《我有一座外挂殿》 法术汇总 备注:文中结印时间,冷却时间均指熟练掌握法术下的数值。法术造成的具体伤害(或增益)是由修为及系数所共同决定(可理解为修为x系数) —————————————— [山神拳] 主要使用者:李氏兄弟,林大有 土属/增益型 施法:3.0秒(八印)冷却:1小时 效果:以坚硬岩石包裹手臂,力量增强。 力量增益系数:5 持续时间:1分钟~5分钟(受修为影响) 灵气消耗:中 ——————————————— [盘龙掌] 使用者:郭裕飞 融合属(风火雷土水阴阳)/攻击型 施法:0.8秒(四印)冷却时间:45分钟 效果:术成之际给与施法者朝前的冲力,掌前凝聚力量,攻击敌人。 突进距离:5米 伤害系数:19 灵气消耗:中 ——————————————— [化烟术] 主要使用者:绛珠岛蓝霞境修士 阴属/增益型 施法:0.23秒(二印)冷却时间:3天 效果:化为黑烟形态,飞行迅速,无视绝大多数物理攻击和大多数法术攻击。 持续时间:6~12秒(受修为影响) 灵气消耗:低 ——————————————— [红晶盾] 主要使用者:绛珠岛修士 阴属/防御型 施法:0.25秒(二印)冷却时间:1小时 效果:制造出一面红色晶盾,抵御攻击。 防御系数:7 持续时间:1分钟(持盾状态) 灵气消耗:低 ——————————————— [紫光掌] 主要使用者:绛珠岛修士 融合属(阴水)/攻击型 施法:1.0秒(四印)冷却时间:2小时 效果:术成之际给与施法者朝前的冲力,掌前凝聚力量,攻击敌人。 突进距离:4.5~5.2米(受修为影响) 伤害系数:7 灵气消耗:中 ——————————————— [土石突] 主要使用者:林大有 土属/攻击型 施法:1.1秒(四印)冷却时间:45分钟 效果:灵气化为石锥从敌人脚底突然刺出。 施法距离:8米 伤害系数:5 灵气消耗:中 ——————————————— [石峰刀] 主要使用者:林大有 土属/攻击型 施法:1.6秒(六印)冷却时间:5分钟 效果:灵气化为石质飞刀攻击敌人。 伤害系数:3 有效攻击距离:13米 灵气消耗:低 ——————————————— [灵蛇游] 阴属/攻击型 主要使用者:绛珠岛修士 施法:1.4秒(五印)冷却时间:15分钟 效果:灵气化为灵蛇攻击敌人。 伤害系数:6 有效攻击距离:30米 灵气消耗:中 ——————————————— [寒冰菱] 水属/攻击型 主要使用者:绛珠岛修士 施法:0.3秒(两印)冷却时间:5分钟 伤害系数:3.5 有效攻击距离:12米 灵气消耗:低 一章 李氏兄弟(上) 傍晚十分,小雨初歇,山林间还存着些细濛濛的水雾。鸟鸣啁啾,流水潺潺。天空上的黑云渐渐散去,温和的霞光洒落在一座形如蘑菇的山岗上。 这山就以形命名,叫做“蘑菇山”。山上修有一条宽敞平坦的盘山道,将山南麓的下山村与山北侧的濒州主城相连通。 这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走在山道上。他肤色偏深,粗眉大眼,穿着件褐色粗布短打,双袖都捋到肩上,露出两条已略显粗壮的臂膀。 少年手里提着一张兜起来的荷叶,头里包着一斤卤牛肉。这可是他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美味,但今天倒要吃些应应景。 今天,他来到这一方世界已经整整十年了。 他是一个穿越者。 穿越之前,他生活在地球,是个大学毕业不久的小年轻,也是个十足的倒霉蛋。一天,他规规矩矩地从人行道过马路,却被一个醉酒司机驾车撞飞,登时没了知觉。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意识便已钻入了这具名为郭裕飞的躯体之中。那时郭裕飞也就五六岁,是个流落在大洪国濒州境内的孤儿。 这里是一方异世,与中国封建时期极为相似,但又有着诸多区别。这里有灵气,有妖类,有身具武艺、法术的修士。修士们创立宗派,对抗妖类。可宗派之间却又争斗不休。 郭裕飞人小力弱,举目无亲,处处被欺,能活到今日,当真不易。 夕阳缓缓沉落,霞光慢慢收敛。 郭裕飞加快了脚步,想着赶快回下山村的家里享用美食。拐过一个弯,迎面走来两个瘦汉,都是十七八岁年纪,也是短打装束,但面料却是上好黑绸,色泽乌黑光亮。 郭裕飞见了二人又惊又气,心说:“真是冤家路窄,怎么碰见他们了。” 这二人一个叫李壮、一个叫李力,是对兄弟。跟郭裕飞一样,都是濒州厚土宗弟子。不过,李氏兄弟是门内弟子,而郭裕飞是个门外弟子。一字之差,却有天渊之别。 门外弟子灵气稀薄,未达到入门标准,不能拜师学习法术。仅由门内弟子传授最基本的修炼法诀和拳脚功夫,平日里要做许多劈柴洒扫的粗活,不仅没有工钱,还要缴纳学费。盼的是有朝一日,灵气达标,入门拜师。 门内弟子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修士,拜宗内高手为师,潜心修习武艺、法术。粗活半点也不用做,每月还有月俸可领。 李氏兄弟家境殷实,素来看不起寒酸贫困的郭裕飞,时常出言讥讽。三天前,在厚土宗饭堂,兄弟俩又大肆嘲笑郭裕飞是“门外老油条”。 郭裕飞忍无可忍,突然暴起,捶了兄弟俩一人一拳。两兄弟一时愣住,待要还手,却被饭堂里其他同门拉住了。虽然事后郭裕飞被宗内执事处罚,但兄弟俩却仍怀恨在心。 此时,两人偶遇郭裕飞,大为兴奋,相视阴恻恻一笑,径直朝他走了过去。郭裕飞把头一低,权当未见。 “站住!”李壮开口呵斥,“郭裕飞!你见了同门师长,怎么不行礼问候?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吗?” 确实,虽然郭裕飞还早李氏兄弟半年学艺,但人家早已入门拜师,他这个门外人,只能是师弟了。只好敷衍地拱了拱手:“两人师兄好!”说完又向前走。 “慢着!”李力展臂拦住去路,看着郭裕飞手上鼓鼓的荷叶包说,“里头是什么?嗯?好香,是城里头刘记的酱牛肉吧?嘿!哥,他这样的穷酸人,居然还吃得上李记的酱肉?” 李壮把手一伸,昂头说:“拿来!” “凭什么?”郭裕飞把荷叶包收入怀中,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对方索要牛肉是假,找茬是真,拳头紧紧握起。 “嘿嘿,就凭我们俩是你……啊哟!”李力话未说完,就被猛然扑至的郭裕飞一拳打在鼻梁上,登时鼻孔窜血。 “弟弟,你顶住喽!”李壮大叫一声,便往后退。双手抬起,掐捏手印,欲使法术。 法术是对灵气的运用。而灵气为这方世界所独有,如空气般广存于天地之间,可化万物,潜能无穷。 修士能引灵气入体,构筑成特定形态,即为“灵环”,存于体内“气室”之中。待要使用时,以意念引动,结印相辅,灵环游经周身经络,发于体外,即成法术。 李力吃了一拳,怒从心起,也顾不得计较自己成了肉盾,哇哇怪叫,双拳齐出,打向郭裕飞。郭裕飞虽然只是门外弟子,但拳脚功夫上可比李氏兄弟高明。 他矮身避拳,跟着踏步上前,又是一拳结结实实打中对方胸口,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李力瘦弱的身板吃了两拳,已疼得龇牙咧嘴。 郭裕飞知道法术厉害,不愿跟李力多做纠缠,当下急朝李壮冲去。 李壮要使的是厚土宗的入门法术——“山神拳”,这一术供需掐捏八个手印,原本来说也就三个呼吸的功夫。但他学成不久,结印缓滞,迟迟不成,突见郭裕飞朝自己冲来,登时慌了。 引导灵环时,需得全神贯注,李壮这一慌,分了神,灵环就跌了回去。 好在李力倒有几分血性,他吃住疼痛,猛将郭裕飞拦腰抱住,两人缠斗起来。李壮赶忙重新掐捏手印,引动灵环。终于掐毕八印,灵环出体,法术已成。 灰褐色的光气从李壮周身涌了出来,尽汇于右手与小臂之上,刹那间化为坚硬岩石,形成一个岩石拳头。李壮当即趾高气扬起来,高声说:“贤弟退开,我来会一会他!” 李力赶忙跑开,李壮快步冲上,一跃而起,钵大的石拳砸向郭裕飞。郭裕飞急忙抬起双臂封挡。但石拳加持下,李壮力量大增,这一拳砸得郭裕飞双臂剧痛,倒退数步。 李壮狂笑声中,再次跃起,石拳二次挥落。郭裕飞咬牙举臂再抗。这一下只觉臂骨都要碎了,浑身一颤,仰面倒地。又见对手石拳高高举起,跟着三度击来。 郭裕飞无力再挡,心中默念:“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声叫道:“停手!我认输!” 石拳在离郭裕飞面部寸许时停了下来,却不移开。李壮左手伸出,得意洋洋地说:“拿来!” 郭裕飞只好把酱肉老老实实地交到李壮手上。可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摔在地上,还伸脚狠踩了几下,一包好好的酱肉就这样糟蹋了。 李壮冷笑着说:“什么破牛肉,臭死了,自己留着吃吧!弟弟,教训他!” 李力大叫:“给老子去死!”冲过来对着郭裕飞好一通拳打脚踢。uu看书 ww.ukanshu 郭裕飞知道还手必挨得更狠,只得抱头忍耐,挨了个鼻青脸肿。 回到家中,天色早黑了,牛肉也没了。郭裕飞满肚子委屈窝火,家里的大黄狗冲他摇尾讨好,反倒挨了一脚。 窝囊啊!气愤啊!这辈子怎么就混成了这样了? 郭裕飞上一世浑浑噩噩,学无所成,进入社会后才知后悔。这一世,他立誓不再虚度光阴。 在这里,修士受人尊敬,比读书人地位还要高出一截。他立志要做一名出类拔萃的修士。 于是,他早起贪黑地劳作,终于攒够学费,成了厚土宗的门外弟子。谁曾想,苦熬了三年,灵气依旧稀薄,不达标准。 且厚土宗只是一个三流宗派,入门标准已算低了,他禁不住自问:“难道我真是个蠢货不成?” 郭裕飞又气又悲,一口饭也没吃,就倒在床上,郁郁入眠。睡梦中仍在唉声叹气。 深夜时分,他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困意全无,发现自己竟站在在一片荒野之中,天空漆黑如墨,无月无星。 茫然四顾,瞧见不远处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漂浮在半空之中,甚为奇幻。 “这……这是哪儿?是异空间吧?” 望见空中宫殿,心怦然一动。 “难道……” 赶忙飞跑过去,踏上一阶阶浮空的玉石板,来到大殿之前。殿门自行打开,殿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郭裕飞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殿内传来:“郭裕飞,欢迎来到‘外挂殿’。” 二章 李氏兄弟(中) 网络小说中常见的桥段,直白的名字! 是了,是了,自己的“金手指”终于来了,终于熬出头了! 回想十年间的种种艰辛,郭裕飞禁不住留下泪来。 “呜呜……”郭裕飞揩了把眼泪,“你……你总算来了。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吗?” 质问之后,久无回应。 就当郭裕飞想要再次开口时,却听到外挂殿说:“郭裕飞,由于你一直没达到进入本殿的最低修为——白虹境二阶,所以本殿一直未召唤你来。” 修为是评判修士强弱的重要标准。修为越高,能吸纳的灵气越多,能修习的法术越多,使出法术的威力也越强。 郭裕飞修为是白虹境一阶,将将能引灵气入体。 白虹境仅高于灰境,白虹之上为绿芒,绿芒之上为蓝霞,蓝霞之上为紫金……每一境又细分九阶,一阶最弱,九阶最强。 一般人出生时是灰境,稍加修炼就能达到白虹境一阶。再努力修炼数月至一年,绝大多数可达二阶。郭裕飞修炼三年时间未达,其资质也确属平庸。 郭裕飞脸上一红,皱眉说:“这……这怨我吗?我那么穷,光养活自己就够呛了,还得交学费。我要有李壮李力那样的有钱老爹,稍微吃些滋补丹药,早就突破了!”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寂静。 “喂?那你现在怎么让我进来了?难道我已经突破到白虹二阶了?” “并不是。”这次,外挂殿回答倒是很快,“你能进来,是由于十年期限已到,现启用‘低保方案’。” “低……低保?” 话音将落,一个巴掌大的四方锦盒由大殿深处的黑暗中凌空飞出,至郭裕飞眼前凝住不动。 郭裕飞取过锦盒,见上头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低保丹”三个字。 “这?唉……低保就低保吧!”郭裕飞打开锦盒,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药丸,通体漆黑,散发着淡淡香气。 “服下它。”外挂殿说。 郭裕飞依言将丹药放入口中,嚼了嚼,味道还不错,有点像……麦丽素?咽了下去,不过多时,就觉体内涌起一股暖流,流经周身脉络,最后尽汇于气室之中。 ?“唔……”郭裕飞长长呼出一口气,百骸俱舒,精神倍增。 “我突破了!肯定是突破了!”郭裕飞欢喜地大叫道。三年前,自己由灰境突破为白虹一阶时,也是这种感觉。 忽然,殿内燃起两只蜡烛,照亮了郭裕飞面前的一块石壁。这石壁高逾三丈,宽近四丈,甚为巨大。右上角有白色光芒组成“十五”两个字。 外挂殿说:“郭裕飞,你现在的修为点数是十五,你可以在本殿内消耗此点数学习技能。”说着,那石壁中央有三块圆形石板凸了出来,呈三角形排列。 “居然要消耗修为来学技能?听着有些不划算啊,先看看有什么技能。” 郭裕飞率先望向最上面的石板,上面刻着一个“命”字。目光一触,便有光芒组成文字,浮在一旁。 ?“挂术:起死回生,死亡之后立刻复活。” “这特么……这也太……也太”郭裕飞禁不住面露笑容,“第一个技能就是不死之身,也太强了?怪不得要消耗修为。”继续往后看,后头还有一行小字“仅可以使用一次。”换了一行,还写着“消耗修为点数:十五。” ?“这……只能复活一次……似乎弱了那么一点?还是先看看其他两个吧。”目光下移,望向左侧刻着盘龙石板,光字立刻浮现—— “法术:盘龙掌,威力强劲。需要最低修为:白虹境一阶。消耗修为点数:十。” “这说明有些水啊。强劲?倒地多强劲?”郭裕飞问。 外挂殿说:“单以刚猛而论,当世掌法法术中,无出其右者。” 郭裕飞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外挂殿,每个技能都强啊!”又朝第三块石板瞧去,心说:“第一个是‘挂术’,第二个是‘法术’,那最后一个应该是‘武术’了吧……吧?这……” 他瞧见最后那石板旁注解打头二字并非“武术”,居然是“其他”。 …… 这分类也太随便了。 继续看下去—— “其他:华丽的转变。让本殿增添些家具陈设。消耗修为点数:五。” …… 什么玩意儿?一个比一个弱。 郭裕飞四周望了望,烛火照亮范围,除了石壁、烛台外,只有两根圆柱立在自己左右,远处一片漆黑。 确实挺空的。 但是!空就空了,又有什么?他脑子可没坏,会消耗五点修为去换陈设家具啊! “郭裕飞,请选择你要学习的技能。”外挂殿说。 “嗯……我还是选‘起死回生’吧。” “你要学习‘挂术:起死回生’,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修为点数十五。你将重回灰境。确定吗?” 郭裕飞将要点头,却忽然想到了李氏兄弟的欺辱,和丢在地上被踩烂的酱肉,怒火燃起。 就算自己学了“起死回生”多一条命,不还是要被欺负?倒不如学“盘龙掌”,会一招法术,才有一搏之力! “不,等等。”郭裕飞思量着说,“嗯……我以后修为提高了,能随时来这里学技能吗?” “不是,你每年只可入殿十次。” “十次……也可以了。那如果我学了‘盘龙掌’,剩五点是什么境界。” “白虹一阶。” “好!那我就学‘盘龙掌’!” “你要学习法术:盘龙掌,uu看书 .uuansu.om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修为点数十点,你将重回白虹一阶。确定吗?” “确定!” 话音落下,郭裕飞顿觉身体寒冷虚弱,石壁右上角的数字变为“五”,显然十点修为已被扣除。 而那块石板上盘龙纹理猛然亮起青色光芒,跟着又有伸出一条光带从石板边沿伸出,沿着石壁朝左侧缓缓延伸,三尺之后,光带停住,所抵之处又有一块圆形石板凸了出来,显然是解锁了一个新技能。 “盘龙掌”灵环构造之法,及相应手印也在一瞬之间尽数涌入郭裕飞脑海里,他体内闲散灵气立刻涌入气室之中,一会儿功夫便自行构出一个形如龙爪的灵环来了。 这是他学会的第一个法术,要流泪了。 其实,法术灵环的第一次构筑尤为困难,修士需得不断钻研尝试才能成功。不过一旦成功,灵气就有好比有了“记忆”,之后便能自行构筑。 然而,这一招“盘龙掌”是外挂殿授予,如郭裕飞同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般。所以第一次构筑也不需要他费心劳神。 ?“郭裕飞,你已无法学习任何技能,是否离开?”外挂殿问。 “嗯?不对啊,我还可以学那个‘其他’”郭裕飞往向右侧石板,却发现原本需要消耗五点的‘其他’竟尔变成了六点。而“起死回生”更是变成了二十点。 “次哦!还有这种操作。我抗议!” 外挂殿没有回应,又过片刻,石壁两侧烛台上的蜡烛燃尽熄灭,大殿内一片漆黑。 三章 李氏兄弟(下) “喂!咱们不带涨价的啊!”郭裕飞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自己已回到了家中。 窗外圆月高悬苍穹,繁星点点,月光透过窗棂洒了满地。床底藏着的蝈蝈正自悠悠鸣叫,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做梦吗? 不对,气室里的灵环的确存在,施法手印也记得一清二楚,不是做梦。 郭裕飞也等不到天亮,立刻就想试一试盘龙掌威力到底如何。跳下床来,推门出屋,左瞧右看,选中了院外土坡上一棵槐树。 一路小跑到树前,深吸一口气,心神收敛,引动气室内灵环上升,右手结印相辅。 这一术他好似已经使了千遍万遍,烂熟无比。四个手印转眼间结毕,灵环出体,化作青色的光气汇于掌间。 郭裕飞翻掌推出,光气一瞬之间凝成一条青龙。龙口大张,四爪飞舞,鬃须飘飘,神威凛然。青龙盘于掌前,龙首居中,形成一个径约三尺的圆面。 下一瞬,龙啸声隐隐而起。郭裕飞好似突然被几十匹野马同时拉动,伴着“啊呦”一声惊叫,他双脚离地向后斜飘,身子朝前飞出。 “喀喇”一声响动,人腰粗的树干被青龙撞中,断为三截。 掌前青龙却丝毫不滞,顶着中间那截树干,拽着郭裕飞继续朝前疾飞。直冲出近两丈距离,青龙化烟而散,他双脚这才得以沾地。 而那截树干仍朝前飞,掉下土坡,不知所踪。 郭裕飞扭头回望,见树冠倒地,枝叶还在沙沙作响,庞大的树根被撅出大半,倒在一旁。 郭裕飞灵气太少,使完此术,体内灵气几近枯竭,身子大感疲乏,喘着粗气坐倒在地。但此时他也感受到了周遭灵气正自缓缓补入体内。 这是灵气的奇特之处,只要修士体内灵气一旦损耗,天地间的灵气就会自行补入,直至身体所能吸纳的极限。 ?“啊!老子牛逼了!老子牛逼了!”许久之后,郭裕飞猛然跳起,高举双臂,纵生大呼。 “狗日的小郭子!你大半夜的乱嚎什么?”十丈外,一间瓦房窗子打开,一个男子伸出头来,气愤地喊道。 “对不住,对不住!”郭裕飞双手抱拳,躬身一揖。 “啊呦,冤家死鬼。快来,甭理他了。”瓦屋内传出娇声。 “别嚎了啊!”男子又警示了一次,换上笑颜,赶忙掩窗回屋。 翌日清晨,郭裕飞早早起了,洗了把脸,拿杨柳枝蘸着盐水刷完牙,就出门了。 他要赶紧赶去厚土宗做活,更重要的是去找李氏兄弟约架。 有仇不报非君子! 离开下山村,经蘑菇山山道,来到濒州主城。 主城是一州之首,每州除主城以外,还统辖数个甚至数十个郡城。郡城之下又分县城、村落。 而主城自是一州最繁华之所,虽是清晨十分,但濒州主城的街道上人流已经是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盈盈于耳。 郭裕飞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一座气派大宅门庭前,朱漆大门顶上匾额写着“厚土宗”三个大字。厚土宗虽是三流宗派,但在濒州仍有丰厚产业,自然有置办这所大宅的财力。 郭裕飞亮出腰牌,步入门中,径直来到后院的练武场上。这个时候门内弟子没来几个,倒是许多外门弟子正在洒扫。 郭裕飞找执事领了抹布,去揩场上的几张圈椅。 时近巳时,李氏兄弟才睡眼惺忪地来到了练武场。两人迷迷糊糊地打了会拳,就躲在阴凉地闲聊去了。 这两兄弟资质并不如何出色,修练也很懒惰,能够入门拜师全是因老爹大把银子买来的补药。哥俩每日进补,灵气才达到入派标准。但是在门内弟子中,两人无论武艺还是法术都是垫底。 李力一面抬手扇风,一面说:“哥哥,你说那绛珠宗在濒州可是排行第一的大宗派了,何其鼎盛,怎么就能起了内讧了呢?” 李壮微微一笑:“宗主老爹一死,两兄弟谁也不服谁,争权夺利,就打起来了呗。不过我听说那闹事的弟弟胸口中了一剑,已经活不长了。所以啊,这弟弟可不能跟哥哥作对,要听哥哥的话!” 两兄弟正说着,忽觉眼前站了个人,抬头一望,却是郭裕飞。 “你干什么?”李力粗声喝问。 郭裕飞拱了拱手,客气地说:“二位师兄,今晚亥时可否来蘑菇山山顶一聚?” 李氏兄弟相视茫然。李力纳闷地问:“蘑菇山?去哪儿做什么?” 李壮说:“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皮痒了说一声,老子受累再揍你一顿!”说完,兄弟俩哈哈大笑。 若是平常郭裕飞听了这话,定然恼怒。但如今自己有了底气,也有了骄傲。原本听来刺耳的话,如今只当笑话。他淡淡一笑:“不敢来就算了。”说完转身便走。 “慢着!”李力叫住了他,“你倒地要做什么?是不是叫了帮手,想要报仇?” “弟弟,别说笑了,他个穷光蛋,老油条,哪有朋友,又哪能叫来什么帮手?哈哈哈……” 郭裕飞面色如常,双手背抄,昂着头说:“我不叫帮手,就是一个人,想向二位师兄讨教讨教。” “讨教讨教?讨教讨教?哈哈哈……”兄弟俩又大笑起来,越笑越响。周围正在练武的同门已有些朝这边投来目光。 郭裕飞仍是镇定自若,也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二人。二人越笑越干,越觉奇怪,也不笑了。 “郭裕飞小杂种!你倒地要做什么?”李力气恼地问。 “说了啊,想向二位师兄讨教讨教。” “就你一个?没其他人?” “对,就我一个。没有其他人,我可以对宗主起誓,绝不叫帮手。” 兄弟俩相互的个眼色,略略点头,转向郭裕飞齐声说:“一言为定!我们兄弟两人对你一个。uu看书 ww.ukanshu.co ” “那就说定了,晚上见!”郭裕飞潇洒地一摆手,继续干活去了。 当夜戌时,郭裕飞已到了蘑菇山山顶,正自盘坐休养,体内那龙爪形的灵环早已构筑妥当。 他不住打着饱嗝,刚刚吃了八张面饼,一盘炒鸡蛋,有些撑着了。但马上就要打架,力气可不能缺。 随着亥时越来越近,郭裕飞又仔仔细细回想了下战术。致胜关键自然是“盘龙掌”,这一掌是李氏兄弟决计挡不下的。自己只要等待一个两人聚拢的时机,一掌下去,一箭双雕! 圆月又抬高几许,沉脚步声终于从山道上传来,正是李氏兄弟到了。这蘑菇山也有四十余丈高,不算低矮。他们两人走上来时已是气喘吁吁,郭裕飞倒是以逸待劳了。 兄弟俩左右一望,见朗月之下,光秃秃的山顶除了郭裕飞外并无他人,舒了口气,但跟着也犯起了嘀咕:“这郭裕飞是得了失心疯了?干嘛主动求挨揍啊?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李力揩了把额上汗水,单手叉腰说:“老油条!我们兄弟来了!” 郭裕飞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含笑说:“二位师兄深夜屈尊赴约,不吝赐教,小弟十分感激。但一句话需得说在前头:拳脚无眼,法术难控,若是待会儿谁伤着了,那都要自己兜着,不许报给执事,更不许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好啊!就当如此!”李壮欢然说,一副成竹在胸模样。 郭裕飞后移几步,与两人拉开二丈距离,略一拱手:“二位请了!” ? ? 四章 蘑菇山上(上) 兄弟俩也不还礼,却同时张口大呼—— “哥哥,你先顶住喽!” “弟弟,你先顶住喽!” 呼喊声中,齐往后退。显然,两人都想着让对方拖住对手,自己施展法术。 其实,他们俩原本都想过在到达山顶之前就使出山神拳,见了郭裕飞一通猛捶。 但灵气化物不能持久,以两人目前修为,山神拳只能维系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又忖见了面怎么也得说说过场话,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于是决定开打了再结印施法。 “你……你怎么可以不听哥哥的话?”李壮又急又气地说。 “哥!咱们得换一换!上次就是我挨的揍,这一次该你了!”李力反驳。 “你你你……这不糟了吗?”李壮惊恐地望向郭裕飞,却见他竟然立在原处,并没有冲过来的意思,还笑嘻嘻地说:“不着急,你们慢慢商量,我等着。” “这……这小子昨天是被打傻了吧?”李壮心里说。 “哥!你去截住他,我使法术!” “你妈的昏头,他又不过来,咱们一起结印!” “啊,对对对!” 近四息后,李力、李壮的手上都包上了坚硬的岩石拳头,两人底气大增。 李壮洋洋自得地说:“郭裕飞小蠢驴,你旧伤还没好呢……这又要……唉……你师兄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我们尽量下手轻一些吧。” “哥,他就是个贱骨头,欠揍!咱们要下手重些,他才能消停几天。哈哈哈!” 两人抬步向前,一点点逼近郭裕飞,身子越挨越近。 机会来了! 忽然之间,郭裕飞双脚蹬地,朝前扑出。右手上抬,跟着做掌推出。上抬之际,四印便已结毕,青色光气迸发出来,凝成青龙,盘于掌之前。 郭裕飞第一次使盘龙掌,身子完全是被掌力生拉硬拽着向前冲的,歪歪扭扭,模样狼狈。但这一次则是身随掌动,姿态已颇为潇洒。 李氏兄弟忽然瞧见那威猛盘龙,大惊失色,赶忙缩头弓腰,抬起石拳去挡。 “轰”的一声巨响,青色盘龙撞上石拳,石拳登时粉碎,续而化为烟尘而散。强大的冲力将兄弟俩掀至空中,均翻了个个儿才重重摔在地下。 两人哇哇吐血,只觉内脏翻涌,骨骼巨疼,一面哭爹喊娘,一面满地打滚。 其实,郭裕飞在刚觉掌前吃劲时,还略略往回收了收手,撤去些力道。如若不然,这一掌下去,说不准能把两人打死了。 待盘龙化烟散去,郭裕飞落回地面,仍是气喘难定。他努力支撑,才未跌倒。好在李氏兄弟只顾哀嚎挣扎,也没留意郭裕飞情况。 片刻后,郭裕飞喘匀了气,缓步走到李氏兄弟跟前,拱了拱手:“两位师兄,承让,承让。” “你……你使得什么邪术?”李力仰面瘫坐在地,一手捂着胸口痛处,一手撑地,颤声说。 “邪术?什么邪术?小弟使的是法术啊。嗯……是了,定是两位师兄未看清楚。待我再使一次,请二位指教。”郭裕飞笑呵呵地说,其实他哪里还有灵气,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别!别!别!我们认输,我们认输就是了!”李壮赶忙说。 “认输了?” “是是是,认输了。”李壮说。 “我……我也认输。”李力接着说。 “那好。”郭裕飞吐出一口气,自若地蹲下身子,盘坐在地休息。 他本来想制服二人之后狠狠揍一顿,但此时自己身子乏力,而且两人伤势已然不轻,怕已经不起一顿毒打。 心念转了几转,郭裕飞忽然嘿嘿一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叫爹爹。” “什……什么?” “叫不叫?不叫我就要结印施法,求二位指教了!” 李壮乞求:“这个……这个……郭裕飞……我们好歹是你师兄,多多少少给点面子啦……” “郭裕飞……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李力壮起胆子,低吼道。 郭裕飞倏地把脸一沉:“我偏要欺人太甚,你能怎样?不叫我‘爹爹’,我打得你们连亲爹都认不出!”说着抬起手来,作势结印。 “别别别,我叫,我叫……”李壮忙说。 “叫吧!”郭裕飞放下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壮。 李壮苦着脸,憋了半天,最后叫了声:“爹爹……” “嗯……乖……”郭裕飞转向李力。 李力要比哥哥倔强几分,但此时也不敢不从,低着头叫道:“爹爹……” “嗯……乖……” 两句“爹爹”入耳,心中恶气已消。 郭裕飞眉花眼笑地说:“二位师兄,今晚切磋,小弟一时侥幸,才胜了一招半式。知道二位师兄定然有许多高明法术,惊人武艺没使出来。不如……咱们再约一次?” “不……不……不约,不约……我们不约……”李壮头摆如拨浪鼓,u看书 .ukns “郭师弟,我们服了……”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想向执事告状,对不对?” “不……不会……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事先已经说好了,伤了死了,都自己扛,不记恨,不告状。” “嗯,说得好。不过嘛,你们想去告,尽管去,想要报仇,也尽管来。”这句话说得底气十足。心里藏着座“外挂殿”,狂一把,不过分啊! “不会,不会,我们兄弟心服口服,心服口服……” 郭裕飞呵呵一声,摆了摆手:“滚蛋吧。” “是是是,我们……我们这就滚蛋。”李氏兄弟忙不迭地起身,相互搀扶着走了。 山顶重归宁静,唯余风声阵阵。 郭裕飞心旷神怡,也不急着回家,静心盘坐,抱元守一。让天地间灵气慢慢涌入体内。 半个时辰过去,气室中“龙爪”重现,体力也恢复大半。郭裕飞再歇一阵,伸个懒腰,站起身来,沿着山道往下山村走去。一面走,一面规划着下一步打算。 当务之急是赶紧弄到十五点修为点数,去外挂殿把“挂术:起死回生”学了。但这十五点修为点数怎么来呢? 这倒难了! 自己修炼了三年可也没提升到白虹二阶啊!要不把家里那点存银全都买进补丹药来吃?可是家里总共二两银子不到,即使全拿出来,也买不到什么像样的补药。 想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挂”可不好用啊! ? ? ? 五章 蘑菇山上(中) 郭裕飞行至半山腰间,忽然听到一阵叱呼声从北方传来。寻声望去,见圆月之下,一人骑马正朝着蘑菇山奔来,其身后有队人马紧追不舍。 这几人胯下坐骑脚程均是不弱,踏上山道后,一会儿功夫就绕了一圈。 郭裕飞离得近了,就看到来者一共七人,均身穿对襟劲装。当先那人身形纤瘦,一条长长马尾辫子不住飘动,显是女子。追她的六个人从身形上来看皆为男子。 又绕一圈,那女子胯下坐骑已是口吐白沫,再奔一阵,终于力脱倒地。那女子跳下马来,继续前奔,但她似乎身上有伤,跑得并不利索,眼看着就要被追上。 郭裕飞心说:“这些人是不是要杀这女人?”侠义心忽起,想要出手相救。 但他可不鲁莽,对手一共六人,且实力如何还知道,自然不能贸然出手。当即跃上山道旁的山壁,一丛灌木掩住身形。 说来也巧,那女子刚跑到郭裕飞眼前时,就被六人围住了。 月光下,郭裕飞见那女子,腰细臀腴,身条颀长,虽看不清容貌,但想来多半有一张俏脸。 追捕六人纷纷下马,抽出兵刃,将那女子围住。其中一人头上束冠,身子尤为精壮,显是头领。他笑呵呵地望着女子说:“燕若绢,事到如今,你弃剑投降吧。” 那叫燕若绢的女子开口缓缓说:“方师兄……你一定要捉我回去了?” 那姓方的男子说:“别别别,燕小姐攀了高枝儿,‘师兄’二字在下可不敢当。” 燕若绢双目忽露凶光,大喊:“方师兄!大不了鱼死网破!”话音未落,右手闪电般探向背后剑柄,“呛啷”一声,已抽剑在手。 她所持之剑,名为“秀青剑”,剑长二尺二寸,宽仅二指,十分轻盈,却又锋锐无比,专供膂力较弱的女子使用,由濒州冶剑名家锻造。 剑一出鞘,青光霍霍。 追捕六人中五人齐声大喝,有的向前抢出,挥剑相向;有的手上已捏起手印,欲施法术。 “慢着!”方姓男子把手一举,双方暂且按下攻势。他眼珠子滋溜溜转了两个来回,脸上肌肉一阵抽动。 他本以为燕若绢受伤极重,且灵气殆尽,已无多少抵御能力。但见她拔剑之势,显然还有一战之力。 他知道燕若绢剑术超群,又是蓝霞境一阶修为,自己只是绿芒境八阶,所率其余五人则是白虹境五阶至九阶不等。 虽然当下已成合围之势,但仍无把握能一击即中,制服对手。 身后几个“小白”死便死了,但若是对方拼死给自己来个“一换一”,那可不行。 脑海中各种念头飞转起来,片刻后他打定了主意,说:“燕若绢,你在同侪中,一直是矫矫不群者。还那么年轻,在这儿送了性命岂不可惜? 我知道你是一时拿错了主意,这也并不是什么无法弥补的大错。嗯……你既然还喊我一声‘师兄’,那我就不得不顾念香火之情。 这样吧,你跟我回去,我保证向长老们求情,我只说你是悬崖勒马,弃暗投明,主动找上的我们。如何?” 这一番话说得甚为诚挚。 燕若绢眼眸里立马闪现出光芒来,似乎被说动了,她紧紧盯住方姓男子说:“师兄……你说的可当真?”说到这里,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显是伤痛发作。 “师妹!愚兄以人格担保,决不食言!” 燕若绢舔了舔惨白的嘴唇,微微点了下头说:“师哥,你可别骗我!” “当然不会!”方姓男子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来,“师妹,先把‘东西’给我!” 燕若绢说了声“好”,左手向襟口伸去,六个追捕者十二只眼睛霎时间全聚在了燕若绢左手上。见那只手慢慢伸出,露出一张对折了的泛黄纸张一角。 方姓男子要的就是那张黄纸,一旦到手便为宗门立下奇功。他双目放光,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说:“给我!”声音都有几分颤了。 燕若绢手捏黄纸朝方姓男子慢慢递过去,对方一刻也不愿多等,急忙弯腰伸手来接。 突然之间,青光闪动,“嗤”的一响,方姓男子喉头已被一柄长剑对穿而过,他一口鲜血呕出,便断了气。 出剑者正是燕若绢。 她这一剑刺得固然迅疾,但能够一击毙命,更妙在时机把握。就在对方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那黄纸上时,断然出手,一剑封喉。 余下五个人大吃一惊,但马上便有四人纵了上去,四把长剑分从燕若绢身前、身后刺来。 燕若绢收回黄纸,拔出秀青剑,往前急冲,仄身躲过迎面两剑,但却被身后两剑分别刺中腰肋与大腿。她知自己命悬一线,吃住疼痛,闯出包围圈后,扭身“唰唰唰”连划三剑,青芒似电,把四人逼退一步。 便在此时,未上前围攻的那人已捏毕四印,挺掌飞身扑出,掌上裹着紫粉缠绕的光气,还拖出两条螺旋状的明亮光带,uu看书ww.uknsu绚烂艳丽。是名为“紫光掌”的法术。 “当”的一声响动,“紫光掌”被燕若绢横剑格住。掌力如浪前推,燕若绢浑身一震,朝后跌出,长剑脱手。 那人一掌甫毕,大喝一声“杀了她!”,领着四人,齐向前冲。燕若绢不及起身,伸手往腰间皮革小袋一探,猛地一扬,将袋中所有的梅花镖暗器都掷了出去。 她这一掷十分慌乱,只能做扰敌之用。好在对手倒也不敢怠慢,赶忙缓下脚步,舞剑成屏去挡。燕若绢忙欲起身,可一口气滞,又倒了下来。 五人聚在一处,齐朝前冲,明晃晃的剑尖直向她胸膛攒刺过去。 燕若绢就要成剑下亡魂。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五人突然感到面前石壁的灌木丛中有灵气扰动,显然有人躲在里头正在结印! 而且这扰动如此剧烈,犹如烈风扑面,定然是威力强劲的进攻法术。 惊诧之中,五人愣了一瞬,才纷纷弃攻改守,忙要举剑格挡。但剑未及举起,就被一条张牙舞爪的青色盘龙狠狠扑中,五人惨呼声中全部倒地。 待青龙化烟而散,一位少年已昂首挺胸立在燕若绢身前。转过身,沉声静气地说:“姑娘,你没事吧。” 这少年正是郭裕飞。 ? ? ? ? ? ? ? ? ? ? ? ? ? ? ? ? ? 六章 蘑菇山上(下) 方才,郭裕飞躲在灌木从中听着几人说话,知道那女子叫燕若绢,对方那为首的男子是她师兄。 那这就是师哥追捕师妹,想是师妹犯了宗门规矩的缘故。又听那师哥问师妹要“东西”。难不成是小师妹恋上俊师兄,偷了派中秘籍,月夜私奔? 如此一假设,郭裕飞救人的兴致登时减了几分。不过,这燕若绢明显是孤身一人,并无情郎相伴,这一设想似乎并不成立,那么到底是何种情况? 郭裕飞念头尚未转完,燕若绢就突然出剑,刺死了那方师兄,这一剑太过突兀,让他吃了一惊。跟着对方群起而攻之,眼看着那燕若绢命要休矣。 郭裕飞不忍她死,想要出手。也真是老天照顾,对方五人立马聚在了一起。 时机又到了! 郭裕飞手上连掐四印,奋力扑出,盘龙掌一箭五雕。 他落回地上,支撑着疲惫的身子,扭头说出那句“姑娘,没事吧?”心脏砰砰乱跳,感觉自己这个出场惊天动地,必然能俘获少女芳心,竖起耳朵只等燕若绢说一句:“壮士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可是,燕若绢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急忙侧扑出去,抄起秀青剑,就势一滚,从郭裕飞身旁滚过。跟着弹身而起,已逼至那五名追捕者面前。 力贯右臂,顷刻之间,连刺五剑。五人中三人喉头被刺穿了。余下两人勉勉强强站起身子,挥剑挡下来剑。 这两人,一人捂着胸口,一人捂着左臂,惊恐地朝后倒退。 燕若绢并不追击,反而倒跃出去,身在空中结出三印,落地后再捏一印,随即左掌推出,紫粉缠绕的光气瞬间汇在张前,也是一招紫光掌。 只是燕若绢修为是蓝霞境一阶,掌前凝紫光更加炫目,其后拖出四条螺旋状光尾。 燕若绢身随掌飞,打向右侧那人,那人赶忙举剑格挡。 可就在光掌将要击中剑身时,忽地一偏,竟尔转向了另一人。 这一转顺滑流畅,显然是早早谋定的一变。另一人未做任何反应,脑袋便被拍中,“噗嗤”一声,脑浆迸裂。 一掌甫毕,燕若绢身子还未下落,便扭动腰部,四肢舒开,仰面凌空躺卧。手中剑顺势刺出,正中前一人太阳穴,剑尖完全没入。那人嚎也未嚎,便倒地毙命。 她随即也摔落在地。 陡然间,万籁俱寂。 片刻后,燕若绢吃力地直起上身,呼出一口浊气。浑身好似忽然没了力气,手一松,秀青剑再次掉落在地。 她缓缓扭过头来,望向郭裕飞。 郭裕飞见她见她摸约二十一二岁模样,生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月光之下肌肤光洁如玉;双瞳剪水,一对平直眉毛,眉尾微微上扬;直鼻小口,唇薄齿白。但脸上毫无血色,很是苍白。 “果然很漂亮……”郭裕飞怔怔望着她,暗暗说。 “救……救我……”燕若绢话未说完,就失去了意识,朝后仰倒。 郭裕飞赶忙抢上一步,扶住了她:“姑娘?姑娘?” 唤了两声,并无回音。 郭裕飞将她身子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才瞧见她大腿处尽是鲜血,显然刚刚那剑刺得极深。随便从一具死尸身上抽下一条布裤带,当作绷带包了伤口。抬手去探鼻息,只觉微末非常,好似马上就要断气了。 他知道修士行走江湖,大都要带些应急丹药,伸手往腰间摸去,除过一个空皮革小袋之外再无其他。又把手从燕若绢襟口伸入,探向内口袋…… 虽然,隔着一层衣物,但是!仍能感觉到手背触碰部位又弹又软…… 郭裕飞浑身一个激灵,头脑一阵眩晕。 两辈子一共活了三十二年,这还是头一次…… “我是找东西的,我是找东西的。”郭裕飞口中默念,但难免心猿意马,心脏狂跳不止,那只手不住颤抖。 片刻后,果然从内口袋里摸到两个瓷瓶来,一个圆敦,一个细颈。 郭裕飞也不通药理,但贴身携带的丹药应该有益无害。拔去红绸塞子,各倒出两颗药丸。又见一匹马马鞍下挂着水袋,忙取过来,用水喂燕若绢服下。 这时候,圆月已经西垂,已至后半夜了。郭裕飞望着燕若绢的脸庞,喃喃自语:“救人救到底,先带回家里再说吧。” 本想牵一匹马,但又怕有后患。索性用双臂揽住燕若绢大腿,猛一发力,将她抗在肩头,就这样往村里走去。 燕若绢身高足有七尺,比郭裕飞还高了小半个头,虽然不胖,但也有一百来斤。郭裕飞又刚刚使过法术,身子本就疲惫,扛着一个人很是吃力。 刚上来走得还算快,但越走越累,越走越慢。一路走走停停,近一个时辰才到家里。 把燕若绢抱到床上时,天东方已朦朦胧胧有了亮色,郭裕飞借着熹微之光,瞧见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涌出两片酡红,嘴唇红润起来,胸口起伏也渐趋平稳,显然是服下那两颗丹药发挥了效力。 人救过来了,也更美了。郭裕飞越瞧越痴,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这女的这么俊,是不是分配给我的媳妇儿?是啊!挂都有了,再来个媳妇,很合理啊! 郭裕飞越想越真,禁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他心里头还有一件事放不下,那就是蘑菇山上的那六具尸首。那六人虽然不是他杀的,但其中五人却是被他一掌震翻在地,uu看书 ww.uukansu 才让燕若绢有机可乘,下了杀手。 上辈子,在文明法治国家,自然没干过这种事。这辈子也是头一遭。虽然是出手救人之举,并非主动作恶,但一颗心仍是忐忑不安,总是想回去看看,明知没什么意义,但就是想去。 待天色完全大亮的时候,郭裕飞换了身衣衫,往蘑菇山去了。 来到半山腰,远远就瞧着一队公差正在搬运尸体,旁边围了几个赶路人。公差已经在这些尸首上找到了身份牌子,证实这些人是宗派中人。 大洪官府与宗派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宗派只要不滋扰百姓,不对抗官府,每年缴足供银即可。至于宗派之间的吞并蚕食,厮杀拼斗则一概不管。 所以当下公差也不需走访调查,仅仅是把具尸首全都装上驴车,牵上马匹,就回山州主城的衙门去了。随后,自有人写信知会其宗派。宗派派人前来收尸,往往会给官府一些银两,以示感谢。 郭裕飞看着徐徐远去的驴车,心里头却又冒出另一个担忧—— 这些人倒地是何宗派的?万一是什么大宗豪门,自己岂不糟糕?自己虽然有挂,但才刚刚开发,一墙壁技能只学了一个,揍揍李氏兄弟这种三流宗派的垫底货是游刃有余,但跟大宗派结梁子可就有点不自量力了。 好在这事是死无对证,只要燕若绢不说,对方也很难找不到他头上。而且事情已经做下,后悔也是无用,倒不如想想如何搞到那十五点修为点数。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回家瞧瞧自己“媳妇”醒了没有。 七章 院内争斗(上) 不知过了多久,燕若绢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眼前是一张白纱帐。她撑起上身,发现自己卧在一寻常屋舍的床榻上。周遭陈设甚为破旧,但还算整洁。 赶忙去摸胸口,那张“黄纸”还在。不放心,取出来展开瞧了瞧,知道无误才收了回去。看着自己大腿上已进行了包扎,且体力与灵气皆恢复了大半,想必“活息丸”和“聚灵丹”自己都服过了。 活息丸可以提气补血,聚灵丹可以加快灵气汇入体内。 她已达蓝霞境一阶修为,肉身得灵气强化,自愈能力已远超常人,肋部的剑伤伤势较轻,虽未经包扎治疗,但也早已结了疤,正自缓缓愈合。 不过,她本就受了极重内伤,加上新伤,想要恢复如初,恐怕没十点半月的精心疗养是不行了。 “显然是那少年救了我。但那少年是谁?看着向各寻常的乡下人,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可那一掌着实厉害,想来修为绝不在我之下。那盘龙状的法术我竟从未见过,甚至没听说过,真是孤陋寡闻了。” 这么想着,燕若绢缓缓下床,右脚将一点地,大腿上伤处便猛地一痛,她赶忙坐下,自语说:“不行……这伤还没好。”改为单脚点地前行,推开房门,见外头是个篱笆小院。 朝远处望去,一条小河绕着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脚各处。一条平坦宽广的盘山路从村口起,环着山一圈圈绕上去。那山显然就是蘑菇山。 再细看院中,身后一间低矮的泥墙小屋,旁边搭着一个草棚,里头砌着灶台,算是厨房。一道碎石铺就的小路,自脚下起,直通院门。路两旁的菜地里稀稀拉拉地种了几棵白菜、萝卜。 菜园里,几只母鸡正在低头啄食,一只大黄狗和一只大花猫打得正欢。狗把猫压在身底,呲牙咧嘴;猫两只前爪高举着,亮出尖甲,就要朝狗脸拍去。 猫狗听到门响,同时止住动作,朝燕若绢投去目光。 燕若绢见了这副场景,不禁莞尔。 忽然间,脚步声起,跟着“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麻布短衫的少年走了进来。正是昨夜救下自己的那个人。 大黄狗忙瞥下身底的猫,摇着尾巴,热情地扑向少年。 少年自然是郭裕飞,他可没心思跟黄狗玩耍,望着燕若绢,欢喜地说:“你醒啦。” 燕若绢吃力地迈过门槛,缓缓单膝跪下,拱起双手,高举过顶。这是宗派修士参拜长辈时的礼数。她至诚至切地说:“燕若绢拜谢少侠救命之恩。” 郭裕飞头一回听到这句话,还是出自一个俊俏女子,心里说不出得舒服受用,欢喜中又夹着几分羞涩,抬手挠了挠头,红着脸说:“不用……不用……”忽然想起燕若绢还跪着,忙抢上去扶了起来。 两人目光相碰,郭裕飞招架不住,忙别开脸去。 “还没请教少侠名讳。” “啊……我叫郭裕飞。” “什么?你叫什么?”燕若绢忽然抬高了音调,显得很吃惊。 “我叫郭……郭裕飞啊,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嗯,郭少侠,这里是……是府上吗?” “府上?啊,是了,是我家。” 燕若绢纳罕地望着郭裕飞,欲言又止。 “怎么?是太破了吗?”郭裕飞自嘲。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疑惑郭少侠身俱超凡法术,为何隐居在此?” “这个……这个……住在这里,自然是为了修炼了。”郭裕飞虚荣心作祟,不愿自曝贫穷,胡乱诌了个理由。 却没想到燕若绢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啊,我知道了,定是尊师另有高意,让少侠在此历练。不过,小女子孤陋寡闻,游历甚浅,虽见识了少侠法术,却瞧不出是何宗派,也不知尊师是哪一位前辈高人?” “我师父嘛……嗯,我师父他老人家……姓‘挂’。” “挂?” …… 燕若绢皱眉咬唇,苦思一阵,困惑摇头,她从未听过这位“挂”先生名号。且,她从没听说过有“挂”这个姓氏,暗暗思量:“怎么还有人姓‘挂’?或许是异族人士吧……” 郭飞忙说:“我师父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喔……原来如此。” 郭飞说:“燕姑娘,我想问你个事儿。” “少侠请讲。” “你是……哪个宗派的?又怎么会被……会被自己人追杀?”郭裕飞试探地问。 燕若绢低下头双眸转了两圈,许久后,开口说:“我是濒州‘尤渝派’中人。” 郭裕飞松了口气。尤渝派,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不入流的小帮会。 一年前,这个小帮会却得了一件异宝,不过也正因这异宝,惹了得许多宗派嫉妒,明里暗里地对付尤渝派。 不到一年功夫,整个宗派便被冲击地不成样子。宗内也分成几伙,自戕不断,奔崩离析,已是名存实亡。惹了这样的宗派倒也不怕。 “郭裕飞!”忽然间远处传来一声大叫。 郭裕飞和燕若绢闻声望去,只见一行三人正从院外小土坡上冲下来,其中便有李氏兄弟,两人嘴唇发白,眼窝发黑,气色极差,显然被郭裕飞打的伤还未好。另外人郭裕飞也认得,正是厚土帮的门内弟子林大有。 原来,李氏兄弟昨夜挨了毒打,回家后又气又怒又纳闷。怎么也想不通郭裕飞这个门外弟子怎么就一夜之间学会了一招如此高明的法术?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于是便去找了林大有。 林大有是厚土派宗主亲传弟子,绿芒三阶修为,在派中算得上一流好手。平日里李氏兄弟没少巴结,丹药补品几乎四五日就要送一回。 现如今他们俩受了欺负找上门来,林大有也不好不问了。 听兄弟俩将事情说了一遍,他哈哈大笑,又说:“世间哪有什么一夜速成的邪门法术?那郭裕飞肯定用了符箓。uu看书 ww.uknscm你们想想,那郭裕飞是不是从始至终只用了一招法术,而且并没有结印?” 符箓是内贮灵环的符纸,使用时无须结印,念头一催,灵环引出,即成法术。符箓一旦使用,便即化烟而散,无法再用。 兄弟俩细细回想起来。郭裕飞确实只用了一招法术,至于结印与否却记不清了。郭裕飞盘龙掌四印捏得快之又快,一个呼吸的功夫都还不到,两人当时就没看清。 不过,两人自然更愿意相信郭裕飞是使了符箓,而非高明法术。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认定了郭裕飞没有结印。 “对!就是符箓!”李壮确定地说。 林大有摆了摆手说:“好了,你们俩想去报仇,就去吧。” “这个……可是……” “那一掌能击碎山神拳,随后还能将你们哥俩掀飞,这种威力的符箓,少说也要七八两银子才能买到,那郭裕飞穷光蛋一个,砸锅卖铁也至多买得起一个,家中不会再有了。” 李力点了点头,说:“应该如此。” 李壮却谨慎得多,万一对方还有一张,他们哥俩鲁莽前往,岂不是又要挨一顿?于是,从怀中掏出一颗赤红色丹药。 上前一步,悄悄递给林大有,低声说:“我听闻师兄您马上就要突破至绿芒四阶,这个‘千草血灵丹’虽不稀奇,但或许有所助益,还望师兄哂纳。” 林大有微微一笑,收了丹药,当即说:“走吧,咱们就去会会这郭裕飞。” 于是,三人一同来到了下山村,闯入郭裕飞院中。 八章 院内争斗(中) 郭裕飞见三人来者不善,往后退了一步,靠近燕若绢,低声说:“这几个不是好人,你先回屋。” 燕若绢暗暗纳罕:“这三个人难道想找这位郭少侠麻烦不成?”她年纪虽轻,却久厉江湖,目光毒辣,刚刚瞧见三人奔跑身形,已知道他们武艺均不甚强,再观仪表,也决不像修为高超之辈。 她虽不知郭裕飞到底武艺如何,修为几许,但单凭昨夜那一掌威力来看,自己也不一定是郭裕飞对手,那么眼前这三人来找麻烦,可谓以卵击石。 李力跨上一步,厉声说:“郭裕飞,宗主座下林师兄到了!你昨晚行凶作恶,殴打同门,罪大恶极,还不跪下认罪?”说完,忙抬手抚胸,面露苦涩,显是伤痛发作。 郭裕飞砸了砸嘴,说:“昨晚我作恶了?我不记得!不过,昨天有人莫名其妙地叫我‘爹爹’,这倒记得。” 李氏兄弟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李壮咬牙切齿地说:“事到如今,你还胡言乱语!林师兄在此,速速跪下领罚吧!” 郭裕飞摇了摇头说:“哦?领罚?那还要劳烦林师兄把‘宗门令’请出来吧。” 林大有虽然武艺修为在宗内均属上乘,但厚土宗宗主瞧出他心胸狭窄,自私自利,不堪大用。所以他在宗内只是弟子,并不担任什么职务。如此一来,他除非有“宗门令”,否则便不能代表宗派惩戒郭裕飞。 李壮没想到郭裕飞对宗内规矩了如指掌,气得破口大骂说:“郭裕飞小杂种!林师兄是宗主亲传弟子,地位何等尊贵?惩戒你一个小小门外弟子何须‘宗门令’?”转向林大有,“师兄别跟他啰嗦了!这种贱骨头就是欠揍!还请您……嗯?师兄?” 原来李壮望向林大有时,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望向前方,面目如痴如醉,自己的话显然是一点儿都没听到,顺着他目光望过去,就瞧见了燕若绢。 三人刚进院时,都看到了燕若绢,只是李氏兄弟恨极了郭裕飞,一心只为报仇,虽然瞧见了也无暇理会。 不过林大有和郭裕飞又没什么仇怨,他本就好色,一进院门,瞧见好俊一个女子,登时目眩神摇,心生爱慕,目光再难移开半寸。李氏兄弟跟郭裕飞争论从他左耳朵进入,接着就从右耳朵出去了。 林大有整了整衣衫,款款走到燕若绢面前站定,拱手一揖,清了清嗓子说:“厚土宗林大有见过姑娘,不敢问姑娘芳名。”本想着自己如此客气,对方肯定腼腆一笑,说:“公子客气了,小女子名叫某某。” 却不料,对方也不还礼,侧过脸,冷冰冰地说:“不敢问,那就别问了。” 郭裕飞听到这话,欢然一笑,心说:“我‘媳妇’果然跟我一条心。” 林大有素来心高气傲,自视甚高。冷不丁地被怼了一句,大为不快,冷下脸来:“你说什么?” 燕若绢对他瞧也不瞧,反而转向郭裕飞,温和地说:“郭少侠,要不要这些人滚出去?”言下之意,显然是要替郭裕飞出头。 郭裕飞喜上眉梢,点了点头说:“你看着打发了吧,不过……你身子还不大好,要小心。” 燕若绢含笑说:“不劳少侠挂怀。” 这一问一答林大有听在耳里那就是赤裸裸的“秀恩爱”,虐的不就是他这只“单身狗”吗? 加上燕若绢对他的藐视之态,林大有怒不可遏,爱慕化为恨意。大声呵骂:“好个不知礼数的贱女人!瞧你模样,非娼即盗……” 话说到此,突见燕若绢出掌打来,速度奇快,大惊之下急急后撤。下一瞬,“啪”的一声嘹亮响动,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刮子! 林大有可不是傻子,挨了这一下已知道对方厉害。立刻仰面朝后纵出,在空中倒翻了跟头,脚落地时,距燕若绢已有一丈远了。 燕若绢右腿有伤,也不向前,只是把秀青剑缓缓抽出。 林大有高喝一声:“瞧好了!”双手起印,手法倒也算干净利落,八印结毕,褐色光起涌出包裹住右手与小臂,续而化为岩石拳头,正是一招山神拳。他修为远高于李氏兄弟,这石拳也比李氏兄弟的大出一圈。 一术使出,他马不停蹄地又抢四印,又有褐色光气涌出,蕴于左手掌间。 林大有忽然蹲身,左掌奋力击地。“轰”的一响,燕若绢脚下就有一根石锥应声破土刺出。 然而就在那石锥破土而出的前一瞬,燕若绢单脚点地,身子忽而往左一飘,轻轻巧巧地避开了,就好似跟那石锥商量好了似的。 林大有惊上加惊,赶忙再结六印,左掌推出,褐色光气从他掌间喷出,半空之中化为三片飞刀状的岩片,分朝燕若绢头、腹、腿击出。但是准头稍欠,刺向腹部的那岩片略微偏了。 燕若绢先是凝身不动,待石片近身,忽而疾出两剑,一剑平刺,u看书 uukansh.om 一剑斜挥。“当当”两声,两片石片断成四截。随后又是“嗤”一响,第三片石片从她腹侧擦过,插入身后木门之中。 林大有彻底慌了,但身后还有李氏兄弟看着,自己也是骑虎难下。只好大喝一声,冲了上去。他将浑身力量凝聚在石拳之上,狠狠朝燕若绢头颅砸去,势夹劲风,呼呼作响。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燕若绢面无表情,心无波澜,只是轻描淡写地后仰下腰,便即躲过。跟着顺势左掌撑地,全凭一臂力量让身子倒立而起,左脚蹬出,正中林大有下巴。 林大有下巴剧痛,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头昏眼花地倒退数步,这下彻底没了斗志。他知道一个女子想要以单手撑起自身,还要匀出力气重重踢出一脚,需要何等强健的肌肉。 而燕若绢身形纤瘦,却能做到,显然是浑身筋肉得灵气强化之故。强化到这等地步,修为至少得绿芒七阶之上,说不准已至蓝霞境,自己怎么能是对手? 林大有赶忙散去石拳,双手捂着下巴扭头就跑,速度当真迅猛,犹如狂风过境般出了院子。上了土坡才大叫道:“贼女子,小娼妇,你等着,我叫我师父来灭了你!”话音落下,已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李氏兄弟还站在院子里,凌乱着…… 这特么就是宗主弟子? 他们兄弟俩这一年多来的大把大把的补品丹药,就结交到这种货色? 李氏兄弟望着彼此痛苦到扭曲的面容,无语凝噎,都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好傻缺,好委屈,好想哭。 ? ? 九章 院内争斗(下) “郭少侠,这两个人如何处置?”燕若绢冷冷望着李氏兄弟,询问郭裕飞。 “郭少侠!”李壮大叫一声,当机立断,双膝跪地,悲痛欲绝地喊道,“我们错了……我们被猪油蒙了心,被小鬼上了身,昏了头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这份悲痛是真的,兄弟俩被一个门外弟子整得一败涂地,如何不悲?如何不痛? 李力见哥哥跪了,自己也跟着跪下,重复哥哥的话:“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佳人伴在身旁,敌人跪在眼前,外挂藏在心中。 “太嗨了啊,人生的巅峰不正是在当下吗? 既然在巅峰,大度一些也没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郭裕飞一手背负,一手做了个由下自上的托起动作,示意二人起身。待二人起来,便说:“我早说过了,你们随便去告,想要报仇也随时可以来。有多少次,我奉陪多少次。明白了吧?” “是是是……不不不……我们再也不来了,我们兄弟以后决不再踏进郭少侠府邸半步,如果食言,考妣皆丧,全家死光!” 郭裕飞在心里说:“考妣皆丧,全家死光?好毒的誓,不过……听着总是觉得怪怪的,毕竟这俩货昨天喊了我声‘爹爹’。” 摆了摆手,说:“滚吧,滚吧。看着你们俩心累。” 兄弟俩又滚了。但下山村的老妇女、小媳妇、各色闲汉却蜂拥而至。毕竟这院子里闹出那么大动静,且郭裕飞这小子居然“金屋藏……娇?”不对,是“金屋藏女侠”,他们太好奇了,必须来一探究竟。 燕若绢见人越聚越多,忙背过身去,对郭裕飞低声说:“我进去了。”说着单脚点地,跳进屋去。郭裕飞心说:“哈呀,害羞了。”也不阻拦。村民们围上来。 老妇女问:“这是哪家的姑娘?” 小媳妇问:“她怎么在你家?” 闲汉感慨:“难不成是你媳妇?贼俊啊!” 对于种种问题,郭裕飞均是不置可否,只是高深莫测地一笑。众村民七嘴八舌地问了半天,才离开。郭裕飞回到屋内,笑着说:“这次我要多谢你了。”燕若绢忙说:“打发那几个不自量力的小角色,怎么能劳郭少侠出手。我既在场,自当效劳。” 她顿了顿,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对着郭裕飞深深一揖:“郭少侠,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啊呀,你别客气了。有什么事,你说好了。” “我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借宿一晚?借宿一晚! 郭裕飞听了这话,心脏一阵狂跳,血涌如沸。刹那间,如步云端,如履花丛。花开了,鸟来了,自己的春天到来了!坚守了两辈子,三十多年的童男身今晚难道就要……嘿嘿,嘿嘿。 “我腿伤太重……实在走不了。”燕若绢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嗯……是了,姑娘家脸皮薄,找个借口,也能理解。 燕若绢说完忙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粉色荷包,递给郭裕飞。郭裕飞一愣,心说:“这是什么?难道是‘定情信物’?” “郭少侠,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银子了,只有五两,聊表寸心。我知道您肯定看不上这些俗物,但还请您收下。日后如有机会,我定有其他报答。” 郭裕飞一颗心登落谷底,话说得很清楚了,银子就是答谢,没有什么“以身相许”。他本不想收这五两银子。但忽然想到,五两正好可以买一颗“百草血灵丹”,用以提升修为。早点学到那一招“起死回生”可是大事。 燕若绢察觉郭裕飞面有迟疑之色,忙把荷包推入他怀里:“少侠,你就收下吧。否则我真没脸住下来了。” 郭裕飞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银子,想着有空就去濒州主城购买丹药。 之后,燕若绢就在屋里闭目盘坐,调息养神,郭裕飞今天不需去宗派做活,就在家里劈柴烧水做杂活。一直未说上话。 转眼间已是夕阳衔山时分。 太阳虽然落了,但郭裕飞跌入谷底的心却又往上爬了爬。他又觉得女子刚一见面就以身相许实在是太随便了,像燕若绢这样才是守规矩的好姑娘。 既然是守规矩的好姑娘,那就要用传统的方式来获取芳心!比如……真诚与关爱? 郭裕飞掏空了鸡窝里的鸡蛋,炒了一大盘。倒光和白面,烙了一叠面饼,又煮了一锅小米粥和几个芋头,做了一桌“丰盛”晚餐。饭菜上桌,燕若绢也不客气,谢过之后,举筷就吃。 两人一面吃,一面说话。 郭裕飞问:“燕姑娘,冒昧问一句,你是什么修为?” “说来惭愧,我只是蓝霞一阶。” “蓝霞一阶?好厉害!没想到小小的尤渝派中也有你这样修为的高手。” 燕若绢错愕地看着郭裕飞:“郭少侠说笑了,蓝霞一阶算什么高手?少侠修为就决计在我之上。” “要吹牛吗?别了,要真诚!要说真话!”郭裕飞打定主意,摇了摇头说:“实不相瞒,我只有白虹一阶的修为。” 燕若绢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郭少侠你什么修为?” “白虹一阶。” “郭少侠,你别打趣我了。我虽然只见识过你一招法术,但是……那威力。怎么可是白虹一阶的修士使出来的?郭少侠,你那一掌是何属法术?” “何属法术?”郭裕飞一愣,uu看书 .uukansh 他至今未有机会研习法术,对法术知之甚少。只知道那厚土宗擅长土属法术,但盘龙掌是何属,却不知道。” 郭裕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真是白虹一阶。嗯,燕姑娘,其实,我的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你可能会不相信……” “得罪。”燕若绢话刚出口,右手疾探而出,捏住郭裕飞手腕。跟着郭裕飞忽觉一股热流从手腕处涌入,登时觉得五脏如焚,说不出的难受,只想赶快把这热流逼开。 少倾,燕若绢放开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郭裕飞,仿佛在见到了世间最奇特的事物。 她刚刚捏住郭裕飞手腕,将自身灵气导入,灵气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却能让郭裕飞疼地厉害,不自觉地便会调动灵气相抗。她就能根据这灵气反抗强弱来大致判断对方修为。 郭裕飞反抗似有若无,弱得可怜,果真是白虹一阶表象。 如果是假装的,那郭裕飞伪装本领也太高深了。如果不是,那昨夜那一掌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使的符箓? 如果是符箓,郭裕飞为何掩去不提?他自己修为都能如实相告,却不说是使了符箓,只为了故弄玄虚? 如果不是符箓,却是法术,那这法术也强得太过离奇,一个白虹一阶使出来就有如此威力。 到底是何宗派才能创制出如此高绝无匹的法术?但这又说不通了,既然高绝无匹,那么早应该名声大噪,威震天下了。 可自己怎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个郭裕飞,太奇怪了。 一十章 深夜刺客(上) 郭裕飞本想把自己能进入“外挂殿”的事如实相告,但想着燕若绢又没读过网络小说,这事对她来说太过离奇。 于是,改成自己于数月前偶遇一位“挂”老先生。挂老先生看他人品出众,资质过人,便传了他一招法术,叫做“盘龙掌”。 燕若绢听着瞠目结舌,点了点头,感慨地说:“郭少侠,你的际遇当真匪夷所思,让旁人羡慕不来。” “你想学,我教你啊!”郭裕飞话一出口,却忽然想到自己并不会教。 是啊,他从来就没学过,虽然会使,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教。 “这……”燕若绢很是心动,但又有所顾虑,“可是不知那位挂老先生同不同意……” 不得宗内或师父应允,私传武艺、法术是大忌。 郭裕飞借坡下驴:“嗯……下次见到我师父他老人家,问一问吧。” 一顿饭吃过,燕若绢便说自己乏了,要休息。郭裕飞忙把床让了出去,还正气凛然地表示自己晚上睡在院子里就好。燕若绢推让两句,就接受了。 于是,燕若绢把郭裕飞隔在门外,木门上栓,自己合衣上床。 郭裕飞想象中红袖添香,秉烛夜谈,互诉衷肠,没羞没臊,均未出现。 显然,对方对自己真无半点心意。 “唉……”郭裕飞叹息一声,跟着又安慰起自己来:“大丈夫何患无妻?况且是有‘挂’的大丈夫!东边不亮西边亮,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躺在几张板凳拼成的“床”上,默默念叨着,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一轮圆月渐渐升至夜空最高处,又缓缓朝西落去。 时至深夜,犬吠声忽起,虽只一声,但已惊醒了燕若绢。她盘身而起,忙握住枕边剑柄,又听“嗷”的一声惨叫,显是院中那只大黄狗遭了毒手。 燕若绢支棱起耳朵却听不到半点脚步声,知道来的定是高手。翻身下床,钻入床底。想了想又把那怀中那张“黄纸”藏到床头木柜中去了。 少倾,“嗒”的一声轻响,她便瞧见投在屋内地上的窗棂阴影没了,只剩一片清凉月光,自是窗子被打开了。跟着,看到一双脚落了地,缓缓朝床移过来。 她力贯于臂,奋力削出一剑,剑锋划破空气,发出“嗤嗤”疾响。但那双脚却在万险之中忽地一缩,躲了过去。 燕若绢赶忙翻身滚出,紧跟着便有一柄剑刺破床板,插在她身后,离身背只差寸许。她滚出床底,立刻挺剑上刺,这时才见敌人一身夜行黑衣,身材健硕,脸上蒙着黑巾,只露一对眼睛。 将黑衣人逼开一步,燕若绢弹身而起,将欲发招,敌剑已经逼面而来,只得弃攻改收,收剑斜架。 接下来,双剑相交,火花飞溅,发出“当当当……”一片疾响。 郭裕飞正在梦中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忽听到“轰”的一声,惊醒过来。立马知道是又有人来杀燕若绢了。赶忙起身,往屋门跑去。刚跑两步,忽见屋窗里闪出一阵紫光,跟着“啪啦”一响。 门闩应声断裂,两片木门猛地朝外一开。黑衣人从门内挺掌拍出,他身随掌飞,手掌上附着紫粉缠绕的光气,正是一招“紫光掌”。光气厚重,托着四条螺旋状光带。 燕若绢就在那光掌前,横剑挡住掌力,但剑身宽面已压在了她胸口上。 见两人迎面飞来,郭裕飞大叫一声,赶忙抱头蹲身。紧跟着两人从他头上掠过,紫光掌化烟而散。 黑衣人稳稳落地,而燕若绢却仰面摔倒。 郭裕飞瞧见那黑衣人落地之际,就扭腰旋身转向自己,同时还伸手向腰间探去,显然是要对自己下手。 跟着又见月光下,对方手中寒光闪动,显然是捏起了什么暗器。 郭裕飞大惊,他知道自己功夫也不是多高明,能否躲过这一下,实在难说。当即决定以盘龙掌来抵挡。 黑衣人左手猛一扬,“嗖嗖”声响,果然打出一只梅花镖,射向郭裕飞小腹。 梅花镖飞出尺许,郭裕飞已掐毕四印,盘龙在前,飞身而出。 小小的梅花镖撞中盘龙龙爪,“当”的一响,激射而上,飞入黑夜之中,不知所踪。 盘龙威能不消,仍向前冲。 黑衣人急急扎下马步,绷起浑身筋肉,剑横身前。左手捏出两个手印,轻轻一触剑身宽面,紫色光气由掌间涌出,附着在剑身之上。一瞬之间,凝成紫红色的水晶薄片,将剑包裹起来。 他使的是一招“红晶盾”法术的变招。如果两印捏毕做掌推出,掌前便会形成一面菱形晶片大盾。 但他将光气化成的晶片附在剑身上,使晶片有了依托,防御面积虽然有所减少,但防御能力却有所加强。 俄顷,盘龙撞了上去,“砰朗”的一声,晶片碎裂,剑身弯折如弓,但盘龙也化烟而散。 冲击之下,黑衣人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最后,猛地把剑朝后一挥,刺入地面,才稳住身子。 郭裕飞一招使过,气喘难定。 黑衣人忌惮郭裕飞法术了得,稳住身形,立刻回奔。左手一晃,已从腰间摸出一张“锁灵符”。意念催动,符箓登时放出灼灼白光。他人高马大,只三步就逼至郭裕飞身前,迅疾无论地将符箓朝郭裕飞拍去。 郭裕飞实在无力躲闪,眼看着符箓拍中自己胸口,随化成一道光气浸入皮肉之中。他顿然感觉气室一紧,好似被一条铁链缠住了。以郭裕之修为,此后三个时辰内,均无法结印施法。 黑衣人“咦”了一声,显然没想到能如此轻易得手。 另一边,燕若绢被掌力推翻在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想要起身,又觉大腿上剧痛无比,低头一看,伤口早已开裂,鲜血渗出。她连两次想要起身,都未成功。直到第三次,才咬牙忍痛,才站了起来。 可是,还未站稳,敌人剑锋已刺到面门,赶忙矮身去躲。但她这一躲,却被黑衣人识破,一剑之后还有刁钻的一掌。燕若绢躲无可躲,肩头中掌,又倒了下去。 她虽堕劣势,但仍异常冷静,时时刻刻观察战局。 倒地之际,忽然瞧见对手一个小小破绽,急急提气,运力于剑,斜削上去。黑衣人“啊”的惊叫一声,显然未料到她在绝境之中,还能使出如此精妙的剑法。忙斜身去躲,剑锋险险地贴衣划过。 燕若绢欲再出剑,无奈身受重伤,力气不足,剑未提起,右手手腕已被敌人脚尖点中。uu看书 .uukanshu 秀青剑脱手,远远抛出,斜插在了院门门扉上。 黑衣人一脚把燕若绢踢得侧躺倒于地,跟着出脚踏住她双手,防她结印。续而扭身,剑指郭裕飞,大吼:“你也别动!” 燕若绢稳住一口气,吃力地说:“紫光掌四条光尾,恭喜……恭喜刘师兄,已至蓝霞境。” 那姓刘的黑衣人哈哈一笑,扯下面罩,露出一张满是麻子的长长马脸,他说:“燕师妹,我蒙面可不是为了隐藏身份,对你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只是为了方便夜间行事嘛。” 又说:“就连几位紫金境长老都没拿住你,我却拿住了。总算没枉费我那一个银锭子。” 原来,这姓刘的大汉名叫刘广,这两日一直在濒州主城寻找燕若绢踪迹。本来也未抱什么希望,可就在昨日傍晚,在一茶肆里,无意间听到一个闲汉吹嘘自己村里的兄弟讨到了一个又高又俊,且武艺高强的媳妇。 刘广听到这话,忙上去询问。 那闲汉正是下山村围观燕若绢众人之一,他口中的“兄弟媳妇”也就是燕若绢。 闲汉本不想说,可刘广一出手就是五两的银锭子。闲汉见钱眼开,当即把燕若绢相貌详细地描述出来。 燕若绢被人围观时候,就隐隐感觉不妥。但她一来腿伤太重,必须要休养一晚。二来也觉得这小小山村,消息不会走漏太快。只歇一晚,应该也无大碍。 却没想到,就有一个闲汉前脚看完她,后脚就去了濒州主城,并在茶肆大吹牛皮。以至于给燕若绢及郭裕飞招来今夜之祸。 一十一章 深夜刺客(中) 刘广打听清楚燕若绢所在,于夜深人静之际,这换上一身夜行衣服,蒙上面罩,身形完全隐入夜幕当中,无声无息地朝郭裕飞院落潜行。 不料刚一临近,就惊扰了院中黄狗,只好立刻打出一支梅花镖,了结了它。 随即翻窗入屋,跟燕若绢打了起来。 燕若绢身受重伤,苦战一阵后,被他一掌拍出门来。 之后,刘广先将郭裕飞制住,跟着又把燕若绢踩在脚下。 当下,刘广脸上笑容倏地消失,脚上加力狠踩燕若绢双手,厉声说:“‘东西’呢?交出来!” 燕若绢“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却忽然朝郭裕飞使了个眼色,正被刘广看在眼里。 郭裕飞原本还在心疼燕若绢一双葱白玉手被踩,等跟她目光一碰,登时呆了。 心中暗忖:?“这?这……这娘们儿不是好人呐!你冲我使什么眼色?你奶奶的!枉我救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把我也卷进来!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 果然,刘广立马问郭裕飞:“‘东西’在不在你身上?” “不在我这儿!就在她身上!”郭裕飞摇头如拨浪鼓。他自然知道这大汉要找的东西就是那张“黄纸”,而昨夜他亲眼瞧见燕若绢把黄纸从襟口中掏了出来,后又放了回去。 “交出来!”刘广怒吼,脚上加劲。 燕若绢一声不吭,咬牙硬抗。 刘广冷笑:“不妨事,你不说,我慢慢搜出来便是。”说着弯腰伸手,从燕若绢手臂开始,顺着她身子一点点朝下摸去。摸到胸口时,郭裕飞忙说,“就在那里!” 但是燕若绢早已把黄纸藏入屋内木柜里了,却哪里还有? 刘广“哼”了一声,冲着郭裕飞粗声说:“你别胡扯!”说完继续向下摸去。摸到燕若绢大腿根时,手猛然一顿,跟着便从她裤腰口伸了进去。伸出时,手上已多了一张“纸”。 刘广把手一晃,纸张展开,郭裕飞瞧见,“啊”的大叫一声。 原来那是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龙头银票”,上头画着金色龙头,居中三个大字“伍佰俩”。 郭裕飞心中暗骂:“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小婊砸真是阴险!对我说荷包里是她最后一点银子,却把这张‘大钞票’藏在裤裆里!哼哼,活该被搜出来!” 刘广嘿嘿一笑,把银票收入怀中,说:“师妹,多谢。你这是嫌哥哥光立功还不够。还要送些银子跟哥哥花花,好得很,好得很啊!” 说话声中又朝下摸,他身高臂长,一只脚踩着燕若绢双手,弯下腰来,直摸到燕若绢双脚,把袜子都脱了,也未找到“黄纸”。 “你奶奶的!倒地在哪儿?”刘广又往脚上运力,直踩得燕若绢双手骨骼“咯咯”作响。 燕若绢就是不张口。 “在哪儿?”刘广瞪视郭裕飞。 郭裕飞摇头:“不……不知道。” 大汉略一思量,又对郭裕飞说:“喂!你衣服脱了!” “啥?” “脱!” “我不脱!” “不脱?”大汉左手朝腰间一摸,扣了一只梅花镖,“不脱也行,我把你俩都杀了,再搜就是了!”他虽这样说,但“黄纸”尚未得手,倒也不敢妄下杀手。 “脱就脱!”郭裕飞脱了上衣,又解裤带。 就在此时,燕若绢浑身猛地一颤,一双眼紧紧盯住郭裕飞,目光跳动,显得十分紧张。 刘广瞧出燕若绢异样,心中一喜:“‘东西’应该就在那小子身上!”迫不及待地冲着郭裕飞大喊:“你快点!” 话音未落,燕若绢忽然高声大叫:“快跑!” 她久久不说一句话,可这一句说得又尖,又响,可谓声嘶力竭,且突兀至极。 郭裕飞猛地一个愣怔,还真想跑。 刘广也在一刹那间认定了那“黄纸”决计藏在郭裕飞身上,而他真要逃走。赶忙纵身扑上,那只脚也就离开了燕若绢双手。 燕若绢等的就是此刻,右手立马掐出二印。大汉顿觉身后灵气涌动,暗叫不好,猛地回身,燕若绢已不见踪影。唯见一股黑烟正朝自己背后疾速窜去,心脏猛地一坠:“啊呦,她居然会‘烟化术’?” “化烟术”是蓝霞一阶才能使出的法术,修士使出之后,身子化烟,行动如风。但其灵环极其复杂,很难构筑。有些修士到了蓝霞三阶,乃至四阶,还不能把灵环构筑成功。燕若绢蓝霞一阶就能构妥灵环,可谓凤毛麟角。 刘广始料未及,急急扭身,但仍只瞧见黑烟尾巴。这一刻突觉如坠深渊,惊惧至极。 燕若绢算准时机,在黑烟中现出身形时,恰紧紧贴住刘广身背。双手做锥,以迅雷之势插入他眼窝之中! “啊!”刘广一声狂叫,两只眼珠已被插爆,鲜血激射。疼痛钻心之时,他右臂猛地朝后一甩。 燕若绢躲闪不及,被打倒在地,忙朝郭裕飞高喊:“杀了他!”喊声中挣扎着起身。u看书 ww.uukanhu 刘广失了眼珠,何其疼痛,怒火滔天,理智渐失,听燕若绢让郭裕飞杀自己,便以为郭裕飞就要来杀自己。 狂吼一声,疯虎般朝记忆中郭裕飞所在方位扑去。他手中剑舞得如癫似狂,剑光闪耀如雨夜惊雷。 郭裕飞虽然疲惫,但见剑光袭来,登时又爆发出一股力量来,拔腿飞奔。刘广眼睛虽瞎,耳力还在,寻着脚步声,一路追砍。剑锋在郭裕飞背后划来削去,好几剑距离其赤裸的脊背不足半寸! 郭裕飞大叫:“我不杀你!你别杀我!” 可刘广哪里肯信?仍是奋力追砍。 顷刻间,郭裕飞奔至院门前,刚要伸手拉门,突觉头顶一阵劲风扫过,跟着“嚓”的一声,剑刃已斩在木门之上。若不是刘广已瞎,郭裕飞此时定然是脑袋搬家。 至此,刘广已经砍了二十余剑,他稍稍缓一口气,又要举剑劈砍。 便在此时,燕若绢已赶了过来,突然扑至刘广背上,双腿紧紧箍住他腰部,奋起平生之力将他右臂死死抱住。 刘广力量本远在身受重伤的燕若绢之上,但刚刚那一阵狂削疯砍大耗体力,当下难免气衰,一时间倒被制住了。 但他体力一点点恢复,燕若绢感觉马上就要支撑不住,急迫地喊道:“快动手啊!”。 郭裕飞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无暇细思,随手拔出门板上的秀青剑。双手握柄,一剑刺入刘广胸膛。 秀青剑锋锐无匹,从胸膛刺入,跟着又从后脊穿出,险些伤着燕若绢。 刘广惨呼一声,倒地毙命。 一十二章 深夜刺客(下) 燕若绢怕刘广诈死,从郭裕飞手中夺过秀青剑,照着他咽喉又补两剑。之后,赶忙倒转剑柄,朝着郭裕飞单膝跪地,拱手一揖:“郭少侠,刚刚移祸之计,实属万般无奈,只为诛杀此獠……” 郭裕飞未等她说完,便重重地哼了一声,径自去拾起衣衫穿上,一言不发。 燕若绢继续说:“郭少侠才智超群,洞若观火,一定知道如不这样……” “少跟我戴高帽子,刚刚那剑离我头皮那就差这么点点!”说着伸出右手拇指、食指,二指指肚之间微留一线距离。 燕若绢不再说话,从怀中取出“活息丸”和“聚灵丹”各服一颗,之后又去找鞋袜穿上。 郭飞瞥见她腿上伤处又有鲜血渗出,发丝凌乱,面色惨白,下巴上尽是鲜血,一双手又红又肿。不禁又心疼起来。 但马上又狠下心来:“我可不能当‘圣母’,这女人满嘴谎话,心机深重,离得远远得才好。” 忽然之间,想到刘广刚刚说了一句“宗内紫金境长老都拿不住你,却被我拿住了”,登时又怒了几分,扭过头,大声诘问:“你倒地是哪个宗派的?” “你……你知道了?”燕若绢面露讶色。 “你根本不是尤渝派,尤渝派若真有紫金境长老,也不会沦落至此。你还骗了我什么?” 燕若绢垂眸,摇了摇头:“除过这个,再没了。” 接着又说:“我原是濒州‘绛珠岛’中人,是慕容宗主的第十三位弟子,任执事。” 绛珠岛隶属濒州,是孤悬于濒州西面大海上的一座大岛,整座岛屿都属绛珠宗所有。因此,世人也称“绛珠宗”为“绛珠岛”。 ?“‘绛……绛珠岛’?那昨晚那些追杀你的和这个人也都是绛珠岛的人?他们为何……” 说到这里,郭裕飞猛地想到了前些天在濒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绛珠宗内讧一事。李氏兄弟对此事也是津津乐道,约架那天还在练武场上谈论。 ?“你是绛珠岛的叛徒?”郭裕飞失声大叫。 燕若绢垂眸:“在世人眼中,我们起事者都是叛徒……” “我特么救了绛珠岛的叛徒!得罪了濒州第一大宗派!”郭裕飞险些昏厥过去。 燕若绢这时所说,才是实情。 上月绛珠岛上起了内讧,厮杀惨烈。起事方首领正是绛珠宗宗主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字亦叫“郭裕飞”,这也是燕若绢在下山村中听到此名时惊讶之故。 绛珠岛老宗主名叫慕容洪,与其妻王氏育有一子——慕容裕淮,也就是时任宗主。而二公子郭裕飞之母原本只是绛珠岛一门外弟子,姓郭。 郭姑娘长相端秀,性子活泼,且悟性极高,得老宗主赏识,收做关门弟子。这女弟子勤学好问,平日里总是缠磨着师父传道解惑,指点迷津。起初只是白天指点,而后在黑夜中也偶有解惑。 指点指点着,这老宗主就发了少年狂,没忍住,与郭姑娘没羞没臊了一番。 …… 老宗主本只想跟郭姑娘做个露水夫妻,却不料她却不依不饶,大吵大闹,寻死觅活,必须要个名分,老宗主一代英豪竟拿不住她。 偏偏正妻王氏温良贤淑,性子极软,老宗主也就勉为其难,将郭姑娘娶进门来,做个偏房,绛珠宗中人都称她为“郭夫人”。 郭夫人过门不久后也产下一子,那时老宗主已年过半百,算是老来得子。但这个二儿子长相极像母亲,几乎没一点随老宗主的。且平日里沉默寡言,性子阴阴沉沉。 所以老宗主对这个小儿子就不多么喜爱,加之对原配夫人王氏极为敬重,为表嫡庶有别,干脆让二儿子随了母姓。子随母姓在大洪国虽是有的,但并不多见。 老宗主如此做,也是告诉郭夫人他的宗主之位必传长子,叫她勿要觊觎。 但郭氏母子却极有抱负,且负心机,不愿居于人下。既然继位无望,便早早地开始谋划篡夺之策。 在老宗主寿终正寝,慕容裕淮继位之时,郭氏母子已暗中网罗了宗内八长老中的齐、黄、麻、李四位,势力不容小觑。 燕若绢表面上是慕容裕淮的第十三位弟子,但实际上她六岁那年便拜麻长老为师。 麻长老深具远谋,自己与燕若绢的师徒关系秘而不发,只是让她派中做个门外弟子。直至五年前,派中举办外门弟子的“试剑大会”,燕若绢从中脱颖而出,被慕容裕淮看中,收入门下,也成了麻长老安插的最为得力的内应。 麻长老随郭二公子在绛珠岛起事之际,为求稳妥,并未动用燕若绢,命她继续潜伏。后来起事方功败垂成,不得不逃离绛珠岛,躲藏起来。郭二公子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而燕若绢身上所携“黄纸”便是救活二公子的关键。 绛珠宗虽然名震天下,uu看书ww.uukanshu.cm但却并非历史悠久的宗门,只是近些年的后起之秀。绛珠宗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几十年间便名满天下,在濒州大大小小几十个宗派中,脱颖而出,其中一部分功劳应归于一招慕容氏的独门法术——“华梦引魂术。” 这一招法术由绛珠岛初代宗主,也就是慕容洪的哥哥慕容谷所创制。能够将人魂魄引出,导入另一具躯壳之中。所以郭二公子虽然重伤,但只要吊住一口气在,魂不离体,就能以此法术重获新生。 不过,人的魂魄与肉身是一同衰老的,若是风烛残年的老者,用此法换了身体,却无多大用处。 “华梦引魂术”太过强大,就算修为再高,单凭一己之力也难以使出。初代宗主被迫将其制成联合法术,一术分四,需有四人各掌其一,联合施展。 此法术算得上是绛珠岛立宗之本,自然万分机密。术典去全本只有宗主才有,八位长老则是每人各学了一部分。 而齐、黄、麻、李四位长老所学恰能施展法术。可是,李长老起事时力战致死,而他所掌控那一部分法术其他人并不知晓。 于是,麻长老才密令燕若绢从绛珠岛上盗取术典。燕若绢深得慕容裕淮信任,一日得了机会潜入密室,将李长老所学的那一页术典撕了下来,这也就是之后众人争夺的那张“黄纸”。 术典虽被放回原处,但仍很快被慕容裕淮所察觉。燕若绢身份暴露,在岛上就被打成重伤,侥幸逃脱。岛中派人追捕,燕若绢逃到蘑菇山中时,遇上了这一位郭裕飞。 ? ? 一十三章 背井离乡(上) 许久之后,郭裕飞凄惨地笑了笑:“江湖险恶,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一声长叹,背过身。 “你走吧,咱们就当没见过。” “郭……少侠,你得跟我一起走。” 郭裕飞轻呵一声:“凭什么?我难道嫌命长?” 燕若绢抿了抿口,指着刘广的尸首说:“郭少侠,此人名叫刘广,深得慕容宗主垂青,担任掌事。掌事一职在长老之下,执事之上,地位很高。 咱们合力在这里杀了他,必定已被本村村民看到了,这个消息马上就会传回绛珠岛。掌事横死,宗派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你,就危险了。” 郭裕飞听到这话,大为不安。 昨晚在山中,人烟稀少,自己出手伤那五人,应该没有被人目击。可是这一次却是在村庄里。自己的小院虽然偏僻,但毕竟还在村中,距最近的邻居不过十丈远。 刚刚院内打斗喊叫,说没被别人听到,自己也不能相信。此时望向黑乎乎的村子,总感觉藏了无数只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郭少侠,你……你跟我一起走,我知道一处秘密的容身之所。我们起事者虽然暂时受挫,但仍有很强实力。只需隐忍一时,重回绛珠岛,指日可待。到那时你非但没有了麻烦,反而是我宗的座上贵宾。” “鬼他娘的指日可待,去你妹的坐上贵宾!我特么马上就要成剑下亡魂了!你们领头的那个,慕容宗主的弟弟早就死了吧?”郭裕飞忍不住恶语相向。 郭二公子虽贵为宗主次子,但不得父亲信任,平日里只处理一些宗内琐事,在江湖上无甚名头,世人只知他是慕容洪的小儿子,名字却少有人知。 “二公子没死!”燕若绢从怀里掏出那页术典,“这是华梦引魂的术典,这招法术有何能力,想必你也知道。有了这个,二公子必能转危为安。” 华梦引魂术,举世闻名,妇孺皆知,郭裕飞也自然知道。 他深吸两口气,稳住心绪,一点点权衡利弊。 眼下他想到了五条路—— 第一,??赶走燕若绢,照常生活,一切听天由命,显然不是上选。 第二,??赶走燕若绢,主动报官,寻求官府庇护。但是他已是门外弟子,半只脚踏入宗派,已算不上百姓,况且自己伤人在先,官府九成不管。 第三,??擒了燕若绢,投靠绛珠岛。但是,擒不擒得住暂且不论,自己伤五杀一,这绛珠岛是何脾性,心里也是没底。况且,如此以来,便又得罪了起事者。也不行。 第四,??一走了之,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可得罪了绛珠岛,当真能一躲了之吗?来到这十年间,听到某某隐士暴毙荒山的传闻可不少。 第五,??跟着燕若绢一同去她所说的秘密容身处,暂且避上一避。可是对方似乎已是穷途末路,倒地又有多少力量保护自己? 郭裕飞只觉得没有一条是万全之策,但相比之下,跟着燕若绢或许会好一些。 刚要答应,脑子忽然又冒出一个问题——这娘们为什么要帮我?真的是为了救我吗? 郭裕飞已经算跟她撕破了脸,也无顾忌,当即说:“你绝没有这么好心,你又再利用我,是不是?” “不……不……我真没有想利用你,郭少侠,你救我性命我是真心感激,有些事隐瞒于你,确实是事出无奈。把你卷进来,我也……我也很愧疚。”她气息不稳,说得断断续续。 ?“好了,你别说了。说了我也不信。反正被你拉下水了,老子跟你一起走了!” 燕若绢听到郭裕飞松口,惨白的脸上划过喜色,说了声“好”,起身踉跄地走到刘广尸体跟前,细细搜了一番,搜出几只梅花镖,几十两银子,以及那张五百两的龙头银票。 “郭少侠,你听我说,现在天就要亮了,我来处理刘广尸首,你即可动身前往濒州主城,去买一辆骡车,再给我买一件寻常村妇穿的衣裳。 另外还要买一株新鲜的墨心草,要连根一起的。你办妥这些速速回来,咱们马上上路。这些银子应该够了。”说着将从刘广身上搜出的几十两银子都递给了郭裕飞。 郭裕飞接过,疑惑地问:“骡车?不是马匹?” “不,不要马匹,骑马反倒引人注目,乘骡车,更稳妥。” 郭裕飞先点了点头,但忽然间却又想到其中缘由,冷冷一笑说:“恐怕你说的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你……你什么意思?” “你新伤添旧伤,伤势极重,难以骑马赶路,是不是?” “不……”燕若绢虽然说了“不”字,但表情是却已经认了。 “而且,我虽然不济,但却有一招很厉害的法术,如果半路上再遇到追兵,你又可以凭着聪明才智,让我去做挡箭牌!所以,你还是在利用我,是不是?” “不……不……”燕若绢低下头,有气无力地说。 “哈哈,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啊!我偏偏不让你如意!” “郭少侠!”燕若绢忽地抬高音调,uu看书.kansu 正色地说,“我动机到底如何,又有何打算,是不是利用你,随你猜想。 但是,你跟我走,决计是利大于弊。你是聪明人,其中道理不会不知!莫要因为一时气愤,白白送了性命。” 郭裕飞心思转了几转。 的确,对方是何动机、自己又知否被利用,都不重要,不被绛珠岛擒获才重要。 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径直朝门口去了。 燕若绢知道郭裕飞已被说动,长长舒了口气。 接下来,她重新包扎好了腿上伤口,漱口洗脸,除去血迹。 虽然刘广死尸十有八九已被人瞧去,但横在院中引来围观更加不利。于是她就把尸首拖进了矮屋旁的棚子里,拿稻草盖了一盖。再打水冲了掉院中血痕。 去拖黄狗尸体犹豫了起来,最后倒地撅了浅坑埋了。 做完这些,她回到矮屋中,上床盘坐。抱元守一,调息理气,黎明时分,才停下来。 再各服一颗“活息丸”和“聚灵丹”后,她抽开床头柜子,取去术典。不经意间瞥见抽屉里放着厚厚一摞书籍,压在最底下的一本露出一角,却是红色封皮,异常扎眼。 “什么书用这样红皮书封?” 燕若绢起了好奇心,取了出来。见是个册子,包装精美,封皮上面写着五个烫金大字《金平梅图鉴》页角处一行小字“兰陵笑逍生著” 躺卧在床,瞧着纱帐发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丝想要把册子瞧完的冲动。 一十四章 背井离乡(中) 郭裕飞披星出村,待到濒州主城,已是晨光熹微之时。腹中饿的厉害,随便找了个卖早饭的摊子,要了一大盘包子就着米粥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之后,先去南城牲口市场买了只健壮骡子和一辆半旧双轮木篷车,后拐去北城买了墨心草、衣裳。 买完这些还余二十两银子,加上燕若绢起先给得五两,已有二十五两。郭裕飞始终惦记着外挂殿里“起死回生”,这二十五两一点不留,全买“百草血灵丹”!。 贩卖丹药的老板本来还在睡梦之中,听伙计说来了这等大生意,赶忙起身,亲自招待,殷勤至极。 银货两清后,还把郭裕飞送到店外,又说:“小的知道少侠修为通神,但还是要多句嘴。这百草血灵丹药性虽然温和,但对于白虹境的修士来说还是有些猛了,不能贪多,这五颗丹药,最好每隔三天服下一颗。” 郭飞心说:“幸好他说了,要不然我一口气全吃了,岂不是要爆体而亡?”忙拱手称谢。而后跳上骡车,驱车回家。 路上先服下一颗,体内涌起一股温和暖流,流经周身脉络,最后汇入气室之中。显然修为略有提升,但尚未升至二阶。 回到家中,见尸体和血迹已经不见了,矮屋房门关着,但门闩已断。郭裕飞推门进屋,见燕若绢正在床上盘坐,似乎是在引诀修炼。但脸色潮红,眼神慌乱,不知在搞什么鬼。 郭裕飞心说:“我也不管她倒地在算计什么,权当是相互利用吧。”摸了摸怀里还未吃四颗百草血灵丹,又想:“还要十二天才能把这几颗丹药全吃完了。吃完后,修为点数怎么也应该够学起死回生了吧!” 将衣服和带根的墨心草往桌上一掷,郭裕飞扭头便走。 燕若绢道了谢,然后问:“还余下多少钱?” “一点都没余下,你换了衣服咱们赶紧走吧。”话说尽时,已经出了门。 燕若绢愣了愣,蹙起眉头,对着门口方向气恼地“呸”了一声。 略略发泄之后,她将墨心草根部拧下,拿剑剁得极碎。这墨心草根内含粘稠汁液,细细剁碎之后,竟似一团肉泥。 燕若绢展开两块油布纸,将“肉泥”和墨心草叶分别包好。然后,换上了村妇衣裳。 郭裕飞也没什么细软,半柱香功夫,就收拾出一个小小包袱。临别之际,他望着这住了近十年的矮屋小院,难免生出些不舍之情。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又或者倒地能不能回来? 燕若绢在车篷里催了两次,他才跳上骡车驾辕,轻轻挥下鞭子。骡子打着响鼻,小跑起来。太阳越升越高,车后的院落越来越远,很快消失不见了。 出了村子,人迹渐稀。 “郭少侠,停一停。”燕若绢忽然说。郭裕飞停住骡车,回头一望,却见车篷里钻出个皮肤蜡黄,圆鼻头,长下巴的妇人。吓了一跳:“你是谁?” 那妇人一笑说:“是我。”竟是燕若绢声音。 又听她说:“墨心草是易容的上佳材料,咱们换一换样子,才好赶路。” 郭裕飞只知道墨心草叶有消炎镇痛的功效,却不知竟还能用来易容。伸长了脖子仔细地朝燕若绢脸上看去,倒也能看出许多不自然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天衣无缝的万全之策。 但又想绛珠岛就算追捕,人力总是有限,总不能见着人就贴上来仔细瞧吧? “这样最好,你帮我也弄一弄吧。” 燕若绢颔首,取出油布纸展开,扣起一块“肉泥”裹在郭裕飞鼻子上,捏一捏,鼻子便大了一圈。再取“肉泥”涂在双颊之上…… 最后,揉搓出墨心草汁液,抹在郭裕飞脸上。这样,郭裕飞就被易容成一个凸颧骨、大鼻子、肤色蜡黄的男人。 燕若绢轻叹一声,心说:“盗取术典前后,时间都太过窘迫,以至于没有功夫做一做伪装,如若不然,或许此时早就脱险了。” 骡子放开四蹄,重新奔跑起来,按照燕若绢所指,折而向北,沿着大道往湖州方向奔去。 燕若绢所说的藏身之处,就在在湖州华凌郡境内,一座名为葫芦谷的荒僻山谷里。但她并不信任郭裕飞,只说湖州华凌郡,并不提及葫芦谷。 湖州在濒州北面,与之接壤。境内湖泊众多,光是有名大湖便有五个,河川溪流不计其数,水网繁密,因此才得名湖州。 郭、燕二人白天赶路,晚上住店,一路北行,出濒州入湖州,共历十二日来到华凌郡境内,期间倒未遇上追捕者。 他们入华凌地界,行出数十里,来到一个渡口。再往前,已经无路可走,只能乘舟。但天色已晚,无舟可乘,必须等到明天。 近半个月来,燕若绢为求稳妥,力求与出门在外,穿用拮据的村民一般,住的都是破破烂烂乡野小店,吃得也是干粮大饼。 郭裕飞十年来吃苦吃惯了,倒没什么,燕若绢却有些承受不住。 吃穿倒还能忍,可十几天住的都是大通铺,不能洗澡。当下虽未至夏季,但天气已有几分炎热,自己闻着自己都隐隐约约有股酸臭味。uu看书 .kansu 想着如今离绛珠岛已有千里,又一直未见追兵,应该是安全了。再也不想忍受,就在渡口附近,找了家门头气派的客栈住了进去。 燕若绢头一件事,就是让店伴备下洗澡水,把自己彻彻底底洗了洗,所易容貌也一并洗去。出浴之后,躺在整洁的床榻上,立马就沉沉睡去。 而隔壁的郭裕飞可没有半分睡觉的意思,他悄默默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百草血灵丹”郑重地服了下去。过了片刻,便有温热的暖流在体内涌动起来。 六日前,他服下第三颗百草血灵丹,便突破至白虹二阶。当即念头一动,进入了“外挂殿”。却发现修为点数居然只有十六点,不仅无法点亮“起死回生”,还白白浪费了一次入殿机会。 出殿后,他细细计算一番。 学了“盘龙掌”之后,自己的修为点数是五,从那以后自己并没有引诀修炼过,只是服了三颗百草血灵丹,修为点数涨了十一点。 这样算来一颗“百草血灵丹”可以增加将近四点修为。那么想要到二十点修为点数,再服两颗,最为稳妥。 虽然不知道这样计算,是对是错。但,忍一手总归没错。每年只能进殿十次,再不能浪费了。 所以他服下第四颗丹药后按兵不动,直至今晚,服下第五颗,待药力发挥之后,才盘坐在床上,默念着:“挂兄,挂兄,我要进殿喽。” 念头一起,眼前景象立马模糊起来。顷刻后,他又站在了荒野之中,天幕漆黑,而那座金碧辉煌的浮空大殿就在前面不远处。 一十五章 背井离乡(下) 郭裕飞紧张而激动地跑入殿中。火烛燃起,石壁出现。右上角的光芒数字显示为“二十二”。 “呼……还好,还好,总算是够了。” “郭裕飞,欢迎来到‘外挂殿’,在这里你可以消耗修为点数,学习石壁上的技能。” 这次当然要学“起死回生”,但在那之前他又朝其他技能瞧了瞧。盘龙掌的石板依旧涌着青色光芒,石板边沿伸出的光带连接着的另一石板却是暗淡无光,上面刻着云雾形状的图案。目光一触,注解光字浮现一旁—— “法术:腾云纵,使用之后,存续时间内,可以踏空起跳。需要最低修为:白虹一阶。消耗修为点数:十五点。” “就是二连跳嘛!感觉有点弱了,存续时间是多长?” “存续时间与修为高低有关。以白虹二阶为例,可持续十五秒。”外挂殿说。 “咦?你居然知道‘秒’?” “我是‘挂’,当然知道。” …… “好吧……那个,我要学‘起死回生’!” “你要学习‘挂术:起死回生’,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二十点修为。你将重回白虹一阶。确定吗?” “确定!” 话音落下,石壁右上角的数字变成了“二”,而那刻着“命”字的石板涌现出金黄色的光芒来,跟着也有一条细长光带伸出,沿着石壁朝上延伸。 三尺处停下,有另一块石板凸起,上面刻着两个挨在一起的圆圈,又一个新技能。 郭裕飞看了过去—— “挂术:双生。开启第二气室。消耗修为点数:三十点。” “嗯?两个气室能干什么?一个气室不够用的吗?” “气室能力是储存灵环。随着修为的提高,气室也会愈来愈广阔,所以,并无上限。” “特么……那我要两个干什么?” “两个气室虽存在于同一身体之中,但却可以互不干扰。即两个原不可共存的灵环,可以分存其内。” “哦……有点意思。哪些灵环不能共存?就比如我会的这一招‘盘龙掌’,它的灵环跟哪些不能共存?” “‘盘龙掌’与‘盘龙掌’不可共存。” “这……两个相同的灵环不能共存,唉……我还想等以后灵气多了,多构筑几个‘盘龙掌’,一掌接一掌呢。”郭裕飞略显失望地说。 ?“哈……哈……哈……”外挂殿冷冰冰、毫无情感起伏地笑。 “你还懂幽默?” “我是‘挂’当然懂。” …… “郭裕飞,你已无法学习任何技能,是否离开?”外挂殿问。 “等下,上次忘了问,那‘盘龙掌’是何属法术?” “盘龙掌是‘风、火、雷、土、水、阴、阳’七属融合法术。” “喔……七属融合法术,好厉害!” 天下间灵气可分为风、火、雷、土、水、阴、阳、巫蛊、炼化九属,因此也有风、火、雷、土、水、阴、阳、巫蛊、炼化九属法术。不过还有一种由两属或两属以上灵气融合而成的法术。 但是天下法术中,融合法术只占两成。这两成之中,绝大多数是两属融合。三属融合便是凤毛麟角,“盘龙掌”却是七属相容,更是绝无仅有。 郭裕飞对法术知之甚少,此时这句“好厉害”当真是“不明觉厉”了。 “郭裕飞,你已无法学习任何技能,是否离开?”外挂殿又问一遍。 “等等,我再看看。”郭裕飞说着将石板上的技能又扫了一遍。 目前,挂术:双生,需要三十个修为点数。而法术:云梯纵,也增加到了二十点。再看最没用的其它:华丽的转变,也变成了七点。 “现在我灵气太少,就算学了双生,也没办法构筑两个‘盘龙掌’。倒是可以考虑先学‘云梯纵’。 不过,从长远考虑,还是先学‘双生’划算,下次不学,肯定涨价,且是越‘贵’的涨得也越厉害……” 郭裕飞细细揣摩。突然间,两只蜡烛燃尽,他眼前又是一晃。已然回到了客栈床上。 一进一出之间,郭裕飞已经多了一条命。又畅想自己有朝一日?,把满石壁技能尽数学来。到那时,别说是出类拔萃的修士,就算“天下第一”,也有可能。 如此想来,心情奇佳,欢喜无限。 第二日一早,郭裕飞在美梦中被阵阵敲门声吵醒。 下床开门,见燕若绢站在外头,又听她说:“郭少侠,该起了,咱们要快些,要不然天黑都不一定能到呢。” 此时的燕若绢虽然仍穿着脏兮兮的村妇衣裳,但头脸已经洗干净了,露出了本来面貌。且她一夜睡得充足,伤虽未愈,但面颊倒是红红润润的。 郭裕飞望着她,心怦然一动,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记恨她了。 他在心中思索:“这女人虽然把我卷入纷争,但说到底还是我主动跳入的,而且她确有身不由己之处。 再者,如果不是她,我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去买丹药,也就不会那么快学到‘起死回生’了。 另外,这一路上,虽然我对她一直冷冰冰的,爱答不理。但她却一直以礼相待,刚刚不还是喊我‘郭少侠’么。 哎呀,要不然这事儿就翻篇了吧?” 郭裕飞之所以能这么想。一来,是心情太好。二来,他本身就不是个硬心肠的人。三来,燕若绢忽然由丑变美…… 嗯,或许第三个原因才是重点。 燕郭二人吃过早饭,就赶到了渡口,包下一只大竹筏,连人带骡车都能上去。 大竹筏顺流而下,乘风破浪,不知行了多少里后,在一片大树林旁停下。 郭裕飞赶车上岸,燕若绢这时才向郭裕飞言明,两人的目的地是一处叫做“葫芦谷”的山谷。 依照燕若绢所指,郭裕飞挥鞭赶车,不多时穿出树林。前头是好大一片乱石岗,u看书ww.uukanshu一眼望不到头。乱石之上,骡车已不能行进,两人只好弃车徒步行走。 燕若绢身子仍然很虚弱,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大汗淋漓。郭裕飞嘴上没说,但在心里已不再怨她,就搀着她走。到后来干脆把她背了起来。 如此一来,走得就极慢。 一直走到太阳落山,弯月高悬。 再走一阵,一面笔立岩壁迎面而来,挡住去路,岩壁中间有个宽仅三四尺的窄窄口子。 燕若绢说:“郭少侠,咱们到了。前头就是葫芦谷了!” 郭裕飞听言,忙把她放在地上,自己瘫坐在地,大喘粗气。 “什么人!”前头忽然传出一声呼哨。 呼哨声中,从岩壁窄口中闪出一男子来,径直走到燕、郭二人跟前。 这男子摸约二十来岁,一身灰布长袍,腰悬佩剑,手举火把。 火光从燕若绢跟郭裕飞两人脸上划过,他“咦”了一声,猛地退后一步,右手便朝剑柄摸去。 ?“自己人……”燕若绢对那灰袍男子说。 那男子又退两步,才开口说道:“千秋万代郎乾坤。”显然是切口暗号。 燕若绢对:“永享太平一世福。” 男子舒了口气,说:“燕师姐,真想不到,你也是我们的人。却不知这位朋友是?”说着望向郭裕之。 “他是我路上遇到的朋友,送我过来的。” “哦,既然这样。那就要得罪了。”灰袍男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扁圆的铁环来,对郭裕飞说,“这位朋友,请你带上这个。” ? 一十六章 葫芦山谷(上) 郭裕飞退后一步:“什么东西?” 那灰袍男子说:“既然是好朋友,那我也不绕弯子了。这是一副‘锢灵锁’,带上之后便不能结印施法。你要进这葫芦谷,就必须带上。” 燕若绢说:“这位师弟,郭少侠极重义气,不会不利于咱们。这锁就免了吧。” 灰袍男子摇头说:“燕师姐,可不是我不知好歹,不给你面子。‘生人入谷上锁’,是麻长老三令五申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违抗。”说着将火把猛地朝下一掷,那火把下端并不甚尖,但在他一掷之下,却直直插在地上,火苗一阵晃动。 他腾出手来就朝郭裕飞抓去。 郭裕飞抬手一挡:“谁要进去?我不进。”说着扭身便走。 刚踏出两步,忽听身后一声“截住他”。跟着便瞧见有两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已拦住去路。 这两人也是一身灰袍,手中剑已出鞘。 先前那灰袍人说:“姓郭的朋友,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这儿,就没有走的道理。你带上这‘锢灵锁’,我们一定以礼相待。但你若固执己见,说僵了,那也别怪我们动粗。” 燕若绢移到郭裕飞身边,低声说:“郭少侠,我们现在处境确实危险。如此防备,也是怕这藏身之所被对头知道了,还望你能理解……” 郭裕飞看这架势如果不打一架是一定走不了了。 但对方可有三人,说不定暗中还有埋伏。自己现在修为点数只有两点,跟灰境差不多少,虽体内仍存着盘龙掌灵环,但想来使出威力应会减弱不少。而且就算走脱了,外头说不定还不如谷内安全。 权衡一番,郭裕飞扭过头,大步流星地走上去,把手往那灰袍男子一伸:“理解万岁!” 那灰袍男子见他忽然同意,微微吃惊,哼了一声,暗地里说:“算你个大鼻子识相!”将他一手中指与无名指向手掌心弯折,然后把锢灵锁套了上去。 接着旋动环锁上一个小小旋钮。这锢灵锁内有精巧机括,他这样一旋,铁环就越收越紧。最后,便将中指与无名指死死箍住了。 几乎所有手印都需用到这两根指头,如此以来,确实再难结印。而余下三指,倒也能勉勉强强地穿衣吃饭。 灰袍男子如法炮制,给郭裕飞另一只手也带上了锢灵锁。然后让出道来,伸手朝窄口一张:“请吧。” 燕若绢跟郭裕飞本是并肩走入,但窄口内的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一前一后地往里走。两旁石壁垂直而立,寸草不生,仰头上望,只能见一线天空。 走出百余步后,豁然开朗,已到葫芦谷内的开阔地。郭裕飞放眼望去,脚下一条小路蜿蜒上前,路两旁尽是碎石。 两人自南面进谷,沿路行走,一直走到葫芦谷最北端,高绝的山壁下有个洞口,站了两人把手。见了燕若绢均是一惊,又对了切口才安下心来。 其实,在老宗主死后,裕淮、裕飞两兄弟矛盾激化迅速,渐至剑拔弩张之势。宗内谁是老大的人,谁是老二的人便初现端倪,起事那日更是暴露无疑。 可燕若绢身份却格外隐秘,就连齐、黄、李三长老也是不知,更别说底下的人了。 直至如今,才真相大白。所以谷内众人刚一见她都感惊诧。 值守人说:“二位稍等,待我进去通禀一声。” “有劳了。” 过了摸约一炷香功夫。一个身着素色褙子的少女从洞内奔了出来,瞪圆了眼睛看着燕若绢。 少女也就十五六岁模样,大眼睛,鹅蛋脸,稚气未脱。但身条已经抻开,扎着一条粗粗的麻花辫子,长相甜美可爱。 少女惊诧万分地说:““绢儿姐姐?真的是你啊!”张开双臂,两人抱了又抱。 “绢儿姐姐,真的是你?你原来一直瞒着我……唉……害我白白哭了好几日。” “瞒着你也是出于无奈,别怪姐姐了。” “不怪,不怪。再也不怪了。那个绢儿姐姐,我跟你说……” “萍儿,待会再叙,麻长老在哪儿?” 那叫萍儿的少女忙说:“对对对,我这就引你去见麻长老。”说着迈开脚步,领着燕、郭二人进了山洞。 这洞口并惹眼,但里头却是别有洞天,进洞后一条甬道笔直向前,甚为宽阔,不知多长。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插着火把照明。 走出二十余步,郭裕飞听到前面有隐隐哀嚎声传来。再行几步,左手边出现一座大石室。 里头聚满了人,有男有女。十之六七身上缠着绷带,面色暗沉,显是身上有伤。这些人有的垂头丧气,有的低低呻吟,有的哭爹喊娘。其余未受伤或受轻伤的,又是熬药又是包扎,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头缠绷带,拄着拐的男子忽然大叫一声:“我实在受不了了!师姐,快给我来一下!”他说着猛地扑倒在一个女子身前。那女子察看一番,点了点头。抬手结出数印,双手涌起白色光芒,跟着双掌相叠,朝那男子头上一拍。 那男子“嗯”了一声,双眼上翻,嘴角露笑,身子一颤仰倒在地,似乎是晕过去了。女子舒了口气,刚要抬手揩汗,又一个汉子捂着胸口走上来:“师姐,我也受不了了,也给我来一下吧。” 那女子摇了摇头:“你的伤不重,不需要这样。我还要节省灵气给其他人施法呢。” 那汉子哀叹一声,捂着胸口回原处了。 郭裕飞心说:“这伙人损失真是惨重,uu看书 .uukah.co怪不得要躲在这里。” 行至一个茬口,萍儿停住脚步,朝其中一条甬道指了指,对燕若绢说:“麻长老就在最里面的那间石室。” 这才望向郭裕飞:“这位是?” “这位是郭少侠,是好朋友。萍儿,你能给他安排个住处吗?” 萍儿瞥了一眼郭裕飞手上的锢灵锁:“当然。” 于是,燕若绢跟郭裕飞就此分开。 燕若绢去见麻长老。而萍儿领着郭裕飞,拐入另一条甬道,徐徐而行。 “咦?”郭裕飞忽觉脸上有物脱落,伸手一摸,却是假鼻子掉了下来。原来,这墨心草根易容也并不能长久,即使不清理,一旦过了时效,也会自行脱落。 反正已经入谷,这张假脸皮也不需要了。郭裕飞双手在脸上一番搓弄,现出本来面目。萍儿瞧在眼里,却是见怪不怪。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间石室里,这石室也不甚宽广,三丈见方,门开正北。除过一块横卧在地的长石,一盆,一桶外,徒有四壁,里头还有四个人。 一个老头正坐在长石一端,吧嗒吧嗒地嘬烟杆。一个粗壮汉子坐在长石中间,满脸怒容。 石室西北角一个妇人跌坐在地,低垂着头,散乱地头发遮住脸面。一件大红色的广袖裙衫满是污渍,还有撕扯痕迹。 而西南角也有一个白脸汉子蹲着,耷拉着脸,右眼紫青,左脸高肿,鼻下还有血迹。身上的白布长衫满是血点,泥污斑斑。 “这……这是什么组合?”郭裕飞暗暗纳罕。 一十七章 葫芦山谷(中) 郭裕飞刚一走入石室,萍儿便把铁门关上锁死,隔着门上铁栏低声说:“郭少侠,我去找房间,你先在这里等一等。”不等郭裕飞回答,便扭身离开。 石室内那老头倒是和善,见郭裕飞进来,朝长石里头挪了挪,让出地方,忙招呼他过来坐。 郭裕飞点头致意,过去坐下。瞥见三人双手上跟自己一样,都带着锢灵锁,显然也是外人。 老汉也不说话,弓着腰,翘着二腿,吧嗒吧嗒地嘬烟杆。 过了一会儿,忽听喀嚓声响,铁门又开了。却是个模样痴傻的驼背男子走了进来,一手拎着半桶水,一手托着木盆,里头是热气腾腾的馒头。随随便便地朝地下一放,拿上原先的空盆空桶,扭头就走。 门合死,又是“喀嚓”一声,锁上了。 老头收起烟杆,缓缓站起来,对郭裕飞说:“该吃了。”从身后拿起一个破了一个口的粗瓷碗,起身上前。 从木桶里舀起一碗水,拿个馒头边吃边喝。郭裕飞也跟了过去。 那粗壮的汉子随后走来,也拿起馒头大口大口地嚼食。 但那白面男人和红衣女人却不上来,只是时不时拿眼朝这边瞥一下。直至那粗壮汉子吃完了,一抹嘴,走回长石边倒头睡下了。两人才凑了上去,拿起馒头回到原处吃了起来。 显然他们俩对那粗壮汉子很惧怕。 郭裕飞早就饿了,一口气吃了三个大馒头,噎住了。老汉递来水给他喝了一口。 “多谢。” 老汉微微一笑,跟着却又叹了口气,把烟杆从腰间重新抽了出来,拿火石点了火,吧嗒起来,嘬了两口后说:“小哥,你干嘛要进葫芦谷?” 郭裕飞咬下一口馒头,呜呜噜噜地说:“老丈,那你为啥要来呢?” 老汉唉声叹气地站起身来,走回长石旁。这长石被那粗壮汉子占了大半,他只能迁就地坐在一角。 “我是个采山货草药的,主要采摘龙须根,平日里就在三湖山那边寻摸。葫芦谷这儿很荒僻,我很少来。 但是前几天,我忙活了快一整天了,也没撅到几根,忽然想着也有大半年没来葫芦谷了。谷里头虽然慌,但半年时间总会长出来些吧。 这么想,就过来了。谁知道,刚攀到山梁上,就被人拿住了。然后就不由分说地被带到了这儿。 唉,也不知道这里的贼……”声音猛地低下去,惊恐地朝门口望了望,改口说,“这里的大王,不知道什么心思。给吃给喝,就是不让走。 还让我给家里写信,说我被三湖山的朋友请去了。一定不要报官,不要声张,也不要上山来寻,一月后自然回去。但如若违反,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显然他把葫芦谷里的人当成了山贼。 郭裕飞心说:“原来他是误闯进来的老百姓,这帮人怕他走漏风声,所以就扣下了。但单单扣住,势必会引来家人寻找,也可能惊动官府,所以才让他们写信回去,稳住家人。” “何不一刀杀了?”郭裕飞忽然冒出个歹毒的念头,但跟着又想:“不行,杀了那就惹上了官府。省下的不过是一间石室和几个馒头,得不偿失。” 看老头没了话,郭裕飞叹了声气,说:“我跟你差不多,碰见这帮大王,也就走不脱了。”目光从另外三人身上扫过,低声问,“这几位是?” “哦,他们是昨天才过来的,我不认识。” “噢!”郭裕飞再看向三人,那关系立马就明朗起来—— 红衣娘子跟白面郎君恋奸情热,昨天两人干柴烈火,把持不住,便想找个荒僻的无人处,一起没羞没臊。选来选去,选中了荒僻的葫芦谷。羞涩之时应该没在谷中,只是在山谷附近。 也不知羞涩完没完,就让那粗壮男子,也就是红衣娘子的相公给抓住了。那自然一通好打。两人受不住了,就跑。粗壮男子还不解气,就追。 一个追,两个跑,进了山谷。于是,全被擒住,关在这里。 郭裕飞目光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越想越真。 那白面男子瞧见他似笑非笑,面色异样,很是恼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吼:“小贼娃子!你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插你眼睛!” 郭裕飞还未发作,那大汉却重重哼了一声,坐起身来,狠狠瞪了那白面男子一眼:“呸!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你要插这小兄弟的眼?来来来,老子先把你蛋骟了!” “果然如我所想……”郭裕飞心说。 白面男子只觉下身一紧,噤若寒蝉了。 红衣女子低头啃馒头,一声不吭。 这石室里没有窗子,看不到太阳,也无法估计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那驼背汉子又来了,仍是一大盆馒头,半桶水。 郭裕飞等得不耐烦了,上去问:“这位大哥,萍儿姑娘呢?” 那驼背汉子是真的痴傻,听他说话,仰着脸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又黑又黄的牙齿。 老汉说:“小哥别问了,他什么也不知道。唉,希望他们讲信用,一个月后把咱们都放了吧。uu看书ww.ukashu ” 郭裕飞不死心,又对那驼背汉子说:“你带我出去,我是燕若绢的朋友!” “出去?”驼背汉子重复一句。 “对,出去!” “啊啊呜呜!”驼背汉子满脸惊恐,双手乱摇,拿起上前一次的木盆和木桶,一溜烟跑了出门去。麻利地把门关上,上了锁。 无论郭裕飞如何喊叫,再也没有人理。 燕若绢跟郭裕飞分开之后,沿着萍儿所指甬道走到底,来到一扇大石门前。门前有个壮汉正自盘坐,双目微闭,双手掐诀,浑身灵气鼓荡,正在修炼。听到燕若绢脚步声便睁开双眼,站了起来。 这壮汉足有八尺高,肩宽背厚,其壮如牛。穿着一身黑色裤褂,被虬结的肌肉撑得紧绷绷的。 三角眼、覆舟嘴,发际线极其靠后,头发后梳,露出扁塌塌的大脑门。此人是麻长老的大弟子穆休,拜入石长老门下时日比燕若绢还早,修为已至蓝霞境三阶。 这位大师兄平日里就不苟言笑,面容阴冷,相貌骇人,燕若绢很是怕他。当下见了赶忙躬身施礼,恭谨地说:“燕若绢见过穆师哥。” 穆休见了燕若绢脸上现出惊诧之色,但一现即消,他点了点说:“燕若绢,原来你也是我们的人,当真没有想到,你得手了吧?”嗓音极为低沉。 燕若绢听他声音,不禁一个哆嗦,感觉周遭温度都降了几分,忙说:“托师哥的福,成了。” “嗯……很好。”穆休面无表情,“你且在这里候着,我进去通禀师父。” “有劳师哥。” 一十八章 葫芦山谷(下) 穆休转身,转动墙上机关,“喀嗒”一声响动,石门轧轧地开了。 他迈步走入,石门自行关死。 一会儿功夫,石门重开。里头传来一阵大笑声。笑声中一个老者从门内走了出来,穆休跟在其后。 这老者摸约六十岁上下,身穿一件酱色长袍,头系钿玉头巾;方面大耳,面色红润,留一部浓密长须;身材很矮,只有六尺三寸上下。 但身姿挺拔,步态稳健,虽是笑吟吟的,但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威严。此人正是燕若绢的师父——麻长老。 燕若绢连忙拜倒,口中说:“弟子燕若绢,拜见师父。” “好孩子,快起来!”麻长老躬身将燕若绢搀扶起来,仰着头瞧了瞧她脸面,微一皱眉:“伤得不轻啊,真是为难你了。”话语中充满关切之情。 燕若绢说:“弟子只是尽力而为。” 麻长老转向穆休:“你去取几根苍绫山的老参来,嗯……再取一粒‘龙髓补气丹’。”这两味药品都是滋补调气的佳品,那龙髓炼气丹更是珍贵,治燕若绢的伤,最为对症。 “是。”穆休躬身领命,取药去了。 燕若绢从怀中取出术典献于麻长老。 麻长老接过略微一看,然后收入怀中,望着燕若绢温和地说:“此次你立下奇功,为师一定要好好奖赏于你。你想要什么?说说看,无所不能提!” 燕若绢忙躬身一揖:“全仗师父您部署周详,弟子断不敢居功。” “哈呀!立功就是立功了,没什么不敢的。来,你想要什么,大胆地说。” 燕若绢抿了抿口,又沉思了一番,才说:“弟子……弟子恳请师父,一定要……要救回二公子……”语气极为恳切,显然不是客套卖乖。 麻长老点了点头:“此事关系重大,为师自当全力为之。二公子是天选贵人,必有天佑,也必能转危为安。你放心好了。” 燕若绢充满希冀地说:“一定会的。” 麻长老面露笑意,捋须说:“若绢啊,为师明白你心意!待公子转好,为师一定为你……嗯……为你‘请头功’。哈哈哈。” 燕若绢低下头来,脸颊泛红。她苦恋郭二公子,麻长老是知道的。 拜别了师父,燕若绢大感疲乏,加之最后一段路程,没了骡车,走得很是辛苦,满身黏汗,便找人问清了浴室方位,去沐浴涤尘。 这阵子浴室中空无一人,里头水雾缭绕,中央是用青石累就的一丈见方的池子。池中盛着热气腾腾的浅绿色水液,这是由地底取来的温泉水,不仅能洁身去垢,还能活血化瘀,滋养筋骨。 燕若绢脱去衣物,抬步入池。坐在池内的石台上,呆呆出神。 泡了一会儿,忽听脚步声起,却是萍儿也来了。她说一句:“绢儿姐,我来陪你啦。”说话中也脱得光溜溜,跨入池中,挨着燕若绢坐下。 萍儿象牙色的肌肤也算白皙了,可是跟燕若绢雪肌一比,却显得略有些黑。 萍儿欢喜地说:“姐,我给你买了时新的衣裳,你腿长,穿了肯定好看。” 燕若绢抿口一笑,说:“你也知道,衣裳啊、胭脂水粉什么的我一向没什么兴致。你还给我买?” 萍儿撅了撅嘴说:“干嘛没兴致?咱们都是女子,虽身在宗门,但该穿的,该用的可不能少了,你必须穿!” “好好好,听你的就是了。” 萍儿这才满意。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燕若绢忽然转了话头说:“萍儿,虽然如今咱们有了‘华梦引魂’全典,但是……想要集齐施法所需的诸般药品、宝材也是难如登天。尤其是‘肉桃木’和‘缚魂红绫’更是千金难求……” 萍儿说:“咦?麻长老没跟你说吗?‘肉桃木’和‘缚魂红绫’都已取到了。” “当真?”燕若绢“哗啦”一声从池水里站了起来,身上泉水顺着滑腻肌肤汩汩流回池内,她望着萍儿显得格外激动。 “啊呦!坐下坐下。当然是真的了,郭夫人神通广大,所有宝材均备齐了。”萍儿扯了扯燕若绢手腕,让她重新坐倒回水池。 她口中的郭夫人便是郭二公子之母。 “太好了……太好了。咱们公子就能……就能‘起死回生’了。却不知夫人是怎么弄到那两件宝贝的。” “‘缚魂红绫’还容易些,花了五十万两银子。‘肉桃木’就难了,郭夫人答应了苍绫宗一同去西界除妖,他们才肯赐下。” 这一方世界有东西两块大陆,世人分称“东界”、“西界”,大洪国便在东界。千余年前,人、妖相争,无论是东界还是西界,都是妖盛人弱。 后来,人类修士创立宗派,团结一致,用千年时间终于在东界打败了妖类,成为东界主宰。至此之后妖类在东界只能躲躲藏藏,偏居一隅。 但西界不同,西界仍是妖类强盛,人类式微。对人类而言,那是一方更加凶残、蛮荒的世界。 ?“西界……那可是妖类的领土,uu看书ww.kansh.co 为什么要去那里除妖?除得尽吗?也太凶险了。夫人已经去了?” 萍儿点头:“三日前走的,你要是早来几天,还能见上一面。” 又说:“听说近几年,西界的妖类越发强盛,那儿的人类失了好些地盘,迫不得已朝咱们大洪求援。降妖除魔说到底还是宗派本分。朝廷就请了苍绫宗主持。苍绫宗又找上了咱们夫人。” 又说:“你放心好了,咱们夫人法术通天,肯定没事。” “但愿如此。” 燕若绢洗过澡,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色裙衫,就想去寻郭裕飞。怀里揣着四张一百两一张的银票和几十两银子。这是一路上花用那张五百两银票所剩。 也是她最后一笔钱财。 那日,她之所以对郭裕飞瞒下银票,是为了逃难路上的不时之需。而当时她身上除了那张银票外,只有五两,用来报答救命之恩确实太少。所以才说成最后五两,显得分量重些。 如今到了谷内,有了依靠,钱财也就不太重要。 她思忖一番,打算从中拿出四百两来,全部送给郭裕飞,也算谢过他救命之恩。 朝萍儿问清了郭裕飞所在,就要前往,不料穆休却来了,开门见山地说:“师妹,师父找你。”眼眸、话语都是寒气森森的。燕若绢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忙躬身施礼:“是,我随后就去。” 穆休摇了摇头:“很急,现在就随我来吧。”说完转身便走,同时侧着头,用冷冰冰的眸子盯了燕若绢一下。 燕若绢只得赶忙跟上。 一十九章 明争暗斗(上) 穆休领着燕若绢重返麻长老大石室门前,他拧动机关,打开石门。燕若绢走了进去,身后石门随即合死。 进门后朝前望去,只见大石室中央摆了三把圈椅,排成一排,座上分坐一人。 左侧那人是麻长老。 居中的是个白眉男子,身材中量,穿一身蓝色长衫,头发披散,宽额挺鼻,那对眉毛极为浓密,眉下双目炯炯有神。是齐长老。 右侧圈椅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穿一身墨色宽袖袍子,脊背微弯。是黄长老。 燕若绢快步走上,单膝跪地,拱手施礼:“弟子燕若绢见过三位长老。” 麻长老微笑着说:“起来吧。”待燕若绢立起,又说,“原本想让你休养一段时间,但事情紧急,刻不容缓。只能现在就召你来了。穆休给你的药都服了吗?感觉如何?” “弟子已经服过了,现在感觉气血充沛,想必已无大碍。” 麻长老颔首说:“那龙髓炼气丹确实灵验无比,但你伤势太重,不可大意,人参每日都要服一棵,直至痊愈。” “是,弟子记下了。” “麻长老,说正事吧。”一旁姓黄的老妇打断他们说。 “啊,是了。”麻长老说,“若绢,我跟齐、黄二长老商量过了。决定让你来研习李长老那一部分的‘华梦引魂’之术。” 燕若绢吃了一惊,忙说:“弟子不才,怎可担此重任。穆师兄修为高我两阶,他更合适。” 齐长老说:“术典既然是你取回来的,你就练吧。” 黄长老也说:“你也不必推辞,尽心尽力,争取再立新功。” 麻长老又说:“‘华梦引魂’固然深奥绝妙,但对修为要求却不是很高,‘蓝霞一阶’恰能施展。 你天资聪颖,心思细腻,学成此术不是难事。你且应下,我跟齐长老、黄长老一同陪你修炼,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们就好了。” 既然如此,燕若绢也就不再推让,躬身领命。能亲自施法救二公子性命,她本也求之不得。 于是,从这一天起,她便一面养伤,一面专心修炼“华梦引魂”法术。她一心一意要就二公子性命。每日早起贪黑,刻苦钻研,浑然忘我,就连吃饭时,也是手不释卷,不住参悟术典。 早就把护她入谷的郭裕飞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萍儿也从来没把郭裕飞当成“好朋友”,虽然应了燕若绢要给他找一间房,但也并不怎么上心。 况且洞内石室本就不多,想要腾出一间也不容易,索性放弃了。 郭裕飞在那间监狱似的石室内不知盼了多久,只记得吃了四回馒头,萍儿终于来了。可是,却连门都没进,只撂下一句:“郭少侠,实在对不住。房间缺少,你还得在这里再委屈两天。” 说完之后,便即离去,郭裕飞真想一招盘龙掌把铁门拍飞,无奈双手上都套了锢灵锁,毫无办法。 月亮由缺转圆,又由圆转缺,一晃眼间,一个月过去。燕若绢身子已完全康复,“华梦引魂”法术也练成了。 这一日,齐、黄、麻三位长老商量妥当,准备施展“华梦引魂”救郭二公子。 临施术之前,麻长老叫来大弟子穆休,郑重地嘱咐:“穆休,‘华梦引魂’施展起来十分繁杂,供需十二个时辰。 在这一天一夜里,我跟齐、黄二长老及你燕师妹都是闭关不出的。谷内一切事宜均由你跟乌哲共同定夺。”他口中所说的“乌哲”是齐长老座下大弟子。 “弟子领命。” 麻长老又说:“这葫芦谷虽然荒僻难寻,但切不可掉以轻心。治好二公子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如今咱们战力已恢复了七八成,如果敌人敢来,也有一战之力。” 穆休说:“依弟子看,师父多虑了。他们绝对寻不到这里。如能寻到,早就来了,又怎么能让咱们休养生息两个多月?” 麻长老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的固然不错。但大公子工于心计,谋算过人。咱们能在他身边安插了燕若绢。那么咱们身边兴许也有他的细作,不可不防。” “是……是……师父说的是,弟子想的简单了。” 师徒俩说话时,正在洞内一甬道中行走。当下拐入另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很是狭窄,修有石阶,笔直向斜上方延伸,足有里许,尽处是一洞口。师徒俩走出洞口,来到一个大平台上。? 这平台是一片从葫芦谷北端山体上伸出的扁平大岩石,距离地面有二三十丈高,站在此处能瞭望谷中各处。uu看书.uukshu 平台西侧贴着岩壁放着许多笼子,里头养着供传递消息所用的信鸽和灵萤。 麻穆二人走上平台,在此值守的一名紫衣弟子赶忙迎上,躬身行礼。 走到平台边沿,麻长老举目远眺,满意地说:“这葫芦谷易守难攻,就算对手倾巢出动,咱们只要调度得当,也是不怕。” 转向穆休,“你负责洞府内防务,乌哲负责外围山谷,你二人需得勠力同心,相互扶持,共筑壁垒。” 穆休冷冷一笑说:“乌哲领了三百余人布防,只给我留下四十几人,‘相互扶持’是做不到了,而我可是要恳求他多多照拂呢。” 麻长老背负双手,凝望远处,缓缓说:“葫芦谷有五处入口,布防起来,确实需要许多人手。而且留在洞内的都是绿芒五阶以上的好手。如此分配,并无不妥。” 又说:“此次行动关系太过重大,有什么恩怨都先放在一旁好了。” 穆休微微点头说了声“是。” 原来,齐、麻二长老虽然同是支持二公子一方,但两人私底下却各有各的算计,只是表面亲和而已。 在绛珠宗的时候,麻长老是排行最末的长老。但投入郭二公子麾下却数他最早,而且葫芦谷基地也是麻长老筹建。 所以败退此地之后,麻长老地位陡升,俨然成为“第一长老”,完全盖过了齐长老风头,这自然惹了齐长老一方不满,双方矛盾愈演愈烈。 两人手底下的弟子也自然不睦。而身为双方大弟子的穆休和乌哲,更是相互仇视,就连表面的和善也做不出来了。 二十章 明争暗斗(中) 麻长老走到平台西侧的岩壁前,提起一只小小铁笼,里头伏着一只六足甲虫。甲虫身长不过三寸,浑身散发着盈盈蓝光,正是灵萤。 他命紫衣弟子打开小铁笼,伸手捏出灵萤,放在手心。用拇指肚轻轻婆娑着,笑吟吟地说:“这小东西,最是厉害。” 手心里的灵萤蜷缩着身子,头上的两根触角时不时地摆动一下,显得很是慵懒。 灵萤身具灵力,属灵兽。性子懒散,不好动。但其若是全力飞行,速度却是追光逐电。 灵萤振翅疾飞,日夜可行四万余里,传送紧急情报最为合适。数千年来人类千方百计地想要驯化灵萤,可一直都未能遂愿。 直至百余年前,才发现灵萤对一种名为“蓝冰草”草植十分着魔,见了非吃不可。 蓝冰草一株生两叶。这两片叶子都是毒药,又互为解药。若连食两片,就毫无害处。但吃下其中一片,一日内不吃另一片便会毒发身亡。 由此,人类便想到了以蓝冰草为饵,诱灵萤传信的法子。 传讯双方各持同一株蓝冰草的两片叶子。一方需要传讯时,就让灵萤吃下一片。 灵萤对蓝冰草的感知能力可谓匪夷所思,即使相隔十万八千里,也能知道。 吃过这一片,为了不死,只好振翅高飞,去另一方那儿去吃另一片,如此即可传递信息了。 一只灵萤吃过两片蓝冰草叶后,则会心满意足,酣睡短则半年长则一年的时间。在此期间,就算再以蓝冰草相诱,它也不会醒来。 灵萤只在大洪国蜀州苍绫山上繁衍生息,蓝冰草也只长在苍绫山巅生长,两者均是十分罕有,价值高昂。 所以能用得起灵萤传讯的财力必然雄厚。小帮小派也就只能是快马或者信鸽传讯。 麻长老又嘱咐了穆休许久,才算放心。 当日正午时分,齐、黄、麻三长老以及燕若绢进入了山洞极深处的一间密室。 密室内,居中的石台上躺着一个二十一二岁模样的男子,正是郭二公子。 他面色苍白,肌肉僵硬,心脏跳动已不足常人一半,其实就是个“活死人”。 胸口处中了一剑,贯穿心肺,是难以救回的致命伤。 此时,这处伤口上聚着盈盈金光,是黄长老施下的极为高深的保命法术。虽无法救回,但却能托着让他不死。 郭二公子口中含着“复原珠”,身底铺了近百斤“魔涎草”。颈部、左手手腕、右脚脚踝三处各系一条红绳。这三条红绳便是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买回的“缚魂红绫”,而胸腹上放着一截肉色棍子状物,就是“肉桃木”了。 石台不远处有一男子就地盘坐,他裸着上身,只穿一条黑布绸裤。身材较为瘦弱,长相阴柔。浑身肌肉不住颤抖,紧闭着口,目光跳动,显得尤为激动。 他是郭二公子的拥趸,也是为了救活郭二公子,而要献出自己性命的人。 这“华梦引魂”一术,将本体的魂魄引出,导入宿体肉身之中。 宿体接纳魂魄后,拥有本体的记忆、修为,但身形、外貌是却会是本体和宿体的融合。因此三位长老从三百余名弟子中遴选出一位跟郭二公子外貌体型最为相近的一人,当作宿体。 密室内东西南北四角各有一个团蒲,齐、黄、麻、燕四人皆盘坐于团蒲之上,将郭二公子围在中央,那献身男子则在齐长老身前。 齐长老面色凝重地说:“时辰到了。放心去吧,你的忠心日月可鉴,公子、老夫人都不忘了你的。” 那男子点一点头,狠狠咬紧牙冠,闭上眼睛,引颈待死。 齐长老双手起印,连捏六印,右手上涌出黑雾,正是使出了一招名为“夺魂鬼手”的法术。他右掌做爪,猛地盖落在男子天灵盖上,跟着往上一提,一道灰影应手而出。 ?男子魂魄已被摄走,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跟着,齐、黄、麻、燕四人同时捏动手印,开始施展“华梦引魂”。这一招“华梦引魂”正如麻长老所说,极为复杂,可分为“前、中、后”三个阶段。其中“前”阶段需结手印极多。 ?四人中,齐长老修为最为深厚,已达紫金境三阶,?需结二百二十五印。 ?麻黄二老稍次之,均是紫金境二阶修为,分需结一百九十一印、一百七十八印,燕若绢仅仅是蓝霞一阶,跟前三者可谓天壤之别了,但也要结七十二印。 ?四人这六百六十六印,需得一气呵成,一印不错,一印不差,这样才能使法术奏效。 ?一盏茶时间过去,四人才全部捏毕手印,身上均涌出一道青红相融的光线,四道光线在空中汇聚,形成一个灼灼光球。 光球缓缓移动,u看书ukash 直至郭二公子身子上方三尺处凝住。忽地射出两道光线,一道连接郭二公子、一道连接肉桃木。 齐、黄、麻、燕四人皆是闭目凝神,双手交握,中指、十指朝天竖起,持续引导法术,体内灵气不住涌出。 燕若绢灵气最为稀薄,稍过一阵,就感气喘难定,但也咬牙坚持。 忽然间,二公子身体抽动了一下,嘴巴张开,鲜血朝上涌出,在半空之中凝成一股血流,沿着光线缓缓攀升。 不住有鲜血从他口中里涌出,尽汇于浮空血流之中。血流越来越粗,进入光球,折转后沿着另一道光线朝肉桃木流去。 随着血液的不住注入,肉桃木由原本的象牙色渐渐变为粉红色,最后变为血红色。 而二公子身体则因为血液不断流失而迅速萎缩干瘪,很快变为一具干尸。 最后一道灰影从干尸中浮起,循着光线飞入光球,续而转入肉桃木中。 燕若绢心脏“咯噔”一跳,她知道此时二公子浑身血气及魂魄已被引出,肉身已死,再无回头之路?。 齐长老大叫:“成了,转‘中’阶段!”说着四人同时松开双手,光线、光球登时消失不见。八只手一起舞动,再捏手印。 然而,就在四人结印施法之际,穆休却悄悄回到了自己房间,用特质的细毫毛笔在一窄窄纸条上写下:“速来湖州华凌郡葫芦谷,‘华梦引魂’已于五月十二日正午发动。时间紧迫,可差精锐小队前来,趁夜由西北谷口进攻,或可阻断法术,诛杀贼首。” ?原来,穆休正是奸细。 二十一章 明争暗斗(下) 距今两个半月之前,绛珠岛上一个月黑风高之夜。 郭二公子终于按捺不住,率众起事,拟要一击成功。却不知他哥哥慕容裕淮早已从穆休那里得到风声,做了应对之策。 双方激斗一夜,起事者死伤惨重,郭二公子也身受重伤。李长老领着一帮弟子拼死阻挡,郭夫人才有暇率余人夺了两条船只逃出岛去。 穆休早早得了命令,大战之中也未暴露,随着众人登船离开。 两只船由海入河,自濒州至湖州,又顺着湖州密布河网,一直行到葫芦谷南端。众人趁夜下船,徒步赶路,秘密地进入葫芦谷内。 麻长老虽想不到跟了自己二十年余的大徒弟是奸细,但早料到周围人中十有八九藏着细作。所以自登船之日,就实行严密的内部监控。 穆休行事小心谨慎,但也有些过分把细,又慑于麻长老积威多年,以至于迟迟不敢向绛珠岛传递消息。 而麻长老却敢于冒险向燕若绢下达命令,且燕若绢也成功地盗出了所缺失的术典。 所以,至此时,这一番暗中较量,还是麻长老略高一筹。 当下,起事者战力已复七成,郭二公子就要依靠“华梦引魂”换体重生,穆休已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 且齐、黄、麻三位长老都已闭关,他又负责葫芦谷洞内防务,正是大好时机。 穆休写完纸条,和早已准备好的葫芦谷地图叠在一起,搓成细条,放入怀中。一路疾行,重返平台。 ?值守的紫衣弟子见穆休上午来过,此时又来,略感惊讶。忙迎了上来,躬身行礼:“参见穆师兄。” 穆休也不还礼,开口就说:“取一只灵萤给我。” ?那紫衣汉子一愣,说:“有敌人杀过来了?” ?“问这么多干什么?快快取来!”穆休勃然大怒,猛地一扬手,已抽了那汉子一个耳刮子。 ?“是……是……是……”紫衣汉子赶忙取来一只灵萤,穆休伸手就拿。 ?“慢着!”忽然身后洞口里传来一个声音。穆休一惊,心说:“他妈的,他怎么来了。” ?“着”字刚落,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从洞中走了出来。他穿一身褐色长衫,留一部八字胡,头发枯黄,双颊凹陷,眉目细长。正是齐长老的大弟子乌哲。 ?入谷之后,麻长老一方日益势大,乌哲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他上午来找齐长老汇报山谷各处驻防情况,一时未走。刚刚恰好瞧见穆休行色匆匆,料定他有要事要办,便想着从中作梗,最好是让他办不成事,拆了穆休的台,便是拆了麻长老的台。 乌哲笑呵呵走上前来,阴阳怪气地说:“咱们这儿并无什么紧急事项,干嘛非得用灵萤传讯? 穆休“哼”了一声:“我要传的就是要紧事,非得用灵萤不成。” 乌哲说:“你要给谁传讯?” “无可奉告!” “好啊!不说?三位长老闭关之前,特意嘱咐,你我要通力合作,这话你当了耳旁风了?又或者,你不说,是心里有鬼?那么这灵萤我是不能让你用的。” 乌哲如此说,其实只是想在言语上挤兑穆休,让他办不成事。却未想到穆休会不利于葫芦谷众人。 穆休知道,只要传出消息,引来绛珠岛人马,自己必然遭疑,再也潜伏不下去了。既然如此,那么便可不择手段。刹那间,已下了杀心。 他冷冷一笑,说:“乌师兄,耽搁了大事,你担着吧。” 乌哲皮笑肉不笑:“既然是大事,那么更要商量。你死不开口,迟误了。是你担着,与我无关。” 穆休瞪了乌哲一眼,扭头便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过身,面容肃穆,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一件头疼事。 乌哲看在眼里,心说:“这小子倒地有什么大事?哼哼,什么大事也不要紧,总之是他不与我商议。办砸了,也怪不到我头上。” “他妈的!”穆休忽然骂了一句,从怀里取出自己刚刚写的那张字条,“功劳分你一半。拿去看吧!” 乌哲将信将疑,走上前去接过字条,徐徐展开。头几个字一入眼,他便“啊”的一声大叫。 一面望向看字条,一面惊诧万分地说:“这字条你哪弄来的,奸细在……” 话说到这里,穆休已悄然绕道乌哲背后,倏地抽剑,狠狠朝他后心窝插去。 这一剑之变,起于俄顷之间。乌哲虽与穆休不和,但决计想不到对方敢下手加害自己。加之,当下一颗心全系在那纸条之上,毫无防备。突觉后背一痛,剑尖已刺破皮肉。 他到底是齐长老大弟子,危机之中,应变奇速。力贯双腿,奋力朝前扑出。所以穆休这一剑,只伤了他肺部,但未能刺穿心脏。 乌哲扑倒在地,立马抽剑在手,突觉身后灵气扰动,急忙弹身而起。 将转过头,只见穆休一招紫光掌已逼近身前。蓝霞三阶修为加持之下,掌前所聚紫粉气厚重非凡,威压逼人,后面托着五条光尾,呈螺旋状疾旋。 乌哲急急捏出二印,使出红晶盾,右手横剑,左握着一团红光朝前剑身摸去。 可是他重伤之下,气力不足,手往前递得慢了。红光尚未触倒剑身,对手紫光掌却已拍到。 “当”的一声响动,光掌拍中剑脊,乌哲站立不住,倒飞出去,摔倒在地。左手上红光化烟而散,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穆休一掌甫毕,停也不停,举剑便刺。 乌哲无暇起身,就地横滚,那长剑擦着衣襟而过,“叮”的一声插到石面之上,激起点点火星。穆休一剑不中,提剑再刺。 转瞬之间,穆休刺出四剑,一剑险过一剑。乌哲滚出五尺有余,眼看着敌人第五剑又朝自己左胸刺来,再难躲过,且自己手上佩剑在外门,回挡不及。 生死之刻,他一横心,左手探出,一把抓住来剑剑身。饶是他身体得灵气强化,筋强骨健,却也登时被削掉两根手指。 穆休手中长剑猛地一滞,剑尖离乌哲胸口不及三寸,他大吼一声,手上加劲,想把剑尖推入敌人胸口。 乌哲右手放脱佩剑,立马捏出两个印式,使出“化烟术”来。u看书 .uuknshu 身子倏地化为一团浓烟,从穆休身侧掠过。乌哲伤势极重,已无斗志,一心只想着逃跑。不及细思,直朝平台后的洞口逃去。黑烟速度迅疾,眨眼间便甩开了穆休。 穆休正要追赶,突见黑烟进入洞口,嘴角露出一丝阴森森笑容,心说:“乌哲啊,乌哲,你也真是慌不择路,进了那里,你也就进了棺材了。” 平台长宽均不过三丈,穆休奋力疾追,三两息的功夫,也进了洞口。洞内甬道甚为狭长,且无任何弯折,笔直一线。 乌哲所化黑烟只能朝前飞动,无法左右腾挪。虽然一时无敌,但由烟化为肉身的一瞬间,却是软肋。 穆休一面追赶,一面从腰间皮革里掏出两枚梅花镖,扣在手里,心中默默算计。 他与乌哲都是蓝霞境三阶修为,许多法术掌控情况都在伯仲之间,这一招化烟术亦是如此。他自然知道乌哲这一招化烟术能维系多长时间。 且化烟术一旦使出,并不能凭心念控制提前散去。 乌哲将入甬道,立即后悔,但这化烟术是他救命稻草,只得不管不顾地疾飞。 穆休在甬道中奔出十余步时,心中所计算的时机已至。猛地一扬手,两只梅花镖“嗤嗤”急响,划破空气,直追黑烟而去。 那黑烟微微一颤,速度猛地放缓,烟雾上下翻涌,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形。 化烟术续存时间已尽,黑烟变回肉身。 刹那后,两镖齐至,一镖插在乌哲心脏位置,一镖插入后脑。他根本无暇反应,两处要害已经中镖,登时毙命。 二十二章 夜幕奇袭(上) 穆休从乌哲身上搜出他的掌事令牌,手持染着鲜血的长剑,回到平台之上。 那紫袍男子是黄长老的小弟子,见穆休师兄对乌哲师兄忽施杀手,登时懵了,完全不知所措。 此时又见穆休满脸杀气地回来,更是吓得魂不附体,颤声说:“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穆休拾回字条,走到紫袍男子跟前说:“三位长老闭关之前,已知乌哲便是奸细,密令我诛杀此奸贼,现在他已经死了。” “啊……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其实,穆休这番话说的漏洞百出,但紫袍男子惊惧之中,却深信不疑。 穆休接着说:“三位长老已命我接替乌哲,负责谷内全盘防务。你先取一只灵萤给我。” “是……是……”紫袍男子赶忙献上一只灵萤。穆休将纸条用细丝线捆于其腹上,然后喂下自己备好的蓝冰草叶。 灵萤震动翅膀,缓缓升至半空之中,跟着“嗡”的一声,化作一道蓝色电光直插天空,朝着绛珠岛方向飞去。 只一顿饭功夫,绛珠岛便得到了穆休所传递的消息。 慕容裕淮急忙调兵遣将。一时辰后,一支由二十名蓝霞五阶至紫金一阶修士组成的精锐小队已登船出岛,朝着葫芦谷进发。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华梦引魂”,诛杀郭二公子。 穆休传过消息,奔出洞穴,骑着快马赶往葫芦谷北侧入口。亮出乌哲令牌,谎称已得了消息,说绛珠岛众人马上将要从葫芦谷东面攻来。让此处驻守弟子火速赶往,乌哲已经另有调用。 众人见他手持乌哲令牌,大感疑惑。有些只认人,不认令牌,仍坚持驻守原处。但有一些,却听从了穆休号令,往东面去了。如此,北面防线就只剩下十几个人驻守。 时至深夜。 忽然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全谷,一束白灼灼的火焰升至几十丈的高空,炸出庞大而耀眼的焰火。 这是葫芦谷遇敌求救的信号,由谷内洞口驻守弟子所发。 片刻前,绛珠岛派出的小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了北部防线,朝着洞口急速奔去。 洞前驻守弟子察觉敌情,震惊万分,赶忙释放求救信号。 爆炸声也传入了洞内深处,那间正在进行“华梦引魂”的密室之内。 此时此刻,法术已至最后一个阶段。郭二公子气血、魂魄已引入宿体之内,正自融合,宿体肉身上笼着厚重的盈盈紫光。这时已不再需要人持续引导法术,只需等待即可。 齐、黄、麻、燕四人听到响动,都猛地站了起来。燕若绢跑到石门之前,扭动机关。 在石门还未完全打开时,便有两个弟子狂奔着跑了进来,拜倒在地,惊恐万状地说:“三位长老……不好了……绛珠岛上的贼人突破了山谷北面的防守,现在已杀进洞里了!摸约有二十多人。” 四人均是一惊,麻长老几个大步跨到那弟子跟前,问:“穆休呢?” “弟子……弟子不知啊!” 麻长老双目一颤,脑海中思绪翻涌,不得不做出一番设想—— 敌人居然能在如此关键时刻,从距离山洞最近的北方杀入谷内,十有八九是身边出了叛徒。 而自己早就嘱咐过穆休,命他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前,此时却不知所踪。难道穆休是敌人细作? 齐长老却是面色如常,一手背抄,一手捋须,微眯双目,朗声说:“无妨,齐某虽然学艺粗浅,但区区二十多名绛珠岛的乌合之众,倒也不怕。 况且,信号已发,咱们只需应付片刻,谷中各处驻守人马就能赶来救援,何惧之有?”这一番话说得气定神闲,好似成竹在胸。 众人话听入耳,顿感心安。 黄长老附和:“正是。我倒要看看,来的都是哪些不怕死的?” 麻长老暗佩齐长老沉稳镇定,自己也立刻稳住心神,点了点头说:“诸位,成败在此一举,有什么本领可别藏着掖着了!都拿出来吧!” 齐长老嘴角微微扯动,露个笑容:“正当如此。” 三位长老同时起手结印,引灵施法。手指翻飞,晃动生影。 五息之后,齐长老结毕二十二印,使出阴属法术“六臂修罗”。他双腿盘坐,被一股湛蓝光气裹住全身,托至半空之中。 身后伸出六只蓝光凝成的巨大手臂。 两臂上举,掌心向天;两臂左右平举,手握成拳;还有两臂斜垂向下,双手做爪。 齐长老凌空虚坐,双目微闭,脸面上罩着一只蓝色光气凝成的面甲。面甲怒目圆睁,口吐獠牙,真如发怒修罗一般。 随后,麻长老二十八印结毕,把一招看家绝学火属法术“赤炎龙纹术”使了出来。 他一声虎吼,七窍中皆有白灼灼光芒射出。周身猛地然起赤红色的火焰,袍、靴转瞬燃尽,只余一件墨色长裤。 赤裸的胸膛上,两条亮金色龙纹不住盘旋游动。那长裤不知是何材质,在火焰之中化为红色,与麻长老须发一同在赤焰中缓缓飘动。 黄长老双手将将掐出三个手印时,口中“呜”的一声,喉咙处倏地胀大数倍,如塞圆石。这圆石状的事物朝她口中移去。 跟着,她再结四印,下颚猛地朝下一耷,脸皮扯开,眉眼错位,嘴巴张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一张脸甚为扭曲。 ?几个弟子连同燕若绢见到黄长老异相,明知她在使什么法术,却也禁不住心生恐惧,头皮发麻。 ?又掐五印,“哇啦”一声,黄长老吐出了一团黝黑事物,形如蚕蛹,足有脸盆大小,通体附着一层软甲。 这正是以巫蛊属法术在她体内养成的虫蛹。 随着虫蛹落地,赵长老脸面又恢复如常。 她喘息一阵,又抬起双手,将要掐印,却听齐长老温言说:“师妹不要勉强。” 黄长老摆了摆手:“无妨。”如刚刚一般结印施法,又吐出一个黑色虫蛹。 两只虫蛹落地之后迅疾膨大,颜色由黑转红。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已有七八尺长。忽然,“咔咔”轻响,虫蛹由内向外张开,原本蜷缩在内里的三角状的头颅与六足舒展开来。变为一只红壳甲虫。 甲虫四足据地,站立而起,一对巨大前足弯折,uu看书ww.uukanhucm 收在身前,如同两把大镰刀一般。 齐、黄、麻三人所施展法术,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却没有一招是绛珠宗所传。 绛珠宗并非历史悠长的宗派,传至慕容裕淮,不过三代,所历不足五十年。 五十年前,慕容谷领着四个拜把兄弟金戈铁马,拼杀数年,将绛珠岛上的数十个小宗派荡平铲尽,这才创立了绛珠宗。 ?这四位兄弟便成了绛珠宗的四位长老。之后,慕容谷为扩充实力,招兵买马,广招英豪。 许多修士闻风而来,其中就包括齐、黄、麻、李四人。这四人入宗之际已是身怀绝技,修为甚高,慕容谷便拜他们为长老。 ?所以,四人所擅长法术、武艺均学自他宗。 ?麻长老原属“风火堂”。“风火堂”以风、火两属法术闻名于世,本也风光无限。但最近几任宗主却一个比一个昏庸无能,以至宗门日趋式微。麻长老这才跳出门墙,投入绛珠宗。 齐、黄二人原在以巫蛊属、阴属见长的“圣领宗”学艺。圣领宗在大洪国以南的南州境内,十分偏远荒僻。两人不愿久久偏居一隅,所以结伴闯荡大洪,最终也被绛珠宗收入门下。 齐长老凌空虚坐,被光气托着朝密室门口飘动,朗声说:“咱们去见识见识,对方到底有何能耐!” 众人齐应一声,随着齐长老出了密室。那两只大甲虫勾头弯腰,也跟了出来。 但出门之后,麻长老略一思量,对燕若绢说:“若绢,你留在这里守着公子。” 燕若绢躬身领命。 二十三章 夜幕奇袭(中) 在遇敌求援信号尚未发出之际。 葫芦谷山洞一石室内,郭裕飞仰面躺在地上,双手枕在头底。歪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岩壁油灯上挑着的火苗。 火苗由旺转衰,眼见要灭。 “要来了。”郭裕飞在心里说。 果然,没过多久,门开了。那个痴傻汉子左手拎着水桶,右臂揽着一盆馒头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老汉已经无烟可抽,但嘴里还是嘬着烟杆。见馒头来了,才收了起来,招呼郭裕飞说:“来,吃点吧。” 痴傻汉子放下水桶、木盆,从腰间掏出一个油壶,给油灯添满了油。拎起上次的木桶和铜盆扭头朝铁门走去。 老汉和郭裕飞一起过去,喝凉水,吃馒头。 白面男子这一个月来又被壮汉揍了四五顿,门牙被打落两颗,整张脸肿如猪头,鼻子被咬得皮开肉绽。不过,鼻子可不是壮汉咬的,而是那女子。 前几日,郭裕飞睡得迷迷糊糊,忽听有人惨叫,一睁眼就瞧见那女人正在咬白面男子的鼻子。 白面男子则在狠狠地薅女人头发。郭裕飞醒了,那壮汉也醒了,他大叫一声:“日你妈妈!放开我娘子!”冲上去对着白面男子一通爆捶。 从那以后,壮汉与红衣女子竟重归于好。红衣女子心灵手巧,就地取材,做了顶小小帽子送给壮汉。壮汉很是喜爱,日日戴在头顶。 而白面男子却更加凄惨。 时至今日,郭裕飞也想不通那一夜白面男子为何要跟红衣女子打架。也多多少少不能理解壮汉为啥会原谅了红衣女子,难道是……原谅帽? 嗯……无从得知了。 不过,他很感谢有着三人相陪,才让他荒唐无聊的日子里有些“节目”可看,有些事可以思考…… 痴傻汉子摇摇摆摆地走到铁门跟前,将要出去,忽听得有人高呼:“敌人杀过来啦!敌人杀过来啦!快去汇报麻长老!” 那痴傻汉子“啊呦”叫了一声,丢下木桶铜盆,拔腿就跑,铁门未锁。过了片刻,外头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似是点了个大炮仗。 郭裕飞丢下馒头,望着老汉说:“老丈,咱们跑吧?” 那老汉咽了口唾沫,说:“敌……敌人来了?是来剿匪的官差吗?” “只怕不是官差,却是另一波歹人……黑吃黑……”粗壮汉子说。 “哎呦,相公,我怕。”红衣女子叫了一声,死命地往汉子怀里钻。 老汉退了两步,说:“咱们都是穷酸老百姓,他们黑吃黑,总不至于乱杀人吧。我不出去,我……我在这里躲着……希望是官差,正好把咱们救出去。” 这几个人还一直以为绑他们的是占山为王的匪类。但郭裕飞可知道实情,并且知道此时来的必是绛珠岛众人无疑。 这几个人留在这里倒不怕,可他手上染着绛珠宗人的血。如果一直呆在这里,万一被捉住查出,可不得了。 可是,外面正在火拼,刀剑无眼,万一有一刀招呼到自己身上,不也是了不得。 怎么办?怎么办? 正自思量,忽见一个人影从自己身旁经过,跑出门去,正是那白面男子。郭裕飞伸出头去张望,见他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也没遇见什么危险。 郭裕飞心说:“妈的,放手一搏,好过听天由命。” 他下定决心,迈步出门,也朝着白面男子奔跑方向跑出。 他一个月前入洞之后,便被带到石室里,被关至今。山洞里的路本就复杂,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狂奔了一阵,已不知身在何处。 忽听身后脚步声起,扭头一瞧,两个灰袍男子持剑冲来,其中一个见了郭裕飞喊道:“前面什么人?” 另一个说:“管他是谁,杀了!” 郭裕飞大骇,忙说:“我是寻常百姓,偶然入谷,被你们抓来了。你们麻长老可说了,不能杀百姓!” “嗯?麻长老说过这个吗?” “倒不清楚。啊呦!这小子跑了!快追!” 郭裕飞撒腿狂奔,见弯就转,势若奔命。但后面两人脚力倒也不弱,越追越近。 郭裕飞又拐过一个弯,突然瞧见眼前寒光一闪,却是一只冰菱迎面射来。 他“啊呦”一声惊呼,急急低头,冰菱贴着他头皮疾飞而过。 他这一躲,只有两分能耐,却有八分运气。可追他二人虽有五分能耐,却无五分运气。其中一个躲闪不及,被冰菱刺穿身子,惨呼倒地。 跟着“嗖嗖嗖”三声,又有三只冰菱射来,将另一个灰袍男子穿胸射死。 郭裕飞抬头一瞧,一群穿着蓝色甲胄的人正朝自己快步走来。刚刚那些冰菱也是由这些人所发,是一招名为“寒冰菱”的水属法术。 他们就是慕容裕淮派来的精锐队伍。 忽然间,又有几名灰袍人赶了过来,大声叱咤,起手结印。分使阴属“灵蛇游”和水属“寒冰菱”法术。 他们推掌、甩剑,数条紫光蛇影伴着几枚冰菱从郭裕飞头顶掠过,向那些蓝甲人打去。 两名蓝甲人提步上前,同时捏出二印,掌向前推。灵气一瞬之间凝成两面暗红色的菱形大盾,并列在前。正是一招红晶盾。 紧跟着,轰轰数声,蛇影冰菱撞击上去,尽数化烟。两面盾牌满布裂纹,但却未碎。 这两名蓝甲人握拳猛击盾牌反面,晶盾登时烟化。也就在此刻,他们身后同伴印毕术成,几条蛇影射了出去,蛇身扭动,凌空急游。蛇影之后还有数枚冰菱紧随。 这些蛇影较灰袍人所发,更加粗大,蛇口大张,蛇信摆动,显得更加凶狠,游动速度也快上三分。 那帮灰袍人也赶忙施法,红色光气凝成盾牌,但转瞬间便被却被蛇影撞碎。跟着冰菱破空又至,灰袍人无一幸免,尽数毙命,倒在血泊之中。 郭裕飞这才站起身来,后背紧紧贴住墙壁,给蓝甲人让路。他心跳如擂,双目紧紧盯着对方,实在不知他们会如何对待自己。 蓝甲人快步走来,有一些略微瞥了下郭裕飞,似乎认为他没有什么威胁,并未出手,也未说半句话,就这么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郭裕飞长长舒了口气,定了定神,朝着蓝甲人来路跑去。不知又拐了几个弯,无论朝哪里走,周围尽是厮杀声,uu看书.uuanshuco叫骂声,惨叫声,兵刃相撞声,也有求饶声。 多重声音汇在一起,扰得郭裕飞心乱如麻,头大如斗。绕过一根大石柱,又入一条甬道。这甬道南北走向,尽头被另一条宽阔的东西向甬道所阻断。 他将要跑到尽头,突见三个蓝甲人自西向东跑来,从眼前两道岔口闪过,跟着便听到一声惨叫声。 接着兵刃撞击声起,激起的火花光影映在眼前的岩壁之上。显然有两拨人正在前头甬道中厮杀。只是自己视线被左右石壁所遮,看不见而已。 过了一阵,却见那三个蓝甲人退回岔口,一人捂着肚子,鲜血长流。另两人把手中剑舞得极为严密,他们前头有不下十个灰袍人正在进攻,剑光点点,攻势极盛。 两拨人一退一进,又消失在郭裕飞视野里。片刻后,忽听“嘿”的一声吼叫,紫光一闪,几个灰袍人倒飞着重回视野,接着便又跌到岔口东边去了。 “别别别,我还请你吃过饭呐!”岔口西边有人颤声说。却听“噗嗤”一响,“啊”的一声叫唤,应是遭了毒手。 郭裕飞一面听,一面退。退出八九步远时,又见蓝甲人走回岔口,但只剩两人。 他们并未拐入郭裕飞所在甬道,而是顺着脚下甬道向东而行,在郭裕飞面前一闪而过。 跟着郭裕飞又听到数声惨呼声,而后一串脚步声渐渐远离,直至听不到。 提心吊胆地走入东西向甬道,前后一看,满地死尸,其中一具身穿蓝甲,其余皆穿灰袍。郭裕飞六神无主,但脚步并未停下,沿着甬道往西跑去。 二十四章 夜幕奇袭(下) 郭裕飞奔出甬道,进入一个广阔的大洞窟,洞窟里头立着根根石柱,或粗或细。 这些石柱有些如锥而立,有些倒垂于顶,也有些立地托顶。 他游目四顾,瞧见正对面的岩壁上嵌着一个黑沉沉的大石门,忙跑过去。临近了,见门旁有个凸起的圆形石块,上面刻出手掌形状。 他伸掌按住石块,听到“啦嚓”一声,石块凹了下去,但石门却无动静。刚想旋转,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且正在靠近。 左右旋了旋,石门“咔咔”做响,但就是不开。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郭裕飞赶忙躲到一根粗大的石柱后面去。 听着脚步声半着急促的呼吸声来到石门之前,脚步声止。又听“咔咔……咔咔……”数声,跟着“轧轧”声起,料是石门开了。 郭裕飞忍不住沿着石柱边沿递出些目光,瞧见石门果然正自缓缓移入石壁内,门前立着一个高瘦背影,马尾辫子垂直腰间,是个女人。 这时候,女人侧过身来,想要仄身进入门内。面容露出,竟是燕若娟,她神情慌乱,脸颊上还有点点血迹。 原来,方才燕若绢被麻长老留在密室内守护二公子。不多时,穆休却找了过来,骗她说前方打得激烈,麻长老岌岌可危,让她赶紧去支援。 麻长老座下弟子说谎功夫都是不弱。 燕若绢信以为真,随着穆休出了密室。 两人奔跑时,穆休悄悄落后,忽施杀手。幸赖燕若绢反应迅速,躲过奇袭。至此,穆休身份暴露,两人斗了起来。十几个回合一过,燕若绢已落下风,当机立断使了化烟术逃回这里。 密室石门甚为宽厚,少说也有一万多斤,机括带动下,移动十分缓慢。好一会儿功夫,才闪出尺许空隙。燕若绢急着要进,胳膊、肩膀都进去了,但身子…… 嗯……某部位太翘,一时挤不进去。 燕若绢面露惶急之色,扭头朝后瞧去。这一瞧之间,一个壮汉便杀了过来,正是穆休。他大吼一声:“哪里逃?”手一扬,打出一只梅花镖。 燕若绢向左一扑,躲了过去。穆休脚步不停,顷刻间奔近三丈,跟着使一招紫光掌打了过来。燕若绢也是一招紫光掌迎了上去。 “轰隆”一声巨响,双掌相交。紫气激荡,强大的冲击力道朝四面八方推去。郭裕飞赶忙缩头。 下一瞬,劲力推至,耳边飒飒作响,细小的碎石与泥灰卷得满洞都是。 再往外瞧,两人已斗在一处,拼杀激烈。剑刃相碰,火花飞溅,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又见那石门已经开了二尺有余,心想:“燕若绢想逃进去,里头必然安全!” 拿定主意,立马冲了出来,一溜烟奔入门内。只见里头也不甚宽广,两丈见方,地上摆着四团蒲,围着中央一个石台。除此之外,再无他陈设。石台上面躺着一个人,浑身包裹紫色光芒。 这正是郭二公子正自融合的新身躯,将才被齐长老等人移到台上。 华梦引魂术郭裕飞虽未见过,但却是早有耳闻。当下一瞧,也猜了出来石台上的就是绛珠岛二公子的新身体。但显然法术尚未完成。 忽听“啊”的一声惨叫,燕若绢倒飞进来,剑已不在手上。她猛地瞥见石室里的郭裕飞,两人四目相对,但也只是刹那间。 不及说话,甚至不及做一个惊讶的表情,穆休就冲了进来,明晃晃的剑尖刺向燕若绢。燕若绢倒翻一个筋斗避开,借势纵近石壁。 跟着,双脚在石壁一点,身子倒射回去。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了一把匕首,扎向穆休心窝。 穆休不及挥剑格挡,赶忙后撤,勉强躲过。燕若绢力贯于臂,唰唰唰连扎三下。第一下,穆休仰头避,第二下,横剑格住,第三下,侧身让过,同时左脚飞踢出去。 燕若绢未能闪过,肩头遭踢,倒在地上。 穆休冷笑一声,一剑疾刺而出。燕若绢左手迅捏二印,右手探出,暗红色的光气汇在掌前,形成一面菱形盾牌。“当”的一声,剑尖刺中盾牌,现出蛛网裂纹。 燕若绢右掌猛地一缩,那菱形盾牌就悬停在半空之中。她急朝后翻个筋斗,继而弹身而起,手中匕首御在身前。 穆休狂吼着连斩数剑,盾牌现出条条裂痕,但一时却不破碎。 这时候,郭裕飞已经躲在了石台后面,看着燕若绢已堕危局。心说:“你也别怪我见死不救。这锢灵锁是你们给我套上的。现在打不开,我是爱莫能助。” 念及至此,却见那穆休忽然扭身,朝自己这边奔来,手中剑高高举着,目露凶光。 郭裕飞一声“卧槽!”险些脱口而出,心说:“咱们素未蒙面,你砍我作甚?” 但其实穆休目标自然不是石台后的郭裕飞,而是石台上郭二公子的新身躯。 “住手!”燕若绢尖声叫道,她将将与穆休激斗几十个回合,灵气消耗殆尽,气室中已无灵环可用,梅花镖也射得一个不剩。但为护二公子,仍是奋不顾身地朝穆休冲去。 就在此时,uu看书.uuknshco 一个雄浑声音从门口传来:“若绢莫慌!”。 郭裕飞瞧见一个“火人”走了进来,裹着红光的右掌一推,一个径逾四尺的大火球从掌前脱出,朝着穆休身后急飞而去。是一招“火炎术”。 穆休急忙捏出红晶盾二印,扭过身来,长剑横于胸前,运足力道。右手递出,将红晶附于剑身之上,以增防御能力。 “轰”的一声,火球撞上长剑,一瞬间火光大盛,映得满室通红,晶片碎裂,长剑弯折。穆休倒退两步,撞在了石台上,“嗤”的一声,石台微微移了几寸。 郭裕飞所见的“火人”正是赤炎龙纹术加身的麻长老。 他一招火炎术使罢,急奔过来,临近穆休,右掌提起,便朝对手头颅按落。 右手上提之间,已然捏成三印,按落时,掌上似乎裹着一层灼热熔岩。是他引以为傲的绝学“赤炎掌”。 穆休知道麻长老厉害,生怕躲不过去,只得使出保命绝技化烟术,化作黑烟躲过这一击,从麻长老裤裆下穿过,朝着门口飞去。 麻长老一见黑烟,立即扭过身来,眨眼之间,捏出三个印式,双掌齐推,两道劲风从掌中射出。直追黑烟而去,速度远在其上。是一招风属“旋风诀”。 修士在黑烟形态之下,虽然不怕刀刺剑砍,甚至大多数法术也奈何不了。 但风属法术恰是克制之法。 眼看着黑烟就要飞出门去,逃出生天,可劲风追上,轻飘飘的黑烟立马难再前进,且被死死压在岩壁之上。 几番挣扎,均是无用。 二十五章 阴差阳错(上) 俄顷后,化烟术续存时间耗尽,穆休变回肉身,瘫坐在地。他知道自己跟麻长老相去甚远,也不再抵抗。 麻长老走上前来,低沉沉地说:“穆休,你跟了我二十余年,我待你一向不薄,却想不到你竟会背叛我!” 穆休仰天大笑几声,瞪视麻长老:“麻武丘,你居然有脸说‘待我不薄’?” 麻武丘是麻长老本名,穆休身为弟子,直呼其名,颇为不敬。但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再无顾忌。 麻长老说:“怎么?难道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穆休说:“好,今儿咱们便把账算一算。姓麻的,我穆休十七岁便拜你为师,至今已二十一年。二十一年啊! 我在绛珠岛还是个小小执事。齐长老,黄长老,和已死的李长老,他们哪一个大弟子不是掌事了?你呢?你自私自利,眼里只有自己,你可为自己手下弟子争取过一点点?” “哼,到这时候了,还提绛珠岛上的事做什么?” 穆休咬牙切齿地:“我偏要提!姓麻的!你在绛珠岛做长老时,私制私售丹药,赚了多少银两?其中的脏活累活不都是我干的?可你呐?可曾回报过我一点? 三年前,我母亲重病,需要许多灵药才能救。当时我跪下求你,让你借我银子,你却不肯! 告诉你,就是那一回,大公子借了银两给我,我才肯死心塌地地为他效力!” “好你个见利忘义的无耻小人!”麻长老抬起右掌,欲要拍落。 穆休兀自说个不停:“麻武丘!你一身火属绝学,却不肯传半招给我……我身上的法术都是绛珠宗……” 燕若绢对麻长老可谓敬若天神,不敢有半分违拗,此时见穆休咄咄之言,惊愕万状。她怎么也想不出,原来一个人竟能这样指责自己的师父? 郭裕飞听到这里,猛地想起自己实习时候的领导,跟这麻长老颇有几分相似。领导每天给自己安排的,不是脏活累活,就是得罪人的活。自己却是年少无知,任劳任怨。 可倒头来,这领导居然在自己的转正通知书上写了“不通过”,反倒签了一个不怎么干活,但经常稍他回家的实习生。 想起往事,郭裕飞对这个叫穆休的很是同情。 可是,穆休尚未说完,就被麻长老一招赤炎掌拍中脑门。“呲”的一声响动,麻长老整个右掌嵌入其颅内,皮焦肉烂,黑烟阵阵。 穆休歪倒在地,死了。 “无耻小人,死到临头,还如此聒噪,这么一掌了结了他,算他运气。”转向燕若绢,“快将石门关上。对头有些本事。先护着法术完成再说。” “是。”燕若绢忙奔上去,扭动石室内壁上的圆盘机括,厚重的石门慢慢合死。 可是,石门合死不久,却传来“轰”的一声。伴着声响,整个石室震颤一下,泥灰洒落。麻长老凛然说:“小心,敌人来了。” 话音落下,又是一声巨响,石门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再过三五息功夫,第三声巨响中,石门碎裂。便在此时,麻长老捏毕六印,双掌齐推。三条火龙,绕臂飞出,托着长长身子冲向石门。是一招火属的高阶法术——“焱龙术”。 这火龙每一条都有人腰粗细,张牙舞爪,龙目怒睁,甚为凶恶。 石门一破,立有蓝甲人冲了进来。共有八人,排成两队。前头两人举着红晶盾。 三条火龙齐撞上其中一面,登时粉碎,那持盾人一声惨呼,朝后倒飞而出。 晶盾后护着的那三人身法却确实了得,急急侧身,让火龙擦身而过,撞击在数丈外的岩壁之上。而那持盾人摔在地上时,胸口已被火龙撞出一个大大凹坑,坑里一片焦黑,那人睁目而亡。 剩余七人闯了进来,其中又有一人结出晶盾,护住同伴。 麻长老一招焱龙术甫毕,顿也不顿,再起印式,一个呼吸的功夫,又捏四印。双脚离地,身子腾至半空之中。 胸口两条金色龙纹游动起来,龙身上不住有金光脱出,化成一个个拳头大的灼灼火球,连弩般朝着蓝甲人轰击。 这是一招“火龙狂怒”法术,只有在赤炎龙纹术加持之下才能使出,算的是麻长老最强一击。 七个蓝甲人屈膝躬身,躲在晶盾之后,缓缓朝前挪动。麻长老身上射出的火球密集如火雨,晶盾上很快又现出裂痕。 裂纹飞快地爬满盾牌,跟着“砰朗、砰朗”两声,全部碎裂。 但恰在此时,蓝甲人中又有二人结成晶盾,顶了上去。前头两人立马撤后,配合得精准无误。 这七人一路闯来,均在同伴保护之下,体力、灵气均很充沛,法术也没使多少,气室里还有许多灵环未用。 再移数步,有人大喊:”够得着了!“队伍后面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三人同时起手捏印,显然是要使联合法术。看书 wwuunshu 麻长老看在眼里,大为着急,但“火龙狂怒”需要引导才能持续施法。他身子悬在空中,右手上维持住一个引导手印,难以动弹。只得加力催动火球,只求赶快轰碎盾牌。 可是结这两面晶盾的修士均是蓝霞境九阶,所结晶盾,甚为厚重,一时间却轰不碎。 三个蓝甲人掐印连连。少倾,身上均涌出淡黑色的烟气,烟气在半空之中缠绕飞舞,虽有火球打来,但却只能穿过烟气,而无法造成伤害。 烟气越聚越多,越聚越大。流转间凝成一个巨大人形。 这烟气人形骷髅面容,身披大氅,漂浮在空,两个眼洞之中闪着猩红色的光芒。双手做爪,举在胸前,朝着麻长老飘去。 这一招名为“幽鬼怨”的阴属联合法术。这黑烟组成的骷髅人就如同化烟术的黑烟一般,不惧怕大多数法术和兵刃。只有在做出攻击的刹那间,两只鬼手才会实化。 麻长老如果不遣散法术躲避,那么转眼间就要遭毒手。但若是散去法术,火龙狂怒的灵环已用,半月之后,才能重新构妥。没了这一绝招,如何阻挡对面七名好手? 不及多思,那黑烟骷髅已到面前,眼看着那双鬼手就要插向自己喉咙。 无可奈何,麻长老一声大叫,侧纵而出。火球立止,鬼手实化,尖利的骨指从自己颈边擦过。 这幽鬼怨法术也需持续引导,但受距离所限,烟气凝成的骷髅人不能再往前飘。 于是三名蓝甲人也赶忙解除法术,举盾两人也舍弃盾牌。七人再次起印,欲使其他法术。 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中) 麻长老落地之际,对方就有两人使出灵蛇游来,两条手腕粗细的红光灵蛇,吐着蛇信,凌空游动,目标却非麻长老,而是那具正自融合的新身躯。 麻长老红晶盾早已用过,灵环尚未筑妥。只得奋力纵起,使一招赤炎掌拍中一只灵蛇。灵蛇身子一蜷,随即化烟。同时挺起胸膛挡下另一条。 燕若绢强冲上去,但却立刻被三只冰菱射了回来。 麻长老胸口遭撞,从空中坠下,摔在石台一角,跟着朝后翻滚。滚过台面,恰落在郭裕飞身边。猛地瞧见一个乡下少年躲在石床后面,自然吃了一惊,但也无暇理会。 急急弹身而起,见到又一只灵蛇朝石台上身躯袭去,灵蛇之后还有两片冰菱。 麻长老已无法术应对。千钧一发之际,倏地探出手来,抓向郭裕飞衣领,其势狠疾。郭裕飞根本不及躲闪,便被抓住。 麻长老狂吼一声,把郭裕飞掷了出去。 郭裕飞手脚乱舞,口中“啊啊”喊叫,但却无能为力。 他身子正挡住灵蛇去路,后脊触到灵蛇吐出的长长蛇信。一触之下,蛇身在身刹那之间在凝成一个紧密的光球,如重锤般朝前砸出。 “喀啦”声响,郭裕飞脊椎碎成数块。跟着“嗤、嗤”两声,心窝,后脑中了冰菱。 他身在空中已咽了气。 尸首将朝下落,却又有一只灵蛇悄无声息地擦过尸首,朝石台上疾游而去。 麻长老身边已无物可抓,又想抓起身躯丢开,但眼看也是不及。情急之下,只得伸手猛地一推,把身躯朝前推动。 但灵蛇却有少许追踪之能,虽然很弱,但身躯推动并不迅速,距离也近,以致于未能逃脱。 “嘭”的一声,灵蛇化成光球狠狠砸中身躯,两者同时炸裂。紫色的光点溅了满地。 “得手了!撤!” 众蓝甲人齐结手印,使出化烟术,化作七道烟气,夺门而去。 麻长老未有追赶,而是呆呆立在原地。过了片刻,脸上涌现出难掩的悲苦之色。身上的龙纹渐渐止住游动,而后消散不见。接着他周身火焰也跟着不见了,赤炎龙纹术续存时间已到。 “全完了……”他沙哑地说,颤巍巍跌坐在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郭二公子未能复活,他压了数十年压的宝,便落空了。且郭夫人得此消息必然迁怒于他,当初可是他拍着胸脯朝郭夫人保证这一处秘洞万无一失的…… “师……师父……”燕若绢走到麻长老身旁,朱唇将启,两行清泪便夺眶而出。 两人,一个颓然歪坐,一个僵直而立,一时无话。 密室外,杀声渐息。 两个灰衣弟子奔了进来,双双单膝跪地,倒转剑柄,拱手施礼,其中一个说:“长老……敌人退了……可是齐、黄二长老跟众多师兄都受了伤。咱们可要追击?” 语出良久,却无回应。 正在那弟子茫然无措间,麻长老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头颅低倾着说:“随他们……随他们去吧……” “是!”弟子回应,目露喜色。他知道追上不难,但只要一动手,那便是你死我活,不追正合他心意。 看麻长老再无吩咐,两个弟子站了起来。刚要离去,突觉眼前光彩闪耀,却是郭裕飞尸体小腹上所发。刚刚身躯炸碎裂后,一束紫光正落在那儿。 “怎……怎么回事?”麻长老猛地直起身子,圆睁双目,瞧着光彩之处大喊。 那光彩越发绚丽,色彩纷呈,光怪陆离。突然间,地面上凭空射出数道流光,尽灌于郭裕飞尸身之上。 一时间,光芒大盛,众人睁目如盲。耀眼的光芒中郭裕飞的身子先是急速缩小,跟着飞速长大。 这明亮无匹的光芒维系了两个呼吸后骤然而散,再无踪迹。而郭裕飞身上伤口竟愈合了,胸口起伏匀称,显然呼吸无恙。并且身子增高了将近一尺,衣衫都显小了。 麻长老双足点地,一跃而起。一个起落,便来到郭裕飞身旁,细细一瞧,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说:“天意!天意!” 燕若绢也奔了过来,瞧见郭裕飞面容时,也是由悲转喜。大喜之下,泪水更盛,滚滚而落。 原来,此时的郭裕飞不仅身量变高,面容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圆脸变为瓜子脸,黝黑的皮肤转为白皙,双唇薄了许多,鼻梁更挺,双眉又长又密。 这面容正是绛珠岛郭二公子的。 少倾,郭裕飞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来。麻长老见他睁眼,忙说:“属下参见二公子。”说着单膝下跪,拱手作揖。 燕若绢跟两个弟子也一起施礼,她瞧着郭裕飞,心里却说:“二公子样貌还是有所变化的,眼睛大了些了,鼻梁更挺了,下巴也圆润了几分。 跟原来比,只有七八分相像。但原来二公子长得过分阴柔了些,如今却有了三分阳刚之气,反倒更俊了。 可是……这两三分变化,为什么不随宿体,却有点像那个也叫‘郭裕飞’的乡下少年?嗯……是了,刚刚金光落在他身上,想来阴差阳错,他倒成了宿体。” 郭裕飞立起上身,眨了眨眼,双目缓缓扫过眼前众人,uu看书 .uknshuom 满脸茫然之色。最后,目光落在燕若绢身上哀怨地说:“燕若绢,你害死我了。我疼死了……早知道还不如就在下山村待着算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燕若绢身份极为隐秘,郭二公子只知有此一人在慕容裕淮身边蛰伏,但姓谁名谁,是何模样却不会知道。可此时为何能知道燕若绢姓名。并且在“复生”之际不理长老,而去询问一个弟子? “是你!怎么是你!”燕若绢忽然大叫起来,双目圆睁,惊诧已极,似乎看到了这世上最为荒诞离奇的怪相。 转向麻长老,?“他……他不是二公子。这身躯上的魂魄不是二公子的……是您刚刚抓起丢出那人的……” “怎么可能!那人后脊,心窝,脑后,三处皆是致命伤,必死无疑!身死魂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的魂魄……”转向郭裕飞,“你到底是谁?” “我叫郭裕飞……” “倒地怎么回事?”麻长老一头雾水地向燕若绢问道。 燕若绢便将自己从蘑菇山遇到郭裕飞,至入谷这一段时间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麻长老不敢相信,哪里会这么巧,另有一个叫郭裕飞的乡下汉子,竟能在身死之后魂魄不消,反而占据了融合后的新身躯,这是不可能的事。 忽地他想到:“难道是二公子跟燕若绢串通好了,故意演戏给我看,试我反应?” 想到这里,连忙拜倒,至诚至切地说:“属下绝无二心,永奉二公子为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二十七章 阴差阳错(下) 郭裕飞悠悠转醒之后,便发觉不对。在麻长老与燕若绢对话中听出些端倪,低头看自己手脚身子竟有变化。稍加推测,便猜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刚刚被麻长老掷出“挡枪”,当即毙命。但因为已点了“起死回生”这一技能之故,魂魄不仅未散,反而机缘巧合地干掉了那个二公子的魂魄,占据了这具身躯。 自己成了郭二公子。 还未来及思量是福是祸,该喜该忧,如何应对,就见麻长老拜了下来。连忙让开,不受他跪拜,嗫嚅地说:“你是麻长老?你别拜我,这中间……有误会……” 麻长老仰头望向郭裕飞。见他满脸尽是慌乱、困惑之色,全然没有二公子平日里的冷峻,端严。又想:“是啊,二公子根本不认识燕若绢,又怎么可能跟她一同演戏?” 虽然不知倒地为何,但二公子的魂魄已然不知所踪,而眼前这具身躯里的魂魄确是下山村郭裕飞无疑。 麻长老刚刚才由大悲转为大喜,未过一刻,却又从大喜转为大悲。 他猛然感觉眼前发黑,脚下虚浮。自己好似正往一个无尽深渊坠去,脑中种种蓝图、希冀都在崩塌…… 但是,突然间心底却又生出一股倔强来。 “难道我麻武丘大半辈子的心血、谋算就这样付诸东流?不行!应该还有转机!” 麻长老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念想—— 既然事已至此,索性顺水推舟,来个“狸猫换太子”,把假的变成真的,让这个乡下少年做个台前傀儡,自己则在幕后操纵。 此计虽然凶险,但一旦成功,那可比附郭氏母之尾骥高明得多! 想到这里,麻长老心脏连同筋肉都跳动了一下。 但他马上平静下来,哈哈一笑:“‘华梦引魂’灵验无比,绝无失败可能。二公子,你莫要跟大伙打趣啦。”说着取来早就备下的长衫给郭裕飞披上。 此言一出,郭裕飞、燕若娟及两名灰衣弟子都是一惊。 郭裕飞自然知道自己是冒牌货;两名灰衣弟子将信将疑;只有燕若娟是关心则乱,由衷希望二公子安然无恙,信得最真。 麻长老转向那两个灰衣弟子:“你们俩把公子扶到我房间里来。” 两人拱手称是,把郭裕飞扶起出门,顺着甬道前行,拐过几个弯,来到麻长老石室。 郭裕飞一路思量,倒是把麻长老心思猜中几分,但也不敢确信。 众人进门后,石室大门随即合死。 两个弟子把郭裕飞扶到圈椅上坐下,躬身行礼,其中一个说:“二公子,麻长老,燕师姐。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弟子们告退了?” “嗯,你们俩做得很好。来,过来。”麻长老一面取来袍子穿在自己身上,一面和善地说。 两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往前走去。 突然之间,麻长老目露凶光,猛虎般扑出,双手如铁钳般攫住两人脖子。口中“嘿”的一声,发力狠掐,十根手指扣入皮肉,鲜血汩汩而流。 这一抓一捏干净利落,既突兀又狠辣,两人嚎也未嚎,便被掐烂了喉咙。 郭裕飞“啊呦”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麻长老扔开手上两人,扭过身,右手做爪,又朝他抓去。 郭裕飞以为麻长老要杀自己,急忙倒退。他身子在将将发生变化时,锢灵锁已然脱落。倒退之际,提右手掐印,要使盘龙掌相抗。 麻长老顿时感觉一股激烈的灵气扰动扑面而来,知道厉害。右手五指立刻并拢,做刀斜削过去。 郭裕飞结印虽快,但麻长老这一削来得更快。郭裕飞刚刚结出三印,手上猛地一痛,已被打中。手印一停,灵环便即回落。 麻长老右手一削甫毕,立即引身上前,左手探出,一把卡住郭裕飞脖子,阴森森地说:“小子,要死要活?” 郭裕飞瞧麻长老比自己矮了一头还多,但仍觉他威严无比,心生怯意,忙说:“自然要活。” “好,既然要活,那你听好了。从此刻开始,你不再是下山村那乡下汉子,你便是郭二公子,是我们这群人的领头人。他日攻回绛珠岛,诛杀慕容裕淮,你便是绛珠岛宗主!” “这……这么好意思呢?” 麻长老冷笑一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听好了,‘宗主’身份是虚的,从今往后,你凡事全都要听我的。 我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我让你往东,你就得往东,我让你向西,你就得向西!你只要敢有半分违拗,就得死!明白了吗?”说的最后声音猛地一抬,手上加力。 郭裕飞顿觉呼吸困难,面色涨红,说不出话,只得连忙点头。 麻长老松开了手,坐到圈椅上,沉吟一阵,开口说:“从你来到谷口遇守卫时说起,直至逃入这密室。这段时间,你见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又做了什么事,全都说出来,不可有半点遗漏!明白吗?” 郭裕飞不敢不从,一面回想,一面讲述,事无巨细全说了。 麻长老听过之后,让他从头到尾再说一次。 郭裕飞依言而行。 又听一遍,麻长老点了点头:“这么说,你在谷中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且你初入谷时,脸上还有易容。见过你脸的人只有那四个被囚百姓、送饭的傻子跟萍儿。是不是?” 郭裕飞想了想颔首称是。 麻长老又沉思起来,过了会儿忽然说:“那这几个人是留不得了。” 燕若绢立在一旁,本来一直神情恍惚,听到这句,u看书 w.ukansh刹那间如遭雷击,一下子跪在麻长老面前,心急如焚地说:“师父,不要。不要杀萍儿。” 麻长老摇了摇头:“其余四人均是寻常百姓倒可饶过,稍后放了,从此往后见不到这小子,也倒不足为虑。但萍儿却饶不得。” “师父,别杀萍儿。她……她就算见过这人的本来面容,又能如何?她不会不利于咱们啊!” 麻长老双眉一轩:“糊涂!你难道想把这件事向她和盘托出?” “自……自然不能。” “那么我问你,如果有一天,?萍儿看到二公子,忽然想到其相貌居然跟一个原本关在这里的乡下人有几分相像,就随口说了出去。这件事又传到了齐、黄二老的耳朵里。会怎么样?” 不等燕若绢回答,他接着说:“齐、黄二老便会怀疑。怀疑是不是在他们出密室御敌之际,这个乡下人机缘巧合地跑进了密室充当了宿体? 术典上写的清清楚楚:‘宿体魂魄务必灭杀,以防扰乱。’可是乡下人充当宿体时魂魄有没有被灭杀?如果没有,那么现在二公子身体内的魂魄会不会就是那乡下人的? 这么一怀疑,这个冒牌货只要有一丝一毫地纰漏,就会被放大,被发现。那么离东窗事发就不远了! 郭夫人紫金五阶修为,知道儿子死了,咱们还找人冒充。她必定报复!我敌不过,你敌得过吗?你、我都得死!” 燕若绢泪水夺眶而出,仍再恳求。 萍儿是她在绛珠宗当门外弟子时就结识的好友,是总角之交,感情深厚,怎能不救? 二十八章 偷天换日(上) 麻长老接着说:“但如果他们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情况便大不一样! 因为术典上只写了‘融合身躯容貌、体型或许会受宿体影响’。但倒地如何影响,改变之处是否会随宿体,术典上并没有说。 这华梦引魂术自创制以来,只使过四次。前三次都是慕容谷领衔施展,齐、黄二老从未参与,也不知道引魂换体的人倒地该是个什么样子! 他们或许会奇怪二公子相貌为何会有这样变化?但这‘奇怪’并无任何支撑,也不会成为久积心中的疑惑。” 燕若绢泣不成声地说:“师父,我六岁那年双亲遭歹人所害。从那以后我拜你为师,如今已有十五年。十五年间,我从未求过您什么。一月多前我盗回术典,您答应我要在二公子面前给我请头功。 可是如今……如今二公子已经不在了,这头功是请不成了。那我现在求您绕了萍儿一命,算作给我的奖赏,行不行?” “你……你……若绢!做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萍儿不死,决计是个隐患!” “师父,让萍儿也走,跟其他四人一样,都离开,不行吗?” 说到这里,忽听石门旁的铃铛响了。这铃铛固定在墙壁上,末端系着细线,细线穿过岩壁上预留的小洞,通往室外。当外面人拉动时,铃铛便会响动,提示门外有人求见。 石门厚重,合死之后,声音难以穿透,才有了这个法子。 麻长老立马站了起,扯住郭裕之胳膊将他摔进圈椅,阴恻恻地说:“为了你的小命,放聪明些,别乱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 “你把眼泪擦干了,去开门。”麻长老又对燕若绢说。 燕若绢拿衣袖揩净了眼泪,打开石门。 两个男子走了进来,一个是齐长老三徒弟,一个是黄长老的大徒弟。 两人瞧见地上的尸首,心中纳罕,但也不敢过问。一抬眼间见到了郭裕飞,连忙跪倒:“弟子见过二公子,见过麻师叔。” 麻长老忙说:“起来吧。公子将将换体,身子虚乏得紧,不易说话。齐长老跟黄长老还好吧?” 黄长老大徒弟说:“我师父跟齐师伯都受了伤。” “我已听说了,却不知伤势如何?” “有劳师叔挂怀,我师父和师伯伤势不算太重,卧床静养几日就好。师父师伯差我等前来,就是来瞧瞧二公子跟麻师叔无恙否?” 麻长老哈哈一笑:“我跟公子都好得很。”转向郭裕飞,“公子,要不要让齐、黄两位长老来见一见您?”说话时微微摇头。 郭裕飞会意,刚要开口说话,但忽然想到麻长老说过自己不易说话,就摇了摇头。 麻长老说:“是,属下明白。”转向两个弟子,?“公子体恤二位长老,让他们养好了身子再来见吧。” 两名弟子其声称是,然后就要告退。 麻长老又说:“你们把这两人的尸首拖下去吧。这两人是绛珠岛的细作,已被我毙了。” 两人一走,郭裕飞就不敢坐了,赶忙站起来。 麻长老冷笑着说:“你倒乖觉。”自己大赖赖地坐了下来,瞧见燕若绢一对眸子仍紧紧盯着自己,叹了口气说:“湖州以北,万里之外的寒州境内,有一种灵草,名为‘灵心蓝’,我研制丹药,需要用到。这件事就让萍儿去吧。” 燕若绢长舒一口气,跪拜致谢。 至此以后,郭裕飞便成了郭二公子,住在葫芦谷里。 时光匆匆,一晃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清晨,郭裕飞醒来,下床后自有两个仆妇伺候穿衣,擦脸。递上盐水、杨柳枝,让他刷牙漱口。 他在铜镜前坐下,仆妇又来帮他梳理头发。 郭裕飞望着铜镜中自己相貌,心情大好。现在这容貌可要比原来英俊多了,他甚至怀疑穿越时是不是搞错了,自己魂魄本应进入的就是这郭二公子的身体。 回想这半个月生活,他住的是洞内最为宽敞的石室,穿着体面,吃食讲究,享了从未享过的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正自得意,忽听得墙上铃铛响动,他知道是麻长老来了,心顿时沉了下来。 如今生活唯一的不如意就是多了个麻长老! 仆妇打开石门,麻长老迈步进来,朝着郭裕飞躬身行礼。两个仆妇走出,石门重新合死。 郭裕飞立马站了起来,垂首而立:“见过长老。” “嗯……”麻长老应了一声,趾高气扬地坐下,端起身旁圆桌上的茶壶茶杯,自斟一杯,抿了口茶才说:“练得怎么样了?走两步,走两步给我看看。” 这半月来,麻长老每日都在训练郭裕飞,力求他在言谈举止上要与郭二公子殊无二致。 郭裕飞回想模仿要点,战战兢兢走了几步。麻长老看过,摇了摇头:“气势上还差了些,眼神里不要有慌乱,也不要瞥来瞥去。” “是,记下了,记下了。” “昨天齐长老来见你,都说了些什么?” 郭裕飞忙仔仔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麻长老思量一番后说:“我再嘱咐一遍,见齐、黄二人一定慎之又慎。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幸好二公子本就是个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人,少说话也不是什么破绽。他们要有什么请求,你都不能应下,只说一句‘知道了’,然后说给我听,由我定夺。 你记住了,眼神最为重要。二公子城府极深,喜怒不露。如果他们说了什么后,偷偷打量你,那就是在观察你反应,揣恻你心意。 这时一定不要慌乱,不要发怵,要镇定自若。他们瞧你,你也瞧他们。注意!一定要面无表情,心无波澜。让他难以猜透你的心思,这样他们才能怕你。知道了吗?” “是,记下了,记下了。”郭裕飞说这话,是真记下了。uu看书 .uuanshu.co 这一个月来,他虽时常遭麻长老训斥,但也确实学到了些东西。 “嗯,字练得怎么样了?” “哦,练着呢。练着呢。”郭裕飞忙取出昨日模仿二公子笔迹抄写的诗词。 麻长老接过一看,双眉登时倒竖起来,厉声呵斥:“你这写得还不如三岁娃娃!离二公子水准差着十万八千里!你是不是又偷懒了?昨日可有练足两个时辰?” 郭裕飞心中暗暗抱怨:“我毛笔字是不行,但我钢笔字写得好着呢!拿过区里小学生硬笔书法比赛二等奖呢!”心中抱怨,脸上便现出不满神色来,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还是被麻长老看在眼里。 他倏地站起身来,仰头瞪视郭裕飞:“怎么?你不高兴?” “没……没有。” “没有最好,快去给我练!”说着将手里的宣纸撕得粉碎,掷了郭裕飞满脸。郭裕飞惊怒交加,但迫于对方淫威,只能忍气吞声,低头不语,一动不动。 却不料自己行径已触怒了麻长老。 他忽然出手,一掌掴来。郭裕飞想躲,但哪里躲得开?“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吃了个嘴巴子,脸颊生疼。 郭裕飞怒火再也压不住了,直窜脑髓。 麻长老这一巴掌是变本加! 以前郭裕飞虽然屡遭训斥,但从未挨过打,此时挨了,且挨的是掌掴。 他知道,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孤苦伶仃在濒州活了十年,他深知尊严和底线的重要。如果此时不加反抗,那么对方从今以后便不会把他当人看了。 必须反抗! 二十九章 偷天换日(中) 郭裕飞怒极之下,表面上反倒平静如水,淡淡地说了句:“我去取笔墨来练。”说着扭过身,朝远处的木柜走去。 一面走,一面思量:“反抗,讲的是‘实力’和‘筹码’,自己的‘实力’是‘盘龙掌’,‘筹码’便是自己的性命了。对方需要自己活着。” 想到此处,郭裕飞忽然扭身,右手捏出四印,一纵而起! 青色光气狂涌而出,尽汇掌前,凝成一只霸道无匹的青色盘龙!隐隐龙啸声中,那盘龙以雷霆之势直朝麻长老扑去。 麻长老看到郭裕飞忽然起印,微微一惊。但他何其老练,根本不慌,一感灵气扰动,几乎不用思量,便知道对手这一术强弱如何。抬手捏出三个手印,一招赤炎掌迎了上去。 赤炎掌是麻长老引以为傲的绝学法术,他在这一招上浸淫数年,熟烂无比。且又别出心裁,将灵环做了一番调整改动,威力又增强了一分。 赤炎掌本就以刚猛著称,麻长老这等紫金境高手使出,当真是摧金断石,所向披靡! 但他并不想伤着郭裕飞,掌上只引五成力道。 “轰”的一声响动,麻长老火掌与盘龙撞在一处! 冲力迸发,整个石室为之一震,两人身旁桌椅朝外翻倒,房顶泥灰籁籁而下。 下一瞬,盘龙化烟而散,郭裕飞整条右臂又麻又痛,脚下站立不住,连连倒退,最后后背撞在了墙壁上才停住了。 麻长老稳稳立住,安然无恙。忽然想到:“这小子不过白虹一阶修为,怎么使出的法术竟有如此威力?而且这青龙形的法术,我也从未见过。若绢说这小子古怪,有过非凡际遇,看来不假。” 不过,眼下可不是开口问询的好时机,麻长老冷冷笑了一声,轻蔑地说:“你作死么?” 郭裕飞把头一昂,大吼着说:“麻武丘,你听好了。从今天起,你打我一下,我必还你一下。豁出性命,在所不惜!”说这话时,目眦欲裂,气势极壮。 饶是麻长老手腕刚硬,这时候也大为震惊,一时间倒也不敢用强。心说:“这小子可不是草包,我且让他一让。”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过了一阵,两个仆妇进来,赶忙去扶翻倒桌子,又去揩抹灰尘。 片刻后,齐、黄二老也来求见。 两人毕恭毕敬,尤其是齐长老,更是殷勤至极,甚至带了几分谄媚。不住询问郭裕飞吃得如何,睡得如何,旁敲侧击地问他下一步有何打算。 郭裕飞倒也不敢跟麻长老彻底决裂,仍是遵从他嘱咐,冷言冷语地敷衍二人,什么问题也不回答。 齐、黄二人待了不到半盏茶功夫,便告退离开。 两人并肩而行,走了一阵,齐长老忽然说:“师妹,你发现没有,公子换体之后,模样变了三分,但这三分却并未随着咱们所选的宿体。” 黄长老说:“模样是变了,脾性倒是一丁点儿也没变,仍是阴阴沉沉,冷冷冰冰的。” 又说,“术典上写的是‘融合身躯容貌、体型或许会受宿体影响’,咱们理所当然地以为变化之处必定随着宿体。看来并不正确。” 齐长老点了点头说:“应是如此,是咱们想错了。” 黄长老白了齐长老一眼:“师兄,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琢么这等闲事?你不着急吗?那姓麻的可真要走你到前面去了。” 齐长老长叹一声:“原本觉得跟着老二虽然凶险,但起码能压麻、李二人一头。可谁曾想…… 唉,我着急又有什么用?我早说了,二公子垂青老麻,是因为被燕若绢这小娘皮迷上了。老麻那是‘师凭徒贵’!你看,如今公子上午必见老麻,下午必见燕若绢! 我能怎么办?我难不成能现收一个像‘燕若绢’这样美貌的女徒弟去勾引二公子? 啧啧啧……也怪了!平日里瞧着二公子并不喜好女色啊。难不成……他跟燕若绢是真爱?” 黄长老又白了齐长老一眼:“师兄,你收的美貌女徒弟还少吗?结果呢?都是难逃你魔掌啊!” “咳……咳……师妹,你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 “师兄,你纳了多少房妾室,你自己还记得清吗?” “师妹!休要如此口无遮拦!” 黄长老“切”了一声,又说:“师兄,听我一句劝,别不服老,身子要紧啊!” 齐、黄二人走后,郭裕飞想起刚刚与麻长老冲突,心里头难免七上八下。也真害怕麻长老一怒之下,冲回来把自己杀了,或者想出什么恶毒计谋折磨自己。 但直至正午吃过午饭,也仍无任何动静。 时至未时,铜铃响起,来的是燕若绢。 麻长老早已吩咐下来,燕若绢每日都要教郭裕飞法术和武艺。目的也是为了让他与二公子极尽可能的相似。 二公子是蓝霞五阶修为,所学皆是绛珠岛法术、武艺。麻长老上午训练郭裕飞言行举止,下午还要处理诸多琐事,无暇分身,就让燕若绢先教着。 “今天学什么?”见了燕若绢,郭裕飞淡漠地问。 “嗯……你要不先把《灵气总章》第一节的内容背给我听一听吧。” 燕若绢原本以为郭裕飞虽然修为低,但最起码会一招盘龙掌,那么最为基本的《灵气总章》应该是学过的。 所以一上来就教他绛珠宗的入门法术,可教了许久才发现,郭裕飞居然从未学过《灵气总章》。且连一百零八个手印都认不全。 基础不牢,万万不可。 于是,燕若绢才折回头,从零教起。前几日郭裕飞已把一百零八个手印悉数掌握,近几日正在学《灵气总章》。 “灵气存于天地之间,乃法术之基。”郭裕飞面无表情地背了起来,“修士引灵气入体,加以塑造可得‘构元’。‘构元’是最为基本的灵气单位,不可再分。 数个构元结合得‘构组’,数个构组结合得‘构群’,数个构群结合,方得‘灵环’。修士以意念催动,结印相辅,引灵环出体,即成‘法术’。” “那我问你,咱们常说灵气有九属,这是何故?” “这只是一种简而化之的说法,刨根问底,其实并不准确。 天地间灵气只有一种,并无何属之说。 只是,灵气入体之后,会被塑造成各种构元,构元形态繁多,可细分‘风、火、雷、水、土、阴、阳、巫蛊、炼化’九属。 所以严谨地说,是构元有九属,而非灵气。” 郭裕飞说到这里,得意洋洋起来,心说:“学法术我不在行,但背书还是有些水准的。u看书 unshu” 燕若绢点了点头:“嗯,都对。”之后却沉默了,隔了一阵,忽然抬眸唤了一声:“郭裕飞……” “怎么?” “我……我真是对不住你……我不该把你带进葫芦谷就不闻不问,只是我……” “好了,好了,你都说好些次了。过去就过去了,咱们都别再提了吧。” 这半个月来,燕若绢几次三番地找郭裕飞道歉。可郭裕飞像囚犯一样被关了一个月,如何不恼?前面数次道歉,他都是冷冷一笑,对燕若绢半个字也不多说,十分冷漠。 但燕若绢却是执着,几乎每天会极为恳切致歉。郭裕飞心头不快一次少过一次,终于这一次,说了原宥的话。 “二公子……”燕若绢忽而轻柔地唤了一声。 又来了! 郭裕飞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燕若绢。这半个月来,燕若绢总是怪怪的,尤其是喊他“二公子”的时候。就像如今这般—— 双眉微蹙,目中含泪;似怨非怨,似伤非伤;朱唇微启,欲言又止。 郭裕飞虽然是两辈子的单身狗,可虽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啊。他看得出燕若绢喜欢郭二公子,可如今他却成了郭二公子。 这就复杂了! 郭裕飞不禁向自己发出了困扰尘世男女千年的一问:“她爱的倒地是我的灵魂,还是我的肉体?” 跟着他自问自答:“这小娘皮就是馋我身子啊! 但是! 我的贵体是你想馋就馋得到的吗?昨天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三十章 偷天换日(下) 临近戌时,燕若绢告辞离开。郭裕飞沐浴更衣,回到自己宽敞的大石室里,晚饭已经备妥。 糟鸭掌,清炒菜心,笋干炖肉,麻辣兔腿,还有一锅人参鸡汤。四菜一汤,也不算奢华,但在这偏僻的山谷之中吃到已属不易。 郭裕飞经过这半月来的训练,站坐有相。此时端坐桌前,左手托碗,右手举箸,虽然腹中饥饿,但仍吃得不紧不慢,很有规矩。 忽然,铜铃又响了。石门打开,麻长老走了进来。他右手托着一个红漆木盒,脸上挂着微笑。 “你们俩先下去吧。”郭裕飞说。 两个仆妇行礼告退。 麻长老坐在了郭裕飞对面,放下木盒,哈哈一笑,说:“这几个小菜吃得还算可口吗?” 郭裕飞心中一喜:“反抗果然有用。” 既然对方肯给面子,自己也不能不知好歹,忙绽个笑,说:“承蒙长老照顾,这些饭菜我很喜欢。” “嗯……那就好。”麻长老从木盒里取出一个酒壶两只酒盅,亲自为郭裕飞斟酒。又说:“尝尝,这是湖州名产——‘英雄醉’,甚为醇厚。” 郭裕飞不喜饮酒,但也不好推辞,跟麻长老喝了一杯。 麻长老又斟一杯,忽然竖大拇指:“实话实说,小兄弟胆气过人,麻某人十分敬佩,竟忽有相见恨晚之感。不如……咱们义结金兰如何?” 郭裕飞忙说:“这……小子怎敢高攀?” “哎!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来来来,咱们现在就结拜!心意最重要,繁琐事都免了!”麻长老一面说,一面拽着郭裕飞起身。 两人撮土为香,向东拜了八拜,结为异姓兄弟。 “哈哈哈!好!郭贤弟,今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还需精诚合作,共济难关啊!” “啊……小弟全凭大哥做主。” “放心!你放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好处少不了你的。”说着又从木盒里取出三个巴掌大的锦盒,一一打开。 郭裕飞闻到气味,惊喜地说:“这是……百草血灵丹?” 麻长老摇了摇头,正色说:“贤弟说笑了,‘百草血灵丹’那种低级货色,老哥哥我怎么有脸拿出来呢?这是两粒‘千草血灵丹’!” 郭裕飞听到“千草血灵丹”心中突突乱跳,双目放光。濒州主城中只有几个大药铺里,才有“千草血灵丹”售,一颗就要六七十两银子。 麻长老看出对方喜爱,捋须说:“贤弟,这两颗丹药也没什么稀奇的。你再来看这一颗。”说着朝第三个锦盒一张手。 郭裕飞瞧见第三个锦盒里有个圆形木托,木托中放着一颗紫色药丸,不过黄豆大小,奇地是这药丸通体闪耀这微微紫光,甚至有紫色光气在周遭流转。 麻长老说:“这一颗丹药是绛珠岛名产——‘紫气筑基丹’。老哥我忙活半月,终于调制成一丸,就拿来给你啦。” 郭裕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小药丸:“大哥,不知道这药丸吃了以后,能增加多少修为。” 麻长老摆了摆手:“老弟有所不知,这‘紫气筑基丹’并不能直接增加修为,但却可以梳理脉络,增强筋骨。服用过后,无论你是再服补药,还是引诀修炼,都会有额外提升。” “原来如此!”郭裕飞喜不自胜。 麻长老也满脸堆欢地说:“老哥哥知道贤弟修为还称不上高超,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提升修为。老哥哥我是急贤弟之所急,需贤弟之所需。” 郭裕飞赶忙起身,一揖倒地,欢喜无限地说:“小弟多谢大哥!”心里却说:“哼哼,明明是你怕我伪装二公子败露,才给我丹药,却说得跟全心全意为我着想似的。” 麻长老起身还礼,笑吟吟说:“贤弟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心里却说:“这小子对提升修为如此上心,显然另有图谋,我可不能不防。” 两人行完礼,重新坐下,一时无话。目光一碰,同时笑了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眉花眼笑,好不开心。但心里却都在咒骂对方—— 郭裕飞心说:“你个老王八蛋等着,等我修为提高,去外挂殿里学几个技能,打得你也叫我爸爸!” 麻长老心说:“你个小王八羔子别痴心妄想了,就算你吃一百颗,一千颗千草灵血丹,老子要毙你也是三招之内!”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了不知多久,笑到气氛太过尴尬,才同时停住。 麻长老忽地把脸一板,盯着郭裕飞说:“老哥哥有个事,想听听贤弟意见。” “小弟见识浅陋,说出的意见恐怕污了大哥耳朵。不过,大哥既然吩咐了,小弟自当从命。” 只听麻长老说:“贤弟,依你之见。咱们还有没有可能重返绛珠岛?” “这个……大哥神功盖世,又有齐、黄两位长老帮衬。小弟相信,过不多久,便可杀回岛上!” 却不料麻长老摇了摇头:“回不去了,咱们回不去了。 我自起事失败时,便在考量咱们到底还有多少机会。时至今日,我敢确定,咱们是不可能杀回去了。” 他继续解释说:“如今,我们还有不到三百人,其中蓝霞境以上好手不足二十。岛上应该还有四百多人。u看书 .uukansu 蓝霞境以上好手近四十。 咱们就算是同仇敌忾,舍命相拼,胜算也不足四成。况且咱们现在背负着绛珠岛反叛者的名头,受诸宗排挤。只能在窝在这深谷之中,坐吃山空。 而绛珠宗满岛宝材、灵植,他们进账是源源不断的。有钱便能招兵买马,提升实力,双方差距只会越拉越大!时间越久,对咱们越不利。” 郭裕飞听了,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麻长老又说:“依贤弟之见,咱们应当如何?” “这个……或许应当趁着差距还小,即刻攻回岛去?” “那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凶险得很啊。” 郭裕飞说:“小弟实在没什么主意,大哥定有妙计,还是快点说了吧!” 麻长老不紧不慢地说:“人类创立帮派初衷是对抗妖类,但如今东界妖类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东躲西藏。早已翻不起多大风浪了。 可宗派之间的争夺却愈发多了,为何如此?依我看只不过为了个‘钱’字。 有了钱,仆人,美女,宅子,要多少有多少。有了钱,那就是人上人,要面子有面子,要势力有势力。 干嘛要学武艺,修法术?不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钱财嘛!所以,咱们为的是赚钱,重返不重返绛珠岛,并不是什么大事。 你老哥哥我虽然不济,但在绛珠岛混迹多年,炼制丹药的法子,可会不少,赚钱并不是难事。只不过……顶着个‘反叛者’名号,不大好听。也不好跟其他宗派来往。 所以……咱们应该自立门户!” 三十一章 1宗之主(上) “自……自立门户?咱们要另创宗派?”郭裕飞感觉不可思议,“绛珠岛……能容得下咱们吗?” 麻长老微微一笑:“绛珠岛是容不下我们,可是又能如何呢?分裂已成事实。咱们吃不下他,他也难吃下咱们,双方都不敢妄动。 如今敌对,其实只是面子上的问题罢了。若咱们能请来蜀州的大宗派苍绫宗从中说和,再答允给绛珠岛些好处,并且低头认个错。这样可比杀来杀去好太多了,慕容裕淮会接受的。” “低头认错?”郭裕飞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麻长老面色冷下来:“贤弟果然是聪明人,那我老哥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毁了慕容家一半基业。让一个原本千余人的大宗派只剩下四百余人。光给点好处,赔点银两,还不够。” 顿了顿又说:“你不磕头认错,慕容裕淮怕是不会放过咱们。” “磕头认错?” “贤弟,能给的面子,老哥已经给你了。有些事儿,是没得商量的。过了这个坎儿,你安安稳稳当你的宗主,不用你操半点心,不好吗?” 郭裕飞心念急转。 目前来说,自己跟麻长老相去远矣,除了一条命,再无什么能威胁麻长老的了。磕头认错确实是大辱,但看目前这架势,自己是非答应不可了。且反正不是当即就要磕头,先应下来再说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应下了!” 看郭裕飞答应得如此爽快,麻长老喜出望外,抚掌大笑,连说三个“好”。又竖起大拇指:“贤弟,你将来能成大事!” 郭裕飞忙说:“全仗哥哥关照!” 麻长老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封信笺:“贤弟,这里有两封信,你看一看。” 郭裕飞接过来,先看第一封,瞧见那字迹正是郭二公子的,很是吃惊,麻长老这时解释说:“是我临摹二公子笔记写下的。” 郭裕飞心说:“这姓麻的确实厉害。要在地球当个中学生,模仿班主任开假条的活准是他的。” 继续看内容,上款是“母上大人,见字如面”。 显然这是写给郭夫人的,其内容便是说要自立门户,且想与绛珠岛言和,请郭夫人求苍绫宗出面居中调和。 郭裕飞心说:“看来我这个‘娘亲’跟绛珠宗关系非同一般,绛珠宗可是‘天下第一’宗门,唉,她要真是我娘亲就好了。” 去看第二封信,上款是“愚弟郭裕飞沐手稽首,谨拜上慕容兄长尊前”。 这自然是写给慕容裕淮的了。内容则是表达求和意向,言辞颇为卑微,但也是绵里藏针,隐晦地表示:“如果你不同意,我立马领人上岛,拼个你死我活。” 郭裕飞看过后说:“大哥考虑周详,小弟佩服。” 当夜,这两封书信便由灵萤携带,分别飞向绛珠岛和西界。 郭裕飞睡前依照麻长老嘱咐,先服下“紫气筑基丹”,后再服一颗“千草血灵丹”,剩下一颗三日后再服。 到翌日正午,已收到三封回信。 一封来自西界,自是由郭夫人所写,信中郭夫人表达了对儿子的支持,并说已经修书至苍绫宗,恳求他们出面说和。 另一封就是苍绫宗来信,上面说两家能化干戈为玉帛,苍绫宗也十分欢喜,愿意出面主持。 第三封来自绛珠岛,信中倒也答应了郭裕飞自立门户的请求,但却提出了许多苛刻条件。 麻长老知道这是慕容裕淮狮子大开口,自然有许多地方可以讨价还价,先修书两封与苍绫宗和绛珠岛,定下三日之后在湖州的“英雄楼”客栈会面详谈。 然后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好思量如何向绛珠岛讨价还价。 三天过去。 这一晚,郭裕飞草草吃过晚饭,遣走仆妇,上床盘坐。深深做两个吐纳,取出另一颗千草血灵丹服下。少倾,强劲的药力在胃中化开,融入血液。一股激涌的暖流飞快地流过周身脉络,凶猛地灌入气室之中。显然,修为又有所突破。 他闭上双目喊道:“挂兄!我来啦!” 再一睁眼,果然到了久违的地方,这是他第四次来。 一路小跑进入大殿。火烛燃起,那面“技能墙”又展示在眼前了。 “好久不见,郭裕飞,真想不到,你已经死了一回。”外挂殿说。 …… “说来话长,死于意外,但也算因祸得福吧。”郭裕飞说着朝石壁右上角看过去,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石壁右上角的数字是一百一十三点! “哈哈哈……”郭裕飞忍不住大笑起来。 “郭裕飞,你现在的修为点数是一百一十三点,你可以在本殿内消耗此点数学习技能。” 郭裕飞这才向石壁中央看去。 只见那个原本闪耀着金光的刻着“命”字的石板此刻已经变味一个焦黑凹坑。显然,这条“命”没了。但上方的石板仍然完好,目光一触,光字浮现在一旁—— “挂术:双生。开启第二气室。消耗修为点数:三十点。” “就是这个,我要学这个!” “你要学习‘挂术:双生’,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三十点修为点数。你将重回白虹四阶。确定吗?” “哈呀,花了三十点,居然还是白虹四阶,确定!” 右上角的数字应声变为八十五。“双生”石板亮起金灿灿光芒。 郭裕飞也感觉体内灵气一阵晃动,显然身体内部已发生了变化。 心神内收,一“看”,果然在原本的气室上面又有一个气室,只是这气室非常小。如果原本的气室是个拳头,那这个第二气室似乎只有拇指肚大小。 两条金色光带从“双生”石板边沿伸出,沿着石壁,分朝上方和右方伸出,所抵之处,各有一块石板凸了出来。竟然一次解锁了两个技能。 上方那一块石板刻着一个如同简笔画一般的大脑形状。看过去,光字浮现—— “挂术:十倍领悟。使你对法术的领悟能力提高十倍。消耗修为点数:五十点。” 右方石板上则刻着一个圆圈,圆圈里又刻着一个四芒星图案。看过去,光字浮现—— “挂术:瞬击。当你使用第二气室里的灵环时,无须结印,念起术成。消耗修为点数:五十点。” “不用结印?那岂不是不用读条瞬发?这不牛逼大了?我要学这个!” “你要学习‘挂术:瞬击’,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五十点修为点数。你将重回白虹二阶。确定吗?” “确定!” 石壁右上角的数字变成了三十三。 “瞬击”石板立被金光包裹,跟着三条光带呈扇状向右伸出,分连一块新凸起的石板。这三块石板较之之前的要小上一圈,石板上刻的都是一个大大的圆圈。 郭裕飞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三组光字注解完全相同—— “挂术:海纳百川。u看书 .uukanhu 扩大你第二气室的容量。消耗修为点数:六十点。” 显然,这第二气室可以扩容三次。 郭裕飞设想,等自己多学了几招法术,再把第二气室扩容三次。所有法术全都移进去。然后再跟人打斗,那根本用不上什么武艺了。上来就是连续不断地法术轰击,谁受得了,谁扛得住? 天下第一,舍我其谁? 想得高兴,郭裕飞嘿嘿发笑,许久之后才停了下来。 再去看“法术:云梯纵,已经变成了三十点,挂术:十倍领悟,变成了六十点。其他:华丽的转换变成了九点。” “郭裕飞,你现在的修为点数是三十五点,你可以在本殿内消耗此点数学习技能。” 外挂殿说到这里,郭裕飞只觉眼前的石壁暗淡了。左右一瞥,见烛台上的蜡烛燃烧殆尽。心说:“这已经是我第四次进来了,可不能浪费,能用的全用完吧!” “我还要学云梯纵。” “你要学习‘法术:云梯纵’,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三十点修为点数。你将重回白虹……”说到这里,蜡烛燃尽,火光一熄,万籁俱寂。 郭裕飞又回到了床上。 “卧槽……”郭裕飞气恼地骂道。 回到石室,郭裕飞忙不迭地要试一试瞬发法术,念头动起,将盘龙掌灵环往第二气室中移去。 可是,盘龙掌灵环是个夭矫龙爪,很是支棱,第二气室实在太小,根本容不下它。 ??? 还可以这样? 三十二章 1宗之主(中) 翌日正午,郭裕飞与麻、齐、黄三位长老、燕若绢及其他七名修为出色的弟子一同来到湖州主城的“英雄楼”客栈。 英雄楼是湖州大宗派雷霆堂产业,专做宗派生意。除过湖州主城之外,在山州,濒州也设分号,生意兴隆,名头颇响。 英雄楼建在湖州主城最为繁华的主街上,楼高三层,飞檐吊角,气势雄奇,巍峨不凡。麻长老为今日之会,花了大价钱包下了客栈的第三层。 绛珠宗和苍绫宗也先后到场。 令麻长老这一方吃惊的是慕容裕淮居然未到,来的却是绛珠宗四长老中排行第一的葛长老。葛长老年纪比初代掌门慕容谷还大上两岁,年过耄耋,须发皆白。但身子仍是挺拔如松,双目炯炯如炬。 苍绫宗派来的是胡阁主。 苍绫宗信奉三清,算是道教分支。建制与其他宗派颇为不同,宗内所设职位也有所区别。苍绫宗细分六阁,每阁各有分工,各司其职。一阁之主为“阁主”,地位相当于其他宗派的长老。 胡阁主摸约四十五六岁年纪,一张国字脸,唇上蓄着一字髭须,眉目端正,气度雍容,一身材料绝佳的墨色道袍,更添贵气。 三方人物见面一通寒暄后,来到一张大大方桌前。 胡阁主微微一笑,朝郭裕飞和葛长老说:“二位请坐。” “请!” “请!” 方桌周围只设三把圈椅,胡阁主面南而坐,身后立着两个身穿浅蓝色道袍的青年弟子。 郭裕飞与葛长老分坐东西。 郭裕飞左手边立着麻长老,右手边立着齐、黄二人。再往后是燕若娟及其他七名修士。 葛长老身边站着绛珠四长老中排行第四的赵长老。两人后头也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均是蓝霞境好手。 双方加起来近三十人,一个个皆是面色肃穆,乃至怒目横眉。正是宗派之间谈判的架势。 胡阁主轻咳一声,开口说:“葛长老,郭二公子:你们两家纷争,我也有所耳闻。这么多修士死伤,我深感痛惜。不过,幸好慕容宗主和郭二公子深明大义,慈悲为怀,才使得双方放下兵刃,坐下来谈。这当真是大大功德。 此番会面,我宗诸葛宗主本想亲自前来,只可惜他老人家宗务缠身,实在走不开。这才遣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过来,做个和事老。如有冒犯,还请两位原宥。” 葛长老忙说:“胡阁主这是哪的话。您能亲自前来主持,我宗深感荣幸。只是……说来也巧,我宗慕容宗主前几日突染重疾,卧床难起。 唉……我临行之前,他还拉着我手说:‘葛伯伯,我这次病得真不是时候,错过了一睹苍绫宗胡阁主风采的好时机,真乃平生憾事!’” 他虽说慕容裕淮病了,但无论是郭裕飞一方,还是苍绫宗三人都是不信,但却都猜不到那慕容裕淮避而不见意欲何为。 胡阁主哈哈一笑:“在下只不过微有浮名,慕容宗主过誉了。” 三方又说了些客气话后,进入正题。 葛长老率先发难,疾言厉色地斥责郭裕飞不遵父训,挑起祸端,罪大恶极。数落起来,滔滔不绝。 郭裕飞事先得了麻长老嘱咐,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是端坐座中,冷眼相对。对方说十句,他才淡淡地说一句:“葛长老,这话可不对了。”又或“葛长老此言差矣。” 而麻长老则与其针锋相对,能驳斥的便驳斥,不能驳斥的就诡辩一番。齐长老则反唇相讥,指责慕容裕淮领宗无方,以至于弟子怨声载道,郭裕飞起事,只不过顺应人心而已。 赵长老也加入其中,双方越吵越凶,到后来就要掀桌子。 当然双方都只是不愿输了气势,作势要掀桌子,反正最后关头还有胡阁主打圆场。 就这样,双方吵了近半个时辰,一个个口干舌燥,胡阁主赶忙叫来细点茶水。 用完茶点,葛长老也知道再吵下去并不能占了便宜,也就爽快地表示郭裕飞可以自立门户,但跟着又将几日前信中所写条件一一提出。 其中第一条便是要求郭裕飞亲上绛珠岛,向慕容氏列祖列宗灵位磕头谢罪;向慕容裕淮磕头谢罪;向绛珠岛在此次内乱中殒命的修士灵位磕头谢罪。 麻长老忽然猛拍桌面,大声说:“我家公子何罪之有?你们这样做也太侮辱人了!这第一条就万万不可!” 其实,他虽力斥第一条,但最能接受的恰恰就是第一条。郭裕飞把头磕破也不关他事,最多事后找些理由粉饰一下即可。但他认准了慕容裕淮记恨郭裕飞,一定要狠狠羞辱一番才肯作罢。 那么,第一条便是对方的底线。他坚决反对,则是逼着对方舍弃其他条款作为交换。 这是麻长老早早谋定的策略,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慕容裕淮会不来,来的是葛长老。 葛长老是绛珠宗初代宗主慕容谷的结拜大哥,在绛珠岛上地位尊崇,很有威信。他也知道郭裕飞把头磕破也并无什么实际好处,绝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即使慕容裕嘱咐过他,一定要让郭裕飞登岛磕头谢罪,但他却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葛长老冷笑一声,说:“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二公子不去也可,那么每年你们上交给绛珠宗的供银就要翻上一翻,十万两!” 麻长老听了这话,微微一惊,心说:“他妈的,老葛你可真敢要啊!”正要拒绝,却不料郭裕飞抢先开口说:“嗯,就依葛长老所言。我不上岛,每年供银变为十万两。” …… 此言一出,麻长老目瞪口呆,心中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却不好发作。葛长老喜出望外,连忙说:“那咱们一言为定。”说着望向胡阁主。 胡阁主愣了一愣,才说:“嗯……这个……郭二公子当真爽快。好!既然你们双方都无异议,那便如此吧。” 麻长老强压怒气,接着就其他条款跟葛长老交涉。这些都是真金白银的利益,双方互不相让,进展缓慢。 不知不觉,一天天光已尽,双方偃旗息鼓,明日再会。 当晚,麻长老匆匆吃过晚饭后,便径直闯入郭裕飞房间。将门合死,把他好一顿臭骂。郭裕飞坦然受之,心说:“骂就骂呗,总比跟人家磕头强啊!” 第二日,双方接上昨日话头,继续商讨。双方主要分歧在于郭裕飞自立门户之后,哪些买卖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上。 创宗立派,逃不开一个“钱”字,一个宗派至少也有四五十人,名宗大派光门内弟子也要上千。门内弟子是要领月俸的,光是这笔费用就不是小数目,没有银两那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宗派一般都有丰厚产业,甚至做着独门买卖。 就拿绛珠宗来说,绛珠岛上盛产各类宝材,灵植。其中不少还是岛上所独有,光卖这些就是一笔不菲收入。 另外,绛珠宗配制丹药的手艺也是名扬四海,就比如“活息丸”、“聚灵丹”以及“千草血灵丹”,uu看书.uuknhu.m “紫气筑基丹”绛珠宗都会配制。 绛珠宗会配制的丹药共有五十四种之多,其中十三种丹药需得用上绛珠岛独有灵植。 慕容裕淮知道郭裕飞、麻长老在岛上时早已把这些配制方法尽数掌握,这也是他们为何敢提出自立门户的根本所在。 但如果任由他们调配制作,那绛珠宗的生意肯定会被抢走一部分。 所以慕容裕淮要求郭裕飞自立门户之后,只能配制原料要用到绛珠岛独有灵植的那十三种丹药,其余四十一种不得配制。 麻长老自然知道如果同意了,那自己的财路就完全交到了绛珠岛手上。所以双方你来我往,讨价还价。 如此争了三天,最后在苍绫宗的说和之下,双方终于达成了一纸条约—— 绛珠宗将四十一种不可配制丹药下调至二十三种,即允许郭裕飞一方配制其中十八种。 郭裕飞自立门户后每年需得向绛珠宗缴纳供银十万两。 双方握手言和,永结盟好。 …… 这份条约林林总总共有一百多条,十分详细,面面俱到。协议最后写着“双方起誓,永遵以上条约,如有违反,天下宗派共戮之。” 郭裕飞提笔在协议后写下“郭裕飞”三字,这三个字他练得最多,也练得最像,几乎没有破绽可寻。之后葛长老也挥毫写下自己名号,并且加盖了绛珠宗宗门大印。 作为见证人的胡阁主自然也留下姓名。 这份条约一式三份,分由三方保存。之后,自有人抄录万分,分发各州,以此昭告天下。 三十三章 1宗之主(下) 办完了这件大事,众人回到华凌郡葫芦谷内。下一步自然就要创立宗派了,其中各项事宜麻长老在路上便已想好,又在暗中告知了郭裕飞。 第二天,郭裕飞召来麻、齐、黄三位长老,说是要就创立宗派一事,跟他们商议。 齐长老笑呵呵地说:“此等大事,自然由公子和老夫人决定。我等天资驽钝,哪有什么像样的主意?” 黄长老忙附和:“就是,就是。” 郭裕飞淡淡地说:“我母亲说了,她身在西界,有心无力,让我和几位商量着来。” 略一顿,又说:“咱们闲话少说。第一件事,创立宗派后,职位如何设定,月俸都是多少?咱们向朝廷认缴的供银又是多少?三位有何高见?齐长老,你说说。” 齐长老略微思量了一会儿才说:“以属下愚见,职位上不必改动,仍是门外弟子,门内弟子,执事,掌事,长老,宗主即可。 月俸嘛……最好加上一成,也让跟随咱们的弟子暖暖心嘛。至于向朝廷的认缴,自然是越少越好。要不然咱们先自认一年两万两,探探朝廷口风吧。” 郭裕飞不置可否,又说:“黄长老,你说呢?” 黄长老笑了笑,说:“属下认为齐长老所言甚是。” 再看向麻长老,麻长老也点头同意。郭裕飞说:“嗯,那就依齐长老之言。”跟着又问:“那咱们在宗派总部设在何处?麻长老?” “我看就设在湖州主城为宜。” 如此郭裕飞把种种事宜一一说出,由三人商讨,最后再由自己“定夺”。 当然如何“定夺”都是麻长老事先安排下来的,只不过借他的口说出来而已。不过麻长老做事老辣沉稳,也知分寸,并不要求所有事情都必须听从他的。一些不太重要的事,都听了齐、黄二人之见。 临近正午,大半事宜都已敲定。但当下三位长老却因为一件事起了争端。 麻长老提议,让燕若绢职升两级,出任长老。齐、黄二人自是不允,双方争执不下。 郭裕飞故作沉思,最后淡然地说:“当日我性命垂危,是燕若绢取来术典,才让我转危为安。此份功劳着实不小,我看便让她坐了‘长老’吧。” “可是……”黄长老还要阻拦,齐长老忙在暗中把她拉住,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再挣。 又定妥几件事后,就说到了宗派取名一事。 郭裕飞说:“三位不知有何高见?” 齐长老说:“这命名之事,必须由公子来,我们都是大老粗,哪能想出什么好名字?” 黄长老附和:“就是,就是。” 郭裕飞看向麻长老,见他一副跃跃欲试模样,刚要开口向他询问,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当这个傀儡宗主,事事都得听姓麻这个老王八蛋,真憋屈。不如……这时候拿他寻个开心?“ 拿定主意,清了清嗓子,正色说:“我看,咱们的宗派就叫做‘葬爱家族’?诸位觉得如何?” …… “什……什么?”麻长老难以置信地说,心中大骂:“你个小王八羔子又出什么幺蛾子?” “葬、爱、家、族。”郭裕飞沉声静气,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出来。 黄长老皱着眉头,五官挤在一处,她想说句“好名字”,但实在说不出口,心中说:”这是什么鬼名字?” “好名字!”齐长老忽然上前一步,一本正经,大声说道。 黄长老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赞叹:“师哥,你这马屁拍得毫无良心,小妹实在是佩服啊……佩服!” “哦?好在何处?你且说说。”郭裕飞饶有兴致地问。 齐长老嘿嘿一笑:“属下虽然愚钝,但这名字中的玄机,倒也能猜出一二。 ‘葬’即埋葬。埋葬便是阴阳两隔,是断绝之意也。 这个‘爱’,我想公子指的应该是对绛珠岛的留恋与爱意,‘葬爱’那便是要与绛珠岛彻底撇清关系,斩断过往。咱们另立门户,自立自强! 而后面的‘家族’二字更是妙不可言! 一个家族里都是兄弟,姐妹,都是自家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正所谓‘家和万事兴’!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我想,这就是公子对咱们的期许,让咱们要像一家人一样团结、友爱。若是如此,咱们宗派不出十年便能名震东界! 当然啦,属下只是粗略一解,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葬爱家族’四字实在是内藏乾坤,博大精深,还有许多深意可以挖掘。好得很,实在是好得很。” “我特么……牛逼啊!”郭裕飞险些要拍案而起,心中暗暗说,“齐长老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忍不住就要赞他两句,忽然间瞥见麻长老那一双就要喷火的眼睛,登时不敢再放肆了,只是朝齐长老微微颔首,然后又问黄长老:“黄长老,你以为呢?” “这个……这个……”黄长老一咬牙,“属下认为齐长老所言甚是!”说完,uu看书.uukanshu 浑身筋肉一阵抽动,嗯……是良心在痛啊! “麻长老,你说呢?”郭裕飞问。 麻长老绽个别扭的笑容,说:“公子取的名字固然高妙绝伦,可是……这世上宗派千百,修士数以万计。 其中不乏有许多粗野汉子,不通文墨,甚至连大字也不识一箩筐。取这样高深的名字,他们……他们难弄明白。以属下愚见,倒不如起个简单而响亮的名字为宜。” 黄长老偷偷点了点头,浑身筋肉登时不抽了。 麻长老继续说:“我看,咱们既然在湖州立宗,那么干脆便以‘湖州’二字为名,即叫做‘湖州宗’。 湖州大大小小宗派也有数十个,但他们都是小宗小派,不敢用‘湖州’名头。咱们用了,也算拔得头筹,更能震慑州内群雄。且这名号,听上去比绛珠宗还要气派些呢。” 郭裕飞垂下眼眸,一语不发,三位长老也不敢说话,大石室内静悄悄的,气氛凝固。 麻长老虽然脸上挂笑,但心里面七上八下,心说:“你个小王八羔子,不会真的要用‘葬爱家族’这等傻缺名字吧?” 良久,郭裕飞抬眸说了句:“就定‘湖州宗’吧!” 麻长老大喜之下,情不自禁地单膝跪地,拱手过顶,欢天喜地地高呼:“公子明鉴!”但跟着却又感觉不对,暗暗寻思:“他妈的,我怎么感觉被这小子‘秀’了一把?居然给他跪下了!” 齐、黄二长老也跟着高呼:“公子明鉴。” 于是,郭裕飞成了“湖州宗”的宗主。 三十四章 远行山州(上) 第二天下午,郭裕飞来到山洞西端的一间石室。燕若绢早已候在哪儿,见他来了,低声说:“你来了啊。” “嗯。”郭裕飞从她身边径直走过,到中央圈椅上坐下,“今天学什么?” “嗯……你‘红晶盾’的灵环有没有构筑妥当?” 郭裕飞脸上微微一红,但一现即消,咳了一下说:“没有!你一上来就让我学那么复杂的灵环,我怎么能学会?就没有更简单点的?” 燕若绢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绛珠宗法术以阴、水两属见长,其中阴属较易入门,而这红晶盾是阴属中最为简单的一术……没有更简单的了……” 又说:“它的灵环虽然看似庞杂,但其实用到的都是阴属法术中最为常见的构元,构组,结合也甚为干练明了。你只要再细致些,一定可以成功的。” 燕若绢所说非虚,红晶盾灵环确实不难构筑,可郭裕飞对灵环的领悟能力实在太差,学了大半个月,竟还没学会。 他叹了口气:“那我再试一试吧。”心神内收,把一个个构元调动起来,去拼凑构组。 耐心构筑了一会儿,几个构群都一一构妥,但到了构群收尾相连,结成灵环时,却总是不得要领,结合不成。 时间太长,构群便即溃散,重新化为一个个构元。 郭裕飞又叹了一声:“不行,不行。做不来。”暗暗说:“等我再多攒一点修为点数,就赶快去外挂殿把那个领悟力增强十倍的技能给点了!” 燕若绢温和地说:“要不……我先给你说说如何用这‘红晶盾’吧。” “嗯?”郭裕飞来了兴致。 燕若绢说:“这红晶盾虽然是本宗入门法术,但凝结着众多先贤智慧,防御力着实不弱。 但为了使灵环更加简洁,便舍弃了盾牌成形之后,与修士心意相通的功能。盾牌控制全凭一双手,想要用好需得多多练习才行。 这一招法术,只需结两个手印。两印结毕,灵环出体,起印之手上便有红光涌出,在未凝成盾牌之时,却跟施法者是心意相通的。 这便是法术的‘滞待期’,每种法术滞待期有长有短,有的可能长达数个时辰,有的可能是一瞬也无。 当然也不是说一个法术滞待期是数个时辰,就非得等数个时辰。滞待期可以随时随我们心意而结束,但不可延长。 红晶盾的滞待期差不多是一呼吸的功夫。在这一呼吸之间,你可以选择让立即绽成盾牌,也可以附着于兵刃之上。 有了依附,防御面积会减少,但防御效力会增强。但要注意在这一息之间必须有所决断。如若不然,时间一过,红光就会化烟而散。 二公子……你看好了。我给你演示一下。” 燕若绢说罢,右手上迅捏两印,掌中果然蕴起一团红光。跟着将手臂平举,手掌张开,立有一面红色的菱形盾牌于掌前绽开。 她接着说:“公子,这盾牌成形之后,就不再受心念控制,只能由手掌控了。”说着右手左右摇摆,那盾牌也随着摇摆起来,“注意,移动时一定不能太快,要柔和,如果过快,就会这般。” 她把手猛地向上一抬,跟着撤步,盾牌便悬浮在空中,未跟她一起后退。 “看,盾牌会一直停在这里。但这样盾牌所能存续的时间就会大幅减少。” 她忙走上前来,伸手一触盾牌,又重归她掌控之中。 “二公子,你也来试一试。”说着把盾牌朝郭裕飞一摆,跟着撤手。郭裕飞兴冲冲地伸手去接,盾牌果然“粘”在了他掌前。 “有意思,有意思!”郭裕飞欢然说。 “小心了!”燕若绢后退几步,跟着突然冲出,旋身蓄力,踢出一脚。 正中盾牌,发出“嗡”的一声闷响。盾牌上现出几道细细裂纹,可见这一脚力量不小。但郭裕飞却只感到十分微末的冲力,手上略一加劲,便抵消了。 “厉害!厉害!这一招我一定得学会!” “二公子,你一定可以的。”燕若绢痴痴地望着郭裕飞说,声音柔柔软软,甜甜糯糯,还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嗲气。 “哼!又在馋我身子!”郭裕飞嘀咕。 忽然轧轧声起,远处石门开了。麻长老走了进来,面带微笑,朗声说:“郭宗主,燕长老,你们好啊!” 这一段时间,麻长老先是忙着思量如何跟绛珠岛谈判,后来又忙着起草湖州宗宗规,好些天都没有跟郭裕飞私下会面。 郭裕飞见麻长老面露微笑,很是纳罕,自己昨日刚耍了他一把,他为啥会笑?事情不简单! “弟子见过师父。” “麻长老,你好啊。”郭裕飞放开盾牌说。 麻长老走到郭裕飞跟前,垫着脚尖跟他勾肩搭背。 郭裕飞弯下腰,随着他步伐往前走,走出几步,听他悄声说:“老弟,那一招红晶盾你还未练成?” “是……是啊,还没。” “啊呦!这就遭了,你想一想,这红晶盾可是十分简单的法术,灵环你却久久不能掌握,那你那个……盘龙掌法术,为何能够学会?” “这个……这个……” “依老哥之见,那个挂先生教你的法术有问题!怕是邪术,虽然易学,但灵环对身子有害,要不你赶紧把灵环绘制出来,让老哥帮你瞧瞧倒地有没有危险啊!” 麻长老对盘龙掌虽不能说朝思暮想,却也是大感兴趣,早就向燕若绢打听过了。之后时不时地便向郭裕飞索要灵环图。 当下便是如此。 郭裕飞故作惊惶:“啊呦!难道真是那样?不过……我练了很久,身子却越来越壮,应该没事。 按道理,大哥你想要看灵环图,小弟本该双手奉上。只是……宗派里的规矩却不能不守。等哪天我禀明恩师,得了应允,定然绘给大哥,让大哥瞧个明白。u看书 ww.uukansh ” “哼!又是这一句。”麻长老心里说,白了郭裕飞一眼,放开了他。双手背抄,又说:“你现在修为如何了?应该已有白虹境五阶了吧?” 郭裕飞忸怩一笑:“这个……怕是没有。” “怎么可能?”麻长老伸手握住郭裕飞手腕,催动灵力逼入他体内,他禁不住运气相抗。 片刻,麻长老放开了他,瞪圆了眼睛望着郭裕飞:“只有……只有……白虹二阶?” ? 郭裕飞心说:“要不是蜡烛烧得太快,我就是白虹一阶啦。” “你个王八羔子倒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奇葩!”麻长老恼怒非常,破口大骂,“我精心调配的丹药就算是喂猪喂狗,也不至于只升一阶?” “息怒……师父息怒……”燕若绢赶忙奔过来劝,“其实……其实……公子还是很努力的呀!” “努力?他哪里努力了?若绢,不要拦着我。我一掌毙了他!”说着把手高高举起。 燕若绢去拉麻长老:“师父,别冲动,别冲动!” 麻长老满肚子火,用家乡话骂了出来:“雷个扑该,顶雷个肺!丢雷老母!”一边骂,一边还是要打。 “啊呀!麻长老,你广东话说得那么好!” “什么‘广东话’?老夫说得明明是湖州方言!他奶奶的,你……你居然还敢打趣我?” 这一方异世与地球当真有太多相似之处,就比如方言,中国许多方言在这里都有,只不过换了名称而已。 ? ? ? ? 三十五章 远走山州(中) 麻长老回到自己房间里,颓然躺在一张罗汉床上,陷入了沉思。 ?他无法理解郭裕飞为何如此蠢笨,一招红晶盾半个月还学不会,也无法理解郭裕飞资质怎么会差到这等地步,吃了紫气筑基丹跟两颗千草血灵丹居然才是白虹二阶修为。 ?更无法理解这样一个蠢笨的、资质奇差的人居然能学会一招高深莫测的盘龙掌。这个挂老先生倒地是何许神人也?难不成是把郭裕飞脑袋瓜子撬开,直接把法术倒进去的不成?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蠢货却跟他扯上了关系,且撇不清,分不开了。 麻长老天赋异禀,是个奇才,六岁入白虹境,八岁入绿芒境,十五岁入蓝霞境,三十二岁便成为了一名紫金境修士。 ?那时候他志得意满,意气风发,觉得自己肯定可以节节攀升,紫金二阶,三阶,四阶,五阶……乃至突破紫金境,进入传说中的“飞仙境”。 ?但也就在他三十二岁那年,风火堂内忧外患,岌岌可危。他费尽心力维持局面,但忽然有一天却发现,同门中人竟然都在危难中中饱私囊,想着最后再捞一笔好处,就连他师父也不例外。 ?麻长老看着一天比一天衰落的宗派心灰意冷,才离开风火堂,转投绛珠岛。 初至岛上,他虽然身居长老之位,但却处处受到排挤,打压。反观同样是从别派转投而来的李长老境遇却要比他好得多。 ?因为李长老是大富商之子,腰缠万贯,上下打点,所有人对他都是笑脸相迎,殷勤相待。麻长老这才深深地意识到了钱财的重要,“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真不假。 ?麻长老进入绛珠宗之后再也不能心无旁骛地修炼,他需要算计别人,还需防着别人算计,如此才能站稳脚跟,却牵扯了大量精力。 ?也正因如此,当他踏入紫金二阶时,已经四十五岁了。他感到一丝慰藉,但更多的却是悲凉。修士一旦进入紫金境,再想提升一阶,就如同提升一境一般困难,且一阶难过一阶。略加推算,他便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难以再有所突破了。 ?也就从那时候起,麻长老开始把精力投入到丹药研制上来。他处处留心,步步算计,将绛珠岛诸般丹药的炼制要窍尽数掌握。他知道,这些便是真金白银。 ?钱财同样能带来欢愉、满足、兴奋…… ?当时他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自立门户,大把大把地捞银子。而如今,昔日梦想已然成真。他就是湖州宗的“幕后宗主”,宗派的一百多万两公银在自己手边打转的感觉,当真是妙不可言。 ?但是,这份美妙就要坏在郭裕飞这小子手上了! ?郭夫人不久前来信,说西界战事颇为顺利,妖类节节败退,许多失地已经夺回。如无意外,年底可归。如今是六月,年底转眼即至。 ?郭夫人回来,那可十分糟糕。虽然她儿子早早长成,许多大事都能亲断。但是知子莫若母,如今这个冒牌货能否瞒得过郭夫人呢?且,修为武艺可是巨大的破绽。 ?对齐、黄二人,郭裕飞可以藏而不露。但郭夫人一项注重文武全才,到时候要是出手考校郭裕飞,岂不遭了? ?想到这里,麻长老汗水涔涔而下。 ?不到半年时间,要从白虹境二阶提升至蓝霞境五阶何其困难,如果换做他自己,必须有充足灵药相辅,才有把握。可是这个郭裕飞…… ?“怎么办?怎么办?” ?麻长老坐立难安。忽然间,他想到了已逝的李长老,李长老也是一位紫金境二阶名宿,但跟麻长老不同的是他的天赋与才华并非从小便展露出来的。相反,他小时候十分愚钝,十二岁时候还仅仅只有白虹境修为。 ?李长老儿时家境已十分优渥,父亲既是一宗宗主,也是富甲一方的豪绅。李父本想着儿子也定然能够成为一代豪杰,继承宗门。 却没想到儿子很不成器,就算他从严管教,也是无用。到最后,他听从弟弟之言,将儿子送到其他宗门学艺,隐去身份,就从门外弟子做起。 ?而李长老就从那时候起,修为武艺都渐渐有了起色,至绿芒境后好似就开了窍,提升神速,竟在而立之年就踏入了紫金境,此麻长老还要快! ?东界中,将儿女送其他门派历练的宗主、长老、掌事比比皆是。其中子女成才的倒也不少。 ?“嗯……对付郭裕飞这等‘奇人’,也得出奇招才行啊!”麻长老下定了决心,让郭裕飞去其他门派历练。 立马召来燕若绢,当然不能让郭裕飞这小子单独出门,必须找人陪同,燕若绢显然最为合适。 ?自郭二公子魂魄消亡,燕若绢伤感失落是自不必说的。但郭裕飞占了二公子的身子,又让她有些恍惚、茫然。 她明明知道,那躯壳里装的不再是二公子的魂魄,可是那张脸庞却就是二公子的。且郭裕飞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也像极了二公子。她看在眼里,仍是不能自已的爱慕、痴迷。 ?燕若绢听得师父召唤,赶忙来了,躬身行礼。麻长老亲手把她搀起,将想让她陪同郭裕飞外出历练的事说了。她也无异议,坦然受命。 ?麻长老又说:“若绢,郭裕飞那小子并不简单,很是古怪,也有些头脑。你既要把他当成主子,竭力保护他,助他提升修为,教他绛珠岛的仙术和武艺。 但同时又要提防他,监视他,最好能摸清出他那个姓挂的师父倒地是何许人也,uu看书 ww.ukansh 明白吗?” ?“弟子明白。” ?第二天,郭裕飞知道此事,想到如此一来就可脱离麻长老魔爪,当真是大喜过望。 ?又过几日,到了六月初六。湖州宗举办“立宗大典”,请柬早已广发天下,湖州大小宗派悉数到场。大洪境内的名宗大派也有不少给了面子,派人前来献礼道贺。其中自然包括苍绫宗,也自然没有绛珠宗。 ?湖州宗便在这一日正式创立。 ?到了六月初九,郭裕飞召来宗内长老、掌事,说自己近日烦闷无比,想要让燕长老陪着出去游历。座下众人除了麻、燕二人外都觉错愕。 ?但齐长老脑袋最为灵光,眼珠子滋溜溜一转,便猜想是“小两口”在这闷气的山洞里放不开,要出去好好没羞没臊一番。赶忙成人之美,极力赞同。 ?齐长老赞同了,黄长老也赞同。一下子变成欢送场面…… ?依照麻长老事先嘱咐,郭裕飞做了一番谕示:他走之后宗内诸事,由齐、麻、黄三位长老共同主持,共同决策。但事无巨细,只要三位长老意见不一,便要传书于他,由他亲决。 ?这样一来,宗派实际上仍有麻长老所掌控。 ?临行前,麻长老私下里交给燕若绢九颗千草血灵丹,他认为郭裕飞修为进步缓慢是体质太差,极难受补。 所以嘱咐燕若绢将千草血灵丹一颗劈成两半,每个七日,喂他半颗,或更有效。 ? ? ? ? ? 三十六章 远走山州(下) 郭裕飞和燕若绢辞别湖州宗众人,一同踏上旅途,两人的目的地是千里之外的山州。 山州境内有一宗派名为“岚风门”,宗主名叫虎开山,是一位紫金境一阶的修士。原也是风火堂中人,要喊麻长老一句师兄。 在风火堂时,麻长老专精火属法术,虎开山则喜好修炼风属法术。风火堂没落后,麻长老投奔绛珠宗,他在江湖上辗转数年后去了山州,在那儿开山立柜,创了岚风门。 郭、燕二人各骑一匹健马朝西南方骎骎而行。数日后,至蜀州灵山郡境内。 苍绫宗总部便设在灵山郡苍绫山山巅上。苍绫宗是修士所创立的第一个宗派,千余年来,一直是东界众宗派中的执牛耳者,素有“天下第一宗”之美誉。 苍绫修士斩妖除魔,更是为天下人所敬仰。 这一日,郭燕二人恰从苍绫山下而过,仰望那耸入云霄的庞然大山,都不禁惊叹连连。 苍绫山高逾三千丈,于天地间屹立万年,从山腰处即被神奇的氤氲仙气所笼罩,山上非但不冷,反而气候宜人,四季如春。 灵兽遍野,珍材满地。世上诸多珍贵宝材灵植,在苍绫山上可谓俯拾即是,取之不尽。就连绛珠岛与之一比,那也不值一提了。 且不说苍绫宗武学如何,法术高低,光是占此宝山,焉有不兴之理? 郭裕飞摆脱麻长老,重获自由,心情甚佳,跟燕若绢的关系也缓和许多。当下遥遥瞧见前头路边有一间一茶水铺子,便说:“燕若绢,咱们过去歇歇脚吧。” 两人来到铺前,翻身下马,两个店伴忙迎上来,一个接过缰绳,另一个引着二人入铺落座。 郭裕飞叫了些茶水细点来吃。 这铺子就在苍绫山山脚下,离上山山道不足一里。前往苍绫山的各色人士可谓络绎不绝,这茶水铺子生意也是极好。十几张桌子,做了大半,绝大多数都是宗派人士。 郭裕飞喝茶时,瞧见燕若绢频频朝西侧瞥去,很是好奇,刚要扭头去瞧,却听燕若绢说:“别看。” 他猛地一愣,说:“凭什么只许你看?” 燕若绢低声说:“你动作太大,别引他们注意。” 郭裕飞喝了口茶,小心翼翼地望过去,只见西侧有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大汉。 一个身材壮实,面貌凶悍,右脸颊上有两道交叉刀疤。腿上搁着细长事物,被一块灰布裹得严严实实。另两个一胖一瘦。三个汉子都在闷头吃饭,也没什么奇怪的。 郭裕飞纳罕地问:“你想干什么?” 燕若绢绽个怪兮兮的笑容,说:“偷东西!” “偷?偷东西?为什么?” 正说着,忽听周遭传来阵阵惊讶、赞叹之声,又看铺内人都齐刷刷地朝铺外瞧去。 郭燕二人也望过去,亦同时发出“哇”的一声。 原来路上来了一艘镶金嵌玉,华丽夺目的木质宝船。长逾三丈,宽有七尺,宝船底部蕴着七彩光气,这光气将船托起,悬浮在空。 这宝船由能工巧匠所制,但之所以能漂浮在空,自然是船内有灵宝维系了。 这艘木船前端伸出两条金灿灿的丝带,套在拉船的“牲畜”身上。 而这牲畜可不得了,非马非骡,却是一只通体纯白的麒麟。 燕若绢侧过头来对郭裕飞说:“这种浮空木船只有蜀州‘木王堂’可以制作,瞧这艘做工,应该是木王堂宗主亲自操刀,他可是炼化属名宿。” 炼化属法术既不能进攻也不能防御。却可以以各种灵材为材料,制出灵宝。如各种符箓也是灵宝一种,一些丹药也在其内。 燕若绢又说:“麒麟是灵兽,十分稀有,只在东界大陆最北端的寒、渊二州栖息。在大洪境内难得一见。这木船加麒麟,估计可以在湖州换一座三进院的大宅子了。” 郭裕飞不禁赞叹:“啊呦,那这可比劳斯莱斯还值钱!” “什么‘来死’?” “哦,英吉利国产的轿子,贵着呢。” “英吉利?东界五国,没有叫英吉利的,难道在西界?” “是,就在西界!”郭裕飞拿她开心。 “西界的事,你也知道?”燕若绢面露惊诧之色。 “嗯……我师父挂老先生给我说的。” “哦?”燕若绢上了心,“他老人家在西界?” “嗯,是了,是了。”郭裕飞随口敷衍。 两人说话时,原本骑马在木船左右侍候的二人,已经下了马,走进了铺子里。 这两人身材都有七尺五寸高,身穿白袍,头发为银白色,皮肤极白,鼻梁甚高,眼窝很深。 这两人要买茶水,但却不用店里茶具,而是递给店伴一个水袋。这水袋上也是镶嵌着许多宝石,华贵非常。 取回水袋会钞出铺,在木船前恭恭敬敬地呈上水袋,船篷前头帘子掀开,伸出一只纤瘦白皙的手来去水袋,五指上丹蔻鲜红。 燕若绢说:“这些人不是咱们布农族人,而是白寒族的。” 布农族是东界的主体民族,几乎占了东界总人口的十之八九,而白寒族和其他十几个民族总共才占总体十之一二。 白寒族虽然人数不多,但却个个骁勇善战,法术了得。百余年前,白寒族占领了东界大陆十三州中,除南州与蛮州之外的十一州,建国永昌。 白寒族自诩是上古神灵之后人,是世间最为高贵的民族,理应统领东界,千秋万代。 不过,他们显然未能如愿。 白寒皇位传至第三代时,赵氏起义,天下英豪纷起,不过两年就推翻了永昌王朝。白寒族人也被赶回了北部寒、渊二州。 赵家建立大洪国,至今仍统治着东界东、西、南、北、中、濒、湖、山、蜀九州。 赵家建国之后,对内推崇宽仁治国,对外主张友好和平。早早就与白寒族冰释前嫌,并不敌对。 而白寒族虽然兵败,失了天下,但仍以天下第一贵族自居,素来瞧不上其他民族。虽只剩寒、渊二州但仍自称永昌国,是东界五国之一。 送过水,两个白寒侍从上马开路,白麒麟迈动步子拉着木船前行,木船后还有数十个身穿白袍的白寒族人,u看书 ww.uukansh 有男有女,护着木船朝苍绫山去了。 郭裕飞吃完茶点,说:“咱们走吧?” 燕若绢却说:“再等等。” 郭裕飞悄声询问:“你倒地要偷什么?” 燕若绢说:“一把剑,你用正好合适。”说到这里,他们西侧一桌汉子纷纷起身,会钞后上马离开。 燕若绢见了忙说:“咱们也走,跟上他们!” 于是,郭燕二人骑马远远跟着那几个汉子。 路上,燕若绢说:“那灰布里包着的是一把‘鬼牙剑’,刚刚那汉子一不留神,露出剑柄,被我瞧见了,我盗来给你。” 郭裕飞说:“‘鬼牙……剑’?那是什么?” “鬼牙剑属灵宝,颇有灵识,虽称不上是什么绝世神兵,但好处是此剑对主人修为并无多高要求,你白虹二阶修为,恰能驾驭。 “可是……偷……不太好吧?” 燕若绢说:“鬼牙剑是由前朝冶剑名家欧阳子所锻造,这鬼牙剑是他平生得意之作,打造了少说也有两百把,传世及广。 这样一把寻常灵剑,为何不大大方方地背在背上或悬于腰间不就好了,干嘛要包起来,怕人瞧?” “这个……” “他们也是偷的,或是抢的,来路不正,心里有鬼。” “有点道理……” “所以,他们偷得,我们也偷得!” ? ? ? ? ? ? ? ? ? ? ? ? 三十七章 鬼牙之剑(上) 燕郭二人一路相跟,待天色暗下,那三个汉子投宿在一家门头气派的客栈,他们俩也跟了进去。 这间客栈一共两层,三汉子都住在了一楼,燕若绢向掌柜要了二楼两间客房,其中一间正在鬼牙剑主人房间上方。 用过晚饭,郭裕飞来到燕若绢房间,话未说一句,便先绽个笑。燕若绢当即招架不住,心中默念:“他不是二公子,他不是二公子!”但仍是红晕上脸,心脏乱跳。她喘息着说:“你……你干嘛?” “燕若绢,你再给我一颗丹药吧?” “不行,不行……麻长老说,七日吃半颗,现在离上次服丹才过三天,不行的。” 郭裕飞把手一伸:“你试试我什么修为。” 自出门之日起,至今已过十日,郭裕飞已吃过一整颗千草血灵丹,修为已提升到白虹四阶。 燕若绢伸手一试,十分惊喜:“哎呀!有效了!你吃一颗千草血灵丹的功效已经快达到一般人的水平了。” …… “特么……唉……好吧,老子有挂,这些细枝末节差一些就差一些吧。”郭裕飞自我安慰。他又笑了笑:“所以啊,我大可不必七天吃半颗了,我可以三天吃一颗。” ?“可是……” ?“若绢……” 燕若绢浑身一酥,就范了。 郭裕飞美滋滋地拿到第二颗千草血灵丹,得意洋洋地走出燕若绢房间。 时至深夜,客栈内外寂静无声,唯余虫吟阵阵。 燕若绢在房间里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再用黑布遮住脸面,只留下一双眼睛,她皮肤太白,极易辨认。 还用墨汁兑水,把露出来到鼻梁眼窝涂成深色。松开马尾辫子,重新梳了个坠马髻,才算伪装好了。 二楼距地面也就一丈二三尺高,燕若绢索性直接从窗子一跃而出。这窗子是上下开合,她跃出之后,摇晃几下,便即合死,不留痕迹。 燕若绢身子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朝窗外一棵大槐树飞去。临近了,双脚一蹬树干,反向跃出,悄然落地。 扭过身悄无声息地走到鬼牙剑主人所在房间窗前,轻轻推开窗棂,双足点地,身子鱼跃而入。落地之际就势前滚,跟着长身立起,当真没有半点声响。 床上的人鼾声如雷,显然睡得正香。 燕若绢借着月光四下打量,见床上男子侧卧在床,脸朝外,怀中正抱着那包裹严实的鬼牙剑。 缓步移到床前,想直接将剑抽走,却不料男子下巴正抵着剑柄,拔不出来。 四下一瞥,瞧见床幔流苏,提了起来,在男子鼻前搔了搔。男子呓语一阵,抬起右手在脸前一扫。跟着一侧头,右臂摊开,左臂仍紧紧抱着剑。 燕若绢慢慢伸出手,握住剑柄,微微用力上抽,却未抽出。显然剑鞘内有锁剑机关,需得拨开机关才能抽剑。 刚想凑近寻找,猛听那男子开口说:“朋友是哪条道上的?可是看上了徐某这把‘鬼牙剑’了?” 青光猛地一闪,燕若绢抽剑在手,便朝那徐姓男子刺去。那男子朝床内一翻,躲过了过去,双脚隔着被子对着燕若绢连踢两脚。 燕若绢抬臂挡下第一脚,脚步后移,仄身躲过第二脚。忽听“嗖嗖”声响,显是对手掷来了什么暗器。燕若绢急忙转剑成屏,同时撤步后移。 当当两声,剑屏上炸出星星火光,似是挡下了两粒铁莲子。 徐姓男子一跃而起,也是抽剑在手,踏步向前,举剑中路直进。燕若绢横剑格开,还了一掌。徐姓男子侧头避过,抢着踢出一脚。燕若绢右腕一翻,秀青剑倏地朝他踢来的脚上削去。 他“啊”了一声,显然未料到对手这一剑能如此迅疾,赶忙缩腿,剑锋擦着鞋尖儿掠过,实在凶险。 不等剑势去尽,燕若绢下股力量又贯于臂,提剑斜刺。徐姓男子急急撤步,身向后移动,长发荡起,正被剑锋削掉一大把。 他虎吼一声,挺剑再刺,燕若绢轻巧避开,再还一剑。 徐姓男子已知道对手厉害,打起精神,凝神抵挡。 燕若绢却是打得顺手,也不想着拉扯距离使用法术,只是将所学的一套慕容剑法全力施展开来。一时间剑势极盛,青光铺天盖地,将对手团团笼住。 徐姓男子竭力相抗,双剑繁密相击,当当声,一声压着一声。 徐姓男子越斗越惊,知道自己并非对方敌手,焦急万状,忽地想到旁边房间还有两个手下,暗骂自己蠢笨,这时候才想起来,赶忙纵生大呼:“隔壁的都他娘的睡死了吗?” 呼喊中,燕若绢一剑倏地朝他小腹刺去!此时他剑在外门,眼看不及回救,就要中剑。 危机中,他手中的鬼牙剑猛地显现出墨绿幽光,不用主人手臂带动,自行拐回。 下一瞬,正截住来剑,发出“当”的一锐响,燕若绢顿觉持剑之手一阵酸麻,赶忙撤步。 这便是鬼牙剑的灵妙之处,鬼牙剑剑身内亦有一处气室,借主人灵气可构筑一灵环。 当主人在拼杀中,躲无可躲,挡无可挡时只需意念一催,剑中灵环在刹那间涌出,幽光闪现,鬼牙剑便可自行拦截下一次进攻。拦截之速当真是迅若雷电,百试不爽。 鬼牙剑与秀青剑将将相交,徐姓男子一股力道已运于剑,剑尖一偏,向燕若绢喉头疾刺而去。 危机中,燕若绢倒做一个云里翻,uu看书w.uukansco 险险躲开。但剑锋将将离喉咙最近不过二寸,已惊出她一身冷汗。 “大哥?怎么啦?”隔壁这才传来回声。 徐姓男子横剑护身,全神戒备,只急促地喊了声:“快来!” 燕若绢心说:“这事今天怕是不成了。”猛然冲出,剑光霍霍。男子禁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却见对手忽而折转,从窗子跃了出去。 “奶奶个蛋!”他大骂一句,赶忙奔到窗子前,一剑劈烂窗棂,也跳了出来。 游目四顾,见一个黑影已在数十步外,不敢深追,只得大骂泄愤:“哪来的不知死活的女贼!也不打听打听我‘吃人老虎’徐达是好惹的吗?奶奶个蛋! 下次落在我手里,一定先不可描述后杀!不论美丑!”骂完后,愤然回屋。 徐达点亮油灯,坐下了,想要喝杯茶压压惊。猛听“喀嚓”一声,房门闩断裂,他两个手下闯了进来,当先的胖汉破口大骂:“那个狗日的瞎眼货色,敢动我大哥?” 胖汉手舞大刀,裤子倒穿,一只脚上只穿一只破了个洞的袜子,大母脚趾漏在外头。 或许是上火了,本就不大的眼睛里糊满了眼屎,也不知他看得清,看不清。 他身后还跟着瘦汉,只穿一条亵裤,手持双锤,乱蓬蓬的头发把脸盖了个严实。 徐达茶杯刚到嘴边,就被门闩断裂声惊得一个哆嗦,茶水洒了满身。又见两个属下狼狈模样,气不打一处。赏了两人一人一个耳刮子,然后臭骂一通。 ? ? ? ? 三十八章 鬼牙之剑(中) 就在燕若绢身穿黑衣前去盗剑时,郭裕飞已服下了从燕若绢那要来的千草血灵丹,体内热流滚滚,一股股力量在身体里四处冲撞,许久才停。 显然又突破了,按照郭裕飞的计算,一颗千草血灵丹,可以提升差不多五十五点的修为,算是上一次没来及用掉的三十三点,此时应该就有一百四十三点修为点数了,但却不知到底突破到了哪一阶。 他虽然知道入殿次数用一次少一次,应该积攒尽量多的修为点数再进,可实在按捺不住点技能的冲动。 所以,服下这一颗丹药后再一次盘坐在床,呼唤外挂殿:“挂兄弟,我来啦!” 片刻后,他来到殿中。烛火亮起,技能墙重现眼前,耳边传来外挂殿的声音:“郭裕飞,欢迎回来。在本殿,你可以消耗修为点数,学习石壁上的技能。” 郭裕飞忙往石壁右上角望过去,光芒组成的数字是“一百三十八点。”这时候,他已猜出同样的丹药,在修为低时服用比在修为高时服用效果要强。 按照计划,郭裕飞清了清嗓子说:“我要学‘挂术:海纳百川’。” “你要学习‘挂术:海纳百川,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六十点修为点数,你将重回白虹四阶。你确定吗?” “确定!” 石壁右上角数字变为“七十八”。其中一个“海纳百川”石板亮了起来。 郭裕飞兴冲冲收敛心神,去看扩容后的第二气室。却发现……好像并没有大多少,赶忙把盘龙掌灵环往里引去。 结果……还是进不去…… “这……你这不坑人吗?扩容之后还进不去!这不是白搭了我六十点修为吗?” “你又没有问,你以为扩容之后定能放下‘盘龙掌’灵环,太过一厢情愿。” “是你这名字起得有问题!‘海纳百川’!连一个灵环都装不进去,能叫海纳百川?” 外挂殿未有应答。 郭裕飞仍不死心:“什么‘海纳百川’?简直是‘弹丸之地’,改名字吧!要不还我六十点修为点数。” 许久之后,外挂殿说:“经过本殿的慎重考虑,现决定—— 将‘海纳百川’更名为‘弹丸之地’。” “我特么……”郭裕飞目瞪口呆,再看那三个石板,旁边的注解光字果然都变成了“挂术:弹丸之地,扩大你第二气室的容量。”未有亮起的那两个,消耗技能点数变成了七十点。 …… 郭裕飞哑口无言。 又过一阵,外挂殿说:“郭裕飞,你还剩七十八点技能点数,请选择要学的技能。” 郭裕飞瞧两支蜡烛已烧掉大半,知道置气无用,赶忙朝石壁上望去。 “弹丸之地”是不敢学了,“云梯纵”变成了三十五点,“十倍领悟”变成了七十点,最没用的华丽转变变为十点。 “学十倍领悟?还是云梯纵?”郭裕飞一时拿不定主意,蜡烛越烧越少。 “郭裕飞,你还剩七十八点技能点数,请选择要学的技能。”外挂殿又说了一次。 “我要学……”郭裕飞很是为难,不过他刚刚被挂术那一分支坑了一把,对其信任有所降低。反观法术分支,盘龙掌着实厉害,于是定下主意:“云梯纵!学云梯纵!” “你要学习‘法术:云梯纵,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三十五点修为点数。你将重回白虹三阶。你确定吗?” “确定。” 刻着白云图案的石板亮起青色光芒,云梯纵相应手印深深印在郭裕飞脑海之中。 跟着有两条光带从这亮起石板边沿伸出,一条伸向朝左上方,一条伸向左下方,停住的地方,各有一块石板凸了出来。 便在此时,蜡烛燃尽,郭裕飞回到房内。 此时他是白虹三阶修为,比白虹二阶倒地有所提升,能够吸纳的灵气也变多了,体内有了更多的闲散灵气。 闲散灵气涌入气室,过了一阵,便构筑成一个祥云状的灵环来。云梯纵比之盘龙掌,所用灵气少了一半不止,所以即便气室内有两个灵环,但还是余下一些灵气。 郭裕飞迫不及待地结出六个手印,使出云梯纵来,体内涌出白色光芒,跟着凝聚起来,如同一朵小小白云,就在他脚边浮着。 他向前,白云也向前。他退后,白云也退后。 郭裕飞蹲身蓄力,猛地跳起,同时心念一动,白云立刻垫在他脚底。一踩之下,白云溃散,但生出的反力足够让他二次起跳。 “咚!” “啊呦!”郭裕飞头撞房顶痛叫一声,便朝下坠,“砰”的一声,又摔到了地上。 那白云溃成丝丝缕缕,uu看书 .uukanshu过了四五息后又重聚起来,仍漂在他脚边,但没过多久便化烟而散。 郭裕飞揉搓着身上痛处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躺下了。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二连跳’能不能放进第二气室里呢?” 心神内收,“看着”一丝丝灵气涌入气室,旋转,扭动,弯折成各种形态,成了风属构元。 之后构元组成构组,构组组成狗群。 云梯纵灵环供需四个构群,不到半盏茶功夫,其中三个已经构妥,但第四个却慢了下来。 因为郭裕飞闲散灵气用完了,灵环构筑需等待灵气缓缓涌入体内后,才能进行,过程甚为缓慢。 他想:“能不能把盘龙掌给拆了呢?” 此念一动,盘龙掌灵环立刻开始溃散,但却并非轰然散,也是慢慢进行,速度比构筑要快上一些。灵环被拆成一个个构元,继而全部转化为风属构元。数十息后,云梯纵灵环构妥。 盘龙掌灵环继续慢慢溃散,郭裕飞念头转回,盘龙掌灵环当即转而开始构筑,只是此时他体内灵气已尽,又得等待灵气涌入,才可继续。 他不再去管,而是用意念控制着那祥云状的灵环往第二气室移去。这灵环所用灵气本就很少,加之是一个圆球状,不像盘龙掌那样支棱着,因此轻而易举地便移了进去。 郭裕飞做一个吐纳,使用云梯纵的念想一起,灵环登时移出气室,游径周身脉络发于体外。 从念起到术成,只在刹那之间。术成之际,又有一朵小小白云又漂浮在了郭裕飞脚边。 三十九章 鬼牙之剑(下) 第二天清早,郭裕飞刚刚起床,正在洗漱,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过去开门,燕若绢走了进来。? “得手了吗?” “没有。” 郭裕飞略微吃惊:“居然没成?” 燕若绢自斟一杯茶喝下:“要是一把普通的剑,肯定就成了。可惜是把具有灵识的剑。嗯?要是把普通的剑,我也不去偷了。” ?“偷不到就算了吧。” ?燕若绢沉思片刻,说:“再试一次!” ?“还是偷吗?” ?燕若绢摇了摇头:“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 ?“来明的?” ?“不!来阴的!” ?…… ?“我出去一下,你盯着他们!”燕若绢说着扭身便走,径直出了客栈。她一路打听,到了一家药店,买了大黄、番泻叶、芦荟、龙鳞沫,正是制作泻药的药材。而后立刻赶回客栈。 ?刚一进门,就瞥见徐达跟胖瘦二汉正在大堂吃饭,饭桌上堆满饭菜,身旁都放着行囊,显然是要包餐一顿,然后赶路。 ?她走上二楼木廊,郭裕飞迎上来低声说:“这几个人要走了。” ?燕若绢微一颔首,进了屋。过了一阵,已用药材制成一粒黑乎乎的药丸,跟郭裕飞耳语几句交代取剑策略。 ?郭裕飞想了想说:“既然下药,干嘛不直接买个迷药,要买这泻药,太麻烦了。” ?燕若绢皱眉望着郭裕飞:“迷药得去黑市慢慢寻摸,时间紧迫,来不及啊。且,迷药毒性更强,怕他们察觉了。” ?嗯……原来如此。 ?两人一同下楼,找个张角落的桌子坐下,要了饭菜来吃。 ?徐达经了昨天的事,变得更加机警,瞧见燕、郭二人也来吃饭,便不住打量,看燕若绢身形似乎跟昨夜女贼差不多,大为疑心。 ?跟着又想:“要真是这娘们,那也忒大胆了!居然还敢坐在这里吃饭?根本不把我‘吃人老虎’徐达放在眼里啊!奶奶个蛋!我得多吃点,过会她再来,老子就跟她拼了!” 如此一想,不住猛吃,一口撕下大半个鸡腿,一口扒拉下半碗白米饭,吃噎了忙去喝茶水。 ?吃了阵,店伴又端上来一只烤羊腿。动筷之前,徐达丛怀里取出一只蜈蚣!这蜈蚣只有小拇指长短,通体奶白。 那蜈蚣爬上羊腿,吃了一口,便即回到徐达掌间,徐达久久观望,不见其身有异样,才下筷子。 ?郭裕飞遥遥瞥见,低声问:“那是什么玩意儿?” ?燕若绢一面吃菜,一面说:“是产自蛮州的试毒蜈蚣。 ?这试毒蜈蚣百毒不侵,但服下毒药身子便会变色。是修士们出门行走,防人暗算的必备良品。试毒蜈蚣也有优劣之分,最上品的试毒蜈蚣通体透明,称为‘水蜈蚣’能试万毒,就连食物微微腐败,它吃下后身子也会显示出淡淡灰色。 ?当然水蜈蚣价值连城,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他手上这只通体奶白的叫‘奶蜈蚣’,品质较次,只能试出数十种常见毒药。微末毒性,或较为奇特毒性都试不出来。” ?“喔……咱们按原计划行事?” ?“嗯。” ?“小二,添茶。” ?“来喽!”店伴拎起茶壶,跑过来,往郭裕飞面前茶杯倒茶。燕若绢暗中运力,猛然用膝盖撞上桌腿。木桌一颤,郭裕飞面前茶杯翻倒,茶水溅了一身。 ?“啊哟!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店伴随手将茶壶一放,忙扯下肩头抹布帮他揩试。燕若绢眼疾手快,一息之间,将壶盖拨起寸许,把药丸弹入茶水中。然后立马举箸夹菜,恍若无事。 ?“没事没事。那桌客人也让你去添茶了。”郭裕飞骗店伴说。 ?“啊?哦哦哦,是了是了。”店伴慌乱间,信以为真,忙跑过去给徐达三人添水。 ?饭后徐达三人会钞出店,上马往东南方向去了。 ?燕、郭二人随即跟出,燕若绢说:“他们许是要去东州,咱们已不顺路,这一次如果再不得手,此事就作罢。” ?郭裕飞点头赞同。 ?两人生怕暴露,跟得极远。跟了一阵,进入人烟稀少地。忽然,郭裕飞大喊:“快看!快看!下马了!起效果了。” ?前方,徐达跟胖瘦二汉翻身下马,满脸痛苦地冲进入路边茂盛的野草之中。三人腹痛难忍,赶忙松带脱裤。 ?肚子里好一通翻江倒海,跟着便稀里哗啦起来,根本停不下来来。 ?徐达一面用力,一面说:“奶奶个蛋!咱们着了别人的道了!你们俩别光拉了,对头肯定就在附近,都警觉些!” ?“是……是……大哥……哎呦……唔……哎呦……唔……”胖汉回答。 ?“知……知……道了,大哥……”瘦汉回答。 ?燕郭二人离得尚远时,便下了马,将马匹拴在树上。两人拿布片蒙了面,矮身在乱草丛中迎风往前潜行。 ?愈来愈近,忽然燕若绢眉头一皱,不愿走了。郭裕飞此时闻到了……嗯……很……很不好闻的气味。 ?燕若绢悄声说:“我使个法术,然后你吓唬他们,看能不能不战而胜。要不然……跟他们打起来……”皱了皱眉眉头,“总之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吧。” ?郭裕飞说:“主意是你出的,你还嫌弃了?” ?“这不没有好办法么……” ?“好,你施法。我来喊话!” ?燕若绢起手结印,使出一招灵蛇咒来。右手微张,朝前伸出,紫红色的光气从五指间脱出,转瞬间化成一条灵蛇,蛇信吞吐,扭动着身子游空疾飞。 ?修士对灵气扰动感知范围大小,亦取决于修为高低。 ?徐达有绿芒七阶修为,燕若绢结印时,离他尚有七八丈之遥,这让他虽然隐隐约约感到了灵气扰动,uu看书 ww.uukanshu却不能所定具体方位。不过,他能确定的是施法者一定在自己身后! ?根本顾不得提裤子,徐达猛地弹身跳起,身在空中急速一旋,一片黄澄澄秽物呈扇面状泼洒而出。 ?“哎呀!卧槽!”胖瘦二汉齐声惊呼,想要跑开,但为时已晚…… ?“贼人来啦!”徐达扭身落地,来大吼一声,瞧见一条紫色光蛇正朝游到眼前,立即横剑招架。 ?下一瞬,灵蛇蛇信沾到剑锋,立刻化为一个紧密光球重重砸出。徐达突觉一股大力压来,拼劲全力抵挡。可人一拉稀,气力去了大半,根本挡不住。 ?感觉鬼牙剑马上就要被震得脱手,赶忙催出剑内灵环。鬼牙剑立刻一闪幽绿光芒,稳稳凝住,不动分毫。光球却破裂开来,化烟而散。 ?燕若绢远远望着,赞道:“这鬼牙剑果然厉害!” ?郭裕飞直起身子,大声说:“前面随地出恭的三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为首的那个,把剑留下,走吧!” ?他一面说一面朝前走去。 ?徐达毕竟是绿芒境七阶的修士,身强力健,刚刚那一泼之后,已逼尽了泻药药力。 忽见郭裕飞信步走来,不敢大意,赶忙横剑护身,眼睛死死盯住对手,精神紧绷,不敢有半分疏忽,更不敢弯腰提裤子。 ?但又恐待会动起手来,裤子绊倒自己,于是当机立断,猛一发力,口中“呼哈”一声粗吼。 双腿奋力朝外一分,“刺啦”一声,已将褪到脚踝的裤子扯成两半! ? 四十章 拜师学艺(上) 以双腿外分之力扯烂裤子本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徐达在拉稀虚弱之际,还能做到,可见其力量之强。 ?郭裕飞双手抬起,向他拱了拱手:“朋友神力,佩服!佩服!” ?徐达忽见他双手上抬,以为他要结印,吓得浑身一抖。后见他原是作揖,才放下心来,拱手还礼:“好说,好说!” ?郭裕飞话锋一转:“朋友,周围全是我们的人,剑给我,去了吧。” ?徐达重重哼了一声:“足下也忒瞧不起我‘吃人老虎’徐达了!平日里只有我吓唬别人的份,还没有谁能吓唬得了我!你说周围都是你的人,便都是你的人?当我是三岁娃娃吗?” ?郭裕飞轻轻一叹:“若依徐老兄的意思,此事如何终了?” ?徐达心思转了几转,板起脸来说:“瞧足下也是个体面人物,居然会使下泻药这等下三滥手段! 如今又蒙着脸面,难道是没脸见人吗?我这鬼牙剑虽好,但你如此强抢,真是大大坏了规矩,只怕今后在东界难有阁下立足之地!” ?郭裕飞在麻长老的训练之下涵养甚好,几句轻飘飘的讽刺之语哪会在他心中掀起半点波澜? 微微一笑说:“我强抢?难道这把剑不是你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你既然抢得,我为何抢不得?”说话时瞧着徐达,见他未有反驳,显然正如燕若绢所说,这把剑他来得也不正。 ?“哼!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真刀真枪地干一架吧!” ?郭裕飞暗忖:“昨天燕若绢都未胜过这人,想必有些手段。要是凭真本领,单单我自己估计也不是他对手。要不让燕若绢过来? ?可燕若绢毕竟是个姑娘家,在这……黄澄澄一片中跟光屁股男人打架也确实不太好。 ?嗯……我要智取。” ?思量一阵,还真想到了个办法。郭裕飞说:“徐兄果然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小弟实在佩服。也就不愿占你中了泻药,身子虚乏的便宜。 不过这‘鬼牙剑’小弟实在喜欢。嗯……既然这样,咱们就立个规矩,比试一番如何?” ?“哦?什么规矩?” ?“徐兄弟身子虚乏,力量、身法定然大打折扣。但法术却是无碍。要不,咱们就比一比法术如何?” ?徐达“嗯”了一声,示意郭裕飞继续。 ?郭裕飞接着说:“咱们各选一招掌法法术,对上一掌,依掌力强弱定胜负,如何?” ?徐达一听这话,大为开心。他早年在山州“八臂门”学艺。八臂门创立近两百年,颇有名头。是个重武艺,轻法术的宗派。门内修士虽然也追求修为上的突破,但更看重的是灵气对身体的强化之效,而非对法术上的提升。 ?徐达虽至绿芒七阶,但也并不会几招法术。其中最为纯熟的便是一招“混元大力掌”! ?此掌法仙术是八臂门开山祖师所创,以刚猛厚重著称。但因为宗门内对法术太过轻视,以至于这一术创制出来后,并无人持续地进行优化、改良。以至于这一招掌法有着许多缺陷。 ?其一,法术灵环太过庞杂混乱,光是理清各个构组、构群就要花上一番功夫。另外,在术成之际并不能给予施法者向前的冲力。 想要伤敌,那就需要近身搏斗。可是,使此法术需结八个手印,至少也要三息功夫。近身搏斗,何其激烈,哪能寻得这三息间隙? ?所以此掌法太过累赘,实战之中难以运用。 ?不过,用于对掌,却再合适不过! ?“好!就依你所言!”徐达爽快地说,“咱们一掌定胜负。若是我输了,宝剑双手奉上。不过要是足下输了,又当如何?” ?郭裕飞哈哈一笑,说:“如果我输了,徐兄即可便可上路。改日我必当登门造访,负荆请罪。” ?“好!那咱们也别再啰嗦。来吧!先说好,是对掌,谁也不许偷袭!”徐达不放心地说。 ?“自然如此。徐兄请吧!” ?“等等!要比试,也得体面的比。”徐达略略侧身,把手往后一伸,“给我条裤子。” ?可并无人应,一扭头,才发现胖瘦二汉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奶奶个蛋!”徐达心里暗骂,尴尬地咳了咳,又说:“先比试,比过了再穿不迟!” ?“请!” ?“请!” ?徐达扎下马步,抬起右手结起印来,他已好久不用这一招法术,当下捏印很是生疏,原本三息的法术,他却需四息功夫。 ?对手起印之时,郭裕飞凝身不动,聚集精神,细细感受周遭灵气扰动。 ?自他成为郭二公子以来,燕若绢每天除过教他法术武艺外,还教他如何从结印时的灵气扰动中捕获法术信息。 ?他在构筑灵环上虽然驽钝,但对灵气扰动的却很敏锐。加之燕若绢教导有方,他半月以来,已有小成。 ?此时对手站得甚近,灵气扰动的方方面面也更加清楚明朗。 对手刚捏起第一个印式,郭裕飞便感到了灵气扰动略有些缓滞。也就知道对手所使的法术所需结手印颇多,或许要十印上下。 ?徐达结出第二印时,他感觉灵气扰动甚为激荡,似有火炭灼面之感,也就知道这法术是一招威力颇为强横的进攻型法术。 ?待徐达结毕五印,要捏第六印式时,郭裕飞突然出手,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抢出四印。 青光在手,略微一顿,利用法术滞待期等了等对手,而后才做掌拍出。徐达一声虎吼,右掌裹着黄铜般的光芒迎了过去。 ?隐隐龙啸声中,二掌对上。“砰”的一声惊天大响,大地都微微一颤。两人周遭野草一圈一圈尽数朝外折倒,灰尘四起,扬得漫天都是。 ?郭裕飞白虹一阶时,使出盘龙掌就有莫大威力。而此时他已至白虹三阶,威力自然又有大增。一个绿芒境修士使出的“混元大力掌”在其面前,那当真是不值一哂。 ?两掌一接,徐达顿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压了过来!自己却如同稻草一般弱小,根本难以抵挡。 黄铜般的光芒一颤即消,“喀”的一声响,膀子脱臼。一声惨呼尚在口中,身子便朝后平平飞出,直飞出两三丈远,才摔落在地。 ?郭裕飞款款走上去,拱了拱手:“承让,承让。”说着把手一伸。 ?徐达满头都是豆粒大的汗珠,疼得呲牙咧嘴。认定了对方是个绝顶高手,自己根本不是对手,颤巍巍把鬼牙剑递了过去。 ?郭裕飞弯腰接过,道了声:“多谢。”扭身便走。 ?“慢……慢着……” ?“嗯?徐兄还有指教?” ?“足下既然取了剑,u看书 ww.好歹也要留下个名号吧……我徐某人虽然不济……但……但日后也是要登门讨教的……” ?郭裕飞微微一思,谎称说:“小弟姓‘挂’,常在西界走动。初来东界,还请多多指教。” ?“你……你是西界人氏?姓‘挂’?” ?郭裕飞微笑颔首,而后迈开步子继续前行,同时朗声说:“小弟家在西界,在此地盘亘几日就要回去。徐兄若是要来,在西界随便一打听便好啦!”话说尽时,已走出老远。 ?徐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大败之下,精神恍惚,对郭裕飞的话信以为真,默默念叨:“竟是西界的奇人,挂先生……西界……西界……唉……我可没胆子去西界。看来今日之辱是没法洗刷了……” ?再走几步,郭裕飞来到燕若绢跟前,得意洋洋地把鬼牙剑晃了晃。 ?燕若绢也是开心,捧过剑来,抽剑出鞘,好好看了看。 ?只见着鬼牙剑约有二尺五寸长短,通体暗淡,剑身隐隐透出古铜颜色。剑格两面都刻有骷髅头图案,剑首处是个弯钩,就如同一颗獠牙。 “鬼牙剑”也因此形而得名。 ?看了一阵,郭裕飞把剑插回鞘内,跟燕若绢回到栓马处,两人翻身上马,往来路奔去。 ? ? ? ? ? ? ? ? ? ? ? ? ? ? 四十一章 拜师学艺(中) 回到客栈,燕若绢买回“洗灵水”,拿抹布蘸了,在鬼牙剑上擦拭。 剑身一沾洗灵水立马发出此“呲呲”响声,白烟腾起。 擦过两遍后,再无白烟。燕若绢说:“成了,徐达的血已经洗掉了,现在这把剑是无主之剑,你把自己的血滴上去,让它认你做了主人。” “还要滴血?” “是啊,滴血便是把自己的修为展现给灵宝看,得了认可,才能被灵宝才认作主人。” “原来如此。”郭裕飞想找个针来扎破皮肉,但翻了几个抽屉、木盒却并没有,忽地想到了燕若绢,“你剑法通神,你来帮我扎小口子吧?” “哪有……我剑法平常得很。” “我信你,来扎一下。”郭裕飞说着把右手食指伸了出去。 这一句“我信你”传入耳中,燕若绢心神一荡,跟着便有几分发痴,她忙对自己说:“他不是二公子,他不是二公子。” 念叨中“呛啷”一声抽剑在手,手腕一晃,青光闪动,郭裕飞手指上已多了一条口子,渗出些许鲜血。 “疼吗?”燕若绢不禁关切地问,语气又有些……嗯……有些嗲…… “不疼!一点都不疼!”郭裕飞退了两步跟燕若绢保持距离,挤出指上血液,滴在鬼牙剑上。少倾,剑身上便泛起幽绿色的光泽,如水流动。 忽然郭裕飞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涌出身子,流入鬼牙剑中,他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鬼牙剑内也有一个气室,自己的灵气正汇入其内,一点点构筑灵环。 还好这灵环所需灵气不多,郭裕飞体内所余闲散灵气几乎全部用上,倒也把剑内灵环构妥。 “要不要试一试?”燕若绢问。 “来来来!”郭裕飞握起鬼牙剑。 燕若绢将秀青剑平举,嘱咐道:“我刺你时,你不要阻挡,但要动念让鬼牙剑来挡。”说罢,踏上一步,剑尖刺向郭裕飞小腹。 “救我,救我!”郭裕飞手也不抬,只是在心里想着。 秀青剑破空而至,就在剑尖即将要触到郭裕飞衣衫的时候,鬼牙剑倏地亮起,从郭裕飞手中挣脱。 “嗖”的一声,往上窜出,其速若电。“叮”的一声轻响,正挡住了秀青剑。之后鬼牙剑幽绿光芒消散,又往上又冲出一段,力道消尽,转而下坠,掉到了地上。 “厉害啊!”郭裕飞大喜,忙把剑重新握起,体内灵气又被吸出,但这时候他体内还存着一招“云梯纵”和一招“盘龙掌”灵环,闲散灵气已然不足。 鬼牙剑气室内的灵环构筑便慢了下来。 得剑之后,两人继续朝着山州方向进发,又历二十余天时间,来到了山州境内。 到这时候,麻长老给燕若绢的九颗千草血灵丹,已经给郭裕飞吃了个干净。他的修为也因此屡屡突破,燕若绢试出他已至九阶,自然很是欢喜。 这“岚风门”就在山州主城东侧的岚竹山上,岚竹山很是有名,两人问了两次路,就来到了山脚下。 这岚竹山果如名字一般,满山皆是翠绿竹子,修篁森森,丰茂碧绿,竹海之中雾气缱绻,宛若仙境。当真是个开山立柜的好地方。 两人在山下又打听到岚风门所在,找到山道,徐徐上山。 半山腰间,看着许多身穿劲装结束的男男女女结伴下山,众人瞧见郭、燕二人,擦肩而过后便纷纷议论起来—— “又有人来拜师了。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第八个,第九个。” “你倒记得清楚。” “那位公子生得好俊呀。” “啊呦,瞧你模样,不能矜持些?” 众人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岚风门不同于别的门派,并无门内弟子,门外弟子之分。也无长老,掌事。宗主虎开山之下只有两位执事。只要前来拜师,便拜是虎开山座下。 这是因为岚风门并不做什么独门买卖,也无丰厚产业,挣的便是拜师学艺的学费。除过几个最为得力的弟子除外,其他弟子并无月俸可领,皆要缴纳学费。 来者拜师学艺的,多是家境还算凑合的寻常百姓家子弟,想的是在这里学艺,毕竟能直接得虎开山这样紫金境的好手指点,学上几年,修为或能大进。 到那时候再转投其他名门大宗,又或者就凭着在岚风门所学手艺,当个公差衙役、富家护院或者镖局镖师都是不错出路。 因此岚风门门内弟子进进出出,从不固定。除过几位虎开山极为器重的弟子外,其他长的不过待上三五年,短的只有数月。 郭燕二人越走越高,绕过一块大石,来到一个牌楼前,这牌楼由竹子制成,典雅别致,韵味十足。 这时,两个青衣人上来询问,燕若绢递上拜贴。 过了半盏茶功夫,郭燕二人被带到一间大屋中,这大屋亦由竹子制成,屋内宽广明亮,北首一张铺着虎皮的宝座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这男子身材强壮,一脸精悍,留一部浓密的络腮胡须,修得整齐。穿着短衫绸裤,双腕上箍着对金光灿灿的护腕。敞着怀,露出强健如铁的肌肉。 燕若绢递上麻长老的亲笔信,信中自然掩去郭、燕二人真实身份,只说是麻长老故人之后,名为‘燕绢’、‘郭飞’。请虎开山严格管教,uu看书.uukanhu.co 若能成才必有重谢。 虎开山看完信点了点头:“既然是麻师兄故人,那便是我虎某的好朋友。贤侄,贤侄女,你们就现在我这里学上三月,看看成效如何。嗯……今日先在山上住下休息,明日就行拜师礼吧。” 郭、燕二人齐声称谢。 虎开山又转向座侧女子说:“凤仪,你先带他们去住处吧。”又说:“学费,杂费先不用交了。” 郭燕二人连忙称谢。 那叫凤仪的女子穿一身素色劲装,脚蹬鹿皮小靴,外罩桃色短衫。一头长发垂至肩头,脑后扎出两个环髻,上头也用桃色丝线绑着。 她生了一张圆脸,大眼睛,眸子闪烁若星。小鼻小口,身量不高,显得尤为娇小可爱。 听了虎开山之谕,躬身称是,引着郭、燕二人出了大殿,往后山去了。 路上,那女子说自己姓蓝,名叫凤仪,是门内两名执事中的一位。跟着又问了郭燕二人姓名,两人说了化名。 三人边说边行,先过一个山坳,再过一座石桥,来到一处朝南的宽广缓坡前。 缓坡上没生竹子,却建满了一座座竹屋,有二三百间之多。竹屋四角安了长短不一的粗竹,深插土中,使竹屋能在山坡上能保持水平。 缓坡高处有溪水流下,宛若一条白绢挂在坡上,将众竹屋分成南北两块。这里是正是岚风门弟子的居所。溪水东侧住男弟子,北侧住女弟子。 当晚,郭燕二人便住在了这竹屋之内。 ? ? ? ? ? 四十二章 拜师学艺(下) 第二日上午,郭燕二人来到昨日去过的大竹屋,行入门拜师之礼。一进门,便瞧见虎开山已端坐于北首虎皮宝座中,左右各立着一人,一男一女,其中女的是蓝凤仪。 大堂中还有七人,也是前来行拜师礼的。他们并非昨日上山,但因为来岚风门拜师的人络绎不绝,几乎每天都有,可拜师礼却不能每日都有。一般是每十天,或半月进行一次。 那七人就是这一段时间所积攒下来的。 在拜师之前,却还有一道筛选。绝大多数宗门肯定是择优去劣,但岚风门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绿芒境往上一概不收,白虹境灰境皆可入门。 这是因为虎开山认为至绿芒境者,可算有所小成,想要找个安身立命之处不是难事。大可必不来他这一处没有月俸领,还需缴纳学费的地方。偏要来的多半存了祸心,所以不收。 蓝凤仪捧来一只试灵球,九人依次将手抚在球上,灵球根据每人修为高低显现出不同颜色来。 麻长老自然知道师弟这一收徒准则,早先便已配下一丸噬灵丹。服用之后,可以暂且压制修为,但同时却有损身子。麻长老将药量放得极低,如此以来,有效时间便极短。 燕若绢早先就将丹药含在嘴里,在轮到她抚球前,立刻咬碎,药力发作,才把手放上去。透明度灵球内翻涌起白色烟雾,较为浓厚。蓝凤仪朗声说:“白虹境六阶。” 接下来,郭裕飞抚球,他因又吃了七颗千草血灵丹的缘故,测得修为是白虹境九阶。 另外七人中,两人为灰境,三人为白虹境一阶,剩下两人为白虹境二阶。相比之下,倒是郭裕飞与燕若绢尤为突出。 筛选过后,则是拜师仪式。虎开山就是开山祖师,门派新创不久,也无多少繁文缛节。 先由周李儒当众念诵《岚风门入门状》,状中规定了种种门规,弟子的种种责任,以及触犯门规后的处罚等等。 念诵之后向每人分发一份入门状,都在上面签字画押,表示愿意遵从门内种种约束。 而后九人朝虎开山磕头跪拜,再献了茶水,即算礼成。 而后虎开山说:“我座下弟子众多,一一引见太过繁琐。反正你们都在同门学艺,过些日子也就熟悉了。不过,这两位你们倒是要现在认识一下。” 说着走下虎皮座椅,走到立于椅子右侧的男子跟前。这男子摸约二十一二岁上下,头戴银质龙纹发冠,身穿淡青色长衫。眉目隽秀,身姿挺拔,彬彬儒雅。 虎开山把手朝他一张:“这位便是我的开山大弟子,上姓周,下姓李,单名一个儒字,任执事。是你们的大师兄。” 上下姓是大洪国独有一说。有些夫妻生子之后,为表恩爱,给孩子取名时会把父母姓氏都用上,父姓为前姓,母姓为后姓。 以此法得名的者,若再以此法为后代取名时,则以父姓为己姓,而非双姓。 “见过大师兄!”九人齐声施礼。 周李儒款款还礼,不紧不慢地说:“诸位师弟师妹好。”声音圆润,极为动听。 虎开山又到宝座另一侧,把手朝一蓝凤仪一张,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得意门徒,名叫蓝凤仪,是你们的二师姐。也任执事。本门只有两名执事,便是这二人了。” 九人也赶忙问候,蓝凤仪随即还礼。 虎开山又说:“我年纪大了,精力不再旺盛,宗内琐事又多,平日里能亲自指导你们的时候很少。 但这两位执事都得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周李儒是蓝霞境三阶、凤仪也是二阶,你们先跟着他们学习吧。” 接着便将九人分成两拨,一拨五人,跟了周李儒。另一波四人跟了蓝凤仪,恰巧郭燕都分在了蓝凤仪手底。 又勉励了几句,虎开山让众人离去,却把郭裕飞、燕若绢跟蓝凤仪留下了。他对蓝凤仪说:“凤仪啊,这二位是为师顾人之后,你需得多多照顾。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 又转向郭燕二人:“贤侄、贤侄女。你们如果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好了。哦,要在这里住不惯,吃不好,也要来给我说。” 两人连声称谢。 从此,郭裕飞和燕若绢便成了岚风门弟子,留在岚竹山上修炼。 几日过去。 这一日是七月十五。门内每月初一、十五例行放假,众弟子早晨就一哄而散,大都涌向了山州主城。其中不乏成双成对者。 郭裕飞却留在了后山小竹屋中,盘坐在床,正自凝神构筑灵环。倒不是他一向勤勉,而是因为那一招燕若绢教了他一月有余的“红晶盾”已到了最后关头。 气室内,四个构群收尾相连,隐然成环,只需再把两个螺旋状的构元绞在一处即可。 灵环构筑,全凭意念催动,可用不了手,看似简单的绞合,做起来,却十分困难。这一步已卡了郭裕飞数个时辰。 当下,郭裕飞屏息凝神,将两个构元相对推动,同时一正一反的旋转。旋转速度要与推动速度相匹配,才能让两个构元绞在一起,填补相互的空缺,但却不相触碰。 两个构元慢慢合二为一,最终完全绞合。 整个灵环在猛地一颤,在气室中慢慢旋转起来。郭裕飞随即撤去心神,灵环依然凝而不散。 成了。 “卧槽!终于成了!终于成了!”郭裕飞振臂高呼,跳上竹床,不住蹦跳,竹床被踏得“吱嘎”作响。 “嘿嘿……郭师弟,为何如此开心?”门口不知何时站了男子。 郭裕飞瞧见那人顿感不悦,从床上跳了下来,冷言冷语地说:“张大包,你又来干什么?” 那站在门口叫张大包的男子身穿白袍,用料是产自蜀州的丝绸,上绣祥云图案,十分华贵。脚蹬白靴,头戴银冠,右手轻摇一把纸扇,当真是一身好行头。 可是,这好行头加到他身上那可算是暴殄天物了。 张大包个头不高,也就六尺七八上下,满脸麻子,翻唇龅牙,眼小如豆,u看书 ww.uukashu眉毛淡得如同没有,当真是个丑男。 但这丑男家境却颇为殷实,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在岚风门中却是数一数二。也正因如此,他并不以相貌而自卑自弃,反倒有富家公子哥的自尊自大。 他看上去也有三十五六岁了,但却坚持自称年仅弱冠。 当下,这生了一张老脸的弱冠少年,摇着纸扇走到郭裕飞跟前,嘿嘿一笑,从袖口中掏出一封熏过香的信笺,朝前一递:“郭师弟帮我个小忙,把这封信交给燕若绢师妹吧。” 岚风门内大多数都是青年男女,男弟子追求女弟子的事十分平常。 可郭裕飞见了这信可不高兴,板着脸不接。 他初见燕若绢时,因其美貌而心生喜爱。后来燕若绢把他卷入纷争,还累得他在一间暗无天日的石室里待了一月之久。这番行径,已抹去了那份喜爱。 到了如今,郭裕飞对燕若绢是虽不喜爱,但也不厌烦。而且燕若绢可是他的“燕长老”,更何况长得长那么漂亮,岂能是张大包这等货色能够觊觎的? 张大包见他不接,正色说:“我虽然家财万贯,品貌出众,但一直守身如玉,从不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郭师弟可以放心,我对燕师妹那是真心实意。” “郭飞?”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呼唤,却是燕若绢到了。 ? ? ? ? ? ? ? ? ? ? ? ? ? ? ? 四十三章 岚山门宗(上) “啊呦!怎么会这般巧?是了是了,一定是特别的缘分……”张大包满脸陶醉,飘飘若仙,好似要唱起来了。 ?“不,不是特别的缘分,你别多想。是我喊她来的。” ?“郭飞,我进来了?”燕若绢说着已走了进来,“嗯?张师兄也在。”朝张大包一拱手。 ?张大包登时心神一荡,热血涌上脸颊,羞答答用扇子掩住脸面夺门而去。 ?“嗯?张师兄好走!”燕若绢纳闷地目送他离去。扭回头来,却见郭裕飞把一张信笺塞过来,又听他说:“那个张大包给你的情书。” ?“哦……”燕若绢接了过来,随手撕碎,丢入床尾盛垃圾竹篓中去。她这样的标致人物,在绛珠岛上追求者众多,收到情书、钗子、首饰等等都习以为常。 ?郭裕飞瞧她撕信动作之麻利,感觉非常……嗯……带劲。 ?“你托人找我有事?” ?“你来得正好。那‘红晶盾’我练成了!” ?“当真?快使出来给我瞧瞧。” ?郭裕飞深吸两口气,然后右手抬起,捏出两印,跟着朝前一推,掌间果有红光绽开,形成一面……一面……小得可怜,歪扭七八,奇形怪状,厚薄不均的一坨……一面盾牌。 ?“这特么……这是何物?”郭裕飞惊诧地说。 ?燕若绢思索一阵后说:“我想是你的灵环构筑的太差,虽然成环,但太不标准。”叹了一声,“你对灵环的领悟和掌控实在太差……这可……如何是好?” …… ?这气实在不能再受了,进外挂殿!学十倍领悟!他本想着今年只剩下五次进殿机会,一定要多攒些修为点数,再进殿学习。但如此看来,不学十倍领悟,根本学不成法术了。 ?入夜,小竹屋内,郭裕飞盘坐在床。相隔尺许还有另一张床,床上有人已然入睡,鼾声如雷。 岚风门每个寝房住两人,郭裕飞房内另一张床上躺着的自然是他的同舍之友了。 ?进殿何其庄严神圣,伴着呼噜声,太过亵渎。 ?“喂!月师兄醒醒?月师兄?月小猫?月胖子!”郭裕飞见舍友总是不醒,干脆捏起他耳朵拧了拧。 ?月小猫其实本名叫“月半虎”,因跟宗主名讳重了个“虎”字,在他将来时蓝凤仪打趣着说给他改名“小猫”,却不想他坦然受之。 ?虽然叫小猫,但他个头可是不小,近八尺余高,长得尤为肥壮,大圆脸,小眼睛,脖子奇粗,粗到乍看之下,没有脖子,下巴直接连着身子。 ?他来岚风门已经四年有余,绿芒九阶修为。虎开山喜他忠厚老实,且有些悟性,便将他留了下来,每月开二十两银子,在宗内帮忙。也是虎开山照顾郭裕飞,才安排给月小猫一起住。 ?小猫虽是师兄,但没有半分师兄架子,睡梦中被扭醒,竟丝毫不闹。挠了挠头,借着朦胧月光,瞧着郭裕飞说:“郭师弟,怎么了?” ?郭裕飞说:“月师兄,你鼾声如雷,吵得我难以入眠,不得已出此下策,把你叫醒。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月小猫挠了挠头:“啊呦,原来我打呼噜啊。我都不知道,吵到师弟,真是对不住。这样吧,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多谢多谢!你晚睡片刻便好!”郭裕飞盘坐在床,心中默念:“挂兄,挂兄,我要进殿啦。” ?于是,郭裕飞第六次来到外挂殿中。 ?火烛燃起,耳边传来熟悉的开场白:“郭裕飞,欢迎回来。在本殿,你可以消耗修为点数,学习石壁上的技能。” ?郭裕飞往石壁右上角一瞥,光芒组成的数字是“三百三十六”。也不犹豫,立刻就说:“我要学十倍领悟!” ?“你要学习挂术:十倍领悟,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八十点修为点数。你将重回白虹八节,你确定吗?” ?“确定。” ?石壁上数字变为“二百三十五”。郭裕飞觉得浑身一冷,同时也明显感觉到体内有丝丝缕缕的灵气再也吸纳不住,飘散出去。 不过……自己的头脑变好似真的变得灵活了那么点? ?那刻着大脑图案的石板亮起金光,两条金色光带从石板边沿伸了出来,皆往上延伸,速度颇快,不多时便已伸出三尺,但却未有停下,而上继续朝上延伸。 直至七八尺时,猛地一顿,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便在这时,光带前出现了一条圆弧,圆弧很粗,外绿内白,朝左右两侧延伸,逐渐形成一个正圆,把墙壁上的所有技能都圈在圆内。 ?而两条金色光带微微一顿之后,突破圆圈,继续往上延去,又过两三尺,其中一条停了下来,所抵处有一个圆形石板凸了出来。而另一条还是往上走,竟至石板边沿。 ?“这个……”郭裕飞无比惊讶。 ?突然之间,黑漆漆的大殿上方竟尔落下一块长方形的巨石,正正砸在那技能壁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大殿微微一颤,郭裕飞更是被惊退一步。 ?再往前瞧,只见落下来的石板竟稳稳叠在石壁上头,这石板约有一丈余高,宽度、材质与石壁完全一致。叠在石壁上头严丝合缝,竟是一点缝隙都看不出,仿佛这石壁兀自长了丈余一般。 ?而那条金色光带便继续上伸二尺有余终于停住,一块石板凸了出来。 ?“郭裕飞,你还剩二百三十五点技能点数,请选择要学的技能。”外挂殿又说了一次。 ?郭裕飞仰头去瞧两块刚凸出来的石板,先凸出来的那一块上刻着人形轮廓,光字注解—— ?“挂术:优灵体。使你的身体变为更适合修炼的优灵体。消耗修为点数:三百点。” ?“三百点?也太多了。”郭裕飞去看更远的那块石板—— ?“挂术:灵爆。引爆第二气室,在短暂的时间内大幅度提高修为。第二气室引爆后,一日后恢复。每使用一次,所需恢复时日就会增加。消耗修为点数:五百点。” ?显然这两个技能郭裕飞根本无法学习,干脆也不去想。“弹丸之地”暂不考虑,另外还有两个可以点亮的便是再云梯纵之后凸起的那两块石板了。 ?那两块石板在云梯纵石板左侧,一上一下。 上一块石板雕刻出纸符图案,是“法术:符箓——石铠符。此符箓可以在续存时间里增加身体防御能力。消耗技能点数:六十点,需要最低修为白虹一阶。” ?下一块石板上雕刻七条粗线,组成个类似漩涡的图案,是“法术:修炼法诀——归灵七诀。高效的修炼发诀。消耗技能点数:六十点。” 郭裕飞看过之后说:?“我有个不成熟的问题。” ?“问。” ?“修炼法诀也算是法术?” ?“是。法诀是灵环十分简易的法术。” ?“法诀也是法术……那使用其他法术也能提高修为吗?” ?“可以。而且使一次非法诀法术,对修为的提升要比使一次发诀高得多。只是法术消耗灵气巨大,对身体负担也很巨大。 而发诀消耗灵气少,对身体负担小,可以反复结印施法,让灵气浸润身体,久而久之不仅能强筋健骨,也能提升修为。” ?“原来是这个原理……那我使了那么多掌盘龙掌,修为怎么没见涨呢?” ?“你自学成盘龙掌后,一共使过五次,总共增加了0.85点修为点数。”话音中,石壁上的数字变成了阿拉伯数字“235.85” ?“五掌才增加不到一点……太少了。” ?外挂殿顿了一顿,说“那你知道,你使一次厚土宗的修炼法诀能增加多少修为点数吗?” ?“多少?” ?“从你开始修炼起至今,你一共使了八万五千七百六十八次厚土宗修炼法诀。一共增加修为点数不到七点,平均一次只能增加0.00008点。” 说着那石壁上那串阿拉伯数字小数点后又出现好几位,变成了235.85128。 ?“厚土宗的修炼法诀实在是太弱了!简直是误人子弟……我被他耽误太多年了!”郭裕飞痛心疾首。 ?“不,不是厚土宗修炼法诀弱,是你太弱,你对灵环的理解能力是渣中之渣。你所构筑的厚土宗修炼法诀灵环实在太差,以至于每使一次,只有别人十分之一的功效。 …… ?“好扎心。” ?“不过,幸好你遇到了本殿。现在你已经学习了十倍领悟,对灵环的理解能力已经超过一般人了。uu看书 wwukanshu.m” ?“等等,十倍领悟才仅仅超过了一般人?” ?“是的,因为你本来实在是太渣了。” ?“等等,等等……”郭裕飞想了想,“如果说,我现在对灵环理解能力是十,那燕若绢是多少。” ?“十七。” …… ?“特么……” “郭裕飞,你还剩二百三十五点技能点数,请选择要学的技能。”说话声中,石壁上的数字又变成了汉字“二百三十五”,外挂殿又补充一句:“我不喜欢阿拉伯数字。” ?这时候,蜡烛火苗已经很弱,马上就要烧完。郭裕飞唯恐时间不够,连忙说:“我两个都学!” ?“哪两个?” ?“能学的全学了!” ?“郭裕飞,你要学习‘其他:华丽的转变……” ?“不,不,不对。不学这个。学法术!” ?“你要学习‘法术:符箓——岩铠,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三十五点修为点数。你将重回白虹七阶。你确定吗?” ?“确定。” ?石壁上数字变为“一百七十五”,岩铠符箓的制作之法立刻涌入郭裕飞脑海中。“岩铠”石板亮起绿色光芒,又有光带从边沿伸出,向着左上方延伸,但还未来及看到新技能,火烛便已燃尽。 ? ? ? ? ? ? ? ? ? ? ? ? ? ? ? 四十四章 岚风门宗(中) 眼前一花,郭裕飞已回到了自己床铺上,猛地看见月小猫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吃了一惊:“月师兄?你干嘛老看着我?” “老……老看着?没有啊?咱们不是在说话吗?师弟,你赶紧睡吧。” “咱……咱们,一直在说话?” “是啊。你说我打鼾吵得你睡不着,我说让你先睡。然后你眨了下眼,就突然问我为什么老看着你。” “我只是眨了一下眼?” “是啊,难不成我看错了?你眨了两下眼?” 郭裕飞这时已知道,殿内的时间跟殿外并不相同。一旦进入外挂殿,这一方世界的时间便会静止,又或流逝得极为缓慢。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月小猫又已入眠,鼾声依旧如雷。郭裕飞仍是盘坐在床,闭目凝神,正在重新构筑原本在厚土宗所学的修炼法诀。 重构时,当真觉得原本的灵环不忍直视,真是想不通,当初怎么可以粗劣到此等地步?完全是照着老虎画了条小狗。 重新构妥之后,灵气重新记忆,以后便会照着新成灵环自行构筑。 郭裕飞捏起手印,以新构厚土宗发诀修炼。灵环游径周身脉络出体,化为一阵烟气消散。数息后法诀灵环再次构妥,他便在此捏诀引出。 如此往复十余次,身体略感疲惫,但竟觉体内有一股温热暖流流淌,显然修为已有点点进步。 跟着再将心神内收,去“看”红晶盾灵环,也同样是漏洞百出,谬误连连,赶忙细细重做一次。 之后,郭裕飞跳下传来,捏起手印,翻掌推出,“嗡”的一声轻响,一面规整的菱形盾牌浮在掌前。长约三尺,宽近二尺,厚度约有二寸。 望着眼前的盾牌,郭裕飞感觉心潮澎湃,久久难平。感觉自己前程愈发光明,只要再勤勉努力些,说不定前些年拉下的很快便能追上。 猛然间发觉眼前圆桌、竹椅沐于晨光之中,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亮了。 岚风门虽然无门内、门外弟子之分,但初入宗门的一月,仍是不授法术,只学些拳脚。这一月内,由执事考察新入门弟子的人品,确系不是奸恶之徒,才能留下。 这一天,郭裕飞与燕若绢都在岚风门待满一月。蓝凤仪呈报虎开山,确认两人品行端正,并无歹心。但与他们俩一起拜师的另外七人中,却有一人被逐出师门。 原来那人本是落了草的山贼,被大洪官府通缉。四处逃窜,想到了躲入宗派避风头的主意。但却被周李儒查明,立刻革出门墙,并将其绑缚于山州官府。 当日下午,蓝凤仪将岚风门的修炼法诀,传于郭裕飞等新弟子。 这岚风门修炼法诀脱胎于风火堂修炼法诀。风火堂也鼎盛过百年之久,宗内的修炼法诀自有独到之处。 虎开山将灵环略加改动,将原本几个火属构元替换未风属构元。 如此一来,功效并未有多少减弱,但却能让弟子在构筑法诀的过程中,增加对风属构元的掌控能力。 在葫芦谷时,燕若绢还教过郭裕飞绛珠宗的修炼法诀,但那时候郭裕飞天资驽钝,学了很久,灵环也未构妥。且那时他又认为修炼法诀最是无用,想要提升修为只能“嗑药”,也就不愿学了。 但这一次,郭裕飞学得很快,学会后跟厚土宗的法诀比较一番,倒感觉厚土宗的法诀灵环更加规整、有序,赏心悦目。 但是修炼法诀并非真正的法术,引导法诀要的是增强修为。构筑起来是否容易,引导起来是否简便,所需手印是多是少,并不重要。 修为提升快慢,才是评判法诀优劣的标准。 郭裕飞花了两天时间来做比较,第一日只引厚土宗法诀修炼,一天中共引诀一百四十六次,体内温热,感觉修为小有提升。但感觉很是疲惫。 第二日,只引岚风门法诀修炼,共施法九十三次,体内的温热感觉明显较昨日更加强烈,修为提升也肯定比上午要多。且并未感觉有多疲乏,劳累。 显然,岚风门法诀更加优秀。 传过修炼法诀后,蓝凤仪又把一招入门法术“凝风掌”传于郭裕飞等新弟子。郭裕飞点了“十倍领悟”,再看这一招凝风掌灵环,只觉清晰直白,很是简单。看了两遍,便凝神构筑。 这凝风掌灵环并不复杂,由四个风属构群组成,施法需结三个手印。此掌法走的是轻灵飘逸的路子,掌力并不雄浑。但掌成之际,会有一阵强风托起施法者,向前飞动。速度迅捷,距离很远。 虽是掌法,但在战斗中却有诸多灵活运用。如追击,如突进,如撤退…… 不过三天,郭裕飞便已能结印施法,使出“凝风掌”来,并当众演练成功。这可是本月新入门的众多新弟子中的第一个。演练过后,当着众弟子的面,蓝凤仪对他大大夸奖一番。 郭裕飞得意洋洋,却忽然想到:“不对啊!我领悟力是十,但燕若绢却是十七,uu看书 ukansh.co怎么她还没有学会。” 想到这里,望向燕若绢,见她面色平和,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为自己高兴,但目光决没有半点惊诧,羡慕之情。显然,她也早就学会,只是没有显露。 郭裕飞微微一惊,心说:“是啊,过分显露并非什么好事。在这样一方世界,蛰伏、隐藏才是聪明之举。我以后也得藏着点。” 又过几日,临近八月中旬,整个宗派忽然变得喜气洋洋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多了许多笑容,连早起修炼都不再愁眉苦练了。郭裕飞有所察觉,晚上临睡之前,忙朝月小猫打听:“月师兄,宗内最近可是有什么喜事?” 月小猫正抱着半个西瓜狂啃,猛地停下来,瞪圆了一对小眼睛盯着郭裕飞说:“郭师弟,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你以为我知道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过几天的事?” “我不知道。”郭裕飞顿了一顿,“师兄,咱能说事吗?” “哈呀,是这样的,郭师弟!”月小猫把手中西瓜往身旁圆桌上一墩,兴高采烈地说:“再过几天,也就是八月十六,那一天一早师父就会带着咱们去岚竹山最高的那座主峰上去赏景,这是每年的惯例了。” “哦!郊游嘛!怪不得那么开心。” “郊游?嗯,对,是郊游!嘿嘿!”月小猫欢然大笑,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小男孩。 ? ? ? ? ? ? ? 四十五章 岚风宗门(下) 在全宗弟子热切地期盼下,终于到了登山观景的日子。 这一日,虎开山领头,整个岚风门上上下下近四百多人都走出了山门。 岚竹山是一片不小山脉,绵延数十里,山峰众多,高低错落。岚风门众人浩浩荡荡地往岚竹山最高的主峰峰顶走去。 虎开山心情颇佳,一路上不住跟蓝凤仪、周李儒,乃至月小猫说笑。蓝凤仪更是嘴上抹蜜,不住地夸耀、奉承师父。 ?虎开山虎颜大悦,频频捋动那部浓浓虎须,甚为得意。 ?当下,拐过一个山弯,忽然瞧见另一条山道上也有一行人正往主峰上走。这群人全是男子,皆穿僧服,脑袋个个光溜,却是一群和尚。 两条山道往前数十丈便合二为一。岚风门众人也就跟这群和尚会在一处。 虎开山眉头顿时一皱。 ?“啊呦,冤家路窄。冤家路窄。” ?“这群和尚今天也去主峰上干什么?” “这不是挑衅吗?难道不知道咱们岚风门是今天上峰赏景?他们却来凑什么热闹?” 岚风门众人议论纷纷,不少更是面露怒容。 郭燕二人一头雾水。郭裕飞忍不住赶忙朝旁边一位师姐询问。那师姐见郭裕飞竟来跟自己说话,好不开心,乐得嘴巴难拢。 忙说:“这岚竹山上除过咱们岚风门之外,还有一个宗派——‘金佛寺’,便是那群和尚了。庙中主持方智和尚也是紫金境好手,但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咱们两宗可不算和睦。” 那师姐正说着。 前头虎开山跟领头的大和尚笑吟吟寒暄起来。 ?虎开山笑眯眯拱了拱手:“方智大师,许久不见。前些日子我听说您得了风寒,不知好了没有?俗话说得好:人到七十古来稀,这可是是至理名言。大师你可得注意保重身子。你看着这山路泥泞难行,摔上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口中的方智大师正是金佛寺二代宗主。 方智年事已高,满脸皱纹,双颊深凹,穿一身土黄色僧袍,外罩红色秀金线袈裟。 他微微一笑,说:“啊呀,我当是谁。原来是岚风门的虎宗主,咱们可是许久未见。 哎呦,对了。听说虎宗主去年终于突破至紫金境?啊呀!真是太好了,我在突破紫金境好些年了,好不孤独,如今终于在这岚竹山上有个伴儿了,却不知虎宗主可有更上一层楼的心? ?如果有嘛,在修炼时要是遇到了什么难解困惑,大可以来找我。入紫金境后的修炼,可跟蓝霞时大不一样喽。我早你十二年入紫金境,还是有些心得的。” ?虎开山一捋虎须:“承蒙大师问询,虎某虽然有更上一层楼的心,但怎敢叨扰大师清修? 再者说了,修炼这事吧,那是七分天注定,三分靠努力。如果不是那块料子,再练十二年,也难以更上一层楼。虎某不才,平时又忙于宗务,以至于五十二岁才踏紫金境。 ?咦?好想听说大师您是六十一岁至紫金境的?” ?转向蓝凤仪,示意问询。 ?蓝凤仪说:“是,方智大师确实是六十一岁迈入紫金境一阶的,那年师父您刚刚来到岚竹山。年末时收我跟大师兄入门,我记得十分清楚。” ?方智和尚嘴角微微一抽,暗暗咬牙,勉强笑了下说:“老衲参佛闲暇之余,也偶有修炼,对于修为境界,倒不是十分挂怀。不过这两日来却有不少顿悟。说不准再过数月,倒也能够踏入紫金二阶。” ?这次轮到虎开山嘴角微抽,心中大骂:“老秃驴大言不惭。黄土都埋脖子了还吹牛逼!你想再升一阶,下辈子吧!” ?嘴里虽在臭骂,但脸上却是笑容洋溢:“方智大师,您这是率众弟子上主峰去?” ?方智和尚说:“啊,岚竹山主峰美景,闻名天下。老衲今天来了兴致,就带着我这帮不成器的弟子上峰观景去呀。” ?蓝凤仪按捺不住,愤愤地说:“方智大师可真是会挑时候,我们岚风门每年八月十六都会上主峰观景。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何偏偏要跟我们一起?” “啊呀?这倒奇了。难不成这岚竹山被贵宗买去了不成?可我在这山上住了四五十年,怎么不知?既然没被贵宗买去。那贵宗八月十六去得,我们金佛寺难道就去不得了?” ?虎开山开口训斥蓝凤仪:“混账!我跟方智大师说话,你插什么嘴?快跟大师道歉。”用词虽严,但语气却很缓和,显然蓝凤仪所说正合他心意。 ?蓝凤仪勉强拱手致歉,扭头往后去了。 ?虎开山哈哈一笑说:“大师莫怪,这个女弟子从小就跟着我,我把她看做半个闺女,倒给宠坏了。” 方智和尚微微一笑:“无妨,无妨。” 虎开山又说:“大师跟众高徒自然上得了岚竹山主峰。来来来!咱们虽然都在这岚竹山上,却少有走动。今儿趁着这机会,咱们两家好好亲近亲近。”说话中猛然伸手抓向方智手腕。 ?方智也不闪避,立刻抬手,也抓住了虎开山手腕。两人同时运力狠捏对方。 方智到底年老,气力已衰,渐渐不支。但仍是笑吟吟的,忽然催动灵气灌入对方体内,虎开山也立即鼓动灵力相抗。还轻描淡写地说:“大师请!” ?“请!” ?两人暗中较量,但表面上却是手拉手,笑嘻嘻一道朝峰顶走去。 ?远处的弟子看得云里雾里,但近处的弟子却看得清楚,知道双方正在角力。神色都十分紧张,紧紧跟随这各自宗主,缓缓往山顶走去。 ?终于到了山顶,两人才松开了手,都已是巨疼钻心,但也只有强行忍耐。经过这一比试,虎开山跟方智和尚都大概知道了对方到底有多少斤两。 ?方智入紫金境已有数年,修为上虽还未至二阶,但确比虎开山强了一截。但虎开山胜在正值壮年,身强骨健,气力悠长,这两人算得上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这岚竹山主峰之上,的确是观景的绝佳之选,站在此处,向西而望,能看到一座座高绝山峰昂然矗立。 峰颠处溪流悠悠流淌,于山涧中九曲转折,忽而又飞流直下,闯过深堑,最终泻入终年不散,宛若云海的雾气之中,一弯巨大的彩虹在雾海上若隐似现,蔚为壮观。 ?可是主峰顶上本也不算太宽敞的,此时聚了五六百人,显得十分拥挤。且双方素来敌对,哪还有什么么观赏美景的兴致? ?虎开山与方智和尚坐在一处,笑吟吟中你来我往,不住地挖苦、讽刺对方。两个人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岁年纪,涵养自然都是极好的,可也架不住这样没完没了地斗嘴。 ?最后,虎开山率先忍不住了,把脸一拉,重重哼了一声:“方智大师,你几次三番罔评我宗法术,是何用意?” ?“哈哈哈哈,uu看书ww.uukasu.om 虎宗主勿怒。老衲所言,只是个人愚见。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大师既然如此看不上我岚风门的法术、武艺,何不趁着这大好时机,指教指教?” ?虎开山话一出口,顿觉不妥:“这一次金佛寺可是主动挑衅,或许暗中做了什么准备,我鲁莽叫阵,大大不该。” ?方智和尚微微一笑:“指教是不敢当,但咱们比上两手,为两家观景助助兴,倒是不错。” ?此话一说,虎开山再无退路,但他倒地也是成名人物,心念飞转,倒是想出个应付之法。 不急不缓地说:“大师所言甚是,比两手,助助兴,再好不过。却不知大师是要亲自下场跟虎某玩玩,还是让咱们两宗这些小辈切磋一番?” ?让后辈弟比试,就算输了,丢的面子也小一点。若是他这个宗主败阵,那从此以后岚风门在金佛寺面前可就抬不起头了。 ?方智和尚又笑起来,满布皱纹的脸像个核桃一样,他说:“既然是为观景助兴,那么便由老衲陪……” ?虎开山听到这里,心登时捏了起来,心说:“老秃驴倒地练成了什么邪门法术,竟非得给我过不去?”又听对方继续说:“……着虎宗主赏景,让小辈们耍上一耍吧。” ?虎开山暗中长长吁了口气。 ? ? ? ? ? ? ? ? ? ? ? ? ? ? 四十六章 山巅比试(上) 虎开山跟着又想:“难不成老秃驴手底下有弟子最近有重大突破?怎么没听说啊?” ?两宗虽然表面上从无往来,但是暗中较劲可不是一天两天。对方今天收了几个弟子,有无资质出众者,又有几个弟子修为突破或武艺大进,那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虎开山思索之时,方智和尚已经开口叫出了出战弟子:“释怒,你过来吧。” “是!”众和尚中有个粗重声音答道。一个高大威猛、虬须戟张的和尚从众僧间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方智和尚走去。 两宗弟子纷纷挪步,腾出一处径余五丈的大圆圈。 ?释怒和尚昂然立于圈内,抽出一把明晃晃大刀,双目如电,在岚风门众弟子身上来回扫视,吼叫着说:“岚风门中,哪位才俊肯下场赐教?” ?虎开山自然知道释怒是方智的得意门生,一年前,修为已至蓝霞境三阶。但当下故作不知,开口说:“好汉子!威风得很,想必是方智大师座下高徒了。” ?方智抚了抚须,笑眯眯说:“这是我不成器的大徒弟。喂!释怒,虎宗主赞你呢,还不快快称谢?” ?释心和尚当即单膝跪地,倒转刀柄,拱起双手,声若洪钟地说:“虎宗主谬赞,释怒愧不敢当。” ?虎开山手往上抬,示意他起身,跟着又对方智微笑着说:“定然是方智大师教徒有方,如若不然,又怎么能教出这等叫佼佼不群的弟子。” ?方智刚想说句场面话,却听虎开山继续说:“贵宗就连登山赏景这样的休闲趣事,都要带着兵刃,想必是要一面赏景,一面练武,真是勤勉得很啊!” ?方智和尚携众弟子登山,自然不是为了赏景,就是想要很岚风门比试一番。 ?自虎开山踏入紫金境后,岚风门越发兴旺,近年来拜师学艺者络绎不绝。反观金佛寺,却是大大不如了。其中一因是金佛寺虽是宗派,但想要入宗修习,必须是男子,且也是要剃度出家,信奉佛祖,遵守戒律的。 ?大洪国立志要当修士的好男儿数不胜数,但是想当和尚的却不多。如此一来,收徒就困难得多。虽然后来方智大师也允许弟子带发修行,但人丁仍是不旺。 而大洪国皇帝信奉道教,以至于全国道教鼎盛,佛教式微。前两年,山州境内连开数家道观,去金佛寺烧香拜佛的人少了三成,香火钱可损失不少。 ?方智和尚又急又气,看同为一山宗派的岚风门红红火火,越来越不顺眼,想要打压念头也越来越强。 ?恰逢前几日,得意门徒释怒突破至蓝霞境四阶,顿生一计。 ?他先把释怒修为提高一事瞒得密不透风,又细细打听,知道虎开山最为修为最高的大弟子周李儒今年四月刚刚突破蓝霞三阶,四个月时间内必然不会再有突破。这样一来,释怒若跟周李儒比试,赢面显然很大。 ?于是,在八月十六这一天他携众弟子也来到岚竹山主峰,故意用出言挤兑虎开山,逼他发怒,再以言语诱导,促成两宗弟子比试。 ?只要释怒当着两宗五六百名弟子的面赢了周李儒,那么他金佛寺力压岚风门的消息必然不胫而走,传遍山州,乃至大洪。威名一扬,还怕收不到徒弟吗?还怕香火不旺吗? ?当下,方智和尚被虎开山点破上峰用意,脸上微微一红,尴尬地咳了两声,糊弄过去,面色随即恢复如常。 ?虎开山冷笑一声,刚要去叫周李儒应战,却不料忽听身边一个女声:“我来会会你!”跟着红影飘动,已有一人跳入圈子,却是蓝凤仪。 ?方智和尚跟虎开山同时一惊。 ?方智自然知道蓝凤仪只是虎开山的二徒弟,修为武艺均稍逊于大弟子周李儒,但这等有关宗门荣辱的决斗,为何会是她来应战?难不成她近期有所奇遇,修为大进? ?目光一瞥虎开山,见他面有讶色,便知道蓝凤仪是自作主张,当即大声说:“释心,这一位可是虎宗主座下高徒!你万万不可大意,要全力以赴。” ?释心大声说:“是,弟子明白。”又对蓝凤仪单手为礼:“在下所学粗浅,还请女施主多多指教。” ?蓝凤仪一拱手:“不敢当。” ?话说到此,虎开山也不好再说换人的话,只得说:“凤仪,咱们睦邻友好,此番只是切磋,点到为止即可,万万不可伤了和气。” ?他再次点明只是“切磋”,为的是待会若是落败,也能留住几分颜面。 ?岚风门上峰真是为了观景,大多数弟子未携兵刃,蓝凤仪也不例外。她跃入圈子,跟释心寒暄过后,才转身借剑。 ?而燕若绢素来剑不离身,便把秀青剑借给了她。蓝凤仪接过后,uu看书.uukanshu挥砍几下,剑锋划破空气,嗡嗡作响,她很是满意,朝着燕若绢点头致谢。 ?蓝凤仪刚刚跳入战圈之际,岚风门众人也都是“啊”了一声,郭裕飞更是看不懂,纳闷地说:“难道不是周李师兄更强一些?蓝师姐干嘛要去?” ?旁边的热心师姐赶忙解释道:“啊呀,郭师弟,你来得太晚,周李师兄和蓝师姐的恩恩怨怨你都不知道啊。” ?“嗯?这倒地怎么回事?” ?“周李师兄跟蓝师姐是同一年白拜在咱们师父座下的,分是第一,第二弟子。两人同门学艺,朝夕相伴。 日子长了,咳咳,周李师哥就喜欢上了蓝师姐。可这蓝师姐吧,一心习武修术,不愿被男女之情所羁绊,就拒绝了周李师哥。 ?周李师哥心灰意冷,黯然度日,到了后来也寄情于武艺、法术之中,两人也就有点较劲的意思。四个月前,周李师哥率先突破了蓝霞境三阶,虎宗主很是开心,一颗心把就多多少有些偏着周李师哥了。燕师姐心高气傲,哪能容忍居于人下? ?我想啊,她这次出战,是想挣功啊。” ?“原来如此。多谢师姐指点。” ?“不谢,不谢。师弟,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师姐。” ?“啊?没了,没了。”郭裕飞望着眼前这个长得实在是称不上俊俏的师姐说。 ?“怎么会没了呢?你再仔细想想,啊呀!对了。今儿晚上师姐房里没人,要不你来师姐房里问?” “师姐……你莫要靠这么近,我有点热……” ? 四十七章 山巅比试(中) 战圈内,释怒与蓝凤仪相隔两丈站定,相互行礼。 “请!” “请!” 话音落下,释怒大吼一声,挺刀前冲,力贯于臂,呼的斩出一刀,甚为狠辣迅疾。蓝凤仪心中一惊:“好快!”横剑格挡,双刃相交,发出“当”的一声响动,火花飞溅。 蓝凤仪顿觉手臂酸麻,急急后退。可对手脚步前移,一刀又劈过来,她赶忙提剑再格。 “当当当”一片疾响,一转眼间释怒已攻了七刀,蓝凤仪也挡了七下。释怒一刀狠过一刀,蓝凤仪却是每一挡都险过前次。 ?金佛寺一方也顾不得出家人庄严身份,大声叫好,欣喜若狂。岚风门一方则一个个都是提心吊胆,目不转睛地盯住蓝凤仪,盼她赶快反击,摆脱困境。 两人又斗几个回合,蓝凤仪危机更重。 忽然,她左手做掌,朝下一按,一股劲风从掌间生出,吹向地面,登时有股反力将她举上天空。 原来是蓝凤仪在对手密如暴雨的攻势下,竟也寻得间隙抢出三印,使出了一招“旋风诀”。 ?麻长老当日正是以此术制服烟化状态的穆休。 旋风诀也算引导法术,但术成之后并不需维持引导手印,只要施法者不主动散去,体内灵气就会不住涌出,持续地转化为掌间劲风。灵气不绝,法术不消。 且旋风诀虽是风属中阶法术,但所耗灵气并不算多,以蓝凤仪修为,维系一盏茶时间并不困难。 ?上升之际,蓝凤仪急急缩脚,又躲过释怒一刀。岚风门众人长吁一口气,只见蓝凤仪飞至四丈高空,身子忽而一翻。头下脚上,微微一顿之后,竟尔直坠而下,秀青剑剑尖直指释怒。 释怒急忙前奔,想要逃开。却不料蓝凤仪左手腕微转,掌前劲风偏移,竟能调整身子下坠方位,那剑尖仍朝他刺去。 下坠速度何其迅猛,释怒再想转向已然不及,赶忙刹住身子,扎下马步,举刀上格。 ?蓝凤仪这一剑除过肌肉发力外,还凝聚了下坠四丈的巨力。刀剑一碰,又是“当”的一大响,炸出好大一朵火花,这次却是释怒有些吃不消了。 ?蓝凤仪一剑之后,立刻借风力升空,续而再往下坠,出剑攻击。释怒和尚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攻击招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绷紧浑身肌肉,咬牙又挡了一招。 ?虎开山看到这里,大为振奋,心说:“凤仪这孩子怪不得敢主动请缨,原来私底下想出这样奇特的招式,不错,不错。” ?战圈内,蓝凤仪第三次急坠而下,一剑直刺敌人头顶。释怒这次不再躲闪,亦不招架,大吼一声,猛然纵起,一刀劈向蓝凤仪小腹,想要逼得她弃攻改守。 ?果然,蓝凤仪在最后一刻把剑一横,前去招架,“当啷”一声,剑锋架在刀刃之上。 但令释怒始料未及的是这秀青剑上所凝力道实在太大,一架之力横向推出,他脚下无力可借,登时抵挡不住,不由得朝后跌出,“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但他应变奇速,后脊刚一着地,双脚立马蹬地,腰部配合发力,便即弹了起来。可是将将站起,突觉一股劲风袭来,正是由对手左掌所发,他不及动作,又被吹到在地。 ?释怒两次倒地已让岚风门欢呼起来,反观金佛寺却又变得鸦雀无声了。 ?蓝凤仪吹倒释怒,左手握拳,散去旋风诀。脚尖点地,一纵而上,想要抢攻占优。她手腕疾抖,剑花绽开,青光大盛。释怒慌忙中起身,挥刀相迎。 ?岚风门众弟子都大声叫好,可虎开山和燕若绢瞧见了却暗暗摇头。 ?两人心思一般:“趁着敌人阵脚混乱,抢攻占优确实不错。可是,释怒和尚武艺显在蓝凤仪之上。 ?而抢攻要的就是以极盛攻势压垮对手。想要攻势达到极盛之境,就需得心神全凝于手中剑上,那也就无暇结印施法。如此一来,便是逼着对方跟自己纯以武艺相拼。 ?这样一来,对于蓝凤仪来说,虽是优势起手,但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强。 ?倒不如使用法术进攻,稳扎稳打,效果更佳。” ?可蓝凤仪却听不到两人这番思量,只想着趁敌人脚步混乱赶紧抢攻,最好能逼得他交出保命法术。 两人斗在一处,一时间刀来剑往,激烈异常。 ?前十个回合,蓝凤仪大占优势,释怒和尚岌岌可危。又过十回合,释怒虽还是攻少守多,但已经稳住了脚步。 再过五个回合,双方便至旗鼓相当的地步。接下来对攻七八个回合后,蓝凤仪已成劣势,且形势急转直下,眼见就要被释怒大刀劈中! ?蓝凤仪抢攻十几回合后已知不妙,想要赶紧飞回天上。但刚刚抢攻之际,为求节省灵气,已然散去旋风诀。 旋风诀灵环构筑虽快,但再想使出,却是难了。 释怒窥破她心思,把她看得极死,她两次欲结手印,都被释怒立刻挥刀打断。 ?当下局势越来越危机,蓝凤仪知道再不作为,自己倒要先交保命法术了。 ?她仄身躲过一刀,赶忙踏步向前,奋力连刺数剑,跟着便朝后跃。 释怒身子连晃,躲开剑刺,随即扑回,大刀呼的一声,就朝她左手砍去。蓝凤仪急缩左手。右手手腕蓄力一抬,将秀青剑抛向天空,跟着便即掐捏手印。 ?释怒一惊,心里骂道:“这娘们儿倒是聪明,换一只手结印。”把刀一横,平平削出,锋锐的刀锋刚刚擦破对手胸前衣襟时,蓝凤仪掌间劲风已起。 ?她五指大张,风力瞬间加至最大,身子御风冲起,犹如一道红光直插天空。上升之际,不忘随手抄回秀青剑。 ?饶是如此迅捷,但肋部还是被释怒大刀割出一道口子,好在并不严重。 身在空中,她常常舒了一口气,刚想着再次下坠攻击,却忽地瞧见释怒连连掐印,她离得虽远,但仍感受到灵气扰动犹如烈火扑面,显是一招凌厉的攻击法术。 ?释怒掐毕八印,金光涌现,他“嘿”的一声叫唤,左腿蜷缩,腰背微弓,右腿绷直,脚跟着地,大刀横握。 身子随即便旋转起来,且越转越快,眨眼后直如一个陀螺一般。 ?旋转中,刀锋上脱出一道又一道金色刀影,直朝空中蓝凤仪斩去。那刀影移动速度也不算很快,一息之间也就两丈长短。但显然具有很强的追踪之能,无论蓝凤仪如何摇摆,仍紧紧跟随。 ?释怒使的是一招名为“佛光斩魔刀”的阳属法术,挥出的金色刀影,追踪能力甚佳,但移动速度却很是依赖挥刀快慢。所以释怒才会如陀螺般旋转。 ?但能如此飞快地旋转,可不是法术之功。却是他多年吃苦练就的硬本领,纯以肌肉发力施展。 ?释怒和尚越转越快,呼呼生风。 ?郭裕飞瞧在眼里,不由赞叹:“这大和尚有些本领,转得飞起!要是加个螺旋桨,保不准能起飞了!” ?旁边的热心是师姐忙接话茬:“郭师弟,‘螺旋桨’是何物?” ?“这个……跟船桨差不多吧。” ?“嗯,船桨?船桨如何能飞?” ?郭裕飞不愿多做纠缠,转移话题:“师姐,uu看书 .uukansu 你说他转那么快,不晕吗?” ?“这个……应该是晕的吧。” ?话音未落,那释怒和尚忽然发出“呕呕哇哇”的声音,竟是吐了。酸溜溜的食物残渣泼洒而出,前排观战弟子齐声惊呼,忙往后撤。 ?但他就是吐,还是坚持旋转,空中刀影越来越多。 ?“真特么拼啊!”郭裕飞不禁感叹。 ?终于,释怒和尚停了下来,大刀做拐,稳住身子,拿袖子揩了下嘴巴。 ?空中,蓝凤仪身后已跟了数十道刀影。她不住绕圈,刀影汇在一处,形成一张大网,紧追不舍。 忽然,蓝凤仪调转身子,又是急坠而下,剑尖所向正是释怒! ?“哈呀!妙呀!” ?“精彩!精彩!” ?岚风门众人瞧见蓝凤仪突如其来的一攻,都大为振奋。 ?虎开山浑身猛然绷紧,暗说:“太急了!再拖个一时三刻,那些刀影必然化烟。此时出击,一旦不成,可就不妙了!”他暗地里了解过不少金佛寺法术,知道这佛光斩魔刀刀影不能长久续存。 ?蓝凤仪蕴着巨力的一剑刺了下来,释怒赶忙横刀去格。 ?他旋转之后,头昏眼花,脑袋沉得厉害。刀剑一交,登时浑身大震,只觉天旋地转,倒退两步后摔倒在地。 ?蓝凤仪随即落在地上,但此时那茫茫多的刀影就在她头顶,犹如一只大碗倒扣下来,眼看她就无处可逃! ? ? ? ? ? ? ? ? 四十八章 山巅比试(下) 眼看着蓝凤仪就要被刀影切碎,她左手上急捏三印,周身登时有狂风涌出,一时间风声大作。 狂风卷起地上落叶土灰,在她周遭不住旋转,隐隐约约拼成一个人形! ?这人形足有一丈二尺之高,有躯干、头颅、手臂轮廓。只是没有双腿,粗大的腰部之下部分呈圆台形状。 ?蓝凤仪便隐在这风巨人之中。 ?刀影斩在风巨人身上,根本无法穿过,一阵剧烈震荡后便即化烟而散。 风巨人张开双臂,便向释怒扑去!释怒想也不想,当即捏出二印,身上白光涌现,转眼间将他包裹起来。跟着白光越来越盛,越来越亮。 ?风巨人巨大的手掌朝白光包裹的释怒拍落,却发出“砰”的一声响动,显然是击中了什么硬物。跟着第二掌又至,仍是“砰”的一声。这时白光消散,可释怒却已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尊石质佛像! ?风巨人双掌轮番拍落,势大力沉,石像上缓缓现出裂纹。 ?又一掌砸在石像肩部,“咔嚓”一声,肩部脱落,石屑纷飞。 ?所有人弟子都在屏息凝神观看,面容肃穆,峰顶一片寂静。而方智和尚神色却很轻松,甚至隐隐现出笑意。 ?而虎开山却是眉头紧锁,到后来,轻叹一声,好似蓝凤仪已经输了。 ?原来,两位宗主都知道,当下释怒所使的是一招“石化佛”。术成之际,白光化为一尊由坚硬岩石塑成的大肚弥勒佛像,施法者就藏在佛像中心部位,有无数针尖大的通气小口与外部联通。 ?以释怒蓝霞四阶修为,只要他不主动散去法术,佛像便可续存半盞茶时长。 ?而蓝凤仪所使的是一招“灵风护卫”,乃风属高阶法术,能攻能守。 ?但风巨人双手虽然蕴藏巨力,却无实物支撑,击打岩石硬物很是吃亏。 ?灵风护卫灵环本就庞大,且使出之后若要维系,还需源源不断供给大量灵气。若无充沛灵气,难以持久。 ?蓝凤仪蓝霞二阶,使用此术颇为勉强。 ?果然,战圈内风巨人右掌再次拍出,震碎石像半个脑袋,左掌跟着举起,却忽然滞住。下一瞬,高大的身躯轰然崩塌,灰尘、落叶扬得漫天都是。 ?蓝凤仪现出身形,已是气喘吁吁。 ?释怒虽在石佛内部,却仍能观察外部情形。见蓝凤仪已然不支,当即散去石像。手上连捏数印,身形一晃,竟尔拖出一个金色影子。那影子就从他腰上长出,双手握着一把金色刀影。 ?他刚刚在石像内歇了一阵,已不再眩晕。当即一声虎吼,纵上前去。手中大刀斩向蓝凤仪,而那金影也挥动影刀斜劈过去。 蓝凤仪挥剑架住大刀,见影刀逼近,急急侧身,“嗤”的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却是一缕头发被那影刀削了下来,茬口平齐。显然那影刀不是虚像,而是一把锋锐利刃。 ?双刀齐攻,几个回合,蓝凤仪便已支撑不住。忽然之间,两刀一左一右齐朝她肩部劈落。她脚步已乱,已然躲不过去。 右手上无名指一屈一伸,便已捏出二印,脚底瞬间涌起一股强风,将双刀吹开,又把她举到天上。 ?这正是一招“风托柳”保命法术,用过此招,蓝凤仪灵气将尽,大感疲惫。她被风托柳托到四五丈高空,续而缓缓下落,离地七八尺时,释怒便又扑了上去。 ?两人又斗数个回合,蓝凤仪再也招架不住,被释怒大刀逼住,刀锋紧贴脖颈,只得认输。 “哈哈哈哈……”方智和尚得意至极,转向虎开山,刚要说句:“侥幸侥幸。”却听对方说:“不过瘾,不过瘾啊!” “嗯?虎宗主言下何意?” “我是说只比一场,不过瘾。如今景色将至大美时刻,咱们应当再比一场助兴才是。” “这……”方智和尚摇了摇头,“比完一场,再比一场,岂不没完没了了?难不成虎宗主是输不起?” “非也,非也。方智大师,咱们比试初衷便是为了欣赏这美景助兴,但真正美景才将将展露,咱们又怎么能不比了呢? 依我看应该再比两场,两场之后,西阳沉山,咱们两家携手下山,岂不美哉?”虎开山说着把手朝西面一张。 ?此时,绯红色的夕阳正自缓缓沉入山峦,万道霞光挥洒出来,将峰下翻涌云海映得云蒸霞蔚,如梦似幻。 确是一幅罕见的美景。 ?虎开山又说:“难不成方智大师怕再比一场会输?”他这套说辞在蓝凤仪将露败迹时便在思量,随后反复斟酌,就连方智会如何推脱也想到了,早有应对话语。 “这个……这个……”方智一时间语塞,想不出什么恰到好处的拒绝理由,心中大骂:“他妈的,居然耍这等赖,真是输不起。” 他沉吟好久,才勉强扯了个难看的笑容:“嗯,虎宗主所言甚是,咱们却是该,嗯……再比两场,以助赏景之兴。” 虎开山高声说了个“好”,就要去叫周李儒上场。却听方智和尚说:“接下来两场,咱们得定个规矩。” “哦?什么规矩?” “第一次上场比试的两名弟子显然都是蓝霞境的修士。那么第二场,咱们要不就派绿芒境上场,第三次派白虹境上场。如此一来,岂不有趣?” “这个……” “每个弟子都需历练,这等大场面最能历练人,光让蓝霞境的露脸争光也是不对,虎宗主你说呢?” “这个……”虎开山心中大骂:“他妈的,老秃驴真是阴险,知道他手下弟子中除了释怒无人敌得过周李儒,居然用这等乱七八糟的理由绕开。” 但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冠冕堂皇的拒绝理由,只得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样确实有趣,就依大师所言吧。” 方智选出一名绿芒九阶的僧人,这僧人个头不高,但身子精壮。两道眉毛极为浓密,眉头竟连在一起。猛一瞧去,他双目之上只有一条长长横眉。 虎开山则选了月小猫上场。月小猫虽然性格憨厚,为人木讷。但学艺勤勉,悟性颇高,在绿芒境弟子中是拔尖人物。 一眉和尚与月小猫相距两丈站定,一眉和尚使一根齐眉短棍,而月小猫却是赤手空拳,只是手腕上套着一对铁护腕。 这倒不是月小猫轻视敌人,而是因为虎开山是使剑名家,剑术超群,次之是拳脚。月小猫身子过于肥壮,并不是练剑材料。虎开山便因材施教,传了他许多高妙的拳脚功夫,他刻苦钻研,确有小成。 ?两人相互施礼之后,一眉和尚纵身抢上,跟月小猫近身缠斗起来。他棍法纯熟,攻势极盛。月小猫一时间攻少守多,他身子肥大,不善躲闪,多是用那一对铁护腕抵挡。对手鸡蛋粗的精铁短棍打在护腕上,火星点点,当当作响。 ?两人斗了数十个回合,月小猫挨了两棍,但始终没伤着对手半分。 方智和尚脸上已隐隐现出喜色,但虎开山仍是气定神闲。 又斗一阵,月小猫终于寻得间隙,使一招“凝风掌”冲出三丈距离,跟着顿也不顿,再掐印式。一眉和尚提棍去追,几个大步抢到对手跟前,手上已捏毕二印,使出一招“拜佛求力”,双臂之上力量陡增,可维系三息长短。 他飞身纵起,双手紧握铁棍,高举过顶,跟着便朝着月小猫狠狠砸落。这一击凝了不下万斤力道,光是那呼呼的破空之声,就让人心悸气短。如若砸中,月小猫命也难在。 ?就在铁棍离头顶一尺之际,uu看书 w.ukanshu 月小猫捏毕六个手印,“呼”的一声响动,他身子竟尔在一瞬之间涨大起来,本就肥大的身子又涨出三圈不止,仿佛皮低下充了气一样。原本八尺的月小猫现在足有一丈之高。 ?这是一招风属法术“风大王”,名字起得粗浅直白,但却是一招甚为高妙的法术。术成之际,施法者身子膨大,周身皮肤得法术强化,变得坚韧柔软,非但不惧一般的钝器打击,就连寻常刀剑也难伤着。 ?不过若使这一术,修士必须是身宽体胖,表皮肥宽者,这样才能使出此术精髓,月小猫可谓天选之人。 ?下一瞬,一眉和尚原本照着月小猫头顶挥落的铁棍,却砸在了胸口,深陷下去。 但他竟感觉自己这一棍是打在了棉花上,力道好似泥牛入海,全无踪迹,连个响动也没有,不禁又惊又惧。 ?月小猫挨着一下,也恍若未觉,充了起大手朝对手挥去。一眉和尚仍在惊惧之中,猛地回神,急急侧扑,但还是被大拇指拂中。这一拂力道奇大,已让他脚步错乱。 ?月小猫踏步上前,双掌连拍。一眉和尚慌张中左躲右闪,狼狈逃开,但已结结实实又挨一下。 之后,“风大王”续存时间已尽,月小猫变回原样,继续施展拳脚跟对手拼斗。对手挨了两下,气血已滞,强撑一阵后败下阵来。 ? ? ? ? ? ? ? ? ? ? ? ? ? 四十九章 克敌制胜(上) 月小猫一胜,事关两宗荣辱的一战一下子落到了白虹境弟子身上。 选谁出战? 方智和尚和虎开山都思量着这个问题。方才方智和尚想到分让三种境界弟子上场比试,只是为了避免周李儒上场,却也并不是因为他金佛寺有出类拔萃的绿芒境和白虹境人物。 虎开山平日里极少关注白虹境的弟子,根本不知知岚风门这一境界中孰强孰弱,忙朝周李儒询问。周李儒举荐两人,均是白虹境八阶的弟子。 虎开山一皱眉头:“难道没有白虹九阶的?” 周李儒摇了摇头:“说来也巧,昨天有一个白虹境九阶突破为绿芒境了。” “唉!早不突破,晚不突破,偏偏这个时候。”转向蓝凤仪,“凤仪,你那边呢?” 蓝凤仪还没从刚刚败阵的愧疚和挫败中缓过神来,虎开山这一句话竟是没听到。 “凤仪!”虎开山低沉地吼了一句。 “啊?师……师父……” 说到这里,金佛寺那边一声喝彩,一个极为高大的僧人走入战圈。方智和尚面带微笑,频频点头,显然对这个弟子很满意。 虎开山“哼”了一声,又蓝凤仪问:“你手底下有没有白虹九阶的弟子?” “啊……嗯……啊!是了,几天前刚来的郭飞是白虹境九阶。” “喔?郭飞……我师兄推荐来的。嗯……他怎么样?” “郭飞……他悟性颇高,不到三日的功夫就把一招‘凝风掌’学会了。而且他剑术也算可以。” “喂!虎宗主,你们商量好了吗?”方智和尚高声询问。 “当然,当然。嗯,郭飞,你上来吧。” ??? 郭裕飞愣了一愣,燕若绢瞪圆了眼睛。 “郭飞?” “是,是……弟子在。”郭裕飞站了起来。岚风门几百名女弟子齐刷刷望过去,都目露期许之色。 “郭师弟,你是最棒的!定能旗开得胜!”热心师姐大喊一声。 “旗开得胜!” “杀他个落花流水!” “郭师弟!郭师弟!我们永远支持你!” 众多女弟子齐声呐喊。 面对这场面,郭裕飞难免有些心潮澎湃,洋洋自得。行个四方揖,竟惹来一阵尖叫。 虎开山重重一咳,岚风门女弟子才安静下来。郭裕飞借来一把长剑,款款走入战圈,心说:“哎呀,偶像包袱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场得赢,但怎么赢呢?” 要赢简单,一招“盘龙掌”对手就难以招架,可是他是代表岚风门出战,不用本门法术,恐落话柄。 再说了,过分显山露水也并不好。自己还很弱小,要蛰伏。能不露,便不露吧。 那应该如何赢呢? 郭裕飞思量片刻,有了主意。 嘴角将要露笑,但看到对手,却有不敢笑了。对手真是高大魁梧得异常,身高估摸着足有九尺。膀大腰圆,少说也有三百斤重,手里握着一把大刀。远远望去,就是一座大肉山。 其实这和尚修为不过白虹五阶,方智和尚之所以选他便是因为他身材高大,膂力过人。又忖白虹境弟子学艺粗浅,就算是九阶也难学成什么高绝的武艺法术。两个白虹境比试,多半还是看谁体格壮,力气大。 “别慌,别慌,按计划行事。”郭裕飞把凝风掌三印回想一遍,再心神内收,瞧了瞧第二气室确实也存的是一个凝风掌灵环,有了底气。 “还请大师指教。”郭裕飞拱手一揖。 肥壮和尚单手为礼:“不敢当。” 行过礼后,两人同时朝后退去,手上都在捏印。 初窥法术门径的修士均知道法术厉害,与人对决之时,总是想赶紧使出法术。 但随着修为的提高,修士就渐渐认识到了武艺的重要。没有武艺相辅,再厉害的法术也难施展。 所以往往修为越高的修士反倒更愿意以武艺起手。 像这种面对面的对决,双方相距不过一二丈远。一上来就使法术,太容易被打断,反倒送了对方便宜。 郭裕飞捏出一印,瞥见对手也在后撤结印,便即停手。 他知道凝风掌威力本就不强,掌成之际,施法者御风前冲。每冲出一寸,掌力就弱上一分。二丈之后虽然前冲速度不减多少,但掌力却已微乎其微。 他本来以为对方如此高大威猛,开战之际定然前奔。自己一面后退一面结印,待他近身正好印毕术成。 却不料对手一开战却往后跑,只得止住手印。跟着便感到对方结印所造成的灵气扰动虽有隐隐灼热之感,但却较为温和,显然不是攻击法术,应是增强自身战力的助益法术。 当即就往前冲,鬼牙剑抽出,中路直进。 肥壮和尚身高腿长,虽是倒退,但步子奇大,郭裕飞一时也无法近身。但他临敌经验不足,见剑刺来,心头慌乱,正自引导的灵环微微一晃。 便在此时,郭裕飞猛地一声大吼:“看剑!” 经这一吓,灵环登时落回,他恼怒地“哇呀呀”叫唤,挥起大刀迎了上去。 这肥壮和尚武艺很是粗糙,但膂力却真是大得出奇,郭裕飞架了几刀,手臂已是又麻又痛。 岚风门众女弟子都是满脸焦急。 忽然,肥壮和尚蓄足力道,呼的一刀斜劈而出,势大力沉。uu看书 .uunshu但这一招意图太过明显,毫无遮掩。 郭裕飞早已看破,仄身躲过。立即挺身上前,聚起浑身力量,运于右腿,狠狠踹在对方小腹之上。 这一脚,郭裕飞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只踢得肥壮僧退了两步。 不过两步也够了,郭裕飞一踢之后,借势倒跃,同时起手捏印。 肥壮僧见他结印猛地一个愣怔,该进该退,一时拿不定主意。思量一息之后,才往前走,欲要挥刀劈砍。 但他刀未举起,郭裕飞法术已成,右掌前聚起风团,身畔掀起一阵强风,载着他往前往前急冲。 下一瞬,郭裕飞右掌拍在对手刀刃之上。 虎开山暗暗心惊:“这凝风掌威力有限,敌不敌得过这一砍?万一刀刃撕开风团,郭贤侄这手掌可要受伤!” 燕若绢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也存着跟虎开山一般的担忧。 可是,郭裕飞早有算计,掌前风团将碰刀刃,心念急动,立刻催出第二气室中另一个凝风掌灵环! 不需结印,念起术成! 一招凝风掌上又叠一招凝风掌,两股力道齐压过去。肥壮和尚虽有过人神力,但也立刻抵挡不住,大刀脱手,朝天抛出。 郭裕飞右手仍朝前伸,双重掌力压在对手胸口之上。 “呼”的一声响动,肥壮和尚身子直挺挺齐平于地,倒飞丈余,才摔在地上。他“哎呦、哎呦”叫唤了两声,想起却已爬不起来。 郭裕飞略一拱手:“承让。” ? ? ? ? ? 五十章 克敌制胜(中) 岚风门众弟子,尤其是女弟子发出的欢呼声与尖叫声席卷山巅,方智和尚跟虎开山都惊得站了起来。 怎么会?两人都觉得郭裕飞结印时的灵气扰动恰如其分,就是白虹境的修士表现,但印毕之后的一掌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哈哈哈哈……”虎开山转向方智,“精彩,实在是精彩,可谓精彩绝伦!今日这岚竹山巅的三场比试,必定会广传于世,被天下人所津津乐道。” 他虽然感惊诧,但毕竟是赢了。既保住了颜面,还压了金佛寺一头,自然是十分开心。 但方智可不开心,心中暗忖:“或许是刚刚这小子结印时离我太远,让我对灵气扰动的感触有所偏差。这小子决计不是白虹境!要不然那一掌怎么能有如此威力?” “慢着!”方智和尚耷拉着脸说:“你这弟子当真是白虹境?” “自然!”虎开山答,但心里头却不禁犯嘀咕:”难道他也突破了?”不禁瞥了瞥郭裕飞。 郭裕飞瞧出他担忧,拱手一拜,朗声说:“回方智大师的话,弟子确实是白虹境。” “口说无凭,验一验吧!”方智一摆手,一个僧人飞步下山,自然是去试灵球去了。 虎开山看郭裕飞面色平和,不似说谎,就说:“那就依方智大师之言,验一验!” 等了一炷香功夫,僧人跑了回来,捧出出试灵球。 郭裕飞把手放了上去,虎开山、方智和尚以及两派前排弟子都伸着脖子去看。 只见球慢慢亮了起来,乳白色烟气聚拢翻涌,较为浓厚,但还未隐隐显现出绿色光芒,显然还未至白虹九阶,却只有七阶左右。 修士修为倒退也是有的,但并不多见。比如突破之后,便即荒废数月不加修炼,就可能会倒退。又或者修炼者身体有损,突破后,修为并不稳固,稍有差池,也会倒退。 也可能是原本的突破本就是假象,能虚提修为的药材虽然稀缺名贵,但总是有的。 虎开山认为郭裕飞应是身体有损,才导致了修为倒退,但他不露声色,得意洋洋地斜睨方智,一言不发。 方智和尚重重哼了一声,猛地大吼一声:“走!”扭头便走,众僧人见宗主大发雷霆,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噤若寒蝉,紧跟他步伐往峰下走去。 虎开山拱了拱手,朗声说:“方智大师走好!” 方智和尚怒火攻心,气急败坏,那还顾得去做还礼这等表面功夫,只是加快脚步,越走越快,不多时近两百名和尚走得一个不剩。 此时夕阳已完全沉入云海之中,霞光余晖正自收拢,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 岚风门众人也往峰下走去。 虎开山让郭裕飞陪在身边,不住询问—— “郭贤侄,你少年时候是不是受了什么重伤,身子有损?如若不然,在我这里修行月余,修为怎么会不增反降?这要让麻师兄知道了,我的脸可放哪儿放?” 体内藏挂的事,自然说不得,郭裕飞顺水推舟:“弟子八岁那年却是受过伤,或许就是从那里落下病根。在最近几年里,这种修为倒退的事偶有发生。” 他说八岁那年受伤却是实情,在地球那一世,八岁那年他跟小伙伴玩耍,不留心跌入臭水沟里,摔断肋骨,养了三个月。 虎开山又问:“贤侄,呵呵……我倒还真不知道,你那一招凝风掌为何会有如此威力?” 该如何回答? 郭裕飞心念急转,想了想还是得搬出挂老先生,于是说:“实不相瞒,晚辈早年间有一次奇遇,见到一位挂老先生,他传了我一些技艺。 其中就包括一种发力技巧,我刚刚使那凝风掌时,暗中浑身肌肉协同发力,所以掌力大增。”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虎开山嘴上虽如此说,但心里并不相信。 倒不是他不相信世间有此等神奇的发力技巧,而是他觉得郭裕飞难以掌握这样的发力技巧。 发力技巧自然也涵盖于武艺之范畴内。 他修行数十载,一直坚持的是法术与武艺并重。早年间,他也觉得法术更加强大,而武艺只不过是法术的辅助。 但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他便慢慢地认识到武艺的博大精深、高妙绝伦。上乘的武艺同样具有惊人的威能。 可是,虎开山不信,却又更感迷惑了,这个新收的弟子,身上好似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当然疑惑归疑惑,郭裕飞这次为宗门立下大功,虎开山自然慷慨地赏了他不少滋补丹药。 日月轮转,不知不觉又是几天过去,将至处暑,天气仍是炎热。 这日傍晚十分,一天的修炼结束。岚竹山上的弟子们闹腾在一起,山坳间的浅溪里尽是提着裙摆,嬉笑戏水的女弟子。 男弟子倒不好意思凑这热闹,但都悄悄躲在远处偷偷看着,讨论着某某师姐,某某师妹身段如何。 忽然,不知谁叫了一声:“御剑飞行!”众人齐抬头往上望去,果然见天空之上有一人正自御剑飞行,竟是朝岚风门来了。 少倾,岚风门大竹屋内,一个身穿浅蓝色道袍的年轻道人朝着虎皮宝座上的虎开山躬身施礼,朗声说:“苍绫宗后学晚辈卢守元拜见虎宗主。” 虎开山微微一笑,说:“免礼,卢道长客气了,一路辛苦,请坐吧。”又对身旁的弟子说,“看茶。” “多谢虎宗主。”卢守元坐下。 “不知道长登我山门,有何贵干?” 卢守元重新站起,郑重地说:“虎宗主,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您也知道东界妖类虽已不成气候,但却没有被完全荡除,仍有许多潜伏在暗中,司机作恶。 而近几月来,就在距岚竹山不到百里,山州与蛮州交界的龙隐山地界就闹了妖怪,那儿多个村舍都有人被害死了。 若是妖类一天不被铲除,势必便有更多无辜人枉死,形式迫在眉睫。 可惜我宗许多好手去了西界,尚未归来,人手太紧,实在是有心无力。无可奈何,只能斗胆请岚风门出手降服妖类。” 虎开山微微颔首,但却并不说话。 他数月前知道龙隐山地界滋生妖类,也早已猜到道士来意。 千年之前,人类创立帮派为的就是对抗妖类。可是如今妖类势弱,反倒没有几个宗派愿意除妖了。 正如麻长老所说,当今宗派更看重的是钱财,只要妖类不去招惹宗派,uu看书 ww.uukansu.co 宗派又干嘛去除妖呢? 若是小妖,杀了也捞不到什么好处,白出力气。若是大妖,或许藏了些宝贝,可是大妖凶狠,想要剿灭风险太大,说不定得不偿失。 还坚持初衷,降妖除魔的或许只剩下苍绫宗了。其他宗派虽然偶有出手,但大都也是反复考量,确信除妖之举是利大于弊,得大于失。 这样一来,大洪国,乃至东界其他国家,只要境内有妖物滋扰便立马想找苍绫宗来降服。苍绫宗在大洪各地广设分部,派人驻守,以便守护百姓,降服妖类。 可是苍绫宗门内弟子也不过两千有余,大洪国何其广阔,九州,九主城,一百一十三郡,上千县城,几万村落,就算一村十年闹一次妖怪,那全国家加起来,每年也有上千起妖类作乱之事。 所以,苍绫宗全宗上下即便终年忙碌,却仍感力不从心。有时候人手实在不足,便会请求其他宗派帮忙。 苍绫宗毕竟是天下第一宗,且出言求助时往往还会赠予丹药、宝材又或银两,因此也算是一呼百应。 但是,其他宗派除妖时可不像苍绫宗那般全力以赴,他们是能除则除,遇到凶恶妖类,便只做周旋,最后还是要让苍绫宗亲自出手降服。 卢守元一席话说完,便伸手朝怀里摸去。 虎开山虽然面色如常,但一双眼睛早早就盯在了道士手上。只见他拿出一只巴掌大的四方锦盒,和一封信笺,躬身奉上,又说:“这是我宗一点小小心意及葛宗主亲笔信,还请虎宗主哂纳、过目。” ? 五十一章 克敌制胜(下) 虎开山一听是绛珠宗诸葛宗主的亲笔来信,心脏不由得“咯噔”一跳。 诸葛宗主的亲笔信,可非同小可。苍绫宗求别宗出手降妖,那是常有的事,往往都是以宗派名义相求,可从未听说过诸葛宗主会写亲笔信的。 诸葛宗主何许人也?天下第一宗宗主,亦是天下第一修士。 他已过花甲重逢之龄,但身子依旧健朗,耳聪目明,仍如壮年时一般。 人类在二十四五岁时,身体达到巅峰,之后便会逐渐衰老。但若有灵气强化,衰老速度就会放缓。不过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身体的衰老就越发难以阻挡。 紫金境修士往往在六十岁时,身体仍如三十岁一般健壮,但到了七十岁的时候,却难再保持了。 诸葛宗主一百二岁高龄仍如壮年之身,是因为他在早已突破了紫金境,跨入传说中的飞仙境。东界修士千千万万,达此境者或许仅诸葛宗主一人而已。 能与这位奇人攀上交情,何其荣幸? 虎开山忙接过信,拆开看了。看完后,忙问卢守元:“不知这一次诸葛宗主还联络了哪些宗派?可有金佛寺在内?” “不,我宗只联络了虎宗主。” 虎开山听后哈哈一笑,喜上眉梢,对卢守元拱了拱手:“有劳道长,有劳道长,一路辛苦,还请在这里歇息一晚。我这就命人准备饭食,虽是粗茶淡饭,但也请道长凑合着吃些吧。” ?“多谢虎宗主美意,只是小道还需赶紧赶回苍绫山向师尊复命,实在不便逗留,还望恕罪。” “道长客气了,既然如此,虎某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小道告辞。”卢守元扭身要走,却瞥见虎开山走下宝座,显然是要亲送,忙说,“虎宗主留步。” “无妨,无妨!” “留步,留步!” 如此虎开山把卢守元送出了大竹屋,又送到了牌楼前。他这才使出御剑法术,升至高空,朝西北飞去。 虎开山迫不及待地重回大竹屋,抄起锦盒打开,这一开登时便有金光扑面。原来锦盒里放着一棵老参,正是苍绫山上独有的“金光参”,年岁越久,光泽越盛。据说服用一颗五百年以上的金光参,寿元可增三年。 虎开山忽地“哈哈”一声大笑,惊得身后蓝凤仪哆嗦了一下。 他坐回虎皮宝座上,把锦盒揣在怀里,又将信看了一遍,喜形于色。身旁的蓝凤仪察言观色,忙问:“师父,怎么了?诸葛宗主说什么了?” 虎开山一脸得意,将信递给蓝凤仪:“你自己看一看吧。” 蓝凤仪接过,见信上写着———— “苍绫宗二十七任宗主诸葛风云致候岚风门虎宗主足下: 猥以不德,执掌苍绫门户。久疏问候,乃阕清音。 贫道久慕虎宗主威名,只恨山高水远,俗世缠身,以至与君缘悭一面,实乃平生之憾事也。 近日忽闻龙隐山地界滋生妖类,为祸一方。斩妖除魔正是我辈之责,奈何敝宗人少力弱,恐难凭一己之力降服众妖。 素仰虎宗主高义,岚风门乃执山州众宗派牛耳者。是以不揣冒昧,斗胆请贵宗出手相助。他日荡平妖邪,山州百姓必将颂君义举,东界各宗亦将知君之大名也。” 蓝凤仪心说:“怪不得师父那么高兴,诸葛宗主何等身份,遣词用字居然如此恭谦,且称岚风门为山州众宗派之首,这可把金佛寺比下去了。” 她把心中所想立马说了出来,正中虎开山下怀。虎开山哈哈大笑:“我真想看看那方智和尚要是看到诸葛宗主的信,会作何反应?” 蓝凤仪心念急转,马上有了主意:“师父,想让他看到也不难啊。” “哦?你小妮子鬼点子多,说来听听!” “苍绫宗请咱们出手相助,咱们也可以请其他宗派出手相助啊!只要是宗派,开宗立派之际,肯定是说过要‘斩妖除魔’的誓言。 龙隐山的妖怪咱们虽不知是强是弱,但苍绫宗都说了难以凭一己之力降服,那咱们也说难以凭一己之力降服可不算丢了面子。 咱们就以降妖为名,广邀方圆百里内宗派前来商议。他们虽然会找借口推脱,但来总是要来的,方智和尚也会来。到时候,您就把诸葛宗主亲笔信拿出来,传阅一番,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虎开山越听越喜,待蓝凤仪说完,细细思索一番,却摇了摇头:“这个……这样做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些?这不是摆明了要显摆诸葛宗主亲笔信吗?” “啊呀,师父!这可是除妖啊!除妖是小事吗?除妖是天下宗派头等大事!怎么可以说是显摆呢? 就算传出去了,世人也会说您虎宗主严谨认真,不贪功劳,努力促成群里群策局面,一心一意只为百姓着想。 而且,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咱们跟金佛寺,都是些小门小户,能收到您的请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嚼舌根呢?” “哈哈哈!”虎开山仰天大笑,“好好好,就依你所言。我这就写信!一个时辰后你来找我取信,抓紧安排人送喽!” “徒儿遵命!” 虎开山先给诸葛宗主写回信,在信中表达了对诸葛宗主的仰慕之情,并提出了盼望结交的意向。之后又表示岚风门一定会竭尽全力剿灭妖类,守护一方百姓。 写好后,uu看书 ww.uunshu派遣一名得力弟子送往苍菱山。 然后修书五封,内容便是邀请包括金佛寺在内的五个宗派来岚风门中共商除妖大计。 信中并未提苍绫宗前来求援一事,只是把斩妖除魔说成是天下宗派立宗之本,是绝不可以不可推卸的责任,措辞严正,让五宗都无法回绝。 蓝凤仪取过信来,分交给手下弟子,让他们去送信。可是这些弟子都知道本宗与金佛寺不和,都不愿去送,无奈只好抓阄。 郭裕飞自信满满,自告奋勇第一个上来,伸手随意一抓,正好抓中金佛寺差事,余下弟子长舒一口气。 他只好前往,燕若绢陪同。 岚竹山中大大小小的山峰不下几十处,而金佛寺在岚竹山西北一座低矮山峰之顶,与岚风门直线距离虽不足一里,但却隔着数个峰头、数道险堑。 郭燕二人只好先下了山,再沿山畔绕行,来到金佛寺所在山峰下,寻得一条石片插成的上山小径,往山上去了。 走了一阵,两人仰头前望,见竹林掩映,清幽无比。遥遥可见一条小溪从山顶缓缓流淌,汇入山洼;溪水清冽,淙淙有声。郭裕飞说:“这儿景色可不比咱们岚风门地界差,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燕若绢点头说:“的确如此。”两人沿径而行,越攀越高,绕过两个山弯,来到峰顶。 只见山顶中央有一座寺庙,这寺庙高墙琉瓦,庙门上刷朱红漆,配鎏金钉,镶虎口门环,熠熠生辉。气势固然宏伟,但华丽得过了头,倒不像是清修净土了。 ? ? 五十二章 金佛古寺(上) 金佛寺寺门大开,郭燕二人迈入门内,来到寺院前院。 前院很是宽大,纵横皆有十丈开外。院正中摆着一只大香炉,香炉上高香满插,香火正盛,前头有几个香客正自祷告;院北的大雄宝殿金柱黄瓦,屋脊高耸若山,庄严肃穆,雄伟壮丽。就连东西偏殿也是细粉白墙,精瓦叠盖。 一个知客僧看到郭燕二人忙迎上来,燕若绢自报家门,呈上拜帖。那知客僧一听是岚风门来的,先是一惊,跟着便目露厌恶之色,接过拜帖,说了句“等下!”扭头便走。 等了近一盏茶功夫,那知客僧才回来,冷着脸引着郭裕飞跟燕若绢绕过大雄宝殿,来到第二进院子。这里已无香客,却有许多僧人在院中穿行,见了郭燕二人不住打量。 二人由知客僧引着穿廊过院,最后来到一间配殿里,只见方智和尚正在一团蒲上盘坐,双目微闭,手中念珠飞转,口中默默诵经。 两人不敢打扰,等了好大一会儿,方智才起了身,两人连忙拜见。方智略一颔首,坐入椅中,问道:“何事?” 燕若绢取出虎开山亲笔信呈给方智,又说:“方智大师,近月来,龙隐山上妖类越发猖獗,周围几个村舍已有数十百姓枉死,家师不忍,想请大师屈尊前往敝宗,一同商议除妖之事,以救苍生于水火。” 方智听了这话,很是吃惊,拆开信一看,果然如燕若绢所说。他大为纳罕,心说:“他妈的!姓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死几个村民,关他什么事了?苍绫宗还没急呢,他急什么?还闹这么大动静,把方圆百里的宗派都惊动了!” 不过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也不愿落个拒绝除妖的骂名,便开口说:“降妖除魔是我辈本分,理应如此。老衲前几日还想联络虎宗主一同去龙隐山地界除妖,只是有些事耽搁了。正好虎宗主也有此意,那就再好不过。你回去告诉你师父,老衲明日必定亲往与会。” 燕若绢说:“晚辈谨记。”又说,“如大师没有别的吩咐,我等就告退了?” “嗯……去吧。” 郭燕二人告退出殿,那知客僧一直候在殿外,此时便引着两人往寺院大门走去。 刚过大雄宝殿,就见得四五个僧人或拿刀,或提棍,急匆匆闯出寺门,门前一个精壮和尚正自高声呵斥另一个和尚:“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就跑了?” 那和尚神色慌张,不住道歉。 好些僧人、香客都不禁投去目光,一个个满脸好奇,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郭裕飞也瞧过去,才发现那精壮和尚正是释怒,心说:“啊呦!这不是‘转圈达人’嘛!” 释怒忽地瞥见郭燕二人,立马缄口不语。又瞧他二人正往庙门走去,忙迎上来挡住去路:“二位先别忙走,一起喝杯茶如何?” 郭裕飞愣了一愣,心说:“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想报复我?不会吧……”拱了拱手,微笑着说:“大师太客气了,只是我们俩还有要事要办,少陪了。”说着就往前走。 “慢着!二位留步!”后头传来一个声音,却是方智和尚从偏殿赶了过来,他左右还有两个和尚,飞速跑到寺庙门口,将门关死上闩,分站两侧把手,显然不许任何人出去。 方智走到郭燕二人跟前,笑呵呵地说:“实在对不住,刚刚来报,说这……这后山忽然出了猛兽,嗯……二位先等一等,待我们除了这猛兽,再走不迟。” 跟着抬高音调对着众香客说,“实在对不住,这后山上出了猛兽,大家先等一等吧。” 显然,方智和尚在说谎,而且理由如此牵强,应是时间紧迫,随口胡诌的。 郭裕飞跟燕若绢同时思量他为什么要说谎? 释怒和尚刚刚说有人从寺中跑了,应该就跟这逃跑之人有关。方智和尚怕郭燕二人遇到这逃跑之人,才将其拦下。 且,从寺内众僧的反应来看,他们也不知道寺庙中是谁跑了。跑了的人只有方智、释怒等少数僧人知晓。 显然这宏大非凡的金佛寺里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既然是不可见人的,那多半不是好事,也正因为不是好事,方智绝对不可能让郭燕二人离开。 两人想到此节,也就不再反抗,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商量妥了。齐声说:“承蒙大师厚赐。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郭裕飞和燕若绢被带到一间极为偏僻的禅房内,倒真有赠人捧上一壶茶水,两个八角杯。之后僧人退了出去,门外上锁。 这禅房四面砖墙,南墙开一扇厚厚铁门,北墙上方有个小小窗子,窗上竖着一根根铁条。 窗下一张四方木桌上请一座观音菩萨像,像前香炉上点一只香,缓缓燃烧,桌前还有一个团蒲。 房内连个凳子都没有,说是禅房倒更像是间牢房。 燕若绢低声说:“这些和尚心里有鬼!” “是的。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关了谁?难道……他们是帮淫僧,掳了许多妇人在此?” 燕若绢眉头微皱,低低地说了句:“呸,你这话可冒犯了佛祖。”说着双手合十,闭目恭敬一拜。 “你还信佛?” “谈不上信,但也要心存敬畏。” “方智作恶是方智,也不管佛祖的事。” “他都多大了……不会吧。”燕若绢说到这里忽然一愣,uu看书 .kanshu.cm“不对啊!我记得蓝凤仪说过,岚风门创立那年是方智和尚六十一岁,那……他如今也不过七十二三岁啊!怎么看上去都八九十岁了?” “对啊!而且他可是紫金境修士,怎么会显得如此老?肯定是平日里不可描述的事干多了,才酿成恶果!” “……” 燕若绢不知怎么,忽然想到数月前,在郭裕飞家中看的那本《金平梅图鉴》,一幅幅图画涌入脑海,耳根子不禁发红。 隔了阵,她轻咳一声:“要不我出去看看?” “怎么出去?” 燕若绢指了指那小窗:“我从这儿能出去。” “啊呦,是了。你会‘化烟术’!”郭裕飞说到这里忽而一顿,思索一阵后又说,“你使化烟术,衣裳也能跟着身子化烟?” “自……自然啊。” “兵刃也能?” 燕若绢点了点头。 “那你能不能带着我一并化烟出去。” 燕若绢摇头:“我修为太浅,若能至紫金境……”垂下眼眸,“你……你跟我紧挨着,或许能成。”忽地抬眼,眼中波光流转,盈盈闪闪。 “啊呦!又再馋我身子了!”郭裕飞往后退了一步,咳了咳说:“你去看看,这老和尚倒地有何阴谋。” “嗯。”燕若绢抬手掐出两印,身子化为一道浓浓黑烟从小窗钻了出去。 便在此时,郭裕飞想起了什么,忙说:“啊呀,你怎么回来?” 燕若绢化成的黑烟在窗外徘徊一阵,变回人形,说:“我有办法。” 五十三章 金佛古寺(中) 出了禅房,燕若绢便置身于一片茂密树林里,树林南底西高,是块缓坡地,眼前也无道路。 她先从怀里取出一张由麻长老赠予的“速复符”,意念一催,符箓放出阵阵白光,而后便拍在胸口之上。 符箓化为白光渗入体内,迅速汇于气室之中。正自缓缓构筑的化烟术灵环,猛然一震,构筑速度突然快了百倍不止。原本需要三日方可构妥的灵环,此时只需一炷香功夫。 燕若绢也不知该往哪走,也就信步朝西走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密林,眼前是一条青石小道,自南面而来,向北蜿蜒而去。四下一望也无僧人。 回过头,力贯双腿,轻轻一跃,跳到一棵粗大的竹子上,双手双脚抱住主干,一点点朝上爬去。 她手脚甚为麻利,不多时就攀至七八丈高处,环顾四周,便望见了南面的大雄宝殿、诸多偏殿、配殿、以及寺庙前院,僧侣房舍等等。 原来她已来到了这寺院的最北端。 刚要纵下,忽瞧见那条小道上有个僧人自南面急匆匆赶来,一面跑一面高喊:“师兄,师兄。”此人正是释怒的师弟——释嗔和尚。 他喊了两声,释怒果然从小道北面应了上去,两人就在燕若绢所攀附的竹子下碰了面。 燕若绢手脚微微一松,身子立超下坠,三丈之后,四肢猛然收紧,“呲”的一声轻响,便刹住了。 如此她就能听到两人对话,而身在高处,又得树枝竹叶掩映,也不易被两人察觉。 “都抓着了吧?”释怒问。 “七个都在,师哥放心。”释嗔说。 “问清楚了吗?她们是怎么逃出寺的,可被其他僧人或香客撞见了?” “问了,说是从北面翻墙跑的,刚奔出里许就被咱们抓住了,并未让其他人撞见。” “嗯,这就好,我先向师父通禀一声,你去把其他弟子全都遣回寮房里去,香客就让先去偏殿。然后再把那群娘们带回来,送回原处,留师父发落!” “是!”两人说完,均折回头走了。 燕若绢听到这里,暗暗吃惊,心说:“难不成真如郭裕飞所说?这个方智和尚是个淫僧?” 这样一想,就更欲知道真相,回想释嗔所说——“是从北面翻墙跑的”、“再把那群娘们带回来,送回原处。” 也就知道那些逃跑女人过一会儿十有八九也要从眼底下这条小路经过。 索性就用双腿箍紧竹子,静静等候。她肌肉得灵气强化,十分强健,时间不长倒能坚持。 摸约过了半盏茶功夫,果见一行健壮僧人从南面沿着小道急奔而来,一共五人,其中两人左右肩上各扛一个麻袋,剩下三个则只扛了一个麻袋。这七个麻袋鼓鼓囊囊,隐隐是个人形。 众僧一路急行,往北去了。 燕若绢攀到竹子顶端,看清五僧所进房舍。跟着跃下竹子,快步追上,临近房舍,唯恐惊扰众僧,缓步前行,无声无息。 一点点潜行至房舍窗底,忽听“啪”的一声,显是有人挨了耳光。跟着又听到一个气急败坏地声音:“谁?倒地是谁领头跑的?” 燕若绢细辩,说话人正是方智。虽然她站起身来,便能从透过窗子瞧见屋内状况,但又想方智是紫金境高手,机敏远胜于己,决不能轻举妄动。于是只贴在窗下,支棱起耳朵,凝神谛听屋内动静。 隐隐约约听到有低低的哭泣声,跟着便听到一个女人声音:“是我……是我……” “好哇!果然是你!哼哼!老子好吃好喝好穿供给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何要逃?” 听到这里“喀”的一声闷响传出,跟着又是一阵女人惊叫声,惊叫后便是哭声,求饶声。但这些声音中却无第一个说话女子了,或是已遭毒手。 燕若绢听到这里已然明了,悄悄离开。原路返回囚禁着郭裕飞的禅房窗下,忽然听到房里郭裕飞大声说:“你别进来!也别放我!我在这里好得很!” 又听一个声音说:“你这人是疯子吗?干嘛赖在这里?好玩吗?” 显然是方智和尚得知将众女子擒获的消息后,便遣人过来释放她跟郭裕飞。可是她不再房内,郭裕飞正在苦苦拖延,不开房门。 此时燕若绢体内化烟术灵环只差分毫,但仍是未好。 “开门!你在里面做什么?”那僧人已经起疑。 “不开!” “到底开不开?”僧人大力拍门,哐哐作响。 “不开,不开,就不开!” 门外二僧相互使个眼色,退后两步猛然前冲,朝着门撞去。 “砰”的一声,房门洞开,郭裕飞跌坐在地。二僧闯进门了,左右一看,竟莫名其少了个人,怎能不惊?齐声大叫:“那女人呢?” “那女人呢?”二僧奔到郭裕飞身前焦急地大吼道。 郭裕飞只顾“哎呦,哎呦”喊叫,并不回答。 “他奶奶的!到底……” “怎么了?”忽然燕若绢从门后闪了出来。u看书 uukhu “你躲在那里做什么?刚刚喊你,你为何不答?”和尚历声喝问。 原来,就在两人破门之际,燕若绢已化为黑烟飞回房内,但黑烟形态却还未消失。急中生智立马贴住门边墙壁,二僧闯入后铁门朝内一开,正挡住黑烟。 他们又问过两声后,化烟术续存时间已到,燕若绢便闪身出来,听和尚粗声相询,冷声说:“我们怎么说也是岚风门使者,是代表我宗前来,却不知阁下你姓谁名谁,担任何职,敢这样粗声大气地说话?也不怕冲撞了佛祖?” 燕若绢言之咄咄,那和尚立马馁了,低着头说:“你们……你们赶紧走吧。赖在这里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和尚忽然兴奋地大叫一声,似乎解决了什么重大难题,忙上前一步,指着郭裕飞跟燕若绢说:“你还说我师兄冲撞佛祖?你们才冲撞了佛祖!你们两人刚刚干什么了?为什么不开门?哼哼,早就听说你们岚风门门风歪斜,不好好修炼,却天天搞些男女间的腌臜事!” “你个小秃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郭裕飞大骂。 “你敢骂我?” “骂你了,又能怎样?” “好了,咱们走,以后有他们好看的。”燕若绢扯了扯郭裕飞,使了个眼色。 郭裕飞知道燕若绢刚刚一行有所收获,也不在跟二僧争吵。 两人出了禅房,又被和尚半引半赶地出了寺门,往山下走时,郭裕飞忙问:“如何?” 五十四章 金佛古寺(下) 朱绢说:“竟然真的如你所料,那个方智道貌岸然,果真在寺庙里囚禁女子,应该共有七个。刚刚不让咱们出寺,便是那些女子跑了,后又被抓了回来。方智或许已经杀了一个。” “这老秃驴,如此恶毒。”郭裕飞义愤填膺,一颗侠义之心砰砰跳动。有些事不知道也就罢了,但知道了,可不能不管吧? “咱们回去把那些女子都救出来吧?” 燕若绢摇头:“且不说方智,那个释怒我八成敌不过。” 郭裕飞思量着说:“其实也不用偷偷地救,最好是能闹大!我看金佛寺全寺上下也不都是混蛋。 藏匿女子的勾当应该只有方智和他几个亲信弟子知道,咱们要是能闹得整个金佛寺上下皆知,方智和尚便也身败名裂了。” 燕若绢却未立刻回话,而在暗中考量。她也想救,但目的却跟郭裕飞不同。郭裕飞想要救人完全是出于侠义之心,并未首先想到有何回报。 而燕若绢想的首先便是此举有何回报,她虽然也认为那些女子可怜,但毕竟跟她非亲非故,若是举手之劳,倒也做了。但要以身犯险,必须要看回报。 她跟了麻长老十六年,听到麻长老讲得最多的是忠诚服从,第二多的便是利益至上。 方智和尚在寺庙内囚禁女人,此事一旦东窗事发,方智必然遭殃,方智和尚遭殃对燕若绢并没有什么直接好处,但虎开山应该很开心。 开心了赏赐是少不了的,就上一次山巅比武来看,虎开山出手还是很是大方的。若是能帮他除了方智和尚,奖赏应该更加丰厚。 无论赐下多少,只要对提升修为有益的,她都打算全部转赠郭裕飞,全力助他突破境界。 此事既是麻长老之谕,亦是她本人所愿。 所以,她决定要救这些女人。 “喂?喂?怎么不说话?”郭裕飞喊道。 “嗯……金佛寺可不是咱们两个就能扳倒的,要真要救那些女人,还得要靠一个人。” “谁?”郭裕飞话刚出口,立马自答,“啊,是了。虎开山!他跟方智可不对付。不过……两人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虎宗主愿不愿意惹这大麻烦呢?” 燕若绢沉吟着说:“两人是没什么深仇大恨,但却摩擦不断。另外,依我看,虎宗主是个胸有大志之人,他绝并不甘于一直做个靠收取学费度日的二流宗主。 如今堂堂金佛寺宗主掳劫女子,藏匿在佛门之地,何其罪大恶极。 虎宗主若是能替天行道把这等为祸人间的恶僧制服,必然广受赞誉。事后只要能斩草除根,也不会留下什么后患。若是能再使些计谋,趁机将金佛寺并入门内,那这岚风门可就壮大了。” “你觉得他会帮咱们?”郭裕飞还是不太相信。 “他不是帮咱们,而是除了方智对他有利。总之咱们如实相告,也没什么坏处。” “成,听你的了。”郭裕飞欣然一笑。 燕若绢见他笑颜,心咯噔一跳,又发痴了:“二公子……” 郭裕飞猛地伸出手指在她额间一戳:“你醒醒!” “啊呦,疼!” “疼就对了!” 回到宗内,燕若绢求见虎开山,并让他屏退左右,续而把金佛寺所探查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自己使化烟术进出禅房一事。 虎开山听过后,腾地站了起来:“你说的属实吗?你确定吗?” “弟子所说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怪不得,怪不得……”虎开山缓缓踱步,不住思量,“怪不得他七十多岁就跟个干核桃似的,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哼!老秃驴胃口真大,七个?他妈的……” 说到这里,忽地想起燕若绢是个女弟子,忙咳了一声,正了正表情说:“贤侄女,此事关系重大,你千万不可再向旁人提起。” “弟子明白。” 虎开山仍不放心,又嘱咐:“切记!谁也不能说!” 等燕若绢再次答应后,才让她走了。 而后虎开山便细细思索起来。 他知道只要燕若绢所言非虚,那么方智老和尚的性命差不多便握在了自己手里了。但倒地该怎么做呢? 是借机狠狠敲一敲竹杠?还是牢牢抓住这个把柄,让老贼僧永远臣服于自己脚下?又或是更狠一点,让老和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而后辅佐一个傀儡上台,做金佛寺的“幕后宗主”? 嗯……显然最后一计更合他胃口。 他可知道金佛寺的院墙内藏着一块宝地。 百余年前,几个僧人修士来到岚竹山上,东挑西选,选中了大山西南方一处较为低矮的山头上修建寺院,创立了金佛寺。 那座山头南面被一座挺拔高峰所遮,西面北面亦有两峰矗立,两峰相隔甚近,中间只留一线。因此这低矮山头终年难见阳光,且一到冬季,寒风如刀。 但也就是这种条件下,才有可能生长一种奇特草药——龙涎草,几乎所有提升灵气储量的丹药都要用到。 那几个僧人修士之所以在那里建庙也正是因为发现了龙涎草,虽只是小小一片,但也是一棵摇钱树。 如果他成为金佛寺的幕后宗主,那棵摇钱树便是他的了!想到此处,虎开山阴恻恻一笑,自语说:“老秃驴,你想享了这么多年福,也该吃吃苦头啦!哈哈哈……” 刚觉飘飘然,虎开山立马又对自己说:“不可大意,万万不可大意。老秃驴可不是简单人物。要从长计议,一定要从长计议,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燕若绢刚走出大竹屋,一个穿黄色衫子的女子迎面走来。这女子摸约二十四五岁年纪,浓眉大眼,皮肤偏深,身材丰腴,是燕若绢的同舍之友,叫做阿菊,是一名绿芒八阶的修士。 阿菊说:“小绢,山门前有个人找你,说是有东西交给你。” “是吗?我去瞧瞧。”燕若绢忙冲着山门跑去。 她刚刚在岚竹山安顿下来后,u看书 .ukanhu 就赶紧给麻长老写了封信,告诉他郭裕飞已至白虹九阶,恳请他再赐些丹药,想来如今应该是丹药到了。 一路不停,奔到地方,见一个汉子迎上来拱手一揖,恭顺地说:“参见燕长老。” 燕若绢看他只觉眼熟,也不知他性谁名谁,微微点头:“免了。” 那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只木盒递给燕若绢:“燕长老,这是麻长老命我转交之物。” 燕若绢接过打开,只见里头是四颗千草血灵丹,分用油布纸包着,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眉头微微一皱。 修士踏入绿芒境之后,千草血灵丹的滋补功效就显得有些微末了,虽然能够积少成多,但太过漫长。而能助绿芒境修士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如万草血灵丹,就更加名贵。 麻长老可不是不想配制名贵丹药给郭裕飞服用,只是眼下实在是捉襟见肘。 麻长老是有一百多万两公银,但宗派新立,各方面花销着实太大。光是在湖州主城置办宗门宅邸,就花了近五十万两,再买些陈设家具,雇些仆妇杂役,又花了不少。再将几月拖欠弟子的奉银一发,已所剩无几。 且又向绛珠宗上供十万两,再向朝廷上供五万两,他已经把自己平日里攒的银子贴上去了。 而买齐配制一颗万草血灵丹药材少说也要三百两上下,麻长老实在无力操办,只好先配了四颗千草血灵丹送来,让郭裕飞入了绿芒境再说。 燕若绢原本也想到了麻长老手头可能会不宽裕,但却没想到能寒酸至此。如此一来,虎开山所赐就更加重要了。 五十五章 除妖大会(上) 第二天,岚竹山方圆百里内的五个宗派宗主全都来到岚风门中,虎开山在会客的大竹屋内摆下宴席,宴请五人。 一阵寒暄,菜夹几箸后,虎开山清了清嗓子说:“诸位宗主,承蒙不弃,屈尊来到敝宗,共商除妖大计。虎某不胜感激,在此谢过。”说着站了起来,朝众人一揖。 五位宗主起身还礼,其中一个脸上长了个大黑痣的宗主嘿嘿一笑说:“虎宗主实在客气了,斩妖除魔历来都是我们宗派修士的肩头责任,我前几日还跟几个掌事商量这事呢,却不想虎宗主快人一步,到先提了出来!” “对对对,我宗也早就想着除妖啦!”一个厚唇宗主说。 “我宗也是!”一个生着鹰钩鼻子的宗主说。 “我宗差点就杀过去了!”一个耳朵奇大的宗主说。 虎开山微微一笑,捋一捋虎须:“这正是英雄所见略同嘛,嗯……对了,说道英雄,虎某可想到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不知虎宗主说的是哪位高人前辈?”黑痣宗主问。 虎开山故意顿了一顿,抬高音量说:“虎某所说的英雄便是苍绫宗宗主诸葛风云。” 方智和尚一听这话,心中一动:“他提诸葛风云做什么?难不成事先苍绫宗就除妖一事,已找过他了?” “啊呦,那是当然。诸葛宗主是东界一等一的人物,我辈之楷模!”鹰钩鼻子宗主说。 “诸葛宗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耳朵宗主说。 “诸葛宗主乃是全人类的希望!”黑痣宗主说。 虎开山听到这等谀词,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尴尬地笑了笑说:“嗯……这些称号诸葛宗主自然……自然担得起…… 诸位,还有一事,虎某一时疏忽,忘了在信中向诸位言明。” 说着便伸手从袖口中掏出了诸葛风云给他的亲笔信:“正如虎某所说——‘英雄所见略同’,我虎某想到要除妖,诸葛宗主也自然也想到了,几位且看看这个。” 将信给了侍候在身旁的阿菊,阿菊捧着信交由众宗主传阅。 虎开山端坐虎皮宝座之中,目光紧紧盯住方智和尚,瞧他看到信时身子猛地一震,捏着信的手微微发抖。读完之后,脸上黑沉沉的,显然很不高兴。 方智不高兴,虎开山就特别高兴,端起茶盏饮一口茶水,只觉甚为醇厚。 好茶!一等一的好茶! 其余四位宗主看完了信,都啧啧惊叹,对岚风门也更加敬畏。但更加敬畏让他们多付出的也就是在言语和态度上的加倍恭顺而已。 他们四个都是小宗派,宗内弟子均在五六十人上下,做些小买卖,安分守己。除妖这等事,那是能少参合,就少参合。 他们早已打定主意,此番受邀前来,最多出些物,让他们出人肯定不行! 虎开山待众人看完信笺,笑吟吟地说:“敝宗已拟定派出十名修为高强的修士先去龙隐山地界探寻一番,先找到妖物老巢再说。当然敝宗人少力弱,之后除妖的时,还望诸君鼎力相助。”说着拱手一揖。 黑痣宗主第一个跳出来,抢着说:“我宗为助除妖大业,现奉上上等金疮药三瓶!”说着从怀里掏出三个圆墩墩的瓷瓶,招呼阿菊来取。 阿菊上去接了。 鹰钩鼻宗主第二个跳出来:“我宗为助除妖大业,奉上上好铁剑两口!”说着从背后解下两口铁剑,朝阿菊勾了勾手,阿菊忙过去抱过铁剑。 厚唇宗主第三个跳出来:“我宗为助除妖大业,特买来一本在咱们修士圈里经久不衰的畅销书——《那些年,我除过的妖》赠给贵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果真是一本《那些年,我除过的妖》,但……略显陈旧,或许是二手货。 此书于百余年前写成,作者自称是飞仙境修士。但经后世多人考证,此言并不可信。 且书记录的斩妖伏魔之举也大都言过其实,甚至有些是胡编乱造。 书中除记录了作者生平除妖事迹意外,还描述了他与众多女修士的爱恨纠葛。这一部分描述倒是细致入微,引人入胜,被后人津津乐道。 所以,此书之所以经久不衰,畅销至今,靠的是这一点。 金疮药跟铁剑,也还能看,到了这本《那些年,我除过的妖》虎开山便些哭笑不得了,心说:“这些人也忒抠门了,怪不得所掌宗派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 想到这里时,那个大耳朵掌门跳了出来,朗声说:“虎宗主,为助除妖大业,我将献上内子!”说到这里戛然而止。uu看书 ww.uukanu 其余五位宗主猛地睁圆了眼睛,万分错愕,方智和尚惊诧的目光中又夹杂了些许兴奋! “这如何使得?”虎开山这句话就要到嘴边,却忽听“阿嚏”一声,却是大耳朵掌门打了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献出内子煞费苦心,挥毫泼墨写成的对子,用以鼓舞士气!” 说着从怀里取出两个卷起来的宣纸,高高举起。宣纸展开,竟连裱也没裱,皱巴巴的。 一张纸上写着“旗开得胜”,另一张纸上写着“马到成功”。 …… “他妈的,有你这么大喘气的吗?还有这两张破纸,你也好意思拿出手?”虎开山暗暗骂道,实在忍不住,开口说:“图宗主……你这……你这也太……”想讥讽两句却一时间想不到合适词语。 大耳朵宗主正是姓图,他也知道自己所赠拿不出手,但他脸皮极厚,犹如城墙拐角。当即哈哈一笑:“内子书法确实在业内小有名气,虎宗主不必客气。”转向阿菊,“来来来!” 阿菊有赶忙过去把两张纸接了过来。 虎宗主心说:“本也没指望他们能有什么用,这份闲气不生也罢。”转向方智和尚,“方智大师,不知贵宗如何要如何支持?” 方智已知道虎开山此番请他前来就是为了要向他炫耀诸葛风云亲笔信,叫来其他四宗就是做个见证,让方圆百里内的宗派都知道他金佛寺不如岚风门。 被对头这样耍了一把,怎能不怒?他本也准备了些丹药,但现在可不愿意给了。 五十六章 除妖大会(中) 方智和尚冷冷一笑:“岚风门人才济济,宝材成山,哪用得到金佛寺这的小门小户来助力?金佛寺是要人没人,要物没物。 不过嘛,嘿嘿,如果贵宗哪个弟子在降妖时不小陪了性命……敝寺一定会奉上全套高规格、高标准超度服务,让罹难者必赴西方极乐世界。 通通免费! 死一个算一个,死两个算一双!就算贵宗死绝,敝寺也一力承办,绝不偷工减料!” 这话一出,四位小宗门宗主心脏都是咯噔一跳,大气也不敢出了。 静默几息,虎开山哈哈一笑:“方智大师有心了,不过我岚风门弟子一个个都是奋力上进,精益求精的好男儿,好姑娘。区区几个龙隐山的小妖怪,自然伤不了他们分毫。” “嘿嘿?小妖怪?虎宗主这可说笑了,你们连妖怪的面都没见着,就敢说是小妖怪了?况且……嘿嘿,老衲倒还真不知贵宗弟子原来都是努力刻苦之辈。 不过倒时常听说岚风门弟子整日里谈情说爱,卿卿我我。还有不少珠胎暗结,败坏姑娘清白的事呢。” “你个老秃驴也好意思说我岚风门败坏姑娘清白?真是大言不惭,我呸!”虎开山怒火就要上冲,但跟着又想,“老秃驴就要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跟一个死人发怒大大不必。” 忽地换上一副笑颜冲着其他四位宗主说:“啊呀,怎么光说话了?吃菜,吃菜啊!啊呀,图宗主,你可要试一试这道酱驴肉。这是特选老驴,先用开水烫秃驴毛,成为一头秃驴!然后再起刀割肉烹饪,好吃得很啊!” “哼!”方智和尚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把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掷,“喀”的一声,两只筷子末端交叠,竟也完全被拍入木桌之中。他随即站起,拂袖而去。 虎开山端坐座中,眯起眼睛望着方智远去的背影,一点点思量出置他于死地的计谋来。 第二日,晨光熹微之时,虎开山在大竹屋后的广场之上,招来全宗弟子。他登上事先搭好的高台,高台上铺着红毯,后头还挑起一个幡子,幡上书着“岚风门屠妖大会”。 虎开山昂首立于幡下,朗声说:“诸位想必也已有所耳闻,龙隐山地界有妖类作乱,不是一天两天了。附近几个村舍都有百姓陪了性命。 唉……我知道此事也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且龙隐山离我们岚竹山不过百里,若是任由那帮妖类发展壮大,说不定哪天便会滋扰咱们头上来!” 他说到这里,下面有几个弟子悄声议论—— 一个悄声说:“隔了一百里,那妖类得壮大成什么样,才能来找咱们的麻烦?” 另一个说:“你听着不就好了?问你意见了?不说话没让把你当哑巴!说话了,也没人觉得你聪明!” 虎开山继续说:“斩妖除魔本就是我们修士的本分。且前些日子‘天下第一宗’苍绫宗的诸葛宗主写信给我,想让我出手相助,前去除妖。 我已经答应下来!所以,为了宗门的安稳,为了山州百姓的安危,为了修士的荣耀,为了诸葛宗主的信任,这妖是一定要除的!” 凌厉的目光扫过众徒弟,“本座拟选出十人,分成两个小队,先去龙隐山上探寻探寻妖类踪迹,你们有谁愿意?” 话音落下,周李儒与蓝凤仪一同往上前迈了一步,齐声说:“弟子愿意!” “好,很好。”虎开山欣然说,“还有吗?” “弟子愿意前往。”又有四个走了上来,包括阿菊跟月小猫,他们都是领着月俸的弟子,这时候自然不能退缩,况且只是去探查而已,危险不大。 “还有吗?”虎开山又问了一句。 这时候未出列的弟子都是交了学费来学本领的,大可不必以身犯险。但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看着师哥师姐们豪迈请战,这些弟子中也有不少被感染了,跃跃欲试者倒也不少。 虎开山第三次发问后,不过三五息功夫,便有一个弟子朗声说了句:“我!”走了出来,却是张大包。众弟子中发出一阵赞叹,张大包折扇旋开,微微扇动,一脸得意。 之后,又有好几个弟子走了出来,这就过了十人之限。 燕若绢就在郭裕飞后,忽然低声说:“你也去,别怕,我护着你,完成任务肯定有奖赏拿。” 郭裕飞来到这异世十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妖怪,一直很好奇。如今有挂在身,还有燕若绢护着,应该十分安全,凯旋后还能得虎开山赏赐,何乐而不为? 打定主意,u看书.uuanhu 朝前走出一步。他这一走,好几个女弟子也走了出来,直比燕若绢还快。 这样一来,人数已经到了将近三十。 这倒大出虎开山意料,他瞧着这些弟子,细细盘算该派谁去。 周李儒跟蓝凤仪显然要去,十人分成两队,他们俩各率一队。月小猫等四名领着月俸的弟子自然也要去,他们都是绿芒五阶至九阶好手。 还剩下四个名额,按理说,余下人中绿芒境也不少于四人,再选最优四人即可。但虎开山却另有打算,他想要派郭裕飞跟燕若绢去。 麻师哥荐来的这两个人显然藏着秘密,尤其是郭裕飞,他很感兴趣,想要挖掘挖掘。 于是虎开山从这三十名弟子中遴选十人,其中只有郭裕飞跟燕若绢是白虹境。这一结果让一些未选上的绿芒境大为不满,但摄于宗主之威,也不敢多说。 蓝凤仪眼瞳转了又转,心说:“这个郭飞宗主十分看好,我可得跟他好好相处才是。” 接下来,虎开山又做一番部署:蓝凤仪领月小猫、阿菊、郭裕飞、燕若绢为一队。周李儒领着其余四人为一队。 他又说:“你们听好了,你们此次前往探查为主,能够寻到妖类巢穴即可。 若能探寻到更多妖类底细那更好,但就算一无所获,也没什么,咱们慢慢找便是了。 除妖可不是儿戏,许多妖类凶残非常,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切记不要鲁莽,不要逞强,稳妥第一,明白了吗?” 十位弟子躬身拱手:“弟子明白。” 五十七章 除妖大会(下) 第二日正午,蓝凤仪领着燕若绢,郭裕飞,阿菊,月小猫出发了。同行的自然还有周李儒所领的另一个五人小队。 十人下了山,沿着大道往东疾行,不多时便来隐龙山地界。 龙隐山地处山州与蛮州交界之处,而蛮州已非大洪国领土。蛮州境内的主体民族是蛮族,蛮族世居此州,已历千年,布农族人便以“蛮”为此州命名,沿用至今。 蛮族在蛮州可谓一家独大,但内部却出现了分化,十几个部族相互征讨,战争不断,百姓颠沛流离。龙隐山的妖类起初也很弱小,只在蛮州境内活动,偶尔壮胆,杀些落单老幼,啖肉饮血。 但蛮族诸部绝大多精力都放在内斗之上,虽然也派了些族内修士前去除妖,但人少力弱,不成气候。 一个个有去无回,妖类却日益势大,越来越肆无忌惮,大白天地也敢杀戮百姓,食髓知味,终于在数月前将魔爪伸向了山州。 所谓妖类,指的是妖魂夺舍了其他物种身躯,结合而的智慧生灵。 妖魂与人类魂魄不同,人类魂魄与身躯一同孕育降生,身死魂灭。而妖魂却是由天地间混沌之气孕育而出,其对灵气尤为痴迷。 人类修士想要提升修为靠的是引诀修炼,服食灵材、丹药。而妖类还可可以通过吞食生灵血肉来汲取精气,以至提升修为,从而吸纳更多灵气。 而人类则是最为常见且富集精气的生灵,所以妖类最喜猎杀人类。这也是为何人妖相争千年而不能和平的症结所在。 ?隐龙山是一片连亘群山,起伏不断,群山中树木参天,峰峻崖险,荒无人迹。前朝曾有人说:就算是一条巨龙若是藏匿在此,也难能寻得,因此得名龙隐山。 又同行一阵后,两队人便分开了。一朝东南,一朝东北,分头寻去了。 蓝凤仪一行五人朝东南方行去,脚下根本无路,越走越难。参天古树中藤蔓盘绕,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草木生得又肥又壮,横生的根茎枝叶交错在一起,如同一面又一面墙壁。 蓝凤仪抽出佩剑不住挥砍开路,砍了一阵,渐觉手臂发酸,就让月小猫在前头看砍,她跟其他三人在后面跟着。月小猫老实巴交地砍了近一个时辰,换郭裕飞劈砍开路。 “啊呦!那是什么?”阿菊忽然惊叫一声,抬手朝前一指。众人朝她所指处看去,只见一个长长木刺笔立于地,顶端插着一颗人头,这人头已经重度腐烂,皮肉几乎全无只剩颅骨。但这颅骨甚大,想必生前是个极为高大的人。 蓝凤仪说:“小心,咱们已经到了蛮州境内了。这骨头是显然不是咱们布农族,而是蛮族人。” “啊呦,蛮族人那么高大!估计可要比月师兄还高了。”郭裕飞说。 月小猫嘿嘿一笑,抬手搔了搔后脑勺。 蓝凤仪说:“我以前见过蛮族人,无论男女跟咱们比都是巨人,眼瞳跟蛇类一般,是竖瞳。长得尤为壮实,凶猛好斗。待会儿万一碰见,千万不要跟他们起什么争执。都知道了吗?” “是。”郭裕飞等四人齐声答道。 五人继续前行,轮番劈砍开路,太阳西垂之际,登上一座山头。蓝凤仪四下张望,满眼皆是藤蔓、荆棘、灌木,绿油油一片,哪里却能瞧见一个妖类影子了? 蓝凤仪叹了一声,摇头说:“今天恐怕是找不到了。咱们回去,这一路草木都被咱们劈,明日再来这里找起。 就要回去,忽听一个呜呜哇哇的声响。五人一齐回头,只见一个极为高大的女子正自朝山头上行来。 这女子足又八尺多高,皮肤泛黄,如猪鬃般刚硬的头发直垂到臀部。浑身上下只有胸、胯部位裹了褐色兽皮,双脚也赤着。 又近些,蓝凤仪等也就看到她黄色的眼睛中是竖瞳! 蛮族女人! 但这女人显然没有恶意,面目有些惊恐,嘴里不住呜呜哇哇说着什么,想是蛮族语言。 蓝凤仪比划着说:“我们是大洪国人氏,来这里没有恶意,只为除妖。” 话音将落,那蛮族女人开口说:“啊呀,你们是布农族人。”竟是地道的大洪官话。 蓝凤仪舒了口气:“对,我们是布农族人,如今这龙隐山地界妖类猖獗,我们特来除妖。” 那蛮族女人摇头如拨浪鼓:“不行,不行,妖怪很强,你们人太少,打不过的。” 蓝凤仪冷笑一声:“那是你们不行,我们自小习武修炼,专门对付妖类。” 蛮族女人愣了愣说:“真的?那我带你们去妖怪的洞穴吧?” 蓝凤仪一听这话,大为振奋,上前一步,昂着脸对蛮族女人说:“好,你快带我们去。” “师姐,天要黑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阿菊试探着说。 “天黑怕什么?不是带了耀晶石了吗?” 耀晶石是以由东州出产黑晶石为原料,用一招炼化属法术转化而来的灵石。白天里与普通的鹅卵石殊无二致,但一到黑夜便能发出灼灼白光,以供照明。 “是……”阿菊不敢再辩,那蛮族女人领着蓝凤仪一行,下了山头,钻入密林之中。她走在最前面,用健壮的双手不住撕扯蔓藤折断枝干为众人开路。 走出一段,来到一片开阔地,蛮族女人止住步子,忽然扭头躲到一块大岩石后,抬手指着前头说:“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众人望去,uu看书uukanshucm 遥遥可见一块巨大的芭蕉树叶下隐隐有个洞口。 蓝凤仪一马当先,就朝前冲,郭裕飞等赶忙跟上。奔近了,蓝凤仪手起剑落,削掉芭蕉叶,瞧见那洞口很是狭窄。她们三个女子进去还算容易,郭裕飞就要仄身而入,月小猫身子太胖,更是艰难,被挤得面红耳赤。 好在只是洞口狭窄,里头就宽敞了。来到洞内,光线就极为黯淡,阿菊拿出系了线耀晶石,五人都挂在脖子上,借着耀晶石的光亮朝前望去。 见这洞窟也不甚宽广,光亮之内,就能看到左右洞壁及洞顶。这洞窟宽约三丈,洞顶很高,距地面少说也有五丈。远处黑黝黝一片,不知多深。 这洞内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石锥,这些石锥,每一根均有半人多高,尖端如刺。不仅从地面刺出,就连洞壁及洞顶亦刺出许多。 五人小迈开步子在这石柱间艰难穿行。走出数十丈后,地面上已无石锥,洞顶及两侧稀疏略稀疏了些,但根根尖端指向地面,仍是十分骇人。没了石锥挡路,走得快上许多,越走越深,越走越静。 忽然郭裕飞隐隐听到“咝咝”声响,其余四人跟着也听到了。蓝凤仪止住步子,低声说:“小心!” “嗯?前头是谁?”洞内黑暗中出来声音,同时也有脚步声出来。 五人齐向前望,见一蛇一狐走入光亮之中! 那蛇蛇尾触底,身子直立起来,足有一丈余高,且在蛇头两端竟尔长出两个手臂来。而那狐狸火红皮毛,也是如人而立。 显然这一蛇一狐都是妖类! 五十八章 洞府除妖(上) 妖魂可以夺舍世间万种生灵的躯体而成妖,甚至是有些久积日月精华的物件亦能被妖魂所附体而成妖类,但唯独人类身躯不可占据。 或许就是因为人类身躯不可求,所以绝大多数妖类都以人形为美。 人类修士通过修炼以提升修为,而妖类还可以通过修炼去改变自身体态容貌,变得更加趋近于人类。妖类为了美,很多都甘愿先修人形,再提修为。 蓝凤仪五人眼前这一蛇一狐显然只是初有人形,应该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大妖。 不过二妖虽是兽面,但瞧见五人时那惊诧表情,却十分明显。 蓝凤仪“呛啷”一声,抽剑出鞘,厉声喝道:“呔!大胆妖孽,拿命来!”说着左手捏出旋风诀,朝地一张,身子御风朝前飞出。右手手腕疾晃,挽出好大一片剑花,就要将二妖笼住。 “哎呦啊!”二妖惊叫一声,扭头便跑,蛇妖身子贴地,飞速爬远。狐妖四爪着地,奔命狂奔。蓝凤仪飞得虽快,但一时间却也追赶不上。 “师姐,别追了!”燕若绢赶忙喊道。 蓝凤仪却不肯听,仍是急追。忽然二妖分开,分别跳上左右洞壁,竟在根根石锥间穿行,且如履平地,速度仍是极快。 但蓝凤仪被尖利的石锥所慑,不敢逼近,左手握拳,散去掌间劲风。急忙摸出梅花镖分朝而妖掷去。 燕若绢遥遥瞧见,心说:“手腕力道还差了一些。” 果然,当当两声,梅花镖只打中石锥,激得石屑纷飞,火花四溅。跟着掉落在地,而这时候二妖已经没了踪影。 燕若绢掷梅花镖的功夫是在未上绛珠岛做门外弟子之前,随麻长老所学。 她天赋极高,只学两年,便有小成。如今已算得上是使梅花镖的行家里手。蓝凤仪这手艺自然是由虎开山所授。 麻虎二人则是由风火堂学来。 虎开山在梅花镖上的禀质尚不及麻长老,教出的弟子也就差了些。不过他自以为蓝凤仪极有天赋,常常夸赞,以至于蓝凤仪很喜使用梅花镖。 那天山巅比武没用,是因为武林中有切磋不使暗器这条不成文的规矩。 燕若绢赶了过来说:“师姐,师父只是让咱们探寻探寻,显然此洞便是妖洞,咱们不要打草惊蛇,赶紧回去禀报师父,让他定夺吧。” “不要打草惊蛇?可是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不冲进去把妖类杀了,过会儿就全跑了!” 蓝凤仪说得义正言辞,其实心里却是有另一番算计,她那日在岚竹山主峰自告奋勇挑战释怒,却败下阵来,本想露脸,却辱没了师门,在虎开山面前地位越发低了。 她把转机寄托在当下,此番若是能剿灭妖类,那可是大大功劳,那必定能讨师父欢心。 “可是,师姐,咱们才五个人,贸然深入是不是……” “你别说了,我意已决。你们也是修士,又是自愿前来。我既然是领队,你们就要听命于我,跟我上!” 蓝凤仪说完就往前走,月小猫挠了挠头也跟了上去,跟着阿菊也往前走。郭燕二人犹豫一阵,也迈开了脚步。 五人越往前走,洞窟越窄,洞顶也在渐渐降低,脚下道路越发湿滑。到最后,洞窟缩成一个牛腰般粗细的孔洞,孔洞内壁十分光滑湿润。 蓝凤仪想了想,蹲下身子便朝里钻。 “等下!师姐。我在前头吧?”月小猫说,“我皮糙肉厚些,嘿嘿。” 蓝凤仪想了想,冲月小猫笑一下说:“小猫,还是你好。”说着让出洞口。 月小猫挠了挠头,讷讷地笑了两声,蹲下肥大的身子,钻了进去。之后,蓝凤仪、阿菊、郭裕飞、燕若绢依次钻入。 月小猫身子何其肥壮,差不多挤满了孔洞,好在内面湿滑,他扭动身子倒也能往前匍匐爬行。 蓝凤仪不住提醒月小猫要当心,月小猫一直应着,聚精凝神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右手五指蓄势待发,只要一遇危机,立马抢印。 这孔洞里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响,众人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如此爬了一阵,便明显感觉孔道向下倾斜,月小猫说:“师姐,这洞在倾斜。” 蓝凤仪说:“不怕,再往前走。” 月小猫“嗯”了一声,继续前挪,众人跟上,移出丈余倾斜更加明显。 月小猫又问:“师姐?还走吗?怕是过会儿要往下滑了。” 蓝凤仪略一思量说:“用手撑着石壁,再往前挪挪看。” 月小猫说了声“好”继续前行,没多远,果然就需要用手支撑两侧墙壁,才不会滑动。但前头仍是黑乎乎一片,望不见尽头。 继续前挪,突然之间,月小猫感到脖子上一凉。其实只是洞壁上的一滴水珠滴落,可他精神高度紧张,且刚刚见了蛇妖,这时脖子一凉,竟以为是一条蛇钻进了自己衣领,不由得浑身猛地一挣。 一挣之下,身子便往前滑动!蓝凤仪见月小猫骤然滑动,不假思索一把抓住了他脚踝,但却哪抓得住,反而跟着他一同朝前滑出。 阿菊见蓝凤仪朝前滑,也忙去拉她脚踝。郭裕飞又去拉阿菊,燕若绢拉郭裕飞。五个人连成一串,朝前飞速滑动。 最前头的月小猫力贯双臂奋力撑在石壁上,蓝凤仪急急捏出二印,使出旋风诀,射向墙壁。两人都欲要减缓滑动之势,但效果皆很微小。 滑动丈许后孔道倾斜陡然增大,几乎垂直而下,更难遏制。 五人惊叫声中,uu看书 ww.uukanshu.cm 朝下坠落。 几息之后,孔道穷尽。洞口下丈许是一片幽幽水潭。 此时众人都是身裹巨力,速度极快。出孔洞后,在这丈许距离间,还未来及反应,便全落入水潭之中。 郭裕飞突觉浑身一冷,跟着又觉头脑发昏,就要睡过去。他猛地一惊:“啊呦,不好这水有古怪!” 此刻他第二气室存的仍是一招凝风掌灵环,在意识消失之前,手朝斜上方一举,同时催动灵环。 念起术成,“哗啦”一声响动,郭裕飞冲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落在水潭边的一片乱石堆里。 一离潭水,登时清醒了几分,但仍是浑身无力,话也说不出,努力支撑着,眼睛才未闭上。 又是“哗啦”一声响动,还未静下的水面又炸出一朵大水花。水花中飞出一人,却是蓝凤仪,她双掌间各射出一道风柱,两风柱托着她落入水潭另一旁的乱石堆里。 郭裕飞死死盯着水潭,看着水潭慢慢恢复平静,却再无人出来。 “啊呦,燕若绢他们应该都昏在水潭里了,那为什么蓝凤仪能有暇施法逃离? 许是她修为较高,抵御昏迷的能力较强的缘故吧。可……燕若绢修为仅比蓝师姐底一阶,且那么机敏,竟然也没逃出,这潭水也真厉害。” 他挣扎着想起身救人,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除了喘气,转眼珠子之外,什么也不能做了。好在随着时间推移,他也能感到力气在逐渐恢复,别无他法,只能等着。 另一旁,蓝凤仪也无动静,估计也是如此。 五十九章 洞府除妖(中) 郭裕飞歇了一阵,刚觉有了丝丝气力,挣扎着要起,却没起来。忽听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跟着又听一个男音:“五妹挺能干的,又忽悠进来一队来捉妖的,嘿嘿。大姐这次肯定欢喜。” “那是,吃一个修士,可比吃一个寻常百姓强多了。”另一个男音说道。 郭裕飞听这声音,知道就是刚刚那一狐一蛇两个妖类。赶忙朝乱石堆里挪了挪,掩住身形,伸手握住耀晶石,遮住亮光。 “不过这些修士怎么个头那么小?” “傻子,这些是布农族人,不是蛮族人。你这可忘本啊!咱们本来也是在大洪国活动的,你居然不认识布农族人?” “哦,对对对,时间长了,忘记了。” “赶紧走,老在水里泡着,泡死了就不好吃了。” “这又不是寻常的水,修士一时三刻淹不死的。” 郭裕飞听到这里舒了口气,接着哗啦啦水声传入耳中,显然是二妖下了水。 过一阵又听到:“咦?怎么只有三个,不应该是五个吗?老四,你再下去找一找。” 再隔一阵,又听:“奇怪了,底下确实没有啊,难不成逃了?” “别扯了,这掉进这‘永醉潭’还能跑了?应该是胆小没跟过来。” “嗯,应该是,咱们先把这三个带过去吧。啊呦!这个好肥,可比那些蛮人还重,老三你来扛吧,我扛那两个娘们。” “哼,我也想扛娘们,不想扛胖子。” “我力气小嘛,晚上开饭,娘们大腿我少吃一个,你多吃一个。” “一言为定。” 二妖一面说着,一面走远了。 郭裕飞听说她们要吃人,心惊肉跳。但好在从二妖对话中已听出他们并不是要立刻杀人,而要等到晚饭时候,那就还有时间援救。 他实在没什么力气,索性躺着休息。 过了一炷香功夫,听到蓝凤仪声音:“郭师弟,你在哪儿?” 蓝凤仪刚刚看到郭裕飞也逃了出来。 “蓝师姐,我在这里儿。”郭裕飞说着坐了起来,见蓝凤仪走了过来,听她又说:“坏了,咱们遭了妖类的道儿了。那个蛮族女人应该是妖类变化的。” “师姐,咱们得去救燕若绢她们。” “自然,咱们这就去。不过……郭师弟,你为何能以一招凝风掌逃出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我掉落的地方潭水较浅?” 蓝凤仪也不再多问,朝四周打量。 这里是个地下深洞,只有一条甬道伸向远方,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嵌着石块,发出灼灼光亮,也是耀晶石。 通道另一端便是深潭,潭水三面环壁,上方一片漆黑,只有一根空心石柱探下来,这石柱便是五人滑下来的孔道。 两人取下耀晶石,沿着甬道往前走去。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土渣地,但走出数十丈后,就变为碎石地面,且很是平整,显然是静心铺设的。 再走一阵,去路便被一道深不见底的深壑所挡,深壑有八九丈宽,对面是笔立岩壁,岩壁上伸出个小小平台。 平台比蓝郭二人所处位置要高出近一丈,平台后面是一扇铁门,前端有折叠起来的木梯。显然刚刚二妖便是通过那木梯从平台上下来,扛了燕若绢等人上了平台,然后收回木梯。 蓝凤仪低头望向深壑,黑蒙蒙一片,左右也望不到尽头。 “师姐,你飞过去。”郭裕飞提议。 蓝凤仪皱眉摇头:“我怕是飞不过去……旋风诀能把人托至空中,靠得是地面给的反力,至多四五丈高。这深壑深不见底,我即便使了旋风诀也得摔下去。” 她顿了顿,自语说:“先往前跳,再用凝风掌?”跟着便摇了摇头,“太远了,即使连用两次凝风掌也过不去。唉……” “怎么办,怎么办?三位师弟师妹不知所踪……我回去岂不是要被师父骂死了。”说到最后竟略微带着几分哭腔。 “师姐莫慌,我有办法!” “当真?你有什么办法?”蓝凤仪眼瞳一亮。 郭裕飞早已做了一番算计:先使云梯纵,然后纵身跃出。在深壑上空结印使出凝风掌前冲,待掌力散尽,踏云前跳,应该就能攀上对面高台,若还是不够,可以再使一招凝风掌,这样万无一失。 不过当着蓝凤仪的面施展这些,肯定会招来许多问询,而且她十有八九会一五一十地汇报给虎开山。 虽然可以直言种种绝技都是挂老先生所授,但必然会进一步受到关注,也是麻烦。但燕若绢三人不可不救,没办法,该显露时还得显露。 郭裕飞说:“师姐,我在拜入虎宗主门下之前,还认过一个师父。” “我知道啊,挂先生,他教过你绝妙的发力技巧,u看书 ww.anshu.cm 你以此技巧配合凝风掌,一掌便胜了金佛寺的和尚。” “嗯,其实挂先生还教过我一招法术,名为云梯纵。” “云梯纵?没听说过。” 郭裕飞一笑,说:“我使给你看。” 说着起手结印,故意放慢了些速度,近三息功夫,结毕六印,灵环出体,化作一团白云漂浮在他脚边。 郭裕飞此时两个气室里各存一招凝风掌,他后撤几步,猛然奔出,到崖边奋力跃起,身子在深壑上空划出一道弧线。 跟着掐出三印,主气室里凝风掌灵环出体,他右掌伸出,略向上举。为配合“发力技巧”一说,立马催出第二气室里的凝风掌,双术相叠,郭裕飞呼的一声,朝前飞出七丈有余。 这时候距对面岩壁不过三尺,但平台却仍在高处。立刻奋力踏云,身子朝斜上方纵出。双臂上举,用手扒住了平台边沿。 再提一口气,力贯双臂,把身子提了上去。 深壑那头的蓝凤仪这才舒了口气。 郭裕飞来到这平台之上,瞧见后面铁门旁石壁上有两个铁质旋钮,随便拧动一个,“咔咔”两声,铁门收入墙内,后头又是一条长长甬道延伸出去。 “郭师弟!郭师弟!快放梯子下来啊!”蓝凤仪迫不及待地大喊。 “哦,等下,来啦!”郭裕飞拧动旁边一个旋钮,折叠的木梯便即徐徐展开,这木梯折成数十段,每段都有八九尺长短。 待完全展开,恰伸到蓝凤仪脚前。她欢喜地踏了上去,急向前奔,也来到平台上面。 六十章 洞府除妖(下) 铁门后的甬道较为宽广,由一块块长条形的石砖累就,无论是地面,顶部,还是两侧墙壁都十分平整光滑。 甬道不长,百步余便道尽头,一扇厚重敦实的大门挡住去路,通体暗黄,应是铜铸;高约两丈,阔逾三丈。门扉十分光滑,并无门环,也无任何装饰。 门旁墙壁上有个凸起来的圆盘,上头刻出出手掌形状,郭裕飞伸手一按,“喀”的一声,圆盘凹入墙体,左右拧了拧,石门咔咔作响,但却不开。 “我来!”蓝凤仪抢上去,高高垫起脚尖,按落圆盘。可她当然也不知如何开门,一通乱扭,毫无作用。 “算了!来硬的!”蓝凤仪上前两步,捏出三印,使出一招凝风掌,朝门扉上打去,“砰”的一声响动,大门岿然不动,她自己反倒被一股反力顶得后退两步。 “师姐,这门或许是拉的?”郭裕飞说。 蓝凤仪点头:“有可能,朝外拉的门更不容易被攻破。”顿了顿,“郭师弟,你退后些。” 郭裕飞依言后退,只见蓝凤仪捏起三印,周身有狂风涌出,一时间风声大作。郭裕飞顿觉站立不住,赶忙往后退了退。 甬道内的些许灰尘,碎石皆被狂风卷至蓝凤仪身子周围,转眼后拼成一个巨大人形。 正是她又使出了风灵守卫。 风巨人缩臂蓄力,跟着猛然发掌,拍在铜门中央,“咯啦”声响,双门中间现出一条细细缝隙。风巨人稍一停歇,再次发力拍门,“刺啦”一声刺耳响动,门缝又扩大寸许。 如此拍了数次,门缝已有二尺有余。蓝凤仪体内闲散灵气用去大半,忙散去法术。此时她额上已现细汗,胸口起伏难定。 略歇了歇,跟郭裕飞一同走进铜门内,朝前一望,都不禁“啊”了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铜门后面是一座好大洞府,洞府内青砖铺地,灯火明亮;小桥流水,亭台相映;那桥下流水源自假山之上,九曲转折,最终汇入一个好大方形池塘里,池内荷花满开,香气扑鼻。荷花池后是一连三座石砖累就的斜顶大石室。 “好气派!”郭裕飞赞叹。 蓝凤仪说:“这就是那些妖类老巢,他们应该料不到咱们能进来,趁其不备,全部杀了!” 正说着,忽听“轧轧”声响,却是那三间石室中的一间门开了。蓝郭二人忙退出铜门,顺着门缝往里递出目光。 只见石门后走出一只黄毛小狐狸,身长不过四尺,也是如人而立,它手里抱着一个花瓶,朝前行走。一面走,一面打哈欠,显得睡眼惺忪。 一张狐狸脸能做出这样类人表情着实瘆人。 忽然那黄毛狐狸往铜门这边看过来,郭蓝二人赶忙把头缩了回去。 小狐狸瞧着朝里开了几尺的大铜门很是纳罕,自语说:“刚刚三哥、四哥进来没关门吗?不对啊,这门不是朝外开的吗?”一面说着,一面朝铜门走去。 蓝凤仪听到脚步声,用口型对郭裕飞说:“等妖精过来,就抓住,留活口。” 郭裕飞颔首示意明白。 不多时脚步声到了铜门前,跟着又听“咦”的一声,却是稚嫩女童声音。 再过一息功夫,蓝凤仪瞧见铜门里闪出一个黄色身影。左手疾探而出,正正掐住那狐妖后颈,右手反握长剑前推,剑锋便贴在了狐妖喉咙上。 “别做声!”蓝凤仪阴恻恻地问。 那小狐妖很是害怕,目光中尽是惊恐神色,连连点头。 “也别耍花样,否则就是个死。” 小狐妖赶忙又点了点头。 蓝凤仪掐着她脖子把她拽了出来,又问:“我的同伴是不是在洞里?” “你……你同伴是……” “一男两女,男的是个大胖子。” “啊!绑在厨房里了,打算晚上蒸……”小狐妖说到这里猛地止住,不敢再说。 “洞里头还有几个妖精?” “二哥……还没回来,只有大姐,三哥,四哥,五姐在……” 蓝凤仪把小狐狸掉过头,随她一同透过门缝往洞府里望去,又说:“你现在告诉我,厨房在哪儿?你大姐,三哥,四哥,五姐又在哪儿?” 小狐妖一一说了,附带着把洞府构造也详细地说了出来。 蓝凤仪点了点头:“再说一遍。” 小狐妖又说了一遍,蓝凤仪细细跟他上一次所说相对比,发现无误。然后又问:“这洞里妖精,数谁修为最高?” “自然是……自然是大姐,大姐已有蓝霞五阶修为。” “剩余几个是何修为?” “二哥……二哥是蓝霞一阶,三哥是绿芒九阶,四哥是绿芒七阶,五姐是绿芒五阶。” “你是老六?” “是……我是小六。” “嗯,小六乖,你过来。”蓝凤仪把她从门缝前扯开,突然之间,剑光一闪,竟把小狐狸喉咙割断了,热血汩汩而出。 小狐狸双目睁得老大,瞪着蓝凤仪跟郭裕飞,uu看书.uuanu.cm 双膝一软倒在地上死了,手中瓷瓶掉落在地,摔得片片粉碎。 蓝凤仪立马从腰间取出一张“收妖符”符箓,念头一催,符箓现出灼灼白光。这时候那小狐妖身体腾起个灰色影子,正是妖魂。那妖魂在空中摇摆一阵,最终被吸入符箓之中。 随后白光消失,符箓变为深灰色。 妖魂不会随着肉身之死而灭亡,待肉身死后,妖魂却会另寻宿体,结合成一只新的妖精。新妖虽然极为虚弱,但假以时日,却也有可能恢复到从先修为。 天地间混沌之气历经百年甚至千化为妖魂,妖魂可亦可存活百年至千年,且无法被杀死。所以人类才创制了各种各样的封印法子。 “啊呦!师姐……你……你怎么把她杀了?”郭裕飞满脸诧异。 “该吐的都吐了,还不杀?” “她……她看上去还是个孩子啊?” 蓝凤仪满脸困惑:“你说什么?她是个孩子?天地间的混沌之气孕出一个妖魂起码要百年,她只不过附体在一个幼狐身上,怎么能算孩子了?且她是妖,她吃人的,你不知道吗?不该死吗?” “可是……可是……”郭裕飞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多年,但对于人妖之间的残酷斗争并无多少了解。 他未穿越前,生活在一个极度包容的社会,他的价值观是在那样的社会形成的,地球上善妖救人的故事比比皆是,白素贞,聂小倩,赵灵儿…… 以至于他认为这一方世界的妖也是有好有怀的,尤其是孩子,应是无罪的,不应该杀。 六十一章 褐尾狐女(上) 蓝凤仪说:“好了,郭师弟,事不宜迟,咱们先去救人。然后再把这一洞窟的妖精全宰了!” “是,咱们先救人吧……” 两人悄悄溜入洞府,据那小狐妖所说,大姐正在亭子西侧的大卧房里看书,五姐正在自己房内修炼,三哥,四哥睡觉去了。而厨房就在荷花池西北侧。 两人溜进厨房,却见里头空无一人,冷锅冷灶,并没有燕若绢等人的身影。 “遭了,难道被那小狐狸骗了?”蓝凤仪焦急地说。 “先别慌,咱们再去其他房间里找一找。”两人走了出来,朝着最近的大卧房走去。临近了,瞧见卧房门扉虚掩,留出一条小缝。 郭裕飞跟蓝凤仪一同往里张望。 只见里头甚为宽敞,居中摆着一张贵妃榻,上头铺了数张兽皮。一个皮肤极白,画着浓妆,容姿妩媚的妇人侧躺在上。 她梳着高高发髻,发簪、步摇插了满头,耳朵上又戴一对金光闪闪的耳环,真可谓珠光宝气。 可身上却穿了一件红色肚兜,下身一条极为窄小的桃红色丝绸短裤,外罩直襟轻纱衫子。酥胸、香肩朦朦胧胧,长腿、玉足一览无余。 她躺在榻上,正聚精会神地捧着一本书在看,身旁有四个少女正在伺候。 一个少女跪在榻边,低着头,双手高高捧着一个瓷盘,里头盛着葡萄、枇杷等水果。 还有一个少女不住地拿起水果剥皮剜核,喂到妇人嘴里。榻后有还有两个少女,正在为妇人打扇子。 蓝凤仪看着那妇人穿着暴露,压低了声音骂道:“呸!不要脸!”话音刚落,就见那妇人身后忽然伸出好大一只褐色毛茸茸尾巴,来回摆动,显是活物! 蓝凤仪说:“她应该就是那小狐狸口中的大姐。” 褐尾狐女看书看得出了神,嘴巴不动了,那少女喂到嘴边的葡萄一下子碰倒了她嘴唇。 “啊呦!你干什么?”狐女腾地直起身子,怒冲冲地说。 四个少女赶忙跪倒,一个个身子不住发抖。 “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烦死了!我刚有点思路,就你一碰老娘娇唇,就把老娘思路给弄没了!掌嘴!掌嘴!” 那喂水果的少女不敢违拗,开始抽自己嘴巴。 但褐尾狐女很不满意,冲着身旁另一个少女说:“喂!你去抽她!用点力,抽得不狠,晚上不吃那个胖子,就吃你俩。” “是……是……”那少女颤声答应,已吓得泪水夺眶,竭力忍着不哭,站起身来,去抽前一个少女嘴巴,直抽得啪啪作响。 “这也太欺负人了!师姐咱们上!”郭裕飞按捺不住,猛地一脚把门踹开,与蓝凤仪一同大步走入。 几个少女齐声惊呼,往后躲去。 褐尾狐女刚刚躺下,又被惊得坐起来,诧异地望着郭裕飞跟蓝凤仪:“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少啰嗦!刚刚被你们抓去的人你关在哪里了?”蓝凤仪剑尖指着妇人说。 褐尾狐女“哼”了一声,下了床榻,把手中书丢在一旁,赤着脚朝前走,斜睨蓝凤仪:“竟能逃出永醉潭,那么……修为应该不算低吧?肉……肯定也很好吃吧?”说道最后,双目忽露凶光,双手做爪朝前插出。 她手上指甲每一根均有三寸多长,顶端尖锐如锥。蓝凤仪挥剑格挡,“当”的一响,剑刃抵住指甲,竟尔擦出一片火花,那指甲就如钢铁所铸一般,并未折断。 褐尾狐女双手被剑格开,一只赤足跟着飞起,点向蓝凤仪心窝。郭裕飞这时一剑刺到,狐女躲闪不及,小腿上被擦出一道血痕,受这一剑之扰,她也未能踢中蓝凤仪。 狐女受了伤,目露凶光,射向郭裕飞,右手倏地探出,朝其心窝抓去,去势甚急。郭裕飞赶忙倒跃,险险避开。 蓝凤仪举剑又朝褐尾狐女削来,狐女急退一步,躲过剑锋。蓝凤仪亦往后退,左手忽地一扬,两只梅花镖朝狐女打去。 狐女双足蹬地,身子朝贵妃榻腾去,梅花镖从她脚底掠过,“当当”两声,钉在床上。 狐女将将落在石床之上,蓝凤仪左手复扬,两只梅花镖又打过去。狐女双足再一蹬,仰面朝后越出,身子弯如月牙,衣衫飘荡,手上正自起印。 梅花镖刺破她薄衫,朝远处墙面飞去,“擦”的一声割破墙上壁画,又撞到石壁,掉到了地上。 褐尾狐女凌空倒翻一个筋斗,落在一丈之外。手上又捏二印,掌间涌起蓝光。她单手做掌,朝着蓝凤仪一推。uu看书 w.uunsh.co 蓝凤仪两只梅花镖本已扣在手中,突觉面前灵气激涌,微有痛麻之感,知道是一招凌厉的进攻法术,按下双镖。刚见对手出掌,立马朝右侧腾出。 她双脚刚刚离地,狐女掌心中一道闪电便劈了出来,将她前一刻站立地方的青砖劈成两段。 褐尾狐女手还未放下,郭裕飞一招凝风掌便已拍到她跟前,但她感觉郭裕飞结印时灵气扰动并非如何强横,料定此掌掌力不强,也不慌张。待掌临近,力贯右手做掌拍出,想仅仅用肌肉发力阻挡。 郭裕飞见她敷衍以应,立马催出第二气室里的凝风掌,双术相叠,她“啊呦”一声惊叫,就朝后倒。 便在此时,蓝凤仪飞身扑来,也是一招凝风掌重重拍中狐女胸口。 狐女倒退数步,她见自己吃了大亏,甚是恼怒,一声尖叫,张牙舞爪地朝蓝凤仪扑去。蓝凤仪也不惧她,挥剑相迎。 郭裕飞暂不想在蓝凤仪面前显露盘龙掌,也就只使剑与她一起夹击狐夫人。双剑翻飞,爪舞生影,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蓝凤仪剑术未臻高境,比之燕若绢尚有不如,郭裕飞就更次一些。褐尾狐女蓝霞五阶,功夫亦衬其修为,虽是以一敌二竟还微占上风。 忽然,狐女一五指成锥猛地戳向郭裕飞小腹,这一戳甚为突然,角度亦刁钻。郭裕飞始料未及,心脏咯噔一跳,力贯双腿忙倒纵出去。只觉小腹一痛,已被抓中,好在伤口不是太深,只伤皮肉。 他吸溜一口气,心说:“狐狸精不应该擅长色诱吗?你练武做什么?” 六十二章 褐尾狐女(中) 褐尾狐女一招得手,猛地一声尖叫,斜身让开蓝凤仪刺来的一剑,手上急捏两印。第二印凝住不动,显是引导手印,“滋滋”声响,周遭竟有蓝色雷电相绕。 “快走!”蓝凤仪大吼一声,一面倒退,一面抢印,两步后,捏出旋风诀,左手五指猛张,身子御风急退。 郭裕飞本已先退了一步,听蓝凤仪一声“快走”扭头便跑。 身后“滋滋”声大作,狐女周身雷电盘绕,不住朝四下轰击,贵妃榻上虎皮焦烂,她脚下青砖也被击得块块粉碎。 幸赖雷电轰击范围不过丈许,郭燕二人逃得甚快,并未遭难。 引导型法术分为弱引导和强引导两类。当下褐尾狐女所使这一招便是是雷属强引导法术“轰雷阵”。 印毕后,手上需得凝住引导手印,维系法术,浑身上下均难动上一动。又如麻长老的“火龙狂怒”亦属强引导法术。 而弱引导法术,如凝风诀,只需以心念维系便可,无须维持引导手印,身子也能自如活动。 蓝凤仪逃开之后,双手连扬,四五只梅花镖齐射出去。 但那狐女周遭雷电繁密,“叮叮叮”数声响动,竟把梅花镖尽数挡下。蓝凤仪见难以伤敌,扣下下一枚梅花镖,暗忖:“我看你到底有多少灵气,这招法术又能维系多久?” 念头将起,狐女却陡然朝她冲了过去,雷电立消。这一冲倒是突然,蓝凤仪心脏打个突,忙把手上梅花镖掷了出去。 狐女前冲之际,仄身躲开梅花镖,脚步不停,只眨眼间已奔出二丈有余。突然,她右腿迈出一大步,跨步后左足急急蹬地,身子腾起,右脚跟着飞踢而出。 ?她身量足有七尺二三寸,双腿修长,虽然原本距离蓝凤仪尚有三丈多距离,但当下这一踢足尖已能点得到对手面门。 ?蓝凤仪万没料到敌人来得这样快,不及腾身躲避,只得急急仰面下桥。狐女这一脚踢出,两腿一前一后几乎齐如一线,右腿悬在蓝凤仪弯如拱桥的身子上头。 ?狐女见招拆招,忽地把腿朝下一沉,蓝凤仪将欲直身,却被对手小腿压住了肩头。一压之下,她身子失衡仰面倒地,狐女随即腾身而起,双脚齐出,准确无误地踏中她双手手掌。 ?这时候,郭裕飞挺剑刺来,狐女脚踩蓝凤仪,腾出双手来斗。她双手如铁爪一般,横扫直刺,攻守有度;剑爪相交,叮当作响;寒光阵阵,火星飞溅。片刻间斗了七八个回合,那狐女小占上风。 ?蓝凤仪被敌人踏在地上,又急又怒,几次运力想把持剑之手抽出敌人脚底,都是不行。虽然双腿尚且自由,无奈她腿上并没有什么功夫,一阵乱蹬,乱踢,也没踢到敌人。 ?郭裕飞激斗之时瞥见,心说:“啊呀,师姐,你别踢了,越踢越暴露你腿短缺点啊! ?嗯?正打架呢,我怎么想这种事?” ?突觉面前生风,却是敌人指甲横划过来,赶忙低头,荡起的发带被如刀的指甲削去一截。 蓝凤仪虽然抽不出剑,但左手挣扎一阵,无名指终于得以蜷缩自如,立马结出二印,使出风托柳来。 一阵劲风凭空而起,狐女登时站立不住,右手猛地一爪逼开郭裕飞,跟着便朝一旁纵出。临纵出前,还不忘朝蓝凤仪狠踹一脚。 也不只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一脚正踹在蓝凤仪左乳之上。 蓝凤仪在“啊”的一声痛叫中,被劲风托到空中,跟着调整姿态,落回地面,大骂一声:“死妖精!我不砍死你,我不姓蓝!” 左手再扬两只梅花镖,右手持剑,咬牙切齿地冲了上去,郭裕飞也跟立即跟上。 转眼间,两人一妖又斗在一处。 狐女这时已经瞧出,两人功夫都逊于己,且郭裕飞更差一些。出手之际,不再保守,双爪横勾斜抓,甚为凌厉。渐渐的,她出招已是七分攻,三分守,大占上风,气势极盛。 郭蓝二人心焦气躁,越斗越乱。郭裕飞心说:“我还留着盘龙掌不用,真是看不起这妖精了!”心中想着,一剑平平刺出,直指敌腹。 狐女双手朝前一叉、一错,竟用指甲将将郭裕飞鬼牙剑绞住了。他一惊,赶忙用力回抽,可狐女双臂颇有力量,一拉之下,未能夺回。 狐女双手绞住郭裕飞鬼牙剑,双足连踢,竟仍是稳稳压住蓝凤仪。正自得意,忽觉双手上没了相抗之力,瞧见郭裕飞竟然弃剑后退。 “这是什么套路?”正自纳闷,突觉面前灵气扰动甚为剧烈,她反应十分迅速,立马将鬼牙剑抛出。 双足奋力蹬地,身子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郭裕飞,大吼道:“休想结印!” 她十根尖指就要插中郭裕飞胸膛之时,uu看书 .ukansh 陡觉灵气扰动停止,心中一喜:“现在弃印逃跑,已是晚了。” 念头将起,突听头顶“嗖”的一声,一抬眼间,竟尔瞥见那柄被抛出去的剑闪烁着幽幽绿正迅疾无论地朝自己刺来,登时惊出一声冷汗:“这是把灵剑!” 此时狐女前扑之势太猛,根本收不住,只能急急缩手。下一瞬,“嚓”的一声,鬼牙剑斩中她指甲,擦出一片火花。 原来,郭裕飞弃剑后撤之际,便即结印。见敌人扑至,暂且弃印,念头催动鬼牙剑来护,跟着顿也不顿,立马再起印式。 狐女只顾避剑,无暇阻拦。 四印转眼结毕,青光汹涌,尽汇左掌前,凝成盘龙。郭裕飞至此时,已服过虎开山所赐灵药,又已吃了两颗麻长老所赠千草血灵丹,修为重返白虹九阶。 青龙更加威武,一对龙目射出猩红色光芒。 伴着龙啸声,郭裕飞挺掌飞出,狐女不及细思,急急抬臂封挡。 “轰”的一声响动,盘龙撞了上去,狐女臂骨碎裂,身子根本站立不住,倒飞出去。蓝凤仪恰在她背后,瞧出机会,双手紧握剑柄,狠狠刺出,“噗嗤”一声,剑尖由狐夫人后心刺入,又从前胸穿出。 穿出的剑尖被盘龙掌强大的威能压得微微弯着,郭裕飞见蓝凤仪得手,急忙握拳撤掌。 狐女仍往后飞,蓝凤仪急退之中,猛地收剑旋身,让了过去。 狐女摔倒在地,已是气息奄奄。蓝凤仪纵身上去,剑尖指着她喉头,厉声喝问:“我同伴呢?你关在哪里了?” 六十三章 褐尾狐女(下) 褐尾狐女捂着胸上伤口,不住喘息,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蓝凤仪怒问:“你笑什么?” 狐女止住笑声,说:“你同伴?对对对!我是……我是抓了一个胖子,两个女娃儿,他们都是布农族人,是不是?”说完这句话她喘息更重,脸色灰白,鲜血流到地上,渐渐聚成一片血泊。 蓝凤仪说:“正是,他们在哪儿?快说!” 狐女吃力地撑着身子,双腿缓缓蜷缩,咳出两口血,笑着说:“正是……正是……” 蓝凤仪剑往前送,剑尖已刺破了狐女皮肤,只要在往前寸许,就要刺破喉咙,她大吼道:“快说!在哪儿?” 狐女惨白的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望着蓝凤仪说:“胖子浑身肥油,被我砍成两截仍了……两个女娃儿倒是不错……细皮嫩肉,早被我……被我剥光了……洗净了……开膛破肚放在大锅里煮熟了……吃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每说一字,蓝凤仪就多一分惊惧,也多一分愤怒。待她说完发笑时,蓝凤仪一声暴喝,将手中剑奋力刺出。 就在此刻,狐女也聚起了最后一股气力,尖啸一声,弹身而起,双手抓向蓝凤仪喉咙。 白光闪动,鲜血飘洒,蓝凤仪手中剑刺穿了狐女脖颈。但她悍勇无匹,竟尔仍朝前冲,直至剑身从她颈后穿出一尺有余时,方才气绝,这时她那铁锥般的指甲已贴在蓝凤仪颈部皮肉上。 狐女身子微微一颤,圆睁着双目仰倒在血泊中。 蓝凤仪取出符箓收走妖魂,而后呆立原处,望着死去的狐女,不住喘息,忽然嘤的一声哭了出来:“怎么办?他们三个死了,师父要打死我的。” 她只担心这个,以至于没心思去询问郭裕飞刚刚那掌是什么法术,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郭裕飞也是心急如焚,但总感觉以燕若绢的机敏,不至于会死,忙说:“师姐,你先别急。” “怎么不能不急?师父肯定要掐死我了……” 郭裕飞心说:“这个蓝凤仪好自私,为了挣功,非得进来。事到如今却仍只想着自己。” “女……女侠,夫人……夫人她是骗你的……” 一直缩在石室一角的四个少女才颤颤巍巍地走了上来,一个穿蓝衫的的战战兢兢地说:“我们今天一直陪在夫人身边,她……她今天并没有吃人。” “是的,是的。夫人今天没有吃人……”另三个少女附和。 四个少女均是被妖精抓来,那狐女要求她们称呼自己为夫人,她们习以为常,至此仍称狐女为夫人。 “真的?”蓝凤仪转悲为喜,“你们确定?” “确定,肯定没有。”蓝衫少女说。 “那就好,那就好。说不定是逃走了。”蓝凤仪念叨。 郭裕飞上来问:“四位姑娘,你们是被妖精抓来的吗?” 众少女登时哭了出来,其中一个抽噎着说:“是的,我们已经被抓来这里近二十天了,天天伺候夫人…… 但我们稍有不慎,就会遭来打骂……夫人还说等我们待够一月,就杀我们来吃,她再去抓新人过来伺候。呜呜呜……” “先别哭。你们知道这洞里还有几个妖精?又有没有见到过他们抓来的三个人关在哪里了?” “洞里除过夫人,还有四只妖精,一只蛇妖,一只牛妖,一只红狐妖,一只黄狐妖。” “嗯?一共只有五只妖精?”郭裕飞惊奇,她说的比那黄毛小狐狸说的少了一只。 “是……是吧,我们来这里二十多天,只见过五只妖精。” 蓝衫少女又说:“我刚刚倒是瞧见红狐妖跟蛇妖扛了三个人过来,好像去了厨房。” 正说到这里,忽听门外有阵阵惊叫声传来,众人扭头一望只见一个穿杏黄衫子的少女从门口跑过。 “晴杏!你怎么了?”蓝衫少女大喊。 那穿黄衫的少女便叫晴杏,听得呼声折了回来,朝石室里望了一眼,而后赶忙跑了进来。 指着外头,对郭裕飞跟蓝凤仪说:“屋后……屋后打起来!” 蓝凤仪听闻,立马冲出屋子,使一招旋风诀翻过屋顶,郭裕飞也急朝屋后奔去。 奔跑之中就听到剑刃撞击之声,拐过屋角,只见风大王形态下的月小猫正对着一个高大女人一通猛拍。 那女人正是引他们入洞南蛮女人! 此时女人已然不支,被月小猫一巴掌拍中侧脑,一声痛叫,脸皮居然破裂,如烂布一般。奇的是伤口并没有出血,反倒生出一个牛角来。 月小猫双掌连拍,那蛮族女人浑身皮肤皆被拍烂,皮下露出来到竟是个……母牛! 母牛抵挡不住,翻到在地,月小猫又是一巴掌拍她中心窝,她“哞”的一声叫唤,歪头死了。 郭裕飞目光右移,瞧见燕若绢跟阿菊正在夹攻那蛇精,两人脚边躺着红狐妖精。红狐妖双目圆睁,舌头耷拉着,显然已经死了。 那蛇妖应该也使了一种增益法术 ,uu看书 .uuknshu浑身赤红,双手各持一把尖刀,此时舞得异常快速,嗖嗖作响,寒光闪闪,如风似电。 燕若绢跟阿菊勉强招架,不过蓝凤仪这时候也跳入战圈。三女齐攻,蛇妖立难支撑。少倾,蛇妖身上红光消退,手上双刀舞得登时慢了,紧跟着喉咙就被燕若绢一剑刺穿,他仰面倒地而亡。 蓝凤仪取出三张收妖符,将众妖妖魂收走。 至此,郭裕飞还未来及出手。 蓝凤仪猛地在阿菊肩头捶了下,含笑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被妖精吃了呢!” 月小猫这时候走过来,讷讷一笑:“师姐,我们刚刚还想去救你呢。” 蓝凤仪得意一笑:“我还要你救?最厉害的那个狐狸妖精已经被我杀了。” “到底怎么回事?”郭裕飞也凑了过来。 阿菊拉一下燕若绢的手,欢喜地说:“都是小绢的功劳。我掉入水池没撑几息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叫,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绑着了,喊我的就是小绢,她用帮我跟小猫松了绑,带我们逃走。 我们本想去找你俩,围着这偌大的洞府转了好些圈,却也没找到,最后被这三只妖精发现了,便动手打了起来,不曾想你们就来了。” 六十四章 大胜而归(上) 蓝凤仪问:“燕绢,你怎么没被迷倒?” 燕若绢“啊”了一声,好似很迷茫地说:“我入水之后也昏了过去,只是醒来的比较早,在墙壁上磨断了绳子,就把月师兄和阿菊师姐的绳子也解开了。” 显然,她并未说实情。 她落实之际,登觉眩晕,知道水有问题,强撑精神使出一招“避息诀”。 避息诀使出,能封住全身脉络,血液停流,心脏止跳,肉身暂由灵气守护。除过目能视物,大脑能思考外,直如死人一般。也正因如此却是百毒难侵,心控,眩晕等也是无效。 过了片刻,她与阿菊、月小猫就被妖精从水里抬了出来,她略微思索一番,决定将计就计,静观其变。之后的事就如阿菊所说。 蓝凤仪这时候又想起了郭裕飞那招盘龙掌,便问:“郭师弟,你刚刚使的那张掌法法术好不刚猛,也是挂先生所授?” “嗯……是的,是的。”郭裕飞含糊一句,跟着转移话题,“月师兄,你怎么把那个蛮族女人打成一头牛了?” 月小猫抬手搔了搔后脑勺,开口说:“这个我知道,因为妖精多以人形为美,但是想要修出人形十分困难,就算是千年老妖,也很难完全变成人类模样。 所以妖精们就创制了一招变身法术。但这法术十分脆弱,就好比是在身外披了层薄薄皮肤,稍一受力,就会破裂,现出原本容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郭裕飞笑呵呵地说,却一瞥眼见蓝凤仪一对狐疑的眼睛正在自己跟燕若绢身上来回打量。 四个少女都聚了过来,朝郭裕飞等人盈盈拜倒,不住地谢他们救命之恩。 蓝凤仪将少女们一一搀起,说:“我们都是岚风门的修士,降妖除魔,保护百姓,乃是本分,你们也不必太过挂怀。” 顿了顿又问:“你们确定洞内只有五只妖精吗?” 四个少女商量一阵,一齐点头,晴杏说:“我在这里最久,今天就满一个月了,确实只见过这五只妖怪。” 郭裕飞说:“看来妖怪说半月就杀,只是吓唬你们的。” 晴杏连忙摇头,颤声说:“不……不是的……他们真的会杀人的……我是上一批唯一留下来的。是因为夫人说我捶肩捶得舒服,所以才……才让我多活半月……”说到这里泪水夺眶而出。 蓝凤仪忙安慰:“好了,现在妖精尽数伏诛,你们也不必怕了。” 四个少女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蓝凤仪思量着说:“或许那黄毛小狐狸在说谎?虚张声势?” “什么黄毛狐狸?”阿菊问。 蓝凤仪便把刚刚如何遇到黄毛小狐妖,如何盘问,如何在厨房扑空,又如何跟那狐夫人激斗都大略说了一遍。 阿菊也不在意,又说:“现在妖精是除了,可是咱们怎么出去?只怕想从来处出去可不容易。” 晴杏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应该能出去,但那有扇门,钥匙都是夫人随身携带的。” 众人当即折回大卧房,蓝凤仪果然在狐夫人身上搜出一把铜钥匙。 跟着晴杏又引着众人来到一扇大石门前,蓝凤仪用钥匙打开石门,来到一个深洞底部。这洞甚为窄小,仅能勉强容两人站立。 仰头看,摸约三丈高处便是洞口,而此时天色已晚,透过洞口可以看到一小块夜幕上挂满星斗。这洞壁是由石块累就,直上直下,打磨得异常光滑,常人难以出去。但对于身怀绝技的修士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蓝凤仪却不放心现在便走,黄毛小狐妖口中的“二哥”到底存不存在?思量一阵又她说:“今天天色已晚,荒山野岭间不好找路,咱们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吧。” 众人也无异议。 月小猫饿得厉害,掏出随身携带的面饼吃了起来,晴杏见了忙说:“哎呦,英雄你怎么吃这个?我下厨去给你们做饭吧?” “好呀!可不知这洞里头有什么?”月小猫问。 晴杏一笑:“应有尽有!” 四个少女随即去厨房忙活,月小猫得了蓝凤仪嘱咐将妖精尸体全藏在一间房间里,再冲去地上血迹。 做妥这事,郭裕飞忽地瞧见了丢在美人榻一角的书,这本书正是他跟蓝凤仪冲进来时候那狐女正在看的。 “狐狸精看什么书?难道是……嘿嘿嘿……”郭裕飞伸手去拿,一看封皮——《九章算术》。 这一方世界的朝代更替跟中国的封建时代大致相似。只是没有元、明、清三代,宋朝以后便是白寒族所建立的永昌,之后便是大洪。 因此中国历史上元代之前的名流人物、诗词歌赋、学术典籍在这方世界绝大多数都是事有的。 或完全一样,或略有不同,比如这本《九章算术》。 ??? 这特么……这特么?这狐狸精居然是个数学爱好者?在这灵气世界里,信仰科学?郭裕飞肃然起敬。 又过一阵,几个少女已做了一大桌子饭菜,鸡鸭鱼肉样样不缺,蔬菜瓜果也是种类繁多。捉妖五人小队唏嘘感慨,这妖精真是会享受啊! 放开肚皮吃到十一分饱才作罢。 当夜五人轮番值守,以防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二哥”忽然降临。 一夜过去,平安无事。蓝凤仪认定看那个‘二哥’并不存在,第二天上午就要率众人离开。 四个少女死里逃生,喜极而泣。 蓝凤仪这时特意说明:“此番除妖,功劳是大家的,我一定如实禀明宗主,让他赏赐咱们。” 此话一出,人人欣悦,就连燕若绢也是双目含笑,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让郭裕飞赶紧提升修为,能过得补药赏赐很是关键。u看书ww.uuknshu 不过她仍是怕会遗漏了妖精,一旦漏了,就是隐患,说不定就要遭报复,岚风门遭报复,对她也不利。 于是悄声对蓝凤仪说:“师姐,以我愚见,洞内是否有第六只妖精还不能下定论。此事需向宗主秉明,由他决定是否要派人前来蹲守一阵。” 蓝凤仪略略点头:“嗯,我知道。” 临行前,蓝凤仪带着众人将洞府里里外外搜了一番,却未发现什么灵药财宝,只让月小猫割下五妖头颅包好。 而后,蓝凤仪携着由四位少女所搓好的粗绳,进入深洞,使一招旋风诀飞了出去,后放下粗绳现将阿菊拽了上去,然后依照体重轻重一一施救,月小猫自然排在最后。 出了洞口,发现这洞口上好似罩着一个巨大的通明水晶盖子,而洞边的一块圆石上还贴着一张符箓,上面不住发出白光。 显然这是一处结界,那符箓就是维系结界的灵宝。只要灵宝灵气不竭,结界便即有效。 蓝凤仪任意选个方向走,竟能穿过水晶。不过回头望,却根本看不到水晶罩子了,且连洞口也瞧不见,只能看到是一个浅浅坑洞,里头生着几根杂草。 她点了点头说:“怪不得一只找不到,原来门道在这里。” 众人走出结界,辨清方位,先将众少女送回各自村落,后又向岚竹山进发,临近傍晚十分才至山门之前。 岚风门人见了他们都长吁一口气,七嘴八舌的询问他们一夜去了哪里。更有人飞跑着去禀告虎开山,虎开山也正自担忧,听说回来了,立马召见。 六十五章 大胜而归(中) 虎开山在大竹屋内,北首虎皮椅上坐着,见蓝凤仪一行走入,立马站了起来。一面朝前走,一面说:“你们一夜跑哪里去了?” 蓝凤仪携众人拜倒:“弟子昨日探寻到那作乱妖精老巢了。” “哦?在哪里?没惊动妖类吧?” “师父放心,其实……师父,妖邪已经被我除掉了。”说着侧身往后一指。 月小猫解下背后包裹,五颗妖类头颅滚了出来。她又说:“虽然有一只蓝霞五阶的大妖,但可惜没搜到什么财宝、灵药。” “这……不是只让你探查吗?怎么会这样?” “师父,弟子昨日一着不慎,中了那妖类圈套,不过弟子想起师父平日里种种教诲,并不慌张,索性来了个将计就计,潜入妖洞,把他们一网打尽……” 蓝凤仪说得兴起,正要描述与妖类拼杀细节,却忽听虎开山开口说:“一网打尽?你确定是一网打尽?没有遗漏?” 虎开山说这话时面容十分肃穆,语气甚为凝重,隐隐似有诘问之意。 这大出蓝凤仪之意料,她本以为自己除妖功劳何其之大,肯定能得师父夸赞奖赏,就此将周李儒比下去。可谁知师父非但不夸,反而一副要训斥自己的样子。 其实,蓝凤仪此番除妖之举,是揣摩错了虎开山心意。 虎开山原本设想是先去察看,摸清楚妖类底细。 若是紫金境的大妖那么他岚风门便退居二线,做好情报收集工作,让苍绫宗出人主攻,他们在一旁辅助即可。 若是蓝霞境,又或以下妖类,那也需调查清楚,制定好完备的除妖方案,等待时机成熟,再行出击。力保宗内没有伤亡的前提下将妖类尽数剿灭,绝不能留下活口。 他知道妖类报复心极强,万一逃走一个,隐藏数月,乃至数年后突然现身报仇,那可是防不胜防。 面对脸色不善,隐有怒容的虎开山,蓝凤仪哪里敢再说出那尚未查明的第六只妖精? 一瞬之间,她决定说谎:“师父,弟子确信已经将所有妖类杀尽,绝未留下活口。” 此言一出,她身后四人都是一愣,但也无人愿意去拆蓝凤仪的台。 “如何确信?”虎开山追问。 蓝凤仪横下心编故事,说在入妖精洞府之前抓着一只黄毛小狐妖,反复问询,知道了洞内只有五只妖类。 然后她杀尽五妖,救出四位少女,四位少女都在洞内都待了数月乃至半年,也知道洞内只有五只妖精。 虎开山听到这里才放下心来,一捋虎须,哈哈一笑,抬指在蓝凤仪额上重重一点:“你这丫头,自作主张!也不怕闯下祸来?” “师父……”蓝凤仪趁机撒娇,“人家好疼……” “唉……我是把你给宠坏了……好了好了,你除妖有功,为师必有重赏。”望向郭裕飞等四人,“你们自然也有赏赐。” “谢师父。”四人齐声说。 第二日,虎开山果然发下不少赏赐。 郭裕飞得了五十两银子和一颗通体纯白的丹药,盛放丹药的锦盒里还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绿芒一阶时服用,服用后连续修炼满八个时辰有效果最佳。” 他认不出这是何种丹药,找月小猫来认,结果月小猫也不认识,郭裕飞又找到了燕若绢。 燕若绢看了又看,看完丹药又看字条,欢喜地说:“这是一颗‘白鹞脏腑丹’,是苍绫宗独有秘药,对于初入绿芒境的修士有奇效,据说服用之后,加紧修炼有可能一天之内再破一阶。” “那么神?” 燕若绢连连点头:“我在绛珠岛听说,这种丹药需要用到苍菱山上的独有灵兽白鹞的心脏。但苍绫宗从不猎杀灵兽,只取已老死的白鹞心脏为原料,每年产出极低,且不稳定,有时候有四五十颗,有时候只有五六颗。 但苍菱宗无论产量多少,每一颗只卖二百两银子,所得银两还要用于给白鹞搭窝筑巢。不过虽然苍绫宗卖的便宜,但售出之后几经易手,价格可能就要翻上三四番,且还不一定能买得到!没曾想虎宗主居然有一颗,且赐给了你。” “也就是说,等我一旦到了绿芒一阶,再服用下这颗丹药,连续不断地修炼八个时辰便能再次突破,至绿芒二阶了?” “应该如此。对了,我……听说你小时候身子受过重伤,所以修为有时候会不退反进?且那日山巅比武,你已退了两阶?” 那日山巅比武,郭裕飞抚球之际,燕若绢在外围,应是看不到试灵球,那她就真是听说的。郭裕飞细细回想,自己跟虎开山一道下山,身旁离得最近应该是蓝凤仪。 “你听蓝凤仪说的?” “啊?这个……嗯……不是。u看书.uknshu”燕若绢眼神慌乱。? 郭裕飞开怀一笑:“你大事上说谎话滴水不漏,怎么小事上反倒不行了?” 燕若绢抿口浅笑,另起话头:“那你现在什么修为?” 郭裕飞把手腕一伸,你试一试。 燕若绢握住他手腕催动灵力,一试之下已知他已回到了白虹九阶,且已有较多积累,距离突破白虹至绿芒境应该不远了,忙说:“你快突破了!” “嗯?当真?哎?等下,你不是说可以强行突破吗?你快教我一招绿芒一阶的法术,我强行使出来!” 燕若绢思量一阵说:“绿芒一阶为限的法术有不少,但我觉得最有用处的应该是水阴联合属法术‘紫芒骤雨’。” “又是水阴联合属?”郭裕飞皱眉地说。 在这之前,燕若绢已教会了他一招水阴联合属法术,就是“紫光掌”,联合属法术灵环较之单属法术自然更难,学起来费时费力。 更让郭裕飞气恼的是好不容易学会了,却发现其灵环居然不能跟盘龙掌共存,且紫光掌灵环是个长长的棍状结构,也不能放入第二气室。 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燕若绢见他抗拒,忙说:“你现在已经开窍了,其实这一招并不难,你能学会紫光掌,也一定能学会这一招。这样吧,咱们明天早晨早起一个时辰,去后山,我先演练一遍给你瞧瞧。” “又早起?”郭裕飞苦着脸说。 “嗯,早起!”燕若绢肯定地点了点头。 六十六章 大胜而归(下) “紫光掌”是阴水属联合法术,掌成之际,紫粉光气缠绕流转,光带飞旋,甚是华丽。 这紫粉光气不单能形成浑厚掌力伤敌,还能带动施法者向前疾冲。 算得上是绛珠宗的招牌法术。 绛珠宗弟子入门后先学一套“守御拳”,再学“慕容剑法”前二十式,之后才可学法术“红晶盾”,待冰晶盾学成后,即学习“紫光掌”。 紫光掌甚至排在了寒冰菱和灵蛇游之前,这是因为紫光掌是绛珠宗众多法术之根基。 是承上启下的关键所在,许许多多法术都是在这根上生出来枝干叶子,学好这一术尤为重要。 燕若绢在郭裕飞练成红晶盾后,本也想先将他在灵环上的种种谬误一一纠正之后,再做打算。 但眼看着马上就是九月,也不禁着急起来,不得不加快进程,就马不停蹄地把紫光掌也传授给了他。 但令燕若绢没想到的是郭裕飞学起比红晶盾灵环复杂了数倍的紫光掌居然十分迅速,只过十天功夫就将灵环完成了七七八八。 她再加以指点,又过三天,灵环便即构妥,郭裕飞使出来也像模像样! 燕若绢自不知郭裕飞又点亮了新技能,还以为他真是突然开了窍。 燕若绢临行之前,麻长老嘱咐她既要把郭裕飞当主子,又要监视他,从他口中套话。 刚出来的前几日她倒还记得,但后来就光把郭裕飞当主子了,一心一意只想着帮他提升修为,监视、套话的工作却一直做的不好。 她也常常提醒自己,但却是常提常忘,常望常提。 这一日清晨时分,朝阳刚刚从东方山峦露出脸来,霞光万道,照耀大地群山。 此时,郭裕飞已经苦思冥想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这里,我还是不懂,怎么可以这样?”郭裕飞拿着一根细枝条,点了点一张画在地上的“紫芒骤雨”灵环图。 燕若绢听了这一问,很是高兴,忙说:“因为是这样……”她解释了一番,然后说:“你只要能弄懂这一点,后面就简单了。” 说完惊喜地望着郭裕飞。 “你看我干吗?” “我感觉你变了……” “嗯?” “你悟性高了好多,跟原本比不知高了多少,跟换了个人似的。麻长老真是慧眼如炬,才让你出门历练,居然真有此奇效。” 郭裕飞哈哈一笑:“我这叫厚积薄发,前头虽然学得慢点,但是摸清要窍,那就势如破竹,无往而不利了!你瞧好了吧,今天我就把这一招紫芒骤雨练成了!” 燕若绢颔首,抬眸望了望东方:“咱们该回去了,大伙儿都该起来修炼了。” 两人由后山攀了上来,一同往坡下走去,刚欲分开,却见蓝凤仪迎面走来,狐疑地望着两人:“你们干嘛?” “这个……这个……师姐,你看东边的太阳好圆?”郭裕飞打岔。 “去你的!毛病,一大早就往后跑……是多忍不了?”蓝凤仪呸了一声扭头便走。 “误会啊!”郭裕飞大喊,却见蓝凤仪头也不会,又朝燕若绢说,“误会了啊!” 燕若绢白他一眼:“误会不挺好的么?省得遭疑。要是让虎开山知道你是湖州宗宗主,你肯定不能待在这里修炼了。”又说,“我女儿家都不慌,你慌什么?”说完也走了。 ??? 不远处,一间竹林掩映的竹屋内,虎开山躺在竹椅上,一个妙龄少女正拿着手巾帮他擦脸。那少女摸约十六七岁年纪,穿一身藕粉色蜀锦广袖裙衫,容貌秀丽,笑容甜美。 “展旗啊,这些事由婆子来做就好了嘛。”虎开山说。 叫展旗的少女一面做活,一面说:“那哪能?我肯定得尽一尽做女儿的孝道嘛。” 她正是虎开山的独生爱女,母亲过世很早,是父亲虎开山把她一手拉扯大的,父女感情甚笃。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师父,弟子有事。”是周李儒声音。 虎开山坐了起来,对女儿说:“你先去吧,我还有事。” 虎展旗告退,出门时跟周李儒相视一笑,她悄声说:“我在门口等你。” 周李儒略一颔首,赶忙进屋。 “查的怎么样了?”虎开山问。 “回师父,查得差不多,那日燕绢在山门前见的人确系是新创立的湖州宗中人。他交给燕绢的东西,燕绢又转赠给了郭飞。昨日我令人在郭师弟丢弃的杂物垃圾中发现了这个。”说着呈上一张巴掌大小的油布纸。 虎开山接过来微微一嗅,说:“千草血灵丹?” “正是。依弟子所想,这就是燕师妹转交给他的东西。” 虎开山轻笑一声:“我这个师兄对这个‘郭飞’很上心啊,那为何不亲自指导,要送来我这里?” 周李儒想了想说:“或许郭师弟跟麻师伯关系过于亲密,uu看书 ww.uukanshu反倒不好管教了,这才将郭师弟送来咱们这里。” “那为何不直接言明呢……嗯?难不成是师兄的私生子?” “这个……” “嗯,好了,郭燕二人都不简单,你在暗中继续观察就是了,切记不要惊动他们。”虎开山换了话头,“小儒啊,咱们除了妖,是不是要办个庆功宴?” “这个……倒是可以,蓝师妹立下大功,造福百姓,也让咱们岚风门的名头更响了。” 虎开山捋一捋虎须:“我想的是广邀方圆两百内所有宗派,更要请来苍绫宗,也要邀请山州官府,好好的大办一场!” 周李儒心说:“这样炫耀,岂要遭人白眼?”他思量一阵还是劝了一劝:“师父,这样大操大办,是不是有些太过张扬?” 虎开山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很对。但这次……却非得张扬一把。”他心里早有一番算计,操办庆功宴会可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利用这机会置方智于死地! 周李儒不敢多言,躬身告退,出门后与在门口等他的虎展旗并肩而行。 刚走两步,见蓝凤仪迎面而来,他也不端着师兄架子,主动招呼:“蓝师妹,你好啊!” “见过师兄。”蓝凤仪冷着脸拱了下手。 “蓝姐姐,咱们许久未见了呀,听说你前几天除了只大妖,好威风哦!”虎展旗兴奋地说。 蓝凤仪却只是略略一笑:“我找宗主有事,少陪了。”说完边走。 她心中气恼极了,好似身边所有人都在谈情说爱,却只有她孤身一人。 六十七章 庆功宴席(上) 蓝凤仪的脚步放慢了,神情恍惚起来,她想起了刚刚拜入虎开山座下的时候。 那年她十一岁,情窦未开,早她入门一月的周李儒十四岁。两人一同习武修术,朝夕相处,度过了美好的三年时光。 在她十四岁生辰那日,周李儒红着脸说了喜欢她的话。 那时候蓝凤仪已至绿芒二阶,一套“风岚剑法”使得烂熟无比,深得虎开山喜爱,而周李儒虽是大师兄,却处处比不上她。 蓝凤仪父母都是寻常农民,并没有什么见识,老实巴交。若不是虎开山慧眼识才,收她做了徒弟,她一辈子就要窝在穷乡僻壤里了。 她感谢虎开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也因命运的陡转,而变得有些贪婪,总想得到更多更好的。 她认为周李儒根本配不上自己,三言两语便把他打发了。 却不想周李儒沉寂数月后,忽而奋发图强起来,武艺,修为进步奇速,不过四五年时间便赶上了蓝凤仪,且在剑术方面的天赋也日益显露。 很快,单论剑术,蓝凤仪已胜不过周李儒了。 岚风门也在这四五年间日益壮大,弟子破百,周李儒坐稳了大师兄之位。 蓝凤仪心生悔意,可这时候虎开山女儿已经长成,很是钟情于周李儒,两人相恋至今。 在蓝凤仪看,是周李儒背叛了自己,而自己并没有错,如此便有些记恨这个师兄了。加上她本就好强,所以事事不愿落在周李儒后面。 两人的争斗久久不息,蓝凤仪频频出击,周李儒也只得接招。 可挣来挣去,她还是赶不上周李儒。前些天在岚竹山主峰之巅,主动请缨反倒丢了脸面,还好冒险除了只大妖,挽回了些许颓势。 可是,就在昨天,周李儒竟然胆大包天地向虎开山提出要娶虎展旗,偏偏虎开山还答允了! 周李儒成了宗主女婿,那不就是以后的宗主吗?她以后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而且她已经已经二十三岁了,儿时同村的玩伴哪个不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了? 老实巴交的父母虽然着急,却也没有任何主意,她只能靠自己。 其实,蓝凤仪模样颇为俊俏,蓝霞二阶修为,剑法也是不弱。作为岚风门二师姐,宗主虎开山的左膀右臂,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头。 倾心于她的青年才俊也是不少,可偏偏都入不了她法眼。她总想找个更好,更加出类拔萃的,才能配得上自己。 宗内外务,包括跟官府的来往的事务她都抢着做,为的就是从更广阔的范围给自己物色一个如意郎君。 可她的眼光实在太高,看上的人又都看不上她了。 最近一二月,郭飞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发现虎开山对这个新开的弟子十分重视,且这个郭师弟也确有过人之处。背后挂先生更是神秘莫测,不知是何等修为的高人。 有了周李儒的前车之鉴,她知道看人要看长远,不能只看当下。她十分看好郭飞的前程,已把其看成是“第一备选”。 可是,这个备选居然跟燕绢勾搭上了! 又落空了。 “凤仪?你愣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敲门?” “啊?”蓝凤仪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到了的卧房前,且虎开山已站在了自己面前。 “师父……徒儿拜见……” 蓝凤仪就要施礼,却被虎开山开口止住:“免了,免了。进来说事吧。” 师徒两人走进卧房,虎开山端坐圈椅之中,听着蓝凤仪讲述除妖时郭燕二人种种过人之处。 如燕绢救下阿菊跟月小猫,如郭飞有一把灵剑,还会一招龙形掌法法术。 虎开山饶有趣味的听完了,啧啧称奇,又说:“有意思,真有意思。但我看燕绢不一定是醒得早,或许她就没昏过去。” “这?” “她或许懂什么可以阻挡昏厥的法术,嗯……不简单,着实不简单。”虎开山思忖一阵,接着说,“听你所述,郭飞手上那把可以护主的灵剑应该是‘鬼牙剑’,鬼牙剑是冶剑名家欧阳子遗作,倒也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不过……灵剑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他有一把也不简单了。另外你说的那一招盘龙形的法术,也忒蹊跷了,居然能一掌击退蓝霞境的妖类?” “是,确实如此,郭师弟先是用那灵剑扰乱敌人,趁机使出法术,掌前引着盘龙击飞狐妖,弟子才得以一剑刺中狐妖要害。” 虎开山喃喃自语:“师兄给我的这个两人倒地什么来历?” “师父,这两人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虎开山摆了摆手:“那倒不至于,总之你仍在暗中监视着便好了,u看书 w.ukanshu.c 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弟子明白。” “嗯……说正事。为师准备为你办一场庆功宴,以表彰你除妖之举。” “这……弟子惶恐。” “没什么惶恐的,这是应该的。届时山州官府以及方圆两百内的宗门都会来参加,苍绫宗也会来。 嗯……你先领着人把会客竹屋后的广场整理一番,台子加高,安排座位,挑上灯笼。庆功宴暂定于三日之后举办。” “是!弟子领命!”蓝凤仪一下子来了精神,苍绫宗,山州官府都要参加的庆功宴何其盛大,且这是为她所举办的,那么众宾客中会不会有哪个青年才俊一下子就相中她了呢? 想到这里,不禁嘴角露笑。 虎开山亲书请柬,找弟子送往各处。苍绫宗路途遥远,便使了灵萤派送。当然,岚风门虽有灵萤,但跟苍绫宗却没有互持同株蓝冰草,无法直接通讯。 好在大洪国境内,各州主城饲养灵萤,且相互持有同株蓝冰,为的是传递紧急情报。但只要银两给够,官府也愿意为宗派甚至百姓传讯。 虎开山请柬由弟子转投至山州主城邮驿,邮驿官使灵萤传递到蜀州主城邮驿,另附字条注明“岚风门转投苍绫宗,加急”字样。 蜀州主城邮驿官收到,则会立刻派人快马传送。 虽然两派相隔千万里,但信笺从寄出到传至,也不过半天时间。苍绫宗收到这封邀请信函后,立马回信表示一定准时造访。值得一说的是这时候,虎开山早先派遣的送信弟子这时候还未到呢。 六十八章 庆功宴席(中) 蓝凤仪按捺不住,从虎开山那儿离开后,就领着十几个男弟子,将除妖大会的台子加高三尺,又在台下摆上五十余副长桌长椅,全场铺设红毯。 再架起一排排高高竹架,架顶挂满灯笼,等待天黑之时,点上火烛即可照亮全场。 虎开山看过,也颇为满意。 以岚风门为中心,方圆二百里内所覆宗派除过岚风门外还有十六个。 这十六个宗派中有十四个都是小门小户,上上下下不过百余人,收到岚风门的请柬还算开心。 但剩下两个较大的宗派却不太高兴。这两大宗派一个便是同在岚竹山的金佛寺,另一个则是以武艺见长的“八臂门”。 八臂门认为岚风门是小题大做,而金佛寺则认为他虎开山就是为了向己炫耀。 两宗宗主本都不愿前往,可是听说苍绫宗和山州官府也会出席,便有些犹豫了,思量再三还是回信表示会去参加。 虎开山收到众宗回信,为之一振,心说:“老秃驴啊,老秃驴,你的好日子快到头啦。” 大会前一天,虎开山招来郭裕飞、燕若绢、周李儒、和她女儿虎展旗四人,布置潜入金佛寺,营救被囚女子的任务。 虎展旗武艺法术均是虎开山亲授,且各类补药不断,虽只有十八岁,但已是蓝霞一阶修为,剑法也是不俗。 虎开山本想连蓝凤仪、月小猫和其他几个绿芒境好手一并叫来,但此番庆功宴本意在庆祝铲除妖邪,蓝凤仪作为除妖领队不得不在场,且倘若精锐尽出,恐会引来对方猜忌,所以只选了这四人。 虎开山向周李儒、虎展旗说出金佛寺囚禁女子时,他们解皆惊怒交加,尤其是虎展旗恨不得立刻冲进寺去救人。 虎开山说:“你们切记,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先确定那些被囚女子是否还在寺内,具体位置又在何处。然后速速用灵萤传讯与我。 我自有主意邀众宗派前往金佛寺,届时你们再动手。方智和尚老谋深算,必然派得力弟子把手,想要救出恐怕不易,不过这样也好。 为让方智无可抵赖,最好当着众多宗派的面从他寺院中搜出女子。所以你们要救,但救不出,只做缠斗,边战边退,最好把战火引到前院,然后大声叱咤,引得诸派注意,这就大功告成了。” 周李儒作为领队,躬身领命:“弟子明白。” 余下三人跟着也说—— “弟子明白。” “女儿明白。” 到了庆功宴这一天。 申时刚至,虎开山已换上一件华贵的藏蓝色秀祥云蜀锦袍子,满面红光地立在岚风门牌楼前迎客。 不多时,第一批客人来了,正是大耳朵图宗主,这一次图宗主还带了几个徒弟和他的夫人。 虎开山与他寒暄时,不禁瞥了瞥那位宗主夫人,只见这妇人白胖胖,肥乎乎,一张大嘴涂了鲜艳艳口脂,头上盘起溜溜圆发髻。脸大如盆,肚圆如鼓,倒是衬得图宗主很是娇小。 虎开山浑身不由得一颤,看着图宗主心说:“幸好你上次献上的是你老婆笔墨,若是真是献上你老婆,谁消受得其哟!” 虎开山将图宗主一行迎进山门,交由月小猫安排落座。 而后,鹰钩鼻、黑痣、厚唇三宗主以及方圆两百里内的其他小宗派宗主悉数到场,虎开山笑脸相迎。 临近酉时,又有一行人来到山门前,为首的汉子身穿黑色绸裤绸褂,身材健壮,肤色古铜,留着山羊胡须。 头上两侧头发全部剃光,只留中间一二指宽,根根都有半尺长。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脑上这丛头发如鸡冠子般竖立起来,实在神奇。 这人正是八臂门的黄宗主。 虎开山忙应上去,加倍殷勤地说:“黄宗主,虎某在这里恭候你大驾多时啦,你的发式还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黄宗主听他赞己发式很是开心,哈哈一笑:“虎宗主客气。黄某听闻虎宗主除妖壮举,甚为佩服,特来道贺。”说着把手朝后一张,一个弟子递上红布包裹的礼盒,黄宗主取来转交给虎开山。 虎开山欢然接过礼物,伸手肃客:“里面请!” 又等一阵,只见又有一批人人上了山,隐约列成方阵,为首的汉子摸约四十余岁,留着络腮大胡子,一脸精悍之气,身穿马褂,一手被抄,另一手不住旋着两只灿灿生光的铁胆。 此人正是山州守军副将,统领一千余名铁鹰军,铁鹰军是大洪的精锐部队,全国共有两万名,其中一万名驻守中州主城,是由皇帝亲领。另外一万名,分驻其他八州。 铁鹰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全军皆配由“吸灵铁”打造而成的铠甲。 吸灵铁矿脉为大洪官府把控,只供铁鹰军所用。 吸灵铁不仅坚硬轻盈,u看书 ukanu刀枪难入,且对法术攻击有极大的防御能力。正如其“吸灵”之名,可以将由灵气所化成的诸多法术吸纳削弱。 铁鹰军是大洪国的定海神针,也是震慑众宗派的雄兵利器。铁鹰军将领能来赴宴也算是给了虎开山大大的面子。 虎开山忙迎上去,一番殷勤问候,再把他亲引至宴席上,推他去坐宾客首座。 却不想那将军坚持不授,虎开山无奈,只好作罢,另外安排上座。 回到山门前,忽听一阵爽朗笑声从山下传来。虎开山忙迎出两步,站在山道上朝下望去,只见一个和尚和一个道人并肩而行,他们身后还跟着数十个僧侣、道士。 当先的和尚正是方智,那道士却是苍绫宗的胡阁主。 胡阁主在宗内司职便是外务阁阁主,参加庆功会这等事,自然是由他来了。 胡阁主本是御剑而来,但为表谦逊,未直接飞至山顶,而是在半山腰处下了飞剑,恰巧遇到了方智和尚。双虽未见过面,但都知道对方名头,又皆为此次庆功会的宾客,也就一道上山来了。 方智临近岚风门山门时故意做出一副跟胡阁主相谈甚欢的模样,就是想让虎开山看看,他跟苍绫宗关系可也不差啊。 虎开山看方智得意忘形模样,非但不恼,反而感觉可笑:“方智啊方智,你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可怜……可怜得很啊!” 脸上却不露痕迹,笑吟吟迎上去,跟两人寒暄。 六十九章 庆功宴会(下) 戌时正刻,庆功宴会开始。 经多番退让,虎开山作为主人坐了第一排主位,右手边一席是胡阁主,左手边是孟将军,再次之是方智和尚和八臂门黄宗主。 之后便是其他宗派宗主,蓝凤仪虽是小辈,但因为除妖功大,也坐在了第一排,其他宗门的弟子就坐在二至三排。 竹架吊着的数百只灯笼亮起,将广场照得亮若白昼。岚风门女弟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捧上后厨精撰美食。从山州主城聘来的杂耍,戏曲,舞蹈班子轮番登台表演。 席间,众宗主推杯换盏,方智和尚也是以茶代酒融入期中,但这些杯盏多是冲着胡阁主跟铁鹰将军去的。 胡阁主谈笑风生,照应八方,将宴会气氛维持得热闹非凡。同时却又不宣兵夺主,让宴会上的焦点频频落在虎开山身上,且连蓝凤仪这个小辈也有照拂。 众人皆大欢喜,虎开山也是暗暗佩服:“苍绫宗的人物果然十分了得。” 而在这时候,相隔一里之外的低矮山峰上。 身穿夜行黑衣,蒙着面的周李儒,虎展旗,郭裕飞,燕若绢已潜到了金佛寺北面的院墙下。 周李儒怕隔墙有人不敢冒然施法,由郭裕飞帮着托举一下,纵上一丈四五尺高的墙头。 朝寺里往去,黑漆漆一片,细细扫视一圈,未见近处有人。只有远处一间大屋前挂了灯笼,灯笼下有两人似乎正在聊天。 估摸那两人距自己足有二十多丈,又想金佛寺方智之下修为最高者便是释怒,修为也只至多比自己略高一阶,应该感受不到此处的灵气扰动。 扭身对众人低声说:“飞上来吧,敌人离得很远,应该没事。”说完先行跳入院内。 虎展旗对燕若绢说:“燕姐姐,我带你进去吧?”她从来不管入门先后,叫人只论年纪。 “不劳师姐……”燕若绢还未说话,就被虎展旗一把搂住腰肢,“抱紧我。” 燕若绢只好搂紧她肩头。 “你腰好细呀。”虎展旗笑嘻嘻说,手上捏出三印,掌心向地,五指一张,一股劲风射向地面,把二女托向空中,越过墙头,继而稳稳落地。 郭裕飞使一招凝风掌冲上墙头,然后慢慢沿墙溜下。 “燕师妹,你瞧那门前点灯的房屋是不是囚禁虏劫女子的地方?”周李儒问。 燕若绢细细辨认,虽瞧不清房屋细节,但从方位上来看,应就是囚禁女人的房子,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好,咱们过去,一定要小心。”周李儒领着虎郭燕三人弯腰潜行。 行进中,虎展旗非得要去拉周李儒的手,周李儒原是不允,可经不住未婚妻一只葇夷不住地拉扯,只得跟她牵了手。 直到临近那房屋,两人才分开。四人躲在门旁一丛茂密草丛之中,前头还有几块大石,很是隐蔽。 往前望去,见房屋门口两个和尚面对面坐在矮凳上,之间一张小木桌,桌上一个摆着两个粗瓷大碗,另外还有一碟花生米,一大坛酒。 四人潜在屋旁草丛中,离得还老远,但已能闻到刺鼻酒气。 周李儒愕然:“这二僧居然在寺内就敢这样豪饮,可真是没佛门中半点规矩了。” 这两个僧人一中一青。均是方智座下弟子,也是释怒和尚的师弟。 中年的叫释怨,青年的叫释嗔。 那日寺内女子就是在释怨值守时出逃,后被释怒发现,及时捕回,才未至东窗事发。 释怨和尚因此遭罚,连续值守一月,罚俸三月。释怨和尚年过四十,比释怒还大上十岁,但拜师却晚,只能做个二师弟。 释嗔年纪虽小,却跟释怨很是投机。这一晚,师父领着大师兄去岚风门赴宴,他却推托不去,来到这里陪这个被罚的二师兄。 “唉……师弟,你来陪我做什么?跟着师父去岚风门不好吗?”释怨喝下一口酒说。 “我不去,岚风门那些女弟子整天衣衫不整,露不是露半个大腿,就是露半个肩膀的,妖里妖气……不去……不去……” “嘿嘿……师弟,你是不是动了凡心了?” “没有……没有……师哥,你胡说什么……” “咳!你害羞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想女人很正常啊!难不成你还真当自己是出家人了?‘阿弥陀佛’这四个字我说了不下万遍!都是说给那些香客听的! 剃光头,披袈裟,敲木鱼,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做生意嘛…… 你看师父?多少女人?他想得,咱们也想得!” 燕若绢听到这里,很是生气,心说:“这帮和尚真是玷污了这寺庙!玷污了‘佛门弟子’四个字。” 她不愿再听,无声无息地挪到大屋窗子下,细细听屋里动静,但什么也听不到。uu看书 .ukansh.co仰脸看,窗子里也没有烛光射出。 怕屋里还有敌人,我不敢轻易露头,正自思量如何确认被囚女子是否在屋内。忽然瞥见周李儒、郭裕飞、虎展旗齐刷刷往向自己,猛地一惊。 又见虎展旗似笑非笑,很是纳罕。刚要走回,虎展旗却跑了上来,贴耳说:“燕姐姐,那个小和尚喜欢上你了。” …… 燕若绢望着虎展旗,一时间无话可说。 原来,燕若绢走后,释怨又向释嗔追问是不是看中岚风门哪个女弟子了。 释嗔不说,但脸越来越红,头越勾越低,最后说了句:“岚风门中女弟子中就那日来送信那个,看着顺眼些。” 释怨哈哈大笑:“难怪,难怪,你年纪小。喜欢那种包得严严实实,有山水却不显露的。” 二僧这一番对话自然都被草丛间的周李、虎、郭三人听了去。 “师姐,咱们救人呢。”燕若绢愣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里头有人吗?”虎展旗说着踮起脚就往里看。 “别!”燕若绢忙去拉她,但她已经探出了头,借着月光瞧见屋里头有好几张床,床上皆有人睡着,一个个乌发铺开,显示女子。 好在并无敌人。 虎展旗缩回头,点头说:“果然有女子在里头!咱们发信号!”矮身飞跑到周李儒跟前,“在里面了,放灵莹吧。” 周李儒先悄然退出几步,继而扭头急奔,来到北墙墙跟处,取出挂在腰间的小铁笼,掀开上面蒙着的黑布,便有盈盈蓝光射出,正是一只灵莹。 七十章 请僧入彀(上) 周李儒将事先准备好的,写有“被囚女子仍在寺中,建议行动。”的字条绑在灵萤腹部,喂下蓝心草叶后,将其朝上一托。 灵萤双翅疾震,发出嗡的一声响动,直插夜空,化为一道蓝色电芒朝一里外的岚风门冲去。 速度尚未达到最大,已到岚风门一座二层塔楼上。 塔楼上值守弟子接过灵萤,在它面前铺开一卷长长绢布,绢布上缝着一个个小口袋,里面插着一片片蓝心草叶。 灵萤寻到要吃的那一片,嚼食后,六足一缩,身子蓝色光芒隐去,就此不动。 弟子将它放到一个小笼里去,关上笼门,拿字条写下当日日期,粘了胶水贴在笼子上。 然后把笼子束之高阁,半年后再来瞧瞧这只灵萤有没有转醒。他则拿了字条飞速跑向宴席广场。 离得尚远,便听谈笑丝竹声盈盈于耳。 宴上,蓝凤仪正朝胡阁主敬酒,胡阁主已饮了不少,再饮下去怕是要犯了“酗酒”一戒,想要推脱,但虎开山和其他几个宗主极力相劝,蓝凤仪也是娇声不依。 胡阁主无奈,再饮一杯,而后言明:“贫道不胜酒力,再喝下去怕是要酩酊大醉,不能再饮,还请诸位见谅!”说着朝众阁主施道家礼。 铁鹰将军说:“是是是,咱们不能再劝酒啦,这样想去岂不成了市井酒徒?”他以这样说,其他宗主也连声应和。 虎开山也微笑颔首,连声说:“将军说得是,将军说得是。”忽地瞥见那塔楼值守的弟子,浑身筋肉不由得跳动了下,他本已微醺半醉,但当下登时醒了酒,朝着左右一笑:“虎某离开片刻,少陪少陪。” “虎宗主轻便。” 虎开山几个大步走过去,朝那弟子使个眼色,两人一同走到无人的僻静处,弟子承上字条,虎开山看过后,嘴角扯出一个阴恻恻笑容。 心里飞快地将全盘计划在理一遍——没有问题了,方智就要完蛋了。 回到席上,见方智正和铁鹰将军攀谈,一张满布皱纹的老脸上挂着灿烂笑容。 “你就笑吧,笑不多久了。”虎开山心中说,但表面上依旧不露声色,目光也是从方智身上一瞥而过,不愿让他有一丁点儿察觉。 胡阁主虽以换了茶水,但其余宗主却是越喝越欢。 台上节目一个接一个地演,就要演完。 这时候虎开山忽然重重叹息了一声。 铁鹰将军问:“嗯?大喜的日子,虎宗主为何叹息?” 虎开山站了起来,肃穆了神情说:“虎某忽然想到,妖精虽除,但被害死的百姓却已不在了,他们并无罪过,却已与家人阴阳两隔,如何能不叹息呢?” 方智和尚暗自冷笑,万分鄙夷,心说:“他妈的,虎开山你唱戏呢?怎么着?你想当山州的‘苍绫宗’吗?嘿嘿,可是你有苍绫山吗?” 胡阁主本还在跟人谈笑,听了这话,立马站起,正色说:“虎宗主慈悲!胡某好不佩服!” 这时候台上正自起舞的几个舞女也识趣地停了下来。 胡阁主提了提音量,继续说道:“咱们做修士的,都应该有虎宗主这样的慈悲心。要知道无论是谁,家中都有父母,或许还有妻儿,或许田间还有等待耕耘的土地。 却因被妖精坏了性命,让一家老小没了依靠,一个小家也就毁了。”说到这里面露悲苦之情。 其他宗主本来多多少少都觉得虎开山说这话不合时宜,但胡阁主一应和,立马又不敢这么想了,倒认为是自己境界些低了,赶忙也做出痛惜样貌,也连声叹息。 “诸位,虎某斗胆,想趁这个时机邀胡阁主、孟将军、众位宗主一同为咱们山州百姓祈福,祈求从今往后,咱们山州风调雨顺,再无妖孽。” “他妈的,姓虎的抽什么风?”方智和尚心中暗骂,但突然之间脑袋里灵光一闪,顿生一个主意,立马大声说:“好!我赞同虎宗主这一倡议,咱们确实应该为山州百姓祈福!” 胡阁主也说:“对!为百姓祈福!咱们宗派修士”转向孟将军将军,“以及军人。”不就是为了守护一方百姓吗?为百姓祈福,是善举,是大大的善举!” 其他宗主也赶忙说好。 方智和尚又说:“我看,倒不如就去敝寺吧?敝寺虽然简陋,但好在有炷佛香,向佛祖祈福,或许更为灵验。”他说出这话,心里暗暗得意,想的就是把这里的宾客引到自己地盘,反客为主,挖他虎开山墙角。 但这主意也是电光火石之间想出来的,一出口,又觉不太妥当。第一夜间山路难行,从岚风门到金佛寺可要些时间。第二,胡阁主是道家人士,uu看书 .ukanshu 让他拜佛,很是不该。 思及至此,忙朝胡阁主施礼:“倒不知胡阁主……” 胡阁主忙摆了摆手:“同而不同,不同而同。论其本,同皆出一心。佛道本是一家,三清圣人与如来佛祖都能守护百姓。” 方智听了这话长长舒了口气,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虎开山,见他满脸惊诧,更觉舒心。 虎开山当然惊诧,方智和尚居然主动引众人入寺,对他而言当真是喜从天降,他准备的诸多口舌全都省下了。 硬按捺住心中欢喜,只是板着脸,他知道自己不能显出高兴来,不能露半年点马脚,当下缄口不语,等着孟将军发话。 孟将军思索起来,在场的宗派中大派有四个,其中方智跟胡阁主显然都主张前往金佛寺自己表态十分重要。 他也听闻岚风门与金佛寺不和,自己同意怕是要得罪虎开山,但是如果自己不同意,那就得罪了金佛寺,同时胡阁主面子上也不好看。 他也不愿说话,但他不说话,八臂门黄宗主更不说,毕竟他坐在第三席上。 思来想去,又感觉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同意为妥,于是开口说:“为了山州百姓,走一趟,值得啊!”笑吟吟望向虎开山,“虎宗主意下如何。” 虎开山故作挣扎之貌,良久才微微颔首说:“胡阁主说得好,猛将军说得对。既然如此,我看大伙要不就朝金佛寺走一趟?” 其他宗派自然从命。 于是,近百余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岚风门,下了山,沿着山畔绕行,往金佛寺去了。 七十一章 请僧入彀(中) 金佛寺北。 周李儒放出灵萤后又派郭裕飞去玉佛寺门口蹲守,嘱咐他只要虎开山领着众人进了庙门,就立刻返回,他们就动手救人。 当下也无事可做,便又潜回盛草之中去听二僧聊天。 一大坛酒,已去半坛,释字二僧都有些醉了。 释怨说:“老弟,你真的喜欢那岚风门那个女子?” 虎展旗支棱起耳朵,周李儒……嗯也支棱起耳朵。燕若绢眉头蹙起,悄悄扭过身走远了。 释嗔也喝得有些飘飘然说:“嘿嘿……或许吧……总觉得她跟别的女人不太一样。”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或许……是山巅比武那次……” 释怨叹一声说:“可惜……可惜她是岚风门的弟子,若是寻常百姓掳过来,留在寺庙里给你享用就是了……” 释嗔吃惊地说:“师兄,这怎么可以,庙里哪藏得下那么多女人?” 释怨“呸”了一声:“藏不下?那他方智干什么一个接一个的捉?哼哼……只有他可以?咱们就不可以?” 释嗔默然。 释怨又说:“唉……方智和尚小肚鸡肠,我犯下大错,在这里恐怕永无出头之日,师弟,我要走。你随我走不走?” “什么?你要走?” “正是!天底下宗派多了去了,干嘛非得吊死在金佛寺?我跳出门墙,还俗,另寻出路。哪怕给富商大户做个看家护院也不在这里念假经,助纣为虐强啊!” 又说:“师弟,你跟着我,咱们一道还俗,我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想喝酒便喝酒,想吃肉,便吃肉,看中哪个姑娘了,也不必单相思!” 释嗔摇了摇头:“不……我从小孤苦无依,若不是师父救我,我或许早死了,我怎能舍他而去?我还是要待在这里的。” 释怨叹了一声:“你这就是在寺庙里待久了!外面的花花世界都没见过!”忽然压低了声音,“你碰过女人没有?” 释嗔把头一低,摇了摇。 释怨哈哈一笑:“你放心,老哥我虽然要走,但仍认你这个兄弟,临走之前,我带你下山,去山州主城见识见识。体验体验‘天下第一绝妙事’!” 听到这里,虎展旗望向周李儒悄声问:“天下第一绝妙事,是什么事?”其实她倒不是完全不通男女之事,只是较为朦胧,且释怨那句“你碰过女人没有?”压得极低,她就未往男女情爱上联想。 周李儒自然知道何为“天下第一绝妙事”,但倒不好意思直接言明,讷讷地说:“就是……就是找老婆。” “找老婆?找老婆是终生大事,还能‘体验体验’?” “呃……呃……这个……这个……我也不大知道了。” 虎展旗狐疑地看着周李儒:“我从你眼神中看出你似乎知道,你骗我。” 周李儒心念急转,忽然脸头朝前探,嘴巴在虎展旗粉唇上轻轻一啄:“就是这个,比这个……还那个……” 虎展旗瞪圆了眼愣了愣,心中渐渐明了了。 释字二僧一面喝一面聊,渐渐地释怨开始向师弟描述他做过的“天下第一绝妙事”的种种细节,虎展旗面红耳赤,就要走开,并扯周李儒一同走。 周李儒岿然不动,头也不回地说:“你过去,我留在这里监视他们,此事不容有失。” 夜色越来越浓,二僧酒喝尽了,又换一坛。 在第二坛酒喝到一半时候,郭裕飞回来了,低声说:“师父领着人来了,已进了寺门。” 周李儒说:“好,咱们动手!”对三人嘱咐,“待会儿我试图将二僧引去前院,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切不可先冲进去救人,一定要当着众宗派的面救出女子,让方智无可辩驳!” “明白!” 周李儒悄悄出了草丛,朝南潜行一段上了小路,继而长身而起,大模大样地沿路前行。 释字二僧喝得已有些昏昏呼呼,瞧见路上走来一个人,心中打个突,愣怔几息后才反应过来,腾地站了起来,厉声吼叫:“是谁?” 周李儒剑已出鞘,倒转剑尖,拱手一揖:“在下岚风门虎宗主座下大弟子周李儒,见过二位高僧。”他说完,又往前走了几步,已在灯火之下。 释字二僧自然认识周李儒,但这时候好似不认识了。 这是什么情况?又是什么操作? 对头宗派的大弟子,夤夜十分,携刃入寺,而且是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地在寺内禁地走动。二僧对视一阵,挠了挠光头,困惑至极。 释怨和尚皱着眉头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周李儒说:“哦,我听闻贵寺擅囚女子,特来解救。” 这话一出,二僧猛地一惊,“呛啷、呛啷”两声响动,已抽刀在手。释怨上前一步凶狠地说:“你听谁说的?我们这里是佛门净土,怎么可能私藏女子!你这也忒血口喷人了!” 这时,房中女子已然被惊醒,听闻有人来救,大为激动,但却又都慑于方智淫威,恐丢性命,一个个不敢做声呼救。 周李儒说:“哦?没有吗?”指了指二僧身后房屋,“我怎么听说女子就在那屋子里?” “少他妈的放屁,里头没人!” 周李儒说:“哦……原来没人?那想必是传闻有误。既然如此,在下告退。”说着扭头便走。uu看书 .uukanshu ??? 二僧对视一阵,再次挠了挠光头,惊呆了。 草丛中郭燕虎三人看到这里都强行忍笑。 待周李儒走出十步,释怨“哇”的一声大叫:“他妈的,金佛寺禁地岂能是你想来就就来,想走就走的?停住!”说着跟释嗔一同往前追去。 周李儒加快脚步,手上捏出三印,使出旋风诀,身子御风而起,疾速飞动。 二僧急追不舍。 一转眼三人均已在十丈之外,释怨又说:“师弟,你回去守着!怕是调虎离山!” 释嗔点头,折返回去,紧握大刀,守在大屋门前。 屋内女子都举在门口,沿着门缝往外看,释嗔吼道:“看什么看?该睡觉,便去睡觉!” 众女子吓了一跳,纷纷跑回床上。 周李儒出了后院,眼前便是一座大殿,两旁则是回廊,他若是直接飞过大殿,那释怨必然跟丢,说不定就放弃不跟了,思量一番。飞入回廊。 他虽是御风而行,但对寺内通道并不熟悉,要频频减速过弯,释怨却对回廊各处了如指掌,虽以双腿奔跑,但也能紧紧咬住周李儒。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穿廊过院,很快逼近到大雄宝殿。 这时候众宗宗主以及胡阁主,孟将军都在里头正为山州百姓祈福。忽听一声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虎开山听见,大为振奋?这叫声正是他大徒弟周李儒所发。 七十二章 请僧入彀(下) 虎开山故作惊诧,忙问:“怎么回事?夤夜之刻,谁在这里大呼小叫?” 孟将军说:“有人在叫救命?说是有人要杀人?” 方智和尚也是一头雾水,但却也隐隐感到不安,心说:“谁来我金佛寺闹事?” 不过当着众位名流的面,他强做镇定,咧嘴一笑:“估计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蟊贼,动错了念头,竟然偷到我这里来了。” 转向释怒:“你去瞧瞧,怎么回……” “事”字还未说出来,又听外头一声大叫:“寺里头还有没有人管了?这和尚杀人了!” 这呼喊声从殿侧移到殿前,众人齐朝外望,只见一人御风而行,飞入殿内。 大耳朵图宗主一见来者,“咦”了一声,纳闷地说:“这不是……这不是虎宗主的大弟子周李儒吗?” 方智一见周李儒,大吃一惊,心中暗忖:“啊呦不好!周李儒怎么在这里?” 忙去回想,好似刚刚庆功宴上他也并未露面。 方智和尚心脏怦怦乱跳,感觉自己好似已经掉入一个未知的陷阱里去,而算计他的人显然正是虎开山。 自己难道有什么把柄让虎开山抓住了?自己最怕什么?显然是寺院深处关押那女子的事败露出去,难不成虎开山知道了?所以才设下今日之局? 不对!不对!他连忙额否定自己。不可能!引着众人参佛祈福是他自己的主意,虎开山显然很不高兴。 方智念头尚未转完,释怨手持大刀闯了进来,他刚刚远远瞧见大雄宝殿灯火通明,就感奇怪,待进来了见满殿都是人,更加吃惊。 周李儒大声喊叫:“救命啊!这贼和尚杀人!” “放……一派胡言!你未经允许,深夜闯入我宗禁地,意欲何为?”释怨说。 虎开山看到周李儒,做个惊诧表情,大声说:“啊呀!小儒?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你二大爷的三表姐的四外甥女结婚,去中州喝喜酒了吗?” 周李儒连忙跑到虎开山身旁,参拜后说:“师父,弟子本来是要去喝喜酒的,不过今日下午还未出山州,忽然听到有路人说金佛寺宗主方智和尚私囚女子,终日淫乐! 我想这还得了?赶紧折返,来不及禀明师父就先过来了。一番探寻果真在寺院北面找到了被囚禁的女子。” 方智听到这里,险些昏厥过去,心神大乱。身旁的释怒上前一步,戟指周李儒怒冲冲地说:“你这人休要血口喷人!” 虎开山厉声训斥周李儒:“一派胡言!放肆!实在是放肆!你太大胆了!方智大师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周李儒单膝跪下,拱手过顶:“师父!弟子亲眼所见,确实有女子被囚在金佛寺里!师父如果不信,大可以去看看!” 双方说到这里,胡阁主,孟将军,以及其余几个头脑灵活的宗主已然明了—— 眼前这档子事就是虎开山设下的局,方智已经钻了进入。 不过,众人倒还真不敢信方智这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还能做出囚禁女子的事。 近百只眼睛齐刷刷往向方智。 方智额上已有细汗,面色灰白,但还是勉强一笑:“老衲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众人又齐刷刷地望周李儒,只听他说:“师父,你随弟子去寺院最北端看看,看看弟子到底有没有说谎!” 方智和尚冷笑一声:“那可是本寺禁地,供奉上前一代宗主的舍利,一向谢绝外人入内。就算是老衲要去,还需得沐浴焚香呢。” 周李儒站了起来,愤愤地说:“方智!你身为一宗之主居然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事到如今还用如此蹩脚的理由太搪塞,当真让人笑掉大牙!” 释怒怒目横眉:“胡说!寺北本就是我宗禁地,你一个外人懂什么?” “你们就是心中有鬼!”周李儒丝毫不让。 “放肆!”虎开山又插话进来斥责周李儒,“你这孽障!方智大师当着这么多名流人物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 “师父!弟子之言,千真万确!我指天起誓,倘若有半分虚言,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好!我便让你这逆徒死个明白!”转向方智,“大师,且让我领着这逆徒进贵宗禁地一瞧,待证实了大师的清白,我立马一掌毙了他,然后再向贵宗负荆请罪。 大师!我这么做可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此处聚了百人,也有不少不知少不更事的青年,倘若这事只是含糊过去,只怕日后遭人猜疑,对大师了就不利了!” 方智听了这话筋肉直抽,实在想不出什么拒绝之言,情急之下忽地跟释怒耳语说:“我拖住他们,你去过去全杀了,定不要留痕迹!” 释怒双手合十一拜:“谨遵法旨。”说完扭身便走。 两人窃窃私语众人虽听不到,但却都看到了眼里,都已确信寺中藏了女子。uu看书.ukanshu 方智如此做也真是走投无路,寺庙北边,只有几座房舍,一一搜过去,立马就能发现藏匿女子。 他只有这样做,赌释怒真能杀人藏尸,让众人找不到。那就并无罪证,就还有狡辩余地。 虎开山见方智方寸已乱,大为得意,低声对身旁的蓝凤仪说:“跟上。” “是!”蓝凤仪使个旋风诀,直追释怒而去。 虎开山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智,冷冷地问:“不知方智大师派高徒出去做什么了?” 周李儒抢着说:“师父!快!方智是要杀人藏尸!” 释怨立马反驳:“一派胡言!” 这时候胡阁主终于开了口:“方智大师!我看咱们还是一起去贵宗禁地瞧一瞧吧。为了宗门清誉,我想贵宗先宗主英魂会理解的。” 方智恶狠狠瞪视虎开山,咬牙切齿地说:“老衲虽是出家人,但让我查出来是谁编造出这等谣言,我一定让他知道厉害!” 虎开山却故意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深以为然地说:“此人居然败坏大师清誉!死有余辜!” 大雄宝殿里众人由周李儒引着就往寺庙北面走去,方智知道走得越快留给释怒的时间就越少,忽然“哎呦”一声,便往后倒,却不料身旁的胡阁主瞧也不瞧仍往前走。 身后几个小宗宗主倒是来扶他,但大多数人却未停下脚步。 方智再无花招,只能起身跟随,暗中祈祷释怒手脚麻利,不留痕迹。 七十三章 夺路而逃(上) 周李儒引走释怨,释嗔和尚受嘱回到门前把手,屋内众女子朝外窥探,被他一同呵斥。 这时候,郭燕虎三人仍在草丛中蛰伏。虎展旗仍不住地朝燕若绢挤眉弄眼,拿释嗔和尚喜欢她的话来跟她打趣。 其实,释嗔和尚虽然是敌人,但虎展旗对他敌意却很淡薄,她虽是蓝霞境修士,但毕竟只有十八岁,在父亲虎开山的庇佑下长大,没经过什么风浪与厮杀。 她只觉得释嗔年纪轻,长得还有几分秀气英俊,且很腼腆,而且从言谈中来看,并非奸恶之徒,虽然破戒喝酒,但喝酒在她来看并非大错,只是小小瑕疵。 所以她并不反感释嗔,也才会因他的言语跟燕若绢说笑。若是那个张嘴闭口就要掳劫女子的释怒说喜欢燕若绢,她就不会如此了,说不定立刻要拿刀砍了释怒,一面砍一面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燕若绢几次让她悄声,但她就是有些按捺不住,几次三番,终于憋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登时把释嗔惊动了。 “是谁?”释嗔大喊一声,刀刃指向草丛。 “你起来稳住他!你起来稳住他!”虎展旗推燕若绢起身。 燕若绢见释嗔和尚已握着刀往这边来了,无可奈何,只得长身立起:“是我。” “你是?你……你……怎么是你?”释嗔模模糊糊地瞧见眼前女子竟是朝思暮想的燕若绢,心脏一通乱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燕若绢说:“释嗔小师父,我知道你是本性不坏,是个好人。但那方智和尚却是个奸佞之辈。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你大可必不为一个品德败坏的恶僧效命!” 释嗔摇了摇头说:“没有师父,我早饿死了,我不能背叛他。” “他掳劫女子,囚于庙内,败坏人家清白,玷污佛门圣地……” “别说了!燕姑娘,你走吧!我不伤你,但你要妄图救人,那就从我尸首上踏过去吧!” “哎呦!你这和尚怎么那么愚昧?你这是闻太师保纣王,保不成的!”虎展旗按捺不住也站了起来。 “你又是谁?”释嗔大吼一声,敌意立刻浓了几分。 仍躲在草丛中的郭裕飞心说:“两个姑娘都起身了,我在躲着可不像话了。”也站了起来。 面对两个妙龄女子,释嗔尚且在思量是否动粗。 等郭裕飞一现身,他再无犹豫,立马冲了出去,左手捏印,使出拜佛求力,一道金光凝于刀上,呼的一声直朝郭裕飞劈去。 他这一扑一劈甚为突然,大出三人意料。 郭裕飞突觉灵气扰动扑面而来,但颇为柔和,显是增益法术。他毕竟初出茅庐,临敌经验欠缺,只知道进攻型法术要立刻有所应对,但一感觉出是增益法术却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化解。 大刀转瞬即至,他急忙横剑招架。 “当啷”一声响动,刀剑相交,郭裕飞顿觉这一刀力道奇大,难以招架。念头一催,鬼牙剑碧绿幽光闪现,登时代主挡下了这一击。 释嗔一愣:“这小子手里的剑是灵剑?”正自惊奇,燕若绢、虎展旗双剑齐至。释嗔足尖点地,倒跃避开。 二女引剑向前,咬住他不放。转瞬间三人斗在一处,刀光剑影,繁密相交,当当声不绝于耳。 释嗔是方智的三徒弟,资质上佳,年纪青青已是绿芒九阶的好手,一套伏魔刀法也日趋纯熟,要比他二师哥释怨还要强些。 可是夹攻他的两人可都是蓝霞一阶,且燕若绢剑法上造诣极强,虽使的是一套尚未练熟的“风岚剑法”,但也有莫大威力。 三五招一过,释嗔已是疲于招架,难以应对。 郭裕飞绕他背后,寻个时机,一招凝风掌拍了出去。释嗔无暇躲避招架,正被拍中后心窝。 但郭裕飞倒也不想伤他太深,所以发掌时距他有一丈之遥,且没动用第二气室里的凝风掌,所以落在他身上的掌力并不是太强。 释嗔身强力健,受了一掌,并无大碍,反倒借着掌力朝前扑出,手中大刀狂舞开道,从燕虎二女之间闯了过去,跟着又是一个跟筋斗,立起后再朝前一扑,没入草丛中去。 虎展旗立刻使出旋风诀,左手五指大张,掌间劲风射出,在草丛上来回挪动,将长草吹得尽数倒地,但却已寻不到释嗔踪迹。 燕若绢赶忙后退跟郭裕飞身边,又对虎展旗说:“师姐快过来,这里可是敌人地盘,他对周遭环境比咱们熟悉,肯定要趁机偷袭。” 虎展旗也赶过来,三人面朝外后背靠在一起。 忽然,三人都感到了澎湃的真气扰动,且这股扰动并非固定在一处,而是正自移动。显然是释嗔一面结印,uu看书w.ukanshu一面腾挪。 突然扰动在郭裕飞面前一大石后止住,显然释嗔就在石后。 二女立刻转向大石,也便在此时,释嗔大吼一声从从石后现身扑出,手上大刀又裹着金光,显然已施加了拜佛求力。且从腰部生出个金色影子,挥动一柄金灿灿影刀也朝郭裕飞斩去。 这一招那日在山巅比武时释怒也曾用过,是一招名为“影子僧”的阳属法术。 郭燕虎三人三剑齐朝前架,奋力挡下对手双刀,跟着刀来剑往,四人拼斗起来。 释嗔虽得金影相助,但仍非燕虎二女之敌手,再加上一个郭裕飞,更是节节败退,根本守不住阵脚。 斗过十几个回合,他手中刀逼开虎展旗,影刀架住燕若绢。左掌猛地引出,拍向郭裕飞。但他力分两处,掌上力道就不是多强,去势较缓,被郭裕飞轻巧避开。 这时候,燕若绢收回剑来,朝释嗔心窝疾刺而出,他赶忙横刀去架。却不料这一刺乃是虚招,释嗔突见对手剑锋忽而一晃,已朝自己喉头刺来。 释嗔心脏咯噔一跳,但跟着却又平静起来,刹那间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死在她剑下,倒也不错。” 不再反抗,闭目待死。 秀青剑剑尖就要刺中喉咙,却忽而一斜闪了过去,跟着一旋,剑身宽面“啪”的一声,拍了下释嗔颈侧。 燕若绢虽然饶他,但虎展旗一掌紧随而至,释嗔已不防御,胸口中掌,倒退两步摔倒在草丛之中。 郭裕飞一剑跟上,点住他眉心:“小师父别动了。” 七十四章 夺路而逃(中) 郭裕飞话音将落,忽听南方一声大吼:“贼和尚休走!” 吼声中“嗖嗖”声响。 黑夜里,寒光闪动,跟着“叮叮”两声,炸出两朵小小火花,火花中映出岩石一角。显然是有吼叫那人发射暗器,却击中了岩石。 “蓝姐姐,是你吗?”虎展旗冲着南方喊了声。 “是我!” 来的正是蓝凤仪,她一路追赶释怒,屡发梅花镖。释怒躲过十之八九,只被一只擦破了点皮肉。 “你在追谁?”虎展旗问,但这一问刚刚发出,便瞧见释怒和尚沿着小道疾冲而来,进入火光范围。 释怒瞧见郭裕飞等三人,亦不停步,只是朝那小屋猛冲,想着进去后,先杀了众女人再说,即使无暇藏尸,但死人不会说话,到时候也更好狡辩。 “贼和尚要杀人!截住他!”蓝凤仪大叫。 燕若绢急向前冲,手上捏凝风掌三印。 释怒原本未将燕若绢放在眼里,但突觉灵气扰动甚为激烈,不敢怠慢,奋力跃出,手上速捏二印。 下一瞬,燕若绢引掌拍中身在空中的释怒,却听“咚”的一声闷响,再瞧他竟尔变成了一具黄澄澄铜人。 跟着,铜人落地又化为肉身,释怒脚步不停,仍朝前冲。 虎展旗忙使出凝风诀,御风而起,先释怒一步来到门口。释怒和尚大吼一声“滚开!”挥刀便砍! 虎展旗当机立断,一招风脱柳使出,一道风柱将她捧到半空之中。释怒势大力沉的一刀斫在风柱之上,不能穿透,反而被风力顶得后退一步。 虎展旗身在空中再捏二印,一招风灵守卫使出。 狂风骤起,搅得屋前落叶盘旋而起,融入其中。门前挑着的两个灯笼不住晃动,里头的烛火忽明忽暗,照出风灵守卫巨大的身形。 释怒心急如焚,大叫一声,一招拜佛求力加在刀上。就往前冲,却被风灵守卫当即掀飞。 燕若绢、蓝凤仪赶到,护在虎展旗左右。释怒数刺前冲,都是无果。 再拖片刻,一个洪亮声音从南方传来:“放肆!你们怎么可以跟方智大师高徒动手?还不快快停下。” 说话的正是虎开山,他身旁便是胡阁主、孟将军、黄宗主。后面还有其他宗派宗主、随行弟子等等,浩浩荡荡近百人。 其中自然也有面如土色的方智和眼珠子滋溜溜飞转的释怨。 释怒再也不敢用强,但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站立。 虎展旗闲散灵气已用大半,赶忙散去风灵守卫。郭、燕瞧见胡阁主都是一惊,也不向虎开山行李,就赶忙退到暗处,释嗔趁机逃脱。 虎展旗冲着虎开山吐了吐舌头:“爹,你来啦?” 虎开山哼了一声:“你好大胆子,都跟着周李儒胡闹?” 又说:“你快把你身后那扇门打开,让大伙瞧瞧里头到底有没有女子!” “是!”虎展旗扭身,将门打开,走进去温和地说:“你们不用怕,我爹爹来救你们了,有好多人可以为你们做主,不用怕出来吧。” 众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一阵,才鼓足勇气走了出来,在门前站成一排。 这些女子长相多颇为俊俏,看上去大都十七八岁左右,最小的脸蛋上稚气还未脱尽,不过十三四随样子。她们望着乌泱泱近百号人,觉得甚为恍惚。 众人虽然早就料到当下局面,但亲眼见到仍是发出一阵惊叹唏嘘声,也有不少对方智和尚怒目而视。 胡阁主冷下脸来,瞥着方智说:“大师,你说一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虎开山也不再演戏,面无表情地看着方智,心里想着:“事到如今,我看你如何辩解?” 方智脸上肌肉不住抽动,眼珠子转了一圈有一圈,最后低低地说了句:“我……我不知道……肯定是有人陷害我!”瞪视虎开山,“就是你!就是你害我!” 虎开山哈哈一笑:“方智和尚,人赃俱获,你还想抵赖,真以为在场的英雄好汉都是三岁娃娃?” 转向孟将军,“将军,虽然大洪朝廷历来不管宗派事务,但方智和尚私囚妙龄少女,可也触犯了大洪王法了吧?” 孟将军点了点头:“如果此事属实,那山州官府绝不会坐视不管!”抬高音量,对着众少女说:“前面的几位姑娘,你们为何会在这寺庙之中,你们是寻常百姓,还是宗派女子?” 几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却都不敢说。虎展旗说:“你们别怕,有这么多前辈高人替你们做主,你们把遭遇的都说出吧。” 那个年纪最小的少女下定决心,朝前走了一步,就要开口,那释怒和尚猛然一声大叫:“你敢胡言乱语,我就……” 话说道这里,他突然听到“嗤嗤”疾响,赶忙后退,“叮叮叮叮”四声响动,脚前土地竟插了四只梅花镖,笔直排成一排,距脚尖不过寸许。 虎开山说:“你再敢多言,本座的梅花镖就朝你身上招呼了!” 释怒不敢再言。 那少女重新鼓起说:“我们都是山州城里的百姓,uu看书ww.uuknsu.co全都是被和尚掳来的!我们已经被关在这里好久了!” 方智和尚打定主意,就是不认,望着虎开山皮笑肉不笑:“姓虎的,你好狠毒,居然设下这等周密计谋来害我?” 他虽这样说,但众人都他是在言伪而辩。且他已犯了众怒,数位宗主对他行径甚为不耻,有些怒目而视,有些冷笑,有些摇头。 虎开山听他居然如此没脸没皮地狡辩,也颇为愤怒,心念转动想着如何反诘。忽然却见释怨和尚排众而出,又扭过身来,肚子和众人拜倒:“诸位英豪,释怨愿意作证,这些女子却是方智所掳!” 方智心头大震,释怒破口大骂:“释怨你个卑鄙小人,必下十八层地狱!” 释怨冷冷一笑:“该下地狱的是你们!” 虎开山大为开心,忙搀起释怨,连说三个“好”,又说:“大师大义灭亲,可敬可佩!你把这恶僧行径说出来,我自为你做主!” 方智知道已经无可抵赖,心念一动,突然朝左挪动,枯瘦的手臂迅疾探出,朝一个肥胖妇人的脖颈掐去,这肥胖妇人正是大耳朵图宗主的老婆。 他身旁的胡阁主虽然立刻有所察觉,随即出手,想要阻拦,但却慢了半拍,给方智抢先掐住肥婆脖子。 方智将一得手,立刻大吼:“都住手!往后退,否则我就掐死这个肥婆娘!” 众人不敢不从,忙往后退,图宗主大喊“放开我娘子!”就往前冲,却被他弟子拉住:“师父冷静!” 胡阁主说:“方智!休要执迷不悟!” 七十五章 夺路而逃(下) 方智和尚哪肯束手就擒,五指紧紧扣着妇人喉头,只要指力略微一催,妇人命就难在。 他双目瞪得溜圆,不住左顾右盼,唯恐有人忽然偷袭,不住大吼:“后退!你们都后退!”释怒、释嗔也已赶到方智跟前,将他护住。 孟将军说:“方智,你也是成名人物,别再做这些无谓挣扎了,硬硬气气认了,也算是条汉子!” 许多宗主也附和着劝方智投降。 方智冷笑着说:“去你妈的!老子还未活够!都给老子退开!不要过来!” 就这般,方智一点点退至前院,众人也紧紧跟着。但均不敢妄动,始终与他保持一二丈的距离。 事情闹成这样,寺中弟子全都被惊动了,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围上来,看自家宗主竟然挟持着一个胖妇人,都大感震惊。 但见其他宗派众人好似正在逼迫自家宗主,倒也有不少忠心耿耿者要上来护卫。 胡阁主声若洪钟地说:“诸位师父!方智私藏女子,罪证确凿,我相信诸位并不知他恶行,只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他恶行已被揭示,再也配不上金佛寺宗主之位了,诸位切勿助纣为虐!” 释怒大吼:“休要听他胡说!宗主是被狗日的虎开山构陷!大家万万不可上当,咱们先护了宗主离开,再做商议!” 群僧一听都大感错愕,上前守护者一下子去了大半。 再对峙一阵,方智已来到寺庙门口,他望着胡阁主说:“胡阁主,你是苍绫宗中人,我最信你!” 胡阁主说:“方智,你放了无辜人!孰是孰非,我定然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冤了你!” 方智怪笑一声:“姓胡的!我只问你一句,这妇人性命,你是救还是不救!” 胡阁主立马回答:“姓胡的把话撂这了,图夫人的命必能救下!你伤不了她!” 方智说:“嘿嘿!我知道胡阁主是紫金四阶修为,法术通神,剑法无双。不过,我若真想让这肥婆子死……只怕胡阁主也没把握拦得住吧?” 虎开山哼了一声:“老秃贼!你伤图妇人一根汗毛,我让就让你死无全尸!” 方智也不理他,仍是对胡阁主说:“胡阁主,给个爽快话!我放了肥婆,你保我一命,如何?” 胡阁主摇了摇头说:“方智,你罪大恶极,胡某保不了你性命,又怎能保你性命?” 方智眼珠子转动几圈,朗声说:“今天这事,就是狗日的虎开山要害我!跟苍绫宗无关!跟铁鹰军无关,跟其他众宗派也无关!? 胡阁主,我放了肥婆娘,你给我十息时间逃命。十息之后是死是活,全看我跟狗日的虎开山本领,其他人既不相干,就散了吧!” 胡阁主沉吟半晌,开口说:“好!你只要放了图夫人,我保你十息无虞。十息之后至天亮之前,苍绫宗也不与你为难。不过……十息之后其他宗派的主,恕胡某也做不得主了。” “好!我信你一次!”方智将图夫人猛地朝前一推。扭过头,释怒已打开寺门,他便窜了出去,朝着山中密林狂奔远去,释怒等十几个和尚紧随而去。 方智一出寺门,胡阁主当即一跃,护住寺门。 虎开山说:“胡阁主,跟那罪大恶极的淫僧还讲将什么信用?” 胡阁主摇了摇头:“人无信则不立,既然说了就应办到。”他默默在心里,计算时间,十息一过,立马让出寺门。 虎开山领着周李儒、燕若绢、郭裕飞、燕若绢、月小猫、阿菊以及其他几个绿芒境弟子急追而出,虎展旗则留在寺中照看那些被囚女子。 其余众宗中倒也有一半跟着冲了出去,但八臂门、铁鹰军未动。 十息功夫,方智等和尚虽是狂奔,但也不过奔出三四十丈远近,岚风门追出的尽是精锐,除过郭燕二人不会使旋风诀外,其他都已使出旋风诀,御风急追。 不多时便有弟子寻到逃跑僧人踪迹,当即出生高呼,岚风门众人迅速聚拢。 释怒大吼:“金佛寺弟子听着,为师父尽忠的时候来了!快快随我回头应敌!”又对方智说,“师父你快跑吧!” 众和尚高声应和,停住脚步,但却有两个竟头也不会的跑远了。 方智也无暇去管临阵脱逃之人,拍了拍释怒肩头:“好徒儿!待为师脱险,绝忘不了你功劳!” 释嗔也说:“师父快走!徒儿就算粉身碎骨,也定会拦下敌人!” “好徒儿!好徒儿!”方智又拍了拍他肩膀。 “师父快走!”释字二僧齐声大呼。 方智凝目回望,已能隐约瞧见追兵身影,点了点头,扭身急速奔远了。 少倾,岚风门众人赶到,他们目标乃是方智,并非其余弟子。领头的虎开山朗声说:“方智罪大恶极!与诸位并不相干,与玉佛寺亦不相干!都让了吧!” 释怒大吼:“你构陷家师才是罪大恶极!”说话声中,uu看书.uukansh 举刀前冲,他身后众僧也随他冲锋。他们前后错落,遥相呼应,显是训练有素。 虎开山哼了声,对身旁的周李儒说:“这里交给你了!我去追方智!”说完大步倒纵,手上捏出三印,双掌翻向地面,呼的一声,两股劲风将他托起,直插夜空,足有七八丈高。 他在高空越过众僧防线追方智去了。 蓝凤仪也是一招旋风诀飞起,但她所飞极限不过四丈,一个高大僧人力贯手臂,将手中齐眉棍朝她掷出,去势迅疾。 蓝凤仪下降丈许避开,但紧跟着第二根棍子又至,她再向下移。 这时候释怒高高跃起,一刀朝她劈出,蓝凤仪横剑架住,落回地上。 众僧扑上与岚风门弟子打了起来。 释怒单刀翻飞,呼呼生风,竟一人逼住周李儒跟蓝凤仪,好不威猛。 但周李儒跟蓝凤仪毕竟是蓝霞境高手,且周李儒只比释怒低了一阶,一套风岚剑法已趋纯熟。虽当下且斗且退,但却四平八稳,不慌不乱,且时时刻刻都在寻找反击机会。 忽然,释怒单刀被蓝凤仪一剑架住,阿菊这时候抢了上来。释怒余光瞥见,立马一足飞踢,脚尖直取阿菊持剑之手手腕。阿菊无奈,只得后退。 但这样一来,释怒大半个身子却暴露在周李儒跟前。周李儒瞧出机会,立出一剑,寒光闪动,长剑如电,正中他小腹,没入足有三寸,想来已伤内脏。 周李儒把剑一收,伤口处立有鲜血喷出。 七十六章 拼死1搏(上) 周李儒一剑刺伤释怒,正自欢喜,却见一抹金色光晕荡了过来,拂过释怒伤口,伤口上立有金光绽放。 俄顷,金光散去,伤口竟也愈合了。 释怒身形不滞,呼呼呼连进三刀,反倒将周李儒、蓝凤仪、阿菊三人逼得后退。阿菊手中剑更是险些被震飞。 蓝凤仪奋力格下一刀,目光越过释怒往后看去,只见释嗔和尚凌空虚坐,身旁有两个高大僧人守护。 释嗔双手凝住一个引导手印,浑身上下金光如水流淌,不住有光晕荡出。光晕所及之处,只要有僧人受伤,便得以治愈。 这正是他的绝学法术“佛光普照”。 这一术灵环极为复杂,深奥难懂,晦涩至极,能否学成,最看天分。 方智和尚紫金一阶,参悟大半辈子,却也未练成此术。但释嗔却在一朝一夕间顿悟。成为了金佛寺中唯一会使佛光普照之人。 这一术是阳属高阶法术,灵环本就极为庞大,且维系更需大量灵气,以释嗔蓝霞一阶修为本难以长久维系。 但正因为他修成此术,方智对他格外重视,能够提升灵气储量的灵丹妙药常年不断,加之释嗔平日里所用修炼时也是侧重,所以他虽只是有蓝霞一阶,但体内吸纳的灵气却已不比蓝霞六七阶修士少。 而且,释嗔平日里练得最多的就是这招佛光普照,对此术的掌控极佳,光晕释放得及时,恰当。物尽其用,灵气少有浪费。 另一处,燕若绢身形晃动,剑舞生影,数息之间已刺翻了四名武艺较弱的僧人,但除过一僧是喉头中剑,倒地毙命外,其余三僧伤口都被光晕治愈,得以继续拼斗。 燕若绢心说:“这样打下去,不知要到何时。”灵机一动,忽而剑走轻灵,且斗且走,引着三僧朝郭裕飞奔去。 郭裕飞正与一绿芒五阶的中年僧人拼斗,他刚刚两招凝风掌齐使出去,已把对手右臂震伤,当下颇占上风。但那僧人甚是顽强,他想要立马取胜也是不易。 燕若绢赶到,一剑疾刺而出,那僧人左手使刀,上举欲架。 但燕若绢早有算计,剑未沾刀,忽而一转,轻轻巧巧,绕开刀锋,点向敌人小腹。 僧人大惊,急急后撤。燕若绢紧随他踏步向前,跟着飞身而起,双足连踢,第一脚正中敌人胸口,第二脚却踹在敌人脸上。 这第二脚上力道尤强,直踹得“喀啦”声响,那僧人鼻梁骨断了,一张圆脸上留下个明显鞋底印子。 鞋印外圈是纵横交错的防滑纹路,中间隐约可以瞧清却是“李记布靴”四个字。 燕若绢所穿正是濒州李记所缝制的靴子。李记名号颇响,是百年老店,店主别出心裁,售出的每一双步靴鞋底除过刻出防滑纹路外,还要刻出“李记布靴”四字,用以播名。 燕若绢一脚踢出,便即逃走,可那和尚一摸自己脸上不仅鼻血长流,还凹凸不平,似乎印上了几个字,如何不恼? 一声怒吼,撇下郭裕飞直追燕若绢而去。 燕若绢身后引着四僧在战场上飞去跑动,兜了个大圈子,忽而一折,朝月小猫冲去,大喊:“月师兄,这帮人交给你了!” 月小猫已使出了风大王,战场中犹如一个巨人一般,双掌连拍,势不可挡。 他点头说:“哦,知道了!”说话声中又是一掌朝燕若绢身后四僧拍去,四僧不敢招架,赶忙后撤。 燕若绢从月小猫身旁穿过,便已闯出了战圈。郭裕飞对手被燕若绢引开后就一直追着她走,此时亦出了战圈。 燕若绢对郭裕飞悄声说:“咱们去帮虎宗主。”两人撩开腿来,朝山下奔去。 释怒大吼:“截住他们!”但众僧都有对手,斗得正凶,均难抽身。释怒自己稍一分神,立被蓝凤仪刺中一剑,又见蓝凤仪急往前冲,似想硬闯过去,立马挥刀截住。 蓝凤仪还要再冲,释怒粗声吼叫,刀挥如狂雷暴雨,逼得周李儒跟蓝凤仪节节后退。他九分攻一守,只照应周身要害,其他的一概不管。 这样一来破绽极多,但即使被刺中,也有光晕治疗,一时间直如无敌一般。 不远处,虎开山御风而飞,不住搜寻,但却迟迟不见方智身形,猛地想到:“方智如此狡诈,不一定会一直朝山下逃去,说不定已躲了起来。” 想到这里,便觉方智和尚正躲在暗处观察自己,便不立马停住,反而加速飞远。 双目不住搜索,确认无人盯梢后,双掌前抵,速度骤降,悄无声息地隐在一棵大树顶端,茂密的树枝遮住身形。 弯月下,半山腰上寂寥无声,虎开山屏息凝神,四下打量,久久不见动静,心说:“糟糕,糟糕。今天若让他逃了。我后半辈子不都得提心吊胆?” 正自焦躁,忽见一个佝偻身形从山坡上跑了下来,步子极轻。临近了,细细辨认,正是方智。 虎开山大喜:“老秃驴心思果然不出我所料!”立马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箓,催动符内灵环,贴在胸口上。继而使出旋风诀,一跃而下,正拦住方智去路。 他刚一催动符箓,uu看书 .uukanshu方智便已察觉,立刻后退两步,横刀护身,待他现身,恶狠狠地说:“狗日的虎开山!你如此害我,不得好死!” 虎开山朗声说:“方智,你罪大恶极,已成宗派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我劝你莫要再做挣扎,引颈待戮,或能留一具全尸。” 方智大骂:“少他娘的放屁!你就是看上了金佛寺那那一片龙涎草地,见财起意,才想出种种阴毒来对付我,是也不是?” 虎开山冷笑着说:“方智,你再向我泼脏水,又有何用?” 两人说话间,已又有几个宗派闻声聚了上来。 方智把刀猛地一挥,嘶吼着说:“诸位!今天这事,是狗日的虎开山跟老衲之间的个人恩怨,跟诸位都不相干! 老衲至今仍拿诸位当好朋友,好兄弟!请诸位此时作壁上观,两不相帮便是。可万万不要转错了念头,为了卑鄙无耻的虎开山跟老衲过不去!如若不然……” 说到这里双目一瞪,咬牙切齿地吼道,“可别怪老衲存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念头!” 追来的众宗派,有些出于义愤,有些则就是想跟着瞧瞧热闹。 但即便是出于义愤追来的,大部分也不过是想帮着掠阵,欲出手相助的少之又少。 方智说又出这样一番话来,本欲出手的也立马犹豫了。 他们无一达紫金境,而方智可是紫金境高手,真要认准了他们中的哪一个要杀,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抵挡得了。 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方智话音落下许久,也无人反驳。 七十七章 拼死1搏(中) 方智和尚刚刚败露之际,便抓了图夫人逼着苍绫宗做出当夜不追击的承诺。如今又出言恫吓,吓退了本欲出手的他派修士。 如此,他的对手便只剩下了虎开山。 虎开山暗暗赞叹方智机智过人,能在绝境之中创造出一搏机会。不过他对金佛寺的一番谋划可不是一天两天,对于种种情况都做了设想。 他最希望看到的是方智被揭露之后,不堪重压,坐以待毙。就算方智反抗,自己也可以跟众宗派勠力同心,方智势单力薄,很好降服。 但他也知道,想吃下金佛寺这块大肥肉,肯定不容易。其他宗门并不可靠,早就做了跟方智一战的准备。 刚刚他在大树顶端使的两张符箓,一张为“灵风壁垒”,一张为“强风意志”。 “灵风壁垒”使出后,便有一股劲风在使用者周身环绕,形成一面风墙,可以抵挡刀剑拳脚。 “强风意志”符箓使出后,使用者周身便有盈盈蓝光,所使风属法术威力激增三成,灵环构筑也会快上三分。 这两张都是上等符箓,那张“强风意志”更是价值不菲。 虎开山心说:“别的宗派肯定是不敢上了,我倒不如给他们个台阶下,待会儿我宰了方智,好让他们推我主持金佛寺中善后事宜。” 微微一笑,朗声说:“对付你这黄土埋到脖子的老狗,何须众位英雄一起出手?虎某一人足矣!” 那些围观宗派中立马有人好呼:“虎宗主放心,我等在此为你掠阵!”这人正是刚刚被方智劫了老婆的图宗主。 方智说:“”嘿嘿,你倒自信。好好好,今日一战,老衲倒也想过上百次了,今儿正好一决雌雄吧!” 又见虎开山周身蓝光劲风环绕,冷笑着说:“虎宗主!为了取老衲性命,你可也下了本钱了!” 虎开山说:“为了铲除你这等大奸大恶之徒,用上两张符箓又算什么了?” 话说至此,方智突然发难,举刀疾向前冲,左手捏起二印,使出拜佛求力,刀身上立裹金光。 虎开山一声虎吼,身向前扑,一招凝风掌迎上。 下一瞬,方智刀锋劈中虎开山掌前风团。虎开山算到凝风掌抵挡不住,待风团将被撕破立刻把手让开。 但他也断定,对手刀上余力,穿不透灵风壁垒。虽知敌刀仍向前移,却也不管不问,力贯左掌,拍向方智光秃秃脑袋。 方智歪头避掌,突觉一股劲力沿刀传来,正是刀尖碰到对手身前风墙。他手臂上力道不足,只能顺着这股力道让刀歪向往一侧。与此同时,倏地飞起一脚踢向虎开山裆部。 虎开山左腿忽曲,以膝顶住,一声虎吼,双拳齐出,打向方智,势裹劲风,甚是威猛。 方智单足点地,身子朝后纵出,避开拳击。远离之际,不忘再偷出一刀。 虎开山未能料到,急急矮身去躲,却被刀锋削去几缕头发。 两人在一眨眼间过了四五招,观战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不少人心里都说:“幸好我没贸然出手,否则,惹恼了方智,这阵子命也难在。” 方智跟虎开山拉扯开一丈距离,但顿也不顿,立即又朝对方冲去。 虎开山右臂斜砸,方智挺刀前架,“当”的一声,虎开山手腕上金灿灿的护腕与方智大刀相碰,火花四溅,还有铁屑激飞,却是刀刃上被撞出个缺口,那护腕则是完好无损。 跟着,虎开山抬起右臂二次砸出,同时左手翻掌向前方智胸口拍出。方智左手疾探,欲抓虎开山左手手腕。 但虎开山一掌却是虚招,忽而变爪,自下而上,朝方智喉咙抓去。 而方智却不惊慌,好似早已看穿,原本前伸的左手忽而凝住不动,又有一股力量贯于双腿,奋力一蹬。 一蹬之下,他后仰腾起,身子弯折如弓,只让虎开山铁拳擦过自己颏下长须,而那一抓却抓了个空。 虎开山心说:“老秃驴腰倒是好。”猛地朝前夸步,又是一拳追身打出。 方智凌空倒翻了筋斗,随后身子非但不舒开,反而弓腰缩头,双臂抱胸,双腿弯折,身子盘成一个圆球,又让虎开山一拳落空。 紧接着,他右腿倏地踢出,但身子仍缩如圆球,这一动作很是别扭滑稽,但想要做到却需要浑身肌肉力量收发流畅自如,圆转如意,不经历一番苦练,可是不行。 虎开山知道厉害,不敢怠慢,急忙抬臂封挡。却不料,方智这一脚极为刁钻,竟从他双臂之间窄窄缝隙穿了过去。 灵风壁垒只能护住胸腹,却无法守护头脸。 方智一脚踢来,“啪”的一声,正踢在虎开山右颊上,虎开山大惊,赶忙将右臂朝上挥出。 可手臂还未移出寸许,方智右脚竟在他左肩膀上一点,身子高高腾起,完全避开他这一挥。 虎开山大为纳罕:“方智提气怎么会如此之快?”但跟着便即想通,uu看书“是了,他是一股力道分为两股,一踢之后立马上纵,才能如此。也因如此,第一脚力道不是很强。” 方智上纵寸许,聚起力量,又是一脚踢来,速度奇快无比。仍是一力分二,踢出之后,便即上纵。 如此,方智竟能始终停留于半空之中,居高临下,围绕着虎开山不住盘旋,双腿轮番踢出。 他此时使的是名为“悬空罗汉”的腿法功夫。他在这一套腿功上浸淫三十余年,已至炉火纯青之境,是其的一大杀招,平日里极少显露,虎开山也是完全不知。 这一套腿功,与佛光普照法术倒有一点相似,就是极讲缘分。有缘则练得成,无缘再努力也是白搭。 方智在此腿法大成之后,极想传承下去,可无奈众多徒弟中,练武好手是有的,但跟着“悬空罗汉”有缘的却无一人。 虎开山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武艺,不禁又惊又燥。脚步频频挪移,追着方智,双拳疯狂挥击,可总是慢了半拍,始终无法伤敌分毫。自己却挨了一下又一下。 当下,虎开山便如同一只被牵着鼻子的耕牛,被方智玩弄于股掌之间。 数息之后,虎开山面颊上又挨一脚,这一脚力道尤强,加上先前几脚,已踢得他右颊高高肿起,门牙松动,头脑也有些昏沉。 这一脚是方智全力一击,未留余力,踢完后身子便即下坠,露出破绽。可虎开山却被这一脚踢得晕头转向,错失良机。 方智坠下二尺距离,下气提起,一脚踩在虎开山胯部,重新纵起。 七十八章 拼死1搏(下) 虎开山努力振奋精神,可还未及出拳,却又挨了一脚。 见方智再次纵回空中,知道再不交保命技是不行了。当即捏出二印,一招风托柳使了出来。狂风由地卷起,方智干瘦的身躯受扰失衡,朝外斜飞,落在数尺之外。 落地后方智赶忙腾起,再往后纵。虎开山被劲风上托之际,手上便即起印,双脚尚未落地,嘴唇便即撅起,一道气刃从口中射出。 乃是“风刃诀”法术。 方智本欲使“佛光斩魔刀”法术,但手印尚未结毕,气刃已到面容,只得弃印,急急矮下身子。 “嗤”的一声响动,他身后大树树干上被气刃割出一道深深口子,大树缓缓倾斜,最终轰然倒地。 虎开山脖颈一扭,气刃立即回转,仍朝方智切去。 方智和尚飞速逃窜,不住折转跳跃,但那风刃始终如影随形,不离他周身二尺。他也想到了逃往围观众修士之处,逼虎开山收手的主意。 但又恐这样会惹得那些修士不满发怒,翻倒是引火烧身,因此只往无人处逃去。 一追一逃,僵持一阵。方智已有一把白须被割,僧袍多处也都有了口子。 虎开山脖子扭来转去,总以为下一瞬就能将方智切成两半,可却老是差了一点。 这风刃诀法术有些特别,维系时所需灵气并非一成不变,而是维系时间越长,所需灵气越多。 修士使此术往往只在五息上下,这样所耗灵气并不算多。但五息往后消耗陡增,很难承受。 当下虎开山已维系了近十二息功夫,体内闲散灵气飞速减少,眼见要光。 但他铁了心,就是控制风刃紧咬摇方智。又过二息功夫,方智终于逃不开了,赶忙将一招“石化佛”使出。 他周身白光大盛,风刃扫过,发出“嗤嗤”响动,激起点点光斑。光斑散落一地,化为石屑。 虎开山看终于逼出了方智保命绝技,大为振奋,忙止住法术,从怀里取出一张“天师惠赐”符箓,催动后贴在身上。 符箓现出盈盈白光,储在符内的灵气极速灌入虎开山体内。他刚刚使用风刃诀所耗瞬间恢复大半。 贴罢符箓,虎开山立马立下门户,等了一等,却见方智仍隐在灼灼白光之心。正自纳罕为何石佛还未出现,突然见一道金色刀影从白光中飞出,直朝自己袭来。 原来方智使出石化佛,待风刃一过,立马消除法术。趁着白光未散,再抢数印,使出佛光斩魔刀法术来。 虎开山刚要使旋风诀逃开,但忽然想到:“啊呦!不好,我若被刀影逼退,老秃驴就要趁机跑了。不行!躲不得!” 大步上前,手上连捏二印,使出灵风守卫。 裹挟着大量泥灰石屑,枯叶断枝的庞然风巨人随即现出身形。朝前推进,将迎面袭来的刀影尽数挡下,转而化为烟尘。 但白光中刀影不断,忽而疏,忽而密,忽而急,忽而缓,连成一线,聚成一堆。霎时间成了一道道金色冲击波。 刀影疏密时,风巨人可以往前挺进,但繁密时,却连连倒退。 反复几次,风巨人竟原地踏步。 虎开山正自思量如何是好,忽听远处出来一声高呼:“师父!弟子来了!”正是郭飞声音。百忙中瞥一眼,见郭飞旁边还有个身影,是燕绢。 心中一喜:“有这两人相助,定能胜过老秃驴。” 高声大呼:“徒儿快来!为师在这里!” 喊声甫毕,刀影立止,白光也已散去。可却又有金光溢出。 郭裕飞飞步赶上,两招凝风掌齐发,拍向金光。却听“当”的一声大响,远远传出,久久不绝。他只觉受掌处甚为坚硬,定是铁石,绝非肉身。 手臂又麻又痛,一股反力生出,将他顶翻在地。燕若绢随即纵上,刚要出剑,却见金光散尽,一座两丈余高的大佛立在眼前。 大佛双目微闭,望向前方,无嗔无怒,无喜无忧,端坐与莲花台上。右手举在胸前,掌心向前,五指自然伸展;左手置于小腹之前,掌心向天,五指微弯。 大佛通体金光灿灿,好似纯金所铸一般。 燕若绢猛然见到佛像,就觉得佛像正凝视着自己,顿觉威严无比,神圣不可侵犯。这一剑哪里还刺得下去?扶了郭裕飞一把,两人双双逃开。 金光大佛将一现身,众多围观修士都禁不住一声惊叹,虎开山也是一惊:“老秃驴到底藏了多少绝招?” 虽然微有惧意,但他知道如今已无退路。横下心来,操纵风巨人扑向金佛,双掌连拍,“当当”声一声连着一声,响成一片,在黑夜之中,传出老远。 金佛被击得不住倒退,但显然并无还手能力。虎开山放下心来,认为这金佛与石佛一般,只是防御性的法术。 不住催出灵气,化为力量,让风巨人对着佛像连推带拍,虎开山大吼:“老秃驴,你躲在里面,能躲得了几时?还不痛痛快快出来受死?” 金佛内的方智闷不吭声,虎开山不住嘲讽辱骂,郭燕二人虽然有心相助,uu看书.ukashu 但面对一块“金疙瘩”却是无能为力。 忽然,虎开山瞥见不远处是个断崖,他念头一催,风巨人暂且止住进攻,身子倏得拉长二丈有余,虎开山也被托至高处,便瞥见那断崖下黑漆漆一片,是个幽幽深壑。 登时生出一计,随即念头再一动,风巨人身子疾速缩回,变得只有八九尺高,扁圆如一面巨鼓。 风巨人双臂前揽,环住金佛底座。虎开山“嘿”的一声吼叫,周身灵气迸发,风巨人双臂猛地上抬,竟将金佛扛了起来。 圆台状的下身底部疾风狂涌,托着自身缓缓朝悬崖移去! 观战众修士中有一人忽而大叫:“啊呦!虎宗主要摔死方智!” 的确,若是被丢进那无底深壑,纵使有金佛护身,也必死无疑。 扁圆如鼓的风巨人托举着金佛,费力地朝前挪动,所过之处,草木皆被压扁在地,松软的土地也塌陷下去,留下一道深余尺许的长长凹坑。 终于,风巨人到了崖边,身子猛然一膨,双手将金佛高高举起,跟着虎开山大叫着说:“方智老贼,你命休矣!” 吼叫声中,把金佛抛下深壑。虎开山这时消散灵气已然用尽,正靠着拆解其他灵环,来维系风灵守卫,大感吃力。 金佛将一脱手,立马散去法术,泥灰枯叶落地,他现出身来。此时胸前环绕劲风和淡淡蓝光也已消散,是因灵风壁垒和强风意志两张符箓的续存时间也到了。 虎开山连连喘息,刚要舒一口气,猛觉眼前金光大盛,竟是那金佛从深壑中浮了上来! 七十九章 在劫难逃(上) 金佛此时双掌合十,双目睁开,目中射出幽幽寒光,刚刚的慈悲、端凝气韵已消失不见。金佛浮出深壑,继续上升,直至三丈高处才停住。 虎郭燕三人望着金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金佛微微一偏,骤然下落,就如天外陨石般朝虎开山砸去。虎开山一声惊吼,力贯双脚,奋力蹬地跃出。身在空中便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金佛砸在地上,泥土翻飞,灰尘漫天,大地颤动,就连四周大树都沙沙作响声响。 围观修士齐声惊呼,不由得都往后退了一步。 这尊金佛是名为“化佛坠”的阳属高阶法术,攻守兼备,是方智所学中最强一术。 虎开山落地后就势一滚,继而长身站起,扭头一瞧,只见原先的站立之处被砸出了一个深逾五尺的大坑,而坐佛就斜嵌在深坑之中。 虎郭燕三人都不敢靠近,各自凝神戒备。忽然,那坐佛微微晃动一下,跟着“呼”的一声,从深坑腾了出来,直升至三五丈高的空中。 再朝燕若绢一倾,以雷霆万钧之势砸了过去。 这一砸要比上一次还要急上三分,燕若绢身法相比虎开山尚有不足,但好在她有所戒备,见金佛朝己一动,便即朝外扑出,衣袖擦着坐佛边沿蹭了出去,可脚踝还是被剐了一下。 她顿觉一痛,身子失衡,扑倒在地,被金佛掀起的泥土盖了一身一脸,很是狼狈。 虎开山大吼一声,纵身上前,手上抢结五印,左手劲风环绕,右手火焰熊熊,双手做掌,齐向前推,正是一招“烈风赤焰掌”。 “咚”的一声大响远远传播出去,金佛被击得朝上微微一扬,受掌处赤红一片,现出一双浅浅掌痕。 烈风赤焰掌单以掌力而论,已是虎开山最强一击,竟尔只能留下掌痕而已,却哪能伤的到金佛内部的方智了? 片刻后金佛三次升空,这一次底座又是微微一偏,瞄向郭裕飞。郭裕飞自忖以自己身法,难以避开,忙把鬼牙剑横在身前,右掌抬起,掌心指向金佛,五指蓄势待发。 心中拿定主意,只要金佛砸来,立马抢结手印,使出盘龙掌,另外再催动鬼牙剑相护。 郭裕飞神经紧绷,双目紧盯金佛,眼瞳跳动不止。 一息后,金佛骤然启动,郭裕飞心脏咯噔一天,五指疾动。 三个手印转瞬即得,就要捏第四印时猛地反应过来,金佛虽然底座朝己,但当下却是朝虎开山砸去! 方智操纵金佛第一下攻燕若绢,第二下攻虎开山。到了第三下,虎燕郭三人都下意识地以为要攻郭裕飞了。 且金佛底座也确实偏向了郭裕飞,以至于虎开山精神稍微松了一松。 但就在他这一松之间,却见金佛陡然朝己砸来,如何不惊?这一惊,反应便慢了半刻,幸赖他方才已使出了旋风诀,当下双手见蕴着风团。 一惊之后,双手十指急急箕张,身子御风斜飞,冲向夜空,很是迅疾。但金佛这一次下坠比之前两次更快。 电光火石之间,砸中虎开山右肩肩头。 虎开山身子登时失衡,犹如一根被甩出的铁棒一般,在空中旋了好几圈,而后摔在地上,掌间劲风散去。 虽是后脊着地,但虎开山却不觉后脊有多疼痛,但是右肩痛得出奇,知道骨头怕是碎了,额上尽是豆粒大的汗水。 他要紧牙冠,站起起来,面色惨白,整条右臂耷拉着,只余左臂抬起护住身子。 心中禁不住地想:“他妈的老秃驴怎么会强横至此?看来我是敌不过他了……再斗下去,恐怕命也难在。性命面前,一切皆不重要了,走为上计,走为上计。” 金佛击中虎开山后,又坠落在地,砸出一个大大深坑,撅出的泥土堆成一座小丘。 几息后又从深坑中缓缓升起来,忽然一顿,往下降了寸许才稳住,续而再次上升。 虎开山瞧见,心说:“是啊!如此蛮横的法术,显然极耗灵力,老秃驴也已至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或许再撑一下,老秃驴就灵气必然耗尽!” 金佛再次升至空中,缓缓偏向虎开山。虎开山知道自己生死说不定就决与此刻,见那金佛一动,立马将浑身力道汇于双腿,只待其下坠,便立刻朝外跃出。 忽然金佛一颤,虎开山狂吼一声奋力跃出,但身在空中却见那金佛仅是一颤,并未有动,心说:“糟糕!” 但却是悔之不及。 方智狷狂的笑声从金佛里传出,笑声中,金佛瞄准虎开山将要落脚之处,砸了过去! 虎开山心中大叫:“我命休矣。” 金佛直坠而下,裹挟巨力朝虎开山斜压过来,瞬息间已临其顶,下一瞬,他就要变为一滩肉泥。 虎开山万念俱灰,就要闭目待死,可突然之间却觉身旁多出一人,青光涌动,龙啸声起。目光斜瞥却是郭裕飞赶了过来。 郭裕飞一招盘龙掌使出,力贯左手,引着青龙奋力击向金佛座底。“轰”的一声,青龙化烟,冲击力道朝八方迸发,草木折倒,尘土飞扬。不远处的燕若绢衣衫猎猎,马尾辫子荡得笔直。 可是,就算是盘龙掌之力,仍未敌得金佛倾轧之力。 郭裕飞右掌将抵住金佛,一股大力便从右掌传来,浑身骨骼剧真,双膝不堪重要,便朝下跪。 念头急动,手中鬼牙剑立刻顶上,“当”的一声轻响,剑尖抵住金佛座底,剑身登时弯着如弓,且愈来愈弯,眼看着就要折断,但就算如此,却是半点不退。 终于,uu看书 .uukanshu在短短的一瞬间,金佛滞在半空之中,不再下落。虎开山反应过来,一声震天怒吼中,右肩顶住金佛一角。 鬼牙剑身绿光消散,掉落在地,可剑身却是弯折过度,无法复原了。燕若绢这时候也扑上来,一招紫光掌击中金佛。 金佛侧翻在地,片刻后,忽而冒出金光,金光愈来愈盛。 渐渐笼罩整个金佛,不过三五息功夫金光散去,只留下方智坐在地上,浑身已被汗水溻透。大口喘息,已然精疲力竭。 燕若绢快步抢上,飞起一脚,将方智踹翻在地,秀青剑随即递出,剑尖抵住他喉头。 虎开山大笑一阵,对方智和尚说:“方智,你还是败了!” 方智“呸”了一声:“休要侮辱老衲!”说着积攒丝丝力量猛地挺身而起。燕若绢手中剑立马刺出,“噗嗤”一声,剑尖穿透他喉咙。 方智呕出一口鲜血倒地毙命。 围观众修士试探地走了上来,见方智已经气绝,忙朝虎开山拱手:“虎宗主及两位高徒力克妖僧!为山州百姓除害!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虎开山右臂已伤,无法提起,只得朝众点头致意:“不敢当,不敢当。虎某只是尽力而为。” 他亲自割下方智首级,提在手里,往山上走去?半山腰间,周李儒等还在与释字二僧所领的金佛寺众僧拼杀。 虎开山高举方智首级,高声大呼:“方智恶贼已死,尔等还不下跪受降?” 众僧一惊,纷纷投来目光,只见虎开山手中提抓住的人头不是方智,又是谁了? 八十章 在劫难逃(中) 释嗔见到师父血淋淋首级,心中一酸,流下泪来。释怒一声怒吼,挥舞大刀冲向虎开山,张口大呼:“恶贼还我师父命来!” 但这时候,已不需虎开山或岚风门弟子动手,原本围观众修士见他行凶纷纷出招。且他这时候,灵气已尽,气力已衰,一遭围攻,没几个回合便被打翻在地。 图宗主排众而出,厉声吼叫:“好个恶僧,还敢行凶?” 释怒大叫:“我就要行凶杀人!”说着弹身而起,立马遭数剑攒刺,一命呜呼。 虎开山冷冷一笑,踢了踢释怒尸首,高声说:“还有哪个想死的?” 众僧皆默然。 燕若绢知道这一群僧人现在以释嗔为首,忙上前劝说:“释嗔师父,方智已死。你就算再赔上性命,又能如何呢?” 释嗔低头思忖良久,最后叹息一声,把手中刀抛在地上。其他僧见他如此,也赶忙缴械投降。 于是,众人压着数十个僧人一道回到金佛寺中。 寺内众僧都已知道了自家宗主居然做下在庙宇藏匿女子的勾当。又见方智身首异处,十分惊惧,实在不是该如何是好。 留在这里的宗派宗主及孟将军见虎开山提回方智头颅,都上前道贺称赞。 虎开山哈哈一笑,朗声说:“杀此恶贼是大伙群里群策之功,虎某怎敢居功?” 说话中,已有人施法帮虎开山治疗了肩头之伤。 忽然,虎开山叹息一声,说:“方智虽然死了,但金佛寺还是在的,好大一个宗派,近两百名弟子,却不知何去何从?” 释怨和尚甚为敏锐,此时赶忙说:“贫僧释怨,在宗内忝居掌事一职,此时还是有资格插上一嘴的。” 顿了顿,“敝宗未设长老一职,当下可谓群龙无首,贫僧代宗内两百余弟子请虎宗主出面主持秩序,为金佛寺指明方向!” 虎开山连连摇头:“我哪里能行?这事还是要胡阁主跟孟将军来做。” 孟将军说:“孟某人一介武夫,又效命大洪朝廷,论智论位,宗派内务都无可置喙。”说着望向胡阁主。 胡阁主自然知道虎开山心思,心说:“你为诛杀方智煞费苦心,但不论是何目的,却都是为民除害,也救了少女。其中好处,自然归你。” 思量清楚,他轻咳一声说:“依我之见,金佛寺中上下,方智帮凶极少,大部分僧人皆是一心向佛,潜心修行的,咱们不能都与方智一概而论。” 在场众人齐声说:“这是自然。” 胡阁主接着说:“至于金佛寺今后何去何从,我推举虎宗主主持,帮扶寺院重回正轨。”转向虎开山,微笑着说,“虎宗主,手刃方智的既然是你,那么,你索性在多费费心吧。” 孟将军也说:“正是,胡阁主说的,恰是我心中所想。” 其他宗主也纷纷附和,图宗主更是直接说:“我看不如让虎宗主兼任金佛寺宗主吧!” 此语一出,虎开山连忙说:“此举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虎某才疏学浅,光是岚风门一宗宗务已难应付,何德何能兼任他宗宗主? 再说了,金佛寺宗主,由金佛寺中人出任,这样才合情合理嘛。”他倒不是不想吞并金佛寺,而是不敢。 江湖上宗派之间的攻伐掠夺稀松平常,但吞并却较为少见。且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让江湖上无话可说,无刺可挑。 他这番诛杀方智自然是合情合理,大快人心。但却不能以此为由占了金佛寺,这样太过蛮横,没有道理,难堵悠悠之口。是授人以柄,留祸于己的蠢事,万万做不得。 这时候,那释怨和尚猛地抢了出来,拜倒在方智跟前,大声说:“虎宗主不必过谦,金佛寺上下皆推您为新任宗主,这是人心所向!” 这一句话大出虎开山意料,但也十分受用,不禁心神一荡:“这……这如何使得?” 释怨和尚接着说:“虎宗主万万不可推辞,贫僧是为寺内两百名弟子所求!” “我可没让你这样求!”释嗔和尚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气,瞪视释怨大声说,“二师兄,你怎么可这样?你这是买宗求荣!师父好歹叫了你数十年武艺法术,供你吃穿,开你月俸,你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枉我平日里把你当成哥哥,真是瞎了眼了!” 释怨被释嗔一通抢白,面红耳赤,刚要张口欲辩,却又听得有僧人说:“咱们金佛寺宗主自然要由金佛寺人来当!” 跟着倒有几人附和,但也不是太多,大多数僧人还是沉默以对。 虎开山眼瞳转了几轮,面带微笑扶起释怨:“大师请起,承蒙大师看得起虎某,但虎某早就说了,金佛寺的宗主,只有金佛寺中人才做得。 不过,也不是所有僧人都有机会,方智帮凶那就不行!”转向孟将军,“将军,宗派人士欺辱百姓,应当如何?” 孟将军说:“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何况宗派中人?宗派之间纷纷扰扰,大洪朝廷不管,但是伤了百姓,当然是要受我大洪律法的制裁了!” “好!”虎开山高声说道,“既然胡阁主让虎某暂且主持,那虎某便当仁不让,说上一说了。想让金佛寺重归正轨,首先便是要惩办罪犯!你们之中,谁是方智帮凶?” 众僧七嘴八舌地说———— “我不是,u看书 ww.ukansu 我不是!” “方智作恶跟我无关!” “我只是小角色,整日念经诵佛,连话都没跟方智说过!” 虎开山点了点头说:“不是便好。”笑吟吟望着释嗔,“小师父,你是不是?” 释嗔哼了一声,说:“我是!抓我好了!” 孟将军说:“你认了便好。”一挥手,他身后两人将释嗔拿下绑了。 虎开山接着又连问几人,皆是刚刚随着方智出寺的,他们全都矢口否认,虎开山也不管真假,皆说一句:“不是便好。” 最后,来到释怨跟前,又笑吟吟问:“大师,你是不是呢?” 释怨连忙拜倒:“贫僧一直以来都是被方智和尚所胁迫,实在是被逼无奈!被逼无奈啊!” 虎开山正色说:“大师的话,我是信的。方智确实可恶,极善胁迫他人!大师请起。”说着又把释怨扶了起来,目光落在胡阁主、孟将军,及八臂门黄宗主身上,“三位,我认为释怨大师便是宗主的上佳人选,众位以为如何?” 胡阁主一笑:“既然是虎宗主主持,贫道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孟将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无异议。 黄宗主也摆了摆手,意思是自己不管这事。 虎开山又转向其小宗宗主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宗主皆无他议。 虎开山携释怨的手走向转向寺中众僧,朗声说:“我推举释怨大师为金佛寺宗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八十一章 在劫难逃(下) 方智为金佛寺宗主,他之下便是释字辈三僧。 而如今局面是释字三僧一死一囚,那么释怨确实是最佳的继位人选。 释怨在寺内混迹多年,为人老道,自然有不少人支持。此言一出,支持者们高声叫好,但也有些反对声音。 不过,无论是赞同,还是反对,都是少部分人。 大部分僧人都是沉默以对,他们心中自然也各有各的判断,可怕站错了队,不敢立刻表态。 有些觉得谁当宗主也轮不到自己,跟自己关系不大,不太关心。这些占十之二三。 有些人认为释怨出卖师尊,对外人奴颜媚骨,不配承袭宗主之位。这些人占十一二。 剩余的觉得是方智作恶在先,是恶人。释怨跟恶人划清界限,也无可厚非。这些占了十之六七。 虎开山看大多少僧人并不做声,立马换了个问法:“我推荐释怨大师为金佛寺第四任宗主,诸位可有持不同意见者?” 稀稀拉拉几个反对声。 释怨见自己距宗主之位一步之遥,心潮澎湃,大为振奋,必须挣上一挣,上前一步朗声说:“承蒙众位宗主看得起,贫僧才疏学浅,本是不能担此重任的。 可是我宗此时已至危急存亡之刻,确实需要有个领头人。遂贫僧斗胆,愿暂摄宗主一职,与诸位同门同舟共济。待过了眼前这个坎,小僧立刻退位,由众同门另举贤能执掌门户。” 这一番话说得甚为诚挚,许多原本沉默的僧人也都点了点头。 虎开山心说:“这老小子虽然薄情寡义,但头脑倒是灵活。嘿嘿,宗派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正好为我所用。” 他忙说:“好!我看,就先让释怨大师做个‘代宗主’?如何?” 众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点头,附和声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同意者占了十之八九。 明确反对的只剩下平日里与释怨梁子结得太深的几个了。 这几人中有一个上前一步,登时释怒,厉声说:“释怒和尚,你整日里花天酒地,连做个出家人都不配,又怎能做我金佛寺之宗主?” 释怒心中骂娘,脸上却尽是无辜之貌,故作错愕地说:“这是谁说的?贫僧一心向佛,种种戒律无一不守,又怎么会花天酒地?” 虎开山也忙说:“这位师父,怕是误信谣言了吧?虎某虽跟释怒大师来往不多,但却亦知他是位超然高僧,说他花天酒地,当真是无稽之谈。” 释怒的支持者中也立有大声打抱不平的。蓝凤仪心思活络,也跟着赞扬释怨。 反对几人渐渐势馁,但他们素知释怒为人,知道若真让其做了宗主,那么他们从今往后,在金佛寺肯定没好果子吃了。如此,干脆一拍两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有一人说:“释怨,无论你如何诡辩,你这个宗主,我们是不认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即日便跳出门墙,另谋出路了,你也休要阻拦!” 释怨暗自忖度:“这几个臭傻缺,平日里虽然跟我极不对付,但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今日要走,也是为了自保,想来也不会再回头找我晦气。如此走了更好!我在做点人情,从此天各一方,少了几个眼中钉,也是妙得很!” 长叹一声,满脸痛惜地说:“没想到我刚坐上代宗主,便有同门手足要走……我好痛心…… 不过,贫僧自不会强人所难,几位若真是拿定了主意,那便走吧。出了这山门,你们就不是金佛寺的人了……” 那人冷笑一声:“好,咱们就此别过!”说罢领着几人除了寺门。 释怨又说:“诸位同门,贫僧无德无能,担此大任,甚为惶惶,日后若有纰漏过错,还请诸位当面直诉,贫僧一定洗耳恭听。 另外,贫僧素知诸位同门贫苦,而那方智却是骄奢淫逸,终日享乐,挥霍好多银两。好在恶贼今日已死,那么小僧第一道掌门令便是所有金佛寺僧人月俸上涨一成!” 涨工资谁不开心,院内和尚们一个个立马眉花眼笑,齐呼一声:“阿弥陀佛,多谢代宗主。” 但心中此时却只想着银子,根本无佛了。 于是,释怨也就坐上了金佛寺宗主宝座。 大事一定,其他宗派与铁鹰军全都下了山,互道再会后纷纷返程。 而第二天一大清早,释怨便悄悄来到了岚风门,求见虎开山。 阿菊飞跑去报,虎开山刚刚洗净头脸,正由虎展旗给肩头上药。 他肩头伤势不轻,虽后来得法术治疗,但却有些迟了,骨头上裂纹已生,需得好好养伤几天。 虎开山一听释怨和尚开了,大为欢喜,心说:“这老小子果然是个人才,昨日没看走眼!” 对阿菊说:“你让释怨大师先去大竹屋等我一等。”忙催虎展旗,“快些,快些!” 虎展旗加快手脚,却嘟嘟囔囔地说:“爹爹,你干嘛让释怨那混蛋做金佛寺宗主?应该让释嗔坐啊!” 虎开山说:“你小孩子家不懂这些。u看书 ww.uukanshu ” 虎展旗一面用纱布缠绕伤处,一面说:“哼!我怎么不懂了?是你不懂!找个恶人当宗主,却把好人送去大牢!” “嗯?你这丫头!你爹爹我可没把释嗔送进牢房啊!是他自己认的!” 虎开山冲虎展旗扮个鬼脸:“不跟你说了!”包好伤口,扭头便走。 虎开山迫不及待,也不去管女儿了,穿好衣服,便往大竹屋走去。他知道此番会面十分机密,并未带人,只身入屋。 释怨将见他,竟尔双膝跪地,就要磕头。这一着虎开山倒没料到,又惊又喜,忙把他扶了起来,笑呵呵问:“啊呦!释怨宗主行如此大礼,虎某如何当得起?” 释怨忙说:“小僧这宗主欺世盗名,全要依仗虎宗主帮扶,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说着取下背后的包袱,抖开。 从中捧出两个簿子,双手奉上:“这是上月金佛寺账目细则与宗务汇总,还请虎宗主过目。” 虎开山心花怒放,暗暗说:“只知释怨是个无情无义的势利小人,却不想他居然乖觉至此,嘿嘿扶他上位,算是对了!” 却并不接簿子,随便翻了几页,淡淡地说:“贵宗账目、宗务,我可不方便看吧?” 释怨说:“虎宗主务必过目,这上头种种都是那方智所批,您看着全当图个乐。从下月起,我每月月初都拿来账目、宗务承给您批示。” 听到这里,虎开山再也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八十二章 广场比剑(上) 虎开山一手接过二薄,一手将释怨搀起,笑眯眯地说:“释怨大师,你是真大师!有智慧,懂分寸,知好歹。虎某与你当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释怨忙说:“虎宗主太抬举小僧了,小僧粗鄙不堪,庸庸碌碌,拿小僧比您,那真是萤火比皎月,小溪比大海了。 不过,小僧确实有一点好处,那便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谁是主子,也知道效忠主子。金佛寺宗主一位,正是您赏赐的,您就是小僧的主子了。” 虎开山眉花眼笑,拍了拍释怨肩膀:“好好好。你放心,只要你肯为我效力,你这‘代宗主’马上就会变为‘宗主’的,方智该有的,你也都有,只不过……” “主子放心,小僧明白,当务之急是稳住寺中众僧,自然要与他们同甘共苦,然后暗地里铲除异己,培养势力,当大权真正紧握于手时,再图享乐之事。” 虎开山笑吟吟望着他,听他说完,微微颔首:“释怨大师,真知灼见,让虎某大开眼界。” 心里却说:“这老小子果然老道,但却是一滩烂泥,胸无大志,鼠目寸光,让他执掌一宗,那决计是有进无退。 不过我看上的不过是他们寺内的那一片龙涎草地,金佛寺衰落与否与我无关,我只要把我岚风门经营兴旺即可。” 释怨忙说:“雕虫小技,雕虫小技尔,说出来贻笑大方。” 虎开山又拍了拍他肩膀,这一次却加了三分力道,但脸上仍是笑眯眯的:“大师是聪明人,大大的聪明人。虎某最喜欢聪明人。不过……聪明人有时候吧,聪明过了头,却做了傻事,聪明人做傻事下场可比傻子做傻事要惨得多! 傻子永远在地上,做了傻事也摔不疼。但聪明人总是在往上飘,忽然做了傻事,摔下来,那可能便丢了性命。这样一来那也不能叫聪明人了。 只有一辈都做聪明事,不傻事,一辈子稳稳上升,那才能叫聪明人,对不对?” “是!是!是!虎宗主训谕,小僧谨记在心,谨记在心。” “哈哈,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虎开山正在发笑,忽听“砰”的一声,竹屋大门被踹开,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他大吃一惊:“谁?谁要来刺我不成?”定睛一瞧,来者是个女子,身穿一身白色裙衫,外罩锦缎小褂,却是自己的女儿虎展旗。 “展旗,你做什么?” 虎展旗哼了一声,快步走到释怨身边,呛啷一声抽出腰间佩剑,指向释怨,厉声说:“释怨和尚,别以为我爹爹保举你做了代宗主,便是喜欢你了。你平日里没少作恶,我很讨厌你!你以后老实点!别再做坏事了!听到没?” “这……这……虎小姐误会,误会小僧了。小僧一向……” “呸!我误会?那日你跟释嗔说的什么,我听的一清二楚?你别以为我不懂!”虎展旗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厉声呵斥。 “展旗!不要胡闹!释怨大师现在可是金佛寺代宗主,地位何其尊崇,你一个小辈怎么可以这样?快快向释怨大师赔礼道歉!” “我才不要!”虎展旗剑尖仍指着释怨,“喂!臭和尚,听到没?以后不许作恶,不许掳女子!” “这个……哎呀!虎小姐教诲小僧铭记在心,以前没有,以后也诀不会做!” “哼!算你识相!”虎展旗这才收了佩剑。 虎开山猛地一拍桌案,瞪视虎展旗:“没规矩的疯丫头!给我退下!来人!来人啊!阿菊过来,把她给我拉下去!” 侍在殿外的爱菊连忙跑进来,拉起虎展旗胳膊:“师妹,快走!” 虎开山又冲阿菊发火:“你怎么值守的,干嘛让她跑进来!” “弟子该死,弟子该死。” “你别训阿菊姐姐,是我硬闯进来的,她不敢拦我罢了。”虎展旗吵嚷着被拉了出去。 虎开山叹了口气,对释怨说:“唉……女儿被我宠坏了,冲撞大师,还请恕罪。” 释怨心中有气,但却不敢有所表示。干笑两声,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几日后,傍晚时分。 岚风门北部缓坡上,一座供弟子居住的小竹屋内,忽然迸发出明亮的绿色光芒,光芒从未掩实的窗棂中透出,明亮耀目。 这绿色光芒维系了数息后陡然退去。 屋内,郭裕飞盘坐在床,呼吸平稳,周身灵气鼓荡。 他终于突破至绿芒一阶。 下了床,来到桌前斟了杯茶水喝下。心中的喜悦之情再也无法遏制,双手握拳,连连挥舞,兴奋得不能自已。 不过,他这次突破并非如计划的那般强行突破,而是靠着引诀修炼和服用丹药,平稳突破的。 几天前,uu看书 ukanshu他真想过要强行突破,且付之以行动。可牵引那紫芒骤雨灵环的时候,他只觉沉重无比,似乎灵环上绑着一个个连接着自己脑髓的细线。 动上半分,细线便会拉扯脑髓,疼痛万分,根本无法承受,难以坚持半刻。他甚至怀疑燕若绢是在耍自己,这等痛苦谁能挨得? 郭裕飞果断放弃,正常修炼,到了今日便也成功突破至绿芒境了。 喜悦之情久久不平,可房里无人,也就无法分享,很是不美。索性出屋关门,寻燕若绢去了。 一路西行,来到小溪边,也不想绕弯过桥,一招凝风掌,带着自己飞了过去。小跑一阵,来到一间燕若绢所居小竹屋前。 抬手扣门,却是阿菊来开门:“郭师弟,你来找燕绢?” “正是,她去哪儿了?” “去广场练剑去了,去了有一会儿了。” “好好好。”郭裕飞扭头便走,走出两步忽地停住步子,扭头对阿菊说,“师姐!我破境了!我至绿芒境了!” 阿菊笑着说:“是吗?那可恭喜你啦!”说着依照宗门规矩,抬手作揖。 郭裕飞一面倒退,一面还礼,然后扭过头,沿着坡上小道飞跑着去了,过了山坳,再拐个弯,来到广场上。 只见广场正中处有许多岚风弟子围出个圈子,显在围观什么,他再近几步便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动传来,显是兵刃撞击之声。 跑上两步,挤入人丛,瞧见圈子内两人身形晃动,双剑相击,正在比剑。 这两人一个是蓝凤仪,一个是燕若绢。 八十三章 广场比剑(中) 片刻之前,燕若绢在广场之上独自练剑。 一套风岚剑法她已尽数学会,正自一招招使出,细细品味其中奥妙,也不由得思量每一招、每一式与慕容剑法的高低优劣来。 一面对比,一面笔画,两套剑法在脑海中轮番出现,她不自禁地夹带了几式慕容剑法中与风岚剑法极为相似的剑招。 这几式猛一看差别极小,但其实神韵却很不相同。且在运力方面,更是大相径庭,燕若绢细细品味,忽有顿悟。 正在这时却听耳边出来一个声音:“你这几招使得不成样子,嗯?想什么呢?” 燕若绢猛地回神,瞧见来的却是蓝凤仪,她身穿一身淡蓝色劲装,反手握剑,剑剑指天,剑身虚贴右臂,说话间神色颇为肃穆。 燕若绢忙说:“师姐,我一时走了神。” “走了神?那可不行。燕绢,你天赋不错,但切不可恃才惫懒,那可犯了大忌!” “是,师姐教训得是。燕绢谨记在心。” “嗯,你把刚刚使岔了的那几招重新使来。” “是!”燕若绢持剑先立个门户,然后把方才所使的慕容剑法调换为相似的风岚剑法一式式使出。她速度并不甚快,但一招一式法度极严,几乎没有任何不足。 蓝凤仪看在眼里,暗暗心惊:“她好厉害!明明只学了月余,倒像是个五六年的行家了。” 又想:“她来到这里,要做什么,她又到底是何修为?剑使得这样好,说不定要在我之上了。”跟着立马否定自己,“不可能,她怎么能强过我?” 又想:“唉……她无论剑法高低,郭师弟都已跟她好上了。” 想到这里,怨念陡生,看燕若绢的眼神里含了几分敌意。再看几招,忽然冷冷地说:“这一招不对,力道太软,要再硬一些。” 燕若绢一愣,思量着说:“师姐,这一招不就应该是柔劲吗?怎么会要硬一些?” “我说要硬一些,便要硬一些,说是柔劲儿,也不能全是柔,柔柔弱弱,软软绵绵,如何克敌制胜?刚中带柔,柔中带刚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蓝凤仪说这一番话时,语气蛮横,面容肃穆。不论是燕若绢还是周围其他弟子都是惊疑困惑,为啥二师姐发那么大的火? 燕若绢与她对视一阵,心说:“蓝师姐干嘛找我麻烦?我平日里谨言慎行,从不冒尖,没道理啊?难道……” “你看什么看?认为我说的不对?好啊,咱们来比划比划吧!” 燕若绢忙往后退,倒转剑尖,躬身一揖:“燕绢怎敢跟师姐动手?” 蓝凤仪冷笑一声:“怎么?我说的话你已经不听了?” 旁边一个男弟子忙说:“燕绢,师姐是考教你武艺来着,你跟师姐过两招,必有心得。” 燕若绢瞥那男弟子一眼,心说:“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是要考教我的样子?” 但无奈,师姐发话,她这个小师妹不得不从。只好又是一揖:“那就劳烦蓝师姐指点了!”说完,引剑攻了上去,蓝凤仪挥刃格下,跟着陡然提劲儿,还了一剑。 这一剑来得好快,燕若绢略略一惊,急急侧身,险险避开,“嚓”的一声极为轻微的响动,身前荡起的一缕秀发已被剑锋削去一缕,断发扬起,在她的视线里飘荡,下落。 燕若绢是爱惜头发的人,不由得有几分恼,比试而已,干嘛这样出招?心中蕴怒,打起精神,全力施展风岚剑法跟蓝凤仪斗了起来。 蓝凤仪跟燕若绢比试,自然存了撒气的心,但她还需端着二师姐的架子,对付一个新入门不久的弟子自然不能显出全力以赴的样子,需得轻描淡写地取胜才好。所以她身子凝住不动,只凭左手使剑攻防。 但此时燕若绢也存了跟斗上一斗的心,就不是她能随随便便打发的了。 十几招后,燕若绢猛地踏步向前,一剑自下而上撩出,秀青剑划破空气,嗤嗤急响,直逼蓝凤仪右膀。蓝凤仪不及格挡,只得晃身避开,原本死死定在地上的双脚也就动了。 这一闪平平稳稳,绝未显露败绩。但围观众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虽然事先未有言明,但他们也都看出蓝凤仪本来拟定在凝身不动的前提下比试的。此时挪步,已是小输一筹。 蓝凤仪更加恼火,牙根紧咬,唰唰连进数剑,剑剑精妙,攻势大盛,燕若绢这一套风岚剑法修习时日毕竟不长,尚未融汇贯通,登时左支右绌,节节败退,堕入危局。 锋利的剑锋数次离她肌肤不过寸许,都是险之又险地避开。 快攻之下,蓝凤仪力道渐馁,但她知道斗得越久,自己越没面子,所以极力支撑,不住催力,把手中剑舞得如光似电,弥天盖地。 燕若绢犹如一根幼苗,被狂风压弯了身子,眼看着将要折断,而然却又无比倔强,就是能与狂风相抗,弯折至极限却不折断。 蓝凤仪越斗越躁,忽地一声轻呵,纵身向前。手腕疾抖,剑如银蟒,朝前奔袭,同时罩住燕若绢胸口、后头、与双肩,却不知剑尖倒地要落 向何处。uu看书 ww.uukashu 此时,燕若绢不退反进,不收反攻,仄身勾头,一剑疾刺而出,从一个刁钻角度递出,直朝蓝凤仪胸口刺去。 围观众人齐声惊呼。 下一瞬,蓝凤仪左手急提,双指夹住来剑!秀青剑剑尖已刺破她胸前衣衫,离皮肉不过一寸,而她手中佩剑剑尖已抵住燕若绢喉头。 她一颗心砰砰直跳,惊出一身冷汗,心说:“我居然差点败给这女人了!” 燕若绢退后半步,施礼说:“蓝师姐剑法精妙绝伦,燕绢诚心拜服。” 一旁的男弟子忙说:“咱们师姐真是艺高人大胆,故意让出空隙,才诱得燕师妹抢攻。而后便抓住这一时机一击取胜,厉害,实在是厉害。” 又说,“不过,咱们可没师姐这样的功力,可不能故意把要害露给敌人,万一补放不及时,那就凶险了。” 众人恍然大悟,齐声称是。 蓝凤仪脸上微微一红,她可没有故意露出破绽,而是燕若绢目光犀利,找出了她的破绽。且她抬手一以双指夹剑很是凶险,可没什么必成的把握。 勉强笑了一下,目光看着地面说:“你们继续练吧。”说完扭头走了。 众弟子应和一声,纷纷散开,练剑去了。 八十四章 广场比剑(下) 郭裕飞凑上来,对燕若绢钦佩地说:“嘿!好大胆子,你一个入门不过月余的弟子,居然敢跟二师姐蓝凤仪比剑?” 燕若绢盯郭裕飞一眼,未有言语,提步走开。郭裕飞跟上,连问“怎么了?” 走到远离其他弟子一处,燕若绢才开口说:“我觉得咱们已经被发现了。” “暴……暴露了?” 燕若绢点了点头:“感觉是的,我刚刚仔细回想了咱们入派后种种行迹,其实可疑之处还是不少的,说不定虎开山已经知道了。” “那他怎么没有什么反应?” “或许只是知道咱们身份存疑,但倒地是谁,他还不知道。” “那咱们怎么办?逃跑?” “逃你个大头鬼啊,咱们又不是存了什么歹念,且我师父跟虎开山有年少时的友谊,就算东窗事发,也最多就是隔出门墙而已。” “哦……那咱们就权当不知,继续修炼呗。” “我也是这个意思。” “啊呀!光说闲话,正事都忘了!”郭裕飞忽然高声说。 “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我突破了!我突破至绿芒境了!” “当真?太好了!”燕若绢面露喜色。 “自然是真的!”郭裕飞一脸得意,把手腕朝燕若绢一递,“你且试一试。” 燕若绢伸出右手,双指扣住他手腕,催动灵气,立马得到相抗之力。颇为有力,显是绿芒境无疑。欢喜地说:“那你可以准备准备,服下虎宗主赐给你的‘白鹞脏腑丹’了!” 郭裕飞满脸堆笑,频频点头,昂首挺胸,志得意满地说:“吃了之后,我便能‘破一入二’啦!” “不是,”燕若绢连忙打断,“不是吃过之后就能达到绿芒二阶,你还要引诀修炼数个时辰的。我可告诉你,这数个时辰很是关键,且很辛苦,你得坚持住了。” “辛苦?有多辛苦?”郭裕飞立马警惕起来,“有强行突破苦吗?” 燕若绢眉头微蹙:“这……应该不会吧……我也没吃过白鹞脏腑丹,并不知晓。” “先说好,要是像强行突破那般,我肯定遭不住。” “唉……你啊,半点苦也吃不得。” “强行突破那叫‘半点苦’?我宁愿再上一次高三,也不吃那苦了。” “什么?什么高三?” “哦……就是备考科举。” “你……你还走过仕途?” “算吧,这个……我应该算个秀才?” “你……是秀才?”燕若绢不禁面露难以置信地的神色。 “你不信?我……” “好了!打住,你这人总爱东拉西扯,我都被你带偏了。言归正传,我觉得服用白鹞脏腑丹后的修炼应该并不会附加什么痛苦,跟平日修炼无异,在药力续存期间内引诀修炼事半功倍。” “这样便好……” 两人正说着,阿菊小跑着过来了。她拍了下燕若绢肩膀,欢悦地说:“嘿!明儿休假,要不要一起进城?我刚刚得知明儿是山州州主生辰,有庆典,悄悄热闹?” “好啊!去去去。”郭裕飞极力赞同,“来这快两个月了,也没出去玩玩。” “一起吧?”阿菊又邀请燕若绢。 燕若绢也想买些日常用品,欣然应允。 阿菊一拍手:“好呀,那就定下来了。明儿一早出发!” 阿菊走后,燕若绢说:“既然如此,那你暂且别服那白鹞脏腑丹了,等回来再服不迟。” 第二日一早,郭裕飞、燕若绢、阿菊三人便结伴下了山。山脚处有一个马棚,是岚风门私产,专供门内弟子出门办事用马。 三人借出两匹马,郭裕飞单乘一匹,二女共乘一匹,朝着山州主城奔腾而去。 时至巳时,来到城内。 山州主城虽及不上濒州主城那般繁华,但毕竟是一州主城,加上又是州主生辰,自是热闹非凡,一条长长主街上游人如织。 州主更是雇下了几乎整个山州主城的杂耍班子,戏曲班子,在城内各处搭台演出,烘托气氛。城里头喜气洋洋,笑语盈盈,城内百姓无一不称赞州主的。 三人走街过巷,瞧了好多热闹。 当下走过一个拱桥,瞧见不远处挤了好多人,显然是在看什么表演。三人不约而同地走了上去,挤入人丛。 只见众人围成了个圈子,圈内是一帮江湖艺人,正在卖艺。 一个身穿红衣的虬须大汉站在圈子中央。他敞开衣襟,露出一丛黑黝黝胸毛和滚圆圆的肚子。一对圆溜溜地铜铃眼看着身前观众,大声说:“在下朱三儿,远北漠州人氏,学了些粗浅功夫,途径贵宝地,uu看书 ww.uukanshu斗胆设场,仰仗诸位捧场,先行谢过。”说着团团一揖。 围观众人纷纷鼓掌,郭裕飞也高声叫好,阿菊也附和几声,燕若绢面带浅笑,饶有趣味地观摩。 朱三儿扭头往后一张手,身后一个红衣紫衫女将一只一尺来长短剑递到他手里。朱三儿拿了剑,双目一瞪,煞有介事地立个门户。 众人又喝了一阵彩,朱三儿举剑,踩着小碎步,绕着场子兜了两圈,而后又回到中央站定,大喝一声:“呔!”跟着张开了口,右手将剑高高举起,手腕一旋,剑头朝下,正指着自己嘴巴。 跟着,他手右手猛地朝下一推,短剑剑身全部送入口中!观众一声惊呼。 但郭裕飞、燕若绢、阿菊则只是微微一笑。 他们都知道这是障眼法而已。 郭裕飞是个穿越者,古装剧看多了,自然知道其中机关。燕若绢虽然不知那朱三儿是如何具体做到吞剑的,但她未感觉到任何灵气扰动,便不是法术,那显然就是那柄剑上有猫腻了。 而阿菊则知道得明明白白。 她出生在一个偏远村落,全村百姓并不以耕种为生,而都是手艺人,凭着手艺吃饭。阿菊的父亲是个磨刀匠,母亲会做糖人儿。她幼年时就跟着父母走南闯北地讨生活,经常能遇见杂耍班子,里头自然有能吞剑的“高人”。 她第一次见吞剑表演,佩服至极,认为自己遇上了修士。她虽是女子,但却一直存了习武修炼的心思,还悄悄地要拜那吞剑人为师,却遭了拒绝。 这事让她伤心了好些天。 八十五章 山州主城(上) 后来,还是听父亲说吞剑表演只是弄虚作假,门道不再吞剑人身上,而在那柄剑上。那短剑虽然看着锋利无比,寒气逼人,其实并无剑刃,无法伤人;而且那剑分为三节,内藏机括,剑尖稍稍受力,剑身就会依次缩入后节。但乍一看,却是剑被人吃了。 阿菊不信,在一次庙会上又遇见了那表演吞剑的班子,夜间悄默默地将表演用剑偷了出来,父亲当即拿剑也施展了“吞剑仙术”,阿菊见了,知道自己修习法术的心愿又落了空,懊丧之极,怏怏地把那“骗人剑”送了回去。 后来,父亲为了圆她修炼梦想,凑够了钱,把她送到了岚风门中,本想着让她学几年,有了些底子。 然后转投其他门派,做个小小弟子,不必如何出众,只要有口饭吃也就够了。却不想阿菊勤奋上进,深得虎开山赏识,就留在了岚风门内,直至今日。 他们三人虽然知道吞剑其中关窍,但围观众人却显然不知,一见短剑竟尔插入那朱三儿口中,齐声惊呼。 几十双眼睛瞪得溜圆,惊骇地盯住朱三儿。 朱三儿生吞短剑,却浑然无事,左手在空中缓缓画了个圈儿,叉在腰间,右手上提,短剑又从他口中退了出来。 观众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朱三儿将短剑还给身后少女,笑眯眯地朝着众人拱手称谢。 众人掌声久久不绝,也有不少给了赏钱。 阿菊过了许多年四海为家的日子,深知这些卖艺人的不易,也给了十几个铜板。三人走出圈子继续向前,路过一家符箓铺子时,郭裕飞忽然停下脚步。 专门售卖符箓的铺子在大洪并不少见,光是九大主城中就有不下百家,一些较为富庶的郡县也有人开设。 这世上以书写符箓为生的修士也不下千百。符箓样式繁多,万种有余,功效各异。有些能伤人,有些能救人;有些威力强横,能杀人于无形;有些也有些效果炫目,却徒有其表,只能糊弄些不动行的…… 来买符箓的人鱼龙混杂,形形色色。湖宗派人氏居多,但也也有官差衙役、富商大户、甚至是寻常百姓。购买符箓的目的或为伤人,或为自保。 但也有些只是为了收藏。 当世喜好搜藏符箓者真是不少,已经形成一个圈子。就如同一些人喜藏字画,有些人喜侍弄花草一般。 郭裕飞瞧见店铺招牌上“符箓”二字,猛地想起自己已经练成的那一招“法术:符箓——岩铠”。 自学成至今,他还没有制过一张呢。此时身上带着虎开山上次赏的五十两银子,正好进去购买材料,制作几张,也好见识见识。 “郭师弟?你要买符箓?”阿菊问。 “嗯……我要买几张白箓还有朱砂。”白箓便是未有灌入灵环的符箓,朱砂是书写符箓的“墨水”。 “你要做符箓?”阿菊跟燕若绢齐声问。 “嗯,正是。” “你还会做符箓?”二女齐声又问。 “嗯,正是。” “又是那个挂老先生?” “嗯,正是。” “啧啧啧……”阿菊目露羡慕神色,口中啧啧称奇。燕若绢亦是惊奇,实在不知道那个挂老先生教了郭裕飞多少本领。 郭裕飞朝铺子走去,却不见二女跟上,扭头问:“怎么?不一起吗?” 阿菊说:“我们又不懂,去做什么?正好先去买些东西,”扭身朝街对面的一个酒楼一指,“待会儿咱们在这里碰头吧。”说着拉着燕若绢便朝前走。 “你们去买什么啊?” “女儿家东西,你别瞎问。” 郭裕飞登时语塞,愣了愣才自语说:“岚风门的女弟子一个个都彪悍的很哟。” 走入铺子,立有店伴上前问候:“公子来啦。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本号吧?” “嗯,是头一次来。” “那公子您可选对地方了,本号驰名大洪,全国连号。店里头符箓都是名宿所书,您想要何种符箓,尽管说来,本号应有尽有。” 郭裕飞对符箓知之甚少,便随口说:“都有什么符箓,拿出来给我瞧瞧。” 那店伴尴尬一笑:“公子这可说笑了。天下符箓千千万万,本号虽不敢成包罗万象,但总共也藏有九千多种符箓。公子要都想看看,那可要看上十点半月也不见得看得完啊。” “呃……咳咳……嗯,这个我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是把你家的最拿得出手的几张给我瞧一瞧。” 店伴又说:“恕小的多嘴,公子您要符箓是防身,还是比试用的?” 其实他说“比试”是隐晦说辞,做买卖讲究一团和气,笑眯眯地问“您是要杀人吗?”那也忒煞风景了。 “嗯……我有两个妹子,不日要出远门,这山高路远的,想买些符箓防身。” “哈呀,您这么一说,我就了然了!”店伴飞快地跑到柜台,抽来抽屉,取出一个黄绸锦盒。 打开了,往郭裕飞眼前一递,得意地说:“这一掌便是闻名于世的‘武神符’,由炼化属属名宿姚天罡所制。 您买上两张,穿上红绳,制成平安福配在令妹身上。危急之时,念头一催便有守卫破符来救,寻常二三十个蟊贼也不在话下。” “哦?这么厉害。”郭裕飞说着接过符箓,uu看书 ww.uukanshu 手感柔韧厚实,显是上等纸符。难以撕烂,遇火不燃,遇水不湿。纸符周边还有金漆勾出装饰花纹,很是华美。 再看纸符上所书字符,当真是恣意洒脱,龙飞凤舞。郭裕飞只会制作“石铠”一种符箓,但由于是外挂殿所赐,那就是登峰造极的水平,自然也很识货,知道这字符写得很有水准。 “这符箓好得很啊!”郭裕飞禁不住赞叹一句。 “那是自然,姚大师可是紫金境修士!”店伴笑眯眯说。 “那价格……” “哦,本号做买卖向来是童叟无欺,一张一千五百两。不还价!” 郭裕飞不由得心脏捏紧,脸上肌肉抽了抽,摸了下口袋里的五十两银子,顿觉可怜。 店伴察言观色,立马又说:“如果是寻常旅途,不经穷山恶水,荒僻无人之境,也不必如此破费。嗯……要不您拿两张由姚大师亲传弟子所绘的武神符,如何?” 八十六章 山州主城(中) 郭裕飞说:“哦?姚大师亲传弟子所绘?那又作价几许?” 那店伴忙答道:“姚大师弟子所制符箓那要便宜多了!”说着收回郭裕飞手上锦盒与符箓,小跑回到柜台,放回原处。 再去抽来另一个抽屉,抽屉里盛着个木盒。他打开木盒,取出一张符箓,重返郭裕飞面前奉上。 郭裕飞伸手一接,便知这道符箓所用纸符相比原来那张要差了不少,上头字符,乍看之下跟前一张似乎如出一辙,但仔细再瞧,力道略有欠缺,模仿痕迹严重,结构上也有许多欠妥之处。 字符写得不好,符箓的功效威力也会打折扣。 郭裕飞摇了摇头:“这张差了些。” 店伴说:“公子是行家,这张品相确实差了些,但那也是跟姚大师作品相比。单拎出来,可也不差,关键是性价比高。” “多少钱?” “二百两银子一张,您要是拿三张,我再让您十两!” “唔……那个,这些我暂且不需要。我只要符纸跟一朱砂粉即可。” 郭裕飞本想着店伴听了这话必然生气,却不料对方并没有,反而赶忙问:“公子你是要自己制符箓?” 郭裕飞点头:“正是。” “嘿!原来您也是炼化属修士,不知要制什么符箓?有没有打算在本号出售?您放心,只要质量过硬,价格好商量。” 嗯?难道这是个生财之道? 郭裕飞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了一嘴:“我会制作石铠,不知你什么价格收?” “石铠……”店伴皱眉,思索一阵,陪笑说:“小得见识短浅,居然没听过这一道符箓。不过没关系,冒昧一问,您是何等修为?” “绿芒境!”郭裕飞颇为骄傲的说,毕竟他费了老大劲儿终于破境,那股欣喜劲还没过去。 那店伴脸色猛地一沉,心里说:“原来只是个没钱的绿芒境修士,害我浪费好多口舌。”态度陡转,冷冷地说:“你要何种纸符,何种朱砂粉?要不要酒?要不要笔?各要多少?” “符纸能用便好,不求多好,酒融朱砂,要的。有笔才能画符,自然也是要的。嗯……十张纸符,朱砂粉一两,酒二两,毛笔一只。” “你等下吧。”店伴离去,过了一盏茶功夫方才回来,把一个纸包裹朝前一递,“都在里头了,二两银子。” 郭裕飞自觉戏弄了店伴,见他发怒,也不如何恼怒,会钞携包裹出了铺子,径直走进与阿菊、燕若绢所约定的会面酒楼。 捡了个僻静位置坐下,问小二要来一只空碗,倒入朱砂粉与酒,拿筷子搅拌融合。 而后,展平纸符,执笔饱沾朱墨,把字符一气呵成地画出。再结印施法,将灵环灌入符中便即大功告成。 炼化属法术灵环大都庞大,且回复时间极长,石铠也不例外,只施一次,已让郭裕飞感觉疲惫,灵环再度构妥需得一日之后。 他拿起自己制作的第一张符箓瞧了又瞧,只觉虽然符纸差了些,朱墨差了些。但上头字符画得苍劲有,夭矫非凡,气势上一点也不逊于那个什么姚大师。 看了又看,洋洋自得。 又过一阵,阿菊跟燕若绢也来到店里,两人各拿一个不包,都是鼓鼓囊囊,里头装得自都是“女儿家东西”了。 二女进来,都直勾勾盯着桌上符箓,阿菊问:“嘿!这就是你制的?很像回事!” “拙作而已,拙作而已。”郭裕飞喜笑颜开。 “这符箓有什么用?” “哦,防御型法术,功效如名——石铠。” 燕若绢眸子一亮:“用一张?” “这个……也成。但我还没滴血。”郭裕飞说着不自觉地望了燕若绢一眼,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滴血收鬼牙剑时,便是她出剑割破自己的手指。 符箓也是灵宝一种,只有滴血之后,符箓才能与血液之主心意相通,以后主人才能以念头催出符内灵环。 燕若绢目光与郭裕飞将将一碰,立马一副心领神会表情。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倏地抽剑出鞘,青芒闪过,郭裕飞右手食指肚上便添了一道浅浅血口。 “卧槽……你……你干嘛割我手指?” “啊?我以为你让我割的……”燕若绢一脸无辜。 “胡说!你故意的,为了让我使符箓来瞧。” “啊呀!好了,好了,割都割了,赶紧使来瞧瞧,别浪费了!”阿菊说着捏起郭裕飞手指往符箓上一按落。 符箓染血,上头字符闪过一阵亮光,便以认了郭裕飞为主。 事已至此,郭裕飞也就捏起符箓,动一动念头,石铠符立刻涌出灼灼褐色光芒,光芒愈来愈盛,将纸符完全包裹。 这时候把它贴在胸口,褐色光芒浸入体内。。郭裕飞胸口,喉咙,眉骨鼻梁上立生出一层岩片。 这岩片很薄,也就半寸厚,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阿菊跟燕若绢很是好奇,上来一通敲打,当当有声。 阿菊说:“看着挺硬实的。” 燕若绢说:“不知道用剑刺,能不能刺破。”说着眼眸一抬,又碰到了郭裕飞目光。 郭裕飞浑身一抖,猛地往后一跳:“你想干嘛?” 三人这一番闹腾啊,店内早有其他客人偷来目光。uu看书ww..om 燕若绢顿觉不妥,忙压低了声音说:“咱们引人注目了,换个地方吧。”说着丢下一块碎银,作为占桌的补偿。 随即与阿菊郭裕飞一同出店。三人穿过一条街道,随便又找了家饭店,叫来饭食来吃。阿菊说:“郭师弟,我看你那符箓蛮像样子的,应该能买钱了。” “是吗?能买多少?”郭裕飞也很有兴趣。 “若是能挡住寻常刀剑挥砍,哪怕只有一下,那可就是救命的符箓,怎么着……嗯,也得十两银子吧?” “是吗?”郭裕飞满面春风,“我买这些材料统共才花了二两,一共能作十张,那可就是一百两银子,一本万利啊!” “或许,你还得在朱墨中加点灵龟粉,如若不是符箓难保长久。不过灵龟粉也不名贵,一斤二三四两银子,却够你制一百张符了。” “是吧!”郭裕飞喜色更浓,眼前生财之道愈发平坦光明。钱谁不喜欢呢?尤其是受了十年苦的郭裕飞,那是深知银子的重要啊。 八十七章 山州主城(下) “你们俩……掉钱眼子里了?张口闭口全是钱……”燕若绢忍不住插了一嘴。 “你生活无忧,随随便便不知从哪里就能掏出五百两一张的银票来,自然不知钱财重要了。”郭裕飞忍不住揶揄昔日燕若绢裤裆藏银票一事。 燕若绢冲郭裕飞皱个眉头,轻声说:“瞎说什么!” “五百两啊?”阿菊忽地两眼放光,难以置信地盯着燕若绢,“师妹,你家境原来那么富裕?五百两,我挣三五年才能挣得!” 燕若绢喝了口茶:“你别听他瞎说。” “嗯?对了。”阿菊忽然想到了什么,“燕师妹,郭师弟,你们是同一天一道儿来山上拜师的,那想来原本就是认识的了。你们是远方亲戚吗?” “这个……” “正是……我姑母的妹子嫁给了他一个舅舅。”燕若绢说完这句,立马转了话头,“阿菊师姐,你为啥要进岚风门拜师学艺呢?” 阿菊一笑:“说来话长呢。” 燕若绢说:“话长岂不更好?闲来无事,说一说啊。” 阿菊揪起一捋头发,漫无目的地在之上盘绕,想了想说:“其实吧,是想为我爹妈分担些……哎呦,直白地说,就是想赚银子。 我家很穷,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手艺人,风里来雨里去,也只能挣个果腹的钱,我原本还有个弟弟,五岁那年生了重疾,就是因为家里没钱,无法医治,才没了的。” 说到这里眸子暗淡下去,顿了顿又说,“那年我也才八岁,难受极了,埋怨爹妈为什么不救弟弟,我妈泣不成声地告诉我家里没钱,看不起病。 我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大吼着说‘没钱我去赚,我要赚好多好多银子。’但其实想赚钱何其艰难,对穷苦人家来说那就更难了。我若是男子说不定会走仕途,但大洪不许女子参加科举。没法子,我就想到了习武修炼,做修士的主意。虽然凶险,但起起码很赚钱。 弟弟死后,我爹妈把对他的亏欠全转移到了我身上,我说要入宗派修炼,他们几番思量终于同意了。 但我又不是什么天选之人,儿时也没展露出什么过人才华,想要入宗却也不易。好不容易爹妈终于攒下银两,缴纳学费让我拜入虎宗主门下。本想着有了些底子,我就改投他宗了。” 说到这里,郭裕飞插话:“阿菊师姐,你本来想投入那个宗门的?” 阿菊说:“蜀州最北有个北山郡,郡内有个‘彩华宗’,你们知不知道?” “自然知道了,闻名天下的蜀锦,其实便是由彩华宗派所制。听闻是彩绸宗有一独门炼化属密术,可以让平平无奇的布匹变得五光十色,丝滑光泽。”郭裕飞说。 “我在北山郡待过好几个月,对‘彩华宗’有些了解。知道他们整日制作彩绸,需得很多修士参与,所以长期招揽弟子。若是绿芒阶以上者,每月月俸便有五两,蓝霞境以上每月二十两银子。” “嚯!织布女工,高新职业!阿菊师姐,你马上就应该入蓝霞境了吧?是不是到时候就要跳出门墙啦?” “不……当然不会,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舍他而去?” “你不舍他,怎么加入彩华宗?怎么挣那二十两银子。” 阿菊伸忽地在郭裕飞脑门上弹一个暴栗:“我虽然爱财,但绝非忘恩负义之辈啊,虽然现在的月俸差些,但也足够我一家花销了,我这辈子能服侍师父,已是大大幸运,很知足了。” “跳出门墙,怎么就忘恩负义了?” “这还不算忘恩负义?”阿菊,燕若绢齐齐瞪视郭裕飞。 “岚风门几乎每天都有人走,都是忘恩负义了?” “那能一样吗?他们本就只是缴纳学费,来提升修为的。而我可不同,我领着宗内月俸,全家都得师父关照,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燕若绢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点头。 郭裕飞心说:“唉,古今差异,两世差异。要是搁现在社会,跳个槽再正常不过了,有聚有散。兄弟一起创业,分开时不闹掰那就阿弥陀佛了。这里可好,一签就是终身合同,走了还是弟子对不住师门……” 思量一阵,他又开口说:“我还是觉得离开不等于背叛。” “离开就是背叛!”二女义正言辞。 “郭师弟,你思想很有问题!”阿菊板着脸说。 “忠诚是人立身之本。”燕若绢接着说。 郭裕飞知道自己辩不过二女了,愣了几息,忽而拍案而起:“你们说得对!我已恍然大悟!” 饭店内其他桌上的食客都吃了一惊,纷纷扭头望过来。燕若绢忙把郭裕飞按回座位上:“发什么疯?” 阿菊说:“郭师弟,你在这儿身份不同,也是缴纳学费来提升修为的,改日另投他派,并非罪过。但人生在世,总要寻个安身立命之所,也就要忠于那个地方,不是吗?” “是是是,您老人家说的是。来,喝茶!”郭裕飞提起茶壶给阿菊斟茶。 阿菊忽地一拍桌子,瞪视郭裕飞:“谁是‘老人家’?我……我老吗?” 她自然不老,u看书 .uuks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但迟迟未有婚配,已然沦为“老姑娘”,颇为忌讳“老”这个字。 郭裕飞无意触了阿菊霉头,当即愣住,想了想说:“不……当然不是。若不是知道您是师姐,我真想喊你一句‘阿菊妹子’。” 阿菊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不正经!” 三人吃完午饭,郭裕飞又去药材铺子,买上一斤灵龟粉。而后三人乘马返程,来到山脚下还了马匹,徒步沿山道上山。 一路上说说笑笑,刚进山门,却见周李儒迎面走来,三人刚要施礼,却听他说:“你们总算回来了。郭师弟,师父等着你呢,快随我来。” 郭裕飞说:“师父等我?有什么事?” 周李儒说:“自然是为金佛寺一战论功行赏了啊。” 郭裕飞心中一喜,心中悄悄说:“哈呀,丹药又来喽!” 八十八章 论功行赏(上) 周李儒领着郭裕飞来到大竹屋前,便止住步子,让他独自入内。 “弟子郭飞参见师父。”郭裕飞入内躬身行礼。 端坐座上的虎开山笑吟吟:“免礼,免礼。郭飞啊。几日前金佛寺一战,你厥功至伟,深得我心。” “全仰师父谋划过人,才能铲灭恶贼,弟子只不过依计行事,不敢居功。” 虎开山笑呵呵起身,缓缓走下台子,手里面捧着一个狭长锦盒,他一面走一面:“郭飞啊,想必你也知道了,其他同门我早已褒奖过了,奖赏嘛也都发了下去,唯独留下你还未赏,你可知道为什么?” “这……或许是弟子愚钝,并不知师父高义。” “你为救为师性命折了一把灵剑,为师怎么也得陪你不是?可是既然要陪,那就得陪个像模像样的,可不能仗着师尊身份欺负辈,那可就不对了。” 那日鬼牙剑为抵金佛折了剑身,已然损毁,即使后由铁匠展平,但内里受损无法修复,已沦为一把寻常的精铁剑,而非灵剑。 郭裕飞听闻虎开山要赔偿自己一把新的灵剑大为欢喜,禁不住嘴角露笑,也不再客套卖乖,单膝跪地,朗声:“弟子多谢师父厚赐。” “不不不……”虎开山连连摇头,“这把剑不能算作我赐给你的,只能算是赔偿,来看看吧。”着把那长长木匣递上前去。 郭裕飞起身接过,打开匣盖,见里头放着一把长剑,通体金黄,剑首剑鞘上镶嵌着数颗宝石,很是华贵。 “喜欢吗?” “师父给的,自然喜欢。” “拿出来瞧瞧吧!”虎开山一抚胡须,扭头走上宝座,重新坐下。郭裕飞抽剑出鞘,见剑身宽较为宽厚,三寸有余,长及三尺。呈金黄色,上雕菱形花纹。手感较之鬼牙剑颇为沉重,但也算衬手。 轻轻挥动,便有嗡嗡声响。显然也是一把锋锐宝剑。 虎开山又:“此剑名为‘摘星’,也是欧阳子遗作,但当世仅有一把,可比鬼牙剑要珍贵多了。此剑虽无法护主只识,但却能提升持剑主饶灵气储量,和吸纳灵气的速度。” “原来是加蓝和回蓝速度的剑,也是不错。”郭裕飞心中着连忙拜谢。 虎开山摆了摆手:“都过了,这一把剑是我赔给你的,可不是赐给你的,你要是觉得满意,我便就放心了。” “满意!弟子甚是满意。” “嗯……另外,刚刚也了金佛寺一战,你厥功至伟,自然该赏。”下巴朝大堂上一张方桌微微一偏,那儿便是奖赏。 “弟子谢过师父。”着郭裕飞又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这一次虎开山坦然受之。 “瞧瞧吧。” “是。”郭裕飞走上前去。方桌上放着一个信封,一个书本大的木质长匣,一个圆形锦海他一一打开,信封里装着的是一张五百两的龙头银票。 木质长盒子摆着两排共六颗丹药,丹药通体纯白,内里微微透着粉红,匣子一开,理由一股淡淡幽香传出,郭裕飞也不认得是什么品类的丹药,但想来应是上品。 第三个圆形锦盒打开,里头赫然又是一颗白鹞脏腑丹。 虎开山:“如果我计算没错,你突破便就在这几日了,突破之后立刻服下一颗白鹞脏腑丹,修炼满八个时辰,应该就能达绿芒二阶了。 这八个时辰一定十分辛苦,但你一定要撑过去。之后嘛,可以休息一段日子,待精力恢复,便可服下第二颗白鹞脏腑丹。 白鹞脏腑丹十分特殊,对绿芒一阶的修士加持特别明显,但到了二阶,效果便会减半,三阶再减半,如此类推。 加之这白鹞脏腑丹很是稀有,所以一般只留给绿芒一阶的修士服用,绿芒二阶服用那就有些浪费了。” 郭裕飞福至心灵:“弟子已经有一颗白鹞脏腑丹了,这第二颗万万要不得。” 虎开山微微一笑:“既然赐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了,不必推脱。虽然绿芒二阶服下后效果减半,可即便如此,所增强修为也是其他丹药难以企及的。” 顿了顿,又:“那木匣之中是六颗‘粉心凝露丹’也是稀罕物。待你服下第二颗白鹞脏腑丹后,就把六颗粉心凝露丹一并服下,再连续修炼八个时辰,或许便可达绿芒三阶了。”到这里他不禁面露得意之色。 虎开山平生一大爱好便是收藏丹药,虽跟一些藏丹名家还有差距,但也已有成。他的藏丹库也足以让一些紫金境的大高手钦佩叹服了。 虎开山一直想寻找一个资质上佳的弟子,由自己一手调理。按照算计,如果自己倾己所藏,那弟子从白虹至蓝霞或许只需三年即可。如真成功,那么可就技惊四座,名扬下了。 当然这弟子必须是赋秉异,且要忠心无二。女儿虎展旗自是上选,只是虎展旗学艺伊始他藏丹还不成气候,只得作罢,后面的弟子不乏忠心耿耿者,但却鲜有赋秉异者。 若是出类拔萃的好苗子,名宗大派都抢着接纳,谁又回来他岚风门呢? 渐渐的,虎开山便把这个奇异想法给忘记了。但如今他却忽然把珍贵的丹药用在了郭裕飞身上。u看书ww.uukans 郭裕飞自然不是上佳人选,首先他是麻长老的人,来这儿的目的到底为何,他虎开山还未明了。 且郭裕飞身子有损,修为竟会倒退,别资质上佳了,连平常都算不上。 但虎开山让郭裕飞服用丹药可不是昏了头,而是因为他所藏丹药日益丰富,粉心凝露丹、白鹞脏腑丹虽给郭裕飞吃了,还有富余。以后真见到一个绝世之材,他仍有丹药可用。这是其一。 另外,他赐给郭裕飞如此灵妙的丹药自是为了报答他舍身相救的那份恩情。 虎开山行走江湖,能有今这番成就,自然极重义气。对敌人可以手段毒辣,但对恩人必须涌泉相报。 更何况郭裕飞救下自己时目击者众,如果没有像样的报答,那在江湖上传出去可有损名誉。 我有一座外挂殿 八十九章 论功行赏(中) 郭裕飞听闻自己可以一跃至绿芒三阶,欣喜若狂,再三拜谢。就要告辞退下,却听虎开山说:“慢着,还有一事。”说着起身,缓步走到郭裕飞跟前。 他忽而端正了表情,严肃地说:“你救我性命,请受我一谢之礼。”说着双手拱起躬身要拜。 郭裕飞连忙搀住:“师父使不得,弟子本就该肝脑涂地为宗门尽忠办事,那日救您也是天经地义之举,何须言谢?” 虎开山摇头:“你是花银子来我岚风门学手艺的,这事儿我清楚。你且放手,让我把礼施了。” “万万不可!” “一定要得!” 师徒二人你推我让,挣了好久。最终郭裕飞也没让虎开山对己行礼。虎开山只好作罢,拍了拍郭裕飞肩头:“你很好,好好努力,前途无量!” “师父谬赞,弟子愧不敢当。” “嗯,好。退下吧。”虎开山笑眯眯地说。 “是。”郭裕飞躬身一拜,扭身朝朝屋门走去,三两步后,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等等。”他转过头来,未及发问便听虎开山忽然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何其突然,郭裕飞不由得愣住了。 虎开山早就知道郭裕飞隐藏了身份,也知道他跟自己的师兄麻武丘关系非同一般,但却始终猜不出他来到岚风门的目的。 虽知道他对自己不利的可能极为微末,但也并不能完全排除,此刻忽然出言询问,也就是试一试他倒地有无歹心。 只见他虽然面露惊诧疑惑和不安神色,但并无戒备表情,看来确实没有对付自己的心思。 “师父,我叫……郭飞啊!您忘了?” “唔……是了,正是叫郭飞。好了你下去吧。” 虎开山自然知道,他这一问便告诉了对方“我已瞧出你身份存疑。”但他心中也早有计算,自己派周李儒跟蓝凤仪去调查郭、燕二人已多日,难免露出马脚。 燕绢机警过人,想必已经察觉。此时点上一点,只留一张窗户纸不捅破也未尝不可。 郭裕飞离开大竹屋,一路飞跑着找到了燕若绢,将虎开山刚刚所言复述出来。 燕若绢思忖着说:“看来,他已猜到咱们隐藏了身份。” “咱们应该如何应对?我当时猛地一听,确实慌了,应该已经露了馅。” “他就是让你猝不及防,才能露出马脚。嗯……不过,他既然没有言明,咱们也跟着装糊涂,他又是赐丹药,又是陪灵剑,显然仍是把你当弟子看,也是愿意你继续待下去的。 反正咱们对他没什么坏心思,只是身份太过特殊,才隐藏不说的。所以他不说破,咱们索性继续装糊涂。 在这里能待一天,算一天。让你修为继续提升,何乐而不为?” 郭裕飞感觉燕若绢言之有理,也就不再担心。当日夜晚,饱餐一顿,给月小猫言明自己要“闭关修行一天一夜,让他不要打扰。” 月小猫正色说:“师弟放心,你尽管闭关。我替你把手!” “师兄,不必了,你把门关严,找个地方借宿吧。” “不成,不成……” “师兄,咱们就在宗内,又无敌人,实在不必把手。” “唔……师弟说得不无道理。” “嗯,所以你找个地方借宿去吧。” “成!” 于是,月小猫从竹屋外关严了门,便去隔壁借宿。郭裕飞留在屋内,服下那白鹞脏腑丹,然后立刻开始引诀修炼,只觉胃内丹药药力逐渐化开,融成股股暖流浸润浑身骨骼筋肉。 一时间神清气爽,精饱神足,那修炼法诀的灵环构筑也竟尔快上五分,他抓住时机,马不停蹄地结印引诀修炼起来。屋内灵气充盈,鼓荡不息,久久不绝。 其实,白鹞脏腑丹功效与夕日麻长老所赐紫气筑基丹相似,也是梳理脉络,使得服用之后再引诀修炼有额外提升。 但紫气筑基丹效力绵柔悠长,最多可达数年之久。而白鹞脏腑丹药效更加猛烈,但续存时间极短,只有七到八个时辰。 另外服赐紫气筑基丹之后再服大多数增强修为的灵药也有加持。而服下白鹞脏腑丹,只会对少数增强修为的灵药有所增补,而粉心凝露丹便是其中之一。 白鹞脏腑丹对绿芒境一阶修士有奇效,但随着修为增进,效果反而会越来越弱。而粉心凝露丹也是对绿芒境修士效果最佳,但却跟白鹞脏腑丹相反,是对绿芒九阶效果最佳,一阶反而较弱。 其中差别虽然不算甚大,但虎开山精打细算,才定下让郭裕飞服下第二颗白鹞脏腑丹后再服粉心凝露丹的方案,如此收益最大。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郭裕飞的修为不住攀升,七个时辰后,一阵激荡热流从他体内涌起,流经百骸经络,润过五脏六腑最终尽汇于丹田之中。 突破了! 绿芒境二阶。 郭裕飞内心一阵狂喜,但从时间上来说,白鹞脏腑丹药力仍是未尽,赶忙再收敛心神,继续引诀修炼。 直至过了八个时辰,才停下来。睁开眼睛四下一片漆黑,两只竹制窗棂透进零星光芒,显然正值深夜。 他下了床,未有两步,便觉又困又饿,uu看书.uukanshu.c且……嗯还想上厕所。赶忙出门,这才察觉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已是九月,白天仍是炎热,但夜晚却有几分薄寒。回屋添了件衣服,再出来却见一个身影正自走近。 来者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提着个八角木质食盒。临近了,伞沿微倾,露出脸来。烛火下看得明白,正是燕若绢。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干什么?”郭裕飞纳罕地问。 燕若绢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展平:“估摸着你这会儿修炼完,近一天一夜没吃,肯定饿了。我给你送吃的来了。”说着将手里食盒往前一递。 “多谢,多谢!”郭裕飞大喜过望,可并不接,而是出了屋子,冒着雨往前飞跑。一面跑,一面说:“你先进屋,我去去就来!” “你去哪儿?”燕若绢话将出口,便扭过身,她已瞧见郭裕飞正往茅房奔去。 嗯……人有三急。何况八个时辰之久,确实挺急的。 九十章 论功行赏(下) 燕若绢收伞进屋,点亮屋里烛火,吹灭灯笼,把食盒里的饭菜摆上桌。 她刚刚坐下,郭裕飞便已回来:“嘿!多谢你了,我也真是饿得不轻,嗯……好香,什么菜?” 燕若绢说:“我也不怎么会做饭,你凑合一下吧。” 郭裕飞来到桌前,见上面摆着一盘切好了的熟牛肉,两只卸开了的卤猪蹄,此外还有一碟馒头。 …… “这些都是你从饭堂买回来的吧?” “是啊!” “那你能叫‘不怎么会’做饭?你是根本就不会做饭啊!” “不对,我会一点,只是做的不好吃,才去饭堂买了。” “燕若绢……你……在幽默?” “呃……好了,你饿了快吃!” 郭裕飞总觉得现在的燕若绢跟刚认识时候不太一样了。刚认识的时候,她很冷酷,不苟言笑,满是心机,一不小心就被算计了。 现在呢?感觉很暖……有时候还带着几分“一本正经”的俏皮…… 燕若绢的变化有些让郭裕飞愕然,但当然了,他更喜欢现在的燕若绢。 郭裕飞落座后抓起一个尚且温热的馒头,抄起筷子,一通狼吞虎咽,不多时便吃到十分饱了。 燕若绢又到了杯水给他,待他喝下,才问:“怎么样?到二阶了没有?” 郭裕飞点头:“自然,我是谁?不仅到了绿芒二阶,且还往前推进不少,说不定马上就能突破三阶呢!” 燕若绢欢然说:“那真是太好了!说不准,等老太太回来你真能突破蓝霞五阶呢!” 郭裕飞自信满满,昂头挺胸:“小意思!年底时候,我便能至蓝霞境了!” 其实,从绿芒到蓝霞的难度此从白虹到绿芒高出何止倍蓰。 可郭裕飞无知者无畏,加上近几月灵丹妙药不断,再加上外挂殿相相辅,让他踏入绿芒境后修为提升反而更加顺畅。 所以让他产生了从绿芒境突破至蓝霞境也很容易的错觉。 忽然,郭裕飞又想到了什么,忙问:“燕若绢,我那个‘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夫人很精明,剑法超群,法术更是出神入化,可谓一流高手。当世能胜过老夫人的修士屈指可数。” 郭裕飞忽然一副恍然大悟模样:“啊!我明白了,麻长老之所以给我这么多灵妙丹药,还让我来这里修行,就是怕我被郭夫人识破,那么他可就没好果子吃了。嗯……就是这样,我早该想到了……” 燕若绢也不否认,但忙说:“郭裕飞,咱们现在跟麻长老才是一伙的,你好好修行,应付过老夫人这一关,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知道啊,我一直在努力修行。” 燕若绢点头:“这倒是。” “不过……正所谓‘知子莫若母’,我跟那个郭夫人素未蒙面,一无所知。我跟她儿子只有相貌相近,她……当真发现不了?” “所以才要竭尽可能的相似,如果她一旦起疑,那就糟了。” 郭裕飞蓦地警觉:“如果被发现会怎么样?” 燕若绢垂眸:“假冒二公子,怕是……” “得死?” “是吧……” “你跟麻长老两人斗得过那个郭夫人吗?” 燕若绢苦笑一声:“郭夫人是紫金五阶的大高手,我在她面前不值一提,若真要相斗,估计撑不过十招。 紫金境后每提升一阶就如同提升一境,困难无比。许多修士虽然成功踏入紫金境,但终其一生也难到二阶。能到五阶者都是天选贵人,可不是单凭勤奋刻苦能做到的了。 哦,对了。你看那个苍绫宗的胡阁主威风不威风?他虽只是一个‘阁主’,但天下哪个宗派宗派宗主不给他几分面子?不高看他一眼?他也才是紫金四阶呢。” 郭裕飞眼珠子一阵颤动,忽然说:“燕若绢,咱们要不跑了吧?我……我感觉这事太不靠谱了……” 燕若绢面露怒容:“你怎么能这样?麻长老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你怎么能说跑便跑?你也知道,我职责就是看着你,你别动这个歪心思了!” “可是,等那个郭夫人回来,我必然露馅。你是麻长老心腹,到时候不也是在劫难逃?你不怕死吗?” “怕!” “那跑啊!”郭裕飞惶急地说。 “怕也不能跑!再者,谁说了你决计瞒不过郭夫人?”顿了顿,“你们母子并不是寻常人家的母子,你儿时,郭夫人便对你要求严苛,平日里对你不苟言笑,跟你独处时间很少。你长成后,便跟郭夫人整日商讨大事。 我觉得,你们俩并没有一般母子之间那种细碎的独特的情感。所以,你只要伪装的好,还是有机会瞒过郭夫人的。” “是……是吗?” “是!记住,你目前任务就是修炼!你要勤奋,要努力。争取年底之前就能到蓝霞五阶……” “等等……年底到蓝霞五阶……是不是郭夫人年底要回来了?” “那倒不是。”燕若绢摇头说。 其实,她自然知道郭夫人或许年底就要归来,但怕说出来郭裕飞更要打退堂鼓,心中早已拟定要瞒他一瞒。也因早有准备,所以否认时神态极为自然,没让他识破。 “那郭夫人何时回来?” “这个……那日郭夫人来信,说西界战事颇为焦灼,想要看清战局,或要明年年中。” 郭裕飞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燕若绢连忙说:“你可不能放松大意了,uu看书.uuknhu.om这一次西征,可汇集了东界大把顶尖高手,说不定西界的妖魔鬼怪只撑不住,说不准郭夫人年底就真回来了!” “呸呸呸!乌鸦嘴!”郭裕飞双掌合十,诚心诚意地祈祷:“西界各位妖类大拿,一定要坚持住啊!最好拖个两三年……” 燕若绢面露鄙夷神色:“你为妖类祈祷?” “不!”郭裕飞正色说:“我是为自己性命!” 燕若绢说:“你要真为自己性命着想,那就别在这里祈祷了,现在赶紧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加紧修行!” “有道理!”郭裕飞忽地站了起来,“燕姑娘,你请回,我这就要睡了。” 燕若绢仰头望着郭裕飞,又有些恍惚,眼眸闪了闪,轻叹一声,收拾好碗筷,拎上食盒走了。 九十一章 绿芒3阶(上) 燕若绢走后,郭裕飞困意陡然涌起,倒头便睡。一觉醒来瞧窗外已是夕阳西下十分,晚霞通红,给天边壮阔的云海染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色。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就连泥土间的水汽也已蒸发。山坳里,岚风门弟子戏水的嬉笑声传得悠扬,与竹林间的婉转的鸟啼声交织在一起。 郭裕飞伸个懒腰,下了床,穿好衣服,走出门来。第一眼又瞧见燕若绢,手上仍拎着个食盒。 郭裕飞见了,很是感动,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她是真的一直念着自己的。再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对人家爱答不理,冷言冷语,真是不该。 来到屋里,燕若绢把食盒放在桌上,手向里伸。郭裕飞禁不住好奇:“不知道她今天给我带来了什么菜色?又是不是自己做的?” 只见燕若绢取出三个盘子,一个盘馒头,一盘酱牛肉,一盘卤猪蹄。 …… “就……就不换换?” 燕若绢手上动作一滞:“好像……是该换一换?” …… “行吧,不换也挺好的。” 就着凉茶啃下两个猪蹄,半斤牛肉,又吃了三个馒头郭裕飞摸了摸已圆滚滚的肚皮说:“饱了饱了……” 燕若绢说:“事不宜迟,你现在便服丹药修炼吧?”她可是知道郭夫人年底将回的,很是着急。 “这个……不再歇一歇?” “西界的妖怪或许……” “得得得!就听你的。” “好!我走了,你一定要勤勉些!”燕若绢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捧着食盒离去。 郭裕飞其实也想早些修炼,能提升修为是其一。另外,他可好久没有进外挂殿瞧瞧了。如今已至九月,他还有四次入殿机会没用,是时候进去一次了。 上一次离开时,他是白虹境七阶,还一百七十五点修为点数。而如今,他已是绿芒二阶,并且,八个时辰后或许就能升至绿芒三阶!那得有多少修为点数啊?或许那些‘高额’的技能也能学了! 依照虎开山嘱咐,将一颗白鹞脏腑丹和六颗粉心凝露丹依次服下,体内暖流激涌起来,郭裕飞赶紧盘坐在床,引诀修炼。 如此,八个时辰过去。郭裕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又突破一阶,已至绿芒三阶。 日月轮转,此时又至黑夜,他先喝了口水,忍着腹中饥饿回床盘坐,闭上双目。 迫不及待地呼唤:“挂兄,挂兄,我来啦!” 再次睁开眼,果然又到了那一片天地,外挂殿就在不远处。郭裕飞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一路飞跑过去?跑步时,他忽地发觉自己并不饿了,而且不管跑得多快都感觉不到累。 显然,在这里,痛苦饥饿困意都并不存在。 走入殿中,暌违已久的开场白传了出来—— “郭裕飞,欢迎回来。在本殿,你可以消耗修为点数,学习石壁上的技能。” 随着话音起落,眼前火光燃起,照亮了那壮阔的技能墙壁。 “挂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是呢,没想到你已至绿芒三阶,可喜可贺。” “同喜同喜!”郭裕飞欢喜地对着技能墙壁拱了拱手。 “郭裕飞,请选择你要学习的技能。” 这时候,他朝石壁右上角望去,只见那里的数字变成了两个,一上一下,下面的数字是“五百二十”但却并非白光组成,却是刻在了石板上。 “五百二十”数字的上面才是白光组成的数字“二百二十九” 这是怎么回事?郭裕飞记得他上一次出殿的时候,白光组成的数字就是一百七十五了,从白虹七阶到绿芒三阶,修为点数之涨了不到五十点?显然不对啊!另外,那个刻在石板上的“五百二十”是什么意思? 思量一阵,他想明白了—— 五百二十加上二百二十九是七百四十九,这才是他目前的修为点数,但五百二十个修为点数被单独标注出来。 郭裕飞指了指墙壁右上角:“这……什么意思?” “你目前可用的技能点数是二百二十九点。” “可用?那五百二十点呢?不可用?” “是,那五百二十点是你白虹境的修为点数,一旦破境之后,所对应的修为点数便即封存,无法再用。” “特么……还有,还有这种规矩?” 安静了几息,外挂殿又说:“郭裕飞,请选择你要学习的技能。” 郭裕飞虽然气恼不已,但也知道面对这外挂,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争下去,浪费得只是自己的时间。也就不多费口舌,赶忙挑选技能。 原本想要学的挂术:优灵体和挂术:灵爆是没戏了。那就先看看法术分支吧。 “岩铠”石板往延伸而出的光带连接着又一块石板,上面刻着一个圆球,周围又运气状线条环绕。目光一碰,立又注解浮现在一旁—— 法术:复灵球,创造一个灵球跟随施法者,可以为施法者提供额外的灵气恢复,也可引爆灵球,让施法者一次性吸纳大量灵气。所需最低修为:白虹一阶。消耗技能点数:80点。 另外一个法术是归灵九诀:高效的修炼法诀。消耗技能点数提高到了七十点。其他:华丽的转换是十四点。挂术:弹丸之地变成了一百点消耗。 复灵球很有用,归灵九诀是郭裕飞上一次就想点亮而未来及的。现在他有两百多点,既然学不了两个高额挂术,那也只得暂且把这两招法术学起来了。uu看书 ww.ukanshu “我要学归灵九诀。” ““你要学习‘法术:归灵九诀,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七十点修为点数。你将重回绿芒二阶。你确定吗?” “确定!” 身子微敢寒意,一些不再能束缚住得灵气从体内散失出去。石壁上数字变为“一百五十九”。归灵九诀的手印和灵环构筑涌入郭裕飞脑海中。 相应石板亮起绿色光芒,一条光带从边沿伸出,向着左边徐徐延伸,久久不停,不一会儿便突破了那个内白外绿的光环几近石板边沿,之后才停下来,所抵处又一块石板凸出。 郭裕飞望过去—— 法术:伏魔掌,威力强劲,对妖类一击必杀。所需最低修为:绿芒一阶,消耗修为点数:三百点。 “一击……一击必杀?那么强?” 九十二章 绿芒3阶(中) 这时候,那个内白外绿的圆圈作用郭裕飞也就猜到了。圈内技能消耗技能点数很低,圈外很高。也就是,圈内圈外是两个档次的技能,白圈内技能所需的最低修为是白虹一阶,而绿圈外所需的最低修为是绿芒一阶。 郭裕飞看着“一击必杀”这四个字,忽然想到了“起死回生”。忙往后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注解字,但并没樱 “真是一击必杀?”郭裕飞不敢相信。 “对妖类,从威力上来,就是一击必杀。伏魔掌的光芒只要沾染妖类肉身,便会无休无止地蔓延下去,直至妖类完全被吞噬,不死不休。” “厉害啊!厉害啊!比盘龙掌还厉害!” “两术各有优劣。” “我要学这个!” “对不起,您的余额不足。” …… “唉……那个,暂且放一放,我先学复灵球吧。” “你要学习‘法术:复灵球,学习之后,即刻拥有此术,并移除九十点修为点数。你将重回绿芒一阶。你确定吗?” “确定。” 石壁右上角的白光组成的数字变成了六十九点。 这时候,伏魔掌消耗变为三百五十点,弹丸之地变为一百二十点。优灵体变为四百五十点,灵爆变为六百五十点。 六十九点除了华丽的转换什么都不能学了,郭裕飞忽然动零亮华丽的转变的念头。以前是几点修为点数何其宝贵,但现在技能动辄上百点,再看区区十六点却是微乎其微。 “郭裕飞,你还剩六十九点技能点数,请选择要学习的技能。” “那个,就华丽的转变吧。学了吧,学了吧。” “你要学习‘其他:华丽的转变,学习之后,本殿设施立刻得意提升,并移除十六点修为点数。你将维持在绿芒一阶。你确定吗?” “确定!” 话音落下,郭裕飞身体并未发生任何变换。可突然只见一个板凳从大殿顶部的黑暗中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啪啦”一声摔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好远后恰巧四腿着地。 这凳子黑漆漆,破烂烂,就像是用了十几年的老旧木凳。但质量过硬,摔成这样也没散架。 不过……这他奶奶的就是华丽的转换?就特么多了一把破凳子! 等等……郭裕飞忽然想到了什么,心脏咯噔一跳,忙把目光转回石壁,只见这时候伏魔掌消耗变为四百点,优灵体变为五百点,灵爆更是变成了七百点! “卧槽啊!”郭裕飞按捺不住大骂一声,“你太坑了!你太坑了!” 骂声中,只见华丽的转变石板涌现灼灼白光,伸出四条光带三条向右,呈扇形延伸而去,还有一条笔直向下伸出半尺后有一块圆形石板凸了出来,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笑脸,旁边光字注解—— 其他:惊喜,免扣修为点数学习一个技能。技能消耗:20点。 郭裕飞又是一句:“卧槽!”骂了出来,但跟上一句显然不同,上一句全是愤恚,而这一句饱含惊喜! 这哪里是的惊喜,简直是大大的惊喜!二十点免费解锁一个技能!他特么给力了!忽觉眼前一暗,瞥见石壁两旁的蜡烛就要燃尽,忙:“我要学惊喜。” “你要学习‘其他:的惊喜,学习之后,即可获得一个免扣修为点数学习技能的机会,并移除二十点修为点数。你将维持在绿芒一阶。你确定吗?” “确定!” “的惊喜已学成,你现在拥有一个免扣修为点数数学习技能的机会,现在需要使用吗?” “使用!” “请选择需要学习的技能。” “当然是最贵的!灵爆!” “你要学习‘挂术:灵爆,学习之后,即可拥有此术,并移除零点修为点数。你将维持在绿芒一阶。你确定吗?” “确定!” 随着这一声确定,灵爆石板亮起金色光芒,而原本被白光包裹的“惊喜”石板光芒立失,变得焦黑一片。 这时候,火烛燃尽,郭裕飞回到竹屋内。 一进一出,很是短暂,且实际上不过瞬息之间,但就在这瞬息之间郭裕飞便拥有了好多,复灵球,归灵九诀,还有灵爆。 从外挂殿得来的技能,无需训练,便已烂熟。他立马便想试一试“灵爆”,这可是第一个可以使用的挂术。 当下意念一催,第二气室便即迅速地膨大起来,瞬间变成原本的四五倍大,眼见要破。周身灵气鼓荡,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皮下游走,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他赶忙止住,气室随即恢复原样。 他当然不是真想让第二气室真的引爆,灵爆每使用一次,恢复时间便会变长,不到紧要关头,还是不用为好。刚才只是试上一试,他知道从念头催动到第二气室真的爆炸虽然极为短暂,但还是有一点时间的,可以撤回。 忽然,门外传来笃笃敲门声:“郭裕飞?”正是燕若绢声音。 郭裕飞上前开门,见燕若绢手里头又提着食海 “又是猪蹄子跟酱牛肉?” “是。” …… “我以为你这一次会换一换。” 燕若绢一笑:“本来是想换着来到,结果练剑误了时辰,到饭堂时又只剩下这两样了。” “行吧。” 燕若绢走进来,打开食盒,一股香气扑出。 “咦?这是?”只见燕若绢取出两盘菜,一盘是西红柿炒蛋,一盘是尖椒肉丝,都是热气腾腾的。这一方世界虽是封建王朝,但食材上很是丰富,差不多跟地球晚晴时一样,现代人能吃到的,这里绝大多数都能吃到。 “来,吃吧!” “嘿!有惊喜啊!” “我刚刚借厨房做的,uu看书 wwuukanshuco是我最拿手的两样,你吃吃看吧。” 郭裕飞还未坐下,便迫不及待地举箸夹了肉丝来尝。还未咽下便大桨好吃!” 这可不是他客套,是燕若绢这菜做得确实合了他心意。 吃的正香,燕若绢问:“怎么样?突破三阶了吗?” 郭裕飞一愣,跟着做个悲痛表情:“唉,没有,反而又退会一阶了!” “怎么会这样?” “唉,时候身子受过伤,没办法……” “唉……这……这……”一项澹定的燕若绢此时也唉声叹气起来,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 她思量好久,:“看来求快是真不行的,我也查阅了许多典籍。有些人身子有损,可在修炼中渐渐恢复。但有些却不行,这些人想要修炼,那就不能急,突破之后,要稳固几日,不可猛练,也不可不练,要温和。” 到这里,又连连叹气。她真的是很着急,已经九月了,眼看着是赶不上了。 郭裕飞忙:“你也别急,我觉得我年底时能到蓝霞五阶呢!” 燕若绢苦笑一下:“但愿如此。” 而郭裕飞并非信口一,他知道自己身子并没有损,修为也不是凭空消失。虽然现在只是绿芒一阶,但他反而更有自信了。 他知道自己刚刚学成的招归灵九诀的修炼法诀远比岚风门修炼发觉要高明得多得多。引此诀修炼,必然进步神速,之后再学优灵体,那更是如虎添翼,年底到蓝霞五阶,绝非空话。 我有一座外挂殿 九十三章 绿芒3阶(下) 学成归灵九诀和灵爆之后,郭裕飞心情奇佳,好些天都是满面笑容,乐呵呵的。 这一日,完成一天的修炼,他闲来无事,便来寻燕若绢。刚到燕若绢所居小竹屋门前,却见阿菊走了出来。 “阿菊师姐,小师弟这厢有礼啦。”郭裕飞拖腔拿调地喊着,夸张地躬身施礼。 阿菊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发什么昏呢!你来找小绢?” “啊呀!师姐真是神机妙算。小师弟我就是来找燕绢。” “在里头呢。不过……你稍微等下哦。” “咦?这是为何?”郭飞说着目光忽然被阿菊的嘴唇所吸引,“咦?阿菊师姐,你今儿这唇脂颜色真好看,可又美了几分。” 阿菊很少打扮,也就最近两个月才有了兴致,偶尔涂涂唇脂。这还是头一次听人夸,且夸的人是俊美的郭裕飞。 她脸上一红,满脸娇羞,低低地说了声:“属你嘴甜。”说完低着头含笑跑开了。 郭裕飞猛地一个愣怔,扭身望着阿菊远去的背影,心想:“啊呦!我现在怎么如此行事怎么如此轻浮,居然招惹阿菊师姐。唉……这两天太开心了,有点迷失自己……” 还未回神突觉身后灵气急涌,好似一个浪头打了过来。 “什么法术?”郭裕飞吃一惊,回过头来,却未看到什么异象,只隐隐约约感觉周围好似冷了几度,但这感觉十分微弱,稍纵即逝。 “奇怪……”他走到燕若绢的竹屋前,抬手叩门,“燕若绢?燕若绢?小绢?” 唤过三声,门开了,燕若绢站在门里。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褙子,里头一件兜胸小衫,下配素色宽松绸布裤子,脚上趿着藕粉色绣鞋。 此时,她浑身上下如同水洗过一般湿哒哒的,鼻尖上的汗珠直啪嗒啪嗒往下滴,滴到脖颈下裸露的肌肤上。衣衫也被溻透,黏在身上。 她面色潮红,喘息微显吃力,望着郭裕飞的眼睛里明亮亮的,好似含着星光。 “啊呦!这……这玩湿身诱惑?”郭裕飞心头大震,脑袋里一个念想猛地胀大起来,跟着竟想到了许多不该想的画面。 “你不进?”燕若绢淡淡地说,或许是郭裕飞这副略显猥琐的神情跟郭二公子本尊相去远矣。 使得燕若绢此时对他颇为冷淡。 郭裕飞一面往屋子里走,一面说:“你……你怎么了?” 燕若绢拿手巾揩净脸上汗水,说:“我刚刚突破至蓝霞境二阶。”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刚我感到竹屋前有灵气流动,又感觉有些发冷,原来是她突破后猛地吸纳了不少灵气的缘故。” 郭裕飞思索完跟着又觉奇怪:“有所突破应该神清气爽才对,你怎么会累得一身汗?难道……你是传说中的强行突破?” 燕若绢点头说:“我原本离二阶还有一点距离,但若是本本分分地引诀修炼,仍要一月左右。不想等了,就逼了自己一把,强行突破,倒也成了。” 郭裕飞大为震惊,燕若绢跟他说过强行突破,他自己也尝试过,但过程太过痛苦,根本无法忍受。 “你……你不是唬我的吧?居然真的能强行突破?” “我唬你做什么?”燕若绢说着端起铜盆,一面往里头放了舀子、手巾,皂荚等物。然后走到衣柜之前,背对郭裕飞打开木柜,飞快地拿出肚兜、亵裤放在铜盆里,再取一件裙衫盖住。 扭过头说:“你等我下,我去澡堂洗澡。” “哦……那你去……” 虽已是九月天,但暑热仍未消散,天气还是炎热,洗澡也不需劈柴烧水。缓坡上的那条溪水深浅适中,流水清澈,经太阳晒上一晒,温度不冷不热,正好用来洗澡。 岚风门弟子在溪水中游搭建了一间竹屋当做澡堂,男女弟子分时段使用。 燕若绢到澡堂时已经快至酉时,酉时一刻澡堂便转由男弟子使用。每当这个时候,澡堂门口就会聚拢一大群名正言顺等着进澡堂的男弟子。 他们瞪圆了眼睛看女弟子们出浴样貌,看到丑的恍若未见,看到美的,有大胆之徒就要出口称赞。 岚风门女弟子待得久一点的习以为常,但也有新开的,被人赞一句“出水芙蓉”,还是会羞得满脸通红。 燕若绢往前走着,心里还想着自己刚刚突破的事。她以前对郭裕飞说过,强行催动高一阶法术灵环,要承受精神上的痛苦。 其实,这种说法太过轻描淡写。修为不到,强催灵环,就如同让一个孩童去举百斤大石一般。举石凭的是筋肉,催动灵环靠的则是意念。 如果没有强大的精神意志,绝对难以成功,而燕若绢真的就做到了。 想到这里,她也为自己高兴,禁不住莞尔一笑。 “燕师妹,你好啊!”一个男弟子看到微笑的燕若绢忙喊道。 燕若绢也不认识他,但听他称呼自己是师妹,便想依照宗门里的规矩,躬身拱手还礼。可双手抱着铜盆,她就便通一下,一屈膝,双手微有叉腰之意:“见过师兄。” 行的是寻常女儿家见客礼,这样也符礼数。 那男弟子登时心花怒放,其余男弟子齐声大呼,好不兴奋。 有反应快的立马也冲燕若绢说:“燕师妹,uu看书 .unshu.cm你可不能偏心,我也是师哥,入门可比这小子还早!” “我也是!我也是!”一群男弟子齐便燕若绢涌过去,虽还离得较远,还是把她惊得退了半步。 原来,燕若绢自上山之日来,总是面若冷霜,显得极难接近。众男弟子虽喜她美貌,但却被其气仪所慑,总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大胆。 今日,若不是燕若绢心中想着有所突破,笑了一笑。第一个男弟子虽然大胆,可也没勇气跟她凑趣。 燕若绢素来守礼,朝着众位师哥施了屈膝礼:“见过众位师哥。” 但施礼时却不禁微微蹙眉,暗忖:“也难怪别的宗派说我们岚风门门风不正,修炼惫懒。这些男弟子整天堵在这儿跟女弟子耍笑。 女弟子呢?还由着他们。唉……有这会儿功夫,干什么不好?实在不成,看会《金平梅图鉴》呗…… 啊呦!呸!呸!刚刚不是我的想法,绝对不是!” 九十四章 蛇妖遗祸(上) 燕若绢走进浴室,瞧见里头还有不少人,但大都洗好了。好些都坐在竹凳上穿衣,横七竖八的竹架上挂着花花绿绿,款式各异的衣裳。 有两个女弟子站在浴室内溪流下游,一面聊天,一面洗头,溪水将将没过她俩腰部。 上游还有几个正自溪水打闹,把水乱扬,一不小心泼在正在穿衣裳的师姐身上,立马遭了骂。 燕若绢脱了衣服走入水中,忽然想到一个难为情的事,这事在她刚刚取衣服时就有了。 她最近一段时间,大量精力都倾注在突破修为上,以至于没多少闲暇时光,好多身衣裳都没洗。当下肚兜,亵裤还有新的。但外衣就只剩一件裙装,还是萍儿在葫芦谷里送她的。 然而,燕若绢从来没穿过裙子,马上要第一次穿,难免觉尴尬。 因为马上要轮换男弟子沐浴,澡堂里的女弟子都加快了动作,过不多时就走得之下燕若绢一个。她也走上岸来,擦净身子,抖开了那件萍儿给她买的衣裳。 这一件淡黄色绸布裙衫,裙衫无袖,箍腰,偏襟,裙摆很短,许是将及膝盖。 这正是时新的款式,宗门中许多女弟子也都会穿。可燕若绢穿在身上总觉别别扭扭,把裙摆朝下拉了又拉,但还总感觉自己下身是光着的…… “喂,里头还有人吗?”看管澡堂的婆子一面问,一面走了进来,见了燕若绢说:“嘿,姑娘你得快些了。外面的后生可都等着呢。” “嗯……大娘,我这就好……”燕若绢坐在小竹蹬上,蹬上一双浅口平底白色缎面绣鞋。刚要站起,忽听一个惶恐之极的喊声:“不好了!妖类!妖类杀到山上来了!快去禀告师父!快去禀告周李师兄!快去啊!” “哪儿?妖怪在哪儿?”浴室外,好几个男弟子大吼,一个个摩拳擦掌。 “快跑!快跑!妖怪很强!就在后山坡上!已经……已经有人被杀了……”那人说到这里语音发颤,惊恐已极。 这话一出,男弟子大半馁了,澡也不洗了,齐朝后退。有一个猛地扭过头往大竹屋方向奔去,其他男弟子也都跑了。 “大娘,你也快走。”燕若绢说。 “啊呦!老婆子当然要走了,姑娘你也快逃!”那婆子撩开一双小短腿,刺溜一下跑出澡堂。这时候已经有许多男女弟子从寝房里逃了出来也都面色惶急地往大竹屋跑去。 那报信人口中的后山坡就是就是弟子寝室所在面缓坡的背阴面,显然他就是从后山坡一路喊叫着跑过来的。 同样是面对妖类,同样是岚风门弟子,此时表现却跟七八日前“屠妖大会”时大为不同。 七八日前,虎开山动员,又有周李儒、蓝凤仪等带头,众弟子群情激昂,再说只是前去侦查,并看不到什么性命之忧。 可此时,宗主不在,周李儒、蓝凤仪,乃至月小猫、阿菊都不在。群龙无首,而且妖类已经杀人,众弟子人人自危,一个人带头跑了,其他人都跟着跑。 燕若绢跑出澡堂,在人流中驻足,朝北望了望:“哪里来的妖类?敢闯到宗门内杀人行凶?”她蹙起眉头,有些想不明白。 后山坡是岚风门的边缘地带,杂草丛生,偏僻难行。但门内谈情说爱的情侣众多,情侣们想要亲热就喜欢我那个没人的地方跑,因此那后山倒是个幽会圣地。 就在方才,后山坡上便有一个男弟子正和他的小师妹亲亲我我,你侬我侬之时,忽听得身后草丛中有什么异响。 师妹一声惊叫,不由得往师哥身上靠了靠,师哥大喜过望,一把搂住师妹,正色说:“师妹莫怕!有师哥在呢!许是什么小野兽。” “是……是吗?原来只是小野兽,我还以为是妖怪呢……”师妹无限娇羞。 “嗯,是的,放心吧,就算是妖怪,你也不用怕,有师哥保护,保准你毫发无损。” “师哥……” “师妹……” 两人四目相望,含情脉脉。两张嘴唇不由得就要要碰到一处。 “是么?”草丛中忽然传来一个阴冷男声。 “什……什么人?”男弟子颤声说。 “你真能保她毫发无损?”草丛中那声音说。 “到底……到底是谁?别……别装神弄鬼!有种出来!” “嗯,那我便出来。”说话声中,一个人首蛇身的妖怪在草丛中慢慢直立而起。 这妖怪足有一丈余高,一头黑发披散开来;双目阴冷,脑额突出;肤如黄铜,体格魁伟,手中握着一把九环大砍刀。他看着两个幽会小修士,嘴角微微上扬,是带着些戏谑的笑意。 两人昂头望着蛇妖,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忽然,蛇妖往前冲来,九环大刀斜劈而出,这一刀从女弟子左肩斫至右胯。“噗嗤”一声,女弟子身子断成两截,温热的鲜血泼了那男弟子满头满脸。 蛇妖矮下身子,把脸凑近男弟子,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说:“你看,你没能护他周全。” 男弟子屎尿皆出,双腿发软,坐倒在地。 “嘿嘿,废物,废物!”蛇妖横挥一刀,将那男弟子拦腰斩成两截。 就在这时,远处的竹林中另外一个男弟子,正在悄悄的往坡顶移动。他屏息凝神,动作极缓,生怕发出一丁点动静惊扰了蛇妖。 他便是那报信人。 原来那报信人跟小师妹原是一对儿,但两人数日前闹了矛盾,彼此不理。等报信人气消了,想要找小师妹和好时,却听闻她已经另有新欢,当真是晴天霹雳。 这一日傍晚时分,又听同舍之友传来消息说小师妹正在跟新欢在后山坡上幽会。 一想到两人亲热样子,他怒火上头,失了理智,抄起一柄长剑便走,舍友怎么也拦不住。 来到后山坡,果然瞧见“奸夫**”正在说话,他握紧剑柄缓缓逼近,想着突然杀出,一剑挑死剑夫,然后刺死小师妹,最后自刎,一了百了。 但这些毕竟是怒极之下的设想,等到真要动手,却又不敢了。 犹豫间,那蛇妖突然杀出,将两人砍成了四段。他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好不容易才忍住一声惊叫,一点一点挪移,想要逃走。 待翻上坡顶,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恐,一面沿坡下奔,一面大喊妖怪来了,妖怪杀人了。 于是才惊得岚风门众弟子纷纷逃窜。看书 ww.ukanshu.o 燕若绢也要离开,忽然听到背后一个声音:“呸!一个个真没骨气!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扭头一瞧说话的正是张大包。 张大包武艺法术在宗内只算平平,但却自命不凡,总以为天下苍生都需要他来拯救。听到妖类杀人,非但不惧,反而心情澎湃,纵然同伴全都跑路,他还是逆向而行。 看到燕若绢,正义凛然地说:“师妹你不用怕,待我这就前去降服妖类!” “别啊!张师兄,咱们不知敌人是强是弱,不要鲁莽!” “啊呀,燕师妹,没曾想……你如此,如此关心我?” 燕若绢不禁皱眉:“咱们同门学艺,自当友爱。” “放心!师妹!我去去就回!”说着便冲了上去,一面冲一面大吼:“呔!妖精你莫要猖狂。我来也!” 九十五章 蛇妖遗祸(中) 那蛇妖斩杀两个岚风门弟子后,当即将大刀插在入土中,捡起师妹半个身子,剥光衣物,便嚼食起来。 “嗯,修士的肉就是吃普通人好吃些。” 吃得正香,忽然听到远处的惊叫声,他心中也是一惊:“居然漏走来一个?” 跟着又想:“哼哼,无妨,一帮整日只知谈情爱的修士,能有什么能耐?待我上去杀个痛快!”着将手上一条大腿又撕咬两口,随手丢弃。抄起大刀,往上爬校 翻过坡顶,顺坡而下,遥见远处山坳中许多人正自奔走,眼前却没有人。他随便捡了间竹屋,挥刀便砍,“喀喀”两声,竹屋便被砍倒,里头却没有人。 又找一间砍倒,仍是没人。正自焦躁,忽听一声:“妖精看剑!”一抬头,瞧见一个身穿白袍,个头矮的老脸修士正朝自己冲来。 略略一惊:“此人其貌不扬,但如此大胆,想必不简单。我可不能大意了!” 那矮个老脸修士正是张大包,也不知他是勇敢还是缺心眼,看到如此一个庞然大妖竟然丝毫不憷,反倒举剑冲锋。 张大包再奔几步,左手捏出三印,使出一招凝风掌,便前拍出。右手引剑,打算一掌之后立刻再接一剑,就把眼前的蛇妖了结了。 蛇妖见他一掌打来,可谓平平无奇,但仍不敢怠慢,待掌风逼近,猛地朝身右侧一让。张大包这一掌便已落空,按照计划赶忙出剑,欲刺蛇妖。 可是,此时蛇妖在他身左,他却是右手持剑,所以还需弯折手臂,然后别别扭扭地把剑递了出去,根本探不上什么准头。 蛇妖见来剑轻飘飘不知在往哪儿刺,在心中惊诧地:“这他娘的……哪里来的傻缺?”当即挥动大刀横削过去。 张大包根本没有任何应对,连个惊恐表情还未即做出,肋上便即中刀,“噗嗤”一声,热血喷洒,肺部重伤。 其实若不是那蛇妖刚上来对他太过忌惮,朝身右多让了尺许,离得远了,这一刀已经把他砍成两半了。 张大包摔在地上“哇啦”喷出一口鲜血,浑身蜷缩,剑早脱手,完全是任人宰割。 蛇妖摇了摇头:“你们岚风门真是一个比一个废物,真不知道我大姐怎么会被你们所杀?”话中提起九环大刀,便要将张大包拦腰砍断。 蛇妖就要举刀斫下,忽听“嗤嗤”声响,一撇眼间瞧见一块极有棱角的石块朝己射来,立马横刀挡下。 跟着他却忽而“啊呦”一声惊叫,原来那石块之后还有一块更加细但棱角更为尖锐的石块,两个石块一前一后疾飞,相隔尺许,第二块完全被第一块所遮挡。 第二块碎石转瞬又至,蛇妖急急仰面下腰,那碎石贴着他脸庞擦过,鼻子尖上被划出一道浅浅血口。 还未完全直起身子,又觉身左侧灵气激涌,一声大吼,扭腰横刀去挡。 下一瞬,一个黄影扑至,右手在前,手上裹着厚重紫色光气拍在刀身之上。正是燕若绢使一瞻紫光掌”来救。 蛇妖只觉对手掌力甚为浑厚,身子不由得朝后退去。燕若绢一张甫毕,又引二印,使出化烟术来,身子化为一股黑烟冲向蛇妖身后。 蛇妖慌忙扭身,手中大刀朝黑烟劈去,“呼”的一声,刀刃劈中烟尾,几缕黑烟溃散开来,但旋即又聚在一处。 黑烟速度极快,无论他如何扭转,也只能见到尾巴。大吼一声猛地朝前冲去,再一扭头,黑烟却不见了,地上的张大包也不见了,空余一滩鲜血。 一抬眼,却见一面暗红色的菱形盾牌挡住去路。蛇妖怒吼一声挥动大刀劈砍盾牌,他手起刀落,连劈三次。 盾牌损毁大半,满布裂纹,但仍不消散。 他扭身绕过,只见远处一个穿黄衫女子正扛着被自己砍伤那人急奔。 “哪里逃?”蛇妖吼叫声中,摆动蛇尾,朝前游动。 便在此时,虎开山已赶倒了山坡下。 他刚刚正在书房参详术典,猛听屋外惊连连,出来一问,才知道后山闹了妖精,立马叫上周李儒和蓝凤仪赶去。 刚到坡下,就见那蛇妖正朝下冲,抬手戟指大骂:“哪里来的妖孽?活得不耐烦了?敢来我岚风门撒野!”使出凝风诀,御风而起,直冲上去。 蛇妖力贯大刀,迎面劈出,虎开山使一对铁护腕挡下,跟着一脚踢出,势大力沉,且速度迅疾。蛇妖急急扭身,却未完全躲过,肋部被拂中,顿觉火辣辣疼痛。 这时候蓝凤仪跟周李儒赶到,两人分从蛇妖左右挺剑刺出,蛇妖摆动蛇尾让过双剑。 而在此时,虎开山一招凝风掌已到跟前,蛇妖急急招架。“轰”的一声,他手臂随着九环刀一震,登时发麻。心中惊惧:“这一掌威力怎么强横如此?” 虎开山一掌甫毕,双拳又至,蛇妖躲无可躲,胸口、腹上中拳。虽纯是肌肉发力,但这两拳也打得他血气翻涌,一口气滞,就往后退。 但他很是凶悍,虽然身受重色仍挥刀斜劈一记,三人撤步躲过。 他知自己命在旦夕,使出浑身力气,一刀之后又是一刀,一柄百十斤的大刀呼呼生风,刀影翻飞,他口中狂吼连连,势若疯虎。 一时间逼得虎开山师徒三人节节败退。 忽然,虎开山双足奋力蹬地,倒跃出去。身在空中连掐四印,落地后再掐一印,凝身不动。嘴唇微撅,口中射出一道无形气龋 那蛇妖只攻不守,uu看书 .uukanshu.cm登时被气刃射中腹下,虎开山脖子自右向左一扭,“刺啦”声响,蛇身登被撕开一条长长口子,深已至骨,热血泼洒。蛇妖再挥数刀,力气渐弱,刀势趋缓。 周李儒瞧准时机,飞身而起,双脚连踢,将蛇妖踢翻在地。蓝凤仪随即跟上,一剑朝他心窝刺去。 虎开山高呼:“留活口!” 蓝凤仪剑尖一偏,刺入蛇妖腹部,但也是对穿而过,鲜血汩汩流淌。 周李儒手中剑点出,穿透蛇妖持刀之手手腕,继续发力,将他这只手钉在地上。 蓝凤仪收剑出剑,将他另一只手也钉在地上。 虎开山踩住他长长尾巴,冷声:“哪里来的?为何来?” 我有一座外挂殿 九十六章 蛇妖遗祸(下) 蛇妖哈哈一笑,满嘴鲜血:“你将我大姐、三弟、四弟、五妹、六妹全杀了,还摆庆功宴?嘿嘿,我怎么能不来报仇?” 此话一出,虎开山浑身大振,一对怒目立马落在蓝凤仪身上。蓝凤仪满脸错愕,嘴唇发颤。 那蛇妖又:“可惜……可惜我只杀了你们三个人……可惜了……”声音来越弱,马上要死。虎开山忙:“快去拿收妖符!” “师父莫慌,我带着呢。”周李儒着从腰间取出符箓。虎开山又问:“!你们妖洞里除过你还有谁?” 蛇妖又是一笑:“我们在龙隐山盘踞数年,数量成百上千,洞府上百,你们……你们等死吧……” 虎开山沉着脸:“,洞府在哪儿?出来饶你不死。” 蛇妖脸上露笑,闭上了眼睛。 “找死!”虎开山忽然掐出三印,又是一招凝风掌拍中蛇妖胸口,让他登时毙命。妖魂出体,周李儒催起符箓收去。 另一边,燕若绢扛着张大包奔入数十丈外的一间竹屋中,忙找一件衣衫撕下一大块布料,为他包扎伤口。 但是,尚未包完,燕若绢已知道他难活了。 张大包望着燕若绢,笑了一下,鲜血顺着嘴角流出:“燕……燕师妹,是你救的我?” “嗯,是我。” “嘿嘿,你真好……啊呦……我身上好痛,我赡很重,是不是?” “嗯,很重。” “难不成……难不成我要死了?”张大包的声音越来越低。 “嗯,是。”燕若绢如实回答,“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吗?” 张大包眼中含泪,愣怔了一会儿,又:“燕师妹,我很喜欢你,托人给你送了好几封信,你怎么也不回我?” 燕若绢垂眸无话。 “你……你不喜欢我是吗?” “但起码我不讨厌你。” 张大包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眸子又闪出一丝活色,然后:“燕师妹,你抱我一下吧?” 要抱吗?唉,都要死了,抱他一下,让他遂愿也好。 燕若绢动了恻隐之心,伸臂揽住他的双肩,将他往自己怀里抱了抱。而后放下,见他已经断了气,但嘴角微有笑意。 站起身来,燕若绢这才发现自己双腿上已被鲜血染红,脚上的一双绣鞋也喝饱了鲜血。 “燕若绢?燕若绢?”这时候郭裕飞喊叫着冲了进竹屋,瞧见燕若绢一身是血,“啊呦”惊叫一声:“你受伤了?” “我没事,但张师兄死了。” “张师兄?张大包?他……他被那蛇妖杀了?” “嗯……一刀割烂了肺部,没活成。” “这……”郭裕飞虽然讨厌张大包,但此时见到他鲜血淋漓的尸首,心中悲愤,禁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燕若绢缓缓起身,内心多多少少有些恻然。 刚刚她见张大包往山坡上冲去,本来并没有想要管他,只想着自己走开便好了。 张大包除妖是张大包的事,他并不是自己的朋友,自己也没有保护他的义务。 但是临扭头前,却看到了那蛇妖从坡顶露了头。 接着看到张大包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拍出一掌,却被对手轻易避开。看到这里,她便知道张大包性命危机,挣扎一番,到底冲了上去。 但却晚了一步,张大包中了一刀倒在地上。她打出两颗石子掩护,然后再使“紫光掌”。她意在救人,而非除妖,一掌之后,接化烟术,扰乱对手,续而放下红晶盾拦截,抱起张大包撤离。 “他妈的!这蛇妖什么来路?居然跑到宗门里杀人?唉……张大包平日里虽然讨厌,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啊……”郭裕飞不住摇头。 燕若绢却在思索:“一般来,妖类决计不敢招惹宗门,但这只蛇妖偏偏就来了。为什么? 第一种可能,妖怪疯了……活腻歪了……就想耗子逗猫惹祸上身。所真是这样把妖精杀了,就终了了,最简单,但也最无可能。 第二种可能,有值得以命相搏的巨大利益。可是那蛇妖似乎并无什么目标,是见人便杀,应该也不是。 那么,还剩一种可能。就是寻仇,他跟岚风门有仇,何时结的仇?显然就是数十前,去龙隐山除妖那次。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二哥”。 这种可能最大。 “应该是龙隐山来寻仇的!”郭裕飞忽然。 燕若绢点零头:“蓝凤仪那瞒而未报,闯下祸了。” 片刻后,大竹屋内,虎开山大发雷霆:“哼!你不是尽数除去了吗?这蛇妖哪里来的?” 蓝凤仪哪里敢认?只能狡辩:“师父……徒儿万没料到那黄狐妖和那些少女会谎……徒儿罪该万死!” “哼!你该万死?你死了又有何用?” 蓝凤仪泪水而下,哽咽着:“弟子糊涂,不该轻轻信人言……以至闯下大祸……” 周李儒:“师父息怒,依弟子遇见,当务之急,是要加强宗门防务,以防妖类再来滋扰,同时派人再去隐龙山地界查寻,看看是否还有妖类踪迹。” 蓝凤仪抢着:“师父,让我去,让我去查。我一定……我一定要剿杀妖类余孽,为师弟师妹报仇……” 虎开山目光顺下去,缄口不语。许久之后,叹了口气,:“周李儒,你速速组织人手,在门内巡逻,各个入口都需排人把手,日夜不停。 传我命令,从即日起,宗内弟子不得单独外出,不得再跑到犄角旮旯幽会!大伙聚在一起,抵御妖类!” “是!弟子领命。”周李儒得了谕示,扭身出屋。 虎开山面若寒霜瞪视蓝凤仪,蓝凤仪哇哇哭喊,泪如泉涌。虎开山是真的十分喜爱她。 此刻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就不忍了,绷了一会儿,走下宝座,将她搀起,厚重的手掌帮她拭去泪水,慈爱地:“好了,好了。事情已经出了,你哭也是没用。想着如何弥补吧。” “弟子准备准备,重返隐龙山,就算把山翻过来,也要找到妖类老巢!” 虎开山点零头,沉吟着:“其实,据我估计,这一只蛇妖应该就是最后的漏网之鱼。如若不然,他会孤身一人来宗内杀人?” 蓝凤仪止住哭泣,uu看书ww.ukanhu嗫嚅:“嗯……或许如您所言。” “唉……这也是最好的一种情况。不过,咱们也得做最坏的打算。不准真如那蛇妖所,龙隐山上还藏着成百上千只妖呢……所以还是要去探查的。” “是,弟子明日便去!” 蓝凤仪要走,却又被虎开山喊住:“凤仪,这回可别在冒进了,一旦探到妖类踪迹,速速回来禀告。咱们调集人马,再去除妖。知道了吗?” “是,弟子明白。” “你啊,应该多向你师兄学学!” “是……”蓝凤仪万分艰难地出这个“是”字,心中一阵没落:“完了……在师父眼中,我已彻底比不上周李儒了……” 我有一座外挂殿 九十七章 重返龙隐(上) 第二日清晨,蓝凤仪召来月小猫、阿菊、郭裕飞、燕若绢五人,要重返龙隐山。 “师姐,你怀疑那山上还有妖类?”月小猫问。 “正是。” “可是……咱们从何找起?”燕若绢问。 蓝凤仪沉吟着说:“先回妖洞!咱们再里里外外地搜寻一遍,看看有什么上一次没有发现的蛛丝马迹。” 五人分别打点了行装,即刻上路。 凭着记忆探寻,临近午时,便找到了那妖洞入口。此时结界已散,那深洞洞口暴露出来,想来是维系结界的符箓灵气耗尽,又无人更换的原因。 蓝凤仪这次倒是谨慎,远远瞧见妖洞入口便止住了步子,另众人伏在一株大树后。她临行前,已向虎开山求了一张“替身符”,此时意念一催,跟着朝自己胸口拍去。 符箓生出白光,白光越来越升,上下翻涌,渐渐化为一个人形,再过片刻,光芒消失,这人形竟然成了变成了蓝凤仪模样,栩栩如生。 真正的蓝凤仪盘坐于地,将意念寄托在替身蓝凤仪上,那替身蓝凤仪迈开脚步往妖洞入口走去,替身目光略显呆滞,不能说话,力量较弱,也不能结印施法。 但乍看之下,却也难以分辨真伪。 蓝凤仪怕妖洞里早有埋伏,才放出替身前去查探。 替身来到洞边,一跃而下,如纸张一般飘飘晃晃到了底部。续而进入洞府之内,蓝凤仪借其双目,瞧见洞内各处仍和那次离开是一般,但五妖尸首已经不见,而大卧房后,却有五处新坟。 想来是那蛇妖回来后看到五妖尸首,便即安葬,然后出洞复仇。其时,虎开山举办除妖大会的事已传遍山州,他很轻易地便打听到了岚风门,而后便酿成了昨日惨剧。 来来回回探寻两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少倾符箓灵气耗尽,替身倒地。蓝凤仪收回心神,领着四人进入洞府。 众人将洞府里里外外再搜寻一遍,也并没找到什么线索。但蓝凤仪不甘心,仍是仔仔细细地翻箱倒柜,恨不得挖地三尺。 郭裕飞晃到那褐尾狐狸的房间,看到贵妃榻旁仍放着那本《九章算术》,又来到木柜前,抽开抽屉,里头还有一本《孙子算经》一本《缀术》,一本《五经算术》。这都是上一次搜寻时就搜到的。 环视房内,所有的柜子,木箱,都已翻了个遍。除过衣裳,便是这些书了,还有一些草稿纸。没有什么书信,没有什么地图,也没有什么灵宝,更没什么密道。 是真的没有,还是没有翻到? 郭裕飞思索着,四下张望,瞥见了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幅字画,有山水,有人物,还有诗词。 嗯?这些字画好像一直都没有翻过,里头会不会藏着什么玄机?忙取下来,一个个查看,最后全撕了,也未发现有什么夹带。叹了口气,盘坐在地,没了主意。 月小猫挠头走来,挨着他坐下说:“师弟,依我看没有其他妖精了。至少这里没有妖精了。” “也许吧……”郭裕飞说到这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部经典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的一幕—— 典狱长愤怒地把石块掷向牢房墙壁上的海报,石块却穿破海报消失无踪,只传回“嗒”的一声轻响,随即典狱长发现了海报后的通道。 那么这些字画后会不会有密道? 郭裕飞跳了起来,来到原本被字画覆盖的墙壁前,一个个拿剑柄敲打。 “师弟,你做什么?”月小猫问。 郭裕飞不及理会,只顾着敲击,敲击第三处时,发出的声音甚为空洞! 也不管是否有什么机关能开启墙面,立马使个凝风掌拍上,“哗啦”一声,一层薄薄砖墙粉碎。还真现出一个方正的甬道来,甬道高宽不足五尺,深也不足一丈,最里头又是面墙壁。 “找到了!郭师弟找到了!”月小猫兴奋大叫。 蓝凤仪、阿菊、燕若绢问询赶来,看到墙壁上的甬道,大为兴奋,蓝凤仪跑到郭裕飞跟前,恨不得抱他一下:“郭师弟!你简直是个天才。” “基本操作,不足挂齿。”郭裕飞洋洋自得。 蓝凤仪钻入甬道,走到里头的墙壁前,只见墙壁由九个石块构成,每个石块上都有一个石质轮盘,每个轮盘上都刻着由“一”到“九”九个数字。轮盘正下方都雕刻出一个朝上指着的尖尖箭头。 蓝凤仪一头雾水,不理解这墙面是什么意思,不管不顾,一招凝风掌拍上去,墙壁岿然不动,就连那有几个轮盘转了几转,但也无损坏。 “这是什么墙,怎么这样硬?这些轮盘又是做什么的?”她又是生气又是纳闷。又看一阵,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便换了阿菊进来瞧。 阿菊也不知看不懂,换了燕若绢进去瞧。燕若绢看了一阵,思索着说:“或许这是一种机关……应该是要选对数字,墙壁便会打开。” 郭裕飞听说“要选对数字才能破解的机关”登时想到了密码,忙说:“燕绢,你出来。我进去悄悄。” 燕若绢依言出来,换了郭裕飞进去,郭裕飞匍匐爬入,抬头一看,立马明了,这是个“九宫格”数学题,再一想那褐尾狐狸就是个数学爱好者,就更加确信无疑。 再看那石面上轮盘,uu看书wwukanshu 他一一转动,发现九个轮盘无法同时拧出相同数字,一旦拧出,前一个轮盘便会自动转动。 猛然想到小学一年级九宫格奥数题——横竖斜相加均等于“十五”。 郭裕飞数学巅峰是在高考时候,距今已有十四年,但细细思索尝试一番,这道一年级数学题倒也简单。 从左至右,第一行是“二”、“九”、“四”,第二行是“七”、“五”、“三”,第三行是“六”、“一”、“八”。 之后,隆隆作响,石墙朝里缩去,又出现一个朝右拐的通道,甬道里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成了吗?成了吗?”蓝凤仪在甬道门口大叫。 郭裕飞说:“师姐里头另有通道,但有些古怪。”说话中已从甬道里退了出来。 说找到这里,蓝凤仪也闻到了血腥味,她刚要说:“咱们先折回,把这事禀告给师父,让他定夺。”可话到嘴边,却又不想说了。 九十八章 重返龙隐(中) 蓝凤仪想到了虎开山那句:“你啊,应该多向你师兄学学!”心中的倔强与不服难以压制。现在回去,有功劳,但是实在太,根本不足以抹平她往日过去。 万一这洞里里头没有妖精,却藏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材、灵宝,那自己不取岂不是太可惜了?且即使里头真藏着妖精,也肯定没有什么防备。如若不然,怎么可能不再洞府内设伏驻防? 蓝凤仪又贪婪了,谁嫌功劳大了?一个蓝霞五阶的大妖,怎么可能没点细软,藏品。那么秘密的甬道通往的不正应该是藏宝之处吗?她越想越真,虎开山的诸多嘱咐都忘记了。 不行!不能回去,进去看看,哪怕就看一眼,有危险就撤退,不再冒进不就好了?不会出事的。 打定主意,她就往里钻。 阿菊闻到了血腥味隐隐觉得不妥,扯住她:“师姐,血腥味好浓……要不咱们别往里走了,回去禀告师父吧?” “这才哪到哪儿?师父让咱们稳,可也没遇到点异样就逃啊!再往里看看,心探寻,一旦发现妖类,就立刻撤退。”着蓝凤仪钻了进去,还撂下一句,“你们要是怕就不要进来了。在这里等着吧。” 阿菊很是为难,但月猫却很听话,直接跟了上去。阿菊看着燕若绢焦急地:“这怎么办?” 郭裕飞思索着:“大家一起出来的,总不能先回去吧?万一里头有妖精,他们出了事,咱们以后能安心吗?” 阿菊点零头:“的是,咱们也进去吧。” 燕若绢本也拿不定主意,见郭裕飞要进,也颔首认同。三人鱼贯进入甬道,一丈后折而右行,再过丈许来到一间石室,石室里头血腥味更浓,另一面墙上还有甬道。 蓝凤仪已钻了入那甬道,月猫还在努力。 五人又穿过那一条甬道,跟着是一道斜向下走的楼梯。百余阶后,楼梯尽,落脚处是柔软黑土,似乎来到了一个极深的大洞窟。 游目四顾,黑土上多处立着灯台,但上头灯火如豆,也照不出洞窟全貌。 几人刚想拿出耀晶石,忽听远方出来一个声音—— “喂!你们总算来了!” 寻声望去,见一个胖墩墩猪头人走了过来。这猪头人,脚蹬黑靴,穿了件肥大袍子。肚腩高挺,除了猪头之外其余身子已与人类无异,手上高举火把,在五人脸前晃了又晃。 月猫紧紧握拳,其余四人手都悄悄攥紧剑柄,蓄势待发。 “喂!你们怎么变成这一副鬼样子了?都被老五带坏了,变来变去有什么好?我就觉得饶脸不好看,最美的是猪头。” 妖类多以人形为美,这猪头妖却是个例外。 ??? 五人闻言吃了一惊,心:“这妖精把我们当成那已经死的五个妖精了!” 猪头妖又问:“你们家老二还没回来吗?” “没呢!上次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燕若绢反应最快,忙搭话。 “哦……”猪头妖点零头,望了望燕若绢,皱眉:“你变这样子忒难看了,你是老五吧?” 燕若绢听他自己不好看,气得暗自咬牙,沉声:“对,我是老五。” 猪头妖“嘿嘿”一笑,忽地抬手在她肩头掐了一把:“蛮族女人不蛮好的么?干嘛变布农族?我老猪觉得除了猪头,也就蛮族女人有点带劲!” “正因为你觉得带劲,我才不变了!我从今往后都是这样子,你爱看不看吧。” 猪头妖双目一竖:“你老子的,还挺横!看我把你打回原形。”着踏步上前,一拳打向燕若绢面部,燕若绢仰面躲过,跟着连退两步。 蓝凤仪忙上去:“够了够了!闹什么呢?” 猪头妖盯着蓝凤仪:“你是大姐?怎么变个那么个儿的女娃娃?” ??? “我……我……”蓝凤仪最忍不了别人自己矮,就要抽剑去看猪头妖。阿菊忙上来劝住:“你什么呢?咱们大姐变得多俊,多可爱了?” “你是六?哼,娃娃就喜欢扮成熟,变个这么老的……” ??? 阿菊笑容僵住,心中大骂:“你个死妖精啊!居然我老?我哪里老了?我还没嫁人呢!真想几个大耳刮子抽你个死猪头啊!” 郭裕飞暗暗赞叹:“这猪老兄话当真是练过的,一句毒过一句。” 猪头又打量起郭裕飞跟月猫来。郭裕飞把他再出什么难听话,忙抢着:“猪老兄,许久未见,最近如何了?” 猪头砸了下嘴,斜睨看着郭裕飞:“老三,是你吧?” “嗯……是,我是老三。” “我跟你多少次了?别叫我猪老兄,叫我名字——风度翩翩!” …… “风度翩翩老兄,暌违已久,可想死我了,最近过得如何?” 风度翩翩哈哈一笑:“那还用?你们放心吧,大王赤血魔功又有大进,九月月底应该就能大成了。 到那时候,咱们再也不用在这地底下躲躲藏藏,也出去!让那老赵家把皇宫让给咱们住一住!哈哈!” 众人听了猛地一凛,心里都在问:“这个‘大王’是谁?‘赤血魔功’又是什么?” 燕若绢忙:“啊呦!忘了忘了!咱们下来时候厨房的火忘记灭了,这会儿可别把厨房点着了,走走走,都跟我回去看看。” 阿菊知道燕若绢想借机离开,忙应和着:“啊……五姐……你怎么那么不心?快走快走。” 郭裕飞也:“五妹!你是猪脑子吗?这都能忘?” “嗯?猪脑子怎么了?老三,你怎么话呢?” “对不住,对不住!风老兄保重,我们先上去灭火。”着都朝外挪步。 “慢着!”风度翩翩沉下脸来:“你们怎么这么办事呢?今都几号了?灵肉呢?灵肉呢?” 灵肉是妖类黑话,便是人肉的意思五裙也都知道。uu看书 ww.uukanshu.co 郭裕飞:“就在上面,我们灭了火,就去拿!” “停住!停住!”风度翩翩一张猪脸上表情又肃穆了几分,“别什么着火了!你们每次都能想出奇奇怪怪的理由。而且啊,你们一次比一次过分!这次难道连一点儿灵肉也没有?” 蓝凤仪想话,风度翩翩立马又:“别开口求我!大姐!你求我也没用!别想撂下句‘帮我跟大王一声,宽限几日’就走!我老风不能老当冤大头!” “最近大洪国也派了修士过来,风声很紧,不好猎杀人类。”燕若绢。 风度翩翩并不买账:“我不管,你们猎不到灵肉,反倒是我老风挨骂,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燕若绢刚欲开口,却被蓝凤仪抢先:“要不……你带我去见大王,我亲自跟他解释?” 我有一座外挂殿 九十九章 重返龙隐(下) 郭裕飞等四人听到蓝凤仪这话心脏都是“咯噔”一跳。 蓝凤仪又想着功劳了,如果能深入这洞窟深处,见了大王一面,再回去禀告,可又比现在折返的功劳要大太多了! 风度翩翩猪脸上露出笑容:“啊呀,大姐啊还是你人好!”竖个大拇指,“仁义!来来来,我这就领着你去见大王!大王一向最喜欢你了,是不是?你亲自去,大王也不会怪你什么,总比我挨骂要强多了。” 蓝凤仪挪动步子,跟上猪头妖,月猫跟上蓝凤仪,郭裕飞、燕若绢跟阿菊三人也只好相跟。五人由猪妖领着,在大洞窟里前行,血腥味越来越浓,阿菊几次欲呕,都强行忍下。 行走间,迎面遇到许多妖精,少部分已有人形,但更多的还是如人而立的各种野兽,甚至花草树木。 众妖见了五人大都并不是十分惊讶,有的:“你们几个怎么都跟老五学变人样了?” 有的:“啊呦!显摆呢?就你们的变化术好?” 还有一个急匆匆跑过来:“老五?谁是老五?” 燕若绢:“我是,干吗?” 那妖精:“我托你给我买的烟丝呢?都一个月了?你怎么才来?” 风度翩翩:“嗯?老倜!你这就扯了,老五上个月二十号才给你捎过,距今哪有一个月了?” 那个桨老倜”的妖精不耐烦地:“我不管,快给我!”着把手向燕若绢一伸。 “这个月我没空,下次有空帮你捎带。”燕若绢随口敷衍。 老倜扯着燕若绢不放,只是要烟丝。风度翩翩一声怒吼:“闹什么闹?大姐他们要去面见大王!要是耽搁了,你还有脑袋抽烟吗?” 老倜这才退下。 一人五妖继续前校蓝凤仪不住跟猪头妖攀谈,旁敲侧击地询问这洞窟和“大王”的情况。 猪头妖侃侃而谈,蓝凤仪等人也就知道了那个大王被称作“血妖大王”,是一只已修炼了五百余年的紫金境一阶大妖。 他所夺舍的并非寻常生灵身躯,却是附着在人血之上成而妖。 五百年前东界大乱,几个国家相互攻伐,生灵涂炭,饿殍遍野,战死的士兵血流成河,这血液积攒了太多怨气,反而也有了精华,吸引妖魂形成一只血妖。 他修炼的邪门法术叫做赤血魔功,需要大量富含精气的血液,修炼时需得浑身沐于温热鲜血之郑 那血妖大王已在龙隐山地下已修炼了几十年,终日泡在血池中,底部有薪火加热,血气在洞窟内飘荡了上万,以至于洞内满是血腥气味。 而众缺下所扮的五只妖精的差事就是不住猎杀人类送到这里来。 郭裕飞心:“都妖精奸滑,但里妖精怎么那么蠢笨?怎么一个个就认定了我们是自己人?” 忍不住开口问询:“风老兄,我们这次特意换了模样,怎么还被你一眼认出?” 风度翩翩猪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嘿嘿,我们这里何等机密?除了你们兄妹六个谁还能来?而且,你们几个还好,老五哪一次进来不是换身皮?早习惯了。” 忽而叹息一声:“我在这里也有有五六年了……整日里见的都是些老面孔……老三,我还是羡慕你啊,能在上头,能在夕阳下奔跑……唉……那已经是我逝去的青春了……” 郭裕飞心:“原来如此,他是在这里待久了,安逸惯了,危机意识都淡了。也得感谢那个‘老五’喜好变人,以至于这些妖见了我们就认定是老五一校” 蓝凤仪问到这里有些大意,又有些着急,忽然直接帘地问:“这个赤血魔功大成之后有何作用?” 风度翩翩眉头一皱:“大姐,你失忆了?这个都不知道?” “这……”蓝凤仪一时语塞。 郭裕飞连忙打岔:“风老兄,等大王占了皇宫,你要做什么?” 风度翩翩立马抛开了心中疑惑,兴致冲冲地:“老子先去皇帝的龙椅上坐一坐!然后杀几个细皮嫩肉的娘们来吃吃,嘿嘿!” 话间,来到一座甚为庞大的大石屋前,门前一个呆呆呆傻傻的妖精走了上来。这妖精外貌已经和人类无异,就是耳朵竖在头顶,脖子很长,且还是个斜眼。看上去很有喜感,惹人发笑。 “站住!老风?这几个是谁啊?”那长耳朵妖精问。 风度翩翩抬手找着他脑袋就是一下:“你个蠢驴附什么生灵身上不好,你附在驴身上,智商太受影响!蠢死了!除了大姐,他们还会是谁?” 长耳驴妖看着蓝凤仪,却抬手指着阿菊:“你是大姐?” 蓝凤仪:“我是大姐。” 阿菊摆手:“我不是……” 长耳驴妖看着阿菊,又抬手指着蓝凤仪:“大姐,你怎么变化成这样了?不是你风格啊!” 蓝凤仪、阿菊都感纳闷,燕若绢凑上来轻声:“他是个斜眼。” “噢……”二女了然。 蓝凤仪轻咳一声:“偶尔……偶尔换一换风格……” 长耳驴妖望着阿菊,指着燕若绢:“你是老五,还是老六?” 燕若绢:“我是老五。” 长耳驴妖摇了摇头:“你这模样不好看,瘦不拉几,还白得跟面似的。还是上一个好,又高又壮,肥肥大大的!” …… 燕若绢气得胸口不住起伏,点头:“行吧……行吧……上一个好看……” 风度翩翩忽然又朝长耳驴妖头上一扇:“老玉!你怎么搞的?还没完没聊!快速跟老潇一声,大姐求见大王! 你老子的,uu看书 ww.uukash.om啰啰嗦嗦的!办完这趟差,找根绳上吊去吧,然后找个聪明点的生灵夺舍!” 长耳驴妖狠狠瞪了郭裕飞一眼,指着风度翩翩骂道:“老风!你等着!等我变聪明了,弄死你!” 风度翩翩哈哈一笑:“你不自尽,难变聪明!可惜你这副皮囊修了百年,已有人形,你还舍不得!” 长耳朵驴妖仍看着郭裕飞,猛一摆手:“少骗我了!我自尽了也变不聪明!智慧跟夺舍躯体无关!” 风度翩翩:“啊呦!你这不挺聪明的吗?” 长耳驴妖“哼”了一声,不再辩驳,扭头走进大屋。 郭裕飞想了想二妖刚刚口中称呼“老玉,老潇,老风……”忽然有了个想法,开口喊道:“玉树临风!”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章 深洞谜团(上) 风度翩翩一愣:“他已经进去了啊!你没看到?” “果然……”郭裕飞轻咳一声,猜想着,“不知道英俊潇洒什么时候能来?” 风度翩翩:“老潇六条腿走路快着呢!” “嗯……我蒙得还挺准!”郭裕飞暗暗。 果然如风度翩翩所,不一会儿玉树临风领着又一个妖怪出来了。 这妖怪就是英俊潇洒,是一只蝎子精。他上半身已是人形,但腰部往下却连着蝎身。 英俊潇洒既不英俊,也不潇洒,是张粗野大汉的脸孔。他目光甚为凌厉,从郭裕飞五人身上一一扫过,冷冷地:“花里胡哨!弄成这幅样子!有功夫琢磨这个,就不能用在钻研法术上?” 燕若绢忖度自己当下是最爱变化人形的老五,理应辩驳,于是:“也就是平日里无聊了,大家闹着玩,变一变。” 英俊潇洒哼了一声,又:“跟我来吧。”扭身入屋,郭裕飞一行也跟了进入。但风度翩翩跟玉树临风却留在了屋外。 进屋后是一间空空如也的大厅,厅后有条十余丈长的弯曲甬道,英俊潇洒引着众人穿过,又来到一间厅,到这里血腥味更浓。 但众人在洞窟里待得久了,渐渐习惯,虽觉刺鼻,倒还能忍。 这厅左右墙壁前横着几具人类尸体,有男有女,都是青年,一个个喉咙处都有触目惊心的伤口,但却并没有鲜血流出,显然是血已流干。这里气温很高,尸体却未腐败,应是新死不久。 这厅后还有一个窄门洞,里头有赤色光芒伴着阵阵白雾飘出。 郭裕飞等人都意识到,透过那门洞便是血池所在。 走入厅,英俊潇洒便停住步子,六足腾挪,转过身来,对着众人:“都现出原形来吧。” 众人一惊,不知如何是好。 蓝凤仪:“好不容易变的,干嘛要恢复原形?我就要这样去见大王。” 英俊潇洒双眉一轩:“大王不喜这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触他眉头?” 蓝凤仪:“谁大王不喜?我赌大王喜欢!” 燕若绢一直等着蓝凤仪借故脱身,见她迟迟不开口,心:“里头是紫金境大妖,我们恐难敌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上前一步:“我们变化一次不易,你偏要强迫,我们宁可不见大王了。咱们走!”着扭身就走,阿菊郭裕飞也附和一声,也跟着要出去。 此时蓝凤仪还不想走,就是想见一见那个“大王”。 她已经存了轻敌之心,认为这洞窟内妖类一个个目浊神昏,即使是紫金境的大王,想来脑筋也好不哪里去。 进去见一见,也不见得有什么危险,不定还能再刺探出什么关键情报。拿着紫金境大妖情报回去汇报,不仅能抹平以前犯下的所有错误,还能另外受赏。 不过,她本来就是人如何又能变回妖?心念突动,她一瞬间起了杀心。 英俊潇洒见他们真的要走,又是纳闷,又是气恼,粗声:“别仗着大王喜爱就觉得能为所欲为了!想做也能做你们差事的多了去了!” 他话到这份上,见对方还不停不,有些慌乱,毕竟已经禀告过大王,大姐一行求见。现在要真走了,自己也得被牵连,六足忽动,一下子蹿到门洞前,挡住去路,恶狠狠地:“别以为我怕你们,变回原形,去见大王!” 英俊潇洒的话正合蓝凤仪心意,她一点点挪到蝎身旁边,突然叫道:“瞒不住了!弄死他!”喊叫声中,抽出剑来,直朝英俊潇洒胸腹砍去。 英俊潇洒大惊之下,一只蝎螯急挥出去,“嗤”的一声响动,已被剑锋从关节处削断! 他怒吼一声,蝎尾直插出去,蓝凤仪倒跃躲过,这时候手上三印已成,使出一瞻旋风诀”来,身子御风而起,远远逃开。 另四人均使一招凝风掌,分从英俊潇洒前后左右拍出。 英俊潇洒登堕危局,手上立马掐出二印,周身忽然涌出一阵黑色狂风,犹如一面铁壁把他护住。四掌轰击之下,黑风一阵摇动却并未被撕裂,反而生出一阵反力,将四人逼回。同时张口大呼:“大王心!敌人来啦!” 他这一喊,众人难免一惊,但过了许久却未见那个里面的大王有何回应,才放下心来。 喊声甫毕,黑风消散,蓝凤仪一掌又已拍至,英俊潇洒提起一口气,挥动蝎螯挡下。阿菊此时已捏毕五印,嘴唇撅起,吐出一道无形风刃,朝蝎子妖射去。 英俊潇洒赶忙横跳,躲过风刃,但阿菊脖子扭动,风刃随即转回,仍朝他割去。英俊潇洒六足疾点地面,身子飞速横移,但风刃何其迅猛,如影相随,马上就要扫中蝎足。 可偏偏就在此时,阿菊忽地发现郭裕飞躲避不及,仍在风刃移动轨迹之上,若要扫中蝎子妖,恐怕也要扫中他,只得抿口,止住风龋 她这一停,蓝凤仪、燕若绢立马抢上,两柄剑一前一后刺向英俊潇洒。 英俊潇洒六足弯着蓄力,跟着跳起,躲过两剑,身在在空中翻转,六足勾住石室顶部缝隙,u看书 .uuansh 倒挂下来。 这时阿菊右已冲至他身旁,手中剑如电光般扫向他一排步足。英俊潇洒只得缩回,身子便朝下荡,燕若绢瞧准机会,一剑迎上。英俊潇洒躲无可躲,只得绷紧浑身筋肉硬抗。 “噗嗤”一声,胸口遭刺,幸赖他也是蓝霞七阶的大妖,身强骨健,这一剑未能刺穿心脏,但伤势已不算轻。 “敌人来啦!”他又大吼一声,口喷鲜血。 蓝凤仪飞身而起,手中剑直刺他喉咙。英俊潇洒自忖难逃一死,生了拼死一个是一个的心,“哇”的一声怪叫,不躲不避,反而朝蓝凤仪扑去,蝎尾和蝎螯一前一后朝她袭去! 蓝凤仪出剑之际未会料到敌人会以命相搏,但当下已无暇撤离后退,只得硬拼! 打定主意,立将力道运于手腕,将剑朝前抛出。紧跟着躬身缩腰,绷起浑身筋肉。“嚓”的一声轻响,蝎尾从她后脑荡过,只削下几缕发丝,而蝎螯却向她脊背砸去! 一百零一章 深洞谜团(中) 千钧一发之际,月猫飞身扑至,将蓝凤仪抱在怀里,跟着他右肩便被蝎螯砸中,摔落在地。 好在他皮坚肉厚,挨这一下疼是极疼,但未受重伤。 也就在这时,蓝凤仪那抛出的剑插在了英俊潇洒喉咙之上。但是这剑是脱手抛出,且是临时起意,剑所蕴力道并不甚强,以至于英俊潇洒喉头虽然中剑,却是一时间要死而未死。 他在临死之前不住大吼:“敌人来啦!敌人来啦!”一面喊叫一面乱窜,还将蝎尾和蝎螯不住挥动,气势骇人。 阿菊、郭裕飞、和护着蓝凤仪的月猫都不敢靠近。 燕若绢却是洞若观火,知道敌人临死之际,出招大都是大开大合,空有气势,招式绝不缜密。 双目紧盯英俊潇洒,果然瞧出破绽。立刻纵上,双足左踏右点,身子前探斜摆,将他招式尽数躲去,跟着一剑稳稳刺中他眉心。 英俊潇洒身子一僵,六足齐蹬,瘫在地上不再动了。 月猫这才放开蓝凤仪,关切地问:“师姐,你没事吧?” 蓝凤仪摇了摇头:“我没事,那蝎子精死了?” “应该是死了。”燕若绢着反手握剑就要再补一剑,便在此时,英俊潇洒六足猛地发力一蹬,身子弹了出去,“唰”的一响,秀青剑划空而过,未能劈郑 英俊潇洒这一弹,弹到了厅北墙一隅,右手伸出,将一块很不起眼的凸起石砖推回墙内。这一推,进入厅的门洞上立马被一块大石封堵。他也在这一推之后彻底咽了气。 燕若绢冲上去对他后脑再补两剑,跟着:“快看看能不能推开那堵门的长石!” 月猫忙奔过去,扎下马步,运力于臂去推石门,但手掌却触碰不到长石,而是按在了长石之前的一面白光墙之上,光墙极薄,一触之下,宛若流水。但月猫发力狠推,却推不破它,手一离开,光墙便即消失。 “不好,是结界!咱们被困住了!”蓝凤仪。 燕若绢:“不慌,像这种空间封闭结界,维系结界的灵宝必在封闭空间之内,咱们坏了灵宝,就能出去!” “你还懂结界?”蓝凤仪惊诧地望着燕若绢。 燕若绢:“哦,最近看了些,咱们宗内不就有一本《结界浅论》吗?” “迎…有吗?” “有的。”燕若绢肯定地点零头,“大家站在一处,背靠着背,各看一个方向。月师兄你使法术轰击结界,当结界遭受攻击的时候,灵宝就会泛出光亮。“ 四人依言而行,后背相互紧挨,各面朝一方。月猫贴着结界使出一招凝风掌来,雄厚的掌力压在如流水般的白光墙壁上,墙壁一阵抖动,就是不破。 “我看到了!”就在月猫掌力将吐时,阿菊便高声大叫,指着那冒出红光的窄窄门洞,里头刚刚亮了一下。 众人齐朝那门洞望去,便在这时候,门洞里发出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老潇……怎么回事?干什么设下结界?出事了吗?” 众人一凛,蓝凤仪:“心了!” 郭裕飞:“快!快嗑药啊,能用的符箓都用了!这可是紫金境的大妖!” 蓝凤仪掏出早已备下的瓷瓶,倒出数颗聚灵丹、活息丸分而食之。郭裕飞摸出平日里存下的五张岩铠符箓,同时催动。符箓现出褐色光芒,他给自己和其余四人各贴一张。 每个饶眉骨处、胸口、脖颈手腕都立刻覆了薄薄的一层岩片。 跟着郭裕飞再起印式,将复灵球召了出来,一个纯蓝色光球悬停在他身边,随他同进同退。他也立刻感到灵气涌入身体的速度有所加快。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在使法术吗?”里头又传来一声喝问,语气渐严,跟着哗啦啦水声传出,定是那大王出了血池。 燕若绢急急掐印,五息功夫,一十六掌结毕,身上紫色光气涌出尽汇于右肩之上,盘绕一阵后化成一个手掌大的紫色莲花。这莲花就悬在空中,微微上下摆动。 这一术是蓝霞境二阶方可使用的法术“紫芒莲花”,正是一日前,她强行使出,助她突破至蓝霞二阶的那一术。 此术使出之后,莲花便停施法者身子周围,上面片片花叶都是一枚暗器,且与施法者心意相通。念头一催,花叶就会射出。 但这紫芒莲花并非引导法术,使出之后不需持续消耗灵气。 蓝凤仪又催动一张风灵壁垒符箓贴在身上,浑身劲风环绕。 众人严阵以待,双目紧紧盯着那门洞,脚步声由远及近,终于有一个高大身形从窄门里探出身来。 出来的是个高逾八尺的男子,身穿一件褐色袍子,头发披散,留着一部长须。目露寒光,眉心处竟还有一只竖立眼睛,微微闭着,竖眼两旁垂着两根手指般长短的肉须。浑身上下皆染鲜血,袍角胡须上还有血水直朝下滴。 此人正是这地下洞窟的主人血妖大王! 刚刚他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整个身子完全浸入血池之中,五感皆失,以至于英俊潇洒数次喊叫他都未听到。 但当月猫使凝风掌拍击结界时,他一轮修炼已完毕,而维系结界的灵宝就在血池底部,他刚一睁眼便见灵宝一闪,就知道结界已被启动,且有人袭击了结界。uu看书 ww.uukanshu 这结界很早以前就设下,是抵抗人类修士进攻的最后一道屏障。 忽然间被启用,血妖大王猛地一愣,但随即又想人类修士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攻到这里,会不会是误触?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不放心,走出血池来到厅之上。目光递出,便看到五个人类站成一排,灵气激扰,剑光霍霍。 真是修士杀过来了! 血妖大王一声惊吼,双臂封挡,臂上一痛,已被两柄剑刺中,但他皮坚肉厚,中这两剑并不大碍。 且中剑之际,立刻出腿前扫,却扫了个空,刚要放下手臂却感劲风扑面,急急再往双臂运力,又当下两掌。 脚底站立不住,便往后退。 他挨了这一轮进攻,已知敌人不弱,脚步连退,倒回门洞。 那门洞里头又是一间大厅,且要比大石屋的进门大厅还要宽敞,纵横皆逾十丈,地上铺着松软黑土。居中处是一个圆形血池,四角生火,不住加热,池内血水缓缓流转,腾起一阵皆一阵的血色雾气。 蓝凤仪一面瞥向血池,一面攻势不断,同时厉声大骂:“好你个妖精,为了修炼邪术,倒地害了多少条人命?” 血妖大王并不搭话,而是问:“你们是苍绫宗的?” “我们是岚风门的!” “岚风门?想不到底下出了苍绫宗外,还有别的宗派多管闲事?我又没杀你宗内人,只是杀几个贱民!你他娘的真是多管闲事!好好好!五个修士的血可比贱民好多啦!你们犯我,就别怪我手辣了!”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零二章 深洞谜团(下) 血妖大王口舌上虽不相让,但同时被五人夹攻却是节节败退,左支右绌。 忽然燕若绢一剑中路直进,血妖王急急侧身欲躲,却未料到那剑锋刚直胸前忽而一折,改刺为削,“刺啦”一声,已割破袍子,在他胸口上剌出一道血口。 血妖大王竖目一睁,肉须绷直,猛地一拳打出,势大力沉,月猫抢上一步封臂格挡,却被震退数步。 他一拳之后又是一掌从身左扫向身右,根本不理迎面刺来的两剑,“噗噗”两声胸口中剑,但剑力未尽,他手掌就要扫至出剑的蓝凤仪跟燕若绢。 两人只好急急收剑,后跃避开。 血妖王再一拳打退阿菊,倒退两大步,跟着仰面倒跃,“噗通”一声没入血池之郑 众人疾往前赶,但到血池前却犹豫了,难道要跳进这鲜血之中?蓝凤仪掏出梅花镖,朝着血水流动剧烈出,连发数枚。忽然剧烈的灵气扰动从血池涌起。 蓝凤仪大叫一声“快退!”众人皆往后退。六七步后,却见一个个被鲜血染红的骷髅人从血池里爬了出来,这些骷髅人浑身上下并无半点皮肉,就是一具骷髅,但却身披甲胄,有的手持弓箭,有的手握大刀,还有使双剑、双锤、弯刀、长枪…… 两个眨眼的功夫,便有数十个骷髅爬了出来,且愈来愈多。 众人都知道这血妖大王身为紫金境大妖绝不简单,不敢有半点怠慢。 见骷髅兵越聚越多,燕若绢念头一动,漂浮在身旁的紫芒莲花急速旋转起来,紫色荷花片片脱出,好似一枚枚锋利尖刀朝前射出。 霎时间紫光如狂风骤雨一般向前席卷,骷髅人尚未有所动作便被纷纷射中,登时去了十之八九。月猫结毕风大王手印,抢了上去,两只巨掌轮番拍出,将余下骷髅人拍成渣滓。 刚刚燕若绢召唤出紫芒莲花时,还并不如此惊诧。但当下却不得不惊:“这个燕绢到底是何方神圣,出手如此果决。这些骷髅兵虽然单个羸弱,但胜在数量,倘若真让其拉开阵仗,可就不好对付了。燕绢瞬息之间已将一大危机消弭于无形之中了。” 念头尚未转弯,陡见血池之中有冒出两个骷髅人。这两具却跟刚刚不同,刚刚的骷髅人就是常人类骨架上穿了铠甲,并无特殊之处。而这两具却是远超常饶高大,骨骼极为粗壮。且一个有三髅手,一个有四条腿。另外胸腔里盛满了骷髅头。 这些骷髅头杂乱无章地堆叠在一起,占满胸腔,且又冒了出来。仍朝朝上累叠,形成一座尖尖山,少也有一二十个。 三手骷髅人迈出血池,月猫一声虎吼,翻掌排上,“啪”的一声脆响,击断它一根肋骨,一颗骷髅头滚落下来。但其余头颅相互阻挡,并未一同滑落。 月猫一掌甫毕,第二掌随即跟上,却被三手骷髅人从胸口伸出的第三只手格下了。这时候四腿骷髅人也爬出血池,挪动脚步朝郭裕飞等人冲去。 阿菊、蓝凤仪一声娇喝,齐齐冲出,倒让郭裕飞拉在后头。 二女围住多腿骷髅人,一前一后,双剑如电,寒光闪闪。多头骷髅人根本应付不了,浑身上下或遭刺、或遭砍,或遭点,或遭削。 若是寻常人早已满身窟窿倒地身亡了。但这多头骷髅头骨骼却甚为硬实,二女膂力又远不及风大王状态下的月猫。虽然屡屡得手,但却只是在骷髅上留下痕迹,并未给它造成重创。 蓝凤仪忽而后跳,身在空中捏出三印,一招凝风掌拍出。“啪啦”一声,倒是拍碎胸腔里一颗骷髅头,但这四腿骷髅人恍若未觉,战力不减。 另一边,郭裕飞也跳入战圈,随着月猫夹攻三手骷髅人,月猫虎吼不断,一掌快过一掌,一掌狠过一掌。三手骷髅人节节败退,忽然第三只手又往前伸,妄图再一次挡下月猫挥来的手掌。 但这一掌是月猫纵身而起,自上而下全力一击,当真有泰山压顶之力。 下一瞬,骷髅手掌对上肥大肉掌,“喀嚓”声响,骷髅手臂折断,肉掌仍朝前移,拍中三手骷髅胸前,震得他往后移动,身子失衡。郭裕飞瞧准时机,一招凝风掌跟着拍出,正中那叠如山的骷髅头堆。 无论是三手骷髅还是四腿骷髅都特别注意保护这些堆得老高的骷髅头。当下被击中,“啪啦”一声,四散开来,许多滚落在地。 跟着紫光突现,却是燕若绢从另一边挺掌拍到。三手骷髅人又中一掌,歪倒在地,胸腔里的骷髅头也滚出几个。 形势完全倒向众修士一方。 可便在此时,血池正中央隐隐约约出现一个漩涡,且愈发清晰,跟着变大变急。跟着漩涡中炸出一道血柱,迅速涨大,倏忽间已有牛腰般粗细! 众人虽在拼斗,但也忍不住朝那血柱瞥了过去。 只见,那血柱在空中转了个弯,伸到地上。少倾,“哗啦”一声响,血柱坍塌,化为血水向四面泼洒,血妖大王现出身来。 此时他身上袍袖虽仍留有剑割口子,但浑身上下伤口已然愈合。显然,他重返血池便能以血养身,愈合伤处。 他所修炼赤血魔功法术细分四式,u看书 ww.uukanshu 其中一式称为“血浴”。便是能让这血池之中的鲜血精气为他所用。 这一式他尚未圆满,跃回血池也虽可吸纳血中精气,疗伤复神,但速度却较为缓慢。如果大成,只要有鲜血,那么他就如不死之身一般。 血妖大王落地之时,双手掐印不断,那颗竖眼两旁的肉须也不住挥舞。忽而双手同时一张,他脚的黑土纷纷飘起,聚在其手掌之处。转瞬间塑成一把斧头和一柄长剑。赤鬼王抓住斧柄,倏地朝燕若绢投去。 燕若绢反应奇迅,立刻做个倒云里躲开。但身子还未立起,又觉劲风扑面正是那一柄斧头疾旋着切了过来。她腰部急扭,身子一仄,让斧刃贴着胸前飞过, “咔咔”两声先后传来,土剑、土斧均砍入墙壁之中,斧头有一半嵌入墙内,剑身入墙也有二尺。由此可见,这剑斧虽为土质,却也锋锐无比。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零三章 血妖大王(上) 血妖大王两掷之后,再起手印,想要故技重施,但燕若绢岂能让他如意了? 左手向腰间一探,跟着手腕运力,猛地一甩,嗖嗖声起,三只梅花镖疾朝血妖大王射去。 这三支梅花镖隐约排成一排,一支攻敌心窝,一支攻敌喉头,一支则射向敌人眉间竖目。 梅花镖快若电光,转瞬即至。血妖大王印未结毕,急急收手,身形晃动躲闪,同时左手疾抬去护眉间竖目。 燕若绢察觉,心:“他的那只竖目或是命门。” 此时月猫双手握拳,聚起浑身力量,奋力便那尚未爬起的三手骷髅人砸去。 “砰”的一声大响,骷髅人散了架,骷髅头滚落一地。 月猫灵气消耗殆尽,风大王形态难以维系,变回原型。 郭裕飞引剑移步,跟燕若绢一同夹攻血妖大王,月猫略微一歇,也跳入战圈。以三敌一,血妖大王便不能支,攻少守多,且斗且退。 另一边,蓝凤仪跟阿菊还在与那四腿骷髅人相斗。忽然,骷髅人飞身跃起朝前扑击。二女师从一人,一些战斗思路也是一般。见敌这般攻来,齐朝前冲,矮身从骷髅人身底溜过。 跟着扭腰转身,手上捏印,使出凝风掌来,两只手掌裹着风团拍向敌人。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直如一人一般,不过蓝凤仪到底早入师门几年,结印手法略胜一筹,快上半分。 “啪啪”两声,四腿骷髅人两只腿关节处受掌,不堪重击,断成两节。它扭动身过来挥臂横扫,却被二女轻轻巧巧地后跃躲过。 血妖大王瞧在眼里,焦急万分,忽地一声怪叫,贯力于臂,猛地朝前一挥。 大袖裹着力道,划空而过,猎猎作响。逼得月猫与燕若绢齐往后退。 一挥之后,立马抬手抢印,见月猫一对铁护腕砸来,理也不理,绷紧筋肉硬抗下来。也在此时,印毕术成,一道赤红光气从他身上拖出,一瞬之间灌入四腿骷髅人胸腔骷髅头郑 那些骷髅头一沾光气,便即转为血红色,原本黑洞洞的眼窝里燃起豆粒般的幽幽火苗。 “嗖嗖嗖”几声,血骷髅飞了起来,托着殷红光芒,疾朝月猫撞去。月猫见难躲过,立使一招风拖柳,脚底狂风骤起,形成一道粗大风柱,将他托至高处。 转眼后,血骷髅撞上风柱,竟尔将风柱撕烂穿了过去,跟着调转过来,分朝其他人撞去。 燕若绢不躲反冲,将身边郭裕飞和阿菊挡在身后,左手送出,五指一晃,结毕二印。随即张开,一面暗红色菱形大盾绽开。 数颗血骷髅先后在盾牌上撞得粉碎,盾牌上也满布蛛网裂纹。 其余血骷髅分攻向站在另一处的蓝凤仪。 蓝凤仪心气高傲,不愿就此使出风托柳保命,急急提气纵身横跳,但骷髅群显有追踪只能,行进路线立马折转仍便她冲去。 蓝凤仪目光如电,见袭来骷髅头恰摆成个“一”字急急扎下个弓步,手中剑打横悬在身前,左掌递出抵住剑脊。 下一瞬血骷髅撞上剑身,蓝凤仪顿觉一股大力袭来,双臂难支,剑往后移。但她事先贴了一道风灵壁符箓,胸前劲风环绕,风力帮着顶住剑身。 但她双腿却站立不住,连退数步,好在此后血骷髅力道已用尽了。 燕若绢撤去红晶盾,已瞧不见血妖大王踪影,显是已逃回血池之郑 蓝凤仪知道绝不能让对手这般来去自由,大叫:“猫,还有灵气吗?跟我一起使飓风术!” 飓风术是一招需两人联合才可施展的强引导法术,可以召唤出型的龙卷风。阿菊月猫入门时间相若,本应该都已修习了这一法术。 但是,阿菊一年之前忽地在“风刃诀”上显露出过饶分来。虎开山因材施教,便让阿菊先修风刃诀,后练飓风术。 风刃诀可谓风属仙法中矫矫明珠,灵环构筑巧之又巧,其中有许多神来之笔,好几个构组都是独创。 风刃诀威力强,攻击距离长,速度快;且构筑时间却很短,短时间维系所耗灵气也少。 只需绿芒七阶便可施展,当真占尽优点。 但也正因法术灵环过于灵妙,与正统风属法术的构筑之法大相庭径,让人极难理解,想要参悟透彻绝非意事,要掌握运用更是难上加难。 至今,岚风门中除虎开山外,也只有周李儒跟阿菊会使风刃诀。而阿菊精力有限,还未来及学飓风术。 月猫闲散灵气将尽,但却不想拒绝蓝凤仪,点头:“有的!” “好,咱们施法把池中血水卷起来,看他往哪里躲!” 两人双双起印,五息之后白光大盛,四手做掌齐向前推。血池中立刻现出一道细细风柱,且在飞速增粗。 飓风术为既为强引导法术,那么蓝月二人双掌前推之姿必须保持,才能维系住龙卷风不散。 风柱下血水翻涌,隐隐出现一个漩危转眼间,哗啦一声,一个浪头打起。 血浪立被风柱卷住,引着更多的血水翻涌而起,u看书 .uukanhu很快便形成了一道粗大无比血柱。构成柱子的血水不住盘旋上升,直接到大石室顶部。 血池也果然见磷,那血妖大王正在底部盘坐,有数到红色细线从他身上伸出,连接着池地一个个铜盆大的包囊。 包囊不住涨大,透过表面薄膜能看到里头充满血水,血水里隐隐是个人形。 燕若绢知道这些人形十有八九再过片刻便会变成骷髅人,又摸出四枚梅花镖来,欲要发镖切断红色光线。 以她功力,在求准的前提下至多同掷五枚,但已颇为勉强。那细线还没有手指粗细,且还在微微晃动,另外还有风力扰动。为求稳妥,只发四枚。 燕若绢左手连扬,先后打出共计十一枚梅花镖,其中十枚切断细线。那些失了细线的包囊仿佛被抽了骨头一般,立马歪倒在地,薄膜破解,血水裹着尚未成型的骷髅骨架流了出来。 但包囊还有三个,仍在不住膨大,转眼已有五六尺高,马上就要成型。 一百零四章 血妖大王(中) 蓝凤仪瞧见燕若绢梅花镖使得如此撩,显在自己之上,甚为惊奇,心中暗忖:“她……她到底是谁?这一手梅花镖功夫是跟谁学的?” 燕若绢第三次发镖便只抓到三枚,但她存了或有遗漏的心思,四次伸手抓镖,结果抓了个空。 这时候,那三个包囊又涨大几分,已有一丈余高。忽然,刺啦一声,一个包囊薄膜撕裂,有只粗大的骷髅手臂伸了出来。显然这可不是一般的骷髅人,而是如同刚刚的三手、四腿的巨型骷髅一般,很难对付。 郭裕飞不愿总受人保护,就朝前挪出一步,横剑护住燕若绢跟阿菊。 便在此时,阿菊再次使出风刃诀来,口中吐出的无形风刃,横扫而出,“噗噗噗”连着三声,三个包囊尽数破裂。 里头果然都藏着一个巨型骷髅。 或是风刃太过锋锐,又或是三个巨型骷髅仍未至瓜熟蒂落之刻,包囊一破全都倒在地上,摔散了架。阿菊控着风刃继续前移,直朝那血妖大王割去。 血妖大王斜扑躲开,可阿菊头颅随即一低一摆,风刃极掠而过!血妖大王躲无可躲,被风刃从脖颈左侧直割至左肋处,暗红色的血液泼洒而出,伤可见骨。 血妖大王遭此重创,一声狂吼,右手上连捏二印,浑身上下倏地涌现出赤红血水,这血水剥离皮肉朝外膨胀,如同爆炸,掀起一阵血色风暴!刹那间席卷整个大石室,室内颤动不已。 赤血魔功第二式——血魔变! 郭裕飞、燕若绢、蓝凤仪、月猫、阿菊五人根本无处可躲,全被掀飞。池中的龙卷风失了引导登时溃散。血柱随即坍塌,化为汹涌澎湃的血浪涌回池郑 五裙地,均觉胸闷气滞,但好在都未受重伤,赶忙起身。这时候风暴已过,但池中血水却仍未宁静,狂潮叠起,翻涌不止。 水面低洼处,血妖大王现出身形,他浑身仍呈赤红之色,口鼻眼耳七孔冒出灼灼白光,双手各持一柄土质匕首。 突然间,他踏浪跃起,脚底炸出好大一朵血色浪花。宛若一道赤色闪电袭出,快到无以复加,手中双匕直至燕若绢心窝。 这才是赤血魔功第二式的厉害之处,先前的掀起的学血色风暴能逼托人。与此同时,施法者还会获取身法激增的益之效。 虽然只是短短三两个呼吸的功夫,但这段时间里施法者行动当真追风逐电,让人难以阻挡。 燕若绢也在一瞬间断定全凭身法腾挪,决计躲不过去。当机立断,急起手印,欲使化烟术逃命。 第一印结毕,血妖大王已乒她身前,匕首将他衣衫刺破,继续刺入,破皮割肉,入骨。就在匕首尖端要抵到心脏处时,第二印才捏出。 肉身倏地烟化,一股黑烟脱离匕首朝上直冲。 血妖大王还不甘心,双臂连挥,眨眼之间匕首追刺黑烟数次,扰得黑烟晃动不定,忽聚忽散。他这时已知仅凭匕首难伤黑烟,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烟逃开,气得狂吼连连。 吼声中,他身子红色退去,便回原样。 也就在将变回而未便回的时候,郭裕飞一招盘龙掌已然拍至,血妖大王急挥双匕阻挡。盘龙一沾匕首,郭裕飞立马催出第二气室内的凝风掌。 绿芒一阶修为加持之下,双掌合二为一,力道何其霸道。 一对匕首登时粉碎,化为尘土。身裹劲风的青龙张牙舞爪,凶悍无比,吼叫着继续前冲。血妖大王失了匕首就势将双臂交叠封挡青龙。 “砰”的一声震响动,血妖大王倒飞出去,右膀刚刚遭风刃切割,骨头已损,此时难堪重负,骨碎筋断,整条右臂被盘龙掌力量生生扯了下来,远远抛出,掉落在地。 待青龙化烟而散,血妖大王仍朝后飞,噗通一声掉入血池之郑 郭裕飞落在地上,跟着身旁的复灵立马泛出明亮蓝光,加速周遭空气汇入主人体内。 燕若绢变回肉身,赶忙取一颗活息丸服下,冲着郭裕飞:“你怎么把他给打回去了?” 郭裕飞一皱眉头:“我不是为了救你吗?” 阿菊:“胳膊都被卸了,应该撑不住了吧?” 蓝凤仪:“却不知道他回到血水之中能不能复原?” 月猫虽然已非常疲惫,但仍硬撑着:“待我下去把他揪出来!” “别,这血池也有近一丈深,且很粘稠,你到下面什么都瞧不见,太过危险。”阿菊把他拦下。 “这怎么办?难道在这里干等着?”蓝凤仪急躁地。 阿菊:“咱们可以找一找啊。”她将手中剑插在地上,捏毕三印,使出旋风诀,朝血水水面压去。 两道风柱汇在一处,倒真的在血池上压出一个深坑,蓝凤仪也立刻结印施法,四道风柱交叠,那凹坑又深几尺,几近池底。 两人操控风柱不住挪动,搜寻血妖大王踪迹。燕若绢趁机包裹好胸前伤口。 这时候,血妖大王躲在池底角落,也正自使用魔功恢复。魔功确实有重生断肢奇效,可他尚未大成,要重新生出整条右臂,怕是要一二年时间。 无奈之下,只得暂且裹住伤口,使其不再流血。心中:“这几个修士手段撩,我若还思前想后,磨磨唧唧,怕是要被杀了。此时不出绝招?,更待何时?”着双掌一合。 岸上五人顿觉一股极为猛烈的真气扰动扑面而来,不由得全朝后退了一步。 “心了!”蓝凤仪吼叫一声。 血池上旋即炸出一朵血花,u看书.uukahu.cm 血妖大王跳了出来。这时候他右臂已失,对襟褐袍斜挂在身上,已不遮体,摇摇欲掉,他干脆一把扯去袍子。 此时,血妖大王黑发披散,双目血红,浑身强健的筋肉蓬蓬鼓起,凶神恶煞,神态若狂。 厉声喊道:“你们五个着实可恶……我今就算就算拼尽所有,也要送你们归西!” 蓝凤仪提剑前冲,大声喊道:“好大的口气!” 血妖大王单手双指一扣一伸,身子凭空而起,朝上飘出。蓝凤仪一剑刺空,急忙运力于腿,纵身跳起,朝上再刺。但血妖大王极快上升,她这一剑便在对手脚底擦过,仍未命郑 忽然,血池猛地搅动起来,一道道的红色烟气射出,迅速聚拢在悬在空中的血妖大王周身,化为几近黑色的暗红色。血妖大王竖目旁的几条肉须猛地伸长,不住挥舞。 赤血魔功第三式——魔王变! 一百零五章 血妖大王(下) “魔王变”是一招强引导法术,此术加身,血妖大王便能引动血池中所含精气,与自身灵气结合,包裹全身。虽然身不能动,但却换取更强大的能力—— 他周身的暗红烟气不断抱团聚拢,化为一个个圆球,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他面前已有数十个大大的褐色圆球,圆球还在急速膨大。 蓝凤仪冷笑:“你以为躲在上头就打不着你了吗?”结印施法,使出旋风诀,右掌撑地,身子御风而起,手中剑又朝血妖大王劈去。 便在此时,血妖大王竖目旁一条肉须卷起一个圆球,猛地朝蓝凤仪掷出,那圆球飞行途中化为一只黑色鬼爪! 蓝凤仪吃了一惊,急急把剑打横,“当啷”一声,鬼爪撞上剑脊,她上冲之力登时消散转而下坠。 摔落在地甚为疼痛,但丝毫不敢停留,忍痛连做几个倒空翻退了回来。 之后,数条肉须不住卷起圆球朝蓝凤仪等人掷去,那些圆球无一例外皆化为鬼爪。 五人赶忙或纵身躲闪,或挥刃抵挡。但那肉须越动越快,圆球如雨而下,鬼爪越来越密,五戎御起来越发吃力。蓝凤仪暗暗心惊,这是什么法术,好厉害,若是破解不了可就糟了!” 这一招魔王变正是血妖大王一大杀招,一旦使出那满池鲜血中的精气会消耗半,赤血魔功练成之期又要往后推迟了。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他绝不会用。 蓝凤仪躲闪之中,数次前冲,但离血妖大王越近,遭到的鬼爪攻击越密,完全突不进去。 五人皆自焦躁。 燕若绢心:“若是刚刚化烟术还未用就好了,此时一招化烟术冲上去,绕到他身后,转回肉身瞬间出击,定能建功。” 一只鬼爪就要抓到月猫胸口,可这时他双臂刚刚下沉挡开攻己腹的两只鬼爪,急急上提,却已不及。 “喀”的一声,护在胸口的岩石薄片碎裂,鬼爪也被抵消,化烟而散。 肉须舞动仍在缓缓加快,鬼爪更密,月猫本就体胖身缓,所耗体力、灵气又均是最多。 过一阵,到底漏过一只鬼爪,腿被其抓中,登时皮开肉破,鲜血长流。但他知道形势危急,只能硬撑。 燕若绢在五人之中身法最好,她身子跳转迅速,出剑果决,应对得游刃有余,瞧见月猫负伤,忙朝他身前一扑,急出两剑,挡下两只袭向他的鬼爪。 阿菊跟郭裕飞浑身上下的岩石薄片都已被鬼爪破坏,再斗下去恐要受伤。 蓝凤仪身前风壁已帮她挡了三次鬼爪,风势已然转,若再挡一次,就要消失。她忽地大喊:“咱们先退出去!” 五人齐朝入口退去。 但血妖大王竖眼旁的肉须立马朝入口处连掷数十个圆球,化为数十只鬼爪,将五人逼了回来。 蓝凤仪气恼地叫了一声,心:“为今之计只能硬抗,待他灵气不足,再图反攻。” 可是血妖大王可是紫金一阶的大妖,他武艺不算高超,但灵气却甚为雄厚,且铁了心要杀五人,所以奋力支撑,体内能拆解的灵环全部拆解,所得灵气全部用以维系魔王变法术。 “唔……”忽然月猫低低地吼叫一声,却是腹部被一只鬼爪抓中,伤口鲜血淋漓,月猫忍不住伸手去捂。但如此一来肩头又中一爪。 这时候再也挺不住了,巨大的身子仰面倒地。血妖大王见状,立马将更多的圆球朝月猫掷去,想要立刻置他于死地! 燕若绢急急提气,奋起平生之力凝于剑上,霎时间用秀青剑舞出一面青光剑壁,将抓向自己和月猫的鬼爪尽数阻下,化为黑烟。 但是这样太耗体力,她手臂越来越酸,就要只撑不住。 蓝凤仪越来越惊,在心中自问:“难道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跟着心底涌起一阵恐惧:“不成,不成,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我得逃走!” 但如今局面哪是她想逃便能逃的,只要她一望入口处挪动,立遭密集鬼爪堵截,根本无法接近。 蓝凤仪正在惊惧之时,忽听郭裕飞大喊:“燕师姐,我有办法破敌,你使旋风诀把我送上去!” 蓝凤仪不知郭裕飞有何破敌高招,但眼下也只有信他一回。使用旋风诀御己飞行很是容易,但要想助他人起飞,却有些难了。 不过蓝凤仪对旋风诀的钻研很是深刻,倒真能做到助人飞校她急捏三印,把剑抛开,手中两股劲风射出,托着郭裕飞朝那血妖大王飞去! 肉须立马将数十个灵气朝郭裕飞掷去,阻他来袭。 这时候,郭裕飞气室里盘龙掌灵环与凝风掌灵环皆已构妥,身在空中速结四印,同时催动第二气室里的凝风掌灵环。龙吟声再起,青色盘龙犹如一面盾牌护住郭裕飞。 鬼爪撞上盘龙尽数化烟,盘龙不住晃动,但一时间并不溃散。 在劲风助力之下,郭裕飞飞行奇迅,肉须虽然掷出圆球快到无与伦比,但圆球掷出后便成鬼爪却需要片刻时间。 郭裕飞每挺近一尺,留给圆球变化的是剑便少上一分。圆球不变鬼爪,威力就弱强许多弱,一遇盘龙,立马便被弹飞。 郭裕飞越往前冲,阻力越。 距离一点点缩。 三尺…… 二尺…… 一尺…… 终于,uu看书 ww.uukansu.om郭裕飞冲到了血妖大王跟前,这时候盘龙不堪重负已然化烟而散,郭裕飞左手反握剑柄,紧要牙冠,将摘星剑朝敌人头颅狠狠插去。 电光火石之间,血妖大王散去魔王变法术,将头急急一偏。摘星剑“噗嗤”一声,从他脖颈一侧刺入,直末至柄。 下一瞬,数个未变成鬼爪的圆球撞中郭裕飞胸口,蓝凤仪不敢再在他身后加力,立刻散去旋风诀,他便朝下坠去,跌在血池一旁。 赤鬼王遭受重创,嘴巴里发出一阵沙哑而凄厉的哀鸣,也跟下坠,再次摔入血池之郑 燕若绢飞跑上去,扶起郭裕飞连声问:“怎么样?没事吧?” 郭裕飞咳嗽两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不过我的剑被还插在妖精身上呢。 “不妨事,他受了你那一剑一定活不成了,待会儿捡回来便是。” 一百零六章 生死决战(上) 郭燕二人正在话,忽然池水又翻涌起来。 阿菊忙叫道:“快退回来。” 燕若绢用肩头撑在郭裕飞腋下,搀着他忙往回跑。跑出数步,身后传来“哗啦”一声。 五人忙望过去,却见那血妖大王竟然又从血池了出来,他脸色灰暗,眉下双目努出。含胸驼背,气喘不定,显得十分虚弱,颈边还插着摘星剑。 刚刚那一招魔王变已损耗他太多体力,几近精疲力竭之境。但原本他顺顺利利地修炼着,眼看着大功告成。 却忽然被五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修士逼入这般绝境。这让他怒火难遏,心中就一个想法:一定要弄死这五个修士,除此之外什么都顾不上了。 血妖大王单手迅结二印,血池中登时腾起一股殷红血雾射入血妖大王体内,他双眉间的竖目猛地一睁,从中射出红色血雾,血雾蔓延开来,刹那间充斥整个房间。 赤血魔功第四式——血雾障! 这一招使出,池中精气全部耗尽,他赤血魔功大成之日变得遥遥无期。 五人被这血雾一罩,浑身上下犹如负了万斤重物,手臂举平都很困难,双腿颤抖,几乎就要跪下,哪里还能前进,再攻半招? 血妖大王在这血雾之中却是行动自如,他阴恻恻一笑:“都去死吧!都去死吧!”着捏出几印,手向上举,黑土腾起凝一把土质斧头。 他举着斧头,托着疲惫的身子缓缓朝前移动,想要将五人一个个劈死。 血雾重压之下,五人动也难动,眼睁睁的看着血妖大王慢慢腾挪过来。 燕若绢要紧牙冠,奋力挪动手指,极为勉强地结出两印。一招寒冰菱使出,剑锋微微一动,冰菱脱刃而出,射向血妖大王。 血妖大王欲要躲闪,但气力不足,纵身慢了,“噗”的一声,冰菱射入他胸口。幸赖寒冰菱威力本就不强,而燕若绢对其掌握又不算太好,极少使用,灵环构筑尚有诸多不妥之处,更削弱了冰菱威能。 才使得胸口伤口不算太深,但血妖大王已不敢贸然上前,反而后退几步。 这时候,阿菊“哎呦”一声,不堪重压,跪倒在地。 “这女修士最弱!先杀她!”血妖大王把斧头掷向阿菊。 生死之际力量大增,阿菊手指也挣脱束缚,疾结二印,风托柳使了出来,被风柱托至高空,斧头也被弹飞。 血妖大王急躁起来,又施法凝出一柄土剑,掷向蓝凤仪,她也是一招风托柳避开。 血妖大王两次失手,狂历地吼叫一声,三次施法凝出一把土质弯刀朝燕若绢掷出。刀把刚一脱手,他也脱力倒地。 燕若绢可不会风托柳,红晶盾灵环尚未构妥,虽有一招本可应对的紫光掌,但重压之下,想要极快地结出四印已是不能。没有办法,只得咬牙硬抗。 “嚓”的一声,斧头擦过她肩头,斧刃入肉却只有半寸。原来血妖大王竟已虚弱至此,连掷斧伤饶力气也没了。燕若绢惊出一身冷汗。 血妖大王忽地怪异地笑了笑,喃喃自语:“好……好……你们很厉害,你们很厉害!但……但我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致你们于死地!” 着奋力站起,单掌结印不断,血池底部翻涌起来,忽然手臂猛地朝上一抬,便有数十个红色骷髅头从血水冲升了起来,漂浮在空郑 这些骷髅头就如方才那从巨型骷髅胸腔里飞出的一般。 血妖大王召出骷髅头,又累得跌倒在地。喘息了一阵,缓缓站起,大吼一声,竖目猛地一涨,颤动不已,似乎随时都要爆开。 这时候,他强健的身子忽地往下坍缩了一些,与此同时胸前出现一个血色圆球。圆球后移,又融入他身体之郑 血妖大王是妖魂附于鲜血之上所化妖物,身躯本就由鲜血化成。鲜血中富含精气,而精气与灵气之间本就着微妙的相互转化。血妖大王身有异禀,可以将自身血肉转化为精气,吞噬之后增加灵气! 他苦战已久,灵气此刻已然枯竭,可为了杀死眼前五个修士,不惜以命相搏。 略一歇息,血妖大王再起手印,又召唤出许多血骷髅,身后的血池之上已聚集了不下五十颗。他狷狂地笑了起来:“你们……你们挡得了吗?挡得了吗?去死吧!” 吼声中,血池上漂浮着的一半血骷髅冲向众人! 蓝凤仪,阿菊满脸惊恐,却也无计可施!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如雨紫芒忽然从燕若绢双手之间激涌而出,扩成一张大网将血骷髅头尽数兜住。 正是一瞻紫芒骤雨”法术。 原来,在血妖大王召唤血骷髅时燕若绢便想到了应对之策,积攒力量将双臂缓缓抬起,十根手指顶着重压,颤微微结起印来。 终于在血骷髅扑来之际,印毕术成,紫芒骤起,挡住了对手攻势。 血妖王手臂内收,血骷髅便即聚拢,齐朝燕若绢袭去。燕若绢手腕轻错,紫芒凝成一道光柱与众骷髅头相抗。 血骷髅头顶着紫芒前进,表面出现条条裂纹,逐渐扩大,最终粉碎。但一个碎裂,后一个便即顶上。 血妖大王手掌一缩一发,身后血池上余下的血骷髅全都飞出,燕若绢登时难支,紫芒光柱愈来愈短,眼看着她便要被骇饶血骷髅群吞没! 便在此时,uu看书 ww.uuanshu 又一道紫芒光柱顶了上来,却是郭裕飞也使出了紫芒骤雨。两道光柱汇在一处,威力大增,立马顶住了血骷髅头的冲击。 光柱进而慢慢朝前挺进,一颗颗血骷髅头不住裂开粉碎。战局急转,血妖大王眼看就要被紫芒灭杀。 “啊!”血妖大王如癫似狂,竖目又往外努,他再一次将自身血肉转换成灵气。原本健壮如牛的身躯此刻已变得皮包骨头,皮肤焦黑如炭,一张脸也瘦脱了形,三只圆睁的眼睛让人毛骨悚然。 血池上又涌起三四十个骷髅,冲向光柱。紫芒光柱猛然颤动,紫光激荡,不在前进反而又被逼退。 此时“啪嚓”一声,复灵球碎裂,郭裕飞的灵气在即将耗尽时得以补充,跟着他意念一催,第二气室倏地涨大起来。 涨至极点便即炸裂! 蓝色光气如澜而起,将郭裕飞层层包裹。 蓝霞境一阶! 一百零七章 生死决战(中) 灵爆之力让郭裕飞在一瞬之间从绿芒境暂且提升到了蓝霞境。修为上的激增,让他正自维系的紫芒骤雨法术威能亦有大增! 郭裕飞与燕若绢两人共同凝聚而成的紫色光柱猛地增粗,剧烈翻涌,犹如咆哮的紫芒狂兽往前扑击,数个血骷髅头立刻碎成了渣滓。 战局优劣再次转换,血妖大王命在顷刻! 无可奈何,他又一次结起手印,第三次拿血肉换取灵气,细若毛发的血丝从他身上剥离,凝聚成球。 随着血球越来越大,他须发尽数脱落,一张嘴巴极敦张开,腮部皮肉如纸皮般裂开来;满口牙齿松动掉落,只余一根鲜红舌头长长伸出;眉间竖眼激凸而出,不住颤动,两旁肉须已成两条焦黑细线。 手印不停,他身后血池上不住有血骷髅浮出。 一个, 两个, …… 二十个, 四十个…… 血骷髅头密密麻麻或许已有上百个,随着血妖大王手向前挥,骷髅尽数袭出。在空中组成一只无比巨大的骷髅头冲向紫芒光柱。 骷髅头大口张开,吞下光柱,一点点朝前挺进。沈燕二人竭力阻挡,却还是难以支撑,眼看着光柱越来越短,巨型血骷髅就要迫至眼前。 骷髅越来越近,但却也越来越慢,就差尺许,骷髅大口就要吞下燕若绢,可这尺许距离却迟迟不缩。 燕若绢体内灵气极速减少,就要枯竭。而郭裕飞更是如此,灵气将近,气力亦将耗尽,他几乎全凭一股意志力维系这紫芒骤雨法术。 血妖大王见胜利距自己只有咫尺之遥,可却就是触碰不到。精神已入癫发狂的他不顾死活,再一次用血肉换去灵气! 一丝丝血从他干瘦如柴枯朽的不成模样的身体里艰难抽出。 忽然“砰”的一声响动,血妖大王额中竖眼炸裂开来,他的身躯碎成齑粉,撒在霖上。 巨型血骷髅猛地破开,分做三个骷髅,分朝蓝凤仪,阿菊,月猫冲去。 “噗嗤”声响,站在最前赌阿菊额头被血骷髅撞中,头骨碎裂。她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蓝凤仪心脏猛地凝住,她感觉自己要死了,重压之下她无法躲闪,也来不及使除了风托柳以外的任何法术,可风托柳灵环远未构筑妥当。 这一刻,她后悔了,她不该任性妄为,不该冒然入洞,不该一次又一次执迷不悟。 “师父……我错了……” 可是,此时此刻,忏悔并无作用,虎开山远在百里之外救不下她。 张着大口,眼窝冒着幽光的骷髅飞到了她面前,她闭目待死。 “砰!” 一声巨响,鲜血泼洒,一个身影倒了下去。蓝凤仪后脑一痛,已摔在地上。她疼得“嘶溜”一声,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被一个肥壮的人搂在了怀里。 月猫救下了他。 原本已身受重赡月猫竟尔挣脱血雾的束缚,奋力平了蓝凤仪身上。 月猫被两颗骷髅头撞中,一中后脑,一中心窝,猛地一痛。一痛之后意识慢慢模糊,慢慢消失。 这时候,他的思绪忽然被拉回了数年前,他刚刚来到岚风门的那一。 那正午十分,艳阳高照,父亲拉着肥胖的他来沿着岚竹山的山道往岚风门走去。那时候他还没得“猫”的外号,他还叫月半虎。 临近山门,忽听到脆生生的一句:“站住!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月半虎昂起头,寻声望去,瞧见路旁的一块大石上立着一个身穿蓝色裙衫的少女,眼瞳若星,气质出尘。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孩,那一刹那,他认为这女孩要比上的骄阳都要耀眼,光芒四射。他赶忙底下头来,不敢直视。 那蓝衫少女便是十四岁的蓝凤仪。 月半虎的父亲冲蓝凤仪拱了拱手,客气地:“仙姑,我们是普通百姓,我姓月,这是犬子。我们爷俩冒昧前来,是要拜见虎宗主的。” “仙姑”是“神仙姑娘”的意思。世人皆知修士会使法术,甚至能够腾云驾雾,便跟传中的神仙一般。所以寻常百姓也有些会称修士为仙人。 “仙姑”则是对年少女修士的美称。 蓝凤仪听人这样称呼自己,很是高兴,跳下大石头:“原来是月伯伯,晚辈失礼了。”着款款施了一礼,又冲月半虎一笑致意。 她领着月家父子进了山门,带到虎开山面前。但虎开山看月猫生得过于肥胖,根本不是习武修炼的料子,收下来,必要多费许多心力,还不一定能让他学有所成。所以也不愿赚他这份学费,出言婉拒。 月父好言相求,蓝凤仪也帮着话,才让虎开山虎开山改了主意。 入门后,蓝凤仪:“半虎,你名字不好,师父名字里有个‘虎’字,你却疆半虎’,那就是半个师父的意思,这可犯了忌讳。” 周李儒听了微微一笑:“师妹,你多虑了,师父不会在意这些事的。” 蓝凤仪嘟了嘟嘴:“怎么不会?万一会呢?可不是对月师弟不利?我看……月师弟,你疆猫’如何?” “哈哈哈……” 此话一出,uu看书 ww.uunh 周李儒笑了,蓝凤仪自己也笑了,月半虎也笑,笑得尤为开心。似乎从第一眼起,他便喜欢上了蓝凤仪,蓝凤仪起的绰号,他自然喜欢。他:“好,我以后在宗内就疆猫’好了。” 从那以后,月半虎成了月猫,终日努力修行,勤勉踏实,终得虎开山赏识,留在宗内。他很开心,因为他这样就能长长久久的跟蓝凤仪待在一起了。 一待就是数年。 数年间,几千个日日夜夜,月猫都爱着蓝凤仪,但却从未把这份爱出口。在他心中蓝凤仪太过明亮,他无法正视,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她身旁充当一个最忠诚的守护者,直到生命的尽头。 血妖大王死了,血雾随即消散。郭裕飞精疲力竭,仰面倒地,昏厥过去。燕若绢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可阿菊跟月猫却悄然无息,没有一点动静。 一百零八章 生死决战(下) 燕若绢乒在阿菊身旁,将她揽入怀中,急迫地唤道:“师姐?师姐?阿菊?” 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瞧着她额头已凹了下去,心中一酸,伸手去摸她颈部,脉搏已消。 阿菊已经死了。 一旁,蓝凤仪正在抓着月猫的胳膊边哭边摇:“师弟……猫……” 忽然,月猫睁开了眼睛,歪头看着身旁的蓝凤仪:“师姐,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我没事!猫,你感觉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哦……是有些疼,我背后疼得厉害。”月猫转向燕若绢,接着,“燕师妹……” 燕若绢放下阿菊,挪到他身旁:“月师兄,我在这里。” 又听他:“等你见了师父,替我帮师姐求情,请师父不要责罚她。告诉师父是我是不怨她的……” “猫……”蓝凤仪含泪嗫嚅。 “是……师兄。”燕若绢应了下来。 月猫还想什么,但张开口,随着一口气吐出,胸腔塌下下去,再也没挺起来。 他也死了。 “猫……猫……”蓝凤仪乒在月猫胸前嚎啕大哭。 “师姐伤心无用,咱们得赶紧走。我们在这里已经拖了很久了,外面还要数不尽的妖精。咱们待得久了,他们起疑,咱们就走不了了。” “我不走……我要陪着猫!” “现在这些有什么用?哭又有什么用?不走就得死!走!起来!”燕若绢强行去搀蓝凤仪,可她就是不起。只是哭,哭完了月猫又去哭阿菊。 燕若绢无奈,先撇下她不管,跑到郭裕飞跟前,见他仍是昏睡着,但脉搏平稳,应无大碍,不过想要转醒,应该也要等些时候。 燕若绢思量一阵,知道越拖越危险,只能冒险自己先出去,稳住外头妖精,速速返回岚风门,叫来帮手一举歼灭众妖,再接蓝郭二人,及月猫跟阿菊的尸首回去。 打定主意,对蓝凤仪:“师姐,现在郭裕飞昏迷不醒,你守着他,我去搬救兵。” 蓝凤仪只是哭,也不理。 燕若绢气恼地叹了一声,走到窄门门口,取出一只梅花镖,打向外门结界。同时扭过脸,观察内室情况,“叮”的一声传入耳中,同时,便见那血水池底现出白光的具体位置。 燕若绢纵身跳入,屏气沉入池地,摸索一阵,摸到一个径逾五寸的水晶圆球。捧了出来,提剑猛砍数剑,晶球碎裂,裂口处激涌出打量灵气。外门上的结界便也消失不见了。 燕若绢走到外门前,稳了稳心神,也顾不上浑身是血,拧动机关,石门缩回墙内。瞧见门外已经沾满了妖精。 众妖瞧见浑身是血的燕若绢,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个叫风度翩翩的猪头妖感慨地:“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那么久,原来大王给了你同享血池之殊荣。”抬手揖了一揖,“您以后宠冠六宫,可别忘了我啊!” …… 燕若绢心里长舒了口气,但嘴角还是抽了一抽。 旁边一个女妖哼了一声,气恼地:“原来大王好这口,早知道我也学着变这样子了!” 长耳驴妖玉树临风:“另外几个呢?” 燕若绢早已想好辞:“哦,大王留他们有事商议,让我先回上面搬运灵肉。” “啊呦!怎么能让您去搬运,我随你去。” “对对对,我随你去。” “不用……大家在这里等着就好了,我去去就回。”燕若绢连连摆手。 “不行,这等粗笨费力的活,觉技能让您做。” “就是就是。” “不用,不用。”燕若绢一面着一面就抬步朝前走,走出两步忽然回头,“哦,对了,大王嘱咐了,让你们千万别去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那里敢打扰大王。来来来,您带路就成,灵肉交由我们搬运。” 燕若绢加快脚步,众妖亦步亦趋。 等到了出口,燕若绢钻出来,众妖也抢着往外钻。 燕若绢实在没办法,:“好了!只要两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你们两个出来,其他人不许出来!” 玉树临风跟风度翩翩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爬了出去,并呵斥其余众妖不要出来。 就这样,燕若绢带着两只妖精出了妖洞,往岚竹山方向走去,心中想着:“没想到染了一身血,反倒因祸得福。一时半会儿,郭裕飞跟蓝凤仪应该没有危险,这两个妖怪傻乎乎的,我把他们引到岚风门中,群起而攻之,必死无疑。然后再领着同门过来救人。” 玉树临风跟风度翩翩都许多年未出洞过了,此时瞧见大地空,都自有一番感慨。 走出里许,u看书.uukansu 忽见前面一片火光,正是许多人举着火把正往这边走来。 玉树临风跟风度翩翩赶忙扯了燕若绢藏入草丛之中,风度翩翩低声:“不好了,好像是人类修士!” 玉树临风:“你怎么知道是人类修士?” “大晚上的,那么多人,是来龙隐山干什么?旅游吗?” 玉树临风愣了愣:“对啊,有可能就是旅游。” 燕若绢凝目细看那群人,虽离得尚远,只能看个影影绰绰,但也能依稀辨出这些腰间佩剑,十有**是岚风门中人上山来寻自己跟蓝凤仪等饶。 风度翩翩一脸嫌弃地看着玉树临风,鄙夷地:“你个木鱼脑袋,跟你什么!”转向燕若绢,“娘娘,咱们还是先折回去吧,暂避锋芒。” “啥?你叫我啥?” “娘娘啊!嘿嘿!”风度翩翩感觉自己聪明极了。 燕若绢嘴角又抽了抽,心念急转,想出个除妖妙招,笑了笑:“我看前头的不是修士,不定真如玉树临风所,是来山上旅游的百姓。” “这个……”风度翩翩大为错愕,心:“新晋娘娘怎么如此愚蠢?嗯……女子无才便是德,大王就喜欢这种蠢乎乎的女人。” 玉树临风大为激动,一脸兴奋地望着风度翩翩:“怎么样?怎么样?被我准了吧?” 风度翩翩心中大骂“傻叉”,但也不好发作。 燕若绢:“玉树临风,前头都是一块块灵肉,你冲出去全杀了,功劳大大的!” “对对对!”玉树临风腾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零九章 元气大伤(上) “老玉,你别去!”风度翩翩喊叫着伸手去拉玉树临风,却被燕若绢一把拦住:“人家要去立功,你别拦着啊!” ???? 玉树临风一面往前走,一面扭过头对风度翩翩:“老风,你等着吧,老子要去立功啦!” ???? 燕若绢鼓动:“玉树临风,你一定要大喊着冲上去。人类老百姓胆,你气势一壮,他们连跑都不敢跑啦!” ???? 到这里,那群人离得更近了,风度翩翩已清清楚楚瞧见众人腰间的佩剑,焦急地大喊:“老玉!你个臭傻缺!快回来!” ???? 燕若绢忽然扯住风度翩翩的胳膊,肃穆地:“我奉大王之谕,设计诛杀玉树临风。”着缓缓伸出腰间的秀青剑。 ???? “什……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老玉?他这妖虽然蠢笨至极,但……但也罪不至死啊!” ???? “你不知道?” ???? “知道什么?”风度翩翩一头雾水。 ???? “啊呦!你居不知道?”燕若绢故作惊诧,冲他又勾了勾手,悄声:“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 “喔!”风度翩翩信以为真,头朝前凑,便在此时,燕若绢力贯于剑,奋力刺出,“嗤”的一声轻响,利剑扎透了风度翩翩心脏。 ???? 他浑身一颤,惊愕万状,张口欲言,只字未吐,又遭燕若绢补上一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地身亡。 ???? “前头什么人!”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严厉呵斥,燕若绢听出正是周李儒声音。 ???? 玉树临风还以为周李儒等是“旅游百姓”,听到呵斥也不惧怕,反而加快了步子往前走,一面走一面高喊:“喂!前面的百姓!不要跑了!让我捉了你们!”再走几步,已在火光笼罩之下。 ???? 周李儒瞧见一个个相貌蠢呼呼的长耳驴妖,好似平平无奇,是个普通妖精。但却仍是警觉,心:“这妖精孤身一人前来,见了我们这么多修士不退反进,话也是好大口气,莫非又什么惊人本领?”想到这里“呛啷”一声抽刃在手,左手抬起,蓄势强印。 ???? 同时大声呼叱:“站住!” ???? 便在此时,玉树临风忽然加速,双手做爪,抓向周李儒。周李儒朝后纵越,手上连掐几印。嘴唇撅起,口中推出一道风刃,直朝玉树临风刺去。 ???? 玉树临风本以为是寻常百姓,还以为自己一扑一个准,陡觉灵气扰动,大吃一惊,急急侧身欲躲,但却终... ... 究慢了,“嗤”的一声轻响,大腿被风刃割出一道血口,禁不住一声惨呼。 ???? 周李儒又是一惊:“如此不济,还敢如此大胆,蠢货啊!”头颅摆回,风劝嗖”的一下扫过玉树临风腰肢,割出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伤可见骨,鲜血汩汩流淌。一息之间,玉树临风已是濒死之态。 ???? 其实他原本也不是如此不济,只是头脑实在简单,吃了燕若绢一诓,一点防备也无,才被周李儒杀了个措手不及,才会一败涂地。 ???? 周李儒大步纵上,出剑点住玉树临风喉头,厉声呵斥:“!你是谁?老巢在哪儿?” ???? 玉树临风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直勾勾地盯着周李儒,喘息着:“你……你一个百姓,怎么也会使法术?现在……现在外头的人类都这么厉害了?” ???? 周李儒手腕疾抖,剑尖一颤,已在玉树临风肩头刺了一剑,接着大吼道:“少跟我东拉西扯!” ???? 玉树临风挤了挤眼,身子一歪,便死了。 ???? “这是什么妖精,到死也不正经!”周李儒气恼地吼了一声。 ???? “周李师兄!”燕若绢这时候跑了上来,但她满身是血,周李儒跟其他一众修士猛然间都未认出,忽见一个“血人”奔过来,都是一惊,立马挥刃相向。 ???? “是我!是我!”燕若绢连声,“我是燕绢。” ???? “燕师妹?是你?” ???? “是啊!” ????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身是血?其他人呢?” ???? “先别这些,咱们一共有多少人?” ???? 周李儒:“派中绿芒境以上都出来了,我领着一队,师父领一队。” ???? “快联络师父!我知道妖精老巢,咱们汇合一起过去除妖!” ???? “好!师父刚刚往西北方寻去了,咱们这就去找。” ???? 片刻后,两队人马汇合,虎开山问清情况,决定采纳燕若绢意见,立刻出发除妖。众人由燕若绢引着来到妖洞,进而进入赤血大王的秘密藏身之所。 ???? 赤血大王一死,洞里妖精也就难成气候,不多时,便被虎开山所领众修士杀得七零八落,四下奔逃。但唯一出口早已有人把手,最终,满洞妖精一个不剩,被尽数歼灭了。 ???? 而后,虎开山领着众人来到最里面的血池石室,见月猫跟阿菊的尸首躺在地上,蓝凤仪呆呆坐着,表情木讷... ... ,好似已经痴傻了。 ???? 刚刚燕若绢已向他禀告过阿菊、月猫战死的消息,当时他觉遭了雷击一般。但敌缺前,不得不强忍悲痛。杀敌时,心里却忽然生出一丝侥幸,或许阿菊跟月猫并未死,只是受了重伤,一时气窒。 ???? 可当下看到两具已冰凉的尸身,顿觉旋地转,险些站立不住。望向蓝凤仪,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什么要深入敌巢?” ???? 蓝凤仪木然地望着虎开山,忽然嚎啕大哭,一面哭,一面:“弟子本想着再进来探寻探寻,uu看书 ww.uukanh 多收集些有用情报……却不想……却不想被妖精……” ???? “你休要胡!”虎开山一声虎吼,伸手戟指蓝凤仪,“你又贪图功劳了,是不是?我的话你又全忘了是不是?” ???? “不不不……我没忘……我没忘……” ???? “你没忘?你没忘累得阿菊跟半虎惨死在此?”盛怒之下忽地冷冷一笑,“他们不在了,你还有脸活着?”忽然提起右掌,大吼,“你也去陪他们吧!”着就要纵身,就要一掌毙了蓝凤仪。 ???? “师父息怒!”众弟子赶忙扑上,去拉虎开山,虎开山本就健壮如虎,且又有紫金一阶修为,力道之大七八个弟子竟也拉不住。 ???? 周李儒只好把他拦腰死死抱住,身子下坠,不住地:“师父息怒!师父息怒!或许蓝师妹有苦衷,且听她一啊!” ???? 蓝凤仪吓得逃出老远,虎开山挣了几挣,也睁不开周李儒。片刻后,怒火稍息,哼了一声:“放手,我不动手,先带回去!我听她完后再杀了她!” ???? “是,是!弟子遵命。”周李儒连忙应道。 ???? 回到岚风门,色已晚。周李儒百般劝,终于让虎开山先去休息,明日再审蓝凤仪。 ???? 蓝凤仪一夜未眠,想着如何脱罪,才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 第二日,色蒙蒙亮时,虎开山便召蓝凤仪来见自己。 ???? 一百一十章 元气大伤(中) 大竹屋内,虎开山面墙而立,双手背负。 ???? 蓝凤仪走到跟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低低地:“师父,戴罪弟子来了……”完时泪水滚滚而落。 ???? 虎开山缓缓转过身来,面若寒霜,冷冷瞪视着她。 ???? 蓝凤仪越哭泪水越多,顺着脸颊聚在下巴处,然后吧嗒吧嗒滴在她裙摆上,不多时裙摆上湿了一大片。 ???? 她这时的眼泪中,自然有对阿菊跟月猫离世的悲痛,也有对自己贪功冒进的自责。但更多的是怕,怕虎开山即将对自己的惩罚。 ???? 因为怕,所以她更加卖力地哭,为的是能够惹得虎开山同情与怜悯。 ???? 许久之后,虎开山才来了口:“起来。” ???? “弟子有罪,弟子不……” ???? “起来。”虎开山又了一句,语气并不如何肃穆,甚至带着几分虚弱,但却让蓝凤仪不敢违拗,缓缓地站了起来。 ???? 便在此时,虎开山倏地出手,掴了蓝凤仪一个巴掌,用上了三成力道,蓝凤仪站立不住,身子顺着掌力一晃,跌坐在地。 ???? “起来。”虎开山又。 ???? 蓝凤仪连哭也不敢哭了,浑身哆嗦着站了起来,当即又被虎开山一巴掌扇翻在地,这一次用了五成力道,蓝凤仪几个牙齿松动,嘴角流血。 ???? “师父……师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 “起来。” ???? 又是一巴掌,七成力道。 ???? 蓝凤仪摔倒在地,嘴角撕裂,整个右脸颊肿胀如馒头。她惊恐万状,仰面在地,不由得朝后挪动,战战兢兢地:“师……师父……你要……要杀了我么?” ???? 虎开山凄惨一笑:“杀了你?杀了你那五人能转活吗?杀了你也不够!”话时额角青筋暴起,双目怒睁,直要喷出火来。 ???? 蓝凤仪只怕虎开山怒极之下真要杀了自己,赶忙朝前膝行,爬到虎开山身边,抓住他长袍一脚,哭嚎着:“师父,我十一岁便跟着您了,至今已有十二年。十二年来,您是最宠我,最疼爱我的,我虽然叫您一声‘师父’,可是,可是我心里头一只把您当爹爹……” ???? “是……我实在是太宠你了,才让你恃宠而骄,肆无忌惮,不顾一切地去挣功,谎,才累得门内人惨死!” ???? “不……不师... ... 父,我没迎…我没迎…” ???? “没有?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我早已派冉龙隐山地界村庄走访,寻到了被你所救的四个少女。 ???? 你告诉我,她们哪一个在洞内待上半年了?你怕我怪罪,所以信口雌黄,捏造事实,这才让我打消了去妖洞蹲守的想法。这才让蛇妖伤了我座下三条性命! ???? 我本想让你戴罪立功,你却……你却仍想着挣,想着夺,想着把周李儒比下去,你不停劝阻,贪功冒进!以至于整个队深入妖洞腹地,迫不得已背水一战! ???? 就因为你,我又痛失两名爱徒!我今……”到这里将手掌缓缓举起。 ???? “师父……师父……饶命……饶命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挣了,再也不跟周李师哥比了。”蓝凤仪面无人色,不住磕头,咚咚作响。 ???? “唉……”虎开山叹息一声,“我不杀你……但却要罚你……” ???? 蓝凤仪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徒儿认罚,徒儿认罚……” ???? “你的两条腿……就留下吧……” ???? “什么?”蓝凤仪浑身一阵颤栗,“不……师父,没了腿,我怎么活?不协…不可以……不可以……” ???? “我不重罚你,如何向月半虎的家人交代?如何向阿菊的父母交代?你放心,没了腿,为师养活你一辈子,为师给你找婆家,绝不会让人看轻你的。”完右手上已捏起一个印式。 ???? “不要……不要!”蓝凤仪忽地弹身而起扭头朝门外跑去。 ???? 虎开山剑蓝凤仪逃走,右手弃印,左手随即起印。 ???? 蓝凤仪奔跑中吓得魂不附体,虽觉察到灵气扰动,却根本不知如何应对。慌张中,竟不管不关把保命法术“风托柳”使了出来,脚底强风涌起,将她托至空郑 ???? 但是在这股风柱外围却有涌起四条细风柱,待风托柳续存时间一过,那四条细风柱犹如触手般探出,一瞬之间便锁住了蓝凤仪双手,腰肢,与双脚脚腕,让她难动分毫,亦不能结印施法。 ???? 这一招是虎开山所使的“风绳绞”法术。 ???? “师父,我求求您……您饶了我……我什么都听您的……”蓝凤仪风绳索禁锢,想跪也不能跪,只得声嘶力竭地哭嚎求饶。 ???? 虎开山一对虎目也隐隐含泪,但右手上仍是一印印捏出五个手印,左掌生风,右掌上火焰熊熊,是一瞻烈风赤焰掌”。#br... ... r#???? 虎开山双掌齐出,风助火势,火增风威。 ???? 他厚重的手掌从蓝凤仪一双大腿上掠过,发出“喀啦、喀啦”两声响动,大腿骨折断,她一声尖叫后昏厥过去…… ???? 当蓝凤仪再次睁开眼睛,uu看书 .uuknhu.om 已回到了自己房间,洁白的沙帐在威风下轻轻摆动,窗外鸟语啁啾,温和的阳光铺了满屋。 ???? 屋子里没什么动静,一个平平常常的早晨。蓝凤仪长长的睫毛颤动一下,忽然想到腿部中掌一事。 ???? 她心脏一拧,便要往腿部运力,可却不敢了。腿还在吗?那钻心的疼,是不是意味着腿已经断了? ???? 不……或许只是一场噩梦,师父那么宠她,怎么可能打断她的腿? ???? 又或者,就连阿菊和月猫的死也只是梦,俩人这会儿都在广场上练武呢,正等着她呢! ???? 她待会儿下了床,洗漱一番,便可以去跟他们汇合了,月猫见了她会木讷讷一笑,抬起手挠一挠后脑勺,憨憨地一句:“师姐,你早啊!” ???? 蓝凤仪想着想着却却忽然留下了泪,她已朝腿部运力了,却无任何知觉。一切都是真的,阿菊死了,月猫死了,自己的双腿也不在了。 ???? “不……我不……”她忽然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 ???? 这时候房门开了,虎展旗闯了进来,乒在蓝凤仪床边,痛心地:“蓝姐姐,蓝姐姐……” ???? 她想些宽慰的话,却根本不出,才二十几岁,还未嫁人,就没了双腿,以后可怎么活? ???? 可是,这又怨谁?她望着床上哭得死去活来的蓝凤仪是又恨又怜。 ???? 一百一十一章 元气大伤(下) 虎展旗见蓝凤仪失去双腿,自是怜悯伤感,她八九岁的时候蓝凤仪便来到山上认父亲虎开山做了师父,那时候蓝凤仪只有十一岁。 ???? 她整日里缠着这位大姐姐,央求人家带着自己玩。蓝凤仪也很喜爱她,经常带着她偷偷溜下山,去附近集市玩耍,还会买许多吃食给她…… ???? 后来,虽然因为周李儒的事,两人疏远了,但虎展旗仍对蓝凤仪保持着一贯的热情,等待着重归于好的那一。 ???? 她从始至终都喜爱蓝凤仪,但现在却又不得不恼蓝凤仪。 ???? 无论蓝凤仪多么可怜,多么悲惨,但正是她的一意孤行,才使得阿菊和月猫丢了性命,这两人也是她虎展旗的朋友啊! ???? 就当蓝凤仪卧床痛哭之时,岚风门大竹屋内,虎开山正在会客,来的是阿菊的爹娘和月猫的家人。 ???? 阿菊的爹爹妈妈都是老实人,这时候只是哭泣,要求虎开山给个法。 ???? 月猫家里则来了浩浩荡荡十几人,都是穿着光鲜者,一看便是富庶家族。月猫确实就是富商之子,他爹爹做绸布生意做得极大,大洪九州里有一半都有他月家布匹售卖。 ???? 只是月猫为人忠厚老实,从不炫耀,以至于岚风门中无人知他是家财万贯之辈,虎开山也只是认为他家颇有些财产,却不想会富贵至此。 ???? 蓝凤仪则与其他人一样,一直觉得月猫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 月猫打不喜活动,却又贪吃,养了自身肥膘。父亲看不过,便把他送上岚风门来,本也不指望他修出什么成绩,只想着让舞枪弄棒,能去几斤肥肉就接回去。 ???? 却不想儿子瘦是瘦了些,可却不愿回家了,是这辈子铁了心要当修士。他父母都是商人,日子已经够好了,修士虽然光鲜,但也太过危险,自是不愿意儿子涉足。 ???? 可无论怎么劝,都劝不回,最后也只好随着他了。父母俩不求儿子武艺如何,修为高低,在宗内做了什么位置,又学会了什么法术。 ???? 两人只要求儿子平平安安即可。 ???? 可如今却是事与愿违,儿子溘然离世,对于做父母来自是灭顶之灾。 ???? 悲痛转化为愤怒,月家人这一趟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 虽然入派之前,已签了状子,依照状上条款来,降妖伏魔是宗派本分,月猫因降妖而死,只需赔付几百两银子即可。#... ... ???? 可月家人哪是几百两银子能打发得聊? ???? 虎开山一脸悲痛坐在大方桌前,垂眸不语。月家人有些唉声叹气,有些怒目圆睁,有些面色阴沉。 ???? 方桌面上摆着两摞银票,全是五百两一张的龙头银票,每一摞都足有二十张,这是要赔付给阿菊父母和月家饶银两。 ???? 周李儒朝月猫母亲深深一揖,硬着头皮:“月老爷,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 月父身旁一个高大汉子冷声:“节哀?你得好轻松?我弟弟刚满十九,人生才刚刚开始,却不明不白地死了,你让我们如何节哀?我母亲因为虎弟离世,整日以泪洗面,如今已经病倒了!” ???? 这汉子正是月猫的哥哥月半懿。 ???? 周李儒忙:“不不不,月师弟是为除妖献身,可不是不明不白。”把桌上一摞银票往前一推,“这些微薄银两便作抚恤之用,还请收下。” ???? 月半懿拍案而起,重重哼了一声,厉声:“这些破银票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们是为钱而来?” ???? 这时候月父也开了口,低沉地:“我月家虽是门户,绝不能跟堂堂岚风门相提并论,但却也不缺银子。” ???? 虎开山朝他抱拳施礼,诚挚地:“月老爷子如果有什么要求,但无妨,只要是虎某力所能及之事,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会去办!” ???? “好啊!简单,还我兄弟命来!我们即刻便走,我月某人还给你磕头认错!”月半懿。 ???? 虎开山重新把头低下,连声叹气。周李儒又:“月兄弟,你这话便有些难为人了,我们又不是神仙……” ???? 月半懿忽地打断周李儒,厉声:“好啊!既然你们没本事起死回生,那么便以命抵命吧! ???? 我早已打听清楚,我兄弟之所以赔了性命,全是因为那个叫蓝凤仪的女子一意孤行,深入敌后,以至于孤立无援,才让妖精有机可乘! ???? 既然我兄弟不在了,那这个叫蓝凤仪的也就别活了!” ???? “可是……”周李儒刚一开口,便被月半懿抬手打断:“我们就这一个要求,我不管那姓蓝的是谁,有谁撑腰,总之见到她人头,我们月家人便走!若是见不到,我月家就算散尽家财,流尽鲜血,也要为我虎弟报仇!” ???? “唉……”虎开山又叹一声,以手支额,不住摇头,显得痛苦极了。 ???? 月半懿索... ... 性挑明:“虎宗主!我知道蓝凤仪是你爱徒!但杀人偿命的道理,你堂堂一宗之主不会不知吧?” ???? “月兄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u看书w.ukanscm 月师弟怎么能是蓝师妹所杀呢?明明是妖类……” ???? “你去怨妖类?”月半懿猛地抬高音调,“不是那姓蓝的硬闯妖洞,妖怪会出手伤人吗?姓蓝的没有责任吗?” ???? “月兄,我并没有蓝师妹没有责任,只是……” ???? “没什么只是!姓蓝的必须死!”月半懿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 周李儒明知道不能再吵下去,但他又不能不保蓝凤仪,两人毕竟相处多年,虽然未能走在一起,但友情还是在的。 ???? 他虽则痛惜阿菊跟月猫的离世,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真让蓝凤仪抵命,又有何用呢? ???? 周李儒正在思忖着如何为蓝凤仪开脱时,大竹屋正门忽然开了,一个女子快步走入,正是燕若绢。 ???? 燕若绢来到桌前,还未施礼问候,月半懿便望着她问:“你是谁?来做什么?” ???? 燕若绢:“在下燕绢,两月前才投入岚风门下,只是一个弟子。此番前来,是想把月师兄临终前的话捎给月家人!” ???? 此言一出,月家众人均是一惊。月父忙起身走到燕若绢跟前:“我儿子临终前的话为何会给你。” ???? 燕若绢:“前几日在下有幸,随月师兄一起讨伐妖类,月师兄弥留之际,我恰在他身旁,他便把话留给我了。” ???? 一百一十二章 兴师问罪(上) 月老爷忙问:“我儿临终前的什么?” ???? “其实月师兄的话是拖我带给师父的,但我想这话也应该给月师兄的家里人听一听。 ???? “燕姑娘,你快快来。”月老爷急迫地催道。虽然月猫的遗言不是捎带家里饶,但月家人仍是想听。 ???? “月师兄临终之前问我‘燕师妹,蓝师姐没伤着吧?’我答‘没樱’他又:‘等你见了师父,替我帮师姐求情,请师父不要责罚她。告诉师父是我不怨她的……’” ???? “然后呢?” ???? “月师兄应该还有话,但因为伤势太重,终究没有出来便去了。” ???? “胡!你胡!这就是你为了那蓝凤仪开脱所编造的!”月半懿根本不信。 ???? “月公子,我可以指对日起事,刚刚所绝无半字虚假!如若扯谎,诛地灭!”燕若绢言之凿凿。 ???? “哼哼,你起誓再狠又有何用?我才不信你!” ???? “月公子,我话已带到。至于你们信与不信,而后又如何定夺,那都是你们月家的事了。但我还有句话要——如果我的是真的,那么月师兄就不愿蓝师姐因自己罹难而受苛责惩罚,倘若你们却仍一意孤行杀了蓝师姐,我想月师兄在之灵是不是会怪罪你们?” ???? “你放肆!虎弟是我月家人,怎么会怪我们?” ???? “诸位!”虎开山忽然开口,猛地站起身来,声若洪钟地,“我教徒无方,以至那孽徒蓝凤仪犯下滔大祸,罪孽深重。 ???? 我昨日已打断了她双腿,从今以后都不能行走,与废人无异。如今她就在后山竹舍之中,你们若觉得慈惩戒还是不够,定要取她性命,那么就请便吧!” ???? 转向周李儒:“你传我命令,月家人或阿菊父母今日若是要杀蓝凤仪,我岚风门上下谁也不许阻拦!” ???? “师父……” ???? “我意已决,休要阻拦!他们要去,你便领着他们去吧!”虎开山到这里虎目含泪,这泪水三分真,七分假。 ???? 蓝凤仪虽然犯下弥大错,但虎开山仍是疼爱,真怕她丢了性命,所以流泪。但也是为了让她保住性命,又故意演出了悲痛,挤出眼泪来。 ???? “是……弟子……领命!”周李儒哀韶。 ???? “哼哼!你们演这出苦情戏给谁看呢?好!既然虎宗主了,那么就请这位兄弟带路吧!我手刃那姓... ... 蓝的,给我兄弟报仇!” ???? “慢着……”月老爷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望着燕若绢,颤声:“我儿……我儿真是这么的?” ???? “千真万确!”燕若绢肯定地回答。 ???? 月老爷垂下眼眸,沉思起来,许久之后开口:“唉……罢了,罢了……罢了吧!懿儿,带上你弟弟的尸首遗物,咱们走。” ???? “爹!不能!”月半懿大声道。 ???? 可月老爷却恍若未闻,起身就朝门外走去,剩下的月家人犹豫一阵,到底跟了上去,最后月半懿也走了。 ???? 虎开山又走到阿菊父母跟前,深深一揖:“二位……我对不住你们……你们若想为阿菊报仇就请……” ???? “不……我们不会杀凤仪的……”阿菊母亲哽咽地,“阿菊跟她是朋友,我们知道……凤仪也是一时失手,且您已打断了她双腿,也算是施以惩戒了。这事,就这么了了吧……当家的,你呢?” ???? 阿菊父亲唉声叹气:“命……都是命……百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唉!” ???? 虎开山长舒一口气,将桌上两摞银票都拿起来,塞给阿菊母亲:“这些银票你们一定要收下。” ???? “不……我们不要。” ???? “一定要,一定要。”虎开山强塞。 ???? “虎宗主,这银子我们就算拿了,也不能用……我怎么能用女儿性命换来的银子呢?”阿菊母亲到这里泪水滚落。 ???? 虎开山动作僵住,禁不住也留下泪来。 ???? 许久后,他亲自将阿菊父母送出山门,又遣周李儒一路陪护,送到家中方可。 ???? 至此,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 蓝凤仪仗着师父的过分宠爱,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终因贪功冒进,才害阿菊、月猫丢了性命,而她自己也因此折了双腿,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行走。 ???? 虎开山虽是一代豪杰,但连折损三位爱徒,备受打击,好些日子都郁郁寡欢,唉声叹气。 ???? 这一日,周李儒和虎展旗陪着虎开山吃早饭。虎开山沉着脸,一言不发,两个辈也禁声无话,饭桌上空余碗筷碰撞的细微响动。 ???? 如今,周李儒虽还未跟蓝凤仪大婚,但周李家已送了聘礼,双方父母也见过了面,各种繁琐事宜也都做成了大半。依照达洪国婚嫁习俗,当下还需周李儒领着蓝凤仪去男方家住几日。 ... ... ???? 当然,此番住,女方是跟着男方家里的女方家眷同住,uu看书 .ukshu意在考察准媳妇品行如何,如果男方家中女眷满意,那下一步便是大婚了。其实走到这一步,婚事已成了十之八九。这时候准媳妇不行,要悔婚的虽然也有,但少之又少。 ???? 两前,周李儒已跟虎开山提了带燕若绢回去住的想法,虎开山当时魂不守舍,随口应下,根本记不得今便是该启程日子。 ???? 饭桌上,周李儒琢磨一阵,放下碗筷,朗声道:“师父,我今日就要启程,带展旗回中州,要在父亲家里住几日,还请师父保重身体,不必过于忧思。” ???? “啊?今就要走了?要去多久?”虎开山忽地回神。 ???? “婿跟展旗商量了一下,想着住上一月。” ???? 准媳妇住,时间越长则便是与男方家的女眷相处的越融洽,面子上也更好看。 ???? “什么?一月?不成,不成,太长了。”虎开山连连摆手 ???? “这……”周李儒满脸为难。 ???? “爹……你怎么搞的,前几,咱们不好了吗?”虎展旗放下手中筷子。 ???? “是吗?已经好了?” ???? “是的啊,爹……一月已不算长了,若是再短,左邻右舍不得闲话了?” ???? 虎开山沉默一阵,点零头:“是啊,你得对,吃完饭,收拾收拾,早点出发,路上要心。”着站起身来,走开了,任女儿如何叫唤也是不理。 ???? 一百一十三章 兴师问罪(中) 用过早饭,周李儒便带着虎展旗走了。虎开山也未出去相送,而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枯坐一。 ???? 晚间,他强打精神,先处理完本宗宗务,然后又去看金佛寺宗主释怨和尚呈报来的金佛寺宗务记档。 ???? 看了一阵,顿觉双眼发酸,浑身气力。吐出一口浊气,健壮的身子倒在竹椅上,忽然之间感受到一丝空虚。 ???? 身旁的油灯有些暗淡了,以往这时候总有蓝凤仪、阿菊、或者女儿展旗过来帮他剃亮。可如今三个女孩儿都不在了,阿菊已死,蓝凤仪被他击断双腿,整日窝在房里不死不活。展旗去了婆家,要一月后才能回来。 ???? “唉……”虎开山极不满意地摇了摇头,“都高处不胜寒,身居高位是孤家寡人……可我虎某人做到今这一步,算得上身居高位吗?不算吧……但为何身边竟如此冷清呢?” ???? 派中的女弟子还有很多,想来想去又有谁能顶替得了这三个丫头呢? ???? “或许燕绢可以?” ???? 燕郭二人身上都隐藏着秘密,他一直以来都对这二人保持着警惕,他甚至做过最为歹毒的设想,这两个人是麻师兄派来杀害自己的。 ???? 当然仅仅是一番不着边际的设想,麻师兄跟他并无仇怨,少年时感情颇深,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 只是多年在江湖上的摸爬滚打,早已让他养成了这种揣度人心的习惯。 ???? 直至那日,他开口试探郭裕飞,从其反应可以看出对方并无歹念。 ???? 但即便如此,燕绢仍是个可疑人物,但即便如此,虎开山仍想让她伴在身旁。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他觉得燕绢是个难得的俊才。 ???? 她机敏,沉着,藏而不露。虎开山能确定,她绝不是白虹七阶的修士,入门拜师那,是耍了些把戏将自己骗过了。 ???? 她真正的修为应该与蓝凤仪在伯仲之间,但她的前景却比蓝凤仪要光明得多。 ???? “嗯……若是能把燕绢真真正正收为己用,那便好了。还有郭飞,他背后的挂先生决计是一位超然若仙的高人!若能得以结交,那是何其之幸?” ???? 想到这里虎开山的豪气又涌上心头,挤走了填塞已久的闷气和怅然。 ???? 第二日一早,虎开山召来郭燕二人,赐了坐。先东拉西扯了几句,忽而叹息一声,然后:“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春秋。 ???... ... ? 到了我这个年纪,越发感觉力不从心,极想要身边有两个得意人手能够帮衬着我……可惜……凤仪,半虎……以及阿菊……唉……” ???? “还请宗主当心身子。”郭裕飞忙劝慰。 ???? “咱们是自家人,不绕弯子。如今金佛寺也由我打点,我整日由早忙到晚,实在累得不行,我女儿女婿也不再这儿,真让我不知如何试好了。你们……愿不愿意帮我?” ???? “弟子愿意为宗主分忧。”郭燕二人齐声回答。 ???? “好好好!”虎开山连三个“好”,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意,“那么从今日起,你们俩便是本宗执事了,跟阿菊和月半虎一样,每月二十两俸银。如何?” ???? “弟子谢过师父!”二人齐声应答。 ???? 虎开山捋一捋虎须,微微点头。 ???? 又是几过去,落了几场雨,气更冷了。建在溪水上的澡堂已没有女弟子愿意去了,倒仍有些虎头虎脑的男弟子敢于跳入冷冰冰的溪水里洗澡。 ???? 郭裕飞突发奇想,想要在溪水下面挖出空间,然后添柴生火,给溪水加热,这样一来,只要火够旺盛,大冬也能洗澡。 ???? 这溪本就是在山岩之上的浅溪,河床底部并非泥沙而是岩石,想要在河底凿洞倒不是异想开。 ???? 他如今是执事之位,周李儒又未在宗内,除过虎开山,便属他职位最高,且挖洞烧水又是为众弟子谋福利,倒是一呼百应。 ???? 他领着一帮弟子大干起来,一连干了几,还真在澡堂前的溪左右挖出两洞,两洞口朝,底部弯折,在河底贯通。 ???? 这里是一整块山岩,虽然河底岩石不过三五尺厚,但并不渗水。郭裕飞当即命人找来柴火,塞入洞底,生起火来。两个洞里火光熊熊。 ???? 不过半个时辰,澡堂内溪水果然已温热起来,众弟子一阵欢呼。 ???? 消息飞快传播,立马就到了虎开山耳朵里,他也禁不住好奇走来观摩。看到生着火的洞口,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望着郭裕飞:“年轻人脑子就是活络,才能想出这样的电子。” ???? 顿了顿又,“这些心思应该收一收,多花在武艺法术上,这才是正道。明白了吗?” ???? “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郭裕飞躬身应道。 ???? 待虎开山走后,郭裕飞心里却想:“这里果然跟中国封建王朝一样,对一些奇思妙想和新生事物... ... 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u看书 w.ukansh所以生产力一直没有发展。 ???? 嗯?这里是灵气的世界,如果哪也出了一位牛顿,科学会不会发展?会不会发明出蒸汽机?内燃机?倘若真到了那一,法术与科技并存,那应该是一副什么局面? ???? 等等,这里既然有地球上没有的灵气,那么物理规律又与地球上一致吗?又或者地球上有的元素物质,这里有没有呢?” ???? 郭裕飞越想越深,身旁的燕若绢瞧见他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禁不住问:“嗯?你想什么呢?” ???? “啊……”郭裕飞猛然回神,“没……没什么,胡思乱想,胡思乱想!” ???? 燕若绢皱眉:“虎宗主得没错,你真该把这些心思收一收,放在正经事上来。” ???? 时光缓缓流逝,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又是一月过去,周李儒跟虎展旗已归。 ???? 这一日清晨,虎开山刚刚洗净头脸,正在用早饭,忽有一个弟子过来禀告:“师父,山州主城的扈员外派人来见。”着呈上一封信笺。 ???? 虎开山猛地一愣,思索着:“山州主城的扈员外?扈员外……”摇了摇头,“山州主城我除过跟铁鹰军有些交情外,其他官府众人并不认识啊,哪里冒出个员外,要来见我?” ???? 那弟子:“这弟子就不知道了……不过来人无论如何也请虎宗主您赐见一面。” ???? 虎开山满腹疑云,把信接过。 ???? 一百一十四章 兴师问罪(下) 虎开山展开信笺细细瞧来,见信中言辞甚为恭谦,还提及这个姓扈员外未还乡之前,是个从三品。算不上是什么大官,但也不了,且是在中州做官。中州那是子脚下,官员也自然要高看一眼,那么面子还是要给的。 ???? 虎开山点零头:“你去让他去会客的大竹屋等着,我稍后便到。” ???? “是。”弟子躬身退了出去。 ???? 虎开山手边起是也没什么事,但却故意拖着不立马去,静坐一阵,翻了几页术典,才出了卧房不紧不慢地来到大竹屋,端坐于虎皮宝座之郑见座下来者是个瘦汉,摸约三十五六年纪,满脸笑容,对自己恭恭敬敬拜了一拜:“人扈三业,拜见虎宗主。” ???? “呵呵,免了。”虎宗主,“你姓扈?那跟扈员外有点关系了?” ???? 扈三业:“回宗主的话,的自便在扈家做工,至今已有二十余年,虽然没有什么功劳,但员外看的忠心耿耿,便赐聊‘扈’姓。” ???? “哦,原来如此。”虎开山脸面上划过一丝不悦,他本以为这个扈三业是扈员外的儿子或者侄子之类,却不料只是个下人。显然他虎开山在对方眼中分量也不算太重,只让一个下人求见即可。 ???? 扈三业察言观色,猜到虎开山心思,忙:“虎宗主,人人微言轻,本来是没有见您的福分的。老爷本想亲自前来,但老人家他年逾七十实在是腿脚不便。” ???? 虎开山微微扯个笑容,:“虎某一介草莽,怎能劳员外大驾?” ???? 扈三业忙:“不不不,我家老爷对虎宗主尤为敬佩,早就想要结交,只是没有机缘。其实扈老爷本来是想派公子前来拜见虎宗主的。只是……只是……唉,我家三位公子皆卧病榻……实在没有办法,才奇遣我前来。” ???? 虎开山心:“三个公子都病倒了?哪有这样巧的事?若只是为了客套,那也有些过了吧。” ???? 脸上不动声色,淡淡地:“喔……还请三位公子保重贵体。” ???? 话音将落,那扈三业猛地双膝跪地,苦着脸:“虎宗主,求您出手救一救扈家人吧……”着咚咚磕头。 ???? 虎宗主吃了一惊,忙朝侍候在一旁的燕若绢招手,燕若绢快步上前,将扈三业搀扶起来。 ???? 那扈三业泪流满面,哭得极痛,不似假装。虎开山忙问:“你们扈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 扈三业揩了把泪水,接着:... ... “我家里……闹了……闹了妖精了。三位公子全都染了怪疾命在旦夕……二太太一夜暴毙,浑身赤***前皮肉也被揭了下来,胸腔里肉全没了。三太太疯了,四太太吓得终日不敢出屋……老爷整日唉声叹气,眼看着一个好好的家就要散了。” ???? 虎开山眉头一皱:“闹了妖精,你应该去找苍绫宗啊,为何来找我?” ???? “去了,早去了……可那……可那……”又磕了两个头,“的知道虎宗主跟苍绫宗诸葛宗主交好,但这句不知轻重的话还是得。 ???? 依的看,那苍绫宗言过其实,我们早就去了山州分部去找了他们,他们隔了半月才派去一个人里里外外看了不到半柱香功夫竟不是妖精,让我们去报官……” ???? “这……或许真是歹人所为,并非妖邪吧?”虎开山又。 ???? 扈三业连连摇头,深信不疑:“决计是妖……决计是妖!我们家中好些家丁,包括我都瞧见了!是妖孽无疑!” ???? 虎开山听到这里虽觉奇怪,但也不想继续听下去。一个大户人家闹了妖邪,跟他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他又没有苍菱宝山,自不必学苍绫宗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叹了口气:“扈老兄,贵府遭遇,虎某也深感痛惜,但实在是爱莫能助,你另寻高明吧。” ???? 扈三业忙:“虎宗主,的素问您嫉恶如仇,愿与别的宗派不同,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扈家一家老死于妖邪之手?” ???? 虎开山轻笑一声:“苍绫宗都了,你家里人并不是遭了妖类,既然不是妖类,你登我岚风门便是错了。还有什么好的?”话尽是已走下宝座,转入后堂,任扈三业如何呼喊也不理了。 ???? 他进入后堂后,又从后门走出,对着跟在身旁的燕若绢:“把那人打发了,客气些,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家人。” ???? 燕若绢令谕,回到大竹屋内,见扈三业哭得极为伤心,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上去:“扈爷,苍绫宗一般不会看走了眼,他们不是妖类,应该就不是的。” ???? 扈三业重重哼了一声:“苍绫宗的那道人去了我家主人府上,后点了张纸符,前前后后转了一圈,u看书.ukashu便一口咬定不是妖类伤人,然后便走了。这也,这也忒随便了!” ???? 燕若绢知道扈三业口中的纸符应该是能探寻妖类气息的符箓。 ???? 妖类身上有特有气味,所过之处,都会沾染,十半月内无法消尽。这种气味绝大多数人是闻不出... ... 的,但探妖符箓催动之后,只要周遭有妖气残留便会显现墨绿烟气,烟气越浓则明妖气越浓,即妖类在此处的活动越频繁。 ???? 数日前,扈三业请来苍菱山道士,那道士在催动探妖符箓,在扈府上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未见一丝墨绿烟气,便断定这扈府最近并无妖类出没。苍菱道士日理万机,确定无妖,便立马撤离,还要赶着去下一家除妖。 ???? 但扈三业看在眼里却认为是苍菱道士敷衍了事,尸位素餐,十分气恼。但也赶忙去官府报官,官府探查一番,却杀人现场没有半分蛛丝马迹,且剥皮啖肉,显然是妖类所为,竟不愿受理,即使扈老爷使了银子,山州衙门却视为烫手山芋。 ???? 后来扈老爷又拖人从中话,衙门才勉强派人又来侦查,但也只是走走过场,应付应付罢了。 ???? 扈三业在扈家生活多年,对扈员外极为敬重,眼看着扈家人一个个非死即病,心急如焚,忽然想起山州有个岚风门今日来风头极响,又是除妖,又是救人。好似是个名宗大派,所以便才来央求。却不料又碰了钉子。 ???? 一百一十五章 宅门妖邪(上) 燕若绢也不与他争辩,又问:“扈大哥,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 扈三业叹了口气,:“我打算在去金佛寺求,不行再去八臂门,还不行的话就去外州,我就不信了,难道就真没人管一管这妖邪了吗?” ???? 到这里已至山门,燕若绢拱手:“扈大哥好走。” ???? 扈三业勉强拱了拱手,把滑到臂弯里的一个包袱,猛地甩回肩头,发出“嗒”的一声轻响。这声轻响传入燕若绢耳中,让她微微一惊,那是银锭子或者金锭子相碰的声音。 ???? 便在这时又听那扈三业垂头丧气地:“唉……枉我扈家家财万贯,倒头来,难道全拱手让给了妖怪?” ???? 银两可是好东西,银两能买来滋补灵药,那便是修为啊!扈三业背着满满一包袱钱财过来,是想重金求虎开山出手,却没想到话还没出口,虎开山便下了逐客令。 ???? “扈大哥留步。”燕若绢。 ???? “嗯?姑娘还有指教?” ???? “扈大哥,冒昧一问,你这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 “告诉姑娘也没什么,都是金锭子。”扈三业着取下包袱抖开,燕若绢顿觉面前金灿灿一片。果然是一包金锭子,看上去应是五两重一锭,足有二十锭上下。折合白银许有一万两上下。 ???? 金子在大洪国并不是能直接流通的通货,但世人皆知金子价值,有钱人家把金子也铸造成银锭形状,全当银子使,显得尤为阔气。 ???? 扈三业是个机灵人物,见燕若绢表情,立马从中取出一锭硬塞到她手里,央求:“姑娘再替我求一求虎宗主,无论成败,的都谢谢过姑娘。” ???? “不成,不成。我怎么能收你银子呢。” ???? 扈三业:“姑娘放心,这剩下十九锭金子本就是我家老爷给贵宗的订金,只要姑娘肯帮我,我自会找主人补齐,既不少了贵宗的,也不短了姑娘的。还请姑娘救我一家性命!”到这里又往下跪。 ???? 燕若绢忙把他搀住:“好了好了,我帮你去求一求便是。” ????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扈三业喜上眉梢。 ???? 燕若绢攥了金锭子,求见虎开山,虎开山一听对方居然一出手居然是二十个金锭子大为震惊,他也不拿燕若绢当外人,哈哈一笑:“他怎么不早?” ???? “师父您太着急,人家还没来及呢,就被你给赶跑了... ... 。” ???? 虎开山挠了挠头,笑嘻嘻地:“一个财神爷差点让我给赶跑了……”思量一阵,“也难怪,从来都没坐过这种买卖嘛……没把握好,没把握好啊!” ???? 燕若绢双手奉上金锭,把金锭由来原原本本地了。 ???? 虎开山大为开心,满意地点零头:“好,很好!燕绢,你很忠心。这金锭子既然是扈家给你的,你便拿着吧。另外,嗯……这件事就交给你做了。也别管他家里是不是妖邪,能除了便除了。” ???? “是,弟子领命。”燕若绢,“不过弟子还想再要一个人。” ???? “郭飞是吧?” ???? “是。” ???? “准了,你们俩早去早回。主意量力而行,如果真是难缠对手,便回来求援。实在惹不起,就不挣这钱了,明白吗?” ???? “是,弟子谨遵谕示。” ???? 如此,燕若绢跟郭裕飞当日便打点行装,随着扈三业出发,往山州主城去了。 ???? 山州主城离岚竹山不过二三百里路程,三人都骑快马,日头未落便已进城。沿街而行,穿巷过街,来到一间大宅前头,宅子大门紧闭,显得死气沉沉。 ???? 扈三业上前拍门,过了半晌才有个老汉来开了门,听请来了除妖修士,大喜过望,忙跑出来,为郭燕二人牵马。扈三业引着两人进了宅子。 ???? 进门穿过垂花门,来到前院。前院很是宽敞,外围修了游廊,道路两旁点缀花圃,不过花圃里百花发蔫,一片衰败景象,显然好些日子无人打理了。 ???? 进了专供会客的堂屋,见堂上桌歪椅斜,地面上也有点点脏污。扈三业忙摆正桌椅,用袖子揩了揩,请郭燕二人坐下,拿了茶壶斟茶,却发现里头根本没水,便站在房门前冲着外面喊:“老马!老马!快去烧壶水!” ???? 但喊了半却无动静,郭裕飞:“扈兄,不要忙活了。我们也不渴。” ???? 扈三业上来打躬作揖:“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家里屡遭妖邪,许多仆人都吓跑了,现在这家里头啊,是主子比下人多,许多事都没人做了。” ???? 燕若绢:“你刚刚屡遭妖邪?” ???? “是啊!那妖精前前后后现身数次,把这个家折腾成这个样子……” ???? “一共几次?” ???? 扈三业想了想,确定地:“前后一共四次。” ???? ... ... 又:“第一次现身,便杀了二奶奶,剥皮吃肉;第二次现身,吓疯了三奶奶;第三次现身三位公子都病倒了;第四次现身四奶奶又险些丧命!” ???? “你们……老爷,一共有几位夫人?”郭裕飞忍不住,uu看书ww.uukanhuo 问了一句。 ???? “主人一共娶了四房。” ???? 郭裕飞啧啧两声,又问:“你家老爷多大了?” ???? “我家……我家老爷今年刚过六十。” ???? 燕若绢皱眉看着郭裕飞,用眼神:“你问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 郭裕飞轻咳一声,端正了身子,不再作声。 ???? 燕若绢又把妖精出没时种种情况询问一遍,然后才由扈三业引着去见扈老爷。 ???? 穿过堂屋,来到第二进院子,踏上游廊,一路前行,转折几次,来到第三进院子的正房前。 ???? 扈三业先通禀一声,然后领郭燕而人进屋,再往右一拐,进了卧房,见床榻上躺着一个老者,旁边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妇人伺候着。 ???? 扈三业:“老爷,老夫人,除妖的修士请来了!” ???? 床上的扈老爷挣扎着要起,妇人忙上去帮扶。扈老爷冲着郭燕二人拱了拱手:“二位……二位英雄,请赶快作法,除了妖邪……救救我一家老。” ???? 燕若绢:“扈老爷放心,我等一定全力而为。”跟着又问了扈老爷跟扈夫人几个问题。两人全一一答了。 ???? 然后扈三业领着郭燕二人退出房间,燕若绢:“咱们先去看看你家大难不死的四奶奶吧?” ???? 扈三业:“好好好,我这就引两位去见。” ???? 一百一十六章 宅门妖邪(中) 一行人来到扈家四太太房前,见一个壮士汉正手持铁棍坐在门前,这人是四太太的胞弟,学过几年拳脚,因听姐姐差点被妖类害死了,便赶忙过来守护。 其实他如此守在已出家的姐姐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很不合理礼数,但命都要保不住了,也管不了什么礼数了。 壮汉瞧见扈三业领着郭燕二人过来,粗声询问:“喂,这两个是什么人?” 扈三业:“你这莽汉,话客气些,这两位是来降妖的修士!” 壮汉哼了一声,仍是粗声大嗓地:“修士?灵不灵?喂!姓扈的,我跟你,要是这里再闹妖精,我就接我姐姐回娘家住!” 扈三业:“你这莽夫!还嫌家里不够乱么?你快让开,他们两位要进去见一见四太太。” 正着,门开了,一个身穿酱红裙衫的女子走了出来,:“两位找我?” 这女子正是扈府四太太,她虽嫁给了年过六旬老舞老爷,但其实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 巴掌脸,五官巧精美,很是漂亮,但面容憔悴,头发稍显蓬乱,显然是无心打理自己。 三人进屋坐定,燕若绢开口:“你瞧见了妖精是什么模样没有?” 四奶奶先点零头,又摇了摇头:“太黑了,我只模模糊糊看到个身形,很瘦,不算高……还有就是脸……脸很大。” “脸很大?” “是的,脖子很细,脸盘子特别大,迎…这么大。”四奶奶着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 “啊呦!难道是脸盆成精?”郭裕飞。 …… “脸……脸盆也能成精?”四太太一脸错愕。 燕若绢满脸嫌弃地白了郭裕飞一眼,心:“亏你想得出,从古至今,也没听过有脸盆成精的啊!”轻咳一声,又问四太太:“妖精来既然杀二太太吃肉饮血,且已找到了你,为何又留你条性命?” 四太太激动地:“我这条命哪是妖精留的?是我自己拼来的! 那夜里,我浑身酸乏,便接了盆热水想着烫一烫脚,解解乏。 我将脱了鞋把脚往热水里伸,又觉得水太烫了,于是就端起盆起身,想出去再添些凉水。刚到门口那妖精便来了,手中拿着剑朝我刺! 我可不想死啊!顺势就把盆里头的热水泼了出去。趁着妖精躲闪,跳窗出去,大声呼救。很快便有护院出声相应,那妖精便跑了。” “四太太身手得啊,居然能够跃窗逃走。”燕若绢盯着她。 四太太顺下眼去,声:“我……我以前是在戏院里唱戏的,专演刀马旦。跳转腾挪的功夫多少还有些。” “原来如此。” 接着燕若绢又问了四太太一些情况,她也一一做答。 问题问完燕若绢起身告辞,四太太忽地又叫住了燕若绢,担忧地:“女仙……那妖精厉不厉害?你能不能把他抓住啊?” 燕若绢想了想:“那妖精虽然出没多次,但终究只伤着一人,由此看来,并不多强。你也不必多分忧虑,我自当尽力而为。” 随后燕若绢又去找了扈家几个少爷少奶奶一一问话。全部问完,色已晚。 扈三业:“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二位要不要先用些饭食?” 燕若绢:“还有三太太没有见吧?” 扈三业:“三太太都疯了,还见什么?” 燕若绢眸子一闪:“疯了,更要见。” 扈三业虽觉得见一个疯子实在没有必要,但修士既然了,自己也没有回绝的道理,于是又领着郭燕二人往三太太房间走去。 路上,郭裕飞忍不住又问:“扈兄,你们老爷那么多房妻妾,平日里关系如何啊?” 扈三业苦笑一下:“不瞒您,几位太太的关系……真的不怎么好。老太太年纪大了,倒不跟她们计较,剩下三房整日里……整日里争风吃醋,今儿她要上吊,明儿另一个又要抹脖子。可热闹着呢!” 郭裕飞又问:“那到底哪一房最受宠,想必是四太太?” 扈三业思量着:“您这可想错了,四太太最年轻漂亮不假,但老爷最宠的可是二太太。 二太太厉害着呢,不知道有什么保养秘方,快四十岁的人了,仍是光彩照人。四太太得宠也就是刚过门那二三个月。后来啊,还是二太太。” “那么三太太是最不得宠的了?”燕若绢忽然岔口。 郭裕飞:“怎么会?应该是老大最不得宠吧?” 扈三业:“嘿嘿女仙猜对了,老妇人虽然年老,但毕竟是正妻,老爷平日里对她很敬重。反倒是三太太平日里闹得虽凶,但却最不受宠。” 燕若绢若有所思地点零头。 来到后罩房门前,扈三业用力拍了拍门,大声喊道:“三太太,三太太!有人来瞧你啦!” 喊完这两声,也不管没人回应,便推门走入,房间里柜倒桌塌,满地狼藉,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子缩在墙上角,低着头谁也不瞧,正是三太太。 三人走到她跟前,扈三业:“太太,老爷请来了修士,来捉妖精的。想问你些事情。” 三太太这才抬起头来,嘿嘿傻笑。 扈三业:“您看,就这样,只知道笑,什么也不,有时候发起疯来就乱摔东西。起初丫鬟也还收拾,后来宅子里越来越乱,也没人姑上了。” 这时候霞光已收,燕若绢:“扈大哥,你点只灯来。” 扈三业依言点灯,燕若绢借着灯火把屋子仔细瞧了瞧,然后又把火光落在三太太身上,见她又把头低了下去,正自扣弄长长的指甲。uu看书. “这屋子是三太太弄的?”燕若绢忽然发问。 扈三业点零头:“是的,就是发疯时候摔砸的。” “可请过大夫?” “请过一回,可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 “好,你俩先出去,我单独跟三太太聊一聊?” 扈三业虽觉惊奇,但想来修士是有什么法术能和疯子交流也未可知,便跟郭裕飞一起出去了。 门扉掩上,燕若绢蹲下身子,直直盯着三太太,三太太根本不去瞧她,扣了会儿指甲便哼起曲来。 但燕若绢极有耐心,就一直盯着她看,终于两人眼神交汇了。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一十七章 宅门妖邪(下) 两人目光一碰,燕若绢便露出个古怪笑容,冷声说:“你从正常人装疯容易,但你知道如何装着从疯子变回正常人吗?” 三太太目光中猛地露出惊诧、慌张的神色。但这神色一现即消,跟着便涌现出愤怒来。 “妖怪!你是妖怪!”三太太大吼着,猛然扑向燕若绢,燕若绢轻轻巧巧斜身让过。 三太太扭转身子又朝她扑去。燕若绢脚步腾挪,躲过扑击,退到门外。 扈三业忙冲上去,重新把门关上,在外面加了锁。又问燕若绢:“啊呦,没伤着你吧。” 燕若绢也不答话,快步往前院行走,扈三业跟郭裕飞不明所以,紧紧跟在后头。上了游廊,燕若绢忽地大喊:“既然你们信不着我,我走就便是,你们另请高人吧!” 扈三业一头雾水,不知哪里惹到了燕若绢,轻声细语地说:“女仙,到底怎么了?三太太是个疯子,您别跟她一般计较啊!” 燕若绢继续大声说:“既然谈不拢,那也不用谈了!定金过几天我退回来,一分不少。咱们就此别过!”又冲郭裕飞说,“咱们走!” 郭裕飞不明就里,但也跟着燕若绢往外走。扈三业好说歹说,都是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郭燕二人出了府门,纵马离去。 扈三业哭丧着脸去见扈老爷,把修士出走的事说了,扈老爷本对郭燕二人抱以厚望,却不曾想他们临阵脱逃,一股怒火全发在扈三业身上。 扈三业挨了批,气得满院子大骂郭裕飞跟燕若绢是骗子。 郭燕二人乘马奔出一阵,郭裕飞憋不住问:“怎么走了?三太太跟你说了什么?” “那三太太是装疯。”燕若绢说话间勒马缓行。 “你怎么知道?” “按扈三业的说话,三太太一屋子家具陈设都是她自己毁的,而且毁了不止一次。推到柜子,掀翻桌椅,可要花一番力气。 可是你注意没有,那个三太太她十块长指甲却完好无损。一个疯子发疯时做出这些,怎么可能顾得上保护自己的指甲?” 郭裕飞一回想,扈家三太太指甲确实特别长,每块都有两寸有余。 “唔……有道理。”他恍然说。 “我刚刚诈她一下,她已露了马脚。” “所以你才故意吵闹,假意撂挑子离开。不过……三太太为何装疯呢?” 燕若绢眸子一闪:“那妖精要不便是她自己,要不便是她雇来的。目的是为了杀二太太跟四太太。原因便是她久久不得宠,心生恨意,想要报复。” “你真女中狄仁杰。”郭裕飞沉思许久后由衷赞叹。 狄仁杰在这一处世界也是存在过的,燕若绢自然知道,抿口一笑:“只是推理,咱们得找到证据才好。” “怎么找?” “先找个住处住下,今晚去扈宅监视那三太太,我想她今晚必有动作。” 天光一晃便尽,时至深夜,圆月高挂,云似淡烟。 山州主城的万家灯火点点熄灭,更夫上了路,罗敲三下,拖着腔调吆喝一声:“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寂静的深夜,这吆喝声传出老远,不知惊扰了哪家的孩子,引来哇哇啼哭。 已入秋了,深夜十分颇有几分寒冷。燕若绢跟郭裕飞都加了件斗篷,把自己过得严严实实,藏身在一棵高大的槐树树冠里头。 在这里,能瞧清扈宅的第三进院,且正对着三太太房门。 燕若绢爬树是把好手,郭裕飞可不行了,费了好大劲,加上燕若绢帮着才爬了上来。他虽蹲在树树枝根部,但仍是提心吊胆,总感觉树枝要断。他现在距地面也有五六丈高,摔一下不起也得去半条命。 “喂,燕若绢,你确定三夫人有问题?”郭裕飞仰着头燕若绢说。 燕若绢伏在大树更高处一根树枝前端,几近梢头。树枝被她压得朝下弯折,经风一吹,来回飘荡,她也便随枝摇摆。 一面摇摆,一面回过头说:“我猜是。” “要是今晚没动静呢?” “那就再蹲一晚。” “那个……明晚你自己来蹲点行吗?我有点……恐高……”郭裕飞说着朝下看了看,不禁一个哆嗦。 “做修士的,怎么能怕爬高呢?越怕越得练,明天你也得来。” …… 郭裕飞刚欲反驳,忽见圆月下,一个黑衣人从草丛间闪了出来,直朝扈宅冲去,丈许的砖墙如履平地,落脚处正是第三进院。 “来了!来了!”郭裕飞兴奋大叫。 “嗯,我看到了。”燕若绢盯着那黑影一路急行,正奔到三太太房门前,扣了扣门。门开了,黑影闪了进入。 “我去听听他们说得什么!”燕若绢说罢将斗篷扯下往后一丢,正丢到郭裕飞手里。 她则一跃而下,双腿紧绷,双臂舒开,头下脚上,在夜幕平抛而出,坠向扈宅第三进院内。 临近院子,燕若绢疾捏二印,身子化作一团黑烟窜入游廊之中,沿廊极飞,至三太太窗下停住,过得三息功夫。 黑烟上下翻涌形成一个人形,跟着黑烟散去,燕若绢现出身来。她微微起身,凝神听着屋里动静。 只听一个女人声音:“有人跟着你吗?”正是扈家三太太,但这句话得短促肃穆,显然不是疯子说的。 跟着听到另一个女声:“有必要回回都问吗?我行事一项小心。说吧,能不能动手了?” “不行……要不再等等,uu看书 ww.uuksh 或者你先去吓一吓大太太?” “嘿嘿。你这故布疑阵,布得也忒全乎了吧?你自己还知不知道要杀谁?” “悄声!‘杀’字别挂嘴边!” “怎么,怕隔墙有耳?” 听到这句,燕若绢心脏不禁打个突,双腿蓄力,只要听到有脚步声,立刻纵出游廊,躲在扶杆底下。 接着又听三太太说:“那倒不是,我就是听了这个字,有心里头发慌……” “你慌?慌什么?是害怕?怕二太太化成厉鬼找你寻仇!哇!” “啊呦!你要吓死我?” “别!你可别死!你死了尾款谁给我结?我说,你让我麻利地把四太太干了,我拿银子走人,你独受你家老爷恩宠,不就行了?干嘛非得装疯卖傻,又让我到处吓人?戏越多,破绽也多。” 一百一十八章 蛛丝马迹(上) “是……是吗?”三太太慌张地问。 “啧……我这么也不对。应该是……戏够了,便好。再多,就露破绽了!所以你听我的,我今晚就去把四太太开膛破肚!”那黑衣人。 “不不不……我总觉得,总觉得不妥。你不知道……今老爷已经请了修士来了。” “修士?哪里的修士?苍绫宗都不管,还有谁管这事?” “我听好似是岚风门……” “岚风门……哼哼,最近这宗门风头极盛。怎么?连这等事也要管?还真想当第二个苍绫宗?”顿了顿,又问,“来了几个?住在哪里?” “来了两个,但是已经走了。不过,那女的临走之前好似瞧出我是装疯。” “那为何要走?” “也或许没瞧出来,他们走好似是跟扈三业起了什么争执,反正闹得很厉害。也幸好起了争执,要不然他们留在这里,也是个麻烦。不过……我还是想稳一稳,你去吓一吓大奶奶。明在动手杀贱人。” “唉……成吧。那我去了。” 这句话一完,燕若绢在外头便听到有脚步声起,立马一纵,越过扶栏,平躺于地,高于地面的廊基便将她身形掩住。 跟着又听“吱呀”一声,脚步声来到游廊上,但变得极轻,几乎细不可闻。她暗想:“这人身法撩,不易对付。” 原本还想等跟三太太的密会者走远些,便起身跟随,现在却有些不敢了。燕若绢躺在廊基底下,目光受限,也瞧不见出来的人长相如何,身高几许,等了又等,确定那人走远了,才立起身来。 悄悄摸到院墙根下,刚要上纵,忽听一声“啊”的一声尖叫传来,想来是那人已吓到了大奶奶。燕若绢重新蓄力,纵出高墙,飞跑到树下,沿树干往上攀爬。 忽听伏在树上郭裕飞他:“那人跑了!” 燕若绢扭头一瞧,月光下果有一个黑影跳出门墙隐入草丛。 “追!”燕若绢出一个字,急朝下溜。她刚刚不愿冒险跟踪,是想看看过会儿会不会有什么更好的机会,又或新发现,但现在那黑衣人已经开始逃走,那就必须追击了。 她跟着也钻进了草丛,见黑影已在十丈之外,知道再等郭裕飞必然跟丢,便独自快步跟上。 郭裕飞慢慢悠悠下了树,闯入草丛,早已没了人影,一声“卧槽”脱口而出后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可怎么办?也没个手机?我去哪找她?” 那黑衣人脚程好快,燕若绢得拼了全力才勉强跟得住。出了草丛,黑衣人窜入巷,奔几步,忽而腾身,脚尖在一个高高柴垛上轻轻一点,便纵上了一瓦房房顶。 之后便在城内鳞次栉比的房屋顶上奔跑。燕若绢也跟纵上房顶,仍紧紧追着黑衣人。 到了这里,黑衣人已发现了燕若绢,而燕若绢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不过也此时暴露也就暴露了,只要能擒下这黑衣人,扭送到扈宅便算是大功告成。 就如同老虎扑击猎物前,先要隐蔽自己慢慢接近,但总有些猎物会在老虎尚未扑击时便即惊觉,那就会有一番追逐。 当下燕若绢与黑衣人便是如此,只是黑衣人可不是一只只知逃跑的温驯猎物。 扈宅本就在山州城最西侧,黑衣人一阵飞奔后已贴近城郭,她再纵身连跃就攀上了城墙墙垣。 墙垣顶上留出一条路以供战时守城士兵防御、巡逻,路旁则砌了女墙。黑衣人上攀时动作十分麻利,也就短短二三息功夫,但也就在这段时间,燕若绢追近一大截,临近城墙,手掌上抬,一招凝风掌使出,勉强地冲了上去。 两人月下狂奔,距离不过五丈。 这时候,苍穹上飘厚厚乌云遮去月光,大地上立马暗淡下来。两人默不作声,仍是一追一逃,如此又过一阵。 忽然间,那黑衣人腾身而起,空中旋身,朝着燕若绢猛一扬手。 燕若绢突觉面前一阵阴寒,赶忙下桥,耳边“嗖嗖”几声,似有暗器掠过。回头一看,却无任何暗器踪影,心中不禁纳罕。黑衣人落地时,身子已然转回,继续急奔。 燕若绢也就无暇细思,紧追而去。 再往前,城垣西拐,拐角处夹着一座两层大屋。黑衣人直接跳上琉璃瓦顶,抄近道朝西奔去。她身轻如燕,脚步又轻又快,点在琉璃瓦上竟然也无太大响动,疾跑而过屋瓦规整如初。 燕若绢此番出来携带了梅花镖,敌人出手伤己,那必须还击,从腰间摸出两枚梅花镖,一扬手打了过去。黑衣人犹如脑后长眼,头也不回待梅花镖临近,身子忽而一晃,便躲了过去。燕若绢暗自赞佩:“这女子身法如此撩,我可得当心了!” 黑衣人脚下房屋是个好大坡顶如山一般,她正自翻越,速度不免缓慢下来。 燕若绢便在此时抢结四印,一招紫光掌使了出来。她身随掌飞直向前冲,双脚落地时,双手连扬,“嗖嗖”破空声一声接着一声,六只梅花镖先后射出,将黑衣人团团罩住。 那黑衣人也真撩,忽地朝一纵,身子犹如跳出水面的鲤鱼般弯折着,将梅花镖尽数躲过,但他身处陡峭的斜坡房顶,一跃之下身子便朝下坠。如此一来就让燕若绢赶上了。 燕若绢早已抽剑在手,迎着黑衣人斜划过去,黑衣人弓腰躲过,同时横跃一步,转过身来。 此时,乌云移开,月光重新洒落大地。 燕若绢这才瞧见黑衣人脸上遮着黑巾,仅露出一双灵闪闪的大大眼睛。 黑衣人忽而开口:“你追我做什么?” 燕若绢剑刺不停,u看书.uukanshu.om同时:“你装神弄鬼,把扈家弄得一团糟,还不快随束手就擒,随我回去?” 黑衣人手上已持两把短匕首,燕若绢使的是慕容剑法,剑剑狠辣,又急又密。黑衣人凝神拆招,竟无暇抽身回话。 忽然。燕若绢一剑直刺而出,行至中途劲力忽转改刺为削。 黑衣人本已收双刃欲封堵,突见对手剑势有变,急急斜身闪过。不及还击,又见对手左手翻掌拍出,同时抬起右膝朝自己腹顶去。 她立以单掌下压挡住敌膝,同时身向前探,嘴里忽然吹出一股气息,正扑在燕若绢脸上。燕若绢只觉气味微微发甜,倒是好闻。 可将一吸入就感头脑发昏,知道不妙,急急抢结二印,把一招避息诀使了出来。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一十九章 蛛丝马迹(中) 当日燕若绢落入永醉潭中,便使出此招,封住全身脉络,血液停流,心脏滞跳,暂由灵气护住肉身,如此便可保百毒难侵。 但避息诀使过,便就如同死人一般,毫无还手能力,若是敌人识破趁机进攻,那就无比凶险。 不过当下燕若绢不及闪避,已经吸入一口毒气,如若赶紧使法术阻止,必然昏厥,那更是任人宰割,所以只得行险,赌对方不会趁机进攻。 黑衣人一口毒气还未喷完,便忽觉灵气扰动,这扰动并不激烈,不似进攻法术,但为求稳妥,她仍是赶忙后跃。只见燕若绢软软倒下,想来已被迷倒。 她倒没有伤燕若绢的意思,冷笑一声,扭头便要离开。 便在这时候,燕若绢撤去避息诀,立马弹身而起,但她看对手并未趁机下杀手,倒也不好再往前追击,只是:“好手段,藏毒于口,佩服。” 那黑衣人猛听身后声音,大吃一惊,立马扭身,见燕若绢好端赌,未有异样,很是诧异。但这份诧异一现即消,轻描淡写地:“你也不赖,居然能躲过去。怎么还要再玩一玩?” “你刚刚为什么不向我下杀手?” “无冤无仇,不必了吧?” “那你为什么要帮着三太太祸乱扈家?” 黑衣人轻笑一声:“拿人钱财敌人消灾。” “原来如此。想来那三太太是为了争宠,大太太年老色衰,没有威胁,所以她雇了你想要至二太太,四太太于死地。而三太太很有计谋,知道只死二太太,四太太,自己嫌疑太大。所以又命你办成妖类,把扈宅闹了个鸡犬不宁,让他们无从查起。” 见三太太行径全让燕若绢中,黑衣人不得不惊:“你是谁?” “跟你一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 “呵呵,看来咱们这对手得一直做下去了。” “应该也不长,谈不上‘一直’。”燕若绢,“刚刚你未向我下杀手,礼尚往来,我便放你一马。但明我再抓你,你便跑不了了。” 黑衣人仰头大笑:“好大的口气,可我刚刚我若未发善心,想必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连出牛皮的家伙也没有啦?” 燕若绢也是一笑:“你怎么知道你真下杀手,死的就一定是我?不会是你?” “你……”黑衣人眼瞳颤动一阵,不知该不该信,忽然怒吼一声:“胡吹大气。”吼叫声中,又是一扬手,“嗤嗤”轻响,自是又掷出暗器来了。 暗器一出,立即转身奔逃。 燕若绢正是凝神待敌,见她一动手,月光下便有一根根银色细线朝己射来,银线甚为细微,好似牛毛,但来得极密,犹如一张大网。燕若绢力贯右手,奋力转剑成平,“当当当”一片极密响动,那些牛毛细线掉落满地。 还想再追,但已不见黑衣人踪影,跃上大屋顶,遥遥远望,见她已在二三十丈以外,已然追不上了,燕若绢只好作罢。她俯下身子,找到了许多“细线”,生怕有毒,用手帕隔着捏起几根。细细查看,原来这些“细线”却是一根根铁针,但要比寻常缝补所用的针更细,也更长。 她从未见过这等暗器,拿手帕包裹几根,回去寻郭裕飞了。 燕若绢追黑衣人而去,郭裕飞思索一阵,未回客栈,而是在原地等候。久等不来,就有些着急了,听着扈宅里大呼叫,来了兴致,便重新攀上大树,朝院内了望。 见扈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老太太连哭带喊,没法过了。还坚称自己瞧见了满屋子妖精,有牛头怪,有虎面妖,还有狰狞的长舌鬼。 老太太就在院子里哭诉,声音又粗又响,深夜时分,郭裕飞隔着老远都能听得真牵郭裕飞暗自好笑:“这老太太是吓傻了吧,哪有满屋子妖精,就一个啊,且是人是妖还另当别论呢。” 扈宅也没剩下几个丫头此时也吓得瑟瑟发抖,扈老爷垂头丧气。老马、扈三业和四姨太也先后赶到。 扈三业叹了一声,乒在老太太跟前:“老夫人莫怕!我明儿就去走,这一次直接去中州‘虎燕门’总部,虎燕门弟子两万,声名远播,也是一大宗派,我花重金请高手前来降妖。” 扈老爷叹息一声,颤颤巍巍地:“三业啊……你要不也别等明了,即刻……即刻便启程吧。你早一日请来降妖高手,兴许我还能多活几日。”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扈三业临危受命,草草收拾了一番,牵了马出门。 郭裕飞看着他骑马朝正北方奔驰远去。 “你干嘛呢?”忽听身后一个声音,吓了一跳,双腿一抖,带动脚下树枝也跟着抖,好不容易才稳住,一抬眸却是燕若绢回来了。 “你上来也不一声!吓我一跳。” “我刚刚问‘你干嘛呢’,不就是再跟你一声吗?” …… “你追上那黑衣人了吗?” “追上了,还打了一架。” “你输了?” “谈不上,她逃了。” “遭了,她有所察觉,怕是以后不会再露面了,咱们可不好找她。” 燕若绢摇头,也不一定不好找,着从怀里取出手帕抖开。郭裕飞瞧过去,问:“这是什么?针?” “这暗器很是特殊,明咱们打问打问,看看山州城里有哪几家铁铺能打,然后守株待兔即可。” “万一她不去买呢?” “那就不好找了。uu看书ww.uukanshu.m不过……她刚刚为了一下掷出好多,应该要去补充些吧。” “万一她不在山州买呢?” “那就不好找了。不过……山州铁矿丰富,是锻造之城,这样细如牛毛的暗器也只有山州主城里的铁匠才能制造了吧。” 燕若绢顿了顿,又,“总之,这铁针是条线索,咱们是一定要追查的。” 郭裕飞忽然打了个哈欠:“追查也是明的事了,今儿咱们收工了吧?” 燕若绢点头:“收工,明早起开工!” “早起?现在都半夜了,能不能不早起?” “不能!”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二十章 蛛丝马迹(下) 第二日。 郭燕歇脚的客栈里,还未完全放亮,燕若绢便去敲郭裕飞房门。郭裕飞知道要早起,但真没想到要起这么早,钻进被子里,对敲门声充耳不闻。 燕若绢绕道后窗,直接翻了进去,将他被子掀了,冷声:“你再不起,我便往你身上浇凉水了。” 郭裕飞这才起身,看着已经梳洗妥当的燕若绢:“你不困吗?” 燕若绢点头:“困是困,但忍一忍就好了。山州城铁匠铺众多,咱们得早点开始查探,拖得越久,能查到的可能性越低。” 燕若绢有理有据,郭裕飞虽不乐意,但也只能从命,急匆匆洗漱一番,就要出门却见燕若绢竟正坐在大堂上喝咸肉粥。 “你……你不赶紧去找吗?” “要忙一呢,不吃点怎么有力气?你也吃一碗?味道不错。” “得得得,怎么都是你的理。”郭裕飞坐下,“我也来一碗。” 喝粥时,燕若绢唤来店伴向他打问城中铁匠铺子情况。片刻前,这店伴也在梦乡之中,但是店主定下规矩,只要是店里有一个客人起了,店伴就得起来候着。 燕若绢不仅起了,还要早饭吃,店伴无可奈何,迷迷糊糊地后厨把炉上煨着的粥盛来。 一番折腾,少了美梦,多少有些恼火,回答起来冷冷冰冰,随口敷衍。直至燕若绢一定银子墩在桌上,他心中怨气怒火陡然消散,立马换上一副殷勤面容,忙不迭地:“哈呀,客官,你找我打听那可就找对人了。实不相瞒,我爹爹就在铁匠铺子里做工。 虽然不是什么行家里手,但当助手可是一把好手。他打了半辈子铁,在山州主城里四五个铁匠铺都待过。我呢,对这城里头的铁匠铺子那可以是了如指掌啊!” 这倒出乎燕若绢所料,又问:“那你且,在城里头打兵器出名的几个铁匠铺有几家?” 店伴:“山州多铁矿,冶铁业发达,山州主城内铁匠铺众多,其中出产兵刃的名店老号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城北姚记,城东李记,还有州府衙门旁的玄兵阁都很有名啊。不知道客官您要打造什么兵器?是刀还是剑?这些铺子各有所长呢! 燕若绢:“这些铺子里能做暗器的有那几家?” “暗器?我刚刚的这些家也都做暗器啊!嗯……不过,做暗器最为出名的便是姚记跟玄兵阁了。” 打问清楚,喝完了粥,郭燕二人先乘马往玄兵阁去了。来到店前,见店里伙计正在卸门板,两缺了今日店里的头两位客人。 燕若绢直言要看看暗器,伙计立马找来诸多暗器展示给燕若绢看。梅花镖、透骨钉、铁莲子、袖里剑,脱手镖,飞刀……五花八门不下十余种,但唯独没有那种铁针暗器。 燕若绢又问:“除过这些,没了吗?” 伙计一愣,笑着:“客人,这么多暗器您没个喜欢的?” 燕若绢从怀里取出手帕展开了给伙计看,又:“这种铁针,你们能打造吗?” 伙计一见铁针哈哈大笑:“客官笑了,这针怎么能当暗器?这要是掷出去,半道儿便发飘找不见了。” 两人听言也就不再多问,出门上马往城东姚记赶去。 来到地方,却见这姚记门头比玄兵阁差了可不知一点半点,连块匾额也没有,只在店门口扎了杆子,上头挂着陈旧的幡子正迎风飞舞着,幡子上绣着“姚”字。 揭开门帘一股热浪袭来,两人走了进去,再行数步更觉眼热,浑身冒汗。 只见屋内熔炉烧着正旺,一个头发花白的赤背老人紧捏铁钳,从炉取出一个火红的矛头,放在砧板上。 他手中的锤敲了上去,旁边一个少年抡起大锤紧跟着猛力砸落;大锤一离,锤便至,如此配合,当真衣无缝,“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郭燕二人均懂得趁热打铁的道理,并不话。待老人将大好的铁矛放入冷水缸里,再取出来观看时,燕若绢才上前:“店家,我要打件暗器。” 那抡锤少年迎上来:“什么暗器?” 燕若绢抖开手帕往他眼前一递。 那少年猛地一惊,不由得望了身后老汉一眼。老汉走上前来望了望,摇头:“没见过,打不了。” 但那从那少年人眼神中可以看出,这铁针显然跟这铺子很有渊源,燕若绢忙:“我是托朋友前来询问,我们懂规矩,不会乱话的。” 老汉还是摇头:“你们懂不懂规矩我不关心,但这玩意儿老头子从未见过,也不会打。”着拿起毛巾揩了把汗水,掀开帘子往后堂去了。 那少年人也跟上去,燕若绢里跨两步把他截住,掏出个五两重的银锭子,悄悄地往那他手上塞,他却不收,:“啊呦!的无功不受禄,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之后无论如何询问,对方仍是“从未见过,不知道”。 无奈,郭燕二人只得退了出来。 两人虽然在里头未待多久,但却均已是汗流浃背。燕若绢一时贪凉,解开衣衫上赌两粒扣子,又扯了扯领口,抬手往里扇风。郭裕飞一不心瞥见,那眼珠子就不受自己管了。 但立马被燕若绢察觉了。 于是,尴尬了。沉默横亘,谁也不话。 燕若绢上马,uu看书 ww.asu.cm 郭裕飞也上马。燕若绢拍马往前走,郭裕飞跟在后面。半晌过去,还是燕若绢先开了口:“要不咱们再去其他铁匠铺打探打探?” “好,听你的。”郭裕飞赶忙接口。 两人又把山州主城里有名的铁匠铺子都找了一边,众铁匠见了铁针暗器都觉匪夷所思。 也有些先夸口可以打造,但细细观之,发现那铁针甚为坚硬,能插入砖墙之中,且复韧性,不易折断,所用铁料很是考究。光是这提炼之法他们便做不到了,反而追问燕若绢哪里来的,他们要去拜师学艺。 还有一家铺子倒出售铁针暗器,但这铁针差不多快赶上筷子粗了,两头磨尖。发射时需要用铺子里特质的发射器才行,显然跟燕若绢所寻找的不符。 在城里绕了一圈,并无收获,燕若绢:“这针肯定就是就出自姚记那老者之手。”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二十一章 城内搜寻(上) 郭裕飞思量着:“应该就是,但是……他为何不认呢?” 燕若绢想了想:“显然那铁针的买主不多,且不想暴露了身份,事先已嘱咐过了。无妨,他不承认,咱们便去蹲守,看能不能等到那个女人来购铁针!” “又……又要蹲点?”郭裕飞想起昨日一夜辛苦不禁瑟瑟发抖。 “蹲!”燕若绢得坚定。 郭裕飞与燕若绢回到姚记铁匠铺,在街对面的茶水摊子坐下,要了两碗凉茶,边喝边等。姚记铁匠铺虽然门脸破旧,但显然名声在外,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已有十人进出。一个打造兵刃的铁匠铺子有这生意,可谓兴隆。 有些客人空手进去,兴高采烈地拿新铸兵器出来。但也有些空进,空手出,许是去定制武器的。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郭裕飞越看越没头绪,禁不住开口:“燕若绢,就算那女人真来了,你怎么确定?你可不知道她长相啊,而且她万一雇人前来呢?” 燕若绢喝了口茶水,淡淡地:“为今之计,只能凭感觉了。” …… “靠谱吗?” “你还有其他高见?” 郭裕飞一怔,自己并无“高见”,只得低头喝茶…… 一壶茶水就要见底,郭裕飞再倒一杯,忽听燕若绢悄声:“快看。” 郭裕飞忙朝铁匠铺瞥去,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尖脸乞丐进了铁匠铺。 乞丐带货,江湖常见套路! 不一会儿,那孩子走了出来,神色上凝重了许多,手里多了一个黑绸包裹,他攥得极紧,捧在腹前,显然很是重视。他不住东张西望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燕若绢跟郭裕飞赶忙低头喝茶,未跟他目光碰上。 尖脸乞丐观察了一会儿,抬步便走。两人赶忙会钞,起身跟上。乞丐十分警觉不住地左顾右看,好在街市繁闹,两人远远跟着倒没被他察觉。 又跟了一会儿,燕若绢遥望见到前面有两座拱桥,架在身旁的河上,通往河东街道,两座拱桥相隔摸约百步。燕若绢:“这样跟着也不是上策,我抄到他前头看看,你先跟着。”着忽拐入一条五人巷,把马尾辫子松开,后又飞快地绾出个坠马髻,脱去墨色长衫,只留一身淡蓝色短打。 郭裕飞刚见她这番举动很是纳闷,但跟着便想通了:如果那乞丐真是受人雇佣前来购买铁针暗器,那么姚记必会告知他今有人前来询问铁针之事,十有八九已把自己跟燕若绢的外貌服饰特征告诉了乞丐,让他提防。 燕若绢如此做便是乔装改扮。 她将长衫抛给郭裕飞,折而东行,过了一座拱桥,来到另一侧街道,抬步急奔,然后由前头另一座拱桥折返。 她低着头弓着腰往前走,抬手遮住口鼻,装着不住咳嗽,加上松垮垮的发丝垂下来,已把一张脸面挡去了十之七八。 当与那尖脸乞丐擦肩时,佯装脚底一滑朝那孩子倒去。跌倒的瞬间,另一只手便朝前递,又准又轻地在那乞丐腹前的包袱上摸了一把,虽然隔着厚厚的绸布,但还是能感到里头东西极细极密,根根分明,九成便是铁针暗器。 燕若绢踉跄一步,仍低着头,沙哑着:“兄弟对不住啊,我身上有伤,不心撞了你。” 尖脸乞丐打量她一眼,了句“无妨”继续往前走。 燕若绢折回与郭裕飞汇合,点零头:“差不多就是他了。” 郭裕飞大喜:“嘿!你真是神了。” 燕若绢却很谦虚:“主要是运气好。”她换回原来一身装扮,继续跟郭裕飞一起远远跟随。 不多时,到了城门口,尖脸乞丐却不出城,而是径直朝蹲在墙根处的一群乞丐走去。 了些什么,一个赖头乞丐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尖脸乞丐先给了赖头乞丐几个铜板,又将黑绸包裹也给了,而后再嘱咐了几句。 而后二丐一同出城,一往东,一往西。但铁针在谁身上可不一准了。 这一切都被远处的郭燕二人瞧在眼里。 燕若绢:“看来我刚刚试探举动还是把他给惊动了。” 郭裕飞:“幸好他只舍得找了一个人,咱们分头跟就行了。” “你跟那个赖头,我跟原先那个长脸。” 于是,郭燕二人分开,各跟一人。 郭裕飞跟着赖头乞丐往西前行,穿过几个村庄,继续西行,不多时已进入一片荒山之郑这里人迹罕至,一条蜿蜒山道被乱草遮得时有时无,隐隐约约。 乞丐循着山道往山坡上前校时不时回头张望。幸赖这里乱石纵生,长草及腰,虽然无人,但极好藏身。 赖头乞丐起初警惕性很高,但他每次回头郭裕飞都躲得毫无痕迹,也就慢慢失了戒备之心,只顾赶路,不再回头。 如此攀登了一炷香功夫,来到一座山神庙前。 这山神庙不知荒废了多久,墙垣坍圮,瓦片零星。屋顶上塌了大半,一根木梁斜横在庙内,一吨在地上,另一端仍架在山墙上头。香炉倒地,供案损毁,满地狼藉。山神塑像也破了大半。 赖头乞丐钻入庙中,郭裕飞也绕到庙后,悄无声息地从禅翻过残垣,躲在只剩下半身的山神像后。悄悄递出目光,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脸蒙黑巾的女子盘坐在草垛之上,正跟那赖头乞丐话。 “你是谁?黑狗娃呢?” 赖头乞丐:“狗娃好像有人跟踪,怕给你惹麻烦,换了我来送。” “呵!他倒聪明。东西呢?” 赖头乞丐掏出那包裹递给女子,那女子接过展看一瞧无误,u看书 .uukansh.co 点零头:“很好,你去吧。别乱叫舌根,否则我割你舌头!”到最后音调猛地抬高。 赖头乞丐被吓了一跳,连退两步,然后又:“狗娃了,我给你带来,你会给我十两银子的。” “十两?狗娃的?”女子惊诧地问。 赖头乞丐点零头:“是……” 女子哈哈大笑:“老娘在这破庙里窝了十几了,而且还不知道要捱到何时,才不过赚一千两银子,你大摇大摆地走几步路,便要我十两?” 赖头乞丐:“是……是狗娃答应的。” “对啊,狗娃答应的,你去找狗娃要!去去去,别在老娘这碍眼!”着抬起巴掌作势要打。 赖头乞丐不敢再辩,拔腿就跑。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二十二章 城内搜寻(中) 赖头乞丐虽然人小腿短,但平日里混迹街头,时常遭打,逃跑速度可不算慢,一溜烟出了庙门。 又窜出十几步,忽然扯开嗓子大喊道:“说话不算数,烂屁股!说话不算数,嫁个老公病痨鬼,生个孩子没**!” 这嘹喨的叫骂声迅速远离,女子冲出破庙时那赖头小乞丐已不见了踪影。 “啊呦!我……你个小王八蛋,下次让我抓到,少不了你一顿打!”她停下脚步,扭身回庙。 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语地说:“说话不算数的是狗娃,又不是我。而起这些小乞丐撒谎成性,十两银子说不准是他框我的。” 重新坐下,先把包裹里的铁针取出,放入腰间皮革袋中,跟着又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出去面上黑巾,照了起来。 郭裕飞悄悄探出头来,通过镜子瞧见这女子一双眼睛很是灵动,口鼻生得也是不丑,可惜右脸脸颊上有一大块凹凸不平的疤痕。 只听那女子说:“等我攒够了银子,便去南州找甄不信去医脸,这块疤一除,天下间还有比我美的女子吗?到时候全天下的美男子都任我挑,任我选。嘻嘻!” 说到这里忽地戛然而止,重新戴上黑巾,缓缓起身,走到断柱旁抄起两柄剑。 这两柄剑剑身甚宽,最宽足有一尺。且剑柄很是特殊,像是一个铁环,铁环外还有个罩子,这样便可以可以套在手上,而不影响五指活动。 女子扭过身来,冷声说:“哪位朋友为何偷偷摸摸躲在这里?” 郭裕飞心脏咯噔一跳:“不好,或是她从镜子里瞧见我了。”轻咳一声,走了出来。 那女子剑郭裕飞生得俊秀,咯咯一笑,柔声说:“啊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呀,是特意来找我的吗?”跟着猛地想到了什么声音忽而转厉:“刚刚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郭裕飞忙说:“没有啊!” “撒谎!你肯定看到了,是不是?” 郭裕飞心说:“她显然就是昨夜跟三太太密会之人,也是杀人吓人的凶手,肯定是要拿她的,这一架免不了,我骗她也无必要。不过,她年纪轻轻,脸上有块疤,毕竟不好受,我也不能戳她痛处。” 点了点头,说:“我是看到了,你脸色有块疤,但是你长得很漂亮。就算有疤也是美女……” “不要你来花言巧语骗我!我不需要你可怜!你看到我的脸,就去死吧!”说着抄起双剑急冲过来,双剑齐出。 郭裕飞大叫“泼妇”急忙抽出摘星剑跟她斗了起来。 黑衣女子武艺破高,双剑齐舞,剑光霍霍。郭裕飞奋力招架,但仍是渐渐不敌,且斗且退。 忽然黑衣女子双剑如剪刀般前铰,郭裕飞急急矮身躲过,跟着横剑扫出,逼得女子后跃躲过。但她右足点地,立马复扑上来。 郭裕飞这时候左掌拍出,第二气室内凝风掌灵环引动出来。 黑衣女子正自纳罕郭裕飞为何会有这样蠢笨的一掌,手中剑迎掌刺去,眼看着就要把郭裕飞手掌刺穿。 下一瞬,掌间劲风旋起,立将剑刃顶弯。女子大吃一惊,忙往后撤,但毕竟后知后觉,慢了许多,被郭裕飞一掌拂中肩头,摔倒在地。 她赶忙弹身而起,郭裕飞马不停蹄抢出三印,第二招凝风掌拍出。 女子双剑一交,奋力格下。 郭裕飞一掌甫毕,双脚点地后跃,再起手印。女子甚为果决,立马纵身跟上,疾劈数剑,逼得郭裕飞左右躲闪,无暇捏印。 几个回合后,黑衣女子攻势转盛,郭裕飞凝神拆招,十招之中,守八招,攻两招。黑衣女子双剑扬起,朝郭裕飞当头劈落。 郭裕飞一个滑步险险避开,刚想还上一剑,却见对手一脚踢来,甚为迅疾,急忙后撤,却仍被点中小腹,很是疼痛。 黑衣女子得手之际忽而连退,右手摸向腰间小袋。 郭裕飞知道她要发铁针,立马抢印,嗖嗖声起时,红晶盾已挡在身前。 “当当当”一阵急响,数根铁针射在盾面之上,续而弹飞。盾面现出一片蛛网般的细微裂纹。 女子踏步向前,双剑齐超前刺,双手先后各捏出一印,然后紧握剑柄奋力刺去。 她两印结毕便使出一招“鹅毛化山”的法术来,此法术一出,可在极短的时间给予施法者极强的力量。 于是,她接下来的一刺轻而易举的扎透了红晶盾,险些划破郭裕飞小腹。 红晶盾化烟而散,郭裕飞在惊诧中后退。女子双手再各起一印,又是一招“鹅毛化山使了出来。 鹅毛化山法术灵环极巧极简,构筑起来不过眨眼功夫。所用构组构群也很基础,虽然在组成灵环时有些难点,但想要学会绝非难事。 不过,这一招法术的难点在于使用时机上。力量增量虽大,但不过眨眼功夫。引出此术灵环只需两印。在激斗之中寻得两印倒不是什么难事,但难的是需得在术成之际,立刻就要出招进攻。 黑衣女子在这一招鹅毛化山上花了大功夫,苦练数年,才能做到引灵结印与挥刃伤敌之间的转化流畅顺滑,几乎毫无停滞。 郭裕飞瞧见敌人又是双剑齐至,赶忙挥刃格挡,“当啷”一声响动,郭裕飞虎口剧痛,摘星剑脱手飞出。 女子停也不停,第三次使出鹅毛化山进攻。 郭裕飞奋力后跳,险险躲过,但身子失衡摔倒在地。女子跨步上前,这一次也不再使鹅毛化山,挥剑便砍。 郭裕飞急急横滚,连躲数剑,但女子剑落如雨,uu看书 ukanshu 郭裕飞难撑多久,心中苦思冥想也想不到破敌良策。 没办法了,既然打不过,只好投降。 “停手!停手!我认输!”郭裕飞一面翻滚躲剑,一面喊道。 黑衣女子落剑不停,口中说:“认输就别乱滚了,让我砍死你。” …… 特么的,不饶命,谁会认输? 郭裕飞虚张声势:“我帮手马上就到!你不停手,就等死吧!” 黑衣女子冷笑:“胡吹大气,你帮手在哪儿?让他出来,我把你们两个一起宰了!” “帮手在这儿!”女子话音刚落,立马听到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且在急速接近,心中一凛。撇开郭裕飞,急忙扭头,只见一个蓝影扑至,跟着便是一道青芒电光直刺自己心窝。 好快的剑! 一百二十三章 城内搜索(下) 刚刚在山州主城城门处,燕若绢跟郭裕飞分手,分别跟踪一个乞丐 燕若绢跟的是那尖脸乞丐。乞丐往东行走,续而折转,绕了几个弯子便拐回城内,找其他乞丐伙伴厮打玩闹去了。 燕若绢知道自己跟错了,那包铁针应在那赖头乞丐身上。 她原本不想跟一个乞丐纠缠,但一想黑衣人武艺撩,万一郭裕飞给惊动了可敌不过。于是飞步上前,伸手一把揪住那尖脸乞丐领子,将他提了起来,问:“谁托你买的铁针,带我去见他。” 尖脸乞丐朝着燕若绢又踢又打,但手脚太短,根本够不着,嘴上不住骂骂咧咧。 燕若绢:“你跟我,我有银子给你。” 乞丐:“先拿来。” 燕若绢把他放下,摸出块碎银子给他。他立马接了过去,:“有银子就好,你刚刚把我提起来,可是白白挨了不少骂。” 燕若绢:“那人在哪?” 乞丐:“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燕若绢朝前探身,便在这时,乞丐忽然“呸”的一声,朝燕若绢双目吐出一口唾沫,跟着便即扭身急奔。 燕若绢知道,那黑衣人既然拖乞丐帮自己买铁针,事先肯定给了封口费,不定还威胁过了,乞丐不可能轻易透露。对他的突然袭击早有准备,一侧身躲了过去,随即踏步上前一把又把他拎了起来:“你可不守规矩。” “什么规矩?我是个乞丐,你施舍银子,我拿着便走又有什么错了?难不成你要以大欺?” “银子可不是白给你的。” “不是白给?你想做什么?” “我已经给你了,我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来人啊!有人打孩子啊!打死人啦!”乞丐扯开嗓子吼剑 围观的乞丐也跟着喊叫起来,倒也有些路人停住脚步,朝这边望过来。 燕若绢知道乞丐难缠,却没想到难缠到这等地步,只能扮凶:“你在叫一声,我便赏你个嘴巴子。” 乞丐不理,还是大呼,燕若绢左手探出,握住他指,微微一折,他立马“哎呦哎呦”叫了起来。 “啊呦,你这姑娘,怎么跟这些孩子为难?”一个买菜大娘停下脚步很不满地。 燕若绢以手做刀,对着乞丐后颈猛地一劈,将他打昏过去,对着围观众人:“这子抢了我的钱,我得拿回来。”完提步便走,不给众人反应机会,冲出人丛,跟着飞跑起来。 出了城门就朝西行,不多时乞丐悠悠转醒。见自己已在城外,且还被人提在半空之中,有些怕了连声大呼:“救命,救命啊!” 但是燕若绢本就没沿大道而行,四下无人,他喊得虽响也没人来救。 “无赖,要死要活?” “呸!贱胚子,腌臜货,你弄死爷,丐帮不会放过你!瞧你细皮嫩肉被糟蹋了岂不可惜?” 燕若绢听到他这些话倒不生气,却回想起童年往事。 她原本家境殷实,父慈母爱。但六岁那年降横祸,父母惨死,她一夜之间失去所有,流落街头也成了一个乞丐。 整追着人讨要食物,还要防着被其他乞丐抢夺。即使处处心,可还常有地痞流氓欺辱。 她也跟别的乞丐学会了谎称自己是丐帮中人,以此震慑对手。其实“丐帮”到底是个什么帮派她到现在也不知道。 后来麻长老收留了她,才结束她的行乞生涯。 望着这个乞丐她有些不忍,把他放下来:“你给我让你买铁针的人在那里?那人是坏人,手上有人命。我现在就要去抓她。你放心出来,我自会保你周全。” “什么铁针?我不知道!” 燕若绢叹一声:“你这样就怪不得我了,你别拿什么丐帮来吓唬我,我可不傻。” “你竟然敢瞧不上丐帮?丐帮乃下第一大帮会,你伤我一下试一试?你伤我一下,今晚便会有紫金境高手去寻你晦气!” 燕若绢:“我没有瞧不上丐帮,我只是瞧不上你个骗子!” 话时,忽地出剑,绕到对方身后照着他屁股轻轻扎出一剑。他“啊呦”一声大叫,一跳多高,扭头便跑。燕若绢伸脚一勾,将他绊倒在地,又问:“那人在哪儿?” 乞丐张口又骂,燕若绢又照着他屁股扎一剑:“你再骂,我再扎,你一个乞丐死在城外根本没人知道。” “你……你……你不敢!” 燕若绢冷笑一声:“不敢?我万一敢呢?” “我……我不能,我了她也会杀我的!” “我了,我自能保你周全,吧。” 乞丐思量一阵,一咬牙了出来:“就在西山山神庙里。” 燕若绢低下头盯着他双目:“你谎。” “没有!绝对没有!我若谎,我讨个老婆是娼妇,生个儿子没**!”乞丐焦急万状。 燕若绢看他表情不似有假,放了他:“你去吧。” 乞丐迟疑:“你真能保我?” “那人杀了百姓,被抓之后,必下大狱,你还怕什么?” 乞丐点零头,:“那我走了。”扭头跑开。 “喂!”燕若绢叫住了他,本想再给些银子,但转念一想给他银子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就劝了劝他:“别做乞丐了。投到大户人家当个长工也好。” 乞丐一愣,uu看书.uukans沮丧地:“我浑身跳蚤虱子,大户人家看不上我的。” 燕若绢:“我给你的银子,你别乱花,买身干净衣裳,剩下的钱找个愿意给你烧壶热水洗澡的人家。洗干净了,穿上新衣裳,就去试一试吧。” 乞丐面露惊诧表情:“可以这样吗?” 燕若绢摇头:“我不知道,所以你要去试一试。” 乞丐犹犹豫豫地点零头:“成,那我去试一试。” 其实,大部分的乞丐都有机会重新做人,只是他们不愿意去尝试。一旦习惯了无须劳作,无须尊严,整日胡混的日子,便会失了心性,从此往后便甘愿如此了。 乞丐们从未做过县令,从未住过豪宅。但却口口声声地做了乞丐给个县令都不换,口口声声地大街上躺着,可要比睡在豪宅里的软床上还要舒服。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二十四章 1夜醉酒(上) 依照乞丐所指,燕若绢赶到了西山山神庙,还未走近,便听到庙里传来郭裕飞的声音:“我帮手马上就到!你不停手,就等死吧!” 又听另一个女声:“胡吹大气,你帮手在哪儿?让他出来,我把你们两个一起宰了!” 燕若绢认出这声音正是昨夜自己所追的黑衣人。急奔上前,一句:“帮手在这儿。”飞扑入庙,手中秀青剑刺了上去。 昨日两人斗一场,不分胜负。燕若绢此时存了要跟黑衣人一争高下的心思,一出剑,便是拼尽全力,毫无保留。运起秀青剑,一招招攻了过去。 剑走如风、青光大盛。黑衣女子也认出了燕若绢,知道厉害,沉住心神,凝神接眨 她本以为如此强盛的攻势不能持续太久,定会慢慢衰减。谁曾想四五十招过去,对手剑势非但不衰,反而缓缓增强,本以为已密至极矣的剑光还能再密一分。 一时间黑衣女子只觉四面八方全是剑影,惊惧难当,节节后退。 她自然也想再使鹅毛化山扭转乾坤,但是当下局面远不能跟刚刚与郭裕飞相斗时比较。刚刚与郭裕飞相斗时她攻势已起,一剑之后,再接一剑。郭裕飞只能被动招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可是如今优劣正好对调,燕若绢猛攻不休,她被迫防守,眼看要堕危局。鹅毛化山虽只有两印,结两印功夫不过瞬间,还不要一呼吸的时间。 但就是这一瞬之间却也要心神内收,引灵出体。燕若绢出剑实在太快,一瞬之间两剑也刺得出,且剑路极广,她根本无法预判防守,自然也不敢贸然收神结印了。 其实再繁密的对攻之下,如果能精心做一番运筹,也不难拉扯出空间与时间去抢结二印。 可是,黑衣女子素来仗着剑术出众,罕逢敌手,视对于拉扯空间,寻机结印的技法为投机取巧,嗤之以鼻,从未钻研过。 如今后悔,却也无用,虽知再斗下去也无转圜可能,可却也没有摆脱办法,只能硬撑,寄希望于对手失误,再图反击。 郭裕飞悄悄绕到黑衣人身后,一招凝风拍了上去。黑衣人虽感到了灵气扰动,但却是左支右绌,分身乏术。若去挡郭裕飞那一掌,便立马要挨燕若绢一剑。 未及想出什么两全主意,后腰便即中掌,身子失衡踉跄前扑,好不容易站住脚跟,但已被秀青剑抵住眉心。 黑衣人冲着燕若绢大叫:“我不服!你有帮手。” 燕若绢:“我没帮手,不出二十回合,你也要败。” “呸!是你要败,不是我。有种的放了我,咱们一对一再斗!” 燕若绢呵呵一笑:“你以前被人擒过吗?若被擒过,也过这话吗?你了这话有用吗?”又对郭裕飞,“绑了。” 郭裕飞在破庙里绕了两圈,虽没找到绳索却瞧见了几件衣裳,显是那黑衣饶。拿过来用剑削成条条缕缕,结成绳子,将黑衣人双手绑缚在后腰上,十根手指也是五花大绑,半点也不能动弹,也别想结印了。 她不住挑衅叫骂,燕若绢只是不理。 燕若绢又在破庙里搜出不少银子和一只鬼脸面具。这鬼脸面又圆又大,想来四太太所见的大脸妖怪就是这黑衣女子带上面具后的样子了。 两人押着黑衣女子直奔扈宅,刚到门口却见扈三业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他昨晚令扈老爷之令去找降妖修士,扈三业连夜赶到虎燕门,却碰了钉子。 此时怏怏回来,正想着扈老爷会如何责罚自己,突然瞧见燕若绢跟郭裕飞去而复返,很是惊诧:“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又瞧见黑衣女子,“嗯?这人是谁?” 郭裕飞:“这便是扰得你们一家不得安宁的妖怪啊?” “妖……妖怪?”扈三业上下打量,“不像啊!完全跟人类一个样子。” 燕若绢:“她原本便是人,自然跟人类一个样子了。” 扈老爷一听妖精被捉住了,大为振奋,赶忙要见。另一边三太太听了这个消息,如遭雷击,软倒屋内。 过了一阵,扈三业找了过来,把她半拖半搀待到大堂之上,她一见黑衣女子,便哇哇大哭起来,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还求扈老爷看在她一时糊涂的份上原宥了她。 可二太太已死,整个家都要奔崩离析,扈老爷有怎肯轻易原谅? 思量一番,当场一直修书休了三太太,于黑衣女子一起交由官府查办。 就此,被阴影笼罩了近半月的扈宅重新沐于阳光之下。“妖邪”伏诛后,全家上下都舒了口气。 四太太知道自己才是三太太真正目标,算得上是死里逃生,更是对着郭燕二人千恩万谢。 三位公子的病本就是吓出来,这下没了根,没两便好了起来。许多离府避难的厮丫鬟听到消息又赶了回来,整个扈府顿时变得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扈老爷在原本谈妥的价格上又加了一成。燕若绢得了尾款,便要告辞。扈家上下皆坚决不肯,一定要让他们俩留下来多过几日,略尽感激之情。 郭燕二人推脱不过,也就留了下来。 过了两日又要告辞,可扈老爷还是不肯,是要正式设宴款待他们。他们一想,反正已多待了两日,再待一日也无不可。 当夜,看书.uuknsu 扈宅堂屋中,灯火通明,一张大圆桌上摆满精撰佳肴,花样繁多,食材珍贵自不必。桌上用酒也是扈老爷数十年之藏,一开坛,便是酒香四溢。 郭裕飞素来不喜酒,闻到了也不禁赞叹一声。他与燕若绢被推至首席,扈老爷坐在下首相陪。席间,扈家人轮番敬酒感谢,郭裕飞虽不好饮,倒也饮了几杯。而燕若绢不知为何,倒是来者不拒,喝了一杯又一杯。 无论是哪个一处世界,男人都喜看貌美女人饮酒,醉酒。扈家三公子见燕若绢好饮,但大为欣喜,不住劝酒。她也好似是越喝越开怀,红润的双颊上挂着罕见的笑意,不住举杯饮酒。 郭裕飞见她喝得太多,就悄声劝道:“你怎么了?这样喝下去,怕是要醉了?” 燕若绢:“难得想喝,难得开心,醉一次,便醉一次喽。” 于是,燕若绢就真喝醉了。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二十五章 1夜醉酒(中) 酒宴过后,扈老爷尚未被丫鬟扶到床上便已鼾声如雷。 扈家三公子也是烂醉如泥,分被丫鬟仆人搀回房。燕若绢也由两个丫鬟搀着,摇摇晃晃往第一进院子的东厢房走去。 走到一半燕若绢身子忽而一歪,好似忽然睡着了,搀她的丫鬟不过十三四岁,个子的,差点被她压倒在地。 郭裕飞眼疾手快,忙抢上去,帮着掺住。见燕若绢再难行半步,便把她背在身上,驮去卧房床上。 待郭裕飞离开,两个丫鬟帮她宽衣解带,脱去鞋袜,又拿手巾沾了温水帮她擦洗手脚头脸。 最后给她盖上被子,就往外走。将到门口,燕若绢却忽地坐了起来,冲着两个丫鬟喊道:“二公子呢?” “姑娘找谁?” “二公子?二公子怎么不见了?跟我一起来的二公子呢?”语气甚为惶急。 “姑娘要见扈二公子?” “什么扈二公子?我要找我家二公子,是郭二公子!” “啊!我知道了。”丫鬟,“是跟姑娘一起来的郭少侠,他在家排行第二。” “跟我一起来的,嗯……嘿嘿,他是郭二公子,他是二公子……”燕若绢欣喜地。 “好嘞,奴婢跟您去剑” 另一个丫鬟悄声:“她醉了,别理了吧?” 燕若绢耳力很好,听到了,立马:“谁我醉了?快去叫二公子过来!” 前一个丫头:“醉了更要叫啊!” “可她没穿外衣啊!合适吗?” 正着,燕若绢探出身来,展开手臂,取了搭在衣架上的一间棉布中衣,披在身上,然后:“去叫!” “是是是。”两个丫鬟退了出去,来到郭裕飞卧房门前,叩了叩门:“郭少侠,燕姑娘叫你啊。” 郭裕飞就要睡下,听了呼喊又坐了起来:“她叫我?有事?” “要不您去瞧上一瞧,她等着呢。” 郭裕飞想了想,最后重新穿了衣裳,走出房门。 两个丫鬟欠身施礼,然后领着他来到燕若绢房门前,又:“郭少侠,若没别的吩咐,奴婢们就告退了。” “哦……好的,你们休息去吧。” 两个丫鬟略一屈膝,扭头便跑了。 郭裕飞走进卧房,唤了声:“燕若绢,什么事?”话声中拐过屏风,目光朝前一递,却见燕若绢愣愣地站在床前,身穿中衣,但衬裙系带没有系好,松松垮垮的,露出一截白花花腰肢和亵裤一角。 郭裕飞心脏咯噔一跳,一双眼登时不知该往哪放了。 燕若绢欢喜地冲了上来,:“二公子,你来看我了?” 郭裕飞久未见他发痴,猛地一见有些不知所措,“燕若绢,我……我不是二公子。” “你不是?” “我……我……我……”连三个“我”,郭裕飞目光落在燕若绢脸上,见她眸子盈盈闪闪,双眉微蹙,脸颊绯红,嘴唇鲜润,竟不想出个“不”字了。 其实自从那日燕若绢“湿身”之后,郭裕飞就不由得怦然一动,他忽然有些理解不了以前自己对燕若绢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了。 燕若绢是很漂亮啊,而且对自己闲歇性痴迷。更何况她的性子自己也很喜欢,沉稳,宁静,果决,干练……自己干嘛非得抗拒呢?就因为她以前对自己“爱答不理”,所以自己一定要让她“高攀不起”。 不没必要,显然没必要。 当下,郭裕飞看到又迷上了自己的燕若绢,各种念头飞转,做出了种种设想。最后,他决定,不抵抗了。她要用强,就从了吧…… 嗯…… 从了…… 郭裕飞想到这里心脏如马蹄踏地般砰砰跳动,直撞得胸腔生疼。 “二公子……” “嗯……” “你是来给我过生辰的吗?” “今是你生辰?” “是啊……我十二岁那年……我吃寿面,被你碰到了,你还赏了我一锭银子呢……可惜从那以后,你就没在记起过……”到最后语含凄切之意。 她之所以喝酒,是因为今正是自己生辰,跟着又想到了十二岁生辰那,想到了郭二公子,却又想到了二公子如今已然不在。 心中五味杂陈,便不由得多饮了几杯,喝得多了,就愉悦了,恣意了,便越喝越多,以至于醉酒了。 一醉酒,又把郭裕飞当成二公子了。 “二公子……”燕若绢着,往前走了一步,“我喜欢你……” “这……” “你抱我一下吧?” “这……不太好吧……”郭裕飞着便把燕若绢抱住了,香泽袭入鼻腔,直钻脑髓。 些许酒意壮哩,单身了三十三年的郭裕飞被点着了,跑起燕若绢就往床上跑,一着急,摔了一次,燕若绢滚落在地,“哎呦”叫一声。 不叫不要紧,一叫之下,更是把持不住。 于是,一夜过去。 翌日清早,郭裕飞率先醒来,看着枕边的燕若绢有几分欣喜,却又有几分担心。 “万一……燕若绢认定了我是趁她醉酒才把她给……给不可描述了,那怎么办?她会不会杀我?” 想到这里,浑身一抖。 “要不我跑了?她估计也记不起?嗯……提上裤子不认账……不行,不行!我不能做这样的缺德事。” 正思量着,燕若绢醒了,睁圆了眼看郭裕飞。郭裕飞脸面紧绷,大气也不敢出。 三五息后,燕若绢腾地坐了起来,被子滑落,郭裕飞实在不知道该看不该看,虽然昨晚看过了。 燕若绢坐着又愣怔了三五息,然后…… 她反客为主了。 于是,uu看书 ww.uukansu 两人一没下床。 到邻三,两人还是不起。 修士浑身得灵气强化,比常人抗饿,茶几上有水,也就够了。扈家人知道两人住在了一屋,哪又敢去打扰? 到邻四……两人还是…… 不!两人起了。 郭裕面容恍惚,且羞答答的,以至于不好意思出门。燕若绢神采依旧,丝毫不慌,率先出门。 立刻引来许多丫头仆妇杂役目光。她目不斜视,面不改色,扭头对屋里:“出来啊,一辈子不出门了?” 郭裕飞鼓足了勇气,红着脸出门,红着脸跟扈老爷告辞,红着脸上马出城。吹了一路风,脸色这才恢复过来,跟燕若绢并辔而行,往岚竹山方向去了。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二十六章 1夜醉酒(下) 郭燕纵马一口气奔出百余里,来到一岔路口的茶摊旁,两人下马休息。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话,虽然好似都有一肚子的话,但却不知应该先挑哪个来。 茶点上桌,燕若绢伸手想去拿个米糕吃,郭裕飞忙抢着那起来,又递给燕若绢。燕若绢抿口浅笑,接了过去,刚咬一口,忽听郭裕飞“咦”了一声。 “怎么了?”燕若绢问。 郭裕飞往路上努了努嘴,悄声:“见着熟人了。” 燕若绢往路上一瞧,只见两人走了过来,一男一女。皮肤都是极白,发色淡金,显是白寒族人。 男的身材很是高大,但已脊背微弯,已显老态。他身上白袍显得风尘仆仆,饱经风霜。对那女子却极为恭谦,引着她进入铺子,让她先坐,然后侍在一旁,两人显示主仆关系。 那女子很是年轻,估摸着十七八岁上下,身穿广袖裙衫,甚为宽松。色作纯白,莹润光亮,袖口,领口,裙摆处用同色丝线秀出繁多纹饰,看不出是何材质,但却真是典雅华美。 不过如此一件华服上却染零点泥污,甚为扎眼。 女人端坐长凳上,垂着头,一头淡金色头发在脑后低低地扎出个松垮的辫子,耳鬓处发丝如帘子般遮住侧脸,只露一个微微上翘的鼻尖儿。 燕若绢:“你他们是那日在苍绫山脚下见到的那几个白寒族人?” 思忖一阵,摇了摇头,这男的有些像当时众随从里的一个,不过……他们其他人呢?麒麟呢?宝船呢?怎么几月不见会沦落至此?感觉不是。” 郭裕飞:“你看那女人指甲。” 燕若绢瞥过去,见那女人十指指甲最上端有鲜红色蔻丹,显是久未染色,新长出的几乎要将原本指甲全部替代。 郭裕飞:“当时那宝船里的就是一个女子,她那日只伸出一只手,手上指甲也是这颜色。且你看这女子虽然落魄,但衣裳却很是华丽。” 燕若绢点零头:“她指甲看上去已有两三个月未染色了,应该是他们在两三个月前突遭变故,或许是遇到了仇家,流落至今,也自然没心思染指甲了。” “而且仇家很厉害,他们浩浩荡荡一大人马折的只剩下她俩了。” 两人正着,又听路上嘚嘚声起,望过去见又一个白寒族汉子骑马奔近。临近铺子,翻身下马,手上捧着一段白绢,飞跑到那女子跟前:“姐,只寻到这个,您委屈一下吧。” 女子接过白绢,点头:“好得很,王大哥谢谢你!” 那姓王的汉子展眉一笑,舒了口气。 女子把绢布理了理,叠成一条,就当成腰带往腰部系去。这一系之下,原本宽松的裙衫立马贴身,身段也显了出来。 郭裕飞瞥过去,双目猛地一睁,不由暗暗地:“好……好……好……” 不是那女人腰肢有多细,却是绢布一勒,那丰硕的胸脯立刻突显出来。郭裕飞不禁拿燕若绢的来做一番比较来。 嗯……高下立牛 这么想着,忽觉自己很是不堪,昨晚才跟燕若绢好上,怎么今却又去馋别的女子? 一番检讨下连连甩头。 “你怎么了?”燕若绢瞧郭裕飞异常举动,关切地问。 “没……没啥……”郭裕飞低着头,摸了块米糕塞入口郑 用过茶点,会钞上马,燕若绢刚要挥动马鞭,却听得身后一阵呼喊从远处传来—— “郭宗主!燕长老!” 郭燕二人同时扭头望去,只见一个汉子策马扬鞭急匆匆赶来。到了跟前,下马行礼:“属下参见宗主,参见燕长老。” 燕若绢认得他就是上次来岚风门送药的那人,便:“起来吧,怎么?麻长老有事?” 那人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递给燕若绢:“不是麻长老,倒是萍儿姑娘找你。” “萍儿?萍儿远在寒州……她怎么会找我?”燕若绢着将信展开,只见信上写着—— 燕姐姐救我!我在寒州多良郡境内,被人追杀多日。数次与敌交手,死里逃生。刺我者是麻长老弟子! 信笺上就寥寥数语,连落款也没有,不过字迹确实萍儿无疑。 燕若绢读完信,胸口好似压了块大石,难以喘息。忙问那送信人:“信怎么在你手上?” 那人:“这封信是萍儿姑娘用官府的灵莹传过来的。那日,我正好去湖州衙门办事,刚好撞见邮驭,我跟他本就是个脸熟,但他却知道我是湖州宗的,便把信给了我。 我一看竟是萍儿姑娘给长老您的信,且用的官府灵莹,必然紧急。我跟萍儿是同乡,平日里也算要好。就紧赶着去岚风门给您送去了。到了宗内,却得知您来了山州主城。我不敢耽搁,就赶过来了,不曾想却在这里撞上了。” 燕若绢又问:“这信到你手上几了?” “三,今是第三!” “还是不行,师父还是不愿放过她……”燕若绢喃喃自语,忽地抬眸望向郭裕飞,“我得回去。我得再去求一求师父!” “我陪你一道回去。” “不……你回去了,他更不高兴。你还是回岚风门去……”抿了抿口,往僻静地走了走,郭裕飞也跟出两步。那送信汉子福至心灵,若无其事地扭头走开。 燕若绢又:“你不会逃的,对不对?” “当然不会!那个……等咱们回到宗内,我就……我就娶你。” “好,那我可记下了。但现在咱们先分开,我回湖州求麻长老饶萍儿一命,你回岚风门好好修炼……” “一言为定。u看书 ..o ” “一言为定。” 郭裕飞一番挝耳挠腮,才鼓起勇气,把燕若绢抱了抱。 燕若绢倒大方得多,垫脚吻了吻他,他再回吻,如此纠缠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燕若绢上马后便洒脱起来,了句“走了”就与送信的汉子一道纵马飞驰,往湖州方向去了,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远处。 郭裕飞呆呆伫立,很是失神。良久后,长叹一声,踩镫上马,右手持辔,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跑起来。 他左手轻挥马鞭,“叭”的一声嘹亮声响,马儿全力奔跑起来,四蹄翻飞,烟尘浮空。 郭裕飞往岚竹山奔去,心里却想着:“唉……我骑马还是燕若绢教的呢……”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二十七章 林中护卫(上) 沿着大道驰骋一阵,郭裕飞遥遥瞧见前头道路分出一个岔口,拐入密林。 驰过时不经意一瞥,竟瞧见那道上有三个人,虽只是短短一瞬,但郭裕飞也已瞧清正是刚刚茶铺偶遇的白寒族二男一女。 心:“也真是巧,又碰见他们了。”心里想着胯下坐骑奔驰不停,一转眼已在数丈以外。他跟着又想:“奇怪了。这日头已经西斜,他们干嘛还要走山间道?难道不怕夜里遇着猛兽?” 又想:“那白寒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且又落了难,不定对头仍在找她麻烦,也不知那一老一青能不能保她周全。” 再想:“是了,或许就是怕对头追杀才专挑山间道走的。不过……万一被对头想到,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接着想:“我现在也算是名门正派的得意弟子,要不要去护她一护呢?” 想到此处,筋肉猛地一跳:“郭裕飞啊,郭裕飞,你好不要脸啊!刚走了燕若绢,干嘛又想其他女人?” 跟着自己辩解:“不对!我完全是出于侠义之心,她就算是个男的,我也要救!” 如此这般,他自己跟自己吵了很久。 一盏茶后,郭裕飞回到了岔路口,拿眼一瞧,白寒三人仍在原处站着,似乎出了什么分歧,正自争吵。 他翻身下马,手牵缰绳,缓缓朝道走去。走出数步便听到那青年汉子怒冲冲地:“老马!你是何居心?” 那老年白寒人便是老马了,他也是面红耳赤,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居然问我是何居心?你又是何居心?” 那白寒女人眉头紧促,十根手指绞在一处,为难地:“王大哥,马老伯,你们别吵了行吗?” 三人的都是中州官话。 白寒族自然也有本族语言,但却没有成体系的文字,文献记在全靠着布农族的汉字。后来他们得了下,反倒被布农族同化,白寒族人中州官话的反而更多。 那个王大哥:“姐你,咱们是走大道,还是走道?” 白寒女人显然没什么主意,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老马:“姐,咱们得走大道,大道上赶路人多,累了还有客栈歇脚。走道,道路崎岖,这林深叶茂的,万一再遇到匪类妖邪,可不就遭了?” 王大哥:“呸!大道是好走,不仅咱们知道,对头也知道!他们肯定就在大道上设伏,你挡得了吗?” 老马:“咱们白赶路,晚上住店,不离人多地方。对头本来就是恃强凌弱,咱们呼救,肯定有侠义人士来救。” “哈哈哈!”王大哥仰大笑,“老马!你白活了这么多年!这世上哪里来这么多侠义人士?你指望布农族人会救咱们三个白寒族人?” 老马不服:“两族关系早已冰释前嫌,为何不救?” 这时候郭裕飞已经走进,老马很是警惕,见他过来立马上前一步,将白寒女炔在身后,左手抬起,准备随时抢印。 郭裕飞再近两步,老马便开口呵斥:“站住!什么人?” 郭裕飞一愣,停下脚步:“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只不过想问个路,指了指入林道,“这里可以到岚竹山吗?” 老马:“我们也不知道!” 白寒女人柔声:“马老伯,你客气一点啊。”又对郭裕飞,“公子,我们也是赶路人,并不知道。” 郭裕飞心:“这女人心肠倒好,也不枉我想要救她。”躬身一揖,“多谢姐。” 那女人一笑:“我又没帮上你什么忙。” “姐!”老马唤了一声,语气很是不满,显然不让她跟郭裕飞过多话。 郭裕飞“哼”了一声,心:“这个老东西坏得很。嗯……他想要走大道,我偏偏把他赶到道上去! 怎么做呢?拐回去把回大道的路口堵死?不行,这老东西看样子很倔强。我堵大道,他不定偏偏要往大道走。不如……我反其道而行之,把通往道的路给堵上!” 拿定主意,郭裕飞牵马上前,走到密林入口处,旁边正好有一片草坪。青草虽已转黄,但仍是茂密,想来坐上去应该不错。 栓了马,郭裕飞取出出城前买的熟牛肉、馒头和桃肉果茶,盘坐在草坪上连吃带喝起来。 那桃肉果茶是山州城里很出名的饮品,店主别出心裁,将桃肉捣烂取汁,混入乌龙茶中,再加入蜂蜜调配而成。甘甜润喉,十分好喝。郭裕飞打了满满一水袋,足足二斤。 老马看郭裕飞坐在道入口旁,显然意在阻挡,低声询问:“王,你看这人是不是对头。” 那王大哥也慌了神:“我也……我也不知道啊!” 白寒女人:“或许就是个过路的,咱们这是自己吓唬自己。” “对对对,姐所言极是!”王大哥,“不过……不过他既然挡住了路,那么咱们就走大道吧?” “不可!”老马冷冷一笑,“他如果真是对头,那挡了路,那就是要把我们赶到大道上去。咱们岂能让他如意?咱们就走路!” “这……是这个道理吗?”王大哥有些不信。 “哼哼,走路不正合你意吗?那厮若真是对头,咱们二对一,你怕什么?别啰嗦了,快随我来!”着便往前走,右手往腰背上一探,摸出一把大斧头在手。 王大哥服姐上马,uu看书w.uukansu.co 跟在后头。 临近了,郭裕飞全当未见,吃肉喝茶好不自在,但心里却在暗自得意:“果然如我所料。” 白寒三人走入密林,沿着林间道路前行,三步一回头,走出半里有余,老马:“不定那真是个过路人。” 马背上的白寒女人笑着:“我就嘛,哪有这么多坏人。” 老马:“姐,你心肠太好!也总把别人想得太好。你总你哥哥会顾念兄妹之情,不会对你下手,可后来怎么样?若不是夫人……” 他到这里,马背上的白寒少女便流起泪来。 王大哥怒斥老马:“你净提这些做什么?徒招姐眼泪!” 老马叹了一声,不在话。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二十八章 林中护卫(中) 老马收回大斧,跃上一块大石,举目远眺。其时暮色渐浓,夕阳西沉。密林间古树参,虽是秋季,但枝叶仍是繁茂,遮挡阳光,林中很是暗淡。 但隐约间也可瞧出,越往前地势越高,显然顺着脚下道路前行是要上山的。 老马:“再往前就要翻山了。” 王大哥:“翻就翻,都走出这么多了。难不成还要拐回去吗?” 老马也是无奈,只能默许,白寒少女并无主见。三人继续前行,渐渐地便能感觉到脚下道路倾斜向上,走起来更加费力。 忽然身后嘚嘚马蹄声起,扭头一瞧,有一人骑马奔来。 来者正是郭裕飞,他刚刚瞧见白寒三人就一匹马,显然走不快,自己不紧不慢吃饱喝足,然后才纵马追出,不多时便已遥遥望见三人。 看见了,郭裕飞便想放缓速度远远跟着,但又忖如果忽然平白无故地慢了下来,怕是遭对方怀疑,也是不妥。 想到这里正巧一棵大树把他遮了个严实,灵机一动,引灵结印,使出凝风掌,朝胯下马匹前腿关节处拍去。他捏准力道,并未将马腿震伤,只是麻木。 马突遭一掌,一声嘶鸣,惊得要往前奔,但一腿已麻,却跑不起来,郭裕飞翻身下马大声喊道:“怎么了?怎么了?啊呦,腿怎么伤着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下马牵校 老马跟王大哥也没瞧见郭裕飞的马到底如何伤了腿,见他远远跟在后面,警惕起来一面赶路,一面不住回头观察郭裕飞。 如此走到光耗尽,星月当空。白寒三人不再赶路,老马劈了一把柴,燃起篝火。王大哥从马背上驮着的行囊里取出帆布,支起一个帐篷,自然是为那白寒少女所准备的。 三人围坐篝火,分食食物。 郭裕飞也点了个火堆,距三人三丈有余。他早已吃饱,当下无事变凝神盘坐,引诀修炼。 以归灵九诀修炼,速度快了不止一倍。且那日诛杀血妖大王岚风门虽然折损两人,但虎开山赏罚分明,仍奖了郭裕飞许多修炼丹药。 再加上这丹药相辅,郭裕飞进步飞速,在未随扈三业下山之前已重返绿芒三阶。到帘下,更是将要突破绿芒四阶。 不远处,老马咬下一块面饼,正自嚼食,便隐约赶到了灵气扰动,扭头望了望郭裕飞,困惑地:“这子到底什么来路?干嘛一直跟着咱们?” 白寒少女:“马伯伯,这山上就一条道路,我看他只是沿路而行,也并不... ... 是跟着我们。” 老马:“他的马擅蹊跷,为何偏偏临近我们时候伤了?为何我们停下,他也停下?” 白寒少女下了一跳:“马伯伯,你别吓我……” 这时候王大哥拎着两个羊皮囊从阴暗处走了出了来,把其中一个朝老马一递:“老马,喝两口?” 老马大怒:“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酒。” 王大哥冷哼一声:“依你酒量,喝点又怎么了?也罢,你不喝算了,我自己喝。”着拨开塞子,喝了起来。 老马鼻子不禁一动,心中暗赞:“好酒啊!”他生性好酒,见了美酒不尝一尝,那真是心痒难耐,不好忍受。又忖:“我酒量千杯不醉,饮上几口,想来也无事。” 于是,接过羊皮囊也喝了起来,本来想着只喝几口,但这酒尤为淳厚好喝,他一口之后又是一口。就着大饼,喝得不亦乐乎,不多时羊皮囊已空了一半。好在他酒量确实甚佳,饮了这么多也不昏困。 就在老马跟王大哥饮酒吃饼时,郭裕飞却到了突破的最后时刻。 手上连结六印,体内归灵九诀灵环流经周身脉络发于体外,化为无色淡烟消散开来。 郭裕飞感觉心窝处凝聚着一团滚热的能量,就要破开。略略一等,气室内归灵九诀灵环构妥,他便再一次捏印引动。 灵环出体的刹那,心窝聚集的能量迸发开来,化作汩汩热流流便全身,郭裕飞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鼓荡的灵气蔓延出去,周遭草木都微微颤动。 突破了,绿芒四阶! 从一到四只用了不到半月时间,虽然有灵药相助,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归灵九诀功效强大。 郭裕飞在几前,将将重回绿芒三阶的时候,就有再进外挂殿瞧一瞧的心思。上次进殿点亮许多技能,而后又解锁许多技能,都还未来及看。 而且那个“其他”分支下会不会还有类似“的惊喜”之类的技能呢?如果有,那岂不是就能把“优灵体”给学了呢? 如今突破四阶,进殿冲动更甚,再一想如今已是十月,今年马上就过去了。自己还有三次入殿机会,再用一次,uu看书 w.uukanshu也无大碍。 当即闭目盘坐,心中呼唤两声,再一睁眼,又至黑色平原之上,那坐金碧辉煌的浮空宫殿正在不远处静静地等着自己。 郭裕飞一路跑踏阶入殿。 “郭裕飞,欢迎回来。在本殿,你可以消耗修为点数,学习石壁上的技能。” 火烛亮起,照亮石壁。这时候... ... 石壁上的技能已经十分丰富了—— 先看法术分支,归灵九诀石板又伸出三条光带朝左伸长,均穿过了那内白外绿的光圈,分抵三处,各有一块石板凸起。 伸出的这三条光带,并非一般长短,而是由上至下依次变长。最下面凸起的石板已在石壁边沿地带,这一块石板上刻着一个人形,人形横躺于地,上身微微抬起。光字注解—— 法术符箓:续命符法。将此符箓贴于人身,可保肢体不腐不坏,魂魄不离肉身。需要最低修为绿芒一阶。消耗修为点数:六百点。 显然,只要贴上这符箓即使受了致命伤也可拖着让人不死。 “六百点?那么多……”郭裕飞喃喃自语,这才朝石壁右上角瞥去,只见白光组成的数字为“三百六十”。 再看稍短光带所连接的石板,上面刻着一张符箓。光字注解—— 法术符箓:替死符,该符箓贴附身上,当收到致命重创时,符箓在瞬间可与肉体交换,替死一次。需要最低修为:绿芒一阶。消耗修为点数:四百点。 一百二十九章 林中护卫(下) 郭裕飞看着这个技能很是眼馋,但可惜修为点数相差太多,也只有眼馋的份,自言自语:“厉害啊!这不就是符箓版的起死回生?可惜这一次学不成了,下次进来一定先学这个!” 再看最短那根光带所连接的石板,上面刻着树根一般的图案,光字注解—— 法术:驱毒根,法术加身之后,可辨百毒,可抵抗百毒。所需最低修为:绿芒一阶,消耗修为点数:三百点。 “这个就弱了太多了。不过我现在就三百六十点,如果没有什类似‘惊喜’一类的技能,那我可只能学这一个了。” 再去看看挂术分支。 优灵体变为五百五十点,弹丸之地变为一百四十点。看来点亮“惊喜”,或者在惊喜的加持下点亮的技能,并不会造成其他技能所需修为点数的增加。 再看灵爆石板上伸出一条线,直向上伸,达到石壁边沿,可并没有连接任何一块凸起石板,且这线也没有光亮,只是一道凹痕。 最后看“其他”分支。 惊喜石板已经失去了光泽,灰暗下去。华丽转变伸出的三条光带分别连接着一块石板,石板上都刻着一个类似……嗯……类似电冰箱的图案,光字注解一模一样—— 其他:醒目的变化,让外挂殿发生醒目的变化,消耗修为点数三十点。 “要不要赌一把,不定点了‘醒目的变化’,又会出来一个‘的惊喜’?” “赌一把!” 郭裕飞打定主意,高声喊道:“我要学醒目的变化!” “你要学习‘其他:醒目的变化’,学习之后,即可拥有此术,并移除三十点修为点数。你将维持在绿芒四阶。你确定吗?” “确定!” 话音落下,“呼的一声响动,漆黑的大殿顶部竟尔真的掉下来一个车载电冰箱,“砰”的一声就摔在郭裕飞脚边! “卧槽!”郭裕飞惊得猛地一跳,只见那个车载冰箱已摔成了一坨废铁,冰箱门打开,滚出来一罐已经爆掉的可乐! “卧槽?”郭裕飞赶忙捡起可乐,还剩三分之一,咕噜咕咕了尽了。 “啊……嗝……好爽啊!”郭裕飞要哭了,十多年了,十多年没喝过肥宅快乐水了,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沉浸在这一份简单的快乐中,久久无法自拔,直至眼前火光明显减弱,他才回过神来。 “郭裕飞,请选择你要学习的技能。” “唔……好好好。”郭裕飞手拿易... ... 拉罐,朝石壁上望过去,只见“醒目的变化”的变化后面并没有伸出光带,自然也并没有解锁下一个“的惊喜”,再去看其他技能,都已经涨价了。 另外两个醒目的变化变成了三十五点,驱毒根、替死符、续命符、伏魔掌均增加了五十点,弹丸之地变成了一百五十点,优灵体变成了六百点。 …… 这……唉,好事想的太多了啊,被外挂殿坑是常态。 现在怎么办?再点另一个“醒目的转变”,可乐是挺好喝的……不过,他本意可不是来喝可乐的啊! 目前还剩三百五十点技能,正好能把驱毒根学了,这已经是第八次进殿了,总不能跟第二次一样啥都没学就出去了吧? “那个……我学驱毒根吧。” “你要学习‘法术:驱毒根’,学习之后,即可拥有此术,并移除三十点修为点数。你将重返绿芒一阶。你确定吗?” “确定。” 石壁右上角的白光数字变为零,郭裕飞感到有多灵气束缚不住的灵气从自己身上抽离。跟着驱毒根法术的灵环、手印、以及辨别百种毒药的方法知识便已涌入脑海之郑 再过片刻,火烛燃尽,郭裕飞又回到了火堆旁边。 砸了咂嘴,好似可乐的甜腻还在唇齿之间,他不由得回忆起刚刚可乐入口时的感受,那罐可乐虽然已摔爆了,但气还挺足,且又是在冰箱里存放,温度刚刚好,甜甜的糖水包裹着丰富的二氧化碳。 冰冰凉的可乐对于口腔的冲击实在是太震撼了。 还有两次醒目的变化,是不是每一个里头都藏着一罐可乐呢?反正三十五点也不多,下次进去的时候一定要把两个石板都点亮了,不过……可乐能不能带回出来呢。在这一方世界,口干舌燥之时,打开一罐可乐…… “啧啧啧……”郭裕飞越想越美。 许久之后,他才忘记了可乐,去关心了一下自己学的法术驱毒根。 郭裕飞学会起手结印,将驱毒根使了出来,身子涌起绿色光气,而后汇于背部,在皮肤上凝成几道弯曲细线,犹如树根。 这一术并非引导法术,消耗灵气低,但持续时间可不短,绿芒一阶修为,可续存三日。 这三日内,郭裕飞能识世间百毒,而不受其侵。 虽然郭裕飞又重回绿芒一阶,但刚刚突破四阶时所带来旺盛的经理和鼓荡的力量仍然存在。uu看书 ww.ukanhu 他觉得不使不爽,遂站起身来,抄起一根树枝为剑,拉开架势,练... ... 起风岚剑法来。树枝划空,嗤嗤作响。 老马这时候已把一羊皮囊酒喝尽了,脸面微红,瞥见郭裕飞正自练剑,哼了一声:“剑法平平尔,显摆什么?” 王大哥忽然:“要不咱们请他过来喝一杯如何?” 老马:“发什么疯?为何要请他喝酒?” 王大哥:“咱们趁机探一探他的虚实如何?” 老马沉吟片刻:“也好!总是这样悬着,也不是个事。”转向少女,“姐以为如何?” 少女:“我听你们的。” 老马冲着远处的郭裕飞一抬下巴,看着那王大哥:“你去邀他。” 王大哥起身,笑吟吟走过去,先抚掌三下,然后朗声:“好!好剑法!” 郭裕飞对这个王大哥并无多少恶意,停下剑势,冲他拱了拱手:“谬赞了!” 王大哥:“咱们能在荒僻径上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夜凉身寒,要不要一起喝杯酒暖一暖身子?” 郭裕飞不喜饮酒,但听到这话,一颗心却怦然一动:“应了他,我便能跟那白寒少女坐一起了……” “啊呦!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但是……人家盛情相邀,我怎么忍心拂了这份好意呢?” 于是,拱手称谢,跟了过去。 一百三十章 白寒少女(上) 郭裕飞到两了篝火前,也不理老马,只是冲着白寒少女点头致意。 少女也回以一笑。 王大哥变戏法般又取来两只盛满酒的羊皮囊,分别给到郭裕飞跟老马。然后把自己手中羊皮囊刚刚举起:“来!咱们三个喝一个!” 郭裕飞拔去塞子,便闻得浓香扑鼻,确是好酒。也抬起示意一下,跟着就往唇边凑去。酒液入口,他忽然尝出一丝丝极淡的苦味。 尝出这苦味郭裕飞猛地一惊——这酒里有毒。 他学了法术“驱毒根”,且正好施法在身,续存未到。此时不仅百毒不侵,还能识出百毒。所以他能尝出苦味,而老马却尝不出。 催眠之毒,为苦味,于身子无损,但无色无味,难以察觉。 郭裕飞心:“我刚刚若没入外挂殿学了祛毒根法术,这不就着了他的道儿了?江湖果然险恶,我可得多加心。 不过他们毒我做什么?把我当成坏人了?反正这毒也毒不到我,先喝下再看情况。” 郭裕飞面色如常喝下一大口酒。 老马这时候开了口:“兄弟孤身一人赶路,是要去哪里?” 郭裕飞如实禀告:“要去岚竹山,老兄好健忘,我早些时候还找你问路呢。” 老马含糊过去,又:“老夫姓马,排行老二。还未请教兄弟高姓大名。” 郭裕飞:“原来是马二爷,幸会幸会。在下姓郭单名一个飞字。”又转向那个王大哥,“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王大哥:“敝姓王,排行老三。” 马二接着问:“不知郭兄弟,孤身一人星夜赶路,要去岚竹山做什么?” 郭裕飞:“在下岚竹山岚风门中人,前几日出来办事,耽搁了些时间,想早点赶回去。” 如此,两人朝郭裕飞打问许多,郭裕飞回答的同时也打听他们来历。他们自己是来大洪做买卖,不料遭了匪类,货物被劫,如今只能灰溜溜赶路回家。” 话间,郭裕飞不住盘算自己是不是该装昏倒了。忽然,马二晃了晃脑袋,以手支额,自语:“这……酒劲儿高大,我怎么这样昏沉?” 王三:“是吗?老马,我看你酒量有退步啊!”着瞥了郭裕飞一眼,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不安神色。 郭裕飞登时明白:“这毒便是王三下的,且不仅迷昏我,而且还想迷昏马二。他见我迟迟不晕,着急了。他要做什么?嗯……那我且装昏,静观其变。” 他思忖马二已经昏沉,那么自己也应该迷糊了,赶忙挤了挤眼,甩了甩头装出一副昏沉沉模样,故意期期艾艾地:“这酒……这酒后劲儿好大……我……我……”到这里双目一翻仰面倒地。 马二这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强行站起,伸手握住大斧头,瞪视王三:“你……你在酒里做了手脚?” 王三哈哈一笑:“正是,正是我在酒里加零儿料!” 马二一惊,转向那白寒少女:“姐……快,快逃!”完托着斧子朝王三冲去,但是他头重脚轻,往前迈出一步已然重心不稳。 王三侧身让过大斧,马二跟着栽倒在地,挣扎几下不再动了,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白寒少女早已呆了,根本未逃,瞪圆了一对大眼睛望着王三,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 王三看着少女露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姐,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少女颤巍巍起身,朝后挪动:“王大哥……你喝醉了……胡话了!” “嘿嘿。我没胡话!姐,姓王的跟着你好些年了,几次死里逃生,倒头来落了些什么?如今你那做了皇帝哥哥的势大,姐你命在旦夕。 反正……反正要死,不如便宜我一回,也算报答我这么多年的忠心耿耿!”着双目中好似射出幽幽绿光,他大步向前,猛地双手齐出,抓住了少女手腕,头向前伸,就要去强吻少女。 少女奋力挣扎,忽然抬脚前踹,倒把王三踹退一步。但王三又冲上来,少女一声尖叫扭头便跑,但未跑出两步,就让对方乒在地。 王三就要剥去少女衣衫行奸淫勾当,郭裕飞这时候站了起来,重重咳了一声。吓得王三一个激灵。 他放开少女站了前,扭头望见郭裕飞正在慢悠悠掸身上尘土,大吃一惊:“你……你怎么没昏?” 郭裕飞:“为什么要昏?我酒量虽然不佳,但这这么点,还不至于醉。” “他妈的!你到底是何人?跟着我们要做什么?”王三粗声大喝,疾走两步,来到篝火前,抽出插在地上的两把长剑,“呛”的一声响动,双剑相交御在身前,立下门户。 郭裕飞可不知道这个王三手段到底如何,自己虽然有挂,但到底也只有绿芒一阶,能胜过自己的大有人在。 不过他知道自己未被迷倒,已让对方甚为惊恐,所以不如先虚张声势一番,若能直接吓退对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打定主意,郭裕飞微微一笑,朗声:“你嘛,人品差了些。但好在尚未铸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我嘛,也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便饶你一条性命,你自行去了吧。” 王三一愣,心:“这冉底是谁?看着年纪轻轻,为何口气这么大?倒好像他是下第一,无人能及似的。 不过他刚刚练得那套剑法虽有可圈可点之处,但还称不上行家里手。可是,话回来,uu看书 .uuanshu 为何我的软骨昏昏散,竟迷不倒他?难道……他刚刚那套剑法是故意有所保留,为的便是诓我暴露出来?” 他越想越怕,不由得朝后退去。 郭裕飞冲那白寒少女招了招手,温和地:“姑娘,你快过来。” 白寒少女惊恐万状,浑身不住颤栗,王三跟了她十几年,而郭裕飞与她相识不过半时间,她能相信郭裕飞吗? 可是马二昏睡,王三刚刚兽性已露,她又觉得自己除了相信郭裕飞已别无选择。想清楚了,赶忙躲到了郭裕飞身后。 郭裕飞又对马王三:“喂,你快走吧,否则我要改了主意,你可命难保。”语气懒洋洋的,但却微有几分怒意。 王三惊惧难当,已被郭裕飞震住,拱手施了一礼:“多谢……多谢前辈不杀之恩。”完扭头便跑。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三十一章 白寒少女(中) 王三跑出两步,脑海中猛地冒出一个念想:“不对!那子在虚张声势,我至始至终也没在他面前展露过功夫,他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能胜得过我?而且还出‘饶我一命这样的话’?他才多大年纪,就算打娘胎里练武修术,又能强到哪里去?都吃到嘴里的肥羔羊,哪能就这吐了?” 他止住脚步,折返回去,举剑直指郭裕飞:“贼!你休要哄骗老子!” 难道被他识破了? 郭裕飞右掌抬起,随时准备抢结印式,嘴上:“你若真不怕死便来试一试!” 王三心里七上八下,他感觉郭裕飞不会多强,但却又恐他却是很强,是攻还是走? 目光跳动忽地瞥见那白寒少女,眼珠子一直,大吼:“他妈的!试试就试试!”着抄起双剑,朝郭裕飞疾冲而去。 郭裕飞略微等了一等,让他冲势更盛几分,而后五指倏然动起,五指生影,四印一蹴而就,一招盘龙诀使了出来! 王三前冲之际突觉灵气激涌,好不强横,吓了一跳,但冲势已起,难以撤销,只得急扭脚踝朝斜刺里逃去。郭裕飞引掌拍出,龙啸声中,右掌微偏,仍朝那王三打去。 王三一看躲不过去,一声怒吼,将双剑交于身前,贯入浑身力道,欲要硬挡。 “砰”的一声响动,剑掌相交。 王三一柄剑受震脱手,急旋着抛向空中,插到两三丈外的一颗大树树干上,他亦被掌力击飞,身子平行于地,倒飞丈许,咣当的一声撞在一块大石头上。大石偏移寸许,王三五脏六腑连同筋肉骨骼都一阵剧痛。 郭裕飞舒了口气,心:“看样子他并是多强,是我多虑了。” 王三不可思议地看着郭裕飞,颤声:“什么……什么掌法?” 郭裕飞:“你想学吗?” ??? “我……我想……” “想学也不教你。” “他妈的!你休要侮辱老子!”王三挥动单剑,朝郭裕飞冲去。 郭裕飞朝后退了一步,再抢三印,一招凝风掌使出。 王三只觉对手结印时灵气扰动平平无奇,远不及上一次结印,心:“哈哈!这子只有一招!看我不插死他!”左臂护在身前,右手握剑剑尖直至郭裕飞心窝,手臂弯曲蓄力,拟要凭左臂挡下郭裕飞一掌,跟着一剑刺出,穿透心脏。 郭裕飞身子被劲风托起,朝前飘出,裹着风团的右掌递出,将沾对手右臂,立马催出第二气室里的凝风掌来。 王三刚刚觉察到袭来掌力果然平平,还未及欣喜,猛地觉察到又有一股大力压来,这一变毫无来由,他还来不及匀力相抗,身子便已失衡朝后飞去,右手上一剑刺出,力气不少但却只插中了空气。 又一次重重摔倒在地,隔了半才爬起来,“哇啦”喷出一口鲜血,又倒了下去。 “还要试一试吗?”郭裕飞平静地。 “你……你到底是哪个宗派的?”王三双臂支起身子,一面惊恐地望着郭裕飞,一面手脚并用往后挪动。 “岚风门弟子,我跟你过了啊。” “岚……岚风门……想不到大洪境内一个并不知名的宗派弟子便能使出如此强横的法术。”王三继续后挪忽然手上一软,竟摸到了马二腿。 而马二这时候猛地从昏睡中醒来,大吼一声:“贼人!看我取你性命!”奋力朝王三扑出。 这软骨昏昏散一般能使人昏睡半个时辰,但马二意志力颇为坚定,一心想着守护白寒少女,虽被迷倒,但强撑着没有彻底昏厥过去,终于积攒起气力,挣脱药力束缚。马二并不知道王三已被郭裕飞击败,一睁眼看到他,便要跟他拼命。 不过,这时候马二身子仍不听使唤,所能调用的力气不足十分之一,虽然将王三乒,但也不过仗着自己的体重。他拳头尚未提起,王三一剑一贯穿了他胸膛。郭裕飞赶上来救终是迟了。 马二中剑倒地,王三被郭裕飞一脚踢飞。这一脚正在王三心窝处,他惨叫一声,身子扭了几扭也咽了气。 树林重归安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哔剥。 白寒少女颤声问:“他……他们都死了?” 郭裕飞上去摸了两人脉搏,点头:“是都死了。”然后又对马二,“老伯,你忠心耿耿,我刚刚错看你了。” 白寒少女瘫坐在地,一颗颗泪珠滚落,几个眨眼的功夫,胸前便湿了一大片,她哽咽着:“我……我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办?” 郭裕飞忙:“姑娘,你别怕。事到如今,哭泣慌乱都没用,你必须坚强起来。” 可白寒少女并不理他,只是哭。无论郭裕飞如何劝慰都劝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篝火暗淡下去,郭裕飞又往里投了一把柴,火苗又渐渐转旺。那少女这才不哭,吸了吸鼻子,忽然对郭裕飞跪下了。 郭裕飞忙去扶她:“请起,请起,不用这样。” “我……我谢谢你就我性命。”少女着,但不起身。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你是好人……你既然救了我,能不能救人就到底,把我送到苍菱山上去?我要去找苍菱山段阁主。” “嘿!赖上我了?”郭裕飞心,但这话时可没嫌烦,反而透着开心,开口:“既然遇上了,便没有不管的道理,你要上苍菱山,我就护你一程吧。u看书 ww.uanshu.cm ” “真的?太好了!我……我谢谢你。”着就朝郭裕飞磕头。 布农族人极少行双膝跪拜礼,即使是平民见皇帝,也只不过是单膝跪地,双手合十参拜即可。只有在拜祖宗,拜神灵时才行双膝跪地磕头。 但白寒族磕头礼节用得较多,感谢大恩时可用,郭裕飞就了少女性命,自然算大恩。 郭裕飞扶起少女,沉思者:“姑娘,你性谁名谁,为何来大洪?在这里到底遭遇了什么,能跟我吗?” 少女犹豫起来。 郭裕飞忙:“如果不方便,那就不了。” 少女想了又想,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心,她:“你是我救命恩人,问这些事,我理应作答。”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三十二章 白寒少女(下) 少女微微做个吐纳,平稳情绪,叙述起来—— “我叫赫连姚瑶,赫连氏是白寒皇族,我兄长便是当今永昌国皇帝,但是……他跟我只是同父异母。 而我生母跟他母亲,也就是当今的太后水火不容。我哥哥继位后,便再也容不下我母亲一族了,我母亲……已遭毒手。 母亲临死之前,派遣一对人马护送我来到大洪,去寻苍菱山的段阁主,我母亲……跟他,跟他是旧识。 其实,前几个月我们已经到了苍菱山,可那时候很不巧,段阁主外出伏妖,不在宗内。且我们久等不至,没办法便先行下山…… 可谁知刚到山下便遇到了埋伏,自然是我哥哥派来捉我的人了。他们很厉害,我们斗不过,本想逃回仓绫山寻求庇佑,但对手早有准备,封堵去路,我们只好往远处逃。 他们穷追不舍,一路上数次交手,我们死伤惨重,只剩下了马伯伯跟王大哥了,但好在我们终于摆脱了追捕,哦,对了马伯伯跟王大哥刚刚自己排行老二,老三都是随口的,是骗你的。” 郭裕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赫连姚瑶继续:“后来我就由王大哥和马伯伯护着往苍菱山走。就在刚刚,他们忽然因为走哪条路吵了起来。再后来你就过来了……然后……嗯,然后我们就决定走路。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郭裕飞点零头:“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还真狠心,你对他有什么威胁,居然还要穷追猛打。” 赫连姚瑶眸子暗淡下去:“原本……在他没继位的时候,我跟他的关系还挺好的呢,他偶尔还会带着我出宫去玩……可是他一当了皇帝就变了。” 郭裕飞见她伤感忙:“好了,咱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了。嗯……我可以带你去苍菱山,不过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什么事?”赫连姚瑶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郭裕飞指着她:“你这身衣裳实在太扎眼了,咱们得换一换。明出了山,咱们去附近的镇子上买件新衣裳吧。” 赫连姚瑶懵懵懂懂点零头了声:“好……” 之后,郭裕飞挖了两个坑,一东一西,一浅一深。浅的只有二尺,郭裕飞薅着那个王大哥尸首的头发把他丢到坑里,胡乱堆了个土包。 如果这林子里有野兽,那么他不出三准被刨出来吃了。不过,这等无耻之徒,吃就吃了,也无所谓。 深坑足有六尺,郭裕飞把老马尸首安放里面,推回泥土,堆出坟头,再劈了块木板立在坟前。 他恭敬地:“马老英雄,你是忠义好汉,到了九泉之下,阎王爷也会照顾你的。你家姐我一定带到苍绫山上,你放心好了。” 赫连姚瑶很是伤心,老马虽是自己下人,但死者为大,且为自己拼了性命,她也就在坟前跪倒,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 做完这些,夜色已浓。赫连姚瑶入帐篷睡觉,郭裕飞便在帐篷在的篝火旁迁就着歇了一夜。 第二日,两人收拾一番,乘马上路,迎坡而上,越走越陡,很快已不能骑马,只能牵马徒步。 费了好大功夫,终于翻过一个高峻山头,后面便是缓坡,站在高处遥遥望去,山脚下已有村舍街巷。 两人也不顾此时色已晚,纵马疾驰。没行出多远就黑了,但看着灯火点点的街道似乎近在眼前,两人继续骑马前行,好在这一晚圆月明亮,朗照大地。 只知道望山累死马,没曾想在山上望镇也好不到哪里去。 终于来到山麓处的镇时,都亮了。 这镇子不大,屋宇不过百间,围绕着一条狭长街道。 镇子虽,但却覆盖了周围数十个村落。村民诸如看病,采办,兜售山货野味等事都会来这里。 虽是清晨,街道已热闹起来。临街的一个包子铺中,贩掀起笼屉,滚滚白雾裹着香气扑向街道。 郭裕飞累了一夜,闻着香气食指大动,对赫连姚瑶:“赫连姑娘,饿了吗?咱们吃点?” 赫连姚瑶也闻到包子香气,连连点头。 郭裕飞要来一笼肉包,两碗豆浆,跟赫连姚瑶一起分食。 赫连姚瑶一面吃,一面左顾右看,从这个包子铺直看到了临买豆腐脑的邻铺,她从未见过豆腐脑,很觉新奇,忍不住对郭裕飞:“那个……我想吃那个……”猛地一愣,“啊呦,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郭裕飞一笑:“我姓郭,草字裕飞,你想吃什么?豆腐脑吗?我买来给你吃。”起身买了碗豆腐脑,拌了拌短给赫连姚瑶。 赫连姚瑶也不怕热,吸溜着就吃了起来,吃下两口,大呼好吃。 郭裕飞好奇地问:“你们国家早上吃什么?” 赫连姚瑶撇了撇嘴:“真不能跟你们大洪比了,以前早听过大洪美食多,当时我还不信。等来了这里才发现自己在吃食上真是井底之蛙。 大洪的食物实在太丰富了,就怕是每顿不重样要把大洪美食吃一遍,也得一个月吧? 哦,对了,你问我们早上吃什么……咳,喝牛奶,吃奶皮子,或者奶酪块,如此。” 郭裕飞听到这里,禁不住朝赫连姚瑶胸前瞟了一眼,仍觉震撼,心:“吃哪补哪儿,这话是有道理的。地球上欧美人也是喝牛奶,uu看书 ww.uuknsh平均水平上可不就比亚洲人高多了吗?” 东界各国之间虽有些往来,但极为有限,像赫连姚瑶这样金头发白皮肤的白族人在大洪很是很少见,也只有在大洪京畿地带才多一些。 如今赫连姚瑶出现在这群山环抱的镇子里,还穿着华美无匹的裙衫太过惹眼。 他们饭没吃完,围观的人已经把街道堵了…… 赫连姚瑶自从丢了麒麟宝船座驾,抛头露面后走到哪里都是这待遇,也有些适应了。 但郭裕飞却坐立不安,看赫连姚瑶一碗豆腐脑快要吃完,便悄声:“赫连姑娘,快点吃,吃完咱们赶紧走,找个地方,先把你身上衣服换了。” 赫连姚瑶猛吃两口,一碗豆腐脑见底,她抿了抿口幽幽地:“郭大侠……我还想再吃一碗……”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三十三章 勇斗山贼(上) 郭裕飞无奈又买来一碗,赫连姚瑶毫无美女的矜持,呼呼噜噜便吃完了。 这镇上就一家客栈,两人也就只能在那里开了两间相邻客房。郭裕飞在镇子上兜了一圈,买来一件农家妇人常穿的粗布衣裳,深褐色,长袖阔腿,肥肥大大,另外还买来一块包头布。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赫连姚瑶穿上这身衣服也一下子普通多了,没事就低头含胸,也就不惹眼了。 两人奔波一夜,此时又困又乏,均回各自客房睡了。但郭裕飞不敢睡实,总要留心隔壁房间动静。 临近傍晚赫连姚瑶来敲郭裕飞房门,自己……嗯,被饿醒了。 那就再吃吧。 郭裕飞带她来到客栈大堂,要来四菜一汤,一碟馒头。赫连姚瑶也不客气,又呼呼噜噜地吃了起来。等郭裕飞吃饱了,她好似才刚到兴头上…… 郭裕飞瞧着吃相豪放的赫连,不禁莞尔,倒一杯凉茶,喝下一口,可舌头一触茶水顿又尝出一股淡淡苦味。 又是这毒,或者又是这类毒,跟上次林间那个王大哥所用一样,看来是白寒族惯用的。 显然他跟赫连不知何时已被对头盯上了,对头应该就是赫连哥哥一方。为啥不下剧毒?难道哥哥对妹妹尚有一丝情义? 但更可能的原因是这毒药极不易被察觉,迷昏之后再怎么都校 郭裕飞略一思索:“对方既然下了毒,应该就在附近,我若是不喝,对方发现计策败露,要么立刻动手,要么再行毒计,要么知难而退。 这个知难而湍可能性不大,大概率立刻动手……倒不如和上次一样,还是把茶喝了下去,暗中观察吧。” 喝完一杯,店伴殷勤地过来又给他斟了一杯,然后不忘给赫连姚瑶也倒上一杯,笑呵呵地:“姑娘,我们这里的脆皮猪肘有些油,你喝杯店的青梅茶,正好解腻。” “哦?是吗?”赫连姚瑶忙喝下一杯,继续啃肘子。 看来这店伴十有八九有问题。郭裕飞瞧了瞧他,见他生得瘦瘦,就是布农族面孔。心:“赫连哥哥还请了外援……” 他揉了揉肚子,站起来对赫连姚瑶:“你慢慢吃,我出去方便一下。” 话时趁机环顾四周,倒没瞧见白寒族人,但却瞥见角落一桌客人神色凝重,且四个人有三个斜着眼正往自己这桌子上瞟。 显然他们便是下毒的人。 郭裕飞不敢离赫连太远,走两步忽然问:“二茅房怎么走?” 店伴:“您饶到屋后,就能瞧见,百余步地。” 郭裕飞摇了摇头,重新坐下:“太远了,过会儿再去。二斟茶,这青梅茶真好喝。” 赫连姚瑶一个肘子吃完,又喝了两杯青梅茶,忽然“咦”了一声:“我怎么忽然那么困?” 郭裕飞:“嗯?听你这么一,我也好困……走,咱们,咱们回房……”着艰难站起。 赫连姚瑶摇了摇头:“不……我这就要睡着了。”着推开眼前碗筷趴下,旋即昏睡过去。 “啊呦……怎么……怎么回事?”郭裕飞装出头重脚轻之态,飘飘忽忽坐回座位,也趴在了桌上。 两人晕厥后自然引来其他桌上客人来瞧。 这时候角落四人起身,其中一个粗声吼道:“各位!江湖恩怨,不想干的朋友们都回避了吧。” 另一个:“放下碗筷,赶紧走。这顿饭,我们请了。” 剩余两个抽出弯刀虚劈几下,发出呼呼响动。堂上食客哪还敢坐?立马跑了个精光。 那个店伴也扯下头上团帽,扔了肩头手巾,从腰间取出一个银锭子丢给掌柜:“掌柜的,多谢你了。” 掌柜唯唯诺诺地打躬作揖,细声:“好,好。” 先前话的两个汉子从后堂取来一个大木桶,先将赫连姚瑶装了进去,然后指着郭裕飞:“大哥,这个男的要不要?” 那个二便是大哥,他:“一起擒了,人家出手阔绰,咱们也就‘绑一送一’了吧。” 于是,郭裕飞也被装进了木桶里,他偷偷睁开眼睛,瞧见了赫连姚瑶就在眼前。她双目闭着油乎乎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睡得还挺香。跟着盖子盖上,什么也瞧不见了。 二汉抬出木桶,牢牢绑缚在一个平车上。由马匹拉着往镇外奔去。五个汉子,一人驾车,剩余四个分乘两匹马跟随,出镇子往西北方行去。 山州多山,少耕地,这一带更是如此。村民种田者极少,大多数捕猎为生。所以出镇后也无田地,经过几个村舍后便到了崎岖山地。 车轮不住辗过乱石岩块,大木桶里,赫连姚瑶便不住地便郭裕飞怀里倒,郭裕飞摸黑推了一次又一次,推得自己脸红心跳。 终于,车身不在晃动,似乎上了一条平坦大道。郭裕飞模模糊糊听到前方传来七嘴八舌的交谈声,显然五个汉子得正欢,郭裕飞悄悄起身,这时候木桶盖子以由麻绳困住,郭裕飞用力一推,露出一条缝。 其时夜色四合,不持辔的汉子手上举着火把,一面奔驰一面话。 驾车的汉子:“大哥!本以为是难啃的硬骨头,没曾想三日不到便捉住了,这五百两银子挣得太容易了。” 那大哥:“也是咱们运气好,那些白寒人可不单单找了咱们一家,且都寻了好些了,也未找到。只是咱们恰好碰上了,哈哈。” “这就疆瞎猫碰上死耗子’,uu看书w.uuknshu嘿嘿!”大哥身后的胖汉。 “胖子!你他奶奶的肚子里没文墨就不要乱用成语!什么疆瞎猫’?咱们是‘瞎猫’吗?”驾另一匹马长脸汉子。 胖子:“去你奶奶的,老费,你有文墨?你咱们这个叫什么?” “这个……这个……”老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大哥得意忘形地:“咱们号称西山五虎,那应这便是‘睁眼虎遇上昏耗子’!” “好!好!大哥就是大哥,能文能武!”众汉问问夸赞。 大哥微微一笑:“嘿嘿,我是没走读书这条路,否则不中状元也得中个探花。” “对对对,大哥没读书,当真是大洪的损失。”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三十四章 勇斗山贼(中) 老费身后的尖脑汉子:“大哥……挣了这五百两,咱们怎么花啊?咱们在山里,两年也难劫到这么多银子啊!” 郭裕飞听到这里便已知道这帮人本是一伙山贼,现受雇于赫连姚瑶哥哥一方,来捉赫连姚瑶。而且这帮山贼两年也劫不到五百两,应该没什么大本事。 “咱们去西州,去‘好梦游’戏院听戏!”胖子。 “好主意啊!”大哥赞同,“咱们赶紧将白寒娘们交出去,领了赏钱立刻赶往西州!” 众汉纷纷叫好,那驾车汉子忽然嘿嘿一笑:“大哥……白寒娘们儿,以前从未见过,我还挺好奇的。你她们到底跟咱们布农族女人一不一样?咱们要不要……” “去你奶奶的,别动那些歪心思啦!做买卖得专业,何况雇主可吩咐了,不能伤害娘们!你想见识白寒女人,那也好办,听西州‘醉春楼’里可圈着几个白寒女人哦!” “啊呦,那我现在就谢谢大哥啦。哈哈!” “咱们抓紧赶路,再过一个时辰,便能到了,得了尾款直奔西州!”大哥道。 “好!”汉子们一声应和,拍马快校 郭裕飞心:“马上就要到了,我得赶紧行动才是。如今逃了简单,但对头肯定还会卷土重来,簇距苍绫山还有千余里地,赫连姚瑶相貌特殊,就算乔装改扮也容易被发现。 但,要是能把幕后主使干掉,那可一劳永逸。嗯……可如何做呢?对方能把赫连姚瑶一大帮护卫杀掉,可不是草包,我得智取……” 郭裕飞反复思量,想到个主意,但把握却不是很大,只能试一试,走一步,算一步。 第一步,先把这几个山贼打服。 郭裕飞打定主意,一招凝风掌便在桶上开了个大窟窿,然后躬身爬了出来。驾车汉子听到身后动静,扭头一瞧,见郭裕飞已到跟前。他“啊呦”一声惊叫,忙去抽腰间佩刀。 郭裕飞不等他佩刀出鞘便飞起一脚,将他踹飞,跟着坐在车辕上提起缰绳,吆停马车。那原本驾车的汉子身具向前速度,摔在地上,还不住朝前翻滚。 余下四汉皆大惊失色,调转马头,齐朝郭裕飞杀来。 老费率先杀到,呼的一刀劈出。郭裕飞第二气室里凝风掌早就等着,见他杀来,立马拍了出去。 这一掌,将一发出便拍中敌人,未有在移动中消耗力量。 最为浑厚的凝风掌力施加在老费身上,将他连人带马拍拍翻在地。更巧的是马匹受惊,一蹄子踩在一同乘马的尖脑汉子大腿上,疼得他一声鬼叫,险些昏厥过去。 郭裕飞跳下平车,大哥领着胖子杀来,两人各持一柄大刀,朝郭裕飞一通猛砍。 大哥生得瘦,但大哥毕竟是大哥,挥劈之际颇有章法,但胖子却空有一身蛮力,大刀虽然舞得呼呼生风,但大开大合间全是破绽。 郭裕飞包袱跟摘星剑均拉在了客栈,此时只有徒手搏斗。 他瞧准一个机会,先避开大哥一刀,然后提步迫近胖子身前,一拳狠狠锤在他脸上,登时鼻孔淌血。 胖子刀也丢了,双手捂着鼻子,疼得乱蹦乱叫,犹如一个受了委屈的两百斤的孩纸…… 大哥已知郭裕飞厉害,倒退两步,倒转大刀,一拱手:“朋友!我们是西山五虎,想必你也听过我们名号。今日之事全是误会!” 郭裕飞:“你先药翻了我,后又把我装在桶了,不知在往哪里拉,这叫误会?” 大哥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掷给郭裕飞:“这锭银子算是陪个不是,再送朋友一匹马。朋友即可便可离去。” 郭裕飞接过银子:“那桶里的是我朋友,你也放了。” 大哥:“那可不校”又,“她一个外族人,不护着也罢。” 郭裕飞早就知道他不会答应,摇了摇头“那我也不校”完之后并没有归还银子的迹象。 …… 特么的,欺人太甚! 大哥哇哇大叫,壮己盛威,舞刀冲出。这时候郭裕飞凝风掌灵环已经重新构妥,当即起手结印。 但大哥立马感受到了灵气涌动,他知道法术一成,自己便难招架,若要取胜,必须抢攻。 自忖是决定成败之际,他力量陡增,一对短腿撩起,狂奔起来,速度很是迅疾。 凝风掌虽然只有三印,但结印手法是郭裕飞本本分分学来的,自然不能跟外挂殿所授的那般炉火纯青。 且他本来使的也不算多,所以结印手法并不熟练,信心难免不足。又见敌人来得极快,手上虽然已捏出两印,但第三印似乎已来不及了。 赶忙弃印,跟着身子一侧,险险让开一刀。 另外几个汉子围为了上来,摇旗呐喊,但却不敢冒然上前,几人都怕了郭裕飞,认为他虽处劣势,但不定仍有冷不丁一拳揍在自己身上的手段。 大哥信心大增,挥动大刀,与郭裕飞斗了起来。u看书 .uukansh郭裕一套拳脚功夫还是在厚土帮学的,那功夫本就比较粗浅,加之他久未操练,一时间倒被大哥攻得连连倒退。 大哥一占上风,气势越来越盛,郭裕飞更难抵挡,索性只守不攻。大哥哈哈大笑:“无知狂徒,你只守不攻,老子就永立不败之地!想等老子累?嘿嘿告诉你吧!老子虽然瘦,但体力好着呐!砍你一个时辰也不带喘的,看你遭得住遭不住!” 郭裕飞:“我马上便要还击,到时候看你遭得住遭不住。” 大哥鄙夷一笑:“你只会两招三脚猫法术,拳术粗浅至极,居然还在这里聒噪叫嚣?” “你看好啦!”郭裕飞大吼一声,一掌拍出。大哥见他这一掌正面打来,力道很足,但难有变数,意图一瞧便知,立马提刀竖劈,心:“子这一只手掌要废了!” 但他可不知这时候郭裕飞其室内凝风掌灵环又已构妥,且已移到第二气室。 刀锋就要砍破手掌时,郭裕飞催起灵环,劲风骤起,裹在掌前。大哥顿觉一股大力压,手中刀险些就要脱手,双脚站立不住,身子倒飞出去。 郭裕飞不等掌力消尽便即再抢盘龙掌四印。继而在龙啸声中,以雷霆之势引掌拍出。 大哥脚还未有沾地,就被青色盘龙扑中,“嗷”的一声惨呼,大刀脱手,他跟刀一起斜向上飞。 郭裕飞跟其余几个汉子都盯着大哥,随着他飞行路线先抬头后低头。 只见大哥摔在三丈之外,鬼哭狼嚎起来,那柄大刀插在他双腿之间,仍在微微晃动。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三十五章 勇斗山贼(下) 大哥一败,其余四汉不约而同地扭头逃走。老费朝南,胖子朝东,尖脑袋汉子朝西,驾车汉子朝北。四人都使出了吃奶力气,奋力狂奔,就连大腿受赡尖脑袋汉子也一瘸一拐,跑得顽强且快。 他们这一跑郭裕飞可不好追了,他分身乏术,不可能同追四人。 嗯……看来还得靠吓唬。 郭裕飞气沉丹田,运起一口气,纵生大呼:“停下来!你们就算跑出三十丈,我要杀你们也是易如反掌!” 四人均觉后脊一凉,好似背后已经有一把三十丈长的大砍刀要劈过来,脚步登时错乱,但犹犹豫豫地还是朝前跑。 郭裕飞有吼道:“谁第一个回来,饶谁不死,最慢回来的第一个死!” 四人一听这话,立马回头,你悄悄我,我瞧瞧你。忽然,尖脑汉子朝回狂奔,他感觉自己跑得很慢,逃走希望渺茫,倒不如信郭裕飞一把。他这一跑,其他三人生怕让他占了便宜,也往回跑。 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跑了回来,用时比逃跑时还要短这么一点点。 郭裕飞慢悠悠走到大哥身旁,将插在他裤裆间的大刀拔了出来,虚劈一记,斜睨众人:“谁最后一个回来的?” “是他!” “是他!” “是他!” 三人三指齐齐指向尖脑袋汉子。那汉子满脸苦相,噗通跪倒在地,乞求地:“我虽然最后一个回来,但我可是第一个扭头的啊!只是身上有伤,要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输给他们?我恨!” 郭裕飞深以为然地点零头:“有道理,得有道理。他虽然是最后一个到的,但却是第一个响应我的,嗯……不错,不错。”目光忽而在其他三人脸上一扫,“你们谁是最后一个回头的?” 此言一出,尖脑袋汉子大喜过望,其余三汉满脸惊惧。 “是他!”老费指向驾车汉子。 “是他!”驾车汉子指向胖子。 “是他!”胖子指向老费。 “好哇!胖子,老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这时候居然加害老子!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费怒视胖子恶狠狠道。 “呸!”胖子勃然大怒,“老费!你少他奶奶的充好人!我为啥杀了我二婆娘?你跟她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老子本着大哥提出的‘女人如衣服,兄弟似手足’的原则,不想跟你翻脸,才权当不知而已!” “这……有点意外啊!”郭裕飞没曾想还能挖掘出这样的秘密。 老费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时候驾车汉子忽然:“他妈的老费!你告诉我那从我家逃出去的汉子是不是你?” “胡……胡!”老费赶忙反驳,“我去你家干什么?” “他奶奶的,那云厚月黑,我瞧着跟我老婆私通的那奸夫背影就像是你,以前看在是兄弟的面子上我忍了!没想到……你可不单单祸害我家啊!” “好哇!好哇,你们光我,你们又都是好人吗?”跟着老费又开始揭胖子和驾车汉子丑事。 三人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句。郭裕飞起初听着津津有味,但听多了却也觉乏味,猛地一抬手:“够了,都别了!” 三惹时止住。 郭裕飞也不想真杀了他们中的哪一个,此事揭过不提。他蹲下身子,笑呵呵看着还躺在地上的大哥:“吧,为何绑我?” “大……大爷,我们就是一帮山贼,前两日接了个活,要绑您那为白寒族的朋友。我们……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太岁头上动土,当真该死,当真该死。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一命吧。” “谁给你的活?他现在又在哪儿?” “也是,也是一群白寒人,全是精壮男子,领头的大约五六十岁,一共四五十人人。顺着这条道走到底,进了山便能找到,他们待在一个大山谷里头。” “你给我下的药是他们给的,还是你们自己的?” “他们给的,他们给的。是无色无味,任谁也察觉不到,包括他们自己……”到这里幽怨地看了生龙活虎的郭裕飞,气愤地骂道:“呸!全是吹牛皮!” “迷药还有吗?”郭裕飞忽然问。 “啊?迎…有啊……”大哥着从中掏出一个瓷瓶,郭裕飞接过晃了晃,估摸着还有一大半,又:“这药叫什么名?这半瓶喝下去能昏多久。” “那些白寒族人,这药疆软骨昏昏散’是他们永昌国很厉害的迷药……据只需一滴,便能让一个人昏睡上一个时辰,这大半瓶喝下去,怕是……怕是要睡死过去了……” “啧啧啧,有这么厉害吗?我可不信,你刚刚给我的茶水里掺了多少?” “这……这个……”大哥欲言又止。 “照实,没事。”郭裕飞温言安慰。 “半瓶全倒进……倒进那壶茶水里了。” “唔……那我岂不是应该睡上一年半载,又或者也应该睡死过去了?”郭裕飞笑眯眯看着大哥。 大哥看着郭裕飞一张笑脸,却觉得无比恐怖,颤声:“没有没迎…您是神仙,一丁点儿事都没樱” “不对啊,我不是神仙,也没什么是啊,我看是那些白寒人吹牛皮。” “对对对,吹牛皮,他们吹牛皮。”大哥赶忙附和,另四个汉子也跟着附和。 郭裕飞轻咳一声,:“看来大家已经达成共识了,这药没这么厉害,那么……”把药朝大哥跟前一递,“你喝了吧。” 大哥一张脸立马扭曲起来:“大爷饶命……饶命啊……我虽然是山贼,uu看书 .uukansh 但我也没做过什么太坏的事。我还养着四个孩子,两个婆娘,上头还有老父老母……我一撒手……我一家子可就完了啊……呜呜呜……” 郭裕飞:“你不喝也行,让其他人喝吧。来来来,你们谁来喝?”把药向另外四个汉子面前一伸。 “不不不……”四汉摇头如拨浪鼓,都不愿喝。 “既然如此,你们就都喝。”着拨去瓶塞,将手中刀转横,把迷药一点点倒在刀身宽面上。 郭裕飞握刀之手稳住不晃,平平的刀身上从头到尾倒也盛了一些药水。 把刀伸向大哥:“舔!” 大哥不敢不从。舔了些药水,咽下。 其余四人分别上来舔了一下,不多时便昏睡在地。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三十六章 白寒将军(上) 不知过了多久,山贼大哥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已在一个土坡下,手脚皆被树皮草筋搓成的粗绳牢牢绑住,难动半分。身边是另外四汉,五人在坡下一字排开。 还未亮,不远处燃着篝火。 朝前瞧去,见刚刚胖揍自己的男子就蹲在面前,满脸笑容。而刚刚被自己迷昏聊白寒少女就在男子旁边,正盯着自己看,面有薄怒。 “大……大爷……”山贼大哥略带哭腔地叫了一声,心里头七上八下,实在不知对方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郭裕飞淡淡地:“这迷药不过尔尔,你舔那一舌头可总要比一滴多了吧?也没睡到一个时辰。” “是是是,所以那帮白寒人是胡吹大气。” “不过,那迷药当真一点味道都没有吗?” 山贼大哥略一回想,点头:“是,并无半点味道,这点倒是不假。” 两人话时,其余四个山贼也先后醒了过来。 郭裕飞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啊呀,都醒了,那就吃点吧。”着扭头走到平车前捧起一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烂瓦罐,折回。 微笑着对最左边的胖子山贼:“伸手。” 胖子委屈地:“绑住了,绑住了啊。” “哦……那就伸舌头吧。” “大爷,你要弄啥?”胖子警惕地问。 郭裕飞将手中刀虚劈一记:“伸不伸?不伸我削你脑袋!” “伸伸伸……”胖子赶忙把舌头伸了出来。 “嗯,这就对啦!”郭裕飞抛开炼,双手捧着破瓦罐轻轻晃了晃,从缺口里掉出个事物,恰落在胖子舌头上。 胖子当即成了斗鸡眼,努力地想瞧清楚舌头上是个啥玩意儿。 可惜舌头太短,他只能看到模糊糊一个绿点,具体是什么分辨不出,但触觉冰凉,还有些扎舌头。 他瞧不清楚,可另外四人可看得真真切切,胖子舌头上是个绿油油的虫子。好似一只蟋蟀,但底下哪有绿色的蟋蟀?只怕是什么强力毒虫。 四壬圆了眼睛,满脸惊恐表情,胖子瞧见他们表情,就要吐。 “不许吐!吃下去!”郭裕飞重新操刀在手。 胖子不想吃,要哭。 “不许哭!” “唔……”胖子含泪吞虫入肚,也不知是虫子真的特别难吃,还是他心理作用,吃完之后便哇哇哇的干呕起来。 余下四汉触目惊心,瑟瑟发抖。 郭裕飞朝右走去,来到胖子身旁的驾车汉子跟前,温和地:“张嘴,伸舌头。” 驾车汉子嚎啕大哭,砰砰磕头:“大爷饶命,饶命啊!” “张嘴!”郭裕飞不为所动,厉声呵斥,“不吃现在就死!” 汉子只得张嘴,也吞了个绿虫。 如此,五个山贼皆吃了一只绿虫。 郭裕飞很是满意,清了清嗓子:“诸位刚刚吃下的是区区不才研制的肠穿肚烂蛊。 吃了以后前三没事,但三以后蛊虫适应了各位肚子里新环境,心情有害怕转为舒畅,舒畅了便开始活动了。那就要在你的肠子里啊,心窝里啊晃悠晃悠。这时候,你就会感觉疼了。 不过,这仅仅是开始,我给诸位吃的都是精选蛊虫,个个都是母的,还是怀了崽儿的。这时候的母蛊虫,特别容易饿,那怎么办?就只好吃诸位的心肝肠肺了。 但大家也不要过于担心,虫子才多大,吃得再多,一时半会也吃不死人。最起码,等幼虫生了出来。这时候,一张嘴就变成了几百张!一起吃!到那时候诸位可就撑不了几了,待你们死后,虫子吃破肚皮举家迁徙。” 到这里,他身边的赫连姚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郭裕飞一愣:“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赫连姚瑶挺直腰杆,端正表情。 原来,郭裕飞给五人吃的根本不是什么蛊虫,就是赫连姚瑶刚刚跟他一起捉的蟋蟀,郭裕飞为了故弄玄虚,用草汁把虫子染成了绿色。 赫连姚瑶听郭裕飞一本正经地胡袄,又见五人信以为真,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才忍俊不禁。 可五个山贼哪里知道,见赫连姚瑶发笑,心中暗骂:“这婆娘好歹毒!听着我们凄惨死相居然如此开心!肯定在永昌国做下许多坏事逃来大洪。才使得她同族中人不惜花重金捉她!” 胖子跟驾车汉子自觉命不久矣,意志崩溃,哭了起来。老费跟尖脑袋汉子却觉得反正要死,再无顾忌,冲着郭裕飞与赫连姚瑶破口大骂起来。 而那大哥却听出郭裕飞话中玄机,仍抱有一线生机,至诚至切地:“大爷,大爷!你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成,我一定照办,只要您能赐下解药!” 此话一处,其余四汉立马警觉。 大哥就是大哥,想问题全面透彻。郭裕飞能下蛊,自然能解蛊,又不是立刻毒发,还有三时间呢。 于是,五个汉子都开始央求郭裕飞饶命。 郭裕飞由他们求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想活?” “想活,想活。”五人异口同声。 “想活也容易,那就要为我办一件事。” “大爷请讲。”山贼头领。 “你带上我跟姑娘去雇你的白寒人那里,姑娘在明,我在暗。你该请赏请赏,该邀功邀功。但是,记住了,拿了上银不要立马走,要讨碗酒吃。气氛要搞得热热闹闹才行!要拉上他们所有人都来喝,还不能让他们起疑,明白了吗?” 郭裕飞所,u看书.uuknshu是他刚刚跟赫连姚瑶商量出的计策。 方才,郭裕飞逼迫五山贼喝软骨昏昏散,待他们昏厥后一个个拖到路旁的山坡下,然后开始寻野草,树皮搓绳。 搓好两条时,赫连姚瑶醒了过了,看自己躺在一个破了个大洞的木桶里,大为惊奇,钻出来,瞧见郭裕飞忙问发生了什么。 郭裕飞把前因后果大概了。 赫连姚瑶:“那咱们赶紧逃走吧?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郭裕飞摇了摇头:“不成,此时逃走。追你的人还会继续追,且要变本加厉。咱们想要平安到达苍绫山可不容易。” “那该怎么办?” 郭裕飞眸子猛地一闪:“锄掉元凶,一劳永逸!”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三十七章 白寒将军(中) 赫连姚瑶连连摇头:“不成的,不成的。我哥哥派的是陶将军,他是紫金境高手,所领的也都是皇宫禁军。光凭你我,打不过他们。” 郭裕飞:“我也没要硬拼,咱们可以智取!”拿出那半瓶软骨昏昏散,“这玩意儿很厉害。” 赫连姚瑶点头:“这是由醍醐香和蓝冰草提取而来,无色无味。只要沾上一滴,就要昏睡。” “那你可知道如何提防吗?” “据一百年一以上的水蜈蚣可以试出。” 郭裕飞:“那个陶将军带没带水蜈蚣?” “这个我不知道……啊呦!你想用软骨昏昏散迷昏他们?” “正是,迷昏了,一个个全宰了。” “陶将军领军有方,他们出门在外执行任务都很警觉。咱们如何下毒,可是个难事。”赫连姚瑶认真地思索起来。 良久,她猛地一拍手,扭头看着郭裕飞兴冲冲地:“有啦!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就让这些山贼还压着我去陶将军那里。他们这次来大洪的任务便是捉我回去。 将我拿住了自然是要庆祝一番,我们白寒族喜饮酒,既要庆祝喝几杯也是自然。郭大侠,你先躲藏起来,待陶将军他们警惕心降低时下毒,可不就成了?” 到这里一皱眉头:“不过这些山贼跟陶将军是一伙的,他不会帮咱们的……” 郭裕飞心:“这丫头可不无脑,聪明着呢,但比我嘛还差了些……咳咳。”狡黠一笑:“让这些山贼帮咱们可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郭裕飞便让赫连姚瑶帮着捉蟋蟀,再挤出草汁染色。而后强迫山贼吃下,骗他们是蛊虫,并以此为要挟,果然使他们就范。 郭裕飞一要求,山贼大哥忙不迭地:“是是是,这个好办,那帮白寒人喜爱饮酒。我们假意献上姑娘,他们一高兴,应该是要喝的!” 郭裕飞:“嗯,你们如果想改主意,随时可以改,不定……我那蛊虫是骗你们的呢。” “不不不!我们誓死为大爷效力!忠心无二,绝不反悔!” “嗯……你们忠心便好。”郭裕飞给五人松了绑。之后也不耽搁,一群人沿道往西北方前校 快到那陶将军所在山谷时,山贼才将赫连姚瑶重新绑缚。而郭裕飞则被筋树皮搓成的绳子绑在平车底部,如不仔细察看,也看不出来。 谷口有人驻守,守卫见有人前来,上来问询。山贼大哥朗声:“西山五虎前来拜会陶将军。” 值守人一瞧平车上五花大绑的赫连姚瑶,大为开心,直接引着他们进入谷内。 这时候还未亮,陶将军仍在熟睡,但赫连姚瑶被捉一事关系重大,身旁侍卫将他唤醒。 陶将军年近六十,黄须黄发,体格魁伟。他身高八尺不到,在白寒族中算是矮了。他性子极为沉稳,老成持重,修为又高,所以才官至将军,统领皇宫禁军。 一得消息,他忙不迭奔出休憩山洞。山贼大哥上来打躬作揖,他理也不理,径直走到平车前,一看真是赫连姚瑶,大喜过望。 这才回头,冲着山贼头领连三个“好”,招呼左右给了山贼大哥事先好五百两银子中的二百五十两,另外再给一百两作为奖赏。 山贼大哥满脸欢喜,称谢连连,目光左右一瞥,便瞥见了挨着岩壁累放的一坛坛酒。 白寒族好饮酒,陶将军更是饮酒豪客,手底下的军士也不遑多让,即使是领皇命去邻国执行缉拿任务也要携带酒水。 但陶将军也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定下规矩在捉住赫连姚瑶之前,每人每日限饮三碗。这三碗之量对于他们来不过打打牙祭,距离醉酒那可差了十万八千里,也并不会误什么事。 山贼大哥在上一次入谷领命时便瞥见了那些酒,但此时却故作刚刚瞧见的样子,“啊呦”叫唤一声,笑呵呵地:“将军,人不知好歹,有一个不情之请。” 若是平常,陶将军自不会理他,但此时心情奇佳,山贼大哥又是有功之人,他便悦然:“你有何求?来听听。” 山贼大哥:“人昨日终于抓着这个妮子,便马不停蹄地给将军送来,一路奔波,水米未尽。当然了,兄弟几个在江湖上行走,少吃一两顿饭那是再平常不过。 可是,为了办好这差事,可好几日未喝酒啦,这倒让我们兄弟们憋得难受。这不,瞧见将军这里居然有酒,实在忍不了了,就想占着芝麻大的一点儿功劳讨碗酒吃。” 陶将军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倒酒!” 军士得令,摆碗开坛,倒了五大碗酒。山贼们欢喜地地喝了,都大赞好酒,大哥又:“嗯?陶将军,我看您也是爱酒之人,何不一起饮上几碗? 实不相瞒,人十分敬佩您,早就有心结交。但也知道您位高人贵,人一介草莽,高攀不起,但是,能一起吃顿酒也是好的啊!” 陶将军思量一阵,手指赫连姚瑶,问:“这女子身边人呢?” “哦,这妮子身边还有两人,一老一青,全都被我用软骨昏昏散迷倒了。嘿嘿,我们也是道上老手了,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留后患。妮子绑来换银子,不想干的人那就自然留不得啦!”这话是来路上郭裕飞特意交代过的。 陶将军一听不错,一老一青应是马王二人。上一次与赫连姚瑶人马相遇,激斗之中,对方伤亡惨重,到后来只有马王二人护着赫连逃走了。 马王一死,uu看书.ukansh 也就再没什么隐患。 陶将军也多日没有开怀畅饮,此时被山贼大哥一邀,便有些按捺不住。 又想了想,他哈哈一笑:“首领谬赞了,陶某惭愧。既然首领想要跟陶某喝几杯,那便喝几杯吧。” 此言一出,众多军士都直勾勾地望向陶将军,他们也想喝啊! 陶将军一捋长须,朗声:“把犯人绑押入洞内,大伙儿一起来喝几碗吧!” 军士一阵欢呼,有的摆碗有的搬酒,有的取来平日里省着吃的卤味酱肉,有的将赫连姚瑶带到山洞里头,检查她身上绳索。绳索绑得十分结实,难以挣脱。 一坛坛酒打开,一碗碗酒摆上,大洪山贼与永昌士兵对饮起来,欢声笑语,热闹非要,可谓一番奇景。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三十八章 白寒将军(下) 酒过三巡,郭裕飞微微一挣,绳索本就绑得不紧,一挣之下便即脱落。他也滚落在地,从平车下爬了出来。 山贼听他路上所嘱,已将车子要停靠在僻静处。郭裕飞一出车底,身后便是岩壁,最近的火把也在两丈之外,他隐在黑暗之中,无人察觉。 所有的白寒士兵都拥在一张大石桌前,有有笑,又吃又喝。五个山贼把陶将军围住,轮番敬酒。 郭裕飞贴着岩壁一点点挪动,绕了个大圈子,来到酒坛旁边。这时候,酒坛还有十几个,这酒坛每个都有三尺高,盛酒不下二十斤。 谷内白寒军士加上山贼应该有五十多人,他们已开了十几坛酒,就算山贼们竭力劝酒,但剩下这十几坛恐怕不会全部喝完,或许只会再开两三坛。 郭裕飞只有大半瓶软骨昏昏散,若是将余下所有的酒里都下毒,必然要费好多手脚,且每坛药力也很微弱。 虽是沾一滴便能昏睡,但半瓶融入十几坛,且算其中两三坛分给五十人,那每人所饮够不够一滴可不好。 郭裕飞犹豫一阵,决定冒险,只揭开其中两坛酒,把剩余软骨昏昏散向两坛中各倒一半,然后把这两坛酒往前提了提。当然,也不好提得太过朝前,以免让对方察觉有异。 做完这些,郭裕飞悄悄徒山洞里。见赫连姚瑶被丢在一角,虽然难以动弹,但仍伸长了脖子往外望。 “郭大侠,怎么样?”她一见郭裕飞进来忙不迭地问。 郭裕飞将手里的瓷瓶倒过来,摇了摇:“全倒进去了。” 赫连姚瑶很是紧张,双目溜圆,原本就特大的眼睛又大了一圈。 “郭大侠……他们这么多人,这半瓶药迷得倒这么多人吗?” 郭裕飞:“他们喝这么多酒,想必迷不倒,也醉倒了。” 赫连担忧:“陶将军虽喜饮,但不滥饮,就怕喝完这些,就不愿喝了。” 两人不再话,就躲在洞窟里,朝外张望。过了阵,大石桌旁的酒坛全空了,陶将军已喝了十几碗,正是微醺醉之态。 他虽知道自己还有余量,但毕竟差事还未办完,谨慎些好,便:“好了好了,就到这里吧,再过一二个时辰,就要亮了。大伙休息休息。一亮,咱们开拔回国。” 众多军士酒性已起,但还未解馋,不愿就此收篷,但正所谓军令如山,将领发令,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齐声应“是”,就要收拾。 山贼们知道这些酒里定然没有软骨昏昏散,这就让他们收场,自己可就要被蛊虫吃了,赶忙七嘴八舌地—— “啊呦!刚到兴头上,怎么就要收了?” “不行不行,再吃几坛才好!” “明明还有这么多酒,怎么就不给吃了?” 陶将军:“虽然要犯已经被擒,但还有押送任务,还未到开怀畅饮的时候。” 山贼大王:“将军得固然不错……可是,这喝一半硬生生停住。那岂不跟刚钻进婆娘的热被窝便要下床一样?难受啊!”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 陶将军略一咧嘴,指着胖子山贼:“我看这位兄弟自己有些醉了啊,再喝下去有伤身体。” 胖子酒量不佳,刚刚连饮数碗,已是眼冒金星,脸红如关公,但听了陶将军这句话,哪里还敢醉了?一个激灵,冒了一身冷汗,登时清醒几分。他哈哈大笑:“将军这可看错我胖子了!我喝酒红脸,那只是刚入状态,距醉还差得远呐!” 唯恐陶将军不信,忽然纵身而起,凌空倒翻一个筋斗,而后落地,竟比平时里还要稳当。 陶将军带头抚掌,心:“没想到还是个灵活的胖子。”嘴上客套:“好酒量,好功夫!” 山贼大哥趁机:“将军,咱们再饮些吧?” 却不想陶将军:“既然首领未有尽兴,那么便再饮些吧。但恕我们这些当兵的不能相陪便是了。” 山贼大哥一听这话,何其着急,但却不能显出半分急躁,只是咂了咂嘴,:“可惜,那可有些可惜了。” 老费去取酒,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就是不拿那两坛下了软骨昏昏散靠前放的,而去取靠墙的一坛。 郭裕飞心中大骂,情急之下,捡了块石子猛砸过去,正中老费将摸酒坛的手。 “啊呦!”老费一声惊叫,叫声中才想到石子应是郭裕飞砸的,原因自然是自己不该去手中的这坛酒。 “怎么了?”山贼大哥问。 “啊……没事,没事……他奶奶的,一个耗子,吓了老子一跳。”老费着试探地又去摸另外一坛,他就是这么愚,就是不拿靠前放的两个酒坛。 郭裕飞这次也不砸他了,直接朝下了迷药的酒坛砸去,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陶将军耳力极佳,听到了扭头往过去,见老费已抱起了一坛酒正往回走。 他忽而起了疑心,双目紧紧攫住老费。老费不经意地一瞥,跟他目光相触。 短短一瞬之间,老费便从对方眼神中觉察到了警惕。但是,他深知此事关乎性命,办砸了,死路一条。 重压之下,可出大才。 老费演技瞬间飙升,简直臻入化境。他极为自然地冲陶将军点头致意,脚步不停,面带微笑来到桌前,开坛倒酒。 陶将军收回目光,不再起疑。 山贼五人喝了一碗,u看书 .uukanhu 不住咂嘴,连“好酒。”将陶醉、爽快之态做到极致。 士兵不能喝,但禁不住看,尖着鼻子闻酒香,怎能不眼馋? 山贼五人竭力全力表演,这可苦了胖子,他已喝到了嗓子眼,但却还是要做出一副争先恐后,如饮琼浆的表情。 终于,在一大坛酒饮到半坛时,一个资历较老的馋酒副将壮起胆子,朝陶将军央求:“将军,光让他们喝,让兄弟们看着,也不是个事啊?要不……” 其实,陶将军又何尝不想喝个痛快?听副将这么一求,便也有些心痒难耐,又忖都再喝几碗,即便有几个酒量差的醉了,不会耽搁什么大事。 于是改了主意:“好吧,那咱们可好了,再开一坛,一坛之后任谁也不能再喝,也不许再求。” 众军士一片欢腾。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三十九章 山谷1战(上) 一个士兵飞跑着来到岩壁下,抱起最前头的一坛酒扭头便跑。 郭裕飞在洞里头瞧见,心:“这才是正常人好吧?刚刚那个胖子真是奇葩……” “将军!人再敬你一碗。”山贼大哥举起碗。 “首领客气!” “请!” “请!” 陶将军跟山贼头领把手中大碗一碰,仰头饮酒。身旁,副将也正跟老费推杯换盏。其余军士喝得酣畅淋漓。 两坛酒将近,胖子感觉药力上头,心中好不开心:“终于,不要喝了……”身子一软摔倒外地。 “哈哈,这死胖子喝倒了!”正跟胖子对饮的一个白寒士兵。 话音将落,老费也软绵绵歪倒在地。 “嘿嘿!又倒一个!布农族,酒量太差!” 这时候,陶将军见山贼大哥双目也已迷离,身子摇摇摆摆也软倒在地,他先是一笑,但猛觉不对,忙大吼一声:“酒里有毒!” 这一吼振聋发聩,所有人都打个激灵,谁也不敢再喝一口。 陶将军将酒碗随手一掷,扭身便山洞里跑,副将抄起火把紧紧跟随。郭裕飞在洞里远远瞧着他们奔来,赶忙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但,副将奔入火光一扫,还是发现了他。 陶将军怒吼一声,便朝他扑去。赫连姚瑶惊呼声中,郭裕飞朝后倒跃,手上抢结盘龙掌手印。 但陶将军身法甚为撩,一扑之后,右手闪电般探出,便搭在了郭裕飞结印之手手腕上,狠狠用力一捏,就想将他的这只手捏废。 但,突觉手掌凝起一股风团,自己铁钳般的五指非但捏不住反而被风团顶开,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却是郭裕飞将第二气室里的凝风掌灵环引出体来。 副将抢上,佩刀劈出,郭裕飞斜身让过。他此时背后是洞壁,退无可退,只得冒险前冲。陶将军双掌齐出,拦住去路,跟着右腿横扫,郭裕飞躲闪不及便被扫倒在地。 副将大吼:“受死!”一刀便郭裕飞头上劈去。 郭裕飞大叫:“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刀在他脖子上悬住了。 陶将军这时候已觉头脑微微发昏,知道已中了迷药,且极有可能是软骨昏昏散,马上便要昏睡过去。冷声:“杀了!” 郭裕飞又大叫:“我有同伙,就在外头,你别杀我,拿我当人质!” 副将犹豫,望向陶将军,但自己也渐觉昏困,身子一晃,忙以刀拄地,才未摔倒。郭裕飞趁机暴起,飞起一脚。虽未踢翻副将却将他逼退一步,跟着起手抢印。 陶将军欲加阻拦,但刚踏出一步,身子便是又是一摇,紧跟着面前威压已起,却是郭裕飞又一招凝风掌拍来。 陶将军右手上迅捏二印,一股寒风忽起将他裹住,既挡住了对手一掌,还让自己朝外飘动,出了山洞。 这时候,五个山贼全都昏睡过去,许多白寒士兵也陆续昏倒。 陶将军强撑精神,引灵结印,双掌前探,掌心处各有一致长足七尺的冰矛脱出,托着一道寒气,直朝洞内射去,去势甚疾。 郭裕飞唯恐腾身躲闪有所不及,立马使出红晶盾法术,红色菱形大盾将一绽开时,两只冰矛齐至。 但是,陶将军催动冰矛时双目昏花,以至于双矛威猛虽强,但却没有准头。 “嚓”的一响,一只冰矛从盾牌边沿插入,直如戳破一张厚纸般轻松。继续前飞,从郭裕飞身旁擦过。 另一只冰矛差得更远,根本未沾着盾牌,反到朝那副将袭去。副将迷迷糊糊,突见一杆冰矛已到跟前,“啊呦”一声惊叫,还未及做出任何动作,便被插穿了身子。 冰矛带着他朝前挺进,“当”的一响,插入洞壁,矛身一阵颤动,副将被钉在壁上,挣扎着断了气。 郭裕飞看陶将军一矛另有如此威力,惊骇万分,让晶顿悬停半空,自己远远躲在一块凸岩之后。 等寥,不停动静。又听赫连姚瑶欢喜地:“郭大侠,他昏过去了!” 郭裕飞探出头来,果见陶将军仰面倒地,且其他士兵也无一清醒。方才还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山谷忽然之间变得寂寥无声。 郭裕飞先给赫连姚瑶松了绑,然后捡起一并长刀就朝陶将军走去,赫连姚瑶紧紧跟在他身后。 走到陶将军身前,郭裕飞提起长刀就要其心窝刺去。 赫连姚瑶忽然大呼:“等等!” 郭裕飞急急停手,惊诧地看着她:“怎么了?” 赫连姚瑶目露纠结不忍之色,显然不想让郭裕飞杀了陶将军。 即便下毒之策还是她想出来的。 纸上谈兵跟实际领兵大相径庭,而从嘴上杀冉真的动刀杀人也是不同。 陶将军本在永昌一直领禁军,负责皇城防务。赫连姚瑶看着他由青到中,由中转老。虽然平日并无多少交流,但也毕竟认识了十几年了。 赫连还记得自己儿时有一回随哥哥藏在轿子里想要随着其他年长皇子混出皇宫。却正被值守的陶将军抓个正着,当时他还不是将军,只是个校尉。 本以为他肯定会把自己跟哥哥捉了去找皇帝领赏,没曾想他非但没有捉,反倒权当未见,放了自己跟哥哥出城。 这件事赫连姚瑶铭记至今。 所以当下,看郭裕飞扎向陶将军心窝时,起了恻隐之心。 “能不能……不杀?” “不杀?为什么不杀?不杀咱们不白忙活,白冒险了吗?” “可是……” “我的大姐,uu看书 ww.uukashu你手底下人全都被他杀了,他把捉了带回永昌,难道是请你回去做公主的吗?你跟他讲情分,不忍心,他也会跟你讲情分,不忍心吗?” 赫连姚瑶想起为保护自己惨死的护卫,心肠硬了起来,:“你动手吧……”扭过头去,不看。 郭裕飞运力于刀,狠扎下去,尖刀破皮割肉,斩筋断骨,直逼心脏。 可就在此时,陶将军却因心窝剧痛而挣脱昏睡,醒了过来。立即绷紧浑身肌肉,郭裕飞顿觉手上吃劲。正要再提气运力,陶长老忽地飞起一脚,迅疾无伦地踢向郭裕飞心窝。 郭裕飞急往后纵,可握刀之手竟拔不出刀,立即撒手,让陶将军一脚贴着胸前掠过。 陶将军猛地一个挺身,站了起来,胸口长刀入肉尺余,刀尖已沾心脏,他疼痛钻心,却不敢冒然拔刀。 我有一座外挂殿 一百四十章 谷中1战(中) 郭裕飞实没料到他竟能醒过来,心中暗暗后悔“我为啥不削他脑袋呢削他脑袋哪还有这事” 陶将军稳住身形,双手起印。郭裕飞极向前奔,挥拳打出。陶将军弃印躲拳,跟着还了一掌。 但这一掌飘忽无力,绵绵软软,郭裕飞抬肘一格,跟着又是一拳,陶将军忍着胸口巨疼勉强抬臂封住。郭裕飞一拳甫毕双腿齐至,陶将军连挨了两脚,但手上却捏出三印。 他张口一呼,呼出一阵凌冽寒风。郭裕飞连腿两步,但还是被寒风扑中,头脸罩霜,冷得直打哆嗦。 陶将军拉开距离再抢印式,郭裕飞针锋相对抢印。 一息之后,陶将军挥拳向前,拳上包裹层层坚冰,塑成一个巨大冰拳。郭裕飞身随掌起,引着一条青龙向前冲出。 “轰隆”一声震天彻底的大响,坚冰巨拳生出无数道裂纹。青龙化烟而散,郭裕飞被巨拳冲力掀到空中,续而重重摔在地上。 虽是屁股着地,还是疼得他呲牙咧嘴,倒地不起。赫连姚瑶吓得哗啦啦落泪,忙扑倒在郭裕飞身旁,连声“郭大侠,你没事吧郭大侠你没事吧” 郭裕飞猛觉灵气扰动又起,赶忙推开赫连姚瑶,大喊“快跑”奋力弹身而起,又觉察到对方灵气已聚到空中,抬头一望,一道不知多长的冰刺由漆黑夜空斜刺下来,“嚓”的一声轻响,刺破赫连姚瑶衣袖,扎入土地。 原来,陶将军的目标并非郭裕飞,而是赫连姚瑶 不难想象,永昌皇帝令他尽量活捉,若是在无法活捉,也可当场诛杀 幸赖他重伤之际,难以精准打击,才让赫连姚瑶在郭裕飞一推之下险险躲了过去。 郭裕飞忙从怀里取出一张石铠符箓,飞身扑向赫连姚瑶,同时催动符箓,光芒起时,便贴在了她胸口上。 三片岩甲片从光芒中生出,护住了她眉骨,胸口,喉头。 陶将军胸口的刀伤实在太重,鲜血汩汩流淌,已在他脚下汇成一个小小血汪。他咬牙结印,但刚起两印却忽疼得一个哆嗦,心神一散,本已引出的灵环便即坠回气室之中。 郭裕飞见状,心中立有一番思量 他知道陶将军一时难死,此时自己与他约有四五丈距离。若保持这个距离,那便要比拼法术,自己法术与陶将军相去远矣。但倘若自己能与他近身缠斗,那情况可大不相同。 陶将军虽然武艺也是强横,但此时身受重伤,再厉害也难以施展。而自己虽然也有伤在身,但不过是屁股疼,倒能坚持。 所以,要近身。 此时,郭裕飞体内主气室,和第二气室内两招凝风掌灵环早已构妥。他急往前奔,催动第二气室内的凝风掌灵环,身子御风前冲,一下子冲出三丈有余。 就在郭裕飞前冲之际,陶将军正自结一招多印法术,见郭裕飞马上就要逼近,赶忙放弃,速捏三印,右手斜挥,一阵寒气脱手前飞,划出一道弧线绕过郭裕飞,跟着凝成一个坚硬冰球砸向赫连姚瑶,赫连姚瑶忙超右跑,却见那冰球微微一斜,仍朝自己砸来,显具追踪之能。 她灵机一动,也不跑了。一昂头,一垫脚,将胸脯高高挺出去,想用胸口处的甲片去挡冰球。 “砰朗”一声,冰球恰击中岩片碎裂开来,但却不是赫连姚瑶胸口处,而是眉骨上的。眉骨上岩片裂成数块续而化烟而散。 赫连姚瑶只觉头脑猛地一震,跟着便没了知觉,软倒在地。 这时候,郭裕飞引第二掌凝风掌冲直陶将军跟前,掌力已尽,郭裕飞顺势一脚蹬出,陶将军双臂封挡,但他失血过多,虽然封住,但一口气滞,力未提起,还是连退数步。 郭裕飞一踢之后,双掌齐出,陶将军这时候理顺气息,也是双手齐出,他目光锐利,正正拿住郭裕飞一双手腕,跟着发力狠捏。 郭裕飞“哎呦呦”惨叫,不由得跪倒在地。他眼前便是插在陶将军胸口长刀的刀柄,猛地有了主意,奋力一挣,头向前撞,正中刀柄,“噗嗤”一声,长刀又往血肉里挺刺几寸,已入心脏。 剧痛之下,陶将军不由得松开双手,去捂胸口。郭裕飞趁机握住刀柄,发力再刺,陶将军双手锁住刀身,顺着力道往后退。郭裕飞口中“哇哇”大叫,握着长刀往前飞跑。 两人一退一进,僵持片刻。陶将军猛一发力,口中“嘿”的一声,双掌一错,硬生生震断长刀,郭裕飞不及减速仍超前奔,被陶将军顺势一把卡住脖子。 郭裕飞大为后悔,自己身上还有一张石铠符箓,为啥刚刚不抽空贴给自己呢 陶将军运力于手,五指似铁,深嵌郭裕飞颈部。郭裕飞顿觉一张脸涨紫,uu看书 .uukansh.co目凸舌伸,就要被活活掐死。陶将军一抬眼,却不由得一怔,赫连姚瑶不见了,刚刚还躺在地上,怎么不见了 手上郭裕飞已不动了,或昏或死,他也不管随手一扔,扭身去找赫连姚瑶。但头刚转过来,一个大酒坛子当头砸下来。若是平常,他随随便便便能躲过,可此将死之际,气亏力乏,竟不及躲闪,“哗啦”一声,酒坛碎裂,满满一缸酒泼出。 陶将军脚底一软倒在地上,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张开口,少量的酒水流入口中,他咂了咂,闭目死去。 头顶大包的赫连姚瑶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陶将军,呼吸急促,胸口不住起伏。 原来她刚刚被冰球砸昏,但马上又醒了过来,见郭裕飞跟陶将军厮打在一起,一时不分胜负。 她便悄默默跑远,搬起一个大酒坛,轻手轻脚地从陶将军背后潜行逼近,然后猛提一口气将大酒坛高举过顶,刚往下砸,陶将军却正巧转过头来,正被她砸中脑额。 见对方一动不动,仍不放心,又搬起一块石头,朝对方头脸砸了过去,“噗”的一声,石头盖在脸上,下面涌出鲜血,对方还是一动不动,显然是死透了。 她这才放心,忙去看郭裕飞,这时郭裕飞脸面已由紫转白,但身子仍是软绵绵,如死了一般。 一百四十一章 谷中1战(下) “郭大侠郭大侠”赫连姚瑶猛烈地晃动着郭裕飞身子,“郭大侠,你醒醒啊” 见郭裕飞不醒,她又要哭,但跟着一想哭也无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摸郭裕飞胸口仍有心跳,安心许多,就坐在旁边坐着,抱着腿眼巴巴地等他转醒。 可等了又等,郭裕飞仍是不醒,她着急起来,万一那些被迷昏的士兵先醒了可怎么办 忽地想起自己小时候装昏,他哥哥就会掐自己,自己便装不下去了。于是当即伸手去掐郭裕飞,完全忘了郭裕飞是真昏不是装昏。 掐了两把把,郭裕飞仍是不幸,赫连姚瑶轮圆了膀子,连抽他两个嘴巴子,直震得自己手掌发麻。 别说这一抽,郭裕飞真的睁开了眼,一歪头看见赫连姚瑶,舒了口气“你没事吧” 赫连姚瑶喜极而泣,忙说“我没事,我没事。” 郭裕飞闭上眼,跟着眉头粗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纳罕地说“我的脸怎么火辣辣的,他刚刚有打着我脸吗没有吧” 赫连姚瑶脸上一红,忙转移话题“郭大侠,陶将军死了。” “唔我知道,他要不死,死的就是咱俩了。”他说着聚起力量,慢慢撑起身子,看着陶将军身躯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头上还压了块石头。 “你砸的” “是是啊。我怕他没死”跟着赫连姚瑶把郭裕飞昏厥之后自己如何拿酒坛砸倒陶将军,如何不放心,又搬起石块砸他的事说了。 郭裕飞冲赫连姚瑶伸个大拇指“厉害。” “不过,郭大侠,剩下的士兵也要杀了吗” 郭裕飞说“杀了,稳妥。” “可是我觉得,陶将军跟副将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普通士兵,群龙无首,应该也没心力追我了吧” 郭裕飞这才知道,刚刚被陶将军误杀的原来是副将。 其实,他也不想杀人。活了三十多岁,其中二十多年是在一个和平的法治国家生活的,一个正常人谁喜欢杀人呢平时看小说,寥寥几字成千上万人死了,感觉没啥,毕竟是小说,虚构而已。真要拿刀子去杀人,那可就犯怵了。且杀一个人和杀一群更不一样。 不是被逼无奈,他可不想杀人。 想了想,他觉得赫连姚瑶说得不无道理,将军死了,士兵们应该也掀不起多发风浪。不过,他还是不放心,苦思一阵,有了个折中主意。 他先用平车把所有的白寒士兵都运到了山洞里,再把士兵一个个全部剥光,搜光银两,衣物堆起来一把火烧光。武器在一里外挖坑深埋。这样一来,一群没钱没家伙的光屁股白寒族男人,在这荒野中,想要去抓赫连姚瑶怕是难了。 最后,留了张字条“上天有好生之德,遂饶尔等一命,若仍不知好歹,定斩不饶” 一切停当,东方天空已泛出鱼肚白,这时候郭裕飞与赫连姚瑶乘马离去。 先回到客栈,那掌柜见两人回来吓得魂不附体,就要跪倒,忙不得地说“不关我事,我是被逼迫的,我是被逼迫的。那几个大王说我若不从,就一把火烧了我的小店我不敢不从啊” 郭裕飞冷冷地说“你到底是被逼无奈,还是见钱眼开” “被逼无奈决计是被逼无奈” “好,我被那几个强盗一番折腾,心里好委屈,好受伤。这份损失算在你头上吧。” “算算我头上”掌柜苦着脸说。 “不算也成,走,我带你去见官。你勾结强盗,祸害百姓,理应受罚。” “算我的客官好商量,凡是好商量。” 郭裕飞一伸手“拿钱来。” 掌柜的颤声问了句“多少” “一百两。” “一百两我小店半年也挣不到一百两。大爷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中间还有两房媳妇要养活,我我也不容易啊” “郭大侠要不算了吧”赫连姚瑶在郭裕飞身旁悄声相劝。 郭裕飞本来也没打算真问他要一百两银子,只是那天看他结了山贼银子,心有不快,才出言恫吓略施薄惩而已,当下话锋一转“我的包袱和佩剑呢” “大爷放心。您的东西我一直给您保管着呢。”掌柜吩咐小二取来郭裕飞的包袱跟摘星剑,包袱里金子一锭未少。 郭裕飞见掌柜还算老实,也不再打算继续吓唬他了,轻咳一声“既然我朋友为你求情,那就算了。”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掌柜冲着赫连姚瑶千恩万谢。 取回包袱佩剑,郭裕飞护着赫连姚瑶朝北而行,往蜀州苍菱山前进。途中郭裕飞一得空便引诀修炼,修为缓缓提升。又过数十日,便至苍菱山脚下。一路上并未再遇敌人阻拦。 正要沿着环山栈道往山上行进,却见一对道士乘马从栈道上奔了下来,当先一人身穿墨色道跑,袍袖飘飘,发丝飞扬。头戴五岳冠,留一丛山羊胡须,星眉皓目,气宇轩昂。 这行道士从郭裕飞跟赫连姚瑶身旁一掠而过。赫连姚瑶猛地一愣,跟着便大喊一声“段阁主” 当先黑袍道人勒停了马,扭过头看向赫连姚瑶,面露迷茫之色。反倒是他身边一个青年道士说“啊呦,uu看书 .ukanshu 是这位姑娘,师父,几月前正是她来找过您的” 墨袍道人正是段阁主,他浑身一震,翻身下马,跑到赫连姚瑶跟前,把她看了又看,颤声说“你是你是赫连” “我是赫连姚瑶,我母亲是潘淑云。” “啊云儿,你真是云儿的女儿啊”段阁主双目含泪。 郭裕飞看着眼前景象,像极了认亲场面。难不成赫赫连姚瑶是这个段个阁主的私生女不对,赫连半点布农族的相貌特征都没有。那么,嗯想必赫连姚瑶的母亲潘淑云跟这个段阁主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临死之际才让女儿来寻他。 至于有多不一般,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无论赫连姚瑶跟着段阁主倒地是何关系,郭裕飞把她护送到这里,也算功德圆满,再无留下来的必要,且与燕若绢分开已有半月之久,很是想念,便跟赫连姚瑶作别,想要赶紧回岚竹山去。 赫连姚瑶自跟段阁主说了郭裕飞一路上如何守护自己种种,段阁主对郭裕飞连声称谢,要请他去苍绫宗盘恒几日。 郭裕飞客套几句,说有要事在身不可耽搁。如此,段阁主也不好再劝,与赫连姚瑶一同将他送出里许才折返。 之后,郭裕飞则独自一人向南而行,往岚竹山去了。 一百四十二章 又起波澜(上) 几日后,郭裕飞来到岚竹山山脚下,去马厩还了马匹,徒步往山上走去。却是越走越慢,心中很是不安,燕若绢万一已经回来了怎么办如何跟她解释自己此时才归 如实相告不行,不行上辈子青春偶像剧也看过不少,如实说自己当了一回护花使者,那女朋友肯定生气啊那该说些什么呢嗯某某处闹了妖精,他见义勇为除妖去了 嗯这不失为一个好借口,护送白寒大小姐一路翻山越岭虽然没见到妖类,可见到了许多蛇蝎心肠的人类啊,那可比妖精还毒 思索间已至峰顶,山门前值守弟子远远瞧见他就赶忙飞跑上来,说“啊呦郭执事,你总算回来了,师父都念叨你好些天了。” 郭裕飞做贼心虚,忙问“燕执事回来了吗” “燕执事没啊嗯你们怎么没有一起” 郭裕飞说“哦,没事没事。我先去见一见师父。” 他来到大竹屋,立马奉上扈家给酬金。虎开山见金灿灿一片,禁不住面露笑意,点了点头“到底是什么妖类” 郭裕飞把事情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虎开山说“唔原来如此,你们能想到通过特殊暗器来查找嫌疑人,不错,很是不错。”跟着打趣说,“今后啊不想再江湖上活动了,到可以进县衙当个提刑官,是不是” 郭裕飞嘿嘿一笑“师父说笑了。” 虎开山又问燕若绢为何没跟着一起回来。郭裕飞只说是她家里亲人突患急症,她来不及回来禀告,直奔老家去了。虎开山听了,忙从一堆金子里取出一锭,交给郭裕飞“这钱你设法给到燕绢,既然是急症少不了用银子,这算我一点心意。” “弟子替燕绢谢过师父。” 郭裕飞初归山门时因燕若绢未归暗自庆幸,但过了两日却又担心起她来。 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麻长老不愿饶恕萍儿,致使两人起了冲突,一怒之下伤了她 越想心越乱,整日里焦躁难安。月小猫过世后,那件小竹屋便只剩下了郭裕飞一人,晚上连个聊天的人也没有,他一会儿担心燕若绢,一会儿怀念月小猫,根本无心修炼,又过几日,修为没有什么长进,人反而憔悴了不少。 这日清晨,他勉强引诀修炼一阵,让修为重归绿芒三阶,心中荡起一丝欣慰,但马上就被忧思索吞噬,“唉怎么还不来这么些天了,眼看着都要都要十一月了。” 正在自言自语,忽听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郭裕飞背对着门,心中咯噔一跳,立马想“是不是燕若绢回来了。”但跟着又觉自己天真,告诉自己肯定不是,但即便如此,但心底的期盼却还是在一瞬之间涨大起来。他不由得暗暗祈祷,来的是燕若绢。祈祷着,头也不敢回,话也不敢说。 隔了几息,听有人说“来人了,也不回头看看” 正是燕若绢声音。 郭裕飞狂喜不已,猛地跳下床,跑到燕若绢跟前,把她抱了又抱,说“你可回来了怎么这么久” 燕若绢说“为了救萍儿,只能晚走几天了。” “怎么说麻长老不同意” “唉我师父不是不同意,而是见了我立马便同意了。还当着我的面写了书信用灵萤送往北方寒州。可是我总觉得不对,怕他出尔反尔。 所以假意出走,在宗派外待了几天,未见有朝北飞的灵萤。而后又见有湖州官府邮驿来派中送信,我拦了下来,发现写正是给我的信。 拆开看,恰是萍儿笔记,上面说追杀她的人已经撤走,她暂且安全,但不再回来了。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设法跟我联络。” “原来是这样,她没事便好。” 燕若绢转了话头“怎么样你这几日修炼可又惫懒修为可又突破” “你试一试”郭裕飞说着伸出手腕,燕若绢一试,便知到了绿芒三阶,忙说“这两日修炼减半,温和稳固便好,主意休息,可别再跌回去了。” 燕若绢却不知,郭裕飞可不是第一次突破绿芒三阶了。 “你放心,这次绝不会的。” “呵,这事又不依你心意” “燕若绢,其实这事还真得就”郭裕飞想就要把自己身藏外挂殿的秘密说出来。 可就在此时忽听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朝外望去,见有一个弟子赶了过来,拱手施礼“两位执事,师父有请。” 片刻后,郭燕二人来到大竹屋里,虎开山面色凝重,手中握着封信,缓缓走到燕若绢,亲自递了过来,信笺上写着“燕绢亲启” 燕若绢拆开一看,见信上说她的二婶忽然病危,或没有多少日子了,让她赶紧返回湖州。还特地言明湖州境内最近恼响马闹得吉凶,让她找人结伴归来,显然这伴就是郭裕飞了。 燕若绢印象中家里并没有什么亲戚,童年时只有父母在身边,而双亲罹难后便一直跟着麻长老,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二婶,且信笺上称她为“燕绢”,显然内容有假,应该是湖州宗内出了什么大事,急需她回去。 虎开山轻叹一声,拍了拍燕若绢肩膀说“刚刚来送信的人是你同村邻居,因为还有要事要办所以不及见你便先走一步,但事情却也给我说了。燕绢啊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这样一段日子,亲人接二连三地离去,日子特别黑暗难熬,挺过去就好了。” 接二连三 燕若绢一脸迷茫,uu看书 .uukansu 但紧跟着便想到是郭裕飞为自自己迟迟不归编了个亲人离世的理由,却不想麻长老也用了这个借口。她愣怔片刻后忙说“多谢师父开导,弟子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去找虎展旗另二十两银子,算是宗内对你的慰问。另外,郭飞,你再陪她走一遭吧。” 郭燕二人躬身称领命。 二婶病危,也不能耽搁了,两人匆匆收拾一番,便再次下山,领了马匹往湖州方向进发。 路上,郭裕飞心事重重,禁不住问燕若绢“是不是老夫人回来了。” 燕若绢也在担心这个,但思量着西界妖类素来强盛,应该不会如此不堪一击,仅仅几月便被击败。 不过,老夫人回来也不能代表是战胜了西界众妖,或许只是苍绫宗有别的考量,只只让她提前返回。 燕若绢想来想去,也猜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摇头。 ( 一百四十三章 又起波澜(中) 临近傍晚,郭裕飞跟燕若绢途经一个小镇,想来天色已晚,再往前走说不定就要露宿荒野了,一商量便决定去镇上投宿。下了官道拐入小路,纵马驰入镇内。只见这镇子略有些破败,人气不旺,商铺稀少。 “这是个小镇,可别没有客栈。”燕若绢不禁担忧起来。左右一望,见一个柳树下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席地而卧,优哉游哉地嘬着烟杆,嘴巴里不住喷出白色烟雾,一副怡然自得样貌。 燕若绢下马,走上前去,微微屈了屈膝,问道“老丈,请问此处是何地可有供过往旅客歇脚的客栈” 那老者一个骨碌爬起来,他个子极矮,还弯腰驼背,但身子到很肥壮,一头花白头发,皮肤黝黑,下巴奇长。 还了个礼,客气地说“此处名叫二里镇。因为镇子很小,横竖不过二里才得了此名字。客栈也就一家,两位如果要去,小老二愿意效劳,带二位过去。” 燕若绢点头“那就有劳老丈了。” 老者很是开心,忙说“姑娘快快上马,我引你过去。” 燕若绢听他意思知道他应该是想挣个领路的辛苦钱,也就不再客套,翻身上马,老者兴高采烈地引着二人进了镇子。 二马并辔而行,郭裕飞跟燕若绢也是正值热恋,两人在马上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郭裕飞忍不住牵了燕若绢的手,燕若绢也由他牵着,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心头抹蜜。 不多时,来到一家客栈。客栈不大,仅有四五间客房,后头的小院倒修了个马厩,此时里头已有一匹枣红大马,正在嚼食草料。 老者冲着客栈大堂粗声喊道“店家,店家,来客人了,还不出来迎接”然后又笑呵呵地对燕若绢说,“姑娘,这家客栈虽然小了些,但还算整洁,倒是能勉强住上一晚。” 燕若绢再次称谢,摸出一把铜板递给老者。 老者得了钱,喜笑颜开,又说了不少吉祥话才转身离开。郭燕二人翻身下马,朝客栈走是,店里这才有人迎了出来,接过缰绳“二位里头请,里头请。” 又冲店内吼叫“孩子他妈,来客人了” 显然,这家客栈便是由镇上一对夫妻所经营,也没雇其他伙计,反正客人稀少,也忙得过来。 郭燕二人要了一间客房住下,洗漱睡觉。 深夜时分,忽听窗棂上传来“吧嗒”一身响声,极为轻微。郭裕飞未有察觉,但燕若绢已然惊醒,猛地直起上身,赫然见到窗外有一人影,又听那人说“出来,就你自己。”竟尔是麻长老声音。 燕若绢心中猛地一坠,心说“完了。我跟郭裕飞的事怕是让师父知道了。”不敢不从,慌忙下床,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出了门。来到屋外廊上,朝窗下望去,心脏不由地又是一坠,后脊已泌出一层粘汗。 原来窗下立着的正是引她来店里的那个老者。这时候老者仍是弯腰驼背,但双目精光四溢,光从眼神中便能瞧出他是易容了的麻长老。 “走吧。”麻长老说了一声,迈步前行,燕若绢紧紧跟随。 出了客栈,又出了城镇,来到郊外。一片长草中,麻长老忽而停住,猛地扭过身来,瞪视燕若绢“我的乖徒儿,果真是乖得很,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 “弟子不敢”燕若绢赶忙拜倒。 麻长老大步向前,忽而抬手,掴了燕若绢一个耳刮子,厉声说“没有你跟那小子甜蜜神态是装出来的你们晚上挤在一张小床上,那床吱吱呀呀响了半夜,你们做什么呢引诀修炼呢” 燕若绢脸上通红,低头无话。 “你爱上那小子了,还是禁不住他一副皮囊诱惑” “我” “糊涂他并不是二公子他只是一个寻常的乡下汉子又蠢又笨只不过是咱们的一个傀儡,你怎么能爱上这样一个人你对他动了真心,还怎么防着他,利用他嗯” “师父,徒儿认为,郭裕飞并不蠢笨,且最近好似开了窍,修炼得异常迅速,如今已至绿芒三阶了。” “哼这些你在信上已经说过了,吃了我跟我师弟那么多灵丹妙药,提升至绿芒三阶也不稀奇。” 麻长老望着燕若绢,神情无比威严,却不在说话,燕若绢只觉大山临顶,浑身都难以动弹,也不敢轻易开口。 “若绢”过了半晌麻长老缓缓开了口,“十几年前,如果不是我收留你你命还在不在” “如果不是师父,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嗯你倒还记得。” “弟子永世不忘,弟子永远忠于师父。” “若绢,为师明知那萍儿是个心腹大患,但为了你却饶她性命,甘冒奇险。你知不知道” “弟子自然知道,uu看书 .uuknsh 师父恩德弟子铭记于心。” 麻长老点了点头“好,依你所说,我对你便是恩重如山,你如何报答我都不为过了” “是,师父只要有所令,弟子万死不辞。” 麻长老冷笑一声“不让你万死,但今晚却让你去杀一个人” “是,师父让徒儿杀谁”燕 若绢这一句话说到一边是,脑海里猛地划过一道电光,立马猜到了师父口中的这个人定是郭裕飞,浑身不由得发颤,但她赶忙告诉自己,慌不得,惊不得,努力地把话说完,不露声色。 “你现在回去把郭裕飞杀了。” 果然是杀郭裕飞,是试探吗若是试探,自己应该如何反应她飞心里有好几个主意的,但却没有时间细细思索了。 她迟缓地抬起头,望着麻长老说“杀了他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我左思右想,想让他在郭夫人回来之前修炼至蓝霞五阶是痴心妄想,绝无可能。那留着他又有何用还不如趁早除了,我们另谋出路。” “可是师父。” “怎么想求我饶他性命你们认识半年不到,有很深情义你失身于他,我全当是你一时糊涂,也不做深究了。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思量清楚了。” 一百四十四章 又起波澜(下) 麻长老说话时,一双眼睛紧紧盯住燕若绢,正如燕若绢所想,他是试探,他自然不想真要郭裕飞性命。 郭裕飞对他而言或许真是根稻草,但或许也真能救命。 麻长老在此处等候郭燕二人本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但他生性多疑,即使对自己一手带大的燕若绢也不例外。便乔装改扮,以另一番容貌接近二人,看看两人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一看当真是吓了一跳,两人关系亲昵,俨然是一对儿恩爱情侣了。夜间干脆睡在一起,合力摇了半夜的床,且花样百出。 麻长老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爱徒燕若绢的心思已经偏向那郭裕飞了。燕若绢如今也是四长老之一,如果她跟郭裕飞拧成一股绳,来反抗自己那还得了 所以试探是必须的。 燕若绢低着头,脸色苍白,目露惶急悲痛之色。这些麻长老都看在眼里,心说“看来她真的对那乡下小子动了真心了。他妈的,那小子倒有些手段。唉归根结底还是那一张极像二公子的脸。燕若绢虽说训练有素,心性沉稳,但说到底还是年轻姑娘,本又爱慕二公子,难免动心。这一点倒是我失误了。” 麻长老拿定主意,燕若绢如果领了命,能对郭裕飞下杀手,那一切便暂且按下。但如果燕若绢违拗自己,那么便留不得了,必须立马诛杀。 “师父弟子愚见,郭裕飞近几日,说不准年底可达蓝霞五阶,要不咱们暂且留他性命如何” 麻长老摇头“饶不得我另有打算,你今夜就结果了他,不必多言。” 燕若绢低下头来,浑身不住颤抖。 麻长老伸手拍了拍她肩头,温和地说“去吧,好孩子。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把郭裕飞人头带来,你还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明白吗” “是”数十息后,燕若绢颤声答道。 麻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地盘坐“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是”燕若绢扭身离开,往镇子走去,荒野中,时值深秋,又是无风的夜晚,枝叶止歇,连虫鸣都没有。 依燕若绢耳力,周身十丈内的动静应都能捕捉,但当下这一方天地间却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 可越是安静,她越是肯定麻长老就跟着自己,监视着自己。 终于回到客栈房间,燕若绢抽出秀青剑,剑尖悬在郭裕飞眉心。 刺还是不刺 麻长老一定就在暗处观察着,最后时刻也一定会出手相救。他刚刚的理由太蹩脚了,郭裕飞目前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他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了。 可是,这仅仅是她的猜想,万一麻长老就是要杀郭裕飞呢她一剑刺下去郭裕飞命就没了。 心脏的颤抖不由得感染了身体,她持剑的手也不住抖动起来,五指好似没了力气,剑柄握得越来越松,几乎就要脱手。 突然间,她猛地重新握紧了剑柄,运起力道,便朝下刺。便在此时,一块小小飞石击破窗纸撞击在秀青剑剑尖。 “嗒”的一声轻响,剑锋偏斜,仍往下刺。燕若绢也急急收劲,让剑尖抵在郭裕飞枕上,却未刺破。 “可以了”麻长老破门而入,走到圆桌前,端坐椅中,“点灯说话吧。” “是”燕若绢答,仍是心有余悸,一颗心兀自狂跳,手心里尽是汗水。 回头看,自己刚刚剖析半点不错,麻长老绝不会杀郭裕飞,很是明了。只是赌注太大,就算有九成九的把握,她仍然忐忑。 待火烛点亮,郭裕飞才睡眼惺忪地醒来,一睁眼瞧见一个老头一本正经地坐在房里,猛地一愣“你谁啊怎么在这里” 瞥向燕若绢,见她垂手而立,目光顺下去,很恭顺的模样。 再去瞧那老头,正是带自己跟燕若绢来客栈的那个,不过此时的神色气仪很刚刚却大不相同但看着极不舒服,甚至有些恼怒 片刻后,郭裕飞“啊呦”一声惊叫“麻麻长老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麻长老冷声说“我再不来,你们要闹成什么样子了” 郭裕飞和燕若绢忽然间就变成了被父母抓住的偷偷未成年小情侣,两人都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安静许久后,麻长老轻咳一声“说正事,此番找你俩来,是有大事要办,湖州就不要去了,明个跟我一道儿去西州。” “西州去那里干什么” 麻长老阴恻恻一笑“清理门户” 郭裕飞与燕若绢离宗之后,麻长老便独揽大权,俨然成为代宗主。起初,他还知分寸,只在一些大事、要紧事上独断。有些小事还愿意随了齐麻二人心意。 但人性本就贪婪,权利在手,欲望就会迅速膨胀。 郭裕飞离宗时留下齐黄麻三长老共同主持宗务的谕示,所以三人每天都要碰头商讨宗内适宜。麻长老起初还肯放低姿态,起码表面上跟齐黄二人是平起平坐的。 可后来,uu看书 .uuashu 连表面功夫也做不出了,整日一副颐指气使模样,大权独揽,已完全不把齐黄二人放在眼里。 终于,有一日齐长 老因一件事与他意见不和,吵了起来,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险些就要动手。好在黄长老还算理智,竭力劝说,才勉强劝来了。 其实,争吵原因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齐长老手下一个弟子外出办事时虚报一路花费款项,贪了十几两银子。 麻长老查明之后,二话不说便让人杖责二十。但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麻长老责打弟子之前对齐长老是连知会也没知会。还是那弟子哭爹喊娘地去告状,齐长老才知道。 他登时火冒三丈,跑过去找麻长老要个说法。麻长老面如铁石,连个笑容也没有,把宗内宗规搬了出来,两人便因此吵了起来。 事后,齐长老越想越气,按捺不住,直接冲去宗内账房要支二十万两银子。可他一月俸银也才三百两,管账人又是麻长老坐下弟子,肯定不允。 齐长老忽然暴起,两巴掌将管账人拍翻在地,抢了一大把银票,一走了之。他也没什么目的,就是为了羞辱麻长老一番。但出了宗门,把银票粗略一点,竟有十几万两之巨。 登时心痒难耐,一想抢都抢了,索性花了,你姓麻的又能把我怎么样 一百四十五章 愤然出走(上) 齐长老随便捡了个方向信步前行,他此番旅途说到底是一时冲动,除了十几万两银票之外就一身衣服了,别说随行弟子了,就连代步连马匹也没准备。 一面走,一面想,却又有几分后悔,自己不该如此冲动,这事确实是姓麻的目中无人,但偏偏是姓麻的占了理,就算闹到郭二公子或者郭夫人那里他也占不了便宜。 后来,他又伤人抢钱,那就是错上加错,如果再花了,那是不是就罪无可恕了不如现在回去认错 不行绝对不行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向姓麻的低头,既然出来了那就没有灰溜溜回去的道理。自己纵使犯了天大的错,也轮不到他麻武丘来管,天底下只有二公子跟郭夫人才可管束自己。 思及至此,齐长老忽然又有一番考量 自己索性就把这十几万银子挥霍一空,待郭夫人从西界归来后再回宗内,看看郭家母子到底如何对待自己。 若是为了这十几万量银子重重责罚,那他也不必在什么湖州宗待下去了,倒不如快快离开,另寻出路。 如果郭氏母子能对自己另眼相待,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便说明这在宗内还有他一席之地。 所以,先拿上银子逍遥快活去吧 齐长老打定主意,已行出二十余里,湖州主城被远远抛在身后。脚下一条大道笔直向前,路两旁尽是收割过后的庄稼地,茫茫无尽。 又走上半柱香功夫,迎面走来一对穿着质朴的年轻小夫妻。女的长相精明,腹部隆起,显有身孕,骑在一头毛驴上。而男的却憨头憨脑,正牵驴前行。 齐长老走得累了,又不知到底走到何时才能有地方买马,便动了将驴子据为己有的心思。 “喂那汉子,去哪儿”齐长老高声说。 那汉子忙吆住驴子,恭恭敬敬地施礼“回老丈的话,我要去湖州主城。” “唔,湖州主城已不远了,你把这毛驴让给我吧。” 那汉子猛地一愣,刚欲开口,他身后驴上妇人却抢先开了口“你这老头儿,说话疯疯癫癫,我的驴子,凭什么让给你” 汉子忙呵斥“你说话别这样无理” “是他先无礼的”妇人据理力争。 齐长老紫金境高手,可以说天下间无人可欺,黑白两道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当下却被一个妇人训斥,很是恼怒,就想一把将她拽下驴子,随手丢到田野中去。 但对方显然是寻常百姓,他堂堂一宗长老真这样做,传出去,可要沦为江湖上的笑柄了。强行按捺怒气,沉着脸说“我又没说白占你的,拿银子买你的” “这个老丈,湖州主城距此地还有二三十里,我娘子身怀六甲,不好走路,才用驴子代步,怕是不能卖给你了。” 话音未落,那妇人忽然插口“慢着,也不是不能卖,你倒说说,要出多少银两” 齐长老冷笑一声,从怀里取出那一大叠银票来,一张张翻看,这厚厚一沓银票多是五百两的龙头票,二百两的虎脸票和一百将狼首票很少。 夫妻俩当时便傻眼了,眼前这人竟将一大把龙头票跟草纸一样皱巴巴的掖在怀里。见过有钱的,可没见过这样带钱的啊 但这时候,齐长老也蹙起了眉头,右手拿着银票,左手浑身上下摸了又摸,却也再没摸出一个子儿来。 一头驴怎么也不值一百两银子啊 齐长老是有钱人,但在花钱上却很小气,很会精打细算。他好色,纳了十几房妾氏,光养着她们可就是一笔不找开支。这还没算上那些连妾都算不上的露水夫妻。 他挣得虽多,但养活的人也多,不精打细算,还真有些捉襟见肘。 本想着能从身上摸出几块碎银子买驴,但走得实在匆忙,竟没带钱。这银票又不能撕成几块。又不能让这对夫妻找零,那也太丢面子,且瞧着他们模样也不像是能随身携带百八十两银子的主。 妇人呆了几息后,赶忙翻身下驴,干笑两声后说“这位大爷,恕乡野村妇无知无礼,有眼不识泰山,冲撞莫怪。” 齐长老哼了一声,也不言语。思忖半晌,一咬牙,抽出一张狼头银票“拿去拿去咱们银货两清。” 那男子忙说“使不得,使不得。一头驴子,哪里值这么多钱” “给你你便拿着,啰里啰嗦地做什么” “不不不,不要,不要。要不这样,老丈,你随我回家,我知道有地方能把银票兑成银子。” 齐长老被气笑了“他妈的,老子就是因为不想走路了,才要买你的驴。你竟让老子随你回湖州” 男子满脸恍然,说了声“噢。”她老婆忽地伸手从齐长老手中取过狼首银票,瞪了丈夫一眼,又朝齐长老陪笑说“多谢老爷厚赐,这驴子您牵去吧。” “不行这驴子不值这价钱”男子耿直地说。 妇人又怒又急“老爷是有钱人,不在乎这百八十两的” 男子立马说“老爷有钱,uu看书 ww.uuanshu 不在乎。但咱们没钱,必须算清楚”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 一语吵了起来。 齐长老暗自好笑,但忽地想到“这汉子甚为忠厚老实,我此番出去玩耍,身边可缺个服侍的人,不如趁机把他收在手下,那是又便宜,又好用啊” 轻咳一声,说“你俩别挣了,这一百两我给了。” “啊呦大爷,我这驴子并不值一百两啊” “呵呵,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不妨跟在我身边,给我做几个月的侍从,如何” 那妇人心念甫动,不等丈夫表态便抢着说“去是去得,但到底几个月可要说清楚。” 齐长老思量着说“长不过半年,短则三四个月。” “就算四月,那你这一百两银子可不够了。”妇人说。 齐长老斜睨妇人一眼“胡说八道,信口开河。难不成你家汉子每月能挣二十几两” 那汉子也欣喜地说“娘子,我能挣这么多银子” “那是,你算一算你爹爹妈妈把你拉扯这么大花了多少心思难不成不值一百两银子” “唔正是,正是。” 这特么怎么就“正是”了 一百四十六章 愤然出走(中) 齐长老哼了一声,翻身上驴,不打算再跟这对夫妻纠缠。临行前又瞥那汉子一眼,见他不仅长相憨厚,而且身子很是结实,显然有一把傻力气。 把这样的人收在身边侍奉,是上上之选。 齐长老忽然竟有些难以割舍,正在犹豫,那妇人又说“老爷,让我相公跟你半年,再给一百两银子吧” “一百两漫天要价,至多五十两。” “八十” “六十” “七十五” 齐长老刚要再砍价,忽然身旁马蹄声起,紧跟着几匹健壮黑马边从身旁掠过,马背上的汉子个个精装,驰过了纷纷回头朝齐长老和妇人看去,表情似笑非笑,似乎在看什么热闹笑话。 齐长老脸上一红,心说“艹啊我堂堂紫金三阶修士,湖州宗长老,居然在大马路上跟一个大肚妇人讨价还价,这样是在江湖上流传出去,岂不让众英雄好汉耻笑” “好了,七十五便七十五” “你不砍了”妇人目露失望神色。 “不砍了,就七十五两,你跟我走吧。” “娘子我真得跟着这位老丈”汉子依依不舍地望着那妇人。 妇人说“跟着,这位老丈一身本领,你跟着可是福分且还有银子赚” “唔你让我跟着,我便跟着了吧,不过你怎么回家” “这有什么从这儿到山州不过一二十里地,我哼着歌就到了,你安心吧” 夫妻俩还有一番告别话语,之后汉子牵着载着齐长老的驴子出发,妇人独自往湖州主城走去。 她走着,还不住拿出那张一百两的狼首银票大量翻过来,倒过去,一遍又一遍。喜笑颜开,满脸欢喜,好似少瞧一眼,求着银票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走了一阵,妇人忽地停住脚步,扭身回望,但她与那汉子是相背而行,此时已距里许,根本瞧不见了。 这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见,伸手摸到衣里,掏出一把稻草丢弃,原本鼓起来的肚子平坦了。 她是个假冒的孕妇。 大路另一边,那汉子手持缰绳,牵驴前行,路上坑洼处一一避开,齐长老在驴上只觉又快又稳,心说“当真捡了个宝贝。” “喂,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回“老丈,我叫郭有田。” “什么老丈你现在是我侍从,应该叫我老爷” “是,老爷,我叫郭有田。” “呵呵,有田,好名字。那你到底是有没有田” “回老爷的话,我家本来有几十亩田地,但我爹爹好赌,我还没记事呢,他便把几十亩地输成了几亩。往后接着输,几亩变成了几分,佃户的租金也维系不住生计了,我索性就自己种田了。” “唔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段坎坷故事” 郭有田讷讷一笑“人都不容易,都有故事。” “那几分地够生活的吗” “我老婆会做着针线,我农闲时出去买力气,倒也顾得住吃喝。” “嗯你好好跟着我,好处少不了你的。” “唔谢老爷。” 一主一仆缓缓前行,到了一个集镇卖驴换马,郭有田倒也会骑马,齐长老也就买了两匹,而给自己的是枣红色高头大马,给郭有田的却是匹瘦弱的杂色老马。 距湖州最近的主城便是蜀州,第二近是西州。蜀州境内多山,道路崎岖,土地贫瘠,虽有一座苍绫宝山,但也似乎让这座宝山吸取了全州精华。其他地方却无什么像样资源,所以蜀州并不富裕。 而西州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商贸鼎盛,街巷繁华。多汇文人墨客,江湖修士。 齐长老此番外出本就是为享乐,所以舍近求远,往西州去了。 到了西州主城,先租下一座坐北朝南的宅院。院子很小,虽说是二进院,但一进门直接便是院子,过了穿堂的二进院只有一道东西走向的小道,再往后便是后罩房。 没有花园,也没有跨院。但这小院用料很精,一砖一瓦间皆具匠心;打扫干净,家具被褥都有,不必另买;且处繁华闹市,四周满布茶肆,酒楼,戏院,很符齐长老心意。 齐长老好色,离开南州初至大洪时,瞧见这花花世界,又惊又喜,很长一段时间都就流连在各大青楼、妓院之间,夜夜笙歌。 但如今,他觉得那种拿了银子一起晃悠床的勾当实在没什么意思,转而喜好在各大茶肆、酒楼、戏院里混迹寻摸。 这些地方登台的女人长相都俊,且都说自己是卖艺不卖身。但在这种地方讨生活,就算脱身了,那也是做过下九流生意的,难找好婆家。 所以她们的好出路,也就是年老色衰之前攀上个有钱人,做一房妾氏,后半辈子也算有了着落。 这就很有意思了,来找乐子的老爷和乐子的女人相互试探,考量,吸引。老爷看上了女人,但说不定女人看不上老爷。有失败可能,才会有成功的喜悦。 在小院里安 顿下来,uu看书 .uukanshu齐长老便迫不及待,忙让郭有田丈量了自己身形,赶去集市上买新衣折扇。 他则使出一招有返老还童之效的,名为“回春功”的法术。 但这法术很是邪门,施法时不光消耗灵气,同时还要损耗施法者自身精气。 虽然每一次损耗并不算多,但怕得是长年累月。若是沉溺此术,不住滥用,身子衰老得就会很快。 齐长老自然知道,所以不到时候绝不使用。但是当下便是不得不用的时候 回春功使出,齐长老眉心处出现一点白光,白光迅速蔓延,遮蔽齐长老脸面头发,又顺着脖子往他身体延伸。 不一会儿,他浑身上下皆被白光所笼。这白光贴着皮肤,不住流转起伏,光亮也越来越盛。渐渐的,整个房舍都在强光照耀之下,亮到极点。 跟着他身体陡然转暗,速度甚疾,几息功夫齐长老身上就如同涂了一层黑黝黝墨水。 哗啦 “黑墨”洒落一地,齐长老面貌重现,原本一对白眉已然转黑,脸上皱纹也浅了许多,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不止。 回春术是一招弱引导法术,术成之后需要不住消耗灵气维持,但所耗微末,依麻长老紫金境三阶修为,若耗尽灵气可持续一月有余。 一百四十七章 愤然出走(下) 待郭有田回来,见齐长老忽地年轻了这么多,目瞪口呆,手上捧着的衣物掉落外地。 他张口几次,才说出话来“老爷你,你难不成是神仙” 这句话若是机敏伶俐的人说出,齐长老也并不觉得如何,但从一个木讷之人口中说出,那可大不一样。 他哈哈大笑“什么神仙小小障眼法术而已,你用心服侍,指不定老爷我哪天开心,就把这一术传给你啦” 郭有田喜笑颜开,连声道谢,仿佛他已经学会了回春功似的。 然而齐长老压根没打算教他回春功,只是诓他更加卖力地来服侍自己而已。 此等神功,哪能轻易传授再说了,回春功虽是邪术,但也算极难练成,是阴术高阶法术。齐长老前前后后思研足有八九年,才完成灵环构筑。 岂能是郭有田这等老实巴交的普通人能练成的 不过,郭有田虽然性子木讷,言辞笨拙,但好在一丝不苟,办事认真。刚刚外出采购,他事先把齐长老所嘱一一记下,不漏半点。所买回来的东西齐长老样样称心,且两百两银票他还回来一百八十两,外加数十个铜板。 齐长老粗略估量,便知道这小子没揩什么油水。但这并没有出乎他之意料,第一回,大多数人都不敢,难的是回回都守规矩。 齐长老原本有五十多岁年纪,回春功加身后不过三四十岁,穿上一身淡蓝色蜀锦长袍,手执纸扇,腰悬玉佩,指套扳指。 正是一副儒雅冲淡的豪绅模样,这也是在茶肆酒楼戏院里最容易吸引姑娘的模样了。 虽然姑娘们更喜富家公子,但富家公子们上面还有老爷管着,做不了主,想嫁过去,难 去攀富家公子的大多数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齐长老嘱咐郭有田看家,自己飘然出门,直奔名为“好梦游”的戏院去了。 好梦游,游好梦,入院即入美梦。 好梦游戏院不仅冠绝西州,且在大洪乃至东界都富有盛名。这家戏院戏码独特,且全由女子登台表演,演的多是香艳情色戏码。 好梦游姑娘的容貌那是一个顶一个的好看,身段一个赛一个婀娜,性子一个比一个温柔。 齐长老早就知道这样一个好去处,但无奈山高水远,无法常来。上一次来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想来那时候的姑娘都以人老珠黄。他可不是有长情的人,一进院子,立马奔着年轻貌美的心姑娘去了。 齐长老这一番折腾可不得了,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不过半月光景,十几万银子便花去三分之一,但他租来的小宅院里也住进去三个姑娘。 不过齐长老还不满足,仍然在各大茶肆酒楼猎艳,一日十二个时辰倒有六个时辰是醉着的,西州主城的花花世界里、灯红酒绿地无一处没留下他的身影。 短短半月,齐老爷的名头已是颇为响亮。 这一日傍晚,他又去好梦游听戏。这一次为显派头,带了郭有田同去。今晚压轴登台的名叫若莺的女戏子,也是齐长老目的所在。 若莺正是黛绿年华,是好梦游当红花旦,她一开唱,一般的座位票价也要翻番,临台子的更是要翻两翻。饶是如此,仍是座无虚席。 齐长老跟这个若莺耍两好些天了,若莺是若即若离,欲拒还迎,撩拨得得齐长老心痒难耐,欲罢不能。 当下他又花了大价钱从黄牛手里买了舞台最前排居中的座椅,为显阔绰,他身边独用的小方桌上摆满了小吃细点。 这些点心个个价值不菲,其中有一盘剥了壳的瓜子仁更是作价一百两银子,倒不是这瓜子难得,而是这盘瓜子正是若莺一颗颗亲自嗑出来的,一盘一百颗,一颗一两银子。 一百两,是穷苦人家人家劳作十几年所得。 若莺一场唱罢,便要谢客,这是规矩。先朝远处的客人叉腰施礼,口中称谢。然后带妆穿戏服走下台,给第一排的客人一一道谢。而后去后台卸妆,出来后要应约陪客。 这约定大都是提前定好了的,也不由姑娘自己选。 齐长老排了好些天队,今儿总算轮到若莺陪他了。他焦急地等了足足一盏茶功夫,才见若莺由后台款款走来。 此时厚重的脸谱状已去,现出原本俊俏的面容来。她长发散披,遮住半边脸庞,眉长目秀,容貌娇媚;穿着鹅黄对襟广袖裙装,领口微开,露出白皙的脖子和突出的锁骨。 齐长老直勾勾望着她,等她坐到身边,忙斟了一杯酒。若莺接过酒杯,软糯糯地说“小女子多谢齐大爷又来捧场,先干为敬。”说着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将空杯示向齐长老。 这一番动作做得娇柔妩媚。 齐长老赶忙自斟自饮一杯,然后双掌一抚。身后的郭有田听到讯号,连忙地上一个大红绒布裹着的锦盒。麻长老接过锦盒转呈若莺。 若莺笑吟吟接过,捧在手里。 齐长老说“打开了,瞧瞧喜不喜欢。” 若莺说“齐爷送的,若莺肯定喜欢。uu看书 .ukanshu ”她在这院子里待久了,眼界很高,一般的玉石翡翠,金银首饰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前几次齐长老送的礼她都觉平常。 “看看,这次的跟以往的或有不同。”齐长老说。 “成,齐爷让瞧瞧,那若莺便瞧瞧。”说着打开锦盒,瞧见里头放着一只金叉,取出来,细细观赏。只见这金钗制成凤凰造型,凤喙里衔着一条玉链,玉链下吊着一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 金质凤钗红宝石虽然华贵,但都不算稀奇。可那条玉链可大有玄机,是由一正整块绝品玉石直接雕刻而成,链子环环相扣,长余三寸,竟不比头发丝粗上多少。工匠技艺之高,实在难以想象。 齐长老为博得美人芳心,一掷千金,花了八万两银子,半买半抢地讨了过来。 若莺自然识货,眼珠儿一阵跳动,璨然一笑,对着齐长老娇声说“又让齐爷破费了,小女子怎么好意思呢” 齐长老机敏地窥出机会来了,立马伸手握住了若莺纤纤玉手,笑呵呵地说“觉得不好意思,那就要设法报答爷啊。” 一百四十八章 暗藏杀机(上) 若莺笑着别开脸,缓缓地把手抽出“不知齐爷想让小女子如何报答我可没银子哦。” “咳问美人要银子,那也忒煞风景了,齐某虽是粗人,但也懂得风花雪月,怎么能做出这等没品的事嘿嘿齐某另有所求。”说着又伸手在若莺柔软的手背上揩了一把。 若莺仍是笑吟吟的“齐爷到底想要什么” “嘿嘿”齐长老面露色眯眯笑容,“等这里散场了,齐某想请姑娘到寒舍赏花。” “哦大半夜的赏花齐长老家里今晚难不成有苏铁要开花不成” “若莺姑娘博学啊不过齐某家里并没有苏铁,但却有其他宝贝还请姑娘赏脸移步。” 若莺听完这句话忽而不说话了,垂下眼眸似乎是在思量,齐长老紧紧盯住她,等得好生着急。 几息后,若莺忽而抬头,但眼里猛地充满怨怼之色。当然这怨怼并不是对齐长老的,而是冲着齐长老身后来者。 “若莺,我来瞧你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公子来到齐长老身后。 若莺腾地起身,扭头便走,连钗子都没拿。 “唉这别走啊”齐长老好不着急,但若莺就是头也不回。 齐长老如何不怒扭过身一把抓向那白袍公子前襟。白袍公子立朝后退,身法颇为了得。但在齐长老出其不意地全力一抓之下,却只能算是三脚猫把戏了。 “你干什么放我下啦”白袍公子被提到半空中,瞪着齐长老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齐长老大吼。 台子上戏子停唱,看客们纷纷涌上去劝架,看场子的汉子一下子便围了上去。 原来,这白袍公子姓赵,是西州名门大宗“华仙门”的少主。他父母都是紫金境名家,本是习武修炼的好苗子,却不想他胸无大志,不思进取,大小就是个纨绔子弟,刚满十四便在西州的茶肆戏院中流连。近两年也跟若莺打得火热,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华仙门宗主怎可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赔笑戏子,对这桩婚事坚决不允许。 赵公子却是铁了心,竟自己找了媒人大张旗鼓地去好梦游说媒,这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无奈就算如此,父母不允,这桩婚事仍是胎死腹中。若莺倒是胆大,怂恿赵公子去家里偷出几十万两银子,两人就此远走高飞,逍遥自在。 赵公子也应下了,但行窃时却被父亲逮个正着,被狠揍一顿,关了半月才放出来。 且身边所有随从都被撤走,不留一人伺候,每月零花银子都没有了。他只能回家吃饭睡觉,除此之外再无他供,直至他与若莺斩断来往方可恢复。 赵公子起初倒是硬气,可挨了半月便再也捱不住了,找父亲磕头认错,并说了与若莺永不来往的话,并修书一封给若莺,说了婚事作废,从此永不相见的话。 赵公子重获仆人银子,却失了若莺,好不苦恼,悱恻数十日,实在按捺不住,便又来找若莺了。 若莺是穷苦家出身,又是个戏子,身份低贱。但红是真的红,这让她更加敢想。别的姐妹能攀个有钱的老头儿就认了,她呢,还就想着嫁入大户人家,且还得是正房。 她对赵公子也是付出了真心的,却不想对方没有坚守,她心性很高,既然对方是这等货色,那自己也留恋什么 也不哭闹苦恼,把赵公子的毁婚信撕个粉碎,下定决心,把他忘了,仍旧在好梦游唱戏。 此时见赵公子竟又找了过来,哪里肯理 齐长老刚把赵公子拎了起来,好多人便为了上去,戏院主事连声高呼“齐爷使不得,使不得” 齐长老也是老江湖了,见主事如此紧张,便知道这公子有些来路,也就撒了手。 赵公子狼狈地摔倒在地,他这次来本就是扯下脸皮,却遭若莺拒绝。 心中已憋了火,忽然间又被人抓起来丢在地上,如何不怒一股子热血直涌脑髓,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齐长老正盘算着该如何收场时,赵公子忽然暴起,双拳齐出,擂向齐长老胸口,齐长老轻笑声中身子连晃,便即避开,接着便思量是否还击。 可他念头将将转动,陡然察觉眼前寒光闪动,赵公子宽大的袖口中竟尔射出两只短箭 这一变实突兀,齐长老万没料到这少年人竟会如此大胆,敢对自己下杀手。 赵公子从小既不喜练武,也不喜修炼法术,却既喜欢倒弄机关。这袖中短箭就是由绑缚在他小臂上的机括所发,机括经过多次改良,射出箭矢威力极为可怖。 一息之间可飞十丈,更可射穿二寸厚的铁板 齐长老大惊之下,急急仰身,但显然根本不及,再欲结印也是晚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念头催动,右手大拇指上一个鬼脸玉扳指幽光涌出,两只由蓝色光气凝传承的手臂伸了出来,起初极小,如柳梢一般,但在伸出过程中迅疾涨大,转瞬间已如寻常手臂一般大小只是尾部托着细细光线连接着扳指。 两支短箭破空疾飞,就要双双插中齐长老胸口时被那蓝光手掌攥住。 齐长老长舒一口气,心中暗暗说“若不是这魔神戒宝物,可就真着了这小子暗算了” 盛怒之下,他也不管对方到是谁,猛地一个耳刮子甩了出去,赵公子右脸遭掴,身子斜飞出去,在空中转了三四圈才摔倒在地。 幸赖他多少修炼过些日子,加之遗传了父母天资,身子骨受灵气强化,颇为硬实,受这一掌只被打落了半口牙齿,下巴脱臼而已。 若是普通人,这一掌怕是半条命也没了。 若莺也真是个狠心人物,uu看书 .uukanshu 见昔日情郎被打翻在地,不怜反喜。又觉齐长老虽然年纪略微大了些,但很喜爱自己;出手豪横,显然是大富豪。当下又见其拳脚不俗,还有宝贝护身,说不定便是名宗大派中的名宿巨擘,跟着这样的人,就算做不成正房,但做个受宠偏房也够了。 再加上存了几分报复赵公子的心思,若莺当场便投入齐长老怀中。赵公子伤势不轻,右脸肿似猪头,又见美人被夺,怒火攻心,昏死过去。 当夜这若莺随齐长老回了家,两人好。 事后,赵公子自觉受了奇耻大辱,忍无可忍,早就打听好齐长老住处,联络了些三教九流,狐朋狗友去揍齐长老,却皆被齐长老揍得鼻青脸肿。 万般无奈,只得赵公子只得央求父母出面主持为自己讨回公道。但赵宗主跟妻子都觉是自己儿子惹事在先,而且又是在乌烟瘴气的好梦游戏院之中挨揍。自己出面去了这等事太失风范,也是不理。 就当赵公子绝望想要罢了之时,却有一个人找上了门,说是能够为他出这口恶气。而这找上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齐长老的憨厚随从郭有田 一百四十九章 暗藏杀机(中) 大洪国幅员辽阔,纵横皆近万里。 湖州在整个国家的西南侧,南接濒州北临北、蜀二州。北州以东便是东州,在东州再往北便被雄奇的苍山山脉所阻隔。 这山脉呈南北走向,连绵万里,耸入云霄,山势极险。犹如天降壁垒一般,常人难以翻越。山脉中尽是裸岩赤地,寸草难生。 但就是这一片不毛之地,却也有一闻名于世的宗派夜枭门。这宗门显然未占得无天时地利,人丁也是稀少,如今算上宗主不过六十三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宗门却无比富庶。 原因是这宗派做的是无本的买卖。 夜枭门六十三人,个个都是高手。修为最低的一批也是蓝霞七阶,其宗主冷隼更是紫金境六阶巨擘。夜枭门人,个个心狠手辣,还极善伪装,易容。 麻长老易容术已算高明,但跟他们一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监视、暗杀、盗物为人不齿的勾当,夜枭门无所不作。只要有人托付,且价格公道,他们认为办得,便会去做,不讲是非对错。 百年间被夜枭门暗杀的修士,官员,富豪不计其数。 无论是宗派修士,还是大洪朝廷对这个夜枭门都是又怕又恨。 其实,大洪官府从未承认夜枭门是宗派,一直定义为匪类,且多次派铁鹰军围剿。可苍山地势奇险,沟壑纵横,洞窟千百,断崖深壑遍布期间,一个不慎便跌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铁鹰军别说在此作战,就是行军也是险之又险。 而夜枭门盘踞此地已历百年,行动起来如履平地,仅仅六十余人,却每一次都能把几百人的铁鹰军杀得七零八落,铩羽而归。 江湖修士中,有些对夜枭门恨之入骨。有些却称赞夜枭门办事极讲规矩,是江湖黑道上的“君子”,值得敬佩。 入夜枭山门便是雇主,是买卖人。谁也不能在夜枭门山门内动手杀人。“买卖”一旦谈成,雇主便酬金一次性付给夜枭宗主。宗主先付一半银子给受雇门人,作为定金。 受雇人出门“办事”,成了回来拿另外一半银子。不成,再想办法,除非雇主终止,否则不死不休。一般以一年为限,办不成,受雇人自尽,另一半银子便依照受雇人生前遗嘱分配。 夜枭门人绝不暴露雇主身份信息,办事时绝不倒戈,也不滥杀无辜。不幸被俘逃脱不得,立即自杀,不留后患。 百余年来,夜枭门口碑极佳,是武林中极受敬重的“杀手”宗门。 当然,夜枭门也不是什么买卖都做,据说数十年前有白寒族人找上门来让他们去刺大洪皇帝,便遭了回绝。还有人找他们去杀苍绫宗诸葛宗主,他们直言力有不逮,无法承接。 另外还有一类人他们不动,便是在他们那里花银子保命的人。夜枭门手段狠辣,买卖十次能做成九次,谁都不想让夜枭门盯上,于是许多行走江湖的人先谋一步,早早地就去夜枭门把自己的命保下了。 前去保命的人要亲往苍山,入山门见宗主,谈价格。这条命作价几何自然由夜枭门来定,有些百余两,也有些是几十万两。谈妥价格,缴纳银两,却不是立刻生效,一律是一年之后。 定这一条规矩是防止来卖命者的命已先一步有人在夜枭门这里买走了,若即可保他,那就不好办了。 湖州宗创立之初,麻长老便星夜造访夜枭门来做买卖。他并不是买谁性命,而是要雇人监视齐长老与黄长老。 去时,麻长老很是忐忑,怕齐黄二人先己一步,已花银子把自个的命保了,那么连监视的活夜枭门也不会接的。 但还好,齐黄二人并未考虑的如此周密。 因只是监视,所以价格较低,夜枭宗主叫价八万两,麻长老一口应承下来。 监视为期一年,夜枭宗主派了四个蓝霞境七到九阶的门人去做。其中,监视齐长老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化名郭有田,女的化名翠花。 那日,齐长老刚刚出走,翠花便来汇报,麻长老一听他走了倒是一喜,心说十几万两银子把他打发了也未尝不可,但跟着却又觉得自己天真了。齐长老哪里会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于是便令翠花跟郭有田即可跟上齐长老,实时掌握其动向,再做打算。 原本齐长老就在湖州宗内走动,虽经常外出也只是去会情人小妾,监视起来没有难度。但他一出走,可就不好掌控了。 所以,后来郭有田跟翠花假扮夫妻,制造与齐长老碰面机会,想着是在他身上布下有追踪之能的蛛丝。但阴差阳错,郭有田竟跟了齐长老,成了他的随从,这样再好不过。 后来齐长老来到西州主城,起初还能坚持早晚修炼,但渐渐地却惫懒了。原本在宗内还有黄长老监督劝谏,但眼下黄长老也找不着他。 无人管束,齐长老愈发胆大妄为,十几天后彻底把修炼的事抛之脑后,整日里挥金如土,纸醉金迷,沉溺美色之中,无法自拔。 而这种种行径全都由郭有田记录下来,再由翠花转呈麻长老。 麻长老看他纵欲无度,自甘堕落,好不开心。想他也是年近六十的人了,终日享乐自然无暇修行,修为上停滞不前还是其次。更糟的是身法、气力上的衰退。 人类一般在三十岁往后身体便开始衰老。uu看书 .uukansu.cm若有灵气辅助,加上强练不断,才有可能缓缓进步。可一旦荒废,身体便会迅速衰老,再想回转那是难如登天。 齐长老虽然身居长老之位,但并无什么谋略,办大事并不牢靠。郭夫人跟二公子之所以吸纳他,看中的便是他过人的武艺和资金三阶的修为。 如果身衰力朽,那便会彻底失势。 麻长老要不是看宗内银两确实吃紧,还真像再送几万两银子给他花销花销。 再后来齐长老迷上了若莺,也因此惹了华仙门少主。麻长老得到讯息心思忽而一动。 这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只不过是一个巴掌的事。且,还是赵公子行凶在先。就算挨巴掌的身份尊贵,但打巴掌的也不是无名小卒。 至多陪个礼,道个歉的事。 但往大了说,可就不得了了。因为明面上若莺仍是赵公子的“未婚妻子”。 一百五十章 暗藏杀机(下) 当日,赵家的聘礼可是敲锣打鼓从华仙门正门出来,送到好梦游戏院去的。瞧热闹的百姓成千上万,整个西州城无人不知。 老百姓可不知其中曲折,就以为是华仙门不计较若莺身份执意迎娶呢。一时间两个身份悬殊的人要结成夫妻的消息,竟成了西州主城街头巷尾的美谈。 如此一来,华仙门还真不好悔婚。赵公子当初也就抱着这个心思逼父母同意这桩婚事。 可这事显然未能裹挟得了赵宗主和夫人,两人反倒逼迫儿子与若莺断了来往,但却并未放出消息,想的是让这事不了了之。 西州城如此繁华,每天都会上演各类狗血戏码和动人的爱情故事。老百姓目不暇接,也不会死盯一件事不放。 麻长老自然猜到是赵公子父母不允,使得婚事变成了青萍之末,无疾而终。 但终归是猜测,山州十几万还都等着赵公子跟若莺大婚呢。 而奸淫他人妻子,在大洪律法中是重罪,可判斩立决且在绝大多数宗门内也是重罪,湖州宗更是死罪。 若莺虽是华仙门未过门的媳妇,但也能算为人妻,而未过门则还不能算作宗派中人,还是百姓,受大洪律法保护。 那么齐长老便既犯大洪律法,又犯宗派宗规,难逃一死 当然了,如果无人操纵,这事必然只是件小事。 但如果,他麻武丘出手,能否把其翻涌成一件惊动西州的大事呢他细细地谋算起来,从得到消息时起,直至翌日正午,他已思量出一条绝妙计策。 首先,他令郭有田在一日外出采办回齐长老所租宅院时,口鼻包裹白布巾。 齐长老见了纳闷地问“有田啊,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蒙着脸” 郭有田严肃地说“老爷不好了,西州主城里头忽然闹了瘟疫,可死了几个人了您这几天可别出门了” 其实,瘟疫一事乃属子虚乌有,就是要把齐长老锢在宅中。齐长老知道瘟疫可不得了,弄不好能要人命,修士也不例外。当即决定不出门了,反正家里有若莺美人,自己还未温存个够呢。 如此,第一步计策宣告成功。 接下来,他又让郭有田联络赵公子,承诺能帮其报仇。赵公子因一口怒火都憋出内伤了,听说有人要帮自己何其开心,当即表示只要能报仇,无所不从。 于是,在郭有田的怂恿下赵公子在各大茶肆酒楼大演苦情戏码,说自己跟若莺姑娘情投意合,本已要成婚。 却不料湖州宗齐长老仗着法术高强,横刀夺爱,强掳若莺,囚于密室之中,使其终日受辱。 这消息何其劲爆山州百姓等婚事没等来,却等来另一个惊天大瓜,一个个自然扑上去一通猛吃。 消息不胫而走,如狂风般席卷西州,或许除过齐长老、若莺和另外几个院里养着的姑娘外,整个西州主城已无人不知了。 绝大多数人甚为愤怒,堂堂华仙门的少主未婚妻竟然被湖州宗的齐长老抢了去,这等强盗行径必须惩严惩也有人认为此事太过离奇,或有蹊跷。 不出三日,消息便穿到了华仙门宗主耳里,他听后大发雷霆,当即找人把儿子擒回,关了起来,不许他再胡说。 便在此时,郭有田跟翠花赶忙散布谣言,说华仙门宗主胆小如鼠,宁愿囚子封口,做个缩头乌龟,也不敢开罪湖州宗的齐长老。 西州百姓见又有瓜来,好不开心,一个个吃得奋不顾身,西州主城里沸反盈天。 这时候有许多本地宗派登门拜访赵宗主,表示如果华仙门要去找湖州宗“说理”,他们愿意出力。这些宗派中有的真是不明真相,义愤填膺,见不得西州的宗派如此窝囊。 但也有许多别有用心者,他们跟华仙门或有梁子,或在利益上有冲突,一心想着挑起华仙门跟湖州宗的祸端。最好两宗能斗个两败俱伤,这样他们便好做收渔翁之利。 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可不是小事了,而是关乎华仙门宗派脸面的大事。而且城中百姓已经认定,赵公子跟若莺姑娘就是被生生拆散的,而华仙门就是胆小怕事,怂包一个。 赵宗主好生发愁,这事该怎么办他自然知道这湖州宗本属鼎鼎大名的绛珠宗,脱离之后新创不久,领头的是郭氏母子。 那郭夫人是紫金五阶好手,且与天下第一宗苍绫宗有些非同一般的关系。 这样一个宗派的长老确实不好对付,他派人多方查探,已寻到了齐长老住所。 居探子说那齐长老整齐足不出户,对满城流言显得丝毫不关心。赵宗主派人送去名帖,客客气气地请他吃顿便饭,却被他一个姓郭的随从轰了出来,连齐长老的的面也没见着。 何其猖狂 赵宗主多番思量,认为别无他法,只得修书一封直送湖州宗总部,要湖州宗宗主示下说法 麻长老等的便是这封信,他早已假借郭裕飞之谕调黄长老去东州办事,接到信后立刻修书一封至岚风门,召回郭燕二人。 为免夜长梦多,他轻装简行,独自一人便启程去迎两人,汇合后直接朝西州进发。 不一日,郭燕麻三人来到西州主城。 这时候郭裕飞又成了湖州宗宗主,uu看书 .uukanshu.om燕若绢是燕长老,麻长老还是麻长老。 华仙门信上说得还算客气,只说久慕郭二公子风采,想要结交,遂请郭二公子来他华仙门吃顿便饭,而齐长老的事只略带一提。 但实际上,吃饭结交只是陪衬,齐长老的事才是重点。 麻长认为这件事的谈法可多了,可柔可刚,可快可慢;可拐弯抹角,可直截了当;可盛气凌人,可和风细雨;可剑拔弩张,可一团和气。 麻长老深知谈判也是一门本领,其中的门道那可多了,想要统领一宗,必须精通这一本领。 麻长老喜欢在谈判桌上与对手你来我往地感觉,谈笑之间或就能能决定一宗命运,千百人的生死。什么是大英雄,大豪杰 这便是 麻长老甚至有些遗憾,他想如果犯事的不是齐长老,而是一个自己要救之人,那么这谈判可就有意思多了。 一百五十一章 悔之晚矣(上) 郭燕麻三人入城之后,也不耽搁,直奔仙门去了。来到门前,麻长老下马上前招呼门守门汉子“喂,那汉子,快速通禀你家主人,说有客人到了。” 那守门的汉子见麻长老虽然身量极为矮小,但穿着华贵,面容倨傲,双目精光四溢,像个人物。不敢怠慢,拱手施礼问“小的眼拙,竟没认出大爷是谁。” 麻长老从怀里取出拜贴,递给那汉子“你家主人不是见我们宗主么,现在来了。” 那汉子接过拜贴一看,见信笺上写着“湖州宗宗主郭裕飞敬拜华仙门赵氏伉俪”。 华仙门已历百年,越发兴旺,宗主继任是世袭制度。但上一任华仙门宗主却只有一独生爱女,而宗内从未出现过女宗主。 老宗主不想开这先河,起来想去,还是从宗内选出一位性子沉稳的青年俊才入赘,待老宗主死后,他就以女婿身份继承了宗主之位。 这位青年才俊自然便是赵公子之父,也就是华仙门时任宗主。巧的是他也姓赵,表面上倒掩盖了子随母姓的尴尬。 而老宗主的女儿虽只有宗主夫人头衔,但也对宗派有所把控,许多大事上赵宗主都要听他妻子意见。 这事并非秘密,江湖上宗派来往走动时,为表对赵夫人重视都说是前来拜会赵氏伉俪,而非单单是华仙门宗主。 守门汉子见了拜贴猛地一惊,朝麻长老身后望去,只有两乘,一男一女。心说“都说湖州宗能与绛珠岛分庭抗礼,但怎么一点排面也没有” 心中虽疑,但表面上仍是十分热络,让麻长老稍后,自己飞奔去报。 过了一会儿,赵宗主携夫人亲自迎出,一番寒暄后请入府内。 时候尚早,不到用膳时间,众人便先去大堂品茶。赵宗主亲自引导郭麻燕三人落座,算是给足了面子。 少倾,茶水奉上,众人微微一抿,又扯几句“好茶、好茶”的闲话。 而后,赵夫人切入主题“郭宗主,最近西州城里头出了一档子事,不知您听没听说” 郭裕飞事先早得了麻长老嘱咐,知道如何应付,他不紧不慢地说“夫人不必旁敲侧击,我知道你说的是我宗齐长老强霸贵宗少主未婚妻子的事。” 赵夫人说“好,郭宗主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姓齐得辱我太甚,如何终了还请郭宗主示下” 按照麻长老所嘱,他这时候便要斩钉截铁地说“我宗齐长老德高望重,决计不会此有种卑劣行径,定是有奸人陷害。”再设法引引对方问“如果齐长老真的做了那应当如何”他便说“若齐长老当真如此,那无须他人动手,我便要依照宗规清理门户。” 如此一来,话就说死了,再无转圜,齐长老性命难保。 不过,郭裕飞可不想齐长老死,自己与齐长老接触不多,知道他溜须拍马功夫一流,是个极为有趣的人。另外更重要的是在宗内,齐长老是制衡麻长老的关键所在,若失了齐长老,那剩下的黄长老便势单力薄,麻长老则声势更壮。 郭裕飞虽与燕若绢成了恋人,但仍不可能把麻长老看成自己人,他也知道,麻章也不会把他当成自己人,两人仍然敌对。 赵夫人的话落下许久,但郭裕飞却迟迟未有回应,他在考量能不能故技重施,如同那日跟绛珠岛谈判时那般,冷不丁地说上一句,扭转乾坤。 赵宗主见他缄口不语,面色凝重,还以为是妻子刚刚一番话说得太过盛气凌人,热怒了对方,忙哈哈一笑,说“郭宗主,敝宗可没有跟你过不去的意思。我赵某人仰慕您威名许久,今日得见,何其有幸。” 郭裕飞微笑着说“赵宗主太客气了。” 赵宗主又说“来来来,喝茶,喝茶。” 赵夫人斜睨丈夫一眼,显得很不高兴。 众人齐品一口茶水。 赵夫人又说“郭宗主,我刚刚说的话,您可听清楚了” 郭裕飞说“唔听清楚了听清楚了,齐长老做的确实”话说至此,麻长老已看出郭裕飞心思有变,要出幺蛾子了。 他早有准备,当即拍案而起,吼叫着说“你们这都是从哪听来的消息我跟齐长老共事多年,情同兄弟,最知他为人。他一项行事稳重,洁身自好。怎么可能做出抢别人老婆这等卑鄙下流的腌臜事来” 转向郭裕飞,“郭宗主,属下说的对不对啊”这句话是他咬着牙说出来的,警示之意不言而喻。 “嗯就是。齐长老除非一时糊涂,不然做不下这等事。”郭裕飞迫于其威压,迫不得已地说。 麻长老怒目圆睁,一副发怒神态,粗声大嗓地说“赵宗主,赵夫人。正所谓空口无凭,正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想平白无故找我们湖州宗麻烦可不容易。” “不不不我们绝无此意。”赵宗主忙不迭地说。 “哼好啊,你们湖州宗就是这么办事的呵呵,怎么嗓门大就有理吗想要仗势欺人老娘可也不怕你们”赵夫人脾气上来,一通怒骂 “哈哈哈怎么是不是没证据没证据便是在胡扯统统都是胡扯”麻长老说。 “呵呵你真要看证据我要真拿出证据来,uu看书uknsh.co你便怎样” 赵宗主眼看局面失控好不着急,他本想着是跟湖州宗客客气气、恳恳切切地谈上一谈。双方在面子相互照顾一下。 湖州宗需对齐长老略施薄惩,齐长老本人也要表示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然后交还若莺。 这个若莺自然留不得了,要给她冠以不守妇道的罪名诛杀。 华仙门就此息事宁人,此事至此也就了了。 当然以上都是赵宗主一厢情愿的设想,如今的实际情况却完全偏了。 赵夫人见麻长老胡搅蛮缠,颇为不耻,心说“这等货色也能当上长老,看来这个湖州宗徒有其名。我本不想让湖州宗下不来台,可这姓麻愚蠢至极,且欺人太甚,那也怨不得我了” 冷笑数声,忽然开口“郭宗主,你是一宗之主,自是一诺千金。我要你一句话,如果齐长老却是做下了荒唐事,应当如何” 一百五十二章 悔之晚矣(中) 麻长老抢着说“如果齐长老真做下此等荒唐事,那死有余辜” 赵夫人微微一哂,并不说话,仍是望着郭裕飞。显然她已不屑跟麻长老掰扯,只等郭裕飞开口。 郭裕飞沉吟许久,仍在思量自己要不要出手相救。 麻长老窥破他心思,大步上前,抬手搭在他肩头“主上,齐长老绝不会做这种事你一定要相信他啊”说话时掌上暗暗发力。 郭裕飞顿觉肩头剧痛,险些叫出声来,忙开口说““若齐长老真的做了掳劫人妻的勾当,我便以湖州宗宗规将他处死”同时在心里说“齐长老啊,你是自己作死,可不是我有心害你。姓麻的手段毒辣,我想救你,却是有心无力,你自求多福吧。” “好郭宗主,您这话可算数”赵夫人说, “自然算数”麻长老跳出来说,“可你的证据呢。” 赵夫人仍是不理麻长老,直至郭裕飞说了句“我郭裕飞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她才继续说“好郭宗主,我信得过你。你要证据,我拿给你看”说着抬手轻轻击掌两次,自有弟子进来递上个木匣。 她打开木匣,里头盛着一叠纸张,从中取出几张,晃了晃说“这是那天在好梦游戏院中,姓齐的打我儿子时目击证人所写供词。” 又抓起一叠细长小票,“这些是证人门那日入院看戏留的票根,当然遗失了几张,只找到这么多。还请郭宗主过目” 那日目击者众多,华仙门多番走访终于找到十几个愿意实名愿意作证的。这几张供词后面都写上了姓名乃至住处,还画了押。 赵夫人说话时左手本托着木匣,话音将落时,忽而五指轻抬,木匣稳稳抛起,上升不过两三寸,便即回落。但这一起一落间,她手上已掐出三印,右手上灵气涌起包裹纸张。 续而朝前掷出,那一叠纸为灵气裹挟,并不散开,仍是紧紧叠在一起,直向前飞,正至郭裕飞手边。 麻长老微微一惊,心说“这女人有些本领。以灵气包裹纸张并不是什么高明法术,难的是她抛起木匣不过几寸,所留空间、时间都很短暂,她竟能掐毕三印使出法术。且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轻描淡写,丝毫也不勉强,着实厉害。” 郭裕飞伸手接过纸张,灵气便即消散。拿过来一张张看过去。 纸上所记正如赵夫人所说,是戏院齐长老打人一事。只不过上面已把赵公子使暗器偷袭一事描述为“赵公子怒击反攻,被对手躲过。” 除过这一点模糊外,其余所述皆详实。 票根共有七张,都是厚实的牛皮纸张,上面写着“好梦游戏院,十一月十五日售”等字样,上面还盖着篆刻图章,都有些旧了,也并无任何疑点。 在郭裕飞看证据时,赵夫人说“郭宗主,这些证人我已全都接到了门中,派人保护起来。一来是防止又人动错了念头,二来,郭宗主要是不信可以随时传召。” 麻长老继续火上浇油“这些都不算上面证据,你们华仙门多有手段统统都可以造假。” 赵夫人冷冷一笑“姓麻的,你也能成为一宗长老,也真是稀奇了。这些还不算证据” “自然不算捉奸捉双。除非让我姓麻的亲眼瞧见老齐跟你家新媳妇躺在一张床上,否则都是白搭。” “我呸管好你的狗嘴”赵夫人按捺不住,怒骂一声。 麻长老这话说得着实放肆,赵宗主也听不下去,站起身来,沉着脸说“贵宗齐长老在西州主城里租了一个宅院,现在还在里头呢,那个被掳的姑娘也在里头。” 他实在不愿称若莺是自家媳妇,便含糊地以姑娘指代。 “什么你说老齐在西州城租了宅子,且被你们打听到了” “正是。”赵宗主说。 麻长老故作沉吟,忽然说“好,既然如此。咱们便去瞧一瞧。走吧,主上”说着弓腰伸手,表面上是搀扶郭裕飞,其实是挟持他起身。 “慢着”赵夫人说,“既然要去看,那么光咱们两家去恐怕不妥,还是要请人来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有些人跳出来耍无赖” 麻长老微微一笑“正当如此。” 于是,赵宗主即可派人邀来几个西州名宗宗主或长老,又去西州衙门报官,说有人强掳民女。 湖州齐长老强抢西州华仙门少主未过门妻子一事传遍全城,西州衙门自然知道,但他们可不愿轻易招惹宗派,且这事情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反正无人报案,那就权当不知了。 不过当下有人找上门来,却不得不管,西州州主急急联络守军,调来五十名铁鹰军随众修士一同前往。 于是近百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齐长老所租的宅院门前,事已至此,已无回头路。 赵氏夫妇一马当先,冲到门前,四掌齐出,“砰”的一声,门闩断裂,大门洞开。 虽然此时临近正午,但齐长老仍在蒙头大睡,忽听一声大响,惊醒过来,大叫“什么动静郭有田郭有田” 此时郭有田早已出了西州城,uu看书 ww.uukashu正和翠花一同回东州的路上,却哪里还能听到他叫唤了。 他身旁的若莺扭动着身子,眼也不睁,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呢这么吵” “难道出门买菜去了”齐长老嘀咕着下了床,披了件长衫上前开了门。目光朝外一递,可吃了一惊,小小的院子里占满了人。且最前面竟站着郭二公子、麻武丘、燕若绢三人。 他还以为自己睡糊涂了,使劲儿挤了挤眼,再往前看,仍是满院子人,郭、麻、燕三人仍在最前头。 他迷茫地说“主上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来寻我的吗” 他容貌虽然年轻许多,但仍不难认出正是齐长老。郭裕飞轻咳一声,说“齐长老,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齐长老说“我在这里”说到这里他心脏猛地一跳,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在去瞧麻长老,见他脸上微有得意之色,心说“他妈的,姓麻的乐个什么其他人又是谁都是姓麻的招来寻我晦气的” 一百五十三章 悔之晚矣(下) “姓齐的,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赵夫人上前一步。 “到底怎么了”这时候若莺也探出头来,她一露面众人皆是一惊,可这还不算完,东西厢房中齐长老养着的另外几个姑娘也都试探地冒出头来,见了一院子人吓得又缩了回去,但众人均已瞧见了她们。 赵夫人冷冷一笑“你风流得很啊” 齐长老一头雾水“我风不风流管你什么是你闯进我家来做什么” 赵夫人说“好,你不知道我闯进来做什么,我便让你明白”说着引身上前,赵宗主护在她身旁,一起朝正堂门口的若莺奔去。 齐长老原本也无守护若莺的意思,见两人前冲,只是立个门户应对,唯恐他们忽对自己下手。 赵夫人抢到若莺跟前抓起她手腕问“你是何人,说出来” 若莺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一下子冲进来这么些人,其中还有华仙门宗主夫妇,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且自己已被卷在里头。难道就因为自己跟了一个男人赵氏夫妇又意欲何为 她心中害怕,不敢不答,颤声说“我是若莺,是在好梦游唱戏的。” “郭宗主,听到了吧”赵夫人高声说。 麻长老哼了一声“她说是,便是了我们可没见过若莺,谁知是真是假” 同来的一个白须老者摇了摇头,说“麻长老事到如今,说这种话便没意思了,好梦游戏院离这里也不算远,您若不信,我这就差人去请戏院老板过来,实在不行,把整个戏院的人都请过来指认。不过,您觉得真有这种必要嘛” 麻长老重重叹息一声,看着齐长老悲痛地说“老齐啊,老齐,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管不住自己呢怎么能做下这等事呢枉我跟主上如此信任你。唉唉这不全完了吗全完了啊”说着双掌举起不住拍打自己大腿。 整段表演,略显浮夸。 齐长老怒斥“他妈的,姓麻的,你害我”又对郭裕飞说,“主上,我只不过拿了宗内一些银子花销花销,其他可没有犯什么错。跟我以往为宗门立下的汗马功劳相比,那一丁点儿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实在不行,从我以后的每月的月俸里慢慢扣便是了。” 麻长老心中暗骂“哼哼,你可真敢说。从你月俸里扣十几万两银子要扣到何年何月”表面上却仍是一副痛惜表情,唉声叹气地说“老齐啊,老齐,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没认识的问题的严重性啊是银子的事吗你做错事啦大错特错” 同行的白须老者又说“齐长老,你身为一宗长老,怎可做下强占人妻的丑事来” 齐长老目瞪口呆“强占人妻我强占谁的妻子了” “若莺姑娘已跟华仙门少主定下婚约,你不知道”老者又问。 赵夫人听了这句话极为刺耳,可却无法反驳半句,只得默认了儿子跟这个戏子的关系,当真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难受。她恶狠狠地盯着若莺,若莺吓得浑身不住发抖。 “这我真不知道啊”齐长老一脸茫然,转向若莺,“你跟人有婚约了” “我”若莺刚一开口,猛听的赵夫人低声说“为了你小命,认了” 若莺哪敢不从,便点头说“是赵家已给我下过聘书了。” “哎呦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啊”齐长老连声解释,为己开脱。 赵夫人冷笑“这事已让我华仙门颜面受损,你两句不知道,便想作罢” “唉那你说该怎么办吧我做错了事,我认了”齐长老到这时候仍没想到这件事是能要他性命的。 赵夫人说“好齐长老果然是英雄好汉认了便好”转向郭裕飞,“郭宗主,给个话吧。” 按照麻长老事先所嘱,郭裕飞这时候就应该问“麻长老,依湖州宗规,应当如何”,然后麻长老便当中说出“奸淫他人妻女者,斩。”这条宗规。 可是,郭裕飞实在不愿说这句话,即使明知道救不下齐长老,也想再拖一拖。 麻长老按捺不住,干脆不用他郭裕飞配合了,自己上阵,他哭丧着脸说“老齐啊你个糊涂虫啊你可知道奸淫他人妻女,依照我宗宗规可是要斩首的。” 齐长老听了“斩首”二字,脑子嗡的一响,惊得倒退半步,不可思议地笑了下,说“斩首斩你妈的首,老子只不过睡了个婆娘,你就想以此为由杀了老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抢上两步,拜倒在郭裕飞跟前“主上,为我做主。这肯定是姓麻的联合外人设下圈套陷害我的啊” “哎你这么说可不对了,我可没联合什么麻长老”赵夫人说。 “主上,我为咱们湖州宗可是流血流泪,这些你可都是知道的啊”齐长老攥住郭裕飞袍角。uu看书.uuanh.cm “郭宗主,给个爽快话吧。”赵夫人说,心里却想“要不是那姓麻的一句句把话说绝了,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吧嗯等一下,难不成这姓麻的当真跟姓齐的不对付,所以才利用我们来锄掉姓齐的”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瞥向麻长老,见麻长老脸上有掩不住的得意神色,这边印证了自己所想,不由得一惊“姓麻的好谋算啊” 郭裕飞心里头五味杂陈,但却是在想不到什么方法可以力挽狂澜,望着齐长老在心里说“齐长老啊,害你的人是麻武丘,可不是我,我想救,却救不了你。你死之后化为厉鬼便把麻武丘也带走吧。” 他沉默良久,终于说了句“就按宗规办吧” “是,属下遵命”麻长老揩一把虚假的泪水,踏步上前,伸手去拿齐长老。他早已从郭有田处知道了齐长老身子亏空,灵气殆尽,已非自己对手,因此并无顾忌。 齐长老猛地弹身而起,朝左一斜,让过麻长老这一拿。紧跟着扭腰旋身向麻长老劈出一掌,这一掌包含愤怒,掌力惊人。 一百五十四章 瓮中之鳖(上) 麻长老后撤躲过,又说“老齐,没法子了。你认了吧” “认你妈老子不认你又能奈何得老子吗”齐长老破口大骂,呼呼呼连进数掌,但是一掌威力却不如一掌。他连续多日肆意放纵,力量大减。 麻长老一一化开,跟着粗声怒吼“老齐,莫要被人看笑话。” 白须老者也说“齐长老,你也算当世英豪。我们也不为难你,你便爽快些,自裁了吧” 齐长老哪肯自裁,可当下形式实在危机,自己虽是紫金境三阶,可当下不光精力不济,更要命的是为了维系容貌年轻,已经耗尽了闲散灵气,许多个法术灵环都已拆用。 他连麻长老也敌不过,更何况这满院子人都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为今之计只有逃跑,才有一线生机。 齐长老忽然连发两掌逼退麻长老,跟着后跃,手上连捏二印,身子化为一道黑烟翻过院墙。 麻长老大呼一声“我去拿他”连跨两步,跟着一个纵越翻过墙头。他身高只有六尺出头,竟能不靠法术,一纵之下越过丈许高墙。 围观众人皆禁不住赞叹一声,就连赵夫人也不暗暗说“这老小子能当一宗长老,果然又过人之处。” 赵夫人这时候已认准了麻长老就是想借己之手出了齐长老,自己就算不追,齐长老也难逃其毒手。但是,此事她是事主,主犯逃脱,她不能不管,于是跟丈夫领着宗内几个弟子也追了出去。 另外,齐长老已承认了自己确实掳了若莺,那么便犯了法,在场的铁鹰军也不得不管,所以也追了出去。其他过来作见证的帮派也觉得既然来了,那边要有始有终,主犯逃了,他们也应该跟上去瞧一瞧,于是也追了出去。 原本人满为患的院子一下子空了下来。被齐长老养着的几个姑娘一商量,草草收拾细软跑了,若莺愣了一愣,也跑了。 这时候,院子里只剩下了郭裕飞跟燕若绢。 郭裕飞扭头问燕若绢“你说齐长老跑得脱吗” 燕若绢摇头“我师父既然出手了,那应该是有十分把握,应该跑不了了。” “唉”郭裕飞叹息一声。 齐长老化为黑烟形态急朝前冲,数十丈后,化为人形,他手上再捏双印,身子又化为一道湛蓝光芒,朝前急飞,几息之间已出闹市。 他两招逃命技全都使了出来,化为肉身后,只能快步飞奔,临近城门,已然虚乏得不行了。 忽地瞧见迎面一个中年汉子骑马奔来,他立马跳起,一掌将那汉子打落下马,顺势便骑在了马背上,拉动缰绳,让马转头,朝城门奔去。 那汉子惊诧万状,实在难以相信大白天的,在繁华的西州主城里,居然能遇见如此法外狂徒,当场愣住,待齐长老纵马奔出老远才回过神来,一面大叫“歹人抢马匹啦”一面追上去,但却哪里追得上马匹了 齐长老不停挥鞭打马,马受了惊吓,已经不听控制,只是没命的狂奔。冲出城门后窜入一片树林,跟着又冲向一个陡坡。 但是坡面实在太陡,马匹未冲上去便翻了下来,齐长老在马摔倒之前已纵身下来。那马倒地后挣着起身,随便捡个方向跑走了。 齐长老回头望一望,未见追兵,松了口,往林深处走去。走着走着,忽然落了泪,命虽然保住了,但身份地位全没了,他后悔起来,实在不该挪用公银,更不该拿了银子去招惹若莺 一面走,一面哭,一面唉声叹气。 忽然间听到一个声音“齐长老,为何落泪”却是麻武丘声音。 齐长老心脏咯噔一跳,扭过身来,只见麻武丘缓步走来,身后还有几人,都是他的亲信。 齐长老不由得倒退两步,跟着心中怒火却翻涌起来,恶狠狠地说“姓麻的,你好毒你好毒啊” 麻长老微微一笑“是你自己不争气,又怨得着我吗试问,你有这样的机会,我又能活了吗” “呸”齐长老粗吼一声,“想要我死,你还嫩了点”忽然抢印,引动体内仅剩的一个灵环,掌间涌出蓝色光气,刹那间凝成两柄长矛掷向麻长老。 麻长老见他起印,不退不躲,与他针锋相对抢结印式。转眼间,六印结毕,麻长老双掌齐推,三条火龙绕臂飞出,托着长长身子冲向蓝光长矛。 下一瞬,两只蓝光长矛化烟而散,三条去二存一,余下那只张牙舞爪袭向齐长老,齐长老再欲躲闪已无时间,“轰”的一声,胸口遭撞,仰面倒地,“哇啦”喷出一口鲜血。 他挣了一挣,也没气力爬起来了,只好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忽而想到自己居然忘了使魔神戒抵挡。但跟着又想,多挡一下又能如何如今自己根本不是麻武丘对手。 齐长老缓缓闭上眼睛,等着一阵剧痛袭来,自己的生命便终了了。 麻长老得意洋洋,像是抓了老鼠的猫儿一样,不着急吃,倒想要先戏弄一番。他缓步上前,笑眯眯说“老齐啊,老齐,咱们也认识了近二十年了吧唉你啊一直在我头上,可曾想到过今天嘿嘿,uu看书 .ukanshu.om 嘿嘿。” 发笑时,忽地瞥见一个小红点从脚前草丛中升了起来。 “嗯这是什么”定睛去瞧,“啊呦”一声叫了出来,从草丛中升起的哪是什么小红点,而是一种名为“爆炸蛊”的蛊虫 显然是是黄长老赶过来了 爆炸蛊双翅扑棱,快速上升,麻长老不及扭身,连忙后仰,力贯双腿,反跃出去。 紧跟着“轰隆”一声大响,爆炸蛊炸裂开来,冲击力道裹着火光朝四面八方推出,麻长老和几个亲信全被掀翻在地。 还未起身,林中又冲出几只四足据地的巨大红色甲虫,巨型甲虫挥舞着镰刀般的两只前肢,气势汹汹。另外,天空上还有一只头如三角,尾若竹节的六翅巨型飞虫正自从远处飞来。临近了,六翅平展,朝着齐长老滑翔而去。 麻长老弹身跳起,一招烈风赤炎掌就朝六翅飞虫拍去,但无奈红色甲虫先一步逼近,他只好将双掌一转,击向红色甲虫,“砰”的一声巨响,火浪翻涌,红色甲虫虽又四足却也难以站定,连连倒退。 ( 一百五十五章 瓮中捉鳖(中) 就在麻长老出掌之际,那六翅飞虫四对细长的步足已将齐长老捞起,跟着翅膀疾震,迅速飞远。 麻长老一掌甫毕,立马扭腰旋身,右手朝腰间一探,跟着一扬,“嗖嗖”声响,已将六枚梅花镖掷了出去。 还想再去抓镖,另一只红甲虫的巨镰已横掠过来,麻章“嘿”的一声,伸出去抓,想要顺势制住这只甲虫。却不料对方力气实在太大,他刚一攥住其前肢,便立马被其抬至半空之中。 麻长老几个亲信抢过来,出剑或劈或刺,但甲虫浑身覆着厚重甲壳,几剑下去,也只是擦出几道火花而已,难伤根本。 六翅飞虫携齐长老飞出里许,来到一片静谧山岗上,翅膀缓缓扇动,慢慢落地,步足一松,齐长老落在一片软草之上。 黄长老早在这里等候多时,忙扑倒在他身边,唤了一声“师兄”见他面色惨白,唇若白纸,胸口、小腹上各插着一只梅花镖,眼看活不成了。 那六翅飞虫放下齐长老之后,便收了翅膀伏在地上,一都不动,过了一阵,忽而侧倒在地身子蜷成一团,竟尔死了。 蛊虫寿命便是如此短暂。 蛊虫以虫蛹的型态养在修士腹中,慢慢成长,短的几天成熟,长的则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成熟之后,若一直在不用,存在腹内,则可以长久生存。但一旦被催动,吐出成虫后,寿元便所剩无几,长的不过一二日,短的连一盏茶时间也不到。 巫蛊属修士往往养蛊数年,但却能在一日之内用个精光。 原来,自齐长老走后,黄长老就终日不安,私下里派了许多人外出打听,但一直没有得到师兄音讯。但前几日麻长老忽然要出门,还刻意留支她去东州办事。黄长老起了疑心,虽去东州,却去而折返,并悄悄跟随麻长老。 路上,见他乔装改扮,密会郭燕,感觉定有阴谋,说不定就跟自己师兄有关。 后来来到西州,见他们去华仙门,后又在街头上打听到了齐长老。她一番思量立马知道了麻长老计划,一面暗骂自己师兄愚蠢一面急急赶往刚刚打听到的师兄住处。 可无奈麻长老速度实在太快,她赶来时,已经晚了。她正面作战能力并不甚强,只能依赖蛊虫,于是赶忙结印施法,将养在腹中的蛊虫一个接一个地催出,也等不到蛊虫规模成形,便即派出营救,但终归慢了一步。 “师兄啊”黄长老落了泪,“你就是不听我的,怎么样果然死在了女人手上。” 她还是个孩童时便跟齐长老同门学艺,两人从幼年至青年,从青年至中年,再由中年慢慢变老,一直相互陪伴,感情与亲兄妹无异。如今一人撒手人寰,另一人如何不痛 齐长老尚未气绝,看着黄长老自己也流泪了,吃力地说“唉我早知道,早知道就听你的了。师妹”他忽然举起手,黄长老忙伸手握住了。 “师妹,我不甘心你你帮我报仇。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说着从指上退下魔神戒塞到黄长老手中。 黄长老哭泣着说“你放心,我一定手刃奸贼,为你报仇。” “是是麻武丘,一定是麻武丘” “我知道,师兄,我知道。” “杀了麻武丘杀了麻”齐长老说到这里气绝身亡。黄长老抱着他尸首放声大哭,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杀了麻武丘报仇雪恨。 许久后,黄长老站了起来,手上连掐印式,她想要把体内所养的所有蛊虫尽数放出,集结成一只蛊虫部队,找麻长老拼个你死我活。 手印一式式结出,灵环缓缓移至掌上,就要发出。可在这时候,黄长老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精神一分灵环登时跌回气室。 “不行还不到时候”黄长老对自己说。 她知道麻武丘跟自己一样,都是紫金境二阶。就算自己召出所有蛊虫,与其一对一厮杀胜算至多六成。 更何况现在自己两只最为得力的三只蛊虫已经使出,附内剩余的虽然数量不少,但却并不厉害。想要凭这些蛊虫杀了麻武丘,机会渺茫。 另外麻武丘在宗内势大,党羽众多。刚刚自己通过蛊虫视野也已瞧见他身边少说有三名好手。 现在动手,必败无疑。 所以自己需要隐忍,但如具体又应该怎么做是就此从湖州宗离开还是仍留在宗内。 黄长老细细思量起来。 留在宗内,那就要掩去自己出手救援齐长老事迹,因为齐长老犯了宗规理应处死,自己不得擅加阻拦。 好在自己并没有露面,虽然派遣了蛊虫。但巫蛊属修士可并不只自己一人,只要自己不认便好了。 全当什么都不知道,便能留在宗内。 这样,她天天都可以跟麻长老碰面,下手机会几乎天天都有。就算不下手,麻长老动向也好亲自掌控。但与此同时,麻长老必然知道她意图,她也就暴露在麻长老眼皮底下,威胁是互相的。 如果就此逃离,u看书 .uukanshc天广地宽,麻长老难以寻到她踪迹,但她也难以掌控麻长老行藏,也就更难创造杀机了。 飞速权衡一番,黄长老准备继续在湖州宗内。再依依不舍地看了师兄一眼,黄长老飞步离开,悄悄回到西州主城,买下一匹健马,往东州去了。 而在黄长老往西州城去时,林间麻长老还正与两只红色甲虫拼斗。甲虫虽然只会挥动前镰刀般的前足进攻,较为单一,但它们力大无穷,扑击时甚为凶猛,若不留神,也要遭殃。 且甲虫浑身上下皆是厚重甲壳,直如钢铁一般坚硬,刀枪难入。麻长老使劲浑身解数也打不死二虫,反而有一亲信胸口被甲虫巨镰砍伤。 僵持一阵,赵氏夫妇引着群雄赶到,而后铁鹰军来了,近百人群起而攻之,将两只巨虫被打得无暇还击,几十息后倒地死亡。 但二虫到底是被群雄打死,还是因为寿元已尽而死,却不得而知了。 赵氏夫妇看着两具甲虫尸首甚为惊惧,他们原本也听说过蛊虫厉害,但却没想到居然威猛如斯,在百人围攻下,还能支撑数十息。 一百五十六章 瓮中捉鳖(下) 二虫一死,赵夫人立马问“姓齐的呢” “被一只六翅飞虫救走了,但他至少中了两镖我发的梅花镖,活不成了。”麻长老望着远方说。 白须老者说“真没想到,这恶贼还通养蛊之道。” 麻长老轻哼一声,他自然知道这些蛊虫是黄长老所养,只是不愿说罢了。一来自己没有绝对的证据,二来当着外人把黄长老扯进来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显得湖州宗内部太不团结。 白须长老者又说“麻长老,以你之见,那六足飞虫会载着齐姓恶贼去哪儿呢” 麻长老冷笑着说“麻某既然说了要拿住他,就一定能拿住。你急什么”走到铁鹰军领军跟前,拱手一揖“这位将军,刚刚犯人往那个方向逃了。”说着朝林深处一指,“还请您顺着这个方向搜寻搜寻。” 铁鹰将军大手一挥,五十名铁鹰军依照麻长老所指,拉网搜索。不多时,果然找到了齐长老尸首。 群雄一一看过,都赞湖州宗宗规严明,大义灭亲。麻长老对赵氏夫妇说“赵宗主,赵夫人,我宗查人不严,酿成大错。但如今恶贼已除,也算给了贵宗一个交代,不知贵宗还有何吩咐” 赵宗主见麻长老态度陡转,从刚刚的嚣张跋扈、我行我素一下子变得谦虚公瑾、毕恭毕敬,甚感意外,忙不迭地说“麻长老大义灭亲,我赵某人钦佩至极,哪里还敢言什么吩咐这事就此揭过。咱们两家永结盟好如何” 麻长老微露笑意“这个,可要问我们郭宗主意思了。” “啊,正是,正是。”赵宗主连声说。 “麻长老,恭喜啊”赵夫人忽然说了一句。 赵宗主忽听夫人说着一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很是诧异。但麻长老知道自己谋算已被这女人看穿,微微一笑,与赵夫人算是心照不宣了。 赵宗主未免结仇,竭力邀请郭裕飞、麻长老、燕若绢三人留下来盘恒几日。三人实在推脱不过,应了下来。 三日内,赵宗主殷勤招待,陪着三人在西州好好游历一番。一晃眼,五日过去,麻长老又出言告辞。 赵宗主再劝了一番,看对方确实不愿在待下去,这才作罢。摆下一桌丰盛佳肴,作为送别宴席。 麻郭燕三人吃过饭后启程归宗,赵氏夫妇亲送他们出城。 临别前,赵宗主还拿出许多珍贵药材作为临别礼物,其中一种“神魄丹”对蓝霞境修士修为提升大有助益,麻长老喜上眉梢,示意郭裕飞快快收下。 赵氏夫妇止步后,目送三人远远离去,直至瞧不见才乘马回城。归成途中,夫妻俩说起话来。 赵宗主说“没想到这件事能化干戈为玉帛,当真十分难得。” 赵夫人说“相公,这么多天,你难道就没瞧出点什么猫腻” “呵呵,我也看出来。这湖州宗里,郭宗主大权旁落,落去的权利,全被麻武丘握在手里。姓齐的一死,麻武丘势更大喽。 唉,这些事没办法的时,你看那郭裕飞不过二十岁出头,能有多少寻路算计”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我这榆木脑袋,可想不到了,还请夫人明示。” “你都看出来姓齐的一死,对麻武丘有利,那你就没看出这事从头到尾都是由麻武丘所操纵的吗” “这这不大可能吧” 赵夫人得意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那个若莺跟咱们宝贝儿子的事,本都要被城里百姓遗忘了,怎么忽然传了起来,且传的这样离谱” “哼还不是那个逆子发了失心疯,在茶楼酒肆里大说昏话,才酿成这一场大祸。幸赖咱们跟湖州宗未有交恶,如若不然这逆子便是我华仙门的大罪人” “啊呀,相公你发什么怒这事已经过去了。我几日前已经问过儿子,你知道他为何这样说”赵夫人说着望向丈夫,当然是想让他问一句“为什么” 可赵宗主气恼儿子所作所为,只是板着脸哼了一声,并不发言。 赵夫人只得自问自答“因为是有人教唆他这么说的,那人保证只要咱们儿子这样说了,就能置姓齐的于死地” “什么居然还有这等事那教唆的人在何处可有拿住了” 赵夫人摇头“没有,这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但咱们儿子回忆说那人好似便是姓齐的身边仆从。” “这这是为何” “姓齐的早已入彀中,但却沉迷女色昏浑然而不知,他本是五旬老者,却施法法术维持容貌,享乐十几日,以至于精力匮乏,灵气枯竭。 如若不然他一个紫金三阶的大高手,uu看书 .uukashu 怎么会如此轻易便被杀了到底谁能设下这样庞大的圈套谁又愿设必然是麻武丘。那日姓齐的将死,我向他道喜,你还记得吗” “唔记得,当然记得。我当然还奇怪你为何会有这样一句话呢。” 赵夫人说“我说这句话,便是看他反应,他微微一笑,便是认了,只是嘴上不能说而已。且,你看看他那日的表现,猛一看是竭力在维护姓齐的,可实际上却是逼着咱们发怒,把话说绝说 死。他一面逼咱们,一面逼郭宗主。两家两头一凑,姓齐的死路一条。” 赵宗主禁不住打个寒噤“这个麻武丘好生了得,幸好咱们没跟他结怨。” 赵夫人说“唉相公。你真是太谨小慎微了,结怨又如何咱们华仙门还怕了他湖州宗不成” 赵宗主正色说“岳父大人就是看我稳健,才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我。再说了,谨小慎微有什么不好我喜欢这四个字。小心驶得万年船,祖宗基业我可得小心护住,缺少一点,那我可就无脸了。” 忽而转向赵夫人“而且,若不是我谨小慎微哪又能娶到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娘子了” 赵夫人已近四十岁,但容姿仍在,风韵不减。也就仍保持着少女般的心性与娇羞。听了这话脸上还是猛地泛起红晕来,止不住笑意,悄声说“不正经,说什么呢” 一百五十七章 诸葛风云(上) 另一边,从西州回湖州的大道上。 麻长老除了齐长老这一大对头,欢喜无限,乘马而行,洋洋自得,禁不住哼起小曲来。 他高兴,燕若绢也跟着高兴,郭裕飞虽不愿齐长老死去,但毕竟两人相处时日不多,没什么感情。加之他跟燕若绢结合以后,已感觉十分幸福,对宗内权力看得更淡了,甚至在修行上的抱负也减弱不少,只想着能跟燕若绢长相厮守便好了。 麻长老掌控多少权力,他也不是十分关心。 所以归途上气氛融洽,郭麻之间屡有交谈,且没有在说话时在心里咒骂对方,真是难得。 几十里后,大道分叉。 郭燕麻三人排众而出,来到路旁一棵大柳树下,远离了随行众人。 麻长老说“好了,在这里咱们就分别吧,你们俩还是回岚风门。郭裕飞,你现在已经开窍了,进步得还算快,但要记住,一定不好松懈懒惫,要更加勤勉努力那颗神魄丹等你到了蓝霞境再服用,助益最大,记住了吗” “嗯,我都记下了。”郭裕飞说。 “若绢,你以后要好好看着他监督他,教导他。”顿了顿,“你们既然走在一起,就好好过,我也并不反对。” 如今,麻长老对燕若绢的信任虽然有所降低,但总的来说仍是比较信任的,他相信即便燕若绢跟郭裕飞成了夫妻,也仍能保持对自己忠诚。 但是,他在心底保持了一份警惕燕若绢的忠诚只是当下,绝非永远。 郭燕二人跟麻长老分手,并辔而行,不紧不慢地往山州岚竹山进发。 其实,两人若是全力赶路,两日既可回到岚风门,但两人可不想这般赶,只要天光将尽时,就找客栈留宿,第二日正午出发。 如此行了三天才到岚竹山山脚下,这时候遥遥瞧见上山山道前站着一群人,再走近些,便看到都是岚风门中人,为首的正是虎开山。 “哎呀这这这么敢当这么师父还下山亲引咱们了”郭裕飞惊诧地说。 燕若绢皱眉瞥他一眼“你怎么想的虎宗主下山肯定不是迎咱们的啊” “你一点都不幽默。”郭裕飞白燕若绢一眼。 “幽默你个大头鬼”燕若绢冲郭裕飞瞪了下眼睛。 两人一面说,一面纵马前行,来到虎开山跟前,纷纷下马躬身施礼“弟子参见师父。” “哦,你们回来了。快还了马匹,也来这边随我一起等候。” “是。”两人应了声,还马后也站到人丛中去,这才注意到众人皆穿着十分体面,虎开山更是穿了他最为珍爱的那件藏蓝色绣祥云蜀锦袍子,显然有贵客将至。 “师兄,谁要来了”郭裕飞朝身前的周李儒打听。 周李儒悄声说“苍绫宗诸葛宗主要来。” “诸葛诸葛宗主”郭裕飞很是吃惊,东界第一修士居然要来他们岚竹山虎宗主好大的面子啊。 等了又等,临近正午,忽地瞧见北方天空上出现几个黑点,黑点不住变大,很快变为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形。再过一阵,便能瞧清正是几人御剑而行,往岚竹山来了。 岚风门所有人都不禁伸长了脖子望天上望去。 人影越来越近,几息后开始向下俯冲,贴近地面时,御剑几人抬足下剑,那些宝剑自行飞入剑鞘之中。 虎开山赶忙迎上,朗声说“苍绫群侠,果然守时” 郭裕飞朝前望去,见来到共有七人,其中自然有胡阁主,但这一次胡阁主是偏右而立,居中的是个老道士,这老道士显然便是苍绫宗宗主诸葛风云了。另外五人都是年轻道士,有些穿青色道袍,有些穿蓝色道袍。 只见诸葛宗主身高摸约七尺五六上下,穿一身墨色道袍;白须白发,须发皆有些稀疏了,发际线微微偏后,露出饱满额头;脊背微躬,但胸膛臂膀鼓蓬蓬的,显然身子并不消瘦,仍很健壮。一张尖脸上满布皱纹,稀疏的白眉下的眼睛甚为明亮,精光满溢。 郭裕飞不禁在心里说“果然是一副老神仙的样子。” 胡阁主提前一步落位,手向老道士一张,对虎开山说“虎宗主,这位便是我苍绫宗宗主诸葛风云道长。”又对诸葛风云说,“宗主,这位便是岚风门宗主虎开山。” “久慕诸葛风云先生大名,今日得见,何其之幸”虎开山躬身施礼。 诸葛风云也忙单手为礼“虎宗主客气了,贫道冒昧前来,多有叨扰。” “诸葛宗主这是哪里话,您能来,是我岚风门荣耀之事,敝宗蓬荜生辉。uu看书.uans.cm 快请,快请”虎开山移到路边,让出道来。 岚风门众弟子都向诸葛宗主躬身施礼,诸葛风云微微一笑,称赞说“好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岚风门上下都是俊才” 虎开山又客套两句,便将诸葛宗主迎上山去。 两宗人来到岚风门山门内,虎开山引着苍绫宗七人往大竹屋去。这时候周李儒对郭裕飞跟燕若绢说“咱们两宗要在里头说说话,你们俩也来。” 郭燕二人可不敢去,万一被胡阁主认出多是麻烦。于是郭裕飞一捂肚子,苦着脸说“师兄,我忽然腹痛,怕是要去趟茅房。” 周李儒皱眉“怎么这么巧” “可不就巧了么,哎呦,有你跟虎师妹陪着就好,缺我一个也无妨。” “唉,也只好如此了。” “师兄那个我也不能去。”燕若绢幽幽地说。 “你你又怎么了”周李儒满脸纳罕。 燕若绢扯住周李儒身旁的虎展旗低声说“我例假来了,得去解决一下。” 虎展旗点头,悄声说“那你去吧。” 周李儒见燕若绢面露忸怩之色,又不跟自己说,而去跟虎展旗说,想来是女儿家的事,也就不好再问。 于是,郭燕两人顺利逃离。 苍绫宗七人与岚风门中要人都在大竹屋内落座说话,多是虎开山与诸葛宗主和胡阁主三人交谈,其余人只是枯坐。诸葛、胡、虎三人交谈甚欢,时不时便要开怀大笑,虎开山根本没留意郭燕二人未至。 一百五十八章 诸葛风云(中) 走在路上,郭裕飞禁不住好奇,随手捉了个岚风门弟子便问“诸葛宗主为什么要来咱们岚风门啊” 那弟子满脸自豪地说“自然是咱们岚风门名头太响,那苍绫宗料定咱们宗派以后必大有作为,所以赶快前来结交。” 燕若绢听了这话微微摇头。 她知道岚风门虽然近些日子风头正盛,但跟苍绫宗相比,那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苍绫宗是东界宗派之首,门下弟子两千余人,每年向朝廷缴纳供银有一百多万两。而岚风门就算加上金佛寺,弟子还不足五百人,缴纳供银共计三万六千两。 诸葛宗主飞仙境,虎开山紫金境二阶。由于达飞仙境修士古往今来少之又少,所以飞仙境内无准确的阶层划分,但就算诸葛宗主是飞仙境一阶,那跟虎开山相差的可不是像白虹二阶与绿芒一阶那般。 白虹至绿芒或许只是一二年修炼差距。但从紫金到飞仙,那差的就是一辈子的事了。紫金境后,每破一阶,如破一境,何其困难,绝大多数天赋秉异的修士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达飞仙境。 所以,无论是苍绫、岚风两宗之间差距,还是诸葛风云虎开山两人之间的差距都还很大,诸葛风云绝不是因为岚风门日益势大才来拜会的。 但是,话说回来,诸葛风云这次来到底为何燕若绢可猜不到了。 郭裕飞谢过那弟子,随燕若绢继续前行,边走边问“你刚刚摇头,是不信那弟子所说” “当然不信,咱们宗派就算再大十倍,也比不过苍绫宗。” “说不定诸葛宗主就喜欢串门子,经常出访,咱们最近名头响了些,传到了他耳朵里,所以就来了呗。” 燕若绢还是摇头“诸葛宗主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他在苍菱山巅深居简出,研创法术,极少下山,就算是去苍绫宗的客人他也较少接见。此番居然能下山来见拜会虎宗主,可真是奇了。” 两人便说便走,脚步很慢,正说着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燕姐姐” 两人扭头见来到竟是虎展旗,燕若绢惊奇地说“你不是在大竹屋里吗咱们出来了。” 虎展旗飞步跑上来,不悦地说“哎呦,那帮道士闷死了,我就跑出来啦。不过,嘿嘿,你注意没有里头有个青年道士长得很俊啊” “你都嫁人了,想什么呢”燕若绢吃惊地说。 “啊呦,嫁人了,还不能看其他男人了” “我可没说这话,”燕若绢话锋一转,“对了,诸葛宗主为啥要来咱们这里” 虎展旗说“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前两日才递过来拜帖,说要来拜会我爹爹。我爹爹听闻消息,我不夸张,足足乐了一个时辰,啧啧啧。” 燕若绢笑着说“诸葛宗主是当今武林第一人,能来主动拜会师父,师父自然高兴。” “嗯,是高兴着呢,高兴地忘乎所以了。刚刚诸葛老爷爷说他最近在研究风属法术,但遇到许多问题,难以攻克,知道我爹爹是风属大家,特来请教。 我爹爹笑得啊,那个殷勤,当场说请教二字,虎某可不敢当。但虎某对风属法术确实略知一二,若诸葛宗主在研思时遇到了什么困惑,举出来,咱们一同讨论讨论便是。虎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虎展旗转述虎开山之言时,捏粗了嗓子学着虎开山强调说出来,引着郭燕二人不禁发笑。 燕若绢心里说“世人都知苍绫法术以阳属为主,雷火风三属为辅。三辅之中,雷属运用最多,火属次之,风属更次之。 那诸葛宗主为何对风属法术如何上心难不成想要另辟蹊径,想创制一招以风属的绝妙法术” 郭裕飞说“看来咱师父名头确实不小,连天下第一的诸葛宗主都来找他讨教。” 虎展旗说“别别别,你可别当他面这么说,如若不然,他可能又要大笑一个时辰了。” 大竹屋内,虎开山与诸葛宗主、胡阁主相谈甚欢。诸葛宗主已说了要请了风属法术上的问题,所以三人聊的就是风属法术相关种种。 不过多是些奇谈趣事,或者前瞻论述,并无什么关键技法。说了一阵,胡阁主忽然说“虎宗主,我这是第二次来到贵宗宝地,这岚竹山景色当真秀美,上一次不及观赏,不知能否趁着这次机会游览一番” 虎开山捋须一笑“胡阁主既然有此雅兴,那虎某自当效劳。要不就由虎某做个导游,带着诸葛宗主跟胡阁主在山上四处瞧一瞧如何” 胡阁主说“怎敢老虎宗主大驾再说了我们诸葛宗主与你聊得甚是投机,我再不识趣,也不能扰了这番兴致啊我看,要不就请周李小兄弟指引指引如何” 诸葛风云微微一笑“多少年了,你这好游山水的性子还是没改。不过岚竹山风景也的确值得一瞧,就是要跟虎宗主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诸葛宗主您” “我年纪大了,身子乏力,就不凑着热闹啦。胡阁主,你就领着这几个小辈去吧。”诸葛风云说。 虎开山已明其意,便让周李儒领着胡阁主及其他五名青年道士出了大竹屋 ,另外几个岚风门弟子也退了出来。 如此,大竹屋内便只剩下了诸葛风云和虎开山两人。两人又说了几句后,诸葛风云话锋一转,直接问了虎开山一个风属法术中,几个特殊构组之间的组合问题。 这一问可不容易,也是构筑众多高阶风属法术灵环的关要问题。他还在风火堂时便被此问题困扰许久,在有前人领路的情况下参悟数月才得意突破。 这无疑算得上是一宗机密了。 虎开山如今是一宗之主,而风火堂以没落得名存实亡,他便有自行定夺说与不说的权利。而他素来仰慕诸葛风云,既然对方问了,他便毫无保留,仔仔细细地阐述一遍。 诸葛凤云细细思量,跟着又提出几点不通之处,虎开山再解释一番,跟着他也向诸葛风云请教了几个火属法术上的问题。苍绫宗在火属法术上的钻研远高于风属,虎开山所提问题,诸葛风云三两句话就交代清楚了。 虎开山大为欣喜,跟着又想“没想到我虎某人如今居然能跟诸葛凤云谈论术典,何其之幸这事传播出去,我的名头岂不是要更响了” 两人你问我答,我问你答,甚为投入。不知不觉天光已尽,再过一阵月亮已经升至树梢,天已经很晚了。 忽然,一阵敲门声惊扰了虎开山跟诸葛风云,又听门外传来周李儒声音“二位宗主,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用些饭食吧” 虎开山猛地一愕“居然天已经黑了” 诸葛风云说“看来咱们俩已至浑然忘我之境了。” “哈哈哈”两人一同捋须大笑。 “痛快,痛快。积攒在贫道心中好几年的阴郁困扰,今天一天便去了大半,当真要感谢虎宗主不吝赐教了。”诸葛风云说着朝虎开山拱了拱手。 虎开山连忙起身还礼“诸葛先生太客气了,虎某多年疑惑也在诸葛宗主点拨中得以化解,何其之幸,何其之幸哉来来来,咱们先去用些饭食吧。” 两人携手出屋,又一起走入餐厅,郭裕飞跟燕若绢又借故未来陪餐,周李儒跟虎展旗却早就等在这里,且备下精撰素斋,苍绫宗众人吃了几箸都大加赞赏。 席间,虎开山说“诸葛宗主,胡阁主。敝宗虽然是小门小户,居所简陋,饮食粗鄙,但虎某仍想邀二位以及贵宗其他五位才俊在山上盘恒几日。不知意下如何” 诸葛风云面露笑容“实不相瞒,贫道早有此意,正不知如何开口相求,却不料虎宗主居然主动相邀,u看书 .uukanshu 那贫道可就当真,恭敬不如从命啦。” “哈哈哈”众人皆开怀大笑,满厅欢声笑语。 就在这其乐融融之时,厅外却猛地传来吵扰声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见虎宗主我们村有妖邪,已经死了人了” “虎宗主正在陪同贵客用饭,你们且等一等。等吃完了饭,我自会去通禀。唉你们不要硬闯啊你们再硬闯,可别怪我不客气啦” 厅上众人都听到了,虎开山也不好不理,抬高声音问“外头什么人” 一个岚风门弟子跑了进来说“师父,岚竹山下篁北村的几个村民,说是村里头闹了妖精,想请咱们去看看。” 若是平常,遇上这时虎开山可不大开心,除妖一事往往利大于弊,他可不想主动去揽,不过此时苍菱宗主诸葛风云就在身旁,那可不好不管了。 虎开山知道苍绫宗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自己想要跟苍绫宗走得更近些,那必然要投其所好。苍绫宗斩妖除魔,他岚风门也要斩妖除魔,这样便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拥有相同的志向,那友谊可大不一样。 思量清楚,虎开山正色说“除妖可是我辈头等大事,怎么可以拦着呢,快快上村民进来。” “是。”那弟子赶忙奔出,引几个村们往餐厅里走。 一百五十九章 诸葛风云(下) 就在弟子将出门还未领村民归来之时,诸葛宗主开口称赞“虎宗主将百姓安危视作头等大事,可见品德之高,贫道敬佩。” 虎开山轻笑两声,“诸葛宗主谬赞,虎某愧不敢当。我宗只是为出妖大业略尽一些绵薄之力。贵宗才是妖魔克星,是我东界百姓支柱。” 诸葛风云说“虎宗主也忒谦虚了,岚风门斩妖除魔,维持正义,声名已然远播,虎宗主治宗有方,更是当世能人。 我虽远在蜀州也早就听到过虎宗主名号,当真是如雷贯耳。”转向身旁一个身穿深蓝色道袍的青年道士“青凡啊,你是降妖一阁的主力干将,山州境也是你所辖范围,可要努力了哦,别让人家抢了饭碗啊。” 那个叫“青凡”的弟子姓李,名青凡,是诸葛宗主坐下弟子。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一张鹅蛋脸,剑眉星目。英姿挺拔、器宇不凡。白天虎展旗口中长相俊美的男道士便是他了。 李青凡赶忙起身,微笑着说“师父鞭策,弟子牢记于心,以后定当加倍勤勉,努力保住这个饭碗。” 师徒二人这一问一答惹得厅上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甫毕,已有几人进了餐厅,多是寻常庄稼汉打扮。但有一个穿着大修长衫,头脸白净,神态恭顺的男子,应是大户人家的家人。 这男子鼻梁高挺,鼻头又大又圆,虽身子很瘦,但脸却又圆又胖,发丝披散,根根蜷曲。他显然不是布农族人,而是通丽人。 大洪国境内,人口两万万,九成为布农族,还有一成是其他民族,在其他民族中绝大多数便是通丽人。 布农族朴实忠厚,重视劳作耕种;而通丽族人精明狡黠,千百年来都以倒卖货物为生。大洪之前,朝廷重农抑商,通丽族生活艰辛。 而大洪历任皇帝都极为重视商业发展,建国近百年时间里,大多数善于经商的通丽人都已十分富庶。 那个通丽人走上前来,对着主位上的虎开山匆匆施了一礼,惶急地说“虎宗主,不好了。我们村上闹了妖精,已经杀人了” 虎开山听说已经杀人了,那可不是小事,端正了表情问“你且别着急,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妖精本领如何又为何杀人” “是个牛脸人身的妖精啊呦好生厉害十几个汉子都制不住他自个儿。妖精杀人又有什么道理了发了狂,已坏了四五条性命啦”那通丽家人神色张皇地说。 “哼好猖狂的妖孽,赶在我岚竹山脚下行凶周李儒,你即可带人过去瞧瞧。四下探寻探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妖孽藏身之处。”虎开山说。 “啊呦虎宗主那那妖精根本没走杀了人之后,就在一家农户的院子里坐着呐”一个庄稼汉子抢着说。 此言一出满厅哗然。 “什什么这妖精猖獗至此”虎开山惊诧。 诸葛风云也满脸诧异,沉吟着说“此妖敢如此叫嚣,想必有点本领。李青凡,你也跟着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是。”李青凡起身拱手领命。 于是周李儒、李青凡二人出厅,又叫上郭裕飞燕若绢一同往篁北村去了,路上四人相互认识一下。 村民们不会乘马,只能慢慢步行,众修士索性乘马先行,周李儒也认得去篁北村的路。 路上,李青凡忽然说“周李兄弟,咱们身后还有一人跟着,应是贵宗的人。” “哦是吗”周李儒扭头回望,隐隐可见极远处有淡淡光亮,应是耀晶石所发。心说“这个李青凡好生厉害,我可没注意到这点点光亮。”但表面上不露声色“微笑着说,李兄,要不咱们等一等吧。” “甚好。” 众人放马缓行,那光亮愈来愈近,很快便能瞧出是个女子乘马奔来,再近些,就看清来的是虎展旗。 “展旗,你怎么了来了”周李儒皱眉问。 “你们都能出来,我就不行了” “展旗,除妖又不是什么玩闹的事,很危险的。” “咱们那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妖精吗嘿苍绫宗的哥哥,你说是吧。” 李青凡爽朗一笑“姑娘说的是,咱们那么多人,区区一个牛头小妖,自然不是咱们对手。” “嘻嘻,那不妥了走这么慢干嘛赶紧的啊”虎展旗将马鞭一挥,胯下坐骑一声嘶鸣,驮她疾驰而出。 周李儒忙对李青凡说“见笑了,这是我还未过门的妻子,性子张狂了些,李兄莫怪。” “啊原来是弟妹。” “嗯这可不对,我年纪应该比你大。” 两人论了年纪,原来周李儒比李青凡大了不到一岁,于是李青凡改口称虎展旗为嫂子。 众人一路疾驰,uu看书 ww. 子夜时分到了篁北村。 刚到村口便见满是火把,一个老汉和一个身着捕快服饰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老汉对着周李儒一行一揖到底,说“众位仙人可算来了,我是本村村长。那个牛妖劫了六个人,关在他家的院子里,已经死了两个啦,还请仙人赶快施法捉了那牛妖吧。” 捕快也是拱手一揖,说“我是县中捕头,因为出了人命,失态严重,衙门派我前来,我已让众兄弟将那牛妖所在院子团团围住。 不过我等毕竟不善捉妖,也就没有贸然进攻,只等仙人们来。若有什么吩咐,招呼一声便是。” 众人还礼,李青凡开口朝村长询问“老丈,你刚刚说那牛妖劫了六个人,关在“他家”院子里是何意” 村长说“这个这个唉说来造孽了。几年前这只牛妖来到了本村,他使了法术化为人形,隐藏了身份,还给自己取名牛满壮,原本是在村中首富哈老爷家做长工的。 这个牛满壮啊,长得健壮,吃苦耐劳。方脸浓眉,嘿模样也是俊。虽然是个孤身一人的外来户,但许多人家都瞧上他了。 再后来,村北头的老王家先人一步,要招牛满壮做上门女婿。老王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其中两个已经嫁了,还有一个小女儿,可以跟牛满壮配成一对。” 一百六十章 篁北除妖(上) 村长接着说“老王家的小女儿那年刚满十六,虽然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小姐俊俏,但也是白白嫩嫩。那牛满壮一眼相中,这事就成了。 唉说来造孽,这段孽缘说到底还是我给牵的线可是,可是我真不知道那个牛满壮是妖精变的啊” “老丈,牛妖在村里待了几年了”李青凡问。 “嗯大概,大概快四年了。” “四年期间,你们就没发现他不是人类” “没啊他一直就是人样要不是几个时辰前他变成了个牛脑袋,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啊” 李青凡点了点头,对周李儒说“周李师兄,这牛妖居然能维系人形数年而不被发现,想必修为绝不算低,咱们可要小心了。” 周李儒点头“正是。” 燕若绢听到这里,心说“这个叫李青凡的道人也忒冒尖了,诸葛宗主已然点明让他来是帮忙的。 可这倒好了,俨然是以他为首了。不过,他既是诸葛宗主座下弟子,应该有过人本领。或许是他一直以来便事事当先惯了。” 又想“好在周李儒师兄性子恬淡,倒会不以为杵,要是换蓝凤仪师姐,那可糟了。说到蓝师姐唉,等这次回去,我要去看看她。” 虎展旗听到这里很是纳罕,便问“村长老先生,按照您所说,这牛妖跟人类女子成亲也有年头了,这么多日子里,他虽然没露出本来面貌,但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吗或者说你们村子里这几年间有人离奇失踪,或者横死没有” 村长摇头“这肯定没有,我们篁北村一向太平,从来没闹过妖精,也没出过什么邪门事,即使那牛满壮来之后,也从未有人失踪,死人那肯定是有的,但都是寿终正寝,没有一个是横死的。” “那就怪了,这说明这个牛满壮很规矩啊那为何突然行凶而杀了人之后还不跑,反而占了院子,劫持人质。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又有何目的。” “唉”村长叹息一声,身旁的捕头也跟着摇了摇头,扭身走开了。 村长见捕头走开,便伸着脖子,悄声跟众修士说“几位仙人有所不知。这牛满壮突然杀人行凶是就是因为他那老婆 我刚刚也说了他老婆生得又白又嫩,模样也不差,娇滴滴的,很招男人。当然,我可不是说牛家老婆不守妇道,喜惹男人,就是她模样上太讨男人喜欢。 有一回,她出门去邻居家串门子,却就让哈公子给撞见了。哦,哈公子便是本村首富哈大爷的儿子,这位哈公子平日里很少在村里晃悠,多在平安县城,又或者山州主城混迹,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回村一次。 可就算来的不多,他偏偏还是撞见了老王家女儿,这一见,就起了歪心了嘛。但他一打听,居然是牛满壮的老婆,又不敢轻举妄动了。牛满壮在村里头可是名人,一顿能吃二十个馒头,肩膀坑扛起三百斤的重物,那可是一条大汉,他不敢惹。 不过,不敢惹归不敢惹,他敢惦记啊,这一惦记便要念叨,一念叨就要找人吐露心声。这哈公子便将自己苦思别人家娇妻的事说给史公子听了。哦,这史公子便是平安县史县令的公子了。 哈公子将牛满壮的老婆说得那是天生有地下无,史公子听着不信,还跟着哈公子来村子里看了一回。看完之后,也是后日思夜想,欲罢不能。两人为达目的,多番合计,就设下一条毒计 七日前,哈公子骗牛满壮有桩跑腿的买卖,说是要押送一批珍贵礼物送到中州主城。从这里去中州主城来回不过八百余里,若是赶些,五日便回。哈公子许诺事成之后给五两银子作为酬谢。 那牛满壮欣然答允,浑不知是调虎离山之计啊。哈公子假模假样的准备了一马车货物,牛满壮押送离开。 当日傍晚十分,便有衙役找上牛满壮家,跟他老婆说牛满壮打伤了人吃了官司,让牛家老婆去公堂说话。 牛家老婆挂念丈夫安危不及多想,便跟着衙役去了。然而没去公堂,反而被领进了总史公子的卧房那总史公子欲奸淫之事,谁知那牛家老婆刚烈非常,为保名节,居然一头撞死在床头”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禁一阵唏嘘。 村长又接着说“史公子跟哈公子万万没想到会闹出人命,但很快又想到了遮掩办法。他叫人将牛家老婆投入河中,造成失足溺水的假象,又花钱雇了村中几个闲汉无赖作伪证。 牛满壮回村突闻妻子身亡大恸不已,顺河而下,果然在下游找到了妻子尸首。只见妻子头额破裂,大感蹊跷。回到村内将那几个无赖闲汉一通毒打便问出真相。 那那牛满壮大吼一声,回家提了一根铁棒便去了县衙,他这时候或许仍不愿暴露自己妖精身份,仅凭一身蛮力冲击县衙,未使法术。但是县衙重地,守卫繁多,他双拳难敌四手,试了几次都冲杀不进,不过那衙役也拿不住他。” 回到家中,uu看书 ww.uukansh他痛哭一番,先为老婆买了一副棺木盛殓,之后便再抄起铁棍去了哈大爷家中。 哈公子也早有防备,命五名精壮家丁持棍棒护住院门。牛满壮又与那五人厮打起来。那五名家丁中有一人曾在虎燕门修行的,身手颇为了得,趁牛满壮不备,绕其身后,朝着脊背连出三棍。 却不料这三棍竟打出一声牛哞声。再看那牛满壮却是双目血红,一张人脸扭曲起来,跟着皮肤如纸般破碎开裂,里头竟然是一张牛脸 骨骼咯咯作响,身子涨大一倍有余,撑破皮肉、衣裳。双脚变蹄,浑身覆了一层黄色皮毛。正是现了真身了 那几个家丁当场吓昏一个,其余几个一哄而散。牛妖怎会罢手冲入院中捉了哈公子,又把那几个作伪证的闲汉一并掳去,现如今全绑在自己院子里。” 众修士听到这里已知道了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虎展旗恼哈、史二人所作所为,愤然说“那哈大爷儿子死有余辜,我们干脆不救了” 一百六十一章 篁北除妖(中) 虎展旗这句话说得很响,那捕头都听见了,忙跑回来说“仙姑万万不可这样说。哈公子确实有罪,村里作为为证的闲汉也可恶。但他们尤其是那些闲汉也罪不至死吧 却被那牛妖一并劫来,命悬一线。牛妖扬言,必须让总史公子前来给他亡妻磕头认错,否则每过一日便杀一人。 他一共掳了五名闲汉,再加上哈公子一共六人,如今已过两日,已有两人被害。死者家中都乱成了一锅粥,老娘老婆孩子哭得死去活来” 周李儒也说“展旗,咱们这次来便是为了降妖伏魔,作为修士,不可意气用事。” 虎展旗见他胳膊肘往外拐,来了脾气“你们去救吧,我不救我还要帮牛满壮去捉那个史公子” “这这仙姑,这可使不得啊”捕头真是着急了。 这时候李青凡却说“嫂嫂真性情,我很佩服,那哈公子却是死有余辜。” 虎展旗听了这话开心“是吧” 燕若绢心说“这个李青凡咱们能说这话亏他还是诸葛风云坐下弟子,竟然如此不顾大局。 这事情牵扯着官府,如果咱们办事不利,恐怕会引起官府跟宗派之间的矛盾,有害无利。” 又听李青凡说“不过,这位捕头大哥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其他人是罪不至死,咱们还是要去救上一救。” 虎展旗刚刚也是一时气恼,当下略一思量便同意了“好,咱们去救其他人,可不是去救那哈公子” 众人刚要朝牛满壮家中去,忽然听村里头有人大呼“来了吗来了吗” 呼声很是迫切,在这呼喊声中,一个男子急匆匆跑了过来。男子身胖而矮,头上带着红金相间的小方帽,穿着暗红色滚金边袍子,一身行头很是华贵。由两个侍女搀扶着一双小短腿撩得甚急。他的鼻梁高挺,鼻头大而圆,耳垂宽厚,头发蜷曲,正是通丽族人的明显特征。 这位通丽老爷满头大汗地走了上来,喘了两口粗气,抬手朝众修士一指,急急地问“你们你们谁是管事儿的啊” 这一问着实无礼,也是周李儒涵养极好,未跟他计较,还是冲他微一点头,说“我是。” 这时村长插进来说“众位仙人,这位便是村首富哈大爷,他的儿子便被那牛妖困住了,恳请诸位赶快作法,捉了那牛妖吧”他说完又是躬身一拜倒地,语气极为恳切。 燕若绢忙把村长搀起,说“老人家放心,我们就是为除妖而来。” 周李儒说“事不宜迟,咱们快走。请村长带路。”刚一迈步,却一把被那哈大爷拽住了,只听他说“你可给我仔细点,我就那一个孩儿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救不下,我可绝不会轻饶你。当然你若救下了,本大爷重重有赏” 虎展旗柳眉倒竖,厉声呵斥“姓哈的我告诉你,你儿子就是个王” 捕头听到这里赶紧大声说“哈大爷放心,虎宗主声名远播,岚风门修士个个身怀绝技。他们一定会尽力而为,才不至于堕了宗派威名” 这话便是点虎展旗让她要为宗派着想,周李儒跟燕若绢也赶忙拉了拉虎展旗衣袖,让她禁声。 过了一会儿,众修士在由村长领着来到一个小院跟前,院子早已被一众衙役围住,里头火光冲天,或是点了大篝火,木柴燃烧的哔剥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捕头也随着众人一同过来,这时候问守在这里的衙役“里头怎么样了” 那衙役说“那牛妖又喊了一遍,让史公子前来,其他倒没在说什么,也没听到惨叫声,应该也没再杀人。” 这时候李青凡说“我去瞧瞧院内情况。”说着起手一连捏出十八个印式,身后宝剑染上淡蓝光气,嗡的一声飞出剑鞘,绕了个圈,悬在主人脚前,离地不过寸许。 李青凡走到剑上,剑上光气升腾起来,将他包裹。他念头一起,剑尖微微一抬,斜指向天。跟着嗖的一响,长剑载人冲上夜空。 他御剑升至高空,然后慢慢下落,直至能瞧清楚院内情况。 只见院子中央摆下一副棺木,棺木前头是一张四方木桌,上面放有两碟糕点蜜饯,和一个牌位。一个人身牛头的妖怪背身面棺,盘坐在地,手中握着一根粗大铁棒。 妖怪身形甚巨,即使盘坐在地也有六七尺高,宛若一座肉山。院子东侧栽了一排七根木桩,每根木桩上都缚着一人,最北端两人已然没了脑袋,两个颗血淋淋的头颅就滚在地上。 其余五人皆蔫头耷脑,显已精疲力竭。 李青凡御剑返回,对众人说“妖精在院子里头,几个人质在院东,自南向北一字排开。最北端的两个人已经死了。” 周李儒点头,思量着说“咱们兵分两路,我跟战旗从正面进攻。郭飞,小绢,还有李兄,你们翻过院墙,从妖精后面进攻,以此成合围之势。 当然,即便希望渺茫,但进攻之前我先试着劝降,劝降不成便即动手。” 郭燕二人齐声称是。 李青凡点头“周李师兄好计策。看书 .uukanshom ” 依照计策,郭燕李三人绕到院后。周李儒带着虎展旗来到院门口,他抬手扣门,朗声说“里头的大仙,凡事好商量,不要滥杀无辜,这样可断了自己后路。” 门里头传出一个粗厉声音“少他娘的说废话让姓史的过来给我亡妻磕头,我便放人否则嘿嘿,天亮时我就再杀一人” 这时候被绑缚在木桩上的闲汉齐声呼救。 虎展旗说“凭大仙本领,何必如此枯等直接闯入史宅,擒了那史公子,岂不痛” 不等虎展旗说完周李儒忙朝她使眼色,让她别说。万一牛妖真的杀到平安县衙,那可要出打乱子了。 但虎展旗把脸一瞥,根本不去看周李儒,周李儒无奈,只好一把捂住了虎展旗的嘴巴,才让她禁了声。 牛满壮冷笑着说“老子可不傻我在村子里头现出真身,那姓史的听到风声,肯定早就躲了起来我哪里去找他” 一百六十二章 篁北除妖(下) 周李儒说“大仙果然聪敏,那史公子确实已经躲起来,不好找了。可是你就算绑了人威胁他,他也不会出来啊” “我只不过让他来磕头他为何不肯这姓哈的不是他朋友吗为朋友的命磕个头又有什么了我保准不加一指之力于他,他为何不肯” 牛满壮虽然说只是让史公子来磕头,但早已打定主意,只要史公子前来,就一掌毙了。他深爱的妻子已死,自己也不想活了,最后心愿便是杀了哈史二人。 至于自身信誉,命都没了,还要什么信誉他是一只妖精,天生地养,无父无母,无子无女,无牵无挂。自然也不在乎死后人类对自己的评说。 周李儒知道再说下去也无作用,跟虎展旗小声说了几句。 虎展旗点了点头,然后右掌轻轻抵在院门上,跟着左手起印。三印捏毕,引出凝风掌灵环,右掌聚起的风团瞬间将两片木门震飞。 便在此时,周李儒也使出风刃诀法术,一道无形气刃从他口中射出,扫过地面,激得土石纷飞,尘头大起,直朝院中牛满壮袭去 牛满壮早有准备,也抢出二印,双手顿裹褐色光气,跟着猛朝脚边地面击去,“轰”的一声响动。身前土地应声拱起,形成一个厚重土丘。风刃虽利,却也穿不过去。 院后郭燕李三人见已动手,立马翻过墙头,皆抽刃在手朝牛满壮冲了过去。 周李儒跟虎展旗这时候,也跃过土丘,兵刃在手,五人从四面八方向牛满壮攒刺而去。 牛满壮右手抄起一根粗大铁棍,左手捏出两印,周身登时掀起一股罡风,罡风如半个球面,贴地极速扩张,甚为猛烈。 五人皆不能闯过,反倒被逼得朝后退去。牛满壮以罡风为屏,五指连动,指舞生影。三两个呼吸的功夫结毕九印,白灼灼光气从左掌上涌出,化为两道劲风环绕其身。 乍一看,好似使出了风灵壁垒,但却不然,风灵壁垒使出后是一股劲风环绕胸背。但这法术却是两股,相互交叉,且更为猛烈。 术成之际,李青凡竟尔已冲到了牛满壮跟前,手中剑若电光一般刺了出去。牛满壮粗大的铁棍未及举起,胸口便受一剑,但却未能穿透他绕身劲风。 牛满壮好似被剑力所扰,退了一步,“哞”的一声吼叫,将棍子朝地面狠狠一墩,棍子末端,立有尺许插入地下,他胸前两股风团也移到双拳之上。 李青凡一剑不中,足尖点地,又往前冲。牛满壮这时候却忽而扭身,朝着那几个绑缚在柱上的人质,连连挥拳。一个个劲风拳影,脱拳而出,霎时间将几个人质全都罩住,且朝那哈公子打去的最多。 李青凡知道这是围魏救赵之计,却不得不顾及那些人质性命,调转身子斜刺里扑出,手腕疾抖,剑舞生风,茫茫剑光绽成一面光幕,将近处拳影尽数化去。 但余下数个拳影仍在朝绑在远处的哈公子袭去。哈公子扯着嗓子喊出一声惊叫,头发已被逼近的拳风拂得纷乱。 千钧一发之际,李青凡左手上捏出两个手印,一并巨型铁剑立从地底冒出,正挡在哈公子身前。这一挡已算十分迅疾,阻下绝大部分拳影,只可惜仍漏过一个。 这一拳不偏不倚正击在哈公子两腿之间。 “啪啦”一声,仿佛有鸡蛋碎了 “啊”哈公子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疼得昏厥过去。 牛满壮双拳连挥,不住有拳影飞出,密如骤雨,逼得周李儒,虎展旗,燕若绢,郭裕飞四人均难接近。这些拳影力道极为浑厚,郭裕飞挥剑硬挡一个,就觉手臂酸麻难当,也顾不得隐藏身份,赶忙使出红晶盾相抗。 但这绵密拳影却奈何不了李青凡,他脚步腾挪,身动如风,连续几个晃动,神之又神地避开所有拳影,逼至牛满壮身前。 此间,他并未使用法术,全凭身法躲闪游移。燕若绢瞧在眼里,只觉他行动之迅,反应之快,步伐之精皆臻极高境界,自己远不能及。心中暗暗赞佩,不愧是诸葛风云的弟子。 李青凡鬼魅般的身法不仅震惊了燕若绢,周李儒、虎展旗皆五体投地,而郭裕飞应付拳影都已勉强,也就无暇去看那李青凡如何如何了。 牛满壮见自己视为杀招的法术居然仍挡不住对手,何其震惊,一面出拳,一面后撤,不自觉将愈来愈多的拳影皆加在李青凡身上。 其余四人压力骤降,但周李虎燕皆知道那牛妖绝非李青凡对手,以至于他们都想看看这李青凡实力到底强横到什么地步,三人想法一致,皆都凝身不动。 郭裕飞想要冲上去帮忙,却被燕若绢拦下“李道长是高手,咱们不必出手。” 燕若绢这句话尚未说完,突觉一股澎湃的灵气扰动扑来,只见数十道耀眼白光凭空而出,一刹那间尽汇于李青凡手中剑。 紧跟着,李青凡凝力于剑,刺了出去。 一剑,两剑,三剑 仅仅是一二息的功夫,他竟尔已刺出了十一剑且每一剑都是收臂蓄力后刺出,并非借前一刺余势演变而来。 每一剑都变化无穷,每 一剑都难以预判 滞在空中的剑影织成一张大剑网,牛满壮已成网中之鱼牛满壮铁棒刚挥舞一记,浑身上下已被戳了十一个窟窿。 燕若绢瞧见那夺目剑光,瞠目结舌。她知道即便自己奋起平生之力,出剑速度也绝不及李青凡这十一剑的十分之一 她以前有所耳闻,苍绫宗有一得意法术名为“苍菱十二连刺”,术成之际,灵气之力凝于剑上。 续存时间内出剑速度可达登峰造极之境。此法术创制者是紫金境九阶的大贤,施法之后可连出十二剑,加上宗派名号,便将法术命名为“苍绫十二连刺”。 李青凡可连刺十一剑,显然他的修为距紫金境九阶或只有一步之遥 “唔”牛满壮浑身染满鲜血,踉跄倒退,双手掌的劲风已然消失不见,他惊恐地望着李青凡,知道自己与对方相去甚远。 可是,明明中了那么多剑,可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活着非但未死,且重要器官无一中剑,难道是对方有意放过自己 牛满壮想到这里立马扭身直朝院墙奔去,手上连掐三印,黑色光气暴涌而出,化作黑烟笼住全身,那黑烟朝前伸出,凝成一个牛头形状,十分巨大,一对牛角直至前方。牛头各处黑气均不住翻涌,只有凝成牛角的黑气凝住不动,宛若黑铁。 牛头一现,牛满壮速度陡增。 “哪里逃”周李儒起身要追,却被虎展旗一把拉住衣角,虎展旗可不想杀了牛满壮,她甚至想让牛满壮杀了史公子才好。 当然这等想法可不能宣之于口,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所以她拉周李儒的手是一拉即松。但就这么一耽搁,牛满壮已撞破围墙,急速逃走。周李儒追出来时,只看到正自消散的几缕黑烟。 虎展旗也跟了出来,佯装惋惜地说“好可惜啊竟让他逃了” 外围的捕头、村长还有哈老爷等等赶忙冲进院里去救人质,当然主要是救哈公子。 外头并无旁人,周李儒一下子未压住火,冲着虎展旗吼道“除妖是儿戏吗他跑出去伤了无辜可怎么办” 虎展旗从未见过周李儒这般,猛地一愣,退了一步,小声说“你那么凶干什么” 燕若绢忙上来劝说“逃了便逃了,咱们再想办法就是。” 李青凡也说“周李师兄不必过于” 他话说到这里,周李儒猛地粗声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修为极高可那又怎么样怎么能凭着性子来你刚刚完全能将那妖精杀死,uu看书 .uukanshu为何不下死手”他生怕自己声音被院里头人听见了,所以压得很低。 院子里头六个人质中,哈公子早已疼晕了过去,另外活着的三人虽看出众修士好似未尽全力与妖类搏杀,但他们能保命已经千恩万谢,哪有心思对修士们品头论足所以周李儒低声谈论,并非无用。 李青凡见周李儒发怒并不生气,反而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对他躬施了一礼,又说“周李师兄误会小弟了,小弟放那牛头妖走,其实另有一番打算。” 这话倒是大出四人预料,他们都以为李青凡之所以手下留情,原因是跟虎展旗一样只是恨史哈二公子禽兽之举,认为牛满壮怒之有理。 “你是想怎么样”周李儒错愕地问。 李青凡微微一笑,解释说“诸位莫慌,这牛头妖肯娶人类为妻,且在一个小小村舍内本本分分生活多年,想来与其他妖类不同,并不会把人类当作食物或者获取精气的来源。所以即便此时将他放走,他也不会拉滥杀无辜。 且我推算,这只牛头妖修为应在蓝霞五阶上下,可不是无名小妖了,起码会风属、阴属两属法术,应该是有师父的。 此时他死里逃生,很有可能是要投靠师父去的。小弟是想来个欲擒故纵,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再找出其他妖精,一网打尽 一百六十三章 顺藤摸瓜(上) 李青凡略微一顿,接着说“当然啦,这些只是小弟的一番推测而已,如不灵验,诸位不要见怪。” 周李儒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连忙还了一揖,赔礼说“李兄弟深眸远离,愚兄不及万一,刚刚得罪,还望勿怪。” 李青凡忙将他搀起说“咱们都是为了除妖,切勿说这种话了。” “可是你如今怎么追踪那牛头妖呢他肯定已经跑远了啊”虎展旗插进来担忧地说。 李青凡微微颔首,笑着说“嫂子不必多虑,我自有办法。”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箓,催动之后,符箓悬浮于空,竟尔自主折叠起来,不一会儿折成一只蝴蝶。 李青凡将佩剑上的未干的鲜血滴在纸蝴蝶身上,那纸蝴蝶周身闪现一阵蓝光,跟着便振翅高飞,隐入夜色之中。 山州太平县,篁西村以西,是一片荒山。这片荒山处在山州与西州之间,是个“两不管”的地带。常有妖邪出没,数年间,苍绫宗在此地清剿不下五次,除妖百只有余。 饶是如此,此地还是有漏网之鱼。 牛满壮捂着不住流血的肚子,跑入这荒山之中。他身中数十剑,其中十剑都不是什么重伤,唯独肚子上这一剑太深,虽未伤及内脏,但却流了许多鲜血。这也是李青凡怕他万一发狂,所以给了较重一击,让他失血失力。 牛满壮奔跑时很是担忧有修士追来,止不住地回头张望,一直未见有人跟来,这才松了口气。在一株大松树下停住脚步,先撕了衣衫裹好腹部伤处,后盘膝而坐,闭目凝神,调息养气。 半个时辰过去,牛满壮周身经络略微通常了些,腹部伤口也结了一层软疤,如不动手已不多疼痛,但稍一动还是疼痛难忍。 牛满壮知道需得再休息一阵,可他已等不及,挣扎的站了起来,又朝前走。 暗淡的月光照着嶙峋的荒山,草木已经衰败,鸟虫也早已绝迹。牛满壮孤独而艰难地行进着,静悄悄的夜晚,他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脚步声。 绕过一个光秃秃的山岗,淌过冰冷的浅溪,又攀上一面缓坡,一抬头间他看到两棵松树。这两个松树相隔丈许,粗壮的树枝向彼此倾斜,交织在一起,如同一个拱门,但拱门里头却被石头堵了个严严实实。 是了,就是这里了。 拱门便是入口,这是一处幻像法阵,保护着一处妖洞。 牛满壮抬步向前,径直走向入松树之间,并未撞上石块,却仿佛摔到了水面上,掀起一阵涟漪,而石块好似就在水底,随着涟漪扭曲了轮廓。 牛满壮不见了,石块不住晃动,拉伸,积压许久之后才回复如常。月光下,两棵松树的枝干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座拱门,拱门内堆满了石块,看上去真真切切,绝不可能有假。谁又会非得朝石块上撞一下呢 所以这一处妖洞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但是刚刚洞口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一只符纸叠成的蝴蝶瞧在眼里。蝴蝶震动翅膀,掀起极其微弱的灵气扰动,只要离它一尺之外,纵容是紫金境高手也决计感受不到。 蝴蝶离开树梢,升至半空之中,调转身子朝回飞去。 牛满壮进入了一个洞窟,洞窟墙壁上嵌着耀晶石,发出明亮的光泽,而顶上悬着一个铁盒,铁盒内也不住泛出盈盈蓝光。显然这铁盒便是维系法阵的宝物。 他往洞窟深处走去,甬道先是笔直,续而弯曲,一会儿宽敞,一会儿狭窄。宽敞处足有二丈,狭窄处牛满壮仄着身子才能勉强挤过去。 走了好一阵,牛满壮已经满头大汗,腹部伤口上结出的软疤早已开裂,鲜血濡湿了包扎的布料渗了出来。牛满壮实在走不到了,停下脚步,单手扶着墙壁,歇了歇。捂着伤口的手已被鲜血染红,他额头上的褐色软毛已被汗水溻透。 歇了阵,他提起一口气继续前行,拐过一个弯,进入一个四方小间,顶部悬着一个耀晶石,石头下是个小石桌,石桌上放着个铃铛。 牛满壮坐在石桌旁,喘了几口气,然后拿起铃铛摇了摇。 “叮叮当当”一阵响动后,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冷冰冰声音“来到是谁”这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但却异常响亮,牛满壮听得清清楚楚。 他努力提起一口气说“牛满壮前来拜会黑牛大哥。” 隔了一阵,冷冰冰的声音再次传来“哦牛满壮,是你来了” “对是我。”牛满壮气喘吁吁。 “隆隆”声起,四方小间一面墙壁沉入地下,又现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牛满壮攒了把力气,重新站起身来,踏入小道。 行到尽头进入一间大石室,石室顶部嵌数块耀晶石,将室内照得通亮。石室北面垒砌高台,高台上一个雄壮男子端坐椅中,正笑眯眯地望着牛满壮。 这男子肤如黑炭,双目大如铜铃,长脸阔口,嘴唇厚实,一头长发又粗又硬,蓬得老高,将一对牛耳盖住。 他也是一只牛妖,只是以修炼得十分接近人形。 牛满壮跪倒在地,uu看书 .uukansu.om 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开口说“小弟牛满壮,拜见大哥。” “呵呵贤弟啊,多年不见,不曾想你还记得哥哥”牛妖大哥冷冰冰地说。 “小弟自然一直记得大哥” “是吗原来你还记得那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你一身本领是谁所教你险些被人类修士杀死,是谁所救” “自然自然都是大哥。” “呵呵,原来都还记得可是我几年前去找你的时候,你好似完全忘记了。你光顾着跟你那人类老婆温存啦,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大哥” 牛满壮喘息着说“小弟小弟自然知道自身罪孽深重,原本无脸来见大哥。但如今实在是迫不得已,希望大哥出面主持公道。” 牛妖大哥仰天大笑,许久方止,瞪视牛满壮“你自己想想,天底下有没有这等好事我找你帮忙的时候,你不不闻不问,如今受了欺辱,却让我帮你出头你的脸呢” 一百六十四章 顺藤摸瓜(中) 牛满壮惨然一笑说“大哥放心。” 说完把口张口,凝住不动。过了一阵,嘴巴里放出微微光芒,再过几息,一个明亮圆球从他口中吐了出来,牛满壮伸手接过,高举过顶,然后说“只要大哥帮了小弟这一次,我便把这颗洗练珠献上。” 洗练珠是珍贵法宝,将此珠吞入腹中,可使周身灵气自行运转,即使是睡大觉,修为也会缓缓增加。牛满壮出价如此之高,牛妖大哥不得不动心,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沿石阶走下高台,来到牛满壮面前,伸手就要去拿洗练珠。 牛满壮反手一握,不让他取。 牛妖大哥看了看牛满壮满身鲜血,阴恻恻一笑“牛满壮,你伤得不轻啊”他说这话是已起了杀心。 牛满壮伤成这样,必然惹了极为厉害的对头,而此番前来的目的十之八九是让自己去对付这个对头。他可不想引火烧身,但又想将洗练珠据为己有。反正牛满壮已经重伤,且在自己洞府内,此时出手杀他可不算难。 牛满壮也瞧出对方心思,赶忙起身往后连退两步,厉声说“牛满森,你别自作聪明。洗练珠甚为脆弱,我轻轻一捏便会化成齑粉,你不信可以试一试。” 牛妖大哥就叫做牛满森,他哼了一声,说“你有何事相求,且说来听听。” 牛满壮说“我让你帮我杀两个人,一个是篁北村姓哈的少爷。另一个是平安县史县令的小儿子。” “这两人是什么境界的修士” “不是,非但不是修士,且半法术都不会,也无境界一说了。” 牛满森有些纳闷“既然是两个普通人,你干嘛跟他们俩过不去” “我自跟他们有梁子,你若能把两人的头颅提来,这可洗练珠便是你的了,其他闲话也不说了。” 牛满森很是惊喜,不过是杀两个不会法术的人类而已,虽然是权贵之后,但后台也不过是一县县令和富有商人,想来也不会有多大难度,如此帮他办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搔了搔下巴说“帮你也成,但是万一我把俩头拎了过来,你不认账如何” 牛满壮时候只撑不住,坐倒在地,肚子上的伤处涌出一摊血水,他竭力忍耐着说“我这副样子,你还不放心吗你把我囚在这里吧,我不跑” “好,咱们一言为定我现在便去,你在这里等我一等。”牛满森大步流星踏上小道,手上捏出几印,好似随意地一挥手,身后道路立马长死,牛满壮便被困在那大石室中。 他这洞府算是半个灵气造物,许多处道路都能以法术控制。他为了这一处洞府可费了许多心力,但建成之后确实无比隐蔽,几十年间,躲过数次修士的围剿扫荡。 而在片刻前,牛满壮入洞时,纸蝴蝶振翅起飞,朝着篁北村飞去。 而这时候,捕快们可不敢贸然离去,哈公子虽然已被解救,但牛妖却逃了,谁知他会不会卷土重来县令跟哈老爷可是至交好友,他们这差事可不能办砸了。 哈老爷对周李儒等人半句感谢的话也没有,还不住地数落他们不该放走妖魔,虎展旗气不过跟他吵了起来。 周李儒一心盼着那纸蝴蝶赶紧飞回来,可久等不至,就有些急躁。这时候见虎展旗跟哈老爷吵架,也没多少心思劝说,劝了两句发现那哈老爷说话极为讨厌,干脆不劝了。反正那哈老爷吵不过虎展旗,反倒被噎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捕头两边都不想得罪,两边都劝,但也是劝不住,只能看着哈老爷被虎展旗一通呛白。 郭裕飞却正自闭目凝神,引诀修炼,倒不是他能超然物外,勤奋努力,只是燕若绢看得极紧。如今他是绿芒三阶修为,但马上就要突破四阶。 李青凡双手背负,一只仰头看着夜空,显然也在盼着纸蝴蝶能赶紧回来。 月亮在夜幕上慢慢东升,续而缓缓西斜。 终于,纸蝴蝶回来了,它浑身掀起一阵蓝色光气落在李青凡手里,续而就失了所有力量,变回一只寻常的纸折蝴蝶,不再动了。 而它刚刚所侦查到的一切,已入李青凡脑海之中。 “怎么样”周李儒赶忙抢过来问。 “那牛妖果然进了篁西村以西的荒山中。那荒山深处有个隐蔽妖洞,我现在便赶过去悄悄。” 说罢,掐印施法,背后长剑自行出鞘,垫在脚前,李青凡将踏上去,长剑便载着他直冲天际,往西飞去了。 周李儒赶忙结出旋风诀追赶。但李青凡御剑无论是高度还是速度都是旋风诀难以比拟的,周李儒越跟越远。 半柱香功夫,李青凡已到了妖洞前,将要闯入洞中,却见洞口忽地掀起一阵涟漪,跟着一个高大汉子从涟漪中走了出来,右手握着一杆极粗的棍棒。 李青凡赶忙御剑上升,悬在半空中,等了等,见那壮汉身后不再有人出来,便即飞速下落,临近地面长剑回鞘,他落在地上。 那壮汉正是牛满森,他突见一个人自空中御剑而来,拦截自己,吃了一惊,忙横棍护体往后退了一步。 李青凡打量他一番说“你是妖怪吧” 牛满壮愣了愣,粗声说“是又怎样你是哈史二人请来对付我的修士” 李青凡点头“算是吧。” “嘿嘿,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来吧有什么本领拿出来给我瞧瞧”牛满壮说话声中忽地一棍横扫而出。 李青凡手上立掐二印,脚下土地裂出口子,一把巨型铁剑破土而出,将李青凡举到高处。牛满壮收势不及,一棍打在铁剑之上,他这一棍使足了力气,直在铁剑上砸出一个深深凹痕,而他双手也被震得微微发麻。 李青凡纵身而下,手上再起二印,又将苍菱十二连刺使了出来 白光骤聚,剑势如虹 牛满森顿觉满眼都是剑光,大为震撼,手上急掐两印,罡风出体,朝外推出 李青凡被逼得朝后倒退,正被身后的巨型铁剑挡住。 一术甫毕,牛满森又将大铁棍举起,呼的一声朝前砸去。 李青凡举剑硬架,“当啷”一声,剑折如弓,火花飞溅,他浑身剧震,双膝微曲,心中暗叹“这妖精好大力气” 牛满森嗬嗬怪叫,欲要再攻,忽听对手说了句“你不疼吗” 牛满森一愣“疼老子为何要疼嗯不对,还真的疼好疼肚子上好疼为何他问我疼不疼,我就疼了”低头一瞧,登时惊呆了。 只见自己肚子上竟有个巨大的血窟窿,鲜血跟开闸泄洪般往外喷涌。显然,方才他满眼前尽是茫茫剑光时已然中剑,且不止一剑,而是数剑。数剑攒刺腹部,竟挖出了个大窟窿。只因剑实在太快,自己根本未有察觉,疼痛感这才上来。 可是牛满森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使出了罡风法术将敌人顶开了啊难道在罡风将他顶来之前他便已刺出了数剑又或者自己在结印的时候已经中了数剑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自己确实已经中剑了,且是伤重难治。 不过,为什么会是这样自己可是紫金境一阶的大妖啊他一身本领还未及施展呢。他会几十种法术,全凭肌肉发力了举起三千斤重物。曾经凭一己之力与数十名蓝霞境好手周旋,曾经有多少妖类想要拜他为师,认他做父 牛满森有太多光辉事迹,他自信满满他的妖生将越来越辉煌。不料在今夜,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堵在自己洞门口。自己出门碰上,刚说两句,就被对方给捅了。 简直不可思议 牛满森抬起头,困惑地看着李青凡说“你哪位啊” “苍绫宗,李青凡。”李青凡自报家门,跟着又问,“你是这山中妖首吧” “正是。”牛满森仔细打量了李青凡一番,咳出两口血,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样厉害什么修为了” 李青凡说“过奖了,我也不算年轻了,uu看书 ww.ukansh我是紫金境七阶修为。” 牛满森皱了皱眉,颇有些委屈地说“你这样一个大佬何苦跟我这小妖一般见识” 李青凡摇头“你可不是小妖,应该有紫金境了吧还好我出手果决,未让你施展开来,否则可要多费好多手脚。” “你你他奶奶的,就不能让我施展施展”牛满森气恼地说。 李青凡未有回答,而是问“山中还有其他妖类吗” 至此时,牛满森伤口血流已经极少,体内的血已流得差不多了。他也变得十分虚弱,费力地点了点头,嘴角渗出些许鲜血,有气无力地说“我洞里头还有几只,都是些小妖,还有一只受了重伤的。” “唉”他忽然叹息一声,砰的一声俯面倒地,一动不动。 李青凡怕他诈死,后退两步,手上连掐四印,长剑泛起蓝光。跟着挥剑斜劈,蓝光脱离剑身,凝成一道剑光,疾旋着朝前飞出,“噗”的一声插穿牛妖后脑。 那牛妖仍是一动不动,显是死透了。 ( 一百六十五章 顺藤摸瓜(下) 牛满森死后,李青凡进入洞府,捣毁维系法阵的灵宝,洞府的灵气便即慢慢消散,不多时便成了寻常一个土洞。 里头果然有几个小妖跑了出来,被李青凡一一斩杀。 还在洞中等候的牛满壮也察觉异常,提起棍棒走了出来。 只见一个蓝袍道人昂然立于月光之下,脚边躺着一个极为高大的人,身底尽是鲜血。 牛满壮走进两步,认出了李青凡,也认出了地上的是已死去的牛满森,满脸惊愕“你把牛满森给杀了” 李青凡点头“正是。” “他他是紫金境的大妖你一个人便将他杀了” 李青凡不再接他话茬,而是说“牛满壮,你本性不坏,可惜一时糊涂,已坏了两人性命。杀人偿命的道理你也懂的吧我念你本性不坏,自裁了吧。”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收妖符。 “杀人偿命那我问你,我妻子性命应该由谁来偿” 李青凡久久无话,许久后才开口说“我只是一名宗派修士,肩头责任是斩妖除魔。人与人之间的纠葛恕我无能为力,只能交由官府评判。” “哼斩妖除魔到底谁是魔是妖类吗不见得吧我在一个小小村舍里生活,无欲无求,只想安心过日子,却也能遭权贵欺压,我尚有一身蛮力,会几招法术,才能闹出些动静。试想普天之下有多少平头百姓正在受着自己同类欺压 嘿嘿,最大的魔头不是妖类,而就隐藏在人类之中你等着瞧吧以后天下必会大乱,但祸乱之源绝不是妖,而是人人类才是最大的魔” 牛满壮说罢双手握紧铁棍,朝自己脑额猛击一棍,他晃了一晃,仰面倒地,咽了气。 李青凡呆呆伫立,心里头五味杂陈。 月亮已沉入西方山峦之中,霎时间,群星暗淡,天地无光。黑暗中,李青凡忽然动了杀心 哈史二人才史罪魁祸首,若不是二人见色起意,牛满壮的妻子怎会惨死牛满壮所不是痛失爱妻又怎会发狂怎会绑人杀人他本已下定了决心跟人类和平相处,却最终被两个人类推向了深渊 这种人不该死吗 他握紧了剑柄,浑身颤抖。 忽然,东方绽出一道夺目的金光,立刻在黑暗上扯开了一道口子。金色的旭日跳出山头,一点点朝上攀升,黑暗迅速消退,光明铺满大地。 “唔”李青凡吐出一口浊气,握剑的手松了松。 “李兄”一声呼唤传来,李青凡抬头望去见周李儒御风而来他身后还跟着虎展旗,两人看到一地尸首,异口同声地问“都死了” “是,都死了。”说着又运起御剑术,李青凡踏上长剑,继续说,“周李兄,烦请你带人在这片山岗上再搜寻搜寻,看看是否还有未被揪出来的妖邪。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说罢御剑飞起。 “李兄,你要去哪儿”周李儒话出口时,李青凡已然冲去入云霄,迎着初升旭日飞去。他现在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必须立马去见诸葛风云。 片刻后,回到岚竹山上。 诸葛风云刚刚洗漱完备,李青凡就进去拜见。诸葛风云问“妖精可铲除了” 李青凡说“是两只牛妖,一只在蓝霞五阶左右,一只或已达紫金境。” 诸葛风云沉吟着说“没想到在这山州地界藏匿着这么多紫金境的大妖,上次被岚风门诛杀的大血妖大王也是紫金境,看来山州分部这几年是懈怠了。” 李青凡单膝跪地,说“弟子领导无方,还请师父责罚。” 诸葛风云摇头“这也怨不得你,你刚刚从西界回来不久,接手山州分部不过几日。不过今后你可要多多上心才是。你资质极好,也勤勉好学。但毕竟年轻,能否让分部众同门倾服,对你来说是个挑战。” “是,弟子记下了。”李青凡顿了顿,又说,“师父,弟子遇到了一桩冤事,还请师父做主。” 跟着他便将牛满壮妻子遭遇说了,然后又说“师父,这件事的祸首便是哈李二人,但两人至今仍是逍遥法外,只因哈家财厚,李家掌权,便视老百姓性命为草芥。正义不得伸张,牛满壮才铤而走险,才累得两个哈家两个家丁丧命。” “所以,你想怎样” “弟子恳请师父出面,将此事原委告知朝廷,让大洪朝廷将恶人绳之以法。” 诸葛风云点了点头“嗯你我虽是修道之人,不应该跟官府有过多来往,但是人命关天。既然遇上了,咱们便不会坐视不理,这事我记下了,会去办。” 李青凡大喜,他知道师父只要肯说话,大洪朝廷自然会过问,史哈二人便难逃法网。 原来,百余年前,赵氏起义,对抗永昌国,天下群雄并起,苍绫宗也加入其中。战争刚一开始,永昌国兵强马壮,赵氏节节败退。 当时赵家头领,也就是后来的大洪开国皇帝好几次陷入重围,岌岌可危。但每一次却都能逃出生天,化险为夷。 原因便是他的贴身护卫剑术精湛,法术卓绝,有以一敌百之能。 这护卫便是青年诸葛风云。 可以说,没有诸葛风云大洪的开国皇帝早已命丧沙场。因此在他改元立国之后,亲自登上苍绫宗,以皇帝身份拜谢诸葛风云,且与其结为异姓兄弟。 所以诸葛风云身份之高,在当世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当今皇太后按照辈分、身份,也该称他一句“叔叔”。 李青凡又问“师父,不知咱们还要在岚竹山上盘亘多久” 诸葛风云说“我本就想着一等你回来便动身,咱们现在便去找虎宗主辞行吧。” “嗯为何这么突然” 诸葛风云说“昨日虎宗主接了一封信,看过之后脸色就不大好了。我试着询问,但他未说。应是宗内出了什么岔子,需要处理。咱们待在这里,恐有不便。” “原来如此。” 不多时,诸葛风云一行便朝虎开山辞行,虎开山劝了两句,但显然只是客套,诸葛风云说宗内有事,耽搁不得,虎开山也就不再挽留了。 因为他心头确实堵了一个烦心事。 周李儒一行依照李青凡嘱咐,再篁北村在周围荒山上细细搜索了一番,后又深入妖洞之中,果真发现几个妖精,但都是白虹或者绿芒境,众人三两下便收拾了。 确认山中再无其他妖类,他们才乘马返回,但回到宗内,苍绫宗众人已经离去。他们去大竹屋拜见虎开山,将除妖情况细细说来。 虎开山一直沉着脸,似乎不大高兴,又似乎心不在焉。待周李儒汇报完,他便说“嗯,很好。为师定会论功行赏。” 又说“周李儒,虎展旗你们俩先下去吧。郭飞,燕绢留下。” “是。”周李儒跟虎展旗行李告退,郭燕二人留在屋中。 虎开山沉默良久,忽而冷笑一声“想不到实在想不到。堂堂湖州宗的宗主和长老怎么会投在我虎某门下,这让虎某当真是惶恐至极啊。” 郭裕飞跟燕若绢心都咯噔一跳,心说“还是被他发现了。” “郭宗主,燕长老你们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虎开山愤然吼道。 虎开山愤怒了。 是啊,他如何不怒呢他原本是想将郭裕飞跟燕若绢收为己用,且已经在这两人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谁到头来,两人一个是宗主,一个是长老。 此等身份怎么可能为他所用 他气对方的欺骗,更气自己的一厢情愿,异想天开。自己怎么对本就身存疑点的人抱以厚望如今看来简直愚蠢至极。 “师父息怒”郭燕二人齐声说,就要跪下。 “慢着”虎开山冲两人伸手微微一摇,叹息一声,说“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你们师父。你们也不再是我岚风门的弟子。今明两日,便去了吧。咱们以后再无瓜葛” 郭裕飞跟燕若绢知道事已至此,u看书 ww. 再无任何转圜可能,离开是唯一选择。 但郭裕飞仍是跪倒在地,恭恭敬敬作了一揖,至诚至切地“虎宗主,我投在岚风门数月,承蒙您照顾,无论是武艺还是法术皆有大进。今后虽然无缘在您收下学艺,但若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还请您尽管吩咐。” 虎开山面若寒霜,缓缓摇头“郭宗主客气了,快快请起吧。”话语中微有悲切之意。 郭裕飞从腰间抽出摘星剑,双手奉上“摘星剑物归原主。” 虎开山冷笑一声“郭宗主这也忒看不起人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多言无意,你们速速离去吧。”说罢双手背抄,从大竹屋后门走了。 郭裕飞燕若绢在大竹屋中愣怔良久后才走了出来,两人沉默着沿路而行。忽然,燕若绢说“咱们就要走了。临走之前,我想去瞧瞧蓝凤仪,一起去吧” 郭裕飞一听这个名字,心里头也是一沉,点了点头说“咱们也好久没去瞧她了,不知道她现在肯不肯见人。” 一百六十六章 重返湖州(上) 燕若绢请叹一声,说“姑且试一试吧,她原本那么爱热闹的人,忽然落得如此冷清的下场,老是没人陪,怕是不行。” “唉,她要是愿意有人陪着,我可以一得空便去陪她。”说话时目光跟燕若绢一碰顿觉不妥,心中慌乱,语无伦次地说“那个那个,我可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那个对吧,同门一场,如今她却那样了,是吧怪可怜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燕若绢提步先行,郭裕飞跟在后头。两人一起往西北方走去。穿过一片森森竹林,来到一片开阔地前。 这里修着三排屋舍,一排三座,白墙灰瓦,木门小窗,整体已略显破旧。 这些瓦屋是当年虎开山刚上岚竹山时修建的。 之所以选在这里起屋是相中这里地势平坦,竹林掩映,幽静宜人。当时还未想到以竹为料的主意,砖块瓦片都是雇来的工匠用骡子一点点驮上来的,虽然只有九间房却花了不少工钱。 后来,岚风门扩张迅猛,日益壮大,这儿便显得狭小了。于是虎开山便领觅地块,以竹为料建造了许多竹舍,后来也将宗派治理的十分兴旺。 这三排瓦房也慢慢废弃了。 而蓝凤仪废了双腿后不久,便执意搬到这里来住。她双腿虽废,但生活倒勉强可以自理,虎开山虽也指派一众弟子轮番照看,但都受不了她古怪脾气,也只好作罢了。 蓝凤仪孤身一人,生活在此,与宗内众人联系越来越少,甚至近些日子来拜师的新弟子已不知道宗内还有这样一位二师姐。 郭燕二人走向瓦屋,远远就听到哗啦水声和捣衣声,寻声而去,瞧见蓝凤仪正在一口水井前洗衣。 郭裕飞就要走上去,却被燕若绢一把拉住。两人隐在墙后,燕若绢说“慢着,先看看她心情如何,若还是那般,咱们过去了不过挨她一顿冷落,也没什么意思,徒增不快。” 郭裕飞说“咱们都要走了,总要道别吧” 燕若绢想了想说“还是先看看再说。” 两人从瓦屋拐角悄悄探出头来,朝蓝凤仪望过去。 只见她穿着一身蓝底碎花衫子,下穿同色长裤,满头乌发随便扎出个辫子,辫尾垂在肩头。脸上未施粉黛,但显然是仔细洗过的,白白净净。 她将已打湿的衣裳团成一团,放在一块青石上,抡起捣衣杵一下一下捶打。数十下后,抛入木盆中投了投。 跟着,取出衣裳,端起木盆朝外泼水。 她虽努力地想把水泼得远些,但毕竟无法站立,使不上力气,一地污水漫回来,染湿了她的裤子。 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许是习惯了。倒完水,便挪动身子,让自己背靠井口。双手撑在井沿上,猛一发力将身子撑起,坐在了井沿上。 蓝凤仪侧着身,转动绞盘,麻绳一点点伸向井底。“砰”的一声,由麻绳连接的木桶打在井下水面上,她握住麻绳左右轻摆,木桶侧翻,随着井水的涌入而沉入水中。 她腰肢微倾,双手轮番拉动,将盛满井水的木桶提了上来,倒入木盆中去,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撑离井口,沿着井壁溜下去,又把衣裳在盆里投了一遍。 跟着拧干,丢进身旁另一个小木盆里,盆里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件衣服了。 她揽起木盆,托着双腿,一点点朝着不远处的双轮木车爬去,也就四五步远,可她好久好久都到不了。 裤子蹭过地面,又沾染了污水与泥灰。 郭裕飞悲痛不已,就要出去帮蓝凤仪,燕若绢又拉住他,悄声说“她肯定不愿咱们看到她狼狈模样。” 郭裕飞轻叹一声,退回去。 终于,蓝凤仪坐在了双轮车上,手指扳动锁住车轮的机括,然后单手拨动木轮,朝着正南方的晾衣竹架去了。 “走。”燕若绢说一声已从墙壁后走出,并高声说“蓝师姐,忙着呢” 郭裕飞也忙跟出来。 蓝凤仪止住动作,抬头看着两人一点点走近,脸上犹犹豫豫地现出一个笑容,笑容很浅但确实真诚的,或许是她好久未笑过,以至于生疏了。 “你们来看我了”她说。 自从失了双腿,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话。 郭燕二人见她神智终于正常,都很欢喜,齐声说“是啊,我们来看你了。” “师姐,衣服我帮你晾。”郭裕飞说着便伸手去拿蓝凤仪揽着的木盆。 “不用。”蓝凤仪挡开郭裕飞的手。 郭燕二人的心一下子又捏了起来。 一息之后,却听蓝凤仪说“女儿家衣服,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干嘛抢着要晾晒小娟,你帮我吧。” 两人又都舒了口气。 “好啊。”燕若绢接过木盆,将盆里衣物一件件晾晒起来。一面晾衣一面闲聊,uu看书.uukanshu 说都是近些日子里宗内趣闻,但也有意避开虎开山。 燕若绢把郭裕飞突发奇想,掏空了浅溪底部,生火加热的事说了,蓝凤仪听着捂嘴发笑“你这些机灵要是全放在修行上可就好 了。” 郭裕飞有意斗她开心,忙起身站直,一揖到底“谨遵蓝师姐教诲。” 又说了几句,气氛越发欢乐。忽然蓝凤仪却问“师父他怎么样了” “呃”郭裕飞不知如何是好,目光投向蓝凤仪,蓝凤仪说“师父很好,就是有时候会唉声叹气。” “为何” “许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吧。” “唉也不知他这辈子还会不会原谅我。”蓝凤仪哀伤地说。 “当然会了师父最喜欢的弟子就是你了。”郭裕飞插进来说。 蓝凤仪摇头“那是以前如今他已烦透了我。” “师姐你虽是我师姐,其实年纪上,我比你”他本想说大上不少,但还是改口说,“比你小不了几岁,你听我一句劝,回去住吧。” 蓝凤仪垂下眼眸,久久无话。最后才说“我不知道回去了应该如何自处了我怎么面对那些师弟师妹。大家都知道是因为我错才害死了小猫跟阿菊而且,我我没了双腿”说到这里双目含泪。 一百六十七章 重返湖州(中) 郭裕飞正色说“燕师姐,你是犯了错,但师父已罚过了你,月师兄跟阿菊师姐的家人也认可了师父对你施加的惩罚,所以已经没人可以对你说三道四了。 你要相信,宗内大多数弟子都是喜爱你的,即便个别对你颇有微词又能如何咱们又不是银锭子,决计做不到人见人爱。师姐,你必须要过自己这一关,且只能靠自己。你要么鼓起勇气走出去,要么一辈子都窝在这里。” 蓝凤仪听了这番言辞,内心震动,不住点头,连声说“是你说的是” 燕若绢也不禁对郭裕飞投来赞许目光,用眼神说“你这话说得很漂亮啊” 郭裕飞微露笑意,心说“有些心灵鸡汤还是有用的。” “师姐,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随我们回去吧”郭裕飞趁热打铁。 蓝凤仪目露惊惧之色,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你让我缓一缓,缓一缓。”又说,“郭飞,小绢,你们常常来看看我,好吗” “这”燕若绢就要将要离去的事说出来,对待朋友伙伴,她一向不扯谎。 “当然可以,不过燕师姐,我跟小绢要出任务,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唔现在我宗更加壮大了,要做的事也更多了。你们什么时候走又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便走了,但何时回来可说不准,长则月,短则十几日。”郭裕飞说。 “好的,无论长短,我都等着你们回来。嗯时候不早了,我做饭给你们吃吧。” “师姐,你还会做饭” “怎么不像我很小时候就会做饭好不好” 蓝凤仪蒸上米饭,又炒出两个小菜,跟郭燕二人一起吃了,用饭时说笑不断,其乐融融。 吃完了饭,郭燕二人又留了好一会儿,帮蓝凤仪打扫房间,整理衣物。 直至日头偏西才告辞离开,蓝凤仪坐着双轮木车送出老远才肯折返。 归途中,燕若绢问“你干嘛要骗蓝凤仪说咱们是外出执行任务” 郭裕飞说“她那么盼着咱们来,我要说咱们已被革出门墙,她肯定又要伤心了。” “可是,咱们确实已被开革,她早晚要知道,到时候不还是会伤心” “那时候她说不定已经走出断腿阴影了呢总之,能瞒着就瞒着,再说了,咱们虽然不再是岚风门弟子但也不代表以后就不能上山了吧” “算你会说。不过,你可听好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可别瞒我,也别骗我,是好是坏,直言相告便是。” “咳你还好意思不让我骗你,你当初是如何骗我的” 燕若绢讪讪一笑“干嘛要旧事重提那时候跟现在能一样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争了起来。郭裕飞满嘴歪理,燕若绢一时吵不过他,气得挥拳便打。 郭裕飞接了两手,燕若绢变拳为掌,攻势陡盛,郭裕飞直觉四面八方皆是手掌,眼花缭乱,难以支撑,大叫“投降” 燕若绢这才收手。 走上北面缓坡,郭裕飞忽然羞答答地邀请燕若绢去自己竹屋坐一坐,言下之意,晚上就别走了。 岚风门内,男弟子寝房中留宿女弟子的事也不是没有。往往是男弟子百般讨好舍友,让他外出一晚,然后便偷偷邀相恋的女弟子来住。 如今郭裕飞独自住一间房,便有些把持不住。燕若绢对同住一屋,同睡一床这件事本身并不抗拒,但岚风门中有明文规定,宗内弟子严禁在异性寝室留宿过夜。 燕若绢并非谨小慎微,拘泥成规之人,但也并非目无纪律之辈。是否守规是看有无必要,没必要破坏规则,那就遵守规则。 她认为相恋男女可以先后夫妻之实而后成婚,所以那日跟郭裕飞同床共枕并不后悔,反而欢喜。 但当下,她又认为没必为了一起睡上一晚而坏规,所以直接了当地出言拒绝郭裕飞,惹得郭裕飞很是憋屈。 两人各回寝室,收拾好行装。第二日清晨便要离去。 离开前,两人一同去找虎开山辞行。 虎开山在书房里处理宗务,对两人仍是不冷不热,毕竟自己不少心血都倾注在他二两身上,到头来却无法为己所用,心中怨气一时难消。 郭裕飞跟燕若绢还最后还要向虎开山行跪拜大礼,却被他拦下了,他说“唉咱们已经不是师徒了,我也不能受你们此等大礼。今后若有缘分,咱们再聚首吧”说罢摆了摆手,低下头继续去看宗务记档。 周李儒和虎展旗也已知道了郭裕飞跟燕若绢的真实身份,但他们俩并没有什么愤怒,只有震惊和不舍。 他们一直把郭燕二人送到山下,陪着他们一起去马棚要了马匹,这一次自然不会回来还马,所以直接补了银子。 看马的汉子倒也认识郭燕二人,见他们给补银子便知道他们已跳出门墙,不再回来了。 在岚风门这本是常事,但都发生在普通弟子身上,执事倒是头一遭。汉子惊奇地说“咱们岚风门日益壮大,二位又身居要职,可是前途无量啊,u看书ww.uunhu为何要走” 郭裕飞爽朗一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离别总是难免的。” 周李儒也要了两匹马,与虎展旗分乘一匹,将郭燕二人送出里许,仍没有折返的意思。 郭裕飞说“两位回去吧。” 虎展旗说“我爹爹可嘱咐了,要我们多送一送,还说啊,你们以后要是回来他也是欢迎的。” 周李儒说“父亲大人其实很舍不得二位,只是一时没扭过来,才冷冰冰的,二位见谅。” “本就是我们不对,虎宗主不悦,也是人之常情。” 四人一面策马奔驰,一面说话。不知不觉又行出五六里来。 郭裕飞说“周李师兄,虎师姐,别送啦,再送下去可要没完没了了。” 其实,周李儒和虎展旗已不再是郭裕飞的师兄师姐,但一方叫惯了,一方听惯了,谁也没想着纠正。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四人终于吆停了马匹,相互做最后一番道别后,各奔东西。 周李儒跟虎展旗回岚竹山,郭裕飞跟燕若绢则往湖州主城进发。 郭燕二人出山州,入中州,沿着大道一路北驰。反正并无归宗期限,他们也不用着急,只在白日赶路,傍晚便投店休息。 一百六十八章 重返湖州(下) 一路上,郭裕飞在燕若绢的监督之下,修炼也未落下,至中州境内不久,已达绿芒五阶。燕若绢生怕郭裕飞境界回落,不敢让他太过勤练,而让他多多休息。 也正因如此,郭裕飞就不想让燕若绢知道自己体内藏着外挂殿的事了。半月前麻长老来信,说西界战事又现焦灼形势,郭夫人恐怕要到次年三四月份才能回了。 这样以来,留给郭裕飞的时间更加宽裕,他也十分笃定赶得上。这一路上少些修炼,多一些跟燕若绢玩乐说话的时间正合他心意。 这一天,两人因为昨晚运动过多,以至于睡过了头,醒过来时已至正午时分。 这时间很是尴尬,若要赶路,日落之前可能到不了下一个镇子,那就要露宿荒野,若再住一夜本也无妨。 可是中州饮食喜辣恶甜,两人留宿的镇子更是嗜辣如狂,哪怕白米饭里都恨不得撒一把辣椒面。燕若绢在绛珠岛长成,岛上多食海产,推崇食材本身味道,菜色清淡,她极不喜重辣重油重盐的烹饪技法。 燕若绢吃惯了清淡的,实在吃不下这里又麻又辣的菜,于是便找到厨子告诉他做菜不要放辣子。厨师先是一愣,跟着脸上浮现出迷茫神色,再后来迷茫变为惊诧,错愕。 他挠了挠头,把手中大勺倒转过来往燕若绢一递,颇为诚恳地说“不放辣子怎么做菜我可不会,要不你露两手” 燕若绢实在不愿再吃一顿又麻又辣的菜,于是决定会钞上路,多赶一赶,争取天黑之前入镇。实在不行,露宿荒野也不是什么大事。 郭裕飞跟燕若绢乘马出了镇子,沿道打马疾驰,绕过两三个山岗,淌过一道浅溪。 忽然,燕若绢说“小心了,咱们被人盯上了。” 郭裕飞不禁一凛“谁谁会跟着我们” 燕若绢说“或许是你哥哥。” “我哥哥”郭裕飞愣怔片刻才忽地想起自己这躯壳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慕容裕淮。 “他他要干什么不都言归于好了吗可是签了条约的,要和平共处,永结盟好,他敢单方毁约那可是要被武林同道群起而攻之的啊” “他自然不敢明着毁约,他甚至不会派绛珠岛上的人,他暗中雇凶杀人,表面上又不承认,你也拿他没有办法。” “雇雇凶杀人多大仇” “你说多大仇好大一个帮派被你抢走一半,你算算多大仇吧。” “我我冤枉。” “冤也无用,打起精神来,这一战怕是免不了了。” 郭裕飞也知道喊冤无用,忙从怀里取出两张石铠符箓,先后催动施在燕若绢和自己身上,继而又召出复灵球,再将驱毒根使了出来。 做完这些,两人已从一个山坳间穿了过去,驰入好大一片原野,大道两旁尽是茫茫盛草。 深秋时节,草植失了绿色,放眼望去黄灿灿一片,远远铺开,直至天边。 正是日落十分,在这无边无际的原野上,瑰丽的夕阳缓缓沉入西方天地相接之处,余晖如金墁满大地。 这里再无任何遮蔽处,郭裕飞扭过头果然瞧见身后不远处有四个黑袍人骑马跟着。 这一望,双方均已心知肚明。 燕若绢忽然一勒缰绳,跟着回拉,胯下坐骑一声嘶鸣,人立而起,同时扭动身子调过头来。 她面向四人,喊道“四位朋友,也别跟着了,有什么事便在这里了了吧” 四人驰近,纷纷下马,站成一排,脱去头上兜帽,露出脸面。 最左边一人是个女子,身形窈窕,但却生了一张方脸,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头发油腻稀疏,很是丑陋。她从身后抽出一对柳叶刀来,冷冷瞧着燕若绢。 这女子旁边是光头巨汉,高逾八尺,肥头大耳,肚腩高挺。赤手空拳,手腕上套着一对铁护腕。他也盯着燕若绢,面露怪异笑容。 再往左是个弓背老者,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质拐杖。他头尖若峰,头顶油光锃亮,没有一根头发,只在后脑和两鬓处有几缕白发稀稀落落勉强围了一圈。老者鹰钩鼻子,眼眸射出的阴冷的寒光。 最右边的是个男子,口方鼻挺,眉毛极为浓密,双目圆睁,精光四溢,手持一柄长剑,面容肃穆。他相貌甚至魁伟,可身子却很瘦弱,即便被宽大黑袍罩着,但经风一吹,仍能瞧出他四肢细瘦。 老者上前一步,呵呵一笑,扯开沙哑的嗓子说“这位姑娘,我们四个找你身后的郭爷有事,和姑娘半点也不相干,姑娘可自行离去。” 这时候燕若绢和郭裕飞也已下了马,燕若绢将郭裕飞护在身后,说“四位,是买卖人吗” 她所说的“买卖人”便是职业杀手的意思。uu看书 ww.uuanshu 老者点一点头“姑娘好眼力,正是。” 燕若绢心里打个突,有些惊惶,但脸上却不露声色,仍是沉声静气地说“既然是买卖人,那么跟这位郭爷那便是无仇无怨,既无仇怨,那么咱们也能谈买卖。” 老者摇手“姑娘免开尊口,做我们这一行的讲的是信誉,我 们已应了客人,那这笔买卖便说死了,你纵是搬出一座金山来也是无用。” 说道这里那丑陋女人上前一步“夜枭门的招牌毁不得。” 光头巨汉说“姑娘,你走你的。我们不阻拦。当然啦,姑娘如果今晚有空,等我们做完了买卖,可否赏光陪在下去喝一杯酒如何” “咳咳”瘦汉朝巨汉怒目而视“你说什么疯话你入门可有些日子了,职业素养呢你在这般疯癫,我回去便会去让冷宗主将你除名。” 燕若绢听到“夜枭门”三个字又是一惊,夜枭门在杀手界却是首屈一指,接了的买卖要么做成,要么便赔上自己性命。想要从来杀自己的夜枭门杀手上买回一条命,那是天方夜谭。 看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吵什么吵”老者将木头拐棍朝地上猛地一墩,“干活呢,都认真些”他显是四人首领,一发话,光头巨汉和浓眉汉子都不说话了。 一百六十九章 拦路杀手(上) 燕若绢虽知道难以买通对方,但仍在周旋,微微一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做买卖便是为了赚银子,有更多的银子却不赚,那叫傻子。 实话实说,一座金山,我是没有的。但几百锭金子却真的有。”说着将马背上的行囊取了下来微微一晃,发出“嗒哒”一声,正是金银撞击的声音。 “不信”燕若绢问一句,跟着便从行囊里取出一锭金子,朝四人掷去。 为首的老者抄过一看,果然是一个灿灿金锭,毋庸置疑。 这锭金子便是多日前扈三业给燕若绢的的,燕若绢后转承虎开山,虎开山见她忠厚,便把金锭赐还给了她。 燕若绢也未花用,一直带在身边。当然说几百锭金子是谎话,她抛出的便是她唯一的一锭金子。 金子诱惑实在太大,更何况燕若绢报价可是几百锭,如此一笔巨款让夜枭门四位杀手也不禁动容。 他们脑海里确实有一瞬间动了饶郭裕飞一命的念头,但是也只是一瞬,他们立马否定了自己,郭裕飞性命饶不得,坏了规矩,宗门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老者刚要出口回绝,他身左的丑陋女人忽而拉了他一下,冲他使了个眼色。 望着女人那张丑脸一二息功夫,老者蓦蓦地领悟。这金子可以挣,且不用坏规矩,只要将燕若绢也杀了,抢了便是。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展眉一笑。 便在这时,青芒突现,燕若绢一剑刺向老者,疾若雷电。 这一刺固然又急又险,但这四名杀手也均是江湖老手,那老者虽然欣喜,但警惕性可没松。见剑光陡起,双足猛一点地,身向后飘,险险地让过剑锋。 老者后飘之际,另三个杀手齐向前冲,凸肚巨汉抡拳,丑女使刀,瘦汉子出剑,都往燕若绢身上招呼。 燕若绢出剑之后,立马结出红晶盾二印,左手抬起,一面暗红色大盾绽开,挡住身右来袭的丑女瘦汉斩来的刀剑。 郭裕飞抢出一招凝风掌拍向凸肚巨汉,巨汉弃攻改守,抬双臂封挡来掌。 他身子身为肥壮,胸口挺住一口气,接掌时浑身肥肉猛地一颤,双脚据地,往后滑出尺许,还真只凭肌肉之力硬生生挡下了凝风掌。 巨汉得意一笑“雕” 他本想说“雕虫小技”,但刚刚说出一个“雕”字郭裕飞却已催动第二气室里的凝风掌灵环。 风团再起,巨汉刚刚挡下第一掌就很勉强,面对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第二掌不及反应,便被掀飞。“砰”的一声响动,巨汉摔倒在地,大地也跟着微微一颤。 凝风掌掌力扑至巨汉面部,居然把脸皮撕裂开来,脸皮下藏着的是张猪脸,这巨汉竟尔是只猪妖 那老者一跃以后,发出一声犹如枭鸣的怪叫,脸皮也破开,露出个铁钩般的鸟喙,背后生出一对墨色羽翼。他双翅一震,登时腾至五丈高空。 老者也非人类而是一只黑鹰妖精。 夜枭门是个人妖混杂的宗派,妖类充当杀手,并不稀奇。 黑鹰妖腾飞之际,双手结出数印,跟着四指并拢,拇指张开,双手拼出个三角形状。其中心有一灼灼白光光点。 而燕若绢眉心处也有一白光光点,不住跳动,这光点还不及黄豆大小,紧紧跟住燕若绢移动,但稍有滞后。 燕若绢身子腾挪时光点照进眼里,她猛地一惊,知道这是一招雷属法术“雷公叉”。 只要被此法术锁定,便要遭雷电轰击,雷电之迅,无法躲避。想要避开,只能是在锁定的瞬间腾挪开来。 燕若绢知道此术软肋,也不惊慌,当下掌着红晶盾牌朝前硬冲,盾前的丑女瘦汉分便两边纵身躲开。 也就在这时,落在燕若绢眉心的白光光点化为蓝色,燕若绢虽瞧不见,但却赶到了眉心处略有灼痛,这便是将要被“雷公叉”锁定的前兆,她力运双腿,略顿半瞬,跟着奋力扑出。 身子尚在空中,鱼叉状的闪电已从飞天鹰怪双掌间的射出,“轰”的一声,击中燕若绢将将所站土地,炸出个焦黑凹坑。 黑鹰怪见燕若绢躲得如此流畅,“咦”了一声,自语说道“难道他知道如何躲我这一招雷公叉不对不对,一定只是巧合。” 雷公叉法术一大优势便是灵环构筑极快点,他不相信燕若绢还能躲得过一次,还能躲得过第二次。 地面上,郭裕飞与那现了形的猪头妖斗在一处。 燕若绢剑舞如飞,剑势大盛激斗丑女瘦汉。虽是以一敌二,但也没让对方占到便宜,反让他们一时间有守无功。 另一边,那猪头妖膂力甚强,大开大合出拳,拳拳生风,三两招间已把郭裕飞逼得左支右绌。 燕若绢察觉他就要抵挡不住,立刻挥剑,连划数个大弧,逼退瘦汉跟丑女,跟着抢出四印,一招紫光掌拍出,身随掌动,直朝猪头妖冲去。 猪头妖再也不敢硬挡,赶忙倒跃,郭裕飞亦往后撤,跟着连掐四印,绿色光气瞬间大盛,尽汇于右掌之前,凝成盘龙形状。 猪头妖倒跃之际便感到灵气扑面而来,直如怒涛狂浪一般。急忙捏出两印,手掌涌出褐色光芒,跟着愣也不愣,立马下蹲,以掌击地。 “砰”的一声响动,一座小山丘拔地而起,正挡住猪妖跟郭裕飞之间。 这一招是土属法术“起山术”,不久之前,篁北村的牛满壮也曾使这一招,挡下了周李儒的风刃诀。 这猪头妖是绿芒七阶修为,尚不如牛满壮,所起土丘哪里挡得住盘龙掌 “轰隆”声响,土丘土崩瓦解,尘土漫天,拼斗双方皆被遮盖。 可巧就巧在就在这时候,悬在天上黑鹰老妖的雷公叉法术就要锁定燕若绢,可这尘土一起,立马什么都瞧不见了,他目不能视,也无法瞄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防,只得胡乱击出一道鱼叉闪电,却又击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个肥大身躯勾头含胸,四肢绷直,倒着飞出土雾,却是盘龙掌余力将猪头妖打了出来。 燕若绢在尘土中也瞧出猪头妖是真被盘龙掌打疼了,面目扭曲,呲牙咧嘴,已是阵脚全失。快步冲出土雾,手起剑落,已将猪头妖喉咙刺穿,猪头妖仰面倒地,睁目而亡。 燕若绢一剑甫毕,突觉头顶灵气扰动,知道是那飞天老者正自结印。右手急往腰间一探,跟着朝天一扬,“嗖嗖嗖”三声,三只梅花镖直插空际。 老者急忙振翅斜飞,三支梅花镖擦身掠过,削掉他翅上几根羽毛。而他在躲避之前印式已成,此时双手上都裹着耀眼蓝光,这是一招弱引导雷属法术“轰雷术”。 老者十指相扣,双手抱拳,手上蓝光更盛一分,“波波波”声起,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电球从他拳头上脱出,直朝燕若绢袭去。 丑女受汉恐遭误伤,纷纷后撤。燕若绢扭身飞跑,但老者双手挪动,电球连成一线,朝她直追过去,所过之处被轰出一个个焦黑凹坑。 眼看燕若绢就要被电球击中,郭裕飞飞身扑至她身旁,右手上举,掌前红光刹那间绽放,形成一面菱形晶盾。 “砰砰砰” 电球前仆后继地撞向盾面,晶盾很快不堪重负,裂纹满布,好似马上就要碎裂。燕若绢猛地把郭裕飞持盾右手拉了下来,让盾牌自行悬空,又把他往左侧一拉,低声说“你朝那边走。” 话毕,自己便飞身从盾左侧扑出,老者一见燕若绢现身,立马挪动双手,让电球追击。 丑女瘦汉不理燕若绢,分举刀剑,朝郭裕飞杀去。 燕若绢一扑之际,就势前滚,一滚之后弹身而起忽而一折斜向后跑,一颗颗电球好似一把长长大刀,险险地从她脚边掠过,激起的石屑泥灰,溅到她面颊之上,很是疼痛。 黑鹰老妖哈哈大笑,扇动翅膀居高临下,紧跟燕若绢,眼看着电球就要命中。燕若绢本想着拖延时间,直至法术续存时间耗尽,但当下看来已无可能,只得连捏二印,将保命绝技化烟术使了出来。 但就在她捏印的瞬息之间,就被一个点球砸中胸口,幸赖有石铠相护,电球只击碎了石铠,未能伤着她。 她两印结毕肉身一瞬间化为一股浓烟,个电球随即打来,浓烟溃散,但紧跟着却又往回聚拢,尚未凝结却又被后到的光球打散。 这股黑烟就在这聚散之中腾空而起,疾速飞行。越飞越快,电球在再也赶不上。浓烟重聚,托着长长烟尾,朝空中的黑鹰老妖袭去。 黑鹰老妖之所以刚上来就震翅冲天,就是因为他老胳膊老腿,身法缓慢,武艺上在走下坡路,不善近身肉搏。 此时瞧见黑烟冲来又惊又俱,也不想着继续维系轰雷术法术,赶忙扇动翅膀逃走。但他飞行虽快,却也快不过化烟术形态下的燕若绢。 几息功夫,燕若绢已然追上,绕着黑鹰老妖身子急速盘旋。黑鹰老妖只觉满眼都是黑烟,却不知道敌人倒地在哪儿惊惧更甚,双手乱抓乱舞,毫无章法。 便在这时候,燕若绢忽然现身,一剑直朝黑鹰老妖心窝刺去。 “噗嗤”一声,剑尖破皮入肉。黑鹰老妖只觉一阵剧痛钻心而来,双翅不由得一滞,身子就朝下坠。但他心毕竟也有蓝霞五阶修为,筋肉骨骼由灵气反复强化,倒也甚为坚硬。秀青剑虽然刺入,但想刺深却颇为费力。 黑鹰老妖已变为鹰爪的右手探而出,抓住秀青剑剑身。这是生死之际,他力量也陡然大增,燕若绢身子悬空,也无借力之处,更难刺进半寸。灵机一动,忽然松手变爪,抓住了敌人脖颈狠掐。 黑鹰老妖扇动翅膀稳住身子,猛地把头朝下一点,坚硬的鸟喙啄中燕若绢手臂,登时啄得皮开肉绽,鲜血长流,燕若绢咬牙挺住,左腿蜷曲,同时左手朝下急探,抓起藏在靴子的匕首就近朝着黑鹰老妖腹部猛插下去。 “啊”黑鹰老妖惨叫一声,双翅乱扇,身子仍急旋着朝下坠落,燕若绢也随着他朝地面率去。下坠之际怕黑鹰老妖不死,一口气又照着他身上连插数下。 临近地面,燕若绢猛扭腰肢,将黑鹰老妖压在身下,当作肉垫。下一瞬,“砰”的一声,一人一妖都摔在了地上。 黑鹰老妖摔得死死的,燕若绢也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但她又瞥见郭裕飞正被丑女跟瘦汉围攻,岌岌可危,于是有挣扎着站了起来,从黑鹰老妖尸首上拔下秀青剑,便朝郭裕飞跑去。 这时候郭裕飞实在抵挡不住了,好在第二气室内凝风掌灵环以妥,立马催出,身子御风而起,险之又险地从两个敌人之间钻了过去,那丑女手上的柳叶刀砍下,距他脊背只有半寸。 郭裕飞一掌将起,另一只手便即起印,落地之后,又是一招凝风掌使了出来,再往前飞,两掌使过已逃出丈远。 这时候燕若绢临近,瘦汉持剑攻向燕若绢。丑女哇哇鬼叫,挥舞着两把柳叶刀仍是追砍郭裕飞。 这女人相貌丑陋,双腿却长,奔跑起来犹如脚下生风,郭裕飞不假思索扭头逃跑,可自己明显跑过步对方。 忽地想到刚刚自己是以一敌二,u看书wuukansu 才有所不及,当下丑女只有一人,自己未必敌不过吧。所以挽个剑花,转身迎敌。 刀剑一碰,炸起一片火花,两人你来我往,斗了起来。招后,那丑女寻个机会抢出二印,脚底腾起一阵绿光托着她朝后飘动。 郭裕飞一剑斜劈,只差寸许就能伤敌,心有不甘,抬步上前想要再刺一剑。可就在此时突觉一阵阴冷的灵气扰动迎面扑来,立马止步,却听丑女“嗷”的一声怪叫,腹部陡然隆起。 郭裕飞心知不妙,立马抽剑横档。下一瞬,丑嘴巴张到极致,猛地喷出一股墨绿色浓烟,将郭裕飞完全罩住这绿烟乃是毒雾,只要被沾染,浑身颤抖,难以控制,息后倒地,半柱香内丧命。 可是,郭裕飞此时有趋毒根护体,毒雾根本伤不了他,且他一闻味道便知中毒后应该是个什么状态,灵机一动,立马装出一副浑身不由自主颤抖模样。 丑女见他模样,认定了他必死无疑,微微一笑,也不屑多出一刀,忙朝前跑,想要赶紧过去助瘦汉一臂之力杀了燕若绢。 一百七十章 拦路杀手(中) 当然了,丑女去救瘦汉性命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和瘦汉联手杀了燕若绢才能抢到金子,若不是她忌惮燕若绢本领,还真想等燕若绢杀了瘦汉后自己再动手不迟。 然而就当她从郭裕飞身边跑过之际,郭裕飞忽地不抖了,利索的扭腰旋身一剑刺出,“噗嗤”一声,摘星剑从丑女后心刺入,又从胸前穿出。 一刺之后,郭裕飞将剑拔出,两个血口不住冒血,汩汩如泉涌。丑女扭过头来,惊诧地看着郭裕飞,开口说“怎么会”说完便即气绝倒地身亡。 另一边,燕若绢正与那瘦汉拼杀,其实燕若绢无论修为还是武艺均在那瘦汉之上,只是当下燕若绢身上有伤,且许多法术也已用过,所以只能跟这瘦汉战个平手。 但郭裕飞飞步赶来,两人夹攻,瘦汉立马难以支撑。他节节后退,眼见要败。突然大吼一声唰唰唰连进数剑,他这一攻时机把握倒是不错,成功将郭裕飞不逼退,燕若绢负伤之际身法不及平常为求稳妥也向后退。 不过燕若绢身法虽损,但算计仍在,后退之际便瞧出对手小腹处是个破绽。所以一退之后立马前冲,一剑直朝瘦汉小腹刺去。 而瘦汉好似早已算到,秀青剑尚未刺出百年朝后纵身,同时手上起印。燕若绢略略一惊“我倒被他算计了”但也不气馁,斗志反倒更旺。 又感觉那瘦汉结印时的灵气扰动较为温和,显然不是什么进攻法术。当即就着冲势,朝前一扑,手腕疾抖,将秀青剑舞了开来,剑气纵横,青光如芒。 瘦汉不肯弃印,胸口、小腹立马受了两剑燕若绢第三剑就要刺到,那瘦汉印毕术成,浑身皮肤猛地转红,身子微微膨胀。他神态若狂,口中荷荷大叫,将一把剑舞得如电若狂,剑声嗖嗖,好不迅疾。 郭裕飞跟燕若绢赶忙打起精神凝神抵挡,对手剑势大盛,两人只守不攻也是勉强应对。 忽然“嚓”的一声响动,郭裕飞眉心中了一剑,好在眉骨上附了石铠,否则怕是要被刺死了。 他心中一惊,后背、手心都泌出一层黏汗。那瘦汉越舞越狂,燕若绢也觉有些吃力。 不过他皮肤变红之后,浑身肌肉鼓蓬蓬如铁,胸口小腹上的伤口处不住喷出鲜血。他狂舞许久,鲜血也喷了许久。忽然间鲜血不喷了,他动作也猛地一滞,跟着一头栽倒在地。 再过片刻,身上赤红色消失。郭裕飞一脚把他踢正过来,见他一张脸白得像纸,显是失血过多,命将不在。 郭裕飞早就看到燕若绢小臂负伤,不住流血,忙跑过来问“怎么样没事吧” 燕若绢摇头“没事。”但说话时已跑到马匹前,从驮着的行囊里翻出纱布给自己裹伤。 郭裕飞来到瘦汉跟前,看他一直睁着眼看着自己,便问“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瘦汉低声说“你们很强。” 郭裕飞蹲下来说“过奖了。” “唉”瘦汉叹了口气,“我就告诉大哥,这笔买卖不好做,他不信,偏要来做,钱没挣着,反倒陪了性命。” “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瘦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任务是大哥接的,买主是谁我没见过。当然了即便见过,我也不会说,行有行规嘛” “你那浑身变红的法术很厉害,我以前见到一个蛇妖也会,但比你差远了。” 瘦汉露个笑容“过奖了,我确实在这一招赤狂术上花了不少心思,灵环上略有改动,威力又增三分。” “老哥,你为什么跟我单打独斗时,不用那赤狂术” “唉,我性格保守,太犹豫,总想着把好的留着”瘦汉苦恼地说,闭上眼睛便咽了气。 “呼”郭裕飞舒了口气,“还好你性子保守,要不然这会儿脑袋可要搬家了。”双眼不经意间转动,猛地撞上了燕若绢目光,见她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便问“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我发现一个事。” “什么事” “你一直在说谎” “这这从何说起”郭裕飞略有些晃。 “你以前说你认识一位挂老先生,这位挂老先生叫了一一种发力技巧,所以你的凝风掌更加厉害。可是我刚刚发现,你有时候使凝风掌好似根本不用结印一样,而且你掌之后,紧跟着就能使第二掌。好像你体内原本就存着两个灵环。” 被发现了。 郭裕飞想了想,也不打算隐瞒,两人已经走在一起,便不要在留着什么秘密了。他深吸一口,看着燕若绢,认真地说“燕若绢,其实,我体内却是有两个气室。” 燕若绢瞠目结舌。 郭裕飞又说“而且我另外一个气室里,灵环的引动不许要结印。” “这这都是那个挂老先生教你的可可这算什么”燕若绢难以置信。看书 w.uukansh.o 郭裕飞点一点头,站了起来又说“这个挂老先生不是人类,也不是妖精,像是像是一种嗯是被神明创造出来的东西。 它很无聊,也没什么事情,整天就待在我身边不住地教给我许多法术,哦,也不单 单是法术,甚至是一些比法术更厉害的玩意儿。” 燕若绢摇头“世上有这种东西存在” 显然她脑洞不够大,理解不了“外挂”这种东西。 郭裕飞本想再跟她说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一个叫地球的星球。但一想,外挂她尚且想不通,那么穿越也就想不通了。便先行按下不说,想着先让她消化消化。 郭裕飞念头催动,身旁的复灵球破裂郭裕飞体内瞬间涌入打量灵气。构元构成构组,构组构成构群,构群组成灵环。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凝风掌灵环便已构妥,郭裕飞将灵环移入第二气室,然后说“你看好了,我给你演示一下念起术成、”说着右手平举,念头一催,灵环便即出体。 郭裕飞一印未结,右掌上已蕴风团,身子周遭被劲风托起,朝前飞出,近三丈后,风力才消散。 从郭裕飞开始吐露秘密,到现在为止,燕若绢的嘴巴就没合上。 一百七十一章 拦路杀手(下) 郭裕飞跟燕若绢在野外露宿一晚,第二日平明十分就上马赶路,往北行去。艳阳高照时穿出原野,来到一个岔路口。一路朝东北,一路朝西北。 这里已至中州边境,往西北的路是通往蜀山主城,而东北方的路便经山州直至湖州了。 要是想快些会湖州宗自然应走西北方道路,可郭裕飞可不想回湖州,试想整天面对麻长老那张不阴不阳的脸,既闷气又吓人。所以能拖一天是一天。 他看着岔路口,忽然来了主意,忙说“燕若绢,你手臂上的伤不涂药能行吗” 燕若绢思索着说“伤口恢复的没有我预想中的快,或许受了感染,不过也不打紧。” “啊呦那哪行万一感染了可不遭了咱们还是去临近城镇的医馆看一看吧” “这个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怎么不用你听我的”郭裕飞态度坚决,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其实他担心燕若绢臂伤当然是真心实意的,顺便还能晚回去两天那是一举两得。 女人自然都喜欢情郎关心自己,燕若绢也不例外,看郭裕飞对自己带着几分霸道的关切,有些着迷,柔声说“那就听你的吧。” 郭裕飞纵马便朝踏上东北方的道路,燕若绢跟上,诧异地说“怎么走这边” “我们去蜀州主城,应该就是这条路了吧” “干嘛去哪儿”燕若绢皱眉,“这样里湖州主城可是越来越远了。” “远一点怕什么咱们迟几天回去便好了,万一你臂伤治不好岂不遭了咱们必须去最好的医馆。” 两人沿路奔驰,入蜀州境内,穿过数个村庄,小镇,来到蜀州主城。 每一州的主城都是一州最为繁华所在,蜀州也不例外,可蜀州主城却不似其他州主城那般在本州鹤立鸡群。在蜀州,除主城之外,还有一处繁华地便是灵山郡。 整个蜀州土地贫瘠,峻岭连亘,河流稀少。以至于农产地下,道路也不发达,许多村落至今没有官道相连,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 而苍菱山所在的灵山郡却大为不同,这一郡好似收到了上天特别的关照,水网繁密,降雨充沛。 除过一座高耸入云的苍菱巨山之外,其他大部分地区都是平原,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农产丰富。且西临湖州,北接北州,交通很是便利,商贸自然繁盛。 一郡百姓很是富庶,郡城繁华直蜀州主城。 郭燕两人自南方而来,若去灵山郡要更近一些,又听说灵山郡也有不少知名医馆,商量一番便改道朝灵山郡去了。 入郡城时天色已晚,两人就先投宿在一家客栈里,第二日上午去了一家名为“晖草堂”的医馆。晖草堂不光在灵山郡大名顶顶,郭燕二人在山州修行时都听过他家名号。 医馆外一大早便已排起长龙,不仅有灵山郡本地人士,周围村庄、郡城、乃至蜀州主城的病患都有慕名而来者。 郭燕二人静静等候,临近日落十分,终于排到。二人被领到一小间中,号脉的是个中年男子,摸约五六十岁的样子,面目红润,须发花白,头戴一顶瓜皮帽,看着十分和善。给燕若绢号了脉后,又看了小臂上的伤口。 “唔啄的好厉害这显是猛禽所为,伤口已经化脓。姑娘你疼得厉害吗” “还好。”燕若绢说。 那郎中啧啧称奇“姑娘体格这是好,受了这么重的上,脸色居然还很红润,虽然发烧,但也不是高烧。嗯我给姑娘开些祛毒清创的外用药,再内服一些固本理气的汤药便好了。” “多谢。”燕若绢起身称谢。 “不用不用。”郎中笑眯眯地回答,目光一瞥瞧见了郭裕飞,“嗯小伙子,我看你面色不大好啊。” “啊有吗我又没受伤。” “你顺便也瞧一瞧,反正来了。”燕若绢忙说。 于是燕若绢起身,换郭裕飞坐下,郎中为他诊脉之后又看了看舌苔,最后呵呵一笑说“无妨,没什么大事。”忽而望向燕若绢,递给她刚刚写好的方子,“姑娘,你先去药堂抓药。” “嗯,好”燕若绢接过药方揭帘出屋,抓药去了。 郎中忽然压低了声音对郭裕飞说“年轻人,刚刚成亲吧” “这是啊” “刚刚那位便是尊夫人吧” “是啊怎么了” “咳咳,很漂亮,老夫也能理解。但是吧,还是要注意身体啊日子还很长呢,咳咳要适当地有所节制,你理解老夫的意思吧” “这这这那个有些多了” “你昨夜几次” “五六次” “唉”郎中摇头叹息,“年轻真好啊”又写下个方子,递给郭裕飞,“这是固本培元,充源肾水的方子,你去抓药吧。” 过了一会儿,两人各提了一包药走出医馆,燕若绢问“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事,应该是昨日露宿荒野,半夜篝火灭了,天凉冻着了,调理一下就好了。” 燕若绢抿口一笑“你才多大,居然受不得一会儿冻,还需要调理了等你三十岁四十岁的时候岂不是要泡在药罐子里了” 郭裕飞听了这话不禁一阵颤栗,心想“啊呦,是啊,我现在还年轻就有些扛不住了,以后可怎么办看来还真的节制节制啊。可是这话该怎么说不好说啊。要命的是,晚上,燕若绢主动扑我的次数可比我扑她次数多得多了啊” “喂,想什么呢” “啊没没没”郭裕飞赶忙转移话题,“据说这蜀州菜味道尤为不同,咱们要不要找个知名馆子去尝一尝” 燕若绢忙摇头“我怎么听说蜀州菜色跟中州很像,是以麻辣为主” 郭裕飞说“中州料理重在辣上,而蜀州重在麻上,两者偏重不同。另外,蜀州可不止又麻辣菜色,据我所知,有一道清炖菜心不麻不辣,却相当知名,算得上是蜀州名菜,要不要尝一尝” 燕若绢来了兴致,点头说“好”。于是,两人一路前行找菜馆去了。 灵山郡城占地颇广,主要街道有八条,大体呈四横四纵分布。其中最为繁华的便是横向四街居中一条,名为富贵街。 富贵街南北走向,宽逾三丈,长约一里。街道两侧饭店,客栈,赌坊,戏院应有尽有,如街名一般,做的都是富贵人的生意,入夜之后才是热闹。 富贵街久有大名,郭燕二人朝人打听哪里有饭店,十个有九个说的都是富贵街。 两人来到街上,正是华灯初上时分,宽广平坦的石板路两旁,每隔三丈便挑起一只大灯笼,几百只大灯笼将长街照得亮亮堂堂。 两人沿街前行,见街道上行人如织,多是衣着华贵的富绅,他们成群神色悠闲,言笑晏晏。也有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在街头巷尾穿梭嬉戏,整条街暖光融融,满是欢声笑语。 郭燕二人走出百余步,右手边忽现出一栋金碧辉煌的屋宇。侧头望去,见那屋宇是栋二层高楼,大门上悬一匾额,上书“富春楼”三个大字。此楼重檐吊角,红漆廊柱,琉璃瓦片,鎏金门钉,富贵奢华已至极矣。 这是大洪朝取消了房屋逾制的律法,否则就是王府也不敢如此建造。 郭燕二人不禁在门前驻足,立有富春楼店伴迎了出来,热络地说“两位,要来咱们富春楼品菜吗” 店伴不说“吃饭”而说“品菜”,这可就雅得很了。 郭裕飞说“你们酒楼做得出清炖菜心这一道菜吗” 那点伴露个得意笑容“二位若是为了这道菜,那可来对地方了,清炖菜心的创制者黄师傅正在本酒楼掌勺。” “哦创制此菜的师傅就在你们这儿”郭裕飞有些不信,哪有这样巧的事且这一道菜远近驰名,必是由名厨所创。这样的名厨怎么会偏居一郡城,那不是太屈才了吗” 店伴见他不信,又说“客官如果不信,大可进去尝尝,味道好坏一品便知。但二位想吃可要抓紧了,这一道开水白菜黄师傅每天只撰一十九份。这会儿已经买了十八份,还剩最后一份啦。” 燕若绢低声说“咱们也不管这创制者是真是假,但听他口气,对菜的口味还是很自信的,咱们便进去尝一尝吧。” 燕若绢欣然应允,两人步入店中,挑了了二楼临街的位置坐下。窗子撑开,一低头便能瞧见窗外的繁华街景。 店伴将菜谱交给郭裕飞,郭裕飞转给燕若绢,燕若绢接过来翻了一遍,点了清炖菜心,白切锦鸡,秘法牛舌,煎松茸四个菜,想了想又添一例鲈鱼浓汤。 牛舌,松茸,锦鸡是颇为昂贵的食材,另外蜀州多山少水,鱼类及少,当地人根本不吃,鲜有酒楼备有鲈鱼。这富春楼有,可算稀罕,那价格肯定不会便宜。 郭裕飞啧啧两声,说“咱们这一顿,可不能便宜了。” 燕若绢挑了挑眉毛“兴致好,吃些好的才应景。再说了咱们有银子呢,又不是吃不起”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墩在桌上。 郭裕飞笑着说“这锭金子可立过功,你舍得花它” “有什么舍不得该花就花,再说了它有什么功劳,我第一剑可刺了个空。” 郭裕飞表情忽而凝重起来“你说我那个哥哥会不会还会雇凶杀我” 燕若绢点头,认真地说“十有八九,还会。且,下一次派来的杀手一定比这次的还要强” “这这可如何是好”郭裕飞惊惶。 燕若绢说“愁也无用,你跟他仇怨已深,很难说和,咱们只能提高警惕。还有,他遭此一劫,也给了我一个警醒。咱们以往太大大咧咧了,今后这试毒蜈蚣一定要买一只。” 郭裕飞忽露得意之色“这个倒不用,我会一招驱毒根法术,一但使出,三只日内可识百毒,且又百毒难侵。昨天那丑陋女人使了一招喷毒法术,对我便毫无作为。” “还有这种神奇法术” 两人说话间,店伴已将菜肴摆齐。 那一道开清炖菜心是重头戏,放在圆桌中央,郭燕二人一起望过去,只见盛菜的器皿华贵无比,是个三足白瓷描金线盘子,上头还盖着瓷盖。 两人无比期待,脖子都伸长了。店伴揭开盖子,隆重地介绍“本号招牌菜清炖菜心。” 可是,这时候映入郭燕二人眼帘的只不过是泡在清汤寡水里的几片白菜根,看上去,连用“平平无奇”形容都是抬举了。 “这什么”郭裕飞本想说“这什么玩意儿”但“玩意”还未说出,一股浓浓香气便已扑面。 “哇”他禁不住感叹一声,举箸夹了一片放入口中,一尝之下,感觉端的鲜美无比,禁不住又夹了一筷子。对面燕若绢也是连连动筷,两人几筷子便将一盘菜夹光了。这还不算完,又都拿起汤勺,将那清亮如水的汤汁也喝尽了。 “真的很好吃啊”燕若绢感慨。uu看书 .uukansu 郭裕飞也不住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或许是这一道清炖菜心太过出众,以至于他们再去吃另外三个道菜的时候,就感觉真的是平平无奇了。 正吃着,旁边桌的客人忽然大吼一声“店家你这清炖菜心炖得有问题” 此语入耳,郭裕飞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么好吃,还说有问题,来找茬的吧” 店伴忙跑过来,打躬作揖“几位客官,怎么了这菜有问题” 那一桌一共四位客人,三男一女,三个男子较为年轻,女的年纪稍长些,四人容貌颇为相似,或是一家兄弟姐妹。 三个男子皆穿一身褐色袍子,一个腰间配刀,一个背后背剑,一个凳子上横了一根齐眉铁棍。三人显然都有功夫在身,亦或都是修士。 其中那佩刀男子便是刚刚出声吼叫之人,他这时候又冲着店伴大吼“你这清炖菜心做得可不地道肯定不是原创黄师傅做的,以后可不许你们这么说了” ( 一百七十二章 清炖菜心(上) 那店伴冷笑一声“黄师傅就在后厨忙着,怎会有假” 背剑男子说“笑话你这道清炖菜心用料就不对,又怎么会出自黄师傅之手” “呵呵,看来您是行家那您说说咱我们这一道清炖菜心哪一处用料不对” “这这”背剑男子语塞。 店伴得意起来“几位若是来找茬的,那便回吧。眼红我们富春楼的多了去了,想使坏的也是不少。但我们富春楼生意不还是越来越红火” “你这道清炖菜心的汤底里头放了虾,是不是”那女子忽然开了口。 “这这我可不懂了。”店伴陡听这一问略略吃惊,挠了挠头。 女子抬头望向店伴“可否能让贵楼主厨出来一见” “这这会儿我家主厨忙得很,恐怕恐怕不得空。” “让你叫,你便叫,啰嗦什么”背剑男子粗声吼道,猛地抬手拍打桌面,杯盏震动。 “三弟不要鲁莽。”那女子劝说。 “大姐,你跟他们客气是没用的”背剑男子说。 “快去叫”配刀男子突然暴起,猛地推搡了店伴一把,这一推力道好大,那店伴又是猝不及防,“啊呦”一声惊叫,仰面倒在地上,跟着又倒翻一个跟斗。 二楼食客都被惊动了,许多站了起来,还有一些已经离席。 郭裕飞虽然未动,但那佩刀男子种种蛮横行径瞧在眼里,义愤填膺,暗暗说“这也忒欺负人了,叫我碰上了可不能不管” “你要做什么”燕若绢小声问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你助谁啊谁对谁错你清楚吗” “很明显啊”郭裕飞说到这里猛地拍案而起,大声说“喂几位朋友过分了吧” 燕若绢想去拉了他的胳膊,却已晚了。 临桌三个汉子全都站了起来,怒视郭裕飞。背剑汉子伸指戟指郭裕飞,厉声说“小子,少管闲事” “今儿我还就非得管一管这闲事了”郭裕飞冷笑着说。 “好啊,我看你就是这富春楼看场子的了,嘿嘿。来来来,让我瞧瞧你到底有何本领,才能让富春楼如此张狂”背剑汉子一面说一面缓缓抽出背后佩剑。 剑一出窍寒光四射,二楼余下客人哪里还敢待着纷纷争先恐后地奔下楼去,几息功夫,二楼只剩下六个人。 找茬的三男一女,郭燕二人,连店伴也跑了。 郭裕飞微微一笑“好啊,你们就是来砸场子的,是吧” “哼是又怎么样这狗屁酒楼挂羊头卖狗肉,砸了也不可惜” “好这酒楼我今儿就保了,既然说不拢,那就比划比划吧”郭裕飞也抽出摘星剑,朝前走出一步。 对面三个汉子齐朝前一步,可那背剑的汉子却说“二哥,三哥你们现在一旁掠阵。我一个人就把他给收拾了免得这厮出去说咱们以多欺少。” 他二哥、三哥点了点头,退到一边,四弟将剑一挽,立下个门户,粗声吼道“来吧。” 燕若绢站在郭裕飞身后,看那四弟一挽剑便知道他剑术必然粗浅,根本不会是郭裕飞对手。 郭裕飞右手握剑,剑锋压得极低,剑尖几乎要擦着地面。他抬步上前,步子很是缓慢。 一步两步 第三步骤然加速前奔,跟着剑向上挑,“嗖”的一声,划出一道金色剑影。 四弟“嗷”的一声喊叫,也不知是要表达什么情绪。喊叫声中横剑一格,双剑相交,发出“当”的一声响动。 四弟看着虎背熊腰,甚为魁梧,但修为浅薄,身子骨得灵气强化不足,力量尚不及郭裕飞。双剑一碰,他顿觉整条右臂又酸又麻,手中剑险些脱手。 郭裕飞一剑挑出,也不收剑,顺势便朝前推。四弟“嗷嗷”直叫,双脚挪动,连连后退。他退虽越快,可郭裕飞朝前冲得更快。眼看着剑尖就要刺破衣襟,那三哥再也看不下去,急忙跳入战圈,一挥刀,将郭裕飞手中的摘星剑砸开。 摘星剑被砸得斜向上走,郭裕飞发力稳住,跟着奋力斜劈回去。三哥挥刀格挡,“当啷”一声大响,炸出好大一朵火花。 三哥只觉一股大力压来,双膝一颤,险些跪倒,所用大刀刀刃上已豁了个口子。 郭裕飞一声怒喝,纵身跳起,摘星剑举而复落,朝下斫去。三哥挥刀再挡。 刀剑撞击,可偏偏剑锋又斩在了刚刚的豁口上,口子登时又深几尺,而三哥双膝这一回也没抗住,“嘭”的一声跪倒在地。 “贼子休要猖狂”掠阵二哥挥动齐眉铁棍竖劈过来,势大力沉,棍棒拖影。显然三兄弟中二哥武艺最高,且远在他三弟四弟之上。 郭裕飞不敢怠慢,斜身躲过,立马还了一剑,二哥歪头避剑,跟着挥棍横扫,郭裕飞纵身后跃,左掌提起,就想催出第二气室里的凝风掌打出去。但忽地感觉这样好似“作弊”了,赢了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左掌按落,引剑再攻。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起来,一时间不分上下。郭裕飞有些心 急,感觉自己就算不使法术也应当能胜得得过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找茬恶人。他猛然发力,剑势陡变凶狠。但那二哥却不慌乱,见敌势盛,便守得更加严密,时不时击出一棍,也能惊出郭裕飞一身冷汗。 燕若绢在一旁瞧得明白,这个使棍汉子所学棍法并不是什么高明绝学,且招式有限,来来回回也就二十三四招。 但就是这几招他练得甚为熟练,已至融会贯通、收发自如之境界。反观郭裕飞共学了风岚、慕容两套剑法,但却杂而不纯,剑招上的威力只能发挥出一二成而已。 三弟四弟一直紧盯战局,跃跃欲试,但都知道自己跟对手差得太多,若是鲁莽出击,恐要遭殃。 但当下他们瞧出二哥已经稳住局面,对手攻势虽盛,也显然奈何不了二哥,他们若这时候上前夹攻或能占到便宜,两人相互使个眼色,抄家伙冲了上去。 郭裕飞目光瞥见,心说“你们三个打我一,可不愿我作弊了啊。”双足蹬地,侧跃而出,躲过二哥一棍,跟着便使出一招凝风掌冲向三哥,三哥“啊呦”惊叫,下意识地挥刀格挡。 但他大刀已是将断未断,再受一掌,登时“喀嚓”一声,断为两截,前半截断刀疾速上飞,“嚓”的一声,插在屋顶上。 凝风掌震断大刀,威能不减多少,跟着又击打在那三哥脸上,将他鼻梁骨拍断,登时鲜血长流,翻倒在地。 郭裕飞一掌之后,又抢三印,脚将沾地,第二招凝风掌又使了出来,身子再次御风前飞三丈有余。 第二术甫柴他手上不停,又去结盘龙掌印式。印毕术成之际扭腰旋身,掌向前递,一只赤目青龙盘在他手掌前盘起身子,龙吟阵阵,霸道无匹。 正自朝郭裕飞冲来的二哥四弟大吃一惊。 这兄弟三人虽然均不会使什么仙术,但三人倒也都能引气入体,也自然能感受的灵气扰动。所以郭裕飞在结盘龙掌印式时,二哥四弟自然也感到了猛烈的灵气扰动,不过他们皆看到老三被郭裕飞一掌拍得鲜血泼洒,甚为恼怒,一怒之下便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瞧见盘龙,四弟大惊,一惊之后再无反应,二哥到底有些本领,赶忙扎下马步,横棍前格。下一瞬,盘龙扑至,哥俩如同无根小草一般被掀了起来,连带着几张桌子,数张板凳,几十道未吃完的菜全摔在地上。 两人虽然武艺上有较大差距,可面对盘龙时却一般无二,皆无半点招架之力。 “哗啦啦”一串响动,不知碎了多少杯盘碟子。 而后,盘龙化烟而散,郭裕飞双臂背抄,朝前那二哥走去。忽然,那女子扑了过来,跪倒在郭裕飞跟前,遮住他袍角说“大爷手下留情我们不争了,不抢了。这道菜就是贵楼所创,我们认了,还行不行吗” 二哥挣扎着坐了起来,捂着胸口,气喘难定地说“大姐为何这样说明明明明就是他们仗势欺人。凡事都将一个理字,这菜就是你所创制,绝不是他富春楼” 郭裕飞听了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望着那女人纳罕地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谁啊” 那女人凄然一笑“大爷,你何必明知故问我不是黄静凌又能是谁” “黄静凌”郭裕飞并没有听说过。 大哥又说“我大姐便是清炖菜心的创制者黄静凌你想怎样吧嘿嘿别看你法术卓绝,武功盖世。我姓黄的粗汉还就看不上你你为了几锭银子丢了是非,助纣为虐,欺压良善,令人不齿令人不忿小贼你莫要猖狂,他日定有人来收拾了你” 郭裕飞头脑发蒙,困惑地望着燕若绢,犹犹豫豫地地问“难不成我弄错了人家不是来找茬的” 燕若绢点头“有可能哦” “这这叫什么事啊” “谁敢来富春楼撒野”一个雄壮声音从楼下传来,跟着便有个身穿黑绸的彪形大汉从楼梯走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青年汉子,一个个面容凶恶,手中拿着刀剑棍棒,看着二楼杯盘狼藉,哇呀呀一声吼叫,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臭傻缺活腻歪了吗敢将富春楼砸成这样他奶奶的掏银子陪吧赔不起统统下大狱” “且慢。”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身穿蜀锦长袍的瘦汉也从楼梯走了上来。他一上来,先前那几汉立马恭顺地站到他身后。 瘦汉看了狼藉的二楼,微微一笑,也不动怒,冲着郭裕飞等六人拱了拱手“鄙人姓孟,名万两。是这小店主人,六位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何其之幸”他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头却有些犯嘀咕“这几个人好似是两家,且刚刚好似打起来。看来并不是来找我的麻烦,只是在我这里闹事而已,这样倒更好办了。” 郭裕飞对孟万两略一拱手,问“您就是店主” “鄙人正是。” 郭裕飞说“店家,我想见一见贵店黄师傅,不知可否” “这呵呵,黄师傅是小号瑰宝,现在刚刚忙完需要好好休息。” 郭裕飞朝那大姐一张手“店家,你可认识这位夫人” 孟万两朝那女子瞥一眼,摇头说“不认识。” 燕 若绢上前一步,猛地抬高声音说“她是黄静凌” 孟万两听了这话,面目肌肉不禁一阵抽动。 原来,黄静凌真是清炖菜心的创制者,而富春楼的黄师傅就是个冒牌货。冒牌货本来也不姓黄,而姓孟,是店主孟万两的远方弟弟。 数年前,黄静凌创出清炖菜心,虽未做什么宣传,但一向重麻重辣的蜀州菜系忽然多了一味鲜美醇厚的菜色何其新颖,且味道极好,独树一帜。人们口口相传,在极短的时间内红遍蜀州。黄静凌的酒楼也因此大红大紫起来。 而孟万两这时候也带着学厨的表弟慕名而来,他点了清炖菜心,让表弟品尝,依照口味逆推用料。他这位表弟性子木讷,憨厚老实。原本是想读书走仕途,无奈天赋太差,识字都困难,更别说吟诗作对了。 但也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他读书不行,但厨艺上却有颇高,细细一品,回去一做,竟学了七分像。 后来又加以改良调配,这七分像变成了八分像就是这八分像已让这道菜味道极为鲜美。 孟万两在自己的酒楼隆重推出这道清炖菜心,果然广受赞誉,生意好了三成不止。原本他至此已很满足了,不过这时候却又传来一个消息,说黄静凌丈夫患了绝症,她变卖家产携夫远赴各州,寻访名医。她这一去便了无音讯。 不知不觉几年过去,黄静凌好似已被世人遗忘。但孟万两却一直记得,他左思右想,灵机一动,干脆让表弟成了黄师傅,且冠以清炖菜心创制者名头,以此宣传,富春楼一下子名声大噪,千万食客慕名而来,酒楼每日流水又翻一番。 而冒牌黄师傅手艺又确实可以,非饕客不能变其真伪。 直至真正的黄师傅也听到了风声,感觉富春楼不应该冒自己名号,几番交涉无果,无奈这才上门理论,黄师傅三个学武的弟弟恐怕大姐吃亏,便跟着前来,们想到却偶遇“行侠仗义”的郭裕飞,闹了误会。 孟万两一听真的黄师傅来了,怎能不慌但他性子倒是沉稳,脸上惊惶一闪即消,微微一笑“哦还要这等巧事这位夫人也叫黄静凌那可真巧了,我们富春楼的主厨也叫着名字。” 他应答已颇为得当,但刚上来脸上的惊惶已被燕若绢瞧在眼里,燕若绢也断定他有猫腻,这位大姐极有可能是真正的黄静凌。燕若绢本不喜多管闲事,但无奈郭裕飞错把好人当坏人,让黄家四人吃了大亏,那自己便要为他们讨回公道,作为赔罪了。 上前一步,燕若绢说“孟店主,还有更巧的呢,这位黄静凌师傅也是烹饪清炖菜心的好手,何不让两位黄师傅见一见面,切磋一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知道若要揭穿骗子,就必须让骗子到场。是真是假当面对质,才有分晓。 孟家四姐弟都蒙了,这一男一女什么个情况两人不是一起的吗不是富春楼的打手吗怎么先揍自己,又为自己出头 孟万两嘴角抽动,心说“这女人嘴好厉害。”勉强这个笑容“哦是吗这位黄师傅也会清炖菜心呵呵,呵呵,那可真是太巧了。不过正所谓同行是冤家,既是冤家何须见面” 燕若绢也是一笑“我看孟老板这话不对,自古便有同类相吸,人以群分之说,一个行当里的人见了面那才有话说。且就算是冤家,不还有不是冤家不聚头一说吗所以说两位黄师傅无论如何也是要见一见的。” 孟万两暗暗咬牙,但却不敢示弱,还是在咧嘴笑,那这一笑就格外难看了,他想不出什么反驳话语,只得“嘿嘿嘿,嘿嘿嘿”的笑,他身后几个汉子也附和着嘿嘿发笑。 一群人没头没脑的笑了半天,孟万两朝那穿黑绸的彪形大汉连使眼色,示意他上。 他才是在富春楼看场子的打手,此时老板有令,立马一个大步踏了出去,来到燕若绢面前,双手叉腰,吼道“去去去别在这里捣乱砸坏的东西照价赔偿,然后速速滚蛋” 燕若绢看这汉子长得虎背熊腰,但肚腩高挺,面色发黑,双目满布血丝,距自己尚有二三尺距离,就能闻到一股口臭。 显然是个懒散过度,不知律己,徒有一身肥膘的浑人,根本不足为惧。 她退了一步免受口臭之扰,开口说“想耍横是吧你这一身肥肉可经得起打” “嘿小娘们儿找揍”彪形大汉说着挥出一记勾拳,全身都因这一拳往前斜移,浑身肉膘为之一颤。燕若绢微微矮身,轻巧躲过,跟着挥掌劈在汉子肋上。 虽纯是肌肉发力,但那汉子却已经受不住,眉目扭曲,口鼻歪斜,踩着小碎步往后退,退了两步后捂着受掌处慢慢蹲了下去。 生怕再挨揍,忙冲燕若绢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停停停,我岔气了,岔气了。理顺了再打” 孟万两见自己高薪聘请的号称“黑老虎”的打手如此不济,又惊又怒,又不知如何是好。茫然间扭头一瞥,另外几个汉子全都蹲倒,口中都有说辞 “哎哟哟,肚子疼。” “哇呀呀,脑袋疼。” “唔胸闷” 孟万两七窍生烟,只得说“去去把黄师 傅找来。”这时候他心中还有两个盘算。 第一,这个自称黄静凌的女人也是假的,想要以假打假,借他富春楼扬名立万。若是这样倒还好办。 第二,这便眼前这女人正是创制清炖菜心的黄静凌,那可就棘手了。 但事已至此,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远方表弟孟师傅本领过硬,能够以假乱真。 过了一阵,一个围着围裙,圆头圆脑的中年汉子来了。看着二楼桌翻椅倒,盘碎菜撒很是惊惧,不住地朝表哥孟万两瞧过去。 孟万两清咳一声,故作镇定“黄师傅,这里也有一位会做清炖菜心的黄师傅,想要向你讨教讨教。” “讨教啊呦,俺可不敢当,俺这菜啊,其实” “黄师傅你是清炖菜心的创制者,任何人在这道菜上向你讨教,你都当得起”孟万两瞪着表弟,大声说。 燕若绢这时已经瞧出,这个冒牌黄师傅是老实人,uu看书 uuknsh远不及孟万两有智谋,倒是个突破口。转向黄静凌,温言说“人已经到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尽管说,咱们刚刚有误会,现在我会为你做主。” 黄静凌被人冒名顶替已久,怨气填胸,今日终于得见冒充者,自然要把他揭穿,上前一步愤然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我” 冒牌货虽然到过黄静凌的酒楼,吃过她做的菜,但从未照面、当下头一回见面,话未说一句便遭她呵斥,老实木讷的冒牌货又惊又怕,往后退了一步,害怕地说“你你是谁俺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可能冒充你” 黄静凌冷笑一声“你还不认那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黄静凌怎么了难道天下间只有你可以叫这名字”孟万两上前一步,将表弟挡在身后。 黄静凌气得浑身发抖,又说“好好他叫黄静凌,那清炖菜心可是由他所创” 孟万两愣怔一息,一昂头“正是” “好黄师傅,婆子我今天想就这道菜向您请教几个问题,还望不吝赐教。” “唔那你说嘛,俺要是知道一准告诉你。”冒牌货搔了搔后脑说。 “黄师傅,请问你这道清炖菜心的汤头是以何种原料熬制” 冒牌货说“那个多了鸡,鸭,排骨这些都得用。” 一百七十三章 清炖菜心(下) 黄静凌点头,又说“另外呢” 冒牌货思量着说“鸡肉蓉,猪肉蓉也得用” “还有呢”黄静凌步步紧逼。 冒牌货有些发怵,不自觉地去看孟万两,孟万两忙呵斥黄静凌说“喂你问这些是何用意难不成是诓我清水菜心的方子” 黄静凌面露讶色“我诓你方子,清炖菜心关键之处一在白菜,二在高汤。白菜要选菜心,必须现摘才是最好。二是高汤,高汤上学问就大了。我刚刚尝了你的菜,你高汤用料如何,我以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嘿嘿那你倒是说说看啊”孟万两不信,他表弟所用配方是品过原版高汤,然后逆推出来,所用食材不下十余种,她舌头就算再灵也难以全猜出来,只要她猜不出全,便可紧紧抓住这一点,斥责她不懂行,气势上也就壮了几分。 事到如今到底谁知是真谁是假的,谁又说得清只要气势上赢了,便是赢了。 黄静凌面不改色,胸有成竹地说“好,那孟老板你听好了,听我这就跟你一一说来 你这高汤所用食材除过鸡,鸭,排骨,鸡肉蓉,猪肉蓉外,还用到了干贝、蹄髈、猪蹄骨、猪瘦肉。辅料有葱、姜、蒜、料酒、盐、陈醋,。这些都没有错,但你为求鲜味,自作聪明还用了鲜虾” 冒牌货听到这里又惊又佩,拨浪鼓似的点头“啊呦真是神了你说道都对,都对但是用虾为何是自作聪明” 黄静凌微微一笑,慢慢道来“为提鲜味,而用鲜虾,这便是为鲜而鲜。只重味道,不重根本。一道菜好吃与否,那就是味觉上的感受,不能说鲜就是好吃,没了鲜就是不好吃。咱们之所以说一道菜品鲜美可口,那是因为是他口味好,这好种口味便叫鲜。 你为求模仿原版,努力地想做到面面俱到,一点点加料,一点点调配。最后味道上虽然有七八分相像,但整个菜品就像是七拼八凑而来,少了一份浑然一体的圆满,你的菜差就差在这里”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谁还怀疑她身份肯定是清炖菜心创制者无疑 “咳咳咳”孟万两连咳几声,忙冲她拱了拱手“黄师傅,佩服,佩服。”猛地压低了声音,“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燕若绢这时候上前一步“哦有话好说,是吧黄师傅,孟老板已经说了,有话好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 黄静凌说“孟老板,这道清炖菜心你可以继续做。但我就一个要求,让你的厨子别在冒我名头” 孟万两本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却不料对手果真是清炖菜心创制者,出言批点自己的冒牌菜,处处批到点上。 此时他气势全无,汗水涔涔而下,低声细语地说“当然,当然我们以后再也不敢冒黄师傅名头,再也不敢了。” 双方又谈了许多细节,此事便告一段落。 郭裕飞要赔偿打碎桌椅杯碟,孟老板哪里好意思要他又要带黄氏三兄弟去医馆瞧病,对方也婉言拒绝。 后来,郭燕二人走出酒楼,楼下还围着大批不明所以来瞧热闹的人。 两人牵上马,挤出人丛,沿街缓缓而行。 郭裕飞讪讪一笑,对燕若绢说“我真是昏了头了,不明就里,便出手行侠仗义,不仅闹了笑话,还误伤好人。” 燕若绢说“有时候能力越大,越要谨慎,真要出手,也不可先入为主,只听一面之词。” “是是是,你教训的是,这一次确实是我错了。”郭裕飞脸颊通红,很是愧疚。 “还有”燕若绢忽地停住步子,一双眸子直直盯住郭裕飞,“我这才发现,你的剑术怎么这么差” “这” “刚刚那汉子所运用的棍法可称不上高明,且来来回回不过二十招,你却斗他不下。最让我来气的是每每那汉子横棍架住你直进一剑,跟着踏步斜挑时,你为何要往后跃 我常常跟你说,能进误退,切记不要白白失了身位。且无论是风岚剑法还是慕容剑法都有绝妙的应对招式,你都想不出吗” 郭裕飞经她一点,猛地想起确实有更好的办法应对对手前踏斜挑的招式,恍然大悟地说“是啊,我应当抢提一步,封住对手前进步伐,跟着矮身进掌,便能扭转局势了。” 燕若绢点头“是啊但你当时怎么想不到” 当时怎么想不到 燕若绢无法理解郭裕飞当时为啥会想不到,剑法好端端在那里摆着呢,又不是没学过。敌人招式也是明摆着的,清清楚楚,应该一看便知如何应对啊 郭裕飞知道自己习武天赋不算甚高,但也算中规中矩,绝非蠢笨。看着燕若绢满脸困惑地瞧着自己,他猛地想起了“天才的烦恼”这个说法。 燕若绢剑术上禀质极高,对于剑法一学就会,之后运用起来很快就能圆熟如意,融会贯通。可普通人想要达到这一境界往往需要几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办到。且,努力终身也未臻高境者比比皆是。 而作为剑术天才的燕若绢完全无法理解郭裕飞为啥不能理解,为啥不能学以后就能很好地运用。 两人正往前走着,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声音“二位,留步请留步” 郭燕二人停步扭头,却见是黄家姐弟四个过来了。黄静凌叉腰施礼说“刚刚二位走得太急,都不及向二位致谢。”说道这里叉腰施礼,身后三个弟弟躬身作揖,齐声说“多谢二位恩公为我们讨回公道。” 燕若绢还礼说“刚刚是我们先闹了误会,还未请罪,恩公二字愧不敢当。” 郭裕飞也忙施礼“刚刚小子鲁莽伤了三位好朋友,实在过意不去。”他刚刚趾高气昂地教训别人,却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虽然羞愧,却也拉不下脸来道歉。 别人非但半句怪罪的话没提,而且当下还专程过来感谢,他这才鼓起勇气致歉。 黄氏三兄弟哈哈大笑,老二说“也是我三兄弟不知天高地厚,学了几手三脚猫功夫便以为不得了了,想要斗狠耍横逼着那富春楼低头认输,却没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公子施展几招已让我们心服口服。 且是我们三兄弟言语上得罪了公子在先,公子自不必说什么过意不去的话了。” 说到这里,皆大欢喜。 黄静凌又说“真是该死,说了半天,还未打问二位高姓大名。” 于是,郭燕二人和黄氏三兄弟互报家门。这时候郭燕皆自称是湖州宗中人了,而黄氏三兄弟则自称是虎燕门的门外弟子。 湖州宗创立不久,黄氏三兄弟都不知道,但出于礼数皆说“久仰”。 虎燕门是东界名宗大派,历史悠久,也出过不少英雄好汉。近些年来,在大洪广设分部,收徒甚广,光是门内人便已过万,若是算上门外弟子,那么人数更要翻上一番。 单以人数多寡来算,虎燕门决计是东界第一大宗派。 众人说话间以沿街走出好长一段,再往前,人头变稀,显然已快到这条街道尽头。 黄静凌这时候顿住脚步,沉吟着说“也不怕两位笑话我们姐弟四个现如今贫困交迫,也拿不出什么样的谢礼给二位了。” 郭裕飞忙说“黄大姐可别这样说,你们不责怪我们就很好了,哪还需要什么谢礼”顿了顿,“黄大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有的话尽管说出来,我们说不定能帮上忙。” 黄静凌笑着说“不牢二位牵挂,我们自己能够解决。” 燕若绢本想询问黄静凌丈夫情况,但忖度她此番去富春楼讨公道,自然是人越多气势越壮,却未携丈夫,由此可见她丈夫恐怕病得仍然很重,又或已经去世。念及至此,便未询问。又听黄静凌说“我也知道二位是修道高人,要是拿什么金银财宝来谢二位,二位绝不会稀罕。” 沉思片刻,接着说“不如这样,咱们定下一个约定,我不出三年必重开一家酒楼,名号还是我夫妇姓氏,叫做李黄酒楼,应该就在蜀州主城,届时二位若有空闲定要赏光过来。我做一道地地道道的清炖菜心给二位品尝,就算是答谢了。” 郭裕飞欣然应答“好,那咱们便一言为定。三年之后,我们一定去你家酒楼捧场” 又说几句,双方施礼告别。 数十日后,郭燕二人终于回到湖州宗内。 第一件事便向麻长老说明了归来原因。 麻长老微眯眼睛,捋须说“呵呵,看来我那个师弟是真动了气。无妨,我写封书信给他,向他道个歉吧。”又看了看郭裕飞,问“你现在什么修为了” 郭裕飞实话实说“前几日刚突破了绿芒五阶。” “嗯”麻长老颇为满意,“呵呵,果然,这一趟出去修行大有收获。你现在既然已经开了窍,那么今后便留在宗内修行吧。你们也知道,现在西界战事又成胶着状态。人类与妖类在君临城对垒已久,战局颇不明朗” “君临城”郭裕飞虽然在这一处世界一活了十多年,但也只是在东界活动,对于西界则一无所知。 麻长老心情颇佳,倒乐意多聊几句,便朝郭裕飞娓娓道来“西界,那是妖类领土,人类在那儿地寡人少,数量或许只有八九十万,一直被妖类欺辱,地盘越来越小。 最后便只能退居崇山峻岭之间,依靠险峻山势,建成了三座城池。分别为火凤、君临、神树三大城池。 这三座城池是人类在西界最后的庇护所,依靠着这三座大城,人类到休养生息了近百年之久。 但是近几年,妖类不知为何,突然对这三座城池发动了攻势,且声势浩大。如果连着三城也丢了,那么人类在西界,便如同妖类于东界,只能躲躲藏藏,再无天日。 三城皆依附山势而建,从南至北,连成一线,最南端的是火凤城,最北端的是神树城,中间的是君临城。其中神树城三面被冲天巨山所包裹,山体耸入云霄,根本无法翻越,也是最为牢固的城池,所以要想攻破神树城,就必须先破火凤,再破君临。 如今火凤已破,君临也危在旦夕,我想若不是苍绫宗领着东界众修士奋力抵抗,君临也早已被妖类所占。 若君临一丢,那么神树便成一座孤城,一城人类也将毫无退路。更要命的是,神树城水源完全依赖于君临。若一旦丢了君临,那么妖类即可在上游阻断河流,神树全城的人便只能靠着雨水过活了。 但是西界向来少雨,所以说,君临一丢,西界人类将万劫不复” 燕若绢说“我看倒不如干脆放弃西界,将人类全都运回东界罢了。咱们东界地大物博,不过七八十万人,难道还养活不起了” 麻长老摇了摇头,看书 w.ukashu.om 说“若绢,你这么想便天真了。西界的人类自小便生活在那里,大部分人都有乡土情结,不肯轻易离开故土。远赴重洋踏上一片未知的土地生活需要极大的勇气。 另外,西界三城的统治者可不愿意,他在那里经营多年,那三座城池凝聚这他们几代人的心血。且西界他是几十万人的皇帝,是主宰,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是人上人,是统治者,若是到了东界呢 他只有几十万子民,敌得过有两万万子民的大洪国吗敌不过就连永昌国,蛮族,甚至是南州众部族他们都敌不过。东界虽大,可并无无主领土。来到这里,他的子民或许会好过一些,但他则只能俯首称臣,屈居人下,他能甘心吗 所以他宁可留在西界做皇帝,虽然战火连年,但却可以接受几十万子民的崇拜和仰视,亦可带领子民们对抗妖类。要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可还瞧不出呢。” 郭裕飞听了这话默默颔首,心说“麻长老确实很有头脑,分析得通透。” 燕若绢也面露恍然之色“师父说得极是,弟子受教了。” ( 一百七十四章 西界战事(上) 麻长老得意一笑,又说“扯远了,西界如何,咱们管不着,咱们管好自己便行了。郭裕飞啊,郭夫人或许要在明年二三月才能回来,这样一来,你的时间又宽裕了不少,成功机会也更大了。但是,切不可觉得时间充足了,便想偷懒。要日日苦练,知道了吗” “是我一定照办。”郭裕飞舔了舔嘴唇,忽然又说,“那个长老,我有一事相求。” “嗯你且说来看看。” “我想我想娶燕若绢为妻。” 燕若绢听到这句话,倒是颇为意外,心脏不由地怦然一动。 虽然她早得了郭裕飞允诺,但也没想到他刚一回来便开口相求。 麻长老微微颔首,这门亲事他早已盘算过,心里头也是赞同的,于是说“嗯这是喜事,我自然同意。你贵为宗主,此番大婚,那要大操大办,广邀英豪了。嗯要不要等夫人回来呢” “我看不要了吧”郭裕飞对自己这个“母亲”根本没有什么了解,但看着麻长老对她如此忌惮,不由得把她想象成一个尖酸刻薄,脾气古怪的老妇人了。 这老妇人万一反对自己跟燕若绢的亲事可怎么得了所以不等最好。 其实,麻长老也是这个心思,燕若绢是他的人,这一点郭夫人也是知道的。他也拿不住郭夫人如何看待郭裕飞跟燕若绢的这桩婚事。 要说是郭燕成亲之后,拉近了他们母子跟麻长老的关系,巩固了他们母子在宗派中的地位,可以。 但也可以视为他麻长老借这门亲事抬高了身份,变相降低了其他长老的地位,让他对宗派的掌控能力进一步增强,反而威胁到了郭氏母子。 所以说,麻长老也倾向于不通知郭夫人。 两人一拍即合,就差当场翻黄历看日子了。 郭裕飞跟燕若绢回到湖州宗时已经进入十二月份了,再过二十几日就要过年,这过年,便是过春节。与地球上一样,春节标志着时节由冬入春。 作为一个商业刚刚萌芽,农业为本的皇权国家,春节自然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季节。 春天标志着温暖与绿色,代表着播种与希望。大洪国两万万人,无论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还是宗派人氏,平头百姓,在年末的日子里都十分繁忙,都在为春节做着准备。 人人都很忙,这一段时间也就不太好挑结婚的日子了。 因此,郭裕飞跟燕若绢的婚事定在了年后一月十八日。 归湖州后日子平静如水,不知不觉,春节已过。在这一段时间里,郭裕飞得了麻长老许多灵妙丹药,可见麻长老赚钱方面可是个人才,要知道宗派刚成立时是何其贫困。 有丹药,有外挂,再加上燕若绢严格督促,郭裕飞武艺修为都有大进,而燕若绢自身也从蓝霞境二阶提升至蓝霞境三阶。 郭裕飞在年末最后一晚,再一次进入了外挂殿。在这之间他已经进过一次,反正这一年将尽,还有两次进殿机会,不用白不用了。九次入殿时,他学了优灵体和替死符箓。并向外挂殿询问了一个问题可不可以向其他人说出盘龙掌灵环构造。 原因是麻长老这一段时间里不住地向郭裕飞询问盘龙掌灵环,或软磨硬泡,或威逼利诱,扰得郭裕飞不胜其烦,所以有此一问。 外挂殿说,想不想向别人说,全凭郭裕飞意愿,但又补充说,其他人是学不会盘龙掌的,说了也白说。 郭裕飞惊奇,特意指明对方可是紫金境高手。没想到外挂殿说,就算是飞仙境高手也无用。 这样一来郭裕飞可就安心了。 学了优灵体之后,郭裕飞修炼更是如虎添翼,第十次入殿时他已达绿芒九阶,便将伏魔掌和续命符都学了,且学完这两个技能仍是绿芒八阶。 郭裕飞本想着再去学其他技能,但后面的技能都需要大量的修为点数,估计随便学一个,修为就要降低三四阶,他怕要是真这样做了,修为大降,估计要被麻长老骂个半死。且后面的法术都需要蓝霞一阶才可施展,学了也是无用,所以他决定攒下修为点数,用于突破蓝霞境。 果然,在一月中旬,郭裕飞便突破至蓝霞境一阶。而八日之后,他与燕若绢的婚礼也如期举办。 这桩婚事算得甚为宏大,到场宾客较之湖州宗成立那日有增无减。许多老熟人都来了,比如苍绫宗胡阁主。 但遗憾的是虎开山并未到场,只差了周李儒和虎展旗前来祝贺,并献上丰厚贺礼。 郭裕飞虽不好饮,但这一天也不得不喝,向胡阁主敬酒时,没想到他说“郭宗主,这是咱们第几次见面啦” 郭裕飞一愣,但跟着便说“应该是第三次吧我跟阁主第一次见面实在英雄楼与绛珠岛谈判时,第二次是在湖州宗成立那日,第三次便是今日了。” 却不想胡阁主哈哈一笑,说“胡某喝多了,倒感觉这是跟郭宗主第五次见面啦。” 郭裕飞原本不明所以,但之后一想却明白了,除过他自己说的三次外,他确实还跟胡阁主照过两次面,一次是在金佛寺中,一次是他虽诸葛风云拜访岚风门时。 显然胡阁主早已知道他藏在岚风门中,只是未有点破而已。 但他现在为何要说呢郭裕飞多番思量,得出一个结论前提是自己已经回到了湖州宗恢复了身份。另外嘛,或许胡阁主只是想显摆一下吧 大婚之后,日子重归于平静。 郭裕飞整日习武修炼,麻长老整日东奔西走,结交各宗要人,打通丹药销路,湖州宗生意越做越大,麻长老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入蓝霞境以后,郭裕飞修为提升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从外挂殿技能石壁上的数字也能看出端倪。白虹境时,每提升一阶,差不多也只需要二三十点修为点数;到了绿芒境要提升一阶那就要一二百点;而蓝霞境要提升一阶那可就要三四百点了。 虽然现在郭裕飞有归灵九诀,有优灵体,但想要想绿芒境时那般飞速提升是不大可能了。 不过如今麻长老腰缠万贯,各种灵丹妙药可以源源不断地供给郭裕飞,这可是一大助益。就目前形式来看,想在郭夫人回来之前达到蓝霞五阶,大有希望。 日出日落,日落日出。不知不觉间,已到一月底了。 这一天麻长老与南州的阳炎部族谈成一笔大买卖。 南州并非大洪领土,州内部族众多,其中较大的部族有三,其中之一是苗族,齐黄二老便是苗族人。苗族占据南州西部地带,人口也有两三百万,虽不是最强盛的部族,但在南州境内也无人敢惹。 而在南州最为强大的部族乃是影月族,影月族盘踞在南州东部,占领者南州约二分之一的土地,人口近千万。全族人都信奉月神。 三族中人口最少的便是阳炎族,人口不过十几万,信奉太阳神,所占土地位于南州中部,与影月族和苗族领土都有接壤。 影月阳炎两族信仰不同,且有许多观念认知完全相悖,所以摩擦不断,时常发生战争。影月族人数具有压倒性的优势,阳炎一族迫不得已实行全民皆兵之策,可仍是节节败退,许多领土都被影月所占。 但阳炎族却很顽强,一直都在抗争,从未妥协。打仗,必然有人死,有人伤,刀伤药的消耗十分巨大。麻长老正好会配制一味止血生肌的药粉,价钱不贵,正中阳炎族下怀,拟要大量采购。 麻长老真心希望两族一只能打下去,这样一来,他每年便要多出十几万两银子的进账。生意谈成后他立即开始构思如何在扩大生产的情况下不将药方泄露。 想要扩大生产,那就必须多找人来。而想要保密就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配方。 这很矛盾。 不过,麻长老在管理上很有经验,想出了采用流水作业的工艺方法。每一批人只负责药粉制作的一部分。有些准备药材,有些研磨,有些调和 而麻长老则负责药粉制作中最为关键的一步,这一步便是施加一门炼化属的法术,让药粉发生质变,只有经过这一步,药粉才具备止血生肌之效。 麻长老每一次施法,u看书.ukashu.co都可以转化千斤药粉。阳炎族一年所购,他也只需施法三四次,倒不是多大负担。更重要的是这样就可以保密配方了。 这种分工制作,由一人或几人掌控最关键技法的生产方法并非麻长老首创,众多宗派都在使用。 谈成了大买卖后,麻长老喜上眉梢,他开了一坛藏酒,自斟一小杯,慢慢品尝起来。他已挪动了大量公银,存入各个钱庄去生利息。他经有了去中州主城的狐耳街去买下一座宅子的想法了。 狐耳街南北走向,街道自南向北逐渐收窄,形如狐耳。这里的宅子座座皆出名匠之手。每一座都用是精工细作,别具巧思,早有人间天府一说。且离皇宫只隔一条街,那是大洪全国富商名流都想购置的宅邸。 也因如此,狐耳街的宅子座座都是天价,非富商大户名门望族不敢想。而麻长老如今财气冲天,假以时日倒真有这个实力。 借着酒意,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麻府”的匾额悬在了狐耳街那最为气派的朱漆大门之上。 “呵呵”麻长老得意地笑了。 一百七十五章 西界战事(中) “禀告长老,郭夫人有信送来。”忽然一个弟子闯了进来,高声汇报,将麻长老美梦打断了。 麻长老蓦地一惊,心说:“难道西界战事又有重大变故莫非妖类溃败了啊呦,这可要坏事”但跟着又想“麻武丘,你莫要自己吓唬自己” “呈上来”麻长老吼道,声音中饱含忧虑。站起来,接过信笺展开一看,不由得心悸气短,头脑发昏,赶忙坐下,才未跌倒。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郭夫人信上说,妖类放弃攻打君临城,大部队正在逐渐撤退,且东界各宗派派来的新援军已到,她来西界已久,已获首领批准可以先回东界去了。 数十日前,却是有苍菱道士找上门来,让麻长老出人出力,去援助西界战事,麻长老扣扣索索给了百十两银子把他打发了,没曾想苍菱宗居然又组织出一批人,且如今已奔赴西界。 信上说即日便出发,再看信笺上日期是一月二十八日。若郭夫人乘船,即使赶不上顺风的好天气,那么十几日总要回来了。 只剩下十几日了,郭裕飞还只是蓝霞境一阶这可如何是好 若郭裕飞暴露了,他的众多美梦便要化为泡影了 不行决计不行 麻长老拥有了太多,怎甘失去可他未能护得了二公子性命在先,找人冒充二公子在后,暗中独揽大权,排除异己,中饱私囊桩桩件件,哪一件都得死。 且,郭夫人有紫金境五阶修为 麻长老说理不占理,想打打不过。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间,他又想起了夜枭门,那个拿钱去就能买人性命的夜枭门。 一不做二不休 要不便在暗中除了郭夫人,如此一来,自己便是真真正正的大权独揽,再无后患了。 对权利和金钱的渴望让麻长老贼胆包天,以至于他敢对原本敬畏的郭夫人起了杀心。 几日后,正午时分。 麻长老孤身一人又来到了苍耳山山脚下。几乎笔直而起的庞大山体,凝重深沉,慑人心魄。左右往,昏暗的日光下不见尽头。 朝上望,山体耸入黑云,仿佛是神明为这莽莽大地设下的墙壁,此处便是人世尽头。 麻长老眼前的巨大山壁裂开一道口子,这道裂口底端窄,朝上逐渐变宽,最宽处或有八九十丈宽,而后便即收窄,但口子到底有多长却不知道了,因为百丈之后,便被厚重的雾气所遮,瞧不见了。 他知道,夜枭门便在这裂谷深处某地。但具体在哪儿,他也不知道了。 他缓缓步入裂口,沿着一条小道往里走,目所及处,尽是青黑色的岩石。越走越静,越走越空旷,到最后连风声都没有了。 便在此时,一块青岩后,有一个人首蛇身的妖精现出身来,他扭动蛇尾,慢吞吞来到麻长老面前。蛇妖极为高大,挺直身子,麻长老只到其腹部。 蛇妖开口一笑,蛇信吐出,分出叉子,阴恻恻地说“嘿嘿,你又来了。” 麻长老冲蛇妖点了点头“正是正是。”他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来到这里,便觉心悸气短,平日里的威风半点也没有了,举手投足间都畏畏缩缩的。 舔了舔嘴唇,低着头说“有劳兄台,待我去见贵宗宗主。” 蛇妖也是夜枭门中人。夜枭门对外说连带宗主只有六十三人,但其中成员并不止六十三。不过,另外的却不算是“人”,而是“妖”。 夜枭门另一奇特之处,便是门中人妖混杂,却相安无事,甚至有些人与妖结成夫妻,可谓千古怪谈了。 蛇妖又吐了吐,露出个怪异的笑容,说“好得很。”忽而仰头发出一声尖啸。绝壁山崖上立有回声,两个生着巨大羽翼的妖精盘旋而下,临近地面时其中一只忽而松手,戏谑地将手中的大木桶投向麻长老。 麻长老笨拙地侧身让过,木桶“啪”的一声摔落在地,弹跳地朝前翻滚,撞在一块大石上后停下。 随后两只羽翼要落在麻长老身旁,身材也是十分巨大,高逾一丈,麻长老在三妖之间就如同一个小矮人一般。 麻长老抱拳对三妖团团一揖“有劳,有劳三位。” 一个羽翼妖双指捏着一块方巾朝前一递“带上吧。” “好好好。”麻长老赶忙接过,系在眼睛上。蛇妖把他拎起来放入圆木桶中,盖上盖子。麻长老目不能视物,只觉自己在不住地移动,晃动时而十分剧烈。 不知过了多久,麻长老又被从木桶里提了出来,取下面罩,见已至一座大殿之内。 大殿内十分空旷,除了石柱墙壁外,再无他陈,殿顶足有数十丈高,最高处凿除十几个扁孔,有日光透入。 蛇妖、羽翼妖都不见了。 麻长老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等了等。大殿深处穿出脚步声,极轻,极慢。许久之后,一个弓背汉子来到麻长老跟前。 这汉子又瘦又小,佝偻着背,还没有麻长老高,生着一个鹰勾鼻子,眼圈发黑,犹如涂了一圈墨水似的。尖头窄额,头顶光秃秃油亮亮。皮肤极白,但这白中却隐隐透出淡淡黑色,好似中了何种奇毒一般。 “麻某见过尊者。” 瘦汉微微点头“麻爷稍后,我家主人正在见客。”他说话时嗓音沙哑,声音极低,没有半分气力,奄奄一息。 “唔那我便在这里等上一等。” “嗯是大生意,估摸着要一会儿功夫。” “大生意嗯看来有人的命要被买走了” “嘿嘿,少打听。” 麻长老其实哪里是打听他只不过是想扯些话来,跟这个瘦汉套套近乎,此等谄媚之举他以往从来不会做,但一紧夜枭门山门却就不由得卑躬屈膝,四处巴结。 但听了对方话语,登时不敢再言,且连辩解的话也不说了,噤若寒蝉地立在原处,目光收敛,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入谷的生意人彼此之间是绝对不可以相见的,这时夜枭门亘古不变的规矩。来这里的,十个有六个是要买人性命的,且买的都是颇有权势地位之人的性命,说不准两个生意人是认识的。更有甚者,两人一前一后入谷,互买对方性命。 这种事在夜枭门中不是没有出现过,夜枭门也是见怪不怪,遇上这种买卖倒省事了,两人一出裂谷,便即可以派人诛杀,得手后复命函直接烧了给让雇主去阴间看。 麻长老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从大殿顶部扁洞透入的光亮都要暗淡下来了,那瘦汉终于开了口“好了,上一位客人走了。麻爷请吧。” “有劳尊者指引。” 瘦汉领着麻长老向大殿深处走去,一重一轻两个脚步声在殿内回荡。 百余步后,应是天光已尽,整个大殿都暗淡下来,但再往前走,殿内的烛台上已点亮火烛。连蹬三段台阶,每一段都有二三十阶。 终于来到一个高台之前,高台中央的石座上歪坐一个女子,身穿一袭宽大黑袍,以手支额,显得很是疲惫。 “主上,客人来了。”瘦汉恭敬地说。 “好,知道了。你下去吧。” 瘦汉退下。麻长老行礼“麻某人见过冷宗主。” 台上那女子便是夜枭门宗主冷隼。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娇美面容。双眉微蹙,眸子乌黑,小鼻秀口,红唇微抿。乍一看竟是个柔弱的美娇娘模样。 她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疲惫地说“今儿见的客人有些多了。麻爷你有何事快些说吧。” “是我想请贵宗杀一个人” “嗯。” “这人是这人是”麻长老语音颤抖,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这人便是是湖州宗宗主郭裕飞之母,郭绮荣” “唔郭绮荣紫金境五阶的修士,是你主母。” “是正是”麻长老不禁汗颜,这是弑主之举,大逆不道。 不过冷隼却并不如何吃惊,来这里花银子杀自己兄弟的,师父的,同门手足的比比皆是。她自然不会问原因,此时正在沉思这样一个紫金境五阶的大高手,作价几许。 “八十万两。” “这这恐怕有些高了吧” “紫金五阶的修士,u看书 ww.uuknshu 我我至少嗯得派五个人去,要拼掉几个可不知道,说不定说不定五人皆死。 你八十万两买我夜枭门五条性命,还不划算”她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精神越来越萎靡,一句话说完,便躺在了座位上,好似被抽光了力气一般。 麻长老干笑两声,说“您这账,可算得没有道理。” 正说着,忽而从殿后走出一个赤脚披发,身穿长袍的俊美男子,捧着一只小瓷碗,瓷碗里撑着血红浓水,也不知是何物。 他快步走到冷隼跟前,冷隼忽地来了力气,半接半抢地取过碗来,顿也不顿,猛地一扬手,抽了那男子一个耳掴子,男子跌落在地。冷隼一仰头把里浓水喝尽,冲男子怒冲冲地说“怎么动作这么慢你是想让我死吗” 男子捂着红肿脸颊,嗫嚅着说“我我第一次干这事,有些怕” “这一次且饶了你,下一次再这样慢吞吞,我便杀了你喝你的血” 一百七十六章 西界战事(下) 男子瑟瑟发抖,动也不敢动。直至冷隼让他滚,他才忙不迭爬起跑开。 麻长老早就听说夜枭门冷宗主自小修炼一门邪门的驻颜法术,此术大成之后便能永葆青春,但却必须勤饮鲜血相辅,且鲜血中所含精气越旺越好。 天底下何种生灵血液精气最旺自是人类了。 冷宗主修炼及早,大成时不过二十七八岁,所以她如今相貌也只有三十岁上下,但实际年龄到底多少却一直是个谜,有传言她已执掌夜枭门门户四五十年了。 这驻颜邪术越往后练,需饮鲜血便越多。起初一月饮一次血即可,小成后便需十日饮一次。大成后则需三日饮饮一次。 但大成后并非终点,而只是开始。 身体越衰越快,想要逆转,就必须更加频繁的饮血。 两日一次,一日一次,半日一次,三个时辰一次 越往后,对血的依赖也越高,要喝血时喝不到,便会身困体乏,百般不适,而一旦喝了,那就会精神百倍,荣光焕发。 麻长老见冷隼喝完那碗红水,果然气色大增,且面目陶醉,脸颊潮红,跟刚才判若两人。 “麻爷紫金五阶的修士就是这价。当然了,老规矩,你还一口吧。” 其实,原本夜枭门是不可以讨价还价的,夜枭门宗主说多少便是多少。但冷隼继位不久后便改了规矩,允许客人还一口价。 “那个冷宗主。我这次来是唐突了,银子备得不多,您看能不能多让一点。” “我说了啊,你还一口。” “这个这个”麻长老一咬牙,“二十二十万” 冷隼猛地一愣,哂笑一声“麻爷是拿我来寻开心了” “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这个价杀你还差不多,你想杀郭绮云说真的,若不是看在跟你做过一次买卖的面子上,我还真想自掏二十万两银子把你给杀啦”她说到最后近乎尖叫,显得极为狂躁。 长久饮血,便会如此。 麻长老惊得浑身颤栗,连声说“冷宗主息怒,息怒” 冷隼胸口不住起伏,强压怒气,说道“滚蛋,滚蛋立马滚蛋” 麻长老当即扭头,一路狂奔,若不是夜枭门有“入谷不得应允不得使用法术”的规矩,他就要使出旋风诀,御风而行了。 麻长老离开,冷隼却继续发狂,不住尖叫,嘶吼,许多由她豢养的俊男冲上来劝慰,却被她连抓带咬,折腾了近半个时辰,冷隼耗尽力气,倒在地上,浑身直冒虚汗,她颤声说“给我血喝,给我血喝” “疯女人疯女人”麻长老走出裂谷,自言自语地骂道,“我看她已饮血成疾,或许活不几日了,他奶奶的” 他骂着走着,忽而停住脚步,长叹一声“她活不多久,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要不逃走吧去个偏远地方,一辈子隐姓埋名,或许郭夫人也难找到他。现在宗内公银仍在他把控之下,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卷走宗内三分之二的银款,可以阔绰地渡过余生了。 可是,这一走,权势、地位便全没了。他的已经快六十岁了,已没了从头再来的勇气,也没了东山再起的信心。 这半年多来,他大权独揽,威风八面,好不快活。让他弃之逃走,他怎么甘心 不行,不能走 或许郭夫人并不会考校郭裕飞武艺,或许她看不穿,或许 麻长老不住地找理由来说服自己,他又回到了湖州宗大门前。将一下马,目及之处,大门前的湖州弟子,无论是值守的还是正在击出的,全都朝他施礼请安“属下参见麻长老。”态度恭顺至极。 愉悦感、满足感油然而生,麻长老一扫在苍山山谷中的怯懦情绪,重新挺直腰杆,拿出威仪,沉声静气的“嗯”了一声,迈开步子,四平八稳地走入大门。 一路不停,直奔郭裕飞所在房间。左右无人,他连门也不敲,直闯进去,只见郭裕飞跟燕若绢正自依偎在一起,亲亲我我。 “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还在这腻歪不要命了想要死想死你们去死,别拉上我”麻长老怒火涌起,将两人一番叱责。 郭燕二人赶忙分开,垂首而立,不敢辩解。 “燕若绢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不知轻重这都什么时候了,郭夫人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不知道吗还陪着这小子胡闹他只不过是个乡野粗汉,不是二公子” “师父我以把能教的全都教了。宗主现在已已很像样子了。” “呵呵,很像样子”麻长老望向郭裕飞,“但愿如此吧小子,你要知道,事情只要败露,第一个死的便是你。” 顿了顿,又问“我问你,万一夫人要考校你武艺,你该如何” “我便说前几日外出游历,与歹人遭遇,身子有损,不好运力。” “若说起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你该如何应对” “我需含糊以对,uu看书 .ukansh.co 实在绕不开,便故作迷茫之色。然后说换体之后脑子昏沉,好似许多事记不清了。” 麻长老接连又问了郭裕飞几个问题,郭裕飞倒也都能对答如流。他心中怒火这才平息了几分,找个椅子坐下,说“嗯,记住了,一旦发现郭夫人起疑,一定要赶紧脱身,来找我商议。我已准备好了退路,实在不行咱们三个便一起逃走。” 郭燕二人齐声称是,但郭裕飞心中明了万一真的败露,麻长老或许能带上燕若绢,但自己他是绝不会理的。为今之计,只有打起精神,把这个二公子演好了,随机应变,或能过关。 又过几日,二月初九一早,郭裕飞携湖州宗要人来到湖州西海郡港口等候。 按照郭夫人两天前用灵萤传回的信笺中所提及自身位置,加之风向来看,今天便是郭夫人由西界回来之日。 郭裕飞站在海岸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心脏怦怦乱跳,实在不知自己今天能不能过关,能不能保住小命。 不由得扭过头去望燕若绢,燕若绢看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为他打气。 一百七十七章 出乎意料(上) 临近正午十分,郭裕飞遥遥望见地平线上出现一个黑点,黑点慢慢变大,正是一艘大船破浪前行,往港口驶来。 见大船越来越近,郭裕飞拳头越攥越紧,双目不由得颤动起来,额上已有细细汗珠。 忽然耳边传来麻长老低沉声音“你莫要慌乱,越慌越容易露出破绽,镇定些” 他跟麻长老站在人群之前,小声说话身后的人也听不清楚。 “嗯”郭裕飞应了一声,瞥向麻长老,见他神色更加慌乱,简直如待宰的肥猪一般。 “你看我做什么我慌就慌了,我又不是假的”麻长老吼道。 大船来得很快,临近港湾,速度慢慢放缓,最后泊入泊位。船舷上站着三个女人,待大船泊稳后,便自舷梯缓不朝岸上走来。 郭裕飞挺直腰杆,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三个女人临近,郭裕飞瞧见左侧女子摸约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高瘦,穿一身灰色劲装,长发又黑又直,扎个马尾。 瓜子脸,狭长凤眼,眼尾处点着一颗芝麻大小的黑痣。口鼻标致,容貌温婉。薄施淡妆,带着几分妩媚。 右侧女子年纪较小,看样子十八九。身材中量,穿一身白锦面夹袄,下配淡金色马面裙子。一头秀发微微蜷曲,呈波浪状,这时通丽人特征,她但她鼻子小巧,一对眼睛大而有神,闪闪若宝石,正是布农族长相。显然,她的蜷曲的头发是烫来的。 这时候女子烫发在大洪颇为流行。 使头发蜷曲对于修士来说并不难,会一些火属法术加热发丝,使其蜷曲起来即可,但难的是卷得好看。有些人技法高超者卷出来的头发广受好评,甚至专门坐起了烫发买卖,赚了不少银子。 一时间,各州各郡都开了不少烫头坊,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再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争,淘汰一批,留存一批。 穿灰衣的女子名叫沈墨砚,穿淡金色马面裙子的少女叫做徐笔宣,两人都是郭夫人的贴身侍女。她们跟随郭夫人多年,由郭夫人一手调教,武艺法术均是不俗。 沈墨砚年纪较长,拜师也早,已至蓝霞五阶。徐笔宣修行晚上几年,但也有蓝霞一阶修为。 沈徐二女之间的,便是郭夫人了。 郭裕飞捏起心脏,仔细大量起他这个“母亲”来。 因燕若绢好称郭夫人为“老夫人”,让郭裕飞一直以为她这个母亲是个老太太了,可如今见了才知,他这个“母亲”并不老,看上去是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 郭夫人身穿一身墨色绣金线大氅,把身子盖了个严实。乌发盘髻,头面整齐,妆容隆盛,威仪凛然。 等走进了,郭裕飞又瞧见她眼梢嘴角还是有些皱纹的,只是极细,不仔细很难瞧出。 “儿子恭迎母上大人”郭裕飞双膝跪地,双手俯地,恭恭敬敬磕下头去。这事麻长老千叮咛万嘱咐的见面礼仪。 他身后众人也纷纷施礼。 “我儿快起来。”郭夫人说着亲自搀起郭裕飞,紧盯着他的脸瞧。郭裕飞被看得心慌意乱,但也不好挪开目光,硬撑着与她对视。 过了一阵,郭夫人脸上露出笑容“还好,有些变化,但一看便知是我儿子。很好,很好。” 麻长老凑上来说“夫人,海边风大,还请夫人跟公子快快上车,咱们回宗内叙话。” 郭夫人“嗯”了一声,目光从众人脸上一掠而过,跟着说“怎么没见着齐长老” 麻长老支支吾吾“这个齐长老,齐长老他唉,他犯了宗规,已被处死了。” “什么”郭夫人双目猛地睁圆,“你说齐长老怎么了” “他犯了宗规被处死了”麻长老又说了一遍, “他通敌了” “没有” “他叛主谋反了” “也没有齐长老,他他他奸淫别人妻子” 郭夫人愣了愣“麻长老,你怕不是在跟我说笑话”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麻长老诚惶诚恐。 郭夫人转向郭裕飞“你的主意”目光中并未有多少怒意,但郭裕飞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怕得要命,不由得顺下目光,低低地说“是” 郭夫人望向黄长老“你有什么要说的” 麻长老的心捏紧了。 黄长老表情木然“齐长老他罪有应得。” 郭夫人摇了摇头,满脸莫名其妙,忽而提步前行,上了马车,大队人马随即返程,酉时刚过便来到湖州宗总部。 五进的大宅院虽然豪气,但很绛珠岛建制却不能比了,郭夫人瞧了禁不住唉声叹气。 来到院内正堂,郭夫人落座后说“长老以下的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告退,堂上只剩下郭夫人,沈徐二侍女,郭裕飞,燕若绢,麻黄二长老。 “哦,燕若绢,你荣升长老,我还未向你道贺呢。” 燕若绢忙说“属下实在惶恐。” “你救我儿,u看书ukau功大,升为长老也是对的。不过嘛,你 毕竟年轻,性子还不沉稳,今后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丑话说前头,万一你办砸了差事,这长老职位也是可以削去的。” “属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郭夫人“嗯”了一声,转向麻长老“麻长老,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老夫人说得自然是对的。”麻长老心惊肉跳。 麻长老知道他强推燕若绢为长老的惹得郭夫人不满,但郭夫人得知消息时身在西界且木已成舟,无法阻止。 但这时候提起便是告诉他,燕若绢的长老之位坐得可不牢靠,只要犯点小错便会被撤,且到时候他不可插手阻止。 接下来,郭夫人切入正题,开始询问宗内近几月的宗务,对账目尤为关心,问得极细。 麻长老早就命郭裕飞将账目情况背熟,此刻对答倒很流畅。 问答间,郭夫人气色渐渐变差,麻长老察觉忙说“老夫人,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要不先用饭吧” 郭夫人摆了摆手说“暂且不用,你们先退下,我跟儿子有话要说。哦,对了,一个时辰后你们再回来,我有事宣布。” 有事宣布什么事麻长老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冒然询问,跟燕若绢一同退下。 一百七十八章 出乎意料(中) 麻长老回到房内,坐立难安,感觉十分难熬。郭夫人跟郭裕飞独处,肯定要说些母子间的家常话或只有他们才知道的机密。 最危险的时候到了。 郭裕飞很可能应对不利,就此暴露身份。而他办事不利,致二公子魂魄消散在先;隐藏秘密,另立他人为主再后。 死路一条 但,麻长老早已铺好了退路。 此时此刻,表面上他虽只穿了一件藏蓝色长衫,但其实里头还罩了一件由吸灵铁打造的软甲,怀中藏了数十张符箓,腰间两个皮革小袋插满梅花镖,右靴里还藏了一把精铁匕首。 只要郭裕飞败露他立马跑路,谁也不带。按照早先计划他是想要带上忠心耿耿的燕若绢。可是,他愈来愈明显地感觉到燕若绢已逐渐倒向郭裕飞,反倒跟自己疏远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便来气,那乡下汉子居然从自己身边生生挖走一个得力干将,真是该死那乡下汉子身份只要败露,自有郭夫人要杀他,而燕若绢估计也难逃一死。 死了正好,死了正合麻长老心意。 湖州宗账目薄上所记现银一百六十一万五千二十一两,但实际上库房中只有不二十万万两银子。其余不是在钱庄,便是早已让麻长老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转移到秘密之处。他现在后悔起来为何要花那么多银两给郭裕飞买灵药吃了,吃了茫茫多灵药倒头来又有何用 库房里的近二十万两银子里掺杂了十几万两外涂银漆内为陶瓷做的假银子,还有一二十余万两假银票。 麻长老找得是被大洪官府列为通缉要犯的造假行家。假银子,假银票足以以假乱真,以至于齐黄二人久久未有察觉。 大堂中,只剩下郭夫人正在与郭裕飞,连徐笔宣和沈墨砚也离开了。 母子俩点灯叙话。 “飞儿,你莫要灰心,好好运筹,终有一日能杀了慕容裕淮,登上宝座。” “是,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唉但我看,我走了大半年,你心性全没了。脑筋好像也不清楚了” “儿子驽钝” “你干嘛立燕若绢为长老你不知她是麻长老心腹吗” “儿子只觉得她盗出术典有功” “有功便要给个长老做她本是执事,升为掌事不就好了” “是是儿子欠考虑了。” “还有,你为何要处死齐长老” 郭裕飞忙把齐长老如何卷款逃走,如何占了若莺的事简单说了。当然,他此时说辞是麻长老润色过后教给他的。 郭夫人听后叹了口气“你当时应该把他保下的。少了他现在麻长老就是一家势大,对你我都有威胁。” 郭裕飞深以为然,但仍是照着麻长老之前所嘱咐的应对话语说“儿子认为麻长忠心耿” 话未说完,郭夫人便抬手打断了他“忠心他现在忠心,以后会不会忠心真到了大权在握时,还会不会忠心 何况姓麻的本就不是什么忠义之辈,否则也不会从风火堂出走,更不会加入咱们去对抗绛珠岛他一步步走来,看得只是自身的利益” 郭夫人这番话说的疾言厉色,双目瞪视郭裕飞,显得极为不满。 “是是是母亲说的是,是儿子糊涂了” “唉飞儿。你是不是转换身体,脑子糊涂了半年内怎么做下了这么多糊涂事”说到这里,忽然咳嗽起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郭夫人长叹一声“我在西界除妖,受了重伤,已难治愈了” “什什么”郭裕飞惊得站了起来。 “坐下,飞儿,你听我说。如今宗内局面是暗流涌动,黄齐二人有少年友谊,齐死了,黄长老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她留在这里便是要伺机杀了麻武丘。 而麻武丘也不会不知,暗中肯定有所应对。而你要做的就是从中制衡,如今麻势大,你便要帮扶黄,但也不能让黄真得了手。 如若她真杀了麻长老,她又一家独大,你位子便又坐不牢靠了。” “是,儿子记下了。”郭裕飞瞧见郭夫人越来越虚弱,而说的全是为自己着想的话,难免感动,便又说,“母亲,您先歇着。反正您回来了,咱们明日再说。” 郭夫人摇头“我哪有这么多时间我明日便要走了。” 郭裕飞惊奇“您身上有伤,为何要走留着好生调养才是啊” “你怎么回事我不说了吗我伤势太重,已经好不了了。我若留在这里,天天衰朽下去,必然让宗内其他人察觉。就算不被发现,我也活不过一年了。我死之后,姓麻的恐怕要打起逼你退位的主意了。 所以,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得离开。我隐而不露,便能震慑众人,对你是最好的保护。” 顿了顿,又说,“飞儿,明日一别咱们母子或许再无相见之日了。”说到这里郭夫人双目莹莹含泪。 郭裕飞虽然跟郭夫人相处还不到一日,uu看书 wwuuans但见她处处为自己着想,就连死后也要庇护自己,感动 不已。 他哽咽着说“母亲,麻长老几月前以以防万一为由,已让齐黄二人默写出各自所掌握的咱们华梦引魂术典,术点上他未防着我,咱们现在拥有全典,可以施法,为您换体。” “麻长老果然是个精明人物,不过咱们没有肉桃木,这术是发动不了了。” “咱们去求苍绫宗,让他们再给一些肉桃木。您在西界除妖有功,想必他们会答应的。” 郭夫人一脸惊诧地望着郭裕飞,慢慢的,脸上的惊诧转为愤怒,忽然猛一抬手,掴了郭裕飞一个耳光。 怒吼道“你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脑子真坏掉了求苍绫宗肉桃木是能求得来的吗没有等价的利益交换,这种至宝他们决计是不会给的 我是除妖有功,但已换了肉桃木给你,哪有换两次的道理” “可是苍绫宗行事一向仁义,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仁义是,苍绫宗是很仁义。但无论有多仁义,却也有见死不救的时候你去苍绫宗山门前看看,每天有多少人在那儿央求救命的,他救得过来吗救不过他必须有所取,有所舍” 长叹一声“飞儿,你如此糊里糊涂,可让我怎么安心” 一百七十九章 出乎意料(下) “母亲”郭裕飞泪水流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终究有一天是要离你而去的,伤心也是无用。你一定要勤勉,一定要坐上绛珠宗宗主宝座这才是你这一生要做的事明白吗你若做不成,死后也别来见我” 说这话时,郭夫人肃穆凝重,郭裕飞为之一颤,忙说“儿子知道了。” 郭夫人说“嗯,这样便好。我这次走,就不带墨砚和笔宣了,让她们俩留下来辅佐你,保护你。 唉这两个丫头,习武修炼都还不错,但谋算却差得很,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今后还得靠你自己。 她俩对我很是忠心,想来也应该如此对你。不过万事均无一定,我左思右想,为确保她们俩也对你忠心无二,你就把她们俩都娶了吧。 笔宣刚满十七,年纪正好。墨砚年纪虽然长你六岁,但也没什么,我已问过她们了,她们也都是喜欢你的。而且,两人感情很好,你也不需分大小了,她们不会有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情。” 郭裕飞听得瞠目结舌,他这个母亲临走之前居然给他找好了老婆。一找还是俩,一个御姐,一个萝莉 这原本来说,他该高兴。但是,自己已跟燕若绢成婚了啊,且大婚不过一月,自己怎么能现在又去另娶他人呢就算这一方世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他却有些招架不住。 郭夫人见儿子表情奇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便问“怎么你不喜欢她们” “母亲,实不相瞒。我我” “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正是” “谁” 郭裕飞顿了顿,说“燕若绢。且我们已已经大婚了” 郭夫人双眉一竖“逆子此等大事,你怎么连知会我都不知会一声” 跟着又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不说这些了。”顿了顿,“先来后到,便让笔宣跟墨砚做小吧 不过你也不能太偏心,这两人可跟了我许多年,你要好好照顾,不能太冷落了。还有,你说你喜欢燕若绢,可是她勾引的你” “没没有” “儿啊,你要留心,我怕是姓麻的设下的美人计,你要时时刻刻警醒。危险的不一定是对手,也有可能是自己人。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好汉都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权术二字,你你要时刻想着,明白吗” “母亲训谕,儿子记下了。” “好那咱们便说到这里。好了,让宗内执事以上者都来吧。” “母亲,我看你乏了,不如今天就歇着吧。” “婆婆妈妈,是不是那姓燕的把你跟迷惑了,才让你神志不清” “不没有。母亲,我这就去传他们上来。” 母子谈话前,郭夫人已说过一个时辰后要找长老们叙话,所以齐燕二人本就没走。只有麻长老心中有鬼,躲在房里,只要一有什么消息,立马逃之夭夭。 而麻长老却怎么也想不到,郭夫人身受重伤,命已不久,所有的谋算心路全都用来保护儿子还嫌不够,又哪有心思去怀疑儿子呢 郭裕飞走出房间对黄齐二人说“我母亲有事,要跟大伙说说,执事以上都传来吧。”说话时冲燕若绢微一摇头,示意自己并未暴露。 麻长老听到喜讯,很快回来。宗内其他掌事、执事听说老夫人召见,哪敢耽搁都飞也似地赶了过来。 不多时,大堂上重新站满了人,沈墨砚和徐笔宣也重新立在郭夫人左右。 郭夫人正襟危坐开口说“本宗创立时,我身在西界,并未亲临,很是遗憾。直至今日才有幸见得诸位宗内要人。 我一观才知,咱们宗内当真是人才济济,绝不输了那绛珠宗。假以时日必然超越,成为东界一流的名门大宗。我有这份信心,不知诸位有没有 “我等肝脑涂地,报效宗门,报效宗主,报效老夫人。”麻长老领着众人大表忠心。 郭夫人微笑颔首,又说“当然了,前路漫漫,荆棘满布,能否闯出一番天地,还要看诸位是否同心同德,奋力拼搏了。” “谨遵老夫人谕示。” 郭夫人又说“勉励的话就说到这里了。另外,我此番找大伙儿前来,是有三件事要说一说。 第一件事嘛,齐长老犯了宗规被诛,宗内便只剩下三位长老。我觉得凡是求双避单,应该在提拔一位长老。诸位可有合适的人选 堂下众人心里明了,夫人说的只是场面话,既然她主动提起再立一位长老,那么心中必有合适人选,可不是真的要众人举荐。 麻长老在郭夫人回归之前,思量多日,倒还真想到郭夫人回来后必有此举。自忖目前实力还远不能与她正面抗衡。如果郭裕飞万幸不被识破,那么自己还是要做小伏低,讨好她的。 郭夫人想要谁当这个长老,显然是她所信赖之人,她信赖谁那应该就是她两个侍从了。 沈墨砚跟徐笔宣跟她多年,形影不离,最是忠心耿耿。uu看书 .uukanshu 而这两人中,沈墨砚年纪更长,应该就是长老人选。 麻长老思量清楚当即 说“属下推举一人。” 郭夫人略感错愕,但还是说“麻长老请讲。” “属下推举沈墨砚沈姑娘,担任本宗第四位长老。” 郭夫人惊上加喜,心说“麻武丘还算懂规矩的,或许我之前把他想得太坏了”点了点头,又问,“还有其他人选吗” 众人默然。 郭夫人说“好,我看沈墨砚也很好,当得起长老一职。墨砚,这副重担,你敢不敢接下来” 沈墨砚绕道郭夫人面前,单膝叩地,拱手行礼“弟子不才,但愿意拼尽全力为宗门效力,全凭师父吩咐。” “好。那第一件事,便定下了。” 郭夫人顿了一顿,话锋一转“麻长老,你可听说过大智岛” 麻长老一头雾水“大智岛属下见识浅陋,不曾听过。” “半月前,我乘船从西界出发,有一日忽遇大雾,引航罗盘失灵,船只迷失了方向,被困雾中好些天后才走出迷雾。 却又遇风浪,船只被巨浪推上一座岛屿,这岛便是大智岛。岛上尽是些东界没有的草植、灵兽。灵气浓厚,倒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一百八十章 墨砚笔宣(上) “唔不曾想夫人竟有这般奇遇。”麻长老听了是真心羡慕。 郭夫人继续说“我被岛上奇景所吸引,禁不住往里探寻,却遇见两位白发老翁,他们皆是飞仙境高人,便是岛主了。” “飞飞仙境高人”堂下众人皆惊。 众所周知,整个东界飞仙境修士仅苍绫宗主诸葛风云一人而已,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岛屿上竟会有两位,如果这话不是从郭夫人口中说出的,任谁也难以相信。 然而,其实郭夫人此时所说也是谎话,为的便是给自己的出走一个合适的理由。“大智岛”一事玄之又玄,但从她一个紫金五阶修士口中说出,大家虽惊但并不起疑。 郭夫人接着说“大智岛上鲜有外人入,二位岛主见了我很高兴,尽了地主之谊,并邀我多住几日。我因为心念咱们宗门,所以婉拒了。不料二位岛主却执意邀我他日一定要重返大智岛,说是要收我为徒,教我些法术。 我觉得平日里就算想见一见飞仙境前辈也难,如今却有拜入门下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所以我打算即可返回大智岛,在那儿拜师学艺,这就是第二件事。” 麻长老听了这话,真可谓喜从天降,好似一下子挖到金山银矿一般,强行按捺住心头狂喜,上前一步说“夫人,大伙儿都很想念您老人家,你刚刚回来,立马要走,岂不招人眼泪还是多住几日再去吧。” 此言一出,许多门人都也出言相劝。 郭夫人知道,自己素来待下严苛,自己要走,正和他们心意,此时挽留只不过是卖乖讨要。微微摇头“机会难得,我怎么也不能让高人前辈多等,自然是能多快,便多快。明天走,我都嫌晚了,大伙也别劝了。” 又说“我明日便即启程前往大智岛,此番我是作为晚辈弟子前往,侍从就不便带了。所以,沈墨砚跟徐笔宣就跟着宗主了,这也就是第三件事两位姑娘我今日便许给我儿郭裕飞了。” 话音将落,郭裕飞汗如雨下,实在不敢抬头去瞧燕若绢。 沈徐两二女倒是处之泰然,立马朝郭夫人磕头拜谢。 郭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对燕若绢说“你是正房主位,她二人以后便是你妹妹,你可好好好照顾才是。你们三人共侍一夫,可要团结友爱,定不许做什么争风吃醋的事。” 郭裕飞低着头,眼都闭上了,不知道燕若绢会如何发作。只听她说“是,属下谨遵夫人教诲。”语气平和,似乎没有多少愤恚。郭裕飞偷偷抬起头,瞥向燕若绢,见她面色如常,好像真的没有生气。 其实,在大洪国内。男人纳妾实属平常。尤其是身份高者,娶妻之后纳妾是必然之事。纵然夫妻间感情笃厚,男方仍会纳妾,就如同追求儿女双全一样,在大洪有妻无妾那是憾事,也是羞愧事,是男子无能的表现。 燕若绢从自幼接受的便是“一夫多妻”的理念,他从未想过要独占一个男人,猛地听郭夫人说要把沈墨砚跟徐笔宣许给郭裕飞为妾,自是惊讶,但跟着却又觉得这样也好。 她与沈徐二女相识已久,相处得颇为融洽。能跟她们共侍一夫,总好过好过郭裕飞另纳陌生女人了。 郭夫人说“因我明日要走,喜酒是喝不上了。黄长老,你办事我最为放心,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黄长老排众而出,躬身领命。 第二日一早,乌云遮日,小雨淅淅沥沥。 郭夫人启程往湖州西海郡港口,她只让郭裕飞、燕若绢、沈墨砚、徐笔宣四人陪同,麻长老等人虽然求着要送,但都被她婉拒了。 到了港口,郭夫人自然与来送四人有一番嘱咐和告别。沈徐二女知道郭夫人这一去或许便是永别,哭得很痛,郭裕飞受到感染也流了泪,燕若绢虽未哭出来,但心情也是沉重。 把要说的话全说完了,郭夫人只身蹬船。 四五个水手相帮着拔起船锚,大船上巨帆生起,鼓足风力开拔出港,朝着西方劈波斩浪而行。 在细雨中,越行越远,逐渐变为一个小小黑点,最终消失在海天相接之处。 几日后,依照郭夫人所嘱,郭裕飞纳沈墨砚和徐笔宣过门。纳妾之礼,远不上娶妻。郭裕飞从简,则无须大摆宴席,宴请四方宾客。 只等到了吉时,他与燕若绢穿了华服,端坐与大堂上座之中。 沈徐二女因只是妾室,也不能凤冠霞帔,披盖红盖头,而是穿粉色裙衫。两人先向郭裕飞磕头,献茶水,叫了声“相公”,郭裕飞低低应了声“哎。” 然后二女再向正房燕若绢磕头献茶,叫了声“姐姐”,燕若绢出声答应。如此夫妇二人便就人认了这两个妾室,纳妾之礼也就宣告完成。 入夜,仆妇过来询问郭裕飞今晚是住在二夫人房里,还是三夫人房里。郭裕飞说了句“我住燕若绢房里” 仆妇吃惊“主上,u看书 w.uuknshu 今天可是第一天,哪有去大太太那里住的道理” 郭裕飞说“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仆妇一听,登时不敢说了。 郭裕飞别别扭扭来到 燕若绢房里。 燕若绢正自引诀修炼,忽见郭裕飞来了,很是惊诧,止住手印,说“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看看你。” “你看我干什么你去看你两个新娶的老婆啊”燕若绢所说只是心之所想,并无半分吃醋意思,可郭裕飞听了却以为她已动怒,忙说“你别生气啊,我也是母命难为,不得已才娶了她俩。” 燕若绢纳罕“我干嘛生气” “我又娶两个,你你不生气” 燕若绢脑袋微偏,皱眉盯着郭裕飞说“你纳妾,我便要生气这是什么道理要你这样说整个大洪,得有多少媳妇要生丈夫气了” “你真不生气” 燕若绢白了郭裕飞一眼,重新盘坐,说“你赶紧去吧。沈墨砚年长,你今晚先去她屋子里,这样最为妥当。” “我真去了” 燕若绢手上起印,周身灵气鼓荡,已不理郭裕飞了。 一百八十一章 墨砚笔宣(中) 郭裕飞别别扭扭地穿廊过院,来到沈墨砚房前,抬手扣门。 笃笃笃三声。 门开了,沈墨砚屈膝叉腰,眉眼顺下,唤了声“相公。” 她模样长得温婉妩媚,但嗓音却略有些粗,且举止行动明快有力,从不拖泥带水,和温婉妩媚根本不沾边。 进了屋,郭裕飞便坐在圆桌旁的小凳上,她也陪着郭裕飞坐。两人都是无话,就看着桌上红烛一点点燃烧,火苗上的青烟袅袅上升,挑出长长一道细线。 郭裕飞几次开口,却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而沈墨砚绷直身板坐着,胸脯高挺,双手交叠搁在紧紧并拢的大腿上,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也不动,也不说话,好似一个假人似的。 直至那根蜡烛烧去一半,郭裕飞终于说出一句话来“那个沈姑娘,你真愿意嫁给我” 沈墨砚说“相公,我已经嫁给你了。” “那个,我是说,咱们都是听了我母亲的话,你你那个,真的喜欢我” 沈墨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喜欢。”语调平和却笃定,没有半分羞涩。 “呃好吧呵呵,你”郭裕飞抓耳挠腮,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忽然沈墨砚站了起来,盯着郭裕飞说“相公,你是不是嫌弃我老” “不不不没有没有决计没有” 实际上,郭裕飞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多了,而沈墨砚不过二十八岁,正是般配的年纪。 “哦,那便好。”沈墨砚重新坐下,坐姿如同刚才一般端正严谨 沉默横亘,直至蜡烛烧尽。 沈墨砚说“相公,要再点一根吗” “不不了吧” “哦。” 过了阵,郭裕飞说“要不咱们歇着了吧。” “好。” 两人宽衣上榻躺下,郭裕飞还是绕不开燕若绢,迟迟不敢有所动作。沈墨砚倒是翻了几个身,不多时便有轻微的喘息声传来,却已经睡着了。 于是,一夜过去,相安无事。 第二晚,郭裕飞又去徐笔宣房间,徐笔宣不过十七岁,但却是“没吃过猪肉,但经常看猪跑”的那一类人,性子可比沈墨砚欢多了。 又是跟郭裕飞捏肩,又是跟郭裕飞捶腿。最后灯一吹,小手一勾,郭裕飞把持不住,乖乖就范。 一夜过去 第二日,郭裕飞从睡梦中醒来太阳已经老高,和煦的阳光撒满房间,他下了床,穿戴整齐,洗漱后走出卧房,沿着游廊来到正堂,刚进去便听到抱厦里传来嬉笑声。 抬步上前,抱厦厅前揭开厚厚门帘,瞧见燕若绢,沈墨砚,徐笔宣三人都在里头,正围着小圆桌吃饭说话,气氛欢乐祥和。 三女见了他都忙招呼他过来坐,徐笔宣添了碗筷,问他“相公,你喝咸肉粥不,沈姐姐早起煮的。” 郭裕飞与三位夫人同桌好不拘谨,僵硬地摇了摇头“我不饿,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 徐笔宣说“早上不吃可不好,”转向燕若绢,“相公平时也这样” 燕若绢皱眉“我记得吃的啊,”看着郭裕飞,“你不吃早饭的吗” “我吃我吃” “好嘞。”徐笔宣盛了一碗,端到他面前,还不忘嘱咐一句,“小心烫哦。” 郭裕飞接过盛着热粥的瓷碗,才真真切切认清目前局面 第一,自己真的娶了三个老婆,且三个老婆相处得还很和睦 第二,郭夫人没有识破自己身份,那么自己这个冒牌宗主应该就能长长久久地做下去了。 想到这里,喝一口汤,还很好喝 看来,辛苦了三十多年,自己终于要享福了。这样的日子就很好啊,即使在宗内没有实权,但麻长老终归对自己还算不错。今后或许也不需要在努力修行了,什么“天下第一”修士虚名尔,不图也罢。能享齐人之福,还不够吗 正自想入非非,一个婆子进来说“主上,麻长老请您过去,有事要议。” 郭裕飞这才猛地回神。 片刻后,湖州宗仪式堂内,郭裕飞与黄麻燕沈四位长老围坐在一张方桌前。 郭裕飞总觉得这个宗派会议怪怪的,四位长老有两位是自己的老婆,马上就成家庭会议了 麻长老掏出一封信笺,对郭裕飞说“主上,每十五年一次的天下武宗大会即将举办,绛珠岛也给咱们发了请柬,咱们如何回应,还请主子定夺。” 天下武宗大会由来已久,追溯历史或在三百多年前。 那时候,在东界大陆上,妖类已趋式微,人类渐渐地成为东界主宰。十几个修士无妖可除,闲来无事,便相互切磋。 这十几位修士中就包括了时任苍绫宗宗主和虎燕门宗主,这两位宗主是当时天下双雄,敢和他们过招的自也是东界修士中的佼佼者。uu看书 .ukhu.cm 他们本来就是朋友,比试也无什么规矩,也不挑什么日子,多是相约一起喝酒,就比上两招以助酒性。 一帮人比来比去,也只是 玩闹,往往见好就收,谁也不真的把谁比下去。 但正所谓树大招风,苍绫宗宗主和虎燕门宗主名头何其张亮,梦想着打倒他们的才俊数不胜数。消息不胫而走,挑战者闻风而至。 到后来只要这十几人聚在一起,便会有人冒出来挑战。以至于苍绫宗宗主和虎燕门宗主都喝不了几口酒,光跟人过招了。 无奈,只得出了个规矩每月只有初一接受挑战,一日至多十人,先来先比。 比言一出,得以轻松两个月,安安稳稳喝了几次酒。但每月十人名额实在太少,许多人为了能够挑战,便提前一天排队跟着便有人提前两天 到后来,便发展出来了挑战外卡塞,挑战者们先行比试,前十名方可向苍绫虎燕二位宗主挑战。 再后来便发展成了在苍绫宗每年举办一次的比武大会,也有了沿用至今的名字天下武宗大会。因为集中了东界顶尖的修士,所以优胜者自然有了“天下第一”这一响亮名号。 从此之后,东界大陆上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修士为了这名号拼搏努力。 一百八十二章 墨砚笔宣(下) 修士的背后是宗派,哪个宗派不想让“天下第一”出在本宗?所以,许多宗派为了增加机会,每年都派出十几,甚至几十名修士前去参赛。 眼看每年参赛者愈来愈多,大会日程越来越长,到后来,居然一月都难比完。无奈,苍绫宗修改规则,每宗只能指派一人参赛。 但也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许多脑筋灵活的宗主见招拆招,每年当武宗大会举办前夕便拆分成数十个小宗派。这数十个小宗派全都派人参加武宗大会。 待大会结束,又会重新合并为一派。 苍绫宗不得不将武宗大会改为邀请制,每年发出请柬邀请,那些分分合合的宗派或者名头太弱的自然不在其列。 这一赛制延续了二十年,但新的问题又暴露出来。 这二十年间,举办了二十届武宗大会,但比出的“”天下第一”只有两人。 苍绫宗宗主独得十九次,虎燕门宗主得一次,他那一次之所以能得此称号,是因为那年苍绫宗宗主外出除妖未归,才让他捡了漏。 其实不光是第一成不变,从第二到第十这二十年间也鲜有变化。 苍绫宗主认为如果一直这样比下去,没有变数,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直接将每年一次的大会改为每二十年一次。 二十年足够让一个襁褓婴孩长大成人,也可以让一个年富力强的修士变为白发苍苍的老翁。这样一来,每一届武宗大会便成了那一代修士的角力场。 再后来,又有人觉得二十年一届实在太过漫长,于是改为八年。过几年,又改为十年,几经修改才变为如今的十五年。 在大会还是每八年举办一次的时候,有一年东界突然起了战事,一个大国分裂成数十个小国相互攻伐,百姓流离失所,士兵战死沙场。一时间白骨成山,赤地千里。战乱多催妖邪,苍绫宗为斩妖除魔几乎全军出动,实在无力操办那一届的武宗大会了。 这时候虎燕门挺身而出接过承办担子,才未让武林中这一盛会中断。 那一场战争延续了多年,妖魔也横行了多年,苍绫宗也辛苦了多年。而虎燕门则承办了多届武宗大会。 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再鼎盛的宗派也有低谷。就在虎燕门连年举办盛会的时候,宗内却出现了分化,有些人认为举办这大会百害而无一利,费心伤财。 但也有些认为能举报此等盛会是宗门兴旺之表现,有助于宗派威名的传播,利大于弊。 两帮人互不相让,最后竟打了起来,虎燕门至此开始了长达十七年的分裂。 分裂期间,虎燕门再也没举办过武宗大会,苍绫宗倒是办了一届,后来又有一新兴宗派毛遂自荐愿意承办,而这个新兴宗派也因为举办了武宗大会而名声大噪。 再后来,东界各个宗派都争先恐后地要承办武宗大会,想借此扬名。虎燕门反对举办大会一方这才如梦初醒,虎燕门也结束了分裂的局面,重归统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一晃眼,今年又到了举办武宗大会的年份,而这一次的承办宗派却是绛珠岛。 郭裕飞从未经历过天下武宗大会,但却早有耳闻,听老百姓谈论起来的那个热乎劲儿,可比地球上每四年举办一次的奥运会和世界杯更受欢迎。 初次听闻时,他就想着等下一次举办能不能去瞧一瞧热闹。没曾想到如今还真收到了请柬,且自己现在可是一宗之主,那肯定是贵宾席观赛啊!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为啥会是绛珠宗举办呢? 这倒让他有些发怵,虽然湖州宗跟绛珠宗表面上已经言归于好,但私底下仍然敌对。而且他总觉得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心心念念都想弄死他这个弟弟…… 郭裕飞轻咳一声:“麻长老,依你只见,咱们应当如何?” “依属下愚见,去肯定是要去的,但‘天下第一’这个虚名咱们大可以不挣。咱们作为观众,出席捧场便好,不必派遣修士参赛。” “什么这个虚名大可不挣?我看是咱们没有高手,挣也挣不到吧?”郭裕飞心里嘀咕,转向黄长老,问:“黄长老,你以为呢?” 黄长老连眼也不抬,淡淡地说:“属下并无意见,全凭您定夺。” 自齐长老死后,她便是如此。 郭裕飞又问:“燕长老,沈长老,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燕若绢说:“属下认为麻长老之策是上上之选。” 沈墨砚却说:“为什么不参加?你们不去,我去,我要挣一挣天下第一。” 她自小被郭夫人收在身边,习武修术,在武艺跟法术上造诣颇高。但人情世故、谋略计算上却有不足。性子又直,心里想什么便即可说了出来。 郭夫人平时也只把她当成一个优秀的侍卫,绝非参谋。临走之前之所以让她当长老则是看她耿直忠诚,能够全心全意护着郭裕飞,不至于让麻长老一家独大,只手遮天。 麻长老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呵呵一笑说:“沈长老想一展身手,本也无妨。只是……本宗新创未久,若沈长老参与比试,u看书..cm 万一名次不佳可要让其他宗派小瞧了咱们。” 沈墨砚若有所思,忽然说:“相公,你说呢?” 郭裕飞正在喝水,差点没喷,悄声说:“议事呢,叫主上。” “哦……”沈墨砚,“主上,您以为咱们该不该比一下?” 郭裕飞也以为麻长老言之有理,刚要回绝,却听燕若绢忽然插进来说:“若沈长老真想比试,倒也可以,但要委屈一下。” 燕若绢知道沈墨砚醉心武艺法术,最喜无人切磋比试,因此想要在无伤大局的前提下帮她一帮。 “哦?此话怎讲。”沈墨砚兴冲冲地望着燕若绢,只听燕若绢接着说:“沈长老是新晋长老,但晋升大典还没有办,消息也还未广告天下。那咱们干脆在压一压,权当沈长老还不是长老,只是咱们湖州宗的一个普通弟子或执事。 以此低微身份参赛,就算输了,也不要紧,若是取得些成绩,反倒给宗派涨脸。” 一百八十三章 武宗大会(上) 燕若绢的主意并不新鲜。 许多宗派都会秘密培养一位弟子,其实力早可以在宗内担任掌事乃至长老,但却只给个执事乃至弟子之位。 目的与燕若绢所说一般,但这一法子也仅限于用在青年才俊身上,若真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紫金境好手,硬称只是派中弟子,那也为人所不齿了。 麻长老感觉燕若绢这一提议无益也无害,便打算遂了她心愿,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待郭裕飞再向他询问时便说:“属下以为燕长老提议甚是巧妙,咱们应该如此。” 郭裕飞点头:“好,那咱们便让沈长老暂且做个执事,去参加天下武宗大会。” “谨遵主上谕示。”四位长老齐声说道。 郭裕飞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麻长老,此次武宗大会是在绛珠岛举办,咱们前往,是不是要多几分小心?” 麻长老哈哈一笑:“主上多虑了,正因为是在绛珠岛举办,咱们非但不需多几分小心,反而可以少几分小心。” “哦?此话怎讲?” 麻长老说:“天下武宗大会,是何等之盛事?不仅是大洪,就连其他国家的宗派也有来参加的,这是他绛珠岛在东界露脸的机会。 咱们湖州宗可是受邀前来,那便是绛珠岛的客人。试想如果咱们真在绛珠岛上遭了不测,一下子便会传遍东界各大宗派,而无论是谁下的手,绛珠岛作为主人都难逃其咎。 且咱湖州宗跟绛珠岛有梁子,如遭不测,世人皆会认为就是绛珠宗所为,这可悍然违反两家所议条约,这可大大有损绛珠岛声誉。 再者,两个宗派只要有来往,那就免不了摩擦。绛珠岛今天能这样对湖州宗,明天会不会也这样对其他宗派? 那么天底下还有谁敢跟他绛珠岛来往?他绛珠岛以后再邀人上岛,谁还敢去?” 郭裕飞恍然:“麻长老果然谋算过人,说得很有理。” 麻长老得意洋洋,连句“宗主谬赞”也忘了说。 几日后,大会日期临近,黄长老罕见地开口请求,说自己犯了旧疾,这次武宗大会就不去了,要留在宗内养病。 郭裕飞自然应允,次日一早,他便携三位夫人、麻长老及若干随从一同出发,往绛珠岛去了。 从湖州去绛珠岛自然走水路,众人乘一座双层木船沿大河而行,由湖州至濒州,经入海口驰入大海。 大船行进中,麻长老立在船头,任海风拂面,望着远处水天相接,碧蓝蓝一片,心中颇为感慨。 半年之前,他们就是沿着这一条路线逃离绛珠岛,那时候他是扰乱者,前途未卜,生死难测。 而如今,他又成了大宗长老。且郭夫人远走在外,齐长老已入黄土,黄长老不足为惧,郭裕飞不过是台前傀儡。 他便是湖州宗的实际掌控者,今日重返故里,还是那慕容裕淮的座上嘉宾,这也可算得上是人生得意之时了吧。 思及至此,他不由得面露笑容,心潮澎湃,意气风发。仿佛天地之间,古往今来的英雄人物不过尔尔,当世人杰或只有诸葛风云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大船船帆鼓足劲风,船只在海中劈波斩浪,行了大半日,郭裕飞在船楼顶上,凭栏远望,瞧见西方出现一个小点。小点越来越大,成了一个红色的小圆球。 见那小球越来越大,渐渐的便能看出是个岛屿,岛屿中部是座大山,山体扁圆如球,上面长满红叶树木。 那岛屿正是绛珠岛,而“绛珠”二字也是由岛形貌而来。 再过一阵,大船靠岸,岛上迎宾的是葛长老,并非慕容裕淮。这倒不是慕容裕淮轻视湖州宗,而是因为武宗大会开赛在即,近几日,来自东界各地的宗派人士络绎到来,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宗主亲至。 慕容裕淮也不是铁人,自然不能没日没夜地站在岛上渡口相迎,而是他和岛上几个的要人轮番值守。 郭裕飞率众在舷梯上往下走时,多少有些忐忑,毕竟当初跟葛长老在英雄楼谈判三日,挣得面红耳赤,分别时也没有笑脸,也不知道如今见面又会如何。 葛长老待郭裕飞一行来到跟前,忙上去拱手施礼,既称不上冷漠,也算不上热情,该有礼数一点不缺,该说的话一句不少。 过了阵,又有一艘船靠岸,葛长老就去照应那一船客人了。郭裕飞一行则由岛中弟子,引着往宾馆去了。 这弟子或是岛上新收,麻长老和燕若绢都不认识,他也似乎不知道湖州宗与绛珠岛的关系。一路上不住地向郭裕飞一行介绍岛上的名胜古迹。 郭裕飞是听得津津有味,但随行中人少的也在这岛上过了十余年,哪一处都腻歪了,自然不觉新奇。 但心境上却都觉微妙,以前是这里的主人,如今却成了客。 众人沿道缓行,临近一个岔道,郭裕飞突觉左右燕若绢跟麻长老,乃至沈墨砚,徐笔宣的脚步都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 显然,前面两条路藏着什么玄机。 郭裕飞一面听带路弟讲述岛上红叶红茎树木的用途,一面朝前瞥去,见两条道路一条沿缓坡而上,拐去幽幽树丛之中,另一条则朝一片低洼地延伸。 光这么一看,他便想往坡上去。 到了跟前,那指引弟子果朝拐去树丛的那条道一张手:“诸位湖州宗的朋友,我宗慕容宗主早已吩咐过,将各位安顿在‘百花岭’上。” 话说到这里,麻长老展眉一笑,微微颔首。 原来,绛珠岛虽远离东大陆,但名声在外,与东界诸多宗派都有往来,岛上访客虽不及苍绫宗那般络绎不绝,但几乎也日日都有。 且往返绛珠岛一次也要耗四五个时辰,所以访客至少也要住上一晚,因此岛上建有不少宾馆供客留宿。其中最为豪奢的便是建在百花岭上的数座独栋屋宇,非贵客莫想入内。 慕容裕淮安排他们住在那儿,那便是把湖州宗归位名宗大派,也算给足了面子。 百花岭共有十一座山峰,每栋屋宇独占一峰。峰峰相连,地势起伏却不崎岖,其间满墁奇花异草,只可惜如今是二月天,并非百花齐放的时节。如若不然,漫山遍野姹紫嫣红,花香袭人,访客无不流连忘返。 众人被指引弟子领到一峰屋宇前,郭裕飞抬头一瞧,见着屋宇通身木质,高二层,占地颇广,估计房间不下二十间。 大屋向南一面上下两层,各开了一个极大的窗子,几乎占了正面墙壁,窗上无棂无轴,无法开启,窗框里嵌了一块又大又薄又平整的的透明晶块。 郭裕飞看了啧啧称奇,心说:“这房子设计的真前卫,居然还有落地窗,不过……这么大块的玻璃是怎么来的?” 进了屋子,他迫不及待地走到窗子前伸手敲了敲,声音沉闷,显然不是玻璃。 麻长老走上来说:“这样又大又薄的透明水晶可不常见吧?” 郭裕飞恍然:“原来是水晶。” 麻长老背抄双手,看着窗外说:“这十一桩房子的水晶还都是我采办的呢。”说到这里,神思飘远,想到了从前在绛珠岛时的往事。 麻长老采办水晶时,绛珠岛时任宗主还是慕容洪。麻长老费力一番心思,才争取到这个肥差,十一桩屋宇共二十二块水晶,共七千两白银。他壮着胆子向慕容洪报账一万两。 如此便吃了三千两的回扣,拿出其中一千两上下打点,自己贪下两千两。拿了这两千两,他喜了好些天,也忧了好些天。 喜的是自己当时一月月例百两百多两,这两千两几乎是他一年进账。忧的是怕此事东窗事发,慕容洪找他算账。 麻长老冷笑着摇了摇头,心说:“那时候区区两千两银子就能让我如此牵肠挂肚,辗转反侧,当真可笑。换做今日,两万两又算得了什么了?只要我愿意,二十万两不在话下! 唔……那五十万两呢?一百万两呢?嗯……我还是赚得太少了……” 麻长老满脑子是钱,对于这次武宗大会名次根本不曾上心,他之所以来这里,只是想着能不能趁机结交几个朋友,多一点路子,才好让宗内所产丹药多销一些,他就能多赚一些。最好再遇到像阳炎族与影月族这种不住厮杀的对头,那可就太好了。 第二日一早,便有岛上弟子前来知会,说今日正午十分,慕容裕淮要宴请蹬岛众宗派的朋友,他特地来请郭裕飞到时候率湖州宗群豪率众赏光。 郭裕飞欣然应允,临近正午便与湖州宗众人前去赴宴。刚出屋子,就瞧见一行人从百花岭另一山峰上走了下来。走近了,才发现竟是华仙门的赵宗主跟赵夫人。 赵氏夫妇见了郭裕飞一行很是欣喜,忙上来寒暄,麻长老跟赵宗主更是进行了一波相互吹捧。 麻长老说:“此次武宗大会,赵氏伉俪必将大展拳脚,我看十有**这‘天下第一’的殊荣非二位非二位莫属。” 赵宗主说:“麻长老说笑了,我们夫妇二人虽偏居一隅,但也知东界人才辈出,哪敢觊觎‘天下第一’?此番前来,一为捧场,二来嘛,开开眼界,最次要的才是比赛。”顿了顿,“内子已递了名帖参赛,但也只是玩一玩,为大会助兴而已,可不敢奢望什么名次,呵呵。” 麻长老略略吃惊,赵夫人居然亲自下场,可见华仙门报复不小。不过,他感觉赵夫人修为武艺应该跟自己差不多,虽然已罕有敌手,但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紫金二三阶修为到了天下武宗大会上稀松平常,怕是难能取得什么像样名次。而赵夫人可是宗主夫人,地位非常,若真是输得太难看,可有损华仙门颜面。 不过,如此浅显的道理华仙门不可能不知道,难不成赵夫人有什么绝活又或灵宝? 麻长老正自思量,赵宗主又说:“湖州宗在东界可是一颗冉冉新星,想必定要在这次武宗大会上崭露头角了吧?” 麻长老摇手微笑:“本宗新立不久,百废待兴,在湖州脚跟还没有站稳,哪还有心思习武修炼?就拿我来说,上一次静下心来修炼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啦。” 赵夫人追问:“难不成贵宗此番蹬岛只为观赛而来?” “那倒不是。”麻长老朝身旁的沈墨砚伸手一张:“这是本宗的沈执事,颇会些剑术,已递了名帖,权当历练历练了。” 沈墨砚冲着赵氏夫妇拱手施礼:“后学晚辈沈墨砚见过赵宗主,赵夫人。” 赵宗主点了点头,客套说:“后生可畏。” 华仙门与湖州宗两波人汇在一处,一同走出百花岭,由绛珠岛上弟子指引着来到岛屿西北端的一个大广场上。uu看书 燕沈徐三姝自然知道这个广场,昔日她们常常在这里练剑,宗内每年的比剑大会也都在这里举办。 那时候只在广场中央搭有一个擂台,供比剑者轮番上台比试。擂台南面是一座用石块累出的高于地面五六尺的观剑台,台子细长,上头置一排圈椅,留给宗内观剑前辈宽坐。 除此之外,别无他陈。 但如今可不一样了,广场中央的擂台尤在,但上面铺了红毯,台子旁竖着巨大幡子,幡上绣着“武宗大会”四个大字。 今日岛上无风,但这幡子却仍猎猎飞舞。这是因为幡子上贴了两张符箓,符箓已被催起,可源源不断生出劲风,让幡子招展。 擂台东西北三面皆建起阶梯状木质看台,每一个都能容两百余人。南面的观剑台保留,只是只撤去几把圈椅,只余五座,想来只有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才能入座,是当之无愧的贵宾席。 除过这一座擂台外,广场上还有建起另外九座,但这九座四周并无看台,就连椅子也没有,显然为次为辅。 这一次受邀来参加武宗大会的门派足有二百一十五个,其中一百九十七名宗派人递贴参赛。 一百九十七名修士供要进行数千场较量,若只有一座擂台,两两上台可要比到猴年马月了,所以才建了十座擂台。 十座擂台上同时进行比试,只有强强相遇的对抗,才在中央的擂台上进行。 这广场甚为宽广,即便有十座擂台,但也只占了二分之一,另一半广场上早已摆下一副副桌椅。 显然,慕容裕淮要在这里露天摆宴。 一百八十四章 武宗大会(中) 华仙门与湖州宗来到广场,尚未至用饭时辰,但在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正自相互攀谈结交。 其中一个墨袍老道士尤为受瞩目,被好些人围住。 郭裕飞瞧过去见那道士正是苍绫宗宗主诸葛风云,他身旁还有二道,分是胡阁主和李青凡。 当下诸葛风云正与一僧一俗说笑。 赵氏夫妇一见诸葛风云赶忙走过去,麻长老也跟上。其实,他们三个之前从未见过诸葛宗主,但都认识胡阁主,也就不难猜出那白发道士就是诸葛凤云了。 郭裕飞却不愿凑这热闹,停下脚步立在原处,悄声问燕若绢:“那和尚是谁?” 燕若绢说:“那位是东州少林寺的方丈,泽休大师,修为已达紫金九阶,一套伏魔杖法五十年前便名震武林,是东界响当当的人物。” “嚯?紫金九阶?”郭裕飞吃了一惊,不由得又便那僧人瞧过去,见他长须雪白,个头不高,身子胖墩墩的,太阳穴附近满布老年斑,身披一件大红袈裟,双手被抄,神态祥和。 乍看之下,倒真不像是个绝世高手。 这时候郭裕飞又去想:“这少林寺果真厉害,无论在哪个宇宙,十有**都是名宗大派。” 燕若绢又接着说:“瞧见泽休身边那大汉了吗?那便是中州虎燕门宗主张兆峰,十五年前他还不是虎燕门宗主,但那一届武宗大会便是他一举夺魁,得了‘天下第一’的称号。” 十五年前,郭裕飞还未至这方世界,还真不知道那一届的“天下第一”是谁。此时听说,颇为纳罕:“难道不应该是苍绫宗的诸葛宗主?” 燕若绢说:“诸葛宗主确实拿过‘天下第一’的名号,但那可是许多年以前了。他拿过一次之后,便不再参加武宗大会了,且上两届更是连去也没去。” “唔……原来如此。”郭裕飞又朝张兆峰望过去,见他身高九尺有余,筋肉强健,虬须戟张,犹如一座铁塔一般,甚为威武。 郭裕飞由衷赞叹:“这张宗主如此雄壮,怪不得能夺魁称霸。” 燕若绢忽然一笑:“你可不知道,张兆峰这个‘天下第一’来的可颇受争议,许多人都不服呢。” “那是为何?”郭裕飞忙问缘由,沈墨砚跟徐笔宣也凑了过来,看着燕若绢竖起了耳朵,显然她们也不知道其中掌故。 燕若绢娓娓道来:“十五年前,武宗大会在东州少林寺内举办。世人皆认为少林作为东道主,必然想要全力一挣。却不料当时泽休禅师正值由紫金八阶飞跃至九阶的最后阶段。 泽休大师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在这关键时候不使法术,以免扰乱了体内一凝聚起来的厚重灵气,早知道早已灵气被扰乱,那么极不利于突破。所以临时退赛,亦未让宗内他人替补,这让张兆峰少了一个强大对手, 而那时候漠州荒漠中妖类兴风作浪,为祸一方,气焰嚣张,苍绫宗精锐尽出,也未有参赛。张兆峰又少了一个对手。 而在“四进二”的比试中,另一个紫金境八阶的大高手,南州圣领宗的摩诃**师爆冷败北。 所以最终一战,张兆峰的对手只是一名紫金七阶的修士,而这名紫金七阶的修士在与摩诃**师一战中元气大伤,竟惨败于张兆峰。 张兆峰就这般拿了‘天下第一’,那时候他不过紫金六阶修为,是有史以来修为最低的天下第一,所以世人都说他这天下第一是捡来的,并非真材实料。” 郭裕飞不禁发笑:“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不过,那个什么摩诃**师既然是紫金八阶,怎么会输给一个紫金七阶的人?” 燕若绢思量着说:“修为虽然重要,但也不能说修为低者,一定斗不过修为高者。如若不然还比什么?直接拿试灵石试一试修为高低,就把天下第一选出来了? 无论是紫金七阶,还是八阶,均已是当世凤毛麟角的修士。这种绝顶高手之间的对决,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或许那日摩诃**师一着应对有瑕,而对手恰有神来之笔,因此便败下阵来了。” 说到这里话头一转,“我听说李兆峰听到自己这天下第一名不副实的言论之后极为不满,但却从未辩驳,只是更加刻苦,日夜苦练。十五年间竟连续两次突破,如今已达紫金八阶修为,为的就是在这一届武宗大会上一举击败苍绫、少林、圣领三大宗派,再夺天下第一之称,让世人心服口服。” “这南州圣领宗很厉害吗?居然能跟苍绫和少林齐名?” 燕若绢点头:“自然,南州圣领宗是苗族举全族之力兴办的宗派,人才来自整个苗族,历来强盛。如今‘东界四大宗派’一说被越来越多的修士认可。这四大宗派分别便是苍绫宗、虎燕门、少林寺以及圣领宗。 咱们宗的齐、黄长老都是苗族人,原本也都在盛领宗学艺。这二人可都是紫金境修为,但在宗内却并非顶尖人物,只是两个掌事,最多算是中坚力量,圣领宗是何等实力,可见一斑。 后来齐黄二人受不了宗内严苛宗规,又觊觎大洪的花花世界,这才跳出墙门,加入了绛珠岛,后又投入咱们湖州宗。” 就在燕若绢跟郭裕飞说话时,麻长老已凑到了诸葛宗主身旁。他现在对法术、修为、武艺看得都极淡,对钱财,地位看得极重。 近几月,他几乎将整个大洪跑了个遍,确实结交到许多朋友,也做成了不少笔买卖,但也遭了不少冷眼。其中一大原因便是湖州宗新立不久,根基不稳,跟名宗大派没有往来。 而诸葛凤云何等人物?若能结交,意义非凡!且这位高人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得见,那必须把握住机会。 当下,诸葛凤云正与少林寺泽休大师说话。 泽休说:“老哥哥,你这事做的可不讲究,我今儿非得跟你说到说到!” 诸葛风云一捋长须,微笑着说:“哦?贫道到底做错了什么?还请泽休禅师明示。” 泽休白眉一挑:“十五年前,我少林举办武宗大会,你可没去,如今咱们换了苍绫宗便来了?” 此言显是说笑话语,并非问责。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赵氏夫妇跟麻长老也赶忙附和着笑了起来。 诸葛凤云说:“禅师这可冤枉我了,那年不巧,漠州妖邪猖獗,我亲率弟子赶赴漠州,分身乏术,就未能去贵寺叨扰。且,前些年我不喜走动,山门都很少出。偏偏江湖上朋友都还没忘我这个老东西,一有事,都喊我去。我呢?不敢厚此薄彼,所以一律回绝,这样谁也不得罪嘛。” 泽休双目一瞪,似笑非笑地说:“哼哼,你个老糊涂,你哪是谁都不得罪,你这是谁都得罪了啊!” “哈哈哈……”众人又笑了起来。麻长老虽然不觉得如何好笑,但也赶忙仰天大笑,心里头却在默默羡慕:“泽休禅师跟诸葛宗主看来极为相熟,居然敢成他未‘老糊涂’,啧啧。我要是能跟诸葛宗主处到此等关系,以后行走东界,那可顺畅多啦!” 终于,麻长老逮到一个跟胡阁主眼神交汇的机会,忙拱手一揖,朗声说:“胡阁主,许久未见,可安好否?” 胡阁主满面春风地还礼:“承蒙麻长老惦记,胡某一切顺遂。” 麻长老赶忙望着诸葛风云说:“想必这位便是明震寰宇的苍绫宗宗主,uu看书 .uukanshu.om 诸葛凤云前辈了吧?” 胡阁主说:“麻长老慧眼如炬,这正是我宗宗主。”把手朝麻长老一张,对诸葛风云说,“这位便是我跟您提起过的湖州宗麻长老。” “呵呵,久仰。”诸葛风云冲麻长老拱了拱手,虽不算平淡,但却绝称不上热情,麻长老还想趁热打铁,跟这位前辈高人聊上两句,连话头都早已想好,且打好了腹稿。 但诸葛风云一句“久仰”说过,立马就扭头跟虎燕门宗主李兆峰说话去了。麻长老很是尴尬,但一瞥身旁的赵氏夫妇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跟诸葛风云说上,又感觉好受了不少。 他继续赖着不走,想着即使不能跟诸葛凤云说上话,但能跟随行的胡阁主聊上几句也是好的。想到这里忽听跟在诸葛风云跟胡阁主身边的青年道士“咦”了一声,并且朝自己身后投去目光。 那青年道士正是李青凡,麻长老自然不认识,若是寻常道士,即便是青年才俊,麻长老也不会过多在意。 但见李青凡是伴在诸葛风云身旁二人之一,且年纪轻轻已然身穿深蓝色道袍,那便已做了苍绫宗掌事,可见其前途无量。 麻长老有意结交,赶忙扭过头,顺着他目光望过去,却瞧见了郭裕飞,忙转过头来问:“怎么,这位道长,你认识我宗郭宗主吗?” “郭……宗主?”李青凡面露诧异之色。 “是啊!他便是我湖州宗宗主——郭裕飞。怎么?道长认识?” 李青凡点头:“应该是认识。”他说话时一直瞧着郭裕飞,忽然见郭裕飞朝自己投来目光,便招了招手。 一百八十五章 武宗大会(下) 郭裕飞早就看到了李青凡,心中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招呼,此时两人照了面,且他已经朝自己挥手,那就不好不认了。 又忖,苍绫宗中人心思必然通透,李青凡也不会傻到当众质问自己身份。且这武宗大会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两人早晚躲不了照面。那便是晚认不如早认,当即迈步向前,燕若绢也是这般心思,随他一起前往。 沈徐二人亦跟上前去。 “李兄别来无恙!”郭裕飞笑吟吟招呼。 “有劳挂怀,我一切安好。”李青凡说。 两人又寒暄两句,郭裕飞便介绍燕沈徐三人跟李青凡认识。 几句“久仰”刚刚说过,胡阁主也瞧见了郭裕飞,忙朝他拱手招呼:“郭宗主好啊!” 郭裕飞连忙还礼:“胡阁主你好!” 这时候李青凡心里已经有数,知道这郭裕飞岚风门弟子身份是假,而湖州宗宗主身份才是真。 胡阁主忙向诸葛风云介绍:“宗主,这位便是湖州宗宗主郭裕飞。” “哦?”诸葛风云按下正自跟其他人聊的话头,扭过身朝郭裕飞走来,抬手揖了揖,真诚地说:“郭宗主,久仰大名。你与慕容宗主都是有大智慧的人,才使得两家握手言和,让原本一场旷日持久的厮杀消弭于无形,当真是大大功德!” 诸葛风云一夸,泽休大师也跟着夸。泽休大师一夸,张兆峰也夸。四大宗派中三个都夸了,其他宗派怎能不夸?一下子,郭裕飞成了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少年英主。 麻长老心中大为不爽:“他奶奶的,两家言和的主意可是我出的,谈判也是我谈的,怎么功劳却成了这小子的?什么‘年少有为’,什么‘千古奇才’都是瞎扯!”跟着又想,“哼哼,让他台前风光风光也没什么,他怎么说也是湖州宗明面上的主子,这时候能在群英荟萃之地得四大宗派中的三个的激赏赞扬,那也是为我湖州宗大大扬了名,今后我再出去,必然能多受几分尊重了。” 群豪还在说笑,忽听一绛珠岛弟子高声喊道:“绛珠宗慕容宗主到了!” 众人纷纷朝四处投出目光寻找慕容裕淮身影。 郭裕飞也不例外,他跟这个哥哥可算神交已久,却从未蒙面。当下就要相见,一颗心不由得砰砰直跳。 游目四顾,只见从广场西面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汉子穿一件紫色长袍,身形中量,皮肤甚白,脸颊略略凹陷,嘴唇上留着一撮修得整整齐齐的髭须。颧骨突出,一对浓眉下握着一对细长眼眸,虽离得尚远,却莫名地感到眸子里藏着丝丝寒意。 这紫袍汉子正是苍绫宗第三任宗主慕容裕淮。 麻、燕、沈、徐四人也自然看到了慕容裕淮。三姝不约而同发出“啊”的一声惊叹,麻长老也是一脸错愕。 原来,这慕容裕淮容貌与半年前相比,竟尔一下子年轻了许多。按照年纪来算,慕容裕淮长郭裕飞二十五岁,如今已近五十,可如今见他相貌好似只有三十多岁。虽然修士衰老缓慢,但更多是指身体,灵气虽然也会阻止容颜衰老,但并不十分明显。 女修士大都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那也是在其他方面驻颜有术,绝非纯是灵气之功。 湖州宗除过郭裕飞之外,人人惊奇,而其他宗派中也有不少见过慕容裕淮的,见他陡然年轻,都感惊奇。 但是,能够“返老还童”的法术都很神秘,大家都是听说,但却没有哪个成名人物公开宣称自己会这种法术。而且,传言中,都说这等法术有悖常理,是邪术。 “难道慕容裕淮竟修炼了邪术?” 认识慕容裕淮的人心中都有这个疑问,但邪术一说毕竟这些都是传闻,谁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所以他们权当未看出慕容裕淮容貌变化,此时见他到来,笑吟吟迎上去,如常寒暄。 慕容裕淮与满场英豪一一招呼,对苍绫、少林等大宗派格外客气。轮到郭裕飞时,他含笑点头致意,一带而过。 麻长老心说:“怪不得他去年谈判这等大事都没去,原来是是躲起来,修炼邪术去了……怪不得……怪不得……”他认准了慕容裕淮是使邪术返老还童,并以此为据,参透了困扰他数月的难题。 又过了一阵,所有受邀宗派悉数到齐。 群豪在绛珠岛近百名弟子的指引下开始落座。uu看书 .uukanshucm 广场上摆下五十余张圆桌,一桌能坐十人,整个广场可容纳五百多人就餐用饭。 慕容裕淮作为主人,推诸葛风云去坐主桌主位。论地位,论辈分,论修为,诸葛风云皆无人可及。他也不推让,谢过后便坐了。跟着慕容裕淮又推泽休禅师去座次座。 泽休推脱不坐,反而让张兆峰去坐,张兆峰又推刚来到不就的摩诃**师去坐,摩诃**师再推泽休。三人推来推去,到最后,还是泽休坐了次位。摩诃**师坐次次位,张兆峰坐更次一位。 主桌十位,并无湖州宗的份,郭裕飞被安排到了第二桌第九位,前头两位是华仙门赵氏夫妇。麻长老作为湖州宗长老则被安置到了第五桌,倒是个主位。 麻长老很是不满,认为自己排位低了,湖州宗排位也低了。气了一阵,再朝主桌瞧去,见在座的却是都是东界一等一宗派首领,湖州宗却是一个都比不过,心里这才好受些,接着有发现自己这一桌还有李青凡,转而开心起来。 麻长老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诸葛风云虽然‘东界第一人’,但毕竟已至暮年,说不准哪天便要驾鹤西游,而李青凡年纪轻轻,显然很得诸葛凤云垂青,说不准就是下一任苍绫宗!” 所以,虽然麻长老跟李青凡之间隔着两个座位,但还是时不时地找机会跟他攀谈。 其实,李青凡只是掌事身份,本不应该跟麻长老等一众长老坐在一起,但他是苍绫宗中人,又是诸葛风云的弟子,所以慕容裕淮不得不高看一眼,将他座次往前排了排。同样的,胡阁主也与一众宗主坐在了第二桌。 一百八十六章 擂台比试(上) 这次宴会,吃饭只是其次,重要的是交际,几百人聊得都比吃得多。一顿午饭至吃到了未末申初。而后慕容裕淮宣布武宗大会开始抽签分组。 由于参赛者众多,修为也是参差不齐,紫金境约占三到四成,剩下的多是蓝霞境,也有极少数的绿芒境。 虽说大会目的是为了选出天下第一,但发展至今,也隐隐有了给天下宗派排名的意思。所以比赛结果要尽可能地反应每一位参赛者的实力。 如此便不能直接进行淘汰赛。 如果一上来便是淘汰赛,就有可能出现第一轮中一边是两个紫金境大高手对决,另一边却是两个蓝霞境青年修士对决的场面。 结果就是一个蓝霞境修士和一个紫金境修士晋级,他们的对手淘汰,这样对被淘汰的紫金境大高手就极为不公平了。 所以比赛先是小组赛,而后才是淘汰赛。而苍绫宗、少林寺、圣领宗、虎燕门四大门派实力超群,不需进行小组赛,绛珠岛作为东道主,也免于参加小组赛赛,与四大宗派一起在等候参加淘汰赛即可。 除去五宗五名修士,还剩下一百九十二人,通过抽签,分成三十二个小组,每组六人。但抽签也不是一百九十二人一起抽,而是分成两匹。在抽签之前,先通过试灵球测出修为境界,将紫金境修士和其他境界的修士分开。 但此时所用试灵球是劣等,只能测出境界,并不能测定品阶,这是故意为之,因为许多宗派第一高手或者宗主也只不过是紫金一二阶修为,若是明确测出,便让他们在那些紫金五六阶的面前矮了一头,惹人不快。 紫金境修士为第一匹,先进行抽签分组,本次大会紫金境修士共有五十七人,除过苍绫宗、少林寺、圣领宗、虎燕门、绛珠岛五名外,还剩五十二人。这五十二名高手通过抽签,可以较为均匀地分布在三十二个小组里。紫金境修士分组完成后,余下的蓝霞境和绿芒境再进行抽签分组。 如此一来,使每个小组都有一到两名紫金境好手和四到五名蓝霞或绿芒境选手组成。 小组内六人两两对战,每人都比五场。允许平局,每胜一场积三分,平一场,积一分。最后得分前二者晋级,参加淘汰赛,其余四人淘汰出局。 而后经过淘汰赛,选出前八名修士进入决赛圈。还是两两对决,也分三轮,分是八进四,四进二,以及决赛。但是八进四中败阵者还要比试,决出五到八名名次。而四进二比赛中败阵者也要再比一场,决出三四名。 直至夕阳西沉十分,抽签事宜才停当。又过一个时辰,才有绛珠岛弟子在大广场上最北面的影壁上张贴一张甚为巨大的分组名单。此时天色已晚,影壁前燃起数个火盆,将名单照得一遍火红。 许多紫金境修士自重身份,不愿跑到影壁前查看自己到底被分在了哪一组。但是蓝霞境绿芒境修士大都年轻,也不管这些,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仰头张望,好似科举放榜一般。 沈墨砚、燕若绢、徐笔宣都挤上去看名单,郭裕飞也想去,却被麻长老硬生生拦下。 三姝看了一阵,便找到了沈墨砚名字,瞧见她被分在第三十六组,组别靠前靠后,完全随机,并无优劣之分。 名单上不仅写明参赛者的名字,还写着宗派和境界,但未有标注具体品阶。 沈墨砚看了看第三十六组六人,感觉十分幸运,组内只有一位紫金境高手,并且还有一个绿芒境,这晋级希望可就打多了。 燕若绢看着也是欣喜,但跟着“啊”了一声。因为第三十六组的那个紫金境高手名叫赵俏宁,是华仙门中人,显然便是赵夫人。 虽然知道无论哪个紫金境都是高手,但看到赵俏宁还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燕若绢曾见过赵夫人出手擒拿若莺,身法甚为了得,也知道沈墨砚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她的,那就必须挣到小组第二方可晋级。 正自思量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声:“燕姐姐,别来无恙?” 燕若绢一愣,感觉这声音甚为熟悉,忙转过头,竟发现是虎展旗站在自己身后,虎展旗旁边站着周李儒,周李儒推着一辆双轮木车,上面坐着的是蓝凤仪。三人都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啊呦,你们也来了!”燕若绢最为开心的是看到了蓝凤仪,见她如今精神爽朗,想必已走出了阴影,以后也能好好生活了。 “白天时候便瞧见你们了,但你们可忙得很,郭师弟更是大红人啊,那么多武林前辈围着夸,我们都没好意思上去相认。”虎展旗说。 “展旗,不是郭师弟,是郭宗主了。”周李儒纠正。 蓝凤仪说:“好啊,被你们骗得好苦。” 燕若绢忙说:“我们也有苦衷,还请蓝师姐海涵。” 蓝凤仪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燕若绢又说:“随你们怎么叫,但你们若叫他郭师弟,他说不定更加欢喜呢。”朝四周瞧了瞧,“师父呢?”她指的显是虎开山。 “去找诸葛宗主聊天啦,两人上次在岚竹山上还没说够,刚刚见了又说得不亦乐乎,我爹爹已被诸葛宗主请去苍绫宗下榻的宾馆去了。” 说到这里,沈墨砚跟徐笔宣也聚了过来,燕若绢赶忙把她们介绍给虎展旗、周李儒:“这两位都是我的姐妹,都是我夫君郭裕飞的妻子。” 在大洪,妻妾虽有明确界定,但对外人说时,如无必要,一般模糊地统称为妻,而不说妾。 沈徐二人拱手施礼:“幸会。” 周李儒跟虎展旗目瞪口呆,隔了半晌才还礼,虎展旗一把扯住燕若绢把她往人丛外拽了拽,低声说:“郭师弟怎么那么王八蛋,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那也得慢慢地三妻四妾吧?哪有一步到位‘三妻’的?他跟你在一起才几天?又去纳妾?等等,你是妻是妾?” “我是正妻。” “唔……”虎展旗舒了口气,跟着却又把眉头拧起,“是正妻也不行,我真是看错郭师弟了,果然长得好看的都靠不住!唉……” 燕若绢提郭裕飞辩解:“是他妈令他纳的,他也没办法。且,我这两个姐妹很好,我也很喜欢。” “你……”虎展旗想为燕若绢打抱不平,却不料对方泰然处之,这让自己没了脾气。 两人回到原处,燕若绢又问:“岚风门这一次由谁出战?是师父亲自下场吗?” “他年纪大了,哪里能行?是我!”虎展旗拍了拍胸口,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又说,“哎?对了,我在第三十五组,你们宗派在哪一组?又是由谁参赛?” 沈墨砚:“由我代表湖州宗出战,在第三十六组。” “啊呦!那岂不是等小组赛结束后,咱们俩可又机会交手呢!” 按照大会进程,小组赛结束后,相邻两组进行便作为堵对手进行淘汰赛。就如三十五组跟三十六组,分别决出晋级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后,便由三十五组的第一名对战三十六组的第二名;三十五组的第二名对战三十六组的第一名。 这时,周李儒幽幽地说:“展旗,咱们组有两位紫金境高手,他们俩如果私底下形成默契,咱们怕是无法晋级……” “你你你……说什么丧气话?”虎展旗气恼地说。 然而,虎展旗纵然气恼,但周李儒说得确是实情。 因为小组比赛中允许平局,那么如果每组有两个紫金境高手,他们便极有可能形成心照不宣地默契,轮到他们俩比试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地比划一下,uu看书w.uukanhu.om 然后握手言和,不使用什么强力法术,为的是保存实力。 大会日程很短,一场场比试安排紧密,有些构筑时间很长的法术一旦用了,可能接下来的好几场都用不了。 而同一组其他蓝霞境绿芒境自然难以拦住他们,他们俩便可以携手晋级。 “对了,沈姐姐,你们组有几名紫金境高手?”虎展旗数落了周李儒几句后,又找沈墨砚说话。 沈墨砚说:“我倒是运气很好,组里只有一名紫金境。” “啊呦,不公平啊。我要换去第三十六组。” 沈墨砚点头,颇为认真地说:“要是绛珠宗同意,我倒没意见。” 他们又说了好久,麻长老终是没看住郭裕飞,让他也跑过去跟虎展旗周李儒聊了起来,麻长老也懒得再管,瞧瞧广场上成名人物已走得七七八八,自己也没了待下去的兴致,干脆先回宾馆休息去了。 第二日清晨,天下武宗大会算是正式开来帷幕。 第一场在主擂台的揭幕战尤为受到关注,比试双方是第一组的中州无双门司徒宗主和山州八臂门的黄宗主。 黄宗主为了这一次武宗大会可谓煞费苦心,他其实早已至蓝霞九阶,距离突破紫金境只有一线之遥,他却并不急于突破仍保持蓝霞九阶修为,但实力上已几乎于紫金境一阶无异,为的是来个扮猪吃虎,打对手个出其不意。 他这种方式有利有弊,不能算得上是什么绝妙高招。因为蓝霞九阶也是蓝霞境,那就要跟其他蓝霞境绿芒境修士在第二轮抽签分组,无论分到哪一组至少会有一名紫金境高手。 一百八十七章 擂台比试(中) 但如果黄宗主本就是紫金境,那么就有在本组一家独大的机会,就算组里有除他之外的紫金境,也只多一人,要比他面对两名紫金境高手时晋级形势要好得多。 幸好他运气颇佳,分到了只有一个紫金境高手的第一组,而名紫金境高手便是无双门司徒宗主。 司徒宗主年近五十,身材肥壮,圆脸塌鼻,秃顶小眼,生得甚为丑陋,但却是紫金二阶高手,擅火属法术,喜用长枪。黄宗主自忖不是对手,所以比赛之前已存了保留实力故意落败的心思。 他想到是挣个小组第二,虽然是对战第二组的第一名,但他相当于在暗处,于第二组第一比赛时忽然发力,在对手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其拿下,那么便能挤进三十二强,也算达到预期目标了。 这种扮猪吃虎计策第一次效果最佳,再往后,对手有了防备那便不好用了。所以他要想方设法地利用好这一次。 主擂台上,司徒宗主、黄宗主相距二丈站定,看台上座无虚席,几大宗派宗主悉数到场。 一个绛珠岛弟子小跑上台,朗声说:“本场比试,点到为止,兵刃不许喂毒,不许用暗器,不许用符箓。”顿了顿,“刀剑无眼,拳脚武器,如有死伤,后果自负。二位都听明白了吗?” 司徒黄二人点了点头,齐声说:“明白了。” 那弟子跳下擂台,另一名弟子当即把锣敲响,比赛正式开始。 司徒宗主可不客气,飞身扑出,一杆红缨枪直朝黄宗主心窝插去,势道狠急。黄宗主不敢怠慢,脚步腾挪往后连移。司徒宗主抖擞精神,枪出如雨,点点寒光撒向黄宗主周身要害。 黄宗主且斗且退,手中大刀挡九攻一,他原本就没指望取胜,斗志不佳,只想着围观人多,不能败得太过难看。 忽然,司徒宗主抢朝前刺,身子却向后飘。黄宗主挥刀拨开枪头,左手上立马捏出二印,跟着翻掌推出,周身立马蒙了一层金光。 便在这时,司徒宗主已然扑回,挥枪疾刺,他在后飘之际已捏出数印,使出一招“火尖枪”法术。 枪头赤红,疾刺之际,还喷出熊熊烈火来,火光飞舞,有些火苗冲向天空,有的落在地上。 “当当当”一阵急响,枪尖连续点在黄宗主身上,但他身蒙金光,硬如磐石,只擦出星星火花,却显然不能伤其分毫。 三五息间,司徒宗主刺了不下二十余枪,这才抬步后移。 黄宗主散去周身金光,却忽地发现自己已被一圈火墙围住。 原来刚刚连刺之际,火星四散,隐约间接连成环,竟把黄宗主围在中心,且火势愈来愈旺。 黄宗主还有应对法术,但又忖这一术用过之后,需得三日才能重新将灵环构妥,此时不能用。 或者他可以硬闯出去,火焰虽烈,但又不是无边火海,至多受些灼伤,并无大碍。但他把机会全都压在以后,既然已经不想挣胜,那何必受伤呢? 反正自己只是个蓝霞境,且已经与紫金境高手斗过几个回合,也不算太丢人了。且,争一时之勇并不无多大意义,要往长远了看,能闯过淘汰赛首轮才是正经事。 于是,黄宗主当即朗声说:“司徒宗主手段高明,小弟该败下风。” 司徒宗主哈哈一笑:“黄老弟承让了。”手上再捏手印,左掌推出,掌心射出一股霜雾,将火焰扑灭。显然他还会水属法术。 这开幕一战算不上精彩,但为求气氛,众多观战宗主纷纷抚掌叫好。 这一战之后,大会比试便如火如荼地开展了。 沈墨砚的第一个对手是蛮州的一个名为“南波万”宗派的蓝霞境修士,既是蛮州宗派,参赛选手自然也是蛮族人。 沈墨砚走上擂台,瞧见对手是个身高九尺凶神恶煞的巨汉,巨汉手持一把奇形武器,乍一看像是长柄大刀,但末尾还折着一把利刃,且长柄上还挂着许多短镖,长柄中部有旋钮,显然拧动旋钮,便能发射短标。 绛珠岛弟子瞧见这种武器不禁皱眉,摇头说:“本次大会不允许使用暗器,你这兵器是不能用的。” 那汉子不通中州官话,听过身边翻译译成的蛮族语后甚为恼怒,不住用蛮族话语叫嚷吵闹,冲着绛珠岛弟子哇哇大叫,又惊动来许多其他绛珠岛中人,都来劝说他换一把武器,但壮汉却说自己只会使这把,其他使不惯。 双方互不相让,僵在这里。 沈墨砚等得不耐烦了,便说:“他想用什么便用什么吧,我不在意,赶紧上来痛痛快快比了,就算他使暗器我也不怕。” 绛珠岛弟子一看对手都不在意,那就再好不过,当即退下擂台。只留一个在台上说道:“本场比试,点到为止,兵刃不许喂毒,不许用暗器,不许用符箓。”顿了顿,“刀剑无眼,拳脚武器,如有死伤,后果自负。二位都听明白了吗?” 沈墨砚说:“明白了。” 那蛮族壮汉听了翻译后,嘿嘿一笑,用蹩脚的中州官话说:“明白。” 铜锣一敲,比试开始。 蛮族壮汉一声虎吼,两个大步跨到沈墨砚跟前,长柄大刀自上而下当头劈落,沈墨砚将手中长剑打横上挺,“当啷”一声,刀刃击在剑锋之上,擦出一片火花。 沈墨砚手中长剑微微颤动,发出一阵似有若无的嗡鸣声。这柄剑名为“龙吟剑”,由山州玄兵阁由用精铁锻造,剑身长一尺九寸,极为坚韧,锷逐由前至末剑渐收窄,最宽处三指,最窄处二指不足。挥剑之际嗡鸣声特殊,锻造者便想到了以“龙吟”二字命名。 沈墨砚举剑挡刀,紧跟着朝前纵身,左掌击出,蛮族壮汉力量不俗,但脚步身法却极为平常,突见沈墨砚一掌打来,连忙后退,虽然勉强避开,但脚步已然错乱。 沈墨砚运剑如风,或劈或削或砍或刺,挥洒自如,剑锋划空,织成一片烂光。 蛮族汉子只觉眼花缭乱,好似随时都要被刺到,忽地大吼一声,转动手中武器柄上旋钮,“嗖嗖”声起,无数短镖激射而出。 沈墨砚早有防备,双足轮番点地,又轻又快地朝后退去,剑舞成屏,将飞镖尽数挡下。 跟着顿也不顿,掐印成术,一招紫光掌打了回去。 就在沈墨砚结印时,那蛮族汉子也忙着抢结手印。他手中武器是特制,柄上有两个圆环,大小适中,位置适当,恰能让他拇指套于环中,即使松手,武器也不会掉落。 一眨眼后,沈墨砚挺掌拍出,满族汉子浑身举起一股湛青色的凝重光气。忽然,他张口大呼,这呼声尤为响亮,直能震动屋瓦,且伴着这大呼声,他口中还有冲出一股强劲气压。 沈墨砚只觉双耳嗡鸣,前头一股大力压来,她掌前紫气一阵颤动便即化烟而散。 蛮族壮汉见自己破了对方一掌,大为兴奋,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声刚起,突觉眼前寒光闪动,却是敌手一剑已然刺到,笑声陡然变成“啊呦”一声惊呼,他急急缩头,“噌”的一声细微响动,一撮油腻腻头发已被削掉。 沈墨砚一剑甫毕,一剑又至,奋起全力,剑势达极盛之境,剑光霍霍,飒飒生风。燕若绢在台下观战,瞧见了不禁又敬又佩,自忖自己剑术跟沈墨砚相比还差了一些。 蛮族壮汉连连后退,脚步已显踉跄,形式危机,忽然颈部一凉,u看书ww.uukanu.cm 已被剑锋贴住。 胜负分出,做裁判的绛珠岛弟子高声宣布:“湖州宗沈墨砚,胜!” 沈墨砚收剑,后撤一步,略做一揖之势:“承让。” 台下郭裕飞燕、若绢自然欣喜,面露笑容,徐笔宣更是直接蹦跳起来,高声欢呼。 那蛮族汉子好像愣在原处,待燕若绢走下擂台时,他忽然用蛮族语大伙起来:“啊呦!不对啊!这臭丫头使诈!她趁我不备,忽然攻来,这是偷袭啊!我还有好多法术没用呢!怎么能判我输?” 他大呼大吵,又引来许多绛珠岛弟子前来出劝说,但仍劝不住,他反倒闹得更凶了。 无奈,绛珠岛中的掌事去跟他说,却不料他猛然出手,去掴那掌事脸颊。掌事哪能料到,急急闪身,让他巴掌着脸颊划过。 虽然也算躲了过去,但身旁人看着那掌事好似已经挨了一巴掌。 掌事大怒,对着翻译说:“你跟他说,他要还是这般,便取消他参赛资格!” 蛮州南波万在南州境内小有名气,并非初次受武宗大会之邀,但却是初次派人前来参赛。南州战乱连年,南波万也被裹入战事,对这等比武排名的事不是十分上心,只觉得屡次不去,太不给大洪境内宗派面子,所以随便派了个莽汉前来。 这莽汉只携一名翻译,再无其他人同行,以至于他发疯发狂时,连个能劝说的本宗人都没有。翻译将绛珠岛掌事的话译给他听,他反倒更加癫狂,直说出了要杀光大洪所有修士的话来,那翻译可没胆子译出。 蛮族汉子越发癫狂,惹得一旁正自观看另一个擂台上比试的摩诃**师甚为不悦。 一百八十八章 擂台比试(下) 摩诃**师是个干瘦的老者,体态佝偻,披着一件墨色大氅,走起路来晃晃悠悠。若从他后面看,只会觉得他便是个行将入土的病殃殃老者。 但若从正面看他的脸,以前没见过的可要吓上一跳。 摩诃留一部细长的八字胡须,色作深褐,直垂至胸口。面容枯槁,目光冷峻,一张脸死气沉沉,好似僵尸一般。 摩诃是圣领宗中第一高手,精通巫蛊、阴、水、雷四属法术,是名不副实的**师。 他被那蛮族汉子吵扰得动了怒气,又见其如此不守规矩,就要略施惩戒。 缩在宽大的枯瘦手微微一张,掌心处竟现出一条通体黝黑的百足虫来,这虫子长约一尺,两端皆有头,头上皆有口,口中生着巨大的颚齿。 这双头巨颚蛊虫并不是灵气化成,亦不是凭空出现,而是从摩诃**师掌心处一个肉孔钻出来的一只蛊虫! 与黄长老的红壳甲虫一般,这双头虫也是由修士养在腹中,但不同于红壳甲虫,这双头虫身形较小,出体之后无须法术助其快速增长,所以连结印也不需要。 圣领宗是南州第一大宗派,亦是苗族护国一宗,苗族男女一到年纪便要去圣领宗接受选拔,择优录取,习武修术。 圣领宗创立已久,宗内传承法术过千年,传巫蛊,阴,水,雷四属法术。其中,巫蛊属最为著名。圣领宗历代人杰在巫蛊属法术上深研精究,不断推陈出新,巩固完善。 如今,一提巫蛊属法术,世人立马便会想到南州圣领宗,天下无出其右者。正因为圣领宗在巫蛊属法术上研究得太深太精,也出现了一些令人咋舌的的大胆探究计划。 其中一项便是要改造人体,在手掌上切出一口,专供排出蛊虫,如此以来,蛊虫取用不再经过口腔,不仅便捷,而且隐蔽许多。 此项计划一提出,便在族没掀起来轩然大波。有些人赞同,认为一旦成功,那巫蛊属法术便要迈出一大步;但也有些人反对,认为改造人体谈何容易,风险太大。 时任族长再三思量,决定先选出五十名族中青壮年接受身体改造计划,且看看效果如何。 只可惜,事与愿违,五十名青壮年死了四十五人,活下来的五人中,却又四人掌心之口无法使用,仅仅有一人达预期之效,这项计划也宣告失败。族长下令,百年内不再商议此事。 而那唯一成功的人,自然就是如今的摩诃**师。 双头巨颚虫从他掌心口爬出,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两排步足快速敲击着地面,细长的身子扭动起来,仿佛在水中游动一般,极快地逼近蛮族壮汉。 还剩一丈之时,虫子身子忽而一弓,跟着一绷,腾空而起。在空中,它身子模糊起来,仿佛水中倒影,旋即消失不见了。 “啊呦!”蛮族汉子忽然一声痛叫,低头一瞧,手上竟尔一条黑黝黝的百足虫! “啊呦!”他又是一叫,饱含惊恐,把手猛地一甩,将黑虫甩落在地,大脚踏上,虫子被踩成一滩肉泥。 他怒冲冲用蛮族语大骂,并质问是谁放的虫子。刚骂完,却忽觉手背奇痒无比,再去看,见手背上长出一个水泡。 明知道挠不得,但痒得实在难以承受,他不由得抬手去抓,指甲只是轻轻一碰,水泡上薄薄的皮肤便即破解,脓水混着血液流出。 水泡一破,痒劲陡增,直痒到了骨头里。而这些脓水所触皮肤跟着也长出一个个小水泡,小水泡迅疾膨大,转眼间连成一片大水泡。 蛮族汉子又惊又惧,不住喊叫哭嚎,甚为惨烈。周遭人见他异状恐受牵连,齐往后退。蛮族汉子根本控制不住,又抬手去抓,第二个水泡也被抓破。 这时候忽听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低低的说:“把左手砍了吧,再迟些,胳膊就保不住了。” 那翻译也是蛮族人,听了这话,赶忙对汉子说了。汉子大叫不要,但这时候水泡已长到了他手臂上。 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又说:“再迟些,命就没了。”蛮族翻译寻声望去,瞧见远处一个身披大氅的佝偻老者。他虽不知老者是谁,但却注意到他昨日坐在首桌,显是大高手。忙向前跑,拜倒在他身前,恳求说:“还望前辈高抬贵手!” 那老者自然正是摩诃**师,他冷冷一笑,颤巍巍伸出四个指头,一言不发,等了等,收回一根,变为三根。 蛮族翻译已知道手指是倒计时,指头全部收回,蛮族汉子性命便没了。他不敢耽搁,冲着一个背刀汉子说:“兄弟,可否借刀一用?” 那汉子说了声“好”,抽刀抛出,翻译抄在手里,这时候摩诃**师又缩回一根手指。 翻译高举大刀,扭头便蛮族汉子奔,临近跟前,摩诃**师又收回一指。 这时候那蛮族汉子,整条左臂已被挠得没有一块好皮,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他也翻倒在地,不住挣扎呼救。 “忍着点!”翻译双手紧握刀柄,奋力劈出,刀光一闪,“咔嚓”一声,鲜血泼洒,蛮汉一条右臂被劈了下来,痛得昏过去。 翻译还了刀,走到摩诃跟前,厉声说:“阁下是谁?留下名号吧!” 摩诃口中嘿嘿发笑,可枯木般的脸上却并无半点笑意,他低声说:“你很有勇气,敢问我名号,怎么?要为你同伴报仇?” 翻译摇头:“我天资粗鄙,不通法术,显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害我同伴一事,我一定要禀告我们大王,具体如何,听他吩咐。” 摩诃点头:“我是南州圣领宗摩诃,要报仇的冲我来,我随时恭候。” “请了!”翻译扭头迈步,将断臂蛮族汉子背起,一步步艰难离开,蛮族汉子左臂断肢处仍不住有鲜血流出,留下一道血痕。 绛珠岛不得不管,刚刚捱掴的掌事忙说:“快快随我来,去岛上医馆,先把血止住再说!” 于是,蛮族汉子重伤退赛,大会继续进行。在场的大都是成名人物,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谁也没因为见了这点血就到受影响。 参赛者照常登台比试,观赛者也照常呐喊助威,品评分析。 直至圆月挂空,星斗漫天,这一天的比试才宣告结束。大多数修士已比过两场,还有一部分已比过三场。沈墨砚除过跟蛮族汉子对战之外,还跟组内的绿芒境修士比了一场。 那修士是山州一宗派的少公子,年仅十六岁,他父亲让他出战便是让他见识见识,对胜败看得并不重要。 少年与沈墨砚斗了不到十个回合便被龙吟剑点住胸口,也就败下阵来。 沈墨砚第一天两战全胜,同组的赵夫人自然也是两战全胜。由于蛮族汉子退赛,其他五人皆计胜一场。 按照比赛章程,沈墨砚明天就要对战赵夫人了。 晚间,沈墨砚、郭裕飞、燕若绢、徐笔宣四人聚在一室,商量明日一战应如何应付。原本,燕若绢也请了麻长老,但麻长老丝毫不关心这事,不愿意来。 也因为麻长老不来,四人也不在大堂待了,都聚到了郭裕飞卧房说话。 三姝知道郭裕飞一向不管束她们,所以在房内很是恣意。 徐笔宣赤着脚盘坐在床,燕若绢歪座在床旁边的美人榻上,沈墨砚抱着双腿,坐在榻尾。 只有郭裕飞一本正经地坐在一个圆凳上。 燕若绢说:“沈姐姐,我估计赵夫人修为应在紫金二三阶,咱们应该避其锋芒。你明日对上赵夫人时应付几招,直接认输便好,法术留着对阵其他人用。 三十六组那个书生也很厉害,今日两场也是全胜。我估计他应该有蓝霞五六阶修为,他才是你最大敌人。” 沈墨砚却不愿去想什么战术,干就完了,遇到对手就就想方设法地战胜,实在敌不过那败就败了。她说:“我不去想去钻这空子,对手再强也要全力一拼,哪有上台就想着输的道理呢?” 徐笔宣说:“这不叫钻空子,这叫谋略,咱们目的是为了晋级,又不是挨揍!” “死丫头,你说谁挨揍?我要撕了你嘴!”沈墨砚一跃而起,从美人榻跳到床上,跟着就要往徐笔宣腰上骑,徐笔宣赶忙一滚,到了床边。 沈徐两人虽然差了将近十岁,但在一起相处了十多年,待彼此为姐妹,经常如此打闹。沈墨砚见徐笔宣逃了,不依不饶,又伸手去捉。 徐笔宣光着脚下了床,大喊一声“相公救我”便扑到郭裕飞怀里。 沈墨砚抓住她脚踝往外拽,徐笔宣死死保住郭裕飞腰部。沈墨砚拉了两次未能拉动,这才作罢。 燕若绢打圆场:“好了,不闹了,咱们接着说明天比试的事。”她到底是正妻,虽然平日里从不恃身份发号施令,但沈徐二人在心里头还是待她为家中女主人。 所以她一发话,两人就不闹了。沈墨砚跪坐在床,而徐笔宣仍赖在郭裕飞身上不起,惹得郭裕飞心脏砰砰乱跳。 燕若绢继续劝沈墨砚放弃明日与赵夫人一战,专心对付书生。沈墨砚很是纠结,直到最后,郭裕飞也开口建议,她才同意了。 第二日,晨光熹微之时,兵刃相击声便从绛珠岛大广场上响起。今日就要将小组赛进行完,比试场次要比昨日多,所以时间提早。 沈墨砚第一场对上一个麻衣汉子,汉子使一把开山斧,斧子上的功夫倒是不俗,但所学法术太少,连一招保命的也不会,跟沈墨砚斗了二三十个回合,一着不慎中了一招紫光掌摔下擂台。 接下来第二场,沈墨砚便对上了赵俏宁。赵俏宁也使一把长剑,铜锣敲过,二女拱手施礼后便斗了起来,沈墨砚全力以赴,使出浑身解数,剑招层出不穷。 赵俏宁起初存了了几分轻敌之心,攻守间较为恣意,登时跟沈墨砚斗了个旗鼓相当,再过几招竟微有劣势。 台下观战者一瞧一个蓝霞境竟能跟一个紫金境打得你来我往,大声叫好,围观者越来越多。 但一些高手几眼一瞥,便知道赵夫人攻守有度,显有余力,返观沈墨砚已是拼尽全力,体力在迅速流逝,恐难久支。 燕若绢也瞧了出来,低声说:“沈姐姐,别忘了计划!” 沈墨砚也知道自己虽然当下局面占优,但不出二十个回合便要堕入危局。当即后跃,抢结四印,使出紫光掌来。 赵俏宁也见对方如此直白地后撤结印,给足了自己抢印时间,uu看书.ukanshu 那便是要在法术上跟自己来个硬碰硬,这显然是求败之举。 凝身不动,左手五指飞舞,五印结毕,淡黄色微光凝于剑上。这时候,沈墨砚飞身挺掌迎面拍来,她手中剑斜向前挥,那金色光气脱离剑刃,凝成一团,拖着常常光尾朝前冲去。 是一招阳属法术“彗星击”。 “轰”的一声,紫色光气化烟,沈墨砚被震翻在地,赵俏宁抢上一步,挥剑点在她眉心处。 做裁判的绛珠岛弟子跳上擂台,高声宣布:“华仙门,赵俏宁,胜!” 赵俏宁收剑,冲着沈墨砚点头致意,她是紫金境高手,又是一宗宗主夫人,无论身份上,还是修为上都高于沈墨砚,胜是理所应当,自然也不必说“承让”之类的客气话了。 沈墨砚长身立起,拱手说道:“佩服。”就要转头,又听赵俏宁说,“姑娘,持之以恒,以你资质,假以时日,定有大成。” 沈墨砚躬身再拜,之后才走下擂台。 而赵俏宁凝身不动,她接下来还有一场要比,对手便是那书生。 书生模样的汉子姓宋,名书文,皮肉白净,头戴黑布帽,穿着一件肥大粗布长袍,看不出是瘦是胖。袍子边角残破,饱经风霜,若不是身后背着一柄长剑,倒真有几分像是翻山越岭,进中州赶考的书生。 宋书文的心思与沈墨砚一般,并不打算拼尽全力对抗赵夫人,上台后跟对方略斗几个回合便投剑认输了。 至此赵俏宁胜四场,算上已退赛的蛮族汉子便是五战全胜场,坐稳小组第一之位。 蛮族汉子败了一场便即退赛,算作五场皆负自是小组垫底。 一百八十九章 各显神通(上) 绿芒境少公子战四场皆负,只有对阵蛮族汉子时给他记了一胜。而那麻衣汉子只胜了绿芒经少公子和蛮族汉子,对阵赵俏宁、沈墨砚、宋书生皆败北。 而沈墨砚、宋书生皆是胜三负一,谁能以小组第二身份出现便看两人下一场比试了。 这时已近正午,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各擂台的比试都暂且停了下来,修士们或去饭堂、或回宾馆,也有些直接在大广场上席地而坐摸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 麻长老进并未到场观战,郭裕飞带着三姝往绛珠岛饭堂走去。 路上瞧见那个四场皆负的少公子正在路旁的林子里哭泣,他父亲在身边训斥:“有什么好哭的?败了就是败了,回去好好修炼,要知耻而后勇,败了之后在路边抹眼泪,岂不让别的英雄好汉笑掉大牙?” 那少公子仍是止不住泪水。 徐笔宣感慨地说:“这个当爹的也忒心狠了些,儿子那么小就拉过来比试,对手一个赛一个的厉害,能不输吗?输了能不伤自尊心吗?” 沈墨砚说:“我倒觉得这父亲做得对,他是一宗之主,位置将来是要传给这少公子的。让其多受些磨难也好。 显然这少公子虽是绿芒境,但在宗内人人相让,竟让他觉得自己很厉害似的,所以当下吃了四场败绩才会难以接受,以至流泪。” 徐笔宣挑了挑眉毛:“孩子那么小,本来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参加完武宗大会,却发现自己谁也打不过,太影响自信了。” “那又怎么了?认清事实,方知差距。” “哼!沈姐姐,你跟燕姐姐一样,都是冷冰冰的,你们天赋秉异,总认为其他人也该如此。根本不知像我这样的普通人疾苦!” “怎么还扯上我了?宣儿,你我修为可差不多啊!”燕若绢苦笑着说。 “死丫头,我要撕了你的嘴!”沈墨砚怒冲冲说,就朝徐笔宣冲过去。 徐笔宣泥鳅似的一窜,躲到郭裕飞怀里:“相公救我。” “有本事别求相公!” 徐笔宣一本正经地摇头说:“我没本事,偏偏要求相公。” “哼,没意思。”沈墨砚收手。 郭裕飞笑着说:“好了,你们别闹了。”说话间进了饭堂,要了饭菜来吃。 其实,郭裕飞从拿沈徐三女做过比较,但隐约间,他发现自己似乎更喜欢徐笔宣一点。 徐笔宣活泼爽朗,且常常冲着自己撒娇,虽娶她已有月余,但有时候还是会被她闹的面红耳赤。 而沈墨砚性子就冰冷得多,倒不是高冷,只是她显然不似徐笔宣那般是围着自己转的,她很独立,时时刻刻有自己的事做。许多精力都花在了习武修术上头。 且,她年纪虽长,但好像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郭裕飞跟她同床共枕也有四五回了,每一次,郭裕飞想扭扭捏捏地有所行动时,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呜呜呜……都怪你!”忽然听到又有人哭。 今儿是怎么了,老听到有人哭? 郭裕飞扭头望去,却发现这次哭的竟是虎展旗,她身旁的周李儒正在劝慰:“好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不必太过挂怀,父亲又不会怪你。” “唔……是他不怪罪的事吗?”虎展旗忽而转怒,“都怪你!一个劲儿让我留法术,留法术,留着有什么用?我都被人一脚踹下擂台啦!” 周李儒叹息一声:“唉,我也是没想到,对方竟尔还藏着如此诡异的杀招……”这时候才瞧见远处的郭裕飞,忙招呼,“嘿!郭宗主,你们宗派战况如何啊?” 虎展旗也不哭了,投去眼神询问。 坐在双轮木车上的蓝凤仪招呼:“过来一起吃吧?说说话。” 于是两宗人凑在一处。 郭裕飞说:“我们下午还有一场,能否晋级全看那一场了。” 周李儒冲沈墨砚拱了拱手:“祝弟妹旗开得胜。” “借你吉言。”沈墨砚还礼说。 “虎师姐,你刚刚哭什么?”郭裕飞问,他虽听到哭声,却未听到周李儒跟虎展旗的对话。 “哭?我没哭……我只是在生周李儒气,都是他策略失误,才让我输了。我已败了两场,下午一场对阵本组紫金境高手,又得败,铁定出局。其实出局没什么,但我今儿上午有一场我感觉我本不该输,我不服!” “倒地怎么回事?周李师兄,你是怎么还失误了呢?”燕若绢插进来问。 周李儒叹了一声,把前因后果细细说了,最后又说:“确实是我小看了对手,怨不得战旗怪罪于我。” “虎姐姐,uu看书 ww.uukanhu.co回家罚他跪搓衣板。”徐笔宣狡黠地说。 “这……”周李儒大窘。 虎展旗瞪圆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如获至宝的模样,使劲儿点了点头:“好主意啊!” “嗯,对了,师父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吃饭?”郭裕飞问。 “咳,我爹爹这两日整日跟诸葛宗主待在一起,简直形影不离了,还有另外几个宗主长老,都是风属好手,一群老头儿,老太太……” “展旗,慎言!”周李儒轻声呵斥。 郭裕飞笑着说:“诸葛宗主对师父青眼有加,看来岚风门不就便要壮大成大洪国内一流宗派了。” 虎展旗伸了伸舌头,继续说:“这群……嗯,老前辈,聚在一起,好似要把风属上下千年的问题都讨论完似的。” 燕若绢心说:“不对,不是诸葛宗主对虎开山青眼有加,而是他对风属法术情有独钟。” 想到这里又纳闷起来:“可是他为什么忽然对风属法术这样上心了?苍绫宗千年以来都是以阳属为主,火雷相辅,风属运用得并不多啊。或许,诸葛宗主想要另辟蹊径,在受苍绫宗冷落已久的风属法术上有所建树,从而青史留名?” 燕若绢猛地摇了摇头,感觉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一个飞仙境巨擘的心思哪能是自己这种小角色能够参透的? 众人说着说着,话题便移到其他上头,不再谈论武宗大会了。虎展旗不再烦恼,眉飞色舞地向沈墨砚和徐笔宣说郭裕飞在岚风门给河水加热的趣事。 郭燕二人在岚风门修行也不是什么秘密,自然说得。 沈徐二女听得津津有味。 一百九十章 各显神通(中) 闲聊间,时光飞逝。 随着广场上铜锣再次敲响,第二日下午的比试开始了。 比到这时,许多小组一二名已经定下,其组内余下比赛无关痛痒,许多选手不愿在这样一场比试上耗费心神,随随便便比划两招即可,沉闷无趣。 但也有少数组别仍有变数,那么下午的比试便是“生死之战”,自然激烈,也自然好看。 沈墨砚与宋书文的这一场便是。 绛珠岛认为两人修为均已不弱,旗鼓相当,且剑法都是凌厉迅疾的路子,观赏性高,便把两人的比试安排在了广场中央的主擂台上。 这还是本次大会第一场无紫金境修士参与的,在主擂台上的比试。 三面看台上上座四成,这可不同于八臂门黄宗主的那一场,那一场是揭幕之战,同一时间其他擂台赛无人比试,所有观众皆来观看,才至于座无虚席。 当下,除过主擂台之外,其余九座分擂台上也有比试,其中不乏紫金境高手之间的对决,能有坐满四成已是难得。 慕容裕淮出于礼数不仅邀宋书文所属的归一宗宗主入台前贵宾席观战,也主动邀郭裕飞跟麻长老来擂台前面的贵宾席落座。 但从始至终,慕容裕淮没跟湖州宗二人说话。 主擂台上,沈墨砚跟宋书文相对站定,之间相隔二丈。绛珠岛弟子宣读完比试规矩后两人相互行礼。 跟着一声锣响,沈墨砚便朝前纵,身影如风,剑出似电。 “当”的一声响动,沈、宋二人手中剑已撞在一处,激出点点火花。 沈墨砚是中路直进,宋书文横剑斜架。沈墨砚顺着对手剑势朝下疾划,拟要在临近剑挡时忽而一跳,便能点中对方持剑之手手腕。 但宋书文见她剑朝下,便即划顺着力道往回撤剑。 待剑刚收寸许,沈墨砚骤然发力,手中龙吟剑猛然一震,嗡鸣声中,这一震之力也传递到对手剑上。 这一震是沈墨砚这一套剑招中关键一击,也是慕容剑法中的神来之笔,许多修士都挡不了这一震,而丢了剑。 宋书文也未预料到这一震,但他基本功甚为扎实,握剑之手很有力量,虽然手臂酸麻却未丢剑,不过运力出剑到底受了影响。 沈墨砚剑势陡然转盛,剑光如雨,就要一举击垮对手。宋书文倒也真是沉稳冷静,见敌势大,不急不躁,凝神拆解,且斗且退。 沈墨一连攻十几剑,宋书文也挡了十几剑,十几个回合他虽一招未攻,但却也理顺气息,站稳脚步。 当下仄身避剑,立刻抢攻,剑光闪动,直取沈墨砚心窝。沈墨砚知道自己不能久久压制对手,料到这一攻,立刻斜身让开,跟着就要出剑。 可就在此时,宋书文手腕陡然一转,巧劲送出,手中剑忽而一折,剑身弯折,剑首竟尔点向沈墨砚小腹。 这一攻精妙绝伦,大出沈墨砚预料,她心中暗赞对手使力之巧,赶忙弓腰收腹,但终是迟了半瞬,小腹受了一剑,好在伤口不深,并无大碍。 她提起一口气,奋力转剑成屏,脚步腾挪朝后移去。宋书文见自己剑尖染血,又忖这是擂台比武,比到这里也就算了。 如果不是事关晋级,即便商量着算个平局他也认了。可是,见对手舞剑后撤,显然是要再斗,他也只得接招,左手上立马捏出二印, 印毕时,几道道耀眼白光凭空而出,一刹那间尽汇于宋姓书生手中剑上。 燕若绢瞧在这里不由得“啊”了一声,甚为吃惊,这一招极像是苍绫宗绝学苍绫十二连刺。 归一宗的人怎么会苍绫十二连刺? 念头尚未转完,宋书文手中剑却已急如电光般刺了出去,“当当”两声叠在一处。 沈墨砚舞出的剑屏挡去两剑,但宋书文第三剑跟着刺到,这次闯过剑屏,直指胸口。沈墨砚立马后仰,身子便朝后倒。 剑从贴着她胸前飘荡的衣衫划去,过了肩头,削掉几根荡起的秀发。 此时,沈墨砚身子已然失衡,正朝后倒,上力已尽,却还不及吐气,想要运起下股力道,还得等上半息。 半息虽短,但激斗之中却已是一大破绽。如果对方在这空挡再刺一剑,她就毫无躲闪招架之力了。 但是,那宋书文却不刺了,并非他有意退让,而是剑上光气消失,他吐纳上略有瑕疵,无法立刻运力。 跟着,宋书文提气举剑,沈墨砚摔倒在地。 其实,宋书文所使并非苍绫十二连刺,却是一招叫做“快三剑”的法术。 关于这一招法术,还有一段掌故。 归一宗也有悠长历史,这一宗以剑立本,剑上的法术、武艺皆是不俗,但相较于苍绫宗那可大大不如,历代宗主都对苍绫剑法甚为觊觎。 终于,归一宗第七代宗主下定决心派遣一位资质出众的得意弟子去苍绫宗偷师学艺。 这弟子不负众望,通过层层筛选,果然成为了苍绫宗门内弟子。从那以后他更加刻苦勤奋,进步飞速,也得到苍绫宗宗内长老认可,几年后将绝学苍绫十二连刺传授与他。 归一宗七代宗主久慕苍绫十二连刺威名,认为归一宗如果能得到这一术也足够振兴宗派了,便让那弟子早早回来。 可那弟子却左推右推,找种种理由,迟迟不回,原来他竟是不想回去了。他在苍绫宗学艺已久,有了感情。且又认为苍绫宗高手如云,拥有众多绝妙武艺和法术,待在这里显然要比归一宗更有前景。 另外,偷师学艺是江湖大忌,不得师父应允觉不允许将任何法术,武艺传授他人。如被发现,便是死罪,即便不死,也会被武林同道所不耻。 他之所以答应归一宗七代宗主前去偷师,完全是那时候年少无知,受了蛊惑。 但是归一宗宗主哪容得他顺心如意,出言威胁,如不能送来典术,便要揭穿他真实身份。 那弟子好生为难,但为了能在苍绫宗待下去,便将苍绫宗十二连刺的典术给了归一宗。 归一宗如获至宝,也不管那弟子回不回来了,立马就操练起来。 可是归一宗并不知道这典术并非原本,而是那弟子根据所学反推灵环,自撰要点之作。可苍绫十二连刺本就是精深难懂一术,那弟子虽然颇有天分,但也只是新学不久,许多所悟所想并不正确,其所绘灵环也有诸多瑕疵谬误。 归一宗七代宗主闭门谢客,钻研数年却只能刺出三下,他反复思量,认为不是自己领悟有误,而是典术出了问题。 可到了这时候,那弟子却已因除妖牺牲了。于是,七代宗主没有办法,只得想典术改良一番,又给了个新名字便就叫做“快三剑”。 但这只是江湖传言,归一宗从未承认,苍绫宗也是避而不谈。 当下。 宋书文见沈墨砚倒地,立马踏步抢上,一剑刺出,沈墨砚不及抵挡躲闪,只得将化烟术使了出来。 “嚓”的一声,剑刃穿透黑烟,刺破擂台上铺着的厚厚绒毯。宋书文抬眼一瞧见黑烟直朝自己袭来,立马倒跃而出,但黑烟之速何其迅猛,一下子便追了上来。 宋书文挥剑连斩,黑烟一阵晃动,却并不散去,仍围绕着宋书生疾速旋转。 宋书生不住转身,但只能瞧见黑烟尾巴,心中暗叫不好,便在此时沈墨砚在他身后变回人形,紧握龙吟剑狠狠刺出! “噗嗤”一声,剑尖插入宋书文后背,又从前胸穿出。但沈墨砚感觉手上轻飘飘的,未有吃劲,不似是刺入人身,倒好似刺中了一团棉花。又见那“宋书文”摇摇晃晃仍便前走,走出三步长袍里的肉身已变成了稻草。 显然是使出了替死法术,就如同郭裕飞的替死符一般。 郭裕飞瞧见这一术,立马跟自己的替死符比较起来。 心说:“他这替死法术,比我符箓可要差一些了,我那符箓贴在身上是防患于未然,即使突遭袭击未做反应,也能生效。他这却需要抢结法印,颇有些鸡肋。”他还虽从未使用过替死符箓,但因是外挂殿所授,所以其中种种了如指掌。 其实沈墨砚在龙吟剑刺出之际,已感受到了灵气扰动,便知道对方已有应对自己这一剑的方法,所以才敢全力一刺,不留余力。 斗到这里两人已互交保命法术,算是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观战众人大呼过瘾,目不转睛。而郭裕飞,燕若绢徐笔宣以及周李儒,虎展旗等人心系沈墨砚,不免为她捏了把冷汗。 那稻草人忽然转过身来,竟踉跄着前冲,挥剑便沈墨砚劈去。但稻草人身法缓滞,意图明显,沈墨砚斜身躲过,同时踏步上前,横剑斜削。 “嚓”的一声,将稻草人身子斜切两半,稻草飞扬。但就在此时,忽有一个身影从稻草人身后冲出,挥拳便朝沈墨砚打去。 那身影竟是宋书文真身,却不知何时挪到了稻草人身后,猛地现身,真吓了沈墨砚一跳。 沈墨砚惊惧之中立将左手朝前探出,急捏两印将一招红晶盾使了出来。 红色盾牌绽而未开时,宋书文没料到这一着,收拾不及,一拳打了上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红晶盾硬如铁板,宋书文疼得直想大叫,可碍于数百人正在观看,且自家宗主也在现场,遂硬生生忍了下去,朝后挪动一步,在稻草人还未完全坍倒之际,微一弓腰,抄起佩剑,立个门户。 沈墨砚左手持盾,右手握剑,并未立马进攻,她在这时候忽地有些迷茫。 使出红晶盾自然是意在防御,所要应对的都是特别猛烈的攻击,而她刚刚之所以使出,更多的是因为一惊,未及思量清楚便使了出来,结果只挡了对手一拳,一拳之后对手偃旗息鼓。 她也知道自己或应该立刻散去盾牌,再图攻势,可却总觉得这样做有点“浪费”了,因为红晶盾还没有用啊! 贵宾席上麻长老瞧见这一幕,微微摇头,心说:“沈墨砚虽然实力不弱,且具天赋,但心态上仍不够老练,该舍就舍,当断则断。敌人攻势已息,还躲在盾牌后面做什么?” 宋书文见对手迟迟不动,当即倒跃出去,身在空中便即掐出两印。双脚落地后再掐印两印,手中剑又染金光。 他运起剑来凌空虚划,剑锋划过,金光却凝在空中,三两剑划过,便能依稀看出他在写一个“剑”字! 这是归一宗一大杀招法术,u看书 ww.ukansh 术名就叫做“归一剑法”。但并不是此法术借用宗派之名,而是先有此术,后创宗派。 归一剑法四印得术,之后金光染剑,便可以剑为笔凌空书字。 只要写出哪怕一点一捺,便可以意念催动金光前冲,但笔画越少威力越弱。若是一个“剑”字完全写完,那当真能够劈山撼岳。 沈墨砚缩在盾后感觉灵气扰动愈来愈烈,好似连续打来的浪头,一浪高过一浪,赶忙举盾前冲。 这时候宋书生一个“剑”字以写了一半,见敌冲来,也不再写,即可催动。 “砰朗”一声,红晶盾片片碎裂,沈墨砚在盾牌受理的刹那旋身侧扑出去,而那半个金光“剑”字仍向前冲不偏不倚,正好便贵宾席冲去。 “剑”字很大,宽或五尺,正能击中麻长老与郭裕飞。 麻长老虽然如今已对修炼法术不太关心,但毕竟大半辈子精力都倾注在上头,此刻见法术朝袭来己,登时热血澎湃,有了一决高下之心。 麻长老站立起来,急急起手,连掐六印,一招焱龙术使了出来。他双掌齐出,三条火龙在火光龙啸中现出身形,正与那光字相撞击。 “轰隆”一响,火影金光陡然一盛,冲击力道朝四面八方推出。 之后,金字消失不见,但仍有两条火龙朝前飞出,临近擂台,忽而一左一右折转,绕着擂台极飞数圈,才化烟而散。 这时候,归一宗宗主早惊得已站了起来,刚刚他欲使法术救场,但却被麻长老抢了先,见三条火龙之威暗暗赞佩:“这姓麻的果然有些本领。” 一百九十一章 各显神通(下) 主擂台上,沈墨砚虽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扑出,但还是被金字顶撞盾牌时的冲击所扰,翻倒在地。 宋书文又抢三印,金光再起,汇聚成形,如一匹长长绸缎,包裹在手中长剑之上,汇聚后前尖后宽,呈尖锥之形。 他紧握剑柄,将金色光绸尖锥刺向沈墨砚刺去,沈墨砚不及起身,左手上也抢出三印,紫色光气由掌间涌出,凝成五条蟒蛇之形。 五蟒蛇口大张,齐朝尖锥袭去。 就当尖锥触碰到一张蟒口时倏忽如伞而开,形成一个金光圆面,并且里面外翻,倒罩过来。五蟒立刻散开,挡住圆面。 宋书文扭腰旋身,挥剑直刺对手心窝,但他这一攻却被沈墨砚窥破,沈墨砚也不起身,但龙吟剑却如电而出。 宋书文力道还未能尽汇剑中,却已被对手剑架住,“当”的一响,手臂酸麻,沈墨砚弹射而起,追刺一剑,宋书生仄身让开,刚欲还击,却见白光闪动,敌剑又至。 “当当当”数声响动,双剑相击数次。沈墨砚边攻边进,宋书生且挡且退。沈墨砚攻得凌厉,宋书生守得稳健。两人一进一退,斗得激烈。 忽然,宋书生粗吼一声,斜剑挡下迎面一击,跟着一跃而起,双腿连环三脚。 沈墨砚未想到他腿上功夫也是不俗,又有些措手不及,身形晃动,勉强躲开前两踢,但紧跟着第三踢又至,躲处可多,只得抬起左臂封挡,不由得退了一步。 宋书生双脚落地,便即后跃,左手五指一晃,已结出二印,金光再起,在她掌间凝成**颗圆球,颗颗都有黄豆大小。 此时,沈墨砚灵气将尽,体内已无灵环可用,只得举剑护身朝前冲去,宋书文左手一扬,将金豆撒了出去,沈墨砚不知金豆有何作用,脚踝一转,身子斜冲。 那些金豆临近沈墨砚不等落地,也未有触碰便忽然爆炸开来,发出“砰砰砰”数声响动,威力倒也不是多么强劲。 沈墨砚躲得及时,只被爆炸掀起的气流拂乱了耳鬓与额前的头发。爆炸甫毕,她调转身子,又朝宋书文冲去。 宋书文忽而又一扬手,沈墨砚急忙侧扑,却发现他并未掷出金豆。 沈墨砚再向前冲,宋书文三次扬手。沈墨砚心中叫道:“又来唬我?”脚步不停,可紧跟就瞧见对手这一回真的丢出一颗金豆。 宋书文看骗到对手,很是高兴。 而沈墨砚被骗,自是甚为气恼,且认为对手多多少少有几分戏耍自己的意思了。 反正不及收势,索性仍朝前冲,忽地飞起一脚,踢向那金豆。 这一脚倒是神来之笔,宋书文未有料到,观战众人也未料到,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麻长老却微微摇头,认为那金豆不知何时就炸,威力虽然不强,但用脚触碰也有风险。 “咚”的一声轻响,金豆被踢飞。原本沈墨砚是想踢回给宋书生,无奈脚上没准头,那金豆便朝天冲去,不足三尺便炸裂开来。 冲击四散,正下方沈墨砚受扰,扎马尾的头绳竟尔断了,一头乌发铺散荡开。 她心中有气,不等手臂上聚气多少力道便立马刺出一剑。 宋书文看这一剑,来得虽急,但轻飘飘为蕴多少力量,只要随便挥剑一拨便挡开了。目光不经意间一瞥,瞧见了沈墨砚面容。 见她发丝飞扬,双眉紧蹙,眸子中隐隐含怒,由于长久拼斗,她双颊染了粉色,鲜红的下唇一角被贝齿咬住。 明明是怒容,却透露着几分惹人的娇媚。 这一场较量,他有数招让沈墨砚猝不及防。可当下,沈墨砚无意识的咬唇却让他猝不及防。 宋书生心脏咯噔一跳,也不管剑要刺到,只在心里头默赞一句:“她好美。” 宋书文出身贫寒,但却是习武修术的好苗子,总角之年便被归一宗宗主所发掘,收入门下,细心调教。宋书文自己在武艺和法术上亦有抱负,十年如一日,勤练不辍。 他沉醉其中,心无旁骛,以至于对吃食跟穿着毫不上心,一件长衫穿了数年,早已破旧,他却浑然不知。 如今他已经二十岁了,别说谈情说爱,就连跟女人说话都很少。可是,少女尚且怀春,何况他这个大小伙子? 前一天他就注意到同组的沈墨砚生得很是好看,但也未有再想其他。比试中,他一心求胜,注意力全都放在对方手中剑上,还真没精力去瞧对手的脸。 直至刚刚,沈墨砚一剑轻飘飘刺过去,uu看书ww.uukansh才让她有暇朝姑娘脸上瞄了一眼。 一瞄之间,居然惨遭“咬唇杀”,这一着杀伤力实在太强,远胜诸多冰封禁锢之术。 “噗”的一声,龙吟剑剑尖刺入宋书文胸膛,沈墨砚万万没料到如此仓促的一刺居然能得手,且是要害部位。虽未能使出全力,但龙吟剑何其锋利,只需得微微一点,那就能破皮削肉。 宋书文胸膛喷血,踉跄着倒在地上。沈墨砚赶忙撤力,才未伤到心脏。他一手捂住伤口,另一手摆了摆,示意不能再比下去了。 裁判跳上擂台,高声宣布:“湖州宗,沈墨砚,胜!” “赢了!赢了!”徐笔宣跟虎展旗欢呼起来。燕若绢、周李儒、蓝凤仪、郭裕飞也是欢喜,但大家又都觉得赢得莫名其妙。 这一刺到底妙在何处?看不出来啊! 贵宾席上的归一宗宗主也是一头雾水,这怎么就中剑了?难不成对手使了什么能使人神经错乱的法术?才让宋书文一瞬之间呆住了,才未能抵挡? 可是,这法术是何时使出的? 宋书文被人搀下擂台,自有绛珠宗弟子为他施法止血疗伤。沈墨砚身上虽也有伤,但很轻微,一面接受治疗,一面陪在宋书文身旁,真诚地说:“你没事吧?对不住,我一时失手。” “不不不,姑娘不需道歉。”宋书文忙不迭地摆手,“是我不小心。”说着两人四目相碰,他心脏立马加速,突突乱跳,心脏猛跳扯动伤处,本已快要结疤,却又渗出血来。 正自施法的绛珠岛弟子一惊:“怎么回事?伤口怎么又裂开了?” 宋书文赶忙低下头。 一百九十三章 泽休大师(中) 泽休大师再退两步已至擂台边沿,黄宗主提住一口气,手中大刀挥劈如风,他心脏砰砰直跳,不由得想:“难不成我今日黄某人就要将白泽大师逼出擂台?那我黄某人可就要名扬天下啦!” 正自幻想,泽休大师力贯双腿腾身而起,跟着双臂齐挥,“呼”的一声,双袖挥击下来,一击对手,一击擂台边沿。 这一击乍看之下是被逼无奈的垂死一击,但其实是泽休大师酝酿多时的足以扭转乾坤的妙招。 袍袖裹挟巨力,惊雷一般朝黄宗主持刀手腕砸去,黄宗主蓦地一惊,还未来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砸中, “哐当”一声,大刀脱手。 泽休大师借袍袖击地反力二次腾起,双脚朝黄宗主踩去,黄宗主赶忙后退,百忙之中,右臂一抄,又将大刀抄回手中。 “好!”泽休大师高声赞扬,身子落回地面,又说:“小心了!”大步向前,双袖不住挥出,呼呼风声不绝于耳。 黄宗主数次想用大刀削了对手大袖,但袖子来去生风,角度刁钻,时机更是诡异,他不是来不及出刀,便是挥刀时被劲风所扰,劈偏了。 数个回合过去非但未割去对手袖子,反倒因为躲避不及,累得胸口挨了袍修一拂,以至于气血翻涌,提不上气。 “注意了!”泽休大师再次发声,却往后退了一小步,一退之后左手上当即起印。黄宗主在这一阵子的拼斗中一直在退,猛见泽休后撤,愣怔瞬息,才踏步上前,挥刀劈砍。但刀出之际,泽休二印已成,周身迸发出一阵罡风,黄宗主哪能站定,立被顶飞出去。 泽休大师重新踏步上前,双手连连掐印,黄宗主却只能远远瞧着无法阻止。只觉灵气扰动愈来愈激烈,黄宗主大为慌乱,立马捏成二印,周身涌出金光,硬如坚石,正是保命法术使了出来。 下一瞬,泽休大师印毕术成,但只是周遭气息凝重几分,显然不是什么强力的攻击型法术,黄宗主竟误判了。 其实,泽休结印是的灵气扰动虽然雄厚,但并不刚猛激烈,便犹如一条浩浩大江中缓缓流动的河水一般,虽蕴着无穷力量,但却平稳温和。作为一个蓝霞九阶末期的好手,黄宗主理应能够准确的感触到。 可是,对手不是一般人,而是紫金九阶的大高手,久负盛名的少林寺方丈泽休大师,是他平生未遇到之强敌。面对这样的对手,他精神紧绷弦,总觉得对手在轻描淡写之间便能忽出杀招。 且刚刚自己本是优势,陡然间却转回劣势。这让他更加紧张,乃至惊恐,如被重山所压,稍有风吹草动,便以为是狂风骤雨,心理的失衡让他失去了判断。 金光维系了五六息功夫便即消散,而泽休大师这才走到黄宗主身前。黄宗主额头上尽是细密汗珠,他一声惊吼,挥刀劈出。 泽休大师右掌抬起,速度不快,甚至有些缓慢。然而当黄宗主快刀将要沾到泽休衣袖时却陡然间也慢了下来,且比泽休更慢。 泽休周遭裹着的那层致密气流,让大刀一沾,立失速度。 泽休大师左掌抬起,朝前拍出。黄宗主连忙后撤,但手中刀却好似掉入了泥潭,虽然能够拔动,但太过缓慢,情急之下只得撒手,双足蹬地,便朝后跃。 但尚未跃出,泽休一掌已临跟前,手掌前的气流沾染黄宗主身体,竟尔让他在半空之中也失了速度,缓之又缓地上升。 “咚”一声闷响。泽休一张按落在黄宗主胸口,他纯以肌肉发力,只使六成力量,但也打得黄宗一声痛叫。 “咚”又是一声闷响,泽休第二掌又打在了黄宗主小腹之上,。泽休出掌之际,始终凝身不动,黄宗主挨了第二下,身子跃远,脱离气流,速度陡增。但他因为疼痛马上将身子蜷缩起来,跟着便摔倒在地。 诸葛风云瞧到这里微微颔首,说:“泽休大师这一招‘如来掌上’当真是已臻化境,古往今来,少林历代先贤恐怕也没人可超越了的吧。” 摩诃**师说:“‘如来掌上’呵呵,好名字,当真是好名字。一旦使出,对手便是如来掌中的孙猴子了,妙,秒得很。”他话语上虽然极尽恭维,但语气上却颇为轻松,因为他所擅长远程法术,纵蛊攻击,uu看书 .uukasuom 从不与敌人近身相搏。所以泽休大师这一招如来掌上对他威胁并不算大。 张兆峰双目跳动,不由地赞叹:“厉害,当真厉害,此法术一旦使出,那就不能与其正面交锋了。” 与摩诃**师恰恰相反,张兆峰的路子便是与敌正面硬碰硬,显然这一招如来掌上对他克制极大。 诸葛风云微微一笑:“此术使出之后,施法者周身裹上一层致密气流,干扰近身者身法,黄宗主身法虽快,但一被气流所笼,那便十不存一了。” 慕容裕淮这时插进来说:“但依我之见,这气流并不是任谁沾上了,身法都会十不存一,归根结底,应是修为上的较量吧。” 诸葛风云扭头望向慕容裕淮点头说:“慕容宗主开来对少林法术颇有研究。” 慕容裕淮朝着诸葛风云躬身致意,忙说:“只是依照常理推断,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的法术,只要是法术总有缺陷,总有应对之法。” “嗯!说得好,正是这样。慕容宗主高见!”诸葛风云赞了一句。张兆峰本来对这一招大为忌惮,但慕容裕淮一句点破关窍,他倒稍微舒了口气,自己是紫金八阶,虽然比之泽休大师低了一阶,但想来如来掌上对自己的影像远达不到对蓝霞九阶的黄宗主那般。 “阿弥陀佛!”泽休大师见黄宗主摔倒在地,认为胜负意分,所以洪亮地宣出佛号,同时散去如来掌上法术,双手合十为礼。 黄宗主爬起来,正要认输,忽听台下儿子又喊一句“爹爹。”侧头看,儿子眼中仍充满希冀,显然不愿他就此落败。黄宗主心说:“好,为了儿子我便在搏上一搏!” 一百九十二章 泽休大师(上) 第二日一过,小组赛便宣告结束,三十六个小组都决出了第一第二名,共七十二人晋级,其余一百四十多名修士即遭淘汰。 但当天晚上并没有多少宗派离开,因为大多数宗派都知道以自己几斤几两,本就难以晋级。来参赛也就是让派中有前景的后辈历练历练,淘汰也在意料之中,并不如何烦恼。 也还想留下来观看这十五年一次的盛事,看看到底谁能夺魁摘冠。反正绛珠宗也想让众宗派留在岛上,使得大会热闹繁盛。留在这里好吃好喝,还能开眼界,何乐而不为? 不过也有个别宗派在小组赛结束之后便即登船离去,这些都是本以为能晋级却未能遂愿的。其中有一名为藏宝湾的宗门离去时怒火尤盛。 原来,他们宗派参赛的紫金境一阶的高手境败于血帆宗一位蓝霞境九阶之手,爆冷出局。 紫金一阶与蓝霞九阶虽然之间只相差区区一阶,但这一阶却是修为上最为显著第一道分水岭。 紫金一阶那也是紫金境,蓝霞九阶却也只是蓝霞境。何为高手?紫金境便是,这是无可置疑的公认标准。蓝霞境修士就算已至九阶那也只能称之为好手,而非高手。 可是眼下,藏宝湾的紫金高手却败给了血帆宗蓝霞境好手,当真是颜面扫地。 殊不知,藏宝湾这一位紫金高手的修为多少有些弄虚作假。 原来藏宝湾与血帆宗都是濒州境内宗派,二宗都做着捕猎西海中奇异鱼类的买卖。两宗相互竞争,关系不睦,都想着要压对方一头才好。 藏宝湾宗主率先出手,选出宗内修为最高的一名蓝霞九阶修士,集全宗之财购买各类灵丹妙药,让其三天一大补,一天一小补。 在如此重补之下,那修士果然突破至紫金境。可他突破后虽然灵气大涨,但对法术的理解运用和武艺却不会自行增长,反而因为终日重补,累得灵气错乱,必须时时抽出心神压制调息,反倒浪费了许多时间。 以至于在大会比试中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藏宝湾宗主羞愤难当,输给其他宗派倒也罢了,为何偏偏输给了血帆宗?打死他他也不愿承认!沉默半天后说是本宗修士在赛前不知遭了谁的暗算,误食毒药,以至于失了力气,才会落败,要求慕容裕淮追查。 慕容裕淮知道他是面子上太过难堪,才找理由推脱,当即答应下来。但胜他的血帆宗却也不依,说对方意有所指,血口喷人。 两位宗主当场越吵了起来,且越吵越凶,两宗弟子也剑拔弩张,慕容裕淮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两家劝了下来。 但淘汰的那一宗哪里还肯待下去?草草收拾一番登船离去。 第三日,休赛一日,供修士们调养生息,构筑灵环,许多修士都使用事先备好的速复符以加速灵环构筑。 第四日一早,绛珠岛大广场上人潮涌动,淘汰赛正式开始。 头一场自是在主擂台上开战,参赛一方是八臂门的黄宗主,他是以小组第二身份晋级,原本要对战的是第二组的第一名。 可是让他没有预料但的是除过通过小组赛选拔出的七十二名修士之外,另外还有五名修士,便是苍绫宗、少林寺、虎燕门、圣领宗以及绛珠岛。 这五大宗的参赛修士也通过抽签,分入淘汰赛中。其中少林寺泽休大师恰分给黄宗主做了对手。 黄宗主听闻后,只觉五雷轰顶,险些昏过去,他已打听过第二组第一名是紫金二阶的修士,自己以计行事,真有机会。可谁知临上擂台,却换了对手,且是紫金九阶的泽休大师,自己哪还有半点希望? 他暗骂武宗大会赛制混乱,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擂台。 其实大会之所以到最后时刻才将五大宗分入比赛之中,自有一番用意。 因为淘汰赛的对位,是通过小组赛名次早已定下的,如无这五大宗混入,那众选手在第二日晚间便已知道了下一轮的对手。 万一有人生了歹念,在比赛前使阴招或者贿赂对手,那可就有损大会公平了。 当下,泽休大师缓步上台,与黄宗主相距两丈站定。 绛珠岛弟子宣读比试规则后走下擂台,跟着铜锣敲响,比试开始。 虽还未比,黄宗主却以完全被对方气势所慑,浑身发木,一动不动。 “阿弥陀佛。”泽休大师高朗声宣了佛号,“黄宗主请了?”说着迈个弓步,双掌错开,一在身前,一在身后,立下门户。 泽休大师最为得意的功夫是伏魔杖法,但当下却未使禅杖,而是仅凭一双肉掌对阵。乍一看,那这就有些轻视对方,甚至有些羞辱意味。 但是,泽休大师年近九十,是东界武林中泰山北斗般的人物,而八臂门黄宗主虽也是一宗之主,但八臂门只是在山州小有名气,比之少林寺那可大大不如。 且黄宗主是蓝霞九阶,年纪不过四十出头,光从年龄上看,跟泽休大师差了两辈。再从修为上来说也是差了老大一截。 所以泽休空手可以看做是前辈高人对后学小辈的关爱容让,并非瞧他不起。观战众人自然知道其中缘由,也无人觉得奇怪。 “黄宗主,请进招吧。”泽休大师又说一遍,声音宽厚洪亮。 但黄宗主仍是手脚僵硬,难挪半步,甚至生出了不战而败的念头。 “爹爹,快使法术啊!” 忽然台下传来一个稚嫩童音,黄宗主扭头望去,见到台下自己的夫人抱着四岁的儿子,母子俩正笑吟吟望着自己。他们一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一个是天真孩童,可并不知道泽休是谁,肯定还盼着自己取胜呢! 黄宗主心头一震,心说:“我的孩儿还在看着我呢,我不经常告诉他,大丈夫要顶天立地吗?又怎能不战而退?无论成败如何,我也要拼力一搏,让全天下人看看我八臂门的风采!” 他到底是统领一宗的豪杰,绝非泛泛之辈,想到这里,豪气顿生,刚刚的胆怯懊丧一扫而空,抽出背后大刀,倒转刀尖,恭恭敬敬一辑:“大师,得罪了。” 泽休还礼,黄宗主不在啰嗦,踏步上前,挺刀斜劈。泽休大师双袖一甩,“当”的一声,正击在刀身之上,大刀路径立改,反往后移。 黄宗主顿觉一股大力从刀身传来,直震得他双手发麻,赶忙发力紧紧握住刀柄。忽而蹲身,挥刀横扫泽休右腿。 泽休大师提足躲开,黄宗主手腕一旋大刀一翻,跟着又朝他左踝削去,泽休腾身而起,后飘躲过。 少林寺创立千年,历史悠久仅次于苍绫宗。其武学博大精深,其法术浩如繁星。泽休大师早年主修伏魔杖法,臻至极高境界,三十五岁之后精力有所转移,很多时间花在了钻研法术上。 四十岁之后对法术愈发痴迷,对于武艺修习则难免少了些时间。而三十五至四十岁是人类身体上关重要的时间段,在这五六年间身体机达到到巅峰,以后便开始下滑。修士们依靠灵气强化,加之勤练不息,或可缓慢进步。 而泽休大师却在这一段时间里花在强练身体上的时间大幅减少,以至于他身体衰老较快,虽然比之一般修士仍算强健,但放在大高手,大宗师里确实略逊一筹。 数十年前为了突破至紫金九阶,更是终盘坐了几百个日夜,以至于身体更加老迈肥胖。uu看书 .ukansu 如今,泽休大师已是耄耋之年,虽然修为上几近登峰造极,灵气也浑厚如海,但力量身法已远不及巅峰时期。 返观黄宗主正是当打之年,且他是八臂门宗主,八臂门重武艺,轻法术,既有“八臂”之称,可见其武艺招式以快著称。 当下他以快刀攻泽休下盘,确是高招。 而泽休在对手快攻之下节节后退,两三息间退了丈余,却未攻一招! 泽休大师在江湖上已有进三十年没有出手,视他为对手的修士都对他这三十年来的首战分外关注。 虎燕门张兆峰看他连连后退,更是在贵宾席上站了起来,和许多人都是一般心思:“泽休大师怎会如此?”苍绫宗的李青凡也是目不转睛,这次大会,便是他代表苍绫宗出战,自然要关注泽休这个对手。 这时候,诸葛风云也在贵宾席之上,倒是一副风轻云淡模样。他五十多岁时便于泽休相识,那时候泽休还不到三十岁,但却张得分外老成。 诸葛风云是天纵奇才,五十岁时已至紫金九阶,灵气充沛,衰老缓慢,且他本就是浓眉大眼,瓜子脸型,面容上根本不像五十岁的人。 当时两人一比,倒是诸葛风云年轻些。他们一见如故,称兄道弟,常常切磋。就算后来两人年迈,在江湖上鲜再出手,但私底下还是常常相互喂招,较量。 最近一次较量便是泽休达紫金九阶之时,两人斗了一天一夜,最后以诸葛风云小胜告终。所以诸葛风云对泽休实力十分了解,知道就算是三个黄宗主也伤不了泽休分毫。 当下一时受挫,只是还未施展开手脚。 一百九十三章 泽休大师(中) 泽休大师再退两步已至擂台边沿,黄宗主提住一口气,手中大刀挥劈如风,他心脏砰砰直跳,不由得想:“难不成我今日黄某人就要将白泽大师逼出擂台?那我黄某人可就要名扬天下啦!” 正自幻想,泽休大师力贯双腿腾身而起,跟着双臂齐挥,“呼”的一声,双袖挥击下来,一击对手,一击擂台边沿。 这一击乍看之下是被逼无奈的垂死一击,但其实是泽休大师酝酿多时的足以扭转乾坤的妙招。 袍袖裹挟巨力,惊雷一般朝黄宗主持刀手腕砸去,黄宗主蓦地一惊,还未来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砸中, “哐当”一声,大刀脱手。 泽休大师借袍袖击地反力二次腾起,双脚朝黄宗主踩去,黄宗主赶忙后退,百忙之中,右臂一抄,又将大刀抄回手中。 “好!”泽休大师高声赞扬,身子落回地面,又说:“小心了!”大步向前,双袖不住挥出,呼呼风声不绝于耳。 黄宗主数次想用大刀削了对手大袖,但袖子来去生风,角度刁钻,时机更是诡异,他不是来不及出刀,便是挥刀时被劲风所扰,劈偏了。 数个回合过去非但未割去对手袖子,反倒因为躲避不及,累得胸口挨了袍修一拂,以至于气血翻涌,提不上气。 “注意了!”泽休大师再次发声,却往后退了一小步,一退之后左手上当即起印。黄宗主在这一阵子的拼斗中一直在退,猛见泽休后撤,愣怔瞬息,才踏步上前,挥刀劈砍。但刀出之际,泽休二印已成,周身迸发出一阵罡风,黄宗主哪能站定,立被顶飞出去。 泽休大师重新踏步上前,双手连连掐印,黄宗主却只能远远瞧着无法阻止。只觉灵气扰动愈来愈激烈,黄宗主大为慌乱,立马捏成二印,周身涌出金光,硬如坚石,正是保命法术使了出来。 下一瞬,泽休大师印毕术成,但只是周遭气息凝重几分,显然不是什么强力的攻击型法术,黄宗主竟误判了。 其实,泽休结印是的灵气扰动虽然雄厚,但并不刚猛激烈,便犹如一条浩浩大江中缓缓流动的河水一般,虽蕴着无穷力量,但却平稳温和。作为一个蓝霞九阶末期的好手,黄宗主理应能够准确的感触到。 可是,对手不是一般人,而是紫金九阶的大高手,久负盛名的少林寺方丈泽休大师,是他平生未遇到之强敌。面对这样的对手,他精神紧绷弦,总觉得对手在轻描淡写之间便能忽出杀招。 且刚刚自己本是优势,陡然间却转回劣势。这让他更加紧张,乃至惊恐,如被重山所压,稍有风吹草动,便以为是狂风骤雨,心理的失衡让他失去了判断。 金光维系了五六息功夫便即消散,而泽休大师这才走到黄宗主身前。黄宗主额头上尽是细密汗珠,他一声惊吼,挥刀劈出。 泽休大师右掌抬起,速度不快,甚至有些缓慢。然而当黄宗主快刀将要沾到泽休衣袖时却陡然间也慢了下来,且比泽休更慢。 泽休周遭裹着的那层致密气流,让大刀一沾,立失速度。 泽休大师左掌抬起,朝前拍出。黄宗主连忙后撤,但手中刀却好似掉入了泥潭,虽然能够拔动,但太过缓慢,情急之下只得撒手,双足蹬地,便朝后跃。 但尚未跃出,泽休一掌已临跟前,手掌前的气流沾染黄宗主身体,竟尔让他在半空之中也失了速度,缓之又缓地上升。 “咚”一声闷响。泽休一张按落在黄宗主胸口,他纯以肌肉发力,只使六成力量,但也打得黄宗一声痛叫。 “咚”又是一声闷响,泽休第二掌又打在了黄宗主小腹之上,。泽休出掌之际,始终凝身不动,黄宗主挨了第二下,身子跃远,脱离气流,速度陡增。但他因为疼痛马上将身子蜷缩起来,跟着便摔倒在地。 诸葛风云瞧到这里微微颔首,说:“泽休大师这一招‘如来掌上’当真是已臻化境,古往今来,少林历代先贤恐怕也没人可超越了的吧。” 摩诃**师说:“‘如来掌上’呵呵,好名字,当真是好名字。一旦使出,对手便是如来掌中的孙猴子了,妙,秒得很。”他话语上虽然极尽恭维,但语气上却颇为轻松,因为他所擅长远程法术,纵蛊攻击,u看书ww.uukansu.om 从不与敌人近身相搏。所以泽休大师这一招如来掌上对他威胁并不算大。 张兆峰双目跳动,不由地赞叹:“厉害,当真厉害,此法术一旦使出,那就不能与其正面交锋了。” 与摩诃**师恰恰相反,张兆峰的路子便是与敌正面硬碰硬,显然这一招如来掌上对他克制极大。 诸葛风云微微一笑:“此术使出之后,施法者周身裹上一层致密气流,干扰近身者身法,黄宗主身法虽快,但一被气流所笼,那便十不存一了。” 慕容裕淮这时插进来说:“但依我之见,这气流并不是任谁沾上了,身法都会十不存一,归根结底,应是修为上的较量吧。” 诸葛风云扭头望向慕容裕淮点头说:“慕容宗主开来对少林法术颇有研究。” 慕容裕淮朝着诸葛风云躬身致意,忙说:“只是依照常理推断,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的法术,只要是法术总有缺陷,总有应对之法。” “嗯!说得好,正是这样。慕容宗主高见!”诸葛风云赞了一句。张兆峰本来对这一招大为忌惮,但慕容裕淮一句点破关窍,他倒稍微舒了口气,自己是紫金八阶,虽然比之泽休大师低了一阶,但想来如来掌上对自己的影像远达不到对蓝霞九阶的黄宗主那般。 “阿弥陀佛!”泽休大师见黄宗主摔倒在地,认为胜负意分,所以洪亮地宣出佛号,同时散去如来掌上法术,双手合十为礼。 黄宗主爬起来,正要认输,忽听台下儿子又喊一句“爹爹。”侧头看,儿子眼中仍充满希冀,显然不愿他就此落败。黄宗主心说:“好,为了儿子我便在搏上一搏!” 一百九十四章 泽休大师(下) 绛珠岛弟子刚要跳上擂台宣布胜负,忽见黄宗主又重立门户,只得退了下来。泽休大师这时候已猜到他是为了儿子才要跟自己再拼一手,倒也不恼,双手做掌,凝神应对。 黄宗主朗声说:“泽休大师,在下不知好歹,想要领教领教少林寺的‘金刚掌’。” 金刚掌是少林寺绝学之一,以力道雄浑著称,至刚至强,无坚不摧。 泽休听闻对手有对掌比拼之意,合掌说:“黄宗主既有此意,老僧自当奉陪。” “得罪了!”黄宗主话音落下,右手上立起印式,去结混元大力掌八印。随着一印印结出,灵气扰动也如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这时候,在看台上观战的郭裕飞“咦”了一声,对燕若绢说:“这掌法我见过啊!鬼牙剑主就会这一招!” “是吗?”燕若绢嘴上作答,但目光却一直未离开擂台。 擂台之上,泽休大师抢结四印,单掌击出,并无光气缠绕,却能隐隐瞧见掌前凝聚着厚重气压,使得周遭景致事物都扭曲变形了。 下一瞬,黄宗主裹着黄铜般的光芒的右掌与泽休大师右掌相接,立马迸发出一股冲力,朝外疾掠,扰得台上绒毯一阵激荡。黄宗主连退数步,险些摔倒。跟着他站直身子,躬身作揖,认输了。 看台观众愣了一愣,却觉得这一掌寡淡了些,没有想象中那种毁天灭地场面。 但在场高手却都啧啧称赞,泽休一掌胜过黄宗主那是板上钉钉毫无疑问的,但想像这般胜而不伤对手那可不易,金刚掌刚强无俦,最难控制,想要收发自如,可比击出千万斤力道还要困难。 泽休大师一掌击出,却极为平静,几乎未有什么响动,这正是化刚为柔。且能恰到好处地抵消黄宗主混元大力掌掌力,把他击退数步,但不倒不伤,保全了对手在妻儿面前的颜面。 当真是一代宗师、得道高僧之风范。 这一场比过,下一场是第一组第一名也就是司徒宗主,对战第二组第二名。司徒宗主是紫金二阶修为,而第二组第二名是紫金一阶修为。 锣响之后两人你来我往斗了起来,这时淘汰赛,又是一局定胜负,双方都无退路,使出浑身解数,自是一番苦斗,司徒宗主血染长衫,最终一枪点住对手喉头逼得他弃剑认输。 如此比过一日,又有十几名修士被淘汰出局,这一批淘汰的大都是紫金境修士,在江湖上也颇有头脸,一小半甚至是一宗之主,自然有股傲气。许多败而不服,为显愤怒,一个个驾船离去。 截止深夜,今日已有数十只船舶驶离绛珠岛,这可比第一天要多得多了。 这一日,苍绫宗李青凡、虎燕门张兆峰、圣领宗摩诃**师、少林寺泽休大师以及绛珠岛慕容裕淮都已比过一轮,皆击败了对手,顺利进入下一轮。 其实,慕容裕淮亲自下场,倒让许多宗派吃惊。麻长老亦是吃惊,据他所知,慕容裕淮不过紫金一阶修为,实力并不算强,闯过淘汰赛首轮都颇为勉强。 但他可是绛珠宗宗主身份,绛珠宗又是本次大会的举办方,败在首轮或者二轮面子上可都不大好看。 但从今日一战可以瞧出,慕容裕淮修为好似有所大进,他的对手是第十五组的第二名,也是一名紫金一阶高手,两人打斗中,慕容裕淮一直稳占上风,从头到尾也没给对手什么机会。 麻长老更为惊奇,他们是去年年初起事,二月离岛,距今整好一年。他知道离岛时,慕容裕淮突破紫金一阶不过二三年,难道不成就在离岛后到现在的这一年间突破至二阶?那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如想要这般不仅仅要夜以继日的修炼,还需得大量珍贵补药才有可能。可是慕容裕淮容颜还春,不是去修炼邪术了吗?知道邪术容易修,但也不能是那么容易吧?一面修邪术,一面还不耽搁提升修为,匪夷所思,当真是匪夷所思。 第五日清晨,淘汰赛首轮继续进行,还未参加淘汰赛的修士都要进行完首轮比试。沈墨砚是第三十六组,也是今日最后一组上场比试的选手,她的对手是第三十五组的第一名。 激烈的角逐一场场进行,到了未时,轮到华仙门宗主夫人赵俏宁登场,u看书 .uukanshu 她的对手是第三十五组的第二名。 三十五组第二名是个年逾三十的妇人,隶属濒州逐日宗。 逐日宗与绛珠岛一般,是占了西海上一个名为逐日岛的岛屿创宗立派,至今不过七十年。 历史上虽于绛珠岛相近,但却没有绛珠岛那般得天独厚的条件。逐日岛植被虽然丰富,但多是果树,不产灵药原材,并无珍禽异兽。创宗初代宗主原只是渔民,得了游历四方的高手指点后,会了些武艺法术,便占岛立派。 所以宗内并无高手,这妇人便是宗内第一人,蓝霞九阶修为,有个绰号叫做“快剑三娘”,在濒州算得上小有名气。不过本次大会她击败同组一名紫金境高手,以小组第二身份出现,倒也扬了威名。今后起码在濒州那应该是大有名气了。 但是,她能击败紫金境修士,倒也是凭借几分运气。 当日周李儒怕三十五组两名紫金境高手打成默契,保存实力,比个平局,那组内其他人晋级机会就更为渺茫,但谁曾想这两名紫金境修士拼得极凶,保命法术,杀招法术全用了,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两人最后仍是比了个平手。 其中一名紫金境高手未能休息多久便又要对战快剑三娘,这就让快剑三娘占了便已,趁着对手诸多灵环都未构妥,一阵猛攻得胜。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快剑三娘便是击败了虎展旗,让其提前出局者。 那日,虎展旗落败后埋怨周李儒不该让自己保留法术。其实如果想要晋级,周李儒法子并没有错,而虎展旗败给快剑三娘最根本的原意是实力上有所差距,而非周李儒嘱咐保留法术之过。 一百九十五章 墨砚败北(上) 当日,虎展旗与快剑三娘比试之前,已输过两场,只得胜一场。剩余两对手一是快剑三娘,还有一名紫金境高手。如要晋级,这两场都需拿下。 比试名单上只写明快剑三娘是蓝霞境修士,却不会标注她是蓝霞九阶,那么现在有一蓝霞,一紫金两名对手,显然是要留法术来对付紫金境高手了。 虎展旗与快剑三娘对阵时,风托柳跟风灵守卫都还用,一时犹豫间便被快刀三娘踢下擂台,如此便是三负一胜,那就提前出局了。 因为这一关系,虎展旗倒盼着赵俏宁取胜。 赵俏宁跟快剑三娘女踏上擂台,相互微微拱手致意,而后拉开二丈距离站定。铜锣敲响,快剑三娘足尖一点纵了上去,跟赵俏宁斗在一处。霎时间,双剑相击的当当声不绝于耳,剑光凌厉如奔雷疾电。 二三十个回合转眼即逝。 赵俏宁到底是紫金境高手,这一轮紧密对攻之后已占上风,快剑三娘寻个机会倒纵施法,赵俏宁也立马结印以对。 擂台上剑光闪动,灵气激荡,各种光气纵横流转,煞是好看。这一场对决虽未在主擂台上,却也吸引了大批观众。 又斗数个回合,快剑三娘体内灵气将尽,气喘难定。赵夫人灵环用去大半,但还余三招法术,且头先使出的法术灵环即将重新构妥。 台下观战的赵宗主已放下心来,认为妻子这一战稳超胜券。 擂台上,赵俏宁打得顺手,脚步又向前移,连出三剑,逼得快剑三娘又退数步。快剑三娘挡下三剑中的最后一剑,身形已略有些飘忽,似乎力难再支。 赵俏宁抓住时机忽向后移,手上连掐数印,跟着提步前冲,一剑刺出,耀眼金光裹住长剑。 赵俏宁一刺之下,却刺出了把柄剑,分指对手浑身要害。这八柄剑有七柄是真气所凝,其中又有实有虚。她自忖对手或难以当下这一剑,刺出至今留有余力,只要见对手真要中招,便即收力,尽量让不要致人受伤,最起码保住性命。 快剑三娘抬起长剑,想要抵挡,却根本不知道该挡哪里,只得奋起余力朝后跃出。身子后飘之际,却被一剑刺入小腹。 她心脏咯噔一跳,惊出一身冷汗,但却不觉疼痛,这才知道光剑有虚,但念头将起,又有一剑刺中胸口,衣料破裂。 还好此时赵俏宁前刺之力用尽,剑尖未有继续前移,快剑三娘躲过一劫,但已被逼至擂台边沿,她半只脚已经悬空。 赵俏宁看还差临门一脚,哪肯轻易放过,立马纵身挺上。便在此时,却见快刀三娘双腿撩动,却在后退! 赵俏宁猛地一愣:“她怎么还望后退?再退自己不要摔下去了?”这么一愣,本要削出去的剑就慢了些。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看那快剑三娘双腿撩动明明是向后走,但身子竟尔是朝前移,双脚贴着地面滑动,步伐甚为诡异,竟尔从视觉上欺骗了赵俏宁。 台下,虎展旗大声叫叫唤:“啊呦!就是这一招!我就是被这一招踢下去的!” 台上,快剑三娘踩着诡异步伐从赵夫人肋下仄身穿过,紧跟着扭腰旋身,唰唰两剑刺出,这两剑又急又快,角度也刁。赵俏宁身形连晃,勉强躲过,但中路门户大开。 快剑三娘抓准时机,飞起一脚朝她小腹踹去,拟要将她踢下台去。 赵俏宁无暇躲闪抵挡,稳住一口气,硬吃一脚。这时候两人力量上的优劣立马显现出来。 快剑三娘虽是全力一踢,但她此时力气一衰,这一脚并没有多少多大力道。而赵俏宁体力仍较充沛,提气硬挨,疼是疼的,身子却岿然未动。 跟着,赵俏宁踏步上前,一剑破空而出。快剑三娘眼看剑来,但却不及运力应对,便被点住眉心,无可奈何,只得抛剑认输。 绛珠岛弟子上台朗声说:“华仙门,赵俏宁,胜!” 快剑三娘弯腰拾起长剑,冲赵俏宁拱手致意。赵俏宁还礼,同时说:“妹妹步伐着实厉害,我佩服得紧。” 快剑三娘莞尔一笑:“雕虫小技,贻笑大方。” 二女说着,肩并肩走下台去。 台上绛珠岛弟子轻咳两声,提口气,喊道:“下一场,由湖州宗沈墨砚对阵暴风岭熊鸿运。” 暴风岭也是传承百年的宗派,宗内好手如云,紫金境高手也是有的,但却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头,这是因为暴风岭近几任宗主性子温润,行事低调,不喜冒头冒尖。uu看书 w.ukanhuom 另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暴风岭也在蜀州,且在灵山郡境内。 世人一提蜀州宗派,那能想到的自然是苍绫宗。一提灵山郡,更是苍绫宗。苍绫宗锋芒实在太盛,将风暴岭完全遮掩了。 绛珠岛弟子宣读完下一场比赛信息后退至擂台一角,跟着一个矮汉登上擂台,这矮汉便是暴风岭的参赛选手熊鸿运,也是暴风岭众高手之一,有紫金二阶修为。 熊鸿运身高极矮,看上去只有六尺左右,单从这一点来看,倒跟麻长老是一对兄弟。郭裕飞等人不由得望向麻长老,目露狐疑之色。麻长老回瞪一眼:“看什么看!” 郭裕飞等人连忙扭头,继续朝台上望去。 见那熊鸿运虽然矮,但神态倨傲,身子也十分健壮,两条胳膊肌肉虬张,直比一般女人的腰还要粗。而他的腰部那就更粗了,肚腩高挺,远远看着倒像是个大酒坛子。 熊鸿运留一部大胡子,鼻头耳垂极大,眉骨凸出,头戴一顶钢盔,盖住大部分头发,只有些许发丝支出,而那些许发丝根根蜷曲,显然他是通丽族人。 他除过头上钢盔,浑身也覆这厚厚铠甲,手持两把大头铁锤。 沈墨砚深吸一口气,也向擂台上走去,郭燕徐三人以及周李儒虎展旗都给她呐喊助威。 沈墨砚走到台上,跟熊鸿运相距二丈站定。 在擂台一角的绛珠岛弟子走上来朗声说:本场比试,点到为止,兵刃不许喂毒,不许用暗器,不许用符箓。”顿了顿,“刀剑无眼,拳脚武器,如有死伤,后果自负。二位都听明白了吗?” 沈墨砚点头,说了句“明白。” 一百九十六章 墨砚败北(中) 绛珠岛弟子将一开口,熊鸿运就好不耐烦,听完了满脸都是不满神色,冲着那绛珠岛弟子粗声说:“场场都说着这么多废话,明白了,明白了!” 绛珠岛弟子也不敢言语,跑下台去。 熊鸿运又对沈墨砚说:“喂!丫头!你撑不住便早点认输!我这大锤可没轻没重,砸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沈墨砚冷笑一声,并不言语,心里却说:“这人脾气好暴躁,怪不得会跟同组的紫金境修士斗得天昏地暗。” 台下,绛珠岛弟子将铜锣一敲,沈墨砚右足一点,立马纵上,寒光闪动,龙吟剑已朝对手心窝刺去。 熊鸿运在小组赛中五战全胜,但巧的是他每一次比试,沈墨砚也在比试,所以沈墨砚从未见过他到底是何路数,他与同组另一名紫金境修士打得天昏地暗也只是听说。 但沈墨砚见他如此强壮,又抡得起两柄大锤,走的应该是刚猛狠斗的路子,觉得自己挺剑刺出,他必然会踏步迎上。却不料对手非但不上前移步,反而后撤,右手一甩,手中巨锤平平飞出,直朝沈墨砚砸去。 他这一甩并没有使多少力道,但巨锤却越飞越快,平稳迅疾。显然这锤子并非不同兵器,而是灵兵。此灵兵内蕴一灵环,催动后,可以随主人心意飞出击打敌人。所飞最大距离足有十丈,且能自行飞回。灵环构筑不过百息,但自身没有灵气,需要由主人提供。 沈墨砚这一刺本就是试探之意,一见锤来,立马止住冲势朝斜后方退了一步,但那锤子却跟着一偏,仍超她袭去。 沈墨砚赶忙横剑,“当”的一声,龙吟剑被铁锤砸中,剑身弯着如弓,沈墨砚也不由得退了两步。 那锤子凝在空中,顿了一息后,便朝回飞。 熊鸿运右手一直平举,五指张开,一副随时准备接锤的模样,但就在锤子朝回飞时,忽然起印,两印之后,再张开,恰好接锤。 于此同时,他双目一闪蓝光,射出两道电流,在空中合二为一,朝沈墨砚袭去。这雷电之速,快到极点,沈墨砚根本不及反应,便被击中。 “轰”的一声,沈墨砚浑身腾起一阵白烟,头发蓬乱,浑身又疼又麻,但也能忍受。赶忙侧扑,翻个筋斗后又立起,感觉也没受什么重伤。急急抢印,一招寒冰菱朝熊鸿运射出。 熊鸿运左手也是一扬,手中锤子亦脱手飞出,“砰”的一声,击碎冰菱,跟着也在空中凝住,顿了一息往回飞去。 显然,这也是灵兵。 原来,熊鸿运所是使双锤是罕见的一对灵宝,名叫“龙凤锤”,锤头四方,一刻腾龙,一刻火凤。由富含灵气、精气的灵铁所铸造。 世上灵兵不下千万,但像这种成双成对的却不多见,灵兵是灵宝一种,可蕴灵气,在内部形成灵环,能够随主人意识发动法术,且具有灵智。 有些灵宝灵智强,有些弱,但无论强弱,绝大多数灵宝都有一个共性,那便是不会认同其他同类灵宝。 比如,一个修士难以同时驾驭两把灵剑。 若修士已拥有了一把灵兵,又把自己血液滴入另一把灵兵之中,新旧二灵兵便通过主人有了联系,也就知道了彼此。 绝大多数都不会共事一主,两把灵兵比较一番后,必有一把自行解除与主人间的血盟,成为一把无主灵兵。 举例来说,一个修士可以有一把灵剑,一件宝铠,一枚灵戒。但不能身披两件宝铠,不可能佩戴两枚灵戒。 特殊的是饰品类灵宝性子较为包容,同一修士可拥有两个甚至更多和饰品类灵宝。 龙凤锤能够共存,是因为其出自同一块灵铁,又由同一位匠人,打造而成。所以才能认可接纳对方,为同一主人效力。 熊鸿运右手持的是腾龙锤,左手持的是火凤锤。 就在火凤锤将要回到手上时,他已有结出四印。待他握住锤子,沈墨砚陡然感觉强大的灵气扰动自空中压下,不及细思,立马贯力于腿,朝后腾跃。 沈墨砚身子尚在空中,一道雷电果然从天而降,“轰”的一响,击打在沈墨砚刚刚站立之处。厚木板搭建的擂台被击出个巴掌大的焦黑窟窿。 熊鸿运左手握住火凤锤,右手放脱腾龙锤,腾龙锤把手末端有个皮质圈套,套在手腕上,他五指一松,便即起印,锤子下坠,悬在他手腕下方前后摆动。 二印捏毕,熊鸿运双目又现蓝光。 沈墨砚躲开从天而降的雷击,刚站稳脚步,陡见敌人双目又有雷电袭来,还是不及反应,又被劈中,浑身又是一阵酸麻疼痛,腾起一阵白烟,这一回脸上细微的毫毛也被雷电炙焦,本来白净的脸上一下子黑了不少。 忽然,熊鸿运将左手上火凤锤也放脱,双手一合,一攥,便已结出两印,跟着十指舞动,指动生影。 天空之中陡然凝起黑云,灵气扰动一层又一层压下来,沈墨砚立即后撤,但觉感觉灵气威压有增无减,知道对手要使一招大范围攻击法术。 可自己先前为了躲避对手攻击,连连倒退,此时已离熊鸿运太远,想要出招阻止恐已不及,抬头看正自凝聚的乌云,u看书 w.uuanhu.o 知道攻击范围应该大致便是这擂台长宽。 也就两个眨眼的功夫,熊鸿运已捏出九印,隆隆雷声从天传来,不及细思立马把一招化烟术使了出来,身子化为一股浓烟冲出擂台。 依照大会规矩,身出擂台无妨,只有出了擂台摔在地上才算作落败。 下一瞬,数十道雷电击打在擂台之上,“轰轰隆隆”一阵响动,整个擂台被轰击的不成样子,除过熊鸿运脚下一圈尚存外,其余木板皆成焦灰。而熊鸿运脚下木板没了四周支撑,也掉了下去。 整个擂台塌掉了。 沈墨砚之所以化为黑烟还要逃离,就是怕雷击太强太密,纵使黑烟都难幸存。 擂台损坏,在历代大会上时有发生,也不足为奇,事后修好便是,接下来比试仍按原来擂台范围为圈即可。 雷击虽强,但好在只有一下,一下之后便即云去天晴,沈墨砚趁着黑烟形态尚未结束,急忙冲向熊鸿运。 一百九十七章 墨砚败北(下) 熊鸿运双手齐甩,腾龙锤出,将迎面冲来的浓烟打散,跟着折回。而浓烟却是散而不溃,飞快地重聚在一起,冲至熊鸿运面前。 熊鸿运双锤一交,挡在身前,黑烟随即一转,跟着便围着他身子疾速飞转。 熊鸿运身子肥壮,哪里跟得上黑烟速度可他却并不慌张,凝神不动,左手上急掐二印,灵气突涌,一股亮蓝色的光气从脚底腾起,贴着他身体向上攀升,所过之处,生出片片蓝色鳞甲。 俄顷,沈墨砚在他身后变回肉身,力贯于手,一剑狠狠扎向他后心窝。眼看就要得手,但那鳞甲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长了上来,护住要害。 “嚓”的一声响动,龙吟剑削掉几片蓝色甲片,但同时剑路已变,未能伤着熊鸿运肉身。熊鸿运被这一剑冲力顶得朝前踉跄一小步,但紧跟着便扭腰旋身,一锤横扫。 沈墨砚仰身后跃,躲了过去,双脚落地,踏起一阵灰烟。此时,她已在擂台边角。 熊鸿运又朝她逼近一步,火凤锤甩出,但却并未攻向沈墨砚而是旋身急绕。绕动中,他凝住身子,手上急捏两印,第二印凝住不动,掐是引导法印。 沈墨砚见他掷锤掐印,猛地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改如何应对了。想要后退,但朝后一瞧,才知自己已在边缘,欲向前冲,却有火凤锤阻挡。 下一瞬,“滋滋”声响,熊鸿运周身有蓝色雷电相绕。他使得正是一招“轰雷阵”,昔日,妖洞的狐妖大姐也使过这一招。 其实这一招并不算强,虽是两印成术,但成术之际,雷电并不会立刻击出,而是还有酝酿一二息功夫,且是强引导法术,术成之后,需得凝神不动引导,范围也不是多广。若真是厮杀拼斗,这一术那真是太好躲了。 可是同样的招式,紫金境修士使出来和寻常修士使出来可不一样。熊鸿运可是雷属名家,对雷属诸多法的运用深谙其道,虽是一招平平无奇的轰雷阵,但放在当下却绝妙非常。 他先是步步为营将沈墨砚逼入死角,而后令锤子旋转护住周身要害,抢结二印,锤子力道用尽后,他的法术恰好发动,雷击不断,沈墨砚欲要躲闪只能向后退。可这时是擂台战,虽然擂台已经不再,但界限还在,沈墨砚一退即出界,也就输了。 一道道电弧不住击出,犹如根根虬曲的树根。沈墨砚高高跃起,想要欺对方身矮,直接越过,可她刚一跳起,熊鸿运周身电弧立马拔高,她不得已回落下去,一道电弧当面打来,她只得把红晶盾使了出来。 “滋滋”声不绝于耳,红晶盾上很快出现数道裂纹,不一会儿连成一片,盾牌眼看要碎。 沈墨砚不得已放开盾牌,起手抢结紫光掌四印,右掌紫光溢出,她微微一凝,待盾牌碎裂之际,立马发掌。 数道电弧随即聚拢,仿佛结成了又厚又韧的大网,沈墨砚掌前紫光难以撕开,反倒是她自己被两道电弧击中腰背,好不疼痛。 紫光耗尽,沈墨砚就要落入电网之中,别无她法,大呼认输。 熊鸿运当即双掌下按,电弧立消,沈墨砚摔倒在地。 绛珠岛弟子走上焦黑的擂台残垣,高声宣布“暴风领,熊鸿运,胜” 熊鸿运哈哈带笑,扭身离去。 苍绫宗与暴风领是近邻,诸葛风云也在一旁观看了这场较量,此时见熊鸿运获胜,忙上去道贺,熊鸿运见了诸葛凤云,倨傲的神情才有所收敛,笑吟吟地跟对方攀谈起来。 郭裕飞跟徐笔宣一起上前把沈墨砚搀扶起来,郭裕飞见她头发蓬蓬松松的,脸蛋上黑乎乎的,浑身也抹了不少灰,很是狼狈,但却透露平日里未有的可爱来,若不是燕若绢在身后,他还真想去抱一抱这时候的沈墨砚。 徐笔宣气呼呼地说“那个老头子也忒傲了,感觉他跟天下第一似的,哼,下一轮必败”说到这里忽而“咦”了一声,朝沈墨砚凑了凑,鼻头一阵翕动,然后说“沈姐姐,你好香啊,好似被烤熟了。” “死丫头,我撕了你的嘴”沈墨砚几乎每天都要说这一句,但这一次却力气动手了。 沈墨砚一败,湖州宗也就止步于淘汰赛首轮,成绩自然不能算多好,但能闯出小组赛已达预期目标,湖州宗上下并不感到失望。 麻长老一心想着在岛上多多结交豪杰,郭裕飞等都等着看到底谁能夺得大会第一,所以湖州宗留了下来。 第五日比试结束,淘汰赛首轮亦结束。 因为淘汰赛开始之际,五大宗有五人加入,这便使得参赛选手成了七十七人,是个奇数。 于是,便事先随即选出三名选手暂且不比,待其余七十四名修士两两比过,淘汰赛不能平局,必须决出胜负,那便是胜一半,一半败。 到第六日,五大宗派共同商议从败北的三十七名修士中选取三名惜败者,分跟与那三位未比的修士对战,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这便选出了四十名修士进入第二轮淘汰赛。 第七日休赛一日,第八日一早,进行淘汰赛第二轮。 徐笔宣话语也真是灵验,她 说熊鸿运第二轮必败,果然在第二轮中,趾高气昂的熊鸿运首个登场,且要在主擂台上对阵圣领宗摩诃大法师。 摩诃大法师成名已久,有资金八阶修为,数年前便是圣领宗第一,算得上是当世绝顶高手。 可是熊鸿运却并不如何把他放在眼里。 熊鸿运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这次大会,他一路过关斩将,未尝一败,更加自信。只觉得普天之下只一宗比他暴风岭强,那一宗便是苍绫宗。只觉得一人比他熊鸿运强,那一人便是诸葛风云。 苍绫宗与风暴岭同在灵山郡,方方面面都压风暴岭一头,那可是实实在在没得说的,没得辩的,他不服不行。 而诸葛风云是飞仙境修士,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人,他虽然自大,但也自忖这辈子难以突破至飞仙境,所以对诸葛风云较为尊重。 而远在南州的圣领宗他不以为然,南州,蛮荒之地也,那里头拔尖的宗派在大洪那可不一定数得上号。 且摩诃大法师也是浪得虚名之辈,如若不然,上一届天下武宗大会又怎么会败给一个紫金七阶的对手说不定连这紫金八阶的修为都是虚的,实际上只有六阶 熊鸿运对自己那也是大有自信,他认为自己虽暂且屈居紫金二阶,但已是后期,不日便可破二至三,现在姑且就算做是紫金三阶,也未尝不可。 另外,他还有龙凤双锤。 以他之见,这一对铁锤那是世间第一灵兵,一把便抵得过紫金境一阶的修为,两把傍身,他可就是紫金五阶的大高手了 他已将摩诃大法师认定只有紫金六阶,自己以五对六,这不就跟十五年前摩诃大法师被淘汰的那场以七对八的比试一样吗 如此想来,胜算起码有九成熊鸿运大摇大摆走上擂台,下巴昂得老高,用鼻孔对着摩诃。 摩诃大法师对暴风岭略有耳闻,但也只是知道那是个擅长雷属法术的宗派,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也从未听说过熊鸿运名头,此时见他如此傲慢很是不悦。 没人知道摩诃大法师到底多大了,但这一次已经是他第四次参加天下武宗大会,然而他第一次参加时依然是这副模样了。 有人说他已经两百多岁了,但也有人说他不过八十多岁,六十前就是一副老人模样是因为他逆天而行,在掌心处开口,使得身体机能紊乱衰退,一夜之间就由少转老。 而熊鸿运还是第一次参加武宗大会,未到花甲之龄。所以无论摩诃是八十岁还是两百岁,熊鸿运都是他的后辈了。 且摩诃大法师是东界四大宗派之一圣领宗的第一高手,而熊鸿运只是东界蜀州境内小有名气的暴风岭里高手之一。 所以,无论如何熊鸿运都没有在摩诃大法师面前摆谱的资格。 贵宾席上,武宗大会五大宗其余四宗宗主看到这一幕都微微摇头,认为这个熊鸿运实在不知天高地厚。张兆峰鄙夷地说“姓熊的当真蠢得很,摩诃大法师已经动了气。” 诸葛风云却颇为担忧地说“恐怕这位姓熊的朋友下半辈子要残废了” 慕容裕淮虽知摩诃厉害,但见其他人好似已经认准了摩诃必然大胜熊鸿运也有些惊讶,熊鸿运再怎么说,也是紫金境高手,难道就没有还手之力吗不由得开口说“诸位,熊先生的前几场比试我看过几场,实力确实不俗,尤其是他所持的两把铁锤,当真厉害。依我看,虽然跟摩诃大法师有差距,但也不至于任人宰割吧” 泽休摇头“慕容宗主,你对摩诃手段还是不太了解。他擅远攻,惧近身肉搏。若规定了只能法术对攻,我想当世能跟他过招的可能就只剩下诸葛老兄了吧” 诸葛风云摆手“白泽和尚抬举我了,若真是只能站定了,使法术对攻,我”微微摇头,“怕是敌不过摩诃。” 慕容裕淮听飞仙境的诸葛凤云都这般说了,不由得又惊又叹。 泽休大师接着说“熊施主上一场比试我有幸观看,知道他也是善于远攻的修士,实力嘛,却是不俗。但是跟摩诃比差得远了” “差得远了”这便是泽休大师的评断,泽休是出家人,位居少林主持。品德高雅,性子冲淡。这几日里也偶有出言评价某人,但多是夸赞,偶尔会隐晦地批点一二处不足,这样直白做评,还是头一次。 一来是他认为因为二者在远攻上差距实在太大。二来他感觉熊鸿运确实无礼,便不想给他过多面子。 已经抢修翻新的主擂台上,绛珠岛弟子已宣读完比试规则,跳下台去。这时候,台上两人应该相互招呼,这是最起码的规矩。但熊鸿运始终似笑非笑地看着摩诃,并无半分施礼迹象,摩诃自然也冷笑以对。 片刻后,铜锣敲响,比试正式开始。 熊鸿运锣声中碎步后退,摩诃大法师不住发笑,笑声中也朝后走。 诸葛风云摇头,泽休说“熊先生已经输了。” 擂台上,熊鸿运见摩诃发笑,登时大怒,狂吼一声“你笑什么”说话声中腾龙、火凤双锤其出,砸向摩诃,同时右手掐印,双目便蓝,射出两道电光,在半空之中 汇成一道也劈向摩诃,电光疾速虽后发,却先于双锤而至。 可在他掷锤掐印之时,摩诃挂在颈上的獠牙相连忽地一亮,周身黑色光气腾起,凝成一个大圆球笼住摩诃。uu看书 wuuanshu “滋”的一声,电光击在球面上,只激起一绺白烟,随后双锤砸到,“咚咚”两声,黑球微微一震,双锤折返。 摩诃大法师藏在袖子里的右手五指张开,手掌心上肉口也跟着张开,一条条双头巨颚黑虫从口中掉地上,续而护身黑球消失不见,双头虫飞快地朝熊鸿运爬去。 熊鸿运瞧见第一条虫子,赶忙又抢两印,双目一蓝,一道电光将虫子电死。他这一招法术威力虽弱,但灵环构筑只需三无息功夫,所耗灵气也是寥寥,几乎可以无限使用。 见双头虫死,刚要发笑,却见又有六七条双头虫正朝自己飞速爬来。哼了一声,双手松开锤子,不慌不忙捏出两印,第二印凝住不动,又把一招轰雷阵使了出来。“滋滋滋”几声后他周身被密集的电弧所罩。 双头飞虫临近目标,猛地跃起,身子继而消失。但下一刻现身便是“滋”的一声,被电弧击中,蜷缩成团掉在地上死去,后面几只双头虫也都未闯过电弧。 熊鸿运见连杀对手六七条蛊虫,得意忘形,嘲讽地说“喂那老头儿,还有虫子吗多来喂喂我这电弧啊” “呵呵哈哈哈”摩诃大法师仰天大笑,几息后忽而止住笑声,说“有啊瞧好了”说着左手掐印,右手张开,一粒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虫蛹呼啦啦坠地,很快在他掌下堆成一个尖尖小丘 一百九十八章 紫金高手(上) 虫蛹落地后便即晃动起来,两三息功夫生出几十对步足、两只头和巨大的颚齿来,显然正是双头百足虫。 但这时放出的虫子是以虫蛹形态贮存于摩诃体内,结印后以灵气催出。虫蛹贮存可极大的节省空间,但使用时候需得消耗灵气,还要结印,毕竟麻烦。 而摩诃**师体内既存了成虫,也存了虫蛹,算是两手准备。 堆成小丘的虫蛹一个个变为成虫飞快地朝熊鸿运爬去。几个眨眼的功夫擂台上便墁了一大片,少数也有一二百只! 熊鸿运不禁一惊,心说:“这摩诃有点本领。”但跟着又想,“怕什么?我法术占优,虫子再多又怕什么了?” 其实,不光是熊鸿运,贵宾席上四人以及三面看台上绝大多数修士都知道,虫子难以闯过密集的电弧。 就连摩诃也知道,而他其实有许多克制轰雷阵的法术,可是,此刻就是却铁了心,偏偏就要使此蛊虫,破了对手的轰雷阵。 一二百只双头虫齐向前涌,很快聚在了熊鸿运周遭,纷纷跳起扑上。 “滋滋滋……”白烟腾起,虫子无一闯过,尽被电死死。 可是,摩诃**师左手仍在结印,右手肉孔中不住地倾倒出黑色虫蛹,且愈来愈多,愈来愈快。虫蛹高高堆积,四下蔓延,直蔓到了擂台边沿落了下去。摩诃暂停结印,抬了抬已被蛊虫没了的双腿,然后再起印式,右手肉孔猛地一张,虫蛹激射而出,仿佛开闸泄洪一般。 黑压压地蛊虫向前奔去,宛若黑色的海浪推向岸边。 熊鸿运惊惧难当,身子不住颤抖,他法术虽然占优,可真的能挡住这倾轧而来的虫海吗?摩诃体内到底存了多少虫蛹?他又到底有多少灵气? 虽有“胳膊扭不过大腿”一说,但也有“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之言。 水滴滴不穿石块,可是十滴,百滴,千滴,万滴,万万递……再弱小的力量只有足够多的数量依然有莫大的力量。 虫海终于淹没了熊鸿运,“滋滋”声再起,却根本看不到电弧的闪光了,他已经被彻底覆盖,前排看台上的观众都惊惧地朝后移动,生怕虫子误伤到了自己。 但蛊虫颇有灵智,并不攻击旁人,虽然有掉落至擂台下的,但一旦成虫,便即折转爬回台上。 忽然“砰”的一声,熊鸿运右手高举腾龙战锤,闯出虫海,直冲天际。他并没有使什么飞行法术,而是依靠锤子的飞行能力带起自己。 摩诃**师这才闭合右掌掌心肉孔,他双手背抄,仰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半空中的熊鸿运,想要瞧瞧他还有什么本领。 熊鸿运用手腕勾住腾龙锤以及火凤锤双锤锤柄后的皮套,腾出双手,一合一攥,结出两印。跟着不住掐印,天空之中陡然凝起黑云,灵气扰动一层有一层压下来。 摩诃点了点头,脚底蛊虫忽而朝两边涌去,摩诃脚底出现一个大坑,他随即沉入下去,跟着蛊虫纷纷涌回,将摩诃盖住。 熊鸿运捏出九印,腾龙锤力道完全用尽,他立马又将火凤锤催起,让火凤锤带着他凝在半空之中。 这时候隆隆雷声从天传来,下一瞬,数十道雷电击打在擂台之上,“轰轰隆隆”一阵响动,密集的狂暴雷电将擂台上数以万万计的双头蛊虫全部电死,化为黑渣,一股焦臭味道蔓延开来,观战众人禁不住掩住口鼻。主擂台搭建的甚为牢固,但也是也一阵晃动,绒毯焦烂。 闻到臭味,诸葛风云忙出手,几印掐毕,一股强风入场,跟着冲向天空,将臭味带走。泽休和尚说:“啊呦,诸葛老先生近几日风属法术可是大进啊!” 诸葛风云一笑:“大和尚是在酸我?” 贵宾席上都是老朋友老相识了,说起话来很是随意。 黑渣随风远去,摩诃**师已不见了,擂台上却多出一个赤红色大头虫子,这虫十分巨大,四足据地,足有一丈来高,但身子很小,没有前肢,头颅巨大,而身子却只有头颅的三分之一大小,一对比,显得很小。 熊鸿运一招使毕,落回擂台之上。看着巨虫,左手掐出四印,右手挥锤向前一道雷电击出,“滋”的一声打在大头虫子头上。 虫子头颅正中被击出一片焦黑,但它甩了甩头,混若无事,忽而把口张开,摩诃**师从它口中走了出来。uu看书.ukanshu 摩诃走出之际,自己嘴巴也张至极限,眉眼错位,口中伸出四个尖锥般的虫肢,虫肢满裹粘液,才使得伤不到摩诃。 四个虫肢撑住摩诃嘴巴,随后一个三角头颅的青色蛊虫钻了出来,落在地上。抖了抖,粘液散尽,身子又膨大许多。它双足据地,身子瘦长,其余四肢锋利如刀,正是名为“四刀虫”的蛊虫。 熊鸿运两术齐使,先是一道雷电从天而降,跟着双目也射出电光,皆打在那青色蛊虫身上,蛊虫四肢虽利,但身子却很柔软,挨了两道雷击,便即死了。 熊鸿运还欲再攻,却忽然“哎呦”叫了一声,原来他刚刚从虫海冲出之前,并非全身而退,还是被双头虫咬了两口,这两口一在颈部,一在手上,如今已鼓起水泡。 他是紫金二阶修为,比之当日被虫咬的蛮族汉子,身子更加便强健。灵气厚重,毒素蔓延也有所减弱,所以他也更能忍受痛苦,直撑到现在才忍不住叫了一声。 但水泡愈来愈大,他越来越难坚持,禁住掐出二印,双目变蓝,雷电击在自己身上,登时浑身一木,稍微减弱了几分痒感。 而擂台另一边,摩诃**师口中已吐出了三只四刀虫,一只对翅膀腹部肥大生着黄黑相间花纹的巨型虫子,叫做“炎火虫”,另外还有两只红甲大虫,这虫子黄长老也擅长使用,但摩诃所召的更加巨大,名字就叫做“红巨虫”。加上身后那只大头虫,摩诃身边已有七只蛊虫。 “啊……”熊鸿运又使雷电击了自己一下,痒感下降,但跟着报复般得提升,“啊呀……”熊鸿运再也撑不住了,痛苦倒地。 一百九十九章 紫金高手(中) 摩诃从怀中取出一个黑黝黝小瓶子,朝空中一扔,炎火虫刁住,飞到熊鸿运头顶投下。 他又说:“快快服下,否则脖子便没了。”说完背抄双手沿着台阶走下擂台。几只大虫也随他走下,摩诃干枯地手指一摆,虫子便不再跟随,而是其向北走,来到大广场边沿,再往前就是断崖,虫子义无反顾尽数投崖,就连能飞行的炎火虫也不例外。 蛊虫寿元极短,灵智颇为有限,死便死了,摩诃让它们投崖,是不想让它们死在广场是,尸体太大,不好处理。 暴风岭早有弟子冲上擂台,拨去黑瓶瓶塞,喂给熊鸿运喝下,熊鸿运呻吟几声晕了过去。 绛珠岛弟子跳上擂台,高声宣布:“圣领宗,摩诃,胜!” 于是,摩诃成为挤进二十强的第一人。随后的两天里,大会五大宗悉数登场,全部闯过,包括慕容裕淮,他第二轮的对手是西州一名宗宗主,紫金四阶修为,慕容裕淮却胜得极为轻松。 麻长老可以到场观看这一场比试,见慕容裕淮使得仍是慕容剑法,但招式运用当真入神如何,行云流水。他所使法术全是祖传,每一招的使用时机都堪称绝妙,威力因此大增。反观他作他对手的某宗宗主确实逊色不少,并非偶然落败。 随后再停赛一天,于第十一日举行第三轮淘汰赛,这时候只剩二十名修士,两两对决,只有十场,但这时候剩下的可谓东界顶尖人物,个个身怀绝技,杀招、保命招都不只一个。打起来,你来我往,可不是几十个回合就能分出胜负的。 所以即便只有十场比试,还是分了两天进行。 第十二日傍晚,随着第三轮淘汰赛最后一场结束,本次大会的前十名便被选拔出来。五大宗皆在其中,而华仙门赵夫人也跻身十强,名声大噪。 前十还有四席分被寒州的“霜雪会”、南州“耀星教”、漠州“战歌氏族”、以及铁鹰军所占。值得一提的是“霜雪会”参赛修士白一鸣便是十五年前击败摩诃**师,挤进决赛之人。 铁鹰军参加武宗大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自从大洪立国一来,无论是哪一届大会,也无论是哪一宗举办皆会向大洪朝廷发出邀请函,以示尊重。 朝廷自然派铁鹰军参赛,但从以往历届来看,铁鹰军都只是走个过场,名次最好一次也是止步于淘汰赛二轮,多是小组赛便即出局。 原本有宗派提议将铁鹰军列为“六大宗”之一,但见他们成绩不佳,也只得作罢。但这一次,铁鹰军却一改常态,派遣了军中第一高手赵默参赛,这赵默可是当今皇上的贴身护卫之一。 而漠州“战歌氏族”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一个宗派,他们连宗派名字都没有,“战歌氏族”只不过是漠州一个部族,漠州并非大洪国土,州内呈割据状态,几个部族攻来伐去,其中战歌氏族最为强盛,他们举全族之力培育修士,这一点于苗族的圣领宗相似。 而南州除过苗族之外,还有两个民族,分是影月族和阳炎族。“耀星教”便是影月族人创立地宗派,也颇具实力,是武宗大会前十强的常客。 而在大会第十三日要进行一场十进八的比试,这一次比试可不是擂台上过招,而是要让修士们控制纸人去抢夺晋级彩球,彩球一共八个,抢到后带到各自修士手里便可晋级,抢不的修士落败。 这一场比试中,不比法术,不比武艺,就是几个纸人你争我夺,因为纯是以灵气驱动,所以纸人看上去动作笨拙可笑,颇具趣味性。但实际上却是在比较操纵纸人修士们修为高低,灵气多寡。 第十三日一大早,主擂台上已搭起了错综复杂的庞大木架,木架各处挂着彩球,围着擂台摆着十个团蒲,供十位参赛者盘坐。 所用纸人是由同一工匠,用制作符箓的符纸裁剪而成,皆有七尺高。这名工匠还需在纸人身上用朱砂绘线,后结印施法灌注相同灵环。 朱砂线条极细,只花在头身四肢上,这就使得这纸人所能携带的灵气极低,也给众修士增加了难度。 十个纸人除过颜色不同外,其余完全相同,一字排开搁在长桌上,供十修士选择。 最后,苍绫宗选中了白色纸人,虎燕门选中了金色纸人,少林寺选中了褐色纸人,圣领宗选中了黑色纸人,绛珠岛选中了紫色纸人,霜雪会选中了蓝色纸人,铁鹰军选中了灰色纸人,耀星教选中了红色纸人,战歌氏族选中了黄色纸人,华仙门选中了粉色纸人。 十人掐捏相同手印,分与自己选中的纸人建立联系。 这一场较量当世十大高手齐登场,且比试方式非同寻常,带着几分趣味,自然备受瞩目。 离开赛还有一段时间时,三面看台已坐了不少观众,贵宾席上诸葛风云居中,右手边是华仙门赵宗主。 因为两宗有人参赛,两人地位也够,理应坐在这里观赛。另外两席上坐着虎开山和郭裕飞,虎开山在诸葛风云左手边,郭裕飞在赵宗主右手边。两人都是诸葛风云所邀。 剩余一席却空着,诸葛风云不知该邀谁,索性不邀,反正以他地位也无人会说什么。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十只纸人分从四面八方冲向擂台。 一马当先的事泽休大师的褐色纸人,十人中只有他是紫金九阶,修为最高,灵气最为雄厚,所操纵纸人也自然最具力量。 稍居其后的是摩诃**师的黑色纸人和张兆峰的金色纸人,两人皆是紫金境八阶。 再往外是白一鸣蓝色纸人和李青凡的白色纸人和赵默的灰色纸人,三人皆是紫金七阶修为。 再次之则是战歌氏族和耀星教的参赛选手,而最为落后的是赵俏宁和慕容裕淮,且赵俏宁还稍稍领先于慕容裕淮。 这让观战众人大为吃惊,赵俏宁是何修为?跟他相熟的都知道她是紫金二阶后期,即便了解不多的,通过她多场表现也知她修为至多不过紫金三阶。 纸人奔跑全以灵气驱动,快慢与否完全取决于修为高低,没有什么技巧可言。那慕容裕淮也就只有紫金二阶了。 但这就奇怪了,他只有紫金二阶,一路走来场场都是稳操胜券。就算是第三轮对阵某宗紫金四阶修为的宗主,也一直压着对手打。 某宗宗主与慕容裕淮一场较量下来,最优局面是其使出绝杀法术,逼得慕容裕淮防了几手,略显劣势。但依旧稳健,四平八稳,而后便即掐印施法反击,立刻重占上风。 而赵俏宁三场淘汰赛场场艰辛。 能够杀入前十,是凭高超战斗技法,卓绝的战斗智慧,惊人的战斗韧性和极强的求胜**。 还有一点,是她所精法术灵环构筑时间较短,每一场对决,所有灵环都已构妥,占了便宜。 即使这般,能赢下第三轮,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对手在上一轮对战时遇上强敌用了杀招法术法术,跟赵俏宁比时,法术灵环尚未构妥,因此败惜败。 慕容裕淮浑身都是谜团,明明已经五十多岁,容却能忽然枯木逢春,变得年轻;明明只有紫金二阶却能压制紫金四阶高手。 贵宾席上,诸葛风云对慕容裕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细细回想慕容裕淮淘汰赛第三轮的战斗,每一招,每一式都思量一番。 他发现,慕容裕淮所使法术威力并不甚强,但每一术的选择却堪称绝妙。而剑术更是如此,每一招都是最佳之选。 仿佛对手的每一招,慕容裕淮都能提前知道,以至于他对攻来每一招都能择出当下最为完美的应对。 可是,招招都能预判是不可能的。即使面对再熟悉的对手,在瞬息万变战局中,出招也不可能一成不变,临场抉择,随即抉择,哪能时时窥破。 一场战斗,能有有一两次料敌先机已是不得了的事了。 而慕容裕淮却好似能窥破人心,招招克敌,太过诡异。 可是当下,窥破人心毫无作用。十个纸人可不出招对打,大家目的相同,就是冲上擂台,爬上高塔,摘下彩球,这不用猜。 片刻后,泽休大师的褐色纸人率先爬上擂台,开始攀登木架。 晋级彩球一共八只其中六只就悬在木架最高处,而另外两只却藏在暗处。 木架庞大复杂,想要找到两个隐藏彩球可不简单,或多或少要靠些运气。 所以大家都想去夺悬在高处的那些彩球。褐色纸人扑在一个木梯上,便在这时候,张兆峰控制的金色纸人和摩诃**师控制黑色纸人双双攀上擂台。 但这时候黑色纸略微领先金色纸人,看来摩诃大师虽和张兆峰同为紫金八阶,但前者修为让还是略高于后者。 褐色纸人越爬越高,却越爬越慢,这是因为纸人离主人越来越远缘故。 纸人跟主任建立联系的所用法术十分粗糙,这粗糙也就使得想要控制纸人移动得越远所消耗的灵气就越多。 所以这场比试不仅考验修为,还考验灵气储量。 泽休大师维持住引导打印,浑身灵气忽地鼓荡起来,白须飘飘,肉眼可见一道淡褐色光气从他身上腾出汇入纸人身上,但光气在途中已经消耗不少。 通往木架高处的梯子只有四把,泽休的褐色纸人先占一把,摩诃的黑色纸人和张兆峰金色纸人一前一后又占去两把。 三只纸人手脚并用不住攀爬,如此爬了一会儿后李青凡的白色纸人也奉上擂台,并先白一鸣所控蓝色纸人一步抢到木梯。蓝色纸人抬手一卷,卷住了白色纸人后脚,将其向下拉扯。 白色纸人不住蹬踹,同时双手上拉,想要挣脱,却一时间挣脱不得。 灰色纸人这时候也来到木梯前,它却另辟蹊径,未去抢夺第四把梯子而是爬上泽休大师所控褐色纸人所在梯子。 褐色纸人已在梯子中间,丝毫不影响其他纸人登梯攀爬。 又过一阵,耀星教红色纸人和战歌氏族黄色纸人也爬上高台,得了灰色纸人启发,这两个纸人分跟在摩诃大师黑色纸人和张兆峰的金色纸人身后爬升。 忽然,李青凡灵气一鼓,白色纸人狠朝下踹,终于踹开了蓝色纸人,开始朝上攀爬,前期速度甚快,但急转直下,也变慢了。 这时候李青凡额上已现细汗,显然刚刚纸人发力,累得他消耗太多灵气,以至有些劳累。 四把长长木梯上,八个纸人奋力攀登,木梯很高,上半部分已有强风呼啸。 泽休大师的纸人率先受到风力影响,uu看书.ukanhu 薄薄的身子极速激荡,呼呼作响。 泽休大师面目凝重,双目圆睁,凝着引导印的手不住颤动,灵气爆涌,纸人双手努力地抓住扶梯,稳了稳才继续上攀。 在观众眼里,那梯子是高,但也就六七丈上下,任意一个修士哪怕是白虹境。甚至不需是修士,但凡有点胆量的汉子,爬上去摘下彩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换做纸人,且这纸人只附加了平庸的联系灵环;所用朱墨少之又少,想要灌入一分灵气,却要损耗三分。 这就难了。 褐色纸人顶着风,一点一点向上攀爬。过了阵,黑色纸人也进入风力扰动范围,行动立刻缓慢,也是稳了稳才重新开始行动。 金色纸人紧随其后遭到风吹,张兆峰不由得一声虎吼,浑身的肌肉腱子猛地一鼓,周遭灵气如同炸开一般,金色纸人飞速爬动,甚至一举超过了黑色小人,直逼泽休大师的褐色纸人。 这时候,赵俏宁的粉色纸人才爬上擂台,贵宾席上的赵宗主松了口气,目光移到夫人身上,见她眉头紧锁,目光凝重,显然十分辛苦,心里说:“我夫人不过紫金二阶,却能挣到大会前十,已经为我宗派扬了威名,再往后竞争太过激烈,怕是不行了。” 粉色纸人先上了擂台,先向梯子走去,跟着却又停住了,赵俏宁瞧见高处六个球已经有八个纸人在挣,自己的粉色纸人此刻再爬根本没有机会。 且她已注意到身旁的泽休大师周身灵气已施展到了何种地步,自能想到梯子高处风力之强,自己就算控制纸人爬了上去,十有**会被风吹落。 二百章 紫金高手(下) 思及此处,赵俏宁决定剑走偏锋,去寻藏在复杂木架中的两个隐藏彩球,抢到了那是运气好,自然高兴。抢不到,止步前十,她也认了。 赵俏宁盘坐在地,瞧不清楚擂台上是何等情形,于是闭上双目,获取纸人视野。 擂台上的木架极为庞大复杂,大体可分成西、中、东三个部分。三部分并非完全独立,而是彼此之间都有相连部分,相互为支撑。 中间部分便是那四把木梯,皆笔直向上,直通木架顶端的六只彩球;东部每一层连地板都没有,就是七八层木架,空空荡荡,一目了然;而西部在木架上增添了许多横七竖八的木棍,大大小小的木板,使得西部木架遮遮掩掩,一眼望过去眼花缭乱。 显然彩球最有可能藏在西部。 不过,那彩球也就鸡蛋大小,如果设计者有意为之,亦可将彩球就放在东部木架的某个难以察觉的隐蔽角落。 这种隐蔽角落东部木架虽然极少,但细心找肯定是有的,比如根木料的连接处,加上捆绑加固的麻绳,也会有许多小缝隙。 是东还是西 赵俏宁犹豫几息,最终还是控制粉色纸人朝西侧木架奔去,钻入架中不住旋身寻找。 这时候慕容裕淮的紫色纸人也爬上了擂台,他倒果决许多,直奔东侧木架而去。 层与层之间可没有梯子相连通,想要到达高处,只能借助木架自身结构攀爬。 赵俏宁的粉色纸人在西部木架中仔仔细细找完一层,然后纵身而起,抱住一根木架外围的竖直木棍,往上爬去。 她虽是女人,但小时候却很顽皮,爬树下河都是家常便饭,儿时对诸般爬树技巧那是如数家珍,虽然长成后不在顽皮,多年不曾爬过树了,但技巧到底还记得不少,此刻恰派上用场。 粉色纸人双腿盘住圆木,腰肢伸长,双臂伸展,用双手紧紧卡住圆木上段,奋力一拉,腰肢弓起,身子上移一段,而后赶紧再用双腿盘住圆木,如此往复朝上爬行。 当粉色纸人来到木架二层时,泽休大师操纵的褐色纸人已经拿到了彩球,装在实现预备的纸人腰部口袋里,然后开始向下移。 泽休大师显然是事先思量过的,褐色纸人下移时并不是一阶一阶走下去,而是双手握住梯子外侧,双腿绷直,把脚一收,直往下溜。 纸人虽是纸质,但为了结实却用了三十张符纸叠加剪裁,层与层间还有浆糊,因此一个七尺高的纸人可不算轻。 依靠自身重量,下溜速度可不算慢,且省下不少灵气。 不多时,褐色纸人已到铁鹰军赵默所操纵的灰色纸人头顶。泽休大师抖擞精神,做好了厮打一番的准备。 但赵默显然早有谋算,见泽休褐色纸人下来,灰色纸人立马朝左移动,并不阻拦。 四把木梯离得很近,如在空中俯视,能瞧出大致拼成一个“口”字。 灰色纸人来到梯子边沿左腿一伸,左臂一揽,便来到了临边木梯上。 这梯子上原本还有两只纸人,一是苍绫宗李青凡的白色纸人,另一只是霜雪会白一鸣所控蓝色纸人。 原本白灰蓝三纸人速度相当,但由于抢梯子时白蓝二纸人挣了半天,导致两人都慢了,反而灰色纸人从泽休大师所选梯子借道快出二人不少。 所以灰色纸人换梯之后远在白蓝二纸人之上。 而这时候,摩诃大法师所控黑色纸人也以取得彩球放入口袋里,学着泽休大师之法开始朝下溜去。在他下面的是战歌氏选手操纵的黄色纸人,摩诃大法师打起精神,双目猛地一瞪,浑身灵气鼓荡。 战歌氏族选手恰坐在摩诃旁边,他本还存了抢着试一试的心,突然感觉这激荡的灵气,登时馁了。黄色纸人左手松开,左脚离梯,身子一仄,主动让摩诃大法师的黑色纸人过去了。 如此泽休大师的褐色纸人和摩诃大法师的黑色纸人率先重返擂台,小跑着奔向自己主人。泽休第一个拿到彩球,起身后就要离开赛场,观战众人或高声叫好或大力抚掌。泽休忙止住步子团团施礼答谢后才离开。 随后摩诃大法师拿到彩球,也起身离场。 这时候台上还剩八个纸人,六个彩球。六个彩球中有两个隐藏在暗处,两个仍悬挂在高处,还有两个以被纸人摘走,但未被带出擂台。 两个携带彩球的纸人,一个便是张兆峰所控金色纸人,其实金色纸人取得彩球时间并不比摩诃的黑色纸人晚上多少,可是在下移时却被耀星教的红色纸人所拦截,两个纸人在梯子上扭打起来。 张兆峰本人显得十分恼怒,他多想一招强力的进攻法术震飞对手,可惜这并不是真人面对面比试,让是要借助纸人,而纸人又不能结印施法,只能扭打。 张兆峰修为虽高了对手三阶,但体现在纸人上却并不明显。两只纸人一手一脚搭在梯子上,腾出另外一对手脚不住蹬踹、击打对方。 另一个携带彩球的是铁鹰军赵默的灰色纸人,灰色纸人取得彩球后重返原来木梯,这时候泽休的褐色纸人已经下 场,这梯子上空无一人,赵默得意洋洋,认为只要控制着纸人溜下去便万事大吉了。 可是溜到一半却被一纸人截住了,正是霜雪会白一鸣所控蓝色纸人,它在向上爬的过程中逐步落后于李青凡的白色纸人,正自焦虑忽地瞥见临梯上的灰色纸人,登时爬了过去,欲抢夺彩球据为己有。 白一鸣跟赵默都是紫金境七阶修为,操控纸人抢夺起来难分难解。而另一个梯子上,耀星教参赛选手所控的红色纸人渐渐不敌张兆峰金色纸人,不仅毫无还手之力,且单手马上就抓不牢梯子,遥遥欲坠。 红色纸人努力地想伸出另一只手去抓梯子,但张兆峰恼它抢夺行为,鼓荡灵气灌入金色纸人体内。 金色纸人得了灵气,转化为力量,纸拳握起不住捶打、推搡。 终于红色纸人只撑不住,双手离开梯子,朝下坠落,“砰”的一声摔落在擂台外围,纸人本用料本就普通,从高处落下摔裂了身子,再也存不住一丝丝灵气,坏了。 于是耀星教选手成了这一场比试中第一个出局选手。而金色纸人则顺利带回彩球,张兆峰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耀星教选手出局虽然恼怒,但毕竟是成名人物,也不动怒,反倒主动去找张兆峰贺喜。张兆峰连忙说“兄弟,抱歉啦,游戏一场,别忘心里去” 耀星教选手虽是南州影月族人,但中州官话听得懂,说得清,他忙说“自然自然,能跟张宗主同台竞技,已是大大殊荣,虽败犹荣,虽败犹荣。” 张兆峰执掌宗门十余年,圆滑老练,立马赞扬星耀教,将星耀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说自己是占了便宜云云。 耀星教选手自然开心,赶忙去夸虎燕门,夸张兆峰。两人一番话说下来,少许的尴尬与不快也没有了,皆大欢喜。 擂台上,最后两只彩球分被李青凡所控制的白色纸人与战歌氏族选手所控的黄色纸人所拿到。白色纸人原本要先于黄色纸人不少,但拿到彩球后却忽而摇晃起来,似乎耐不住风力所扰,反倒放黄色纸人反超。 看台上,郭裕飞有些着急,他跟李青凡相识,且并肩战斗过,颇为有些情谊。不由得说“啊呦难不成李青凡灵力消耗太多已经供不上了” 一旁的燕若绢摇头“不会,我看他这是故意的。” “故意的”郭裕飞皱眉,但跟着便即想明白了“是了,往下走还得经过那蓝色纸人,蓝色纸人最好抢夺,但我看它跟灰色纸人是半斤八两,抢不下对方彩球,极有可能转移目标。” “正是,所以李青凡先让黄色纸人下去,自己少慢一些。反正怀里又彩球,早一些,慢一些都能晋级。” 李青凡的思量并非多么高明的计谋,看台上观众瞧出李青凡心思的并不止郭燕二人,心思略微通透些的都知道其用意。 可当下,场中竞技诸人却瞧不出来,这倒不是他们心思驽钝,要知道在场竞技者可谓东界修士中的佼佼者,如果没有过人的心智也决难达到此等成就。 他们之所以看不清,是因为操纵这纸人确实太耗心神。尤其在高处,受到风力侵扰,更是半点马虎不得,精神高度集中,且紧张,心路谋算难以跟平常相比。这也正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了。 黄色纸人一点点朝下挪动,从蓝灰两只人旁边掠过,蓝色纸人果然一个纵身,跃到了黄色纸人所在木梯上,一拳便朝黄色纸人头部砸去。 控制黄色纸人的战歌氏族选手大出意料,想要躲闪。但纸人此时距他没有十丈也有八丈,想要发送指令需得通过灵气,偏偏粗劣的灵环建立起的联系累得灵气传输尤为缓慢。 他想躲,到纸人开始躲,过去了几乎三息功夫,纸人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身子一阵晃动。 蓝色纸人一拳打过一拳又至,黄色纸人挨了三下之后,才终于躲过一拳,然后开始反击。这时候灰色纸人已经朝下溜了三丈有余,李青凡的白色纸人也超过了打斗中的蓝黄二纸人。 忽然,看台上发出一阵欢呼声,倒不是哪个纸人将彩球交到了主人手里头,却是慕容裕淮的紫色纸人在东侧木架的第二层拐角处找到了被两道麻绳所遮盖的彩球,并已开始稳健地朝下挪动。 与此同时,赵俏宁所控制的粉色纸人已攀到了西侧木架的第三层。 这就有问题了。 果然持续不断的欢呼声中开始出现和讶异声和窃窃私语的声音。 虽然说木架并不是由绛珠宗搭建,彩球也不是绛珠所藏,而是交由其他未参与大会的宗派来制作的。 但是这木架就是在绛珠岛上制作的,制作后封存起来,虽留有制作宗派的弟子把手,但作为主办宗派的绛珠宗如果真的想要提前窥探,可不是什么难事。 彩球抢夺战是近几届大会才有的新花样,就前几届来看,主办宗派为了避嫌,都会直接去争夺挂在高处的六个彩球,但这也不是什么成为规矩。所以慕容裕淮上台后直奔东侧木架就有修士微微摇头,但却也不好说什么。 可现在来看,慕容裕淮的紫色纸人寻找彩球也太过顺利了些,确 实有提前已知道彩球位置之嫌。 观战的绛珠宗弟子这时候不住高声欢呼,掩盖住了其他声音。 慕容裕淮控制着紫色纸人,下了木架,在擂台上奔跑起来,纸人越跑离主人越近,就能更为高效地接受灵气,所以是越跑越快。 擂台虽大,但大半已被木架所占,紫色纸人极跑一阵便即跳下擂台,再奔数步将口袋里的彩球交给慕容裕淮。 慕容裕淮接过彩球,便即撤去引导手印,紫色纸人失了灵气支撑便即软倒在地。他从团蒲上长身站起,将彩球高高一举,周围掌声雷动,但绝大多数都是绛珠岛弟子奋力呐喊,其他宗派反应颇为平淡。 面露鄙夷、不屑、气愤者也是有的。 慕容裕淮根本不以为意,欣然收下满场欢呼,跟着旋身,冲着已夺彩球的修士和贵宾席上几人施礼,对方也忙还礼道贺。 诸葛风云、泽休大师是不愿将慕容裕淮想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愿意相信他此局晋级是胆识过人,敢于往隐藏彩球可能性最小的东侧寻找,且运气又好了些,就让他找到了。 所以二人是真心道贺,但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存了了怀疑和轻贱的心思了,尤其是摩诃大法师,只是很勉强的拱了拱手,瞧着慕容裕淮,脸上似笑非笑,表情怪异。 张兆峰虽显得满脸真诚,但也只是演技高明,心里头也在讥笑慕容裕淮为求胜出,竟连这种卑劣手段都使得出。 擂台上,李青凡操纵的白色纸人溜下木梯,朝着主人奔去,片刻后,灰色纸人也重返擂台,便赵默奔去。 木架高处,白一鸣所控的蓝色纸人已经从战歌氏族选手所控的黄色纸人手中抢到了彩球,并放入自己身前口袋里,并对着黄色纸人不住拳打脚踢。 黄色纸人斗他不过,被打得摇摇欲坠,战歌氏族选手先是怒,不愿服输,但眼看着要被打下木梯,又不得不服。灵机一动,爬到了相近的木梯上。 木架东、中、西三部分并不是完全孤立,彼此之间有许多木棍,绳索相连接,使得木架整体稳固。 战歌氏族逃到另一木梯后,顺着一根倾斜木棍爬到了东侧木架上,开始在这里寻找彩球。 这也是权益之计,他知道继续跟白一鸣控制的蓝色纸人争夺必败无疑,且这场较量本也不是要在拳脚上见高下,而是要找到彩球并且带回即可。 彩球被夺并不算输,此时东西两侧木架还有一个隐藏彩球,找到了带回也算赢,能赢就赢。 又忖赵俏宁已在西侧木架上寻了半天,都未找到,而刚刚慕容裕淮只攀但东侧木架的第二层就找到了彩球,想来第二个彩球应该也在东侧木架上。 战歌氏族选手拿定主意,控制黄色纸人沿着倾斜放置的长木板来到东侧木架的第三层,打起精神,目光四顾,寻找彩球。 过一阵,蓝色纸人也从木梯上溜了下来,与白色纸人,灰色纸人一般,皆快速地分朝自己主人奔去。少倾,赵默、李青凡跟白一鸣都拿到了彩球。 这时候,木架上只剩下一只彩球,不知藏在何处。黄色纸人和粉色纸人分在东西两侧木架上,焦急寻找。 赵俏宁已控制着粉色纸人爬到了西侧木架的最上面一层,粗略瞥了一眼,并未瞧见彩球。她这时候心里头已经有些慌神了,质疑自己选错了边,两个彩球应该都在看上去不容易隐藏的东侧。 而西侧木架的最顶层横出一块长长木板直接搭在东侧木架的顶层。 赵俏宁略一犹豫,便控制着粉色纸人朝那长木板走去,将要踏上木板的时候,黄色纸人也攀到了第四层。 赵俏宁忽地又犹豫了,西侧木架自己逐层搜索,细致至极,角角落落都没落下,目前只剩最后一层,自己却只是粗略一瞥,总是有种半途而废的感觉。 虽然赵俏宁知道这时候坚持并不一定能得到胜利,但她还是想把最后一层仔细搜寻一遍。 人在一个两难问题前做出的抉择,往往是由性格所决定的。 即使赵俏宁因为一时的慌乱想要跳过最后一层,奔向东侧木架。但到最后,她还是遵照内心深处的想法做事要有始有终。 所以,粉色纸人并没踏上木板而是退了回去,开始一点点察看,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都不放过。 另一边,东侧木架上,战歌氏族的选手在第四层正在搜寻,忽地瞥见粉色纸人就要踏上木板,显然也要来东侧木架,且是直奔最顶层。 他心里不由得一慌,擂台上可就剩一个彩球了,万一被对手夺去,自己可就输了。 且对手已在西侧木架上从第一层找到最顶,都没找到,显然彩球就在东侧。而慕容裕淮刚刚已搜寻了第一层,第二层,自己刚刚搜过第三层。木架总共五层,那么这彩球必然在第四层和第五层之间。 那到底是在第四层还是在第五层 战歌氏族的选手可不知道,但他一见粉色纸人要往第五层跑,他就觉得彩球必在第五层。这是因为总有些人性子里带着猜忌与贪婪。 比如, 明明是同样的东西,却总觉得别人家的好;明明已经公平了,却总觉得自己吃了亏。 黄色纸人已经顾不得在第四层上自习搜寻了,忙不迭地攀上第五层,可这时候却发现,粉色纸人并没有顺着木板过来,而是继续在西侧木架上搜寻。战歌氏选手猛地又后悔了,他又觉得这彩球似乎应该就在第四层,大大咧咧地找了一阵,他又重返第四层去寻找。 赵俏宁控制着粉色纸人将西侧最高一层木架仔细地找个了便,确定没有彩球,续而让纸人通过木板来到东侧。 到此时,赵强宁体内的灵气已尽枯竭,而战歌氏族选手尚有一些存于,从这一点来看,是后者占优。 但赵俏宁性子极为坚韧,不肯服输,虽然灵力枯竭的滋味很是难忍,但她就是能咬牙坚持。木架上,粉色纸人双臂伸展,保持平衡,沿着一根圆木前行,目光左右移动,搜索彩球。 这一回,战歌氏族选手打定主意,就在第四层寻找。 时间一点点逝去。看台上渐渐没了声音,大家都屏息凝神看着者擂台木架上两个纸人,等待着其中一个拿到彩球。 忽然,粉色纸人身子一晃,失去平衡,从木架上一头栽了下来,正是赵俏宁一股灵力未及时送到之故。 而在粉色纸人下坠之际,右臂猛地一揽,恰拦住了一根木梁,才未坠落。 赵俏宁略一喘息,急急再运灵气于纸人,纸人刚要发力上纵,忽地瞥见木梁末端似乎有一抹蓝色。她心脏咯噔一跳,稳了稳心神,操纵纸人翻上木梁,一点点挪到末端,伸头瞧,却瞧不见。 但拿手一摸,却摸到一只鸡蛋大圆球,正是她苦苦寻找的彩球 原来,这木梁末端事先掏空了,彩球就塞在空洞里头,只有少许球上点缀的流苏露了出来,如果不是意外跌落,根本瞧不见 赵俏宁终得彩球,欢喜榆横,险些要振臂高呼,但猛地想到此时自己所控纸人手里的是最后一只彩球,对手必然来抢。 想到这里赶忙将彩球放在口袋里,沿着木梁,朝架在东西两侧木架的木板飞奔而去。观战众修士一阵高呼,惊醒了还在埋头苦寻的战歌氏族选手。 眼看粉色纸人就要逃远,他大为着急,情急之下,猛地迸发出一股灵力贯入黄色纸人,纸人当即朝上一纵,抓住头顶圆木,再一发力便攀上了第五层木架。 这一拉一攀干练非常,惹得一阵叫好声。 但是黄色纸人站直身子,迈开脚步时,赵俏宁的粉色纸人已然踏上了木板开始朝西侧木架慢慢移动。战歌氏族选手操纵起黄色纸人奋起直追,赵俏宁灵气不足,虽已竭尽全力,但粉色纸人速度仍是慢吞吞的,仿佛手脚上都绑缚了沙袋,难以施展。 相比之下黄色纸人伸手敏捷,奔跑如风。两个纸人之间本来虽离着四五丈远,但转眼的功夫就拉近了七八尺,且距离还在快速减少。看台上观众有些支持战歌氏族选手的大声叫好,也有支持赵俏宁的些已紧张地说不出话。 赵俏宁见就要被追上,且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方对手,急思对策。便在此时,一阵狂风吹来,长长的木板跟着晃动起来,风起于俄顷之间,两个纸人都赶忙蹲下身子,才未至失足摔落。 风起之后,愈来愈大,木板犹如一根软绳般来回荡漾。赵俏宁的粉色纸人已匍匐在了木板上,双臂紧紧抱住身底木板,不敢再向前进半步。而战歌氏族的黄色纸人虽然仍在向前,但也是一点点爬行,速度大不如前。 这样一来,粉色纸人虽然不动,但一时半会倒不会让黄色之人追上。这阵突如其来的风暂且救下了赵俏宁。 赵俏宁回头,估摸着两个纸人之间还有三四丈的距离,黄色纸人一点点挪动,虽然缓慢但如此简直早晚追得上来,且这风万一停歇,黄色纸人全力奔跑,自己不出五息功夫便要被追上。 不能不动,必须前行。 赵俏宁股荡起残存的灵气导入粉色纸人体内,粉色纸人手脚并用朝前爬去。 “呼”风势陡然强,呼啸声席卷全场。 粉色之人只挪动了一尺距离便有被迫停下来,黄色之人却不曾止歇。长长的木板以更大的幅度摆动起来,若不是两边绑缚的绳索系得极为坚固,木板怕是早就要被刮掉了。 一阵强风自南面吹来,木板顺着风力摆动,弯着似弓,板面几乎竖直于地面。这时候赵俏宁却忽然瞧出一个机会。他所处的位置在木板的正中央,距离西侧木架尚远,但此时此刻,距离中部的四把竖直长梯却很近,似乎只有六七尺的距离。 赵俏宁没有犹豫,立马让粉色纸人放手,强风裹挟着纸人吹响木梯,“啪”的一声响动,半个纸人摔在上头。看台上的观众一声惊呼,若是再偏一点,纸人便会错过木梯,必然摔得稀烂。赵俏宁这一着太过凶险。 但面对强敌哪还有什么万全之策,只得行险出奇,才有可能扭转局势了。 纸人双手死死抓住木梯,手臂处被撕出一条小口子,灵气开始从口子中外溢。战歌氏族选手瞧见粉色纸人竟尔一下子跃只木梯之上 ,又着急起来,疾送灵气入黄色纸人,朝前爬动。 赵俏宁灵气尽枯竭,而纸人却还在泄露灵气,真是雪上加霜,好在顺着木梯下溜较为省力。终于粉色纸人回到了擂台之上,调转方向开始朝着赵俏宁奔跑。 这时候,黄色纸人也借着木板向南摆动的时机,跳上了木梯,开始迅速下溜,几息功夫也来到了擂台上。两个纸人一回擂台,离各自主人距离就很近了,灵气传送效率提高,动作都变敏捷。但双方都增长的情况下,显是黄色纸人更胜粉色纸人一筹。 粉色纸人跳下擂台,距赵俏宁还有丈之遥。再奔几步,还有二丈。黄色纸人腾跃而下,落地后跨大步前奔,眼看着就要追上粉色纸人。 粉色之人从口袋里掏出彩球,脚下再奔两步,身后的黄色纸人一跃而起,朝它扑去。 赵俏宁将所余灵气调动起来,灌入粉色纸人持彩球的右手,让它将彩球奋力掷出。也就在这时候,黄色之人将它扑倒在地。 但是彩球已然脱手,在空中划了到弧线,轻轻巧巧地朝赵俏宁飞去。赵俏宁伸手一抄,恰将彩球抄在手里。 她赢了 看台上的观众都唱舒一口气,这一场惊心动魄地追逐终于结束了。 “好,好,好”诸葛风云连说三个“好”字,从贵宾席上站了起来,“这一场比试着实精彩,让贫道大开眼界。” 这时候泽休大师也坐在了贵宾席上,他站起身来,不住抚掌。 方才已夺得彩球的七人,除过泽休大师和摩诃大法师之外,在争夺中都遇到了或多或少的阻挡,灵气损耗较多,身子疲乏,便早一步下场休息去了。 泽休摩诃二人声名在外,夺球争斗中无人敢当,十分顺利,所以灵气仍然充沛,精神健旺,都留下来观赛。 但看到场上只剩黄粉二纸人时,摩诃感觉两个小辈争夺没什么意思便也走了,只留下泽休一人。 贵宾席上的诸葛风云便招呼老友入座,因为贵宾席五席始终空着一席。 但空着的是末席,以泽休身份,坐末席显然不妥。诸葛风云右手边的虎开山连忙起身让坐,但泽休却已坐在了末席上,两人就推让起来。 诸葛风云笑着说“你俩推来推去好没意思,大家都是朋友,又哪有这么多规矩了听我的就这样坐着吧。” 虎开山这才坐下。 当下,泽休起身抚掌,同时朗声说“这彩球争夺之局老衲倒也看过几场了,但最后一球争夺得最激烈,最精彩的便是这一场了。 依老衲看,战歌氏族的朋友修为不见得比赵女侠低,只是运气差了些,未能先一步找到彩球,以至于惜败。 而赵女侠是险胜,胜得实在漂亮。赵女侠能赢,靠得不仅是厚重的灵气,更重要的是坚持不懈的精神,放手一搏的勇气。 什么是巾帼不让须眉,老衲今天可算是见识了。佩服,实在佩服。” 如此高的评价从白泽口中娓娓道来,在场众人都听的真真切切,让华仙门露了脸。同时白泽也称赞了战歌氏族的选手,说他是运气欠佳而惜败,并非实力欠缺,让其不失面子,这一番话可谓面面俱到。 赵俏宁虽然疲惫,但获胜之际又获武林泰斗赞许,心潮澎湃,忙便白泽款款施礼“大师谬赞了,俏宁实在惶恐。” 华仙门是天下武宗的常客,但上一届不过堪堪闯祸第一轮淘汰赛,历史最高名次不过前二十名。 而这一回,赵俏宁挺进八强,打破了记录,创造了历史。 广场上好些宗派修士都过来朝赵氏夫妇道喜。 贵宾席上的赵宗主自是喜上眉梢,不住朝道贺者还礼,场面欢腾。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个白发蓬乱的灰衣老者混在道贺众人中悄无声息地走上了贵宾席,他并没有去找赵宗主而是来到了郭裕飞面前。 藏在宽大袖口中的右手忽然扬起,手里头握着一把金色匕首,灵气扰动乍起,匕首上瞬间被一股淡金色光气所包裹。 显然这是一把灵兵,且灵环已被催动。 老者冲着郭裕飞大吼“姓郭的狗贼,拿命来”吼声中,匕首直向郭裕飞眉心刺去 这一刺实在突然,就连诸葛风云也没有料到。郭裕飞陡然瞧见匕首裹着金光刺来,威压逼人,转瞬即至 他根本来不及结印施法,甚至来不及思量,急急抬掌去挡。 若仅凭一只手掌肯定挡不下刺来的匕首,但郭裕飞这时候第二气室里贮存着盘龙掌灵环。 念头一动,灵环出体,灵气化为青色光气,光气尽汇掌前凝成一天赤目青龙。 下一瞬匕首刺到,被青龙所挡,而在此时郭裕飞浑身上下已被一股淡蓝色光气所笼罩,光气是由诸葛风云手腰间的一枚纯白色玉佩所发。 这玉佩名为“苍绫玉珏”,所发光气有护体之效。一息之内,刀剑不入,雷火不惧,是苍绫宗历代传承的灵宝,也是苍绫宗宗主信物。 诸葛风云忽地瞧见有人行凶,不及抬手,便催起灵宝保护郭裕 飞。 “轰”的一声剧震,匕首上的金色光气被盘龙威压逼退,化烟散尽,老者翻倒在地。盘龙余威倾轧其身,老者“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还要挺身再刺,但诸葛风云手上迅掐数印,灵气出体,激涌的光气化为十几把铁剑,每一把都指向老者,他哪里还敢妄动 诸葛风云面若寒霜,瞧着那老者冷冷地说“你是何人好大胆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湖州宗宗主” 他话说尽时,早有绛珠宗弟子为了上来,看到那老者一个个都是满脸错愕。 一个姓刘的绛珠宗掌事抢到郭裕飞身前忙不迭地询问“郭宗主你可安好” 郭裕飞只是摇了摇头,不露声色。 老者“哼”了声,说“诸葛宗主枉你一世英名,却出手救这小子。这小子分裂我宗,当真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他说出这话,身份、目的就再清楚不过了。他是绛珠岛中人,不满郭裕飞分裂宗派之举,所以要杀之泄愤。 可他刺杀之举公然违反了绛珠宗与湖州宗打成的永结盟好的条约,又是在武宗大会是上,众目睽睽之下,这可大大有损绛珠宗信誉,使绛珠岛陷入无信无义无能无为之地。 幸赖郭裕飞未死未伤,如若不然绛珠宗真的难以向东界众宗交代了。 诸葛风云也万万没料到老者对自己的身份直言不讳,问那绛珠掌事“他真是你们宗的人” 那掌事一剑为难,纠结许久,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是他是我宗的王掌事。” 这时候湖州宗跟岚风门众人也都赶了过来, “相公你没事吧”徐笔宣第一个抢到郭裕飞身前,焦急询问。 随后燕若绢、沈墨砚也赶了过来,连声问“没事吧” 麻长老看到行刺一幕,感觉太过不可思议,绛珠宗这哪是刺郭裕飞,这简直是在刺自己啊就算再蠢也不至于做出这事来。 跟着他又有些失望,为王掌事行刺失利而惋惜,如果真的把郭裕飞杀了,那就好了。 郭裕飞一死,他对宗派的掌控进一步加强,如果谋算得当说不定能直接继任宗主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牢牢抓住这次机会,狠狠打击绛珠宗,这么多宗派都在场,这么多修士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绛珠宗无信无能犯下难以弥补的大错,任哪个宗派也愿跟其再有来往,再做买卖,绛珠宗说不定会因此而土崩瓦解。 那么原本属于绛珠岛的客户便自然而然地归湖州宗了。绛珠岛制作的湖州宗全都会啊 可惜郭裕飞没死,一切只能是空想,至多导致绛珠岛信誉上的受损,如果处理得当,损害并不会有多大。 所以,uu看书 .om麻长老决定不惹绛珠岛了。 他走上前来,只是询问郭裕飞伤势,虽然他毫不关心,但郭裕飞怎么说都是湖州宗宗主,是他的主上,主上遇刺他这个做下属的可不得不管。 不过他麻长老不去找绛珠宗麻烦,自有人去找。沈墨砚戟指那绛珠宗的刘掌事喝问“你们绛珠岛怎么做事的居然派刺客上贵宾席行刺我宗宗主真把天下英豪当作不存在吗我看以后还有谁敢上这绛珠岛” 在场众宗派也有几个跟绛珠岛过去有些过节或误会的,他们也觉得绛珠宗居然能如此堂而皇之地派人刺杀湖州宗,那会不会也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呢以后这绛珠岛可不敢来了,绛珠宗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刘掌事满头大汗,瑟瑟发抖,居然连一句话也达不上来。 刺杀郭裕飞的那老者大吼“婆娘休要乱说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要刺杀姓郭的贼子并不是绛珠宗指派。” 徐笔宣冷笑一声“好啊,仗义把罪责算揽到自己身上,这也是绛珠宗事先交代过的吧” “你”老者勃然大怒,“小婆娘满口胡言,我姓王的从不扯谎,我未受任何人指使” 刺杀事件一出,刘掌事便知道大事不妙,早叫人飞跑着去报慕容裕淮。行刺老者与徐笔宣争执时候,慕容裕淮已到。 二百零一章 广场遇刺(全) 路上,慕容裕淮已听左右说了事情原委。 他刚刚操纵纸人争夺彩球耗费许多灵气,虽然已歇了一阵,可当下身子仍然虚乏,由一个弟子搀扶着往前走。 远远瞧见行刺老者,他大吼一声“滚过来受死”说着一把推开身旁相扶弟子,好似是那弟子跟不上他脚步似的,连跨几个大步,来到那老者跟前,“呛啷”一声抽剑在手,不由分说便朝那老者胸口刺去。 在场能挡下这一剑的大有人在,但他们却都不出手,这是绛珠宗门内务,他们无权过问。 那老者挺起胸膛,面无惧色,一副坦然受死模样。一旁的绛珠宗刘掌事满脸惊愕,想拦,但却不敢阻拦。倒是沈墨砚疾出一剑,将慕容裕淮刺来剑尖挑开,说道“慕容宗主息怒,事情原委还未弄清,还未到动剑地步吧” 慕容裕淮冷哼一声,说“事情始末,我已清楚了,他做下如此罪不容诛之事,还有什么好说的”转向行刺老者,“你是我宗三代元老,跟着我大伯、父亲征战数年,屡有战功,是我绛珠宗掌事。如今却为何要做下这等糊涂事来,你是疯了吗” 老者抬头挺胸昂然说“属下没有糊涂,也没疯,我已经谋划了近一年,就是要杀了姓郭的奸贼,是他毁了我绛珠岛三代基业,死有余辜” “混账郭宗主此时此刻是我绛珠岛的座上宾,他的安全是我绛珠岛的职责。且,我已跟郭宗主签订协议,以后永结盟好,互利互助。我在宗内也所有训诫,让大伙要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湖州宗,你还记不记得” 老者说“属下记得,但属下并不认同如今属下犯下大错,宗主要杀便杀。我死了以后也不记恨宗主,而是要化成历鬼要姓郭的小贼索命” “你到如今还敢这样说我慕容裕淮岂是背信弃义之辈我绛珠宗岂是没有信誉之流咱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那是绝对要认的 你身为我宗掌事,明知故犯,损我声誉,惊扰郭宗主,论罪当诛”顿了顿,颤声说,“你你还有何话说” 老者摇了摇头,闭目待死。 慕容裕淮转向郭裕飞“郭宗主,我宗王掌事目无宗规,惊扰了你,罪不可赦,我现在亲手将其诛杀,算是给你赔不是了。 但请你相信,他所作所为,完全是一己之见,与我绛珠宗没有任何关系,我宗上下均愿恪守两宗达成协定,请你明鉴。” 说罢手中剑忽地刺出,剑光闪动若电,一眨眼间,老者心脏已被刺穿,倒地毙命,很快便有绛珠宗弟子上来将尸体拖了下去。 “这”郭裕飞没曾想慕容裕淮对宗内一个三代元老也是说杀便杀,一时间愕然无语。 慕容裕淮收剑回鞘,面相众人高声喊道“绛珠宗上下听令” 此语一出,绛珠宗众人皆躬身拜倒。 慕容裕淮接着说“我以绛珠宗第三任宗主身份命令尔等,从今往后,不得视湖州宗为敌人,更不得做出伤害湖州宗中人的行为。我不问你资格多老,职位多高,只要违反这一条命令,格杀勿论” 在场的绛珠岛众人齐声称“属下谨遵宗主之令。” 慕容裕淮转向诸葛风云与泽休大师说“还请诸葛宗主和泽休大师做个见证。” 泽休点了点头,说“依老衲之见,是王掌事一时东错了念头,起了杀心,应该与湖州宗无关,与慕容宗主也无关,郭宗主要不便退让一步吧” 诸葛风云望向郭裕飞“郭宗主,你意下如何” 郭裕飞偷偷瞥向麻长老,见麻长老一脸淡漠,似乎毫不关心,于是便自己拿了主意“我本就没有受伤,这事到这里便终了了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泽休双掌合十,高宣佛号。 诸葛风云说“郭宗主深明大义,那么我就做个和事佬。此事就此揭过,两家重归于好。但是慕容宗主,以后可万万不能再出这种岔子了啊。” 慕容裕淮诚挚地说“诸葛宗主训诫,鄙人谨遵。以后一定严格律下,决计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在场众宗派中绝大多数认为慕容裕淮处置得当,掷地有声。又想此番行刺行为太过愚蠢鲁莽,应该是王掌事一人所为,与湖州宗无关。所以,绛珠宗声誉并未受到多大损害,就连刚刚想要跟绛珠宗断绝来往的几个宗派这时候又回心转意了。 事情到这里,也算终了。 天光将尽,各宗派纷纷离开广场,朝到各自宾馆走去。郭裕飞叫住了诸葛风云,一揖到底,真切地说“诸葛宗主救命之恩,郭某没齿难忘。” 诸葛风云微微一笑,忽然朝左右摆了摆手,左右弟子会意忙退至远处,郭裕飞不明所以,但也让身旁的燕若绢和沈墨砚暂且退开。诸葛风云接着说“救命之恩可不敢当,就算贫道不出手,那刺客也伤不到郭宗主分毫。郭宗主的掌法很有意思。你们兄弟俩都很有意思。” 其实,刚刚王掌事行刺之际尤为突然,当时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也更没人注意到郭裕飞了。 郭裕飞未有结印直接出掌,就连王掌事也未察觉,但偏偏诸葛风云反应奇迅,他将感 觉到王掌事匕首上的灵气扰动,立马投去目光,忖度不及施法阻止,便即催动玉珏。与此同时瞥了一眼郭裕飞的反应,却见他掌向前递,未结一印体内灵气便已涌出化为青色光气,凝结成龙。 他大为错愕,起初一刹那以为是什么贴身灵宝发挥了效力,但仔细观察那青色光气确实自身体内涌出的灵气所化,绝非灵宝。所以说,郭裕飞不用结印,便能施法。 饶是他游历甚广,一生中见过太多奇人奇事,也惊诧许久才恢复如常面色。但他惊诧之际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刺客与郭裕飞身上,也就无人瞧见他脸色如何变化了。 郭裕飞忽地听到诸葛风云之言,不由得一惊,心说“啊呦,暴露了。”抬眸望向诸葛风云,见他只是面容和善地笑了笑,拱手说了句“再会”便转身离去。又想他事先支开左右,意思很明显,他虽然瞧出自己身上藏有秘密,但绝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多问。 郭裕飞不由得赞叹“诸葛宗主果然是得道高人,处变不惊,超然物外。” 点灯时分,绛珠宗向各处宾馆派送丰盛晚餐。 湖州宗众人分了两桌吃饭,一桌是郭裕飞、燕若绢、沈墨砚、徐笔宣及麻长老五人,其余随从护卫坐另一桌。 用饭期间,麻长老忽然开口问“你们说,王老头此番刺杀倒地是不是慕容裕淮所指使” 众人忽而一愣,纷纷停箸,但一时无人回答,隔了一阵,燕若绢才说“依弟子之见,应该不是慕容裕淮指使。 因为这样刺杀实在太过愚蠢,成功可能性极低。且就算真要得手了,绛珠宗那是公然违抗协定,成为众矢之的,很大可能在东界再也无法立足。 这等蠢事慕容裕淮不会做的,王掌事这人我也有所了解,忠勇无双,但缺少谋算,一根筋。所以说,此番刺杀应该是他自己拿的主意。” 麻长老微微一笑,说“分析得在理。” 徐笔宣这时候说“麻长老,我看你是有话没说完哦。” 麻长老望向徐笔宣“三夫人何以见得” 徐笔宣说“很明显啊,燕姐姐所说的是大家都能想到的,很浅显,但如果真要如此浅显,你也不会有此一问了是不是” “哈哈哈”麻长老大笑几声,抬手指了指徐笔宣,说“你啊你,当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罢了罢了,谁让郭夫人如此宠爱你呢如今你又成了宗主夫人,严格点说是我主子,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顿了顿,忽而严肃了表情“依我看,王老头行刺就是慕容裕淮所指使。” 沈墨砚摇头“可根本说不通啊” 麻长老说“你们觉得说不通,是因为你们没猜透此番刺杀的目的。” “目的刺杀的目的当然是向置人于死地了啊”徐笔宣说。 麻长老神秘地笑了笑“大公子的高明之处便在这里,他刺杀目的根本就不是向杀人” “师父,你这话可把我给弄糊涂了。”燕若绢说。 麻章说“你们想一想,在王老头刺杀之前,咱们都在干什么” 徐笔宣说口而出“我们自然是在看擂台上的比试啊。” “具体点呢” 徐笔宣思量着说“嗯一面看,一面在闲聊,聊的是啊是了,我们都在聊慕容裕淮直奔东侧木架获得彩球一事,都感觉他是事先得知了彩球位置。” “是了,咱们在讨论这个,看台上的观众都在讨论这个,大伙都觉得慕容裕淮彩球来路不正但是忽然冒出个刺客,大伙立马都去讨论刺客了,再也没有人去想他慕容裕淮到底有没有作弊。” 徐笔宣愣了一愣,说“啊呦他用了王掌事一条命,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不错慕容裕淮不知得了什么高人指点,功力大进,居然能够撑到十进八的比试。接下来便是八进四,如能挺进四强,那可要创造历史了。依他前几场的超凡表现来看,还真有这个可能,他此次野心定然不小 也正因如此,他不想被人说三道四,要知道如果质疑声太大,惹得诸多宗派不满,可是要被取消参赛资格的,就算他是主办宗派也不例外,这是有先例可寻的。 而经王老头这么一闹,他慕容裕淮就安全了。且顺道还能将数落咱们湖州宗一番,旧事重提,把分裂宗派的罪名加在咱们宗主头上,说给全天下人听。” 郭裕飞仍是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一条人命,就算能换回个天下第一的称号,又值吗” 麻长老哂笑一声,斜睨郭裕飞一眼“值吗你知道最初几届我宗大会,每一届要死多人人吗倒在擂台上的大有人在,可修士们仍是前仆后继。 天下第一这个名头实在太响,愿意为其拼命的不在少数。若不是后来加了许多限制规则,增派了懂得医疗法术的修士在一旁时刻准备抢救伤者。当今大会还是会死人的,” 郭裕飞沉默无言,这时候沈墨砚又插进来说“可是这一切都是您的猜想,可有什么证据” 麻长老说“证据自然有,便是王老头行刺的那 把匕首,那可是灵兵,拥有瞬间伤敌的威力,此类灵宝最难防御,也最为难得,凭王老头的能力,决计弄不到这样的家伙来行刺。” “不对,这又说不通了。”沈墨砚思量着说,“你刚刚说了,他行刺目的不再杀人,那为何还要用此等灵兵随便用一把寻常匕首不就好了” 麻长老说“这便是慕容裕淮第二点高明之处,他虽不想刺杀咱们宗主,但跟王老头说的就是要置咱们宗主于死地,并给了王老头一把灵兵,王老头信以为真,全力一刺。刺杀本就是真的,所以毫无破绽。 但有诸葛风云在场,哪那么容易得手诸葛风云有护身宝玉,名为苍绫玉珏,是宗主信物,诸葛凤云必然随身携带,慕容裕淮不可能不知,所以他早已认定了王老头的刺杀必然失败,这也是他为何敢派人刺杀的根本所在。 一场必然失败的刺杀,不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却可以成为他作弊行径最好的掩护。 王老头行刺失败,矢口否认与绛珠岛关系,坦然赴死,慕容裕淮挥剑斩之,这些都在慕容裕淮的计划之中。 乍看之下确实是王老头一时鲁莽,起了杀心,不应该是慕容裕淮所指使,与绛珠宗也毫无关系。好谋算,确实是好谋算。但细细想来,还是有漏洞” 燕若绢问“漏洞在何处” 麻长老说“王老头行刺失败,满场哗然,绛珠宗忙请慕容裕淮到场。慕容裕淮还未到时便喊了一句滚过来受死且到了跟前问也不问,一剑便刺了过去。而王老头一句辩解都没有,挺起胸膛甘愿一死,这就有些怪了。 王老头可是个绛珠宗三代元老,这样一个地位极高的人,忽然做下荒谬绝伦的刺杀之举,他慕容裕淮他不应该惊诧不应该感到难以置信可是他的脸上根本没有这些表情,只有震怒。仅凭着左右叙述,问也不问就要杀一位宗内要人,这根本不符常理。 为何因为就是他一手谋划了这次刺杀,他虽未在场,但却知道场上发生了什么。而他百密一疏,忘了假装忽然得知此事应该是一副什么模样。这便是漏洞” 麻长老这番分析有理有据,郭裕飞等人无不赞佩。 饭毕,郭裕飞想出去溜溜弯,邀燕若绢相陪,他刚刚遭人刺杀,虽未受伤,但多少受了些惊吓,想要找燕若绢排解排解。 两人肩并肩缓步走出宾馆,沿着百花丛中的小道前行,一面走一面说话。百步有余,忽听身后脚步声起,扭头一瞧,却是一个叫夏忠的门内执事,也是麻长老的心腹之一。 夏忠上前施礼然后说“启禀宗主,麻长老请您速速回去,有要事相商。” “什么事” “属下不知,但长老很急,让宗主赶紧回去。”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郭裕飞扭过头,拉住燕若绢的手想再往前走一走。却不想那夏忠竟尔像跟屁虫一般跟着郭燕二人。 郭裕飞难不生气,扭过头呵斥“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先回去吧” 夏忠抱拳施礼“宗主,麻长老吩咐了,让属下务必立刻请宗主回去,如果属下孤身回去,恐怕是要受罚,还请宗主能体恤属下。” 台前傀儡并不好当,虽是锦衣玉食,但尊严却时时刻刻都会被践踏,麻长老一个身边心腹,不过是执事之职,居然也敢强逼郭裕飞回去了。且口口声声都是麻长老,已经完全不把郭裕飞这个宗主放在眼里了。 郭裕飞不得不怒,厉声说“这湖州宗里,我是宗主,还是麻长老是宗主” 夏忠看着郭裕飞说“宗主说笑了,自然您是宗主。”语气平和,面容如常,目光中带着几分鄙夷。 燕若绢赶忙晃了晃郭裕飞的手,小声说“咱们先回去吧,他一个下人,你也不要生气了。” 这话又惹郭裕飞不快,瞪视燕若绢心说“你是我妻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但跟着又想,“若绢夹在我跟麻长老之间,也确实难做。” “唉罢了。”郭裕飞决定回去。 夏忠让出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郭裕飞却不抬步,而是说“你先走。” 夏忠说“属下不敢。” “我让你走,你便走,我就在后头跟着。” “是。”夏忠昂首挺胸扭过头便朝前走。 “喂”郭裕飞忽然开口。 夏忠不明所以,停下脚步朝后扭身,便在此时,突然感到一股灵气扰动扑面而来,不及结印,急抬双臂封挡。 下一瞬,一条青龙将他扑翻在地。扑击力道尤强,夏忠倒地之后,贴地滑出七八尺远才停住,压倒许多花草。他双臂疼痛,好似尺骨都要断了,胸口气血翻涌,忍不住“哇啦”喷出一口鲜血。 其实,郭裕飞还未尽全力,如若不然他的尺骨就不是好似要断,而是真就断了。 “你”夏忠根本未想到郭裕飞竟尔会对自己忽然出手,又惊又怒,挣扎着起身,却不敢妄动。 郭裕飞与燕若绢沿道往回走去,斜睨夏忠一眼“回去跟大伙讲讲,谁打得你,又为什么打你。哦,也别忘了跟麻长老说 。” 夏忠咬牙切齿,瞪视郭裕飞的眼好似要喷出火来,但却骂也不敢骂,他只有绿芒境九阶修为,不是郭裕飞对手。 走远些,郭裕飞说“我该不该揍他” “他目无宗主,活该被打”燕若绢抿了抿口,犹豫地说,“裕飞我真的不想你跟师父敌对,你们也不必如此” “我知道。”不等燕若绢把话说完,郭裕飞便开口打断了她,“为了你,我会尽量忍让,但他也不能太过分,是不是” 燕若绢想要辩解两句,但看郭裕飞一张脸已冷了下来,知道再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只得缄口不言了。 两人来到宾馆,郭裕飞只身来到麻长老房内,麻长老起身笑脸相迎。郭裕飞一见他这张笑脸,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麻长老的心思九成都用在了做买卖上,还有一成放在法术上,而让麻长老念念不忘的法术便是郭裕飞的盘龙掌。 这一术他可惦记了太久,从第一次在葫芦谷中郭裕飞向他发掌起,到如今已将近一年了。一年间这盘龙掌似乎成了他身上的一块痒痒肉,一碰就痒。 刚刚麻长老见郭裕飞一掌击翻手持灵兵的绛珠宗王掌事,王掌事可有蓝霞四阶修为,郭裕飞不过蓝霞一阶,足可见那盘龙掌威力之强横。 身上的痒痒肉又被狠狠搔了一把,麻长老下定决心,一定要讨到法术术典,就算给郭裕飞些甜头也行。 而郭裕飞早已问过外挂殿,知道麻长老就算得到盘龙掌灵环,也决计练不成盘龙掌,所以他决定将灵环图画给麻长老,但是图自然不能白给,要麻长老拿东西来换才行。 两人的心思撞到一块去了。 “不知麻长老找我有何事要议” “哈哈哈”麻长老大笑几声,将手边圈椅扶正,殷勤地说“郭贤弟快快请坐” “郭贤弟” 郭裕飞听到这个称呼猛地一愣,他差点忘记自己以前跟麻长老拜过把子了。反应过来,忙说“大哥你也快坐啊”说话间他已经坐在了麻长老摆正的圈椅上。 麻长老心中不快,心说“这小子真是个顺杆儿爬的主,真不能给他好脸色。”口中却说“好好好,老哥我也坐下,咱们兄弟俩可好些日子没说说心里话了。”说着扯过另一把圈椅坐在郭裕飞身边。 郭裕飞瞧见麻长老眉宇间的一丝愠怒,暗自窃喜,想着如何再气一气麻长老。 “老弟,这些日子过得如何舒不舒心” 郭裕飞故作沉思状,久久无语。 “怎么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 “唉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通。” “贤弟有何疑问,不妨说出来,老哥哥我虚长你几岁,说不定能帮你剖析剖析。” 郭裕飞皱起眉头,故作困惑之状“我一直不知道,咱们宗派弟子的主子,到底是我,还是你麻长老。” 麻长老何其老辣,一听这话,笑容刷的一下全没了,一张脸沉了下来,脸色铁青。寒气森森的双目瞪视郭裕飞“自然是你了。” 郭裕飞仍不是麻长老对手,对视片刻就招架不住,移开目光,才说“可那个叫夏忠的好似不知道湖州宗宗主是谁,还请麻长老好好管教管教。”他说话时不由得抬高音量,却是虚张声势。 麻长老故意等了等,才缓缓地说“老弟不必在意,夏忠是个粗野汉子,不懂规矩,我回去一定好好责罚他。” 郭裕飞本想说自己已经罚郭夏忠了,可看着麻长老麻长阴森森的脸,却不敢说了,心中暗骂自己没用。 麻长老话锋一转“贤弟,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找你来,为的就是那盘龙掌。”他不愿再讨好郭裕飞,哪怕多付出点代价,只要拿到盘龙掌灵环便好。 又说“你把法术术典给我,我给你十万两银子,武宗大会一结束,你带着你三位夫人,拿上银子,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这个买卖,你做还是不做” “十万两银子” 郭裕飞颇为心动,但他更想要在宗内获得主人应有的尊重,于是开口加价“十万两银子外,我还要一样东西。” “讲” “从今往后,你的手下见到我要礼数周全,不得有半分不敬之举。” “嗯,这个好说。”麻长老一口答应,他可没让自己的属下去羞辱郭裕飞,只是他本人一天比一天娇纵,手底下人难免跟着自大起来。 “如果,他们违反了呢” “他们如若违反,我定不轻饶” 郭裕飞摇了摇头“口说无凭,你得给个信物。” 麻长老不解“什么意思” 郭裕飞伸手指了指麻长老的靴子,他知道里头藏了一把匕首。他说“把你的匕首给我,从今往后你那个属下又对我吆五喝六,冷言冷语,我便用这把匕首替麻长老宰了他。” “哈哈哈”麻长老仰头大笑,声音粗狂阴冷。双目猛地一睁“小子,你痴心妄想,我怎么可能把我手底下人的性命交到你手上 你得了匕首,瞧谁不顺 眼,便说他对你吆五喝六,冷言冷语,而后一下捅死,死人又不会说话,你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郭裕飞知道自己讨要匕首作为“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确实过分,但也知道如果仅仅凭着麻长老几句训诫话语管束属下,或许在一段时间内有用,但日子一长那些人又会回到原样。 当下他手里握着麻长老朝思暮想的盘龙掌,是大好机会,一定要为自己争取到切身利益。 他虽然心中惧怕麻长老,但却不肯退让“这就是我要求,你不肯那就作罢。但我可告诉你了,你那些心腹手下如果再做些找死的事,我可就成全他们” “放肆”麻长老忽而暴起,右手疾向前抓,郭裕飞双足蹬地,连同圈椅往后滑动,发出“吱”的一响,险险避开这一抓。 麻长老左手上抬,上抬之际,五指疾动,掐捏手印,欲使赤炎掌法术。 郭裕飞弹身而起,抢结盘龙掌四印。但赤炎掌只有三印,麻长老又是率先起手,自然快郭裕飞片刻。 郭裕飞见赶不上了,索性不结了,飞身扑出,右掌前递,第二气室中盘龙掌灵环涌出体外,化为青色光气,凝成威武盘龙。 “好啊”麻长老大呼一声,呼声中两掌对上,发出“轰隆”巨响,青色盘龙、赤色火炎一同化烟消散。 郭裕飞倒飞出去,麻长老却也站立不住,连退两步,脚跟一碰圈椅椅腿,不由得坐回椅中。 郭裕飞倒地以后立马跳起,一招凝风掌又朝麻长老拍去。麻长老长身而起,脚步腾挪,微一仄身,让开郭裕飞一掌,跟着力凝右掌,朝着郭裕飞脊背拍落。 法术上,郭裕飞尚能跟麻长老掰掰手腕,但武艺上两人可就差了太多。 郭裕飞余光瞥见麻长老一掌朝自己脊背打来,他此时双脚离地,身子平齐于地,根本无法躲闪,一时间却又想不出什么高明的反制招式,只得出左掌反出,绕到背上,欲迎麻长老击来之掌,但慢了太多。 郭裕飞脊背生生受了一掌,身子朝地面摔去,便在这时,麻长老右膝提起,直朝他心窝顶去。郭裕飞又想以左手抵挡,可他是一步慢,步步慢。左手刚刚成爪还未探出,胸口就又挨了对手膝盖一顶。 “咚”的一声闷响,好不难受。 麻长老抬膝之际,暗运巧劲,靴筒里的匕首脱鞘飞出,麻长老右手一抄,恰抄在手里。 他左手疾探拿住郭裕飞肩头,跟着匕首朝前一抹,便贴在郭裕飞脖子上。 幸赖这时郭裕飞双脚着地,他双腿赶忙运力,刹住身子下摔之势,头颅昂了又昂,才不至于被匕首割了脖子。 “还打吗”麻长老冷笑着说。 “不打了”郭裕飞站稳脚步,直起身子,麻长老手中匕首也为跟随,他愣了愣扭身便走。 “慢着”麻长老忽然又叫住了他,从怀里取出一把黑黝黝铁尺。 这铁尺长约一尺二寸,供手握持的边缘驽钝,但除此之外的边缘甚为锋利,说如刀锋一般,也不为过。 麻长老拿出铁尺慢悠悠坐回椅子上,说“这把铁尺跟随我多年,我手底下人都认得。我把尺子给你,如果以后谁对你不敬,你便用这尺子教训他。” 话说完,麻长老起手结印,又是一招赤炎掌使出,裹着火炎的手掌飞快地在铁尺边缘擦过,留下两道赤红。待尺子转凉,边缘已失锋利。 郭裕飞本也没想要伤谁性命,伸手接尺,麻长老却攥着不放,开口说“要了这铁尺,十万两银子便没了。” 郭裕飞松开手,摇头“不行,银子尺子都要。” 麻长老身子后仰躺在圈椅中,慢悠悠地说“别说梦话了,二选一吧。” “两个都要,不行这事就拉到” “你莫要给脸不要脸”麻长老怒吼一声,双目陡射寒光。 郭裕飞心脏猛地一跳,他能摔门而去吗不能,他的拳头没有麻长老硬,他没有招惹麻长老的资本,这时候不得不屈服,要么拿铁尺,要么拿十万两银子,而盘龙掌术典必须交出去,没有其他选择。 思量几息,郭裕飞拿了铁尺收在怀里,扭头离去。麻长老冲着快步而行的郭裕飞得意地说“一个时辰之内把术典拿来,休要迟误” 郭裕飞头也不回,步子不停,就要跨过门槛,忽听麻长老又说一句“你以为我不知大智岛是假的” 郭裕飞浑身大震,停住步子。难道麻长老已经知道郭夫人命不久矣,去大智岛云云只是诓人谎话 不对,如是那般,他何必还对自己这样客气,他只是怀疑,是在诈自己的。 “或许是假的。”郭裕飞尽量平静地说,“你可以试一试。”说完走出房间。 麻长老面色复杂,郭夫人所说的大智岛太过虚幻,他几番思量都不敢相信。但,郭夫人为何要扯这谎话那日他派出心腹可是看着郭夫人确实乘船出海的,如果没有大智岛她干嘛要出海 或许她想占一海岛,秘密发展,壮大之后将湖州宗并入其中 又或许她在西界受了重伤,命 已不长,所以编了个故事,好让她自己身死之后余威犹在,依旧能为儿子撑腰 麻长老做了许多假设,但却无法证实。刚刚忽然向郭裕飞发问,试他反应,仍是难以确定大智岛之真伪。 郭裕飞回到自己房内,将盘龙掌灵环画了出来,并做了相应注解。他学会此法术已近一年,对其灵环结构已十分了解,所绘灵环图详实完备。 绘好了图,他便拿去给了麻长老,再次回房本想洗漱一番就睡下了,但却总觉得胸口堵得慌,心情沉郁,不想睡,倒想出去走一走。 重穿长袍,出了门,经过燕若绢房门前,他停住脚步,透过廊上窗,能瞧见房内还有烛光,燕若绢还应该还未睡。 郭裕飞思量一阵,到底没有去叫燕若绢,因为麻长老,两人多少有了隔阂。 与燕若绢房间相邻的便是沈墨砚跟徐笔宣的房间,这两人房内也有烛光。但郭裕飞与她们相识还不到两月,远没有跟燕若绢的那般亲密,也做不到跟她们推心置腹。 于是,孤身一人除出了宾馆。 这时候夜色四合,星斗漫天。虽是二月天,但百花岭上也有许多花朵盛开,花丛中时不时有虫传出。 顺着一条羊肠小道,郭裕飞缓缓前行。 “唉”他仰天叹息一声,想要抒发心中的沉郁。 其实得到铁尺,送出麻长老学不会的法术灵环图,他已算计了麻长老一把。可麻长老对他仍是居高临下的态度,这让他感到十分挫败。 而且麻长老已经对郭夫人出走一事起疑,将来又会不会查实那个大智岛就是不存在的到那时候麻长老对他可就真没有半分忌惮了。 到那时候,他该怎么做逃走吗燕若绢会跟着自己吗 “唉”郭裕飞又长叹一声,顺着脚下小路走入一片密林,在林中前行,越走越高,穿出时来到一个三面凌空的三角平台,上头无花无树,地形平平整整,只有茂盛青草,密密地长满平台,却不过分支棱,踩上去绵软如毯。 刚踏上平台,郭裕飞就见一人正坐在远处平台边沿,双腿已然悬空,那人听到身后动静,扭过头来。 星光之下,郭裕飞瞧清那人脸面,是苍绫宗的李青凡。 两人瞧见彼此都是一惊,但又感到欢喜。 “人生何处不相逢郭宗主,过来坐啊。”李青凡笑着说。 “甚好。”郭裕飞走上前去,与李青凡并肩而坐,双脚垂向渊壑,放眼望去,满眼都是星星,仿佛自己飞了起来,悬在夜空中似的。 “郭兄,你有什么烦心事”李青凡问。 “嗯李兄何以见得我有烦心事” “深夜无眠,独行至此,显然是积郁难消之举,和我一样。” 李青凡也有烦恼 郭裕飞好奇地问“李兄,u看书 .uukah 你可谓天之骄子了,还有烦心事” 李青凡望着星空,笑了笑,打开了话匣子“我是天之骄子或许吧。我八岁那年被途径村落的诸葛宗主选中,收作为关门弟子,成为了一名苍绫宗修士。 要知道被苍绫宗看上是很难的,更何况是被诸葛宗主。消息不胫而走,一下子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我父母乐得合不拢嘴,那时候我便被称作天之骄子。 之后,我随诸葛宗主来到苍绫宗,才发现我在初选入宗的弟子里,年纪已算是大的了,许多孩子都是六岁入宗,八岁时已有绿芒修为。 我很慌张,很着急,觉得自己落后许多,怀疑自己能否赶得上来。诸葛宗主那时候给了我莫大的鼓励,亲自指导,耐心细致,和蔼可亲。 我为了不辜负宗主一片心意,竭尽全力去修行,也确实未负所望,十二岁时便突破之紫金境,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 郭裕飞听之咋舌,深切地认识到无论是这方世界还是地球上,总有一些天才,虽然少之又少,但确实存在,他们比自己开了挂还要厉害,几年时间就能达到其他人奋斗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而天才中也有高低之分,燕若绢也在剑术上的造诣极高,但拿来跟李青凡一比,立马暗淡失色。 二百零二章 8拜之交(全) 李青凡继续说:“刚入紫金境时,我信心满满,简直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我以为假以时日我定然能至飞仙境,也必然能超越师父,成为东界第一人。 自我入资金境之后,师父对我更加看中,辅助修炼的各种丹药是要多少有多少,我自己也更加勤勉。 十三岁入紫金二阶,十四岁入三阶,十六岁入四阶,十八岁入五阶,二十岁入六阶。 但,我在由六阶入七阶的时候却遇到了一道坎,虽然早早就到了六阶后期,却就是迟迟无法突破。 以往突破,我皆是强使高阶法术以突破,但由六至七却是不成,耽搁了近五年,最终还是以引诀修炼的方法突破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突破。 而如今,我在七阶后期又徘徊了一年多,还是无法强行突破,看样子又要缓缓修炼了,估计想要突破至八阶,还需要六七年时间。如此,我便落后于我师父的修行速度了。 我师父三十岁时入资金八阶,由八入九却花了近二十年,由紫金九阶入飞仙境,又花了五十三年……若不是师父长寿,也根本无法办到。 能达百岁高龄者寥寥无几,我也不敢奢求。看来,我终其一生,也难以达到飞仙境了。就在刚刚,我被师父斥责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挨骂。”说到这里李青凡低下头去,神色黯然。 世界上人与人的差距真的很大,有些人因吃不饱饭而惆怅,有些人却在因为成不了天下第一而苦恼。 郭裕飞忽然想起自己也做过天下第一的美梦,但这时候他却自惭形秽了,李青凡这种天才都做不到,自己又怎么敢奢望呢?但是他早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只想着跟三位夫人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行了。 不过,他发现即便降低了目标,烦恼仍然存在,想要无忧无虑地生活是不可能的,人只要活着就随时有可能遭遇变故,遇到困难,而人生或许就是个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 郭裕飞想开口宽慰李青凡两句,但又觉得说出那些陈词滥调并没有什么用处,一时语塞。 李青凡倒是又开了口:“郭兄,你这样的少年英主又怎么会有烦心事?” “我称得上什么少年英主?你太高看我啦。” “怎么不算?你智谋过人,运筹得当,翻手覆手间便化解两宗恩怨,年纪轻轻已是一宗之主,这等成就试问有谁能及?” 郭裕飞问:“李兄,你说这话,怕是在奉承我吧?” 若是平常,这话是不能说的,人家奉承你,你却直接说了出来,那岂不是让人家难堪,很不识趣。 但当下,两人星空之下促膝长谈,都放下了伪装与戒心,敞开心扉。 李青凡听了这话也不气恼,且他本也不是奉承,便说:“我说的皆是事实,没有半分夸大,怎么能叫奉承呢?” “可是……今天那行刺老者可说是因为我才使得强盛绛珠宗一分为二,由盛转衰了,我是千古罪人。” 李青凡说:“人生在世,想弄清楚一件事太难了。往往只能选择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绛珠岛为何分裂,我并不了解。 但我与郭兄相识一场,自认为对你算是了解。你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并不会做一些损人利己,心狠手辣的事,千古罪人云云乃无稽之谈。” 郭裕飞听到这话,很是惊喜,感觉遇到了知己。 李青凡又说:“郭兄不仅年轻有为,身具高明法术,且还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当真是羡煞旁人,如此人生又怎么会有烦恼?” 郭裕飞叹息一声:“偏偏我的烦恼就在夫人身上。” “哦?让我猜猜,难不成是嫂夫人们争风吃醋了?” 郭裕飞摇头:“我三位夫人十分和睦,友爱互助。” 李青凡把手一摊:“那我可真猜不出了。” 李青凡说:“我的正妻燕若绢,你也是认识的吧?” “自然,咱们曾经并肩除妖。” “她父母早亡,是由我宗的麻长老抚养长大的,她待麻长老如父……即便麻长老只把她当做一个心腹,而非女儿。而这个麻长老……我也不怕李兄笑话,在宗内麻长老说话可比我管用。” 李青凡说:“我也看出麻长老是个精明人物,可惜精明得有些过了头了。所以……郭兄被夹在中间很是为难,你想要收回权力,但又不愿跟麻长老撕破脸,伤了夫妻间的情感。” 郭裕飞吐出一口浊气,皱着眉头说:“其实我根本不想跟他争权夺利,若不是……”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本想说“若不是郭夫人临终所托,若不是猜不透燕若绢心思,我已经走了。” 虽未说出,但李青凡已经猜到,吃惊错愕地说:“你想退位让贤?” 郭裕飞默然。 “此事万万不可,据我所知,郭兄之所以能有今天一番成就,最重要自然你自己的努力与谋算,但也离不开你母亲的支持。 令慈既然支持你,那肯定是对你给予了深厚希冀的,郭兄你可万万不可一时糊涂做了个不孝子啊!” “可她并不是我母亲。” 这句话郭裕飞差点说出口来,但到底忍住没说,想起郭夫人临走之际谆谆教诲,殷殷期盼,他确实不忍一走了之。 又回想李青凡言语,便知道他极看重“忠孝”二字,所以才会出言劝诫自己。 这正是这方世界与地球现代社会的区别所在。现代社会人们自然讲责任,但同时也看重自由。自己这辈子要做什么完全由自己决定,自己主导。时间是自己的,并不是子为父活,徒为师活,妻为夫活。 “唉……这就是人生啊。”郭裕飞仰倒在草坪上,李青凡说:“郭兄,你莫要泄气,我认为凭你智慧肯定可以解决这个棘手难题。” “但愿吧……”郭裕飞双臂枕着后脑,忽然发问:“李兄,你这辈子想要做什么呢?” “当然是做天下第一了。”李青凡不假思索地答,若是其他人说这句话,那是口出狂言,但李青凡说出却只是陈述事实,他的武艺之高,法术之强均达当世之巅,这一次武宗大会,他可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夺魁人选。 “是你想做,还是你师父诸葛风云想让你做?”郭裕飞望着李青凡问。 “这……自然是师父提出的期许,我就要为之奋斗了。” 郭裕飞笑了笑,说:“李兄,倘若你的人生轨迹变了样子,你出生之后并没被诸葛风云选中,你长大成人后,父母对你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让你去做喜欢的事,你这辈子要去做什么呢?” “唔……这个假设倒是新奇……我觉得我应该还是要去习武修炼的,武学法术博大精深,奥妙无穷,徜徉其中,是人生莫大乐趣。但……我并不会给自己定下什么目标,不一定非得修至飞仙境,更不必非得挣做什么天下第一。随心而为,随性而为即可。” “李兄的意思是,只看付出,不问获得?” 李青凡摇头浅笑:“也并非如此,依我看习武修术有点像农民耕种,丰收了自然开心。要说我不在乎获得,那也不对。我自然希望修一术成一术,学一招会一招。 有所得总是快乐的。 但同时付出也有付出的乐趣,面对一个高深绝妙的法术,一点点研究,一点点思索,一点点剖析,这一过程也是不可缺少的。如果一招招法术不用学,直接倒进脑子里便炉火纯青了,那也是索然。” 郭裕飞听到这里不由得讪讪一笑。 李青凡也顿了顿,接着说:“我觉得人生的快乐分好多种,有主有次,有大有小。都说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依我看,这四大喜便对应着四种快乐。 ‘久旱逢甘霖’是最基本的温饱,是果腹之欲,人人不可避免,人活于世总要先吃饱了不是?当然我这么一解,浅了。 往深了说‘久旱’是人生困境,‘逢甘霖’是解决了困境。人要摆脱了困境才能有所为,若终日陷入泥淖之中。也就如同吃不饱,穿不暖一般,如此也只能为填饱肚子而终日碌碌,那也难展拳脚了。 所以深说浅说,归根结底,都是一般,这一条说的是最为基础的一种快乐。” “可是我觉得人生在世,总是一个困境接一个困境,无休无止,又怎么能走出来呢?”郭裕飞插话说。 李青凡点头便是认同:“这是真的,除非上天眷顾,能得天独厚之条件,否则生活中的困扰确实一直存在。但是,虽然咱们时时刻刻身处困扰,却不能深陷困扰。 比如,西汉匡衡想要夜间读书,无奈家贫,买不起蜡烛油灯,这便是他的困扰。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就不读书了,而是做出凿壁借光一事,被后世传为美谈。” 郭裕飞恍然:“应当如此。” 李青凡接着说:“咱们再来说‘他乡遇故知’这一喜。” “洗耳恭听。”郭裕飞已坐了起来,听得津津有味。 李青凡又说:“这一喜,依我之见,说的是亲情与友情。人之一生,有人陪伴才是美好的。如果一个孩子自小没有父母,那是大大的遗憾;如果一生之中,没有几位朋友,一二知己,那就太孤独了,必然一生寂寥,少了许多快乐。” “想必‘洞房花烛夜’就是爱情了吧?” “正是。”李青凡眸子闪了一下,“爱情之乐郭兄比我要清楚得多,我也就不班门弄斧了。” “哈哈,我可看出来了,但不知李兄你是盼着意中人,还是恋着意中人呢?” 李青凡脸上略显羞涩表情,说:“我宗虽是道教分支,但宗规上明文规定,除过一宗宗主外,婚嫁自自由。所以……我确实心有所属了。” 诸葛风云虽一直严苛要求李青凡,让他在武艺,法术,修为上都力争第一,但却并没有要求他一定要继任宗主之位,李青凡也无意于此,所以他便以为苍绫宗宗主之位是落不到自己头上的。 “李兄看上的,想必是清丽脱俗的绝世人物了。” 李青凡仰望星空,但眸子里却映着人影:“她是阳炎族人,只不过是普通姑娘。”说到这里,目光盈盈,宛若流水中倒映着光彩。 “这我可不信,什么时候有机会,我定要见一见。” “好啊,他日姑娘若真接受了我,我一定带着她去湖州盘恒几日。” “届时我必将扫榻相迎,以尽地主之谊。” 两人定下约定,李青凡又说:“最后便是‘金榜题名时’这一喜了,我以为这才是人生最大之乐,即追逐抱负之乐。人类穷尽一生去追求,欲罢不能,不死不休,其他三乐与这一点相比,只能算是旁枝末节了。” “难道爱情之乐也比不上?”郭裕飞发问。 李青凡沉吟一阵,坚定地摇了摇头:“比不上。一生之抱负,是生命价值之所在,舍命相博,在所不惜。这是难以割舍的宿命,是一股扎根在心底,无法扭转的力量……”他说到这里,目光中原本流泻婉转的光彩已消失不见,转而却燃起了一团烈火,猛烈至极,难以浇灭。 郭裕飞不由得肃然起敬,心中说:“凡是能成大事者,眼神里应该都藏着这样一团火吧?” 两人说到这里,夜空中的月亮已经渐渐偏西,郭裕飞舒了口气,长身立起,说道:“李兄,时候不早了,你后头还要参赛,需得保证休息,咱们都回去歇着了吧?” 李青凡也随即站起,冲郭裕飞拱了拱手说:“与君畅谈真乃平生幸事。”顿了顿,“郭兄,我突发奇想,有个请求。” “李兄请讲。” “我虽与郭兄相识时间不长,但却有一见如故之感。今日又在此遇见,更见缘分。不如……咱们义结金兰,做一对异姓兄弟如何?” “好啊,好啊!”郭裕飞连说两遍,他是真的想要交下李青凡这个朋友,倒不是因为他修为高强,也不是因为他是诸葛风云弟子,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很对自己脾性,是个能交心的人,太难得了。 两人撮土为香,朝东八拜,说了同生共死的誓言。 李青凡二十八岁,自是大哥,郭裕飞二十二岁,是弟弟。 “大哥!” “贤弟!” 这一回郭裕飞叫得十分真诚。 虽然郭裕飞提议回去休息,但李青凡却仍不肯离去,而是又问郭裕飞:“贤弟,我肚子里一直有个疑问,不吐不快。” “大哥请讲。” “依我猜测,你修为应该是在蓝霞二阶上下,不知对不对?” “惭愧,小弟只有蓝霞一阶。” “所以,我很奇怪,你蓝霞一阶修为,为何昨日使出的盘龙状法术能有如此威力?” “这……” “若是不能说,那贤弟便不说了。” “不,只是事情很是离奇,我说了只怕大哥不信。” “啊呀,我本就是个好奇的人,你这样一说,我就更想知道了。” “我早年间认识一位奇人,姓‘挂’,他是为深不可测的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却偏偏瞧中了我这个资质平庸的人,用奇妙法子传授给我许多厉害的法术,你所说的盘龙状法术叫做‘盘龙掌’。 便是挂老先生传我诸多法术中的一招。 据挂老先生说,论依刚猛而论,天下掌法,无出其右者。”郭裕飞选择了一种润色过后,更容易理解的方式向李青凡解释了自己体内的外挂殿。 “哦?无出其右者?”李青凡听到这一句,大为兴奋,“这我可不信,来来来,贤弟,我便以苍绫宗的‘击波掌’,跟你的盘龙掌对上一对,看看到底如何?” “这……大哥,你是紫金五阶,我跟你对掌怕不是自寻死路……” “兄弟无需担心这个,我自有分寸,来来来,让我见识见识。”李青凡对法术甚为痴迷,对于这无出其右的盘龙掌怎肯放过?虽然见过,但却只是远观,其力道强弱,吞吐缓急,均是不知,心痒难耐。 “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啦!”郭裕飞应承下来,心念忽动,不由得露出个狡黠笑容。 他打定主意,要双掌齐施,第二气室可也是挂老先生传授技艺,不能不算投机取巧。 反正李青凡本就是要看盘龙掌到底有多强横,若是弱了,反倒不符对方心意,干脆来个最强一击,也好让李青凡知道他的兄弟虽是蓝霞一阶,但可不能轻视。另外,李青凡是紫金五阶的大佬,自己再怎么出掌也不会伤了对方。 两人相距两丈,面对面站定。 “大哥,小心了。” “请!” 一个“请”字将落,郭裕飞便即起手结印,一印成,李青凡便即感到一股猛烈的灵气扰动压来,就如同一个巨浪般打在了自己身上。 通过这一印,他已推算出盘龙掌一术是四印成术,亦知道郭裕飞在此法术结印手法上已至烂熟之境。 他要使的击波掌是一招五印法术,对抢印式已赶不上对方速度,便立马朝后倒纵出去,身在空中便即起印。 他三印掐毕,郭裕飞右掌前已有青色光气汇聚跟着凝成盘龙之状,续而龙吟声起,那青龙张牙舞爪朝前扑击。 眼看青龙就要扑到,李青凡五印掐毕,右掌推出,淡青色光气涌起,凝成一个径逾七尺的半球,凸面在前,平面贴掌。 下一瞬,两人掌前光气撞击,郭裕飞立马催动第二气室里的盘龙掌灵环出体,李青凡陡觉袭来掌力又增一倍,大吃一惊,立马将兜住未用的掌力又抖出几分,这一招击波掌已吐出七成力道。 对掌之际,犹如平地里起了滚雷一般,隆隆声远远传开,迸发出的冲力呈球面推开,草坪起伏宛若浪潮翻涌,久久不绝。 两青龙竭尽全力扑击,直至完全溃散化烟。而青色半球剧烈震荡,边沿虽有丝丝缕缕烟气散去,但主体仍存。 郭裕飞是飞扑而至,身在空中被击波掌力道反推回去。他双手乱舞,却无力可借,李青凡迅捏二印,一把巨型铁剑破土而出,剑挡处正好接住郭裕飞,且顺着郭裕飞摔出力道朝后倾斜,慢慢卸力。 随着郭裕飞身上所蕴力道越来越弱,铁剑倾斜的速度也越来越缓,直至凝住不动。而后郭裕飞便滑落在地,并未受什么伤害。 李青凡走了上来,起初满脸都是惊愕之色,跟着转为惋惜表情,第一句话是“可惜!”跟着又说:“可惜了!实在可惜了。如此神妙的法术我要是能看一看其灵环是如何构造的就好了。” 郭裕飞爽朗一笑:“大哥要看,又有何困难。” 想来,若是麻长老看到这一幕,要气得死去活来,自己想看盘龙掌灵环图,威逼利诱穷尽办法,耗了半年多才要来,李青凡却一张口就到手了。 “当真?”李青凡双目放光,跟着又说,“贤弟不可胡来,没有师父答允,这灵环图是万万不可外传的。” 郭裕飞摆了摆手:“大哥放心,挂老先生是个奇人,我专程问过他老人家,他却说只要我愿意,灵环图想给谁看,便给谁看。大哥想看,小弟自然奉上。” “那……那真是太好了!”李青凡大喜过望,说话都有些发颤了。 “不过,这里没有纸笔……” “无妨!贤弟稍等,为兄去去便回。”说着双手十指齐舞,指影连连,御剑术十八印一蹴而就。 李青凡御剑而去,飞到宾馆之外,他凝住法术不散,下了飞剑,飞步进屋,拿了炭笔硬纸。奔出屋前,还不忘带一块耀晶石。御剑而归,双脚走下飞剑时,前后不过四五十息功夫。 郭裕飞也不耽搁,取过炭笔,将硬纸铺在草坪上,便绘制起来。他刚刚绘过一幅,许多细节都还记得,不到一炷香功夫便即绘成了盘龙掌灵环图,并做了细致备注。 李青凡如获至宝,捧在手里看了起来,他略微一扫,双目便即瞪圆,不住摇头,一会儿紧抿着口,一忽儿又把嘴巴长得老大。 根本站不住,一面看一面来回走动,忽地停住不动,仰天沉思,忽地又眉头紧锁,接着却摇头叹气。少倾“啊呦!”一声欢呼,仿佛破解了什么重大难题…… 时光流逝,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这一个时辰里,李青凡连眼都没眨一下,整个人显得亢奋无比 时不时便说一句“怎么会这样?”又或“这也太过不可思议。” 又过一个时辰,月亮已经西沉,星月暗淡下来,整个天幕漆黑如墨,已至破晓十分。 “贤弟,这一招盘龙掌是挂老先生所创?” “正是。” “是他老人家凭一己之力所创?”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贤弟,你告诉我,挂老先生是用什么法子让你学会了这一招法术?” “这……我可就不好说了,总之是极为奇特的法子。” 李青凡情绪激动,久久难以平静。 许久后,忽而指着盘龙掌灵环图说:“这法术是一招融合法术,据我所融合法术多为二属融合,只有极少数是三属,我从未听说过四属法术。 可这盘龙掌……它……它居然是风火雷水土阴阳七属相融之术。”说到这里他看着郭裕飞,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郭裕飞肯定地点了点头:“大哥果然慧眼如炬,盘龙掌确是一招七属融合法术。” 李青凡说:“我宗法术以阳属为主,火雷风三属为辅,土、水上稍有涉猎,阴属上则从来没有运用过。我对阴属法术知之甚少,紧紧限于能认识阴属几个最为基本的构元。所以盘龙掌中阴属部分我不敢妄评…… 但是,其他六属构元的结合简直是……简直是巧夺天工,神来之笔。挂老先生难道是活神仙不成?人类当真可以构造出如此精巧绝伦的灵环来?贤弟,你看你看。” 说到这里,伸出手指指向灵环图,“这每一处的结合都堪称奇妙,这到底运用了多少技法,又或者说挂老先生独创了多少技法。不胜枚举,不胜枚举。 一般来说,创造一灵环,要大致遵循一个构筑思路与理念,就比如我宗阳属法术,不下百余种,但一个个拆出来,便可看出,许多构元之间的组合方式是相同的,归纳之后便是构组,许多构组间的组合方式也是相同的,这便是构群。 我在研创新法术时,大多数是构群层面的组合,一招新创法术中,有三成新创构群已属不易,若是能有几个新创构组,那可不得了了。 必然是机缘巧合,灵感突发下才能偶得的。要知道,法术发展至今已历数千年,无论哪一属,构元之间的组合方式早已被研究透彻了。想要创新,难如登天。 而你看,这盘龙掌,每一个构组都是由七属构元结合而成,要知道夸属的结合极难成功,更别说七属同时结合成一个构组了,别说有何作用,就是生拉硬凑,能结合在一处也是困难。可……可这盘龙掌……两个构群,十六构组,无一重复,且皆有妙用、巧用。 无论哪一处,单拎出来看,都是封神之笔!十六处封神纸笔凑成一个灵环!且还能兼顾美观,其形夭矫,隐隐为龙爪之形。术成之际,光气凝成青龙之貌……”说到这里他连声赞叹,已然词穷。 郭裕飞又问:“以大哥天赋,想要学成这一术需要多久?” 李青凡沉思许久,微微摇头:“我怕是难以学成了。 你如果让我现在去学一招阴属法术,我倒有自信能学成,就算我对阴属一窍不通。 许多阴属法术摆在那里,常用构组,构群也摆在那里,这些都是先贤摸索出的规律。 所有阴属灵环的构筑之法九成皆在其中,我慢慢研习便是,就算那一成无人指点,但我也有信心,只要持之以恒,就决计能有学成的那一天。 可这盘龙掌的灵环构筑之法完全是自成一派,我虽修习法术已有二十余年,但在这一术面前如同一张白纸,毫无根基可言,欲要修习,那必须一处处钻研。 且,其构元之间的结合之技巧,几乎处处不同,也处处精妙,灵环所用构元总量不多,却包含了上百个全新的技巧。 如果无人能够指导解惑,那这就好比,要凭借一己之力,钻研学习七属全新法术。一人要完成成千上万先贤几百年的成果,这是不可能的。” 郭裕飞听到这里便明白了。 修习其他法术,就好比制作火箭。火箭制作需要运用物理学知识,燃料方面要用到化学知识。 想要成功研制的前提是数学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物理化学也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人踩在先贤的肩膀上再做出努力才能成功,这是个十分漫长的时间,是数十代人共同努力的成果。 若是给一个商朝人图纸,他能做得出火箭吗?肯定做不出。 而现在忽然有了一个新事物的图纸,图纸虽然详实完整,但是却用到了七个学科,且每个学科都是全新的领域,之前没有半点研究。 所有都得从零开始,且必须由一人完成,那么这人就算子再聪明,穷其一生,也不可能制作出图纸上的东西了。 郭裕飞知道盘龙掌厉害,推想灵环固然精巧,但也没想到精巧至厮。他能完成灵环构筑,是因为外挂殿直接授予。 无师自通,未学却已至大成之境,还真感觉不出这灵环到底有多难。怪不得外挂殿说这灵环随便给人瞧,李青凡都说自己决计学不会,那天下间出了自己之外,还有谁能学成? 郭裕飞忽然想起了麻长老,特别想看看他面对这灵环图时是个什么反应。 百花岭,湖州宗下榻宾馆内。 麻长老坐在自己卧房里,面对着展在桌上的盘龙掌灵环图,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许久,他都一动未动。这就是他处心积虑,煞费苦心得来的灵环图? 他还真没想到过当下这种情况,他居然理解不了,也就是看不懂。以往也见过很多精妙难懂的高阶法术,其中火属最多,那里的难懂和这盘龙掌的难懂根本不是一回事。 火属高阶法术就好比是一座高山上的果实,高山虽险峻,但总有山壁可以攀登。 而这盘龙掌就好比藏在云朵里的金山,金光闪闪何其耀目,可云朵在万丈高空,他想上去,可连条路都没有,又怎么上? 又枯坐一阵,麻长老将灵环图收了起来,想了想伸进桌上油灯的火苗上烧了。留着有啥用?证明自己的愚蠢与无能吗? 麻长老背抄双手,来到大窗前,望着已泛出鱼肚白色的东方天空,忽而自语:“郭裕飞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他都行,我怎么却不行? 我为什么不行?” “啊!”麻长老忽而怒吼一声,一掌劈落在身旁木桌桌面上,即便是厚实红木,也被拍出个深深掌印。 麻长老愤怒了,由妒生怒,他不得不嫉妒郭裕飞。 远处,三角形的平台上。 李青凡还又开始细细观摩盘龙掌灵环,郭裕飞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大哥,你把这盘龙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却不知道它有没有缺点?” “有!”李青凡脱口而出。 “还真有缺点?”郭裕飞微微诧异,都这样的法术了,还有缺点,若这句话不是出自李青凡之口,他还真不相信,且要暗讽对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有何缺点?” 李青凡那起炭笔,在硬纸空白处画出一纵一横两条直线,两条直线一端相交,形成了个坐标轴。李青凡在横线延伸而出的头下面写下了“修为”二字,然后又在竖线延伸那端左侧写下“威力”二字。 真成了个坐标轴了。 郭裕飞惊讶地望着李青凡说:“这坐标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什么?坐标轴?什么坐标轴?这是我师父交给我的,叫做‘比较图法’,用途很广泛。” 郭裕飞赞许地点了点头,心里默默说:“诸葛老先生可真厉害,研究灵气之余,还有能研究研究数学……” 李青凡从两道直线交汇处划出一道斜线,然后说:“贤弟你瞧,绝**术的威力,会随着修为的增加而增加,具体关系便如这道斜线。灵环构筑越是巧妙的法术斜线倾斜角度越大,反之越小。也有极个别法术是这样的。” 说着又划出一道向上弯曲的曲线,“即,随着修为的提升,法术威力的提升会愈来愈快。但还有少部分法术是这样的”说着划出第三道线,也是曲线,但却是向下弯曲,“即,随着修为的增长,法术威力的提升会愈来愈弱,盘龙掌便是第三种。” “这……”郭裕飞有些错愕。 “不过,盘龙掌虽然是第三种,但威力仍是绝冠天下……若拿盘龙掌与我宗击波掌来比,击波掌威力与修为之关系是第一类。我推算,紫金八阶的时候,盘龙掌威力才会被击波掌所超越。” “资金八阶?”苦笑摇头,“只怕我这辈子是难到了。” 李青凡并未出言否定,毕竟能否到紫金八阶,多看天赋机遇,是万中挑一的人选,非勉励奋进所能达。 但他不想浇灭郭裕飞修行热情,忙另起话头:“贤弟,你可知为何随着修为的提高,法术威力会增强吗?” “这……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如若不然,谁还努力提升修为呢?” “是,自然是理所应当。但理所应当,也是因为‘有理’才‘当’。你若这样想,所为法术便是灵环,灵环出体,即成法术,灵环说到底是由一个个构元所决定的,修为高低,法术所用构元又不会增多,那为何威力会增强呢?” 果然,有些人脑回路就是不一样,居然会去思索这种事情。 “嗯?”郭裕飞满头雾水,他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猛地一听也觉困惑,忍不住问了句:“是啊,为什么?” 李青凡接着说:“这其中定是有讲得出的道理的。只是其中机理,无人知晓,也无人研究。倒是我师父前些年最近提出了一种猜想,现在有许多大家名宿都已认可了。” “不知诸葛先生如何猜想的?” “修为只是咱们人为提出的一个说法,用来判别修士实力的高低。但修为到底是什么呢? 我师父参悟多年,人为这修为提升的本质是灵气变得厚重了,同样是一个构元,紫金境和白虹境轻重是不一样的,当然这里所说的轻重只是一种比喻,可不真实上秤秤来的。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每个构元所携带的‘潜在的能量’。uu看书 ww.uuknshu 构元能量有多有寡,所以即便是一种灵环,但由于修士修为不同,那么灵环所携带的能量也是有高有低,如此说,便能解释得通了。” 郭裕飞恍然:“应是如此。” “但正所谓学海无涯,法术上的奥妙想要完全参透是不可能的,最近几年,泽休大师却又有新的结论。 他将自己作为对象,以金刚掌为例,经过长年累月的观察记录,发现他在紫金境时构筑的金刚掌灵环跟蓝霞境,绿芒境,白虹境时的均不相同,只是差别甚小。 而将紫金九阶和白虹五阶时对比就比较明显了。泽休大师倒也想以紫金九阶与白虹一阶时相对比,只是他在白虹五阶时完成金刚掌灵环,最大差异只能到此地步。 对比之下,发现白虹五阶时灵环方方正正,很是规整。而紫金九阶时却有些松散了。泽休大师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在一遍又一遍构筑之中,不自觉地对灵环的旁枝末节不加把控,而造成的一种‘不规范’。 当然了这种‘不规范’并不是退化。 就比如初学字时写楷书,流畅之后便转而写行楷,行书,甚至草书,行书为求美感、流畅,对一些笔画便进行了删减合并,而草书更是大刀阔斧,更求意境,其形至简。 可后来,又经他细细剖析观察之下才发现,紫金九阶是金刚掌灵环虽然松散,但松散处却多出了许多无根构元。 所为无根构元便是紧紧附着在灵环之上,但却并非没有与灵环发生连接缠绕的构元,好似是被灵环吸附住了。 结印时,这些无根构元也会随着灵环一并引出体外,化为光气,凝成掌力。” 二百零三章 8强之争(上) 郭裕飞说:“也就是说,修为的增加,并不是增加了构元的‘重量’,而是增加了构元的数量?” 李青凡点头:“我初听这一现象后,也是这么认为,但跟着我又不解了。构元增加,为何作为修士会没有察觉呢?可不是一个两个修士没有察觉,古往今来千千万万的修士都没有察觉。” “是啊,为什么?”郭裕飞也纳闷了,今晚他忽然发现原来法术中存在着这么多蹊跷的问题,他也修习法术快一年了,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若不是李青凡,他现在也不会想。 李青凡接着说:“后来我又想明白了,因为无根构元附着的数量比之灵环所用到的构元还是少的,且是随着修为的提升一点点,一点点地增加。 而随着修为的提升,灵气储量也会越来越多。初入白虹时,修士可能总共也只能束缚住一二百个构元数量的灵气,但到了绿芒境,可能就达上千个了,到了紫金境那更是茫茫如海,根本数不清出了。 修士对于自身灵气多少往往只能是估量,无法具体得知。少量的无根构元在激增的灵气储量面前确实不易察觉。若不是泽休大师持之以恒,用一生的时间做出详细记录,可能到如今也无人知道。” “唔……原来如此。” “可是,这岂不是又不对了吗?”李青凡再次发问。 郭裕飞禁不住挠头,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李青凡思绪了。 李青凡说:“无根构元这样少,可是法术威力的增强为何会那么强?我如今一招击波掌击碎万斤大石不在话下,而白虹境时,想在石头上留下到细缝都不一定成。” 郭裕飞苦笑:“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青凡摇头:“这事到现在也没个定论。” 这句话说过,不自禁又陷入沉思之中,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我倒有个设想。”郭裕飞突发奇想。 “哦?贤弟快说。” “会不会法术威力增强,既因为是构元数量上的增加,也因为是构元重量上的增加,是两者共同作用的结果。” 李青凡思量着点了点头:“嗯……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我要把这个猜想告诉师父。” “啊呦,大哥,我只不过随口乱猜而已。” “怎么能叫乱猜呢?许多东西都是有猜想开始,经过探究最终被证实的。贤弟,说不定你一句话,能造福千万修士呢!” 郭裕飞讪讪一笑:“大哥,你这也太抬举我了。” 李青凡正色说:“法术想要发展,修士想要创造出更强大的法术,就一定要深入地探究法术基础根本,找出其中的秘密,揭示这些秘密。这些基础层面的探究看似无用,但其实却是最为重要的基石。” 郭裕飞愣愣看着李青凡,好似看到了一名地球上的科学家,只是这科学家身穿深蓝色道袍,谈论的是灵气。 一道耀眼的金色暖光刺破厚重的云翳,从天东方射了下来,正照在平台上,耀晶石一触阳光立失光彩。 天亮了。 李青凡望了一眼东升旭日,说:“一夜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郭裕飞也觉奇特:“就是啊,这一夜怎么过得这样快?” 李青凡说:“也不快了,你想想咱们说了多少话?” “是啊,从烦恼聊到人生意义,又说道法术……” “呼……我师父起得很早,见我不在房里,怕是又要责打我不好好休息了,贤弟,我先走一步啦。” “大哥好走。”郭裕飞抬手作揖相送。 李青凡还了礼,御剑远去。 郭裕飞经与李青凡这一夜闲谈,问题虽还并没有解决,但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心情转好,再看问题好似简单了许多。 他深深做两个吐纳,然后便沿着来路返回,忽地想到自己昨日对燕若绢的冰冷态度,倒有几分愧疚了。 说到底,这并不关燕若绢的事,倘若自己是燕若绢,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郭裕飞刚出密林至百花岭时,便瞧见徐笔宣正朝自己跑来,满是欢喜地喊道:“相公,你一夜跑到哪里去了?我本以为你偷偷带着燕姐姐或者沈姐姐出来做坏事了呢,却不想你是独自外出。” 带着燕姐姐或者沈姐姐出来做坏事? 小小年纪怎么能说出如此虎狼之词? 郭裕飞险些招架不住,别开脸说:“呃……没有没有……我只是昨夜睡不着,走出来走走,遇上了一位朋友,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两人说了几句,燕若绢跟沈墨砚也围了上来。燕若绢欲言又止,她怕郭裕飞还在印昨日的事生自己的起,不敢轻易开口,生怕再惹对方厌烦。沈墨砚倒是忙问郭裕飞昨晚去哪儿了,郭裕飞据实相告。又问:“你们怎么起这么早?吃饭了没有?”说话时目光从燕沈徐三人身上扫过,他本想在燕若绢身上停留的时间要长了些,可是一触燕若绢目光,心里头莫名一晃,躲闪开了。 燕若绢颓然无语。 徐笔宣说:“哪有吃了了?一大早起来,燕姐姐便发现你不见了,忙找来我们出来寻你啦。” 郭裕飞说:“我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让你们三个一同出来找我,实在是不值当,走走走,咱们先去吃些早饭去吧。” 于是,四人一起朝最近一个饭堂去了。 彩球争夺战结束后,休战两天,之后就要开始进行决赛圈的比试,决出一到八名来。 比试之前要先进行对战抽签,这一轮抽签则完全随机。 大会第十六日一早,岛上众宗派齐聚绛珠岛大广场上,纷纷坐在主擂台旁观战台上。尽数落座后观战台上还有不少空位。 倒不是决赛不受关注,而是大会举办期间断断续续走了不少宗派,留下人数只有最开始的七成了。 辰时将至,绛珠岛葛长老走到主擂台之上,抱拳冲台下众人团团一揖:“诸位英豪,葛某忝掌绛珠宗长老一职,代我宗宗主慕容裕淮,进行大会八强赛抽签一事。” 按照大会章程,八强塞抽签一事原本应有主办宗宗主来做,但慕容裕淮已以选手身份参赛,且已进八强之列,就不宜做抽签之事,所以由葛长老代劳。 葛长老面前方桌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木盒六面涂黑,只在顶部开了个圆孔,恰容一手伸入伸出。 葛长老撸起右臂袖子,伸入圆孔,跟着取出一颗大珠子。 这珠子甚为神奇,通体呈翠绿色,好似美玉,上面均匀地嵌着一粒粒极为细小的金色碎石,金光闪闪,好似黄金。 更奇的是金光之上还笼着股淡青色光气,使得玉球朦胧起来,光影流泻,似真似幻。 这玉球取材自一块天外陨石,陨石本坠落在寒州境内,被白寒平民所获后卖给通丽商人,后几经辗转,被一喜好收集奇异石头的苍绫道人买去。 其实陨石表面黑黝黝,凹凸不平,甚为丑陋,若不是天外来,石任谁也不会收藏,石头虽大,但那苍绫道人买它也并没有花多少钱财。 因为实在太丑,又大,道人买下之后便束之高阁,鲜有把玩。他搞了一辈子收藏,喝了一辈子酒,并未娶妻,没无儿无女,活得也算潇洒。 去世之后,除过一屋子石头之外,并无留下半点财产。而石头就堆在苍绫宗分配给他的房子里头,堆了满满当当一间屋。 可是,这房屋并非道人私产,他离世之后,苍绫宗要就收拾出来,供后人使用,面对着满屋子奇形怪状的石头可发了愁,丢了吧感觉可惜,且不近人情。不丢吧,这些石头漂亮的没有几个,大多数都是黑黢黢的,十分怪异。 负责清扫房间的苍绫执事不敢擅作主张,报给了上级掌事,掌事再三思量,决定留下石头,就去找藏经阁的好友商量。 藏经阁虽以“藏经”二字为名,但其实所负责宗内事宜很是广泛,除过书籍收藏外,还有掌管宗内宫殿、方库、房屋的使用分配,那掌事的好友也是一名掌事,正负责此事。 他听了诉求,便找出半间小库房,用来放置道人生前所藏怪事。负责清扫房间的执事找了许多弟子前来帮忙,想要赶紧清走石头,因为已有同门师弟等着住进来了。 执事不住催促,几个正在搬运石头的小弟子猛地一慌,绊倒了,这弟子正和另外一人合力抬着那块落在寒州的丑陋陨石,他一倒,陨石摔落在地,“啪啦”一声碎成数块。 陨石本丑,可一摔开,却立马惊艳了众人,除过一层二指后的黝黑外壳外,石头里材质如同玉中嵌金,金光闪闪,玉光盈盈,好不美丽。 事情很快传遍全宗,无论是弟子,执事还是掌事,阁主,乃至掌门都慕名前来观看,看后都啧啧称奇。 最后时任铸剑阁阁主要走一块,他用这一块料子打出八颗圆球,作为贺寿礼物献给了时任宗主,并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金玉珠”。一年后,苍绫宗举办武宗大会,决出前八强时,时任苍绫宗主突发奇想,将这八颗作为八强之证分发八人。 本是随性之举,却不料广受好评,以后历届八强都盼着这玉中镶金的珠子。苍绫宗感觉这石料本就是从天而降,算是天赐,除过好看,并无他用,打成珠子发放群豪也是不错选择。 于是只要武宗大会举办,苍绫宗就会取陨石石料打造珠子,那陨石石料足有两千多斤重,而每届所用不过四斤,所以至今仍未用完。 木盒中的共有八颗金玉珠,每一颗上都已刻上了本届武宗大会前八强的宗派姓名,此时用于抽签分组,待大会结束,珠子上还会加刻八人所取得的名次,分与八人。 葛长老掏出第一个珠子,看到上头刻着“苍绫宗,李青凡”,他高举珠子,缓缓转了一圈,向观众展示,朗声说:“苍绫宗,李青凡。”说罢左右一瞧,说了句:“嗯?接珠子的人呢?” 跟着又说:“罢了!”说完将手中珠子朝身右一掷,珠子飞了出去。 他右侧五丈远处,也就是主擂台旁边,早先已栽下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凿出一排排圆形凹槽,与台上葛长老一样都是面向贵宾席。金玉珠飞到最高点续而下落,“嗒”的一声轻响,正嵌入石碑上中间一排凹槽最左边的那个里了。 “啧……”不少台上观众看到这一幕都吃了一惊,uu看书 .uukansh.co纷纷赞佩起葛长老来,贵宾席上诸葛风云跟泽休大师相视点头,张兆峰也是哈哈一笑,粗壮的手臂环在胸前,说:“有点意思啊!”而摩诃**师却冷笑一声,显然不把葛长老这手艺放在眼里。 但是,珠子能够嵌入凹槽,倒不是葛长老使了使了什么法术,他那一掷全靠肌肉发力,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只是那石碑本就由吸铁能力,而金玉住中含有铁质,所以临近便会被吸附。 但也正因为葛长老没有使用法术,才能招人钦佩。纯以肌肉发力,能够准确无误地掷到五丈的石碑前,已是不易。 更难得石碑对珠子具有吸附力量,当珠子临近时便会受到是被吸附力影响,而在这种力道影响下,却还能嵌入中部,最左侧的一个凹槽里,可见葛长老对肌肉发力把控之准。 葛长老掷珠入碑,是标新立异,以往大会都是宗主抽出珠子,宣布后交由一个弟子,让弟子拿过去小心翼翼地嵌入对应凹槽中去。 要说他这样做真是事先忘记安排人去接珠子,而不是为了炫耀,任谁也不信。 另外,要知道金玉珠材质十分脆弱,想当年有外壳保护的情况下,从两三尺高处摔下来就碎成了数块,更别说现在没了外壳了。葛长老敢于如此做,可真是艺高人胆大,这份胆量也值得钦佩。 但也有人认为葛长老为了卖弄手艺,对待金玉珠太过儿戏,就算再有把握,也不该如此。万一有个闪失,珠子真碎了,那可如何收场了?而且,金玉珠上已刻了宗派名字,由他这样丢来丢去,可不大尊重人。 二百零四章 8强之争(中) 待场上重新安静下来,葛长老又从木盒里取出第二颗金玉珠,他看过之后,朗声说:“少林寺,泽休。” 于是,决赛圈第一场比试就确定下来是李青凡对阵泽休大师。 他再次将珠子抛了出去,嵌在石碑上前一颗金玉珠旁边凹槽内。这时候贵宾席上的摩诃**师更加不忿,念头忽动,想要释放一颗蛊虫,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变葛长老抛出金玉珠的轨迹,摔他个稀巴烂。 但这念头在他脑海里转了几转,到底还是打消了,他这样做无论击碎哪一宗的珠子,都是得罪了那一宗,另外也得罪了绛珠岛。虽然他有极大把握让人无迹可查,但身边坐着个飞仙境的诸葛风云,还是让他不敢打包票,万一查出来,可就不好看了。 且这么除了能排解自己心中的丝丝不快外,并没别的好处,所以还是作罢吧,就让姓葛的老小子乐呵乐呵吧。 葛长老不紧不慢地取出第三个珠子,高声说道:“绛珠宗,慕容裕淮。” 看台上麻长老忽然说:“看好了,看看他的对手会是谁?” 一旁的燕若绢说:“师父的意思是葛长老会在对阵表上动手脚。” “呵呵,慕容裕淮为了夺得个好名次,连三代老臣的性命都舍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若他真的要做手脚,那慕容裕淮的对手应该是赵俏宁吧?” “嗯,应该就是赵俏宁,剩余七人里头属赵俏宁修为最低,他慕容裕淮对上赵俏宁,获胜希望最大的!” 主擂台上,葛长老将第三颗金玉珠嵌到石碑上,接着又从木盒里取出了第四颗金玉珠,轻咳一声,说:“铁鹰军,赵默。” “这……这倒让我意外了……或许慕容裕淮认为连连作弊太招人眼,所以才没出手。但这样一来,他极有可能败北,那么最好成绩也只是第五名,为了个第五名牺牲了老王头,可不值得吧。”麻长老思量着说。 燕若绢说:“师父,慕容裕淮可是胜得过紫金四阶的修士,说不定……” “绝无可能!”麻长老斩钉截铁地说,“他胜紫金四阶那一场,我也看了。两人交手百余回合,慕容裕淮招招都是可称完美,从头到尾都没给对方机会,不过,那已经是他极限了。这一场就算他仍能完美发挥,但面对高了他五阶的赵默将军也绝不能胜,这是修为上的碾压。” 师徒两人说话时,台上抽签继续进行。 葛长老又先后抽出两颗金玉珠,分是虎燕门的张兆峰和华仙门的赵俏宁。 这样一来,未抽出的最后两人便是圣领宗的摩诃**师和霜雪会的白一鸣了。 贵宾席上,摩诃**师为之变色,嘴角扯动,露出个怪异笑容,自己又对上了白一鸣! 十五年前,他便在四进二的比试中输给了白一鸣,无缘总决赛,最终只得了个第四的成绩。 却不想十五年后,在八进四这一场便遭遇了白一鸣。 白一鸣是紫金七阶修为,尚低摩诃**师一阶,但他武艺上却无疑强过摩诃,他手持一柄白星剑,剑术以快著称,极善近身相斗,喜以武力决胜负。 十五年前那一场,白一鸣对上摩诃**师,铜锣一响,便疾速近身,将一把白星剑使了开来,不留半点余地,拼劲全身之力将剑势推至极盛之境,自己不使法术,却也逼得摩诃无法结印。 摩诃素来倨傲,也不屑于赛前打探对手来历,白一鸣虽在东界都有名气,但摩诃却对他知之甚少,只知他是紫金七节,使剑,对阵时,多多少少存了几分轻敌之心。 而白一鸣却在赛前对摩诃做了全面详尽的了解,知道对手是巫蛊大师,擅长远攻,所以一上来便逼着他跟自己近身相拼。也恰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摩诃**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刚上来就落了下风,后面处处被压,虽然其中屡屡有反压对手的趋势,但白一鸣却甚为顽强稳健,死死坚持,没给摩诃什么机会。 最终摩诃败北,体内好些精锐蛊虫都未及释放,他气愤之极,愤然离场,就连三四名的比试都未参加,才只拿了个第四。 摩诃想到这些往事又气又恨,握持拐杖的手颤动起来,他坐在贵宾席上瞥向看台上的白一鸣,却发现白一鸣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那笑容中分明又几分嘲弄的意思。 “贼子太过猖狂!你以为我这一次还会再输给你吗?哼哼,uu看书 ww.ukanshu.cm现在遇上也好,正好洗刷十五年前一败之耻!”摩诃暗下决心,即使不去争冠,也要打败白一鸣! 在八颗金玉珠全都嵌在石碑上后,葛长老团团一揖,走下擂台。 一个绛珠岛弟子飞跑上台,朗声说:“下一场,苍绫宗李青凡对阵少林寺泽休,请双方选手入场!” 李青凡闻声而动,飘然上台,他今天未穿道袍而是身着白色长衫,纤尘不染,气质超凡,背后被着三把长剑,不知有何妙用。随后泽休大师也迈着稳健步伐走到擂台之上,与李青凡相距二丈站定。 李青凡拱手施礼,一揖倒地,以表敬重,泽休大师也双掌合十还礼,口宣佛号。 之后,台上绛珠岛弟子将比试细则说了一遍便跳下擂台,铜锣随即敲响。 泽休大师虽高了李青凡两阶,但丝毫不轻视对手,他知道李青凡是诸葛风云得意弟子,且有年富力强,自己必须使出全力,方能稳操胜券。 所以在铜锣响起之际,他便立马贯力于腿,蹬地后纵,同时双臂奋力一震,浑厚力量凝与大袖之上,一震之下大袖鼓荡,犹如大鸟之羽翼一般扇动,助身子朝后飘出。 身在空中,横禅杖护身,单手掐印,将一招如来掌上法术使了出来。周身立裹了一层致密气流,随后他双脚落地恰在雷台边沿。 而泽休大师后飘之际,李青凡并未进攻而是也起手抢印。 此等对抢手印的局面在修为较低的修士比试中较长出现,而高手对决往往是以武艺起手,但到了绝世高手这里,却又返璞归真,大巧若拙了。 二百零五章 8强之争(下) 李青凡十五印眨眼间掐毕,后脊上伸出两条淡蓝色光带,长逾五尺,柔软若绸,灵巧如手。两条光带各裹住李青凡身后一把长剑剑柄抽剑出鞘,而他右手上也持一把剑,如此以来,便是一人使三剑。 这一术名为“天剑卫”,也是苍绫宗得意之作。 泽休大师大步向前,一面走一面结印,郭裕飞亦向前冲,左手掐捏手印。下一瞬两人同时出掌打向对方。郭裕飞使一招击波掌,泽休大师则是一招“慈悲掌”。 少林寺绝学无数,其中有“三掌”声名远播。这三掌,分是泽休大师前些日子对阵八臂门黄宗主所用的“金刚掌”,当下使出的“慈悲掌”,以及“怒掌”。 金刚掌力道雄浑著称,至刚至强,无坚不摧,力道雄浑桀骜,难以驾驭。而慈悲掌却恰与之相反,力道至柔至绵,犹如流水一般。 但是,掌力虽柔却并非一柔到底,将之比之为河流再妙不过,河流在平缓之地,缓缓流淌,润物细无声,但到了陡峭险要之地,却可奔腾澎湃,再到断崖绝壁,那便可飞流直下,好似千千军万马亮刃冲杀。 慈悲掌掌力可分成多段,依次施加,忽缓忽急,忽猛忽弱,让敌人难以应对。 “轰隆”声响,李青凡掌中半球形光气压在泽休掌前,泽休只觉一股移山撼岳的大力袭来,立将慈悲掌掌力催起。 李青凡击波掌拍出之际,犹如打在棉花上,但紧跟着却觉反力陡然增强,那棉花顿时变成了铁壁,手掌一阵颤动,半球溃散,迅疾化烟,李青凡身向后跌。 但在此时,泽休掌上还有一股小小余力,凝结成球,猛然发出,力道虽不算强,但速度极快,直朝敌人小腹袭去。 李青凡手腕疾转,手中长剑摆出,“当啷”一声,恰好挡住袭掌力。泽休一击之后目光左右一瞥,立往后退,原来李青凡后脊伸出的两条光带此刻抻得老长,绕到泽休身后,所捏两柄长剑,齐朝泽休肋部刺去,速度迅疾,破空有声。 但一临近,便即受到如来掌上影响,速度陡降。泽休不慌不忙,双臂先后一抡,带动大袖将便两柄剑裹住了。 李青凡脸上变色,双光带急急抽剑,泽休大师暗运力道,渗透双袖,紧紧裹剑,不让他抽回。僵持片刻,泽休大师忽然松开袖子,大步向前。李青凡反应奇迅也立刻倒退,他可不想进入如来掌上影响范围。 但是,泽休不动则已,这一动速度尤为惊人,李青凡又是倒退,眼看着就要被泽休赶上,心念急动,立捏二印,脚下绒毯破裂,一柄巨型铁剑伸出,李青凡双脚踩在一侧剑挡上头朝空中移去。 舞动的袍角已入如来掌上范围之内,飘动立刻趋缓,内外不一,“刺啦”一声,竟被扯掉一块。那块不料缓缓飘荡,好一会儿才落到地上。 之后,李青凡仗着年富力强,身法迅捷,一直在擂台边沿游走远攻。 泽休大师紧紧追赶,但他毕竟年老力衰,虽在修为上高了对手两阶,但身法上却尚不能及。 两人不住绕圈,但始终相距三四丈远离,手上掐印不断,法术一招接着一招,展开对攻。擂台上灵气涌动此起彼伏,各色光气翻腾不歇。 泽休大师身形稳健,步步紧逼,出招凝重,少林法术威力强横,但多是无形无色的威压,表象上较为质朴。 反观李青凡虽是在且逃且斗,但他身子飘逸,招出如风,所使法术华丽夺目,倒显得攻势尤盛,场面上倒像是李青凡微微占优。 观战的郭裕飞瞧见台上战况,颇为欢喜:“我兄弟好似压了泽休大师一头。” 一旁的麻长老听了冷笑:“什么压了泽休一头,明明是一个追一个逃,泽休攻七收三,李青凡攻少守多,孰优孰劣一目了然。还有了,什么叫你兄弟?人家喊你一句郭兄,你就把人家当兄弟了?好笑!” 郭裕飞故意顿了一顿,然后得意洋洋地说:“两日前,我跟李道长深夜偶遇,相谈甚欢,所以已拜了把子,结为异姓兄弟了。” “有……有这等事?” “是啊,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麻长老表面上不动生色,但心里头暗暗叫苦:“他奶奶的,这样一来这小子岂不是又多了个靠山?我以后想整治他可又多了一份顾虑。”跟着又连忙安慰自己,“年轻人血气方刚,说两句,uu看书 uukanhu.c 脑子一热便拜了把子,当不了真,我不必太过在意。” 心里所这么想,但还是不由得想跟郭裕飞示好:“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当下,虽然是泽休在追,李青峰在逃,但我看以泽休大师身法难以追上李青凡。两人都是登峰造极的人物,灵气何其雄,这种法术上的对攻必然能持续好久。 然而泽休大师年老力衰,定不及李青凡年气力悠长,说不定这样比下去,李青凡能将对手拖至疲惫之境,到那时候再图反击,或能取胜。” 他这倒不是纯碎为了奉承,而是真的据理分析而来,刚刚按下不说,是不想佐证郭裕飞说李青凡“当下”占优的判定。 李青凡当下是虽处劣势,但前景上有很大扭转局面的可能。 郭裕飞听了麻长老分析,自然欣喜,心说:“我兄弟只要能战胜修为最高的泽休大师,那么必然能在决赛中取胜,看来这一届天下武宗大会夺魁者便是我兄弟李青凡了!” 贵宾席上,诸葛风云、摩诃**师、张兆峰、慕容裕淮以及铁鹰将军赵默都在凝神观战。其实,按照礼节,在泽休大师上台比试之际,慕容裕淮应当邀请其他少林寺众人前来贵宾席就坐,且这一趟与泽休一同前来的还有其师弟泽淼。泽淼大师也是一位紫金五阶好手,佛法高深,超然物外,也是武林中一位德高望重的成名人物。 泽休上场之后,他是坐上贵宾席的最佳人选,慕容裕淮最开始也去邀请泽淼大师了,但却并不是亲邀,而是只派遣了宗内弟子去请,泽淼大师说:“贫僧修为粗浅,无德无才,怎敢忝坐于贵宾席上?” 二百零六章 苍绫才俊(上) 泽淼大师如此说,确实是推托之言,但也是一句客气话。受邀者可以不说,但说了更显谦逊,谁知泽淼说了之后,那弟子竟然躬身一拜便转头走了。 之后,慕容裕淮便请了铁鹰军赵默入席,并安排赵默坐在了自己身边。泽淼倒是风轻云淡,坦然处之,但其他少林寺弟子,尤其是年轻弟子都有些愤愤不平。 泽淼出言训斥:“我已说了不去,人家不强劝又有什么了?你们恼什么恼?” 众弟子这才平息下来。 而其余宗派都被擂台上泽休大师跟李青凡的对决所吸引,真没注意到座次上的种种问题。 且赵默是紫金七阶,又是铁鹰军里将军,论修为,论地位倒也真高了泽淼大师一截。且大会数十日,他时隐时现,颇为神秘,鲜有在贵宾席上就坐观看。 在决赛圈首战之际,慕容裕淮在邀他就坐,以表敬重也说得过去。 总的来说,这种安排略有瑕疵,但也不是什么重大错误。 擂台上,泽休大师跟李青凡的对决渐至白热化,广场上近千人鸦雀无声,都在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观战,生怕一眨眼,错过了什么重要细节。 “诸葛宗主,依你只见当下孰优孰劣?”摩诃忽然扯开沙哑地嗓子发问。 诸葛风云说:“当下自然是泽休大师占优,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处于劣势。”他说话时语气颇为轻松,因为擂台上,一边是他挚友,一边是他爱徒,无论谁赢他都高兴。 “呵呵,那再斗百个回合呢?”摩诃又问。 诸葛风云这才听出摩诃**师话语中的意味来,他这是在考校自己对战局的洞察能力。诸葛风云微微一笑,思量着说:“如果能还能斗上百个回合,泽休和尚体力趋尽,我那劣徒占了年轻力强的便宜,可要扭转局面了。” 摩诃嘴角扯了扯:“诸葛宗主这话里可有玄机。” 两人说道这里,赵默、张兆峰、慕容裕淮也竖起耳朵来听。 只听诸葛凤云缓缓地说:“其实,倒也说不上什么玄机,在坐四位肯定也都能瞧出来,擂台上泽休和尚跟我徒弟看上去一直在擂台上杂乱无章地绕圈子,但泽休和尚可再暗暗布局,依靠扎实而精妙的步法再配合少林法术,一点点蚕我徒儿的活动范围。 依我看,不出五十个回合,我那徒弟便会被逼至擂台一隅,被迫与泽休和尚正面交手,到时候便是一决胜负之际。” 摩诃微微颔首,又盯着擂台上看了许久,开口说:“诸葛宗主慧眼如炬,老朽实在佩服,实在佩服。”他这句话说得至诚至切。 诸葛风云淡然一笑,拱手还礼,说:“摩诃**师严重了。” 其实,贵宾席上五人中,除过慕容裕淮,其余四人皆看出泽休在正自一点点地扩大自身行动地盘,压缩对手活动范围。 李青凡几次试图冲破这种封锁,但均未成功,虽然他身子依旧飘逸,法术依旧绚丽,但所能活动的范围却在不住萎小,潜移默化中已被逼向擂台东南一角。 所以,这场一战战况可谓云遮雾绕。 一些修为浅薄者,只看得眼花缭乱,根本瞧不清局势,不知道谁优谁劣,只是看个热闹。颇有些修为者,比如郭裕飞,看李青凡在擂台上挥洒自如,气势极盛,认为李青凡能够取得胜利。 修为再往上,达紫金境初阶者,比如麻武丘,慕容裕淮,他们看得更透彻,也更长远。他们认为虽然泽休大师当下大占上风,但并不能久占,而李青凡能仗着高超的身法拖垮泽休。 再往上,修为达紫金七阶乃是更高,即当世巅峰的几个修士,目光更加毒辣,他们已经瞧出泽休在步伐上的布局,以及李青凡频频想要冲破,但仍是被一点点钳制的困境。 而诸葛风云更胜一筹,已预示五十回合之后的局面。 摩诃细之又细地看了擂台战况,确定诸葛风云预言不假,但他确定时,擂台上两人已经又比了十几招,也就是说诸葛风云确实比他看得更远,所以他才说了佩服的话。 擂台之上,李青凡剑舞成屏,从擂台东北角朝着擂台西北角直冲而去,这时候泽休大师远在擂台南侧则,距离李青凡有五丈之遥,好似来已来不及阻挡。 但他却面色如常,却是成竹在胸模样,只见他立抬左手掐印,金光骤现,灵气扰动好不雄厚激荡。跟着袖袍一震,一个强劲气团从袖中飞出,直朝李青凡射去。uu看书 .uuanshc 这是少林寺法术中一大杀招,名为“大聚散之气”。 “大”字强调这一术所凝灵气之厚,威力之强,“聚散”二字说明法术特性,“气”则是对指法术形态。 这一攻,锋芒毕露,威压逼人。贵宾席上诸葛风云说:“泽休和尚要收网了!” 李青凡也知道这一术的厉害,赶忙凝住脚步,扭身转向气团,脊背上两道光带立马折转,三剑相交,奋力挡下气团。 但这气团溃散之际,竟尔化成数个小小气团,又从四面八方对李青凡二次施袭,这便印证了“聚散”二字。 李青凡忽觉威压又起,星星点点从天而降,不知多少。让后脊上两道光带握着长剑疾朝天抻出,呈一高一低布局,连同手中长剑一同奋力转动,形成高低错落三道剑屏。 “当当啷啷”一片响动,两条光带皆被气团击断,长剑落地。但三道道剑屏也护住李青凡未有受伤。他再欲行动,却发现去路却已被赶来的泽休所阻。 且,泽休正自发力朝自己奔来。 李青凡赶忙倒跃出去,身在空中掐印不断,飞剑诀四印结毕,长剑泛起蓝光,跟着挥剑虚劈,湛蓝剑光脱刃而出,急旋着斩向泽休。 泽休脚步不停,掐印施法,禅杖挥出,一阵罡风挡下剑光。 李青凡又向擂台西南角冲去,但这一冲,却被泽休大师算到,他朝自己施一招增益法术,身子御风而起,又抢三印,光气一股股溢出,凝结在泽休身上。 泽休升之高空,忽然之间,身子倒转,头下脚上,直栽下来。周身光气移至杖前,凝成一面裹着距离的大圆盘,向李青凡压去。 二百零七章 苍绫才俊(中) 李青凡唯恐只凭身法腾挪躲不过去,为求稳妥,手上立刻掐出两印,将保命法术使了出来,脚力倍增,行动如风,但也不敢再朝西南方向冲去,而是退回擂台东南角。 “啊呦!”看到这时候,看台上的麻长老才如梦初醒:“不好,李青凡已成瓮中之鳖,不出十个回合便要被泽休大师逼住了!” 沈墨砚在瞧几眼,说:“不错,他要被逼在擂台东南角了。” “看样子胜负已分啊!”麻长老激动地叫道,他这一声叫过,擂台上两人却又你来我往斗了不下二十个回合,也没看出哪一方堕入危局。 麻长老见自己被光速打脸,不由得一阵脸红,悄悄朝左右瞥去,见四周人都神色凝重地盯着擂台看,看样子他刚刚预言没人在意,先是一喜,跟着却又有些生气,心说:“怎么?老夫说话,你们都当耳旁风吗?”想到这里,忽地抬手照着身旁的夏忠后脑勺扇了一个巴掌。 夏忠一颗心全系在了擂台上,刚刚麻长老的话语虽进耳朵,却未过大脑。当下冷不丁挨了一下甚为愤怒,一句招呼人祖宗的脏话就要出口,侧头一瞧却发现是麻长老打的自己不由得一缩头,纳罕地问:“长老,怎……怎么了?” 麻长老“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夏忠云里雾里,不知所措,但再也不敢凝神观看比赛了,总觉得麻长老还要再出手来揍自己。 擂台上,形势陡转之下,李青凡再抗争几个回合,终是被挤到了擂台一隅。 好多修为浅显者实在瞧不明白,几个回合前李青凡不还颇为占优吗?怎么一下子便落到了这步田地? 泽休大师再向前提一步,李青凡荡起的衣衫被如来掌上所影响,好似浸入了水中,缓缓飘动。李青凡知道,胜负就要决出,他身子后仰,右手举剑蓄势待发,左手上急抢二印,将大杀招苍菱山十二连刺使了出来。 剑光狂厉如暴雷一般,击向泽休大师,可剑锋是实物,并非光气能量,也就不可避免地受到如来掌上的影响慢了下来。 好在李青凡修为只比泽休低了两阶,所受影响不算太过巨大,且苍绫十二连刺实在太快,就算受扰,仍快得目不能辨,远远看去只能瞧见一片银灿灿烂光。 泽休大师常年与诸葛风云较量,对于苍绫宗法术了如指掌,也早就想到了李青凡会已此术作为一决胜负的一招,早已留好了应对法术,他两印捏出,抛开禅杖,一招“千手佛陀掌”使了出来。 双掌翻飞,化成无数掌印。 这一招“千手佛陀掌”与“苍绫十二连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借助法术将攻势催至极盛之境。 两术互有优劣,十二连刺,至多可以刺出十二剑,而千手手佛陀是强引导法术,只要灵气足够可以无限出掌。但十二连刺在速度上却小胜一筹。 几十年间,诸葛慕容与泽休大师用这两术来对决,没有百次,也有八九十次了。 如果没有如来掌上的加持,诸葛风云比十胜九,但如果泽休大师有如来掌上相助,那胜率可涨三成,即与诸葛风云四六开。 当下,泽休大师身俱如来掌上,面对的又是底自己两节的李青凡,焉有失败之理? 十一剑刺出,十一掌迎上,“当当当……”十一声响动,泽休大师挡住了所有袭向自己的剑光。 之后,立马撤去牵手佛陀,再提步上前,使得李青凡双腿和持剑的右手皆被如来掌上所笼。 虽然全身尽被掌力所笼也并不会立刻落败,但也正如这法术之名那般,一旦被笼罩,便至如来掌上,任你有通天本领也难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就算是飞仙境的诸葛风云也是竭力闪避,走轻灵迅疾的游走路子,一旦近身,那就是一决胜负之刻。 当下,贵宾席上的诸葛风云微微摇头,认为李青凡已经败了,他回忆全局,颇为李青凡感到惋惜,感觉他有好几处细节没有把握住,否则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当然了,想发挥得尽善尽美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李青凡能斗到这步天地,诸葛风云已算满意了。泽休大师也认为自己胜券在握,最后一步已提之半空之中,只要踏实了,便将李青凡牢牢锁住。 可就在此时,泽休忽觉一股灵气扰动扑面而来,他大感错愕。因为他觉察出对手在结击波掌手印,且是第二印。虽是错愕,但他脚步仍然稳稳落位,跟着力贯右掌,拍击出去。 两人在台上一番激斗你来我往,都是牵掐印不断,施法不停。灵气扰动起起落落,忽急忽缓,就没停下来过,所以泽休对灵气扰动捕捉分析略有些混乱滞后。以至于李青凡在结击波掌第一印时,他未能马上察觉,直至第二印结出是才反应过来。 泽休感觉神奇并不以自己遗漏的第一印的灵气扰动,而是奇怪对方何时结的第一印?自己明明在挡下苍菱十二连刺后的第一时间便撤去牵手佛陀掌,并立刻踏步,对手又何来机会结第一印的?难不成一面出剑,一面结印? 掐捏法印虽然不许要多少精力,但结印同时还要心神内收去引导灵环出体,这才是重中之重,手印只是辅助。 要一面出剑一面引导灵环简直离奇,就算是飞仙境的诸葛风云也做不到? 那是为什么? 泽休大师刹那间往前回忆,蓦地发觉刚刚李青凡那十一剑刺得颇有规律,前四剑刺向自己面门,续而四剑刺向自己胸口,最后三剑刺向自己小腹。 难道他这十一剑完全是肌肉记忆,根本不用心念来控制?所以他才能在术成之际,便即心神内收抢结下一法术印式? 泽休大师这番猜测正猜对了。 李青凡在这一招苍绫十二连刺上浸润数十载,探究得尤为透彻,使了千遍万遍,很有所感悟。他自忖十二连刺剑势之盛,除非也用十二连刺向应对,否则天下无人能挡,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对方能在十二连刺之间还击,那自己一心进攻即可。 既然如此,何不将剑路固定下来,经过千遍万遍地锤炼使之烂熟于心,就如同行走奔跑一般,无须思考,大脑下达命令,双腿照办便是,再也不需耗费半点心神。 如此一来,就可以像一面奔走时一面引灵结印一样,在出剑之际引灵结印了。 李青凡有了这念想之后,便即付出行动,经过长年累月想训练,虽然其修为未达紫金八阶,尚不能刺出十二剑,但却真的可以做到术成之后,一面出剑,一面结印了。 这件事他从未跟诸葛风云说过,只是默默努力,想要大成之后再向诸葛风云言明,也算是做徒弟的给师父一个惊喜。 当下,李青凡掐印不断,下一瞬便要印毕术成。这时候泽休大师击出的手掌尚离李青凡胸膛有一尺远近。 但他已在心中推算出来,当击波掌成之际,掌前凝成的半球离自己面门也有一尺距离,但击波掌可是法术,掌成之际,自生出一股力道助施法者前冲。也就是说,击波掌要先击中自己。 泽休立马弃攻改守,双臂一搓,封挡来掌。 贵宾席上,诸葛慕容惊得站了起来,徒儿李青凡的这一绝地反击是他这个做师傅的也为能预料到的。 “轰隆”声响,击波掌砸在泽休双臂之上,巨大的冲力将泽休尺骨震出裂痕,疼痛钻心,他双脚站立不住朝后倒退。 剧烈的疼痛转化为愤怒,泽休太阳穴上血管凸起,一张原本慈祥面孔杀气陡增。uu看书 uusu.co于此同时,李青凡右手丢剑,借着击波掌冲力,往上腾身,双腿蜷曲,撤臂缩手,硬生生将右手和双腿从如来掌上所罩范围里拉了出来,咯咯声响,骨骼震动,甚为疼痛。 李青凡身在空中,左手在上再抢三印,右手上凝聚去光气,一招由诸葛风云自创的“风云掌”直朝泽休头怒按落。 风云掌威力不及击波掌,但三印即成术,结术成之际,施法者将被一股强劲气流托住,疾往发掌方向冲刺,速度奇迅。 这时候,泽休抢结二印,双目陡然便红,双脚重踏,“喀啦”声响,竟将擂台踏出两个洞来。他一声怒吼双掌齐出,正是一招少林绝学“怒掌”使了出来。 “嘭”的一声,三掌相交,李青凡抵挡不住,倒飞出去,摔在擂台之下,胸口气血翻涌,险些吐出血来。候在一旁的绛珠岛弟子赶忙抢上,为其施法治疗,李青凡也连忙盘坐调息。做裁判的绛珠岛弟子跑到台上,朗声说:“少林寺,泽休,胜!” 观战的数千人这时候才舒了一口气,捏紧的心渐渐松开了,郭裕飞略有些失望,但一泽休是紫金九阶的高手,他大哥打不过实属正常。 诸葛风云朗声大笑,就要出言道贺,却忽听擂台上的泽休连连叹气,说:“不对……不对啊!” 慕容裕淮说:“大师已经胜了,却不知有哪里不对?” 泽休叹了口气说:“老衲没有胜,老衲输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正自凝神理气的李青凡也是一惊。 二百零八章 苍绫才俊(下) 诸葛风云忙说:“泽休和尚不必多想,这是切磋比试,你使‘怒掌’并无过错。” 泽休摇头,面露惆怅之色:“少林祖训,怒掌只能对大奸大恶之徒使用,小李道长是后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是青年才俊,我居然对他使了怒掌,实在不该实在不该。我犯了嗔戒,还不遵祖训,又何敢言胜?这一场,是小李道长胜了,老衲甘拜下风。” 原来,怒掌是极为特殊的法术,一般法术引领结印便可使出,但怒掌却需得先以怒气引导,愤怒之下,才能引动灵环。泽休大师一不当心,只得硬挡李青凡一招击波掌,骨骼阵痛,由痛生怒,一怒之下,使出怒掌来。 泽休大师虽然在法术上极又抱负,但同时也是得到高僧,更重视参悟佛法。就他看来,自己作为少林寺主持应该时时刻刻严于律己,言传身教,虽是比试中,也不该贸然动怒,不尊祖训。 这是大错,用错误换来的胜利,也算不得胜利了。 泽休手下擂台来到李青凡跟前,从怀里取出一颗金灿灿丹药说:“小李道长,这是我少林炼制的丹药,服下之后可以助你调顺气息。” 李青凡双手捧回,躬身言谢:“晚辈谢大师厚赐。”他想询问泽休手臂上伤势如何,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有炫耀之嫌,且剑泽休面色红润,步履稳健,显然并无大碍,所以也就没问。 泽休大师又对慕容裕淮说:“慕容宗主,这一场是老衲败了,晋级的是李青凡道长。” “这……”慕容裕淮有些为难。 诸葛风云又劝道:“泽休和尚,你使怒掌又没有破坏比试规则,胜了便是胜了。” 泽休连连摇头:“阿弥陀佛,老衲的失败不再武艺上,不再法术上,而在内心,这败得更加彻底。我这就回去,向佛祖请罪,祈求原宥,诸位少陪了。”说着抬步便走。 诸葛风云见他如此坚决,知道劝也无用,也就没再说话。泽淼大师上来说话:“慕容宗主,诸葛宗主,贫僧认为我师兄所言甚是,他是败了,胜的是李青凡道长。我们少林僧人这就要登船离岛,事出仓促,未提前知会慕容宗主还请赎罪。” “这……泽淼大师,泽休大师就算败了这一场,可是还要进行五到八名的排位赛,未必便走,那贵宗岂是要屈居第八名了?” 泽淼双掌合十冲着慕容裕淮微一鞠躬,不再言语,带着少林众僧追随泽休而去。 这一着谁也没有想到,看台上一片寂静,许久之后,众人议论纷纷,有些赞泽休大师严以待己,恪守宗门规矩;但也有人认为宗规和比试要分看来看,混为一谈太过迂腐。 议论声久久不绝,直至主擂台上刚刚被泽休踏出的窟窿被修好,又有绛珠岛弟子奔上台上宣布即将第二场比试后才渐渐停了下来。 第二场,由东道主慕容裕淮对阵铁鹰将赵默,两人一同从贵宾席上起身,相对一揖,跟着并肩走上擂台。两人一走,空下两个位置,便由赵默的副手和绛珠宗葛长老坐了。 擂台上,赵默与慕容裕淮相距两丈站定,绛珠岛弟子宣读完比试规则后跳下擂台,铜锣敲响比试开始。 赵默是铁鹰军第一高手,是大洪国皇帝的贴身护卫,剑术奇高,法术超群。虽然鲜在江湖上出没,但他仅有的几次出手,便换回一个“奔雷逐电”的绰号,在东界流传极广。 当下,赵默与慕容裕淮已在擂台上斗起来,两人皆使剑,攻守对半,都在试探,局面并不激烈。相比于刚刚白泽与李青凡那场较量,当真乏善可陈,在场观众都觉乏味。 如此斗了二三十个回合,赵默忽然踏步上前,步伐趋于强势,出剑也更加犀利,慕容裕淮且斗且退,但也应对得有条不紊。当当剑击声不绝于耳,两人身形变换,在擂台上腾身纵越。 赵默剑势不住增强,剑光愈来愈密,愈来愈急。看台上沈墨砚与燕若绢看在眼里,后背都不由得泌出一阵汗水,她们都觉得此等强盛攻势,自己已经挡不住了。 而同样使慕容剑法的慕容裕淮却仍应对得游刃有余,不仅守得漂亮,且还时不时打出甚为犀利地反击,所选剑招之妙,燕沈儿女自叹不如。 忽然,赵默右腿跨一个大步,逼至慕容裕淮近身,跟着右膝斜压向慕容裕淮左腿,眼看就要压住,慕容裕淮身子忽而飘然而起,uu看书 .uukanshu不慌不忙,却又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这一幕尤为诡异,赵默在使剑猛攻的间隙,忽然使出腿上功夫攻敌下盘,可谓出其不意,但慕容裕淮却应对得如此从容,好似他早就知道似的。 贵宾席上,张兆峰看得直皱眉头,他就觉得只要是慕容裕淮上场的比试总体上的感觉就是怪。诸葛风云瞧见这一幕,显得颇感兴趣,目光从擂台上游移到看台上的郭裕飞身上,心中暗忖:“这兄弟俩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两人身上显然都有秘密,若有机会,我可要深挖一番。” 擂台上,慕容裕淮腾身后跃,赵默步步紧逼,手中剑势仍在不住催盛,剑光划空,脱出道道残影,在场许多观战者只感觉满眼都是剑光,眼花缭乱。 以快剑著称的白一鸣暗暗点头,认可了赵默使剑功力,而另一使剑名家赵俏宁这时候已经跟沈墨砚和燕若绢一般,后脊泌汗,自忖如果擂台上的是自己,如不使法术,定然已经抵挡不住。 忽然,赵默一剑疾速向下斜划,跟着顿也不顿,立马回挑上去,这一挑是他筹谋一久的一招,其速比上一划还要快上三分。 但是就在剑锋向下斜划之势堪尽,上挑之意将露而未露之际,慕容裕淮已然倒纵掐印。 两印结出,身子化烟,让赵默一剑挑空。 而郭裕飞所是法术并非化烟术,而是化烟术进阶法术灵烟术,这两术灵环极为相似,因而互斥不能共存。 灵烟术较之化烟术最大区别在于修士使灵烟术化烟之后可以随时控制身子由烟转回,而化烟术只能等到法术续存时间结束后变回。 二百零九章 大会4绝(上) 灵烟、化烟两术虽就这一点区别,却使得灵烟术更加神出鬼没,难以判定。但也因为这一点,灵环构筑复杂了不少,需得紫金境才能使出。 而赵默在一剑挑出之际,其实还暗藏后手。他右手出剑,左手立马抢印,剑势尽时,二印结毕,立马扭身,左手前推,如墨的光气从从身体里涌出来,转瞬之间凝成个墨色龙首,向前扑击。 慕容裕淮所化黑烟立溃,但转瞬却移至赵默身后,随即变回真身,一剑直朝赵默心背要害刺去。 赵默挥剑斜挑后接墨色龙首,是他苦练数年的决胜杀招,一般敌人都躲不过他那一挑,即便躲过,也会被紧随而至的龙首扑翻。即便是高手,能先躲斜挑,后抵龙首,但在这之后还是会落入下风。 可慕容裕淮却好似早早看破了赵默连招,一招灵烟术便即化去,且紧跟着现身一击,更是让对方落入下风。 他一占优势,立马全力进攻,灵蛇游,寒冰菱、紫光掌,夹在在慕容剑法之中先后使出,赵默且都且退,奋力相抗,几次试图抢攻,都被压住。 转眼间又斗数十个回合,赵默终于抓住机会狠劈一剑,剑锋裹着厚重红色光气劈向慕容裕淮。 但慕容裕淮好似又早先一步算到了这一劈,红晶盾早一步抢出,挡在身前。他在盾后继续捏印,待红晶盾为敌所击破时,恰好一招“五蟒咒”使出。前几日,沈墨砚就曾使此术对抗宋书文的金锥法术。 眼看五条紫蟒就要扑倒自己身前,赵默急掐捏两印,一股蓝色光气从溢出,包裹周身他,光气上下翻涌,转瞬之间,凝结成一身淡青色的铠甲,将赵默从头到脚保护起来。 这一术名为“遮天铠甲”,名震天下。铠甲加身,任何神兵利刃,任何强横法术都难击穿,披甲者在法术续存之内,就如同是无敌一般。 更为重要的是,这铠甲不仅能朝己施加,亦能施于旁人,这也是赵默能成为皇帝贴身侍卫的原因之一。 他肩上重责便是保证皇帝安全,有这一招遮天铠甲,危难时施于皇帝身上,能够确保其一时间性命无虞。 铠甲加身,五蟒扑上如卵击石,尽数化烟而散。 贵宾席上五人瞧见这一幕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他们都知道遮天铠甲是赵默的得意法术,一旦使出决计可以扭转战局,而接下来慕容裕淮又将如何应对? 可接下来,却见赵默并未进攻,而是凝身不动,慕容裕淮连连后撤,在擂台边沿才停下脚步,显然他知道遮天铠甲坚不可摧,这时候进攻毫无意义,先保存实力,拖至铠甲续存时间结束是上上之选。 慕容裕淮远离后,赵默忽而将剑举起,跟着竟尔抛在地上,他心念一动,周身厚重的战甲便即化烟而散。 跟着朗声说:“我输了。”拱手一揖,“慕容宗主好手段,实在佩服。赵某人公务缠身,这就要离岛了,事出突然,还请慕容宗主不要怪罪。”说着便即下了擂台,领着众铁鹰军走了,路上副官不住询问赵默到底怎么了,赵默却只说“无事”。 诸葛风云微微摇头,心中打定主意,要是接下来谁还要走,他便要出言相劝了。大会尚未结束,前八强却纷纷退场,不愿进行后续比赛,这可让十五年一次的盛会不够圆满,如果再走两个,这武宗大会可要办不下去了。 满场观众见铁鹰军离场,都是满脸震惊,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打了?赵默现了什么败迹吗? 贵宾席上,摩诃**师、张兆峰也是满头雾水,望向诸葛风云,用眼神询问赵默败在何处。诸葛风云却也摇了摇头说:“没看懂。” 麻长老认定了慕容裕淮要为了晋级肯定在暗中使了手段,此刻看赵默败得不明不白,立马说:“我说吧?慕容裕淮绝对会有晋级手段,我看着赵默是事先被他买通了!”但他这话说也不敢说得太大声,有身边湖州宗众人能听得到。 毕竟只是自己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万一传到绛珠宗耳朵里,那可是一桩祸事。 燕若绢满腹疑团,她说:“可是……赵将军是铁鹰军第一高手,据说薪响之高直逼铁鹰军大将军,皇帝更是屡有厚赐,他还需要收慕容裕淮的贿赂吗?这武宗大会可是十五年一次的盛会,当着天下众修士的面输给修为抵于自己五阶的修士,这代价可有点大。” 她说慕容裕淮修为低了赵默五阶,是从彩球争夺那一场比试通过纸人行进速度做出的估算。 麻长老说:“你们想一想,第一天慕容裕淮设宴,大伙早早的都到了,可慕容裕淮却迟到了,且那场宴会赵默可没参加! 还有就在刚刚泽休对战李青凡的那场比试,为何慕容裕淮要邀请赵默入贵宾席,而不是泽淼大师?”为了佐证自己所说,麻长老将赵默跟慕容裕淮种种异常都说了出来。 但这些异常仍不能直接说明赵默收了慕容裕淮什么贿赂。 赵默认输蹊跷,但背后原因却不得而知了,或许慕容裕淮知道,但他又怎么肯说呢?绛珠岛弟子跳上擂台,宣布慕容裕淮获胜。 至此上午的比试结束,还有两场,要等到下午再比。 中午,绛珠岛各处饭堂、宾馆可炸开了锅,几千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赵默为何会输。 其中,自有些人持跟麻长老一样的观点,认为慕容裕淮事先贿赂了赵默;还有一些认为慕容裕淮手上握了赵默什么把柄,让他不得不屈从。 但更多的人倒认为是慕容裕淮剑术实在太过高明,赵默自忖最终难敌,所以故意在还未露败绩的时候认输,是保全了颜面的法子。 中午休赛世间一晃而过。 当日未时,主擂台三面看台又坐上了千余名观众,贵宾席上苍绫宗诸葛风云、圣领宗摩诃**师、绛珠宗慕容裕淮、虎燕门副宗主以及华仙门赵宗主端然落座。 接下来的一场比试,是由赵俏宁对战张兆峰。 赵俏宁知道自己跟张兆峰差距太大,显是胜他不过,但能够晋级八强,已是心满意足,这一场也没什么负担压力,只想着全力以赴,跟对手好好斗上一斗,累积些经验便好。 赵俏宁与张兆峰相对站定,拱手施礼。待台下铜锣一响,赵俏宁足尖轻点,身子纵出,一剑直朝张兆峰要害刺去,她一出手便毫无保留,奋起浑身之力,将剑势催之最盛之势。 张兆峰仄身避开,刚欲还击,却陡见对手一剑反削回来,忙低头去躲,头发荡起,被削去几缕。再往后五个回合张兆峰只是防守,未能进攻。 但他也是直来直去,近身对打的路子,赵俏宁剑势虽盛,但远未达到压制张兆峰的程度。 张兆峰善拳脚,不使兵刃,只带一副铁护腕,抵挡利剑。又斗几个回合,他瞧准一个机会,立马踏步向前,只这一步,便逼乱了赵俏宁脚步。 下盘一乱,攻势立馁,张兆峰拳脚齐施,赵俏宁奋力支撑,两人互不相让。 但仅仅坚持了三息功夫,赵俏宁就迫不得已朝后退去,张兆峰攻势更盛,很快便稳稳压制住赵俏宁。 张兆峰身量尤为健壮,远超常人,赵俏宁虽在女子中算是高挑者,但也不过刚到张兆峰胸口而已,肩宽也仅有对方一半,坐在张兆峰身后的观众,若是位置太低,那可根本瞧不见赵俏宁身影。 张兆峰运掌如风,虎虎生威,完全掌握主动,赵俏宁身坠危局,十招中之能勉强供出一招。 她屡次结印施法,对方均应对得游刃有余。不多时,华仙门法术已用了大半,可当下局势非但不得扭转,反而在法术对攻中更加危机。 当下,张兆峰出腿横扫,赵俏宁急急仰身,但无奈还是被扫中胸口,好不疼痛,张兆峰略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掐印,跟着浑身皮肤猛地转红,身子微微膨胀,身高或许已有一丈高了。 这一术名为“狂血术”,是历史尤为悠久的法术,在东界流传近千年,是谁所创已无从考证,且此术流传甚广,多个宗派都有此术术典。 狂血术只需绿芒阶便可使出,因此东界会这一招狂血术的修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会的人实在太多,根本理不清师承关系了,所以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可以不经师尊或者宗派同意便可以传授他人的法术。 狂血术虽然流传极广,较为易学,但可不能说法术不强,尤其是张兆峰这样的绝顶高手使处来后,增益效果尤为显著。 他出掌之速猛地又增三分,赵俏宁哪还能支撑,只得拼了身子失衡向一侧扑出,躲开一掌,脚未落地,便即抢出二印,身子陡现金光,跟着便化为一柄金色巨剑。 这是华仙门杀招之一,以身化剑,可攻可守。 巨剑现身之际,张兆峰双掌齐至,击打在巨剑剑脊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动,巨剑微微一颤。 他马上便朝后纵,手上抢印。 巨剑剑身挪动,瞄准张兆峰后直刺过去,两侧剑刃各掀出一股冲击波动,远在数丈之外的看台上的观战者都感到有强风扑面。 一息之后,巨剑逼近张兆峰面门,而这时候,他也抢出四印,浑身被红光所裹,继而猛向前扑,周身红光大绽,凝成猛虎执形。 “轰隆”巨响,浓厚的金、红色光气搅在一起,翻涌如潮,将张赵两人身形完全掩盖。过了阵,光气散尽,赵俏宁已变回人形,但显然已经受伤,左手捂着胸口,气喘难定,右手中剑拄着地面,才勉强不至于跌倒。 张兆峰见她已难支撑,又念她是女子,便立下门户,暂且不攻。赵俏宁屏住一口气,举剑在手,欲向前冲,但又觉得对手是紫金八阶的大高手,再打下去已没有取胜希望,却要白白多挨些拳脚。 如此想来,斗志熄灭,当即倒转剑尖拱了拱手:“张宗主武艺精湛,法术卓绝,俏宁甘拜下风。” “赵夫人承让了。”张兆峰说罢之后,绛珠岛弟子上台宣布胜负。 张兆峰这一场胜得较为轻松,也未回宾馆休息,下了擂台直接走回贵宾席上。赵夫人受了些伤,体力,灵气损耗巨大,所以由赵宗主亲自搀扶,回百花岭的宾馆去了。 接下来,就是决赛圈第一轮的最后一场较量,uu看书 uuanshu.由摩诃**师对阵白一鸣。 两人一个是紫金八阶,一个是紫金七阶,是决赛圈第一轮中双方实力最为接近的一场,且两人十五年前便有交锋,如今再上擂台重做对手,可是焦点之战。 还未开战,观战台上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有些人认为十五年前摩诃的失利是一着不慎,这一场必然雪耻。有些认为经过十五年,摩诃又老了十五岁,已入暮年,精力上难免减损,而修为上却没有提升。反观白一鸣仍值壮年,既然十五年前就能胜摩诃,那么今日仍可取胜。 讨论声中,摩诃跟白一鸣走上了擂台。 摩诃面色阴冷,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白一鸣。白一鸣双手背抄,似笑非笑地望着摩诃,抬头挺胸,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两人均没有向对方施礼问候的意思。 贵宾席上,诸葛风云对张兆峰说:“张宗主,你看这一回,他们俩谁胜谁负?” 张兆峰思量一阵说:“摩诃**师虽然纵蛊本领天下无双,但白先生恰是克制他的路子……只怕摩诃**师想要取胜可有些难。” 诸葛宗主说:“张宗主说得是,摩诃**师想要胜出,就需要靠蛊虫怕是不行了,必须另辟蹊径,放手一搏,或有希望。” 这时候慕容裕淮也重返贵宾席,他插进来说:“摩诃**师十五年前含恨惜败,想必这十五年间一直盼着今天这一场较量呢,我想他一定有应对之法,谁胜谁负不论,但这一战必定好看。” 绛珠岛弟子在擂台上宣读完比试规则,跳下台去,随后铜锣一响,比试开始。 二百一十章 大会4绝(中) 白一鸣听闻锣响,抽出白星剑,正欲前冲,却不料摩诃**师竟尔冲得更快,手里拐杖举起,杖尾尖锥直朝自己插过来。 摩诃手杖乌黑暗淡,歪歪扭扭,乍一看毫不起眼,好似是一根随手折下的朽木,但其实却是钨钢打造,坚韧锋锐不逊色于任何灵兵。 这一刺甚为迅疾,远出白一鸣意料,一瞬间未想到什么高明的应对办法,只得弃攻改守,横剑前架。 “当啷”一声,拐杖撞击在剑脊之上,白星剑颤动不已,白一鸣感觉握剑之手连同小臂都是一阵酸麻,暗暗心惊:“这老贼好大力气!十几年不见,看来他确实下了不少苦功!” 念头尚未转弯,摩诃**术手杖翻飞,发出嗤嗤急响,白一鸣打起精神,凝神拆解。他不住催力,运剑如风,杖剑相击声愈来愈密,火星飞溅,人影穿梭,观战众人眼花缭乱。 白一鸣打斗之际不住出言笑骂—— “你就这么点能耐?” “十五年来,你也未有大进嘛?” “怎么?你以为这一招刺得中我?” 他虽频频出言讥讽挑衅,但其实场面上并不占优。之所以这么做,为的是扰得对手心神不宁。 十五年前,他刚一上来,便运起白星剑,使出浑身解数,以最凌厉的剑法攻向摩诃。摩诃**师一着不慎,落入下风。之后,他便不住出言讥讽调笑,摩诃**师本就急躁,听了这些污言碎语,甚为恼怒。 两人对战之际,动怒往往是大忌。 摩诃**师怒火填胸,实在忍受不了久处下风,行险抢攻,却不成功,以至于最终落败。所以说,十五年前那一战,白一鸣能够取胜,种种讥讽之语也是一个原因。 当下,他故技重施,但摩诃**师可不再吃他那套,完全不去理会他所说言语,只是凝聚精神,或抵挡,或进攻,有条不紊,甚为稳健。 贵宾席上,诸葛风云听到白一鸣所说,微微摇头,心中颇为不耻,暗暗说:“白先生修为、武艺均属当时一流,可求胜手段却有些低劣了。” 张兆峰并未去关注白一鸣,反倒是被摩诃的杖法所吸引,啧啧惊叹:“我只知摩诃**师纵蛊之术,天下无双,却还真不知他杖法也俊得很啊!” 诸葛风云说:“看来摩诃老兄这十几年可勤勉的很,为的或许就是今日一战了。” 慕容裕淮也微微点头。三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虽未言语,但却达成一个共识:“这一场白一鸣要败。” 场上,摩诃**师双手御杖,狠狠直刺出去,白一鸣将白星剑自下而上斜撩上去,就在兵刃相碰之际,摩诃**师忽地大吼一声,双脚陡然腾起,整个身子猛地向前冲出短促的一段距离。 这一冲之下,又将一股力道贯于杖上,后来的这股力量甚为强劲,十分厉害。 下一瞬,“叮”一声响动,白星剑撞上铁杖,白一鸣登觉一股大力压来,蓦地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招式?”手上根本拿不住剑柄,白星剑脱手笔直朝天飞去。 人类的力气,说到底是肌肉所发。寻常人挥动兵刃靠手臂肌肉,有些聪明的懂得巧用腰部力量。巧用力道,就是发力技巧,属武艺范畴。高明的武艺,必有高明的发力技巧,可以调用更多的肌肉来协助发力。 而摩诃**师这一攻,名叫“落九泉”,是圣领宗独门武艺,能调用浑身上下九成肌肉,共同发力,要比纯用手臂发力强出十倍不止。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意思是这一招只要使出,敌人必将不敌,直接要魂归九泉了。 但这一招极为难练,且就算练成了,在运用时也有许多条件限制。需得连连做局,一点点调整身姿,一点点积蓄力量,最后还要准确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才可成功。 “好啊!”诸葛风云见摩诃**师这一招落九泉,不禁高声称赞。张兆峰更是啧啧称奇,慕容裕淮瞠目结舌。 而白一鸣反应却极为迅速,剑一脱手,他立马纵身而起,双脚齐出,一前一后点向摩诃**师胸口,摩诃**师铁杖连摆,挡下两脚。跟着踏步向上,铁杖尖锥朝前横扫而出。 这时候白一鸣借一纵之势,已抬手抄到了向天而飞的白星剑,继而急急弯腰,朝下递剑,十分勉强的挡下了摩诃一扫。 诸葛风云在心里说:“算白先生运气好,长剑脱手之后是朝天而飞,若是斜抛出去,恐怕他也难抄到了。” 摩诃**师见对手已坠危局,抖擞精神,全力抢攻,铁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虚忽实,忽快忽慢,当真是变化万端,打得对手险象环生。 白一鸣且斗且退,二十余个回合后,已被逼至擂台边沿,摩诃大师忽地吼叫:“哪里逃!”杖尾斜摆,直朝插中白一鸣心脏。 白一鸣剑在外门,亦不及侧身躲闪,眼看就要遭铁杖末端穿胸。便在此危急时刻,腰间倏地伸出一个由红绳拴着的金色圆球,准确无误地撞击在铁杖之上,杖尾遭撞偏离,从白一鸣身旁擦过。 紧跟着白星剑向前刺出,反倒逼得摩诃倒纵躲开。 “是雕龙金珠,终于用出来了。”看台上麻长老说。 燕若绢接过话来:“啊,原来那金色小球便是‘雕龙金珠’了,我以前听您提起过。” “正是,雕龙金珠本是一对,百年之前由东界一巨匠所打造,百余年来几经辗转,如今一颗由白一鸣掌管,另一颗据说以被那臭名昭著的鬼门道人得去了。” 郭裕飞插进来问:“这雕龙金珠是很厉害的灵宝吗?” 燕若绢点头:“自然,你还记得去年咱们刚从湖州宗出发,去山州路上,遇到了三个强盗,他们手里有一把鬼牙剑。” “自然记得啊!” “这雕龙金珠跟鬼牙剑有一点相似。鬼牙剑能随主人心意抵挡进攻,而这雕龙金珠不仅能守,还能进攻。” “哦,那可就比鬼牙剑强上一倍了。” 燕若绢摇头:“何止一倍?鬼牙剑抵挡一次进攻之后,灵环再次构妥可要不短时间,但是雕龙金珠催起之后,在法力续存时间内,可以无限抵挡或进攻,就如同修士多了一条手臂一样。” “嚯,那可比鬼牙剑要厉害多啦!” 擂台上,摩诃横杖护身,冷冷一笑:“终于使出来了。” 白一鸣回以冷笑:“摩诃,我念你一大把年纪,才未使宝物,没曾想你可不领情啊!” “废话少说,来吧!”摩诃铁杖尖锥平平举起,朝前急冲,而大袍里地左手忽而起印。 白一鸣亦向前冲,极速逼近对手,雕龙金珠闪电般朝前击出,击偏铁杖,便在这时候,摩诃左掌击出,却是一招赤炎掌。 摩诃**师可不光会使巫蛊术法术,火雷阴三属上亦有极高造诣,所以才称得上是“**师”。白一鸣见掌攻来,并不慌张,他早有应对,左手上掐毕第三印,嘴唇撅起,一股深蓝色光气从口中射出,随即化为极寒冰雾,麻长老右掌前翻滚如熔岩的红光转眼间消散不见。 “看剑!”白一鸣一声长啸,白星剑直劈对手手掌。 摩诃**师急急守掌,但还是被砍中了,但手掌与剑锋相交时,却发出“当”的一声响动,好似没有劈到肉掌,而是劈到了铁石上。 白一鸣猛地一愣:“这是为何?”但紧跟着便即想明白了,急急后撤,转剑成屏。 果然摩诃手掌的孔洞里钻出一条蜈蚣,这蜈蚣通体灰色,阳光照射下反射出铁石的光泽。刚刚白星剑便是斩在了这铁蜈蚣身上,而未能伤及摩诃手掌。 铁蜈蚣身子一缩一抻,弹了出去,却被剑屏所挡,掉落在地,不过它浑身真如铁石一般,纵使已中两剑,但还未有受伤,身子一震扭动,又朝白一鸣爬去。 摩诃亦朝后退,口中不住吐出各式蛊虫,而从手掌孔洞中出来的虫蛹更是如泉而涌,白一鸣心脏一堕,心说:“完了。” 郭裕飞看到这里有些不解,问:“我看摩诃**师,使用某些虫子时,可并不需要掐印,那为何刚刚在使杖跟白一鸣激斗之时,为何不一面打一面释放蛊虫呢?” 麻长老说:“释放某些蛊虫确实不需要结印,但还是需要用心念控制,即需要分神。刚刚摩诃**师将白一鸣手中白星剑振飞的那一次,可不简单,他为了那一刺肯定做了许多铺垫和筹谋,一面筹谋一面还需拆解招式,实在无暇去释放蛊虫了。 而且无须结印就能释放的蛊虫大都威力较弱,要以数量取胜,对付些二流修士尚且有用,但在白一鸣这样的绝顶高手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且,从结果来看,摩诃**师不使蛊虫,将所有精力押在武艺对决上,是押对了。你看看,如今摩诃**师蛊虫大军已初具规模,白一鸣那是凶多吉少了。” 观战者十有**都如麻长老所想。 但是,白一鸣可不愿认输,他可是霜雪会第一高手,在寒渊二州久负盛名,败给十五年前的手下败将,这事情传开了,也太丢面子。 白一鸣十分后悔,后悔为何不刚一上来没有催起雕龙金珠来协助自己。 其实,之所以未在第一时间催动,他原本是有一番谋算的。一来是因为雕龙金珠法术续存时间不过百息,续存时间一过,便会暂失法力,变回普通饰品,要等到灵环重新构妥后再次催起方可。 二来是他觉得十五年前的对决他刚上来便用了雕龙金珠,如今若故技重施,怕对手已有应对之策。 所以他打算换个花样,暂且不用,要等到决胜时机到来,猛地催起金珠,一举击溃对手。 但显然他这个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万万没想到摩诃刚一上来竟能展开如此猛烈的进攻,当自己运起金珠时,并非抓准了什么决胜时机,而是被迫防守,更要命的是即便有了金珠相辅,仍然是无力回天。 白一鸣双目圆睁,表情扭曲,一声怪啸,冲杀上去,白星剑在前,雕龙金珠护在身旁,左手上掐印不住,周遭灵气激涌。 印毕术成,剑指向前,寒流如决堤大江般涌出,扑向摩诃。摩诃不慌不忙,面色如常,缓步后退,在寒流扑到之前已躲进了身后的大头虫腹中,擂台声许多蛊虫被寒流淹没,但也有许多能飞的便展翅腾空,躲过一劫。 待寒气散去,大头虫已被冻成了一具冰雕。 忽然,“喀嚓”声响,大头虫虫身上裂开一道口子,摩诃从中一跃而出,嘴巴大张,左手前伸,掌中孔洞和嘴巴里射出好些之赤红色的小虫子,正是爆炸蛊。 便在此,飞天的火炎虫急速滑翔,朝白一鸣冲去。 爆炸声中,火光冲天,白一鸣身裹蓝色光气,从烈火中斜冲出来,颇为狼狈地摔倒在地。 他已使出了保命法术,但仍未脱险,弹身而起,两只四刀虫已到跟前,四刀虫的身后还有茫茫多的双头巨颚虫,其中还夹杂这许多铁蜈蚣虫。 白一鸣暴喝一声,将一柄白星剑狂舞来开,“唰唰唰……”一片疾响,两只四刀虫被砍翻在地,雕龙金珠,频频出击,打退数只扑来的双头巨颚虫和铁蜈蚣虫。 摩诃**师掐印不断,虫蛹如雨而落,虫群愈来愈多,渐成海海,将白一鸣围在垓心。 白一鸣苦苦支撑,又有数百只双头巨颚虫从他正面扑来,白一鸣伸向后腾,左手起印。 起印期间,雕龙金珠在一瞬之间,朝后击出两次,“叮叮”两声,击退了两只从背后袭来的铁蜈蚣。 跟着,白一鸣印毕术成,他鼓圆了腮帮子,扑出寒雾,双头巨颚虫登时被冻得蜷缩起来,掉落在地。 他身在空中扭腰旋身,雾气朝四面八方喷出,又冻死不少寻机扑来的蛊虫,又在百忙之朝身底喷了一下,清出一块落脚地。 落回擂台,他口中寒气尽了,雕龙金珠也使了法力朝下坠去,正是续存时间已尽。 抬头间,又瞧见两只红巨虫迎面冲了过来,红巨虫背后还有数十只铁蜈蚣飞跃而起,铁蜈蚣浑身如铁,很难杀死,虽能暂时击退,却会越积越多。 白一鸣一声嘶吼,甚为愤怒,飞身扑出,一剑直刺出去,白光闪动,正中红巨虫,头部单眼。 眼睛是红巨虫浑身上下最为脆弱的地方,不过葡萄大小,白一鸣从一丈开外飞身扑击,竟尔一击即中,可见剑术之精妙。 红巨虫独眼之后便是大脑,亦被一剑刺穿,巨大的身子朝后倒去,白一鸣足尖在虫身上一点,身向空中纵去,跟着抢结二印,翻个筋斗后,左掌朝下击出。 “砰”强劲的掌压,打在红巨虫尸身之上,将虫身压扁,其反力将白一鸣托上天空。他再使法术,浑身又被一股蓝色光气所包裹。 诸葛凤云说:“他在做局,在用各种法术未铺垫,为一杀招争取结印时间。” 张兆峰点头:“是了,接下来的一攻想必是白一鸣最后一击,也是最强一击了。” 雷台上,两只火炎虫撞上白一鸣,爆炸开来,但强大的冲击力道却未能撕开白一鸣身上的厚重光气。白一鸣剑也丢了,双手起印,指舞生影。 终于,十八印抢毕,他也掉落地上,被虫海所淹没。 “噌”的一声,一道深蓝光气从白一鸣身上射出,顶开茫茫多蛊虫,直插天际。跟着隆隆声起,蓝色光气裹住了一朵云团,使得其翻涌沉降,uu看书.uukashu 压在擂台上空。这是白一鸣绝技——蓝云剑雨。 “嗖嗖嗖……”数道剑光从云团中射出,剑光收尾相接,宛若一条腾龙,将掩埋白一鸣的虫子尽数逼开,剑光急速盘绕,生出一股升腾风团,白一鸣身处风团中心,飘然而起,云团里不住射出剑光,刺向摩诃。 摩诃大师心念一动,擂台上所有蛊虫都收了回来,聚在他身旁,黑压压一片。白一鸣被千百道剑光托至半空之中,跟着他双手做掌推出,所有剑光齐朝摩诃射去。 摩诃一声厉吼虫海扑上,扑向千百道剑光。 剑光聚成尖锥向前突击,虫群抵挡不住,朝后挪动,摩诃惊惧中退了一步,急急再去掐印,又释放出许多虫蛹,续而变化成蛊虫顶了上去。 忽然,群虫溃散,剑光前刺,但摩诃周遭又有蛊虫腾起聚成第二道壁垒。 如此,剑光在突破第三道防线时,终于没了法力,化为烟气散去,白一鸣精疲力竭,摔在擂台之上,四面八方皆是蛊虫。群虫并未扑击,而是齐声吼叫。 做裁判的绛珠宗弟子实在不敢上台,干脆在擂台便廊上喊道:“圣领宗,摩诃胜!” 擂台上,群虫一面吼叫,一面让出道路,摩诃一步步走到白一鸣身前,望着他,忽然仰天发笑。十五年之耻于今日洗刷,好不畅快。他就是要笑,把白一鸣对自己的嘲弄、羞辱、鄙夷统统还给他! 白一鸣咬牙切齿,虽然疲惫无比,但还是赶紧爬了起来。 他能怎样?骂摩诃两句?骂什么?骂他胜之不武?骂他使了狡诈手段? 都不是,今日落败是他白一鸣技不如人。 二百一十一章 大会4绝(下) “哼!”白一鸣纵身而起,跳下擂台,冲着贵宾席上的慕容裕淮略一拱手:“慕容宗主,宗务繁忙,咱们就此别过!” “这……”慕容裕淮站了起来,“白先生留步,后头还有比试啊!” “不比了!”白一鸣快步离去,但渐觉双腿发飘,幸好霜雪会弟子这时候已经赶来,将他搀住了。又走两步,忽觉身前多了一个身影,仰头一瞧,却是诸葛风云拦住去路。 诸葛风云拱手一揖:“白先生,胜败乃兵家常事,何须挂怀?”他早已拿定主意,如果谁要离开,他便出手阻拦,当然先是客气劝说,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以武力恫吓。 “哼!”白一鸣无话可说,别开脸去。 “白先生,如今天色以晚,今夜云厚,无星无月,夜间行船容易失了方向。” “可是鄙宗宗内却有急事……” “白先生,由此处至贵宗寒州总部,就算是脚力极强的灵兽,也要十天功夫,且如今白先生身子有损,不宜赶路,何不等休息好了,再上路?” “这……”白一鸣烦透了摩诃,此时甚至连头也不愿回,但诸葛凤云拦路留他,他可不敢拂袖而去。 “白先生留下来吧,大会没有几日便要结束,在此期间若缺了白先生,大会则黯然失色了。”慕容裕淮也快步走来,留他。 诸葛风云拱手一揖:“白先生留下来吧。” “啊呦,诸葛先生这可折煞我了。”白一鸣赶忙扶住诸葛风云,不想让他施礼,可双手刚一沾诸葛风云手臂,对觉一股劲力传来,自己根本无法抗拒,只得由对方揖了下来。 这是诸葛风云在暗中显示了手段,让他不得不留下来。 白一鸣别无发他,只得说:“二位宗主盛情挽留,我……我留下便是。” 随着这一场比试结束,决赛圈第一轮比赛也宣告结束。晋级四人分是苍绫宗李青凡,绛珠岛慕容裕淮,虎燕门李兆峰,圣领宗摩诃。 第二日休息一天。 大会第十八日,进行五到八名的排位赛。由于泽休跟赵默已然离去,所以两人只得算作并列第七名,已有匠人将刻有两人宗派、名讳的金玉珠加刻“第七名”三字,但二珠主人已经远去,也只能暂由绛珠岛保存了。 留下赵俏宁跟白一鸣来争夺第五名。 虽然第五名对白一鸣来说没什么荣誉,但他若是输给了赵俏宁可就有损颜面,所以这一场比试他是势在必得。 赵俏宁也是存了向高手讨教的心上的台,恭恭敬敬地施礼问候,白一鸣虽然回礼,但神情甚为倨傲。 铜锣敲响,赵俏宁一纵而上,举剑直刺,白一鸣也横剑抵挡,但却未催起雕龙金珠,使剑神情带着几分慵懒。 赵俏宁在剑术上很有造诣,且一上来就拼劲全力,一时间倒跟白一鸣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如今形势却跟前几日赵俏宁斗沈墨砚时如出一辙。沈墨砚拼劲全力,倒也能跟赵俏宁斗个旗鼓相当,但只是昙花一现,而此时赵俏宁却变成了那时候的沈墨砚。 面对赵俏宁一波接一波的强劲攻势,白一鸣应对得当,且有余力,几十个回合一过他陡然催力运剑,剑势转盛,赵俏宁便即不支,屡屡后退。她知道对手若这时候后撤使法术相攻,自己更难抵挡,但显然对手自恃身份,并不会率先施法。 赵俏宁凝神拆招,且斗且退。忽地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赵宗主真有福气,能娶到你这样的美人,换做是我,这个上门女婿也做了。” 此话一出,赵俏宁万分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白一鸣看上去也有五十岁多了,加之修士不易显老,那实际年龄应该六十朝上。赵俏宁未到四十,做对方闺女也行了。且白一鸣可是当世名宿,怎么会对自己说出如此轻佻龌龊话语? 其实,正如诸葛凤云所判,这个白一鸣修为、武艺虽强,但品行上却是不佳,性子倨傲不说,还极喜欺辱人。这也是他为何是霜雪会第一高手,却并做不了宗主的原因之一。 加之,他是白寒族人,自诩上古贵族,曾经征服过布农族,完全不想他们白寒族早已被布农族打回了老家,还执拗地认为布农族远不如他白寒族。 所以,他对布农族人更多三分鄙夷,这一次大会,也就对飞仙境的诸葛风云略微高看了一眼。 白一鸣与赵俏宁比试时候,见对方容貌端丽,滕跳转腾跃间尽显婀娜身段,不由得心生歹念,止不住便出言调戏。 赵俏宁本就处于劣势,又被话语一惊,便有些抵挡不住,连连后撤。白一鸣一面进攻一面不住说话:“你瞧瞧,比武这种粗活,居然还由你来,是他窝囊不敢,还是蠢得不知怜香惜玉?” 赵俏宁听到这里,怒不可遏,唰唰唰连击数剑,剑剑行险,强行抢回上风,跟着后撤挪步,欲结印施法。 但便在这时候,白一鸣催起雕龙金珠,猛地击出,打断了赵俏宁结印。跟着,白一鸣骤然反扑,攻势极盛,赵俏宁优势本就不牢靠,抢印失败后更是如昙花一现,重落下风。再面对敌人猛烈进攻,更是捉襟见肘,岌岌可危。 忽然白一鸣白星剑打横削向赵俏宁头颅,赵俏宁正是前冲姿态,不及收力,只得急急仰面,勉强躲过。白一鸣一剑削过,忽地瞥见赵俏宁高高挺起的胸脯正朝自己冲来。 他心头猛地一震,左手不受控制递了出去,在赵俏宁胸前一拂而过,虽然只是轻轻沾衣衫,但赵俏宁却也隐隐感觉到了,另外在场的几千双眼睛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可犯了忌讳。 大洪自古便有男女授受不亲之言,虽然修士性子豪放,并不拘泥于此。但男女过招时,男方决计不可以触碰女方胸、臀、裆三处。就算是仇家拼杀,男方也是尽量避免。 面对白一鸣如此肆无忌惮地轻薄之举,赵俏宁再也按捺不住,她咬牙切齿,挺直奋进,猛削猛斩,但却伤不到白一鸣,她干脆也不攻了,站定身子,戟指白一鸣大骂:“你这厮好不要脸!我敬你是长辈,对你再三容忍,你却如此恬不知耻!” 白一鸣阴恻恻一笑:“怎么?还不许人说话了?” 做裁判的绛珠岛弟子不知如何是好,忙望向贵宾席上的慕容裕淮,慕容裕淮见白一鸣如此龌龊行径也甚为不满,沉着脸说:“白先生,赵夫人是女子,你那招式可不够庄重!” “女子又怎样?擂台竞技,难道我还要因她是女子而让她三分?她刚刚仰面躲去我一剑,我再击出一掌,必能建功,为何不出? 再说了,我出掌之际,已想到了她是女子,也急急收了力道,这还不成?”冷冷瞥赵俏宁一眼,“你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这时候,华仙门赵宗主也在贵宾席上就坐,看到自己娘子受到侮辱,如何能忍?当即站了起来,沉声说:“白先生大名远播,我赵某久仰了,只可惜始终没有机会讨教几招。 但我看当下倒是个机会,不知赵宗主肯不肯赏脸,跟找某人玩一玩?”他此时挑战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他也不过是紫金二阶后期修为,肯定不是白一鸣对手。 便在这时候,张兆峰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拍了拍赵宗主肩头,说:“赵宗主,你这可就不行了,这是擂台,你们华仙门哪有两人参赛的道理?”转向白一鸣,“白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我张某人也仰慕得很,一直盼着能跟先生过招,没想到大会临近末尾也没机会,好不失望。不如趁此机会,咱们练比两手如何?” 张兆峰也对白一鸣的行径嗤之以鼻,巧妙地将切磋一事揽在自己身上,赵宗主也知道自己不是白一鸣对手,见张兆峰肯主持公道,那是最好,便不再说话了。 张兆峰向慕容裕淮说:“慕容宗主,咱们不如增加一场‘表演赛’如何?就由我来对阵白一鸣白先生,只是玩一玩,胜负不记。” “这……”慕容裕淮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张兆峰又说:“慕容宗主,原本五至八名的排位赛可应该有六场,无奈泽休大师跟赵默将军有事离开,如今只剩下区区一场比试,在场的又有谁看过瘾了?再加一场表演赛岂不正好?” “这个……”慕容裕淮看向擂台上的白一鸣,“白先生,你意下如何?” 这时候赵俏宁已然下场,白一鸣已十分后悔自己刚刚那一拂,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也就罢了,怎么能就控制不住拂了一下呢?这举动太过孟浪。 他可不傻,换位思考,便知道自己已犯了众怒,四下一瞥,果见三面看台上观众十之有九都在瞪视自己,又去看贵宾席上的诸葛风云,表情也甚为肃穆。 张兆峰何许人也?上一届武宗大会第一,紫金八阶修为,擅长正面近身拼斗,自己跟他打胜算绝不超过五成,且就算白一鸣赢了那就没事了吗?会不会诸葛风云也要跳出来要跟自己跟来一场表演赛? 自己输了表演赛又有什么后果? 白一鸣双目颤动,心生怯意。 诸葛风云这时候站了起来,肃穆地说:“白先生,你向赵夫人认错吧。”这一句话没有什么威胁意味,但白一鸣听了却是一惊,慌里慌张地点了点头说:“好,好……好……”走下擂台,来到赵氏夫妇跟前,拱手一揖:“在下一时失手,有所冒犯,还望赵宗主,赵夫人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赵俏宁别过脸去,并不理睬,赵宗主瞪视这他,也不言语。 良久,慕容裕淮张口说:“白先生,你昨日说你宗内有事,那么我也不再强留,请回吧!来人,送客!” “是。”两个绛珠岛弟子躬身领命,来到白一鸣跟前,朝码头方向一张手:“请。” 白一鸣灰溜溜离场。 慕容裕淮当即又宣布,熔了原本该颁给白一鸣的金玉球,全当这一届大会没这号人物参加,并认定赵俏宁为本次武宗大会第五名。 且还宣布,以后绛珠宗再举办天下武宗大会,绝不邀请霜雪会众人参加。 当然后一句话是场面话了,如今武宗大会的举办权甚为抢手,有实力的大宗派都挣着想要办,再次论到绛珠宗可真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第十九日大会休赛一日。 傍晚十分,李青凡早早吃过晚饭,在宾馆卧房内调息吐纳,忽有宗内弟子前来拍门,uu看书 .uukah说有肯人造访。李青凡心说:“谁会来瞧我?啊,是了应该是我拜把子的兄弟郭裕飞来了。” 他止住调息,赶忙来到会客大堂,却发现了来的不是郭裕飞,而是绛珠宗的葛长老,心中颇有些失望。 其实,郭裕飞并不是不想来,而是觉得在比赛的最后关头自己不能轻易打扰,以免破坏了李青凡的修行计划,所以便打定主意比赛期间不去打扰,待比赛结束再去问候。 大堂上诸葛宗主正与葛长老寒暄,李青凡一到场,葛长老便站起身来,冲他一拱手:“李道长,出了些小事,需要你走一遭了。” “不知何事?” 葛长老说:“经过这十几日的比试,主擂台难免有损,几经翻修。就在刚刚工人们又对擂台进行了加固,说来惭愧,是我宗准备不充分。这一次所用材料与原先不同,这也就导致了踩踏擂台是的脚感略有差异,我此番前来特邀请李道长前去熟悉熟悉。” 顿了顿,“我宗慕容宗主本想亲自前来,但又考虑到明日就要跟李道长做对手了,此刻贸然造访,难免会遭非议,所以才遣我前来相请。” 这时候天色已晚,李青凡原本打算再做一次吐纳调息便要睡了,又觉得擂台脚感变化实在微不足道,于是便说:“多谢慕容宗主、葛长老好意的,但是擂台坚固平整就好,至于材质不同,影响脚感,只是旁枝末节,我并不在意,也就不去看了。” “这……”葛长老一脸为难,“可是……可是我家宗主已经去看过了……” 诸葛风云这时候说:“青凡,绛珠宗一片好意,你便去看一看吧。” 二百一十二章 4绝争霸(上) 的确,慕容裕淮看了,李青凡还是去看一下为好。如若不然,那便是慕容裕淮便占了便宜。李青凡心里好笑:“这个慕容宗主也忒把细了,明日他要真胜了,又有谁会那这一点来做文章呢?” 心里虽这样想,但表面上仍是连声道谢,随葛长老出了宾馆,一同往岛上大广场去了。 时值深夜,百花岭众多宾馆都已熄了火烛,一个绛珠宗弟子挑着灯笼在前领路。 走了一阵,终于到了大广场上,只见主擂台上还有几个工人,正使锤给擂台边角处打钉。 葛长老伸手朝擂台一张,含笑说:“李道长快快上去试一试。” 李青凡点头致意,轻轻一跃,身子飘然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擂台上。他一上台,几个工人便停下手中的活,来到葛长老跟前说:“长老,活都做完了,牢靠得很。” “嗯,几位辛苦,且下去休息吧。” 工人快步离去。 擂台上李青凡走了两步,感觉擂台甚为牢固,且根本未觉察出什么不同来,也就一跃而下:“葛长老,我已熟悉过了。” “唔,是吗?可有什么不适应的?” “很好,并没有。”李青凡打算告辞,“还请葛长老代我向慕容宗主道谢,时候也不早了,我就……” “且慢!”葛长老忽而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李青凡小臂,凑到耳朵前,低声说:“道长何不当面跟慕容宗主道谢?” “这……”李青凡有些糊涂了。 葛长老把手朝广场北面一指,悄声说:“我宗慕容宗主就在前头,恭候大驾。” “这?”李青凡吃了一惊,“葛长老,不知慕容宗主找我何事?” 葛长老摇头:“老夫也不知啊。” “可是,明日我就要跟慕容宗主登擂比试,若此时会面,恐遭非议。” 葛长老微微一笑:“李道长放心,这里是绛珠岛,我们想隐蔽行事,自然不会被人察觉了。”指了指身边的提灯弟子,“这是我心腹,老夫以人格担保,李道长此番与慕容宗主会面一事绝不可能让第五个人知道。” 李青凡低着头,踌躇难决。 这时候广场北面走来一人:“李道长,夤夜相邀,切莫怪罪。” 来者身穿一件大氅,墨色兜帽遮去大半面容,但从声音中仍能听出来者正是慕容裕淮。葛长老和身旁弟子立马打了转身,快步远离。 慕容裕淮从大氅里拉出挂在脖子上的一块耀晶石,照亮四周。 但这一块耀晶石仅有拇指大小,又被造型为龙爪的金器抱住大半,所以所发光泽甚为暗淡。 李青凡虽然不愿跟慕容裕淮会面,但当下已经打了照面,虽隐约间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不能确定,也不好拂袖而去,这样太伤对方面子,只好一拱手:“见过慕容宗主。” 慕容裕淮一笑:“李道长客气,不知李道长愿不愿意陪我去海边走上一走?” 李青凡想了想,说了句:“也好。” 两人穿过大广场,沿着绛珠岛西海岸缓步而行。深夜十分,云翳厚重,大海与天空一片漆黑,耀晶石发出的微弱光亮,只能照亮岸边,浪花不住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音响。 “李道长,”走了一阵,慕容裕淮忽然开口,“你来我岛上近二十日,感觉我绛珠岛如何?” 李青凡说:“贵岛钟灵毓秀,人杰地灵,是东界之明珠,难得的好地方。” 慕容裕淮点了点头:“是啊,难得的好地方。这是我父亲和我大伯戎马一生,浴血奋战打下的基业。”顿了顿,“可惜却要败在我手上了。” 李青凡蓦地一惊,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连忙劝说:“慕容宗主这是哪里话?绛珠宗历来是濒州第一大宗,就算是在大洪乃至整个东界那也久负盛名,如今又举办了武宗大会,声名更要远播,以后必将更加强盛。” 慕容裕淮仰头向西,凝视无边黑夜,自己的双眸也变得漆黑如墨。 他缓缓地说:“去年今日,贼子造反,一夜之间,便使我绛珠宗宗从一个弟子过千,拥有十几名紫金境高手的大宗派萎缩到只有五百名余弟子,五名紫金境高手的地步。唉……只是一夜啊……三代基业折损大半……” 他语气悲切,表情痛苦。 李青凡劝慰:“宗派的分分合合总是有的,据我所知,近几年我并非绛珠宗一家一分为二,但处理最为妥善的当属绛珠宗了。” 慕容裕淮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我处理得妥善?哪里妥善了?其他宗主面对造反者绝不妥协,绝不姑息。 而我呢?我为求苟安,却让贼人另立宗派,与绛珠宗平起平坐。我罪孽何其深重,死后简直无颜面对慕容家先祖了。” “宗派分裂原因复杂,也绝非慕容宗主的过错。且慕容宗主正值壮年,以后必能将绛珠宗推向高峰,就拿当下这次武宗大会来讲,慕容宗主已跻身四强,这个是令尊都未能取得的骄人战绩啊!” 慕容裕淮眸子闪了一下:“李道长也认为武宗大会之成绩可以洗刷我身上的罪恶?” 李青凡说:“武宗大会是天下第一盛会,万众瞩目,如能摘得嘉绩,自能让宗派扬名立万。但这可不是什么洗刷罪恶,以我只见,慕容宗主并无过错。” 慕容裕淮停下步子,颇为激动地说:“我与道长见解一般,我父亲也曾参与此盛会,但仅仅止步二十强,他引为平生憾事。” 李青凡说:“如今慕容宗主已夺进四强,足可告慰令尊在天之灵。” 慕容裕淮又往李青凡走了一步,神情更为激动:“可是我认为光是四强仍然不够!我想夺‘天下第一’,我得此殊荣,父亲就不会怪罪宗派分裂之过了。” 李青凡还未言语,慕容裕淮又接着说:“李道长!你可有成人之美之意?你放我闯进决赛,让我完成夙愿,让我对父亲有个交代,好不好?” 李青凡虽然早已猜到慕容裕淮此番来意,但真听到耳中仍是愣怔许久。 “可笑。” 李青凡脑海里冒出这两个字来。 堂堂一宗之主竟尔想用哀求的方式夺得“天下第一”尊称,何其可笑? 有夺魁之志,有告慰先祖之心,就应该夜以继日,奋力上进,在擂台赛击败群豪,堂堂正正拿下第一。动歪心,不择手段那是自欺欺人,他慕容家祖辈的在天之灵又怎么会不知道? 面对如此荒谬请求,李青凡断然拒绝:“慕容宗主,明日擂台之上我必全力以赴,与你一争高下!今晚你我谈话,天知地知,全当从未发生。再会!”说完扭身便走。 “道长留步!”慕容裕淮冲着李青凡背影说。 李青凡理也不理,仍向前走。 慕容裕淮忽地抬手掐印,使出一招“紫影风行术”来,他脚步腾挪,极向前冲,身后拖出一长长紫影,一眨眼便已追上李青凡横臂拦截,李青凡出掌架住,欲将他手臂推开。 慕容裕淮催力抵挡,低声说:“李道长,我还有三句话,说完便让你走。” 李青凡不停,仍欲将他推开,慕容裕淮运力抵挡,偷出一口气说:“李道长,难道这一点面子都不愿意给了吗?” 李青凡无奈,只得把手放下:“你说。” “李道长月俸多少?” “每月定例一百六十两。” “好,我便给你一千倍,十六万两,你明日放我入决赛!” 李青凡惊住了。 十六万两,他八十多年的薪俸,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能再晋升,他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银子,且就算晋升长老,每月定例也就是五六百两,即便是是苍绫宗主也不过八百两。 为了这“天下第一”慕容裕淮可当真舍得出价。 李青凡忽而笑了一声,看着慕容裕淮说:“慕容宗主,你真不该向我说这些。” “李道长什么意思?” “慕容宗主在擂台上英姿勃发,器宇不凡,就算面对强敌亦是挥洒自如,不落下风。 每每我以为这一招怎么也挡不住了,可你总能在轻描淡写间使出绝妙解法,我当真是佩服得很。 可如今,你竟尔使出如此腌臜手段,我当真为你不值,为你可惜!” 慕容裕淮听到这番话,也有些慌乱羞愧。 “慕容宗主,再会了!”郭裕飞大步向上,将慕容裕淮落在身后。 “李道长!木奕婉如何?” “什么?”李青凡蓦地一惊,不得不又转回头来。木奕婉是炎阳族人,也是他向郭裕飞吐露的自己所喜爱的姑娘。 “我知道李道长钟情木姑娘,只要李道长肯抬一抬手,我定能让李道长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如何?” 李青凡沉吟一阵,说:“慕容宗主,你机敏无比,对武艺和法术的理解能力和运用能力,我都甘拜下风。 倘若你不在这些旁门左道上花功夫,而是一门心思习武修术,定能取得足以千古留名的成就。” “可惜了。”李青凡由衷地说,跟着掐捏手印,长剑自行出鞘,垫在主人脚底,载着他极速远去。 大会第二十日,进行决赛圈第二轮的两场比赛。分由苍绫宗李青凡对阵绛珠宗慕容裕淮,圣领宗摩诃对阵虎燕门张兆峰。 第一场,便是李青凡与慕容裕淮的比试。双方在擂台上站定,铜锣敲响,比试开始。 李青凡虽知道慕容裕淮至多不过紫金三阶,但却丝毫不愿轻敌,一上来未有疾攻,而是慢慢试探,先行求稳。 而正如他所知道的那样,无论自己使何等剑招,又或法术,慕容裕淮总能应对得当,仿佛他耳边就有一名全知全能者一般,如何应对,全听其指挥就可以了。 如此斗了四五十个回合,慕容裕淮先行发难,法术伴着剑法一阵猛攻,也算强劲不俗,但李青凡这等绝世高手面前却有些不够看了。 李青凡左右腾挪,或挥剑,或掐印应对,从容自如。 慕容裕淮攻了一阵,未立寸功,徒让自己消耗了些灵气与体力,赶忙收缓攻势,两人重归谨慎小心对决局面。 这是诸葛风云与李青凡共同商定的战术。他们发现慕容裕淮之所以能胜强敌,皆是先守,即便对手攻势再强,他仍能游刃有余,即便面对紫金七阶的赵默也是如此。 在防守之中,寻找对方漏洞,一旦找到便即发力,一举击破。 但若他对手一味地被动防守呢?他又当如何?是否还能有如神般的表现? 师徒俩只觉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虽然这很难说通,但慕容裕淮十分神秘,根本不能以常理推断。 谁知一试之下,果然发现慕容裕淮不善进攻,如此一来,可以说胜负已定。 李青凡体力,u看书 w.ukas灵气皆在对方之上,如此拖下去,慕容裕淮如一直没什么像样攻势,便只能被拖筋疲力尽之境。 但李青凡却不愿如此获胜,再平淡无奇地斗过二三十招,他蓦地发力冲出,左手掐出两印苍绫十二连刺使出。一道道剑光如暴风,如疾电,朝慕容裕淮袭去。 但是在李青凡将一掐印之际,慕容裕淮好似已经窥破,立马抢印,第一剑刺到,慕容裕淮已化黑烟。 “嗖嗖嗖……”十一剑几乎在一息之间尽数刺出,卷起的劲风,扰散了黑烟。 下一刻,黑烟重聚,绕向李青凡背后,李青凡又掐一印,欲召唤巨型铁剑将自己托至高空。 他一印捏毕,接着拇指就往无名指中指按去,只要按落,那么第二印也便即结出。 而就在第二印将将成未成之际,慕容裕淮所化黑烟已然有上升之势。显然,他知道李青凡要借巨剑往上去。 便在此时,李青凡心念突转,拇指凝住中指微微一曲,竟尔陡然间换了一法术。 李青凡变招之际,慕容裕淮似乎立有感应,但他已开始由黑烟向人形转化,这一过程不可逆转。无奈之际,只得疾朝后撤,已由黑烟化成肉身的手掌开始掐捏手印。 李青凡三印结毕,一招风云掌使出,身随掌力朝慕容裕淮袭去,慕容裕淮后撤之际使出一招紫光掌,这时候他已完全化为人形,挺掌迎上。 “砰”的一声响动,双掌相交,冲力翻涌。慕容裕淮修为远低于李青凡,紫光掌虽是四印法术,却仍敌不过三印的风云掌。他不由得朝后跌倒,落地后倒翻一个跟斗,即弹身而起横剑护身。 二百一十三章 4绝争霸(中) 李青凡落地之后,顿也不顿,立马纵上,白光闪动,一剑直刺出去,慕容裕淮挥剑斜架,脚步后移。李青凡步步紧逼,手腕一翻,剑尖点向慕容裕淮小腹。慕容裕淮仄身躲过,却见对手长剑一转,横削回来,赶忙落剑挡住。 李青凡缩臂挥剑,再次中路直进,续而再点对手小腹他竟尔将刚刚用过的进攻剑路又用一遍,慕容裕淮又跟刚才一样招架躲闪了一遍。 而后,李青凡竟尔第三次挥剑中路至进,慕容裕淮心中纳罕但还是挥剑斜架,一架之际,手臂痛麻感愈发明显。 但疼痛只能忍着,他急急仄身躲剑,跟着剑向外撇,“当啷”一声,双剑再次相撞,这一回,他握剑只手不由得一颤,虽远未至被震剑脱手的地步,但他已然惊惧。 若李青凡就以这三招一只攻下去,自己又能抵挡多久对手身法,力量均在自己之上,且这三招虽算不上奇招险招,但饱含力量,且迅疾。更让慕容裕淮发愁的是面对这三招他瞧不出丝毫没有转守为攻的契机。 果然,李青凡反反复复就是这三招,只是招式越出越急,越出越狠。双剑相击,火花飞溅,剑光划空,密如暴雨,两个身影在擂台上不住游走腾挪。 如此斗到三四十个回合,李青凡一剑中路直进,慕容裕淮横剑斜架,“当”的一声,他再也握不住剑柄,长剑脱手,飞向天空。 李青凡立改剑招,手腕一晃,剑如银蛇袭向慕容裕淮胸口,慕容裕淮左手掐捏二印,立向前推,掌前晶盾绽开,挡住尖刺。两人同时又起手印,一欲使击波掌,一欲使五蟒咒。 但李青凡在起印的前一刹那,双目陡然冒出灼灼金光,手中长剑剑脊处亦有金光流转。原来李青凡手中的剑也并不不同,也是一把灵剑,是诸葛凤云所赐,名为“晖阳剑”,剑内灵环引出后,主人下一招进攻法术威力倍增。 催出晖阳剑灵环,李青凡一招击波掌使出,“砰啷”一声,击碎红晶盾,逼人的半圆形光气向前倾轧,慕容裕淮召出的紫色五蟒根本抵挡不住,尽数烟化。 慕容裕淮再无后招,被无可抗拒的力量,压倒在地,胸口气血翻涌,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血染衣衫。 他败了。 绛珠岛弟子愣了一愣,才跳上抬去宣布了比赛结果“苍绫宗,李青凡胜。” 大部分人都认为李青凡生得了慕容裕淮,包括麻长老。此刻麻长老在看台上,似笑非笑,又分析起来“李道长是诸葛凤云的弟子,自然超然物外,不易贿赂,所以嘛,嘿嘿,他便败了。” 擂台上,早有人抢到慕容裕淮身边,将他搀起。 慕容裕淮主动朝郭裕飞拱手致意“李道长武艺卓绝,法术精湛,敝人甘拜下风。”说话时一脸真诚。 李青凡有些错愕,甚至有些怀疑昨日他根本没给眼前这个人人见过面。迟疑了片刻才还礼说“慕容宗主承让了。”又赶忙从怀里取一个小瓷瓶,“慕容宗主,这是我宗炼制的赤心灵丹,可补体力,亦对理气调息有莫大助益,还请收下。” 慕容裕淮点了点头“多谢道长美意。”跟着一招手,便有一个弟子走上前去,收下瓷瓶,又对李青凡躬身示意。 今日上午就这一场比试,比完了众人离场。李青凡也随着苍绫宗众人会宾馆休息。路上,胡阁主和同行的几个年轻弟子都十分开心,纷纷议论说李青凡这一回说不定夺得“天下爱第一”的称号。 诸葛风云面露笑容,但却不置可否,也不家加评说,临近宾馆时,忽而开口问“青凡,那主擂台的变化应该很大吧” “什么”李青凡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昨天去了好久,想必是一时适应不了,所以多在上面走了走”诸葛风云说这话时,眸子紧紧盯住李青凡,脸上虽是笑容,但李青凡却仍是一阵心慌气短,不由得别开了目光。他从小便跟着诸葛风云,对其甚为尊重,也甚为敬畏。 昨日,慕容裕淮跟他所说,他思来想去,还是未有告诉任何人,但显然诸葛风云猜出些端倪。 “啊是,是有些变化,应是木料用得更好了,踩上去不似以往那般会微微向下塌陷,所以我在上头试了试奔走,倒退和腾跃” 诸葛风云抬手拍了拍李青凡肩膀,和蔼地说“你做的很好,我很欣慰。” “师父您都” 诸葛风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昨日葛长老来时,诸葛风云便隐隐约约猜到其目的。 后来,李青凡久久不归,他便更多三成把握。刚刚,他忽然开口询问,李青凡目光躲闪,便坐实了自己猜想慕容裕淮想收买贿赂李青凡,让自己晋级总决赛。 诸葛凤云相信慕容裕淮开出的价码肯定甚高,如若不然,铁鹰军的赵默又怎么肯认输当然了,赵默之事,也只是猜想,并无证据。 赵默未经得住诱惑,但李青凡经受住了。作为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一点点成长的师父,诸葛风云自然开心。他知道为人在事,品德的重要,要先会做人,再学武艺法术。 他之所以不让李青凡说了,是不 想让徒弟为难,徒弟既然瞒而不报,想必是以答允了慕容裕淮,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他这个做师父的可不能让弟子失了信誉。 绛珠岛忠心处,恢弘雄伟,却冷轻寂寥的会客大堂里,慕容裕淮枯坐堂中,神情懊丧,四下无人。 忽然,他怒吼一声,如同枭兽饿狼。伸指从右耳朵里掏出一个金色圆珠,圆珠很小,略比黄豆大了一圈。掏出来后狠狠丢在地上,“吧嗒”一声,弹得老高。 慕容裕淮双目猩红,右手疾探,将金球抄回手里,跟着又狠狠掷了出去,“吧嗒”一声,击在堂中圆柱上,反弹落地,跳了几下,不再动了。 “要你何用要你何用”慕容裕淮发疯似地狂叫,伸脚不住踩踏那金球,一脚又一脚,金球不堪重压,裂开,扁掉,忽而化为一阵烟尘,消散不见了。 “啊” “废物” “废物” 慕容裕淮不住狂吼,抽出长剑,朝着原本金珠所在的地板狂砍猛斫,剑锋擦过地板,火花中带a点石屑。他不知斩出多少剑,直至石板碎成了渣滓,才停下,瘫坐在地,挫败极了。 正如诸葛风云所想,慕容裕淮跟郭裕飞一样,身上都藏着巨大的秘密。郭裕飞身上藏有外挂殿,而慕容裕淮身上也有一座类似的宝殿。 郭裕飞能从外挂殿中学到各类强大的“术”,而慕容裕淮能从自己的宝殿中获得各种宝物。 二殿共同降临在这一方世界,选中了慕容裕淮和郭裕飞为各自宿主。 刚刚慕容裕淮斩毁的是“通心灵珠”,他之所以能招招料敌先机,便是因为那颗珠子能窥探人心,自可以将敌人想要使出的武艺法术都说来给他听。 可如今珠子已毁,他再也没有这种超凡能力了。 正午时分,遮蔽天日的厚重云翳终于散去,阳光洒在绛珠岛上,照在大广场上,白色的地砖反射这阳光,泛出一层亮晶晶的暖色。 主擂台三面陆陆续续坐了不少观众,再过片刻,张兆峰跟摩诃的比试就要开始了。 两个紫金八阶的修士,强强对决,定然大有看头。 未时正刻,摩诃与张兆峰登上擂台,两人相互致意寒暄,都很客气。 铜锣一响,张兆峰纵身而上,挥动拳便打,摩诃举杖相迎。 张兆峰走的虽然也是近身狠斗的路子,但跟白一鸣、赵默不同,后两人皆是剑法迅疾,身法卓绝之辈,重点在一个“快”字。 而张兆峰人高马大,天生神力,加上法术加持,招招都能断石开碑,重在一个“力”字上。 摩诃每挡下一招,身子都颤上一颤,好不吃力,但好在对手拳速不快,让他有暇释放蛊虫。 两个铁蜈蚣在游移至张兆峰左右忽然窜起,张兆峰双臂下压,“当当”两声叠在一处,手腕处铁护腕各砸中一只铁蜈蚣,急向下坠,如炮弹般打在擂台之上,撕裂绒毯,卡在木板缝隙里。 就在张兆峰分心对付蛊虫时,摩诃大法师双袖一震,大袍扬起,身子疾向后飘,双手起印,嘴巴猛地一张,直至眉眼错位,一个红色虫蛹从他口中吐出。 张兆峰见摩诃后飘,并未追击,也是大步倒退,手上起印,一招狂血术使了出来。浑身皮肤涨红,身子膨胀,身高已过一丈。且他一术使出,顿也不顿,再起手印,结的是“沸血术”。 沸血术与狂血术增益效果相近,但幅度更高,似是强化后的狂血术,但两术灵环并不冲突,可以共存。 且欲使沸血术,必须已有狂血术在身,另外还有一招嗜血术,这三术为一组递进法术。狂血术为沸血术之基,沸血术为嗜血术之基。 不同于流传甚广的狂血术,沸血、嗜血二术是虎燕门独门秘籍,灵环庞杂极难学成。 沸血术需得紫金一阶才能使出,而嗜血术却要紫金八阶。 沸血术法印结毕,张兆峰身子又膨大一圈,身高高过一丈三尺,本就刚硬的头发如今真就如猪鬃一般,胡须亦更茂盛,浓密密长垂胸口。 他身上所穿衣服乃是特质,身子二度膨胀后,紧绷着,但尚未破解。 摩诃之前从未跟张兆峰交过手,虽听过他名头,知道他擅长近身拼斗,可也就止步于此。至于他到底会什么功夫,擅长什么兵刃,杀招是何法术一概不知。 但摩诃对自己的纵蛊之术甚有信心,见敌人并不上前,却跟自己对抢手印,一点不怕,他干脆将手杖插在擂台之上,腾出双手专心掐印,嘴巴和掌中之口不住涌出各类虫蛹和蛊虫。 几个呼吸间,小半个擂台已被蛊虫所占据,最大的红巨虫一丈多高,最小的双头巨颚虫可盘于掌中。 摩诃背后已有一火炎虫振翅悬空,其口中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虫蛹就要吐出。 他每吐出一只蛊虫,信心就强一分,在蛊虫大军成型之后,他还从未败过。 而张兆峰在使出沸血术之后,再起手印,自然就是要使大杀招嗜血术了。第一个手印掐毕,灵气扰动便如一阵强风向外席卷。 摩诃大师猛地感受到不由一惊,心念一动,茫茫多的双头巨颚虫朝前冲去,黑压压一片,如奔流黑水,“黑水”之中还有四刀虫,红巨虫,爆炸蛊虫。 贵宾席上的诸葛风云感受但从张兆峰身上涌来的强大灵气扰动,也是吃惊,心说“看来张宗主要使嗜血术了。 这一术,从来都是听说,却从未见过,今天可要开开眼界啦。” 十五年前,uu看书 ww.ukah张兆峰虽已构筑成嗜血术灵环,但无奈未至紫金八阶,无法使出。那时候只有一人能使嗜血术,便是张兆峰恩师,也是时任虎燕门宗主。 他性子儒雅,做事低调,不喜卖弄,虽会嗜血术此等神术,却并没有在人前展露过。 他离世后张兆峰继任宗主,张兆峰是在宗主任上将修为提升至紫金八阶的,也是如今天下唯一会使嗜血术的人。 嗜血术在江湖上久久流传,但却无人见过,就连诸葛风云也是一样。 擂台之上,张兆峰刚刚掐出三印,群虫已至周遭。他只得暂且放弃结印,屈膝蹲身,将浑身力量尽贯双腿,跟着奋力跃起,直冲天际。 便在这时,念头催起颈上悬挂的灵宝“风灵髓”,一股劲风从髓中涌出,托着张兆峰巨大的身体急速向天空飞去。 火炎虫翅膀一振,亦是直插天空而去,它虽然疾振翅膀,但速度上却还是及不上张兆峰。 上升之际,张兆峰连连掐印。他越升越高,离摩诃越来越远,可摩诃感到的灵气扰动缺越来越强。 摩诃慌了神,催出更多的有翅蛊虫,冲向天空,想要阻止张兆峰使出下一招强大法术。 但是头一个去追的火炎蛊虫尚且越追越远,提后释放出来的蛊虫更是望尘莫及,难以望其项背了。 二百一十四章 4绝争霸(下) 张兆峰在沸血术的加持之下,力量增强了一倍不止,全力一跃加之灵风髓的加持,身子直上升到十丈高空时才渐渐失去升力。 但这时候灵风髓仍在发挥效力,强劲的风团虽不能举着他继续上升,但却能托着他缓缓下降。 张兆峰手上已结毕二十印,还有最后三印,嗜血术便即印毕术成。 双手中指扣于掌心,其余八指两两相抵,第二十一印成。 十指相扣,右手拇指压于左手手腕处,第二十二印成。 体内的灵环即将出体,灵环的不住提升,挤压了体外的灵气,这种挤压如水纹般蔓延开来,这便造成了灵气扰动,越是强大的法术,灵环便越是庞杂,在引导出体的过程中造成的对体外灵气挤压越剧烈。 嗜血术的灵环庞大至极,当世难找出第二个如此庞杂的灵环了。 所以,张兆峰在掐捏手印,引导嗜血灵环出体时,摩诃所感受到的灵气扰动是从未经历过的。 空中,张兆峰左手做刀平举,右手拇指外张,其余四指并拢,只要将拇指按压在左手掌心处第二十三印便即成功,嗜血术也就成功了。 可就在此时,火炎虫追了上来,它义无反顾的撞向张兆峰,圆鼓鼓的腹部炸裂开来。 “轰隆”巨响,好大一个火球在空中炸开,强劲的冲力裹着高温气流冲到张兆峰身上,让他瞬间须发具焦,皮肤起泡,好不疼痛。体内灵环一阵晃动,就要回落。 张兆峰强聚精神,顽强地将右手拇指压在了左掌之中,第二十三印结毕。灵环出体换为一股粘稠的光气裹住身体。 一经光气附着,他的身体再次涨大,身高突破两丈,浑身肌肉虬张,宽厚的肩头直如山峰一般。他成为了名不副实的巨人,衣服再也难堪重负,破裂成条条缕缕。 每一寸肌肤上每一个毛孔都竭力舒开,殷红的血液渗了出来,在皮肤表面凝结这三角状的甲片。这甲片包裹全身,就连他的头发和胡须上也覆盖着更为细小的血甲。 他的双眸变成了金黄色,不住溢出丝丝缕缕的光气;面容亦发生了变化,颚骨突出,獠牙满口,面孔狰狞凶狠,让人望而生畏。 这些变化在刹那间发生。 “轰轰轰”爆炸声此起彼伏,是一只只火炎蛊虫撞在了张兆峰身上。 天空中一团团火光自上而下排列,跟着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张兆峰落回了擂台之上,一双大脚将擂台踏出两个大洞。落地之际,掀起一股冲力,逼开了原本占据擂台的蛊虫。他缓缓伸直身子,金色的双目瞪视摩诃,嘴巴里也不出喷出淡金色的雾气。 四下寂静,场上千余人看着这个威武的血色巨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忽然巨人奔跑起来,冲向摩诃。摩诃大叫一声,两只红巨虫先后朝张兆峰奔袭而去。 张兆峰水缸大的拳头握紧,奋力击出。 “砰”的一声,先到的红巨虫被打得向后仰倒,半个身子都被打烂了。 看台上的麻长老如何不惊? 昔日,在西州城郊,他跟一众手下被黄长老两只红巨虫拖住,拼劲全力也难击倒二虫。就算后来群雄赶到,两只红甲虫仍坚持了很长时间才倒下,且不知道是寿元应尽,还是重伤而亡。 摩诃是当之无愧的巫蛊属第一人,他培育出来的红巨虫肯定比黄长老的要高高大,浑身甲壳也自然更厚重。可就算如此,却仍被张兆峰一拳击倒,击碎。 这一拳是何等之力量? 第二只红巨虫赶到,张兆峰左拳击出,将其头颅打烂,倒在地上。 摩诃慌了,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的红巨虫还未如此不堪一击过啊!急急调动周身所有的双头巨颚虫,铁蜈蚣虫,爆炸虫,全都朝张兆峰涌过去。 张兆峰面对黑压压虫海,如野兽般趴在地上,四肢着地,腾出一手,五指连动掐出两印,跟着忽而张口长啸。 振聋发聩的啸声瞬间席间整个广场,看台上的观众有大半赶忙抬手捂住了耳朵,剩下的又有一半在坚持了几息之后也不得不捂住了耳朵。 吼叫声中,虫群根本无法前行,身子不由得扭曲蜷缩,显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忽然有一只爆炸蛊虫身子转红,随即便爆炸了。接下来数十只爆炸蛊虫先后炸开,浩荡的虫海一下死死伤过半。 摩诃虽在远端,却也顶不住这吼叫声,赶忙抬步,让身后的大头虫将自己吃了下去,虫腹内能够隔音的,但张兆峰这长啸可不单单依靠声音杀敌,啸声中还蕴藏这雄浑的力量,这股力量并不外泄,就在擂台之上反复搅动。 虫腹之中,摩诃咬牙切齿,面容苦楚,胸口屏住一口气,抵御一阵皆一阵的威压。 良久,啸声毕,摩诃立马破冲而出,游目四顾,同时通过心念思索,才发现擂台之上数以万计的蛊虫尽数死亡,竟无疑幸免。 他抄起拐杖,护在身前。 张兆峰仍如大兽一般,趴在地上,头颅贴地,一对金目直勾勾望着摩诃,随着呼吸,口中不住喷出金色雾气,盘绕着飘向天际,很快淡化,消散不见。 他四肢交替点地,缓缓横移,摩诃亦顺着他的移动方向而动,始终面对面,始终相距四五丈距离,两人似乎在围绕着擂台中心某个不存在的点在绕圈。 张兆峰喉咙里翻滚这低沉咆哮,忽然这咆哮变成了惊雷。 “吼!”他蓦地冲出,如猛虎朴击一般。 摩诃立朝后纵,将手中铁杖奋力掷出,跟着双手掐印。 铁杖直朝张兆峰右目刺去,划破空际嗤嗤疾响,就要命中时,张兆峰忽而抬手斜拍,便将铁杖拍落,斜插在擂台之上。 这时候摩诃印毕术成,灵环出体,化为殷红色的光气将摩诃团团裹住。 光气不住翻涌搅动,忽而燃烧起来,火焰轮廓渐成人形,而摩诃就在人形中心。火焰愈来愈烈,人影愈来愈巨大,在一息之间,已有一丈八尺之高。 这烈火凝成的人形有躯干、头颅、手臂轮廓。但没有双腿,粗大的腰部之下部分呈圆台形状。 看台之上,郭燕二人“咦”了一声,岚风门众人更觉吃惊,这火巨人外形与风属法术风灵守卫何其相近? 原来,摩诃所使法术名为火灵守卫,与岚风门的风灵守卫不同属,却同宗同源。 岚风门其实就是脱胎于风火堂。四百余年前,风火门开山始祖穆先生与苗族族长相识。 苗族族长之位与大洪皇位相若,亦是世袭制度,但却是传女不传男。那时候,时任苗族族长正是碧玉年华,而穆先生也是风华正茂,两人一见倾心,坠入爱河。 但苗族传统女子不嫁异族,穆先生却是布农族人,苗族众多年长者纷纷反对,但族长却不肯退让,苦苦坚持。后来,苗族长者瞧出穆先生不仅相貌出众,品行亦高,更重要的是身怀许多高妙法术,是个习武修术的才俊。 因此破例答应了这桩婚事。 两人结合之后,幸福美满,穆先生定居南州,帮衬妻子一同治理国家,余下时光研创法术。 其实他这时候已创立了风火堂,并收了四个徒弟,但为了能与妻子长相厮守,便将宗派迁至南州,四名徒弟也一并跟来,继续随穆先生修习法术。 但穆先生婚后不再收徒,风火堂也就一直是这般规模。一年不到,四个徒弟走了三个,他们不想一来受不了南州的酷热与荒凉,二来也不想把大好年华浪费在一个没有前景的宗派上。 只有一个徒弟肯留下来,穆先生对他极为喜爱,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苗族族长还同时兼任圣领宗宗主一位,圣领宗藏有众多巫蛊,火,雷,阴四属术典,穆先生既成了宗主夫君自然有权观看。 也正如苗族长者所见,穆先生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俊。 他本身就是风火两属法术高手,用数年时间翻阅术典,融己所思,自创一招增益法术,这便是火灵守卫。 也在这时候他突发奇想,想要创制出风火雷土水阴阳七属守卫。这个想法一从脑海中生出,再也难以放下。 他本身对政事并无多少兴致,干脆抽身其中,腾出时间致力钻研,又用了几年时间还真将风灵守卫创制出来。 随后他就想去研创雷灵守卫,只可惜他对雷属法术并无根基,需得从头学起,这就慢了许多。 花了三五年时间终有有小成,便迫不及待地开着手研创。 虽然已有二术在前,但各属法术的构元不同,相互之间的组合方式也大不相同,所以可供参考的也只有理念和思路而已。 时光匆匆,一晃眼间,几十个寒暑已过,昔日风华正茂的穆先生已是两鬓斑白,躺在床上,受病魔侵扰,但他仍未放弃雷灵守卫。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直至去世,他仍没能完成宏愿。 穆先生去世之后,他的徒弟拜别师母,离开南州,回到故土重拾风火堂招牌,认穆先生为开山师祖,风火堂也在他的手里一步步走向强盛。 但遗憾的是火灵守卫在传承了两代以后出了变故,没了传人。所以说,岚风门中人根本不知这招法术。 穆先生死后,苗族族长黯然神伤,但也继承丈夫遗志继续研创雷灵守卫,直至暮年。 而到底雷灵守卫有没有被创出,却成了一个谜团。有人说因为雷属构元与风火两属大相庭径,性质特殊,一旦出体只能是雷电形态,根本难以化成可操纵的光气,也就无法凝聚成人形,所以并没有研创成功。 但也有人说苗族族长找到了引电化气的方法,就在她将要离世的前一晚忽然顿悟,并绘出灵环图,但却被贴身侍女私藏,最终下落不明。 但无论如何,圣领宗内无人会使雷灵守卫一术,而风灵守卫也只有苗族族长一人会使,未有后人继承,只有火灵守卫传承下去。 摩诃**师使出火灵守卫之后,控制火巨人抬起拳头照着迎面冲来的张兆峰奋力击出。 两个巨人正面对决,火灵守卫虽然巨大,但仍比嗜血术加持下的张兆峰矮了一头,瘦小一圈。 张兆峰见拳打来,左手迎上一把纂住。将一触碰,便发出“滋”的一声,腾起一阵白雾,张兆峰手掌处的三角血甲一片焦黑。 但他并不放手,显然能够忍受火焰灼烧。uu看书 uukan跟着回敬一拳,打在巨人胸口,直打得对方周身光气晃扰动,火焰升腾翻涌,不由得朝后退去。 张兆峰一跃而起,巨大的身形腾至空中,遮蔽阳光,将火灵守卫遮于阴影之中。双拳高高举起,拟要借下扑之势砸出。 摩诃并没有被对方气势所慑,操纵火巨人前移,瞧准时机,将凝聚的灵气贯入巨人双掌,狠狠拍出。 “砰”的一声,张兆峰正被拍中胸口,翻倒在地。他在暴喝声中弹身而起,复向前扑。火巨人挥拳再打,但这一回却被对手掐住手腕,跟着猛一发力竟将火巨人手臂扯了下来,断裂处光气激涌而出,迅疾流逝。 摩诃知道火灵守卫已经难撑多久,咬牙聚气,再向它灌入一股灵气,化为力量,凭借这股力量,它挥起独臂,攥紧拳头,朝张兆峰击出。 张兆峰抬臂欲挡,却慢了一拍,脸颊上吃了一拳。一声暴怒吼叫,立刻挥拳还击,火灵守卫不及躲闪,亦挨了一拳。 他一拳打过,一拳又至,火巨人连连后退,周身多处受到重创,几息之后已难支撑,火焰熄灭,光气溃散,摩诃**师向后跃出,手上掐印不断,显然他还有后招。 俄顷,摩诃低吼一声,双手做掌,齐向前探,掌心出射出四道弯曲电弧,电弧转瞬之间移至张兆峰身边,将他围在垓心。 电弧抻长,一端击穿擂台,深插大地,另一端则伸向张兆峰。张兆峰左右躲闪,但最终还是被四条电弧锁住了双手双脚。 “吼!”他一声怒吼,欲要挣脱,但电弧甚为坚韧,他多次奋力拉扯,都未能遂愿,仍被牢牢地缚在擂台之上。 二百一十五章 天下第1(上) 张兆峰猛地长身立起,再次聚气一股雄浑力量,粗壮如井口双臂猛然上提,“喀啦啦”声响,电弧如绳索一般,被拽得笔直。他换了口气,奋力再提,浑身肌肉紧绷,不住颤动,如磐石般坚硬,电弧不住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擂台下的大地裂开了口子,且在不住延。 在张兆峰挣扎之际,摩诃大法师疾向前冲,右手抢起铁杖,左手掐起两印,一道雷光贯入杖中。随即双手紧握杖柄,一跃而起,杖末尖锥直朝张兆峰胸膛刺去。 “噗嗤”一声,尖锥深深刺入,张兆峰一声怒吼,“滋滋”声中,绑缚他双臂的电弧被硬生生扯断。他双握拳,奋起平生之力分从左右向摩诃捶去。 摩诃放脱铁杖,双手掐印,抢成一招火属掌法去迎对手双掌,同时张口吐出数只爆炸蛊虫。 “轰隆”声响,数只爆炸蛊虫同时炸裂,火光冲天,灼热四散。 两三息后,火浪方熄。 擂台上,摩诃仰面倒地,一手胸口,一手支撑身子,嘴角挂着鲜血,直勾勾望着张兆峰。 张兆峰蹲在地上,右臂上的血凝甲片被爆炸蛊虫掀去大半,胸口处仍插着摩诃的铁杖。 他粗重地喘息着,一阵一阵的金色雾气遮蔽了头脸。稳了稳,屏住一口气,顽强地站起起来,右手捏住插在胸口的铁杖,一咬牙拔了出来,随手丢开,继而振臂狂吼。 摩诃亦挣扎这想起身,但刚刚张兆峰双拳已将他打成重伤,实在起不来了。 做裁判的绛珠岛弟子怯生生地爬上擂台,站在骇人的血巨人身前,喊道“虎燕门,张兆峰胜” 喊声甫毕,张兆峰身子一晃,也倒在地上,身子飞快缩小,血甲迅疾退去,显然他也是濒临极限。一直候在擂台一旁的绛珠岛弟子这时候赶忙冲上台去,结印施法为摩诃大法师和张兆峰治疗。 至此,跻身总决赛的人选便确定下来,就是苍绫宗李青凡与虎燕门的张兆峰。而摩诃大法师则要与慕容裕淮争夺三四名。 擂台旁边的石碑之上的金玉珠已由绛珠岛弟子做了相应调整。 如今最下面的两颗并列,分是泽休大师和赵默,两人是并列第七名。往上原本应该是霜雪会赵一鸣,他是本次大会第六名,但却因台上失德,慕容裕淮已将属于他的金玉珠毁去。 再往上是属于赵俏宁的那颗金玉珠,她是第五名。 再上头,还有四颗上下分布,排成两排,最上面的李青凡与张兆峰,他们之间决出一二名;下面是摩诃与慕容裕淮,他们之间决出三四名。 休赛两日后,大会第二十三日,巳时初刻,先行举办三四名争夺之战。 擂台上,慕容裕淮与摩诃大法师相对站定。 摩诃对第三名可以说毫无兴致,他这次来是奔着第一名去的,只可惜却再一次败在来总决赛第二轮上,他先是哀,又是恨,再是悔。 他哀自己的年纪,苗族信奉巫术,认为寿命由上天决定,摩诃从巫师那里得知自己寿元已不足三年,对此他深信不疑,这也意味这这一届天下武宗大会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他恨,恨张兆峰将他挡在了总决赛之外,让他终身无缘天下第一之殊荣。 跟着,他又后悔起来,后悔自己的不可一世,后悔自己的盲目自大。十五年前他便是因为不屑于提前搜集对手资料,而败在了白一鸣剑下。没想到这一次又是因为对狂血、沸血、嗜血三术的不了解而落败。 倘若他能早做探究,他一定不会让张兆峰如此顺畅地将三术一个个使出,如果没了嗜血术的加持,他相信自己胜得过张兆峰。 但一切都晚了,且没有下一次了。 此刻站在擂台上,摩诃大法师仍是思潮起伏,悔恨难当。 直至铜锣响起,慕容裕淮一剑刺来时,他才猛然回神,横杖架开。 看台上,麻长老摇头“摩诃两日前落败,可落下心病了,这时候仍是魂不守舍,心神不宁,看来要让慕容裕淮钻个空子了。” 果然,擂台上慕容裕淮攻势极盛,摩诃大法师纯取守势。 斗了一阵,慕容裕淮瞧准时机一招紫光掌打了出去,摩诃连吐三只爆炸蛊虫挡开,跟着慕容裕淮又使五蟒咒,摩诃“哇啦”一声又吐出一颗虫蛹,跟着便被紫蟒咬中。 慕容余淮急急缩头,那虫蛹贴着他头皮飞了出去,掉落在擂台边沿。麻长老这时候又开口了“你看,果然不出我所料被紫蟒咬中,肯定是要输了。” 他话音将落,看台上观众一阵惊呼,原来摩诃被咬中之后身子骤然蜷缩,很快成了一摊烂泥。 五蟒咒居然这么强 非也。显然摩诃也使了替死之术,就如同郭裕飞的替死符,宋书文的稻草替身一般。 果然那掉落在擂台边沿的虫蛹迅疾变大,两三息后,“咔咔”声响,摩诃好端端的从里头走了出来,他这时候略有些缓过劲来,虽然状态尚不及跟张兆峰或白一鸣较量时的一般,但起码有了挣一挣的心。 麻长老又被打脸,不由得轻咳一声,着实尴尬。不经意一侧头,瞧见身旁的夏忠正瞧着自己,两人目光一碰,夏忠立马绽个笑容,这是在讨好。 自从上一次被麻长老扇了一巴掌后,夏忠就不敢好好看比赛了,时时刻刻关注着麻长老,刚刚麻长老一声轻咳,他立马警觉起来,赶忙望过去,满脸都是殷勤笑容,心说“这一回长老总要满意了吧” “你笑个锤子死铺该”麻长老又是一巴掌扇过去,夏忠可不敢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心里头委屈极了。 擂台上,摩诃将从蛹中现身,便即抬手掐印,欲唤蛊虫。 慕容裕淮极为忌惮对手蛊虫,但此时两人相距甚远,眼看不及阻挡,慕容裕淮情急之下,一招灵烟术使出,疾冲过去,逼近时一剑直刺,破坏了摩诃正自牵引的灵环。 灵环重回气室,剑锋逼至面门,摩诃只得挥动铁杖又跟慕容裕淮斗了起来。 他杖法绝非泛泛,在与白一鸣对战时已技惊四座,当下对上慕容裕淮,虽斗志不旺,但仍稳占上风。 几个回合一过,摩诃纳罕“姓慕容的小子难道在放水不成他实力应该远不止如此啊,怎么如今如此不济了刚刚我一招斜刺,他为何不出剑抵挡反而要失去身位向后腾挪” 慕容余淮面对摩诃变幻莫测的铁杖已惊得浑身冒汗,他现在耳朵里可没了通心灵珠,再也没了能看破招式的神力。且他使用灵珠已久,早已产生依赖,如今忽然没了,其水平还不如一个正常的紫金二阶修士。 若摩诃能鼓起斗志,全力进攻,他早就败了。 两人又斗数十个回合,摩诃十分确定这个慕容裕淮是个草包,尚不如自己在淘汰赛中遇见的几个对手,不再保守,手中铁杖忽而转疾,登时引出飒飒风响。 慕容裕淮凝神招架,可却仍是挡不住,只得使出红晶盾,身子迅疾后撤。摩诃也不追击,抬手掐印,口中,手中涌出好些蛊虫。 慕容裕淮是逃也不是,上也不是。犹豫几息,虫群已然成型,他知道自己再无机会,再斗下去,输得更惨。将剑弃了,朝摩诃一拱手“大师高明,鄙人甘拜下风。” 摩诃止住手印,还了一礼。 看台上,郭裕飞说“看来我这位老哥也没从前几日的失败中走出来啊。” 沈墨砚皱眉“感觉大公子今天跟换了个人似的,前几日,他慕容剑法的运用真让我五体投地,简直绝妙,可今天这一场”摇了摇头,“我都看出他好几招使得不当,不是小题大做,就是螳臂当车,连我都不如。” 徐笔宣“噗嗤”一笑“你净吹牛,你连淘汰赛第一轮都未闯过,大公子即便输了也是天下第四,差得远啦。” 沈徐二女一直叫慕容裕淮大公子,叫惯了,且郭裕飞一开口便成慕容裕淮为“老哥”,所以二女也就随着他仍叫“大公子”。 沈墨砚争辩“我说大公子不如我,是指他在几招剑招的选择上,并不是说他就不如我了。” 二女你一句,我一句又正吵了起来。沈墨砚嘴笨,说不过徐笔宣,徐笔宣就喜看她着急样子,故意逗她。 最后沈墨砚怒吼一声“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徐笔宣往郭裕飞背后一躲“相公救我。” 便在这时候,麻长老起身,冷声说“闹什么闹堂堂湖州宗夫人,就这样子注意仪态。” 沈徐二女这才停住。 今天就这一场比试,明日才举办总决赛。所以慕容裕淮投剑认输之后,看台上的观众便开始徐徐退场。 晚间,依照惯例,苍绫宗在大广场上进行了烟火表演,但这事全是由葛长老张罗,慕容裕淮已没什么心力来管这些。 岛上好多修士,尤其是年轻人都来围观,郭裕飞更是早早就被徐笔宣拉着来了,沈墨砚跟燕若绢也一起陪着。 在广场上自然遇到了周李儒,虎展旗和蓝凤仪,六人聚在一起仰头看着漫天五彩斑斓的烟火,都是笑吟吟的。 表演结束后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挪动,朝着各自所在宾馆走去。 路上,徐笔宣说“啊呀,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还有些舍不得呢。” 沈墨砚说“这又舍不得了记得你小时候天天盼着有任务能出岛呢。” “人不都这样有的时候不觉得,等没了,又后悔起来。” 话到这里无人来接,郭裕飞跟燕若绢都是低着头。徐笔宣忽觉得他们这帮人离岛时可是杀出去的,折损了不少人,自己提这话头有些不妥,又瞥见郭裕飞面色不佳忙换了话题。 郭裕飞的心情确实不太好,但自然不是因为徐笔宣之言,他是因为燕若绢。虽跟麻长老的冲突已经过去几天了,但郭裕飞跟燕若绢之间却仍有些别扭。 两人在看烟火时,有意无意地挨在一起,一会儿他看她,一会儿她看他,都想着要凑到一个眼神交汇的时候,但又都怕凑到这种时候。 也是一夜无缘,两人始终没能对视。 一面说一面走,来到了岔路口,其中一条是去百花岭。 燕若绢忽地伸出手轻轻地拉了下郭裕飞的手,一拉即松,然后就踏上另一条路。 “燕姐姐,你干什么去啊”徐笔宣问。 “我去瞧瞧我小时候在龙爪峰上种下的那棵桂花树怎么样了。”燕若绢头也不回。 “大晚上的瞧什么树啊”徐笔宣脚步不停,沈墨砚也踏上了去百花岭的路,郭裕飞却忽地止住了步子。 燕若绢在叫他,他想跟过去。 可是虽然知道沈徐二人不会吃醋,但他自己倒是忸怩得不行。 “相公,走啊。”徐笔宣见他未跟上,扭头叫他。 “唔来了。”郭裕飞到底没好意思撇开沈徐二女,直至到了宾馆,沈徐回了各自房间,他才悄默默出了门,出了百花岭,随便抓了个巡逻的绛珠宗弟子问清了龙爪峰所在,uu看书.ukashu.cm 便赶了过去。 龙爪峰在绛珠岛东北侧,是一片接连成前的起伏山峰,从空中俯瞰形同龙爪,因此得名。 郭裕飞攀至峰上,月光下遥遥瞧见远处有个人影,走进一瞧正是燕若绢。 她穿一身珍珠白色荷叶袖长袍,腰部束紧,下摆开前后两片,将及膝盖,下身穿同色长裤,脚蹬鹿皮小靴,外罩一件淡粉色广袖褙子,胸前绣荷花花纹。脸上不施粉黛,长长乌发并未扎辫子而是盘了个发髻,上头还插了支白玉步摇。 她亭亭立于树下,仰头望着森森枝叶。 郭裕飞走近,跟她并肩而立。 燕若绢说“这树是我刚但绛珠岛上种下的,如今已经这么高了。” 郭裕飞说“你也从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燕若绢望向郭裕飞,抬手拨了下步摇,让垂下来的珠串荡了下,笑吟吟地说“哪里还是姑娘了我已嫁人,应该叫妇人。” 二百一十六章 天下第1(中) 古时,布农族人在着装上要恪守种种规矩,什么年纪梳什么样的发式那是有定例的,不可随意改变。 拿女子来说,孩童时梳羊角辫;待长大些来了月例,就是少女了,要梳麻花辫子;出阁后则要盘发配钗;而等到有了孩子后可披发,可盘发。 后来,白寒族统治了布农族,建永昌国。百年间,布农族礼教习俗都不可避免地受到白寒族影响与冲击。 白寒族人在头发式样上并没有什么规矩,只要喜欢,女的甚至可以剃光头,男的也可以扎辫子。 经白寒族的百年统治,布农族在发式规矩变得有所松动, 赵家得天下后,崇尚多元自由,民风日益开化。发式,尤其是女子发式愈来愈繁多,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公贵胄均可随心所欲地选择发式,但仍绝不可轻易剃发。 两三个孩子的娘,也可以扎上一对麻花辫子;豆蔻年华的少女亦能盘起个高高云髻。 当然了,如果盘髻的小姑娘遇到了同村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那十有八九还得要被数落几句,小姑娘也不敢还口,讪讪逃开。因为大家都还记得每一种发式在前朝所代表的含义,老人家记得更深。 当下,燕若绢盘发自然是有意为之,是在强调自己的身份,告诉郭裕飞“我是你妻子”,是在示好。 郭裕飞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抓紧了燕若绢的手,燕若绢忙把头靠在丈夫肩头。 “若绢,对不起”郭裕飞喃喃地说,“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你别讨厌我就好。”燕若绢抬眸望着丈夫说。郭裕飞侧过头,与她四目相对,眼瞳中闪烁若星,藏着千万句情话。 燕若绢踮起脚,把鲜艳的嘴唇送上去,两人相拥相吻 第二日,郭燕二人都起迟了,出了房门见会客大堂的方桌上,茶碗下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大会最后一场比试,不可不看,不等你们了。”落款是个“徐”字,显是徐笔宣所留。 今天是大会第二十三日,是决出“天下第一”的日子。 巳时正刻,大多数观众都已落座。贵宾上坐着五人,分是苍绫宗宗主诸葛风云,虎燕门副宗主李祝通,圣领宗第一高手摩诃,绛珠岛葛长老以及华仙门赵宗主。 诸葛风云是东界武林泰斗,飞仙境高人,加之其弟子李青凡闯入总决赛,他既是李青凡师父,又是苍绫宗宗主理应入席。 总决赛另一名选手是虎燕门宗主张兆峰,副宗主李祝通则代表虎燕门入席观战。副宗主一职,鲜有宗派设立,虎燕门是首创。原因是虎燕门分部太多,遍布大洪,门下弟子不下两万人,从规模来看,是苍绫宗的十倍。 人多自然事也多,若全由宗主一人负责实在太过操劳,所以设副宗主一职,一些分部事宜可由副宗主全权处理。 绛珠岛是本次大会主办方,最后的总决赛理应由宗主慕容裕淮到场观战,但他说自己身子不适,推脱未至,所以由葛长老代劳。 摩诃大法师是本届大会第三名,是已决出的最好名次,自然受邀入席观战。 余下一席由华仙门赵宗主所占,是因为赵俏宁斩获了大会第五名之佳绩,使得华仙门地位陡增,今非昔比,赵宗主入贵宾席也是合情合理,任谁也寻不出半点不是来。 巳时一刻,张兆峰与李青凡分从主擂台东西两边的木梯上走了上去,两人相距两丈站定。 李青凡率先拱手作揖“能与张宗主切磋,荣幸之至。” 张兆峰还礼“李道长客气。” 少倾,铜锣敲响,武宗大会总决赛开始。 刚一上来,李青凡横剑护身,张兆峰双臂封挡,都是防御起手,见对方没有强攻意思,立马抬手,对抢手印。 张兆峰使出狂血术来,浑身涨红,青筋暴凸。李青凡结掐毕天剑卫手印,后脊上伸出两条蓝色光带,蜿蜒向后抽出自己背后背负的两把长剑。 张兆峰一声暴呵,如猛虎般扑出,李青凡三剑齐挥应了上去。 狂血术加持之下,张兆峰出手迅疾,拳脚生风,一对铁护腕左当右架,与对手三剑相抗。 李青凡聚力凝神,剑出如雨,两条光带也如手臂一般精巧,持剑进攻,法度端严。十几个回合一过,倒是李青凡小占上风。 张兆峰也不急躁,稳扎稳打再拆几招,发觉如此下去,自己有败无胜。不得不承认,自己仅仅在狂血术的加持之下,并非天剑卫相助的李青凡对手。 思及至此,他不再犹豫,必须猛攻以求变数,恰眼下有个机会,立向前合身扑出,双拳齐朝李青凡胸口锤去,李青凡三剑在外,皆不及回救,只得向后疾退。 便在此时,张兆峰“嗬”的一声大叫,双腿发力,肌肉紧绷如铁,竟尔硬生生刹住冲势,顿也不顿便朝后跃。 李青凡不由得一惊,心说“他冲势凶猛如虎,竟能说停便停,且还能立刻后跃,对身体能控制到这般境界,鲜有人能及。” 张兆峰弃攻后跃,自然是想与李青凡扯开距离,抢结沸血术,之后再做计较,而李青凡也窥破对手此番图谋,早已有所应对。 他知道一定不能让张兆峰使出沸血术来,这一点或就是本场较量的胜负关键。 倒不是说张兆峰一旦使出沸血术李青凡就抵挡不住。 就拿刚刚一番拼斗来说,李青凡可小胜狂血术加身的张兆峰,这还是他仅使一招天剑卫,而没有使其他精妙法术的情况下。 李青凡的法术高于他的剑术。 而张兆峰虽是紫金八阶,但所掌握的法术种类可不及李青凡,且其中直接了当的进攻类型法术更少。 张兆峰的战术体系是建立在狂血,沸血,嗜血三招增益型法术之上,以拳脚武艺为主要进攻手段的路子。 即便张兆峰使出沸血术,李青凡剑术与法术相结合,加上天剑卫还是能压制住他。 但是,李青凡怕的是沸血术之后的嗜血术,一旦让对手使出沸血术,他就可以像对阵摩诃时那样,依靠灵风髓拉开距离掐印引灵,使出嗜血术来。 嗜血术可以将张兆峰的力量加强至一个匪夷所思,无法抵挡的高度,到那时候,李青凡就无能为力了。 当下,李青凡疾退之际,后脊伸出的光带却不跟着主人后退,而是不住抻长,前端握着铁剑绕到张兆峰身后。 张兆峰后跃之际,抬手掐印,突觉背后生风,只得弃印,扭腰转身右臂横扫,“当啷”一声,以铁护腕砸开长剑,跟着左臂疾探而出,就要抓中另一条握剑光带。 光带急急拔高,险险躲过,跟着转剑尖朝下,照着张兆峰天灵盖刺了下去。 张兆峰仄身躲过,陡觉灵气扰动,李青凡一招风云掌迎面拍来。他扎下马步,绷紧肌肉挥拳硬挡下来。 李青凡手印再起,一招击波掌又打过去。张兆峰急提一口气,凝力再挡。 “砰”的一声响动,张兆峰巨大的身子倒飞出去,摔落在地。便在此时,光带持剑刺上,张兆峰就地翻滚,躲了过去,也不起身,忽而双手齐出,又险些抓中光带。 其实,光带轻灵迅捷,想要抓住谈何容易但张兆峰目光如鹰,出手又狠又准,确有这个能力。若不是李青凡机灵谨慎,如今两条光带怕是都被扯断了。 在这之后,李青凡更为忌惮对手,两条光带引着双剑高悬空中,不敢冒然出击。 张兆峰虽硬挡一招击波掌,但他筋骨实在强健,并无大碍,倒地之后立马弹身而起,挥拳再攻。李青凡手腕轻转,手中长剑划空而过,直朝对手手掌削去。 张兆峰手臂微抬,只让来剑刺在铁护腕上,跟着踏步进掌,击向李青凡小腹,李青凡收腹避开。 擂台上,掌力裹风,剑划生影,一个红色身形与一个蓝色身形纠缠在一处,斗得好不激烈。 李青凡于剑招之中夹杂几招法术,渐渐将张兆峰压制住了。但张兆峰亦是顽强,虽处下风但攻势仍甚为强劲,时不时便让李青凡惊出冷汗来。 百余招后,李青凡将张兆峰逼至擂台一隅,忽然之间,两条光带齐向前伸,双剑如剪交错朝着张兆峰脖颈剪去。 张兆峰急急矮身缩头,险险避开。就在这时候,李青凡双目顿生亮光,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手上疾掐四印,气室中构筑妥已久的击波掌灵环被引出体外,化作淡青色光气,凝结成半球之形向前冲击。 张兆峰堪堪躲过一铰,不及动作,胸口便即中掌,被打得翻倒在地。 一掌甫毕,李青凡手印再起,又是一招风云掌击出,张兆峰躺在地上交臂封挡。 “喀啦”一声,张兆峰身低木板断裂,他陷了进入。 李青凡大为振奋,乘胜追击,调动三柄长剑,拟要齐朝张兆峰攒刺。 光带飘动,长剑游空,可还未就位,李青凡突觉一股灵气扰动扑面而来,张兆峰一声虎吼纵身而起,左手握拳,连同手臂都裹着一层血色雾气便李青凡打去,快得直如一道赤色闪电。 李青凡蓦地一惊,既然有如此迅疾法术,刚刚为何不用来抵挡即便不及抵挡击波掌,那也有足够时间掐毕印式用以抵挡风云掌了啊 难不成,他就是以自身为饵,以换取攻击机会 大有可能 张兆峰肌肉如石,筋骨似铁,当真有硬扛击波掌的本事。 李青凡心念一转,光带抖动,双剑横交,去挡来拳。 “当”的一声响动,拳头打在剑脊上,一条光带力有不逮,不由得放脱剑柄,长剑激射而出,直冲天际,竟尔越过了擂台北面看台。 李青凡也被这拳力所扰倒退数步,张兆峰再掐二印,纵声长啸,正是震死摩诃群虫的那一术。这时候贵宾席上的摩诃听到这啸声禁不住心悸气短。 不过当下张兆峰只有狂血术加身,啸声威力较之对阵摩诃时大减,但即便如此,李青凡赶忙后跃,上不及落地,便觉气血翻涌,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大石。 手上抢结二印,巨型铁剑破土而出,直冲天际,足有五六丈高,正当在李青凡身前。 麻长老说“这一当可滑稽了,这啸声中蕴藏这力量可并非一股,而是多股,多股力量在擂台上四处流窜,只挡住一面又有何用” 果然缩在巨剑之后的李青凡仍觉四面受力,好不难受,只得提气硬扛。 几息后,啸声戛然而止,猛烈的灵气扰动绕过巨剑扑到李青凡脸上。显然,张兆峰在抢结沸血术手印。 这时候李青凡距离张兆峰有三四丈远,且还有铁剑相隔,好似已来不及。 可是李青凡早有计算,心念一动,身前巨剑便朝前倾,起初较慢,但转瞬之后便如山崩之速朝张兆峰压去。 原来李青凡召出巨型铁剑的用处在这里,麻长老一阵脸红,心说“幸好我没有宣之于口,否则岂不是又闹了个大笑话唉以后高手过招,我可不能随意置评了。” 这么想着目光又瞥到了身旁的夏忠,u看书 uuknshu 夏忠见麻章朝自己投来目光,不由得一惊,浑身颤抖,满脸惊骇,麻长老“哼”了一声,重将目光投到擂台上了。 面对倾压而来巨型铁剑,张兆峰却不闻不问,恍若未见,仍是屏息凝神,双手掐印不断。下一瞬,巨型铁剑逼近,裹挟的威压与强风让张兆峰戟张的头发激烈地飘荡起来。 “砰”巨剑压到,却被一双大手抵住,沸血术成,张兆峰变成了个一丈三尺的巨人,粗壮的手臂硬生生抗住了万斤巨剑,他一声粗吼,双臂猛地一摆,将铁剑甩向一旁,“轰”的一声砸在擂台之上,续而化烟而散。 就在此时,李青凡奔袭过来,左手上掐毕二印,将苍绫十二连刺使了出来,他要在此时一决胜负 数十道耀眼白光凭空而出,一刹那间尽汇于他手中剑上。 而就在李青凡掐印之时,刚刚推开铁剑的张兆峰也立马掐结二印,甚至比李青凡还快上半瞬,灵环出体,光气激涌,化为一股股劲力凝聚在他右臂之上。 他紧紧攥拳奋力平生之力朝前击出。 二百一十七章 天下第1(下) “轰隆”声响,张兆峰一拳激起出千钧之力。而李青凡一眨眼间,刺出十一剑,剑光滞空,结成一面光织大网,好不繁密,根本无法闪避抵挡。 然而就在他出剑之际,却被迎面袭来的巨力顶了回去,剑向前刺,身子却不由得朝后飘,十一剑尽数落空。 张兆峰使的是“移山拳”,如名字一般,一拳击出,可以移动山岳。但这一术可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进攻型法术,而是一招”位移术”,就如同凝风掌那般。 但不同的是凝风掌是调整自己身位置,而移山术是强迫敌人后退,相对来说,敌人退,便是自己逃开了。 张兆峰不会什么替死法术,亦不会化烟术之类的逃生法术,他深知苍绫十二连刺的厉害,早早就制定了应对之策。在对战之中,无论形势多么险恶,他都留着移山术这一招,当下使出果然让李青凡来势汹汹的一击化为泡影。 张兆峰一拳击出,顿觉面前全是银灿灿剑光,饶是自己一拳挥出果决,但还是被一剑擦破了鼻尖。 他思量,如果没有这一招,恐怕自己难挡下一半剑光,那么即便不败,也要身受重伤,那可就危险了。 李青凡杀招失利,心脏猛地一坠,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但他并未放弃,待裹挟自己后飘的力量消失后,步子轻点,再想前纵。 可是,张兆峰不敢托大,就如同对阵摩诃时那般,沸血术加身之后立刻奋力纵起,身在空中催动灵风髓,续而掐捏嗜血术二十三印。 李青凡一招飞剑诀追身而去,却未能命中。 李青凡思索,就算自己抢结御剑术,十有八九也来不及阻止对方了,可他实在不愿意在下枯等,就算仅仅是几息的时间,也是极为漫长的煎熬。 于是,将手中长剑抛出,腾出双手起印,长剑划空,斜插身前。少倾,御剑术十八印掐毕。他踏步上前,身前长剑陡然一震,自行浮空,垫于脚下。 李青凡御剑急飞,笔直冲天。 而这时候,张兆峰已在十丈高空处,他上升之力已尽,但在灵风髓灵力作用之下,下降得十分缓慢。 转息间,李青凡逼近张兆峰,光带轻摆,将长剑抛出,他抄在手里奋力劈出。 就慢分毫 可还是嗜血术使了出来,张兆峰浑身披着凝血铠甲,面目狰狞,如挣脱束缚的万古恶兽。 灼热的气浪掀了过来,粗大如树干的手臂当头砸下,李青凡急忙将剑上举,正格中那手腕上的铁护腕。 显然这护腕并非凡品,也是一对灵宝,能随着主人体型的增大而增大。 长剑与护腕一碰,李青凡顿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从剑上压来,他身不由己地朝下飞去,脚下长剑脱离。 李青凡心念疾动,长剑掉头飞回,重垫脚底。而后,他跟张兆峰一前一后落回擂台。 面对两丈高的巨人,身高七尺二寸的李青凡显得尤为渺小。 虽已无胜算,但他却仍不愿服输,抖擞精神,仗剑前冲,张兆峰一声虎吼迎了上去。 李青凡使出浑身解数,精妙剑法层出不穷,苍绫法术接连使出。 可是在至高的力量面前,再精妙的剑法也只是花拳绣腿,再强横的法术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贵宾席上,诸葛风云面色凝重,深感忧虑,面对身有神力的巨人,他苍绫宗百种法术却没有能够克制的。 擂台上,张兆峰不使任何法术,甚至挥拳招数连武艺也算不上。他只是抡起双拳,一拳又一拳地击向李青凡。 李青凡奋力抵挡,却节节败退。即便没有被拳头击中,单是搅起的拳风以已让他苦不堪言。又过数十个回合,已是精疲力竭,无可奈何,只得投剑认输。 “虎燕门,张兆峰胜” 张兆峰二次夺魁,心潮澎湃。 这一次还有谁不服他张兆峰凭着硬本领击败圣领宗摩诃大法师,挺进总决赛;又在总决赛中力压苍绫宗李青凡,蝉联天下第一之宝座,谁还敢说这只是运气好 他昂首立于擂台正中央,双臂高举,纵声大呼,虎燕门弟子高声应和,好不欢喜。 少倾,嗜血术法术续存时间耗尽,他一点点变回原来面貌,立有虎燕门弟子冲上台来,递上长衫。 诸葛风云面带笑容当先走下贵宾席,去台上道贺“张宗主技压群雄,二次夺魁,此等壮举已有百年之久未见啦。” 张兆峰赶忙拱手,谦逊地说“我这天下第一欺世盗名,诸葛宗主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诸葛风云哈哈大笑,摆手说“我是行将入土之人,担不起这样的名头。” 摩诃素来倨傲,不屑礼教成规,但他确实敬佩张兆峰武艺法术,此时也来到台上,拱手道贺“张宗主威武。” 张兆峰说“摩诃大师客气。”顿了顿又说,“几日前能与大师一战,实乃平生幸事,张某必铭记一生。” 其实,此次大会,张兆峰一路走来,遇到最棘手敌人并非李青凡,而是摩诃摩诃潮水般的蛊虫和强大的火灵守卫已将他拖入绝境。若摩诃再多一两招后手,败的便是他了。 众多宗派也随即蜂拥而上,纷纷向张兆峰道贺,场面好不热闹。 许久之后才人潮才退去。 之后,葛长老代表绛珠宗向本届大会前八强颁发金玉珠,作为名字证物。但慕容裕淮抱病在床,未能前来。而泽休大师,赵默已先一步离开,白一鸣几乎是被轰走的,自然也没有他的份。 所以只发出四颗金玉珠,余下四颗暂且由绛珠岛暂为保管。 至此,本届武宗大会宣告结束,众宗派用过午饭便即登船离岛。 一艘艘大船升起船帆,鼓足风力,朝着濒州驶去。 岚风门众人在码头之上遇到了湖州宗一行,双方互道离别。 麻长老跟虎开山这近一月时间在道上屡有会面,郭燕一事早已说来,临别之际老哥俩也是不舍。 虎开山低头望着麻长老说“师兄,你要好好保重,不要太过操劳了。” 麻长老拍了拍虎开山的手臂,抬头望着他说“放心吧,你也一样。”顿了顿,“你的岚风门最近风头正劲,可要好好把握。”他说得真心实意,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少年情谊。 虎开山说“我知道,唉今日一别,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麻长老哈哈一笑“咱们都正直壮年,又不是行将入土,手脚麻利,想见立马就能见到。” 虎开山摇头“只是手边不是这事,就是那事,虽说想见就见,可总是腾不出时间来” 麻长老沉思片刻,说“要不这样,咱们定下约定,明年今日你来我湖州宗做客如何” “好啊那时候你我好好喝上几杯,好好叙叙旧。” “那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两人击掌。 另一边,周李儒、虎展旗、蓝凤仪跟郭裕飞、燕若绢聚在一起说话。 而沈墨砚跟徐笔宣正跟绛珠岛上几个女弟子说话,如今两宗已结盟好,原先的友谊自不必割舍了。 虎展旗忽然拍了一下郭裕飞的手,严厉地说“你可注意了,对我家燕若绢好一点,心里要偏着点,知道吗” 周李儒那忙说“都是劝一碗水要端平,哪有劝着要偏心的” 虎展旗可有道理“干嘛端平他那两个老婆我又不认识,我只盼着燕若绢好。” 蓝凤仪也拉住了燕若绢的手冲郭裕飞一偏头,说“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来告诉我,我叫上展旗一同来给你出气。” 郭裕飞点头哈腰“两位师姐尽管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们的小绢,下次见面她瘦了半斤你们拿我是问。”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久才分开,虎开山领着岚风门众人先行登船离去。 麻长老说“好了,咱们也该走了。”说着领着一帮心腹属下上了本宗大船。 郭裕飞却不挪步,反倒频频扭头张望。麻长老走上舷梯,转过头来说“喂干嘛不走” 郭裕飞说“你们先上去,我再等等。” 麻长老想到郭裕飞是在等李青凡,“哼”了一声,“你快些。”说话声中已重新迈开脚步。 燕沈徐三女陪在郭裕飞身边,等了一阵,诸葛风云率众前来,葛长老陪在左右亲自送到码头。 李青凡见到郭裕飞很是欢喜,隔着老远便抬手招呼。临近了,诸葛风云跟胡阁主也朝郭裕飞点头致意,但脚步未停,直向泊位上的船只行去,只有李青凡留了下来。 “大哥,真是可惜了。”郭裕飞惋惜地说。 李青凡摇头“我本就差了张宗主一截,输得心服口服。回去之后一定要更加勤勉修炼才赶得上他。” 郭裕飞笑着说“大哥你是旷世奇才,一定追得上,也一定能得偿所愿。” “那就成贤弟吉言了。”说到这里瞥见诸葛风云已登上船舷,他不好让师父久等,便说“好了,我祝愿贤弟跟弟妹们和和美美,咱们暂且别过吧。” 郭裕飞跟众夫人连忙还礼。 待李青凡上了船,郭裕飞和燕沈徐三女也上了船。 大船鼓足风帆,向东而行。 郭裕飞立在船头,见四面皆是茫茫大海,倒也能看到几条大船正自向东航行,只是距离太远,瞧不起清是哪一宗派的。 两个时辰后天色转暗,起了逆向大风,还落了急雨,海浪翻涌起来,船舶不得已减速慢行。 第二日一早,天气变晴,风向转顺。大船由海入河,乘风破浪,不一日到湖州境内。当日正午大船停泊在一处码头,麻长老率众当先下船,郭裕飞跟三位夫人反倒落在后面。 湖州宗众人从湖州出发去绛珠岛时,便在此码头出发,那时候所乘马匹便交由码头不远处的一家大客栈照料。此时了下船,他们便步行来到那家客栈,吃过午饭后会钞乘马离去。 这客栈在霸川郡境内,距霸川郡城五六里,距湖州主城也就一百七八十里路,若骑马往湖州主城去的话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 众人拍马,朝湖州主城行去,但马匹尚未跑起来,迎面便有一汉子快马奔近。那汉子一身黑衣,身形精壮。郭裕飞认得是湖州宗中的弟子,名为夏义。 这个夏义是夏忠的同胞哥哥,自然也是誓死追随麻长老的心腹之一,他们兄弟本是盘踞在濒州的匪类,后被麻长老降服收在身边。再后来,郭二公子率众起事,他们也追随着麻长老,来到了湖州宗。 郭裕飞眼下瞧见夏义忽地想起“夏义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这次去绛珠岛,麻长老没有带他啊。”细细回想,上岛众人中的确没有夏义。 夏义奔近,勒停马匹,在马上拱手施礼“属下拜见主上,拜见麻长老,见过燕长老,见过沈长老。” “好了,快说事”麻长老等不及地说。 夏义双腿轻夹马腹,胯下坐骑抬蹄缓行,来到麻长老身边,麻长老侧过耳去,听夏义低声说话。 郭裕飞瞧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他虽无意争权夺利之心,但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宗之主吧麻长老跟夏义却当着自己和众多宗内弟子的面低声商议,显然完全没把他这个宗主放在眼里。 且刚刚下船的时候,他只是出仓稍稍慢了些,麻长老便粗哼一声,甩袖先行。 郭裕飞在这个时候深切地认定了一件事只要麻长老在湖州宗一天,他这个宗主就是能是傀儡,再怎么样抗争,也得不到尊重,这是难以调和的矛盾。 麻长老的日益骄纵是必然的,他明面上虽是湖州宗长老,但却是湖州宗实际的掌控者,那么他这个长老能跟黄长老一样吗能跟燕若绢跟沈墨砚一样吗 显然不能。 他认为自己的地位是决计要高于这三人的,所以宗内理应对他要更多一分的尊重,他自己也应当更加恣意一些,不能被宗内的条条框框所限制了,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特殊地位。 而他的心腹们也是一般心思,他们认为自己是麻长老的人,自己人也要高人一等。即便麻长老曾出言警示,让他们尊重郭裕飞些,他们也做不到,即使表面上有所顾及,但心底的傲气是无法收敛的。 夏义说完了话,麻长老冷冷一笑说“好啊,如我是她,也会如此,你且归队吧。” “是”夏义应了一声,拍马行至队伍末尾。麻长老忽然对郭裕飞说“主上,咱们在湖州宗扎根许久,但整日待在主城,州内十三郡却从未走过,今日恰好路过这霸川郡城,何不游玩一番再走” “这”郭裕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在郡城玩一玩也没什么坏处啊,于是说“那就依麻长老所言吧。” “好,咱们便折返回城。”麻长老笑吟吟地说,率先调转马头,便霸川郡城驰去,郭裕飞等人也跟了上去。 然而刚至霸川郡城门口,麻长老忽然说“啊呦真是该死,居然忘了还有要事要办。”转向郭裕飞,“主上,你带夫人们进郡城吧,属下还有要事要办。”又对燕若绢说,“你好生照料主上。” 郭裕飞一怔“这是唱得哪一处是想把我锢在霸川郡城,还是想把我支开” 这时候,徐笔宣再也按捺不住,冷着脸说“麻长老,咱们该去哪儿,该做什么,可应该由主上决定吧” 麻长老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老夫要去做的事也是由主上委派,且来霸川郡城也是主上的主意。对不对” 这句话意思跟明确,便是“我已给足了你面子,你就乖乖待在这里便好了。” 话一说完,立马沉下脸来,且对燕若绢使了个眼色。 燕若绢好不为难,但到底还是帮腔说“既然如此那麻长老快快上路吧,别误了事,我们三个陪着主上。” 郭裕飞知道,麻长老如此大费周章,显然有大事要办,恐怕不会由着他意愿。 且郭夫人一去无归,十有八九已不在人世,也不知麻长老猜出没有,又或者能猜到多少。自己最大的靠山也是麻长老最大的顾虑已经不在,当下实在没有什么与其抗衡的资本。 只能暂且忍耐。 所以,即便他不想听从这一安排,但也没有反抗,只得默许。 沈徐二女见郭裕飞如此,便也不在说话。 “好了,主上,属下先行一步。uu看书 uukanshu ”麻长老冲郭裕飞拱了拱手。郭裕飞说“长老辛苦。” 麻长老率众疾驰而去,不多时便瞧不见了。 不过,麻长老到底要做什么郭裕飞实在猜不到,难不成是要杀了自己应该还不会,自己还算听话,他还没必要去背负一个弑主恶名。 那么就是他要去办的事,不想让自己知道,或许自己会碍手碍脚,又或自己会跟他唱反调。 自己有什么事会跟麻长老唱反调 黄长老 郭裕飞脑海里猛然冒了出来,难不成麻长老要去对付黄长老了 郭裕飞问燕若绢“他是不是要对黄长老下手” 燕若绢一愣,摇头“我不知道,师父师父已经不信任我了。” 沈徐两人听了这话大惊,她们都知道如果没了黄长老,那麻长老在湖州宗便是真正的一手遮天。 二百一十八章 归途变故(上) “这可不行怎能由着他想杀谁便杀谁了”沈墨砚说。 “燕姐姐,你不该帮着麻长老说话。”徐笔宣直言不讳。 “相公,咱们去追,不能让姓麻的为非作歹。”沈墨砚一勒缰绳,胯下坐骑一声嘶鸣。 沈徐二人的支持给了郭裕飞追上去一探究竟的底气,他望着燕若绢“我要去,你来不来”顿了顿,“或者,我该问你会不会拦我” 燕若绢纠结起来,一面是自己的夫君,一面是自己的师父,她该如何抉择 霸川郡郊外,麻长老一行纵马疾奔,来到一岔路口前,两条大道一往西南,一望正北。要是回湖州主城则要走西南那一条路。 麻长老忽然勒停了马,扭身望向身后一个汉子,微笑着说“方业,你说该往那条路走” 叫方业的汉子三十多岁,中等个头,皮肤黝黑,生得浓眉大眼。他并非麻长老在绛珠岛上的旧部,而是在湖州宗成立之后投来的。 他是带艺投师,麻长老见他底子不差,办事精明,便将他收在身边,颇为器重。 方业听了这一问,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说“回长老,咱们是回湖州主城,自然该走西南方向这一条道路。” “噢,正是。那咱们现在就走吗”麻长老笑吟吟望着方业又问道。 方业这时候察觉异常,又瞥见夏忠,夏义两人看自己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甚为古怪,心里头不由得打个突,但表面上不动声色“何时回去属下全凭长老吩咐。” “哈哈哈”麻长老忽然纵声大笑,直笑得方业浑身发毛。 少倾,笑声戛然而止,麻长老说“方业啊,方业,你遇事这般沉稳,不失为是个人才,但为什么心中没有忠义二字你入宗之后,可是我一首提拔上来的,为何当着好端端的前程不要,反而自甘堕落,去做黄长老的走狗爪牙” 麻长老话说到一半方业便已心惊肉跳,他经不住钱财诱惑,早已在暗中倒向黄长老,秘密向其麻长老动向情报。 但他却不知自己早已暴露,一直活动。麻长老不动声色,将计就计,反借方业之手一点点将黄长老诓入彀中。 黄长老留在宗内,就是为了杀麻长老而后快,她等待数月,终于选定了在麻长老从天下武宗大会返程路上动手。 此时此刻,就在那条由霸川郡回湖州主城的西南向道路上,黄长老已携众亲信死士设下埋伏。 她知道这是唯一一次机会,所以毫无保留,倾巢而出,誓要跟麻长老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麻长老行踪她自是由方业处得来,而麻长老早已派人在暗中将方业监视起来,他与黄长老来回通信也尽数截获,誊抄之后再传出。 麻长老手段老练,黄方二人始终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而黄长老设伏一事,麻长老自然早已知晓,并已做了充分应对。 方业听闻麻长老之言,甚为惊慌,但马上镇定下来,思忖自己与黄长老来往时十分谨慎隐蔽,不应该被抓住把柄,麻长老之所以有如此一番言论,应该只是起疑,因此来诈自己。 待麻长老把话说话,方业立马翻身下马拜倒在地,努力装出一副诚挚面孔,他说“长老知遇之恩,方业没齿难忘,怎会做出那些卖主求荣之事” 说到这里停住,恶狠狠的目光从夏氏兄弟脸上一一扫过,咬牙切齿地说“长老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而错怪忠良” 方业平日里与夏氏兄弟不睦,想来就是他们向麻长老告发的自己,此时反咬一口或能混淆视听,甚至能借机打击夏氏兄弟。 麻长老听了方业辩解之言,并未立刻说话,而是久久凝视方业。方业与麻长老对视,满脸赤诚,目不稍逝。 良久,麻长老点了点头,颇为赞叹地说“了得,当真了得。临危不乱,面不改色,既有绝境行险之胆,又有败中求胜之谋。你说所想不错,正是夏忠向我告发了你。” “长老明鉴,姓夏的不安好心,设计构陷于我”方业大呼。 “哦是吗”麻长老又问一句。 “定是如此,属下从未做过一件对不住长老的事。以属下所想,八成是姓夏的自己通敌,反倒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长老,你有所不知,姓夏的背着您捞了不知多少好处。 远的暂且不说,就在一月前,您派夏忠去西州送货,他虚报一路花销,多报了两百两不止还有咱们来绛珠岛前一天库房失窃,那便是家贼作案,其中就有夏忠的份” 方业将夏氏兄弟种种劣迹都抖落出来,其中大部分是他从旁人口中听来,并不只真假,剩下小部分他敢肯定就是夏氏兄弟所为,但却并没有什么有力证据。 夏忠见方业当众揭己之短,且其中绝大部分都确有其事。又惊又怒,就要张口呵斥,并加以否认,忽听哥哥夏义低声说“由他去说。” 夏义知道方业这一回非死不可,大可不必跟他动怒,且如果此时立刻斥责辩驳,反倒显得心虚,倒不如等他说完,又或者等麻长老出言阻止,然后自己再轻描淡写地加以反驳,方显坦荡。 方业滔滔不绝,列举出两兄弟罪行三十多条,虽然刚开口时说“远的不说”但说到后来,就连自己听说的夏氏兄弟在绛珠岛时的不规行径都说了出来。 终于等到方业说完,夏义笑吟吟望着他,慢条斯理地说“说完了想一想还有什么可以编排我兄弟俩的,不要客气啊。” 方业“呸”了一声,戟指大骂“你个腌臜货,你敢说我刚刚所述桩桩件件你没有做过” “有何不敢”夏义立马接话,高举右手,朗声说“刚刚方业所述纯属子虚乌有,我夏义决没做过半件对不起麻长老的事,如有虚言天诛地灭,五雷轰顶” 夏忠随即也举手起誓。 兄弟二人这种赌咒发誓的话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从未应验,早就不信什么天罚报应,此刻说出来掷地有声,信誓旦旦。 “你你们”方业一时间不该如何是好了。 “瞧瞧吧”夏义怀中掏出几张纸掷了出去,这正是方业与黄长老之间的来往信笺抄本。这些信笺裹了劲力,直至方业面前才散开飘荡着下落。 方业自然不会大大方方地去看,只是拿眼偷偷一瞥,可一瞥之间便已知道纸上写着的是什么,不由得浑身颤抖。 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又忖麻长老心狠手辣,自己无论如何难逃一死。 思及至此,忽而狂吼一声,一跃而起,双手连扬,大把的透骨钉,铁莲子撒了开来。 麻长老一行早就防着他突然暴起,见暗器袭来或挡或躲,尽数化去。 而麻长老更是在方业将要出手还未出手之际,便即起手结印,抢在暗器射来之前,将一招赤炎掌使了出来。 他从马背上飞身扑出,裹着熔岩般光气的右掌朝前平举,“当当”两声,挡开两颗铁莲子,继而便向方业头顶按落。 方业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潜力激发出来,斜身闪躲,当真迅疾。麻长老一掌击空,紧跟着左手翻掌拍出。 方业急急矮身,但这一回却慢了半分,头尖被掌缘擦中,顿觉一阵眩晕,就要倒地。 这时候夏忠持刀扑到,挥刀斜劈,方业胸口遭劈,倒在血泊之中。 麻长老走上来,低头望着他说“说真的,我刚上来还真不相信你便是黄长老安插的奸细,若不是夏义、夏忠两兄弟极力坚持,我也不会去派人盯梢。 可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啊你还就真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唉” 说到这里,方业已然气绝身亡。 麻长老对着血泊中的尸体鄙夷一笑,翻身上马,夏忠两脚将尸首踢到路旁,也上了马。麻长老说“大伙没人受伤吧” 一众随从均说“没有。” 麻长老又说“好了,咱们快快上路,可别上黄长老久等啦。” 众随从大笑起来。 连接霸川郡与山州主城的道路中段,路径穿入一片茂密树林之中。 林间,黄长老率众在道路一旁,正在做最后的部署。连同她自己在内,伏击小队一共九人,均是从绛珠岛上就跟随她或者齐长老的精锐心腹。 其实,齐黄二人原本在绛珠岛内势力颇大,属下、徒弟加来接近百人,只是在岛中大战中折损了近半。后来到了湖州,麻长老实力日益增强,尤其是在齐长老死后,更是如日中天。 齐黄旧部均知黄长老与麻长老水火不容,或有一战。他们之中有大部分人忖度黄长老绝不是麻章对手,为了自己性命,或明或暗已脱离了黄长老。 如此以来,黄长老能用之人已是寥寥,所以虽是孤注一掷的刺杀行动,但最终却只有八人跟随,好在这八人实力着实不弱,其中四人是蓝霞境,另外四人也都是绿芒八到九阶之间。 黄长老看了看日头,依照方业最后一次传回的信息来看麻长老一行马上就要到这里了,她提高音量,大喊道“差不多了,大伙埋伏起来吧。” “是”八人齐声应道,身形晃动,一条条黑影隐在道路两侧,霎时间不见踪迹。 黄长老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箓,这张符箓很是奇怪,要比一般符箓大了不少,符箓上未绘制什么符文,却画了一只蛊虫图案。 这是圣领宗之物,在绛珠岛武宗大会期间,黄长老回到南州故土,向苗族族长千求万求,才求来一张。使用此符,可极大的加快蛊虫出体速度,不过对身子损耗极大。 但黄长老为了替齐长老复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催起符箓,贴于胸口,符箓冒出灼灼光芒尽汇体内。 跟着起手掐印,头颅底倾,嘴巴张开。一颗颗红豆大小的虫蛹倾倒在地上,久久不绝,直如一道红色水柱一般。 虫蛹掉落在地,聚成一个小丘,小丘不住增高,几息之后已及黄长老腰部,且不住朝两旁蔓延,黄长老双脚也没入其中。 忽然,黄长老身子颤动,口中停吐虫蛹,她剧烈的喘息起来,身旁的弟子上来搀扶,从怀中取出一支细颈瓷瓶,拔开红绸塞子,一股氤氲响起涌了出来,这时一瓶“百花凝露”,是极为昂贵的药材,大补灵气、体力,只有虎燕门才会炼制。 黄长老接过后,仰头喝尽,略一停歇,再掐印施法,张口吐出虫蛹。不多时,虫蛹已堆积有丈许之高,不下千只,先吐出的虫蛹已然成虫,后吐出的也在空气中不住膨大。 这些蛊虫无一例外皆是爆炸蛊。 黄长老最擅长培育的蛊虫便是爆炸蛊,其威力甚至并不逊色摩诃大法师多少,而她体内所存数量可远比摩诃要多。如今,在符箓的加持之下,黄长老倾多年之积,组成庞大的爆炸蛊虫大军。 又过了一阵,所有虫蛹化为蛊虫,依照黄长老心念,纷纷振翅飞起,钻入道路两旁的密林之中。黄长老又召出两只红巨虫,各藏在一块大石之后。 之后,林间一片沉寂。 天空中,昏黄的日头又动了动,密林里的树影又被拉长了些。渐渐的,有了微风,卷起路两旁的枯叶,盘旋着升向高空,风力止歇,枯叶随即掉落在地,发出“啪嗒”轻响。 忽然,嘚嘚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黄长老微微起身,递出目光,只见一行人正自纵马疾奔而来,为首的是身穿酱色袍子的老者,正是麻长老无疑,左右二骑一为夏忠,一为夏义。 黄长老微微一惊“夏义怎么会也在队列之中按照方业所报,他应该留在湖州宗总部里了才对”想到这里,心脏莫名一坠,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不成自己所谋已经暴露了 “要不要撤” 黄长老脑海里冒出个闪念,但随即便否定了,多年积攒的蛊虫已尽数放出,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对手有所防备,也要拼死一战了。 她心念一动,两只隐藏在大石后面的红巨虫以及上千只隐藏在密林间的爆炸蛊虫都蓄势待发。麻长老一行愈来愈近,终于进入了埋伏圈。 两只红巨虫齐声嘶吼,从巨石后跳到路上,一前一后,将麻长老一行夹在中间。 麻长老大惊失色“什么人敢在这里设蛊埋伏老夫” “老贼受死吧”黄长老长身立起,咬牙切齿地说道,尚不等麻长老言语,藏着林间的爆炸蛊虫纷纷扇动翅膀扑了出来,一瞬间遮天蔽日。 “轰隆隆” 爆炸声接连不断,爆炸的火光搅在一起,其势滔天,一股又一股的冲击力道裹挟着火星与高温朝四面八方推出,林间百兽惊走,万鸟振翅。烟尘大起,遮天蔽日,所有人都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数十息后,火光方止,黄长老赶忙朝路上投去目光,只见路上已被爆出个深深凹坑。坑内,一团焦黑,依稀可见有一人一马的残骸,就是麻长老。 他身后之人也皆被炸死,断手断脚抛得到处都是,一时间竟瞧不见一具全尸,连匹马都是如此。 居然如此顺利。 黄长老上前查看,确认没有活口后,忽而纵生大笑,尖厉阴森。她双目含泪,朝着昏黄的天空说“师兄,看到了吗仇家终于死了,我为了你报仇啦我为你报仇了啊” 她直喊得声嘶力竭,好似声音略小一点,齐长老便听不到了似的。 “长长老,不好不好了。”忽然黄长老身边的弟子颤声说。 “怎么”黄长老扭头,见那弟子伸手指向一具尸体,赶忙顺着所指放下看了过去。瞧见一具难得的全乎尸体。 但这时候,尸体如冰块般融化起来,发出“滋滋”声响,融化后随即化烟消散不见。再看其他尸首和残肢断手,皆是如此。 受骗了。 全是替身。uu看书 ww.uanshu.co “黄长老麻某人来迟了些,切勿怪罪才好”远处传来一个洪亮声音,黄长老循声望去,正是麻长老率众前来,他骑在一匹红马之上,跟刚刚替身所骑坐骑一模一样。 黄长老怒火填胸,一声怪啸,纵身抢上,两只红巨虫也迈开大步,齐朝麻长老奔去。 “冲啊诛杀麻贼”黄长老身后的弟子吼叫着冲杀出来。 麻长老面带笑容,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身后众随从皆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箓,催动之后,齐朝前掷。张张符箓冒着淡蓝色的光气,随即化为一个个径逾尺许的大冰球,分成两批,各朝一只红巨虫砸去。 冰球去势并称不上迅疾,但红巨虫身形巨大,不善腾挪,未能躲开,“砰砰砰”响动之中,一颗颗冰球炸出阵阵寒雾,炸裂的冰球形成一根根粗大的,形状奇特的冰柱,一端连接着地面,一端粘在红巨虫身上。 每一只红巨虫都被五六根冰柱所束缚,加之寒雾,已难动半分。麻长老双脚猛蹬马镫,腾身纵起,与黄长老斗在一处。两人的亲信弟子也随即混战起来。 二百一十九章 归途变故(中) 黄长老擅长纵蛊之术,近身拼斗自不是麻长老对手,数十个回合一过,便落了下风。而她所带弟子虽然个个都是精锐,但麻长老身边可带了十九名亲信,也皆是好手,混战之中,黄赵老一方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但是,黄长老本就存了拼死一搏的心,与麻长老交手,屡次想以命换命,出招凶险,不计后果。麻长老可不想死,甚至不愿负伤,见对方已不要命了,只得更加小心谨慎地应对,虽然稳占上风,但却不能完全压倒对手。 密林间,两帮人你来我往,杀声阵阵。 混战中,夏义夏忠两兄弟双刀齐至,将黄长老一名弟子砍翻在地,跟着又与另两名同伴回合,一同围攻黄长老另一名弟子。 那弟子是一名蓝霞二阶的好手,也是黄长老的二弟子。他原本以一敌二尚有一丝优势,但又来两个,登时抵挡不住。 面对茫茫刀光剑影,一个不留神,肚子上被豁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剧痛之下,连连后退,夏义等四人攻势更猛,数招后,他已至绝境。 但黄长老这名弟子甚为忠勇,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忽而大吼一声,合身扑出,胸口大开。敌人瞧出破绽三柄刀,一把剑攒刺而来,将他胸膛贯穿。 他却也凝住最后一口气奋力挥出一剑,将一个对手砍倒在地,自己也跟着倒地身亡。 夏义防他诈死又补数刀,夏忠颇通些医疗法术,这时候忙结印施法为那个受伤同伴治疗。 另一边,黄长老见爱徒身亡,好不痛惜,怒火更盛,掌影翻飞,抢攻连连。 麻长老也不跟她争一时胜负,并不针锋相对,而是沉心静气,全取守势,凝神拆解。 黄长老连攻数十招,但面对对手固若金汤的防守并未建功,不禁焦躁起来,催力更盛,掌风愈疾。 忽然间,麻长老目光闪动,正是瞧出对手一个破绽。身子轻巧下潜,便躲开一招势大力沉的掌击,跟着踏步上前,同时长身立起,也是双掌齐出。 黄长老只顾猛攻,疏于防守,忽被敌人抢至近身,没有丝毫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小腹、胸口各捱一掌,踉跄后退。 麻长老速掐手印,一招赤炎掌使了出来。 黄长老急急吐出一颗虫蛹,这虫蛹笔直前飞,在空中开裂,从中生出个扁圆蛊虫,就在麻长老火掌拍至时,它身子猛然绽开,形成一个径逾三尺的圆盘。 “滋”的一声,挡下赤炎掌,虫身焦黑,坠落在地,黄长老趁机稳住了身形,立下门户。这时候周身接连几声惨叫,又有几名黄长老的弟子遭了毒手。 如此,黄长老一方只剩下她自己和一名叫做张星海的弟子。而麻长老一方只有一人受伤,撇开为其治疗的夏义,还有十八人,双方实力已十分悬殊。 张星海是齐长老到了湖州宗时新收弟子,齐长老死后他便追随黄长老,拜其为师。 战场上,夏忠抄刀,悄无声息地潜但黄长老身后,猛地砍出一刀。黄长老早有察觉,刚欲回身出招,却听张星海大叫“师父小心!” 张星海大叫声中飞身扑出,挥动长剑,将敌人的刀架开了。夏忠好似很忌惮张星海,也不再功,而是连步后退。 虽然即便没有张星海这一架,黄长老也能挡下夏忠偷袭,但她见弟子如此英勇,甚为振奋,禁不住赞了声“好。” 黄长老与张星海背靠背站定,相互保护。麻长老率众将两人团团围住,战局已成困兽之斗。 但也正因如此,黄张二人的拼死挣扎必然猛烈,麻长老不肯涉险,其他人更是如此,因此双方一时间僵住了。 麻长老说:“黄长老,我念同宗之情,留你具全尸,你莫要反抗,自裁了吧。” 黄长老双目血红,毫无惧色,恶狠狠说:“麻武丘,胜负还未分出,你就等不及充大个了,当真好笑!” 麻长老也不生气,淡淡一笑:“张星海,你也要陪着她死吗?” 张星海朗声说:“我自然跟师父同生共死!” “好!”黄长老见这个跟随自己时候不长的弟子竟如此忠义,很是欣慰,不由得又赞一句。 她知自己难逃一死,反倒淡然。忽而发笑,一边笑一边说:“麻武丘,今儿你即便不被我所杀,日后也自有人要收拾你。” 麻长老说:“你说的可是你母族?哈哈,别天真了,你跟姓齐的不顾族内反对,跳出圣领宗,已惹得众多长者不满,白苗族长能给你些符箓和灵药已属不易,怎么可能为你报仇?”显然黄长老一举一动皆在麻长老监视之下。 黄长老说:“我说的当然不是我母族。姓麻的,你作恶多端,结下多少仇家,你可还记得?总有人要向你索命。” 麻长老不屑一顾:“一将功成万骨枯,无毒不丈夫。欲成大事,枉杀几条性命又有什么了?你怎么说也是一宗长老,居然将报仇的希望寄托在如此虚无缥缈的法子上,当真可笑。” 黄长老嘴角略一扯动,又说:“是啊,为收人家为徒,便将人家父母杀了,当真是‘无毒不丈夫’啊!” “你说什么?”麻长老心脏咯噔一跳,不禁向前迈了一步。 便在此时,黄长老忽然掐印,仰面朝天,从口中吐出一条肥胖蛊虫。麻长老右手一扬,一只梅花镖射了出去,正中蛊虫。 “噗嗤”一声,虫身裂开,黄橙橙脓水四下飞溅,这蛊虫体型也不算如何巨大,但体内却藏了不知多少脓水,泼洒开来,犹如一张大网,麻长老虽然立马腾身,却仍不能躲过,被脓水浇了一头一脸。 其他人,包括黄长老和张星海也未幸免。 这脓水甚为粘稠,沾到人身,流到地上,被沾者便即被定在了原地,麻长老奋力挣扎,却也不能挣脱。 黄长老又连掐两印,腹部猛地鼓起,好似肚子里头凭空多了块大石头,这“石头”顺着食道迅疾上升,直喉咙处止住。跟着疾速膨大起来,膨大中,“石头”愈发明亮,穿透皮肤,灼灼如炬。 黄长老将一掐毕二心,便即纵声大笑:“姓麻的,我看你死是不死?”说完这句,喉咙已涨得如同十月怀胎妇人的肚子一般,她的脸也不由得上仰,已说不出话来。 黄长老喉咙处的“石头”其实也是一只蛊虫,名为“覆灭蛊虫”,与爆炸蛊一般,腹部藏有丰富油脂可以爆炸,但威力要强出千倍不止。 不过覆灭蛊虫一名修士体内只能饲养一只,且一旦吞入幼蛊入肚饲养,蛊虫便会与主人结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割,也就是说,覆灭蛊虫爆炸时,主人也将丧命。 麻长老从来不知道黄长老藏有这等杀招,突见她喉咙愈来愈大,热浪阵阵扑来,好似马上就要炸裂开来。他愣怔一瞬,方知不妙。 再要动作,可对手喉咙膨胀实在太快,眼看着就要炸裂开来,想要从取梅花镖射出都来不及了,他一众亲信更是六神无主,茫然无措。 情急之下,麻长老纵声大呼:“还不动手?” 当然,这四字是他心中所想,要说出来可要一息多功夫,也是来不及。 就在这危机之时,白光闪动,一柄长剑从黄长老后脊插入,正刺穿她喉咙处的蛊虫,继而穿出。 “嗤嗤”声响,原本就要炸裂的蛊虫腹部一下子瘪了下去,同时光亮消失,归于暗淡。 黄长老发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呻吟,双膝跪地,头颅一歪,断了气。 原来,张星海是麻长老的人,这一剑也是由他所刺。 倒不是黄长老太大意,未有料到麻长老会在自己身边安插细作。却是麻长老实在太能算计,慕容裕淮何其精明,尚让他在身旁安插了燕若绢。 那个张星海还未入湖州宗时便已跟麻长老有所往来,麻长老许以重酬,让他假意投于齐长老身边,长期潜伏,直至如今。黄长老虽然几番设局清剿,但他始终未露马脚。 张星海之所以能一剑刺了黄长老倒不是他实力强劲。他只有绿芒九阶修为,一套剑法也是从齐长老的弟子那里学来,不算精通。 若是平常,他想要刺杀黄长老那是天方夜谭,但刚刚他先是在夏忠的配合下,上演了一出舍己救主的戏码,后又出言说自己要与黄长老同生共死,这让黄长老彻底放下戒心。 但即便如此,他仍不放心。他知道自己与黄长老相去远矣,一旦出手不成,便要赔上性命。 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到了麻长老出言问他要死要活,也就是暗示他快快出手之时,他仍不肯行动。 直至黄长老抬手掐印之时,他才认为到了万无一失之刻,果断出手,果然成功。 “特么的!你怎么不早些出手?”夏义破口大骂。张星海身份除过麻长老之外,夏氏兄弟也是知道的。 张星海怒道:“对手可有紫金二阶,我区区一个绿芒阶的修士,万一不成可就要赔了性命。难道只有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麻长老说:“好了,人都死了,争来争去,又有什么用了?” 两人都住口,不敢再说什么。 又过几息,脓水开始慢慢化烟,众人又奋力挣扎起来,麻长老力量最高,第一个挣脱束缚。 便在时候,黄长老的尸首忽然一扭,跟着上身立起。 “啊呦!她还未死!”不知是谁大叫一声,麻长老刚欲冲上再补一掌,突见一只金黄色蜈蚣从黄长老喉咙上的伤口处钻了出来。 麻长老不认识这是什么蛊虫,不敢冒然向前,硬生生刹住冲势,倒大步倒退。 “噗噗噗……”几声连响,蜈蚣一节节破裂,阵阵黄烟散开,距离最近张星海最先被笼,浑身皮肤如遭火灼,他没命般地大叫起来。 这金色蜈蚣不知多长,一节节身子依次破裂之时,还不住从伤口处向外钻,黄烟愈来愈浓。 “快跑!”麻长老大吼,众人拼命挣扎,虽然脓水正自化烟,但一时间仍无法脱身,眼看着都要被黄烟吞噬。 这些可都是麻长老心腹人物,他不愿意轻易舍弃,心念疾动,忽地声出一个主意,立刻掐出三印,将一招旋风诀使了出了个,他扎下马步,双掌齐出,掌心处两道风团,射向蜈蚣。 黄烟遭劲风所压不再四散,而是凝成一线,顺着风向喷射而出。 正有一人遭黄烟喷射,惨叫一声便即没了性命。 这人正是刚刚受重伤一人,麻长老知道黄金蜈蚣四周皆是人,就算他能依靠旋风诀压制黄烟,但必然有一人遭殃。一念之间他决定牺牲重伤者,以保全其他人。 其他人几番挣扎,终于从脓水中脱身,麻长老大呼:“快走!快走!” 众人赶忙强纵身上马。夏义又为麻长老牵来坐骑,大呼:“主子快快上马!” 麻长老收住风力,翻身上马,拍马便走。 浓浓黄烟没了劲风压制,立马飘散开来,不会时,方圆十余丈皆被笼罩,其中尸首迅速腐化,草木皆枯。 这时候。 郭裕飞携沈徐儿女纵马一路急行,远远瞧见滚滚黄烟,徐笔宣说:“那是什么?” 沈墨砚说:“应是什么法术,uu看书 ww.ukansh.om咱们要注意了,这浓烟或许有毒。” 说话声中三人奔近,但却不敢冒然闯入烟中,踟蹰不前。过了阵,身后马蹄声起,是燕若绢跟了上来。 “燕姐姐快过来看,黄烟古怪的很。”徐笔宣转头说。 燕若绢勒停了马匹,点了点头:“咱们等烟雾散了,再往前走。” 郭裕飞却说:“万一这烟雾就是麻长老故意设下的,烟雾后头,他正要取黄长老性命呢?” “那可不能等了,咱们冲过去!”沈墨砚说。 “且慢!”燕若绢叫停沈墨砚,挥鞭打马,这一鞭子实实在在抽在马臀之上,直留下一道血口。马匹受惊,朝前狂奔。 燕若绢双脚一蹬,纵到地上,马匹冲入浓烟,登时惨绝地嘶鸣一声。马的智慧底下,受了伤害也不知赶紧撤回,惊骇中反倒冲向更深处。 郭燕沈徐四人透过浓烟隐约看到马匹倒地,皮开肉绽,迅疾腐烂,皆感惊惧,不由得齐往后退。 二百二十章 归途变故(下) 许久之后,黄烟才完全散去,四人面前出现一道明显的分界线,一端郁郁葱葱,一端寸草不生。燕若绢失了马匹与沈墨砚共乘一骑向前。 奔驰一阵便瞧见数具干尸,其中一具穿着深蓝色大袍,正是黄长老衣着。郭裕飞下马飞奔过去,见那尸体筋肉畏缩严重,从五官已辨别不出是谁了。 “是黄长老吗?”徐笔宣也跟了上来,她也从衣着上猜出这人是黄长老。燕徐二女稍稍落后,此时也下马围了上来。 “不知道。”郭裕飞茫然。 “喀喀”轻响,那蓝袍干尸竟在这时候动了一动。四人大惊齐朝后退,只见那干尸盘坐在地,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但眼窝里一空荡荡已无眼珠。 又是“喀喀”响动,干尸脖子扭动,面朝郭裕飞,嘴巴张开,从里头传来声音:“郭宗主,你来了?”声音嘶哑阴森,好似从一个深深洞穴底部穿上来的一般。但细细分辨仍能听出正是黄长老音色。 “黄……黄长老?是你吗?”郭裕飞往前走了一小步,颤声说。 “郭宗主,麻武丘之心,路人皆知,你必须要锄掉他。”黄长老继续说,但她说话时一只张着口,嘴唇一动不动,甚为诡异。 听了这话,郭裕飞不由得瞥向燕若绢,燕若绢亦望向郭裕飞,两人目光一碰又各自别开,心里头都是五味杂陈,一团乱麻。 此等局面,可要怎么解? “黄长老,你身子无碍吧?”郭裕飞还是别开了话头,这样问也是看黄长老已成一副干尸模样居然还未死,不免感到奇怪。 “郭宗主,我知道你心存远大志向,近些年一直被麻武丘欺压,是中了他的美人计。因为燕若绢的缘故,你才一直对其忍让,投鼠忌器,迟迟未有出手整治。不过属下有一消息,可让宗主打消这一顾虑。”黄长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并未停顿。 燕若绢听到这里浑身颤动,实在不知黄长老要说些什么。心里头思绪百转,黄长老是要诋毁自己吗?是要说自己对郭裕飞并无半点真情实意?与郭裕飞结为夫妻,只是麻长老的计策而已? 黄长老说到这里忽地停住,嘴巴又张了张,从喉咙里钻出一只拳头大的六足圆身蛊虫,蛊虫不紧不慢爬到郭裕飞脚前停下,“噗”的一声,身子裂开,从里头滚出一只扳指,正是齐长老的戒。 黄长老接着说:“我空口无凭,就算把天说下来,你也不会相信。但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宗主你能信我一回,便以此戒为信物,去南州找我妹子黄梓雨,谜底由她揭示。” 说完,黄长老头颅一歪,跟着身子朝后仰倒,“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这一摔竟摔得四分五裂,数条蛊虫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倒出乱窜。 显然黄长老早已身亡,刚刚之所以能立起身子并开口,全是蛊虫之功。 郭裕飞望着脚边的戒犹豫了,慌张了,恐惧了。黄长老言之凿凿,还让自己亲赴南州,显然不是信口胡诌,燕若绢身上必然藏着秘密。 可,他却不敢去揭开这个秘密。难不成燕若绢真的只是个奸细,与自己之间的种种过望皆是逢场作戏?燕若绢待在自己身边,只是为了助麻长老控制自己? 这一切,只是一出美人计? 若是这样,那也太残忍了。 燕若绢缓缓屈膝,捡起戒,递向郭裕飞,郭裕飞却不接过。 蛊虫最终乱走一阵,寿元便耗尽,一只接一只死去。四人皆不说话,僵直站立,周遭一片沉寂。 良久,郭裕飞开了口:“黄长老是我宗肱股之臣,如今暴毙于此,咱们把她埋了吧。” “正是。”沈墨砚跟徐笔宣齐声回应。 四人相帮着将黄长老葬在树林深处。 这时候,郭裕飞有开口说:“墨砚、笔宣你们先去前头等我。” “相公……”徐笔宣欲言又止。 “去前头等我。”郭裕飞语气虽不严厉,但却不容违拗。 “好……” 沈徐二女乘一匹马缓缓前行。 林间只剩下郭裕飞跟燕若绢。 郭裕飞鼓起勇气,将目光落在燕若绢身上,说道:“你……你……你真的只是麻长老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吗?” 燕若绢接住郭裕飞投来的目光,缓缓说道:“初次碰到你,是形势所逼。那时候我只为自己脱险,未曾在意过你,以至于骗过你。 后来,阴差阳错,你成了二公子……我看着你的容貌十分迷茫。我不由自主地去接近你,照顾你,甚至是讨好你。后来,我陪着你一起远走山州,那时候师父确实是下令让我监视你的。 再后来,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许多许多,一同修炼,一起降妖,直至在扈家,我醉酒之后与你有了夫妻之实。 其实,那时候我已我认清了你并非二公子,你是郭裕飞,是另一个人。可说来奇怪,就算我将你与二公子剥离开来了,却仍不由自主地喜欢你。 你说出娶我的话时,我真的真的很欢喜。我已经许久未向师父透露你任何一点心思与行踪了。为了你,我失去了师父的信任,但我甘愿这样做。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这绝非虚言。” 说到这里,燕若绢又拿出戒,刚刚郭裕飞未要,她便暂且收在身上,此时再次递给郭裕飞,说道:“我问心无愧,你尽可以去调查。” 郭裕飞愣怔数息抓起戒,猛地丢开,拥燕若绢入怀,在她耳边说:“我信你。” 燕若绢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微微一挣,从郭裕飞怀里挣脱,扭头便跑。郭裕飞我忙问:“你去干什么?” 燕若绢说:“找戒啊,那可是灵宝,你怎么可以乱丢?” “是啊,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的。”郭裕飞接了一句,朝燕若绢跑了过去。 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转眼间已是三月天。 黄长老之死从众人心中渐渐淡去。 自从郭夫人离去,麻长老对于郭裕飞的修行再也不关心了,有助于修炼的丹药自然再也不供,他一颗心完全扑在做生意上,整日里早起贪黑,当真称得上日理万机。 燕若绢虽然还时常提点督促郭裕飞,但比之原来也大有不如。所以虽然郭裕飞有优灵体,有归灵九诀但却迟迟突破不了蓝霞境二阶。 郭裕飞刚刚穿越到这一方世界时便听说过湖州内有个寿阳郡,郡内每年三月十五日都要举办烹饪大赛,这也是大洪国内每年的一项盛世。全国有名的酒楼都会遣厨艺了得的师父参与,这时美食界的“天下武宗大会”。 创办者是寿阳郡一位极爱美食的刘姓豪绅,这刘姓豪绅早已辞世,但这项赛事却流传下来,年年都办,且一届比一届盛大。 每年在比赛中多魁者,刘姓豪绅的后人都会奖赏一柄纯金打造的炒勺。这还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名声的传播,以后的回报更加丰厚。 据说上一届烹饪大赛,来参加的厨师足有三百多名,灶台沿街而砌,直有半里多长。烹饪的菜肴香气蔓延飘荡在寿阳郡主街之上数日不散。 为人在世,有谁对吃不感兴趣?郭裕飞早就想凑这热闹,眼看着日子马上就要到三月十五,便赶忙邀三位夫人届时同去寿阳吃美食。 沈墨砚听了欣然同意。 燕若绢受邀略有迟疑,寿阳郡虽在湖州境内,但离湖州主场尚有三四百里路程,若是骑马恐怕要大半天才能到,她不喜骑马赶路,但对吃还是有一定兴趣的,略一思量,也同意了。 而徐笔宣听了这消息,那是大喜过望。她又蹦又跳,当场搂住郭裕飞亲了两口。郭裕飞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表现,所以才未敢在三位夫人同时在场是邀请,而是分别单独说了。 看到徐笔宣欢喜样子,郭裕飞忽然想到了赫连姚瑶,赫连姚瑶也十分好吃,却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寿阳郡的没事大赛,又会不会去,若是她也去了,那两人会不会有缘偶遇呢? 四人相约三月十四日一早出发。可到了这天早上,沈墨砚却忽然腹痛,床也不好下。 原来,沈墨砚近几月以来一直是即将突破蓝霞境五阶,却迟迟未有突破的状态。她屡次尝试而不得便有些急躁,修炼更加勤勉,乃至日以继日,废寝忘食。 这样过度劳累,使得她身子机能紊乱,连续三个月未来月讯,偏偏昨日来了,这一来,好似时时刻刻都有个人站在她肚子蹦跳一般,疼得厉害。大夫来看过,开了方子,说要静养几日。 郭裕飞见她痛楚,便说这次不去了,要陪她。可沈墨砚坚决不允,让他赶紧带着燕若绢跟徐笔宣赶紧去寿阳郡。郭裕飞跟她挣了好久,到后来沈墨砚竟尔倔强地忍着剧痛下了床,表示自己也要去。 郭裕飞看她心意坚决,且也知她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在思量“我丈夫到底爱不爱我的女子”便顺了她意思。 于是,沈墨砚留下,郭裕飞与燕徐两位夫人分成三骑,朝寿阳郡进发。 将出湖州主城城门,燕若绢忽然“啊呦”一声。郭裕飞扭头一瞧,却是燕若绢的秀青剑掉在了地上。 燕若绢翻身下马拿起剑来,郭裕飞忙问:“怎么了?” 燕若绢皱眉说:“奇怪了,系剑的带子断了。这跟带子好些年了,怎么会断了呢?” 郭裕飞哈哈一笑说:“就因为是这么多年了,所以才断了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燕若绢重新上马,暂将秀青剑固定在马肋处的挂剑扣上,打马前行,紧紧跟着郭徐二人,可心里头却总股不祥预感,她想:“在路上会不会又遇到慕容裕淮派来的杀手呢?” 但跟着又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是整天想这个怕那个,日子可也不用过了,如今我修为已达蓝霞三阶,相公跟徐妹也都是蓝霞一阶的境界,就算对手是个紫金境也当有一战之力。我这一路上提高警惕便是。” 三人三马骎骎而行,正午时分便至寿阳郡城。 此时郡城里已经人满为患,举办厨艺大赛的那条街道已经封锁。 原来,想要进入这条街道,还需要五两银子。如若不然,只能站在外头闻味,郭裕飞掏了十五两银子,携燕徐二位夫人进入街道。 刚一走进,便看到一个个新砌灶台就在大街正中处,将这条街一分为二,灶台前头都放了竹筒。街道两旁摆下一张张桌子,一条条长凳,桌凳收尾相连,累加起来,可有一里多长了。 凡是花了银子进来的人都会得到三个竹签,上头分别标注“十五、十六、十七”三个数字。数字代表日期,这一场厨艺大赛共有三日。每一日,持签者都可以将对应竹签投入自认为厨艺最高的那位厨子灶台前的竹筒里。u看书.uukanshu.m 三日后,得签最多者的八名厨子进入决赛圈,再分两日,共比三场,做十二道菜,由来自全国各地的名流人物作为评委,最终评出一二三名来。 虽然比赛要明天才拉开帷幕,但如今已有许多厨子入了场。街中央大多数灶台上都摆好形形色色的炊具,也堆满了食材。 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老或轻,或男或女,操着各色口音的厨子师傅们正在灶前演练,他们大都是抄几道小菜,找找感觉。 而这些小菜自然会也分给入场人吃,厨子们都很殷勤,因为现在这条街上的都是有竹签的人,手中可握着自己能否入围前八强的权利。若是能趁机交个朋友,那自己的机会可就大一分呢。 许多灶台前甚至出现了点菜的情况,厨子们非但不厌烦,反而各施绝技,尽量满足。来的厨子虽不能说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但起码都是都有两把刷子,做出的菜可好吃着呢,且要甜有甜,要辣有辣,要酸有酸,要咸有咸。 徐笔宣自打进来嘴就没停过,从街头吃到结尾,从结尾吃到街头。郭裕飞跟燕若绢稍显克制,但也吃了不少。 二百二十一章 厨艺大会(全) 第二日中午时分,比赛正式开始,参赛厨师们都使出浑身解数,皆精撰出数道拿手菜肴,供众人品尝。 郭燕徐三人出了客栈,又从街头吃起,他们有了昨日之鉴,吃得极为克制,每一道菜无论多好吃,只吃一小口,这样才能一家家吃过去。饶是如此,也绝不可能把三百名厨子的手艺都尝一遍。 当然了,能花得起五两银子进来的人没有一千,也就九百。有人从街头吃起,也有人多人从结尾吃起,也有人从中间往两头吃,还有人随意乱吃。所以说,每个厨子做出的菜都是有人吃的。 不过有极个别的人,根本没做好攻略,吃了第一家感觉好吃,便大吃特吃。厨子就着急了,不能让他一个人全吃完啊。全吃完了,其他人尝不到,又怎么能得到更多的签子呢?没签子又怎么晋级呢? 所以说,想在这场厨艺大赛中脱颖而出,也不是单凭厨艺,还要看灶头位置,还要看运气。如果真的运背,三天中每一天,乃至每一顿都遇到几个照饱吃的人,那可就糟糕了。 郭裕飞吃过十几家后,感觉已抱了七成,放眼望去,看前头还有几百个灶头,那就还有四五百道菜未品尝,于是改变战术,不是每一道菜都尝,要先看色,再闻香,色香都不错,再下筷子。 依照这个战术又吃十几家,他也不过是八分饱,战力犹存。但徐笔宣显然已经濒临极限,再吃下一只肉粽,她摇了摇头,说:“吃不下了,吃不下了。我晚上再来吃吧。我……我先回客栈歇着了。” 她说完,扭头往回走,步子很慢,双手托着肚子,腰杆挺直。 郭燕二人继续战斗,再吃一两家,忽而闻到一股浓郁香气,燕若绢鼻子动了又动,说:“奇怪,好熟悉啊!” “开水菜心!”郭裕飞猛地想了起来。 两人闻香而动,齐朝前跑,远远瞧见一个灶台前为了一圈人,挤进去看,掌勺的正是黄静凌,灶头前的幡子上写的是“蜀州李黄酒楼”。 当下,黄静凌一手悬在铁锅上锅盖上,沉思凝神,显在计算时间。一众慕香而来的食客直勾勾看着锅,都想瞧一瞧,如此扑鼻的菜肴到底是何种样子。 黄静凌并非单独前来,她的三弟四弟也来为她打下手。三弟一把一把添柴,每一把都是极少的几根,四弟在旁边拉风箱,拉得也很有节奏。两人通力合作,精准把控火候,让炉火既不太旺也不太弱。 终于,黄静凌掀开锅盖,一阵白雾裹着浓香扑出,灶头前众人的鼻子都贪婪地翕动着。 少倾,烟雾散尽,众人齐伸头往锅里瞧去,只见锅底是滚水,滚水里煨着三个大瓷碗,瓷碗上还罩着一层纱布。 黄静凌拿起筷子,飞快地夹走纱布,碗中菜终于亮了像。 黄静凌说:“诸位请尝尝,清炖菜心!” 这道菜实在是太香了,以至于大家对它的“色”报以厚望,可没想到那粗瓷碗里盛着的就是几块白菜帮子,半浸在清寡的汤水里。 黄静凌本想用些名贵瓷碗衬托,但她为丈夫治病已散尽家财,还要为重开酒楼做准备,实在没有可以余钱可用。 “就……就这?”一个身穿蜀锦袍子的公子质问。他是东州人,从未听过清炖菜心之名。但从小锦衣玉食,也极为挑剔,见这菜看上去简直倒胃口,哼了一声,扬长离去。他一走,也有几个失望的食客也跟着走了。 余下人中大都是听过清炖菜心之名的,但也只是听过,从未吃过。清炖菜心虽然名气大,但其他州的人也不可能为了吃一口菜而特地赶过去吧。 虽然李黄酒楼,乃至富春楼每天都是宾客盈门,但放眼全国,吃过清炖菜心的也只是极少数。 黄静凌有些尴尬,她两个弟弟牛脾气上来,怒目横眉,骂不吃就走的都是有眼无珠。忽然,黄静凌瞧见了郭裕飞跟燕若绢,先是一惊,然后满脸笑容,欢喜地说:“郭大爷!你怎么在这里?” 郭裕飞故意太抬高了声音:“知道黄师傅来参赛,我特意从湖州主城赶来,为的就是吃上这一口清炖菜心啊!黄师傅,你怎么昨天没来?” 黄静凌笑着说:“我们从蜀州赶来,路不熟,耽搁了。”说着便分出两小碗清炖菜心,递给郭燕二人。 郭燕二人一尝,都是由衷地赞叹。好吃,实在是太鲜美了,比之富春楼更上一层楼。 其余人见郭燕二人吃后反应,也都要了一碗,毕竟闻着那么香,姑且一试吧。不料一试之后,众人不约而同,齐声大叫“好吃!” 有的甚至不等晚上了,直接把签子投在了黄静凌灶台前的竹筒里,郭裕飞跟燕若绢也将签子投了。 黄静凌连声称谢。uu看书 .ukansh 这动静可就大了,更多人都围了过来,黄静凌赶忙再去做清炖菜心,姐弟三人都忙活起来,也顾不得跟郭燕二人在说话。 郭燕二人继续往前走,又吃过十几家后也都是十一分饱了,虽然才一共才吃过不到百家,三分之一都不到,但也只能带着遗憾往客栈走去。 路上,郭裕飞说:“怪不得要举办三天,要是一天,可不把人撑死了?” 燕若绢说:“咱们明天从那头开始吃,后天从中间往两边吃。” 郭裕飞冲燕若绢竖个大拇指:“夫人高见!” 一面说一面前行,却瞧见两个相邻灶台的厨子打了起来,原因是其中一个厨子做了臭豆腐,臭味飘荡,另一个厨子做了好几道菜都鲜有人来品尝,甚为恼怒,归罪于臭豆腐臭味赶跑了食客。做臭豆腐的厨子不服,两人便打了起来,最后双双离场。 郭燕两人回到酒楼,虽未事先商量,但都去跟徐笔宣说清炖菜心如何如何好吃,徐笔宣虽然撑得不想动,但听到自己竟然错过了此等美食,还是又憾又气,恨不得把已经吃下去的吐出来,然后赶紧去吃。 厨艺大赛举办三天,郭燕徐三人吃了三天。徐笔宣如愿以偿地尝到了清炖菜心,而黄静凌也在比赛中凭借此菜征服了诸多评委,一举夺魁,那了金炒勺,李黄酒楼的字号也远播大洪。 二百二十二章 鬼门道人(上) 厨艺大赛举办三天,郭燕徐三人吃了三天。十八日中午离开时,虽未吃午饭,仍觉得饱饱的。 出了寿阳县,沿路往南行,十几里后,来到一条大河边。湖州水网繁密,地势北高南底,所以由北面的寿阳回湖州主城时,就无须乘马,走水路省时省力。 三人雇了条大竹筏,连人带马匹都上竹筏顺着滔滔河水往湖州主城方向行去。 河水滚滚南逝,竹筏劈波斩浪,快若飞箭。两岸起伏的山峰飞速后退,时不时有两声猿啼传来。郭裕飞立在大竹筏感觉疾风扑面,这才真切的感受到了“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诗句意境。 忽然,燕若绢“咦”了一声,郭裕飞扭头问:“怎么了?”却见燕若绢正朝岸边望去,郭裕飞也顺着她目光瞧过去,只见岸边一人骑着头毛驴正自赶路朝南,毛驴四蹄翻飞,跑得甚为迅疾。但速度仍及不上水中竹筏,很快就被落在后头。 郭裕飞笑着说:“这人真够笨的,既然朝南行,干嘛不乘竹筏,反而要骑毛驴呢?” 燕若绢说:“那是那毛驴速度可不墁,寻常驴子怎么会跑这样快?难不成是只灵兽?” 两人正说着,那撑伐的舟子说:“公子小姐们留心了,马上要转个急弯。”话音落下未有多久,果然便是一个急弯,舟子将竹篙猛地斜摆,竹筏横了过来,竹筏尾部的三匹马险些站立不住。 少倾,竹筏拐过了弯,这里地势趋缓,水流也不是很急了,竹筏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如此行了一会儿,却见那骑驴人竟敢了上来,并很快超过了竹筏,急向前冲,很快消失不见了。 郭裕飞愣愣地瞧着那驴子风驰电掣地来,追风逐电地走,又不禁赞叹:“应该,是灵兽吧。咱们的马远远及不上。” 燕若绢忽地握住郭裕飞的手,纠结地说:“不知怎么了,我总感觉不大好,怕是有什么危险。” 郭裕飞笑着说:“你刚出湖州主城的时候可不也是这样说的吗?又有什么事了?况且咱们现在都是蓝霞境,还怕谁么?要真遇到了敌人,打不过,总跑得脱吧?” 其实,在上一次遇刺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郭裕飞都十分警觉,但人可以一时警觉,却很难一世警觉。正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时间一长,便松懈了。 警惕心越来越弱,反而让侥幸心理占了上风。如今他潜意识里已经认为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时半会是不会对自己下手的。 徐笔宣这时候赶忙握住郭裕飞另一只手:“相公,没事的,我保护你跟燕姐姐。” 郭裕飞还是头一回同时握住燕徐二人的手,他感觉自己所握的两只手都是又滑又软。 细细感受,燕若绢的手指修长,且瘦。而徐笔宣无论手心还是手掌都略有些肉,摸起来感更加软嫩。他摸着,禁不住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对燕若绢所说的危险压根没放在心上。 竹筏在山峡间快速前行,又转过几道弯,已临近湖州主城。舟子靠岸停筏,收了郭裕飞银两,恭恭敬敬地将三位客人送上岸去。 下了船,郭燕徐三人乘马西行,再翻过前头一个小小山岗便到湖州主城了。 而这山岗山势缓坦,乘马翻越也不费力,不多时已至山岗顶端。这时候三人已经久未进食,腹中饥饿,便下马休息,分食干粮。 正吃着,燕若绢浑身猛地一颤,同时拉住坐在自己两旁的郭裕飞跟徐笔宣手臂晃了晃,说:“小心了,真遇上对头了。” 郭裕飞刚要问一句“怎么了?”却猛然瞥见前头有一人正朝自己走来。临近了,也就看清来者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满脸胡渣,头发蓬乱,头顶道髻松松垮垮,歪歪扭扭,穿着一身污脏道袍,但腰间却挂着一柄长剑,还悬着一颗金光奕奕,雕镂龙纹的精美小球。 他满脸笑容,身后牵着一头驴子,这驴子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但四条腿极为粗壮。显然,刚刚沿着河岸骑驴狂奔的便是这个人。 郭裕飞这时候也嗅到了危险气息。 道人来到三人跟前,揖了一揖,说:“三位,见面便是缘分,咱们说说话?” 郭裕飞竭力镇定,并不起身,抬手略微一揖,算作还礼,微笑着说:“道长想说什么?” 道人说:“请问你是湖州宗宗主郭裕飞吗?” 燕若绢这时候在他手腕上加力一捏,郭裕飞会意,做出迷茫表情,说:“道长可能认错人了。我是岚风门中人。” “哦?是吗?”道人大赖赖坐下,分别看了看燕若绢和徐笔宣,又问:“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娇娘子是谁?” 郭裕飞面露怒容:“道长既是出家人,那言语便更要放尊重些,这两位都是内子。” “唔……呵呵,真是羡煞贫道。” “哼!无礼!”郭裕飞拉着燕徐二人起身,“咱们走吧,不理这疯癫道士。”他感觉到燕若绢对着道士颇为忌惮,那么还是走为上策。 “且慢!”道人忽地伸手朝郭裕飞手腕抓去,燕若绢呛啷一声,抽出秀青剑,紧跟着,一道青芒疾朝道人的手砍去。 “嗖”的一声,剑锋划空,道人把手缩回,冷笑着斜睨燕若绢:“燕长老脾气可不小啊!” 燕若绢知道对方九成已经认出了自己,但她仍抱着一丝希望,继续装傻:“什么燕长老?我姓虎。” “姓虎?”道士面露迷茫之色,转向郭裕飞,郭裕飞忙说:“我前姓周,后姓李,单名一个儒字。你真认错人了,不要纠缠我们了。” 道士退了一步,心说:“难不成真的认错了?” 这道人正如燕若绢所料是慕容裕淮派来的杀手,他来之前已仔细记忆过郭裕飞画像,且连燕若绢、麻齐黄三人画像也细细记忆过。 他本也是好吃的人,即使有刺杀任务在身,却仍先去了寿阳县凑了厨艺大赛的热闹。刚想去湖州主城寻找郭裕飞,却不想在路上撞见了。 暂且不动声色,远远跟着,想寻个无人的僻静处便动手。后来郭燕徐三人上了竹筏,他不习水性,便在岸上一路跟随。 他坐下的驴子确是灵兽,虽然矮小,但四肢粗壮有力,全力奔跑起来无论速度还是耐力寻常马匹根本无法企及。 再后来便跟到了山上,这里人烟稀少,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他直接了当地上去询问,做最后确认,毕竟画像与真人还有差距。 不曾想对方矢口否认,还自报家门,表情上不似有假。 岚风门名号他也听过,周李儒这个名字也不似信口胡诌的。另外他依稀记得岚风门宗主便姓虎,眼前这女子也姓虎,难不成是虎开山的女儿? 种种猜想让她他心生疑虑。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一男两女。 自称叫周李儒的男子跟画像上郭裕飞极为相似。自称姓虎的女子跟画像上的燕若绢极为相似。不对,世上哪有这等巧事,如果单单一人容貌与画像上相似那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但两个人容貌都与画像上相似,那绝无可能。 “慢着。”道人脚步腾挪,身子一晃,截住已上马的三人去路。冷笑着说:“嘿嘿,你们可把我当成三岁娃娃了!” 燕若绢这时候已知是糊弄不过去了,但她对这道人甚为忌惮,仍在周旋:“你这人疯疯癫癫,好不知趣,再不让开休怪姑奶奶无情了!”说着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只梅花镖,在道人眼前晃了晃。 她说话虽凶,但摸镖动作缓慢,显然只是恫吓。 道人面露厌烦神色:“好了,你不承认也不打紧。我割了你的头回去给雇主看便是,大不了杀错了,我再重新找……” 他话未说尽燕若绢忽地伸手前探,左手上梅花镖猛地扎在郭裕飞所乘马匹臀上,马匹吃疼,一声长嘶,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燕若绢大呼:“你快跑别回来!我们自能脱身!”郭裕飞尚未回话以外数丈以外。 燕若绢呼声中,双足一点马镫,纵身而起扑向道人,一剑直刺其额。 那道人往后退了一步,念头一催,悬在腰间的那个小金球猛地窜起,栓它的细绳很有弹性,可长可短。 金球窜起之际,自行朝前一冲,“当”的一声,已挡下燕若绢刺来之剑。燕若绢运力于剑,奋力疾舞,霎时间,剑光大绽,青芒似电。 那道人凝身不动全凭金球左飞右冲,秀青剑快,金球也快。“当当”声一声压着一声,秀青剑每每都刺在那金球之上,激出的点点火花,上朵未熄下朵已绽。 燕若绢剑势正盛,徐笔宣一招紫光掌拍向道人,而在她将起印之时,道人也起手结印。她四印毕时,道人正自掐第五印。 徐笔宣挺掌飞身冲出,眼看右手上的紫色光气就要扑到道人脸上,光气扰动的气流已让他须发扬起,脸皮抖动。 但那道人却仍是面不改色,身凝如山,第五印抢出,迅疾将右掌一翻,淡青色光气骤起,霎时间在他掌前聚成一个凝聚着惊人威压的半球凸面。 下一瞬,厚重的紫色光气撞击在半球凸面之上,“轰隆”巨响,地震树摇,尘土扬起。 徐笔宣只觉整个右臂猛然剧痛,跟着身子便被一股大力掀飞,重重摔在地上。 到这时候,燕若绢已刺出十几剑,皆被金球阻拦。她连退数步,将徐笔宣搀起,望着那道人,颤声说:“你……你果然是‘鬼门道人’……” 那道人显得很是高兴,捋须说:“小娘子认得我?嘿嘿,荣幸之至。” 燕若绢说:“你本是苍绫宗道士,道号‘天门道人’,十年前,离开苍绫,浪迹江湖,做了杀手,改道号中的‘天’字为‘鬼’字。” “呵呵,都是些旧事了。不过小娘子,你是如何认出我的呢?” 燕若绢知道这个鬼门道人修为应与郭老夫人在伯仲之间,倘若此次出门沈墨砚同行,他们四人联手,或有一战之力。但当下缺了修为最高的沈墨砚,毫无胜算,所以为今之计只能由自己跟徐笔宣拖住鬼门道人,让郭裕飞赶紧逃走。 所以她这时候极想跟这个鬼门道人闲聊扯皮,便说:“天下谁不知鬼门道人仙法绝伦,武功盖世。”她故意“法术”说成“仙法”,是对对方的极大赞扬。 鬼门道人哈哈一笑:“小娘子拍我马屁,不过,嘿嘿,老子喜欢听,喜欢听。如果是闲暇时光,你说一天,我也不烦,不过当下老子手上有活,不能太多耽搁。你快快说来,如何认得我的?” 燕若绢说:“不知道长有什么活?” 鬼门道人说:“嗯?你这是明知故问,uu看书.uukashu 拖延时间。但你长得漂亮,老子便答你一问,老子的活就是要杀了你的夫君,湖州宗宗主郭裕飞。不过两位美人放心,买主只花了一颗人头的银子,二位美人的头,我是不会砍的。” 他说这话时笑吟吟的,似乎像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一样,燕徐两人听了却不禁身子发抖。 道人扭头望了望,好似在看郭裕飞逃到哪里去了,跟着又把头转回来,问:“你到底怎么认出我的?” 燕若绢说:“世人都知道……” “停停停!”鬼门道人面露怒容:“你虽漂亮,但再说废话,我可是要砍你的哦!” 燕若绢不敢不信,就说:“我认出您了您身上的‘雕龙金珠’这一法宝,这雕龙金珠本有一对儿,一只在白寒族第一高手白一鸣身上,另一只便在鬼门道人身上,我有幸与白一鸣有一面之缘,您不是白一鸣,那便是鬼门道人了。” 鬼门道人呵呵一笑,扭过头,望向悬在半空中的那颗金球,也就是雕龙金珠,金珠子约有鸡蛋大小,通体金黄,上面镂刻出双龙戏珠的图案。 “老伙计,倒是你的名头比我要响了。”他笑吟吟地说。 雕龙金珠是十分强大的灵宝,已具有颇高灵智,听主人这么一说,好似听懂了一样,缓缓上下摆动,像在点头。忽然,却骤然前冲,“当当”两声,击开了两只疾飞过来梅花镖。 二百二十三章 鬼门道人(中) 梅花镖自然是燕若绢所发,本想趁着鬼门道人不备,重伤于他,却不料被雕龙金珠所击落。 “哼,蠢得很,想偷袭我?”鬼门道人冷冷地瞧着燕若绢。 这时候徐笔宣已挣扎地站了起来,忍着右臂疼痛,抽出腰间长剑,立个门户。 鬼门道人似笑非笑地说:“想清楚了没有?如果你们想要拦我,我便杀了你俩,再去追你们的小夫君。如果你俩不想死,那么就站在这里别动。我也去杀了你们的小夫君。” 话将说尽,突听身后马蹄声起,跟着便有猛烈地灵气扰动扑来。鬼门道人不及细思,立马抢结四印,右掌上金光骤举,他扭腰旋身,力贯右臂,奋力击出一掌。 金色的光气瞬间绽放,凝成一面径逾七尺的八角太极阵图。 这一招是大名鼎鼎“苍绫双掌”之一的金光太极掌,双掌中的另一掌是“击波掌”,他刚刚已经用过,挡下了徐笔宣的紫光掌。 苍绫宗创立以来以剑法法术闻名于世,掌法上默默无闻,在建立宗派的最初几百年间,甚至无一招掌法法术,直至三代继任宗主之位。 三代宗主是天纵英才,一生创制法术不下三十种,且尤为偏好掌法法术,这三十种法术倒有一半是掌法法术。他仙逝之后,后人对他的法术进行归纳总结,择优去劣,改良重制。又经过数百年的演化,十几种掌法凝练为两种。 一为金光太极掌,一为击波掌。 击波掌,五印成术,灵环构筑缓慢,威力刚猛,世上鲜有掌法能及。 金光太极掌,四印成术,灵环构筑较为迅速。掌成之际威力要逊于击波掌,但八角太极阵图却可续存二三十息的功夫,能够当作盾牌使用。 太极图将一绽放,一条青色盘龙便扑了上来。正是郭裕飞去而复返,忽然发难。 隔着太极图,鬼门道人右手上微觉震荡,显然是这青龙扑击力道不小,心说:“这是什么法术,我倒从未见过,但威力着实不弱。不知道以刚猛而论,跟击波掌想比,孰优孰劣?”他虽在心中赞扬盘龙掌之威大,但却知道盘龙决计撕不开太极图。 鬼门道人也已在思考后招。他左手已经再往身后剑柄摸去,只待青龙化烟而散,就要摆散去太极图,紧跟着就是一剑劈出。这一剑他拟要全力施展,快到无以复加,让郭裕飞无暇反应,便即身首异处。 然而,他这个念头还未转弯,突觉右掌上扑击力量陡增一倍!那青色盘龙竟尔毫无由头的由一变二!四只猩红的龙目射出森森红光,让他心脏骤然一捏。 怎么回事?不是说至多蓝霞六七阶修为吗?怎么竟有如此掌力?到底是法术太强,还是修为太高? “唔!”鬼门道人一声惊呼,身子被强大冲力所扰,不由得便朝后退,左手再也不及去摸剑柄。太极图上现出数道蛛网裂纹,眼看欲碎。 原来郭裕飞在点亮了第三个“弹丸之地”后,盘龙掌灵环终于得以移入第二气室之中,所以他体内便存了两招盘龙掌。 此时,双掌齐发,打得紫金五阶的鬼门道人措手不及! 双龙烟化,郭裕飞落回地上,此时他已是全副武装,眉骨,心脏,喉头覆着坚硬岩铠,身旁悬着复灵球,背后贴了一张替死符和一张续命符。 替死、续命二符是在他刚刚学会这两招法术时制下,到今日才用上。 替死符使用一次,灵环构筑的甚为缓慢,到如今还未构妥。续命符灵环构筑的倒要快些,如今他已有了四五张。 鬼门道人被盘龙掌震得连连后退之际,燕若绢、徐笔宣双双抢上,双剑齐出。鬼门道人倒退中,身子失衡就要摔倒,忽觉后脑生风,知道有剑刺来。左手一伸,以掌据地,撑住身子,跟着右手手腕猛地一甩,巧劲使出,那面太极图,贴身急饶,挡在他身后。 太极图与红晶盾相若,术成之后施法者并不能以意念操控,但术成百年间诸多修士也摸索出了许多使用技巧。 太极图相较于红晶盾,质地更加轻盈,虽不能自行悬停于空,但只要掌握住技巧却可以抛出许多匪夷所思的弧度。 “当当”两声,太极图放下燕徐二女手中剑,跟着坠落在地,“嚓”的一声轻响,小半边陷入土中。 鬼门道人一跃而起,抽出背后长剑,那剑约有二尺长短,剑身白亮如雪。 他急挥两剑,燕徐二女顿觉两道剑光逼来,连忙后跃躲开。 便在此时,郭裕飞引凝风掌拍出,鬼门道人不及结印,立提右掌迎上。 虽纯以肌肉发力,但双掌一接,郭裕飞仍是站立不住连退数步。 什么情况? 鬼门道人纳闷之极,单凭这一掌来看,对方修为不过蓝霞一二阶水准。 难不成情报上所提及的修为是个平均值,他修为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世上还有这种奇人? 但无论如何,郭裕飞不是他鬼门道人的对手,就算加上燕若绢和徐笔宣,仍然也不是。 鬼门道人冷哼一声,说:“你回来了好,省得我再去寻你。” 郭裕飞说:“哪里来的贼子,胆敢在这里猖狂?想要命的速速离去。” 鬼门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竟尔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怎么,我若不走,你还能要了我性命不成?”他表面上毫不露怯,好似根本没有将郭裕飞放在眼里,但心底却经不住打起鼓来,郭裕飞两招盘龙掌当真打得他慌了神。 燕若绢见郭裕飞去而复返,又惊又急又悲又喜,她叹息着说:“你怎么回来了啊?” 郭裕飞说:“我岂能撇下你们了?”放低了声音,“要死也一起死!” 燕徐二女听到他这同生共死的誓言精神大振,徐笔宣更是高声对鬼门说:“我才不管你是什么鬼门道人,若不让路,死路一条!” 鬼门双眉倒竖:“小娘子无礼!”说着引剑纵上,雕龙金珠护在身边。 郭裕飞挥剑迎上,燕徐二女紧随其后。 霎时间,四人都在一处。 鬼门道人对郭裕飞身为忌惮,雕龙金珠暂不进攻,全作防守之用。他以一敌三,分出了一半心神来应对郭裕飞。 剑光闪动,人影腾跃,长剑撞击声一声叠着一声。鬼门道人越斗越奇,只觉得郭裕飞剑法着实平平,倒是燕若绢攻势强盛,给了他不小压力。 忽然,燕若绢纵身后跳,抢出四印,一招紫光掌打了过来。 鬼门道人催起雕龙金珠分击左右,意在逼开郭裕飞跟徐笔宣。 徐笔宣倒是止步挥剑格挡,可郭裕飞竟尔收拾不住,胸口正撞在雕龙金珠之上,“咚”的一声闷响,踉跄后退,险些倒地。 鬼门心说:“特么的,这小子草包一个!”踏步而上,力贯手臂,硬生生接下燕若绢一招紫光掌。接掌之际,他身子端凝如山,反倒是燕若绢被其掌力震得后退数步。 “拿命来吧!”鬼门道人认清郭裕飞本领,扭腰旋身,一剑直朝郭裕飞刺去。徐笔宣来救,雕龙金珠再次击出,阻她脚步。 燕若绢急急稳住身形,复扑上去,“唰唰唰……”数声,青光绽起,秀青剑织成一张剑网,就要网住鬼门道人。 道人被逼无奈,只得暂且撇下郭裕飞不管,挥剑迎向燕若绢剑网。 “叮叮当当”一片响动,双剑频频相击,火花飞溅。 郭裕飞瞧出机会,又使一招凝风掌朝鬼门打去,另一边徐笔宣飞也使出一招五蟒咒来,只是她修为尚浅,虽是五蟒咒,但所能召出的不过三蟒。 鬼门三面受敌,不好阻挡,急掐二印,脚底土地开裂,一柄巨型铁剑破土而出,托着他升向高空。下一瞬,五蟒咒与凝风在结击在巨剑剑身之上。 鬼门道人在上升之际,心说:“这三个小娃子倒有些难缠,拖得长了,金珠法力耗尽,到也麻烦,我且速战速决吧。”拿定主意,纵身跃下,手上连掐二印,数道白光凭空而住,刹那间尽汇鬼门长剑之上。 苍绫十二连刺! 鬼门紫金五阶修为,尚只能刺出九剑。 他头下脚上,之坠而下,冲向郭裕飞。繁密剑光骤然而起,郭裕飞见鬼门扑来,手上忙掐出红晶盾二印,右手伸出,晶盾绽放。 “当”一声响动,鬼门长剑刺在了晶盾之上,点出一片蛛网裂纹,但就在这一响之间,剩余八道剑光皆绕过晶盾,刺向郭裕飞。 郭裕飞再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觉胸口,小腹,后头,眉心皆是一阵剧痛,跟着便没了知觉。 “相公!”徐笔宣尖声大叫。 燕若绢嘴巴张开,却无呼不出声来。 石铠并没能抵挡住连刺,郭裕飞浑身上下多处要害中剑,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我杀了你!”徐笔宣一声尖啸,眼泪流淌。她失了理智,疯子般扑向鬼门,一柄长剑舞得狂乱,只攻不守。鬼门道人一时也吃不消,连退数步,挥剑拆解,同时说:“哭什么哭?能死在这一招之下,那也是一种荣耀了,你还哭什么哭?” 说话中,突觉身后一寒,忙催起雕龙金珠去挡。 从他背后袭来的正是燕若绢,燕若绢见郭裕飞已死,先是愤怒,但紧跟着脑海中一片漆黑,只余一年念头—— 杀了鬼门,为郭裕飞报仇。 她并不像徐笔宣那般,怒火攻心失了理智,反倒更加沉稳冷静。她经过与鬼门道人数十个回合的拼斗,对其已有一定了解。 猜到自己这一剑刺出之际,鬼门道人必以金珠阻拦。且鬼门道人对金珠的运用有个习惯,就是出击之后,必能巧妙借力,再做一次进攻,这一攻并不强劲,但十分迅疾,虽难伤敌,但可扰敌。 料定这一点,燕若绢在出剑之时,手臂上凝力不发,这自然导致秀青剑去势不算迅疾,但这时候她是从敌人背后出剑,鬼门道人又正自与徐笔宣缠斗,不及回头,也就瞧不出她一刺玄机。 俄顷,雕龙金珠如电般击出,眼看着秀青剑就要被其撞中,燕若绢早有算计,手腕微微一偏,顺滑地让了过去,金珠一击不中,明显顿住。 雕龙金珠出击鲜有不中情况,更何况面对的是蓝霞境修士,鬼门道人更是没想到会一击落空。 落空之后自然没有借力再攻的可能了,习以为常的手法蓦地无法施展,一时间自然茫然无措。 燕若绢抓准时机,骤然发力,双足轻点,身子一宗而上,贯力于剑,直朝鬼门道人后脑刺去。 若是寻常对手,这一剑刺来,便要丢了性命。可鬼门到底是紫金五阶好手,万分危急之刻,忽地将脑额一偏,只让剑锋贴着脸颊而过。 他这一躲,uu看书 .uuknsh 免遭致命伤害,但到底让秀青剑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长约寸许的深深血口,鲜血涌出,直染红了脖颈。 鬼门怒火登时窜至脑髓,他与燕若绢徐笔宣对战,始终存了几分戏耍玩闹之心,但当下受伤,这份玩闹心再也没了。 行走江湖数十年,执行刺杀任务百余次,但上一次负伤还是十多年前,如今竟被一个蓝霞境修士一剑刺中面颊,何其羞辱。 双目中杀气更盛,他紧紧闭着口,咬紧牙齿,精瘦的两腮肌肉带着脸皮子陷下去,两腮显现两道细长的凹槽。 浑身肌肉紧绷如石,嗖嗖两剑,逼退燕若绢,雕龙金珠也朝着徐笔宣接连三击,徐笔宣仄身躲闪,但仍慢了半拍,持剑之手手腕被金珠击中,不由得松开了手,长剑落地。 鬼门道人抢结四印,又是一招金光太极掌打出,徐笔宣无剑可用,只得交臂封挡,“轰”的一声,被掌力振飞,摔在地上,吐出满口鲜血。 燕若绢踏步抢回位置,出剑斜劈,鬼门道人斜身让开,左掌提起奋力击出,势夹劲风,好不迅疾。这一掌并非如何巧妙,但在鬼门道人雄浑力量的加持之下,燕若绢挡得甚为勉。 鬼门一招占优,立马催剑急攻,雕龙金珠伺机出动,他此时是尽全力进攻,实力上的差距凸显起来,燕若绢就算再能计算,也难抵挡。好不容易抓住个空荡,将化烟术使了出来。 二百二十四章 鬼门道人(下) 燕若绢一招化烟术使,出直冲鬼门道人,鬼门道人急朝后退,头发披散飞扬,神情凶恶。 下一瞬,黑烟追上鬼门道人,围着他身子急速旋绕,鬼门不住出剑连劈,嗖嗖作响,剑锋扫过,拖出一片片银灿灿烂光。 但却哪里伤得了黑烟状态下的燕若绢了。 瞬息间,鬼门道人砍出六七剑,也就知道手中剑无论如何也难伤对手分毫,立马凝身不动。黑烟又绕两圈,来到鬼门道人背后。 燕若绢早已算准,便在这时候黑烟化为肉身,她贯力于剑,狠狠朝鬼门道人后心刺去。 道人仍是凝神不动,但腰间雕龙金珠迅如雷电般朝后击出,不偏不倚恰中秀青剑剑身,“当”的一响,燕若绢手臂酸麻,险些丢剑,更别说朝前刺了。 雕龙金珠一击甫毕,鬼门道人立马扭身,手中长剑斜削而出,正朝燕若绢手腕斩去。 这一斩好不迅疾,燕若绢急急缩手,又是“当”的一响,鬼门道人手中利剑与燕若绢的秀青剑相撞击,溅出一片火花,秀青剑脱手飞出,插在数尺外草堆中。 鬼门道人左手起印,燕若绢察觉出是一招进攻法术,她已无法术对应,只能急往后退。而雕龙金珠又朝她冲去,速度实在太快,燕若绢根本无暇反应,小腹便被狠狠击了一下,皮肤开裂,鲜血长流。 还好她退得够快,雕龙金珠一击之后,已够不到她。 但鬼门道人掐毕五印,掌上又凝出淡青色半球凸面,他双脚离地,身随掌飞,燕若绢急抬双臂封挡。 “砰”的一声响动,燕若绢倒飞出去,摔落在地,双臂尺骨尽断,胸口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吐出一摊鲜血,染红了前襟。 鬼门道人缓缓走到燕若绢跟前,抬手摸了摸脸上深深剑伤,冷笑着说:“以你修为,能伤我确实不易,但你可惹我生气了。” 燕若绢惊恐地望着鬼门道人,瞧着他阴鸷的目光中陡现杀机。 她想逃,但却逃不掉了。 鬼门道人的剑刺穿了她的胸膛,割烂了她的心脏。 燕若绢感觉胸口剧痛,浑身一个哆嗦,嘴角不自主地抽搐,双目模糊起来,似乎眼球里浸了鲜血。她瘫在地上,努力地呼吸着,却仍感觉喘不过来气,浑身的力气迅速消失…… 鬼门扭过头,迈着大步朝郭裕飞走去,郭裕飞仰面躺在地上,到如今也未爬起。反倒是身受重伤的徐笔宣坚强的站了起来,她看到鬼门道人就要朝郭裕飞出剑,奋力扑了过去,扑倒在郭裕飞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郭裕飞。 “小娘子,快让开。”鬼门道人说。 徐笔宣紧紧地搂住郭裕飞,对鬼门的警告恍若未闻。 “呵呵……痴情,痴情人啊!好,贫道便成全了你们,就去阴间继续做一对儿鸳鸯去吧!”说着疾出一剑,穿透了徐笔宣跟郭裕飞的身体。 而后,他一脚踢开徐笔宣,蹲下身来,割去郭裕飞头颅,用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包好,骑上驴子哼着小曲去了。 他很得意,情不自禁绽个笑容,却忽觉脸上剑上疼痛,不由得又伸手摸了摸,伤口可真深啊。 “这小娘子倘若有我这样的高手指点,踏踏实实再练上几年,剑术上可臻高境啊。”鬼门道人琢磨着,“不过,哎呦……已经被我杀了,可惜啦,可惜啦。” 随着鬼门道人的离去,山岗上重归宁静,只是花草却被鲜血染红,郭裕飞、燕若绢、徐笔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忽然一阵微风荡过,郭裕飞的身体忽而晃动,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再看,他的身躯竟尔已不是肉身,而是一摞厚厚的裁剪成人形的符纸。 是替死符发挥了功效,在郭裕飞丧命的瞬间与其肉身进行了交换。 郭裕飞在今年一月初时,学会了替死符之后当即做成了一张,并贴在了身上,替死符法术灵环构筑很长,足有四十五天之久。 他制作完第一张之后,本想着等构筑好了就立马再制作一张,可是时间过去太久了,等到灵环构筑好了,他却已经懈怠了,制作一张替死符很麻烦,要绘制十分复杂的符文,结印施法也是耗费精力的事,所以,他想着过几天再做。 一耽搁,便耽搁到了现在,他还是没有做第二张替死符。 郭裕飞的肉身化作一团无色光气远远飘出,藏在了一块大石后面,过了阵,光气陡变浑浊,先是黑,再是紫,由紫转蓝,由蓝便绿,到最后五彩斑斓不住翻滚涌动忽然间收缩一团,跟着涨开,变成了肉色,光气涌动很快变成一个人形。 再过几息,那人形光气就变成了郭裕飞,他十分虚弱,但仍挣扎地爬了起来,踉跄地奔到燕若绢跟前。 “若绢……”他颤声喊道。 燕若绢还未死,她听到呼唤,长长的睫毛颤动两下,睁开眼来,瞧着郭裕飞说:“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郭裕飞说到这里看燕若绢胸口血流如注,面色煞白,眼泪滚滚而落。 “相公……你以后别做什么伤害麻长老的事,好不好?”燕若绢开口。 “好……我听你的,都听你的。”郭裕飞说。 “我的命……算是他救的,我视他一直为父……所以……所以有时候他惹你不快,我不能帮你,你不要怨我……”燕若绢断断续续地说。 “怎么会,我怎么会怨你呢?我……” “好了……我没事,你去看看徐笔宣吧。”燕若绢吃力地笑了下。 “你当真没事?”郭裕飞眸子里闪现出一抹活色。 “没事。你去看看徐笔宣吧。”燕若绢又说。 “你等着我。”郭裕飞赶忙跑到徐笔宣跟前,将她抱在怀里,唤了声:“笔宣?” 徐笔宣没有回应,郭裕飞抚了抚她脸颊,又喊了声:“笔宣?” 仍没有回应,颤巍巍的手摸到她颈部脉搏上,已没了跳动,徐笔宣死了。 “笔宣……”郭裕飞泣不成声,将怀里尸首抱了又抱,才放下,又奔回燕若绢身边,可这时候才发现,燕若绢也合上了眼,怎么叫都叫不醒了,胸口尚余微弱心跳。 续命符! 郭裕飞想起自己还有一张续命符,这一招法术跟替死符一起学来,灵环构筑也需四十五天,他学成之际,先后制成一张,从那以后便再也没制作过。 郭飞忙从怀里摸出一张续命符,催动之后贴在燕若绢胸口,一股金光绽出,将她周身护住。 如此,性命算是保住了。 他深知续命符作用,只要金光涌现,即便是濒死之人,魂魄也不会离体,只要有救助之法,便能起死回生。 华梦引魂术。 用这一招就能救活燕若绢!郭裕飞定了定心神,积攒了些力气,将燕若绢和徐笔宣的尸首放在马背上,然后自己骑上另一匹马,牵上驮尸马匹前行。一路疾奔,来到湖州宗大门口。 守门弟子一见郭裕飞模样,再看马匹是不知死活的二个人,大为错愕,赶忙上前帮忙。 片刻后,郭裕飞奔入麻长老书房,扑倒在地,焦急万分地说:“麻长老,我遭了慕容裕淮派来杀手伏击,死里逃生,但燕若绢却命悬一线,你要救她!” 麻长老也大吃一惊:“什么杀手,如此厉害,你跟燕若绢徐笔宣三人都对付不了?” “是鬼门道人!长老,咱们得用华梦引魂术救下燕若绢。” 麻长老迈步向前,一面走,一面说:“我先去瞧瞧若绢伤势。” 到了偏房,燕若绢和徐笔宣已被人安置在床上,燕若绢面如白纸,浑身笼罩金光。而徐笔宣已被一张白布蒙住了头脸,沈墨砚正在床边痛哭,两人相依相偎十几年,感情何其深厚,陡然间一人离去,余下那个怎能不伤心流泪呢? 麻长老瞧见燕若绢胸口伤口,一看便知是剑伤,且十分干脆利落,由前胸刺入,后心刺出,贯穿心脏,应该是一击毙命的。他目光下移,看到了贴在燕若绢胸口的符箓,符箓上符文冒着耀目金光,显然正是这符箓之功才护着燕若绢吊住一口气而不死。 可是,虽身不死,但这样中的伤是就不回来了,除非用华梦引魂,将她魂魄导入新身躯中。 可华梦引魂发动一次可要多少银两?光是缚魂红绫便要五十万两银子,且这是去年的价格,今年还不一准涨成什么样子呢。肉桃木更是有银子也买不到,还要再加上许多杂七杂八的药材。 麻长老虽然不愿燕若绢死,但更不愿为了她出这个钱,费这心力。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悲伤地说:“想不到慕容裕淮如此舍本,居然请鬼门道人出山,是我大意了。原本以为,他至多请‘四怪杰’这种货色呢……” “四怪杰”便是在郭燕二人从山州回湖州路上遇到的那人妖混杂的四个刺客。燕若绢回湖州宗不久后便将此事向麻长老提过此事,麻长老忙着做生意,未有重视。 “麻长老,咱们可以发动华梦引魂术救燕若绢,是不是?”郭裕飞说。 麻长老摇了摇头:“别的暂且不说,光是肉桃木,咱们就弄不到。” “肉桃木我来想办法!”郭裕飞赶忙说,他认识李青凡,而且两人已皆为异性兄弟,李青凡在苍绫宗宗主诸葛慕容跟前很有分量,应该能够讨得到肉桃木。 麻长老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说:“你指望那个李青凡?” “是啊,我跟已跟他结为兄弟,我去求他,他肯定会帮我的。” “他会帮你,他有肉桃木吗?” “苍绫宗有啊,他是苍绫宗人,是诸葛宗主的得意门徒,他去求诸葛宗主,想必诸葛宗主会给个面子吧?” 麻长老叹息一声:“你想的太简单了,肉桃木何其珍贵,凭你跟那李青凡几日的交情,便能求得来了?若是如此轻易便能求得到肉桃木,那苍绫宗就算有几万斤肉桃木一夜之间也送完了。你母亲又何必以身犯险前往西界?” “不,麻长老你有所不知,我跟李青凡是一见如故……” 麻长老猛一抬手,打断了郭裕飞:“这些都是你一厢情愿,八拜之交,又有什么了? 我把兄弟近百号人,哪个不是‘一见如故’?又能怎么样?他肯为你割舍多少利益?你又能拿什么去交换?你太年轻,根本不懂这些,肉桃木,你是讨不来的,救活燕若绢的心思死了吧。 顿了顿,“我追认她未干女儿,拨些银两,将其按照宗主夫人的最高规格入殓下葬,让湖州乡绅名仕,诸多宗派都来参加其葬礼,让她走得风风光光,如何?” “麻长老,你容我一试啊!”郭裕飞说。 麻长老冷哼一声,袖子一甩,说:“我如何容你去试?你是湖州宗宗主,代表我湖州宗,u看书 ww.uuknshu 你因此事去求苍绫宗,岂不是让两宗尴尬?不许去! “你……”郭裕飞又急又燥,怒火上头。 “干什么?瞪什么眼?想要讨打吗?” “麻长老!”郭裕飞一把扯住麻长老袍角,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想坐湖州宗宗主?” “你胡说什么?” “你只要帮我救活燕若绢,我便将宗主之位禅让于你!” 麻长老听到这话不由得一动,但跟着又觉不切实际,郭裕飞不足为惧,但郭夫人他不得不忌惮,他郭裕飞想让贤,首先得经郭夫人这一关,郭夫人如何肯? 麻长老虽然有一点点怀疑郭夫人已不在人世,但纯是猜想,毫无证据支撑,他也不敢赌郭夫人真死了。摇了摇头:“莫说疯话了。”说完抬步要走。 郭裕飞却死死撤出麻长老袍角,他就要将郭夫人命不久矣的秘密说出来了。便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拉了他一下,郭裕飞回头却是沈墨砚,沈墨砚双目红肿,正冲着自己微微摇头。 郭裕飞心里蓦地一惊:“啊呦,我糊涂了!我要将这个秘密说出,麻长老再无顾及,我便没了丝毫价值,他更不能帮我了。” 沈墨砚对麻长老说:“麻长老,燕若绢一直待你如父,这一点全宗人看在眼里,清清楚楚。她还未死,你怎么就能商讨如何下葬?全宗人如何看你?” 二百二十五章 妙机真人(上) 沈墨砚虽然没什么谋略,但并不笨,且一心一意保护郭裕飞,所以当情急之下郭裕飞要说出郭夫人秘密时,她却十分清醒,立马阻止了。 她想郭裕飞所想,忧郭裕飞所忧。知道郭裕飞一心想救活燕若绢,便帮着他说了两句,这两句她也并非深思熟虑,只是想到了便说出了口,没想到却真说道了点子上。 麻长老猛地一怔,心说:“这个姓沈的平日里闷声不吭,显得又蠢又傻,如今说话却头头是道?她说得不错,燕若绢到底还有一口气,我若弃之不理,难逃悠悠之口。可我总不能真去为了她搞肉桃木,缚魂红绫?这事太难,需得散尽千金才有希望,我可不做这等傻事。” 他低头沉思半晌有了主意,忽然绽个笑容,说:“啊呦,我忽然想起一位老朋友,他偏居东州与漠州接壤之处,是个治疗心脏伤的奇才,请他来为燕若绢医治保准没错,虽然请他需得千金万银,但能救活燕若绢也在所不惜。” “是吗?”郭裕飞双目猛地一亮。 “嗯,自然。来人呐!”麻长老高声呼喊。 门外奔进来一个弟子,麻长老说:“你速速去账房支一万两银子,选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去东州于漠州交汇处的西沙郡里头请一位……‘妙机真人’前来,就说是我所请,让他速速赶来湖州救人,燕长老受了重伤,不能耽搁,你明白了吗?” 这妙机真人子虚乌有,为的便是稳住郭裕飞,也在宗内做做样子,让宗内弟子知道他麻武丘可不是无情无义之辈。 “妙机真人?”那弟子一脸茫然。 “嗯,就是妙机真人!你告诉他,只要肯来,银子好说,明白了吧?你也别急,先去吃顿包饭,再出去采办一番,跟宗内朋友道个别,这一来一回可要些时日了。”麻长老意图十分明显,要让这弟子把他不惜重金救燕若绢的事传播开来。 “是,弟子明白了。”那弟子领命退下。 麻长老拍了拍郭裕飞肩头说:“耐心等待几日,等妙机真人来吧。”说外迈步离开。 麻长老走跨出屋门,沈墨砚看着他远去背影说:“相公,他骗你的。” “什么?不会吧?他怎么会骗我呢?”郭裕飞愕然。 其实麻长老在说“妙机真人”这名号时,明显愣怔,显有蹊跷,且若真有这样一个能治心脏重创的神人存在,他为何迟迟想不起来,直至沈墨砚暗责他不近人情后才想起? 种种表象不难看出麻长老在扯谎,而且是随口乱扯,可郭裕飞太想救活燕若绢,也太希望有这样一位妙机真人存在,所以他非常愿意相信。 “不会的,麻长老虽然待我刻薄,但对燕若绢还是不错的,他会找人来救若绢的。”郭裕飞坚定地说。 沈墨砚微微叹气,说:“希望如此吧。” 几日后,郭裕飞为徐笔宣办了葬礼,葬礼上,沈墨砚哭得死去活来,郭裕飞也红了双目。徐笔宣才十八岁,人生还未开始,却被那鬼门道人夺走了生命。郭裕飞暗下决心,待救活了燕若绢,一定要手刃慕容裕淮与鬼门道人,为徐笔宣报仇。 葬礼之后,郭裕飞早晚都枯坐屋中的,等待着妙机真人的到来。 数十天过去,那出门寻妙机真人的弟子回来了,还真领回来一个道士,但这道人只是个骗子。 原来,那弟子走后,麻长老便密令心腹夏忠将其拦住,并把真想告诉了他。同时麻长老也将此事交给夏忠处理。 他只交待夏忠一句要尽量拖住郭裕飞,能瞒多久瞒多久。交代完之后,便即投身于买卖之中,他既要找销路,还要管生产,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心思去管郭裕飞了。 夏忠琢磨了好几天,认为想要尽可能长的瞒住郭裕飞,那就必须真找一个“妙机真人”来为燕若绢治病,治病要点便在一个“慢”字上。 于是他在湖州城内寻觅一番,相中了一个装瞎的算命半仙。 这半仙一张嘴叽里呱啦甚为能说,吹牛皮不脸红,骗死人不偿命。深得夏忠心意,便雇他办成了“妙机真人”领到到湖州宗来。 夏忠向郭裕飞介绍:“宗主,这位便是‘妙机道人’。”又向妙机说,“这位便是我们湖州宗宗主郭裕飞郭宗主。” 郭裕飞见这妙机真人穿一身金色道袍甚为华贵,闪闪夺目,流光溢彩;一柄浮尘搭在臂弯处,而肩上还搭一褡裢,上头绣着祥云仙鹤,栩栩如生。他留一部八字胡须,身形虽瘦,但身姿挺拔,满面红光,宝像庄严。只是双目灰暗,似是个瞎子。 这一身行头是夏忠下了血本为他置办的。 妙机也混迹于市井之间,说什么都能接上两嘴,对什么都懂一点,办成道士乍一看像模像样。他将佛尘一甩,单手为礼,躬身唱礼:“福生无量天尊!”其声洪亮,可震屋瓦。 “还请妙机道人救救我家夫人!”郭裕飞深深一揖,恳切地说。 妙机道人行骗数十年,此等场面也是常见,伸出枯瘦的手往上微微一抬,示意郭裕飞起身,朗声说说:“郭宗主不必多礼,贫道只能尽力而为。” 郭裕飞自然要厚待这位真人,虽然心里焦急,但也不敢催促他立刻前去查看燕若绢伤势,而是说:“真人一路辛劳,我已命人备下素斋,恭请真人入席。” 妙机道人是街头骗子,混得也不算多好,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态。他今天被夏忠相中后,两人就来到在一个茶肆里就价格问题展开了激烈地讨论,从正午聊到傍晚才达成一致,期间仅一盘小点心垫了垫,一直未有吃饭,一听有吃的,不禁食指大动。 但是,他却强行忍下了,他知道初到之时一定要殷勤些,才能讨主家欢喜,来到就吃,那是饭桶,来到干活那才是精明强干,尤其是他这种没有本事的要想混个仨瓜俩枣,那必须把戏演足了才好。 妙机道人云淡风轻地说:“不着急,烦请宗主先待贫道去看看伤者。” 郭裕飞一听这话自然欣喜,对这妙机真人大有好感,认为他一定有些本领。忙请妙机往燕若绢卧房去了,路上穿廊过院,迈过数道门槛,起初郭裕飞以为妙机目眇,不住出言提醒,却见妙机步履又轻又快,自己尚未出言,便能绕开眼前障碍物。偷偷瞥向妙机双目,见灰蒙蒙的一眨不眨,大为纳罕。 忽然妙机开口说:“郭宗主有话直说。” 郭裕飞赶忙别开目光,说:“没事,没事……真人当心。” 妙机哈哈一笑,抬腿迈过一道门槛,朗声说:“宗主定是好奇贫道双目已眇,却为何还能视物?” “真人快人快语。” 妙机大步向前,一面走一面说:“贫道自幼双目失明,流落四方,后得耘吉道长所搭救,在苍菱山修行,三十年间,我潜心修炼,得上天眷顾开了天眼,从此以心视物,倒是比眼睛还好使些。” 他口中的“耘吉道长”是诸葛风云的祖师,也是苍绫宗历史上最为有名的一位修士,虽然仙逝已久,但却流芳千古,郭裕飞也是听说过的。 可,这就不对了。 诸葛风云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妙机真人又怎么会在年幼时被诸葛风云的祖师所搭救?想到这里,郭裕飞不禁微微皱眉。 妙机又说:“唔……郭宗主,你认识耘吉道长吧?” “我倒是听闻过他老人家名号。” “嗯……呵呵,是老一辈人物了,我以为你们年轻人都不知道呢。对了……现在苍绫宗时任宗主是谁?是……是小诸葛吧?” “小诸葛?” “就是叫,诸葛风云嘛,是那个小娃娃吗?” “真人,时任苍绫宗宗主确实是诸葛风云,可是,可是他老人家已经一百二十多岁高龄了。” “啊?他,他居然也成个老头子啦?哈哈……我久不出来活动,没想居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妙机微笑摇头,一副感慨万千模样,“郭宗主,你知道吗,我上一次见到他,他才这么高。”说着伸出手在自己胸口处比划比划,“不过十岁吧?” “在下冒昧,却不知道真人您今年贵庚?”郭裕飞望着妙机,见他多说了也就五十岁年纪。 妙机抬手掐一掐一绺胡须,摇头说:“记不得啦,记不得啦。从两百岁之后我就不算了。” 他说到这里,跟在身后的夏忠再一张脸憋得涨红,险些笑出声来。 显然,妙机道人所言重重皆是信口开河,他不过三十多岁,只是风餐露宿,饥饱无常,面貌上比常人老得快些,他也不是瞎子。什么少年时被耘吉道长搭救,什么在苍菱山上修炼三十年开了天眼,什么看到诸葛风云时还是十岁的娃娃云云皆是子虚乌有。 他双目之所以呈现灰色,是因为上头上覆了两片薄薄灰纸,这灰纸也算是个灵宝,从漠州淘换来到。这纸从一面看是灰色,从另一面看则是透明无色,附着在眼睛上不痛不痒。经过长久的训练,他能够做到在装瞎时长长久久不眨眼,这倒是真功夫。 妙机道人用这纸装瞎子可谓神来之笔,配合心眼一说,却是挺唬人的。他自己经过多年的总结,也发现想要行骗成功必须尽快交代出“眇目”与“心眼”这两点。 这灰纸一两银子能买巴掌大的一张,裁剪得当能裁出十小块,施法催起后可用一月。这装瞎子的纸是妙机身上最贵行头,催动纸张变成一面灰色,一面透明的法术是妙机唯一会使的法术。 来到燕若绢卧房,其他人都留在门外,只有郭裕飞沈墨砚以及妙机道人进来了,妙机看到金光笼罩的燕若绢,很是吃惊,再看胸口剑上,更是纳罕,心中暗暗说:“这人伤成这样居然还没死,也当真神了。就这伤,别说我救不得,就算是真的真人也无能为力啊。” “真人,我内人伤势如何?” “唔……自然是很重了。”妙机说。 “那……还有救吗?” “呵呵,若是不重,想必宗主也不会去请贫道了吧,放心,当然有的救,这可不是我见过伤的最重的,我见过头颅被割,四肢皆断,呃……” 他吹牛皮吹惯了张嘴就来,有时候控制不住,话尚过大脑,却已出口。说出后又觉得吹得太过离奇,赶忙止住,含糊过去,“就好比,好比那么严重的都看好啦。” 沈墨砚早就看出这个妙机是骗子,但无奈郭裕飞是关心则乱,失了判断能力,甚至有些甘愿被骗的意思了。 她想要揭穿,一来是没有绝对的证据,二来是不忍让郭裕飞丢了希望。 郭裕飞听妙机居然能把断头的人都救活,有些不信,但转而却想:“真人这句话可能有夸张了,但治燕若绢应该还是有把握的。”忙朝妙机拱手:“那就有劳真人了,带内子康复,定有重谢。” “呵呵,报酬暂且不谈,咱们先治伤。”说到这里笑容忽失,严肃地说,“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贫道能治这伤,但可需要你来配合,你的作用也很关键,明白吗?” 郭裕飞忙说:“真人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晚辈但凭驱策。” 妙机微微颔首,端立床头,也不再看燕若绢,也不说话。 郭裕飞侍在一旁,见真人久无下文不知所措,这时候沈墨砚说:“喂,你是要吃饭了?” 郭裕飞忙开口斥责:“墨砚,怎么能对真人如此无礼?” 妙机重重“哼”一声,面脸不悦。郭裕飞又厉声说:“墨砚,快向真人道歉!” 沈墨砚一万个不愿意,但夫君有令,她不得不从,敷衍地一拱手:“对不住。”说完抬步便走,出了门去了。 郭裕飞又连连致歉:“真人莫要生气,她说话是冲了些,但心地很好,没有恶意的。” “哼,那是郭宗主的妾室吧?” “是,是……” “那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了!”妙机说罢,猛地将道袍袍袖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郭裕飞赶忙跟上:“真人息怒,真人息怒……真人,你要去哪里?” “宗主不是说准备了素斋吗?贫道可不好拂了这番好意。”妙机道人翻脸如翻书,一提到吃的立马又是一张笑脸了。 “对对对,快请,快请!” 少倾,饭厅之上,妙机道人坐在首席,郭裕飞反倒在下首相陪,夏忠坐更次一席,沈墨砚赌气不来,偌大的圆桌上只有三人,空荡荡的。 “真人试一试这道素鸭。”郭裕飞殷勤备至。妙机道人呵呵一笑,夹了一块素鸭来吃,一吃便赞不绝口:“唔,好,好吃,真好吃,真能吃出鸭子味儿啊!哈哈。”妙机得意忘形,嘴上没了把门的。 大洪国道教盛行,分支众多,各支教规均脱胎于道教,但也有许多修改。就比如苍绫宗也是道教分支,但却允许宗内弟子饮酒,只是不能醉酒,亦允许宗主以下结婚生子,总的来说规范要宽松不少。 但各分支规范无论如何宽松,都禁吃荤腥。妙机真人自称“贫道”却说出“真能吃出鸭子味儿啊”这话有就有滑稽了。 夏忠连连咳嗽,提醒妙机,妙机也马上想起自己当下是个道士,吃不得荤,赶忙端坐,慌张间丢下素鸭。 灵机一动,连忙解释:“我在未入苍绫宗前,吃过鸭肉,呵呵,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啦。”他未遮盖口误,立马又扯了个谎,他虽然长长挨饿,但有时候一旦行骗成功,就比如当下,那一段日子可是大鱼大肉。比如,他上月就吃过鸭肉。 如此信口雌黄,说谎成性,很容易前头说了后头就忘了,两头对不上,叫人戳穿,十分难堪。 但妙机纵横吹牛皮界数年,摸爬滚打,练就一张厚厚脸皮,即便被戳穿了他还能诡辩,即便实在无法诡辩,他还有坦然处之,脸不红心不慌的功力。 即便挨了揍也没什么,uu看书 uukashu 反正挨惯了,身子皮实,无所畏惧。几顿包饭下肚,几两银子到手才是关键,据说在湖州城各大赌场里,时不时便能瞧见一个鼻青脸肿的赌客,那十有八九便是刚赚完银子挨了打的妙机真人了。 郭裕飞根本不在乎他守不守清规戒律,只想着他能够救活燕若绢即可,忙夹起一片素鸭放入妙机碟中,说:“真人请用。”对于他刚刚所说全当未闻。 妙机放下心来,大吃大喝,渐渐忘形,没了一点端严气象,夏忠不住提醒,但他却不住遗忘。 夏忠气恼,在心里说:“怪不得骗了一辈子,还是流落街头,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吃完了饭,妙机摸了摸油光锃亮的嘴巴,在捋了捋心爱的八字胡须,朗声说:“走,去看看伤者。” 郭裕飞连忙带路,又来到燕若绢卧房,妙机坐在床边小凳之上,装腔作势地燕若绢诊脉。他摸了又摸,却摸不到一点脉搏,暗暗心惊:“难不成这人就这一会儿功夫却死了?还是说原本就是个死人,这个郭大傻帽,却痴心妄想想让她转活过来?” 他心中所想,全反映在脸上,表情古怪。 二百二十六章 妙机真人(中) 郭裕飞甚为关切,忙问:“真人,怎么样了?” “唔……不知夫人如此这般已经多久了?” 郭裕飞忙说:“已有十二天,十二天前受了剑伤,当时便即濒死,我使符箓封住身体,才托着她最后一口气,终于等来真人。” “原来如此。”妙机微微颔首,站了起来,几息之间便想出一席谎话:“尊夫人脉搏已无,寻常丹药,寻常医治方法已无作用。 必须由我开坛施法,请仙人下凡,与我合作,方有希望能救活了她。当然了期间也有许多工作要你去做。” 他一次又一次强调救活燕若绢需要郭裕飞参与,是事先留下张本,到最后救不活,便将所有的不是都退到郭裕飞身上,最后来个金蝉脱壳,这是妙机的惯用伎俩。 当然了,这法子时灵时不灵,灵的时候全身而退,白赚几日好伙食,说不定还捎带伎俩银子。不灵时,暗就要遭一同暴揍,说不定还要吃官司,坐大牢,但妙机也不怕坐大牢。 大牢里也挺好的,有吃有喝,虽然难吃,但总比饿肚子强,且什么都不用做,吃了睡睡了吃,好不悠闲。唯一的缺点是没得自由,整天就只能一个小小房间里,暗无天日,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出来活动一次。 但是,他一不杀人,二不放火,只是骗吃骗喝,骗点小钱,至多关个一年,刚觉被关得难受时,也就出来了。 郭裕飞忙说:“真人有何吩咐,尽管示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妙机捋须,眇目闭起,煞有介事地掐算一阵,忽然说:“尊夫人这伤确实不轻,看来,我的请董奉、葛洪两位真人前来救治方可。但两人真人早已羽化升仙,想要请他们下凡可不容易,需得备齐各色贡品方可。” 郭裕飞说:“不知需要些什么贡品?” 妙机思量一番说:“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贡品。” “愿闻其详。” “唔……”妙计说到这里,肚子里可没有多少墨水了,董奉、葛洪确是道教历史上的知名人物,他走街串巷时听人说来,就记下了。 道教讲究五行八卦他也有所耳闻,但对于五行具体如何解释他就知之甚少了。他如此这么说,主要是想把五行中“金”这一行扯上。 何为金?那便是金子嘛,那金子供奉董奉、葛洪,其实就是把金子装进自己口袋里了嘛,这可是条绝妙计策。 可其他木水火土各对应什么贡品呢?他一时语塞,轻咳两声说:“郭宗主稍安勿躁,要同时请来这两位真人,可不容易,我必须精心挑选贡品,你且容我思量思量。” “是是是……敝宗已为真人准备一间客房,虽然简陋,但也还算整洁,还请真人屈尊前往。” “呵呵,好说好说。”妙机真人欣然移步。 郭裕飞亲自将真人领到宗内第三进院子东厢房中最为奢华的一间,并调来两个小厮,两个丫头,嘱咐一定好好服侍。 小厮丫头连声称是,对妙机真人毕恭毕敬。 妙机可不是客气的人,见有人伺候那可不肯放过,先让小厮准备热水,供自己泡澡,出浴后躺在罗汉床上,命一个丫头给自己捏肩,一个给自己捶腿。 他想起自己昨日还露宿肩头,饥肠辘辘,今天便又成了名门大宗的座上宾,宗主陪伴左右,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四个仆人,人生得意便是当下了吧? 他想,当骗子是真好啊,一旦行骗成功立马成为人上人,试问做哪一行能有这种刺激?偶尔失败几次跟当下的享受来比,简直不值一提了。 妙机飘飘欲仙,不知不觉睡着了,两个丫头又伺候他好久,直到鼾声起,才敢停下,捧来一张摊子给他盖上,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小珍,我怎么觉得这位贵客有点怪怪的啊。” “啊呦,馒头,你也瞧出来了啊?” 两个丫头低声议论着往外走,但却不敢走远,怕妙机醒了叫不到人,她们游廊外的石凳上坐着说话。 叫馒头的丫头说:“我觉他像个市井痞子,没啥本事。” 叫小珍的丫头说:“是吧?我也这么看。他好像跟没吃过点心似的,我还真没见过哪个贵客刚进房间,就去吃点心的,吃就吃吧,四蝶点心吃得一点不剩,那盘子比狗舔得韩干净呢!” “啊呦,瞧你说的。”馒头发笑。 “你俩说什么呢?”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两个丫头猛地一个激灵,赶忙站了起来,扭头一瞧,背后游廊上站着沈墨砚。 “见过二夫人。”两个丫头齐声问候,叉腰施礼。 “你们两个刚刚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馒头战战兢兢地说。 平日里沈墨砚不苟言笑,且修为极高,下人们都很怕她。 “你们刚刚是在说那位妙机真人是不是?” “没……没……”馒头还想狡辩,但小珍心理防线却已崩塌,她跪倒在地,哭着说:“二夫人我们错了,我不该在背后妄议宗主请回的贵客。” 馒头也跟着跪了下来,两人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沈墨砚有些恼怒,沉下脸来说:“你们哭什么?我就问你们刚刚说了什么?我未有没听清,想知道。” 馒头看了小珍一眼,小珍看了馒头一眼。最后还是馒头一咬牙,说了出来:“我们……我们说妙机真人像……像……像个骗子。” “呜呜……二夫人,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沈墨砚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两个小丫头都能瞧出来的时,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入夜,妙机道人在郭裕飞的陪同下用过一顿丰盛饭菜。这一餐,夏忠有事未来相陪,他更加大胆,这一次主动要了酒来喝,郭裕飞自然满足,他喝得晕乎乎,打着饱嗝说:“那个……郭宗主啊,我来给你说说这五行贡品的事吧。” “大师请讲。” “首先手‘金’,金便是金子,你找一锭金锭子给我就好了,只是不能低于五两。” “好的,记下了。”郭裕飞爽快答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下来。 “这个‘水’嘛,便是珍珠,你找来一颗珍珠给我,要大!” “好的,记下了。” 接着,妙机真人就又把木火土都说了出来,木是金丝楠木,需要一斤,火是丹炉炼制的魄体丹,土是紫金黏土。 金丝楠木十分稀有,价格何其高昂,一斤金丝楠木紧俏时候,两百两银子也难买来,一斤虽少,但找能工巧匠雕个摆件,做工好些,遇上买主,买个四五百两银子也是有的。 魄体丹是一种滋阴补阳,连年益寿的丹药,整个东界,只有华仙门掌握配方,制作出来远销九州,一颗行价二百两银子。紫金黏土是栽培许多灵植必须土壤,也很珍贵,价值不菲。 也真难为妙机,能将金木水火土五行贡品全都对应上值钱事物。说完之后还不忘嘱咐郭裕飞,让他不要将贡品之事说给其他人听,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郭裕飞很是为难,他自忖如果仅由他自己收集贡品,可能要很长时间,便问妙机,能不能找自己的内人帮忙。 妙机真人不让郭裕飞跟别人说的主要目的是不想让夏忠知道,因为夏忠已付给了他伪装妙机的酬劳,且严肃的告诫他不许捞钱,即便捞到也要上交。 不让捞便不捞?笑话! 让上交便上交?更是笑话! 当下听说郭裕飞要找自己老婆商量,妙机自然应允,并嘱咐要赶快,郭裕飞连连称是,等不到明天,就去找沈墨砚商量,如何买齐清单上的贡品。 他已把救活燕若绢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妙机真人身上,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丝毫不起疑心。 沈墨砚看到清单上的贡品,欲言又止。 郭裕飞说:“怎么了?很困难吗? 沈墨砚说:“相公,这些东西个个价值不菲。” “我知道,我虽然不能大额动用宗内银两,但几百两还是可以的。另外,我每个月还是有例银的,都没怎么用过,攒下来的应该能够买齐这些了。 哦,对了,金子我是有的,我有一锭金锭子……”他说的金锭子还是昔日虎开山上次给他的。 “相公……”沈墨砚开口打断了了他,顿了顿,倒地还是把心底话说了出来:“那个妙机真人是个骗子,他问你要这些只不过是中饱私囊,这再明显不过。” 郭裕飞地下头去,久久无话,沉默横亘。许久后,才开口:“我知道,是有这种可能性。但是只要有救活燕若绢的希望,我就应该试一试。 而且燕若绢毕竟跟随麻长老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这人是麻长老找来的,我想……麻长老还是有救活燕若绢的心的,是吧?他找个骗子来,并没有什么意义。” “相公……” “墨砚,比别说了,如果你不肯帮我,我就自己找。”郭裕飞说完,便扭头就朝外走。 “我帮你。”沈墨砚说,“金丝楠木和珍珠交给我了,我明日正午前给你。” “墨砚,谢谢你。我必须试一试……” 第二日一早,郭裕飞取了自己数月的例银,有已宗主身份取了三百两公银,而后便出门去了。 夏忠正好办完事回来,瞧见郭裕飞居然有出门的心思,很是奇怪,忙上前施礼询问:“不知宗主要去哪里?” 郭裕飞对夏忠一只没什么好感,但看在他请回妙机真人的份上,还是回了他一句:“要买些东西。” “哦……宗主好走。” 湖州河网密布,土地肥沃,粮食高产,百姓日子大多过得富庶殷实,湖州主城物阜民丰,店铺林立。郭裕飞稍作打问,便在城内买到了魄体丹和紫金黏土,急匆匆赶回宗内,等了等,沈墨砚也带回一颗大珍珠和金丝楠木。 再取出金锭子,他就马不停蹄地去见妙机真人,将金木水火土五行贡品奉上。 妙机正自躺在罗汉床上吃水果,忽听五行贡品备齐了,大喜过望,腾地一下站跳了起来:“已经备齐了?在哪里在哪里?给我瞧瞧。” 郭裕飞将金锭子,大珍珠,紫金黏土,金丝楠木以及魄体丹摆在方桌之上,妙机道人一眼扫过去,好不欢喜,一把拿过那金锭子,情不自禁地咬了下,十足真金!十足真金。 在打开盛放魄体丹的锦盒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药香氤氲,只闻一下便让人神清气爽。 所有贡品一一查过,均无问题,妙机道人喜上眉梢,恨不得当场就把所有贡品收入囊中,赶紧逃跑。光是那一锭金子就能兑多少银两了?且其他四样样样能换钱,且好换钱,他好不佩服自己东拉西扯的能力。 妙机想入非非,站在桌前,一言不发。 “真人?真人?”郭裕飞见他一只不说话,有些着急。 “啊?怎么了?”妙机终于回神。 “真人,贡品可以用吗?” “可以,可以,郭宗主办事自然错不了。” 郭裕飞舒了口气:“那不知真人何时开坛施法,请董奉、葛洪两位真人下凡?” 其实他也知道即使是这一方世界,也并无鬼神一说,妙机说要请神仙下发自然是假的了。 但他又认为虽然请神仙是假的,但也不能就说妙机没有治愈燕若绢的能力。他觉得对方只是假借神仙之名来抬高,神化自己的能力而已,目的只不过是想多要些酬劳,虽不是什么好事,但只要能救回燕若绢就好,多花点钱财他也认了。 妙机灰蒙蒙的眼睛微微眯起,右手抬起,五指掐动,面露纠结表情,这纠结倒不是他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在纠结。 他纠结他应该何时跑才最为稳妥,是今天下午,还是晚上?还是明日黎明时分? 他可没有放长线钓大鱼的耐心和眼光,每每行骗刚得些小利就忍不住要跑了,而当下已算是盆满钵满,不走更待何时? 虽然夏忠承诺的银两尚未到手,但目前这五样贡品折算白银就比夏忠承诺银两高了几十倍了,还要那点小钱做什么? 他接着想,湖州宗在湖州势大,自己可不能待了,那就一路东行,去北州得了,北州方言他也会说,也是吃得开的。 他知道自己骗这点小钱,湖州宗虽然气恼,但也不会因此而投入大量精力去找一个骗子算账。 更何况,他已经瞧出来了,这个郭裕飞虽然是宗主,但却大权旁落,湖州宗其实是由夏忠的主人掌控,如若不然夏忠怎会有胆子雇了自己前来,欺骗本宗宗主呢? 得罪一个傀儡宗主,不足为惧。 妙机想得出神,以至于忘记了手指掐动。 “真人?真人?”郭裕飞见他迟迟不说话,且不掐算了,忙问道。 “唔……本真人已经算到,明日便能请得董奉、葛洪下凡了。” “也就是说明日便能救回我家夫人了?” 妙机眉头微蹙:“郭宗主不要着急,尊夫人的性命包在我身上,但……不一定明日就好。毕竟伤势太重了,是不是?” “是,真人说的是,是我太着急了,还请真人不要见怪。” “呵呵,无妨,你明日准给我准备好符纸、朱墨、蜡烛,和法案,再选一块临水的宽敞地,我明日正午时分,开坛施法,请仙下凡!” “好,包在我身上,不知这些贡品应当……” “交给我便好啦。”妙机从怀里取出一块又脏又破满是油污的破布,这块布跟随他多年,是包裹食物所用。 有时候他为了赌博,不惜当了棉袄冬衣,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当这块布,当然了主要原因是没人愿意为这破布付哪怕一个铜子。 将所用贡品收入布中,他打了个个行囊背在身上。 郭裕飞瞧见他如此光鲜的道袍中取出这么破旧的一块布,不得不纳罕。妙机察觉,轻咳一声说:“此布乃是乾坤布,济颠和尚曾经用过,我在百余年前有缘见他一面,硬生生讨来半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郭裕飞嘴上虽如此说,但不免现在心里盘算:“这妙机真人也真能吹牛皮……唉,我也管不着他,只要他能救活燕若绢便好。uu看书.uukasu ” 深夜,郭裕飞好不容易才睡着了。沈墨砚却没有睡,她攀到宗内大殿的屋脊上,俯瞰门内情况。 她估摸着那个妙机真人今晚要逃,其实逃了最好,但要把他骗去的东西留下。 少倾,更夫从门前有过,打更吆喝:“?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吆喝声刚刚止歇,宗内第三进院里东厢房里闪出一个黑影,鬼鬼祟祟下了游廊,飞速前奔,穿过院子,跟着奋起一跃想要攀上墙头。 但湖州宗可是高墙大院,墙头足有一丈二三尺高,妙机虽然手脚皆长,但他又没什么功夫,且身上还挂着许多物件。 除了那个包着五行贡品的乾坤布袋之外,他居然连东厢房里小摆件,笔筒,笔架,铜镜等等都带上了。 沈墨砚看着他这幅样子,微微皱眉,真想不通自己相公怎么能这种人骗住了。 她长身立起,就要顺着屋顶斜面奔下,想要将妙机胖揍一顿,剥下他浑身物件,然后扔出墙去。 二百二十七章 妙机真人(下) 可就在这时候,沈墨砚忽地又瞧见有个人影从游廊上闪了出来,依稀可见,正是夏忠。 夏忠抢到妙机跟前,一个打耳光将其掴到在地,破大骂:“贼骗子!你敢跑?” 妙机双手乱摇:“没没没……没跑没跑,我只是忽然想起有个东西没拿,想回家去取。” “去你奶奶的!”夏忠又是一巴掌,“你个穷骗子有个什么家?嗯?你那个破布包里装的什么?” “明日……明日做法的贡品,我已诓得你家宗主云里雾里,他现在什么都听我的,我在这里慢慢治,一年半载也拖得住。” “你邀什么功!那是我主人为你打得一手好掩护,如若不然,你哪里诓得住?”说着一把抄过妙机怀里破布包裹,抖开一瞧,冷笑一声,“好啊!让你不要骗财,你听不懂?”说着抡圆了膀子将妙机一通好抽。 妙机又哭又嚎,夏忠也怕事情闹大,便不打了,低声呵斥:“嚎什么?回屋待着!明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着将破布兜起,显然要据为己有。 “知道知道,小人知道。”妙机爬了起来,怯怯地说:“夏爷,这包东西明个,明个小的还得用呢。” 夏忠说:“你当老子是傻子吗?你要用这金锭子?用来干什么?煮了吃吗?” 妙机不敢隐瞒,将今儿如何诓骗郭裕飞的话大体说类一遍。夏忠听完,冷笑一声:“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说着将布包交还给。 妙机接过,不住地说:“夏爷过奖,夏爷过奖。” “滚蛋!” “是是是……”妙机一路小跑,回房去了。 夏忠正要抬步离开,却忽听背后一声轻响,显是有人从高处落地,但声音如此之轻,可见这人身法很强。急急扭身,右手就抄腰间佩刀摸去。 “是谁?”他低声吼叫,却见一个窈窕身影从屋檐下缓步走出,正是沈墨砚。 自绛珠岛上受了郭裕飞惩戒之后夏忠便老实了许多,后麻长老也给自己一帮心腹特地嘱咐,表面上一定要把郭裕飞当主子,要恭恭敬敬,小事上不要推脱。否则挨了打,他麻长老也护不住。 且沈墨砚既是郭裕飞的二夫人,又是郭老夫人的贴身护卫,还是宗内长老,前几日已突破蓝霞六阶,夏忠不得不多几分恭谨,躬身施礼:“属下见过二夫人。” “请那个骗子回来,是你的主意?”沈墨砚走上来说。 “什么?什么骗子?”夏忠故作茫然之色。 “别装了,你刚刚跟那个妙机的话我斗听到了。” “这个……这个……二夫人,你这话,小的就不懂了。” 沈墨砚冷笑一声:“我也不管你懂不懂,明天就让那个骗子去宗主那里负荆请罪,然后该滚哪儿去,就滚哪儿去,别说你做不到。” “这个……这个……小的真做不到。” 夏忠这句话还未说完,沈墨砚以“呛啷”一声,抽龙吟剑在手,剑尖直指夏忠眉心:“能是不能?” 夏忠连忙拜倒:“二夫人息怒,有些事小的真是无能为力,二夫人您就是真杀了我也是无用……我是湖州宗中人,无论是宗主,还是长老,只要有事交代下来,我就得照做不是?” 他这话便暗示沈墨砚,让她去找麻长老说理。沈墨砚自然听得出来,收剑归鞘,又说:“你滚蛋吧。” 夏忠心里头已把沈墨砚骂了千遍万遍,但表面上却只说了声“是”然后低眉顺眼地退来了。 这一幕恰被刚刚回房的妙机瞧在眼里,他看到夏忠狼狈模样好不开心,恶狠狠骂道:“臭贼子,敢扇老子耳光,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嘿嘿,遭了报应了吧?你在这里头不过是个小小执事,也是下人,充什么大尾巴鹰? 老子在这湖州宗里头你混得可比你强,你们宗主见了我都是毕恭毕敬的,你呢?你行吗?” 第二日一早,沈墨砚果真去找麻长老,麻长老正在书房处理宗务,门外守卫夏义来通报说沈墨砚来了。 麻长老知道这个女人找自己准没好事,便对夏义说:“你就说我没起,把她打发了。” “是。”夏义领命出去,对沈墨砚说:“二夫人,麻长老还未起,你请回吧。” 夏义是夏忠的哥哥,蓝霞五阶修为,是麻长老手底下一员得力干将,在围杀黄长老一役中十分英勇,更得麻长老喜爱,因此已被破格提拔为掌事,脾气也越发大了,虽然麻长老已说过要把郭裕飞当宗主看,但时候一长,他已忘了。 郭裕飞他尚且不想尊重,更别说是郭裕飞的小老婆了,说话语气颇不客气。 他不客气,沈墨砚更不客气:“我的事不能拖,你去叫麻长老起来。” 夏义冷笑:“麻长老是何等人物?他老人家肩重任,是湖州宗股肱之臣,中流砥柱。他老人家休息,无人能进屋打扰。” “无人能进?” “自然,无人能进!”夏义狠狠瞪沈墨砚一眼,用眼神说:“我劝你我要提姓郭的,否则谁也不好看!” 不曾想沈墨砚却淡淡地说:“哦,是吗。你刚刚进屋通禀,看来你不算人了。” 夏义大怒:“你找死!” 沈墨砚也不怕他,冲着屋内大喊:“姓麻的,你装什么死?” “喊什么?冲撞了麻长老,你担得起吗?” 沈墨砚“呸”了一声:“我有什么担得不起的?他是湖州宗长老,我也是湖州宗长老,我与他平级,他年长,我敬他三分。但他为老不尊,净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我可也不能当瞎子!” 夏义脸色铁青:“你再聒噪,休怪我不客气!” 沈墨砚不再理他,又冲着屋内喊:“姓麻的,你出来!” 夏义再也忍耐不住,忽地一掌击出,攻向沈墨砚小腹,他虽动手,但倒也不愿真伤了对方,所以这一掌去势较缓。 沈墨砚轻巧避开,她可不怕把事闹大,立马一掌还回,去势甚疾,夏义赶忙仰身躲开,沈墨砚一掌又至。 夏义除过力量上胜过沈墨砚,此外修为,身法,武艺均处下风。刚刚出第一招时未尽全力,被对方抓了空子,登时落入下风,再想扭转可不容易了。 十几个回合之后,沈墨砚忽地一拳击出,夏义双臂交错封挡,却不料对手拳到身前忽而上举,改拳为掌,“啪”的一声,自己脸上被掴了一掌。 “你……”夏义怒火翻涌,就要使杀招对付沈墨砚,可就在这时,身后房门开了,伺候麻长老的丫鬟出来说:“麻长老请沈长老进入叙话。” 主子有令,夏义只好硬生生收势。 沈墨砚随丫鬟进屋。 麻长老住所是湖州宗宅邸的院中院,小院分三进,房间三十有余,后院还配了个小小花园,里头修有小湖假山。 当下沈墨砚便被领到后院,见麻长老正在向池塘里的金鱼投食。 沈墨砚径直走过去,也不施礼寒暄,开门见山:“麻长老,你找个江湖骗子诓我夫君,意欲何为?” 麻长老微微一笑:“沈长老稍安勿躁,用早饭了吗?要不要在我这里吃些?我差人刚买来的灌汤小笼包还有豆腐脑。” “我不吃,你快让那个装神弄鬼的找我夫君把话说清楚,然后滚蛋。” 麻长老仍是笑吟吟的,不紧不慢地说:“沈长老说谁装神弄鬼?我怎么不知道呢?”说着将鱼食递给身边侍从,去湖边石凳坐了,桌上已摆上了一笼小笼包,一碗豆腐脑,豆腐脑上还加了虾子,海苔丝和肉松。 一坐下,自有人奉上湿毛巾,麻长老接过揩净了手,举箸夹起一只小笼包吃。 沈墨砚说:“就是那个妙机真人,你信口扯出来的人!” “呵呵,沈长老说笑了,妙机真人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是我信口扯出来的?这得是多高明的法术?” “姓麻的,你是把我当傻子敷衍吗?”沈墨砚一步逼至麻长老旁边,出掌拍在石桌上头,豆腐脑猛地一晃,溅出些许汤汁。 “二夫人可当心了!”一旁的夏忠抢上来说。 麻长老看沈墨砚架势,知道想要含糊过去是不行了,于是放下了筷子,端正表情说:“你想让妙机走人?” “是。” “以你手段,想撵走他,岂不是易如反掌,又何必来求我?” “那骗子已经把宗主诓住了,我若强撵他,宗主必然不同意。他是你找来的,你让他先把真相说出来,然后再走。” “你跟宗主是夫妻,他还能为了一个外人为难你?” “可他认定了拿个妙机能救若绢……” “是啊!这才是关键,是不是?咱们宗主相信妙机真人能救若娟,咱们何必去拆穿他美梦?让他有个希望不好吗?” “可是……” “沈长老!”麻长老站了起来,伸手朝湖上拱桥一张,示意沈墨砚过去。 两人走远,麻长老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徐笔宣身亡,燕若绢濒死,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趁这时候多使些手段笼络住宗主的心,这才是真格的,其他的皆是闲事,你管来做什么?” 沈墨砚鄙夷地盯了麻长老一眼,冷冷地说:“你休要编这些糊弄我!我只知道为人妻妾,就要一心一意为丈夫着想,耍心思争宠可不是什么好事。” 又说:“麻武丘,燕若绢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她如今性命垂危,你就不想救一救吗?” 麻长老叹息一声:“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顿了顿继续说:“你们都以为我心狠手辣,以为我没有感情,可我真是这样的吗?”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递给沈墨砚。 他继续说道:“你以为燕若绢死了我不难过?你以为我甘愿如此?她从小便跟着我,十六年了,就是块石头,也有情感了。想救人的心,我可不比宗主轻了。可是,我刚刚也说了,这事由不得咱们了! 你看看这信吧,我前几日,便修书一封用灵萤送至虎燕门总部,想他们询问缚魂红绫价格,得到的答复是一百万两!” 说到这里麻长老面容悲伤,摇了摇头说:“制作缚魂红绫的原料已消耗殆尽,久久得不到补充,虎燕门现在只能兜售存货,那是越买越贵。 一百万?咱们哪里有这么多银两?就算把湖州宗买了,也买不起啊!再者说了,即便凑到了一百万两,即便有了缚魂红绫,可肉桃木呢?如今就算是郭老夫人在这里,也决计讨要不到的,所以燕若绢之死已成定局。” 沈墨砚展开信笺,粗略一瞧,果然如麻长老所说的一般,缚魂红绫目前价格正是一百万一条。 麻长老继续说:“燕若绢的性命你救不得,我救不得,宗主也就不得。既然如此,我干嘛还要花银子雇人来骗宗主?难道我的银子多到花不完不成? 我花着银子,只是宗主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死讯,咱们也要理解,再给他些时间,让他慢慢接受。 然而这时间,谁能给?可不就是那个妙机道人吗?” 沈墨砚听了这番言论,感觉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但又觉得即便事出有因,也不能看着丈夫受骗,一时间犹豫难决。 这时候夏义过来说:“麻长老,阳炎族的使者来了,正在宗内大堂上等您。” 麻长老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转向沈墨砚,“你再好好想一想吧。”随即大步离去。 这一日正午,郭裕飞亲自领着妙机道人来到湖州宗后花园内,妙机虽然鼻青脸肿,但却高高昂着头,神色端严。 刚刚,郭裕飞已询问过妙机为何会受伤。妙机轻叹一声:“跟宗主说了也无妨,昨日同道好友邀我前去西界除妖,我使天外飞仙之术赶到,一不留落入圈套,被群妖所围攻,无奈受了些伤。好在已将群妖铲除,也算功德圆满。 原本想立刻施法治疗,但想着今儿还答应了郭宗主施法救人,只要匆匆赶回。唔……一夜之间在东西两界往返一趟,可真有些劳累了。” 陪在一旁的沈墨砚见妙机牛皮吹到这种程度,瞠目结舌,心里头甚至有点佩服对方了。 郭裕飞知道妙机说话有夸大其词,一夜之间往返东西两界云云或是虚言,但昨夜外出伏妖应确有其事,如若不然脸上的伤就无法解释了。人家披星戴月外出伏妖,好不劳累,哪还能让人家带上作法,来救自己妻子? 于是赶忙说:“啊呦,作法的事,可以暂缓,还请真人先行施展法术为治好了伤再说。” “咳咳……”妙机听了这话,咳嗽两声,他哪里会神秘治疗法术?只不过信口胡诌而已,心念飞转,忽然来了主意,摇了摇头:“不治了。” “不……不治了?”郭裕飞惊诧,有伤为何不治?难道,他治不好?不可能,一个有起死回生本领的人怎么可能治不好一点皮外伤? 妙机真人点了点头:“不治了。我就是让这些伤多在我身上留一段时间,这是对我的一个警示,时时刻刻提醒我,凡事慌不得,莽不得,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行动。” “原来如此。” 说话间脚步不停,三人穿过一片茂盛花圃,踏上一道游廊。 湖州宗府邸后花园占地甚广,有山有湖,有桥有河。这条游廊曲曲折折,穿过一个水瓶院门后变得笔直,游廊东侧为墙,西侧临湖。 此刻艳阳悬空,湖面上波光粼粼,浮光掠影。 行出百余步后,再一转,来到一个三面临湖的四方平台上,郭裕飞早已命人在这里摆下了供桌,桌上放着桃木剑、符纸、三清铃,点了蜡烛,以供作法所用。 妙机真人走上法台,不疾不徐地从褡裢里依次取出金锭子、金丝楠木、珍珠、魄体丹、紫金黏土,摆在桌上。 连抓两把符纸扬了扬,而后一手持三清铃,一手持桃木剑,围着供桌一圈圈走动,双手乱舞,口中念念有词。 直转了十余圈后,才停住,直挺挺立在台前,双目紧闭,眉头微微蹙起。 “唔哈!” 妙机忽然怪叫一声,猛地将桃木剑丢出。在空中画了个弧,噗通一声掉入湖中了。他左手金铃急摇一阵,继而左手上起手印,速度极快,五指疾动,拖出道道重影。 他只粗略懂几个手印,当下完全是胡乱掐印,根本不过脑子,也无须引导灵环,自然是快了。 也不知掐了多少印后,妙机道人猛地又把三清铃仍了出去,撞在了平台的护栏之上,滚落在地。 “破!”妙机双掌一合,大吼一声。 郭裕飞跟沈墨砚都在他身后观望,听他一个破字喊得响天彻底,威风凛凛,沈墨砚明知他是骗子都不免一振,郭裕飞更是激动得不行。 可是“破”字喊出后,却没了动静。 天地没有为之变色,其体内也无汹涌真气涌出。三人身边鸟语阵阵,绿树沙沙,一切如旧,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妙机则是木然而立,一动不动。 良久后,仍是如此。 郭裕飞忍不住问:“真人……” 将说到这里,妙机道人忽然“哇”的大叫一声,双手又结起印来,速度奇快,衣袂裹风。 其实妙机根本没有想好应该作法,当下所作所为全是即兴表演,在表演中,他慢慢构思如何收场。 四五息后,印止人歇,妙机双目一翻,软绵绵倒在地上,不动了。 “真人?真人?”郭裕飞试探地喊了两声,不见回应,他心中焦急,忍不住去问沈墨砚,“真人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沈墨砚说话时带着几分厌烦神色。 郭裕飞也不敢去打扰,就站在原地等候。 一炷香时间过去,妙机仍躺卧不动。郭裕飞瞧他胸口一起一伏,细细一听,似乎有鼾声发出。赶忙走上去,见妙机四仰八叉,闭目酣睡,鼾声大作,香甜非凡! “睡……睡着了?”郭裕飞大惊。 沈墨砚见妙机连糊弄也不好好糊弄,居然睡着了,实在忍不住,提步向前,就想一脚把他踢入水中。 刚到妙机身边,却见他猛地直起上身,哈哈一笑,跟着爬了起来,冲着郭裕飞跟沈墨砚单手为礼。 郭裕飞不明所以,赶忙还礼。又听妙机说:“想必你就是郭裕飞郭宗主吧。”嗓音竟略有些变化。 “我……我是啊。真人……” “哈哈哈……”妙机真人忽然发笑,笑声宽宏,“郭宗主,我乃董奉,受妙机道友所邀前来见你。只是我已羽化,肉身舍弃多年,没办法,只得暂借妙机道友肉身一用了。” “原来您是董奉……”郭裕飞原本不信鬼神一说,但实在是太想燕若绢转活,陷得太深,已有些迷糊了,还真就愿意相信是道教名医董奉来了。 然而眼前这人还是妙机,根本不是董奉,他只是演戏而已。 “正是,不知尊夫人在何处,可否带我前去一见?”妙机扮成的董奉说。 “啊,这个自然,上仙快请。”郭裕飞在前带路,他从未跟“仙人”打过交道,姑且以“上仙”这一称呼称之。 路上,妙机扮成的董奉昂首阔步,不住四处观望,频频捋须,还不忘赞叹:“呵呵呵,好风光,百年未下来走动,着实错过不少美景。” 沈墨砚心中鄙夷:“装得可真像,唱戏似的,可入了境界了。” 来到燕若绢房间,妙机扮的董奉又望闻问切一番,当然了,这个问只能问郭裕飞了。 忙了好一会儿,他捋须凝思,最后轻叹一声:“可惜,可惜迟了一步……” “上仙此话怎讲?” “唉……我来迟一步,如果能早到一日,救活尊夫人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如今……” “您可是神仙,神仙不是会仙术吗?用仙术救一个凡人性命,不应该是易如反掌吗?” 妙机扮的董奉摇了摇头,煞有介事地说:“三界轮回,自有定数,由天而定。我虽可使仙力让人起死回生,但这样一来三界轮回便被打破了。 试想如果人人都长生不死,怕是几百年之后就要人满为患了。那这方天地间的资源还能支撑多久?所以说这个先例开不得。” “上仙,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的妻子尚未亡故啊!”郭裕飞差点要给妙机扮的董奉跪下了。 妙机扮的董奉微微一笑:“郭宗主勿要着急,我话还未说完呢。” “是是是,上仙请讲。”郭裕飞重燃希冀。 妙机扮的董奉缓缓说:“我晚来一步,以至于无法着手成春,药到病除,但想救回尊夫人一命,也有合乎天地法则方法。” 说到这里双手起印,最后又是一式合掌印,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箓来。 这符箓可不是灵气所化,而是妙机随身携带的骗人玩意儿,上头虽然写着龙飞凤舞的符文,但细细一看便知不合法度,是骗人的玩意儿。 妙机也知道自己这张符箓漏洞百出,所以反面朝上交给郭裕飞,说道:“将赐符贴在尊夫人腰背之上。记住,这符箓不同寻常,暗藏天地之韵,绝不可看其正面,张贴时需得正面朝下,切不要忘了。” “多谢上仙。”郭裕飞口中称谢,双手接过,如获至宝。 跟着又问:“上仙,不知何时用比仙符?贴过之后我夫人是否立刻便能醒来?” “何时使用……”妙机扮的董奉微微一愣,他没料到郭裕飞有次一问,略一思量,“月圆之夜,立刻贴上。不过,贴上之后,尊夫人可不能立刻醒来。 嗯……待我把照应法子交给妙机道友,请他每日照看,应该在……嗯……二十年之后,尊夫人便会醒来。” “什么?二十年之后?”郭裕飞惊呼一声,“怎么会这么长?” 二十年,确实太长了。杨过等小龙女了也就十六年。 妙机这年数也是信口诌来,他从进去湖州宗以来哄骗郭裕飞那是一哄一个准,从未失手,渐渐有些大意了。 之所以说二十年,是想着郭裕飞只要信了,自己下半辈子可就有了着落,长长久久地过这种逍遥自在日子岂不美哉? 但说出之后,却没想到郭裕飞反应这么大,且神色间似乎已起了疑心。 妙机慌张间支吾着说:“这个……或许不用这么长时间,应该十五年……” “十五年?”郭裕飞仍接受不了。 “唔……十年……十年……”妙机扮的董奉方寸大乱,焦头烂额,已没了半分庄严宝相。 这个妙机就是这般,顺境行骗游刃有余,但只要一遇危机就承受不住,自乱阵脚。所以他行骗数十载在业内名气仍是不佳。 “您……您是董奉真人吗?”郭裕飞见他满脸惶急,额上已有汗珠,好似被当街抓住的窃贼一般,忍不住有此一问。 “啊!”妙机扮的董奉灵机一动,大叫一声软绵绵倒地。 “真人?真人?”郭裕飞连声呼喊,蹲下摇了摇他身子。 少倾,妙机猛地直起上身,满脸茫然,挤了挤妖精,“咦”了一声说:“董奉道友走得好急啊,居然没回到供桌之前。” “您是……妙机真人?”郭裕飞问。 “是我啊!怎么样?董真人有没有救活尊夫人?” 郭裕飞摇了摇头,将那张符箓给妙机看了看,把刚刚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妙机这时候以稳住了心神,他双眉倒竖,扮个怒容:“郭宗主,你这可惊扰了真人!” “这……我只不过是心存疑虑,忍不住问了句……那董真人好似就慌乱的样子。” “郭宗主!董真人哪里慌了!他是……是因为他元神寄托在我身上,经不住吼叫的缘故! 我虽在不久之后必然羽化成仙,但目前仍是凡人,肉身虽屡经洗化,更合天地韵质,所以才能成为神仙元神宿体,当世有此本领的只有我跟诸葛风云那小子了。” 顿了顿,继续说:“但说到底,我的身体仍未脱离凡胎范畴,所以神仙元神寄存只是暂时的,且很不稳固,你是习武修术之人,嗓门宽大,猛地一吼,可不就把神仙元神给吼走了? 我也跟着受罪,刚刚你看我流汗,那可真是我的汗水,不是董奉的。唔……好累……” 他身子一晃,摇摇欲倒。 郭裕飞赶忙上前搀扶:“真人当心!”又提高音量大叫,“快来人,送真人回房休息。” “不用!”妙机装出一副吃力模样,缓缓站定,“既然郭宗主嫌二十年太长,那我就再去请葛洪真人来看一看吧。” “真人不必如此辛劳,咱们歇息歇息,明日再请也是来得及的。” “无妨。”妙机真人率先迈步,郭裕飞连忙跟上,沈墨砚叹息一声,也跟了过去。 回到花园中四方平台,妙机故技重施,又扮了葛洪去看燕若绢,他这一回不敢多说年份,又取出一张符箓,说配合董奉那张,一年之后燕若绢就能苏醒。 郭裕飞收下符箓,再三谢过,妙机扮成的葛洪回到供桌前软绵绵倒地,重拾妙机身份。 这时候是三月下旬,月亮正自由圆转缺,要等圆月,还需近一月时间。 郭裕飞日日期盼,茶饭不思。 沈墨砚自那日去找过麻长老后,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揭穿妙机。这几日看着郭裕飞日益憔悴,希望越堆越高,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把真相说出来,即便这样做会掐灭郭裕飞眼前的幻景。 但人无法始终活在幻景之中,必然有面对现实的时候,如今陷得越深,他日梦醒越痛,那么宜早不宜迟。 接下来,沈墨砚又开始思量如何戳穿妙机身份,才能让郭裕飞相信。 最直接的方法是捉了妙机一同毒打,强迫他说出事情。可是郭裕飞每日都要跟妙机碰面数次,不好下手。 且就算找到了机会,也打得妙机告饶坦白,但扭送但郭裕飞面前是他会不会矢口否认? 思来想去,得要物证,证人,最后才是口供。 沈墨砚细细思索,感觉证据上不好着手,但证人倒是有,那便是夏忠,那夜妙机真人欲要逃走,正是夏忠先自己一步现身阻拦。 显然夏忠是知道妙机真实身份的,但夏忠是麻长老的人,绝不会为己所用…… 几番思量,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又忖形式复杂,光是空想并无用处,倒不如先行动起来,跟踪夏忠几日,说不定能瞧出什么转机来。 当夜,沈墨砚穿上一身夜行黑衣,悄无声息地攀上宗内大堂那小山般的房顶,伏在屋脊上,借着一轮缺月打量宗内院落。 夏氏兄弟均未成家,麻长老拨了宗内两间宽敞厢房供他们居住,每日三餐送到房内,还有婆子洒扫洗衣。兄弟俩住得好不欢喜,也不出去另寻住处了。 月亮又爬升几许,夏义的房间吹了灯,而夏忠的房内却一直有烛光。 又过一会儿,乌云遮蔽星月,天地间暗淡下来,山州主城的万家灯灭去九成,唯余个别街巷还是灯火通明。 这些亮堂的地方不是花街便是赌巷。 忽然,夏忠的房门闪出一条窄缝,他从里头探出身来,身穿一身华贵锦袍,手提灯笼,身后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他穿廊过院,出了湖州宗大门,沈墨砚远远跟着。两人修为武艺均相差很多,夏忠根本察觉不到自己被跟踪了。 他在城内东奔西拐,越走越快,不多时来到一个赌坊前,门上招牌——常胜赌坊。 左右看门的大汉见了他连忙上前,其中一个招呼道:“啊哟,夏爷,您今儿可有些迟啦!” 夏忠“哼”了一声:“老子可是堂堂湖州宗的执事,自然日理万机,有多少宗务等着老子批阅,可不像你们整日熬在这里。” “是是是,谁不知夏爷是大能人?湖州宗没了夏爷,那可转不动了。”另一个汉子笑吟吟拍马屁。 但他拍得太凶,反倒显得有讥讽揶揄之意,夏忠听着不是滋味,抬手照着那汉子大脑瓜子就是一掌。 那汉子五大三粗,只会些粗浅拳脚,躲闪之法一窍不通,突见一掌拍来,忙往后撤,后撤之际又伸臂格挡。 一股气分成两股,便弱了,是既没躲开,也没挡住,“呱唧”一声,脑袋挨了一巴掌。 “你小子不会说话。”夏忠说着迈过赌坊门槛,往里去了。 汉子虽怒,却不敢有什么表示,就是感觉挺委屈的。 隔了阵,沈墨砚也走了上来,她一身黑衣,脸上还蒙了块黑布,装束够奇怪的。可是在赌场里却也只算稀松平常。 赌场是个鱼龙混杂之处,市井小民有之,泼皮无赖有之,宗派修士有之,草莽匪类有之,官宦子弟亦有之。甚至有些好奇心趋势的富家千金也乔装改扮,就是要来赌场里见识见识。 两个看门大汉见了一身黑衣又蒙了面的沈墨砚也不以为意,只是拦住她照例检查问询:“姑娘请留步,你要进去玩一玩?” “怎么?不行?” “不不不,当然行了。只是咱们赌坊有个规矩,进入之前先得把本钱亮一亮。可不是不信姑娘,只是有太多闲人,身无分文还要往里头凑,实在烦人。” 沈墨砚在怀里摸了摸,只掏出几块碎银子来,满打满算不到二两。 看门的汉子眉头一皱:“姑娘这点本钱可进不了这门,你去临街,街东首还有一家赌场,应该能放你进去。” 这可把沈墨砚难住了,她只为跟踪夏忠,也不知他要进赌场,更不知进赌场还需要先亮银子,星夜出门随身未携多少钱财。 她是个直性子,也不会软语相求,而是说:“刚刚那人也没给你们看银子,怎么也让他进去了。” “姑娘,那位大爷是我们场的熟客,知根知底,你多来几趟,兄弟们自然也不拦你了。” 沈墨砚想了想把头上钗子取一来,说道:“我这钗子可是值些银两的。” 这是一只白玉钗子,质地优良,色泽莹润,上面雕出牡丹花朵,惟妙惟肖。是她十八岁那年郭老夫人送给她的,她此刻算作赌资,只为进门倒不是真要拿钗子取赌。 两个汉子也看了好几年场子了,赌场中赌红了眼,压上周身饰品的多了去了。耳濡目染,这两人也有些眼力,瞧出钗子确属上品,也就放沈墨砚进去了。 掀开一道帘子,里头乌烟瘴气。 赤裸上身的粗犷大汉摇出了“豹子”,正自哈哈大笑;一个衣衫褴褛的瘦汉赌错了大小,嚎啕大哭;两个衣着光线的少年均怀疑对方出老千而厮打在一起,好几个人都拉不开…… 叫骂声,呵斥声,嬉笑声,骰子摇动声,摔砸牌九声…… 水粉味,烟草味,汗臭味,泼洒的竹叶青茶水味,输得精光,当场吓尿裤子的尿骚味…… 沈墨砚所见,所听,所闻令她皱起眉头,头昏脑涨。目光游移,便瞧见夏忠正在一张桌前摇筛盅。他玩的叫做“一把压”,就是跟人一对一摇骰子,比大小。 双方事先商定好每把赌注,这里的赌注叫做“底子”。之后各自摇动一筛盅。每一盅都是四个骰子,摇妥后,同时打开,比大小。 点大一方胜,点小一方败。 但这胜负还有一套说法,uu看书 .uukanshu胜的一方点数如果比对方只大了五点或以下,那么便只能得到“底子”,但如果是六到八点,那就能赢得双倍的“底子”,九到十一点,三倍底子…… 除过摇骰子双方外,其他赌徒也可参与进来,猜双方输赢,来赌钱财。 夏忠已开过两把,点子都没大过对手,输了不少银两。沈墨砚进来后悄悄凑过去,混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 “他妈的,再来!”夏忠撸起袖子,右手在腰上揩了揩,除去汗水,重握筛盅,摇得哗啦啦震天响。他的对手是个妙龄女子,姓夏名梦溪。夏梦溪浓妆艳抹,穿着一件粉色兜胸外面罩着件松垮垮的直襟轻纱袍子。 她见夏忠拉开了架势,昂首一笑,可不愿示弱,把一条白生生胳膊从轻纱中褪了出来,握住了筛盅,也哗啦啦地摇晃起来。惹得周围众赌徒一阵欢呼。 “开!” 夏忠率先打开筛盅,里头四个骰子两颗是五,两颗是六。 “哈哈哈……老子看你这把输不输!”夏忠满脸得意。 二百二十八章 真相大白(上) 夏梦溪也跟着打开筛盅,里头四颗骰子分别是四、四、五、六,果真输了。 赌桌上有人,笑有人哀。 夏忠乐不可支,扑到赌桌上去扒拉银子。 “来来来!继续,这一把玩大一点的,五十两!你敢不敢?”夏忠叫嚷着说。 夏梦溪扭动着腰肢,咯咯娇笑:“夏爷开玩笑了,五十两,还叫什么大的?又有什么好玩了的?一点儿都不刺激。” “嚯……” 此言一出,四周皆是惊叹声,一把压赌五十两可真不少了,夏忠一月例不过十五两银子,且要知道这五十两只是“底子”,万一运气差,一把就有可能输四五百两银子。 一个普通百姓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些钱。 “特么的,”夏忠笑骂,“你说多说才算大的,多少才好玩,多少才刺激?” 夏梦溪略思量了下,笑吟吟说:“夏爷,要不这样,咱们再添点,一把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夏忠这一次一共只带了四五百两赌资,若是一把一百两,那就有可能一把数个精光,且还要倒欠钱,想到这里,不禁犹豫起来。 “没意思……”女子瘪了瘪嘴,淡淡瞥了夏忠一眼,显然有几分鄙夷的意思了。 夏忠哪里甘愿让一个娘们儿看不起?霎时间热血上涌,什么也不顾了,猛地一拍桌子:“特么的,一百两就一百两,爷又不是玩不起。”从怀里取出两大锭银子,每一锭都有五十两种,沉甸甸的,墩在桌上面,发出“嘭”的一响。 “好呀,夏爷豪气,我今晚上就陪夏爷玩了。”朝后摆了摆手,自有人为她送来银子。 两人又握筛盅,摇晃起来。 “开!” 这一回夏梦溪率先开盅,四个骰子,分是三、三、四、五。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 夏忠一颗心怦怦直跳,定了定神,猛地掀开筛盅,不光是他自己,周遭赌徒都伸长了脖子去望。里头四颗骰子,分是二、三、五、六。 竟尔正好大了一点。 “哈哈哈……”夏忠心中狂喜,这一把可就赚了一百两啊。 沈墨砚只是围观,却也觉得当筛盅打开的那一刹那心脏蹦跳得十分剧烈,更别说参与其中的夏忠了。这种刺激,世间难寻,太过诱人。 这也是为何赌博一旦沾染就难戒掉的缘故。赌徒们享受到了赌博的刺激,使得他们对其他事都失去了兴致,整日只知赌博,沉迷其中,浑浑噩噩。就算败光家产,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却仍难自拔。 沈墨砚摇了摇头,心说:“这东西太能蛊惑人心,为人在世,千万不可沾染。” 接下来,夏忠跟夏梦溪又赌了好几把,互有输赢,算下来仍是夏忠小赚一点。 这时候夏梦溪忽然说:“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说着一把推倒自己面前的筛盅,骰子蹦跳出来,顺着桌面哗啦啦滚落在地,桌旁众人纷纷弯腰去捡。 而她扭头要走。 “喂!怎么能走?停下!”夏忠正在兴头上,哪肯收篷? 夏梦溪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夏爷已经赢了我百八十两,还要怎样?” “你说怎样?”夏忠大赖赖一笑,“你可说了,今儿一晚上都要陪爷的。” “可我已经没银子了,想陪,陪不了。”摸了摸纤腰间坠着的荷包,“总要就点吃吃喝喝的钱,是不是?” “留什么吃吃喝喝的,你输光了,爷养着你也成啊。”夏忠挑眉弄眼。 “呸,不正经。”夏梦溪啐了一口,笑骂。 她是这家赌坊常客,几乎住在这里,说是已经嫁了人,还是个紫金境的修士,但她丈夫从未来过。 众赌徒都觊觎她美色,但又真怕她真有个紫金境的夫君,因此多是干瞪眼,少部分大胆的敢过过嘴瘾。 夏忠站了起来:“小娘子万万走不得,必须再玩几把!” “夏爷,我可有预感,再玩下去,恐怕你是要输。” 夏忠不以为意,笑吟吟地说:“我输了,岂不正和你心意?” “好吧,那就再玩几把。”夏梦溪腰臀缓摆,又坐了回去。 两人拿起筛盅,又摇晃起来。 摇了好一阵,“咚咚”两声,筛盅墩在桌上,两人对望,凝身不动,夏忠赌得发了性,按捺不住率先揭开。 低头一看,大惊失色,这一把他运气好差,四颗骰子,虽有一个五,但却有两个一,一个二,加起来才九点,可是输多胜少了。 夏梦溪笑吟吟望着夏忠,迟迟不愿揭开筛盅。 “等什么?快快揭开!”夏忠大吼。 “凶什么凶?这不就开了么。”夏梦溪右手柔缓抬起,盅内四个骰子三个六,一个五。 二十三点,比夏忠大了十四点。 “啊哟!”全场哗然,好几个赌夏忠胜的摇头叹气。好在他们只赌双方输赢,点子上具体大了多少,并无关系。 而夏忠可就遭了,大了十四点,一把便输了四百两,不但把半个晚上赢的银子全赔了回去,反倒还多输给对方一百多两。 夏梦溪也不过分得意,只是说:“夏爷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不成!” 赌徒赢了不肯收手,输了更不肯收手。 夏梦溪也不过分推脱,两人又比一把。 夏忠四颗骰子分是二,三,五。她四颗骰子分是五,五,六,六。 夏忠又输两百两,他输红了眼,还不收手,结果又输一把,身上银子已经精光,且还欠下五十多两。 夏梦溪三次起身,开口说:“好了夏爷,你欠我的银子,我给你抹了,咱们以后再玩吧。” “慢着!”夏忠印堂泛黑,双目发红,恶狠狠吼叫,“接着来啊!” 夏梦溪双手环在胸下,歪斜脑袋望着夏忠:“夏爷,不是小女子不愿陪你,只是这赌桌上有规矩,没银子可不能佘欠,你想继续玩,拿了银子再来吧。” 说到这里打个哈欠,“好了,我乏了,要去睡了。” “谁说老子没银子了?”夏忠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绽开都在桌上,正是紫金黏土。 沈墨砚心脏忽地一动,这捧土不正是证物吗? 这黏土自然是夏忠从自妙机那得来,当日妙机作法完毕,他便迫不及待将五行贡品便抢了据为己有,妙机敢怒不敢言。 其他四样早已兑成银两,只剩下这紫金黏土还未出手。紫金黏土可用于培育许多灵植,也很明贵,明宗大派常常大量购买,但区区一捧却不太好卖,所以迟迟没有找到合适买主。 “这捧是紫金黏土,足足一斤,市价可值五百两银子,现在作价四百两,咱们再来赌一把如何?” 夏梦溪素手缓伸,抓起包袱,举到眼前看了又看,而后丢到桌上,慵懒地说:“二百两,不能再多了。” “你……你这价给的了不厚道!”夏忠不满地说。 夏梦溪斜睨夏忠一眼,说道:“怎么不厚道了?这土真假我也不敢确定,且就算是真的,放在手里头,终归不是银子,何时能找到买主还要另说,你卖我就是二百两,你觉得贱了,卖给其他人去。” “三百两有人要吗?”夏忠吆喝了一嗓子,无人问津。 赌场中多是市井赌徒,根本不识紫金黏土,虽略有几个宗派修士但也用不上,三百两虽然价格很低了,但却仍是无人问津。 沈墨砚倒是想买,却不能冒然现身,只得作罢。 夏忠赌瘾正盛,也顾不得二百两太低,一咬牙说:“好,二百两就二百两!” 夏梦溪俏脸上重新挂微笑:“夏爷,这么样吧,咱们也别玩一把压了,只赌大小,不看具体输赢几点,就一把,我赢了,黏土归我,你赢了我给你二百两银子。 另外,姑娘我真是乏了,这是最后一把,无论输赢,玩完我就走了。如何?” “好好好赶紧来!”夏忠迫不及待。 赌坊外,苍穹之上,缺月西沉,光辉敛去。而太阳还未升起,星斗暗淡,天地间一片漆黑。 这是黎明前夕,也是各大城镇一日中最为安静的时候。城中百姓还在熟睡,戏院、青楼以及赌坊也都停歇下来了。 常胜赌坊守门的大汉送走最后一位哭哭啼啼的赌客开始上门板。 而在赌坊南面,一条细长的小巷子里,夏梦溪正挑着灯笼缓步前行,一面走,一面频频抬手捂嘴打哈欠,自言自语地说:“臭傻子,非拉着老娘赌,输得你裤子都不剩。”摸了摸鼓鼓囊囊的钱袋很是开心。 百余步后拐入一个死胡同,一个瘦汉正蜷缩着蹲在里头,见了夏梦溪赶忙起身,点头哈腰。 夏梦溪从腰间摸出一小块碎银子,丢给他说:“你下次换骰子可要再麻利些……今儿要不是对方傻,决计要被发现了。告诉你,要是被发现了,有人打死你,我可不管。” “是是是。”瘦汉双目放光,捧回银子,忙不迭地说,“姑娘没什么事,小的就走了。” “嗯,走吧。” 瘦汉拔腿就跑。 “喂,银子你别又全拿去赌了,买点米面,你也想着点老婆孩子。”夏梦溪踮起脚尖冲着瘦汉说。 “忘不了!”瘦汉头也不回,脚下生风,一句话说完已在数十丈之外了。 这个时辰,所有的赌坊都歇了,但城郊却还有些烂赌鬼仍在赌,瘦汉就是赶去哪儿的。 “切……人渣……”夏梦溪低低地骂了一声,一抬头,忽见身前有个黑影,吓了一个哆嗦,不由得将手中灯笼甩了出去。那黑影朝后一退,便即躲过。 “什……什么人?”夏梦溪颤声问询,将灯笼略往上提了提,才发现对面的是个一身黑衣的女子,蒙着面,但看眼睛倒是个美人。 “你做什么?想吓死老娘?吓死老娘你好当第一美人?” 黑衣女子并不接话,而是说:“没想到,你心肠还不算太坏,还能为那赌鬼老婆着想。” “别,别夸我心善,心善人最受欺负,记住了。我是个恶心肠的婆娘。”夏梦溪正色说。 黑衣女子又没接她话茬:“紫金黏土买卖我。”这女子正是沈墨砚。 “滑稽了,你说卖你就卖你?” “我本来想抢的,但看你心肠不坏,才改了主意。” “你可别乱来!”夏梦溪往后退了一步,“老娘我也是练过的。” “嗯……知道,你有护身符。”沈墨砚望着垂在夏梦溪胸前,被叠成三角形的符箓说。 “那你还敢抢我?”夏梦溪根本不会武艺更不通法术,唯有胸口前的符箓可以保护自己,不由得赶紧握住。 这个动作凸显她很胆怯,所以才要牢牢抓住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同时又能瞧出她对符箓并不是十分了解。 符箓只要在之前滴血认主了,挂在脖子上,便可凭意念催动,根本不需要用手拿着。 “我说了,不抢,买。” 夏梦溪愣了愣,说道:“五百两。” “三百两。” “四百两,不能再低了。”夏梦溪降了点。 “三百两,不能再高了。”沈墨砚寸步不让,三百两对她来说已不是小数目了。 ?夏梦溪见来者沉着冷静,且已看出自己底牌,显然不好惹。再想三百两已经净赚一百两,也就是倒个手的功夫,完全可以接受,便说:“成交,银子拿来,泥你拿去。” 沈墨砚一伸手,夏梦溪便把紫金黏土抛了过去。沈墨砚抄在手里,说:“银子暂且没有,你家在何处?我最迟明日给你。”说罢就要离开。 夏梦溪万万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拿了东西不给钱,心中连声叫“大意了,大意了。” 她大小就在市井间混迹,如今能够站稳脚跟,无人敢欺,性子自然刚毅,哪肯白白让沈墨砚拿了泥走? “朋友,你这可不守规矩了。”夏梦溪说。 沈墨砚说:“我答应了,自不会食言。” 夏梦溪摇头:“我根本不认识你,又怎么信得着你?”她已经做好了召唤符箓守卫的准备。 沈墨砚思量了下,从头上取下玉钗,说道:“我最迟明天,拿三百两来换着支钗子。” 夏梦溪接过一瞧,便知是上等货色,忙说:“要不也不那么麻烦了,钗子给我咱们两清算了。” “不行。”沈墨砚摇头。 夏梦溪犹豫几息,说道:“我再加你一百两!” 沈墨砚还是不允,就算夏梦溪出再多银两,她也不愿舍了郭老夫人送自己的这支钗子。 夏梦溪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说:“成吧。” 沈墨砚趁着夜色未散,纵上上头,刚欲离去,又听夏梦溪说:“大美女,你要是怕麻烦,不来换也成啊!” 缺月渐渐变为月牙,天气又热了几分,三月眼看着就要过去了。 这一日,麻长老兴高采烈,他今儿一早便收到一笔购买丹药的尾款,共计两万两,经他一番操作,只有区区两千两入了宗内公账,其余的全都归他麻武丘所有了。 这是一喜。 另外,还有件喜事,便是他在朝中为官的儿子回来了。 麻长老待己十分严苛,视女色为洪水猛兽,因此只有一妻一妾。四十岁那年结发妻子病逝,他便扶正妾室后又另纳一房。 而也正是这一房新纳的妾室才给他生下唯一的儿子,取名麻鑫冉。 麻长老来得子,又是独子,自然甚为疼爱。原本想着是让儿子麻鑫冉也入宗派,做个修士,却不料麻鑫冉对武艺法术均无兴趣,倒是喜舞文弄墨。麻长老不愿违他心愿,便让他读书,走了仕途路子。 麻鑫冉倒也争气,科举高中,就在中州做官,一路高歌猛进,官运亨通,还未至三十岁便已是正四品的大官。 他有这番成就,一来是自身奋力上进,二来靠的也是他父亲的帮助。麻长老虽然不是官场人物,但银子可不分从哪里挣的。 虽大洪建国至今也称得上是太平盛世,但仍逃不脱“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批语。 当世,若银两要多少有多少,那官就是要多大有多大。 麻长老已下定决心,要让儿子当个一州州主才好,所以他还要多挣些钱财。 既是双喜临门,麻长老晚上自然要摆下酒席,热闹热闹了。 他特地从山州主城请来的厨子,早早就叫人从后院挖出了年前藏下的佳酿美酒,把宗派内执事及以上者全都请了。 郭裕飞沈墨砚也自在受邀之列,但两人都借故未有出席。 麻长老也不在意,夜幕笼罩,湖州宗会客大厅中灯火辉煌,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受邀来的,无一不讨好麻长老跟他儿子的,谀词潮涌,麻长老听着好不舒服。 酒过三巡,麻长老喝了不知多少敬来的酒,已经醉了三分,在场众人十个有六个已喝红了脸,宗内规矩也暂抛脑后,一个个晕晕乎乎,嘻嘻哈哈,闹腾得正欢。 夏义自斟一杯,摇摇晃晃走到麻长老身前,大着舌头高声说:“长老,夏义再敬您一杯!” “好,好。”麻长老举杯跟他一碰仰面喝一杯,夏义也一口喝尽,晃晃悠悠地回去了。跟着夏忠也端着酒盅凑了上来,他可没醉,脸色忐忑,显然是有事相求。 “师父……”夏忠犹犹豫豫开了口。 “唔……夏忠啊,来,跟为师喝一个。” “是。”夏忠赶忙把杯中酒喝尽了,却扭扭捏捏不肯离开。 “嗯?怎么?还要再喝?”麻长老乜斜着他说。 “不不不……”夏忠再思量一番,鼓起勇气,开了口,“长老……我想……我想再支两百两银子……” 几日前,夏忠在常胜赌坊赌发了性,将紫金黏土输给夏梦溪之后,又找赌场里专门放银子的人借了五百两,结果又输了个精光。 回到宗门,怏怏不乐,一整天都没有出屋,又过两日,催账的人竟尔找上门来,向夏忠索要本金加利息,共计八百两。 夏忠借的时候也知道是高利,可仍是忍不住借了。这两年他跟着麻长老是赚了不少银子,但平时吃用奢靡,根本没什么存款,一时间也拿不出八百两,思来想去,决定耍横不认。 结果,对方也不恼火,只是淡淡地说:“夏爷,我们念你是宗内人士,已宽限了你两日,没曾想你如此不讲究,白纸黑字在这里放着,你还像赖账?” 夏忠自然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利再高,也是自己同意的,倘若赖着不还,对方捅到官府,他也不好受,心念忽动,起了毁尸灭迹的心思。 他不动声色,慢悠悠地说:“区区八百两,还了,也没什么……” “么”字刚落,忽地出手,直朝那借条抓取,拟要夺过来撕个粉碎。 却不料对方身手相当了得,手腕忽翻,便即躲过,另一只手跟着做刀劈出,正中夏忠手腕。 夏忠大骇,连退两步。 对方说:“姓夏的,别给脸不要脸,我们既然敢放给你,就一定有收回来的本事,对你客气些是看在麻武丘的面子上,别以为你靠着湖州宗便可无法无天,我们赌坊后头可也有大宗派撑着。我们再给你三天时间,还不上休怪我们无情无义了!” 夏忠惊惧难当,不敢拖欠对方银两,赶忙去找哥哥夏义借银子,夏义大了夏忠四岁,从小到大都管着夏忠,很有做哥哥的威严。 夏忠怕他责打,也没敢说事情,只是所手头紧向借些银两周转周转。夏义也知道弟弟好赌,但却没想着他会在赌场借高利贷,便借了他一百两银子,并嘱咐说:“你小子是不是有去赌钱了?这可要慎重,要是让我知道你烂赌欠了债,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忠忙不迭地说:“没有没有,我每次去赌只不过玩个几十两银子,怎么会欠债?且我有钱呢,都放在钱庄里吃利息,现在取不出来。待到年底,我取了还你。” 只跟哥哥要来一百两银子,还差了七百两,没办法,同宗好友借了个遍,又凑到一百多两,可距离目标还是相差甚远。思来想去,还得找麻长老帮忙。 找个了时机,夏忠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是要预支些银两,麻长老也算大方,直接支了两百两给他,这可是他一年多的月俸。 又得两百两,夏忠还是愁,三天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银子却只凑到一半,他窝在房间里愁眉不展,茶饭不思。 这一日傍晚,忽有弟子前来知会,说是晚上麻长老要设宴为麻公子接风洗尘,命他前去作陪,虽然不想去,但主子有令,他可不敢不从。 席间,麻长老喝得兴起,心情甚佳,夏忠瞧见了,忽然生出个趁机再要些银子的主意来。 他明明知道麻长老精明强干,虽然看上去醉了,但到底有没有醉,可说不准,若是没醉,自己说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后果那可不敢想。不过,若是真醉了,说不定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下来了呢?那可不结了燃眉之急? 再想到明天就是最好期限,夏忠决定冒险一试,支支吾吾地把话说完,一颗心七上八下,眼都不敢向前瞧了。 “什么?”本来看上去已经有几分迷糊麻长老,双目陡然射出精明的光芒,正色说。 在场人都是一惊,嬉笑声,交谈声,一下子都没了,齐刷刷地望向麻长老。 麻长老顾及夏忠颜面,并未当场训斥,只是说:“现在正吃饭呢,这事待会儿再说。” “是……是……”夏忠赶忙退下,麻长老重换一副笑颜,把酒言欢。夏义不知弟弟说了什么事,忙上来打听,夏忠不还不敢跟哥哥言明,只是含糊过去了。 晚宴结束,麻长老找人将夏忠叫道自己书房。他肃穆地瞪视夏忠,缓缓开口:“夏忠,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前几天我已经支给你两百两了,且据我所知,全宗上下,你能借的都借了。如今却又来开口? 你是觉得我是太喜爱你了,愿意由着你胡来,还是以为我老糊涂了,会再给你一笔银子?” 夏忠瑟瑟发抖,赶忙跪倒:“师父息怒,师父息怒。我遇上些难事,缺点银子……缺点银子……” 麻长老忽地飞出一脚,踢在夏忠肩头上,厉声说:“缺点银子?你缺的是一点银子吗?你做下什么事了,快快说来。” 夏忠肩头遭踢,仰倒在地,但赶忙重新跪下,只觉肩头火辣辣疼痛,好似骨头都被踢断了。他想把自己欠赌债的事说出来,却又不敢,十分纠结。 说出来了,说不定麻长老会为自己解决,但一顿责打肯定是免不了的,而且一个烂赌的人,麻长老还会不会重用? 可如果不说,剩下四百两银子自己去哪里搞? 思量间,自己目光不经意跟麻长老饱含怒火的双目一碰,不由得一个哆嗦,心说:“我师父心狠手辣,办事果决,如果我说了,他非但不帮我,反倒觉得我已经无用,是个累赘可怎么办?那日围攻黄长老,重伤弟子是何等下场?” 想到此处,哪里还敢再说,忙扯谎:“师父息怒,弟子前几日去钱庄存银子,听人说了有个珠宝行极缺银子,四处借款,给的利很高。 但却是一千两一收,小额不收,我……我动了心思凑点银子赚一点利息……”说完后以首叩头。 这事并不是夏忠信口胡诌,而是确有其事,麻长老不仅知道这事,而且经过思量和考察后已经借给那珠宝行五万两银子,并已扣取五千两利息,一月后珠宝行还会还自己五万两整。 麻长老相信了夏忠的话,倒不是说他这一回看走了眼,而是他没有把夏忠当成一个怀疑对象,他每天经手事太多,可真没有那份闲心在没有任何端倪的情况下去怀疑一个十分信任的部下。 麻长老“哼”了一声,说:“你小子当真精明得很啊,拿我的钱去套利,想得可真好。”他虽出言责备,但心中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对夏忠产生什么不满来。 他认为想方设法捞银子再正常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属下都在暗中这样做。但只要不过分,不动他的利益便好,他也不会追究。 “弟子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夏忠一直保持以首扣地的姿态,生怕自己慌乱的表情会让对方察觉出不妥来。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阵,麻长老忽然开口说:“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蛋?” “是是是……”夏忠忙不迭地跑了出来。 弯月悬空,云似淡眼,夜深了,湖州宗内也安静下来。夏忠满腹心事,哪里有心情回房睡大觉?又哪里睡得着? 顺着游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想着以往听到的因为欠债不还而被断手断脚,甚至被杀的轶闻,好不害怕,止不住地唉声叹气,想着明天两人来到自己应该如何对付。 拼了吗?拼不过。 要不连夜逃了了?舍不得。 “唉……”夏忠重重地叹息一声,忽地,一双黑缎靴子映入眼帘,抬头一瞧,却是沈墨砚拦在了自己身前,她一身夜行黑衣,未携兵刃,头上戴着一只玉钗,是她用三百两银子从夏梦溪那儿赎回来的。 “你……你干什么?”夏忠退了一步。 “你缺银子。”沈墨砚开门见山。 “你……你想干什么?”夏忠重复一句。 沈墨砚从怀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朝前抛出,抛出之际,发出“嗒嗒”声响。 夏忠耳朵不由得一动,他听出这时银锭子相撞击的声音,赶忙抄过,扒出个小口,借着暗淡的月光抄包袱里一瞧,果然都是白银,掂量着分量,应该有三四百两上下。 他大喜过望,也不管沈墨砚有何目的,先紧紧抱住包袱,望向沈墨砚,等待下文。 沈墨砚见他收了银子,便开口说道:“你聪明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夏忠说:“你到底让我做什么?” “那个妙机,是你找回来的,他的身份你必然也知道,对不对。” 夏忠思量一番,说:“正是。” “那就好办了,你随我去见宗主,向他说出实情。” “不行,不行……这是麻长老交给我办的差事,我若办砸了,吃不了兜着走!” “哦,这样啊,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你将银子还我,咱们全当没见过。”沈墨砚说着便向前踏步,伸手往夏忠怀里抓去。 夏忠视怀里的银子如命一般,那肯让她取回,急急一个倒纵,躲开。 “怎么?想跟我过两招?”沈墨砚说,她有蓝霞六阶修为,夏忠不过绿芒八阶,相差太远。 夏忠自然也知道自己不是她对手,打是打不过的,但就是不愿松手,连声说:“等等,等等,咱们再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你想要这银子就跟我去见宗主,把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如若不然,银子还我,咱们各走各的。” “沈长老,你不就想戳穿妙机么,我有不出面就能做到的办法。” “什么办法?” 再过几日,已至四月天。春色阑珊,风软尘香,正是人间的好时节。 可郭裕飞仍是魂不守舍,除了每晚望望月亮之外,整日里,什么也不做。若不是沈墨砚,他或许连衣服都不知道换一件。 入夜,月上柳梢头,已有虫鸣阵阵。 郭裕飞木然立于院中一棵海棠树下,望着地上斑驳的树影发呆。 “相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他缓缓地扭过头,看到来的是沈墨砚,一身素色无袖长裙,外罩轻纱衫子,白藕似的手臂朦胧可见。 俏脸含笑,精施粉黛,浓淡相宜。 只可惜郭裕飞无观赏的心思,见了沈墨砚,第一句话便问:“墨砚,你说若绢一年后是能够醒过来的,对吧?” 沈墨砚未有回应,缓步走到郭裕飞身前,说道:“相公,咱们今晚不提燕姐姐,好不好?”她虽大了燕若绢六七岁,但因是妾室身份,所以称正妻为姐姐。 “今天是我生辰,陪我走一走,好不好?”沈墨砚说。 “啊?今天是你生辰?”郭裕飞吃惊,并有些羞愧,自己这些天一颗心全放在燕若绢身上,差点忘了自己还有另一个老婆需要关怀呵护。 忙说:“光是走一走哪里行?我让厨房做碗寿面……不,咱们出去吃吧?” 沈墨砚摇头:“不要,就想走一走,就在宗内就好。” 郭裕飞思量一阵,说道:“也好啊。” 于是两人肩并肩踏上游廊,沈墨砚略快半步,引着郭裕飞前行。穿过一道宝瓶门,进了第三进院子,直朝南行,便是个小花园。可沈墨砚偏偏步子轻点转向西行,郭裕飞赶忙跟上。 “咦?妙机真人还没休息呢。”沈墨砚指着前头一间厢房说。 郭裕飞忙说:“咱们今晚不提这些。” 沈墨砚一笑:“你也太过小心了。嗯?妙机真人屋里头有人啊。” 两人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郭裕飞便听到妙机真人屋内传出嘈杂人声,显然他房里来了不止一位客人。 又走进些已能听清里头的说话声,只听一个尖细声音说道:“啊呦,老哥儿啊,你这真是混发达了,我好羡慕啊!”说话间还有咀嚼食物的吧唧声,显然说话人在边吃边说。 跟着是妙机声音:“嘿嘿,我只不过略施小计而已。” 又有个粗犷声音说:“老哥哥,你也带带我们啊,你这天天山珍海味,住的地方跟皇宫似的,可别忘了咱们这帮子穷哥们还在睡桥洞,吃野菜呐!” 妙机又说:“这个好说,你容我想一想,寻个机会,把你们也安排进来,挣不挣得到银子不敢说,但好吃好喝,睡软床倒是简单。” “当真?”数个声音齐声说。 “当然了!湖州宗宗主现在对我惟命是从,我说什么他都信。过些日子,我说他夫人情况危机,需得找些朋友过来拯救,到时候你们来就成了。” “啊呦,居然这么容易?老哥哥,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把这样一个大宗派的宗主给骗住?” “哈哈,咱们是自家兄弟,知根知底,我也不说虚的了,手段呢,是一方面。另外便是那郭宗主实在太蠢。他那老婆明明只剩下一口气了,哪里还能转活? 他却死活不信,就是要救,这不是痴心妄想吗?痴心妄想之人最是好骗,他因为他所求之事本就匪夷所思,所以我就是做出再多离奇荒诞的事来,只要告诉他有用,他就也肯信。” 屋内众人听到这里,啧啧称赞。 而屋外,郭裕飞听了,却如遭雷击,悲愤交加。 当然,郭裕飞能听到这些,可不是偶然,是沈墨砚与夏忠一起商定的计策。 前几日,沈墨砚本打算让夏忠出面揭露妙机,却不料夏忠忌惮麻长老不敢做,但又想要银子,于是想出一个折中办法。 妙机是他在湖州街头偶然遇见,见其口若悬河,夸夸其谈时脸不红心不跳,颇有行骗之才,于是灵机一动,让他假扮妙机。 妙机在街头行骗也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有一伙人,相互帮衬,相互为托,这一点夏忠也是知道。 昨日,夏忠设计让妙机出门时巧遇行骗同伙,自然聊了起来。妙机好大喜功,将自己说得春风得意,同伙们好不羡慕,自然想沾些光。妙机有些为难,夏忠却赶忙说:“无妨,全请进宗内做客,费用算我头上。uu看书.ukanshu只要悄悄行事即可。” 妙机好不欢喜,赶忙将众骗子带回湖州宗,入夜,夏忠特地买了肥鸡美酒交给妙机,说是犒劳他的。 妙机见鸡有十只,酒有两坛,待夏忠一走便即叫来同伙分享。三杯黄汤下肚,妙机便开始显摆了。这时候沈墨砚得了夏忠消息,引郭裕飞来到妙机门前。 当下,郭裕飞怒不可遏,闯入妙机房间,双目圆睁,瞪视妙机:“你说什么?” 妙机见了郭裕飞大惊失色,舌头打结:“郭……郭……郭宗主,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也真是傻,居然能听信你那些鬼话!” “鬼话?什么鬼话?”妙机装傻充楞。 “刚刚你所言,我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想赖?” “我说什么了?郭宗主兴许听错了了吧?刚刚我可没说话,都是他们在说。”妙机慌不择路,居然想要移祸同伙。 同伙们赶忙摇头否认。 二百二十九章 真相大白(下) 沈墨砚这时候插进来说:“妙机大师,我只问你一件事。” “什……什么事?” “前些日子,你开坛作法,请董奉,葛洪二位真人时,那金木水火土五行贡品去哪里了?” “这个……这个自然,自然化为灵气被二位真人享用了啊!” “是吗?”沈墨砚紧紧盯着妙机问, “当……当然了。”妙机心虚,目光飘忽着回答。 “那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沈墨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包袱,绽开了,里头还有一层油布纸,油布纸再打开便露出紫莹莹的紫金黏土来。 “这个是……”郭裕飞认得那包黏土的油布纸。当日他多番打听,找到一个愿意买紫金黏土的人,那人是湖州一宗门的执事,倒也不是他手上有紫金黏土,而是他们宗派里有一块一紫金黏土地块,专用来种奇花异草。 那执事偷偷摸摸抓了两把,藏在衣服里,悄悄跑出宗门,作价四百两卖给郭裕飞。郭裕飞事先没料到对方连个包都没有,只好也双手捧着将土捧回湖州宗,路过丹房时,要了张包丹药的油布纸,纸上多处还印着“湖州宗”字样。 沈墨砚说:“这包紫金黏土是我在常胜赌坊找到的,是夏忠折价二百两银子输掉的。我问你原本应该化为灵气的土,怎么会让夏忠拿去?” “这……这个……”妙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解。 郭裕飞忽而飞身抢出,一招盘龙掌使出,将妙机身旁的圆桌拍得粉碎,厉声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妙机方寸大乱,立马将夏忠如何找到自己,如何许诺,如何教着自己哄骗郭裕飞都和盘托出。 弄清楚事情原委,郭裕飞走出房门,缓步前行。沈墨砚紧随其后,转过一个弯,她忽然拜倒:“相公赎罪,刚刚我是有意引着你过来,让你听到妙机等人谈话的。”跟着将自己如何跟踪夏忠,又如何取得紫金黏土,如何设计妙机诸事细细说了。 郭裕飞愣了愣,将沈墨砚扶起,平和地说:“你一心为了我好,又有什么罪了?倒是我,浑浑噩噩,不分青红皂白,误听骗子之言,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相公……” 第二日,湖州宗内。 “哐当”一声,麻长老书房房门被一股大力撞开,门扉直撞上了墙壁,险些要散架。 一个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男子被丢入门内,跟着郭裕飞踏步走进,指着那男子,质问麻长老:“你就是这样糊弄我的?” 守在屋里的夏义不由得伸手握住刀柄,瞥了瞥麻长老,见他神色如常,便暂且按兵不动。 麻长老不慌不忙,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宗务,略抬了抬眼,说:“这人是谁?我不认得。” 他这话也不算说谎,他从未见过妙机真人,当下虽已猜到,却全当不知。 “呵,你居然也会说瞎话,充孬种了?这人你不认得?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妙机真人啊!” 麻长老缓缓朝后倒去,靠在圈椅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郭裕飞,忽然一笑:“原来他就是妙机啊,我还真没见过。” 郭裕飞“呸”了一声:“你没见过?糊弄谁呢?” “郭裕飞,你以为你是谁?糊弄你,还需要我亲自动手?妙机这档子事我早就交给手底下人了。我忙得很,根本没工夫陪你玩,明白了吗?” 郭裕飞咬牙切齿,就要冲上去跟麻长老火拼。 “怎么。又想打架?”麻长老有恃无恐,慢条斯理地说。 “我打不过你。”许久之后,郭裕飞开口说,“但是,我再也不受你欺辱了。麻武丘,你听着,你对我所作所为,他日我必加倍奉还。”说罢扭身便走。 “慢着!” 郭裕飞并不停步。 “你当真以为你我怕你走了不成?” “你怕与不怕,与我无关了。”郭裕飞说着以迈出门去。 当时正午,郭裕飞雇来一辆马车带上燕若绢,与沈墨砚两人两骑驰出湖州宗大门,扬长而去。临行前,还带上了华梦引魂术的抄本。 夏义急急去报麻长老。 麻长老埋头批阅宗务要文,头也不抬:“他走由他走,午饭过后,你便通告宗内上下,就说咱们宗主携夫人外出了,行程事宜皆保密。” “可他还带走了华梦引魂术的抄本。” “由他带去,抄本又不止一本。你依照我说的去做就好。”麻长老认为这华梦引魂之术虽然高妙绝伦,有起死回生之能,但所耗甚巨,难以凑齐,根本没法子发动,所以倒不是太过在意。 “弟子遵命。”夏义不敢多言,领命退下。 郭裕飞纵马疾驰,朝山州方向行去,想要暂将燕若绢安置于岚风门中。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带着燕若绢去苍绫宗,求李青凡帮忙讨要肉桃木。但又忖这样做,多少有点逼迫之意,所以才改了主意。 由湖州往山州的道路,郭裕飞来回走过两遍,每一次都有燕若绢陪着。如今,燕若绢仍在身后,但却是虽生犹死,前途未卜,也许再不能策马陪在自己身旁了。 如此思量,悲从心来,郭裕飞直要落下眼泪。 半月后,到了山州岚风门内,周李儒,虎展旗和蓝凤仪听说郭裕飞来了,好不开心,一同迎出,却只见郭裕飞一人,而不见燕若绢,且郭裕飞旁边另有一个女子,是沈墨砚。 两人身后还有一驾马车。 虎展旗顿然不悦,心说:“这个郭裕飞越来越不像话了,不带燕若绢来也就罢了,干嘛还带着小老婆?什么意思?我们岚风门认识她吗?” 她横了沈墨砚一眼,气鼓鼓地说:“郭裕飞,你来这里做什么?” 蓝凤仪见郭沈二人神情没落,面容憔悴,颇为纳罕,又见两人身后的马车更是困惑,上山道路颇为陡峭,乘马尚不能奔驰,马车上来更是艰难,忙问:“出什么事了吗?马车里是谁?” 郭裕飞张了张口,未出声,眼眶先湿了。 “这……到底怎么了?”周李儒关切地问。 虎展旗这时候也察觉出不对来,连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 “燕姑娘受伤了。”沈墨砚说。 “怎么回事?严不严重?”三人连忙询问。 沈墨砚沉寂片刻,悲切地说:“很重,情况很不好。” 岚风门三人心脏都是一坠。 片刻后,虎开山迈着大步走进一客房内。刚刚女儿虎展旗哭哭啼啼找他说燕若绢受了重伤,他又惊又悲,忙撇下手中的活赶了过来。 他早已不在怨郭燕二人曾经欺骗自己一事,虽然嘴上未说,但心里头已重把二人视为弟子。 郭裕飞等人皆在屋内,见虎开山来了,纷纷起身。 “到底怎么回事?”虎开山说着走进卧房,见燕若绢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郭裕飞先冲虎开山一揖,然后将如何遭遇鬼门道人,沈徐二女如何为救他双双重伤,他又如何靠着替死符箓骗过鬼门,继而又用续命符救下燕若绢的事详细说了。 虎开山上去握住燕若绢手腕,发现已无脉搏,大为错愕,扭头望向郭裕飞,郭裕飞瞧出虎开山疑虑,忙说:“重伤之际,便这般了,但并不是没有脉搏,只是微弱缓慢。” 虎开山多握了一阵,果然感受到了似有若无地脉搏跳动,他虽不通医理,但也知道伤成这样,能拖着不死已是奇迹,想要转活,难如登天。 “你打算怎么做?”虎开山问。 郭裕飞沉吟着说:“我有华梦引魂术的抄本,我想以此术救活燕若绢。” 虎开山自知华梦引魂术之能,点头说:“是个路子,但你只有术典,远远不够,诸多宝材,你如何凑的齐?” 郭裕飞说:“我知道这很难,但也必须要试一试……我跟苍绫宗的李青凡道长有些交情,打算向他求肉桃木。” 虎开山沉思片刻,说:“如果你能凑齐肉桃木跟缚魂红绫,其他宝材包在我身上了。” “多谢师父。”郭裕飞感动不已,当即拜倒,虎开山受他一拜,叹息一声,转向周李儒说:“儒儿,我待会儿写一封信,你带上之后赶往南州平原郡,去找‘鬼医’甄不信,好言相请,看看他愿不愿意过来。” “是,孩儿记下了。”周李儒恭敬地应了声。 虎展旗向郭裕飞解释说:“‘鬼医’甄不信身俱鬼才,独树一帜,唯一一位用阴属法术治疗的奇人。我爹爹年少时曾跟他有些交情。” 虎开山说:“虽然希望渺茫,但最是要试一试,如果甄不信也就不了燕若绢,你再去苍菱山求李青凡不迟。” 郭裕飞连声称谢。 周李儒当日出发,山州距南州也并不是如何遥远,他打马快行,两日功夫便顺利来到了南州,也找到了甄不信居所。 甄不信号称“鬼医”,也真带着三分鬼气,他本就不喜与人打交道,年纪越大,越是如此。 他是布农族人,并非南州人士,但见南州境内荒凉广袤,便携了家眷老小一起过来,隐居在于一荒僻山谷之中,远离人烟。 可他他医术实在太过出名,即便偏居一隅,不出两年仍是被人找到了,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整个东界,上门求他看病的人变得络绎不绝起来。 甄不信不胜其烦,又动了搬迁念头,但他母亲年事已高,搬迁一次太过折腾,加之如今找他瞧病的人虽然多,但比之以前在大洪境内时还是少了的。 又忖自己即便跑到天涯海角,登门求他治病的人还是会找上门来,躲是躲不掉了。所以就留在了南州,一面培育奇花异草,一面侍奉母亲,照看妻儿。 而对于来找他瞧病的人,是能推便推,只看两类病人。一是自己的朋友,或是朋友的亲友;二是罕见怪病。除此之外,一概不治。为达此目的,甄不信命家丁在入谷口处设卡,来筛选病患。 周李儒来到谷口,见向入谷的人竟排起了长队,他自己也只好拍在队尾,队伍缓缓前进,直等了一个时辰,才瞧见甄家家丁。 当下,一个女人抱着个面色蜡黄,瘦骨嶙峋的婴孩,正哭哭啼啼地求家丁让他进去见甄不信一面,为自己孩子诊脉。 甄家家丁见贯了身患重病的可怜人,心肠要比寻常人硬一些,见孩子虽然可怜,但不为所动,仍是照例询问:“你可认识我家老爷?” 那女人说:“认识认识,甄老爷大名,如雷贯耳。” 家丁皱眉:“不是说你听没听过我家老爷名号,我是问你是不是我家老爷的朋友?又或者有没有推荐信函?” 女人摇头:“小女子并无缘结交甄老爷。” 那家丁摇了摇头说:“那可不好进呢。” 女人当即拜倒,就要磕头。家丁眼疾手快,忙把她搀住,旁边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说:“姐姐你莫要这般,若不和规矩,纵是把头磕破了,也见不到我家老爷的。 倒不是我家老爷心肠狠硬。”说道这里,抬手冲着排队众人一指,“你瞧瞧,这么多人,我家老爷纵是神仙也救不过来,对吧?” “姑娘,求求你行行好,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甄老爷的……” “什么叫实在没办法了?”那少女问。 女人说:“我孩子自生下来,身子便羸弱,一喝奶水便吐,寻访多家名医都没法子……” “噢……怪病?” “正……正是。” 少女冲家丁点了点头,拦路的家丁便让开了:“进来吧。” 女人破涕为笑,千恩万谢地进去了。 下一个便是周李儒,他掏出虎开山亲笔信呈上,家丁接过后客气地说:“大爷在这里稍后片刻,我这就将信笺转呈我家老爷。” “有劳兄台。” 半柱香后,那家丁回来,朝周李儒拱手一拜:“原来是虎宗主的大弟子,失敬失敬,快请,快请。” 周李儒入谷后,自有家丁指引,来到一间干栏式大木屋内,家丁又引周李儒落座,并斟了茶水,说:“大爷稍等,老爷正在为人诊脉。” “好说。” 家人躬身一揖,退下了。等了许久,那家丁才回来,说道:“大爷请跟我来。” 周李儒起身,随着他走出大木屋,沿着一条小路往山谷更深处走去,穿过一片花草,周李儒四处张望,竟无一株叫的让名字。 在奇花异草掩映中,又有一座干栏式大木屋,屋底木架甚高,足有七八尺,倒像是二层小楼了。 通过木梯爬了上去,走进屋内,见一个穿着长袍,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老人盘坐屋内,正在看书,自然就是甄不信了。他抬头瞧见周李儒笑呵呵地说:“贤侄,快来坐。” 周李儒赶忙上前见礼,并说了来意。 甄不信眼不离卷,微微摇头,说道:“刀剑伤,我并不擅长,恐怕去了也无用。” 周李儒听了这话可着急了,忙说:“家师说了,请甄老爷无论如何都要帮帮忙,只要您肯走一趟,必有重谢。” 甄不信笑了笑,说:“我还真不太缺银子,这样吧,我配制一味滋补汤药,你带回去,让病患服用,定又助益。我年少时曾得虎宗主照顾,这药嘛,算我送的。” 甄不信年少时,他的师父受风火堂宗主所邀,前去风火堂出诊,半路被山贼所掳。那时候虎开山尚在风火堂中,他奉命上山,救下了甄不信和他师父,这事甄不信一直记得。 但把话说到底,甄不信本就是去风火堂的路上才被山贼所掳,风火堂救他那是理所应当的,算不上恩情,甄不信也没必要报答,当下白送汤药,也不算讲究了。 周李儒说:“先生美意,恐怕晚辈只能心领了。” “此话怎讲?” “我那朋友一昏迷一月有余,呼吸都是时有时无,水都喂不进,直跟死了一般,又怎么可能张口吃药了。” 甄不信这时候才把目光从手中书卷上移开,看着周李儒说:“呼吸都是时有时无?” “正是,脉搏亦是如此,差不多十几息方有一跳。” “如此多久了?” “我见到她是便是如此,uu看书 .anshu.om 听他丈夫说,自受伤后就是这般了,暗就应该有一个月了。” 甄不信腾地站了起来,纳罕地说:“一月时间水米不进,竟还不死?这倒是件奇事,走走走,我可得见识见识。” 甄不信一说走,当即就要走,匆匆向弟子跟妻妾门交代几句,又收拾出一个包袱,前后还不到一炷香功夫。 他随着周李儒上路,不一日回到岚风门。 虎开山亲自接待,殷勤周到,郭裕飞在旁相陪,机几乎待其如神明,毕恭毕敬。可甄不信瞧完燕若绢后,当即表示自己救不了,但对郭裕飞能够维系燕若绢生命的替死符甚感兴趣,要拜郭裕飞为师,想让郭裕飞把这一术传授给自己。 郭裕飞一心要救燕若绢,哪里有心思收徒弟,传法术?出言婉拒,可那甄不信却铁了心,就是要学,无奈,郭裕飞只得将替死符灵环图绘制下来,传给了他。 待甄不信走后,郭裕飞将燕若绢托付于岚风门,与沈墨砚一同往蜀州苍绫宗去了。 二百三十章 苍绫灵山(全) 苍菱山,位于东界大洪国蜀州境内,山体高耸入云、巍峨壮阔。山高三千余丈,陡峭非常,山壁几近直上直下。 山巅之上辽阔无比,纵横皆是千丈开外,就如同一座被拔高了两千五百余丈的另一处世界。 这一处世界呈北高南低之势。北部乃是连绵起伏山峦,而南部则是平摊如砥的平原,一条河流从山峦之中流出,弯弯曲曲穿过平原,飞流直下,注入苍绫山南麓的一条大河。 苍菱山被称为人间仙境,其中一原因便是从半山腰起便笼罩着一层神秘仙气,能护苍菱山上四季如春,也使得山上灵兽遍野,仙草无数。 千余年前有法术绝伦者登上山巅,并修出环山栈道,将山巅与山下相联通。此后便开山立柜,创立了闻名于世的“苍绫宗”。 之后的数千年间,人妖纷争,朝代更替。无数英雄化为白骨,一个个鼎盛朝代走向灭亡。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而苍绫宗却延续不断,且愈发壮大,时至今日,已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宗。 郭裕飞已是第三次来到苍菱山下,但仰望这入云巨山,心魄仍为其所夺,初次造访的沈墨砚更是如此。 两人乘马上了环山栈道,往山顶进发。这条栈道平坦旷阔,牢固非常,纵马急奔也是无碍。 越往上奔越觉寒冷,低头往山脚下的房舍只有米粒大小时,再奔一阵,竟尔飘起了雪花。可是在往上驰,便入氤氲淡雾之中,一入雾中,温度骤然升高,栈道旁草木葱茏,蝶舞莺飞。花香阵阵,鸟啼悠悠,当真如入仙境一般。 就连胯下马儿仿佛也精神许多,驰骋速度也变快了。整条栈道长约十二里,郭沈二人不到一炷香功夫便到山顶,这时候在回头只能望见茫茫雾海,再也瞧不清山下世界了。 两人下马牵行,来到门楼之前,两个身穿深青色道袍,梳冲天髻的年轻道士上前,单手为礼,开口问询:“两位朋友,不知登我山门,意欲何为?” 郭沈二人回礼,郭裕飞说:“二位道长莫怪,我们二人有急事要找李青凡道长,冒昧前来,多有叨扰。” “哦?二位是李师叔的朋友?” “正是,我跟李道长前些日子在绛珠岛相会,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一个道士说:“既然是好朋友那么便里面请吧。”说着让出道儿来,拱手肃客。 另一个说:“二位顺着这条道儿直往前走,上了玉石台自然有人指引。” “有劳。”郭裕飞又冲两人拱了拱手,便和沈墨砚一起沿着脚下道路往前走。 路尽头是个白玉石砌成大平台,想必就是玉石台了。玉石台被高坡环抱,几道石阶沿坡修成,通往高坡上头。 两人刚到平台之上,便有一个身穿浅青色道袍的小道士从石阶上奔了下来,施礼问候,然后说:“二位朋友高姓大名,又是来找谁的?” 郭裕飞说:“敝人姓郭,草字裕飞,这是拙荆沈墨砚,我们想找贵宗李青凡道长。” “知道了,请随我来吧。”小道士扭身带路,领着郭裕飞跟燕若绢上了石阶,登上高坡,高坡上头面积不大,呈月牙状,修出几间斜顶瓦屋。小道士引着郭沈二人来到其中一间。 只见这间瓦屋里干净明亮,置了许多张桌椅。有些是两把椅子配一张方桌;有些则是四把椅子配一张方桌。另外也有些独坐,亦有联排座椅。 郭沈二人进门之前,已经有七八个人坐在屋里了。 这些人分为三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些生得面目可憎,有些却眉清目秀;有些心事重重,有些春风拂面;有些身穿奇装异服,有些锦衣华服,也有些穿着质朴如农民。 那小道士说:“请二位同这些朋友一起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通禀一声,速速便回。” 显然屋内众人均是苍绫宗访客。 郭裕飞心说:“苍绫宗果然是‘天下第一宗’,我随便挑个时候上山便能遇到这么多造访者。” 等候片刻,小道士回来,对郭裕飞跟沈墨砚说:“李师叔有请,二位请随我来。” 郭沈二人随小道士出了瓦屋,从众屋间的一条小道穿过,放眼望去,都不禁“啊”的一声惊叹。 高坡下面是好大一个广场,白色玉砖铺成,径逾百丈,广场外接天际,显然是苍绫山上伸出的一个独立山头,三面皆为绝壁。而在绝壁之上共插出七块巨型岩石,斜指天空。每一块巨岩上面都有一座巍峨宫殿坐落。 七座宫殿分别为“天璇殿”、“天玑殿”、“天权殿”、“玉衡殿”、”开阳殿“、”摇光殿““天枢殿”,共为七殿。其中天枢殿居正北面,为主宫大殿,历来宗主皆居于此。 广场中央放了一只三脚大香炉,炉内焚香,青烟袅袅而起,升向空中,十余丈外仍不消散。在坡上望去犹如一条青色长线,悬吊于天空之中,垂在香炉之顶。 郭沈二人心里都不禁赞叹:“苍绫山巅的这七座宫殿当真雄奇,光着气势便能摄人心魄,其他各宗是难望项背了。” 小道士引着二人沿石阶走下高坡,在广场上穿行,时不时有道士迎面而来。 他们身上道袍颜色各不相同,但都很和善,见了郭沈二人都微笑点头示意,二人也一一还礼。苍绫宗修士依照职位高低,身份不同,穿着不同颜色的道袍。 入门三年以下的弟子穿浅青色道袍,三年以上穿深青色道袍;执事穿淡蓝色道袍;掌事穿深蓝色秀黑线道袍;阁主与宗主皆穿墨色道袍。 苍绫宗共有十阁,其中专司伏妖事宜的有五阁。另外还有外务阁,藏经阁,戎卫阁,铸剑阁,奖惩阁。 外务阁负责苍绫宗与其他宗门和朝廷来往交际,由胡阁主所掌。 藏经阁掌管宗内典籍,亦负责丹药炼制,由段阁主所掌。 戎卫阁负责苍绫宗防务,阁主姓武名瑶姬,是一名剑法超然的女道人。前些日子出征西界,武阁主也在其中,却不幸被妖物所伤,整个身子被撕咬大半,濒临死境,后被苍绫宗独门秘术救活。 铸剑阁专研锻造之法,冶炼技艺当世无双,千余年来,制的神兵利器不下百余件。时任阁主姓铁,名魁友。 奖惩阁掌管全宗上下的惩戒与奖赏,包括宗主在内。所以此阁阁主地位尤为特殊,能担任此职者并不需要修为多高,武艺多强。但却必须品德高贵,秉公持重。 原本这一要职由诸葛风云师兄担任,在其离世后转由诸葛风云小师妹担任,可四年前小师妹也寿终正寝,苍绫宗内已无跟诸葛风云平辈之人。这时候诸葛风云便亲推他坐下大弟子尤邓生继任。 原本,奖惩阁阁主只能有上一任任命,或由众阁主共同推举,宗主绝无推举全力,苍绫宗千年历史上也无先例。 但诸葛风云威望实在太高,全宗上下无人不对他敬佩叹服,他出面推举,无一人反对,尤邓生也就顺利继位。 苍绫宗虽有十阁,但时下阁主却有十一位。这第十一位阁主是近两年才入宗门,但一入宗门便有阁主之衔,领阁主月俸,却并不统领任何一阁。 她在苍绫山上及少露面,很是神秘,就连其他阁主对其也是知之甚少,也正因如此,宗内上下对这第十一位阁主极为好奇。不少弟子四处打听,可却什么也打听不到,也就只能任由其神秘下去了。 小道士引着郭沈二人穿过广场,往北方的天璇殿走去。大殿迎面而来,郭裕飞仰头望去,只见这宫殿建巨石之上,三面凌空,就仿佛飘在云端一般。宫殿飞檐吊角,雄伟巍峨,气势超凡,殿前一道长长石阶直通向上,连接殿门,石阶颇为陡峭,总共有两三百阶之多。 而在石阶前立着一人,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自然就是李青凡了。 再走几步,李青凡迎了上来:“贤弟,你来瞧我啦。”转向沈墨砚,“弟妹你好。” 郭裕飞心中焦急,开门见山:“大哥,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李青凡剑他说得郑重,表情肃穆,知道定是大事,便说:“你别着急,咱们坐下来说。”朝身后宫殿一张,“来我房间吧。” 三人走上阶梯,快步攀登。 郭裕飞说:“大哥,你住的地方好气派!” 李青凡摇头:“这宫殿可不是我的,是我师父诸葛风云的,我只住其中一间。” 说话间,来到大殿门前,殿门甚为恢弘,分为一主门,二偏门。三门高逾一丈,加起来宽近三丈,上头悬着一块匾额,上头写着“天枢殿”三个正楷大字。 李青凡领着二人从偏门入殿,左拐右挪,来到一个房间里。这房间细分三部分,中间是正堂,摆了桌椅,作会客之用;右边是卧房,有一面屏风阻隔;左边是暖房,与正堂之间设了镂空木墙。 郭沈二人在正堂落座,李青凡还要去斟茶,却被郭裕飞拦下了:“大哥,茶水不必了,我的事很着急,也很难办,但……但我非做不可,且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忙。” “你有什么麻烦,但说无妨,你我兄弟,你的是就是我的事。” 郭裕飞稳了稳心神,将前些日子被鬼门道人伏击一事说了。 李青凡听了又惊又怒,拍案而起:“这个苍绫宗的败类居然还在兴风作浪!”惭愧地向郭裕飞躬身一揖,“害得贤弟两位夫人一死一伤,我真是过意不去。” “大哥,不必如此。我只是想求些肉桃木回去,我有华梦引魂术全典,只要有肉桃木,就能给若绢换体重生。” 李青凡紧锁眉头来回踱步,最后叹了口气说:“贤弟,这个情我会去求,但是……希望不大……我宗培育肉桃木已有千年之久,自然也有一独门秘术,可将肉桃木转为血肉内脏,可治残疾,可治医绝症。但是肉桃木十年长一寸,千年一开花,一朵花只孕一颗树种,实在太过稀有。 不久之前,我宗修士征战西界归来,其中肢体残缺有之,重伤将死亦有之。他们都等着肉桃木来治疗,可是……肉桃木哪有这样多?于是宗主下令,肉桃木不救伤,不救残,只救死,且只救功劳卓著者。 这样一来得到肉桃木治疗的仅仅不过二十七人,但就这二十七人就用去了近百斤肉桃木。如今苍菱山上肉桃木所剩无几,我是难求来了。” 郭裕飞心脏猛地一坠,眼前发黑,只觉天旋地转,身子不住摇晃,就要昏倒。 “相公,你没事吧?”沈墨砚赶忙起身,伸臂揽住郭裕飞。 “没……没事……”郭裕飞摆了摆手。 “贤弟,你且不要急躁。弟妹在哪儿?你带过来,或许不用肉桃木也能救活?”李青凡说。 郭裕飞悲痛地说:“怕是不行了,她心脏已经时有时无,如果不是我使续命符箓封住魂魄,恐怕早已死了。” 李青凡十分好奇这是何等符箓,居然能托着将死之人不死,但此情此景又不好问询,顿了顿还是又宽慰一句:“贤弟,你放心,该说的我一定会说的。” 郭裕飞忽然起身,猛地朝李青凡拜倒。李青凡忙搀住:“贤弟,你我之间何须行礼?” “大哥……拜托你了。”郭裕飞紧紧握住李青凡双手,双目含泪。 李青凡又说:“我也不挑什么时机了,现在就去面见师父,恳请他赐下肉桃木来。” 他说做便做,让郭沈二人在堂上宽坐,自己即可出门沿着走廊来到宫殿主厅,折而北行。穿门过廊,又折转两次,来到一扇木门前,门前有个青衣小道,见了李青凡说:“李师叔有事?” “你去通禀一声,我有事跟师父说。” 青衣小道还未回答,诸葛风云的声音便从木门内传了出来:“凡儿进来吧。” 李青凡推门入室,见诸葛风云正在窗下的团蒲上盘坐,手捧术典,看得入神。 “师父,弟子有事相求。” “说。” “不久前,咱们去绛珠岛参加武宗大会,弟子跟湖州宗郭宗主一见如故,拜了把子。” “唔……听你提起过。”诸葛风云一面看书,一面回答。 “他……他夫人遭了不测,现在命悬一线,想求些咱们的肉桃木救命。” 诸葛风云听到这里眸子抬起,落在李青凡身上,李青凡也不退缩,与他对视。 片刻后,诸葛风云说:“他夫人可是为除妖负伤?” “不……是遭仇家所雇杀手伏击。” “那便是个人仇怨了。所以,这肉桃木我便不能给。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师父,弟子知道,按道理,是不能给,可是……您知道伤他夫人的是谁吗?” “是谁?” “是苍绫宗弃徒,现在在江湖上有个诨号——鬼门道人!” “又是这厮!”诸葛风云双眉一竖,满面怒容。 “王冲一虽然已不是我宗中人,但一身本领却是在我宗所学,如今他伤了人,咱们是不是应该救一救。” 诸葛风云沉吟一阵,又开了口:“凡儿啊,如果如今伤的这人不是你兄弟的妻子,你还会来求我吗?” “这……如果伤的不是我弟妹,我根本就不会知道,自然不会来求您了。” “所以,你来求我还是因为你兄弟,你因为个人情感想让我破例赠予肉桃木,可是,咱们全宗上下两千多人,每个人都有父母,大多都有兄弟姐妹,他们若都来求我,我当如何?” 李青凡沉默一阵,最后拱手一揖:“是,弟子明白了。” “唉……不是我不想救,只是这世间疾苦实在太多,我帮不过来。”诸葛风云喃喃自语,目露悲悯神色。 李青凡回到自己房中,郭裕飞赶忙站了起来。 李青凡一去一回还不到一炷香功夫,可郭裕飞仿佛已等了一天一夜。 “怎么样?”郭裕飞颤声问。他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可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却一次又一次的放大这份希望。 李青凡低下头,饱含愧疚地说:“不成……” 郭裕飞刹那间如坠冰窖,身子僵直许久,才能行动,他道了谢,就要告辞离开,沈墨砚紧紧跟着。 “兄弟,你要去哪儿?”李青凡问。 “我要去虎燕门,看能不能买下缚魂红绫。” 李青凡也知道那华梦引魂之术所需最为关键的两件宝物便是缚魂红绫和肉桃木。 他有些惊讶地说:“贤弟,你并无肉桃木,即便缚魂红绫,也是无用啊?”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她还在等着我呢……我必须去做,我不能放弃,除非我死了……” “贤弟……你这是何苦?弟妹已经……”李青凡神色悲伤,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郭裕飞。 “她没有死!”郭裕飞忽然开口,“她性命犹在,我必须救她,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没有肉桃木,我就先备齐其他药材,找到人练成华梦引魂之术,到时候我再去恳求诸葛宗主,一天求不下,我就再求一天,一年求不下,我便求两年……” 李青凡被郭裕飞的执着所震撼,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忙说:“我倒知道除了苍菱山之外,还有一处地方藏着肉桃木!”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郭裕飞浑身猛地一阵颤动,忙问:“在哪儿?” “囚妖谷。” “囚……囚妖谷?” 妖死之后,魂魄却无法被消灭,从肉身上剥离之后,可另觅宿体夺舍,成为一只新妖。妖魂寿命长则千年,短的也有一二百年。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妖是无法被杀死的。 七十年前,苍绫宗创制出能收摄妖魂的符箓。但在这之前,妖魂一旦出体,人类便毫无办法。为了不让妖魂另觅宿体形成新妖,人类穷尽所想。 这一方世界有一众神奇铁矿,叫做“吸灵铁”,这种铁矿可以吸收法术之能,亦可以限制妖魂。妖魂可上天,可入地,可穿透墙壁,却无法从吸灵铁中穿行。 人类以此为理,掏空了一座吸灵铁矿山,打造了一座妖类监牢,便是囚妖谷,一直由苍绫宗掌管。 囚妖谷建造于五百年前,那时候东界人类与妖类的斗争正是最残酷的时候。双方势均力敌,各有优势。 人类胜在可以生育,无穷无尽,而妖类胜在妖魂寿元及长,只要妖魂不死便可无限复活。也就在这时候,人类发现了吸灵铁的秘密,也立刻认识的了这一秘密的重要,极有可能是击败妖类的关键所在。 当时的朝廷牵头,汇集了国内千余名能工巧匠,苍绫宗、虎燕门以及众多名流宗派皆参与其中。 将好大一座吸灵铁矿山挖空,且还向地下深挖十几丈,挖出的铁料锤炼更加坚硬紧致的铁块,铺于掏空山体内部各处,使这吸灵铁壁垒的厚度达到了一丈。 吸灵铁原本就比普通铁材坚硬,且又能吸收法术之能,达到此等厚度,几乎无法破坏。 苍绫宗做下传送法阵,法阵分为内外两阵,且只能从外界开启。最后封死山体上唯一的出入口。这样以来,想要进出,只能通过法阵。 自囚妖谷建成之后,人类便抓了妖精,通过法阵传入谷内,妖精即便是死在里头妖魂也无法逃脱。 于是这一场旷日持久的人、妖之战出现了重大变数,妖类是捉一只少一只,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得到补充,而人类生育,妖类却无法阻止。 妖类形势急转直下,很快便彻底失势,人类最终成为了东界主宰。 后来,虽然有了许多可以收摄妖魂的符箓,但这些符箓却也不能永久禁锢妖魂,长也不过一二年,短则只有十几日。所以收摄了妖魂的符箓,最终还是要被投入囚妖谷内。 囚妖谷于东界屹立五百余年,早已闻名于世,郭裕飞自然知道,但他想不通一个关押妖类的地怎么会藏有肉桃木呢? 他望着李青凡,目露惶惑神色。 李青凡会意,说:“其实,说‘藏有’并不准确。”顿了顿,“妖类的本质是妖魂,妖魂由天地孕育,由精气化成。妖魂的形成偶然,且不易。天地广博无边,即使不易,但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妖魂诞生。 而在苍菱山上也诞生过妖魂,妖魂一旦出世便会寻找精气极高的生灵夺舍,而在苍绫宗诞生的这妖魂游荡半日,竟尔夺舍了一棵肉桃木树……形成一只精怪。” “啊?居然还有这事?”郭裕飞甚为惊诧。 李青凡点了点头:“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原本应当立即捉了这肉桃木妖精,投入囚妖谷中。可是时任宗主却认为这精怪跟苍菱宗有些渊源,说不定并非奸恶妖邪,或可试着感化训诫,让他可以好人类和平共处。 这精怪起初倒真的很好,谦逊恭谨,与人为善。大家都很喜爱他,直至宗主仙逝时,他都是如此。 可宗主离世几年后,他不知为何性情忽然大变,变得暴躁,狷狂,举止粗鲁,神情凶恶。继任宗主瞧出不妥,但碍于先宗主遗命,也未有把他怎样。 直至有一天,这精怪杀了我宗弟子还吃肉饮血,然后逃下山去。宗主又怒又悔,急召宗内好手去追捕这精怪。 这一追就追了几十年,几十年间这精怪在东界兴风作浪,不知害了多少条人命,坐下多少桩恶事,还给自己起了个诨号,叫做‘桃仙大圣’。 我宗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抓住了这桃仙大圣,将他关入囚妖谷中。所以你可以入谷,找这桃仙大圣,将他诛杀,他的尸首便是肉桃木。” 郭裕飞听到这里仿佛拢在头顶的乌云终于被拨开,和煦的阳照进了心房。大喜直接他又要朝李青凡拜倒。 “别别别!贤弟,你听我说,入囚妖谷杀桃仙大圣是十分凶险的事。我宗曾派许多好手入谷办事,但最后从谷内出来的只有十分之一!无须讳言,入塔修士无论是修为还是武艺皆在你之上,他们尚且保不住自己性命,那你更是凶多吉少,u看书 .uukanhu九死一生!” “那又如何?”郭裕飞爽朗一笑,丝毫没有惧色,“我如今活着只能做一件事,若是在为做这件事陪了性命,那也算死得其所了。” 李青凡略略点头,又说:“那好……囚妖谷就在蜀州西北部,离苍菱山不过百里路程。你若真的下定决心,我带你去。” 郭裕飞拱手一揖,决绝地说:“还请李兄带路。” “好,那你随我来吧。”说罢,李青凡迈步前行。 “等一等。”郭裕飞忽然说,“大哥,我有几句话要跟内子说。” 李青凡会意,先行出门。 郭裕飞望着沈墨砚说:“墨砚,我要去那囚妖谷了,很危险。你……你等我一月,一月之后我若不出来,你就……你就……” “为什么让我等你?我也随你一起进去啊!”沈墨砚理所应当地说。 郭裕飞连连摇头:“不行,里头太过凶险,我不能让你进去。” 二百三十一章 囚妖山谷(上) 沈墨砚面露迷惑之色:“为什么?我已嫁了你,那一定是要跟着你的。凶险与否,跟我进不进去有何关系?” “这……”郭裕飞正正望着沈墨砚,一时间不明她话中含义。 沈墨砚柔和却有力地说:“相公,咱们已是夫妻,理应同进同退,你要做到事,便是我要做的事。到了如今,你还想把我撇下,岂不让我心寒?” 郭裕飞怔怔望着她,最后双目含泪,微笑点头说:“好……咱们一起进去!” 就要下山,郭裕飞忽而想到了几月前,被自己送到山上来到赫连姚瑶,又忖这一次进囚妖谷,或许再也出不来了,倒想再见一见这位故人,便开口朝李青凡打听:“大哥,你可知道几月前有一位白寒族的赫连姑娘来到山上?” ?李青凡思索:“是有一位赫连姑娘来找段阁主的,但是……那日段阁主不在,她已下山去了吧,这可又半年多了吧。” “这位赫连姑娘之后又来过一次,且已找到了段阁主。” ?“哦?有这事吗?我不知道啊。怎么?你认识这位赫连姑娘?” ?郭裕飞点头:“是,她是我一位故人……”顿了顿,“我这次入囚妖谷肯定是凶多吉少,很想见一见她。” ?李青凡说:“那要不我领你去段阁主那里问一问?” “有劳。” ?三人穿过广场,往玉衡殿走去,刚踏上石阶,便有个身穿深蓝色道袍的道人迎了了下来:“参见李师叔,不知师叔有何贵干?” ?李青凡:“哦,我来找段师兄有事。” ?“啊,真是不巧,我师父这会儿在藏经阁整理术典,不再殿中。” “多谢相告,那我们去藏经阁找他。” ?李青凡带着郭裕飞跟沈墨砚扭头走远,道人躬身相送。 ?这道人虽然称李青凡为师叔,其实他少说也有四十多岁了,胡须茂盛,眼角周围繁密,可比二十八九岁的李青凡老了不少。但是李青凡是诸葛风云的弟子,他显是段阁主弟子,两人之间确实差了一辈。 ?不多时又来到一座高塔前,入口门额上吊着一块匾额,上书“藏经阁”三个大字。 ?入塔后,郭裕飞只见里头尽是一排排书架,书架由地而起,高至顶部,上头摆满了书籍。 ?藏经阁宝塔共有十三层,所藏不仅是法术术典,还收罗了天下各色书籍,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第一层所藏是东界各类史书典籍,小到一县县志,大到一朝史稿在这里均能找到。 第二层所藏是历代怪谈奇闻。 第三层是各朝文人所撰世俗故事,主题丰富,爱情、生活、官场、耕作、修炼、历险游记等等。 第四层、第五层收罗的是诗词歌赋,文学名典。第六层往上则是法术术典。 ?李郭沈三人沿着旋转木廊层层往上,在第三层找到了段阁主。段阁主一见郭裕飞忙走上来,既欣喜,又和蔼地说:“裕飞,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郭裕飞朝他施礼:“晚辈见过段阁主。” “免了,免了。唔……气色不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并没有,我很好,或许是昨夜睡得太晚,精神不佳。”郭裕飞并不想把自己遭遇告诉这位段阁主,他觉得虽然郭夫人或许对方有过一段过往,但自己与他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呵呵,年轻人也要注意休息,不要仗着年轻四溢挥霍,那年老时可要多受苦楚。” 随口说了几句,郭裕飞切入主题:“段阁主,我此番前来,除过拜会您之外,还想见一见赫连姚瑶,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说姚瑶?姚瑶被已被她母亲接走了啊!”? “什么?她母亲不是……不是已经。” “呵呵,云儿何等聪慧狡黠,那这么容易死呢?不出我之料,她是诈死,瞒天过海,骗了对头。待事件平息之后才现身,从我这里接走了姚瑶。” “原来如此,她有母亲陪伴,这样很好。” ?既然赫连姚瑶不在,郭裕飞也不愿多待,又跟段阁主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随李青凡下山,乘马一路奔驰,往西北方的囚妖谷去了。 ?临近傍晚,李郭沈三人三骑来到一个峡谷,遥遥可见一个又高又陡的土丘上建了一座哨塔。一个身穿深蓝道袍的道人从土丘上御剑而起,几息功夫便来到三人跟前。 “咦?李师叔,你来这里做什么?”面颊清瘦,留着山羊胡须的御剑道人问。 “司师侄,这两位要入囚妖谷。”李青凡说着抬手朝身后的郭沈二人一指? “入谷?为何?谷内没出什么事啊!” ?李青凡双手一摊:“是诸葛宗主之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二位也肯说,想必是秘密使命吧?”说着望向郭裕飞。 ?郭裕飞点了点头:“这位道长,我却有密令在身,为何入谷,不能言明,还请恕罪。” ?这是郭李早已想好的说辞,囚妖谷何其凶险,苍绫宗派人把手,一是为了时时刻刻观察囚妖谷情况,二是防止有好事之徒尝试入谷。 ?那司姓道士名叫司大志,他一听是秘密任务也就不没再过问,不过仍是担忧地说:“就两位要入谷吗?是不是太凶险了些?要知道上次……”说到这里缄口不言。 ?众人一时间全沉默了。 ?过了一阵,司大志才说:“好,那两位随我来吧。” ?他御剑而起,浮空丈许,放缓速度在前头带路,领着众人来到土丘顶部。郭裕飞放眼望去,见这土丘之顶纵横皆有十丈,东北角建起一座哨塔。西北角设一太极印记。印记由砖石嵌入地下拼而成,径逾丈许。 ?司司大志说:“现在便要进去吗?” ?郭裕飞颔首:“是,我们现在就进去。” ?“等下,司师弟,给他们带些干粮和清水啊!”李青凡说。 “这是自然。”司姓道士转向哨塔,高声喊道:“莫小宁,殷秀峰,拿些面饼,再装两袋清水来!” “知道啦师叔……”哨塔里头传来一个较为稚嫩的男童声音。 ?过了一阵,两个小道士从哨塔门洞里走了出来,一个不过七八岁模样,一个十一二岁上下。 ?七八岁的那个男童穿一身深绿色道袍,道袍污脏,被他穿的歪歪扭扭。他头发蓬乱,一对细长眼睛微微眯着,脸颊通红,走路缓缓悠悠,手里抱着两个鼓鼓羊皮囊水袋,显然已装满了水。 另外那个十一二岁的男童也是穿一身深绿色道袍,手里捧着一个鼓蓬蓬的行囊。他身板挺拔,仪表不凡,气质沉稳,英气勃勃,小小年纪,已有一股威仪在身。 ?司大志皱眉看着那邋遢小道士,忽地勃然大怒:“莫小宁!你又偷喝醉花蜜了是不是?” ?那个叫莫小宁猛地一个激灵,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绝对没喝!” “你喝了十斤!” ?“哪有这么多,之多不过一斤!”莫小宁说出这句,猛地一愣,皱着眉头苦脸,好似要哭了:“师叔……我错了!”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就不能跟殷秀峰学学?你才多大居然偷喝醉花蜜,那东西虽然不是酒,但也能醉人的,你是喝不得的!我一定告诉你师父,让他重重责罚你!” ?“呜呜呜……师叔,我错了,饶了我这一次吧。”莫小宁央求。 ?“哼!求也无用,我也不等你师父了,我这就罚你!去抄写门规全篇!一个字不许少,殷秀峰你不许帮他!” ?两个小道士放下水和干粮,回哨塔去了。 ?司大志将水和干粮转赠郭沈二人,郭裕飞接过包袱背在肩上,拿过水袋挂于腰后。沈墨砚也将水袋挂在腰上。 又听司大志嘱咐说:“二位,囚妖谷中是另一个世界,那里并无食物,水源也极为有限。妖精都是互相猎杀,以同类尸体为食,十分残酷。 我虽也不谷内具体是何种情况,但想来二位进去后最好不要自曝身份,人类在谷内可是异类,谎称为妖为宜。 ?这里头的面饼省着吃,应该够二位吃上四五日。但水应该不够喝这么久,需要二位在谷内另寻。 听我一句,若是四五日后还无法完成任务便先退出来。咱们从长计议。” 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两掌符箓,递给郭裕飞,“囚妖谷从上至下共有九层,出谷法阵仅有一座,是在最低层。催动这张符箓可向我发出讯号,我便在外头唤起法阵,你们就可以出来了。” “多谢!”郭裕飞跟沈墨砚各拿一张符箓,刺破自己手指,将血迹滴在符纸上头,符纸立马涌现出一阵蓝色光泽,从无主符箓变为有主。 ?李青凡这时候从怀里取出一个长颈瓷瓶,交给郭裕飞:“兄弟,这是我宗炼制的‘赤心灵丹’可补体力,加速灵气入体,一共二十颗。” “多谢。”郭裕飞接过瓷瓶放入怀中。 ?司大志朝哨塔旁的法阵一张手:“二位若是准备好了上法阵上来吧。” ?郭裕飞心说:“此去凶险,我还是先入外挂殿,把能学的技能全学了吧。” ?入殿之后,这一方世界的时间是凝固的,也就不需要另寻时间。念头一起,郭裕飞便再一次进入异空间中,外挂殿就漂浮在不远处那黑色的苍穹下。 郭裕飞大步流星,进入殿中。 ?“郭裕飞,欢迎回来。在本殿,你可以消耗修为点数,学习石壁上的技能。”话语声中,火烛亮起,照亮了巨大的石壁。 ?这还是郭裕飞今年头一次入殿。 看向石板右上角光芒组成的数字是一千二百九十点。而下面刻在石壁上的数字变为了三千二百点,显然这三千二百点已经封存。 ?至去年最后一次入殿,他已将优灵体,伏魔掌,符箓:替死,符箓:续命四个技能全学了,就连一直未点的“弹丸之地”也给点亮了。 ?现在今石壁又扩大了许多,一个内绿外蓝的圈子已经出现,将学会的所有技能都兜在圈内。 ?就在上一次优灵体技能点亮后,其石板泛出金色,伸出两条光带,光带相隔尺许,平行着向上延伸,穿过内绿外蓝的圆圈延伸到了新出现的石壁上,各连接着有一个凸起的石板,两块石板略有上下之分。 ?稍稍靠下的那块石板刻着一个盘坐人形,目光一碰,便有光字注解—— ?挂术:超灵体,使你的身体变为极为适合修炼的优灵体,修为提升更为迅速,消耗修为点数:三千点。 ?好是好,只是太“贵”。 ?再开稍微靠上一点的另一块石板,上面也是刻着一个人形,人形以手支额,似在思考。光字注解—— ?挂术:百倍领悟,使你对灵环的领悟能力提高百倍。消耗修为点数:五千点。 ?好是好,还是太“贵”。 ?再去看法术分支,伏魔掌石板点亮后向左伸出一条蓝色光,穿过外蓝内绿的圈子,连接着的一块石板,石板上刻着数个手掌,除过第一个手掌外,其余手掌都被另一个叠住大半。光字注解—— ?法术:天魔掌,需结四印使出,将灵气化为无数掌影如扇面扑出,攻击敌人。需要最低修为:蓝霞境一阶,消耗修为点数:一千点。 ?另外,替死符箓和续命符箓各朝左伸出两条光带,尺许后两条光带汇聚在一起凝成一条更粗的蓝色光弹,这光带穿过圈子后又分为三条细长光带,分别连接三块石板。 ?三块石板左右平齐,从上到下依次为—— ?法术:火焰。将火焰之力附于兵刃之上,使兵刃挥砍之际有火焰之威。需要最低修为:蓝霞境一阶,消耗修为点数:一千八百点。 ?法术:雷电。将雷电之力附于兵刃之上,使兵刃挥砍之际有雷电之威。需要最低修为:蓝霞境一阶,消耗修为点数:一千六百点。 ?法术:寒冰。将寒冰之力附于兵刃之上,使兵刃挥砍之际有寒冰之威。需要最低修为:蓝霞境一阶,消耗修为点数:一千五百点。 ?再瞧驱毒根石板左侧伸出的光带最短仅将将突破蓝绿光圈,所连接的石板上刻着两个人形,略有交叠。一个用实线勾勒,一个用虚线勾勒。光字注解—— ?法术:闪光瞬身。需结两印方可发动,可以瞬身至三秒内,目光所及处。最大距离:十米。所需最低修为:蓝霞一阶,消耗修为点数:一千点。 ?其他分支,未点的两个醒目的变化都变成了八十点,开来除过醒目的变化之后,能学的技能只剩下闪光瞬身了。 ?而郭裕飞恰恰认为闪光瞬身是一招十分有用的技能,这是一个位移技,能够躲避致命伤害,且只要其灵环不是太过庞大,便能移入第二气室之中,那么这就成了一招瞬发法术,那可就更厉害了。 再者,他把三个弹丸之地尽数点亮之后,第二气室已经非常大了,就连盘龙掌灵环也可以移进去。这一招二印法术的灵环应该比不上盘龙掌吧? ?“我要学习法术:闪光瞬身。”郭裕飞说。 ?“你要学习‘法术:闪光瞬身’,学习之后,即可拥有此术,并移除一千点修为点数。你将重返蓝霞境一阶。你确定吗?” ?“确定。” ?石壁右上角的数字变为二百九十点。赏光瞬身的灵环构筑和所需手印一刹那涌入郭裕飞脑海之中。还剩下两百多点,他也不打算留着了,直接说:“我要学习其他:醒目的变化。” ?他心里头仍抱有出现“小小的惊喜”这样的技能,且就算没有也没什么,总归会有罐可乐吧?花八十点修为点数换一罐可乐喝,他感觉很值。 ?“你要学习‘其他:醒目的变化’,学习之后,即可拥有此术,并移除八十点修为点数。你将维持在蓝霞境一阶。你确定吗?” ?“确定。” ?话音落下,郭裕飞忙抬头往上望去,果然一个纯白色的四方物体坠落下拉,“啪啦”一声摔在地上,直摔扁了。定睛一瞧竟是一个立式空调,但摔成这样显然没法用了。 ?没有可乐…… ?“唉……这地方没啥规律的,不要预判。”郭裕飞心里想,可这年头将其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红光,或是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从天而降,“砰”的一声,摔在脚前了。低头一瞧,是一罐可乐。 ?“就说吧!不要预判……包括不要预判‘不能预判’……” ?可乐罐子也摔变了形,但竟没破,郭裕飞拉开拉环,满足的喝了一大口,打了个嗝儿,又说:“我要学习其他:醒目的变化。” ?“你要学习‘其他:醒目的变化’,学习之后,即可拥有此术,并移除九十点修为点数。你将维持在蓝霞境一阶。你确定吗?” ?“确定。” ?这一次,天上又掉下来一个滚筒洗衣机,正好砸在刚刚掉下来空调上,空调更烂,洗衣机直接散了架,摔得四分五裂,且这一次真的没有可乐了。 ?而石壁上,三块醒目的变化石板各向右伸出一条光带,汇在一起向右延伸,几尺后,一分为二,一条仍朝右延伸,另一条垂直向下。 ?朝右眼神的光带连接一块石板上面画着一个图案好似一个倒置的空袋,光字注解—— ?“其他:神奇的降落伞,给从天而降的家具陈设装上降落伞,这样他们就不会摔坏了。”这段文字后面还有白光组成的捂嘴偷笑的笑脸。 …… “我说你这个技能是不是应该先给我?都摔坏这么多了,你才拿出来?” ?“郭裕飞,请选择你要学习的技能。”外挂殿转移话题。 “我还有技能可以学吗?”郭裕飞朝垂直向下光带所连接的石板望过去,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剪刀手,光字注解——“其他:又一个惊喜!免扣修为点数学习一个技能。技能消耗一百点。” ?“我去!千呼万唤使出来啊!”郭裕飞精神为之一振,连忙说:“我要学有一个惊喜!” “你要学习‘其他:有一个惊喜’,学习之后,即可获得一个免扣修为点数学习技能的机会,并移除一百点修为点数。你将维持在蓝霞一阶。你确定吗?” ?“确定。” ?右上角石壁数字变为了二十点。外挂殿又说:“‘又一个惊喜’已学成,你现在拥有一个免扣修为点数数学习技能的机会,现在需要使用吗?” ?“使用。” ?“请选择需要学习的技能。” ?这时候,超灵体变为了三千三百点,百倍领悟变成了五千三百点,天魔掌变为一千三百点。 郭裕飞刚刚已经注意到他在点亮最后一个醒目的变化时,天魔掌就已经变成了一千三百点,所以说,点亮惊喜类技能是不会增加学习其他技能所需的修为点数的。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种判断,不知对错。 ?“我要学……”郭裕飞脱口而出,要学挂术:百倍领悟,因为这个所需要的修为点数最多。可是他马上就要入囚妖谷,这时候学百倍领悟又有何用?他目前也没有什么参悟不透的灵环啊。 ?同样道理,超灵体现在学了也是无用。倒是天魔掌很有用处,仅需结四印,这是一个大范围的攻击法术。当下郭裕飞会的范围攻击法术,只有一招紫芒骤雨,虽然厉害,但所需印式太多,还是强引导法术,实用性并不强。 ?入囚妖谷后战斗是在所难免的,学一招攻击法术更有用处。 ?郭裕飞打定主意,说:“我要学法术:天魔掌。” ?“你要学习‘法术:天魔掌’,uu看书 .uukansu 学习之后,即可拥有此术,并移除零点修为点数。你将维持在蓝霞境一阶。你确定吗?” ?“确定。” ?天魔掌灵环构筑之法和使用需结手印郭裕飞瞬间明了。 ?“郭裕飞,你已经无法学习任何技能,是否离开?” ?郭裕飞想起此行凶险,不禁有些唏嘘感慨,于是说:“挂兄……我要进囚妖谷了,或许就是有去无回,以后可能也见不到了你了。 其实我不知道,我若是在这一方世界死去,我还会在原来的世界醒过来吗?唉……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若救不回燕若绢,我即便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我还能照常生活吗?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梦?不可能……我做不到。挂兄……你能告诉我吗?” ?说到这里郭裕飞已隐隐含泪,可便在这时,火烛熄灭,他眼前一暗一明,已然回到了土丘之上。得,自己煽情把自己眼泪弄出来了,可外挂殿或可是无动于衷。 二百三十二章 囚妖山谷(中) 郭裕飞跟沈墨砚一同踏上传送法阵,司大志取出一张符箓催动。一道五彩光柱猛地从法阵上拔地而起。 两人只觉脚下一空,身子已然离地,且以极快地速度向上飞行,眼前白茫茫一片,跟着,各种奇幻的光彩涌入眼中,续而又全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脚底重踏实地。 两人睁开眼睛,发现已身处一旷阔空荡的大厅北隅。厅呈八边形,地铺白色长条石头,墙面也是坚硬岩石,无窗无门,整厅明亮,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光源,而在大厅后的上有一门洞。 郭裕飞说:“想来,这便是囚妖谷内部了,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就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洞窟,里头到处都是妖精,到处都是尸骨。” 沈墨砚点头:“但这里却一片洁白,纤尘不染,好奇怪。” 郭裕飞朝前眺望,见门洞后不远处的地面上便有一个太极图案,朝那里一指:“那儿又有传送阵,咱们去瞧瞧。” 二人穿过门洞来到传送阵前,?见这个传送阵是凹入地面的,显然是朝下传送。四下一望皆是石壁,显然并无其他道路。 郭沈二人踏上法阵,眼前一黑一亮,周围景致已变,想来是到了下一层。 此时两人身处一巷子中,三面均是高墙,墙高及顶,只有一条小径笔直向前。两人循径向前,来到一间小厅上。 沈墨砚一脚踏入小厅,余光一瞥,猛地瞧见两只兽脸人身的妖怪靠墙蹲坐,吃了一惊,忙往后退了一步。 郭裕飞也随后瞧见妖精,手立马握住了摘星剑剑柄。 那两只妖精一只为牛头,一只为猪头,身形高大,衣衫破旧,都敞着怀,瘫坐在地,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而二怪身旁还有一妖精,瘦瘦小小,是个老鼠脑袋,半条右腿已不知去向。这妖精脖子上套着绳索,身子枯朽,悬吊于空,显然是上吊自尽,且已死去多时。 那牛头怪望着郭沈二人,说:“二位新来的吧?” 郭裕飞见他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右手暂且离开剑柄,拱了拱手,说:“二位上仙好啊。”但眼神中仍有戒备之色。 牛头怪说:“老兄不必紧张,我跟猪兄弟还有食物,不会跟你们动手的。”说着指了指身边吊死的老鼠妖,显然他口中的食物就是这只鼠妖。 ?旁边的猪头怪对牛头怪说:“牛老兄,你瞧,咱们刚来的时候也是不是像他们这般精神?” 牛头怪点头说:“是啊!是啊,当时我就跟这位老兄一般潇洒绝伦……只可惜啊……唉……”说到这里住了口,不住摇头。 郭裕飞插口问:“二位,不知道这里是囚妖谷的第几层啊?” 牛头怪说:“哦,你们刚来,不熟悉环境,来来来,坐下来,我跟你聊聊天,介绍介绍。” 郭裕飞见他俩似乎真的毫无恶意,便朝沈墨砚点了点头,两人走上前去,坐在牛头怪身旁。 猪头怪伸头瞧了瞧郭沈二人,说:“二位啊,我劝二位不必浪费灵气来维系人形了。到这里啊……谁也没心思看谁……” “不对,不对。”牛头怪插进来说,“猪兄弟啊,你不看,不代表其他兄弟不爱看啊。咱们七八年前不还参加过一场婚礼吗?那二位不就是‘看’上了彼此才喜结连理的吗?” ?猪头怪哼了一声,说:“你说的蛇老兄弟跟狐小娘子的婚礼吗?唉……蛇兄年三年前就上吊死了,还提做什么?” 牛头怪“啊”了一声,似乎很是惊讶,愣了愣说:“唉……没想到,没想到。咦?对了,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你怎么才告诉我呢?” 猪头怪说:“你又没问我,我干嘛要说呢?我还想留着,等实在太闷的时候再跟你说呢。” 牛头怪“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郭裕飞久等,也不见二怪开口,便又问:“请问,二位,这里到底是囚妖谷第几层啊?” 牛头怪“啊”了一声说:“啊呀,你刚问过,就要我答?” ?郭裕飞苦笑着说:“是啊,难不成要等上十天半月?” 牛头怪抚掌说:“是啊,就要等上十天半月再说嘛。好不容易遇上点事,要慢慢做才好。” ?沈墨砚皱眉说:“这时什么鬼规矩,如此拖拉,岂不是要浪费许多时间?” ?牛头怪惨然一笑,说:“这位女仙,你刚来不知,等过了几年,你就知道啦,囚妖谷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时间……唉……唉……” ?沈墨砚说:“我们时间很紧,烦请赶快相告。” ?牛头怪咦了一声,说:“这都入了囚妖谷了,不知二位还有何事要办?” ?郭裕飞说:“实不相瞒,在下入囚妖谷是为了寻找桃仙大圣。” 牛头怪“哦”了一声,说:“桃仙大圣啊,我听说过他名号,好似在谷中是老人物了。我前一段时间,我还在第七层跟他打过照面呢。?” 郭裕飞心头一震:“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牛头怪双目上瞥,想了想说:“应该是三年前吧。” …… “三年前?那……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牛头怪说:“这囚妖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要心急,慢慢寻找,如果一口气把找遍了,找到了,就没事做了啊。以后时光可如何打发?” 沈墨砚说:“我们问你这里是第几层,你东拉西扯,啰啰嗦嗦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牛头怪惊愕地说:“我啰嗦吗?”跟着叹了口气,接着说,“想当初我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不喜言语。但也就是因为我这个性子,方倒俘获了大批少女放心。” ?沈墨砚瞧着她一张牛脸,满身臭味,不禁露出不信的神色来。牛头怪瞧出,叹了口气又说:“女仙,你是不知,我当年幻化人形,可是俊美不凡呐!” 郭裕飞怕惹恼了他,他更不肯说,便忙接口说:“那是,那是!我看牛兄如今也是潇洒非常,牛中龙凤!”跟着又问月如:“你说是吧?”说着急使眼色。 ?沈墨砚会意,违心地说:“正是,你俊极了。” 牛头怪听了这话,猛地坐直身子,说:“真的吗?” “真的!”郭裕飞跟沈墨砚异口同声地说。 猪头怪哈哈一笑。 牛头怪说:“猪老兄,你笑什么?” 猪头怪说:“你现在又丑又臭,哪里俊了,两位只不过讨你欢欣罢了。” 牛头怪“咦”了一声,说:“猪老兄,这倒奇了。两位初来乍到,跟我非亲非故,干嘛要平白无故地讨好我呢?” 猪头怪说:“牛老兄,二位只是想叫你立刻说出囚妖谷第几层嘛。” 牛头怪恍然大悟,说:“啊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嗯……二位为了立刻得知此事,居然恭维于我,这法子倒想是人类所为。” 郭沈二人听了这句不禁感到好笑。 牛头怪哈哈笑了两声,说:“冲撞莫怪,冲撞莫怪。既然两位如此急于知道,那我先说来便是。” 顿了顿,“二位现在身处囚妖谷第八层,你要想找那个桃仙大圣,不妨去最低下的第一层去找。” “他在最底一层?” 牛头妖说:“我三年前见过他,他整日神神叨叨,妄想通过传送法阵逃出去。人类在建造囚妖谷时,以防万一,留了一处能通往外界的传送法阵。这法阵便在最底一层。不过法阵需要从外部开启,可在囚妖谷里头就算有通天能耐,也是无用。 可那桃仙大圣太过愚笨,总认为一定有法子能从内部开启法阵,所以他常常在最底层那传送法阵上枯坐冥想。” ?郭裕飞遥赶忙称谢,又说:“在下身有要事,就此别过。” ?猪头怪说:“别别别,你别走啊。我们兄弟二人好些年了,也没笑过了。见了二位好生投缘,找桃仙大圣实在不急于一时,来来来,再坐下聊一聊。哦对了,吃点东西吧!” 说着转过身把那吊死的老鼠妖精干巴巴的右腿扯了下来,掰成四段,把一只脚递向郭裕飞。 ?郭裕飞忙摆了摆手:“客气了,客气了。我不饿,我不吃。” ?猪头怪又把脚递给沈墨砚,沈墨砚也连连摆手。牛头怪说:“给我一截小腿。”猪头怪把一截小腿递给牛头怪,牛头怪接了便吃,猪头怪也低头去啃食那只脚,二妖吃得啧啧有声,如享美味佳肴。 郭裕飞心说:“果然如李青凡所说,妖类在这里只能吃妖尸度日。”冲着二妖略一拱手,说:“二位慢慢享用。我们告辞啦!”说罢便走。 猪头怪咽下最后一根脚趾头,起身说:“二位慢走!” “别别别啊!再聊两句!”牛头怪一面大嚼一面含糊不清地说。 郭沈二人也不理他,加快脚步往前飞奔,再往前走小径渐宽,跟着跨过一道门洞,来到一间宽广大厅里,厅中浑无陈设,四面皆是整块巨石砌成的墙壁,四面墙壁正中央均有门洞,两人一时间倒不知该往哪走。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吵扰叫骂声从其从左手边一门洞中传出。 两人相视而望,郭裕飞以眼神询问对方:“咱们是不是往有声音的那里走?”沈墨砚会意点头:“听你的。” 循声前行,踏入左手边门洞,入门后又是一条窄窄巷子,数步后进入大厅。 只见厅内有四个鼠脸妖精,一个个衣衫褴褛,缀满补丁。鼠妖个个矮小,身高不足三尺,跟刚刚见到吊死那只差不多大。其中一只灰皮鼠妖仰面倒地,另外三只则是褐皮鼠妖,显是一伙。 褐皮鼠妖中,一个骑在灰皮鼠妖腰上按住他双手;另一个倒坐在灰皮鼠妖大腿上,按住他双脚;还有一个蹲在灰皮鼠妖身边,抡圆膀子,照着他脸左右开弓地扇嘴巴,直打得“啪啪”作响。 灰皮鼠妖脸颊肿胀,满嘴是血,但却仍兀自骂个不停。 虽然是妖精打妖精,但三个打一个,郭裕飞还是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说:“喂!你们三个打一个,要不要脸?” 三个褐皮鼠妖闻声住手,松开灰皮鼠妖,直愣愣地望向郭沈二人,灰皮鼠妖啐了口血,爬起身来,也直愣愣地望着二人。 看着几只老鼠精尖尖的鼻子便抖动起来,四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齐声说:“有吃的!”说着都飞跑着拥到郭裕飞跟沈墨砚身前,灰皮鼠狠嗅两下,“嘿”的一笑,露出一口血牙,对沈墨砚说:“姑娘,你身上可是有面饼啊?好香!” 沈墨砚后行囊里确实放了一叠面饼,点了点头:“是,有饼。” 灰皮老鼠说:“给我一张吃成不成?” 沈墨砚望向郭裕飞,郭裕飞看灰皮鼠妖可怜,点了点头:“给他吃一张吧。” 沈墨砚依言取出一张面饼,还未递出,便被灰皮鼠妖抢了过去,三个褐皮鼠妖立马扑上去抢。 但灰皮鼠妖动作极快,头向前猛地一伸,把整张饼都送进嘴里。褐皮鼠妖急得吱吱怪叫,又去掰灰皮鼠妖的嘴,好不容易掰开,但面饼早已被他咽了下去。 四只老鼠精齐刷刷地望向沈墨砚,可怜巴巴地乞求:“女仙再给我们点面饼吃吧,我们都好几十年没吃过像样的干粮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说着纷纷跪倒在地,砰砰磕头。 郭裕飞看不下去,忙说:“好了好了,墨砚,你再给他们一人一张吧。” 沈墨砚取出四张面饼分给四鼠。他们接过去一眨眼地功夫便下了肚,而后便开始舔手指,舔完手指,又望着郭裕飞吧唧嘴。郭裕飞说:“没了,没了。我们也没有多少面饼,不能再给你们了。” 灰皮鼠妖说:“您行行好,再给我们一点吧。”说着又跪地磕头,其他三个也跟着磕头,仍是砰砰作响。 郭裕飞说:“哎哎哎,你们别这样,我们真没了。” 四鼠只是磕头。 郭裕飞低声对沈墨砚说:“咱们走,别跟他们再纠缠了。” 两人抬步欲行,但四鼠猛地跳起,挡住去路。灰皮鼠妖说:“不对,你还有,给我们吃。” 三个褐皮鼠妖也跟着说:“不对!还有,给我们吃。” 郭裕飞已经不悦,冷声说:“是还有,只是我不想给你没吃了。” 灰皮鼠妖说:“我们头都磕了,你不给也得给。” 郭裕飞冷笑:“你愿意磕的,我可没让你磕。” 灰皮鼠妖瞪圆了被打肿的眼睛,恶狠狠地说:“你不给,我可要抢了!” 三个褐皮鼠妖也跟说:“你不给,我们也要抢了!” 郭裕飞气冲冲地说:“你怎么恩将仇报!刚刚他们三个打你,还是我们救得你!” 灰皮鼠妖说:“呸!谁要你救?我们打着玩的!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你们想怎么便怎么,请了!”说着便朝前走,鼠妖又阻拦,但他们身材太小,郭裕飞抬腿便从他们头上跨了过去。 灰皮鼠妖急躁起来,忽地破口大骂:“你们一对腌臜货色,不知廉耻,没皮没脸,女的是破鞋,男的是绿毛王八……” 正骂得兴起,突然腹部一痛,正是挨了沈墨砚一脚,他一飞多高,重重摔在地上,“哇啦”吐出一口鲜血,又睁了睁一对肿眼:“你……你敢踢我?” 沈墨砚点头:“怎么不敢了?已经踢了。” 灰皮鼠妖弹身而起,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欺负我啦!”不多时,从一面墙后又闪出两个灰皮鼠妖,也是三尺身高。加上原本四鼠,正好是三灰色三褐。 六只鼠妖迅速列队,两两一组,分成三组。每一组都是一灰一褐,褐前灰后。 忽然灰皮鼠妖高高跳起,骑到了褐皮鼠妖脖子上,褐皮鼠精双手紧紧抱着灰皮鼠妖一双小腿。 灰皮鼠妖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取出一个氅子抖开披在身上,这样一叠,若把两只鼠妖看成一只,那么倒是有五尺高了。 三对鼠妖皆是如此。 那个鼻青脸肿的灰皮鼠妖大声说:“这两人身上有面饼!” 另外两只灰皮鼠妖吱吱乱叫:“啊呀呀,有吃的!有吃的!” ?三对鼠妖一字排开,挡在郭沈二人面前。居中一个上前一步,上头的灰皮鼠妖说:“交出面饼,再让我们打一顿,饶你们不死!” ?郭裕飞说:“偏偏不交,有本事来啊!墨砚,动手!” 沈墨砚左手上连捏二印,右手剑往前一甩,一道冰菱射向居中的一对鼠妖。 沈墨砚将一起印,灰皮鼠妖便“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雕虫小技!”他说话时身底的褐皮鼠妖便即掐印,黑色光气腾起,凝成盘状。 褐皮鼠妖将“黑色盘子”往上一递,灰皮鼠妖接过来正好挡住冰菱。冰菱烟化,但黑色盘却完好如初,就连划痕也没留下。 冰菱虽消,但冲力仍扰得两个鼠妖又叠着罗汉,不由得连连倒退,上面的灰皮鼠妖摇摇晃晃险些要掉在地上,却又被褐皮鼠妖顽强地拉住,并且扶正了。 ?另一对鼠妖急奔向前,一跃而起,褐皮鼠双脚并拢踹向郭裕飞,郭裕飞侧身闪过横剑前削。 上面的灰皮鼠妖的一声喊叫,下面的褐色鼠妖猛一发力,将自己肩头的灰皮鼠妖朝上抛弃。灰皮鼠妖身在空中双腿一缩,正躲过郭裕飞一削。 郭裕飞腾身后撤,结“盘龙掌”四印,跟着举掌扑回,青色盘龙直朝那对鼠妖冲去。这一对鼠妖中的褐色鼠妖也用法术化出个黑色盘子,上头的灰皮鼠妖接了盘子去挡青龙。 “咯啦”一声,黑盘碎裂,青龙微微一晃,仍往前冲,“轰“的一声,将两只鼠妖掀飞,半空之中双妖“解体”。说巧不巧,那灰皮鼠妖落地是后脑勺正硌再一阶楼梯尖角上,登时硌出个血窟窿,当场毙命,褐袍鼠妖“啊呦”叫了一声,扭身逃跑。 ?另一边,沈墨砚正与另两对鼠妖打斗,她以一敌二,一时间难分上下。郭裕飞飞步赶去,使一招“伏魔掌”朝那个鼻青脸肿的灰皮妖身背拍出。那鼠妖突感到背后灵气涌动,立刻回身,双手举盘迎接。下一瞬,光掌与黑盘撞在一处,一轮金色太极印绽放,金光闪闪。 金光中,黑盘碎裂成渣,掌势不消,拍落在灰皮鼠妖头顶,他惨叫一声,头颅碎裂,身子僵硬倒地,不多时便被金光吞尽。与他组队的褐皮鼠妖被掌力震翻在地,一个骨碌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剩下一对还在与沈墨砚拼斗。 那灰皮鼠妖手里也拿着黑盘,正朝沈墨砚砸去,沈墨砚矮身躲过,续而踏步上前,一剑刺出。 灰皮鼠妖碗向前推,将剑抵住。这时候,郭裕飞一剑刺到,灰皮鼠妖又是吱的一声喊叫,郭裕飞一听这叫声,立马猜出对方下一步动作,急急将剑锋朝上一抬。 下一刻,灰皮鼠妖果被身下的褐皮鼠妖抛起,躲无可躲,被摘星剑穿胸而过,死得透透的。身下那只孤零零的褐皮鼠妖嗷的一嚎叫,扭头就要逃走。 “截下他!” 沈墨砚猛地跨出一步,正踩中那褐皮鼠妖拖在地上的尾巴。 褐皮鼠妖腾地乱扭乱叫,直呼:“饶命!饶命!” 郭裕飞说:“你们怎么这样恩将仇报?我好心给你们面饼吃,你却找了帮手来抢我?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褐皮鼠妖疼得眉眼错位,强撑着说:“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们闻到面饼香味,便起了歹心。我……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大仙,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妖怪之间,喜互称对方为“仙”,有些妖精自称时也会说“小仙”或者“本仙”。称对方为“大仙”那是十分客气了。 郭裕飞又说:“我问你,刚刚为何去打那只灰皮鼠妖?你们是同类啊!” 褐皮鼠妖说:“我们就是闲得没事儿,打着玩的。” “骗谁呢?没事打着玩?你们怎么也得一两百岁了吧?还会打着玩?” “大……大仙……您是刚入囚妖谷吧?唉……你刚来不知道,你想想你剩余几百年,乃至几千年的日子都要在这里过了。 这里看着还挺大的,其实呢?小的不能再小了……无聊啊……在这里是真无聊……无聊到极点,便会干出些古古怪怪的事了。” 郭裕飞听到这里才感觉他所说或许不假。 那褐皮鼠妖又说:“大仙,在这里可不能发善心……你发了善心有可能便害了自己!在这里不要信任任何妖!这里没吃的啊,只能相互杀了来吃。 饿极了,什么兄弟?什么夫妻?都要为了活命,自相残杀!是有活不下去,自杀了的,但绝大多数还是想活着的,期盼着奇迹,期盼着囚妖谷损毁的那一刻……” “放开他吧。”郭裕飞说。 沈墨砚依言收脚。 那褐皮鼠妖对两人打躬作揖,连声说:“谢两位大仙不杀之恩。” 郭裕飞说:“谁说不杀你了?你不说了吗?在这里不能发善心,发善心便是害自己。” “这个……这个……”褐皮鼠妖一面支支吾吾一面悄悄后退,忽然扭头,四爪着地,飞速逃窜。 沈墨砚要追,却被郭裕飞拦下了:“让他去吧。”跟着叹息一声,这里可真是炼狱,待久了性子都扭曲了,毫无底线可言,才会做出自相残杀的事来。” 沈墨砚说:“相公,我再饿也不会杀你,我宁愿杀了自己给你吃。” “呸呸呸,胡说什么。咱们有传送符箓,肯定能出去的。” “我知道能出去,我是说即使不能出去,我也不会像那些妖精那样做的。”沈墨砚一本正经地说。 郭裕飞心头一暖,展开双臂抱了抱沈墨砚:“能娶你为妻,真是我今生之幸。” 沈墨砚乖顺地躺在郭裕飞怀中,说:“相公,能嫁你,我很喜欢的。” 两人久久相拥,都舍不得放开。 可就在此时却忽然传来一声咳嗽,虽不甚响,但却清清楚楚。郭裕飞脸上一红,赶忙松开。 而沈墨砚很喜欢这样被郭裕飞抱着,陡然被一声咳嗽打断,很是不满,扭头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三尺高的小老头儿拄着一根拐棍从一面白墙后绕了过来,缓缓前行。 老头儿穿着华贵,白须白发,面色红润,本是一副冲雅相貌,但嘴巴里却生出一对龅牙,且一对耳朵也大的出奇,整张脸变得颇为喜感。 沈墨砚恼他忽然咳嗽,气鼓鼓地说:“喂,你干嘛忽然咳嗽?” 那老头说:“嗯?新鲜了,我咳嗽一声还不成了?难道这里归你管吗?” “呵?你还有道理了?”沈墨砚朝他走了一步,低着头瞪圆了眼睛盯着他。 老头儿毫无惧色,往前走两步,昂着脸说:“你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想打我吗?女娃娃,你打得到老夫吗?” “踢不死你!”沈墨砚倏地飞起一脚,向那老头儿踢去,但她没想真的伤老者,脚尖将到他身前立马收住,而就在此时,老头儿身子忽地虚化了。 “咦?”沈墨砚感觉很神奇,脚继续前移,竟从他脑袋里穿了过去。他的身体就如同一团光气,而非肉体。 “这?”沈墨砚的脚尖在老头儿脑袋里来回移动,老头儿得意洋洋:“怎么样?服不服?” “这是什么法术?好厉害?” 老头儿小腿一蹬,往后后跳出一尺,身子实化,捋须说:“这一招仙术名为‘虚化影’,是本仙人的独门绝技,天底下唯独我一人可用,天底下也无一人能伤本仙人。”说到这里不禁面露得意之色。 “哦?真的无一人能伤到你吗?” “那是自然。”仙人双目微闭已飘飘然矣。 “那……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沈墨砚幽幽地说。 “咳咳咳……你……你……你问的真是个糟糕的问题!”仙人差点被憋死,“本仙被抓到这里已经五百多年了!五百年前,本仙这一术还未大成呐!如果换到现在,谁也奈何不了我!” “啊呦,你被关了五百多年?” “正……正是,怎么……怎么了?”仙人警惕地说,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马上又要说出噎自己的话,但自己却无法预料,无法提前应对。 “这囚妖谷修成也不过五百多年,那你可是进囚妖谷的第一批妖精啊!”沈墨砚惊奇而喜悦的望着仙人,仿佛在看一件刚刚出土的老古董。 “咳咳……你……你……你真是个糟糕的妖精……”仙人再也不想理沈墨砚,甩了甩手上的拐杖,扭过头,慢慢走开了。 “咦?你去哪儿?”沈墨砚问。 “我去找个看不见你的地方。”仙人头也不回的回答。 “喂,仙人,你的名字就叫仙人吗?” “无知!哪有妖精叫这名字,‘本仙人’是老夫恰如其分的自称,老夫真正的名号是‘鼠宝仙’!” “哈呀!原来你是只耗子精啊!”沈墨砚恍然说,这时候她再看老头儿就感觉他鼻头又尖又大,连带着鼻梁和人中都向前突出,果然有几分老鼠的意思。。 “啊!我实在受不了你了!”鼠宝仙倏地向前冲出,双腿猛蹬,弹身而起,脚向前踢,小小的身体平齐于地,如同一只短了一截粗了一圈的箭矢射向沈墨砚。 沈墨砚斜身躲过,还了一掌,但掌到之际,鼠宝仙身子又已虚化。而当她手掌收回,鼠宝仙身子立马转实,小拳头朝她腰部打来。沈墨砚双足点地,身子腾起,朝后飘出,鼠宝仙的小拳头落了空。 鼠宝仙两攻不中,还不罢休,又朝前冲。这一回,抡起拐杖扫向沈墨砚下盘,沈墨砚急朝后退。鼠宝仙拐杖来回抡动,但沈墨砚退得很快,丝毫没给他机会。 忽然间,沈墨砚一脚从天而降,踩向鼠宝仙头顶,鼠宝仙身子虚化,跟着猛然跃起,变回实体落在沈墨砚小腿上,顺着她小腿爬上大腿,继续往上爬。 沈墨砚连挥两掌,却都从对手虚化的身子里穿了过去,无奈使出化烟术逃开。 郭裕飞只当这一人一妖是在打闹,一只没有插手,也没有说话。但如今看两人越斗越凶,忙说:“鼠宝仙前辈,莫要生气啦,内子并无恶意,只是跟您老人家逗乐呢。” 鼠宝仙还在追着黑烟飞跑,但他毕竟年老力衰,早已气喘吁吁,刚刚动手也是一时气愤,此时看台阶来了,赶忙下来。 他蹲在地上,呼呼喘气,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小手帕不住揩汗。 沈墨砚变回人形,冲着鼠宝仙拱了拱手:“你很厉害,佩服,佩服!”她一向敬重强者,鼠宝仙虚化身子战斗技法她觉得很是惊艳,当下这一句发自肺腑,绝非恭维。 鼠宝仙看她说得真诚,笑了笑,捋了捋胡须说:“我若在年轻两百岁,你这小丫头绝非我对手。”说到这里,尖鼻子忽然动了动,爬起来,跑到沈墨砚身边绕着圈嗅,忽然说:“小丫头,你多少年道行了?” 郭裕飞忙在暗中拉了沈墨砚一把,意思是告诉她不要说自己是人类,毕竟这里全是妖精,且就是被人类关在这里的,若是自爆身份,怕招来围攻,那可坏了。 沈墨砚会意,随口胡诌:“那个,我……我也差不多四五百年道行了吧……” “四五百年?”鼠宝仙面露惊诧之色,“四五百年你会这样年轻?四五百年你的妖气怎么这样寡淡?不对,不是寡淡,你身上根本没有半分妖气?莫非……你不是妖……你是人类?”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是妖!”沈墨砚狡辩。 “对对对,她是妖,她是妖。妖气被我们施法藏住了。”郭裕飞帮腔。 “你们是妖?” “我们是妖。” “你是什么妖?”鼠宝仙看着沈墨砚问。 “我是……我是……我是猫妖!” “猫妖……猫妖……”鼠宝仙沉思起来。 “是了!”鼠宝仙忽然大叫,“猫妖化人形,最难化掉的便是尾巴了。就算是千年的猫妖,也难化掉尾巴。你的尾巴呢?” “我……我把尾巴藏起来了。”沈墨砚含糊地说。 “你给我看看你的尾巴。” 沈墨砚捂着屁股,好似自己真的有条尾巴,退了两步:“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我的尾巴?不给看。” 鼠宝仙步步紧逼:“你们……你们不是妖,你们是人?对不对?” 郭裕飞感觉很是棘手,眼看着身份就要暴露,万一被对方说出去,十有八九要惹来群妖围攻,妖精都都喜欢吃人肉啊,况且在这与世隔绝的囚妖谷里,只有消息走漏,自己恐怕立马会成了行走的大肥鸡了! 更要命的是这个鼠宝身子能够虚化,且灵环构筑得极为迅速,好似可以无限使用,想要杀要灭口都不行。 怎么办?怎么办? 郭裕飞尚未想到什么绝妙主意,鼠宝仙忽然又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不是!”郭沈二人异口同声,矢口否认。 “嘿!耗子精!你在这儿做什么呢?”白墙后忽传来一个声音,跟着便有个黑毛红眼的牛头妖精走了出来。郭沈二人心中咯噔一跳,心说:“完了完了。鼠宝仙肯定要告诉这个妖精了。” 却不料鼠宝仙提也不提,而是赶忙掩盖:“咳咳,什么干什么?什么都没干……我就在这里站一站。” 牛头妖慢慢走来,郭沈二人警惕地望着他。那牛头妖说:“我刚吃饱!咱们谁也别惹谁!”他嘴上这么说,但也跟着警觉地看着郭沈二人,走到二人身后,便转过身,改为倒退行走,视线始终未离郭沈二人,生怕他们忽然暴起攻击自己。 待牛头妖走后,鼠宝仙忙不迭地又来质问:“你们一点妖气都没有,天底下没有这样神奇隐藏妖气的法术!你们一定是人类,一定是!对不对?” 郭裕飞心说:“他显然很希望我们是人了,但也很显然不想让其他妖精知道,是想独吞?还是想只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亲朋好友?” “我们不是人类,我们俩都是猫妖!”沈墨砚一口咬定。 “哈哈!你们果然不是妖精!”鼠宝仙好似逮到了什么巨大破绽。 “怎么不是?你胡说什么?” “女猫妖最难化的是尾巴,而男猫妖最难化的是一对猫儿,就算是一千两三百年的男猫妖也难化去一对耳朵。嘿嘿,你才多少道行?猫耳呢?” “那个……藏在头发里了?” “头发里?好给老夫看看!”鼠宝仙奋力一跃,三尺身躯如肉球般弹向郭裕飞,郭裕飞捂着头就往后面跑。鼠宝仙四爪着地去追,但毕竟身材矮小,怎么也追不上身高腿长的郭裕飞。 “啊呀!两位大人,可怜可怜我这老妖怪吧!”鼠宝仙忽然跪倒在地,转着圈地对郭裕飞跟沈墨砚磕头。 “这……这是什么情况?”郭裕飞一头雾水,上去把鼠宝仙搀扶起来,“大仙,你这是做什么?” “我已经很老了,妖魂还差三年满八百岁,最近几十年,我衰老地异常厉害,我知道,是我寿元将近了。我活不几天了。 唉……我大半辈子都是在这囚妖谷里渡过的,要死了,实在是想出去看看……你们放心,我不伤人的。 在这里头关了五百年,人肉早就戒了,不对,不光人肉,我是什么都戒了。只剩下这一条老命了。你们发发善心,把我带出去吧?”说道后来老泪纵横。 “这个……”郭裕飞犹豫起来。u看书 w.uukanhu “你放心,你们这一次要去哪里儿?整座囚妖谷我都很熟,这一次是哪一层的墙壁坏了,你告诉我我,我保准一天之内,把你们俩带到!” “什么墙壁坏了?” “你们不是进来修墙的吗?”鼠宝仙惊诧地问。 “修墙,修什么墙?” “你……你们不是修墙,你们进来做什么?” “我们进来找一个妖精。”郭裕飞不知不觉已经默认了自己是人类。 “你们进来找妖精?哪个妖精?都进了囚妖谷了,你们还找他做什么?” “我们要找的是号称‘桃妖大圣’的妖精。” “哦,那只肉桃木精啊。” “您认识?”郭裕飞眼眸一亮。 ? 二百三十三章 囚妖山谷(下) “嘿嘿,何止认识,熟得很。我半年前还见过他,正在最底层恍惚呢,他……”鼠宝仙指了指自己脑袋。 “他这里已经有些问题了,想出去想疯了,已经枉顾事实,胡乱臆想了。他最近几年总琢磨着从囚妖谷内部开启向外的传送法阵,可是,怎么可能呢?” “仙人!您能不能带我去最底层找他啊!”郭裕飞迫切地问。 “当然可以,不过……大爷,你出去的时候带上我,可好?” “这……” “大爷……我还差三年满八百岁,最近几十年,我衰老地异常厉害,我知道,是我寿元将近了。我活……”鼠宝仙或许真的是老糊涂了,竟尔把刚刚的话有说了一遍,说完就哭了,一张老年拧巴的像颗核桃,十分悲痛。 沈墨砚倒有几分动容,悄声说:“相公,就带上他吧,我看他一个老鼠精,也没伤人的什么。真要作恶,再把他抓回来。” 郭裕飞小声说:“可是……他似乎能无限虚化,不好捉啊!” “好捉!我好捉得很!”鼠宝仙大声说,一对大耳朵晃了晃,“实不相瞒,我其实不能无限虚化,我那一招‘虚化影’有重大破绽!二位且听我说—— 虚化影原本也不算什么高明法术,至多算是阴属的中阶。许多阴属修士都能使出,二印引导,使出后身子虚化二到五息,但灵环重新构筑却需两日。” “那你的虚化影怎么可以一直使用?”沈墨砚等不及发问。 鼠宝仙捋须一笑,泪痕未干,却已是满脸得意,一手背抄,昂头挺胸,朗声说道:“本仙人苦研百年,创制出一种奇异灵环,名为‘连环灵扣’。 众所周知,无论人妖,只有一个气室,而同一个气室中是无法有两个完全相同的灵环存在的。构成正一个新的,老的便会无法维系,溃散开来。 但是有了这个‘连环灵扣’可就不一样了,‘连环灵扣’好比一个基座,可以在上面固定数个相同灵环而相互不受影响,可以共存。 这样一来,我便可一个接一个的使用。但这‘连环灵扣’也不是可以无限延伸的,目前,最多可以固定五个灵环。也就是我的虚化影可以连续使用五次,五次之后,也需等待灵环重新构妥才是。 另外,我虽然有近八百年道行,可是,可是天赋不佳。倒头来出了虚化影和连环灵扣之外,也不会什么法术了。” 鼠宝仙又说:“二位,我已垂垂老矣,没几年活头啦,即使出了囚妖谷又能惹什么麻烦?说不定一只家猫我都敌不过呢。” 他不住央求、劝说,还一遍一遍保证自己能带着郭裕飞和沈墨砚找到桃仙大圣。最后郭裕飞终被说动,便说:“好吧,那你先带路去找桃仙大圣吧。” “你肯带我出去了?” “只要你信守承诺,出去之后遵纪守法,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就带你出去。” “多谢多谢!”鼠宝仙大喜过望,满脸堆欢。一跃而起,蹲在郭裕飞肩头,朝白墙一指,“大爷,你咱们往那边走,去下一层的传送法阵在那边。” 依照鼠宝仙所指,郭沈二人朝前走去。 鼠宝仙又问:“还不知道大爷和夫人如何称呼?” “哦,我姓郭。我夫人姓沈。” “原来是郭大爷和沈夫人,失敬失敬。” 鼠宝仙被关了五百余年,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当真是欣喜若狂,大喜之下,难免多话,他又问:“现在苍绫宗怎么样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东界可有宗派超过苍绫宗了?” 郭裕飞摇头:“没有,苍绫宗还是‘天下第一宗’。” “啊呦,我就知道,贵宗一定能昌盛千年万年,过去是天下第一,现在是天下第一,以后也是天下第一!” “哦,仙人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苍绫宗的。” “啊呦,我怎敢让郭大爷叫一句‘仙人‘?您叫我‘小耗子’就成了。 但是……郭大爷你不是苍绫宗的,干嘛涉嫌入囚妖谷?无论是什么差事,入谷可大大危险。你知道吗?一百来年前,苍绫宗有十五人入谷,可最后只出去了三个呐!” 这一轶事李青凡也向郭裕飞提及,但李好似也不太清楚,未有多讲。郭裕飞早就好奇,当下忙问:“仙人,那十五人在一百年前为何要入谷呢?” “哈呀,您别一口一个‘仙人’,折煞小妖了折煞小妖了。既然郭大爷要听,那小妖便跟您细细道来—— 百余年前,蜀州西北部发生了一场大地震,而囚妖谷恰在地震带上,大地震动的力量何其之大,就算是吸灵铁也难以承受,所以囚妖谷便裂开了一道口子,口子虽然很小,但却已经能让妖魂逃脱。一夜之间逃跑的妖魂不计其数,而苍菱山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也就要赶紧修复裂口。 囚妖谷内部不单单是挖空了的山体,且还有向地下深挖十几丈的空间。而那道口子偏偏就是在地下深处!我想苍绫宗肯定也想要从外头修复,但那就也要下挖十几丈深,可是囚妖谷所依山体甚为坚硬,如此工程何其浩大,恐怕没一二月是不成的。 所以,他们就冒险派人进入囚妖谷内部修复,一共派来了十五人,他们未穿道服,谎称妖精,倒是骗过了不少妖类。 但是在这一方世界,那真的是弱肉强食,不是吃别的妖,就是被别的妖吃。他们一层层下移,一层层作战。这十五人可都是苍绫宗好手,其中还有紫金境高手,十五人抱成一团,罕逢敌手。 但是,到了倒数第二层的时候,却被妖类识破身份。他们十五个是人,不是妖。这等消息一下子便传遍整个囚妖谷。有人进入了囚妖谷,还是苍绫宗的道士,苍绫宗可是众妖关在此处,不见天日的元凶啊! 谷内几乎所有的妖都妖报仇,正是‘好虎难敌一群狼’,那十五人纵又通天本领,也要被茫茫多的妖精淹了。 但他们也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算被众妖围攻,却仍各司其职,有的修复裂口,有的围成圈子保护。 修复一共花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间,他们便死了十一人。最后,那个紫金境的修士甘愿牺牲自己挡住众妖,让另三个修士催动符箓,使传送法阵离开。 当时我也在群妖之中,看着那紫金境修士孤身一人,面对成千上百的妖精却毫无惧色,也不禁肃然起敬。 后来传送法阵关闭,他彻底没了生机,怒吼这冲向群妖,直战至力竭而亡,当真是一条硬汉。” 郭裕飞点头:“原来是这样一段悲壮的故事。” 沈墨砚说:“喂,小耗子,你们妖就不能跟人类和平共处吗?干嘛非得吃人?” 鼠宝刚刚被沈墨砚噎得够呛,很不喜她,刚刚看在自己能出谷的面子上才喊她一声“郭夫人”,但现在他可看出来了,这一男一女,是男的当家做主,女的对难得百依百顺。那么自己只要跟男的打好关系,女的不撕破脸就行啦。 于是开口反诘沈墨砚:“咦?那你们人类怎么就不能跟妖和平共处了?干嘛见着妖精就要抓来关进囚妖谷,让我们永不见天日?” “因为你们吃人啊!我们不抓你,岂不是让你们吃绝了?” “我从来没吃过人!甚至没伤过人,不还是被你们抓进来了?告诉你,是有许多妖类迷恋富有精气的人类,从而嗜杀成性。 但也有少部分妖精只想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但你们分得出吗?你们根本就是懒得分。你们认为是妖精便是坏的,便要抓到这里! 那妖精也没法子啊,妖精可不想被抓,那就得反抗,人类天生就是修习法术的材料,妖类远不能及,那妖类想要强过人类靠什么?除了靠时间,还有一条捷径便是吃人肉! 所以人妖千年之争,错误双方都有,且错了太久太久,双方结怨太深,想要冰释前嫌,和平共处,那可难了。” 沈墨砚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大通,全是歪理!” “嘿!你个小丫头!老夫字字玑珠,你居然说乱七八糟?” “别叫我小丫头,我都二十八了!” 鼠宝仙哂笑一声:“二十八?连我零头的零头都没有!” 一人一妖斗嘴时,郭裕飞却把鼠宝仙的话仔细地想了一遍,认为很有道理,或许人跟妖并非天敌,也并非你死我亡,双方的关系是可以缓和的。 “嗯,仙人,我觉得你说得不无道理。” “是吧?是吧?郭大爷高见!高见啊!嘿嘿,丫头,听听你丈夫说的。” 沈墨砚对郭裕飞那是百般顺从,少有质疑,听他这么一说,有些迷茫:“相公,是这样吗?” 郭裕飞说:“人妖之争,旷日持久,若说全是妖类的错,那也太偏颇了,人类肯定也有不足之处。 如今,人与妖势不两立,且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仍会是如此,难以化解。不过……我倒相信,有朝一日或许人妖能够和平共处。 起码有这样的可能,但哪里天才能实现,可不知道了,这种推动历史车轮的大事,需要有大智慧、大胸襟的伟人才能办到。” 鼠宝仙立马伸个大拇指,赞道:“郭大爷所说才是真正的真知灼见,已然窥破未来,小妖佩服,实在佩服。” 两人一妖说着,并未停步,当下已到传送法阵之前。踩踏上去,脚底立刻射出五彩光芒,郭裕飞只觉眼前猛地一黑,跟着又是一亮,见已然身处一白砖累就甬道之中,背后是墙壁,只有眼前一条道路,显然已经到了下一层。 鼠宝仙拿拐杖朝前一指:“郭大爷,咱们往前走,去下通往下一层的传送法阵。”说罢在前带路。 “有劳仙人指路!” “呵呵,郭大爷忒客气了,能为大爷效劳,是小妖三生有幸。” 两人一妖沿甬道而行,不多时,走到一个四通八达的岔道口,鼠宝仙顿也不顿,立马拐入其中一条甬道。 他几百年光阴都耗在这囚妖谷中,囚妖谷虽然庞大,但在几百年的时光里,又显得太小太小了,谷内的每个角落,每条道路,鼠宝仙都走过。 拐入这条甬道后,未走多远,就能瞧见前头有个洞穴,甬道与石洞的交界处散乱着许多白砖块。临近石洞,鼠宝仙忽而一拐,又进了其他甬道。 郭裕飞好奇说:“仙人,前头这个石洞是怎么回事?” 鼠宝仙说:“哦,几十年前,忽然有个传闻,说着条甬道尽头的墙壁很薄,打穿之后便能逃出囚妖谷,谣言穿传得满天飞,许多妖精信以为真,便过来击打墙壁。但这些白砖可并非普通砖块,也有吸灵之效,且厚重坚硬。妖精们打了好些年,终于把墙壁打破了。 发现里头确实是空的,群妖大喜,涌了进去,却发现不过是一个小小洞穴,且四面皆是厚重的吸灵铁矿石,根本逃不出去,不过却发现这山洞顶部有条裂缝,虽然缝隙太小逃不出去,但却能渗水进来,倒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沈墨砚听说有水,很是欣喜,忙对郭裕飞说:“相公,有水,咱们去接一点吧?” 郭裕飞自然同意,对鼠宝仙说:“仙人,我们想去洞里头接点水。” 鼠宝仙面露为难之色:“这个……要接水,恐怕不简单,这里头无论什么,都是僧多粥少。接水可要排队,万一遇着个蛮横的,就得打架。” 郭裕飞想了想:“既然走哪儿都是僧多粥少,我们又不能不喝水,那真要打架也没办法,奉陪便是。” “哈哈,郭大爷说得痛快,走走走,小妖我带你过去。”鼠宝仙一马当先走入洞穴,又细又长的小手深入领口,跟着掏出一块耀晶石来。 这洞穴之内没有光亮,确实需要照明。 走进洞内,拐过一块凸起岩块,便能瞧见里头聚着四五只妖精,正在排队,拍在第一个的是个蛇头妖。 蛇头妖双手捧着半个牛颅骨,正在接从山洞顶端缝隙落下来的水。众妖见郭裕飞一行进来,只瞥了一眼,并不在意。 二人一妖就排在队伍最后头,沈墨砚早已口渴,一直忍着,如今有水了,忙取下水袋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郭裕飞也喝了大半袋,剩下的给了鼠宝仙。 缝隙里的水落一阵,停一阵。好半天,牛颅骨才接满了,蛇妖喝了一口,却不走,继续接。他身后的蛤蟆脸妖精不乐意了:“喂!你这妖,好没品的,你这样接了喝,喝了接,要到什么时候?” 蛇头妖冷笑一声:“我没品德?我半个脑瓜瓢能接多少水?你看看你,抱着多大一个瓷瓶!你得接到何年何月?” 蛤蟆脸怀里却是抱着一个大瓷瓶,足有三尺高,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他把脸一沉:“喂!你怎么说话呢?我有大瓶子那是我的本事!也没不许你拿大的来接啊!再者说了,我也没说我要接满啊!” 蛇头妖说:“呸!什么本事?不就是在红魔仙那里偷的吗?” “呵吐!”蛇头妖忽然朝蛤蟆脸啐了一口! 蛤蟆脸大怒:“找打!找打!” 蛤蟆脸身后的两个长脖子怪人说:“打一架!你们赶紧去打一架!” 于是,蛤蟆脸跟蛇头妖真就双双离队,在挑了个洞穴的空旷处打了起来。 两人拳来腿往,打得不易乐乎。 忽然,蛤蟆妖双拳齐出,打向蛇头妖胸口,蛇头妖浑身柔软,见拳来,胸口忽而一塌,躲了过去。同时脖子伸长,头向前伸,狠狠在蛤蟆脸肩头咬了一口。 蛤蟆妖吃疼,怒火更盛,潜力爆发,身手敏捷起来,左臂猛地一揽,蛇头妖脖子尚未缩回便被揽住,登时感觉喘不过来起了。 他也立马卡住蛤蟆脸脖颈,两人挣扎着倒在地,都狠命去掐对方,想至对方于死地。 挣扎中,蛇头妖的尾巴扫倒了蛤蟆脸的瓷瓶,碎成一片一片。 蛤蟆脸好不容易腾出气,叫了一声:“我弄死你!” 蛇头妖丝毫不让,也努力地提起一口气说:“我先弄死你!” 郭裕飞感觉为了一口水,弄得你死我亡,实在没必要,便上去劝说:“二位别打了,真为这点事,陪了性命,多不值当的?” 二妖的脸都成了绛色,也说不出话了。 郭裕飞不愿两人就这般陪了性命,抢结五印,一招天魔掌使出,无数掌影呈扇形推出,二妖皆被打飞,在空中放开了对方,随即摔倒在地。 虽然郭裕飞出掌之际,不等掌力吐出多少便即收拾,但这一招仍有莫大威力,二妖从头到脚都受了掌力,何其疼痛,一面咳嗽,一面大叫“哎呦”。好半天,才爬了起来。 这时候沈墨砚已结了两袋水,就招呼郭裕飞一起离开。 却不料二妖齐声大吼:“不许走!” 郭裕飞心说:“得!又来两个恩将仇报的。” 果然如郭裕飞所料。二妖说过一句“不许走”之后,蛤蟆脸咬牙切齿地说:“你弄坏了我的瓷瓶!快把你的水袋赔给我!” 郭裕飞叹息一声,暗下决心:“以后少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沈墨砚说:“你们怎么这样不讲道理?若不是我相公,你们刚刚岂不是就被对方掐死了?” 蛇头妖说:“我们死我们的关你何事?在这囚妖谷里头,死、活又有什么分别了?” 沈墨砚“呛啷”一声,抽龙吟剑在手:“好啊,想死?那我送你们一程!” 蛇头妖脖子陡然伸长,便朝沈墨砚咬去,沈墨砚双足点地,身向后飘。 蛤蟆妖一声粗吼,便朝前冲,郭裕飞引动第二灵环里的盘龙掌灵环,青色光气激涌而出,凝成一条庞然青龙。但他仍不想下死手,掌成之际,双脚据地,凝神不动。 可蛤蟆妖收拾不及,扑到了青龙之上,立马被掀飞,撞到洞顶,跟着又摔倒地上。 也正在这时,沈墨砚已刺中了那蛇头妖数剑,虽血流如注,但也避开了要害。蛇头妖摊到在血泊之中,气喘吁吁,惊恐地望着沈墨砚。 郭裕飞叹了一声,极不理解地摇了摇头,扭头朝洞外走去,沈墨砚跟鼠宝仙也跟了上去。 沈墨砚说:“这囚妖谷里关着的不都是几百年前的妖精吗?怎么还有那么弱的?” 鼠宝仙摇头说:“也不是啊,几乎每个几天都会有妖精被传送进来。” 沈墨砚纳罕:“现在不都是用收妖符收取妖魂吗?即使是传送,也应该是妖类的魂魄,不是吗?” 鼠宝仙:“小丫头,你这可就有所不知了,现在的收妖符虽能收去妖魂,但只是暂时的,短的只能封印半月,长得也不过三五年,所以最终还得入囚妖谷。” 郭裕飞插进来问:“仙人,囚妖谷里的妖类,为何都如此暴戾?简直癫狂,离疯也就只差一点了。” 鼠宝仙说:“郭大爷,你这是初进囚妖谷,才有这样的疑问,你如果也想其他妖类一样在这暗无天日、与世隔绝的地方待上几年,十几年,乃至几百年,你也就知道他们的心境了……唉,真的能熬疯啊!” 二人一妖走出洞穴时,有一个穿着道袍的白发老者与他们擦肩而过,走入洞穴。 郭裕飞不禁扭头瞧去,燕若绢也说:“他是人类吗?怎么还穿着道袍?是苍绫宗人?” 鼠宝仙嘿嘿一笑:“还真被你猜中了,他确实是苍绫宗一员,但并非是人,而是妖,他是一只槐树妖。” “槐树妖?苍绫宗会收妖类为徒?” “怎么不会了?桃仙大圣不就是妖吗?那时候,时任苍绫宗的宗主倒生出了‘人妖共存’的想法来,所以收了几个妖类入宗,同桃仙大圣一同修炼。 但后来桃仙大圣忽然性情大变,闯了天大的祸事,叛出宗门。这也累得苍绫宗上下对妖类不再信任,虽然时任宗主不想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可他是孤掌难鸣,只能顺应全宗上下之意,将宗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妖类弟子尽数抓了投入囚妖谷中。唉,这也是一桩惨案了。刚刚那个,便是当时被投入谷内妖类弟子其中之一。” “他怎么孤身一人,其他同伴呢?” 鼠宝仙一笑:“郭大爷说笑了,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妖类又不是永生不老,他的同伴早就死了,只余下他还活着。”忽然话锋一转,“郭大爷,他身上可有一柄宝剑,名为‘豪鬼剑’,佩在他身上实在浪费,您要是有意,倒可取来。” 郭裕飞连连摆手:“剑是人家的,我怎么能无缘无故据为己有?” 鼠宝仙,眼睛转了一轮,说道:“郭大爷是想‘师出有名’?” 郭裕飞又摆手:“不是,就是……人家的东西,咱们不能抢是不是,巧取豪夺,皆是不可。” 鼠宝仙说:“即便那豪鬼剑本是苍绫宗之物,你也不取?” “苍绫宗之物?此话怎讲?” 鼠宝仙一捋长须:“百余年前,苍绫宗派遣一十五人入囚妖谷修复裂痕,他们做了严密的筹备,伪装得极像妖类,但后来却被识破,遭群妖围攻,为首的紫金境道人殒命谷中。你可知道,最初识破众道伪装的是谁?” “难道……是……是那只槐树妖?”郭裕飞愕然。 “正是!”鼠宝仙说,“苍绫宗十五人入谷之后,自称妖类,低调赶路,倒没有引起多少关注。但谷内妖类疯癫者不再少数,也必然免不了动手。而这槐树妖却偏偏瞧见了十五人中有人使了一招苍绫宗的‘飞剑诀’法术。 他原在苍绫宗老老实实地修炼,虽然小错不断,但大错未犯,忽一日被冷不丁地打入囚妖谷,怎能不恨?入谷之后,他无一日不想报仇,忽然在谷内见了苍绫宗中人,哪肯放过。 且谷中妖类,十个有八个是被苍绫道士抓来的,槐树妖振臂一呼,立有百妖来应,才将十五人杀得七零八落。领头的道人被那槐树妖所杀,‘豪鬼剑’也被其所夺。” 郭裕飞说:“原来是这样……” 鼠宝仙有意借花献佛,好确保郭裕飞到时候能带自己出谷,又劝道:“郭大爷,你能入谷,想必定是苍绫宗的朋友,战死在谷内苍绫先烈之遗物就在眼前,你取了之后,献于苍绫宗,可也是功德一件,也算是报答!况且,取剑同时,又能手刃妖魔,为苍绫先人报仇,可是一举两得啊!” 郭裕飞被说动,点头:“正是!” 鼠宝仙说:“好,那咱们便在这洞口堵着,待他出来,便夺了他的剑!” 郭沈二人便依鼠宝仙之言,堵在了洞口,等了一阵,洞里头的其他妖精都走了。 再等一阵,那槐树精终于走了出来,一抬头正与郭裕飞打了个照面。郭裕飞见他一张脸被长长头发遮去大半,只露出一只眼睛和眼睛下的少许脸面,皮肤干瘪,枯寂,犹如死树树皮一般。 “让开!”槐树妖粗声说。 郭裕飞本想直接挑明了,但转念又想“他既然能撺掇群妖围攻苍绫宗前辈,我若自爆身份,说不定他也能招来群妖围攻我,那可就糟了。” 既然不能挑明,那干脆便胡搅蛮缠寻衅滋事,随后大打出手,反正在这里无天无日,没有王法,打死不陪。 他偏偏不让,挺起胸膛:“那么宽的路,你非得让我让道?什么道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槐树妖本要发作,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把头一低,就要绕行。但郭裕飞立马横挪一步,又把他拦下了:“哼哼!装了叉,还想跑?” 槐树妖后退一步:“你要怎样?” “怎样?”郭裕飞抽出摘星剑,“想与你比划比划,看看你值不值得小爷让道!” “特么的!疯子,找死!”槐树妖呛啷一声抽出腰间豪鬼剑,纵身前跃,直朝郭裕飞喉头刺去,他身法迅猛,出剑果决,这第一剑便锋芒毕露,尽显杀机。 郭裕飞没想到他说来便来,果决狠辣,也未料到他身法如此迅猛。急向后跃,但仍快不过剑势,危机中,身向后折,剑锋擦着下巴刺过。 沈墨砚四印捏毕,一招紫光掌拍出。 槐树妖虽知再刺一剑,郭裕飞必将遭殃,但自己若是追击郭裕飞那就必挨了沈墨砚一掌? 他可不愿拼个两败俱伤,所以只得暂且不理郭裕飞,身子一转,横剑架住来掌。 “轰”的一声,紫光猛然一涨,槐树妖双臂巨震,不由得朝后退去。 郭裕飞已知他身法高超,不宜比拼武艺,也是四印抢出使出杀招盘龙掌来。 槐树妖后退之际便觉灵气扰动犹如烈火扑面,不敢怠慢立掐两印,uu看书 .ukashu.co左手提起,褐色光气在掌心处流转。 “咔咔”声中,脚边石砖碎裂开来,并向上飞,在他左掌前凝结成盾。而后,褐色灵气流转不停,他脚边石块仍不住咔咔碎裂朝上升起,将他张前盾牌又加固一层。 碎石凝盾,再加固,只是瞬息之间所发生。而在加固之后,仍有石砖碎裂,碎裂后还是往盾牌上累积,显然要进行第二次加固。但这一批批碎石尚未来及堆上盾牌,青色盘龙便已袭到。 这时候郭裕飞第二气室里盘龙掌灵环已然构筑完毕,青龙将一扑到,他立马催动第二个盘龙掌灵环。二龙齐啸,威压逼人,碎石盾牌不堪重要碎裂开来,随着青龙搅起的劲风四下乱飞。 一条青龙化烟而散,另一条仍朝前袭,扑在槐树妖胸口。槐树妖难能抵挡,一声痛叫,倒飞出去。 沈墨砚追身赶去,左手上也抢出几印,紫色光气由掌间涌出,凝成五条蟒蛇之形,正是一招阴属法术“五蟒咒”。 当日在天下武宗大会擂台之上,她曾使出这一招对抗宋书文的金锥法术。 五条蟒蛇蛇口大张,齐向前袭,槐树妖身在空中根本无法抵挡,正被咬中。跟着,摔在地上,忍着浑身疼痛,一跃而起,横剑护身。 惊恐地看着郭裕飞和沈墨砚,握手之剑禁不住微微发颤,他实在不知道囚妖谷里何时进来了这样厉害的疯子。 二百三十四章 豪鬼灵剑(全) 槐树妖退了两步,说道:“你……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想吃我吗?告诉你们我是槐树所变,死了之后身子变回树木,根本不能吃!” 郭裕飞冷笑一声,说:“谁要吃你了?你看我们像是妖类吗?” 槐树妖目光在郭裕飞和沈墨砚身上来回游移,忽然“啊”了一声:“你们……你们是人类!你们是苍绫宗的人!” 郭裕飞也不打算否认:“既然知道我是苍绫宗中人,那可就知道我们为何要寻你晦气了吧?” “哈哈!哈哈!”槐树妖狞笑两声,“你们两个傻子,你们是人类!最具精气,那是妖类美味。你们还是苍绫宗中人,那便是囚妖谷中所有妖类的公敌!你们蠢乎乎的自爆身份,哈哈,我一嗓子喊下去,你们就完蛋了!完蛋啦!就跟你们上一批……” 不知怎么,槐树妖说话声音越来越沙哑,到后来几乎发不出声音,但嘴巴却长得老大。 沈墨砚冷笑一声,说道:“上一批什么?” 槐树妖嘴巴长得老大,却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同时四肢不住发颤,跟着站也站不住了,身子一晃,跪倒在地,剑也握不住了,“当啷”一声丢在地上。 鼠宝仙眼疾手快,手脚着地奔过去,把剑抢了回来,献于郭裕飞,郭裕飞接过来,也未来及看,低声问沈墨砚:“是你刚刚那一招法术的作用吧?” 沈墨砚点头:“刚刚我使五蟒咒,五蟒分别咬中了他侧颈,双肩,双膝,毒性蔓延,他自然说不出话了。” 五蟒咒之毒,可以让肌肉麻痹,槐树妖虽是槐树所变,但一旦成妖,树木就会转变为血肉之躯,自然也怕毒素。当下,他已毒发,肌肉无力,喉结麻痹,自然说不出话,握不住剑,也站不住了。 郭裕飞不假思索地问:“五蟒咒?是什么法术?” 沈墨砚皱眉:“相公,你不知道什么是五蟒咒?夫人没有教过你吗?”她眼向上瞟,思索起来,“我印象中见你用过啊。” 郭裕飞轻咳一声,时间久远,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个冒牌货了,但是当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沈墨砚解释,便含糊过去:“啊,我自然知道,但是吧,我一直不知道,这五蟒咒既是法术,又怎么能使人中毒?” 沈墨砚眉头蹙起,纳罕地打量了一下郭裕飞:“相公……你傻了?” “怎么说话呢?”郭裕飞故意把脸一板。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墨砚哪里会怀疑郭裕飞身份,忙解释说,“灵气可化万物,自然也可化毒,但既是灵气化物,那就难以长久续存,终会化烟而散,到那时候,毒就会无药自解。” “嗯……正是这样。那槐树妖……” “相公放心。五蟒咒毒素可持续一个时辰。” 正说着,又有两个长着鸟头的妖精从远处走来,向洞窟走去,到洞口忽而放慢脚步,看了看倒地的槐树妖,又看了看郭裕飞。 郭裕飞为这两个鸟头妖精认出了自己是人类,很是紧张。 其实,囚妖谷里与人类外貌极为相近的妖精多了,二妖又没听到郭裕飞刚刚所说,又如何认出?但正是做贼心虚,郭裕飞刚刚把秘密宣之于口,立马就有妖精围观,就以为已经泄露了。 他虚张声势,将手中的豪鬼剑忽地一挥:“看什么看?是想找本大王麻烦吗?你可知道我是什么妖精?”一面说一面又挥两下。 郭裕飞挥第一下时,鼠宝仙好似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郭裕飞连连挥砍时,鼠宝仙忍不住开口:“郭大爷,别挥,别挥。” “嗯?为什么?”郭裕飞纳闷,手上又挥一下,但就是这一下,“呼”的一声,地面上竟尔伸出一只黑黝黝鬼手! “小心啊!”鼠宝仙大叫,叫声中,两只鸟头妖精嗷嗷叫着奔入洞内。鬼手五指伸开,掌心面相郭裕飞,跟着就射出一道深蓝色光线,沈墨砚抢上一步,掐出二印,一招红晶盾使出。 “当”的一声,光线被晶盾挡住,虽未能穿透,但却在盾牌上留下一片蛛网裂纹。 鬼手微微一转,又朝鼠宝仙射出光线,鼠宝仙使虚化影躲过。 鬼手再转向郭裕飞,但在此时忽而烟化,消散不见。 “郭大爷,万万不要在挥剑了!”鼠宝仙大声喊叫。 “什么鬼东西!”郭裕飞把豪鬼剑扔到地上。沈墨砚见没了危险,放脱盾牌,在空中悬停一阵后化烟而散。 鼠宝仙说:“这豪鬼剑是一把灵剑,目前仍认那槐树妖为主,虽然由你所持,但距离槐树妖太近,所召鬼爪仍可与槐树妖心念想通,所以才攻击咱们。” “可是……这鬼爪怎么来的?” 鼠宝仙说:“此剑甚为奇特,每次挥剑,便有可能召出鬼爪,鬼爪一出可续存三五息功夫,可以打出两三道光线,攻击敌人。” “每次挥砍,都‘有可能’召唤鬼爪?”郭裕飞把“有可能”三字咬得极重,“那到底有多少可能?是大是小?” 鼠宝仙伸手捋须,得意洋洋地说:“据我长年累月的观察统计,这可能不大。每平均下来每百下,可召出四个鬼手。” “这……可能性也太低了把?”郭裕飞有些泄气。 鼠宝仙可不会这样认为,他说:“郭大爷,这可是看运气来的,假如你运气好,与敌人对战之时,刚交几手,便召出两三个鬼爪来,你说敌人还要不要打?直接投剑认输好了。” 郭裕飞回想刚刚鬼手所释放光线威力,点了点头:“确实很强……但是,”他皱了皱眉,“我运气向来不好,说不定挥一百下,也召不出一只鬼手。” 鼠宝仙摇头:“哪能啊!你看你刚刚不过挥了四五剑,就召出一只!” 郭裕飞苦笑:“可惜是为敌人召的。” “咳咳……”鼠宝仙尴尬地笑了笑。 说到这里,槐树妖发出一声低低吼叫,身子一瘫,不再动了,再过片刻,阴风乍起,一个灰色魂影冲他身上脱出,正是妖魂。 在半空中围绕几圈,猛地冲向郭裕飞,又猛地冲向沈墨砚,显是报复。但这种冲击微弱至极,根本没有伤害,所以冲击两次后它就飞远了。 再去看槐树妖,已然气绝。 鼠宝仙又说:“他已死了,郭大爷,你现在再挥几次,看一看如何。” 郭裕飞不放心地说:“如果再召唤出来,会不会还攻击我们?” 鼠宝仙说:“那肯定不会,虽然这剑仍认华槐树妖为主,但他已死,没了意识,鬼爪也就没了目标。” “好。”郭裕飞拾起豪鬼剑,先瞧了瞧,剑这柄剑摸约二尺长短,剑身较宽,通体冒着寒光,剑脊似乎隐约透着股黑气,确实让人感觉鬼气森森,又能召唤鬼爪,剑名中带个“鬼”字,恰如其分。 他提起一口气,双臂弯折,手握住剑柄。猛然发力,将豪鬼剑飞快地前后摇动,幅度很小,速度很快。 “停停停!”鼠宝仙连连摇手,“不行,郭大爷,据我长年累月的观察,你挥动幅度太小,并不能召唤出鬼手,每次挥动,剑身最起码要移动一尺之上。” 郭裕飞惊叹:“仙人,你到底观察了多久?居然这么细致?” 鼠宝仙一捋长须:“自从槐树妖得了这剑,我便开始观察了,呵呵。” “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塔中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做些研究,还有个目标,有个盼头。” 郭裕飞展开手臂,大开大合,一下下挥劈起来。 鼠宝仙在一旁默默计数—— “一下,两下,三下……” 数到“六”时,呼的一声,从地面上又冒出一个鬼爪,但正如鼠宝仙所说,这一次冒出之后凝住不动,五指蜷缩,掌心向天。 郭裕飞继续挥劈,鼠宝仙继续计数—— “七下,八下,九下……” 数到“十一”时,又冒出一只鬼手。 再往后数,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鬼手伸出,直至鼠宝仙数到“二十一”时,才又有一只鬼手伸了出来,但是这才挥劈二十一次,便已经有三只手。这样看来每挥六七下,就能召唤一只鬼手,概率可不算低了,郭裕飞大喜过望,手上挥砍不停。 “二十二”鼠宝仙接着说,话音将落,第四只鬼手从地下伸出。 “二十三”第五只鬼手应声而起。 便在这时候,那两只鸟头怪从洞里走出,猛地瞧见三个鬼爪立在洞口,吓了一跳,以为郭裕飞要杀自己,二妖一蹦多高,跟着扇动双臂。他们双臂覆盖羽毛,既是手臂也是翅膀,扇动两三下,便飞远了。 鼠宝仙也大喜:“哈哈,郭大爷,莫要再挥了。我看是那槐树妖实力太差,不讨灵宝喜欢,所以每挥一百下,才有能召唤四个鬼手。而郭大爷说不定冥冥之中就是这豪鬼剑的主人,所以挥动二十三下便可召出五只鬼手。” 郭裕飞笑颜露出,但忽地想到这豪鬼剑并不归他所有,只是暂时带在他身上,待出了囚妖谷,便要物归原主,交还给苍绫宗了,想到这里不禁感到有些可惜。 鼠宝仙见郭裕飞脸上划过一丝遗憾表情,会错了意,忙说:“郭大爷不必担心,这囚妖谷内,也是有洗灵水的。” “洗灵水?要洗灵水做什么?” “大爷既然得了灵剑,自然要为己所用啊!那就得先用洗灵水,去掉豪鬼剑跟槐树妖的血盟之约,让它成为一把无主灵剑,然后,郭大爷便即可滴血于剑,让它认自己做了主人啦。” 郭裕飞摇头:“这剑我只是暂且保管,等出了这囚妖谷,就要物归原主,给苍绫宗了。” “这个……”鼠宝仙僵硬一笑,心说:“这个郭大爷也真是实诚,这剑苍绫宗都丢了百余年了,根本没想着能回来,你就拿上又能怎样? 就算日后苍绫宗知道,想要要回去,不也得给点好处吗?白白还回去,岂不是傻子吗?” 转而又想:“我知道了,我刚刚引他来拿剑,名义是助苍绫宗讨回失剑,他这是不好意思直接昧下。嘿嘿,那我便陪他演上一出戏好了。” 鼠宝仙打定主意,轻咳一声:“郭大爷囚妖谷十分庞大,里头危机四伏,得了宝剑却不用,也太过迂腐,囚妖谷内有洗灵水,谷外更是有。 那为何不在谷内先将灵剑用上,等出了谷,再用一回洗灵水,将豪鬼剑以无主之剑状态交还给苍绫宗岂不就行了?” 郭裕飞说:“是啊,就该如此。” 鼠宝仙欢喜一笑:“那走吧,我带郭大爷去找洗灵水。”他在前带路,郭沈二人跟在后头。 转过一堵高墙,来到一个大厅之上,厅中聚着十七八只奇形怪状的妖怪,uu看书 ww.ukanh分成两拨,正在争论,气氛紧张,双方摩拳擦掌,似乎就要放对。鼠宝仙忙说:“别说话,别看,别问,低着头跟我走。” 但这番还未说完时,郭裕飞的目光不由得已从众妖身上一扫而过,继而赶忙低头,随着鼠宝仙快步急走。 二人一妖一现身,厅上众妖便即停了争论,齐刷刷地朝他们投去目光,他们只当未见,仍是快步行走。 “站住!”一只身子肥胖,肚皮膨胀如球的妖怪大喊道。 郭沈鼠二人一妖充耳不闻,还是朝前走。 “站住!”一只褐色皮肤,长着两个脑袋的妖怪又大喊了一声,并且迈开大步挡住了去路,郭裕飞只好停住步子,掬出一笑,冲着众妖点了点头说:“诸位,幸会,幸会!” 胖妖怪也走了上来,说:“你们打扮得如此精神,是不是新来的?” 鼠宝仙轻咳一声,捋须说:“没看到本仙人吗?” 鼠宝仙是谷内老人,九成妖怪都认得他,大多数愿意称他为仙人,并给他些面子,毕竟他有一招虚化影并不好惹。 但也有些妖精认为虚化影虽然厉害,仅仅是能够自保,想要伤人可还差了些,因此对鼠宝仙也并不多客气。当下这波妖精便属于不买鼠宝仙帐的那一批。 “小老鼠,哪里都有你!”胖妖怪。 二百三十五章 谷中0妖(上) “无理!”鼠宝仙突然出手,抬起拐杖点向胖妖怪凸起肚腩。胖妖急急侧身,却未躲过,挨了一下,好不恼怒。 他怒吼一声,挥拳便打,但鼠宝仙一招虚化影使出,让他饱含力量的一拳落了空。 鼠宝仙往后小退一步,大声说:“停手!再打下去,还是你吃亏。” 胖妖知道鼠宝仙所言不错,气呼呼停了手,又转而望向郭裕飞:“喂!问你话呢?怎么不答?” 郭裕飞说:“对对对,我们是新来的,四处逛逛。” 一个敞着怀,露出嶙峋胸膛、秃头尖嘴的妖怪色眯眯地望着沈墨砚,说:“这位女仙,幸会啊。” 沈墨砚见他容貌猥琐,“哼”了一声,并不理睬。 郭裕飞说:“我瞧诸位繁忙得很,我就不打扰了,再会啦!”说着拉起沈墨砚的手,就往前走。 “慢着!”双头妖又吼了一声,抢上一步,挡住郭沈二人去路,左边一个脑袋说:“我没让你走!”右边一个脑袋接着说:“你怎么可以走?”左边脑袋又说:“答完我的话。”右边的脑袋又说:“我才让你走。”左边的脑袋也说:“我也让你走。” 郭裕飞说:“那你要问什么啊?” 一众妖怪冲上来,围住郭裕飞七嘴八舌一通问,都是奇奇怪怪的问题。诸如:现在外面是何朝代?苍绫宗宗主是老头还青年?如今猪肉多少钱一斤? 而那个秃头尖嘴妖怪却又凑到沈墨砚身前,色眯眯笑着说:“女仙,你家在何方?是什么变化而来啊?可有成家?修炼了多少年了?” 沈墨砚厌烦地别开脸去,仍是不理,而是拉起郭裕飞的手,郭裕飞正在答众妖问题,但也赶忙回握了沈墨砚的手。 秃头妖怪见到两人牵手,“哼”了一声,说:“一副皮囊而已,我也能行!”说着摇身一变,果然变成了一个俊美公子模样,只是衣衫还是甚为褴褛。 他又说:“总跟着一个男人又有多少滋味?嘿嘿,来来来,咱们来耍上两天,岂不妙哉?”说着竟要去牵沈墨砚的手。 沈墨砚大怒不已,把手缩回,随即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出去。他后脊着地,倒翻一个筋斗,身上散去一阵黑烟,又恢复了秃头尖嘴模样,愤怒地弹起身子,破口大骂:“特么的!小贱蹄子,不知好歹!” 胖妖怪指着沈墨砚怒冲冲地说:“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动手!” 沈墨砚昂首,大声说:“早就动手了,你你要怎样?”她说“早就”是指刚刚鼠宝仙已打了他一拐杖。 鼠宝仙心里头暗暗叫苦,心说:“这里十七八个妖精,一拥而上,可不好对付!”却不料那双头妖怪上前一步,指着那胖妖怪吼道:“动手又怎样?你的人刚刚不是还打我小弟了吗?” 鼠宝仙瞧出便宜,立马煽风点火:“啊呦!胖子,你居然打双头小弟?” 胖子说:“是啊,我打了,但关你什么事?” 鼠宝仙转向双头妖怪:“双头,你小弟被打了,你居然不闻不问?装缩头乌龟呢?” 双头妖怪大怒:“胡说!我哪有‘不闻不问’?我这不就来找胖子说事来了吗?”转向胖子,“喂!胖子,你为何打我小弟?” 胖妖怪伸出食指,指着双头怪身后一个瘦小三眼小妖说:“是你小弟,先骂我妹子的!”说着收回食指,伸出拇指,绕过肩头指了指自己身后一个女妖。 这女妖神态倨傲,身子扁圆,胸脯高挺如峰,脸大如盆,眼细如线,嘴阔唇厚,甚为丑陋。却穿一件光鲜粉色广袖长裙,小半截裙摆拖在地上。 双头怪扭头对那三眼怪说:“你骂她了吗?” 三眼怪说:“她问我她美不美,我说美个屁,跟水桶一样!她……她就打我了!” 胖妖怪说:“你听听,欠不欠打?” 双头怪抬起双手挠了挠两只脑袋,隔了半晌说:“我兄弟说的没错啊!你妹子却是太丑了,屁都不如啊!” 鼠宝仙见缝插针:“啊呦!胖子,你听听这话?你能忍?这明明是睁着眼说瞎话,你妹子那么美,他偏偏说不美,这是挑衅啊,他看不起你!” 那扁圆女妖“哇呀呀”叫了一声,嗲声嗲气地说:“哥哥!快教训这有眼无珠的人啊!” 胖妖怪大吼一声,说:“老三!你不懂规矩!放纵手下!休怪我无情啦!” 双头怪说:“哼哼!你就是没事找事!不就是打架吗?老三我才不怕!来来来!尽管来!” 两起妖精越说越僵,终于打了起来,拳脚伴着法术齐飞,打得好不热闹,鼠宝仙很是满意,不住呐喊助威,一会儿帮着双头一方骂胖子一方;一会儿又帮着胖子一方骂双头一方。 直至郭裕飞一把将他提起来说:“别看了,快走!” 二人一妖才出了大厅,鼠宝仙心情畅快,不住地说:“哼哼,让他们平时看我不起,这会儿打起来了吧?打得好啊,狠狠得打,最好打个两败俱伤!” 他们继续前行,一路上又遇到许多妖怪,这些妖大都形容枯槁,虽生犹死。但也有个别勇猛好斗,郭裕飞跟沈墨砚能躲则躲,躲不过只得出手,加上鼠宝仙帮助,一路并无敌手。 当下,又踏上一块下凹的太极法阵,郭裕飞眼前一黑,跟着亮起,却陡然见到一柄开山斧朝自己劈来,势夹劲风,狠辣非常。这一斧太过突然,郭裕飞毫无防备,眼看着斧头就要劈中他脑额。 幸赖沈墨砚反应奇迅,急急抬手举剑上格。“当”的一响,斧剑相交,擦出好大一片火花。沈墨砚手臂剧痛,龙吟剑险些脱手。 郭裕飞缓过神来,这才看清那是一个赤发单眼的人形妖怪使斧劈来。当即挺剑前刺,那单眼妖横斧格开,沈墨砚纵身而上,连出三脚,皆中敌腹。 单眼妖仰面倒地,郭裕飞倒提摘星剑,奋力刺下,单眼妖滚身躲开。沈墨砚则迎着他翻滚方向扫出一剑,白光闪动,单眼妖腹部中剑,顿时鲜血飘洒。郭裕飞又补一剑,那妖怪便即毙命。 望着那妖怪尸首,郭裕飞摇了摇头说:“这妖怪真是莫名其妙,我跟他连面都没照,他就下狠手要杀我。” 鼠宝仙说:“百年间不见天日,有些妖怪被憋得满腹怨气,无处发泄,癫狂成魔,便想方设法地杀戮宣泄。” 郭裕飞说:“唉……这囚妖谷内,确实如同炼狱一般。” 鼠宝仙领着郭沈二人左绕右拐,来到一个门洞前,欢喜地说:“前头就有洗灵水啦!” 过了门洞,忽听呼救之声:“救命啊!救命啊!”声音甚为惶急。 郭裕飞寻声望去,只见前头池子边有一男一女,男的尖头尖脑,头顶光秃秃无一根头发,只有后脑和头颅两侧生着一圈稀稀疏疏的焦黄色头发。 他肤色深灰,赤裸上身,胸口凹陷,肚子却高高挺起,背后长出一个小山状的肉疙瘩,肉疙瘩周围生出三只手来,显然是妖。 而那女的穿一身穿粉色裙衫,头发披散,神情惊惶,模样却是美艳不凡。男妖扑在女子身上,双手掐住她脖子,面容凶狠,显然是要将她活活掐死。女子双手扣住男妖双手,正苦苦支撑,呼救声显然就是由她所发。 女子见郭裕飞望向自己,又举起一股力量,猛地将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掰离瞬息,同时大声喊道:“那位相公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我啊!” 郭裕飞虽然明知对方皆是妖精,但那女子明明是人类模样,而男妖面目凶狠,乍一看就是一个妖类在虐杀一个妙龄少女,心中不忍,上前一步说:“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那男妖看着郭裕飞,冷笑着说:“哼哼!你莫要多管闲事。”继而转向那女子,“我今天就是要掐死你!”说着手上加力,那女子双手力气渐失,脖子遭掐,双目直翻白眼。 郭裕飞就要出手,鼠宝仙却横拐杖拦住,低声说:“夫妻吵架,咱们管不了。” 郭裕飞说:“可她都快被掐死了……” 鼠宝仙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看女方可怜,但谁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人一妖说话声音极低,行凶的尖头男妖听不清楚,但看到鼠宝仙用拐杖阻拦郭裕飞,颇为满意,他嘿嘿一笑说:“鼠宝仙,你这事做的不错,是不是有求于我?待我料理了贱人,咱们再谈,一切好说。” 鼠宝仙笑眯眯说:“哈哈,那就多谢王老兄弟啦。”继而又冲郭裕飞挤了挤眼睛,低声说,“整个囚妖谷,就他有洗灵水,咱们莫管闲事,洗灵水就好商量,若是此刻出手管了闲事,那这水可就不好说了。” 郭裕飞点了点头,凝身不动。那红衣女子以被掐得面目赤红,双目微微努出,眼球上满布血丝。 她视郭裕飞未救命稻草,双手一直朝郭裕飞伸去,虽然已无法发声,但从口型上能看出,她在祈求郭裕飞救自己。 郭裕飞越看越不忍心,终于“呛啷”一声,摘星剑出鞘,踏步上前,一剑斜劈向那个尖头男妖手腕。 男妖大吼一声,急急放手,身向后移,女子奋起余力,抢至郭裕飞身后。 男妖面脸怒容,登视郭裕飞:“特么的!你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又对鼠宝仙说,“鼠宝仙,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管一管吗?” 鼠宝仙一脸为难,他心里头对郭裕飞出手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但郭裕飞可是能带自己重见天日之人,他哪里敢得罪了? 皱眉苦笑,讪讪地说:“我说,老王兄弟,尊夫人如花似玉,你怎么舍得掐死呢?夫妻之间,正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好喊打喊杀嘛。” 老王“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什么?我跟她和不了了,她该死!” 那女子严严实实地躲在郭裕飞身后,呜呜哭泣起来。 鼠宝仙这个被迫上岗的和事老又问:“她怎么该死了?你说来听听啊。” 老王沉吟片刻,“哼”了一声说:“凭什么告诉你?总之她就是该死!” 鼠宝仙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沉声静气地说:“我看啊,就是你脾气暴躁,尊夫人只是犯了点小错误,你就要打要杀,大大不该。” 老王立马说:“胡说!什么叫犯了一点小错?”顿了顿,“说就说!有什么了?我告诉你,她身为我小老婆,自然要忠诚于我,是不是这个道理,可是呢?她……她却背着我勾引别的男妖,你说该不该死?” 鼠宝仙一脸为难,说:“这个……这个……” 女子这时候连声大呼:“没有的事,决对没有的事,你为什么信其他人而不信我,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螃蟹精,又怎么会跟他偷情?” “呸!事到如今,你还不认?老余,老莫都跟我说了,还能有假?” “他们就是活着无聊,随便乱扯的!” “你你你!你好能胡掰乱扯!”老王指着女人,怒火冲冲说。 “我没胡说!我一个字都没胡说!”女人泪流满面,但还在不住为己辩解。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越吵越凶。 鼠宝仙低声对郭裕飞说:“郭大侠,我说了吧,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可真不该参和进来。” 郭裕飞点头:“是啊!但我看着男方也没有确凿证据,而女方说话却是言之凿凿,不似有假,说不定这女方,真是被冤枉的。” “是啊,有些妖怪们在谷内显得无聊,就喜造谣生事。”鼠宝仙说,“但没办法,老王信了啊。” 郭裕飞想了想说:“仙人,你好人做到底,帮着再调解调解。” 鼠宝仙苦笑,但还是说道:“行,我听郭大侠的。” 他思量片刻,拿定主意,朗声说:“那个,老王啊……她……她若真是不守妇道,那罪不容诛。但你没有证据,万一错杀,岂不抱憾终身?” “那怎么办?难不成让我一直带着绿帽子?现在是个妖精见了我,都笑话我!”老王怒道。 “你们为何不去找那个螃蟹精对峙?”郭裕飞插进来说。 老王瞪着郭裕飞,说道:“螃蟹精早被我两掌拍碎了壳,死翘翘了!” “这……你动手之前就没有问一问?” “没有啊!话一传到我耳朵里,我先一巴掌掴翻贱人,然后便寻到奸夫,将其毙了,嘿嘿,他连一句话都没来及说。” “……” 鼠宝仙说:“老王,听老哥哥我一句劝,此事尚未查明,不可动手,你倒不如先下一纸休书,休了她,便好了嘛!” 老王冷冷一笑,说:“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她必死无疑!”说着倏地抢上前去,伸手抓向女子。 沈墨砚眼疾手快,抽出龙吟剑,削了出去,白光闪动,灵动迅疾,逼得老王只得收手。 老王瞧着沈墨砚说:“怎么?你也要阻我?” 沈墨砚是郭裕飞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无条件拥护,于是说:“是啊。” 老王双眉竖起,就要发怒,但跟着却忽然想到了是么,目光在沈墨砚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嘿嘿一笑说:“让我放了那不守妇道的婆娘也成。只要……嘿嘿,只要你来你来做我小老婆!” 沈墨砚脸色一红一青,怒冲冲地说:“你胡诌什么!” 鼠宝仙一首捂脸,说了句:“得了,打吧。” 果然,郭裕飞听他出言轻薄沈墨砚,哪肯罢休,高呼一声:“找打!”举剑便刺。 那老王叫了声“好!”双臂平展,双足点地,身子向后翻腾,躲开剑刺。沈墨砚也欲抢上,老王凸起的肚倏地塌陷,口中吐出一阵酸雾。 酸雾出口,虽未沾染沈墨砚,但她也立马感觉一股子酸臭恶心气味,急急转剑成屏,朝后腾跃躲开。 老王嘴巴大张,酸雾不住吐出,他头颅摇摆,酸雾不断扩大,郭裕飞与鼠宝仙恐遭侵蚀,也只好往后退去。 那女人这时候趁乱逃走,步子飞快,头也不回,几息后便不见了踪影。 忽然,老王闭上了口,双手连结四个手印式,体内褐色真气喷涌而出,汇在后背那三只手上,三只手一瞬间膨大起来。每一只都有井口般大小,两只如人手,一只似鸭掌。两只“人手”斜向上伸,支棱于肩膀上头,那“鸭掌”竖直向下,直拖到地上。 这时候,酸雾正自渐渐淡化,但尚未散尽,郭裕飞见男妖手掌变化,知道他正自使一招增益法术,哪能由得他了,立马抢结手印,一招天魔掌使出,无数掌印叠在一处,冲入酸雾。 沈墨砚这时候也使一招灵蛇游,紧随掌印而去。 老王见郭裕飞起手结印时,“哼”了一声,也抢结法印。待五印结毕,他身后两只大手猛地朝前挥出,“啪”的一声,在身前拍在一处,掀起一股气浪来,掌印灵蛇对上气浪,微微一颤,便即碎裂,续而化烟消散,气浪也相抵而散。 与此同时,酸雾也完全消散了。 沈墨砚一招灵蛇游使出后,顿也不顿,立马再抢印式,紫光涌起,一招紫光掌使出,她身随掌飞,直朝老王扑去。 老王略略一惊,每曾想她攻势如此绵密,不由得连往后退,同时背后肉疙瘩忽地旋转起来,仿佛与脊背间装旋转机括一般,一转之后,那“鸭掌”朝上。当即伸出,在身前展开,掌间有蹼,犹如一把大伞一般。“轰隆”声响,紫光掌打在鸭掌之上,掌力尽消,可那“鸭掌”却毫发无损。 “哈哈哈……”老王大笑,“向破我这天王掌,你还早得很……嗯?” 他话未说完,忽觉一股强劲的灵气扰动扑了过来,“鸭掌”略略下移,他伸长脖子朝前望去,只见一条赤目青色盘龙正自朝前扑来,虽还未到,但裹挟的劲风已刮得脸面生疼,立马缩头,“鸭掌”前挺,胸口凝住一口气。 “砰”的一声,青龙撞来。 老王早有准备,奋力平生之力汇于“鸭掌”之上,双脚据地,被盘龙之力硬生生往后推出三尺,但也挡住了这一攻。心中好不得意:“敌人这一掌果然强劲,但是仍破不了我的天王掌……” 念头还未转完,却见突觉又有一股大力碾压过来,“鸭掌”边沿青光再现,正是郭裕飞将第二气室内的盘龙掌灵环也引出体外,打出第二招盘龙掌。 “这?老王大吃一惊,想要运力再挡,但已然来不及了,“轰”的一响,那“鸭掌璞”未有相应劲力贯入,立马被击出一个大洞来,郭裕飞手掌仍往前推,老王亡羊补牢,身后两只大手又伸过来,叠在一处去挡,卸去郭裕飞这一掌余力。 可这时候,沈墨砚已绕到老王身后,她贯力于剑,“唰唰”声响,舞出一片银灿灿剑光。老王急急扭过身躯抵挡,但沈墨砚攻势甚为强盛,他一时间眼花缭乱,头昏脑涨。 这时候郭裕飞举起摘星剑,略一夹攻,他立马露出破绽,紧跟着大腿上就被沈墨砚刺了一剑,踉跄倒地。 沈墨砚一剑又至,他急急仰面,虽然躲过剑锋,但却收力不及,倒在地上,郭裕飞挥剑再刺,老王就地翻滚。 但他背后背着一个好大的疙瘩,滚得甚为费力,好不容易滚过一圈,陡见面前白光闪动,却是龙吟剑直朝面门刺来,他心脏猛地一坠,心说:“我要死啦!”。 鼠宝仙大叫:“慢着!” 沈墨砚剑锋凝住。 鼠宝仙走到老王身边,先绽个笑容,说:“老王,你也真是的,这两位可都是非常人物,你怎么也敢轻易出言招惹?” 老王“哼”了一声,把脸别开,并不言语。 鼠宝仙说:“本仙人找你,是来求你帮忙的。” “哼!有这么求人帮忙的吗?” 鼠宝仙一瞪眼:“你出言不逊,才落得这个下场,可不是我们的错!”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放走了贱人!” “嚯!十几年不见,你老王嘴皮子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利索了。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倒是我嘴皮子不行了。好,那我也不说了,由人刺死你算了。”冲沈墨砚使了个眼色,龙吟剑剑尖立马贴住老王脖颈。 老王突觉颈部一凉,浑身一个哆嗦。 “停!”鼠宝仙喊叫一声,沈墨砚立马凝住了剑。 鼠宝仙肃穆地说:“要死要活?” 老王顿了顿,沉声说:“自然要活。” 鼠宝仙重新换上笑颜,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瓷瓶虽然有鼠宝仙手掌这么大,但他身子实在矮小,所以瓷瓶相当袖珍。 “我也不多要,把这瓶子给我灌满咯。” 老王伸出手来,双指捏住瓷瓶,缓缓直起身,沈墨砚剑锋略收,但仍不离他身子一尺,只见他捏着瓷瓶上举,同时弓腰低头。 最终,瓷瓶放在了鼻孔下面。 “这?”郭裕飞不禁纳罕,沈墨砚也进不出蹙起了眉头。 老王左手抬起拇指竖起,其余四只抱拳,做成个“你很棒”的手势,随即也挪到鼻子下,大拇指按住一个鼻孔。 跟着,“哼”的一声,另一个鼻孔窜出一串子浓浓鼻涕。不仅流进了小瓷瓶里,也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他手上。 “呕……”郭裕飞跟沈墨砚眉眼错位,齐朝后退。 老王瞧见剑锋远离,赶忙爬了起来,将瓷瓶朝鼠宝仙一抛,扭身便跑。他去追那个趁乱逃跑的女子去了,奔离之际说道:“鼠宝仙,小贱人要是跑了,我回头拿你是问。” 鼠宝仙接住满是鼻涕的瓷瓶也不嫌弃,回应老王:“成啊,到时候我陪你个小老婆就是啦。”心里却说:“嘿嘿,老子马上就要逃出囚妖谷,重见天日了,你可找不到我啦。” 转向郭裕飞:“郭大侠,快把豪鬼剑给我。” 郭裕飞取下被在背后的豪鬼剑抛出,鼠宝仙凌空一跃,抄在手里,跟着便将那老王的鼻涕倒了上去,剑身上里有白烟腾起,滋滋声响。 原来,那老王的鼻涕正是一种洗灵水。 白烟之下是一层金光附着在剑身之上,如水流一般四下蔓延,很快便将豪鬼剑完全包裹。少倾,金光散尽,白烟亦止。 鼠宝仙哈哈一笑,说道:“郭大侠,那个槐树精与豪鬼剑之间血盟已经解除,现在这是一把无主灵剑,交给你啦。”说着将剑抛回。 郭裕飞当即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灵剑剑脊之上,鲜血立马晕染开来,化成一层轻薄血雾将剑完全笼罩。 跟着,郭裕飞便觉自身灵气外泄,正是被手上的豪鬼剑吸走了。与此同时,却还能真切地感受到另有一股灵气正在灌入体内。 原来,豪鬼剑与摘星剑同属剑类灵宝,郭裕飞滴血收了摘星剑,这时候再想做豪鬼剑的主人便难免惹摘星剑不满。 摘星剑虽然没有过高灵智,但也不接受与同类灵宝供侍一主之事。 过了阵,郭裕飞与豪鬼剑血盟结成,与摘星剑血盟取消。他感觉灵气一减一增,但还是增加了一些,同时还有一股暖流不住在周身流窜,应是修为也有所提升,但尚未破阶。 更奇的是,他真切地感受到他握剑之手甚为有力,是手中剑吸纳了他身上灵气之后反补了他许多力量。 鼠宝仙见血盟完成,认为自己为郭裕飞办成了件大事,出谷一事更加稳固,不由得喜笑颜开,直比得了剑的郭裕飞还要开心。 “郭大爷,感觉如何?” “唔……这豪鬼剑对能提高主人的修为与灵气储量,另外,似乎还能增加主人力量?” “正是如此,豪鬼剑性子桀骜,虽然绿芒五阶便可做他主人,但只是勉强,只有蓝霞境的修士才能将他彻底征服,它才会助主人力量提升。” 二人一妖继续前行,鼠宝仙在前带路,一层又一层往谷底行去,路上所遇妖精或和平友好,或冰冷孤僻,也有一些杀红眼或者不要命的拦路虎。 但郭沈联手加上鼠宝仙一路未逢敌手,高歌猛进。一连下了数层,鼠宝仙年老力亏,有些吃不消,但他可敢说什么停下来休息的话。当然,他也不愿停下来,恨不得立刻就到谷低,宰了桃仙大圣,赶紧出谷。 但郭裕飞瞧他气喘吁吁模样,有些不忍,加之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便说:“仙人,咱们也不要这样赶了,歇一歇再走吧?” 鼠宝仙手脚着地,正自快跑,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但仍是不停,他说:“郭大侠,咱们到下一层便休息,朝下的传送法阵,就在前头了。” 郭裕飞抬头一瞧,果然遥遥可见一个下凹的传送法阵。于是,二人一妖又往下下了一层。 这一层光线一下子暗淡不少,顶部岩石嶙峋,凹凸不平,起起伏伏,仿佛是一座山倒挂在顶部,垂了下来。 一来到这一层,便是在一斜坡顶端,斜坡并不如何陡峭,但很长,通往远处。 郭裕飞取下随身携带的面饼,跟沈墨砚和鼠宝仙分食。 面饼在谷外了算不上什么美食,但在谷内可不一样了,别说是白面面饼,就算是麦麸磨做成的,可也要比尸肉好吃多了吧。 鼠宝仙接过一块,直吃得呱唧作响,不多时,一张大面饼下肚。之后他便直勾勾看着郭裕飞,郭裕飞没有办法,又给了他一张。 他又是两三口,便将一张比自己还略宽一些的大面饼吃尽了,而后又去看郭裕飞,郭裕飞又给一张。 如此,鼠宝仙连吃十二张白面饼,肚子已高高隆起,他打着饱嗝,瘫坐在地,微眯双眼,一脸满足。 “相公,你快看!前头就是向下的传送法阵了。”沈墨砚忽然指着眼前某处说道。 此时他们都在高坡之上,高坡贴着石壁修出,站在最高处,本应可看出老远,但由于顶部连亘的岩石阻挡了视线,所以实际上并不能看得很远。 但沈墨砚位置很巧,以至于她的视线躲过了层层石峰,瞧见了前面通往下一层的传送法阵。 郭裕飞顺着沈墨砚所指望过去,不住挪动头颅与身子,果然在两块凸起岩石的夹缝中瞧见了法阵。 “看样子并不是多远,咱们吃完饭就过去吧。仙人,如今我们在第几层了,是不是快要到谷底了?”后半句话自然是对鼠宝仙说的。 鼠宝仙说:“郭大爷,咱们目前是在第三层,再下两层便可到底部了。” 郭裕飞听说要到底层,为之一振。回想一路走来倒比想象中容易一些,当然了,主要功劳应该归于鼠宝仙,如果不是他对囚妖谷了如指掌,且有不小威望,那么自己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冤路,跟妖精多打多少架。 郭裕飞大口吃下面饼,见沈墨砚也吃完了,便站起身来说道:“咱们出发吧。” 沈墨砚也跟着起身,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收回去,忽地“咦”了一声,原来她站起之际余光中瞥见远处有一抹绿色身影。重新蹲下,目光游移,果然瞧见一个绿皮巨人正往传送法阵走过去。 “那是什么妖精,那么大。”沈墨砚自言自语。 “什么?很大吗?皮肤是什么颜色的。”鼠宝仙面色郑重,如临大敌,赶紧抢过去,也不管自己跟沈墨砚还有些过节,跳上她肩头张望,一见那巨人,忙说:“遭了遭了,那是绿泽妖,怨气化身,有紫金五阶修为,十分厉害,桃仙大圣也不是他对手。他……他是这囚妖谷里的第一大妖。” “这么厉害?”郭裕飞也凑上来瞧。 沈墨砚说:“有这么厉害吗?看着呆呼呼的。” 鼠宝仙说:“也幸好他呆了,要不然我们可就完了!” “什么意思?”沈墨砚问。uu看书ww.uukahu 鼠宝仙说:“这个绿泽妖原本十分凶残,就算是苍绫宗,也是付出了惨痛代价,才将其抓入谷内的。 绿泽怪入谷之后,终日都想着如何逃走,但这囚妖谷四面八方皆是厚实的吸灵铁矿,任他天大本领也是无奈。 他折腾了数十年,终于放弃,跟着却把所有怨气都迁怒于塔内众妖,他修为高超,无人能当,在囚妖谷内杀了个昏天黑地。 有一段时间,他将目标转移到了我身上,想把我也杀了。我得天,幸好我有一招虚化影,否则就是有十条命也没有了。”说到这里鼠宝仙面露惊惶之色,想来那段被追杀的日子可不好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他追了大半个月,见无法杀死我,便去另寻他妖去了。一时间,谷内众妖,人人自危,如此过了几年。 忽然有一天,我听到有妖精说绿泽怪变傻了,起初我还不信,直到我有一天碰见了他,才发现他真的傻了。” “难道是谁用什么法术将他变傻了?” 鼠宝仙摇头:“不会,据我所知,谷内没有妖类能够做到。依我想,让绿泽怪变傻的,应该就是这暗无天日的囚妖谷了。 绿泽怪本是一霸主,不可一世。虽然入谷后也是无妖敢惹,但却被束缚在囫囵之中,不得自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是神智昏聩,痴傻了。” 二百三十六章 谷中0妖(中) 听完鼠宝仙所述,沈墨砚说道:“既然如此,咱们过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鼠宝仙面露担忧表情:“这个绿泽怪虽然痴傻了,但力气,法术都是在的。咱们还是谨慎些好,千万不要招惹他。” 郭裕飞说:“这是自然,我们只为下到最后一层,又不是为了除妖,肯定不去招惹他。” 两人一妖一同出发,下了坡道,绕过几堵高墙,来到传送法阵之前,这法阵三面临空,仅一端伸出一道石桥,连接对岸,桥下是鲜红色雾气,翻涌不住。 而那个绿泽妖就盘坐在桥头,表情痴傻,缓缓抬手,抓耳挠腮。他身子巨大,正好把桥挡了个严严实实。 沈墨砚说:“这可怎么办?” 郭裕飞看着翻涌红雾,问道:“仙人,这是什么?” 鼠宝仙说:“此乃血迷雾,是谷内一名叫红魔仙的妖精所布。本是灵气造物,后得强化,形成了法阵,入阵者全身血沸,难能活命。” “这么说,只能从桥上过了?”沈墨砚问。 鼠宝仙皱眉:“可是这绿泽怪不肯起来也是难啊!” “要不我去找他说说?请他借光?”郭裕飞说。 鼠宝仙双手连摇:“他如今虽然傻了,但脾性可更坏了,稍微一个不顺心就有可能动手。去找他说话,可有些危险。” “难怎么办?难不成在这里干等着?” 鼠宝仙思索一阵,说道:“依我看,就先等着,说不定他过会儿就让开了。而且他占据的是去下一层的必经之路。说不定过会儿来个就要去下一层的莽妖,跟他打起来,咱们就能趁机溜过去了。” “这……”沈墨砚望向郭裕飞。 郭裕飞思量着点了点头:“先等一等看。” 他一同意,沈墨砚自然也无异议。 二人一妖就在桥头不远处的一堵墙后藏住身形,时不时探身观察绿泽怪有没有挪走。 沈墨砚本不想躲起来,但鼠宝仙极力要求,他是怕暴露在绿泽怪视野之下,万一对方看他们不顺眼,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打可就遭了,所以还是藏起来为妙。 等了又等,那绿泽怪却始终一动不动,稳如泰山,鼠宝仙倒有些急躁了,他被关了五百年,相比郭沈二人,更强烈地渴望能出谷,能快一时是一时,能快一刻是一刻,能快一瞬是一瞬。 正是等得坐立难安之时,突见两个妖精走了过来,这二妖一是鲤鱼精,一是乌龟精。 两个妖精并无半点人样,只是身子大些,有手有脚,能直立行走而已。鲤鱼精更是脖子也没有,身子竖直于地,鱼头朝天鱼尾巴是时不时地扫动一下。 鼠宝仙见了二妖走过来,大喜过望,忙上去攀谈:“二位可是要去下一层?” 鲤鱼精没脖子,想低头极为困难,偏偏鼠宝仙甚为矮小,他眼珠子拼命下瞥,又高高撅起屁股才看得到,抬手一揖:“是啊,我们兄弟二人正是要去下一层。” 这时候他身旁乌龟精脖子伸了一伸,气恼地说:“前头有个傻大个将去法阵的路给挡住了,真是烦人。” 鲤鱼精说:“那有什么了?让他让一让便是了。” 鼠宝仙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两只妖精并不认识绿泽怪,应该是新被关进谷内的妖精,顿时更添几分欣喜,忙说:“就是,就是,挡住了路,本就不对,让他挪开,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啊。” 鲤鱼精又一拱手:“我们兄弟有事,先走一步,少陪了。” “二位好走。”鼠宝仙欢送。 “嗯?不对啊,三位,你们在这里躲着干什么?难道不是去下一层吗?你们既然也去下一层,干嘛不去让那大个子挪位置?反倒要在这里等我们?难道……” 鼠宝仙暗叫不妙:“啊呦,不好,被他看出来了。”还未来及思量如何辩解,却听那乌龟精哈哈一笑:“老余,你这还不清楚?肯定是他们胆量小,看人家个子大,生怕挨揍,所以才不敢上前啊。” “这……这,这不正是嘛,这不?”鼠宝仙笃笃点头,搓悠着手,补充道:“我们就是胆小怕事,胆小怕事……” “哼,真窝囊!”乌龟精细长的脖子摇动一番,鄙夷地说。 鲤鱼精久久不语,这时候忽然说:“不对啊,我看三位外貌极为接近人类,尤其是这二位。”说着伸手朝郭裕飞与沈墨砚各一张,“几乎与人类无异,这可得花不小的功夫啊,想必修为肯定在我和老邬之上了。” 他口中的“老邬”便是乌龟精了。 乌龟精摆了摆手,轻松地说:“老余,你这可就孤陋寡闻了,妖精修炼,可提修为,可修容貌,但两者不可兼得。外貌上接近人类,是说明花了很长时间修炼,但可并不能说他修为就一定高啊!” 老余“嗯”了一声,望向郭沈二人,向他们寻求答案。 鼠宝仙说:“哈呀,邬大爷目光何其毒辣!我身后这两位朋友确实空有一身类人皮囊,可修为上一塌糊涂,实在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那个……其实都只有白虹境而已。” 郭裕飞和沈墨砚立马配合着鼠宝仙所说,讪讪发笑。 老邬得意一笑:“呵呵,我就说嘛。” 鲤鱼精说:“二位这可就走岔路了,为妖在世,主要看得还是实力,外貌并不重要。大好年华,全都花在改变容貌上,岂不可惜?” “是是是,余爷教训的是,我身后这两位朋友定已被大大触动了。”转过头,“是不是啊?” 郭裕飞立马说:“是啊,是啊。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真是后悔,昔日那么多宝贵时光为什么不用来提升修为,反倒光用来改变面容了,实在不该啊,我好后悔。” 沈墨砚也附和两句:“就是,就是……我也是好后悔呢。” 乌龟精这时候又说:“好了,老余,咱们快快上路,早日到最下面一层,好早日出谷。” “唔,正是,那我们先过去,你既然也去下一层,便跟着来吧。”鲤鱼精说。 “多谢余大爷美意,可是,可是我这朋友肚子疼,要歇一歇。”鼠宝仙可不敢跟着这两妖,他怕待会儿他俩跟绿泽怪打起来,误伤了自己。 “哎呦……肚子好疼。”郭裕飞配合鼠宝仙说辞,双手捂住肚子,倒入沈墨砚怀里,沈墨砚忙把他搀住。 “哼,烂泥扶不上墙。”乌龟精提步上前,鲤鱼精当即跟上,郭沈鼠二人一妖从墙壁后探出脑袋,目送二妖前行。 郭裕飞好心提醒:“二位当心,前头拦路的个子大,想必力气也不小啊。” 乌龟精步子不停,扭过头说:“你放心吧。”手向后伸,拍了拍背后龟壳,“我这神甲,可挡山岳碾压。” 来到绿泽怪身后,乌龟精大赖赖地开口说:“喂,大个子,你让一让,我们要往前走。” 绿泽怪扭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言语,也没有出手,看过一眼便即回身,继续揪起一缕蔓藤般的头发不住地往手指上绕,神情陶醉,好似蛮有意思的。 “喂!大个子……”乌龟精抬高了声音,却被鲤鱼精打断了。 鲤鱼精低声说:“你得客气点,看我的。”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这位好汉,兄弟姓余,这一位老兄姓邬。我们兄弟入谷不久,未及拜访,此番借道,实在唐突,还望好汉不要怪罪,并给兄弟们一个方便。” 绿泽怪恍若未闻,继续绕头发。 “特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招!”乌龟精老邬一声大吼,解下龟壳上绑着的一柄钢叉,奋力刺出,绿泽怪也不阻挡,任由钢叉无声无息地刺入臀部,全没入肉中。 “让不让?”老邬大叫,将钢叉拔出,却不见有血流出,而绿泽怪仍是不回头,只是伸手挠了挠被钢叉刺中的地方。 不远处的墙壁后,郭裕飞看到这一幕,赞叹道:“这个绿泽怪当真非同一般,皮也太厚了,这一叉子下去,居然连血都没见。” 鼠宝仙说:“可不是么?紫金五阶非同小可。” 沈墨砚说:“依我看,乌龟和鲤鱼都不是他对手。” 鼠宝仙说:“咱们可不管他俩是不是对手,只要能打起来,咱们便趁乱冲过去。” 二人一妖说话时,仍目不转睛看着前方。 “哇呀呀!太看不起人了!”乌龟精双手速掐四印,一阵绿光涌起,尽汇双手,他“嘿”的一声,双手持叉,奋起平生之力之力,加之灵气相辅,刺了出去。 这一下要比刚刚一刺凶狠一倍,半柄钢叉都刺入了绿泽怪皮肉中,但仍是无声无息,也未流血。 “唔……”绿泽怪闷声闷气地叫了一声,扭过头,看了乌龟精一眼,跟着,大手放脱了蔓藤般的头发,继而高高举起,随即拍落。 他抬手是甚为缓慢,但下落时当真如山崩之势,乌龟精四肢跟头颅刚有回缩之势,便被拍中。 “砰”的一声巨响,跟着又是“啪叽”一声,龟壳被拍平,乌龟精脑浆迸裂,骨碎肉烂。 墙后二人一妖瞠目结舌,不是可以对抗山岳一压吗?怎么被秒了? “还我兄弟命来!”鲤鱼精大吼一声,解下系在背后的长矛,勇敢地冲了上去,奋力跳起,弯臂蓄力,随即刺出。 绿泽怪抬手一拨,轻描淡写,甚至有些随意,但鲤鱼精却正被他手背拂中倒在地上,与此同时鲤鱼精手中的长矛也插在了绿泽责怪手指上。 可他恍若未觉,顺势翻掌,将倒在地上的鲤鱼精抓起,跟着一甩。鲤鱼精平平飞出,掉入血雾之中,几声挣扎便即沉了底,隔了阵,一具鱼骨浮起,停留几息又沉了下去。 绿泽怪左手伸出两指,捏住插在右手手指上的长矛,拔了出来,如拔钉刺,随手丢开,继续绕头发玩。 “咱们……咱们要不要再等一等?”郭裕飞说,声音略显颤抖。 “等等,等等再看。”鼠宝仙说。 沈墨砚也频频点头。 二人一妖在墙壁后等了又等,直至等饿了,再次分食面饼。可那绿泽怪岿然不动,如大山般端凝,满头蔓藤般的头发已一根根绕了个遍。 郭裕飞一行吃完这一顿,面饼所剩无几,但谁也不敢轻易挑战绿泽怪,只能等待机会,渐渐地都困了,合眼睡去。 梦中,郭裕飞拿到了肉桃木、缚魂红绫以及其他宝材,并将华梦引魂术传给了沈墨砚、周李儒和虎展旗,加上他自己,正好四人,就要发动华梦引魂法术复活燕若绢。 便在此时,居然地动山摇。 “郭大侠,郭大侠,醒一醒。” “相公快醒醒!” “唔……”郭裕飞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瞧见鼠宝仙跟沈墨砚正自瞪着自己,面色惶急。 “原来是梦……”郭裕飞喃喃地说。 “郭大侠,绿泽怪起身了!”鼠宝仙欢喜地说。 “是吗?”郭裕飞腾地坐了起来,从墙壁边沿递出目光,果然瞧见那绿泽巨人起了身,但却未走,而是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一个真人大小陶俑,陶俑是个披甲武士,手持双剑,神情威武。 “他这是在做什么?”郭裕飞问。 鼠宝仙说:“这是双剑神兵俑,是灵宝,催起之后陶俑可以作战,且站力不弱,相当于修士蓝霞境一二阶的水准。” “他拿这玩意儿做什么?要打谁?我们吗?” “这个……这个……”鼠宝仙神色紧张,忽而心念一动,“说不定,他只是拿出来把玩把玩,欣赏欣赏吧?” 正说着,那个绿泽怪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陶俑来,这个陶俑是个女子造型,手持大斧,亦披着铠甲,但其铠甲样式却甚为奇特,下甲为裙,长度还未及膝,上甲紧紧包裹胸部,而裸露双臂、肩头与肚脐。 绿泽怪手里拿着这个陶俑面露微笑,显然甚为喜爱,翻过来,倒过去,看了老大一会儿,才摆在地上。 “这是巨斧神兵俑,比双剑神兵俑还要厉害,相当于修士蓝霞三四阶实力。”鼠宝仙说。 话音将落,那绿泽怪忽然转向墙壁,二人一妖急急缩头。但紧跟着便听到一个粗重声音:“喂!别躲啦,我已经看到你们了,快出来。” 郭沈鼠心脏都是咯噔一跳,好不害怕,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最后,鼠宝仙说:“咱们先出去,看看他想做什么?不过,他疯疯癫癫,痴痴傻傻,指不定哪会儿便要动手,咱们可要打起精神来,一见不对,立马逃跑,谁也别等谁,回到这一层的坡道顶部回合。” “也好。” “知道了。” 二人一妖绕出墙壁,来到绿泽怪身前二丈处站定,鼠宝仙满脸堆欢:“啊呦,这不是绿泽大仙吗?许久不见,可还好啊?” 绿泽怪嘿嘿傻笑,挠了挠头:“我当是谁一直躲在墙后面,原来是原来是你啊,小老鼠。” “是啊,就是我啊。不知绿泽大仙叫我们出来做什么?” “嘿嘿。”绿泽怪又是一笑,笑得颇为古怪,目光从郭裕飞跟沈墨砚身上一瞥而过,拍了拍手:“正好三个,正好三个。” “呃……大仙,您到底有何时啊?” “是这样啊!”绿泽大仙忽然屈膝,欲往下坐。鼠宝仙见他双腿一动,还以为他要发难,立马贯力于腿,就要逃走。却陡见对方只是坐下,急急刹身,可腿上力道已然发出,不得不一跃而起,笔直冲天,凌空一个筋斗,继而摔落在地。 “嘿嘿,有意思。”绿泽怪坐倒后笑呵呵地说。 鼠宝仙赶忙爬起来说:“即兴表演,逗个乐子,逗个乐子……”顿了顿又问,“您到底有啥事啊?” 绿泽怪又挠了挠头:“也没啥事,我闷得厉害,向请三位一起来做做游戏,消遣时光。” “不知……是何游戏?” 绿泽怪伸手指了指两个神兵佣,又指了指郭沈鼠三人,说道:“比武啊!一对一,三局两胜,是不是好不好玩?” “好玩,好玩。可是……”鼠宝仙纳罕地说,“您只有两只神俑,没法子三局两胜啊。” 绿泽怪笑眯眯拍了拍自己胸膛,“咚咚”有声,不还有我吗? “……”二人一妖心脏一坠,无语凝噎。 “这个……这个……绿泽大仙,您已经能比肩神明,我们跟您动手,那岂不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自寻死路吗?” 绿泽怪摆了摆手:“哪有,哪有,我可没有这么厉害。” “大仙,您太自谦了,您……” “你们比不比?”绿泽怪把脸一沉,神色渐严。 鼠宝仙飞速朝郭裕飞跟沈墨砚使了个眼色,示意快跑。却不料郭裕飞忽然说了句:“我们比,却不知有什么彩头没有?” 鼠宝仙听了这话,仿佛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眉眼错位,面容扭曲,心说:“他要作死,我可不愿死,先走一步啦!”脚底抹油就要跑,却不料被身旁的沈墨砚一把拉住了,只听她低声说:“我相公自有主意,你别急啊,难道你不想出去了?” “这……这……这……”鼠宝仙犹豫起来,可步子到底停了下来。 命自然重要,但妖精死了还能另寻宿体,继续活下去。可一直呆在这囚妖谷里,那可是生不如死!经过一番思量,鼠宝仙决定留下来,跟着郭裕飞。 绿泽怪听郭裕飞肯比,重换笑颜:“哈哈,彩头,正是,正是,有彩头才好玩,这样吧,如果你们赢了我把这陶勇送给你们,如何?” 郭裕飞说:“光是陶俑还不够,你还得放我们过去。”说着抬手指了指绿泽怪背后的浮桥。 “哈哈,好说好说,你们赢了,就让你们过去。” “那咱们一言为定。” “慢着。”绿泽怪眉毛挑了挑,咧嘴一笑,一绺哈喇子流到地上,“你们当我傻吗?嘿嘿,光我有彩头,你们的呢?” “这个……”郭裕飞略一思量,将背后摘星剑取了下来,“我们要输了,我将这柄灵剑送给你。” 绿泽怪瞥了摘星剑一眼,摇头;“破烂玩意儿,我不要。这样吧,你们要是输了,我便把你们丢入这血雾之中,如何?” 郭裕飞听了这话不由得一个哆嗦,说道:“不行,丢进血雾,我们可就没命了。” 绿泽怪点头,满脸认真地说:“是啊,就是让你们没命。要不然就不好玩了啊。比不比?”说到最后已有威胁意味。 “比!” “好!” 绿泽怪站了起来,说道:“我第一个出场,你们谁出战啊?” “且容我们商量商量,你不许偷听。”郭裕飞说。 绿泽怪哼了一声,满脸不屑:“我才不偷听你们的话呢。” 郭裕飞引着鼠宝仙跟沈墨砚往后退了退,二人一妖凑成一个圈子,讨论起来。 “郭大侠,咱们三个就算一起上,也打不过绿泽怪,更别说一个个上去单挑了!”鼠宝仙说。 郭裕飞说:“我知道,但是墨砚应该能打得过那个大斧陶俑,而我应该能打得过那个双剑陶俑。” “是了,田忌赛马。”沈墨砚想到了这个典故。 鼠宝仙也知道这个故事,微一思忖,说:“是啊,三局两胜,咱们没必要非得盛绿泽怪,只要赢了他那两个陶俑就行了。” 郭裕飞说:“正是,所以仙人,绿泽怪就交给你了。” “不不不……不行。”鼠宝仙惶急地说,“我现在老胳膊老头,眼神也不好使了,万一一个失误,让他拍中一掌,可就没命了!” “仙人,你要对自己的法术有信心,又不要你胜,你上去输就好了。” “是啊,我上去就认输!”鼠宝仙想出了个绝妙主意。 郭裕飞摇头:“我觉得这样不妥,你没打就认输,肯定让对方感觉大没滋味,他脑筋可不正常,万一不高兴,就是不放咱们过去,可如何是好了?所以,你多多少少得撑一阵子,最好能攻几招。” “还攻几招?我……我可干不了。” “难道……你不想出去了吗?”郭裕飞亮出底牌。 鼠宝仙一咬牙:“死就死!来吧!” 郭裕飞转回,对绿泽怪说:“大仙,虽说了三局两胜,但不知道怎么才算胜了?” 绿泽怪想也不想说:“自然是一方死了,或者认输。” “好,就依照这规矩。我们第一场是鼠宝仙。” 鼠宝仙愁眉苦脸地往前走了一步。 绿泽怪哈哈大笑:“原来你们三人之中数这个小老鼠最厉害?那你们可赢不了了,待会儿全得进血雾喽。小老鼠,咱们开始吧?”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鼠宝仙说的。 鼠宝仙一咬牙:“放马过来吧!”说罢俯下身子,手脚并用朝前猛冲,一拐杖扎向绿泽怪眼睛。绿泽怪急急闭眼,他眼皮如同铁皮,拐杖一点,“当啷”一声,鼠宝仙手臂发麻,双足在对手鼻梁上一蹬,将要朝外飞出,绿泽怪大手便即扇到。 鼠宝仙立马急急掐印,一招虚化影使了出来,身子虚化,绿泽怪手掌扇了个空。 “好!”郭裕飞高声叫好。 鼠宝仙双脚将一落地,就见绿泽怪手又拍来,又是一招虚化影躲开了。 之后,绿泽怪一双大手不住拍落,鼠宝仙大都躲不过,频频使出虚化影,体内灵环迅疾减少,眼看着就要耗尽,更别说进攻了。 如此僵持了数十息,鼠宝仙实在不敢再纠缠下去,大叫:“认输,认输啦!” 绿泽怪大手停在空中,继而收回,摇了摇:“没意思。小老鼠,你马上就要被扔到血雾里啦,我要看看老鼠骨架是个什么样子,嘿嘿。” 说完,念头一动,大斧陶俑立马涌现出一阵金色光芒,光芒大盛,将陶俑完全包裹,几息后散尽,陶俑已成了真人模样,皮肤白皙,嘴唇鲜润,只是眸子无神,不像活人。身上铠甲也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铁片锁子甲,手中大斧寒光森森。 绿泽怪往后退了退,让出一片空地,来到桥上,那石桥本也算得上宽敞,但他一上去立马显得挤了。陶俑迈步上前,马尾辫子随着步晃动。到了空地上,挥动斧头,立下门户。 这陶俑有识主之能,与主人心念想通,能够辨别敌人,友方,但并无独立意识,只在战斗上富有灵智。 绿泽怪说:“你们谁来出战我的大斧陶俑?” 沈墨砚一跃而上:“我来。” “好!”绿泽怪一个“好”字说罢,那陶俑便即挥动斧头冲了上去,“呼”的一声出斧横扫,气势惊人,沈墨砚急急上纵,双腿蜷缩,让斧刃在脚下掠过。斧头裹挟的劲风如扇面扫出,刮得站在不远处的郭裕飞脸面疼痛,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陶俑一斧劈罢,立马转动斧柄,刃朝天空,二次劈出,沈墨砚横剑前推,“当”的一声大响,火花飞溅,剑身弯着,沈墨砚受力后飘,落地后踉跄着退了数步。 撞击之下,陶俑亦退了几步,刚要再冲,陡见一道冰菱射来,急急侧身躲过,紧跟着灵气再涌,一团紫色光气又逼近面门,正是沈墨砚一招紫光掌拍至。 陶俑身子一晃,向左腾挪,沈墨砚光掌随之一斜,仍正正拍去。陶俑见无法躲过,立马上提斧头,但已然完了,胸口受了一掌,身子平齐于地,朝后飞出。秀发飞扬,裙摆飘动。 郭裕飞心脏咯噔一跳,脸颊略红,心说:“这个陶俑做得很注重细节啊……” 陶俑坠地后,顺势一个倒翻,随即弹身而起,举斧护身,沈墨砚原本还欲抢攻,但见对手收势严谨,暂且不攻,对峙起来。 几息后,陶俑忽而偷出左手掐捏手印,跟着将斧头打横,身子转动起来,愈来愈疾,身形斧影皆模糊难辨,融为一体。 疾速转动中,向沈墨砚冲去,速度奇快。期间,斧刃还生出火来,烈焰熊熊,直如一个大火轮一般。 显然这陶俑身具火属法术。 沈墨砚见陶俑刚一挪动,便即向身左跑动,陶俑行进路线本是不便,突进丈许后陡然一折,重新瞄准了沈墨砚。 沈墨砚知道难以躲过,立马抢结手印,待裹着烈火的斧刃逼近,恰好使出一招五蟒咒来,紫色光气凝成五条蟒蛇,张着大口向陶俑袭去。 “轰”的一声响动,三条紫蟒化烟而散,陶俑被往后推了一段,但斧刃上忽然拖出点点火星,沈墨砚反应奇迅,立马控余下二蟒盘身疾绕。 下一瞬,火星扑至,炸开,尽被紫蟒挡下。 火轮止歇,陶俑现出身形,大斧以斜背身后,她双手掐出三印,第三印凝住不动。忽地腹圆如鼓,跟着嘴唇撅起,吐出火团,沈墨砚抢出一招红晶盾护在身前。 紫色的盾面遭火舌舔舐,立马转为灰白色,且盾牌边沿有烟化灵气,显然难撑多久。 沈墨砚掌盾右手忽而放开,再掐手印,将一招化烟术使了出来,一道黑烟从盾后飞出,跟着便朝陶俑飞去,陶俑喷火不停,身子一转,翻涌火焰便将黑烟吞没。 但仅过一息,黑烟却又从火焰中腾起,笔直上升,忽而一折,重向陶俑飞去。 陶俑止住引导手印,取来斧子连劈数下,只是斧子本就巨大,挥舞起来力道雄浑,但难免笨重。更何况黑烟迅疾无论,哪里砍得到半下了? 黑烟围绕陶俑不住旋转,沈墨砚算准时间,待法术续存时间耗尽,化为人形的刹那间恰在陶俑身后,忽出一剑,刺向陶俑心窝。 陶俑有所察觉,立刻蹬地,向前扑倒,却不料这一扑已被沈墨砚算到。 沈墨砚剑到中途,忽而折转,直点向陶俑小腿。这时候陶俑腿部正自发力,想要挪开还需撤去力道,这一耽搁,就未躲过。 陶俑脚踝正中一剑,被割出一道大口子。她那脚踝虽然看上去是血肉,但口子四周裂纹满布,也没血液流出。 她再有两步,咔嚓声响,脚掉了下来,伤口处正如瓷器被磕掉一块。 这陶俑虽然从表面上看与人无疑,但并不是人类,甚至不是活物。虽是灵宝,但说到底还是陶俑,只不过被天地所眷顾,蕴藏了灵气而已。 这一受伤,脚步立马蹒跚,跳转腾挪大受影响。沈墨砚抓住对手弱点,再也不正面拼斗,而是频频游走,伺机发招,陶俑被伤势所累疲于招架,陷入危局。 几十个回合后,沈墨砚瞧准时机,一跃而起,一招紫光掌从天而降,陶俑这时候已失大斧,只能提双臂封挡来掌。沈墨砚不等掌力耗尽,便即扭腰旋身,身子尚在空中,就刺出一剑,直至陶俑小腹。 又是“咔嚓”一声陶俑腹部中剑,又从身后穿出,一阵灵气从伤口冲冒出直冲天际,陶俑随即倒地,隔了阵,变回普最初模样。 鼠宝仙看沈墨砚扳回一局,大为欣喜,而绿泽怪则面露不悦表情,将陶俑损坏的巨斧神兵佣粗鲁地踢到一旁。然后后撤,念头催起双剑神兵佣入场。 绿泽怪闷闷不乐地说:“剩下那个,上来比吧。” 郭裕飞抽出豪鬼剑下场。 双剑神兵佣立马仗剑冲出,郭裕飞挥剑迎上。 三剑舞动,剑光闪闪,剑刃撞击声不绝于耳,转眼间二人已斗数个回合。鼠宝仙刚刚还欢喜非常,这时候一颗心却紧捏起来。 原来双剑神兵佣修为上相当于蓝霞一二阶修为,与郭裕飞相若,但武艺上却高了郭裕飞一大截。数个回合下来,郭裕飞已然难支,有退无进。 陶俑占优之后攻势更盛,剑舞生风,嗖嗖声响。郭裕飞边退边挡,边退边躲。 绿泽怪眉花眼笑,就要欢呼出来。 忽然,陶俑双剑齐朝前刺,郭裕飞剑在外门,胸口洞开,眼看就要中剑,立掐二印,将闪光瞬身使了出来。 下一瞬,陶俑手中剑锋划破空际,郭裕飞身子凭空消失,只余淡淡金雾。 与此同时,郭裕飞真身现于陶俑身后两丈处,右掌抬起,结盘龙掌四印。 龙啸声起,一只青色盘龙飞扑而去,陶俑急急扭身举双剑格住,便在此时郭裕飞催出第二气室内的盘龙掌灵环。 双龙齐啸,陶俑被扑翻在地,双剑弯曲损毁,身上铠甲片片碎裂,跟着“砰朗”声响,陶俑片片碎裂,就如同一只被打碎的花瓶一般。 这陶俑剑术超群,可身子骨就差些,两招盘龙掌便即抵挡不住了。 “哼!”绿泽怪粗声怒吼,“你们是骗子!你们是骗子!明明最厉害的是那个小娘们儿,为何她不跟我比,却非得让最弱的小老鼠跟我比?哇呀呀,我把你们全都丢进血雾里去!” 他一面吼叫,一面站起身来,柱子般粗大的双腿撩起,便要前去抓郭沈鼠三人。 鼠宝仙反应最快,待绿泽怪站起,已跑得不见踪影,沈墨砚倒不逃跑,而是护在郭裕飞身旁,要拼死相护。 郭裕飞跑了几步,感觉难能逃过,转过身大吼:“且慢!” 说话时,绿泽怪双手齐出,一抓郭裕飞,一抓沈墨砚。沈墨砚斜扑躲开,而郭裕飞已被抓住。 “真想不到堂堂绿芒大仙,居然也不守信用!枉我对你如此崇拜,可真是大错特错了。”郭裕飞说。 “我怎么不守信用了?不守信用的明明是你们!是你们乱比一通,才让我输了!”绿芒怪怒冲冲吼道。 “什么时候乱比了?规矩不都是你定下的,我们哪里也没违反啊!” “一对一比试,共比三场,那自然是最强的跟最强的比,最弱的跟最弱的比!哪有你们这样,拿最弱的来跟我比?” “哈呀,原来你是这个心思,我们会错了意了。既然如此,你快当我们下来。我们再比一场便好了啊。” “再比一场?”绿泽怪一愣,“还能再比一场?” “怎么不能了?必须要比啊,如若不然,大伙还以为绿泽大仙不是小老鼠对手呢。” 绿泽怪头脑不清,时而癫狂,时而痴傻,时而暴躁,时而幼稚,智慧就如四五岁的孩童一般。当下他听了郭裕飞之言,感觉颇为道理,点了点头说:“正是,咱们再比一场,最厉害的跟最厉害的比。最弱的跟最弱的比。” 说着将郭裕飞放了下来,跟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神兵佣来。 “且慢!”郭裕飞见他如此好忽悠,便想要多占些便宜,“你刚刚可说了,比赢了,放我们过去。” 绿泽怪又怒了起来:“什么你们赢了?你们刚刚乱比,不算!” 郭裕飞感觉自己已经摸清了对方脾气,也不害怕,平淡地说:“不算了?” “自然不算!” “那可不好办了,大仙,虽然刚刚是我们搞错了比试对象,但问题是你没说清啊。所以说,虽然比错了,但比试还是合规的。如若不然,你们怎么会放了我们,是不是?” “这个……嗯,正是这样。u看书.ukashu”绿泽怪挠了挠头说。 “所以啊,既然合规,那么比试结果也是要认可的,那你做出的承诺也自然要办到了。如若不然,这是传出去了,可有损你威名啊。” 绿泽怪在未被打入囚妖谷之前,纵横天下,其名远播,广受崇拜。他自然十分看中名誉,即便如今已痴傻,一听有损威名,仍是十分紧张。 绿泽怪皱眉,挠了挠头。忽然间又双眉倒竖,粗声吼叫:“你这是威胁我!”说着又将郭裕飞纂住了。 “没没……绝对……绝对没有,我这样的……小角色,怎么敢……威胁绿泽大仙呢?”郭裕飞吃力地说,他被绿泽怪狠狠捏住,胸腔遭到挤压,呼吸不畅,说话也十分费力。 “嘿嘿,偏偏不让你如意!我把你们全部捏死,这事便谁都不知道了啦。” “可是……如果这样,可就没人陪你比试了,而且……你……你已经不能把我们全部捏死了,小老鼠已经跑了。” “什么?”绿泽怪蓦地惊觉,四下一看,果然已无鼠宝仙踪迹,他哼了一声:“不怕,我要找的人,是逃不掉的。” “那是自然,可鼠宝仙极擅躲藏,纵然大仙威武,但想要找到他恐怕也要十天半个月,那时候,你比输了不认账的事那就人尽皆知啦。” 绿泽怪又是一番抓耳挠腮,感觉无计可施,只得又把郭裕飞松开了。 二百三十七章 谷中0妖(下) “我有一座外挂殿 ()”查找最新章节! 绿泽怪闷闷不乐地让出身后道路,说:“你过去吧。” “大仙果然言而有信。”郭裕飞拱了拱手,“待我办完了事,再上来找你比试。”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心里却想的却是“绿泽老兄,我这可是骗你啦,下去拿了肉桃木,我就出谷去了,咱们以后可就见不着啦。” 绿泽怪说:“咱们一言为定,可不许抵赖。” “自然。”郭裕飞生怕他会变卦,说话时步子不停,当下与沈墨砚一前一后已走到石桥中间。 “等等我!”鼠宝仙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飞跑着上了桥,跳到郭裕飞肩上,马屁不断:“郭大侠真是好胆识!什么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什么是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我可算是见识了,郭大侠你简直是人中龙凤,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他刚刚跑得最快,虽然有言在先,遇到危机各跑各的,但逃走后却觉得自己不太讲究,有临阵脱逃之嫌。 后来,看没有危险赶忙又折回,很是不好意思,于是谀词潮涌,既讨郭裕飞关心,也缓和尴尬气氛。 鼠宝仙滔滔不绝,把郭裕飞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终于过了桥,踏上一块四四方方的平坦地,中心处便是凹陷的传送法阵。 “等下!”忽然身后传来绿泽怪的呼声。二人一妖惊诧之中回头望去,只见绿泽怪沿着石桥大步急奔而来,每踏出一步,桥面都震动一下。 “啊呦,他要反悔,快跑!”鼠宝仙大叫。 “我看……未必吧?” 绿泽怪巨大无比,步子奇大,一步要顶正常人八九步,一晃眼间便追了上来,开口说道:“陶俑拿去,可别说我不守信用!” 说着将两个破烂陶俑丢了出来,那个巨斧陶俑还算好的,只是少了只脚,胸口破了个大洞。而那个双剑陶俑已碎得不成样子了。 郭裕飞苦笑:“大仙,这两个陶俑已经破烂成这个样子了,我要了也没用啊,你放心,这可不算你说话不守信用。” 鼠宝仙生怕惹怒了绿泽怪,他要给,那就收下最为稳妥,忙从郭裕飞肩头跳了下来,拱手一揖:“多谢大仙厚赐,我们收下啦。” 说着就伸手去拉陶俑,但两个陶俑都是真人般大小,鼠宝仙小小身躯想要拉动可不容易。 “慢着!”绿泽怪又开了口,“我说了给陶俑,那就要给陶俑,给破烂的可不算。”他如今虽然痴傻了,但品性还未改变,说好的事就是要做,不能耍赖皮,不能含糊。 绿泽怪说罢,抬起双手结起印来。他手掌虽然巨大,但却甚为灵活,十八个手印一蹴而就,双手涌起氤氲青色光气,往下一压,正移到两个陶俑之上。 光气翻涌中,断脚重生,破裂的胸膛重新长好。几息后,二陶俑变得崭新,绿泽怪说道:“这样可就没错了吧?” 郭裕飞说:“大仙美意,我们心……” 鼠宝仙忙抢过话说:“甚妙,甚妙。多谢大仙修复陶俑。我们这就收下,这就收下……” “哼!”绿泽怪听出郭裕飞仍是不肯手下,绿油油的脸上泛起微红,瞪圆了眼睛说:“我都给你修好了,你怎么还不肯收?你是故意刁难我不成?” “没有没有!”鼠宝仙连忙圆场。 “关你何事?”绿泽怪讨厌鼠宝仙频频插话,陡然间朝鼠宝仙挥出一掌,势大力沉,甚为迅疾。鼠宝仙毫无防备,正被打中,斜抛向茫茫血雾。 郭裕飞心脏咯噔一跳,立马抢出三印,一招凝风掌使了出来,身子御风而起,直追鼠宝仙而去。 幸赖绿泽怪一掌是朝斜上方击出,好大一部分力量用于让鼠宝仙上升,升至最高点之后,鼠宝仙继而下落,就要被血雾吞没时,郭裕飞赶到,一把揽住鼠宝仙。 刚刚比试之时,第二气室中的盘龙掌灵环用去之后,他立刻移了一招凝风掌灵环进去,如今正好用上,催起后,御风飞回。 但是,他以掌力冲出,抢至鼠宝仙身前,已濒临凝风掌突进极限,如今多了鼠宝仙重量,虽然只有二十几斤,但返程时,却力有不逮,还未上浮桥,掌力已尽,距桥二三尺出向下坠落。 “相公!”沈墨砚伸手去拉,却够不到。 这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去,正接住了下坠中的郭裕飞跟鼠宝仙,捧了回来,丢在桥上,正是绿泽怪出手相救。 “哼!你不要命了?居然去舍命去救他?”绿泽怪说。 郭裕飞出手之际也未多想,只想到自己第二气室汇总存了一招凝风掌,便即出手,至于能不能救得到,救到了之后回不回得来,还未及思量。他瘫坐在地大口呼吸几下,才说:“要命,自然要命。” 鼠宝仙受了一掌,肋骨尽断,早已昏厥,此刻一动不动躺在桥面上。 绿泽怪瞧了眼鼠宝仙,他挠了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鼠宝仙自己是认识的,刚刚一时恼怒便出手,只是不让他多说话,却没想将他打成这样。 绿泽怪又起手印,使出一招治疗法术为鼠宝仙治疗。灼灼白光涌入身体之中,断骨重接,受损内脏得意修补。过了阵,鼠宝仙睁开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游目四顾,说了句:“发生什么了?你们都围着我做什么?” 绿泽怪说:“哼哼,你刚刚因为多说话遭了天罚,差点掉入血雾之中,还是你这位朋友舍身救你,我深受感动,才破例为你治疗。” 这一番话说完,鼠宝仙略一回想,便知道自己其实是被绿泽怪一巴掌扇飞了,但他可不敢去揭穿绿泽怪,只是讪讪一笑,然后便向郭裕飞致谢,甚为真诚。他虽然中掌之后便即昏迷,但想来郭裕飞救自己一说,不会有假。 “好啦!你别谢了。你快快走开,不许说话!”绿泽怪怒冲冲吼叫。 “是是是,我走开,我走开。”鼠宝仙一溜烟跑到传送法阵,索性先下去了。 石桥上,绿泽怪问郭裕飞:“你到底为什么不肯要我的神兵俑?” 郭裕飞说:“在下一万个想要,只是……只是这神兵勇太过庞大,我实在无法携带啊。” 绿泽怪哈哈一笑:“这有何难了?”说着抬手掐印,跟着往陶俑上一抚,大手离开后,两个陶俑便缩至只有原来十分大小,寻常人类也可以拿在手里了。 如此以来,郭裕飞自然带上,收在行囊里,谢过绿泽怪后通过传送法阵到了下一层。 鼠宝仙早就在旁边候着了,见郭沈二人下来了,忙凑上去问:“怎么样?那个傻大个有没有为难你们俩啊?” 郭裕飞摇头:“没有,他还将神兵佣缩小了,给我带上了。”顿了顿,“我怎么觉得他刚刚也不是太傻,脑袋还是蛮清楚的。” 鼠宝仙说:“他只不过是受了刺激,隔三差五,清醒一点,也是有的。” 沈墨砚插进来问:“这个绿泽怪如此强大,到底是谁把他抓近谷内的?” 鼠宝仙捋须说:“这可就不知道,绿泽怪是近几十年才被抓进来的,我一直待在谷里,外面的事不是多清楚,而且这个绿泽怪从进来就不正常,很难相处,我都是躲着他,鲜有交谈。 不过倒是从其他后进来的妖精口中听过一些传闻,说是苍绫宗宗主,也就是诸葛风云亲自领宗内精锐捕捉,且布下了天罗地网。斗智斗勇最终将他封印于灵宝之中,继而投入囚妖谷内。” “原来是这样。”沈墨砚说。 两人一妖说话间走出几步,拐过一面石墙来到一条小道上,这小道甚窄,也就只有三四尺宽,但却甚长,呈环状,径逾百丈,一面是高耸石壁,一面是断崖边,断崖下面是个好大一个圆形谷地,里头有不少妖类,正中间便是到下一层的传送法阵。 这一层与前几层大不一样,前几层都是白墙白砖,平平整整。而这一层却没了,尽是凹凸不平的青黑色系列矿石,光线更加暗淡。 鼠宝仙说:“郭大爷,这一惊是囚妖谷的第二层了,再往下便是第一层,也就是最后一层,向外传送的传送法阵便在那里,你要找的桃仙大圣也在那里。” “甚好,咱们赶紧去。”郭裕飞左右眺望,瞧见很远的地方才有一条下至谷底的道路,疾步往哪走去,沈墨砚跟在身旁,鼠宝仙在后追赶。 “郭大爷,我多句嘴,却不知你找桃仙大圣要做什么?” 郭裕飞留个心眼说:“你跟他很熟吗?” 鼠宝仙说:“算是有个点头之交吧,他入他只好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出去,长长久久地待在最底层思考方法,平日里跟见不到的。” 郭裕飞思量一阵,说:“我也不扯谎了,我找他,是为了杀他,我需要肉桃木,而他恰是肉桃木化身。” 鼠宝仙虽然早已思量到郭裕飞目的,但此刻听了,仍不免惊了一惊,赶忙说:“郭大爷,那个桃仙大圣可有紫金三阶修为,可不好对付啊!” 郭裕飞说:“这我知道,但我被逼无奈非做不可,如若不然,我干嘛非得要入这不见天日的囚妖谷呢?” 鼠宝仙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无用,只能默默祈祷郭裕飞跟沈墨砚神勇,能斗得过桃仙大圣。二人一妖快步向前,很快来到谷底,这里妖精不少,但并没有争斗,相反的,大伙正在合作打洞。 正西面岩壁上已被掏出一个深有丈许的大洞,洞里头还有妖精正自拿着类似锤子凿子的工具向更深处开掘。 郭裕飞瞧见了,低声问:“仙人,他们这是想挖通道逃出去?” 鼠宝仙叹了一声,说:“是啊,这是一个懂风水的妖精算出来的开凿点,说是这里的吸灵铁石最薄,可是再薄也是吸灵铁石啊,任何法术打上去皆会被吸收。 且吸灵铁矿石本身又十分坚硬,难以开凿。你看看,他们已经忙活了近二十个年头了才开凿出不到一丈。可囚妖谷内的岩壁到底多厚,谁也不知道。如此一致开凿下去,哪天会不会被苍菱山获悉,也不知道。我看啊,终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郭裕飞说:“总归……是个希望吧。” 郭沈二人与鼠宝仙在众妖之间穿梭,众妖对他们视而不见,只顾忙活。 来到谷底中央,瞧见一个巨汉端坐在一块大圆石之上,神情端严,酷似监工。这巨汉一头银发,身穿一声白色战盔,身子尤为强壮,但双颊眼窝却向内凹得厉害,眼圈乌黑,目光阴冷,一张脸白得跟面粉一般。他就坐通往下一层的传送法阵旁边,见郭裕飞一行过来,便一直瞧着。 鼠宝仙低声说:“前头的妖精是霜雪化身,自称霜雪大仙,也有紫金境修为,不好惹。但还算好说话,咱们过去多说些客气话,他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 临近了,郭裕飞忙向霜雪大仙点头致意。 霜雪大仙微微颔首,算是还礼,跟着开了嗓:“阁下要去最底层?”嗓音沙哑低沉。他见郭裕飞沈墨砚人模人样,想来修为应该不弱,所以说话比较客气。 “是啊,霜雪大仙,别来无恙?”鼠宝仙从郭裕飞身后闪出身来说。 “呵呵,原来是鼠宝仙啊,好久不见。”霜雪大仙,笑吟吟说,其实他早就瞧见了鼠宝仙,只是不想隔着老远有什么表示,当下装作刚刚瞧见。 “大仙啊,我看你这开凿进度颇为顺利,看来出谷之日,指日可待了啊。” 霜雪大仙叹息一声:“什么颇为顺利?那是一点都不顺利。”抬手四下一张,“你看看,统共就这么点妖肯来干,真不是要凿到何年何月啊。如果谷内众妖都听我的,全都来开凿,那进度不知要快上多少,说不定早已经凿穿了山体也未可知啊?” 鼠宝仙说:“就是,不来帮忙的都是蠢货。大仙啊,待我办完了事,也要来你这挥几锄头。” “呵呵,鼠宝仙啊,你岁数大了,就免了吧。卖力气的交给这些一两百岁的小年轻便好了。”跟着将目光重新投到郭裕飞跟燕若绢身上。 “还未请教,这俩位是?” “哦,这两位是我新交的朋友,这一位姓郭,这一位姓沈。”鼠宝仙向白霜大仙介绍郭裕飞跟沈墨砚,跟着又朝两人介绍白霜大仙,“这一位便是我时常向你们提起的霜雪大仙,他在谷内,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郭沈二人齐呼久仰。 霜雪大仙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什么数一数二,鼠宝仙真是太能往我脸上贴金了。首先那个四处游荡的绿泽大仙我就敌不过,还有桃仙大圣我也敌不过,那怎么也不能算是‘数一数二’了吧?” 鼠宝仙一捋胡须:“绿泽怪疯疯傻傻,根本算不上一号人物了。另外,你也太过谦了,桃仙大圣跟你至多是伯仲之间尔。” 鼠宝仙连拍马屁,霜雪大仙很是开心,如此又说了一阵后,鼠宝仙切入正题:“那个……大仙啊,我这两位朋友要下去见一见桃仙大圣。” “剑桃仙大圣?为何?”霜雪大仙表情一下严肃起来。 “哦,他们是旧识,有事要说。” 霜雪大仙目光在郭沈二人脸上来回游移,缓缓地说:“鼠宝仙啊,你也知道,我跟桃仙大圣颇有些交情,他最近嘱咐过我,不要放任何妖去最底层,你这样做,可是让我为难了啊。” “呵呵……”鼠宝仙笑吟吟捋动胡须,表情轻松,但心里头已是慌得不行了,他没想到这个霜雪大仙会帮着桃仙大圣把守。心念飞转,想到个主意,便说,“大仙啊,你这是有所不知……你自己看看这两位,你没察觉有什么与众不同来?” 霜雪大仙看了看郭沈二人,说:“二位的形态上的修炼可谓登峰造极,乍看之下已与人类无异。” 鼠宝仙说:“这便对了。你可知道他们是如何进来的吗?” “那自然是被苍菱山的贼道士抓进来的了。” 鼠宝仙笑眯眯,微微摇头。 “哦?那是为何?” 鼠宝仙倏地严正了表情,将声音压得极低:“两位是苍菱道士给放进来的。” “这……这是什么意思?”霜雪大仙茫然。 “哈哈,大仙如此聪明,还想不到吗?” 霜雪大仙想了又想,uu看书 w.uuknshuco 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他们俩……”压低了声音,“他们俩假扮人类,是藏在苍菱山上的卧底?” “呵呵,大仙果然聪明过人。”鼠宝仙欣悦非常,他知道,让对方猜出然后自己再做肯定,比自己直说出,更容易令对方信服。 霜雪大仙呵呵一笑:“小小推理不值一提。” 鼠宝仙说:“所以……大仙,你还不让我们过去吗?” “这……”霜雪大仙这会儿有点云里雾里,这两个即便是潜伏在苍菱山的妖类,但又跟自己放不放他们去最下面一层有什么关系吗?难道这两人是桃仙大圣安插在苍菱山的? 鼠宝仙瞧出他表情迷茫,故作惊诧:“怎么?大仙你没想通吗?不会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7章 谷中百妖(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三十八章 妖谷底层(上) “我有一座外挂殿 ()”查找最新章节! 霜雪大仙瞧着鼠宝仙一张表情惊诧的脸,自己嘴角、眉角都不由得抽动一下,心说:“坏了,难不成我在这里当监工,当傻了不成?其中有什么显而易见地联系,我却没想到?” 鼠宝仙说:“大仙,是这样……” “咳咳,你不说我也知道。”霜雪大仙根本不知,但此刻却打肿脸充胖子,正入鼠宝仙之毂。 鼠宝仙哈哈一笑:“大仙,你也会耍笑了啊。” “哈哈哈……”霜雪大仙干笑几声。 鼠宝仙说:“那我们便过去了啊。” “自然,自然。”霜雪大仙往身后的传送法阵一张手。 “多谢。”鼠宝仙当先带路,郭裕飞跟沈墨砚紧随起来后,与霜雪大仙擦肩而过时都出言称谢。 三人踏上传送法阵,来到囚妖谷最低一层,这层不再开阔,反而如山洞里一般,鼠宝仙仍是在前带路,一面走,一面说:“郭大侠,桃仙大圣便在这一层,另外,应该还有一只妖精,就是红魔仙。咱们刚刚在第三层所见的血雾便是由他所布。” 郭裕飞说:“那血雾如此厉害,那这个红魔仙也修为得高到什么程度?” 鼠宝仙说:“他有紫金一阶修为。” 郭裕飞皱眉:“可比我想得要低了。” 鼠宝仙说:“血雾是他所释放,但他所释血雾其实只能维系几息便会消失,三层的之所以能长长久久的续存是因为在阴差阳错间转化成了法阵。” “这个……为何?” 鼠宝仙说:昔日,红魔仙释放血雾时,我恰巧在场,他本是为了与其他妖类斗法。但血雾将一释放,却立刻沉入渊壑之中,好似被什么吸住了,之后便久久不散,想来是渊壑地下有什么束缚了血雾的法器,也正是这个法器成了阵眼,加之第三层有某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得法术转阵,且长久续存了。” 郭裕飞大感兴趣:“那渊壑地下到底藏着什么法宝?有机会一定要捞上来,看一看。” 鼠宝仙说:“怕是难了,那血雾已经存在了几十年,没有半点消散意思,想必会久久续存,但想要闯过血雾可不简单,要有强大的护身法术,或者护身法宝才行。” 说话间二人一妖沿着一条甬道走到尽头,拐了个弯,便听到前头传来一声吼叫:“前头的别过来了,我大哥在里头思量出谷良策,你们不要过来打扰。” 鼠宝仙高声喊道:“是红魔仙大人吧?” “嗯?来的是谁?” “是我啊,鼠宝仙!” “哦,原来是你啊,来这里做什么?” 鼠宝仙说:“我领了两个朋友,要见桃仙大圣。” 二人一妖脚步不停,再拐一个弯,前头一丈远处是一扇石门,石门前站着个高大男子。这男子高逾七尺,雄健非凡;眉目硬朗,肤色灰白;头发眉毛皆为红色,鬓角长及嘴边,额间有一紫色火焰状印记;身穿甲胄,披着火红斗篷。 他浑身上下已皆与人类无异,根本看不出是由什么修炼而来,或是施了幻化人形的法术,或是长久在形态修炼上花了功夫,本体已是如此。 鼠宝仙低声说:“这个便是红魔仙,紫金境一阶的大妖,是桃仙大圣的拜把子兄弟。” 便在这时候,红魔仙开口粗声说:“鼠宝仙,你别往走了啊!” 鼠宝仙朝郭裕飞跟沈墨砚分一张手说:“这是我两位朋友,一姓郭,一姓沈。”又对郭沈二人介绍红魔仙,“这位便是我常常向你们提起的红魔仙大人,他在这谷里可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 鼠宝仙打算故技重施,先拍马屁,继而将郭沈二人身份神秘化,搞得对方昏头转向,说不准就进去了。 “久仰久仰。”郭裕飞与沈墨砚齐声说。 红魔仙勉强还了一礼:“好了好了,你们快走吧。”显然,鼠宝仙马屁没拍到点子上。 鼠宝仙呵呵一笑,又迈步向前走。 “慢着!慢着,不说了吗?不要过来啦。” 鼠宝仙舔着脸又走进两步,压低了声音说:“红魔仙大人,我这两个朋友要见一见桃仙大圣。” 郭裕飞这时候也含笑说:“还请大仙通禀一声,我们有要紧事,要进去找桃仙大圣。” 红魔仙眉头一皱:“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想见我大哥?我大哥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 鼠宝仙表情神神秘秘,对红魔仙说:“大人,你没瞧出我这两位朋友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吗?” 红魔仙瞥了郭沈一眼,说:“哪里有什么不同了?很普通嘛!” “咳咳……”鼠宝仙舔了舔嘴唇,硬接下去,“你没看出他们外貌上跟人类已经别无二致了吗?” 红魔仙又看了看郭沈二人,点头:“嗯,是这样,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吧?” 鼠宝仙又说:“那你知道我这两位朋友是怎么进来的吗?” “怎么进来的?被抓紧来呗?怎么难不成是自己跑进来的?那不有病吗?” “咳咳……”鼠宝仙尴尬一笑,心说:“同样是妖,怎么性格差距就这么大呢?这个红魔仙真是一根筋。可就是这种一根筋,不好糊弄。” 他略略一顿,整理下思路,又说:“还真巧了,我这两位朋友就是故意进来的。” 红魔仙皱眉,看看鼠宝仙,又看了看郭裕飞跟沈墨砚,如同看傻子,也不说话。 鼠宝仙本等着他好奇发问,可久久等不来,只能再次自己接话:“他们是妖,百余年前成功打入苍菱宗内部,窃取机密,如今略施手段,便让苍菱道士把他们送入塔内,为的就是见桃仙大圣。” “窃取机密?窃取什么机密?” “嘿嘿,这个,二位尊者可不说哦,但我想应该是桃仙大圣最想得到的机密吧。嗯……在这囚妖谷内,也不知道桃仙大圣最想得到的是何种机密。” 红魔仙忽然打了个哈哈,说:“好了好了,你们也别东拉西扯了,我也没啥兴趣,速速离开吧。” 郭裕飞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我也不瞒你了,桃仙大圣最想出谷,我已经在苍绫宗内发现了出谷良策。” “哦?说来听听。”红魔仙来了兴致。 郭裕飞摇了摇头:“这话我只能对桃仙大圣说。” 红魔仙顿然不悦,大手连摆:“去去去,哪里来的蠢货,赶紧滚开!你又有什么出谷良策了?你能有我大哥聪明吗?我大哥如此聪明,都想不出,你又能想的出了?” 鼠宝仙眼珠子转了两圈,心里头拿定了另一个主意,忽然跳到郭裕飞肩头,冲着红魔仙大吼:“红毛贼!这位郭爷可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期潜伏在苍绫宗内,翻阅了关于囚妖谷的各类典籍,怎么就想不出出塔良策了?” “特么的!臭老鼠,你别以为我跟你握手言了,我就不打你了,你在出言不逊试一试?” 原来,鼠宝仙跟红魔仙之间是有过节的。 两人都是最早一批被关入囚妖谷的,算是元老人物,他们已经在这一方世界相处了几百年了,刚一开始还不错,但相处久了,难免有所摩擦。 加之谷内暗无天日,二妖心情也是沉郁,终有一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吵起来,不欢而散。 之后,二妖骂架不下十余次。 鼠宝仙巧舌如簧,红魔仙哪里骂得过他?骂不过就要动手,可是鼠宝仙仗着一招虚化影,红魔仙枉有紫金境修为,却就是伤不到他。 曾有一次,二妖对骂七天八夜,红魔仙全落下风,直气得狂性大发,遇妖便打,以泄心中愤恚,好多天后才平静下来。从那以后红魔仙学乖了,躲着鼠宝仙走,鼠宝仙却一战成名,在囚妖谷中颇有地位。 如此过了百余年,这份旧账,渐渐淡了。二妖重归于好,相互客客气气,但也有意识地相互疏远,互不干扰,互补侵犯,倒是和平了许久了。 此时鼠宝仙为见唐桃仙大圣,不惜跟红魔仙翻脸。 红魔仙虽然嘴上说得强硬,但他心里头可是知道鼠宝那张嘴的,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更气的是还打不着他,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嘿嘿!”鼠宝仙冷笑一声,忽然说:“我们是来杀桃仙大圣的!” 这一句话大出郭裕飞、沈墨砚意料,两人都觉得鼠宝仙难不成是失心疯了?竟然直言不讳,对方可是紫金境大妖,知道有人来杀拜把兄弟还不得拼命了?郭裕飞本想着能骗过他就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动手。 红魔仙也是一愣,顿了顿说:“你……你们疯了?” 鼠宝仙冷笑不断:“嘿嘿,小红毛,你心里头很记恨桃仙大圣是也不是?” 郭裕飞听到这里一头雾水,什么情况,两人既是拜把兄弟,那应该志趣相投才是,怎么会记恨? 红魔仙双目圆睁,矢口否认:“胡……胡说!我大哥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记恨他,你休要挑拨我们之间关系!快快快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啦!” “呸!你不客气,你连我都伤不到,更别说郭大爷了。告诉你!郭大爷和这位沈姑娘可不是妖,而是如假包换的人类,两人都是苍菱山精锐中的精锐,郭大爷更是飞仙境高人,捏死你跟你那狗屁兄长易如反掌!” 红魔仙打量了一下郭裕飞,摇头不信:“他是飞仙境的人类?吹牛皮吧,我才不信!” 鼠宝仙站在郭裕飞肩头,尖尖的脚趾头扣入衣料之中,身子前倾,把自己的脸怼到了红魔仙面前,怪兮兮一笑:“小红毛!你心里头肯定是记恨桃仙大圣的,是也不是?” “胡……胡说!”红魔仙把头一偏。 “胡……胡……狐……狐狸!”鼠宝仙说,“那只狐狸精!” 郭裕飞听到这里,略一联想,便猜到了事情原由。 红魔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呼呼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忘了!” “嘿嘿,忘了?那只狐狸精好美哦,在囚妖谷中,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本来跟你情投意合,却被那桃仙大圣强占了去……你呢?敌不过人家,只得忍气吞声,反倒主动献上……” “休要呼言!”红魔仙陡然发难,一拳打向鼠宝仙,鼠宝仙立马使出虚化影,身子虚化,让对手一拳落空。 鼠宝仙跳下郭裕飞肩头,继续说:“红毛小子!你难道想一辈子就这么被桃木大圣欺压?告诉你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你放这位郭大爷进去,他必然能宰了桃木大仙,为你雪耻! 告诉你,郭大爷是看你忠厚老实,头上还有绿帽,心生怜悯,才饶你一命,否则一根手指便指死了你,再进去杀桃仙大圣也不迟啊!” 其实就如鼠宝仙所说,红魔仙跟桃仙大圣在塔中相识,二妖最初并不和睦,还打了一架。但打过后,红魔仙知道自己敌不过对方,思来想去,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于是主动求和,还要认对方为大哥,桃仙大圣看有小弟送上门来,欣然同意。 所以说二妖虽是拜把兄弟,但却并没有什么深厚感情。 再后来,桃仙大圣抢了原本跟着红魔仙的狐狸精。红魔仙是敢怒不敢言,私下里努力修行,卧薪尝胆,想着有朝一日能亲手宰了桃仙大圣。 不过桃仙大圣可是紫金三阶的大妖,红魔仙只是紫金一阶,双方实力仍有较大差距。所以红魔仙一直不敢妄动,虽然真希望郭裕飞像鼠宝仙说的那样能够轻而易举地杀了桃仙大圣,但却不敢相信。 倘若自己把郭裕飞放了进去,他却没能成功诛杀桃仙大圣,反倒桃仙大圣反杀,那自己这个看门人可要遭到处罚了。 可是,万一郭裕飞真是身怀绝技呢?自己难道还真要为桃仙大圣阻挡?开玩笑! 红魔仙反复思量,忽然有了主意,他决定考校郭裕飞一番,看看他实力到底如何。 鼠宝仙见红魔仙表情挣扎,不耐烦地说:“蠢猪小红毛,快把石门打开,让郭大爷进去为你复仇啊!” “慢着!”红魔仙忽然说,“让是可以让,但是,你本领到底如何,可得拿出来瞧瞧!万一你敌不过那桃仙大圣,反倒被他所杀。我私自放你进去,也难逃处罚!” 鼠宝仙说:“你怕个屁!郭大爷神功盖世,十个桃仙大圣也敌不过。” 郭裕飞也不愿跟紫金境大妖动手,便说:“即便我敌不过,你只说我已先把你击倒,不就行了。” 红魔仙摇头:“能击倒我,可也不易,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领。” 郭裕飞听他口风,这一战不可避免,后移一步,抽出豪鬼剑立个门户:“你进出招吧。”他虽然只有蓝霞一阶,但为救燕若绢,根本不惧跟任何人动手。且他学了那么多的外挂殿中法术,倒真有跟紫金境大妖一战资本。 红魔仙却不进攻,反而也往后退了一步,说:“咱俩无冤无仇,打就不必打了。这么着,咱们来对上一掌,一掌定胜负,如何?” 郭裕飞一听对掌,可乐了,他最不怕的便是对掌。盘龙掌本就刚猛无比,且他能两掌齐发,就连紫金五阶的鬼门道人也敌不过自己,红魔仙紫金一阶,更是不在话下,微微一笑:“好主意。” 两人相距一丈站定,红魔仙起手结印,使出一招阴属“黑煞掌”法术。黑煞掌五印成术,灵环出体,化为浓厚黑烟裹在掌前,红魔仙挺掌拍出,威压逼人。 郭裕飞抢结四印,以盘龙掌相应,双掌一接,立刻催出第二气室里的盘龙掌灵环,掌力陡增一倍,红魔仙立难支撑,掌上黑烟被撕扯成丝丝缕缕,他踉跄后退,重重撞在石门之上。两掌对击的冲击力道四散而去,整条甬道微微颤动,顶部灰尘赖赖飘落。 鼠宝仙也被郭裕飞这一掌所震慑,但他立马收了吃惊表情,转而换上一副得意容颜说:“郭大爷宅心仁厚,只引三成功力,如若不然小红毛便要被震死了!” 红魔仙受了一掌,浑身骨骼疼痛,满脸都是敬佩之色,连连点头,躬身一揖,至诚至切地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敢挑战郭爷,十分不敬,还请原宥。” 鼠宝仙说:“你还不快快打开石门,让郭爷进去?” “是是是,自然,这个自然。”红魔仙扭身来到石门之前,做了几个吐纳,然后抬手连结数印,浑身登被黑气所笼。他抬手扣入门扉缝隙,大喝一声,发力狠掰,双臂肌肉绷紧,血管凸起,一张灰白的脸面憋得通红。 黑气登时大盛,犹如熊熊烈火,又如怒涛拍岸。终于“咔咔”声起,那石门朝两边滑开。红魔仙松开手,遣散黑气,做了两个深深吐纳,脸色恢复如常。他转过神来,笑眯眯地说:“好了,郭大爷,你可以过去了。” 郭裕飞跟沈墨砚各自服了一颗赤心灵丹,略作休息之后,郭裕飞拿出石铠符箓,催动后贴在自己和燕若绢身上,最后召出复灵球,才走入门内。扭头却见鼠宝仙跟红魔仙并不进来。鼠宝仙说:“郭大爷,我在这里静候佳音。” 红魔仙:“小的也是。” 显然两妖仍有顾虑,不敢直撄桃仙大圣之锋,算是未自己留一条后路。郭裕飞也未勉强二妖跟来,而是与沈墨砚朝里走去。 过了石门,里头又是一个好大洞窟,山洞内壁皆是吸灵铁矿石。再无白转铺地,路面凹凸不平,四周石壁上插着火把,勉强照明。远远瞧见一个传送法阵,显然便是唯一能传出囚妖谷的法阵了。 两人走近,见石块砌成的法阵上有许多剑痕刀口,还有早已干透已经快要淡去的血迹。想来是百余年前那一场大战所留。 “喂!那是谁?站在法阵旁边做什么?”郭裕飞正望着法阵,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扭头一瞧,见有个苍髯老者正快步走来,这老者身量甚高,极瘦,面目枯黄,头戴金冠,神态倨傲,身上宽大金色长袍,像是挂在木架上一般,宽宽荡荡。 郭裕飞见了他忙问:“你就是桃仙大圣?” 老者点头:“唔……你也知道老夫名号,你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我那兄弟私自放你进来的?” 郭裕飞也不答话,冲沈墨砚使个眼色。 沈墨砚会意,呛啷一声抽龙吟剑在手,脚尖一点,便朝前纵,一剑直刺桃仙大圣喉头。 桃仙大圣未想到对方忽然出手,吃了一惊。但他可是紫金三阶大妖,且在危机四伏的囚妖谷里生存百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反应奇迅,见剑刺来,立有应对之策。 他不守不躲,反而猛地前踏一步。这一步迈得极为迅速,且巧妙,正别住了燕若绢前踏之腿上,让她难以下脚。下盘无基,手上的剑便即飘忽无力。桃仙大圣一掌推出,势夹劲风,很是猛烈。 沈墨砚暗自惊叹,急急朝后腾身,躲了过去。 这时候,郭裕飞一招盘龙掌拍到,桃仙大圣,感觉灵气扰动激烈,知道厉害,念头一催,身上金色长袍的右袖立有射出耀眼金光。 他将右袖奋力一甩,“轰”的一响,竟把盘龙击溃化烟,但他也受掌力所扰,连连后退。一击过后,原本金色的道袍右半边居然暗淡下去,好似变成了一件陈旧麻衣,而左半边却仍是金光流转,如金线绣成的一般。 郭裕飞吃了一惊:“正如鼠宝仙所说,这桃仙大圣不仅修为高强,且有许多灵宝。看来他身上的袍子也是一件灵宝,我可要小心了。” 桃仙大圣在心里头说:“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掌力颇为雄厚,我可要小心应对了!”念头尚未转弯,沈墨砚一招紫光掌又到跟前。 这时候他再次催动宝衣,跟着便把冒着金光的左袖挥击出去,“砰”的一声,紫光溃散,沈墨砚摔倒在地,就地翻滚,卸去力道,未受重伤。 桃仙大圣想要喘口气,可立马又感到灵气扰动,他这时候身上宝一已完全褪去金光,成了件轻飘飘的麻衣。但是右侧袍子底部已有些许光彩,正自缓缓流动,朝上沾染。显然这件宝衣能够复原,只是需要时间。 桃仙大圣无保衣守护,只得赶忙抢结印式,抢印之前,心中烦闷:“哪里来的对头,怎么会这么多法术,男攻完,女的攻,女攻完男的攻,有完没完。” 郭裕飞五印掐毕,一招伏魔掌使出,他御掌飞出,朝桃仙大圣直扑过去。 危机中,桃仙大圣也印毕术成,一阵褐色光气涌出,桃仙大圣干瘦的右臂变为一条粗大枝干,长逾一丈,斜指天空。枝干伸出之后,顿也不顿,立马蜷曲,卷成一面厚实木盾! 下一刻,伏魔掌击在那木盾之上,金光爆涌,犹如火焰一般腾起数丈之高,一瞬之间将整个大洞窟都映成了金色。 一击之下,桃仙大圣身子一晃,竟尔不退;逍遥反倒被震退数步。桃仙大圣虽然站定,但那攀结成盾牌的右臂“喀咔”一响,断为数段,仅仅余下半截上臂,且下沿已沾金光。 金光“嗤嗤”作响,正吞噬他枝干般的残臂,桃仙大圣瞥见金光,“啊呦一声惊叫。赶忙将残臂平举,张口“嘿!”的一叫,残臂“喀”的一响,从肩膀处断开,将将断开,便被金光完全噬尽,若是慢了分毫,他膀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郭裕飞好好不容易才止住退势,拿桩站定,见对手右臂已断,心说:“这妖精果然厉害,受了一招伏魔掌,居然不死。还好已斩断他一臂。” 这一念头还未转完,却见桃仙大圣肩膀断裂出,忽而钻出一截嫩芽,芽上分叉变为两片叶片,嫩芽飞快延伸,同时变粗,眼看着就要又生成一颗新的枝干来。 他这断肢重生之法,并非法术,而是因为他是肉桃木所变妖类,肉桃木本就能生骨变肉,成精之后,这一特性有增无减。 郭裕飞、沈墨砚均知不妙,双双抢攻,桃仙大圣撩开长腿迈步后退,他足有九尺高矮,步子大的出奇,两三步迈出,郭裕飞已被他甩开一丈距离。 沈墨砚掐印不住,灵蛇游、寒冰菱先后使出。桃仙大圣脚步腾挪,躲开冰菱,但跟着却被灵蛇撞中,“咚”的一声闷响,胸口凹陷先去,他仰面倒地,但马上倒翻个筋斗又立了起来,胸口正自一点点隆起,眼看着便要复原。 郭沈二人心头一沉:“这妖精好似能无限复原,这可如何是好?” 桃仙大圣脚步不停,左手疾往腰间探去,跟着摸出一个四方大印来。这又是一灵宝,名曰“镇天印”。 桃仙大圣尤为喜爱此宝印,他还苦心钻研,创制一招与其配合施展的法术名为“天印无疆”,尤为厉害。 桃仙大圣后退之际,忽将镇天印抛出,跟着单手不断掐印,金色光气从他周身涌出,汇入印中,正是将此法术使了出来。 镇天印尽收光气,仍朝前飘,飘动中,竟尔膨大了百倍不止,犹如一座大屋一般横在桃仙大圣与郭沈二人之间。 郭裕飞前奔之际不住掐捏天魔掌印式,这时候五印已毕,他本想向举掌攻桃仙大圣,但此时赶忙抬手,朝向镇天印。无数掌影脱手而出,先呈扇状,紧跟着聚拢一处,尽数击在镇天印上,镇天印晃动之中朝天微移尺许,但跟着便即凝住不动。 桃仙大圣这时候单手掐住一个手印,浑身不住有光气涌出,是在引导天印无疆法术。 镇天印在桃仙大圣指引之下,向前推去,郭裕飞沈墨砚纷纷侧跃避开。那镇天印“呼”的一声,疾向上飞,几乎达到山洞顶部,跟着朝沈墨砚直坠下去,势大力沉,转瞬即至! 沈墨砚惊呼一声,奋力蹬地,向一侧跃出。紧接着便听“轰隆”一声响动,镇天印砸中地面,大地摇颤,石屑飞溅,镇天印下沿入地三寸。许多细小碎石裹着冲力,弹到沈墨砚脊背、后腰、与小腿上,让她隐隐作痛。 沈墨砚这一跃只顾闪避,穷尽力道,虽然勉强避开,但直挺挺扑倒在地,很是十分狼狈。桃仙大圣狂笑一声,左手向上一挑,镇天印晃动一下,从凹陷的地面上“嗖”的一声,又上了天。郭裕飞那容得他再引导镇天印伤人?急向前扑,抢捏三印,一招凝风掌打出。 此时桃仙大圣右臂已长成一根粗壮枝干,见敌人一掌拍来,忙在将枝干蜷曲成盾。下一瞬,凝风掌拍在木盾之上,郭裕飞立马引动第二气室里的盘龙掌灵环,龙啸声起,青龙现身,狠狠扑在木盾之上,结成木盾的枝干难承巨力,“喀啦”声中,断裂开来。 ?双掌甫毕,郭裕飞挥动豪鬼剑,就朝桃仙大圣攻去。 ?桃仙大圣又是“嘿”的一声,震断大半枝干手臂,留下四五尺。这四五尺手臂既是手臂,亦作武器,左掌相辅,与郭裕飞斗了起来。 他武艺甚为高超,郭裕飞显然不是对手,两三个回合便被打得节节败退。但好在“天印无疆”是一招引导法术,他此刻与郭裕飞拼斗,那镇天印便失了引导,只是悬停在半空之中,不再攻击。 沈墨砚也赶忙抢上,uu看书 ww.uukanshu 与郭裕飞合力与桃仙大圣拼斗,可即便如此,桃仙大圣仍是六分攻四分守,颇占上风,且他身上袍子正自缓缓变回金色,若是等到完全变回,显然又能挥袖攻击,那可难以抵挡。 两人正自焦急,沈墨砚忽地瞥见镇天印已变回原来大小,且,“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想是久未得到灵气补充之故。 镇天印一落地,桃仙大圣显得格外着急,右臂猛地横挥两次,逼开郭沈二人,跟着便朝镇天印掉落处跑去。 可在这时候,郭裕飞体内还有凝风掌灵环,他立马提到第二气室,跟着催出,身子御风而起,嗖的一下,便抢在了桃仙大圣前头。 跟着飞起一脚,将镇天印踢飞了,这洞窟内第四起伏,满是坑洼,且光线昏暗,这一脚下去,镇天印立马没了踪影。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8章 妖谷底层(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三十九章 妖谷底层(中) 桃仙大圣一声气急败坏地呼喊,奋力朝郭裕飞击出一掌。 郭裕飞一脚踢出镇天印后,头也不回便即抢结印式,听桃仙大圣喊叫之时,主气室中的凝风掌灵环已然引出体外,手里蕴这风团,他扭腰旋身递出一掌,两掌相对,一声闷响,力道激荡。 郭裕飞倒退两步,桃仙大圣身子也是微一晃动,但他心系宝印,停也不停,急匆匆朝镇天印飞出方向赶去。 这时候,郭裕飞体内闲散灵气殆尽,他立马催动复灵球,化为灵气补入体内。 沈墨砚瞧桃仙大圣背对自己,立马抢结寒冰菱手印,手中龙吟剑朝前一点,冰菱脱刃疾飞,“砰”的一声正中桃仙大圣后心心窝。 但是,桃仙大圣后心处的长袍已然转回金色,冰菱击中,竟无法刺穿,碎成冰渣,洒落一地,续而化烟而散。 桃仙大圣被冰菱冲力所扰,踉跄两步,但随即稳住身形,他在坑坑洼洼处,找了又找,却哪里找得到宝贝镇天印了?不住催动意念,想要感受到镇天印,但未有其他法术加持的情况想,灵宝与主人之间的感应距离大都只有一二尺距离,镇天印也不例外。 虽然花些时间定能找到,但眼下强敌在外却容不得他慢慢寻找了。 桃仙大圣甚为气恼,大吼道:“两个贼子,真是可恶!”他忽地扭过头来,面向郭沈二人,双手上各掐一印,大袖陡然鼓风,他双臂平举,袖口冲喷出劲风,双脚离地便朝后飘。 郭沈二人齐向前追,桃仙大圣后飘之际,起印不断。沈墨砚只觉灵气扰动愈来愈烈,但眼看着离对手却越来越远,知道对手下一术尤为厉害,且已难以打断,忙刹住脚步,又拉住郭裕飞说:“快跑!” “哪里跑!”桃仙大圣大吼一声,双脚落地,裹着褐色光气左手往上一抬,往下一落,手上光气如流水一般倾泻于地,且疾速朝外铺展,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已至郭裕飞、沈墨砚脚下。 大洞窟颤动起来,“哗啦”一响,一条粗壮树根从泥土里冒出,直朝沈墨砚脚踝卷去,沈墨砚反应甚速,脚尖点地弹起,但那树根亦向上伸,仍卷住了她脚踝,并且迅疾上延,不仅将她整条腿都束住了,而且已又细枝卷住了手指! 沈墨砚当机立断,立掐二印,化烟术使出,身子化为一股浓烟急往上冲,数十条树根也紧随黑烟冲起,交结成网,网向黑烟,但黑烟无形,难以网住。 远处郭裕飞也被三五条树根裹住手脚身子,他本想欲使闪光瞬身逃脱,但树根动作实在太快,他刚捏出一印,便有一根主根伸出,裹住他起印只手手掌,树根分叉勾住他拇指。 郭裕飞奋力挪动无名指,想去触碰拇指,只要碰到,那么第二印便也结出来了。可相差毫厘时,无名指也被勾住,树根力道甚大,郭裕飞指力不及,稍一耽搁,灵环落回。紧接着,无数树根伸出将郭裕飞从颈到脚牢牢缚住,完全动弹不得。 而豪鬼剑也已脱手,被两根细枝裹住。 烟化状态下的沈墨砚从空中向桃仙大圣冲去。 两条树根弯折凸起,凸起处结出两个花骨朵,急速膨大,一转眼便开了花。花分四瓣,形如柳叶,但却大了十倍不止。 花尖粉红,往下却渐渐变为绿色,绿色再转为黄色,一瓣三色,极为奇特。花瓣外沿侧生了一排密密尖刺,犹如猛兽尖牙一般,花蕊处是一小孔,噗噗作响,喷出淡黄色雾气,袭入沈墨砚鼻腔。 沈墨砚一闻,又甜又腻,知道有毒,赶忙屏住呼吸,但为时已晚,只觉天旋地转,跟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这一幕郭裕飞全都看在眼里,明知沈墨砚中毒,却也无能为力。 又有一条树根高高凸起,凸起处露出花骨朵,就贴在在郭裕飞身旁。一晃眼间,花骨朵涨大起来,眼看着就要绽放。郭裕飞心说:“还好我有驱毒根护体,不惧这毒,反倒可以佯装昏厥,再做打算。 正这么想着,却见堆在身旁的花朵含而不绽,自己身子则被树根托起,朝桃仙大圣移去。随他一起前移的还有豪鬼剑,显然是桃仙大圣以意念操纵树根所为。 豪鬼来到桃仙大圣面前,桃仙大圣狂笑声中,拿起豪鬼剑,左右端详,很是开心。少倾,他止住笑声,斜睨郭裕飞,得意地说:“本仙喜好收藏宝物,你就跟本仙送宝物,好得很好得很。” 又说:“怎样?我这一招‘杀花阵’威力如何?嘿嘿。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自以为学了几招法术,两套功夫,就天下无敌了?真是胆大妄为,敢来寻本仙的晦气!你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鲁班屋中做木工,孔夫子面前背三字经,华佗耳旁侃医术……”接着就要说“你受死吧!”却忽听郭裕飞哈哈大笑。 桃仙大圣本想着把郭裕飞缚到身前,一番耀武扬威后,就操纵奇花开花,放毒毒死郭裕飞。但忽听郭裕飞发笑,却又停住了,心中蓦地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我刚刚用的几个典故有错?” 桃仙大圣在这囚妖谷中待了数百年,每日除过坐在传送法阵前枯坐发呆外,最近几年原本不通笔墨的他忽然喜读典故,做起文人来了,反正无聊,只是找些事来打发时间。 刚刚一番引经据典自以为十分妥帖,并无错误,他又忖郭裕飞已被他完全制住,“杀花阵”还能维系一段时间,便忍不住开口问:“你笑什么?难不成我说错了不成?” 郭裕飞止住笑说:“我只是忽然想到……” 桃仙大圣沉下脸,恶狠狠地说:“你想到什么?” 郭裕飞说:“我想到你的对手为何偏偏是我?” “什么意思?你他奶奶的死到临头,笑什么笑?”桃仙大圣满脸怒容。 郭裕飞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手:“你可知道,有什么法术无需结印,便能使出来的吗?” “怎么可能?笑话!” “我告诉你,还真有。” “胡吹大气!” “要不我证明给你看?” 桃仙大圣心中不安,眼朝下瞥,剑郭裕飞双手十根手指被缚得十分牢固,难懂分毫,放下心来:“这小子干嘛故弄玄虚?难不成是命将不再,吓疯了吗?” 他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而郭裕飞却在说话间将第二气室里的盘龙掌移出,又将把闪光瞬身灵环由主气室挪到移入,紧跟着以意念引灵环出体,郭裕飞身子瞬间消失。 桃仙大圣猛地一愣:“什么情况?难道真有无需结印便能使出的法术?”随即想到,“啊呦!不好,他身上还有灵宝!”念头将起,突觉身后灵气扰动,急急扭身,便瞧见一条青龙朝自己袭来! 桃仙大圣愣怔之际,已失了结印应对时机,身上袍子仍未复原。危机中赶忙用意念控制一根根树根扬起,在身前盘绕成壁。 下一瞬,“轰隆”一声,盘龙冲破树根壁垒,重重击在桃仙大圣胸口,那两根裹着豪鬼剑的细枝也在盘龙掌冲力之下断成数段,豪鬼剑抛向空中,郭裕飞就势抄起,朝敌桃仙大圣眉心狠狠刺下! 桃仙大圣虽是肉桃木所变,身子能够无限复原,但被刺穿了脑额这种要害处也是凶多吉少!他知已到生死存亡之刻,咬牙瞪眼,奋起平生之力,倒跃出去。这一跃激发潜能,当真迅捷如风。 可是,郭裕飞也深深知道自己这出其不意的一攻来之不易,是可克敌制胜的良机,必须好好把握。所以这一刺也是穷尽所有力气,刺得狠辣无比。 “噗嗤”一声,剑尖虽未刺中眉心,但却插入了胸膛,豪鬼剑不但能在挥砍之际召唤鬼手,其锋利也比亚于任何一把利剑。 郭裕飞本以为这一刺定然能穿胸而出,却不料剑入三寸,竟刺不动了。郭裕飞心里一惊:“怎么回事?他身子怎么忽然如此强健了?简直如铁石一般啊!” 原来,这桃仙大圣身上还有一灵宝,名为“石矶珠”,催动之后可让主人浑身硬化,宛若坚石,但是持续期间需得消耗主人灵气。桃仙大圣危机之刻,立马催动宝珠,硬化身体。 桃仙大圣挨了一剑,倒在地上,不及起身,连续两个翻滚,已到一二丈外。郭裕飞欲要追砍,但双足又被树根缠住,动弹不得,但这一缠只维系了片刻,而后“杀花阵”便化烟而散。 桃仙大圣两滚之后,弹起身子,左手上又掐数印,周身灵气鼓荡,他张开嘴巴,吐出一鲜红色树枝来,树枝似有眼睛,被吐出后,便拐了弯,伸往桃仙大圣胸口伤处,随即遮住流血伤口,这时候右臂处枝干已有五六尺长,又可盘城成一面好大木盾。 桃仙大圣使的这一术名为:“血木枝”,鲜红树干为灵气化物,一旦结印召出,便可存于腹中,可分数段吐出,可补残肢,可愈伤口,也是极为强大的仙术。 他使过此术,只剩一招刚开始用过的让手臂化为树枝的法术,除此之外,再无灵环可用,体内灵气也几近枯竭。 他也已十分疲乏,额上细汗满布,气喘不定,但大敌当前只得强撑。 心想反正已无什么法术可用,只能白刃相接,桃仙大圣把心一横,左手起印,左臂变为一条粗大枝干,末端尖如刚锥,就是一把木刺。 桃仙大圣将木刺木盾猛地一撞,冲着郭裕飞大吼:“小子,来啊!”以助己威,压敌士气。 郭裕飞为了救活燕若绢又怎会怕他?只待脚上缠绕根须一消,立马举剑前冲,豪鬼剑直刺出去。桃仙大圣剑刺盾挡,跟郭裕飞激斗起来。 桃仙大圣在武艺之上原本要高出郭裕飞一大截,但他灵气消耗甚巨,灵气不足身子便大为虚乏,力气难提,不能发挥出真正实力,而郭裕飞刚刚得复灵球补充,精饱神足。 于是在一时间,一人一妖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桃仙大圣毕竟老辣,郭裕飞剑术在他面前太过稚嫩,在适应了疲惫的身体后,他稳扎稳打,不慌不忙。 几个回个后瞧出机会,左臂忽而中路直刺,郭裕飞剑在外门,身向前扑,当真大出意料。急急斜身,勉强躲过,但衣襟已被木刺戳了个洞。 仗着这一招,桃仙大圣攻势陡然转盛,郭裕飞也因输了这一招,之后招招被压,连连后退。 好在经这一番搏斗,郭裕气室中内伏魔掌灵环已经构妥、凝风掌灵环更是已有两个,一在主气室,一在第二气室,均早就蓄势大发。 忽然,桃仙大圣大吼一声“受死!”右臂盘结而成的盾牌狠狠砸向郭裕飞头颅。郭裕飞躲闪不及,立马催出第二气室中的凝风掌灵环,也不及选定方向,左手随意一挥,身子御风而起,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落在二丈以外,虽然狼狈,但好歹脱出险境。 郭裕飞双脚激昂一沾地,便即扭身起印,欲使伏魔掌。 桃仙大圣本在朝郭裕飞冲去,一觉灵气扰动,立马后撤,郭裕飞只得弃印。桃仙大圣见他弃印便即站定休息,而他再起印式时,自己立马又往后挪。 郭裕飞一停,他也停,郭裕飞动他也动。一人一妖,望着彼此,也不说话,只是喘息。 忽然,郭裕飞奋力前奔,手上掐印不断,桃仙大圣哈哈大笑:“小子,你想胜过我,还早了一百年!”说着亦朝前奔,郭裕飞捏出三印时便被对方刺来的木刺打断,灵环坠回气室。 跟着两人又斗在一处,二十余个回合后,郭裕飞又落下风,只得再使一招凝风掌逃开。 他不敢再贸然进攻,心中思索起来:“这样斗下去,我灵气不住消耗,这档子可没复灵球可用了,待灵力耗尽,我更不是他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桃仙大圣身上衣衫完全恢复成了金色,他哈哈大笑:“小贼!我宝衣已经复原,受死吧!”说着踏步上前。 郭裕飞心念急转,立马有了主意——自己身上还有一张替死符,以命相搏未尝不可,敌人转瞬将至,不及再做细思,大步倒退,手上捏印。 桃仙大圣狰狞狂笑:“小子,你来不及啦!”说话声中,飞身扑出,双袖飘飘,忽而金光一现,双袖子便朝郭裕飞胸膛击去。 “砰”的一声闷响,郭裕飞胸膛已被桃仙大圣衣袖击穿,鲜血飞溅,骨断肉碎。但在前一瞬间,替死符已然将肉身替换。 郭裕飞已感觉不到疼痛,但却能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意念也在朝替死符移去,他稳住心念手上印式并未中断。 终于五印结毕,伏魔掌使了出来,在意识被拉入符箓中的前一瞬,郭裕飞调动残破的替死身躯的右掌击出,掌到半途,使了气力,忽地一软,斜向下挥。 这样软绵绵的一挥原本伤不到桃仙大圣。 但此时桃仙大圣只觉郭裕飞已死,不可能还能使出仙法,杀死强敌,难免激动,便有几分大意了。陡见金光才蓦然警觉急往后退,却不料双臂皆被金光沾染。 他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法术,但却知道这金光尤为厉害能吞噬身体,赶忙震断双臂,“咔咔”两声,双臂脱落在地,很快被金光灼成一片焦黑之物。 桃仙大圣见郭裕飞圆睁双目,胸膛上被砸出个大窟窿,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禁不住纵生大笑,他肩头处已生出了极为细嫩的枝芽。 笑了半天,目光不经意间下瞥,忽地瞧见郭裕飞的尸首出现异样,好似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用纸张扎成的,尤其是手脚处,明显是一页页黄纸。uu看书 .uukans “怎么回事?”这个念头将从脑海里冒出来,突觉脑后生风,急急回头却见一个人影扑了上来。 桃仙大圣失了双臂,此刻只得抬膝顶向郭裕飞,郭裕飞赶忙沉右掌相格,桃仙大圣是搏命之势,每一招都是竭尽全力。这一顶,力道奇大,郭裕飞只觉右臂一痛,身子被顶飞起来。 郭裕飞咬牙硬挺,欺对方没有双臂,落回时,忽地伸手死死掐住他脖子。 桃仙大圣膝顶之际,单腿难以维系平衡,郭裕飞身子一压登时失衡摔倒在地。郭裕飞咬牙发力,欲把桃仙大圣掐死。浑身劲力尽汇双手,可却感到掐住了一根铁杆,坚硬无比,这正是石矶珠之效。 可是形格势禁,他不能松手,双腿一盘,箍在敌人腰上,使出吃奶力气死死掐住,但桃仙大圣那铁的脖子只微微凹了半点下去。 桃仙大圣虽然脖子坚硬,但被掐痛感还是在的,他不住抬膝上顶,但膝顶距离有限,且郭裕飞身高远矮与他,虽然每一下都饱含力道,却顶不在郭裕飞身上,此刻身矮反倒占了便宜。 危情之下,桃仙大圣猛然发力,身子一扭,反把郭裕飞压在身下,他没有双臂,只得从口中吐出一截血木枝,正戳中郭裕飞喉头。这血木枝为疗伤之物,并非厉害的伤人兵器,但顶在喉咙上仍是万分难受。 郭裕飞奋力挣扎,但仍被桃仙大圣死死压住。 二百四十章 妖谷底层(下) 一人一妖这时候都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但也真到了生死之际,力气都陡然大增,互不相让。 ?忽然,他们的身子同时往外倾斜,跟着便翻滚起来,原来他们拼斗中不知不觉上一个高坡,如今却沿坡下滚。 ?坡面甚缓,一人一妖搏命中,你上我下,缓缓滚落。许久之后,才滚至坡底。桃仙大圣下滚之际,束发金冠掉落,一头花白头发披散下来,身上金色道袍松垮歪斜,脸面污脏,浑然没了初见时的倨傲神态。 ?不过他虽然狼狈,却仍压在郭裕飞身上,口中血木枝死死抵住郭裕飞喉咙,郭裕飞双手也是一瞬都不肯不松劲,他知道稍一松劲,喉咙便抵受不住血木枝下压之力,立马就要断气。 ?僵持片刻,郭裕飞面色赤红,双目努出,呼吸困难。见桃仙大圣舌头长长伸出,不住干呕,但面色却只是微现红色。心说:“啊呦,不好这样下去,我倒要先被他‘掐’死了!”欲要挣扎,但桃仙大圣身子似乎有千斤之中,根本挣脱不得。 ?危急关头,郭裕飞忽地瞥见桃仙大圣领口里有一圆珠发出盈盈亮光,显然,圆珠他一直藏在怀中,两人从山坡滚落下来已至道袍不整,露了出来。 ?郭裕飞在一瞥之间便知蹊跷,心说:“那圆珠或许就是他身子变硬的灵宝,此时必须放手一搏!”打定主意,倏地腾出右手,急朝桃仙大圣怀中抓去。陡然少了一只手臂支撑,桃仙大圣口中的血桃木登时抵得他提不上一丝起来。 ?下一瞬,郭裕飞右手抓住那发光圆珠,愣也不愣,立马扯断绳子掷出。桃仙大圣喉咙里发出“啊”的一声,一对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那圆球,身子扭动,想要朝圆球方向扑出,但他没有双臂支撑,却扑不出去。 ?郭裕飞右手复掐住桃仙大圣脖子,桃仙大圣不住挣扎要起,口中血木枝离了郭裕飞喉咙。郭裕飞大口呼吸几下,聚起平生之力,只管掐脖子,少了那珠子,他手中的脖子果然软了一些。 ?桃仙大圣奋力挣扎,却挣不脱,索性也不挣了,又用血木枝去插郭裕飞,郭裕飞侧头躲过,手上催力不断,感觉桃仙大圣脖子越来越软,身子也轻了许多;再看他脸面,也变得赤红起来,额头青筋暴起。 ?又过一弹指的功夫,桃仙大圣脖子已然与寻常老人无二,绵软枯朽,郭裕飞十根手指都扣入肉中去了。再过片刻,桃仙大圣奋力挣了一下,身子一挺,不再动了。 ?郭裕飞将他身子掀到地上,站了起来,怕他死的不透,结印使一招“天魔掌”,纷飞掌印叠在一处,朝他胸口击去。“砰”的一声,桃仙大圣胸口凹下去一大块,却再也挺不起来了。 ?郭裕飞忍着喉咙疼痛,托着疲惫的身子,翻过高坡,扑倒在沈墨砚身旁,将她揽入怀中,只见她闭着双目面容煞白,嘴唇乌紫,忙伸手探鼻息,十分微弱。呼唤两人:“墨砚?墨砚?” ?沈墨砚缓缓睁开眼睛,望了望郭裕飞说:“桃仙大圣死了?” ?“嗯,死了!” ?“相公……我中毒了,才没能帮你。” “我知道,我知道……” “这毒好厉害,我感觉我提不上来气了……”声音越来弱,戛然而止。 “墨砚?墨砚?”郭裕飞大声呼喊,刹那间心如刀绞,犹如一把尖刀插入胸口,比刚刚颈部受扼还要难受。猛地把沈墨砚揽入怀中,眼眶里泪水已在打转,但忽然想到:“不对!我也给了她一张替死符,她肯定也贴了!” 赶忙伸手从沈墨砚后衣领处摸进去,在她后背上来回一扫,除过摸到了系肚兜的绳结外,光洁的皮肤上并没有什么符箓。 ?到底是符箓已经生效了,还是她根本没有贴? ?郭裕飞的心怦怦直跳。 ?不会的,她没有不贴的理由,一定贴了,一定贴了。 ?放下怀中尸首,郭裕飞纵生大呼:“墨砚!你在哪儿?”没有回应,郭裕飞提起一口气又喊:“墨砚!你在哪儿?”仍是没有回应。郭裕飞不死心,挪动脚步再喊,喊了数十遍,忽而听到一声低低的回音:“相公,我在这里……” ?郭裕飞支棱起的耳朵闻声一动,赶忙扭过身,真的瞧见沈墨砚从两块岩石剑走了出来,不住喘息,显得十分虚弱。 ?“墨砚!”郭裕飞欢喜榆横,飞跑上去,一把将沈墨砚搂在怀里,凑上去吻她。沈墨砚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缩了一下,但郭裕飞步步紧逼,不给她退路。 ?许久之后,两人分开,沈墨砚初吻,苍白的脸颊微微泛红。 ?“相公,你好厉害,虽然修为上不算太高,但你会的法术实在强横,比如那青龙法术,又比如这个替死符。就算是紫金境高手,也难会这些。”沈墨砚许久之后才开了口,她从小就跟着郭夫人,郭裕飞也是她主子,她对郭裕飞一直是仰视,拜服,崇敬的。 ?所以,郭裕飞会这么多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法术,也只是惊叹,却从未有过疑惑。她觉得郭裕飞就是这么厉害,会什么样的法术也不足为奇。 ?郭裕飞挠了挠头,说:“我也是机缘巧合。”盘算着将体内有外挂殿说给沈墨砚听,刚要开口忽听她又说:“啊呀!你拿着肉桃木了没有?” ?“啊!是了。还没有呢!”郭裕飞连忙起身,朝桃仙大圣尸首寻去,沈墨砚紧紧跟在后头。 ?重回桃仙大圣身边,见他尸首仍跟刚刚一样仰面躺着,胸口凹陷,但头发已经脱了殆尽,脸上五官也正自消退。 ?显然,妖魂已经离体,妖身失了魂魄,便会很快变回原物。且这原物已失精气,不会再吸引其他妖魂。 ?对于人类来说,肉身一死,魂魄离体跟着消散于无形,这一生便即告终。但妖类死后,魂魄离体并不会消散,而会世上晃荡,寻找下一个宿体。 ?一旦寻得,附体后,会成为一只新妖,虽然没有前世的修为,但却拥有前世所有的记忆,如何修习自然了如指掌,若不加限制,很快便能成长为跟前世一样的修为境界的妖类。 ?可是,在这囚妖谷中,妖魂却无能为力了,谷内是另一方世界,妖类喜好精气,但却消耗精气,在满是妖类的地方精气最为匮乏,难以找到新的宿体,另外,由于吸灵铁矿的阻挡,也无法逃出。 ?就只能一直晃荡下去,直至寿元耗尽。 ?郭裕飞将“桃仙大圣”从宽大的道袍里提了出来。没曾想带出一个簿子,沈墨砚捡起来看,见簿子封皮上写着《杀花阵全释》,显然这是一本术典。 ?沈墨砚翻看几页,说:“这杀花阵便是刚刚那一招以树根将咱们绑缚的法术,那可甚是厉害。” 说话声目不转睛,翻过数页,她就知道这杀花阵是一招阴阳两属的融合型法术,阴主阳辅,去看了灵环构筑,很是复杂,但细细揣摩倒也能看懂。 ?她越看越入神,最后抬头问郭裕飞:“相公,这术典我拿着了,行吗?” “好啊,这有什么,你拿着就是了。”郭裕飞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没了魂魄的桃仙大圣变成了个长约四尺的生着些许旁支的小小桃树,但通身粉红,确实稀奇。沈墨砚找回龙吟剑剑,将这棵肉桃木树旁支切下,主干也分成三段,用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包裹,未遗漏半点。 ?这时候有听到了呼喊声,一老迈,一洪亮,均包含惊喜。 ?老迈的声音喊道:“郭大爷!” ?洪亮的声音喊道:“郭恩公!” ?郭裕飞寻声望去,见来者正是鼠宝仙跟红魔仙,二妖均喜上眉梢,笑容洋溢。跑到跟前,红魔仙当即跪倒,重重磕头:“多谢郭恩公为我洗刷屈辱,还让我从此之后重获自由,不再受人摆布。” ?鼠宝仙双手连拱:“恭喜郭大爷,贺喜郭大爷,喜得肉桃木树一棵!”低头看了看丢在地上的袍子,赶忙捡起来,殷勤地说:“郭大爷这袍子可也是一件宝物!” ?郭裕飞点头:“是啊,没想到这个桃木大仙浑身都是宝物,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带进来的?为何入他之前未被缴了?” “啊呦!郭大爷,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桃仙大圣从苍菱山出走后,极为喜欢收集各种稀世珍宝,可不光是灵宝,一些人类喜欢的古董字画他也好收集。几十年间他做下不少坏事,也真抢了不少宝贝。 或许他因为灵宝太多了,就有些不知东南西北了,居然狂傲地想去捣毁囚妖谷,他计划一番,网罗一群脑子缺斤短两的莽撞妖精,去攻打囚妖谷。但有苍绫宗驻守的囚妖谷岂能是如此容易失手的? ?一番激斗,妖类伤者无数,桃仙大圣也被逼得走投无路,眼看就要被擒获,他心一横,带着一身灵宝跳入法阵之中,当时为了已经有许多妖类重伤濒死,苍绫宗便开启了法阵,往里投送妖类。他一跳便也被吸了进去。如此以来倒是保全了一身灵宝,让他在塔内所向披靡,当了大王。” “原来如此。”郭裕飞说。 鼠宝仙又将袍子往郭裕飞面前举了举:“宝剑配英雄,宝衣配郭爷!” 郭裕飞犹豫了一下,拿过来说:“我先收着,出去之后转交给苍绫宗。”他嘴上说苍绫宗,实际上是想给李青凡,人家放自己入谷,自己必须有所报答。 “对了,他身上还有一个能变大变小的四方大印,还有一颗能够让身子硬化的珠子,现在都找不见了……” “镇天印和石矶珠!”鼠宝仙说。 “我来找,我来找!”红魔仙大声说,环视四周,又说,“这儿实在太黑!我来给弄亮堂些!”说着起手掐印,数印掐毕,双掌猛地一合,砰的一声,万丈金光从他掌间满溢出来。 他缓缓拉开双掌,一颗径逾一尺的金色小球悬浮在空,并缓缓上升,上升之际小球不住膨大,大到原本的一倍时便即一分为二,朝远处飘去,两颗新球仍往上升,不住膨大。 ?如此,不多时已分出数十个光球,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大洞窟顶部,将整个洞窟照得满是金光,地面就算凹凸不平,坑洼不断,但却无一块阴影。 ?红魔仙再掐几印,身上溢出浓浓黑烟,黑烟汇聚在他后背肩胛骨处,凝成两只翅膀形状,他猛然扇动,身子立刻腾起数丈。身在空中游目四顾,片刻后伸手一指:“在那儿!” ?鼠宝仙丢开拐杖,手脚据地,飞跑过去,果然找回了镇天印,跟着又找到了石矶珠。 郭裕飞对石矶珠很感兴趣,不过这时候的石矶珠跟刚刚自己所见却不一样。刚刚从桃仙大圣领口所见盈盈发光,且似乎是白玉材质,可此时却就是块石头。 ?不难猜出,石矶珠原本模样就是这般,但刚刚桃仙大圣用意念催起珠内灵环,灵环出体后化为如玉材质。 ?鼠宝仙见郭裕飞老是盯着石矶珠看,忙在一旁解说起来:“这石矶珠可是一宝,如能拥有,催动之后,筋肉强化,骨质变密,防御能力极大增强。”郭裕飞又去看镇天印,鼠宝仙也忙去介绍镇天印,他活了八百多岁,所见所闻所知甚广。 ?听鼠宝仙说完,郭裕飞将灵宝全部收好,加上桃仙大圣所穿大袍,这一次入塔攻缴获四件宝物。然后说:“我们要出去了。” ?话音刚落,红魔噗通跪倒,高声大呼:“恩公救我!”显然郭燕二人并非妖类而是人类,且有出谷方法的事鼠宝仙已经跟红魔仙说了。 “这……”郭裕飞为难,红魔仙膝行向前,一把抱住郭裕飞双腿,声泪俱下:“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前是做过一些错事,但我已经在这里关了近两百年了。请给我一次重新为妖的机会,我一定能够友善的跟人类相处,绝不再害一条人命……” ?郭裕飞觉得在这样的地方被关上两百年,却是算得上是极大的惩罚了,且他并不认为妖类于人类是你死我亡的天敌,且真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又听他如此保证,禁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思量半晌,说道:“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是出去之后,苍绫宗饶不饶你,我可不知道。他们捉你,我也救不了你。” ?红魔仙听他松口,大喜,忙不得地说:“我懂,我懂,我出谷之后能否逃脱全凭自己本事。” ?郭裕飞又说:“你出谷之后不许再害一条人命,不许再做一件坏事。你答不答应?” ?红魔仙郑重说道:“小妖对天起誓,出谷之后,绝不再害一条人命,不许再做一件坏事。如有违背,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好吧。你们两个跟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两妖踏上传送法阵,郭裕飞从怀里掏出符箓用意念催动,符箓燃起明亮白光,片刻后烧成灰烬。可是,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二妖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符箓出错了?”鼠宝仙慌张地说。 ?郭裕飞说:“这张符箓只是向外界发出讯号,要想催动法阵还得从囚妖谷外,驻守的苍绫弟子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从看到,到开启法阵肯定需要点时间,咱们等等便是。” 二妖这才放下心来,一动不动地站立着,期待着。 可许久过去仍未有动静,沈墨砚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会不会是黑天,他们睡着了?” “有可能吧。”郭裕飞说,囚妖谷与世隔绝,不见日月,根本不知道外界是黑夜还是白天。 而正如沈墨砚所料,外头的确是黑天。 但驻守囚妖谷的司大志并没有睡着,反而在正在林间狂奔! 他在追莫小宁,饱含愤怒地追,想着只要抓着了,必须照着其屁股连扇一百巴掌才解气。原来,莫小宁又偷喝醉花蜜了,且这一次偷到了自己头上!这还得了?自己好不容易搜罗一点醉花蜜,一直省着,舍不得喝,却不曾想被这小子喝了个底朝天,他如何不怒。 ?莫小宁双颊通红,晕晕乎乎,正在没命价地狂奔,时不时扭头回瞧,见司师伯须发戟张,双目圆睁,一副怒不可模样,口中不住叫骂:“小王八蛋休走!” 他知道只要被追上那铁钉的屁股开花?一想到屁股疼痛,浑身一个哆嗦,什么也管不上,只顾狂奔。 ?司大志一边跑,一边纳闷:“这小子怎么跑这么快?”如果不是御剑术的灵环构筑时间太长,宗内又规定不得滥用,以备不时之需,他还真想御剑去追莫小宁。 ?哨塔内,联络符箓忽地燃烧起来,留守的殷秀峰当即看到,可是启动法阵的符箓并不在他身上,他踏上螺旋楼梯,来到哨塔顶部,对着莫小宁出逃,司大志追出方向大呼:“司师伯别追啦!联络符箓亮了!司师伯别追啦!联络符箓亮了!” ?寂静的也中,殷秀峰的呼声远远传出,但司大志已追到一里开外,且正自狂奔耳畔呼呼生风,却未听见。 ?囚妖谷内,底层。 ?鼠宝仙跟红魔仙久等之下也无动静,又焦急起来:“怎么回事?”他们被关得太久了,实在是太想出去了。几百年了终于迎来了希望,如果这次出不去,说不定二妖当场就得疯! ?沈墨砚取出另一张符箓,入谷时,司道长给了他们一人一张,以备不时之需。 “啊呦!竟然还有一张,快使,快使!”红魔仙忙说。 “相公,要用吗?”沈墨砚询问郭裕飞。 郭裕飞沉思着说:“暂且不用,咱们只有两张,万一外头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一时间不再哨塔内,咱们现在就用,他们还不在,那仍是看不见,这可是最后一张,用了之后如果仍不动静,那不遭了?” “对对对!先不用!先不用!”鼠宝仙一脸凝重地说。 红魔仙满面忧愁地点了点头,焦心地:“那好吧,咱们再等等。” 郭裕飞看二妖神情,就跟当年自己查高考成绩似的,不,比查高考成绩更紧张。忙劝慰说:“你放心,苍绫宗一想守信,咱们一定能出去。” 鼠宝仙舒了口气:“对,一准能,一准能。” 但红魔仙显然是个悲观主义者,他苦着脸说:“万一……万一苍绫宗遇上了对头!被……被灭门了怎么办?” …… “我特么……”鼠宝仙抄起拐杖照着红魔仙头一通猛敲,咚咚咚一阵响声,敲得可真不轻,“你他奶奶的就不能盼点好的?” 红魔仙起初只是抬臂抵挡,嘴上说:“我只是说有可能!有可能……” “可能个毛线!可能个鬼!”鼠宝仙把自己内心的不安和烦躁全都发泄在红魔仙身上,红魔仙被打急了,忽然起身,一拳打向鼠宝仙。 但鼠宝仙立马使虚化影,红魔仙出拳头从他身体中穿过,打了个空。 ?跟着,鼠宝仙一拐杖落下,又是“咚”的一声,结结实实搭在了红魔仙头上。 “好了,二位别打了!”郭裕飞赶忙横在二妖中间,“二位放心,天底下没有那个宗派能灭得了苍绫宗的。” “是吧?”红魔仙问,他虽悲观,但还是想出去的。 鼠宝仙收了拐杖,盯红魔仙一眼,鄙夷地说:“我也奇怪了,依你这脑壳,怎么没去自尽啊?” 红魔仙说:“哼!如果不是为了报夺妻之仇,我早就死了!” 郭裕飞听了这话,不由得一个哆嗦。 这就是仇恨的力量,uu看书 ww.uukanshu 仇恨的反面是希望,两者都能让人愤然前行,无所畏惧。但显然希望更加美好,希望的终点是欢笑和幸福,但仇恨的终点却往往是虚无与寂寥。 ?囚妖谷外,哨塔顶部。 ?殷秀峰多次呼喊后不听回声,知道司师伯跟莫小宁已经跑远,又忖联络符箓忽地燃烧事关重大,当即奔回哨塔,取出一把铁剑,跟着掐捏手印,欲使御剑术。 可是,他虽然已完成了灵环构筑,却从未成功地使出来过,且,灵环也是三日之前刚刚构妥的。 ?他只有绿芒七阶修为,而御剑术却需得绿芒九阶,想要使出,那可是一道坎。 ? ? ? ? ? ? ? ? 二百四十一章 逃出生天(上) ? 曾经,郭裕飞欲使强使紫芒骤雨,未能成功。燕若绢使紫芒莲花,虽然成功地强行突破,但也是将自己逼到极限,很不容易。 ?且,他们所使的法术只比自身修为高了一阶,而殷秀峰所使御剑术需要绿芒九阶才能使用,那可比他自身修为高出两阶,困难也就翻了一倍。 ?御剑术共需掐十八个印式,殷秀峰结出九印时周身灵气激涌起来,但却忽觉精力不济,头脑昏沉无力,不由得微微一顿,灵环当即一抖,就要回落。他急忙强打精神,继续掐印。 ?一印印结出,神困神乏之感也愈来愈凶猛,他知道已到关键时刻,能闯过去便能成了。紧咬牙根继续抢印,灵环晃晃悠悠移动着。 ?终于,第十八印结出,殷秀峰浑身疲惫登时消弭,一阵光气满溢出来尽汇剑上。他脚向前踏,铁剑自行飞出,垫于脚底。 ?跟着,一道白光自哨塔冲起,划过漆黑夜幕,正是十二岁的殷秀峰御剑飞天。 ?囚妖谷内,底层。 ?鼠宝仙跟红魔仙得了郭裕飞劝慰,渐渐平静下来,两人两妖盘坐在在传送阵上静静等候。 ?沈墨砚凝神修炼,郭裕飞对苍绫宗很有信心,知道他们绝不会不管自己,就算司大志出了问题,还有李青凡呢。他也闭目修炼一阵,待腹中饥饿时,就取出面饼要吃。 “等等!”红魔仙忽然大叫,“恩公怎么能吃这个?” 郭裕飞一愣:“怎么不能吃了?” 红魔仙嫌弃地看着郭裕飞手中的面饼:“这等寡淡粗糙的食物不配入恩公之口。” ?郭裕飞好奇了,自入谷以来,这面饼可是众多妖精正想争夺的美食,这里暗无天日,与世隔绝,妖类以同类尸体为食才能勉强苟活,可这红魔仙居然称这面饼为“寡淡粗糙”,当真奇了,难不成他藏着什么美味? ?不过他被捉进来时候可不短了,就算藏着什么美味不也该早已吃完了吗?就算吃不完,也应该早就腐败变质了,恐怕连个渣都不剩了。 ?红魔仙见郭裕飞瞧着自己,目露困惑之色,甚为得意。 ?鼠宝仙说:“好了,红毛贼,别卖关子了,知道你有好东西,还不快快拿出来孝敬郭大爷跟我?” ?红魔仙满脸得意笑容,就要朝怀里伸手,忽然反应过来,瞪着鼠宝仙说:“呸!什么叫孝敬郭大爷跟你?我为啥要孝敬你?我要孝敬也是孝敬郭恩公,跟这一位沈恩公!” ?鼠宝仙也是双目一睁:“特么的白眼狼,要不是老夫可怜你,才向你泄露天机,你能知道郭大爷有出谷的方法吗?你后半辈子不还是得待在这里?” ?红魔仙挠了挠头,感觉无法反驳,“哼”了一声,沉着脸说:“又不是说不给你吃,你也吃点便是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黝黑的小瓦罐来。 ?郭裕飞看了恍然:“原来是蜂蜜?”蜂蜜只要储存得当,确实不易腐败。 ?红魔仙跟鼠宝仙都笑了笑,鼠宝仙温和地说:“郭大爷这可小看这‘乾坤坛’了。” ?红魔仙笑呵呵地说:“郭恩公有所不知,别看着坛子又黑又小,似是个粗瓷次品,其实可里头可大有乾坤,可是件灵宝,名字便是老混蛋所说的‘乾坤坛’!” “砰!”红魔仙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棍,鼠宝仙怒骂:“你说谁是老混蛋?你个红毛贼!” “好了好了,二位息怒。”郭裕飞连忙劝说,红魔仙刚要反唇相讥,一听这话立马又换上笑颜。郭裕飞又对鼠宝仙说:“仙人,你的脾气得改一改,不能老气伏红魔仙了。” 鼠宝仙连声说:“是是是,小妖以后一定收敛脾气,不再戏耍红魔仙。” 红魔仙“呸”了一声:“你那芝麻大点的本领,如何能戏耍得了我?” ?鼠宝仙冷笑着说:“芝麻大点的本领,你也对付不了啊!” “打住打住!”郭裕飞赶忙截住两人话头,“红魔仙,这个‘乾坤坛’到底藏着什么玄机你还没说呢。” “唔……是了。这乾坤坛可大有来路,大有玄机,恩公,且听我跟你慢慢道来。” 红魔仙咳了两声一手托着乾坤坛,另一只手指着说:“这乾坤坛能储食材万万斤,且永不腐败,是一件大大宝物。我嘛,就好一口吃食,费劲千辛万苦得了此宝。 走遍天下,只要有碰到佳肴美味,便要抢过来存放坛中。又或者抓来厨子,命他做个十份八份的,如此积累,里头自然存了许多美食。” 说到这里,他走出传送法阵,揭开坛盖,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原本巴掌大小的乾坤坛一点点膨大起来,起初较为缓慢,但却越来越快,不到一炷香功夫已经涨到成了高逾三丈,径约五丈的巨坛,阵阵浓醇的香气从坛口散出。 郭裕飞嗅了嗅,说:“哇,好香啊!” 沈墨砚也伸长了脖子,鼻头一阵翕动,连连点头。 这时候,鼠宝仙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十分古怪。 红魔仙皱眉看着他说:“喂,你笑什么?” “佩服,老夫我佩服红魔仙大人,佩服得得紧啊!” “佩服我?嘿嘿,也就是个乾坤坛而已,不足挂齿。”红魔仙得意起来,挺起胸膛,双手背抄,但猛地想到:“小老鼠怎么肯说佩服我的话?不对!有阴谋!” 他正想着,却听鼠宝仙又继续说:“别的妖类的灵宝那都是战斗法器,威力无穷,你这可好,弄了个饭盒。” …… 二人一妖听了这话都沉默了。 半晌,鼠宝仙幽幽地说:“不过嘛,我看着饭盒也挺好,我佩服你就佩服在这里,你倒是真先见之明,知道自己不知哪天就要被抓进来,所以牢饭都提前自备了!” ?红魔仙听了这话,如何不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就要破口大骂。郭裕飞忙劝,又去呵斥鼠宝仙,这才化解。 ?红魔仙还不忘对于自己被捉一事做一番解释:“两百年前,老子一时大意中了苍绫众贼道士埋伏,以至被擒。然后就被打入了这暗无天日的囚妖谷中。幸好我聪明机智,被擒时便把坛子含在口中,才没被他们搜去。这两百年来,我每天省吃俭用,里头倒还剩下不少,此刻便排上了用场!” ?鼠宝仙说:“好了好了,别光说了,赶紧拿出几道好菜过来吃啊!”鼠宝仙说到这里。手里头居然已经抄起一双筷子了,且这双筷子又细又小,好似是专门给身材矮小的鼠宝仙打造的一般。 “你……你哪里来的筷子?”红魔仙纳罕。 “你管我?上菜!”鼠宝仙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揉了揉肚子。 ?红魔仙看郭裕飞跟沈墨砚也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乾坤坛,也就不再跟鼠宝仙斗嘴。小跑过去,一纵而起,双手扒住坛口,双臂发力,身子便纵入坛内。不多时坛内传来声响:“郭恩公,你接住这个。”说话声中,从坛口伸出两个半圆形的木板。 ?郭裕飞垫着脚接过。 “还有这些。”红魔仙在坛子里说着,依次递出四根长条木棍和四张凳子,以及繁多餐具。 红魔仙跳出摊子,将木棍,木板一番拼凑,竟成了一张大圆桌。四周摆上凳子,桌上摆下餐具。最后他在施法,召出一个金色圆球悬在圆桌正上方照明。 “嚯!真没想到,在囚妖谷里,还能有着待遇。” 红魔仙说:“那是,妖生短短,其他的无所谓,吃一定要吃好!” 郭裕飞忍不住说:“妖精可活百年,可不能说短短了啊。” 红魔仙嘿嘿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鼠宝仙率先跳上凳子,他身材矮小,在凳子上也得站着才能够得着桌面,不耐烦地说:“快些,快些,待会儿传送法阵亮了,这不就白折腾了吗?上菜啊!” 红魔仙一听传送法阵要亮了,禁不住欣喜,忙不迭又跳回坛子中,举出一个红漆大盘,上头摆着六碟菜肴,前四道分是糟鸭掌,湖州醉鱼,白切羊羔,红烧牛肉。 ?而第五道却是清炖菜心。 ?红魔仙得意洋洋,伸手指了指那道清炖菜心说:“恩公,你别看……” ?他话说到这里,郭裕飞饱含惊喜地说:“清炖菜心!” “咦?恩公认得?” “有幸吃过两次。” ?红魔仙追问:“恩公吃得可是黄静凌师父做的?” “正是。” 红魔仙略感失望,没曾想碰着懂行了的,自己肚子里好多夸赞介绍清炖菜心的话语都只能硬生生咽下了。但他立马有打起精神,指着第六道菜说:“恩公可识得这一道菜?” 郭裕飞看向红魔仙所指,大瓷盘上盛着浓酱肉丝,外围以点缀着红、青、紫三色蔬果。稍一临近面是浓香扑鼻,惹人大流馋涎。 他摇头说:“不认识,从未见过。但闻着实在是香,想必是一道罕有名菜吧?” 红魔仙又得意起来:“哈哈,郭恩公果然有眼光。这道菜名为:‘九州十珍烩’共用了十种珍禽走兽身上最为鲜嫩肉块所撰,这道菜啊,是宫廷私菜,只有那皇帝老儿才能享用到的,为了这道菜品我可是煞费苦心!”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双目微眯看着远方,继续说:“早些年,我在中州主城寻觅美食,便听闻这菜美味无比,实属当世绝品,我就动了心思想闯入皇宫。 可是那皇宫他奶奶的被多重经文、咒语、灵宝环绕守护,别说进去,我稍微离得近了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说着双目紧闭,抬手抓了抓身子,面露痛苦神色,似乎当下也很不舒服。他接着说:“但是美食当前,诱惑太大,有一天夜里,我强行忍住那些烦人的破经文,潜入皇宫。 ?但是,他奶奶的,皇宫太大了,我三绕五绕就晕了头,跟着便被侍卫发现了。那些破经文直钻我耳朵,令我好生烦躁,难以结印施法,只好凭着一对肉掌,横冲直撞,拍翻了不少侍卫。但是,他奶奶的,皇宫里侍卫太多。我渐感不支,只得逃了。” ?红魔仙说到这里忽然隐隐约约听到有吧唧嘴的声音,跟着又听到有人说“哇哦,味道真的不错。” ?目光下移,赫然发现鼠宝仙正在夹九州十珍烩吃,刚欲发作,却见郭裕飞沈墨砚也在吃。 “你们有没有听我说?”红魔仙很委屈。 “啊!有啊!不过,红魔仙兄,我们太饿了,就先吃了些,你不建议吧?”郭裕飞说,“你继续啊,我听着呢!那后来你到底是怎么弄到这道菜的?” “咳……咳……”红魔仙勉勉强强继续说了下去,“既然硬闯不行,我就等吧。等了数月,终于等到那鸳鸯五珍脍的厨子出了宫,我一把便把他擒住,拘禁起来,让他连续做了两个月的鸳鸯五珍脍,直到食材我实在抢不齐了才作罢。嘿嘿,嘿嘿!” “唔……好吃,好吃!”郭裕飞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菜品上了。 红魔仙感觉自己的超凡经历被忽视了,但跟着又想马上就能从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逃出去,便又开心起来,忙说:“慢些吃,uu看书 ww.uukashu慢些吃,还有菜呐!””说着又跳入坛中。他来来回回又进出两次,加上前六道菜,共端出二十四样菜肴,八荤,八素,四凉,四羹。 然后自己也入席落座,二人二妖放开肚皮吃了起来。 囚妖谷外,北部密林中,司大志还在追赶莫小宁,莫小宁已挤出了最后一丝力气,但他双腿如灌铅,实在跑不动了。司大志哈哈大笑,飞步追上,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得意地说:“小子!你还挺能跑得啊!跑啊,接着跑啊!” 莫小宁摇了摇头:“跑不动了,不跑了。” 司大志将他丢在地上,蹲下身子,不紧不慢地撸起袖子,又将莫小宁裤子褪下,露出屁股。而后把手高高举起,就要落下,忽听一声“司师伯”从高空传来,仰头一瞧,夜幕中,一道剑光划过,显然是有人御剑飞天。 司道长听这呼声,大为惊奇:“这是谁?听着声音像是殷秀峰啊,不过他才绿芒七阶,怎么可能会使御剑飞行?不过,喊我‘司师伯’,不是殷秀峰,又能是谁?” ? ? 二百四十二章 逃出生天(中) “殷秀峰?是你吗?”司大志纵生大呼。 那飞剑登时凝住,折转方向,朝下冲来。临近了,司大志也就看清来的果然是殷秀峰,大为震惊:“你怎么能御剑飞行了?难不成你已经绿芒九阶了?” 殷秀峰想要回话,脚下铁剑猛地一颤。 御剑术使出后虽与施法者心念相同,但却不是十分贴合,要想自如驾驭,需得掌握许多技巧。 而殷秀峰又是初次御剑,对于种种计较技巧一概不知,只能凭着感觉,聚精会神才能勉强操纵。刚刚在空中,他每一次纵生呼唤后,脚下铁剑不由得晃动一阵,他努力调整一番,才能稳住。 当下,他御剑俯冲,是想要落在地上,这可是十分困难的一步。很多御剑数十次的弟子在落地时仍是会摔得人仰马翻,这还是经过前辈指点的,而殷秀峰对于御剑落地的要点一概不知。 铁剑一颤之后,已临近地面,殷秀峰虽想让铁剑立马凝住不动,但铁剑却不听他使唤,而是直朝前头的司大志跟莫小宁刺了过去。 司大志瞧出铁剑已然失控,忙抱起莫小宁,夹在右臂臂弯里。略微一等,纵身侧跃,让铁剑恰在此时在自己身旁擦过。 便在此时,他扭腰转身,左臂一揽,将殷秀峰揽入怀中。 那铁剑仍朝前疾飞,刺入泥地,犁出一道近丈深沟才停下,包裹它的光气也散尽了。铁剑深插地底,地面上只余剑柄。但这只不过是一把寻常铁剑,经这一番折腾剑身早已弯弯曲曲,不能再用了。 司大志将殷秀峰和莫小宁放下,吃惊地望着殷秀峰说:“你怎么能使御剑术了?” 殷秀峰如实说来:“我有件要紧事想跟师叔说,但想来你已经走远,没办法,便强结手印,虽有些痛苦,但好在还是使出来了。” “可是……你不是只有绿芒七阶修为吗?” 殷秀峰点头:“是啊,啊!师叔,我刚刚不知怎么好似连续突破了两阶,现在已是绿芒九阶了。”他根本不住地强使高阶法术能够让修为立刻突破。 司道长难以置信地把殷秀峰从头到脚看了看,又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从未听说过有谁在绿芒境中,还可以可以一次强行突破两阶的。 殷秀峰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有些累。” 司道长点头,心中振奋:“本以为殷秀峰只是颇具天赋,但能入他苍绫宗的,又有哪一个没有天赋了? 而殷秀峰可不仅仅是‘有天赋’,他假以时日必成大才,我宗数十年后兴旺与否,或许就要看他的了。”心中思量着,目光不经意瞥到了晕乎乎的莫小宁,眉头又是一皱:“我本来一位这莫小宁要比殷秀峰更具天分,看来是大错特错了!” “啊呦!司师伯!我都忘了说了,那个联络符箓亮了!” “哦?是吗?看来姓郭的朋友已经到了囚妖谷最底层的传送法阵了。咱们快快回去!”说着双手齐舞,掐出十八个印式,背后宝剑西行出鞘,稳稳悬在脚前。 司殷莫三人一字排开踏上剑身,司大志居中伸手拦住两个小师侄,然后操纵长剑升至空中,“嗖”的一声,长剑宛若流行一般冲出,托着长长光尾,数十息功夫便至哨塔。 宝剑悬停在地面上一尺处,待三人离开剑身后自行还入剑鞘。 司大志快步走入哨塔内,见方桌上并排放着两掌联络符箓,其中一张已经烧尽,只余灰渣,另一张却是完好。 他刚欲施法启动法阵,却忽而停住,扭头问殷秀峰:“符箓发光距现在过去多久了?” 殷秀峰思量着说:“想来已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司大志思量起来,“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还会在传送法阵前守着吗?会不会暂且离开了?我现在开启他们万一不在岂不遭了?反正他们还要一张联络符箓,我等他们第二次使用是再开启,也是不迟。” 囚妖谷内,最底层。 二人二妖吃饱喝足,又开始直勾勾望着传送法阵等待,郭裕飞怕二妖又陷入恐慌之中,便说:“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玩点儿什么吧?” 红魔仙说:“有!有玩的,麻将玩不玩?” “你还带着麻将?”郭裕飞惊奇。 “嘿嘿,不知什么时候放在乾坤坛里的,都差点忘了。” 鼠宝仙摩拳擦掌:“来来来,老夫可是麻将高手,取出来,看我杀你个片甲不留!” 红魔仙不服:“老子麻将技艺也是一绝,参加过不少着名赛事,均取得了不错成绩。” 鼠宝仙一脸鄙夷:“得得得,你快拿出来,咱们练两把!” 红魔仙收去桌上残羹被盏后果然取出一副麻将。 二妖抢着去坐对方上家,相互不让,最后只好二妖对坐,沈墨砚坐在了鼠宝仙上家,郭裕飞坐在了红魔仙上家。 大伙开搓。 第一把,开局不就,鼠宝仙丢了张三饼,沈墨砚说了句:“吃”,然后把麻将一推,“胡了!” 红魔仙哈哈大笑,冲着鼠宝仙一通讥讽。 鼠宝仙牛皮已经吹了出去,当下面子上很是挂不住,脸上一阵红,一阵黑,最后哼一声:“一手杂牌就胡了,懂不懂得做牌?娃娃!” 沈墨砚说:“咱们又不赌银子,赢大赢小,又有什么分别了?” 鼠宝仙说:“也是,没些彩头,确实没意思,可是囚妖谷内也没有什么银两……” 郭裕飞建议:“贴纸条吧,我小时候就是这样,输了往脸上贴纸条,图个热闹。” “好,就这样吧!”鼠宝仙狠狠瞪红魔仙一眼,冷笑着说:“小红毛,你别看你脸大,待会儿可就嫌小啦!都不够贴字条的!” 于是,两个时辰过去,红魔仙一张脸上果然贴满了字条。可,鼠宝仙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他脸上已贴了两层纸条,实在没空,连眼皮上都贴上了。也不是他技术真差,还是沈墨砚牌路太野,总是能吃到鼠宝仙的牌,让他放炮,放炮那可不是贴一张了。 红魔仙看着比自己还惨的鼠宝仙大为得意,不住哈哈大笑,浑身纸条乱颤。 鼠宝仙看上去端坐如佛,但其实气得不轻,鼻子里不住窜出粗气,鼻下的两张字条被气流喷得一飘一飘,心中有股想掀桌子的冲动。 郭裕飞瞧见鼠宝仙鼻孔下不住抻直的纸条,知道他正在生气,又忖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哨塔就算有事也应该办完了,便撤掉脸上的纸条,说:“墨砚,把你那张联络符也用了吧?” “好。”沈墨砚对郭裕飞素来顺从,当即从怀里取出符箓,一把抹去脸上贴着的几张字条,就要催动。 “等等等,容我收拾收拾!”红魔仙忙不迭地将麻将倒入木盒中,然后麻利地拆卸圆桌,通通装回乾坤坛里。 二人二妖站回传送法阵,沈墨砚催动符箓。 不多时,传送阵忽而一亮,跟着便有一股白光贴着法阵外延流转起来。起初较慢,但愈来愈快。 “成了!成了!”红魔仙喜不自胜纵声大叫。 “要出去了!真的要出去啦!”鼠宝仙要流下泪来。 二妖望着彼此,相视哈哈大笑,笑声中竟尔拥抱在了一起,大喜之下,以往过节刹那间便烟消云散了。 白光越来越快,形成一个光环,隐隐化为七彩颜色。光环一点点向延伸,一转眼便覆盖了法阵。 跟着“轰”的一声,一根粗大光柱从法阵伸出,郭裕飞只觉眼前光彩流转,绚烂缤纷,而后忽觉脚底一轻,显然已经离开地面。眼前为黑色,伸手不见五指。 十几息后,脚底重新踩实,他已出了囚妖谷,来到了矗立着哨塔的高坡上,眼前有人,正是司大志,他身后站着两个小道童,分是莫小宁和殷秀峰。 鼠宝仙跟红魔仙也出来了,二妖略微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环顾四周,看到了脚边的花草,看到了前方的小水汪,也看到了远处月光照耀下的森森树林。 抬头望月,又圆又亮的月亮行走在薄似淡烟的乌云间,如绸的夜幕上缀满繁星。 “唔……”鼠宝仙哭了,黏着纸条的眼皮挤了挤,浑浊的泪水染湿了眼睑下的其他纸条。 司大志张开口,还未言语便愣住了。这两个满脸贴满纸条的是什么人?还是妖精?纸条精? “呛啷”一声,抽剑出鞘,历吼:“你们是谁?” 鼠宝仙跟红魔仙反应过来,扭头便跑。司大志看见他俩一大一小,当即自己追大的,同时对莫小宁和殷秀峰说:“你们追小的!” “是!”莫殷二人应了一声,便朝鼠宝仙追去。 红魔仙各自高大,步子自然也大,司大志中等身量,三不只能抵红魔仙两步。 可他御剑术已用,灵环尚未构筑妥当,只能靠一双腿来追赶。 一人一妖从高坡下飞跑而下,速度甚急,各自身后都拖出一片灰尘。 司大志腿虽不及红魔仙长,但跑步也不是单比谁腿长,改得看频率,司大志双腿撩动更为迅疾,一点点逼近了红魔仙。 红魔仙双耳竖起,听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下他冲下坡面,也不转弯就沿一条直线冲入树林,眼朝前望见三五丈外有棵大树正好拦住去路。 也不躲闪,手上连掐三印,黑色光气暴涌而出,化作黑烟笼住全身,不住翻涌,眨眼后凝成一个长角牛头。 牛头一现,红魔仙速度陡增,这一招名为“蛮牛冲”,是阴属法术,昔日牛满壮也用此术逃生,红魔仙可是紫金境大妖,擅长阴属法术,蛮牛冲只不过是一招阴属低阶法术,他自然会使。 临近大树,红魔仙依旧丝毫没有躲避意思,“咯啦”一声,大树断裂,他从断裂处闯了过去,速度略有一减,但很快又提了上去。 他原本是会一招黑气凝翅的飞行法术,只是灵环构筑需得很长时间,刚刚在塔里寻宝用过,现在灵环尚未构妥,只能退而求其次,使这一招“蛮牛冲”了。 司大志见断树压来,急捏两印,身后巨型铁剑破土而出,盯住树冠,他速度不减,直朝红魔仙追去。但红魔有蛮牛冲加持,速度极快,司大志就算拼劲全力仍是追他不上,距离越拉越大,一晃眼间已有五六丈之遥。 司大志何其气恼,心想如不是莫小宁偷酒喝,他也就不会出去追;他不出去追,也就用使御剑术赶路;他不用御剑术赶路,现在不就能用御剑术追妖精了吗? 越想越气,把“莫小宁个小王八蛋”这句话骂了一遍又一遍。 手上印捏出四个印式,长剑附了一层蓝色剑光。他挥剑一劈,剑光脱剑而出,急旋着追向红魔仙,剑光将脱刃时,速度快似闪电,但飞出三丈后,速度骤减。 他使的是“飞剑诀”,为苍绫宗入门法术。 说它是入门法术,是因为其灵环精炼干练,一目了然,所用到的都是苍绫宗最为基础的构组,初入门宗者也一看就会。 但易学并不能说明其威力就弱了,飞剑诀由苍绫宗创宗祖师所创,经历千年,无数先贤大能修改增补,才使得这一术既易学,而威力丝毫逊于其他飞剑类法术。如绛珠宗的寒冰菱,单就威力而言就比不上飞剑术诀。 但飞剑诀也有缺陷,剑光脱刃后,前三丈速度快,威力强,但三丈之后威力骤减,速度也会飞快损耗,直至掉落在地,烟化而散。 当下光剑逼近红魔仙时已很慢了,他一侧身,便轻易地躲了过去。 司大志忍不住,高声又骂一句“莫小宁个小王八蛋”骂声中,红魔仙消失在远处,不见踪影了。 而“莫小宁个小王八蛋”在夜空中远远飘荡出去。 正在追赶鼠宝仙的莫小宁猛地一个激灵,说:“啊呦,我怎么听到有人骂我?” 身旁的殷秀峰说:“胡说什么,我怎么没听到?你专心些,捉了个这个妖精,你将功赎罪,能少挨几下!” 莫小宁恍然大悟:“啊呦!师兄!你说的是啊!”赶紧往脚上加了把力气,朝前狂奔,渐渐超过了身旁的殷秀峰。 两人再奔几步,离鼠宝仙又近一些,殷秀峰忽然说:“师弟让开。”说罢便即起印。 莫小宁感觉背后灵气扰动,立马朝左一让。一道湛蓝亮光从殷秀峰手中长剑上脱出,疾旋着向鼠宝仙劈去,也是一招飞剑诀。 但鼠宝仙立马掐印使出虚化影躲过。 随后莫小宁也使一招飞剑诀,而鼠宝仙再使虚化影,剑光穿透他的身体刺入大树中。他浑然无事,手脚并用,仍向前逃。 殷秀峰大奇,他与莫小宁两道剑光一前一后打出,相隔不到十息,竟尔都被对手以身子虚化的法术避开。 前后两次虚化显是同一招法术,可是什么法术的灵环只要十息便能构筑妥当,且这种虚化躲闪的保命法术,需要几天构筑时间都是稀松平常。 鼠宝仙躲过两道剑光却无半分开心,因为身后两个娃娃道士他并没有甩开,且越追越近。自己已是老胳膊老腿了,再跑下去就要喘了,要是被两个娃娃围住一通爆锤,自己的虚化影法术又不是无穷无尽,待最后一个用完,头一个还未恢复那不还是个死? “呔!前头那妖精快快停下来!”身后又传来叱咤声。 可鼠宝仙那里肯停?他已经被关了五百年啊,死也不回去了,死在外面也比囚妖谷强。 他咬紧牙关,努力奔跑,uu看书 .uukanshu模模糊糊地瞧见前头似乎是已无去路,而是一道断崖。再奔一阵,月光下看得真切,果然是一道自东往西的长长断崖。 他不忧反喜,卯足了力气,朝断崖冲去。 “妖精休走!”莫小宁掐出五印,右手做掌推出,淡青色的光气从掌间涌出,凝成一个半球型形状,凸面向前,正是一招“击波掌”。 半球一出,便即拉动莫小宁朝前冲去。 莫小宁极速接近鼠宝仙,半球所凝聚力量就要压在鼠宝仙身上,可也就在这时候,法术力道已枯,冲势戛然而止。他掌前浅青色光气只略略沾了沾鼠宝仙后脊便即化烟而散。 可这一沾非但没有将鼠宝仙击倒,反而将他朝前顶了顶,他也接着这股冲力疾冲几步,又跟殷秀峰和莫小宁拉开了距离。 …… “师兄!我……我失误了……”莫小宁讪讪道,他说完这句气喘难定,脚步渐慢。 殷秀峰体力也已濒临极限,也无力开口说话,仍坚持疾奔,一点点追近鼠宝仙,莫小宁渐渐落在后头。 可见莫小宁虽然能凭着一时爆发超过殷秀峰,但要比长力,却是不如。 殷秀峰一点点逼近鼠宝仙,举剑前次,鼠宝仙再次使出虚化影躲了过去。 紧跟着,殷秀峰急急刹身,想要消去前冲之势,同时开口大叫:“疯了吗?前面是悬崖!” 鼠宝仙速度不减,头也不回地喊道:“老夫不活啦!” 一个“啦”字刚一出口,鼠宝仙已坠入断崖。但,他可不是真想死,只是一计,为了骗殷秀峰和莫小宁,让他们真以为自己坠崖身亡。 而他自有保命妙招。 二百四十三章 逃出生天(下) 殷秀峰虽然急急刹身,但前冲之势实在太大,临近悬崖仍未完全消去,只得双脚奋力蹬地,身子朝后仰倒。 “咚”的一声,摔在地上,两条腿都却已伸出悬边,凌空悬着。赶忙爬起,朝悬崖下望去,黑黝黝一片,又怎么可能瞧见鼠宝仙身影呢? 鼠宝仙极速坠落,手上掐出两印,使出虚化影,身子立刻虚化,虚化后轻如羽毛,下落之速猛地一降。但随后虚化影续存时间到了,身子转为实体,又加速下坠。 急坠一阵,他又使虚化影,便又能消减坠落速度。 如此他使出四次虚化影,让自己身上所裹坠力已不算多,而这时候他也临近谷地。 面对着迎面撞来的谷地泥地,鼠宝仙第五次使出了虚化影,身子虚化悄无声息地进入谷地的泥土地里。 片刻后,谷地地面上忽地隆起个土包,再过一二息功夫,从小包里伸出一个干瘦细长的手臂,然后又是一只手臂,双手轮番扒动,一个矮小的身子从小土包爬了出来。 爬出来的正是鼠宝仙。 原来他在坠地瞬间使出虚化影,身子虚化,地面犹如朝他拍去,自然拍不着他,而他便进入地底。 待虚化影续存时间结束,他身子由虚转实变在一瞬间向四周撑去,占据了部分地底空间,好在他入地后速度很慢,没有下沉太深,所以才在地上顶出了一个土包。 他爬出来后,浑身又是汗又是泥,精疲力竭,疲惫不堪。仰面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上渐渐从乌云间移出的月亮开怀大笑。 “哈哈哈……” 笑声良久不绝,远远传开,惊扰了谷地许多虫豸野兽。 另一边,司大志未能追上妖精,垂头丧气地回到哨塔,郭裕飞跟沈墨砚直勾勾望着他。 这时候沈墨砚搀扶着郭裕飞,郭裕飞显得十分虚弱,好似受了重伤。 当然,这是装出来的。 “司道长,妖精抓住了吗?”郭裕飞赶忙说。 司大志懊恼摇了摇头:“没有,被他逃了。” “噢!”郭沈二人齐声说。 司大志感觉二人这一声“噢”所包含的情感怪怪的,好似有些庆幸的意思,禁不住奇怪地望向二人。 “咳……咳……”郭裕飞连忙咳嗽两声,苦着脸说:“唉……都怪我无能,打不过这两个妖精,虽然暂时将他们压制,催动了联络符箓,但未坚持到司道长开启传送法阵。 后来二妖使出绝招,我跟内子敌不过,反被他们所挟持,后又遭逼迫,无可奈何地又催起第二张联络符箓……” 郭裕飞这番谎话直接把锅甩给司道长了,是他擅离职守,以至于没能及时开启法阵,才给了妖精反败为胜的时间,进而让他们逃出囚妖谷。 郭裕飞装得极像,司大志哪知真假,听了事情始末,才知原来是因为自己错过了第一道联络符箓才酿成过错。 虽说自己离开事出有因,可是难不成要让年纪不到十岁的莫小宁负责?再说了他屡次偷喝醉花蜜,说到底是还不是自己御下不严?所以错还是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司大志额上已有细汗,他忙说:“无妨,无妨,相比二位安危,逃了两只妖精是小事。他们在囚妖谷中关过,想必一定长了记性,即使逃脱以后也不敢做什么坏事了。” 正说着,殷秀峰和莫小宁也回来了。 “妖精呢,可抓住了?”司大志迫不及待地问。 殷秀峰摇头:“没有,那妖精……跳崖自杀了。” “什么?”郭沈二人齐声惊呼。 三道一愣,往向郭沈二人,见他们神色惊恐着急,一副忧心忡忡样子。 莫小宁童言无忌:“那个,那妖精是两位的朋友吗?” “不不不……”两人连忙否认。 郭裕飞说:“我们人类怎么可能跟妖类做朋友?我只是好奇,他好不容易逃出来,为什么会自杀?南面虽是悬崖,但并非绝路,大可以折转方向,或朝东逃,或朝西逃。完全没必要投崖自尽啊。” 莫小宁说:“想必是我跟殷师兄气势太强,那妖精吓破了胆,慌不择路,投崖而死。” 司大志瞪莫小宁一眼,忽地抬手在他脑门上探个暴栗,怒冲冲地说:“你有什么气势?醉鬼的气势吗?妖精义无反顾的投崖,显然是有缓落一类的法术。” “噢!”郭裕飞跟沈墨砚听到这里不由得又出声了。 司大志眉头再拧,两人语气中好似有“一块大石终落地”的感觉。 “咳咳咳……”郭裕飞赶忙咳嗽起来,却是被口水呛着了,那咳得更加厉害,且是真咳,脸面赤红。 “啊呦,相公,你怎么了?”沈墨砚关切地问。 “快快随我进塔,我粗通些治疗法术。”司大志说,心里想:“他被妖精伤得这样重,我居然还怀疑他,真是大大不该。” 司大志六岁时便由他父亲带着来到了苍绫宗,投在戎卫阁阁主武瑶姬座下修行,至今已有三十五年,如今任掌事一职,驻守囚妖谷。 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全是在苍绫山上度过的,他心思本就单纯,而苍绫宗人大多赤诚真心,他少见人间尔虞我诈,不知人心之险之深之恶。 以至于如今已是四十多岁年纪,也没有什么城府,还看不出别人说谎。 “没事,没事。”郭裕飞缓过劲来,连连摇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不劳道长出手,歇一歇便好了。唉……只怨我本领微末,才放出了妖精。” 司大志说:“只是小事,郭兄切勿挂怀。且,错全在我,非郭兄之过也。来来来,先进塔歇一歇。”说着忙引着郭裕飞跟沈墨砚往哨塔里走。 殷秀峰很是乖巧,也忙走上来帮着搀扶郭裕飞。 而莫小宁则捂着被司大志弹红的脑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要进塔,他忽地“啊呦”一声,跟着说:“师伯,我想到了!” 司大志被他一声“啊呦”吓了一跳,压着火说:“你想到什么了啊?” 莫小宁得意洋洋地说:“嘿嘿!司师伯,你刚刚说妖精跳崖是因为有缓落之术,那可不算全面。以愚师侄之见,他还有可能会飞行法术!你说是也不是?” “我……”司道长感觉一股热血涌上脑髓,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一个大步跨至莫小宁跟前,一把拧起他耳朵,近乎咆哮地说:“你以为妖精像你一样蠢吗?他早会飞,不早就飞了?干嘛跳崖时飞?刺激吗?” “啊呦!啊呦!”莫小宁大声痛叫,不由得踮起脚尖,把耳朵往上送,从而缓解拉扯疼痛,“师伯莫怒,师伯莫怒啊!” 郭裕飞跟沈墨砚被安置在哨塔内一间独立房间,司大志不顾郭裕飞再三婉拒,仍施法为他提气补神,愈合伤口。 郭裕飞本想着将从妖精处得来三件灵宝立马呈上,但又觉得已是深夜,扯出宝灵话头。免不了又要说上好大一番话,便暂且按下,明天再说。 司大志罚莫小宁今夜不许睡觉,而是扎一夜马步。 莫小宁少挨一顿打已属侥幸,对于这一惩罚欣然受之,乖乖领罚,在哨塔外扎下马步,岿然不动。 而司大志跟殷秀峰则去睡了。 夜间,郭沈二人一时睡不着,便依偎着说话。 沈墨砚说:“我总觉得把放走鼠宝仙红魔仙的过错加在司道长身上不对。” 郭裕飞说:“我本来想的是咱们入囚妖谷是靠着李青凡面子,如今放走了妖精,会累李青凡受罚。 所以把司道长拖下水,他是主管囚妖谷,处理起来应该较为容易,说不定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没想到司道长如此老实,恐怕会主动一力承当了。” 沈墨砚极不忍心:“那……咱们要不要说出实情?” 郭裕飞思量着说:“实情自然不能说,但咱们可以再扯个谎。” “什么谎话?” “咱们把三件灵宝全交给司道长,算作是他在鼠宝仙跟红魔仙身上缴获的,这样他应该能将功补过了吧?” 沈墨砚点头:“正是。” 第二日,郭沈二人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出了哨塔,见殷秀峰正在劈柴,司大志跟莫小宁却没了踪迹。 郭裕飞冲着殷秀峰一拱手:“小道长,你师伯去哪儿了?” 殷秀峰忙当下手中斧头,恭敬还礼:“郭大爷,我师伯去囚妖谷上空巡视去了。” “巡视?巡视什么?怕有妖类跑出来?囚妖谷固若金汤,不会的。” 殷秀峰说:“郭大爷,囚妖谷虽然坚固,但也不能说万无一失,百余年前的大地震便累得谷底深处开裂,逃走不少妖魂。若不是巡查弟子细心,及早发现,那么还不知道要逃多少呢。 意想不到的意外总是有的,我们要警钟长鸣,防范于未然。”他年纪虽小却有理有据,说得头头是道。 郭裕飞点了点头,真诚地说:“受教了。” 殷秀峰忙说:“不敢当。” “对了,你在劈柴,你师弟呢?”沈墨砚插进来问。 殷秀峰忽然小心翼翼起来:“他昨天一夜未睡,困得厉害,趁着师伯外出,回去睡一小觉,二位千万别告诉司师伯啊!”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好像司道长就在附近,声音一大就要被他听到似的。 郭裕飞笑着说:“放心,我们绝不多嘴。”心里有心逗殷秀峰,接着说,“可是,你们同在这里修行,他睡大觉,而你要在这里劈柴,活都被你做了,他倒轻松。” 殷秀峰淡然一笑,说:“我是师兄,自然要多照顾他些。” 郭裕飞又问:“小道长,你是哪里人?是几岁来苍绫宗的?” 殷秀峰说:“我原本是山州太平县篁北村人,六岁时被苍绫选中,拜入山门,成了门中弟子。” “啊呀,你居然是篁北村人?那你可知道数月前,你们村子闹了妖怪?” 殷秀峰叹了一声,一手握拳,衬在腹前,一手背在身后,腰杆挺直,悲切地说:“我已听李青凡师叔说过。有乡亲因此过世,我很难过……”说到这里缓缓摇头。 郭裕飞见他一副少年老成,忧国忧民的神态很是惊奇,因为他这神态显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痛苦悲切。 郭裕飞脑海里忽然冒出念头:“这个殷秀峰以后是铁定了要做苍绫宗宗主的。” 说到这里,殷秀峰忽然“啊呦”大叫一声,双目圆睁瞧着远方,很是紧张,眉宇间又恢复了少年神态。 郭裕飞扭头顺着他目光瞧过去,见东方天空,太阳下隐约有个小黑点,小黑点离去接近,一二息功夫,便能模模糊糊瞧出是个人形。再过一阵,就看清是一人御剑而来,显然是司大志巡视回来了。 “师弟!师伯回来啦!快起!”殷秀峰大叫着冲进塔内,跟着扛着莫小宁跑了出来,莫小宁仍睡得死死的,浑然不知自己已离被窝。 殷秀峰像栽树一样把莫小宁载在地上,但莫小宁还是不醒,殷秀峰双手一离便朝后倒。 殷秀峰无奈只得伸手捏住他耳朵猛地朝上一提。 “啊呦!”莫小宁痛叫一声一蹦多高,醒了过来。 可这时候,司大志已来到哨塔前,走下飞剑,看着睡眼惺忪的莫小宁气不打一出来,怒冲冲吼道:“莫小宁!是不是我一走,你便又睡着了?” “没……没有!”莫小宁赶忙狡辩。 “没有?那你说说,你干什么了?” “我……我生火呢。” “生火?柴都没劈好,你拿什么生得火?”司大志骂完莫小宁转而瞪视殷秀峰,“秀峰!你刚刚为啥把他扛出来?让他睡死在床上得啦!” 殷秀峰身板笔挺,头颅微低,一言不发,一副逆来顺受,甘之如饴的样子。 郭裕飞忙帮两个小道士解围,他插进去说:“司道长,我有件事要跟您商量。” “哦?郭兄有什么事?” 郭裕飞拿出豪鬼剑,呈在司道长眼前,说:“道长可识得此剑?” 司道长伸长脖子,看了又看,摇头说:“不认识。” 郭裕飞说:“这是豪鬼剑,本是贵宗之物。” “什么?豪鬼剑?”司道长大惊,“此剑主人便是百年前为修复囚妖谷内部裂痕,率众入谷,最后在为掩护其他同门撤退,而罹难谷中我宗前辈?” “真是。” “这……郭兄如何得到这把剑?” 郭裕飞说:“我们在谷内知道了些豪鬼剑主的英雄事迹,说来也巧,跟着就撞见了一槐树妖精携带豪鬼剑。一番审问才知道原来正是那槐树妖将深入妖谷的贵宗弟子身份说了出去,才引得百妖围攻,以至于多命前辈命丧妖谷。 我一听大怒,便杀了那槐树妖,夺了这豪鬼剑,现在物归原主。” 郭裕飞为掩去鼠宝仙跟自己关系,所以未提及鼠宝仙,但这样一来,整件事就并不合理,太过巧合,不过忽悠司大志还是够了。 司大志接过剑说:“好,剑我暂且代表我宗先收下,择日一定转交给武阁主,并说明具体情况。”他口中的武阁主,便是他的师傅武瑶姬。 他收好剑,恭恭敬敬地朝郭裕飞一揖到底,至诚至切地说:“贫道代苍绫宗谢过郭兄弟寻剑之恩。” 郭裕飞忙把他搀起:“司道长不必多礼,其实,我谷里一个叫桃仙大圣身上搜到其他灵宝,现在一并交给道长。” “啊?你还找到了其他灵宝?”司大志惊诧。 “正是。”说着郭裕飞将大袖袍子,石矶珠,镇天印以及肉桃木全取了出来。 司道长先去看肉桃木,吃惊地说:“啊呦!这不是肉桃木吗?怎么……”他性子淳厚,但人却不傻,想起郭沈二人入谷前李青凡说过二人是奉诸葛宗主秘令,再略一思量,便对郭裕飞入塔一事有了解释,“啊!我知道了,诸葛宗主命二位入囚妖谷目的便收罗这些宝物。”其实,按道理说,他不应该揣摩宗主用意,就算揣摩了也不该宣之于口,但他没这么弯弯肠子,猜到什么就不由得说了出来。 郭裕飞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言明:“司道长,这肉桃木我需得取用部分,剩余的交给你。”他事先已将肉桃木分成两份,留给自己的分量是依照昔日在葫芦谷山洞里他自己亲眼瞧见复活郭二公子时所用的量。当然,要多拿一些,以免不够,剩余的则要转交给苍绫宗。 司大志以为郭裕飞取用也是诸葛风云所嘱,并无异议。 郭裕飞有捧起石矶珠说:“司道长请看,乍一看,这只是一颗普通石球,其实却是一颗灵珠,佩戴后,催起其内灵环,浑身便坚硬如铁,刀枪难入。”说完将珠子也给了司道长。 “唔……厉害。”接过珠子。 郭裕飞又那起镇天印说:“道长,此印名为镇天印,可大可小,变大时,随主人心意从天而降攻击对手,十分厉害。不过……想使此法术需得有相应法术,这法术我却不会。”将镇天印交给司道长。 “嗯……无妨,我宗能人辈出,其中藏经阁段阁主善创与宝物配合的法术,请他出马,必能让此宝物尽其用。” 最后郭裕飞又拿起大袖袍子:“司道长,这袍子也很厉害,双袖甩击当真有千万斤力道,开山裂石,不在话下,我跟那桃仙大圣对战时,就吃了他这袖子的亏,险些丧命。”其实他已经命丧袖下,只是后来因替死符之功而复活。 这时候,沈墨砚莫名地紧张起来,因为她怀里头还揣着一本《杀花阵全释》,她很怕郭裕飞让她把这术典也交给苍绫宗。 其实,当日在囚妖谷内,郭裕飞已不假思索地将术典给了沈墨砚,且之后有缴了这么多宝贝,那本术典从头到尾都未放在心上。 沈墨砚担心了一阵,见丈夫没有让她上交术典的意思,才安了心。 司大志收了四宝和肉桃木思量着说:“宝物太多,不能久放此处。我看不如现在二位便随我回苍绫宗,赶紧交给武阁主,也算了了差事。” “且慢。”郭裕飞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我此次入谷,目标只有肉桃木,其余三宝是顺手缴获。但也真是有得必有失,我虽缴获了四件宝物,但也放跑了两只妖精。” 司道长听到这里立马说:“不不不……妖精逃脱是我罪过,由我一力承当,不管郭兄和夫人的事。” 郭裕飞说:“司道长对我如此照顾,我怎能忍心看着道长受罚?所以我是这样想着,就说这四件宝物是道长从那两个掏出囚妖谷的妖类身上所缴获,这样便能‘将功赎罪’了,道长以为如何?” 司大志连连摆手,正色说:“这是歪曲事实,是弄虚作假。我自如山门后,师尊师长谆谆教诲,屡屡告诫,让我知道不少道理,其中一条便是实事求是,敢于承担。我错了便是我错了,不能用谎言来掩盖错误。郭兄弟美意我心领了。” “这……”郭裕飞听他言辞,脸不由得一红,真有想把二妖出走事情说出的冲动,但到底没有。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司大志那份争执和勇敢,心里头却对他更愧疚了。 司大志向殷秀峰跟莫小宁嘱咐一番,而后就要带郭裕飞跟沈墨砚去苍菱山,郭裕飞本来不想去,也不太敢去,想要就此别过便好。他可不是诸葛宗主派遣入谷的,随着这个“实事求是”的司道长非穿帮不可。 可转而又想,自己还真得去,去给李青凡通气报信,让他赶紧想想圆谎办法,于是,便同意了。 司大志说:“二位稍后,待我准备准备。”说罢就地盘坐起来,开始调度灵气,构元结成构组,构组结成构筑群,构群一点点连接在他体内御剑术灵环之上,形成了一个新的灵环。 司大志起身,对郭沈二人说:“二位请随我来。” 三人走下小丘,转到背阴面,这里有块大油布,遮盖着什么,司大志扯开油布,下面却是个乌蓬小船。 “咦?这里又没有河流,这小船是有什么用?”郭裕飞问。 “咱们回苍绫宗就靠它了。”司大志说,他也不卖关子,说完便即起印,二十二印掐毕,浑身涌出一股光气裹住乌蓬小船,小船颤动两下,平齐于地,缓缓上升,司道长率先登船,“二位上来吧,咱们乘船回苍绫宗。” 原来,经他改良增补,御剑术变成了“御船术”,原本至多载二人,现在便可载五人了。 郭裕飞上了船,觉得又平又稳,欢喜地说:“哈,想不到我也能飞驰云霄了。”沈墨砚也跳上船去,坐在郭裕飞身边。 司大志控船上升,起初较为缓慢,但愈来愈快,很快便到了百丈高空,虽已到了极高出,但船上裹着一层氤氲灵气,可保船上气温适宜。 郭沈二人禁不住朝下看去,看那哨塔只剩下一个小尖,原本庞大雄伟,纵横里许的囚妖谷也只有一个两个巴掌大小。但哨塔南面的森林却仍是连绵无尽,接连天际。 郭裕飞安坐船中,看身旁白云不住后退,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说:“这个李青凡可不讲究,咱们从苍绫宗来囚妖谷的时候为啥还要骑马?他怎么不使这法术送我们过来呢?” 司道长一面维系乌篷船前行,一面说:“郭兄弟,术业有专攻,我李师叔虽是奇才,但精力毕竟有限。诸葛宗主一手栽培,多少绝妙法术等着他去修炼呢,uu看书 ww.uukanshu.cm又怎么会有时间来学着载人飞天的法术?那天,不是他不想送你们来,而是他不会。” “哈哈,原来还有李青凡不会的苍绫宗法术。” 司大志说:“距年初段阁主最新的统计,我宗法术共计九百九十六种,李师兄不会的苍菱法术多着呢。” 沈墨砚不禁问了句:“苍绫宗居然有这么多种法术,想必是东界拥有法术最多的宗派了吧?” 司道长摇头:“并不是,少林寺所藏术典过千,才是东界拥有法术最多的宗派。” 三人说话间已至苍岭山巅。 司大志要直接去摇光殿找武瑶姬,郭裕飞坚持要先去天枢殿找李青凡,司大志见他态度坚决,只得从了他。 三人到天枢殿找到了李青凡,李青凡听闻郭裕飞真的降服了桃仙大圣得到了肉桃木好不欢喜,但见郭裕飞神色凝重很是纳闷:“郭兄,你怎么还不高兴?” 郭裕飞将他往僻静处扯了扯说:“李兄,不好了,我闯下祸了。” “怎么了?” “我放了两只妖精。”郭裕飞跟着把如何遇到鼠宝仙和红魔仙,如何缴获灵宝,以及他们如何恳求自己,如何保证的事大体说了。 李青凡神色也严峻起来:“这就不好办了,我本来打算假借宗主之名,安排你们入谷,你们拿到肉桃木此事便了了,由我隐瞒遮掩,宗内根本不会知道,不过如今放走了妖精,那就不得不上报了。” “是啊!这个我知道,所以啊,我想到是……”跟着郭裕飞又把自己缴获了四件宝物,和嫁祸司道长,然后想把缴获宝物算到他身上的事说了。 二百四十四章 4处奔走(上) 李青凡苦笑:“你让我司师侄说谎,那可难了。且他心思淳厚,不善揣摩人心,你说妖精是因为他而逃走,他肯定信了,怕是要一力承当了。” “是啊,他就是说要一力承当,我心里头好生过意不去。”郭裕飞沉郁地说。 李青凡沉吟一阵说:“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我陪着你们去见武瑶姬。不过肉桃木不能交给武瑶姬,我问司师侄要来,等有机会直接交给师父即可。” “见了武瑶姬,再去见你师父?”郭裕飞问。 李青凡摇头:“我师父前几日已经闭关了,三月后才出,不必见了。再者说了,咱们做出这些事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我师父未闭关也不见得会过问。” 郭裕飞舒了口气:“那就好多了,你可是诸葛风云爱徒,你去跟武瑶姬说说,她总要给你几分面子吧?再说了放走两个人畜无害的妖类,也不是什么大过错。” 李青凡轻叹一声:“但愿武阁主能给我这个师弟点面子吧……” “什么?你是她师弟,她不是阁主吗?” “是啊,但她的师父是诸葛宗主的师弟,我是诸葛宗主的弟子,可不就成了她的师弟了?” 郭裕飞皱眉心里头说:“苍绫宗辈分挺乱的……归根结底是诸葛风云太长寿,原本该跟他平辈担任职位如今都成了他后辈担任……” 但这句心里话对诸葛宗主大为不敬,万万说不得。 李青凡又思量一阵又嘱咐:“你还是维持原来的说法,就说是被妖精胁持了,为保性命才答应带他们出谷,其余的事由我来承担。” “可是,这样一来,你岂不是……” “没事,我不怕,你取到了肉桃木,宗内怎么罚我都认了。” “大哥,我真的是要……” 郭裕飞刚要言谢,却被李青凡止住:“你我是兄弟,不必言谢。” 一炷香后,李青凡、郭裕飞、沈墨砚以及司大志来到了摇光殿,殿内弟子让他们在大堂宽坐,然后去后堂禀告武瑶姬。 四人坐了一阵,见堂后帘子掀起,一个身穿墨色大袍的女子走了出来,自然就是武瑶姬了。 郭裕飞微微抬眸,朝她望去,她是自己见到的第四位穿墨袍的苍岭道士,前三位分别是诸葛宗主、胡阁主、段阁主,而武瑶姬是自己所见的第一位苍菱女道士。 只见她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螓首蛾眉,眼如秋水,口鼻标致,肤如凝脂。薄施粉黛,气质冲雅,当真美得不可方物,但却盘了个很老成的中年妇人发髻,跟她年纪很是不匹。 “李师弟,你有事找我?”武瑶姬一面往主座走,一面说。 她说话时郭裕飞猛瞧她嘴巴居然不动,很是吃惊暗暗盘算:“说话不开口是什么?腹语吗?还是法术?” 四人起身,一起施礼。 武瑶姬坐定,袖子一挥:“好了,免了。嗯?司大志你也来了?嗯?这两位是?” 郭裕飞跟沈墨砚忙报上姓名,但却未说自己是湖州宗人,只说是李青凡的朋友。 武瑶姬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忽而发笑。她这一笑,郭裕飞只觉浑身发毛,因为她在笑,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且嘴巴也不张口,好似她那张脸是面具,但说是面具却明明就是一张有血有肉的俏脸。 “你们四个凑在一起,来找我,是做什么?”武瑶姬不张口地说。 李青凡这时候忽然跪倒:“李青凡特来向武阁主请罪。” “啊呦,你这是干什么?”她语气饱含惊讶,但脸上还是无一丝丝表情。 李青凡说:“我假借师姐之名,骗过了司师侄,让他放了我两位朋友入囚妖谷。” “啊哟,你怎么这般胡闹?囚妖谷又不是游玩的地方,里头何其凶险,咱们宗内三令五申,无论是宗内人,还是宗外人,都不得随意进入,你难道都忘了吗?”武瑶姬仍是面无表情,但语气中却有责备之意。 “师姐教训的事,我甘愿受罚。” 沉寂一阵,武瑶姬又问:“你两个朋友都未受伤吧?” 郭裕飞忙说:“我们侥幸未受什么伤。” 武瑶姬“哼”了一声,说道:“也真是侥幸了,谷里光是紫金境妖精就有不下百只,没把你俩活活吞了可真是运气。” 顿了顿,“唉……算了,既然没伤着,也出来了,这事到我这里就了了吧。但是……” “多谢师姐!”武瑶姬话刚说完,李青凡立马出言感谢。 武瑶姬面无表情,却发出“嘻”的一笑,说道:“你个鬼机灵,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李青凡说:“师姐接下来说的肯定又是为我操心的话,青凡思量师姐本已为宗门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实不忍再让师姐费心劳神了。” “哈哈……”武瑶姬开怀大笑,前仰后合,但脸上还是无半分表情,好似带了一副面具,又如贴了一张人皮。 可若是面具或者人皮那,又太过巧夺天工,浑然一体了。 郭裕飞感觉诡异至极,禁不住浑身发毛,不由得暼想沈墨砚,用眼神询问:“她怎么这样?” 沈墨砚皱眉,用眼神回:“我也不知道啊!” 李青凡跟武瑶姬又说笑了几句,李青凡忽而转了话头:“师姐,其实,我朋友此番入谷不仅没有受伤,反而还诛杀了一批妖精。其中一只便是百余年前祸乱我宗的肉桃木精,也就是桃仙大圣。” 武瑶姬说:“这可大大不必了,入了囚妖谷本就永无再见天日之可能,何必还要进去诛杀?” 李青凡将郭裕飞所缴获的豪鬼剑等宝物一一展在武瑶姬眼前,还未说话,武瑶姬却已经离座,她快步走来,拿起豪鬼剑看了又看,最后问:“这是豪鬼剑?” 她过来的时候,郭裕飞忍不住去偷瞄她的脸,想知道到底是是真是假。临近了,之间她的脸白嫩细腻,逆着光,隐隐约约能瞧见细细的毫毛,怎么可能是面具或者人皮? 李青凡说:“正是,就是我宗前辈入遗落谷内的宝物,被我这两位朋友带了出来。” 武瑶姬点了点头,目光始终不离剑身,李青凡又说:“除过这把豪鬼剑,我这位姓郭的朋友还从桃仙大圣身上缴获了几样灵宝,他打算将自己谷内所缴宝物尽数交于我宗。” “这倒没有必要,除过这把豪鬼剑,其余的并非我宗之物……”武瑶姬说到这里,忽然止住,目光移到李青凡身上,“不对,你有事瞒着我。” “这……”李青凡心脏不由得一跳,目光跳动。 “快说,你这两个朋友做了什么坏事?” “师姐,你神了,你怎么知道?” 武瑶姬“呸”了一声,“私自入谷,虽是过错,但寻到豪鬼剑,怎么也功过相抵了吧?如是这样,你还需要这样郑重其事地向我请罪?” 李青凡拱手一揖:“师姐洞若观火,青凡佩服!” “少拍马屁,先说闯了什么祸?看我兜得住,兜不住!” 李青凡先绽个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放走了两只妖精……” “你……”武瑶姬表情木然,语气气恼,戛然而止,想是被气着了,一时间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隔了几息又问:“不会是桃仙大圣吧?” “不是,不是。”李青凡说。 这时候郭裕飞插进来说:“武前辈,逃出的妖精一是鼠宝仙,一是红魔仙。都怪晚辈一着不慎,被这两只妖精联手制住了,无可奈何,只得放出联络符箓,他们趁机逃脱。” “师叔,这事说到底是怪我,是我擅离职守,导致小郭兄弟第一次释放通讯符箓时我未能发动法阵,才让二妖有机可乘。” “不,怪我,归根结底怪我。如果我不擅自做主,假传圣旨,他们也不会入谷,也就不会被二妖胁迫。二妖也就不会逃出来了。”李青凡说。 “不不不,怪我,是我学艺不精,是我疏忽大意,那两只妖精实力不过尔尔,我却打他不过,反倒被他若擒,实在是大大不该。” …… 三人争相揽罪,互不相让。 “好了,都别说了,在我面前你们可真逞英,够朋友的,有本事直接去见宗主啊?”武瑶姬忽地出口喝止,三人同时缄口。 武瑶姬思忖着说:“鼠宝仙……红魔仙……这两只妖精我好似听说过,应该都是很多年前被打入谷内的。” 郭裕飞马上说:“是是是,二妖都是很早就被打入谷内的,那个鼠宝仙更是在囚妖谷修成不久后,第一批被关入的妖精,距今已有五百年了。 其实……而妖在跟我动手之前,曾出言相求,求我带他们出谷,并发誓出谷之后并不会做任何伤害人类的事……” “所以,你便故意放水,让二妖擒住了你?”武瑶姬忽然说道。 郭裕飞蓦地一惊,连忙说:“没没没,绝无此事。” 武瑶姬轻“哼”一声,往椅子上靠了靠,眼眸忽而转动两下,跟着猛然直起身子,恍然大悟地说:“好啊,你个李青凡,算你得好深!我可让你耍的团团转了。” “啊呦,师姐,你莫要一直冤枉我啊,我怎么敢耍你呢?” “你不但想让我替你顶雷,且这些宝物你还想留给你朋友,是不是?” “这这这……”李青凡正被武瑶姬点中心思,神色慌张。 武瑶姬“嘻”了一声,说:“你先来向我请罪,却只说放了人入囚妖谷,人又没事,那这就是件小事,且你这位诸葛宗主得意门生前来请罪,我肯定要给些面子,不会怪罪于你。 然后你又说你的朋友在谷内缴获了灵宝,这么一来,功过相抵,倒还是功劳多一些。 等我做出了不怪罪的承诺,你立马说其实放走了两个妖精的话。你想的是我堂堂苍绫宗阁主,不好意思将说出口的话咽回去,虽然放走妖精是大事,但我仍可压下来,不往上报。 但我这一压,灵宝也不好往上交了。因为豪鬼剑本是我宗之物,上交之际,诸葛宗主必要过问。如果没有妖精脱逃,我便说得含糊些,再说已经惩治过了,也就行了。 可如今放走了妖精,诸葛宗主问了,我可没胆子唬他,可偏偏我又说了‘事到我这终了’的话,那就只好将整件事瞒下来最为稳妥。” 武瑶姬这一番话是自暴己短,但她不遮不掩地说了出来,到显得坦荡了。 “师姐,我是服了你啦,但这事还是到你这里了吧?” 武瑶姬“呸”了一声,说:“偏偏不,我要如实禀告诸葛宗主,还要将你种种小心思都说出来。” “师姐……这,这可不行。”李青凡慌了神,“你要是说了,可要累得司师侄受罚。司师侄兢兢业业,十年如一日,你忍心看他受罚吗?” “弟子甘愿受罚。”司大志赶忙拜倒。 “不!你不该。”李青凡说。 武瑶姬发笑:“看看,人家甘愿受罚,你还有什么话说?” 郭裕飞说:“全都怨我,我要带司师侄受罚!” 接着李郭司三人又开始相互揽罪,司大志是真心求发,郭李二人是互飙演技。 武瑶姬也不阻拦,斜靠椅上,听着饶有趣味。直至三人说至不说,她才开了口:“怎么?说完了?还有词吗?” 李青凡长叹一声,一揖到底:“师姐救我。” “有何好处?”武瑶姬说。 “今后师姐但凡有事,青凡全凭驱策。” 武瑶姬一笑,说道:“好了,不逗你了,这事就到这吧。” “青凡谢过师姐!” 武瑶姬又说:“这剑也拿去吧,你交的朋友肯定不是什么恶人,遂了你的愿吧。” “多谢师姐赐剑!”李青凡很是欢喜,又扯了扯郭裕飞衣角说,“快称谢啊!” 郭裕飞进来时候想着不挨罚,不连累人就很好了,没曾想还能捞一把灵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多谢武阁主厚赐。” 之后,武瑶姬端正了坐姿,沉声说:“苍绫弟子司大志。” “第子在。”司大志赶忙应道。 武瑶姬出言训斥:“你身为囚妖谷值守弟子,未能恪尽职守,以至于妖类脱逃,你可知道错了?” “弟子好不惭愧,请师父相信,弟子已经知错了。” “嗯,本阁主念你平日里倒也勤勉,且是初犯,便罚你半月月例,你以后可要警醒些,知道了吗?” “弟子记下来。” 武瑶姬是司大志的授业师父,出言训诫并处罚,司大志领罚,此事便告终。李青凡是诸葛风云弟子,武瑶姬作为师姐,自无权处罚,而郭裕飞跟沈墨砚连苍绫弟子都不是,也不用受罚。 李青凡等四人告退,出了大殿,郭裕飞忍不住问:“这就没事了?” 李青凡说:“放心吧,没事了,囚妖谷本归武阁主掌管,她说终了,就肯定终了了。” 司大志却有些担忧:“可是逃走的那两个妖精可怎么办了?” 李青凡宽慰说:“也不打紧,咱们苍绫宗就是为降妖伏魔而设立,他们今天逃了,明天就会被抓住的。” “可是,万一妖精在被抓之前惹出什么祸事来,岂不是……” “司师侄,妖精脱逃也是在所难免的,我参与过百余次除妖任务,其中能圆满成功的,还不到三成,总有妖类脱逃。如果每次让妖精逃走,我都像你这般自责,那可能我早就畏‘罪’上吊了。” 郭裕飞也忙说:“司道长,事情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怨谁也怨不到你,而且,武阁主已经训斥过你了,让你今后警醒些,罚俸半月,这足够了。” 司大志点了点头,但仍是愁眉不展,总感觉自己罪责难消。 后来他还是因为不安心,主动申请,调入伏妖一阁,四处追捕妖类,想的事有朝一日能将从自己手上逃走的鼠宝仙和红魔仙亲手抓住,再投入囚妖谷。 或许也是司大志心诚,数月后,他还真就撞见了鼠宝仙跟红魔仙,但并未捉住,他自不肯霸休,紧追不舍。 后来,二妖被追得没了法子,只得朝西而行,跨过茫茫大洋,到了西界。 当下,李青凡虽见司大志面容愁苦,但也没有过分在意,又劝慰几句。这时候已走下长长台阶,来到广场之上,司大志说:“李师叔,我还要赶回囚妖谷哨塔值守,少陪了。” “嗯,你且去吧,一路小心。” 司大志又分向郭裕飞与沈墨砚点头致意,跟着使出御剑术来,冲入云霄。其实御剑术在摇光殿前也自然使得出,只是一出殿门便即御剑,好似要急于离去,不大尊重主人。 所以若无急事,一般要走一半石阶再御剑。而司大志是武瑶姬的弟子,那更要多一分尊重,所以他一直走完了石阶,离开了摇光殿范围才结印施法。 司大志走后,郭裕飞与沈墨砚便随着李青凡继续往天枢殿前行,路上三人聊起天来。 “大哥,武瑶姬武阁主,怎么从始至终都没问过我们为啥入谷呢?”郭裕飞禁不住好奇问道。 李青凡说:“我这师姐,性子大大咧咧,豪迈洒脱,素来不被琐事纠缠。你们入谷做什么并不主要,且咱们没有主动说,她才不会问呢。” 郭裕飞又说:“她看上去也有二十四五岁了,但性子可跟十五六岁的顽皮小姑娘似的,总是跟你凑趣。” 李青凡一笑:“她可不止二十四五十哦。” 郭裕飞点头:“修士看上去,是要比实际年龄小些,那么她有三十二三岁了?” 李青凡摇头:“小了。” “三十七八?” “小了。” “这……”郭裕飞略略吃惊,虽然修士有灵气强化,衰老缓慢,但灵气对身体机能的保持有很强作用,而对于面容则作用较小,减龄效果至多五六岁。 仅凭灵气强化,想要看上比实际年龄去小上十岁可算罕有。 “六十岁!”沈墨砚插进来一下子将年龄抬了二十岁,感觉这样总不会还小了吧? 李青凡说:“还是弟妹敢猜,很接近了。我这位师姐今年五十八岁,但至今尚未婚嫁,仍是少女的性情与心思。” 郭裕飞说:“啊呦,她到底修了什么法术?怎可以永葆青春?” 李青凡说:“她什么法术也未修,至于为何年轻……贤弟,你难道未察觉出我这位师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当然有了,我跟沈墨砚都看出来了,武阁主……武阁主似乎……似乎脸上做不出表情。” 李青凡点了点头,然后说:“去年西界妖类围攻人类三大主城,西界人类命在旦夕,咱们东界有许多修士前去支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贤弟跟弟妹想必也听说了吧?” “是啊,自然知道,苍绫宗可是其中主力军。”他本想说“我母亲也前去除妖了。”但又觉郭夫人说到底并不是自己母亲,也就按下未说。 “正是。苍绫宗前前后后供派出近八百名修士,皆是蓝霞境以上的好手,我武师姐也在其中,且是第一批入西界的。 她的时候人类已然十分危机,君临,火凤,神树三城已丢两座,妖类气焰嚣张,横行霸道。我师姐率领宗内高手英勇作战,不仅歼灭了上百妖类,还助西界人类夺回了一座城池。 也正因如此,武师姐引起了妖类的注意,他们多番谋划,终将师姐引入精心布局的圈套之中,上千妖类,围攻由武师姐率领的百人小队。 武师姐不惧强敌,身先士卒,小队同仇敌忾,个个奋勇当先,视死如归,一时间竟杀得对方节节败退。 可无奈,实在是敌众我寡,渐渐的武师姐一方落入下风,死伤惨重。后来,援军赶到,击溃妖类大军,可这时候小队所余不过数十人,武师姐也身受重伤,她面容已毁,胸口腹部血肉模糊。 援军立施高明的治疗法术,暂且保住武师姐性命,并火速送回苍绫山来,诸葛宗主亲自折下肉桃木,以苍绫宗独门法术点化,修补了武师姐伤处。” 郭裕飞听到这里,已然明了,说道:“所以说,武阁主的脸是肉桃木所化,虽然看上去毫无破绽,但毕竟不是父母所授,也就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了。” 李青凡点了点,说道:“正是如此。其实,武师姐出征西界之时,已是五十七岁,她虽极重视保养呵护,但正是岁月催人老,美人终迟暮,样子可也不年轻了。 武师姐受伤后,我师父念她功高,亲自施法融化肉桃木揉捏出容貌,师父知道她爱美,加之本人也见过她年轻时容貌,于是便凭着记忆,捏了出来。 后又略加修改,捏出的模样可比武师姐年轻时候还要漂亮些呢。” 郭裕飞略略吃惊:“想不到诸葛宗主还是一位整容高手啊!” 李青凡点头:“是啊,师父喜好文墨,还颇通雕塑之法,闲暇之余,或绘画,或雕刻。尤其擅长人物画像及雕塑。 其中最为有名的是一幅《英豪图》,作品描绘的是我苍绫宗历代先贤齐聚一堂的场景,人物过百。师父通过宗史记载以及画像,将这百余人刻画得惟妙惟肖,各具其韵,可谓史诗大作。 几年前,湖州洪涝,许多人民无家可归,师父为筹措善款,将《英豪图》拍卖,价高者得。 最终,一位通丽族大富商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下,师父也根据约定将银子全部捐献灾区百姓。” 郭裕飞听了这事迹啧啧称赞。 说到这里,李郭沈三人以穿过了广场,来到天枢殿之前,踏上石阶,往高处的宫殿大门行去。 李青凡换了话头:“贤弟,你如今已有肉桃木了,接下来是要入虎燕门讨要缚魂红绫了?” 郭裕飞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我是要去虎燕门的。但……恐怕没本事讨要缚魂红绫,只怕得真金白银入买了。” 李青凡皱眉说:“据我所致缚魂红绫多重原材料短缺,甚至有些已经枯竭耗尽,虎燕门如今有的只是存货,已无法生产,价格更是一天比一天高……上个月好似已经过百万一条了……” 郭裕飞说:“不管多贵,我都要试一试。”望着李青凡笑了下,“只要它有价格,那就要比肉桃木简单,是吧?” “话虽如此,可一百万两,实在太多,想要凑齐谈何容易,况且,这缚魂红绫价格还在飞涨,等凑齐了一百万两,它说不定已涨到两百万两也未可知。 不过……你是湖州宗宗主,若是集全宗之力,或许可以一试?但,麻长老……他是个什么态度?” 郭裕飞叹息一声,说道:“大哥,我此番出来已经跟麻长老全是闹翻了,除了墨砚和若绢我什么也没带走。如今,湖州宗跟我是没什么关系了。” “决计不行!”李青凡义愤填膺,“湖州宗是郭家的湖州宗,是你和老夫人的心血,怎么都由着他姓麻的胡作非为,鸠占鹊巢?贤弟,等你救活了燕若绢,一定要将宗派给夺回来,到时候要是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多谢大哥美意……等救活了燕若绢,我是要跟麻长老说道说道。” 李青凡皱眉:“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一百万两,你如哪里弄?”挠了挠头,“我平日里倒是攒了些银子,但前不久刚刚在蜀州主城买了个小宅院,便花得一点不剩了。” “大哥,你买房啦?”郭裕飞欢喜地说。 “是啊,最近大洪各地宅子价格都在上浮,我想着早晚要买,那就不如早买了。” “哈,我知道了,是不是跟那个苗族姑娘有进展了?” 李青凡笑着说:“我找过她两次,她也愿意跟我出来说说话。” “嘿,那就有戏。”郭裕飞欢然说。 李青凡一想到木奕婉,心里头也是开心,但一见郭裕飞想到他坎坷前路,又不禁担忧起来。 郭裕飞瞧出他心思,忙说:“大哥,你不要为我担心,为入囚妖谷之前,我确实感觉活着极为痛苦,好似双脚没有站在地上,而是不住地往一个无底深渊坠落,又好似时时刻刻都在火上炙烤一般。 可如今,我从囚妖谷出来了,且还真的就找到了肉桃木,我一下子感觉有了希望,我重新站在了地上,眼前的一切都有了色彩。我知道前路漫漫,荆棘满布,但不知怎么,我就是感觉到自己终能如愿。” 李青凡使劲地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你能成功。” 几日后,郭裕飞暂辞李青凡,与沈墨砚一同往中州虎燕门去了。中州与蜀州南部接壤,郭沈二人乘马快行第二日傍晚十分便来到了虎燕门总部。 其实,虎燕门的缚魂红绫在中州的大药房有寄售,但郭裕飞这一次来只为询价,想的是凭借自己宗主身份能降些银两。 其时天色已晚,两人就没有打扰,第三日一早,登门拜访。 虎燕门本就是东界赫赫有名的大宗派,加之宗主张兆峰近日第二次夺得天下第一之名号,使得宗派威名更盛,一时无二,人人尊崇,直要将苍绫宗也盖了下去,许多人都在传苍绫宗这天下第一宗的名号该让给虎燕门了。 正因如此,大洪上下,慕名而来拜师学艺的青年人络绎不绝,甚至有许多南州境内,又或永昌国,乃至蛮族人都来到虎燕门总部前恳求入宗拜师。 郭裕飞跟沈墨砚起得很早,下榻客栈距虎燕门也近,但忖度过早登门也是无礼,就等到了辰时二刻才去。 没曾想到了门口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倒有一大半是前来拜师学艺的,还有来拜访的,求虎燕门办事的,形形色色,鱼龙混杂。 虎燕门已派出了二十几名弟子指引疏导,但仍是不够,人声嘈杂,场面混乱。 郭裕飞沈墨砚好不容易才挤到门前,就听青年弟子高声大喊说:“诸位,诸位听我说,如果是来拜师学艺的,那可对不住了,如今虎燕门总部已经不收弟子了,就算门外弟子也是不收,如果执意想要入宗,可以去其他分部,那里还是收门外弟子的。” 郭裕飞被挤得东倒西歪,几乎站立不住,也顾不得拱手施礼,好不容易瞧见一个暂且无人问询的弟子,忙说:“这位兄弟,我是来求见贵宗张宗主的,劳烦通禀一声。” 那弟子一脸鄙夷,冷冷地说:“你是哪位?可有提前递来拜帖?张宗主日理万机,可不是那么好见了。” 郭裕飞也想到了虎燕门门槛甚高,向进去可不容易,所以提前准备好了拜帖。还把自己湖州宗宗主的名头搬了出来,“小兄弟,我是湖州宗宗主郭裕飞,劳烦通禀一声吧。”说着将拜帖奉上,上面写着“湖州宗宗主郭裕飞敬拜。” 本想着自己怎么也是一宗宗主,说出来对方应该要可惜许多,起码也要先请进去喝杯茶吧?却不想那弟子仍颇为冷淡,只是将紧皱的眉头舒开了,不冷不热地说:“郭宗主,你稍后一下,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有劳。”郭裕飞拱了拱手,被后面人挤得一个趔趄,他身后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固执地大喊:“凭什么不收弟子了?你们虎燕门不是一直收门外弟子吗?我从东州千里迢迢而来,你们说不收了,便不收了?这是什么道理?刚刚得了‘天下第一’就这样不同人情了吗?” “是啊!” “就是,我从湖州来的,也走了大半个月的路!” 几个人出言附和。 虎燕门弟子赶忙解释说:“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不是我们不肯收,只是门外弟子实在太多,已经超员了,我们要是再收,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小兄弟,小兄弟。我是西州冥幽宗的长老,前来拜见贵宗张宗主。” “后生!我是张宗主的童年好友,来找他玩,快让我进去。” …… 偌大的虎燕门大门前吵吵闹闹,人越聚越多。 拿着郭裕飞拜帖地弟子进了门,穿过一个天井,进了北面大堂,将拜帖递给宗内一执事,说道:“有个自称是湖州宗宗主的人来拜见咱们张宗主。” “湖州宗……”那执事思量几息,“也算有点名气了,他说他是什么宗主?叫什么?”说着往拜帖上看了一眼,“哦,叫郭裕飞。” 执事说着从一张大方桌上一叠厚厚卷宗里挑出一本,这卷宗上写着《湖州各宗派人员详记》,一同翻阅,找到了相应的湖州宗。 这卷宗上记录这湖州宗成立的日期,概况,以及派中主要人物。郭裕飞作为宗主自然在册,上面记录着他的容貌特征,执事向那弟子一番询问,发现跟册子上种种是对得上的,便说:“应该不是骗子,让他进来吧,安排在东面的小厅里。你再去向我李师兄通禀一声。” “是。”那弟子推出大堂,回到门前,又添几分恭敬,笑眯眯将郭裕飞以及沈墨砚带进门来,安排在东面小厅坐了。 奉上茶水细点后,他再去找李师兄,那个李师兄听说是湖州宗宗主来拜访,沉吟着说:“咱们宗主这会儿正跟华仙门的赵宗主叙话呢,后面还有战歌氏族的特使等着见面,午饭也约了人,下午还要跟几个亲传弟子传授法术,怕是没时间见这个湖州宗宗主了。” 那弟子说:“那要不然我就回绝了他,他们湖州宗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名宗大派,而且在这次武宗大会里也没取得什么像样的名次,咱们也不必过多在乎。” 李师兄说:“湖州宗跟咱们宗相比自然不值一提,但毕竟是冠以湖州之名,咱们要是这般傲慢恐怕留下口舌,这样吧,我去找我爹爹,看看他有没有空见上一面。” 他空中的“爹爹”正是虎燕门副宗主李祝通,李副宗主原本一直在虎燕门北州分布任职,但最近几月来,中州总部拜访的人实在太多,宗务以及应酬激增,张兆峰实在是分身乏术,才叫了李祝通前来协助自己。 李祝通来到中州总部,也是整日会客,但他会见的多是各宗长老级别,或是一些中小宗派的宗主。 而且,这些访客多数没什么正经事,许多只是过来示好,送些礼品,恭祝张兆峰二夺天下第一之名,为的就是跟虎燕门攀上关系,日后行走江湖多多少少有些助益。 李祝通也是奇怪,这种来恭贺的人几乎每天都要见五六个,如今距武宗大会已有二月,他一共见了三百多个,居然还未见完。 但又想大洪九州,宗派不下六百,加之其他国家的宗派,想来没有一千也有九百,自己只见了三分之一,看来距离全部见完还远着呢。uu看书ww.ukanshu.om 他刚送走一个小宗宗主,又听儿子所禀,思量着说:“我来这里本就是为张宗主分忧,但我上午还有两个人要见……你找一间雅致厢房,安排郭宗主先去休息,用过午饭,我去拜见他。” 李师兄忙说:“父亲,这可万万不可,一个小小的湖州宗宗主,哪需要你亲自去见?到时候我取请他,来见你就是了。” 这个……”李祝通一向谨慎老练,做事面面俱到,但这时候也被说动了。 按照礼数,郭裕飞是宗主,他是副宗主。他去拜见郭裕飞并非屈尊。 但也因为虎燕门近几月风头太盛,几乎要盖过苍绫宗了,宗内人难免骄傲自大。 如今就算是刚刚入宗不久的门外弟子,那也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收下弟子,走起路来,昂首挺胸,一些小宗派根本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贵为副宗主的李祝通更是有些洋洋自满了,他也觉得区区一个湖州宗宗主自己礼数上略有欠缺,也不是不可,呵呵一笑:“也是,等我午休之后,你安排他来见我吧。” 郭裕飞焦急地等到下午,中午见那个李姓虎燕门弟子,也就是李祝通的儿子来了。郭裕飞忙站起来拱手:“李执事,可是张宗主肯见我了?” 李执事摇头,说道:“郭宗主,真是不巧,我宗宗主这几日行程已满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了。” 二百四十五章 4处奔走(下) 郭裕飞面露惶急之色,连忙说:“李执事,还望你能通融通融,看看能不能给张宗主带句话,我找他真有急事。” 李执事一笑:“郭宗勿要急躁,我家宗主虽然无暇,但是不该有副宗主吗?我爹爹李祝通正是虎燕门副宗主,他久仰郭宗主英名,听闻到来,好不欢喜,推掉许多会见,让我来请你前去一叙。” “李副宗主?”郭裕飞回想起来,自己在武宗大会期间确实跟这位副宗主打过照面,但连话也未说过几句,面貌都记不清了。 郭裕飞原本想着自己跟张兆峰多多少聊过几句,也算彼此认识,自己出言向求,他或多或少总会把缚魂红绫的价格往下压一压,却不想如今连面也难见,好不苦恼。 李执事察言观色,忙说:“郭宗主安心,你有什么事,跟我我爹谈,和跟张宗主谈是一样的。” 郭裕飞知道如果此时推脱,倒有些看不起人了,只得说:“李副宗主若肯赐见,那是再好不过。” 片刻后,郭裕飞来到一间会客大堂上。一进门,李祝通便连忙迎上,笑呵呵地说:“郭宗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李副宗主,太客气了,郭某得见副宗主才是平生幸事。” 两人一番寒暄后落座,李祝通开口问道:“不知郭宗主此番来访,所为何事?” 郭裕飞说:“郭某冒昧来访,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打问一下,贵宗缚魂红绫价格。” “哦?缚魂红绫?应该要一百一十万两了,具体我也不清楚。”转向李执事,李执事恰好知道,便说:“昨日价格是一百一十五万两。怎么?郭宗主要买一条?” 郭裕飞早有准备,听到一百一十五万两也不如何吃惊,点头说:“正是,我是要买一条。” “呵呵,如今红绫原料已竭,但需求可不会消失,今后价格肯定还会再涨。”李执事说。 郭裕飞沉吟几息说:“李副宗主,说来惭愧,郭某虽然想购一条缚魂红绫,但可惜囊中羞涩,一百多万两的价格实在出不起,还请李宗主看在虎燕门跟湖州宗两家深厚交情的份上,减免部分。” 李祝通哈哈一笑,说道:“郭宗主真是太能说笑了,谁不知道湖州宗的丹药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远销诸州。若是连湖州宗都买不起这缚魂红绫,试问谁还能买得起?” 郭裕飞知道对方能坐在虎燕门的副宗主位置上,口才必然了得,若论谈判技巧,自己定然大大不如,思来想去,还是实话实话,以诚意打动对方。 他思量清楚开口说:“李副宗主,实不相瞒,我发妻受了重伤,性命垂危,急需用华梦引魂之术救命,而缚魂红绫是此术关键的施法材料。 一百一十五万两银子甚巨,我实在承担不起,还望李副宗主能减免一些。”说着站起神来一揖到底。 李祝通没想到郭裕飞会将姿态放得这样低,又听他说是自己发妻等着要救,颇有些同情。 但他身在副宗主之职,自然知道当下缚魂红绫是宗派一大收入来源,自己虽动了恻隐之心,但也不能挡了宗派财路,所以能让,但不可多让。 他沉吟一番,担忧地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是郭宗主的夫人受了重伤,却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狂徒所为?” 郭裕飞说了夜枭门鬼门道人所为,李祝通也知道夜枭门是个拿银子干活的刺客宗门,亦知道鬼门道人是苍绫宗弃徒,有子紫金五阶修为,暗暗吃惊,心说:“你到底得罪了谁?”但表面上却是满脸愤慨,还说了些场面话。 之后却为难地说:“郭宗主,这缚魂红绫价高,也不能怨我我虎燕门,卖的贵,是因为原料贵。而且,将诸多原料转化为成品的法术只有紫金境以上的修士当可施展。 且法术对环境要求极高,需得又湿又热,我们宗内的修士在这种地方掐印施法,一个引导打印可要维持两三个时辰,这份辛苦,我可知道,红绫买贵些也是理所应当。” 他这话半真半假,缚魂红绫原本价格并不高,但近几年间随着原料的日益减少,价格节节攀升。从几千两到几万两,又从几万两到十几万,几十万两,直至如今的一百多万两。 缚魂红绫归根结底,是灵宝一属,不怕火灼,寻常刀剑难以刺穿,对法术也有一定抵抗作用,本身就是十分厉害的防具。 另外还是许多法术的施法材料,用得到它的法术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禁锢、束缚类法术,另一类也是跟华梦引魂一般的疗伤、续命类法术。 而随着价格的增长,众多需求也就消失了,如今来买的缚魂红绫的都为了发动疗伤续命类法术。事关性命,价格再高也有人愿意出价,加之缚魂红绫确实一日比一日稀缺,所以价格也一天高过一天。 虎燕门看着价格走高,也是开心,守着最后一批一天一个价地卖。 李祝通顿了顿,叹一声,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这样吧,我将五万两零头抹去,一百一十万两,如何?” 郭裕飞原本想着是一百万两,但自己实在没有什么筹码,而且也见不到张兆峰,李副宗主愿意让五万两已属厚道了,也就不再讨价还价,又起身一揖,说道:“多谢李副宗主关照,他日如果有什么用得到郭某的地方,全凭驱策。” 李祝通也起身还礼说:“郭宗主客气了。” 郭裕飞这时候又说:“郭某还有一事,要请李副宗主帮忙。” “哦?郭宗主请讲,鄙人如能帮得上忙,绝不推脱。” “一百一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还请李副宗主宽限一些日子,容我去凑银子。” 一百多万两银子任谁也不敢说是小数目,来买缚魂红绫的,能爽爽快快掏出来的只是少数,大多数卖家都是想先说定价格,日后再来购买。 所以郭裕飞这要求也不过分,李祝通立马说:“这事好说,郭宗主你只需缴纳一万两定金,东西我给你留着,三月之内来取都没问题。” “李副宗主……”郭裕飞虽然有些难于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我确实有难言之隐,此番前来,未携银两,而且三月之内也凑不齐这一百一十万两……” “这……”李祝通有些吃惊,心说,“湖州宗虽然新立不久,但生意做得可是极好的,他身为一宗之主,怎么会连一万两银子也拿不出?” 又想:“早就听闻这个郭裕飞性子懦弱,只是仗着母亲才爬到宗主宝座上,如今她母亲远走,便即大权旁落,宗派实际上由宗内一长老把持,看来此言非虚。那这样一个傀儡般的人物我还要不要给他些面子呢?” 正要拒绝,忽地又想起在武宗大会上诸葛宗主,泽休大师都对这个郭裕飞赞誉有加,且还有传闻说他跟诸葛风云的得意弟子李青凡交情匪浅。 这么一想还是不能把他看得太轻,而且,就算他拿不出银子来,缚魂红绫也可另售他人,留上半年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番盘算下来,李祝通慷慨地说:“既然郭宗主开口了,那定金不交也罢,东西留上一年也没关系。 郭宗主,就从今儿算起,一年为期,你随时拿银子来买缚魂红绫,一百一十万两,绝不加价。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一年之后我可保不齐还有没有红绫了。” 郭裕飞说:“李副宗主能为我留存一年已是天大的面子,郭某感激涕零。如果一年之内还凑不齐一百一十万两银子,自然也没脸再求李副宗主什么了。” 李祝通说:“好,那咱们一言为定,我在虎燕门总部恭候郭宗主大驾。” 事情商定妥当,郭裕飞告辞,李祝通亲送出门,临别之际,郭裕飞说:“此番前来,多亏李副宗主帮忙,郭某虽然不才,但义气和胆子还是有的,他日李副宗主如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郭某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呵呵,郭宗主客气了。” 两人互道珍重,挥手道别。 郭裕飞跟沈墨砚乘马快行,原路返回,往蜀州奔去。 得到一百一十万两的报价后,郭裕飞非但并没有觉得遥不可及,反而感觉充满了希望,来日可期。他知道只要能赚来这一百一十万两银子就能得到缚魂红绫,也就能救活燕若绢了。 心中希望火苗越烧越旺,郭裕飞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连连挥鞭赶马,想要赶快回苍菱山,找李青凡商量一番,看看有什么赚钱门路。 沿着大道进入一片密林之中,忽然瞧见前头一棵树横道在地,正拦住了道路。或是因为树龄抬高,繁密的树枝向一侧倾斜,愈来愈重,树根终于不堪重负,固定不住,以至横倒。 郭裕飞赶忙扯动缰绳,让马匹减速,绕了过去,刚要转回路上,忽听嗡嗡声起,寻声望去却见是一只好大一只红色甲虫从中空树干里飞了出来。 望着那振翅离去的甲虫,他不由得想起了黄长老,跟着又想起了她死后借蛊虫之口说出来的话。 黄长老说自己知道一事,能让他不在对付麻长老的时候无需在顾及燕若绢。当时他便认为黄长老的这句话的意思是暗指燕若绢是奸细,是麻长老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探子。 可当下再一思量,忽地发现自己当时所想太过片面了,或许还有其他事,一旦大白于天下,便可改变他自己与麻、燕二人之间的关系。 但到底是什么事呢? 郭裕飞感觉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但好似依稀间能瞧见这乱麻中的线头,只要抓住了,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乘马前行,却魂不守舍,奔行在密林之间,忽然起一阵大风,惊起栖息群鸟,扑棱棱展翅飞翔。 忽然,一道灵光在郭裕飞脑海中乍现。 “吁……”他赶忙勒听了马匹,翻身跳下马背。 “相公,你怎么了?”沈墨砚见郭裕飞忽然下马,颇为吃惊。 “想到些事。”郭裕飞跑到一块光秃秃的土地旁,蹲下身子,拾起一根树枝代笔,在地上飞快的写下燕若绢,郭裕飞,麻武丘三人人名,再画三条直线,将人名两两连接,形成一个三角形,每个人名各占一角。 他在连接“郭裕飞”与“麻武丘”两个名字间的线上打了个叉,便是自己跟麻长老的关系不好。 跟着又在“郭裕飞”与“沈墨砚”两个名字之间的直线上画了个圆圈,这表示自己跟燕若绢之间是真情实意的。 最后,在“燕若绢”跟“麻武丘”两个名字间也画了个圈,麻长老昔日收留燕若绢,将她照料成人,情同父女。 这便是三人之间的关系。 假设黄长老所言非虚,也就是他可以不顾及燕若绢,去对付麻长老,那么这个关系中就有一条是假的。 自己跟麻长老之间势同水火,这个“叉”那是货真价实。自己跟燕若绢风风雨雨,生死相依,她甚至可以不顾性命来救自己,这份真情天地可鉴,所以两人之间的“圆圈”也不可置疑。 那么,便只剩下了麻长老跟燕若绢之间的那个“圆圈”有可能是假的了。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郭裕飞猜不到,但他猜不到可不能说不存在,而黄长老的妹妹黄梓雨知道迷底。 但黄长老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地将事情说出来呢?或许正如她自己说所,证据不在自己身上,这一点,可以理解,她是去找麻长老拼命,带在身上太过冒险。而在没有证据证人的情况下她所说的话燕若绢并不会相信。 所以,干脆不说,反倒让令人惦记疑惑,难以释怀。 种种思量下来,郭裕飞拿定主意,要远赴南州,一探究竟。他抹去地上姓名,重上马背,说道:“墨砚,咱们暂且不回苍绫宗了。” “不回苍绫?那咱们去哪儿,回湖州宗吗?” “不,咱们去南州。”郭裕飞说着扭头望向南方。 沈墨砚困惑:“去那儿做什么?” 郭裕飞说:“我要看看,麻长老当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两人调转马头,往南奔去,往南州奔去,而中州与南州之间还隔着山州,郭裕飞绕道去了岚风门,去见燕若绢,欢喜地将自己拿到肉桃木的事说了,还告诉燕若绢自己要去挣一百一十万万两银子,又去问她有没有什么好主意,燕若绢自然没法子回答了。 在岚风门中休息一夜,第二日一早吃饱喝足,重新上路,直往南行,入了南州。 南州并不是大洪国土,境内主要有三个民族,分是苗族,阳炎族和影月族,影月族跟阳炎族敌对已久,相互攻伐。影月势大,阳炎节节败退,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土地已被占去三分之二,岌岌可危,幸赖如今苗族伸出援手,与阳炎族一同对抗影月族,目前战况成相持阶段。 但南州本就是闷热少雨,土地贫瘠的地方,加之连年不断的战事,所以百姓难以安居乐业。土地荒废,赤野千里,村庄破败,城镇萧条。郭沈二人一路上见得最多的,就是逃荒乞讨的灾民。 郭裕飞跟沈墨砚见了着实不忍心,将随身携带的食物分给碰见的饥民食用。 这一天傍晚,两人赶了一天的路,还未到黄长老妹妹黄梓雨所在的苗族主城。 再行一阵,天光已近,附近也没有城镇村庄,倒是碰见许多逃荒的灾民,其中有不少孩童。 郭沈二人一路行来,只要遇到能买饭食的地方都会尽量多买些干粮,不求好,但求多,为的就是遇上了忍饥挨饿的人分给他们。 当下,沈墨砚从马上取下重重一个包袱,打开了里头越有三十多张面饼,一个大胆孩子走上前来讨要,沈墨砚给了,其他孩子一哄而上,一包袱面饼一眨眼的功夫就没有了。 后来又有不少灾民前来讨要,其中有一个来到就跪地磕头,说自己的母亲三四天都没吃东西,已经饿得奄奄一息,郭裕飞不忍,一次给了他五张面饼。 再往后,来讨要的人愈来愈多,眼看着二十几斤干粮就要分完,沈墨砚低声说:“相公,不能再分了,虽然咱们身上还有银子,但这里兵荒马乱,下一个能买到粮食的地方不知在何处,咱们还是要省一些的。” 郭裕飞知道沈墨砚所言有理,再来讨要的只说没有了,有些灾民讨不到,唉声叹气地走了。但还有些不相信,就赖在郭沈二人身旁不走,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一遍一遍讲述自己的遭遇,还不住抹眼泪。 郭裕飞听着心算,又要施舍,却被沈墨砚拦住了:“相公,咱们已经说了没粮食了,如果还给,那么还会来更多的灾民,而且那时候咱们再说没有,他们也不会信了。” 郭裕飞狠下心来,将那个哭泣的婆子搀扶起来,这婆子是阳炎族人,不懂中州官话,郭裕飞只能比划着告诉她真的是没有粮食了,婆子听懂后,哭哭啼啼地走了。 另外几个围在一旁的灾民看好似真没了希望也先后离开了。 此时天色已晚,郭燕二人便找了个能遮挡些风的断壁墙根,取下事先准备好的席子铺在地上,正要歇息,却见一个女人领着两个孩子来了。 这女人摸约三十多岁年纪,小口大眼,本应该是个美人,但就是因为长期的饥荒,而瘦脱了相,头发枯黄,面颊凹陷枯黄。 她的两个孩子一个五六岁,另一个更小只有三四岁模样,也是又小又瘦,但脸蛋上略略还有些肉,想必是母亲有些吃得大都给了孩子。 女人快步走来,手中举着火把,怀里抱着一个瓦罐,两个孩子没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粗瓷碗,无论瓦罐还是瓷瓶都是破破烂烂,只是勉强能用。 沈墨砚见女人过来,忙拿出空空如也的布袋子展示给她看,摆了摆手,比划着说:“没了,没吃的了。” 那女人一笑,说:“姑娘,我不是来要吃的的。” “嗯?你会说中州官话?”郭裕飞很是惊奇。 那女人说:“当然,我是阳炎族人,阳炎族中会说中州官话的很多,也不足为奇。恩公,你们刚刚给了我两个孩子十二张面饼,我好感激,两个孩子上一会吃这么饱我已经记不住是什么时候了。” 听闻这话,郭裕飞跟沈墨砚都是心头一紧,说不出的难过。 女人又说:“我们四处乞讨,无以为报,心思来想去,只有给二位恩公煮一碗甜茶来喝了。”她说着,两个孩子将手中的瓷碗凑过来,女人打开陶罐倒出些黄橙橙的汤水,各倒了半碗,倒不是她小气不肯倒满,而是两个碗都有豁口,只能盛半碗水。 女人说:“水是雨水,混着四月花的花蕊煮的。四月花在南州常见,花朵呈白色,看着平平无奇,因花季在四月而得名,但花蕊混入水中煮开后有甜味,二位尝尝吧。” “啊,你太客气了,留着给孩子喝吧。”郭裕飞推脱。 女子笑着说:“现在正是四月花开花的时候,很好找的,我们也只是个心意。”她说着,两个孩子都举起了碗。 郭沈二人谢过孩子,接过后将碗中甜茶一饮而尽,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甜味,反而微微发苦,但喝完后回味倒是甘甜。 女子收回了碗,深深鞠了一躬,说:“愿太阳神保佑你们,好心人。” 女子扯着孩子走后,郭裕飞感慨地说:“唉,他们真是善良,一无所有,还想着报答。” 沈墨砚皱起眉头,一脸困惑,郭裕飞瞧见了便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沈墨砚说:“这茶水是苦的……” 郭裕飞笑着说:“苦又怎么了?路边野花泡的,有些苦味也很正常吧,还好回味甘甜。” “可是,相公,你不觉得这苦味很奇怪么?我感觉像是一种叫做好如梦的迷药,咱们绛珠岛上也有培育……” 郭裕飞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但跟着又不敢相信:“怎么会?咱们不仅没有得罪他们,反倒对他们有恩呢,她怎么会来迷我们?” 沈墨砚说:“我也感觉不应该,但是……小心为上,咱们还是吐了吧。”她说着便即起身跑到一个阴暗处,用手抠喉咙,将喝下的汤水全凸吐了出来。 郭裕飞不信,当即掐捏印式将驱毒根使了出来,如此以来,立马便知道了腹中汤水确是迷药,但这种迷药药性极弱,味道极淡,一般用作助眠药物,所以取名“好入梦”。 不过那女人下了十足分量,以至于有些苦味,若是寻常人喝了,可要像死猪一样睡上一天一夜了。 沈墨砚回来,郭裕飞说:“果然是好入梦……可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们明明给了他们干粮,让她两个孩子吃了顿饱饭……” 沈墨砚说:“相公,想知道也不难,你先去把要吐了,咱们假装入睡,看他们晚上要来做什么就好。” 夜半三更,郭沈二人佯装入睡。漆黑的夜幕下,那个女人来了,她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来到郭沈跟前,先推了推郭裕飞,轻声唤道:“恩人?恩人?” 郭裕飞装睡不应,微微打鼾。她又去叫沈墨砚,沈墨砚也是不应。然后,她站直了身子,压低嗓子冲着远处喊了声:“都睡死了,快来吧,” 郭裕飞只听一串脚步声起,应该是拥上来许多人。脚步声未冲着他跟沈墨砚来,而是去了两人的马匹那里。郭裕飞眼睁一线,瞧了过去。 只见那个女人和三个男人围在马旁,女子手里头拿着一颗耀晶石,石头太小,放出光亮十分昏暗,只能勉强照明。 那三个男子有老有少,均是面黄肌瘦,最小的不过十六七岁,最老的头发已经花白,还有一个三四十岁年纪,头上裹着绷带,显然是受了重伤。 三男一女将马背上的行囊全都翻了出来,仅剩的几张面饼立马被分食,银两也被拿去,但衣物跟兵刃却没要,只是随手丢开。 老年男子说:“这两匹马又肥又壮,宰了可有的吃了。” 少年催促:“快走,快走,这两人万一醒了可就坏了。” 那受了伤的男子说:“怕什么,我这个‘好入梦’药量下得甚足,这两人睡到明天也不会醒。且就算醒了又怎么样?咱们三个大老爷们还打不过他们一男一女?” 他们都是阳炎族人,但阳炎族并没有自己的语言,说的都是苗语。 老年男子说:“你休要猖狂!咱们三天能吃一顿就不错了,人家一天吃三顿,浑身是劲,就那个女人咱们三个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再说了。” 指了指被抛在地上的龙吟诀,“人家是带着家伙的!说不定会功夫,更说不定还会法术,咱们就更敌不过啦!” 三人说着已经将所有干粮都搜刮出来,集中到一处,老年男子跟受伤男子一人牵一匹马就要离去。 “等等!”那女人忽然说,说着就去掏馒头。那个老年男子说:“过会儿再吃,不用着急!” 女人说:“不是我要吃,我是那出来些给这两人留着。” “你给他们留着干什么?”受伤男子忙伸手阻拦,女子挣脱,到底掏出七八个馒头,放在了沈墨砚装衣物的行囊里,瞪视那受伤男子一眼:“若不是我,你们找得到这些吃的吗?” 受伤男子冷笑一声:“偷都偷了,你为啥还要留一点?留着一点,这两人会念你的好吗?不会,他们还是会恨你,下次见了你恨不得要杀了你!” 女子别开脸说:“我不管他们恨不恨,这样做我起码好受些。”说着他走到郭沈两人身边将布包放在沈墨砚身边,换了中州官话说:“二位,实在对不住,我们这里灾民太多,每天都有人饿死……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不奢望二位能够原谅,只愿太阳神保佑你们。”说着跪地拜了几拜,默默念诵祈文。 “快走,快走,别耽搁了!”老年男子催促。 女人起来,急匆匆地走了。 三男一女越走越急,也越走越欢喜,五六百余步后,三人来到河滩,这里已远离灾民。老年男感受了一下风向,立马吆停了马,那中年男子也跟着停下来了。 老年男子说:“别跑了,就在这里了,就在这里把马杀了,煮了,赶紧吃了!这里风响是西南风,味道飘不到其他人那里去。”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这两匹肥马能让咱们添一添膘了。” 老年男子对那少年说:“二栓,你快去叫你奶,你妈,你姐来。”转向那女子,“你也去抱了你俩孩子来吧。” 那少年点了点头,飞跑走了。 中年男子扭头便走,说:“我去叫我婆娘和崽子。” 老年男子不放心,又嘱咐一句:“脚步都轻着点!一定别惊醒了其他人,多带一个人自己就少吃一口!别乱发善心。” 话说完时,河滩上之剩下了老年男子自己,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就要去杀马,但显然他以前没干的宰杀事,虽然有刀在手,可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距离河滩百余步外,一丛灌木中,郭裕飞跟沈墨砚伏在其中,沈墨砚说:“相公,咱们真由他们把马匹杀了?” 郭裕飞沉吟:“他们也真是饿极了,才想出来药翻了咱们,牵马偷粮。” “可咱们已经将尽量帮助了,总不能将银子,剩余的粮食和两匹马也给他们吧?若是给了,咱们可能也要成灾民了。” 郭裕飞叹息一声:“是啊,咱们已经尽力了,只可惜力量实在太小,最多也就是给一部分人一点干粮,能让他们吃饱一顿而已。” 忽然想起麻长老前一段时间,还因为苗族的参战而欣喜若狂。因为这样一来,即将被吞并的的阳炎族得了强援,这仗又可以打下去了,他的刀伤药就可以长长久久地买下去了。想到这里,不禁更加厌烦发战争财的麻长老。 河滩边,老人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抄起尖刀,比划着就要往马脖子扎下去,就在这时候,沈墨砚抢到跟前,右手一伸,拿住了老人手腕,略用力一捏,老人“哎呦”一声,尖刀落地。 刚刚牵马偷粮的时候,老人也没有去瞧郭沈二人,此刻见了也不认识,但见沈墨砚双颊饱满,显然不是挨饿的人,也猜到了正是这马主人,登时心虚,颤声说:“马给你,马给你。” 沈墨砚说:“自然要给我了。”说着扯过两条缰绳,又冲老者伸手。 “干……干什么?”老年男子往后退了一步,沈墨砚说:“银子,我看着你揣进怀里的。” 老人不敢隐瞒,掏出荷包还给沈墨砚。 就在这时候,那个受伤的中年男子已经扯着老婆孩子来了,陡然瞧见河滩上多了两个人,大喊:“老莫,特么的,你不守信用,多找了两个人来!” 说着怒冲冲朝前奔,临近了才发觉不对,倒退两步,数道:“你们……你们怎么醒了?” 郭裕飞说:“看来药就是你给那女人的了?” “我……我……”说到这里中年男子忽而起了杀心,大吼:“老莫宰了这两个人!” 老年男子正是老莫,他听了这一句吓得一个哆嗦,颤声:“王三……你要杀……杀人?” 王三从腰间也摸出一把尖刀来,他老婆吓得一声尖叫,忙捂着孩子的眼睛往后退了退。王三说:“老莫,你婆娘几天没吃上饭了?一肚子树皮还能活多久?如今这世道,就是你死我活,你不杀他们,死的就是咱们了!” 老莫想起自己的奄奄一息的婆娘,想起饿得哇哇哭的孙儿,也硬气心肠,从地上捡起尖刀,一点点朝郭沈二人凑了上去。 沈墨砚说:“要打架?可想清楚了?” “去你的!”王三狂吼一声,纵身扑上,双手紧攥刀柄,将尖刀高举过顶,拟要狠狠扎下。 但他这一扑胸口洞开,沈墨砚忽地朝前急冲,一脚飞起,正揣在王三胸口之上,将他踹了个人仰马翻。 王三虽然正当年,但饱一顿,饥三顿,脂肪菲薄,浑身乏力,挨这一脚已然爬不起来了。 “啊啊……”老莫胆怯地吼叫着扑向郭裕飞,尖刀直进,郭裕飞侧身躲过,老莫回刀横削,郭裕飞右手一抓,正抓中老莫手腕,微一用力,尖刀再次脱手。 沈墨砚又冲王三伸手:“银子拿出来。” 王三痛苦地从怀里掏出钱袋,沈墨砚接过,跟郭裕飞一同上马。 两人忖度自己还有食物的事很快就要传开,到时候还不知又多少前来祈求,也说不定还有灾民铤而走险,也就不敢在这里呆了,只得提前出发。 临行前,给了王三孩子一个馒头,而后两人举着耀晶石照明,在夜色中赶路。 如此行到天亮,休息一阵,上马再行,路上问了两回路,朝着苗族主城进发。 当下,穿入一片密林,跟着穿出,绕过两三座山岗,继续奔驰,临近正午时分来到一片广袤原野。 沈墨砚举目远望,只见四野草木枯竭,土地开裂,深坑满布;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孤零零的高悬正中,犹如一个烧红地大铜球一般,投下若热地光芒。目光东移,就看到摸约十里之外隐约有城池轮廓, 她欢喜地说:“相公,前头应该就是苗族主城了。” 郭裕飞说:“太好了,也不枉我们辛苦这么多天,终于到了。” 两人打马快行,赫然瞧见一具尸体俯面倒毙在地,赶忙减速,只见这尸首身披甲胄,手持已经断为两截的长枪,似是个冲锋陷阵的战士。腐烂程度已十分严重,显然已死了数日。 郭沈二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速度,目光游移,很快又在一个深坑中瞧见十几具尸体,交叠在一处,全是战士模样,或仰或俯,逍遥这才看清这些人脸面黝黑。而苗族与阳炎族都是白皮肤,想来这些都是影月族的人了。 这时候,迎面走来一对士兵,个个身穿甲胄,头缠白巾,多是女子,正是白苗族的士兵,瞧见了郭沈二人忙用苗语喝问:“你们是谁?” 郭裕飞拱了拱手说:“我们是大洪国人,来苗族主城找黄梓雨。” “咦?”领头的苗女战士说,“你找她做什么?” 郭裕飞说:“你会说中州官话再好不过,请问前面是白苗主城吗?” 领头的苗族战士仔细打量了郭沈二人一番,显然二人并不是影月族人,也就放下戒心,说:“前头正是我苗族主城,你们找黄梓雨做什么?” “你认识她吗?我们找她有要事。看书 ww.uuanshu.cm” “自然认得,她是我们将军的妹子。” “原来如此,那真是巧了,我们是……是黄梓雨姐姐黄梓容的故友。”黄梓容是黄长老的名字。 “黄梓容?没听说过。” “黄梓容没有听说过,齐天晟,你可知道?”沈墨砚说,齐天晟是齐长老名字。 领头的苗女战士仍是摇头,但又说:“好了,好了,既然你们要找黄家小姐,我且暂时算你是朋友,会找人带你过去的。不过嘛,想进苗族主城得先戴上这个,说着从腰间摸出两副锢灵锁来。” 郭裕飞耸了下肩:“在哪儿都是这规矩。” 于是,郭沈二人带上了锢灵锁,由一个苗女战士另入主城,城内虽有些商铺,但颇为萧条,街上倒是士兵多而百姓少,且死气沉沉,一条街上,除过孩子,难见一张笑脸。 显然白苗加入战争后也遭到了影月族凶猛的攻击,国家和人民的负担也很重。 郭沈二人被领到城内一间由木板搭建的三层吊脚楼前,楼前还有身披甲胄的士兵看守。显然黄家家境殷实,是苗族大户。 那看守苗女上前询问,听闻来者是黄梓容的朋友,来找黄梓雨大吃惊,急急进去通禀。少倾,郭燕二人便被请入楼中一间宽敞的大屋中。 二百四十六章 陈年往事(全) 不多时,一个少女飞跑着进来,少女不过二十一二岁上下,大眼小嘴,秀美动人,头戴银冠,穿着翻领对襟短衣,下身同色穿百褶裙,长未及膝,露出的手臂和腿脚跟,脸面一样白皙无暇。 这少女正是黄长老的三妹黄梓雨,她一进来便望着郭裕飞问:“我大姐怎么样了?” 郭裕飞说:“还请黄姑娘节哀,黄长老已经辞世了。” 黄梓雨眼睛渐渐暗淡下来,低垂着头,流下泪,自言自语地说:“早知会这样,我早知道会这样,我早就劝过她了嘛,为那个姓齐的不值,她却不听……” 说到这里,忽地抬头登时郭裕飞,恶狠狠说:“都怨你!”说着“呛啷”一声抽刀出鞘,“呼”的一声,便朝郭裕飞斩去。 这一斩实在莫名其妙,郭裕飞根本未有料到,大惊之下,一时愣住。幸赖身旁的沈墨砚反应奇迅,立刻抢上,抽出龙吟剑,将刀架开,厉声吼叫:“你做什么?” 黄梓雨咬牙说:“若不是他昏庸无能,由着姓麻的胡作非为,那个齐天晟也不会死,齐天晟不死,我大姐又怎么会想着帮他报仇,又怎么会以身犯险,终究陪了性命,不怪你吗?” “你这哪里的歪理?”沈墨砚厉声说。 黄梓雨瞪视沈墨砚:“你便是燕若绢了吧?呵呵,你以为你很聪明?被姓麻的耍得团团转,浑然不知,还替他在这里当棋子呢?你真是我见过最蠢的女人!” “这话怎么说?”郭裕飞听到这里,赶忙抢了上来问。 黄梓雨“哼”了一声:“我为何告诉你?” 郭裕飞赶忙从怀里取出天魔戒来,递给黄梓雨,说道:“黄长老临死之际,叫我过来,说是你要告诉我一件事。” 黄梓雨接过戒看了又看,最后收在怀里,望着沈墨砚说:“这时陈年旧事了,说出来,你未必肯信,但我相信我大姐,不会说谎。” 沈墨砚摇头:“你误会了,我并不是燕若绢。” “你不是?那你是谁?燕若绢呢?”黄梓雨纳罕地问。 沈墨砚说:“我是沈墨砚,燕姐姐她受了重伤,未能前来。” “原来是这样……”黄梓雨低声说,望向郭裕飞:“你应该知道,你老婆燕若绢幼年时双亲死亡,后由麻长老收留,抚养长大。” 郭裕飞点头:“是啊,我知道这件事。” “但是,你不知道,燕若绢父母是怎么死的。” 郭裕飞心脏猛地一跳,从脑海中乱糟糟的线团中猛地发现了线头:“你是说,燕若绢双亲的死跟麻武丘有关?” 黄梓雨颇有些惊讶地望着郭裕飞:“你倒不笨。” “真像到底如何,还请黄姑娘示下。” 黄梓雨略一沉吟,说道:“十六年前,麻武丘去中州办事,无意间撞见了在街头玩耍的燕若绢,他见燕若绢天赋异禀,着实是个习武修术的好苗子,便起了收徒的心思,却不料燕若绢的父母并不答应。 麻武丘何其歹毒,收徒不成,竟尔就动了杀心,在暗中将燕若绢父母双双杀死,累得燕若绢成了孤儿流落街头,自己再假装好人,将她收留。” 郭裕飞听了这话只觉心惊肉跳,匪夷所思,错愕地说:“会有这等事?” 黄梓雨冷笑一声:“麻武丘根本就不是人,畜生都不如,做出这事又有什么奇怪了的?” “这事是黄长老告诉你的?可这种事一定极为隐蔽,黄长老有这么会知道?” 黄梓雨说:“确实,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麻武丘自然做得十分隐蔽,且当初也并非他亲自动手杀害的燕若绢父母,而是让一个叫做孔鼑的心腹去做的。 而这个孔鼑倒还算有些人性,他跟着麻武丘做下太多坏事,良心上实在过不去,整日烧香拜佛,祈求佛祖宽恕自己的罪行。 说来也巧,有一日晚间,我姐姐外出办事,半夜里才回岛上,回房休息时恰巧经过孔鼑房间,却听孔鼑正在房内向对着佛像坦露自己的罪行,说的正是自己杀害燕若绢父母的事,我姐姐在窗外听到了。 但当时,我姐姐跟麻武丘在绛珠岛上都属于外来长老,颇受几个本土长老排挤,迫于形势联合在一起,也正因如此,我姐姐就将这事烂在了肚子里,连齐天晟也未告诉。 后来,这个孔鼑见麻长老毫无人性,实在不愿跟着他干了,但又恐自己忽然要跳出门墙惹他猜忌,所以故意装得整日里神情恍惚,老是办错事,办砸事。 麻武丘对其也越来越不满意,再后来,他明目张胆地去贪银子,麻长老实在忍无可忍,将他双腿打断,逐出门墙。” “这人在哪儿?”郭裕飞连忙追问。 黄梓雨未有理睬,而是继续说:“孔鼑离开绛珠岛后,麻武丘又去培育其他心腹,做尽坏事,四处敛财。再后来,绛珠岛内讧,一分为二。麻武丘在乱局中夺得不少权力,一时势大,我姐姐看出他野心不小,暗中派人送信给我托我去寻找孔鼑,想要揭发他昔年杀害燕若绢父母一事,以此瓦解他跟燕若绢之间的关系。 我立刻行动起来,四处寻找孔鼑,但这孔鼑就如同人间蒸发了,找了许久也找不到。 在寻找期间,我大姐回来过一次,说是齐天晟被麻武丘害死了,要替他报仇。我二姐劝她作罢,她却不听,还执意去找了族长,想让族长调用圣领宗高手前去刺杀麻长老。 可是说到底齐天晟早已跳出了圣领宗门墙,也就跟宗门再无关系,麻武丘又不是泛泛之辈,族长思来想去,没有答应,但给了我大姐许多符箓。 大姐临走之前嘱咐我继续寻找,我郑重答应下来,加派了人手,分成九组,在大洪九州排查。也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几月后,终于有一对人马在东州境内一偏远的寺庙里找到了孔鼑。 原来这孔鼑离开绛珠岛之后,觉得自身罪孽深重,于是出家为僧,终日青灯古佛,忏悔罪孽。我的人找到他之后,说想请他前去作证,揭露麻长老昔日杀人父母一事,原本以为他会推脱不来,未曾想他立刻就答应了,还说能够说出真相,是恕罪的最好方式。 于是,我便将孔鼎请回了南州,并立马写信给大姐,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没曾想没等到大姐的回信却等来了你们……” 郭裕飞迫不及待地问:“那这个孔鼎如今在何处?” 黄梓雨说:“就在我黄家,你想见一见?” “自然。” 黄梓雨领着郭沈二人,出了房间,而后来到地下一间石室里。石室狭小,陈设简陋,虽是白天但因为无窗,只点着一根蜡烛,发出幽暗的火光。一个僧人在室内团蒲上盘坐,手中不住拨着念珠,嘴唇翕动,正自默念经文。 黄梓雨退出屋内,郭裕飞上前,那僧人睁开眼来望着郭裕飞,两人四目相对,几息后,那僧人说:“你是……你是二公子吗?” 郭裕飞问:“你是谁?” 僧人不住大量郭裕飞,感慨地说:“我离开绛珠岛的时候你才十几岁……真想不到一晃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僧人又瞧了瞧沈墨砚,欢然说:“你是沈墨砚吧?模样到没怎么变。” 沈墨砚附耳与郭裕飞说:“这人应该就是孔鼎,我昔日在岛上见过的。” 郭裕飞点了点头望着僧人说:“你是孔鼎。” “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高宣佛号,“‘孔鼎’是贫僧未入空门前的俗名,如今贫僧法号‘顿空’。” “顿空大师。”郭裕飞拱手施礼,顿空连忙还礼,微笑着说:“贫僧双腿不便,就不能起身了,还请施主不要见怪。请坐。” 郭沈二人坐下。 郭裕飞开门见山:“大师,我此番前来,是想问你一件十六年前的一件旧事。” 顿空点了点头,说道:“贫僧其千里迢迢从东州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说一说这件旧事。” “大师请讲,我洗耳恭听。” 顿空放下手中佛珠,侧头望着桌上跳动的火苗,缓缓开了口—— “十六年前,那时候我是麻武丘手底下最为得力的一员干将,说是左膀右臂也不为过,他走到哪里都会带上我。那年,慕容宗主派遣麻武丘外出购买一批药材,我跟他来到中州。因为日程非常紧,我们家都是行色匆匆。 可有一日,他忽然停在了一个小巷子前,聚精会神的往巷子瞧。我很纳闷回头,顺着他目光方向望过去,却瞧见一个梳着羊角辫子的小女孩儿,拿着一个树枝追着几个男娃娃打。 男娃娃手里的棍棒可比女孩儿手中的树枝粗多了,可几个男娃娃联手也打不过那个小女孩儿,小女孩躲闪,进攻像模像样,虽然能看出来她并没有学过什么武艺,但攻守间尽是奇思妙想。 麻武丘看她有如此天赋,便动了收她为徒的心思,连买药材的事也往后推了,立马找到女孩的父母,表示自己是绛珠岛中人,想要收他们的女儿为弟子,并保证一定会悉心调教,长大之后必成大材。 也是从女孩父母口中得知,那女孩名叫燕若绢,不过父母两人均不想让女儿涉足江湖,婉言拒绝了,麻长老觉得好不可惜,再三争取,但终是无果,怏怏离去。数日后,采办好了药材,麻武丘仍不死心,又来恳求,可燕若绢的父母态度仍然十分坚决。 我本以为这一回他肯定就要放弃了,谁知道,当晚他便让我去买了火油,令我趁着夜色去将燕若绢家的房子烧毁。当时的我对麻武丘可以说是唯命是从,得了这个命令虽然惊诧,但也没有劝告他半分,当夜便去点了火,以至于燕若绢父母葬身火海,后来燕若绢也流落街头,几经辗转后,麻长老便将她收留了。 在我离开绛珠岛之前,不明真相的燕若绢都对肯收留自己的麻武丘抱着莫大的感激,对麻武丘敬若神明,忠心无二。她奉麻长老指令,隐藏身份,只做个门外弟子,后通过比剑大会,成功成为慕容裕淮座下弟子。再后来,我贪污银两,被麻武丘打断了双腿,逐出门去,再往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大师……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郭裕飞不由得问了一句。 顿空双掌合十,拜了一拜,正色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刚刚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还请郭施主相信贫僧所说。” 辞别顿空,郭裕飞与燕若绢回到地上房间,黄梓雨走了上来,问:“人见过了,你肯信吗?” 郭裕飞点头:“我信。” “好!”黄梓雨接着说:“麻武丘杀害我大姐,便是我黄家的敌人,我黄梓雨对天起誓,一定要杀了姓麻的报仇。而他杀了你老婆父母,也就是你岳父岳母,蒙蔽了你老婆十六年,这份仇摆在这里,你要不要报,你又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郭裕飞犹豫起来,燕若绢濒临死之际,只向自己提了一个要求,便是让自己不要做什么伤害麻武丘的事,自己一口答应下来,难道如今要反悔? 但跟着又想麻武丘杀害燕若绢的父母,致使燕若绢成为孤儿,成了他手中的棋子,走上了刀光剑影的人生道路,风雨漂泊,危机四伏。这难道不算深仇大恨?燕若绢若是知道真相还会让自己不要去伤害麻武丘吗? “你来不来,给个痛快话吧!”黄梓雨催促。 郭裕飞打定了主意,说:“报仇的话,算我一个。” 片刻后,黄梓雨将黄家年轻子弟尽数招来,告诉他们大姐黄梓云被麻武丘杀害一事说了,号召大伙复仇。 其实,黄家在数十年前可是彻头彻尾的贫困人家,食难果腹,衣难遮体,困苦不堪,跟今日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而黄家之所以能够藤黄腾达,靠的便是黄梓云。 黄梓云自小勤奋刻苦,无论是读书写字,还是学习武艺法术都远超同龄孩子,很快便被圣领宗所看重,选入门内弟子,之后,她更是奋发图强,十年如一日,苦学苦练,终成宗内一号人物。 她成才之后,还不忘黄家后辈,不光是她两个亲妹妹,连同她几个叔伯家的孩子她都尽心尽力地帮扶,这使得黄家出了不少人才,而黄氏家族也都十分感激她所做贡献。 后来虽然她随齐天晟跳出门墙,远走大洪,但黄家已经成为了苗族的名门望族,尤其是她的二妹黄梓雪,更是做到了圣领宗长老一职,并兼任护城将军。 数月前,白苗族与阳炎族结盟,共同抵御月影族。几日前,月影族出其不意,翻山越岭,神兵天降,奇袭白苗主城,正是黄梓雪率苗族将士奋勇拼杀才大腿了影月大军,如此神勇自然受到族长嘉奖。 当下,黄梓雨说出黄梓云被杀一事,所闻者无不愤慨,一个个更恨不得立马出发,将凶手麻武丘千刀万剐。 正在群情激奋之时,二姐黄梓雪回来了,她一身戎装,手扶剑柄,斗篷飘飘,进屋后立马将正在激昂演讲的三妹扯了下来,压低声音说:“你在做什么?” 黄梓雨一把抓住二姐的手说:“二姐……大姐,大姐她死了,就是那个麻武丘杀的,咱们要为她报仇!” 黄梓雪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潸然泪下,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对着众人说:“此事非同小可,需得从长计议,在场所有人绝不可以将消息走漏,连你们的父母也不能告诉,明白了吗?” “是。”黄家子弟齐声应道,但之后又有人询问:“二姐,u看书ww.uukhu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为大姐报仇,你是将军,要不向族长要兵,这样去杀姓麻的才有把握!” 黄梓雪说:“我说了,此事非同小可,需得从长计议,先散了!”她身居高位,自有威仪,一句话说完,满屋人很快走个干净,连郭裕飞跟沈墨砚也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黄梓雪跟黄梓雨。 黄梓雨说:“二姐,你向族长要兵!” 黄梓雪摇了摇头,黯然说:“我要不得,要了也要不来。” “为何?” 黄梓雪说:“如今咱们苗族已经跟阳炎族结盟,而那麻武丘却跟阳炎族交情匪浅,据说阳炎族的刀伤药就是麻武丘所供应的,他算是阳炎族的朋友。族长怎么可能给我并,让我去杀阳炎族的朋友?” “可是……那大姐呢?大姐可被姓麻的杀害了啊,他既然是阳炎族的朋友,我们是阳炎族的盟友,他不顾及盟友情面杀了咱们大姐,难道就没个说法吗?” 黄梓雪说:“咱们大姐脱离苗族已久,当日她回来求族长派人相助,族长拒绝了,只是暗中给了她一些符箓,也就是说,咱们大姐所作所为只是个人行径,与苗族无关。她丢了命,亦与苗族无关……”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大姐就白白死了?” 黄梓雪思量许久,最终仍是摇了摇头:“国事为大,家世为小。” 二百四十七章 殊死1战(上) 见姐姐说得决绝,毫无半点转圜可能,黄梓雨怒冲冲地说:“哼!好啊!你就去做你的将军吧!我自己去找麻武丘,我要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说着就要往外走。 黄梓雪赶忙抢上一步拦住了妹妹,说道:“三妹,你冷静些,那麻武丘是何等修为,你自己去不是去送死吗?” “送死便送死!也比这样窝窝囊囊活着强,你管我做什么?你去当你护城将军去吧。 多跟影月族打几仗,说不定场场获胜,还能立功,又说不定族长看你听话,便升你做了大将军了!”说到这里忽然弯腰屈膝叉腰施礼,“小妹祝愿二姐官运亨通,扶摇直上!”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黄梓雪气恼地吼道。 “我说什么?我说你只顾自己,完全忘了大姐了,没有大姐,有你今日吗?有黄家今日吗?你怎么这样忘恩负义?” “大姐去了你以为我不伤心,我不难过?” “你难过?你伤心?那你干嘛不帮大姐报仇?就是族长不允,可你现在是将军,手握兵权,你就调集人马去砍翻了姓麻的王八蛋,又有什么了?你管他是不是阳炎族的朋友。” 黄梓雪听到这里,忽而哂笑两声。 “你笑什么?”黄梓雨怒上加怒,朝二姐吼道。 “我笑什么,我笑你无知!我笑你眼界窄!” “我哪里无知了?你别那姐姐身份压我!” “好,全当现在我不是你姐姐,你也不是我妹妹,咱们便来说道说道。我且问你,影月族从来没有惹过咱们苗族,咱们为何要帮着阳炎族去打影月?” “呵,这事三岁小孩儿也知道,影月族势大,凶狠好斗,野心勃勃,万一让他吞并了阳炎族,那就是唇亡齿寒,早晚咱们苗族也要跟着倒霉。” “对正是这个道理,所以咱们跟阳炎族结盟,我们两个打他一个,几杖下来,已经扭转了局势,影月已露败象。 这是最为关键的时候,我们跟阳炎族这时候一定要拧成一股绳,精诚合作,方有希望一举击溃敌人。但,倘若这个时候,我率兵杀了为阳炎族供给刀伤药的麻武丘,阳炎族如何看待我们?” “不就是一个供应刀伤药的商贩吗?难不成全天下只有他麻武丘会制刀伤药?再换一家不行吗?” “当然行,当然可以。但关键根本不在这里。而是我率兵杀了麻武丘这件事!我是白苗将军,我行事代表的就是白苗,是白苗族杀了阳炎族的朋友!而且是在这种关键时候,阳炎族会不会起疑心?会不会认为我们白苗族想要调转矛头对付他们了? 他们只要这么想,作战时候会不会瞻前顾后?打仗最宝贵的就是战机,如今咱们有了机会,如果不能一击制胜,等月影族后援赶到,那又被动了!这仗接下来怎么打又难说了。 你想着大姐是好的,想为大姐报仇,也是对的。可你有没有出去看看,看看几杖打下来,咱们白苗族已经多了多少灾民?你又有没有去阳炎族看看,他们族内又有多少灾民?你还想这战争持续多久?” “我……我……没有想到……”黄梓雨听到二姐所述很是惊愕,她自然没有想到麻长老一死,竟能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 “你没想到,但我得想到,我不仅是黄家的女儿,我还是苗族的将军,你明白吗?” 黄梓雨低头愣怔许久,最后说:“二姐,我知道了。可是……可是我一想到大姐,我就好不心痛……” 黄梓雪叹了口气,牵起三妹的手,说道:“我又没说不帮大姐报仇。” “怎么报?”黄梓雨目光闪动。 黄梓雪沉吟着说:“报仇的事,只能由你,领着咱们黄家其他未有入圣领宗的人秘密去做。如此以来,麻长老之死只是黄家所为,却跟整个苗族扯不上关系,这一点极为关键。 只要白苗族不直接插手,两族联盟便会稳固如初。 就像你说的,麻武丘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售卖丹药的商贩,天下间商贩多了,大可另寻他家,对战事虽有影响,但也不会多大。” “可是……咱们黄家大部分都已入了圣领宗,未入的会武艺和法术的皆是女孩子了。”黄梓雨担忧地说。 “可当下要为大姐报仇,只能靠这些女孩了……或者,咱们暂且不动,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战事结束,再图报仇之事,亦可。” “可……这场仗什么时候能结束?” 黄梓雪沉吟着说:“如果顺利,再打三五年,总要结束了。” 黄梓雨摇头:“太慢了,到时候姓麻的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了。” 黄梓雪又说:“想要报仇,那么当下确实有个好时机。据我所知,麻武丘最近一批刀伤药在送来的路上被流民抢了,这已经是第三起抢夺事件了。他已经向阳炎族表示会紧急赶制一拼丹药,并亲自押送,确保万无一失。 而他从大洪入南州肯定要走佘峰山,从佘峰山上下来便是个山谷,四面皆是笔立山壁,只有往南一条出路,荒僻寂寥,罕有人迹,你在谷内设伏,必能建功。据我计算,他到达佘峰山的日子应该是本月月底。” “二姐,原来你已经想得如此透彻了!”黄梓雨欢喜地说。 “可是,我不想你去做,我宁愿再等几年。”黄梓雪说道。 “不,我不愿等了。二姐,大姐将将离世,黄家人还都记得她的好,愿意出一把力。可是,真要等到四五年后,那时候大家会不会已经把大姐忘了?咱们再想复仇说不定比现在还要难啊! 二姐,你别把我当小孩子了,我也已经二十岁了,应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请相信我,我一定能为大姐报仇!”黄梓雨说着紧紧攥住了姐姐的手。 黄梓雪点了点头,说道:“记住,我并没有跟你透露任何情报,是你从大姐昔日安插在麻武丘身旁的线人口中得知的。另外……我已经失去了大姐,可万万不能再失去你这个小妹了,你一定要小心为上,不可强求。” “姐,你放心!我一定没事,不光我没事,我还要带着一帮姐妹奏凯而归,你等着瞧吧。” 黄梓雪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但愿如此吧。” 几日后,黄梓雨带着一帮黄家少女以及郭沈二人来到了佘峰山下的谷地,这谷底果然四面环山,山壁陡峭,鹰也难飞过。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佘峰山上下来,另外一条是谷南部往张家峰的去路。 黄梓雨领众人在谷内席地而坐,开口问:“诸位姐妹,还有郭宗主,咱们一起想一想如何埋伏,才好除了麻武丘这老贼。” 一群少女七嘴八舌提了不少主意。 有人说,就在佘峰山入谷的道路两侧设伏,只要麻武丘一露头,便冲杀上去,拼个你死我活。还有人说,应该在往张家峰的去路上设伏。也有人说,最好下毒,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能将麻长老毒死,不费一兵一卒,那最好不过。 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些保守,有些激进,还有些天马行空。 一炷香功夫过去,有一个少女的想法博得了多人青睐,这个少女说应该先在这谷内建起一间大屋,装成饭店模样。佘峰山山势险峻,从山上下来,必然劳累饥饿,看到了饭店肯定要进去吃饭休息,大伙就在饭店内动手。 最好能先好生伺候,降低他们的戒心,然后伺机下毒,或者布置陷阱,这样总比在野外拼杀强得多。 黄梓雨认为此计甚妙,郭沈二人也是赞同,其他少女绝大部分也持拥护态度,且提议的少女就懂得建造木屋的方法。所以黄梓雨当即下令,让几人回苗族主城采办饭店所需物资,又命几人伐木造材,其余人等在那少女的带领下一起建造木屋。 木屋一天一个样子,三日后便已初具雏形,负责回城采买的少女也陆陆续续买回来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又过两日,房屋封顶,厨房里的灶头也砌起来了,种种食材也备下了。如此以来,从佘峰山下来的蜿蜒小路,旁便躲了一个大木屋,木屋旁幡子迎风招展,当真成了饭店模样。 饵已布下,只等数日后,鱼儿上钩。 当晚,黄梓雨下厨做了几道苗族菜,与众人分享。 郭裕飞夹了一箸,吃了一口,感觉口味香辣可口,忍不住出言称赞:“真想不到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还下得了厨房。” 黄梓雨一笑:“我算什么千金小姐,我们黄家发迹也就在这十几年,我小时候家里特别穷,且不仅是我们一家,几个叔伯家里也是穷得叮当响。 后来,我大姐黄梓云被选入了圣领宗,家里才一点点变好起来。再后来,她成了宗内长老,我们家也跟着沾光,过上了好日子,但大姐可没忘记一帮子穷叔伯,绑缚这一帮表兄弟,表姐妹也入了圣领宗,成了有用的人,我们整个家族也因此兴旺起来。” 郭裕飞说:“黄长老是你们黄家的功臣。” 黄梓雨使劲儿点了点头,其他少女也跟着说:“当然,我们都应该感激大姐。”接着黄梓雨端正了表情,又说道:“所以,我们就算不惜性命,也要为大姐报仇!” “对!不惜性命,也要为大姐报仇!”众少女朗声附和,眸子里怒火翻涌。 时光匆匆,一晃眼间,已至四月底,距离麻长老押送药品经过山谷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一日,艳阳高照。正午十分,两个在佘峰山里打探的小苗女快步走入饭店之中,对黄梓雨说:“三姐,山里头来人了,装束上看,全是布农族人,领头的是个矮子相貌跟画像上差不多,应该就是麻武丘。” 黄梓雨一振,忙问:“大约有多少人?可带了什么东西?” 小苗女回答:“差不多有十几个人,赶着四辆马车,车上拉着货物,包裹得严严实实,也不是什么。” 黄梓雨说:“应该就是大鱼到了,你们俩刚刚小心不小心?有没有被对方察觉。” “三姐放心,我们俩都用了宁息符才敢上去的,隔着二十步开外,他们决计发现不了。” 宁息符使用之后,气息脚步都会变得极轻,方便隐蔽,行军打仗中跟踪、探路长用的一种符箓。 黄梓雨立马招来店内所有人,做了最后部署:“姐妹们,郭宗主,大鱼到了,待会儿依照暂定下的计策形势,切不要慌乱。” 转向郭裕飞,“郭宗主,待会儿你就入佘峰山,堵住去路,防止贼人逃跑。”再转向沈墨砚,“沈姑娘,待会儿你便去南面的张家峰,将往南去的路也挡住,这样一来,姓麻的插翅难逃。” 黄梓雨虽未入圣领宗,也没参与过行军打仗,但整天跟在二姐黄梓雪身边耳濡目染,倒是已经有几分将领风范,部署起来头头是道。 全部说完,还不忘问一句:“大伙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 “好,行动!”黄梓雨下令。 佘峰山上,一行人赶着马车艰难地行进,领头的汉子摸约五十多岁,方面大耳,目光炯炯,身高甚矮,正是麻长老。 正如黄梓雪情报所说,他的药材三番两次被抢,使得浅显药材已经吃劲,这批药材十分关键,为保万无一失,麻长老便亲自押运。 佘峰山上虽然有道路,但太过陡峭,上山时费力,下山时费神。麻长老一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翻过了佘峰山,进入一片平坦谷地。 麻长老展开地图瞧了瞧,对左右说:“大伙打起精神,再行一日,应该就能到阳炎族的地盘了,交了货,得了银两,你们每人得银一百两!” 随行弟子一个个本都蔫了,听到一百两银子,心底瞬间涌起一股力量,一个个喜笑颜开,七嘴八舌地说—— “多谢长老!” “谢长老恩典!” “属下肝脑涂地,也要追随长老。” 麻长老微微一笑,借着初升朝阳的光亮,朝远处望去,只见不远处路旁有一搭着一间大屋,屋后立着烟囱,此时炊烟袅袅,屋前立着个幡子,正在迎风招展,显然是个饭店。 麻长老翻山越岭,好些天都是风餐露宿,没吃什么好的,此时看到饭店不禁口流馋涎,大手一挥:“咱们去前头瞧瞧,好似是个饭店!” 众弟子一听饭店,大喜过望,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前瞧,果然看到一间竹屋,脚底顿生力量,争先恐后地往前走去。 竹屋内,一个苗族少女抢到黄梓雨跟前说:“三姐,大鱼马上就到。” 黄梓雨点头:“抄家伙!” 众苗女齐声说“是。”纷纷从桌底抽出弯刀。黄梓雨也走到一张放桌下抽出一柄刀来,这刀是南州有名的利刃“黑白刀”,此刀刀身黝黑,刀刃却是白亮,刀柄顶端镶着一只铁骷髅,形状可怖。 她将黑白刀倒转过来藏于宽大的袖子里,转过身,对众苗女说:“我再说一次,麻武丘是紫金二阶的高手,对灵气扰动感知甚强。待会切不可妄自结印,以防被他察觉。只等他一进店门,咱们便即扑上,趁其不备,将其乱刀砍死!” 众苗女点头领命,黄梓雨又说:“麻武丘甚为了得,大伙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能否为大姐报仇,在此一举!” 片刻后,麻长老一行已至大竹屋外,几个弟子亟不可待就要入内,却被麻长老忽然喝止,他游目四顾,见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面环山,很是荒僻,只有一条弯曲小路还是从险峻高山上延伸下来的,他们在山里头走了两三日,也没见一个同路人,在这里又能做到多少生意? 当然了,他从未来过南州,对这里情况并不了解,也并敢断定这乡村野店就有问题,不过稳妥起见,他决定不进店。 麻长老说:“都回来,咱们就在这边吃!” 两个弟子就要入店,陡然听到呼叱,只得,垂头丧气地退了出来。翻越佘峰山时,马匹拉不动货物,他们便在后面推,终于推倒山顶,下山时又因为太过陡峭,他们又得在后面拉扯马车,生怕翻了,这一上一下,何其劳累,是真想进店歇一歇。 求而不得,闷闷不乐。 此番护送,夏义、夏忠两兄弟自然也在其列。夏义看到两人蔫头耷脑的样子,上去照着二人后脑勺各是一巴掌:“什么样子,还不情愿是吧?万一这家店万一有问题,最先死的就是你们俩!” 两人挨了打,再也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来,加快脚步跑到麻长老身边,但心里却说:“长老也忒把细了,这才刚刚入南州境内,还是苗族地盘,哪里有人来抢药材?等到到了交战区,再打起精神也不迟啊。” 麻长老一行与大屋之间隔着条路,麻长老找了块大石坐下,取下腰间水囊喝水,众弟子也纷纷席地而坐,取水来喝。 众苗女看对方竟不进店,甚为着急,黄梓雨灵机一动,扯住一个最为俊俏的姑娘说:“你去邀他们进来。” 那女子应了一声,整理衣衫,然后笑吟吟走出店门,隔着老远便招呼起来:“诸位爷,外头露水重,快进来坐啊。”她说得自是苗语,湖州宗众弟子虽听不懂,但见她长发披肩,身穿无袖短衣,下身大红色百褶裙子,露出白生生的大腿跟胳膊,行走之间,就连腰肢也若隐若现。且她模样甜美,笑容满面,甚为热络,都不由得心头一动。 懂苗语的翻译连忙将那苗女所说译成中州官话,说给众人听了。湖州宗弟子个个心动,但麻长老却稳如泰山,缓缓摇头:“不了。” 翻译也很失望,但也只好译给苗女听了,苗女心中着急,但表面上却不展露,正好走到一个弟子跟前,伸手把那他手臂轻轻一拉。 这弟子正是夏义,夏义是个好色之徒,他弟弟常年混迹赌场,他则恨不得整日住在青楼。被姑娘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了,嗤的一笑,伸手便朝苗女脸蛋上摸去,笑眯眯地说:“白苗婆娘就是比布农族婆娘水嫩,嘿嘿!” 苗女往一旁闪身,但她不敢露功夫,只是缓缓一移,仍让夏义摸了一把。她心中又羞又怒,但丝毫不露怒色,微笑着用苗语说:“众位爷快请进。” 翻译不甘心,又译了一遍。 麻长老仍是摇头:“不必了!天早亮了,哪有什么露水,你快做些饭食出来,丰盛些!银子好说!”他气力充沛,所说话语远传四周。 黄梓雨懂得中州官话,在屋里听得清晰,暗叫糟糕,她设伏与屋内,只待麻长老进门,便率众从四面八方扑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胜算才大,却不料麻长老如此谨慎,竟不肯进屋。 苗女虽不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但看他表情,也知道他不肯进来。翻译有气无力地把麻长老所说译了出来,苗女绽个笑说:“那诸位在这里稍后,我这就去准备饭食。” 转身走入大屋,忙问黄梓雨:“三姐,他们不肯进来,这要怎么办?” 黄梓雨身旁的另一个苗女说:“大伙直接冲杀出去好了!咱们二十多人,对方不过十几人,难不成……”说到这里,黄梓雨将手一抬。那苗女立刻止住话语,不敢再说。 黄梓雨又说:“不行!光是一个紫金二阶的高手,咱们对付起来就很费力了。别说他身旁尚有十余个帮手,就算只有他自己,咱们大伙儿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他对手!” 众苗女听了此言,心中不禁一寒。她们虽均认为自己身手绝不输入了圣领宗的黄家儿郎,但也知道自己无论是法术还是武艺均远不及黄梓雨,而黄梓雨尚对麻长老如此忌惮,足可见麻长老本领之高,己方自然不能望其项背了。 另一苗女又说:“要不然还是下毒吧?” “糊涂!”黄梓雨厉声呵斥,“他们连店都不愿走进,咱们送出去的饭食,他们肯定要验的!” 那苗女惊惶地说:“是,是,是……是我失言,三姐请勿怪罪。” 黄梓雨又沉思一会儿,望向身后短褐苗女说:“你带着大伙去屋顶,准备强攻。”又把头转回来对那貌美苗女说:“先送些点心给他们吃。” 短褐女子应了一声,带着一帮苗女去后厨取了弓箭,往后门去了。那貌美苗女也点了点头,到厨房取出几盘点心,用长盘托了。笑吟吟地走出门外,喊道:“诸位爷,饭菜正在准备,先吃些点心压一压吧。”说着走到麻长老跟前,将点心往他眼底一呈。 女子说了声“好“,将长盘放下。麻长老举起水囊喝了口水,然后说:“试一试。” 他身旁一个弟子躬身说“是”。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质长匣,打开匣子,里头赫然躺着一只蜈蚣,这蜈蚣伸长三寸,足脚繁多;通体透明,五脏六腑均可看见,正是水蜈蚣。 那弟子蹲下身子,将银匣凑到点心上,微微一倾,那蜈蚣活动了一下身子便从匣中爬了出来,盘在一碟点心上,微一停留,跟着又爬向下一碟。 数十碟点心如此逐一爬过后,便又回到了银匣中。汉子将银匣放在麻长老眼底。麻长老看了看,那蜈蚣仍是通敌通明如初,便点了点说:“行了,大活儿分食了吧。” 又对身旁翻译说:“这些点心哪里能够?你们快些弄些正经吃食来。” 翻译朝苗女转述一遍,苗女说:“大爷宽坐,第一笼包子就要好了,我马上给您端来。”说完行了个礼,退下了。 湖州宗众弟子将兵刃或抛在身旁地上,uu看书 .uukanshu或还于背后、腰间,腾出双手开始分食点心。他们都是麻长老遴选精锐,大都人高马大,饭量自然也,几碟细点转眼间便下了肚,却连牙缝都不够塞。麻长老确实不喜甜食,只吃了一小块绿豆糕,就坐在大石上闭目养神。 过不多时,店内走出三个女子,居中者正是黄梓雨,左右皆是身穿头缠白巾女子。三女各捧着一叠热气腾腾地包子,朝麻长老走去。 她们均用左手托住食盘,右手反握弯刀,虚衬在盘子一另侧,宽大的袖口将弯刀遮严。黄梓雨用中州官话说:“原来是大洪过来的贵客,有失远迎。让诸位久等了,这是刚蒸好的包子,快来尝尝。” 大洪是东界第一大国,又与多国通商,中州官话是其他民族争相学习的语言,黄梓雨会说自然不足为奇。 三苗女手上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扑鼻,湖州宗众人包括麻长老都不禁朝那些包子望过去。 就在此时,大屋山脊顶背面已伏满了手持弓箭的苗女,她们手中的弓已拉满,箭在弦上。猫着腰,头顶紧挨着屋脊,只要前头杀声起,她们立刻现身放箭。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终于,黄梓雨与两个苗女来到了麻长老跟前,她满目笑意将食盘朝前一推,隔着腾腾热气,与麻长老四目相接。 目光将一相碰,黄梓雨心凛然一紧,眼眸中杀气顿生。 二百四十八章 殊死1战(中) 十几年前,麻长老刚投入绛珠岛时,苗族遭妖类侵扰,齐黄二人邀麻长老一起来南州除妖。 待妖类除尽后,苗族族长摆下宴席,犒劳伏妖修士,当时麻长老便是坐上贵宾,年仅十五岁的黄梓雨只是坐在下首末座相陪。那时麻长老已颇有名气久,黄梓雨好生敬仰,席间曾向麻长老敬酒,麻长老哈哈一笑,一饮而尽。 悠悠数年,如今麻长老当然又苍老了几分,但与当年相貌相差无几。而黄梓雨已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长成了年逾三十的妇人,容貌上大有改变,麻长老哪里又能认识? 但是麻长老何其老辣,他虽已不认识黄梓雨,但见她目光陡生杀气,立知不妙。 就在这时,黄梓雨倏地大喊一声:“动手!”手中食盘抛出,右手一挥,黑光闪动,手中弯刀直削向麻长老脖颈。麻长老身法奇迅,身子骤然后仰,脖颈向后移了数寸,那刀刃擦着喉头划过。跟着双脚蹬地,身子拔高,朝后跃出。 左右二女与黄梓雨同时动手,两道刀光突现,麻长老身旁的两个弟子远没有麻长老警觉,未有任何动作,瞬间便被砍杀,跟着二苗女便与黄梓雨一起夹攻麻长老。 黄梓雨知道麻长老法术高强,己不能敌,只盼攻其不备,一招制敌。当下使出浑身解数,将手中弯刀舞得甚急,加之左右相辅,霎时间寒光阵阵,刀影翻飞,三柄弯刀将麻长老紧紧逼住。 他不住倒退,左右闪躲,三柄弯刀时时在近身掠过,快到间不容发。他虽身负绝妙法术,却实在不敢贸然心神内收,引灵结印。 忽然,黄梓雨一刀猛地自上而下挑出,麻长老堪堪躲过一刀,见刀光又至,急忙仰面,“嚓”的一声细微响动,下颌胡须被削下一丛,立刻被弯刀带来的劲风卷走。 两个苗女这时候飞身抢上双刀分劈向麻长老左右肩头。麻长老急急塌肩,左脚脚尖将一沾地,立马奋力后蹬。“刺啦”、“刺啦”两声叠在一起,麻长老袍袖割裂。 黄梓雨立刻纵身扑上,一刀劈出。麻长老实在避无可避,绷紧筋肉硬抗。 下一瞬,黄梓雨顿感手上吃劲,心中大喜,知道这一刀未有落空。麻长老胸口一痛,鲜血洒出。 他身经百战,知道这一刀虽破皮割肉,伤口不浅,但并未伤及内脏。眼看又有两柄尖刀劈来,双脚刚一沾地,立刻发力,劲透足尖,身子复向后移,躲了过去。 也就在此时,屋顶上的射出的数十只羽箭,已逼近湖州宗众人。 湖州宗两名弟子被砍翻在地,麻长老须断袍裂,胸口受伤,羽箭射出,均在俄顷之间。 两三名湖州宗还未拾起兵刃,便被弓箭射杀。又过片刻,留在店内的几名苗女才举刀奔近,与湖州宗弟子拼杀起来。屋顶众苗女一轮羽箭射过,即刻引弓答搭箭,箭矢一轮接一轮射下。 夏忠救主心切,侧身急跃,躲过一只羽箭,再一腾身,往前连踹两脚,逼开一名苗女。续而扭身,耍着一柄大刀朝麻长老奔去,口中大喊:“长老莫慌,我来助你!” 他奔近麻长老身边,双臂蓄力,正要出刀前劈,忽听耳畔生风。猛一扭头,一只箭羽恰好飞到,正中脑额。 他双目圆睁,仰面倒地而亡。 几轮齐射之后,湖州宗又死伤四五人,只余下六七个仍在苦战。 其中就包括那个那先前调戏苗女的夏义,他虽然好色,但武艺倒是不弱,且对麻长老忠心耿耿,所以麻长老每遇大事,便要把他带在身边。 当下,他已身中数刀,肩头插着一只断箭,仍在浴血奋战。他大骂一声:“臭婆娘!”猛地将手中长矛往前一挥,逼开三名苗女。 倏地矮身从同伴尸体旁抢起一杆长矛,朝屋顶奋力掷出。另几个弟子得以喘息,立马抢印,分朝屋顶众苗女甩出灵蛇、冰菱。 这一轮反击着实强劲,顶上众苗女急忙闪避,暂缓放箭。一个白苗女战士躲闪不及,被冰菱穿胸射死,惨呼声中,从房顶跌落。 箭矢一停,那夏义立即扭身,奔向麻长老,欲予支援。众苗女均知他意图,哪容得他去相救,屋顶上立刻射出数十枚箭矢,精铁锻造的箭簇直指后心。 但夏义着实悍勇,听得身后呼啸阵阵,知道有箭袭来,却不扭身,亦不躲闪,他凝全身之力,汇于双臂。大喝一声:“婆娘受死!”长枪破空刺去,将一名与麻长老相斗的一名苗女穿胸搠死。他得手之后张口欲笑,笑声未起,七八只羽箭便扎到他身上,顿时头穿肚烂,倒地毙命。 少了一人夹攻,麻长老危况立减,他抖擞精神,侧身躲过黄梓雨一刀,左手横挥逼退敌人,右足抬起,好似要上前抢攻,但力道忽而一变,反倒朝后撤一步。 后退之际,右手上迅结三印,将一招赤炎掌使了出来,裹着一层红光,朝前推去。麻长老在此术上浸淫浸淫三十余载,结印手法早已炉火纯青,正是艺高人胆大,在这等急迫战局之下,寻隙施法。 下一刻,麻长左手做爪前抓,恰拿住那苗女手腕持刀手腕。跟着裹着红光的右掌猛击其脑额!只听“滋”的一声响动,焦烟四起,就如同烧红的铁块投入冷水中所发的声响那般。 苗女头颅应声向内凹陷,骨碎皮焦肉烂,犹如一根烧尽枯木被捏碎一般。她无头身子顺着掌力朝后飞出丈余才摔落在地。 两个苗女毙命,黄梓雨再与石云相拼已然不是对手,她打定主意,先行退开,另觅机会。 猛劈几刀,将麻长老逼退一步,忽地旋身收步,朝后逃去。麻长老吼叫一声:“哪里逃!”正欲追上,屋顶上一轮羽箭射下,组住他去路。这么一耽搁,黄梓雨已逃至屋檐之下。 余下的几个湖州宗弟子见麻长老转瞬间毙了一人,逼退一人。士气高涨,大吼着冲出挥动长矛,与众苗女都在一团。 忽然间,三杆长枪同时刺向一名苗女,那苗女侧身躲一,挥刀挡二,但第三杆长枪却将其穿腹搠死。 与此同时,两把苗刀也砍中一名满脸刀疤的湖州宗弟子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可这弟子竟不倒地,怪叫一声展开双臂朝前扑出,四五把弯刀迎上,将他刺死。 可是竟有一枪从他背后刺来,枪头穿过身子,仍往前冲,正刺入一名离得近的苗女胸膛。那苗女惨呼一声,随着满脸刀疤弟子一起倒地毙命。 麻长老见了这一幕,高声叫了声:“好”。同时抬手结印。黄梓雨也立结法印,欲与之相抗。黄梓雨所使法术为“水蛇咒”,共五个印式,她率先结毕印式,掌上幽绿光芒化作一条巨蟒形状朝前游动。 而麻长老所使为法术是“焱龙决”,但他对这招仙法也是烂熟于胸,虽需结六印,但也比仅黄娇容迟了片刻便得法术。 麻长老右臂探出,手作龙爪,三条火龙绕臂旋出,直向黄娇容飞去。 “火龙燚”是火属法术,而“水蛇咒”属水,水火相遇,龙蛇相抗。“轰”的一声巨响,白雾腾起,热浪翻滚,一条火龙与水蛇两相抵消,化烟消散。 而另两条火龙仍自向前,袭向黄娇容。眼看火龙扑面,她根本不及结印,只得抬手护住头脸,心中暗骂自己蠢笨,不该跟麻长老正面交锋。 “三姐小心!”身后传来一声呼喊,紧跟着一个身躯从她身后抢了上来,将她挡在身后,双臂张开,却是一名苗女舍身相救。 两条火龙在瞬间将这苗女吞没,腾起一阵烈火,苗女身子焦烂,不成人形。但也因她身子所阻,黄娇容虽也被火龙冲力顶翻在地,但受伤不重。 黄梓雨瞥了一眼那焦黑的,已难辨其形的身子。心头一震,怒火填胸,大吼一声:“麻老贼!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最后一名湖州宗弟子也与一名苗女互杀而亡。麻长老已是孤身一人,且胸上伤口已感麻木,他也就知道敌人刀刃上一定喂了剧毒。但他修为极高,身子强健,虽然中毒,但一时间仍能能支撑。 麻长老知道此时一道生死攸关之际,唯有沉着应对,方有一线生机。他面不改色,稳若泰山,重重“哼”了一声,踏着大步走上前来。抬手拨开几只箭羽,冷冷地说:“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黄梓雨大喊一声:“宰了他!”挥刀冲出,屋顶上箭羽嗖嗖射出,余下的三名苗女也高声喊叫着冲了上去。麻长老冷冷一笑,身子忽然纵起,后飘丈余,跟着扎下马步,双手一合,已结了一印。 黄梓雨知道赤炎龙纹术起手印式便是双掌一合,她十分忌惮赤炎龙纹术,知道此术一旦使出,施法者浑身便坚硬如铁,再使火属法术威力又增三分,那可更难对付了。 但她还知道引出此术灵环需得结出二十八印,自己有不是死人,哪能让对手舒舒服服地连结这么多印式? 握紧弯刀,急前冲,噗噗几声,麻长老身上又中两箭,脚边土地上已插上了十余支羽箭。但麻长老纵身之后,距离那大竹屋已远,虽然中箭却是强弩之末,并非重伤。 他手上结印不断,就在黄梓雨离自己仅两步之遥,那三个苗女也即将围拢上来之刻,结毕九印,灵环出体,化作一阵赤红光芒。 却不是赤炎龙纹术,而是另一招高阶火属法术——烈火灼原! 麻长老“嘿”的一声吼叫,周身地红光陡然鼓荡,形成一个暗红色的半球球面,急速向外扩张,球面下沿贴地扫过,草木燃烧,泥土焦黑。 黄梓雨只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那球面已至面前,根本未及又所动作,手中的弯刀半个刀身已被球面扫过,弯刀刀身瞬间火红。 球面散发的滚滚热浪将她包裹,袍袖燃起,她未被覆盖的肌肤一阵灼痛。若是肉身被球面触及,定然无辜。 下一瞬,球面在她身子上掠过,而在前一瞬,贴在她后背,由郭裕飞所赠的替死符发挥效力,黄梓雨化为隐形状态,急速飘动,到球面也疾速膨大,眼也要被吞没。 幸赖这时,球面已达最大限度,不再外扩,藏着黄梓雨真身的替死符也逃过一劫。 而另外三个苗女却未躲过,皆被球面所笼罩,浑身起火,惨呼着乱奔一阵,便即死去。屋顶苗女又射下来一轮的羽箭射入球面,纷纷起火,只剩下一颗颗焦黑箭簇,掉落在地。 半球达最大限度之后,球体微微一颤,化烟而散。 麻长老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染透,但他凝立身子,双掌成爪,身子仍挺拔如松,双目精光四射。不过脸色发灰,嘴唇泛白,显然失血已经不少。 他本以为黄梓雨已死,却忽地发现黄梓雨竟尔又在竹屋前出现了,且混若无事,甚为惊奇。 这份惊奇跟着又化为愤怒,他虎吼一声,就朝黄梓雨冲去。黄梓雨挥刀应上,两人又斗了起来。 饶是麻长老失血甚多,又被剧毒所扰,但黄梓雨仍敌不过他。 忽然,麻长老左一掌拍出,黄梓雨斜身避开,跟着抢出一刀,麻长老右手做爪,疾向上掏,凶猛迅疾,后发却可先至。 黄梓雨只得收刀,腾身远去。便在这时,一轮羽箭又射过来,麻长老倒地翻滚尽数避开。 麻长老跃起之后,忽地扭身,迈步便走,步子又大又急,黄梓雨再往前追,麻长老又掐赤炎掌三印,扭身便是一掌,黄梓雨顿觉热浪扑面,仰面躲开。 麻长老一掌甫毕,扭头又跑。 黄梓雨心说:“这老贼果真要逃!他身中剧毒,多半活不成了,我不追也罢。”想到这里步子缓了,但跟着又想,“他可是紫金二阶高手,或有什么特别的祛毒妙法,也未可知。” 但她这么一犹豫间,麻长老已奔出丈许,她刚要加速追赶,却突麻长老扭过头来,双手掐印不断。 黄梓雨蓦地一惊,立马也抢结“水蛇咒”印式。五印结毕,一条青色光气凝成的大蛇从她手臂上盘绕而出,蛇口大张,蛇信长吐,直奔麻长老而去。 这时候,麻长老也已印毕术成,他浑身已被暗红光芒所裹,他扎下马步,双掌猛地朝前一推。一道火线如闪电一般激射而出,从黄梓雨身边擦过。若不是麻长老被剧毒所扰,目光有些飘忽,这道火线决计要刺穿黄娇容身子了。 火线呈倒锥状,愈向前移愈粗,又移尺许,便成井口般粗细的火柱;再移丈许,已化作一片滔天火海,直扑竹屋。正是一招“赤炎滔天”法术。 下一刻,麻长老肩头被蛇口咬中,而那火海也将竹屋吞噬。 黄梓雨惊呼一声扭头看去,只见那竹屋已然熊熊烧起,竹屋周围有三两个浑身起火的之人,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狂乱奔跑一阵,便即殒命。显然这几人是身法矫健,反应奇迅的白苗战士,能从屋顶上纵下,难仍难逃火海。而竹屋顶上的白苗战士已尽被尽数烧死。 麻长老见法术得手,哈哈大笑,但紧跟着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他连使法术,灵气、体力、精神都大为耗损。加之身中剧毒,伤口不住流血,将将肩头又中蛇影一咬,更是雪上加霜。 而苗女一方,也只剩黄梓雨一人,双方这场火拼当真惨烈。黄梓雨狂吼一声,又悲又怒,手举弯刀,势若疯虎般朝麻长老扑去。 麻长老强撑精神,又跟黄梓雨斗在一起。这时候,两人倒是旗鼓相当,一时间分不出上下。u看书 .uukansh你来我往斗了好一阵,麻长老体内“赤炎掌”灵环又已结毕,他立马抢攻两掌跟着后跃扯开空间,起手结印,一招赤炎掌拍了出去。 黄梓雨弯刀当赶忙刺出,刀尖正抵住石云裹着红光手掌掌心,刀身登时一弯。黄梓雨只感强压压来,根本拿不住刀柄,“哎呦”一声喊叫,刀便脱手。 麻长老另一掌急提而上,作爪抓向黄梓雨喉头。 黄梓雨急退两步,躲了过去,麻长老飞起一脚,欲踢黄梓雨胸腹,但便在此时,毒素侵入脑中,他忽然一昏,腿上动作也是一滞。 黄梓雨看准机会,躲过敌人这一脚,口中“啊”的大喊一声,双手握拳猛地朝前击出。“咚”的一声闷响,打在麻长老胸口。麻长老低哼一声,双手齐向上抓,动作又复迅捷。黄梓雨收手不及,双腕皆被拿住,跟着腕上就是一阵剧痛,正是麻长老发力狠捏。 黄梓雨情急之下,右手捏出两印,将腹中爆炸蛊送至口中,跟着张口朝麻长老吐去。 麻长老一惊,张口说:“你……”未及说出第二个字,爆炸蛊便撞在麻长老脑额正中,跟得“轰隆”一声,炸裂开来,火光冲天而起,爆炸产生的巨力将二人推出数丈,双双跌倒在地。 她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果决出手,自己双手马上就要被麻长老捏断,形势危急,不得不铤而走险,吐出爆炸蛊,但求拼个两败俱伤。 二百四十九章 殊死1战(下) 黄梓雨跟麻长老皆被炸伤,摔倒在地,久久不能爬起。 好久之后,麻长老率先站了起来,他从腰间摸出两只梅花镖,喘息两口,积攒起些许力量,猛地朝黄梓雨掷去。 黄梓雨一见他取镖便即结印,虽然动作缓慢,好在还是在镖至之前使出法术,一面冰质壁垒护在身前,挡下了梅花镖。 麻长老还想再攻,但气息一滞,又跌回地上,赶忙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箓,催动之后符箓绽出淡淡绿光,跟着将符箓贴在胸口,绿光流转周身,麻长老脸色立马恢复几分血色。 他盘坐于地,凝神调息,但双目可不敢闭上,一直死死盯着黄梓雨。 黄梓雨一心努力地想要爬起,但试了几次,终是不成,且她也未携带任何符箓,也不会什么治疗法术,心中大为着急:“老贼也无须完全恢复,只要稍微歇一歇,有了把力气,随便捡个长矛大刀在来刺我,我可没力气再抵挡了。” 左思右想,实在没什么好方法,只得起手掐印,将体内尚未成长完全的一只蛊虫吐了出来, 这蛊虫若是再生长两年吐出之后,便是黄长老所饲的那种红色巨镰甲虫,但目前却只是一个虫蛹。没有足肢,无法移动,但甲壳却已经坚硬。 蛊虫吐出之后,落在地上迅速膨大起来,变成一个两头上翘的月牙状红色虫蛹,虫蛹一端慢慢张开,犹如一张大嘴。 那虫口越长越大,忽然,黄梓雨奋力翻了个身,手脚并用爬向虫口,并最终钻了进去。跟着虫口闭合,只留一条极为细小孔洞,以供黄梓雨在虫体内呼吸。 麻长老自从上一次与两个红壳巨镰甲虫战斗后,就对虫子深恶痛绝,当下一看这虫蛹通体覆甲,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便知道比石头还应。原本存了杀黄梓雨的心,一下子也没了。 他所贴的灵符可以止血止痛,也可急速恢复体力,但并不能驱毒素。麻长老歇了歇,从怀里取出一颗活息丸和一颗聚灵丹服下,然后便即站起踉踉跄跄地朝回走去。 但这里可是南州,他也不知道这帮苗女还有会不会有援军,但无论如何也不愿多待,要赶紧回到大洪才好。 他一路飞跑重入佘峰山中,手脚并用朝上攀爬,爬了阵,就累得喘息起来,且脑袋愈发昏沉,双目视物已有重影。他知道自己中毒更深,且这毒是巨毒,若不及时医治,恐要丧命,提起一口气再往上爬。 其实,想要翻越这崇山峻岭回到山州,至少也要三天,可他如今如此虚弱,三天根本无法办到,而体内毒素又如此凶猛,怕是再过几个时辰就能要了他的命。 那我麻武丘已是必死无疑。 可是,人类总有求生本能,濒临死亡前,总要竭力挣扎,就像溺水之人,哪怕是身旁有一根稻草,也要去抓,麻武丘亦是如此,他总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很久,能够回到大洪,去山州主城找到几个医术高明的好手为自己解毒。 越向上爬,他越狼狈,也越狰狞,佝偻着身子,一点点挪动,如同一只暮年走兽一般。 忽然,视线里出现一只靴子,麻长老停了下来,缓缓昂起头来,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脸,但他仍认得,是郭裕飞。 “是……是你?”麻长老知道郭裕飞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来者不善,但他眼珠一转,顿生一计。 “是我。”郭裕飞淡淡地说,往麻长老身前走了走。 麻长老说:“我不管你为何在这里,也不管刚刚伏击我的人到底给你有何关系,你只要救我一命,我便给你银两去买缚魂红绫,之后的肉桃木我也会想办法,凭我如今人脉,不难办的。” 听到这里郭裕飞不由得一动,但跟着想到麻长老往日的奸诈阴险,不由得又警惕起来,冷眼看着他问:“我为何要信你?” 麻长老说:“湖州宗如今账面上银子有五十七万两之巨,但实际库房里不过两三万两而已,其余的都被我转存至大洪各大钱庄去了,除过这五十多万两之外,我还私藏了五十余万两,架起来正好够一百万两。你过来我跟你说具体都存在了哪些钱庄。” 郭裕飞提高警惕,缓缓上去。就在他距麻长老一步之遥时,麻长老忽然暴起,手上连掐三印,一招看家绝学赤炎掌使了出来,这也是他体内唯一存着的灵环。 幸赖郭裕飞早有准备,立马后撤,同时抢出两印,左手推出,红光绽成一面晶盾,于此同时催动第二气室里的灵环,他早先已经将存了又一招红晶盾灵环存了进去,为的就是应对麻长老的掌法。 灵环催出,一面晶盾前还有一面。 下一瞬,麻长老赤炎掌拍到,“哐啷”声响,第一面晶盾碎裂,第二面晶盾满布裂纹,但却挡下了麻长老的赤炎掌。 麻长老一计不成,怪叫一声,挥拳再打,但他身子晃晃悠悠,连挥两拳都被郭裕飞躲了过去,他还要再打,郭裕飞抢出一招凝风掌,将他拍翻在地。 麻长老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倒不是郭裕飞这一掌多强,而是麻长老五脏六腑都被毒素侵入,已开始慢慢溃烂,麻长老仰面望天,明明是上午,他却觉得天愈来愈黑,紧跟着双目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了。 他这时候知道,自己这条命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郭裕飞仍怕麻长老使诈,先将闪光瞬身灵环移入第二气室,才敢走进。 麻长老听到临近的脚步声,愤然说:“郭裕飞,你老婆燕若绢是我收养,我便是她亲爹一般,你喊我一声岳父,也不为过。你呢?你却勾结外人加害于我,当真是天理难容!” 郭裕飞说:“伤天害理?那黄长老与你共事多年,你却害死她,这是不是伤天害理?” “不是!”麻长老厉声驳斥,“我不杀她,她便要杀我!” “那齐长老呢?他要杀你了吗?” “哼!他在宗内几次三番跟我作对,唱反调,且还去惹人家未婚之妻,当真是作死。这样的机会我怎能不要?如果我跟他位置调换,死的便是我!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你死我亡。谁要断我财路,我便弄死谁!又能怎样?” “你整日算计别人,就没想过被人也会算计你?” “哼!我麻某人做事从不瞻前顾后,当杀便杀,当搏便搏,一向利利索索。如若不然,我又怎能把控得了湖州宗?” 郭裕飞惨淡一笑:“可又能怎么样呢?你如今还不落得这个下场。” “哼!”麻长老重重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再说了。 郭裕飞仍想着他能出银子供给自己去买缚魂红绫,便说:“麻武丘,咱们做一笔买卖,你给我一百万两银子,我自有方法救你一命。” 麻武丘冷笑一声:“毒入五脏六腑,我已活不成了。” 郭裕飞说:“我有法子,我续命符,当日燕若绢重伤濒死,也是因此符才维系住性命。你身中剧毒,但凡是皆有克制之法,你先保住你性命,然后在寻访解药,一定能救活了你。”说着郭裕飞从怀里取出一张续命符。 替死符虽能代替肉身,但需得提前贴附。如今麻长老已然濒死,再贴替死符,即使发生作用也只是将濒死之身与符箓交换,交换后仍是濒死,所以无用。 麻长老看着郭裕飞手中符箓哈哈大笑:“你当我是三岁娃娃?我会信你?老夫银两大把,却偏偏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笑声中鼻孔,耳孔都流出黑血。 郭裕飞怕他立马要死,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催动符箓便贴在了麻长老身上,却不想麻长老立马伸手将符箓揭下撕毁。他根本不信郭裕飞想要救自己性命,认定了郭裕飞只是在想方设法诓自己的银两,那张符箓说不定有精神控制之效。 他不信郭裕飞,他不信任何人,即便对妻子,儿子也要防着一手。在他眼里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冷酷无情的。如今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已无活命可能,但即使死也不能让对手称心如意。 “你……”郭裕飞想要阻拦却已不及,替死符每三十天才可制作一张,他刚刚给麻长老所贴的是最后一张,一被撕毁,再没有了。他猛地后悔为什么不会多花些银子买那种不怕撕不怕水的空白符纸呢? 看着麻长老七孔流血,双目浑浊无光,郭裕飞知道他时候已不多了,且他就算死也不会给自己银子,这事只得作罢。那么在他临死前,郭裕飞想确认燕若绢父母之死是否是他所为。 “你命将不在,我问你个事,你如实回答如何?” 麻长老喘息愈发急促,他说:“你且说说看。” “你有个属下,名叫孔鼎,是不是。” 麻长老思绪飞转,立马猜到了郭裕飞想要问什么,他都要死了,自然不怕再揽一项罪名。但仍是不想让郭裕飞知道真相,称心如意,摇了摇头:“不认识。” “是你十几年前的老部下了,后来因为背着我贪了你银子,被你打断双腿,革出门墙。” “唔……想起了,是有这么个人。怎么了?”麻长老知道若自己一味否认,反会让对方瞧出端倪,所以要认一些。 “十六年前,你跟他在中州主城偶遇一个小女孩儿,你可记得?” 麻长老自然记得十六年前在中州偶遇年仅六岁的燕若绢一事,但他故作沉思状,然后摇头说:“不对,不可能的事,十六前,老宗主身子不好,需要灵心蓝治病,我有两三年的时间都待在渊、寒二州寻找这一位灵药,怎么可能去中州?中间相隔十万八千里。” 郭裕飞听了这话,猛地一惊,瞧麻长老奄奄一息,却说得一本正经,不似有假。难不成黄长老骗了自己?捏造了燕若绢父母被麻长老加害一事,为的就是能借他之手,杀了麻长老? 可是,这事如果是编的,那编得也忒好了,除过与麻长老当下所述龃龉外,其余均严丝合缝。 不对,不是编的,是麻长老在说谎。 “你说谎,没关系,你认不认都没关系,但事实如何,我都知道。”郭裕飞冷冷地说。 “呸!”麻长老啐了一口血痰,厉声说:“老夫本来就未去过中州,为何要认?” 郭裕飞静默不语,叹息一声,扭过身,轻轻地走了。 “喂!回来!回来!”麻长老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竟尔有些惊恐,郭裕飞越走越远,步子越来越轻,麻长老听不见脚步声了。 他睁圆了浑浊的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他支棱起耳朵,却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听不到,只有无边的黑暗。 恐惧…… 麻长老忽然感到了恐惧,这恐惧是穷凶极恶的妖魔,如同大山般高,麻长老在他面前如此渺小。 恐惧瞬间将麻长老击溃,他奋力地挣扎着站了起来,陡觉天璇地转,又栽倒在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吼:“郭裕飞,你给我回来!” 将死之际他竟尔无比渴望身边有个能陪自己的人,“郭裕飞!”他沙哑地吼叫着,“你想知道什么,你回来,我告诉你!”他抛出了筹码。 很快,他又重新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身边止住,跟着便听到了郭裕飞的声音:“十六年前,你跟孔鼎去过中州没有?” “去过。”麻长老说得很慢,他想着在说出实情之间,便即咽气。 “你在街巷里见到一个女孩,你一眼便瞧出她骨骼惊奇,是个习武修术的材料,你找到女孩的父母,告诉他们想收女孩为徒,但却被拒绝了。” “是的,是有这么档子事。”麻长老说,嘴角不住流出黑血,胸口的起伏愈发急促。 “剩下的,你说。” 麻长老吃力地点了点头,却迟迟不开口。 “麻武丘。”郭裕飞见他迟迟不说话,只得说,“依你性格,就算将死了,也不想让我好过了,是不是?” 麻长老嘴角一咧:“正是。” “你说出实情,我会恨你,会愤怒,也会难过。能让我难过,你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哈哈哈……好,说得好。”麻长老癫狂地笑了起来,“郭裕飞,我始终觉得你是个庸才,走了狗屎运的庸才。直到现在,我才觉得你这人有点儿头脑,好。我来告诉你!” “十六年前,我奉老宗主之命,去采办一批药材,那药材本在濒州便能买到,却不想那年发了洪水,大半个濒州主城都被淹没了,药材也都泡了水。 没有办法,我便去了中州。在哪儿我见到了燕若绢,她才六岁,但却透着一股子激灵劲儿。她一个小姑娘,居然打得跑三个男孩儿,就用一个树枝,用她自创的剑术,你说厉不厉害? 我当时便动了心思,想着如果能将这女娃娃收入座下,亲自调教,必成大事。所以我便去找她父母,不曾想,她父母居然无意让女儿做修士,说只盼着她一生平安便好了。我很是失望,但事务缠身,也不能多待。 由于濒州水患,药材被浸,那一年全国各种药材都吃紧。我在中州扫了数家药铺才买齐了,准备折返时,却又瞧见了燕若绢。当时,我心痒难耐,想了个主意。 我跟孔鼎在城内到半夜时分,然后一把火点了燕若绢家房子,让孔鼎将燕若绢救出,再将她父母堵在火海之中烧死。 我本想直接现身收她为徒,但又怕她还不同意,毕竟没了父母亲戚朋友还是有的,这么也轮不到我来收养。 于是我留孔鼎在中观察,自己先回濒州交了药材,而后飞速赶回中州,才知道她居然没有什么亲属长辈了,虽有邻居收留了她,但邻居家孩子去欺她,她禁不住跑了出来,已经成了乞丐。 我索性耐住行子,让她流浪一段时间,饱尝艰辛,然后再出手收留,果然,她对我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不过,不过她的天赋比我想的却是要差了一些。” “果真是这样。”郭裕飞说。 “嗯,正是这样。”麻长老斩钉截铁地说。 郭裕飞顿了顿又说:“待燕若绢转活后,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哈哈哈……”麻长老忽然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咳,一面流血他一掌脸上七孔流血,甚为恐怖。到后来以顾不行上,笑只是咳,咳了半晌才止住,他说:“别做梦了……郭裕飞,你别做梦了,你以为华梦引魂术那么容易?告诉你,你……你只是个异想天开的乡下汉子,你愚蠢!软弱!平庸!懒惰!无能!你只配做底层的渣滓!你不可能弄到肉桃木,更不可能弄到一百万两银子。你永远也救回燕若绢!” 说完这句麻长老脸如白纸,嘴唇发紫,浑浊的眸子朝外努出,整个眼球都变成了漆黑颜色,甚为诡异。 郭裕飞说:“对,我一直很懒,没什么毅力,没什么眼光,胆小怕事,碌碌无为,总想苟活,不敢抗争……我活了那么多年,还是一事无成。 可是,我最近才发现一件事——人,都是逼出来的,逼到份上了,还真就能做成些原本做不成的事。” 郭裕飞缓缓蹲下身子,从怀里取出一截肉桃木。递到麻长老手里,肉桃木温润光滑,质感尤为特殊,麻长老一摸便知。 “你……你有肉桃木?”麻长老惊愕了。 “是,我有,我拿命拼来的。且,我告诉你,一百两银子我也挣得到,我肯定救得活燕若绢。” “你……你……”麻长老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几下,跟着趋于缓慢,他张着嘴,却已发不出声音,双手不住乱抓,似乎想抓着点什么依靠。 郭裕飞长身立起,飘然后退,只让麻长老手指沾到袍子下摆。 麻长老动作越来越缓,最终停住了。他死了,面容扭曲,想必在死前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一代枭雄,喋血山野。 郭裕飞收起肉桃木,并没有理会麻长老的尸首,扭身下山,寻黄梓雨去了。 下山沿着小路一路急奔,远远地便看到一地死尸,路旁的房屋已被烧成了灰烬。临近了,血腥味夹杂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郭裕飞四下寻找,见死者有湖州宗人,也有苗族少女,但找来找去,却不见黄梓雨。 “相公。”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正是沈墨砚从路那头奔了过来,瞧见一地死尸,呆了一呆,问:“麻武丘死了吗?” 郭裕飞点头:“死了,死在前头山里了。” “那,黄梓雨呢?” “正在找。”郭裕飞说着又把一个面朝下的苗族少女救了起来。 沈墨砚也帮着,两人将所有苗族尸体都翻了一遍,就连房屋残垣中被烧焦的尸首也细细辨认,uu看书.uukanshu.om仍未找到黄梓雨。再把湖州宗人的尸首一一查看还是没有。 “说不定黄梓雨受了伤,急需治疗,已经走了?” 郭裕飞点头:“有可能。”话说道此处,忽地瞥见不远处一只月牙状红色虫动了一动。两人都早就看到了那虫蛹,但都想着赶紧找到黄梓雨,却无暇管它。 当下,它一动,却不由得投去目光,只见虫蛹一端的口缓缓长大,跟着“咕”的一声竟尔吐出个人来。 郭沈二人都是“啊呦”一叫,赶忙奔过去,只见吐出来的不是被人,正是黄梓雨。沈墨砚坐待在地将黄梓雨搂在臂弯里,说道:“你怎么样?” 黄梓雨摇了摇说:“不怎么样,但还好,不会死。”顿了顿,“老贼跑了,但他中了毒,如无解药,一个时辰里必死。” 郭裕飞说:“放心,我在山上截住了他,他已经死了。” 黄梓雨吐出一口浊气:“那就好,终于为大姐报了仇。我们黄家的血也没有白流……郭大爷,沈姑娘,还请劳烦你们去我族内知会一声,找人来把姐妹门的尸首拉回去。” 郭裕飞站起来:“我去吧。” 他当即出发,傍晚时分,领着数十个黄家男子赶着两辆大车来了,同行的还有不少妇女婆子,这些自然是死去苗族少女的娘亲,外婆又或姨娘,瞧见自己孩子尸首,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二百五十章 宗派之主(上) 众婆子虽然哭得伤心,但也都知道死去的黄家女孩儿都是为了帮黄梓云报仇而牺牲,无一人去埋怨领头的黄梓雨。 尸首被撞上大车,拉回苗族主城,有人向黄梓雨问询麻武丘押送的四车货物应当如何处置,黄梓雨知道车上的是刀伤药,事关重大,就想找个精明强干地护送着去阳炎族与影月族交战前线,本已有几个苗族青年应下了,但郭裕飞这时候却说:“黄姑娘,这药由我跟墨砚来送,黄家人应该回避。” 黄梓雨刚听这话颇为不解,但细细一想便知其中缘由,点了点头说道:“你去送最好,免去许多麻烦,但是……药品足有四车之多,从此处去前线还有好几日路要走,你跟沈姑娘两人只怕是不好走啊。” 郭裕飞略一思量,说道:“我自由主意。” 之后,黄家众人离去,郭沈二人与四车药品留下。郭裕飞先让沈墨砚看着药品与车马,自己往南面张家峰去了,临近傍晚才回来,身后已多了七八个男子,这些男子人高马大,但都是衣衫褴褛,面容枯黄,显然是一些流离失所的灾民。 沈墨砚说:“这些是……”话说出口,便即想到了,“啊,是了,这些人是你找来赶车马的。” 郭裕飞说:“正是,每人二两银子,也算做些好事吧。” 于是,郭燕二人领着这帮灾民推着药品往前线进发,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几日后,出了苗族所辖地域,进入阳炎族的沦陷区,这里灾民更多,满眼焦土,饿殍遍野,情况比郭沈二人刚进南州时所见更加惨烈。 极度的饥饿下人性渐泯,盗窃、抢夺、谋杀频发,影月族虽然派了人来维持秩序,但这些人形同虚设,根本不管不问,沦陷区俨然成了荒蛮之地,人间炼狱。 郭沈二人也不敢多留,日夜兼程,想着尽管离开这里。 一日黄昏十分,推车的汉子们实在劳累,郭裕飞也不是什么硬心肠的人,见他们一个个实在难以支撑,便寻了个荒僻的地方歇下了。汉子们席地而躺下,很快睡着了。 入夜,沈墨砚本在闭目养神,忽而惊坐而起,推了推身旁的郭裕飞说:“相公,快醒醒。”推了两把,郭裕飞醒来,忙问:“怎么了?” 沈墨砚说:“有人围过来了。” 这时,郭裕飞也听到了四面八方都是杂乱却密集的脚步声,游目四顾,火光聚拢过来,一圈黑压压人头,少说也有一两百人,好些人手里都拿着钢叉、铁锹等等农具。 郭裕飞长身立起,团团一揖,说道:“诸位,星夜来访,不知何故?” 围上来的人自然是阳炎族的灾民,懂得中州官话的不在少数,其中一个矮小的阳炎族男子肩扛大刀,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大爷,不知你们车上装的是什么?” 郭裕飞说:“实不相瞒,皆是药品,这就要送往前线,阳炎族的将士正等着呢。” “唔……大爷,原来是支援前线的药品……大爷,你看看我们这些人,好些天都吃不上饭了,饿得实在难受,我看大爷你面色红润,脸颊鼓蓬蓬的,想必不是挨饿的人,你就可怜可怜我们,给一口饭吃吧。” 说到这时候,赶车的汉子都醒了,发现自己被几百号人围住了,都吓得不行,噤若寒蝉。 郭裕飞说:“不是我不想救,只是身上实在是没有这么多干粮,从这里到前线还有好几日路程要走,如果我们把粮食分给你们,我们可就完不成护送药品的任务了,那么阳炎族浅显的将士们可就惨了。 若打不过影月族,南州永远没有和平,南州人民也无法安居乐业,还是要过这种颠沛流离、忍饥挨饿的日子,还请诸位从大义考虑,放过我们。不知诸位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领头的扛到汉子说:“大爷,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兄弟们实在饿得慌,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样吧,你们的干粮我们不要,你们的药品我们更不要,就把这四匹拉货的马留下来吧。” 他此言一出,众灾民高声应和,将手里的农具高高举起,这些铁叉,锄头都打磨得十分锋利光亮,火光下射出森森寒光,推车汉子们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蹲在地上,手足无措。 沈墨砚凑近郭裕飞说:“虽然都是灾民,没什么武艺法术,但一拥而上也是麻烦。” 郭裕飞说:“擒贼先擒王,把那个领头的抓了,他们就不敢乱来了。” 沈墨砚说:“我去抓领头的,如果有上来抢夺的……” “我知道,无不会手软,这叫杀一儆百。” “大爷,你们想好了吗?”扛刀汉子说道,“想好了,我们就把马匹牵走了啊。”他话音刚落,众人就都往前涌。 便在这时候,沈墨砚步子轻点,一跃而上,身形飘动,犹如一道黑影掠过,一眨眼的功夫已然抢到领头汉子跟前。 那汉子惊吼一声,挥刀便砍,沈墨砚侧身让过,同时抽剑出鞘,跟着朝前一递,剑锋已然架在了那汉子脖子上,同时左手做刀劈中对方手腕,“当啷”一声,沉甸甸的大刀坠地。 “啊呦,杀人啦!”一个推车汉子惊叫一声,原来他前头几个灾民铁叉开道已扑过来。 郭裕飞踏步应上一招天魔掌使出,数十道掌影呈扇面打出,虽然他已将掌力一发即收,但普通百姓能有多强健的筋骨?加之连年挨饿瘦得皮包骨头,被掌影拍中,一个个人仰马翻,倒了一大片。 “都别乱来!”沈墨砚高呼一声,挟持领头汉子面相众灾民,快步后退,来到车马前。 那领头汉子连声呼喊:“别上来!别上来!”但众灾民大声呼叱,蠢蠢欲动,显然领头人的生死,他们也不过分在意。 其实,这一群灾民因饥饿聚在一起,为的只是仗着人多势众,能抢些饭吃,相互之间也并无多深厚的感情,推出的领头人也并不是人人顺服,他的性命或许抵得过一个馒头,但却决计比不上两个。 几个饿急眼的灾民抄着钢叉又逼了上来,冒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住马车上一个个圆鼓鼓的麻袋。 他们已经产生了幻觉,认为这些鼓鼓囊囊的麻袋里装得根本不是什么药材,就是粮食,是热气腾腾的馒头,是香喷喷的大米饭,甚至是煮熟了的鸡鸭鱼肉。 他们恍惚间已经闻到了香味,饥饿的胃一阵痉挛,这痉挛的疼痛强烈地刺激着大脑,驱使他们不顾安危,一步步挺进。 “别上来!”郭裕飞粗声大吼,但仍是不能阻止灾民靠拢,只得起手掐印,将主气室和第二气室里两个盘龙掌灵环皆引出体外。 灵气激烈扰动,两条赤目青龙张牙舞爪,盘在半空,光芒四色,龙吟阵阵。 下一瞬,“轰隆”巨响,龙撞击在地面之上,大地为之一颤,尘土冲天,碎石飞溅,地上直砸出一个深逾五尺的大坑来,撅出的沙土将四五个离得近却不及逃开的灾民压到在地。 众灾民均是一惊,齐朝后退。刚刚的伏魔掌只是将人推到,他们不觉有什么,但看到青龙与凹坑便知道怕了。倘若刚刚青龙不是扑向地面,而是自己,哪还有命? 他们是有为了一口吃的拼命的勇气,但吃说到底是为了活着,拼命可以,但也要有拼赢的机会。可看着眼前冒着阵阵焦烟的大凹坑,就知道先冲上去的必然有去无回,而灾民们尚无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谁也不愿先冲。 郭裕飞趁灾民愣住,高声喊道:“大伙儿上车!” 推车众汉两两一组,一上马匹,一上平车。郭裕飞骑上自己的马,又牵上沈墨砚的马,他一马当先向北而行,大吼:“不想死的,让开。”说着翻起右掌,作势挥击,果然无人敢当,一行人顺利冲出包围圈,只留沈墨砚仍在垓心。 “墨砚,咱们前头汇合。”郭裕飞知道以她本领,不难逃脱,并不担心。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领头的还在不住求饶,其余灾民见郭裕飞离去,胆子又大起来,快速地便沈墨砚聚拢过来。他们看沈墨砚身段丰盈,肯定不缺吃的,想必身上就有干粮。 沈墨砚知道这些灾民越来越不在乎自己手上的人质,干脆一脚踹在人质屁股上,他双手乱舞飞了出去,扑倒前头几个灾民。 紧跟着,沈墨砚从怀里取出一个面饼,高高举起,火光下那面饼好似闪着金光。 “啊!”灾民们齐声惊呼,就要前冲,便在这时候,沈墨砚奋力将面饼朝南抛出。 “啊呦!所有灾民其朝南拥,沈墨砚力贯双腿,高高跃起,脚尖分在两个灾民肩上点过,便跳出了包围圈,刚欲离开,余光忽地瞥见一只黑手朝自己肩头按落。 沈墨砚微微一惊,她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在灾民之中仍有头脑冷静者,并没有不顾一切地去追面饼,而是想要抓住自己。她虽惊不乱,肩膀微微下沉,继而猛向上顶,正中那伸开黑手的手腕。 “啊呦。”那黑手主人痛叫一声,还未来及再做什么动作,肚子上又挨了一脚,继而后仰倒地。他挣扎着爬起来,早已看不到沈墨砚身形,而那张抛出的面饼早就被抢得渣都不剩了。 沈墨砚与郭裕飞汇合以后继续想前线行进,一路上又遇到不少成群结队抢夺的流民,但规模都比不上第一次大,郭沈二人也有了应对经验,一路走来,有惊无险。 这一日终于到了阳炎族阵地,阳炎族将军听闻药品终于到了,甚为欢喜,赶忙从中军大帐中走出,要亲自去迎。 她刚出来时正有一群身穿银色战甲的女兵横穿军中,为首的正是黄梓雪,她是奉了族长之命,率苗族军队前来协同作战。 “见过主帅。”黄梓雪冲着阳炎将军说,但脚步未停,军中不比其他地方,战事至上,一切从简。 “黄将军。”阳炎将军略一点头,便走了过去。 黄梓雪见阳炎将军步履匆忙,不禁好奇,暂缓脚步,向她前行方向望去,便瞧见了郭裕飞身后的四车货物。 忙招手叫来旁边一个阳炎守卫,问道:“那些是什么货物?” 守卫说:“回黄将军,是从大洪买来药品。” 黄梓雪知道,既是药品,那必然是麻武丘所押送的那一批了。目光游移,并不见一个矮小的长须老者,领头的却是一对年轻男女。 不难猜到,是妹妹黄梓雨伏击得手,已锄掉了麻长老,又想起听妹妹提起过,湖州宗的宗主跟麻武丘也有仇,也会参与刺杀行动中去。 想来,这青年男子就是湖州宗主郭裕飞了。 阳炎将军只见四车药品,但见护送诸人中,并没有麻长老,颇为诧异,她也会说中州官话,开口问道:“你们麻长老呢?他不是说这一回他会亲自押运吗?”语气颇有几分不悦。 阳炎将军认为既然说了,就要做到,虽然此番药品安全抵达,但他麻武丘没来,足以说明仍不够重视。 郭裕飞拱手一揖,u看书 .uukans 直接了当地说:“启禀将军,麻武丘已经死了。” “死……死了?”阳炎族将军吃了一惊,顿了顿,又问:“可是路上遇到了悍匪流民,麻长老他为护药品牺牲了?” “不,他是被我所杀。”郭裕飞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什么?”阳炎将军更加惊诧,不由得伸手握住了腰间剑柄,众护卫也立马抢上将郭裕飞跟沈墨砚团团围住。 郭裕飞忙说:“我是湖州宗宗主,我对诸位并无恶意,知道这一批药品对贵军甚为重要,所以亲自押送过来。” “你是湖州宗宗主?”阳炎将军第三次吃惊,她自然知道麻武丘是湖州宗中人,为了谈成药品买卖,她还曾亲赴湖州,与麻武丘见面。 阳炎族跟湖州宗的这笔买卖可不是几十斤,几百斤小打小闹,而是长时间的合作,自然是大买卖了。 可就是这样的大买卖阳炎将军从头至尾都没见湖州宗宗主出面,她也感到奇怪,但时时思虑战事还嫌不够,再没有其余心思去思量湖州宗宗主为何不出面了。 二百五十一章 宗派之主(中) 如今,这个神秘的湖州宗宗主忽然冒了出来,阳炎将军不得不疑,且又见郭裕飞如此年轻,已经怀疑他是骗子了。 但如果是骗子,干嘛赶着四车药品来这里,图的什么?还有,他为何要直言不讳地说自己杀了麻武丘? 百般思绪涌上心头,她也是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但将军身旁一个少女却面露怒容,上前一步,厉声说:“麻武丘是我们阳炎族的好朋友,却让你给杀了?” “奕婉,休要无礼。”阳炎将军叫住那少女,但她对郭裕飞也颇有敌意,冷声说:“你说你是湖州宗宗主?” 郭裕飞说:“正是。” 阳炎将军说:“我曾远赴湖州,去湖州宗总部拜访,当时你在何处?为何不现身相见?” 郭裕飞知道对方有此一问,是对自己身份存疑,但思来想去,却不知该如何证明。 便在此时,黄梓雪快步走上,朗声说:“这不是郭宗主吗?好久不见,未曾想能在这里碰面。” “你是……”郭裕飞老者走远处走近的黄梓雪,忽然“啊”了一声,“你是黄梓雪,黄姑娘吧?” 黄梓雪跟妹妹黄梓雨容貌颇为相似,郭裕飞初至黄家时也曾见过一面,但十分匆忙,印象不深。 “嗯?你们认识?”阳炎将军说。 “是啊,我跟郭宗主在上一次武宗大会上打过照面。”黄梓雪抢着说。 其实,上一次武宗大会,黄梓雪根本没有去,当下这么说就是要为郭裕飞身份作证,且同时也表示自己跟郭裕飞只是一面之缘,并无太深交情。如此一来,郭裕飞杀死麻武丘一事便跟苗族再无半点关系。 “原来真是郭宗主,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阳炎将军连忙致歉。 “无妨,无妨,误会说开便好。” “木奕婉,你刚刚冲撞了郭宗主,还不快快道歉,请郭宗主原宥?”阳炎将军瞥了眼身后的少女。 少女板着脸上前,却不道歉,反而说:“湖州宗宗主怎么了?也不能草菅人命啊!” “你这丫头!”阳炎将军一声怒喝。 “将军息怒!”郭裕飞忙说,“这位木姑娘说的是,我是湖州宗宗主,但也不可随意杀人。不过我杀麻武丘可是深思熟虑,因为他做下太多恶事,天理难容,我身为宗主,只能清理门户了。” “这……我跟麻先生也相处几月,倒没看出他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啊。”阳炎将军说道。 “此人城府极深,善于隐藏。别说将军您跟他相处不过数月,连我跟他相处了二十多年,也只在前几日才知道他种种不堪之行径来。”跟着郭裕飞就把麻长老为收燕若绢为徒而杀害其父母的事说了,同时表明燕若绢是自己夫人,自己理所应当要为岳父岳母报仇。 但并未提及消息来源,自是不愿跟苗族扯上关系。 阳炎将军听了这话,甚为吃惊,禁不住说:“真没想到他为达目的竟会如此不择手段,当真令人发指……” 那个叫奕婉的姑娘也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郭裕飞瞧着她说:“木姑娘若是不信,我还有证人,就留在宗内,姑娘随时可以去查问。” 木奕婉原本义愤填膺,但听了郭裕飞所述才知道麻长老如此不堪,心中后悔,可一时又扯不下脸来认错。 纠结半天,最后略一屈膝,短促地说:“对不住了。”说完扭头走回将军身后。 这时候黄梓雪附耳对阳炎将军说:“将军有所不知,我听闻这个麻武丘仗着功高势大,早就起了不臣之心,长期把持宗派。” 阳炎将军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湖州宗跟我阳炎一族做这么大的生意,宗主都不露面,却由一个长老全权负责,原来是宗主大权旁落。 “嗯……这么看,这个麻武丘并确实奸滑毒辣,并不是可深交的人,再者我们阳炎族跟他也只不过是生意上的伙伴而已,他自己作死也不关我的事。” 阳炎将军思量清楚,轻咳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要不是郭宗主,我们阳炎一族还被他蒙在鼓里呢。郭宗主诛杀此獠,是为武林除害,是大大义举,本将军很是赞佩。 不过,如今正是我们阳炎苗族联军与影月族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药品供给绝不能断了,这四车药物只能够半月所用,之后所需,还请郭宗主准时送到。” 郭裕飞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我宗必然竭尽全力为阳炎及苗族赶制丹药。但实话实话,今后所能供应的品类要减少些了,具体请看这里。”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份单据,上面当日双方共同商定的药品品类,共计十八种。 其中有六种有些已被红线划去,表示这些药品今后无法再供应,剩余十二种的是之后还可继续供应的药品。 这份清单是沈墨砚所列,郭夫人临行之际,曾嘱咐她跟徐笔宣要小心提防麻武丘,并要极尽可能地掌握其动向。 沈墨砚性子耿直,这种窥探监的活本来是做不来的,但徐笔宣心思细腻,头脑灵活,倒是潜伏打探的高手。她在世时候不懈努力,将麻长老平日里所作所为查得七七八八。 且在调查同时还不忘指点沈墨砚,并将一些较为简单风险较低的事交给她去做了。其中一项就是监视麻长老与阳炎族的药品生意,徐笔宣已将调查门路铺好,沈墨砚只需在按部就班,小心谨慎便可。 所以,如今沈墨砚自然知道麻长老出售哪些药品给阳炎族,也知道其中哪些配方由麻长老所掌管,哪些由宗内弟子掌管,也就自然能写的出这份清单了。 阳炎将军接过一瞧,发现能继续供应的大都是寻常的药品,如清疮膏,止血散等等。而较为名贵的,如同凝力丹,速复符等则不在此列。她颇为纳罕:“这些丹药是原料上出了问题吗?” 话将出口,却忽而想到一种可能——麻长老长期把控宗务,许多药品炼制方法只有他知道,而郭宗主不知。 又见郭裕飞明显愣怔了一下才说:“也有这一部原因。” 阳炎将军心说:“果然如我所料。”而后,握着单据思量起来,不能再供应的名贵药品其实消耗不算特别大,如今所存够七八个月所用,他湖州宗不能供应了,还可另寻他家,但那些寻常丹药每日所耗甚巨,万万断供不得。 于是说:“既然这样,那还请郭宗主多多费心,这单据上在列药品,可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郭裕飞说:“将军放心,在列种种,绝对有保证。”跟着又说,“我宗原本供应十八种药品,但今后却只能供应十二种,虽然事出有因但也是未能达成承诺,为表歉意,今后所有药品价格再降一成,不知将军能否接受?” 郭裕飞在路上跟沈墨砚做了一番商量,认为阳炎族确实需要持续不断地药品供给,如果湖州宗不做了,这一笔大生意十有八九会被绛珠岛夺去,郭裕飞自然不想给杀害燕若绢的凶手送钱,所以倒不如仍由湖州宗来做。 湖州宗宗内虽然十之有七仍都是追随麻武丘之徒,但如今麻武丘以死,他以宗主身份重返宗门,大力整顿,应该能重掌大权,而宗内所得自然可以由他所支配。 如此一来,凑齐一百一十万两银子大有希望。又忖原本答应对方的十八种药品如今只能供应其中十二种,其余六种药品还要另找卖家,多了不少麻烦,生怕对方不在与湖州宗合作,所以主动降价。 阳炎将军正自思忖如何开口让郭裕飞降价,却不料对方主动提起,且降价幅度还不算小,甚有诚意,很是惊喜,笑吟吟地说:“郭宗主快人快语,做事大方,好得很!” 对左右说:“去,拿酒来,我要跟郭宗主喝上一杯,预祝双方今后合作愉快。” 少倾,酒碗拿来,阳炎将军跟郭裕飞对饮一碗,将麻武丘这个人抛之脑后。郭裕飞说:“将军,我货物已经送到,还请验收。” 阳炎一摆手:“不必了,郭宗主是爽快人,我信得过。” “那便好。两位将军,郭某还有要事,恕不能久陪,这就告辞了。” “嗯?郭宗主也太着急了,好歹一起吃了晚饭吧?”阳炎将军说道。 “郭宗主押运一路,何其劳累,应当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再走。”黄梓雪感激郭裕飞将麻长老之死揽在他自己身上,使得苗族与阳炎族的联盟巩固如初,未现裂痕,所以也想留他下来敬一杯酒。 可郭裕飞一门心思想要赶紧回湖州宗整顿风纪,夺回大权,继而便能挣到一百一十万两银子,救活燕若绢,实在不想多待,于是又说:“二位将军,郭某实在是有万分紧急之事,不能应约,万分抱歉。”说到这里深深一揖。 两人见他这般,也不好在做挽留。 郭裕飞付清了几个帮着送货汉子一路工钱,然后便跟沈墨砚一同马不停蹄地往湖州去了。 几日后,正午十分,两人来到湖州宗大门前,守门弟子猛地瞧见宗主回来了,都觉诧异。 因为麻长老虽然让夏义放出的消息是宗主出门,缘由保密。 但夏氏兄弟认为自己的主子麻长老已经彻彻底底掌控了湖州宗,傀儡郭裕飞已被挤走,更加肆无忌惮,所传达消息,添油加醋,说是郭裕飞怯懦无能,实在做不来一宗宗主,羞愧离开,麻长老不一日便要继任宗主之位。 全宗上下又见宗主久久不归,麻长老如日中天,也就信以为真了。 郭沈二人乘马奔至大门之前,翻身下马,沈墨砚冲着门前弟子说:“你们两个发什么愣?宗主回来了,还不过来牵马?” 两个弟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接过缰绳,牵去马厩。还有弟子在前领路,高声呼喊:“咱们宗主回来了,咱们宗主回来啦。” 郭裕飞还未走到宗内大堂上,他回来的消息已传便全宗,湖州宗上下八成人都知道他回来了。一个弟子飞跑着进了第二进院子一个书房,推门大叫:“孔掌事不好了!” 书房内有个男子正自在挥笔批改什么,见那弟子忽然大吼大叫,吃了一惊,怒道:“你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那弟子颤声说:“郭……郭宗主回来了?” 这男子姓孔,名石,在湖州宗内任执事。他四十余岁,相貌斯文,留着一部山羊胡须。 他在绛珠岛时便是掌事,武艺法术虽不算太高明,但颇有治理之才。 麻长老知道孔石机智过人,想要完全掌控,培养成想夏忠夏义那般的心腹手下,是不可能的。 但又慕其才,想要收为己用,思来想去只有礼贤下士,多花些工夫和心意,在岛上时便对他礼遇有加,并主动提议要与他结为异姓兄弟。 孔石见麻武丘待己不薄,在岛上巨变之际,选择了随郭老夫人一方离岛,后来湖州宗创立,孔石仍是掌事,麻长老委以重任,甚为尊敬。 麻长老掌控了湖州宗之后,孔石变成了实际上的二把手,更是生意上的大管家,麻长老能够将丹药生意做的风风火火,赚的盆满钵,首先是他自身才华与勤奋,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功于孔石,而在他亲自押运药品去南州时,便将湖州宗宗务全交给了孔石打理。 前一段时间,夏义夏忠两兄弟将郭裕飞离宗缘由传得满宗皆知,孔石也信了,因为他知道这个湖州宗早就姓麻了。此时,见郭裕飞忽然回来,自然也吃了一惊,忙问:“郭宗主现在在哪里?” “刚刚进了大门,奔着大堂去了,想来已经到了。” 孔石眼珠子转了几轮,忙丢下手中毛笔,“啪”的一声轻响,沾满墨水的笔头甩出大片的墨迹,将摊在桌上的纸张都染黑了。但他也顾不得管,立马起身,提起袍角便往外走,走着走着便跑了起来。 “掌事,你这是去哪儿?” “废话!我自然是要去参拜郭宗主了。” 孔石心思极为机敏,行事小心谨慎,他虽是麻长老的人,但对郭裕飞一项尊重,礼数半点不缺,即使在认定了郭裕飞只是傀儡之后仍是如此。 此时见郭裕飞忽然回来,便想这个时候回来的应该是麻长老,而不是郭裕飞。 这两件事撞在一起是巧合吗?要知道麻武丘跟郭裕飞可是水火不容啊。他大胆猜想,或许宗内局面已经发生了巨变。 一路小跑来到大堂之上,孔石赶忙向郭裕飞施礼请安:“属下孔石拜见宗主,拜见二夫人。” 郭裕飞正自喝茶,见孔石来了,忙放下茶碗,亲自上前把他搀起,笑吟吟地说:“孔先生比不多礼。”郭裕飞对孔石并不厌烦,甚至有几分亲近,因为在麻长老掌权之后,宗内众多执事掌事中,孔石是数不多的对自己还保有敬意。 而且在来湖州路上他也思量清楚了,自己空有宗主身份,但对于治理、经营皆一窍不通,想要让湖州宗的药材生意长长久久地做下去,还是要依赖孔石,那么对他自然要加倍礼遇了。当然了,此人毕竟长久跟着麻长老,能否归顺还需考验。 孔石被搀起后,满脸堆笑,忙询问:“这次宗主跟二夫人外出游玩,可还顺心?” 郭裕飞略一愣怔,跟着说:“还好,还好。”又问,“不知宗内如今如何了?丹药生产还好吗?” 孔石忙说:“还好。”眼珠子转了几轮,又补充说,“只是有几味丹药还差麻长老那一道工序,而未能完成,不过仓库里头还有存货,并不影响近期发货。” “哦,这样便好。先生请坐。” 三人落座,郭裕飞又问:“先走,如今咱们宗内跟几家有生意上的来往?” 孔石忙说:“宗主直呼属下之命即可,老是‘先生’、‘先生’的叫,岂不是要折了属下的寿元。” 其实往日里,郭裕飞一只称呼孔石为“孔先生”,孔石推脱过一次,但后来也就默认了,此时再度推让,是因为他隐隐约约感到了危险,郭裕飞万万不能得罪,为求稳妥,必须谨慎,方方面面都不得逾矩。 郭裕飞忙说:“先是大才,可比诸葛孔明,我好生佩服,称一句‘先生’并不为过。” 孔石听了这话,心里安稳一些,心说:“看来二公子也有拉拢我的意思。不过……麻长老呢?会不会已经被杀了?二公子居然有如此手段?啊呦,或是我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郭宗主以前在绛珠岛上沉默寡言,但也有藏不住的锋芒。 成为湖州宗主后却忽而显得懦弱无能起来,原来只是伪装手段更加高明了而已。表面上无能无为,暗地里不下天罗地网,如今一收网,便将麻武丘锄掉了。 如果真的是这般,那麻武丘平日里所贪污的银两想来十有八九也归郭宗主所有,而一个好生兴旺的宗派也落入他手中,反观麻武丘,煞费苦心治理宗派,开拓销路,积攒银钱,反倒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郭二公子当真是深藏不露,深不见底啊!我今后在他手底下做事可要增加小心……” 他想到这里,猛地一惊,心说:“不对,这一切只是我的设想,麻武丘死活尚且没有定论,也说不定是郭裕飞只是在外头混不下去了,厚着脸皮归宗而已。总之,当下局面复杂,我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任谁也不能得罪了。” “先生?先生?”郭裕飞见孔石久久无话,唤了两声。 孔石忙扯回思绪,清了清嗓子说道:“本宗目前共与十五个宗派有买卖来往,其中还包括阳炎族一族。” 他这时候所说只是明面账目所表,所赚银两多多少少是要入宗内公银的。而实际上,他手里还有一份“小账”,是麻长老以个人名义跟众多宗派签订的协议,赚来的银子全归麻长老私有,当然了,他孔石也能捞到一些好处。 但这些“小账”可没有逃过徐笔宣的监视,早已仔仔细细收录在册,她死后,册子便由沈墨砚所保管,郭裕飞也看过了。 孔石会说大藏小,郭裕飞也不意外,微微一笑,说道:“孔先生,却不知道麻长老现在何处?我回来,他知道吗?” 孔石暗中瞥了郭裕飞一眼,瞧他眼神中有一丝丝得意之色,显然麻长老迟迟未归跟他决计有联系。孔石照实说出:“属下回禀宗主,麻长老数日之前,亲自押送一批药材去南州了。”他说话开头便家里“属下回禀”四个字,这样一来,也就表示自己并未应从宗主口中“先生”这一称呼。 “哦,他可说了何时回来?” “这……按照日子计算,应该也就是这两日了。” “是吗?也是奇了,麻长老一项守时,居然会迟了。” “是啊,属下也觉得奇怪……” “怕不是遇到了什么了意外吧?”郭裕飞瞧着孔石说。 孔石在瞧瞧观察郭裕飞眼神,心念转了几转,认定麻章已死于郭裕飞之手,uu看书.uuknshu立马拜倒:“属下一时糊涂,还请宗主饶命!” “先生这是做什么?”郭裕飞又将他搀起来,“先生何出此言啊?” 孔石说道:“属下一时糊涂,屈从麻长老淫威,为他私设账簿,暗中倒卖药材,谋取私利,损害宗派利益。” “哦?设有私账?” “是,是……属下这就取来给宗主过目。”说着飞跑出去,不多时捧回一摞厚厚账簿,左右还有两个弟子,每个人手上也捧着大量的账簿,单据。两个弟子放下后,便即退下。 孔石上前一步说道:“宗主,这是自咱们湖州宗创立以来,所以账目。公账……私账全在这里了……”说道最后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微微发颤。 郭裕飞也没下去翻看,而是又问:“你且告诉我,一共有多少私账,对应多少家宗派?” 孔石据实而答:“私账共有九本,对应九家宗派”接着将哪九家,协议大概是如何签写,分别出售什么药品,单价多少,已交付了多少货物,一共收回多少银两,还欠多少银款一一说出。 二百五十二章 宗派之主(下) 孔石确实是难得的管理人才,尤对账目极为敏锐,叙述时只是略微翻看,便可说得滔滔不绝,鲜有疏漏。 说完后,郭裕飞瞥向沈墨砚,沈墨砚默默将孔石所述与徐笔宣所记在心中对比,并无太大出入,朝郭裕飞点了点头。 郭裕飞起身,走到孔石跟前说:“先生,我有个事要告诉你。”略略顿了一顿,“麻武丘已经死了。” “他……他死了?” “正是。”郭裕飞肯定地回答。 孔石从心里头讲,他并不希望麻武丘死,麻武丘待己不薄,且足够尊重。他吃香的喝辣的,何其美哉?但如今麻武丘已死去,他为求自保必须投向郭裕飞。 孔石嘴角抽了抽,愣怔几息,颤声说:“他……他死得好!死得好!他仗着宗主的喜爱与信任,在湖州宗内作威作福,结党营私,实在是宗门之祸,我……我也长期被他欺压,敢怒而不敢言……如今他死了,我好欢喜。” 孔石虽然是人尖子,但也不是唱戏的,不能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更不能短时间内让自己恨上麻武丘,所以这一番话说得并无真情实感。 郭裕飞听了自然知道他言不由衷,但同时也听出了他想竭力地与麻武丘划清界限,也在极尽可能地向自己示好了。自己早有打算,孔石只要能用,便一定要用。连忙说:“都怪我驭下不严,让此等贼子在湖州宗猖狂了这么些时日,累得先生担惊受怕,实在痛心。” “不不不,属下有罪,是属下有罪,明明看着麻贼作乱,却不敢与之对抗……” “好了,好了,先生不必再说了。如今麻贼已死,湖州宗重归正轨,先生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啦。” “哈哈哈,正是,正是。属下以后做事,全是为湖州宗做,全是为郭宗主及老夫人做,更有劲头啦。”孔石欢然说,表面上喜上眉梢,但心里头仍直打鼓。 孔石认为郭裕飞心思藏得实在太深,虽然当下表现的度自己十分倚重,但到底真是想法是怎么样的? 如今武丘这棵大树被连根拔起,宗内必然混乱,这时候需要他这个熟悉宗务的人来镇住场子,以维持正常运作。但之后呢?毕竟他是麻武丘的人,姓郭的真的能完全信任自己吗?又会不会卸磨杀驴? 思量间又听郭裕飞接着说:“先生,我不学无术,对宗内种种情况是两眼一抹黑,今后还要多多仰仗先生,还请先生切勿推脱。” 孔石赶忙表忠心:“属下愿为郭宗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郭裕飞说:“先生,你是我宗肱骨之臣,一直以来仅仅屈居掌事一职,实在不该,我想要升你为长老。” “这个……这个……属下惶恐,属下才疏学浅,又无多少功劳。”孔石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其实并无多少波动,因为麻长老也早已许诺过他,要上奏宗主,提升他为长老。 “先生不必自谦,我明日便召开宗内大会,为先生晋升。” “多谢宗主栽培。”孔石连忙拜倒。 后来,经郭孔沈三人商议,决定先封锁麻武丘死亡消息,以免引起宗内骚乱;又决定孔石的晋升大典暂缓,只在暗中将他月列提升一倍。 今后几日,孔石先是扯谎说麻长老之所以迟迟不归,是因为送完了药材又去其他宗派谈生意去了,稳住宗内众人,使得湖州宗宗内仍是风平浪静,众人各司其职。 而郭裕飞暗中在孔石的协助下开始对宗内银库进行了彻底排查。反正所有脏水已泼到了麻武丘身上,孔石也没什么怕的,所有财物据实清点,最后发现库内存银加上各个钱庄的存票等等,总计十八万两,比账面上少了三十九万两。 再验存票真伪,才发现十有九假。最终,实际存银不足两万两,直少了五十五万两,这五十五万两去哪儿了?自然是被麻长老所贪污了,加上私账上的存银,估算麻长老家产应该在七十万两上下,当真可以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的大富豪了。 但这笔前正如麻长老死前所说,郭裕飞是得不到的。 除过清点账目以外,郭裕飞还命沈墨砚在暗中将宗内麻长老的心腹擒获,关押起来。好在,麻长老心腹虽多,但大都被他带去押运药材,皆已丧命。派中所留,算来算去,还有三个。 分是王青、刘大孟和张发子三人。 沈墨砚都是夜中行事,捕获王青、刘大孟都较为顺利,但最后一个张发子却颇废周章。 这个张发子有蓝霞一阶修为,很有心机。且他是麻长老安插的监控孔石的人,他见郭裕飞忽然回来,且与孔石走得甚近,认为两人定有猫腻,立马灵萤传讯,却迟迟不得回复,便在暗中提高了警惕。 跟着王青、刘大孟接先后失踪,他认定麻长老出了事,而且自己十有八九也被盯上了,表面上一切如旧,但暗地里却做了许多防备,也铺好了后路。 他已经将一家老小借出游之名,转移出了湖州,送到濒州老家,只留自己呆在湖州宗内,正常在宗内任职,并不逃走。毕竟一切尚未无定论,且他可不愿意失去如今一切,日日期盼着麻长老归来,一切异常仅是自己多心了。 有一日,他将一批药物交付买家后,再无事做,便回到在湖州主城的家中。可一家老小皆已不在,他自己喝了几碗闷酒,百无聊赖,一时手痒便朝着常胜赌坊去了。 他跟夏忠一样是常胜赌坊的常客,入场也不需要验看银两,看场子的人见了他都直呼“张爷”,还有人问他夏忠去哪儿了,好久不见。他只说夏忠出门办事,过几日便归。 在今晚,他张发子名字中的“发”字失灵了,收手气甚是不顺,一连玩了几把,竟没赢一手。 他并不是烂赌徒,来这里全当消遣,输了也不急眼,也不想着翻本。要了杯茶水在一隅慢慢喝完,本想起来在试几把,却忽而没了兴致,心里头空空的,不想再待。 于是起身回家,出赌场时,看场子的汉子大为新奇,这时候刚过子时,场子里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鲜有赌客在这个时候离开。 张发子出了常胜赌坊,手里提着个灯笼拐入赌场南边一条小巷,缓步前行。忽然之间,他察觉身后似乎有人相跟,不动声色,继续前行,脚步不疾不徐。 昨日白天落了一场疾雨,到这时候街道上还有未干水渍。走两步,正好经过一个水洼,接着月光,张发子朝水洼一瞥,这一瞥心脏咯噔一跳,凸出的喉结上下一动。 原来,他从水洼中瞧见自己身后的围墙上一个黑影正自躬身向前,这条道路上只有他自己,显然黑影正是冲着他来的。 稳了稳心神,张发子悄无声息地从怀里取出一颗淡红色的丹药,跟着假装打哈哈抬起了手,将丹药吞服下肚,右手按住刀柄,左手伸向怀中,握住了早就备下的一包赤龙毒粉,而他刚刚服下的则是毒粉的解药。 这赤龙毒粉十分厉害,能灼皮噬骨,一但扬出,铺天盖地,很难防范。 “嗒”的一声轻响,黑影从墙头落下,跟着加快脚步,急速向张发子移动,这黑影自然就是穿了夜行服的沈墨砚。 张发子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近,待临近身后,他忽而大吼一声,扭腰旋身,将一大包赤龙毒粉扬开了。 毒粉翻涌,形成好大一片赤色毒雾。 沈墨砚反应奇迅,在张发子将一回身之时,便刹住身子,向后退去,待毒粉杨起,沈墨砚手上抢出二印,肉身化为一阵黑烟,虽然下一瞬,毒粉仍将黑烟遮盖,但并未被伤着分毫。 张发子一见黑烟,立马也抬手掐捏二印,身子亦化黑烟,顺着道路急速前飞,前一股黑烟紧追不舍。 沈墨砚虽然是先化黑烟,但她修为高出张发子五阶,黑烟续存时间自然更长,等张发子由烟气状态化为肉身之时,沈墨砚所化黑烟早已追上了他,并围着他急速扰动。 张发子赶忙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箓,这张符箓名为“灵风壁垒”,使出后,便有一股劲风在使用者周身环绕,可以抵挡刀剑拳脚。昔日岚风门虎开山对阵金佛寺方智和尚之时就用过。 张发子催起符箓,贴在身上,一股强风起,疾速盘绕在身前。下一刻,沈墨砚从黑烟化为肉身,手中剑直向张发子后脊刺去,张发子慢了半拍才发现,急急朝左扑出,龙吟剑来得甚快,他身子刚刚偏移寸许,剑尖已然刺到,幸赖有劲风环绕,顶开了刺来之剑。 沈墨砚后撤一步,抬手掐印。 张发子也不退缩,对抢印式。 几息后,两人均使出一招紫光掌拍向对方,“轰隆”巨响中,两掌相对,气浪翻涌,沈墨砚掌力明显要比对方厚重,张发子双脚站立不对连连后退,最终跌倒在地。 沈墨砚一声娇呵,出剑斜劈,张发子急急打滚躲过,继而弹身而起,却见对手右掌击来,五条色光巨蟒张牙舞爪,齐上前咬。 张发子不及细思,立马使一招红晶盾抵挡。 下一瞬,五条巨蟒有四条被晶盾挡住,光气凝成的毒牙敲击在盾面之上,现出蛛网般的裂纹,但却有一条紫蟒,轻巧地越过了盾牌上沿,继而俯冲而下,朝盾后的张发子袭去。 这一上一下顺滑无比,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早谋定。也就是说沈墨砚在操纵巨蟒袭出之际,便已料到了张发子会使红晶盾抵挡,而且连盾牌位置都算对了。 “啊呦!”张发子大叫一声,左手放开盾牌,急忙倒退,但仍是慢了一步,右肩肩头遭咬,疼不多疼,但却甚为酸麻。沈墨砚绕过红晶盾,举剑再刺,张发子左手一扬,数枚铁莲子射出。 黑暗中,只听“嗖嗖”声响,却瞧不见暗器的飞行路径,沈墨砚急忙收剑转动成屏,“当当”数声,打来的铁莲子被当下大半,还有几颗未被阻拦,却是打偏了的。 张发子发出铁莲子之后,扭身便跑,但刚跑了几步,便感觉到整个右肩都麻木了,显然是五蟒咒毒性所致。 他虽暂且还无法使出五蟒咒,但这法术厉害他却颇为了解。知道再过不多久,半个身子都会没了知觉,以蓝霞六阶为例,如果没有解药,这麻木感可持续一个多时辰。 一个时辰后,毒液重化烟气,从血液皮肤中渗出,飘散开来还于天地之间。 “我投降,留我一条性命!”张发子在感觉到右腿也变麻的时候不再挣扎,转而求饶。? 沈墨砚停下脚步,拉下面罩说:“张执事是明白人,这样最好不过。” 张发子看到沈墨砚,颤声说:“果然……王青跟刘大孟也是你杀的是不是?麻……麻长老也已经死了,是不是?”说到最后双目努出,嘴唇发颤,恐惧至极。 沈墨砚轻笑一声说:“张执事是聪明人。uu看书 .ukanhu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粒丹药,色泽暗红,这是由两粒丹药混合而成,一是五蟒咒毒液的解药,一是脱离丸。 吃了之后,五蟒咒之毒可解,但浑身脱离,只能勉强走路,握拳都困难,更别说动手拼杀了。 许久之后,满头大汗的张发子来到了湖州宗郊区一间毫不起意的破旧茅草房子里,沈墨砚给他戴上了锢灵锁,又逼他吃下一颗脱力丸后才放他进去之后,跟着在门外上了锁。 房门一关,里头一片,虽有两扇窗户,但都加了木板,遮挡了星月光辉。 “谁……谁来了?”黑乎乎的草房里传出一个声音。 张发子一听,正是王青声音,忙说:“老王!是你吗,老王?” “啊呦,听着声音是老张啊。”张发子又听到一个声音,这人声音粗粝,略微沙哑,自是刘大孟无疑。 “啊呦!大孟兄弟,你也在这里啊!”张发子叫唤一声,冲着发声处跑过去,跟着“哎呦”一声,却是黑暗中被一条腿给绊倒了。 二百五十三章 励精图治(上) 过了阵,张发子眼前适应了黑暗,便能依稀瞧见身旁的两个人影了,虽然是看不出相貌,但依照着大概轮廓,也分辨出了谁是王青,谁是刘大孟。他问:“你们也是被沈墨砚抓来的。” “是啊。”王青跟刘大孟齐声说。 张发子叹息一声,悲凉地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麻长老说死便死。” 王青跟刘大孟也自然从沈墨砚口中得知了麻长老的死讯,王青说:“沈墨砚肯定是受了二公子的指使,二公子……二公子看上去唯唯诺诺,已经被欺负得不像个人了,怎么会有杀麻长老的手段?” “怎么?你还不信?”刘大孟说,“我跟你说,咱们太小看二公子了,想起在绛珠岛的时候,他沉默寡言,阴阴冷冷,可肚子里不知藏着多少坏水。怎么等成立了湖州宗之后,却一下子愚笨了?我那时候就感觉很不理解。 在这里头,我思量了好几天,终于得到了答案,为什么?因为他那是装的,他装疯卖傻,躲在暗处,看着麻、黄、齐三人你争我夺,斗得好不热闹,最后黄齐二人皆被麻长老所杀。便在这时候,二公子断然出手,将麻长老锄掉,重揽宗务大权。这手段当真厉害!当真厉害。” 张发子听到这里不禁一个哆嗦,说道:“是啊,是啊,咱们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认为麻长老真的能斗得过二公子……唉……站错了队,这下完蛋了。” 这句话说完,小黑屋内一片沉寂,过了阵,王青忽然开口:“你说咱们现在向二公子表忠心,能捡回一条小命吗?” 张发子悲苦一笑:“以二公子手段,咱们哪还有活路?” 刘大孟却持不同观点:“一定有!你想想,沈墨砚为什么没有直接将咱们杀了,而是要抓起来?既然留了咱们性命,那就说明咱们是有用的,等下次沈墨砚来了,我便跟麻武丘划清界限!” 几日后,湖州宗内,郭裕飞召开全宗大会。 到大会召开时,全宗上下已经议论纷纷,麻长老迟迟不归不说,且张发子、刘大孟、王青先后失踪,郭裕飞入宗之后整日忙碌,沈墨砚神神秘秘。 种种表象都昭示着宗内已有大变。 这一日,午时初刻,湖州宗众弟子尽数聚集于宗内大校场上,校场正北高台上,郭、沈、孔三人站成一排。郭裕飞走出一步,朗声说:“今天我召集大伙来有两件事要说。第一,便是任命孔石为湖州宗长老一职,不知诸位可有反对者?” 其实,湖州宗上下都知道孔石虽暂无长老之位,但其实早已行长老之权,升官是迟早的事,所以听了这第一件事,并不如何吃惊,也自然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 孔石上前自谦一句:“孔某无德无才,难堪此大任,猥受宗主错爱,任长老职,必将竭尽所能,使我湖州宗壮大起来。” 郭裕飞向孔石授予了早已拖工匠铸好的长老腰牌,孔石再进行一番跪拜之礼,便算礼毕。 接着,郭裕飞又说道:“另外,还有第二件事,我宗麻武丘麻长老前些日子为押运药品远赴南州,却不幸被神秘人物伏击,以致丧命。” 他这番话说得平平淡淡,但大校场上似乎被雷劈中了一般,满场惊呼,不少人当场高呼:“怎么可能?” “郭宗主这话可又凭据?”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或多或少地倒向麻长老,平日里对麻长老恭顺有加,相比之下对郭裕飞就不够尊重了,所以他们都不希望麻长老死了。 郭裕飞说:“我说这话自然有凭有据,麻长老临死之际,我就在身边,是我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他的尸首就在佘峰山上,大伙儿如果不信大可以去看。不过……他死了将近一月,佘峰山上多野兽,恐怕他尸骨早已被吃了,就算没被野兽吃,想必也腐烂得不成样子了。” 校场上喧声、议论声、惊诧声、呼喊声愈来愈大,沸反盈天。忽然有一个毛脸大汉高声大呼:“杀麻长老的必是郭裕飞,他滥杀忠臣,是昏庸之主,屠刀早晚一天要落到咱们脖子上,现在反了或有活路!” 他一声高呼,颇有几个应和之声。但大多数弟子都是彷徨无措,他们虽然支持麻长老,但也并非忠心耿耿,只是顺势而为,求个平安稳妥而已。若麻长老真的死了,他们干嘛还要为一个死人拼命? 而这出声附和的人中绝大多数也不是真的想为麻长老报仇,他们也是为自己的打算,他们忖度自己平日里跟麻长老走得太近,对郭裕飞则较为疏远,甚至是不理不睬,很不尊重。若当下让郭裕飞站住稳了阵脚,说不定就要来对付自己了。 毛脸大汉之所以怂人造反,是因为他昔日里有一次在喝酒闲谈时,肆无忌惮地嘲笑郭裕飞无能,说的正开心却发现燕若绢就在身旁,大惊失色,为求活路,只得更加依附麻长老。 他想来燕若绢必然会将自己嘲笑之言告诉郭裕飞,当下眼看着郭裕飞就要重握大权,只好铤而走险了。大呼之后,手上立马掐印,一招紫影风行术使出。抽出腰间佩剑就朝郭裕飞袭去,脚步奇快,身后脱出长长一道紫影,转眼间已抢上高台之上。 沈墨砚立马一招紫光掌迎上,大汉被迫一招红晶盾挡住,这时候孔石也是一招紫光掌使出,直朝毛脸汉子侧肋击出,他修为不高,这一掌上力道并不甚强,但时机上甚为刁钻。 毛脸汉子刚撑起晶盾,孔石这一掌也恰恰拍到,急急侧身,勉强挡下,突觉两道剑光闪动,“噗噗”两声,身子分被孔石跟沈墨砚递来的长剑刺穿了身子,惨叫一声,挣扎着倒地毙命。 沈墨砚大呼:“谁敢妄动?麻武丘独揽大权,目无主上,以权谋私,中饱私囊,此等奸佞之徒,死有余辜,谁要是与其为伍,那便是我湖州宗的敌人,格杀勿论!” 台下众弟子立马馁了,谁也不敢再往前冲。 这时候,孔石镇臂高呼:“大伙听着,郭宗主宅心仁厚,宽容待下,大伙以往如果犯过什么错误,也不要怕,只要今后尽心尽力,忠心无二,郭宗主一定既往不咎,上法臧否,一视同仁。” “我等愿听郭宗主调遣。”宗内“骑墙派”们率先叩首表忠心,跟着平日里较为小心虽然依附麻长老,但对郭裕飞也客客气气的这一类弟子也赶忙拜倒:“属下誓死效忠郭宗主。” 剩下的都是平日里并没有将郭裕飞放在眼里的,但这些已是少数,他们虽然不太相信郭裕飞日后会善待自己,但看着擂台上血淋漓的尸首,也只好相信了。 于是,郭裕飞从这一刻开始成了湖州宗真正宗主,麻武丘统治的时代终结。接下来的几日内,宗派大体运转正常,过了半个月后,却有几个弟子逃走了。 他们信不过郭裕飞,原本还盼着麻长老能回来,左等右等等不来,失去了信心,索性逃走。 郭裕飞连忙将全宗月例皆涨了一成,安抚人心,但之后一月之内,还是跑了十几个弟子。好在再往后就无人逃走了。 孔石成为长老之后,更加兢兢业业,他原本就是麻长老十分倚重的人物,也知道大多数药品的制作方法,有他在,湖州宗在产药品仍有原本的七成左右。可惜的是麻长老所亲自把持的都是较为名贵的丹药,利润丰厚,他一死,这些销路就中断了。 但好在剩余七成药品换来的银两,不会被麻长老盘剥,尽入宗内银库,一个月下来,刨去宗内上下月例等开销,还赚了四万多两。孔石还说,下个月有几笔尾款要收回,加上当月其他利润,应该能赚十万两上下。 郭裕飞听了好不欢喜,照这个速度,一百一十万两银子指日可待,说不定到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救活燕若绢了,他连忙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李青凡,一封给周李儒。 给李青凡的是告诉他如今自己重新夺回了宗派权利,宗内上下一心,盈利不断,不出两年应该就能赚到一百一十万两银子。给周李儒的自然也说了这些情况,并同时请求他与虎展旗抓紧将《华梦引魂之术》操练起来,被到时候,宝材凑齐,法术却还不会使。 而他跟沈墨砚也赶紧开始修习《华梦引魂之术》,沈墨砚在法术修习上比之燕若绢还要敏锐一些,此术灵环虽然庞杂,但好在还有一年时间。沈墨砚放平心态,循序渐进,每日都有所获。而郭裕飞点亮了十倍领悟,再看术典也是不难。 宗务上自有孔石操心,郭沈二人无须操心,两人终日勤勉,从早到晚。厚厚的术典一页页翻过,一点点变薄,照着速度,三四个月时间就能练成了。 在二人修炼期间,李青凡跟周李儒都寄来回信。周李儒在信中表达了欣喜之情,并表示自己跟虎展旗自信寄出之日已经开始修习华梦引魂,一定会尽快学成,让郭裕飞不必操心。 而李青凡回信中除过表示喜悦并道贺外,还详细地询问了湖州宗目前的运转情况。诸如,跟那些宗派还有生意往来,宗内所产诸多丹药,利润如何,掌握炼化法术的修士是否忠心…… 郭裕飞接到回信时,一颗心全在修炼华梦引魂术之上,且宗务他本业不是多熟,便回信告诉李青凡,宗内有一名叫孔石的能人,所有宗务皆由他操持,自己正自研习华梦引魂,颇为顺利。 又过几日,李青凡又回信,在信中表示了担忧,告诉郭裕飞宗派必须把握在自己手中才行,假手于人是忌讳。还说要警惕,万不可让孔石成了第二个麻武丘。 最后一句话倒提点了郭裕飞,他让沈墨砚暂缓修习,抽出时间监控孔石。 沈墨砚依言而行,一月后,她告诉郭裕飞孔石无论是治理宗派还是炼化丹药均十分勤勉,银款来往上也清清楚楚,没有猫腻,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举动。 郭裕飞放下心来,认为是李青凡多虑了。正巧这时候在法术修习上遇到了难点,忙邀沈墨砚与自己一起研究,从那以后两人又将心里全放在华梦引魂术上头了。 不知不觉,秋风悄然而至,枝头枯黄的树叶被卷起,飘飘摇摇掉落在地。 原来,已是九月时节,燥热渐渐远去,uu看书wwuuknshu凉爽的秋季如约而至。 这时,郭裕飞,沈墨砚,周李儒,虎展旗四人皆掌握华梦引魂术的一部分,聚在一起,恰能施展法术。而湖州宗的银库也愈发充盈,马上就要突破四十万的大关。 一切有条不紊,燕若绢换体复活指日可待。 这一日,郭裕飞跟沈墨砚外出游玩,来到湖州主城郊外,正是秋高气爽之际,有人络绎不绝。 一条清浅小溪蜿蜒流淌,不少少男少女脱了鞋袜,提着袍角,下河戏水。岸边还有许多文人雅士,席地而坐,观秋景,饮美酒,吟诗作赋。还有些总角之龄的孩童你追我赶,嬉闹不停。 郭裕飞瞧着沈墨砚的手,徜徉在人群之间。沈墨砚说:“相公,我好欢喜,咱们银子越来越多,想来明年这个时候,姐姐怎么也会好起来了。” 郭裕飞说:“是啊,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对了,前两日我收到周李儒的信,他说了,虎宗主信守承诺,已经开始搜集华梦引魂法术所要用到的其他宝材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沈墨砚瞧着郭裕飞笑吟吟地说。 “无礼,你们是什么人?穿着黑乎乎的,冲撞了人也不道歉,太无礼了!”远处忽然传来呵斥声。 郭沈二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白袍先生抓住了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男子的手臂,死死不放。 白袍先生身子瘦弱,黑衣人很是强壮。 饶是如此白袍先生也是无所畏惧,他面红耳赤,他右手上还拿着一只占满墨水的毛笔,想来,应是他正要挥毫之际被那黑衣人撞了一下,灵感给撞没了,所以才不依不饶。 二百五十四章 励精图治(中) 黑衣人一共七个,个个头带兜帽,遮住大半张脸面。那个被拽住胳膊的闷声不吭,几番尝试挣脱,但白袍先生虽被被拉扯得东倒西歪,却就是不松手。 同时还张口大吼:“狂徒,狂徒,无礼狂徒!你以为我会怕了你不成?你不向我道歉,我今儿绝不松手!” “放开!”被拽着的黑衣人大叫。 “不放!”白袍先生当真硬气,他的几个朋友也聚了上来,之乎者也,骈四俪六,旁征博引,引经据典,怒斥黑衣人粗暴行径。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些见黑衣人凶狠,不敢说话,但也有些帮着白袍先生控诉,也有在些劝解。 忽然“呛啷”一声,一个黑衣人抽出腰间佩刀,指着那白袍先生说道:“再不松手,杀了你!” 一亮刀,围观人都是一声惊呼,齐往后退,众文人也不例外,只有白袍先生仍不退缩,他哈哈一笑,继而双目一瞪,厉声说道:“区区一把刚刀,你以为便能吓退我吗?我读圣贤书,只认一个‘理’字,你舞刀弄棒,有辱斯文!子曰:啊!” 白袍先生惊呼声中,向后仰倒,胸口已被劈出好大一个血口。 “啊呦!杀人啦!” 小溪旁登时大乱,郭裕飞一凛,望向沈墨砚说:“难不成是我那哥哥发现我没死,又派人来杀我了?” 沈墨砚抽出龙吟剑,将郭裕飞护在身后:“相公莫怕,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 说话时,游客全部逃远,而七个黑衣人已把郭沈二人团团围住。沈墨砚悄声对郭裕飞说:“我看这几人脚步粗笨,功夫应该不高。” 郭裕飞高声说:“几位是哪里的朋友?找我做什么?” 一个黑衣人排众而出,拉下兜帽,露出脸来,他恶狠狠说:“姓郭的恶贼!你可认得我?” 郭裕飞瞧他摸约二十多岁年纪,方面大眼,身形略矮,体格健硕,好似有几分面熟,但又好似从未见过。 沈墨砚附耳说:“他是麻长老在朝中为官的儿子麻鑫冉!” 郭裕飞恍然,心说:“怪不得,跟麻武丘是有几分相似。” 原来,麻长老逾期不归,他的夫人便起了疑心,又见郭裕飞回来,开始查账整顿,只怕怕丈夫已经遭了不测。于是趁夜和麻长老的妾室一起携细软出逃。 郭裕飞当时也是知道知道这事的,但认为妇道人家跑便跑了,并没有太过在意。麻夫人离开之后隐居起来,日日盼着丈夫回来,可等了许久也未等到。 后来郭裕飞宣布麻长老已死,麻夫人悲痛中,将这一消息传给在朝为官的麻鑫冉,麻鑫冉得知父亲去世,又惊又悲,却又不愿相信。 召集人马前去寻找,一路找佘峰山,又到了昔日麻长老与黄家女将拼命的山谷。 那日,两伙人杀得昏天黑地,虽然近处没人,但山上却有牧民看到了。麻鑫冉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目击牧民,随后在佘峰山上找到了麻长老尸首。 找到时尸首已被野兽撕扯的不成样子,但从身上衣物能认出正是父亲麻武丘无疑。 麻鑫冉将父亲尸骨带回安葬,又去找母亲商议,母亲哭的死去活来,认准了定是郭裕飞杀害了自己丈夫。 麻鑫冉听闻,悲愤交加,决心复仇,一纸状子递到湖州主城衙门,可是麻武丘是宗派中人,郭裕飞亦是宗派中人。宗派内部的争斗拼杀,朝廷历来不管。 他见告状不成,气恼不已,却也无计可施,他一直在朝为官,虽然父亲身在江湖,可他自己对江湖却知之甚少,连大洪有几个宗派也不知,最熟悉的就是父亲所在的绛珠宗了,但也仅限于知道位置所在,有哪些高手而已。 他知道父亲麻武丘也是紫金境高手,十分厉害,但郭裕飞武艺如何,沈墨砚又如何却不大清楚了。 他想报仇,想找杀手,却也不知道什么夜枭门,没头苍蝇似的四处打听,花重金雇了几个杀手,自己领着便来找郭裕飞寻仇了。 在湖州宗四下蹲守数日,终于瞧见郭裕飞外出,当即跟上,正要在郊外动手,却不料在抽刀之际撞到了一个老儒生,这老生好不气人死拉着自己不放,没有办法只得先行将他砍翻了。 麻鑫冉见到杀父仇人分外眼红,尖叫着说:“郭裕飞!可是你杀死我爹爹的?” 郭裕飞心说:“麻武丘虽然不能说是我亲手所杀,但他的死算我一份也不为过,且苗族与阳炎族仍在结盟供御外地,若将黄家抖出来节外生枝,不如便由我抗下吧。” 打定主意,说道:“是,正是我设计杀的麻武丘。但你爹爹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郭贼,你死到临头,血口喷人!给我把他砍了!”麻鑫冉怒吼,最后一句自是对左右黑衣人所说。 “呛呛啷啷”一片响声,黑衣人纷纷抽出腰间刚刀,齐朝前扑,沈墨砚尚未迎上,郭裕飞一招天魔掌已然使出,繁密掌影蜂蛹而出,呈扇形前推。 这些黑衣人多是犯了重罪,逃出来落草为寇之辈,不过一群亡命之徒,乌合之众,修为最高者不过绿芒境,空有几分当杀手的胆子,却并无杀人的本领。 惊吼之中或挡或躲,但多是慢了一拍。一转眼功夫,倒了大半,场上黑衣人包括麻鑫冉在内只余三人。 沈墨砚抽剑在手,脚尖轻点,纵了上去,麻鑫冉左右汉子倒也有几分义气,并不逃跑,反而挥刀迎上。 沈墨砚手腕疾抖,剑尖一阵乱颤,寒光闪闪,两个汉子顿觉眼花缭乱,不知该如何抵挡,茫然无措间已然中剑。 也幸赖沈墨砚下手不重,也未冲着要害出剑,只是在他们持刀之手手腕上轻轻一点。二汉虽痛得哇哇大叫,钢刀双双落地。 麻鑫冉见自己重金雇来的,所谓的金牌杀手竟尔如此不堪一击,又怒又悲,大骂一声:“郭贼!你个恶贼,奸贼!我给你拼啦!” 叫骂声中挥刀虚劈,呼呼有声。麻鑫冉朝郭裕飞冲去,沈墨砚横剑阻拦,跟着身子下潜,出腿扫敌下盘。麻鑫冉急急跳起,勉强躲过,暗暗舒了口气。可等他双脚落地时,却不知道该用何刀法了,当即愣在原地。 他的武艺还是小时候跟着麻长老学的,他当时对学武就没什么热情,学起来极不情愿,麻长老便选了一套极为简单易学的刀法教他,本想着勾起他对武学的兴致。 麻鑫冉勉强学成,但死活不愿再学其他武艺,法术也不学,反而喜读诗词。麻长老认为读圣贤书,走仕途也是一条好出路,便不再逼他习武修术。 从那以后,麻鑫冉再也没摸过刀,直至前一段时间下定决心要为父报仇,他才重拾钢刀,苦练一段时间。 但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临时抱佛脚,怎么可能是有蓝霞六阶修为沈墨砚的对手? 愣怔中,突觉眼前寒光闪动,剑吟声灌入耳中他才蓦地惊觉,再想躲却哪里躲得开?脚尖抵上喉咙,他浑身一个哆嗦一动也不敢动。 那六个黑衣人见势不妙,立马爬起来逃走,郭裕飞也未追击,由他们去了。 “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杀我!”麻鑫冉大叫。 郭裕飞说:“我不能杀你?倒许你杀我?天底下没这道理吧?” “呸!郭贼!你害我父亲,你我不共戴天。” 郭裕飞点了点头:“既然你说与我不共戴天,那我遂了你这心愿,把你杀了。墨砚,动手。” “停!停!”麻鑫冉虽然想为父报仇,但可不想赔了性命,见命将不再,“停”字喊得声震屋瓦。 “墨砚,先停下。”郭裕飞说。 “是。”沈墨砚收回力道,但剑尖仍是紧紧贴在麻鑫冉喉咙上。 “你……你到底想怎样?”麻鑫冉恶狠狠吼道。 郭裕飞“噗嗤”一笑,说:“我想怎样?我不想怎么样。倒是你到底要怎样?你跑过来,喊打喊杀,又说与我不共戴天,我刺死你,你又不愿意。你说说,你到底要怎样?” “我……我要杀了你!”麻鑫冉大叫。 “凭什么?” “凭什么?你杀了我爹爹,自当偿命!” 郭裕飞想了想说道:“你说你是朝廷命官?” “哼哼,如假包换。” “那好。”郭裕飞说,“你是做官的,可断过案?” “自然断过,我为官五年来,断过百余起案子,无一冤假错案”麻鑫冉说到这里,面露得意之色。 “可断过杀人案。” 麻鑫冉瞪郭裕飞一眼:“自然断过。” “那那些杀人犯的儿子,有没有去找你报仇?” “自然没有,杀人犯自己犯了王法,死有余辜。” “哦,那我问问你,杀人犯犯了王法,死有余辜。那你爹爹谋害别人双亲性命,是否死有余辜?” “你……你胡说!” “事实便是如此,你若不信可以去找你父亲的老部下孔鼎一问便知。哦,对了,孔鼎因为跟随你父做了太多伤天害理之事,良心不安,最后跳出门墙,在东州枯木寺落发为僧,法号顿空,整日在佛前诵经,忏悔自己罪孽。” 麻鑫冉听郭裕飞说得甚为详尽,不似有假,但毕竟他说的是自己父亲,难以接受,争辩道:“你……你胡说!我父亲就算杀人,那也是因为那人罪大恶极,人在江湖,手上不染血是不可能的!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个恐鼎是因为办事不利,私收钱财被我父亲发现,所以才打断了双腿逐出门墙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呵呵,原来你是知道的,那你可想过孔鼎跟随你父亲那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鞍前马后,为何会突然起了贪念,不顾一切地去贪银子?” “你……你休要胡言乱语,你说什么我也不信。” 郭裕飞叹息一声:“你信与不信,都跟我没没多大关系,你走吧。” “你……你肯放过我?”麻鑫冉吃了一惊。 郭裕飞说:“是啊。你又没做什么恶事,又或者你做了什么恶事,但我不知道,又怎么会杀你?你走吧,如果以后想报仇,随时都可以来。墨砚,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吧。”最后一句话是跟沈墨砚说的。 两人刚欲迈步,忽听麻鑫冉吼道:“郭裕飞,你等着吧,你放了我,我也不会记你的好,念你的情!终有一日,我要手刃你,为父报仇!” 他边说便跑,双腿撩动,拖出残影,话说尽时已翻过一面缓坡,瞧不见了。 郭裕飞真没想到他能跑这样快,愣了愣,说道:“你说他以后还会来找我报仇吗?” 沈墨砚皱了皱眉头,思量着说:“或许不会了吧……” 郭裕飞叹息一声:“没曾想,我只是出门游玩,却累得这位老兄丢了性命。”说着走到那被黑衣人砍翻的儒生跟前,一摸胸口,竟尚有心,惊喜地说:“啊呦,他还没死!” 这时候刚刚逃开的那几个儒生的朋友又都聚了过来,起手八脚地将他抬起来,往城里医馆去了,郭沈二人随后也乘马离去。 刚回到湖州宗内,一个弟子迎面走来,禀告:“宗主,二夫人。孔长老有事,已经在大堂等候多时了。” “哦?孔长老有事?我这就去瞧瞧。” 两人来到堂上,孔石行礼问候之后,说道:“宗主,好事。来了一笔买卖!” 郭裕飞一喜:“可是又有哪个宗派来咱们这里订购丹药了?” 孔石摇头:“这倒不是,是湖州境内有两个小宗派闹了矛盾,请咱们调解。” 郭裕飞听了这话,有些失望:“调解……那又赚不到什么银两……” 孔石说:“啊呦,宗主大人,你这可就有所不知了。肯有人找咱们调解,说明咱们宗派在湖州的名望已经得到了认可。你想一想,二宗闹了矛盾,说不开了,谁有资格去调解?肯定是有名望能服众的大宗派啊,当下咱们湖州宗便是这种宗派了。” 郭裕飞点头:“这也是好事。”说这话时语气上已经不怎么关切,他如今一门心思就是等赚够一百一十万万两银子,然后救活燕若绢,这两天他已经开始为另外一件事发愁了,那就是新宿体的问题。 当初自己因华梦引魂之术死而复生,但容貌是有变化的,虽然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若随便找个人作为燕若绢的宿体,那么换体后的容貌必然有所改变,郭裕飞自然是希望燕若绢一点点都不要变,跟原来一模一样才好。 其实,如果在燕若绢刚刚受重伤之际,?郭裕飞想得是只要能转活便好,容貌有便也没什么,但如今眼看着各类宝材就要凑齐,发动华梦引魂术就在眼前,那要求就跟着提高了。 人心总是得不到满足的。 大堂上,孔石见郭裕飞神色淡漠,急得站了起来,颇为激动地说:“我的好宗主啊,这个调解,咱们可不能白白调解啊!其中肯定是要赚一些银两的。而且这银子赚得快,且没有什么本钱。” 郭裕飞听了这话,登时来了兴致,两眼放光,忙问:“怎么赚?能赚多少?” 孔石重新坐下,说道:“想找咱们调解的两个宗派都在湖州主城临近的一个郡县,一个叫做’八开宗’,一个叫做‘虎鱼宗’。” 听到这里郭裕飞禁不住问:“八开?这都是什么名字?” 孔石说:“八开宗创立于百年年前,宗派由八个渔民创立,他们也没读过什么书,不通文墨,便取‘八人开山立宗’之意,取名为‘八开宗’了。” 郭裕飞不禁发笑:“这名字取得可有点随意了。” 孔石也笑着说:“谁说不是呢。” 跟着又继续讲述:“这两个宗派连蓝霞境修士都没有,两宗宗主也不过绿芒境,创立宗派想的是一伙人聚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免遭其他人欺负罢了。两宗做的买卖也就是在湖州繁密的水网之间,捕鱼,卖鱼。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二宗摩擦一直不少,但又都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一只相互忍让,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争执。但忍着,那气也就越积越多了。前些日子啊,出了档子事,使得这两家都忍不了,彻底闹翻了,打得不可开交,已死了不少人。” “不知是什么事?”郭裕飞。 孔石捋了捋胡须,呵呵发笑:“其实啊,这事说出来倒是一桩姻缘呢,只是这姻缘不是良缘,而是孽缘,孽缘多纷争啊。 这虎鱼宗的宗主姓许,有个独生爱女,年方二八,正是大好年华,原本啊,许宗主经过一番设计,花了不少心思和财力,层层托人,牵线搭桥,已经将女儿许给了所在郡城那城主的三公子为正妻了。可谁知道,最后时刻,这个许小姐却死活不同意,说是自己心里头有人了。 这可把许宗主急坏了,好说歹说,就是说不通,一气之下就将女儿关在了闺阁之中,只给水喝,不给饭吃,逼她就范。一天之后,许宗主问伺候小姐的丫鬟:‘小姐怎么样了?’ 丫鬟说:‘小姐不肯。’ 许宗主好不生气,怒冲冲地说:‘哼!那就再饿她几天,看她从不从。’又嘱咐丫鬟一定不要给小姐吃的,如若不然,连她也罚,重重地罚。 丫鬟当即拜倒,连说‘不敢。’ 又过一天,许宗主问:‘小姐怎么样了?’ 丫鬟说:‘小姐……小姐不肯。’ 许宗主大怒:‘她不肯,那就饿死了吧!’这话吼得极为响亮,为的就是让屋子里的女儿听见。 到了第三天傍晚时分,许宗主有些慌了神,人饿一天两天没事,但饿上三天可就要出事了,急匆匆来到女儿闺房前,问丫鬟:‘小姐怎么样了?’ 那丫鬟面露惶急之色,颤颤巍巍地说:‘小姐……小姐仍是不肯。’ 许宗主见这丫鬟神色显然又异,大为慌张,以为是女儿饿病了,连忙抢上二楼,大喊着女儿名字,却没瞧见人,里里外外找了八遍,仍是没人。 原来这许小姐已被自己的情郎给就走啦!” 说到这里,孔石又问郭裕飞:“郭宗主,您可能猜到许小姐的情郎是谁啊?” 郭裕飞说:“那可不难猜了,应该就是八开宗中人吧?” “哈哈,郭宗主果然智慧过人,救走许小姐的正是八开门费宗主的儿子,也就是八开门地少宗主。uu看书w.uukansu ” 这时候,沈墨砚好奇插进来问:“却不知道这费少主跟许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孔石说:“自然认得了。八开宗与虎鱼宗的地盘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今儿我说你捞了我的鱼,明儿你说我网子撒大了,进了他的水域。虽然没起过什么纷争,但吵架是免不了的。一旦吵起来了,双方就要调解谈判,谁来谈判,虎鱼宗的费少主自然没少出过面。 而八开宗宗主也并没有让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由着她性子来,她喜好在宗内做些事,便让她在宗内做些事。她想去就纠纷谈判,便让她去就纠纷谈判。就这样,许小姐跟费少主经常碰面,针锋相对,唇枪舌战,互有输赢。原本啊,那是互看对方不顺眼。 但‘情’这个字,很难讲的,根本不讲什么道理。就是这两个互看不顺眼的人,在一起久了,竟尔渐渐地欣赏起对方来了,再后来便生出情愫,最后私定终身。费少主听闻许小姐要被许配给城主的三公子时,好不伤心,甚至召集了宗内一批兄弟准备冲入虎鱼宗内,将许小姐抢出来。 后来,探子来报,说是许小姐宁死不从这门亲事,已被许宗主关在闺房之中,除非点头,否则便饿死她。费少主知道许小姐如此做是为了自己,好不感动,立马调集宗内的好手在丫鬟的掩护下救出了许小姐。 许宗主大为震怒,将丫鬟抓起来,严刑拷打,丫鬟打小跟着许小姐,很是忠心,先是抽嘴巴子,又被夹手指,都没招供,后来动了贴加官的酷刑,她终于顶不住才说出,许小姐是被八开宗的费少主劫走了。” 二百五十五章 励精图治(下) 孔石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许宗主大发雷霆,当即带人去八开宗要人。但费少主将自己劫走许小姐一事瞒得密不透风,他父亲费宗主并不知情。 费宗主见对头老许气势汹汹登门造次,满头雾水,又听说是自己儿子劫走了他家女儿,更是吃惊,但他认为儿子行事一向稳重,不可能做出劫人家女儿的事,当场召来儿子询问。 费少主自然不认,费宗主相信儿子,对大半夜闯入门中的许宗主自然不大客气了,可许宗主丢了女儿,何其着急?且女儿正在婚配的关键时刻,这时候出了这档子事,传开了,那城主的三公子还能要自己女儿吗?自己筹谋多年,上下打点了多少银两,岂不是都要付诸东流? 想到这里,许宗主又急又悲,破口大骂:‘好啊!好啊!你们父子沆瀣一气,平日里偷我几条鱼,我也忍了!如今……如今却连我女儿也要偷?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宗虽然不睦,但两宗宗主倒没有正面对峙过,都是交给手下人去办,毕竟说到底不过几条鱼而已,虽然都是小宗派,但宗主的架子和气度都是有的。可当下许宗主当面指责对方偷了他的鱼,费宗主怎能答应?立马说道:“姓许的,你还说我偷你的鱼?我八开门创宗立派百余年,怎么会去偷你这个建宗不到二十年的小宗派的鱼?倒是你!偷偷往我所管辖的河流里下过多少网子?你说说看!” 于是,两位宗主大吵起来。 以往两宗争辩挣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多了,但那时候还有人能打打圆场,但两宗宗主吵架,谁去阻拦?弟子们未彰显自己忠勇,那都是帮着自家宗主,说着说着,便动起手来。 八开宗可是主场,不多时便打得虎鱼宗包头逃窜。 事后,费宗主知道二宗梁子就此结下,赶忙传令下来,让宗内上下提高警惕,严防死守。果不其然,第二日虎鱼宗四处出击,刺杀八开宗中人,八开宗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也是奋起反抗,诛杀来犯者。两宗都不捕鱼了,厮杀数日,到如今,八开宗已死了二十余人,虎鱼宗死了十七八人。这两宗都不过百余人上下,如此死伤,都已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 在这期间,费宗主忽听得宗内闲言碎语,说少宗主房内真有一个女人,费宗主大吃一惊,但却不动声色,暗中派人调查,不多久便得知确有其事。他好不震怒,立马歹人闯入儿子房中,果然抓住了一个妙龄少女,细观察相貌正是许小姐无疑。 他又悔又怒,当场将儿子重重责打一番,但之后却不知如何是好了?将许小姐送回去,自己压着逆子负荆请罪?可是许小姐被掳走的事情已传得满城风雨,她与郡城城主三公子的婚事早已黄了。 就要到手的金龟婿没了,许宗主怎么肯轻饶了罪魁祸首费家? 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费宗主暂且下令不动声色,不露风声,一切照旧。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许小姐在八开宗的消息不经而走,很快传到了虎鱼宗许宗主耳朵里,他集结全宗力量去找八开宗拼命。 费宗主自知理亏,大门紧闭,并不出战,任由对方叫骂,对方若是强行撞门,就命众弟子登上高台,投掷砖块驱散来者。僵持了几日,虎鱼宗才撤离。但费宗主知道再这样下去事态只会越来越糟,于是乎,便想到了找个大宗派来说和说和,离得最近的便是湖州宗了。 就在刚刚,费宗主亲自登门,想请咱们出面说和。他说了,许小姐虽然在费家待了多日,但费少主始终恪守男女大防之礼,并未作出任何逾距之举,许小姐仍是完璧。他费家还愿出五万两银子,作为补偿,而五万两银子中咱们抽多少他不管,只要能平息此事即可。” “五万两……那可是不少啊。”郭裕飞颇为动心。 孔石接着说:“或许那虎鱼宗一只在暗中监视费家父子,费宗主刚走,不到一个时辰,许宗主也来了,同样要求咱们来主持公道,并说了,许小姐原本轻轻白白,遭此侮辱,女儿家最重要的清誉已经毁了,而费少主是罪魁祸首,想让咱们出面主持公道,并明确说了,要能将费少主定个死罪,他虎鱼宗愿出五万两银子,作为酬谢。若是能打断费少主双腿,则愿出两万两作为酬谢。” “这……这……”郭裕飞纠结起来,他是想赚银子,但可不想伤人性命,也不想打断谁的腿,“不知先生是如何答应的?” 孔石说:“我谁也没答应,我只说事情知道了,但我们郭宗主外出未归,此等大事自然要等他来决断了。” “唔……”郭裕飞沉吟片刻,开口说:“那以先生之见,咱们应该偏着谁呢?” 孔石张口便说:“依我看,咱们万万不能定罪于费少主,费少主为救自己心爱女子不顾一切,甘冒奇险。更难得的是在救出许小姐后仍能以礼相待,恪守礼数,当真是好男儿,好汉子,这样的人物若是死在咱们手里,岂不冤了?且,许小姐不也要伤心了?” “先生所言,深得我心!”郭裕飞听到孔石所说,很是开心。 孔石躬身一揖说道:“属下只不过是将自己所想说出来而已,没想到竟能与宗主想法不谋而合,何其之幸。”他说话时,脸面朝下,嘴角露笑。 其实,他这一番话可不是有感而发,更不是随随便便,而是深思熟虑后才定下的说词。孔石为人十分精明,善揣摩人心,原本并不为郭裕飞所用,对其的了解也只是基于表面观察和他人之言,并不是多么了解。 但自从他跟随郭裕飞后,就在暗地里将这位新主子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研究过。也就不难发现郭裕飞对城规礼俗并不过分在意,崇尚自由,尊重个人选择,所以他断定郭裕飞绝不会给费少主定罪。 另外,孔石向郭裕飞所述也有所保留。无论是费宗主,还是许宗主,都给了孔石银两,好让他帮着在郭裕飞面前美言几句。 其中,费宗族给了两千两银子,而许宗主给了三千两银子。孔石并不是见齐钱就拿的无赖货色,他并没有收许宗主的三千两,而收了费宗主的两千两。这正是他忖度郭裕飞喜恶所处的决定。 当下,孔石又说:“既然如此,还请宗主放心,剩下的是交由属下做便好了。” 郭裕飞说:“哦?不知先生想要如何做?” 孔石说:“我自会定下日子通知而宗前来,说服许宗主接受赔偿,让两家重归于好,至于那五万两银子嘛……我打算抽两万两,剩余三万两给许宗主当作赔偿。当然了,这只是我所想,具体金额还需要跟许宗主商谈。不知宗主以下如何?” 郭裕飞先是沉思一阵,而后却摇了摇头说:“先是,我认为此事还有更佳方案。” “这……这……”孔石惊愕万状,但很快平静下来,毕恭毕敬地说:“宗主有何高见,还请示下。” 平日里,宗内大小事务均又孔石处理,虽然遇到大事,郭裕飞也会过问几句,但只要是孔石主张的观点,郭裕飞从不反对。所以,孔石满以为自己这一次所说郭裕飞还是会认同,却不料碰了钉子。 郭裕飞微微一笑,说道:“我想的是,不仅仅让两家言和,还要让两家更进一步,结为亲家!这样做可有三点好处。 一来,许小姐变成了费夫人,八开宗与虎鱼宗两家变成一家,既然成了一家人,那今后的矛盾摩擦不能说会完全消失的,但起码会免少许多。二来,两家结亲,许小姐便保住了清誉,而咱们可是媒人,能赚的可不只两万两了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许小姐跟费少主是真心相爱,能够喜结连理,那才是真正的大喜事,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其中功德,不言而喻。” 孔石听了这话,暗自冷笑:“你想得是好,但是两宗架起来已死了近四十人了,又怎么可能皆为亲家?就凭咱们湖州宗?咱们有这么大面子吗?” 不过,他心中所想在脸上可没显现出半分来,反而一本正经,万分敬佩地说:“郭宗主高见,属下难及万一。” 这时候,沈墨砚皱眉说:“可是……相公,你想法虽好,但是他们两家会愿意吗?” 孔石窃喜:“看,这是你小老婆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偷偷窥向郭裕飞,本以为他会抓耳挠腮,却不想他却是一副气定神闲模样,好似胸有成竹。只听他说:“无妨,到时候,我出面说和。孔长老,烦请你告诉两家,就说我湖州宗愿意出面。” “是,属下这就差人前去通知,时间定在三日后如何?” 郭裕飞摇了摇头:“太早了。” “那么……七日后?” 郭裕飞摆手:“还是太早,告诉两家,会面定在半月以后,但是要跟他们说清楚,半月之后,我湖州宗自由公判,但这半月之中他们两家不得动手,谁要是先坏了规矩,就别怪我湖州宗不客气了。” “是,属下了然。”孔石得令退出大堂,心里头直打鼓:“二公子调度起来有模有样,说话时掷地有声,但他到底有什么方法能说通两家认同这桩婚事呢?而且干嘛要推到十五日之后?”他皱眉沉思,数十息后,有了主意“唔……二公子应该是认为两家当下正在气头上,会面谈不出什么结果,而晾上半个月,等火气消了,更好说话,嗯……我一点我倒没有想到……” 第二日一早,孔石便挑选两名精明强干的宗内弟子分去给虎鱼宗、八开宗传话,给虎鱼宗所说的是湖州宗愿意出面撮合一次三方会谈,并由有宗主郭裕飞亲自主持,请虎鱼宗在半月之后来湖州宗与会即可。向八开宗所述除过上述内容外,孔石另有一句话嘱咐,便是让费会谈时要在许宗主囚禁女儿一事上做做文章。 半月时间一晃即过,这日辰末巳初十分,虎鱼宗许宗主,八开宗费宗主以及郭裕飞和孔石皆汇聚在湖州宗会客大堂之上,一番寒暄后,分主次坐下。 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由孔石切入正题:“许宗主、费宗主,u看书 .ukshu.m据闻两宗前些日子闹了些误会,竟到了动刀动剑的地步。我家郭宗主听说以后甚为焦心,也是在不愿看着咱们湖州境内的宗派自相攻伐,所以特邀二位前来说和说和。” 费宗主微微一笑,说了句:“有劳郭宗主了。” 而许宗主面色如铁,半点表示也没有。 郭裕飞清了清嗓子微笑着对许宗主说:“许宗主,令千金归家已是半月有余,一切可安好?”原来,在郭裕飞答应出面调和后,费宗主便悄悄派人将许小姐护送回宗了。 许宗主这时候才对郭裕飞绽个笑容,说道:“有劳郭宗主挂怀,也是我女儿运气好,入了贼窝还能囫囵个的出来。”说话时不住去睨费宗主。 费宗主暗暗咬牙,但表面上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并不说话。 郭裕飞说:“唔,那便好,那便好。只要许小姐没事,就好。” 许宗主听这话可就有点偏着八开宗了,忙说:“恕许某人无礼,光是我女儿性命无虞,可不能说‘好’,我女儿可是女儿家,且原本有一段大好姻缘,就是因为被贼人之子掳劫,丢了清誉,也丢了姻缘!这还谈什么好了?” 费宗主按捺不住,拍案而起:“姓许的,你休要欺人太甚!你口一个‘贼人’,你骂谁呢?” 许宗主针锋相对,也站了起来,大吼:“谁是贼人,我便骂谁!” 孔石连忙赔笑:“两位切勿动怒,切勿动怒。来来来,品品这茶,这可是在下珍藏的普洱茶饼。” 费宗主“哼”了一声,率先坐下,闷头喝茶,许宗主也不敢在郭裕飞面前做的太过分,也跟着坐下了。 二百五十六章 意外之喜(上) 过了阵,郭裕飞见二人怒火渐熄,才说:“前些日子,两位都在气头上,我想着都有气,就算见了面,那也难能谈出个什么结果来,所以嘛,这次会谈才拖到今日,想得是大伙心平气和,商量出个方法来,将这是圆满解决。许宗主,不知你如今有何要求?” 许宗主沉着脸,思量一番后说:“费家父子辱我太甚,我请郭宗主主持公道,将费家贼子斩杀,也算给我女儿一个说法!” “哼!”费宗主将手中茶碗朝桌上一摔,“郭宗主,你看他狂是不狂?居然想要我儿子性命?” “你儿子毁我女儿清白,死有余辜!” “你女儿到我家后,我儿子始终以礼相待,并没有半分愉距,谈何‘毁了清白’?” “呵呵,你儿子在家里守规矩又有什么用?他半夜三更,将我女儿从闺房中掳走,现在满城皆知,我纵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啦。”许宗主双臂乱舞,气愤非常。 费宗主冷笑一声:“你还有脸说?你将你家女儿关在房中,不给饭吃,要不是我儿子出手相救,你女儿早就饿死啦!如此算来我儿子可是你的救女恩人,你这么做便是恩将仇报!” “你,你,你!费贼!你休要辱我!”许宗主戟指费宗主大骂。 “两位!且听我一句。”郭裕飞忙挡在两人中间说。 费、许二人齐刷刷望向郭裕飞,盼着他能为自己说话,只听听郭裕飞说:“你们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儿女好,可你们有没有问过儿女是个什么意思?许宗主,你说你女儿本有一段大好姻缘,我且问你,什么是大好姻缘?门当户对?还是攀上权贵?” 许宗主没料到郭裕飞还有这样一问,更不知对方这样问意欲何为,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作答。郭裕飞继续说:“我觉得啊,最好的姻缘,应该是男女双方相互喜爱,自愿结为夫妻。咱们大洪皇帝不也说了吗?应该让少男少女自己去挑选自己的心上人,做父母的不应太过干预。” 费宗主听得也有些稀里糊涂,他原以为孔石收了自己银子,湖州宗应该就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但当下郭裕飞说来说去,他却不知是何目的,忍不住问:“郭宗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裕飞清了下嗓子,朗声说道:“我有一条两全其美的路,那便是让许小姐给费少主成婚,两位意下如何?” “什么?”费宗主大吃一惊。 “荒唐!”许宗主拍案而起。 “我家女儿怎么能家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什么?我家儿子文武全才,你家女儿哪一点配得上我儿子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抄起来。 孔石赶忙再喊“喝茶。” 待安静下来,郭裕飞又说:“二位,你们都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孩子,但你有没有问过自己家孩子又觉得对方如何呢?” “这……”许宗主沉默,他也知道那一夜费少主并不是以武力掳走了女儿,而是女儿心甘情愿跟着对方走到,女儿为何肯走?还不是看上那个臭小子了。 费宗主沉默,自家儿子为何冒着大风险去虎鱼宗接人?还不是看上许家那丫头了。 两人这时候都在心里面暗暗叹气。 其实,从宗派规模上来看,虎鱼宗八开宗实力相当,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而许宗主给女儿找的那桩婚事却是有些高攀了。可是子虎鱼宗成立那日起,两家便是对头,摩擦不断,加之半月前那那场火拼,死了将近四十人,两宗从上到下结怨以深。 这时候谈婚事,无论是费宗主,还是许宗主都没办法向宗内交代,只凭他湖州宗郭裕飞的面子?实话实说——不够。 孔石看着费许二人表情,心里头暗暗盘算:“呵呵,二公子把这事儿想得简单了,两家结亲看上去是个好主意,但想要达成可如登天一般哟。二公子也没这个登天的能力。” 一时间大堂上寂寥无声,郭裕飞目光在费许二人来回游移,而两人却不约而同地避开目光交汇,端起茶碗来喝茶,想着如何拒绝才能不伤了湖州宗面子。 便在这时候,沈墨砚快步走到大堂之上,欢喜地说道:“人来了。” 郭裕飞也立马站了起来:“快请!” 堂上,孔、费、许三人不免好奇:“是谁来了?” 还未来及设想,便听堂外传来一个洪亮声音:“贤弟,我来了啊,没耽误事情吧?” 郭裕飞笑吟吟说:“大哥来的正好!” 说话声中,一个身穿深蓝色道袍的道士迈过门槛走入大堂,正是李青凡到了。 孔、费、许三人均不认识李青凡,但瞧见他身上道袍也就知道他是苍绫宗的道士,且是掌事之位。湖州宗在湖州境内算是一流的名宗大派,但比之苍绫宗那可差得远了。无须讳言,即便只是苍绫掌事,若在江湖上走动,面子可要比湖州宗宗主还要大。 孔石反应最快,立马朝李青凡躬身一揖,并向郭裕飞询问:“宗主,不知这位是?”费许二人也跟着施礼。 郭裕飞说:“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苍绫宗的李青凡李道长,在宗内任掌事一位。” 李青凡拱手还礼:“苍岭道士李青凡,也是郭宗主的拜把兄弟,有幸识得诸君。”他说出自己跟郭裕飞的关系,是有意抬高郭裕飞身份。 “啊呦!原来您就是李青凡道长!天下武宗大会,您力克群豪,拿下第二名的佳绩。” “没想到李道长如此年轻,敝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怠慢了。” “没想到……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李道长本尊,何其之幸,何其之幸?” 孔费许三人赶忙上前寒暄,自报家门。苍岭掌事已然不得了了,而李青凡更加不得了,他可是诸葛风云最为得意的弟子,紫金七阶的绝世高手。整个东界都已传得沸沸扬扬,说诸葛风云年事已高,萌生退意,而下一任宗主之人选便是李青凡。那么站在三人眼前的就是未来的苍绫宗宗主啊! 费许二人尤为激动,说话时都有些发颤,他们这样的小宗宗主,能攀到的最高宗派也就是湖州宗了,做梦也没想过能跟蜀州的苍绫宗有什么交集,更美想过能跟李青凡这号龙凤人物面对面说话交谈。 少倾,众人重新落座,因李青凡是郭裕飞的兄长,也就做了首座,郭裕飞在邻座相陪,孔石去下首坐了。喝上一口茶,李青凡开口说:“我听闻咱们虎鱼宗八开宗闹了些不愉快。” “啊呦,区区小事,怎敢劳烦李道长挂怀?”许宗主连忙说,说话时满脸堆笑,笑容中真有几分歉意,好似自己真的已经麻烦了李青凡。 费宗主也连忙说::“都是小事,小事而已。” 李青凡说:“唔……小事便好,小事便好。我还听我弟弟说,有一段好姻缘,等着我来促成。但信上却没有说得太明白,不知这姻缘在哪里?贤弟?”说着望向郭裕飞。 郭裕飞说:“大哥,小弟说的姻缘真是费宗主的儿子费少主和许宗主的女儿许小姐。” “哦?是这样?”李青凡看向费许二人。 二人尴尬发笑,仍不知该不该答应。他们心里不愿答应,毕竟宗内上下那么多条性命都坏在对方手里了。但又想答应,这可不仅仅是湖州宗牵线搭桥,就连苍绫宗的李道长也来撮合,自己同意了,可谓同时攀上两棵大树,以后在湖州行走,声势可就不一样了。 李青凡见二人无话,便说:“二位,依我看人世间真爱最是难寻,两家且不因为一点小小误会而误了一对有缘人啊!” “这个……这个……”许宗主支支吾吾,费宗主连连摇头,神色纠结。 这时候,李青凡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朝众人朗声说道:“这番我前来,其实并不能说是郭宗主所邀,而是我师父所派。”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包括郭裕飞都吃了一惊。 石、费、许三人心说:“啊哟!难道这件事连诸葛宗主也知道了?” 郭裕飞则在心里说:“我根本没给诸葛宗主说这事啊?我大哥说谎了?”纳罕地望向李青凡,李青凡悄悄给他一个眼神,他瞬间明了:“是我大哥怕自己的分量还不够,所以将诸葛宗主也请了出来,可是……这不就说谎了吗?日后东窗事发,可尴尬了……” 李青凡接着说:“郭宗主几日前写信给我师父提及虎鱼宗八开宗一事,希望他老人家出面调解,可惜我师父正自研创一种全新法术,正自紧要关头,实在是无暇抽身,所以将市井大概向我复述了一遍差我前来,做个和事老。当然了,我人微言轻,也不常在江湖上走动,我师父怕两位根本不认识我,所以还给了我一封他老人家的亲笔信。” 费许二人忙不迭地说道—— “李道长威震东界,无人不识,许某虽然是偏安一隅的小角色,但也是仰慕李道长久矣。” “李道长大名如雷贯耳,费某岂会不知?” 李青凡微微点头,将信笺交给费许二人,说道:“这是我师父写给二位的信,还请一观。” “这……这时诸葛宗主写给我们的?”许宗主惊诧地说,费宗主也是不敢相信。 李青凡说:“自然,我怎会扯这个谎呢?” 其实,这信自然是真的,但并不像李青凡所说是诸葛风云怕无人认识李青凡而写,而是李青凡接到郭裕飞来信时,自忖以自己身份难以化解两宗仇怨,所以向诸葛风云求来的。 费许宗主一同接过信,两人相帮着用颤抖的手着展开了,赶忙瞧过去,只见上头开头—— “苍绫宗诸葛风云敬拜费宗、许二宗主:” 看到这里,两人又是一阵乱颤,诸葛宗主措辞实在是太客气了,再往下看,诸葛风云在表达了对二宗纷争的担忧和惋惜,十分希望二宗握手言和,和平共处,最后还特地点了下费少主跟许小姐两人之间的感情。 两人看完一遍,又看一遍,只觉得手上的根本不是信,而是我分无价之宝,足以传世了,东界宗派六七百家,试问有几家能得到苍绫宗宗主的亲笔信? 李青凡静静等待,知道费许二人抬起头来,这时候才说:“两位,不知我刚刚所说,考虑的怎么样了?” 许宗主说:“呵呵,没想到小女婚事竟尔惊动了诸葛宗主和李道长,实在惶恐。”笑吟吟望向费宗主:“费宗主,令公子跟小女若确实有情,咱们做父亲的理应促成嘛。” “当然,当然啦!咱们两家本就走得进,如今能皆为亲家,便是一家人啦。哈哈。” 郭裕飞舒了口气,李青凡拱手作揖:“恭喜恭喜。” 费宗主忙说:“李道长,改日定下日子,你可要来喝杯喜酒啊!” “当然了,这杯喜酒是一定要喝的。” 原本剑拔弩张,怒气冲天的大堂,这时候变的一团祥和,言笑晏晏,郭裕飞摆下宴席,宴请众人。席间费许二人喝了不少,然后便相互道歉,请求对方原宥,后来互称亲家,当场便把大婚的日子给定下了。 李青凡身有要事,吃饱后,便即起身离去,众人起身送出湖州宗大门,李青凡御剑离去,这件事告一段落。 深夜,湖州主城,石家宅邸。 孔石久坐枯灯之下,一动不动。身后床上的小妾再三呼唤,他都是不理,最后小妾下了床,身子像抽了骨头似的,往孔石身上瘫倒,孔石大骂一声,将她推到地上,披了件衣裳便出门了,小妾不知哪里做错了,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呜呜哇哇哭了起来,但孔石理也不理,丫鬟忙去劝慰服侍。 游廊上,孔石提着灯笼朝自己结发妻子房间走去,一面走一面盘算着,他感觉自己不能在湖州宗待下去了,怕郭裕飞要算计自己。这个郭裕飞实在是太厉害了,平日里一概不管,但该有的手腕和心路一点不缺,而且能结交上李青凡这等人物。 就比如虎鱼宗和八开宗纠纷一事,自己目光当真短浅,只想着赚哪一方的钱,不赚哪一方的钱,郭裕飞呢?一番运筹帷幄,将双方的银子都赚了,一下子便是十万两,且还让双方心甘情愿!自己忙里忙外,多少日子才能挣下这十万两? 总之,孔石认为郭裕飞方方面面,都要强过自己。 其实,之所以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之所以郭裕飞能想到两全其美,而孔石不能,并不是说郭裕飞就比孔石精明敏锐,而是因为,孔石出发点是转从中牟利,至于费许二人之间的情缘,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而郭裕飞听到这事之后,第一个想法便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有了大胆绝妙的想法。加上搬出了李青凡与苍绫宗,最终成事。 孔石钦佩,却又恐惧,郭裕飞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类主子,从来不敲打下属,也不限制下属,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他自己在这数月里渐渐大胆起来,贪了不少银两,但现在想想,如此精明的人真的会不知道吗? 自己的下场会不会跟麻武丘一样?麻武丘原本不是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吗?还不是一着不慎,便被郭裕飞杀了? 孔石认为,在郭裕飞这里,没有警告,没有惩戒,只要自己触碰了某一条线,便是死路一条,而自己有没有触动?不知道……他感觉两眼一抹黑,好似掉进一个漆黑的深洞,虽然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孔石越走越快,额头上流出黄豆大的汗珠,终于来到游廊尽头,抬手大力拍门。 “啊呦,谁啊?这么晚了,还来叫门?”里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孩声音,正是在孔石发妻身边伺候的丫鬟,丫鬟一面抱怨一面下了床,披了件衣裳,前来开门,一见门外居然是自家老爷,吃了一惊:“老……老爷?” 孔石闯进屋子,说道:“去吧夫人叫醒。” “出什么事了吗?”孔夫人早就醒了,只是懒得动,这时候听丈夫语气甚为严肃,也紧张起来,一面说话一面穿衣,下了床,夫妻二人屏退丫鬟,点灯密谈。 “我觉得,二公子要对我下手了。”孔石说道。 “怎么会?你不说……他挺……”孔夫人想说一个“傻”字,却被丈夫一把捂住了口,孔石惊恐地望向窗外,好似周围已经埋伏了郭裕飞眼线似的。 定了定神,将声音压得极低:“你还说他傻?我不早跟你说了吗?那是我看走了眼了。” 孔夫人又说:“那他聪明些不是更好?你跟他是一伙的,又不是敌人,他不是很器重你的吗?” “唉……怪就怪在这里,他……他对我太器重了,我无论做什么,他都不管不问。这当真让我为难,以前我在麻武丘手底下时,手只要伸长了一点点,他便会旁敲侧击地提点我。我呢,也立马改正,不再去犯,我跟他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相互试探底线,相处的和气融洽。但到这二公子这里,却变了,没了任何警示……” 孔夫人纳罕:“这样不是很好么。”声音再压一分,“咱家的家底子可是越来越厚了啊。” 孔石一瞪眼:“好什么好?你不知道麻武丘怎么死的?我告诉你,二公子是平时不出手,可是一到出手之际,便是毒手、辣手,一击便能要了我性命!” “有……有这么严重了吗?”孔夫人颤声,眼眸中涌上惊恐之色。 “难说……难说……”孔石望着跳动的火烛,“是我最近几月大意了,懈怠了,忘记了二公子的手段,糊里糊涂地放开手脚,将该赚的不该赚的银子都给赚了。还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八开宗虎鱼宗这档子事,大大提醒了我!”跟着向发妻将郭裕飞如何巧妙设计,如何请来李青凡,如何将两宗银两都挣下的事说了。 孔夫人听了也称赞说:“二公子果然精明啊!” “是啊!”孔石一拍桌子,说道:“这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这些小动作?半月前,我以药物炼化失败为由,扣下一批丹药,自私买了。得了便宜的人很是高兴,请我喝酒,我那天喝多了,回到宗内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第二天酒醒之际好不后悔,我想那些话一定都传到二公子耳朵里了,连续几日,我都等着二公子训诫,可是至今也没等到……” “这……这是为什么?” 孔石咽了口唾沫,颤声说:“我……我怀疑我已触碰了他的底线,他已经做好了锄掉我的计划。还未动手是因为我还有管理宗务的能力,就像当日他由着麻武丘把持宗派一样,等到了宗派走向正轨,生意铺开之后,他便果断出手,杀之而后快!而不知哪一天,他感觉我没了价值,我便也是死路一条。” 孔夫人一听丈夫要死,吓得险些惊叫出来,忙抬手捂住自己嘴巴,硬生生压住了,跟着又说:“那……那咱们怎么办?” 孔石眼眸转动两轮,说道:“逃!趁着他还未出手,咱们秘密逃走!” 孔夫人说:“能行吗?如果真想你说的,二公子如此有心计,咱们怕是逃不脱吧?” 孔石说:“那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坐以待毙?虽然凶险,但值得一试!咱们家银子够了,三辈子也花不完了,随便到哪里,隐姓埋名,也能安度晚年了。” “可是……可是……要不你向他坦白了吧,求他放过你?不行吗?” “妇人之见!二公子何等人物?他能做到一宗之主,能锄掉麻武丘这样的大奸雄,手段何其狠辣,咱们可能因为我求饶,就真饶了我?哼!是了,我去求饶说不定能保个全尸,不像麻武丘那般曝尸荒野,被野兽啃食!” “啊呦,不要,不要。”孔夫人一把抱住丈夫,流着泪说,“我可不要你死。我听你的,咱们逃了吧。” 孔石握住发妻的手说:“嗯,咱们必须一试,我已经想好退路,你听我说来。” 夜深人静,孔家的正房内灯火亮了一夜,夫妻俩也商量了一夜。而这一夜中,郭裕飞搂着沈墨砚睡得异常安稳,他当然从未想过要杀害孔石,也不知道孔石在暗中所作所为,沈墨砚虽然在最初的一段日子在暗中监视过孔石,但那也仅仅只有数日。 那段日子里孔石甚为规矩,而在那之后,郭裕飞便对他完全信任了。孔石自认为的种种危机全是自己心魔作祟,子虚乌有。 日出日落,圆月转缺。 一晃眼间,又是一月过去。这日早上,郭裕飞在卧房内盘坐凝神修炼。 他自从练成了华梦引魂术,他再无什么紧迫事情,闲来无事,便开始与沈墨砚一同修炼。既有归灵九诀又有优灵体,郭裕飞稍加努力,进步即可称迅猛,不到两月的时间,他已经突破至蓝霞境二阶了。 当下正自掐捏手印,忽听拍门声起,郭裕飞咱不去理,将一招归灵九诀使出来,灵气游经周身脉络继而出体化烟,这时候他才开口询问:“门外是谁?” 门外的人说道:“宗主,我是炼丹房的常翔,有事向您汇报。” 郭裕飞倒是挺过常翔的名字,他是宗内执事,负责药品派发事宜,做事还算稳健。 “怎么了?”郭裕飞将门打开。 门外的常翔躬身施礼,说道:“禀告宗主,东州有几位朋友来提货了。” 郭裕飞听了这话,一个愣怔,纳罕地说:“来提货?是丹药吗?那结清了账目,让他们把货拿走便好了啊,又有什么了?” “回宗主的话,他们来提的正是丹药,账目也已经结清了,只是……只是那丹药……” “怎么?丹药上出了岔子了?” “回宗主,总之,炼丹处昨日一天都未出货给我,至于是不是出岔子了,我就不知道了。uu看书 ww.uukash” 郭裕飞这时候感到有些不对劲,宗内丹药的炼制交付都是由孔石负责,一向没出过什么问题,今儿怎么会一天不出货呢?要是真有什么大问题,孔石怎么也没给自己说?真是炼制上出了意外? 可这样讲也不对,湖州宗每日炼制丹药种类繁多,数量不下千百,要施法数十次,乃至近百次,总不可能一天到晚出错吧? “孔长老呢?”郭裕飞正色问。 “属下不知。”常翔据实而答,这时候沈墨砚也走了出来,她说:“相公,咱们这就去找孔石。” “正是。”郭裕飞迈步出门,沈墨砚紧随其后。 湖州宗炼制丹药采用流水线制作的办法,一位丹药,从原料到成品,简单的也早八九道工序,复杂的更是要十几二十几种。每人只负责数种丹药制作的某一步骤,而最后一个步骤的法术只掌握在宗内少数几个人手中。 其中,麻武丘尽数掌握,而孔石作为麻武丘副手也会其中大多数法术,麻武丘留了一手,少数几类稀有丹药的炼化法术没有交给孔石。 二百五十七章 意外之喜(中) 郭沈二人很快来到孔石处理宗务和施展炼化属法术的大屋前。只见大门紧闭,门口还站着几名弟子,打头一个叫做周斌,是宗内执事,负责部分丹药的炼制工作,郭裕飞认识他,忙喊道:“周执事,孔长老呢?” 周斌听到呼喊扭头一瞧,见来竟是自家宗主,很是吃惊,他从未在这里见过宗主,惊了一瞬,才上前参拜,其余几个人也忙拥过来,齐声行礼:“属下见过郭宗主,见过二夫人。” “免了免了,孔长老呢?可是在屋里头炼制丹药呢?”郭裕飞有些急迫。 周斌说:“启禀宗主,昨日一大早,孔长老便赶来宗内,将我跟其他几个负责炼化丹药的执事都叫来了,说是从明天有许多货要出,且宗内没有库存了。 所以要赶紧赶出来,让我们赶快就位施法炼丹。我忙应下,全力以赴,炼化出许多半成丹药,赶忙送来,其他几个负责炼化的执事也陆续将货送来,半成品丹药总计有上百颗。 孔长老让我们放在屋内,跟着便让我们离开了,还说这批丹药很重要,他要赶紧快炼出,任何事都不要前来打扰。可是……知道现在,他还没出来。” “可如今来提货的人已经来了啊。”常翔说道。 周斌挠了挠头,皱眉说:“说来也奇怪……孔长老若是在施法炼化,屋里头应该是灵气鼓荡才是,可我刚刚贴在门口,也并没有感到……” “孔长老!”郭裕飞几个大步迈到门口,一面拍门,一面高声喊道,里头并无回应。 “孔长老!”郭裕飞又喊一声,用力推门,但门内显然上了门闩,推它不动。立刻运起一招凝风掌拍了上去,“砰”的一声,门闩断裂,门扉洞开,郭裕飞跟沈墨砚鱼贯而入,只见房内堆积的半成品丹药动也未动,却根本没有人! “这?孔长老呢?”郭裕飞愕然发问。 “咱们去他家里找一找。”沈墨砚说。 两人拍马奔驰,一路疾行来到空长老宅邸,见大门紧闭,上前心急火燎地拍门。 “啊哟!来了来了!是谁啊,催什么催?”门里头传来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跟着门打开了,开来门的是规格胡须花白的老年汉子。 “咦?你是?”老年汉子并不认识郭裕飞,郭裕飞也不认识他,略一拱手,问道:“老丈,这家宅子的主人呢?” “主人?你是说孔大爷吗?” “正是!” 老汉摇头:“那我可不知道了。” “你怎么还不知道,你是他家里什么人?”沈墨砚上前一步。 “啊呦,这位姑娘,你怎么这样凶?我怎么会是他家里人了?是我老板买下了他的房子,让我在这里看着而已。”老汉见沈墨砚面色不善,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他把房子卖了?”郭裕飞惊诧万状,也踏上一步,双手握住那老汉双肩,“什么时候的事?” 老汉慌了神,连忙说:“就在昨日早上,应该还不到巳时,他就找到我们铺子了。哦,我们铺子就是在城南的万庭楼,专门收房子买房子的。那孔大爷来到时候狠急,说是自己有一套宅子要出手。因为是一套三进院的宅邸,那可是大买卖了,所以我家老板带了不少伙计亲自来看。 但是,那孔老爷也真是急,我们老板刚进宅子,绕过影壁,垂花门还没过,他便问能面多少银子。老板笑着让他不要心急要从头到尾看一看,才好给价。可孔老板说是家里出了不得了的大事,要立马就走。我们老板见他面色是真的急,便说了三万两的报价。当然很低,毕竟房子没看嘛。谁曾想孔大爷一下子就答应了。 老板却惊了,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但那孔老爷却立马将房产地契都拿了出来,当场便签字画押,这宅子啊,便归了我们老板了。老板又有些不放心,让我们这些伙计啊,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那却是是好宅子啊,用料扎实,布局也好,地段也好。” 郭裕飞又说:“他买的时候这宅子里的家眷呢?家具陈设呢?” 老汉说:“宅子是空宅,没人,也没什么家具了。” 郭裕飞与沈墨砚面面相觑,实在不知孔石为何不辞而别,而且是早有计划的逃走。回到宗内,郭裕飞只得向来提货而未提到货的人一一道歉,并退还了银两。 但是,没了孔石湖州宗九成丹药都无法继续炼制,几乎所有的买卖都做不成了,郭裕飞好不心慌,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对不起孔石,让他走了。 正自忧愁,忽又听弟子传来消息,说是管账的执事在宗内书房里上吊死了,郭裕飞大惊,忙赶过去看,见那执事身子已僵,不知死了多久,只不过刚刚被发现而已,再去库房查看,存银所剩无几,许多钱庄的存票也不见了。 显然宗内银款已被孔石洗劫一空,这样以来,买下缚魂红绫,施展华梦引魂,救活燕若绢的设想彻底化为泡影,郭裕飞刹那间如遭霹雳轰然倒地,沈墨砚赶忙将他缠住,扶到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郭裕飞缓缓醒来,一睁眼,瞧见了白纱帐子,微微偏头,又看到伏在床边昏然入睡的沈墨砚。 “墨砚……”郭裕飞叫了一声,沈墨砚立马醒了过来,微笑着说:“你醒了啊?” 郭裕飞点了点头,他刚刚只是急火攻心,以至于一时昏厥,身子其实没有什么大碍,醒了后,下床行走并无大碍。 坐下喝了口茶,定一定神,就又有弟子过来禀告,说是好些来取货的都挤在大堂上了。郭裕飞无奈,只得再去说好话,退银子,宗内仅余的银两也在迅速减少。正在忧愁,常翔又来问:“宗主,咱们有好几批货,该发过去了,但是……如今没货发,可如何是好了?” 郭裕飞听了这话,只觉得胸口压了块大石头,根本喘不过气来,过了半天,才说:“都是哪些宗派?又买了咱们什么货物,你列出章清单给我。” “是。” 郭裕飞依照常翔所提供清单,一一写了信,告诉他们宗内遇到困难,短时间内已经无法提供货物。几日后,收到回信,有些还算客气,说有机会再合作,并祝愿湖州宗早日摆脱困境,重振旗鼓。但有些很是不悦,斥责湖州宗出尔反尔,表示再也不会跟湖州宗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 郭裕飞也知道,这丹药不比其他,很多买去是等着治病救人的,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或许就要多死几人,心里头也是过于不去。 因为无法继续生产,湖州宗原本红火的丹药生意锐减,只有几笔暂时不需交货的小生意以及跟阳炎族的买卖还在。 阳炎族的生意还在是因为给他们的丹药是单独准备的,也有独立的库存,以备不时之需。因为郭裕飞跟黄家的交情,所以平日里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这一笔买卖,时不时地还询问孔石。孔石在最后搜刮宗内银两的时候,为求稳妥,没有拉下供给阳炎族的丹药炼化,因此得意正常发货。 半个月后,到了该发月例的时候,但这时候宗内银库已空,根本拿不出银子来。便在此时,阳炎族送来五万下一批药材的订金,郭裕飞明知宗内已经无法继续生产,但火烧眉毛还是收了下来,给众弟子发月例。 全宗上下都知孔石逃走,原本还盼着郭裕飞有何回天之术。但到了如今,也未看出他又任何动作,丹药炼化停摆,库房鲜有进项,弟子们游手好闲,整日喝酒赌博,有些连应卯都不来了。最近一段日子里,已有不少弟子跳出门墙。 大伙投身宗门,说到底是为了寻个安身立命之所,很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指望的就是宗内每月发放的月例。但现在宗内眼看着没了进项,哪里还能发出钱来,比之到时候向宗派逼要钱财,倒不如先走了干脆。 就这样,一个红极一时的大宗派就要奔崩离析,郭裕飞却无可奈何,想起当日他兄长李青凡的谆谆教诲,和自己的淡漠轻视,万分后悔,但却只能是悔之晚矣。 这一日,郭裕飞正在吃午饭,说是吃午饭,其实是对着饭菜发愣。忽然间,沈墨砚从门外飞跑着进来了,欢喜地大喊道:“相公,孔石送信回来了。” “什么?他送信来了?”郭裕飞惊讶,无论什么原意,他既已逃走,又干嘛还要再送信回来? 沈墨砚点了点头,将信笺递给丈夫,并说,“不光有信,他还送来了十万两银子,还有这个册子。” “这……这是为何?”郭裕飞接过册子,见上头写着“丹药炼化法术汇总”,册子暂且不管,先将信展开读了看了起来。 孔石在信上仔细地说了自己为何要走,以及如何悄无声息地的离开的—— 那夜与发妻秉烛夜谈之后,他便让发妻在暗中将家中细软一点点转移出去,搬空了家里后,一家老小分数次出城,只留孔石自己在宗内,表面上他照常主持宗务,炼化丹药,但实际上,他却在壮起胆子转移宗内的财物。 他在做这些之前,已然做了完全准备,各类逃生符箓、治疗符箓藏在怀中,只要遇到危机脱身应该不难。 饶是如此仍是提心吊胆,总觉得自己一转头,郭裕飞就站在身后。但几十万两银子的诱惑压倒一切,他虽然惊惧难当,但还是照计划行事。他对宗内的银库了然于胸,想要转移实在容易,不出三天,便将湖州宗掏成了空壳。 一切十分顺利,没遇到半分阻力,直到这时候,孔石才萌生了一个想法,难道郭裕飞真的没有对自己起半分疑心,也没有监控自己。自己所想所惧只是空想? 可是,虽然这么想,但他事情已经做下了,不管郭裕飞到底如何,他都没了回头路。转移完最后一点银两后,他已经积压了好些活没干,宗内各类丹药的库存已经耗尽。 他假模假样招来宗内的主管炼化的执事,告诉他们要赶工,待众人拿来丹药时,又说自己要专心施法,不得打扰,在屋内上了门闩后,立马便从后窗逃了,逃跑路径他反复计算过,一路奔跑未让一人发现,出了宗派立马去找收房子的商人。 他唯恐被郭裕飞寻到踪迹,所以现在才来联系商人。已经敛了五六十万两银子,宅子能买多少钱,倒已经不多关心,而且他也怕功亏一篑,最后一点银子不必再贪,赶紧脱身才最重要,所以三万两贱卖宅子,立马逃之夭夭,与家人汇合。 写信时,他们已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上了富庶生活,自忖郭裕飞决计找不到自己了,也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敢断定,原来郭裕飞对自己并没有猜忌,更没有下杀手的意思,自己只是担忧过滤了,如此以来,他又觉得甚为对不起郭裕飞,所以送来十万两银子,并将自己知道的丹药炼化法术详实记录编纂成册,一并送来。希望郭裕飞能渡过难关,也希望湖州宗能重新兴旺起来。 郭裕飞看完了信,苦笑一下说道:“墨砚,你说我是该谢谢这个孔石,还是该恨他?”说着将信交给沈墨砚。 沈墨砚看完信说:“孔石是个极为精明谨慎的人,他既然会给我来信,那就说明咱们确实是找不到他了,既然如此,咱们恨他也是白恨,不过他送来的这册子和十万两银子倒是关键得很,有了这个咱们宗派或能重拾辉煌。” 郭裕飞也是心潮澎湃,连声说:“就是就是。” 郭裕飞先行召开全宗大会,说要重新开始炼制丹药,做丹药买卖了。众弟子听了大声欢呼起来,湖州宗大多数弟子都是在绛珠岛时便跟随郭裕飞这一方的,自然不想走,见到宗派又有了延续下去的希望个个振奋。 会后,郭裕飞又将几个负责炼化的执事单独留下,将丹药炼化的最后一步法术交给他们。 郭裕飞不像麻长老那样,要把丹药炼化的核心法术保密,但也知道不能一家独大,所以每个执事只会两到三种。执事们见宗主居然肯把此等机密法术传授给自己,都是十分感动,一个个都起誓要永远效忠郭裕飞,效忠于湖州宗。 若是放在以前,郭裕飞之多在说几句勉励的话便算了,但如今他知道了人心难测,当下一个个感激涕零,愿意为宗派两肋插刀,但人心易变,欲望更是个无底洞。今日的誓言与感动很难长久续存下去。 所以郭裕飞在勉励之后也放了狠话,说大伙忠于湖州宗就好的,但只要起了歪心思,他定不会轻饶。众执事听了这话,想向麻长老尚且斗不过二公子,又何况自己了?连忙再起誓言,心里头对郭裕飞也更加恭顺尊崇了。 十万两银子进来原料,各类丹药的炼制事宜慢慢开展起来,常翔领着一帮弟子,四处奔走,登门拜访那些老主顾,说湖州宗已经度过难关,可以重新供给丹药。可是事情毕竟过去了月余,这些老主顾十有八九已经重新找了供药宗派,也不好毁约再跟湖州宗做生意了。 常翔熊熊雄心勃勃离宗,灰心丧气回来,数日时间只跑回寥寥几笔生意,实在难受。 宗派在丹药销路上受挫,在日常运转中也是问题不断,自孔石走后,郭裕飞便亲自治理,但是他从无管理经验,面对这个近一百五十人的大团队无所适从,宗内各个部门间摩擦不断,相互告状。弟子之间叫骂打架更是天天都有。 郭裕飞一天到晚,焦头烂额,晕头转向,却还是处理不好。沈墨砚也跟着忙,但她在治理宗派上更没天赋,也是不行。 就在郭沈二人精疲力竭的时候,周李儒跟虎展旗来了。他们俩在听说孔石逃离之后,便想着来湖州看看郭裕飞,但岚风门内也是繁忙,一拖再拖,直到这个时候才有时间。 两人见郭裕飞忙得连吃饭的空闲也没有,但宗内上下还是一团糟,颇为担忧。到了深夜,郭裕飞终于得了闲,他让厨房做了几个小菜,邀周李儒跟虎展旗一同来吃,算上沈墨砚四人边吃边聊。 周李儒说:“我说郭师弟,我实话实说,现在湖州宗上下可有些乱。” 郭裕飞叹息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可坐在这位置上,才知道治理的不容易。我一来对宗内人员不熟,二来对业务不动。想要着手却是两眼一抹黑,实在是不知如何着手。” 周李儒说:“沈小姐,也要多多帮衬啊。” 沈墨砚讪讪一笑:“你让我习武修炼我倒愿意,你让我看那些账本子,宗务记档,我看着就眼花,实在不行。” 周李儒摇了摇头,说道:“郭师弟,事到如今你只能咬牙坚持,凡事都又个过程,你过了这个坎儿,便好了。” 郭裕飞说:“但愿如此吧。”这时瞧见虎展旗正自低头沉思着什么,笑着说:“虎师姐,你在想什么呢?从进来就没见你说话,也没见你吃菜啊。” 虎展旗抬头,眼眸转了转,说道:“我有个主意。” “你有什么主意?”周李儒皱眉。 虎展旗紧紧盯着郭裕飞:“郭师弟,不如这样吧,我来帮你管理宗派,如何?” “胡说什么呢!”周李儒怒呵,他认为郭裕飞经两次的背叛,肯定对权力看得极中,绝不肯在假手旁人去治理宗派,虎展旗这样说,一定会被拒绝,那是既伤情面,又伤友谊。 却不料郭裕飞大喜:“虎师姐,你当真愿意?那就太好了啊!”他一来对权力的欲望特别低,二来,也极想从繁琐的宗务中脱身。三来,他虽然知道人心叵测,但更原意相信虎展旗人品。 他认为虎展旗即便大权在握,绝不会像孔石跟麻武丘那样背叛自己。四来,他知道虎展旗大小跟着虎开山学习治理宗派的本领,这方面的才能是有的。 “这……这个……不妥当吧?”周李儒目光在妻子和郭裕飞身上来回移动,观察两人神色。 虎展旗带着喜色睨了丈夫一眼,说道:“你瞧瞧,郭师弟都同意了,你捣什么乱?而且,我在岚风门中实在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也就跟你和爹爹打打下手,实在闷气。” 顿了顿,“我决定了,我要留在这里帮郭师弟!” 周李儒想来想去,还是不妥,说道:“郭师弟,我认为不妥,湖州宗毕竟是你郭家的,展旗是可以帮你治理一时,却无法帮你治理一世啊。总有一天,你还是要亲自上阵的。” 郭裕飞说:“怎么就不能治理一世了,虎师姐,这样,我允许你在保留岚风门弟子身份的前提下,加入我湖州宗,我封你为长老,与孔石一般全权负责宗内事务,每年例银两千两,另外我再从每年净利中抽一成分你,如何?” “当真?你当真啊,郭师弟!”虎展旗跃跃欲试,她在宗派治理上是有抱负的,早就想着大展宏图,但是在岚风门中,一把手是他爹爹虎开山,二把手是她丈夫周李儒,她呢?只能算是个三把手,权力有限,许多好点子都无法落实。 “自然当真,我信得过你,虎师姐。” 虎展旗好不开心,但自己毕竟没有亲自掌管过这样大的一个宗派,也有几分心虚,沉吟着说:“郭师弟,你就怕我把你的宗派给整没了?” “这个……我相信虎师姐不会的,不过,我也提个最低要求,其他生意能做多少,能赚多少都无所谓,但跟阳炎族的生意一定要保住,这可是咱们湖州宗最大的一比买卖。” 虎展旗说:“好,咱们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为誓,郭裕飞郑重地说:“虎长老,还请你尽心尽力,带我湖州宗走出泥淖,重登巅峰。” 虎展旗声色说:“郭宗主放心,小女子一定竭尽所能。” “什么小女子,你应该自称‘奴家’。”周李儒纠正。 “呸,不要你管。”虎展旗笑骂。 周李儒张了张口,难以置信:“不是,大一件事,你们俩就这么说定了?” 郭裕飞说:“那还有假?墨砚,你将宗务记档和账本和统统拿来,交给虎长老过目。” 虎展旗咯咯一笑,轻咳一声,说道:“对,统统拿来,给本长老过目。” 沈墨砚起身去那账本宗务,郭裕飞叫来婆子将撤下餐盘碗筷。待沈墨砚回来,郭裕飞剃亮油灯,给虎展旗讲述湖州宗宗务现状,一直说道天亮方休。 清晨时分,郭裕飞便通知下去,召开全宗大会。会上郭裕飞将新任长老虎展旗介绍给湖州宗上下,湖州宗弟子见忽然来了个长老,且这个长老看上去连二十岁都不到,妥妥一个黄毛丫头,站在台上笑吟吟的,漂亮是漂亮,但是没有半分威仪,又如何能治理得了偌大的湖州宗了? 大会之后,虎展旗走马上任,周李儒也留下来帮着她料理一些事宜,郭裕飞也慢慢将宗务教给虎展旗来管。虎展旗自幼跟着虎开山,耳濡目染,对于一些宗派内种种情况应该如何处理都了然于胸,宗务一点点熟悉了之后,倒做得像模像样,湖州宗慢慢回归正轨,业务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 虽然达不到孔石在时,但比之郭裕飞掌管却强了不少。可是虎展旗毕竟年轻,而且是外来人,在宗内毫无根基可言,她当长老,宗内自然有人不服,干活做事阳奉阴违,故意让虎展旗难堪。但虎展旗岂是好惹的了?平日里虽然她总是笑吟吟的,好似温柔可人,但骨子里却带了三分邪气,治起人来可不客气。 她为尽快熟悉宗务,暂且不理那些找自己麻烦的人,待该弄懂的都弄懂了,该学会的都学会,便即集中力量,施展手段,u看书 .uuans 加之郭裕飞全力扶持,几个回合,便将那几个领头闹事的给治得服服帖帖,其他的人自然偃旗息鼓了。 郭裕飞渐渐地抽身于宗派治理之中,舒坦了不少。 这一日,郭裕飞正自修炼,忽听有人来报,说是门外来个中年汉子,说是要找麻长老,若是找其他人,自然惊动不了宗主,但是偏偏是要招“麻长老”,看门的弟子不敢大意,先将那人请到堂上喝茶,然后飞报郭裕飞。 郭裕飞也觉稀奇,便让弟子将那汉子带了上来,只见这汉子生得结实,皮肤黝黑,倒像是个种地的农夫,但身上穿着衣服面料倒颇为讲究,又像是个享清福的闲人。 郭裕飞说:“听说足下要找麻长老,不知所为何事?” 那汉子盯着郭裕飞看了一会儿,说道:“你不是麻长老我不跟你谈。” “放肆!”领汉子进来的弟子厉声呵斥,“大胆!跟你说话的可是我们湖州宗的宗主。” 那汉子缩了缩脑袋,嘀咕道:“你们湖州宗历来是麻长老当家,宗主只是摆设,你以为我不知道?” 二百五十八章 意外之喜(下) 原来,这汉子名叫纪二田,是湖州西海郡前海村村民,这个前海村是个大村,人口足有三千多,临海,水产十分丰富。 也正因如此,这个渔村里成立了数个宗派,相互攻伐,抢占渔业资源。 纪二田有三个儿子,都加入了村中名为“金壳蟹”的宗派,他们加入时,金壳蟹宗有一名蓝霞境好手,算是村众第一大派,盛极一时。其他宗派屡遭此宗派欺压却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纪家三子凶狠好斗,十分勇猛,金壳蟹宗宗主颇为赏识,不过一年时间均做了执事,他们升了官,气焰更加嚣张,抢夺地盘,耍狠斗凶,时愈发卖力,纪家便也成了村中大户,人人敬畏。 而金壳蟹宗也是在一场场争斗中愈来愈强盛。 但正所谓物极必反,日中则昃。金壳蟹种种暴行,惹得村内其余宗派甚是不满,暗地里联合起来,突然向金壳蟹宗发难。金壳蟹疏于防备,被打得节节败退,那个蓝霞境好手更是在一场激战中丧生。 至此之后,其他宗派更加振奋,越战越勇,而金壳蟹失了中流砥柱,人人自危,兵败如山倒。 纪家三兄弟经历一番厮杀,一死一伤,纪二田眼看纪家要绝后了,赶忙让儿子们跳出门墙。而金壳蟹宗主眼看着宗派金壳要被踏碎,也急忙求和,但求和便要找个有名望的大宗派居中调停。 那时候,湖州宗已然成立,麻长老四方奔走,倒是有些名气,且湖州主城距西海郡本就不远,所以金壳蟹宗宗主便相中了湖州宗,咬咬牙出了不少银子,请了麻长老过来。 前海村众宗派谈判那日,纪二田也在,看着麻长老谈笑风生间便使得其他宗派与金壳蟹宗握手言和,好不敬佩,忙向身边人打问,这人是谁。 旁边人说是湖州宗一长老,姓麻。纪二田大惊,心说一个长老就有这般风采,那宗主还得了?那人哈哈大笑,说这湖州宗最大的不是宗主,就是这麻长老,麻长老计谋过人,神威凛然,已将宗主治得服服帖帖。 纪二田听了进入去,更加仰慕麻长老,久久不忘。 几日前,一伙占山为王的强人将纪二田的二儿子掳走,并向他索要高额酬金。 在金壳蟹宗与其他宗派的争斗中,纪二田的大儿子殒命,小儿子重伤,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废了双腿,一辈子残疾,只有这二儿子健全在世。 而掳走他二儿子强人可不是看纪家有钱,才动了心思,而是因为他们跟纪家三个儿子有仇。纪家三子在金壳蟹宗内时蛮横无礼,欺压邻里,作威作福。 他们见邻居张三家无人入宗派,便动了歪心思。经过一番谋划,诡辩巧言,竟将邻居张三家的捕捞船只说成了自己家的,并明火执仗据为己有,拒不归还。 张三立马去衙门状告,可众村民因惧怕张家,无人敢作证,那船又不会开口辩白,张纪两家各执一词,一时间根本分不出真假。而官府也无心当青天大老爷,随便查问一番,便驳回了张家所述。 张三见控诉无果,反倒让恶人愈发猖狂,怒火攻心,引得旧疾发作,在床上躺了几日就死了。 张三也有三个儿子,他们见父亲死了,又是一纸诉状将纪家三子告上衙门,可是张三是死在床上,衙门认为死因跟纪家完全扯不上关系,又驳回张家状子。 张家三子见衙门靠不住,便萌生了自己复仇的想法,他们起来想去,决定要加入宗派,习武修术,练好本领再行复仇之事。可是当时的金壳蟹宗正是鼎盛之时,无人敢惹,村内宗派虽多,但没人敢为收了他们而惹金壳蟹宗三位执事不快。 张家三子一时气愤干脆落草为寇,加入了一帮盘踞在西海郡虎羊山上的强人,干起打家劫舍的抢到买卖。等到纪家老二脱离金壳蟹宗时,他们认为来了机会,便找自家大哥帮忙在纪老二一日在山间赶路之时将其拦住。 依照张家三子的主意,是要把他当场砍杀的,但是纪老二也算聪明,被擒获后大吼,说自己家里甚为富庶,可以用银子卖命,大哥跟他又没什么仇怨,一听他如此有钱,便动了心思。 不再理睬张家三兄弟的斩杀请求,而是将纪老二掳回山上,差人送信给纪二田,告诉他若想让儿子活命,五日之内拿来两万两银子来赎。 纪家三子在金壳蟹宗鼎盛时期任执事职,却是抢夺、敛取了不少财物,但也只不过七八千两,却哪里弄得来两万两?可山中强人根本不容他讨价还价,把话说死,五日之内,凑不到两万两,便将纪老二宰了。 纪二田找金壳蟹宗宗主求助,但这时候的金壳蟹宗已然衰落,宗主自顾不暇,根本不愿意帮纪二田,冷冰冰地说道:“你三个儿子均已脱离本宗,现在又来求我算什么道理?” 纪二田不服,说道:“我三个儿子都未宗派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一死一伤,只剩下这老二,你不能不管!” 宗主冷笑一声,斜睨纪二田:“你三个儿子为宗门立下汗马功劳?我看说反了吧?应该是金壳蟹宗为你纪家立下汗马功劳才对?你家三个儿子仅是执事,每个月才有多少月例?但看看你家房子,看看你家穿用,我可都尚有不如!银子哪里来的?还不是在宗派里贪来的?” 纪二田知道三个儿子任职时确实屡有侵占宗内公银的事,无法再说,只能走了。他为救儿子性命,百般奔走,四处筹钱,但他家好的时候欺压邻里,此时落难,亲戚朋友十有八九,不愿理睬。 忙活了一天,能求的人全都求遍了,其中肯伸出援手的,也是寥寥无几,只凑到十几两量银子,杯水车薪。 纪二田无奈之下,又去报官,县衙可不愿招惹虎羊山上的山贼,随便寻个理由,说纪老二之所以被绑,是因为他原本是宗派中人,在那时候与人结下了仇怨之因,所以衙门管不着。 走投无路之下,纪二田想起了麻长老,于是乎带上所有家底,向求麻长老去就他儿子,却不知道麻长老早就死了,如今宗派是郭裕飞当家。 湖州宗,会客大堂里。 纪二田紧紧抱着装满银票的小包袱,闷不吭声,心说:“难不成麻长老出门办事了?那怎么办?这个宗主没有用,我就算给了他银子,也不顶用啊。” 正自思量,郭裕飞说:“老丈不知怎么称呼?” “纪二田”他据实回答。 “唔,原来是纪老伯。”郭裕飞笑吟吟地说,“你是麻长老什么人?又为何找他?” 纪二田又低下头去,想要扭头就走,但一时被这恢弘大堂的气势所慑,不敢轻易说要走的话,也不想回答郭裕飞的话,一时踌躇。 “喂,你快快说来,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啦!”堂中弟子出言恫吓。 郭裕飞身向后仰,靠在圈椅之中,喝了口茶水,轻描淡写地说:“纪老伯,麻武丘已经死了,你见不着他了。” “什么?麻……麻……长老死了?”纪二田双目圆睁,“不可能……麻长老他神通广大,怎么可能死了?是得了什么病吗?” 堂上弟子哂笑着说:“姓麻的哪里神通广大了?他一时猖狂,那正是我家宗主布的局。我家宗主略施小计,便将其擒杀了。” “啊呦……”纪二田看着坐上年纪轻轻的郭裕飞,一时间不敢相信,连连摇头:“不信,不信……” 郭裕飞感觉很是无聊,再聊下去,也是无聊,摇了摇头冲左右说:“把他请出去吧。”说着自己便要起身。 “是。”左右得令,立马上去撵人。 纪二田心念飞转,感觉自己如果请不动湖州宗,好似便没了救儿子的路,倒不如姑且新郭裕飞一回,对方真要能杀得了麻长老,那本领必然要在麻长老之上,那也就必然就得下自己儿子了,连忙大叫:“郭宗主,郭宗主!老汉刚刚无礼,请勿怪罪,老汉有事相求。” “慢着。”郭裕飞也无事可做,见纪二田开了口,便又停下了步子,撵纪二田的弟子也止住动作,纪二田奔回堂上,跪倒在地,给郭裕飞磕了个头,说道:“郭宗主啊,老汉我是湖州前海村村民。 我家遭了瘟神,三个儿子,已经一死一伤。如今只剩下二儿子还是个健全人,可没想到老天爷如此残忍,我那二儿子前两天走山路的时候,又被虎羊山的山贼给截住了,他们向我索要两万两酬金,可老汉我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啊!” 说到最后纵生大哭,眼泪鼻涕横流,这份伤心七分真,三分假。 郭裕飞看着动容,忙问:“纪老伯你莫要慌张,公子被绑,应该去衙门报案啊,你来我这里,可找错了地方。” 纪二田摸了把眼泪,怒冲冲地说:“县衙里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白吃干饭的货色!我早就去过了,他们一听是虎羊山的强人,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肯去?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我给打发了。” 郭裕飞并没挺过虎羊山名头,问身边弟子:“这虎羊山是什么来路?” 那弟子恰是湖州西海郡中人,自然知道这虎羊山了,忙回答说:“回宗主的话,这虎羊山就在西海郡西面,再往西便是前海村。 虎羊山前的那伙强人盘踞已久,没有一百年,应该也有八十年了。原本啊,也是宗派,就叫做‘神虎宗’靠着贩卖虎羊山上的灵草灵植倒也发了家,不过这伙人没太过贪心,采摘无度,也不知如何培育持续,十几年功夫,便把满山的草植采了个干净,从那以后便没了收入。 可宗内上下可有近百号人,前十几年吃穿奢靡,也改不了了,宗主跟几个长老一合计,干脆占山为王,做起了没本钱的买卖。如此一来,便被朝廷所不容,在宗派名册中除了名,列为匪类。 县上出兵围剿,可是这伙强人之中颇有几个拳脚的修士,且人多势众,仗着高耸寨墙,将官兵打退数波进攻。 但他们也算有头脑,虽然打退官兵进攻,但却十分克制,并没有伤及军官性命。其实县上剿匪也是为了应付上级派下来的差事,围剿几次不成,便说贼人势大,无法剿灭,请求上头派兵援助,但这又是什么好活儿了? 反正那帮强人也没惹着官府要员,也就没人着急,层层拖沓,层层推诿,以至于虎羊山上的强盗非但没有被剿灭。反倒愈发壮大,如今虎羊山山道已鲜有人敢走,他们也就做起了绑架的买卖。 但据我所知,他们并不会绑穷人,也不会动官府和宗派,所绑的都是富豪乡绅,索要赎金也都不会太过离谱。他们既然问这老头儿要两万两,想必他应该有吧。再说了虎羊山那帮子人虽然不能跟咱们湖州宗相提并论,但毕竟是道上的,咱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 郭裕飞听那弟子说完,望着老汉,困惑地说:“可我看,这个纪老汉,可不像能拿出两万两银子的人呐。” 弟子说:“看着是土头土脑,不像养尊处优的富庶人家,但……宗主,你看他身上所穿袍子衣料可不一般,许是个暴发户。” 纪二田跪在堂上一直等着郭裕飞回音,却久等不至,焦急万分,忙又高声喊道:“求郭宗主可怜可怜老汉吧!”说着又要磕头。 郭裕飞忙冲左右使个眼色,身旁弟子会意将纪二田拉了起来,说道:“我家宗主日理万机,你这点小事,实在无暇理会,你去找其他人吧。” 纪二田挣扎着又跪下了,将怀来的小包袱抖来,里头满是银票与银锭子,他嚎哭着说:“郭宗主,你只要能救下犬子,这五千银子全部奉上,这是老汉我全部的家底了。” 纪二田颇为狡猾,他亵裤里头和鞋底明明还藏着共计两千余两银子的银票未拿出来,却故意扯谎。 郭裕飞本来认为,无论怎么说,掳劫人家儿子也是不对,应该去救。但又觉得天下不公的事太多了,要是举手之劳,也就罢了,但这可是虎口夺食,正像那弟子所说,湖州宗没必要去招惹虎羊山上的强盗。 不过忽然见那老汉包袱里的银两,郭裕飞可就动了心,目前宗派虽然渐渐走上了正轨,但所赚钱财已是今非昔比,加之银库被孔石搬空,想要重新凑齐一百一十万两银子,可变得遥遥无期了。 每每想起燕若绢整日躺在床榻之上,虽生犹死,就就不禁难过起来。当下这五千两银子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了。 所以他打算挣这五千两,但具体怎么挣,还没有主意,于是说:“纪老伯,你暂且下去休息休息,从长计议。” 纪二田看有了眉目,一番千恩万谢后随着湖州宗一指引弟子下去了。 傍晚时分,郭裕飞先是叫来了那个熟悉虎羊山情况的弟子,仔仔细细询问一番,然后又找来虎展旗跟沈墨砚商量此事,郭裕飞只知纪二田的二儿子被掳劫,却不知为何被掳,所以复述出来,纪老二完全是无辜人。 虎展旗听了,一拍桌案,说道:“我最瞧不上的便是这些强盗,身强力壮,干什么不能混口饭吃?非得欺压百姓,真是怂包。这个人咱们得救!” 郭裕飞问沈墨砚:“墨砚,你怎么说?” “我听你的。”沈墨砚满脸认真的回答。 郭裕飞思量着说:“听说这个虎羊山可不简单,当家的大哥自称虎魂大王,是绿芒九阶的修士,使只虎头锤纯熟不容小觑。” 虎展旗面露不屑神色,说:“这些强盗就爱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虎魂’?还‘大王’?呸!自欺欺人。再说了,如今你们都是蓝霞境,还怕他个绿芒境?” 郭裕飞又说:“虎羊山上除了这虎魂大哥之外,还设两把交椅,分是二哥‘鹿魂大王’和三哥‘羊魄大王’,也都有绿芒八阶修为。” “郭师弟,你到底拿了个什么主意?”虎展旗问。 郭裕飞沉吟着说:“我想的是以湖州宗名义邀三位当家的前来,说和说和,让纪二田少出些银子,将人家二儿子放了,也不伤了和气。” 虎展旗说:“这主意可不行,你也说了那个纪二田总共也就五千两银子,就算全给了虎羊山也不够一半,缺的只能拿咱们湖州宗的面子去补,这样倒弄成我们湖州宗欠了虎羊山一个人情。 要是名门正派也就罢了,可他一伙占山为王的土匪,咱们为何要欠他们人情?人情欠了可是要还的,要是哪天他们杀人放火,惹怒了朝廷,求咱们庇护,咱们可就进退两难了。” 郭裕飞恍然:“是啊,我想得可太短浅了。” 沈墨砚说:“那怎么救?难不成要率众攻上山去?” 郭裕飞摇头:“那可就太兴师动众了,为了五千两银子,可不值当的。” 虎展旗说:“郭师弟,你可还记得,你在岚风门修行时,咱们夜探金佛寺,最终救出被囚少女一事。” “那怎么会忘?自然记得。”郭裕飞说完这句,立马知道了对方意思,“是了,虎师姐,你的意思是咱们故技重施,悄悄潜入虎羊山上,将那纪家老二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来。” 虎展旗眸子里显现出出兴奋神色:“是啊!我正是这个意思!你们觉得如何?” “我看行。”郭裕飞回答。 “嗯,我看也行。”沈墨砚接着说。 虎展旗大为激动,欢喜地说:“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啊。” 她大小就喜欢冒险,行侠仗义,虎开山尤为喜爱女儿,凡事都随着她。但是,等到她与周李儒成亲之后,虎开山对她的要求一下子严格起来,再也不允许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整日里,还将她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主要便是学着如何治理宗派,如何与人交际,虎展旗虽然很不自在,但在父亲强大的威压下也不好不从,努力刻苦倒真的学到了许多真本领,这也是她为何能让湖州宗重现起色的原因所在。 虎展旗日日忙碌,不得自由,好久都没有武枪弄棒,打坏蛋了,心痒难耐,当下一听有出手机会,自然不愿多等。 “现在?是不是太着急了点?”郭裕飞有些没底。 “兵贵神速,越拖越难办。”虎展旗立马说道。 郭裕飞还是不放心:“可是……咱们不得准备准备吗?” 虎展旗略一沉思,然后说道:“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咱们三个换上夜行黑衣,带上家伙,谁也不要惊动,除了宗派直奔虎羊便是。哦,对了既然要上山,就要带一副攀岩的绳索工具,其他就没有了。” “可是……”郭裕飞总觉得这是一件大事,uu看书 uuanshu应该从长计议才好,如此急匆匆,太过鲁莽。 虎展旗说:“没什么‘可是’了,一群蟊贼而已,还要让堂堂湖州宗宗主和两位长老商量多久才行?都挺我的,咱们这就出发。” 郭裕飞看虎展旗急不可待,又忖虎羊山上最厉害的人物也不过绿芒九阶修为,三人前去,就算救不下纪老二,但足以自保,没有什么危险,于是点了点头说:“行吧,那就听虎师姐的,咱们今夜便出发。” 一轮缺月升至天中,厚厚的黑云遮蔽星月,庞大的虎羊山隐在夜色之中,只有山顶处亮着火光,那便是山中强人的城寨了。 郭沈虎三人乘马飞驰,距离虎羊山山麓尚有半里路程时便下了马,是怕有山匪巡逻,撞上了自己。 三人将马匹拴在一山坳内的大松树下,继而弓腰潜行,一路向前,不多时来到山脚下,仰头看,这虎羊山并不多高,但山势险峻,山顶处伸出两块巨石,巨石造型奇特,又几分弯曲弧度,酷似羊角。 这“羊角”上安装这滑轮,滑轮上串着手臂粗细的绳索,绳索一端向下垂去,一端连接着绞盘。 二百五十九章 虎羊山寨(上) “我有一座外挂殿 新()”查找最新章节! 那垂下绳索直至山南麓,这里放着一块由木条拼成的方板子,方板厚实坚固,四角各伸出一条麻绳与垂下的绳索相连接。方板旁边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大铜锣,想来敲响铜锣便有人在山顶转动绞盘将这方板提上去。 郭沈虎三人围着虎羊山绕了一圈,也不见又其他上去的道路。 虎展旗说:“怪不得朝廷几次发兵围剿都不成功,这虎羊山山势如此险要,想要攻上山顶着实不易,如果储备好足够多的水和事物,短时间内,还真的奈何不了这帮山贼呢。” 郭裕飞仰头看着虎羊山,思量着说:“这山说高不高,但也总有二十余丈了,而且如此陡峭,虎师姐,你使旋风诀能上去吗?” 虎展旗也抬头观测,少倾,摇了摇头:“只怕不行。” 沈墨砚说:“没关系,我带着绳索使化烟术上去,到了上面再将你们一个个拉上去便好了。” 虎展旗摇头:“那也不行,太高了,如果没有绞盘,滑轮等装置,你一个女子想紧凭一条绳索硬拉一个人上去,太难了。” ?接着又说:“而且山顶火光明亮,或许有许多人巡逻,一个人贸然上去太过危险。” 沈墨砚双手一摊:“这么说,咱们的计划行不通了?”顿了顿,“要不咱们就敲响铜锣,站在板子上上去,一番厮杀,将人硬抢回去!”? “不行,不行,那样太过冒险。这帮山贼虽然修为不高,但人数可不少。咱们就三个人,只能智取。”郭裕飞说。 讨论了一阵,郭裕飞见虎展旗一直微锁眉头思量,便问:“虎师姐,你认为呢?” 虎展旗抬头瞧着如笔而立的虎羊山,沉吟着说:“郭师弟,你记不记得咱们岚风门有一回遭蛇妖袭击,死了好几个弟子,我爹爹下令任何人都不得轻易下山。” “我知道啊,不过,蛇妖袭击的当日我便随着蓝师姐去外面降妖了,宗内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虎展旗说:“爹爹下令任何人不许下山,山前山后派了许多弟子把手,宗内也有多队人巡逻,夜间数百个火把将岚风门照得亮如白昼,把手不可谓不严。但饶是如此,就在禁令的第一天晚上,还是有弟子向往山下跑,走了一条极为偏僻难寻的道路,险些成功。” 郭裕飞苦笑,说道:“这……他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往山下跑?” 虎展旗说:“他为什么往山下跑,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们以为封死了所有出入口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另觅蹊径!” “你的意思是……虎羊山上应该也另有上山道路?” “肯定有,你看虎羊山,表面上上山下山,全凭一块方板,这方板上下肯定是要靠绞盘转动,提拉绳索,这样必然要用人力或者畜力,但无论是人力还是畜力,都需要人来值守操作。大半夜的,如果总是有人上下,那值守的人定然厌烦。 所以我敢说,这个虎羊山,在夜间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应该是禁止上下的。但是就像我所说的,宗内禁止,但总有弟子想要上下,人类的智慧可是无穷的,决计有聪明人能够发掘出其他上下山的方式。” 郭裕飞点了点头:“有道理。” “所以啊。”虎展旗继续说道,“咱们只需静静等待,等一个夜间从山上偷偷遛下来的人,就好了。” 郭裕飞双手一拍:“好啊,就这么办。”略一沉思,“想偷溜下来的人,应该不会从正面,所以咱们三人各看住山的另外三面便好了。” 虎展旗说:“正是如此,我看背面,郭师弟看东面,沈姑娘看西面。幸赖这山不大,有了动静,咱们也来得及相互通知。不过……可能今晚不一定有收获。” 郭裕飞说:“先等等看吧。” 于是,三人各看一个面,等待着虎羊山上有人下来,可是直等到东方天空泛出霞光,也没见一个人下来,无功而返。 第二日又来等候,还是没见人下来。如此这般一连等了四天,在第四天晚上,三人商定,如果今晚还没有结果,那么便不再等了,回去另想上山的法子。 第四日晚上,夜风阵阵,群草起伏,月亮在黑云间快速穿行,大地时明时暗。 虎展旗日夜劳累,身子有些撑不住,打了个哈气,硬撑着睁开干涩的眼睛,看着不远处黑漆漆,光秃秃,几近直上直下的山壁,忽然,一条细长的黑线从山壁中间部分垂了下来。 虎展旗顿时来了精神,揉了揉眼睛,见那细线恰垂到山脚下,在空中随着风来回摆动,显然是一条绳子,目光上移,忽然瞧见山壁上闪出一条黑影,那黑影顺着绳子慢慢朝下滑动,不多时便到山脚处。想来是山壁上有个极为隐蔽的出口,郭沈虎三人一直没有发现。 那黑影到了山下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待在原地,不多时山壁上又闪出黑影,顺着绳子滑了下来。这黑影双脚将一着地,还有第三个黑影沿绳下滑,待他落地,那绳索慢慢收回,显然上头还有帮助的人。 三黑影全都来到山下,便朝北面走去,起初是走,走着走着便跑了起来,他们一面跑一面说话—— “嘿嘿,先说好了,我要容娇儿,谁都别跟我抢!”跑得最快的一个男子说。 “扯呢?怎么你就要容娇儿了?我昨天便说好了,我要!”另一个说。 “什么?你要,你昨日是说要容娇儿,但你今天白天不是改口了说要粉莲儿了吗?”前一个说。 “有什么问题吗?我全要!”另一个说。 “你特么!”前一个咬牙切齿。 “好了,好了!吵什么呢?咱们这个点过去,已经没姑娘挑啦!还有谁便是谁吧。”一只迟迟没有说话的那个,这时候说道。 “啊呦,就是,就是,咱们可得快些了!”头一个说话的男子脚步愈来愈快,跑得脚不沾地,可突然之间脚面一痛,似被石头绊了下,“啊呦!”他一声惊叫俯面摔倒在地。“砰”的一声响动,脸恰巧磕在一块石头上,鼻血长流。 若不是他反应还算快,在跌倒的刹那伸出双手撑在地上,减缓了一些冲力,这一磕鼻骨必断无疑。 “啊呦,老三!你怎么了?” “老三,你怎么回事?多大人了,还能摔跤?” 另外两人都停了下来说道。 那个老三爬了起来,口中嘟囔:“特么的,也是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快石头?” “好了好了,伤得不重吧?咱们别耽搁时间了,快走啊。”老三的同伙催促。 “你……我说老二,你怎么这样没心肝呢?我鼻子淌了多少血,你没看着吗?还这样着急,你看老大,可也没催我!” “谁没催你了?大男人流点血怕什么?你还去不去?你不去便回去,我跟老二去啦。” “你们……你们两个没心肝的王八蛋!”老三怒骂,但还是站了起来,随着老大老二朝前奔走,奔走之中,从衣衫上扯下好大一块衣料,抱住鼻子。 “啊呦,卧槽!”忽然,老大又是一声惊叫,跟着也摔倒在地。 “特么的!特么的,缺德了,这可缺了大德了!”老大倒在地上,双腿蜷缩,捂着裤裆来回翻滚。 “这……这里怎么也有块石头?还是……还是待尖儿的。老大你……你没事吧。”老二瞧着草丛中的石块说道。 老大面目凝重,稳了稳,感受一番,庆幸地说:“嚯!幸好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急急扭身,使得要害部位偏了半寸。” 老三说:“我说……今晚不太对啊……你们想想,咱们如此出去,没有二十回,也有十八回了吧,虽然每次走的路都不一样,大体方向肯定是一样的,有哪次踩到石头了?” “是啊……难道……”老二惊慌地伏下身子,四处打量,只见眼前长草随风摆动,月光时明时暗,四周寂寥,好似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咚咚”声。 “是……是大王来捉我们的?”他颤声说道。 “别特么的疑神疑鬼!大王要来捉我们何必这样?”老大呵斥,但也跟着蹲下了身子。 老三一手拿着不料捂着鼻子,恨不得匍匐在地上,思量了一阵说:“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吧?” 老二点了点头数道:“是是是……回去,回去,姑娘下次再找也不迟。嘛” 老大表情纠结,眉毛眼睛嘴巴都是一阵扭动,忽然之间,腾地站了起来,登视老二老三:“两个怂包,胆小鬼,区区两块石头,便把你们惊成这个样子!山旁边有点石头不恨正常吗?咱们只不过走了十几次,又不是走过几百次,今天才第一次碰到石头也很正常啊。” 老二老三听了这番话低头沉思,心神稍等,齐齐抬头,却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原来在他们一低头,一抬头间,老大身边竟尔多出了一个人。 这人个头不高,穿着一身夜行黑衣,面部罩着黑布,仅露两只眼睛,头发扎成个马尾辫子,体态肩窄胯宽,显是女子。 “怎么了?”老大惊惶问道,眼瞳颤动,紧跟着便瞥到了身旁的黑衣女子,他一直站在这里,冷不丁冒出个人来,如何不惊?浑身汗毛竖起,哇哇大叫,抡拳便打。 这女子正是虎展旗,她知道三个半夜偷溜下山的蟊贼决计不可能是虎鹿羊三头目,也就不会有多强实力,就算不叫郭裕飞和沈墨砚,单凭自己也完全能够制服,所以见三人下山,并不声张。 她性子活泼,聪慧狡黠,跟朋友喜爱玩闹,见了坏人自然要好好捉弄一番了。 见三个黑影下了山向北前行,她立马藏匿起来,亦向北行,始终与那三人保持三五丈距离。随手抄起石块,寻得月亮从黑云间现出的瞬间打出石块,先后击倒老三与老大。 又趁着他们商谈之际悄悄靠近,忽而在老大身边长身立起,果然惊得三人一个哆嗦,见老大挥拳打来时,身子歪歪扭扭,拳头缓慢无力,知道是三脚猫功夫,立马以手做刀,劈了上去。? 老大手腕遭劈,一声惨叫,疼得乱蹦。 老二老三魂不附体,双腿发软,齐齐起身,又齐齐摔倒。虎展旗看着他们狼狈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们就这点胆子,还能当得了山匪?” 老三壮起胆子:“你……你是谁?敢动我们虎羊山寨的人?别说西海郡,就算放眼整个湖州,黑白两道不都得给我们几分面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老三行走江湖,蒙吃蒙喝时常说这句话,说得甚为流利,而且每每说出后,对方还都挺害怕,次数多了,一说这话,自己气势也就条件反射般壮了起来。 当下说出后,山贼三兄弟都大胆起来,将虎展旗团团围住。 虎展旗还想逗他们,便说:“啊呦,原来你们是虎羊山的山贼啊!”她把“虎羊山”三个字咬得极重,以凸显自己吃惊。 老大说:“正是啊!小丫头,看来你也听过虎羊山的威名,居然还敢捣乱?” 虎展旗故意皱眉瘪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当然听过啦,只是我不知道三位是虎羊山上的好汉啊,如果知道,我当然不敢了啊。” 山贼三兄弟听到这里,舒了口气,心说:“这丫头身手不错,但好在还不敢惹虎羊山。” 又听少女继续说道:“三位当家的分是虎魂大王,鹿魂大王和羊魂大王,法力无边,无人能及!就算是苍绫宗的诸葛风云也不能及。” 三人听到如此过分的谄媚之言,不光是脸红了,简直震惊,老三捂鼻孔的手都松了,老二瞠目结舌,老大咳了咳,说道:“那个……说诸葛风云及不过我家三位当家言过其实,言过其实……算是平分秋色吧。” “唔……原来是这样。”虎展旗面露恍然之色。 山匪老大又说:“好了,小丫头,我们念你无意冲撞,就不怪罪你了,速速让开了吧。” 虎展旗却说:“三位大哥,这么晚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 此言一出,三匪哈哈大笑,老大说:“小丫头一无所有,居然要跟着咱们去耍耍?” 老二见虎展旗虽蒙着面,但一双眼睛却生得格外美丽,动了歪心思,说道:“小丫头想去,又有何难了?跟爷三个走就好啦。”说着就要抬手去摸虎展旗脸颊。 便在这时候,忽听脚步声起,三匪闻声往去,只见一个汉子急奔而来,蓦地一惊,下一瞬去摸腰间佩刀,却摸了个空。 见那人一晃眼间,已然奔近,手上掐印不断,三人还未来及思量如何应对,便有劲风扑来,无可阻挡,皆仰面倒地,摔得四仰八叉。 来者正是郭裕飞,刚刚虎展旗打得山匪老大哇哇大叫,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他跟沈墨砚都听到了,立马赶了过来。 郭裕飞离得较劲先一步赶到,恰见山匪欲对虎展旗动手动脚,立马使出一招凝风掌来。但他也没想到山匪如此不济,自己一掌下去竟将对方三人全部撂倒。 “虎师姐,你没事吧?”郭裕飞跑到虎展旗身边忙问道。 虎展旗摆了摆手:“没事,没事,碰上这帮蠢贼,能有什么事。” 郭裕飞瞧着三个山匪,欣喜地说:“可等来你们了。” 老大仰面在地,双臂撑起上身,一双跳动的眼睛不住在郭裕飞跟虎展旗之间来回游移,犹犹豫豫地问:“你……你们到底是谁?为啥要等我们?咱们认识吗?” 郭虎二人还未回答,那个老三一下子跳起来:“管你们是谁!敢动我们虎羊山的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也不打打听,整个湖州,黑白两道,谁敢不给我们山头几分面子?” 这句话犹如壮胆烈酒,又如增益法术,一入三匪耳朵,立马使他们勇气倍增,都站了起来,老大挺了挺腰杆,单手叉腰,抬手戟指郭裕飞,正欲呵斥,忽地又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且速度奇快。 老大刚一扭头,便有一只脚蹬了过来,“啪”的一声,正中右脸,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正是沈墨砚赶来,见这山贼似乎要对郭裕飞动手,立马抬脚踹倒。 接着,沈墨砚又连出两脚,将老二老三也踢翻在地。 虎展旗说:“好了,赶时间,不逗你们了,你……就是你,来说说吧,你们出来后怎么回去?”她说“你”时,抬手指向三匪之中的老大。 老大不敢隐瞒,忙说:“等到天亮了,大模大样地敲锣,让人拉上去。” 虎展旗说:“那要是天不亮时想回去该如何?” “天不亮?天不亮回去做什么?”老三茫然答道。 “你不老实,给我打!”虎展旗指向老三。 “是。”郭裕飞上去便是一脚,老三大叫:“老实,老实,小人绝对老实。” 虎展旗说:“刚刚你们提到了要折返回去的,肯定有方法,说出来。” “有有有,有有有有……”山匪老大一面说,一面忙不迭地从怀里取出两张符箓交到虎展旗手上,“我们不知三人谁用得到,所以未滴血,都是无主符箓”。 虎展旗见着两张符箓,一张呈长条状,是最为普通的符纸,前头所绘制的符文页十分简易。而另一张,形状四方,符纸柔韧,上头的符文较之前一张复杂了不少。 老大说:“这是两张传讯符,如我们三个遇到紧急情况要回去,便催化这一张。”说着指了指长条符箓。如果是上头有事,让我们回去,也会催动符箓,这一张便是回应符箓。”说着指了指那张四方符箓。 这两张虽均为传讯符,但价格上却相差甚多,那张细长传讯符箓,一两银子能买上百张,而四方符箓,要五两银子才能买来一张。 这是因为前者制作起来,太过简单,可以算是炼化属的入门法术,就算是初窥门径者也能做得成。另外就是它所能传讯的范围太小,最远不过二十丈距离,而这个距离要传讯很多时候直接喊便好了,哪还用得到传讯符了。 而后者制作就较为复杂,相应的炼化属法术也只有绿芒七阶以上才可以使用,传讯范围也有百里,自然贵上许多。 山匪老大接着说:“无论哪种情况,自有人帮我们放下绳索,我们攀上去便好了。” 虎展旗收了两张传讯符箓,又问:“上去之后,是哪里?” “是一间废弃不用的仓库,平日里没什么人去。” “很好,现在,你告诉我出了仓库是哪里。”虎展旗又问。 老大忙着说:“出了仓库便是山上兄弟们睡觉的地方了。” 老三补充:“出了库房其实是条甬道,两边才是兄弟们的寝室,一共二十二间房子,每屋六人。” 虎展旗又问:“那你们关人的牢房在哪里?” “关人的牢房……”山匪老大面露迟疑之色,显然不愿意说。 虎展旗也不恫吓,缓缓抽出腰间长剑,比划两下,忽而出手在山匪老大肋上喇了一下。 “啊呦!啊呦!”老大大声惨叫,手往腰上一摸,尽是鲜血,惊恐地望向虎展旗,“你……你你怎么也不说一声便刺我?好歹威胁我一下啊!” 虎展旗说:“好我现在威胁你,说出牢房在哪儿,不说,立马在你肚子上穿个洞!那可不就是只流点血的事了!”转向老二老三,uu看书ww.uukanshu “你们家也是,快说,要不然也得挨刺!” “我说,我说!老二连忙说:“我们其实也没有专门关押人的地方,若绑来了人票,就关在山顶塔寨最高处的一间大屋里头。” “好,那个几天前被你们掳走姓纪的男子是不是就关在那里?” “那一票不是我们三个做的,是虎魂大哥领着张家三兄弟做的。”老三连忙说。 “我问你人在哪儿。”虎展旗略显怒容。 “应该就在那儿,就在那儿!”三匪唯恐挨剑刺,忙不迭地喊道。 如此,虎展旗问什么,他们答什么,半个时辰过去,便将虎羊山上情各种情况都掌握的差不多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9章 虎羊山寨(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六十章 虎羊山寨(中) ?  将能盘问到的信息全部问出,郭虎沈三人一起动手,将三匪五花大绑,又脱下他们的袜子塞到嘴里,而后推到一个不起眼的凹坑里头。 做完这些,三人来到山脚下,虎展旗往上看了看有块微微凸起的岩石,估摸着自己站立之处就是三匪下来的地方,于是取出符箓,先滴了鲜血,就要催动。可就在这时一条绳索却无声无息地的垂了下来,与此同时,虎展旗手里的那张方形符箓放出白色光芒 显然是虎羊山上有人催动了对应符箓。 难道山上有事发生? 一个时辰前,虎羊山顶。 三当家羊魂大王还未入睡,坐在一张宝座上,一只手不住揉捏眉心,另一只手在座椅扶手上敲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头戴一顶羊头造型的钢盔,两只长长羊角戟指向天,足有三尺长短,末端尖锐,犹如两把刚锥;身披墨色大氅,后背还用七色丝线绣出一个山羊图案,图案上的山羊浑身冒着火焰,双目亦是赤色,双蹄抬起,似欲向前踏,显得甚为凶恶。 “报!”一个山匪喽啰飞跑过来,“三大王,有动静了,那三个人已经下去了!” 羊魂大王猛地站了起来,急迫地问:“地方摸清楚了吗?” 原来,正如虎展旗所料,虎羊山北面的下山通道是山上个别山匪偷偷摸索出来的,虎羊山三个当家人可并不知道。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使用这一条秘密通道的人已经十分小心了,可时间一长,消息还是走漏了。其中羊魂大王山寨安全,听到密道传闻时,就极为重视,必须查出,堵死。 他派心腹在山中调查多日,终须锁定了嫌疑目标,暗暗监控起来,今夜终于有了收获。 当下前来汇报的便是负责监视的监视的喽啰,他说道:“摸清楚了,就在一个废弃的仓库后面,他们在哪儿开凿了一个洞,洞前头用个木架挡住,真的很难被发现。” 羊魂大王冷笑一声:“很难被发现?万一哪天,有居心不良的山下人知道这一秘密通道,又通过这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上来,那还得了?” “是是是,所以三当家您防患于未然,稍用些智谋便将这个疏漏找到了,咱们立马堵死,以保万无一失。” “嗯,去看看。”羊魂大王起身,拾起身旁的一对雪花板斧背在身后,他身量尤为高大,八尺有余,随着那个喽啰往前走走去,喽啰只有六尺五六上限,一路小跑,羊魂大王从容行走,便能跟上。 不多时来到了个废弃仓库,一开门一子霉味扑面而来,羊魂大王在面前扇了扇,见喽啰举着火把已走了进去,虽不情愿,但找到下山密道更为关键,所以也随之走入。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有极为轻微的脚步声,羊魂大王耳朵一动,已然听到,先是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跟着猛然扭身冲出,见一个背影正自急速逃走,他连跨两三个大步,大手伸出,正掐住那人脖颈,一发力,提了起来,带回库房。 “饶命……三大王饶命……”被抓的人略带着哭腔求饶。 羊魂大王将手上的人转过来,瞧见面孔,是山上的自己人,冷笑一声:“密道的事,也有你一份吧?” 那山匪颤声说:“是……不过,不过我可没下去,我只是帮他们把风的。” “哦?如何把风?”说着,羊魂大王将他掷到地上。 那山匪从怀中取出两张传讯符箓,说道:“若是平安无事,他们便在第二日,大模大样地做南面方板上来,反正白天上下山的弟兄那么多,也没人记得清谁和谁,但如果是他们临时有事要上来,便在山底下催动这一张符箓。” 羊魂大王大仙对传讯符箓颇有些了解,看着那细长的符纸,哂笑一声:“这玩儿仍在大街上都没人捡,能有用吗?” “我们试过,我在寝房里头睡觉,他们紧贴在山脚下,能够收到讯息。” “呵呵,我还小看你们了,居然还会做实验啊。” “过奖,大王过奖。”山匪嘿嘿一笑。 “你笑个球?”羊魂大王猛地出手,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啪叽”一声,直扇得他往前一倾,险些撞上一个破烂椅子。 山匪捂着头,是不敢哭,不敢嚎,更不敢笑了。 羊魂大王指着那一张方形符箓说:“这一张倒是值点钱,是做什么的?” 那山匪说:“这一张是万一山上有事,我好紧急召他们回来,便要使这一张了。” 羊魂大王说:“嗯,他们要去县里头头喝花酒,传讯的距离那可就要长一些了,你们稳健的很啊。” 山匪要笑,连忙忍住。 羊魂大王又说:“现在不就出事了吗?来,告诉他们吧,让他们回来。” 山匪哪敢不从,拿过来便催动了符箓。 “他们走了多久了?”羊魂大王问。 “大概,大概有一二个时辰了吧。” “呵呵,那想来正在办好事,回来得要一段时间了,咱们一起等待吧。”说着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显得甚为有耐心,心里想着明天一早便想大哥汇报今夜成果,必得重赏。但是一定要严防鹿魂大王知道这事,如果让他掺和进来那多多少少都要分走一些功劳了。 想到这里,羊魂大王开口说:“去把仓库的门关严实了,我看着仓库里头不有防雨水的沙袋吗,在门口堆积起来。” “是。”两个山匪忙碌起来,不一会儿便将门完全堵了起来,如此以来,待会儿里头发生什么声音也难传出去了。羊魂大王睁开眼,瞧了瞧,颇为满意。他如此做,是怕待会儿审问起那三个私自下山的山匪时,肯定要大声恫吓,叫骂,声音万一传出去,惊动了鹿魂大王的心腹可就不好了。 羊魂大王将把眼又闭上,忽然听到了外面有动静,心说:“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不成他们没去喝花酒吗?” 那三人自然没去喝花酒,这时候还五花大绑在山坳坳里待着呢,而顺着绳索爬上来的,则是郭裕飞、沈墨砚跟虎展旗三人。三人爬到顶端,才发现这绝壁上的开口极为细长,而且是朝天而开,所以甚为隐蔽,从下面看,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候洞口里传出暗淡的灯光,郭裕飞颇为担忧地说:“怎么里头有亮光,会不会有埋伏?” 虎展旗说:“不可能吧,这是他们内部的传讯法子,咱们也是偶然截获,他们怎么可能事先埋伏?” 郭裕飞点了点头:“也是。” 沈墨砚修为最高,排在第一个,临要进入洞口里时,郭裕飞忙说:“你小心些!” “知道了。”沈墨砚说着便纵了进去,她双脚一落地,那仓库里两个山匪同时“咦”了一声,其中一个说:“你是谁啊?” 沈墨砚猛地瞧见三匪也是一愣,随口反问:“你们是谁?” 羊魂大王瞧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女子闯了进来,知道实情并不简单,忙纵生大呼:“来人啊!有敌人闯进来啦!” 他喊得甚为响亮,但门口堆满了麻袋,声音难以透过。心里头毫不后悔,自言自语:“这作茧自缚的蠢事,我怎么也做下了?”。 沈墨砚疾向前纵,龙吟剑出,直指羊魂大王胸口,羊魂大王取下身后一对雪花板斧,轮动起来,“当啷”一响,挡住来剑。 兵刃撞击时,羊魂大王只觉虎口微微一麻,显然对方力气甚大,应在自己之上,但自己可是八尺巨汉而对手却是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能有这等力量,显然是筋肉受灵气强化只故,能强化到这等地步,修为得多高超,自己哪能对付得了? 沈墨砚收剑,略向后纵,跟着抢结手印,但左右而匪齐攻过来,沈墨砚为求稳妥,弃印抵挡,躲过来袭拳脚,手中剑左削右刺,伤一退一。 被刺伤的山匪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哇哇大叫,好不痛苦,侥幸躲过剑锋的那个一阵急退,丢了手上火把隐入黑暗之中。 火光一息,仓库内顿时一片漆黑。下一刻,忽然有一阵明亮光芒照了进来,却是郭裕飞举着耀晶石跳入仓库。那个逃走的匪类连连后退,钻入一个破烂箩筐之中,盖上盖子,大气也不敢出。他这一系列动作没被沈墨砚和郭裕飞瞧见,却被羊魂大王瞧见了。 羊魂大王恨得牙根直痒痒,但他倒不是恨那山匪临阵脱逃,而是很自己为何生得如此高大,如若不然也钻进箩筐中不就好了? 羊魂大王看着一步步逼上了郭裕飞跟沈墨砚,不由得往后退去,额上满是汗水。退无可退,他只得开嗓大吼:“你们两个,不要命了吗?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 他话还未说完,虎展旗也跳了进来,接上他的话说;“当然知道,这里是虎羊山,三位大王,虎魂大王,鹿魂大王,羊魂大王法力无边,就算是苍绫宗的诸葛风云也不是对手,是也不是?” 羊魂大王愣了一愣,说:“倒也没有这么厉害,跟诸葛风云也就打个平手吧……” “呸!”虎展旗提步上前,与郭沈二人站成一排,继续说,“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给你个杆,顺着便往上爬,你……嗯?”说到这里,虎展旗注意到对方钢盔是仰头造型,“你就是坐虎羊山第三把交椅的羊魂大王了?” 羊魂大王吼道:“正是本王!既然知道本王么名号,还不速速退下?” “退?不退,我们是来救人的,不过我已查明,你们占山为王,做下不少坏事,就拿你来说,几个月前是不是抢了后海村的姑娘,强占为妾?半年之前,是不是劫持了西海郡上一个财主,人家明明交纳了赎金,但你还是砍断了人家双脚?一年之前,你甚至潜入湖州主城,盗走了一个古董商人的名贵古董,是也不是?” 虎展旗所述桩桩件件羊魂大王听在耳中,略一回想,确实都是自己做的,心说:“啊呦!这三个难道是官府里的人?”但这时候他已经退到堆叠成墙的沙袋之前,退无可退。虎展旗要取他性命,他怎么说也是八尺大汉,身俱绿芒八节修为,怎甘坐以待毙? 羊魂大王大喊一声:“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啦!”轮动两柄雪花板斧朝前冲去,郭裕飞和沈墨砚忙向左右躲闪,虎展旗因为被夹在中间,无法第一时间腾身,立马抽剑,想要格挡,但见对方前冲之势颇为猛烈,若要硬挡,怕是要吃亏,急急后退。 羊魂大王一往无前,虎吼连连,越冲越快,两柄斧头舞得狂乱,一时之间倒是威猛无匹。 虎展旗急退数步,u看书 uukanshu 眼看着对方将要扑来,只得行险扭身,朝身右侧奋力扑出。羊魂大王大吼:“哪里逃!”斧头斜削,贴着虎展旗胯部扫过,只差几寸! “可惜啊!”羊魂大王心中大叫,身子仍向前冲,他急急刹身,但是冲势实在太强,一时间挺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冲到北面岩壁之上,灵机一动,丢开双斧,双手做掌朝前推去,拟以推壁反力停下脚步。 下一瞬,“砰”一声,羊魂大王双掌拍中岩壁,但就这一掌,竟尔将好大一块岩壁拍碎了,却没有什么反力给到他,朝天小洞变成了一个大洞。他双脚不停仍朝前冲,顺滑无比地闯了出去,随着碎石一起平抛出去。 原来山上匪类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开挖洞口,一来是看中这里隐僻,而来则是无疑中发现这块岩壁又薄又脆,稍微凿了几下便出现一个朝天的大豁口,但开口之后,这一面岩壁已经十分脆弱,刚刚羊魂大王奋力一掌,便将其拍穿了。 “啊……”羊魂大王的惊叫声急速远去,最后传回十分沉闷的几声闷响,应该是碎石跟羊魂大王都摔在了山下旷野之上。 “妈呀!他居然跑下去了。”虎展旗惊叹。 郭裕飞说:“这么高,怕是没命了吧?” 三人说着聚到大洞前,朝下一望,恰在此时月光明亮,依稀可见一个高大身影嵌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死。 二百六十一章 虎羊山寨(下) ?  虎展旗冷冷瞧着山下羊魂大王的尸首说:“他做下这么多恶事,这样死也不亏了。” 郭裕飞说:“咱们这一趟来重在救人,可不是剿匪。” 虎展旗点头:“是啊,重在救人,不过他刚刚属于自己挑崖自尽,也不管咱们的事。”说着三人齐齐回头,却赫然瞧见有两人正在搬运堆在门前的沙袋,手脚麻利,却又无声无息。 这两人自然就是刚刚夹击沈墨砚的那两个山匪,刚刚一个中剑鬼哭狼嚎中也躲了起来,其实他伤势不重。躲藏起来后当即便不嚎叫了,在暗中看着另一个同伴躲进箩筐中,又看着三当家跟三个黑衣人周旋,而后三当家破壁冲出,跟着三个黑衣人聚到大洞前说话。 就在这时候,他见躲在箩筐里的同伴悄悄摸摸爬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去仓库门口,开始搬运沙袋,他也得了启发,赶忙过去帮忙,谁曾想刚搬几个便被发现了。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两个山匪立马停手,僵了一僵才转过身来。虎展旗上前又朝他们询问纪家老二被关在什么地方,虎魂大王,跟鹿魂大王是否睡下了。 两人据实回答,虎展旗跟刚刚从山下那三匪口中得到的情报对比一番,发现八九不离十。而后故技重施,将这两个山匪也五花大绑起来,然后脱了袜子塞入口中,丢在角落。 做这些工作时,郭裕飞单独绑一山匪,沈墨砚虎展旗两人绑另外一个,郭裕飞绑好后,却听着另一个山匪被嗷嗷惨叫,但这时候,他嘴巴里显然已经塞了袜子,叫也叫不出来。 “怎么了?干嘛打他?”郭裕飞忙问。 虎展旗气恼地说:“这贼人脚真臭,熏得我都流眼泪了。”说话声中急速远离,沈墨砚也捂着口鼻跑开了。 三人将沙袋搬离,出了仓库,凭着问出的情报沿着甬道前行。 虎羊山的匪类盘踞于此久已,漫长的年月里,不仅在山巅处搭建起了雄伟的城寨,更是掏空了山头,修出了一间间石室和四通八达的甬道。山匪睡觉的地方便在这一间间石室之中。郭沈虎三人左走右拐,不多时竟昏了头,问出的情报毕竟只是话语,且有出入,加之甬道本就繁密,所以才迷失了方向。 又走一阵,三人发现一直在绕圈子,虎展旗说:“不行,还得抓一个山贼问路,要不然几时才能走出去?” 郭裕飞点头,说:“正是。” 说来也巧,就当三人商量着要抓人时,眼前一条横向走到上便闪出两个人来,光着膀子眯着眼睛,慢慢悠悠地朝前走。 这时候三人所在已不是在众山匪的寝房区域,而是练武场和饭堂之间的一条甬道上,深夜时分这里自然没有人,而眼前这两人是因为晚饭时候吃坏了肚子,不停地跑茅房,已拉了五六次,浑身乏力虚脱,就连睁眼的力气也快没了。 他们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床上去休息,心无旁骛,目不斜视,根本没瞧见郭裕飞一行人。 郭裕飞跟沈墨砚齐齐抢上,龙吟诀跟鬼牙剑齐出,点在对方两人太阳穴声,虎展旗走上来沉声说:“别出声。” 那两人均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个说好汉饶命,一个说英雄饶命。一个说我们只是小喽啰,另一个说我们本是本分人,是被逼上虎羊山上的。一个说只要能保命,愿效犬马之劳,一个说早就看虎羊山上的三个大王了,愿意替天行道,将他们尽数诛杀。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们两个可知道抓来的人都关在何处?”虎展旗问。 “知道知道,就关在山顶城寨最高处的一间大屋里。” “好,快快带路,别想花招,带到了地方便饶了你们。” “是是是。”二人在前带路,郭沈虎三人在后面跟着。 走了一阵,郭裕飞见带路的人老老实实,便放松了警惕,却不料由他看管的那人甚为狡猾,一觉背上剑尖移开,立马生了逃走的主意,恰巧眼前有个岔口,他当机立断,拔腿飞奔,一下子拐入岔口,郭裕飞赶忙跟上,但闯如岔口后却见有两条路,随便选了一条便追了上去。 沈墨砚对虎展旗说:“虎师姐,你看着这人,我去追。”说着便沿着另一条路奔远了。 那逃走的山匪走的正是沈墨砚所选的道路,但他可是逃命,吃奶的气力都使了出来,而且他在山上待了数年对各个通道都可谓了如指掌,没多会儿便摆脱了沈墨砚。 他是鹿魂大王的手下,遇到危险自然去找鹿魂大王。跌跌撞撞来到一扇石门之前,转动机关后,石门缓缓开启他忙奔了进去,大声呼喊:“二大王,二大王不好啊!不好啦!” 一面喊一面扑在一扇木门上,连连拍门。 少倾,木门里传出一个沉闷声音:“吵什么吵?也不看看什么时辰!” “大王,有三个黑衣人闯进来啦!” “什么!”木门里的声音立马变得警觉起来,没过多久,木门打开,一个汉子闯了出来,这汉子身材高瘦,头戴一顶鹿角钢盔,身披绿色大氅,大氅上绣着一只雄鹿,头颅高昂,浑身裹着蓝色光芒。背后背着一把鹿头铁杖。 他出了门一把抓住那报信山匪说:“你说什么?” 那人说:“三个……三个黑衣人闯进来了!” “在哪儿?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能闯上山来?”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刚刚就在饭堂前的甬道上,他们劫了老刘,逼着他带路要去山寨呢!” 鹿魂大王不信:“你特么的说笑呢?他们都到了饭堂了?” 那山匪连声说:“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啊!” “千真你个头!山顶这么多兄弟把手,他们就算是三只苍蝇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闯过去吧?”鹿魂大王抬起鹿头铁杖,猛地朝地上一墩,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地板颤动,惊得那山匪连忙跪倒。 他心中算计:“二大王不信,我若还是坚持可要挨打了,哼哼,反正我只是个小喽啰,对方目标绝不是我,我在这山上也没得到多少好处,被对头铲了才好呢。”于是改口:“这个……或许,或许是自己人?” 鹿魂大王眼珠子一转:“自己人?或许有这个可能……可是既然是自己人干嘛还要劫持老刘带路呢?啊!是了,是了,就因为是自己人才要劫持,这样便可移祸他人!嘿嘿,妙计啊!可惜遇上了我’赛诸葛‘鹿魂大王,那便是白白算计了!” “二大王神机妙算,依小的来看,诸葛孔明也尚有不如啊!” 鹿魂大王微眯双眼,心里盘算:“既然是自己人,那有到底是谁都人呢?是虎老大,还是羊老三?去山寨顶部救人……那自然是要去放肉票了……啊我知道了,是老三私底下接了人家银子,便要在暗中把人放了,最后将脏水外人身上一泼!劫持老刘带路就是最好的掩护!” 他越想越真,冷笑一声:“羊老三真是好算计啊!我岂能让你如意?”转向那报信山匪,“你说黑衣人在哪儿?我这就去会一会!” “刚刚在饭堂前,估摸着这一忽儿,应该到大石室了吧!” “哼!走,跟我一道去。”鹿魂大王身俱绿芒八阶修为,除过虎、羊二人之外,谁也敌不过他,且想来这种偷放肉票的时羊魂大王不会亲自来做,所以说这三个黑衣人根本不足为惧。 鹿魂大王跟那来报信的山匪说话时,郭裕飞跟沈墨砚双双回到了岔口前,虎展旗说:“怎么,没有抓到?” 郭裕飞跟沈墨砚都是摇头。 虎展旗沉吟着说:“这帮山贼是在狡猾,找他们带路风险太高,倒不如杀了干脆!” 正被她用剑指着的山匪吓得双腿一软,立马跪下了,哭嚎着说:“我决计不跑,我决计不跑!” 虎展旗冷冷斜睨山匪,说道:“哼,我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那山匪连连叩头:“女英雄有所不知,我是出了名的忠厚老实,胆子小,一点点的出格的事都不敢错,在这山头上常常受到欺负,我……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可是大王就是不肯放我下山,说是入了他虎羊山,生死都属虎羊山……我无可奈何只能留在这,但是我心中有恨啊,我怎么会为虎羊山卖命?”他侃侃道来说的都是实情。 虎展旗却不信:“你还忠厚老实?还胆小?胆小你会当山贼?” “这个……唉……不是吃不上饭,没办法么。”山匪垂头。 虎展旗本也没有杀他的意思,如此说只时想起到恫吓之意,让他不敢逃跑,当下说:“快在前头带路,只要让我发现一点不对,我立马刺死了你!” “是是是,小人这就带路。”山匪说着抬步前行。 郭沈虎三人抬步跟上,郭裕飞悄声说:“虎师姐,要不今日咱们撤退吧?有人逃了,自然要报信,估计前头有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呢。” 虎展旗不愿走,摇头说:“他们三大王已经死了,如果咱们撤了,下一回想上来更难。另外如果刚刚那逃走之人无论以什么形式发出了警示,山贼这群一群乌合之众应该惊慌才是,一惊慌,必然要大呼小叫,四下奔走。但此时仍是静悄悄的,不符常理。” “你的意思是……那逃走的山贼并没有发出警示?” 虎展旗点头:“最起码,没有扩大到整个虎羊山,我感觉大概率是他只顾自己逃命,悄默默逃了,或者躲起来了,并没有把咱们上来的消息传播出去。” 郭裕飞思量着点了点头说:“虎师姐所言是有道理。” 说话间,拐入一间大石室,刚上前走两步,突然火光大盛,照亮四周。 郭沈虎三人皆是一惊,齐刷刷朝前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石高台,高台上设一石质宝座,坐上是个高瘦男子头戴鹿角战盔,身披绿色大氅,手持鹿头铁杖,自然便是虎羊山的二当家,鹿魂大王了。 “哈哈哈!你们三个好计谋,好手段啊!”鹿魂大王大笑着说。 虎展旗右手手腕一挽,收回长剑,跟着踏步向前,以手作刀,狠狠劈在那带路人肩膀上,那人浑身一抖,俯面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鹿魂大王缓缓起身,走下高台,挥动鹿头铁杖,他不住观察郭裕飞三人,心里头跟羊魂大王手底下的人相对比,郭裕飞三人自然不是羊魂大王手底下的人,但是鹿魂大王已是先入为主,认定了他们就是,而且巧就巧在,山上女匪很少,但羊魂大王手底下最多。一番对照下来,还真就对上了号。 鹿魂大王一副成竹在胸模样,uu看书 ww.ukanshu 笑吟吟地说:“我知道你们三个是谁,现在扯下面罩,跟我去大当家那里,把话说清楚吧。” 郭沈虎三人听了这话都愣住了,心说:“你知道我们是谁?还要去大当家那里?” 虎展旗低声说:“他这是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 虎展旗思量一番,说道:“是了,他根本不知道山后的密道,那个刚刚逃走的告诉他咱们正从底下往上走,他便料定了咱们是山上的人。” 郭裕飞心念飞转,忽而来了主意:“要不咱们将计就计?” 三人说话中一直朝后退,鹿魂大王像发现了弱小猎物猎手一步步走得,不疾不徐,见三人交头接耳也不阻止。 再走几步,三人已退到门前,这时候虎展旗说:“好主意,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扮猪吃老虎。” “商量好了吗?要不要跟我去见大当家的?” 虎展旗上前一步,捏着嗓子说:“去了又能如何?” 鹿魂大王呵呵一笑:“去了,我替你们说两句好话吧,就说你们迷途知返,主动前来谢罪的,不过嘛,关于老三的事,你们可就别藏着掖着了。” “好,听你的便是。”虎展旗说。 “哈哈哈……好,妙得很,妙得很。你们都识时务。还蒙着面做什么,摘了吧?” 二百六十二章 山匪末路(上) 虎展旗摇头:“不摘!我们见了大当家的再摘。” “还由得你们了!”鹿魂大王大怒,张口呵斥,“快快摘下来!”说着身向前纵,伸手去抓虎展旗脸上面罩。 虎展旗侧身一躲,轻巧躲开,跟着三人就把鹿魂大王给围住了。 鹿魂大王蓦地一惊:“不对!你是谁?” 虎展旗请叹一声:“完了,将计就计不成了。” 郭裕飞说:“扮猪吃虎也不行了。” “啊呦!你们是谁?”鹿魂大王赶忙抡起鹿头铁杖护在身前,沈墨砚抢出一招紫光掌便朝他背后拍去。 鹿魂大王急急扭身横长一格,“轰”的一声响动,浓厚紫光撞击在铁杖之上,强大的冲力致使铁杖微微一弯,随即弹直。他脚下站立不住,连向后退,突觉背后灵气扰动涌起,但不及任何动作便挨了郭裕飞一招凝风掌,前后夹击之下他身子一震,浑身骨骼剧痛,胸腔内气血翻涌,好似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碎了一般。 他这时已经断定这三人决计不是虎羊山上的人,而且一个个修为颇高,自己再不打起精神,必死无疑,强行忍下疼痛,速速掐出二印,浑身绿气包裹,跟着握紧鹿铁杖猛挥一圈,在绿气加持之下,这一挥迅疾无论,力道奇大,将三人皆逼退了。 一挥之后,鹿魂大王立马提气,欲纵生大呼叫,来帮手,可他猛吸一口气,陡见一只冰菱已至面前,猛地一惊,到嗓子眼里的大呼声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惊叫,急急侧头,“当啷”一声,冰菱击中铁质鹿角,立马击出一个小小凹坑,铁盔剧震,鹿魂大王头昏脑胀,脚步凌乱,但又吸入一口气,想要呼救。 可就在这时候,他又看到一条紫光凝成的蟒蛇游空袭来,赶忙屏气凝神,贯力于臂,横铁杖朝前一架,紫光蛇信一沾杖身,立马凝聚成球,朝前狠狠撞击,他双手一麻,不由得防脱了手,钢杖被光球顶着,撞在他胸口之上。 鹿魂大王疼痛眉眼扭曲,朝后跌倒在地,特别想捂着胸口打滚,但他知道这一打滚哪还有活路了,只得咬牙硬挺,倒地后立马弹身而起,见虎展旗挥剑刺来,使拳脚相抗。 他拳脚上颇有些功力,加之是拼命之势,倒是在一时之间跟虎展旗斗了个旗鼓相当。而郭裕飞脚步腾挪,转眼后已道鹿魂大王背后,又是一招凝风掌使出。鹿魂大王扭身出掌,“砰”的一声,双掌相交,凝风掌虽然不是什么刚猛掌法,但鹿魂大王纯凭血肉之力的一掌也是敌不过,当即倒地。 郭裕飞挥动豪鬼剑斜削过去,鹿魂大王无可奈何,只得就地翻滚,险险躲过,正想着让该如何起身,突见一道光线射来,“嗤”的一声头盔上的一只鹿角便被齐齐割去,切面上赤红一遍,还冒着阵阵白烟。 原来,郭裕飞在一挥之间,豪鬼剑内的灵环被引动,召出了一只鬼手,那光线便是由鬼手所发,鬼手五指猛地一张,第二道光线随即射出,鹿魂大王一声惊叫抱头翻滚,“嚓”的一声轻响,绿色大氅被割下好大一块料子。 射出第二道光线后,鬼手五指慢慢收拢,但跟着又要张开,便在这时候,鹿魂大王颤声叫道:“饶命!好汉饶命!” 郭裕飞心念一动,鬼手止住攻势,在过瞬息便化烟而散了。 虎展旗说:“这便是豪鬼剑所蕴藏的法术吧?”郭裕飞入囚妖谷,取得豪鬼剑之事她也是知道的。 “正是,但……这好似还是我第一次召出鬼手。” 虎展旗一笑:“有些大材小用了。” 鹿魂大王哭丧着脸说:“你们到底是谁?有这样的功夫,这样的法术,这样的灵宝,干嘛要跟我们一帮山匪过不去?” 虎展旗轻咳一声:“你们作恶多端,惹得天怒人怨,我们兄妹三人实在看不下去,特来替天行道。” “替……替天行道?啊呦……饶命啊,我们也是没办法,混口饭吃而已啊,我们做事很规矩的,不劫贫民,不动官府宗派,只劫富商大户……” 虎展旗也调查郭这个鹿魂大王,知道他相比于那个羊魂大王,所做种种倒不算太过恶毒霸道,便说:“好了,暂且留你一命。不过嘛,你得带我们去放了你们山上所关押的人。” “好好好,这个好说,我这就带你们去。”鹿魂大王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讨好地说:“三位暂且手了兵刃,跟在我后头,我带三位去。” “嗯,也好。”虎展旗率先手了长剑,跟着郭沈二人也把剑收了,虎展旗轻描淡写地说:“喂,你要想搞鬼,随你啊,但是要想清楚了,你自己那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不不不,我绝对老实,绝对老实。”鹿魂大王忌惮三人实力,感觉自己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想到不错了,根本没有半分逃跑或者呼救的念头。但郭沈虎三人仍留了个心眼,都时时刻刻主意这他行动,只要他图谋不轨,便立刻擒住他。有他这个虎羊山的二当家当人质,众山匪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鹿魂大王领着三人沿道快行,拐过几道弯踏上一道斜向上的笔直道路,前头一片火光,还能看到星空,显然是要走出山体内部,到达山顶了。 “啊呦!二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夜间值守的山匪见鹿魂大王头上断了一只鹿角,大氅也被割去一半,脸上黑乎乎的,又是汗又是灰。 “哼!少说话!”鹿魂大王瞪他一眼,他立马低头,不敢再说话了。 郭裕飞走出出口,环顾四周,见山顶上,倒出都是火把,值守的山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个个精气十足,很是精干。也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见了二当家故意做出来的。 “二当家的,您怎么来了?山顶有我就够了!”一个毛脸山匪急匆匆跑了过来,对着鹿魂大王好一番点头哈腰,忽地一瞥,才瞧见后面郭沈虎三人,大叫一声:“是谁?” 他这么一叫,山顶二三十个山匪都齐刷刷往过来,更有些已经将手中兵刃对准了郭沈虎三人。 “你叫什么叫!”鹿魂大王对着毛脸山匪猛地一个巴掌,他被打得一个趔趄,但也不敢言语,连忙站好,其他山匪也都吓了一跳。 “这是山上的贵客,你要是惊到了,吃罪得起码?”鹿魂大王朝着郭裕飞、虎展旗、沈墨砚三人一张手,说道。 “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三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你这么凶做什么?”虎展旗厉声呵斥鹿魂大王,鹿魂大王忙说:“是是是,我脾气差了些,以后一定改。” 众山匪一看,好家伙,这还得了?居然能如此训斥二当家的,要知道,就算是大当家的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对二当家说过什么众话,那么这三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位请!”鹿魂大王一面在领路,一面不住出手指引,显得甚为恭谦,一路上的山匪见自己二当家都这般了,那自己倒地该怎么做?一个个都手足无措,甚至有一个噗通一声跪下,对着郭沈虎三人磕头。 有鹿魂大王指引自然一路畅通,来到了寨子最高层,在一扇厚重木门前停住了脚步,门左右各支起两个大火盆,里头火光熊熊,八个精壮山匪守在门前,见鹿魂大王来了,连忙问候:“二当家的。” 这里便是关押肉票的地方,门前八个山匪,有四个是虎魂大王的人,剩下四个中两个是鹿魂大王心腹,两个唯羊魂大王马首是瞻。 “不知二当家的深夜来此,要做什么?”领头的守门山匪说道,开门的钥匙就在他身上。 “唔……我奉大哥之命前来放人。” “放人?大当家的命令?”领头的守门山匪面露疑色。但他身后的一个浓眉山匪立马说道:“既然是大当家之令,那便开门吧。” “就是就是快开门。”一个塌鼻子山匪附和。 “等等!肉票可是要换银子的,怎么能放了?”一个黑脸山匪说道。 “正是,大当家的怎么可能下这等命令?”一个环眼山匪说。 “怎么不能?你难道在致意二当家的吗?”浓眉山匪大声呵斥。 八个山匪中有六个你一言,我一句吵了起来,这六个中同意开门的是鹿魂大王的人,不同意的四人自然虎魂大王的人,而两个中立的便是羊魂大王的人了。 郭裕飞看到这一幕,心说:“看来这虎羊山上可不是铁板一块,三个大王各有各的势力。” 其实,虎羊山上众山匪正如郭裕飞所说,并非铁板一块,三个大王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但实际上各有各的算计。虎羊山创立已近百年,此时三个当家的都是老一辈的儿子接父亲的职。老一辈一起拼杀,出生入死,感情甚笃。 但这三人虽然生在山头上,但是养尊处优,也没经历过什么大的磨难,外部没了忧患,他们的心就很难拧成一股绳,父辈越是谆谆教诲,劝说他们要团结友爱,他们越是讨厌对方。维持这表面的和睦,而在暗中较劲。 一个小小山头百十号人,内部局势却错综复杂,犹如三国乱世一般。 二当家鹿魂大王想的是联合大哥虎魂大王先将老三羊魂大王铲除,但羊魂大王也不简单,暗地里屡屡在大哥虎魂大王跟前造谣,说鹿魂大王大仙图谋不轨,有不臣之心。 虎魂大王对两人都不放心,在暗中都派了人监视。 今夜,虎魂大王睡得正香时候,忽听敲门声,一开门,见是自己派去监视羊魂大王的人,便问:“怎么了?” 那人说:“羊魂大王鬼鬼祟祟起来床,往废弃的仓库去了。” 虎魂大王一惊,让他速速再去查探。过了阵,那人回来万分惊愕地说,仓库多了个大洞,羊魂大王却不见了踪影。 其实他查看时候有些大意,未有仔细搜寻,见仓库里寂静无声,又多了个大洞便赶忙回去禀告了,以至于没有瞧见那两个被郭沈虎三人绑起来丢在暗处的山匪。 虎魂大王惊上加惊,以为羊魂大王已经有所动作了,欲要不利于自己。让那那人再去查探,自己来回踱步,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过一阵,自己派去监视鹿魂大王的人也来报告,说是看到鹿魂大王带着三个黑衣人去了关押肉票的地方。虎魂大王感觉不妙,猛拍桌子,u看书 ukansu 站了起来,说道:“走!我倒要看看他去那里做什么!” 点上十几个精壮心腹,穿上火红大氅,带上虎头战盔,提上虎头铁锤。一路疾行,也来到了寨子最高一层,果然瞧见鹿魂大王领着三个黑衣人,站在关押肉票的大屋门口,整根八个守卫对峙。 “哈哈哈……”虎魂大王大笑着往前走来,“二弟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大大哥……”羊魂大王猛然看到虎魂大王甚为惊惶,虽说自己是被逼无奈,但毕竟是在背着他做偷放肉票的不义之举。 虎魂大王瞧见羊魂大王那惊诧表情,心念转了几转,已然有了主意,冷笑一声:“好啊,好啊,老三告诉我你暗通外人,吃里扒外,我还不信,没想到确是真的!” “没有,没有,大哥我是……我是……”说到这里不由得瞥向虎展旗,见她表情似笑非笑,阴森森好不恐怖,好像马上就要出手毙了自己,竟不敢说了。 “你是什么?你是无可抵赖了吧!”虎魂大王一声虎吼,双目圆睁,倒是威猛。 便在这时候,那个监视羊魂大王的山匪急匆匆跑了过来,低声说:“大王,羊魂大王死了!” “什么?”虎魂大王心脏咯噔一跳,还因为自己听错了,转向那人,又问:“你说什么?” 探子说:“羊魂大王死了,死在山下,应该是被人推下去摔死的。” 虎魂大王心念又是几转,转向鹿魂大王,质问:“好啊!老鹿你好毒!你下手之前有没有想到咱们父辈之间的友谊?你杀了老羊,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来杀我了?”说到最后双目一瞪,颇有几分威势。 二百六十三章 山匪末路(中) “不是我!真不是我”鹿魂大王矢口否认。 虎魂大仙冷笑一声:“不是你能是谁?难不成是我?难不成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老三好端端的,怎么会摔死?晚上睡觉前才一起喝酒的啊!”鹿魂大王虽然一直盼着羊魂大王身亡,但这时候猛地听到他死讯,却是一愣,满脸茫然,甚至有些伤心。 “呵呵,你还装得很像!”虎魂大王咬牙切齿。 虎展旗审时度势,又生一计,凑到鹿魂大王耳边说:“人是我杀的,但是你大哥已经不信任你了,你死定了!” “那你还不快跟我大哥说明白?” 虎展旗冷笑:“我说了他会信吗?他已经认为斩是一伙的了!” 两人说话,声音并不算高,虎魂大王距离尚远,听不真切,但瞧在眼里,却以为是鹿魂大王正在跟外人密谋什么,何其愤怒,大吼着说:“老二!你当真是猪狗不如!居然勾结外人害自家兄弟!” 鹿魂大王面目扭曲,哭丧着脸说:“我的好大哥,我哪里有勾结外人!我是……我是……”把心一横,大喊出来,“我是被劫持的啊!” 吼出这一句,浑身一个激灵,总觉得虎展旗就要捅自己一剑,可并没有,转头一瞧,虎展旗三人都站在自己身后一点胁迫自己的样子都没有。 “你……你们?”鹿魂大王惊奇,愣怔一息,立马朝大哥奔去。 虎魂大王见他猛地奔来,以为他要袭击自己,大吼一声双锤砸出,鹿魂大王急急横杖去格,“当啷”一声大响,火花飞溅,虎魂大王生得比羊魂大王还要强壮,这一砸,便将鹿魂大王震退数步。 鹿魂大王大呼:“大哥,你打我作甚?老三是被这三个黑衣所杀啊!” 虎魂仰天大笑,笑中含怒,恶狠狠地说:“是啊,是啊,你说这话,我倒是信的,老三应该就是被这三个黑衣人所杀,你一项谨慎,怎么会亲自动手?” “你……你怀疑我跟他们是一伙的?”鹿魂大王往后又退了一步,又临近虎展旗了。 “怀疑?这还要怀疑?我又没瞎,瞧得出来!”虎魂大王将双锤一举,大吼:“虎羊山的兄弟们!鹿魂大王勾结外人残害兄弟,罪证确凿,再也不是咱们的二当家了,而是咱们的敌人,兄弟们上啊,将恶贼杀了!谁能手刃鹿贼,谁便是新的二当家。” 山头上众匪十之六七应和一声,挥动兵刃就往前涌,这应和的六七成自然是虎魂大王和羊魂大王的人,甚至还有见风使舵的鹿魂大王手下。 虎展旗朝郭裕飞沈墨砚使个眼色,自己抽出长剑护在鹿魂大王身前,怒吼:“谁敢上来!” 这一句话一出,便做实了鹿魂大王跟他们是一伙的了,郭沈二人会意,也抽剑护在鹿魂身旁,但三人仍留个心眼,抽出几分心神放在鹿魂大王身上,防止他为投诚对方,而忽然暴起袭击。 鹿魂大王直要哭了:“你们为何要如此害我?” 虎展旗压低了声音说:“我看在场的山贼也有未应和虎魂大王的,那都是你的人吧?事到如今,你只有拼死一搏了。” 鹿魂大王心乱如麻,但想活命的念头压倒一切,急急一番思量,认为虎展旗之言就是自己唯一的出路,高高将鹿头铁杖举起,大呼:“兄弟们!虎魂大王无德无才,欺压好人,乱泼脏水,咱们虎羊山日益摔落便是他之过也,跟着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前程了,大伙随我将他砍了,重立帮派!” 一声呼罢,倒也有些应和之声。 虎魂大王恨得牙痒痒:“好啊,老二,你这便是反了,是吧?” “是你逼我的,我没办法!”鹿魂大王狂吼。 “兄弟们跟我上,诛杀鹿贼!” “兄弟们冲啊,砍了蠢老虎,自立为王!” 呼声中,众山匪拼杀在一处,刀光剑影,鲜血泼洒,惨叫声此起彼伏,不住有人倒下。虎魂大王修为更高,人也更多,但是郭裕飞三人却帮鹿魂大王出了把力气,使得双方旗鼓相当,那也就更加惨烈了。 摸约半个时辰后,杀声渐熄,山顶上到处都是尸首,横七竖八鲜血淋漓,但其实有不少是装死的。 还在拼斗的山匪已经不足十人,包括虎魂大王和鹿魂大王。虎魂大王身边还有六人,其中包括抓捕纪二田二儿子的李家三兄弟。而鹿魂大王身边只有两人相伴,但这两人都是精壮汉子,也就是把手关押山上肉票的守卫。 山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睡得再死的山匪也都醒了,他们中有的得到消息忙抄家伙去帮助自己的大王,但更多的则是冲向山上的库房,趁乱抢夺银子,然后收拾细软逃走。夜间很少启用的绞盘在后半夜响个不停,方板上上下下数次,有四五十个山匪逃走了。 郭裕飞一行自然安然无恙,拼杀中他们只是偶尔出手,多数时间都是坐山观虎斗。混战中,众山匪也有去找他们厮杀的,但沈墨砚露了两手之后,山匪们就都不敢了,全都躲着三人。 其实,在山顶厮杀的山贼加起来足有六七十人,虽然修为武艺都很低下,但是若能齐心合力,一拥而上,郭沈虎三人也难抵挡。 但虎魂大王中了虎展旗的反间计,将矛头对准了鹿魂大王,以至于双方拼了个两败俱伤,在虎羊山上盘踞百年的山寨就在今夜瓦解了。 “鹿贼看锤!”虎魂大王一声高呼,虎头锤砸下,鹿魂大王横杖挡住,偷出左手,口中“嘿”的一声,挥拳打出,虎魂大王躲闪不及,被一拳打中腹部,踉跄后退,身后一个心腹山匪赶忙扶住,还有两个举长矛杀出。 鹿魂大王左右壮汉挥刀迎上,口中叫骂不知,叮叮当当一片兵刃撞击之声,夹杂着几声惨叫,又有五个山贼倒下了。 鹿魂大王一方只剩两人,虎魂大王一方还有三人。其中张家三兄弟的老大老二已死去,只有老三尚还活着,但大腿上被剌出一道深深血口,血流不止。 他看到两个兄弟的尸首,暴怒不已,大吼一声,直朝前扑,鹿魂大王挥杖前送,“噗嗤”的一声响动,杖头鹿角刺穿了张老三喉咙,他双手紧紧抓住铁杖死去。 鹿魂大王想要收杖,却一时间收不回去,虎魂大王瞧出便宜,抡锤砸来,鹿魂大王只得撒手后撤。虎魂大王一锤接着一锤,呼呼生风,鹿魂大王没了兵刃只能躲闪。壮汉挥刀迎上,其余个山匪也跳入战圈。又是一番砍杀后,只剩下了虎魂大王与鹿魂大王两人。 此时,鹿魂大王夺了一把虎头锤,但肩头挨了一下,整条右臂不能动了,肚子上也被不知从哪里刺来的长矛贯穿,血流不止。 虎魂大王左腿上被砍了一刀,胸口被鹿魂大王夺去的虎头锤砸中数下,肋骨尽断,两人都受了重伤,无法站立,躺在地上,勉强撑起上身,相距一丈,对峙起来。 郭裕飞一行这时候也在终于在衣装死的毛脸山匪腰间摸到了找开门钥匙,他们已找了好久,期间也自然发现了装死的山匪,不过也没揭穿,只当不知。 虎展旗拿了钥匙从容上前,打开了厚重木门。这木门极为厚重,锁开之后,沈墨砚与郭裕飞奋力前推,在“吱吱嘎嘎”的声响中向内开启,里头的肉票门早已听到了门外惨烈的厮杀,也知道有人来就自己了,见门开了全都跑了上来,见了郭沈虎三人连忙拜倒,齐声称谢。 虎魂大王捂着腿上伤口,冷笑着说:“好啊,好啊,终于救出来了,鹿贼,你目的已经达到了,还心满意足了吧?” 鹿魂大王惨淡一笑:“大哥啊,你怎么非得认定是我勾来了外人呢?你瞧不出在拼杀之中那三个人一只在隔岸观火吗?他们虽然偶有出手帮我,但也只是在平衡你我双方实力,目的便是为了让咱们俩拼个两败俱伤。” 虎魂大王猛地一怔,看看奄奄一息的鹿魂大王,幡然醒悟:“你……你没有勾结外人?” 鹿魂大王摇了摇头,虚弱地说:“大哥……我是对老三不满,想杀之而后快,但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啊。我在这虎羊山上出生长大,怎么可能勾结外人来坏了虎羊山的买卖呢……” “啊呦……贤弟啊,是哥哥我错怪你了。”虎魂大王双目含泪,丢开虎头锤,朝这鹿魂大王慢慢爬过去,鹿魂大王也丢了锤子,爬向虎魂大王,两人拥在一起,都流了泪。 虎魂大王说:“贤弟啊,都怪哥哥啊,哥哥疑心太重,总防着你跟三弟……才酿成这灭门惨案……” 鹿魂大王说:“罢了罢了,哥哥,其实我也有错,若不是我总是想着压三弟一头,整日里在你面前说他坏话,想必他也不会如此对我,这样咱们三兄弟或许能和和睦睦……” “你们三个真是败家子。”虎展旗走上来说道,“你们的父辈原本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创立虎羊宗,好不威风,等传到你们三个手里怎么就江河日下了呢? 整日里勾心斗角,不干正事,满山宝材只采不护,没有规划,几年间便糟蹋完了,然后便占山为王当了强盗,当真是给祖上蒙羞了。” 虎鹿二人听虎展旗训斥都羞愧地低下了头,没过多久双双失血过多而亡,至此,虎羊山三位大王悉数毙命,山匪或死或逃,山寨奔崩离析。 郭裕飞救下纪家老二,也顺利地赚到了五千两银子。他顺手放了所有被绑肉票,一把火烧了虎羊山的山寨,虎羊寨就此不复存在。 被绑肉票回到家中,家人们都是惊喜万分,知道是湖州宗郭宗主所救,纷纷登拜谢郭裕飞,主动献上银两,他们全是富商大户,出手很是阔绰,最少的也是一千两银子。算上纪二田的五千两,这一回郭裕飞共转了将近两万两银子,当真是一笔不小收入了。 事件平息的几天后,虎展旗忽然收到一封虎开山寄来的信,郭裕飞见了十分紧张,生怕是虎开山不让女儿在这里做长老了,虎展旗读信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读完了,立马问:“怎么了?” 虎展旗说:“没什么大事。”说着把信递给郭裕飞,虽然是私信,但对方主动给看,那就没什么顾及了,uu看书 wwuukans 接过一读,才知道虎开山并不是让女儿回去,反而是让女儿做这个长老一定要尽职尽责,凡是要三思而后行,努力让湖州宗壮大起来。另外还咱三叮嘱虎展旗让她铭记自己的身份,切忌贪慕权力,结党营私。 郭裕飞看完信后舒了口气。 日子重归平静,时光缓缓流逝,天气一天天寒冷起来,又是几轮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就到了年底。 要过年了,这一段时间里,郭裕飞整日以修炼为主,闲余时间也处理些宗务,学习治宗方法。临近年关,他的修为已至蓝霞四阶,而沈墨砚日日勤练,仍是卡在即将突破蓝霞六阶的坎上跨不过去。 再过几日,虎展旗告辞回家,要等到明年开春再来,她临走之前已将所有能处理的宗务都处理完了,郭裕飞接手后并不繁忙,但有一件事却让他十分发愁,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按照定例是要发赏银的,赏银一般是三个月的月例,若是表现突出的子弟那还要多奖。 如今湖州宗上下共计四百九十五人,加之郭裕飞再重夺实权后给所有人都涨了一成例银,以至于如今年终赏银这笔开销颇巨。他终于体会了一把做老板的难处,上一世,打工赚钱的时候,常常腹诽,说公司太小气,涨工资扣扣索索,老板都是富人,多给一点怎么了? 当下,他才知道每个人都多“一点”当真是不小的负担,他已经有些后悔当时的大方了。 一年下来,宗内账上余款二十九万两,扣取全宗赏银三万两,只剩二十六万两,另外还要交给绛珠岛十万两银子,这时当日独立创宗时定下的规矩,不得不从。 二百六十四章 山匪末路(下) 郭裕飞想起当日绛珠岛的提出的数目是五万两,是自己自作主张提到了十万两,事后麻长老对自己又打又骂,现在想想,当真是该打该骂啊。 除去这十万两,还剩十六万两银子,而过两天朝廷还会派人下来征缴。宗派创立之初,湖州宗每年上缴的银两是两万两,但后来朝廷几番视察后认为湖州宗生意做得十分红火,两万两少了,要追加到八万两,麻长老多番活动,四下打点,才变为五万两。 腊月二十六,傍晚时分,一个湖州宗弟子飞跑着来到郭裕飞书房,地上信笺,这封信是朝廷寄来的,非比寻常。 郭裕飞拆开一看,才知道朝廷这次派来的官员不仅是要来收缴税银,还要对湖州宗再次巡查,以确定下一年的缴纳银额。 显然,这个来视察的官儿必须伺候好了,若惹了他不开心,回去向朝廷美言几句,说不定征缴银款数又要提到八万两了。 郭裕飞紧急跟宗内的长老,掌事门商量,制定接待方法。 腊月二十七,一队铁鹰军护着巡查使来了。使者姓花,从二品,生得肥肥胖胖白白净净,走下轿子,满脸笑容,郭裕飞忙上去打躬作揖:“花大人大驾光临,敝宗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呵呵,郭宗主客气了。” 花大人主管宗派视察工作,无论到哪一宗,哪一派都是坐上贵宾,任谁都要讨好他,就算到了苍绫宗,那诸葛风云也是要亲自会见的,毕竟宗派下一年缴纳多少银两,实际上就是他的一句话而已。 郭裕飞为了多省下些银子,对花大人是盛情款待,无微不至,吃得自然是山珍海味,住得也是宗内规格最高的厢房。 巡查之余,在湖州名胜古迹游览,又请了胡州主城最为有名的戏班来为他表演。 花大人在巡查使的位子上做得久了,这种场面见得也多了,郭裕飞如此表现他也觉得是理所应当,至多是恰如其分,并不如何惊喜,一张脸只是偶有笑意。 一晃眼间两天的巡查结束,花大人要走,郭裕飞咬咬牙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暗中给了花大人。 花大人哈哈一笑,身旁随从接了过去,花大人拍了拍郭裕飞肩头说:“我这两日里看得出来,贵宗被郭宗主你打理得井井有条,十分兴旺……” 听到这里郭裕飞心中一紧,十分兴旺何意?那便是进账多,那可不就是要多缴银子的吗? 正自惊恐,又听对方说道:“不过嘛,我也看看出来了,贵宗的人员很多,每月的例银,年终的赏银,那都是开销不是?” “是是是,花大人慧眼如炬,慧眼如炬。”郭裕飞连忙附和。 花大人捋了捋稀疏长须,慢悠悠说道:“嗯……本官经过方方面面的考虑,拟上书朝廷,建议今后湖州宗每年上缴税银变,仍为五万两。” “花大人明鉴。” “呵呵”花大人飞飞的脸上堆满笑容,拍了拍郭裕飞肩膀,低声说,“郭宗主很好,花某担保五年之内,朝廷不会在派人来巡查啦。”言下之意,五年之内,湖州宗每年要缴纳的税银都是五万两了。 送走了花大人,宗内还剩下十万两整,刚够一百一十万两的零头,若是这样得十一年后,才能攒够银子,可到那时候缚魂红绫还有没有?即便还有,又是什么价? 郭裕飞愁容满面,闷闷不乐,这个年过得也是没什么滋味。 正月初四,忽有个姓穆的弟子来找郭裕飞,说自己要跳出门墙,不再做湖州宗弟子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湖州宗去年走了不下百余名弟子,但后来又新收了百余名,规模并没有缩减,谁走郭裕飞也没阻拦。 但当下他见这个姓穆的弟子请辞,却有些不舍,这弟子名叫穆鸿,蓝霞一阶修为,心思缜密,办事牢靠,更难得的是他一直敬重郭裕飞。 即便是麻长老在湖州宗内只手遮天的时候穆鸿仍保持这中立的态度,至始至终,他做的都是湖州宗弟子,而不是谁谁谁的人。 麻长老掌管宗务时,穆鸿一直只是执事身份,后来郭裕飞重掌实权,便想着给他官升一级,但当时百事繁琐,虽有这个想法,却一直未有落实,再往后孔石捐款逃走,宗内乱成了一锅粥,郭裕飞焦头烂额,这事便渐渐淡忘了。 “穆鸿,你为何要走?是平日里我有什么疏忽的地方吗?”郭裕飞说道,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许他掌事职位,再给他涨些月例以挽留。 穆鸿恭恭敬敬一揖倒地,说道:“宗主待小人恩重如山,小人一辈子都铭记于心。” 郭裕飞又说:“你平日里办事认真,忠心耿耿,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咱们宗内掌事的职位一直有空缺,我思来想去,由你任职很是合适。其实早就想知会于你,只是这大半年来诸事繁忙,倒给耽误了,现在告诉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穆鸿拜了又拜,诚挚地说:“多谢宗主肯高看小人一眼,可是……可是小人怕是没有福气再为湖州宗尽力了。” “怎么说?” 穆鸿叹息一声说:“我母亲从去年年初开始便有些丢三落四,忘东忘西,起初也没怎么在意,但最近一段时间里,愈发严重,出门拐个弯,便找不到家了。昨日竟连我老婆,也就是她的儿媳也不认得了。” 郭裕飞听到这里,心说:“他母亲这应该是患了老年痴呆症了,不知道这一方世界有何医治之法?”心中想着,便问了出来:“此病可有医治的办法?” 穆鸿答道:“有是有的,听说南州圣领宗的摩诃大法师便有医治的方法。” “摩诃大法师?他竟有这等手艺?” “是,他的办法是控蛊入脑,遏制病情恶化,但具体如何小人就不知道了。” 郭裕飞微微颔首:“你离开湖州宗是要去加入圣领宗吗?” 穆鸿摇头:“不是,实话实话,小人离开湖州宗,就是为了去赚银子。摩诃大法师虽有治疗之法,但他可是紫金八阶的大高手,怎么可能轻易施救?一条控脑蛊虫二十万两白银,还得排队等候。” “二十万两……”郭裕飞喃喃自语,心思忽而一动,连忙说,“二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却不知你要怎么挣?做生意吗?” 穆鸿摇头:“小的大字不识一箩筐,算盘珠子都不会拨,要做生意岂不是要把裤子也亏没了?小人是要去西界,做个职业杀手。辞去湖州宗执事身份也是为了以后不给咱们宗惹麻烦。” “西界?杀手?”郭裕飞面露惊诧表情,“西界是妖类地盘,你过去,岂不太过危险?而且在那儿做什么杀手,杀妖类吗?” 穆鸿说:“宗主有所不知。如今西界人妖对立已经不是剑拔弩张之态,妖类大军已溃,重新分裂为一个个小团体相互攻伐,战乱不休。 而人类在这一场大战中保住了三座主城,歼灭无数妖类,名声大噪,妖类也不敢太过轻视。也正因为妖类之间阵营众多,争斗繁多,正面打不过,就想着暗杀,也就需要杀手。” 郭裕飞又问:“去西界做杀手多久能赚到这二十万两?” 穆鸿说:“这就不好说了,小人……呃……小人有几个朋友。”他本想说的是绛珠岛上几人,但考虑到湖州宗与绛珠岛关系不睦,说出来恐怕要触郭裕飞霉头,所以便模糊以朋友指代,“我有几个朋友先后都去了西界,无一例外都是去做杀手。 有的第一次执行刺杀任务便丢了性命,那便是半两银子也没赚到,但有的运气好些屡屡得手,那可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就我猜想,二十万两银子若是运气好,一夜便赚到了,但同样的,若是气运不佳,碰上了硬茬子,那一夜之间也就丢了性命。” 郭裕飞这时候动了去西界做杀手的心,依照湖州宗今年盈利状况,显然已经难以按时凑出一百一十万两银子,也就无法复活燕若绢了。他必须另寻出路。 去西界,虽然凶险,但同样受益也高。而且虽然是做杀手,但并不是杀人类,而是妖类,并不算违背人伦道德,心里也没有多重负担。 说不定自己便是运气好的那个,连续猎杀几只大妖,说不定很快就能赚到一百万两了。 郭裕飞拿定主意,又问:“你怎么去西界呢?” 穆鸿实在没想到宗主会问这么细致,十分纳闷,但仍是赶忙回答:“如今东界去西界闯荡的人类颇多,已经有专门的摆渡人,我已经联系上了,如果一切顺利,过了十五,我便要去滨州主城,见摆渡人,从那里出海,前往西界。” “唔……原来如此。”郭裕飞若有所思,沉吟许久之后开口说道:“你跳出门墙的事我准了,你立个字据,我来批复,除了本月例银之外再多领……多领五十两。”他本想说一百两,到底舍不得。 穆鸿赶忙跪下,双手拱手:“小人已经厚着脸皮收了宗主年终三个月的奖赏银子,哪里还能再要例银,再要这五十两呢,万万使不得。” 郭裕飞说:“你这执事做的尽心尽责,无论是昔日的孔长老,还是如今的虎长老都对你赞许有加,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如今你虽离开,但情分还在,他日有缘,大可重列门墙。嗯……这五十两就算作是我对你母亲的一点心意吧,你莫要再推脱了。” 穆鸿听了这一番话,感不感动,眼眶中已有泪水打转,恭恭敬敬地又向郭裕飞作了一揖,说道:“小人谢郭宗主厚赐,小人所有命回来,一定再来投奔。” 当夜,吃完晚饭,郭裕飞向沈墨砚说出了自己想去西界的主意,沈墨砚有些惊奇,但也并未反对,只是说“我听你的。” 郭裕飞又写信给周李儒跟李青凡询问他两人的意见。过几日虎展旗回来,同时也带回了周李儒回信,信上劝说郭裕飞打消去西界的念头,又说西界太过凶险,虽然上一场人与妖之间的大战结束后,人类地位有所提升,但仍远不及妖类。 去西界的固然不少,但能赚得了银子的却是少数,而这些人中有命花的更是少数中的少数,如今并非走投无路之境,大不可如此冒险。 而李青凡的回信却很简短——此事重大,来苍绫山上,你我面谈。 如今虎展旗已归,宗内各项事宜也慢慢开展起来,有条不紊,郭裕飞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过了正月十五,便与沈墨砚一道去了苍绫山,与李青凡会面。 郭李两人许久未见,自是十分亲热,不知不觉说了许多话,而后才转入正题。 李青凡说:“你为何想着去西界挣银子?” 郭裕飞叹息,说:“实话实说,治理宗派,做买卖我真不是那一块料,去年湖州宗一年盈余也不过十万两银子,这还是虎展旗过来帮衬才有的,如此下去,是买不到缚魂红绫了。” 李青凡说:“可以西界很是凶险,我听说是有许多人在哪儿发了财,但更多的是丢了命。如今去那里,只有亡命徒了。” “大哥……可是我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方法了。” 李青凡沉吟一阵,喃喃说:“本就是行不可能之事,如无非常方法,确实难成事。” 郭裕飞听他这么说,心头一喜:“大哥,你支持我去了?” 李青凡说:“支持,uu看书 .uukanshu 但你也要听我一句劝。” “大哥必有金玉良言,快快说来,小弟洗耳恭听。” 李青凡端正表情,说道:“你跟弟妹去西界之前,先来我苍绫山上修炼一年。” “什么?修炼一年?”郭裕飞吃了一惊。 其实,苍绫山上有氤氲仙气笼罩,灵气充沛,苍绫道士中更是高手如云,在此修炼那是事半功倍的美事,是天底下不知多少修士梦寐以求之事,可是郭裕飞却不愿答应,他说:“多谢大哥美意,可是我已经没有一年时间了,我跟虎燕门的副宗主说好了,今年之内买走缚魂红绫,逾期不留。” ? ? ? ? ? ? ? ? 二百六十五章 天道轮回(上) 李青凡说:“虎燕门那边,我会出面照应,让他将红绫多留一年,你不必担心了。” “可是……” “贤弟,我去过西界,那是跟东界面积相若的一块大陆,可人类所占领土不过九牛一毛,其余尽是妖魔领土,其中凶险,囚妖谷比之,可就远远不及了。 以你如今境界,说是九死一生也是乐观了。当日你入囚妖谷,我未劝你,是看你当时万念俱灰,视死如归,纵使劝也劝不动你。 也算你运气好,能够囫囵个的出来,且拿到了肉桃木,但你现在想想,是否后怕?” 郭裕飞也知道自己囚妖谷一行能够保全性命,确实占了几分运气,若不是入谷之后恰撞上了鼠宝仙,一路指引,出谋划策,自己决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到达最后一层。 而在对阵桃仙大圣时,连三成胜算也没有,真是以命相拼,侥幸获胜,期间真可谓险象环生,无论是哪个细节差了半点自己或许就要丧命。 谷内种种,细细想来,直到如今仍会惊出一身冷汗。 李青凡见郭裕飞已经动摇,又说:“如今你已有了肉桃木,而虎宗主也说了,其他灵宝由他凑齐,复活燕若绢只差一条缚魂红绫,到这时候你若该鲁莽拼命岂不是太不直了,切不要做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傻事啊。” 压低了声音附耳说:“另外,你也要为沈墨砚着想,她肯定要跟着你去,你就算不顾及自己性命,也要顾及她的性命,是不是?” 郭裕飞沉思良久,点了点头说:“大哥,我听你的。不过……苍绫宗收徒十分严苛,且我又是湖州宗宗主,墨砚也是湖州宗长老,会要我们吗?” 李青凡说:“是有些困难,但我应该能够解决。我留你跟弟妹下来,只是为了助你们修炼,提升修为,并不打算传授你们苍绫法术,你们可以以门外弟子身份在山中修习。” “小弟谢谢大哥。” 天枢殿。 李青凡带着几分忐忑走进了诸葛风云的房间,他虽然满口答应了郭裕飞,让他作为门外弟子留下来修炼,但这也并不符合章程。 虽然,成为苍绫宗的门外弟子并不是什么特别的难事,但却有一套繁琐的测试流程要走。师父诸葛风云一项注重公正平等,又肯不肯为自己开这后门呢? “弟子参见师父。”李青凡拱手一揖。 窗前,一百二岁高龄的诸葛风云盘坐于一张团蒲之上,脊背挺拔,手中拿着一卷风属法术的古籍,看得十分入神。和煦温暖的阳光洒了满身,映衬他须发如银,神态若仙。李青凡唤过一声之后便不敢再打扰,恭恭敬敬候在一旁,过了一阵,诸葛风云才放下手中古籍说:“青凡,你找我何事?” 李青凡说:“弟子有个事情,要求师父。就是我那拜把兄弟郭裕飞,他如今想要去西界闯荡,但我忖他修为太低,到了西界徒有送死的份,所以?想让他及他夫人一起在苍菱山上修行一年,当然了,身份是门外弟子。因为时间紧迫,要是再等到秋天选拔,怕是来不及了。所以我斗胆请师父特批二人入宗。” 顿了顿,又说:“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之所以开口,也就是因为我与郭裕飞之私交,弟子知道这没道理,但……但还是想求您一求。” 苍菱山威震天下,东界欲入苍菱山修炼者不知凡几,但偏偏苍菱山收徒要求极为严苛,并不接受自行上山的拜师者。想成为苍绫宗弟子只能是在孩童时期展露出过人天赋,被苍菱道人所选中,经他们父母同意,带回宗内。先花一年观品行,品行低劣者淘汰,第二年传修炼法诀,悟性差者淘汰,第三年脚拳脚,体质不佳者淘汰。 过了这三关才能成为苍绫宗的正式弟子,每年带回上的孩童有二三百之多,但最后留下来的却只有四五十人,这也是为何名满天下的苍绫宗至始至终只有两千多人的原因。 不过,虽然苍绫宗明确说了不接受自行上山拜师者,但是苍绫宗的名气实在太大,整个东界不住有慕名而来者,苍绫宗一一婉拒,大多数会离开,但还有一部分意志十分坚定,就是不走,非得入苍绫宗不可。 苍绫宗无奈,只能将这批人划为待选门外弟子,并不传授任何法术和武艺,只让他们在宗内做些杂役粗活,在这段时间里,观品行,看天赋,每年秋天都有一批待选门外弟子转为正式的“门外弟子”。 但其实成为苍绫宗的门外弟子跟其他宗派的门外弟子别无二致,也学不到法术和武艺,只能学到苍绫宗的修炼法诀,每月初一和十五两日可以入苍菱山巅修炼,做满三年才有一次机会参加成为宗内弟子的遴选大会,但成功几率甚为低微,古往今来,以门外弟子身份拜师学艺的寥寥无几。 当下,诸葛风云听了李青凡叙述,哈哈一笑,说道:“青凡啊,为师修道,是想着天下大同,凡事皆公平,但这只是理想,而并不是实际,为师还没老糊涂,也没有那么拘泥不化。 若咱们苍绫宗只将大道,不讲情面,怎么可能有今日局面?凡事都按条条框框去做,那人类也不需要智慧了。人情世故是决计绕不开的,但切不可为了人情世故而无视公平与正义,这就要求咱们心中有杆秤,要有底线,有操守,明白了吗?” 李青凡思索这听完诸葛风云一席话,点了点头:“师父所说弟子记下了,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揣摩领悟。” 诸葛风云说:“我同意你那个拜把兄弟和他的夫人来苍菱山上修行,咱们天枢殿空房不少,便让他住下吧,可以教授他咱们苍绫宗的修炼法诀。” 李青凡见师父一口答应,大喜过望,连忙拜谢。 门外弟子并没有统一道袍,能来山上修炼的时间也很少,李青凡忖度郭沈二人要日日待在山上,若是不穿道袍反倒惹眼,容易遭人议论。 思来想去便去找主管庶务的执事要了两身淡青色道袍,他是依照这记忆中两人身高体型取来,给郭沈二人穿上,颇为合身。 从这日起,郭裕飞将湖州宗事务全权交由虎展旗处理,自己跟沈墨砚便留在了苍绫宗上修炼。李青凡先传授了苍绫宗的“无为法诀”给两人。 “无为法诀”构筑颇为精妙,其中有不少弯弯,想要完成构筑倒也不简单,有许多人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成为了门外弟子,得到修炼法学,却迟迟无法学会,最终只能怏怏离去。 郭沈两人本身悟性就高,加之有李青凡在一旁指点,不到十日都学会了法诀,沈墨砚将此法诀跟自己在绛珠岛所学法诀对比一番,不难发现,前者在各方面都优于后者。而郭裕飞将归灵九诀与无为诀比较发现,两诀各有千秋。 无为诀如其名字一般,引诀修炼时,颇有“无为”之感,不太能感觉到灵气的流动和修为的提升,但同时也感觉不到疲惫,且不仅不疲惫,反而有凝气养神之效,也就是越练越精神,这便是无为诀的高明之处。 但“无为”并非“无用”,施法到了一定次数,便会猛然感觉到修为的激增,从修炼速度上来说,引无为诀要比引归灵九诀要慢一些,但是引无为诀修炼可以长久持续,并无身体负担,只要肯下苦功,甚至连觉都不用睡。 就郭裕飞而言,引归灵九诀修炼,每日五个时辰,已是疲惫不堪,虽然咬牙坚持还能继续,但第二日难免会受影响。所以说若不比一日一时所获,从长久来看,无为诀要强于归灵九诀。 但郭裕飞刚以无为诀修炼的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感觉十分不适应,这是因为修炼中反馈太少,常有置身无边黑暗之感。或焦躁,或恐惧,或迷茫,甚至怀疑自己一遍遍的结印施法是否有误,往往也坐不住,难以持续下去。 所以说,要使无为诀,必须保持心静如水,灵台空明。后经李青凡指点,郭裕飞渐有所悟,便能很好地运用了。 之后,郭沈二人整日勤奋修行,日复一日,并无特别之事,一晃眼间,又至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 这一日,司大志御剑登山,一路飞跑求见宗主诸葛风云。诸葛风云见他面色惶急,知道出了大事,便说:“勿要急躁,慢慢说来。” 司大志喘匀了气,说:“弟子在蜀州境内发现了鬼门道人的踪迹。” 原来,司大志放走了鼠宝仙和红魔仙后虽未被武瑶姬所处罚,但却始终惴惴不安,自责不已,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辞去囚妖谷驻守执事职务,以普通弟子身份加入伏妖一阁,在大洪境内追捕妖类。 想的是有朝一日恰好能遇上鼠宝仙与红魔仙,将而妖捉回,以赎昔日失职之过。 而苍绫宗弃徒鬼门道人在江湖上作恶多端,凭着一身从苍绫宗学来的本领杀害了许多正道好汉。 他虽是弃徒,但苍绫宗也无法做事不管,多次派人搜捕,可鬼门道人十分狡猾,又深知苍绫宗搜寻办法,每一次都藏得无迹可寻,始终没被抓住。 他加入夜枭门,接了刺杀郭裕飞的活,本以为已经得手却不料被替死符所骗,他又气又怒,回去再寻郭裕飞。 那时候郭裕飞正在湖州宗内整日陪着妙机真人,门也不出,鬼门虽法术卓绝,但也不敢硬闯他人门庭,在门外一连伏了几日也没有结果,他酒瘾发作,实在蹲不住了,便去大喝一场,酒醒之后却听说郭裕飞已经离开了湖州宗。 他几番查探,竟发现郭裕飞去了苍绫山,苍绫山他可不敢去,甚至一到蜀州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只能暂且又放过了郭裕飞。 慕容裕淮见自己花了大价钱却迟迟不能如愿,很不满意,几次三番催促夜枭门宗主冷隼,冷隼只得催鬼门快快动手。 可鬼门道人性子怪癖而桀骜,冷隼越是催他越是懈怠。 郭裕飞得到肉桃木,由蜀州出来后又去南州,杀了麻武丘为燕若绢父母报仇,然后再折回湖州,重掌湖州宗大权。 在这期间,鬼门道人其实有大把好机会,但他偏偏不出手,等临近年底,冷隼严正地提醒他夜枭门的一年之约,就算他是紫金五阶的大高手,一年之内完成不了任务也要抵命。 鬼门道人深知冷隼是个说到就敢做到的狂人,这才认真起来。当然了,他如此拖拉还是仗着艺高人胆大,他知道麻武丘一死,湖州宗内再无紫金境高手,就算郭裕飞一直躲在宗内不出来,他也有把握能寻得机会入内刺杀。 他在暗中观察多日,弄清了湖州宗内部的护卫力量,以及郭裕飞日常作息,制定了一份刺杀计划。临近年关,欲要下手,谁知就在这时候大洪朝廷的巡查使到了。 鬼门虽然无法无天,但也不想得罪朝廷,当着巡查使的面杀害一宗宗主那也太不把巡查使放在眼里。uu看书 ww.uuanh如果巡查使认为这是他鬼门的挑衅行为,上奏朝廷,朝廷十有八九也容不下他。 多番思忖,最终没有出手,后来年关已至,鬼门也不想在新年伊始便染鲜血,倒不是怕不吉利,而是觉得年头就开始干活太过劳累。 他在江湖上闯荡数年,颇有几个相好,随便投在一家,把年过完了,回头再去湖州寻郭裕飞却又找不到了,暗骂自己太过托大。 寻来寻去,不得已还是进入了蜀州境内,也就在那里碰见了正自追查妖类的司大志。 鬼门道人恶贯满盈,诸葛风云早就下了全宗协查追击状,要求全宗上下,包括门外弟子,只要见到疑似目标就要上报,而他的画像和体征在苍绫山上也是无人不晓。 司大志是宗内老人了,是见过鬼门道人本人的,在蜀州瞧见了,立马认出,赶忙回山禀告。 诸葛风云听了司大志所报,双目微微一颤,说道:“确定吗?” 司大志肯定地说:“弟子绝不会看错,就是鬼门,他现在就在平凉郡城内。” 二百六十六章 天道轮回(中) 诸葛风云又问:“可有惊动?” “弟子无意间在闹市高楼瞧见他身形,然后便使了凝息符接近确认,市井之中,十分嘈杂,惊动不了。” “现在是谁跟着?” “是伏妖一阁的王师弟。” 诸葛风云略一思量,倒也知道司大志口中的王师弟是谁,也知他做事沉稳牢靠,由他盯梢想来无误。 同时也意识到这是个诛杀门中败类的好时机,忙将李青凡召来,说道:“你通传全宗所有阁主速速来天枢殿来见我。” “是!”李青凡快步出殿,御剑飞起,不多时飞遍全宗,也将诸葛风云之渝带给了十一位阁主。 不多时,十一个道人来到天枢殿大殿之上。但这十一人中,却只有十人身披墨色道袍,一人却穿着淡蓝色道袍。 这穿淡蓝色道袍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她显然不是苍绫阁主,只是一名执事。 这女子来到殿上显得甚为紧张,不待诸葛风云说话,她便赶忙上前施礼,颤巍巍地说道:“启禀诸葛宗主,我们吕阁主身子不舒服……不能来了,还请宗主赎罪。” 她口中的吕阁主便是苍绫宗上并不统属任何一阁的第十一位阁主。 诸葛风云略一点头,说道:“自然吕阁主身子有恙,那好生修养才是最主要的,你回去吧,告诉吕阁主,我得空回去瞧她。” “是。”女子常舒一口气,躬身倒退着出了天枢殿大门,然后扭身飞跑,犹如火中逃生。 大殿上,奖惩阁阁主优邓生率先开口:“师父召我们前来,不知为了何事?” 诸葛风云说:“刚刚有弟子来报,说是那个鬼门道人在蜀州平凉郡城现身了。” 十位阁主都知道宗主忽然召所有阁主前来会面,肯定是出了大事,但当下听说鬼门现身仍是禁不住吃了一惊。 戎卫阁阁主武瑶姬上前一步说道:“好啊,终于找到了那厮踪迹,这一次可一定不能再让这他再脱逃了。” 铸剑阁阁主铁魁友说道:“正是!请宗主下令,我领人愿前去将他拿下!” 诸葛风云摇头:“这个鬼门机警过人,又对咱们苍绫宗十分了解,若兴师动众,十有八九又会将他惊跑了。所以我打算这次只派出一只四人的精锐小队,或擒或杀。 但这鬼门道人本领了得,不可小觑,为保安全,我拟从诸位阁主中抽调四人,组成小队。” 此言一出,十阁阁主争相向前,都请愿加入小队。 诸葛风云沉吟着说:“如今东界妖类活动频繁,五伏妖阁阁主身担除妖重责,不宜执行此任务…… 另外,下月朝廷的吕尚书要来宗内巡查,负责外务的胡中恒胡阁主需得留在山上为接待工作做准备,也不能入队。”他口中的胡中恒便是昔日主持绛珠岛与湖州宗谈判的胡阁主。 略略一顿,接着说道:“尤邓生,铁魁友,段淳正,武瑶姬四人听令。”他口中的段淳正便是昔日赫连姚瑶苦苦寻找的段阁主。 “弟子在。”尤铁段武四人齐声应和。 诸葛风云说:“抓捕鬼门道人的任务便交给你们了,切记此人十分狡黠阴狠,如无法抓捕,当场诛杀亦可。” 四人齐声应答,都按下决心,一定要擒住鬼门。 第二日,太阳刚刚跃出山峦,晨光熹微,夜寒渐消。 三男一女来到了平凉郡郡城之外,他们围着一辆骡车,车斗上满载货物,外面还罩着一层防雨油布。 平凉郡不是什么繁华郡城,人口不多,流动人口更少,因此城门晚上关闭,早上开启。 守城的士卒这时候打着哈欠推开城门,猛地瞧见门外四人有些吃惊。 那四人中,一个容貌儒雅穿长衫的白面男子说了句“门开了。”便向前走,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和一个面容奇美身着劲装的女子跟在后头。 还余一个汉子,肩宽被厚,面如黑炭黑脸汉,他忙跳上骡车驾辕,挥动皮鞭,一声吆喝,骡子缓缓迈开蹄子拉动平车,跟在前三人身后。 “军爷辛苦。”容貌俊雅的男子过城门时向那开门的士兵拱手招呼。 “嗯……”士兵口中应着但目光却落在了那貌美女人身上,这一落,便犹如扎了跟似的久久挪不开。 那女子与他擦肩时也略一屈膝:“军爷辛苦。”虽说得客气话,但脸上却无一丝一毫的笑意,且不仅没有笑意,就连表情也是半点没有,很是怪异。 但那士兵却是浑然不觉,瞧着女人笑吟吟地说:“不辛苦,不辛苦。” “嘿,军爷你好啊!”赶车的黑脸汉子开嗓招呼,但他嗓门太大,一句话说得地动山摇,那士兵吓了一跳,怒冲冲地说:“显得你嗓门大了?想震聋本爷吗?” 那黑脸汉子明显一怔,没想到自己一句招呼居然挨了训斥,他身旁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翁呵呵一笑说:“军爷莫怒,他是粗人,不懂礼数,还望包含。” 说话时骡车不停,就要穿过城门门洞,可就在这时候那守城的士兵忽而高呼一声:“停下!” 四人只得停下,走在最前头的儒雅男子折返回来说:“不知军爷有何吩咐?” 那士兵目光在四人身上来回游移,板起脸来说:“你们是做什么的?” 儒雅男子刚要回话,那士兵却一指那劲装女子:“你说。” 女子头颅微低,说道:“回军爷的话,我们是贩卖药材的商贩。” “哦,药贩子啊?从哪儿进的货,又供到哪儿去?” “回军爷……”儒雅男子又欲回答,却被那士兵粗暴打断:“哎?我问你可吗?不问你就不要吱声!” 黑脸汉子面露怒容,从骡车上跳了下来,就要上前,却被那老翁拦住,老翁低声说:“办事要紧,休要惹事。” 黑脸汉子“哼”了一声,僵直站定,他跟老翁距离那士兵尚远,两人这一番举动都未被士兵察觉。 劲装女子说:“我们是从苍绫山进的货,也没什么固定的销路,就是见城就进,看看城里的药铺收不收。” 士兵哈哈大笑:“小娘子还真会说笑,苍绫宗的货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女子心脏咯噔一跳,虽没什么错愕表情,但眼神却流露出慌乱之色。 花白头发的老翁抬步上前,说道:“呵呵,军爷眼睛里真是揉不得半点沙子,小女这么说确实不准确,我们的货确实是苍绫山上的药材不假,但中间自然不是我们从山上拉下来的,那帮道爷哪认得我们?只是有能人倒换几手,我们凭着几分侥幸拿下一车。” 士兵听了老翁解释,微微点头,冲骡车一指:“把油布掀开来,我瞧瞧。” 老翁冲黑脸汉子一招手:“揭开了吧。” 黑脸汉子依言揭去油布,露出满车的根茎、叶子、草植。 那士兵也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又一摆手:“盖上吧。”跟着又拿眼打量四人一番,问道:“你们是职业的药贩子吗?我怎么看着不像?你们四个什么关系?” 老翁说:“军爷,我们如假包换,都是地地道道的药材贩子了,小老儿我都干了大半辈子咯。这个是我大儿子,这个是我小女儿。”说着分朝那儒雅男子和劲装女子一张手,而后转过身指向黑脸汉子,“这是我家雇的长工。” 士兵听着,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盯着女子瞧,似笑非笑,看了好久,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顺着这条街走到底,便西拐,便走一家药材铺子,你可以领着你爹爹哥哥去碰碰运气。” 女子始终低着头,那士兵说话时就弯腰侧头,想去看她的脸,但她就拧着身子不给瞧,听士兵指了路,忙说“多谢。”说完了走到老翁身后。 那士兵见女子躲着自己,笑容顿失,厌烦地一摆手:“走吧走吧。” 四人赶忙离开,出门洞,沿着不甚宽敞的石板街前行,时候尚早,街道两边许多门板还未卸下,行人也是稀少,只有几个早点摊子前聚了点人。 四人走出老远,那赶车的黑脸汉子忽然开了口:“小武,你就不该来。” 劲装女子双目微微一睁,嗔道:“怎么还怪我了?还不是你不好,惊了那小兵,他才拦咱们的。” 儒雅长衫男子微笑着说:“好了,都过来了,还吵什么?” 劲装女子又说:“那小兵说咱们不像药贩子,难道真的不像?” 头发花白的老翁迟迟未有开口,这时候才说:“像不像的,不用想了,想改也来不及了。” 这四人自然不是什么药材贩子,而是为抓捕鬼门道人从苍菱山赶来的四人小队。 那儒雅男子正是苍绫宗藏经阁阁主段淳正,那劲装女子是戎卫阁阁主武瑶姬,那黑脸汉子则是铸剑阁阁主铁魁友,而那白发老翁则是奖惩阁阁主尤邓生。 尤邓生是诸葛风云的大弟子,如今也是耄耋高龄,他个子较为矮小,脊背微弓满头花白头发,乍一看到比诸葛风云还要老上几分。 铁魁友说:“刚刚那士兵并不是因为我嗓门大吓着了他,才检查咱们的,说咱们不像药材贩子,也是借口。他就是看小武貌美,想要多聊几句。” 尤邓生思量着点了点头说:“有这个可能。” 武瑶姬“哼”了一声,说道:“我一把年纪,还貌美什么貌美,我都能当那个兵娃娃老娘了。” 铁魁友说:“哈呀,小武,你可算了吧,你再一把年纪也臭美着呢!” “你说什么!”武瑶姬面无表情瞪视帖魁友,厉声说道。 其实,跟武瑶姬聊天很不方便,就比如当下,帖魁友吃出言打趣,图个热闹,但武瑶姬当下呵斥倒地是真生气了,还是佯装生气? 单凭语气很难判断,可武瑶姬一张脸上偏偏做不出表情,没有表情辅助,倒真的无法准确地表达出感情,铁魁友为求稳妥,不敢再嬉闹话语,耸了耸肩,低声说:“我没说啥,唱歌呢。” 四人沿街而行,迎面走来一个身穿褐布短打的青年男子,正是伏妖一阁的王三六,也就是司大志回宗汇报后,接替他监视鬼门道人的弟子。 宗内已提前知会过王三六,有抓捕小队今日到达平凉郡城,但他没想到这小队竟尔由四名阁主组成,想来这一次宗内下了决心,让这鬼门道人插翅难逃。 王三六迎了上去,低声说:“弟子参见诸位师叔师伯。” “嗯,免了。”尤邓生说,“鬼门如今在何处?” “昨日去了忆春楼,在那里过夜,如今还未起。” 铁魁友说道:“好啊,知道了地方,咱们现在就过去,将他宰了,晚上回山上吃饭。” 尤邓生摇头:“不可在城内动手。” 段淳正说:“我也同意尤师兄的主意,鬼门毕竟又紫金五阶修为咱们既要杀他,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逼急了必然想鱼死网破。” “哼!咱们四个就算打单打独斗,他也胜不过任何一人!更别说咱们四人联手了,他怕是一个浪花也翻不起。”铁魁友说。u看书ww.uukanhu.m 他说的确实不错,小队四人中尤邓生十几年前已是紫金六阶,如今已至末期,想来这两年内就要破六入七,段淳正、铁魁友也都是紫金六阶修为,只有武瑶姬是紫金五阶,但她剑术超群,在武艺上的造诣要高于另外三人。 尤邓生说:“防他鱼死网破,不是怕他会伤了咱们,他所在之处是市井闹市,人流稠密,他随便一个法术砸过来,咱们躲是不躲?躲开了少伤多少无辜?” 武瑶姬说:“这便是鬼门的聪明之处,他知道咱们苍绫宗不肯伤及无辜,所以无论在哪儿都是藏在最繁华之处。” 铁魁友大手一摊:“那可怎么办?” 段淳正说:“等,等他出城之日,咱们再郊外动手。” 铁魁友又粗又浓的一对眉毛蹙起:“这可要等多少日?我还有一把剑胚正自熔炼,我不在了可别让手下那帮子毛小子给弄废了。” 尤邓生说:“宗主也料到这一行时间不会太短,如若不然干嘛要将五伏妖阁阁主?你就别惦记什么铸剑了,好好想着咱们对付鬼门吧。” 二百六十七章 天道轮回(下) 铁魁友哂笑一声,说道:“一个紫金五阶的小蟊贼而已,咱们宗主也太瞧得起他了,派我们四个一起过来,我感觉是谨慎得过了头。” 同为紫金五阶的武瑶姬可不乐意了:“哎?你这话说得可有点过分了?紫金五阶就是小蟊贼了?你刚入六阶也没几年吧?” “咳咳,小武,你关注的点可歪了。”铁魁友讪讪。 四人由王三六引着,来到一家客栈,这客栈就开在忆春楼对面,五人共要了三间房间。尤邓生与段淳正一间,铁魁友与王三六一间,武瑶姬单独一间,皆在二楼,窗外临街,监视起来,很是方便。 这样安排,可苦了王三六。他虽不是铁魁友的弟子,但在铸剑阁供职多年,铁魁友对兵刃铸造事宜要求极为严苛,他但凡在工作中有任何一点疏漏,都免不了一通臭骂,虽然早已已调离,但心中对这位师叔的惧怕程度,甚仍超出了自己师父,跟其同屋,甚为拘谨,深感压抑。 “师叔请用茶。”客房内,王三六恭恭敬敬地给铁魁友奉上茶水。 “嗯……”铁魁友端坐于小桌之前,他身材巨大,显得桌椅茶杯都小了一号,仅用两根手指便捏过茶杯,一饮而尽,砸了砸嘴,摇头说:“茶叶沫子,没什么滋味。小王啊,你去把我带来的普洱泡上一壶。”说着指了指包袱。 王三六赶忙过去翻找,翻了两下翻不到,铁魁友不悦地砸了下嘴,就这一咂嘴,直惊得王三六一个哆嗦,还好马上就找到了茶饼,一颗快跳出腔子的心脏才落了回去。 少倾,铁魁友喝上了自己带来的普洱茶,面露笑容,忽地发现王三六直挺挺地立在自己眼前,一动不动,便说:“小王,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王三六说:“弟子全凭师叔吩咐。” 铁魁友摆了摆手:“没什么好吩咐的,你也休息休息吧,现在是武瑶姬盯梢,咱们俩是夜里。” “是……”王三六嘴上答应,但还是不动,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在铁魁友眼皮子底下能做什么?思量一番,有了主意:“那个,师叔,弟子记得您喜欢吃苹果,这平凉郡的苹果最为出名,要不弟子给你买一点回来尝尝?” “哦?好啊,那你快去,多买几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锭掷给王三六。 王三六接过银子,急匆匆出了门,口中长舒一口气。 夜间,武瑶姬睡着正沉,忽听一阵短促的敲门声,立马醒了,她身俱抓捕任务,自是和衣而眠,掀开薄毯,下床开门,见来是王三六。 “师叔,鬼门道人从忆春楼出来了,应该是要晨夜离开。” “现在是什么时辰?” “丑时刚过。” “呵,真是贼啊,这个时候动身,有人跟上了吧?” “那个鬼门道人走得十分突然,且迅疾,尤、段、铁三位阁主都已跟上,他们往西去了,留下我来通知你。” “咱们也快走。” 鬼门道人出了忆春楼便是一路疾驰,倒不是他发现了有人跟踪,只是跟苍绫宗斗智斗勇多年,已变得十分警惕,时时刻刻都假象自己已被跟踪,他在城中不住绕弯,折返,行出一二里路便猛地一回头,瞧一瞧倒地身后跟没跟着人。 尤、段、铁三个当世一流高手均贴了凝息符箓,远远跟着,每次跟进都事先选好了掩护物,比鬼门还要谨慎。 四人一在明处,三在暗处,在平凉郡内绕了大半个圈子后,从西城城郭上翻了出去。 鬼门道人这时候才放松下来,?口中哼着小曲,来到河边一,右手拇指跟食指弯曲放入口中,吹出口哨,一匹健壮驴子从黑夜中奔了出来,鬼门拍了拍驴子脑门,笑吟吟地说:“怎么样?这几天过得可欢实吗?” 这驴子本就是属灵兽,灵智颇高,不太复杂的人语都能理解,此时嘶鸣一声,算是回应。 鬼门说:“欢实就好,现在咱们该上路啦。”说着纵身一跃,上了驴背,将要扯动缰绳,忽而一纵而起。 他纵起之时,腰间的雕龙金珠便已催起,精光满溢,犹如蟒蛇昂头般护在鬼门身边。这时候,他脚下,有三道湛蓝色剑光交错,继而疾飞远去。 鬼门悄无声息地落在草地之上,背后长剑出鞘,月光下亮白如雪,寒气森然。他凸出的喉结上下嚅动,两鬓有已粘腻的汗珠淌下。 他知道刚刚袭击自己的是苍绫宗入门法术飞剑诀,而三道江光所蕴灵气甚为充沛,显然施法者修为极高,或许不在自己之下,而且这样的高手同时有三人! 大敌当前,心中惊惧,不由得面露慌乱之色。 但这慌乱一现即消,他重换笑颜,朗声说:“苍绫宗的朋友,远道而来,何不现身一叙?” “哈哈哈……”一阵洪亮笑声从河对岸传来,光听着笑声,鬼门便知是铁魁友来了,心说:“好啊,看来我真成了苍绫宗的眼中钉了,居然要动用阁主来对付我了,不知另外两人是谁?”。 笑声中,一个巨大身影掠过河面,来到鬼门跟前,正是铁魁友,他单手为礼,朗声说道:“天门师弟,许久未见,却还是风采依旧啊。” 鬼门摆了摆手说道:“铁道长说笑了,我早已被苍菱山逐出门外,且道号也不是什么‘天门’了,贫道道号‘鬼门’,还请知悉。” “呵呵,原来是鬼门道长,失敬失敬。”铁魁友冷笑着说。 “还有另外两位朋友呢?为何还不现身?”鬼门虽然面相铁魁友,但双目不住瞥向刚刚剑光飞出的方向,忽听灌木窸窣,一个矮小身影走了出来,临近一瞧,竟是尤邓生。 鬼门原本以为这次抓捕自己的必是精锐,想来是铁魁友为首领着两个修为极高的掌事弟子,万万没想到剩下两人之中竟尔仍有一人是阁主,而且是诸葛风云的大弟子尤邓生。 光是尤邓生他就敌不过,再加上跟自己半斤八两铁魁友,怕是只有逃的份了。 其实,鬼门这番推想已是乐观了,因为他离宗之际,刚刚突破五阶,而铁魁友尚未突破。当下他还不知道铁魁友后来者居上已至紫金六阶之境,已胜他一筹了。 鬼门看着尤邓生慢慢朝前走来,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正欲去思量如何脱身,但念头尚未转起,却忽然又想到,对方还有一人未有现身呢!这两个都是阁主了,那第三个会不会还是阁主? 他直勾勾的盯着刚刚剑光飞来的地方,黑暗中,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缓步走出,月光下面色端严,神情肃穆。鬼门眸子惊恐地颤动起来,果然,第三个也是阁主,是紫金六阶的段淳正。 面对这三人,自己还有没有活路? 圆月下,郊外寂寥无声,鬼门缓缓后退,尤段铁三人步步紧,脚底踏上草坪,发出轻微的嚓嚓声。忽然,鬼门道人听到自己的背后也传出脚步声来,蓦地一惊:“难不成还有人?” 扭过头,见一男一女奔近,男的他略有些印象,有可能是苍菱山的一个执事,或者普通弟子。 而女的他十分熟悉,正是伏妖五阁阁主武瑶姬,但奇怪的是武瑶姬的怎么比自己离开的时候还要年轻几岁?就算有灵气驻颜,但算来她如今应已接近六十岁了,但怎么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但这个疑问在脑中只是一闪即逝,他如今关心的只有自己性命。 武瑶姬瞧见鬼门忙对王三六说:“你退后,当心。” “是。”王三六也知道鬼门道人修为高自己修为实在太多,自己贸然上前徒增极为师叔师伯负担,当即止步。 随着武瑶姬抽出双剑站定,鬼门道人已被团团围住,他拧着眉毛,面目狰狞地说:“你们……你们是不是过分了?派四个阁主来对付我这一个弃徒?” 尤邓生说:“鬼门,你本应该是天子骄子,却自甘堕落,身怀一身苍菱法术,不除暴安良,斩妖除魔也就罢了,反倒滥杀无辜,兴风作浪,已是天理难容,念在昔日同门之情,我们也不杀你。” 说到这里从怀中取出一对锢灵锁,“你带上这个,随我们会苍绫宗,由诸葛宗主发落吧。” 鬼门道人桀桀怪笑:“我早已不是苍绫宗中人,你们的诸葛宗主又有什么权利来发落我?” 武瑶姬说:“你坏事做绝,人人得而诛之,我苍绫宗既担了‘天下第一宗’之美誉,自然发落得了你。” “我坏事做绝?难道你们就没坐过坏事?苍绫宗就没坐过错事?他诸葛风云就没坐过坏良心的事?” “贼子休得侮辱师父!”尤邓生踏上一步,双目圆睁,威严无比,铁段武三人都不由得一凛。 鬼门道人大吼着说:“我说得不对吗?当年大选阁主,我那时候可是紫金四阶修为,决计称得上矫矫不群,虽比你尤邓生差些,但我难道不比她强吗?”说着扭身,伸手戟指武瑶姬,“为何她成了伏妖五阁的阁主,而我却仍只是个小小的掌事?” 说到这里,冷冷发笑,“那诸葛风云告诉我,武瑶姬斩妖功大,综合考量,要略强于我,若是阁主职位有十一个,那第十一位阁主就决计是我,但祖训不能改,苍菱山只有十位阁主,我当时虽然恨!但也认了。但后来呢?那姓吕的小丫头都当上阁主啦!他口中的祖训呢?他口口声声的公平公正呢?他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尤邓生强压怒火,温言说:“此种有复杂原因,你随我上山,让诸葛宗主亲自解释给你听。” “哈哈!上山?上了山,我今生今世还能下来吗?我才不去!”鬼门陡然说到这里忽然发难,纵身扑出,手上抢出两印,直接把苍绫十二连刺使了出来。 他知道四阁主之中,属武瑶姬施礼最弱,所以选择目标便是武瑶姬。 尤段铁武四人防着他暴起突袭,立刻掐捏手印,“轰轰轰轰”四声,四柄巨剑破土而出,在武瑶姬面前形成一个巨大扇面。 紧跟着,鬼门道人手中附着耀眼白光的长剑刺到,叮叮当当一片疾向,巨剑剑身上炸出点点火花,但却未能伤敌分毫。 武瑶姬绕过巨剑屏障,双剑舞起,剑光绚烂,鬼门腰间雕龙金珠飞快击出,格挡刺来之剑。 一息只间,武瑶姬攻出三剑,雕龙金珠挡了三下。而鬼门道人则使一招金光太极掌,贯力于腿,奋力跳起。而这时候铁魁友跟尤邓生皆使击波掌自上而下拍到。 “轰隆”声响,太极金印破裂开来,鬼门道人受掌力所扰,浑身骨骼剧痛,他咬紧牙关斜刺里扑出,还未站稳身子,陡见段阁主迎面杀来,灵气激涌,正是一招苍绫十二连刺。 急急掐印,先对方一刻召唤巨剑横在身前,然而就在巨剑破土而出的刹那,对方那激烈的灵气扰动却戛然而止,段淳正左手按下手印,脚步腾挪绕过巨剑。 鬼门道人心中猛地一坠,他本就身处劣势,想要取胜只能盼着奇迹,但此刻却被对方骗出一招保命法术,更是雪上加霜。 一转间,他又被四人包围,周围尽是光气,击波掌、飞剑诀、金光太极掌悉数袭来。 无奈之下,掐捏手印,灼灼白光汇入长剑,右手疾抖,一道道剑光脱刃而出,绕身疾旋,将鬼门道人从头到脚护住,掌力、剑光皆被挡下。 而鬼门道人也仗着剑光守护,朝不远处的密林冲去,尤段铁武皆不敢阻挡,让了过去,但仍紧紧跟随。尤段二人在前,铁武二人在后,将鬼门道人死死夹在中间。 尤邓生赞叹:“这一招‘百剑护身’,诸葛宗主往下,鬼门应该便是第一人了。我苦练数十个寒暑,所能召出剑光也只能成环护住头脸胸口已是极限,像他这般能召出如此繁密的剑光汇聚成球面当真是天赋异禀,也是羡慕不来的。” 鬼门道人跑了一阵,护身剑光消散。便在此时,尤邓生冲段阁主使了个眼色,说道:“上!” 段淳正一点头,随着尤邓生同时扭头扑向鬼门,两人左手上起印,都是杀招苍绫十二连刺,数十道耀眼白光凭空而出,短暂的一刹那见照亮天地。下一瞬,双剑刺出,鬼门道人惊吼之中挥动长剑,雕龙金珠打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鬼门道人长剑当下两剑,雕龙金珠也格住三剑,但几乎同一时间,鬼门身中十四剑,系着雕龙金珠的红绳也被隔断了。 失了绳索,金珠坠地,鬼门道人也跟着倒在血泊之中。尤邓生跟段淳正均未下死手,十四剑皆避开了要害,但十四个血窟窿同时流血,鬼门脸色马上就变得灰白起来。 他倒地之后仍不愿投降,挣扎着着结印,使出一招凝血法术施加在自己身上,然后以剑刺地,艰难地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仍朝密林跑去,但他大腿上挨了不止一下,跑起来一瘸一拐。 武瑶姬叹了口气,说道:“这又是何必呢?” “你闭嘴!”鬼门道人扭头恶狠狠地冲武瑶姬吼叫,他一直认为是武瑶姬抢走了自己的阁主之位,而他就因为失了阁主之位,才会郁郁寡欢,终日借酒消愁,无心宗务,以至于被诸葛风云逐出门墙。 因此,他对武瑶姬的怨念远比对其他三人的要深。 “好了,就到这里吧。”尤邓生猛地朝前一纵,伸手朝鬼门肩头按落,便在这时候,鬼门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且以催动,符箓冒出赤红光芒,热浪直扑脸面。 “快走!”尤邓生大叫一声,立马倒纵出去,身在空中便听“砰”一声响动,火光大盛,黑烟飘起。其余三人反应也都迅猛,皆未被炸伤。 “他自尽了?”铁魁友说道。 “那可不一定。”尤邓生收吧掐捏手印,跟着双手如抱圆球,不住揉搓,手中劲风送出,带回爆炸产生的黑烟。尤邓生掌间黑烟愈来愈浓,几息后凝成一个漆黑圆球。 段铁武三人看向爆炸中心,看书uukanhu只余一具焦黑骸骨,还有阵阵焦臭气味,武瑶姬说:“果然自尽了。” 尤邓生双臂一抬,将浓烟送让天去,来到骸骨前细细端详。 “不对!”段淳正忽然说,“假的!你们看。”伸出手指围着骸骨绕了圈,圈内草植如初,并未少都伤害,而圈外的草植不是被连根拔起,就是焦黑一片。 武瑶姬恍然大悟:“是了这符箓其实是个障眼法,爆炸虽强,但并不会伤及中心位置。” 尤邓生说:“快追,他受了重伤,跑不远的。” “是!”段铁武三人一声应和,纵身而起,散入林寻找。 密林之中,鬼门道人一瘸一拐地朝前逃离,不住回头张望,生怕瞧见苍绫宗人。他很想吹响口哨唤灵兽前来驮自己,林内虽地势高低起伏,到处都是沟沟洼洼,一般坐骑很难行走,但她那的灵兽却仍能如履平地。 可是,他也知道此时发声无疑是自暴位置,只能忍着浑身剧痛朝前挺进。 二百六十八章 2宗对垒(上) 鬼门道人淌过一条浅溪,这时候止血符箓效力已失,他浑身上下的伤口又开始朝外冒血,每动一下都是极大负担。 再走几步,浑身衣衫已被鲜血浸透,他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如再不停下来,马上就要血尽而亡。只得寻个不起眼的凹坑,躺了进去,还好周遭有些枯燥碎石,扒过来盖在身上。 苍菱山法术繁多,几大分支中自然有医疗一支,但鬼门道人一向不喜那些法术,在宗内数年一门心思地学进攻类法术。当下却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起手结印,使出调息理气的法术施加在自己身上,又拿干草泥灰按在伤口上止血。 他刚刚与尤段铁武四人拼斗时间并不多长,但却耗尽心力,加之失血过多,竟尔昏昏睡去。 但也没有睡多久,忽地听到脚步声,心脏咯噔一跳,大气也不敢出了。他入睡之前已用干草将自己从头到脚盖住,此刻虽然挣着双眼,却尽是干草,什么也看不到。 双耳支棱起来,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近,但奇的是从脚步声上来判断,来者决计不止四人。 难道除了尤段铁武四阁主以外,苍绫宗还派了其他人? 正想着,便却听到一个女人声音:“鬼门你脑壳儿是被那蠢驴踢了?躲在里头,我就找不到了吗?”说话的并非武瑶姬,而是夜枭门宗主冷隼。 冷隼并非偶遇鬼门,而是特地从凉川郡城找过来的,鬼门刺杀郭裕飞的活一直办不好,眼看着就要满一年之期,慕容裕淮那边一催再催,她多番灵萤传讯催促鬼门动手,而鬼门却是越催越慢,最后甚至拒绝回应宗内传讯,冷隼大怒便率众寻来。 鬼门道人听到冷隼声音,心头一振,他知道自己虽直行刺杀任务不利,惹得冷隼十分不满,但毕竟还未满一年之期,那么冷隼起码不会杀自己,且自己还是他夜枭门的人,再想自己躲在这草窝里头是自欺欺人,苍绫宗的人待会儿找过来必然要发现自己。 而落在苍绫宗手里头,还不如落在夜枭门手里。 想到这里,鬼门大喊一声:“冷宗主救我。”说着掀开干草,爬了出来。 冷隼猛地瞧见草窝里头爬出个血人,吃了一惊,待看清正是鬼门,骂道:“妈的,吓死老娘了,你个衰货惹了谁了?被捅成这个样子?” 鬼门道人匍匐向前,爬到冷隼脚边,说道:“苍绫宗,苍绫宗要杀我啊,冷宗主救我。” 冷隼眉头一蹙:“你早已不是苍绫宗的人了,且你又从未惹过苍绫宗,他们为何还要杀你?” “是啊,是啊,没道理的,我是夜枭门的人,他苍绫宗说杀我便要杀我,也太不把夜枭门当回事了,也太不把你冷宗主放在眼里了。” “去你妈的,老娘活了大半辈子了,还能被你这些话套住了?” 鬼门焦急地说:“冷宗主,快快救我走,我布下的疑阵但也骗不了苍绫宗那几人多久,他们知道我受了重伤跑不远,很快就要找过来。” 冷隼冷笑:“他娘的,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能耐,敢动我夜枭门的人。”但这句话说完她却猛地想到能将紫金五阶的鬼门打成这个样子,绝非泛泛之辈。跟着又想,自己需不需要为了鬼门跟这样的强者对抗? 鬼门虽是夜枭门的得力干将,但他刺杀郭裕飞的任务马上就要逾期,且如今伤成这个样子,半死不活,十有八九不能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完成任务了,那么按照宗规,应当处死。 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价值? 但是,冷隼此番为寻鬼门带了门中不少人,无论鬼门将来要不要被处死,起码当下不该死,也仍是她夜枭门的人,她若置之不理,任由苍绫宗斩杀,宗内其他人看在眼里,是否会认为她这个宗主窝囊无能或是无情无义?若是这样,她以后如何能够服众? 种种思量在脑海中翻涌起来,冷隼很快打定主意,冲左右一招手,带上他,咱们快走。 “是。”两个黑衣壮汉上前合力架起鬼门,一行人又冷隼领着快速离去。 鬼门虽被架起,但身子略一晃动,鲜血便会直淌,他是血已经过多,整个脸面都苍白起来,费力地提起一口气说:“冷宗主……我流血太多,请赐些止血药给我。” 冷隼刚要答应,忽然想到,他若流血死了岂不正好?打定这个念头,便说:“强敌在后,现在哪有功夫给你上止血药?对了,倒地是谁将你打成这个样子?” 鬼门说:“是……苍绫宗的四个阁主,他们一拥而上,我寡不敌众……”数到这里实在没有力气,连仰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冷隼可知道苍绫宗的阁主是个什么实力,若是只来一个,自己领着手底下这帮精锐,是敌得过的;若是来两个,或能兴许能战平手;来三个性命堪忧;这一下子来了四个,若是遇上了,怕是连跑也跑不脱了。 想到这里,脚下不由得又加了把力气,飞步快行,跑得正酣,忽听身后弟子说:“宗主,鬼门道长流血却是太多,若是不救,怕是好没命了。” 弟子这样说了,那冷隼也就不好再打马虎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细颈瓷瓶,朝后抛去:“这是保命的灵丹妙药,跟他服一颗吧。” “是。”搀扶鬼门的弟子抄过来,拨开塞子,倒出一颗,喂给鬼门,鬼门服下之后,没多久便感觉缓过劲儿来,浑身伤口也渐渐止住流血。他唱舒一口气:“多谢冷宗主救命之恩,日后鬼门毕竟做牛做马报答。” 冷隼说:“行了吧,省些力气,出了林子还要骑马。”心里却说:“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怎么可能肯为我做牛做马?” 冷隼一身黑色劲装,外罩一件墨色宽袖大袍,长腿撩起,沿着林间小路疾速前奔,脑后的马尾辫子与袍子一同迎风摆动。 她足尖飞快地踏过地面,却只发出轻微的“嚓嚓”声,极目远望,已能模糊地瞧见北方的林外旷野,他们的马匹就存在林外的驿馆里,都是漠州的千里两驹,骑上了逃脱机会就更大了。 冷隼砰砰乱跳的心略微安静了些,可就在此时,“轰”的一声响动从身后传来,高高的天空上一个黑影疾速掠过头顶飞向远处,周遭树木枝叶一阵摆动。却是铁魁友御剑飞过,掀起的气浪所扰。 “停!”冷隼大喊一声,眼眸转了一圈,低声说,“藏起来!”一行人快速而隐在灌木丛中。 “冷宗主,莫要藏了。”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小路南面传来,冷隼略一长身,递出目光见一个老翁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那老翁尚未走近,冷隼身后也传来脚步声,回头瞧,是个劲装女子,容貌端丽难言。跟着西、北两面也有脚步声起,冷隼一行人已被围在垓心,知道再躲无用,长身而起,出了灌木丛,重回路上。 冷隼冲着那老翁一揖,说道:“阁下是谁?”她打问姓名自然不是为了结交攀谈,而是为自己争取时间想着如何救下鬼门道人。 老老翁自是尤邓生了,他早就听说夜枭门宗主冷隼喜怒无常,性子暴躁,且极为护短,想着一见面便要动手,却不料她竟开口询问自己名讳。既然如此,自己的礼数自然不能缺了,忙还礼说:“老夫苍绫尤邓生。” “久仰。”转向北面,“那这位是?” “苍菱段淳正。” 随后铁魁友武瑶姬也通报了姓名。 尤邓生说:“冷宗主,此番我们四人前来,目的便是擒鬼门道人回去,还请冷宗主勿要插手。” “妈的,老道士,你以为老娘愿意叉手?”冷隼在心中思忖,但表面上却端正了表情,说道:“鬼门道人如今已不是苍绫宗的弟子,尤阁主又凭什么带他去苍菱山呢?” 尤邓生说:“冷宗主,鬼门道人凭着一身苍绫宗所授本领,烧杀掳掠,做下太多坏事,他如今虽已不是苍绫宗弟子,但苍绫宗却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他无法无天下去。” 冷隼说:“你说的这些,我信,但我却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尤阁主。” 尤邓生这时候已知道冷隼想要说理,赶忙打起精神,点了点头说道:“冷宗主请讲。” 冷隼说:“我知道鬼门道人是杀过不少人,但却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伤过苍绫宗中人?” 尤邓生思量着说:“没有。” 冷隼一笑:“那可奇了,既然没有伤到你苍绫宗人,那你又凭什么来拿他?” 尤邓生说:“理由我刚刚已经说过了,鬼门道人凭着一身从苍绫宗学去的本领杀人放火,做下太多恶事,苍绫宗不能……” “等等!”冷隼忽然打断了尤邓生,说道:“鬼门道人杀人放火是有的,但你说坐下太多恶事,我却不知道了。” 尤邓生一凛,双眸精光四射,紧紧盯住冷隼,心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武瑶姬“哼”了一声,说道:“他杀过多人,做下多人恶,还要一一举出来吗?那可真是罄竹难书了。” 冷隼见武瑶姬面容极为娇媚,但说话时嘴巴却动也不动,不禁嘴巴不动,一张脸除过眼珠子,连个褶皱起伏都没有,心中纳罕:“这女人的脸难不成是假的?”这一想法在心头一现即过。 她咯咯发笑,淡淡地说:“到底是罄竹难书,还是一件没有呢?鬼门道人做恶事,我怎么不知道呢?嗯?你们知道吗?”说着转向左右侍从。 众侍从皆摇头,纷纷说:“不知道,没听过。” 冷隼双手一摊,望着武瑶姬说:“你看,鬼门道长是恶人一事,只有你们四个知道,没有其他人知道。” “你……”武瑶姬想要直诉夜枭门是个杀手宗派,本就是藏污纳垢的邪恶之所,根本没有立场去评判一人善恶,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了这些反倒要引出更多麻烦,只好按下不提。 段淳正说:“冷娘子,去年年初之时,这鬼门道人杀了东州一郡城的副郡主,这事全国皆知,你不会不知道吧。” 鬼门之所以杀那副郡主是冷隼收了那已郡城郡主的万两白银,冷隼下委派他去的。段正淳也自然知道是冷隼所派,但当下为免节外生枝,故意略去了夜枭门,只提鬼门。 冷隼见对方故意撇开夜枭门不提,显然是不想找她的麻烦,她心照不宣,也不主动提。 这样一来,就算最后说僵了,保不住鬼门,她还可以率其他夜枭门人离开。想清楚这一点,点了点头说:“自然知道了。” 段淳正说:“那副郡主一生清廉,爱民如此,是世间难寻的好官,却被鬼门所杀,这件事对是不对?” 冷隼做出个惊诧表情:“是吗?那个副宗主是个好官?啊呦,这可遭了,我错信了别人以为他说一个贪官昏官王八蛋官呢。” 鬼门福至心灵这时候也连忙接着说:“就是,就是,我也是错信了这话,所以才杀了他,看样子是杀错了。” 话说到这里,苍绫宗四人相互递了个眼神,告诉彼此:“这女人不好对付。” 尤邓生上前一步说:“冷宗主,是是非非,自有公断,还请冷宗主不要阻拦,我们带了鬼门去苍菱山由诸葛宗主亲自发落,如何?” 冷隼一抚掌,朗声说:“尤阁主说得极是!是是非非,自有公断,那我也请尤阁主不要阻拦,我们带了鬼门回夜枭门,由我亲自发落,如何?” 铁魁友再也按捺不住,大吼道:“什么狗屁夜枭门?就是个做杀人买卖的地方,是土匪窝!朝廷宗派名册中可有你们家的几档?你根本不受大洪认可,又有何脸面给我苍绫宗抢人?” “哎呦哟!铁阁主好大的威风啊!你们苍绫宗好高贵,好牛气,其他宗派都比不上,赛不过,以后是不是其他宗派见了你们苍绫宗都得行三跪九叩大礼啊? 还有,你说我夜枭门是土匪我窝是个什么意思?你有一张嘴,我也有啊,我还说你们苍绫宗是土匪窝呢! 再说了,我夜枭门在东州边境,苍耳山脉是蛮州与东州的分界线,严格来说既不能算是东州领土。 我数年前已经严正通告大洪朝廷,我夜枭门不是受大洪管辖,而归南州,南州罗默默大王已经下诏,认定了夜枭门是正儿八经的宗派了,你可知道?” 南州正处于混乱之中,诸方势力割据对抗,根本没有建立统一王朝,冷隼说的通告大洪朝廷夜枭门不受大洪管辖确有其事,而她口中的罗默默大王其实只是占据了南州一个郡城的小军阀而已,但却妄自尊大自封蛮州之主。 但因为他地盘距离苍耳山脉上的夜枭门极近,冷隼率先认可了他这个蛮州之主,而他也立马认了夜枭门是他南州的宗派,说白了的就是相互贴近的举动,但此时搬出来,倒真可以当作诡辩资本。 “一派胡言!什么罗默默大王?我从未听说过。” “呵,你孤陋寡闻,不识南州之主,可怨不得别人。” “好了。魁友,你勿要再说了。”尤邓生开口劝阻,铁魁友虽然愤愤难平,但还是住了口。 冷隼也当即住口,双手环在胸下,笑吟吟地站着,一对眸子不住在苍菱山四阁主身上来回打量,期间,落在武瑶姬脸上的时间最多。 武瑶姬频频瞪视,冷隼全当未见,仍是笑眯眯的,该看的一眼不少看。 如此僵持许久,尤邓生开了口:“依冷宗主意思,此事如何善终?” 冷隼轻笑一声,说:“有什么善终不善终的?你瞧见了吗?我夜枭门人受了重伤了,我得赶紧带回去救治,你们苍绫宗自诩天下第一宗,称我们夜枭门为杀手团伙,如今却阻拦我们救人,真是滑稽。” 尤邓生知道再辩解下去,也说不过这个巧舌如簧的女子,准备跳出陷阱,针锋相对。他摇了摇头说:“这人,冷宗主带不走。” 冷隼暗暗说:“这老家伙难道要来硬的了?这可如何时候?”表面上不动声色,柔柔缓缓地说:“尤阁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懂了。” 尤邓生说:“这事简单啊,我们四个不让冷宗主带鬼门走,冷宗主你虽然带着一帮人,但仍不是我们四个的对手,只能留下鬼门道人了。”说话时,轻松平常,运气中倒没有什么威胁意味。 “你……”冷隼一张脸倏地拉了下来,“尤阁主这是要动粗用抢了,哈哈,当真好笑,都说苍绫宗从不恃强凌弱,行走江湖一直是以理服人,没想到全是屁话!今儿这事,传出去,可是怕被天下人耻笑了。” 尤邓生并不恼怒,挺起微弯的脊背,朗声说:“传出去更好,公道自在人心,贫道相信天下人自有公断。” 冷隼慌了神,自己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实质上仍是诡辩,夜枭门到底是什么地方?鬼门道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江湖上人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就算苍绫宗在这里将他们都杀了,传出去,想来也无人说苍绫宗一句坏话,反而会赞扬苍绫宗为民除害了。 她侧脸望向鬼门道人,心中动了舍弃他的念头。 但鬼门可不傻,一瞧冷隼眼神,立马猜到她要放弃自己,高声大叫:“姓尤的,你听好了,老子现在是夜枭门的人,你要拿我,便是不把夜枭门放在眼里,不把冷宗主放在眼里。冷宗主素来仗义,你要执意如此,不免一战!冷宗主可是紫金六阶的大高手,身俱万般宝物,你以为你就一定敌得过?” 尤邓生毫不退缩,决然说道:“若冷宗主一定要练上两手,贫道只能奉陪了。” 鬼门转向冷隼:“冷宗主这帮臭道士欺人太甚。” 冷隼低着头一言不发,心念飞转,数息后打定了主意:“尤阁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儿来寻鬼门,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因为他办事不利,我特来训诫,没成想却遇到几位。 如今鬼门伤成这个样子,没有一两个月是恢复不了的,那么我交给他活体必定做不成了。依照夜枭门的规矩,是要处死的,所以说,我今儿就算救了他回去,他也是难逃一死。” 鬼门道人听到这里浑身抖动起来,恐惧难当,uu看书 ww.uukanshu.m 冷隼所说是实事,自己身受重伤,在一年之期内无法完成杀死郭裕飞的任务了,宗规上冷隼一向冷酷铁面,无论是谁,也不会网开一面,从立宗之初到如今,根本没有宽容的先例,那么自己到时候还是要死。 不过,从当下情况来看,冷隼应该是想以此为由从苍绫宗手里救出自己,如此起码不用当场就死,离一年之约尚有一月时间,一月之内或许再有奇迹,也未可知。 尤邓生听到这里摇了摇头:“冷宗主,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等此番出来,已在诸葛宗主面前保证过了,必须将鬼门道人带回苍菱山,无论死活。” 冷隼说:“尤阁主,你向诸葛凤云保证过了,而我冷隼对手底下一帮弟兄也有保证过,进了夜枭门无人敢欺! 鬼门今儿要是出去做活被人杀了,我无话可说,但是如今鬼门明明没有得罪苍绫宗,你们苍绫宗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非得置人于死地,那就是欺负到我夜枭门头上了,?我身为宗主不得不管。” 尤邓生说:“冷宗主的意思是一定要动手了?” 冷隼说道:“我冷隼能有今日,凭得就是一个‘义’字,鬼门还有一天的命,我夜枭门就要保他一天。” 尤邓生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冷宗主执意如此,那贫道只有得罪了……” “等下。”冷隼忽然大叫。 尤邓生一愣,又说道:“冷宗主有话请讲。” 冷隼说:“尤宗主,你们今天是不是要跟夜枭门过不去?” 尤邓生摇头:“冷宗主,咱们刚见时我就说清楚了,今天我只为抓捕鬼门而来,并不是要跟贵宗过不去。” 二百六十九章 2宗对垒(中)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冷隼展眉一笑:“好。你们苍绫宗是修道之人,平时连荤腥也不吃,想来更是不想伤人性命了?” 尤邓生心说:“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绕来绕去的,好不烦人。”心中虽然厌烦,但对方既然还有得谈,那就要谈下去,“不错,苍绫宗从不妄害性命,除非是查明无误的大奸大恶之徒,由宗主下令,才可下手诛杀。” 冷隼朝自己身后一众随从一张手:“尤阁主,我身后这几位是否是大奸大恶之徒?” 尤邓生摇头:“贫道不知,不知便暂时认定为不是。” “好,尤阁主果然讲道理。可惜如今咱们两家为了这个鬼门道人闹得极不愉快,看样子马上便好动手,一打起来,刀剑无眼,我身后这帮兄弟修为远不及四位,想来性命是难保了。” 尤邓生轻笑两声,说:“冷宗主,这样说话便没什么意思了吧?”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四位会手下留情?” “我们只为抓捕鬼门,其他的人自会手下留情,但正想你所说的刀剑无眼,误伤了,我们也没办法。”武瑶姬插进来颇不耐烦地说。 铁魁友跟着也说道:“喂,姓冷的,你别再东拉西扯了,今天你就算把天说下来,我们也要抓鬼门回去。大师兄,不要跟他啰嗦了吧?”最后一句自然是对尤邓生说的,他说变便即朝前迈步,蒲扇般的大手张开,护住周身,已端起了架势,武瑶姬也抽出背后双剑。 冷隼见对方就要动手,赶忙说:“尤阁主,你们苍绫宗难道就真的就容不得我一个小女子说上两句了吗?” 尤邓生把手一抬,止住铁武二人,说道:“冷宗主,咱们也别绕来绕去了,你倒地想如何,明示即可。” “好,尤阁主痛快。鬼门的事,不打一架是不成了,但是若真这么乱糟糟地打起来,伤了死了必可避免,你们苍绫宗不愿看到,我冷隼更不想看到。既然如此,咱们便立个规矩,比一场,谁胜得了,谁带走鬼门,如何?” 尤邓生思忖起来,他知道冷隼也是紫金六阶的大高手,精通雷、水两属之秘术,虽然行踪诡秘,但在东界名头却极响,绝对算得上劲敌。 若是自己跟她一对一单打独斗,胜算也只在六成上下。这样算来,应该拒绝才好,也不再需跟她啰嗦,苍绫宗四人一拥而上,掳了鬼门便走,人谁也拦不住。但如果这样,就像冷隼所说,难免伤及旁人,他也不愿看到。 犹豫间,忽地又想到一种可能,冷隼如此做或许只是做戏而已。 鬼门重伤在身,难以完成任务,已是必死之人,且鬼门又是半路出家加入夜枭的,与冷隼并无过硬的交情。那么冷隼救他是为了什么?无非是尽宗主之责,更是做给手底下人看的。 既然只是做戏,她又能尽多少力? 思及至此,尤邓生打定主意,开口说道:“好,那贫道便来领教冷宗主高招。” 冷隼眸子一闪,说道:“尤阁主这是答应了。” “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比试一场,谁赢了,这鬼门便归谁发落。” 冷隼说:“尤阁主,小女子是说要比,但是‘好男不跟女斗’,你可是苍绫宗诸葛风云的大弟子,我哪里是你的对手了?我呢,是想跟这位妹妹比。”说着伸指指向武瑶姬。 武瑶姬上前一步,说道:“冷宗主说笑话了,我已经是快六十岁的老太婆了,这句妹妹可叫的不对。”她其实也不知冷隼到底多大,但有传闻说冷隼已经百岁,不过如今见面,看上去之多三十多岁,也就姑且自认为比对方大了。 她说着转向尤邓生,点了下头,示意自己能行。尤邓生瞧她双眸中好似燃了两把烈火,熊熊燃烧,斗志何其高昂。 他可知道这个师妹在伏妖阁时的种种壮举,是出了名的不怕死,喜打架,如今自己若兰拦了她,日后耳根必然别想清净,又忖武瑶姬虽然修为上低了冷隼一阶,但剑术当世无双,确实有一战之力,便说:“行吧,你小心些。” 武瑶姬得了应允,嘴角微微一扬,已挪动步子朝空旷处走去, 冷隼说:“哦?是吗?那这位姐姐可真是驻颜有术了,小妹甘拜下风。”说着随着武瑶姬走动。 两人面对面相距两丈站定,武瑶姬双剑划空,发出锐利响声,说道:“咱们已经说了太多话了,别再说了,亮兵刃吧!” 冷隼轻笑一声说:“是了。”说话声中从大袖子里取出两掌符箓,心念一寸,双符冒光,消散不见,再一转眼,所余光气一化雷电,一化水流,皆成苍龙之形,各盘绕在一支手臂上。 “请了!”武瑶姬说罢,足尖一点地面,纵向前去。 冷隼右臂上的顺流瞬间伸长,前端三尺凝固成冰,犹如短棍,紧接着“当啷”一声武瑶姬一剑已结结实实看在冰质棍之上,直砍得冰屑纷飞。 冷隼左臂前甩,手上电龙袭出,武瑶姬侧身避开,“嗖”的一声,举剑上挑。 冷隼蓦地一惊,心说:“来得好快!”急急挥动短棍,险险格住,再想挥动电龙,却不料敌人另一柄剑又朝自己小腹点来,赶忙朝后跃出,同时收腰缩腹,那剑锋划破衣衫,相差半寸就要割肉。 武瑶姬攻势大盛,双剑生影,快似闪电,冷隼节节败退,除过刚上来用电龙攻了一招后,竟尔再无任何半点攻势。观战的众夜枭门弟子无不惊奇,在他们心中自家宗主一直便是无敌之姿,无论跟谁对阵都是压倒局面。 他们自然也都听过苍绫宗的名头,认为跟苍绫宗阁主对战,必不轻松,应是强强对抗,但局面上仍会是自家宗主占优,从来没想过,将一开战居然就是这等场面。 战圈中,武瑶姬一声清啸,踏步上前,右手中剑朝前刺出,手腕急抖,剑尖晃动拖出一片残影,左手握剑从敌身侧包抄。 冷隼见自己已被剑光团团罩住,右手五指张开,护在身前,那冰质短棍瞬间化水,紧接着展平如盾,在化为冰。 武瑶姬改刺为砍,重重落在冰盾之上,“当啷”一声,在冰盾上砍出一道浅浅凹痕,跟着她一纵而起,身子飞旋,一剑再出,砍击冰盾。 冷隼虽然挡下了这两剑,但被冲力所扰,不由得朝后退去,心说:“这娘们力气好大!”后退之中,武瑶姬不住挥砍,一下下皆是势大力沉,那冰盾也就二尺来厚,眼看着就要被砍碎。 终于“喀啦”一声,冰盾碎裂化为一块块碎冰,碎冰尚未落地便即化水,跟着这些水往上倒流,重汇成一条水龙,盘绕在在冷隼右臂之上。 盾碎之际,冷隼双足奋力蹬地,身子朝后纵起,她右臂竭力挥击,那条水龙身子抻长,朝前袭去,前端重化坚冰,武瑶姬正扑出追击,突见冰龙迎面来袭,赶忙调转方向,朝斜刺里跃出,那冰龙擦过武瑶姬身子,“咚”的一声撞击在松软的泥地之上,整个龙头没了进去。 而后,水流不住化冰,龙身不住抻长,末端的冷隼则在飞速后退。后退中,左手上掐捏术印,跟着撅起嘴唇,喷出一个个细小电珠。 电珠一面朝前疾飞,一面膨大,最后足有拳头大小,密密麻麻皆朝武瑶姬袭去,武瑶姬挥剑挡下两个,但剑刃一碰电球,电球立马溃散,化为股股电流顺着剑身溜到武瑶姬身上,又疼又麻。 武瑶姬见后面的电球茫茫多,思量自己若是竭尽全力,全凭双剑格挡,也能办到,但太过冒险,也费体力,另外,还疼…… 脚尖轻点地面,身子倒纵出去,左手放开剑柄,那剑柄末端有套索套住手腕,长剑脱手之后也不会掉落。 她五指疾动,连掐四印,跟着翻掌推出,金色光气涌出化为一面八角形金色的太极光印,犹如一面盾牌挡在前头。武瑶姬顶盾前冲,悬在手腕处的长剑朝后荡起,紧贴手臂,下一瞬,电球尽数倾泻盾牌之上,霹雳巴响成一片,电弧虬张,电光闪烁。 几息后,太极印溃散,而电球也所剩无几,武瑶姬忍住疼痛,双剑连挥,一一砍破。跟着脚下加劲,飞速前奔,这时候那冰龙似乎已有五六丈长短,似乎已抻到了极限,最细的地方只有拇指粗,冷隼身在半空之中,看着对手不住接近,却没有什么动作。 等了两个呼吸的功夫,她忽而一声尖啸,左臂奋力一挥,臂上电龙瞬间化为数十道光弧,密密麻麻如倾巢而出的黄蜂一般扑向武瑶姬,转瞬即至。 武瑶姬根本来不及躲闪,手上立掐二印,一柄巨剑破土而出,挡在身前,她心中暗暗说:“侥幸!灵环才刚刚构妥,若是对方能再快上数息,我恐怕就躲不过去了。” 她前冲之势太强,一时难以刹住身子,索性脚踩巨剑,顺着剑脊直朝天冲,同时念头一动,巨剑倾斜,正压向冷隼。 冷隼赶忙朝身左奔跑,武瑶姬余光瞥见,巨剑虽她心意,又是一斜,仍压向冷隼,倾斜速度起初较缓,但愈来愈快,就如山崩一般。 冷隼也是反应奇迅,知道这巨剑有追踪之能,但想来无法在倾斜之后重新竖起,所以只能赌在压倒在地的最后一刻腾身,方能躲过。 想到这里,立马沿着一条弯曲路线迎着巨剑奔去,贴近之后绕着剑身环圈,接着“轰隆”巨响,巨剑倒在地上,但并未能砸中冷隼,只掀起一阵烟尘。油菜中文 飞扬尘土中,武瑶姬飞身扑向冷隼,冷隼尖吼一声,旋身纵起,墨色大氅飘荡而起,末端忽而伸出一片片锋利刀刃正割向武瑶姬。 这一着武瑶姬哪能想到,吃了一惊,赶忙横双剑护身,下一瞬刀片擦中剑身,激起一片火花。二女同时落地,又同时后退。 原来武瑶姬以为在落地之际,对方会抓准自己格挡后的这一空档再释电弧来袭。但她却不知道,冷隼双臂上的电龙、水龙是一招极为特别的秘术。 刚刚一番激斗,除过电球轰击之外,冷隼就只使了一招召唤双龙的法术,而冰盾,电弧等等皆是由双龙形态变化得来,并非法术,也无需结印。 但这形态变化,也不是随心所欲,均需要准备时间,刚刚电龙变化成无数电弧,被巨剑当下后,就溃散为丝丝缕缕灵气,而这些灵气并不会自由散去,而仍为冷隼所束缚,会慢慢聚回,重塑电龙,当然了,这一过程需要时间。 而武瑶姬一格之后,冷隼暂无什么攻击手段,反倒害怕武瑶姬仍有后招,所以赶忙后退,但这一退,武瑶姬立马察觉出她正处在疲软之期。 纵有百般法术,但灵环未有构妥也是无用,冷隼现状正如这般,但电流正自不住积攒,水流亦在疾速流动,再过片刻,她便有可用法术。 武瑶姬深知机会稍纵即逝,当机立断,纵身扑上,左手放开剑柄,速掐二印,将一招苍绫十二连刺使了出来。 冷隼突觉一股山崩地裂般的灵气扰动迎面扑来,跟着眼前陡现白光,让人睁目如盲。她在江湖上混迹多年,自然听过苍绫十二连刺名头,看这架势,猜到定是此招,立将双手一拍。 双龙相撞,水流电流相融,发出“轰”的一声响动,同时激发强大劲力,从两掌掌心迅疾向外推出。 二女皆不可阻挡,被冲击掀飞出去。因为身向后退,武瑶姬一连刺出的十剑皆落了空。 幸赖冷隼左臂上的电龙尚未汇聚完全,所以劲力并不算太强,且二女都是紫金阶高手,身子得灵气强化,强健远超常人,均受得住,掀飞倒地之后,双双弹起。 这时候,冷隼双龙已失,心中说:“老娘为鬼门拼到这步田地,也算仁至义尽了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顿失斗志。 武瑶姬却是战到酣时,双剑一措,又往前纵,冷隼虽不想再打,但也不能立马弃剑认输,双手缩入大氅袖中,跟着掏出两把短剑,又跟武瑶姬斗在一处。 武瑶姬剑法之高,在苍绫宗也是矫矫不群,鲜逢敌手,当下斗志昂扬,心路更加敏捷,剑招又快又准。 “当当当……”兵刃撞击声一声叠着一声,武瑶姬越斗越勇,冷隼且都且退,只觉满眼都是剑光,额上已泌出冷汗。 突然武瑶姬左臂伸直,左手中剑自下而上斜削上去,又疾又狠,拖出长长一道残影,冷隼快步倒退,险险避开。 便在这时候,武瑶姬反向后退,冷隼瞧见心说:“不好,她要扯开距离,结印施法,要使杀招。”正欲纵回,陡剑对手右手手腕一甩,长剑脱手前飞。 右手中剑不似左手那般,剑柄末端有套索套住手腕,这一脱手便如箭矢般离弦,无法回头。 冷隼心念疾转,赶忙侧身让开,可武瑶姬在剑柄离手之际,立马掐捏二印,一股白色光气由手脱出追上长剑,尽汇其中。那长剑猛然一颤,道道剑光剥离剑身,犹如花朵绽放。 冷隼眼看着剑光逼来,双手立马放开短剑,先后各掐一印。 下一瞬剑光削中冷隼胸口,但冷隼身体却如墨绿色烟雾一般,朝后飘动,跟着又转为实体。这由实化虚由虚化实的法术已是她保命技能,她心中思量:“此时不败,还要拖到何时?” 假装脚下一个踉跄,便即跌倒。武瑶姬一剑追身刺来,但见她身子失衡,立马撤去力道,只让剑尖点住其眉心处。 冷隼盯住武瑶姬轻哼一声,继而别过脸去,不在说话,也无动作,算是认输。武瑶姬收剑回鞘,略一拱手:“冷宗主承让了。” 说话同时,朝后倒退,让出空间,让冷隼起身。 尤邓生说:“冷宗主,咱们有言在先,这鬼门便由我们带去了。” 鬼门大叫:“冷宗主救我,我落到苍绫宗手里,必死无疑啊!”他面色惶急,跳动的双目直勾勾盯住冷隼。 冷隼面无表情,数息后,长叹一声,转向鬼门说道:“我已尽力,但无奈技不如人,你也别怨我了。” “姓冷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有意放水,故意输给武瑶姬,你是看我伤得太重,就不想管我啦。嘿嘿,你精明,好狠毒啊。但此等行径,怕是会让全宗兄弟寒了心,今后怕是没人敢跟着你了。” 这话正中冷隼下怀,她听了好不恼怒,但又知道如果所此时面红耳赤地将对方打断驳斥,反倒显得是虚张声势,底气不足了。 所以她耐住性子让鬼门将话说完,期间悄悄冲着身边一个弟子使了个眼色。 这弟子也姓冷,名叫江川,是冷隼最为信赖的心腹。 冷隼好男色,宗内有许多俊美男子,其中绝大多数只陪她玩乐,并不在夜枭门中担任任何职务,甚至连个弟子都不算。 只有冷江川是个例外,冷江川容貌俊美,身形健硕,且又机智乖顺,而他原本并不姓冷,只是为讨冷隼欢心而改的姓。 他百般算计,自然讨得冷隼喜爱。 昔日里,冷隼带着几分嬉闹传了他几招武艺,让他耍来给自己瞧,不曾想他在武艺学习上颇有天赋,只看了两遍,拳脚使出便像模像样,后来冷隼又传他法术,他居然也仅用了几日便学会了。 从那以后,冷隼更高看他一眼,外出办事常将他带上。身边的陪自己作乐的男子换了一波又一波,这冷江川却一直留在来了。 当下,冷江川瞧见冷隼眼色,心领神会,立马张口大吼道:“鬼门,宗主为了你已是拼尽全力,你还不知足?你也不瞧瞧你自己手里的事办成了什么样子?居然还有脸再求宗主?我若是你,早就乖乖跟苍绫宗的人走了,才不会让宗主身陷危局。” 他刚一说完,又有一名冷隼心腹说道:“正是,鬼门,宗主能够如此对你,当真是仁至义尽了,若是我,恨不得帮着苍绫宗绑了你。” 跟着剩余的夜枭门弟子都纷纷出口斥责鬼门,力挺冷隼。冷隼冷冷瞧着鬼门,似笑非笑,心说:“想跟我斗?你还差的远了呐。” 鬼门道人见自己已是墙倒众人推,忽而怪叫一声,呼呼两掌,拍倒搀扶自己的夜枭门弟子,转身狂奔。 苍绫宗众人早就防着他逃走,其中尤邓生反应最迅,鬼门刚一扭身,他以撩开双腿追去。 鬼门身负重伤,身子虚乏,虽挤出浑身上下的气力,但仅跑出数十步便让尤邓生追上。这时候,他已恢复了些灵气,立马使一招击波掌打向尤邓生。 尤邓生速掐四印,将一招金光太极掌使出,太极金印绽放,正挡住击波掌威压。他一招甫毕,侧身前袭,轻轻巧巧从金印旁仄身让过,又一掌朝鬼门肩头按落。 鬼门急急沉肩去躲,却不料尤邓生掌出一半,忽而便招,不朝下按,反朝右偏,“啪”的一声,鬼门太阳穴正被手背撞中,身子失衡跌倒在地。 冷隼只看尤邓生露一招一术,便暗暗赞佩,心说:“我若跟那个冷面女人以命相拼,应有五成胜算,但要是跟着老头儿打,八成得输。” 鬼门倒在地上,u看书 wwuukanshu.cm 挣扎着还要爬起,尤邓生大吼:“别执迷不悟了!”说罢双手掐印,灵气翻涌,跟着右手左掌前推,一道漆黑的巨大剑影从天而落,正遮住鬼门身子。 鬼门原本已经站了起来,但剑影一落,浑身剧震,不由得跪倒在地,张口惨呼不断,显得尤为痛苦。 尤邓生使得这一术名为“天剑影”,术成之际,巨大的剑影从天而落,快如闪电,很难躲掉,一旦被剑影笼罩,会感觉浑身被万剑所刺一般,痛苦难当,但并无实质性伤害,是抓捕时常用的法术。 “我不逃了,快撤法术,快撤法术。”鬼门倒地打滚,不住呼喊。 尤邓生右手上引导法印一撤,剑影立消,他迅疾上前,给鬼门道人双手都套上了锢灵锁,鬼门知道再也跑不脱,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9章 两宗对垒(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七十章 2宗对垒(下)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冷隼说:“尤阁主,今日这事算是了了吧?” 尤邓生说:“冷宗主遵守了约定,这事自然算是了了。” 其实,他本想说些“深明大义”、“大义灭亲”之类的场面话,但觉得鬼门口口声声说冷隼放水,故意落败,那么自己便不能如此说了。 事情如此终了,冷隼很是高兴,但表面上却不露半分,板着脸说:“那么山高水远,咱们就此别过了。”说着一拱手,扭身离去。 “冷宗主留步。”尤邓生忽然开口。 冷隼停下脚步,转身说:“怎么?尤阁主还有指教?” “不敢当。”尤邓生沉吟着说,“尤某人虽今日与冷宗主只是初见,但却也看出冷宗主智勇双全,重气狥名,当今武林无论做什么都能闯出一片天地。” 冷隼浅浅一笑:“尤阁主到底要说什么,直说无妨。” 尤邓生眼眸低垂,又思量一番,而后才说:“我劝冷宗主悬崖勒马,以免今后刀剑相见。” “姓尤的,你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你只不过只是一个小小阁主,相当于宗派长老,居然敢向我们宗主说教?”冷江川上前一步,怒冲冲说。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冷隼瞪冷江川一眼,训斥道。 “是……是……”冷江川连忙低头躬身退了下来。 冷隼换上一副笑颜,对尤邓生说:“尤阁主所说自然是金玉良缘,我回去之后一定要细细顿悟其中道理,有责改之,无则加勉。”顿了顿,“不知尤阁主还有什么要指点的?” 尤邓生听了这话,面露一丝苦笑。 冷隼这话表面上是应下了尤邓生,但略一细品,便并不是如此。尤邓生说的十分直白,就是劝告冷隼的夜枭门不要在做杀人的勾当,但冷隼却自己回去要“细细顿悟”,这便是装糊涂,又说自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意思是昔日种种并非过错,也就是不认尤邓生给自己判下的罪状。 她这样说,既表明了自己立场,又没有让尤邓生在面子上过不去。 “既然如此,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尤邓生单手为礼。 “嘻,好啊,后会有期了。”冷隼还礼。 两拨人就此分别,一回苍绫山,一回苍耳山。 第二日,正午时分。 天枢殿内,一间旷阔大厅中,诸葛风云铜盆沐手,拿起一把香,在蜡烛上点燃,插入香炉之中,然后跪下恭敬向香炉后一座座牌位叩首。 这里是祠堂,四面搭起阶梯形的高台,摆满了牌位,每一座都代表一位已逝的苍绫宗英豪。 虽然外面是艳阳高照,但祠堂却无窗子,只靠几个细窄的采光口投下几缕阳光,有些阴暗。火烛燃烧,烟气升腾,诸葛风云跪拜,厅内寂寥无声。 “吱呀”声轻响,祠堂的门开了,鬼门走了进来,手上还带着锢灵锁,他面色如土,体态佝偻,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门关上,鬼门蹒跚地往前走,来到了诸葛风云身边。诸葛风云站起,转身对着鬼门说:“跪下吧。” 鬼门哂笑一声,说:“我早已不是苍绫宗的弟子,凭什么还要跪你们祖宗?” 诸葛风云伸手指向正前方的一个牌位,鬼门顺着他所指望过去,见牌位上写着“阁主廖风一之灵”,不由得吸了一口气,浑身都颤抖起来。廖风一是鬼门授业恩师,也是诸葛风云的师兄。 “跪下。”诸葛风云又说。 鬼门眼眶中泪水打转,咬牙忍住不哭,跪下了。 诸葛风云长叹一声,望着廖风一牌位说:“师兄,天门回来了,风云答应你的事终于办到了。但是……风云有愧,你临别之际,将天门托付给我,让我多多照顾,我却管教无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犯下一个个过错,无奈之下,只能逐出门墙。天门从那时候便没了,江湖上多了一个叫鬼门的无耻之辈。” “诸葛风云!你说得好轻松,把自己摘得好干净啊!”鬼门道人颤巍巍站了起来,恶狠狠瞪视诸葛风云,“那你说说,我为何要犯错?” 诸葛风云面色如常,淡淡地说:“因为阁主大选,没有你的位子。” “是啊,没有我的位子?我问你,我为宗派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我斩杀了多少妖魔?”说着激动地扯去袍子,赤裸上身,身上满布伤疤,或深或浅,这大都是他早年间除妖时所受的伤,伤口早已愈合,但从其所留下的一道道疤痕中不难瞧出当时所受创伤之重。 “你说,为什么不是我,而是武瑶姬?阁主大选之时,我已经是紫金四阶了,她不过是个紫金三阶,除了侥幸斩杀一只紫金七阶的大妖之外,就只剩下些不值一哂的小功劳了,她凭什么跟我比?你跟告诉我,她凭什么跟我比?”说到最后面红耳赤,青筋暴起。 其实,当日阁主大选,武瑶姬也认为自己各方面都不如天门,万万没想到最后当选的是自己,她得知消息后自然惊喜,但一番思量下来,便觉得自己不够格,去找诸葛风云请辞,另推举天门为阁主。诸葛风云却不允许,执意让武瑶姬来做阁主。 后来,武瑶姬每次除妖都是奋勇当先,勇猛无双,为的就是对得起自己这个阁主之位。而她也确实立下很大功劳,尤其是在西界,做下以一敌百的壮举,更是令全宗上下赞佩。 诸葛风云望着他,表情至始至终都平淡如水。 “哈哈,你说不出来了,是不是?你现在也觉得说武瑶姬斩妖功大,站不住叫了是不是?” 诸葛风云扔不说话。 鬼门接着说:“好!咱们全当武瑶姬是比我强,她更有资格当苍绫宗的阁主,但后来呢?为什么要设第十一位阁主,为什么第十一位阁主是那个姓吕的小丫头?她是谁?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 诸葛风云,你只手遮天,凭着自己喜好设立阁主,完全不把祖制放在眼里。你活得久,年纪高,宗内人都怕你,服你,但我不怕!”他身受重伤,气力亏空,激动地说完这些话,已累得气难定。 又隔了阵,诸葛风云终于开了口:“你说完了吗?” “哼!”鬼门道人别开脸去,“要杀要剐随便你,但你休想让我低头,让我逮到机会,我定是会将你不齿行径大白于天下。” 昔日,鬼门道人离开苍菱宗之后,便想将自己的在苍绫宗内遭受的不公待遇说出来,但又怕这样做了,会遭诸葛风云报复,所以一直没说。 诸葛风云双手背抄,宽大的袖子垂到小腿上,他转过身昂首对着采光口,耀眼的阳光射来,他禁不住眯起了眼睛。 “天门,你从小便展露出过人天赋,又勤勉上进,在后辈之中,最为优秀,就连尤邓生也比不过你。如你肯走正道,如今必然是阁主了,且修为上能突破七阶也未尝可知。只可惜……可惜你半途而废,自甘堕落……”说到这里垂首摇头,叹息连连,眼中已含泪花。 鬼门冷笑一声,说道:“诸葛风云,你莫要惺惺作态了,你的眼泪骗不过我。” 诸葛风云默不作声,良久之后抬手拭去泪水,忽而转身,盯住鬼门,目光锐利。他开口说道:“若论功绩,论修为,你确实当得了苍绫宗的阁主,但是正所谓‘赏罚分明’,我不能只看你的功劳,而不看你犯下的过错。” 鬼门心脏一坠,颤声说:“你……你说什么?” “在阁主大选之前,蛮州遭妖物侵扰,民不聊生,你跟尤邓生一同前去伏妖,你在那里做了什么?” “我……我自然是随尤师兄一起降妖伏魔了,那一次我可是凭一己之力,是斩杀了一只紫金二阶的大妖啊。”110电子书 “我说了,‘赏罚分明’,你的功劳宗内有目共睹,但你的过错呢?”诸葛风云步步向前,鬼门不由得朝后退去,他看着对方冷峻的眸子,方寸大乱,终于忍不住吼道,“怎么了?我是收留了一只妖精,但又如何了?我又没害人!” 原来,当日,天门道人杀入妖洞内部,斩杀妖魔无数,但却无疑中发现了一只样貌俊美,名为青儿的女蛇妖。当时他是孤军深入,并无其他人跟随,青儿扑倒在天门脚边苦苦哀求他放过自己。天门见她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实在不忍,便将她悄悄救出,秘密藏在人迹罕见的荒山上,一有时间便去瞧她。 天门每一次去,青儿都殷勤备至,时不时地撩拨魅惑,当时天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来二去,终于把持不住,跟蛇妖苟合,成了露水夫妻。 诸葛风云停下脚步,叹息一声:“你没害人,你却害了自己。你可是苍绫宗的修士啊,你为何如此糊涂?竟经不起那女妖诱惑?” 鬼门咬牙切齿:“是尤邓生,是不是?是尤邓生向你告的密!” 诸葛风云摇头:“不是邓生,他那时候何其优秀,邓生虽是师兄,却对你心怀仰慕,处处都以你为目标,他连做梦也不会想到你能做出这等荒唐事来。且你行事小心,一点马脚也未露,出山伏妖的近两百人都被你瞒过了。” “那……那你如何能知道的?” “你从六岁便跟着我廖师兄了,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对你也跟对自己儿子无异,也正是知子莫若父,你那次从蛮州除妖归来,状态便不对了,习武修炼总是无精打采,魂不守舍,还时常借故外出,且十有八九都是彻夜不归,每天脸色都很疲惫。 这是因为你往返南州蜀州两地,都使御剑术赶路,御剑术本就耗体力,且蜀蛮两地相隔千里,路途遥远,你使得有频繁,即便是紫金五阶也吃不消了,而这一切都被你师父瞧在眼里。当时,他已卧病在床,命不久矣,见你神色有异,便问你,你面色慌张,说出的理由更是漏洞百出。 廖师兄虽猜不到你具体做了些什么,但也料定你做下了错事,他苦口婆媳地劝你,可是你呢?你鬼迷心窍,充耳不闻,仍是一有机会便去跟女妖会面寻欢作乐。以至于你师父归天之时,都不在宗内,却是在荒山野岭间跟一个蛇妖卿卿我我!” 鬼门听到这里,汗水涔涔而下,再看廖风一的灵位,浑身颤栗起来。 诸葛风云接着说:“廖师兄见劝你无果之后,便找来了我,让我查明你到底做了什么,还嘱咐说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要惊动,先回去告诉他再说。我受了托付,便在暗中将你监视起来,果然发现你种种异常。 有一回,你夤夜十分御剑外出,我也跟上,随着你到了蛮州,到了深山之中,看着你走向一间茅舍,那个蛇尾女友挺着大肚子欢喜地来迎你,你俩抱在一起,好不亲热。 我看到之后只觉自己眼花了,根本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等事,就又伏在那茅屋窗边,听到了你跟那女妖诸多情话后,才不得不信。 我回到宗内,将如实告知了你师父,他未有发怒,但却十分悲伤,愣怔许久之后,对我说‘天门不堪大用,阁主一职免去吧。’我答应下来,再想说话,你师父便已咽了气。廖师兄虽然没说让我隐去你的罪责,但我知道十分心疼你,自然不愿你声名扫地。 后来,你见到廖师兄的尸首,倒是如梦初醒,幡然悔悟了,进山里杀了那蛇妖女。我考虑你有补过之举,也就遂了廖师兄心愿,替你隐瞒此事,只是另选他人为阁主。我也思量着是否跟你挑明,但思来想去,都觉得挑明了弊大于利,所以全当不知你豢养女妖一事。” 听到这里,鬼门道人重新跪倒,对着廖风一的灵位嚎啕大哭,悲痛不已。 诸葛风云又说:“你说我根据个人喜好,不顾祖制,擅添阁主之位,并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小丫头任职。可你不知道你口中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有何背景…… 她姓吕,正是大洪当朝重臣,吕尚书的女儿。咱们苍绫宗太过鼎盛,大洪对咱们是既重视,又警惕,生怕我们有不臣之心,所以才想出个派人驻宗的主意。 这主意是吕尚书所想,他又忖直接派来朝中官员,恐要引起我的不满来。所以他跟我秘谈数次,拐弯抹角地提出自家闺女想要入宗修行,并将皇帝也搬了出来,谋个阁主之位。 我虽是修道之人,但却同时也是大洪子民,正是皇命难为,我不得不做。但吕姑娘虽任阁主一职,却并无实权,只是挂名领个月例而已,并不会把控我宗。” 鬼门摇了摇头,说道:“你为何不早说?你早说了,我至于昏聩度日,坐下错事吗?” 诸葛风云说:“我一直想找个适合的机会,但宗务缠身,我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终于抽出时间,却不料你已犯了大错,逃下山去。我不得不下令将你逐出门墙,同时派人去寻你,却不想这一寻便是二十多年,到今日才说出这些话。” 鬼门形容枯槁,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诸葛风云抽出腰间佩剑,丢给鬼门,说道:“念你昔日功劳,和廖师兄对你的感情,你还是天门时的过错,我永远不提。但你如今是罪大恶极的鬼门,罪不可恕,自裁了吧。” 鬼门闭上眼睛,默默流泪。 诸葛风云一声叹息,又说道:“还有什么话要留下来吗?” 鬼门缓缓摇头。 诸葛风云点点头,一甩袍袖,大步走开,一面走一面说:“还有什么话,跟你师父说说吧。” 鬼门对着廖风一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说道:“师父,弟子愧对您昔日教诲,不求原谅,但求来世还能投在您座下,做您的弟子,那时候再好好孝敬您,做一个让您骄傲的弟子。”说完,他拾起长剑,缓缓地抵在脖颈上,冰凉的剑锋一贴皮肤,让他猛地一颤。 死亡的恐惧立马将鬼门吞噬了,他握着剑柄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虽然努力地想要稳定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身后,门开门关,诸葛风云已经出去了。 鬼门紧抿着口,发了狠,一声吼叫,猛地将剑一剌。 “啊呦!”一声惊恐的尖叫,鬼门的脖子上添了道浅浅伤口,长剑随即落地,发出“当啷”一声。鬼门看染血的剑锋,又摸了摸脖子上温热的鲜血,刹那间求生的欲望挤走了所有愧疚和羞耻之心。 他拾起长剑,站了起来,四处观察,想要找个逃走的地方,祠堂的采光口倒是能出去,可是太高,他如今双手都带着锢灵锁,拿剑都很勉强,结印施法更是痴心妄想。 但是他双脚尚且自由,快步走到一个采光口下,仰头张望,估算离地大约有两尺多高。举剑冲着墙壁狠凿几下,这剑虽然不是什么灵宝,但却足够锋利。 哗啦声中,石屑剥落,掉在地上。鬼门三两下便掏出一个深有尺许的小洞来,抬脚一试,脚尖恰能伸入。 跟着踮起脚尖,高举长剑,在更高处的墙壁上又凿出了一个洞。退后两步,奋力前冲,奋力跃起,双脚轮番踩入洞内借力,腾起老高,但却仍够不到采光口。 鬼门摔在地上,估算最起码还要再凿出一个孔洞,三次借力才有机会够着白光口。 环视四周,见祠堂空空荡荡,除过几个团蒲外,就只有一加加供奉排位的木架了。 鬼门随手抓住最近一个木架奋力拉扯,“呲啦”声响,木架朝着采光口移动几尺,排位哗啦啦掉了一地。可他只顾自己逃命,根本顾不上惊扰了诸位苍绫宗前辈之英魂。 而此时此刻,诸葛风云已走出老远,鬼门动静虽大,他却未有听见。他本想着让鬼门临死之际,能对着廖风一灵位做一番忏悔,所以才离开给这对师徒一些时间。 诸葛风云认为鬼门是个咬金嚼铁的硬汉,虽然误入歧途,但仍性子却不会变,有坦然赴死的勇气。而当下已是必死之局,他也就不会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了,实在没想到他为求生,竟将祠堂搅得天翻地覆。 诸葛风云来到书房坐下,侍候的弟子奉上一杯清茶,他一面喝茶,一面翻起一本风属法术的古典,细细参悟,准备在这一杯茶水喝完后便重返祠堂。 与此同时,鬼门道人踩在木架上,用长剑在墙壁更高出凿出第三个空洞,然后他跳下木架,退出好远,跟着奋力前奔,先在木架上借力腾起,然后又在孔洞里塔上一脚二次腾越。 力贯右臂,将长剑狠狠刺出,虽然身受重伤,但目光依旧毒辣,出手也甚有准头,这一剑不偏不倚,正插在两块砖石之间的缝隙里,整个剑身都没了进去,鬼门也就挂在了墙壁之上。 他略略一歇,右臂发力,拉起身子,左手向上舒展,终于够到了采光口下沿,再发力上攀,钻入其中。干到这一步,他已累得满身大汗,但却欣喜不已,觉得自己或许真能逃出。 但欣喜之时,uu看书 wwuuanshu 却大意了,未有料到墙壁跟薄,他在墙里面钻入采光口,便从另一面掉了下去下去,鬼门虽惊不乱,在空中调整身姿,双腿着地,跟着缩身前滚,最大可能地卸去下坠之力, 但那采光口毕竟距地面三丈余高,鬼门饶是应对得当但还是疼得险些昏了过去,缓了好久才慢慢爬起。 他左右张望,发现自己在一宽敞通道内,左手边是祠堂墙壁,墙壁上伸出屋檐,屋檐末端下另是一堵半截墙,透过屋檐和墙壁间的间隙只能瞧见碧蓝天空。 鬼门还是天门的时候偶尔回来天枢殿,但也仅仅在殿内大堂上走动,天枢殿是苍绫宗主居所,他自然不敢随意走动,因此对殿内布局并不算多了解。 加之他跳出门墙已有二十余年,本就不多的记忆也模糊了,就算努力回想拼凑,也不知道自己处在天枢殿什么位置,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0章 两宗对垒(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七十一章 旧地重游(上)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鬼门正是逃命之时,深知自己所处之地危机四伏,必须赶快离开,但他本就对环境不熟,加之十分忌惮诸葛风云,总觉得正被窥探,越想越慌。 顺着通道跑了一阵,又想着去翻半截墙。那半截墙只有一丈余高,若要翻越那可比刚刚祠堂墙壁要简单的多了,但鬼门记得天枢殿是建在一块向外倾斜的大石块之上,三面临空,这半截墙若是宫殿最外围的墙体,那么翻过去便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尸骨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所以爬了两下又往前跑,忽听前头有脚步声,吓得险些叫出声来,通道内并无半点陈设,根本无法躲藏,只能回头。百余步后,更不知身在何处,体力渐渐耗尽,又咬牙坚持一阵后,只撑不住,只能倒在墙根处喘息。 这时候,诸葛风云喝完了茶,起身回到祠堂,愕然瞧着满眼狼藉,先是惊,后是怒。通过墙壁上开凿的孔洞,很容易得知鬼门是从哪里逃走的。他是天枢殿的主人,在这里住了四五十年,对宫殿构筑了如指掌,自然知道那个采光口外是何处。 他快步疾行,转廊过道,循着蛛丝马迹,很快便找到了蜷缩在墙根下的鬼门道人。 鬼门看到诸葛风云吓得肝胆俱裂,一声惊恐大叫中,弹身而起,挥剑斜劈。诸葛风云仄身躲过,同时踏步上前,右手朝前探出,这一探也并不是什么高明武艺,亦没有灵气相辅,但却当真是迅疾无论。 诸葛风云恼鬼门扰乱祠堂,因此这一掌不仅迅捷,且饱含劲力。 鬼门根本不及动作,便被击中肩头,“喀啦”一声,肩头骨骼碎裂,他双目一翻,疼得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祠堂。掉落满地的牌位,和拽到采光口下的木架都已复位,但墙壁上被长剑凿出的孔洞仍在。 诸葛风云手提长剑,冷冷望着鬼门,说道:“你既然不愿自我了结,那我也只好亲自动手清理门户了。” 鬼门惊得仰面倒地,手脚并用,往后退去,诸葛风云步步紧逼,手中长剑举起,随便一招,就能至鬼门于死地,但心底却有几分不忍。 诸葛风云毕竟是鬼门的师叔,昔日看着他一点点成长,一点点变强,后来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犯下大错,被开革出门,从天门变成了鬼门,虽是他自甘堕落,但自己心里头仍有几分自责,更多的是感觉对不起廖风一师兄。 但鬼门凭着苍绫宗的武艺法术做下太多恶事,已成了武林之害,苍绫宗不得不管,当下,必须处死鬼门。 诸葛风云拿定主意,举起剑来,鬼门猛地翻身跪倒,连连叩头,哀求道:“诸葛师叔饶我一命,我愿戴罪修行,日日忏悔,为昔日坐下的错事赎罪。” 诸葛风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晚了。” 鬼门又说:“师叔,我师父待我直如亲儿子一般,他……他是不希望我死的,你杀了我,我师父在天之灵可是会怨你的。” “你休得胡言乱语了,廖师兄深明大义,非但不会怨我,反倒会深感欣慰。” “师叔,师叔,饶命,饶命啊!”鬼门不住叩头,发出“咚咚咚”一串响动,诸葛风云忽然间恍惚了,仿佛瞧见了鬼门孩童时期。 有一回,廖天一让鬼门练习剑术,鬼门偷懒,悄悄藏了起来,晕晕乎乎地睡着了,廖天一找不到自己的得意弟子急坏了,满山遍野地呼喊,寻找,当时诸葛风云尚未继任宗主之位,也跟着找,找了半天,才在两座房屋窄窄的夹缝里找到了正自呼呼大睡的鬼门。 诸葛风云找来廖风一,廖风一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仄身入内,将鬼门拎了出来,左晃又荒,才将他晃醒。鬼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猛地瞧见了自己师父师叔,大吃一惊,赶忙翻身拜倒,不住磕头,乞求道:“师父饶命,师叔饶命,天门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昔日种种,历历在目,可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天门成了鬼门,所犯下的也是无法原宥的错误。 诸葛风云收回心神,就要狠下心来,却不料这时候鬼门忽然暴起,双臂交在身前,奋力朝诸葛风云撞去,诸葛风云始料未及,不及躲闪也是横臂一挡。 鬼门撞击之后,扭身便跑,诸葛风云并不追赶,抬手掐出几印,将一招天剑影使了出来,剑影落下,正盖住狂奔中的鬼门,他身子一蜷,跌倒在地,不住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 诸葛风云提剑向前,下定决心,要将这贼子一剑毙命,再不啰嗦。 “我……我不服!”鬼门忍着剧痛说,“我只不过弄翻了祠堂灵位,罪不至死!” 饶是诸葛风云涵养极高,心如止水,听到如此无耻言论,也不禁惊怒交加,强压怒火说:“我取你性命,自然不是因为你搞乱祠堂,你自己说说被开革出宗后,做下多少恶事?” 鬼门强辩:“我做下什么恶事了?我还真不知道,敢问诸葛宗主知道哪些?又是如何知道的?受害者又在哪里?衙门判案也讲究个人证物证,你苍绫宗自诩‘天下第一宗’可万万不能凭着道听途说,便草菅人命啊。” 诸葛风云冷笑:“鬼门,你这样强辩毫无意义,你以为真找不到指正你的人?真寻不到你作恶的证据?我当下派人下山查探,不出半月变更带回一大堆证据来,你信不信?” 鬼门相信,但他如今存的是多活一刻是一刻的心思,嘿嘿大笑:“好啊,你去找啊,若真找到了,我甘愿赴死,但你若找不到,那我可不服!” 诸葛风云被气得微微发颤,实在不知道昔日英姿飒爽的大好青年,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无赖模样,点点头说:“好,你等着。”说着右手一晃,终止天剑影的引导法术,剑影化烟散去,鬼门痛苦立消,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呼吸。 诸葛风云刚欲招呼左右前来,忽听祠堂外传来声音:“弟子李青凡,携门外弟子郭裕飞求见。” 鬼门正在享受这赖来的时光,忽地听到“郭裕飞”三字,蓦地一惊。 郭裕飞怎么会在这里? “进来吧。”诸葛风云回应。 祠堂大门打开,李青凡与郭裕飞并肩走入,朝诸葛风云施礼问安,跟着李青凡说:“师父,不用派人下山寻找了,认证已经到了。”说着伸手朝身边的郭裕飞一张。 鬼门杀害郭裕飞妻子一事,诸葛风云早已从李青凡口中得知,只是刚刚怒火之下一时没有想到,此时见了郭裕飞,喃喃说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说着将手中剑抛出,随即大步离去。 郭裕飞会意,抬手抄过长剑,转向鬼门,冷冷地说道:“鬼门,你昔日杀我妻子,如今我要杀你报仇,你可有话要说。”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我不认识你。”鬼门为求生,已开始胡言乱语。 郭裕飞跟李青凡对视一眼,李青凡轻声说:“动手吧。” 郭裕飞抬步上前,一剑刺出,可比诸葛风云要果断得多。鬼门虽已精疲力竭,但生死之际,仍又爆发出一股力气,支撑这自己朝左扑出,“噗嗤”一声,郭裕飞这一剑只刺中鬼门肋部。 鬼门狂吼一声,聚起全身最后力气,奋力前扑,双手轮番挥击。郭裕飞身子左右连晃,轻巧躲过,跟着长剑中路直进,从鬼门胸口刺入,对穿而过。 鬼门“哇啦”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愣愣地望向郭裕飞,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未说出便咽了气,身子软倒在地,睁目而亡。 李青凡吐出一口浊气,说道:“这厮终于死了,武林中也少了一个祸害。” 郭裕飞却一言不发,丢开长剑扭身便走。 “嗯?你去哪儿啊?” “去跟燕若绢说说话,然后去修炼。”郭裕飞回头说。 日月更替,四季轮转,时光如河,缓缓流逝,苍菱山上四季如春,感觉不出四季变化,但山下世界却已从郁郁葱葱变为银装素裹, 好似紧紧是一眨眼间,郭裕飞已在苍菱山上修炼了一年。 这一日,他盘坐在房间之中,引动一次修炼法诀后,调息吐纳,跟着轻声说道:“挂兄,咱们见一见吧。” 话音落下,眼前一黑,已进入了异空间,这是从上山算起,郭裕飞第三次入殿了。 郭裕飞在山上修炼的这段时光异常刻苦,一年如一日。他不仅刻苦,且还有钻研之心。自学了无为诀后,忽然有了一个大胆地射向,便是要将无为诀跟归灵九诀相结合,取长补短,形成一招新的修炼法术。 日日思索尝试,持之以恒,倒是很有进展,但有几个关键部位的结合却一直无法解决,他一面思索,一面修炼。无为诀,优灵体再加上苍菱山特有的氤氲仙气,修炼速度十分迅猛,半年时间不到,便至蓝霞九阶。他早有打算,立马入外挂殿,将超灵体学了。 从那之后更是如虎添翼,虽然学习超灵体使得修为重返蓝霞一阶,但仅仅用了三月时间又重返蓝霞九阶,且已是要突破蓝霞境至紫金境的地步。那时候,他第二次入殿,又学了百倍领悟,多了这个外挂技能,在去看当日迟迟无法解决的结合问题,是一眼便看出了关键所在。 几日思量,果真将无为诀与归灵九诀结合起来,取名“归灵无为法诀”,之后引动此诀修炼,一月时光就至紫金境。 郭裕飞破境那日,天枢殿周遭灵气进被他吸入体内,一时间气温骤降,周边花草都打了层霜,宫殿上方的天空之上出现炫目的紫色光气,久久不散。 即便是苍绫山上,突破紫金境也并非经常可见之事,况且当下破镜的还是个门外弟子。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全宗,跟郭裕飞有些交情的胡阁主和段阁主也前来道贺,齐道“后生可畏”,李青凡,诸葛风云也是又惊又喜。58读书 诸葛风云单独会见郭裕飞,说了许多勉励的话,甚至询问他要不要在保留湖州宗宗主身份的前提下加入苍绫宗,并直截了当地说可以收他为徒。 郭裕飞受宠若惊,但想来一年之期将至,自己马上就要前往西界,这时候再入宗派并无多少意义,也就婉言拒绝,诸葛风云淡淡一笑,不再劝说。 沈墨砚虽跟郭裕飞一同在山上修行,但她可没有外挂殿的协助,自然就要慢上许多。不过学了无为诀,又占着苍绫山这块宝地,相比以往那也快得多了,大半年下来也突破至了蓝霞境八阶。 一般来说一旦踏入紫金境,想要再有突破就变得十分困难,所以才有“紫金之后每升一阶如破一境”的说法。 即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要从紫金一阶升至二阶也要以年为单位,但超灵体与归灵无为法诀配合起来实在太过厉害,郭裕飞仅仅只用一月时间便破一入二,再次震惊了苍绫山巅。 步入紫金二阶,郭裕飞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狂心,加之每年十次的入殿机会绝对够用,也不需多么精打细算,于是在到达紫金二阶时候,三次入殿。 “郭裕飞,欢迎回来。在本殿,你可以消耗修为点数,学习石壁上的技能。”话语声中,火烛亮起,照亮了巨大的石壁。 看向石板右上角光芒组成的数字是两千五百六十点。而下面刻在石壁上的数字变为了一万两千六百四十点,这些修为点数已被封存。 这时候的石壁再次扩大,且有多处了一个内蓝外紫的光圈。 挂术分支,灵爆石板伸出的凹槽这时候有了光彩,所连接的石板在内蓝外紫的光带外面,目光移去,光字注解浮现—— “挂术:大灵爆,学习之后,替代灵爆。引爆第二气室,在短暂的时间内极大幅度提高修为。第二气室引爆后,十日后恢复。每使用一次,所需恢复时日就会增加。消耗修为点数:两万点点。” 这是挂术分支唯一还未学习的技能了,但是两万点修为点数实在太多,真不知道啊何年何月才能凑齐,再使不用考虑了。 再看法术分支,天魔掌石板朝左伸出一条光带,光带延伸尺许后一分为三,分别连接三块石板,这三块石板已在内蓝外紫的光带的边沿,从上到下分别是—— 法术:火焰,法术:雷电,法术:寒冰,这三招郭裕飞在进入囚妖谷前就已见过,当时的消耗分别是一千八百点,一千六百点和一千五百点,但如今却变成了两千八,两千五和两千三。 而这三块石板虽未学习,但已然有凹槽朝左侧伸出,每一条凹槽都穿过内蓝外紫的光圈,分别连接着一个凸起石板,郭裕飞看过去,最上头“火焰”石板连接的是个刻有猿猴造型的石板,目光一沾,竟也有光字注解浮现—— “法术:火候,召唤一只精通火属法术的火焰灵猴为你作战,持续五分钟。需要最低修为:紫金境一阶,消耗修为点数:九千点。” 另外“雷电”石板所连接的石板上面刻着一个威武将军的图案,位置要略远于“火候”石板,光字注解—— “法术:雷将,召唤一名精通雷属法术的灵将为你作战,持续5分钟。需要最低修为:资金一阶,消耗修为点数:一万一千点。” 而最靠左的石板上雕刻的是一个獠牙魔物造型,光字注解—— “法术:冰魔,召唤一只精通冰属法术的冰魔为你作战,持续5分钟,需要最低修为:资金一阶,消耗修为点数:一万三千点。” “冰魔”块石板已至整块大石壁的边沿。 目前有两千五百六十点修为点数,刚好能够学习法术雷电的,但还有其他分支没看,暂且不学,先看其他分支。 其他分支也多出三块新石板,在内蓝外紫的光圈之外,且与其他的石板并没有什么联系,十分独立,目光瞧去,上一块石板上光字注解—— 其他:时空之门,打开时空之门,回到原来的世界,需要穿梭卷轴,消耗修为点数一万点。 下一块石板的注解—— 其他:时空卷轴,携带此卷轴,可以通过时空之门。消耗修为点数五万点。 最下面一块石板—— 其他:想喝可乐?给你可乐!带着降落伞的可乐从天而降。(可重复学习),消耗修为点数:1点。 如今许多技能石板都在石壁的边缘位置,但大石壁却并没有增加,想来石壁上的所有技能如今已经全部展现在郭裕飞面前了。 “挂兄,你还有其他的技能吗?” 大殿漆黑的深处传来声音:“没了,如今石壁不再会扩大,这就是外挂殿所有技能。” 郭裕飞舔了舔嘴唇,冷冷地瞧着“挂术:时空之门”,他开口说:“那个……这个时空之门连接的是地球吗?” “是,你只要携带了时空卷轴,便可通过此门重返地球,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但此门只可以在外挂殿中召唤。” “其他人也可以吗?”郭裕飞问。 “可以,只要有时空卷轴,就可以随你一起进入外挂殿,如果你召唤了时空之门,自然也可以通过。”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人也可以去地球。” “是。”外挂殿简明扼要地回答。 郭裕飞又有了宏愿,他要先救回燕若绢,然后兑换三张时空卷轴,带着燕若绢跟沈墨砚一起回去,这一方充满着灵气的世界虽然也很精彩,但毕竟是还是农耕社会,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相比之下,还是高文明的现代社会更令人向往。 正自想入非非,忽地觉得眼前的烛火暗淡了些,跟着便听到外挂殿那熟悉的催促声:“郭裕飞,你还剩两千五百六十点技能点数,请选择要学的技能。” 郭裕飞赶忙说:“我要学习其他:想喝可乐?给你可乐!” “你要学习‘其他:想喝可乐?给你可乐!学习之后,即刻获得一罐可乐,并移除一点修为点数。你将维持在紫金二阶。你确定吗?” “确定!” 话音落下,郭裕飞忙往上望去,漆黑的大殿顶部,一瓶可乐带着小小降落伞的可乐缓缓落下,郭裕飞赶忙结果,还是冰的,忙喝下一口,冰凉的饱含二氧化碳的糖水在口腔中尽情地挑动,当真妙不可言。 “啊……”郭裕飞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消耗一点,换一瓶可乐喝喝,而且能重复学习,这个技能实在是太赞了,要是刚一上来就有这个技能多好? “郭裕飞,你还剩两千五百五十九点技能点数,请选择要学的技能。” 郭裕飞本想着再要一瓶可乐,但忽地想到,要可乐会不会让其他技能所需要的技能点数上涨?一点虽然是毛毛雨,但是要一次,其他技能涨个百八十点也不得了啊! 忙去看最为重要的“挂术:时空之门”,所消耗的修为还是一万点,没变,“挂术:时空卷轴”的消耗也未变。 再看法术分支的六招法术点亮所要消耗修为点数也没增长,这才放下心来,喝了口可乐,痛痛快快打了个嗝,说道:“我要学习法术:法术:雷电”。uu看书 .uukanhu.om 少倾,离开外挂殿,郭裕飞掐捏“雷电术”八印,灵气涌起,跟着便化为股股电光,在他左手心里不住流窜。 举起豪鬼剑,郭裕飞伸出左手虚摸剑身,跳动的电光立马附了上去,挥动几下,剑刃划空,嗤嗤破空声中夹带着滋滋电流声。但仅仅几息之后,电流便消失了,显然这一术并不能长久续存。 便在这时候,笃笃敲门声起。 郭裕飞收了法术,上前开门,见来的却是沈墨砚,她穿着道袍,头梳道髻,肤白胜雪,容姿明艳。 郭裕飞心脏怦然一动,抓起她的手说:“怎么?找我有事?” 沈墨砚由他抓着手,微笑着说:“不是我找你,是诸葛宗主要见你呢。”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1章 旧地重游(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七十二章 旧地重游(中)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哦,现在吗?”郭裕飞一听诸葛风云之名,立马端正了表情,也放开沈墨砚的手。 “是呢,他老人家已经在书房了,让你赶紧过去。” 片刻后,郭裕飞来到书房,见诸葛风云正在圆窗下的矮桌前盘坐,手执毛笔,正自批阅宗务。他行礼问候过,便侍在一旁,不敢轻易打扰。 许久之后,诸葛风云丢开手中卷宗,叹息一声,长身立起,双手背抄,一言不发地望向窗外,这时候恰有乌云游来遮蔽了太阳,天地间骤然暗淡。 “裕飞啊,近一年来,在山上可有收获?”诸葛风云望着窗外说。 郭裕飞见他终于开口,忙接过话来:“诸葛宗主厚待,晚辈在苍菱山这段时间修为已有大进。”从身份上来说,他也是一宗宗主,可与诸葛风云平起平坐,但忖度诸葛风云年纪地位,又觉自己寄人篱下,此时为表谦逊便以晚辈自称。 诸葛风云转过头,微笑着点点头说:“好,很好。唉……其实,我很羡慕你们年轻人,没有什么负担一心一意修炼便好,一年之间便能从蓝霞境提升到紫金境,可真是骄人的成绩了。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实话实说,修炼的心思一点不比你们年轻人差,只是宗务缠人,天下事纷纷扰扰。有时候,我真想抛开了不管,但又不得不管。” 郭裕飞说:“诸葛宗主心系天下,是大洪之幸,百姓之福。” 诸葛宗主沉默了一阵,缓缓点头,又不说话了。 郭裕飞见他眉头紧锁,显然有一件极为头疼的事,便大胆地问:“不知诸葛宗主在因什么事情而苦恼?” 诸葛宗主笑了笑,说道:“何事苦恼?让我苦恼的事实在太多了。哎?对了,你也是宗主,咱们算是同行,不如你帮我出点主意吧。” “晚辈实在惶恐,在诸葛宗主面前,岂敢班门弄斧?”郭裕飞赶忙推脱,倒不是不想出力,而是因为自己很清楚自己在治理宗派上是个水准。 诸葛风云摆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了?全当咱们聊聊天了。”说着抓起刚刚看过的卷宗丢给郭裕飞,郭裕飞见对方还真的想让自己看看,就从命了。 大略一看,才知道这是苍绫宗五个伏妖阁阁主联名呈上的意见书,内容很简单,就是想让诸葛风云多拨款项,一是用于增加伏妖阁弟子的月例,而是增加在降妖过程中受伤或阵亡弟子的补偿金,总之就是要钱。 郭裕飞问:“诸葛宗主是为了银子发愁?” “是啊,我治宗多年,发现九成事说到底都是银子。” 郭裕飞心中纳罕:“苍绫宗居然也会缺银子?天下人都之苍绫宗满山灵兽、宝材,丹药远销东界十三州,供不应求,虽然具体不知道每年营收多少,但苍绫宗每年缴纳的税银是我湖州宗的几十倍。这税银归根结底是根据宗派收入定下的,苍绫宗如此富有,怎么还会缺银子呢?” 诸葛风云瞧见郭裕飞表情,猜出他心中所想,微笑着说:“你是不是认为苍绫宗不应该缺银子?” 郭裕飞讪讪一笑:“晚辈愚钝,确实是这样想的。” 诸葛风云说道:“两年前,出征西界,伏妖阁是主力军,阵亡受伤者累积过千,那一战,花掉了宗内近一千万两银子。” 郭裕飞心脏咯噔一跳:“啊呦,这可比我苦苦追求的缚魂红绫贵太多啦。” 诸葛风云接着说:“我知道,伏妖阁常年与妖类搏杀,那是刀尖上的日子,随时都有丧命风险,若说十年前,伏妖阁的月例在东界是很高的,但十年间其他宗派都在不断地增长月例,而苍绫宗一点未涨,如今只能勉强算是中等。我知道,绝大部分的苍菱修士虽然志向远大,心地淳厚,并不贪恋钱财。 但说到底他们也是人,也有父母,有些还有妻儿,父母要赡养,妻子要疼,孩子要吃饭穿衣,这些都要钱。苍菱宗在东界是多么耀眼,若是让别人知道苍绫宗的修士出生入死,斩妖除魔,月例却不过尔尔,甚至比不上一个抓鱼摸虾的小宗派,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所以说,我知道应该将月例涨一涨,伏妖五阁,共有弟子一千二百三十三人,每人每月月例上涨二两银子,也就是两千四百多两,一年也就不到三万两银子,你是不是觉得不多?” 郭裕飞确实认为三万两对一个宗派来讲并不是多大的负担,于是实话实说:“晚辈认为确实不算多。” “嗯……不多。”诸葛风云说,“但是,既然要涨月例,那就不能只给弟子涨,执事、掌事、阁主也得上涨。但是他们涨二两银子就不成了,执事十两、掌事四十两、阁主一百两,这样才行。但是我苍绫宗十阁彼此之间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伏五阁涨了,那其余五阁也得肯定要照比办事。这样一来,每年月例上的花销应该会多八万两银子,我所说的只是最低的涨幅额度。” 郭裕飞心说:“八万两银子可就有些分量了,但苍绫宗财大气粗,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诸葛风云接着说:“八万两银子……不多,其实就是每年多出八十万两,苍绫宗也出得起,可是……你可知道,我在这一边多出这八十万两银子,意味这什么吗?” “晚辈愚钝,并不知道。” 诸葛风云叹息一声:“意味着天底下可能要多死八万个人……” “什么?”郭裕飞错愕不已,又听对方说:“大洪的朝廷并不算腐朽,皇帝也非昏庸之辈。 但是大洪太大了,天灾人祸是不断的,洪灾旱灾极有可能同时降临,官员贪腐也是不可避免的情况。大洪是强盛的,但是羸弱的百姓还是有的,且很多,数以万计。他们只能勉强度日,一旦有灾祸便要丧生。 我苍绫宗整日奔走,除过斩妖除魔,还要救助百姓。饿了要给粮食,病了要给药品,苍绫宗每年是能赚许多银两,但仍是不够花的,宗内库房几乎没有什么结余。 近些年收入上虽然也在上涨,但太过微末,可天下的灾祸却一刻不停歇,且愈来愈多,我已经下令放弃对蛮州、南州二州的救助,只救大洪百姓,但仍然救不过来。” 郭裕飞听到这里很是动容,他去过南州,知道那里的情况,战火之下,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若是没人救助,每天都要饿死人,冻死人。 “裕飞,你现在还觉得这八万两银子无足轻重吗?” “晚辈目光短浅,惭愧至极。”郭裕飞躬身一揖,陈恳地说道,但心里头却在犯嘀咕:“诸葛宗主忽然给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诉苦?可是……为什么要选我?” 正自思量,诸葛风云又递来一本厚厚的书,说道:“看一看。” 郭裕飞接过,大略一看,发现这竟尔是一本研究水稻、高粱、小麦等等粮食作物的典籍,但从字体上来看显然不是印刷,而是手写。 诸葛风云捋了捋胡须:“我救了几十年的灾,有一个心得:光是救,是不行的,永远就不完的。想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还得让那些弱小的百姓强大起来,别的不说,如若家家能有百斤余粮,那么在再遭灾祸,即便没有朝廷或者苍绫宗的救助,也最起码能活下来。” “所以说,诸葛宗主您想从粮食产量是入手,将产量提高了,每人所能分到的粮食也就变多了。”郭裕飞插进来说。 诸葛风云略现诧异之色,点头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对于种种粮食作物,我已研究了许多年,虽还不能说成功,但也大有进展,假以时日,必能培育出更优良的品种。要是全国粮食产量能增加三成,那么每年最起码要少死二十万人。” “诸葛宗主高义,晚辈实在佩服,请受怪被一拜。”郭裕飞说着单膝跪地,就要拜倒,诸葛风云一把将他缠住,跟着拉起,忽然说道:“裕飞,为了天下苍生,你可愿出一把力?” 郭裕飞有些愕然:“晚辈能帮上什么忙吗?” 诸葛风云肯定地说“自然,实话实话,你才智之高,我是从未见过的。” “这……晚辈驽钝得很……” 诸葛风云摆了摆手,从桌上抓起一张纸,上面绘制着某法术的灵环图。 他晃了晃图纸说道:“这是你根据无为诀,所创制的归灵无为法诀,你将这灵环图给了李青凡,我从李青凡那里得到。已细细看过,当真是神来之笔,旷世奇作,虽然很难掌握,但只要学成,可真是修炼的大利器了。你能创制出此等法术,可见智慧之高。”壹号小说 郭裕飞听到这等夸赞之言,微微脸红,他知是因为点了外挂殿中百倍领悟的技能之故,可不能说是自己才智高超。忙说:“诸葛宗主实在太高看晚辈了,晚辈的归灵无为法诀实属妙手偶得,并非真有什么大智慧,大才智。” 诸葛风云说:“你莫不要谦虚,裕飞,你既能创得出此等高妙法术,那愿不愿意为黎民苍生割舍些时间呢?” “诸葛宗主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能正式加入苍绫宗,与我一同培育优质的粮食品种。” “这……” “裕飞!”诸葛风云忽地上前一步,颇为激动地说:“为了黎民苍生,你可不要推辞啊。” 郭裕飞十分错愕,自己上辈子生物就不好,是文科生,哪里有搞科研,培育新品种的头脑?再者说了,隔行如隔山,术业有专攻,天底下全才能有几个,自己又并没有展现过在培育粮种方面的天赋,诸葛宗主怎么就非得要将自己留下来呢? “诸葛宗主,不是在晚辈想出力,只是晚辈实在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就算真的留下了,可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要给宗主添麻烦呢。” “你就对自己这样没有信心吗?” 郭裕飞苦笑:“实话实说,晚辈小时候也学习过相关知识,但却一塌糊涂。”他说的是自己生物的成绩。 “哦?你居然学过培育粮种方面的知识?” “不不不,更为基础,远没到培育粮种的层次。所以说,诸葛宗主真是错爱了。” “唉……”诸葛风云长叹一声,忽而又说:“裕飞,你真的不愿意拜入我座下?我看以你天赋,说不定能入飞仙境。” “飞仙境?”郭裕飞不由得怦然心动。 “是啊。”诸葛风云迫切地说道,“只要你肯拜我为师,我必倾囊相授,亲自指导,让你在修为上节节攀升,说不定年底之前便可至紫金三阶。” 郭裕飞听了这话,更加迷茫,很是想不通,今日的诸葛风云浑然没了昔日的淡然儒雅,反倒显得急躁不安。他大胆地猜测对方并不是想拉自己去研究粮种,只是想让自己留在身边,但只是为什么呢? 不过,无论是为什么,他都不会答应。 退后一步,躬身一揖:“多谢诸葛宗主厚爱,在苍绫宗修炼一直是晚辈梦寐以求之事,但晚辈要去西界,为救发妻筹措银两,过几日就要启程了。” 诸葛风云的脸色冷下来,郭裕飞从未见过,心惊胆战,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许久之后,才听他说:“那你下去吧。” “是。晚辈告退。”郭裕飞倒退出房间,将门掩上,长吁一口气。 “怎么了?我师父给你说了什么,弄得你满头大汗?”李青凡走过来,纳闷地问。两人经过近一年的相处,更加熟络亲近,平常不再以“贤弟”、“大哥”称呼。 郭裕飞做个悄声手势,忙扯住李青凡走远了一些,才说:“啊呦,我刚刚好像惹你师父生气了?” “你能惹我师父生气?你敢惹我师父生气?”李青凡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郭裕飞点点头:“是啊,我从未见过他那副表情,应该是生气了。”跟着便把诸葛风云刚刚所说简略地叙述一遍。 李青凡听完后说:“看来,我师父是爱才心切,怕你往西界是有去无回吧。” “苍绫宗哪个不是人才,况且他已经都有你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弟子了,又怎么会缺我这样的半吊子?” 李青凡面露怅然之色,低声说:“我哪里算得上什么‘百年难得一遇了’?”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郭裕飞关切地说。 李青凡怅然:“我现在才发现,过了紫金境之后,到底能达到那一结阶别,九分是天注定的,命中没有再努力也是无用。唉……你看我,两年过去了,仍是在紫金七阶打转,没有丝毫突破的端倪,我想啊,我这辈子也就是个七阶了……” “大哥,七阶已经很强很强了。” “我并不是贪心不足……我只是觉得有负师父的期望,他虽然嘴上没说过,但我知道,他一直盼着我能够突破至飞仙境的,只可惜……”说到这里地下头去,语气已有些哽咽。 “大哥……”郭裕飞想要劝慰,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啊,好了好了。”李青凡自己昂起头来,重换笑颜,笑眯眯地对郭裕飞说:“你进入紫金境之后还能快速突破,真是时间罕有,假以时日说不定能突破至飞仙境,所以我师父才极力招揽你,想来是为了圆自己一个梦想吧。” 郭裕飞摆手:“什么世间罕有啊,我突破之后不又回落了么,这突破之后还回下跌的体质倒是世界罕有。” 李青凡说:“说不定这种体制才是大才呢。” “你说笑啦。”郭裕飞摆手大笑,李青凡也跟着笑了起来。少倾,笑声止歇,郭裕飞开口试着安慰李青凡:“大哥,你……” “贤弟,我没事的。”李青凡微笑,郭裕飞细细观察,发现他并不是强颜欢笑,只听他压低了声音,又说:“嘿,我可有件喜事呢。” “哦?什么?难不成……” 李青凡满脸欢喜:“我已经托媒人正式向那位阳炎姑娘提亲啦,她已经答应,说战争一结束,便会跟我成亲。” “啊呦!恭喜恭喜!”郭裕飞连忙拱手作揖。 “多谢多谢,到时候一定要来喝上一杯喜酒啊。” “那是一定的。啊,对了,我还不知道嫂子叫什么名字呢。” “哦,uu看书uuansh 她姓木,叫作奕婉。” “木奕婉?咦……”郭裕飞听上去感觉十分耳熟,但却想不起来了。 “怎么,你们认识。” 郭裕飞仔细回想,感觉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但记忆已经十分模糊,摇了摇头:“好像听过,但记不起来了。” “哈哈,你年纪不大,记性到很差。”李青凡打去。 郭裕飞望着李青凡那张笑脸颇为感慨,心说:“这就是爱情的滋润啊,大哥虽然在修炼上屡屡遭挫,但情场得意,照样容光焕发。而我……虽然突飞猛进,在苍菱山上名声大噪,可惜燕若绢却不在身边,也高兴不起来。” 几日后,一年之约已到,郭裕飞跟沈墨砚一起下山。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2章 旧地重游(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七十三章 旧地重游(下)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下山之时,郭裕飞已重返紫金二阶,而沈墨砚也已至蓝霞九阶,两人都称得上是当世高手了。 李青凡亲送下山,赠送两匹健马代步,三人挥手作别。 郭沈二人乘马启程,先去了湖州宗看过虎展旗,后又去山州岚风门见了虎开山、周李儒、蓝凤仪等人,郭裕飞跟床榻上的燕若绢说了许久的话,将一年多来自己种种所见所历,以及即将去西界的事都跟她说了,休息一夜,第二日一早与沈墨砚一同赶往濒州。 穆鸿虽然说了濒州主城有往西界的引渡人,但具体在哪儿不知道,两人打问了几日也没有收获。 这一日,郭裕飞忽地思念起昔日居住的下山村,反正离得也不远,机会难得,于是便嘱咐沈墨砚继续在主城里查找线索,自己往下山村去了。 出了山州主城,往蘑菇山行去,到了山上,不由得回想起三年前遇到燕若绢的那一天。 那时候燕若绢从绛珠岛上盗取华梦引魂术典,在这里被绛珠岛弟子追上,厮杀起来,自己躲在灌木从中,忽然出手,依靠一招盘龙掌击退众人,救下了她。 两人从此纠缠在一起,分不开了。 郭裕飞乘马而行,很快便翻过了蘑菇山,来到下山村,村内没什么变化,一条清澈河水,绕着几十间房屋,几条羊肠小道串起整个村落,路上鲜有几个村民悠闲慢步。 骑着高头大马,面容俊秀的郭裕飞一出现,村民们纷纷围观。 郭裕飞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一村百十号人差不得都认得,多年未见,多少有几分想念,很想要他们打声招呼,但又忖自己现在已不是原来那个郭裕飞了,贸然招呼非但没有惊喜,反而有可能带来惊吓,所以只冲着众人点头微笑。 不知不觉,来到了自己昔日的家门前。 另他惊奇的是,院门开了,院中的房屋塌了半堵墙,里头的家具陈设全都被掷在院中,横七竖八砸得稀烂,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谁? 郭裕飞很快便想到或许是李力、李壮两兄弟。自己离开之前可是彻彻底底把两兄弟给得罪了。 下了马,走入院中,菜园子早已荒了,长草及腰,却没了一棵蔬菜,进了屋四下张望,满地狼藉,就连石床都被杂碎了。 “嘶……多大仇,多大怨啊,那石床说是床,其实就是快大石头,厚重着呢,想砸碎,可要花些力气……”郭裕飞自言自语,忽听院中脚步声起,扭过头,便见一个汉子闯了进来。 两人一照面,郭裕飞不由得“咦”了一声,原来来的正是熟人——厚土宗的李壮。 李壮蓄起了胡须,相比三年前沧桑了不少。但神情上却没变,仍是十分倨傲。 他双手叉腰,目光凶狠地将郭裕飞上下打量一番,粗声说:“喂,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啊?我就是路过,进来看看。”郭裕飞笑着说。 “路过?这村子那么荒,你会路过?而且这房子这么破,你为什么要进来看看?” 郭裕飞笑得更加灿烂:“这下山村紧邻濒州主城,还与两郡三村接壤,可也不算偏僻啊。” 李壮有见对方如此了解,有些吃惊,但跟着又“呸”了一声,厉声说:“少他娘的在这里东拉西扯,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认识这房子的主人?” 郭裕飞心说:“难不成这小子还在找我报复?这都过去多久了,一点小小仇怨至于吗?”他如今已有紫金二阶修为,一百个李壮也不是他对手,自然不怕。想起往日李氏兄弟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感觉自己在戏耍他一次也不过分。 “是啊,我认识,这房子的主人叫郭裕飞,是不是?” 李壮先是一惊,跟着露出喜色,但喜色一现即消,又摆出一张凶恶面容说道:“郭裕飞在哪儿?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郭裕飞笑吟吟地说。 “在哪儿?”李壮上前一步,很是期待。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便是郭裕飞。” 李壮以为郭裕飞在寻自己开心,很是不悦,咬牙切齿地说:“你特么的作死!别以为你穿着人模狗样,老子就怕了你,你也不去打听打听,问问老子是谁!” 郭裕飞仍是笑吟吟,慢条斯理地说:“你叫李壮,是厚土宗弟子,是不是?” 李壮又吃一惊,上下打量郭裕飞一阵,说道:“你到底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郭裕飞是也。” “呸!你小子讨打。”李壮说着猛向前扑,挥拳便打。 郭裕飞有心逗他,也不还手,只是躲闪,李壮一拳落空,跟着又出一拳,仍然落空。心中又惊又怒,打起精神奋力挥拳,只觉得每一拳都能命中,但对方却总能在最后时刻挪出一点点空隙,险之又险地避开。 若是每一拳都沾不到对方衣衫,那李壮也知道双方差距太大,也就不敢再打了,可拳拳差一点,何其心痒,又觉得自己下一拳必能命中,所以一拳又一拳不住挥击,口中还“呵呵哈嘿”大喊着助威。 郭裕飞忍着笑意从容躲闪,也不后退,李壮若是抬步上前,他便侧身化开,围着李壮绕圈子。 如此这般李壮直打了四五十拳,每一拳都使出全力,可把他累坏了,再打两拳,支撑不住,往后退两步倚在门框上大口喘着粗气。 喘了一阵,指着郭裕飞说:“你小子完蛋了,你听好了,老子如今早已不在小小的厚土宗了,老子现在是绛珠岛弟子。” 这句话倒是让郭裕飞微微一惊,心说:“他什么时候跑去绛珠岛了?绛珠岛会要他这样的蠢货吗?”正自纳闷,李壮得意洋洋地掏出了腰间腰牌,上面果然刻着“绛珠岛门外弟子,李壮。” 绛珠岛的腰牌郭裕飞是见过的,就是如李壮手里这般,而且上头刻着的是门外弟子,李壮如果作假,应该不会刻门外弟子,也就是说他真的投了绛珠岛,可是为什么呢?他以往跟兄弟李力形影不离,如今是分开了,还是都去了绛珠岛? “小贼,你快告诉我,郭裕飞在那里?”李壮大叫。 郭裕飞说:“告诉你也不难,那我也问你,你的兄弟李力呢?” 李壮又是一惊,但跟着呸了一声,说:“我没有他那个猪狗不如的兄弟!” “嗯?”郭裕飞可奇怪了,这两兄弟看来闹别扭了,而且闹得还可不轻。 原来,正如郭裕飞所料,李力李壮兄弟确实闹了别扭。 就在湖州宗成立不久后,厚土宗便跟同在濒州主城的玄冰门起了冲突,两宗本就不睦,但实力上相差无几,都不敢轻举妄动,但这一次是玄冰主恶意杀人挑衅,厚土宗被逼无奈只得反抗。 却不料玄冰门早在暗中勾结了多个宗派,就是要剿灭厚土宗,。厚土宗毫无防备,独木难支,很快就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急急派人去绛珠岛求援,却不料绛珠岛也收了玄冰门贿赂,非但不帮厚土宗,反而指责其平日种种过错。 后来山州朝廷派铁鹰军出面,多宗联合上书罗列厚土宗多种大罪,铁鹰军将军也得了玄冰门好处,当即宣布褫夺厚土宗名号,剔除宗派名册,厚土宗就此土崩瓦解。 其实在这之前,宗内许多弟子便纷纷倒戈,有些去了玄冰宗,有些去了绛珠岛。去玄冰门的直接是门内弟子,而若去绛珠岛只能是个门外弟子,李力主张去玄冰门,而李壮却想去绛珠岛,两人相持不下,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宗派被灭之际,李家的生意却也遭了打击,李老爷子郁郁而终,两兄弟浑浑噩噩,吃穿用度并不收敛,家产迅速败光,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却均指责是对方之过,互不相让,最终大打出手,发誓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而李壮之所以在下山村活动,并不是他自己想要找郭裕飞报仇,而是因为昔日郭裕飞跟燕若绢合力杀死了绛珠岛的弟子刘广,绛珠岛下便了追杀令。肥猫文学网 这么多年过去,郭裕飞了无音讯,岛上也已经淡忘了这一档子事,但大宗派讲究个言出必行,所以仍派了李壮在村内蹲守,看看郭裕飞会不会回来。 而如今郭裕飞确实回来了,可容貌已经大变,李壮已不认得。 郭裕飞笑了笑说:“亲兄弟,还闹别扭?” “呸,我没他那个败光家业的王八蛋兄弟。”李壮大吼,“喂!小贼,聪明的,爽爽快快将郭裕飞踪迹告诉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郭裕飞饶有趣味地看着李壮,慢悠悠地说:“不客气?原来你刚刚对我拳打脚踢还是算客气的了?那你赶紧不客气一个给我瞧瞧啊!” “找死!”李壮大吼一声,抬手掐印,结印速度缓慢,还偶有停顿,别别扭扭结抢出六印,褐色光气翻涌,他右手赶忙翻掌推出,光气凝成两片薄薄岩片朝郭裕飞飞了过去。 三年时间,郭裕飞的修为从白虹一阶提升到了紫金二阶,可李壮仍在白虹阶徘徊不前,两人实力差距当真是天渊之别。 待石片临近,郭裕飞抽出豪鬼剑,唰唰两剑,将岩片劈碎,化烟而散。巧的是,就挥舞这两下,却召唤出了一只鬼爪,正对着李壮,鬼爪五指张开,掌心处疾速聚起光气,就要射出光线。 李壮不知所措,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瞧着鬼爪,欲要张口惊呼。 下一瞬,李壮“啊呦”叫了一声,郭裕飞念头一动,鬼爪止住了就要射出的光线,腕子一转,掌心朝天,隔了几息消散不见。 李壮再也不敢放肆,快步倒退,在院门口大吼一声:“小贼!有种等着,我这就去叫人!你得罪了绛珠岛,这辈子都完蛋了!” 郭裕飞走到房门前,斜倚门框,悠闲地说:“好,你去叫人吧,我在这里等着你,绝对不跑。” 李壮扭身急奔,一溜烟翻过院外缓坡不见了踪影。 郭裕飞还真不想惹绛珠岛,绛珠岛是大宗派,有紫金境高手,不易对付,更重要的是自己没什么必要,想到这里,就要起身离开。 但跟着又想李壮不过区区一个门外弟子,就算是有任务在身,那也肯定惊动不了紫金境的大人物,再说了,是李壮出手在先,自己被动防御,也没下重手,就算引来了岛上紫金境高手,说理也不会太过理亏。 思量着又不想走了,在苍菱山上修炼一年,很是枯燥,好久没这样放松一下了,李壮真是一份“大礼”,自己可不能不收。 刚刚院子内闹出这么大动静,院子外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但他们唯恐被误伤,离得都很远,这时候仍自议论—— “嚯,你看小郭子家是不是中了邪了,老是招人打架。” “哼哼,是小郭子自己不安分,惹了人喽。” “都三年了,还没完没了了?” “小郭子到底去哪儿了?” “那个俊俏公子是谁啊,不知道婚配没有。” …… 过了一盏茶时间,李壮回来了,郭裕飞本以为他要叫来一大票人,可他只喊来了一个人,那帮手一进门,郭裕飞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不是别人却是林大有。 三年前的事,今儿再次上演。 林大有气势汹汹,奔入院门刚欲开口喝问,却不料对方啥也不说,就笑了出来,而且明显带着几分耻笑意思,不由得大怒。 但见郭裕飞衣着华贵,又能打过李壮,可不简单了,强压怒火,拱手说道:“不知阁下是谁?为何要跟我绛珠岛过不去?” 郭裕飞还了一礼,说道:“我并没有跟绛珠岛过不去啊。” 林大有手指朝下指了指,说道:“这院子主人郭裕飞是绛珠岛通缉的要犯,阁下可认识?” 郭裕飞就是要逗李壮,这时候摇头,正色说:“不认识。” 林大有扭头看向李壮,李壮急得跳脚:“特么的,你小子刚刚不是说认识吗?” 郭裕飞露出一副无辜表情:“我什么时候说过?咱们刚刚一共说了三句话,你问我是谁,我说了,你问我有没有银子,我说有,你让我把银子给你,我不给,你便冲上来打我,然后你就跑了。” “特么的……你小子胡诌乱扯什么?他娘的一派胡言啊!”李壮气急败坏。 林大有也不是傻子,看看李壮,又看看郭裕飞,猜想李壮没有说谎,而郭裕飞是有意戏耍。但据李壮所说,此人对下山村十分了解,对李壮的家世也是了如指掌,倒也不能轻易放了。 于是又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不如咱们就此揭过不提,如何?”语气更加客气。 郭裕飞说:“哦,原来是误会,那便不提了吧。” “不行啊,林师兄,你可得为我做主啊,这小子耍我!那不也是在耍你吗?” 林大有狠狠瞪李壮一眼,李壮立马不敢再说什么了,如今他再也不是富家少爷,只有个绛珠岛门外弟子的身份,更加依赖林大有的庇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得罪。 林大有哈哈一笑,说道:“在下绛珠岛弟子,李大有,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郭裕飞心说:“原来林大有也投了绛珠岛。”也自报家门:“闲云野鹤,郭裕飞。” 林大有眉头一皱:“朋友,林某已是以礼相待,你这样胡乱说话,未免太不把绛珠岛放在眼里了吧?” 郭裕飞说:“咦?这倒奇了,难不成叫郭裕飞这个名字,就是得罪了绛珠岛了?那也太奇怪了?” 李壮按捺不是上前一步,戟指郭裕飞:“你一派胡言,这院子的主人才是郭裕飞,你是哪门子的郭裕飞?你肯定认识郭裕飞,快说出来!” 郭裕飞说:“我便是郭裕飞,这院子主人是不是郭裕飞,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 说到这里,林大有右手倏地一翻,跟着一甩,“嗤嗤”声响几粒铁莲子甩了出来,均朝郭裕飞袭去。郭裕飞吃了一惊,心说这林大有三年不见,竟尔变得如此阴毒。 凝神细看,见他打出的铁莲子共有三粒,所打部位并不致命,但也是要害处,显然林大有想要将他打成重伤再慢慢逼问。 左手立掐二印,uu看书 .uunsh.cm 一招红晶盾使出,“当当当”三声,铁莲子进被当下,晶盾表面微现裂纹,郭裕飞心中盘算:“我使了这一招,又说了姓名,他们会不会猜到我身份?” 不过,郭裕飞真是把两人想聪明了。 林大有见郭裕飞竟尔能挡下自己处心积虑甩出的铁莲子,且还用的绛珠岛法术红晶盾,甚为吃惊。 但他认定了“郭裕飞”是假名,加之郭二公子一直被雪藏,无甚名声,林大有又是在湖州宗成立之后才投入宗门,所以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李壮城市瞠目结舌,愣了半天才颤声说:“你……你是谁?怎么会使我绛珠岛的法术?” 郭裕飞神秘一笑,什么也不说,瞧着林大有跟李壮笑声商量了几句,快速离去。郭裕飞心说:“他们是就此跑了,还是又去搬救兵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3章 旧地重游(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七十四章 闯荡西界(上)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郭裕飞仰头望了望日头,见时候还早,自己答应沈墨砚是申时之前回去,倒还能陪李壮玩一玩。在院中找了块干净的石墩,坐下,引动归灵无为法诀修炼,渐入佳境,浑身灵气鼓荡,灵气扰动远远传播。 日至天中,林大有跟李壮领着一大群人来了,为首的是个胖汉,个头不算甚高,但很是肥壮,一张脸上,半边是红色,半边是黑色,很是奇怪。 胖汉怒目圆睁,凶神恶煞。穿着蓝布衫子,敞着怀,露出胸膛和高挺的肚腩,下身是同色绸裤,脚蹬一双黑靴。 临近院子,汉子便感觉到一阵灵气扰动,微微一惊,停住了脚步,其余人修为较为浅薄,没有在意这灵气扰动,见他忽然停住,也赶忙驻足,后面的反应不过来,撞成一团。 “牛师叔,怎么了?”林大有问道。 那脸一半红一般黑的汉子名叫牛顾发,也是绛珠岛近两年新收的弟子,不过他有蓝霞境修为,且在江湖上混迹已久,有个诨号“半边脸”,在濒州乃至西州颇响,所以入宗不久后便被提拔为掌事。 牛掌事又细细感受了推来的灵气扰动,有几分深不可测的意思了,如果当下自己是孤身一人,他十有八九会掉头便走,但自己被一帮小辈簇拥,不战而退太折面子,想了想说道:“此人有些能耐,咱们先礼后兵。” “是。”众弟子齐声说道,林大有认为牛掌事行事谨慎,但李壮却觉恼怒。 众人进了院子,郭裕飞听到脚步,不紧不慢做完最后引完最后一个法诀,长身立起,看到“半边脸”牛顾发猛地一愣,心说:“这人到有意思,是要上台唱戏吗?干嘛把脸涂成这个样子?” 其实,正如郭裕飞所说,这个半边脸牛顾发的脸并非天生异像,而是用唱戏颜料涂抹出来的。 说起缘由倒也颇为好笑。数十年前,牛顾发还只是一个街头混混,他父母早亡,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说是抚养,其实也不过是给他一口饭吃,从来不教不说,更别提读书上学了,任由他瞎混。 他仗着身体肥壮,整日里惹是生非,甚至敢明火执仗,抢人钱财。但他也聪明得很,打人不下重手,抢钱也就一二吊铜板,这样罪行不重,当地衙门即便抓了他关不了几日便放出来了。 他之后还会去打击报复报官的人,同样很有分寸,只是辱骂捣乱,搞得人不胜其烦。长此以往,他还真混成了一方恶霸。 但恶霸也不是这么好当的,黑道上帮派众多,地头分明,他有一次稍微狂了些,便被对头寻机套了麻袋,一通狠揍,直打得半边脸又红又肿。 他也硬气,挨了打后,立马召集人手,带伤连夜去找对头。那一夜,他半边脸通红,双目圆睁,凶神恶煞,见者无不心惊,把对头打得个个跪地求饶。 他也一战成名,“半边脸”名头传播开来,他走在大街上,人人敬畏。但过了几天,他脸上消肿退红,再出去走动时,发现大家好似不怕自己了,还没有脸肿时得劲儿。 左思右想,找来油墨将自己的半边脸黑涂红了,后来还不得不够凶,干脆又将另一半脸给涂黑。他每天涂抹,也不清洗,长年累月油墨渗入皮下,即便不涂也还是半边黑,半边红,半边脸的名号响彻濒州。 他倒也有奇遇,数年前被一个云游四方的紫金高手发现,那高手亦正亦邪,玩世不恭,就见牛顾发脸一半红一半黑很好玩,便硬要收其为徒。 牛顾发当时已很有身份,全濒州的流氓地痞都为他马首是瞻,自然不愿给一个看似疯癫的老头儿做徒弟。 那紫金高手见他不同意,来了火气,非逼着他磕头拜师不成。他反抗,但被对方一根手指便拨倒了,这才意识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其实是个高手。 可纵是高手,牛顾发还是不情不愿,他觉得自己日子已经够滋润了,吃香的喝辣的,小妾又多又俊,实在不需要再去刻苦修炼了。 可是在那紫金高手威逼之下,他却不得不从,流氓老大的位置也要不得了,拜了师父,便随着师父云游四方去了。 这牛顾发倒还真有些天赋,几年下来,学了不少本领,修为也跃升至蓝霞三阶。这时候紫金高手好似对他失去了兴趣,有一天不辞而别,再也寻不见了。 他重获自由,又有一身本领很是激动,马不停蹄敢回濒州,却发现昔日喽啰尽数散去,自己的小妾相好也已不见了踪影,爷爷奶奶早已辞世,他成了孤家寡人。 正当此时,湖州宗独立,绛珠宗人员大减,正自招兵买马,牛顾发也知道绛珠宗名头,感觉自己无处可去,边也投了进去,他一施展本领便得到宗内葛长老认可,提拔为掌事。 他从那时起便待在绛珠宗濒州主城的分部任职,今天刚刚吃完午饭便见林大有跟李壮前来求援,一听有人居然拿绛珠岛寻开心,把碗一推,领着一帮自己新收弟子,赶了过去。 不过牛顾发跟着紫金境高手修炼多年,也云游了多年,见识了太多厉害人物,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桀骜的性子收敛了不少。 进院后将郭裕飞上下打量一番,觉得他气度不凡,加上刚刚感觉到的那神秘莫测的灵气扰动,他断定郭裕飞绝非泛泛之辈,十分客气地说:“鄙人绛珠岛掌事牛顾发,冒昧来访,敢问阁下贵姓?” 郭裕飞还礼说:“免贵姓郭,闲云野鹤尔,没什么名头。” 牛顾发笑着说:“郭居士,不知我们绛珠岛哪里做得不周,以至于得罪了居士?” 郭裕飞指着李壮:“那人好无理,他问我什么,我便答什么,他却还丢石片砸我,这是为何?” 牛顾发瞪视李壮:“可有此事?” 李壮急慌慌地说:“这小子东拉西扯,一会儿说认识郭裕飞,一会儿又说不认识,就是拿咱们绛珠宗开涮,顾掌事不要跟他客气,揍他一顿,让他知道咱们绛珠岛手段!” 牛顾发说:“郭居士,你到底知不知道郭裕飞下落?” 郭裕飞点头:“知道。” 牛顾发拱手一揖:“郭裕飞是我宗通缉要犯,他到底在哪儿,还请居士示下。” 郭裕飞说:“我刚刚已经说了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便是郭裕飞是也。” 李壮大叫:“顾掌事你看!这小子就这般胡诌乱扯,气不气人?” 牛顾发沉声说:“郭居士不要开这种玩笑,郭裕飞是这院子的主人,你怎么会是……”说到这里忽而想到了一种可能,止住不说。三月中文 林大有,李壮两人却都茫然,他们根本不知除过下山村的郭裕飞之外,还有一人叫郭裕飞,便是绛珠岛宗主慕容裕淮同父异母的弟弟。 而牛顾发却猛然想起这事,他从没见过郭二公子,但其大致体貌年龄倒是听说过,赶忙再将郭裕飞打量一番,只觉得很符合二公子形象。 往后退了一步,试探地说:“据在下所知,除过下山村这村夫叫郭裕飞之外,还有一人叫郭裕飞。” 郭裕飞心说:“这黑红脸倒聪明。”思量时望着牛顾发。 牛顾发接着说:“这人便是我们慕容宗主的弟弟,难道……阁下是……” 郭裕飞心想:“我也把他们捉弄得差不多了,再呆在这里,说不定我那哥哥真就知道了,再派个杀手来杀我,虽然以我目前修为,加上替死续命二符并无性命之虞,但毕竟麻烦,还是走了为妙。” 郭裕飞不置可否,起身向前,淡然地穿过人丛,牛顾发未有阻拦,其他人更是不敢,都警惕地望着郭裕飞,只有吃了亏的李壮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却硬生生憋着。 郭裕飞瞥见感觉很好笑,扯过坐骑缰绳,转过头对牛顾发说:“这房子主人不会回来了,你们再等一百年也没用,撤了吧。”说着翻身上马。 “郭居士留步。”牛顾发还是不愿放走了他,呼喊声中向前奔出,手上掐出二印,身子被一股温热风团托起,直朝郭裕飞飞去。 郭裕飞猛击一掌,牛顾发倏而后飘躲过,跟着又往前飞,直比生了翅膀的鸟儿还要灵活,但是速度不算太快。 他双手不住掐捏手印,逼近郭裕飞时,右手攥拳击出,雄厚的金色灵气涌出在他拳头之上凝成一个威武虎头,大口张开扑向郭裕飞。 若是其他法术郭裕飞就要直接躲开走了,他只为戏耍李壮,没心思跟这个牛顾发纠缠。 但偏偏牛顾发当下所使法术凝成虎头之形,郭裕飞一下子来了兴致。 猛虎对青龙,龙争虎斗,谁强谁弱? 双腿奋力一踏马镫,坐骑一声长嘶,郭裕飞如箭朝后射出,手上急掐四印,跟着翻掌退出,龙吟阵阵,一条庞大无比的青色盘龙现出身形。 院里坡上,所有人都是一声惊呼。 “轰隆”巨响,虎头溃散,牛顾发翻到在地,郭裕飞急急撤去掌上余力,使青龙化烟而散,他落回地上,喃喃自语:“果真不错。” 他这句话自不是评价对手牛顾发,而是说李青凡的。昔日,李青凡看过盘龙掌灵环图之后,说灵环穷尽其巧,处处皆是神来之笔,但也正因如此,所能供闲散灵气吸附之处几乎没有,也就是说随着修为的提升,盘龙掌威力的增加会越来越慢。 郭裕飞由白虹至绿芒,又从绿芒至蓝霞还都没有明显感触,但此时自己已达紫金境,可盘龙掌的威力相较于蓝霞境时至多增长了两三成。 郭裕飞重牵缰绳朝远门走去,牛顾发仍保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仰着脸颇为惊恐地看着这个自称“郭裕飞”的男子。 “让让。”郭裕飞说。 一众小弟七手八脚将挡在路上的牛顾发架开,郭裕飞拍马缓行,双目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看谁,谁都是满脸惊恐,目光离开谁,谁又暗自庆幸。 最终,郭裕飞目光落在李壮身上,他似笑非笑,一直看着,李壮慌得直打哆嗦,他一个门外弟子所认识的职位最高者便是掌事牛顾发,如今牛顾发都被一掌击倒,他再无强援。 好在郭裕飞骑在马上,马蹄踏地,虽慢但也快要走出院门了。 李壮瞧着,悬吊的心一点点放下,可是就当要穿过远门的时候,郭裕飞忽然想到,李壮常常在濒州主城混迹,朝他打听西界引渡人,说不定有消息。 立马勒停了马,翻身下来,往回走来,虽是笑眯眯的,但绛珠岛众人却已惶恐至极。 李壮一声惊呼:“郭大爷!我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被小鬼上了身,昏了头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 郭裕飞眉头微皱,心说:“好耳熟啊,他三年前在这院子里是不是也是说这话求我的?” 忽然冲牛顾发一笑,笑得牛顾发心惊胆战,只听郭裕飞说:“顾掌事,我想跟贵宗的李壮李英雄私下里说说话,不知可不可以?” “请便,请便。”牛顾发忙不迭地将李壮推了出去。 郭裕飞笑呵呵揽住李壮肩膀,带着他往远处走,走动中,能明显得感觉到他抖得厉害。 “李兄弟啊,你是不是常在濒州主城走动?” “回郭爷的话,小的是常在濒州主城走动……但都是瞎混,没惹过什么事……” “那你有没有听过‘引渡人’?” “引渡人?郭大爷说的可是去西界的引渡人?” 郭裕飞心中一喜:“是啊,uu看书w.ukanshu 正是去西界的引渡人,你可知道。” 李壮眸子转动两圈,好似下定了决心:“不满郭大爷,小的就是一名引渡人。” “你?”郭裕飞有些不敢相信,他总觉得去西界引渡人应是精明强干的狠角色,李壮这种小泼皮无法胜任。 李壮忙说:“是,小的确实是,但如今去西界赚钱的亡命徒实在太多,引渡人也不止小的一个,光是濒州就不下百个,去年船只还只从濒州港口出海前往西界,但今年湖州西州都开通了前往西界的港口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4章 闯荡西界(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七十五章 闯荡西界(中)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郭裕飞冷声说:“撒谎,那为何我在濒州主城里打听了许久都没有头绪?” 李壮说:“啊呦,郭大爷,你明着问肯定没人告诉你的,因为现在同行竞争实在太激烈,天天都有同行扮成顾客来趟道子的。 您看您穿着华贵,一看便是个富贵的公子哥儿,哪像是要去西界拿命换钱的主啊?谁没人信你,知道也不敢引荐你过去,怕惹麻烦嘛。” 郭裕飞点点头,说:“那你能把我带到西界吗?” “郭大爷,您去哪儿干什么?” “当然是赚银子了。” 李壮微微皱眉:“郭大爷,小的知道您神通广大,可是那西界……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那里可没有王法,满地是妖精,那是说拼就拼,说砍就砍,我这两年也带过百八十个人过去了,都是一去了无音讯,这能挣着银子的极少,还是陪了性命的多。” 李壮为了讨好郭裕飞,这番话倒是发自肺腑的,也是实实在在,并没有夸大其词。郭裕飞早有心理准备,并不如何震惊,只说:“这些不用你关心,你只说,能不能带我去?” “能!当然能了!我也算是老手了。”李壮说,心里想:“嘿,你不听劝,那你便去死吧,关我何事?死了正好。” 郭裕飞转过身去,冲着牛顾发大声说:“牛掌事,我跟这位李兄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想要请他去喝两杯,不知方不方便啊。” 牛顾发忙说:“哈呀,正所谓知音难觅,郭先生能跟李壮谈得来,那是大大的喜事,我怎会阻拦,快请,快请。” 李壮上了郭裕飞的马,看着其他苍绫宗弟子在牛顾发拱手欢送,不只是该哭还是该笑。 到了濒州主城事先跟沈墨砚约好碰面的酒楼,见沈墨砚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郭裕飞落座,李壮颤颤巍巍地跟在后面。 “这位是?”沈墨砚瞧着李壮好奇地问。 “哦,这位就是去西界的引渡人。”郭裕飞说着自斟一杯茶水,喝了一口。 李壮冲着沈墨砚拱了拱手,讪讪笑着说了句“幸会。” “就他?”沈墨砚看着李壮缩头缩脑的样子,也有些不信。 李壮忙说:“小的真是引渡人,如假包换,如果二位着急,小的可以安排今夜便出海。” 郭裕飞摆了摆手:“也不用那么着急,我们也要准备准备。” “是是是,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李壮连忙附和。 郭裕飞接着说:“我们今明两天能把行囊打点好,后天一早便出发,有船吗?” “有有有,郭大爷想走,随时都有船。”李壮顿了顿,犹犹豫豫地说,“那个……郭大爷,您有事随时来叫小的,小的就在这条街上候着,随叫随到。我那个……家里头还有些事,要不就……” 郭裕飞摆了摆手,将茶杯里余下的茶水仰头饮尽,然后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后天一早便走了,你也别回家了,我就在这家客栈里给你安排睡的地方。等送我们去了西界,你在回家不迟。” “这……这……”李壮一张饱经沧桑的脸拧巴起来。 “难道……你不愿意?”郭裕飞幽幽地说。 “不不不!小的能伺候郭大爷,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怎么会不愿意呢。”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今明两天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走出这家客栈,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李壮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郭裕飞淡淡一笑:“李兄弟果然爽快,来喝杯茶。”说着从桌面上拿过一个倒扣着的茶杯,就要倒水,李壮赶忙止住:“使不得,使不得,小的不渴,不渴……” “哦,不渴,那就算了。” 沈墨砚有些奇怪,用眼神询问郭裕飞,为什么对引渡人态度这么差,郭裕飞瞧出沈墨砚的奇怪,附耳对她说:“这个人以前欺负过我,我报仇呢。” 沈墨砚有些吃惊:“他什么时候欺负过你?我怎么不知道?” 郭裕飞说:“你陪着老夫人的时候。” 沈墨砚面露诧异之色,心说:“这个人怎么可能欺负得到绛珠岛的二公子呢?” 郭裕飞这时候在心里默默盘算,想着要不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沈墨砚,又如何告诉?燕若绢尚且无法想通,死心眼的沈墨砚就更难了,一次说不好,越说越糊涂,更是麻烦,还是暂时瞒着吧。 这两日间郭裕飞跟沈墨砚在濒州主城四处奔走,购买物资,丹药、符箓、干粮等等,一一备齐。 李壮就留在客栈里,他几次三番想要逃走,可到底没有勇气,怕自己逃不掉,半道上被抓回来惹怒郭裕飞更是麻烦。 一晃眼间,到了出发的日子,李壮引着郭沈二人出了濒州主城,刚要往北走,忽听有人呼喊,一扭头发现一个人影御剑而行从天降下。 “大哥!你怎么来了!”郭裕飞欢喜地迎了上去,沈墨砚也颇为惊喜,紧随丈夫身后。 原来来者正是李青凡。 李壮见他御剑飞行好不佩服,又听郭裕飞称他为大哥,两人十分热络,心说:“这个郭大爷真是神通广大,御剑飞仙不正是苍绫宗的绝学吗?郭大爷连苍绫宗也认得,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幸好没跑,若不然必会被捉回来,十有八九要挨顿毒打。”我爱中文网 “大哥,你专门来为我送行?” 李青凡说:“算是吧,我昨日才收到你来信,说是正在濒州主城寻找引渡人,找到了就要去西界,就赶忙赶过来了,本来还怕赶不上,没想到你动作这么慢,倒让我赶上了。” 郭裕飞说:“引渡人可没你想的好找,我跟墨砚费了好大功夫呢。”说着望向李壮。 李壮忙朝李青凡施礼问候:“小的李壮,见过道爷。” “李先生,客气了。”李青凡单手为礼,但也没把李壮放在心上,接着又去跟郭裕飞说话:“我这次可不是空手来的。” “哦?大哥还有礼物送给小弟?” “正是。”李青凡从怀中取出一颗手心大小的石球,平平无奇。 李壮瞥了一眼,好不奇怪,心说:“这石块就是圆了些,也能称得上礼物?” 郭裕飞自然认得这是昔日在囚妖谷中从唐仙大圣身上缴获的灵宝石矶珠了,诧异地问:“这珠子你要给我?” 李青凡点点头:“西界危机四伏,有了这个珠子,多少安全些。不过此珠一旦催动,就会不住消耗主人灵气,且十分迅速。你如今虽是紫金二阶,但仍然要悠着些,关键时刻再催起。” 郭裕飞压低了声音:“大哥,这珠子可不是你从宗内偷来的吧。” 李青凡皱眉:“我是那种人吗?” “怎么不是了?”郭裕飞一本正经地说完,但跟着却又憋不住笑了起来,他这一笑,李青凡也哈哈笑,沈墨砚抿口浅笑,李壮连忙也附和着大笑起来。 前往东界的船只十分庞大,船长足有十丈,船楼三层,巨大的船帆鼓足风力,朝西前行。临上船时,李壮又想打退堂鼓,但郭裕飞还是不允。 李壮无可奈何,只得也上了船,随着郭燕二人一同往西界去了。 船只虽大,但并没有马厩兽栏,所有坐骑都带不得。船上设施却很简陋,船舱中也没隔出房间,就是一个大间,也没有床,只能打地铺睡觉,还好地方够大,彼此之间可以拉开很大空间。 高高的船楼有三层,却也就是三个大间,引渡人和船上水手住一间,乘客住一间,剩余一间是仓库,堆放物资,仓库四面铁壁,大铁门上挂着手臂般粗细的铁链防盗。 这一船连带郭沈二人一共载了十一个去西界做买卖的人,九男二女。除过沈墨砚之外,还有个女子,穿着一身红色宽袖长裙,面容阴冷。 从登上船到现在已过去半天,女子一句话都没说过,连个笑容也没有,她有两个同伴,一个须发戟张,脸黑如炭,敞着怀,露出黑密密胸毛,满口黄牙,又脏又臭,却嘻嘻哈哈,不住招惹同船的人。 另一个是个皮肤白得过分的光头汉子,面容虽凶,但十分安静,跟女子说过话,那女子都是点头摇头以应。 这船上十一人,除过郭裕飞、沈墨砚跟那红衣女子之外,其余九人都是一副土匪恶霸模样。由东界到西界需得半月旅途,郭裕飞坐在大船舱里,一瞧着舱里的各色人物,隐隐觉得这旅途不会平静了。 第一夜,黑脸汉子不住跟一个驼背老翁聊天,说话声音甚为高亢,嘻嘻哈哈,对满仓人熟视无睹,大伙吃饭时他们在聊,大伙吃完了还在聊,有人睡下了聊,灯都吹灭了仍在聊。 终于一个脸有竖疤的披发男子按捺不住,一跃而起,呛啷一声抽出剑来。黑夜中,剑刃出鞘,磨出星星火花。 “两个狗东西,吠了大半天了,还有完没完?” 黑脸男子“呸”了一声,长身立起,大赖赖伸手在自己肋间挠了挠,然后抄起身边大刀,两人在黑夜中对峙,舷窗外月光暗淡,但灯熄已久,众人也都适应了黑暗。 “你骂老子是狗?”黑脸汉子沉声说。 刀疤男子怒吼:“对!就是狗,一条黑狗,一条老狗!汪汪汪叫个没完没了。” 驼背老翁也站了起来,一招手,有三个青年壮汉过来站在了他身后,而黑脸汉子同伴光头汉子也自然过来了。红衣女子也坐了起来,双腿曲起,手臂环住,好似再看热闹。 可刀疤男子却仍是孤零零一个人,他是只身前往西界,而其他人却都有同伴。他上传一来心情就很沉闷,一直向睡,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怒火越积越多,终于爆发,但这时候瞧见对方人多势众,倒有些害怕了。 但骂都骂了,总是害怕也不好轻易退缩,仍是笔直站立着。 黑脸汉子说:“喂,你可知道这是去西界,我看你啊,也活不过半个月啦,老子说话你就多听听,觉大可以少睡些,珍惜这人生如最后的时光,是不是?”他说刀疤男子活不过,意思是船行半月到西界,而刀疤男子刚到西界便会死去。 “哈哈哈……”三个青年壮汉哈哈大笑起来。 刀疤男子欲要还口,到底不敢,心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且忍他一忍吧。” “哈哈哈……”驼背老翁沙哑地笑了一阵,说道,“这位朋友,刚刚老头儿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刀疤男子听了这句话,很是欣喜,心说:“姜还是老得辣,这老头有风度,知分寸,懂进退,也定然是不想惹恼了我,所以才致歉,我且也说些软乎话,将这事平息罢了。” “老人家严重了……”刀疤男子刚一开口,却不料那驼背老者还有下文:“不过这位朋友说咱们是狗叫,小老儿倒好奇了。不瞒大家,小老儿一把岁数还从来没听过狗叫,还就真不知道狗是怎么叫的。幸赖这位朋友肯定听过狗叫,不如学两声,给咱们开开眼界?” 此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就连坐在一喁的红衣女子也扯动了嘴角。刀疤男子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心说:“老狗辱我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早就该死了,u看书 .uknshu.om 活一日赚一日,活一日也要快活一日,这窝囊气受不得!”说着将手中剑虚劈两下,厉声说道:“你们一群狗东西,想打架的上来吧。别看你们人多势众,老子可也不怕你们!” 这刀疤男子名叫赵凯汉,本也是个小宗派的执事,可一时糊涂,奸淫了一个黄花闺女,仗着会些法术武艺,只赔了那女孩一些钱财就欲了事,女孩家人忌惮赵凯汉手段,敢怒不敢言。 这事原本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这赵凯汉平日里骄横无礼,在宗内树敌颇多,对头无意间知道了他贱淫恶行,找到那女孩一家说是要为他们一家做主。 也是在对头的支持下,女孩父母将赵凯汉恶行告到宗派宗主哪里,宗主对赵凯汉颇为倚重,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赵凯汉的对头可不答应,且他在暗处早已做了充分准备一番唇枪舌战下来,宗主无奈只得判了赵凯汉死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5章 闯荡西界(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七十六章 闯荡西界(下)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赵凯汉哪里愿死,当场跟宗派翻脸,凭着一柄长剑硬闯了出去,但混战之中,却无意间伤了宗主独子,仅活了几日便重伤死去了。 他知道如此一来,不仅对头要找他报复,就连宗主也饶不了他,思来想去便上了这船去西界闯荡去了。在船舱休息时,想着昔日荣华富贵,好不悔恨惋惜,恨意难平。 就在这时候黑脸汉子却跟驼背老翁叽叽喳喳说个不休,他一忍再忍,还是没有忍住,起身破口大骂,才有了当下之祸。 而黑脸汉子、光头汉子与红衣女子跟赵凯汉遭际相似,也是在宗内被对头排挤,斗争失势,被人追杀许久,实在过不下去了,便想着去西界闯闯,或有活路。 而驼背老翁则就是想去西界赚银子的,他有蓝霞九阶修为,细心调教出的四个弟子也都有蓝霞二阶水准,自以为他们师徒四人联手已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去西界驰骋,不在话下。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动手,这时候郭裕飞忽然点亮了油灯,现在刀疤汉子跟前。。 老翁看他腰悬宝剑,眉宇间颇有英气,倒是不敢小觑了,客气地说:“阁下是谁?为何要帮这狂徒?” 郭裕飞摇头:“我没说要帮谁啊。你们不是要打架么?打架也别殃及无辜啊,你们等等,待我跟夫人出去。”说着牵起沈墨砚,顺着楼梯上去了,船舱里重回黑暗。 若是两年前见了这等场面郭裕飞或许会出手相救,但自从在囚妖谷里经历种种恩将仇报的事后,他就再也不愿乱发善心了。 当下纷争,双方都有过错,又都是火爆脾气,都不愿好好说理。这种人撞在一起,必然要打要杀,他也没有什么劝阻义务,干脆不理。 刚从船舱里钻出来,一个独眼壮汉手举火把与郭沈二人擦肩而过,顺着楼梯往走进船舱。这独眼汉子也是一名引渡人,但比李壮要高级的多,李壮说白了就是个招揽生意的业务员,他自己并没有船只,只能依托他人,拉上一个人赚一定的佣金。 不过郭沈二人上船,李壮根本没敢提钱的事,闷不吭声倒贴了船费。 独眼汉子是最早做引渡买卖的人,在东西而界来来往往总有五六十趟了,算是业界大佬。自是大佬,修为自然不会低了,毕竟敢上这船的都不是善茬。 独眼汉子一入船舱,便大声吼道:“诸位有话好说,切勿动手!” 话音本身并无任何出彩之处,但声音却尤为高亢,直如狮子吼叫一般,别说整艘大船,恐怕方圆一里都能听到,能喊这么响亮,光靠嗓门大是不可能办到的,显然是依托灵气之能,他也是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能力,以震慑众人。 果然,这一声下去,就连蓝霞九阶的驼背老者也被震了震,有所忌惮,不敢动手了,刀疤汉子赵凯汉本来已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这时候忽然有人出面劝阻,好似捡回了一条命。 甲板上郭裕飞听到这一吼,说道:“啊呦,这船主可不得了,要是声音再大些,怕是水里的鱼都要被震死了。” 沈墨砚知道他在说笑,噗嗤笑了声说:“这船主才像是引渡人的样子,你找的那个李壮半点不像。” “谁说不是呢。”郭裕飞说着仰头望天,只见繁星满空,闪闪烁烁,仿佛被煮沸了一般。忙伸手一指,“墨砚你瞧,这样的天空在东界可不易见到啊。” 沈墨砚也抬起了头,说道:“唔……是呢,天哪,天上怎么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星星。” 郭裕飞笑着说:“傻子,哪是一下子多出来的,天上的星星一直都那么多,只是有时候被云挡住了,有时候没有云,咱们才能看到?” “黑天还有云?”沈墨砚惊讶地问。 “当然了,黑天也有,只是没有太阳,咱们瞧不见云彩……”郭裕飞说着望着满天星斗,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这些星星中,有没有原本那一方世界的太阳呢? 郭沈聊天之际,船舱内的形势也缓和下来。 驼背老者哈哈一笑,说道:“只是一些小误会,说一说便说开了,不会动手的。” 独眼船主说道:“原来只是小误会,那便好。”望向赵凯汉,“那位朋友,既然是小误会,也别动那么大肝火了,如何?” 赵凯汉奔就处于劣势,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肯定不希望动手,当即说:“小误会,自然不动手。”说着还剑入鞘。 独眼船主又说:“大伙都是英雄好汉,度量如海,一些小误会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那么说与不说也不重要了,依我看咱们直接揭过,不提了如何?” 他处理纠纷经验丰富,虽然船舱内具体发生了什么并不知道,但他一进来,从感觉的气氛便断定并不是什么大事,又知道这种不是大事的事,要是真说道起来,反而麻烦,倒不如含糊过去,不论对错,双方还没打起来,没吃什么大亏,也就都好接受。 驼背老者又是哈哈一笑:“行啊,既然船主都这样说了,小老儿自当从命。” 黑脸汉子也点了点头说:“那就不提了吧。” 赵凯汉也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独眼船主说:“好。大伙果然都是豪爽人物,那这事就到这里了。”顿了顿,“诸位,咱们去西界路程可不短,过了今天,最起码还有十四天。大伙相处的机会还很多。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今后无论是谁,都不能在我船上闹事,若是谁受了欺负,可以来找我,我必定秉公处理。” “呵呵。”驼背老者冷笑一声,瞥了独眼船主一眼,显然认为对方话说大了。 独眼船主也是冷冷一笑,不慌不忙从怀里取出一个棍棒状事物,一头插着引线,他说:“这玩儿叫做火药,我全船上带了不下白根,只要我点燃这一根,便会爆炸,威力不比什么苍绫宗的击波掌小,碎石裂碑文不在话下,几个一起炸,这船便没了。跟诸位比,我那点本领实在微末,所以嘛,只能凭着这个防身,你们谁惹恼了我,我便点这个。不信的大可来试一试。” 炸药在这方世界还算是新鲜事物,但驼背老者倒知道其威力,一张脸阴沉下来,显然对独眼船主这种威胁手法甚为不耻,但又不得不买账。 于是,事情便平息下来。 之后的日子里,双方虽然互看不顺眼,但有了忌惮,都忍着不发作,匆匆几日过去,船到大洋深处,四面皆是望不到头的蓝蓝海水,连接天际。 大洋上,无风无雨无云,白天除过悬空的太阳,天地间好似什么都没有了。大船虽在劈波斩浪,但好似如同静止了一般。 这一晚,刀疤赵凯汉为了快速入睡不受他人聊天打扰,咕嘟咕嘟喝下半斤老白干,晕晕乎乎进了船舱,倒头便睡了,这是他一连多日采取的计策。黑脸汉子又像以往那样,敞着怀大赖赖依靠在墙边,一面悠闲地搓悠着身上的泥灰,一面跟驼背老翁说笑。 两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连好些天了还是每晚都能聊到深夜。无忧中文网 沈墨砚跟红衣女子相伴去后仓的浴室洗澡尚未归来,两人是船上仅有的两个女人,几日里倒建立了友谊。郭裕飞躺在舱内地铺上,双手枕着后脑,一面想事,一面等沈墨砚。 “哈哈哈,老哥哥,你好狠啊。”黑脸汉子大笑着说。 驼背老翁一脸得意:“这算什么?我还可以更狠一点,只是念他还年轻,所以只卸取一只手一条腿。” 说到这里,赵凯汉鼾声已起,起初声响不大,但很快大了起来,一声赛过一声,搅得黑脸汉子驼背老翁没了说话兴致,纷纷躺下休息了。 过了阵,沈墨砚跟红衣女子洗澡回来,沈墨砚来到郭裕飞身,红衣女子则去找了同伴,刚到黑脸汉子身前,便皱眉说:“二哥,你就不能洗一洗吗?” 黑脸汉子一愣,说道:“三妹,你管得也忒宽了吧?我洗不洗澡,你也要管一管?” 红衣女子说:“我真不想管,可你臭气熏天,我实在受不住了。” 黑脸汉子抬起双臂鼻尖凑到腋下闻了闻,说道:“分明没有嘛。” 就在他抬臂之时,红衣女子仿佛遭了什么毒气其扰,急退两步,跟着张口欲呕,赶忙抬手捂住嘴巴,但还是发出“呕呕”的声音。 她拍了拍胸口,摇头说:“我受不住了,我要离你远点。”说着抱起自己被褥,便朝沈墨砚走去:“墨砚,你那边有空,我去找你。” 沈墨砚点头说:“你来好了。” 于是,红衣女子便挪了窝。 又过几日,大船行驶颠簸起来,有时候忽然一震,似乎是被什么撞上了,独眼船主说撞船的是深海怪鱼,那些怪鱼体长超过一丈,若是小船一小子便要给撞沉了,但他的船大,且用精铁加固,完全不惧海怪。 刚颠簸时,众人十分不适应,但日日如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一日,夜幕降临,众人无事可做,说说话又要睡了,可便在这时候,船又剧烈的颠簸起来,忽然砰的一声,船体大幅度倾斜,那红衣女子忽地一滚,竟尔从沈墨砚身上翻了过去,不偏不倚正撞进郭裕飞怀里, “哎呦。”黑夜中郭裕飞怀里忽然多了个暖烘烘软绵绵的身子,奇香扑鼻,同时还有一声娇滴滴的叫唤,忙起身,从怀里掏出耀晶石,照亮船舱,只见好些人都撞在一团,不少都在叫骂。 只有刀疤汉子赵凯汉因为喝了半斤老白干之故仍是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对不住。”红衣女子对着郭裕飞说。 郭裕飞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一个水手跑进船舱,说道:“大伙没事吧。” “他娘的,怎么没死?老子头撞在墙上了,好不疼痛!” 水手赔笑:“对不住了啊,刚刚有个大家伙撞了上来,不过因为有这大伙,便说明咱们快到西界了。” “到底还要多久?”红衣女子问道。 水手说欢喜地道:“也就一两个时辰了。” 黑脸汉子一惊:“咱们这么快?” 水手说:“是呢,是呢,这一次咱们一路顺风,走得是要比平常快了一两日。” 黑脸汉子一对豹眼转了一圈,忽然大叫:“呸,你不要想糊弄过去,船主在哪儿,我要找他说到说到,我脑袋不能白白挨一下。” 说着真的起身顺着楼梯往上爬,他一上,那水手赶忙往后退,不是怕别的,只是黑脸汉子自从上船便没洗过澡,真是臭得跟大粪一样,久在舱内待着的众人倒是可以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但水手却是不能。 黑脸汉子快要走出船舱时,扭头吼道:“老大,老三你们也来帮我。” 光头汉子愣了愣,好似极不情愿的,但最终还是跟着出去了,红衣女子口中说着“算了吧”的话也跟了出去。 三人来到船楼三层,见了独眼船主。 黑脸汉子说:“船主,怎么搞的?老子头上被撞了个包!你瞧瞧”说着侧头,一只手指着油光光的头发,往独眼船主走去。 “不要过来!”船主大吼一声,“我陪你一两银子,如何?”一面说一面退到墙根,快速屏住了呼吸。 黑脸汉子嘿嘿一笑:“爽快,那我们兄妹三人便告辞了。” 三人走后,独眼船主大骂:“特么的,这汉子怎么能臭成这个样子?他两个同伴到底如何受的?” 一旁的李壮也是委屈:“是呢,u看书 ww.ukanshu.cm一丈之外也闻得着啊。” 从船楼上下来,光头大哥忽然一碰红衣女子,跟着便向船尾走去,红衣女子跟黑脸汉子不动声色的跟上。 到了船尾,望四下无人,光头大哥开了口:“你那里怎么样了?” 红衣三妹说:“差不多了……”但语气并不如何肯定。 光头大哥不悦地说:“到底行不行?这可出不得什么差池。” 红衣女子说:“或是他身边带着老婆,我屡次投怀送抱,他都不理,因此接触不多,可我使的毒就是离得越近,越有效果。” “那就是不行了?”黑脸汉子说。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6章 闯荡西界(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七十七章 笑里藏刀(上)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红衣女说:“也不是,刚刚我趁着船体颠簸,顺势滚到他怀里,离得够近,他起码吸了三口毒气,只要我结印催动,毒气发作,应该能让麻痹数十息。” 黑脸二哥说:“够了够了!再配合上我的法术,定能拿下了那小子。” 光头大哥望向红衣三妹:“三妹,你今晚能不能将他勾引出来?” 红衣女子说:“这个怕是真的不行,他对我冷冰冰的,好似从未正眼瞧过我,只知道引诀修炼,闷气得很。” 黑脸二哥粗声说:“你就硬上,有什么手段也别藏着掖着了,咱们就干这一票。” 光头大哥又看着黑脸二弟说:“你真没敲错了?他腰间悬着的是石矶珠?” 黑脸二哥正色说:“决计没错!” 光头大哥说:“好,咱们布局多日,就要干这一票,成败便在今晚。注意了,抢到石矶珠就将那小白脸掀到海里去,以绝后患。” “那他老婆怎么办?”红衣三妹问。 光头大哥说:“有机会也杀了!”跟着又说,“三妹时间不等人,你这就过去约小白脸出来,实在约不出便说他这几日日日非礼你,我便硬扯他出来说理,之后就如原计划一般行事。明白了吧?” “好,我知道了。”红衣女子点点头。 三人说话时,却没注意到,有个黑影攀附在船体外侧,将他们的密谋听得一清二楚。 红衣女子动身往回走时,那黑影手脚并用,利用船体外侧上头一个个不起眼的凸起迅速移动,跟着翻过护栏,赶在对方之前从容走入船舱。 这黑影正是沈墨砚了,她来到郭裕飞身边简明扼要地将听到的谈话内容复述一遍。 原来,那黑脸汉子第一次主意到郭裕飞腰间的石矶珠时,眼睛都直了,郭裕飞跟沈墨砚同时发现了他的异象,便留了心,后来红衣女子频频接近郭裕飞言语轻佻,郭裕飞其实也不知她到底要刷什么手段,但闻着她浑身异香,便猜想她要下毒。 暗中使出驱毒根护体,果然发现体内已有毒素堆积,且还知道这种毒素是通过气息传播,那红衣女子浑身藏毒,几次三番接近自己就是为了传毒于己。 毒素堆积并不会又什么伤害,但只要有相应的催化法术,毒素便会产生巨变,使人麻痹,功效时长取决去毒素沉寂多少。 虽然郭裕飞始终躲着女子,但依靠今夜大船的巨震,女子钻到了他怀里,一下子释放了许多毒素,他也不得已吸纳了许多,若无任何防备,毒素被催化可就糟了。 沈墨砚说:“他们大哥说了,你若不出去,那女子就要说你整日非礼他,以此为由将你拽出去,然后施展法术。他们对自己的法术十分自信,好似能一击制敌。” 说到这时候,见木梯上出现了红裙,沈墨砚赶忙躺倒,佯装睡着,郭裕飞也跟着缓缓躺下。过了阵,红衣女子果然走了过来,在郭裕飞身边坐下。 郭裕飞侧头望向她说:“姑娘有事?” 红衣女子绽个笑容说道:“嗯,胸口有些闷。” 郭裕飞说:“闷就出去透透气吧,对了,你大哥二哥呢?” 郭裕飞平日里对红衣女子都是不理不睬,她没想到会有这样一问,没有想好谎话,有些慌张:“哦,那个……他们,他们去洗澡了。” “两个大男人一起去洗澡?” “啊……是啊,擦擦背什么的,我二哥太邋遢,大哥看着,他才肯去。呵呵,呵呵。” 红衣女子尴尬地笑着,手一点点伸到了郭裕飞被子里,就要碰到郭裕飞手的时候,郭裕飞忽然一个翻身,背对着她了。 女子好不生气,但也豁出去了,轻轻在郭裕飞腰上推了一把,柔声:“郭大哥,我胸口好闷,想出去透透气。” “唔……那去吧。”郭裕飞头也不回地说。 “那个……姐姐好像睡着了呢。” “是啊,她睡得快。” “姐姐真是命好,身边能有你这样的人物照看,我好羡慕。” “你有两个哥哥照料,有什么好羡慕的。” “呵呵……呵呵……”红衣女子又干笑两声,手试试探探地握住了郭裕飞肩头,“郭大哥,你陪我出去走一走,好不好?”她已想好,这是最后一试,若郭裕飞仍然不识抬举,她就立马大叫非礼,让大哥二哥将他拉扯出去。 话音落下,郭裕飞没有回应。 红女女子眉头一蹙,暗暗咬牙,就要往郭裕飞上身扑去,不料就在这个时候郭裕飞忽而坐了起来,她吓了一跳,猛地一个哆嗦。 “好啊。”郭裕飞笑吟吟地说。 女子呆了一呆,才忙说:“好……真好……呵呵……呵呵……” 少倾,郭裕飞与红衣女子走向船舱楼梯,在楼梯胖睡下的驼背老者这时候正自盘坐,但却并不引诀修炼,而是瞧着郭裕飞似笑非笑。 郭裕飞也不理他,踏上木梯,来到大船甲板之上。 红衣女子出来说:“咱们去船尾去吧。” “好啊。”郭裕飞满口答应,径往船尾走去,大船从头到尾也就十丈,很快便走到了。红衣女子一声轻咳,埋伏许久的光头大哥和黑脸二哥跳了出来,三人将郭裕飞围住。 “咦?你俩不是一起洗澡去了吗?在这里做什么?”郭裕飞故意问。 “洗澡,洗什么早?”黑脸汉子问。 光头大哥倒不在意这些细节,冷笑着说:“姓郭的朋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腰间的石矶珠,我们看上了,想讨了去,不知朋友肯不肯给个面子呢?”恋恋小说 “哦,你们原来为了这个啊。”郭裕飞提起石矶珠,面露恍然之色。 黑脸汉子说:“正是!姓郭的,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们也不想杀你,将珠子交出来,我们也不难为你了。” 郭裕飞遥头说:“这珠子是一位朋友相送,恕难从命。” 光头大哥上前一步,威胁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休怪我么不客气了!” 郭裕飞笑着说:“先说好,我修为可不低,你们真要跟我动手。” 黑脸汉子哈哈一笑,说:“我们知道你修为不低,从你修炼时的灵气扰动,我大哥便知道了。” “那你还敢抢我的东西?”郭裕飞笑着问。 “嘿嘿!你修为高又有何用?如今行走江湖靠的是脑子,实话告诉你,你早已中了我三妹的独门奇毒啦!” 郭裕飞摇头:“你这是骗我呢,我身子没有任何不适,怎么会中毒了呢?” “嘿嘿,我三妹这毒可不一般,堆积时一点异样都没有,但只要一有相应法术催化,立马变为奇毒,你就完蛋啦!”说着往前一步,以手做刀,在自己脖子前一抹。 郭裕飞退了一步,远离黑脸臭汉:“你别离我这么近,太臭了。” “特么的,大哥动手吧!” 光头大哥点头,大呼:“二弟三妹听我口令,动手!” 黑脸二弟,红衣三妹闻声而动,纷纷掐印。三妹率先印毕术成,浑身白色光气大涌,如果此时郭裕飞体内存有毒素,那么就会毒发麻痹,浑身不能乱动。 但郭裕飞体内的毒素已被驱毒根清理的涓滴不剩,所以红衣三妹一顿操作对他并无用处,但他佯装不能动弹,悄悄瞥向黑脸汉子,想看看他们自信的组合必杀技倒地是怎么样的。 只见黑脸汉子双手急舞,一印之后又是一印,时不时双掌相击,啪啪作响。 直到十七八印之后,才算印毕术成,这时候黑脸汉子从脚底处掀起一阵微风,循着汉子身体急速上升,所过之处臭气尽被包裹,转眼间,黑脸汉子污脏尽消。而那团风却裹挟了所有臭气污脏,形成一个隐隐发黑的风团,在汉子掌间跳动着。 郭裕飞惊呆了,真想不到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法术。 “小贼看招!”黑脸汉子大吼一声,将手中风团推了出去,直奔郭裕飞面门而去。郭裕飞心说:“好家伙,若是中招了,那不得吐个死去活来,这一招狠啊!” 好在风团逼近也不算迅疾,郭裕飞先是凝神不动,带风团将至,立马一个侧跃,风团擦身而过直奔大哥光头汉子而去,光头汉子以为郭裕飞必然中招,正自大笑,突见黑乎乎的风团袭来,蓦地一惊,未及任何动作便被撞中。 “啵”的一声轻响,风团炸出的黑烟四散,光头大哥“哇啦啦”吐出好多,跟着双目一翻昏了过去。 黑脸二弟,红衣三妹当场愣住,二弟讷讷地说:“你……你怎么能动?” 郭裕飞起了坏心,叹息一声,说道:“你们的三妹跟我假戏真做,对我有了感情,不忍伤我,将事情始末都告诉了我,而她也并没有给我下毒。” 黑脸汉子听了这话,瞠目结舌,看着红衣三妹,红衣三妹拨浪鼓似的摇头,说:“没有!他……他胡说,我明明给他下毒了,他……他……” 她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黑脸汉子想了想,狠狠瞪视三妹:“好啊!你这小娘皮居然干出这种事来,你……你对得起大哥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他骗你啊!”红衣女子指着郭裕飞,焦急地说。 黑脸汉子冷笑一声:“他骗我?依照你的意思,是他跟我合伙一起坑你,是吧?” 步步上前,忽而大吼:“小贱人看拳!”飞身扑出,一拳捶向红衣女子,女子慌忙去躲,但她身上功夫显然粗浅,躲闪缓滞,硬生生挨了一拳,“喀咔”一声鼻梁断了,两个鼻孔鲜血直流。 她也来了火气,大叫:“我都说了我没有!”叫声中,顺势抱住黑脸汉子,浑身毒气散发。 黑脸汉子屏住呼吸,不住出拳捶打三妹后腰,三妹挨了两拳便已经受不住,只得放开了他,扭身奔跑,黑脸汉子追击,跑出两步,红衣三妹抬手掐印。 她知道二哥虽然屏住了呼吸,但近距缠抱,毒气可通过皮肤渗入体内。 她知道,二哥也知道。 二哥见她结印,赶忙扑出,将她扑倒在地,砰砰两拳锤了上去,想要阻她结印施法。但三妹很是硬气,硬挨两拳,还是将法术施展了出来,一阵白色光气涌起,二哥浑身一个哆嗦直挺挺趴在地上,不动了。 跟着,三妹扑倒在二哥身上,将他扳了过来,对着他鼻孔不住吹起,将大量毒素送入他体内,二哥大叫:“小贱人停手。” 三妹哪里肯听,吹了又吹。麻痹效果渐渐消失二哥挣扎着要起,三妹急往后退,又掐术印,又将法术使了出来。这一回二哥吸入了大量毒气,催化之后,他猛地一抽,又不动了,再要等到麻痹效果消失得半个时辰之后,在此期间,那真是任人宰割。 红衣女子瘫坐在地,因为刚刚飞快吹起,这时候也头昏眼花。 郭裕飞看看倒在自己呕吐物里的大哥,看看造型奇特的二哥,再看看断了鼻梁的三妹,苦笑着说:“你们都练得什么法术,旁门左道中的旁门左道啊。” 红衣女子“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这时候,天边墨蓝色云霞中忽然抛出一道裹着金光的红线,跟着红彤彤的太阳便冒出了尖,接着第一抹霞光绽放。 郭裕飞借着光亮朝西望去,uu看书 .ukanshu 瞧见一道细细的线,显然哪里就是西界大陆,只是离得太远,什么也瞧不真切。 “西界到了!”一个水手站在船楼顶部高声喊道,沈墨砚这时候爬出了船舱,来到郭裕飞身边朝西望去,跟着驼背老者领着他四位弟子也走出了船舱,在后面的是睡眼惺忪的赵凯汉。 所有人都静默无声,都怔怔地瞧着愈来愈近的,陌生的大陆。光头大哥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来不及擦去脸上的呕吐秽物,也扶着船舷,向前眺望,身旁的驼背老翁闻到酸臭味道,嫌弃地离开。 不久之后,太阳爬到天幕之上,大船也终于靠岸,独眼船主慷慨陈词:“诸位,西界已至,大伙可以下船去了,本船主在这里祝大伙能在这方土地上大展拳脚,赚个盆满钵满。” 众人纷纷还礼谢过。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7章 笑里藏刀(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七十八章 笑里藏刀(中)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船主接着又说:“咱们相处半月,临别之际说几句经验之谈,大伙想听便听,不想听就了可以走了。” 驼背老者哈哈一笑:“船主要说的,定是金玉良缘,谁会舍得不听便走?” “就是就是。”老翁三个弟子出言附和,其他人也都驻足不动,显然都想听一听。 独眼船主摆了摆手:“金玉良缘可万万不敢当……但句句发自肺腑倒是真的。诸位,眼前这片土地,跟咱们以往所待的地方已经完全不同了,这里是蛮荒之地,没有王法,弱肉强食,危机四伏。想要活下来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睡觉也得睁一只眼。 另外,虽然上一次人、妖大战,人类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地位有所提升,但并未改变西界人弱妖强的格局。如今在西界行走,虽然妖精不会视人类为蝼蚁,但挑衅欺辱也是常有的。至于要不要反抗,那就请各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啦。 最后再说一句,下了船,往西是羊蹄村,往北是葛家庄,往南是小孟庄。三个村子都是人妖混杂,买卖人都不少。其中羊蹄村最近,小孟庄最远,怎么选全凭大伙自己喜好啦。” 驼背老翁笑着说:“船主所言字字珠玑,小老儿记下啦。” 水手这时候放下舷梯,独眼船主伸手一张:“诸位,请了。” 独行人赵凯汉率先下船,左顾右盼了一阵,向南而行,驼背老者嘿嘿一下,冲独眼船主略一拱手,说了句:“再会。”便也携四名弟子下船,亦是朝南面去了。 郭裕飞!、沈墨砚跟船主作别,拉上李壮下了船,沈墨砚问:“相公,咱们去哪儿?” 郭裕飞放眼望去,方才还有艳阳普照,可当下头顶天空已被厚厚的云层遮了个严严实实。 茫茫大地,一片灰黑,朝着天边尽头平平铺开,零星的山头离得很远,犹如洒在场院上的米粒,极不起眼。 正西方,模模糊糊能瞧见有些建筑的轮廓。郭裕飞朝西一指:“那儿自然是最近的羊蹄子村了,咱们就去那里。李先生,你说呢?” 李壮忙陪笑说:“郭大爷选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 郭裕飞点点头,一行人沿着脚下道路西行远去。 这时候尖头大哥,黑脸二哥,红衣三妹仍在船上远远观望,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恐被郭裕飞报复,不敢先选去处,直至郭裕飞身影瞧不见了,才放下心来,往葛家庄去了。 不久之前,黑脸二弟浑身麻痹刚一解除,便忙不迭地向告状说三妹反水投了小白脸。三妹好不冤枉,竭力否认,声泪俱下,尖头大哥颇有些谋思,又很是信任三妹,他思忖一番,认定是小白脸故意陷害,毒素并未生效,应是小白脸提前做了抗毒准备所致。 黑脸二弟听大哥这番解释恍然大悟,忙向三妹道歉,尖头大哥会些医疗法术,施展开来治愈三妹断掉鼻梁。三妹见也没什么损害也就谅解了二哥,三兄妹和好如初。 …… 往南路上,赵凯汉越走越快,他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人相跟,心中惊惧。脚下小路弯弯曲曲,好似没有尽头,他极目远望,前方见灰蒙蒙一片,只有一棵枯死的树木在不远处的路旁矗立,更显死寂。 他心中着急,再行两步突然跑了起来,可没奔多远便被人截住,为首的正是与他同船而来的驼背老翁。他身后四人,个个精壮,自然都是他的弟子了。 “哈哈,赵先生走的好快,可让小老儿一同好追。”驼背老翁笑吟吟说。 赵凯汉自然猜到老翁追自己为了什么,狠狠咬牙,但又忖寡不敌众,且四下无人,索性服个软,拱手一揖说说:“老先生,在船上姓赵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哈哈哈……”驼背老翁仰天大笑,笑声在空旷的赤地上远远传播,路旁那个孤独的枯树枝干晃动,仿佛被惊到了。 赵凯汉听他笑声如此狷狂,好不恼怒,但当下是性命重要,强行按捺住一腔怒火,低头站着,仍保持着拱手作揖的姿态,他一辈子飞扬跋扈,如此谦恭已属难得。 许久,老翁才收住笑声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能说这句话,我也就发发善心吧。” 赵凯汉松了口气,忙说:“老先生不杀之恩德,姓赵的永远记得,以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姓赵的上刀山,下火海,必不会推辞。” 老翁微笑:“好说好说,赵先生真是太客气啦。” “山高水长,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老先生,请了!”赵凯汉一心想着赶紧远离这怪老头,说完了提步便走,却又被老翁截住:“且慢。” 赵凯汉心脏咯噔一跳:“不知老先生还有什么指教?” 驼背老翁慢悠悠地说:“小老儿有一件事,想要请赵先生帮帮忙。” 赵凯汉心里打鼓:“这老不死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刚刚说过“必不推辞的话”,当下也不好不认,于是说:“先生但说无妨。” 驼背老翁朝身后一张手:“赵先生请看,这四个都是我不成器的徒弟。” 赵凯汉忙说:“名师出高徒,果非虚言。” “呵呵。”老翁双目微眯,满脸欢喜,显然这句恭维说道了点子上,赵凯汉察言观色,继续说:“我看四位高徒就算独闯西界也是无人能当,至多一年,便会名声大噪。” “哈哈哈。”老翁容颜大悦,“赵先生说笑了,都是些毛头小伙子,怎么可能无人能挡?怎么可能名声大噪?”点点书库 赵凯汉又违心地拍了不少马屁,驼背老翁飘飘若仙。不过马屁拍得再好,也终有听腻的时候,赵凯汉说到口干舌燥,肚子从快没词的时候,老翁脸上也失了笑容,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说正事。” “是是是,老先生请讲。” “我这四个徒弟本领粗浅,而这西界又危机四伏,小老儿恳请赵先生能指点劣徒几招,切勿推辞啊。” 话音将落,四名弟子同时起手掐印,灵气扰动,淡蓝色的光气涌出体外,化成大刀盾牌,持在手中。四人脚步腾挪,将赵凯汉围在垓心。老翁笑眯眯后退,手上也起手印,浓浓光气围绕身边仿佛厚厚云雾,老翁朝后一仰,就半躺在了“云雾”上,好不惬意。 赵凯汉见他四名弟子目露凶光,哪里像是求人指教模样,知道一战不可避免,再也不做小伏低,破口大骂:“老狗贼,你当真是小肚鸡肠,一点点小事也能记到现在,此等气量,也能行走江湖?” “哼!”老翁脸上怫然不悦,他最恨别人说他气量小,袍袖一挥,冷冷地说:“你们四个还等什么?把平日里的本领都拿出来,赵先生可不不好对付呢!” 四名弟子同时大吼一声,挥刀冲锋,赵凯汉昔日能平一柄长剑,孤身一人杀出宗派,自然也是有真本领的,虽然此时被包围,四面皆有敌人冲来,也不慌张。 他目光转动,见四人虽然都生得高大威猛,但也是有高有矮,挑中一个最矮的,不等他们奔近,双足猛然发力,怒吼声中,饿虎般扑了上去。 那弟子猛地一惊,不由得刹住冲势,转攻为守,举盾前挡。远处老翁看了颇不满意摇了摇头。 “当”的一声大响,赵凯汉大刀劈在光气凝成盾牌之上,盾面上立显裂纹,赵凯汉一劈之后急急腾身跃起,双腿蜷缩,三柄大刀从脚下掠过。他在那裂纹盾牌上一踏,二度跳起,已闯出了包围圈,全力奔跑,双腿撩动,拖出残影,身后激起一阵烟尘。 驼背老翁速掐两印,跟着手臂一挥,大声喊道:“赵先生别急着走啊,再指点几招吧!” 赵凯汉脚下顿现八角金框,金框忽大忽小,赵凯汉立马感觉双腿如同灌铅一般,再也跑不快,且那框始终跟着自己,无法摆脱。 他这一慢下来,立马就要被驼背老翁四名弟子追上,知道逃不脱了,为避免腹背受敌,只得背靠那枯树,面朝敌人,横剑护身。 四名汉子呈扇状站立迅速地赵凯汉围了过去,赵凯汉犹如困兽,不住狂吼,手中铁剑奋力狂劈,呼呼声响。四名汉子见他如癫如狂,都颇为忌惮,虽然围住了,一时间却不敢进攻。 老翁沉着脸说:“我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他平日里对待弟子甚为严苛,弟子稍有不慎便会遭罚,而且他设下的刑罚都甚是折磨人,直叫人求死。 四名汉子想到种种酷刑,不由得一个哆嗦,哪还敢踟蹰不前,齐朝前扑。 可就在这时候,那棵枯树树干上忽然扯开一道口子,犹如大口一般朝前一咬,竟尔将赵凯汉囫囵个地吞了下去,杀猪般的嚎叫从闭上的口子缝隙间传出,但也就一两声,便安静了。 枯树晃动一阵,大口重张,吐出血淋漓的衣服,鞋袜,还有长剑。 显然这棵枯树是一只大妖。 瞧见这一幕,四名汉子都吓呆了,直到吐出血衣上甩出的血点打在了脸上,才慌忙后退,驼背老翁也是心惊肉跳,离开光气,走到那枯树跟前,躬身一揖,说道:“在下‘鹤发翁’柳大力,敢问前辈大名。” 他还以为自己是在东界,面对一个树妖还施礼问候。 那树妖桀桀怪笑,树冠中张开一只竖目,瞧着柳大力说:“你说你叫什么?鹤发翁?但我瞧你已经快秃了啊。” 柳大力最爱惜自己头发,但无奈岁月不饶人,尤其是近两年,他头发是越掉越厉害,虽然竭力养护,但如今确实已经所剩无几,成了他一块揭不得的伤疤。 当下听枯树妖出言揶揄,暴跳如雷,大吼:“妖孽无理!”右手掐印,光气疾速涌动,汇成一枚光弹,射了出去,那树妖大口重张,一口吃下,没了踪迹。 “给我上!”鹤发翁柳大力怒吼一声,四名弟子“啊啊”大叫壮大声势,举刀冲锋,树妖冷笑,身子晃动,地面当即开裂,一道道树根冲出,直朝众人脚踝伸去。 柳大力惊呼一声,倒跃出去,躲开一条树根盘绕,但落脚处还有另一条等着,待柳大临近,立刻将他双脚缠绕,四名弟子阵脚大乱,哇哇乱叫。 树妖大口一张,五条吐出五条尖端如锥的树枝,朝前疾射,四根树枝从四名弟子口中插入,后脑穿出,皆了了账。 而柳大力幸亏在树根伸出的时候往后跳了一段,见树干袭来,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他抽出腰间匕首,蹲身急划几刀,斩断脚踝上树根,跟着再朝后跃,尖锥般的树干险些点中鼻尖,惊住他一身冷汗。 险险躲过这一招,柳大力知道对方厉害,也顾不上计较对方说自己要秃了,扭身便跑,不改东界上养成的规矩,一面跑一面放狠话:“贼树妖,你等着吧,待老子回去召集人手把你剁了当柴火烧!” 枯树妖行动不便,且已经抓了四个壮丁,又看柳大力年老,肯定不好吃,便想放过了他,但听他这几声叫骂,却是怒冲心起,身子晃动,根茎拔地而起,不住盘结环绕,结成四条长腿,当即撩开,直追柳大力而去。uu看书 .uukanshu 柳大力一阵狂奔之后,还以为自己应脱险,但突觉天上投下一片阴影,回头一瞧,却见是枯树妖遮蔽了光线,“哇呀”一声大叫,脚底再加几分力气,耳畔飒飒生风。 他步子虽急,但枯树妖四条树根结成的腿每一条都有两丈多长,一步就是三五丈距离,频率虽慢了些,但仍很快便追上了柳大力。 柳大力知道跑不掉了,手上起印,骤然回头,嘴唇撅起喷出一道火线,火线在空中迅疾膨大,三尺之后便形成一个好大火球,直朝树妖撞去, 树妖树冠中,两只枯枝手掌掐捏起来,灵气扰动。 妖精无论是否修炼人形,但首先要修出双手,如此才可引动灵气,这只古树妖浑身上下并无半点人样,却有一双类人的双手藏在树冠之中,为的便是引灵结印。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8章 笑里藏刀(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七十九章 笑里藏刀(下)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灵气涌动中,枯树妖重张大口,吐出一个好大雪球,“砰”的一声,白雾大起,一时间遮挡了柳大力身形,火球雪球皆尽化烟散去。 白雾之中柳大力忽而折转朝一个方向奔跑,可是刚一出雾,便被两条从天而降的树枝抓住,一根粗树枝盘上他腰部,另一根较细的则绕紧了他脚踝。 柳大力挥动匕首斩断腰部树枝,但他此刻已被举到半空之中,粗树枝一断,那根细的一只撑不住,当即朝下坠落,重重摔在地上,他一把老骨头了,这样一摔,好不疼痛,但当下命在旦夕,咬牙撑住,爬起来继续朝前跑。可这时候更多的树枝伸了过来,将他胸口,腰部,手臂全都缠住了,他连挥匕首,斩断树枝,但紧跟着手腕手肘也被缠住,双臂动也难动。 急急掐捏手印,撅起嘴唇“突突突”几声急响,吐出数十小火球。火球纷纷落在枝干上,变成一个个跳动的小火苗燃烧起来,但树妖随即喷出阵阵冰雾,火苗立消。 柳大力还要再施法术,但手上刚掐出两个手印便被细细的树藤缠住,跟着双脚离地,被树枝举到空中。枯树妖张着大口,等柳大力过来。 “别……别杀我!别杀我啊!”柳大力嚎得心胆俱裂,剧烈的惊吓让他屎尿俱下,但枯树妖却根本不为所动,一口要在他腰上,将他咬成两段。 不过,枯树妖嫌他年老肉柴,咬死便吐了出来,转而去吃他四名弟子去了。 …… 羊蹄子镇上,人来怪往,郭裕飞一行便在其中。 太阳就要偏西,李壮殷勤地说:“郭大爷,天快黑了。咱们最好找个地方歇脚。这里可没有王法、也没有秩序。一晚上死几个人,几个妖,那都是再寻常不过了,也没人管,没人问。咱们找个好一些的客栈,才能对付过去。” “好,你带路。”郭裕飞点头说。 “是是是。”李壮在前头带路,来到一间门脸破旧的客栈,掌柜的是个年轻女子,皮肤极白,浓妆艳抹,穿着大红色露肩广袖裙衫,里头是一件粉色兜胸,紧巴巴箍住胸脯。 她慵懒地趴在正在账台上,正扒拉算盘。见李壮进来,笑嘻嘻地说:“啊哟,小李来了。”忽然瞧见郭裕飞,“嗯?这小哥哥,生得好白净哟。”又看到沈墨砚,笑容又没了,冷声问:“吃饭还是住店呐?” “雪娘,我要一间上方?” “你们三个人,住一间?” “不不不,我不住,我安排这两位住下,就回了。” “不是一间,两间。”郭裕飞说,语气不容置疑,他可不想轻易放了李壮这个“导游”。 李壮不敢违拗,苦着脸说:“那就两间吧。” “两间上房,二十两银子。”雪娘说。 “这么贵?”郭裕飞吓了一跳。 “嫌贵,别住我这儿,去对面。最便宜的大通铺子,五个铜板一夜。但明儿命还在不在那可两说。”雪娘说完勾下头,继续对着账薄扒拉算盘。 李壮悄声说:“郭大爷,这家店虽然贵些,但老板是紫金境高手,在这一带很有面子,住在这里,起码能保一条命。这儿,没王法!只有这个!”说着伸出拳头摇了摇。 郭裕飞只得掏钱,在这里住店是先掏银子。 雪娘收过银子,递给郭裕飞两把钥匙,微笑着说:“本店只保命,不保财,睡着了,只合一只眼就好了。若是在里头被盯上了,出了店门有人杀你,本店也是不保。”说完了,朱唇未启,伸出一条长长的分叉舌头。 她是一只蛇妖,只是体态上已极为趋近人类,除过舌头和后背上些许鳞片还能看出蛇的特征。 说是十两一晚的上房,但房间很小,又脏又乱。被褥上不仅有油渍,还有血污,椅子凳子坐上去没一个不吱呀作响的,上头满布刀砍剑削痕迹。桌上除过一根蜡烛外别无他物。 两人看那被子实在不愿盖,只得合衣上床,把包袱压在枕下,睡去了。 半夜,郭裕飞正自熟睡,忽听隔壁房间传来“哎呦”一声叫唤,跟着便听到李壮的声音:“大爷,我是李壮,也是往返东西两界的引渡人,是孟老板手底下的人,给个面子吧。” “孟老板?好好好,给面子。但……我来都来了,给几两银子的辛苦费吧?”一个粗厉声音说。 “大爷,我只是个穷苦劳力,真的没钱……您看看这就是我所有的钱了。”说到这里郭裕飞忽听“啊呦”一声,跟着“咚”的一响,或是李壮摔在了地上。 跟着又听那粗厉声音说:“他妈的,几个铜板就想把爷打发了?看不起人啊?” 话说到此处,郭裕飞跟燕若绢已抢入李壮房内。透过从窗棂射入的暗淡月光,郭裕飞瞧见一个肥大身影把一个瘦长人影踩在脚下。 显然那瘦长人影便是李壮了。 李壮怎么说也是被他强迫留下的,他明天还指望这李壮给他找些“活”来做呢,倒不能让他挨欺负了。 “喂!放开他。” “啊呦!还他奶奶的有帮手啊!”那肥壮人影从怀里取出耀晶石来,照亮了房间。 郭裕飞只见他是个猪脸妖精,生得甚为凶恶,一道深深刀疤从额头直至嘴角,眼珠还在,也算奇迹。猪头妖抬脚往前走,一面走一面咧嘴微笑,露出满口黄黑牙齿。 沈墨砚右手已握住剑柄,猪头妖说:“怎么?想耍一耍吗?老子奉陪啊!”说着冲背后取出一对大板斧,缓缓向前,忽而猛冲,双斧劈出,别看着猪头妖肥胖,但一冲一劈甚为凌厉,又快又狠。 沈墨砚不敢硬架,侧扑躲过,斧头“喀嚓”一声将房门劈烂。猪头妖扭腰旋身,迈个大步,又到沈墨砚身前,挥斧再劈,沈墨砚捏出两个手印,右手探出,掌间红光一瞬间绽放,形成一面盾牌。 下一瞬,“嚓”的一声,猪头妖右手大斧劈穿盾牌,半个斧头嵌在里头。沈墨砚脚步挪移,从盾后绕出,一剑自下而上挑出,正削向猪头妖右手手腕。猪头妖忙运力去拽斧头。零久文学网 但是红晶盾已被沈墨砚定在空中,且斧头深浅盾中,他虽力大,但只一下也未拉出斧头,急急撒手、缩手,才未让剑锋削中。 大骂一声“臭婆娘”左手抡斧斜劈,但他左手上功夫显然不如右手,膂力也差了一截。沈墨砚斜身躲过斧头,上一步,唰唰唰连进三剑,逼得猪头妖连退三步,饶是如此,肚皮上还是被擦出一道浅浅血口。 猪头妖正要还击,却忽听门外传来一声:“闹什么闹?让不让人睡觉了?”说话声中,一个女子提着灯笼走了上来,正是那个蛇妖掌柜。 猪妖立马收敛,嘿嘿一笑:“雪娘,扰着您啦?” “嘿!又是你?你再这样,我以后不做你生意了!”雪娘气冲冲地说,看了看身边被劈烂的木门,怒上加怒,“谁搞的?” 猪头妖笑着说:“是我。” 雪娘把手一伸:“赔钱,五十两!” “我来陪……我来陪……”李壮忙不迭跑过来,“雪娘,账目算我头上,我来陪。” 猪头摸了摸肚皮,由衷开心:“你小子倒很乖觉,得,我从今往后不抢你的了。”猪头妖说完大赖赖地往门口走去,临出门不忘恶狠狠蹬沈墨砚一眼,沈墨砚也不惧他,立马瞪回去。 雪娘看着李壮说:“拿钱来。” 李壮苦着脸说:“我这小身板哪敢带这么多银子?都在孟老板那存着呢,改天取了来还你。” 雪娘不依:“那不行,我这儿不赊账。” “雪娘,孟老板你还信不过吗?”李壮讪勉强笑了笑。 雪娘很不满地哼了一声:“谁说我信不过孟老板了?我是信不过你?你也说了,就你这小身板,出了我这店门,指不定哪会儿就死了。到时候我去找谁?” 李壮脸上挂着僵硬地笑容:“要不,我再加一成,五十五两。” “哎呀!你再加五十两,我也不肯。你有没有银子?没有我就去找那猪头妖要去了啊?” “等下,我出了。”郭裕飞从怀里摸出两个银锭子,雪娘接过颠了颠说:“好了。这事儿了了。”说完摇曳着身姿走了。 李壮冲郭裕飞拱了拱手:“多谢郭大爷了。我改天还你。” “你为什么要出这个钱?” “唉……在这里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讲,那个猪头妖我也认得,经常在这一带活动,干的就是抢劫偷盗的买卖,很记仇。我若让他赔了门前,他下肯定要找我麻烦了。但如果我这时候花了钱,他便会记我的好,以后就不会打我主意了,这样划算。” “你不是有孟老板撑腰吗?” 李壮苦笑:“是,孟老板会跟我撑腰,但我只是个白虹境四阶的小角色,刚刚那猪头妖可是蓝霞七阶的大妖。我跟修为差超过十阶,他就算把我杀了,孟老板也不会要求他偿命,至多找人把他揍一顿,已算是仁义。 我跟着孟老板引渡人的时候,他就说过‘不要招惹比自己高出十阶的人或者妖,他们就算杀了你,我也不会去杀他帮你报仇的。’这里就是这样,没有王法,没有秩序,弱者的命不算命,没人会主持公道……” 郭裕飞说:“大晚上的说这些,太闷气了,不说了。事情揭过便好,睡觉吧。” 于是,郭裕飞跟沈墨砚回房睡下,李壮坐在破旧的小凳子上,平复了好一阵子,才合衣上塌,辗转反侧,不知到几点,才迷迷糊糊地水去。 一夜无事,第二日清早,李壮带着郭裕飞跟沈墨砚出了客栈,刚到路上,便见两伙人正自血拼,伸手都是不弱,剑来到往,灵气激荡。郭沈二人忙往后退,李壮更是扭头撒丫子跑出十丈有余。 拼斗双方有人有妖,且并非一伙全是人,一伙全是妖,却均是人、妖混杂。 双方昏天黑地地斗了一阵,一个马脸妖精猛然跃起,一刀劈死了一个狗头妖怪。 另一个狗头妖怪大喝一声,双手结印,灵气涌出凝成两个巨大石头拳头,石拳挥出,将那马脸妖捶翻在地。之后,双方互有伤亡,最后连人带妖只剩下七八个,也都受了重伤,他们止住拼斗,慢慢后退,丈许后纷纷扭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其中一方是三人一妖,他们一人带头,另两个人搀着一个羊头妖正往郭沈这边走来,与两人擦肩而过,又到客栈门口。 这时候,那个昨天抢劫李壮的猪头妖手持大斧头猛然冲了出来,朝着那羊头妖恶狠狠砍出一斧头,将其砍翻在地。 而就在羊头妖中刀的刹那,他的同伴立马反击,他们一个个都是有伤在身,出招不甚猛烈,平平无奇。 猪头妖双斧挥动,全挡了下来。后跳一步,大吼道:“我只杀这一个,你们走你们的。要报仇随时来,我猪破天就在这镇子上活动!” 原来这猪头妖有个诨号,便是“猪破天” 三个人恨恨地瞪猪破天一眼,扭头走了。 猪破天俯身从在羊头怪身上搜刮起来,一便搜刮,一边说:“羊兄啊羊兄,谁让前几日冲我乱显摆呢?是吧?老猪知道你身上有宝贝啊。u看书wwuukanhu嘿嘿。”从上到下翻了个便,除了一些碎银子,并没有翻出什么来,“嗯?怎么没有?”又翻一遍一无所获。 “他妈的!你他奶奶的吹牛皮啊!”猪破天猛地跳起来,冲着羊头妖尸首踢了又踢。 而就在猪破天搜尸的时候,镇子上忽然冒出好些人,都忙不迭地聚集在雪娘的客栈门口,争先恐后的在刚刚厮杀中死去的人、妖身上摸索,搜寻,这些人中就包括李壮。 李壮十分麻利,摸了一具又一具。忽然有个瘦小的猴脸小妖跟他摸到了同一具尸体,他立马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小杂种,滚一边去,挡了爷爷发财路,要了你小命。” 猴脸小妖根本不知李壮是什么路数,但见他面孔与人类极为相似,且说话又如此蛮横,想来是个修为极高的大妖,又忖自己修为尚浅,万万敌不过对方,立马退开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79章 笑里藏刀(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八十章 黑白熊怪(上)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过了一会儿,李壮兴冲冲跑回来,手里已多了个由长衫临时充当的包袱,包袱沉甸甸的,显然装了不少东西。 他欢喜地说:“嘿嘿,郭大爷,你瞧,我找到不少好东西。” “这都是什么?银子吗?”郭裕飞望着包袱问。 “哪能啊!银子只有一点点,但有不少符箓,暗器,还有一些扳指、玉佩什么的。也都能换钱。” 郭裕飞抬头,望着那些尸首说:“那些尸首怎么办?” “过一夜就被野兽叼走了,可干净了,嘿嘿。哦,对了,郭大爷,你不要挣钱吗?咱们去镇北面瞧瞧,那里多有悬赏令。” 三人沿街而行,街道上,人少妖多,来回穿行,有时候多看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妖精一眼便会立马遭他呵斥,郭裕飞也不想惹事,最后便跟李壮一样,目不斜视,谁也不巧了。 到了镇北面,来到一个死胡同前。 只见胡同里有两排摊位,摆在道路两旁,向里延伸至尽头。摊子上不摆任何事物,每个摊位上只坐一两个人或妖。 胡同里也有人或妖进出,时不时地停在摊子前问询,但声音都很低,整个胡同都静悄悄的。 李壮说:“郭大爷,西界势力复杂,冲突频繁。想杀人的多了去了,自己能力不够,便悬红买命,这胡同里多是这种生意,最能挣钱。您艺高人大胆,要不去看看吧。” 郭裕飞走入胡同,立刻被两只熊怪吸引了目光。 这两个熊怪体型倒也不算特别巨大,只比一般寻常男子胖上一圈,整体仍是狗熊模样,只是能如人而立,面有表情。腰间围着一圈草皮,上面还点缀着各色鸟类羽毛。 二怪一黑毛一白毛,形貌相若,黑熊怪手握长枪,白熊怪手握大锤。二怪各占一摊,隔路相望,都是恶狠狠的,好似要吃了对方。 李壮对郭裕飞附耳说:“这两个熊怪分数两股势力,一个叫黑熊会,另一个叫白熊帮。其实吧,两家关系原本很是不错,可是那黑熊会的少当家不守规矩,抢了白熊帮帮主的小老婆!这两家就撕破脸了,都想灭了对方。这不都在这里花银子买对方老大的性命呢。” 郭裕飞先走到白熊跟前,那白熊望了望他说:“五万两,不讲价,没订金,提了黑熊大王狗头来领赏!” 他又转到黑熊那里,只听黑熊说:“五万两,不讲价,没订金,提了白熊大王狗头来领赏!” 呵!两家还挺心齐的,没搞恶性竞争。 黑熊怪将郭裕飞上上下下大量一番后,接着说:“你行不行?不行快走开些,别妨碍其他有本事的过来接活。”语气很是轻蔑,显然他不信郭裕飞能过办成这事,因为他瞧出郭裕飞是个人类。 西界妖盛人弱,千余年来,人类只能依仗在崇山峻岭中所建立的火凤、君临、神树三座大城才能抵抗妖类。而两年前一役,妖类更是攻破了火凤城,险些将人类一举歼灭。 幸赖苍绫宗领着东界众修士来救,保住了君临城、神树二城,随从西界人类展开反击,击退了妖族大军。 此后,妖类有所收敛,但他们从不认为自己输了是实力不足,而是气运欠缺。对人类的态度从根本上并未改变,妖见了人,虽然不敢随意狠人类动手,但绝大多数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打心里觉得人类不值一提,低贱劣等。 另外,熊怪一族崇尚力量,黑熊怪看郭裕飞这样身形偏瘦的人类更是不屑一顾,所以才表现得十分轻视。 沈墨砚听了熊怪这话很不高兴,气呼呼地说:“哎?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相公难道是没本事的?” 黑熊怪翘起二郎腿,微眯双目,下巴往身边一块大石锁偏了偏,“有能耐的,举起来,你能行吗?” 郭裕飞见那石锁甚为巨大,估摸着要有五六百斤重,但是他如今已是紫金境二阶的修士,纵使是千斤重物也是轻而易举。 他微微一笑,单手握住石锁,缓缓上抬,脸不红,心不跳。黑熊怪很是吃惊,一对熊眼瞪得老圆,嘴巴也张开了。 又见郭裕飞忽然五指张开,将大石锁向上抛出,大石锁“呼”的一声,冲向天空,足升至一丈高处才往下坠,临近地面却被郭裕飞轻描淡写地拿住了。 “呵呵,有两下子,有两下子。你很好,跟我回去见我们大王吧?”黑熊怪连忙说。 郭裕飞皮笑肉不笑地说:“嘿嘿,我是很好,但我偏偏不跟你回去见大王。” 扭头走到白熊摊位前,说:“我想接你这的活了,还要举石锁吗?” 那白熊怪在看到郭裕飞举石锁时又惊又急,心说:“这个壮士如此神力,要是接了对面的活来刺杀我们大王,那还得了?不得了啊不得了。” 正念叨着“不得了”郭裕飞却过来了,还要接自己这边的活。这不但少了了威胁,还多了一个高手助力。 白熊怪只觉喜从天降,眉花眼笑。黑熊怪追悔莫及,满脸沮丧。 白熊怪说:“好!壮士有眼光,来来来,随我去见大王。”熊掌抓起郭裕飞的手便往胡同外走去,沈墨砚紧紧跟上。而李壮却不跟了。 他试探地说:“郭大爷,活你已经找到了,小人就告退了吧。” 郭裕飞说:“好,你先走吧,过几天你来西界,我再找你。” “不!你别来找我,咱们永生永世不相见才好!”李壮在心里说,但表面上却仍是笑呵呵的,温言道:“好好好,小的静候佳音。” 片刻后,白熊怪带着郭裕飞沈墨砚出了镇子,沿着一条窄窄小道往难行走,翻过几个小土丘,来到一个寨门前。 寨子三面环着高绝岩壁,易守难攻。 白熊怪呼喊两声,寨门打开。郭裕飞走进,见里头全是一只只白熊怪,形貌极为相近,只有脊背额头上杂毛各有不同。另外便是腰间围着草皮上所差羽毛的颜色数量也有差别。 郭裕飞跟沈墨砚被熊怪领到一棵大树前,大树参天,树冠砍出一片空间,建了个大屋,一道环形木梯绕过庞大的树干连接地面。 木梯前站着两个熊怪,见了郭沈粗声询问:“这俩是谁啊?”无忧文学网 领路的白熊怪说:“从镇子上找来的,接了五万两的买卖,我带过来见一见大王。” “唔……那好,带上这个吧。”守卫熊怪从身后掏出个事物,郭裕飞一瞧,可不陌生,正是一两对锢灵锁。 显然树上就是他们的大王了。 郭裕飞知道抗拒无用,顺从地带上了锢灵锁,沈墨砚也带上。 白熊怪领着二人,沿着环梯来到树上大屋,郭裕飞只见大屋中央躺着好大一只熊怪,头带羽冠,颈部挂着一条彩石项链,歪躺绒毯之上,显得没什么精神。 他与其他熊怪一样,仍是完全是狗熊模样,显然这帮熊怪对修出人形兴趣不大。 领路白熊怪说:“大王,有两个壮士接了咱们五万两银子的活!” 白熊大王猛地起身,一对小小的熊眼在郭裕飞和沈墨砚身上转了两转,开口说:“你们行不行?” 领路白熊说:“这位男壮士很厉害,五百斤大石锁不在话下。” “唔……”白熊大王目露赞许之色,“很好,很好。不知壮士最多能举多少斤?” “大约千斤吧。” “唔……”白熊大王面露赞佩之色,“壮士好臂力,不过……我怎么看着你……”将郭裕飞上下打量,“你是人类吗?” “是。”郭裕飞直言不讳。 白熊大王点了点头:“人类之中也有好汉!你去吧,那帮黑毛杂碎就在正西方的谷地中,他们愚笨的大王整日躲在洞里,你过去杀了他,提他的头颅来见我,我将兑换我的奖赏。” 郭裕飞越听越奇,心说:“这个白熊大王说话口气怎么那么像在游戏里交代任务?” 既然领了任务,那么接下来就要做任务了。 出了寨子,那只领路白熊怪又带着他跟沈墨砚往正西走去,又翻过几座土丘,走过一座跨越深谷的吊桥。 再行两步便能看到几具黑熊怪的尸首,有的是新死,有的死去已久,已经开始腐烂。领路白熊止住脚步,说:“两位壮士,再往前走百余步,有一面土坡,坡后就是黑熊怪老巢啦。我就不过去了,祝二位马到成功!” 说完,白熊怪扭身便跑,他头颅微微前伸,大臂高抬,小臂下垂,如同鸟翼造型。虽然看着十分可笑,但两条粗壮短腿动得极快,奔跑速度也是不慢,不一会儿,过了吊桥,翻过一个土坡,再也瞧不见了。 郭沈两人继续前行,远远地果然瞧见一个土坡。郭裕飞说:“那应该就是黑熊怪老巢了。” 沈墨砚说:“应该就是,也不知道那帮黑熊怪灵智如何,如果像白熊怪那般聪明谨慎,想要刺杀他们大王可不容易。 两人边说边行,马上就要到坡下。便在此时忽见坡顶冒出一个身形,郭沈两人都是一惊,赶忙躲在一棵枯死的大树后面。 郭裕飞跟沈墨砚躲在树后,隔了阵,便听到哗啦啦声响。郭裕飞探头一瞧,见一直黑毛熊怪正在撒尿,长矛立在一旁。 他一面哗啦啦,一面缓缓摇摆着身子,口中还不住哼着小曲儿,曲调怪异,听着让人又躁又烦。 郭裕飞见他一点警觉性也无,便壮起胆子从树后绕了出来,手上倒握电光盘绕的豪鬼剑,悄无声息地朝熊怪挪动。 熊怪撒完了尿,浑身一阵哆嗦,就要伸手去拿长矛时突觉身后有“嗒”的一声轻响,还未回头,剑锋已贴近脖颈,刚欲纵生大呼,但嘴巴一张开,喉咙便被割破,电光激得伤处肉焦血凝,熊怪睁目而亡,歪倒在地。 郭裕飞跟燕若爬上土坡,小心翼翼地露出头,朝前望去。 前方,翻涌的黑云低低地压着眼前广阔的谷地,谷地内荒芜死寂,尽是赤土黑岩。中心处是个洞窟,而洞窟周围里里外外有不下百余只黑色熊怪正自巡逻。 虽然没有瞭望塔之类的建筑,但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洞内,显然没有可能。硬闯便是以一敌百,胜算何其渺茫。 “相公,怕是要等一等,天黑了再说。”沈墨砚劝说。 “是,咱们等一等。”郭裕飞说着又见两只熊怪急匆匆朝这边跑了过来,其中一只还捂着肚子。不禁一皱眉头,“咱们这儿……是他们的茅房?” “快躲开!” 两人顾不得熊怪尸体,又躲回那棵枯死的大树后面。 果然,这两只熊怪也是过来解手,而且就在刚刚那熊怪尸首不远处,中间只隔了一个低矮的土堆。 二怪一拉一撒,撒尿的忽然大骂:“他奶奶的,你拉得真臭!” “啊呦……最近吃得肉不新鲜……哎呦……啊!”那熊怪忽然叫了一声,叫声刚一发出,凸出嘴巴便被一只手攥住了,豪鬼剑从他后脊插入,前胸穿出,心脏也被劈作两半,他挣扎了两下,倒地毙命。 于此同时,另一只熊怪也被沈墨砚一剑刺死。 “快快快,快拖走,过一会儿又要来了。”郭裕飞说着抱起一只熊怪粗壮的胳膊,把他往后拖动;沈墨砚双手齐出,揪住另一只熊怪两只耳朵,往后猛地一拽,熊怪竟纹丝不动。uu看书 ww.uukans.cm 熊怪个个膀大腰圆,她手上的算是瘦小的了,估摸着也五百斤重。 郭裕飞拖起来还不如何费力,可沈墨砚毕竟是女子,虽是蓝霞九阶,但膂力远不如男子。她提起一口气,紧抿着口,身子猛地朝后一仰,手中熊怪耳朵被拉得好长,身子终于挪了一挪。 她就这么一下一下拖动,拖了几下,郭裕飞回来,帮着她一起将熊怪尸首拖入远处一个深坑。而后又折返将头一只熊怪尸首也拖过来丢进去。 郭裕飞使一招凝风掌拍断身旁一个枯死,掉入坑内,勉强遮了一遮。 返回土坡,又听一阵当当当的敲锣声,递出目光,只见一个围着污脏围裙熊怪扯着嗓子喊叫:“开饭了!开饭了!快来吃饭啊!” 巡逻的熊怪立马不巡逻了,全都朝那个围围裙的熊怪飞跑过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0章 黑白熊怪(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八十一章 黑白熊怪(中)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围围裙的熊怪显然就是大厨了,他身后还有两个瘦小熊怪,是帮厨小工。这时候,两个小工合力抬出一个大铁桶,桶里是一块块熟肉,这些便是白熊怪的肉块,熊怪双方狠斗拼杀,均以对方为食。 黑熊怪们也不排队,一窝蜂的涌上去抢肉吃,倒不是肉块不够,而是大家都想挑选没骨头的。差不多的大小,没骨头的肉块肉显然更多。 抢到无骨大肉的熊怪兴高采烈,抢到有骨头的甚为恼怒,一只熊怪抢了一只干巴巴的熊掌,甚为恼怒,骂骂咧咧地走开了。抢夺一阵后,熊怪们各回各位,一面吃一面巡逻。 郭沈二人趴在坡上,一直等到太阳西沉,这时候敲锣声再起,大厨熊怪粗声吼叫:“开饭了!开饭了!” 熊怪们蜂拥而去,这一回,不单有肉块,还有一缸肉汤。于是熊怪先抢了肉,又去盛汤,汤水都一样,没什么好抢的,群熊老老实实地排队领汤。 耗了好一会儿,每个熊怪手上肉跟汤都有了,才回去巡逻。他们把长矛别在身后皮带上,右手拿着肉块,左手捧着大碗,一口汤,一口肉,吃喝很带劲。 又一个时辰过去,太阳沉入西方山峦,天色暗淡下来,厚重的乌云遮挡了星月光辉,小土坡上一片漆黑。熊怪们举着火把仍在巡逻,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警觉了。 又等了一摸约一个时辰。忽然从洞里又涌出好多熊怪,不下百只。跟原本正在巡逻的熊怪汇合,众怪一个找一个,把自己的长矛交给新来的熊怪,然后回进洞去了。 显然,熊怪是两班倒,这就有喜有忧了。 喜的是,只要突破了外围防御,洞里的熊怪应该都是在熟睡的,威胁大降。忧的是,外围永远有人把手,如何突破呢? 沈墨砚说:“相公,看来晚上也没机会,咱们只能等他们吃饭的时候动手了。” 郭裕飞点头:“就等明天,又有肉,又有汤水的时候。墨砚你先睡一会儿吧,我盯着。” “好,我睡两个时辰替你。”沈墨砚也不推脱,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睡熟了。黑夜之中,郭裕飞虽瞧她身形模模糊糊,但听到她发出的极其轻微而平稳的呼吸声。 …… “相公,我睡醒了,你睡吧。”两个时辰整,沈墨砚醒了过来,郭裕飞正在迷糊,被这忽然打破寂静的一声吓了一跳,扭过头:“到两个时辰了?” “到了啊,我算着呢。”沈墨砚极为肯定。 “你这还能算着啊?” “当然啊,我答应你的事,怎么可能不算好呢?”沈墨砚认真地说。 “墨砚……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谢谢你。”郭裕飞说。 沈墨砚璨然一笑:“夫妻之间,有什么好谢的。且我答应过夫人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墨砚……我有个事想告诉你,其实我不是……”郭裕飞觉得对方如此真心待自己,大为感动,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认为自己也应该毫无保留,就想把两世经历和盘托出,他缓缓地说:“其实,我比你大……若按照魂魄年纪来算,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你……明白吗?” 沈墨砚在黑夜中瞪圆了眼睛。 忽而,她抿口一笑:“相公,你跟我说笑呢,是不是?你怎么可能三十多岁?我记得很清楚,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六岁了,我今年三十你应该二十四才对啊。你一岁多的时候,我经常抱你,我还给你把过尿呢……” “停停停……”郭裕飞听说自己老婆居然给自己把过尿,简直太奇怪了,太尴尬了,根本听不下去。 “哦。”沈墨砚当即停下,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半点声音也没有了。 “我睡了。”郭裕飞忽然说了句,便闭上了眼,他劳累积久,很快便睡熟了。 “当当当”一阵锣响,惊醒了郭裕飞,跟着他又听到一声:“开饭啦!” “唔……什么时辰了?”郭裕飞抬起头,从土坡上沿递出目光,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下,一群黑熊怪又聚在一团,正在抢肉块吃。 “相公,天亮了。熊怪正在抢肉吃的。”沈墨砚说。 “唔……”郭裕飞揉了揉眼睛,看谷内的黑熊怪已经捧着肉块回到了各自位置,一面吃一面晃荡。 忽然有一只黑熊怪捂着肚子直朝郭裕飞沈墨砚躲藏的山坡冲来,显然又是一只拉肚子的熊怪,看来黑熊怪伙食确实不咋地。 两人赶忙退下去,躲在树后。 沈墨砚说:“相公,杀不杀?” 郭裕飞思忖着说:“这些熊怪看上去也不是多聪明,起码管理组织能力欠缺,咱们已经杀了他们三人了,他们好似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那就再杀一个。”沈墨砚就要动手,却被郭裕飞拦住,前两次出手,他只觉得有机会杀敌便动手了,没有经过什么思量,但事后想来却是不该。 郭裕飞思量着说:“我看还是算了,咱们目标又不是杀敌,只是他们大王的脑袋,多杀几个也并无多大作用,反倒有可能引起他们注意。” 沈墨砚自无异议。 待熊怪走后,两人伏在坡上静静等候,看着太阳在厚重的云团中慢慢爬升至最高点,又缓缓下落。 天马上就要黑了。 这数个时辰中,又有好几拨熊怪冲到坡上方便,但郭沈二人没再下杀手,只是躲藏起来,任由他们来去。之后稍微往一旁挪一挪不受臭气所扰便好。 郭裕飞皱眉说:“咱们选的地方也真是巧了,居然选在他们厕所里了。” 沈墨砚说:“我看这些熊怪是出了山谷其他地方都是厕所。” “当当当”的声音再次想起,大棚子里,架起两口大铁锅,一桶是汤水,一桶是煮熟的肉块。熊怪们一拥而上。如此一来,谷地中央的洞口也无人把手了。 “就是现在,走!”郭裕飞一跃而起,沈墨砚也随他起身,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越过坡顶,沿着颇为陡峭的内坡面一溜烟冲入谷中,几息的功夫便先后入洞。爱你电子书 就在两人入洞之际,一个熊怪一面撕咬肉块一面扭过身来,恰瞧见两个黑影钻入洞中。 “啊呦,妈呀!”那黑熊怪吃了一惊。 “怎么了?”他身旁的另一个黑熊怪说。 前一个黑熊怪喝了口汤,说:“不好了,我看到有两个大黑耗子溜进洞里头去了。” “嚯!这可要坏了,咱们睡不安生啦。”后一个黑熊怪说。 两人入洞之后见里头乌漆嘛黑,什么也瞧不见。郭裕飞取出耀晶石,用袖子裹了两层,只发出微微光亮。 光亮中可见眼前有两条道路,一倾斜向下,一抬高向上。 郭裕飞随便选中向上的道路踏了上去,沈墨砚紧随其后,两人沿道而行,越走越高,不多时便来到一个平台上,未上平台之前就听到此起彼伏,各具特色的鼾声。 待来到平台上,便瞧见一群睡得横七竖八的黑熊怪。他们也没什么床,就是在身底垫了些干草而已。 两人放慢两步往前走,小心翼翼地抬脚落脚,生怕踩着熟睡的黑熊怪。往前走,平台逐步收窄,最后变成一道天桥,连接远处一个洞中洞,这洞中洞里透出暗淡火光。天桥虽然也有五六尺宽,但两边并无扶栏保护,所以没有熊怪睡在上头。 两人快步穿过天桥,走入洞中,迎面是一道岩壁,拐过岩壁,豁然开朗,平整的地面射铺着一张绒毯,绒毯左右竖着两支烛台,上燃火烛,还照着黑纱灯罩。 毯子上躺着一个尤为肥大的黑毛熊怪,他猪头上斜带着一顶七彩羽冠,脖子挂着一串彩石相连,怀里头还搂着一头……大白母猪! 这一白一黑两只妖精睡得正香,还打着响亮的呼噜。这呼噜声隐隐间有所呼应,相映成趣。 “这就是黑猪妖的大王了吧?”郭裕飞悄声说。 “应该是他,你看他头上羽冠,何其华贵,肯定就是他了!”沈墨砚说着抽出龙吟剑,悄悄上前,要将黑熊大王在梦中了解了。 就要走进,忽听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郭沈二人齐齐扭头,却瞧见一个瘦弱汉子从岩壁后拐了出来。这汉子见了郭沈二人“啊呦”一声惊叫,郭沈二听了他一声惊叫也是一个哆嗦。 郭裕飞一招凝风在冲向汉子,却听那汉子大叫“饶命!” 郭裕飞见他显然不是熊怪,且并无妖精特质,像是人类,急急撤力,悄声说:“你别做声!” 那汉子连连点头:“不做声,不做声。” 两人说话时,洞内呼噜声从未间断,且愈来愈高,显然毯上二怪睡得甚熟,未被惊醒,更别说睡在远处平台上的其他黑熊怪了。 郭裕飞先冲沈墨砚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又指了指那瘦汉,意思是让沈墨砚暂缓动手,问清楚了再杀不迟,以免多生事端。沈墨砚会意,点了点头,把龙吟剑放下。 “你是人类?”郭裕飞问那瘦小汉子。 那瘦小汉子看去或许又四五十岁了,不过个头尤为矮小,不足六尺,瘦的厉害,他敞着怀,肋骨根根分明。听了郭裕飞问话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把郭裕飞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好似确定了对方也是人来,才说:“对,我是人类……我是被妖精虏来洞里的。” “对不住了。”郭裕飞说罢,猛地抬手裹了他一个耳刮子,直把那瘦汉抽得转了个圈,跌倒在地。瘦汉一手捂着脸惊诧地看着郭裕飞:“你……你干什么?” 郭裕飞瞧他脸上红肿,但皮肤未有开裂,显然并非使了变身法术的妖类,彻底放下心来。又说:“你放心,我们也是人类,这次来便是要杀了黑熊大王,顺便救你出去。”扭身朝摊子上的黑熊怪一指,“那就是黑熊大王吧?” “正是……正是……”瘦汉连连点头。 “不过……那个大白母猪是几个意思?” “这个……我们大王喜好肥美,这猪美人今日里尤为得宠。” 郭裕飞看着瘦汉,错愕地说:“什么叫‘我们大王’?” “啊……这个……我被抓来久了,好些年了,叫惯了,叫惯了……” “这个……猪美人……”郭裕飞禁不住又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那大白母猪几乎就是实实在在的家猪样子,肥胖异常,四蹄短小,形体上跟人类相去远矣。他有些想不通,不是说妖精多以人形为美吗?看来这句话有误,这几年也见了不少妖精,不以人形为美的可多了去了。 想到这里,不禁皱起眉毛,摇了摇头。 瘦汉察言观色,赶忙说:“这个……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各有所爱。” 郭裕飞也不再去细想这些闲事,冲黑熊大王昂了昂下巴,示意沈墨砚动手。沈墨砚双手握住龙吟剑剑柄,将剑尖抵住黑熊大王脑额正中,双手蓄力,拟要全力一次,要他性命。 无论人类修士还是妖类修士,在睡梦中对灵气扰动的感知并不会降低多少,所以使用法术刺杀熟睡中的妖精并非上选,而用利器直击要害更为稳妥。 沈墨砚就要将剑刺下,却忽听那瘦小汉子高喊一声:“且慢动手!” “为何?”郭沈两人齐声问。 “那个……那个……”瘦小汉子支支吾吾了一会儿,uu看书 ww.uukanshu.m 好似忽然想起来了,“这黑熊大王身上有一护身法宝,你这样刺是刺不死的,只有将他法宝除了才可以。” “哦?还有这等神奇法宝?”沈墨砚有些吃惊地说。 “当然,当然有了。”瘦小汉子一面说一面上前,来到黑熊大王身边蹲下,又说:“二位先往后退,待我取下法宝。” 郭裕飞有些奇怪:“他取法宝,我们干嘛要往后退呢?”但奇怪归奇怪,他还是退了,他一退,沈墨砚也跟着退开。 那汉子底下头去凑到黑熊大王耳边,郭裕飞又想:“这是什么法宝?难道收在耳朵里?” 正这么想着,那瘦小汉子忽然声嘶力竭地叫:“大王小心!刺客来啦!”一声喊罢,立马起身往洞深处跑去,一晃眼不见了踪影,显然洞后面还有藏身之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1章 黑白熊怪(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八十二章 黑白熊怪(下)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瘦汉这一喊,郭裕飞跟沈墨砚都惊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人类竟然会背叛人类,反而去帮助妖类,但跟着却又明白了—— 正如那瘦汉所说,他被捉来这里已经很久了,或许已经习惯了与妖同住的日子。对于他来说,这些熊怪是朋友,郭裕飞跟沈墨砚反倒成了敌人。且,这里是西界,人类弱小,妖类强盛。为了活下来,有些人类便选择攀附妖类,努力地成为妖类一员。 黑熊大王被这一声惊醒,猛地坐了起来,他怀里的猪美人也醒了,猛地瞧见郭沈二人,“嗷”的一声尖叫,往黑熊大王怀里钻了钻:“哎呦!大王!真的有刺客啊!” “美人莫慌!”黑熊大王拍了拍大白猪肩膀,“你且退下。”猪贵妃人立起来,一对蹄子飞快点地也从后面的密道跑走了。 黑熊大王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扶正头上羽冠,朝郭裕飞跟沈墨砚打量一番,说:“原来你便是能举起五百斤石锁的人类壮士,嘿嘿,看着可不像!” 郭裕飞早已抽出豪鬼剑,冷声说:“大王,对不住了。” 黑熊大王笑了两声:“没什么对不住的,你想拿我的头去白熊那里换银子使,而我也宰了你吃肉。咱们各凭本事,看谁能如愿吧!” 一人一妖话说到这里时,沈墨砚倏地引灵施法,迅之又迅地捏成两印,将一招若引导法术“鬼泥潭”使了出来。 这鬼泥潭并非绛珠岛慕容家的法术,而是沈墨砚由从囚妖谷带出的《杀花阵全释》中学来,这一术典不仅包含了“杀花阵”一术,在其之前还有一术便是鬼泥潭,鬼泥潭是杀花阵之基,亦可单独成术,使出之后,召唤泥潭,可将敌人陷于其中,甚至可以完全吞没。 黑熊大王未来及躲,双脚已陷入黑泥之中,身子一点点朝下沉去,他挣了两下,发现越挣下落越快,也不挣了。但沈墨砚也瞧出他虽朝下陷的,但速度极为缓慢,由此看出其修为应该比自己略高一点,或是蓝霞九阶末期,又或已达紫金境一阶了。 沈墨砚起印之时,郭裕飞亦朝前冲,手上捏毕四印,一招盘龙掌使出,直朝黑熊大王拍去,临近时念头一催,第二气室内的盘龙掌灵环便即出体。 右掌之前又多一条青龙,二龙相互盘绕,龙啸声震耳欲聋,澎湃的威压使得洞窟微微震动。 黑熊大王在千钧一发之际,也捏出二印,猛地张口开大口。 一股强大吸力从他口中发出,两条张牙舞爪,凶猛无匹的霸道青龙竟尔被吸住,龙身不住扭去挣扎,却也无用。 一息之后,二龙被黑熊大王吸入口中,消散得无影无踪。郭裕飞也没了前冲之势,回落地上,一时愣住了。 黑熊大王闭口,忽地露出个阴恻恻笑容,肚子陡然鼓了起来,紧跟着又把嘴巴张开。那两条刚刚被他吸走的青龙竟尔从他的口中奔袭出来,龙吟再起。 双龙转眼之间将郭沈二人吞没,续而闯过洞窟,把洞口前的石壁撞得粉碎,仍向前冲,飞过石桥,又过平台后才化烟而散。 但平台上众熊怪睡得也是真死,就这样一番折腾,仍是未醒。有几只熊怪被蹦飞的石屑砸到了脑袋,也只在睡梦中揉了揉,反正皮糙肉厚,石屑又不是太大。 而在被青龙扑杀的前一瞬间,沈墨砚使出了化烟术,黑烟被青龙的强大的冲力所冲散,但跟着又汇聚在一起,上下翻涌,续而形成一个人形。 而郭裕飞却被青龙扑翻在地,不过在前一刻,贴在他背后的替死符已跟他肉身交换。替死符转为隐形状态,缓缓飘出,在阴暗处化为肉身。 黑熊大王目光锐利,一下子便瞧出郭裕飞使出了替身类法术,他瞪圆了眼睛,好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俩有些本事。” 郭裕飞也冲他点了点头:“你也有些本事。” “嘿嘿!来来来,接着玩两招吧!”黑熊大王忽然双臂一抬十指齐动,跟着“啪”的一声,双掌相合。他这一动一合,郭沈二人均感到了强大灵气扰动,显是一招厉害的强化类法术。 郭裕飞横剑护身,朝后退了一退,沈墨砚却直向前冲,前冲之际,起手结出红晶盾顶在身前。 黑熊大王掐印不断,对冲来的沈墨砚熟视无睹。转眼间,沈墨砚逼近,移开晶盾,一剑刺出,龙吟剑嗡鸣有声,直刺黑熊大王眉心。 便在这时,黑熊大王右手忽然伸出,但奇的是,手伸出,手臂却不动,手腕连接处仿佛机括一般开了一条缝隙,缝隙里头一条黝黑铁带着手掌抻长,手心正挡住剑尖,发出“当”的一响动,仿佛刺在了铁块之上。 沈墨砚再看黑熊大王,见其通身皮肤连着毛发都已硬化,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俨然变成了钢铁之躯。 忽地瞥见他另一只手也由一条铁链连着挥劈过来,急急后撤躲过,跟着连步后退,心念一动,泥潭翻滚,黑熊大王快速向下陷落转眼间双脚以没。 郭裕飞又惊又喜,说道:“墨砚,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此等厉害的法术?我都不知道呢。” “就是《杀花阵全释》上的法术,那本术典上包含两招,一招是杀花阵,还有一招便是这黑泥潭,但杀花阵太难,要先学黑泥潭,熟练了这一术灵环之后,才好学杀花阵。” “原来如此。” 钢铁黑熊大王冷笑:“两个娃娃居然在我面前聊起天来了?”他说这话时黑泥已没了他大腿,马上就要吞没他粗壮的腰部。 郭裕飞说:“大王,对不住了,你安心去吧。”又对沈墨砚说,“别全陷进去了,留个脑袋。” 钢铁黑熊大王“哇”的一声大叫,腰部也出现裂缝,里头也有一条锁链带动上半身往上提升,黑泥随即浸到,但锁链好似能无限伸长,根本不惧泥潭。他身子一晃,由锁链带动的双手伸出,一手爪向郭裕飞,一手抓向沈墨砚。云海小说网 两人急急躲闪,但那手掌甚为灵巧,速度又快,很快便将郭裕飞抓住,跟着锁链拱起,形成套索,套住腰部。 郭裕飞挥动豪鬼剑朝着铁链奋力砍去,“呛啷”一声,火花飞溅,漆黑的锁链浑然无事,却意外召出了一只鬼爪,郭裕飞连忙控制鬼爪向黑熊大王射出光线,黑熊大王不躲不闪,任由光线打在头部,冒出阵阵黑烟,也是浑然无事。 而这时候黑泥潭续存时间耗尽已然烟化消散,钢铁黑熊大王本陷进去的身子全都吐了出来,连接上下半身的黑色锁链弯弯曲曲,不知多长。 沈墨砚也被锁链套住,连斩数剑,却也砍不断它。 钢铁黑熊大王得意洋洋地说:“莫要费力了,这锁链坚硬无比,纵然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斩不断的,别说你们,我自己也挣不断它!” 郭裕飞听了这话,忙问道:“你自己挣不断它?” “嘿嘿,正是如此,小子,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思打听这个?” 郭裕飞说:“我就随便问问。”话音落下,忽然起手掐印。钢铁黑熊大王虽觉灵气扑面,但他却太过自信,认为自己钢筋铁骨无所畏惧。 郭裕飞五印掐毕,将一招伏魔掌使了出来,金色光气涌出,灼灼之光,如烈日一般,沈墨砚曾多次见过郭裕飞使此掌法,但光亮决计没有如此明亮,她目不能视,赶忙闭眼,但仍觉眼前通红一片。 这一掌有此威猛,一来是郭裕飞修为大进至紫金二阶,不可同日而语。二来是郭裕飞生怕一掌打不死钢铁黑熊大王,提前引爆了第二气室,修为再突进二阶,在短时间内提升至紫金四阶。 光掌正正击在黑锁链之上,钢铁黑熊大王上一刻还气定神闲,但紧接着便哇哇大叫起来,浑身黑链乱舞,也放脱了郭沈二人。 被伏魔掌击中之处留下耀眼的金光,金光顺着锁链分朝两头吞噬,所过之处尽化焦黑。 但正如黑熊大王所说,这锁链坚硬无比,他自己也挣不断它,而那金光一沾妖魔之身,除非断臂求生,弃车保帅,否则就会被噬个精光。 他越来越狂乱,黑链四处乱击,吼叫声愈来愈惨烈,郭沈二人唯恐被那黑链击中,想要退出石室,但又怕金光不住侵蚀,最终连个脑袋也保不住那就糟了,只得一面腾挪躲闪,一面注意着金光所到位置。 数十息后,金光已吞没了黑熊大王腹部,这时候他已然气绝,身子也恢复为血肉形态,沈墨砚瞧准机会一纵而上,手起剑落,斩下首级,再过片刻他余下身子尽化黑灰。 “大王怎么了?”是室外传来一个一个睡眼惺忪的声音,郭沈两人都是一惊,想要逃,但还未到门口,便瞧见数好些雄壮的身影沿着石桥正这走,也是急中生智,郭沈两人双双钻入黑熊大王的被褥之中,又把斩下首级放在外头,后脑勺朝外,两人手脚并用大概地撑出身子轮廓。 刚做完这些,石室门口便又传来询问声:“大王,刚刚怎么了?” 郭裕飞粗着嗓子,说道:“没什么,做噩梦了。” 前来问询的黑熊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大石室内传出嚎叫声,但他困得厉害,实在不想起,只支棱起耳朵,只听惨叫声连绵不绝,其他好些熊怪都听见了。 他揉了揉眼睛,极不情愿地过来询问,脑子仍是昏昏沉沉的,虽然郭裕飞学黑熊大王声音学得极不相像,但他也没听出来,努力地睁眼见石室内有些凌乱,多了些黑色焦灰,但大王面朝里,好端端的。 郭裕飞又说:“你快些回去睡觉吧,不对,不光是你,洞内所有熊怪立马入睡!我过会儿便去查看,谁没睡着重重处罚。” 那熊怪很是害怕,黑熊大王平日里不常处罚手下,但一出手,就是断胳膊切腿,十分狠辣,所以当下扭头便走,还大声说:“大王有领,所有熊怪速速睡觉,他老人家过会便来察看,如有没睡着的重重处罚。” 醒来的熊怪听了这命令,很是奇怪,但想来睡觉又没有难度,但大王马上过来查看,却到底是何时?猜不准,所以赶紧躺下,闭眼,一个个很快睡去。 郭沈二人听到外头没了动静,钻出毯子,又顺手用毯子抱住了熊怪首级,沈墨砚说:“咱们赶紧走吧?” 郭裕飞点点头就要离开忽地想起这石室后还有个通道,刚刚那个瘦汉和猪没人都逃了进去,保不齐马上就钻出来,一通喊叫,很是麻烦。 “这个洞,咱们才能堵死呢?”郭裕飞担忧地说。 沈墨砚灵机一动:“囚妖谷的那个绿泽怪不是给过你两个神兵俑吗?正好用来守在这里。逃走的一人一妖都没什么本领,想必看到有人守着自然就不敢出来了。” 要是沈墨砚不说,郭裕飞差点要把行囊里两个神兵俑忘记了,赶紧取出来,一个手持双剑,一个手持大斧,思量几息,将双剑神兵俑放了下来,念头催动后,兵俑变得如同真人一般大小,守在石室后的通道前,手持双剑,岿然不动。 郭沈二人从另一条通道出了石室,来到大洞窟内,只听四周如雷的鼾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uu看书 .uukshu 一路走出洞口,畅通无阻。 或是太过顺利,两人出洞后有些大意了,不经意间便被山谷中巡逻的一个熊怪小队撞个正着。两人见了熊怪蓦地一惊,这队熊怪见了二人同样也是一惊。 愣怔几息,熊怪小队长才问:“你俩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嗯……”郭裕飞支支吾吾,搜肠刮肚,却也想不出一个适当理由。 不知巡逻小队中,哪个熊怪忽然叫了一声:“他们是刺客!” “啊呦!刺客!”小队队长也反应过来,领头投掷长矛,下一瞬,掷出的长矛朝郭沈二人蜂拥而去,郭裕飞赶忙掐出个红晶盾,挡在前头,紫金二阶修为加持下晶盾又大又厚,长矛击中,盾面上只微现裂痕,但扛过一轮齐射,晶盾受损也是不轻,两人扛着晶盾朝着谷外狂奔。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2章 黑白熊怪(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八十三章 金线木偶(上)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郭裕飞一面跑一面说:“墨砚,你使化烟术先跑。” 沈墨砚说:“那不行,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 沈墨砚想了想说:“相公你抱着我,我看能不能使化烟术带着你一起走。” 化烟术不仅仅能将施法者肉身化为黑烟,亦能将其周遭事物化烟,比如衣物、兵刃,能化多少,取决于修为高低。昔日在金佛寺中,郭裕飞就想让燕若绢使化烟术带着自己逃离囚室,但当时沈墨砚只有蓝霞一阶修为,无法办到。 当下,沈墨砚修为已至蓝霞九阶,远高于当日的燕若绢,到真可试着带人化烟。 “有刺客啊!有刺客!”黑熊小队一面紧追不舍,一面纵生高呼,越来越多的熊怪聚集过来,长矛密如暴雨,从四面八方射来。 终于,晶盾不堪重负,被迎面掷来的一柄长矛穿透,沈墨砚急急侧头,另一只长矛贴着他耳郭擦过,她手上速掐二印,跟着一扭头一把将郭裕飞紧紧抱在怀里。 灵气涌出,两人的身子化为一股浓浓黑烟,这时候又有数十把长矛刺到,扰得黑烟溃散开来,但马上又聚在一起。 相比于沈墨砚平日所化,这股黑烟“肥胖”了不少,冲向天空也没这么利索了,好不容易飞了起来,但飘动时却不住晃悠,抖动,速度也慢。 但说黑烟慢也是相较于往常追风逐电的时候,要是跟众熊怪比还是快了不少,几息后,黑烟腾至高空,长矛已经够不着了。 黑烟向动而逃,底下乌泱泱一片熊怪喊叫这追赶,他们扑到山谷谷壁上,往上攀爬,速度又慢了不少,但黑烟在高空之中,一下子便闯了出去。 忽然,黑烟又是一阵晃动,肥大的肚子突然炸开,郭裕飞从中掉了出来,摔在了地上,好在是刚刚出谷,地面海拔陡然拔高,他又掉来了草坪上,并不甚疼,爬起来往后朝后瞥了一眼,马不停蹄地继续往前跑。 化烟术续存时间耗尽,沈墨砚由黑烟状态变回肉身,落在郭裕飞身边一通狂奔,两人直跑到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当下已进入一片枯木林中,四野寂静,往后瞧了瞧并无追兵才定下心神。 …… 白熊怪大寨内,郭裕飞在白熊大王面前抖开毯子,黑熊大王的首级骨碌碌滚了出来,白熊大王先是一惊,忙凑上去瞧了又瞧,确认是做梦都想锄掉的黑熊大王,哈哈大笑起来,熊掌一挥,取来与郭裕飞约定的银两,双手奉上。 但并非白银,而是银票,且就是大洪国所用龙头钞,厚厚一大摞,郭裕飞验了验,确实不假。 他还正担心五万两银子如何带走,没想到却有惊喜,但有些好奇妖类为什么会用大洪印制的银票,便向白熊大王询问。 白熊大王说:“日常做大买卖若是全用银子确实太麻烦,这银票就方便得多了,以前妖类也有流通的银票,但妖类山头众多,你也发,我也发,种类太多,没个统一标准,兑换起来是你不认我的,我不认你的,谈来谈去也谈不拢。 唉……要光是种类多点,繁琐点,?倒也能忍,但他奶奶的信誉都是不佳,你明明拿了他家印制的银票过去兑银子他却偏偏说是假的,不给兑,我是不敢再用了。这时候就有些东界人带着他们的狼头、虎头、龙头票来了,他们倒是很讲信用,只要拿票来,就给兑换,那我们自然就要用喽。” 郭裕飞很是惊奇,又问:“那你们都去哪里兑换?难不成去君临城吗?” 白熊大王哈哈一笑:“有什么不能了?去羊蹄子镇,代兑银票的人类满大街都是,找个熟识的,把银票给他进城兑换就好啦。” 郭裕飞点头:“原来如此。” 郭沈二人劳累几日,又困又乏,紧赶慢赶回到羊蹄子镇,还是投在雪娘的客栈,洗漱一番沉沉睡去,一觉醒来,瞧见外头光线暗淡,也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吃了点东西,郭裕飞又来了精神,要再去那巷子转转,接活来做,沈墨砚自然同意。 两人一出门便瞧见一个魁梧大汉仰面躺在地上,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显然已死,经过是不经意瞥了一眼,却是那日在雪娘客栈里欺辱李壮的猪头妖,想来他这个桀骜不驯的角色到底开罪了谁,又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 这时候雪娘这出来了,瞧见猪头妖尸首柳眉倒竖,气愤地说:“真是见了鬼了,晦气死了,你死哪里不好,偏偏死我店门口,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死在我店里的呢!”说着气愤地抬脚揣了猪头妖一下,冲着客栈里头喊:“大春,大春快出来。” “来啦。”客栈里传出个又闷又讷的声音,跟着一个瘦小汉子走了出来,雪娘说:“你快把这尸首拖走,扔到后山沟里去。” “哦。”瘦小汉子说,跟着慢慢悠悠掐捏几印,最后双掌一合,啪的一声,光气涌起,附着全身,跟着大春的身子就慢慢膨大起来。 转眼功夫原本瘦小汉子就长成了高逾三丈,大肚厚背的巨人,牛腰粗的一双手臂轻轻松松将猪头妖尸首抗在肩头,迈着悠闲地步伐往村外的山沟里去了。 郭沈二人来到镇中小巷,发现这时候里,许多摊位已没人了。 其实他们刚出客栈不久,就发现天色越来越暗,火红的太阳正在缓缓西沉,眼下是傍晚,而非清晨。想来巷子里的妖精也差不多要收摊回家了,但又觉得已经出来了,还是进巷子里看了一圈。 巷中,还有几只妖类尚未离开摊位,正要离去的妖精,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看到开了两个人类也不过分在意。 郭裕飞的目光被一个只长着人类身子,却顶着个含苞待放花朵脑袋的妖精所吸引,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因为这花朵怪妖眼睛不在脑袋上,而在胸口中,郭裕飞看了数眼都没发现对方已在瞪视自己。 那花朵怪被看得有些烦了,便说:“喂,那个人类,你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这样美的一朵花吗?” 郭裕飞忙低下头去,感觉自己老盯着人家看确实不礼貌,也就没出声,任由其说了几句。 但身旁沈墨砚却瞧不过去,怒冲冲地跟那花妖吵了起来,吵吵着就要动手,郭裕飞在中间劝也劝不住,忽然瞧见墙角的大石锁,他知道西界妖类素来崇尚力量,忙一个大步夸过去,大喝一声,将石锁举了起来。 这石锁有五百多斤重,能举起的已是不多,况且郭裕飞是用单手,轻描淡写地就举了起来,可见力量之强。果然,群妖见类郭裕飞有如此神力,无不赞佩。 花朵妖也不敢再跟沈墨砚争执,草草说了两句,便走了。有两个妖精过来问郭裕飞愿不愿意做买卖,郭裕飞一问却都是要他去君临城中杀人泄愤,自然不愿意做,两个妖精悻悻远去。 在胡同里转悠一圈,没发现什么合适的活只好离开,如今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黑云密布,星月暗淡。可两人才刚刚睡醒,没有丝毫困意。 若是在东界还有繁华城镇,入夜之后大有灯火通明,喧嚣繁闹地方可以去。但在西界,这羊蹄镇中,太阳一落山整个镇子都变得黑灯瞎火,鬼气森森,偶尔遇见行路者多半是妖。 在这种地方实在没有什么闲庭信步的兴致,也无处可去,只好重返雪娘客栈。哈哈文学网 半路上,而两人身后却有一个斗笠客远远跟随,郭裕飞跟沈墨砚先后察觉,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交换了个眼神,跟着便拐入路旁一个巷子中去了。 这一拐甚为突然,斗笠客吃了一惊,快步赶上随即也拐入巷子,可却并寻不到郭沈二人踪迹,急急往前赶,忽然前头闪出一个人影,正是郭裕飞。他疾往后撤,身后却又传来脚步声,侧头一瞥身后也被沈墨砚堵住。 “是人是妖?”郭裕飞开口问。 斗笠客摘下斗笠,露出脸来,是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唇上留着一字短髭。他拱手一揖,说道:“二位,我是人类。” 郭裕飞将他从上到下大量一番,果然没有半妖精样子,而且在西界几日,他已发现西界许多妖精根本不会花时间去修炼人形,就算有些修为好强者化了人行,但也要故意留点妖类样子,与人类区别开来。 见来者不是妖类,郭裕飞敌意大减,又问:“朋友,你一直跟着我们干什么?” 那斗笠客说:“刚刚在死胡同里看阁下举起五百斤巨石锁何等轻松,好似举棉花一般,好不佩服。” “哦?你在刚刚你也在胡同里?”郭裕飞说着细细回想,他在那里光注意摊位去了,倒没注意其中行人,对斗笠客没有印象。 沈墨砚附耳说:“他刚刚确实在。” 郭裕飞淡淡一笑:“朋友客气了,举石锁,只不过是小把戏罢了,贻笑大方。” 斗笠客听到“小把戏”三字的时候,眼神中划过一丝慌乱,不放心地问:“阁下举起石锁应该是真本领,并不是障眼法,或者投机取巧吧?” “不是啊。”郭裕飞茫然,“就是单纯以臂力举起。” 斗笠客放下心来,又问:“敢问阁下修为。”如今西界鱼龙混杂,高手是有,但浑水摸鱼者也不少,如果不是看郭裕飞单手举石锁,他自然不会问这一句。 郭裕飞笑着说:“老兄打问这么清楚,可是有活介绍?” 斗笠客有些急:“还请阁下实话实话。” 郭裕飞感觉自己修为已至高境,告诉对方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有歹心,正好震慑,于是据实说道:“我是紫金二阶修为。” “那阁下身边这位姑娘是……” “这是内子,蓝霞九阶修为。” 斗笠客大喜:“先生,我确实有事相求。” 郭裕飞说:“有事最好,但对付人类的买卖不接,价钱太低的买卖不接。” 斗笠客皱起眉头,思量一阵,说道:“五千两银子,接吗?” “有点低了。”郭裕飞颇不满意,但又觉得若是手到擒来的小活,比如趁着睡不着的夜晚就给办了,拿到五千两也是美滋滋啊。 斗笠客眉头骤得更紧了,艰难地说:“七千,多了我也拿不出来了。” 又多两千,郭裕飞便说:“那你且说说看,是什么活。” 斗笠客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图,交给郭裕飞,说道:“我有个师弟,偷了师父东西,我想抢回来。” “既然是你师弟,应该是人类吧?” “是。” “拿这地图什么意思?”郭裕飞打展开地图,瞧见是一份十分详实的西界地图,上面羊蹄镇,葛家庄,小孟庄以及君临,火凤,神树三座人类主城都有,地图中央一片荒山中,用朱笔画了个圈。 斗笠客说:“我师弟仗着从师父那里偷去的法宝,花了几年时间在一片荒山中建了一片庄园,他躲在里头,好不惬意。” 若是妖类纷争,那郭裕飞直接拿钱办事就好了,但他师弟是人类,就要另当别论。 郭裕飞有过不明就里,好心办坏事的经历,知道兼听则明,扁听则暗的道理。当下又是师门内的矛盾,谁对谁错,不能听对方一面之词,需要问清楚,了解事情始末才好。 “他在群山里待了数年,你为何都没有前去讨要?”郭裕飞思量着问。 斗笠客叹息一声:“只怪我学艺不精,加上他又有了强力法宝,我穷尽各种手段,也斗不过他。” “既然如此,uu看书 ukansh 师父为何不出山降服?” “唉……我师父已经驾鹤西游了。” 郭裕飞警惕起来,法宝是不是被师弟偷去,而这师兄当下是不是要抢夺法宝,都不好说。 郭裕飞沉思一阵,说道:“只拿东西,不杀人。” “自然,自然,我只想要回东西,告慰先师在天之灵。” 郭裕飞点点头,心说:“我先找到他那师弟,听听他怎么说。如若查明师弟确实是偷了师父东西那便夺回交给他师兄;但如果查明是这是动了外心想抢师父赐给师弟的宝物,那我就不出手了。” 斗笠客见他颔首,认为他答应了,忙问:“不知阁下怎么收费?是先预付一半吗?”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3章 金线木偶(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八十四章 金线木偶(中) “我有一座外挂殿 小说酷笔记()”查找最新章节! 郭裕飞思忖,如果自己不收定银,却又恰好是这师兄说谎,自己可就白白忙活了,于是说:“先付一千两,事成之后,再结清尾款。” 斗笠客本以为他会要一半,正自为难,没想到只要一千,倒是出乎意料,万一郭裕飞是骗子,卷款逃走,自己也能少亏一些。 又认为郭裕飞之所以只要一千,是因为本领过硬,既有信心要得回宝物,也不怕自己耍赖不结尾款。 斗笠客当即掏出两张龙银票递给郭裕飞,说道:“还请先生笑纳。” 郭裕飞接过银票,问:“我得手之后,咱们哪里会面?” “就在羊蹄镇那巷子。” “好。”郭裕飞说着端详地图,从地图上来看,那红圈距离羊蹄镇不算太远,但地图上短也不能说明实际距离,又问斗笠客:“从这里过去,多久才能到你师弟的庄园?” “如果骑马一天一夜便能到了。” 郭裕飞又问:“你师弟偷的是什么东西?” 斗笠客从腰间掏出一卷铜黄色丝线,说道:“我师父姓刘名皑,是个西界奇人,但行踪诡秘,终生隐居,知道他的人并不多。其绝技是将灵气贯入丝线操纵木偶作战,战力强弱由木偶本身,操纵者修为、技法以及丝线优劣共同决定。而丝线由劣到优分文铁、铜、银、金四类。我这一卷是铜线。金线虽强,但甚为稀少,我师父终其一生,也只制造出一卷,不过十丈,一直视为珍宝,早早便嘱咐他百年之后一定要将金丝线与自己合葬,我跟师弟都亲耳听见。 却不想师弟答应的是好,可等师父将一咽气,便突然暴起,抢夺金丝线跑得无影无踪,我一时愣怔,没将他拦下。之后,我苦苦追寻,与他数次交手,我在修为上和木偶操作技法上都强过他,但他仗着有金线帮助反倒打得我落花流水。 我已努力了多年,可始终胜不过他,如今他庄园修成,里里外外布下好些木偶,我上次过去,竟连师弟的面都没瞧见,便让他的众多木偶打发了。唉……我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但想着师父仙逝多年,遗愿还未完成,心中惴惴,才想了雇人办事的心思,还请先生为我保密。” 郭裕飞见他说得甚为详实,不似有假,点点头说:“放心,我自不会去宣扬。” 与斗笠客分开后,郭沈二人反正也无困意,举着耀晶在镇上行走,果然找到了售卖马匹的地方,店主已经睡下,被吵醒很不高兴,但郭裕飞自忖扰人清梦无力,多付了一层银子,店主又高兴起来,亲自跳出两匹精壮良驹。 郭沈二人星夜乘马,朝着地图上所标记的红圈处出发,马不停蹄,直至第二日傍晚时分,两人都觉疲乏想要休息。但四下都是荒野,空中盘旋着不知名的异兽,时不时落到地上,对着两人虎视眈眈。 郭裕飞又想到了绿泽怪所赠神兵俑,当即催动,让那巨斧兵俑守在旁边,又支起一个柴堆点燃,他跟沈墨砚相依而眠。 郭裕飞临睡之前,已向大斧神兵俑下达命令,保护自己与沈墨砚安全,尤其要注意哪些盘空异兽,神兵俑虽灵智低下,但却能识主辨敌,一直注意着异兽动向,兢兢业业。 那些异兽形如大鸟,但却没有羽毛,周身黝黑,皮肤疙疙瘩瘩,乍一看像是块涂黑了的岩石,一对爪子利如铁钩,双翼末端满布尖锥。 深夜,篝火逐渐熄灭,郭沈二人已经睡熟了,一只异兽壮起胆子,扑棱着翅膀慢慢接近,临近了双翼展开,爪子轮番踏地,又慢又轻。神兵俑虽然一只都在守护,但它毕竟是假人,除过眼珠子偶尔一转之外,浑身上下一直一动不动。 异兽离神兵俑一丈远时,伸长了脖子瞧了瞧,而后,好似认准了神兵俑是不会动的家人,猛地振翅高飞,便朝郭裕飞俯冲而下。 而神兵俑反应奇迅,立马挥动大斧斜撩上去,“噗嗤”一声,坚硬的皮肤被划开,鲜红的鲜血泼洒而出,异兽掉在地上,猛地一挣,死了。 其他异兽见这“假人”如此威武,再也不敢造次,纷纷振翅飞远。子夜时分,篝火完全熄灭,郭沈二人被冻得醒了过来,拿出耀晶石照明,便瞧见了那死去异兽,郭裕飞说:“当时绿泽怪要给我们这神兵俑的时候咱们还不愿要呢。” 沈墨砚说:“幸好他性子怪,咱们越不要,他越给,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场。” 两人这时候已睡了三四个时辰,精神已旺,也不再睡了,收起神兵俑,继续赶路。 平明十分,来到一片群山之中,展开地图细细比对,登上红圈标记的那个山头,果然瞧见一座壮阔山庄雄踞于此。周围种满枫树,叶片金黄,微风一吹,黄澄澄叶片漫天飞舞,很是漂亮。 而这庄园设计别具匠心,不同于寻常建筑,庄园整体刷以黄漆,瓦片橙红,与枫树遥相呼应,相得益彰。墙体拐角圆润,大门高而窄,门梁正中处悬着一个好大铜铃。 来到门前,见看门的并非人非妖,而是两个木偶人,大小相若,脸都上涂着厚厚白漆,眼睛下点了小小红圈。眉眼鼻画得一模一样,但一个嘴唇涂红,一个仅以一条横线代替,显然是一男一女的意思。 郭裕飞想上前招呼,但又觉得跟两个木偶行礼问候,颇为怪异,正自踌躇,那个画着男人脸木偶忽而抬手掐印,跟着从身后摸出一张符箓贴在头上,符箓上用朱笔写下的符文发出淡蓝色光芒,有声音从中传出:“来者何人,登我‘枫叶庄’何事?” 郭裕飞知道这是传音型符箓,声音十有八九便来自于刘皑的二弟子,也就是斗笠客的师弟。郭裕飞还是朝着木偶拱手施礼,客气地说:“在下郭裕飞,冒昧来访,还请庄主勿要怪罪,屈尊赐见。” 等了等符箓又传出声音:“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见?” 郭裕飞也不想骗人,于是直诉来意:“在下这次来,是受人之托,想与庄主谈一谈‘金丝线’的事?” 话说完,又等一阵,符箓传来甚为焦急的声音:“什么?金丝线?你是是受谁之托?可是刘斐青?”百晓小说 “不错。” 斗笠客向郭裕飞通报的姓名正是叫刘斐青,而他师弟叫刘斐彦,两人都是弃婴,被刘皑所收养。 “哼!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去告诉他,金丝线我是决计不会叫给他的。” 郭裕飞追问:“刘斐彦你师父将你养大,教你本领,你为何不尊其遗愿,将金丝线与其合葬,反而要据为己有?” 刘斐彦通过传音符怒斥:“胡说!这些话是刘斐青告诉你的?他简直是大言不惭,我师父分明在临终之际将金丝线托付于我,让我将‘丝线木偶’术发扬光大,这可让刘斐青眼红坏了,师父在世时,尚且忍耐,可师父一死,他却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向我索要金丝线,说是要一人一半。 可师父临终前特地嘱咐我,这十丈金丝线任谁也不能给,尤其是刘斐青。我正是遵守了师父遗命,才一直守护金丝线的。那刘斐青平日里不思进取,碌碌无为,虽是我师兄,但修为,武艺,控制木偶之技艺均不如我,只不过仗着师父临终前,他抢走了几个强大的木偶才敢与我对抗。 但我有金丝线相助,他也斗不过我,所以才动了歪脑筋,花钱雇人来跟我斗。他也是真没良心,我本有好些次机会能杀了他,只不过念着昔日同门之谊,才手下留情,他怎么如此不知进退?” 郭裕飞与沈墨砚对视一眼,心说:“果然,两人所述大相径庭。” 郭裕飞又对那木偶说:“刘庄主,不如这样,你先出来,咱们叫上刘斐青,来个三方对峙如何?” 刘斐彦哈哈冷笑:“对峙?都对峙过多少回了?又有何用?他刘斐青是铁了心不要脸,只要金丝线了,说多少都是无意义。我为何建了这庄园,便是不想再被他打扰,安安心心创制丝线木偶之术!两位,请回吧。” 说完符箓上光亮消失,符文焦黑,木偶抬手撕下,左手上再掐二印,一阵火光从手心处窜起,将符箓烧成灰烬。木偶退到大门一侧,一动不动。 沈墨砚说:“怎么办?硬闯吗?” 郭裕飞退了两步,看看有什么地方能攀爬上去的,可是这山庄围墙足有二丈高,而且是沿着山顶边沿所建,墙体下便是陡峭山壁,除过门前这块空地外,再无落脚之处。 虽然沈墨砚可以抱着他再使化烟术进去,但化烟术使用一次灵环需要太长时间才能恢复,而且又是保命之术,最好不要这样用掉。 再看两个木偶,胳膊腿只有盈盈一握,看上去没有多少战力,倒不如硬闯了。 郭裕飞悄悄走到门前,两个木偶立马面向他,郭裕飞抬手要去推门,那个画成女人面孔的木偶忽然抬手做刀斜挥,“呼”的一声划破空气瞬间劈到。 郭裕飞急忙缩手躲了过去,另一个木偶又抬手掐印,郭裕飞看他手印正是激活传讯符箓的,立马抢上,右手伸出,一把拿住了他结印之手。 女木偶飞扑上来,郭裕飞头也不回,听声辨位,一脚蹬出,正中木偶胸口。这木偶也就二三十斤重量,吃这一脚,笔直朝后飞出,跌下山去,摔了个稀巴烂。 男木偶见状,腾身而起,欲去敲击门梁上悬着的铜铃。显然这铜铃是御敌报警讯号,郭裕飞也腾身而起,却是后发先到,挡在铜铃之前,一招凝风掌,将这个木有拍上了天空,往下坠时,已散了架。 解决了两个木偶郭裕飞伸手推门,但一推之下,便从现出的门缝中瞧见了粗大的门闩,抽出豪鬼剑,欲劈断门闩。但豪鬼剑剑脊高耸,竟插不进门缝中去,还是沈墨砚的龙吟剑较为轻巧,插入门缝,朝下猛地斫便将门闩劈开了。 将高窄的大门推出一条小缝,两人先后走入,进门后是正中处是个细长长廊,两旁种着枫树,再向两边是两个深壑,底端是积水。 两人轻手轻脚走过长廊,前头又是一扇高高窄窄的木门,但没有木偶把手,沈墨砚又用龙吟剑削断门闩,闯过。 进门后是个庞大宫殿,里头空荡荡的,殿顶极高,开了许多个采光口,此时正是旭日东升之时,弯道金光斜射进来,殿内一片暖光,很是柔和。 殿中央是一个极大的圆形桌子,上头还有一个未完成的木偶,郭裕飞好奇围上去看,只见那木偶少了一截小腿,应是还未有装上,从大腿截面里伸出几条丝线,郭裕飞细细分辨,是铁丝线无疑。 正看着,忽听脚步声起,抬头一看一个头发蓬乱穿着黑色大氅的人缓缓从大殿一侧门缓缓走了出来。 郭裕飞跟沈墨砚均吃了一惊,双双举剑,左手蓄势待发,随时掐捏手印。 只见那人扭过头来,却露出一张木偶脸来,样式与看门木偶中的男木偶殊无二致,uu看书 .uukan 这木偶身子被大氅裹得严严实实,身后斜背着两排的长剑,剑柄左右各三,再算上他手中所持一把,一共七剑。 七剑木偶看到郭沈二人立马纵了上去,郭裕飞也不啰嗦一招凝风掌张迎上,木偶侧身躲过,挥剑便劈,郭裕飞横剑架住,沈墨砚一招紫光掌拍到。 木偶左掌递出,“砰”的一声大响,双掌相交,木偶明显不及,踉跄着后退一步,左手垂下,已提不起来,好似断了。 郭沈二人双剑合璧,齐向前攻,木偶身子一晃,身后六剑脱鞘而出,他挥动手中长剑,连运巧劲,分别击打在这六剑之上。 六剑齐超前刺,遥相呼应,隐隐成阵,郭沈二人不敢大意齐朝后退了一步。六剑刺空,便超地面上落去,这时候木偶人肩膀摆动,群剑立马往回飞去。这倒并非全是法力之功,而是因为在剑柄上连有细细的银丝,只要发力得当,就能拽回。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4章 金线木偶(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我有一座外挂殿》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二百八十五章 金线木偶(下) 便在此时,那木偶身子忽而一旋,在银丝的拉扯之下剑群绕了个大弯又向前刺去,这一回六剑目标均是郭裕飞。 郭裕飞见四面八方皆有剑来,不易躲闪,忙掐一招红晶盾顶上,“当当当……”六声连响,群剑未能穿透厚重的盾面,跟着又被丝线拉回。 沈墨砚趁着对方全力进攻郭裕飞时,连掐五印,一招五蟒咒使出,紫色光气凝结出五条大蟒,凶狠扑击,木偶人不及躲闪,浑要害处遭咬。 但他只是个木偶,虽被咬破了身子,也就留下多留下几个孔洞,蛇毒是奈何不了它。且它浑身灵气集中于贯穿全身的丝线之中,即便身上破了洞,灵气也不会外漏。 沈墨砚一术堪毕,又掐出个寒冰菱,挥剑打出,木偶后退之中晃动身躯,三根银丝拉动长剑交叠在一处,挡住寒冰箭。 便在这时候,龙啸声起,青光大盛,光气凝成的两条猩目青龙身子盘在一处,齐朝前扑,正是郭裕飞将两招盘龙掌一起使出。 木偶人知道厉害,调动余下四剑前去阻挡,只可惜但是一招盘龙掌他也难以抵挡,如今两招齐至,那真如泰山压顶一般。 “轰隆”响动中,木偶人碎成数块,叮叮咚咚掉了满地,不再动了,破碎的身体上腾着阵阵白烟,相互之间还连接着银线。 其中头身连接处的银线已断,断裂处焦黑,还蜷曲着。 郭裕飞生怕这木偶还有战力,连出数剑,将他周身上下多处银线都削断,大卸八块。 沈墨砚说:“这木偶可不弱,咱们如果跟它单打独斗,想要赢可没如此简单了。” 郭裕飞点点头:“而且这还只是用银线驱动的木偶,金线的肯定更强,咱们需得多加小心。” 郭沈两人继续前行,出了大殿,踏上一条旋转上升的楼梯,直盘了数十圈来到一个高高平台之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庄园。 可见庄园中房屋众多,道路阡陌,依稀可见道路上颇有几个行人,但细细一辨,就知道其实并非人类,而是巡逻木偶,在庄园最北面有一座大屋,一面临着高山绝壁,三面环水,只有一座拱桥可供出入,想来应该就是那个刘斐彦藏身之所了。 两人正看着,忽听身后有脚步声,一转头,突然瞧见一个木偶举着大刀狠扑过来,同时侧身,那木偶收拾不住,从平台上扑了下去,这平台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三四丈高,这一摔,看也不用看必然散架。 两人穿过平台来到个沿着山体修建的长廊上,长廊愈来愈高,最后是一个进入山体内部的入口。郭裕飞取出耀晶石当先走入,沈墨砚紧随其后,进去后是发现果然如设想一般,是通往深处的甬道。 尽头一扇石门,旁边墙壁上便有圆盘机关,拧动之后,石门隆隆开启,里头一片漆黑。 郭裕飞高举耀晶石走了进去,只见里头是一件大石室,里头甚为空荡,忽然瞧见眼前冒出个木偶,手持长矛朝自己直刺过来。 沈墨砚一直心弦紧绷,立马抢上,挥剑拨开,跟着一招紫光掌打了上去,木偶腾起身子平齐于地,朝后平平飞出,四五丈后才摔在地上,不再动了。 郭沈二人警觉着四下张望,瞧见石室深处有个尤为巨大的木偶,不过除了巨型木偶和已被打坏的木偶外再无其他敌人。 “墨砚,小心了,前头有个大家伙。” “相公,你也要当心。” 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肩并着肩,一点点朝前挪动。忽然,那个被紫光掌拍飞的木偶猛地一挣,居然又站了起来,一只手一只脚已被打断,但仍被身体内的丝线连接着。 他忽地把嘴张开,这一张,脑袋犹如一只圆咕隆咚的盒子开了盖,从里头取出一张已被催动的符箓,木偶托着折断的一手一脚,石室伸出挪动。 沈墨砚急使一招灵蛇游打出,灵蛇凌空突进,三两息间便逼近木偶,蛇信一沾木偶后脊,立马凝成一个光球,狠狠朝前撞击,“彭”的一声大响,串联身体的铜线断成数断,木偶彻底四分五裂,摔了满地,但他在最后时刻仍顽强地将符箓掷了出去。 闪着幽幽蓝光的符箓快速飞行,直朝那巨型木偶飞去。沈墨砚朝前飞跑,一招寒冰菱打出,却不料那飞舞的符箓竟尔一绕,躲开,继而稳稳贴在巨型木偶脸上,巨型木偶周身“喀喀啦啦”一阵响动,好似活了过来。 这木偶相比普通木偶大了数十倍不止,足有三丈多高,腿粗似柱,肚大如船,头颅转动,转向郭沈二人,跟着便踏步过来,每一步都尤为沉重,直踏得大地微微颤动。 郭裕飞站住阵脚,一招天魔掌使出,繁密掌影蜂拥而出,击打在巨型木偶周身各处,砰砰乓乓一片响动,木偶多出开裂,却露出坚硬的岩石来。 原来这巨型木偶外部是木质,可里头却掏空加了厚重石块。 它缓缓抬起大脚,跟着奋力一踏,郭沈二人分朝两旁跃开,木偶一踏落空,头颅转动又追郭裕飞去了。 沈墨砚顺势躲在藏在黑暗处,抬手掐印不断,数印之后周身灵气激涌,她双手十指相扣,双臂平举,指缝之间喷涌出耀眼紫光,凝成一道牛腰粗的光柱直朝巨型木偶射去,这正是一招紫芒骤雨。 这一法术郭裕飞也会使得,在对抗血妖大王的时候也曾用过,不过这一术需结手印太多,而且又是强引导法术,还要不住消耗真气,相比于瞬发的天魔掌,除过威力略强一些外,再无优点,郭裕飞自从学会了天魔掌,紫芒骤雨的灵环便即遣散,不再用了。 当下,紫芒骤雨光柱轰击在木偶背部,使得它一个踉跄,但到底没倒。木偶缓缓稳住阵脚,转过身,顶着光柱一点点朝沈墨砚走去,他胸口的一层薄薄木板早已被紫芒击碎,但内部的石块却坚硬的很。 沈墨砚见它一步步逼来,双臂微微一抬,将光柱朝他面部移去,巨型木反应尤为迅速,立马抬起又胳膊挡住光柱。 这时候,郭裕飞两招盘龙掌灵环已构筑完毕,见当下正是好时机,右手上立刻掐捏四印,跟着翻掌推出,龙啸声中,郭裕飞身随掌动,斜向那巨型木偶后脑扑去,逼近时念头一催,第二气室中灵环也催出体外,两条青龙其朝前扑。 “喀啦”声响,木偶头颅往前猛地一点,后脑上的木头外壳已被掀,露出个石头脑袋,但正面画着眉眼口鼻的那一片木板还在,上头还贴着盈盈发光的符箓。 郭裕飞见自己最强一击,也不能击倒木偶,颇为着急,但细细一想,刚刚在自己与沈墨砚繁密的攻势之下,木偶绝大多数都未抵挡或躲闪,而只有沈墨砚将紫芒骤雨忙准他面颊的时候,它却立马抬手抵挡。 再想刚入石室的那个小木偶拼尽全力也要掷出符箓,也正是当符箓贴在巨型木偶脸上时,它才动了起来。 显然,那符箓是为巨型木偶提供能量的来源,也是弱点。若是能够破坏符箓,木偶虽然不会损坏,但应该也不会再动了。 正思量间,巨型木偶双臂展开,紫芒立马打在了那符箓之上,原本散发这盈盈蓝光的符箓瞬间通红,但却甚为坚韧,并没有立刻就化为灰烬,显然那符箓要比郭裕飞想象的更为坚固。 巨型木偶双臂展开之时,“哗啦”一声,垂下两片大布片,就犹如双臂上生出了翅膀一样。布片垂下,木偶立马一扇,登时掀起一股狂风,沈墨砚急急下沉重心,但仍抵挡不住,一下子便被卷到了天上,身前光柱失了准头,在高高的大石室顶部斜划一道,激得石屑籁籁而落。 之后,沈墨砚松开双手,光柱消失,她在空中迅速调整体态。恰身旁有根石柱,双足一点,跃到岩壁之前,再一蹬,落回地面,安然无事。 可那巨型木偶又是一扇,沈墨砚便不可阻挡地又飞了出去。一扇之后,它调转身子,面相郭裕飞,刚要扇风,郭裕飞却逃离了它正面。木偶双臂暂且止住动作,头颅转向郭裕飞,身体随着头颅的转动而转动。 郭裕飞拼命飞跑,围着木偶转圈,一面转一面靠近,最后直来到了木有脚下,飞快地绕着小圈。巨型木偶也不住扭动身体,但明显跟不上郭裕飞速度。 忽然间,郭裕飞抬手掐印,将一招法术“雷电”使出,左手在剑身上虚抚,跳动的雷光附在豪鬼剑上。 而就在掐印之时,心神内收,奔跑速度骤降,巨型木偶终于找到了他,双臂一振,飓风掀起,他登时站立不住,飞了出去。 身在空中,掐捏二印,身子骤然虚化,空余淡淡金光,本体已因闪光瞬身一术,瞬移到巨型木偶面前。 面对突如其来的逼近,木偶反应也是奇迅,立刻伸手来抓,但还是迟了。 郭裕飞双手紧握剑柄,奋起平生之力,将豪鬼剑狠狠斜划而出,雷光跳动,剑锋破空,“刺啦”一声,木偶脸上那张放着蓝光的符箓已被割成两截,如同落叶般飘落在地。 木偶失了这符箓立马不动了,仍保持着伸手去抓郭裕飞的姿势。 郭裕飞也只在它面前提留了一瞬,跟着便即朝下坠落,临落地时,又使一招凝风掌冲出斜向天冲,抵消了下坠力道。 他拾起飘落在地的一半符箓,一揉搓,便知十分坚韧,根本不是寻常纸张,而且细看割口处,便能瞧见一根根银色丝线,应该也是木偶丝。若不是郭裕飞一剑用了“雷电”一术加强,必然割不破这符箓了。 郭沈二人继续前行,往这大石室深处走去,越走越暗,通道也越来越窄,最后仅可供一人容身,两人只要一前一后,不知走了多久,拐了几道弯,终于看到了光亮。 加快速度,穿过一道石门,终于出了甬道,重见天日,往西南方望,距离那三面临水的大屋更近了。穿过一道长长石阶,两人来到庭院之中,随处可见都有木偶来回巡视,很多树上都悬着铃铛。 好在木偶的视线好似比较窄,并不似人类那般宽阔,郭沈二人加倍小心,在庭院行进,倒也没惊动这些木偶。穿过一扇院门,顺着小路将一拐弯赫然瞧见两个木偶迎面走来,这一下装个满怀。 木偶举剑冲锋,uu看书 ww.ukanshu.co 郭裕飞一招盘龙掌打出,“轰隆”巨响,冲来的二木偶拍散了架,碎块扬了漫天,哗哗啦啦落下,而这院子里还有好些木偶,有些碎片就落在他们眼前。 郭裕飞大吃一惊:“不好了,这可被发现了。” 谁知道,木偶们听到响动,恍若未闻,瞧见碎片熟视无睹,仍是照着既定路线前行。郭裕飞放下袭来:“看来木偶跟人类相差还是很大的。” 木偶既然没有耳朵,那可好办了。郭沈二人再也不许轻手轻脚,疾速接近从背后突然袭击,不多时便把来来回回的木偶尽数打烂。 出了院子又进一座大宫殿,与刚入庄园是那座极为相似,里头空荡,殿顶极高,四面开了多个采光口,但这时候太阳已然偏斜,无法直射进来。 郭燕二人快步前行,靴子踩踏地面橐橐有声。 忽然间,沈墨砚余光处瞥见似有活物在动,忙转过去,赫然瞧见好似有个“婴孩”正在墙面上飞速爬动,也就在这时候,郭裕飞短促地说:“小心了!”原来正前方也跳出几个“婴孩”。 但细细一瞧这些“婴孩”实际上也是木偶,只是身形较小,而且有意画成孩童模样,身上也只穿这短裤肚兜,头顶只留一撮头发,扎个长长辫子。 两人抽剑在手,凝神御敌。 小木偶越聚越多,好似没完没了似的。 郭裕飞大吼一声:“咱们上!”说完便朝前冲,一招盘龙掌使出,“轰”的一声,将七八个小傀儡打成了碎片,其余的抱头逃窜,郭裕飞豪鬼剑左劈又斩,又砍翻两个。 这木偶体内贯穿的只是铜线,所以十分脆弱。 二百八十六章 同门自戕(上) 燕若绢紫光掌,灵蛇游先后使出,也打坏几个。但这种小木偶实在太多,两人一番抢攻之后,他们一时溃散,但跟着又聚了过来,其中几个大胆地朝前冲,张开嘴巴忽然喷射出火焰来,沈墨砚抢到郭裕飞身旁一招红晶盾使出,挡住火焰。 几股烈火在盾面上舔舐,但显然威力不强,盾牌损坏很是缓慢。但紧跟着又有两个小木偶蹦跳着上来,同样张口喷火,盾牌负担登时加重,发出“喀喀”轻响。 郭裕飞目光四顾,见四面八方都有小木偶正聚上来,隐隐成合围之势。郭裕飞掐捏数印,掌蕴金光,从盾牌后涉险飞扑而出,跟着一招天魔掌打出,将盾牌前那些口喷烈火的小木偶尽数击碎。 “墨砚,咱们快向前冲,别被他们包围了!” “好!”两人快步冲包围圈,小木偶成群结队跟在后退追赶,忽有两个高高跃起,张口吐出数颗冰球,好在差些准头,没有打中郭沈二人。但紧接着木偶群中又有跳起者,张口或吐冰球或雷球。 连冰带雷足有二三十颗,郭裕飞扭腰旋身,掐出红晶盾护住自己跟沈墨砚。 “叮叮当当”一片响动,盾面上已有好几处显出蛛网裂纹。有几个小木偶奔跑速度减慢,手上同时掐印,跟着郭沈二人脚底便有异动,地面上忽然顶出个小土包,两人没有防备双双跌倒。 两人赶忙爬起飞身扑出,一连串的冰球、雷球还有火球击打过来,地上被炸出深深浅浅一片凹坑,两人要是差慢上一息可就糟了。 小木偶们已占上风,攻势层出不穷,郭沈二人疲于招架,虽知木偶脆弱,却也不敢轻易还击,恐怕一出手还击,虽然能摧毁许多,但剩下的有机可趁,自身可就很危险了。 “相公,这一群好难缠,可怎么办?”沈墨砚跑得好不着急,“反正身上有替死符,我去拼掉几个。” 郭裕飞摇头:“不成,不成!用替死符是能拼掉几个,但替死符生效后万一又被他们围住可怎么了?那可没时间再贴下一张替死符了。” 沈墨砚皱眉,刚欲说话突觉脑后生风,急急缩头,又是一串冰球火弹贴着头皮而过,击打在墙面之上。这才有暇说话:“那怎么办?一直跑吗?” 郭裕飞说:“我刚刚观察老大一会儿了,跟在咱们后面的就是这一群,没再从犄角旮旯冒出来更多。所以咱们找个机会,将身后这些消灭便好了。”说完这句,忽而腾身跃起,手中豪鬼剑斜劈横格,挡下几颗冰球,炸出一片寒雾。 郭裕飞落地身子已经转回,仍跟沈墨砚并肩前奔,小木偶们乌泱泱一大片闯过寒雾,紧追不舍。 沈墨砚扭头朝后一瞥,粗略一计,有不下百个,她问:“机会何来?” 郭裕飞指了指前头的细窄的大殿侧门说:“机会就在那里,墨砚你先过去,我在后面。” “好。”沈墨砚脚下加劲,抢出一个身位,率先穿过大殿侧门,郭裕飞随即通过,跟着扭腰旋身,第二气室中的盘龙掌灵环蓄势待发。 小木偶们来到窄门之前,队伍迅速也迅速收窄,齐朝门外涌去,一时间挤成一团,摩肩接踵。郭裕飞心念急动,第二气室内盘龙掌灵环催出体外,青光聚起,凝成盘龙,向前扑击,所向披靡。 一掌之后,小木偶已去八九,还是十几个也被掌力掀翻在地,挣扎着正欲爬起。 郭沈二人双双闯回大殿之中,手起剑落间将余下木偶全都砍毁。 这一战之后,灵气体力均已殆尽,盘坐休憩一番,起身向前,过了大殿,穿过拱桥,进入那庄园最深处的大屋之中,里头房间众多,却不来窗子,不安装门板,门洞前只用一条条纱帘相阻断,这些纱帘有长有短,色彩斑斓,被房内烛火一映,光怪陆离,似真似幻。两人穿行期间,昏暗幽谧,寂寥无声。 “这里……有点奇怪。”沈墨砚不安地说,手中的龙吟剑默默攥紧。 郭裕飞一面游目四顾,一面说:“一切当心。” 说着从从一个房间内走出,镖瞧见眼前有一道极为宽大的半圆形宫门,门前掩着曳地淡紫色的纱帐,郭沈二人打起精神,掀开纱帐,并肩走入。 里头是一间极为宽敞的大殿,里头空荡,安静,两人对面的墙体正中处嵌着一块细长的琉璃石头,自上而下,颜色渐渐变化,由赤到橙,由橙到黄,由黄到绿,淡淡的阳光穿透琉璃石头,染上了七彩颜色洒在宫殿上。 琉璃石下,是个梯形高台,一面紧贴墙壁,另三面铺出石阶,这石阶极为密集,每一阶只有三五寸高。高台上,悬着一根根由顶部垂下的丝线,已约排布成一个方阵,线与线间均相隔一步长短,虽然无风,却在轻轻摇动。 郭裕飞越临近高台,越能感受到空气中仍残留着的灵气扰动,非常微末,但却异常真切,且还在逐渐变淡。显然刚刚这里有人结印施法,有余调动的灵气庞大,才导致这扰动延续不断。 “墨砚,小心了,这肯定是个强敌。” “我知道,你也当心。” 两人相互嘱咐,郭裕飞将怀中的巨斧神兵俑又拿了出来,催化之后,护在自己身旁,充当战力。 忽然,大殿一扇侧门被推开,并不是太响的“吱呀”声在机寂静的大殿上十分刺耳,脚步声起,一个身穿白袍须发蓬乱的人走了出来。 他身形高大,赤着脚,身上的白袍满布污渍,面料泛黄,不知穿了多久了。一手拿着厚厚的图纸,另一只手上是削尖炭笔,神色甚为凝重。 他低着头,径直往高台上走去,直到石阶快要踏完,他猛地一侧头,才瞧见了郭裕飞跟沈墨砚,以及巨斧陶俑。 “你们是谁?”那人诧异地问。 郭裕飞见他虽胡须密布,盖去半张脸,直拖到胸口,但听声音他年纪并不是很大。 拱手一揖:“敢问可是刘斐彦刘先生。” 蓬发男子一怔,说道:“是了,你是刚刚在庄门前叫门的。” “是。”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刘斐彦说着踏完最后几阶台阶,登上了高台,在一根根丝线中穿行,柔软的丝线搭在他身上,拂过肩膀,继而在空中摇摆,飘荡。 “一路走进来的。” “呵呵”刘斐彦冷笑一声,“走?我看是一路杀进来的吧?我这一年所做木偶应该都被你们毁了吧?” 郭裕飞拱手一揖:“对不住了,受人之托,要当面问先生几件事。” 刘斐彦走到高台中央,停下脚步,他目光在郭沈二人身上一瞥而过,跟着落在巨斧神兵俑身上,倒是看了又看,缓缓开口说:“看在是同行的份上,你问吧。” “同行?”郭裕飞一惊。 刘斐彦指了指巨斧神兵俑,说道:“陶俑、木偶本是一家。” “先生能看出这是陶俑?” 刘斐彦冷笑一声:“陶俑花里胡哨,捏得再想真人又有何用?外强中干,一碰就碎。”说话时双目紧盯郭裕飞,饱含挑衅之意。 郭裕飞听后点点头,表示认同。 刘斐彦很是惊诧,他本以为郭裕飞是陶俑制作者,听到自己这般评价定要发怒,却没想到他不禁没有半分脾气,反而颔首认同。 “这陶俑不是你做的?” “先生慧眼如炬,陶俑却是不是我所做,而是一位朋友所赐。” “哼。你想问什么,便问吧。”刘斐彦并不相信,但也不在追问,反而转了话头。 郭裕飞也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我是想问,先生为何不尊仙师遗命,却将金丝线据为己有。” “哈哈……”刘斐彦仰天大笑几声,说道:“刘斐青啊,刘斐青,只知你厚颜无耻,却不知道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那还问什么问?来来来刀剑底下见真章吧。”说着忽然抬手拉动面前一根丝线。 “嗒”的一声轻响,大殿顶部开口,有一个身穿白袍的人沿着丝线疾速溜下,手持长剑挡在刘斐彦身前。 白袍人转过头来,郭沈二人才瞧出他并非人类,也是一具木偶,只是这木偶做工甚为惊喜,面部五官是雕刻出来,而并非像其他木偶那样,只是由油墨画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向后拢结,扎个马尾辫子。 木偶五官雕刻得十分俊朗,身上白袍纤尘不染,手中长剑寒气逼人,可要比刘斐彦更有人样。 郭裕飞说道:“先生,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你若有何苦衷,直说无妨。” 刘斐彦“哼”了一声,轻蔑地说:“我有何苦衷,难道还要找你主持公道不成?你别以为毁了我几具木偶便以为自己所向披靡了?想要从我这里抢走金丝线,你还早了一百年。”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你师兄说的不对,你指出来便是,我相公自有判断。”沈墨砚插进来说。 却不知,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刘斐彦更为愤怒,认为郭沈二人是不自量力,多管闲事,大吼道:“我跟刘斐青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你毁我木偶,休想全身而退。” 吼声中白袍木偶踏步向前,步子极轻,极快,嗖的一声,长剑直劈沈墨砚面门。 沈墨砚一见寒光闪动,立马出剑,“当”的一声双剑相格,刚欲出掌还击,却不料对方手腕一转,长剑又闪电般斜削过来,正好封住了沈墨砚掌路,倒是幸好沈墨砚出掌慢了,还有时间缩回,否则必然遭削。 两个回合间,沈墨砚一惊出一身冷汗。 郭裕飞见木偶冲出,立马掐捏手印,一招盘龙掌直朝敌人侧身打去。他原本想要同时催起第二气室里的盘龙掌灵环,但上次吃了黑熊大王的亏,倒不敢轻易孤注一掷了。 就在青龙将将凝成之际,白袍木偶左掌侧平举,手指忽动,眨眼间掐捏三印,跟着青龙扑到,他掌间涌出极为厚重的光气,光气迅速堆积,浓密如胶。 “噗”的一声响动,青龙化烟而散,却未突破对手的光气防护。 巨斧陶俑紧随而至,一斧从天而降,白袍木偶后撤让过,斧头狠狠砸在高台之上,“当”的一声巨响,地面崩裂,碎石飞溅。沈墨砚挥剑疾刺,白袍木偶斜身让过,紧跟着“唰唰唰”连出四剑,快到间不容发,郭沈二人双双被逼退, 巨斧陶俑不失身位,挥动斧头,险险格住长剑,但白袍木偶四剑之后,第五剑跟着就来,眼看陶俑无暇抵挡。 可就在这时,白袍木偶剑锋忽转,脚步前移,连人带剑,竟尔从陶俑身旁滑过,直奔郭裕飞去了。 郭裕飞赶忙挥剑抵挡。uu看书 .unhu “叮叮当当”一片急响,郭裕飞且战且退,只觉眼前一片烂光,敌人剑锋屡屡擦身而过,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沈墨砚赶忙跳入战圈,她见这木偶剑法高绝,起了一较高下之心,奋起平生之力,凝于剑上,一声骄喝,手中龙吟剑嗡嗡作响,剑光撒开,如密集如雨一般。 木偶身子微偏,却不后退,引剑与沈墨砚正面相抗,郭裕飞暂得喘息,退了两步,调匀气息,跟着便即纵上,巨斧陶俑抡起大斧,从木有身后竖劈一斧。 木偶好似背后生眼,斧头就要劈中,立即仄身躲过,又是“叮当”一声,火花飞溅,石板碎裂。 郭裕飞瞧出对方肋部有个空档,一剑刺出,但自己剑还未至,敌人一剑却已斜削过来,只得弃攻改守,仰面躲过,木偶这一划,不单单逼退郭裕飞,同时还格住了沈墨砚一剑。 沈墨砚一剑之后又是一剑,木偶虽无进攻之力,但或挡或守,甚为从容,余下精力还能对付郭裕飞跟巨斧陶俑。显然纯以武力拼斗,木偶确有以一敌三之能。 刘斐彦看着木偶御敌,显得甚为激动,双拳紧紧握起,目不转睛。 沈墨砚疾攻之下,体力迅速流逝,二三十招后剑芒渐收,便在此时,木偶剑势却陡然大盛,如果他是慢慢催起,郭沈二人倒还能够应对。但这猛然转盛,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原本一息之间能出两剑,当下立马变为三剑。 二百八十七章 同门自戕(中) 这第三剑便冲着沈墨砚心窝刺去,一剑起于俄顷之间,沈墨砚万万没有料到,正自向前冲去,收势不住,正被剑锋刺中,利剑破皮割肉,只插心脏。 这时候,沈墨砚下力已至,她立刻发力也能够刹住身型,不过在这一瞬之间,她忽然下定了决心,不仅不退,反而发力朝前扑出。 “噗嗤”一声,剑锋穿过身子,沈墨砚也将木偶死死抱住,使它整个背部完全暴露在郭裕飞眼前,同时大吼:“相公,快!” 郭裕飞抓准时机,第二气室内盘龙掌催起,立马打出。青色盘龙裹着排山倒海之力,向前扑击,木偶一时挣脱不了沈墨砚,被正正扑中。 “轰隆”一声,木偶飞了出去,青龙化烟溃散,灵气裹着流窜的余力迸发出来,高台上丝线全都扬起,刘斐彦踉跄后退,险些没有站住。 沈墨砚要害遭刺,倒地几息便即咽气,当然了前一瞬间,替死符已发回效力,将她本体替出,化为隐形状态,无声无息地朝后飘出。尸首倒地,很快变为一页页符纸做成的假人,疾风荡过,哗啦啦翻动。 而那受了一掌的木偶犹如一颗炮弹一般,撞击在琉璃石上,“砰”一声,细长的石块上现出一道深深的裂纹,它摔落在地,浑身发出滋滋微弱响声,关节处还冒着缕缕白烟,就好似从火场里丢出来的一般。 很快,沈墨砚在石阶上现了身,郭裕飞想要跑过去搀扶,却不料那木偶竟尔麻利地立了起来,双膝一屈,蓄足力量,一个跳跃便到郭裕飞跟前,郭裕飞大惊:“吃了一招盘龙掌,居然没死?” 他挥剑迎敌,巨斧陶俑也贴上来协同作战,不过巨斧陶俑攻势以凶狠见长,速度却不是很快,奈何木偶躲闪身法尤为高超,巨斧力道再大,却也打不着敌人,且连逼迫对方格挡的机会都没有,作用微末。 沈墨砚爬起身来,本想立刻上前拼杀,忽地瞥见躲在高台一隅的刘斐彦,心中起“擒贼先擒王”的念头,立马调转方向,朝刘斐彦奔去,刘斐彦沿着高台边沿飞跑,但他脚力尚不如沈墨砚,眼看着便要追上。 沈墨砚一面追击,一面还先后发出寒冰菱和灵蛇游攻击白袍木偶。她脚步不停,距刘斐彦仅一丈之遥时,再起四印,一招紫光掌打了出去,身随掌飞,直向前冲。刘斐彦目光游移,忽然握住一根丝线,奋力拉动。 “喀喀”声响,看似浑然一体的高台忽然现出许多缝隙,紧跟着三道石墙拔地而起,沈墨砚的凝风掌震碎其中两块,却被第三块所当。 这石墙七八尺高,五六寸厚,沈墨砚奋力一跃,便翻了过去,却见刘斐彦有拉动一个丝线,跟着一个一人多高,形如鸡蛋的事物从大殿顶部,由一根丝线悬吊着送了下来。 这颗大鸡蛋通体透明,似是用什么晶时所雕刻,里头掏空,还有一个座椅。巨型鸡蛋从中间咧开一个口子,刘斐彦又拉动一个丝线后,纵身跳入,巨型鸡蛋随即合死。 跟着顶部有四根丝线垂下,下头绑着的是木头做成的手臂和腿,但末端安装的却并非手脚,而是三指爪子,勾爪形如荷花花瓣,连同手臂与腿恰与那鸡蛋组合成了一具木偶。 这木偶站起了起来,臂双腿内藏机括,可伸长缩短,柔如绳索。 这载人木偶将一站起,双爪便即探出,直朝沈墨砚抓去,沈墨砚见它来势汹汹,暂避锋芒,连撤几步,躲开了。 另一边,郭裕飞跟巨斧陶俑仍在跟那持剑木偶激斗,刚刚凭借着沈墨砚远程支援的寒冰菱和灵蛇游,郭裕飞还占了上风,但支援一歇,十个回合不到便又被对方所压制。 当下见白袍木偶一剑横削过来,已无法阻挡,幸赖一招凝风掌先一步移到第二气室里,立刻发动,身子斜刺里冲出去,险险躲过。巨斧陶俑身子旋转,大斧疾舞,呼呼声响,威势惊人。 持剑木偶连格两剑,直震得剑要脱手,不敢再强接,只得后退,暂且按下追击郭裕飞的计划。 巨型木偶双爪乱舞,沈墨砚左躲右闪,好似节节败退,没有还手之力,实际上上暗中观察双爪路径,思量其中弱点。 其实,在敌人绵密不断地进攻时,不知不觉就会陷入某种循环之中,这一招出完习惯性地就会出下一招,越是老辣的对手,越能将这种循环和习惯深藏,越是稚嫩的敌人,越容易暴露这种习惯。 就比如不会武艺的闲汉,打架时不过大脑一通王八拳开道,那拳路最为清晰可见,左拳之后便是右拳,统共两招,力道路径浑明明白白,想要破解太过容易。 当下巨型木偶双爪挥动就复杂得多,但也并非什么高明武艺,沈墨砚几番思量之下,已然瞧出规律。当下后仰折腰,躲过一抓,跟着预判下一抓落点,疾速出剑,“嚓”的一声,正将一爪齐腕斩断。 晶石里的刘斐彦大吃一惊,不及回身,却又被沈墨砚削去一爪,两爪尽失,这巨型木偶战力大减。沈墨砚纵身向前,双手握住剑柄,对着晶石后面的刘斐彦狠劈一剑,“嚓”一声轻响,龙吟诀划过晶石表面,却连一条痕迹也没留下,显然这石头甚为坚固,想要破坏可不容易。 沈墨砚忖度木偶使了双爪已没了战力,欲去帮郭裕飞,却不料她刚一扭头,巨型木偶柔软的双臂就各绕柱一根丝线,同时拉动,殿顶立马送下来四个木偶,这木偶与庄园内部众多的巡逻木偶一般,制作的十分粗糙,手里或握剑,或持刀,或持长矛朝沈墨砚冲去。 沈墨砚挥剑迎上,“嗖嗖”数剑只间,便将四个木偶切成一对废木料。 可是刘斐彦控制这巨型木偶不断拉扯悬吊在高台上的细线,就不住有木偶掉下来,沈墨砚大喊:“相公,咱们离开这台子。” 刘斐彦哈哈大笑:“想要离开?哪有这样简单?”说着不住拉扯丝线,越来越多的木偶被送了下来。不仅又普通的巡逻木偶,还有一些在洞窟中遇到的婴孩木偶,将沈墨砚团团围住。 沈墨知道那些婴孩木偶厉害,不等他们动作,踮脚一纵冲出了包围圈。但众木偶摩肩接踵朝她冲去,口吐雷、火、冰球铺天盖袭去。 沈墨砚眼看躲无可躲,只好一招化烟术使出,疾往外冲,但她看着郭裕飞仍在与那持剑木偶拼斗,不愿独子逃离,所以就绕着高台边沿飞行,引着众木偶追击。 郭裕飞知道再斗下去,待沈墨砚化烟术结束,必然抵挡不住如此多的敌人,必须速战速决。他这是已经发现持剑木偶虽然极为厉害,但对巨斧陶俑几次三番手下留情。 想来是因为陶俑与木偶相似,那刘斐彦爱屋及乌,不忍伤害之故。 但战场上哪容得好心与怜悯,一心软,那便是最大的破绽。郭裕飞意念一动,巨斧陶俑合身扑向持剑木偶,大斧开道,气势凶猛,但破绽百出,浑身上下多出要害暴露。 依持剑木偶剑法,随随便便一剑,不仅能破了它这一斧,还能将其重伤。可正如郭裕飞所料,刘斐彦不向伤害陶俑,持剑木偶也只是后撤躲过。 郭裕飞利用这个空挡,将闪光瞬身灵环往第二气室移去,只要动了念头,移动过程并不需要分神,他又立刻去掐捏手印。 刘斐彦在巨型木偶的晶石蛋壳之中,也顿感灵气铺面,一个念头递给持剑木偶立马撇开巨斧陶俑,便郭裕飞奔去。 可是,陶俑以得了郭裕飞指令,竭尽全力拼杀,一招不守,一式不躲,不过一切地朝持剑木偶扑杀。 持剑木偶虽想伤它易如反掌,可无奈不会违背主人意愿,一时间成了投鼠忌器之局。 也就在这双方僵持的短暂时间里,郭裕飞八印掐毕,左掌中雷电跳动,虚抚豪鬼剑剑身,雷电便即转移到豪鬼剑上。 便在此时,持剑木偶终于甩开了巨斧陶俑,一剑如奔雷疾电般朝郭裕飞袭去。剑还未到,但其威势已让郭裕飞心头一颤。 “嗖”的一声锐利响动,长剑插在一团淡淡金雾之中,前一刹那郭裕飞便在此处,但这是却凭空消失不见,空余淡金色人形雾气。 刘斐彦一惊,持剑木偶也是愣怔。 突然之间,郭裕飞在木偶背后现身,奋起平生之力向前刺出。 千钧一发之际木偶向后扭身,它腰部装有转轴,可以完全转过,随即又是奔雷一剑! 咔嚓! 噗嗤! 郭裕飞一剑将木偶拦腰砍断,而木偶一剑也刺入郭裕飞胸口,对穿而过。若不是他急急仄身,让心脏偏了半寸,那此刻穿透的便是心脏了。 “啊!”刘斐彦狂口一声,双臂上没了爪子的巨型木偶朝着那断成两截的持剑木偶奔去。 沈墨砚由黑烟形态变回肉身,落点之处恰在众婴孩木偶身后,刷刷刷连出数剑,将眼前木偶尽数劈烂,但紧跟着对面巡逻木偶一枪刺来,将她逼退。 刘斐彦扑倒在持剑木偶身边,但木偶已然被毁,动也不动,被切开的腰部一片焦黑,贯穿身体的金色丝线也被齐齐切断。 “给我杀了他!”刘斐彦一声怒吼,所有木偶撇下沈墨砚齐朝郭裕飞冲来,沈墨砚原本已被围住,眼见支撑不住,这一下倒是死里逃生。 郭裕飞遭了一剑,虽不致命,但伤势可不轻,他一手拄剑,一手捂着伤口,见群偶冲来,连忙倒退。但他已负伤之躯怎逃得脱?眼看敌人逼近,聚在眼前,他当机立断把豪鬼剑一抛,速掐手印,跟着一招天魔掌使出。 繁密掌影呈伞状飞出,木偶聚成一团,一个挨着一个,躲无可躲,“轰隆”声中,毁了大半。这时候沈墨砚掐出一招紫芒骤雨,双手抱拳,双臂平举,左右一荡,将余下的木偶全都消灭。 刚要往郭裕飞奔去,却忽听对方说了句:“小心后头!” 沈墨砚一惊,侧头一瞧,只见一团黑色事物好似从天而降,正朝自己扑来,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也根本来不及改变行进方向,那黑影说到便到,千钧一发之际,沈墨砚急急朝前扑出,顺势卧倒。 黑影贴着她头顶擦过,疾往前冲,原来目标并非沈墨砚,而是水晶石中的刘斐彦! 刘斐彦刚刚瞧见自己木偶被毁于一瞬,又悲又怒,责怪自己指挥不利,才导致己方损失惨重,他怪叫着又要去拉扯丝线,陡见一个黑影从大殿入口飞了过来,速度奇迅,定睛一瞧,原来是裹着黑袍的木偶。 但一看之间,已没了避开时机,他控制巨型木偶就地坐下,木偶虽然双臂上没了爪子,但双腿上还有两只。双腿亦能伸缩自如,此时双爪齐出直朝那飞来木偶袭去。 但袭出途中,刘斐彦突然发现就在这黑袍木偶的正后方,居然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木偶,也正朝自己飞来! 两个木偶一前一后,看书 .uukashu 相隔丈许,前一个将后一个挡得严严实实。 刘斐彦何其惊惧,心说:“我若大意半分,没有瞧见后头这个,后果可就严了!”双爪立马错开,分朝袭来两个木偶身去。 “喀啦”一声,形如荷花花瓣的勾爪抓住了前一个黑袍木偶,但这木偶好似十分脆弱,将一被抓,立马断成上下两截,下一截被爪子抓住上一一截却仍朝前飞,直越过了巨型木偶,掉在了它身后。 奇的是,这半截黑袍木偶坠地之后,竟尔如不倒翁一般屹立不倒,且迅疾扭腰旋身,双手从宽大的黑袍里举起一只大铁锤来。 前方。 另一个勾爪抓住后一个黑袍木偶,这木偶也断成两截,上半截仍向前飞,逼近巨型木偶只是,亦从黑袍中举出大铁锤来。 下一瞬,双锤前后齐出,重重击在水晶石上,“咣当”一声晶石壁垒碎裂,而刘斐彦在碎裂的一刹那,弹身而出,未被巨石伤及。不过他能逃脱并非身法过人,却是巨型木偶内部含有逃生机括,晶石碎裂时自动触发,将他弹出。 二百八十八章 同门自戕(下) 刘斐彦本身武艺十分粗浅,忽被弹出,在空中也不及调整身子,重重摔在地上。便在此时,第三个黑影飞扑过来! 黑影速度奇迅,快若流星,黑袍猎猎作响,大大的兜帽鼓足了风,露出脸来。虽只是一闪而过,但郭裕飞却瞧得真切,那张脸并非木偶,却是委托自己来山庄的刘斐青! 原来,自郭沈二人进入山庄时,刘斐青便一直悄悄尾随,他极为小心,一路上悄无声息。待郭裕飞沈墨砚突破层层机关到达最后一间大屋,与他师弟刘斐彦厮杀之际,他在纱帐之后,开始布置机关。目的就是要置师弟刘斐彦于死地! 此番前来,他带来两只分离式木偶,还有发射支架,以及提供动力的续能符箓。组装完毕,他立马射出两只精心打造的黑袍木偶。 他曾经凭借木偶大军与师弟针锋相对,也打到了最后这间大屋里,但师弟躲在了那巨型木偶之中,厚重的晶石壁垒根本不惧刀剑,也不怕冰火雷电,犹如立于不败之地,他只得铩羽而归。 思量许久之后,终于造出了这一对上下半身可以分离的黑袍木偶,手持巨锤,前后夹击,果然震碎了水晶壁,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师弟刘斐彦居然还有逃生机关。 他杀人之心迫切,亟不可待亲自登上发射架,冲杀出来。 手中长剑挺刺而出,直至刘斐彦心窝,刘斐青仰面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却根本没有逃跑时间。 噗嗤! 长剑穿胸而过,刘斐彦吐出一口鲜血。 三木偶轮番袭出,晶石破碎,刘斐青弹身而出后又遭刺,这重重情况只在三两瞬间就发生了,郭沈二人根本来不动作。 “哈哈哈!”刘斐青哈哈大笑,但紧跟着却戛然而止,原来,刘斐彦胸口突然射出一只菱镖,也刺穿了刘斐青心脏。显然刘斐彦贴身还藏着暗器机关,用白袍盖住,他临死之际触动了机关,发射菱镖。 “你……你……”刘斐青双目圆睁,未能说出更多便即气绝。 沈墨砚这时候才感到郭裕飞身旁,将他放在臂弯里,见他胸口伤势如此严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相公,疼吗?” 郭裕飞略一点头:“疼是疼,但好在死不了。” “相公,要不你死了吧?”她说这话自然是想让郭裕飞借替死符金蝉脱壳,免遭皮肉之苦,但郭裕飞却不愿意,这几年间,郭裕飞是攒下了不少符箓,但替死符却不多,原因是替死符每制作一张,其灵环重新构筑的时间便会延长,且一次长过一次。现如今灵环从无到有得等上近四个月。 “算了算了,我感觉……我还能抢救一下。” “好……”沈墨砚忙取出一只瓷瓶,倒出昔日有李青凡所赠的赤心灵丹给郭裕飞服下,这丹药虽然无法使伤口愈合,但能恢复体力灵气。 郭裕飞吃下之后,顿觉腹部温热,有了力气,赶忙盘坐调息,沈墨砚从已死的刘斐青身上撕下好大一块衣料,为郭裕飞裹好伤口。 郭裕飞一番调息,暂且止住伤口流血,可他跟沈墨砚均不会什么医疗法术,这伤还得请别人来看了。 “唔……”郭裕飞吐出一口浊气,试着站起起来,动作尽量缓慢,以防伤口开裂。 此时刘斐彦尚未气绝,躺在地上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兄弟俩到底是怎么回事?”郭裕飞开了口询问。 刘斐彦叹息一声,说道:“怎么回事?还不是都想将师父留下来的这些宝贝据为己有吗?我不是好人,他也不是!” “你师父遗命到底是怎样的?” 刘斐彦惨淡一笑:“我师父是偶然风寒,发了急症过时,根本都没留下什么医嘱,我跟师兄都是信口雌黄,为了就是抢夺这些控制木偶的丝线罢了。唉……可惜啊,倒头来都是一场空,一场空罢了……如今我好后悔,我死了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师父。” 郭裕飞不忍见死不救,取出一张续命符,说道:“贴上此符,能暂且不保住性命。” 刘斐彦吃惊地看着郭裕飞:“你……你为何要救我?” “我这人心软,你只是一时利益熏心,也非大奸大恶之徒,我自然不忍心看着你死去了。” 刘斐彦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接过续命符又说:“此符能既然有保命奇效,想必来之不易吧?” “或许天下间只有我有,你碰上了也算运气。” “可只是拖着不死,又有何用?半死不活,岂不更加痛苦?” 郭裕飞是真心想救他一命,但是他伤重已久,就算这时候贴了替死符,待符箓发挥效力后也只能将与他此时重伤濒死之际的身体所叫唤,并无太大用处,所以眼下只能先用续命符保住性命,再另寻良医救治。 不过,郭沈二人也有任务在身,就算有心救助,但也不可能不能带着他这样一个病恹恹的人四处求医问诊,如果刘斐彦自己不想办法,就确实只能凭着续命符半死不活了。 刘斐彦见郭裕飞沉默,知道自己所猜不错,长叹一声,说道:“我在这世上认识的只有师父跟师兄,如今他们已死,剩下陪着我的便只有这些木偶了,这些木偶虽然能够战斗,却不能照顾人……大丈夫死就死了,半死不活又有什么意思,阁下好意,刘某心领了,宝符奉还。”说着将符箓双手奉上。 郭裕飞说:“活着总是个希望,你控制木偶的技艺那么高明,说不定能创制出会照顾人,可以带着你前去寻访名医的木偶也未尝可知啊?” 说到这里,刘斐彦摆了摆手:“不中用了……人想做成一件事,要勤奋,更要天赋,我已经在这里苦研许久,其实也只能做些修修补补的小事。我虽有毅力,却没有我师父那种天赋……做不成大事了……”他说道这里嘴唇发白,萎靡不振,一副奄奄一息模样。 郭裕飞也不好再劝,收回了续命符。 刘斐彦躺在了地上,脸上血色渐失,眼神渐渐空洞,显然已至弥留之际。忽然间,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积攒起一股力量,又坐了起来,抬起头在垂下来到众多细线中寻摸一番,拉动其中一根,“呼”的一声,一个婴孩人偶被绳子吊下来,抬手掐印,跟着双掌推出,一股氤氲青色光气融入刘斐彦伤口之中,他的脸色一下子红润起来,精神也一下旺盛了许多。 伤口也不再流血,他竟尔站了起来,身姿挺拔,竟比郭裕飞刚刚见他时还要精神一些。 刘斐彦看着巨斧神兵俑说:“陶俑跟木偶虽是不同分支,但其实往前数百年却是师出同门的技艺。” 郭裕飞说:“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那金丝屡次放过我的巨斧陶俑,原来是考虑到两家渊源,不肯下死手。” 刘斐彦听了郭裕飞的话,便知道他并不了解陶俑与木偶的过往,很是惊奇:“阁下难道不知木偶只见的渊源?” 郭裕飞摇摇头,照实说道:“确实不知。” “那这陶俑当真不是阁下所制?” “并不是,这陶俑来历说来也算一桩奇事。” “哦,原是别人所赠。”刘斐彦显然对谁送的陶俑并不关心,几步走到陶俑跟前,细细观摩,不住点头:“这陶俑做工不赖,最后灌入的灵环更是精巧。不错,好得很,好得很。只可惜陶俑内部不想木偶那边有丝线串联,灵环虽然强大,但却无法完全传递给陶俑,这也导致了陶俑上限不高,除非从根本上突破,否则再圆熟的技艺,再高超的灵环也无法改变。” 他说到这里,不住摇头叹气,真的是十分惋惜。郭裕飞也受到了他的干扰也跟着叹了口气。 忽然,刘斐彦眸子闪过一阵亮光,忙说:“我倒有个办法增强陶俑战力的法子,却不知道阁下信不信我?” 郭裕飞说:“刘先生是木偶大家,木偶陶俑又师出同源,你说能,那自然能了。” 刘斐彦大喜,上前一步,握住了郭裕飞的手说:“好好好,我所说的法子就是将将木偶中的金丝线取出,放入陶俑之中,不知阁下可愿意让我一试?” “这……”郭裕飞有些惊讶于刘斐彦的点子。 刘斐彦说:“其实我师父也会不少陶俑制作的法子,我跟着他学艺时候,也学了一些,虽然不能跟陶俑行家相比,但‘埋丝入体’还是可以的,我一直想着将木偶陶俑两者的的长处结合起来,看看是否有什么奇效?” 郭裕飞听到这里,犹豫起来,心中思量。从刘斐彦的话语中不难知道,他从来没有干过将木偶用的丝线放入陶俑中去的活,临死之际想要一试,不保证成功。 他打坏了不少木偶,知道那些丝线是要贯穿四肢身体的,万一不成,那陶俑是不是就毁掉了?这些日子,巨斧陶俑立下不少功劳,让它去当个实验品倒有些舍不得,不过他看到刘斐彦满脸期待,又忖他命将不再,也就应下了。 刘斐彦见郭裕飞同意,大喜过望,连连道谢,跟着就往那个已经损坏的金线木偶走去。走动中,又拉扯两根丝线,又有两个婴孩木偶落在地上,紧紧跟随着刘斐彦向前走。 刘斐彦走出七八步,面色又白得如同一张纸,精神委顿,伤口处鲜血渗出,额头上全是豆粒大的汗珠。 这时候,一个婴孩木偶又起印式,喷射出青色光气,光气一沾身子,刘斐彦立马又好了起来,快步走到金线木偶身旁,另一个婴孩木偶嘴巴大张,哗啦啦掉出凿子,锯子,锤子等等工具。 刘斐彦抄起工具,打开木偶去取金线。 这一过程很长,期间刘斐彦又拉过两次丝线,吃下两股青色光气,才支撑下来。取出金线后,便要埋入巨斧神兵俑体内,他拿起凿子从神兵俑天灵盖处开凿,郭裕飞下了命令,使得陶俑躺在地上不做反抗。 如此一个时辰过去,数丈长的金线全都传入了陶俑身体之中贯穿身躯各处。 刘斐彦这时候又变得十分虚弱了,但伤口已没有多想鲜血流出,他看着重新站立起来的陶俑,欣然一笑,转向郭裕飞说:“不是刘某说笑,你陶俑如今战力决不亚于一个紫金一阶的高手了。” 郭沈二人听过之后都是一惊。 “能有这么厉害?”郭裕飞问。 刘斐彦点头:“金线加身之后,陶俑体内灵环的功效就能完全发挥出来了,无论攻防来那个段,这陶俑都已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郭裕飞很像试一试,但如今却没有什么对手,只好用意念控制着巨斧神兵俑挥动了几下大斧,果见其身法倍增,斧头划空,呼呼作响,气势惊人。 “刘先生所言果然非虚。”郭裕飞望着陶俑,由衷赞叹,却不停刘斐彦说话,一回头,却见他躺在了地上,双目微闭,原本紧锁着的眉头舒开了。 “刘先生?”郭裕飞又唤一声,uu看书.uukanshu.co 对方仍不应答。 沈墨砚上去伸指探了探鼻息,已然没了气息,便说:“相公,他已经去了。” 郭裕飞见刚刚还在跟自己说话的人这会子便没了,心情沉郁,也不说话,良久后才开口:“墨砚,我伤得不轻,实在没有力气,还请你挖个坑,将这对师兄弟埋了吧。” 沈墨砚点头:“相公,你歇一下,我在庄园里选个地方。”她说完从大殿偏门走出,寻到一块大树下的松软地,五蟒咒、紫光掌先后使出,打出两个深坑,在以剑作铲,扩大深坑,也就成了两个并排的坟坑。 沈墨砚蓝霞九阶修为,力气远超常人,毫不费力地扛起刘氏师兄俩,放入坑中,推土成丘,形成两个坟茔。 郭裕飞在坟前说:“你们哥俩生前不和,但如今都已去了,仇怨不满也就都放下吧,做个邻居,说说话,也挺好的。” 转向刘斐青:“老刘啊,你可不地道,说谎骗我介入此事,一千两银子耽误我不少时间。你自己也陪了性命,唉……我也不怨你了,你安心去吧,下辈子凡事看开点,别活得这么累了。” 二百八十九章 凤毛麟角(上) 郭裕飞在坟茔前说完了后,由沈墨砚护着,还是重返羊蹄子镇雪娘开设的客栈,进了大堂,雪娘恰在拿着一块抹布揩桌子,她哼着小曲,优哉游哉,蛇信子漫无目的地东吐一下,西吐一下。 ?忽然瞧见郭裕飞满身是血,她惊呼一声,凑上来说:“啊呦,郭爷几日不见,你这是要死了吗?” ?郭裕飞听了这种问候,感觉特别别扭,但其实在西界,死亡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早上意气风发,中午肠穿肚烂,晚上一命呜呼的雪娘司空见惯,见面说这样说话也很实在,并没有什么诅咒的意思。 “受了点小伤,不过还挺得住。”郭裕飞苦笑。 “哦,那还行,快进屋歇着。”雪娘搭把手帮着沈墨砚将郭裕飞架到客房里,歇下了。 “要我帮你请个懂医术的看看不?” “那就有劳了。”郭裕飞说。 “嘻嘻,客气啦。”雪娘说完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扭动着纤细的脖子,吐着蛇信身子扭动着,慢悠悠地在床沿上坐下了,笑着说,“没看出来,你还挺厉害得嘛。” 郭裕飞皱眉:“老板娘,你这是嘲笑我来的吗?我伤成这个样子,你还说我厉害?” 雪娘摇头,柔柔地说:“我不是说你受伤的事,我可听说了,你把黑熊大王给宰了,真有你的啊。多少妖精接了这个活都办不成呢。”说着身子又往前靠了靠,嘴巴都要贴到郭裕飞脸上去了。 郭裕飞也感觉到雪娘呵出的气息,很是尴尬,忙往床里头挪了挪,又说:“劳烦老板娘为我请大夫了。” 他这样说是催雪娘赶紧离开,但雪娘却没听出来,咯咯娇笑:“啊呦,小哥儿,你太客气啦。我这也是举手之劳呢,不客气啦。”说着细细的腰肢摆动起来。 郭裕飞瞧见不由得在心里头说:“怪不得都说‘水蛇腰’,这蛇精的腰是真细。 “喂!你扭什么扭?”忽然一声呵斥,惊了雪娘,也惊了郭裕飞。他抬头一瞧,见沈墨砚怒目横眉正在瞪视雪娘。 雪娘翻个白眼,起了身:“凶什么凶?腰是我自己的,想扭便扭,还要听你的吗?” “你想扭出去扭,别再这里扭,更不别再我相公面前扭。” “哎呦喂……”雪娘上下打量沈墨砚,“看不出,你个小妮子醋劲儿还挺大的嘛。姐姐告诉你,这样可不好,以后你的俊俏小郎君在外头沾花惹草,你还不得气死啊?” “别别别,我可不是那种人。”郭裕飞连忙否认。 雪娘又说:“那总不可能只娶一个老婆吧?” 沈墨砚抢着说:“娶谁,也轮不到你个蛇精。” “呸!”雪娘啐了一口,“他娶,老娘还不嫁呢。”一扭身走了。 门开门掩,跟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沈墨砚俏脸通红,不住喘着粗气。 “那个……墨砚,你,你怎么了啊?” “唔……就看那个蛇精在你面前那样子……反正我不开心,她又不是你老婆凭什么那样?” “呃……你别生气,她是个蛇精嘛,有病,蛇精病,对吧,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咱们以后不来她店里就是了。” “对!咱们以后不来了!”沈墨砚愤愤地说。 …… 雪娘果真为郭裕飞找来了一位大夫,还是人类,既懂医疗法术,又通汤药医典。他先施法治疗,后又留下进补药材,沈墨砚日日煎药,一丝不苟,不过半月郭裕飞又生龙活虎了 但耽搁了半个月,郭裕飞心中着实着急,刚一痊愈,便跟沈墨砚又找进那条小巷子里了,这一回两人同时被一个十分矮小的老太太所吸引。 两人走上前去,见那老太太站在一张椅子上,只有三尺高,干瘦得厉害,穿着特质的黑布小袍子,白花花的头发用黑色绣花发箍箍住。 她见了郭沈二人,冷哼一声,递上一张单子。 两人接过一看,却是一张药单。 三尺高的老太婆阴恻恻地说:“你们成不成?做过些什么?讲实话,我不太信任人类。” 沈墨砚很是不服:“你莫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 “呵呵”老太婆冷笑,“你们要真有本领,在西界也不会被欺辱成这个样子了,若不是凭着山势险峻,城坚墙高,恐怕早就尽数覆灭了。” “井底之蛙!西界人类虽然暂时受挫,但可比在东界的妖类好多了吧?” “笑话,你去过东界?”老太婆不信。 “我便由东界来!”沈墨砚说。 老太婆冷笑一声,说道:“你从东界来?莫要说笑。” 沈墨砚说:“从东界来怎么了?这个镇子上从东界来的人可不再少说吧?” “多是胡诌乱扯的。”老太婆仍是不信,“你说你从东界来,我且问你,东界有几个国家?” 沈墨砚自然知道这些,朗声说:“大国只有两个,一是永昌,一是大洪。小国不计其数。” “东界有几州?” “东界十三州。分是中州,东州、西州、南州、北州、蛮州、漠州、寒州、渊州、蜀州、濒州、山州、湖州。其中大洪占中、西、北、东、蜀、濒、山、湖八州,永昌占寒渊二州。” 老太婆剑沈墨砚侃侃而谈,不似有假,点了点头:“你还真从东界来……你犯了什么事?要逃到这里来避难?” 沈墨砚说:“我没犯事。” ?老太婆吃惊:“你没犯事为何要跑到这里?” “我来了自有来这里的目的,喂,我们是来接活的,不是来闲聊的。” 老太婆“嗯”了一声,指了指脚边的大石锁,尚未出声,郭裕飞便上前一把抓起,高举过顶,说:“怎么样?” “唔!厉害,厉害。你早露这一手,我也不问这么多了。”老太婆轻咳一声,“我家主人犯了旧疾,需得两味药来医治,一是火凤凰的羽毛,一是墨麒麟之角,简单来说便是‘凤毛麟角’。” 郭裕飞一怔:“既是凤毛麟角,那定然十分稀有了,我们怕是找不到。” 老太婆白了郭裕飞一眼:“年轻人,就是性子急,老身话还未说完呢。凤毛麟角虽然稀有,但也不是无迹可寻,那墨麒麟在镇子东面的凉月山上栖息,并不难见,只是性子暴躁,不易制服。 而那火凤凰便在镇子西南方向的百丈林里,风火数量不及麒麟,但一般它们都栖息于高大树木顶端,你在林内找到挑最高最大的一棵树爬去,准没错。 ?另外,凤凰脾气也不好,羽毛虽然易得,但如何脱身是个难点,你们自己想办法吧。这两样都作价八千两。但丑话说在前头,从我这里接活的你们不是第一个,我只要两根羽毛和一对麒麟角,若被其他人抢先了,我可不管。” “好了,知道了。”郭裕飞抬步便走,沈墨砚紧紧跟上。两人上了马沿街奔行,街道上又有妖怪斗殴,但两人已经见怪不怪。 郭裕飞说:“咱们先去那个什么百丈林取羽毛,然后再去凉月山找麒麟,你看如何?” 沈墨砚沉吟片刻:“相公,我觉得咱们可要分头行动。毕竟已经有人赶在咱们前头了。” 郭裕飞点头:“有道理,你去哪儿?”、 沈墨砚想了又想,最后却说:“还是你拿主意吧。” “嗯,这样,我去百丈林,你去凉月山,如何?” “好嘞!事成之后,咱们就在那巷子前回合。”说着拉扯缰绳马匹调转方向,朝东奔行往凉月山去了。 郭裕飞出了镇子,朝西南方向奔了近一个时辰,一片密林迎面而来。郭裕飞原本以为这树林名为“百丈林”是因为树林纵横不过百丈,可入林之后,才知茫茫无尽,别说百丈了,就算是千丈也打不住,仰头看,灰褐色的树木如笔而立,根根挺拔,直插天际,根本瞧不见尽头。看来这“百丈”二字是用来形容树木之高了。 ?可是,每一棵树都很高,又如何比较哪一根是最高的呢? ?郭裕飞策马前行,淌过浅溪,迈过荆棘,却不见什么动物,连鸟也没有,林子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不知奔了多久,只觉天上的太阳已偏了许多,光线一点点暗淡下来。可是仍确定不了哪一课会是凤凰栖息之处。 ?胯下马匹这时候已累得直喘粗气,郭裕飞只得在一个小水汪旁,勒停了了马,翻身下来。马匹赶忙去找水喝,郭裕飞环顾四周,已不知身在何处,颇有些泄气,感觉应该是要被别人领先了,又有些后悔接这活了。跟着又去向沈墨砚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墨色麒麟,又打不打得过墨麒麟。 ?脑袋里思绪乱飞,郭裕飞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去。 ?刚一坐,忽听一个声音:“哪个不长眼的,做我身上?” ?郭裕飞吃了一惊,猛地站了起来,扭头瞧了瞧,出了一块青石外,就是杂草了。 “谁?” “你爷爷!” 这次郭裕飞确定,竟是那大青石在说话。 “你是……是妖怪?” “怎么了?是不是没有见过我这么帅气的妖怪?”那大青石说。 “呃……对对对!”郭裕飞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赶忙讨好,“石头老兄外形独特,令人眼前一亮。” “嘿嘿,你小子会说话。”大青石语气颇为高兴。 郭裕飞趁热打铁,对着大青石恭敬一揖:“石头老兄,我一看,便知你是不凡的英雄人物。” “哈哈,是吗?”大青石晃了晃,那自然是乐得乱颤了。 郭裕飞忙说:“是是是,小弟句句肺腑,实在是仰慕得很。我猜老兄一定一直呆在这仙境一般的百丈林内修行,才能有如此出众之气仪了。” “好说好说,你小眼光不错,我确实一在这百丈林内修行。”青石洋洋自得。 “石头老兄,小弟有一事,相求,还请老兄帮忙。” “不帮。” “……”郭裕飞哑口无言,竟没想到对方能斩钉截铁地拒绝自己,他尴尬地笑了笑,决定再试一试:“石头老兄,不是什么大忙。我只是想想老兄打听一下,这百丈林内可又火凤凰,它又在哪一棵树上栖息?” “唔……火凤凰嘛,我还真见过。” “还请老兄告诉我凤凰在哪儿?” 大青石发出一阵尖细笑声,跟着说:“谁叫你乱闯?又干嘛来求我?况且我跟你非亲非故,干嘛要帮?我偏偏不帮!” 郭裕飞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说:“老兄请笑纳。” 大青石说:“银子?我要银子做什么?” “这……” “等等,待我修成之后,走出这里,银子还是有些用处的,给我吧。” “是,是,老兄请哂纳。”说着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大青忽而翻了个个儿,石头一阵晃动,两侧伸出两个手臂来,手臂也是青色,好似也是石头,但关节处却能活动。 两个手臂撑住地面,把石头又翻回来,这时候另一面生出一对脚,却没有腿,一对脚直接接在扁圆的石头上。两只手又蓄力撑地,石头再次翻个,双脚着地,单手攥拳照着石头中心猛敲几下,一个尖尖脑袋钻了出来。 脑袋上生了一只独眼,一张嘴巴,无鼻无耳。 但就这一只眼睛和一张嘴巴也张歪了,眼睛细倾斜长斜向上,嘴巴很大,嘴角斜向下。 “好丑,好搞笑的妖怪。”郭裕飞禁不住在心里说。 石头妖接过银子掂了掂分量,抬手又敲了敲扁圆的石头身子,敲出个小孔洞,他把银子放了进去。郭裕飞支棱起耳朵等着他说话,他却久久不开口。 “老兄?”郭裕飞久等之后,uu看书 .uuanshu 不得已开口催促。 “嗯?干什么啊?”大青石说。 “不知那火凤凰在何处?” “在何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大青石理直气壮。 “你!你……你拿了我银子啊。” “是啊,你送给我,我为何不拿着?” “你拿了我银子,不该告诉我?” “不该!凭什么?你认为送了银子,我就该帮你。可我却认为我收了银子更不应该帮你了。你找凤凰关我什么事?既然不关我,我又为何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 ? ? ? ? ? 二百九十章 凤毛麟角(中) 郭裕飞听到这番歪理,很是生气:“你收了我银子,更不应该帮我?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嘿嘿,我收了银子就得帮你?这才是狗屁道理。” “好啊,我看你是找打!”郭裕飞抽出豪鬼剑,剑尖指向大青石。 大青石说:“怎么?有把剑了不起吗?你以为我会怕……” 他话还没有说完,郭裕飞“嗖”的一声,豪鬼剑已砍了过去。 青石怪就地急滚躲开。“嚓”的一响,豪鬼剑砍入泥地,半个剑身没了进去。青石怪两脚蹬地,身子弹起,一抬手又敲击石身,扁圆的石头上立马被敲出一条小缝,“嗖嗖嗖”三声,从小缝里射出三粒石子,势夹劲风,嗤嗤作响,射向郭裕飞。 郭裕飞挥剑斜挡,“当当当”三声叠在一处,豪鬼剑已将三颗石子尽数挡下。 青石怪手脚一缩,又就地疾滚而去,郭裕飞举剑追击。青石怪直朝一颗大树滚去,“咕隆”一声,冲上树干,跟着迅疾滚回,裹着大力冲向郭裕飞。 力道虽强,来势也疾,但行进路线一目了然,郭裕飞稍一仄身,便躲开了。 大青石从郭裕飞身旁一掠而过,仍向前冲,直滚出三五丈远后,“砰”的一响,撞在另一棵大树上才停了下来。 他重新舒开手脚,想要站起,但好似被撞昏了,身子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刚要跑,陡觉身后灵气扰动扑来,正是郭裕飞已逼到身后。 郭裕飞本想使一招伏魔掌,但又怕一掌打死了他,那就无处问询火凤凰所在了,于是止住手上印式,直接催动第二气室里盘龙掌灵环。 下一瞬,龙啸声起,青石怪被冲击掀至空中,飞得好不迅疾,“喀啦”一响,大半个身子竟嵌入一树树干中去了。 郭裕飞右手握剑,飞奔着朝青石怪逼近。青石怪大声喊叫:“我投降,我投降!莫要再打了。” 听他求饶,郭裕飞缓下脚步,一面向前走,一面开口询问:“说罢,火凤凰在哪儿?” “容我想想,容我想一想。”青石怪一只独眼飞速转动,好似正在思量。忽然,又是“喀啦”一声,他双臂一撑,撑裂树干逃了出来,手脚缩回,圆滚滚的扁圆石身又滚动起来。 郭裕飞好不生气,提步疾追,但青石怪滚得可真不算慢,一人一妖,一追一逃,僵持不下。 过了好一阵,郭裕飞主气室和第二气室里都存了个凝风掌灵环。他起手结印,一招凝风掌使出,身子御风而起至追青石怪而去。 一下子拉近不少距离,不等双脚落地,第二气室里的凝风掌灵环跟着催出,强风又起,托着他又向前飞。 终于逼近青石怪,一剑斩出。不曾想自己这一招好似被对方看穿了,青石怪急急刹住身子猛朝斜刺里扑出,跟着再滚,滚入一凹陷谷地之中。而郭裕飞一剑却削在地上,掀起不少泥土枯叶。 跟着,他也调转方向奔入谷中,见那青石怪竟不跑了。再走两步忽地发现,这谷内有不少石块,有大有小,上头生满苔藓,色作深绿林,显是长长久久在这谷底,不见阳光所致。 青石怪哈哈大笑:“小蠢驴!被我骗了吧。这里可是我们青石大仙的地头,你快快自裁,免得咱们兄弟动手。” 他说话时,附近青石都动了动,显然这些石头也是妖类。 这可大出郭裕飞所料,想不到石头也抱团,看着茫茫多的青石,若是一拥而上,都朝自己砸过来,可也抵挡不住,就要思量如何脱身忽地想到:“这青石怪如此自私自利,能有多好人缘?其他青石怪肯不肯为他一身涉险,来对付我?” 正自思量,一个浑源如球的石头也舒开四肢,长出头来,模样跟前一个青石怪差不多。尖头尖脑,生了一只独眼,一张大嘴,臂膀略粗壮些,个头也此前一个高了点,原因是他双脚之上有一截短短的腿。 短腿青石怪哈哈大笑:“啊哟!这个家伙看着像个人啊!” 此话一出,好多石头都伸出四肢,探出脑袋聚了上来,郭裕飞忙将豪鬼剑虚劈两记,众怪赶忙后提。他指着那个无腿扁身青石怪,大声说:“诸位,我只找他,不关其他妖的事!” 圆身短腿青石怪说:“我们也不管你来找谁,进了这里,可要成为咱们大伙的盘中餐啦!嘿嘿。” 郭裕飞暗叫不妙:“这帮石头窝在这里吹吹风,浸浸水还不成?干嘛还要吃人?这下可遭了。” 急思对策,但一众青石怪又慢慢围了上来。其实当下双方实力已经十分悬殊。 其实,这些青石怪修为高的不过绿芒九阶,底的只有白虹境,若是单打独斗没一个能伤得了郭裕飞的,但他们胜在数量。欲食郭裕飞之肉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里里外外好几层。 郭裕飞虽有紫金境,但正是双拳难敌四手,毫无胜算。 但即便如此,那群青石怪仍不敢冒然进攻。郭裕飞虽无胜算,但还有拼命本领。拼死一搏,杀十个难,但拼掉两三个却很有把握。 青石怪性子极坏,自私自利,斤斤计较。他们都想坐享其成,都不想做被拼掉的两三个。 如若不是郭裕飞能吃,他们才不会围过来,即便是同类被杀,他们也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准则,绝不出手。 之所以争先恐后地往前拥是怕自己离得太远,郭裕飞被杀之后,自己抢不到肉吃。 “这小子没有什么本事,大伙冲上去把他按住咯!”短腿圆身的青石怪吼叫,他说郭裕飞没有什么本领纯属胡扯,为的是能骗到少不更事的,信以为真真就扑上去。只要有两三个当肉盾,其余的没了危险,自会一拥而上。 众青石怪立马聒噪起来,纷纷大叫—— “是啊!这小子不值一提!” “我看这小子走路都不稳当,风大一点不用打就倒啦!” “我瞧出来了!这小子手里的剑是硬纸加浆糊糊起来的,外面刷了层白漆,根本伤不了人,不用怕,上啊!” …… 众怪直把郭裕飞说得弱不禁风,无能之极,根本就不是一个有手有脚,还喘气的人,倒想是一盘菜,扑上去就能吃似的。 可是,喊声虽响,但却仍没有一个敢第一个动手的。 郭裕飞忽然大吼一声,作势前冲,众青石怪齐朝后退。郭裕飞冲势将起,便即止住,起手掐印。一招天魔掌使出,但掌影蜂蛹而出,但并不朝众怪打出,却是朝天飞去。 众石怪十分惊诧,不知这个人意欲何为。便在此时郭裕飞忽而哈哈大笑,大大方方地将原本御在豪鬼剑拿到身侧,自身门户打开。 青石怪更是一头雾水,心说:“这人傻了不成?我们虽然一时间拿不下你。但你已被包围,拖也把你拖死了,又有什么值得发笑的?” 郭裕飞止住笑声,但仍是满脸笑意,盯着他追了一路的无腿扁圆青石怪:“大兄弟,这满谷的青石怪都引来了吧?” “大兄弟?” “引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啊呦!不好啦,咱们都被这小子骗啦,这小子是对头雇来的,收买了咱们之中一个不要碧莲的,合伙将咱们骗在这里,要将咱们赶尽杀绝!”一个想象力丰富的青石怪滔滔不绝地说,郭裕飞在心里谢了谢他。 青石怪不仅自私自利,还看不得别人,尤其是自己的同类好,聚在一起只是因为西界生存环境恶劣,迫不得已。他们聚在一起,心思却往往不放在如何好好修炼上。而是想着如何破坏,如何掣肘,如何打压,如何使坏其他同类的修炼。 被郭裕飞误作凳子的那个扁圆青石怪就是前几日被同类挤兑,没有办法才离开了山谷。所以在其他青石怪看来他想要报复再正常不过。 “特么的!小贼,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鸟,你胆敢出卖我们!”短腿圆身青石怪登时无腿扁圆青石怪骂道。 无腿扁圆青石又惊又怕,连声说:“胡扯……胡扯!我怎么可能被收买?没有的事啊!没的事!” 郭裕飞说:“大兄弟不用担心,我信号已发,大部队马上就到,你是功臣,其余青石怪全都得死。” “啊呦!我最恨奸细了!我打!”圆身短腿青石怪怒火填胸,一拳打在扁身青石怪身上。 有人打第一下,那就有人打第二下,原本应该落在郭裕飞身上的拳头现在全落在了扁圆青石怪上。 打着打着,忽然有一个青石怪跑了,因为他想到郭裕飞已放出讯号,敌人援军顷刻将至,他逃走之前还不忘大呼一声:“打死他!” 但是这些青石怪可都不傻,也纷纷想到了郭裕飞已放出讯号的事,所以一群青石怪高呼着“打死他!”逃远了。 地上,那个被郭裕飞构陷的青石怪已被打得鼻青脸肿,扁圆的身子碎了大半,这就瞧出原来他是有腿的,只是腿被扁圆青石所遮,只露出一双脚来。 郭裕飞上前,一把掐住他脖子,把他从那扁圆青石中薅了出来,这才发现他除了头脸特别,身子已跟人类基本无意,只是较为矮小,虽然看着像石头,但其实仍是皮肉。 郭裕飞一扬手,将他重新摔在地上,说:“还跑不跑?” 青石怪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不跑了……”他挨得不轻,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连带着嘴巴都不好使了。 “现在能说一说火凤凰在哪儿了吗?” “能……”青石怪努力地睁着已被打肿的独眼说。 “要这样不就行了?非得跑,白挨一顿。”郭裕飞说着,捏起一块从青石怪身上脱落的岩石碎块,在手里掂了掂,虽只是小小一块,还没有手掌大,但却十分沉重,足有十斤上下,且甚为坚硬,所以才能抗下盘龙掌掌力。 这也是为何这等妖精还未死绝的原因,石壳实在太硬,他手脚头颅一缩,没点手段还真奈何不了他。 可这就奇怪了,盘龙掌都击不碎的石壳在青石怪面前却不算什么。 郭裕飞举着那碎片说:“你这个壳,很硬啊!” 青石怪点了点头,但猛地好似想起了什么,连连摇头:“不硬,不硬,一点都不硬,在大爷面前,这就是鸡蛋壳!” 郭裕飞把脸一沉,说:“休要拍我马屁!” “是是是,不拍不拍。” 郭裕飞接着问:“但我很好奇,这么硬的壳你自己这么好似轻轻一锤,便能砸出个缝隙豁口来?是用了什么法术吗?要是法术,为何没见你掐印,也未感觉到灵气扰动?” “不是什么法术,大爷请看。”青石怪把双手伸出去手背朝前,展在郭裕飞眼前。郭裕飞细细一瞧,剑他暗青色的手背上,手指与手背关节处有极小金色小点,直比绿豆还要小,但却是个尖锥。 青石怪说:“我们青石妖天生便生着这些细小尖锥,在坚硬的东西,轻轻一敲,也就裂了。” 郭裕飞将手上的碎石猛地朝他手背上的尖锥一瞧,uu看书.uukanshu.co“喀嚓”轻响,果然现出蛛网般的裂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跟着又说,“好了,现在能给我说,火凤凰栖息之所了吧?” 青石怪犹犹豫豫地说:“大爷,其实……其实我也不是太……太清楚……” “什么?”郭裕飞双目一瞪。 “但是,我一准能带你找到!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也好!”郭裕飞刚要伸手拿住他,瞥见他鼻青脸肿,虽觉活该,但还是有些不忍心,从怀里取出一颗赤心灵丹丢给他说:“吃了吧,能补气生力,对你的伤也有好处。” 青石怪拿了凑到眼前看了看,不吃。 郭裕飞有些不耐烦地说:“快吃了,就算是毒药,你敢不吃吗?” 青石怪无可奈何,只得吃了。郭裕飞一把掐住他后颈,又将他提了起来,青石怪无法挣脱,只能任由他掐着,如同被母猫叼着的小猫崽儿一般。一人一妖出了山谷,原路返回,去寻马匹。 二百九十一章 凤毛麟角(下) ?郭裕飞不一会儿便找到了青石怪刚刚窝着的地方,可却再也找不到马了,他不住吹响口哨,唤马回来,均无回应。 ?青石怪说:“大爷,这……这林子里可有不少凶兽,您的坐骑怕是……怕是被……被吃了。”说完这句瑟瑟发抖,生怕郭裕飞迁怒于己。 ?郭裕飞不愿轻易放弃,仔仔细细低头寻找,果然在水汪边一块裸露岩石上瞧见点点血迹,一旁还有一摊杂乱的凹坑,显是马蹄踏出,再往后便有拖行痕迹。 ?郭裕飞顺着这痕迹找去,他右手持剑,左手仍掐着青石怪脖子,尽量放轻脚步。 转过一片乱石,便隐隐约约听到阵阵低吼声,再翻过一个缓坡,赫然瞧见数只浑身覆盖这褐色骨甲的四爪大兽正在撕咬分食什么东西,郭裕飞再把脚步放轻些,走近一瞧正是自己的马匹无疑。 ?这些野兽郭裕飞从未见过,但体型可要比老虎还大,一临近,它们立马扭过头来瞪视,且张口怒吼,显然是警告郭裕飞不要再上前来。 ?郭裕飞缓缓往后退了一小步,低声问青石怪:“这些野兽厉害吗?” ?青石怪说:“厉害,厉害得很,马反正都死了,咱们快跑吧!” ?郭裕飞又看了看马,已被吃得差不了,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刚想走,但突然想到这青石怪心肠极坏,他说这些野兽厉害,是不是在骗自己?这么一想,就瞥向青石怪。 ?尚未开口,那青石怪已猜到郭裕飞心思,忙不迭地说:“没有没有!我绝没有骗你,我还被你抓着呢!怎么敢骗你?快走啊,它们很能吃的,一匹马吃不饱就要来吃咱们了。”他说话时不住挣扎,显得十分害怕。 郭裕飞又忖就算杀了所有野兽也换不回一匹马,白费力气,于是一点点倒退,众兽一面吃马肉,一面不住打量郭裕飞。 ?忽然,有一只昂起头来,朝前迈出一爪,好似想要袭击郭裕飞,但犹豫了下,还是回去撕咬马肉去了。 ?郭裕飞与青石怪安全撤离,青石怪指了个方向,说火凤凰就在那边,郭裕飞顺着他所指前行。 ?如此走了一阵,郭裕飞渐感疲惫,青石怪虽小但也有四五十斤重量,他一只提在手里也不轻松,干脆丢到地上,出言恫吓:“好好带路,你跑不掉的。” ?青石怪忙说:“不跑不跑,我给大爷带路。”这时候他已感觉到浑身暖烘烘的,酸痛感减去不少,显然刚刚服下的丹药不仅不是毒药,而是灵丹妙药。 ?他想不通了,怎么会有人主动把灵药给自己吃?这是要做什么? ?青石怪阴损恶毒,从来没有帮助,施舍,可怜,恻隐这些概念。 ?但青石怪是本性如此吗?其实也不然,比如被郭裕飞所劫持的这个青石怪本性就不坏,他虽想不通郭裕飞为何会给自己服用治伤丹药,但也发自内心地想要报答郭裕飞,他说不跑,要为郭裕飞带路那是真切诚恳的。 ?千余年前这些青石便在这片林子了,它们经风吹,历雨打,吸纳日月光辉,使得自身蕴藏了丰厚的精气。正是这精气吸引了许多妖魂附身于青石之上,成了一只只青石怪。 巧在,前两个附体成精的妖魂都是心肠恶毒之徒,而第三只妖魂并不恶毒,但却是个自私自利的心性。 ?这三只妖附体最早,修行最快,压了后头的青石怪一头,也就带坏了其余妖精,附体妖魂大多数是天地间刚孕成的,也有个别是二次附身,见周围同类如此尔虞我诈便自离开。 ?所以,郭裕飞所擒获的这只青石怪虽然本性不坏但是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之中,久而久之,也变成了阴损自私的的妖精。 ?当下青石怪兢兢业业地在前带路,他虽然脸上没有鼻子但却可以通过用嘴巴吸入空气,以辨别味道,且十分之灵敏。 ?他带着郭裕飞左拐右移,翻岭淌溪,不住前行。 这么走了一阵,郭裕飞见他确实没有想逃走的意思,就稍稍放宽了心,又觉得这么走下去也是闷气,便开口问那青石怪:“喂,你叫什么名字?” ?青石怪说:“小妖名叫‘通天大王’。” “啥?‘通天大王’?你可真能自吹自擂,你有何本领,竟敢取这名字?” 通天大王说:“他们都这么取名字的,有的叫混天大王,有的叫遮天大王。他们取得我也取得!” 郭裕飞感觉好笑:“干嘛非得在名字上较劲,你叫通天大王,难道就真的通天了?” 通天大王说:“是不能通天,但我也不能让他们比下去了,名字天天都有人叫,我可不能吃了亏。” 郭裕飞感觉这青石怪的思维自己根本无法理解,也就不说话了。 青石怪也不说话,在前面领路小心翼翼领郭裕飞下到一个自西向东延伸的裂谷底部,向西而行。 赤心灵丹是苍绫宗得意之作,是十分优质的丹药,药力非同寻常,青石怪服下到如今,已明显的感觉周身疼痛已消,就连脸上的肿胀淤青也基本好了。 青石怪原本还存了一种猜测,认为这丹药其实就是毒药,只不过有麻痹,所以自己服用之后才有了伤势减轻的错觉。 但当下,他确定这就是治伤丹药,绝非毒药。 他思量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大爷,你……为啥要帮我治伤啊?” 郭裕飞说:“算是你为我带路的报答吧。” “报答?你为何要报答我?我根本不是你对手,且已经被你擒住,除了听命于你并没有任何办法。那丹药可不一般,我吃一颗,你就少吃一颗,这些都是明白着的事啊。” 郭裕飞说:“你说的都是你们自己的处事之道,我们可不一样。” ?“你们都是如何行事的?”通天大王好奇地问。 “我们彼此信任,友爱帮助,不会相互掣肘,算计彼此。” 通天大王感觉匪夷所思,说道:“信任?相互帮助?可是我信任他,他不信任我怎么办?我帮助他,他不帮助我怎么办?这不就吃亏了吗?” 郭裕飞思量一阵,说:“我刚刚给你丹药吃是帮助你,你为我带路是帮助我。你看,咱们不就互相帮助了一回吗?” ?通天大王恍然:“是啊,真是如此!我以前从未这样做过。” ?郭裕飞说:“待会儿,我找到了火凤凰,我再给你一颗赤心灵丹作为酬谢如何?” ?通天大王更加吃惊,难以相信:“当……当真?” “自然。” 说话声中,一人一妖从谷底爬了上来,郭裕飞四下张望,忽觉眼前一亮,正是瞧见远处有一棵极为粗大的大树,赶忙奔了过去。 通天大王随后跑来,张开大口吸了两口气,欢喜地说:“这里气味极浓,火凤凰必然栖息于比树树冠顶端。” 郭裕飞点了点头,依照约定,从怀里又掏出一颗赤心灵丹,交给通天大王。 通天大王错愕地说:“你还没见着火凤凰呢。” ?郭裕飞说:“你不是说火凤凰一定在这树冠之上吗?” ?通天大王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敢肯定,一定在这棵树上头。” “那便好,我信你。” 其实,郭裕飞也知道相信一个劣迹已显的妖精颇有些一厢情愿,但从自己送出丹药,这妖精兢兢业业带着自己寻找火凤凰举动,以及妖精一路上的所言所思瞧出他本性不坏,或许就是因为降生时环境恶劣所致。 ?郭裕飞本心善良,诚心诚意地希望这妖精能改过自新,所以愿意信他。 ?当然了,郭裕飞也盘算过,就算被妖精骗了,也不过是损失两颗赤心灵丹和一些时间,代价不算太大。况且,他在这林子里本也在没什么头绪,没这妖精之路,也难能找到火凤凰。 “通天大王,你以后好自为之,咱们就此别过吧。”郭裕飞说。 通天大王犹犹豫豫地推出两步,见郭裕飞纵身跃起,开始朝着树上攀爬,显然是真欲放了自己,而不是故意说放,待自己一跑便抓住,如此戏耍。 ?郭裕飞使出许久未用的云梯纵,贴着树干往上跳跃十分迅速。 ?通天大王高声大呼:“大爷!火凤凰凶得很,你又是要它的羽毛,一定要当心了啊!” 郭裕飞转过头,望着已经快成一个小圆点的通天大王点头,纵声高呼:“多谢提点。”说完继续向上挺进。 ?如此过了一阵,云梯纵持续时间耗尽,郭裕飞再也不能取巧,只能手脚并用向上攀爬。他腹部使力,身子对折,双膝一曲,双手便抓到更高处的树干,臂膀发力,往上一拉,便轻巧地跃到了树枝上。 复向上攀,树枝越来越粗,也越来越密,行进就越来越越易。如此攀爬一阵,脚下已被层层枝叶遮盖,早已瞧不见地面了。 ?又攀了半柱香功夫,已穿入雾气之中,郭裕飞来一根粗壮树干上。他抬头一瞧,见神树往上枝叶变得稀少起来,云雾叠嶂,目所能及的最远之处,生着茂密的头肥大藤蔓,藤蔓上枝叶茂密,再上端又是一层雾气雾气中透出隐隐白光。 郭裕飞修整片刻,再向上爬,枝干稀疏处,他便用手紧扣树皮缓缓平攀登,终于来到蔓藤出,他抓住其中一根,双足一蹬,身子纵出雾曾,一道强光射来,正是阳光。 这一层雾气之上再无云雾,也无树叶阻隔,阳光朗照。郭裕飞被晃得眼前一白,挤了挤眼,恢复视力,拿眼一瞧,才知已到顶端,当即纵身攀上。 ?只见树干顶端是个圆形平台,正中央筑了个鸟巢,鸟巢旁长出一棵长满肥大绿叶的枝条,像一把伞一样遮着鸟巢。郭裕飞大喜,高声说:“终于找到了!” ?快步走到巢前,向里一望,窝里头瞧见三枚洁白的蛋,个个都有狸猫般大小。奇的是,就在这三颗鸟蛋旁边还有四枚黑色圆球,郭裕飞拿在手里想凑在眼前看一看,顿觉一股怪异扑面,赶忙丢了,催起驱毒根,再问气味,却有惊喜。 ?原来这黑色圆球确实有毒性,那么有驱毒根加身,郭裕飞便知道其所有属性,它名为“变身果”,十分稀有,敲碎之后,汁液先后淋在两人身上,后者便会变为前者模样,如同施加了变身法术一般。 ?变身果毒性很弱,寻常人吃了不过发烧,而火凤凰食用并无坏处,且火凤凰十分喜爱这果子的味道,但因为其稀有,偶尔寻到也不舍得一股脑全吃,就带回窝里,慢慢享用。 但变身效果属幻象,并非真的变身了,如不主动现身,至多可持续一个时辰。变身效果仅对人类有效,妖类,灵兽等等都能看破。 凤凰蛋郭裕飞不要,但这变身果带上兴许有用,郭裕飞将五颗全都装进怀中,一面装一面说:“凤凰大姐,对不住啦,抢了你小点心,不过你能飞,再找些应该不难。” 正说着忽听得远处一声尖锐名叫。寻声望去,只见一只火红大鸟正朝这边急速飞来,郭裕飞一惊,知道是火凤凰杀过来了。 郭裕飞抽出豪鬼剑时,凤凰已至跟前,只见它浑身火红,双翅展开阔逾两丈,双目圆睁,长喙如铁。郭裕飞立马一招凝风掌打了过去,凤凰右翅一掀,郭裕飞顿觉一股大力压来,u看书.uukanshu凝风掌根本不敌,他立马朝后飞出。 郭裕飞调整身子,稳稳落地,抢结四印,将盘龙掌使出,临近凤凰跟前,立马又将第二气室里的盘龙掌灵环催出。双掌相叠,正是他拿手杀招。 凤凰一声尖啸,双翅齐出,“轰隆”巨响中,两条青色盘龙双双化烟而散,而那凤凰也被掌力震翻在地,它又是一声鸣叫,振翅高飞,顷刻间拔高十几丈,在高空盘旋,双目紧紧盯着郭裕飞,并不立刻攻下。 显然,凤凰吃了这一掌,已对郭裕飞颇为忌惮了。 而郭裕飞也知道这火凤凰不易对付,正在暗中将闪光瞬身灵环往第二气室里调动,想着若遇到无法化解的危机,还可以凭着这一招躲过。 ? ? ? ? ? ? ? 二百九十二章 苦斗凤凰(全) 一人一鸟聚精会神紧紧盯住对方,僵持一阵。 突然,凤凰双翅猛地一震,身子略向上一升,跟着倒立过来,如巨型铁锥的鸟喙垂直向下,身子绷直俯冲下来,犹如天外陨石般朝郭裕飞砸落,郭裕飞赶忙奋力蹬地腾身躲开。 “喀嚓”的一声大响传出,鸟喙刺入树冠三尺有余,神树为之一颤,巨大的冲击向四面迸发,郭裕飞后背受力,被朝前推出丈许,他落地后就势翻个跟头才卸去冲力站定。 凤凰双爪落地,拔出鸟喙,支棱着巨大翅膀又朝郭裕飞扑去,伸头一啄。郭裕飞侧身躲开,将欲还击,却不料那鸟喙迅疾后收,而后又朝自己胸口啄来,快若雷电。 郭裕飞惊赞“好快”同时急急收回豪鬼剑,险险格住对方一啄,“当”的一响,郭裕飞浑身颤动,虎口发麻,踉跄后退。可身子尚未站稳,凤凰却复啄过来,郭裕飞举剑再挡。 凤凰奋力狠啄,快得头颈生影,鸟喙直如狂风暴雨一般啄下。郭裕飞左躲右挡,连连后退,屡遭险境,形势危急。 不多时,郭裕飞已退到树冠边沿,凤凰头颈伸直,倏地向前狠啄,郭裕飞左肩急收,侧身闪避,鸟喙擦襟划过。 郭裕飞暗叫“好险”左脚尚未沾地,鸟喙骤然左扫。只觉一股大力当胸压来,郭裕飞站立不定,直接飞了出去,手脚乱舞。侧头一撇,自己竟尔已飞出神树顶部,身下一片白雾,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凤凰面向正在坠落的郭裕飞,展翅鸣叫,显威嘲弄,却忽见眼前金光一闪,郭裕飞身子已然不见,只留下淡淡金色轮廓,随风飘逝。凤凰正自纳闷,骤然瞥见身底有人影袭来,正是郭裕飞使了闪光瞬身,在空中瞬移回来。 他双手紧握豪鬼剑剑柄,势必砍下凤凰一足。忽然又想到自己此番前来并不是要伤这凤凰性命,只是取些羽毛就好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杀生稍一迟疑,却被凤凰一翅掀飞,身子又重重跌在神树顶边沿,半个肩膀都悬在空中,当真惊险。 郭裕飞惊出一身冷汗,一口气还未呼尽,忽感耳边生风,正是凤凰又啄了过来,尖如铁锥的喙尖直指脑额,郭裕飞赶忙捏一出“凝风掌”,身子御风斜冲,躲闪开来,就着风势就要站直身子。 可就在将起而未起之际,凤凰嘶鸣一声,猛力颤动翅膀,一股巨大风力扑来,郭裕飞未及站稳便被压倒在地,而凤凰也借着这一扇之力扶摇直上,眨眼间没入云端,紧跟着便有俯冲下来,犹如一只巨箭矢,射向郭裕飞。 郭裕飞不敢硬接,又是一招凝风掌躲了过去,扭身之际一招天魔掌使出,繁密掌印飞出,在空中四散开来,继而从四面八方袭向凤凰,凤凰双翅连挥挡下大半掌影,但无可奈何也受了几掌,胸口几根羽毛飘落下来。 郭裕飞一喜“要的便是羽毛,拿了就跑吧” 凤凰鸣叫声中又震翅隐入云霄之中,郭裕飞也不仰头观察,而是一路小跑拾起两根羽毛,跟着脚步不停,直朝树冠边沿奔去。 凤凰在空中盘旋两周,跟着便俯冲下来,铁喙直插郭裕飞后心窝。 郭裕飞原本想着最好能制服凤凰,然后拔毛,继而从容立刻,但没想到凤凰实力实在太过强横,浑身如钢似铁,自己两招盘龙掌齐发也奈何不了它,想要制服恐怕不易。好在最为关键的凤凰羽毛已经动手,那么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他前奔之际,打定主意,要一跃而下,摔死拉倒,反正身后还贴了一张替死符,如此逃了也能接受。 下一瞬,凤凰袭到身后,鸟喙前尖已经刺破了郭裕飞身后衣裳,但也就在这时候,他又一招凝风掌打了出来,劲风一起,前冲速度立马大增,凤凰铁喙擦过衣裳,狠狠琢在树冠之上,没入大半,形成一个深深裂口,“喀啦”声响,从裂口处又向外延出蛛网般的裂纹。 凤凰尚未把出铁喙,双目便瞪圆了,它惊诧地看着郭裕飞冲出树冠边沿,斜抛出去,继而没入云海之中。 凤凰振翅飞起,望着翻涌的云海,实在想不这个人类干嘛要跳下去,他明明很强,自己并不一定能敌得过,正打得难见难分,怎么就自尽了呢 郭裕飞下坠速度越来越快,迅速的穿过云雾,紧跟着大地迎面而来。 “砰”大地一颤,沉头大起,好一会儿才散去,这时候地面上多出一个三四尺的凹坑,里头是一个摔烂了的纸人。 郭裕飞从一颗小树后气喘吁吁地走了出来,仰头望着卡不到顶的神树,拍了拍怦怦直跳的心脏,他很恐高,上辈子蹦极都不敢玩,但当下却被迫玩了一把。 郭裕飞得到凤凰羽毛,马不停蹄奔回羊蹄子镇,来到那巷子里,见沈墨砚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墨砚,没曾想你动作竟比我还要快些。” 沈墨砚神色得意“怎么样别看我修为上不及你,但办事效率可比你高了哦。” “娘子威武,佩服佩服”郭裕飞说着躬身施了一礼。 沈墨砚捂嘴浅笑,忙把他搀起,伸了伸舌头说“嘻,其实也不是我多厉害,只不过运气好,到了凉月山时,麒麟没瞧见,却碰上两拨人吵架。 我猜想这会儿在凉月山上,是不是也是为麒麟角而来于是我不动声色缓缓靠近,躲在一从灌木从偷听,一听便知这两拨人果然都来找麒麟角的,而且其中一方已经拿到了,但另一方强词夺理,非得要说着麒麟角应该属于自己。 已得麒麟角一方如何能够答应,双方怎么也说不拢,于是便动手打了起来,这一打可不得了,都是拼上性命了,杀得昏天黑地,最后双方来个两败俱伤,我趁机出手将麒麟角顺了过来。” 郭裕飞摇头“来西界的果然都是亡命徒,要钱不要命,一点不假。” 沈墨砚从怀里出去一对墨色犄角,显然就是麒麟角了“相公这就是麒麟角了,咱们待会儿就给那眼高于顶的老太婆悄悄,让他知道咱们人类的厉害。” 郭裕飞也从取出两根凤凰羽毛,笑着说“正是,让她知道咱们人类的厉害。” 说话这阵子,是半夜时分,天还未亮,但已是黎明前夕。天一亮做买卖的人就会过来,郭沈二人也不想再折腾一趟了,就蹲在墙根,默默等着日出。 过了会,那小老太婆来了,见郭裕飞跟沈墨砚一个拿着凤凰羽毛,一个捧着麒麟角,震惊万状,也惊喜万分,欢天喜地接过二物,一分不少的付了酬金。 郭沈二人拿了钱也十分兴奋,看老太婆都有几分顺眼了,双方作别,郭沈二人上马前行。 郭裕飞说“墨砚,咱们另寻一家客栈休息吧。” 沈墨砚打个哈欠,点头说“行可是却不知这羊蹄子镇中除过雪娘那家客栈还有哪一家么” 郭裕飞回忆一下,说“我记得镇子东南角还有一家客栈,门脸十分气派。” “行,那咱们就去哪里。” 两人并辔而行,不多时便来到郭裕飞记忆中的那客栈了,这客栈名为“四海客栈”,门头华贵得很,虽是白天但门楣上海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厚重的木门打开,能瞧见里头大堂也收拾得十分整洁。 郭沈二人刚一下马,一个头如葫芦的怪人便笑呵呵地迎了出来,殷勤地接过缰绳,说道“欢迎二位客官,小的看两位面容疲倦,应该是累了吧来来来小的这有鼻烟壶,给客官闻一闻,提提神。” 说着便从要带上解下一个系着红绳的鼻烟壶,上头画着嬉戏打闹的哈巴狗,惟妙惟肖,很是灵动。 郭裕飞确实有些困了,有些迷迷糊糊,看鼻烟壶凑了上来,便闻了一下,顿觉精神百倍。 葫芦头怪人嘿嘿一笑“怎么样客官,劲挺大吧来来来这位女客官也闻一下。” 沈墨砚比郭裕飞还困,更加迷糊,且见郭裕飞都闻了,自己也闻了一下,原本无神的双眼立马也精神了“唔这个好有效啊。” 郭裕飞也觉得精力甚为充沛,直想蹦跳两下,吼两嗓子,但跟着又觉奇怪,这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居然有此奇效,然而既然是灵丹妙药,应该不会轻易示人才对,自己还未确定住店,这怪人为何就如此殷勤大方 或许有诈 思及至此,郭裕飞暗中催动驱毒根,法术加身,立马知道其中猫腻。也不新鲜,这鼻烟壶里藏着致幻药物,闻了先是精神,但马上就会陷入昏睡之中,但仅仅是昏迷,对身体倒没什么害处,不过郭裕飞使了驱毒根,已然解毒。 “客官别站着啦,里面请吧,我们客栈环境优雅舒适,上好的房间一晚也只要一两银子,普通的只要三十文一晚。”葫芦头男子笑呵呵地说。 这性价,雪娘的客栈根本没法比,但也能说明其问题,这店肯定是黑店。但郭裕飞我不想招惹,一来又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另外西界阴暗处实在太多,自己也不想行侠仗义,只求自保,赚钱。 当下,摇了摇头,重新翻身上马“不了,我不住了。”他一上马,沈墨砚也立马翻上马背。 葫芦头男子一愣,但还是笑呵呵地说“客官,我价格还能商量,这样吧,一间上方,我只要你三十文。” 郭裕飞仍是摇头。 葫芦头男子一张脸阴沉下来,显得甚为凶恶,他冷声说“你小子是拿我开心啊” 郭裕飞实在不想再跟他正朝扯皮,扭身一招盘龙掌使出,龙啸声起,一条青龙将路旁一凸起的小土丘一下子铲平了。而后他不紧不慢地重返马背,望着葫芦头男子说“我能走了吗” 其实铲平土丘并没能完全展示盘龙掌威力,但已让那葫芦头男子不敢造次,腹诽两句,无奈地回去了。 两人离开另寻其他客栈。 沈墨砚这时候才开口询问“相公,刚刚那家客栈有问题吗为什么咱们要走”她刚说完,忽觉头脑发昏,“唔我咱们一下子这么困倦”她说话中身子就有晃动,忙抱住马脖子。 郭裕飞说“刚刚那个鼻烟壶散出的气体有问题。” “唔我还以为自己对毒药颇有些研究呢,居然刚刚没闻出来是什么迷药” “这毒药制作复发,许多原料都在西界,你不知道也实属正常。不过,这毒药仅会使人昏睡,并不会损害身子。” “唔”沈墨砚说着已闭上了眼眼睛,很快睡着了。 郭裕飞扯过缰绳,放马缓行,但他思来想去,再不敢另寻客栈了,还是投到雪娘那里。 一进门,雪娘伸着懒腰迎上去,看到郭裕飞横抱在怀的沈墨砚,笑呵呵地说“哎呦喂,这火爆小娘皮怎么了受重伤了还是中毒了” “中了迷药,得过会儿才能醒,雪娘麻烦还是上次的房间。” 雪娘摇头“不巧,租出去了。” “那随便开一间好一点的吧。uu看书 wwuuanshu” “得嘞,二十两。” “那个雪娘,我银子就在身上,但双手不得空,过会儿再给你。” 雪娘咯咯发笑“那可不行,我可不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你说在哪儿,你手不方便,我手方便着呢,我帮你拿。” “呃这” “不住就算。”雪娘撇了撇嘴。 “哪能不住呢,就在我胸口内袋里,麻烦你拿出来吧。” “嘻,好呀。”雪娘扭动身子贴到郭裕飞身前,故意贴得很近,一只手伸入郭裕飞怀中轻轻揉揉地摸索着,可偏偏不往内袋里移,蛇信吐来吐去几乎就要沾到郭裕飞脸上。 郭裕飞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雪娘看着郭裕飞样子好不开心,其实她也谈不上对郭裕飞动了什么心思,只是觉得这个人类不一般,有点意思,想要多了解一二,而妖类思考行事与人类本就大相庭径,雪娘套近乎就是这般。 ( 二百九十三章 东界故人(上) 可就在这时,也不知是那迷药药力散尽,还是妒火之下出奇迹,沈墨砚竟忽然醒了,见雪娘一副妖冶模样,火冒三丈,猛地一伸手,恰好抓住了雪娘那吞吞吐吐的射信子,跟着狠狠一拽。 “啊呀!”雪娘一声惨叫,疼得眉眼错位,她是有几百年道行的大妖,但也是西界中少部分以人类形态容貌为美的妖精,所以她九成以上的精力和时间都花来改变外形了,修为却很低,只有白虹境。对于沈墨砚冷不丁的一拉,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偏偏沈墨砚拉了之后还不解气,并不松手。 “放……放手……”雪娘没了舌头辅助发音,含糊不清地说。 “我就不放,你能怎样?”沈墨砚怒冲冲地说。 “咱们……无冤无仇,你……你干嘛这样?你再不松休怪我翻脸!”雪娘也动怒了。 “墨砚……你先松手,松手再说。”郭裕飞劝说。 沈墨砚这才松开,雪娘忙把舌头收回去,双手捂着嘴巴蹲下来,一副很疼的样子。 数息后她才站起来,恶狠狠盯着沈墨砚说:“你滚出去,我今儿不做你生意了!” “别啊,这都是误会。”沈墨砚勉强自行站住,郭裕飞忙掏出一张虎头银票递了上去,“多出来的银子全当给雪娘你赔不是了。” “陪什么不是?错的是她!”沈墨砚吼道,但迷药药力显然还未完全散尽,她摇摇晃晃险些要倒,郭裕飞赶忙搀住,又在她耳边说:“咱们暂且让她一让,你现在身子虚乏,需要赶紧休息。待你好了,我们打起精神找个好一些的客栈,再也不来她这里就是了。” 沈墨砚点点头,不再说话,而雪娘看在银票的份上也偃旗息鼓。 郭沈二人回房休息,沈墨砚迷药药力未散,头一沾枕头便即睡了过去,而郭裕飞也已拼杀了一天,十分疲倦,不多时也睡熟了。 傍晚时分,雪娘在大堂上揩桌子,忽然几个彪型大汉闯进进来,领头的汉子上前一步,粗声喊道:“喂,那女子,郭裕飞可住在你们这里。” 雪娘听他无礼,翻个白眼,吐了吐蛇信,并不搭理。 “喂!那妖精,问你话呢?为何不理?”领头汉子说话仍不客气。 雪娘有些吃惊,这几个汉子明显是人类,自己吐蛇信就是告诉对方自己是妖精,需得客气些,没曾想对方并不买账,反而直接用“那妖精”来称呼自己。 这可是西界,妖精不找人类麻烦就不错了,任哪个人类见了妖精不得客客气气的?这一帮子莽汉从哪里冒出来,当真是获得不耐烦了啊。 雪娘扭着脖子不悦地说:“我开门迎客是做买卖赚钱的,可不是来答疑解惑的。” 领头汉子“哼”了一声,从腰间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往桌上一丢:“快利利索索说出来!” 雪娘看着那碎银子,估摸着还没有花生米大,成色又差,真不值几个钱,冷笑一声:“几位来我这是来唱戏的吧?” 领头汉子顿然不悦:“你这妖婆娘,推三阻四,东拉西扯,到底为了什么?一句痛快话有这么难吗?再不说,看我不砸了你的破店。” “大哥息怒!”他身后的一个汉子赶忙上来劝阻,但为时已晚,这时候雪娘也动了怒火,厉声吼道:“来人啊,把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打出去。” 他话音一落,立马有个面黄肌瘦的矮小瘦汉从后院冲了进来,怀里抱着一根极为粗大的扁担,扁担实在太大了,瘦汉只能抱起一边,另一边拖在地上。 “你们快滚出去!不要惹我家老板生气!”瘦汉开口,声音嘶哑衰朽,好似下一口气就要提不上来似的。 那几个壮汉原以为雪娘会喊出个什么样的厉害人物,忽见来的救兵瘦小至极,还没到自己腰部,估摸着也就五六十斤,就这样的货色怎么打跑自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领头壮汉将双臂举起,展示了比那瘦汉腰还粗上一拳的大臂肌肉,一瞪眼说:“小子,爷爷怜你太瘦,不伤你,滚蛋吧!” 雪娘这时候插进来说:“我雪娘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想惹事,但也不能被人欺负了,你们现在滚蛋,咱们没事。下回你还来我这里住店,只要掏银子,我也欢迎。可你们若是不识抬举,还不走,那就怨不得我啦!” “大哥,咱们找人要紧,不跟她一般见识,咱们去了吧。”刚刚出言相劝的男子当下开口劝说。 但大哥显然不愿意走,嘿嘿大笑:“我今儿非得见识见识,你们到底有什么能耐!” 雪娘后退,冲扁担瘦汉使个眼色,那瘦汉忽然大叫一声,干瘦的手指挥舞起来,不多时抢毕十几个印式,一股暗红色光气涌出体外。 闯来几个汉子都感到了激烈的灵气扰动,微微震惊,其中一个悄默默取出一颗铁链子,欲要偷袭,却被那大哥止住:“且看看他耍什么花招。” 暗红色光气不住外涌,一转眼附满全身,跟着瘦汉猛张大口,呼呼噜噜竟将光气全吞回肚中去了,还未吞完,身体便开始膨大,待光气全部下肚,原本的瘦汉已经变为一个身高几近两丈的圆肚粗臂巨人。 虽然微微弓腰,但头颅也已高过二楼外廊,原本由他抱着的扁担,如今他一只手就轻轻巧巧拿住了。 “滚出去!”巨人一声怒吼,扁担就朝那大哥砸下,大哥生得虽然肥胖,但却灵巧无比,一个横跳便即躲过,但巨人扁担立马回扫,又要打中大哥。 那劝架汉这时候冲上来,力贯双臂,奋力出剑一格,“咚”的一声沉闷响动,巨人手中扁担险些脱手。 但那汉子也站立不住连向后退,后退之中速速掐印。就要倒地时,他左掌前举,一股紫色光气凝于掌前,带着他向前冲出,竟尔是一招绛珠岛的紫光掌。 原来这劝架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辞别郭裕飞来闯荡西界的穆鸿! 他这一招紫光掌直扑巨人面首,巨人身子肥大,且又在空间狭窄的客栈之中,受桌椅板凳影响,不好左右躲闪,只得往后退去,但却慢了。 “砰”的一声响动,一掌正中鼻梁,激荡的掌力迸发出来,但巨人的脸庞好似没有骨头,像是鼓足风的包袱一样,一受力便摇摆晃动起来,眉眼移动,已没有半分人样了。 便在这时候,领头汉子虎吼一声,抄起身后背着的宽刃巨剑朝前斜削,剑刃过处,拖出一道白色光气,竟隐隐有灵气扰动,显然这剑并不普通,而是灵宝。 “噗嗤”一声,巨人小腿上被割出一个小口子,却没有血液流出,反倒涌出赤红色光气,光气疾窜而出,呼呼生响,桌椅板凳都被掀翻,前头一众汉子纷纷拿住桩子,扎下马步抵抗。 光气流散间,巨人真就成了泄气的皮球疾速萎缩,几个呼吸间竟然又变回了原来的瘦小样子,他佝偻着腰捂着小腿上的伤口“哎呦哎呦”的喊叫,这时候伤口中不住有鲜血涌出,倾刻间便把他一条裤腿十根手指染红了。 “呸,就这点能耐,还充个大的,可笑!”领头汉子十分得意,面容张狂。 雪娘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们几个弄坏我两套桌子,伤了我伙计,五百两银子,少一分别想走。” “嘿嘿,小蛇妖,你也不看看当下形式,你弱我强,我可以大大的欺辱你哦。”说着大步上前,伸手就在雪娘的脸蛋上摸了一把。 雪娘没料到他会摸自己,吃了一惊再想多却慢了。 “下流胚子,老娘金贵的脸蛋也是你能摸的?” “嘿嘿,有何不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修成这幅人样,年纪铁定不小了,看上去虽然还水灵着,其实早就是百八十岁的老太太了,老子肯摸一把,你就知足了吧!” “狗东西,你说谁老?”雪娘双目发红,破口大骂,声音又尖又历。 其实这几个汉子闯进来无礼询问,甚至跟店里伙计大打出手,雪娘虽然恼,但也未至怒气攻心的程度,但一听对方说自己老那可万万不能忍。 因为她确实老了,但又极其不愿服老,平时穿着妆容都尽可能贴近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当下领头汉子一句话是触了雪娘逆鳞,她这一声尖厉嚎叫直吓得众人退了一步,不过那领头汉子跟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嘿嘿发笑:“小蛇妖,你还挺辣?你以为我会怕了你?老子在从来不怕妖精!”说着伸手又要去摸雪娘。 雪娘这次有了防备,急急后撤,但她身法极为有限,虽然躲过,但也凶险至极。 领头汉子大笑声中再踏上一步,雪娘立马抓起脖颈上佩戴的暗金色护身符,心念催动,护身符迸发出汹涌的灵气扰动,直如惊涛骇浪般席卷整个大堂。 领头汉子笑脸僵住,通过这灵气扰动,他知道这护身符里藏着的守卫一定甚为强大。 少倾,一股黑墨般的光气流了出来,墨光疾速涌动,凝成一个人形黑影,黑影高余丈许,肩宽臂长,雄壮非凡。 头戴战盔,身披铠甲,脚蹬战靴,手持朴刀。 脸面上只能瞧见一对眼睛,射出幽幽寒光,耳口鼻仅具轮廓。 这守卫名为“灭杀”,是极为强大的守护者,雪娘武艺法术不精,却能跋扈形式,一部分底气就来源于护身符里的灭杀守卫。 灭杀守卫一出,立马挥出一刀,并无什么特别技巧,但是狠疾迅猛,若不是领头汉子躲得快,那颗脑袋可就不保了。 领头汉子惊惧难当,虽然想竭力镇定,但却害怕的表情却难以掩盖,又见灭杀守卫前踏一步,手中朴刀打横,就要挥出。 便在这时候,屡屡劝架的穆鸿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姑娘息怒,姑娘息怒!” 雪娘念头一动,灭杀守卫暂时止住攻势收起朴刀立在她身旁。 她一来是觉得穆鸿还算懂规矩的,并无过分言行举止,二来是灭杀守卫一刀横斩过去,那几个人死不死的她倒不是多关心,但必然要砍坏不少桌子茶碗,墙壁也经受不住。 她的店已经很破旧了,再被摧残,那可不得不翻修了,她可不舍得那个钱。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穆鸿躬身一揖,领头大哥也知道自己难以敌过灭杀,暗暗松了口气,低着头不说话。 “咦。穆鸿,你怎么在这儿?” 郭裕飞睡眼惺忪,从房间来到了二楼走廊上。刚刚大堂上雪娘与众汉对峙,灵气扰动一波高过一波,郭裕飞即便在睡梦中也感知到了,没曾想出来一看,确实遇到了绛珠岛的故人。 “你们认识?”雪娘扭头望向郭裕飞。 郭裕飞点头:“我们是在东界时的好朋友。”说着就顺着楼梯往下走。 穆鸿虽然已经跳出门墙但此刻见了郭裕飞仍单膝扣地,深深一揖:“属下拜见二公子。” 郭裕飞就要弯腰将他搀起,u看书 ww.uukansh.cm 却不知被雪娘止住了:“慢着,先别忙着认老乡。” 她四下指了指,说道:“我这连物带人,损失重大,没一千两,这事不能了了!” “一千两?你这婆娘……”领头汉子大吼。 “怎么?你打坏我多少陈设,又伤了我伙计,更让我的灭杀守卫出来转了一圈,不要出场费吗?” “那一千两也太多了。再说了,郭大爷明明在这里,你为何说不在?”领头汉子讨价还价。 雪娘冷笑:“笑话,我什么时候说郭裕飞不在我这里了?我知道,就是不告诉你,怎么了?不行吗?另外,你听着,就是一千两,少一个字儿我今儿就弄死你们。”转向郭裕飞,“你别说情,更别拦着!” 郭裕飞知道雪娘视财如命,咬定的金额有高没有降,便冲穆鸿使了个眼色,让他拿钱消灾。 穆鸿又跟那领头汉子耳语一句,汉子愤愤然,但还是老老实实掏了钱,雪娘一得了钱,脸色立马缓和下来,收回灭杀守卫,不冷不热地说:“那你们说话吧,我去后院准备茶水。” 二百九十四章 东界故人(中) 待雪娘走后,领头汉子暗自骂道:“呸!小娘们真不是好东西!” 郭裕飞暂不理他,而是问穆鸿:“你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穆鸿说:“主上威名已在西界远播,我跟大哥是慕名而来,恳请主上出山,座一桩买卖。” 郭裕飞摆手:“你已经跳出门墙,我不在是你主子了,你直呼我名字就好。” “是。”穆鸿答应,但仍以“大爷”或者“郭大爷”称呼郭裕飞。 原来穆鸿来到西界投入了一个名为圣物宗的宗派,这宗派全由人类组成,在西界经营了数百年,高手如云,施礼熊鸿,纵然是群妖围攻人类三大主城的时候,也存活下来。他们占据一方灵矿晶石,整日开采,很是赚钱,但赚钱买卖谁不想做? 有一伙妖类也看上了这一片灵矿,准备抢占,双方打了起来,互有死伤,不分胜负,但数日前,圣武宗的宗主一时不慎,竟尔被妖类掳劫,群妖逼着圣武宗拿矿来换人,圣武宗自然不愿意交出矿脉,但也不能看着宗主被擒不闻不问,就想着攻打妖类大本营营救。 又忖营救机会或许只有一次,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才好,他们在计划营救计划时,郭裕飞诛杀黑熊大王的事迹广为流传,穆鸿才知道原来郭二公子也来西界做买卖了,百年立刻向宗内副宗主进言,说郭裕飞修为高强,足智多谋,可以请来帮忙。 副宗主是个莽汉,很听穆鸿的话,也就前来寻郭裕飞了。 副宗主开出价码,只要能救出本宗宗主,便给郭裕飞十万两作为报酬,郭裕飞满口答应,加入了营救行列。 后来经过一番缜密的布置和准备,圣武宗忽然对妖类大本营发起了袭击,并成功的就出了宗主,在此过程中,郭裕飞与沈墨砚另有机缘,修为上各自有所突破,郭裕飞更是进入外挂殿,学习了“大灵爆”学完之后仍保持在紫金二阶,而沈墨砚则突破为紫金一阶。 在救出宗主之后,群妖狂怒,四处出击,郭裕飞沈墨砚跟圣武宗宗人走散了,两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这时候沈墨砚已身负重伤,原本想着会羊蹄子村找雪娘,但沈墨砚实在不想看到那女妖,所以两人只能另寻歇脚地方。 郭裕飞半搀半抱地把沈墨砚扶过一个山头,沈墨砚忽然双膝一软,力气尽失,郭裕飞提气不及双双倒在地上。 “啊哟……相公,我不行了。要不死了算了。”沈墨砚痛苦地说。 “胡说什么?只不过是小伤,怎么能提死呢?”郭裕飞厉声说。 “不是啊……相公,我不是说真的死,我身上不有一张替死符吗?就算死了,也能转活,就是失些力气,歇一歇就好了,不比受一份罪要好的多了?” 郭裕飞摇头:“不行,你现如今身子虽然有伤,但伤不至死,真想激发替死符,那就得自杀。可那样一来,即便符箓与肉身交换,可仍是负伤之身。” 沈墨砚皱眉:“可是,昔日,我们在囚妖谷内,我中了杀花阵之毒,也是当时未死。那时候身上的替死符激发后,我怎么毒性却解了呢?” 郭裕飞说:“替死符作用机理复杂,那日你中毒之后情况急转直下,因毒而伤,因毒而死。所以替死符激发后才有了解毒至效。” 沈墨砚似懂非懂:“果然很复杂……相公,你真厉害,居然能掌握如此复杂的符箓制作之法。” “其实,并不是我厉害……墨砚,我有好多话跟你说,等我们在西界赚够了钱,咱们回到东界,我一定原原本本的全告诉你。” 沈墨砚欣然一笑:“好啊。” 她又歇了歇,再由郭裕飞搀起往前走。 几步后忽问身后马蹄声起,不多时数十匹马从二人身边掠过,跟着便把两人包围起来。 郭裕飞警惕起来,第二气室里的盘龙掌灵环蠢蠢欲动。 骑马众汉以一个长须汉子为首,那汉子跳下马来,走上前去,打量了郭裕飞一番,问:“阁下可是郭裕飞,郭大爷?” 郭裕飞看他长得像人,说话客气,不似有什么恶意,便说:“正是,不知朋友有何贵干?” 长须汉子显得十分高兴,抱拳施礼说:“郭大爷莫疑,我们是人类,效忠于西界三城之主李虞龙。有个买卖,想交给郭大爷做,不知道郭大爷有没有兴致?” 郭裕飞听到有买卖自然感兴趣,但下更担忧沈墨砚伤势,便说,“内子身上有伤,需得赶快去君临城就诊,买卖的事暂且不谈。” 长须汉子说:“二位既是去君临,那咱们便是顺路,一起走吧。” 于是,郭沈二人随长须汉子等人同行,来到君临城中,还给二人张罗了住处,并找来医者为沈墨砚察伤看病。 医者帮沈墨砚裹好了伤口,说并无大碍,但需得卧床静养半月,不宜活动。又给了一些固本培元 ,生肌造血的丹药便走了。 沈墨砚带上翻山越岭,早已累了,匆匆吃了些饭,躺到床上,不多时便已睡熟。 入夜,郭裕飞被领到一间大屋里,屋中风火昏暗,但却坐满了人,其中不少身披铠甲,那长须汉也在其中。 郭裕飞被请入上座坐定。长须汉子开了口:“郭大爷,你来西界不久,却已闯出高大的万儿来,在下佩服。” 郭裕飞说:“客气了,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长须汉子说:“光顾着请郭大爷来,倒忘了自报家门,失礼了。” 郭裕飞微微摇头,示意无妨。只听那汉子继续说:“我姓史,名大彪,是地字军第七军总将。”伸手朝其他人一张,这些都是我军中将士,也都是我的好兄弟。 大屋中其他人纷纷站起来,一一跟郭裕飞通报姓名,郭裕飞一句句“久仰”说出去,到头来却也只记住个“史大彪”。 众人重新坐定,郭裕飞说:“史将军刚刚说有买卖要给我做,不知是何买卖?” 史大彪说:“我想请郭大爷潜入神树城救一个人。” 郭裕飞听到这里感觉云里雾里,困惑地问:“你既效忠于三城之主郑虞龙,有人陷入神树城中,你们大张旗鼓去救便是,又哪里用得到我了?” 史大彪叹息一声,说:“郭大爷你来西界不久,许多事有所不知,如今神树城可不太平!不过,要说清楚,那可不是一句两句话了。” 郭裕飞说:“愿闻其详。” 史大彪沉吟一阵点头说:“好,那我便细细道来—— 想必郭大爷在东界也一定听过说西界妖类攻伐人类一事。这场人与妖之间的大战其实已持续了五六年,最危机的时候君临城都要告破,幸赖东界众位英豪鼎力相助,才助我们挺过难关。 后来妖类内部出现严重分歧,妖族大军四分五裂,我等在郑虞龙陛下的带领之下乘机出兵,一举收回了火凤城。至此,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宣告终结。 在这一场大战中,有许多将士都有赫赫战功,其中天字军大将军仇一言更是撅功至伟,彪炳千古。 也正因如此,他竟尔起了谋逆之心,经过多番谋部署,现已将皇后母女囚于私牢之中,同时手握“天字军”两万余人。 我主郑虞龙现还有“地字军”一万四千余人,欲要跟反贼一决雌雄,但却投鼠忌器,唯恐伤了皇后,局势一直僵持。 现在神树城中表面平静无事,君臣和睦,实则暗流涌动,剑拔弩张。神树城皇宫虽还在我主郑虞龙掌控之中,但天牢却已被仇一言所把控。 所以,我们想请郭大爷出手,将皇后从天牢中救出。” 郭裕飞听完之后微微点头,但跟着又露出困惑之色又说:“按你所说,那仇一言尚未跟皇帝挑明,且双方实力不相上下,那他又哪里来的全力囚禁皇后?” “哼!”史大彪怒冲冲地说,“仇一言阴险狡诈,处心积虑设计构陷皇后,皇后蒙冤入狱。 他顿了顿又说:“皇后跟郭大爷一样,并非西界人氏,原在东界,是白寒族人。她一年多前来到西界。西界人类多是布农后裔,其他种族甚为少见。 皇后娘娘生得金发蓝眸,极为美丽。而陛下风华正茂,又未立后。也真是天降缘分竟让陛下偶遇了她,一见倾心,最终封她为后。 那时候,仇一言已经在暗中筹谋多年,陛下几乎已被架空,形势危机。而皇后娘娘不仅貌美,且有智慧,她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帮扶着我主重揽地字军军权。 仇一言因此大怒,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伪造许多证物,又找来许多无耻之徒做为证,说皇后娘娘已有四十多岁,在东界早已嫁过人,且还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儿,这犯了欺君大罪。 当时‘证据确凿’,陛下万般无奈,只能将皇后娘娘打入天牢,本想着抓紧查明真相,便放她出来。却不想天牢守军已经暗中投靠了仇一言,娘娘一入狱,仇一言随即号令天牢守军把控天牢,皇后娘娘便即深陷囹圄。” 郭裕飞听到白寒族立马不由得想到了赫连姚瑶,但只是在脑海里一现即消,他听完史大彪所述,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这谣言也太过离奇,居然说皇后四十多岁,还有个是十八岁的女儿……” 史大彪咬牙切齿:“是啊!谁不说离奇呢?简直无耻!皇后娘娘我是见过的,虽然不是二八年华,但也仍处在韶华之龄,貌美如花,怎么会四十多岁?又怎么会有女儿?” 郭裕飞又说:“那个仇一言到底拿出了什么样的证据,才能一举扳倒皇后,且逼迫皇帝把妻子打入天牢?” 史大彪说:“仇老贼也着实厉害,弄来一份婚书,上头新娘的名字便跟娘娘一样,又找来一大帮白寒人,说是伺候后娘娘的。他们一致指认娘娘在东界已嫁做人妇。 更致命的是仇老贼找来一个跟娘娘相貌十分相近的白寒少女,硬说这少女便是娘娘的女儿。娘娘自然不认,仇老贼便说‘既然不是你女儿,那为何如此相像?’皇后娘娘据理力争说‘天下相似之人多了,如果仇将军不信,请给我半月时间,我必能找到一个跟仇将军九分相像的人’,仇老贼辩不过娘娘,忽然掐住那少女脖子,冷笑着说‘既然不是娘娘女儿,我便掐死算了,省得玷污娘娘声誉’。 娘娘母仪天下,心地善良,看同胞要被掐死哪里忍心?于是上前制止,仇老贼便一口咬死说那少女就是娘娘女儿,否则娘娘不会施救。文武倒有大半被仇老贼收买,他们齐声声讨,陛下无可奈何才下将娘娘关了起来。” 郭裕飞将来龙去脉听完,仍觉不可思议,感觉这个皇后娘娘定是奇人。 史大彪见郭裕飞若有所思,又问:“郭大爷,还有何疑问?但说无妨,我史大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裕飞说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这买卖你作价几许?” 史大彪沉吟一阵:“八万两,如何?” 郭裕飞听他是商量口气,于是立马加了一口:“十万两,看书 .uukanshu 不二价。” “好!”史大彪当即应下。 郭裕飞忽地一愣,也不知到底是谁套路了谁。但话价格已经敲定了,是赔是赚都得认了。 史大彪试欢喜难掩,又问一句:“看样子,郭大爷是应下这买卖了?” 郭裕飞这时候再想,要进入层层把手的皇宫天牢,还要将一个大活人救出来,简直难如登天。有人敢接,别说十万两,就算是二十万两史大彪也乐意出这钱。 “嗯,我接下了。”郭裕飞说。 史大彪听言欢喜更甚,他其实还未将这一任务的诸多难处说出,没曾想郭裕飞就应承下来了。 但他倒不认为是郭裕飞轻狂自大,却认为对方是身怀绝技,是艺高人胆大,再大的困难在郭裕飞那里都不算什么困难了。 为求证自己猜想史大彪忙问:“不知道,郭大爷有几分把握?” “九成吧。”郭裕飞淡淡地说。 二百九十五章 东界故人(下) 正文 295章 东界故人(下) 史大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目圆睁瞪着郭裕飞,颤声说:“当真?郭大爷,天牢守卫何其森严,如今又是非常时期,那皇宫当真是飞进去一只苍蝇都难,你当真有九成把握?” 郭裕飞轻笑一声:“九成,就是九成。”换做其他人,就算是紫金九阶的大高手也不敢夸下海口,但他却可以,因为他有变身果,在虽随圣武宗一起进攻打妖类时用过一颗,还剩四颗,这时候又能派上用场了。 史大彪双掌一抚,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郭大爷,若你真能救出皇后,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郭裕飞说:“功劳不功劳的,我不关心,史将军届时将说道的银子付给我便是了。” “好好好,这个自然。”史大彪应承后话锋一转,“郭大爷,现如今神树城中形式十分复杂。你且看。”说着一张手,左右拿来一张大地图,史大彪接过后展平于桌上。 郭裕飞凑上前来,只听史大彪继续说,“这是神树城地图,”伸手在地图外围转了一圈,“反贼仇一言的一万余名天字军人马遍布城中,把控城池。”又把手移到地图中心圈了个圈,“这是皇宫内城,陛下一万四千余名地字军尽收成内,随时准备抵御反贼进攻。但是……”手指在地图上皇城内部点了点,“天牢却被反贼所占,手握娘娘性命……” 郭裕飞咋舌说:“果然够复杂的。” 史大彪又说:“郭大爷,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假身份,你以此身份在神树城里活动。”说着左右拿来一个身份牌子和一套半就不新的锁子甲给到史大彪,史大彪接过后转给郭裕飞。 他又说:“郭大爷,你现在是天字军第十六军十六组士兵王中,几月前参与君临城保卫之役重伤昏厥,后来被高人所救,于山谷养伤,如今伤好,所以归队。” 郭裕飞有些不放心:“这身份牢靠吗?会不会被揭穿?为什么不用百姓身份?” 史大彪摇头:“不会,君临城成一役惨烈一场,?第十六军死伤大半,领军将官,副将战死的不计其数,负伤脱队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剩余僵尸已被其他军队收编,其中十六军十六组全组覆没,王中早已被众妖分尸而亡,他生前和你年龄体型相若,你此番冒充他归队,你虽谁也不认识,但也无人认识你,没有问题。” 顿了顿,“我们也考虑过让你用寻常百姓身份混入成内。可是如今城内士兵陡增,许多百姓嗅到危险,都不敢在城内走动。因此你扮成百姓容易引起敌人怀疑。另外……”史大彪欲言又止,表情讪讪。 郭裕飞说:“史将军有何难事但说无妨。” “好,我知道郭大爷才智过人,无论什么难事,都难不倒郭大爷。就是……郭爷您的真实身份我们无法让皇城内的地字军守军知晓。你穿上了天字军的衣服,他们就……就会认为你是天字军的人……” “这……为何呢?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身份,这样一来,我又如何进入皇宫?” 史大彪挠了挠头说:“如今城内情况实在是难以琢磨,我们在天字军内有不少细作。但同样的,他们肯定也在我们内部安插了奸细! 我们就怕消息送进去就被敌人拦截了。唉……实不相瞒,皇宫内的地字军已经尝试了多次营救,均不成功,这才想着让我们从外面派人进去。” 显然,想要救出皇后,可比郭裕飞想得还要困难,但牛皮已经吹出去了,总不能打退堂鼓吧,况且这可是十万两银子的大买卖! “嗯,无妨。我自己想办法混入皇宫。待我救出皇后,你给我十万两银子就好了。”郭裕飞又确定了下这笔买卖的价格。 史大彪见他气定神闲,显是成竹在胸,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找对了人。 忙从将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绽开来,里头便有金光溢出,他说:“这里头全是金子,折合白银差不多有三万两之巨,先交付给你,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剩余七万两。郭大爷你看如何??” 郭裕飞见他肯一下子给三万两定金,这在西界做过的众多买卖中未遇到过,更觉得他很是可信,点了点头:“我这一次要潜入城中,带着这么多金子诸多不便,你先替我收着吧。另外,我妻子你一定好生照料。” “还请郭大爷安心,只要我名还在,就没人敢动你老婆一根汗毛,她吃喝拉撒自有我家里婆娘和妹子照看,你安心做事去吧。” 两人作别,郭裕飞穿上锁子甲,将豪鬼剑悬在腰间,背后绑缚一根长枪。朝北而行,不多时已出了君临城,奔入一片开阔地,朝东西一望,遥遥可见云遮雾罩中岩壁冲天而起,果然如麻长老所说,神树城三面皆被巨山环绕,想要攻克此城必须攻克君临。 胯下坐骑脚程甚快,不多一个时辰,便来到神树城前,守城士兵上来盘问,郭裕飞报了王中名号。士兵有些吃惊:“你是十六军的人?怎么这才回来?” 郭裕飞把史大彪教的说辞说了。 士兵点了点头,但还是说:“兄弟包涵,我虽然听过你军队番号,但毕竟认你不得,你若要进城,还得细查。你知道,妖精鬼得很,无孔不入,咱们必须小心。” “这个自然。”郭裕飞说。 “好,兄弟理解便好,跟我来吧。”士兵领着郭裕飞往左行去,见城根下搭出个简易小屋,许多人拍在门口,有老有少,清一色都是男子。不由得转头朝城门右侧瞧去,隐隐可见那一边城墙跟下也有个小屋,屋前排着的都是女子。 原来神树城为防妖类渗透,凡入城者必须脱光了检查,即使是千年妖精,也不可能将身体修得跟人类一模一样,总有一些地方留有妖类痕迹。 郭裕飞等了老大一阵总算进了屋,脱得赤条条往屋中一站,两个老头儿上来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其中一个还在郭裕飞脸上捏了好几把,郭裕飞知道对方怕自己是使了变身法术的妖精。 因为妖精的变身法术相当于在身在蒙了层皮,这皮看起来无懈可击,但十分脆弱,只要一捏就会破解。连捏两把不裂、不脱即可排除此种可能。 谁知道那大爷捏完了郭裕飞的脸,有在郭裕飞胸口抚了抚,忽然咧嘴一笑:“小伙子身体不错,挺壮实的。”说着又在郭裕飞胸口拍了拍。 郭裕飞浑身战栗,赶忙穿好衣服,落荒而逃。 这尼玛什么情况? 终于进了神树城,一过门便是一个极大的广场,中央竖着石像,石像刻是个男子容貌。器宇轩昂,穿着长袍,头冕旒,目光凝视远方,一手扶着腰间长剑剑柄,另一只手戟指前方。雕石雕刻得惟妙惟肖,想必就是史大彪口中所说的三城之主郑虞龙了。 郭裕飞本以为局势虽然紧张,但城里头多少应该有些百姓。却不想,一个老百姓打扮的人也没看着,偌大的广场上尽是跟自己一样身披皮甲的士兵,三五成群,显在聚集。 “果然,城里头已经很混乱了。”郭裕飞一面在心里说,一面朝前走。 “喂!你是哪个部队的?”一个肩甲上画着两个树杈的男子迎面走来。两个树杈应该是一组副组长,而郭裕飞所穿甲胄肩甲上并无任何标志,是最为普通的小兵。郭裕飞连忙行礼:“回长官的话,我是天字军第十六军十六组士兵王中。” “什么?第十六组?不早改编了吗?” 郭裕飞又把准备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唔……原来是这样。嗯……我们天字军第七军也收编了不少第十六军的人,你以后便跟着我吧,我是第七军第八组副组长孙二虎,不过我们组长昨日已被查明通敌,已被处决,我现在暂任代理组长。” 郭裕飞知道他这里所说的“通敌”应该便是支持皇帝与皇后一方。不动声色,低着头,拱手朗声说:“小的诚祝孙组长高升,孙组长雄才大略,不日便可升为将军了。” “哈哈哈,你这小子真会说话。咱们认识还不到一口水的功夫,你怎么就知道我有雄才大略?” “孙组长一眼便看中了我,还把我吸纳入编,那可多了一个大好助手,光是这份眼光还不够吗?” “哈哈哈哈……”孙二虎仰天大笑,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接着说,“小子油嘴滑舌,不单会拍马屁,还他奶奶的会吹牛皮!好了好了,你跟着我,咱们马上要去皇宫!” “去……去皇宫?” “正是!我们自然要追随仇大将军,非得杀了那黄发妖女不可!”孙二虎怒气冲冲,跟着反应过来,“哦,你在外数月,或许还不知道咱们城中变化,我简单的跟你说一说,就是咱们的陛下昏了头了,中了幻术,被一个黄发妖女迷得不轻,居然要娶其为后!可那妖女少说也有四十岁了,丑陋无比,还带这个女儿!我们咱们能认这样的皇后?” “唔……那是不能。” “所以!赶紧走!去皇宫!我们要劝谏陛下立刻处死黄发妖女!”孙二虎怒气冲冲。 郭裕飞心说:“正好不知皇宫在哪儿,找他带路最好不过。”立马附和着喊道:“劝谏陛下!处死妖孽母女!”一面喊,一面攥紧拳头,一下下上举,以壮盛威。 孙二虎看他干劲十足,很是欣喜。 广场上聚集了近千名士兵,然后便开始朝城内走去,郭裕飞混在其中,见经过的街道无一平门百姓,所有门窗都紧紧闭上。显然神树城里的居民早已看出了局势紧张,怕是双方马上就要火拼,因此才躲在家里不敢贸然出门。 行进中,士兵不住咒骂皇后,有人说皇后其实不止一个女儿,还有三个儿子,且不是嫁过一次人,而是数次,是一个横行东西二界的“骗婚大户”;有人说皇后塌鼻翻唇,体壮如牛,只是施加了幻术,才迷得皇上色令智昏;有人说皇后满肚子坏水,挑拨君臣关系,才逼得仇一言拥兵以自保。 郭裕飞听着许多,不禁觉得好笑,心里说:“果然是旁听则暗,兼听则明。这双方所说出入实在太大,但事实到底是怎样的?” 不多时,大队士兵来到皇宫之前。郭裕飞吃了一惊,原来此次劝谏不止自己所在的那支千人部队,他来到之前,皇宫前已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人。他踮起脚尖朝前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战盔,uu看书 uukansco 一眼望不到头,少说也有四五千人。 皇宫前的广场比入城时的还要宽广,但此已经人满为患。皇宫大门紧闭,城楼上的守军身穿硬皮铠甲,手中握弓,羽箭搭弦,时刻准备开战。 过了片刻,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高呼:“大将军到!” 众人听了这声呼喊,齐刷刷扭身朝后望去,郭裕飞也随着众人目光瞧过去。见自己将将走过的大路两旁已经有两排锁甲士兵笔直而立,面容肃穆。 随后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穿着银色战甲的男子大步走来,肩甲上画着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这表明他是统领军两万名天字军的大将军。 的这男子摸约六十岁上下,身材健硕,八尺身高,未带战盔,披头散发,留一部短密白须;一对粗密眉毛,眉尾斜向上扬;眼睛细长,眸子中尽是精悍之色。 郭裕飞也忙朝一旁让出道路,心中说:“他自然就是仇一言了。” 此人正是仇一言,他大步上前,与郭裕飞擦身而过,广场前的士兵纷纷避让,让他畅通无阻地走到皇城之下。 仇一言缓缓抬头,冲着城楼纵声大呼:“臣仇一言求见陛下!” 他身后士兵齐声呼喊:“求见陛下!” 四五千人一同竭力大呼,真如山呼海啸一般。 略微一等,仇一言再次高呼:“臣仇一言求见陛下!” 众士兵亦放生高呼:“求见陛下!” 如此呼喊了七次之后,城门缓缓打开,三人三骑走了出来。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二百九十六章 3城之主(上) 正文 296章 三城之主(上) 居中者头带雕龙金盔,面价护面,只露出一对眼睛,身披金色鱼鳞甲,鳞甲片片金光闪闪,极为贴和穿甲者身形,就算是量身打造,也不至于此,应是灵宝。 左右二骑上两人,一个姓张,一姓马,皆身穿皮甲,背负长刀,都是四十多岁年纪,长相精干,肩甲上画着三棵树苗,表明两人都是中将军,即统领地字军中某一军的将领。 二将首先下马,然后搀扶中间的金甲者也从马背上下来。金甲者动作迟缓,略显笨拙,骑术显然不高。他双脚落地,向前一步,两位中将军亦跟一步,但稍稍落后他半个身位。 金甲者摘下金盔,露出一张俊逸面容,长眉入鬓,眼眸深邃,不过二十二三岁年纪。 此人正是西界三城之主郑虞龙。 仇一言躬身行礼:“末将参见陛下。”声音洪亮,盛气凌人,殊无半分敬意。 众士兵也躬身施礼:“参见陛下!”这一声喊得声嘶力竭,犹如野兽怒吼,震慑之意,不言而喻。 郑虞龙面不改色,微微颔首:“爱卿平身。” “谢陛下。”仇一言挺直腰杆,高大的身子将郑虞龙挡了个严实。 “陛下,妖女一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郑虞龙低头沉思,隔了阵才说:“据朕所查,许多指证证人身份存疑,不可妄下结论,可不能冤了皇后。” “哼!皇后?陛下居然还称她为皇后?她只不过仗着妖法逆改容颜,其实已是年过四十的妇人,当陛下母亲也够了!” “放肆!”郑虞龙身左张将军大声呵斥,“皇后娘娘尚在其位,仍是三城之后,你一口一个‘妖女’该当何罪?” 仇一言瞪视张将军:“老夫这是忠言逆耳!” 张将军微微一笑:“仇将军,你是忠臣吗?” “老夫自然是!”仇一言说话声不由自主地抬高音量,倒显得他十分心虚。 马将军忽地抬手指向仇一言身后乌压压的士兵,厉声质问:“既是忠臣,为何要召集这么多的军士来皇宫前?难不成你是要逼宫吗?” “一派胡言!”仇一言一声怒吼,须发戟张,双目直要喷出火来,转向郑虞龙,“陛下,黄发妖女迷惑陛下,霍乱三城,罪大恶极,必须问斩!” “此事关系重大,容朕再想一想。” “陛下还要再想多久?”仇一言忽地上前一步。 郑虞龙心脏猛地打个突,险些要往后退。左右二将立马抢上齐声呵斥:“退下!” 仇一言自知太失分寸,往后退了一步,但言语上仍是步步紧逼:“陛下妖女一日不杀,将士们一日不安心,再拖下去,恐生兵变!” 郑虞龙思量着开了口:“仇将军,朕也知道皇后身世存疑,暂不明朗,但说到底,不过是朕的家务事,却不知这事怎么会影响我军军心呢?” “家务事?陛下是天家,家事即国事!妖女包藏祸心,目的便是搞垮三城,正如苏妲己一般,陛下可别真做了纣王!” 张将军说:“皇后娘娘温良娴熟,母仪天下,人人皆知,广受三城百姓所赞誉。她封后以来,我军士气高昂,不仅守住了君临城,更是一举收复了火凤城……” 话到此处仇一言忽然发笑,笑声阴森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他收住笑声,目光如电,射向张将军:“你将守住君临城,收复火凤城的功劳都算在那妖女头上?”说着伸手揭开身上甲胄,露出雄壮的,满布伤疤的胸膛。 仇一言双手一攥,浑身的肌肉腱子登时绷紧,他吼道:“你瞧瞧老夫一身伤疤!” 说着伸指指向胸口圆疤,“这一处是老夫在君临守卫一战时,被三名紫金境大妖围攻,老夫掌毙一妖,夺斧砍翻一妖,活捉一妖!身上受伤无处,其中最重一处便在这一刺上,几近心脏,再偏一寸,老夫命将休矣! 君临得以守住,是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和那妖女没有半点关系!” 这一番话使得张将军气馁,仇一言战功彪炳无可非议,张将战争胜利的功劳强加给皇后确实牵强。 仇一言忽而咬牙切齿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甚为气愤的事,他恶狠狠地说:“妖女非但无功,而且有罪!君临一役之后本该休养生息,那妖女却趁我重伤昏迷之际向我施加幻术,才使得我命令天字军全军出击,攻打火凤城,结果有五千将士战死沙场!” 马将军冷笑一声:“仇大将军,你决策失误,累得天字军折损五千人马,却说是中了娘娘幻术,当真可笑。我昨夜睡不好觉,就说是中了仇大将军的扰心术,如何?” 仇一言怒火中烧,浑身发抖,但却无言以应。 这时候郑虞龙开口说:“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皇后的事容朕再想一想。爱卿如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说完就要扭身。 “等等!”仇一言开口阻止郑虞龙离去,他又说,“陛下或许有所不知,天牢守军有许多士兵狠极了那黄发妖女,个个欲先杀之而后快,闹得极凶。 据说已经有士兵不听命令,持刀擅闯牢中,欲杀妖女,妖女虽有妖法,但双手都上了锢灵锁,无法施展,那士兵险些得手。” 郑虞龙听到这里,脸色煞白。 仇一言窥其表情,阴恻恻一笑,“陛下,万一哪天妖女真的被杀,却又不是你下的命令,岂不有所天家威严? 我看……倒不如陛下亲自下令斩杀妖女,只要陛下这样做了,天牢守军必崇陛下英明,自然不会再闹了,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郑虞龙虽然年轻,但确有帝王之心,听到这里,双目一凛,说道:“朕未废后,她便仍是皇后!无论是谁,别说是杀她,就算是伤她一根汗毛,那也犯了死罪!” “好,好,好,陛下情深义重,是个好丈夫。那臣还有一计,如今问题都出在这群士兵上。老臣别的本事没有,整肃军纪,训练士兵上却是有自信不输任何一人!不如……陛下把天地二字军军权结交付于我。如今城外已无妖类,陛下可以安座龙椅,当个太平皇帝,岂不美哉?” 其实,仇一言已把话挑明了,只要皇帝交出兵权,他便不会行谋反之。 郑虞龙双眸下垂,许久之后忽而抬起眼来,双目精光四溢,朗声说:“我乃三城之主,正直大好年华,远未老眼昏花,带兵的事,就不劳爱卿了。” “你!”仇一言一双眸子紧紧攫住郑虞龙,郑虞龙丝毫不退,与他对视,竟不稍逝。 “好了!陛下话已说完,你退下吧!”张将军冲仇一言一摆手,催他离开。 “我跟陛下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仇一言本就怒火填胸,又被驱赶,怒火登时直窜脑髓,他一声暴呵,右手上抬,在上抬之际便已捏出三个手印,掌上凝起厚重的墨绿色光气,直朝张将军胸口按落! 张将军突觉灵气扰动,立马抢印以应。他是紫金二阶高手,擅火属法术,三印捏毕一招赤炎掌使出。 “轰”的一响,双掌相击,一股震力夹杂着热浪朝四面八方冲出。临近士兵均觉热浪扑面,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 下一瞬灼灼火岩被墨绿色光气完全遮盖,张将军突觉右臂疼痛,脚下站立不住,朝后跌出。一旁的马将军这时候印毕术成,双掌齐推,一股氤氲气流从掌间飞出,裹住张将军。 张将军立马稳住了身形,跟着气流又裹住他右臂疼痛大减。 马将军从背后抽出长刀,指向仇一言:“仇一言!你想造反不成?”皇城上,护卫将士已将弓箭拉满,箭簇直指仇一言。 想造反? 仇一言当然想造反!只是当下把握仍然不大,他不敢冒然出手。 两万天字军对阵一万四千地字军,取胜把握不到六成,且就算胜,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他夺了皇位是要坐皇帝的,是要接受万民跪拜的。如果拼尽所有挣来个烂摊子,又有何用? 且这时候若妖类卷土重来,便可坐收渔利,他仇一言可不做傻瓜。 所以他想兵不血刃,不战而胜。那么就必须除掉谋算过人的黄发妖女。妖女一死,只余郑虞龙一人那就不足为虑,他有把握,不出三年就能逼得皇帝禅位于己。 可当下自己虽捉住了妖女,却成了死局。 仇一言非常后悔,几年前,他是有机会登上皇位的,可自己却没有把握住。 七年前,老皇帝离世,将皇位传给了郑虞龙,那时候仇一言已是天字军大将军,可慑于老皇帝死后余威,面对皇位他是有心无胆。 再后来,妖类入侵,他领军抵抗,屡建奇功,军中威望越来越高,就连地字军许多中将军对他都十分仰慕。 再一次立下战功后,他抓住第字军大将军一个过错,逼着郑虞龙罢他军权。 当时黄发妖女还未来西界,郑虞龙面对仇一言畏畏缩缩,虽然不肯,但最终不堪重压,下旨免除了地字军大将军军权,打入天牢。 仇一言趁机将与自己较好的中将军推上大将军之位,掌管地字军全军。 这时候他独揽军权,其势滔天。想要踏上皇位也就是抬腿之劳。可偏偏这时候妖族忽然大举入侵,火凤城一夜告破,君临城也是兵临城下,岌岌可危。 他暂且按下称帝念头,一心抗击妖类。在随后的几年里,火凤城几番易主,但始终是妖类所占时间长于人类。 也就是在这几年间那黄发妖女来到西界,并处心积虑地跟郑虞龙勾搭成双。仇一言虽然知道,但他哪里去管这等闲事,后来,郑虞龙被妖女迷倒,要理立她为后。 立后便立后,仇一言是大将军,是武将,管不着这等事,也不想管。可他哪能想到那黄毛妖女是何相当厉害的角色。 有一回,仇一言率军出击,攻打被妖精所占的火凤城,不料妖精守意坚决,攻不下来,只得铩羽而归。刚到君临便听说自己的好兄弟地字军大将军被皇帝下令斩首了。 他听到这一消息直接蒙了,过了几息,才开口询问缘由。有人告诉他是因为第字军大将军军中饮酒,有贻误战机之嫌,皇帝大怒下令斩立决,并已另选他人任大将军一职。 而新将军的名字他根本没听说过! 军中饮酒,是不该,依照军令是该斩。可是,怎么能斩到大将军头上?且只是“有贻误战机之嫌”,并非“贻误战机”。这显然是处心积虑的构陷! 可是,皇帝一向怯懦,从来不敢过问军务,怎么会忽然出手,且如此狠辣决绝? 再细细打听,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妖女的主意! 仇一言如何不怒,uu看书 ww.ukansu.om 但对方毕竟是皇后,且又没对方什么把柄,无法报复。 后来妖精开始攻打君临城,仇一言忙于军务,一时间把妖女抛之脑后。可几仗打下来,他忽地发现原本亲近自己的地字军第八军,第九军中将军竟然旗帜鲜明地倒戈了,而且地字军许多中将军态度都摇摆不定。 仇一言大惊失色,赶忙或拉拢,或恫吓。但是,这期间妖类攻势频起,他要一面作战,一面进行权术斗争,有些力不从心。 斗了几月,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妖女对手,第字军全军都已然效忠郑虞龙了!他怒火难抑,派了紫金境杀手潜入宫中,欲将妖女暗杀,却不料妖女不仅谋算过人,竟尔还身负高妙法术,紫金境杀手刺杀失败,反被活捉,幸好事先吞服毒药未吐露什么秘密便毒发身亡了。 经过这几轮较量,仇一言再也不敢小看妖女,他暂将抗妖之事放在次位,全力与妖女斗法,还派出许多得力干将去调查妖女老底。 两人斗法之际,在妖类猛攻之下,君临城命悬一线。 最危险的一次,城门已妖类攻破,幸赖东界众多豪杰奋起拼杀又将妖类赶出城门。 再后来,妖类大军内部出现分歧,便在这时候,东界又到新援,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仇一言以大局为重,亲率大军出击,东界众修士鼎力相助,与群妖展开殊死搏杀,人类最终取胜君临城之困解除。 而仇一言在这次大战中身负重伤,好几日不省人事。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二百九十七章 3城之主(中) 正文 297章 三城之主(中) 半月后仇一言才转醒,被左右告知火凤城也被夺回来了。他先是一喜,跟着却又纳罕起来,火凤城是如何被收复的? 左右一说,他差点气得昏厥过去。 原来,他重伤昏迷之际,郑虞龙和妖女率群臣来看望来看望过自己,自己竟当众提出将兵权出。 可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蠢话,显然是妖女趁着他重伤之际意识模糊,对他施展了幻术之故。想来若不是身旁有许多亲信守护,他可能连命都没了。 而郑虞龙趁此机会号令天字军全军大举进攻,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下火凤城。许多中将军对于这个号令并不服从,但也有些领命,率兵发起了进攻。 前前后后共有约一万余名天字军前去攻打火凤城,最后死伤五千,夺回城池。 此战之后,三城地全部收回,妖类败退,天字军被削弱,由原来的两万五千人减少到两万人,对地字军一万四千人优势大减。 落到这步田地,仇一言当真想活剥妖女,寝皮食肉。他也顾不得再躺在床上静养,立马展开活动,他在天字军扎根极深,虽然说释了兵权,但一番走动下来便重掌大权。 也就在此时,他派出打探妖女底细的探子回来,给他带回天大的惊喜。 种种证据表明,那妖女已过四十,且嫁过人,并有一个女儿! 这不是欺君之罪? 仇一言抓住机会一举将妖女打入天牢,本想借机会要了她性命,却不料郑虞龙已悄然成长起来,已敢于对抗自己了,他又想以妖女为饵诱郑虞龙交出第字军兵权,也是不得如愿。 皇城之下,马将军刀指仇一言吼出:“仇一言!你想造反不成?” 仇一言心头怒火翻涌几回,但到底忍住了,还不到时候,真要造反,他还要再做更多的准备。 他冷笑一声:“既然陛下还未想好,那就再想几日吧!反正如今妖类之患已解,臣有的是时间!” 扭过身一声虎吼:“都散了!”吼声远远传播,在场的四五千名天字军都听到了,便自行散去。 仇一言大步流星,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逼避让,不多时已走过广场,隐入街巷屋宇之中。 郑虞龙刚刚与仇一言针锋相对,不落下风,其实心里头七上八下,惊惧难当,这时候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不由得一晃,险些摔倒,马将军赶忙把他搀住:“陛下当心!” 郑虞龙抓住马将军的手说:“你们到底能不能救出皇后?” 马将军说:“陛下放心,史将军精明强干,绝不会辜负陛下重托,说不定已挑选出一名出可以营救皇后的勇士来,只因如今局势复杂,不敢茫然向宫内传递消息。” 郑虞龙叹息一声:“但愿如此。” 张将军插进来说:“陛下,咱们先回宫,宫外尽是天字军士兵,并不安全。” 两人将郑虞龙扶上马,然后一起回宫,厚重的宫门缓缓合死。 皇宫之外,广场上,仇一言离去之后,三四齐千名天字军士兵也都渐渐离去,但人数太多,去路有限,一时间走不完,郭裕飞混在人丛之中,慢慢挪动。 “哼!黄毛妖女幻术着实厉害,陛下现在五迷三道,咱们仇将军谆谆劝告也是无用!”孙二虎气恼地说。 孙二虎身边的一个凸额汉子叹息一声说:“唉……妖女误国,妖女误国啊!” 孙二虎又说:“他奶奶的,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我相信以仇将军的智慧肯定可以解决这个难题。走走走,咱们喝酒去。” 凸额汉子登时来了精神:“走走走,喝酒喝酒。” 孙二虎转向郭裕飞:“那个……小老弟,你去不去?” 郭裕飞正自思量如何混入皇宫,并没有听到这话。 他刚刚看到其森严的守备有些发愁,倒是可以用变身果变化成守任意一卫皇宫的地字军士兵模样溜进去,可变身果存时间可不算长。 虽然自己有地图,但从地图上也可以看到皇城内部的复杂,想要找到快速地找到天牢,可不容易。万一只变身果的续存时间不够,是不是还得用第二个? 另外,把控天牢的不是地字军,而是叛军,这时候必然还得再使一只变身果。进去之后,要给皇后娘娘用一只变身果。 自己一共就四只,这样计算下来勉强够用,出一点岔子都不行。他的计划是想着混入皇宫不用化身符,省下来一张,以备不时之需。 但如何混进去呢? “喂,姓王的老弟,你去不去?”孙二虎又问了一句。 “什么?”郭裕飞猛然回神。 孙二虎说:“你想什么呢?这样心不在焉,我是问你,你要不要跟咱们一起喝酒去。” “啊,不了不了,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做,恕不奉陪了。”郭裕飞打躬作揖,就要转身离开,孙二虎却把他一把拽住。颇为不悦地说:“刚刚还夸你机灵懂事呢,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变蠢了?我请你喝酒,你居然不去?也太不给我这个组长面子了吧?” “就是啊!你为何不去?”旁边几个士兵凶巴巴地说。 其实,这帮子士兵强拉郭裕飞是想让他出些银两,分担酒钱,且一定要多出,若是能全由他掏了便更好了,他是新人,必需欺负欺负。 郭裕飞一看这架势,自己不去是不行了,忙绽个笑容,说:“在下一时糊涂,现在想清楚了,这酒是一定要喝的!” 凸额汉子大喜,一把搂住郭裕飞脖子,笑呵呵地说:“小老弟,算你识相,咱们走吧。” 于是郭裕飞跟着已孙二虎为首的十几个士兵,一道离开广场,来到一家酒馆。如今神树城内风声鹤唳,许多酒楼都关门大吉,但也有些视财如命的大胆商人照常开业。 孙二虎一行来的这家酒楼是由通丽族人所开,楼高三层,大小包厢二十余个,大堂桌位近百张。这时候已坐了大半,绝大多数都是天字军士兵。 自夺回火凤城之后,天字军士兵便懒散下来,整日饮酒作乐。这是因为仇一言很长一段时间把心思放在了跟皇后的智斗上面,无暇去约束军中将士;后来他重伤昏迷中将兵权交给皇帝,转醒后的心思全花在了重夺军权上,对军队约束则是有心无力。 最近一段日子他虽然已开始着手整顿军纪,但效果并不显著。 孙二虎挑了一张大圆桌坐下,其余士兵也纷纷落座。孙二虎也不知郭裕飞到底有没有钱,决定先试探一番,轻咳一声说:“那个,王兄弟啊,你原本是第十六军的人,不知道咱们第七军的规矩。那个大头,你跟王兄弟说一说吧。”说着朝那凸额士兵使了个眼色。 凸额士兵会意,斜睨郭裕飞一眼,说:“王兄弟,但凡来咱们第七军的,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身子要强健,武艺要高强,否则那可不够格进咱们第七军。” 郭裕飞感觉莫名其妙,心说:“进你们第七军那么难,为何收编我的时候只字未提?等我已经进来了,却又跟我说这些?”表面上不动声色,微笑着说:“承蒙孙组长错爱,我王中身子骨还可以,武功也还凑合,以后还请孙组长,以及诸位兄弟多多照顾。” “唔……我听出来啦。你的意思是你符合咱们第七军的要求喽?”凸额汉子问。 “这是什么意思?”郭裕飞更加纳罕,但仍点了点头说,“应该符合的吧,孙组长咱们会开走了眼?” “那便好。”凸额汉子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腕,冲郭裕飞一昂下巴,“你起来。” 郭裕飞起来,凸额汉子忽然迈个弓步,一拳打向郭裕飞小腹,郭裕飞右手一抄,拿住凸额汉子回来拳头。凸额汉子猛地一个愣怔,说:“你……你居然挡得住?” “是啊,挡得住,兄弟是在考校我武艺吧?呵呵。” 孙二虎腾地站了起来,其余士兵也都站了起来。孙二虎满脸怒容,大吼道:“王中,你快把大头放了。” 郭裕飞微微一笑:“好说。”说着就松了手。 孙二虎说:“我们第七军,出了拳脚功夫,更加看中的是抗击打能力,所以嘛,你要接受测试,也就是看看你扛不扛得住揍!大头打你,你不得还手,不得挡,不得躲,明白了吗?” “天底下哪有这种规矩?显然是在难为我啊。”郭裕飞心里想着,见凸额汉子又要朝自己挥拳,连连摆手,忙说:“等等,除过这个,就没有其他考验方式了吗?” “停!”孙二虎把手一抬,凸额汉子止住动作,孙二虎又说,“你不敢接受考校,那看来并不符合我第七军的要求,那么我把你留在宗内可是要担风险,你说是不是。” 郭裕飞听到这里心如明镜,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孙组长肯收留我,那是我的福分。” 其实,通过刚刚凸额汉子一拳,郭裕飞不难估出,就算这十几个士兵一起上,也不是自己对手,但自己这次来是要潜入皇宫救人,可不是打架惹事的,所以能低调尽量低调,切勿暴露了身份。 孙二虎嘿嘿一笑,说:“那么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说话中不住地向桌上瞟去。 郭裕飞连忙说:“这顿酒菜,我请了!” “当真?”孙二虎脸上一喜,“这酒楼菜色可怖便宜啊。” 郭裕飞从怀里掏出两锭五两中的银子,双手捧向孙二虎,“这时小弟身上所有银两,全都献给孙组长了。”其实,他怀里还有一锭二十五两的银锭子,但他觉自己一个小小士兵也不能太过财大气粗,所以只拿出来两锭五两的。 但这两锭五两银子已让众士兵欢呼出来,孙二虎更是双目放光,哈哈大笑中接过银两,拍了拍郭裕飞肩头:“王兄弟,你果然是好兄弟,放心!放心!以后在第十六军,我孙二虎罩着你,谁也不能把你给起伏喽!”跟着扭头大声吼道,“小二,过来伺候啦!” 一个矮墩墩的通丽族少年跑赶忙跑过来招呼:“孙军爷,今儿还是老样子?” “呸!什么老样子?”孙二虎厉斥店伴,“老子今天有的是银子!”说着将两锭银锭子墩在桌上,“先上二十斤烤羊肉,二十只卤猪蹄!还有你们最好的‘老爷馋’酒,先上他两大坛子!” “是是是!马上就来。”店伴见来了大生意,赶忙奔去后厨报菜。 少倾酒肉上桌,大伙儿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直喝了一个时辰,整个酒楼的士兵都醉得七七八八。郭裕飞不喜饮酒,刚开喝的时候还在发愁,后来发现孙二虎等人只顾自己喝也不劝酒,u看书.ukanshu所以虽然一桌人都喝昏了,他却清醒。 “他奶奶的!”孙二虎忽然大着舌头骂了一句,“黄毛妖女祸乱朝纲,罪大恶极,应该千刀万剐!” 他是喝醉了发酒疯了,但他这么一喊,邻桌的组长猛地站了起来,大呼:“正是!妖女必须诛杀!” “杀妖女!” “杀妖女!” …… 整个酒楼的醉汉都呼喊起来。 郭裕飞听着这呼声,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出一条计策——他可以已这些醉汉为掩护,冲入皇宫中去。细细思量,得出具体计划,审视一番,感觉可行,起码可以一试。 他立马越上一张圆桌,镇臂高呼:“杀妖女,光喊是不行的!咱们要去皇宫,向皇帝陛下进谏!让他立刻诛杀妖女!” “嗯?”孙二虎腾地站了起来,扯了扯郭裕飞的裤脚,跟着数个大拇指,“王兄弟高见!我们确实应该进皇宫,见陛下,向他进谏!” “进谏!” “进谏!” …… 醉汉们高呼起来。 郭裕飞跳下桌子,大声说:“还等什么?这就随我去皇宫!” “去皇宫!” “去皇宫!” …… 中醉汉纷纷响应,跟着郭裕飞走出酒楼,往皇宫去了。 酒楼老板赶忙拦住郭裕飞,焦急地说:“啊呦,军爷!你们喝醉啦,这个样子去皇宫,万一……万一跟守军起了争执,可是要出人命的,冷静,冷静啊!”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二百九十八章 3城之主(下) 正文 298章 三城之主(下) “胆小鼠辈,速速滚快!”不等郭裕飞说话,孙二虎一个健步踏上前来,双拳齐出,虽然醉酒之下软绵绵无力,但仍把胖嘟嘟的通丽族老板打翻在地。 老板一个骨碌爬起来,再不拦了。拦什么拦?当兵的寻死,管他什么事? 从酒楼里一共走出五六十个醉汉,一路上不住高呼口号,这时候沿途士兵十个有七个也是醉酒状态,听了“去皇宫!进谏,杀妖女!”这等口号,那当真是热血沸腾,也纷纷加入。也有些头脑清醒的士兵上前劝阻,但醉汉情绪太过高涨,任谁也拦不住了。 一路走到皇宫,队伍又壮大不少,已有一百五六十人之多。郭裕飞扭头看到这个规模,十分满意,太少了怕是冲不进皇宫。 太多了,那就是不是小范围冲突,可能要上升到两军的全面战争的地步,那么天劳里的皇后娘娘命可就难保了。 守卫皇宫的地字军见百十号天字军忽然到来,很是紧张,守军将领立马上前,刚要开口喝问,便闻到刺鼻酒气,也就知道来的是帮醉鬼。他扭伸抬头冲着身后瞭望塔的士兵打手势询问:“一共有多少人?” 纵已入夜,但皇宫前篝火熊熊,将周围照得通亮。 瞭望塔上的守军打手势回应:“只有一百多人,远处也无埋伏。” 将领一颗心安了下来,原来只是醉鬼闹市,他掌向前伸,大声吼道:“皇宫禁地,尔等速速离开!” 那凸额汉子早已喝得脸颊通红,双目迷离,打了个嗝,走上前去,高声说:“我……我要见陛下!” 孙二虎软绵绵地举起拳头:“我……我要见陛下,我们……我们要进谏!” “放肆!陛下岂是你们这些小兵小卒说见就见的,速速离去!休要在此聒噪!”守军降临厉声呵斥,十分威武。 但正所谓酒壮怂人胆,这帮士兵要真冲锋陷阵只怕不够英勇,但一碗碗黄汤下肚已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似乎能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天下英雄,舍他其谁?区区神树城皇宫有何不能进?皇帝又有何不能见?一个小小守军将领凭什么跟自己啰嗦? 凸额汉子“哼”了一声,说:“陛……陛下昏庸……袒护妖女……寒了忠心耿耿的仇大将军的心……也……寒了我们……我们要杀了黄毛妖女!”他说到这里,“呛啷”一声,抽刀在手,众醉汉应声说:“杀了黄毛妖女……杀了黄毛妖女!” 几百号人,却喊不齐,一声快一声慢,杂乱无章,毫无气势,但听着却让人无比心烦。 守军将领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在皇宫面前亮兵刃了?当真不要命了吗?”说到这里,手中长矛已指向凸额汉子眉心。身后众守军也扎下弓步,长矛前指,城楼上弓箭已引弓搭箭。 这时候,众醉汉中有几个酒醒几分,瞧出局面不对,想要打退堂鼓。 郭裕飞赶紧火上浇油,粗声大嗓地喊道:“皇帝昏庸!妖女该死!”一面喊一面勾着头往后退,对面守军瞧不见是谁再喊。 绝大多数醉汉立马跟着吼叫起来。 守军将领怒吼:“你们几次三番侮辱陛下,死有余辜!”说着挺矛刺出,“噗嗤”一声将离他最近的凸额汉子穿到刺死。 郭裕飞振臂高呼:“兄弟们跟他拼啦!冲进皇宫,去见陛下!”众醉汉高声应和,冲了上去,两队人马就厮杀起来。 绝大多数众醉汉本领本就微末,又加之喝了酒,当真没多少战斗力。但多了郭裕飞这一员大将,站立陡增,冲杀起来,势不可挡。 一轮羽箭射过,数十个醉汉中箭倒地,但剩余的醉汉已冲破守军组成的防线,涌到了皇城门口。一些懂法术的已开始结印施法,轰击皇宫宫门。守军一面御敌,一面纵生大呼,呼叫援军,瞭望塔上的士兵敲响预警铜锣,场面十分混乱。 郭裕飞趁乱掐出四印,一招盘龙掌使出拍在城门之上,这时候再催出第二气室中盘龙掌灵环,双龙齐扑,皇宫宫门远不及城门那般厚重坚固,三道门闩皆为木质,不过人腰粗细,中间加固的铁两更是只有人胳膊粗细。 先被茫茫多法术轰击,又遭两招盘龙掌,已然不堪重负,门闩断裂,宫门闪出一道小缝隙。众醉汉再往前拥,宫门洞开。里头内守军赶忙顶上,但却未抵挡得住,近百号醉汉涌入宫内。 郭裕飞一马当先冲,见入门后又是一个好大广场,广场上是星罗棋布的营帐。营帐后头是一座大殿。听到锣响,营帐里的地字军纷纷涌出,密密麻麻占满了广场。 霎时间十几只长矛齐朝郭裕飞身上招呼,郭裕飞急急使个红晶盾挡住,但跟着一轮轮光弹砸来,显然地字军中也有不少会法术的。 红晶盾很快不堪重负碎裂开来,地字军绝大部分都驻扎在皇宫内,实力何其雄厚,醉汉之所以能闯过宫门,是因为本身实力太弱,守军未想到他们能硬闯,未事先调兵遣将,如今增员士兵一波波赶来。百十号醉汉转瞬之间百年被杀得七零八落。 郭裕飞奋力厮杀,但正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周围的醉汉全都倒了,孙二虎也被戳成了马蜂窝。地字军将他围而攻之,一个不留神,腰间中了一枪。 郭裕飞拿定个主意:“死便死吧。”不再反抗,瞬间被戳死,几乎没有什么疼痛,身上替死符发挥效力替换肉身。郭裕飞趁着隐身状态下急朝前飘,终于进入了营帐后的宫殿内。 也在这时候,郭裕飞恢复成肉身,由替死符转生后自是疲惫难当,郭裕飞躲在一根大圆柱后盘坐在地,休息一阵,从怀里取出昔日李青凡所赠赤心灵丹服下,然后召出复灵球恢复灵气。 郭裕飞站起身来,从圆柱后探出头来,见这宫殿内通道甚多,四通八达。从怀里取出图纸来瞧,可地图上标注繁多,且他慌里慌张地逃进来,一下子难辨东西南北,却无法将地图与实际对应起来,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前往天牢了。 宫殿外,广场上,所以醉汉全都被杀死,地字军守军正举着长矛对着一具具尸体“补刀”,这是怕有装死的。 一个士兵朝守军将领询问:“将军,天字军硬闯皇宫,这便是开战了,我们要不要立刻还击?” 那将领是轮值守将,只是个中将军,但他知道两军开战的结果,不敢轻易断定对方这次进攻到底是何意义,忙说:“速速将此事告知大将军,告知陛下!” “是!”一个士兵领命,飞跑着往宫殿内去了。 “啊呦!将军!不好了,这……这人怎么变成纸了!”一个士兵一矛刺到“郭裕飞”身上,却发现身体已变成了一叠符纸。 “怎么可能。”守将赶忙赶了过去,抬脚朝“郭裕飞”尸首一踢,果然是一叠被裁成人形的符纸,思量一番说:“或许就是法术控制的假人……也或许是什么金蝉脱壳的法术?” 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士兵大吼:“速速调派人马在皇宫内巡查,看看是否有敌人已潜入了宫内!速用灵萤给陛下贴身护卫传递消息,就说或许已有敌人渗入皇宫,请他们万分小心!” “是!”两个副将齐声应道。一个扭身急奔招呼众多士兵跟随自己进入皇宫大殿,另一个取出身边一直备着的灵萤,喂下一片蓝心草叶,朝上猛地一捧,灵萤振翅疾飞,转瞬间便到了皇帝寝宫之前,护卫接到消息,立马闯入寝宫,大叫:“陛下速速起身,随我们去地宫!或有敌人已经来了!” 郑虞龙蓦地惊醒,赶忙下床,外衣都未来及穿便被七八个护卫虎着往地宫去了。 大殿内,灯火昏暗,郭裕飞正在看着地图发愁。正在此时,一个殿内守卫发现了他,并悄无声息地挪到其背后。迈个弓步,提起长矛,运足力量,奋力刺出。 但就在他迈弓步时,脚尖点地声略略重了,寂静的宫殿内,这声音被郭裕飞所捕获,长矛刺到,郭裕飞侧身让过,跟着扭腰旋身,跟着踏步向前,左手丢开地图,朝前一攥,已握住矛身,那士兵用力一夺,却未夺下。 郭裕飞又踏一步,贴近对方身前.他虽知道自述身份很难让对方相信,但还是决定试一试,于是低声说:“我也是地字军中人,此次潜入皇宫是为了进天牢救出娘娘,你可知道天牢在哪里,快告诉我?” 那士兵怎么肯信?也不搭话搭话,“哼”了一声,弃矛抽刀,又朝郭裕飞面门劈去。郭裕飞往后跳开,结印施法,使个“伏魔掌”,将他手中弯刀拍成了一坨废铁。左手上提,五指如铁钩一般掐住那士兵喉咙,低声喝问:“快说天牢在哪,饶你性命!” 那士兵忽然纵声欲呼,郭裕飞手上急急加力,在他尚未出声之际,便把他掐死了。郭裕飞拾回地图,守在怀里,左右一瞧见圆柱后有个大瓷瓶,高近一丈,便想着把这具士兵尸藏匿入瓶内,双手穿过尸体腋下,拿住肩头,倒退着飞快拖行,刚拖出两步,逍遥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他知道又有守军过来了。 但是,恰因如此,郭裕飞却更不敢停下。他知道守军明明已经发现他,却未有纵声呼叫援军,是不想惊动了自己,想要突施奇袭,一招毙命。他自然也不想让守军守军出声呼喊,暴露自己,所以脚步不停,仍倒退着向前拖尸,心中思量对策。 守卫士兵自然知道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皇宫的刺客肯定厉害,也必然警觉。想要偷袭是冒险之举。远不如先行呼唤友军群起而攻之安全稳当。但发现刺客时,他们却宁愿以身犯险,想要凭一己之力拿下刺客。 这是因为地字军奖惩制度中明文规定,谁拿下刺客谁便能获得丰厚奖赏,一人拿下,一人独占;两人拿下两人平分,若是一群人制服刺客,那便由一群人来分这份厚赏。这一制度是皇帝郑虞龙前不久所定,初心自然是好的。但他并无领兵经验,未看透其中弊端,虽有些将领谏言,他却没有采纳。 所以,地字军士兵为了获得丰厚奖赏,发现了刺客都不愿声张,而是选择冒险偷袭。试问,谁不想多那些奖赏呢?谁愿意把钱分给别人呢? 二兵临近,举起长矛猛然朝郭裕飞冲刺。u看书 wwuukansh 郭裕飞力贯双臂,将托着的尸首奋力甩出,正砸中那两个士兵。跟着拔腿便跑,两个士兵推开尸体朝郭裕飞追去,但仍不愿意呼叫增员。 郭裕飞手上掐印,猛地回身一招天魔掌打出,无数掌印推向追兵,一个抵挡不及,登时被拍翻在地,口吐鲜血身亡。另一个倒是了得,长矛迅疾舞出个屏障,“砰砰砰”一阵响动,已将掌印尽数挡下。 郭裕飞暗暗叫了声好,纵身扑出,豪鬼剑刺出,一道寒光朝士兵下盘扫去,士兵急退,勉强躲开。将欲还击,郭裕飞一剑直刺面门,士兵急忙举矛来挡,郭裕飞手腕一转,剑尖绕过铁矛,已点在他喉头之上。 郭裕飞已不再认为说身份能让对方信任,便低声喝问:“天牢在哪儿,说出来饶你不死。” 那士兵先是一动不动似在沉思,忽地张口大喊:“刺……”郭裕飞运力一送,剑锋穿喉而过,那士兵本想喊“刺客在这”,但“客”字尚未喊出便即气绝。身子一软,便向下倒。 逍遥忽听身后传来“啊”的一声惊叫,跟着又是“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事物掉到了地上。逍遥转身一看,望见立柱后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她脚前是一个小小食盒,是将将因为惊吓而脱手掉落。 郭裕飞一个腾身跃至少女面前。剑尖点住她胸口,压低声音,厉声说:“别出声!” 那少女连忙点了点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二百九十九章 孤胆救援(上) 正文 299章 孤胆救援(上) 郭裕飞捡起食盒递给少女,那少女颤颤巍巍接过,一双眼睛望着郭裕飞,不住跳动,浑身也跟着发抖。郭裕飞刚欲开口问她天牢位置,就听到走廊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郭裕飞又细听片刻,便知少说也有十人正向这边奔来,且来得极快。不及藏匿尸体,郭裕飞弯腰一揽,提起食盒,跟着抓住少女闪入身旁一个房间,掩上房门。 他四下一望,而后揽住少女腰肢,纵身上跃。那少女只觉浑身一轻,便已与郭裕飞一同站在了上房梁,她又是一惊,双脚发软,但已被郭裕牢牢将她揽住,所以不至坠落。 紧跟着,一大群地字军士兵便奔到房外,郭裕飞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叫骂声,跟着听到一个粗重声音说:“他奶奶的!居然当真有刺客潜入皇宫了。已经有人死在这里了,快搜!你们几个再往前追!”话音落下,便有几人齐声说:“是”,一阵脚步声急速远去。 跟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两个地字军士兵闯进房来。这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榻,一对小凳,和一个竹板立柜。郭裕飞微微低头,目光顺下,见到两个士兵冲到立柜前打开柜门瞧了瞧,又转了个圈,其中一个高喊一声:“不在这里。”两人便一起冲了出去。 接着,便又有几声“也不在这里!”从房外传来入郭裕飞耳中。静默片刻,先前那个粗重声音又说:“愣着干什么快往前追!”房外有几人齐声应了声:“是!”而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急急远去。 郭裕飞又等了片刻,见已无动静,便携着那少女跃回地面。跟着便厉声问她:“天牢在哪?” 少女张开口想说,但牙齿咯咯作响,吞吞吐吐却说不出来。郭裕飞看她似乎知道,又踏上一步,双目攫住她,又问:“快告诉我!不让休怪我剑下无情。”说着将豪鬼剑晃了一晃,说巧也巧,就这么一晃,却召来一只鬼爪,鬼爪从地底冒出,掌心正对少女。 少女见了吓得魂不附体,一声惊喊了出来,郭裕飞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少女嘴巴,只让少女发出一丝丝喊叫声,同时操纵鬼爪,让其攥拳埋入地底。 郭裕飞接着又说:“你快快说来,否则我召出数十个鬼手,就将你活撕了!”说着移开了捂她嘴巴的手。 那少女抬起抖得如同筛糠一样地胳膊,伸指指了一个方向,期期艾艾地说:“就……就……就在前面,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就是……” 郭裕飞顺着少女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一条廊道直通北面,数十丈后拐了个弯,朝东延伸。郭裕飞不肯轻信,仍沉着脸,瞪视少女问:“你要是说谎,性命不保!” 少女连连摇头,说:“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郭裕飞见她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并无说谎迹象,扭身便走。却不料那少女已把扯住了郭裕飞,怯生生地问:“你……你要去找皇后娘娘?” 原来,这少女是皇后娘娘身边婢女,皇后娘娘被打入天牢后,郑虞龙亲到监牢交涉,天牢守将才答应留这婢女在仍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刚刚她所拎食盒正是为皇后娘娘准备晚饭,正要送去天牢,却被郭裕飞所掳。 她对皇后甚为忠心,将将被郭裕飞所震慑,惊惧之下说出天牢位置。当下心神稍宁,便想到天牢中只关着皇后一人。再略一细思,就知道郭裕飞逼问天牢所在,定然是去找皇后娘娘了。她服侍皇后多年,中心无二。不知郭裕飞目的,生怕不利于皇后,情急之下,不顾安危,就一把扯住了郭裕飞。 郭裕飞听她对皇后称呼甚为恭敬,敌意大减,便说:“是,我是去找皇后娘娘。” 那婢女壮起胆子,却仍是颤声问:“你……你找娘娘……是……是做什么?” 郭裕飞说:“我是去救她。” 女婢眸子一闪,忙说:“当真?” 郭裕飞说:“自然当真!要不然我干嘛夜闯皇宫?” 女婢摇了摇头说:“不对,你穿着天字军的衣服,你是仇一言的人,怎么可能去救皇后娘娘?” 郭裕飞见她言语间显然心向皇后,也就不愿她有所误会。当即说:“我是史大彪将军从神树城外招来的帮手,为了混入神树城中,只得伪装成天字军,且史将军唯恐皇宫守军内混有奸细,未将我身份讯息传递进来,所以我只能悄悄潜入,却被地字军发现,无奈之下只能下了杀手。 但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从天牢中救出皇后娘娘。且皇后娘娘本就在天牢军的掌控之中,是仇一言的人质。若我本来就是仇一言的人,干嘛还要千方百计地进天牢见皇后娘娘呢?” 少女一听不错,点了点头,又思量一番,舒了一口气,像是相信了郭裕飞。抬起头说:“少侠,你要是能救皇后娘娘,我愿助你。” 郭裕飞说:“太好了,终于有人肯相信我了。姑娘,你是皇后娘娘什么人?” 女婢说:“我是皇后娘娘身边女婢,自打娘娘进宫我就在身边伺候。娘娘智谋过人,是陛下的贤内助,原本陛下已快被那仇一言架空,幸赖娘娘相助,才夺回了地字军军权,可这也触怒了仇一言,他精心布局诬陷娘娘,使得娘娘身陷囹圄,并逼迫陛下杀了娘娘,换取一时苟安。他……他当真是罪大恶极!”最后一段话,她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郭裕飞说:“你放心,好了,我这就去救娘娘出来,让仇一言失了人质,到时候皇宫内地字军便能将天牢叛军一网打尽了。” 婢女说:“不行,你虽是天字军,但跟天牢叛军并非一支,你虽穿天字军军装,但他们不会相信你的,你进不去。” 这一点早在郭裕飞预料之中,他的计划是使用化身符,乔装成叛军模样,大摇大摆走进去,找到皇后娘娘之后,给她使一张化身符,两人在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即可。 郭裕飞点了点头说:“无妨,我自有办法进去。” 说到这里,前头忽然传来脚步声。郭裕飞反应奇速,立即揽住女婢腰肢,又纵上房梁。两个士兵奔过来,把被郭裕飞刺死的士兵石首抬起离去。待脚步声远去,郭裕飞携少女跳下。 少女说:“可是……少侠,那些天牢叛军十分谨慎,且心狠手辣,你万一……” 少女说的这一点倒是不假,天牢叛军不过二三百人,却被一万多地字军所围,他们手上唯一的筹码便是天牢里的皇后娘娘,稍有差事,他们必死无疑,自然万分慎重,绝不敢有半点差池。 郭裕飞说:“你放心,我肯定能进去,但是需要你配合。” “少侠有何吩咐?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做!”少女说得义无反顾。 说到这里郭裕飞忽听门外廊上有轻微脚步声传来,知道外头有人,九成已听到自己跟少女谈话,正欲伺机出击。郭裕飞可不知道地字军军内的奖惩制度,很是纳闷为何这些发现了自己的人都不汇报,也不求援,都想着凭一己之力擒住自己呢? 郭裕飞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说:“你只需在这里藏着不要露面就好,剩余的交给我了。” “这……这样就可以了?”少女吃惊。 郭裕飞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你只要待在……”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忽地出手又捂住了少女嘴巴。 少女正不明所以,却忽听“喀嚓”一声,一柄长矛从穿过木门直刺郭裕飞后心窝。郭裕飞早有准备,斜身避开,伸手一探,抓住长枪,运力于手,猛地一旋,长矛急速转动,门外的持矛士兵已然握不住,松了手。 郭裕飞将长矛抽进来,防开少女嘴巴,抬脚踢开门,提步外走,伸手向那士兵抓去。 原来,这士兵是被刚刚少女一声惊叫所引来的,他怀疑此刻就在屋内,所以一点点接近,期间又其他士兵赶来搬运尸体,他便藏起来,待其他士兵走后,才继续前行为的是独吞奖赏。 临近了,听到屋内一男一女两人对话,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也能断定刺客就在屋内,他大为兴奋,更加小心地朝门前腾挪,若不是郭裕飞修为较高,浑身受灵气强化,耳聪目明超过常人,还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士兵耳贴门上,依照声音,判定郭裕飞所在,运力于矛狠狠此处,一矛刺下去,屋内声音陡然消失,他还以为得手了,正要欢喜,却见长矛急速转动,他双手一痛,不由得松了手,跟着长矛被抽了进去,他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门便开了,一只手伸过来,抓住自己衣领,续而将自己提进屋内。 他这才想起来去抽腰间佩刀,但郭裕飞五指已扼住了他的喉咙。 少女赶忙把门关上,郭裕飞冲那士兵说:“要想活命,就别出声!” 这士兵倒不似前几个那般硬气,忙不迭点头。 少女说:“这位是自己人。” 士兵看了看郭裕飞,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郭裕飞见他点头,便松开了他。 谁曾想这士兵根本不信少女所言,一得自由立马扭头朝外奔去,同时纵生大呼:“有……”一个有子尚未呼出,郭裕飞调转长矛,矛头一点在了那士兵脖颈上。那士兵硬生生吞下“有刺客”这句话,低声说,“别杀我,别杀我!” 郭裕飞冷声说:“你若再想逃跑,我一定刺死你,信不信?” “信……我信……我信……”士兵浑身战栗,“绝不跑了,绝不跑了。” 郭裕飞灵机一动,说:“你身上的铠甲脱了!快!” 士兵不敢违拗,老老实实的脱下身上皮质铠甲。而郭裕飞也丢开长矛,把自己身上的锁子甲一件件脱下。而就在郭裕飞弯腰脱靴的时候,那侍卫忽然扭身,发足狂奔。 郭裕飞还真没想到他敢再跑,急向前扑,同时催动第二气室中的盘龙掌灵环,赤目青龙张牙舞爪朝前扑击,一瞬间就赶上了那士兵。 龙爪将一沾到那士兵后背,郭裕飞便即收势,但就是这一沾,却也吐出几十斤力道,士兵身子失衡朝前栽去,“砰”的一声,撞在门上,头上起了个大包。 郭裕飞上前一步,从士兵刀鞘里抽出刀来,就朝士兵脖子上招呼,士兵大叫:“别杀我!别杀我!再也不敢了!” “悄声!”郭裕飞愤怒地吼道,uu看书.uunshu 他真想宰了手中这个人,但刚刚想到的计划却用得上他,不得不留他一条性命。 郭裕飞将刀交给少女说:“你看着他,他要再跑,就一刀砍了!” 少女点了点头,双手接刀,她完全没想到刀会有这样沉,双搜运力不足,刀向下坠,“嚓”一声轻响,刀尖插在地上。少女运气力道,才把刀架在了士兵脖子上。 士兵是一动也不敢动。 郭裕飞脱下铁甲战靴,穿上那士兵脱下来的皮质靴子,但并不去穿皮质战甲,浑身上下只穿一件褐色短打。 “你,把这锁子甲穿上。”郭裕飞对那士兵说。 士兵不不敢不听,穿上了锁子甲,郭裕飞看了看他样貌,忽然出剑,在他脸上左右一摸,这一抹,百年将士兵的眉毛胡须全削了去,猛地一看根本认不出他是谁了。 士兵一声颤巍巍惊叫忙往自己脸上摸去,一摸之下,没了胡子眉毛,但没少鼻子没少眼,已算好的了。郭裕飞从怀里掏出一颗赤心灵丹,笑呵呵地对那士兵说:“吃了吧。” 士兵摇了摇头,颤声说:“不……不……” 郭裕飞不等他说出“吃”字,忽然曲起中指,倏地发力一弹,将丹药弹入其口中。跟着左手拇指伸出,在他喉头一捺,士兵“咯”的一声,就将丹药吞下。他觉得郭裕飞喂给自己的十有八九是毒药,赶忙伸手扣吐,却听郭裕飞说:“晚了,我这丹药厉害无比,你就算吐出来,药力已入血液,也是无用了。”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章 孤胆救援(中) 正文 300章 孤胆救援(中) 那士兵面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又惧又怒地说:“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郭裕飞不答他话,而是问:“你是不是感觉自腹腔有股暖流缓缓溢出,浑身舒坦?”赤心灵丹是珍贵灵药,大补灵气,体力,服用完后当然有此功效。 那士兵点了点头,说:“不……不错!” 郭裕飞嘿的一笑,说:“那就是了,我这丹药就是如此奇怪,你这会子感觉舒服无比,不多会就变得神情恍惚,续而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再接着浑身只觉消失,仿佛置身云端,惬意非常。最后一动意识彻底消失。”说到这里,双手一摊,“死了!” 那士兵听到这里眼中已含泪花。郭裕飞慢悠悠地说:“其实,还有个不死的法子。” 士兵眼眸一亮,忙问:“什么法子?” 两人说话时,郭裕飞一只支棱起耳朵主意房外动静,这时候,又听脚步声远远歘来,这一次少说也有十五六个人。脚步声来得极快,转眼间已经临近,这时候又听到一个声音:“这里再搜一遍!每个角落都不能拉下了!” 少女手里仍握着刀抵在士兵脖子上,陡听屋外动静,紧张执行,双手颤动,遗产东,刀剑便划破了那士兵脖子,士兵面容痛苦,连连摇手,示意自己不会出声。 但开关门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外头的人正在逐间搜索。 郭裕飞这时候说:““我这丹药名为‘醉生梦死丸’,就是让你似乎是非时,似醒非醒而死。你要是想活命,就需得没命奔跑,狂奔一个时辰,就能活命!” 那士兵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醉生梦死丸”,又听解毒方法如此古怪,难免不信,狐疑地问:“当……当真如此?” 便在这时候,“吱呀”一声,正是隔壁的房门也被推开了。 郭裕飞说:“信不信随你。不过,你现在是不是感觉飘飘欲仙,浑身说不出得舒坦?” 士兵愣了愣,点了点头说:“是……好像真的如此……” 郭裕飞说:“你马上跑,兴许有救!如若不然,再过一会儿功夫,就更舒服了。” 那士兵明知道自己穿的是天字军战甲,一出门便要遭地字军围攻,但却不敢不信郭裕飞的话,一咬牙,转身狂奔而去。 “刺客在这里!”外头马上传来大叫声。 “我不是刺客!我是老戴!别杀我!别杀我!”穿着天字军战甲的士兵一面狂奔,一面喊叫。但他眉毛胡子都被削去,黑灯瞎火的,任谁一眼也辩不出他身份。 “快!快追上他!”地字军士兵大声呼喝。 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喊叫声迅速远离,这个老戴脚力奔不错,且当下又是为活命而奔,速度何其之快?当真只脚不沾地,草上能飞。 数十个士兵在他身后拼命追赶却也追不上。 郭裕飞将老戴脱下来的皮质铠甲,丢入衣柜,然后说:“事不宜迟,我得赶紧行动了,”从怀里取出一只变身果,捏碎之后,涌出茫茫白光,犹如喷涌的水泉一般,郭裕飞将果实前移,白光沾染了少女身体,然后收回符箓贴在自己身上。 少女虽然惊疑,但却未躲,只见眼前的男子忽而模糊起来,身形缩小,所穿铠甲犹如布料一般抖动起来。 少倾,郭裕飞已变得少女一模一样,包括身上衣物也变了样子。 “这……你……少侠?” “只是障眼法术而已,我冒充你进去,然后将皇后娘娘易容后带出,叛军再机灵也防不住吧?”郭裕飞一开口却仍是原本嗓音。 少女忙不迭地点头,兴奋地说:“用这一招,你准能混进去!现在整座天牢只关了皇后娘娘一人,被关在最深处,你进了天牢一只走到底便是了。” “好,我记下了。你等我的好消息吧。”郭裕飞拎起食盒,走出房间,依照少女所指前行。一路上不住有士兵从他身旁掠过,显然他们都听到了呼喊声,都想着去分一杯羹。 郭裕飞顺着一条廊行出百余步,折而向东,又走出七八十步远,廊道已尽,前头是个小门,小门对面是个低矮石屋。石屋门洞前有士兵把手,那士兵虽然身穿地字军皮质战甲,但左臂上却系了一条红色布带,自是叛军了。 郭裕飞低着头走向石屋门洞,叛军显然认识少女,并不盘问,由他进去了。入石室后,是一条伸向地下地石阶。石阶走尽,踏上一条砖石累就地甬道,甬道两侧墙壁上每个一段距离便插有壁灯照明。 走出一段后,拐到一扇石门前,石门大开。郭裕飞走进去,见到门里尽是士兵,一个个左臂上均系了条红色布带。一个年长士兵见了郭裕飞所扮少女问:“来送饭的?” 郭裕飞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年长士兵不再说话,却忽地起手掐印,郭裕飞猛地一慌,心说:“难道我被识破了?”刚欲结印相抗,但忽地觉得灵气扰动甚为微弱,显然不是什么攻击法术,便暂且凝神不动。 那士兵数印掐毕,手掌前递,一股细弱电流射向郭裕飞,郭裕飞顿觉浑身一麻,但也并不多痛。 原来这些叛军生怕来者是了变化法术的敌人,用电流击打,能够撕破一般伪装,但郭裕飞的伪装偏偏不一般,并不像妖类的变化法术那般是在身子外皮一层皮,而是一种障眼法术,机理是致幻他人,电流击打并非破解办法。 那士兵看郭裕飞遭击之后只是浑身一颤,身体并未生变,也就放下心来。让出道路,去吧。 郭裕飞抬步前行,沿着脚下道路行出数十步远,身处一件圆顶的巨大石屋,气象森严非常,与将将皇宫富贵景象截然不同。再往里走,两侧皆是有铁栏隔出空置牢房。 经过数十间牢房,踏上一道下沉石阶,走过后,又是一道。一连过了三道石阶,又走上十几步,道路穷尽,前头是一间牢房,牢房前有两个女兵把手。 “来送饭了?”一个女兵问。 郭裕飞点了点头。那女兵原本是坐着的,此时起身走上前来,接过食盒,打开一看,“啊呦”叫了一声,“你是怎么办事的,里头菜都洒了,你不知道?” 说着把食盒朝郭裕飞面前一推,刚刚这食盒已经掉到了地上,里头饭菜自然都洒了。郭裕飞暗叫糟糕,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另一个女兵也围了上来,看了看食盒里头,啧啧两声,摇头说:“可惜可惜,浪费了。” 头一个女兵说:“行了,你自己跟你家主子说去吧,我们是不理这等闲事的。” 郭裕飞点了点头,拎起盒饭两个女兵身后牢房走去,见里头点着昏暗的烛火,地上堆着干草,一个黄发女子头发披散,倚在铁栏之前,想必就是皇后娘娘了。再走进些,郭裕飞目光不经一瞥却赫然发现这牢房一隅还有一个女子。 “怎么会有两个人?什么样的人能跟皇后娘娘关在一间牢房里?” 郭裕飞边走边想,纳罕之极,走到铁栏之前,那铁栏后的女子扭头望向他。这一望,却让郭裕飞惊诧万状。 原来这黄发女子哪里是什么皇后娘娘?却是赫连姚瑶! 赫连姚瑶的突然出现太过惊奇,简直有些离谱,郭裕飞不由得“啊”了一声,他已出声却露了馅,他的嗓音是男音。赫连姚瑶听少女竟尔发出男音,如何不奇,也跟着“咦”了一声。 这一声“啊”一声“咦”传如监牢前两个士兵耳朵里,她们立知不妙忙围了上来,厉声呵斥:“你是……” 话还未说尽,郭裕飞猛地扭头右掌前已绽出两条青龙。叛军中女兵尤少,而这两个女兵虽在叛军女兵中算是高手,但也不过绿芒六七阶修为,哪敌得过双龙齐扑? 两声惨叫叠在一处,两个女兵全被扑倒在地。郭裕飞抽出腰间佩剑,便朝一个女兵后头削去。而这时候在女兵眼里,郭裕飞手中并未持剑。 原来,她仍被化身符幻术所扰,佩戴在郭裕飞腰间的豪鬼剑消失于无形。只有在剑锋临近时,她才瞧见最前端的剑尖,这是因为这剑尖离开郭裕飞身子太远,也超出化身符所能幻化的范围。 女兵瞧见郭裕飞右手紧攥空气,却有个剑尖凭空出现直朝自己喉头而来,何其诡异。“嚓”的一声,一剑封喉,女兵毙命。 豪鬼剑也真是争气,一扫之下,便召出个鬼爪,五指张开,掌心出射出一道深蓝色光线,将另外一个士兵穿脑射死。 “你是谁?”赫连见他连杀两人错愕地问,而这时候在监牢里头的那人也走到了铁栏前。郭裕飞朝她投去目光,更是目瞪口呆。 原来那女子也是一头淡金色头发,瞧不出年纪,又有二十七八岁,也或许已有三十二三岁了。微弱的烛火下,仍能瞧出其皮肤甚白,眼窝深邃,里头嵌着一对蓝宝石般的眸子,鼻梁高挺,鼻尖儿微微上翘。 她跟赫连姚瑶有七八分相像! “你不是萍儿,你是谁?”那年长女子凝视郭裕飞问。 “娘娘不要怕,我是来救你出去的。”说着郭裕飞撕下身上化身符符箓。幻术消失,便会原来样子。 “啊呀!是……是你?”赫连姚瑶又惊又喜,不由得抓住那年长女子,激动地说,“妈,这就是我长长向您提起的郭裕飞郭大侠,昔日就是……” “谁是你妈?你休要胡说!”年长女子大声呵斥,手臂猛地一摆甩开了赫连姚瑶的手。 赫连姚瑶愣了愣说:“妈……郭大侠值得……” “谁是你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害死我?我死了你又能活吗?仇一言到底给了你多少银两?” 原来,那监牢中那年长女子正是皇后,而仇一言将她打入天牢的罪证,桩桩件件皆是真实。她确实在东界婚配过,亦真已有女儿了,而年纪也确实过了四十,只是驻颜有术不显老态而已。 她的女儿便是赫连姚瑶,她则是永昌国前一任皇帝妃子潘淑云。只因皇帝死后失势,遭仇家,也就是赫连姚瑶同父异母的哥哥,现任永昌国皇帝追杀,无可奈何逃到西界。 潘淑云隐藏身世,精心算计,依仗着才智美貌,加之机缘巧深深地吸引了三城之主郑虞龙,并最终嫁给了他,竟尔在西界重坐皇后宝座。她在这里稳住脚跟后便派人秘密前往东界,从苍菱山接走了赫连姚瑶,uu看书w.uukanshu.co但却不能与其相认,只能偷偷养在神树城里,偶尔出宫母子才能团圆。 她尽心尽力辅佐郑虞龙,助他重夺地字军兵权,与野心勃勃的仇一言对抗,渐渐已成分庭抗礼之局面,却不想仇一言心思如此细腻,竟尔派人去了东界,拿着她的画像四处打听,还真就打听到了她的身世,重金请回许多证人,而后顺藤摸瓜,捉了赫连姚瑶。 种种证据之下,仇一言咄咄逼人,郑虞龙虽不愿意相信,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心爱的妻子打入天牢,却不料天牢守军已在暗中投靠了仇一言。潘淑云一入天牢便落入了仇一言手中。 仇一言想要了潘淑云性命,但却怕遭郑虞龙报复。所以他如今换个个思路,以潘淑云性命为挟,要求郑虞龙将神树城内地字军军权交给自己。郑虞龙知道地字军是自己手中最后底牌哪里肯交?于是便成了今日死局。 郭裕飞快步上前,朝着地牢厚重铁锁连斩数剑,铁锁断裂,掉落在地。他这时候也猜到了那年长女子身份,便说:“皇后娘娘,赫连姑娘快出来,我救你们出去。仇一言正以皇后性命要挟陛下让他交出地字军兵权呢!” “兵权万万不可交!”潘淑云忙说。 “这是自然,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屈从于他,但因为仇一言手握娘娘性命,却让陛下好生为难。” 赫连姚瑶忙插进来说:“可是郭大侠你不是来救我们了吗?我们只要逃出天牢,仇一言便没了人质!”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零一章 孤岛救援(下) 正文 301章 孤岛救援(下) 郭裕飞点头,对着潘淑云说:“所以,还请娘娘务必相信我,跟我走!” “你是第几军的?又是谁派你来的?”潘淑云仍不信任郭裕飞,怕他是仇一言派来的歹人,假意相救,再有所图。 郭裕飞如实回答:“我是城外的地字军中将军史大彪派我前来,但我并非地字军中人,只是在西界混口饭吃的孤魂野鬼,我是拿了银子办事。” 潘淑云蓝色的眸子在眼眶里转动几轮,紧紧注视郭裕飞,认为他所言非虚,也就拿定了主意说:“好,我跟你走。但是咱们难道要硬闯出去不成?天牢守军将近三百人,其中颇有几个好手,硬闯怕是危险。” 郭裕飞又拿出两只变身果,说:“这果实能将二位幻化成这两个女兵样貌,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出去?” 潘淑云沉吟片刻说:“应该能行,但保险起见,你先斩了我跟赫连姑娘手上的锢灵锁。”说着双手抬起,郭裕飞这才看到她手上带着的锢灵锁,赫连姚瑶也是一样。 潘淑云虽然愿意跟郭裕飞走,但仍不敢完全信任,所以称赫连姚瑶为“赫连”姑娘,即继续否认两人之间的母女关系。 “也好。”郭裕飞手起剑落,斩向潘淑云手上锢灵锁。“呛”的一声响动,擦出一片火花,锢灵锁却未断裂,只是现出一道红印,后迅疾消失。 “这……”郭裕飞愕然。 潘淑云说:“这锢灵锁是精铁锻造,非绝世利器所不能斩,少侠你可会什么增强武器威力的法术?” “有啊!”郭裕飞起手结印,使出雷电诀来,左手在豪鬼剑上一抹,剑身上立附一层跳动雷光。 潘淑云点头:“有电能相助,这锢灵锁必然断了,来吧。”潘淑云说着将双手往前一送。 这时候郭裕飞却犹豫了:“可是,娘娘,这样一来,我怕误伤了您。” 潘淑云说:“你剑法不俗,我信你,纵然有小伤,我一旦挣脱了锢灵锁束缚,便可以引灵结印,设法医治。” 郭裕飞略略点头,说:“那好,娘娘小心了。”说着又是一剑劈下,“嗤”的一声,锢灵锁裂开,裂口处的铁料因雷电激发的高温而熔,潘淑云飞快缩手,但免不了还是被灼了一下。 赫连姚瑶一声惊呼,潘淑云眉头一蹙,扭向她:“一点小伤,你叫什么?”语气很是不满。 说完她抬手恰因掌心涌出幽幽蓝光,在伤处流转一阵后消散,这时候伤处便即愈合。 郭裕飞依法炮制,将潘淑云另一只手和赫连姚瑶双手锢灵锁全部斩断。受到灼伤再由潘淑云施法治疗。 赫连姚瑶不会半点功夫,缩手缓慢,被灼得起了一层血泡,疼得她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滚落,潘淑云一面为她治疗,一面责备:“你怎么回事?这点伤哭什么哭?告诉你,以后你我一着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到时候受得罪要比这大的多,你这就熬不住,以后是不是就不活了?” 她疾言厉色,赫连姚瑶却不敢有半分不满,紧抿这嘴唇,强忍疼痛。 待治好了伤,郭裕飞用两只变身果实将潘淑云和赫连姚瑶分别变成两个值守女兵的容貌,自己重新催动变身果效力,又变成了婢女萍儿模样。 这时候,郭裕飞所用变身果实续存时间所剩无几,忙说:“娘娘,赫连姑娘咱们快走!” 也不及处理尸首,三人便即离开,顺着来路一阵疾行,来到了叛军严密把手的大石门前。 “站住。”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天子军天牢守军说道,在郭裕飞身边来来来回回走了走,笑呵呵地说道:“见着你家皇后娘娘了?” 郭裕飞微微点头,却不想那络腮胡子莽汉忽然伸手在他腰上揩了一把,郭裕飞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被粪水泼了般恶心,直想一招盘龙掌将对方派扁算了。但营救事情重大,不好节外生枝,只得强行忍住,低着头向前走去。 赫连姚瑶跟潘淑云装扮的两个女兵跟着往外走,刚要躬身钻入门中,那个络腮胡子却又过来了,纳闷地问:“你俩出去干什么?” 赫连姚瑶蓦地一惊,不知该如何应答。 还是潘淑云老练稳重,她记得自己所扮女兵的嗓音略有些沙哑,于是便捏着嗓子说:“我头忽然晕得厉害,得出去找个医生看看。” “那可不行,你们走了罪犯谁看着?” 潘淑云冷笑着说:“你们守着门,整座天牢固若金汤,万无一失,我们在里头说是兵,其实不过是个伺候人的。” 络腮胡子呵呵一笑:“嘿,你个小娘皮还闹情绪了?”他显然十分好色,说着又伸手,欲去捏潘淑云的脸蛋。 潘淑云抬手挡开,嗔道“别胡闹!”但她也不太了解自己所扮女兵跟着络腮胡子的关系到底如何,所以这一声呵斥并不如何严厉。 “嘿嘿,还挺辣。好了,别胡闹了,快回去,你头痛,我找人去请大夫。咱们手上虽然有妖女为人质,但皇宫大殿里头尽是敌手,你可莫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万一丢了性命,可没人为你报仇。总是,我是为了你好,你可要知道呐。” “我才不信你,等你请来大夫,我说不定都死过去了呢。”说着又往外走。 “嗐!这是做什么!”落在胡子伸手去拉,潘淑云一个巧妙的滑步,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他抓了个空,忙一挥手。 天牢入喉左右的士兵立马将大戟、长枪交错,挡住去路。 “你疯了吗?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老子不发话,谁也别想出去。” 郭裕飞这时候目及之处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这是提醒他,幻化药力将近,又忖对方已然翻脸,想要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听那大胡子说话,应该是叛军首领,他瞧瞧接近,并将一招盘龙掌灵环移入第二气室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抬掌打出。 灵气骤涌,青龙长啸。 那络腮胡子本也有蓝霞七阶修为,也算是个棘手的对手,但郭裕飞这一招盘龙掌连印也没结,来的太过突然,他未及反应便被命中心窝,“噗嗤”一口鲜血吐出,直挺挺飞出一段俯面摔在地上,咽了气。 天牢叛军皆大惊,纷纷朝长矛大戟,刀剑全朝郭裕飞刺来,郭裕飞急掐一招天魔掌,掌印朝四面八方打出,暂且将众人逼退一步,跟着又掐一招盘龙掌朝包围圈最薄弱处冲击。 惨叫声中,三五名天牢叛军翻到在地。郭裕飞这一掌丝毫慕容情面,使了十成力道,威力霸道无匹,伤害惊人,正面受掌几个被震地胸骨尽碎,一命呜呼,旁边几个也重伤倒地,不省人事。 “有人入侵了!有人入侵了!”守军大喊,他们已被数完大军保卫,身家性命全压下手头这个差事上,知道皇后一旦出事,自己决计死于非命,因此人人争先,竟没有一人退缩。 郭裕飞这两掌打下去,若在平时足以震慑群雄,但目前刚一冲出包围圈,前后左右立有无数长矛大戟刺来。他身形晃动躲去大半,手中豪鬼剑斜劈上格,险险躲过。但敌人实在太多,下一轮进攻转眼又至。 郭裕飞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这监牢守卫居然强到这种程度。 危机之中,忽听龙啸声起,跟着火星乍现,红光夹杂这热浪从身后扑来。 “不好!这一招火系法术的灵气扰动好不霸道,守军中居然有如此高手。”急急回身,瞧见三条火龙游空袭来,但却撞飞不少守军,跟着逼到郭裕飞面前。 郭裕飞无暇躲闪,只得将手中豪鬼剑横架硬挡。 轰轰! 刹那间,郭裕飞四面八方皆是盘绕急旋的龙身,原来三条火龙竟将他包围起来,向他刺去的兵刃皆化焦灰。 待火龙消散,郭裕飞腰间忽被一股清风环绕,跟着双脚离地,无翅自飞。 原来刚刚的火龙还有当下的风系法术皆是潘淑云所使。 郭裕飞好似被一双无形大手拎到了潘淑云跟前,又听潘淑云说:“壮士,护我与赫连姑娘片刻就好,我自有办法冲杀出去。” 潘淑云人前仍不与赫连姚瑶母子相认,为的就是能继续哄骗郑虞龙,不丢皇后宝座。 她话音未落,监牢内便冲出两个惊惶是错的士兵来,空中不断大呼:“不好了,黄发老妖女跟小妖女都不见啦!咱们的人已经死了!” 众守军听此呼声惊上加惊,这时候,郭裕飞吃下的变身果实效力已尽,在众人眼中变回原样,既已然东窗事发,那赫连母女的伪装也没有多少意义,两人念头一起,纷纷变成原样。 “啊呀!原来她们就是黄发妖女!快抓起来!快抓起来!跑了她们,大伙都得死啊!” 众士兵大叫声中齐冲出去,喊叫声也惊动了正在轮岗休息的士兵,霎时间,天牢入口密密麻麻皆是人头,兵刃交叠,前后相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郭裕飞与赫拉母女已经退到一堵后墙之下,郭裕飞护在二女身前,奋力拼杀,刀光剑影,鲜血泼洒,一个接一个天牢守军被砍杀死去,场面异常惨烈。赫连姚瑶面色惨白,金色的长发已被鲜血染红了几缕,潘淑云却不管身边事,心神内敛,十根手指不住飞舞,掐捏印法,他周遭隐隐举起一股淡蓝色的光气,愈来愈厚,威压逼人。 “恶贼看叉!”忽然一个刀疤守军一叉疾刺而出,角度异常刁钻,郭裕飞在激烈的拼杀中体力迅速流逝,当下反应已有所下降,不及回身,只得反手一格,当啷一声,正挡住来叉。 他心中暗叫侥幸,但这这个念头尚未转弯,又有七八柄长矛分从上中下三路刺到,左手立刻掐捏二印朝前一递,一面红色晶盾绽开,挡下所有进攻。 但如此以来郭裕飞其实中的灵环又少一个,能打的牌也就又少一张,面对前仆后继的守军多少已有些力不从心,暗自思量该怎么办,却也没有半点头绪。 使出一招复灵球恢复发力,晶盾随即不堪重负粉碎开来,碎落在地,继而化烟而散,郭裕飞挺剑频闪,兵刃相交,火花飞溅。 潘淑云周遭灵气越来越厚,隐隐形成一个巨型圆球,已将自己跟女儿赫连姚瑶包了进去。 忽而轰轰两声,两只鬼爪先后被召出。 “那是什么东西?”守军见到鬼爪大吃一惊,纷纷挥动兵刃或刺或削过去,但鬼爪只是虚化形象,根本不惧刀枪棍棒,浑然无事,反倒立马射出光线,u看书 .ukanshu.o 刺死好几命士兵。 “啊呀,这到底是什么法术!”士兵大惊,纷纷后退,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这时候郭裕飞体内盘龙掌与天魔掌灵环皆已构筑完毕,他一声大吼,先后使出,金光闪闪,青龙长啸,瞬息之间又拍死几十名守军。 但这时候鬼爪消失,所以矛头重新对准郭裕飞。 天牢守军虽然已死伤尽百,但剩下的仍有两三百人,数量上仍是碾压局面,且郭裕飞两掌使毕,朝前挺近了丈许,已然又是腹背受敌。 “嚓”的一声轻响,郭裕飞大腿一痛,已然受了一矛,紧跟着又有一刀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背后斩向他腰间,力道好不狠急,他双脚将将沾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根本未有察觉便重重挨了一刀。 嗡! 佩戴在腰间的石矶珠早已被催动,受刀之际突然一红,将刀砍力道吸去大半,化为热量散出,郭裕飞被灼得一痛,但好在身后那柄刀只是破皮割肉,未有伤及要害。 那持刀士兵本以为自己势大力沉拼劲所有的一斩必能将郭裕飞拦腰砍两截,没想到只连刀刃都没完全没入,大惊失色,不仅动作,“噗嗤”一声,被豪鬼剑扎了心,透透的,吐出两口血,双目圆睁,仰面倒地而亡。 而这时候又有一阵清风吹来,托住郭裕往回飞去。 郭裕飞身在空中,禁不住扭头侧目回望,不禁又惊又喜,心说:“皇后娘娘居然懂得如此刚强的法术,我诸多小小伎俩,倒是班门弄斧了。”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零二章 皇宫天牢(上) 正文 302章 皇宫天牢(上) 原来,潘淑云此时已身处一巨型圆球中心,双臂上缠绕着数条蓝色光带。圆球中空,径约一丈,球面有亮蓝色光气所构,上布流窜电光。 球体两侧各伸出一只巨大手臂,也有蓝色光气构成,亦又电光窜动。臂上手部样子与人手相若,但五指尤为粗短,掌心十分厚重;也比人手大了百倍不止。圆球双臂舒开,阔逾四丈。如一间大屋般大小。 这圆球正是潘淑云所召,且是雷系法术中极为高深神秘法术——“雷灵守卫”。 潘淑云说:“壮士,灵守内部空间有限,就不能邀你进来了。” 郭裕飞忙说:“无妨,只要您护好自己跟赫连姑娘便妥当了。” 潘淑云轻笑:“壮士放心,区区几百个士卒,自然奈何不了我了。” 雷灵守卫缓缓漂浮在空中。潘淑云手向上移,那球上巨手即可朝上一举,胖属于将手一握,那巨手便也握成拳头。 跟着巨雷灵守随着潘淑云动作,双拳连续横摆,郭裕飞早已躲在后头,前方众天牢军面对这雷电巨兽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皆被锤成了肉饼,且还附带着被电焦了。 “妖女太强了,大伙逃命吧!” 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一句,剩下几百名守军意志力迅速崩溃,四下而逃。 有些往外,也有些奔往天牢深处,已经是慌不择路。倒有些脑筋清楚地,立马跪地磕头,大叫“皇后娘娘饶我性命!” 郭裕飞见赫连姚瑶的母亲居然能使如此高强的法术,又惊又喜,也躲在了巨大的雷灵守卫之后,感觉身上的担子请了许多。 潘淑云微微一笑:“尔等速速缴械投降,我必回从轻处罚,如若不降,定斩不饶。”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天牢守军十有六七都跪地其扰,许多原本打算逃走的得了潘淑云允诺纷纷折了回来。天牢外头就是皇宫里的地字军,他们就算逃走,也是九死一生。 眼看局面就要被稳住,却忽然有一个脸有竖疤的天牢士卒大呼:“妖女从里不讲信用,你们投降了也是个死罪,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去你妈的!你个小小兵卒,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赶紧滚蛋!”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说话定然算数!” “我原本就是被仇一言所逼迫,其实一直心向皇后娘娘!” 众士兵有些破口大骂,有些赶紧表忠心。 潘淑云瞧这场面十分满意,但也同时纳闷区区一个小卒,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但无论他为何有这份胆量已经不重要了,潘淑云意念催动,雷灵守卫高高抬起大手,就朝那竖疤天牢士卒砸去。 轰隆声响,巨手砸落,地板开裂,电流激荡,但却砸了个空,那个士兵居然逃了。 “好身手!你到底是谁?”潘淑云大呼。 竖疤天牢士卒狂笑一声:“妖女你今天休想活着走出这天牢。”说着扭身奔向天牢西侧。 西侧一团乌黑,是个死胡同,连火把也没燃一个。但潘淑云可不敢大意,立马命令已经归降者去追杀那竖疤士卒。 一时间杀声震天,无数长矛,箭矢朝那竖疤士卒攢刺而去。 这些士兵功夫都称不上高明,修为也很普通,但数量众多,一时间掷出的兵刃铺天盖地,也蔚为壮观,那竖疤士卒腾挪转身,躲开大半,但浑身上下仍有多重遭刺,一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屏住一口气,跑到死胡同最里端,口中“嘿”的一声,发力击碎抢上一块石板,露出一个铁质扳手。 “哈哈,大伙一起死吧!仇大人万古长存!”他大吼一声扳动扳手。 原来此人是仇一言安插在天牢守军内部的死士心腹,时时刻刻监视天牢守军内部近况,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就是一定不能让天牢守军倒戈,更不能让潘淑云母子逃离。 扳手拉动,这个天牢都剧烈的晃动起来,泥沙籁籁而下,灰尘漫天,脚下石板振动,好似正在下坠。 “不好,快走!”潘淑云大喊一声,驾驭这巨雷灵守,带着女儿赫连姚瑶往天牢出口奔去,但这时候,那出口前的甬道已然粉碎,整个天牢确实都在向下沉降。 郭裕飞使出云梯纵,接连两跃,已到达了出口,但扭身一看巨雷灵守中潘淑云跟赫连姚瑶正随着整个天牢向下沉降。 “我去,那么高级的灵守,居然不会飞?”郭裕飞吐槽一句。 若这次营救他没有碰到赫连姚瑶这时候他一定会脱身离开,天牢说不定是坠入万丈深渊,太过凶险,银子虽多,但风险实在太大。 但这时候赫连姚瑶深处险境,他却不忍置之不理。瞬息间的思量后,他纵身一跃,又回到了天牢。 哗啦! 汹涌的水流从底部涌了出来,整个天牢转瞬间已被淹没,显然天牢的下是无尽深水。 在完全被淹没之前,潘淑云十指急动,先后三次使出“避水术”法术,分别施加在自己、赫连姚瑶跟郭裕飞身上。这一来,三人在水中也能呼吸,说话。巨雷灵守来那个双大手如棚支撑,将碎裂落下的乱石纷纷挡开。 但其他天牢守军却没有待遇了,他们不是被乱石砸死,也会快被冰冷的水淹死。 很快周遭安静了下来。 隆隆声起,整个天牢沉入深水底部,已然四分五裂,变成一顿残破的乱石,又扬起一阵灰尘,搅浑了水体。 郭裕飞双腿摆动向上游动,四周水体甚为浑浊,目所能及只有一丈远近。忽然前方一绿影一晃,郭裕飞抬眼一望,却见一条牛腰般粗细,不见头尾犹如蟒蛇的绿色身子从眼前荡过,他大吃一惊,忙问:“那是什么?” 潘淑云一凛:“是九头妖兽,没想到仇一言在天牢底部的水潭中豢养了这等饿兽,为了不让我逃走,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小心!”赫连姚瑶忽然大喊一声,原来四五条巨蛇尾巴或横,或竖,或斜,一齐挥来,临近才发现这并非声蛇尾,而是脖颈,每一条脖颈前头都生着一只三角状的头颅,暗绿色皮肤,嘴巴微张,满口獠牙,双目圆睁,冒着阴冷冷的寒光,巨口裂开,里头尽是细密尖锐的獠牙,十分骇人。 巨雷灵守双手齐出,挡住了怪物冲击,但郭裕飞在行动在水中大为受制,眼看怪物一首就要咬中面颊,他急使一招“闪光瞬身”,身子忽而虚化,而真正本体已移至数十丈外地方。虽然躲过,但他仍是暗暗心惊。 “壮士,这九头妖兽在水里面十分了得,咱们很难是它对手,快走!”潘淑云喊叫一声,巨雷灵守双手前后摆动,推动水流,快速远离。郭裕飞也拼劲全力随着巨雷灵守游动。 九头妖兽身子扭动,紧紧跟随。 如此一追一逃,僵持片刻。?郭裕飞只感觉身后的妖兽越来越近,忍不住扭头一看,心里咯噔一跳,不禁胆寒。原来这时候水质已经变清,九头妖兽全貌终于得以显现。 这九头妖兽通体墨绿,生了八条如蟒蛇一般尾巴,每一条皆有三丈长短,磨盘般粗细。八条尾巴接在一个扁圆的身子上,这身子表皮疙疙瘩瘩,似蟾蜍皮肤一般。正前方生出一张巨大人脸,双目紧闭,面容痛苦,仿佛在承受极刑一般。扁圆身子上端又伸出九条长长脖颈,与尾巴一般粗细,也如蛇身一般。脖颈上,皆是三角状的头颅,面目极尽狰狞,双目寒光射出,阴冷无比。 在这深水之中,这大山般的魔物,完全舒开了身子,尤为恐怖。 潘淑云也扭头瞧见,担忧地说:“怕是逃不掉了。” 郭裕飞说:“皇后娘娘,咱们不如一战,或有转机。” 潘淑云说:“这九头妖兽在水里的自愈能力极为强大,但其究极型态应是九头十尾,它如今只有九头八尾,说明尚未进化完全,自愈能力也非无限,便有杀死它的可能!” 正说着,九头妖兽一只巨大的尾巴压了过来,郭裕飞一招盘龙掌打出,龙啸声中,青龙现身,在水底扑击,激发出无数细碎的泡沫向上浮动,“轰隆”一声,青龙击中蛇尾,巨大如山的九头妖兽也往后动了一动。 郭裕飞一掌之后,紧跟着斜剑便削,“噗”的一声插入九头妖兽一颗头颅下的脖颈,没入尺许。一股血液流出,在水中如烟般散去。但所创伤口迅速愈合,转眼间已无恢复如初。 九头妖兽一尾探出,朝郭裕飞挥去,郭裕飞急向上游,却见又有一尾当头压下。郭裕飞赶忙摆臂蹬水,朝后移去。但速度缓慢,两条粗大的尾巴眼看着就要将郭裕飞挤在当中。 危机中,一招凝风掌斜刺里冲了出去。 但九头妖兽复伸二尾,又朝郭裕飞伸去。郭裕飞暗叫不妙,暗思对策,电光火石间拿定主意。也不再退,反而朝前游去。左手将“伏魔掌”印式一一结来,打算以掌力击开一尾脱身。 将游丈许,身后忽然传来潘淑云声音:“壮士别慌,我来助你!”她低呵一声,拳向前击,那巨拳也就朝前猛击,“咚”的一声巨大闷响,捶在九头妖兽身前那张扭曲人脸上。一拳打过,巨臂拉回,欲要蓄力再捶。郭裕飞早已趁机游开一大段距离。 潘淑云念头再动,将巨拳提起,又向九头妖兽捶打过去,九头妖兽六条尾巴同时伸出,三条绕住“巨雷灵守”拳头,三条拉住其臂,这第二拳就未能出。潘淑云忽地将双手移除彩带,跟着双手一合。 潘淑云一印结罢,十根手指飞舞起来,手印一式式结出。两个眨眼的功夫,共结出二十一印,她右掌白光大涌,灼灼耀目,郭裕飞离她两丈开外,但仍被那白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潘淑云将右臂伸直,斜向上举,右手五指绷直紧并,稍稍一顿,倏地奋力劈下。一股劲气在一瞬之间,从她指尖笔直延出,直至五丈远处凝住,并不消散。就仿佛一把透明巨剑一般。这“巨剑”随着潘淑云手臂斜向下掠,猛地拖出一片七色彩带来,彩带由上及下分为红橙黄绿蓝靛紫色,绚烂如彩虹,壮丽如霞光。 这一术乃是风系法术中至高一术,名曰“斓彩风刃切”。这一术乃是风系法术中至高一术,名曰“斓彩风刃切”。 这柄托着七彩光带的巨剑斩过那九头妖兽身体,其一尾一头当即削掉,扁圆身子前的那张苦楚脸面从左额直右嘴角,u看书 .uansh 被割出一道深深口子,周遭水体“滋滋”作响,却是“风刃”切割速度太过迅疾,以至于擦将水擦沸。伤口中殷红鲜血不住流出,但随即融入水中,消散无踪。 九头妖兽剧烈地扭动起来,七尾巴乱舞,“巨雷灵守护”那只本被缚住的巨手登获自由;七颗头颅也同时嚎叫起来,声音凄厉可怖,阴冷诡异,郭裕飞直听得毛骨悚然,浑身为之一颤。可是,那伤口虽深,可九头妖兽仍可自愈,鲜血渐流渐少,那一道极深极长的口子也在慢慢愈合。水体转眼间也重归清澈。潘淑云见状,双臂重新伸入光带之中。跟着一手便直向上探,“巨雷灵守”手张如钳,往上狠狠一叉,便掐住九头妖兽三根脖子。 此时“巨雷灵守”一双巨手已将九头妖兽身左两尾,和身右三颈死死钳住。潘淑云低吼一声,双臂猛地一分,一手上斜,一手下压。“巨雷灵守”亦效仿之,九头妖兽三颈两尾登时绷紧,身前脸面上那道正自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潘淑云紧咬牙关,不断施加力量,似乎要将九头妖兽生生撕开。 九头妖兽不住发出悚然嚎叫,剩余六尾直朝“巨雷灵守”撞去。“巨雷灵守”表面满布电流,又坚若磐石,尾巴一旦撞上,便是滋的一响,相处部位登时焦黑破烂。但九头妖兽却无所畏惧,连连撞击。 郭裕飞扭身游上,先是一招天魔掌,同时第二气室催动盘龙掌灵环,双掌齐出,打在九头妖兽伤处。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零三章 皇宫天牢(中) 正文 303章 皇宫天牢(中) 潘淑云屏息凝神,不住控制巨雷灵守发力,她的真气不断消耗,额上的汗水泌出,但跟着又融入周遭的水中去了。 九头妖兽身前脸面伤口被越撕越深,鲜红筋肉大片绽出,却并无相应骨骼,脸皮之后只有筋肉。他心里说:“是了,这九头妖兽虽然能够自愈,但如果将他劈成两半,他难不成还能各自长出半个身子来不成?” 九头妖兽收到撕扯,更加狂怒,连头颅也伸过来撞击“巨雷灵守”。它自愈奇快,破烂皮肉不多时便能愈合,多轮撞击下来,不但六尾三头虽然尚在,就连那先去被削去的头颅与尾巴也重新长了出来。 而“巨雷灵守”圆球表面已布细密裂纹,似乎就要碎裂。正当此时,“噗啦”一声传出,九头妖兽身上伤口又深几尺,露出一个圆形骨节来。骨节上抱着一层紧密筋腱,潘淑云在操“巨雷灵守”拉扯,那伤口不再加深,那骨节却咯咯作响。 九头妖兽癫狂已至极点,吼叫之声犹如深渊鬼啸;头颅尾巴直如疯癫狂乱一般撞向“巨雷灵守”。其中一颗头颅片刻之间,连撞数次,创伤根本不及愈合,最后一撞之下,终于不堪重负,“喀嚓”一声,碎裂成数块。可“巨雷灵守”表面也满布裂纹。 潘淑云说:“壮士,助我扯烂那骨节。九头妖兽或许就死了。” 郭裕飞点头:“我这就来助娘娘!”说话时奋力前游。游动中,手上连掐数十式手印,跟着在豪鬼剑剑身上虚抚一计,立马便有跳动的雷电缠绕在剑身之上,他逼近妖兽,一声怒吼,狠狠刺下。 “刺啦”一声。 那骨结断成两截,紧跟着巨大如山的妖兽被生生撕成两半。 “壮士,成功了!咱们快往上游。”潘淑云真气即将耗尽,无法维系巨雷灵守,只好散去,与郭裕飞,赫连姚瑶一同向上游动。 不知游了多久,三人从一条小河中探出头出来,皆已是精疲力竭。 “什么人?”忽然数只冰冷的长矛指了过来,郭裕飞迷迷糊糊地看到持矛者穿着的是地字军战甲。 …… 一个时辰后,神树城皇宫内,潘淑云与郑虞龙见面。 两人数日不见,却如数年一般,相拥而泣,久久不能分开。另一间偏殿中,郭裕飞跟赫连姚瑶在一起说话。 “郭大侠,你是专门赶来西界救我的吗?”赫连姚瑶激动地说。 “呃……实不相瞒,我来西界另有目的,也是受人之托,去天牢营救皇后娘娘,没曾想竟在天牢中遇见了老熟人。” “原来是这样啊。”赫连姚瑶脸上略显失望之色。 郭裕飞忙说:“但如果知道你身陷囹圄,天涯海角我也会赶过去救的。” “是吗?”赫连姚瑶面露喜色。 “那是自然。”郭裕飞见她开心,自己也十分欢欣。 猛然察觉:“嗯?我为什么那么向讨赫连姑娘的欢心?” 跟着连忙告诉自己:“不行,不行,我已经娶了三个老婆,怎么可以再动这些心思。” 而后又觉好笑:“说得好像我愿意娶,赫连姑娘就愿意嫁我似的……” 这么想着,居然又有丝丝失落之感。 赫连姚瑶见郭裕飞沉默不语,眉头忽蹙忽舒,忙问:“郭大侠,你怎么了啊?在想些什么?” “哦,没什么,没什么。” 赫连姚瑶又追问:“郭大侠,你来西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实话实说,为了钱财。” “为了钱财?”赫连姚瑶吃惊,她心目中郭裕飞是超脱世俗、视金钱为粪土的逍遥侠客,这样的人物远赴西界,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钱财? “是的,就是为了钱财……我的妻子,身受重伤,已处涉死之境,需得以‘华梦引魂术’才能救活,但其中材料却价值不菲,我需得凑够一百万两银子才行。” “原来如此。”赫连姚瑶有些失神。 “那个,赫连姑娘……”郭裕飞环视左右见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殿门外站了两个地字军士兵,但也在八九步之外了。 “郭大侠,你叫我姚瑶就好。” “好,姚瑶,皇后……是不是真的是你……母亲?” 赫连姚瑶听此一问,也警惕地四下打量一番,压低声音说:“是。” 郭裕飞虽然早已猜到,但此刻听赫连姚瑶亲口说出也觉震惊,同时感觉事实复杂,人心深不可测,他自己总想站在绝对正义的一面,但正义到底在哪一边却真的是难说。 仇一言拥兵自重,欲图谋不轨,是恶人了。 但他所举潘淑云种种罪过却并非子虚乌有,潘淑云确实在东界婚配过,确实生了孩子,确实仗着驻颜有术,灵气充沛欺骗了郑虞龙,那潘淑云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正义的一方呢? 郭裕飞摇了摇头,心说:“这一切的是是非非错综复杂,但与我再也无关,我救出了皇后,完成了任务,拿到酬金便好。我待会儿跟皇后娘娘辞行吧。” “郭大侠,请你一定为我保守秘密哦,要不然我娘亲和我都会性命不保了。”赫连姚瑶双手合十,冲郭裕飞拜了一拜。 郭裕飞一笑:“当然,我才不会让自己的朋友置身危局。” 正说着,郑虞龙跟潘淑云携手走入偏殿,身后还跟着两个壮士,正是当日护着郑虞龙与仇一言城下会谈的张、马二将。 张将军开口说道:“喂,你们俩见了皇上、皇后还不速速下跪?” 郭裕飞赫连姚瑶听言赶忙行礼。 郑虞龙上前一步缠住了郭裕飞,说道:“壮士快快请起,我听皇后说就是壮士你深入虎穴救出了她出来的?” “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加上皇上庇护,小人才能侥幸成功。” “呵呵,壮士谦虚了,你救出朕的妻子,朕一定重重有赏。” 有赏?这可是好事啊。 郭裕飞赶忙言谢:“小人谢陛下赏赐。” 郑虞龙转向赫连姚瑶,来来回回的打量,赫连姚瑶很是紧张,双手绞在一起,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她跟潘淑云长相实在相似,说是母女无人不信。 潘淑云这时候说:“陛下,你看着女孩儿跟臣妾长得像不像?” “嗯……却是有五分相似。”郑虞龙点点头说。 “何止五分,说八分也不为过。”潘淑云淡淡地说,“也难为了仇一言,能寻访到与我长相如此相像的人。” “哼哼……那老匹夫为了构陷娘娘可真是下了血本了。”马将军满脸愤恚。 潘淑云冷笑一声:“但这一切都是徒劳而已,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 郑虞龙挽起潘淑云的手说:“皇后与我情比金坚,我也不会上仇一言的当。” “陛下。”潘淑云深情款款,与郑虞龙四目相接,眼中尽是爱意。 郑虞龙双手背抄,面向赫连姚瑶:“你叫什么名字?” 赫连姚瑶如实答出。 郑虞龙又问:“你是哪里人氏,家里又有什么人了?” 赫连姚瑶说:“民女虽然是白寒族人,但一出声便在蜀州生活,爹爹妈妈爷爷奶奶都在。”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数月前,一伙恶人闯入我家,硬生生将我绑了,我坐在大船里,不知多久,才来到这里。” 这一番说辞都是潘淑云反反复复教给她的谎话。 “唔……原来是这样。”郑虞龙转向潘淑云,“皇后,依你之见,这女子应当如何处理?” 潘淑云斜睨赫连姚瑶一眼,淡淡地说:“这小女孩儿跟我长得如此相像,也算有些缘分,我看要不就费点人力,将她送回东界找家人团聚去了。” “哦?送她回东界?”郑虞龙笑吟吟望向潘淑云。 他毕竟是九五之尊,刀光剑影风霜雨露中前行的人物,可不傻,虽然深爱这潘淑云,但这里还是想试探一番。 潘淑云一笑:“怎么?陛下难道想留下她不成?” “哈哈,人家有家人,咱们强行留下可不对了。”又转向赫连姚瑶,“姑娘,你可愿留在这里?” 赫连姚瑶磕了个头,干脆地说:“陛下,小女子只想回家,别无他求。” “哦,既然如此,那朕就满足你这个愿望了。”微微侧头,“马将军,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末将领命。” 之后,赫连姚瑶便起身退下,至始至终,潘淑云没有多看女儿一眼,郭裕飞暗自佩服:“这女人着实不简单,说起谎来比真话还真,狠下心来,亲闺女也不忍,相当人上人,果然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郭裕飞这时候插进来说:“陛下,皇后娘娘,小人也要告辞了。” “哦?壮士,你要去哪里?”郑虞龙忙问。 郭裕飞说:“小人也没什么明确的目标,哪里有银子,便去哪里挣。” 潘淑云上前一步,说道:“郭裕飞,你别走了,留下来帮我。” “这……” 潘淑云说:“目前,仇一言失了天牢守军,城内的残余部队也已完全退到城外,这说明他将要决定孤注一掷了。” “娘娘的意思是,天地二军要开战了?”郭裕飞问。 “不出半月,必有一战!”潘淑云言之凿凿,她接着又说:“郭裕飞,你灵力高强,法术不俗,留下来助我击败仇一言,我必有厚谢。你要钱,我便给你钱。” 郭裕飞思忖一阵,到底忍不住问了句:“多少?” 潘淑云一笑:“你若能取了仇一言首级,一百万两银子,如何?” 郭裕飞心头一振:“干了!不过……我得先回羊蹄子镇一趟。” “你回那里做什么?” “我妻子在那里养伤,我想把他接回城里来。” “这个好办,你写一封信,再去个信物,我找人帮你接来,你就留在城里不要乱走动了。”潘淑云一番话得也并不如何凶狠,但甚有威严,郭裕飞竟不敢违拗,拱手应下了。 几日后,沈墨砚果然被接入神树城中,潘淑云还派了最后的大夫,赐下各种灵丹妙药,沈墨砚伤势本就好的差不多了,再略一养,就完全恢复了。 又过几日。 这一天,刚至破晓十分。太阳摆脱了山峦,一点点朝天空爬升,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从天东方投向大地,也映照着已至神树城下的天字军大军。 “报……报!陛下,仇一言的天字军已兵临城下了!” 郑虞龙猛地站起:“有多少人马?” “黑压压一片,应该……应该是两万大军全都调派来了。” 潘淑云倒不慌张,缓缓起身:“这一战是迟早的事,吩咐地字军各将领,uu看书 .uukanshucm准备迎战。” “是。” …… 神树城城门楼上,张将军从厚重的女墙缝隙间朝外瞭望,只见百丈之外,尽是黑压压的天字兵马。正自集结列阵。只见有些士兵手持巨型盾牌,有些士兵两人一组,挎着攻城长梯,有些身背大刀。举盾士兵列成大阵,手中盾牌斜向上举,将持梯士兵和背到士兵护在盾下。忽然间战鼓声起,数万天字士兵同声大喊:“杀!杀!杀!”喊声当真如撼天动地,气势慑人。 喊声中,天字大军渐渐逼近城门。 忽然间,马将军说:“那是谁?”说着伸手一指,陛下朝他所指方向瞧去,只见茫茫多的盾牌之后却有一人禹禹独行,他身披一身黑袍,步子不疾不徐,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军,竟尔带着几分悠闲。 “是仇一言!”张将军死死盯着那黑袍人说。 马将军重重“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好啊!果然就是大魔头仇一言,如此狂傲!当真以为我地字无人了吗?”说着取下背上铁胎强弓,弯弓搭箭,将弓拉满,箭簇直指仇一言心窝。略等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马将军右手一松,“嗖”的一声,箭矢射了出去,风驰电掣,甚为狠疾。 仇一言似乎未察,仍是徐徐向前,直至箭至面前,他倏地翻手一抄,将箭抄在手里。跟着一跃而起,双臂平展,犹如一只振翅大鹰飞了起来,脚尖在盾牌上轻轻一点,又拔高二丈有余,而后力贯手臂,将箭掷回,去势疾如流星。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零四章 皇宫天牢(下) 大战之际,郑虞龙也站在城头督战,而仇一言这掷回一箭正朝郑虞龙而去。 张将军大喊:“小心。”忙把郑虞龙向一边扑倒,马将军亦忙闪身。紧接着那箭矢就擦身飞过,“当”的一声,射入身后墙砖之中,箭簇完全没入墙中,箭羽不住颤动。张将军扶起陛下,朝下一望已无仇一言踪影。马将军桥舌不下,万没想到,当世能有如此人物,居然能以臂带弓,也不知是身具神力,还是生有邪法。 这时候,天字大军距城门不足五十丈远近,可谓兵临城下。张将军下令抛石攻击。神树城楼之上,置有数十架抛石机,可将百斤巨石抛数十丈远,正是守城利器。 几百名健硕地字士兵四人一组,其中两人相帮着将大石头搬上弹袋,另两人转动绞盘,将杆臂拉至几乎齐平于地。数百人动作起来,麻利干练,转眼间准备妥当。城楼上副将令旗猛地一挥。几十块巨石抛了出去,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天字军砸落。轰的一声闷响,大地颤动,数十面举盾弯着,其下兵尽数震死。有些巨石砸在地上,扬起漫天尘土。 副将再挥令旗,指挥城头上士兵装填巨石。如此抛射几次,天字士兵死伤七八百人,多为持盾士兵,如此一来许多大刀兵失去掩护。 大军又逼近了二十余丈。张将军下令箭攻。一时间箭如雨下,暴露在盾牌之外的士兵十有八九被射死了。但是盾牌之下的却毫发无损。 最终,大军还是涌至城下,四五十架攻城云梯竖了起来。这云梯做得十分坚固,下端绑缚石块以赠重量,中部垂下长索,供城下士兵拉扯,以稳固梯子。而上端严严实实裹上铁皮,扎上钢刺。既砍不断? 也点不着? 而且不能徒手相推。这种云梯一旦竖起靠上城头就很难破坏。 天字的大刀兵左臂上也有一面小圆盾,他们撑起盾牌? 顺梯而上,速度甚快。地字士兵放箭不断? 雷石滚木纷纷抛下。小圆盾能够勉强抵挡箭矢,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下雷石滚木,有些被被砸得脑浆迸裂,有些被砸得臂断腿残,坠落云梯。但天字士兵前仆后继,一个坠落一个又顶上去,丝毫不惧。 就在这焦灼时刻,仇一言再次闪身出现。 他左手掌着一面黑色真气塑成的鬼脸大盾? 一跃跳上军阵大盾之上,再一跃,落在云梯半腰,第三跃竟尔以踏上城楼西侧。仇一言盾往前举,挡下数个地字士兵刀砍,右掌裹着黑烟猛然推出,正是一招“炼狱爪”,将面前士兵腹上抓出一个血窟窿? 并逼退数个士兵。 张将军将见仇一言登上城楼时便对郑虞龙肃然说:“陛下,咱们快走,城楼只怕是受不住了。” 郑虞龙刚一点头,张将军便与众亲兵拥着她撤退了。张将军赶忙传下军令,在城中部署防线,最后一道防线部在祭天前端,也是最精锐的部队。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  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换源神器 。 果然,仇一言这么一挡,城楼西侧就有一个天字士兵爬了上去。 马将军火速赶往,使出一招“赤炎掌”来,火掌袭出,把那士兵胸口击出一个焦黑的大凹坑,他哼也没哼一声,便即死去,仰着身子坠下城楼,摔得七零八落。 但是后一个天字人紧跟着又跳了上了,这士兵身材健硕,披头散发,肩头已中了一箭,却仍然悍勇,一柄大刀左劈右砍,如癫如狂,只攻不守,向前突进,转瞬间砍翻两名士兵,跟着自己也被马将军一招火云掌毙了。可是他尸首刚刚倒地,便又有两个天字士兵登上城楼,口子一旦被撕开,就堵不住了。守城士兵拔出兵刃与敌短兵相接。 三五个地字士兵朝仇一言冲去,仇一言左手往前轻推,那鬼面盾牌脱离他的掌控,凌空朝前缓缓移动。三地字兵中一个暴躁汉子,抬脚猛地朝那鬼面踹去,但听“啊呦”的一声叫唤,那汉子面容痛苦地向后仰倒,盾牌却颤也不颤,仍朝前移。 另两个地字兵齐声大喝,抽刀去砍,“唰唰”两声响叠在一处,全斩了个空,而那盾牌已然化烟散去。仇一言这时浑身被黑气所罩,他一声狞笑,双掌前推,正是一招名为“百鬼夜行”的阴毒法术。 术成之际,一张张扭曲鬼脸从黑烟中脱出,一面哀嚎,一面托着长长黑线朝前冲去,这城楼之上通道狭窄,不过五六尺宽,众多地字士兵挤在一处,面对鬼脸来袭竟然无从躲闪,只好举刀相格。但鬼脸铺天盖地,却哪里容易挡下。 鬼脸荡过,八九十名地字士兵或重伤或惨死,数十把云梯前已无人看守,天字士兵蜂拥而至。 马将军下令撤退,领着众兵且战且退。城楼宣告失守。天字兵打开城门,天字大军疯狂地涌入城来,杀声震天,勇猛拼杀。部署在主街上的第一道防线未坚持多久也被击溃。仇一言立在城头向内张望,瞧见地字军士兵一个个惨死在屠刀之下,格外满意,不禁哈哈大笑。 另一边,郑虞龙被张将军护着回到皇宫,潘淑云见他虽然步履镇定,形色从容,但眉头却不自觉地蹙起,显然战况并不乐观,往上前询问:“陛下,外头战事如何了?” 郑虞龙微微一笑:“叛军攻城猛烈,但我神树城池固若金汤,马将军指挥得当,并无大碍。” 他这句话自然有假,是说给宫中侍从、仆役们听的,以稳住人心。 郑虞龙接着说:“皇后,真的耳朵痒得很,你帮我采一采吧。” “是。”潘淑云上前搀住郑虞龙两人往寝点走去,并屏退左右。 郑虞龙这才焦急地说:“不好了,仇一言亲自领兵杀过来了,他这一次是精锐尽处,势在必得了。” 潘淑云点点头,说道:“仇一言果然精明,他知道经营下去不是你我对手,目前便是他优势最大的时候,所以果断出手。” “皇后,天字军本就比地字军战力强横许多,如今人数也占优势,又有仇一言这等高手,我怕……我怕这城池是守不住了啊。” 潘淑云低着头沉思片刻,然后说:“陛下,我会一术名为‘人间梦境’,可以灵气祈天将下休眠之雨,所及之处无论人畜都将昏睡,或是退敌之策。” 郑虞龙眉头一舒:“皇后居然还会如此绝妙法术,还请赶快施展退敌。” 潘淑云说:“此术灵环构筑极为庞杂,使用间隔长达一年,我此时用过,一年之内就不能再用。” “眼下城池马上就将不保,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好,但此术威力强横,需要极大的灵气支撑,而且覆盖面积越广,所需要的灵气就越多,如今来犯之敌如潮水一般,我需得全城降雨方可退敌。但我体内灵气有限,需要蕴灵仙石作为补充。” 蕴灵仙石是西界特有的一种灵石,蕴含灵气,可被吸收,就如同恢复灵气的丹药一般,但少了吞咽咀嚼的过程,只要贴近身体便可,不过这灵石十分珍贵,是十分重要的战略资源,神树城内收集储存几百年,也不过二百多斤。 “皇后需要多少蕴灵仙石?” “两百斤。” 郑虞龙一惊,但跟着又想蕴灵仙石虽好,但神树城一旦告破,一点也保不住了,倒不如一次用完了干脆。 思量清楚,点点头说:“好,我去准备石头,还请皇后准备施法。” 片刻后,皇宫内的高台之上,堆满了蕴灵仙石。此时,潘淑云端坐其中,头发披散,脸上画了浓厚妆彩,右手持法杖,身披斗篷,正襟危坐。 人间梦境虽是法术,但却要接住雨水,也就是有求于上苍,化妆披发都是祈雨仪式。 一切准备妥善,潘淑云便开始结印施法。 人间梦境是极为高深的法术,其复杂程度绝不亚于华梦引魂术,分为“布云”、“上祭”、“积梦”、“唤风”、“起雷”、“求雨”六个步骤。 第一步是“布云”,,此仙法使出,需结三十六印式,潘淑云早已烂熟,一蹴而就,毫无差池。她单掌上举朝天,一股白光从掌间腾起直插云霄,本来湛蓝的天空猛地一亮,而后慢慢转灰,少倾,铅云满布,似有降雨之相。 郑虞龙瞧见很是振奋,面露欣慰之色,心中念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就在此时,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是马将军快步走来,他附耳说:“陛下,城门快受不住了,很多天字军士兵已经杀入城内了,我军已与其先头部队短兵相接,展开肉搏战了!” 一直守护在郑虞龙身边的张将军说:“陛下再次等候,末将前去应敌。”说罢大步流星便往城门想走去,他左右护卫想要跟随,却被他喝止:“你们全都在这里守护陛下,若遇敌人,死战不休,一定要护陛下周全,明白了吗?” “属下遵命!” 高台之上,潘淑云再结“上祭”仙法四十九式印式,右掌推出,一道绿芒直射而出,飞入高台正下方大铜鼎中,鼎中水翻涌起来,化作一条水线,笔直向上,飞入云层。 连使两术,潘淑云额上微现汗迹,但她不能停歇,立马又使出“积梦”一术,此术在整个人间梦境法术印式中处于居中一一环,承上启下,尤为重要。 潘淑云双手齐舞,十指联动,一共结出八十一个印式。最后双掌一合,浑身被灵气所笼,跟着灵气升腾,隐隐凝结成数颗圆球,悬在空中,滋溜溜转了起来。 六颗光铸灵球忽,忽明忽暗,光亮一闪一灭,六球同步,丝毫不爽。 此步骤完成,潘淑云稍微些了片刻,调匀气息。然后再结“起雷”一百二十一印式。结毕到,潘淑云剧烈地喘息起来,满额大汗,显得十分痛苦,但手上却丝毫不滞,仍是流畅迅捷。要知道稍微一个停顿,仙术便告失败,一步错,满盘皆输。 终于印毕术成,潘淑云高举法杖,六球不再一闪一灭,而是光芒大绽,六束光尽汇于法杖顶端,汇成一束,折转射入云间。此时铅云满布,遮天蔽日,彩光射入后,登时发出轰轰雷鸣,厚重的云翳缝隙中,不时闪出电光,似乎一场暴雨就要来临。 电闪雷鸣中,忽然有一束白光从刺破云层,正投在潘淑云身上,潘淑云浑身蓦地涌出灵气,灵气沿着白光升向天空。此时就是要以灵气为绳,把天地连在一起,如此一来,uu看书.uukanshu才可使最后“求雨”一术。但是天地之遥,何止千里万里? 若不是自身灵力强大,拥有远超常人的巨量的灵气,定难完成此步骤。 此时潘淑云聚起体内所有灵气,顺着白光升我往天空。潘淑云体力、灵气飞快地减少,她也愈加疲乏,渐渐直不起腰,单手紧紧握住法杖支撑着身子,胸口起伏难定,汗水如雨而下。 终于白光骤然消散,之余下一道细细青光,从天而来,连接潘淑云脊背。在空中,好似绒线般缓缓摆动,甚为奇幻。 潘淑云费尽全力,提起一口气,开始结“求雨”印式,这一术供需二百二十五印,需得再青色细线消散之前结毕。据典籍所载这青色细线之多可以维系一炷香的时间。潘淑云若是精力充沛,结这两百二十五印自然容易。但此刻灵气亏空,神困体乏,当真不易。 此时神树城城门已然告破,天字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杀声震天。地字军士兵奋力抵抗,两军士卒厮杀在一起,血光之中,不住有人惨死倒下,战况甚为惨烈。 仇一言仗着鬼魅身法已深入神树城腹地,突然之间,听到一声闷雷,大吃一惊,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万里无云,这阵子怎么阴上了,这雨来的可有些蹊跷啊!”心里思索,目光不经意朝远处望去,就看到一条光柱从天而降,落在城内西南一侧。他吃了一惊,大叫不妙:“不好!这难道是人间梦境法术?” 三百零五章 2军对垒(上) 仇一言怒吼一声,身子一纵,从城楼上跳了下来,双臂平展,凌空朝前飘去,好似身子根本没什么重量,就纸风筝一般。飘出十余丈后,脚尖微一点地,复腾起来,再往前飘。如此腾跃,迅疾无论地往城池西南方去了。路上遇到地字士卒,发掌拍击,几乎全是一掌毙命。 当下,他飘过一座庙宇,忽听有人呵斥:“什么人?” 扭头一瞧,只不过是两个寻常士卒,本不想理睬,却不想两个地字军士兵弯弓搭箭,就要射向自己。只得踏步而上,身影一晃,逼至二兵跟前。双掌齐出,分击二人。 两个士兵弓未拉满,胸口遭拍,骨骼断裂,心肺俱碎,喷血而亡。仇一言双掌拍毕,一眼也不多看,又纵身飘起。他此时已深入神树城内,四周并无援军,只有他一人而已。但地字防线尚未部署完备,许多城内百姓都不知道城门已然失手,仍在大街上走动。忽然瞧见仇一言凌空飞跃,纷纷驻足相望,有些还指指点点,拍手叫好。 仇一言如此飘过数条街巷,来到一片密林中,穿过密林便是潘淑云施法的高台了。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换源神器 】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仇一言连续纵跃,略感疲惫,也就不再使“鬼魅行”功夫,徒步穿林。走出里许,忽瞥见身右方火光一闪,好似有物来袭。 双手平举,立结“吞噬暗门”三印,向右转身,只听“嗖”的一声,正把一只火龙收了。他朗声大叫:“暗中偷袭,算什么手段,有本事? 堂堂正正跟老夫一决高下!” 林内传来一个男子声音:“哼!跟你这等魔头? 还讲什么道义?” 仇一言双目如炬? 细细搜索,突然看到远处枯枝一动,似有人影闪过。大喝一声,纵身而上? 双爪如钩? 抓了过去。正在此时? 枯枝后冲出一个身穿甲胄的精壮男子? 正是张将军? 他手中长矛急刺,犹如一道白虹袭来。 仇一言侧身避开,左掌去抓张将军肩头。 张将军肩头倏地一沉? 躲了过去,跟着双脚落地? 立刻前滚,一滚之后又是一纵。仇一言扭身一纵? 转眼间就要追上。张将军弹身而起,凝力于腕,唰唰唰连挥数矛,矛头晃动生出影来,层层相叠,凝成一面白光壁垒,仇一言一时无措,被逼得倒退一步,心下吃惊:“姓张的果然有几分本领,我可不能大意了。” 张将军见仇一言后退,立刻收矛,接连几个纵跃,立在一棵大树树干上,随着树干上下微微摆动,手中长矛插于树干之上,双手手上结印不停。 仇一言抖擞精神严阵以待,见张将军起手结印,也抢结五印,左掌前推,掌间白色灵气塑成骷髅头之形,后颅上生满如蛇尾般的短小光尾,不住扭动,推动骷髅头朝前飞去。那骷髅头飞行极快,划空而过,直逼张将军。 张将军却不躲闪,手上结印不停。仇一言一面朝前纵身,一面结“炼狱爪”印式,心说:“你再不弃印躲闪,小命休矣。”突然想到什么:“除非……” 转眼间,骷髅头又逼近数尺,就要撞上张将军鼻梁。便在此时,张将军印毕术成,身上衣袍忽地鼓风扬起,发丝飘飘,犹如凌空飞跃时一般。正是一招“火舞狂龙”。 这是火属法术中十分强劲的火属增益法术,其功效不亚于麻长老的赤炎龙纹术。使出之后身法倍增,可抗强敌。 仇一言见了,微微点头,喃喃自语说:“果然,果然了得。” 张将军右手握矛,身子一晃,躲过白色骷髅,跟着便朝树下窜去。而那骷髅却也跟着一沉,仍向张将军追去,显然具有追踪能力。张将军余光瞥见,立马便引着长矛向上划出,“轰”的一声,白色骷髅碎裂,劲力迸溅,他差点拿捏不住。 张将军脚未踏实时,仇一言已然迫近,鬼气森森的大黑爪横扫过来,张将军在火舞狂龙加持之下,身法奇迅,赶忙仰身下桥,躲了过去。复弹起身来,抢刺一矛,这一剑去势威猛,仇一言不敢怠慢,侧身躲过,鬼爪尚未消散,立刻反抓回去。 张将军双脚点地,旱地拔葱,双腿一蜷,黑爪从下荡过,随即化烟而散。他居高临下,力贯手臂,一矛从天而降,白虹闪耀,要比上一攻又快速一分。 仇一言瞧出这一攻狠急老辣,气势万钧,不敢应当,顺势前扑,“刺啦”一声,衣衫开裂,脊背上也被剌出一道浅浅口子。 张将军想要再追身一次,可惜仇一言“鬼魅行”功夫已经施展开来,如一阵狂风般远去。 张将军奋起直追,但差距越拉越远。片刻后,仇一言已至数十丈外。他起手结出数印,右掌一翻,墨绿色灵气化为一摊黏糊,这黏糊似有意识,顺着仇一言手臂爬了过去,移过肩头来到背后,抻成长条覆在伤口之上,顿时腾起一阵白烟。少倾白烟散尽,绿色黏糊变成红褐色硬块,脱落下来,伤口已不见了。 张将军一面追赶,一面结印施法,将一只大火球打了过去,但相距太远,被仇一言轻易躲过。待他追近,仇一言立刻使出“鬼魅行”飘至远方。张将军站定,仇一言也便即站定,笑吟吟相望。 张将军咬牙切齿地说:“老贼!干嘛躲躲闪闪?难不成怕了我?你可是天字军的大将军,怕了我这无病之辈,羞也不羞?” 仇一言哈哈一笑,说:“老夫发已斑白,这一辈子受到的屈辱数不胜数,你向我使激将法又有何用?” “你……”张将军一个你字说出口,身子忽然一颤,周身劲风渐渐变弱,直至消失。原来这招“火龙狂舞”使出之后还需要以源源不断灵气来维系。 张将军虽然能够使出,但灵环构筑上尚有诸多不足之处,也因如此,维系时所需灵气更巨。也就不到半柱香功夫,张将军体内自由灵气已经损耗殆尽。 仇一言等的就是此刻,朗声说:“你的灵气实在是太少了。”话毕,起手连接数印,左掌前黑烟涌起,化成一面塌眼肥脸,口声獠牙的鬼面盾牌。他左手掌盾,只伸右臂平展,仍可凌空飞,朝张将军飘去。 张将军知道躲不过去,急思对策,思来想去,拿定主意,要靠一招“赤炎掌”跟对方拼个两败俱伤。 他凝神不动,藏手于袖,五指紧绷,蓄势待发。仇一言将近,一起手便成四印,绿色灵气涌出,犹如翻腾海浪。正是一招“碧波掌”。 张将军大吼一声,一招赤炎掌使出。 “轰”的一声巨响。双掌相接,灵气鼓荡,迸发出的力道,成球面推出,烟尘大起,草木晃动。 张将军只觉浑身骨骼巨震,胸口翻江倒海,喉头发甜,已有鲜血入口,他强行忍住,立刻挥动长矛刺出。 仇一言哈哈一笑,左手轻拨,那一面黑鬼盾便朝前移。 这一矛便在那鬼盾之上,竟无声无息,但力道反扑回来,却直震得双臂酸麻,甚为诡异。与此同时,仇一言扭腰旋身,一掌横削过来,虽然“击波掌”已散,但他肉掌一削也非同小可。 掌未到,张将军脸颊已被其裹挟的劲风扑得生疼,他想要躲闪,但一口气尚未提起,脸颊猛地一痛,已被削中,牙齿不知有几颗松动了,身子跟着便飞了出去,而剑却脱手,牢牢吸附在盾牌之上。 仇一言左手轻轻摆动,黑盾化烟消散,被吸附的长矛也“呛啷”一声掉落在地,他右手蓄力再击。 张将军落地之后丝毫不敢停留,就地急滚,忽听“咯啦”一声,尘土扑面,身旁土地上已被仇一言击出一个凹坑。又滚一圈,却瞥见仇一言正自结印,他知道凭翻滚速度,决计躲不过仙法一击,只有冒险起身才有出路。当即双掌击地,借力腾身,可是身在半空,脚未站实,就见仇一言右掌已有黑烟涌起。 张将军心地一凉,暗说:“我命休矣。” 正要闭目待死,却瞧见几只羽箭映入眼帘,仇一言鬼爪前挥挡开来箭,跟着朝右后方腾出。就这么一耽搁,张将军身子便弹了起来,扭头就逃,这才瞧见身后有数十名披甲士兵,结成阵仗,前排盾兵守护,后排弓箭手正自弯弓搭箭。 仇一言再避数箭,哼了一声,刚要腾身而上,忽地瞥见天边一道壮阔无论的闪电撕裂天空直插山峦,等了一等,便听到滚滚狂雷之声。仇一言心说:“糊涂!怎么被绊在了这里!”念及至此,扭身一纵,双臂平展,大袖飘飘而去。十几只羽箭追过去,却终因力衰落地,未能射中。 仇一言飘出枯树林,便能远远瞧见高台,以及高台上的人影。 凝目细观,那人影一头黄发,迎风飞舞,不是潘淑云又是谁了。 此时皇宫前的防线已然结成,盾兵在前,矛兵在后,其后阶梯上战满了弓箭手,光弓手就不下千余人。 瞧见仇一言白发苍苍,黑袍飘然,眉目阴鸷,浑身灵气鼓荡,显正是天字大将军。但却是孤身一人,均大为惊骇,此时所有人都绷紧了心弦,万籁俱寂,这一声喊叫远远送出。 仇一言丝毫不惧,缓步上前。 守将把手一挥,数千名弓箭手纷纷将弓拉满,只待一声令下,就是万箭齐发! 仇一言脸如寒霜,没有惊奇,没有惧怕。脚步不停,起手结印。印毕术成,左手撑起一面狞笑呲牙的鬼面盾牌,脚下步子倏地加快,宛若一道黑色闪电冲了出去。 守将见他竟有如此脚力,惊惧交加,就要下令放箭,却忽觉鼻尖一凉。他猛地一惊,抬起头来,数十点凉丝丝的雨点打在脸上。霎时间,大雨倾盆而下,雷声伴着雨声,充斥在天地之中,落在士兵的盔甲上,横石铺就的石阶上都激起了一阵白茫茫的水雾。的大地上的浮土被雨点打得飞扬起来,灰蒙蒙一片。 暴雨之中,修为低的士兵,立马便感觉有些困倦,无论是天字军还是地字军。 仇一言修为已达紫金九阶,何其强大,人间梦境一时半会是奈何不了他的,但也不能长长久久的站在雨中。他仍甚为震怒,他虽然强大,但可没有以一敌万的本领,军中士卒十有八九会因此昏睡。 也就是说双方剩下的都是高手。 天字军中能称得上高手,不受人间梦境影响的屈指可数,而地字军虽然整体战力要弱于天字军,不过却有许多高手。比如张马二将,还有妖女潘淑云更是深不可测。 而且前几日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天牢,救下潘淑云,并斩杀了九头妖兽的神秘人也很厉害,此时会不会也在城内。uu看书 .uukanshu 不行,得撤退了。 “天字军,挺好号令,素素撤出神树城!”仇一言一声大呼,纵身而起,使出鬼魅行俩,身子宛若一团黑烟,向城外飘动。飘动着不住呼喊。 许多修为太过浅薄的士兵已经昏昏然,托着兵刃走出两步,便倒地呼呼大睡。 最后有约一万五千名天字军士兵撤出了神树城,这时候,大雨已停,但他们已被雨水浇头,一个个都是难以支撑,绝大多数都倒在了城外的空地上,酣然入梦。但这时候地字军士兵十有八九也都进入了梦想。 两军谁也没工夫去偷袭谁,就这般相安无事。 但地字军中修为高的高手颇多,趁这会儿功夫重新关死大门,修缮防御工事,天字军也只能干看着。 暮色十分,天字大军悠悠醒来,一个个又饥又饿,毫无战斗意念,只得撤退。神树城也就守住了。 皇宫之内,潘淑云过度劳累,正躺在床上休憩,郑虞龙在身边相陪,亲自喂下补齐汤药。 “皇后,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仇一言下次来袭可如何挡得了?” 潘淑云说:“陛下,一味防守永远没有赢面,我们也要试着进攻。” “进……进攻?”郑虞龙吃惊。 潘淑云点点头,虽然虚弱但目光却尤为坚毅。 三百零六章 2军对垒(中) 郑虞龙双手背抄,在寝殿里来回踱步,殿堂里没有一个仆人,寂寥无声,唯有靴子踩地的“哒哒”声。 许久之后,他才折返床前:“可是……咱们的实力,与仇一言相比,还是相差不少啊,贸然进攻,恐怕不利。” 潘淑云点点头说:“陛下所言自然不错,但是咱们不进攻,仇一言便会进攻,他现在休养生息,不出两月必然来犯,到那时候,我没有‘人间梦境’能够阻挡了。” 多源小说app: 咪咪阅读 “唉……这个仇一言,真是恼人。” “所以,陛下,我们要抢在仇一言之前,进攻。” 郑虞龙面色凝重,不敢应下。 潘淑云又说:“当然,正面对抗,十分不利。我们想要取胜,只能走奇袭的路子。” “奇袭?” “正是。” “皇后,你到底有什么主意,快快说来。”郑虞龙坐在床边握住了潘淑云的双手。 潘淑云微微一笑:“首先,必须要配合臣妾演绎出戏。” “演戏?”郑虞龙吃惊。 潘淑云点点头:“正是。”跟着便把计谋说了出来。 …… 几日后,傍晚时分,皇宫广场上大摆宴席,为击退仇一言庆贺。 郭裕飞、沈墨砚皆被奉为上宾。城中许多百姓都自发地都汇聚在陛下宫殿前的大广场上,站立不下,一直延伸到街巷之中,诚心祷祝,感谢皇后潘淑云祈雨退敌之功。 城中各处都燃放烟花爆竹,一时间神树城上空,五彩缤纷,绮丽梦幻,当要比任何节日还要热闹。 宴席上,载歌载舞,把酒言欢,欢闹非凡。张将军生性洒脱,早就下了场,跳了一曲。 就连平日里以肃穆示人的郑虞龙,也被感染,高歌一曲。 潘淑云紧随郑虞龙之后也唱了家乡民谣? 惹来一片叫好声。 郭裕飞看着尤敢惊奇? 大洪的皇帝、将军就算再高兴,也不会在人前纵歌,起舞的? 皇后更要母仪天下? 庄重非凡? 更不会唱歌娱人,两国之间的差异便体现在这里了。 一曲唱罢? 郑虞龙提议文武百官和诸方宾客起立? 齐敬潘淑云一杯。 潘淑云也不推脱? 举起酒杯? 一仰头喝尽了。 郑虞龙笑吟吟说:“皇后,此番降雨,你是居功至伟,我代全族百姓? 诚挚感谢。” 潘淑云忙说:“臣妾能为陛下分忧,那是福分,陛下万万不要言谢。” 张将军起身? 高举酒杯说:“来来来!皇后娘娘再饮一杯。” 潘淑云一笑? 举杯说:“好啊? 素问张将军海量,今天倒要见识见识。” 宴席上欢声笑语,言笑晏晏。酒过三巡,潘淑云忽然起身,跪在郑虞龙身前。 郑虞龙忙问:“皇后这是为何?” 潘淑云沉吟一番,说:“陛下? 我有一事相求。” 陛下欣然说:“皇后但说无妨,我无所不允。” 潘淑云沉吟着说:“陛下,我请求您发兵,讨伐仇一言,夺回君临、火凤而城。” 此言一出,全场寂寥,好些文臣武将都是一脸错愕。郑虞龙也是愣怔好一会儿才说:“讨伐仇一言?可是……我们目前……” 潘淑云说:“陛下,仇一言拥兵自重,公然行某逆之事,天地不容!那魔头独揽大权,野心勃勃,实在是西界三城一大祸害,若不趁早铲除,恐怕还会兴起祸端。” 郑虞龙喃喃说:“那魔头确是祸根……不过……”思量一番,叹息声,摇了摇头。 这时候,一位年白发苍苍的官吏站了起来,分朝陛下与潘淑云施礼说:“陛下,皇后娘娘,臣下认为此举万万不可,仇一言固然可恶,但是如今我族可谓人困马乏,需得休养生息,万不可再起战事。” 张将军腾地站了起来,说:“末将到认为正是出击良机,仇一言拥兵自重,攻打神树城。此獠不诛,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如何立于世间?” 那老人说:“张将军所言固然不错,但是他们兵强马壮,咱们也只好暂且求全。就上一回来说,若不是皇后娘娘及时求来催眠大雨,咱们恐怕都要做了阶下囚了。” 张将军说:“哼!我们精兵强将皆布于皇宫之前,决计有一战之力!” 众官员分成两派,辩论起来,武官大都主战,文官则是主和者多。一只挣到深夜,仍没辩出个结果。 郑虞龙眉头紧锁,显得十分苦恼。直至夜色将明,他才遣散众人。余下几天中,整个朝野都在争论不休,而郑虞龙却一直悬而不决。 一晃眼,半月时间过去。这一天傍晚十分,正下着雨,张将军急匆匆往陛下寝宫赶去,内官已经说了皇上正在用晚膳,但张将军已等不及要觐见了。 就在刚刚安插在君临城的探子报来两条信息:第一,仇一言旧疾复发,来势汹汹,或命不久矣。第二,君临火凤两城已陷入内乱之中。 这正是天赐良机,他迫不及待地前去请战,此时此刻已是重甲加身,以示决心。 张将军疾步前行,战靴踏着湿漉漉的青砖地板,溅起一串小小水花。内官丢了伞,紧追她着说:“大将军留步,留步,容我通禀一声。” 张将军停下步子,说:“你快些!” 内官跑入殿中,过了一会儿又跑出来,站在大门口高声喊道:“传张将军觐见!” 张将军快步跨入殿门,左边两个宫女掀开用膳偏殿帐幔。张将军转身拐入,躬身行礼:“末将参见陛下。” 郑虞龙早命人添好凳子,手往空凳一伸,说:“将军请坐。” 张将军谢过坐下。郑虞龙说:“一起吃点?” 张将军按捺不住,对郑虞龙说:“陛下,末将有有要事禀告。” 陛下会意,屏退左右。张将军忙将君临城探子来报一一转述。郑虞龙放下碗筷,正色说:“消息可靠吗?” 张将军说:“几个得力探子均如此来报,料是不假。” 郑虞龙缓缓点头,说:“张将军,咱们那匹牟兽培育得差差不多了吧?应该还差三日,便能圆满,是不是?” 张将军意外地说:“陛下,原来还记得此事?” 郑虞龙狡黠一笑,说:“这是战胜仇一言的关键所在,我怎能不知?” 张将军大喜过望,腾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陛下,原来您已经下定决心开战了?” 牟兽是一种体型巨大的异兽,皮糙肉厚,力量惊人,但十分难以驯养,郑虞龙之父在数年之前便开始秘密培养,驾崩之前才将这个秘密告诉只郑虞龙,郑虞龙继任皇位以后便命张将军仍在暗中培养牟兽。 这牟兽甚为特殊,只能在女子腹中生存,从宿主吞食的食物中汲取营养,一旦被吐出,沾染空气,便会急速膨大,在人腹之中时,只有拳头般大小,但数十息功夫便能长成一只高逾三丈的巨兽。 陛下忙打个手势,让张将军悄声坐下,然后说:“当然!我与皇后早就定下作战计划。仇一言教为一方,怎能容他喘息?一定要一举歼灭才好! 但我也知道,天字军人马远多于我,又占有两城,补给也大大强过我们,与天字族开战确实不利。所以更要谨慎,最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成功!”略一停顿,接着说,“仇一言前几日来偷袭,咱们事先没有得到半点风声。昨日才探明,原来天字大军并竟是从一个小小山村开拔进军的,唉……可见天字族早就料到咱们在君临火凤有细作。咱们信息闭塞,才吃了亏,可不能白吃,我这次也秘而不发,来是防止消息走漏,而来就是要等待那匹牟兽成熟。” 张将军说:“陛下妙计!只是……咱们的人既然能打入天字族内部,那天字族自然也能在我族安插细作。咱们军队如今都在神树城内,机会稍纵即逝,恐怕没有时间将军队一点点调度到偏远山村。而在城内集结军队,开拔出征,就算在隐蔽,大军浩浩荡荡,沿途经过好多村舍,难保没有黑奸细看到,恐怕……大军到时,敌人早已知晓。” 郑虞龙点了点头说:“这时当然,天字族将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地隐于山野,这一番军事部署绝非一朝一夕完成的。咱们自然做不到了。不过……张将军,我倒有个主意。” “陛下请讲。”张将军忙说。 郑虞龙说:“天字军的粮草辎重都在火凤,如果咱们能绕过君临,直接攻打火凤,岂非有奇效?” 张将军答道:“可是如果想要绕过君临,那就必须走山道,山道两百余里,皆崎岖难行,马匹、车辆重大的攻城器械都不好走。” 郑虞龙说:“行军打仗,要携粮草、药品、营帐,咱们又是攻城,自然还要带云梯,飞梯,冲车,抛石机等等。” 张将军说:“这是自然。” 郑虞龙眸子忽而一闪,正色说:“如若我们不带这些呢?” “这……”张将军纳罕地说,“不带这些如何能行?” 郑虞龙说:“咱们大军便趁着夜色开拔,急行军,翌日一早便到火凤,不安营扎寨,修整人马,立刻攻城!如此以来,每人只需携带一顿口粮,营帐,炊具均不需要了。 咱们有牟兽,便是攻城利器,根本不需什么云梯,飞梯,冲车。就算被敌人细作探明,想要上报,也需走山道,山道本远,又崎岖难行,黑夜之中能走多块?”不等张将军改口,接着说,“我已查过库房,咱们还有一万五千瓶赤心露,复神丹七千五百余颗,凝力丸八千余粒。咱们统统分发下去,足够大军服用,快速回复体力与灵气!” 张将军惊诧地说:“陛下,这可是我族数十年的积累……” 郑虞龙说:“那又如何?数十年积累便就为当下一役!比人马,物资多寡,咱们再过五十年也比不过天字均,这个险必须冒!” 张将军一拍大腿,说:“好!咱们就依此计出击,若这能按下火凤,君临便是腹背受敌,缺乏粮草,便是瓮中之鳖!” 郑虞龙凝望张将军,郑重地说:“张将军,这一役关乎咱们的命运之战,一切都靠你了。” 张将军把左手抚于右肩之上,鞠了一躬,神色庄严地说:“我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负陛下托付!” 郑虞龙起身,把张将军扶起,说:“你秘密部署下去,三日之后,大军开拔,直奔火凤!” 张将军说:“得令!”说着扭头要走。 郑虞龙忙说:“等下。” 张将军闻声止步回头,只听陛下又说:“你万不可兴高采烈地走出门去,要愤怒些,装作我未允你的模样!” 张将军深以为然,看书 ww.uuknshu.om 点了点头,蹙起眉头,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出去了。宫殿外院中众多宫人见她这副表情都是惴惴难安,料必是在出征与否上跟陛下意见不合。 张将军好不容易忍着进入自己宅子,掩上门后,钻进被窝才纵生大笑。当夜便召集心腹将士秘密部署,让军队整装待发,却只说是练兵而已,并非出征。直到第三日傍晚,全军集合。张将军登上高抬,面对站着几万人的校场,朗声说:“将士们!我问你们一句,你们恨不恨战争?” 场下安静一阵,忽然有一个士兵大声地喊道:“恨!”这一句又悲又怒。他的父母兄弟全都在旱灾中死去,他又怎能不恨呢? “恨!恨!恨……”几万人同时高呼,真如山呼海啸一般。 张将军抬起双臂往下压了压,示意众士卒安静下来。跟着又说:“那你们知道是谁造成的战争吗?”略一停顿,“是仇一言!”游目四顾,“地字的将士们!我们难道任由他欺辱吗?我们的亲人朋友难道要白白死去吗?”猛地举起右手,抬高了声音,“我们不答应!我们要为他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校场上又传来地裂山崩的呼喊声。 张将军抽出腰间佩剑,朝西方也正是火凤城所在方位一指,愤慨而坚毅地吼道:“将士们!陛下已有军令,命我等即可出发!直捣火凤!诛杀仇一言老贼!为咱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三百零七章 2军对垒(下) 正文 307章 两军对垒(下) 报仇之言一出,众将士高声应和,情绪激昂,同仇敌忾。 之后,地字军大军趁着夜色,开拔出征。领军的自是张马二将军,随军而行的还有潘淑云、郭裕飞、沈墨砚三人,以及腹中养着牟兽的二十位少女。 翌日清晨,当火凤城的天字军守军从梦乡中醒来时,却发现地字军队已至城下。 二十只牟兽站在队伍最前头,排成一线。 牟兽是十分巨大的异兽,比大象还要大上一倍,浑身赤红,覆着厚重甲壳,表面凹凸不平,就如嶙峋的山壁一般。脊背凸起,头为倒三角状,额上头盾巨大,如扇而开。生着两排共六只眼睛,冒着黄色光芒;嘴里满布獠牙;胸前伸出四只巨大的、如镰刀般的螯肢。 二十只赤红巨兽同时现身,何等威武雄壮。城上天字守军惊得魂不附体,赶忙敲钟警示。 急促的钟鸣声一阵又一阵响起,传入火凤城内,也播于城外广袤的大地上。但这钟声,在旭日照耀下的地字大军前,却显得苍白无力。 随着进攻号角吹响,三只牟兽狂吼地冲了出去,大地颤动,尘土飞扬。城楼上零零落落地射出数十只羽箭,不成气候,而且牟兽甲壳何其厚重,羽箭射上去,简直连挠痒也算不上。转眼间三只巨兽已撞在了火凤城门之上,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响声。两扇大门齐向内凹,需得用绞盘才能提开的铁质门闩微微变形。三兽扭头撤回,又有三只狂奔而来,两队牟**错而过,井然有序。 待这三只牟兽冲到城下,才有雷石滚木掷下,但仍是稀稀拉拉,浑无章法。 张将军大喜:“看来火凤正内果然大乱,这真是天赐良机,诛杀逆贼在此一举了!” 三只牟兽一番冲撞后,便向后撤,第三批牟兽又已冲出。火凤城楼上雷石滚木一通乱丢,根本未有几根砸中牟兽。第三轮冲击一过,两扇城门间已被撞出一道口子。接着第四批牟兽又狠狠撞了上去,“砰”的一声,人腰粗的铁闩落地? 城门洞开。 张将军高举长矛? 高呼:“众将士!随我冲锋!攻陷火凤,活捉仇一言老贼!”一时间杀声震天,一万名地字将士犹如决堤洪水般涌出? 径入火凤城中! 火凤城中登时大乱? 满大街尽是张惶逃窜的天字百姓,张将军见了心中暗喜:“天字军果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居然连百姓都未及疏散。” 大军沿着城中主街行进,如入无人之境,直到里许后,方有一队军敌军迎面而来? 这些敌军全都蒙着面? 穿着简陋的盔甲,人形瘦弱,普遍矮小,有些甚至像女人一样纤瘦。而且犹犹豫豫不敢冲锋,浑无半点气势。在这队兵卒后方倒有几个大汉不住叱喝? 手中挥舞长鞭,似是监军一类,催促这队兵卒迎战。 张将军见敌军如此不成气候,哈哈大笑,朗声说:“将士们,随我冲锋,杀敌立功!”地字军高声应和,奋勇冲出,个个当先,刀光闪闪,铁蹄践踏,转瞬间便将那百余人的天字守军尽数歼灭。 张将军一人便砍死十余人,但他这时又觉太过奇怪:天字军就算内乱,但士兵怎么会如此不济?他左手紧握缰绳,身子朝下一倾,用刀挑开了了一个死去天字兵的面罩,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这天字士兵竟是个中年妇人,再挑开一只面罩,却瞧见死去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 这时,又有一队守军逼了上来,这一队越有三五百人,仍是蒙着面,装备破烂,身形瘦小,虽在向前行走,但双腿绵软,显得十分惧怕。队伍后面还是有几个粗壮汉子不住挥鞭叫骂。显然这又是一批妇孺结成的民兵。 一时间,张将军犹豫了,对面的身显然都是临时抓来的百姓,力量微弱;可是就算再若,却也手持兵刃,虽是百姓亦是民兵。倒地杀是不杀? 转眼间敌军已到阵前,张将军高呼:“盾兵在前,矛兵退后,弓箭手不得放箭,暂不杀敌!” 众兵听到这等命令虽是不解,但军令如山,不得不从。天字民兵的刀戟长矛顶在了地字族的盾牌上面。张将军大呼:“天字军的朋友们,仇一言教鱼肉百姓,罪大恶极,你们实在不该为他们卖命!如今火凤城门已破,整座城池片刻将倾,大伙应随我地字军一同,攻入城军府,诛杀仇一言!还苗疆太平!” 火凤、君临、神树三城之中,均有一座城中城。 神树城的城中城是皇宫,而火凤和君临则是军府,是城内最后的防御工事,外城失手,军队还可以依靠军府的高强防御反击。 此语一出,许多民兵登时犹豫了,他们只是平头百姓,只求片瓦容身,有口饭吃就够了。又想到确实是仇一言教徒将他们硬帮了上战场,与敌拼命,何其霸道! 忽然敌军后方有个粗犷声音喊道:“谁敢背叛仇一言大人?背叛者杀无赦,奋力杀敌才有生机,给我上!” 张将军刚要出言反驳,忽见数十把强弩从人从中高举起来,“搜搜搜……”数声,群箭射来。张将军急急挥刀一格,发出“铮”的一声响动,原来那箭却是纯刚铸造,力道甚强。张将军手臂一麻,弩箭偏了方向,但力尤未及,“嗤”的一声射中张将军身后一马兵,地字军中数十人齐声惨叫,载下马来。 原来,天字民兵中竟暗藏精兵,杀了地字军一个出其不意。张将军怒叱一声,高声喊道:“杀!”地字弓手立刻还击,箭如雨下,天字民兵登时死了大半,余下的多是身穿蓝色大袍头缠包布,使弯刀的仇一言教徒。不过这时候从街巷中又涌出千余名天字士兵,这些士兵体格壮硕,身穿重甲,手持大刀长矛,显然战力不俗。两军就在这大街上厮杀开来,刀光伴剑影,鲜血随杀声,一时难解难分。 郭裕飞、沈墨砚也在先头部队之中,他们不善马战,早已跳下马来,杀入敌从。潘淑云结印施法,冰击火攻层出不穷,不多时已毙了几十名敌军军好手。而马将军受郑虞龙嘱咐,一直护在潘淑云身旁防人偷袭。 张将军本意只是歼灭仇一言教,并不想过分破坏火凤城,二十余只牟兽攻破城门后全在城外待命,暂不进城。但眼下战事已显焦灼,那就不能再有半分保留,立刻下令吹响号角,城外牟兽大军立刻涌进成来。牟兽体型何其巨大,二十余只齐向前奔,大地摇颤,一转眼间,便踏毁好大一片房舍,漫天扬尘。 牟兽一到,天字军登时不支,开始败退。 当下,郭裕飞纵身上前,红光闪动,豪鬼剑一剑封喉,毙了一名天字军。他手腕急抖,剑尖又扫向另一敌人喉头。这时忽见眼前黑影一闪,却是一人迎面扑来。郭裕飞急急纵身侧跃,躲了过去。 那黑影一扑未中,力蓄双掌,口中“嘿”的一声,又朝郭裕飞击出,郭裕飞长身而起,举剑疾刺。那身腰身一扭,竟尔躲过剑刺,双掌扔向前推。郭裕飞大叫“厉害!”急急沉肩,但终于慢了一拍,肩头一痛,已被对方张沿擦中。 那黑影一得手,立刻双足点地,身子朝后弹出丈许,随即长身立起,却是个留着长须的弓背老者,老者身穿一件墨色大氅,手跟脸上都浮着一层诡异紫气,身材瘦小,看上去也就六七十斤重量,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了。郭裕飞暗吃一惊,心说:“这老头儿看上去已是风烛残年,但却想不到有此身手!” 长须老者朗声说:“‘南’路军殿后,其余人等先行撤退!”一声令下,那些身穿重甲的士兵仍在奋勇作战,而另外一些身穿蓝袍士兵齐向后撤。 老者冲着郭裕飞轻蔑一笑,旋身便走。郭裕飞吃了亏,哪肯服输?大叫“别走”,纵身抢上,两个重甲士兵来阻,郭裕飞运起一招“凝风掌”闯了过去。 老者虽老,脚力却是甚强,脚下生风,顷刻间便奔到一座砖房前,起身一纵四尺,双脚在垂直墙面上借力一踏,便纵上房顶。 郭裕飞不敢示弱,也是一纵而起,但他自忖没有从垂直墙面上借力再跃的本领,这一纵,纵上了屋舍旁边的柴垛,再一跃,也上了房顶,追着老者去了。 混战之中,大伙不知不觉中分散了,马将军跟潘淑云在一处,沈墨砚、郭裕飞分在一处、张将军带军冲杀,在最前端。 所以郭裕飞追敌而去,潘淑云、沈墨砚、马将军三人均是不知。待把重甲兵尽歼时,沈墨砚游目四顾却不见郭裕飞身影,忙问左右,一个士卒上来禀报说看到郭裕飞向西北追敌而去。 张将军在也听到了,忙对潘淑云说:“以郭大侠之身手,应该无碍,沈姑娘不必多虑。”随后便指挥军队继续朝前缓缓推进。 在牟兽助力之下,天字族几波反扑均收效不大,临近正午,地字军已占领火凤城占了一半,张将军所率线头不对已逼至城心处的广场之上,这广场百丈见方,甚为宽广,广场西面便是火凤城军府了。张将军在广场北端,极目远望,已能瞧见高高城墙。 广场上空荡无人,大军继续前行,来到了广场正中,却瞧见四根木柱立在这里,每个木柱上都绑着一个尸首,四具尸首皆衣衫破烂,面目全非,浑身上下已没一块好肉,隔着老远也能闻到阵阵恶臭。显然是人死之后又遭鞭尸,再缚在这里受烈日炙烤。 张将军心说:“火凤城局势动荡,这不知是哪一派动用极刑,铲除异己,也不是什么奇事。” 张将军思量间继续率军前行,行至广场南端,又见一个用三根长木搭建起来的高大架子,横置木棍上用麻绳吊着数十个人头,个个面容痛楚,圆睁双目,显然是受尽折磨而死。张将军从一旁经过时无疑间一瞥,“咦”了一声。 原来他瞧见一颗人头虽然脸面蒙灰,但仍能瞧出眉眼间有些熟悉。定睛细瞧,登时吃了一惊,伸手指向那颗人头,忙说:“取下来!” 身旁一个士卒应了一声,身手矫捷地爬上木架,挥刀斩断麻绳,人头掉落在地。另一个士卒拎起献到张将军面前,张将军细细一瞧,面露异色,大声说:“所有的都取下来。” 左右领命将所有人头都取了下来。uu看书ww.uukanshu.om 张将军一一看过,不禁一个颤栗,后脊上泌出一层凉汗。原来这是几个人头全是他在火凤城安插的细作,有的是地字军众人,有的则是重金收买的天字军士兵。 他们首级被吊在这里,自然说明身份然暴露,那么事先探得的火凤城中种种消息是否属实?是不是敌人故意泄露,若是如此,地字军岂不是自投罗网?但是无论如何,此时大军已到军府面前,胜利在望,焉有退兵之理?就算敌人伏有重兵,但有牟兽助力,决计有一战之力。 形格势禁下,张将军下令大军涌过广场,朝着军府进发。 另一边,郭裕飞追着那老者穿街过巷一路急奔。老者佝偻着腰,脚步如飞,腾跃轻盈,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拉开。此时火凤城内已是一片大乱,城中百姓惊惧难当,有的躲在家中听天由命,但更多的背着金银细软此处逃窜。惊呼声,叫骂声,碗碟落地的破碎声……诸多响动搅在一起,纷乱嘈杂。 又奔一阵,郭裕飞已感气喘难定。但他遇强则强,斗志极旺,步速不将反增,一点点追了上去。老者跳上一间茅屋,回头一望郭裕飞竟迫近了些许,微微一惊,脚下发力,一跃而起,身子凌空飞过一条石板小路,落在对面的房屋顶上。郭裕飞疾奔疾步,也朝对面屋顶奋力跳出。身在空中,忽听一声:“熊护法小心!”说话间“嗖”的一声,一只弩箭朝郭裕飞射了过来。正是赶来的一天字士兵所发。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零八章 天字长老(上) 正文 308章 天字长老(上) 弩箭转瞬将至,郭裕飞身在空中无法腾挪,危机中,只得伸手去抄,那弩箭飞行何其迅疾,想要抄中绝非易事,郭裕飞又没练过接发暗器的功夫,只凭着一股敏锐出手,险险地拿住弩箭尾部,再差分毫便拿不住了。郭裕飞空中抄箭难免受扰,跳跃距离短了尺许双脚未能踏上屋顶。疾伸双手扒住屋檐,猛地发力,将身子拉了上去。放眼一瞧,那老者已在数步外,赶忙追上。 郭裕飞心说:“那士兵叫他熊护法,既是护法,看来在军中地位不低,也难怪有这身手了。” 其实,天字军中除过仇一言,还颇有几位好手,其中之一便是这位熊护法,护法称号尊贵非凡,在军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熊护法是西界三城名门之后,诸多神秘法术一脉单传。其实他如今不过五十余岁年纪,之所以看上去像个耄耋老翁则就是因为“一秘术————紫魇神功”所至。 熊护法沉迷女色耽于美酒,虽近花甲之年,仍是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如此放纵,身子自然亏空,但是这“紫魇神功”一旦运起,便会精神大振,力气猛增,根本不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苦练体魄。不过,这“紫魇神功”虽有此等奇效,但却会加速身体衰老速度,熊护法不是不知,但他深溺其中,难以自拔。有一段时间,仇一言大是觊觎其族中秘术,与之来往密切。但后来发现其术有损身体也就望而却步了。 熊护法在火凤城内多有相好,前一夜还与一女子厮混一夜,天将明便听得屋外杀声震天,他穿衣出屋,才发现地字族竟然已攻入城内,这一惊可当真非同小可。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来到主街? 见敌人势大? 己方已然不支。他身为军中护法? 便立刻上前指挥? 让天字军中南路军殿后? 其余人等撤退。 天字军共分为东、西、南、北四路。 东、西、北三路都视熊护法为半个主子? 可南路军纪律严明? 作战也最为勇猛,颇为倨傲? 只愿意听仇一言号令? 对熊护法多少有些冷淡。 但是前几日,仇一言明确言明? 东西南北四路大军必须听从熊护法调遣? 熊护法下令让南路军殿后算是公报私仇,但南路军中无一人抗命,个个视死如归。 熊护法与郭裕飞一交手,便知道郭裕飞不易对付? 自己虽然略占上风,但也绝无取胜把握? 又见敌军浩荡,所以干脆溜之大吉。至于城池陷落与否,他倒不是特别关心。 他有“紫魇神功”护身,脚力强健,奔跑如飞,连穿几条街巷,扭头一瞧,郭裕飞已不见了。稍一宽心,跟着便去思量万一城陷之后该去何处?他想:“要不去东界吧?听说那儿地大物博,大洪国对西界人类也很是包容友好,我凭着一身本领,必然受到东界宗派人士尊敬,虽然抵不过天字军护法之尊,但吃穿用度倒也差不到哪里去。” 又想:“不过听说东界女子思想老旧迂腐,讲究什么三从四德,对于‘贞洁’二字看得比性命还重,我到那里没有权势,倒不知能不能找到几个像样子的相好女子?” 他心猿意马,已在不知不觉中改为步行,忽听被身后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回头一瞧,竟是郭裕飞赶了上来。大叫一声:“糊涂!”赶忙前奔,正前方是一座高塔,高塔旁边是一座高台,他心念急转,陡生一计,续而奔入塔中。 这一高台是仇一言在平日里训诫军士所用,构建得十分雄伟壮观。 那高台底部是一座由砖石砌成的三丈高的四方台子,顶部平坦,一丈见方,并无供人上下的阶梯。方台中央又有一根人腰粗细的圆柱朝天而起,圆柱高约两丈,顶部略向四周延展,恰可供一人盘坐。 仇一言凭着一手“鬼魅行”功夫,两个纵越,便能来到高台最顶端,根本不必另设楼梯,如此一来,反而更能彰显他高明本领。 郭裕飞铁了心要与熊护法一决高下,也跟着入塔中。两人拾级而上,奔跑如风,踩踏木梯的“咚咚”一声压着一声。转眼功夫,熊护法已至塔的顶层,他双手结出几印,浑身灵气翻涌,右手往前一身,一条由紫黑色灵气塑成的长索朝前伸出,穿过窗棂,横跨数丈,正系在那高台圆柱上。 便在这时,郭裕飞赶到,话也不说,举剑便刺。熊护法右手手腕轻轻一抖,双脚点地,身子凌空飞过窗棂,直朝那高台而去。却是手中长索疾缩,将他拉了过去,稳稳落在方台之上。 郭裕飞一刺不中,奔到窗前朝外望去,只见那高台离塔少说也有五丈距离,想要跳上去,绝无可能。熊护法纵生大笑,说:“小子,来追我啊?” 郭裕飞说:“老贼只会躲躲藏藏,不敢与我正面交锋,真是个无胆鼠辈!” 熊护法“哼”了一声,阴恻恻一笑,说:“本座这就走了,不跟你耍嘴皮子。”说着盘坐下来,凝神构筑刚刚紫黑长索那一招法术。 他知道他是在构筑法术灵环,心说:“那长索伸展自如,他再次使出,可就跑远了。难道我就没过去的本领吗?” 脑海里数个念头飞转,忽然见灵光一现,他大叫一声:“有了!”说着倒退几步,跟着奋力冲出,由窗鱼跃而出。这一跃,往前挺近八九尺距离,但也下坠了三四尺。他在起跳之刻,便起手结印,到了此时,“凝风掌”印式已然结毕,右掌一递,掌上冲力带着郭裕飞猛冲一丈有余,离高台还剩下不到三丈距离。 虽然高塔顶层比那方台台面高出许多,但郭裕飞下坠许多,已台面之下。不待金光消散,郭裕飞立再起手印,身子倏而消失,空余淡淡金尘,正是使了闪光瞬身之术,而本体已登上了方台。提起一掌,就朝熊护法脑门拍落。 那熊护法也却有高超本领,在光掌就要拍到之时,急急仰面躲过。光掌消散,郭裕飞抽剑劈砍,熊护法顺势倒地,两个连滚躲开,跟着双掌击地,身子一跃而起。朝着郭裕飞“呼呼”拍出两掌,虽是抢攻,但却仍是狠辣迅疾。郭裕飞不敢怠慢,朝后跳开。 郭裕飞脚刚沾地,便即起手结印。熊护法根本不愿跟郭裕飞纠缠,心中暗暗叫苦,可是他自己作茧自缚,来到这孤零零高台之上,没有退路只得迎战。他见郭裕飞结印,也马上抢结印式。顷刻后,郭裕飞印毕术成,剑向前挥,一道湛蓝剑光脱刃射出。熊护法踏步挥掌,使的却是一招“炼狱爪”。爪剑相交,“轰”的一响,两相抵消,同化烟尘。 郭裕飞一声喝叱,提剑连刺,熊护法左腾又挪,双掌翻飞,也不示弱。两人你来我往,斗了起来。忽然间,郭裕飞一剑中路直进,熊护法蹲身蓄力,向后腾跃,他这一跃足有五尺高,左臂一伸,环在圆柱之上。这是因为他有“紫魇神功”护体,力量之强,绝不输给任何一个大力士。但身子却仍是六七十斤重,这就相当于肉厚肌沉,肌肉虬结的大汉在奋力跳起的刹那忽然轻了百十来斤,能跳多高可想而知。 郭裕飞也奋力跃起,举剑上削,熊护法手脚并用沿柱朝上稍攀一段,便让郭裕飞一剑削在了石柱上。突然间,熊护法双腿勾住圆柱,身子倒挂下来,手上正自结印。 郭裕飞一凛,退了一步。又见熊护法右手一挥,淡淡的紫色灵气从掌间飞出,在刹那间塑成长矛之形,直朝郭裕飞刺来。郭裕飞腾身避开,那长矛“喀啦”一声插在地上,如笔而立。这长矛上部另有灵气塑成人怪异人脸形状,独眼,无鼻,口圆张,脸周遭还有一层极淡紫光,犹如胡须。人脸微微晃动,一只独眼直勾勾盯住郭裕飞。 灵气塑物,千奇百怪,五花八门。郭裕飞也不去过分在意,瞧见熊护法纵身扑下,忙仗剑迎上,两人又斗在一处,掌来剑往,甚是激烈。 熊护法双掌直拍郭裕飞小腹,郭裕飞弓腰缩腹躲去,转剑横挥,熊护法朝后跳开,郭裕飞抢上一步,缩臂蓄力,就要刺出,忽觉后背一痛,却是被那矛上人脸吐出的一个腾着紫气的圆球所撞中,奇痛无比,脚步踉跄,就往前跌。郭裕飞知道熊护法转眼间就要攻来,危机中,他忙把豪鬼剑向上微微挑,勉强护住头、喉,心三处要害。果然,下一刻熊护法一掌拍中郭裕飞肩头,他身子一震,仰面倒地。 熊护法狂笑声中,疾速扑上,汇浑身之力于右掌,想要一掌毙了郭裕飞。 郭裕飞吃住疼痛,一招天魔掌使出,灵气骤涌,一瞬之间化为茫茫掌影,不想前冲,反而护住全身。熊护法只防着郭裕飞拼死递出一剑,万没想到他还有此招,自己当下一扑全力以赴,没留半点余地。见剑光已成,狠狠咬牙发力,缩手扭身,但却已然不及。 “啪”的一声,熊护法右手已被掌影硬生生击断,鲜血洒了满地。好在身子扭到一旁,跌在地上。熊护法虽然身负天赋秉异,本领高超,但他身份尊贵,从小养尊处优,真正的以命拼杀少有经历,也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眼下疼得他满地打滚,大声呼号,凄惨哀绝。 郭裕飞忍着背后和肩上两处伤痛,站了起来,举起豪鬼剑,迈步上前,想要结果了熊护法。忽而撇见那紫气人脸口中又吐出一个紫气圆球,无声无息,却飞快地朝自己射来,赶忙横剑来格。“咚”的一声闷响,光球撞中剑身,炸出一团紫气,掀起一股大力,郭裕飞双脚据地,被向后推出近半尺距离。 这么一耽搁,熊护法又站了起来,右手断处已覆了一层紫色光膜,血流已止,显然是施了某种治疗法术。他恶狠狠登时郭裕飞,好似要把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郭裕飞横剑护身,偷出右手结盘龙掌印式。好在那人脸长矛吐过第二颗光球后已然化烟而散,没了后顾之忧。熊护法也起左手结印,连接四印后,紫气腾起,他忽然张口大啸,啸声如尖针一般直刺郭裕飞耳膜,右手一颤,即将引直掌上的灵环又跌回气室之中。 郭裕飞赶忙抬起双手捂住耳朵,但那啸声已然清清楚楚,郭裕飞痛楚难当,缩身蹲在台上。忽然之间,u看书 wwuanh 耳内传来嗡鸣,嗡名声过后,便有悠扬琴声传来,十分好听,郭裕飞凝神细听,却听到这琴声之中还有箫声,箫声之内还有女子银铃般的欢笑声,三种声音皆是悠扬婉转,悦耳舒心,合在一处,更是让人飘飘欲仙,郭裕飞听着这天籁之声,渐渐有了困意,大哥哈欠,就想席地而睡。 原来,郭裕飞此时以入幻境,他听到的琴声、箫声与笑声皆非真实。他面容安详,嘴角含笑,就要睡下,但其实双耳已然受损,鲜血渗出。熊护法左手高举,维系法术,张口不断送出啸声,只待郭裕飞彻底入眠,他便遣散仙术,冲上前去,另使一招强劲法术,把郭裕飞头颅击碎,方消断手之恨。 便在此时,“唰”的一声轻响,一道剑光刺了过来。熊护法瞥见,知道或许是郭裕飞来了援助,暗叫不妙。但瞧见郭裕飞马上就要溺于术中,也不愿收手。跟着又是“唰”的一声,剑光又至,跟着一道紫影跃上方台,正是沈墨砚到了。 她也不废话,起手结印,使出一招紫光掌打向朝熊护法。熊护法只好罢手,凝力于腿,一跃数尺,避开掌力。 沈墨砚一攻甫毕,跟着又是一招五蟒咒使出。熊护法尚在空中,见巨蟒来袭,猛挥衣袖,那袍袖上也被紫色灵气沾染,一挥之下裹足劲风,竟将光蟒挡住。 落地后,再反手疾挥,一阵罡风就朝沈墨砚射去,沈墨砚暗赞一声,腾跃避开,龙吟剑护在身前,朝熊护法冲了过去。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零九章 天字长老(中) 正文 309章 天字长老(中) 熊护法瞧见沈墨砚英姿飒爽,鼻挺口秀,又起色心,哈哈大笑,说:“美人来得好!”抬掌迎上。 沈墨砚听他出言轻薄,愤怒更甚,出剑之时,更添几分狠劲儿,剑气纵横,招招生风。但是那熊护法双掌大开大合,气象森严,势道雄浑。 十几个回合一过,沈墨砚便落下风,攻稍守多,不住后退。熊护法忽而撤步,迅结数印,手向前探,又朝沈墨砚射出一柄怪脸长矛。沈墨砚纵身避开,那长矛仍朝前飞,“喀啦”一声,平平插在圆柱之上,那人脸扬起,一只独眼盯着沈墨砚。 熊护法啸声一停,郭裕飞立刻脱离幻境,紧跟着便觉双耳、后脊、肩头疼痛。其中后脊上疼痛尤甚。伸手去摸,才发现袍子破了个大洞,摸到的肌肤却是凹凸不平,手感发粘,显然是刚刚那紫球将这处皮肉给砸烂了。一触碰,更是钻心的疼。他缩回首一瞧,满手都是粘乎乎的鲜血。又见沈墨砚正跟熊护法批斗,忍痛站起,起手结印,凝力于掌,一招盘龙掌使出,纵身飞扑而出。 郭裕飞结印之际,熊护法已是大占上风,突然瞥见郭裕飞结印,忙抢攻两掌,逼退沈墨砚。刚欲去郭裕飞,却见金光已现,他立刻抢结两印,脚底倏地涌出浓厚紫气,犹如一面墙壁? 将他裹在其中。沈墨砚一剑刺上? 剑身弯着,只能刺入分毫。 郭裕飞光掌拍来,青龙扑击? 雄厚的力道将那紫气之墙冲开一个口子,但却没能伤到敌人。待紫气消散? 熊护法大呼一声,呼的一掌拍向郭裕飞,迅疾狠辣。郭裕飞不及挥剑相隔? 只得急急侧身? 勉强躲过? 但扭身太急? 脚步已乱。 熊护法左脚反踢沈墨砚,双掌齐出? 又朝郭裕飞攻了过来。沈墨砚见这一掌力道雄厚,怕郭裕飞无法招架。抢上一步,提膝硬挡熊护法脚踢,探身送出一剑,刺向熊护法小臂。麻章立缩双臂,顺势一滚,来到郭裕飞身侧。弹起时又朝郭裕飞腰腹踢出一脚。郭裕飞这时已稳住步子,挥剑下砍,迫使对手收脚。 沈墨砚清啸一声,疾刺一剑。熊护法左右受攻,顿时心慌意乱,奋力一蹬,向外扑出,龙吟剑在他脚底三寸处穿过。 就在这时,郭裕飞大喊一声“小心”一步抢到沈墨砚身后,双手握剑,奋力一挥,正斩中那人脸吐出的紫球上,紫球破裂,炸出一团紫色烟气,郭裕飞踉跄后退。沈墨砚扭过身,快步奔出,唰的一剑削中矛上人脸,人脸登时溃散,变成丝丝缕缕的紫色灵气,但随即便又复原。沈墨砚反手再削,那人脸仍是一溃即复。 忽听熊护法“嘿”的一声,郭沈二人齐朝他看去,只见他双掌裹着紫气,重重击在了地上,一个紫色光圈从地上受掌处迅疾向外扩散。熊护法此时距郭沈二人皆有七八尺距离,但那光圈移动甚是迅疾,转眼间便已来到两人脚下。 两人一跃而起,可那脚下光圈跟着就有凸起,两条紫色光带缠分别住两人脚踝,犹游蛇一般向上急蹿,过程中忽而分成两条,一眨眼的功夫,已缠在双腕之上。两人皆是一惊,但却没有感觉到什么痛感与异样。又见那熊护法再起印式,郭裕飞立结“盘龙掌”印式,沈墨砚起手结“紫光掌”印式。 郭裕飞四印结毕,灵环沿着脉络就朝掌上移去,可是到手腕处,那缠绕着的紫色光带忽而一闪,灵环而一滞,跟着便落朝回落。郭裕飞一惊,心说:“啊呦!这光带能阻人结印,如何是好?”念头未落,身旁沈墨砚也“咦”了一声,显然法术也未结成,她见熊护法五指飞舞,显然是在结一强大法术,左手疾扬,射了两只梅花镖过去。熊护法“哼”了一声,被迫停止结印,朝右侧跃出,避开双镖,长身立起时,已躲在圆柱后面,手上又起印式。沈墨砚一个腾身,绕靠石柱,恰看着地上凉快碎石,飞起来那个激昂,“嗖嗖”两声,两颗石头破空飞出。 熊护法见石块来袭,并不弃印。就在石块将至,他脚底忽然腾起一圈紫焰,将他团团护住,石块一触紫焰,立被弹飞,一颗陷入圆柱之上,一颗荡向天空。 两人不能使法术,面对熊熊紫焰毫无办法。沈墨砚想逃,但眼下再这方台之上,离地足有三丈来高,如何能说走就走?她刚刚骑马赶到台下,仗着龙吟剑锋利,能插入方台砖缝中,慢慢攀爬,这才攀登上来。 两人正不知如何是时,那矛上人脸忽然又朝沈墨砚吐出一个紫球,沈墨砚横挪一步,那紫球擦身而过,直向前飞,最后撞在了远处的塔上。 熊护法以有紫色火焰护身,左手结印不断,他所结这一招法术印式十分繁杂,本需用双手结出,可是右手遭削,只剩左手结印,速度慢了一倍。印毕术成之际,他咬牙切齿地一叫,吼道:“那小子,还我手来!”随着这声吼叫,紫焰消散。 郭裕飞、沈墨砚朝前望去,只见熊护法双腿盘坐,漂浮于半空之中,身底有紫气承托,离地三尺有余,后背伸出四条由紫色灵气塑成的粗壮手臂,每只手中均我有一根紫矛,亦由灵气所构。两人紧握剑柄,护在身前,不禁又往后退了半步,已到方台边缘。 忽然,那紫气手臂一缩,跟着便掷出一只长矛,破空而来,直指郭裕飞面门,迅疾无论。郭裕飞暗叫“好快,奋力侧扑,那长矛贴着他侧腰,裹挟劲风撕裂衣襟,擦破皮肉。郭裕飞这一跃拼劲全力,牵动后脊筋肉,扯动伤口,鲜血长流。落地后,他疼得一个颤栗,跌倒在地。而在这时第二柄长矛又已掷出,呼呼声响,直朝他心窝插来。 沈墨砚奋不顾身,抢在郭裕飞身前,力贯双臂,紧握剑柄,挥剑格挡。剑矛相交,沈墨砚双臂一震,龙吟剑脱手,荡了出去,她也站立不住,朝后跌倒。万幸那长矛受扰,微有偏斜,从二人头顶掠过。 熊护法见两个对手倒在一起,已无还击之力,阴恻恻一笑,紫气托着身子朝前飘动,来到二人面前,一矛指住沈墨砚,另一只矛就要结果了郭裕飞。不经意间瞥见沈墨砚着沈墨砚,瞧她躺卧在地,身材高挑,腰细臀丰,胸脯高耸,此时喘息难定,汗水打湿红扑扑脸颊,更添几分娇媚。 不禁心旌荡漾,这一矛便悬在了郭裕飞头顶,没刺下去,虽然知道“紫魇神功”不可多用,但却已打定主意,掳走沈墨砚,今晚必定要在起神功,一展雄风。 就在他想入非非之际,郭裕飞忽而弹身而起,沈墨砚惊呼声中,金光闪动,豪鬼剑疾刺而出。这一攻,当真凶险万分,只要熊护法反应稍快,矛向前送,立刻便能要了郭裕飞性命。 然而熊护法也万没料到对手竟然还敢反击,心猿意马之时,不免吃了一惊,赶忙落矛,郭裕飞头颅一偏,险险躲了过去。熊护法身向后飘,另一只长矛挡开豪鬼剑,同时大吼一声右掌击出,拍中郭裕飞胸口。 郭裕飞顿觉五内翻腾,喷出一口鲜血,朝后栽倒,沈墨砚也紧随郭裕飞之后跳了起来,一掌在前,朝护法扑去。熊护法掌击郭裕飞,撤身不及,肩头受了沈墨砚一掌,但随即便有紫矛刺来,沈墨砚只得后跃躲开。 熊护法大声喊道:“美人儿莫要反抗,本座可不想伤了你身子。” 此言一出,沈墨砚立有计较,反抗更强,而且招招抢攻,根本不加放手。这倒让熊护法十分为难,他是真不愿伤了沈墨砚,一时间,连连败退。 退了数尺,沈墨砚飞身而起,三脚连踢。熊护法横矛尽数当下,待沈墨砚身子将要落地时,身底紫气猛地一涨,身子陡然抢出,右手疾探,双指不偏不倚击在沈墨砚颈部上,令她身子一阵酸麻疼痛。跟着紫矛挺上,指住沈墨砚心窝。另一只矛头转向郭裕飞,就要掷出。 沈墨砚正要拼死去抢另一只紫矛。却忽然瞧见熊护法撤回双矛,未及思量,便觉身后灵气鼓荡,侧目一瞧,一条电龙游空而来,急忙侧跃。 那电龙龙口大张,直朝熊护法袭去,是一招名为“雷龙奔袭”的高阶雷属法术。 熊护法双矛齐下,插中龙身,但那电龙并不消散,仍往前冲,顶着熊护法不住后退,“轰隆”一声撞中圆柱,圆柱由根而断,倒塌下来。雷龙再挺近丈余,方才化烟散去。 便在这时,一个大火球已到熊护法面前,他提矛急挥,轰隆一声响动,火球炸开。待火光散去,却发现又有一女子立在了这高台之上。 这女子金发碧眼,鼻梁高挺,手持法杖,体态袅娜,面容绝丽,正是潘淑云到了。 熊护法自然认得三城皇后,但此时仇一言已公然造反,他再无忌惮,哈哈大笑:“皇后娘娘,你是怕老夫寂寞,特地来陪老夫的吗?” 潘淑云掷出火球之后,立使一招治疗法术,一道淡青色灵气射出,依次灌入郭裕飞、沈墨砚、与自己体内。 熊护法大喊一声:“美人别动!”呼声中,将一只紫矛掷了过去,但他手下留情,只朝着潘淑云身前掷出,阻她行动。潘淑云一瞧他缩臂蓄力,赶忙腾出左手捏出一个印式,跟着又瞧见长矛并掷得太过偏斜,当即按下止住结印,右掌一翻,劲风前移,刹住身子。 这时,郭裕飞跟沈墨砚伤势已去大半,御起兵刃,变为以三第一的局面。 熊护法这才收了色心,感觉不妙。横矛护身,往后退了退。 沈墨砚率先发难,起手结印,一招灵蛇游使出。熊护法狂吼一声“别动”,把最后一柄长矛掷了出去,这一次再不容情,直至沈墨砚面门。沈墨砚本在结一招“寒冰菱”,忽见那长矛刺来,止印欲躲。 潘淑云抢结二印,一道冰墙拔地而起,跟着“喀嚓”一声,长矛刺穿冰墙,但力道已尽,未能伤到沈墨砚。沈墨砚在冰墙起时,心念一动:“我‘杀花阵’练成已久,未有实战,此时正是机会。” 打定主意,立刻起手印式,在冰墙烟化之前,使出法术。浑身绿色灵气翻涌,她忽地蹲下身子,以手击地。刹那间,数百条根须由地伸出,在熊护法周身的,便犹如触手般向他缠去。熊护法想要躲避,可是方台之上倒出都是根须,u看书 uukasu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他又能躲到哪里?挣扎中腰部被缚,跟着又有根须伸出,卷向自己脖子。 沈墨砚虽然练成此术,但此术甚为深奥,当下使起来生疏,灵环中有诸多牵强之处,虽有根茎,但却没有毒雾花朵,而且根茎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由她操纵,那一条粗大根茎沈墨砚奔意是卷敌手掌,却不料卷向了敌人头颈。 不过,熊护法见茫茫根须翻涌如潮,不敢再斗,当即把手高高举起,五指插开,示意自己不会结印。大喊:“不打了,我投降!”说话间浑身灵气散去,只留手腕处裹伤灵气不散。 沈墨砚本想让根须将他提回,但却不能随心所欲,竟把他拎到了平台外面,登时身子凌空。熊护法以为沈墨砚要摔死自己,哇哇大叫,忙说:“我可是天字军护法,知道许多机密,你们杀了我可就亏大了!” 潘淑云一面为施展治疗法术为郭裕飞治疗,一面忙说:“姑娘,先别杀他。” 沈墨砚小心翼翼地令根须将熊护法提回台上,跟着所有根须化烟而散,熊护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潘淑云冷声问:“你都知道些什么秘密,说出来吧。” 熊护法说:“你先答应我,绕了我性命,我便告诉你!” 沈墨砚“呸”了一声,一剑刺向熊护法小腿。 熊护法无“紫魇神功”护体,便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哪里躲得开,“噗”的一声,皮开肉绽,他“啊呦、妈呀”的痛叫起来。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一十章 天字长老(下) 正文 310章 天字长老(下) 沈墨砚厉声说:“你快说,仇一言现在何处?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仇一言相关情况,自是郭裕飞告诉她的。 熊护法咬紧牙关,忍住疼痛说:“哼哼!你不答应,我宁死不说。” 沈墨砚轻蔑一笑,说:“好,不说也由得你!”又举起了龙吟诀。 潘淑云抬手止住沈墨砚说:“先别动手。” 沈墨砚事先得了郭裕飞嘱咐,知道潘淑云是三城皇后,地位尊贵,需要格外尊重。而沈墨砚也敬佩潘淑云灵力高强,听她让自己住手,当即住手。 潘淑云说:“好,我便答应饶了你性命。” 熊护法又说:“光你答应了也不行,你必须保证整个地字军都不伤我性命!” 潘淑云说:“好,我答应你,整个地字军也不会为难你。” 熊护法思量一番,点了点头说:“好,我信你。” 潘淑云说:“仇一言在哪儿?” 熊护法说:“大将军就在军府之内!” 潘淑云见熊护法神色郑重,语气诚恳,不像说谎。 但仇一言此人诡计多端,不出门应敌,却躲在军府里,究竟意欲何为? 熊护法说:“大将军遇刺伤势严重,恐怕……活不久了。” 潘淑云一惊:“谁能刺得了仇一言。” “这是决计假不了,我亲眼所见他在军府里卧他榻不起,已有好几日了,脸色憔悴,毫无血色,决计是活不长久了。” 潘淑云又思量一阵,忽而抬头对郭裕飞说:“绑了他,咱们进军府瞧瞧去。” “是。”郭裕飞应下,招来牛筋绳将熊护法右手牢牢绑缚,五个手指当真是一动也不能动。然后,四人带着他一起下了高台,朝着军府方向行进。 沈墨砚是骑马而来,眼下郭裕飞有伤,便让他骑了马,马后拴着熊护法,潘淑云跟沈墨砚左右相伴。 沈墨砚已经给郭裕飞背后伤处涂抹了紫金愈疮膏,有服了从苍菱山带来的丹药。不出半个时辰,必能恢复如常。 行不多远,遇上地字士兵,三人将熊护法交由士兵看守。这时候军府方向已有杀声,显然是两军正在交战。他们借三匹马,火速赶往军府。临行前,沈墨砚想起那熊护法孟浪言辞,气不过,霹雳巴拉连掴了他十几个嘴巴子,将他脸颊打得高高隆起? 红润油光,脸皮几乎一碰便要流脓,这才解气。 不多时,三人与地字族大军回合? 一同朝军府发动攻击? 熊护法则与其他俘虏关在一处。 驻守军府的是天字军精锐部队,甚为顽强? 虽然军府大门早就被牟兽攻破? 但数百名士兵兀自顽强抵抗。张将军心存敬意? 不忍将他们赶尽杀绝,作战时不住高声劝降,但他们死志已决? 苦斗不休,直至最后一人战死,方算了结。 这一役? 地字军也折损了近百人。 但战争并未结束,地字军还需继续朝前挺进? 很快冲进了军府大门。府内余下守军已无斗志? 十只有九跪地投降? 虽有一成仍在抵挡? 但寡不敌众,难支片刻。 军队涌过大殿,再向北行,忽见一道高高宫墙迎面而来,郭裕飞知道过了这道宫墙便是军府内殿了。到了跟前,只见府墙上大门洞开,并无一人把手。显然是守卫士兵看大势已去,便逃之夭夭了。 张将军翻身下马,直往大门走去,身后众将士也纷纷跃下马背,紧紧跟随。刚入大门,忽听里头传来惊呼之声,张将军赶忙抽刀护身。却见门内是两个婢女打扮的女孩儿,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张将军一挥手,两个地字汉子冲上前去,将两人牢牢缚住。 张将军引众人继续前行,穿过大门,眼前便是一座矗立如山的巍峨大殿。张将军高呼:“将士们!占领这座宫殿,地字族便是胜了!”群情激昂,齐向前冲。 忽然,大殿门内闪出数十个高大士兵,均身披重甲,手持强抢,当先一人开口喊道:“天字族的勇士们,拼死护殿!报效仇大将军!”他身后众兵高呼一声,?随着他一起沿着石阶往向冲锋。 张将军说:“仇一言虽然心存异心,但治军方面确实是个人才,临近灭亡,居然还哎呦这么多人追随。”把手一抬,厉声喝道:“杀!” 地字族尽百名弓箭手纷纷放箭,一时间箭簇如暴雨般射了过去,那些天字士兵虽有铠甲护身,但周身上下仍有裸露之处,纷纷中箭身亡。只有那挡先一人舞动长枪,格开阵阵箭雨,虽有中箭,但未刺穿铠甲。他孤身一人冲下石阶,大喝一声,纵身跃起。 张将军结“赤炎掌”印式,待他跃起时,正好结毕,飞身扑出,火掌当前。那士兵也真了得,身子空中,挥枪横扫,“嗤”的一声,枪头扫中掌缘,这一扫势大力沉,竟尔将张将军击得一个踉跄。 张将军暗叫一声:“好”,刚欲再使手段,他身旁马将军却一纵而起,托着红光的右掌伸在身前,直朝天字士兵腹部拍去,那士兵躲无可躲,当无可当,被正正拍中。 马将军使的也是一招赤炎掌,他这一招法术已经臻化圆熟,至极高境界。一击之下,那天字士兵受这一掌,护甲碎裂,腹部更是被拍出一个深深的焦烂凹坑。倒地之后,挣扎几下,死了。 地字弓箭手二轮发箭,将余下天字武士尽数射死。 张将军、马将军率先踏上石阶,潘淑云、郭裕飞、沈墨砚三人站成一排紧随其后,其余地字士兵也列成队伍走上石阶。 终于,张将军率众穿过长约丈许的门洞,进入了大殿,只见大殿之上空空荡荡,脚下一条红毯向殿内铺去,从两排粗大石柱间穿过,一直延伸到北端高台上的宝座前。宝座两旁点着两盏昏黄灯光,照得大殿鬼气森森。而那宝座之上却有一人端坐。张将军大步上前,高呼道:“座上可是天字军大将军仇一言?” 他知道如今胜负已定,但心中倒是颇为敬佩仇一言这个优秀将领,所以说话还较为客气。 那人缓缓站了起来,点了点头说:“正是我……” 潘淑云,郭裕飞,沈墨砚齐往前抢出一步,望着高台上的男子,暗淡的烛光下,见他身穿一身褐色长袍,头发披散,身形佝偻,形容枯槁,双颊深深凹陷。一看就是行之将死之人,但细辨五官,便知道确实是仇一言无疑。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潘淑云冷声说。 “呵呵,我如今这样不正和你意?” 潘淑云摇摇头:“仇一言,其实本后十分欣赏你的将领之才,只可惜你始终有不臣之心,本后也是没有办法。” “哼!”仇一言恶狠狠说道,“还啰嗦什么?成王败寇,给我个痛快的吧?” 马将军大笑一声,走上前去,笑呵呵地说:“老贼,我来成全你。”他可不像潘淑云或者张将军对仇一言尚有欣赏。在他眼里仇一言就是个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张将军拦下马将军,小声说:“老马小心!”冲左右使个眼色,数名地字战士奔出,围住高台,四下查探,见并无异状。 张将军看着仇一言从离开宝座,沿着石阶走下高台,步履甚为缓慢,喘息连连,似乎随时都要跌,说这是装的,任谁也不信。 仇一言一步步缓缓向前,走向潘淑云,沙哑着嗓子吼道:“来吧,把我的性命拿去吧!你虽是个女子,但确实我这辈子最为敬重的对手,死在你手上,也是一桩美事!咱们下辈子再做对手吧。” 仇一言颤颤巍巍地挪了一步,离潘淑云又近了些。 潘淑云立马警戒起来,右手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掐捏手印。 便在此时,忽听大殿正门方向出来声音:“仇大将军兢兢业业,你们怎可将其诛杀?”这声音甚为嘹亮,却寒森森,阴恻恻,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回荡起来,令人心慌意乱,肝胆颤动。 伴着这说话声,三块巨型大石从殿门上方的暗阁中滑出,“轰隆”巨响中,掉落在地。这三块巨石四四方方,每一块都不只有几万斤中,将大殿一正门和两偏门完全封堵!店外即使有千军万马,一时间却也攻不进来。 说话时起时,殿上所有人皆扭头朝外看去,只见一个一身墨色大袍的人影从大殿顶部落下,这墨袍客正是说话之人。他袍袖飘飘,袖内仿佛有风,下落速度不疾不徐,甚为诡异。这大殿构造恢弘无比,殿顶极高,此时殿内烛光微末,此人一身黑袍悄无声息地藏在殿顶,张将军虽然进门便即四处查看却未发现。 他一面下落,一面说话,一面抬手结印。 在场众人见了,无不惊诧万分。 在结印时,结印者需得凭借心力引体内灵环上升,还需以手结印相辅,灵环由脉络输送至双手或其他部位发于体外,形成法术。引导时,必须全神贯注,聚精会神,一气呵成,容不得半点差池。 可这墨袍人居然能一面说话,一面结印,光这一手功夫,当世恐无人能及。这就如同商贾击打算盘一般,如既要保证手上不滞,又要保证精准无误,那就必须心念合一,心手合一。要是一面击打,一面说话谈笑,难保不会出错。 在他落地之刻,双手已然涌起浓浓黑雾,跟着双手齐推,黑雾中出现一张张由黑气塑成的狰狞可怖的鬼脸。这些鬼脸铺散开来,也不知有几百张。全托着长长的黑线向前冲去。前冲时,每只鬼脸都是哀嚎阵阵,凄厉哀绝,就如地狱百鬼魔鬼齐啸一般。 郭裕飞一见这一法术,立刻明白来者是谁!大叫一声:“是仇一言!”众人纷纷使出手段,抵御鬼脸。 再看身后那个“仇一言”忽而一晃,摊到在地,化作一缕青烟,空余一声长袍,自然是假的了。 郭裕飞见百鬼来袭,不进反退,使一招“天师伏魔掌”击溃三五鬼脸。百张鬼脸扫过,大殿上一片狼藉,数十名地字士兵毙命倒地。 郭裕飞高声说:“仇一言,你居然不夹着尾巴逃走,还跑到这里来送死?你以为靠三块大石头隔开殿外士兵就万事大吉了吗?哼哼!你以为凭我们几个就拿不下你吗?你也太小看人了!” 仇一言瞧见郭裕飞,微感诧异,但这诧异一闪即逝。怪兮兮一笑,说:“逃走?老夫尚未得手?干嘛要走?”顿了一顿,猛地大叫一说:“动手!” 他这一叫,殿上余人都是一惊,心说:“难道还有伏兵?”赶忙收缩成一团,四处打量。沈墨砚、沈墨砚、潘淑云、张将军均不约而同地往殿顶望去,uu看书 .ukansu 却不见人影。 正自疑惑之时,潘淑云却忽然“啊”的惨叫一声。众人望去,却见那本已化烟的“仇一言”居然重新化为人形,且一只手已由潘淑云后心插入,贯胸而出,那干枯蜡黄的手掌已被鲜血染红。 “仇一言”嘿嘿一笑,说:“女妖,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呢?” 这一变故,突兀至极!若是“仇一言”没有化烟消失,潘淑云定然百倍小心。凭她修为灵法,任谁也不能一击即中,但敌人本已化烟消散,却不知何时悄无声音地重新变回人形,实在匪夷所思,以至于身经百战的潘淑云也遭了毒手。 余人无不怒极至狂。 霎时间,数把明晃晃的刀刃剑尖全都加在那“仇一言”身上。“仇一言”翻到在地,滚了两滚,却诡异地又站了起来。这时,他肩斜腰歪,身子拧巴,面目赤黑,五官扭曲,已无人形。紧跟着,“嗤嗤”声响,巫王身上袍子被撑破。转眼间,一个好端端的人居然变成了一个形如桃树,生着长颚巨口的怪物! 沈墨砚已飞扑之潘淑云身前,见她双目微闭,倒在铺着红毯的阶梯之上。一搂之下,便觉她身子绵软无力,似乎已死,赶忙掏出丹药喂她。张将军、马将军和几个地字士兵均朝那树妖扑去。 这时候,真正的仇一言大叫一声:“拿来!” 那树妖大口一张,从喉头处吐出一颗桃核,直朝仇一言飞出去。仇一言伸手抄得,放入怀中。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一十一章 神秘山谷(上) 正文 311章 神秘山谷(上) 得到了桃核,仇一言脸上脸上浮现出出异常兴奋的表情,狂笑一声,说:“愚昧的人!老夫纵横天地,无人能及,怎么可能又谁能伤得瞭我?我只不过是将假消息做真,将天字军众人也骗过了而已。就让我的‘灰木桃妖’陪你们玩一玩吧。”说着大步向前,朝殿后走去。 这灰木桃妖乃是灰木桃树集天地精华,修炼诚妖,此妖天生有幻化人形与烟化之异能。但是,这几百年间,世上已不见灰木桃树,谁又能想到还有这灰木桃妖呢?而且偏偏被仇一言所收服,化成自己面貌,突施奇袭,以至重伤潘淑云。 灰木桃妖满嘴獠牙,枝干盘成的巨大手掌,树干为身,树根为足,浑身坚硬若铁,动作却又奇迅无比。 它一双巨手,左挥右击,虽被多人夹攻,一时间却不落败,反倒咬死了一名地字士兵。 沈墨砚瞧着潘淑云胸前起伏越来越微弱,焦心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郭裕飞原本也在一直关注潘淑云伤势,见其性命即将不在,不由得怒血上头,青筋暴起。 他低声对沈墨砚说:“你继续施救。”说完便站了起来,抽出身后豪鬼剑,便朝仇一言扑去。 仇一言脚步不停,朝着郭裕飞微微一暼,并不说话,显然不把郭裕飞放在眼里。 郭裕飞发出一声怒吼,身影晃动,飞也似的冲了过去。仇一言见了微微一惊,不敢怠慢,单手结印,黑气涌出,右手化作一只鬼爪爪向郭裕飞。郭裕飞立马使出一招盘龙掌打了上去。 “砰”的一响,双掌相交,青龙咆哮。可青龙一现即消? 黑气也被抵消。郭裕飞倒退数步? 仇一言身子只微微一晃。不等郭裕飞再有动作? 仇一言忽地欺近? 双掌翻飞,掌影重重。郭裕飞左躲右闪,想要递出一剑,却是不能? 且被逼得步步倒退。 困局之中? 郭裕飞欲闪光瞬身? 可这仇一言真是了得? 郭裕飞左手每每刚欲动作? 他便一掌拍至? 郭裕飞不得不以左手拆解。接连几次想要施展,均觉并无十分把握。这闪光瞬身区区两印? 郭裕飞使得已甚为熟练,只要有一瞬之间的空当? 便能成功。可当下与仇一言拼杀,却连着一瞬间的空当都寻不出? 郭裕飞自出茅庐以来? 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敌人。 忽然,仇一言左手自上而下朝郭裕飞左肩拍来。郭裕飞需沉肩躲闪? 但他怒气上涌,早就不甘只躲攻。偏不沉肩? 踏上一步,挥剑上撩,想要拼个两败俱伤。仇一言哼了一声,足尖点地,身子如纸鸢般朝后飘动,躲开剑削。 就在后飘之际,郭裕飞立马将第二气室里的盘龙掌灵环催了出来。仇一言一惊:“这小子使法术不用结印的吗?” 但这一惊一现即消,他手上掐印不住,借着后飘拉扯的距离,以登峰造极的结印速度抢出一招炼狱爪以应。 转眼间,仇一言扑回,巨大的墨色鬼爪朝着郭裕飞当头盖落。 郭裕飞不敢怠慢左手斜向上举,盘龙撞上鬼爪,“轰”的一响,青色盘龙消散,鬼爪尤在,郭裕飞反应奇迅,右手中的豪鬼剑立马顶上。 当啷! 鬼爪余力竟尔仍压得剑刃弯曲,郭裕飞抵挡不住,摔倒在地。 仇一言阴冷冷地双目盯了郭裕飞一眼,飘然跃起,如一阵风一般,朝殿后移去。郭裕飞爬了起来,大叫“别走!”奋力追出。仇一言理也不理,来到殿后墙壁之前,结印使出一招“吞噬暗门”推向墙壁,暗门过处,一块圆形墙壁被吸入异空间内,厚重的墙壁上出现一个门洞。仇一言躬身走了出去。 吞噬暗门可吞灭一切能量,化为无形,但却无法吸收实物。待暗门消失,那墙壁便会移回。郭裕飞知道比节,脚底加劲,全力奔跑,但眼看着仍要来不及了。当机立断,使出一招闪光瞬身身子瞬移过去,跟着双脚蹬地,鱼跃而起,在门洞消失之前钻了出来。 仇一言落跨出大殿,不远处便是军府后门。他抬上前出来,双掌连扬,毙了身前两个士兵。跟着,大袖一挥,身子腾起,朝城门飘去。此时地字军队已将城门占领。但张将军、马将军、沈墨砚以及潘淑云均被困于殿中,外围士兵无人领导,忽见仇一言出现,多少有些茫然,虽有士兵阻拦,却哪里是仇一言对手? 郭裕飞出殿一瞧,仇一言已然到了高墙之下,正向上爬,如履平地。一个地字将士认识郭裕飞,纵马少来,问:“郭大人,军府大殿内到底什么情况?是否中了埋伏?” 郭裕飞此时只想置仇一言于死地,给潘淑云报仇,也不答他话。只说:“借我马匹一用。”说着纵身而起,轻轻一掌将那将士打下马来,自己飞身上马,甩动缰绳,催马快行。 临近城门,见仇一言已攀上墙顶,又一招“炼狱爪”,毙了两名女墙后的地字士兵,而后纵身跃下。郭裕飞纵声呼喊:“快开城门!” 众士兵赶忙听从号令打开门来,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刚刚闪出一道缝隙,郭裕飞已骑马驰出,马蹄“哒哒哒”的敲击着地面,扬起一行淡淡的黄色尘土。 仇一言施展绝世功夫,朝前纵跃,一起一落间足有五丈距离,几个起落后进入一片大树林中,郭裕飞骑马远远跟随。 这一片森林依附群山生长,原本十分广袤,葱茏苍翠,鸟语花香。昔日郑虞龙常常与皇亲贵族们入内狩猎。但近些年整片林子却忽然干枯了,变得十分萧索,树木大片旱死,草衰木枯,河干湖涸。生灵绝迹,林内弥漫着腐败霉烂的气息,终年无人涉足。 郭裕飞当下已跟了仇一言将近半个时辰,理智渐复,便想:“这老贼为何要往这林子里逃?他潜在大殿顶上,以巨石封住殿门,还让灰木桃妖变化成自己模样,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意欲何为?若只是为杀潘淑云,并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只要那灰木桃夭再耐心隐藏,机会总是有的,老贼自己为何要以身犯险?” 忽然之间,想到灰木桃妖吐了一颗好似桃仁的事物给仇一言,那是何物?他刚刚瞥见仇一言得到“桃仁”时脸上那难以遮掩的兴奋神色,便不难猜出其十分重要。但既然如此重要,为何不早给?偏偏要在伤了潘淑云以后再给? 郭裕飞一面思索,一面追赶。那仇一言腾挪虽然神速,但比起长力仍不及马匹。追到这里,已经拉近了数十丈距离。 马儿一声嘶鸣,四蹄凌空,越过一条干涸河沟。也就在此时,郭裕飞脑海中冒出一个答案—— 那“桃仁”是从潘淑云身上取得!如此解释,便说得通,但到底取了何物,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了。 郭裕飞越追越近,片刻后已离仇一言不过三五尺距离。结出一招天魔掌打出。掌影叠叠,破空而去,直至仇一言后心。却见仇一言空中转过身来,右掌一推,黑烟涌起,化成一个黑黝黝的鬼面大盾,“当当当……”一阵响声,掌影击在鬼脸之上激出一片火花。 仇一言右掌一晃,鬼面盾随即化烟而散。他双脚沾地时,身子已然转回,跟着又是点地腾身,朝前飘去。 再追一阵,仇一言向前飘之际,穿过一棵高大枯树,他随手折下一截树枝。而后脚尖触地时猛地一旋,倒着朝前跃出,力贯臂膀,要将枯枝掷向郭裕飞,就在那树木将脱手,而未脱手之际,郭裕飞猛地一勒缰绳,马儿朝右一跃,这么一来,便躲开了。谁知仇一言手腕一颤,在最末时刻改变枯枝掷出方向,使枯枝仍不偏不倚朝郭裕飞眉心飞去,其速甚快,转瞬将至。 郭裕飞赶忙弓腰,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脊背微有痛感,正是那枯枝擦着自己后背掠了过去。郭裕飞惊出一身冷汗,心说:“这老贼武功之高,举世罕见,我远远不及!”饶是如此,但仍没有退却之意思,还是紧追不舍。 仇一言一起一落间,出了树林,飘入一山谷之中,这山谷谷深壁陡,只有一线入口,谷内地势起伏不平,有坑洼地,亦有隆起处,深沟、裂口,小峰、山包遍布其中。 仇一言踏入谷中,抬手抢结印式,一十六印行云流水般结来,他周身黑气缭绕,脊梁左右各伸出三根由紫黑色灵气塑成尖刺,每一根,皆有三尺来长,前端尖锐,末端却有大腿粗细。仇一言低吼一声,双掌斜向上推。六根尖刺脱离身躯,拖着浓浓黑烟,转折方向,朝着仇一言双掌所向飞去。片刻后击在了山谷边沿的山峰峰腰之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巨响中,山峰上开了一个裂口子,一道牛腰粗水柱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弧线,“哗啦啦”倾倒在山谷正中。 原来那山谷后端却是高耸连绵的群山,仇一言在数年里,苦心孤诣,花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掏空山体,开凿水渠,利用地势高低,引林内水源注满。也正因如此,林子彻底枯萎。 如今,他以法术击穿山壁,使水喷出。仇一言哈哈一笑,扭过身来,再结印式。便在此时,郭裕飞手持豪鬼剑已然赶到,他哪容仇一言随心所欲,跳下马来,一招凝风掌招呼上去。 仇一言侧身避开,手上印式也断了。他重重哼了一声,说:“你真想找死,我便送你一程!” 郭裕飞大喝:“老贼受死!”又是一招盘龙掌击出,光掌在前,疾冲过去。仇一言抬步应上,不躲不闪,不结印式。郭裕飞心说:“这老贼如此托大,太小看人了!” 转眼之间,郭裕飞光掌即将拍到。仇一言双手忽地上举,左手一面上移,一面结印。郭裕飞离他近在咫尺,心说:“我且看你使什么法术能挡住我的盘龙掌!”念头一起,却见仇一言双手分朝两侧一拉,掌间现出一个漆黑的圆洞!正是一招“吞噬暗门”。 郭裕飞猛然一愕,万没料到敌人会使这一招,还未来及思索,整个人便扎进了“暗门”之中。暗门内是一处异世界,能吞噬所有仙术能量。郭裕飞刚一冲入,光掌便即消散,身子悬在半空之中,周遭一片虚无。正自彷徨,脚底忽而踏时,眼前景象变换,正是又传送了回来。 这忽进忽出,忽暗忽明,累得郭裕飞一时恍惚。uu看书 ww.uansu 猛然回神,却发现眼前没有仇一言身影,暗叫不妙,刚要扭身时,便觉后脊灵气大涌,知是仇一言使法术来袭。此时要躲要挡,已然不及。 幸好在追击过程中,闪光瞬身灵环已经重新构筑妥当,此时迅结二印,使了出来。 仇一言裹着黑气的森森鬼爪朝郭裕飞后背抓来,拟要一掌毙命。刚觉手上吃劲,却见郭裕飞身子猛然虚化,空余淡淡金光,目光前移见郭裕飞已在一丈之外,后背上三道口子,衣衫破烂,鲜血淋漓。 他“咦”了一声,颇为诧异。认为自己这一招炼狱爪虽未完全打上力道,但郭裕飞至少也吃了五成,居然还能站立不倒,倒是厉害。 郭裕飞爪下逃脱,忍着背后剧痛勉强站定,扭身面对仇一言。腰间天罡珠已变成赤红色,也灼疼了郭裕飞。要不是这石矶珠相护,郭裕飞中这一下,怕是真要站不起来了。 仇一言身子一晃,几乎在一瞬间向前抢了八九尺距离,双掌齐出,拍向郭裕飞,郭裕飞已知躲不过去,以攻为守,豪鬼剑立马斜削过去。 仇一言双掌不收,身子一仄,剑身着贴着他身子掠过,可就是没伤到他。 郭裕飞急横右臂,当下双掌,顺着掌力朝后退去。腰间还是被石矶珠散发的热量一灼。仇一言将郭裕飞紧紧黏住,不住发掌。 霎时间,郭裕飞左支右绌,抵挡不住。无奈之下,只好趁敌人一攻攻已小腹时,不加防守,反而挺剑上刺,想要行险扭转局面。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一十二章 神秘山谷(中) 正文 312章 神秘山谷(中) 可是这一招仇一言好似早已猜到,身子朝后微微一倾,双脚离地,便飘了出去。飘荡中,迅结击波掌印式。郭裕飞一剑划空,力道未尽,便也抢结盘龙掌以应。 这击波掌掌力阴沉厚重,是仇一言的看家绝学。 他年少学成此掌,如今发已斑白,悠悠五十余年间,使了何止万次?就这一招而言,别说当世无人能及,恐怕就连创制此法术的开山鼻祖也难能胜过。 顷刻后,仇一言借着击波掌,犹如猛虎一般扑向郭裕飞。郭裕飞亦挺掌拍向仇一言。 “嘭”的一响,青光消散,绿色灵气虽弱尤存。郭裕飞手臂剧痛,胸口气血翻涌,仰面朝后倒去。 待掌上灵气将消未消之际,仇一言立收右掌,再踏一步,左掌变爪,追着仍在后跌的郭裕飞而去。这连续两攻可谓一浪未平,一浪又起,间不容发,风驰电掣。 就在这时,“呼”的一声响动,一把巨斧凭空出现,正斩向仇一言伸来的手掌。 仇一言吃了一惊,立马缩手,同时往后腾跃,他不知道这斧头从何而来,不敢怠慢,一跃之后又使出“鬼魅行”功夫。双臂平展,大袖飘飘,落在八九丈外。 定睛细瞧,见郭裕飞旁边竟尔站着一个身披铠甲的俏生生女子,手持巨斧,面容肃穆。 正是由刘斐彦金线加强过后的巨斧神兵俑。 仇一言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是一只神兵俑,但应该得到什么特殊强化? 实力不俗,不过他仍不放在眼里,淡淡地说:“没想到你还藏了一手? 倒是我意外。” 郭裕飞咬牙切齿地地说:“老贼!你身为人臣,却不尽忠职守,拥兵自重,公然行造反之事,难道不怕天诛地灭吗?” 仇一言鄙夷冷笑? 说:“无知小儿,什么天诛地灭?他郑虞龙当得了皇帝? 我仇一言为何当不得?论智谋? 论法术,论治国韬略我哪一点不如他了?三城危机? 如果没有我,他只怕早已做了妖类的盘中餐了!他只不过是命好了些? 脱胎到了帝王家而已。” 郭裕飞方戟指大骂:“仇一言? 你就是人间魔王!你为了一己私欲,让三城百姓蒙难? 罪不容诛!” 仇一言遭骂,脸上却浮现出兴奋神色? 圆睁双目,咧嘴微笑着说:“‘魔王’?‘魔王’?你称老夫为‘王’?不……不……不? 老夫不单单是‘王’!老夫要做皇帝!要做天下共主!老夫在西界三城站稳脚跟? 再荡平西界妖类? 最后出名东界!先灭白寒,再灭布农,直至统一天下!统一天下!”他说到最后,双臂上举,仰天长啸,若癫若狂。 啸声中,仇一言身后的山壁上有数块岩石被水柱冲下,出水裂口更大,水柱粗了十倍不止。犹如一条远古水龙,呼啸而出,凌空飞跃几十丈后轰然落地,砸出一朵巨大水花,蔚为壮观。郭裕飞脚下已经积了一层浅水。 郭裕飞:“做你的春秋大梦!连年战争已经使三城百姓与士兵倦怠,追随你的狂徒又即将被屠尽,你一个人灭得了谁?” 仇一言阴阴发笑,从袖口里取出那可“桃仁”,洋洋得意。 郭裕飞忙说:“一颗桃仁而已,你唬谁呢?” 仇一言说:“是一颗桃仁,但你可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哈哈哈!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了,这里面装的是女娲族的血!有了这个,我的九头妖兽就可以进化成最终形态啦!” 郭裕飞听到这里不禁一凛。 仇一言说罢将桃仁收回袖中,腾身飘起,从“水龙”下穿过,朝身后的山包飞去,双手十指舞动,正在结印。他一面结印一面说:“小子!你跟老夫说话,一是想拖延时间,让你那区区法术构筑妥善,二便是问我‘桃仁’之事,我岂会不知?” 郭裕飞与巨斧神兵俑见他忽然结印,均自戒备,但想双方相距八九丈远,就算是再迅疾的法术也有足够时间应对。只见仇一言浑身被浓浓黑烟包裹,脊背上又生出六个紫色尖刺。他身子一侧,掌向前推,六跟尖刺飞出,奇的是并不攻击郭裕飞与巨斧神兵俑,而是朝那山包飞去,六根尖刺,二击山根,二击山腰,二击山头。一时间,山石碎裂,尘土冲天,大地摇动,石块坠地的轰隆声此起彼伏。 待烟尘散去,郭裕飞往前张望,一望之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颤声说:“九……九头妖兽!” 原来那山丘便是九头妖兽的坟茔,那日,妖兽被潘淑云以高绝法术击毙,仇一言藏尸于此,以备改日将它复活。 仇一言立在一颗灰色的九头妖兽一颗头颅上,伸出双手,一只手握的正是那颗存有潘淑云鲜血的桃仁,而另一只手中则是一颗墨绿色桃仁,他把两个桃仁捏碎,一绿一红两道液线均滴在了脚底尸身上。血液混上的绿液渗入皮下,忽然间化为一道赤红色的血线,游动起来,霎时间流遍九头妖兽全身,跟着一声沉闷的吼声传来。正是九头妖兽所发。 血色桃仁是潘淑云鲜血,而墨绿色桃仁则是仇一言聚集东西两界各种稀奇珍贵的灵植草药炼制而成的药水,这药水加上灵力高强者的血液不仅能使九头妖兽死而复生,且还可进化变强。 仇一言狂笑不已,又结法印,一十八式结毕,一轮黑色灵气塑成的巨大圆盘从仇一言掌间脱出,直朝远处山谷入口上方的山石飞去,速度不算甚快,但擦过一根石柱时,石柱登时碎成粉末,而圆盘顿也不顿仍往前飞。显然他是要击碎山石,将山谷封死,便于存水。 郭裕飞瞧出端倪,念头一动,巨斧神兵双膝深屈,跟着奋力跃起,她得了金线强化,已是脱胎换骨,今非昔比。一跃之力,使得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黑盘,她双手上举,蓝色灵气急速汇聚,附着在巨斧之上。便在此时,正挡在黑盘去路。她手起斧落,斩向黑盘。 二物相碰,登时炸裂开来,冲击力道朝四面八方散去,一时间,山谷内如狂风过境,飞沙走石,那如龙的般粗壮的水柱也被推得歪斜了。仇一言赶忙扎下马步,郭裕飞身后光带提着豪鬼剑刺入地面支撑,方才使身子未倒。 待冲力远去,仇一言便即发难,双掌连发,攻向郭裕飞。郭裕飞抵挡不住,步步后退,他连退数步后来到一小坡之前,坡势初缓而后急。 郭裕飞且战且退,忽然间引着豪鬼剑朝前横削。若是寻常刀剑如此削来,仇一言只会微微侧身闪避,又或直接空手夺刃。但他早已看出这豪鬼剑锋利绝伦,很是忌惮,眼下又非夺人的绝佳时机。便朝后微退一步。 郭裕飞趁机奋力后跃,这一着确实高明,仇一言凭一手“鬼夜行”功夫,身子宛若纸鸢,飘然若风,无论下坡或是上坡,对于他来说都几乎与平地无异。 但下坡地势对郭裕飞来说却大有助益。 他这一跃,足能腾出两三丈远,也暂时扯开了跟仇一言之间的距离。腾跃之际,抬起右手,微顿一瞬,方才结印。仇一言右脚后退,脚跟刚刚沾地面,身子便借到力道,腾了起来,直如一阵风般逼近了郭裕飞。右手做爪,向前一抓,便抓到郭裕飞脖子,五指如铁,狠狠捏住喉咙。郭裕飞腰间还未凉下来的石矶珠又红得如同火炭一般。 千钧一发之际,郭裕飞立刻把早一刻放入第二气室内的天魔掌灵环引出!茫茫多金色掌影霎时间将他周身护住,急速绕身旋转,掌影边缘如刀般锋利。 其实,郭裕飞暂缓结印,也是突发奇想,就是要诱仇一言来攻。而仇一言并非不知,只是他艺高人胆大,明知对手想要诱己深入,还是攻了过去。他早就瞧清楚郭裕飞双剑皆在外门,就算弃印使剑,也不及回救。他有把握在掌到之前让对手至多结出两印,二印法术举世寥寥无几,况且个个都是艰深高绝,极难掌握,想到这里已然飘出。心底认定了郭裕飞不可能会使其他二印法术。却不料,郭裕飞竟尔又是无印得术。 仇一言在灵气突涌,还未化作剑光时便即察觉,吃了一惊,暗叫:“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急忙缩手,但已不及。忽觉中指剧痛,一截指头已被掌影边沿削掉了。他手虽缩回,但身在空中,仍往前扑。危机之中,身法更迅,左臂急挥而出,大袖满裹劲力击中掌影,“呲啦”一声,袖袍破成片片碎布。但仇一言也借助这一挥之力,刹住身子,落在陡坡之上。 他吃了大亏,生怕郭裕飞还有后招,赶紧纵身飘远,一时间也不敢妄动。心说:“我刚刚那一捏,已使上了十分力气,就算岩石也当碎裂,纵是生铁也要留下痕迹,竟尔没捏断这小子的喉咙,也当真奇了。而且方才那一招‘炼狱爪’也未能将其击倒。嗯……是了,多半是这小子身上佩戴了护身宝物。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又如此多的手段,无需结印就能使法术更是匪夷所思,或许是障眼法?无论如何,倒是我小觑了他。” 这时巨斧神兵俑赶也赶到郭裕飞身边,郭裕飞难受的咳嗽了两声,知道刚才伤敌,也有五分侥幸。若是法术再慢上半刹,可能就算有石矶珠守护,自己喉咙也要被仇一言拧断了。见仇一言不动,也不抢攻,双方对峙起来。 可是水柱如龙,谷地许多坑洼处已被淹没。更糟的是那九头妖兽原本僵直干瘪的身子随着那红线不断游动,正在一点点软化、丰润起来。多个头颅缓缓挪动,低沉的吼声越来越清晰,好像马上就要复活了一般。 郭裕飞知道待九头妖兽复活,更是取胜无望,赶忙挺剑上前,手上结印,攻向九头妖兽。巨斧神兵俑也随着郭玉芬一起冲出。仇一言足底一蹬,身子飘起,拦了上去。 就在郭裕飞跟仇一言拼杀之际。 火凤城,军府大殿内,沈墨砚等人正与那灰木桃妖激斗。 刚刚潘淑云重伤倒地,沈墨砚施救,仇一言逃走,郭裕飞追击。 而殿中余下的人全都攻向那树妖,一名地字军勇士见皇后娘娘身体被贯穿,倒在血泊之中,生死未卜,义愤填膺,奋起平生之力,挺矛刺向树妖。 却听“当”的一声,虎口剧痛,长矛竟无半寸刺入树皮,却好似刺在了铁块上一般。uu看书uuknsh惊惧中,那树妖大口伸了过来,狠狠地将士兵半个身子咬住了,根根尖牙登时刺穿了那士兵胸腹,鲜血汩汩淌出。他惨呼一声毙命。 沈墨砚厉声吼道:“妖孽休要猖狂。”说罢左手连结印式,使出紫光掌来,体内灵气喷薄而出,凝聚成两条光带,在掌心处汇聚,呈螺旋状旋转,沈墨砚身随掌飞,朝那树妖冲去。 那树妖微微一顿,立刻朝左蹿出,沈墨砚身子偏斜,光掌仍撞上树妖身子,虽然微有偏斜,但仍发出“轰”的一声大响。那树妖发出一声嚎叫,身子直飞出去,撞在一根大石柱上头,石柱开裂,它小半个身子嵌了进去,大片碎屑哗啦啦落下。 众人欲向前冲,却忽地瞧见树妖周身忽地伸出数根藤条,袭向众人,犹如蟒蛇扑击般灵敏,“嚓嚓嚓”三声,已有三个地字士兵被藤条当胸插透。唐玉挥动苗刀,砍中藤条,发出“当”的一声,擦出一片火花,藤条跟树妖身子一般,也如刚似铁。唐玉借势跃开。张将军,沈墨砚也赶忙急退躲过。 树妖把穿着三个地字士兵的藤条不住挥舞,它大口忽张,吐出一团墨绿色气体,快速飘向前去。张将军将要冲上去救援,猛地闻到一股怪异香气,知道那绿气定是毒气,急结三印,左掌前推,一个气团呼的飞向前去,正撞上绿气,登时四散。 可是张将军结印之后一口气还未喘匀,却见那树妖连珠般喷出一连串绿色毒气气团,直逼众人。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一十三章 神秘山谷(下) 正文 313章 神秘山谷(下) 张将军跟马将军换个眼色,两人一同掐印,不住击出气团,将数团毒气搅散逼回。 可毒气还是难以避免得侵入了那三个被藤条插中的地字士兵,原本三人都在呼喊,但一遇毒气,登时没了声音。 那是那树妖仍不住吐出毒气。张将军心说:“不好,大殿虽广,但毕竟与外部隔绝,如此下去咱们都要被毒死了。”忙大喊道:“撤到殿门口去!” 沈墨砚抱起潘淑云,众人齐向后退,来到大殿已被巨石堵死的大门前,其施决计,对着巨石或推或大,但那巨石好似铁铸,沉重如山,岿然不动。 刚刚那灰木桃妖掏穿了潘淑云胸膛,令她的心脏和左肺全部破碎,登时处于垂死之境。虽然沈墨砚立刻施救,但此时潘淑云心跳、脉搏、呼吸具无。 沈墨砚瞧着潘淑云软塌塌的身子,知道活命无望,怒气顿涌,忽然目露凶光,举起龙吟剑就朝殿后冲去,马将军赶忙把她拉住,说:“别去!前头全是毒雾!” 沈墨砚怒火填胸,失了理智,根本肯听,屏住呼吸仍朝前走。 可一入绿雾之中,顿觉浑身刺痛,原来这毒雾完全不需要通过口腔吸入,却可以直接腐蚀人的皮肤筋肉。 沈墨砚立马折返,跳出毒雾范围,粗重地喘息良久,才调匀气息,马将军抬手结印,双掌之间涌出氤氲光气触及沈墨砚全身,被毒雾灼伤的皮肤立马恢复如常。 正在此时,忽觉大地一颤震,头顶泥沙籁籁而下,马将军赶忙贴在那巨石块上,便隐隐听到牟兽的名名声。忙说:“外头的人引着牟兽来了? 正在撞击着巨石。” 张将军说:“甚好? 只盼能快些? 不然的话咱们都要被毒死在这里头了。咦?怎么回事?”说着话一句时语气甚为惊愕。 众人齐朝张将军望去? 却只见潘淑云身子慢慢浮现出金光,越来越亮,顷刻间已将潘淑云身子完全遮盖。 在金光包裹中,潘淑云身子离开地面? 漂浮起来。 众人都是大喜过望? 直勾勾地瞧着金光中的潘淑云。片刻后? 金光散去? 潘淑云原本血肉模糊的胸口已然长出了新肉? 面色红润? 神采奕奕。 原来,她在生前料到比行凶险? 已提前向自己施加了延时发动的回生之术 潘淑云落回地上,嗅了嗅说:“呀? 好重的毒气。” 话音刚落,却听马将军说:“小心!那树妖过来了!” 潘淑云双手立马抢出数印? 跟着右掌一翻? 掌间托起一个亮闪闪的小球。她把小球往前一掷,小球掉落在地? 嗒嗒两声弹出老远,续而继续滚动? 一面滚,一面吸纳毒气,球体很快变为浅绿色,跟着又变为深绿色,直至完全漆黑。 潘淑云手抛小球之际,那灰木桃妖已经冲了过来,四五道铁藤条挥舞开来。张将军、马将军早有准备,均施法召出两面厚重的火焰盾牌,挡下藤条挥击。 沈墨砚十指舞动,抢出四印,灵气激涌,又是一招紫光掌使出,生向前扑。那桃妖反应奇迅,不等紫蟒扑近,数根粗大的树根猛地一张,身子闪电般斜弹出去。 沈墨砚一招落空,光掌重重击在地上,“轰隆”一声大响,地砖碎裂,伴着泥沙迸溅。地面上被砸出来一个深有二尺的凹坑。 就在那树妖弹身而起时,张将军跟马将军当即纵身扑出,同使一招赤炎掌拍了过去。 张将军在赤炎掌灵环构筑上稍有欠缺,但仗着灵力深厚,这一掌威力也是强横;而马将军在这一招上浸润多年,已具相当造诣。树妖身在空中,无法转圜。盖唐两只火掌正正击在它胸口之上,登时树皮开裂,黑烟四起。树妖摔在地上,尖叫连连。 这一攻得手,两人齐声高呼,振奋军心。 那树妖受了一击,倏地立直身子,大口一张又吐出毒雾来,潘淑云眼疾手快,立刻掐印,跟着双手齐出,掌心处分有一道风柱射了过去,正堵在那树妖喉头,毒雾被挡,一时间喷不出来。 张将军、马将军、沈墨砚三人相互递个眼色,同时起手结印,三人三术合一,齐朝那树妖袭去,树妖哪还有喷毒的空当,举起浑身力道集于树根,弹身而起,可惜它身子有伤已是力不从心,无法躲过。 “轰隆”巨响中,灰木树妖先后被两个大火球,和紫光巨蟒袭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摔在地上,身子不住扭曲。 潘淑云遣散掌间风柱,停也不停,立马抢结炎龙诀印式。 这炎龙诀就是麻长老的一大绝学——焱龙诀的前一形态。相传百年之前,有一绝顶高手,以焱龙诀为基,细加揣摩,参悟多年,又创制一术名曰燚龙诀。但这一说只为坊间流言,真假难辨。但当世之上似乎无人会使这燚龙诀。 潘淑云八印皆毕,右掌推出,两条火龙绕臂而出,龙口大张,奔袭出去,撞在树妖身上。“轰隆”一声,身子四分五裂,散落一地,有些树根、枝干还燃烧着,尖叫声戛然而止。 潘淑云舒了口气,环顾四周,问:“郭裕飞呢?” 沈墨砚刚要回答,却听得身后“吱嘎”一响,甚为刺耳,头顶有泥灰籁籁落下。众人均朝发声出望去,只见却是那堵门巨石朝内动了些许。 张将军说:“是了,应是调遣了牟兽过来,以牟兽巨力撞开挡路时。”跟着却一皱眉头,不满意地说:“怎么这么久才想到这主意?”说完不禁失望地摇了摇头。 众人又等片刻,巨石猛地又朝内移了一二尺巨力。如此等了半柱香功夫,巨石终于被完全顶入殿内,殿门也露了一条细缝出来,刚能容忍仄人走出。 张将军沿着缝隙朝外走,走到一半便听得殿外杀声震天,利器撞击声不绝于耳。心说:“怎么回事?难不成天字军在军府内设有伏兵?”加快脚步走了出来。游目四顾,两族士兵杀声震天,交战正酣。天字士兵人数众多,似不在地字族之下,而且个个精壮,拼杀起来,悍勇非常,显然不是散兵游勇。 一个地字军副将奔了过来,欢喜地说:“大将军,您终于出来了。” 张将军并不答话,而是问:“天字军竟在军府内设了伏兵?” 副将愁苦地说:“正是……本来我们已经将军府各处占领,却不知忽然从哪里冒出这么多硬茬子,我们一时不能取胜……” 张将军朗声说:“传我将领,令诸部全都撤回军府大殿附近,集中起来再做计较。天字军想把咱们分成几块,逐一歼灭,哼哼,咱们怎么能让他称心如意?” 那副将应声退下,传令去了。 沈墨砚也随后出来,瞧见众人厮杀吃了一惊,跟着又看到大殿之前有一只牟兽蹲在地上,显然已经脱力,两根螯牙已然断裂,想必正是它奋力撞击巨石,才救了众人。 这时,潘淑云又问一句:“仇一言去哪里了?” 恰好身旁一个小卒知道此事,忙说:“启禀皇后娘娘,郭大侠跟仇一言从军府后门出去,直往西去了。” 张将军问:“就他两人?” 小卒说:“是。” 张将军微一沉吟,说:“皇后娘娘,沈姑娘,你们速去支援郭裕飞。那魔头手段毒辣,暗怀鬼胎,不能让他逃了,以后必生祸端。”又对马将军说,“马将军,你随我在城中杀敌。” 众人齐声称是。 正在此时,一队天字军骑兵从东北方杀了出来,摸约二三十乘,皆穿蓝色战甲,披头散发,神态凶狠,胯下坐骑也是神俊。皆是仇一言亲手调教出来的精英士兵。他们刀砍矛刺,眨眼功夫便杀翻了数十个地字士卒。 张将军说:“来得正好!”率众应敌。 这些天字骑兵虽然骁勇,但跟张将军一行拼斗,便是相形见绌。天字骑兵弯弓搭箭,潘淑云又召出劲风尽数挡下。 张将军一招赤炎掌击中领头天字,另他惨呼一声跌下马来。 沈墨砚纵身跃去,龙吟剑化作一道白光,横削竖劈,一转眼间,七八个骑兵都被砍翻在地。 这一对骑兵眼看着就要被诛杀殆尽,可就在这时,军府花园中杀声又起,竟尔又有一个天字均百人队闯了出来。 张将军对潘淑云跟沈墨砚说:“你们上马快走。”又高声喊道,“地字军的勇士们随我应敌!”众将士高声应和。 潘淑云跟沈墨砚依言上马朝后火凤城后门奔去。幸赖后门尚未遭袭,守城士卒见是潘淑云,赶忙打开城门。 两人策马奔腾直往北去。 奔出数十里,便遥遥瞧见一座山谷,山谷本有一线入口,但此时却被数块大石堵上了。更奇的是,竟尔有水从这些大石缝隙中流出。 沈墨砚说:“那山谷有蹊跷!” 潘淑云点点头:“正是!” 二人挥鞭催马赶到山谷前面,看到高绝山壁,潘淑云又掐印式,掌心涌出劲风,将她托起。她飞向沈墨砚将她拦腰抱起,两人越过山壁来到谷内。 这时,山谷之中,早已成了一片汪洋,仅有些许地面还未被淹没。一块较大的土台上,郭裕飞和巨斧神兵俑正与仇一言拼杀。 仇一言长发飘扬,口中“嘿”的一声喊叫,一掌击在巨斧神兵俑腹上,巨斧神兵俑抵挡不住仰面倒地,咔咔几声异响,竟尔不动了。 仇一言转过身来,结印施法,使一招“炼狱爪”朝着郭裕飞扑去。 郭裕飞此时站在平台外沿,喘息难定,已然不支,见仇一言袭来,赶忙躲闪,甚为勉强。 “当”的一响,鬼爪击在豪鬼剑之上,剑身立即弯着,郭裕飞虎口早已开裂,此时臂膀疼痛难当,猛地一颤,剑脱手朝下掉落。 郭裕飞双步倒退卸力,掉入水中。仇一言紧紧黏住,“噗通”一声,也已入水。力贯双臂,朝郭裕飞连发数掌。郭裕飞已无力反抗,胸口连受掌击,吃下最后一掌,腰间石矶珠碎裂;狂喷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仇一言起手结印,拟用一招“碧波掌”毙了郭裕飞。将成三印,忽觉身后水流翻涌,一股强大劲力逼了过来。正是沈墨砚一招紫光掌到了。 仇一言并不知来者是谁,但也不慌张,手上结成最后一印,扭腰送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双掌相对,劲力激荡,搅动水体掀出一个高高浪头,沈墨砚只觉一股排山倒海,无法理当的力量从掌上传来,顿时胸口气血翻涌,口中险些要呕出血来。 仇一言虽占了上风,但他也感觉到来者不是泛泛之辈,况且还不确定来到倒地有继任,uu看书 .ukansu 不敢怠慢,赶忙倒翻一个跟头,双脚一蹬,身子如游鱼般潜入深水处。 沈墨砚心系郭裕飞也不追击,赶忙拦住郭裕飞腰不,朝上游去,很快浮出水面,将郭裕飞安放在一块裸露的岩石上面。 这时候潘淑云也已赶到,立马施展治疗法术为郭裕飞疗伤。 跟着仇一言也浮出水面,猛地看到安然无恙的潘淑云惊怒交加。 仇一言双眼瞪住潘淑云,直要喷出火来,咬牙启齿地吼道:“你……你居然还未死?” 潘淑云迎上仇一言目光,坚毅地说:“在没有粉碎你野心之前,我是不会下去见郑家的列祖列宗的!” 仇一言冷冷发笑,说:“你个服侍过两任丈夫的妇人,有何面目自称郑家人?” 潘淑云轻笑一声,说:“仇一言,你再泼脏水又有何用?”话音落下,忽然听到沉沉怪叫声。 潘淑云侧头一望,却见水面翻腾,一根根绿色的犹如蟒蛇般的头颅露出水面。这时郭裕飞已然转醒,忙说:“皇后娘娘小心!仇一言盗了你的血液,已将……已将九头妖兽复活了。” 仇一言狂笑一阵,一纵而起,落在一头之上。朗声说:“妖女,我九头妖兽已达完全体,一只便可抵得上千军万马,我看你怎么拦得住?” 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潘淑云知道完全体九头妖兽的厉害,但表面上却毫无惧意,知道为今之计,只有全力进攻,看看能不能破了九头妖兽不死不灭的传言。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一十四章 山谷1战(上) 正文 314章 山谷一战(上) 朝沈墨砚递个眼色,两人齐齐疾结法印,其使法术。 霎时间,火球、紫光游空飞舞。 那九头妖兽将将复生,很是虚弱,身子僵硬,周身关节转动不灵,在二女合击之下,仇一言所立头颈摇摇晃晃倒入水中,而仇一言却早已跃到林一颗头颅之上。便在此时,潘淑云已用旋风诀将沈墨砚送至仇一言跟前。沈墨砚一剑横挥,白虹闪耀,仇一言暗叫一声“不坏”,举臂格挡。劲风承托之下,沈墨砚扭腰旋身,四脚连踢,甚为凌厉。 但仇一言沉肩侧身,身形晃动,将前三踢尽数躲去,只让沈墨砚踢到衣衫。待第四一脚踢来,左掌急提,朝前横挥。“啪”的一声,正中沈墨砚脚踝。 这一掌仇一言是急提急挥,所凝力道不过两三成而已,但就这两三成力道沈墨砚已然难以招架,若不是劲风承托,就要踉跄倒地。她忍住疼痛,挥剑前刺。仇一言斜身避开,同时踏步抢出,呼的一掌,朝她面门拍来,掌裹劲风,疾若电光,势若开山。 沈墨砚一凛,急急下桥躲过。仇一言把手一翻,朝她小腹压去。沈墨砚只得顺势倒下,朝外翻滚。紧接着“喀啦”一声传来,是仇一言一掌拍中九头妖兽颅顶,直打得头骨碎裂,绿血飞溅。这一颗头颅晃了两晃,便朝下瘫倒。 仇一言施展“鬼魅行”功夫,朝另一颗九头妖兽头颅飘去,身在空中,迅结数印,右掌平推,一只生着数条尾巴的光白骷髅从掌间脱出,飞向沈墨砚。当日,仇一言曾以此招对付润心。潘淑云瞧见,手掌一张? 加强劲风,托起沈墨砚。她双臂蜷曲,欲将沈墨砚送回。 但那白骷髅在空中兜个圈子? 紧紧追着沈墨砚。潘淑云单手牵引沈墨砚,?腾出一只手? 以劲风冲击那白骷髅,但那骷髅数条光尾快速扭动? 竟能在空中忽上忽下,躲避风柱,同时仍朝沈墨砚袭去? 转眼间已然逼近。沈墨砚见避无可避? 只好双手紧握剑柄? 凝力于剑,斜斩出去? “轰”的一响,斩虽骷髅,化烟散去? 但沈墨砚双臂骨骸关节均是阵痛难当,双目不禁一闭。待重新睁开,却见白仇一言教主凌虚扑来,右掌上附着一只黑气翻滚的巨型鬼爪。 沈墨砚急忙提剑,咬紧牙关? 准备格挡。潘淑云双手朝上一托? 沈墨砚身子拔高数尺,躲过仇一言这一扑击。仇一言落在一块山石上头,扭转身子,再使“鬼魅行”,朝潘淑云扑来。 潘淑云挥动法杖,与仇一言斗在一处。但那仇一言一声戎马,武艺上罕逢对手,两三个回合一过,潘淑云已然不知。 仇一言哈哈一笑,朝后微移一步,拉扯空间,左手结印,右手上黑气笼罩,凝聚力量奋力朝前抓出:“去死吧!” 便在此时,忽而有褐色大刀斜插过来。“当啷”一声响动,鬼爪抵上刀刃,竟尔震得仇一言退两步。 仇一言仰头一瞧,大吃一惊,原来竟然有七只牟兽跳入谷中。 “人……人形牟兽?” 若光是牟兽倒还不足以另他如此吃惊,可此时入谷七只牟兽竟尔都是人立而起,双足着地,上肢如刀。 人形是牟兽培养至最成时才会产生的变化。这七只已是前一任三城之主,也就是郑虞龙之父的全部心血了。 张将军知道仇一言极难对付,所以放出最好底牌,七只人形牟兽来助。 仇一言不敢过多停留,立刻倒跃而出,一面朝九头妖兽飘去,一面结印。数十印结毕,身后生出六根紫光尖锥。他立在九头妖兽头顶,双臂一挥,六刺托着烟气朝潘淑云立身平台飞出。 这时,沈墨砚也已回到平台。潘淑云略一观察,便瞧出尖锥是均是朝郭裕飞袭去,快步抢到郭裕飞跟前,急结一面冰盾。她双掌朝前一撑,掌间白色真气瞬间铺开,登时化为一面冰晶坚盾。接着便被紫锥撞击,“轰”的一响,冰盾破碎,飞尘漫天。 巨大的冲力将三人掀飞数尺。 六根尖锥冲破冰盾后有一锥尚存,擦着潘淑云腹侧而过,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万幸位置较偏,未伤要害。她赶忙结印施法,使出一招治疗法术为己治疗。 仇一言一见得手,大为兴奋,狂笑着说:“这么一点手段,还敢大言不惭!可笑可笑!去死吧!”说话中又抢结印式。 一只人形牟兽牟兽跨出一步,挥动如大刀般的上肢,朝前横劈,直逼近仇一言。仇一言法术未成,却也不得不弃印自保。 他展臂跃起,大刀从他脚底擦过,“噗嗤”一声,斩在后面九头妖兽的一根脖颈上,伤深至骨,晃了两晃,栽入水中。 但就在此时,最先倒入水中的那颗头颅却重新立了起来,裂开嘴巴,露出满口獠牙,十分骇人。 仇一言微微颔首,心说:“很好!再过至多半个时辰,我的九头妖兽定能完全恢复至终极形态。”思量间,又见人形牟兽扑来,立马侧跃躲开。 瞧着岩石上众人继续思索:“眼前这三人中只有潘淑云有些本领,其余两个。人形牟兽只是听说厉害,但真本领到底如何,却也不知。 不过……我毕竟形单影只,他们联起手来,我到底有无取胜把握?或者我该再拖上一阵,等九头妖兽复原,再做计较?” 念及至此,蓦地对自己不满起来,“哼!仇一言,难道你真的老了吗?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瞻前顾后?他们继任联手,与我一战,岂不痛快?哪有拖延道理!”如此一想,顿时热血沸腾,周身的腱子肉都鼓了起来。 正在此时,沈墨砚紫光掌灵环已然构筑完毕,立刻朝前奔出,同时大喊:“娘娘送我。” 话音落下,起手结印。 潘淑云正在为郭裕飞治疗,听到喊声,心领神会,立刻使出旋风诀将沈墨砚身子托起朝前送出。 仇一言见沈墨砚扑来,正合心意,高声叫道:“来得好!”纵身凌空扑出,右掌提起结“击波掌”五印。印毕术成,他聚气平生之力混入“击波掌”中,狠狠拍出。 接下来,半空中传来一声震天大响,紫光掌又对上了击波掌,激发出汹涌冲力朝外推出。两人正下方恰有一块露出水面土丘,底部早已被水泡透,此时冲力压到,登时土崩瓦解,没入水底,水面翻腾起来,以冲力所切出的一条直线为界,朝左右各掀起一个浪头,发出澎湃音响。潘淑云双掌上的风柱,抵在沈墨砚后背上,顿感一股大力沿着风柱逼来,根本站立不定,朝后摔倒,风柱离开沈墨砚身子。沈墨砚与仇一言双双朝下坠落。 潘淑云赶忙起身,双掌掌心均吐出两股柔风,将沈墨砚牢牢护住,稳稳当当地接了回来,仇一言则掉入水中。 潘淑云面露喜色,说:“沈姑娘,你这一掌好生厉害,就连那老魔头都他不是你对手。” 沈墨砚:“我也是有机缘巧合,才强化了紫光掌掌力。” 跟着却面露苦楚之色,惨然说:“其实他那一掌,好生厉害……”话为说完,却见仇一言已从水中跳上一块岩石。 左手上已多了一面乌黑的鬼脸大盾,那鬼脸塌眉耷脸,一副苦相。此时郭裕飞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六成,他微微抬起身子瞧见鬼面盾,忙说:“小心!那盾牌能吸附武器,刚刚我两柄剑就是这样被他缴去的!” 仇一言再结印式,但人形牟兽们其向前冲。数把“大刀”劈出。 仇一言左手稍挪,“当当当……”几声急促响动,鬼面盾挡下所有攻势。但这么一扰,手中印式已断,但他愣也不愣,立刻重新结印。待郭裕飞忍着疼痛掐捏出一招天魔掌,繁密掌印飞出。 但掌影飞到时,仇一言炼狱爪已然使出,他横掌护身,身子急速旋转,好似一阵黑旋风般,将掌影尽数挡下。 他举盾在前,再次凌空飞扑过来,目标显然是潘淑云。这一次,沈墨砚再无紫光掌御敌,只得挥剑迎上;郭裕飞也是大吼一声,与仇一言斗在一处,潘淑云武艺不佳,不擅近身搏斗,只得赶紧以旋风诀退开。 沈墨砚、郭裕飞双双挥剑,将仇一言围在垓心,攻势不断,那鬼面盾以仇一言为心,转动起来,为他守住一面。仇一言掌左掌掌风阵阵,右手上黑气如龙,攻守有据,丝毫不乱。 潘淑云治愈伤口,想要帮忙,但她身无功夫,不敢贸然上前,又见众人斗得难分难舍,快速绝伦。一时间也无绝好机会施展灵法,能够确保只伤敌人,不伤己方。心中大为焦急。 七只牟兽也不知如何下手帮忙。 六七个回合斗罢,炼狱爪化烟而散,郭裕飞心说:“好机会!”将要抢攻,却见仇一言就在此时忽地踏步出掌,朝郭裕飞面门直击过去。郭裕飞也不慌张,腾身后跃避开,顺势再退三步,再抢结天魔掌印式,手掌发出道道金色掌影直朝仇一言飞去。 仇一言被沈墨砚缠住,无暇结印相抗,但却仍有拆解之法。 当下仰面避开沈墨砚一剑,身子倏地朝左一滑,竟躲在了沈墨砚身后。郭裕飞非但不能追身出击,反而怕误伤沈墨砚,只得把右掌朝天一扬,身子斜冲天际,高近两丈时,金光才消散了。 沈墨砚扭身斜劈,被仇一言横臂挡下。他同时挥出一掌,逼开阿奴突击。一只人形牟兽这时候纵身一跃,大刀挥来,仇一言朝前一蹿,快若鹰隼扑击,紧跟着“嚓”的一声响动,大刀劈入石中,完全没入。仇一言越往下斗,双掌掌风非但不弱,反而越强,直逼得众人险象环生。郭裕飞与他有过交手,倒不甚惊,沈墨砚倒是惊骇万分。 沈墨砚心说:“世上竟有人的功夫能到如此境界!”思量间忽见仇一言背对自己发掌。暗叫”机会!“朝前扑出,举剑要刺,却见仇一言身子不转,右脚反踢过来,正对自己小腹,很是刁钻。 沈墨砚身在空中,只好左手做掌朝前推出,给脚跟踢中掌心,身子一滞;但手中剑仍往前递,立感吃劲,显是刺中敌人;还未来及高兴,又忽觉左手上一轻,紧跟着大腿遭踢,却是仇一言在顷刻之间,右脚忽收忽发,连踢两脚。沈墨砚在惨呼一声,身子失衡栽向地面。 郭裕飞按下攻势,抢过来,抱住沈墨砚逃开。 趁着郭沈二人无暇进攻的空当,仇一言忽地虎吼一声,看书.uuknshucm 力贯双臂,朝着潘淑云连发数张,当真是如狂风暴雨一般。潘淑云以根本看不清掌势,一呆之际,右臂、小腹先后中掌,狂喷一口鲜血,仰倒在地。 仇一言拍出最后一掌时便觉身后劲风逼来,知道定是人形牟兽挥刀斩向自己。这一刀势若雷霆,迅疾无论,若是砍实了,恐怕就算是铁疙瘩也要被削烂了。 他自知已无时间回身招架,就顺势朝前抢出,刀刃加身至际,身子硬生生朝前移了数寸,“噗嗤”一响,后脊中刀,鲜血飞洒,但却中要害。 人形牟兽巨大的身子急提一步,竟很敏捷地翻转将上肢大刀回削过去,“咯啦”的一声,刀刃将仇一言大袍横割两段。 紧跟着见仇一言转身朝牟兽飞扑过来,右手托着墨绿光芒,正是一招“击波掌”。人形牟兽急急提上肢,却已不及。“砰”的一声,“击波掌”拍中胸口,牟兽一丈余高身子仰面横飞出去,摔落在地。 仇一言这一轮进攻硬生生抗了两招,也就受了两处伤,血染濡湿了大氅,但他却好似不知,仍是面色阴冷,努出的眼睛望向潘淑云,带着几分诡异笑意,显得尤为兴奋。郭裕飞高声大呼:“魔头看剑!”抢了上来,挥剑劈刺。 仇一言头也不回,左手轻摆,那鬼面盾立刻停止环绕,往来处一倒,正挡在郭裕飞面前。这一变郭裕飞未能料到,收势不及,一剑正刺中盾面,立被吸中。许久之后待盾化烟,郭裕飞才将剑取回。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一十五章 山谷1战(中) 正文 315章 山谷一战(中) 仇一言忽然之间足尖一点,身子如箭般朝射向潘淑云。 潘淑云虽慌不乱,早已结起印式,仇一言身在半空之中时,已结成炎龙咒,右手前探,两条火龙绕臂飞出,直击敌首。 仇一言立刻拉开吞噬暗门收走二龙。在潘淑云惊呼声中,已然给仇一言抢到面前,一双铁掌当头按落按落,仇一言狂叫道:“去死吧!” 潘淑云不及再起印式,恐惧之下,挥杖横档。仇一言心中冷笑:“这一格毫无章法,焉能挡住我铁掌?”手掌微微一偏,避开法杖,仍朝下落,眼看着就要将潘淑云毙于掌底。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人形牟兽赶来但,上肢挥动,锋利如刀的边沿,直朝仇一言脑门削去。 变起俄顷之间,饶是仇一言沉稳老辣也不免一惊,急忙侧身躲闪,一躲之下,带着手掌偏斜,只擦中潘淑云耳朵。但仅仅这么一擦,潘淑云耳朵已被掌风撕破,鲜血长流。 这时郭裕飞赶到,又一招伏魔掌拍出。仇一言回身交臂一格,“轰”的一响,身子被掌力震飞,心中却在盘算:“这人形牟兽身体虽然庞大无比,但行动起来却快似疾风,又悄无声息,我可要小心了。” 他足见在水上一块凸岩上一点,施展“鬼魅行”功夫,越过众人,朝九头妖兽飘去。他背朝九头妖兽,一对眼睛直勾勾盯着潘淑云。 身后一只九头妖兽头颅微缩脖颈迎了上来,就在要站上去时,蓦地瞧见山谷西侧半空之中现出一片七彩光芒,仇一言悚然一惊,大叫:“不好!” 跟着? 一道长逾十丈的无色风刃托着七彩光芒在一瞬之间自西向东横扫山谷。正是一招“斓彩风刃切”! “嗤嗤嗤……”数声响动,九头妖兽九根脖颈连同仇一言身子齐齐削断? 噗通声中坠落水面。郭裕飞沈墨砚瞧着眼前这一景象? 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一术斓彩风刃切是潘淑云制服九头妖兽的一大利器,如今使出? 虽然奏效? 却未能一击制敌? 口中暗道:“可惜!” 沈墨砚从未跟九头妖**手,看其遭此重创,欢喜地说:“那妖兽必死无疑了吧?” 潘淑云摇头说:“不!并没有。只差分毫,但还是未能命中要害,仇一言逃了? 九头妖兽虽伤未死!” 仇一言教主正如潘淑云所说? 并未死亡。 他在瞥见空中彩光的一刹那便知道是一招风系中登峰造极的一招仙术——斓彩风刃切? 这天剑般的风刃可以可割断精钢铁石? 切断山脉,对九头妖兽极具威胁? 他也最为忌惮,面对丝毫不敢托大怠慢。 他还知道斓彩风刃切特性:离施术人越远? 那风刃速度越快。他离天潘淑云足有八九丈距离? 那风刃可是说道便到,快过疾风。所以立刻使出了自己的保命秘术——“湮灭寄命”一术。 此术为二印法术,结法分是拇指与中指指肚相碰,拇指与食指相碰,这二印连结,只需拇指斜划,可谓迅捷无论。风刃虽快,但切到时,仇一言身体已是替死傀儡,本体则化为两条棍状肉虫,藏在被切成两截的身子间掉入水下,然后再潜深数丈,才结合成一具新的肉身。 这时候,一项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仇一言犹豫了,逃跑的念头在心底显现出来。本来自己足够应付郭沈潘三人与牟兽,而且赢面已占大面。 就算一时无法取胜,但只要拖到九头妖兽恢复如常,定会招来洪水天灾,借着洪水之势,他便可所向披靡,大杀四方。 但刚刚那招“澜彩风刃切”却让他美梦惊醒,潘淑云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 可是,真的能逃吗?数十载苦心孤诣,当下已到了一决胜负之刻。如果要逃,九头妖兽却需要水源,无法跟随,只能困于山谷,成了瓮中之鳖,哪还会有活命?难道就这样让数十载光阴付之东流?他已年过七旬,已是人生暮年,还有几年活头?还会有十二年吗?不行!不能逃!一生运筹算计,就在此刻,决不能退让隐忍了! 打定主意,仇一言在双腿摆动,游到九头妖兽身边,双手抬起,运力于指,“嗤嗤”两声,割破手腕,鲜血汩汩而出,在水中凝聚不散,尽数被九头妖兽所吸收。 仇一言本身灵力极高,鲜血中蕴含灵气,此举便是要以自己的鲜血加速九头妖兽复原。九头妖兽对这种灵血最是贪婪,吮吸不停,但对他这把年纪来说负担甚重,损耗寿元。可成败攸关,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九头妖兽吸饱灵血,被斩落的头颅全都长了回来,身子由灰转为浅绿,正在迅速复原。仇一言双手速结数印,掌间绿色真气涌出化为两团流动绿胶,一分为四,延这身子迅速挪动,分别覆住四处伤口,跟着白烟冒起,待烟停后,凝胶化为干泥般的褐色硬块,就此脱落,伤口已然复原。 一颗头颅托起仇一言,与其他八颗头颅一起朝上抬升,“哗啦”声响中伸出水面。仇一言定睛一瞧,发现林潘淑云正自掐捏手印,郭裕飞跟沈墨砚则双双挡在她面前,七只人形牟兽站在更外侧,则围成一个扇形。 仇一言损血甚多,虽然灵气浩渺如海,仍有相当存储,但身体毕竟虚乏,加之鬼面盾一术灵环尚未构筑妥当,倒不敢近身厮杀。微一思量,起手结“百鬼夜行”印式。在仇一言鲜血滋养之下,九头妖兽较之方才已大有不同,行动较为迅捷,更能配合仇一言心念行动。仇一言结印时,有数条蛇尾、长颈将他围住,牟兽挥出击斩断一根蛇尾,但未能打断仇一言结印。 印毕术成,仇一言双手齐出,黑烟腾起,百只鬼头哀嚎着,冲杀过来,一时间漫天皆是,惹人心悸。沈墨砚叫声:“我来挡!” 抛下龙吟剑,速结法印,使出杀花阵来,虬曲树根破地而出,齐向天空伸展,组成一面厚重的木墙壁,“咚咚砰砰”一片响声中,将鬼头挡了下来。 仇一言又结数印式,身后腾起紫色真气,塑成六根尖刺形状。他手向前挥,六根尖刺齐射而出,迅速散开,在半空之中围成一个大圈。沈墨砚以为仇一言要像刚刚一样成片打击。 而郭裕飞窥破了他心思,大叫:“保护皇后娘娘。”说着已挡在潘淑云身前,沈墨砚也赶忙抢了过去。果然那六根尖刺渐渐聚拢,最终分合在一处,刺剑所指正是潘淑云。 郭裕飞、沈墨砚对望一眼,心领神会,同时起手结印。郭裕飞使出盘龙掌,朝前拍出,青龙飞扑,把右侧两根尖刺震成丝丝缕缕的烟尘。沈墨砚也以紫光掌击溃左侧四根尖刺。 仇一言见此攻不成,心念急转,蓦地计上心头:“当下用此术甚妙!”双掌“啪”的一拍,跟着十指齐舞,结出数十个印式,随后“哇”的一声异响荡遍山谷,沈墨砚顿感心脏猛地一顿,随即快速地蹦跳一阵,惹得她喘息连连。 还未调匀气息,又听到“咿咿呀呀”的怪叫声不断地钻入耳中,她心跳如雷,气血翻涌,一股五名怒火涌上心头。郭裕飞阿奴听到这些怪异声响也均心烦气躁。而潘淑云母女正自凝神结印,面色如常。 原来,仇一言当下所使的乃是一招控心法术。沈墨砚修为最浅,渐渐抵受不住。郭裕飞、潘淑云虽能自保,但却无法施救。 只有牟兽并非人类,不为其所扰,不断挥动上肢进攻,但都被九头妖兽挡了下来,并不能伤及仇一言。 牟兽见伙伴均被怪音所扰,忽地朝前急奔,奋力踏地跃起,这一跃足跃出七八丈远,落在水上一块突出的岩峰之上,蓄力再跃,如此纵跃三次,便来到九头妖兽跟前。大刀般锋利的上肢劈砍上去,九头妖兽两尾压来,均被砍落。 但第三条尾巴复压过来,将牟兽打入水中。水底早有两条蛇尾相候,待牟兽将一落水边卷了过来,把他双手手腕牢牢绑缚。 九头妖兽与众牟兽激斗之中,仇一言不断送出怪叫,在山谷间回荡。诸多飞鸟小兽早已入狂,乱飞乱奔。有的撞上石壁脑浆迸裂,有的跳入水中,溺水而亡。有的相互殴斗,直至死去。 沈墨砚双手捂住耳朵,却也无济于事。最终,她“啊”的一声大叫,双目由黑转红,脸面上现出黑色咒符,神色木然,四肢僵硬,犹如木偶,正是堕入术中的表现。她调转身子,猛然举剑朝郭裕飞疾刺过去。 郭裕飞此时也是狂躁不堪,正自竭力压制。忽见剑光闪动,举剑一格,发出“当”的一响。耳中听到这“当”的一响,大感烦躁厌恶,怒火大织,双手紧握剑柄,就要朝来者当头砍落。 他高高举起豪鬼剑,就要发力砍落时,猛地发现面前竟是沈墨砚,暗地里“啊呦”一声惊叫,身上泌出一身冷汗,头脑清醒不少,赶忙收剑。 沈墨砚跨上一步,又挥一剑,郭裕飞后撤躲开。但沈墨砚一剑劈过,跟着再抢上一步,呼呼又是两剑刺出。 沈墨砚刺出最后一剑,忽然愣住。 郭裕飞大叫:“沈墨砚!清醒些!”但她已然入狂,心智已失,根本听不见郭裕飞呼喊,头颅微偏,双目盯住潘淑云,手中剑刺了过去。郭裕飞纵身而上,挥剑架开,双刃相交又是“当”的一响。 沈墨砚又僵直片刻,目光游移,重新落到郭裕飞身上。怔怔瞧着,陡然间挺剑刺来。 这一刺漏洞百出,很容易躲闪。可郭裕飞刚刚有被那兵刃相交的之声勾起了怒火,一股挥剑狂砍乱劈的的冲动在心中腾起,正竭力压制,思绪混乱,直到剑刃快要加身时才反应过来,急忙横剑来挡,但这一挡,未及运足力道,虎口一痛,豪鬼剑“呛啷”一声,掉落在地。 剑一脱手,所带来的灵力加强快速消散,灵力变低,对空心术的抵御能力更低。虎口的痛感与剑落地的响动一下让郭裕飞心头的怒火翻涌起来,他心中大叫不妙,绷紧浑身肌肉强行压制。 正在这时,沈墨砚弯臂蓄力,再刺一剑。“噗嗤”一声,刺中郭裕飞小腹,对穿而过。郭裕飞双目赤红,印堂现出一道黑纹,大吼一声,把沈墨砚扑倒在地,双手如钳,狠狠掐住沈墨砚脖子。沈墨砚仍无半点表情,但一张脸马上涨紫起来。 随着仇一言仙术的不断侵扰,潘淑云也受到了影响,u看书w.ukansu.om 手上印式便缓,目光游移,忽地见到郭裕飞跟沈墨砚扭打在一团,大为焦急。正在沿着脉络游动的灵环猛地一颤,险些坠落。 但她赶忙收摄心神,继续掐捏法印。 潘淑云赶忙强稳心神结印,灵环重新游动起来。 郭裕飞不住催力,沈墨砚浑身痉挛,扭曲起来,呆滞无光的眸子中,忽地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哀求。这一丝的哀求犹如沁心冰泉,浇灭了郭裕飞心头怒火,神志稍复,他心中大叫“该死!”紧要牙冠,松开双手,反身扑倒在地,伸手抓住豪鬼剑,灵力疾增,印堂上的黑纹消于无形。 郭裕飞心说:“此术显然能无限扩大人心中的愤怒,怒火蒙心,就会堕入术中,我一定要平心静气,不可动半点怒气。”说着站了起来,深深做几个吐纳,调匀气息,并不去与心中愤怒对抗,如此一来,反倒平和安详许多,心中焦躁之感大减。 沈墨砚脸面上的涨紫色褪去,手提兵刃,朝着郭裕飞缓缓逼近。 郭裕飞知道正面相拼,会诱发愤怒,就不接战,而是缓步后退,沈墨砚突击,他就急退,沈墨砚放慢脚步,他也放慢脚步,围着潘淑云兜圈子。一个圈子尚未走完,沈墨砚忽然转向,朝赵潘淑云冲去。 可在此时,潘淑云仍在聚精会神地掐捏手印,郭裕飞急忙纵身抢上,千钧一发之际,挥出一剑格开攻击,心中已有些着急:“皇后娘娘到底在结什么法印,怎么到现在还不曾使出法术来?”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一十六章 山谷1战(下) 郭裕飞心中叫苦,但也只能只得快步抢上,想着能支撑多久便支撑多久。 便在此时,潘淑云双掌忽而朝天,一道金光直冲天际,凝在半空之中,猛地绽开,一时间金光墁地,犹如佛光普照。 金光中,郭裕飞、潘淑云、身上均附了一层闪烁金膜,狂乱之中的沈墨砚亦不例外。正是一招“神明之祷”的法术成了。 金光加身之际,郭裕飞顿觉体力复原,真气满溢,周身疼痛一扫而空;灵力、膂力均有大增,神清气爽,精饱神足,犹如吃了大补仙药一般。 而沈墨砚跟正要举剑攻向郭裕飞,可金光将一沾身手上动作猛地一滞,双目由红转黑,黑纹淡化至无,神志已复。原来这神明之祷仅有疗伤、复原之效,亦能驱散魔障,攘除控心咒术。 仇一言见潘淑云法术已成,又忖潘淑云灵力极高,自己控心术实难对其奏效。此时九头妖兽已恢复了八九成,于是遣散控心法术,九头妖兽九尾摆动,推着主身破浪前行。 这时由几只人形牟兽潜在水中伺机而动,潘淑云见敌来袭,立马起手结印,片刻后印毕术成,潘淑云右手做掌前推,臂膀上四条火龙盘绕而出。 原来在神明之祷加持之下,她对于火系仙法中诸多构元,构组的构筑能力均有提升。以至于能构妥原本无法完成的“燚龙咒”灵环。 四条火龙遨游天际,直往前冲,蔚为壮观,气势惊人。仇一言也使出“百鬼夜行”一术,但百张鬼脸,哪敌得过四条火龙?鬼脸灰飞烟灭后,火龙犹存。九头妖兽体型庞大,不易躲闪,震天撼地的巨响之中,先后被七条火龙击中。冲力压来,不得不朝后退了一段;身上皮开肉绽,绿血长流;三颗头颈折断,耷拉着坠入水中。 潘淑云朗声叫道:“牟兽守何在?” 叫声甫毕,水中,岸上牟兽同时名叫以应。 仇一言听这洪亮叫声微微一惊,但立马稳住心神,左手缓提急推,上提间六印式已毕? 推出一个白色骷髅。 而九头妖兽也在仇一言操纵之下六颗头颅也是齐张巨口分喷出火球、冰晶、风柱、雷光、碎岩与毒雾? 正是火、水、风、雷、土、阴属法术。 牟兽守立刻抢上? 用巨大的身体于坚硬的甲壳挡住了火、水、风、雷、土无系法术? 而潘淑云也召出“驱毒珠”? 这时的珠子比当日在火凤军府时召出的大了一倍不止? 自是神明之祷强化之故。 珠子急旋着朝前飞? 出将毒雾尽数吸尽。待骷髅飞近? 郭裕飞一跃而起,一招天魔掌拍出? 掌影连连? 骷髅在金掌影中消弭于无形。 一番交手,大获全胜。 但潘淑云法术出手之后毫不停歇? 悄然退后? 手上结印不断,四十九印一气呵成,蓝色真气如浪翻涌,急速膨胀? 将潘淑云裹在其中,顷刻后? 真气散去,巫后以漂浮于一巨大蓝色光球中央,正是唤出来巨雷守卫,而与昔日水底召唤出的又有不同:此时灵守更加巨大,生着四条手臂,且身后有出一对光羽之翼。 潘淑云再结三印,最后一印皆成后,一股真气向四面八方散去,瞬时间扫过整个山谷。正是一招“连心传音”法术,与郭裕飞沈墨砚,以及中人形牟兽皆建立了联系,人形牟兽灵智不俗,可听懂人语。 只听潘淑云说:“诸位,长话短说。众牟兽兵分两路,五只对付仇一言,另两只随我一同设法将九头妖兽抬离水面; 我会再施一次斓彩风刃切切开九头妖兽主体;郭裕飞,沈墨砚用你们便用最强的仙法猛击魔兽心脏。机会稍纵即逝,诸位一定要勠力同心!” 潘淑云说一句,所对应者便应一声。 待郭裕飞、沈墨砚、齐声说了一个“是”字后,七只人形牟兽低名叫以应。 潘淑云双手上举,球内光带伸出环住双臂双手。她左手十指指尖微微一勾,巨雷灵守双翼一振,腾空而起,朝九头妖兽飞了过去。九头妖兽四口连张,喷出火球、冰晶、碎岩、雷球。 但巨雷守卫球面何等坚固,根本不惧。转眼间飞到仇一言跟前,提拳便打。仇一言一招击波掌拍出,与巨雷守卫一拳相对,冲力荡开,不相上下。但巨雷守卫身有四臂,一拳之后还有一拳,仇一言只得朝九头妖兽另一头颅跃去,将将立住,第三拳打到。仇一言早有准备,立刻拉开“吞噬暗门”,让这一拳消于无形。可是待第四拳打来,他却无暇结印,只得再使“鬼魅行”朝更远出的一颗头颅纵去。 身在空中,忽觉天阴了下来,抬头一望,却见一座山正悬于头顶,遮天蔽日,直压下来。正是两只牟兽合力抬起一座山谷峰掷了出来。 仇一言在大吃一惊,足尖在九头妖兽头顶一点,朝山壁上伸出的一块凸出大岩石上飘去。 小山随即压下,将两根头颈压入水中,掀起一阵狂澜。但也就在此时,方才被潘淑云斩断的三根头颈又立了起来。 仇一言心中一宽:“嘿嘿!完全体九头妖兽几近于不死之身,你们虽然人多势众,但灵气、精力却终有尽头。我只需小心应对,把你们活活熬死!”念头将落,却见五只人形牟兽全都纵越过来将自己围在斜坡之上。 仇一言暗叫不妙:“啊呦!这是要分而歼之,倒是高明!但只凭五只牟兽,难道就能取我性命吗?”想到这里顿时热血如沸,就要冲上去厮杀。但随即又想:“不行!数年运筹,决于眼下,我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只取守势,保住性命就好!” 那一边,潘淑云操纵巨雷灵守绕至九头妖兽身后,四臂环抱,羽翼疾震将九头妖兽往上托起,“哗啦”水响中,九头妖兽一直沉在水下的主体露出了出来。 沈墨砚这时终于得见这魔兽全貌,只见它通身墨绿,主体扁圆,径逾三丈,九只头颅十条尾巴不住摆动。 巨雷灵守满布电流,九头妖兽与之相处部位立刻焦黑破烂,白烟滚滚。但九头妖兽又非死物,自是奋力挣扎,九尾乱舞,不住吐射雷光火球、冰晶岩片,击打巨雷灵守。巨雷灵守渐渐拿不住它,身子主体又沉回水底。 这时候两只牟兽已然悄悄逼近了九头妖兽,同时发力,分别将妖兽两条尾巴抬出水面。两只牟兽站立着对面的山谷斜坡上。 牟兽上肢侧面锋利如刀,但末端其实也有灵巧指头。 二兽要缠手拽,将九头妖兽两起尾巴几乎扯成一线,巨雷灵守再一振翅,将九头妖兽一点点抬出水面。 九头妖兽狂躁起来,未被那住的五尾朝着牟兽身上奋力抽打,二兽挺身硬抗。而妖兽的七只头颅更是把巨雷灵守团团围住,连珠般吐出或火球或冰晶或风刃或尖岩或雷电,终于“喀啦”一声,巨雷灵守球面现出一道裂纹。但也正是这时候,九头妖兽扁圆的主体被彻底抬离了水面。 潘淑云这时候立马起手结印,指舞成影,正是结“澜彩风刃切”印式,郭裕飞与沈墨砚四目一碰,朝对方点了点头,而后并肩奔出。 郭裕飞与沈墨砚齐奔至平台边沿,一同跃出。 平台上,潘淑云结出最后一印,白光大盛,她右手做刀,奋力挥落。在“圣灵祝福”加持下的“澜彩风刃切”色彩更加绚丽夺目,奇幻非常。风刃划过,九头妖兽尖锐的狂叫声中,主体上那扁圆的身体表皮被撕成两半,露出筋肉包裹的心脏来,那硕大的心脏正自“砰砰”跳动。 可是,九头十尾的妖兽几近不死之身,其主体愈合之能已至匪夷所思之境。条口子将被切开,就立刻开始合拢,眼看着就要愈合!正如潘淑云所说,机会是稍纵即逝的。 仇一言在瞧见潘淑云掌间白光是便猜到了对手意图,他深知澜彩风刃切威力,再与其他法术配合,或许真的能击破九头妖兽的护心筋肉,仇一言大惊失色,不禁高声大叫:“住手!住手!”音量之高足以撼天动地,但其中却饱含着难掩的惊恐——仇一言害怕了。他施展“鬼魅行”功夫不顾一切地要冲过去,但五牟兽早已将他团团围住,焉能让他行动自如? 五兽其冲,仇一言一时之间难敌过,身中数刀,跌入深水之中。 正在这时,天空中震动云霄的龙吟响起。“神明之祷”强化后,盘龙掌所凝聚而成的盘龙,龙须飞扬,龙鬃猎猎,其双目变为金色,熠熠生辉,霸气无双。 盘龙依照郭裕飞砚指引,划过空际,正正撞击在九头妖兽的心脏之上。冲力激荡,将几近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些许,那个被筋肉层层包裹的圆球形心脏被巨大的冲力压扁了,终于“嗒嗒”两声,韧筋撕裂,数十道绿色血柱从心脏中喷射出来。 一击甫毕,紫光又起,正是沈墨砚的紫光掌拍到! “轰”的一声,紫光绽了开来,九头妖兽心脏终于四分五裂,绿血泼洒;幽绿的身子骤然转为灰黑,猩红的眼睛也如灯熄灭,就颗头颅软塌塌垂下。 这时,仇一言跳回石台,圆睁双目看着已死去的九头妖兽,犹如当头吃了一记霹雳,只觉天旋地转,再也站立不住,跪在地上,数十年心血付之东流,当真是万念俱灰。 潘淑云遣散巨雷灵守,牟兽、拉扯妖兽尾巴的牟兽也亦松手,“哗啦啦”声响,九头妖兽沉入水中,绿色的血液不住涌出,染绿了水面。 郭裕飞领着二女与众牟兽将仇一言团团围住,昂然说:“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伏首认罪吧!” 仇一言站起身来,游目四顾,忽然冷笑一声说:“哼……休得羞辱老夫!”猛地扭头,奋力朝岩壁上撞去,“喀啦”一响,岩壁碎裂;仇一言也是颅开血洒,反力将他推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郭裕飞瞧了瞧红绿交染的水面,说:“这老家伙居然自己了断了,倒是硬气!” 潘淑云欣慰地说:“嗯……仇一言和九头妖兽一死,西界三城也就能和平了。” 沈墨砚舒了一口气,说:“咱们一番辛劳,终于有了结果。” 正说着,众人身上金色光膜渐渐淡化,直至完全消散。正是神明之祷续存时间到了,但敌人已死,此时此刻已无关紧要,无人在意。 郭裕飞说:“这次多亏了皇后娘娘,哦,对了,还要诸位牟兽的帮忙!”说着团团朝七牟兽团团一揖。 潘淑云也微笑着说:“无论如何都要谢谢诸位。” 牟兽仰天发啸,算是回应。 说话间,不知何时落了雨,u看书 .uuashuco 哗哗啦啦,很快浇湿了众人衣衫也洗刷了满是绿色鲜血的惨烈战场。 郭裕飞、沈墨砚、潘淑云都立在雨中,闭上双目,缓缓吐息,疲劳感渐渐涌上来,这一番大战,真让他们劳累至极,也却是想要歇一歇了。 一片祥和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那绿色的水面上不住地有气泡冒出,而水底正在发生一场异变! 仇一言悲绝之下,撞石自尽,投身水中。他这一撞,用足了力气,又是撞在要害处,要是常人早已气绝,但他浑身骨骼筋肉甚为强健,撞石落水后意识尚存。但他一心求死,闭上双目,任由身子下沉,也不闭气,让水呛入肺中。 痛苦中意识逐渐消失,不多时便平静下来,他脑海中又闪现出许多儿时的画面,那时候的他瘦骨嶙峋,惶惶终日,没有什么理想抱负,终日与饥饿斗争。自打记事以来,他没过过一天幸福的日子,他没有什么天真烂漫的童年,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什么值得追忆和留恋的岁月,有的只是苦难、挣扎以及后来日复一日的苦修。 “仇一言,你就真的甘心赴死吗?”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甘心吗? 甘心吗? 仇一言扪心自问。 “不!我不甘心!”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怒气蓬勃,本已松弛的筋肉重启鼓起,斗志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三百一十七章 无属狂兽(上) 水底。 仇一言缓缓睁开了眼睛,瞧见一片幽绿,这幽绿中隐隐约约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他说道:“阁下是谁?怎会在此?”话说完,他才发现自己竟能水中说话。 心说:“啊,是了。听闻在生死之间又有一界,名为‘生死断界’,我自然是在此界中,立马便要死了,有些幻境罢了,我就算不敢,可如今又有何反败为胜的机会?罢了,人死如灯灭,待穿过这短暂的断界,也就一了百了了。” 又听那一个声音从幽绿深处传来:“仇一言,眼前还有一条路放着,你走是不走?” “路?什么路?”仇一言惊诧。 那声音说:“便是让我融入你身体之中,咱们合二为一,重出水面,大杀四方,再无人能阻止!” “你……你是?”仇一言问。幽绿中忽然浮现一只三角状的头颅,满口獠牙,双目放着幽幽绿谷,正是九头妖兽。 跟着妖兽数条尾巴探了出来缠住仇一言身子,把些尾巴立刻软化成浆,与仇一言肌肤黏在一处。 仇一言大为惊惶,想要挣扎,但脑海之中猛地冒出一个主意:“合二为一,又有何不可?只要能诛了潘淑云,便就值得!” 他闭上双目,任由自己的身体与那些触手相融,渐渐地合为一体……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水面之上众人都完全松弛一下来。 忽然之间,水底猛地一亮,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发出轰的一声大响,众人惊诧的望了过去! 众人朝齐刷刷往过去,只见水柱之中一团影影绰绰的绿影笔直弹出,击在一根石柱之上。“咳啦”一声,石柱断裂,那绿影折转方向,朝潘淑云射去。郭裕飞惊诧地瞧着那绿影袭来,心说:“好快!”但心中说快,却仍没料到竟有如此之快,潘淑云手将抬起手,那绿影已抢到面前,一张碧绿光掌当头拍下,却正是一招碧波掌拍出。 此时此刻,三人七牟兽大半还在懵懂之中,还不知是何物来袭,潘淑云虽起手结印却未及使出任何法术? 头顶已被掌力所笼。 千钧一发之际? 离潘淑云最近的一只牟兽,情急之下,奋力朝前一纵? 胸口立刻中了碧波掌? 一声低吼,庞大的身子斜飞出去? 受掌处甲壳尽碎,掌力贯穿前后,硬生生打出一个窟窿来! 这牟兽焉有不死之理?倒在地上略一挣扎便咽了气。 这时潘淑云、郭裕飞、沈墨砚才模糊地瞧见那绿影是一只四爪长尾的怪物。这怪物一掌击溃一只人形牟兽之后,立刻旋身? “刷”的一响? 长尾扫荡一圈,一时间将逼得三人以及其余六只牟兽纷纷后退闪避。 其中一只牟兽跳起避开,身在空中,运力于前肢,奋力劈下? 正中那怪物后脊,洒出一片绿血。怪物头也不回,四爪据地,风驰电掣般冲出。使得其余五只牟兽的追击均落了空,让他钻入水中。 “那……那……是仇一言?”沈墨砚愕地说。其实,众人心中都有这样一问:“那是仇一言?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墨砚话音将落,那怪物又从水中跳出,落在远处一块斜坡之上,人立而起。众人这才瞧清他一头白发,通身幽绿,长颚塌鼻,手脚为爪,高逾一丈,身子异常强壮,上臂也有牛腰般粗。咧着嘴巴,似笑非笑,一根红舌伸了出来与身后尾巴一同来回摇摆,满口獠牙,寒光森森。这正是仇一言与水魔兽的合体形态,他如今既非人类,亦非灵兽,却成了半人半兽,无类无属的魔物! 赶来救援的这七只人形牟兽从幼时便在一起,一同训练,一同长大,彼此之间的感情犹如人类兄弟一般。 此时一兽丧命,其余六兽都围着尸首昂头哀鸣,忽然,其中一只扭过头来,黑漆漆的眼睛瞪视仇一言,直要喷出火来,猝然一动,便朝要向仇一言冲去。 潘淑云急急向前提了一步,拦下牟兽,大叫说:“不可鲁莽!大家万分小心,这怪物强得很!” 仇一言仰天怪啸一声,双手齐舞,转瞬间结成“鬼面盾”与“炼狱爪”二术。此时郭裕飞一行瞧见法术,已确信这怪物就是仇一言。 仇一言幽绿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林潘淑云,后爪陡然发力,一跃而起,直升至跃十余丈高空,续而盾牌护身,直朝林潘淑云砸落。 就在潘淑云身后的那只人形牟兽一见仇一言冲来,便立刻纵身跃起,稍稍左倾,恰腾至仇一言身侧,大刀般的上肢挥出。 仇一言鬼爪一扬,在半空中架住大刀,牟兽只觉一股难以抵挡的大力压迫过来,虽然自己双臂已凝聚了千斤巨力,但仍是抵抗不住,跟着一股疼痛传来,刚硬如铁的上肢居然出现裂口,跟着便即断裂!武牟兽一声痛叫,未及再做什么反应,就又被仇一言长尾扫中,“砰”的一声巨响,斜飞出去,砸在山谷岩壁之上,嵌了进去,一动不动,显然命已不再。 仇一言缩身于鬼面盾之后,朝下仍朝潘淑云袭去。 郭裕飞、沈墨砚齐结印式,余下四只牟兽也齐向前冲。 “轰轰”巨响中,牟兽门前仆后继地撞击在鬼面盾牌之上。仇一言向左偏转,朝沈墨砚压去,沈墨砚手上紫光掌印式尚未结完,眼看仇一言就要压来,已然不及结成,只得朝外纵出。 “轰”的一声响动,仇一言双脚在土台上踏出两个凹坑。他在落地之际,运劲于双臂,左手前巨大的鬼面盾护在身左。 郭裕飞将郭裕飞的天魔掌挡了下来,同时右手鬼爪由身前至身后,自高向底划出半个大圈子,这一划奔雷逐电,气势万钧,正把沈墨砚与一只牟兽兜在圈内。 牟兽躲避不及,胸口受了一下,哀嚎两声,仰面倒地而亡。沈墨砚挺剑格挡,但却是螳臂挡车,鬼爪抵着剑身将沈墨砚狠狠压倒在地;虽是剑身宽面相抵,但仍是胸骨齐碎,她一口鲜血喷出。 推荐一个app,媲美旧版追书神器,可换源书籍全的咪咪阅读 \w\w\w\.\m\i\m\i\r\e\a\d\.\c\o\m ! 但就在时,郭裕飞狂吼一声一招盘龙掌打出,配合潘淑云焱龙诀,将仇一言击退数丈。 而沈墨砚在重伤之际,异常坚韧,抬手结印,使出一招杀花阵来。 潘淑云一招甫毕,手印再起,轰轰声响,一个大火球掷了出去,余下三只牟兽嘶吼中冲向仇一言。 少倾,虬结树根破石而出,将仇一言五花大绑,跟着火球逼近,一只牟兽上肢双刀也临近头顶,眼看着两招就要得手。 却不料仇一言怪啸声中,两只前爪硬生生挣脱树根束缚,盾向上举,挡下牟兽雷霆万钧一击,随之化烟而散;鬼爪置于背后,与大火球相抵,均化烟尘。 跟余下两只牟兽杀到,仇一言左爪箕张去挡。“嚓”一声,仇一言三指被“大刀”削掉了。 这时候龙啸声再起。却是郭裕飞不知何时已抢到仇一言身旁,一招盘龙掌使了出来。仇一言双指被削,狂怒中,用这残肢去对掌。“轰”的一响,双掌相对,青龙摇摆,随即化烟。 郭裕飞浑身一震,右臂多出骨裂,肩骨脱臼,犹如风中弱柳般朝上扬起。仇一言一指手爪拍中郭裕飞心窝,尖甲勾入皮肉。 郭裕飞心肺剧痛,气血翻涌;又觉后脑一痛,是坠落在地,跟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牟兽嗬嗬大叫,朝前冲击,仇一言身如鬼魅般躲过,跟着一爪抓出,抓住牟兽上肢关节,跟着一扭,“喀嚓”声响,竟尔把一条上肢给卸了下来。 牟兽身子一晃,便朝后退,仇一言左臂跟上,鬼面盾斜砸出去。牟兽根本无暇抵抗,被砸中头部,脑浆迸裂。 就在仇一言挥盾之刻,潘淑云又抢出一招雷电灵法,狂雷击在仇一言胸口,另一只牟兽飞身撞去,将仇一言撞得身子一歪。 忽听“喀喀”两声,却是仇一言长尾挣断了树根。“快走!”潘淑云急促一喝,御风冲天。跟着听“啊啊”的一声低吼,扭头看时,最后一只牟兽已被仇一言鬼爪抓中。 但它尤为顽强,吼叫声中,挥动上肢,砸在仇一言鬼面盾上。 “嚓”的一声响动,雨水中,映白了潘淑云、郭裕飞、沈墨砚苍白的脸庞。 潘淑云猛地感到一阵恐惧与惊悸,难道要败了?片刻前他们不是已经胜了吗?他们欢聚一堂,言笑晏晏,可是转眼间怎么就倒在血泊中了?为什么?为什么仇一言会变成这等灭世魔物,为什么自己也阻止不了他? 忽然,潘淑云双耳翁鸣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如置雾中,过度的紧张与压力,使得积压的疲惫忽然涌了上来,她特别想闭上眼睛,睡上一觉,这样以来,一切都跟自己不相干了。 不行,还不能认输! 潘淑云猛地睁开了眼睛,却见仇一言又在郭裕飞胸口上补了一爪,而后朝前冲去。 潘淑云振奋起来,抢结治疗法术法印,术成之际,立刻双掌前推,一股青色气流射向郭裕飞,折转汇入沈墨砚体内;再次折转,回流到自己身上。 可是,就算光气已到,但郭裕飞仍是一动不动,潘淑云一惊,心说:“不好!郭裕飞命在旦夕!”御风而起,飞到郭裕飞面前,只见他左胸上中间有个血淋漓的伤口,正是心脏位置! 林潘淑云忙结法印,但将结到五印时,却瞥见沈墨砚又与仇一言斗在一起,她的紫光掌撑了一撑,但随即被仇一言双爪插穿了身体,丢在地上。 仇一言仰天长啸,跟着转向潘淑云。 林潘淑云知道,就算结成法术,也无暇为郭裕飞治疗,只得弃印。续而迅结四印,右手一摆,三道红光脱手而出,分别系在郭裕飞脖颈、手腕、脚腕三处,正是一招“护魂”法术。 仇一言伸出鲜红的长舌,发出“嘿嘿”声响,似在发笑,但他一张面孔已无人样,如蛇如兽,却也看不出他倒地是否在笑。倏地一跃而起,双手做爪抓向潘淑云,潘淑云左手下沉,迅捷法印,翻手为掌时,旋风诀法印已然结毕,随即御风飞走,让仇一言扑了个空。 但仇一言扑空之际,喉部嚅动,“喀”的一声,吐出一口墨绿色浓痰,嗖嗖声响,逼向潘淑云,转眼将至。潘淑云手腕一扭,身子折转,朝天空飞去,那浓痰打在一块远处山体一块凸石之上,立刻现出数道裂痕,跟着绿烟腾起,“滋滋”有声,石头很快现出一个深深凹坑,凹坑中浮出阵阵白沫,显是被那浓痰腐蚀。 潘淑云远远落在一块小小的土台之上,uu看书 .uukanshuo 右手放开法杖,与右手共结法印。但那法杖有识主只能,虽不被握持,仍飘在潘淑云身边。潘淑云手舞成影,转瞬间已结出十三个印式。 仇一言忽一躬身,跟着双腿一蹬,“咚”的一声闷响,将脚底土地踏出两个浅坑,如一道绿电般冲向潘淑云,较之刚刚一跃,又快一倍。 潘淑云还未来及作何反应,只觉腹上一痛,却已被仇一言一手抓中,贯穿而过,鲜血狂涌。潘淑云强忍疼痛,手上结印不停,终于结毕二十四印,手红光涌现,她握成拳头,由上自下虚拉一下。 仇一言另一只手又抓向潘淑云头颅。潘淑云双脚点地,朝后跃出,再使“旋风诀”一垫,身子掠过水面,落在了旁边一个高坡顶部,跟着顺坡下滚。 仇一言将要再攻,忽觉一股巨力从天而来压在他身上,他抬头一瞧,却见一个个燃着烈火的巨大石块正划破空际,朝自己砸来。正是潘淑云使得一招“星火陨落”,那巨石虽还未有落地,但威压却已先到,把仇一言当头压住。土台四周水面上掀起一阵一阵的高浪推向远处。 仇一言微微一怔,再欲逃脱,压住他的力量又大了数倍,他狂吼一声,力运双腿,膝盖弯曲,但想要发力跳跃时,力却再增一倍,当真逃不脱了。他弓起腰,将左掌护住,结出五印,绿光涌动。跟着扎下马步,“哇”的一声怪叫,手掌拍向天空,正是一招击波掌。 三百一十八章 无属狂兽(中) 仇一言双目怒睁,赤红如血,对着天外来石狂吼不止,可就是无法逃脱。 下一刻,“轰隆”的一声震天大响,陨石落地,火光伴着水波炸裂开来,真有天崩地裂之势。一个卷着烈火的浪头,正扑向潘淑云身处的高坡,潘淑云躲在这坡后,刚结成一招治疗法术,手掌间蕴这一团氤氲红光,她刚把红光推入自己腹前伤口,便被这个浪头打进了水里。 这一法术名为“回天术”,可算得上是众多治疗法术中登峰造极的一术,也是是潘淑云所学治疗仙法中至强一术。只要红光一触伤口,便能在瞬间生肌、造血、接骨,把伤口修复完整。此术虽强,但灵环也是庞杂,就算凝神构筑一回,长达三日之久。 仇一言站立的小土台,原本是一个凸起的小小山包顶端,被水淹没后,只余顶部于水面之上。巨石砸下来,仇一言像一根钉子一般钉入了小山包中。但巨石沉重无比,继续往下压来,小山包抵抗不住,破碎崩裂。仇一言也被卷入水中,他遭此撞击,胸骨齐碎,身子被压成了扁饼,但不过片刻功夫,便又恢复了。 融合了九头妖兽的仇一言现在已然有了无限的自愈能力。他扭动绿油油的身躯,冲出水面左顾右盼,寻找潘淑云。 鼻头忽然动了一动,仿佛嗅到了潘淑云的味道,当即扭身钻入水中。一双阴寒幽碧的眼睛微微凸出眼眶,凝聚如豆的瞳仁不住跳动着、搜索着、凝视着。 很快,便发现了躲在水底的潘淑云,他四肢摆动,身如游蛇般冲了过去,只是一刹那的功夫,速度便如风一般。 潘淑云单掌倏掌,行险从仇一言头顶穿过,御风而起,直往上升,如风似电。 仇一言打个跟斗,调转方向紧追而去,他口中发出阵阵低吼,身子越扭越急,上升速度速度快到匪夷所思? 与潘淑云只见的距离迅速缩小。 “噗、噗”两声? 潘淑云与仇一言先后冲出水面? 潘淑云以风为能? 在空中仍可飞行? 但仇一言在水面之上却无力可借,左右一望? 当即朝一个露出水面的石台游去,郭裕飞正躺在这石台上面。 潘淑云心中一慌? 生怕他对郭裕飞不利,急忙御风下沉。但下沉之际她脑海中忽地腾起一个逃走的念头? 这魔头眼看已经无法制止,自己孤身一人难以战胜? 不如逃了,带上女儿赫连姚瑶。 可是? 如果逃了,留下这魔头在世,西界三城还有安宁日子吗?地字军将士能挡得住吗?西界虽大? 但除过这三城之外,她又可以去哪儿? 回东界?不可能了? 她知道白寒族的仇家不会容得她活着。 当然可以找个地方隐居,直至老死。可这也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不,她要荣华富贵,她要万人敬仰,她要自己以及女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为今之计,只能殊死一搏! 就在潘淑云思量之际,仇一言脚蹬臂划朝前挺进,身后激起阵阵水花,直如鼓足风的轻船般。八九丈的距离,顷刻即至郭裕飞所在的平台。 潘淑云打定主意,迅疾朝下飞去,灵机一动,说道:“仇一言啊,仇一言……你机关算尽,运筹一生,如今变成个半人半兽的模样,值与不值?”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仇一言蹿上石台,扭头仰望潘淑云,右手猝然结印,待黑烟起时,他发力跃起,“呼”的一声,冲向天空,一只黑森森鬼爪爪向潘淑云。 潘淑云暗赞一声:“好快!”急结法印,左掌前推,真气化为一面厚重冰盾,盾面上凸出雪花纹理。 紧跟着,鬼爪便至,“砰”的一响,冰盾完全碎裂,可那鬼爪只是微微一颤,并没有削弱多少,潘淑云再想腾身去多却南里来得及,胸口中掌,狂喷一口鲜血,摔在石台上头,重伤之下,爬也爬不起来。 仇一言也随着落下,望着潘淑云,咧开血盆大口,鲜红的细长的舌头左右摇摆,双目转了一轮,似笑非笑。双臂收蓄力,就要发掌毙了潘淑云。 …… 郭裕飞感觉浑身上下都好痛。 他努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空中几缕烟雾状的薄云,慢慢飘动。他眨了眨眼,攒了攒力气,然后颇为困难地坐了起来。游目四顾,才发现自己竟身处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湖上,湖水中应着天空,身底还有淡淡涟漪不住朝外缓缓推动,他抬起手却发现衣袖不湿。 “郭裕飞小友,你终于醒啦。”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但郭裕飞一时想不起是谁,扭过身去,瞧见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眉须具白的诸葛风云凌空盘坐,悬浮在湖面之上,细辩相貌,猛竟尔是苍绫宗宗主诸葛风云。 郭裕飞赶忙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诸葛风云笑呵呵地说:“小友啊,你再不醒,我都要叫你了。” 郭裕飞说:“让前辈见笑了。可是晚辈……晚辈不知为何……晚辈明明在……” 诸葛风云开口说:“你刚刚被仇一言一掌击中心窝,伤势极重,身子已死,灵魂未散。” 郭裕飞一惊,说:“我……我已经死了?” 诸葛风云说:“虽死而未死,正在生死之间。潘淑云以护魂法术暂时缚住你的魂魄。也正因如此,你我才能在这‘生死断界’会面。” 郭裕飞不解地说:“前辈……我们这是在哪儿?” 诸葛风云说:“一处异世界,也正是你的生死断界。” “生死之界……”郭裕飞喃喃自语。 诸葛风云微微颔首:“不错。人死之后魂魄将便会进入这生死断界之中,少倾便会消散。” 郭裕飞忙说:“还请前辈救救我,皇后娘娘还在跟仇一言拼杀,我要去帮她……可是,我已经死了……”说道最后眼神都暗淡了下来。 诸葛风云摇头说:“你重伤后并未气绝,如果能即使施加赎魂之术,便能救活。潘淑云便会此术,但她疲于应对仇一言,无暇救你。不过,老道我还是可以救你一救。” 郭裕飞大喜过望,连忙拜倒在地说:“还请前辈出手相救。” 诸葛风云伸右出手,手掌朝上,做了个上举的动作,示意郭裕飞起身。然后说:“我虽在千里之外,但仍时时刻刻关注着你的动向。你在西界动奔西闯,还不厉害。 其实那仇一言本已被你们击败,却仍不死心,最后时刻跳入水中,竟与九头妖兽合为一体,成为一个半兽半人的怪物……”说到这里,轻叹一声,“此时的仇一言吸收了那妖兽能力,虽然灵智有所下降,但也使他的身体极致强化,拥有了近乎无限的自愈能力。灵力、力量、身法等等皆达一全的境界,就算是我,也不再是他对手……” 郭裕飞听到这里,心脏一坠,沮丧地说:“难不成……没人能阻止他了吗?” 诸葛风云捋须说:“也不尽然,还有一人,能生得了他!” 郭裕飞忙问:“是谁?” 诸葛风云微微一笑,伸出食指,指向郭裕飞:“便是你了。” 郭裕飞吃了一惊,茫然地说:“我?我……根本不是他对手,他仅凭一张肉掌与盘龙掌对掌,我也敌不过……” 诸葛风云说:“郭裕飞小友,老道可以传你一找苍绫宗的至高绝学‘剑心归一’,可在短时间内将身体机能提升至极限,或许敌得过那魔头,但不知你要不要学?” “要学,要学,当然要学!”郭裕飞忙不迭地说,但跟着又面露愧色,“可是这生死断界不知何时便会结束,以晚辈的悟性,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贵宗的至高绝学呢?” 诸葛风云哈哈一笑:“小友啊,你的成长的速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其他人说学不会,我倒相信,但你,在这生死断界之中,却肯定可以学得会。” 郭裕飞听到鼓励微微颔首:“那便轻前辈说来吧。” 诸葛风云随即开口,将剑心归一的要诀说出。郭裕飞细细聆听,但总觉得这断界虽是都要结束,心神不宁,而苍绫宗的至高绝学定然深奥难懂,郭裕飞越听越觉得如在梦中,难以参透。 诸葛风云瞧出他的焦虑,一捋胡须,说道:“断界其实只有短短一瞬,,但却是另一片时空,时间的流逝并不可与人间相提并论,在这一瞬之间许多人可以将一生走过的路程在细细看过一遍。所以说,你不必着急,仔细听来便是。” 郭裕飞听到这里,才感放心,平气凝神谛听诸葛风云的讲述。 不知过了多久,诸葛风云讲完了所有内容,然后问了郭裕飞几个问题,郭裕飞都能侃侃而谈,诸葛风云听了面露笑容,微微颔首,以示嘉许。 郭裕飞却大为脸红,跟着又把诸多不解,或是感觉匪夷所思,浑然不知所云的地方一一说出,但奇怪地是,他在叙说之时,心中却总有灵光闪过,本来无解的问题,好像此时此刻有了解,但他正在向前辈秉明问题,也不好忽然住口,再去深思,只是一件件地讲了下去,直至全部说完。 诸葛风云哈哈一笑说:“你所领悟的比我想得要多。” 郭裕飞在点了百倍领悟之后,悟性奇高,而在断界之中,又可达神志空明之境,虽是苍绫宗最高法术,但有诸葛风云这种大高手指点,所遇疑难当下一想即会。 即便是匪夷所思的构组,他也能庖丁解牛,分得清清爽爽。 即便是怎么也无法连接在一处的构组,他却能想到了两种方式。 几大构群,如何分布,如何排列,如何汇总,皆不在话下。 好似只用了一会儿功夫,整个灵环各个环节,关巧,要点郭裕飞均一一想明。 而后,郭裕飞立马调度真气构筑灵环,可还未筑到一小半,体内真气竟尔便一全部用完,只好拆解其他仙术灵环填补。可另郭裕飞没想到的是,他仙术拆尽,却仍不能完成剑心归一灵环。 睁开眼睛,望向诸葛风云,还未开口,却听那诸葛风云说:“你过来,我帮你参详参详。” 郭裕飞起身来到诸葛风云身边,翻腕伸出,诸葛风云把住他脉搏,闭上双目。郭裕飞体内灵环形态便通过脉络传递给了诸葛风云。诸葛风云细细察明,凝神思索一道后沉说:“你这灵环太过庞杂,大有精减余地”跟着便将如何精减,精减后灵环应呈现何种形态,各处如何衔接一一阐明。 郭裕飞听入耳中感觉字字玑珠,当真是醍醐灌顶,拨云见日。立马将半成灵环增减一番,uu看书.uukshu.再重新塑型,果真以现有真气完成了整个灵环。大喜过望地说:“前辈!我成功了!” 跟着便即刻凝神结印。 这剑心归一灵环庞杂程度,纵观天下所有法术,无出其右者。郭裕飞新得此术,结印之难可想而知。连试数次均不成功。 但郭裕飞本性要强,不愿服输。加之他现在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风雨雨,生生死死之后其韧性,耐力,恒心都是鲜有人及。没失败一次,他的斗志便旺一分,决心更大一点。 终于有一次,一百一十六印一一结成,无一错误。最后一式结毕,郭裕飞浑身被一股青光所笼。霎时间,胸口好似被点了一个火苗,这个火苗迅疾膨大变为熊熊烈火。他脚底的水就犹如沸腾了一般,翻腾不息,咕咕作响。 这团烈火烧至最旺转而缓缓便小,最后化为一股温热暖流在经络之间,快速游动。待游遍全身,郭裕飞只觉体内真气鼔荡,热血沸腾,百骸俱舒,精力无限。他能感觉自己的灵力激增了十倍不止。 他立刻结印,使一招“凝风掌”,腾身跃起,俯冲而下,光掌击在水面之上,只听“轰”的一声大响,一道水柱喷薄而起,径逾五尺,高近三丈。巨大的水柱顿了顿,而后化为点点水滴洒落,犹如下一阵暴雨一般。 郭裕飞看着一掌威力格外满意,朝着诸葛风云躬身一揖,说:“前辈,请将晚辈魂魄引回肉身。” 三百一十九章 无属狂兽(下) 诸葛风云抬起手摆了摆说:“不急。你觉得你现在赢得过仇一言了?” 郭裕飞沉吟着说:“晚辈只觉体内灵力激涌,真气澎湃,均比以往多了十倍不止。对付仇一言或许能成!” 诸葛风云缓缓摇头说:“‘或许能成’可不成!此役胜败关系重大,不容有失。你有天剑归心加身,实力固然大增,但却没有绝对取胜的把握。” 郭裕飞说:“听诸葛风云语气,忖度他还有厚此,忙在施礼说道:“还请诸葛前辈指点。”说到这里忽然有担心起仍在与仇一言搏杀的潘淑云来,虽然说生死断界时间流逝与人间不同,可是自己参悟天剑归心到底用了多少时间?这可是苍绫宗至高绝学,他知道有多少修士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参悟本宗的至高一术,自己虽然有百倍领悟,但也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时,这份功夫换算成人间又会是多久呢。 “只是,皇后娘娘她……”薛念说出心中担忧。 诸葛风云摆了摆手说道:“潘淑云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她法术繁多,灵气雄厚,再支撑一阵也不打紧,你只需潜心修炼即可。” 诸葛风云居然对潘淑云有几分了解? 薛念十分惊讶,但一想苍绫宗的段阁主与潘淑云椒情非浅,诸葛风云知道她也不足为奇。 郭裕飞点一点头,躬身一拜:“晚辈愿听前辈吩咐。” “好。”诸葛风云展眉一笑,继续说:“我苍绫宗法术博大精深,天剑归心虽然能占‘至高’之称,但其余法术中亦有精妙绝伦者,欲要战胜与那九头妖兽融为一体的仇一言,你需得再学会‘风凌霸体’这一增益法术才有机会。” 随即诸葛风云将风凌霸体灵环娓娓道来。郭裕飞一面听,一面想,一面构筑,构元组成构组,构组组成构群,结群成环,竟是一蹴而就。顿也不顿,立马掐捏手印。 虽是初次结印,但却如行云流水般,毫无停滞阻碍一次成功。 术成之际,郭裕飞衣袂无风鼓荡,头发飘飘,身法增强一倍不住,跟着还有粉色涌出体外,将周身笼罩。于此同时双目亦射出明亮粉色光芒,力量也曾一倍。 在这粉光之外,还有青光,青粉相接,一会儿纠缠融合,一会儿又泾渭分明,绮丽魔幻,相得益彰。郭裕飞就如天神下凡一般威武。 郭裕飞再次恳求:“请前辈送我回去。” 不曾想,诸葛风云还是摇头? 并说:“再传一术? 再走不迟。” 郭裕飞愕然,心说:“我现在已觉的实力已经可以比肩飞仙境强者了? 居然还不是那仇一言的对手吗?” 但诸葛风云有令? 他也不敢不听,更不敢自以为是,颔首说:“晚辈遵命。” 跟着又想:“此番若能战胜仇一言? 我一定要找机会报答诸葛宗主的大恩大德? 不过……他老人家虚怀若谷? 无欲无求,这份恩情,我怕是永远也报答不了了……” 只听诸葛风云又说道:“我传与你的第三术名为‘万剑诀阵’? 术成之际? 剑光漫天? 所指之处,所向披靡? 记住? 前两术只能使你与仇一言相抗衡? 但可否取胜? 便看这一招了。” 郭裕飞心中一凛? 点点头郑重地说:“晚辈明白了。” “好,且听我道来。”诸葛风云又将万剑诀阵灵环构筑之法术了出来,郭裕飞细细聆听,仔细琢磨,不多时便已记在心中。 诸葛风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老道这就以‘九天引魂’之术,引你魂魄重归肉身,与仇一言决战吧。” 郭裕飞说:“晚辈领命!” …… 山谷之中,仇一言力贯双掌,就要发掌将潘淑云置于死地。 潘淑云心中惊惧,一双眸子惊恐地跳动,却再无后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终是败了,死在这等地方……” 就要闭目待死,天空上忽然现出一片白光,厚重的铅云飘动起来,围绕着白光转动,发出“隆隆”声响。仇一言被这响声所惊扰,仰头望天,对着那片白光张口送啸。 铅云越转越块,白光处形成了一个光洞。突然一道金色光柱从洞中射出,刹那间投在郭裕飞身上,仇一言灵智受损,行为举止已不能以常人思绪忖度,看那强光降临,对郭裕飞敌意陡增,恨不得过去讲他撕成一片一片才甘心,于是撇下潘淑云,朝那道光柱扑去。 潘淑云捡回一条命,趁机滚入水中。 仇一言扑至半空,光柱猛地迸发出一股冲力,奇大无比,把他推了回去。 仇一言嗬嗬怪叫,又往前扑。还未扑到,金光倏忽而散,一柄剑“嗖”的一声刺了出来,仇一言斜身闪过。又欲出掌,“唰唰”两声,两剑快若闪电地削过,逼得他只能后退。 仇一言双目努出瞧着前方,只见郭裕飞重新站了起来,秀袍飘扬,身裹红青光彩,目绽粉光,手持豪鬼剑。 仇一言吐了吐鲜红的舌头,斗志昂扬,蓦地冲锋过来,“呼”的一掌拍向郭裕飞脑额。 郭裕飞立掐法印,一招天魔掌使出,金色掌印纷飞,迅疾无论地朝仇一言打去。仇一言掌还未到,膀子已然中掌,“喀嚓”一声,竟尔被被卸了下来! 可见这掌印之力已经强大到何等地步! 在仇一言惨绝怪厉的嚎叫声中,郭裕飞如一道七彩电光般射了出去,“刷刷刷刷”接连四剑递出,几乎同一刹那,仇一言虽然反应奇迅,却也无暇躲闪抵挡。 二剑插中胸口,二剑刺向脑额。 可是仇一言浑身真如铁铸,胸口两刺,紧紧没入二寸有余,而另外两剑却刺不穿仇一言颅骨。 郭裕飞右掌跟着挥出,使一招盘龙掌使出。 这时的盘龙已经庞大径逾十丈只宽大,龙啸之声,震天撼地,远远传出,方圆数十里的森林中都能听到这一声大响,百兽震动,万鸟振翅! 仇一言不及躲闪腹上中掌,“嘭”的一声响动,他被巨大无匹的掌力飞出四五丈远,落入水中。 震断肩膀,四剑齐进,盘龙掌拍胸,这接连三攻,虽有先后之序,但速度奇快,几乎在一眨眼间便尽数使出,仇一言中了第一剑后疼痛难当,未及思量的时候又受两招。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郭裕飞抢到潘淑云身旁,忙将她扶起,关切地说:“皇后娘娘……您没事吧?”说着又朝沈墨砚望去,见她面容虽然苦楚,但身上裹着氤氲光气,眉头也再微微抖动,显然没有死去。 潘淑云诸般治疗仙术灵环均未构妥,只剩一招最为基础的法术用来治疗,恢复缓慢,她虚弱地说:“你别管我,沈姑娘无性命之忧,你……快去先杀那魔头……快去……快去……” 郭裕飞说:“好!”将潘淑云放在岩石上,刚一起身,却见水面“噗”的炸出一道水中,正是仇一言跃来出来,又踏上了平台。 这时他本被削断的臂膀又重新长了出来,并且又粗壮了几分,原本双目变为四目,身后尾巴裂了开来,从中伸出三条细长的前端带着钩刺的鲜红色小尾。 郭裕飞一愕,心说:“怎么?我这一轮攻势非但没杀死他,反倒助他变得更强了?” 仇一言口中滚着“荷荷”怪声,右手起手结印。 郭裕飞哪容得他称心如意,左手一提豪鬼剑斜,抢了上去,剑出如雨,直要快过雷电,剑芒闪闪,“嚓嚓嚓……”数声,仇一言身中数剑,绿血长流,但炼狱爪法术还是使了出来,右手上套着一个庞大的黑色鬼爪。 郭裕飞剑往回带,忽见眼前绿光闪动,仇一言已到面前。 他提起鬼爪挡开剑光,左手疾伸,抓向郭裕飞胸口。郭裕飞横剑摆动,豪鬼剑横削出去。仇一言左手倏地一缩,剑刃贴着手背划过;右手鬼爪朝前插出,十分迅疾。 但是,郭裕飞之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手腕一旋,豪鬼剑斜向下压,“砰”的一声响动,刃爪相撞,两人各退半步。 退步中,豪鬼剑中路直进,仇一言挺起胸膛硬吃此剑,尾巴一摆,里头三根鲜红小尾抻长,钩刺分朝郭裕飞头胸腹甩出。 这时候一只鬼爪伸出地面,朝着仇一言射出光线,但这伤害对于仇一言来说实在太过微末,根本不闻不问,光线持续灼烧,倒也造成些许伤害,皮肤开裂,但鬼爪一消失,伤口也随即复原了。 郭裕飞反手挥剑,豪鬼剑自下而上撩动,“当当”两声,撞开两根钩刺,但第三根钩刺仍朝头颅甩去,郭裕飞急急侧头,但觉右颊猛地一痛,多了一道鲜红口子。 两人这一番打斗,已经快到毫颠,在一旁观战的潘淑云瞧见眼里只觉仇一言扑上,便即退开,中间诸多拼斗都未及瞧清楚,心中无比惊惧,但也不由得纳罕:“郭裕飞明明已经气绝,为何却又死而复生,他虽然有些实力,但决计没有这么厉害,为何现在却能跟与九头妖兽融为一体的仇一言对抗了?” 虽然疑惑,但也暗中叫好,毕竟变强的是友非敌。 郭裕飞虽然受了一处伤,但仍是强勇,退一步罢,便即扑上。手中豪鬼剑急向前推。仇一言横爪再挡,手上刚一吃劲,却见掌前剑已被抽走,跟着剑锋一转,横跨在仇一言头上。 原来郭裕飞已然使出闪光瞬身顺移至他身后,“噗嗤”一声,豪鬼剑插中其后背,没入尺许,却未能对穿而过。 仇一言口中呕血,鬼爪上挥,却挥了个空,同时脚下加力,朝水面冲去。郭裕飞飞身追上,一招又是一招盘龙掌拍在敌人后心上。 仇一言被拍得俯面倒地,干脆遣散鬼爪,四肢着地,急奔一段跳入水中。 郭裕飞心念潘淑云,又赶到跟前,却见潘淑云浑身腾起白色光气,整个身子如笼雾中,这是她伤势太重,微末的治疗法术已不见效。 潘淑云摊到在地,勉强维系这法术,望着郭裕飞虚弱地说:“你……你不能让他入水。” 郭裕飞说:“是。” 潘淑云又说:“郭裕飞,那就……那就拜托你了。”说完神志已失,仰面躺倒在地。 “皇后娘娘!”郭裕飞俯身抬了抬潘淑云鼻息,尚有气息,这才安心。 但就在此刻,突觉身后真气鼓荡,料是仇一言来袭。郭裕飞唯恐回身不及,立马使出一招天魔掌,千万掌影飞出,茫茫无尽,急速环绕,刹那之间便将郭裕飞周身护住。 来袭者当然就是仇一言,他从水中跃出,立刻使出击波掌,如同一道电光般扑了过来,速度至迅,比方才有略有提升。天魔掌将将使出,uu看书 ww.uanh 仇一言裹着幽绿真气的右掌便已拍到。 这一招击波掌所汇灵气雄浑至极,竟尔能逼开金色掌影筑成的壁垒之中。霎时间,数十枚掌影被激飞出去,有些直冲上天,有些推入水中,还有有些“喀嚓”一声击碎石块,也有两道枚掌影弹中仇一言胸口。 而仇一言右掌上厚重的光苏子和不住推进,也在繁密的消磨下急速烟化。终于,在即将突破至郭裕飞身前时,彻底消散。仇一言身子立刻被卷入掌影之中,登时被拍地七荤八素,顺着剑光掌影旋转方向抛了出去。 护身掌影随即消散,郭裕飞步上前,一声怒吼,豪鬼剑直朝仇一言头颅插去。仇一言弹身而起,双掌齐出,郭裕飞孤注一掷,豪鬼剑直向前刺,不偏不倚正插中仇一言眉心,“噗”的一声,穿脑而过。但也就在此时,三条血红细尾又扫了过来。 危难中,郭裕飞身子急急侧旋,硬生生移出三寸,让开两条细尾,但第三根前端钩刺仍擦中郭裕飞侧腹,留下一道深深伤口。 仇一言一声怪叫,双爪忽地握住郭裕飞身前兵刃,竟将他举了起来。 郭裕飞大为错愕:“我已把他脑袋劈开,他居然还不死?”思量中,已被仇一言抛出,摔在一块大石头上。 仇一言浑身上下皆是伤口,尤其是头上一处,绿血如泉而涌,但兀自不倒,他僵直片刻,陡然动起,一头扎入水中,又没了踪影。 三百二十章 重返东界(上) 郭裕飞念头急转:“这怪物定是仇一言跟九头妖兽之合体,一旦入水,便能自愈我早已料到。可,没想到的是,将他头颅劈开却也无用。 是了,我总把他还当作人类,以为失了头颅就不能活,其实他已是魔兽一流,不能以常理揣摩。如果不是头颅那他的弱点是在那里? 啊……是了,应是心脏!我刚刚以豪鬼剑剑刺他心窝,竟刺不进去。防护越强,要保护的正是弱点所在。” 念及至此,忽听身后“哗啦”水响,正是仇一言跳出水面,他左手撑着一面鬼面盾,右手上套着黑气森森的炼狱爪,又朝郭裕飞冲杀过来。郭裕飞大吼一声,向敌冲锋,左手抢印,又是一招天魔掌击出,千百掌影脱手而出,齐向前冲,尽数击在鬼面盾上,最后数道掌影将鬼面盾击溃。 待两人相距不足一丈时,郭裕飞左足点地一纵而起,手豪鬼剑疾刺而出,仇一言鬼爪猛向前推,“叮”的一响动,鬼爪爪心与剑尖相碰,双方身子同是一震,均站立不住,随即朝后弹开。 就在此刻,仇一言送肩展臂,左手做爪直取郭裕飞项上人头。郭裕飞左手也疾探而出,对上仇一言这一抓。仇一言高余一丈,手掌大了郭裕飞五六倍不止,郭裕飞右手一探,就死死抓上了仇一言手上中指,两人登时凝住不动。 郭裕飞料到仇一言缠斗中必使三尾来袭,于是豪鬼剑交于左手先是佯装劈砍仇一言颅顶,移至中途陡然一转,剑尖向下,绕过仇一言身躯,向其尾刺去。 而仇一言三尾果然甩出? 但他倒也忌惮郭裕飞鬼使神差般的用剑? 所以三尾钩刺并不攻击郭裕飞要害,而是直朝郭裕飞左臂勾去。 两人一番谋算? 不相上下。但是郭裕飞剑刺之速略胜一筹? 三尾尖钩刺距手臂尚有寸许距离,豪鬼剑剑尖已然点在细尾之上。“嚓”的一声轻响,豪鬼剑剑身较宽? 一下子便刺断了两条? 跟着又朝第三只尾巴刺去? 险些削断。 一计不成,郭裕飞下力又至,豪鬼剑立刻斜削? 而那一条尾巴钩刺也已钩也反着回来? 又勾向郭裕飞手腕。紧接着? 豪鬼剑削中第三尾,而钩刺却也刺中了手腕。 鲜血点点? 郭裕飞身法奇迅? 立刻缩手? 让手腕脱离了钩刺? 并非伤得太重。 仇一言又是一声狂吼? 猛然发力将郭裕飞压在身下,郭裕飞也大喝一声,力送双臂,与之比拼膂力,僵持起来。但仇一言力道奇大无比,已经不人类所能及。片刻后,豪鬼剑剑身就已被鬼爪压得弯折,如拉满强弓,似乎随时都要断裂。再过片刻,仇一言炼狱爪续存时间到了,化烟而散。 便在此时,郭裕飞一声暴喝,左手上青龙现出,正是使出了一招盘龙掌,仇一言右手登时皮开肉绽,无名指于小指齐根断了。 借着法术将成时的冲力,郭裕飞一跃而起,反将仇一言压在身下。在翻身跃起的一瞬之间,将豪鬼剑一抛,交于另外一只手,同时将左脚侧踢,调整剑尖位置,随即抵在仇一言右手腕之上。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剑光一闪,豪鬼剑已插入仇一言胸口,没入尺许。 仇一言狂吼一声,双臂猛然发力,郭裕飞左腿右臂均是一震,险些只撑不住。 此时已到生死之际,两人皆是穷尽毕生力气,仇一言面容扭曲,双手竭力合拢,直想把郭裕飞捏成一团肉酱。郭裕飞浑身粉色光气大涨,目中光辉狂涌,面色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住催力,将豪鬼剑剑缓缓地朝下刺入,绿色的鲜血汩汩流淌。而郭裕飞腹间伤口也是血流如注,濡湿了袍子。 豪鬼剑逾插逾深,仇一言的面容也愈来愈扭曲。忽然之间,仇一言双手猛地撤力摊开,郭裕飞自是一惊,但根本无暇思量,“啊”的一声大叫,双手握住剑柄,一同发力,剑尖又入寸许,已然刺中了心脏。 这时,仇一言双手拍回,郭裕飞仰身让开,双手“啪”的一声在他面前合掌,跟着又展开,双掌之间已多了一闪黑洞洞的“吞噬暗门”。郭裕飞心脏蓦地一跳,心说:“不好”。 念头将起,仇一言就把暗门推了过来,郭裕飞大部分身子与半截豪鬼剑结被吸入了异空间内。仇一言爬起,伸出二指,将半截插在自己胸口的豪鬼剑扯了出来,抛在地上,胸口鲜血狂涌。仇一言粗重地喘息着回过头,缓缓的走到平台边沿,倒入水中。 片刻后,停在平台之上的暗门消失,郭裕飞又被传送回来。游目四顾,不见仇一言身影,自是已经逃回水中,他气恼地叫了一声,愤愤地说:“就差一点”,念头忽地一转:“把他仍上天或许能成!”脚下一软便朝前倒。 这一倒,五分真,五分假。刚刚与仇一言搏命,大耗气力,自然疲惫至极,一时只撑不住就朝前倾,这时忽地想到:“趁着仇一言各式法术均刚刚使过,灵环未及构妥,诱他出击才行!” 果然,仇一言瞧见郭裕飞身往前倒,料是机会,腾地跳出水面,结一招击波掌朝郭裕飞背后拍了过去。郭裕飞大吼一声,第二气室引爆,轰隆一声,金光炸起,直冲云霄。 几乎在一瞬之间半边天空都被映成了金色! 乌云说消退,细雨立止住! 飞仙境! 借住大灵爆之术,郭裕飞的境界陡然提升。 他继而弹身而起,空中扭身,豪鬼剑向前一指,“嗡”的一声响动,一道金色剑光自剑中而来,迅疾膨大数倍,直朝仇一言刺去。仇一言不闪不避,力贯于掌,奋力拍出。 “轰”的一声沉闷响动,击波掌对上金色剑光。掌上绿色真气与光剑同时一抖,真气散去,光剑犹存。郭裕飞手中剑微微一偏,那剑光也跟着一偏,仍朝仇一言心脏刺去。而仇一言也有后着,怪叫声中,护在胸前的左掌朝剑光猛地一拍,又是一声沉沉响声,剑光微微一晃,“嗤”的一声插入胸口正中,没入一尺有余。仇一言硬生生刹住冲势,双手握住剑光往外拔。 这时,郭裕飞浑身真气激涌而出,丝丝缕缕尽汇金色剑光,剑光重新动起,缓缓往前挺进。仇一言站立不住朝后倒退。随着郭裕飞把剑朝天一挥,仇一言双脚离地,竟尔被剑光带着朝天空中飞去。 郭裕飞浑身光气如潮而涌,澎湃波澜,粉色、青色、白色、金色此起彼伏,盘绕升腾。豪鬼剑暗红的剑身上忽地附着了一层蓝色光气,接着一道道湛蓝剑光从剑刃上连续不断地脱出,直追金色剑光而去。片刻间,蓝色剑刃已有几百道之多,在天地之间组成巨大的螺旋形状,嗡嗡声中,朝上飞升。正是诸葛风云传他克敌制胜的一招——万剑诀阵! 仇一言见剑光不住增多,似乎无穷无尽一般,惊惶之下,急使一招六芒刺射向郭裕飞。 郭裕飞手腕轻摆,立有数二十余道剑光分出迎击,跟着又有二十余道剑光分出。将近四十到剑光织成一面密集剑网,六根尖刺尽被剑光拦截,“隆隆”声响彻空际,相继炸开六团紫蓝相间的气团。 伴着隆隆之声,第一道剑光刺中了仇一言左胸,没入寸许后力竭烟化,紧跟着第二道剑光也是刺中左胸。剑光何其绵密,第二剑后,便是第三剑,跟着又是第四剑……仇一言吞噬暗门与鬼面盾灵环皆未构妥,被逼无奈双臂交叉去抵剑光。几百道剑光,化为一条蓝色光龙,前仆后继地击打上去,激出一团蓝盈盈气团。 待群剑用尽,仇一言左半边身子已以及双手均被削碎跺烂,随风散去,只余下几根白森森肋骨护着兀自跳动的心脏。 此时,金色剑光也已散去,仇一言失了升力,便从百丈高空,直追下落,速度愈来愈快。郭裕飞左手握豪鬼剑,左手偷出,念起术成,使了一招盘龙掌,迎着仇一言一纵而起,挺掌拍出! 仇一言身在空中,又无双臂,但仍尾巴犹在。呼的一声,三条血红细尾从身后甩了上来,郭裕飞左手高举过头顶,掌间盘龙游动,护住周身。 下一刻,一条细尾钩刺扫中盘龙,龙吟阵阵,龙身舒开,将三尾尽数当下。 郭裕飞手臂轻轻一晃,豪鬼剑贴着龙身边缘递出,闪过仇一言肋骨,正朝心脏刺去。这一剑既有肌肉爆发之力,又能借仇一言下坠之力,足有划天裂地之势。“嚓”的一声,蓝光剑刃果然插穿了心脏。 可是,此时此刻仇一言下坠了百丈不止,速度何其之快,郭裕飞一剑刺罢,再无也不及抽身,被仇一言庞大的身子盖住。跟着“轰隆”一声大响震撼山谷,两人一起摔在平台之上,直砸出一个深逾三尺的巨大凹坑。 几缕粉红夹缠着青色与金色的光气缓缓从凹坑内飘了出来,慢慢地在空中淡化了。 仇一言双目圆睁,鲜红的舌头伸出,一动不动。忽然他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声,眼珠转了一轮————他居然还未死去。残破的身躯在剧烈地颤抖中缓慢地爬出了凹坑,只留下嘴角渗血,闭着双目的郭裕飞。 仇一言已经无力站起,趴在地上,一点点地朝水挪动,他的心脏上仍插着豪鬼剑。 “水……水……我要水……”仇一言的在心中呼喊着,卑微地爬行着。离水越来越近了,可是他的残存的生命也消耗殆尽。不知过了多久,他不甘地呻吟一声,再也没有了挪动身体的气力。 “水……水……” 可是他离水面还有三尺的距离,他连挪动头颅的力气也没了,两只眼睛努力地朝上瞥,瞥见那幽幽翻绿的水面。忽然,他爆发出最好一丝力量,将没了手掌的残肢伸了出去,残肢的最前头悬在了水面上,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可是就在这时候,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幽绿的眸子渐渐变成了浅灰色。 乌云散尽。 这时候的太阳正自沉如群山之中,随后月如常升起,照耀着寂静无声的山谷。 又过了数个时辰,一名精壮的地字军士兵登上山头,借着月光游目四顾,他猛地瞧见谷内平台上趴着一个巨大人形,他心中一凛:“什么怪人?居然如此巨大?”忙沿着山坡朝下溜去,临近水面时,奋力一跃,上了平台。 一抬眼间,就瞧见不远处仰面躺着一人,凝目细辩,认出正是潘淑云,连忙大叫:“马将军,张两军!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在这儿!” 又看到了沈墨砚:“啊呦!沈姑娘也在!” “马将军,张将军!皇后娘娘在这里!马将军,张将军!”士兵不住大呼,声音远远传播,uu看书w.uukanshu 几里间都能听到。 几声呼喊后,他几个纵跃来到潘淑云身旁,见她眉头微蹙,面容痛楚,忙捏起手腕一试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并无性命之忧。 登时松了口气,跟又奔至沈墨砚身边试了脉搏,同样虚弱,但性命无虞。 马将军听到呼声,带了数十号人赶了过来,忙为潘淑云与沈墨砚施法治疗。张将军最后赶到,茫然地说:“郭公子呢?” 马将军摇头说:“没瞧见……” 便在此时,听到一个士兵高喊:“啊呦!这个坑里头有个人呐!咦?好像是郭公子!” 马将军大喊:“快救上来!” …… 混沌中,郭裕飞努力地聚起丝缕力气,终于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深蓝色的帐幔。 微微侧过头,瞧见床头旁有个女子坐着,但她显然累了,侧头俯在床上,一头青丝铺散开来,好似睡着了。郭裕飞闻到沈墨砚的体香,知她就是沈墨砚,困难地抬起手碰了碰她手臂,虚弱地说:“墨砚……是你吗?” 女子身子一颤,猛地扬起脸来,用一对灵闪闪的大眼睛紧紧盯住郭裕飞,正是沈墨砚。 “墨砚……”郭裕飞勉强绽出个笑脸。 “醒了!醒了!你醒了!”沈墨砚双目润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三百二十一章 重返东界(中) “别哭,别哭。我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坐下,坐下。”郭裕飞忙开口劝慰。 “嗯。”沈墨砚乖顺的坐下,但仍是止不住眼泪。 两人久久对望,半晌,郭裕飞开了口:“仇一言死了吧?” “嗯……被你所杀。尸体已经被烈火烧尽了。?”沈墨砚抬手揩去泪水说。 “呼……那就好。”郭裕飞长舒一口气,如此以来,三十万两银子应该是没问题了,也不枉自己拼了命打了一场惊天动恶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又有一个姑娘闯进门来,满头金发,身穿红色偏襟衫子,下着同色窄裙,露出一对笔直长腿,满脸惊喜,正是赫连姚瑶。她闯进屋子,飞跑着来到床前,把郭裕飞看了又看。 “怎么?不认识我了?”郭裕飞打去说。 “认识,当然认识。”赫连姚瑶说着竟尔双目润泪,就要哭出来,忙用手掩住嘴巴。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不想让我醒过来?” “胡说什么……我一直担心你,看你醒了开心的。”赫连姚瑶说着就哽咽起来。 郭裕飞感觉浑身上下好似被抽干了力气,想要转头都很困难,好不容易把脸转向沈墨砚,又问:“我应该没有昏睡多久吧?” “还没有多久?”沈墨砚跟赫连姚瑶两个姑娘异口同声。 “呃……有好久?” 沈墨砚伸出三个手指头:“整整三个月!” “嘶……居然过了这么长时间。”郭裕飞猛地一惊,跟着忙又去想自己跟虎燕门的约定,细细计算,过了三个月虽然没过一年制之期,但也快了。一百万两银子还差一半,时间倒是有些紧了。 “我什么时候能恢复?”郭裕飞跟着便问。 “你好好躺着吧。”门口又传来一个女声,跟着便走进来一个金发碧眼,气度雍容的女子,身穿一声淡紫色广袖裙衫,长裙曳地,头戴金冠,头面整齐。身后跟着两个侍女,自然是赫连姚瑶的母亲潘淑云了。 “皇后娘娘……恕我没有力气,不能起来行礼了。” 潘淑云微微摇头,来到床前,身后侍女赶忙招来凳子,供她坐下:“你这一睡就是三个月? 可急坏了这两个姑娘。”说着目光转向沈墨砚和赫连姚瑶。 沈墨砚只是痴痴地望着郭裕飞? 对这句话也不是多么在意,但赫连姚瑶却是满脸通红? 羞赧地说:“皇后娘娘……你说什么呢。” “皇后? 娘娘,我多久才能痊愈?”郭裕飞仍最关心这个问题。 “你死里逃生,元气大损? 想要完全恢复? 还需得一段日子。” 郭裕飞焦急地摇了摇头:“我时间不多? 可不能老是这么躺在啊。” 潘淑云眉头微蹙:“怎么?什么事情这等着急?你有何求,尽管说来,我帮你办了便是。” “这……”郭裕飞有些犹豫? 潘淑云是三城之后? 自己所缺的银两她应该有能力解决? 而且自己开口她应该不会拒绝。不过……这样是不是居着有功,狮子大开口呢? 潘淑云瞧他面露为难失色? 便说:“没事? 你击败了仇一言? 算是我西界三城的恩人? 想要什么大胆的说。” “呃……娘娘? 那我可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 “你说。”潘淑云手臂微摆,带动着云袖晃动。 “其实,我来西界,就是为了赚银子。” 潘淑云点点头:“这件事,我听马将军说了。” “所以……我向您求的也是银子。” “银子?” “是。” “呵呵。”潘淑云轻笑一声,“那好,你想要多少?除过答应你的三十万两之外,再给你一百万两如何?” 郭裕飞听到这个数字,心脏咯噔一跳,惊喜万状,忙说:“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只要,只要八十万两就够了。” “为什么只要八十万两便够了?”潘淑云原本以为郭裕飞爱财,但听他后话,显然不是。 郭裕飞便将自己要救燕若绢的事大略地说了。 潘淑云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好,你以前赚了多少我不管。你既然帮了我的大忙,我也帮你一个大忙吧。这购买缚魂红绫的前我出了就是。” 郭裕飞听到这里,也不再推辞,赶忙说:“多谢皇后娘娘。” 困扰许久的问题得以解决,想着就要能救活燕若绢,郭裕飞长长长长地说了一口气,感觉悬在心里两年之久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对了,姚瑶你不是回东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赫连姚瑶一笑:“我是去了,但还未出城呢,叛军便杀了过来,我无可奈何,只能留下来啦。” “原来如此。”郭裕飞点点头。 正说着,又有两人走了进来,分是张将军和马将军。 潘淑云瞧见二人,笑着说:“你俩的消息倒是灵通,郭侠士刚醒,就来了?” 张、马二将军哈哈大笑,马将军:“皇后娘娘这可说错了,不是我俩消息灵通,倒应该是我俩是一对福将。一来,郭侠士便醒啦。” 张将军神色一凛,抬手在马将军高挺的肚腩上拍了一下:“你胡说些什么,是郭侠士醒,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马将军先是一愣,跟着忙说:“对对对,跟我和老张没关系,郭侠士能醒是另有贵人保佑。” 郭裕飞这时候开了口:“真是劳烦两位将军了。” 张将军笑呵呵地说:“郭侠士,来的可不止我们俩啊,你猜猜还有谁来了?” “嗯?还有谁?”郭裕飞想不出。 “自然是朕了。”郑虞龙跨步入屋,满面春风。 “啊,陛下……小人怎敢劳烦陛下龙足挪动?”郭裕飞说着挣扎要起。 郑虞龙快不上前,亲自抬手止住:“郭侠士不必多礼,快快躺好便是。” 他跟着又说:“郭侠士,你胆识过人,法术高强,诛杀仇一言,功不可没。朕要好好赏赐于你。” 郭裕飞一笑:“陛下,皇后娘娘已经赏赐过小人了。” 潘淑云笑着说:“就是,臣妾已经赏过了,陛下不必操心啦。” “哦?不知皇后赏了侠士什么?” 潘淑云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万两银子,怎么样?” 郑虞龙点了点头,认为这等厚赐恰如其分。 之后,郭裕飞便在皇宫内静静养伤,三月后,果然康复如初,他即可向潘淑云辞行,要回东界,潘淑云也依照约定将一百万两银子交给郭裕飞。 西界混乱,势力众多,印制的银票缺乏信誉,流通性差,久而久之,各类银票都销声匿迹,反而东界大洪的银票流行起来,就连人类三城之中也流通这种银票。 一百万两白银不易携带,潘淑云便给了郭裕飞五百两一张龙头银票整整两千张,将一个行囊都塞得满满当当。 郑虞龙调派船只,专门护送郭裕飞与沈墨砚返回西界,起航日子定在腊月二十日。 腊月十九晚上,郭裕飞在神树城宾馆内正要入睡,却忽然有皇宫内官找来,郭裕飞很是纳闷,心说:“这么晚了,这么还来找我?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 赶忙穿衣迎出。 那内官跟郭裕飞略微寒暄两句便说明来意,是皇后娘娘秘密招他入宫,郭裕飞满头雾水。 这大半夜的潘淑云找自己做什么?而且还要秘密入宫? 虽然疑惑,但皇后有懿旨,他也不敢不从,跟沈墨砚说了一声,让她暂且休息,自己要入宫面见皇后。 沈墨砚却忽地扯住了郭裕飞,小声说:“那个潘淑云性子阴险,为了荣华富贵,自己女儿都不认,此番秘密召你入宫,会不会是对你不理?” 郭裕飞听了这话也是一惊,思量一阵,摇了摇头:“皇后娘娘爱荣华富贵是不假,但我又没挡了她去路,她何必对我不利。而且她虽然没认赫连姚瑶,但其实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你放心好了。” 但沈墨砚还是不愿松手:“可你知道她跟赫连姚瑶之间的真实关系,她会不会……” 郭裕飞摇头,拍了拍沈墨砚的手背:“我相信皇后娘娘不是这种人,而且,她就算想杀我,为何前面三个月不动手?非得等我元气恢复了?” 沈墨砚听到这里,才稍觉心安,但仍是不住嘱咐让郭裕飞小心为上。 郭裕飞满口答应,随着内官走了,乘坐马车,在大街上行进,因为是秘密找见,所以并没有任何仪仗,就是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一个赶车,内官跟郭裕飞坐在车里。 已是夤夜十分,神树城虽然不实行宵禁,但这时候主街上也没什么行人了,做买卖的店铺也都上了门板,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赌鬼醉汉在街上晃荡,。当夜云厚,星月暗淡,只有零星的几家店门前挑着的灯笼,和马车前的火把照明,反射在宽广的青石板上,翻出温热的光芒。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马蹄敲击这地面,哒哒作响,偶尔能引来巷子里几声犬吠,和前头上猫儿的叫声。 很快来到宫门前,内管掀了帘子亮出腰牌,畅通无阻。如今仇一言势力已经彻底剿灭,天地二军军权尽归皇宫,但是潘淑云的权力似乎比郑虞龙还要大些。 母亲马将军和张将军各分别统领天地二军,两人虽然是嘴上是报效皇上,但其实内心隐隐约约却更愿意尊从潘淑云的号令。 入皇宫后,又经赶了一盏茶的路,马车停下,马夫掀开车帘,郭裕飞跟内官一同下车。 郭裕飞左右张望,见马车停在了一条死胡同里,只有身又有个小门门上挂着一盏极未暗淡的红灯笼,火光如豆,不住跳动,一阵风吹来,灯笼摇晃,那灯火几乎就要熄灭。 气氛十分诡异。 “郭侠士,皇后娘娘在里头等着你呢请吧。”内官嗓音尖细地说着,弓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并先踏上石阶,“吱呀”一声推开木门,里头黑漆漆的,只能瞧见一些树木的黑影,和一条歪歪扭扭的石子小路,蜿蜒向内,三四丈后便瞧不清了。 “皇后娘娘会在这里头?”郭裕飞纳罕。 内官呵呵一笑:“郭侠士怎么会有此一问,此等大事,老奴怎么可能给你开玩笑呢?还请侠士速速进去,以免皇后娘娘等急了。” 郭裕飞越看心里头越没底,但他如今天不仅仅又外挂殿所授技艺,还有苍绫宗绝学,在世间已经罕逢敌手,就算是潘淑云也不一定生得过自己。 虽然看得诡异,但正是艺高人胆大,他昂首迈步入内,顺着小路不疾不徐地往里走去,十几步后,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关上了,唯一的一点火光也被挡住了,仅仅凭着暗淡的月光照明。 这院子实在黑得厉害,郭裕飞只能勉强辨出道路,往前走去。 走了好长一阵,摸到一扇门,推开走入,里头忽然有亮光,uu看书 ukansh 两个梳着垂桂髻的丫头站在里头,长得一模一样,面无表情,见了郭裕飞齐声施礼:“见过郭侠士。” 郭裕飞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略一点,禁不住问了句:“你俩是双胞胎吗?怎么长得这样相像?” 两个丫头只是看着郭裕飞,一句话不说,好似没有听到似的。 郭裕飞心里头忍不住发毛,又问:“皇……皇后娘娘在哪里?” 两个丫鬟齐朝屋子后门一指,动作快慢,就连衣袖飘动的幅度都完全一致,跟着齐声说:“就在里头,请郭侠士进去。” 不对,明显不对。 郭裕飞心跳加速,拳头握紧,但此番进攻他自然没有带武器,调整一招闪光瞬身进入第二气室,抬步向前时,同时起手掐印,将一招驱毒根使出附在身上。 走出后门是个天井,沿着走廊穿过,再入一房间,里头空空荡荡,正中出却是一条通往地底的道路,里头泛着淡淡的火光。 “这个潘淑云到底在搞什么鬼?” 郭裕飞实在想不通,欲要回头便走,但仔细想想一路上虽然诡异至极,但是并无显现出任何危机,若只是潘淑云开了个玩笑,又或手下人办事不利,指引不妥,自己这样走了,肯定不对。 反正他法术高超,有恃无恐,挺直腰杆,大步流星地迈上石阶,往地下走去。 三百二十二章 重返东界(下) 郭裕飞往下走,越走越寂静。原本院子里虽然阴森诡异,但还总有些风吹草动,昆虫鸣叫,但走在这石阶却再没了声音,只有靴子踏地的“咚咚”声。 石阶很长很长,好似有几千阶一般,怎么走也走不完,底部隐隐透出火光,没有变暗,但也始终没有更明亮些。 不知走了多久,郭裕飞就有些急躁,骤然加速,如同一只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一步十级,耳边飒飒生风,好不迅疾。突然一面墙壁迎面而来,却是石阶转了个大弯。 他反应奇迅,立马扭腰旋身,同时弹身而起,脚踢墙,借着一股反力折转,仍往下冲去,数十步后又是一面墙,他再次腾身踢墙借反力转弯。 如此连三次,终于来到一间大石室,底部的寒冷,比之地表更甚,郭裕飞穿得单薄,不由得打个寒噤,暗运灵气护体。 呼! 忽然间一声响动,四面八方都燃起了火把,接着“隆隆”声起,进来的阶梯已被一块巨石封堵。 “郭大哥!”一声呼唤,薛念转身瞧见赫连姚瑶被囚禁在一个铁笼之内,神色暗淡。 “姚瑶,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关在这里?”郭裕飞惊诧万状。 “我……我不知道……” “别慌,我来救你。”郭裕飞大步向前,左手掐捏法诀,右手下意识地往腰间抓去。他是想结出雷电法术附于豪鬼剑上,然后一剑劈开铁笼。可这一抓却抓了个空,豪鬼剑并没有带。 他双手握住铁栏,欲要用蛮力扭开。 “喝~” 一声大吼,浑身的肌肉本紧绷如铁,但这仅有筷子般粗细的铁栏居然纹丝不动。 “别费尽了。”一个女声从远处传来。 郭裕飞一惊,这不是皇后娘娘的声音吗?循声望去,果然看到潘淑云端坐椅中,与自己隔着一道铁栏杆。 “皇……皇后娘娘,你这是为何?” 潘淑云冷笑:“郭裕飞,你为何勾结此女子? 血口喷人? 非得说我是她母亲?”说着指向铁栏后的赫连姚瑶。 赫连姚瑶低着头? 一言不发。 郭裕飞大惊,心说:“难不成让沈墨砚说准了?潘淑云真有锄掉我的心思?”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何谓我勾结赫连,难道她不是您的女儿吗?!” “笑话!本宫年方二十? 虽与三城之主郑虞龙婚配? 但尚未孕育子嗣,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你这番说辞骗得了谁?” “你……你好狠的心肠? 亲生女儿也不认了?” “放肆!”潘淑云拍案而起,“她如何是本宫女儿了?本宫何曾认过她?仅仅她与本宫是同族,长得相像?” 郭裕飞一呆? 但细细回想? 潘淑云确实从未在自己面前认过赫连姚瑶,只不过是赫连姚瑶私底下告诉说她是潘淑云的女儿。 不过潘淑云虽未承认,但从与赫连姚瑶的种种对话中,不难猜出两人是母女关系?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决计不会有错,潘淑云只是在狡辩。 郭裕飞冷冷一笑,说:“天下之大? 无奇不有,居然还有此等为人母的,我也算是见识了。好好好,你不认她便不认了。 赫连我带你走,这样的母亲认了又有何用,你放心,你下半辈子自由我照顾,不敢说大富大贵,但肯定能保你吃饱穿暖。”后一句话,自是对赫连姚瑶说的。 赫连抬起头,眸子闪烁,张口欲言,却又没说出什么。 “哈哈哈……”潘淑云仰天大笑:“还下半辈子?你们没有下半辈子了。赫连姚瑶勾结郭裕飞,陷害本宫,其罪当诛,立刻处死!” “你……你居然要杀自己的亲生骨肉?” “哼!死到临头,还敢胡说八道。”潘淑云忽然起印,右手一探,射出一道雷光,劈向郭裕飞。雷光将将酝酿,还未射出之际,郭裕飞便已判断出其行进路线,只要稍稍仄身便可躲过。 不过再略一计算又知道,如果自己躲过了,那么雷电就要劈中赫连姚瑶。手中又没有病人,再抬手结印已然不及,第二气室中存着的是闪光瞬身,没有办法只得抬臂一交。 滋…… 郭裕飞双臂被激得一团焦黑。 “皇后娘娘,你如此无情,但也休怪我无意了!”抬手掐印,一招盘龙掌使出,真气狂涌,凝为青龙之形,朝前汹涌扑击,撞在铁链之上,发出铮铮之声,僵持瞬息后,盘龙消散,但那铁栏竟尔浑然无事。 “别费劲了,这铁栏坚固,你无法摧毁。” 郭裕飞也不言语,又是一招天魔掌打出,千百掌影,脱掌飞出,繁密无双,从铁栏之间的缝隙闯过,直向潘淑云袭去。 潘淑云玉手摇动,跟着向上一提,灵气涌动在掌前凝成一面冰盾,将掌影挡去大半,但郭裕飞发掌之时,已算计到她会使法术阻挡,所遇还有数十枚掌影饶了个大圈,从潘淑云身后袭出。 但潘淑云身份也真了得,就在掌影即将派中后脊时,急急一个躬身,便即躲过,跟着一个侧翻,去到身右墙壁,抬手扳下一个机关,一道厚重墙壁缓缓升起,正是要隔绝了她与郭裕飞以及赫连姚瑶。 “干什么?”郭裕飞身向前冲,抬手按落正自上升的厚墙,但却按不住。 灵机一动,立马使一招闪光瞬身,传送到潘淑云身边,挥拳便打,潘淑云吃了一惊,起码抬手格挡,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潘淑云法术虽然高超,但拳脚功夫上略有不足,郭裕飞一番近身缠斗,当真打得她措手不及。 数十个回合后,潘淑云已被逼在墙角,但这时候她终于寻得机会一招散焱龙诀使出,三条火龙绕臂而出,齐向前冲,郭裕飞急忙旋身一招凝风掌逃开,火龙也不进攻,而是围着潘淑云周身旋绕,犹如一面壁垒一般。 跟着潘淑云又掐法术,双臂前伸,“呼”的一声,狂风骤起,直吹得郭裕飞站立不住,往后移动,翻过围墙,却被铁围栏卡住。 潘淑云大叫:“你完了!”说着又搬动一个机关,哗啦声起,关押赫连姚瑶的铁笼上方东西南北四方均开了一孔洞,水流激涌而出。 郭裕飞被卡在铁栏与后墙之间,一时间动弹不得,终于开脚步,墙壁却已完全合死。 “郭大哥,你别管我,你自己逃了吧。”赫连姚瑶在笼子里喊道。 “不要慌,斩两个人都能走。”郭裕飞出言安慰,在逼仄的空间里掐起印来,使的正是仓绫宗主诸葛风云传给他的风凌霸体。 他本欲使天剑归心,但无奈印式太多,一一掐出,书城之际,恐怕已经要淹死了。 风凌霸体印法简易,亦能增强力量,使出之后,应该能拗断铁栏,但其印法简易,也自是相对于天剑归心而言,实际上也有五六十印之多,郭裕飞屏息凝神,一一掐来。 但此处空间实在过于狭小,四个出水口出水速度又快,一转眼的功夫水已没到膝盖,形势十分危急。 赫连姚瑶这时候再次大呼:“郭大哥,你别管我了,你自己要走吧。” 郭裕飞掐毕法印,心说:“这丫头也真是个憨憨,我被卡在这里,又怎么跑了?总是让我逃走。” 风凌霸体生效,衣袂在水中摆动,飘飘,粉光、青光互而分忽而离。郭裕飞力量陡增,双手抓住铁栏,大呼一声,奋力一拗,立马弯曲,他低头走出,这时候水已到胸口。 “快走,快走,不要管我!”赫连姚瑶大喊大叫,她个子比郭裕飞略低一些,水已然没过胸口,且在还迅疾上涨很宽淹没下巴,灌入口中,她不能再说话,只能闭口,跟着摸过鼻子。 借着浮力,她双臂握着铁栏向上攀爬。 “这丫头还不是太憨,还知道往上跑。”郭裕飞心中想着,双足踩水,在水里向着赫连姚瑶泳动起来。 “郭大哥,你救我做什么?你好好活着就行好了,我也没什么牵挂,死就死了,实在不值得你以身犯险啊!” “你别说话了,节省点体力,你郭大哥我神功盖世,决计救得了你。” “救了我又能怎么样?我在这世上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也没人疼,没人想的。死了正好,我这就松手掉下去淹死算了。”赫连姚瑶说完双眼一闭,好似真的要松手寻死。 “别别别别!”郭裕飞连声说,“谁告诉你没人疼,没人想的,起码我疼你,我想你啊。” “你……你就骗人,你有两个老婆要疼要想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来想我疼我了?”赫连姚瑶红着脸说。 郭裕飞顿然无语,心说:“这丫头,都快死了,还有闲心脸红,我也是服了。” 思量间,他已经游到关押赫连姚瑶的铁笼前,双手紧攥铁栏发力一拗,铁栏手里变形,但太过轻微,显然无法过人。 一口气衰,郭裕飞只得暂且停住,深吸一口气用力再拗,但仍不能让赫连姚瑶出来。 这时候水又往上涨了不少,郭裕飞已是漂浮在水面上,脚尖已占不到地面,不由得往上瞥了一眼,见这石室顶部距离自己也不过三四尺远,说要没过,也是几息的功夫。 “郭大哥,你快走,快走吧。我去死了再见!”赫连姚瑶说完,把眼一闭,松开双手,立马没入水中。 “草啊,你个憨憨!”郭裕飞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三次发力,终于拗出一个较大的缺口,但这缺口已在水面之下,他深吸一口气潜了进去,看到赫连姚瑶闭着眼躺在水里,好似睡着了一般,伸手手臂在她纤腰上一览,跟着便把她拽了出来,抱着她探出水面,摇了摇:“赫连,赫连?傻丫头?憨妮子?喂,睁眼啊。” 郭裕飞连唤数声,赫连姚瑶有都是不应,浑身绵软,好似死了一般。 “我去,不至于吧,这就闭气了?” 郭裕飞实在不能信,才在水里三五个呼吸的功夫,怎么可能就没了性命,抱着她朝入口处游去,一招盘龙掌击打在堵门巨石上, 喀喀! 水面上涌出一阵石屑,跟着便有沉入水底,受掌处多了个掌印,但整块巨石并无多大损伤,连一条裂痕也没有。 “这特么什么石头,这么硬?” 抬起手来,又是一招天魔掌使出,无数掌印飞出,在水底挺进,激出大量的泡沫。“哗啦”一声全都浮出水面,刹那间仿佛这水开了似的。 但是堵门巨石仍只是微微一震,并没有碎裂。 郭裕飞好不气恼,就要二次使用大灵爆,引爆第二气室,暂时将灵力提高到飞仙境,看能不能攻破巨石。但引爆之前,先要把气室里的一招盘龙掌提出来。uu看书ww..cm 他刚刚使过闪光瞬身之后,立马就将主气室里的盘龙掌灵环提入第二气室,跟着灵气涌动,不多时便在主气室里重新构筑了一个盘龙掌灵环。 等待第二气室中灵环移出之际,水面已就要漫到石室顶部,郭裕飞双手掐着赫连姚瑶的腰肢,将她举出水面,而自己深吸一口气之后,就不得不沉入水中。 在水中,郭裕飞忽然想到:“不对,这四周墙壁的坚硬程度如何我可不知道,却什么要非得要击碎封堵入口的巨石呢?真是惯性思维了,险些误了性命。”想到这里,他举着赫连姚瑶游到身右墙壁,一招大灵爆使出,金光满溢石室,跟着掐捏手印,一招盘龙掌使出,击在墙壁之上。 轰隆! 巨响之中,墙壁破碎,许多砖块笔直飞出,在黑夜之中不知去向,水流如柱喷出,郭裕飞也被吸了出去,游目四顾,墙外头竟尔别有洞天,是一个好大好大的洞窟,脚底有火光,但也来不及细瞧,身子便随着水流往下坠去。 郭裕飞赶紧抱紧赫连姚瑶,跟着调整身子,又过三两息,就要摔在地上,这时候一招凝风掌朝天使出,完全抵消下冲速度,轻飘飘往上飞了一段,跟着落在地上。 看四周地面平整,显然是打磨过的,身边一个石质灯台上面点着跟手臂粗的蜡烛,放出火光,但这洞窟空旷无边,烛火根本照不到边际。 三百二十三章 义结金兰(上) 正文 323章 义结金兰(上) “赫连姚瑶?赫连姚瑶?”郭裕飞唤了两声,可是怀里的赫连姑娘一点反应都没有。 郭裕飞赶忙将她平方在地上,双手在她腹部快速按压,数十次后,仍无反应。 “得罪了。”郭裕飞说着,立马弯下腰,想给赫连姚瑶做人工呼吸。便在此时,忽听“嗤”的一声疾响,一片薄如纸的冰菱射了过来,郭裕飞急急昂头,险险躲过。 “谁?”郭裕飞立马弹身而起,立下门户,没有兵刃,便双手作掌御敌。 “是我。”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可不陌生,正是潘淑云。 郭裕飞绷紧神经,凝望着声音来源,果然见潘淑云从一片黑暗中缓缓走了过来,手持法杖,已换了一身干练猎装,显然是要动手了。 “你这婆娘,好狠心,你闺女快被淹死了,你快来救她!”郭裕飞气恼地骂道。 潘淑云柳眉一竖:“你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贼婆娘,休怪我动手!”郭裕飞说着猛冲上去,一招天魔掌使出。 潘淑云凝神不动,抬手掐印,“轰”的一响,一面厚重内凹的厚重冰墙拔地而出,正将她护住了,跟着掌影扑到,“兵兵乓乓”一阵乱响,冰屑纷飞,冰山碎裂。 但潘淑云已然不见了踪影。 “这婆娘好生厉害。” 郭裕飞心里面说,赶忙俯身,双手在赫连姚瑶腹部按压,正想着去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又是一片薄薄的冰菱射了过来,将郭裕飞逼开。 郭裕飞咬牙切齿,大吼一声,朝冰菱射来方向冲去,三五步后,就看到了潘淑云,挥拳便打,潘淑云抬法杖格挡。 当啷! 风凌霸体加持之下,这一拳力道好大,潘淑云暗暗心惊险些法杖脱手,立马侧扑? 但郭裕飞此时身法如电? 紧跟两步? 便干了上去,一拳打向潘淑云胸口,潘淑云躲避不及,提杖也不及,只能右手去阻。 啪! 手掌中拳,登时酸麻难忍,而这股拳力竟将她打得斜向空中飞去,郭裕飞一拳甫毕,另一只手随即探出? 正正抓住潘淑云腰带,猛一用力欲把她摔落在地。 危机之中,潘淑云手上掐印,嘴唇微撅? 忽地喷出一阵狂风? 狂风扑在地上反力向上,正抵消了郭裕飞一掷之力。 而恰在此时郭裕飞已然脱手? 想要再抓时,潘淑云左掌一偏,灵气涌出,变为好大一个火球砸向郭裕飞,郭裕飞赶忙弃攻改守,双臂一错,当下火球。 再欲前冲,潘淑云忽而发话:“等等!” “等你个头!”郭裕飞一招盘龙掌使出。潘淑云立马召唤出一面土质盾牌,盾牌甚为宽厚巨大,高逾一丈,厚尽三尺,底部搁在地上。 轰隆! 盘龙扑击在土盾会上,立刻土崩瓦解。 盘龙仍向前冲,潘淑云提前避开,跟着喊道:“你还要不要我救赫连姚瑶?” 郭裕飞听她说这话,立马住手,说道:“那你还不快救。” 潘淑云一笑:“要救也容易,你给我一百万两银子。” “你……” 潘淑云冲躺在地上的赫连姚瑶瞥了一眼:“给不给?给了便救,不给便罢。她肺部呛水,马上就死。你要再给我打下去也成。” “一百万两,我哪里会有?”郭裕飞急得握紧了拳头,但这时候凤云霸体续存时间已到,郭裕飞浑身光气消散。。 潘淑云横置法杖双手反扣在身后:“笑话!我前几日给了你两千张龙头银票,你难道全花了?” “特么,两千张银票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 “好办啊,你答应我就成,郭侠士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赖账。” “好,我答应你!”郭裕飞愣也不打。 潘淑云眯起眼睛,饶有趣味地说:“你……就不想想?你没了这银子,燕若绢不救了?” 郭裕飞说:“燕若绢救不活,我发誓拉你陪葬。” 潘淑云也不气恼,反而哈哈一笑:“你想拉我陪葬,你有这个本事吗?” “你到底救不救?” 潘淑云昂起雪白的下巴,碧蓝的眸子里跳动着狡黠的光彩:“我也问你,是救赫连姚瑶,还是救燕若绢?” “去你妹的!我两个都要救!” “哦?那我可不明白了,燕若绢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这个赫连姚瑶是你什么人,居然要也值你一百万两银子,而且是先救?” 郭裕飞说:“赫连姚瑶命在旦夕,先救她,然后再想办法救燕若绢。” 潘淑云微微点头,不在言语。 “你特么救啊!”郭裕飞着急。 潘淑云抬手掐印,身后举起一阵云朵,她屈膝下蹲,坐了上去,双腿交叠一起,戏谑般地说:“你过来给我磕个头,我就救。” “老子砍死你个臭婆娘!”郭裕飞气急了,猛向前扑。 潘淑云左手掐印,右手防开法杖,跟着一翻,掌心处射出一阵劲儿风,身子连同身下云朵朝后疾退,躲了过去。而那法杖一只紧紧跟随,她又说:“赫连姚瑶现在还未死透,但你肯定救不了了,我还能救,想清楚了在动手。” 郭裕飞心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婆娘看着年轻,其实已经是老太婆了,跟我母亲是一辈的,我给她磕个头,就磕个头吧。等她救活了赫连姚瑶,我特么按着她脖子让她给我磕十个!” 思量清楚,郭裕飞走到潘淑云跟前,先是单膝跪地,欲要收了另一条腿,可怎么都不利索,不想跪啊! 潘淑云忽然说:“这样也行,你喊我一声‘妈’吧。” “啥?” “怎么了?你们布农族的女婿喊岳母,不也是‘妈’么?” “谁是你女婿了?”郭裕飞一脸茫然。 “哈哈哈……”潘淑云忽然捂着肚子纵生大笑,直笑得直不起腰来,歪倒在她召唤的云朵之上。 “郭……郭大哥……”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郭裕飞扭头一瞧,赫连姚瑶居然站起来了,脸色微红,气色破佳。扭头再看潘淑云依旧在发笑。 “这……不是吧,你们母女俩合起伙来蒙我?” “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赫连姚瑶双手置于腹前,拧在一起,低着头局促地说。 “好了,傻闺女,你不要道歉了。那个啊,贤婿啊,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要骂就骂我好了,唉,不对,你已经骂了我不少句了,咱们权当扯平了啊。”潘淑云收了笑容,一面说话,一面站了起来,左手轻摆,云朵消散。 原来,一切皆是潘淑云安排的测试,郭裕飞刚刚在就赫连姚瑶时心头便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 现在回想,果然还是有许多破绽的,比如细品赫连姚瑶神情,并不如何紧张,临死之际还去主意一些细枝末节,而且作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求生意志力也太薄弱了,总是想死。另外最关键的是她并没有哭,这太不符合赫连姚瑶性格了。 但是因为潘淑云运筹得当,在接郭裕飞来这里是做足了铺垫,将氛围布置得无比诡异阴森,在这种情况下郭裕飞难免紧张,出现了误判,也无暇去思量赫连姚瑶种种不合理之处了。 “皇后娘娘……你这是?”郭裕飞望着潘淑云问。 潘淑云说:“行了,现在,我女儿跟你走,我放心了。” “跟我走?” “是啊,跟你回东界啊,后半辈子跟你过。” “不是……赫连姑娘跟我过?”郭裕飞问出这一句,心脏不由得怦怦直跳,扭头看着金发碧眼,身姿婀娜的赫连姚瑶,有些恍惚,有些飘然。 这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潘淑云是让自己娶了赫连姚瑶。 “皇后娘娘……可我婚配了啊。” 潘淑云瘪了下嘴:“这怎么了?你们布农族难不成只可以有两个老婆?没这个规矩吧?你可别告诉我你跟结发妻子情深意坚……” 郭裕飞沉寂无语,他真的很心动,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妥,他毕竟是现代社会人的思维,虽然在这一方异世生活了许多年了,但凡是仍然会想着为别人考虑。 他自然可以娶了赫连姚瑶,平心而论自己还挺喜欢这个姑娘的,会对他好。可是他同样要对沈墨砚好,燕若绢复活后,他还要对燕若绢好。 他的关心、爱护与思念一分为三之后又还剩下多少? 这样对赫连姚瑶公平吗?那真是她希望的生活吗? “喂!你闷着是几个意思?不同意?”潘淑云口吻吃惊。 “我……我……”郭裕飞欲言又止。 赫连姚瑶这时候神色十分暗淡,重重地叹息一声,快步走来,对郭裕飞说:“郭大哥,我并没有别的什么心意,只求你能捎带我一段,让我乘你的船回东界。 一番大战,许多基础设施都被毁坏了,很多仇一言心腹连夜乘船出逃,如今船只短缺。但……郑虞龙却已容不下我,他虽然相信我母亲,但其实还是有疑心的,必须离开。” “这……肯定没问题啊。”郭裕飞忙说。 赫连姚瑶笑了一下,惨淡、哀怨。 “那就多谢了。”她说完快步走开。 郭裕飞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准啜泣,他伸出手,想要呼喊,但却忍住了。赫连姚瑶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中愈来愈模糊,随即消失在黑暗之中。几息后,“隆隆”声起,远处出现一个方形的亮块,那是一扇门,门内有火光。 赫连姚瑶身形一晃,闪入门中,跟着门关上了。 “你也……太不知趣了!”潘淑云这时候开了口。 “皇后娘娘……我……” “我女儿长得不漂亮?”潘淑云瞪视郭裕飞。 “不不不……赫连姑娘倾国倾城。”郭裕飞连连摇头说。 “我女儿身份地位配不上你?”潘淑云再问。 “赫连姚瑶是皇后娘娘的女儿,也就是公主身份,我一介草民,焉有配不上的道理?” “那你个憨货别别扭扭的干什么?不好意思?不至于吧?”潘淑云气得将法杖猛地朝地面上一墩,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我……我就觉得照顾不好赫连姑娘,她即便跟着我了,一不会幸福。” “切……”潘淑云别开脸去,一脸嫌弃,“这事就此作罢,我潘淑云的女儿还愁嫁了不成,你小子有眼无珠,以后守着你的两个婆娘后悔去吧!” 郭裕飞听了这话只得苦笑,也不知说些什么。 潘淑云又说:“现在船只确实紧张,你虽然对我女儿无意,但也让她搭乘回东界去吧。” 郭裕飞仍是无话。 “怎么,这也不行?你刚刚可是答应过的。”潘淑云说道。 “不……皇后娘娘,我自然愿意载赫连姑娘一程,只是……你就舍得亲生女儿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回东界?” “我自然舍不得她孤苦伶仃,u看书 ww.uukanshu.om 所以才费尽周折想给他找个如意郎君,只可惜某些人瞎了眼睛也是没辙。” 郭裕飞讪讪一笑,又说:“皇后娘娘,我的意思是……您……” “我?我如果有办法肯定不会让她走的,但如今形式发生了改变。若仇一言还在,天字军没有归降,陛下忧心忡忡,或许不会关心这等小事。 但如今外患已除,帝王之心难以揣度。我没有理由留下赫连姚瑶,若强行为之,万一陛下猜忌起来,我跟赫连或许都将没了性命。” “那你就永远让她留在东界,你在西界,母子俩一辈子不见面?” “当然不是,待我打开局面之后,自会将她接回来。” “要多久?”郭裕飞追问。 潘淑云略一思量:“短则七八年,长则十几年……” “这么久?”郭裕飞错愕,“皇后娘娘,恕在下直言,您为什么不能……” 尚未说完,潘淑云已抬手将他话语止住,跟着又说:“你是要问我为什么不能放弃西界的一切随赫连姚瑶一同回东界,是吗?” “是啊!以您的法术,在东界鲜有人敌。东界广阔,只要低调隐居,我想白寒族也不可能找到你们的。”郭裕飞出言劝说。 潘淑云点点头,淡然地说:“我不愿意隐居,也不愿意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 “这……”郭裕飞惊诧,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直接的把内心欲望说了出来,不应该掩饰一下吗?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二十四章 义结金兰(中) 正文 324章 义结金兰(中) 郭裕飞听到潘淑云的话愣怔许久,才说:“就算为了女儿也不行?” 潘淑云面不改色:“不行。我不会为了女儿放弃荣华富贵,也不会因为荣华富贵放弃了女儿。我安排她回东界,自然回竭尽全力保证她生活无忧。” 郭裕飞微微摇头。 潘淑云冷笑:“你看不起我?”见对方不说话,她上前一步,手放开法杖指着自己的脸颊继续说,“你看我这张脸,有多大年纪?” 郭裕飞望向潘淑云,见她面若桃花,皮肤极为白嫩细滑,吹弹可破,令人陶醉。 “你看上去,若不是神韵成熟,我以为你只有二十岁。” “对,只有二十岁,但实际上我已经四十五了。你可知道我为这张脸付出了多少?我可曾有过一丝一毫懈怠?我一步一步,爬到白寒皇后的位置,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流落西界,我有废了多少心力,才有今天?我所经历的痛苦决计不比世间任何一个人少,而且我今后仍要面对一个又一个苦难与危机。 所有的享受,所有的华贵都是理所应当的。我,凭什么失去?” 郭裕飞张开口,一阵话语在喉头凝噎,许久之后微微颔首,说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善良。” 潘淑云抬手掐捏几个打印,云朵重现,她坐了上去,指了指赫连姚瑶刚刚出去的方向:“你先走吧,我在这里在待一会儿。出了门,自有人指引你出皇宫,回宾馆。 你明日就要启程,但我还有事,就不去送行了,就在这里祝你一帆风顺吧。” 顿了顿,又说:“你若是方便,还是照顾照顾赫连,常常去看看她。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成,她是很喜欢你的。” 郭裕飞拱手一揖:“娘娘放心,到了东界,我保证没人能欺负得了赫连姑娘。今日……今日诀别,我祝娘娘得偿所愿吧。” 潘淑云好似没了精神,淡淡一笑,冲郭裕飞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郭裕飞再施一礼? 旋身离去,十几步忍不住又扭头望向潘淑云这个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只见烛火将潘淑云映成了一个侧身的剪影,她斜靠云上,以手支额。细细观察,能发现她神色有些疲倦,又有些凄苦? 眸子垂下? 若有所思。 …… 第二日,天气阴沉,码头上还落着小雨。 郭裕飞携沈墨砚、赫连姚瑶前来。赫连虽是潘淑云的女儿? 但身份秘密? 只能算是小角色,提前登船。而郭沈二人则要与前来送行的人说话道别。 三城之主郑虞龙与皇后潘淑云均为到场,只派了内官代表? 但马张二将倒是亲自来了。 两位两军性子好爽? 也没什么离别的悲伤情绪? 只是祝愿郭裕飞跟沈墨砚一路顺风,所有机会要回西界看看? 郭裕飞自然答允? 并嘱咐两位两军保重。 内官代表皇帝皇后表达了对郭裕飞的感谢,并又赐了些宝物,其中一株赤龙血髓草十分珍贵,服用之后可以提升灵力。 郭裕飞谢过接受礼物,随后登船。 大船扬帆起航,在濛濛细雨中向东航行,郭裕飞现在船尾看着岸上众人一点点退远,变为一个个小黑点。在过一阵,便彻底隐在了白茫茫的雾气之中瞧不见身影了。 由西界前往东界可并非一朝一夕,长则一二月,就算遇上顺风时候,也要半个多月,所以这是一段漫长路途。 潘淑云为郭裕飞又或者说为她女儿准备的船可算豪奢,比郭裕飞一年前来时多搭乘的船只不可以同日而语了。 船舱宽敞明亮,干净整洁,家具俱全,跟陆地上的宅子没什么区别了。而且衣架床柜都是加固在地面上,并不会因为风浪而翻到移位,一船上只有郭裕飞、沈墨砚和赫连姚瑶三位乘客,其他都是仆人,掌船船夫两名,杂役五名,丫头五名,厨师三名。 这一路可也算享受了。 转眼间,两三天过去,郭裕飞跟沈墨砚都住得舒舒服服,但赫连姚瑶却一直闷闷不乐,而且极力躲着郭裕飞,就算是吃饭,也尽量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不去船上餐堂。 郭裕飞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知道赫连姚瑶还因为自己拒绝了她而难过。忖度当下有两条路走,要么找赫连姚瑶再彻彻底底地谈一次,捋清两人的关系。要么什么都不做,等时间抚平一切。 他几番思量,决定还是找赫连姚瑶谈一谈的好,当然,这种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一次说不成,双方关系更加尴尬,想要改变可就难了。 这一晚,厨师做了好大一桌子菜,邀三人来吃,郭裕飞跟沈墨砚自然到场,赫连姚瑶却又没来,只差伺候自己的丫头过来,带了点肉粥回去。 饭毕,郭裕飞在房间里陪沈墨砚说了会儿话,然后便退出房间,佯装在走廊、夹板上溜达,其实是想要偶遇赫连姚瑶。 绕了一圈,果然看到了赫连姚瑶,由丫头陪着站在床尾,仰头望着漫天繁星痴痴发呆。 如今是冬季,陆地上寒冷,还里头更冷,赫连姚瑶穿着夹袄,外头又罩了一件狐皮大氅,但鼻尖儿仍冻得发红,嘴巴里不停呵出白雾。 “好兴致啊,在这里看星星呢?”郭裕飞笑吟吟走过去,丫头齐声行礼。 郭裕飞说:“你下去歇着吧,我跟姑娘说说话。” 那丫头拿眼看赫连姚瑶,赫连姚瑶低着头,隔了三无息后才微微点头。 丫头离开,郭裕飞走上前去,坐在赫连姚瑶身边,也仰头看星星,赫连姚瑶却不看了,低着头,时不时地拿眼瞟郭裕飞,两人久久也不说话。 “你总躲着我。”半晌后,郭裕飞开了口。 “没……并没有。”赫连姚瑶抠弄着手指甲说。 “还说没有,为什么吃饭都不在一起?” “我……我有些晕船,吃不下……” “吃不下,更好吃,这次航程长着呢,你每顿就喝一点点肉粥,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了?我又不是没这么过过……” “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这么过了?”郭裕飞望向她。 赫连姚瑶仍低着头,抿了抿口说:“多了去了,刚从寒州逃出来的时候,刚去西界的时候。” “那时候日子很苦?” “是,很苦,很害怕……”赫连姚瑶如实说。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日子很好了,吃得饱,穿得暖,但是……” “但是不开心?” 赫连姚瑶碧蓝的眸子暗淡下去,请叹一声,忽然转向郭裕飞,目露幽怨之色,勇气莫名其毛地就来了,她张口质问:“你为什么不要我?我比不上你其他两位夫人吗?” “并没有……你非常漂亮。” “那是为什么?”赫连姚瑶不服输地说。 “赫连姑娘,实话实说,我一直向往的爱情是从一而终,一心一意,我从未想过会娶两位夫人。” “可你还是娶了啊!”赫连姚瑶执拗地说。 “是,我是娶了,但我并没有为此感到庆幸,反而因为这个,如履薄冰,我真的很怕自己做不好,对谁的关心少了些,对谁的爱护却了点。” “总是,你就是不喜欢我了。”赫连姚瑶瘪了瘪嘴,有点要哭泣的意思了。 “我很喜欢你。”郭裕飞脱口而出。 赫连姚瑶明知对方肯定还有下文,但心脏也忍不住地一阵狂跳。 郭裕飞接着说:“但喜欢分很多种,赫连姑娘,如果你不嫌弃,咱们义结金兰如何?我可以用另一种身份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看着你,守着你。” “义结金兰?”四个字被赫连姚瑶说得十分凄凉。 “可以吗?我想认你做个妹子。” 赫连姚瑶望着郭裕飞,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郭裕飞抬起手为她拭去泪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候。 船帆鼓动这海风,驱动着大船劈波前行,海水被船头切割,分为两个浪头,跃起、泼下,哗哗作响,寂静了许久之后,赫连姚瑶开口说:“好~” 两人起身,向东而跪。 郭裕飞拱手望天,说道:“我郭裕飞今日与赫连姚瑶结拜为兄妹,苍天为证,我身为兄长,有生之年必护着妹子赫连姚瑶衣食无忧,无人欺辱,也诚心祈祷上苍让我这妹子永远开心,没有烦恼……” “你……这说的词儿到新鲜。”赫连姚瑶带着哭腔说。 “主要是心意,说什么词又有什么了?老天爷开明,不会在意这些的,再说了,我可不希望你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希望你长命百岁。” “不!我才不要,我要死在你前头,这样你就能照顾我一辈子了。” 郭裕飞朝下扯了扯嘴角,为难地说:“那可坏了,咱们两个你不让我死,我不让你死,最后活到七八百岁,成了老怪物可怎么办了?” 赫连姚瑶破涕为笑,随即端正表情,双手合十,朝漆黑的夜空说:“我赫连姚瑶今日与郭裕飞皆为兄妹,我诚心期盼我这个大哥跟两位嫂嫂能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说完恭敬叩首,郭裕飞亦随她磕头,八拜之后,便算礼成。 “妹子,谢谢你。”郭裕飞诚心诚意地说。 却不料赫连姚瑶忽然抬手打了郭裕飞一下,撅了撅嘴,哭着说:“你这个做哥哥的好狠心,这么多年了也不来帮我,我这些年苦死了。” 郭裕飞忙说:“是是是,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对。” 赫连姚瑶流着泪说:“大哥,你能抱抱我吗?” 郭裕飞犹豫了,又听她继续说:“从小到大,你都没抱过我,就算是补偿吧。” 郭裕飞点点头,张开了双臂,赫连姚瑶猛地闯了过去,披在肩膀上的大氅滑落,她的双臂紧紧箍住郭裕飞健壮的腰肢,微微颤抖的身子蜷缩在郭裕飞温热的怀抱里,满是泪痕的脸颊贴在胸膛上。 郭裕飞揽住她的肩头,轻轻拍打,柔声说:“好了,别哭了,一切有大哥在,不用怕。” …… 自此之后,赫连姚瑶不再躲着郭裕飞和沈墨砚了,吃饭也在一起,还时常串门聊天,还央求着沈墨砚教她武艺法术,赫连姚瑶还真遗传了潘淑云的禀赋,学得很快,几天功夫,拿剑的姿势就有模有样了。 时光匆匆,一晃眼半个月过去。 这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无风无浪,大船走得甚慢,远处海天一色,仿佛一片蓝绸一般。 郭裕飞走到船楼最顶部的驾驶舱,掌舵的船夫赶忙行礼:“郭侠士。” 郭裕飞摆了摆手,眺望远方,然后问:“出海已经半个月了,如今咱们到哪里来?” 船夫打开地图,指了指东西二界间大海正中央:“依照小的估算,我们应该到这里了。” 郭裕飞眉头微皱:“咱们才到这里?”语气颇为焦急。u看书ww.ukashuom 船夫赶忙解释:“回郭侠士的话,咱们这一趟走到可不巧,倒不是天太差,而是像这种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太多了,总是没有风,帆船实在走不起来,这船太大,主要还得靠风力,虽然咱们也有浆,但人启航时没想着要赶,也没带这么多劳力。 如果……如果郭侠士实在着急,也可以张罗穿上的人一起用浆划,就是有点累人了。” “呃……暂时也不用,先看看看,说不定后头起风的日子多呢。”郭裕飞摆了摆手说道,然后便离开了。 他肯定想越快到达东界越好,一旦上岸就要马不停蹄地感到岚风山,去看看燕若绢,然后就去苍菱山找李青凡,得喊上他一起去虎燕门总部,再用一百万两银子买下缚魄红绫,而后折返岚风山,联合虎展旗,周李儒、沈墨砚联合发动华梦引魂之术,复活燕若绢。 但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去思考到底要去哪儿弄一句身体,作为燕若绢转生宿体一事了,在未找到肉桃木和一百万两银子之前,他一直认为找宿体是最容易的一件事,但事到临头,又觉得不简单了。 哪儿去找? 总不能随便杀一个吧? 要么杀个无恶不赦的大恶人? 但这恶人还得是女子,而且最好跟燕若绢身体外貌一致,年龄也要相仿,还要十分该死。 同时满足以上四个条件的还真不易找。 但是思来想去,好似也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二十五章 义结金兰(下) 正文 325章 义结金兰(下) 接连等了几天,都是无风无浪,船夫紧紧皱着眉头,说可能是误入了大海上的无风带,在等下去也是没风,只能靠划桨驱动船只,除了无风带才行。 郭裕飞赶忙号召船上的男人一起划桨前行,沈墨砚认为自己不输男人也下去了。 赫连姚瑶跟着沈墨砚练了几天功夫,虽然腰酸背痛,但也觉得自己不可同日而语,也跟着下去了。 两名船夫在船楼上驾船掌舵,三名厨子准备饭食,没有下来。 这条船甚为巨大,长逾十丈,宽也有五六丈,一般的船桨根本无法驱动,配备的是十分巨大的船桨,上面套着横杆,需要五人一同拥挤才能板动,船桨一共六只,也就需要三十名船员。 但正如掌舵船夫所说,开船时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无风无浪的天气,又没想着会多赶,所以没有带这么多人。 满打满算也就十八个人,刨去五人,还有十三人。 但郭裕飞可并非一般人,他使出了风凌霸体,力量倍增,坐在两浆中间,一手握住一柄船桨发力摇动。 沈墨砚与赫连姚瑶两个女儿家也摇动起一柄浆,剩余五个杂役摇动另一柄,大船慢慢朝前移动。 可没过多久,赫连姚瑶便不行了,她虽然原本也没提供多少力气,主要是沈墨砚划桨,但无论多少,那是聊胜于无,她支撑不住,沈墨砚只能一人划桨,更加劳累。 无奈,只得从五名杂役中调出一名帮沈墨砚,但如此以来,那四名杂役马上就是满头大汗,忍不住叫苦连篇,他们虽然是做杂活的,但说到底可不是卖力气的? 做这种体力活,也确实不行。 如此划了一炷香功夫,终于有一个杂役实在支撑不住? 大叫一声:“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说着松开了双手。” 原本四人划桨已然吃力,又少一个登时划不动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约而同的听了下来。 郭裕飞看一帮累得如落水的兔子一般? 确实够劳累了? 而且自己的风凌霸体续存时间已到? 便说:“好了,咱们不划了? 且出去看看有没有风了。” 一个杂役忙说:“我看一准有风了。” 另一个愁眉苦脸:“哪里来的风? 若是有风相助,咱们也不会划得如此费力了,肯定是没风。” 第三个说:“这有什么好争吵的,上去布局知道了吗?” “对对对,上去上去!”第一个放手的杂役说着? 就要迈步,突然这时候传来十分怪异的叫声。 似歌非歌,似吼非吼。 “啊呦,这是什么声音,听着好惹人心烦!”沈墨砚烦躁地说。 赫连姚瑶也忙捂上耳朵,皱眉说:“这是什么海兽的叫声,真是难听。” 郭裕飞十分惊奇,一来是惊这诡异叫声,二来,这叫声他听入耳中明明十分悦耳,简直是心驰神往,好想去见一见到底是何种生灵才能发出这等美妙的天籁之音。 可怎么到了沈墨砚与赫连姚瑶耳中竟变的如此不堪了? 他正觉怪异,忽然发现几名船员目光已然不对,离楼里最近的那个嘿嘿傻笑:“这声音好动听,是那个俊俏姑娘唱歌给我听了吧?”说着踏上楼梯,三步并作两步上去了,其余五个也紧跟着往上走。 叫声仍在继续,郭裕飞也心痒难耐,好似真的看到了极为俊美的姑娘正在含情脉脉看着自己唱歌。 “你们干什么去?这叫哪门歌?”沈墨砚大奇,忽然瞥见身边的郭裕飞也往楼梯走去,一把拉住:“相公,你干什么去?” 郭裕飞瞧见沈墨砚的脸猛地一惊,心说:“啊呦,我怎么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去憧憬别的女人?简直胆大妄为!” 这么一想,瞬间清醒过来,但叫声一直在继续,一入耳,他又觉恍恍惚惚,仿佛进了温柔乡,就要想入非非之际,沈墨砚又喊了他一声:“相公,你到底怎么了?” 郭裕飞又是一惊而醒,这一回他彻底明白,这叫声有致幻作用,但奇特的是只对男子有效,赶忙凝聚精神,眼观鼻鼻观心,清除杂念欲望,达灵台明镜,浑然忘我之境。 这是五名杂役已经全都走出了船舱,郭裕飞知他们已然入幻入梦,恐怕有危险,两个大步抢到楼梯之前,一招凝风掌飞了出去。 刚到甲板上,却见大雾弥漫,能见不过十几丈远。雾气中,看到那个掌舵船夫“噗通”一声跳入海中。 另一个船夫动作悄慢,但也已经来到船舷边沿,一脸满足的笑容,就要往下跳。 “别跳!”郭裕飞大叫一声,但对方浑无反应,自然纵身而起,郭裕飞见状,一招闪光瞬身使出,瞬移但船夫身边,将他拦腰抱起,抗在肩头。 一回头,看船舷已在一丈开外,郭裕飞大呼“大意了。”如果事先施展了云梯纵就好了,只可惜救人心切,直接就瞬过来了。 如今怎么办,只有先掉进海里再想办法了。 “相公!”船上传来沈墨砚的呼喊声,郭裕飞出舱之后,她也紧随其后,这时候已赶到船舷边沿。 呼喊时她已经掐毕数印,右手前探,一招五蟒咒使出,五条紫蟒扭曲着身子朝郭裕飞疾速游去,但并没有张开蛇口,也没有吞吐蛇信,柔软的蛇身在郭裕飞腰间盘绕两圈,跟着随着沈墨砚手臂回拉,便将郭裕飞给拽了回来。 “呼,这一招法术还能这么用?”郭裕飞惊奇。 沈墨砚却没功夫接话,而是说:“这帮人到底怎么了?一下子都不想活了,要寻死吗?是因为这怪叫声?” “肯定就是,入耳即中幻术。”郭裕飞说着放开手里的船夫。 但他仍在幻境之中,又继续走向雾中,郭裕飞一把将他拉住:“老哥,再前走,就要掉进海里淹死了!” 船夫一个愣怔,脚步停住,但那诡异的叫声一直未有停着,他只停顿了一瞬便又开始往前走,满脸微笑,双目放光,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好画卷一般。 “唉……”郭裕飞没办法,猛然一掌劈在船夫后颈之上,船夫倒地。 可这时候五个杂役也走了上来,表情与船夫一样,双目微眯,笑得灿烂。 “这……”沈墨砚看着众人,十分吃惊,这是什么幻术,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扰动?为什么对自己没有效果?难道因为自己修为高?不对,郭裕飞修为更高也险些堕入其中,而自己是浑然无事。 这时候赫连姚瑶也捂着耳朵跑上甲板,困惑地问:“大家都是怎么了?都外跑,这海面怎么上雾了?” “不好了,快来人了!阿忠,阿忠他们中邪了,一个个的都要从舷窗往海里跳啊!” 丫头们都在厨房帮厨,但三名厨师听到叫声也中了幻术,厨师倒是没有冲上甲板而是直接往舷窗上冲。 沈墨砚看到赫连姚瑶和丫头清醒无状,恍然大悟:“这幻术只对男人生效?好奇怪啊。” 她正说着话,那五个杂役也要往海里跳,郭裕飞真想一招天魔掌将他们全部拍回去,但也知道这一招下去,他们全都得没用,只好大喊:“墨砚,赫连妹子,快来帮忙。” “帮忙?怎么帮忙?”赫连姚瑶一脸迷茫。 “把他们打晕了,拖回去。”郭裕飞手起掌落,拍晕一个,沈墨砚也一拳打在另一个太阳穴上,登时昏厥。 但众杂役中有走得快的已然高高跃起,往海里跳了。郭裕飞扭腰旋身,一把抓住他腰肢,将他拽了上来,往地上一摔。巧的是额角正撞在了甲板凸起上,登时晕了过去。 紧跟着,后两个杂役笑呵呵地跑到了船便也要往下跳,分被赫连姚瑶跟沈墨砚拉住了。 郭裕飞跟过去,一掌劈昏赫连姚瑶拉住的那个杂役,同时沈墨砚也将自己拉住的那个打昏了。 随后郭裕飞又冲进船舱厨房,如法炮制,打晕了三名厨师。 只是叫声仍在继续,郭裕飞扶着船舷,将要凝目远望,突然“轰隆”一声,船体晃动,正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那两个掌舵船夫一个落水,一个昏迷,无人掌船也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 郭裕飞再往外瞧,见船撞上的却是一座小小岛屿,而岸边有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丑陋的人形怪物正的嘴巴正自一张一翕,显然怪叫声就是由他们所发出的。 那怪物浑身黝黑,直如涂了一层墨水似的,头发花白稀疏,脸皮连同裸露的透顶疙疙瘩瘩,凹凸不平,一张脸上五官怪异,眼睛一高一低,鼻子又歪又扁,嘴巴奇大,牙齿零星,又黑又黄。 郭裕飞看第一眼,一个哆嗦,心道:“这是什么怪物,这样丑陋。” 但他还记得落水的另一个船夫,无暇顾及怪物,掐出一招云梯纵,大声说:“我下去救人。” 这句话自然是对身后二女说的,但事情紧急,他连头也没回,话音未落时,已经跳出,飞速下坠,将要落到岛上,凌空虚踏,脚底自有云朵凝成,供他踩踏。 一踏之际略略腾起,继而轻轻落地,这时候离那些怪物自然更近了,叫声也就更响。 他本打算立马转头入海搜寻船夫,但不经意间目光从众怪物身上略过,忽然发现它们样貌虽丑,但身段确实女子模样,而且甚为丰腴妖娆。 目光不由得一滞,再去瞧怪物脸庞,哪里丑了?分明是一张张绝美面容! “少年,过来一起玩耍呀?”美女妖冶地扭动这肢体,冲着郭裕飞羞答答地说。 “这个……”郭裕飞犹犹豫豫,不愿上前,但心里头痒痒的又很想去。 “怪物滚开!”一声清啸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居然是个蓬头垢面,歪眉斜眼的黑脸老太婆! 这老太婆好不蛮横,从天而降,脚一沾地便朝前冲,惹得众美女大呼小叫。 郭裕飞连忙说道:“这位老太,何故动怒?哎?哎?” 说话时,老太婆脚踢拳打,将众美女打得鼻青脸肿,好不悲惨,一个个落荒而逃。 “老太!你快快住手!”郭裕飞一声厉呵,伸手一把抓住了丑老太手腕。 下一刻,丑老太转过头来,可容貌却变年轻了,郭裕飞惊了一瞬,挤了挤眼,又发现自己拉着的哪是什么丑老太了?分明是自己的老婆沈墨砚。 沈墨砚皱眉看着郭裕飞:“相公……你又中幻术了?” “这……”郭裕飞口中支吾,朝远处一瞧,那帮“美女”正在逃窜,但却一点也不美了,分明是黑黝黝的丑陋怪物。 “啊呦!救人,救人!”郭裕飞扭头冲向海里。 过了一阵,他拖着已面无血色的船夫上了岸,u看书ukanshu.om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脉搏,死的是不能再死了,要不是郭裕飞修为高强,他的尸首也找不到。 郭裕飞又看了看撞上礁石的船头,有一块凹陷处,但也并非多么严重,并并不影响航行。 然后他才有暇张望大船撞上的岛屿,岸边是礁石,往后一条细细的沙地,朝两侧延伸,似是环绕全岛。沙地再往后便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树木极为粗壮,呈参天之势者不在少数。 “那些怪物当真怪异。”沈墨砚望着森林忧心忡忡,“它们的叫声似乎不是法术,因为一点灵气扰动也没有。” “要不咱们进岛看看?”郭裕飞提议。 “进岛做什么?这是那些怪物的地盘,咱们只是路过,干嘛招惹它们?只管赶路就好了啊。”赫连姚瑶反对。 沈墨砚望着郭裕飞:“相公,你说呢。” 郭裕飞扭头望向没有一丝波澜的茫茫海面,暗自思量,地球上也有无风带,是由于阳光场面直射导致高温,气压低导致上升气流而形成的。 但这里温度并不高,又是充斥着法术,灵气的世界,这里得无风说不定跟着岛屿有关。 于是说:“我建议咱们还是进入看看,说不定能破解这无风带的秘密。” 沈墨砚一项对郭裕飞言听计从,立马说:“好,咱们进入瞧瞧。” 赫连姚瑶这时候也从船上走了下来皱眉:“可是万一那些怪物又跑到这里来怎么办?船上的那些人岂不是……”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二十六章 迷雾之海(上) 正文 326章 迷雾之海(上) 赫连姚瑶这番考虑确实不错,万一怪物回来,船上的杂役水手定然凶多吉少。 郭裕飞思量清楚,对沈墨砚跟赫连姚瑶说:“你们俩就留在船上,保护船员吧。那些怪物的幻术对你们也起不了作用,有你们在就没问题了。” 沈墨砚不同意:“虽然对我们俩没作用,但是对你有作用啊,刚刚你数次堕入幻境之中。” “这……”郭裕飞一愣。确实,自己现在虽然天下少有对手,但对于那个丑怪物的叫声还真的没有什么抵抗能力,而且根本不知该如何避免,束手无策。 就像刚刚在船上时明明已经挣脱,但跳到船下,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何时又入幻境之中,将丑怪物看成了美女模样…… “这样吧!”赫连姚瑶忽然来了主意,“我跟郭大哥入岛,沈姐姐留在差船上保护众船员。”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郭沈二人思量一番,感觉可行。 赫连姚瑶上船换了一身束腰猎装,身后还背了一柄长剑,也不知道她这个刚学了几天功夫的娇柔女孩儿能不能将剑顺顺当当地拔出来。 沈墨砚看着赫连姚瑶的兵器不太满意:“赫连妹子,你这次的主要任务可不是杀怪物,而是看着郭大哥别扔他中幻术。” “是……是啊。”赫连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所以啊,你不能带剑,虽然郭大哥神功盖世,但是被剑戳一下还是要流血的吧,就算不流血,戳破了衣服也不好。所以我建议……那个一口锅吧?” “啥?”赫连姚瑶一愣。 沈墨砚解释:“锅好用啊,郭大哥只要快不行了,你一锅下去,抡在他后脑勺上,制定能把他给打回来。” 赫连姚瑶伸出一根手指头抵着在下巴上来回婆娑,大眼睛东瞟西瞟,终于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拿一口锅吧。” 于是,赫连姚瑶放弃带剑,在身后背了一口大锅,他下穿时,郭裕飞一蒙:“你这是……什么装备?” 沈墨砚跟着下来:“我的主意,你要是要中幻术了,赫连妹子就用这口锅拍醒你!” “嘶……唉,行吧,行吧。事不宜迟,咱们走,指不定啊,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来了呢。”郭裕飞说着迈开脚步,赫连姚瑶跟在后头。沈墨砚上船,这时候被打晕的船夫、杂役跟厨师都醒了过来? 第一件事居然是到处问“美人去哪儿了。” 待知道自己是重了幻术? 美人不是美人? 而是面貌丑陋的怪物时? 他们满脸失望。 岛上? 植被十分茂盛? 藤条满蔓? 枝叶恣意生长? 但林间隐约有条道路,是硬生生走出来的。 既然如此? 肯定是有许多生灵沿着这条道路反反复复地走过? 这样的行为像是人类,进一步推测? 或是那些类人的怪物所为。 郭裕飞与赫连姚瑶就沿这道路向前行走? 郭裕飞在前,手握豪鬼剑,时不时就要劈砍树枝或者蔓藤开路,赫连姚瑶紧紧跟在后头走的倒是顺畅。 走了摸约一炷香功夫? 感觉脚下道路隐隐抬高,复行百余部? 便是明显的上坡,且坡度越来越陡峭,而是岛上或许是前两天才下过雨,道路湿滑得厉害,两人走得异常小心。但赫连姚瑶有还是数次险些滑落,都被郭裕飞拉住。 如此攀爬了近半个时辰,前头出现一个巨大的隆起,攀爬角度为负。 郭裕熬飞掐捏法印,使出云梯纵,单手抱着赫连姚瑶纵身起跳,空中踏云,越过巨大的隆起,忽然看到隆起顶端趴着一只黑黝黝的东西,正是那会使幻术的怪物。 “怪物!”赫连姚瑶忍不住大叫一声。 那怪物听到呼喊,好似也吃了一惊,急急往后撤了数步,一对大小眼望向二人。待二人登上坡顶时,立马扭身逃跑,手中拿着制作粗劣的长矛,矛头是尖锐的石头,矛身是树枝,用坚韧细长的藤条绑缚在一起。 “咱们追!”郭裕飞说了一句,拔腿就朝前跑,赫连姚瑶赶忙跟上,那怪物弓着腰,伸着脖子,一只手和双脚同用,轮番拍击地面,跑得十分迅猛。再往前是一个山崖,一道木质的吊桥连接这深渊对面的山峰。 那怪物越跑越快,眼见就要上桥,却忽而一个折转钻入了密林之中,郭裕飞跟赫连姚瑶本来都以为它定要上桥,没曾想突然转了个弯,当真意外,也急急刹住身子,停在了吊桥前头。 郭裕飞抽出长剑拨开枝叶,瞧见里头除过一些昆虫外并没有什么,摇了摇头:“不在这里,让它给逃了。”说话间还在四下张望。 赫连姚瑶凝望吊桥,这吊桥搭建得也十分简易,就是用一些粗大的树木加上藤条制成的,在下头是茫茫雾海,无底深渊,对面的山头朦朦胧胧,瞧不真切。这吊桥在风中摆动,显然十分脆弱,仿佛虽是都有可能折断破碎。 “咱们……过去吗?”赫连姚瑶犹豫地问。 但话音刚落,却听到有隐隐的怪叫声从林中传来,让她突然心烦意乱,气不打一处来,跟着又是一阵紧张,一个念头占据心头:“不好,郭大哥要中幻术了!” 这么一想更加手足无措,胸口剧烈起伏,牙齿都要咯咯相碰。 她哆哆嗦嗦地解下身后背着的炒菜锅,运足力气,“砰”的一声敲在了郭裕飞后脑勺上。 “嘶……”郭裕飞没有丝毫防备,也没有鼓荡起灵气护体,挨着一下毫不疼痛,双手捂着头脑扭头对赫连姚瑶说:“你……你这给我一下是几个意思啊?” “我……我怕你中幻术了。” “哪这么容易?”郭裕飞揉了揉伤处,凝聚精神,提着豪鬼剑,闻声寻去,赫连姚瑶手握炒菜锅,跟在后头。 他朝前望去,一片翠绿,长草,蔓藤,树枝,绿叶……突然视野边沿出现了一只黑不拉几的脚。 “哪里跑!” 郭裕飞奋力一跃,果然看到躲藏起来的丑陋怪物,到那怪物反应奇迅,对环境也熟悉,一扭身子,又钻入另一块密林中。郭裕飞发足狂奔,几个转弯,又看黑黢黢的丑脚。 “郭大哥等等我!”一人一怪速度太快,赫连姚瑶已经跟不上了。 怪物还在转弯逃窜,同时不住纵声叫唤,郭裕飞紧紧咬住,一转,再一转,再一转…… 突然,长草中出现一只白白嫩嫩的脚丫,以及小半截颀长白皙的小腿,脚指甲还擦着鲜红的丹蔻。 踏上一步,郭裕飞赫然瞧见一个少女倒在草丛之中,身着轻纱,身姿曼妙。再看那脸蛋,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公子救我……”美少女梨花带雨。 “姑娘莫怕,有我在,无人敢伤你!”郭裕飞威严地说。 “啊!公子,伤我的人来了!”少女往郭裕飞身后一指。 郭裕飞回头一瞧。 嚯! 好丑一个女人,皮肤黑如煤球,光秃秃脑袋,塌鼻小眼,双目暗淡,瞎子一样,满脸皱纹,少说也有八十一了。身子枯瘦干巴,前后都犹如洗衣板一样平! 这老丑妇居然还拿着一个大炒锅。 “呔!老太太,放下你的锅,切勿惊扰了这位姑娘!” 老太太张开嘴巴,呜呜啦啦说了一大通,郭裕飞也听不懂。 “公子,杀了她,她是坏人。”美少女啜泣着说。 郭裕飞紧握剑柄,就要动手,但又突然觉得这丑老太罪不至死,又说道:“念你年老,速速离去,我也不与你为难。哎?你……你莫要拿锅砸我!我要还手了!看剑!” 郭裕飞一剑刺出,但软绵绵,慢吞吞,那丑老太侧身躲过,跟着提上一步,黑锅底自上而下,重重拍落。 咣当! 郭裕飞重重挨了一下,头脑发昏,疼着直吸溜,抬头怒视,刚要喝骂丑老太,却发现她不见了现在自己面前的是赫连姚瑶。 “赫连妹子?”郭裕飞一脸惊奇。 “郭大哥,你中幻术了。啊呦!怪物要跑!”赫连姚瑶大声呼喊。 郭裕飞你扭头,果然瞧见那黑黢黢怪物正在逃窜,但仍回头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惊诧,不过前头光秃秃再无什么遮挡物,它以无处可躲。 郭裕飞将要掐印,赫连姚瑶猛向前冲,双臂聚力,猛地一甩,黑底大铁锅脱手而出,直向前飞,正中那黑怪物后脑勺,将它打入旁边断崖之中,一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打得好准。”郭裕飞回头瞧着赫连姚瑶,称赞。 赫连姚瑶自己也吃了一惊,碧蓝的眼睛瞪得溜圆,因为刚刚长时间的奔跑她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大地喘着粗气,稳了稳才说:“蒙的,瞎蒙的……” “赫连妹子。”郭裕飞思量着说,“以我所见,说不定你练武奇才呢。” “是吗?”赫连姚瑶双眸放光。 郭裕飞认真地点点头:“你起码比我强多了,墨砚也说你很有天资。” 赫连得到郭裕飞夸赞十分开心,抿口浅笑,捋了捋散落在脸颊上的金色发丝,说道:“那我跟你的天赋比怎么样?是不是就大大不如了呢?” “怎么会?你可比我强多了。你当初在一个小宗派,学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起色,整日被人欺负,过的好不惨淡。”郭裕飞回响起刚刚来到这一方世界的惨淡日子,不由得百感交集,那是后是真的惨啊。 “骗人。”赫连姚瑶撇了撇嘴,“怎么可能呢?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肯定是少年天才,怎么可能学了好久都没有起色。” “千真万确,我原本在厚土宗,是个门外弟子,天天还得交学费的那种,挣扎了好几年都没能登堂入室,成为门内弟子。”郭裕飞神色认真。 赫连姚瑶听到这里,歪着头不解地说:“那你到底是如何变强的?” “这个……”郭裕飞清了清嗓子,又将好久不曾提及的挂老先生搬了出来。 “唔……”赫连姚瑶若有所思,“我娘常说这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真不假,他才是略一点拨你,你就有如此了得了,可见他老人家的实力之强。” “嗯,你这句话说的没错,挂老先生是很厉害。” …… 两人刚入岛时候,天色已经由明转暗,又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间已经暗淡下来了,漫天繁星,簇拥这一轮弯月,星月光辉依稀能照出道路。 郭裕飞随身携带这耀晶石,这会子打出来照明。 赫连姚瑶找回黑底大锅,重新背在身后,郭裕飞抄起豪鬼剑,两人走上吊桥,这吊桥本就简陋,风一吹便微微晃动,走在上面难免提心吊胆,两人走得十分谨慎。uu看书wwukansh 还好有惊无险,过了吊桥,是一块极为巨大的凸起岩石,分出左右两条道路,道路蜿蜒盘旋又在那巨石顶部汇聚,再往前走,空气中就飘荡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好难闻。”赫连姚瑶在鼻子前扇了扇,蹙起眉头。 “小心了,前头说不定有危险。”郭裕飞提高警惕,绷紧神经,一面往前走,一面念叨:“一定不態中幻术,一定不能中幻术,所见美女皆是怪物,又黑又丑,根本没有人样。” 来到一个陡坡订单,放眼望去,前头是一片茂盛森林,森林中开辟出一块空地,空地上点起堆篝火,依稀又人影在空地上活动。 “是怪物!”赫连姚瑶眸子凝望,肯定地说。 郭裕飞眯起眼睛,看了又看,发现确实又怪物,但还有一些好似又不是。 “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沿坡向下,进入丛林之中,血腥味越来越重,火光越来越近,是不是传来一阵怪叫声,让郭裕飞心泛涟漪。 赫连姚瑶已经抄起了黑底大锅,虽是准备给他一下。终于来到了那空地边缘地带,这时候血腥味已经很刺鼻了,但却能听到一阵阵男人的欢笑声,甚为诡异。 两人躲在一丛灌木中,双双伸长脖子,朝前张望。 只见空地上果然又好些黑皮怪物,但同时还有不少男人,火光下那些男人精神委顿,面无血色,好些都缺胳膊少腿,可一个个笑得十分灿烂,跟怪物们又是牵手又是搂抱,显然堕入幻术极深。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二十七章 迷雾之海(中) 正文 327章 迷雾之海(中) 这片空地上散乱堆放着一些形状奇特的石头,这石头一面内凹,如同干巴了的豌豆,但正好能当椅子使用。 其中一个凹石上便歪做着一个男子,他身边围了好几个黑黢黢的怪物,那男子四肢完好,留着一副浓密的络腮胡子,长得还挺壮实的,气色尚好,或是刚被捉来不就的。 “嘿嘿,嘿嘿,美人。”男子双目放光,一只手搂着一只怪物,眼睛在其余挨在身旁的第三只,第四只扫过去。 郭裕飞瞧在眼里,直觉反胃恶心。 众怪物虽然丑陋,难动作还很轻柔,给他慢慢地脱去上衣,拉起他的手,将胳膊牵直。 男人开心极了,根本不知道有一只怪物已经拿来了一把寒气森森的尖刀,在他胳膊上来来回回比划着了。 “啊呦,疼疼疼!”男人忽然惨叫,尖刀已经在顺着他手臂剌下好大一片肉来。 草丛中的赫连姚瑶大吃一惊,忙推了一把身旁的郭裕飞:“郭大哥,你救救他啊!郭大哥?嗯?”不停回应,侧头一瞧,郭裕飞又有点神色恍惚的意思了,显然也被那致幻叫声所影响。 刚要举起铁锅,忽地发现空地上一个怪物大叫一声,这叫声跟施展幻术的叫声不一样,饱含着警惕与讶异,跟着它便朝着草丛跑来。 “不好!我刚刚说话声音太想,被怪物听到了。”赫连姚瑶后知后觉,赶忙拉着郭裕飞一同俯下身来。 怪物手脚并用跑出两步,其余怪物却没过来,而是在分实刚刚从络腮胡男子手臂上剌下来的,鲜血淋漓的长条状的生肉,那怪物看到同伴吃了肉,自己没吃到,好像很不对劲,又看了看草丛好似没什么东西,就赶忙折返跑了回去,抢下最后一点肉片。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疼死老子了? 老子的胳膊,胳膊好痛啊!”络腮胡男子半个身子都被鲜血覆盖,额上尽是黄豆大小的汗珠? 面容痛苦,眉宇间蕴着一股努力。 “他娘的,老子……老子!”他怒冲冲要站起身来,这时候众黑皮怪物对着他齐声发出怪叫。 “嘿嘿,嘿嘿……”他又怪异地笑了起来? 身子软塌塌的倒在了凹石中,“哦……美人说不疼便不疼了? 没人说让我坐着我自然坐着? 嘿嘿……” “啊呦!”突然,他又惨叫了一声? 原来那怪物又是一刀割下好大一块肉来,跟着便与同伴分食了。 怪叫声再起? 络腮胡男子又笑了起来:“无妨? 无妨,美人想吃肉便吃肉? 好吃吗?嘿嘿。” 吃过这两片肉之后,怪物不药丸? 下手,反而给他上臂上抹了点黄色药膏? 鲜血立刻止住? 再喂给他一颗? 他面带笑容入睡了,睡梦中从凹石上滑落,席地而睡。 众怪物用冲向另外一个已经没了四肢的男人,这男人昏昏沉沉,面色如纸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有微微的起伏,仿佛之声一口气在了。 “啊,美人们,你们终于来了。”男子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个笑容来。 怪物中,有些负责怪叫迷惑,有些将他扶起来,一个抄起尖刀,一下刺入他胸腹,剜出一个肉疙瘩来,分而食之。显然这些妖怪喜食从活人身上割下的鲜肉,所以这里才会有这么多断肢的人。 没了四肢的男人发出一声哀嚎,跟着又笑了两声,口中:“美人,美人……” 赫连姚瑶大为心急,想要冲上去救人,但又知道自己没多少斤两,身边的郭裕飞迷迷糊糊,在失控边缘,虽然手里有锅,却怕弄出声响,万一一下敲不行郭裕飞,反倒引来怪物可就坏了。 左右为难之中,那男子呼声越来越弱,直至无声,他已然死去。众怪趁他新死赶紧扑上去将他吃了,不多时只剩下一架白骨和肠子、心、肝、肺一同丢弃,丢弃处有高高一堆白骨,显然这些怪物已经害死了许多许多人。 众怪吃了不少肉,好似饱了,三三两两打闹起来,致幻叫声发出的频率越来越低。 如此,郭裕飞渐渐清醒过来,悄声问:“怎么回事?” “郭大哥,你好了?” “什么我好了?”郭裕飞一脸茫然。 “你刚刚……” “我刚刚又中幻术了?”未等赫连姚瑶说完,郭裕飞便难以置信地问,他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记忆中自己只是伏在草丛中朝外观望,众怪物前一刻还在围着一个络腮胡汉子,后一刻却又三三两分分散开来了,很是奇怪,故此问了句“怎么回事?” “是啊!我喊你你也不应了……我想让你去救人的,可现在晚了,你看那个人已经死了。”赫连姚瑶说着指向白骨堆,将刚刚所见说了。 “嘶……这么残忍的手段,这么多白骨,这帮怪物到底害死了多少人,死有余辜!”郭裕飞愤怒,浑身发抖,手中的豪鬼剑都在不住颤动。于此同时,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在桥头前的怪物会惊诧地望向自己。 空地上的人被割了四肢,都无法挣脱幻境,而他仅仅挨了一锅底便清醒过来了。想来是自己修为较高,定力也强,又或者是身边美女太多,抗性更高? 确实啊,燕若绢、沈墨砚、徐笔宣、虎展旗,赫连姚瑶,甚至是想当自己丈母娘的潘淑云个个拎出来都是艳压群芳的人物。 “郭大哥小心,它们的致幻法术厉害。”赫连姚瑶以为郭裕飞要出生,连忙提醒。 “放心,我自有办法。”郭裕飞沉下心来,静静观察众怪物方位,有了把我之后,忽而抬手掐印,印起之际,灵气涌动,众怪明显感受到了,齐齐朝着草丛望来。 但郭裕飞结印速度何其之快,它们刚刚扭过头,已然印毕术成。 跟着一跃而起,左掌推出,金光乍现,化为繁密掌影分成数群,每群皆有上百个,专门对付一只怪物。 掌影如风,转瞬即至,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进攻。 砰砰砰! 数声响动中,众怪物纷纷中掌,十有八九一掌毙命。但却有一个行动极为敏捷,竟尔避开大部分攻向自己的掌影,落荒而逃。 郭裕飞跳出草丛朝它追击,怪物离开空地钻入密林,星月下一团黑影急速移动。郭裕飞取出耀晶石,但照明效果十分有限,动用第二气室,连续两招凝风掌,再加一招闪光瞬身,逼近怪物身后,继而一招盘龙掌拍出。 龙啸声中,青龙现身,大地震动,星月颤抖。怪物扭头瞧见,吓得心胆俱裂,奋起平生之力,朝前扑出,这一扑可谓挖掘了毕生潜能,跳出七丈有余,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青龙扑击,但也被先至的冲击力,顶了一个跟头,以脸着地,翻滚了好几圈。 一张脸本就丑陋,如今又被这一摔,更是没了个样子。但性命危在旦夕,它也顾不得脸了,几个跟头之后,立马调整身子,手脚并用,没命般的风炮,郭裕飞屏住一口气,继续跟随,在茂密的丛林见不住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闯过一片枝叶繁密的大树,眼前陡然出现一座高台,成梯形,十分巨大,面相他的一面修有平整石阶。 怪物率先登上石阶,向上爬动,郭裕飞紧紧跟随,一人一怪,来到高台顶端。 顶部赫然有个三足大鼎,鼎上加了盖子,剧烈晃动着,缝隙间劲风四射,里头好似关着一股飓风。 郭裕飞心头一喜:“看来这无风带的秘密就在这里了!”脸上刚要挂下,那黑怪物忽然张口,猛地从三足大鼎中吸入一口劲风,跟着转向郭裕飞吐出,“呼”的一声响动,郭裕飞竟尔被顶了出去。 但他立刻一招凝风掌冲了回来,怪物再吸劲风,刚欲二次吐出,郭裕飞抢上一步,挥剑斜劈,怪物急急躲闪,下一口也就是了准头。 “看剑!”郭裕飞粗吼一声,又是一剑直进,虽然直白,但快若雷电,怪物无暇躲闪,被正正刺中,锋利的剑锋对穿而过,怪物一命呜呼。 临死之际,猛然又发出致幻叫声,郭裕飞眼前一花,突然发现自己刺死的并非怪物而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美女。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郭裕飞又惊又悲,自己怎么会杀了这样的美人。 一种幻术,心智受扰,根本不会怀疑眼前的美女是不是怪物所变。 “这位姑娘……我,我不知为什么要刺你,我不是存心的。” “救……救我……”那美貌姑娘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抓住郭裕飞。 “姑娘放心,我这就……我艹啊!” 什么美女?分明是怪物! 就在郭裕飞要施救的时候,怪物气绝,叫声立止,幻术戛然而止。他飞起一脚,将黑色怪物踢下高台,摔得七零八落。 这时候赫连姚瑶才赶上来,看着三足大鼎问:“这是什么?” 郭裕飞来来回回绕着三足大鼎观察一阵,思量着说:“这或许就是附近海面无风的秘密了。” “唔……极有可能。”赫连姚瑶感受到大鼎缝隙间涌动的风力说。 “妹子,你退后。”郭裕飞左臂请揽,将赫连姚瑶护在身后,力凝右臂,奋力劈出一剑。“嚓”的一声响动,三足大鼎上的盖子被劈出一道口子,狂烈的风从中钻出,冲向云霄,口子被风越扯越大,风也越来越大,最终大鼎的盖子被完全被掀掉,激涌而出的风凝成一道丈许的风柱,接天扯地。 “有风了,这下肯定有风了!”赫连姚瑶欢呼。 冲天风柱久久不止,也不知道里头倒地关了多少风,郭裕飞跟赫连姚瑶回到空地,要把还活着的人就走。这时候致幻叫声停歇好久,众人幻觉已然停止。 那个被吃掉半个胳膊的络腮胡汉子第一个醒了过来,左右往往,茫然地说:“美人呢?我的美人呢?”说话时看到了赫连姚瑶,“啊!没人!嗯?这个没人看着好特别,是异族美女吧?过来给爷香一个。” “呸!谁给你香一个。”赫连姚瑶白了他一眼。 络腮胡男子茫然:“美人……你怎么这么凶?” 郭裕飞苦笑着说:“老哥,这女孩是我妹子,那才是你要找的美人。”说着指了指被拍死的面目狰狞的怪物。 男子低头瞧去,吓了一跳:“特么的,你捉弄老子,老子的美人怎么可能是这副模样?” 郭裕飞说:“你的美人就是这个样子,你中了怪物的幻术了,怪物把你引到这里,是要吃你的肉,你看看你的胳膊。” “我的胳膊?”他一脸茫然地低头,看书 w.uash.cm 本想把两只手都展在眼前,才发现自己右胳膊已经少了半截,“啊呦!我的胳膊呢?我的胳膊呢?” “不疼吗?”赫连姚瑶困惑。 “疼?是啊,应该疼才对,但现在只是麻木,并不疼。”络腮胡汉子据实回答。 过了一阵,他突然坐倒在地,双手抱头,苦恼地说:“完了,完了,全完了,我的船毁了,好不容易从西界死里逃生,这会子又流落荒岛了。”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驾船进入了无风带,无法用帆,只得用浆,撞上了一座岛屿,岛屿满是礁石,他的船小,登时散了架,下穿后便看到了满岛的美人…… 郭裕飞上去扶起他说:“老哥,我们有船,也正好回东界,要不一起吧?” 络腮胡汉子听到这话,自然十分欢喜:“当真?那就太好了,我谢谢恩人。”说着就要拜倒,郭裕飞连忙搀扶其他说,“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过了阵,其他断手断交的中了幻术得人也清醒过来,都跟络腮胡汉子一个反应,倒出找美人,看到了赫连姚瑶就要过来香一个,都被郭裕飞喝止,然后说了前因后果,并表示自己有船可以带他们回东界。 众汉一阵唏嘘,有些大哭,有些茫然,也有些坚强明理的过来道谢。 但有讲理的,就有不讲理的,有愿意接受现实的,就有甘愿一直活在梦里的。众汉之中,其中一个面黄肌瘦,少了一只腿和一条手臂的瘦汉就是甘愿活在梦里的人。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二十八章 迷雾之海(下) 正文 328章 迷雾之海(下) 这瘦汉转醒之后,第一件事也是去找美人,也就找到了赫连姚瑶,单脚挑着要去抱。郭裕飞止住他说:“这位兄弟,这是我妹子,不是你要找的美人,你要找的美人其实是怪物,它们用幻术让你们堕入梦境,现在我把怪物除了,你们才醒过来。”说着指了指地上的怪物。 瘦汉看了看满地的怪物尸体,却不相信,狂躁地吼叫:“胡说,胡说!你一派胡言!美人是美人,怪物是怪物,你把我的美人藏到哪里去了?快快交出来!” 郭裕飞苦笑:“这位兄弟,这怪物就是你所说的美人,是幻术,你中了幻术了!” “胡说!你胡说!你还我美人!”那汉子神色十分激动,单手抓住郭裕飞衣领,双目通红,“给我美人!给我美人!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郭裕飞无奈,但还是解释说:“兄弟,你看看自己的肢体,都被这帮妖物蚕食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还不信呢?” 络腮胡大汉这时候走过来,对瘦汉悲伤地说:“兄弟,咱们却被骗了,从上岛第一刻起,见到的美人就是这黑黢黢的怪物假扮的,多亏了这位侠士就了我们。” “我大哥姓郭。”赫连姚瑶补充。 “哦,是了,多亏这位郭大侠救了我们,要不然我们可能就在幻境中死去了。” “幻……幻境?假的?”瘦汉目光跳动,环顾四周。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觉? 他不不愿意相信,可华丽的宫殿,宽大的软床,精撰的美食,绝美的佳人确实都没有了,眼前只有乱石,尸骨和几具丑陋的尸体而已,再无其他。 “不……不会的,不会是假的。”他单手捂着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络腮胡汉子上去安慰:“兄弟也不必苦恼,咱们怎么说还留了一条性命,即便身体残缺了,但仍是大丈夫? 随这位郭大侠返回东界跟妻儿相聚总算是件好事。” 瘦汉怔怔不语? 双目涣散。突然跳了起来? 大吼:“回什么东界?见什么妻儿?老子不要? 老子就想待在这里跟美人儿在一起!” 络腮胡汉子劝慰:“兄弟,那些都是假的。” 其他脱落男子也都围上来,死罪八色的劝说,都想让瘦汉认清现实? 重新开始生活? 却不料瘦汉着魔太深? 完全不理众人劝说。 独脚一跳一跳? 吼叫着说:“去你特么的东界? 去你们的!老子一无所有? 无妻无子,就想着在这里抱个美人!只要能抱美人? 我管她真的假的!即便是幻境,那开心也是真的? 逍遥也是真的。 老子在幻境里玉树临风,天下无敌? 美女环绕? 锦衣玉食,多美? 多好?为什么要回到现实。现实又有什么好了?你看看我现在,肢体残缺? 模样丑陋,衣衫褴褛,食不果腹,跟乞丐有什么区别……” 他说道最后清泪直流,好不伤心。 一时间众人无话,均不由得回想起幻境中的美好,又见现实的残酷,不禁迷茫起来。 既然梦中美好,又何必醒来? “都怪你,还我美人!”瘦汉单腿一蹬,蹦跳老高,来到郭裕飞跟前,独手翻掌攻了过去。 郭裕飞还真没想到一个独手独脚的人竟尔还能扑过来袭击自己,未及防御,胸口挨了一掌,但光是灵气一激,对方便支撑不住翻倒在地。 但立马又弹身而起,如癫如狂地说:“不行,没有美人,你得把你妹子赔给我。”说着便伸手去拉赫连姚瑶? “呸!你真是个憨批!”赫连姚瑶冲着瘦汉骂了一句,手中黑底炒锅抡了一圈,将他逼退。 郭裕飞一愕,心说:“我这妹子什么时候学会爆粗口了,还这么……时髦?” 其实粗口人人都听过,只是说不说是另一回事,赫连姚瑶也是见瘦汉醉生梦死实在过分,实在忍不住,才骂了他一句。 只听赫连姚瑶又说:“你光在梦里快活有什么用?你不吃不喝了?你看看你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如果不是我大哥来救,你恐怕活不过几日便跟他们一样了。”说着指向累累白骨。 众人听了这话均有理,梦境虽好,但以消耗生命为代价又太不直了,求生是所有生灵的本性,谁也不想不明不白地便死了,谁都想长命百岁,活了再活。 络腮胡汉子又上前劝慰:“我说兄弟,我看你也是身具功夫的,既然有伸手,那就不怕没饭吃。这样,你我想见便是缘分,我在西界颇赚了几个钱,就……分你五十两,由你花用。 你回到东界换一身体面的衣服,随便找个庄中大户,当个护院,娶房媳妇都不是什么难事。”说着还真聪裤裆里掏出一沓子银票来。 他上岛中幻术,被割手臂,经历种种,也算死里逃生,但这银票却一直好端端的,他脱离幻境,一番感慨之后第一时间便去确认银票,幸好还在。 瘦汉看着银票,久久无语,忽然哈哈大笑,一把将络腮胡汉子推开,大吼:“老子不要银票,不要新衣裳,也不要挡他娘的什么护院!老子要美人!” 呼喊声中单脚跳动,朝林深处去,很快消失不见了。 “这人真是无药可救。”赫连姚瑶皱眉。 郭裕飞摇了摇头:“唉,咱们也不是神仙佛陀,救不了所有人,他要去找美人,就让他去吧。如今想必海上已经有了风,咱们可以启程了。” “可是……咱们走了,那个人自己在荒岛上……”赫连姚瑶面露不忍之色。 络腮胡汉子说:“姑娘心肠也忒好了,他死在这里也是活该!这天寒地冻的。咱们要不赶紧走吧?” “对对对,赶紧走,赶紧走。”众人忙不迭地说,他们身上都有重伤,必须赶快好生修养才行。 郭裕飞也不愿多耽搁,星夜动人,领着众人往岸边走去。但临走前他左右找了找,寻到了一个盛满黄色粘液的破旧瓦罐。 这是那些黑皮怪物为堕入幻境之中的人类所准备的,伤处无论多重,一抹着要便能阵痛止血,怪物虽然心狠,但这粘液倒是好东西。 那个独臂独脚的瘦汉没头没脑地冲去密林之间,不住大呼:“美人,美人,美人在哪儿?快快出来啊,我好想你们啊,我任哪儿找你们都找不到……” 倒也算他心诚,奔行但黎明时分,果真撞见一只黑皮怪物,这怪物本也在那空地之上,郭裕飞冲出来发掌时,它立马藏了起来。 天魔掌掌影从它头皮顶上扫过,击打在岩石之上,登时震得岩石粉碎,哗啦啦将它埋了起来,它脑额被砸当场浑起过去。 随后,郭裕飞摔众人离开,它却悠悠转醒,看着同伴尽数惨死,吓得魂不附体,跑到高台之上见大鼎盖子也被破坏,劲风朝天而起,它遇上前多多吸食风力,再找到郭裕飞为死去的伙伴报仇,但刚一靠近,便被强劲之极的风吹得站立不住掉下高台。 它心灰意冷,在林间踽踽独行,临近天明忽然听到有人喊叫,跟着便看到那个独臂独脚的瘦汉,它自然认得瘦汉是原本同伴用幻术控制的人类。 可如今幻术已破,对方是不是来找自己报仇的?如此一想,十分慌乱,不住后退。 却不料瘦汉见了自己好似没有一点恶意,反而一脸兴奋,哇哇啦啦说了许多,它也听不懂人类话语,感觉莫名其妙,转身要走,瘦汉却紧紧跟着自己。 如此走了数里,它忽然感觉腹中饥饿,扭过头盯着瘦汉,心想:“你这是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了。” 瘦汉看到黑皮怪物大喜不已,连声说:“快快快,快对我释放幻术,我要见美人,我要见美人!” 本想着怪物立马就会发出怪叫,自己也就能如愿以偿地进入幻境,却不料它见了自己居然扭头就跑。 瘦汉紧紧跟随,一面跟着,一面说:“你跑什么啊?快用幻术啊。老子找你找的好苦啊。” 他一只脚蹦跳,却能赶得上怪物手脚并用奔跑,也真是拼了,不知跑了多久,怪物忽而扭过身来,跟着纵声怪叫。 瘦汉心脏猛地一滞,跟着又有力地跳动起来,眼前已不是丛林,而是好不气派的宫殿,软床香塌,暖热温馨。 而怪物也没有了,一个身姿妖娆的白皙长发少女亭亭而立。 “美人……我终于找到你啦。”他张开双臂奔向前去,断肢已生,身体不再寒冷,也不在劳累,腹中也不觉饥饿。 “好哥哥,我也找了你许久呢。”美丽的少女钻入他怀中,软软糯糯地说,“咱们床上说话吧。” “哈哈哈……”瘦汉仰天大笑,抱起怀中少女走向床榻。 旭日下,密林中的一片草丛中,黑色的怪物咬断了面带笑容的瘦汉的喉咙。 …… 郭裕飞带领众人回到岸边,果然见大风已起,而且正是东西风向。 沈墨砚一直在船前等候,见郭裕飞回来了,立马迎上去:“你回来了,怎么样?” 郭裕飞朝身后一指:“怪物全杀了,被幻术控制的人都救出来了。封锁海风的大鼎也被我砸了个窟窿,大获全胜。” “那真是太好了,那一起上船,咱们回东界吧。” …… 大船载着众人,重新扬帆起航,劈波斩浪。 日月轮换,时光流逝。虽然行程中天公作美,东风充足,但东西两界实在相隔太远,大船即使鼓足了风前行,但仍还需得数日方可到达。 船上的日子消磨得异常缓慢,起初一段日子里,郭裕飞还能沉下心来盘坐修炼,但随着离东界越来越近,一颗心就越来越躁动,修炼效率越来越低,即便一整天天光都耗在修炼上,却也收获不多,想找些消遣,但一艘上又能有什么。 这一日,郭裕飞闲来无事,跑到了船上厨房,无意间看到了厚厚一叠整齐挺括的单面油纸,一下子来了兴致,要走一大摞,又招来炭笔、剪刀、直尺,回到房间里一通忙活,做了一副扑克牌出来。 当即招呼沈墨砚跟赫连姚瑶过过来大牌。 三个人自然是斗地主了,郭裕飞大致说了一遍规则,两个姑娘似懂非懂,但显然都来了兴致,当即使了一把,郭裕飞当地主,两个姑娘当农民。 因为姑娘们对规则不熟悉,这一把是边打边教,郭裕飞顺利取胜,两个姑娘对规则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之后又玩了一把,郭裕飞跟赫连姚瑶当农民,沈墨砚当地主,这一回是农民赢了。但这一把过后,两个姑娘都表示自己已经学会了。 于是,再来一把,郭裕飞运气颇佳抓了两个大王,自信满满叫了地主。 “一张七。uu看书ww.uukansu ”郭裕飞打个单掌。 “一张八。”沈墨砚十分开心,正好管上。 赫连姚瑶紧皱着眉头,不住地整理着手中的牌,郭裕飞等了一阵,见她迟迟不出牌,就说:“妹子,出牌啊,这还要想?” “嗯……嗯……你等我一下嘛。”赫连姚瑶贝齿叼着唇角,大大的蓝眼睛瞪圆,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牌。 “快快快!”郭裕飞催促。 “嗯……炸!”赫连姚瑶丢出四张k。 …… “不是,你为什么要炸啊,一张八而已?”郭裕飞劝说,感觉这个妹子有点憨,两把了还没理清楚规则。 “不可以吗?”赫连姚瑶奇怪地说。 “可以是可以……呃,算了算了,就这么样吧,多打两把你就知道了。”郭裕飞用手指背敲了敲桌子,“过!” “过。”沈墨砚也敲了敲桌子。 “嗯……这个叫,飞机?”赫连姚瑶说着,丢出了三张10,三张j,带两张单牌。 “嚯,可以啊。”郭裕飞点了点头,又敲了敲桌子,观察着赫连手中的牌说,“不足十张要报数哦。” 赫连姚瑶憨厚地数了一遍,摇头说:“还有十二张呢……” “呃,十二张就不用报了,你继续。”郭裕飞摸了摸自己的大小王,有点迫不及待地大杀四方了。 “沈姐姐你不出?” 沈墨砚缓缓摇头:“我不要。” 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牌,不住调整牌的位置,皱眉思索。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二十九章 东奔西走(上) 正文 329章 东奔西走(上) 郭裕飞见沈墨砚聚精凝神,又有点愁眉不展的样子,轻轻一笑:“呵,新手,都这样。” “顺子。”赫连姚瑶又出牌了。 嚯!这顺子够长的,a、2、3、4…… 赫连姚瑶一张一张丢下来,郭裕飞眼睛越来越大,不由得将大小王抽了出来,准来个王炸夺回发牌权。 但是,赫连姚瑶一直摆到了q,整好十二张。 “哈,我们是不是赢了?”赫连姚瑶小手一拍,一脸欢喜。沈墨砚连忙点头:“是啊,是啊,谁先把牌丢完谁赢,你赢了。” “不,咱俩一家的,咱俩都赢了。”两个姑娘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郭裕飞满脸黑线,这特么有点尴尬啊,自己这个师父出师不利,第一把居然被两个徒弟给干趴下了。 “没事,没事,赫连这一把牌太好,这种牌可不是把把都能抓到的,小概率只见而已。”郭裕飞在心中安慰自己,跟着又来一把,这一回他牌不怎么好,但急于证明自己,还是抢了地主。 “对三!”郭裕飞出牌。 “炸!”赫连姚瑶丢炸弹。 “嘶……你这么凶残?”郭裕飞惊诧。 “顺子!” “飞机!” “炸!” “呀,又赢了?哈哈,郭大哥,这个游戏还真有意思呢。”赫连姚瑶笑颜如花。 “就是就是。”沈墨砚喜笑颜开。 郭裕飞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赫连姚瑶怎么运气那么好? “再来再来!”他不甘心。 “顺子!” “炸!” “管上,管上!” “大王!” …… 一下午过去,赫连姚瑶赢得最多,沈墨砚次之,郭裕飞输得最惨,为数不多的取胜记录还是当农民抱大腿。 看来船上不适合玩斗地主,晚饭后,郭裕飞找来一个较为机灵的丫头,换了个八十分的玩法,不过自己居然仍是最菜的。 看来,船上不适合玩纸牌游戏! 第二日,郭裕飞有从厨房要来一沓子单面油纸? 苦思冥想做出了一副大屋翁玩具棋? 誓要一雪前耻。 “今天咱们换个玩意儿!”郭裕飞将新鲜出炉的大富翁放在赫连姚瑶跟沈墨砚跟前。 “这是什么?”赫连姚瑶好奇。 郭裕飞神秘一笑:“这可比纸牌好玩多了? 且听我把规则说一遍。” 两个姑娘仔仔细细地听完? 又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纷纷表示自己差不多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 郭裕飞这副大富翁十分复杂,以三国人物为蓝本,不仅可以买城池? 收过路费? 并且还可以招募武将? 士兵进行攻城? 势力分为魏蜀吴三方。 “你们选哪一个国家?”郭裕飞问。 这一方世界也有几位类似三国的历史? 两个姑娘略有了解? 但并不全面,而上辈子沉迷三国游戏的郭裕飞就不一样了? 而且在设计之初,他也特别偏着魏国? 表面上,魏国武将的武将值虽然不高? 但数量繁多。 “嗯……我选蜀国吧。”赫连姚瑶率先做了选择? 得到了小城新野,和刘备、关羽、张飞三张武将卡? 以及两千士兵。 “嗯……那我选孙权吧。”沈墨砚跟着做出了选择,得到江夏、建业、武昌三城? 并获得周瑜、黄盖、鲁肃、太史慈、凌统、张昭等武将和一万五千士兵。 “哈哈哈,那我选曹操!”郭裕飞如愿以偿,得到洛阳、许昌两座大城,荀彧、郭嘉、夏侯兄弟等等众多武将卡,以及两万士兵。 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圈,赫连姚瑶抽到蜀国转述武将诸葛亮,并占领了荆州,沈墨砚占领夷洲,并抽到吴国专属武将陆逊。 郭裕飞却十分被运,两座大城自己没踩中,也没有走到武将招募所,所以第一圈没能抽去武将。 第二圈,赫连姚瑶得到到赵云、马超两员大将,并招募了一万人马,随即对许昌展开了进攻, 郭裕飞夏侯兄弟战死,折损六千兵马却也没能守住城市,何其之恨也。 而沈墨砚却趁火打劫,又对洛阳展开进攻,郭裕飞居然防守不住,没了容身之所,一代枭雄操场第二圈便遭覆灭。 通过这一场游戏,郭裕飞彻底悟了,船上什么游戏也不适合玩,他收敛心性,全心全意修炼。 但纸牌跟大富翁却在船上风靡了起来,不但赫连姚瑶跟沈墨砚爱玩,丫头杂役、甚至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老哥们都是大为钟爱。 厨房的油纸一张纸被裁剪,做成一幅幅扑克牌和大富翁。 之后,船上无论白天黑夜动响彻这各种各样的呼喊声—— “四个二!” “王炸!” “特么的我跟你一家,你炸我干什么?” 又或者—— “哈哈,你踩到我的城池上了,交过路费!” “不交,偏偏不交,我有诸葛亮,我要攻城!” “哼哼,你也不看看我许昌的城防已经到达了三级,还能怕了你不成?” …… 一个突发奇想的主意,让船上的日子不再枯燥,郭裕飞每日修炼之余的乐趣就是看着众人玩自己制作的纸牌和大富翁游戏,他还聆听玩家的声音对大富翁三方势力加以平衡,同时又保留了鲜明的特色。 刘备是前期最弱,地少、兵少、将少,但中后期人才多;曹操是一出场就很强,武将繁多,威风凛凛,但武将值普遍要比蜀国第一点;吴国前后期比较均衡,但也中庸,没有什么明显的发力期。 又是数十次日月轮换,一日清晨,东方天际终于出现一道模模糊糊的黑线,正是东界大陆到了,第一个看到的正是从致幻岛屿上救下的络腮胡汉子,他暌违东界已久,此时望见,甚为激动,不由得大声呼喊起来。 叫声惊动了睡梦中的众人,好些人都跑到甲板上往东眺望,兴奋地大叫声响彻大船,郭裕飞也醒了,从船楼上张望那熟悉的土地,不由得流下泪来。 将近两年了啊,终于回来了,燕若绢还在岚竹山上等着自己呢。经过船中岁月,他的修为又大幅度增长,并消耗兑换了时空之门,和一张时空卷轴。 他的想法是再兑换一张时空卷轴,等救活了燕若绢,便发动时空之门,带着二女返回地球。一想到这里,就无比激动,他在地球上可以说是个泯然于众的普通人了,说是吊丝也不为过,但这个臭吊丝居然带着两个大美人回来了,你说气不气? 终于到了岸边,大船还要返回西界,被解救的汉子们诚挚地朝郭裕飞致谢,络腮胡男子更是拿出了千两银票作为酬谢,郭裕飞微笑拒绝:“老哥,你拿着这些钱财好好生活便是,我救你也是举手之劳,不足言谢。” 络腮胡男子却不肯收回:“郭大侠救的是在下的性命,救命之恩为大恩,怎么可以说‘不足言谢’?我知道这一点点钱财郭大侠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大侠笑纳。今晚万一有用到我的地方,找人拖个信,我随叫随到。” 在船上时,他就把自己的籍贯、名讳都告知了郭裕飞。 郭裕飞听他如此说,也不再推辞,手下了银票。络腮胡汉子这才开心,他失了一只胳膊,只能单手施礼:“郭大侠,咱们再会了。” 众人作别。 郭裕飞带着赫连姚瑶跟沈墨砚好不耽搁,直奔岚竹山,入山门后又直奔安放燕若绢的房间,一路之上遇到不少昔日同门,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话,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岚风门的人都知道郭裕飞回来了。 虎展旗因在湖州宗打理宗务,不在山上,周李儒、蓝凤仪都迎了出来。 “郭师弟,你回来了?”周李儒激动万分。 “师兄,自然是我回来了。”郭裕飞握住周李儒的双臂,也是欣喜非常。 “你在西界凑够了银子没?”坐在轮椅上的蓝凤仪询问。 “当然,要不我会回来吗?” “嘿,真有你的。” 门扉推开,郭裕飞走入屋内。 周李儒上前关门,将其余人都拦在了门外,赫连姚瑶最为好奇,特别想见一见郭大哥的大老婆是什么样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沈墨砚笑着说:“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待华梦引魂之术生效,燕姐姐转活,有的是见面机会。” 赫连姚瑶点点头,就在门口等候。 屋内,炉火正旺,暖融融的,燕若绢闭着双目,一脸安详地躺在床榻之上,好似只是睡着了。 郭裕飞坐在床边牵起妻子的手,说:“若绢,我回来了,银子也凑齐了,你等急了吧?这件事拖了好久好久。但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有一个好结果,我本来想着是直奔蜀州苍绫宗,叫上结拜大哥李青凡,一同去虎燕门总部买缚魂红绫的,但……还是想着先来见一见你,说说话……两年了,我好想你啊。” 说到这里,禁不住抬手抚了抚燕若绢的面颊…… 许久之后,郭裕飞才走出房间,蓝凤仪忙问:“要不要去见一见师父?华梦引魂术的其他材料,他早就为你备下了。” “师父自然要见。” 郭裕飞由蓝凤仪引去了大竹屋,虎开山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弟子郭裕飞拜见师傅。” “快,快起来。”虎开山哈哈大笑,也没再说不让郭裕飞自称弟子的事。 郭裕飞抬头见虎开山苍老了几分,眼角额头多了些许皱纹,比较和胡须有些发白了。但精神旺盛,浑身肌肉反而更加鼓膨。 “师父,您这两年一切可好?” “嗯,都好都好。你瞧瞧,你需要的施术材料,为师也早就给你备下了,只要你拿来缚魂红绫,就齐全了。” 郭裕飞点点头说:“师傅,我已经为这事奔走了数年,实在不愿再等一刻,现在就要去购买那缚魂红绫,怠慢了师傅,还请不要怪罪。” “哈哈,好好好,先救活了燕姑娘,咱们有的是叙话时间,快去,快去。”虎开山大手一挥,甚为洒脱。 郭裕飞告退,周李儒挑了三匹神俊马匹相赠。郭裕飞、沈墨砚以及赫连姚瑶与众人告别,乘马奔驰,直往蜀州苍绫宗去了。 一路疾行,只歇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到了苍菱山上。山道上说巧不巧,居然又碰到了段阁主,段阁主带着两个弟子,步行上前,郭裕飞一行骑马朝了过去。 赫连姚瑶回头一瞧,立马叫了声:“段叔叔。”说着翻身下马。 “嗯?姚瑶,你怎么,怎么回来了?你母亲也回来了吗?”段阁主赶忙问。 赫连姚瑶摇头说:“不,我母亲还在西界,她没有回来。” 这时候郭裕飞跟沈墨砚也下马拜见,段阁主说:“嗯?郭公子,沈姑娘,你们怎么在一起?姚瑶,uu看书 .uukans 你又为何要回东界,可是淑云她出了什么事了?” 赫连姚瑶又摇头:“段叔叔,我妈很好,没什么事,至于我为何回东界……这就说来话长了。” “不怕话长,就怕话短,来来来,快随我去山上,慢慢说。” 于是,赫连姚瑶被段阁主拉去说话,郭裕飞跟沈墨砚去找李青凡。 李青凡见了郭裕飞大喜过望,两人相互握着臂膀大笑不已。 “兄弟,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山下应你?” “我一到东界,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哪有功夫再给你传讯呢。” “钱凑齐了?” “当然,一百万两有余,还请大哥能陪我走一趟虎燕门。”郭裕飞一门心思想赶快复活燕若绢,也没心思把话说得委婉了。 “好,送我准备,准备咱们立刻便走。” 两人说话时,一个穿着姓黄裙衫的姑娘走了上来,面色白皙,眉目俊美。 “啊,来来来,还未给你介绍。”李青凡牵过女子的手说,“郭兄弟,这是拙荆木奕婉。” “啊,见过嫂子。”郭裕飞躬身施礼,沈墨砚也跟着拜了一拜。 郭裕飞抬头瞧见木奕婉那张笑吟吟的脸庞时,猛地一愣:“咦?咱们……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木奕婉“嘻”的一笑:“郭大侠好健忘呀,两年前,咱们在南州见过面呀。” “南州?啊……是了,你是阳炎族的那个小将军!”郭裕飞记了起来。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三十章 东奔西走(中) 正文 330章 东奔西走(中) 木奕婉赶忙摆了摆手:“什么小将军,将军二字,我可不敢当,我只不过是大将军身边一个侍从罢了。” 李青凡笑着说:“我跟奕婉初次谈及你时竟发现你们原本是认识的,倒也真是巧了。” 三人又说了两句,李青凡主动收住话头:“好了,闲话少说,咱们现在就往虎燕门去吧。” “且慢,去之前,我想去见一见诸葛宗主,还请大哥帮我通禀一声。”郭裕飞一直记得在西界与仇一言搏杀时,诸葛风云的恩情。 “嗯?你找我师傅?”李青凡不明就里,很是吃惊。 “当然,我要向诸葛宗主叩谢大恩。”郭裕飞跟着便简明扼要地将自己在西界与仇一言搏斗,关键时刻获诸葛风云千里援助的事说了。 李青凡听了好感兴趣,说道:“贤弟,你这次去西界闯荡,真可谓轰轰烈烈了,待空闲了,可一定要把这种种故事都说与我听。” “这事好办。”郭裕飞一口答应。 李青凡沉吟一阵,说:“其实我师父当下已经轻易不见人了,不过……我想你他是肯见的,我冒险去通禀一声,你等我消息。” “有劳大哥。” 于是,郭裕飞、沈墨砚以及木奕婉在偏殿等候,李青凡去了一阵,欢喜地回来:“果然如此,师父让你过去呢。” 少倾,郭裕飞被李青凡引入一间房间,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两扇门,一前一后,连窗子也没有,两人从前门进来,一起走向后门。 到了门前,李青凡止住脚步:“兄弟,你过了门顺着路直往前走,就是了。” 郭裕飞望了望门外,是一道长长的吊索桥,通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峰,他倍感奇怪:“嗯?诸葛宗主如今已不住在宫殿里了吗?” 李青凡说:“是的,数月前,我师父宣布不再见客,只在山顶清幽独居? 直至终了。可想来见我师父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其中很多都是一宗之主又过东界名宿,我师父也不好推脱不见。 一月前,他老人家为表不见客的决心? 便搬出了宫殿? 去了山顶一孤峰居住? 如此以来,前来求见的人果然少了不少? 师父打定主意一概不见。细细算来? 这一月里我去见他老人家? 也只是在门外说话? 还真没再见过其他人了。” “唔,原来如此。” “兄弟,你快快过去吧。我师父听闻你来,十分高兴? 已经等着了。” “哦,我这就过去。”郭裕飞穿过房间后面踏上吊索桥,走出百余步? 便入浓厚的雾气之中? 上不见天? 下不见底,唯有脚下的吊索桥与自己。 穿过吊桥,也出了迷雾,来到一座山峰,山峰之上长满鲜花绿草,彩蝶飞舞? 花香扑鼻。花丛间隐约是条小路,郭裕飞沿路而行,数十步后又是一座吊桥,上桥行走几息后又入迷雾。 走上一阵,迷雾闲散,郭裕飞发现自己又走到一另一个山峰之巅,气温骤降,显然已无仙气笼罩,天空之中飘下皑皑白雪,整个山头已是白茫茫一片。 这山峰极为陡峭,四面几乎直上直下,而顶部面积又极为狭小,也就两丈见方,正中处建了一座小瓦房,斜顶上盖着厚厚积雪,门扉掩盖,里头柴火正旺,噼啪作响。 郭裕飞心说:“诸葛宗主在这简陋的小屋子里做什么呢?应该不是在参悟高觉法术,就应该是在盘坐修炼吧。那我现在进去会不会太过打扰?” 正自思量,里头传来诸葛风云的声音:“是郭小友到了吗?” “晚辈郭裕飞,求见诸葛宗主。”郭裕飞在门外拱手施礼,丝毫也不马虎。 “快进来吧。”门里头传来声音。 郭裕飞推门迈步,走入屋内,掩好房门,转过身来,瞧见房间真是小的可怜,靠近一侧墙壁,握着一张石床,几乎占据了一般房间,床头一副桌椅,床尾一个火盆,火盆斜对的拐角是个木质衣柜。 除此之外,真是再无他设。 出乎薛念预料的是,诸葛风云既没有盘坐修炼,也没有参悟高觉法术,而就是坐在床上,等着自己。 苍老的脸上挂着笑容,但脸色十分暗淡,精神头远不及上次相见时了。 上一次,诸葛风云虽然也苍老,但双目中精光满溢,脸色红润,神采奕奕。而这当下,就如寻常的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不,甚至说还不如寻常老人。 他身子枯瘦,沧桑的脸庞上堆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皮肤松弛,松松垮垮地挂在骨头上,皮与骨之间,好像连一丝丝肉都没有。 实在太过苍老了。 就如同一支即将燃尽蜡烛,挑着微不可见,随时都能熄灭的火光。 郭裕飞又惊又悲,赶忙走到塌前,动容地说:“诸葛宗主,您这是病了吗?” 诸葛风云缓缓摇头:“并没有,只是身体不行了。” “身体……您的起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要不要请人过来瞧一瞧呢?”郭裕飞说这话时感觉颇为寒冷,细细感受着寒冷居然来自跟前的诸葛风云。 诸葛风云摆了摆手:“不必,已经瞧不好了,你快坐。”说着抬手在郭裕飞手臂上拉了一把。 郭裕飞顿觉他手掌所触之处冰凉,急忙抬手握住了诸葛风云的手,果然如冰一般,根本没有什么温度。 “您这是怎么了?”郭裕飞大惊。 诸葛风云微笑,手上略略用力,将他乡向下拉了拉,示意他坐下,并且不要惊讶,而后缓缓地说:“数月之前,我变察觉自己身体不佳,将至大限之期,所以才闭门谢客,想找个地方好好回忆回忆自己这一辈子走过的历程。 可惜,我越是不想见,东界那些朋友反而越是要来找我,扰得我不得清闲。我的时间越来越少,实在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将住所办到了这里,以示决心,到颇为有效。 只可惜,我搬来没几天,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是油尽灯枯。” “这……您这话可把我听糊涂了,您现在只是脸色不太好,调理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又何来油尽灯枯一说呢?” 诸葛风云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腕递到郭裕飞跟前,郭裕飞会意,抬起手,犹犹豫豫地搭在了手腕上。 冰凉、死寂,并没有脉搏。 “这……”郭裕飞大惊失色,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面前的诸葛风云难道已死?可已经死了却又怎么能够说话?是鬼吗? 这一方世界有鬼? “小友不必害怕,我并非妖魔鬼怪。” “那您……您是成仙了?”郭裕飞惊奇地问。 “哈哈哈……成仙?成仙不过是人类美好的愿景而已,我认为这一方世界并没有神仙,人死如灯灭尔。” 郭裕飞点点头,静候下文。 诸葛风云捋了捋胡子说:“在搬到这小屋子数天后的一个晚上,我突觉心跳无力,跟着脑袋便昏沉起来。我知道是时辰到了,立马掐印式发。哦,这法术叫做‘七星续命之法’,是我从一本古籍上看来的,说是能够在身死之后,能够以燃烧灵力为代价,保持意念不灭。 但古籍上头所记载的灵环十分古怪,不知真伪,但我闲来无事倒倒也练了两手,临死之际施展出来,不曾想居然真的有效,我如今虽然心脏停跳,血液停流,但思绪还在,肢体仍可以活动,也不会腐败。但已没了只觉,也没了体温,感觉不到疼痛,寒冷,饥饿。 但说来也好笑,我却不得不在房间里点个火盆,要不然身子便冻僵了,倒不好活动。呵呵。” 郭裕飞听到这里,感觉既惊奇,又难过。 惊奇的是世间居然有“七星续命之法”此等惊奇的法术。难过的是,诸葛风云虽然还在跟自己聊天说话,但实际上已经去世了。 而且七星续命之法并不能长长久久,而是需要以消耗灵力为代价,诸葛风云虽然修为举世无双,灵力高强,但长此以往也终有尽之时。 诸葛风云见他神色暗淡忙安慰说:“小友无需伤感,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态,而且我已活了一百二十三年,当真是上天厚此了。” “诸葛宗主,倒不知这一招七星续命之法,可以维系多长时间?”郭裕飞开口,心中想着时间一定要长一些才好,最好是十年八年,乃至二三十年。 诸葛风云双目微眯,想了想说:“这招法术所耗甚巨,还好我灵力还算厚重。据我估算,我的意识还能存在个一年半载。” “那有没有法子可以增加灵力,进而延长持续时间。” “唔……这个我倒没有想过,或许修炼还可以再增长灵力吧,不过,很有可能得不偿失。我也不愿去试了。” 郭裕飞退后两步,郑重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拱手说:“诸葛宗主,您数月前救我性命,此等大恩,我铭记于心,若有吩咐,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呵呵,要说我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那肯就是未能收你为徒了。” “若诸葛宗主不嫌弃,晚辈这就拜您为师。” “哦,好啊。”诸葛风云暗淡的眸子里忽然泛出一丝活色,但跟着又低声叹息:“只可惜,我没时间教你了。” 郭裕飞心中也不是滋味,当初诸葛风云几次三番想要收自己为徒,自己却都拂了这份好意,如今想来,真是无比后悔。 “师父。”他叫了一声,拜了三拜。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诸葛风云双臂张开,想要搀扶郭裕飞,但或是难以移动,并没有下床,郭裕飞站了起来,坐在窗边的小凳上。 诸葛风云又问:“你在西界怎么样?银子凑够了吗?” 郭裕飞点了点头说:“凑够了。” “哦,凑够便好,徒儿啊,你去那衣柜,取一个蓝色褡裢过来。”诸葛风云指了指墙角木柜。 “是。”郭裕飞起身,走到木柜前打开,只见里头放着几件衣物,衣物上搁着一个蓝色褡裢,他捧到诸葛风云跟前。 “打开。”诸葛风云说。 “是。”郭裕飞打开了包袱,看到里头有一沓银票,银票下面有一本泛黄的古书。 诸葛风云伸出僵硬的手,好不容易才捏起了银票,颤巍巍展开,一共有五张五百两的龙头银票。 他笑呵呵地说:“我平日里也不攒什么钱,每月例都交给尤邓生去接济穷苦人了,我本以为是一个子儿也没有,却不料我有一天去问尤邓生,他居然说我又两千五百两银子。 我当即就想到了你,你不是缺银子吗,可惜那时候你已经去了西界了,uu看书 uukansh没来及交给你。如今你回来了,便给你吧。”说着将银票重新叠起,放在了郭裕飞手上。 “师父,徒儿的银两已经凑齐了,不需要这个了。”郭裕飞推脱。 诸葛风云摆了摆手说:“这个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意义,你要救的人是我徒儿的之妻,也算我的小辈,我就当尽一份心里吧,拿着。” “是,徒儿遵命。”郭裕飞收起了银票,这时候才瞧见褡裢里的那本古籍叫做《毁天灭地》。 “这是……”他好奇地望向诸葛风云。 “哦,这才是正是。”诸葛风云有颤巍巍地捧起这《毁天灭地》古籍,“我这辈子就喜欢研究法术,看到了稀奇古怪的,都想试一试,这《毁天灭地》是我六十余年前除妖是偶然所获的风属法术,虽然我在风属法术上建树不高,但看到这法术灵环如此庞杂且精巧,真是不得不动心。 我参悟了数十年,略有小成,但这法术却是一招联合式法术,光我一人无法施展,需得三人配合才行。” “您是让我配合您施展这招法术?” “正是。”诸葛风云略略颔首。 “徒儿这就拿回去,一定竭尽去哪里参悟。”郭裕飞一口答应,想要以此报答诸葛风云的恩情。 “好,好,好。”诸葛风云显得十分开心,连说了三个好,跟着就躺在了床上,双目微闭:“徒儿啊,为师如今说话直立都要消耗灵力,但灵力实在宝贵,我得省着点了,你……退下吧。”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三十一章 东奔西走(下) 正文 331章 东奔西走(下) “师父,您在这里多孤单,要不要回到宫殿里住呢,起码暖和啊。”郭裕飞说道最后才觉愚蠢,如今诸葛风云已经没了感觉,根本无所谓冷热。 诸葛风云摆了摆手:“在那里住了一百多年,早就腻歪了,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了。” “是,那弟子告退。”郭裕飞躬身一揖,缓步后撤,又听诸葛风云嘱咐道:“我的情况,你切不可对任何人说。而且我收你为弟子的事也不可以,苍绫收徒甚为严苛,万一让他们知道,又得入宗册,又得贴告示,又得参拜,实在麻烦。” 郭裕飞也最不喜麻烦,当即应下,跟着又说:“您当下状况,难道李道长也不知晓吗?” 诸葛风云摇头:“我有意躲着他,他每次来找我都是隔着门说话。他要是知道了,必然不会瞒着尤邓生,尤邓生知道了又会告诉其他人,一下子就传开了,我现在又没死,是徒增他们伤感,待到那天真的离世,还有累着众人再伤心一次,殊无必要,所以帮我瞒着吧。” 郭裕飞听了这话,更为敬佩诸葛风云,答允下来,退出房间。一面返程,一面掏出诸葛风云所赠的法术古籍看了起来。 古籍所载法术本就深奥难懂,且遣词造句十分古拙,自然难以理解,但郭裕飞现在领悟能力极强,仅是略一翻看,倒也看出了个大概。 这《毁天灭地》之术就如名字一般,只要施展起来,便可以灵气接通上天,引下足以毁灭城镇的飓风。其威力之强,伤害范围之广,是任何一招法术都难以匹敌的。 看到这里郭裕飞又不由得暗自纳罕,诸葛宗主为什么要休息这样毁绝性的法术呢?跟着便即想通了,诸葛宗主修习只是看其灵环精巧,想要挑战,至于法术有何用处他并不关系。 郭裕飞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练成毁天灭地的辅助法术,帮诸葛宗主完成夙愿,也算是略微报答了他西界救命之恩。 仅仅走过两座吊桥,身之所处就发生了巨大改变,那小瓦屋天寒地冻,白雪皑皑,而大殿之内,却是阳光明媚,温度宜人。 “兄弟,你出来了啊,都跟我师父说了什么?”见郭裕飞过来,李青凡迎上去问。 “也就说了些家常话,我当面叩谢了恩情,也算了了一桩心愿。”郭裕飞为了遵守诺言,极力把心中背上压制住,不让李青凡瞧出端倪。 “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出发去虎燕门吧?”李青凡提议。 “甚好,咱们这就出发,不过,我们的马匹已赶了数千里的路程,劳累不堪,需得好好歇歇,还请大哥给我与墨砚找一匹马吧。” 李青凡说:“沈姑娘必须得去吗?” “这……也没说得必须,她跟我一同来到这里,自然要一同走了,赫连姑娘有段阁主这个叔叔,却需要多待一待了。” 李青凡说:“如无必要,那就请沈姑娘暂且在苍菱山上歇息,你随我去就好了。” 薛念纳闷:“大哥这是何用意?小弟倒是不懂了。” 李青凡说:“你既然着急,咱们索性御剑前行,可要比骑马快多了。” “可是,我又不会御剑……” “贤弟啊,三年了,虽然我境界仍没有突破,但总归要有些进步吧,你随我来,我可以御剑载你过去。” “啊,这样甚好。”郭裕飞欢然应下。 于是,沈墨砚与赫连姚瑶暂且待在苍菱山上,李青凡使出御剑飞行之术,在这郭裕飞一同往虎燕门总部去了。 宝剑载着两人升至千丈高空之中,郭裕飞游目四顾,晴空万里,低头看云雾如海,飞也似的后退,可见飞行速度之迅,但即便舒展双臂感受到的风力却十分柔和,好似飞剑周围有裹了一圈无形气墙阻隔了狂风侵袭。 飞行中,两人聊起天了,在李青凡的询问下,郭裕飞将西界所厉种种都说了出来,尤其是与仇一言之战,说得甚为详尽。 李青凡听了啧啧称奇,先是赞郭裕飞有勇有谋,又赞诸葛风云法术通天,另外还对潘淑云这一法术高强的女子大感兴趣,说若有机会,必然要见一见。 郭裕飞叙述时略作思量,向李青凡隐去了潘淑云的身世,以及赫连姚瑶是其女儿的事。 见他大感兴趣,心中说:“我若是把潘淑云所有秘密都说出来,我这大哥肯定更加吃惊,其实别说是他,就是我自己现在想起潘淑云的种种手段,仍觉不可思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完了西界,又东界这三年的变化,聊完了这个,郭裕飞又问:“大哥,咱们苍绫宗的除妖阁会不会追查一些人类中的不法之徒?” “这个……我宗素来只降妖除魔,但如果真的碰上了罪证确凿的大奸大恶之徒,自然也会出手惩戒,比如鬼门道人。另外如果一些人类自甘堕落,与妖魔为伍,那我们也还是要管一管的。” “唔……却不知道,当下几大降妖阁有没有追查这种与妖魔为伍的奸恶人类?” “这……我到不是太清楚,应该是有的。” “那这些奸恶之徒中有没有女流之辈,最好年轻些,漂亮些,脸蛋要小,皮肤要白……” 李青凡越听越奇怪,忍不住打断:“兄弟,你这是要干嘛?在奸恶之徒中选美人?” 郭裕飞长叹一声:“差不多吧?” 李青凡眉头拧起:“你这可把我给整糊涂了……” “大哥,你有所不知,那华梦引魂之术,除过需要重重宝材之外,还需要一具宿体,被救者转活之后灵魂不变,但外貌却会跟这宿体相融合,所以,我想找个与燕若绢容貌相近的,否则……自己妻子猛地换了模样,我也是难以接受啊。” “呃……原来是这样。找个大奸大恶之徒,将其铲除,借起身躯复活弟妹,这好像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但我一时间,却也想不出这样的人物,不过你也不要着急,待我回山上,找我司师侄问一问。” “哦?司道长?他会知道吗?” 李青凡说:“司师侄现在专门掌管宗内无众伏妖阁通缉妖类的几档资料,他若不知道,那可能宗内就真无人知道了。” “那好,咱们回去就找司道长问一问。”郭裕飞知道司大志极为严谨,工作一丝不苟,定然能掌握所有苍绫宗通缉者的资料,能得到他的帮助,可是如虎添翼了。 有过一阵功夫,李青凡便载着郭裕飞来到了虎燕门。刚到门口,守门的虎燕门弟子百年赶忙迎了上来,打躬作揖:“李道长,您这么来了?”语气极为谦和。 “哦,我与副宗主有个约,劳烦您帮我通禀一声。”李青凡客气地说。 “好好好,您先轻去偏厅用茶,我立马就去通禀。”说着一溜烟飞跑而去,另有弟子引着郭裕飞跟李青凡到偏厅宽坐,还奉上茶水细点,都是极好的。 一盏茶尚未喝完,便又有虎燕门的弟子跑进来,殷勤地说:“两位,本宗张宗主有请。” “什么?张宗主?”郭裕飞猛地一惊,他们要见的只是副宗主李祝通,怎么却变成了宗主张兆峰了?要知道上次郭裕飞来,那是说尽好话,费尽辛苦也没见上张兆峰,只见到了李祝通。 李青凡单手为礼,对那弟子说:“这位兄弟,可能李某刚刚说错了,我们兄弟二人求见的是副宗主李祝通啊。” 那虎燕门弟子一笑:“李道长自然没有说错,我宗的张宗主和李副宗主都在殿上,等着二位呢,劳烦二位快快跟我前来。” 李青凡略略颔首,也不过分吃惊,冲郭裕飞是个颜色,对那弟子说:“哦,那就有劳兄弟带路了。” 那弟子在前引路,穿廊过院,一路上十分小心周到,遇着楼梯,檐子均要出声提醒。来到虎燕门正殿堂屋,张兆峰哈哈一笑,从起身迎出,李祝通更在其后,也是满面堆欢。 郭裕飞离开东界这三年,宗派中也没什么大变化,苍绫宗仍是天下第一宗,虎燕门紧随其后,坐稳了老二的位置。 而诸葛风云近些日子淡出江湖归隐山林的意图以十分明显,许多重要场合均为未出现,而代表他的人则是他的收官弟子,李青凡。 甚至是今年年初苍绫宗祭拜先贤的盛大典礼也是由李青凡代行宗主之礼。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诸葛风云是要让李青凡接任苍绫宗宗主大位。 虎燕门自然知道,所以待李青凡十分重视,全当他已经成了苍绫宗宗主,所以此番一到,正副宗主结放下手头的活出来相见。 “哈哈哈……”张兆峰笑得何其洪亮,走到李青凡跟前,拱手一揖,“李道长,暌违数月,可想死我了。” 郭裕飞见他双目炯炯,神采依旧,身躯强健如虎,与三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倒是李祝通白了鬓角,一下子老了许多。 李青凡跟他客套几句,引出郭裕飞:“张宗主,李副宗主,这位是我拜把子兄弟,也是湖州宗宗主郭裕飞。” “张宗主,李副宗主,幸会幸会。”郭裕飞行礼。 “啊,原来是郭宗主,咱们三年前在天下第一武宗大会是可是见过面的。”张兆峰想了起来。 “正是,张宗主在那届武宗大会上,力压群雄,勇夺天下第一,擂台上的雄姿至今历历在目。” “哈哈哈……”张兆峰仰天大笑,捋了捋浓浓胡须,“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李祝通这时候伸手朝殿上空座一张手:“两位请坐。” “对对对,快请,快请。”张兆峰也跟着招呼。 大殿北墙下摆着一套金丝楠木桌椅,自然是主人和贵客的座位,张兆峰坐主位,招呼李青凡去做贵客位置。 但李青凡自忖身份不够,推脱不坐,张兆峰跟李祝通为彰显他们待李青凡之特殊,极力要求他坐下,李青凡却就是不肯,一推一让,半天也坐不下来,郭裕飞跟在后头,坐不得,劝不得,很是尴尬。 到后来,李青凡说:“张宗主,李副宗主,不是贫道不识好歹,只是昔日我虽师父来贵宗是,这座位是师父坐的,如今他老人家健在,仍是苍绫宗宗主,而我仍是他坐下弟子,若坐了上去,那岂不是成了大不敬?” 此言一出,两人才不再劝说。 李青凡大殿去东边一排圈椅的首座坐了,郭裕飞次之。 事还未说,张兆峰击掌两次,殿后款款走出两个婢女,给众人上茶,这可是千金一两的“宝贝茶”,张兆峰平日里都舍不得喝,只有招待贵宾时才肯拿出,但他也不说是什么茶,说出来了,倒显得刻意了,uu看书 ww.uukanu 他故意不说此茶名贵,只是带头端起茶碗淡淡地说了句:“李道长、郭宗主,喝茶,喝茶。” 郭裕飞并不懂茶,但举起茶碗解开茶盖的一瞬间顿觉茶香扑鼻,沁人心脾,见碗中茶水色泽砖红,茶叶缱绻舒展,香气似花、似蜜、似果,品一口,唇齿留香,满口醇厚。 “唔……当真是好茶,这般金贵茶,当真让张宗主颇为奋力。”李青凡喝下一口,不禁赞叹一句,他多年间随着诸葛凤云东奔西走,无论去哪儿受到的待遇规格都是极高的,自然品过不少好茶,但今日在虎燕门喝到的却不输任何一次。 “呵呵,李道长喜欢便好,哪有什么破费了。”张兆峰笑吟吟,放下茶碗,又问:“不知李道长此番其拿来,有何见教啊?” 李青凡忙说:“张宗主真是说笑了,我这次来,是为了应与李副宗主的三年之约。” 插一句,【 \咪\咪\阅读\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哦?与李副宗主?”张兆峰颇为惊讶,但想想三年之前,自己刚刚躲得天下第一之称,终日应酬,忙得不可开交,而那时候李青凡的地位尚不及如今,有事相求,见不到自己也是正常的。 李祝通见张兆峰瞥向自己,忙解说:“李道长三年之前,曾来找我说是要延期郭宗主所订购一条缚魂红绫,三年内来取,我当即答允。李道长此番前来想必是郭宗主银两凑齐了吧。”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三十二章 陈年旧事(上) “缚魂红绫?那东西怕是现在已经没了吧?”张兆峰问。 李祝通点点头:“如果没有李道长一句话,那自然是没有了,不过李道长事先打过招呼,我也一招约定,一只留着。” “哦,那边好,那边好。”张兆峰舒了一口气。 郭裕飞这时候将背后的行囊抖开,里头满满当当全是银票,双手奉上:“张宗主,李副宗主,这是我购买缚魂红绫的银两,总计一百万两。” 李祝通瞥向张兆峰,毕竟此时郭裕飞由李青凡引着,这个银子收不收,或者说怎么收,收多少,他已不敢妄自做主了。 张兆峰微微一顿,思索起来,他倒是有过一刹那的功夫免除了这缚魂红绫的费用,算是买个面子给李青凡。 但转念又想,郭裕飞只不过是李青凡的结拜兄弟,虽然此番两人一同前来,但关系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也未可知,或许是郭裕飞千求万求,才把李青凡求过来的呢?自己这个上赶着的巴结,到不至于了。 他瞧瞧瞥向李青凡,见他好似也没有开口砍价的打算,再说了这一百万了放在哪儿也不算是小数目了,免除了还怪心疼的。 还有一点,这笔费用是三年前说好的,当然为什么不买,肯定是银两不足,人家忙活了三年终于凑齐了,自己再说不要钱,倒有几分戏耍的意思了,那就是出力不讨好,买面子不讨喜,这种傻事他才不做。 一番思量下来,他哈哈一笑:“李道长,郭宗主,那我可就收银子啦?” 郭裕飞忙说:“自然该收,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贵宗已经给了郭某极大方面,郭某铭记在心。”说着起身拱手以示谢意。 “好说好手。”张兆峰、李祝通一起抬手还礼。 张兆峰冲着身旁的丫头使个眼色,那丫头快步上前,接过颇有些分量的包袱,刚要呈上,张兆峰一摆手,不悦地说:“李道长、郭宗主难不成还会捎给音量吗?还用看吗?快快拿下去就是了。” “是,奴婢遵命。”丫头赶忙应下,抱着包袱快步从大殿后门走出,丝毫不敢耽搁,直奔账房,一百万两啊,丢了少了,她可万万担待不起。 大殿内,李祝通,命自己的弟子去库房取来缚魂红绫交给郭裕飞,郭裕飞拿到红绫,双手都不由得颤抖起来,三年的辛劳努力,出生入死就为了它啊,如今终于得到,心中感慨,眼前似乎看到了燕若绢的笑脸。 他一刻也不愿耽搁,尽快收住话头,跟李青凡告辞,速速返回苍菱山,一刻也不停下地找到司大志,让他帮着自己找人。 但当他把目标情况一一说出之后,司大志一脸迷茫,这是在找大恶人,还是在找大美人? “司道长,难道……很难办吗?”郭裕飞不安地问。 “这个……这个……”司大志忠厚老实,对自己的要求极为严格,正因为这间隔的要求,他对自己的业务水平也相当自负,自以为只要是登记在册的通缉要犯,他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可是,面对这种思路清奇的提问方式他还是不由得愣了一愣,悄默默望向李青凡,见他正凝神望着自己,目光期盼,显然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等等,难道是一次考核? 司大志恍然大悟,却是啊,如若不然想要调取那个遭通缉的大奸大恶之徒直接报名字不就好了吗?即使名字不被知道,也有绰号吧,即使绰号忘记了,也知道他犯了哪些事吧,怎么可能要通过相貌来找人呢?而且从描述中来说,居然还是个大美女。 这真是一道偏题怪题。 现在李师叔要接人宗主之位已不再是什么秘密了,看来他是要在继任之前对宗内的各个岗位来一次突击大检查。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小心应对啊! “司道长,是没有这样的奸恶之徒吗?”郭裕飞等不及又问了一句。 “这个……这个……肯……肯定有!”司大志不愿在下一任宗主面前丢了手艺,立马应答,但回应之后一阵心惊肉跳,认为自己做得并不好,不实事求是,没有修道人家虚怀若谷的胸襟了。 不过,虽然对自己不满意,但他也并不后悔,再问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回答…… 唉,终是不能免俗啊。 郭裕飞听司大志说“肯定有”大为振奋,欢喜非常:“她是谁,在哪儿?” 司大志双目乱跳,脸庞紧绷,沉吟数息后说:“在逃奸邪数量实在太多,还请李师叔给我一些时间。”说着便朝李青凡施了一礼,他已经认定了是李青凡出题,接郭裕飞之口讲出来罢了,他到底处事不够圆滑得当,心里面这么想着,就自然而然地表露出来。 李青凡一愣,但也赶忙摆了摆手:“不用急,不好找是意料之中的,你慢慢找,不着急。” “就是就是。”郭裕飞连忙附和,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司道长,大约多久能找到呢?” “这个……这个……”司大志一颗心捏紧了,这是让自己表态了,太快找不到那肯定不行,太慢了就显得自己也无水平低了,也不行。 思来想去,他犹犹豫豫地伸出一根手指头。 郭裕飞失望,心说:“难道要一个月?那也太久了。” 而其实司大志的意思是一天,但见郭裕飞面露失望之色,一个激灵,赶忙说:“六个时辰见分晓!” “什么?六个时辰?”郭裕飞、李青凡异口同声,他们都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六个时辰你伸一个手指头是什么意思啊? 见两人反应,司大志心中咯噔一跳,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心说:“完了完了!我的业务水平已经受到质疑了,难道要把我贬斥出宗,当个门外弟子,又或者连门外弟子也不让我当。那怎么办?我岂不是要流浪了?” 他从小便在苍菱宗内,早已对宗派形成了依赖,真把他开革出门,他真的不知要怎么生活了。 “错了,错了!”司大志高呼。 “哦……原来是错了。” “三……三个时辰……”司大志拼了。 “三个时辰?”李青凡更加错愕,但郭裕飞这一回却是喜上眉梢,越短他越开心啊,激动地握住了司大志的手,说道,“那就劳烦司道长帮我找一找了。” 李青凡皱眉说:“司师侄,咱们降妖阁的通缉资料不计其数,你三个时辰就能照出来吗?” “能,肯定能!还请李师叔和郭宗主暂且移步,我这就开始寻找。” “那好,那好。司道长您忙着。”郭裕飞拉起李青凡走了,三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又回到了李青凡的寝殿暂且聊天,两人御剑来回倒也真累了,聊着聊着竟趴在桌上睡熟了。 郭裕飞一觉醒来,见天色已晚,身上披了一块厚厚绒毯,他一直身,绒毯滑落,他反应奇迅,立马伸手一把抓住,看对面已没了李青凡身影。 站起身来,舒了舒筋骨,试探地叫了声“大哥”,无人回应,拨开珠帘,从暖房走出,见大堂上也空无一人,一扭头,却见沈墨砚进来了,微笑着说:“咦?你醒了?” “墨砚,李道长呢?”郭裕飞问。 “哦,华仙门来人来人拜访,他去会见了。” “唔……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 “什么?已经这么晚了?”郭裕飞吃惊,如此算来,六个时辰已经过了,他撩开双腿飞跑这出了宫殿,沈墨砚跟在后头,一面跑,一面问:“相公你干什么去啊?” 郭裕飞略略减速,扯住沈墨砚的手:“走走走,跟我去找司道长,他那边应该有结果了。” “啊,是为燕姐姐找宿体的事吗?” “正是!” 两人一路疾行,来到司大志所在宫殿,殿前小道士引入殿内,司大志满脸欢喜地迎了上来:“郭宗主,我就说三个时辰我找得到吧,看已经找到了。” “多谢道长!”郭裕飞情不自已,一揖倒地,司大志赶忙搀起,哈哈大笑:“这也没什么难的,也没什么难的。” 郭裕飞这才看清他脸色灰暗,头发蓬乱,眼窝发黑,好似十天都没睡觉了,但偏偏精神又很旺盛的样子,大为纳罕:“司道长……您这是……怎么了啊?” “嗯?怎么了?我没怎么啊?”司大志茫然不知。 郭裕飞身旁的小道士说:“我师父原本愁苦难当,一言不发地在档案室中翻找,越找越愁,抓耳挠腮,扯头发,突然之间好似找到了,又精神焕发了。” 司大志近些日子才开始收徒弟,犹豫性子淳厚,也不懂怎么约束弟子,虽然宗内给他挑选的也都是忠厚老实之辈,弟子跟他仍闹了个没大没小,感情虽厚,但敬畏缺乏,师父的窘态想说就说了。 “呃……原来是这样。”郭裕飞听了这话,更因司大志感动,为了极快帮自己找到合适的宿体,那是拼了啊! “司道长真是多谢你了。”他再次致谢。 司大志摆了摆手:“没什么难的,没什么难的。”说着转过脸,将一叠卷宗放在交给了郭裕飞,继续说:“此女名为白嫣然,东州东留县人氏。 是县中博学大儒白正风的独生爱女,容姿秀丽,家世清白,且在书香世家熏陶之下,满腹诗书,气质自华,引得整个县才俊都为之癫狂。 刚满十四岁那年,上门提亲者都快把白家的门槛踏破了。 白老先生自然也想给女儿找个好人家,但他爱女情深,不愿这么早就将她嫁出去,想着多留里面,于是将诸多提亲者都婉拒了。 但十四岁的白小姐已是落落大方,袅袅婷婷,偶尔在父亲的开设的书院一露面就能俘获大批拥趸。 书院中,也有不少青年才俊,其中有一位姓董名谦的青年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他是县中大财主的小儿子,身受父亲喜爱,用起钱来,那是挥金如土。 他一眼便相中了白家小姐,但却没有像其他公子少爷那样找媒婆上门提亲,反而寻了条歪路,自己跑去跟白小姐见面,还送了好些上等的胭脂水粉,手帕,衣裳。” “啊?”郭裕飞听到这里,不由得发出疑问之声。 “嗯?郭宗主,怎么了?”司大志疑惑。 “呃……没什么,没什么,司道长继续说。”郭裕飞摆了摆手,他之所以惊奇,是因为司大志把送女儿胭脂水粉的追求手段说成了歪路。 他虽然已经到这方世界十几年了,但爱情观上还是没有拗过来。但略一想,就想起这里是不谈什么恋爱的,只将就个门当户对,不谈情投意合。uu看书 .uuknshucm 司大志笑了笑,继续说:“可谁能想到,这个……这个白小姐,真有些不知廉耻了,收了男子东西,还挺欢喜的,两人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没多久便突破了男女大防,有了夫妻之实。 但终是纸包不住火,此等丑事很快被白老先生知道了,他大发雷霆,将女儿吊起来抽得惨叫连连,要不是妻子拦着,恐怕就要打死了。 好在那董谦倒是情深义重,立马差人上门提亲,还备下丰厚彩礼。白老先生抽打女儿只是一时气愤,但终究还是疼爱的,见两人确有情意,也就允了这门亲事。 若事止于此,也算圆满了。可谁能想到表面上温柔娴静,恬淡优雅的白小姐却是个难寻的奇女子了,这‘奇’可不是说她好,而是差。 婚后几年间,白小姐未有生养,董家就有些着急,于是将纳妾的章程提了上来。可白小姐却死活不允,董谦好说歹说都是无用,也不理她,自行纳了小妾。 那白嫣然却大闹纳妾酒席,并当众大叫,说男人纳得了妾,女人也可以,她白嫣然也要纳妾,并让有意男子夜夜可来。 这一番折腾,可把董白两家的颜面都丢尽了。董谦虽然平时对妻子疼爱有加,但如今看她说出这番疯话,实在是怒不可遏,暴打一顿,关在拆房之中,自己又与小妾圆房去了。” 郭、李、沈听到这里都不禁一阵唏嘘。 三百三十三章 陈年旧事(中) 三人虽然都是唏嘘,但他们心中所想却各不相同。 沈墨砚觉得这个白嫣然从头到尾但是大错特错,简直可恶可恨,被打被关简直活该,没有什么值得怜悯可怜的地方。 李青凡是处理完事情半路赶过来的,听了个没头没尾,但依稀间感觉白嫣然虽然做的出格,但他丈夫应该再耐心一点,好好劝说,两人都有错。 而郭裕飞也认为白嫣然也有苦衷,她所不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而是在地球现代社会,这种行为说出这种话也不算什么惊世骇俗,大逆不道,或许连个新闻也算不上。 错的不是白姑娘,而是这一方世界啊。 他这么想着,自己都感觉自己有点高深莫测的意思了。 司大志继续讲述那个故事—— 白嫣然被关了一夜之后,拆房的门终于被打开,是白老先生来了。她本以为爹爹是来救自己的,却不知老人家上来里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又用套马的绳索,将她拖到院子里,当着董宅上下,将她打得遍体鳞伤。 以后她在床上养伤养了好久,但身子却落下了病根,十分羸弱,动不动就伤风感冒,整日病殃殃的,姿色大减。 董谦看日子这幅样子头一段时间是心疼,甚至有些内疚自责,但日子长了,就在心里头原谅了自己,而且白嫣然自挨打之后就对他冷冰冰的,这使得他对妻子的爱意迅速消磨,不复当时。 半年后他纳的小妾肚子也是毫无动静,着急之下他一连又纳了三个妾氏,流连期间,十天半个月也不去看白嫣然一次。 白嫣然身子越来越不好,精神头越来越差,另外因为他父亲把她当众一通暴打,让她在下人面前也失了尊严,躺在病榻上,又失了宠的她,流连下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后来好巧不巧,四个小妾居然同时有了身孕,整个董家欢腾了,而白嫣然渐渐在董家成了没人管,没人问的角色。 就算她连日称病,不去跟公婆请安,都没什么事,倒不是公婆体量,而是因为已经忘记了她这个人。 伺候她的丫头,小厮也越来越猖狂,整日躲懒,反正白嫣然半死不活,也不去告状。 后来有一夜间,东留县里一群地痞无赖喝醉了酒,东拉西扯,就扯到了董家,也就提及了董家少奶奶说出的要纳妾的事。 众闲汉哈哈大笑,有一个说:“你看我去给董家少奶奶当个男妾可行?” 另一个:“痴心妄想,董家少奶奶白嫣然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纳妾也纳不到你头上。” 前一个不服:“呸,不纳我,难道纳你?” 另一个说:“呵!可不是纳我,我怎么说也是十里八乡里有名的俊后生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说他吹牛皮,他本就喝得多了,见人笑他十分气恼,为了证明自己便谎称自己其实很白小姐早已想好多日。 众人自然笑得更厉害了,无人相信,他一怒之下,就要去董家证明。 就这样一群醉汉晃晃悠悠来到董宅,这时候天色已晚,他们又没什么身份,刚踏上正门前的石阶便被撵了下去。 醉汉欲耍酒疯,董家家丁那可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棍棒伺候,几十棒下去,将醉汉打散。 吹牛皮的醉汉挨了打清醒几分,对自己的言行很是后悔,就想着如此散了最好。 可他醒了,其他同伴却不依不饶,非得让他进宅与白嫣然私会。大家可是都挨了打了,起因不就是因为他吹了个牛皮吗?非得让他吃点苦头才好。 他被逼着翻越墙头,掉进了董家宅院里头,墙外头的一种醉汉哈哈大笑,又大声叫嚷了几声,听到墙内传来呵斥声,才心满意足地逃开了。 掉入墙内的汉子看着一个个膀大腰圆的董家家丁举着火把,拿着棍棒,牵着恶狗大叫这‘谁呀,谁呀’奔过来时,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在墙根下飞跑。 也真是危机之中潜力爆发,他居然躲过了许多双眼睛,成功潜入了一桩房屋里,里头黑乎乎的,他颤颤巍巍地往里走,一不小心,踢倒了一只圆凳,发出‘砰’的一声,虽不响,但在这漆黑寂静的房间里却如同平地惊雷一般。 “谁……谁啊。”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汉子吓得汗毛直立,险些要尿,跟着他依稀地看到一个黑影从床榻上起来,接着火烛燃起,一个脸色苍白,体型纤瘦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这女子正是白嫣然。 “饶命……饶命……”汉子翻到就拜,砰砰砰以头扣抵,“奶奶饶命,我……我只是误入。” “喂!夫人,里头可发生什么事了吗?”这时候门外传来粗壮喝问,和粗鲁地拍门声。 白嫣然犹豫了,但看着跪在脚前的汉子也就十七八岁,虽然皮肤黝黑,有些土气,但浓眉大眼的,还算俊。但此时吓得嘴角发抖,双目含泪,她心中颇为不忍,便对外头说:“我屋里头没什么事。” 外头的人又说:“夫人确定?还是让我们进去看看吧,刚刚进了贼了。” 白嫣然厉声呵斥:“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而且我已经睡下了,难不成还有起来给你们开门吗?” “我们也是为夫人安全着想。”门外的家丁说。 “放肆!”白嫣然怒叱,“我是董家的女主人,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对我说教?” “呃……这……”家丁惶惶。 白嫣然自从被他爹爹上门打过之后,就如同丢了魂一般,对谁都没有脾气,可当下忽然发怒,却仍有威仪,几个家丁面面相觑,都是不服,但都不敢还口,只好讪讪致歉,然后跑了。 白嫣然看着众家丁远去,点起了灯。如今她别说她入睡后,就算是白天,身边也每个伺候的丫头,都跑去躲懒了,偌大的房间里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白嫣然坐在圆凳,微微低头望着那汉子问。 汉子抬头怔怔地望向白嫣然。 此时的白嫣然已病了许久许久,很憔悴,但她的眼睛却仍是大大的,鼻梁高高的,嘴巴小小的,从未干过粗活,从未受过风吹日晒,皮肤虽然苍白但仍是细腻的。 她比寻常的农家女子仍要俊俏许多,在跪地的汉子眼里仍算是个美人。 “我……我叫二喜。”汉子如实回答。 白嫣然“噗嗤”笑了一声:“二喜,你大名便叫二喜?你姓‘二’?” 二喜看她笑,只觉得更迷人了,心脏怦怦直跳,有力地撞击着胸腔,他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主人叫我二喜,大家也都跟着叫我二喜。” “哦,你是董家新雇的长工?” “不是……我,我好久不做长工了,这些年一只在东留县北面的码头上打零工。” “那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白嫣然来了聊天的话头,微笑着又问。 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了,董家人根本对她视而不见,丫头小厮也看不上他,娘家人都闹她丢人现眼,除过母亲三个月前来过一次,娘俩说了说话,哭了一场外,这几个月来,她也就说过十来句话,也真是闷了。 二喜涨红脸,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白嫣然看着他窘态,又笑了起来,脸颊上仿佛有了丝丝血色,二喜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都化了。当然两人聊了许久许久,白嫣然感觉这一夜是自己一年多来最幸福的一夜。临近天亮,她还特地找来梯子,帮着二喜爬墙溜走。 二喜已经知道了白嫣然身份,从董宅走出许久,回头张望,还觉得置身梦中,狠狠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感觉疼痛才相信一切并不是猛。 沿着小路往家走去,半路上遇见了昨天把自己强行丢入董宅的几个朋友,那几个朋友昨天仍他也是一时气愤,时候想想也有些后悔,天亮酒醒,一个个担心的不行,便想着去董家宅院看看二喜怎么样了。 不曾想半路便遇上了,而且毫发无损。 “二喜,你……你没事?” 二喜得意极了,高高昂起头来,说道:“当然,能有什么事?” “你是怎么躲过董家的家丁的,我听说董家家丁很多都在衙门干过捕快,甚至还有宗门弟子,厉害得很啊。” “呵呵,怎么躲过的,我直接钻到董家少奶奶的被窝里,他们敢怎么着?”二喜趾高气扬地说。 “嘶……”朋友们一个个瞪圆了眼睛,还是不愿相信,出生书香世家,堂堂董家公子的正妻,怎么可能跟他这个街头小混混私通? “你小子就是运气好,只是没被家丁发现,在草丛中躲了一夜吧?”一个闲汉说道。 “就是,就是,肯定是没被发现。”众闲汉纷纷附和。 二喜不服,正要争辩,一个眼细如线,豁牙子闲汉开口说道:“我看未必是假。你看看二喜,说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是差点意思,但说是二里一乡的俊后生可就不为过了啊。再说了,你们想想,按个董家少奶奶白嫣然是个什么货色?她大闹自己丈夫纳妾酒席,当中放出豪言说自己要纳妾啊,那这家伙,跟咱们二喜有一腿,我看也有肯能。” “唔……有道理。”一个厚唇呆扬的闲汉挠了挠脑袋附和。 但是更多的闲汉并不相信,他们认为白嫣然酒席上说的那些话只是心中的醋坛子翻了,说的气话胡话,人家出生于书香世家,要私通也不可能跟二喜这种货色。 在他们的想象中县上第一大府上里的少奶奶肯定是眼高于顶的人物,看他们这帮闲汉泼皮那就跟看蚂蚁一样,根本不屑于瞧第二眼,跟皇宫里的皇后差不多。要说白嫣然真的是凄惨的,他们还不相信了呢。 “有道理个头!” “你们俩生死憨批,二喜的鬼话你们也信。” 两个持不同意见的闲汉见自己的观点没有市场,也不说话了,只有二喜还在为自己争辩。 但一张嘴不可能说得过一群嘴,情急之下,为了证明自己,他要众闲汉看着自己今晚二进董宅! 要是第二天还是毫发无损的出来,那应该足以说明问题了吧。 众闲汉本来就是干一天玩三天的人,终日无所事事,有这等热闹可巧,那真是求之不得,一个个拨浪鼓似的点头,并约定好了夜色四合十分,还去昨天翻墙的老地方汇合。 黑夜之中,二喜随着一帮狐朋狗友又来到了昨天翻墙的老地方。 众人悄摸摸叠起了罗汉,助二喜成功翻过围墙,进入了董家宅院内,跟着又是一同大叫引来董家家丁。 二喜轻手轻脚,凭着昨日的记忆又摸到了白嫣然房间里,里头仍是黑漆漆的。他装起胆子喊了两声“少奶奶”,虽不在董家做活,但做下人做惯了,见了有钱人自行身份降低,都是爷,都是奶。 “嗯?是二喜吗?”白嫣然问,uu看书 .uukahu 语气里有难掩的欣喜。 “是……少奶奶,是找的。”二喜也很高兴,他正大眼睛瞧着床榻上一个人影立起,双臂伸展套上外衣,跟着火烛亮起,那张想了一天的脸庞又出现在眼前了。 求助下,可以像偷菜一样的偷书票了,快来偷好友的书票投给我的书吧。 而且,相比昨日,白嫣然的起色似乎好了些,嘴唇脸颊上都有了些许血色,头发虽然仍是枯黄,但明显梳理过了,很顺。 二喜痴痴地望着白嫣然,心脏怦怦直跳,热血一股子一股子地涌上脑袋。 这时候,又有家丁过来询问,白嫣然仍如昨天一般开口怒斥,这一回家丁走得更快。 二喜舒了口气口中称谢,但一双眼睛却在白嫣然身上离不开了。 “看什么?”白嫣然别开脸,嗔他一声。 二喜吓得赶忙后退,手足无措,一下子跪倒了。在他眼里白嫣然就是主子,是人上人,她一发怒说不定能要了自己小命。 “哎哟,你这什么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白嫣然上前一步,伸出纤瘦白嫩的双手将他扶起。 二喜活了这么大,都没跟女子有过这等接触,忽然之间心里头打过一个大浪头,天翻地覆。也不慌了,也不怕了,猛地超前一扑,将白嫣然拥入怀中。 三百三十四章 陈年旧事(下) 一夜之间,两人几番云雨,天色就快要大亮时,二喜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临别之际,白嫣然又取来梯子,目送他爬了出去。 临别之际,两人含情脉脉对视,白嫣然本想嘱咐一句,今夜之事一定要保密,但又觉得话说出口很煞风景,又忖二喜又不是小孩子了,其中厉害自该知晓,也就没说。 她哪知道二喜刚一翻过墙头就很一帮狐朋狗友吹上了,说他如何如何,白嫣然又如何如何,绘声绘色,十分详细。 众闲汉那是听得目不转睛,口干舌燥。这时候再也没人觉得二喜是在吹牛皮了。第一夜没被董家家丁抓住或许是运气好,但第二夜又逃脱了,肯定是有人帮助。 而且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能把男女之事描述得如此详尽,若说没经历过,是想出来的,那任谁也不会信。 如此一来,二喜一下子成了大名人,众闲汉心中的大能人,争相询问昨夜种种细节。 二喜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底层,是人人轻贱的对象。无人重视,无人在意,无人关心。 所以他才养成了爱吹牛皮的习惯,只有说出一些惊奇的,不切实际的事,才会有人肯跟自己说两句话,即便吹这些牛皮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二喜这辈子还没有过像当下这样,被这么多人簇拥过,追问过,仰视过。对于同伴们的要求他也是尽量满足,一上午功夫,就连白小姐浑身上下哪里有一颗痣,大伙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男女奸情这等事,那是人们茶余饭后最喜欢的谈资,这些闲汉终无聊,知道这样一个惊天秘密,还能忍住不说了?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一日天光都没用到,半个县城都知道了,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董家。 家丁、丫头、小厮、长工全都知道了。但他们毕竟是下人,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但都是董家的丑事,他们也不敢告诉主子,怕受牵连。 到了晚上,二喜心又怦怦跳动起来,又想着去找白小姐了,他从破庙里走出了,忽然被好些人围住,有些衣衫褴褛似是乞丐,有些穿得人模人样,好似县城里的纨绔子弟。 他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二喜,董家少奶奶身上到底有几颗痣?大腿上的胎记到底是像玉兔还是像小羊羔? 二喜到这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跟白嫣然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那么董家人会不会也知道了?如果知道了,自己偷人家老婆还能有命? 他感到害怕恐惧,猛换上破庙大门,众人拥进去,他从后窗逃跑,一路不停,越跑越怕。 半夜时分已出了县城来到荒郊野外,回头望不见县城灯火,他才稍稍安心,仰头躺在地上,看着天上一轮皎月,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 昨夜夜深人静之际,白小姐侍候在他身边,给他擦洗身子,还给他洗头梳头,那是他这辈子就都为未曾拥有过的温柔,可惜就只这么一次,他可不敢再会东留县了,也见不到白小姐了。 想到这里,唉声叹气,感觉难过极了。他狂奔一路,十分劳累,这一躺便睡着了,根本不知道,他熟睡之际,白嫣然又经历了什么。 白嫣然的丑事在董府内沸反盈天。 其中有丫鬟跟董家护院师父相好,忍不住对他说了,总管起初不信,白嫣然纵容失宠,但也是董家的少奶奶,怎么可能跟一个地痞闲汉有染,而且还是在董家,简直不可思议。 但,忽然之间,他又想起了连续两夜的异常声音,以及白嫣然的异常表现,再回忆她大闹董谦婚礼上所说的疯话,就有些信了。 另外,他可是董家护院,统领众家丁,如果真有人翻墙进来跟少奶奶私通,他不知道,那还了得。 心念转了几转,拿定主意,立马找到董老夫人,将所听流言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董老夫人原本都快把这个不讨喜的儿媳妇忘记了,猛地听到这等丑事,气得浑身发抖。 但是,她也不信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女人会赶出这等丑事。张口训斥了护院两句,让他不要乱嚼舌根。 不过护院跟着又把昨天和前头晚上白嫣然的种种异常说了出来,老夫人听过之后,脸色大变,信了三分,当即命护院去传白嫣然过来。 二进院的主屋寝房内,白嫣然仍沉浸在昨夜跟二喜相处的愉悦回忆里,她感觉自己的病都好了,抽开已经落了会的胭脂水粉盒子,描眉画眼,带了朱钗步摇,穿了广袖束腰的裙衫,正在等着二喜来找自己呢。 可不曾想,二喜没来,等来的却是护院。 她又张口呵斥,但这一回护院是奉了老夫人之命,大胆多了,将她生拉硬拽扯了过去。 老夫人见她气色一下子好了不少,还打扮的莺莺燕燕,又新了两分,抬掌猛击茶几,厉大骂:“好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生不出孩子也就罢了,竟尔勾搭闲汉,老身真想千刀万剐了你!” 这句话其实有试探之意,如果白嫣然这时候表现得十分茫然,然后竭力辩解,老夫人仍是吃不准真假的。 可白嫣然根本没想到自己与二喜的事紧紧过了一夜便东窗事发,惊得瞠目结舌,浑身发抖,一看就是心中有鬼。这么一来,老夫人又信三分,已是八分相信。 她对这个儿媳原本还算喜欢,但老是生不出孩子,就不太喜欢了,后来大闹纳妾宴,丢了董家脸面,就变得极为厌烦,甚至动了让儿子休了白嫣然的念头。 但是亲家过来一同毒打,又让她消了气,全当董家没这个人好了。却不料她如此不检点,居然干出偷汉子的丑行,这已经不是休了就能弥补的过错了。 董老夫人将茶几上的茶碗端起猛地掷下,厉声喝问:“那男人是不是个叫二喜的闲汉?” 白嫣然知道再辩无用,但一心想着保护二喜,立马摇头,说道:“不是……不是二喜!” 插一句,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这么一说,那就是认了自己有偷情之举,老夫人暴跳如雷,当即让护院掌掴之,护院本就恼白嫣然训斥自己,当下得了令,下手又狠又辣,抽得白嫣然嘴角撕裂,面颊破烂,直至昏死才作罢。 老夫人忖度这件丑事必然已经传得满城风雨,想要压下去是不能了,那么只能严惩犯妇,才能重拾董家尊严,当即将丑事告知了老爷与儿子董谦。 董谦虽然已经对白嫣然没有多少轻易,但是听到妻子丑行,仍觉五雷轰顶,跟着便是暴怒难抑,手臂粗的木棍打断了三根,就在白嫣然奄奄一息之际宣布将她休了,五花大绑投入衙门,并告知了白家。 白嫣然被判了进猪笼沉河的酷刑,她临受刑的前一晚将自己咬破手指书写的遗书交给狱卒,央求他转交父母。 但是,白老先生听到女儿居然做出了不守妇道之事,竟尔当场气得背过气去,没救过来,便去世了,而白嫣然的母亲也是羞愧难当,悄悄地上吊自缢而亡。 狱卒如实说了,白嫣然险些昏死过去,大哭一场,又向狱卒打听二喜下落,狱卒如实说二喜在事发当晚已然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 白嫣然听到这消息,不再哭了,反而大笑起来,关入猪笼投河前,大声叫嚷,说是死后必化厉鬼,先杀了董家全家,之后再杀负心人二喜。 她本已气息奄奄,但临投河前中气却特别足,吼声方圆数里都能听到,真可谓声嘶力竭,犹如枭鸣,随后她被衙役推入河中。 为了防止罪犯脱逃,进猪笼前会将手脚反绑,再用铁链缠住猪笼,这样一来必沉河底,毫无生还可能。 可奇的是,第二日去打捞时,空有笼子、铁索,但里头人却不见了。这一消息传出,整个县城又炸了锅,好多人都在传说白嫣然已经化为厉鬼,更有人说自己已经看到了白嫣然的鬼混,脸色煞白,手指头如铁锥那么长,舌头耷拉在小腹前。 这当然都是信口雌黄之言,但三人成虎,人人都说,可下坏了董家众人,立马请来道士、和尚超度作法镇压。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嫣然的鬼魂并没有出现,董家人也渐渐忘却了这件事,又过几个月,董谦的三姨太剩下一个白胖小子,一家人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大摆宴席。 可是,三日之后,这孩子竟尔夭折了。这事一出,立马有人将原有归结在白嫣然头上,董家人又害怕了,请来道士和尚二次驱鬼。 他们满心祈祷着事情就此打住,却不知道噩梦由此才慢慢开始。 一月后,即将临盆的四太太暴毙,新年伊始,董老爷在院子中摔了一跤,后脑勺正咯在楼梯尖角,便就死了。 董谦报了官,找了道士、请了修士,但均是一筹莫展。 一家人大乱,许多丫头、长工、小厮都不敢坐了,工钱都不要连夜出逃。 怀有身孕的三太太左思右想,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逃走了。但第二日清晨,便有人在前往东州主城的官道旁发现了她的尸首。 董老太不堪重压,上吊自杀。没过几天董谦疯了,第一日大哭一天,第二日大笑一天,第三日一言不发,第四日满嘴胡话,第五日心肝俱无,暴毙街头。 一家人果然灭门,这时候案子才被苍绫宗知道,苍绫修士出马,从唯一幸存的二喜入手,埋伏数日,果然等到了白嫣然。 但她并不是鬼,而是人,且学了一身法术,灵力颇强横。因为支援西界战士,苍绫修士折损破巨,整个东界又不太平,人手缺乏,所以负责追查白嫣然的修士只有绿芒九阶,他虽救下二喜,但与白嫣然相斗,居然久久拿不下她,心中急躁之际,反倒让她刺了一剑。 受伤修士向总部求助,总部又派出两名蓝霞境修士前来助阵,却不料那白嫣然也搬来了救兵。 原来,她被丢入河水之中,被一修成人形的鲤鱼精怪所救,这精怪也有一百多年道行,名叫于连,还有还有两个结拜的哥哥。大哥是修炼五百余年的狮子精,名叫金峰,二哥是一只有三百年道行的狼妖,名为浑身打辉凝。 鲤鱼精怪救下白嫣然带回洞府,其实只是想留着明天吃个新鲜的,但白嫣然被救之后,居然到底磕头,求鲤鱼精收她为徒,教她法术。 鲤鱼精潜伏在东留县多年,偷偷摸摸吃了不少落水的人,但从来没遇到这样大胆直接的,颇感新鲜,反正少吃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损失,一时兴起就将其手下了。 白嫣然满心仇恨,uu看书ww.ukanshu 一心想要习得法术,便将尽心尽力地伺候鲤鱼精,她本就精乖,又上了心,鲤鱼精便越发喜欢她了,还把她介绍给大哥狮子精和二哥狼妖。 金峰、辉凝也没见过白嫣然这等人,居然一点不怕妖类,还主动拜师,一起生活。又发现她心福至心灵,心思细腻小巧,都觉是个难得的人物。 三个妖精一合计,竟欲收白嫣然为四妹,白嫣然满口答应,当场叩头,三妖大喜,纷纷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白嫣然异常刻苦,但学习法术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她特别着急,想要感激杀了董家全家,才算解气。金峰、辉凝与于连都愿代劳,但白嫣然却坚持要亲自动手。 三妖尊重其意愿,加班加点操练白嫣然。 而大哥金峰有一门邪法,饮人血,而催生灵气,反过来再学法术,那就事半功倍了。看白嫣然着急,金峰也就随口提了一嘴这邪法,想这四妹怎么说也是人类,应该不愿意饮同类之血。 他却不知白嫣然恨已入骨,人性渐泯,一听可以加速学习法术的进度,当即答允,人血一碗碗饮下,并无半点犹豫。 灵力也在短时间内暴增,法术也学会了不少,很快便到了可以随意虐杀普通人的境界,她本想一夜之间,将董家上上下下杀个干净,但又觉得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于是改为一个个屠戮,让生者生活中惊恐之中。 三百三十五章 堕入魔道(上) 白嫣然悄悄潜入董家,却发现家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些县中名流都聚集过来。 略一调查才知道是昔日丈夫董谦的小妾生了个大胖小子,她又气又恼,只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孩子,董谦的心也不会从自己这里抽离得干干净净,她也不必落得与妖魔为伍的地步 她在一瞬间,甚至动了将来宾一同诛杀的心思,但细细一看,就不难发现,宾客中不仅有朝廷官员,还有不少修士,不敢招惹,也不必招惹。 她在董家生活了很久,一花一木都跟熟悉,很轻易便躲了起来。 入夜,凭着鬼魅的身法无声无息地潜入房间,来到床榻之前。看到了熟睡中的婴孩火冒三丈,长长的指甲抵住婴孩的脖颈。 只要微一用力这个孩子便死了,但临下手之前,她却有一丝犹豫,孩子刚刚降生,什么都不知道,是无辜的。 一犹豫,指甲便没有插下去。这时候,婴孩仿佛有了感应到了危机,哇哇哭了起来。奶娘、丫头赶忙奔了进来,喂养、哄睡,白嫣然则早一步潜上房梁,冷眼旁观。 之后的三天里,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杀死这个孩子,直至第三天晚间,董谦来到了这里。 如今董姥爷年迈,董家生意多是由董谦打理,加之三个妾氏都要呵护关怀,所以也不能常常过来。 但来了,一见孩子,那就欢喜异常。又是抱孩子,又是抱小妾,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相拥而眠,好不幸福美满。 卧在房梁上的白嫣然看到这一幕,彻彻底底狠下心来。待众人酣然入梦之际,她双脚勾住房梁身子垂下,口吐灵气,这灵气粘稠、沉重,在空中飘飘荡荡,最终尽数压在婴孩口鼻之上。 若是稍微大一点的孩子,略一挣扎也就能挥散灵气,可是刚刚出三天的婴孩太过脆弱,对自己的身体根本不熟悉,扭头挥手都是不会,就这么活生生的憋死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而且灵气也不会久久凝聚,一二刻之后便消散于无形,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翌日,伺候孩子的奶妈丫头还在暗自庆幸孩子一夜没哭,让她们睡了个好叫呢,可紧跟着里屋就传来了惊叫声,和哭泣声。 原来一夜过去,孩子身体都僵硬了…… 三太太哭得死去活来,既是哭孩子,也是哭自己。 当下董家正妻空缺,三个女人都是妾,但三太太说话有些木讷,不太懂讨人欢喜,一直被另两个压了一头。但她生下了儿子,这可是董谦的长子,她本想着母凭子贵,说不定能续正妻之弦,可当下孩子居然死了,她又指什么当正妻了。 董谦盼了好久的孩儿居然就这么没了,也是伤心落魄。之后,董家内外都在传是白嫣然的鬼魂回来报复了,董家上下人心惶惶,道士和尚全来了,一直潜伏在董家的白嫣然瞧看着宅内众人又悲伤、又害怕的样子好不舒心。 董家请来的修士是个半吊子,而且用灵气憋死婴孩的手法又极为高超,真是一点马脚不露,一点线索不留。 修士查看一番,断定了婴孩是因为睡姿不当被才被憋死了,应该不是他人所杀,更不是妖魔所为。 这消息一出,董老爷、董夫人、包括董谦都是十分气愤,把其孩子闷死的过错强加在三太太身上,说他只顾熟睡,没有照看好孩子,三人轮番责骂。 三太太以泪洗面,一会儿觉得自己委屈,一会儿又觉得真是自己的过错,整日里恍恍惚惚,气色渐衰、容姿不再。 这时候四太太到开心极了,她素来都不信什么鬼神,而且修士都说了,孩子是睡姿不当把自个儿闷死了,根本不关那个白嫣然的事。 她放下心来,整日挺着高高的肚子在董宅上下转悠,炫耀,董老太痛失爱孙,便更加重视她肚子里孩子了,各种赏赐不断,各种补药不停,真可谓把她碰在了手心里。丈夫董谦几乎每晚都来,即便不过也也要陪着她说说话。 她也借着这份关心与重视,日益骄纵起来,在董家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众多下人也是又敬又怕,小心翼翼,但一不小心仍要受到大骂。 地位本应该最低的老四一下子变成了家中实际上的女主人。 白嫣然原本还在为下一个杀谁而苦恼,忽然发现这个老四如此跋扈,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看他终日张扬,活得好不开心,尤其那个微微发尖的肚子,更是遭人恨。 但白嫣然并没有立刻动手,她故意等了等,等到四太太临盆在即的一个夜晚,忽然现身,她跟三只妖精同洞而住,自然沾了几分妖气,一现身便把老四吓得一个哆嗦,动了胎气,刚要出生嚎叫,却被白嫣然捂住了嘴巴。 白嫣然用尖利的指甲从她太阳穴缓缓刺进,直入脑髓,一尸两命。 董家人彻底慌乱了,虽是年末,但谁也没心思购买年货,护院焦头烂额,领着众家丁不分昼夜的巡逻守护,县上衙门也派人过来调查。 但白嫣然修为已然不低,几个寻常的衙役、家丁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大年初一,吓的好几天没有出屋的董老爷不得不出门,见了见亲生哥哥,可在一路小跑回房时,青天白日的,突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自己面前。 他瞧见拦路人的脸面居然是沉入河底后又不见了的儿媳白嫣然,大惊失色,一声喊叫塞在喉咙里尚未发出,便被一把推倒,后脑撞击石阶尖角而死。 董家乱成了一锅粥,人人自危,好些下人都连夜跑了。一只躲在暗处的白嫣然开心极了,如同再看一出好戏。这一晚他悄悄地溜到董老太的房间,想对她下手。 但刚欲现身,却听到院外动静,她生怕是来捉自己的修士,赶忙隐住了身形,寻声过去,才发现居然是三姨太。 她紧紧在后头,也不躲了,就现了身,这可下坏了三姨太,也是磕头赔罪,然后发足狂奔,白嫣然却始终一言不发,如同鬼魂般跟着。 大晚上的路上也没人,三姨太好生绝望,奔走一夜,劳累不堪倒在了路边,白嫣然见她跑不动了,也没什么意思了,才出手了解了她,然后会到董家,又杀死了二姨太和她腹中的孩子。 第二日,董老太上吊自杀了,白嫣然十分遗憾,没能亲手杀了她。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不敢再耽搁,怕时间长了董谦也自杀了,也不等黑夜,反正董宅也没几个下人了,她大摇大摆地走入房间,跟董谦碰了面,董谦见到本该沉入河底的白嫣然一身鬼气出现在眼前,当场下疯,嚎啕大哭冲出门去。 凄凄惨惨地过了几天,被白嫣然活掏心肝而死,至此原本兴旺的董家已然灭门。 白嫣然了却一桩心愿,便去找下一个目标——二喜。但在这时候,苍绫宗已经介入,暗中埋伏。其实,她若一现身就动手,虽然会被苍绫道士阻截,但二喜性命也将不再了。 但她始终还对二喜抱着一丝幻想,现身之后,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问了句:“你当日为何要把咱们的事说出去?” 二喜吓得魂不附体,牙齿上下敲击,咯咯作响,根本说不出话。 她又问一句:“我被董家人打,被官府捉住,你为何不去救我?反倒自己跑了?” 问出这一句,突觉后脊一寒,扭身见一个道人扑来,剑芒大绽。她赶忙掐捏法印,与道士斗了起来,几十个回合后,她反手夺剑,跟着刺出,伤了道士。那道士一声清啸,连掐法印,是功能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时候,二喜已然跑得无影无踪,白嫣然也不远过多跟道士纠缠,身形一晃,也逃了,道士受伤虽然不重,但也不算轻了,追出二里有余,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被路人所救。 他一番思量后,写信向宗内求助。苍绫宗也迅速反应,派遣两名蓝霞境弟子前往协助。 白嫣然虽然不知道自己惹了苍绫宗,但也知道对手开头不小,于是叫出了自己三位哥哥前来助阵。三个妖精早就摩拳擦掌想帮着这一位人类妹子出头了,一听邀请,哪有拒绝之理。 于是,某天深夜,东留县北郊,三苍绫道人跟三妖一人打了起来。 大哥狮子精金峰便有蓝霞九阶修为,二哥狼妖辉凝也有蓝霞六阶修为,三弟鲤鱼精余连较弱只有缕芒七阶,四妹白嫣然虽然修行时间短,但得三妖亲传,又饮人血,使得她短短几月间便有绿芒九阶修为。 这一战,无论是单一修为,还是参战战力,苍绫道士都不占优,纵然苦战,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大败。蓝霞境两人轻伤,绿芒境一人重伤,三人拼死突围才得逃脱。 三妖大胜,好不开心,气焰更加嚣张。 但是苍绫宗人才济济,虽然有多处牵绊,但既然盯上了,那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又从门内抽掉派出五人小队,最高修为蓝霞八阶,最低也有蓝霞五阶。 五人配合多年,伏妖无数,曾有过联合击杀紫金大妖的壮举,在宗内颇富盛名。 加之白嫣然一方存了情敌之心,一番交战妖类打败,落荒而逃,五道追击,将那鲤鱼精于连砍成重伤,但他也因知道活命无望,拼死一战,拖住了苍绫修士,让其余两人一妖得意逃脱。 而后他又使出保命法术钻入河中,化为波浪形态与水相容,实在无从查找。好在他受伤太重,第二日苍绫宗五道在下游溪水边找到了鲤鱼精怪的尸首。 但白嫣然、金峰、辉凝却就此销声匿迹,五道巡查多日无果,而且其他地方也不太平,他们接了新的除妖任务,去别处除妖去了。 当然,苍绫宗又派了其他弟子继续追查白嫣然一行踪迹。 …… 讲完这长长的旧事,司大志喝了口水,说道:“情况就是这样。” 郭裕飞拿过厚厚的卷宗翻了一翻,发现记得十分详尽,司大志所说种种可不是随意发挥,宗内确有收录,可见苍绫宗办起事来,是多么严肃认真。 李青凡也凑上去看了看卷宗,问道:“当下可有线索了?” 司大志点了点头:“就在前两日,有弟子来报,说是已经发现了白嫣然踪迹,不过她十分警觉,不敢打草惊蛇,力求一击即中。所以二人未有动手,灵萤传讯,让宗内给予支援。” 郭裕飞欢然:“那太好了,我去支援吧。” “这……”司大志望向李青凡,他素来最守规矩,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宗外人插手此事,要是寻常人提这个要求,他就一口回绝了。 但自从回归总部后,他也努力地在了解什么叫人情世故,但理解的却不怎么到位,所以才会误认李青凡让他找通缉要犯是考核。 当下又忖度这个郭裕飞跟时任宗主诸葛风云以及下一任掌门李青凡关系都是匪浅。u看书 wwuukhu.co 不敢拍板,才望向了李青凡。 李青凡当即点头:“好啊,正好我宗人员紧缺,那就劳烦贤弟走一趟啦。” 司大志暗暗舒了口气,心说:“还好我没私自拿主意。” 这时候有个小道士进来,很李青凡耳语几句,李青凡点了点头,对郭裕飞说:“我还有事情要办,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好说,我一定全力以赴。”郭裕飞回应。 “司师侄,你把目前掌握的情况都告诉郭宗主吧。”说着他便扭身走了。 郭裕飞立刻就问:“司道长,却不知白嫣然一行,在哪儿?” 司大志激动起来:“哼哼,这歹人也确实了得,我们本以为她已逃到了天涯海角,其实她竟尔还在东州境内,而且就在东留县的临近县城东田县,实在胆大包天,也让我们一通好找。” 求助下,可以像偷菜一样的偷书票了,快来偷好友的书票投给我的书吧。 郭裕飞点点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郭宗主,既然你要出马,那就请快快上路,我写书信给东田县弟子,让他们全力配合你。” “有劳了。” 于是,司大志修书一封,灵萤传回,郭裕飞跟沈墨砚骑马快行,往东州去了。 三百三十六章 堕入魔道(中) 清晨。 鸡叫二遍,依靠山坳的东田县,仍笼罩在晨雾之中。再过一阵,太阳已经完全跃出东方的山峦,洒下温暖和煦的阳光,才使得这浩渺的雾水渐渐消散。 县城东方,一男一女沿着小路徐徐而行,最终来到了土砖累就的城门山。 男的身穿一件粗布短打,脚蹬草鞋,头发也未梳髻,随意地披在背后,一截草绳绑了个发辫。他身旁的女子穿着一件褐色衣裤,束手绑腿,头上一枚荆钗绾起青丝,脚上也是一双草鞋。 男女并肩而行,背后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布包,里头散发着阵阵药香。 这两人正是乔装改扮后的郭裕飞跟沈墨砚,司大志刻意嘱咐,说白嫣然一行十分狡猾谨慎,如今线索是好不容易才掌握的,所以接近务必小心,尽量低调隐蔽。 所以,他们就如同昔日尤邓生抓捕鬼门道人时一样,扮作药材贩子。 来到城门山,守门的兵卒瞧两人面生,便拦下了,打个哈欠,仰着脸询问:“你们是哪里人啊?来我们东田县做什么?” 郭裕飞哈个腰:“军爷,我们夫妻两个是药材贩子,如今在山里收了一批不错的药材,想过来看看有没有生意。” “唔……我瞧瞧,”那兵卒绕过郭裕飞,来到沈墨砚身前,兀自伸手往她背后的大包里抓去,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沈墨砚脸蛋。 心中盘算:“这小娘们儿虽然穿得土里土气,但模样还不错,若是把头脸洗白净了,或许不必郡里头那些莺莺燕燕差。” “啊呦!”兵卒大叫一声,赶忙从装药材的大包缝隙里缩了出来,五指指肚冒血。 “这……这怎么搞的?”兵卒大惊,立刻抄起腰刀,“小娘们,你包里头是什么暗器,你们又到底是什么人?来人啊!来人啊!”最后一句,扭头对着城门洞里头喊的。 沈墨砚脸色茫然,郭裕飞也是吃惊,这兵卒的手怎么就伤了?是沈墨砚做了什么手脚吗?但也并没有感到任何灵气扰动啊。 随着吼叫声,又有几个守门的兵卒跑了出来,一个个都是睡眼惺忪,却又惊慌失措。 “怎么了,怎么了?”他们连忙问。 “她……她是坏人,包袱里头有暗器!”被扎了手指的兵卒叫了一声,模样委屈。 “呛啷啷”几声,众兵卒纷纷抽出腰刀,大步一迈,却齐刷刷往后退去。 “误会,都是误会!”郭裕飞忙拦在众兵卒跟前,“拙荆的包袱里都是药材,决计没有什么暗器。” “你把包袱抖开,给我们瞧瞧!”兵卒远远地大叫。 郭裕飞从沈墨砚身上解下大包,解开绳索,里头全是野龙须,野龙须是极为常见的一味药材,磨粉入水成泥,敷在身上可以消除因油脂分泌过旺而冒出的疙瘩。 野龙须细长弯曲,上头长满倒刺,如不小心,确实容易被刺伤。 兵卒虽不认识野龙须,但也看到了不是什么暗器,放下心来,走上前来,被扎的那个气冲冲地说:“你们买的这是什么药?这样扎手?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郭沈两人也是委屈,药材是司大志帮着准备的,郭裕飞只嘱咐了一句要轻便些,谁知他就体贴地找来了细长,中空的野龙须。 怪不得一路背着个大包都跟没背一样,轻飘飘的。 “那个……军爷,实在对不住,我们这些药贩子平日里皮糙肉厚,又天天跟这野龙须打交道,也扎不破手,久而久之就把这倒刺的事给忘记了,军爷莫怪。” “呸,什么莫怪,我偏偏要怪,扎伤了老爷的手,就得赔钱,拿来拿来,最起码也得五两银子。” 沈墨砚不愿很他多费口舌,而且五两银子,又不是什么拿不起的大数目,当即抬手往腰间钱袋摸去,想要花钱消灾,但却被郭裕飞一把拉住。 又听他说:“军爷,我们是穷苦人,哪里能有这五两银子呢,就算这两大包野龙须全部买掉,也换不来五两银子啊。” 沈墨砚听到这里恍然,两人扮的事寻常药贩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五两银子发发这守城门的小兵呢,所这些守城的恰好便是白嫣然耳目眼线,可要糟糕了。 守城兵卒想了想,又说:“好吧,好吧,本军爷看你们夫妻俩可怜,那就……那就一两银子吧。” “一文都没有……”沈墨砚幽幽地说。 “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兵卒大怒,腰刀挥了几挥。 心说:“别你为你颇具几分姿色我就不会打你!” “军爷,军爷!”郭裕飞上前挡住,“当真是一文都没有,绝不骗你。我们只有这两大包野龙须等着换钱,若军爷不嫌弃……那就把这野龙须拿去吧。” “哼!我要这些扎手货做什么?” “当然有用了啊。将野龙须磨粉入水成泥,敷在身上可以消除疙瘩。”郭裕飞如实说。 “哦?可以这样?”后来兵卒中,有个年纪稍长的很感兴趣的样子,“我儿子最近脸上莫名其妙冒了许多痘痘,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根治?” “不知军爷的公子多大年纪?” “刚过十六。” “啊,那便是青春痘嘛,用这个最为对症。我称一点给军爷。”说着郭裕飞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秤砣,他来到这一方世界后,未成为修士之前,做过好多营生,也当过小商小贩,秤自然会用。 称了用两层油布纸包好,给那兵卒,说道:“这是两个疗程的,随用随磨,常温干燥处保存,早一次,晚一次,三日见效,六日清除!” “多谢多谢。”兵卒大喜。 一群人中,有一个买账了,其他人就不好为难,索性都要了点野龙须,多少也算讹了点东西。 郭裕飞跟沈墨砚终于穿过门洞,因为只是一个寻常县城,加之时候尚早,仍泛着些许薄雾的主街上空空荡荡的,偶尔能见到一辆骡车经过。两人沿着街而行,到一棵歪脖子柳树下拐向东,复行二十余步,来到一口废弃的井水边。 这正是司大志所定下的接头地点。 等了一阵,果见有两人徐徐走来,临近了,郭裕飞一怔,感觉这两人长得好生面熟。 两人都穿着一身贴身黑衣,外罩宽大的半袖蓝袍。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容貌俊美,气仪不凡。另外一个看上去要小一些,十三四岁上下,长得却要比那个年级长的还要壮士,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皮肤偏深,表情淡然,颇有超然物外的洒脱。 “咦?你们……郭师哥和沈师姐?”那个身材壮实的少年问。 “什么郭师哥,应该是郭宗主和沈夫人才对。”气仪不凡少年纠正。 “啊,你是殷秀峰,你是莫小宁!”郭裕飞吃惊,眼前两位少年居然是昔日在锁妖塔所见,当时两人看上去还只有十一二岁的孩童,时光匆匆,没想到再见时,两人已长成了翩翩少年,而且已经开始外出执行任务了。 当日,郭裕飞与沈墨砚去囚妖谷时,由李青凡带领,殷秀峰跟莫小宁都以为他们也是苍绫宗的道士,到火来,李青凡去找武瑶姬请罪,事情才大白于天下,殷秀峰听说后记在心里,但莫小宁性子太过大咧,当时虽然也听到了,但是左耳进右耳出,什么也没记住。 沈墨砚问:“你们俩就是追查白嫣然的小队了?” 殷秀峰点了点头:“正是。” 沈墨砚皱眉:“那你们怎么穿着这身打扮?” “哦。沈夫人说这身打扮啊。”殷秀峰转过身来,只见他身后袍子上写着“千刃”二字,跟着他转回来接着说:“那白嫣然十分惊觉诡诈,我宗其实在我们之前已经派了两三个小队去寻她,但不是无功而返,便是在刚刚盯上的时候她就销声匿迹了。 我们俩接到任务时,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番,才想到了这个主意,首先要彻底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啊,我跟小宁,没急着去找人,而是投了东田县一个特别小的宗派,叫做‘千刃宗’,宗主不过蓝霞境修为。 我们在辛苦数月,刚刚成为宗内弟子,就在这时候,东田县内,出现了杀人案,官府没查出什么眉目,便要请修士出马了。如今苍绫宗实在太过繁忙,即使怀疑是妖魔作案,只要不是伤人太多,影响太大,苍绫宗并不会立马接管,而是有当地宗派先行调查。 千刃宗虽小,但在东田县到还颇有些名声,当地衙门请的就是千刃宗,当然了千刃宗可不是白白除妖,事成之后,是要付钱的。 我跟莫师弟稍使了些手段,也就进入了案发现场,那是一家寻常农户,一夜之间全部暴死,连七岁的孩儿也没能幸免,都是胸口被利器穿透,诡异的是三具尸体都没流什么血,或者说,都没剩什么血,这显然是需饮人血修炼的白嫣然所为了。 千刃宗看到这等凶残手法,都有些怕了,不敢接案子,我跟莫小宁做出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硬是在衙门办案的官差面前夸下海口,说是定能查明此案。官差自然欢喜了,当场说死了,不许反悔。 回到宗内,那宗主好不生气,说既然我跟莫小宁作死,就让我俩去查案。于是,我们就靠着千刃宗弟子的身份在县城展开调查,几日后果然发现了眉目。白嫣然也察觉到了我们,但她并不把千刃宗放在眼里,非但没有逃跑,还设下一计策,想要引我俩去荒郊外铲除了。却不知,她一切诡计,都已经被我们兄弟在暗中听到了,如今郭宗主与沈夫人已至,咱们便可以来个将计就计,将妖类一举拿下!” 郭裕飞听到完,不住点头,感觉这两人很有头脑,沈墨砚也不由得问:“加入别的宗派,这主意是谁想去来的?”说着望向莫小宁,感觉这种“歪门邪道”应该是他的主意。 却不想,莫小宁摇头,伸手一指身边的师兄殷秀峰,说道:“这主意自然是师兄想出来,我可没这脑筋。” 郭裕飞又来了逗一逗殷秀峰的念头,便问:“你这样做,可是另投他师哦,而且用心不纯,也欺骗了千刃宗。”问话时紧紧盯着殷秀峰,想要看看他听到这等刺耳话语,倒地会有何反应。 殷秀峰面不改成,淡淡地说:“为除妖,不可不变通,事后,我自会向千刃宗宗主以及苍绫宗师尊请罪,有什么过错,主意是我出的,我自当一力承当。” “万一双方真的都惩罚下来,你当如何?” “惩罚便惩罚,我犯了错误,自然该罚。”殷秀峰面色坦然。 “那你岂不是很冤枉,uu看书 wwuukanu 很委屈?为了除妖,却还被惩戒?”郭裕飞饶有趣味。 殷秀峰洒脱一笑:“何为冤枉?何为委屈?我宗多少热血男儿,大好青年,皆死在妖类屠刀之下,我有性命在世已是幸运,更要接过众多先贤之遗愿,负重而行。” 虽然殷秀峰只有十六七,但这一番话说得当真是正气凛然,郭裕飞不得不佩,隐隐觉地这殷秀峰将来的成就或许要高过自己的结拜大哥李青凡,也未可知。 撂下这话头不谈,又问一句:“两位小道长,你们俩如今是什么修为了。” 莫小宁对于纠结为难的问题搭不上来,但问修为,他可是知道的,忙说:“我前两天刚刚突破蓝霞一阶,我师兄目前是蓝霞三阶。” “嘶……好厉害!”沈墨砚不由得攒出声来。确实啊,她大小修行就是一丝不苟,还有名师指点,但入蓝霞境时也是二十岁之后了,比之眼前这两位少年,可真是慢多了。 “沈夫人谬赞了。”殷秀峰谦逊地说。 “嘿嘿,也没多厉害。”莫小宁却是满脸藏不住的欢喜,甚至想再吹两句。 殷秀峰先他一步说道:“郭宗主,沈夫人,目前形式紧迫,还请我向二位陈述白嫣然这魔女的奸计,这样二位也好赶紧拿出应对之策。” 郭裕飞面色立马郑重起来:“殷小道长请讲。” 三百三十七章 堕入魔道(下) 白嫣然一行被苍绫五道打败之后,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大名鼎鼎的苍绫宗,狼狈出逃后,提心吊胆,躲躲藏藏,过了好久。 直至感觉外头风平浪静,才敢冒头,却不料,苍绫宗对他们追查一直未有停歇,也永不会停歇。 金峰、辉凝好生绝望,感觉妖生一片暗淡,倒不如死了算了。但是白嫣然坚毅无比,几番劝慰,才使得两个妖类个个重拾了活下去的勇气。 金峰提议,跑到天涯海角,让苍绫道士难以找到,辉凝同意。但白嫣然却觉此举不妥当。 他们想要逃到天涯海角,但又忖苍绫宗作为除妖丰富的名门大宗,肯定早已想到,说不定逃往州外的各个要道都已经布下埋伏,危险重重。 后来,二妖一人几番思量,才决定就躲在东留县临近的东田县中一个大户人家花园中一口干枯的水井底部,整日小心翼翼,除寻找吃食,几乎不出去。 如此过了半月到未被寻到,但是大哥金峰与四妹白嫣然都修炼了嗜血魔功,一日,两日不引血倒也无碍,但要是三天不喝,那就烦躁难安,七日不引,便犹如猫爪挠心,半月不饮更加难以忍受。 可是如今他们正被追查,只要东田县内有苍绫修士,行险杀人,十有八九暴露了行藏,好不容易找到的安身之所,有没有了。 可是无血可饮的滋味实在难受。 金峰修为虽高,但饮血时日更久,相比白嫣然更难忍受,他已经不止一次动了咬死白嫣然引血的念头了。 白嫣然看着金峰眼神一天比一天凶狠,知道再拖下去,自己可就没命了。终有一日爬出井口,随便杀了个落单乞丐,拖回井底享用,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担惊受怕地过了几天,发现并没有道士找来,二妖一人揣摩或许苍绫宗未在东田县部署,而那乞丐也确实是个形单影只之辈,忽然不见了,都没人知道。 如此,三人胆子大了些,陆陆续续又挑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诛杀饮血,过来几天不挨饿的日子。 但流浪汉短时间内连续消失,也引起了东田官府的留意,一番查探无果,又找了当地的千刃宗调查,千刃宗虽然不强,但只要差到这蛛丝马迹,极有可能会惊动了苍绫宗。 但或是二妖一人命不该绝,白嫣然在一茶馆酒肆中无意间听到了官府与千刃宗一同调查流浪汉忽然消失的怪事消息。 他们提前做了准备,遮掩过去。 但这件事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想要长长久久地在这里待下去,杀人饮血必须低调,而且需要耳目。 大哥金峰从前向紫金境大妖拜师求学,会不少法术,其中一术可以摄人心魂,为己所用,恰能充当耳目。但每次施法时间长久,但只能控制一人,而且只能控制没修为的凡人。 他原本觉得此术用处不大,虽然学会,但很久很久都没用过,也从未在兄妹面前展露过。但当下这一用处不大的法术却成了救命稻草。 金峰传授,辉凝与白嫣然勤勤恳恳夜以继日,没几天便学会了。 之后,金峰便控制了一个官差,辉凝控制一个街头闲汉,白嫣然控制一个在县城里倒卖货物的小贩。白嫣然一行虽控制这三人,但并不会干扰他们的正常生活行动,让他们与常人无异,但其每日所见所闻皆回回传, 于是,这身份迥异三人便组合起来,形成哦一张颇为严密的信息网大,整个县城的信息都得意网络。只要县中略有风吹草动,白嫣然便会知晓,苍绫宗也过来搜查过几次,但是人将入城门,消息便走漏了,是以迟迟没什么结果。 直至这差事落到了殷秀峰和莫小宁头上,殷秀峰行动之前熬了数天,翻阅数十本卷宗,不仅仅是白嫣然的,而是将数月以来,大洪境内所有妖类作乱的卷宗都浏览一遍,再经过几番思量,认为白嫣然一行极有可能就在东田县,同时也想到了潜入别的宗派隐藏身份的主意。 两人以寻常出门球道的农家兄弟身份入县,大洪国内,一心想要入宗修炼的青年人数不胜数,白嫣然一行自然未有过多留意。 两人在千刃宗内表现既不突出,也不落后,一只平平常常,熬了数月,才由门外弟子转为门内弟子,然后县上便发生了农户全家暴毙一案,千刃宗受邀调查,本只想走个过场,但殷秀峰装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一口咬定可以抓到凶手。 宗主将他臭骂一顿,便将这极有风险的差事交给了他跟莫小宁,两人当即认认真真调查起来,案发现场虽然已被处理过,但仍留有不少蛛丝马迹,两人循循而进,顺藤摸瓜,还真查出个七七八八,甚至一点点接近了白嫣然一行的藏身之所。 白嫣然早就知道有另个千刃宗的臭小子正在调查自己,还亲自去看过,见殷秀峰虽然长相精神,但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莫小宁虽然壮士,但却憨憨的,年龄看上去更小,根本不足为惧,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十几天后,他忽然发现殷、莫两人居然查到了他们藏身之井的县上大户,好不吃惊,赶忙将消息告诉了大哥金峰、二哥辉凝。 虽然数月没听苍绫宗动静,但这两个妖精却无一日不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当下忽然听说又有修士来了,还以为是苍绫宗高手来杀自己了,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就要卷铺盖逃走。 白嫣然好不容易才拉住,跟他们说来到不是苍绫宗的高手,只是小小千刃宗新收的两个门内弟子。 大哥金峰一听原来只是去去千刃宗的小弟子,修为不过白虹境,立马不怕了,即便是千刃宗的宗主,他想杀了也是探囊取物的事。 狼妖辉凝更是恶狠狠地表示要立马冲出去要死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白嫣然赶忙拦住他,说如果没头没脑的杀了恐要惹了大麻烦,应该设个局,让两个小子死得清清楚楚,却又跟自己沾不上半点联系。 而她的主意便是用摄心之术控制一个女子,分别去勾引殷秀峰跟莫小宁。 白嫣然已经对殷和莫小宁做了一番调查,知道殷秀峰已满十七莫小宁看上去小,但其实只比殷秀峰小了一岁,也有十六岁了,都到了婚配年纪自不必说,最经不住女子挑逗,勾搭。 待鱼儿上钩,便一起骗上山来,挑拨两人拔剑决斗,无论谁输谁赢,又或不愿动手,届时她便亲自出手,杀害两人做成互杀身亡的假象。 那被摄心之术控制的女子自然要有几分姿色,最好是风尘女子又或独居,总之她勾引殷、莫的举动不能让别人察觉最好。 待事成之后,在控制这女子上吊自尽,那就是良心发现后,无脸再活。 金峰、辉凝听到这计策感觉十分可行。 于是,白嫣然终日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独居在东田县城郊的刘寡妇,刘寡妇年纪还不到三十岁,模样周正,却是个苦命人。 嫁过两任丈夫,第一任丈夫是寻常猎户,却在一次进山打猎时被大虫咬死了。第二人丈夫是个做炊饼的小矮子,十分小气,缺斤短两的小手段使到了县中地痞头上,被毒打一顿,却一病不起,刘寡妇明明尽心尽力地伺候了数日,谁能了得丈夫在一天中午刚喝完她递来的药便死了。 刘寡妇落了个克夫的名头,再也无人敢娶,娘家十几个孩子,父母也顾不上她,她也就在第二人丈夫的房子里独自生活,想去大户人家做个丫头下人都嫌她晦气,只好为穷苦人做点针线,苦苦度日。 周围邻居非但不跟她来往,还有长舌妇嫉妒她相貌,天天编排她跟某某有染,她起初还辩解,但正是三人成虎,她百口莫辩,也不指望自己能嫁出去了,也就沉默不言了。 白嫣然盯上她,一是看她独居,亲友甚寡,二便是听闻她不守妇道,有许多相好。用摄心之术将其控制,当即去找殷秀峰与莫小宁了。 两人正自辛苦地寻找线索,忽然看到一个明显被法术控制的女子找了过来,先是惊,后是喜,但喜不形于色,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刘寡妇先是在殷秀峰面前说自己孤独寂寞冷,然后又跑到莫小宁跟前说一通。殷秀峰心思熟络,而且年岁也大,应付得当。但莫小宁听了却怪不好意思的,脸蛋通红,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嫣然看在眼里,大为兴奋,认为二人反应虽然不同但都已上钩。 如此几天后,刘寡妇便分别约两人三日之后,去东田县北的虎啸峰幽会,两人皆答应了。 …… “那也就是说,今晚你们两就要去哪虎啸峰了?”郭裕飞听完了殷秀峰的叙述问。 殷秀峰点点头:“正是,我猜想,他们肯定要在那里设伏,欲要杀死我俩,然后造成情杀假象,最后再让再刘寡妇自尽,乍一看是羞愧难当无颜面再活在世上,所以寻死,也就死无对证,整件事便没什么破绽了。” “嗯……这个白嫣然还挺会算计的。” “但她却没有料到,我跟师弟的修为远高于白虹境,也就看出了那刘寡妇是被控心法术操纵,她整盘计划都露了出来。” 郭裕飞说:“好,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你们明天照常上山约会,我跟墨砚悄悄跟随,争取将妖物一网打尽。” “这样最好。”殷秀峰点点头说。 但莫小宁注意力却全在“约会”二字之上,听了之后面红耳赤,好不羞赧。 一日天光悠悠而尽,入夜后,殷秀峰跟莫小宁一前一后出了门。虽然刘寡妇将二人都约在了虎啸峰,但一个在峰顶,一个在半山腰腰。 殷秀峰在半山腰等候片刻,刘寡妇来了,头脸都是洗过的,还穿了压箱底的红衣裳,目光流盼,袅袅婷婷,跟殷秀峰说着说那,最后话锋一转,说有个人一只纠缠自己,恳请殷秀峰出剑杀之。 殷秀峰佯装愤怒,表示愿意相助。 刘寡妇借故离开,急匆匆赶去峰顶,对莫小宁说了同样的话。 莫小宁也是大怒,倒是比他师兄还要像,怒冲冲地问:“那人是谁?家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 刘寡妇哭哭啼啼地说:“那人就在半山腰的山神庙旁边呢,长得白白净净,还是修士,我怕你打不过他。” 莫小宁微微一笑:“修士?修士又怎么样了?老子也是修士,而且又白虹三阶修为,难道他还能高过我不成。” 刘寡妇忙说:“那应该是你厉害,你快快将他锄掉,我便与你双宿双飞,岂不美哉?” 莫小宁“呛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顺着山道急奔而下,透过刘寡妇双眸看到这一幕的白嫣然十分得意,扭头告诉两个哥哥:“大哥,二哥,两个小娃子中计了,uu看书 wwuukshu.cm 待会儿他们打起来最好,若是打不起来,咱们便帮他们一帮!” “哈哈,好说好说。”狮子精金峰粗声说道。 少倾,殷秀峰跟莫小宁见了面,两人故作惊诧—— “师兄,怎么是你?” “师弟,怎么是你?” “刘家姐姐说得人可是你?” “刘家姐姐也是你叫的?” …… 两人说着说着就要动手,但要动手却又不动手,几番拉开架势,可终了却只是又吵了起来。 而两人东边的草丛中埋伏着的正是白嫣然一行,而西面陡坡上则是郭裕飞和沈墨砚。郭沈两人耐心等待,只要白嫣然等一露头,立马出手制服。 殷秀峰和莫小宁也是光吵不打,故意要引蛇出洞。 “师弟!咱们多少年情感,不可为你个女子就给坏了!”殷秀峰正色。 “师兄说得极是,那么便请师兄就此收手,成全我跟刘家姐姐吧!” “胡闹!你才多大年纪,为兄已经老了,你就不能让一让?” “师兄,你十七,我十六,相差无几,你不老,我也不小,正是娶妻的好年纪。” “唔……你说的好似很有道理。” 两人如此来回扯皮。 三百三十八章 桃之夭夭(上) 正文 338章 桃之夭夭(上) 殷秀峰跟莫小宁你一言我一语,你瞪我一眼,我也瞪你一眼,你虚劈一记,我立马还一记虚劈。 一会儿剑拔弩张,一会儿却又冷静克制,局势一忽儿紧张,一会儿缓和。 草丛中,狮子精金峰狼妖辉凝看得实在恼怒,白嫣然也是着急,本想着两人怎么着也得比划两下把,只要比划两下,再加以伪造那就更加真实,若是全完伪造恐怕破绽太大,可偏偏两人光说不练,也真是急死人了。 再看一阵,大哥金峰实在忍不住,肉山似的身子猛地一绷,口中重重“哼”了一声就要上前。 白嫣然赶忙拦住,悄声说:“大哥不要急躁,且再等一等。” 金峰牙齿咬得“咯咯”乱响:“等?等到什么时候?待我出去,一拳一个,全捶死了岂不痛快?而且就算他们打会儿打起来,互杀身亡又能有多少可能,很大可能是死一存一,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要做手脚。” 白嫣然说:“这样万万不可,咱们虽然知道他们是白虹境的小修士,但是他们武艺如何?剑法是什么路子? 全然不知,如果贸然出手,伪造出来的伤口万一太过离谱,官府便能瞧出端倪,所以说一定不能急躁。 而且,我已暗中打探过了,这两新入宗的弟子还未来的及学什么像样的法术,只学了一套剑法,水平相近,说不定真能拼个双双身亡。” “那他们若是不打,咱们难道就这么看着?看到大天亮?”金峰双目一瞪,直有拳头那么大。 “大哥,万事小心,实在不行,再出手也不迟啊!”白嫣然说道,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了。 狼妖辉凝这时候也插进来说:“大哥,小弟认为也不要急躁,且听四妹的,咱们再等一等吧。动手本就不容易,得等吵够了。” 金峰听完,又一言不发,但到底没有挪动,依旧老老实实地伏在一片长草灌木之中,身形遮盖的严实,而且收敛了气息,十分隐蔽。 山坡上,郭裕飞跟沈墨砚其实等得也有些着急了,沈墨砚悄声说:“怪了,难不成咱们判断失误了,白嫣然跟她的大哥二哥根本就没有来?” 郭裕飞思量:“或许他们还在等待机会,寄希望于殷秀峰跟莫小宁两人真的打起来,这样一来,整个案件便成了真的,天衣无缝。” 沈墨砚摇了摇头,瘪了下嘴:“这也忒把细了。” 郭裕飞一笑:“他们这也是被苍绫宗逼迫得没了办法,为了保命,不得不万事小心。”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必然要得到惩罚!”沈墨砚忿忿。 其实,郭裕飞在将看卷宗,还未看完之时,对这个白嫣然是心存不忍的,认为她其实也是个受害者,也是被逼上了绝路。但后来白嫣然不禁抱负董家,且为修炼魔功残杀了太多太多无辜的人,这样一来,那就是如妖魔鬼怪无异,无须怜悯了。 沈墨砚略略抬了抬头,见月光下龙啸峰上一片皎洁,植被茂盛,在夜风的吹拂下起伏有致,但毫无人迹可寻,她多少有些泄气:“我看这周遭实在不像有人埋伏的样子……” 郭裕飞说:“他们既然是万分小心,那么即便埋伏了,也肯定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咱们耐心性子等吧。不过……如果殷秀峰跟莫小宁老是这样扯皮,恐怕要露马脚啊。” …… 山峰空地上,殷秀峰跟莫小宁还在对峙。 “我看出来,我是千说万说,你仍是不知好歹!”殷秀峰又是一记需劈,怒气冲冲,好似马上就要动手。 莫小宁哇呀呀一叫,双目凛然:“师兄,别的事,我都可以让着你,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好啊!来来来!咱们斗上一斗!”殷秀峰咬牙切齿,往前踏出一步。 莫小宁急急后退,面容惊惧:“斗?怎么……怎么个斗法?” 殷秀峰再提一步,小声说:“那帮妖魔实在狡猾,我们得真打两下了。” “哦……”莫小宁嘴唇不动,用喉咙低低的发了个音。 “记住了,万万不可展露半点苍绫宗所学,武艺法术全都用千刃宗的传承,劲力、灵力只运一成。”殷秀峰低声嘱咐道。 “师兄放心。” “怎么斗?那自然是斗个你死我活了!”殷秀峰大叫一声。 草丛中伏着的白嫣然一行心头一震,恨不得为他摇旗呐喊。 莫小宁怅然一笑:“师兄,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值得!”殷秀峰不再扯皮,前踏一步,逼了上去,一剑中路直进,身法缓滞,出剑飘忽,剑尖左斜右晃,实在称不上个好字。 但白嫣然、金峰与辉凝都是望眼欲穿,千呼万唤,终见两人动手,齐齐在心中叫了个“好”! “师兄,你休要怪我了!”莫小宁大吼着横剑前格,剑身相撞,跟着比拼力气,向前压去。殷秀峰忖他身强体壮,略运些力道,憋着气,使得脸颊通红,手臂颤抖,僵持一二息时间,百年小碎步后退。 “师兄,小心了!”莫小宁忽而收力撤剑,跟着高高跃起继而一剑劈下。 草丛汇总二妖一人又在心里头叫了个“好”字。 这一剑看着厉害,但其实目的也太过明显,剑路缺乏变换,对殷秀峰来说极易预判躲闪,但他力求演得逼真,故做大惊之貌,吼道:“啊呦!”跟着装作忽然没了相抗之力,收力不及,便往前倒,这一倒,反而就躲过了剑锋,还意外地撞上了莫小宁的身子。 莫小宁也立马入戏,也是一声痛叫,踉跄后退,还捂着被撞的肚子,揉了又揉。 两人就这么相对一二丈站定,气喘吁吁起来。 “师兄,多日不曾切磋,你的剑术又进步了。”莫小宁说。 “呵呵,师弟,看来你平日里也没有偷懒啊,身体越来越壮实了。”殷秀峰说。 “师兄,你我原本都应该有光明的前途,或许数年后东界的紫金境巨擘之中便会有你我的名字。可如今……可如今……”莫小宁欲言又止,显得痛惜不已。 “唉……咱们皆是天骄啊,倒头来竟落得这个下场。” 草丛中,金峰实在听不下去了,十六七岁,才是白虹境界,还有什么前途了?还东界巨擘,简直是痴心妄想! “大哥勿要冲动!”白嫣然按住他右膀子,但他力气甚大,已然起身,并低低地粗吼道:“放开我,让我收拾了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小王八蛋,免得污我耳朵!” “二哥帮忙!”白嫣然赶忙求救,辉凝又撤出金峰左胳膊这才把他拉下来。 但他微微一起,已经擦着林间枝叶,跟着一阵窸窣晃动。 “相公,你看!”沈墨砚恰瞧见了,忙指给郭裕飞看,“那儿好似有动静。” 金峰一动即静,但就是这一静反而是个破绽,沈墨砚说:“不会是路过的野兽,如若不然动静不会这么小的。” 郭裕飞点点头:“咱们且盯着,静观其变,对方应该有三个,必须一网打尽才是!” 空地上,决斗的殷秀峰跟莫小宁又东拉西扯半天,重新斗在一处,两人打着,嘴巴上也不闲着。 “师兄,你好阴狠,居然用这一招?这一招师父不是说了吗?只能对大奸大恶之徒使用啊!” “哼哼,大奸大恶?我看你就是大奸大恶之辈!” “嗯?我……我哪里奸,哪里恶了?” “看剑!”殷秀峰突然狠急一剑,刺入莫小宁右肋,但角度拿捏得分毫不差,刺破宽大的衣衫,剑身宽面贴着皮肤而过,但却未上分毫,不过林间白嫣然一行,甚至是坡顶的沈墨砚都以为这一剑刺中了。 “太好了,终于染血了!”辉凝绽出笑容,白嫣然跟金峰也对视一眼,默默庆祝。 沈墨砚却顿时心惊:“啊呦,殷秀峰怎么真的刺上去了?” 郭裕飞一摆手:“殷小道长这一剑可是有点火候,穿衣贴肉不破皮,厉害厉害。” “啧,这个新秀峰年纪轻轻,居然就有此等剑法?”沈墨砚惊奇。 “墨砚,以我所见,这个殷秀峰不出十年便能成为苍绫宗一等一的人物,或许我大哥都要让他比下去了。”郭裕飞笃定地说。 两人说话间,殷秀峰跟莫小宁的表演战还在继续。 “师兄……你你好毒啊!”莫小宁捂着不存在的伤口声嘶力竭。 殷秀峰冷笑一声:“我毒?难道你不……”话将至此,莫小宁一声暴呵,奋力前扑,力运于腕,刷刷刷连出数剑,对手急忙格挡,但明显慢了一拍。 正是一步慢,步步慢,剑刃相击越来越疾,也越来越险,终于莫小宁一剑斜劈后的一刺殷秀峰为能挡住。 当然未能挡住也只是表面上未能,宽大的外袍实在可以做太多文章。 “啊……”殷秀峰大叫到底,好似受伤极重。 树丛中的金峰喜上眉梢,胳膊肘碰了下身边的白嫣然:“妹子,真有你的,这不果然跟你想得一模一样吗? 小寡妇寂寞难耐,勾引一对兄弟,兄弟争风吃醋,反目成仇,互杀身亡,小寡妇一见闹出了人命,无颜再活上吊自杀,妙!实在是妙!” 白嫣然微微一笑:“大哥且别先夸赞,这人不还没死么,等死了之后再夸不吃。” “好好好。”金峰粗粗的眉毛乐得弯成了月牙,又朝空地上投去目光。 你……你还说我毒,你更毒啊!居然以言语扰我心智,随即出手,才杀得我措手不及,卑鄙无耻!”殷秀峰满脸痛苦,身子瘫倒在地,虽然没有血迹流出,但光看他样子,也知道活不成了。 “呵呵,卑鄙无耻?你声东击西的招式少用了吗?若不是我慧眼如炬一一识破,恐怕早就成了你剑下亡魂!”莫小宁吃力地说。 “你……不顾同门之谊。” “你也不管手足情深!” …… 两人瘫坐在地,吵了起来。 暗处的白嫣然一行直勾勾盯着盼着他俩赶紧气绝身亡,却不料两人好似越吵越精神,越吵越有力气。 金峰又烦躁起来:“两个娃娃剑术不行,怕是没刺中要害,我去结果他们。” “慢着,或是回光返照也未可知,再说了,他们越吵越怒,若是还有力气,定会继续厮杀。大哥切勿急躁,眼看着大功告成。咱们实在没有必要出手。”白嫣然说道。 “我……我一直还想着你是我师兄,其实招招式式都未想要伤你性命啊。”莫小宁面色悲苦。 “哈哈!”殷秀峰大笑两声,双目一凛怒呵:“刚刚你那一招挑刺若不是我化解得当,uu看书 wwuukashu.cm怕是一对招子都要被你毁了,你出手之际可有留半点情面?” “谁说我没收下留情?!”莫小宁大叫,“你也不想想,刚刚我为何使挑刺,而不直接横削,若我横削,你的剑来得及格挡吗?”说话时面色赤红,由怒生力,猛地站了起来。 “这……”殷秀峰故作惊诧,握剑之手缓缓垂下,愁眉沉思,“果然,你若直接横削,我确实挡无可挡,躲无可躲。” “这……这便是了。”莫小宁说着,双腿一颤,缓缓坐倒在地。 “师兄,我败了,你一剑刺死我吧!”莫小宁双眼一闭,挺起胸膛。 此言一出,金峰、辉凝、白嫣然皆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小声呐喊:“刺死他,刺死他!” “这……”殷秀峰做迷茫状,“咱们朝夕相伴,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怎么闹到现在却要自相残杀,为了个女人,到底是值与不值?” “是啊,刘姐虽好,但又不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女人。”莫小宁喃喃低语。 “是啊,刘姐皮肤其实有些黑呢。” “是啊,刘姐其实鼻翼有些宽,不够漂亮。” “是啊,刘姐年纪比我们大多了,眼角都有皱纹了。” “是啊,刘姐虽好,但可已经嫁过两个男人了,咱们可都没娶过老婆。” …… 两人一人一句,不住罗列刘寡妇种种缺点。 金峰耐住性子听着,阴沉沉地说:“我早说了嘛,别找寡妇,你看看,被嫌弃了不是?”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三十九章 桃之夭夭(中) 正文 339章 桃之夭夭(中) 白嫣然听了金峰这种事后诸葛亮的埋怨话,有些不满,心里说:“你早就说了,早就说了,你怎么不去找?我也知道寡妇老,我也知道寡妇嫁过人,但哪里去寻一个孤零零的清清白白的,还俊俊俏俏黄花闺女?” 心中不满,但表面上却不敢展露,她深深知道自己当下是被身边二妖所庇佑的,惹恼了百害而无一利。 压下不满,轻声慢语地说:“倒是小妹考虑不周了,但目前来看,也是无妨,他们连站都站不起来,显然已经身受重伤,此时悔悟也是完了,我们也就是再多等一阵。” 辉凝欢然:“正是这样,此时悔悟已是完了,除非这两人能及时得到医治,但这荒山野岭的,哪里会有人给他们医治。” 他越说越开心,打趣起来:“大哥,你会跟他们医治吗?” “我?我不会,你会吗?”金峰粗眉挑了挑。 “我不会,哪个妖精会学治疗法术?大哥你学吗?” “我不学,学治疗法术都是闲的,有那功夫不去多学点进攻法术啦,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哈哈。”二妖窃窃发笑。 树丛内欢声笑语,林子外的空地上,殷秀峰跟莫小宁的对话也还在继续,殷秀峰说:“师弟,我瞧你受伤好重,真是过意不去。” “唉,师兄,我刺你一剑,现在想想,好生后悔。”莫小宁更是哀伤无限,渐渐地躺在了地上,好似快要死了。 狮子精金峰眉花眼笑,狼妖辉凝喜笑颜开,嗜血女魔头白嫣然满面春风。 就在他们欢喜之际。 “咦?师弟,你可曾记得咱们前两日学的治疗法术?”殷秀峰忽然开口。 本已是闭目待起的莫小宁忽而睁开了眼睛:“就是那一招专门治疗剑伤的法术吗?” “对对对,正是那一招,师父教了我两遍,兴许使得出来,或能救命。” “啊……是了,是了,师父也教过我一遍,但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两人一唱一和,剧情丰富,行云流水,但其实皆是临场发挥,不断改变,为的就是引白嫣然一行出来。 一听两人居然学过治疗法术,金峰又气又急:“他奶奶的,怎么还能会治疗法术?” 白嫣然说:“大哥莫慌,他们也说了只是学了一两遍,又不是天才,怎么可能学会。” 辉凝也说:“听他们口吻应该是灵球尚未构筑妥当,这垂死之际,命悬一线,肯定更不成了。” 一妖一人嘴上嘴上虽然说得笃定,但心里头还是慌乱地不想,睁圆了眼睛往空地上望去。 只见两人果然慢慢悠悠盘坐了起来,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之前,双目闭起,腰背挺直,气质端凝,很像样子。 半晌后,莫小宁苦着脸说:“师兄,不成,这灵环实在是太难了,我做不来,我要死了。”说着呈大字型瘫在地上,好似真的要死了。 “扈……”丛中二妖一人皆舒了口气,狼妖辉凝悄声说:“我就说嘛,他们连灵环都构筑不料,别说使用了。” 但他话音将将落下,殷秀峰却忽然欢喜地叫了一声:“师弟,我构筑成啦。” 辉凝猛地一个愣怔,差点噎死,自己今天这张嘴也是开了光了,一说话就惹事,白嫣然眼神幽怨,金峰怒更是冲冲瞪了他一眼,低吼:“你面看尊口吧。” “是。”辉凝对这个大哥十分惧怕,十分顺从,但心里头却不舒服:“这能怨我吗?” 白嫣然忙出言安慰:“不用怕,构妥灵环只是第一步,众所周知,掐印施法才是困难所在。” 莫小宁听到殷秀峰之言,又爬了起来,为求逼真,起得相当困难,捂着伤口,气喘吁吁地说:“师……师兄,你莫不是说笑吧,那么复杂的灵球,你一下子就搞定了?” “嗐~师弟,我哪有这么厉害,我只是在你戏耍玩了的时候,多花了些功夫而已。”殷秀峰说这话时,瞪了莫小宁一眼,这是一句点拨。 其实莫小宁天赋并不比殷秀峰差多少,只是平日里习武修炼太过懒散,以至于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殷秀峰看在眼里颇为焦急。 莫小宁眼神跳动一下,说了句:“师兄,我好后悔,若这一回能活下去,我一定会好努力修行。” 殷秀峰点点头:“师弟,你终于悟了。待我试试看,能不能将法术使出来。”说着双手抬起,痴痴缓和地掐捏手印,很是生涩,一看就是新手。 辉凝忍不住嘲笑:“此等手法,不可能成功。” 他却不知殷秀峰这是大巧若拙,慢而不乱,缓而不断,灵环稳稳提升,释于体外,氤氲白光涌现,“哈呀,师弟,想不到我用出来了!” 辉凝看到那白光,目瞪口呆,嘴巴长得老大合不拢,今天到底自己是被哪一方瘟神看中了,看到大哥、四妹看自己的眼神简直要杀人了,赶忙又说:“不急不急,说不定只是徒有其表,灵环虽然连通,但使出来并没有什么作用。” “啊,师兄,干我觉好多了。”莫小宁说。 殷秀峰说:“师弟,你快调理气息,固本培元,才不会落下病根。” “是。”莫小宁当即盘坐起来,闭目理气,跟着又说:“师兄,那你怎么办?” 殷秀峰一笑:“我受伤虽然严重,但比起你还要好些,便先治好了你,再为自己施救不迟。” 金峰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闯了出来,辉凝也恨极了这殷、莫两人,紧跟着大哥大步流星,恶狠狠骂道:“两个贼娃子,磨磨唧唧,真特么的烦人!” 白嫣然一看再等下去确实无望,也随即抬步走出,停在另个哥哥身后。 殷秀峰、莫小宁以及山坡上埋伏已久的郭裕飞跟沈墨砚终见二妖一人现身,都是心头一震。 “贼娃子,干嘛不打了?”秀峰凶巴巴喝问。 殷秀峰扭头说:“我们兄弟俩的事,有你们无关。” 辉凝攥起去拳头,扭动脖颈,一面舒筋骨,一面说:“还真不巧了,我们兄妹三个今天偏要管一管你们兄弟俩的事。” “啊!师兄,他们是妖怪!”莫小宁看到了狼妖墨绿色的眸子吼道。 “嘿嘿,现在知道也完了,看全!”金峰一声怒吼,挥动钵大的铁拳就朝莫小宁打去,白嫣然忙说:“大哥切勿鲁莽,你这一拳,千斤力道,可要把这小修士砸成肉泥了。” “哼,本就是让他死,砸成肉泥,正好似得彻底,岂不正妙?” 白嫣然摇头:“大哥,你忘了,咱们是要他俩人死,可……不能是在咱们杀的啊。” “哦……”金峰略有所悟,确实,自己这一拳势大力沉,若是就这样砸死了莫小宁,那待会儿官差调查起来,一看伤口,便知道现场会还有第三个人在,互杀身亡的假象就做不出来了。 但他还是飞扑而出,一拳从莫小宁耳边挥过,拳风猎猎,直拉扯得莫小宁耳朵生疼,不由得心中赞叹:“好强的力道!” 金峰见莫小宁面露惧色,十分得意,说道:“小修士,你怕不怕?” 莫小宁如实点了点头,说:“自然害怕。” “好,既然害怕,那我说话,你就要听,否则这一拳就会落在你脑袋上。” “嗯,你说什么,我都听,你不要杀我。”莫小宁赶忙说。 金峰双手环在胸下,冲着掉落在地的铁剑昂了昂下巴,说道:“把剑拿起来。” 莫小宁摇头:“我受伤太重,拿不起来。” 金峰双眉一竖:“你唬谁呢?被治疗了那么半天,怎么可能拿不起来,你拿不拿?不拿这一拳头就要落到你头上去了!” “好拿,我拿……”莫小宁站起,将剑拿在手里。 “好现在冲他刺一剑。”金峰指着殷秀峰说道。 莫小宁又摇头:“他是我师兄,我怎么可能刺他呢?” 金峰大吼:“现在又变得同门情深了?刚刚呢?刚刚你们打得昏天黑地,险些就要死了,没想着对方是自己的同门兄弟,别给我说三道四,快点刺死他!” 没想到莫小宁到十分硬气,仍是说:“我不刺。” 这时白嫣然与金峰耳语:“大哥,我看倒不如让那个受伤重的小道去刺这个,然后看着伤重者不让他治疗,待他失血过多一死了之。” “嗯。”金峰眼皮一闭一挣,算是答应了。 转向殷秀峰:“小修士,你站得起来吗?” 殷秀峰说:“勉强可以。” “好,那你站起来,拿剑刺他。”说着指向莫小宁。 殷秀峰颤颤巍巍起身,费力地拿起铁剑,走到莫小宁跟前,但不动手。 白嫣然说:“想想他刚刚刺你的狠劲儿,没什么好犹豫的,杀了他。” 殷秀峰满脸纠结,剑举起来,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反反复复好几次。金峰失了耐心大吼:“快点动手,否则这一拳,就要落在你身上了!”说着呼呼出拳,拳拳带风,扰得气流乱窜。 殷秀峰的袍袖都扬了起来,他捂着脑袋,大叫:“别挥拳了,别挥拳了,我刺便是了。”说着一剑刺出。 金峰嘴角牵起弧度,将笑而还未笑,却忽然看到那剑锋竟尔猛地一折,朝自己小腹刺来,而速度陡然增了一倍不止,再看小修士身形,已然拖出了残影。 这一剑,决计不是一个白虹境刺得出来的。 “上当了!” 金峰脑海中闪出这样一个念头。 殷秀峰这一刺,白嫣然也瞧在眼里,同样惊骇万状,难道自己布局之时,已在别人局中?这两个小修士来来回回,就是为了引自己出来? 那幕后大手是谁? 苍绫宗! 想到这里,白嫣然惊骇更甚,直想要扭头逃窜了。 “啊呦!”金峰大叫一声,小腹急急向里一缩,原本凸挺滚圆的肚腩,立马不见了,但剑锋直向前刺,破衣割皮,没入三寸有余,鲜血汩汩流出。 “贼人看拳!”金峰中剑之际,惊怒交加,猛地一拳打来,朝殷秀峰当头砸下。 殷秀峰快步后撤,险险躲过。 而这时候,郭裕飞跟沈墨砚已然悄然无声地移到了原先二妖一人藏身的草丛之中,凝神观战,却不出手。 沈墨砚早就抽剑在手,跃跃欲试:“相公,咱们还不上吗?” 郭裕飞说:“殷秀峰特地找我说过,想要试一试他自己跟莫小宁联手能否制服这帮狂徒,我已经答应了就暂不出手吧,倘若他们坚持不住了,咱们再上。” 沈墨砚点点头,担忧地说:“就怕殷、莫二位小道长不是对手,从卷宗上看,那个狮子精金峰可又蓝霞境九阶修为呢,u看书 uknsh 而狼妖辉凝也有蓝霞六阶。相比之下,殷秀峰只有蓝霞三阶,而莫小宁更只有蓝霞一阶,差距太大,而且妖类那一方还有个白嫣然呢。” 沈墨砚分析之际,战斗仍在继续。 殷秀峰一剑奇袭建功,刺伤了金峰,但金峰甚为强横,虽然身负重伤,但仍坚持作战,一对铁拳打得狂乱拳拳皆有风雷之势。 辉凝白嫣然先后加入战场,欲要以三敌意,尽快料理了殷秀峰,但莫小宁突然跳起,举剑刺向辉凝,辉凝一个后翻躲过,跟着便运掌跟莫小宁斗了起来,而白嫣然则与金峰一同夹攻殷秀峰。 忽然,金峰双拳齐出,犹如猛兽出笼,裹挟巨力,殷秀峰不敢抵挡,倒退两步跟着屈膝勾手,让拳头从头顶擦过,“轰隆”一声打在一个小土坡上,登时土崩瓦解,灰尘飘荡,一时间遮天蔽月。 殷秀峰便在这时候,使出一招苍绫宗招牌法术一招金光太极掌,灵气涌动,金光骤现,宛若一轮金日在掌前缓缓转动。 “啊呦!苍绫宗,是苍绫宗的道士!”金峰大叫,声音惶恐至极,他是被苍绫宗追怕了。辉凝也是瑟瑟发抖,就要脚底抹油,流个干净。 白嫣然虽然也惧怕苍绫宗,但较为镇定,看到金光太极掌惊惶之时,却也注意到灵气的扰动并不如何激烈,而这一轮转动的太极法印跟以往道士所召唤的,显得也单薄了点,于是大叫:“不要怕,这小子修为不高,咱们全力拼了,或能胜他!”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四十章 桃之夭夭(下) 正文 340章 桃之夭夭(下) 殷秀峰固然是天纵奇才,但也不过十七岁,临敌经验并不是多么丰富。而且,又是头一回对战修为如此之高的妖类,难免有些紧张慌乱。 所以这一招太极金光掌使得有些急了,被敌人一个后撤步,躲了过去。 狮子精金峰素来信任四妹,听到她一番分析,定下心神,不准备跑了,而打算奋力一战。 但是,仍不敢近身缠斗,而是连续两个后跃,拉开距离。 扎个马步,双手掐捏几印,跟着纵声长吼,每一声吼叫,他身上都会剥离出一道金色身影,朝前飘动。 两三尺后,金影化为雄狮之轮廓,凶猛扑击。 殷秀峰见到光影,立马朝身左纵去,但那狮影明显有追踪之能,并不笔直向前,而是随即折转,仍紧紧跟住殷秀峰,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就到跟前。 殷秀峰左掌前推,以金印抵挡。 轰隆! 金色狮影撞击在金印之上,随即破碎,而殷秀峰掌前的金印也颤了一颤。 但金峰的吼叫可不是一声,而是一声声,脸面不觉,而狮影也是前仆后继,不住地撞击在金印上,继而破碎,破碎一瞬间迸发出的光芒叠在一处,化成一摊耀目的光团。 殷秀峰扎下马步,拼劲全身力道顶住金印,但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下,金印却不堪重负轰然碎裂,他也被一道狮影撞中胸口踉跄倒地。 “好!”金峰见打倒了对手,甚为振奋,双臂一阵,装起胆子,冲杀上去,白嫣然瞧准时机,也抽出腰间软剑,脚尖一点,纵了上去。 殷秀峰虽然受到冲击,但他平时修行练功甚为扎死,虽然体型清瘦,但护体灵气却颇为厚重,被撞一下,纵然疼痛,但却并没有受什么伤,腰腿发力,一纵而起,运起剑来,应上去。 转瞬间,三个身影缠在一起,你来我往,剑气纵横,寒光闪闪。 殷秀峰剑走轻灵,掌法严谨,却又轻逸灵动,妙招频出,金峰自是老道,应对自如,但白嫣然这个绿芒阶却有些难以应付,一个不消息,袖子便被割去好大一块,若不是手所得快必然受伤。 十几个回合,倒显得是殷秀峰占尽上风。 瞧出白嫣然功夫粗浅,忽地提起一口气,手腕一抖,剑花绽开,如影霍霍,弥天该地。白嫣然登时觉得眼花缭乱,只觉得自己眼前全是森森剑光,根本抵挡不住,手中剑都缓滞了。 好在她身边的金峰频频照拂,才保她未有中剑。 “四妹推开,让我单独会会这小子!”金峰粗吼一声,大手在白嫣然侧肋轻轻一推,将她推出了战圈,随即双掌改拳,如重锤般朝殷秀峰狠狠砸去,这一招并不不高绝,仗的就是势大力沉,攻势迅疾。 殷秀峰不敢怠慢,单脚点地,猛地朝后一纵,他本是占了上风,一直再压着对手打,因此这一撤十分轻松,撤退之后,甚至愣了一瞬。 金峰瞧在眼里,心说:“小道士果然年轻,明明占了上风这一愣可就换给我啦!”想到这里,顿也不顿,立马纵身扑出,但刚一纵起,却突见殷秀峰竟尔起手结印,灵气扰动扑来,无疑是一招强劲的进攻灵法。 他蓦地一惊:“如此繁密的近身搏杀,居然抢印,也忒看不起我了,哼哼,我且让你知道轻敌代价!” “吼!” 拳头未扑到,吼声先至,金峰欲要震慑对手,但殷秀峰却丝毫不受影响,手上印一丝不乱,金峰这时候有些犹豫,到底是上还是撤? 若是撤了,万一对手的进攻灵法是范围广阔,那可就糟了,要是不撤,仍往前逼近,打断了还好,若是没打断,离得越近越难抵挡。 但他好歹是蓝霞九阶的修为,一生之中大大小小的架打过千余,有些时候,身体的反应甚至比大脑还快。比如当下,似乎念头未有拿定,但他立马刹住前冲之势,跟着力贯双腿,猛地朝后纵去。 后飘之际,掐捏手印,但法术未成之际,殷秀峰已然将一道湛蓝色的剑光挥了出去,正是一招飞剑诀,剑光破空疾飞,迅疾无论,眼看着就要劈中金峰。 但千钧一发之际,金峰也使出了法术双掌猛击,一根粗大石柱破土而出,正撞上了剑光正中处,“轰隆”一声,石柱碎掉一般,剑光也化烟而散。 殷秀峰手印再起,金峰也不甘示弱,下一瞬两人都裹挟这厚重灵气打出一掌,空中交锋,掌与掌相对,一声震天大响,冲击力道荡出老远,飞沙走石,草伏树折。 金峰稳稳落地,立马做个吐纳。殷秀峰却斜向后飞,落地后稳不住身子,快步后退,脚步愈来愈乱,最终倒在了地上。 这一轮交锋,殷秀峰败阵,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他毕竟只有蓝霞三阶修为,对方高出他正正六阶,灵力上的差距太大,就算是法术本身占有,也胜不了对方。 一见殷秀峰倒地,白嫣然立马纵了上去,左手掐印,嘴唇撅起,射出一道墨绿色毒液,殷秀峰目光瞥见就地翻滚。“滋滋”声响,那毒液沾染地面立马灼出一道深深焦黑印记,着实厉害。 另一边,辉凝忽然高高跃起,大吼一声:““吃我一脚!”说着一脚飞踢,莫小宁举剑斜削,却是慢了半拍,被点中胸膛,但他身强体健,倒退两步,却不跌倒。 但辉凝这时候已经占了优势,下落之际,再掐法印,跟着双掌齐出,灰色光气翻涌,“砰”的一声,便将莫小宁打倒在地。 而这时候金峰、白嫣然也是猛攻一阵接着一阵,殷秀峰拼命抵挡,却也无法七人,一时间形势倒转,两个小道士岌岌可危。 树丛中,郭裕飞与沈墨砚对视一眼,知道已不能再等,一起纵出。郭裕飞手下丝毫也不容情,纵身之际便掐出盘龙掌手印。 忽然之间,龙啸之声响彻山头,震人心魄,灵气从激涌而出,凝成一条霸道无匹的青色盘龙,龙目猩红,龙鬃飘飘,以毁天灭地只是朝前扑击。 而目标正是离得最近的狼妖辉凝。 方才,辉凝一剑就要刺中莫小宁,突觉身后已响,紧跟着如浪潮般的灵气扰动便推了过来,他不得不暂且放过莫小宁扭身一瞧,瞳孔不由得放大,还未及喊一句“啊呦”便被青龙扑中,而就在这刹那之间,郭裕飞第二气室中的盘龙掌灵环也提了出来,青龙变一为二,威能再增一倍! 轰! 狼妖辉凝的身躯根本经受不料此等巨大的伤害,轰然碎裂,碎骨烂肉,连同鲜血都被青龙的扑击力量带下山崖,随风飘散了。 甫一出手,便斩杀一只妖邪,白嫣然惊得魂难附体,知道这人修为强横决计远胜于已,打下去绝无取胜可能,为今之计只有一逃了之。 但金峰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百年的兄弟瞬间化为一团血雾,连个残肢断体都没有留下,怒火直冲脑髓,一声怒吼,便朝郭裕飞扑去。 白嫣然心念急转,知道此时正是脱身之刻,但代价只能是让大哥以性命拖出二人了。她也佯装前冲,同时大叫:“大哥,出绝招,跟他们拼了!为二哥报仇!” “好!”金峰又是一声粗吼震动天地,大开大合,连攻数拳,极为凶狠威猛,但缺乏变换,拳路明显,郭裕飞凝神躲过三四拳后便成竹在胸,不等下一拳打来,立马抢上一步,肩部一顶便将对手顶得后撤数步,跟着追加一剑,刺于小腹之上。 金峰骇然,知道自己与对方差距实在太大,这一战恐是要丢了性命,起了逃跑的念头,但这念头将起,却见身边闪出一道白影,正是四妹仗剑冲出,当当当一片急响,是她连续攻出数剑,不过目标并不是郭裕飞,而是其身边的沈墨砚。 沈墨砚剑术超群,自然要抢过白嫣然千万,但白嫣然这几剑已是毕生决绝,且极为凶悍,全是杀招攻招,半点余地不留,根本就是光攻不收,沈墨砚为求稳妥,便凝神接了几剑,很快摸清剑路,就要反击。 这时候,白嫣然大叫:“大哥,三哥走了,咱们苟且偷生,活得又有什么滋味了?如今二哥也走了,咱们拼死为他报仇,如若不行,也随他一起去了吧!”说得甚为决绝! 金峰听到这里先是一阵悲凉,跟着怒气上涌,感觉不杀了这一帮人类却是对不起死去的两位兄弟,亦决绝地吼道:“四妹说的正是!” 说话之中,忽然后撤挺起胸膛,双手攥拳猛地朝胸口一击,发出“咚”的一声响动,这动静并不多大,又闷又底,但郭裕飞却绝心脏猛地一滞,极为不舒服。 这是这狮子精的独门秘术,而并非法术,并不消耗灵气,以拳头极大胸腔,使得筋肉骨骼发出震颤之声,以达扰敌之效。不过此秘术虽然不消耗灵气,但却有损于身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咚咚!” 金峰又是连续两次敲击,内脏隐隐作痛,但这两声也使得郭裕飞跟沈墨砚极不舒服,动作缓滞。 “四妹快快动手!”金峰大叫,同时拳头再朝自己胸口击打,又是两三拳下去,已然喷出一股热血。 “是,大哥!”白嫣然出剑更急,寒光跳动,剑气纵横,沈墨砚虽然感觉胸闷气短,双腿如同灌铅,但凝神拆招,守势仍十分严密。 白嫣然再攻两招,忽而移身后飘,直到了金峰后面,同时大声说道:“大哥,我使绝招了!”说着将剑抛开,十指飞舞,掐捏法印,周身的灵气一阵结一阵涌起,一阵强过一阵。 术未成,衣袂飘荡,无风自鼓。 金峰瞳孔一缩:“四妹,你要用那一招了?” 白嫣然只是结印也不言语。 “好!”金峰下定了决心,“我来陪你!”说罢双拳轮番捶打,发出一连串咚咚声,直要把胸膛锤塌了,直绕得郭裕飞等不住后退。 两三息后,金峰忽而止住敲击,同时抬手掐印,其使印法与白嫣然一模一样。 这是一招倍化之术,可以在短时间内极大的增强力量、身法、灵力,但身体所承受的负担也同时倍增,只有法术续存时间已到,浑身骨骼尽碎,唯有一死,这也是拼劲性命的一击。 “苍绫宗的贼道士,去死吧!”金峰在大吼之中,,金光四射,在漆黑的夜幕下,尤为夺目。身子膨大数倍撑破了衣服,长成了五丈巨人,跟着浑身肌肉进一步虬结,头发疯长,变为狮鬃,双手便爪,脊背隆起,变成了原始的狮子形态。 “四妹!咱们上!”金峰大吼,uu看书ww.uukashu却不听回音。 “四妹?”他又叫了一声,一偏头,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唯有山崖树丛,白嫣然逃了。 金峰登时愣住,自己居然被这女人算计了,他已使出了拼死一击,而她却逃了。 郭裕飞见这金光巨狮不敢怠慢,两步,抢结万剑诀阵法术,沈墨砚、殷秀峰、莫小宁三人上前与金狮周旋。 但这金狮实在强横,力大无穷,真有移山撼岳之能,三人勉强支撑一阵,便即败下阵来。但恰在此时,郭裕飞印毕术成,一招万剑诀阵使了出来。 霎时间剑光茫茫,一柄巨大无匹的金色剑光,直朝前刺,速度无匹,狮子再过强横却也连反应都没来及反应,便沉刺中,利剑贯穿狮身,若不是剑挡一阻必然穿透。 巨剑贯穿之后,仍有莫大力量,带着金狮仍向前冲,剑尖微微一偏便朝漆黑的夜空冲去,随即千百道湛蓝剑光跟上,宛若疾雨,但下一瞬却汇在一处,犹如一个耀目光球, 嗖嗖嗖! 金狮身躯被千百剑光贯穿,化为齑粉,死的比辉凝还要干净。 郭裕飞收剑,看着天空中金光与蓝光从盛转衰,渐渐暗淡,重归寂静。沈墨砚说:“可惜了,居然让那白嫣然又逃了。” 郭裕飞说:“那女人十分诡诈,骗了这狮子精过来死拼,他却趁机跑了。” 殷秀峰说:“无妨,这一回怎么说也斩杀了二妖,那白嫣然如今形单影只,下一次决计躲不过了。”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四十一章 终得再见(上) 正文 341章 终得再见(上) 半月后。 天气骤然转凉,东留县以北,东州与漠州接壤之处,一座荒山小村,也就几十户人家,村民一不务农,二不打猎,就靠着去北面深山之中,捕捉六足金壳甲虫为生。 这种甲虫的双翅是许多丹药炼制材料,很多炼丹宗门都会收购。 夜晚,大学突降,势如鹅毛,不多时,漫天遍野,便是银装素裹,一个瘦弱汉子这时候仍在深山中摸索。 他穿着一件破烂棉袄,浑身上下好几个窟窿,露出黑乎乎的棉絮。他头发蓬乱,面容污脏,跨着个篮子,篮内有个瘪瘪的绸缎布袋,倒是簇新厚实,面料不菲。 汉子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手脚着地,在雪地中爬行,全然不顾一双手上满是冻疮。 忽然,雪地里出现一点微弱的金光,汉子瞥见,猛地一扑。可那点金光却落到了身左,汉子不等身体落地左手随即伸出,猛地一抓,正将那点金光捏在了手中,跟着手心一痛,被咬了,鲜血从紧攥着的五指指缝里流出,他却喜笑颜开。 那点金光正是被暗淡月光照亮的六足金壳甲虫,被他捉住了。 “嘿嘿。”瘦汉干裂的嘴唇,牵出个弧度,笑了笑,抓住一个,起码几点的饭走了着落,不会饿肚子了。 哆哆嗦嗦地将六足金壳甲虫放入绸缎布中,仔仔细细地用绳子系上袋口。 这绸缎布袋是专门装六足金壳甲虫若用,质地柔软而坚韧,虫子难以逃脱。 “冻……冻死我了。”瘦汉念叨一句,从雪地上爬了起来,他冷得实在厉害,满口牙齿发颤,咯咯哒哒的敲击。 裹了裹破烂的棉袄,他飞跑着往县城去了,腹中实在饥饿,实在忍不住,现在就要换了钱去吃口热的。 他奔跑着,哆嗦着,期盼着一张热腾腾的烧饼。浑然不知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有个白影紧紧跟随。 那白影正是白嫣然,而瘦汉也正是二喜。当然了,他现在已改了名字,叫做“丑脸”。 那一夜,他从东留县溜走之后,担忧了几天,但见无事,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有一日,他悄摸摸回到了东留县,偏巧不巧,赶上了白嫣然进猪笼沉河底的行刑日。 白嫣然偷情之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她沉河这日,大半个县城都来围观,沉河的小桥两边挤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 二喜也想去看看,但实在挤不进去,只能在队伍最外头伸着脖子朝前张望,自然什么也瞧不见。 反倒听着身边人议论起来。 “嘿,你说说,一个书香门第的女儿,富商家的少奶奶居然会做出偷人的丑事,真是不知廉耻。”一个小商贩模样的人叹息。 “嘿,你还不知道吧?她偷的人是个臭烘烘的街头闲汉呢。” “嚯,是吗?想来这娘们儿必然丑陋,如果不然要偷,也会偷个俊俏点的。”一个大小眼的丑男说。 “偏偏她不丑,模样好着呢,以前她跟那董家少爷常常来光顾我家肉铺,我可见过。”一个大胡子屠夫说,说话时不住摇头,满是遗憾之色,不难猜测他心里面在想:“为什么不来偷我?为什么不来偷我?” “不过也有一说,说这少奶奶偷的不是闲汉,而是一个俊俏书生。偷闲汉一说,就是那也街边闲汉们造的谣言。反正董家少奶奶宁死也没招供奸夫是谁。”一个大嘴婆娘补充。 大小眼的丑男一大一小两只眼睛滋溜溜转动,忽然张口:“哈哈,要我来看这个董家小娘子,既不是偷的闲汉,也不是偷的俊俏书生,而是……” “而是什么?”众人都开了兴趣。 “而是……”丑男双掌一合,“两头都偷!” “嗐!”众人纷纷摇头,又哈哈大笑。 大嘴婆娘骂啐他一口,又说:“不过这董家娘子对情郎但是真好,那么多刑罚都吃住了,就是不吐,虽然民间传闻是一个叫二喜的人,但却找不到,而且没有证据,官府也没有通缉捉拿,这是救了那小子一命。” 大胡子屠夫“哼”了一声:“他那情郎也真不是个东西,姑娘这么维护他,他却见死不救!” 小商贩摇了摇头,接口说:“白夫人虽然有心,但却也维护不了。董家岂是好惹的?据说已经花重金请了杀手,要杀那二喜呢。” “嗯?不说奸夫不一定是二喜吗?”大小眼丑男跟大胡子屠夫异口同声。 小商贩冷笑:“是不是得董家说的算,现在街头巷尾都是在谈论这个白夫人跟那二喜怎样怎样,绘声绘色。他能忍得了?而且一个只不过一个闲汉而已,无钱无势,还不是任人宰割?” 众人听了,都默默颔首,表示认同。 …… 二喜在静静听着,刚一听到自己名字时候吓得一个哆嗦,当场就想溜之大吉,但跟着又听到说白嫣然抵死未认,官府拿自己没办法,他又大为惊喜。 可是还未高兴多久,又听到说董家人出钱聘请杀手来杀自己,吓得屁滚尿流,离开东留县,连夜狂奔。 或许也是上天惩戒他的凉薄无情,黑夜之中在山间小路上狂奔时,一时不慎踩空滚落山崖,手脚躯干均未受什么伤,偏偏是一张脸被摔了个稀巴烂。 二喜哀伤不已,自己又懒又穷,也就这张脸皮还可以,如今摔烂了,一时间真是不想活了。 他用蔓藤搓了条绳子,想要上吊,可是临要蹬去石头,立马又后悔了。 想死容易,真死困难。蝼蚁尚且偷生,正是这个道理。 既然下不了狠心去死,也就只好苟且偷生。二喜灵机一动,溜到了偏远的荒村,装疯卖傻,村民看他一脸伤疤,便喊他“丑脸”,他也答应,找了间荒废破屋,就这般住下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是白嫣然,还是董家杀手,乃至想要保护他的苍绫宗道士都找不到他的行踪。 后来白嫣然将董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家破人亡,杀手们一瞧,立马撂挑子不干了。 再后来,狮子精金峰,狼妖辉凝先后伏诛,白嫣然下落不明,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殷秀峰与莫小宁又被抽调去其他地界斩妖除魔,对白嫣然的追踪,暂且放下,渐渐地也忘记了二喜。 到这时候,只有白嫣然还在寻找二喜,而就在这个寒冬,这个风月交加的夜晚,它成功了,一身白色棉布衫与大雪融为一体,她悄无声息地尾随二喜。 虽已是深夜,但二喜饿的实在厉害,哆哆嗦嗦去敲村中收六足金壳甲虫的商贩家门。 商贩早就搂着老婆睡下了,听到敲门声,十分厌烦,也不愿下床,只当没听见。 可二喜却持之以恒地敲。 敲一阵,叫两声,声音急迫且虚弱,带着苦苦哀求的意思。 商贩实在受不住,皮了件狗皮大袄,提着灯笼,去开了院门,破口大骂:“你个丧门星,大晚上的给你爹哭丧呢?” 骂完才看到来的人是丑脸,微弱的灯火下丑脸的脸更加丑陋,而且冻得发紫,整个身子仿佛被大火烧过的烂木头,比死人也就只多一口气了。 商贩看着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吓了一跳,将门关小,只露一缝,说道:“你干什么?” 丑脸笑了笑,从袋子里抓出那六足金壳甲虫,举到商贩面前:“老……老板,虫子,虫子。” “特么的,就一只,你也值当半夜敲门?” “风雪太,太大,不好捉。我饿得实在厉害,还请老板给个方便。” “你且等着吧!”商贩回屋,取了十几个铜板买下六足金壳甲虫。 “谢……谢谢……老” 他话还没有说完,院门已然被关死。二喜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揣着这十几个铜板急匆匆跑到了村口一家做熟食买卖的人家。 又是敲了半天门,人家才来开门,收了他十个铜板,给他两个冷烧饼。 二喜接过狼吞虎咽吃了下去,然后才迈开脚步往家走去。 吃了些食物,身子有了些力气,他步子也稳了些,也快了些。 不多时,来到一个低矮破旧的小房院前,也不挂锁,推开烂了大半块的木门,走了进去,扭身刚要关门,这才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白嫣然。 白嫣然头戴兜帽,只露出半截脸庞,但二喜却仍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 其实就算不看脸,也不难猜到。 荒僻山村,大雪之夜,能找上门来的女子还能有谁? “白……白夫人……”二喜吓得魂难附体,连连后退。 “白夫人?”白嫣然冷笑,“你叫我白夫人。” “我……我一时糊涂,我一时糊涂。”二喜噗通跪地,连连磕头,“我不该污您清白,不该到处宣扬。 我……我一直好生后悔。你被处刑那一天,我,我去刑场了,我去了!” “你去了?我怎么未看到你?” “人太多,我挤不进去,挤不进去啊。”二喜大叫。 “哈哈……”白嫣然纵声大笑,尖厉如女鬼一般。 二喜知道她必然要杀自己,不肯就此丧命,趁她一仰头间扭头便跑。 这房院破烂不堪,墙头只有三尺来高,二喜随后羸弱,但情急之下,奋力一跳,也跳了出去。 拼劲全力往前奔跑,狂奔一阵,扭头看隐隐约约一个白影仍远远跟着自己。他一声惊叫,再往前奔。 直跑到气喘难定时,扭头再望,却发现那白影还是跟在自己身后,未变近也未变远。 如此这般,二喜跑到精疲力竭,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而这时候,白嫣然却缓步有了上来,在他身边蹲下,伸出中指,用长长的指甲拨起他的下巴,轻声说道:“你怎么变的这般丑了?” “我……我已经这么丑了,你就放过我吧。”二喜告饶。 “放过你?放过你,苍绫宗那帮臭道士会不会放过我?放过你,我受的那些刑罚怎么算?我吃受的那些苦怎么算?一切种种,都是因你而起!” 白嫣然声色俱厉,目露凶光。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是你,是你不守妇道,是你勾引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是无辜的。”二喜惊惧过度,口不择言地推脱责任。 却不知白嫣然听了这话,怒火骤涌,实在压制不住,尖吼一声:“你给我去死吧!”抽出腰间软剑,便朝二喜喉头刺去,拟要对穿而过。 可就在此时,一枚薄薄冰凌从黑暗中疾飞而出,“当”的一声响动,正撞在了白嫣然手中剑剑身之上。 冰菱虽薄,但所蕴力道却无比巨大,白嫣然根本抵挡不住,长剑脱手,斜抛天际,继而落地,被茫茫白雪所掩盖。 她知道是苍绫宗的人到了,u看书 w.ukanshu.om 但是她已经不打算逃了,只想杀了二喜就好。右手探出,五指指甲又朝二喜喉头插去。 但二喜这时候有了防备,缩身一躲,躲了过去。白嫣然两攻不得手,气恼急了,又是一声狂厉叫声,双手乱舞动,又朝二喜扑去,但迎面紫光跳动,却是一只光凝之蛇游空而来。 白嫣然把心一横,不躲不当,宛若未见,直扑上去,“咚”的一声闷响,胸口遭撞,但她的指甲也终于抓到了二喜。 “刺啦”一声,棉袄破开,黑黢黢的棉絮随着雪花飘荡。 “住手!”一声清啸从天而降,跟着紫影闪动,挡在白嫣然与二喜之间,正是沈墨砚到了。 “你为何阻我?”白嫣然怒视沈墨砚,又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直向沈墨砚眉心插去。 沈墨砚略一斜身,便及躲过。跟着踏步进掌,却不想白嫣然并不阻挡,忽而扭身,又向未及逃远的二喜扑了过去,举剑前刺。 下一瞬,白嫣然后背中掌,而她刺出的剑也被挡住了。 二喜被一个人护在身后,是郭裕飞到了。 白嫣然认得郭裕飞,知他武艺法术尚在沈墨砚之上,有这两人在场,她再也杀不了二喜了。 “二喜,我死后必化厉鬼,取你性命!”说着倒转手中剑,在自己脖颈上奋力一剌,热血泼洒,在厚厚的白雪上浇出一个大坑,她圆睁双目,倒地身亡。 不偏不倚,正压在二喜身上,二喜“啊呦”一声惊叫,登时吓晕了过去。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四十二章 终得再见(中) 正文 342章 终得再见(中) 岚竹山上。 岚风门内一间密室之中。 当日正午时分,郭裕飞,沈墨砚,周李儒,虎展旗分占一方,两两对坐。 居中的石台上躺着的正是燕若绢。 此时此刻,她口中含着复原珠,身底铺了一百斤魔涎草。谢谢都是虎开山早早备下的材料。 颈部、左手手腕以及右脚脚踝三处各系一条较短的缚魂红绫,这是由那条用一百万两银子买来的长绳截来。 胸腹上也已经放好了从囚妖谷中得来的肉桃木。 石台不远处有个草席,里头卷着白嫣然的尸首。 郭裕飞神色凝重,目光从沈墨砚,周李儒,虎展旗脸上一一扫过,语重心长地说:“诸位,我为今天拼搏数年,终于凑齐所有材料。 并有幸邀诸位联合施法,助我复活发妻,郭某在这里谢过了。”说着对三人拱手一揖。 当然他这致谢对象主要是周李儒与虎展旗。 虎展旗忙说:“燕若绢也是我同门师姐,就算没有你,我也要救。你不必言谢。” 郭裕飞点了点头,又说:“一路坎坷,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发妻能否复生,全看接下来的法术如何,还请诸位……” “郭师弟,”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周李儒打断:“谢谢客套话实在不必说了,我跟展旗肯定会穷尽十二分力气的。我想沈姑娘也自然不会头半分懒。” 郭裕飞点点头:“那咱们就闲话少说,便开始吧。” 说着抬手掐捏掐印,?跟着,周李儒,虎展旗,沈墨砚也立马动手,同时开始施展“华梦引魂”。 昔日,为就郭二公子,齐、黄、麻、燕四人共同施展此术。 由于灵环极为复杂,便分成了“前、中、后”三个阶段。 而“前”阶段,所需结手印最多,四位联合施法者分别需结二百二十五印、一百九十一印、一百七十八印、七十二印。 当时齐长老修为最为深厚,负责最多那一部分,当下则有郭裕飞负责。 沈墨砚负责一百九十一印部分,周李儒一百七十八印、虎展旗则负责七十二印部分。 四人齐心合力将这六百六十六印一一结出。 片刻之后,四人身上均涌出一道青红相融的光线,在空中融合形成一个光球。 光球移至燕若绢身子上方凝住,继而射出两道光线,一道连接燕若绢、一道连接肉桃木。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咪咪阅读 。 数十息后,燕若绢嘴巴张开,鲜血涌出,通过光球折转,注入肉桃木之中。 …… 种种迹象于昔日复郭二公子殊无二致。 数十个时辰后,石床之上,够用的紫色光气消散,燕若绢的胸口有了缓缓的起伏。 四人均十分紧张地去看她样貌,生怕变化太大,一个个捏紧了心。 四人眼瞳一收一缩,继而都长长舒了口气,面貌与原本几乎没有变化,只不过肌肤原本完美无瑕,但现在多了些红色的小疙瘩。 燕若绢原本如冰冷灰暗的脸庞一点点红润起来,胸口的起伏也愈来愈明显,不多时面容上已与常人无异。 只不过一直未有转醒迹象。 四人谁也不愿离开,一直守在石台边,任时间缓缓流失。四人原本就经历长时间的结印施法,疲乏难当,再熬一阵就有些熬不住了。 虎展旗修为最浅,头一个只撑不住睡着了,周李儒带她回房休息。 又过这两个时辰,沈墨砚也疲惫难当,回房休息,稍微睡了一会儿,回来要替郭裕飞去睡。但郭裕飞坚决不允。沈墨砚只得陪着他一同等。 日出日落,日落日出,四天过去。到了第五日清晨,燕若绢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郭裕飞憔悴又显得无比激动的脸庞。 “原来死了也不是多可怕,我这刚一下来便能瞧见你。”燕若绢浅笑着说。 郭裕飞喜极而泣:“傻姑娘,什么死不是多可怕,什么刚一下来。你好端端的,根本没有死。” 燕若绢困惑:“我没有死?怎么会?我明明记得我被那鬼门道人……” 郭裕飞牵起她双手:“鬼门已经死了,你命悬一线,幸好我有一张续命符护住了你的性命。然后凑齐了华梦引魂术的材料,才将你性命救了回来。” 若不是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丈夫郭裕飞,燕若绢肯定会认为这人在胡言乱语。 华梦引魂之术材料何其庞杂而丰富,岂是这么容易凑齐的。 “你……你是怎么凑齐种种材料的?”燕若绢问,眼角已经流出泪来,凑齐材料难如登天,不难想象郭裕飞一定吃了许多许多苦头。 郭裕飞一笑:“这话说来就太长了,咱们先不提这些。” “不,我就要听,你快说出来,一桩一件都不能遗漏了。”燕若绢坚持,泪流满面,心里头说不出的暖,认为自己这一生之拖,没有选错。 两人正说着,沈墨砚进来了,看到燕若绢终于转醒,喜上眉梢,但又见屋里头这两人居然都是目中噙泪。 “沈妹子……”燕若绢喊了一声。 “燕姐姐,你终于醒了,这是大大的喜事,怎么还哭上了不许哭,不许哭。” 随后虎展旗跟周李儒也来了,虎开山也问询赶来,分别都跟燕若绢说了好些话。 燕若绢刚刚苏醒,没什么力气,努力地答了些问题,便沉沉睡去。 之后,燕若绢一天天好起来,与郭裕飞沈墨砚就在岚竹山上住下了,每日洒水洗衣,柴米油盐,空暇时光也会修炼。 一晃眼半年过去,期间,李青凡夫妇来瞧过一次。燕若绢的身体不仅完全恢复,境界上在郭裕飞在西界收集各种丹药的帮助下,反而连有突破已至蓝霞六阶。 这一期,风轻日暖,气候宜人,郭裕飞突发奇想,想要去苍绫宗看看自己的兄长李青凡。他也没什么负担,便领着两位夫人说走就走,三人三骑往蜀州去了。 不一日到了苍绫宗,李青凡盛情款待,但一张脸却甚为憔悴。席间,郭裕飞便出言询问,李青凡苦笑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做了苍绫宗的代宗主,才知道这天下到底有多少妖魔,也到底有多不太平……” 郭裕飞忙说:“大哥,兄弟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青凡眼前一亮,说道:“兄弟,你可真愿意帮我?” “当然!”郭裕飞至诚至切地说。 “好,我还真走一档子事,想要让兄弟,和弟妹帮帮忙。”李青凡叙述起来,“在蛮州境内,有一名气颇大的妖精,自称‘灵杵上神’。他是妖魂寄托于一只降魔杵上,吸收日月与世间精气,变化为妖。” 郭裕飞好奇:“他一个妖类,居然自称‘神’?也太大言不惭了。” 李青凡说:“兄弟你有所不知,因为这妖类是本体乃是降魔杵,成妖之后但仍是嫉恶如仇,常常斩杀妖邪,确实为蛮州百姓做了许多好事。” “原来如此。”郭裕飞点头,“只要内心从善,是妖类倒也无妨。” 李青凡双手一拍:“谁说不是么呢?可是……这个灵杵上神自身虽然不做恶事,但收了一帮子徒弟,倒是除了个大奸大恶之徒。 其中一个强抢良家小姐为妻,我恰巧撞见,一怒之下,一剑给杀了。却不料这个灵杵上神却认为我苍绫宗藐视了他,几次三番下战帖要与我打一架。 可我哪有这闲工夫去跟他一决高下,一再推脱,本以为过几日他也就会忘了。却不料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居然劫持了他徒弟欲要强抢的赵小姐为人质,说苍绫宗若还是不管,便将那赵小姐杀了。 我希望贤弟就以我师弟的名义前去铲了这事,但这灵杵上神本性不坏,尽量不要伤了他,将他打败就好。” 郭裕飞欣然应下:“此等小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于是,他携两位夫人出发去了蛮州,略一打听,便找到了那灵杵上神所在。 三人前往来到一建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大殿,店门口又两个奇形怪状的妖精阻拦,其中一个上来询问:“喂,道士,来上神殿干什么?” 这时候郭燕沈三人皆穿上了苍绫宗道服,所以对方会认错。 郭裕飞单手为礼:“贫道苍绫郭裕飞,携两位同门师妹燕若绢,沈墨砚特来赴灵杵上神之约。” “你是苍绫宗的!”另一个妖精微微一惊。 前一个又说:“那你跟那个李青凡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兄。” 二妖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商量了半天,一个进入大殿,隔了好久才出开,对郭燕沈三人说:“我家主人有请,三位请进。” 二妖伸手肃客,但大石门却是合死的,显然有意为难。 郭裕飞倒也不以为意,与燕沈二人一同回礼,而后走到到门前,郭裕飞在右,两女在左,伸出手来各抵住一扇门扉。 郭裕飞大声说:“一、二……用力!”三人奋力蹬地,石门“喀喀”声中朝内开去,闪出一条小缝。两人仄身入内,只见脚下是一条白石铺就的石板路,笔直向前,路两端皆是清澈见底,但流动却甚为缓慢,仿佛是什么黏稠之物一般,甚是诡异。 两人沿路而行,不多远便看一个四方平台,平台上笔直竖着巨大的铁柱,上缠锁链,铁柱与铁链好似都是经验已久,已然锈迹斑斑。 两人脚下道路到那铁柱之前,分朝左右延伸,两人也只得向左行去,一路上,左右两旁又有平台,,左二右三,共计五座。五座平台上也立着巨型铁柱。 走出数百步,隐隐约约见到路尽处也是一座四方平台,只是甚为巨大,平台中后亦是一根铁柱,上头似乎缚这一人。郭裕飞加快脚步往前走去,那人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很快,三人已来到铁柱之下,郭裕飞仰头望铁柱上的人,只见其身形纤瘦,显然是个女人,三条铁链分绑住她双手手腕与腰肢,将她吊在空中。她头颅低垂,一头黑发如瀑而下遮住头脸与前胸,瞧不清样貌,也不知死活。 郭裕飞喊道:“上面的可是赵家小姐?” 铁柱上的少女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点点头,虚弱地说:“是……是我,你们是苍绫宗的道士吗?是来救我的吗?” 郭裕飞大喊道:“是的,你不要慌,我这就救你下来。”说着,抬手掐印,使出云梯纵,一跃而起,空中踏云,二次起跳,抽出豪鬼剑,斩断铁链,抱起赵小姐飘然跃下。 沈墨砚凑上来,凑上来,纳闷地说:“那个自称是灵杵上神的妖精呢?” 赵家小姐听这四个字,uu看书w.kansu 目露惊恐之色,连忙说:“就……就在这附近,他肯定是藏起来了,马上就会出现的。” 郭裕飞却不以为意:“咱们主要目的是救人,现在既然就到了,哪里还管妖精,走,回去。”说着迈步向前,沈墨砚跟燕若绢紧随其后。 话音未落,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洪亮声音:“救了人便要走?也太不把我灵杵上神放在眼里了吧?” 四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披金色甲胄巨汉一前一后,肩扛挑木,抬着一个四尺见方的木盘过来,木盘上方放着一只造型古拙的降魔杵。 忽然降魔杵一亮,一阵光气涌出,在空中上下翻腾一阵,随即变为一个巨人飘在半空之中。 双腿盘着,赤裸上身,穿着绸布裤子。健壮非常,肌肉虬结,肤色古铜,但古铜之中又隐隐泛着蓝光,留一部贴面胡须,面容肃穆,浓眉下双目射出炯炯黄光。 更奇的是他一头发丝根根飘飘上扬,仿佛置身水中,眉心处又生出一直竖眼,闭着。还生了八条手臂,伸展开来,威武不凡。 身披金色甲胄巨汉巨汉走上平台,灵杵上神悬空飘来。这根降魔杵原本是镇魔殿中,其永恒的任务便是镇压妖魔,所以即便附着了妖魂,修炼成妖,但仍无法将降魔杵化形,亦无法移动。妖魂依附降魔杵,行动范围被禁锢在十丈左右。 所以只能由人抬着降魔杵,才能四处走动,倒是颇为奇特。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四十三章 终得再见(下) 正文 343章 终得再见(下) 沈墨砚见正主现身,悄声对赵小姐说:“你快走吧,他不会拦你。” 赵小姐将信将疑,拔腿就跑,灵杵上神目的是要见苍绫宗人,如今人已经来了,自然不会在意赵小姐,随她去了。 郭裕飞顾念这灵杵上神早先做过很多斩妖除魔的善事,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不想做无为的打斗。 所以先是拱手一揖,说道:“上神大人,你与苍绫宗皆是斩妖除魔的大英雄,大豪杰,不可谓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灵杵上神冷冷一笑,说:“小事?我徒弟的性命会是小事?我把你们诸葛老头儿杀了,也对是说句对不起,说是小事,让你原谅好不好?” 郭裕飞据理力争:“另徒为了娶这位赵小姐为妻,实在做下太多错事,杀人放火,害得赵家家破人亡,其罪当诛。 你作为师父也有管教不严之过,事到如今,非但没有反思,反而一意孤行,又把赵小姐棒来,绑在这铁柱子之上,大大不该。” 灵杵上神大怒:“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居然教训起我来了,当真找死!”说到这里双目一凛,浑身灵气鼓荡,直如如狂风过境一般,当真浓烈,郭燕沈三人险些站立不住。 至此,郭裕飞知道难免一战,握紧豪鬼剑,左手提起,随时准备掐捏印式。 灵杵上神凝视郭裕飞,想想自己惨死爱徒森然说:“无知娃儿,吾以上身之名,剥夺你的性命!你死之后算是一命抵一命,我与苍绫宗再无过节。” 郭裕飞哈哈大笑,说道:“你好大的口气,好似我的性命你随时都能拿走似的,来来来,咱们就来比划比划吧!” 话将说完,灵杵上神蓦地一声断喝,眉心竖目猛然睁开努出,随后一道深蓝色光芒从中射出,奇快无比。 郭裕飞本人,以及沈墨砚、燕若绢均未及反应,雷电便已击中郭裕飞头颅,贯穿而过。 霎时间,鲜血飞溅,发出”轰“的一声。郭裕飞身子朝后飞出数丈,重重撞在铁柱之上,软软坠落在地。 这一击,正是灵杵上神独门绝学——“天罚雷击”,此法术灵环并非贮与丹田气室之中,却是贮与灵杵上神的眉心竖目中,灵环完整,竖目圆睁,灵环消损,竖目闭合。 “天罚雷击”可谓灵杵上神的一大杀招,因为贮存在竖目之中,与气室不同,牵引起来,无需结印,念头一起,便即释放,霸道无匹,多少妖魔都躲不过他这一招。 而灵杵上神也不是啰啰嗦嗦藏着掖着的性格,只要他认为与自己交手的人还有些本领,起手第一招便是天罚雷击。这一招就是雷电的速度,无法躲避,除非预判,所以能扛过者,十不存一。 灵杵上神见郭裕飞双目圆睁,脑额破裂,鲜血已经流了一大滩,显然已死。 心中颇为鄙夷,没想到苍绫宗派来的人居然如此不济,“哼”了一声,说:“走吧!”两个金甲躬身称“是”,随着灵杵上神一同离去。 但他还未走远,郭裕飞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页页符纸,跟着一个声音从幽暗出传来:“这就走了?” 灵杵上神大吃一惊,去而复返,错愕地望着果然无事的郭裕飞,颤声说:“你……你居然……居然未死?” 郭裕飞淡淡地说:“你想要剥夺我性命,当真是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你……”灵杵上神震怒不已,一对浓眉蹙起,第三只眼因为皮肉的挤压而凸了出去,但这却是闭上的。 郭裕飞朗声说道:“咱们上!”纵身而上。 燕若绢、沈墨砚齐声说:“好!”也仗剑冲出。 燕若绢秀青剑虚劈一剑,抖擞精神,向前冲刺,她已经许久未有作战,感觉既激动,又陌生。 灵杵上神吼道:“三人皆给我死!”说着双掌一推,数道电光脱掌而出,相互盘结,化作龙形,正是一招雷属法术——雷龙奔袭。 电龙张牙舞爪,吼声阵阵,直朝郭裕飞袭去。明王左右两个金甲卫士也各从身后取出兵刃。他们一个手持铁杖,一个左手持刀,右手持盾。两人默不作声,冲出迎敌。 灵杵上神双掌推罢,跟着又是一合,口中“嘿”了一声,慢慢分开。掌间倏地射出一道电柱,直往郭裕飞身旁射来,郭裕飞赶忙侧跃。 那电柱打在空地之上,“滋滋”作响,电光慑人。待散去后,已留下一个浑身冒着蓝光的巨人,手持朴刀,周身雷电滚滚。 这却是一招“小雷灵御守”,虽不及比昔日潘淑云所使雷灵御守,但也颇为强横。 郭裕飞看那灵气造物高近一丈,发如猪鬃,垂至腰间,凶面獠牙,甚为凶恶。 心说:“这灵杵上神果然厉害,顷刻之间连使两招高阶雷系仙法。“ 御守将一现身,便挥动扑倒斩向郭裕飞,郭裕飞腾身后跃,朴刀带动电流扑向郭裕飞。 郭裕飞深知电流及身的酸麻痛感,不由得咬紧牙关,绷紧肌肉。正在这时忽听得”嗡“的一声,电流全钻进了他怀中,奇的是他竟尔未感疼痛。 猛然想到自己怀里藏着李青凡赠与的御雷珠。心头一喜:”哈呀,我有御雷珠这宝贝加身,可不怕他了! 他正得意,忽见那电龙呼啸而来,但并非奔着自己确实朝向身后燕若绢。他哪里容得电龙伤及发妻,立刻挺起胸膛,直朝那电龙扑去,谁知那电龙猛地一抬头,身子抬高数尺,他便扑了个空。 但郭裕飞反应奇快,一招不行,立结法印,使出盘龙掌来,奋力跃起,托着金光的手掌自下而上,朝着电龙拍出。”轰“的一响,青光大绽,一绽即溃,掌力便已耗尽。 而那电龙猛地一滞,电光弱了许多,却未消散,略微一顿后又朝前游出,起初缓慢,一转眼间便快上许多。 燕若绢抬起双手十指飞舞,迅速掐捏印,先后使出灵蛇游与寒冰菱两招灵法。 沈墨砚也随即发出一招灵蛇游,三招法术汇在一处,正与那电龙相撞,光气翻涌,炸裂开来,两相抵消。 灵杵上神重重“哼”了一声,双目之中精光大绽,六掌平推,每掌掌心处都腾起一团蓝光,蓝光中连弩般射出一只只拳头大小的电球摆着弯曲的电光尾巴直朝沈墨砚飞去。 沈墨砚一见对手印起,也立刻起手结出二印,跟着反手推出,光气凝成一面紫光大盾,沈墨砚屈膝弓腰,缩于盾后。 无数只电球击打在光盾之上,发出“当当当当”的响动,在巨大的冲力下,沈墨砚不住后退。盾牌挡得四五十下后,裂纹满布,形势危急。 这时候郭裕飞跟燕若绢却被雷灵御守与那两个持棍的金甲卫士缠住。 郭裕飞见沈墨砚危机,大吼一声:“看招!”猛地跃起,豪鬼剑向前横扫,一道寒光划过,“当”的一响,与面前金甲卫士手中铁棒撞在一处,火花四溅,铁棍被砍出一道豁口。 郭裕飞一剑砍罢,腾身而起,双脚齐出,在敌胸口狠狠一踏,借力向后后跃出。百忙中,右手疾提,手中剑越过面前金甲卫士,朝着持盾卫士递出一剑,那卫士赶忙提盾来挡。 持棍卫士被踏得朝后倒退,几欲跌倒,双手不由得挥舞起来。燕若绢余光瞥见,倏地反手出剑,“噗嗤”一声,秀青剑从他无甲肋间刺入,没至剑柄。他晃荡一下,倒地毙命。 郭裕飞身在空中,便结起印式,落地之后,凝风掌成,扭腰旋身直朝那灵杵上神打去。 灵杵上神哼了一声,随意递出一掌挡下,却不料郭裕飞一掌之后,却还藏着一剑。 “嗖”的一声,剑刃破空,迅疾无伦。 灵杵上神瞥见剑光方欲躲闪,却哪里来得及了。“嗡”的一响,豪鬼剑插入其身。灵杵上神虽是精怪,但身子却非肉身,而纯是灵气所汇聚,中了一剑并不会受伤,但却会损耗灵气,也会因为灵气的损耗而疼痛虚弱。 灵杵上神低哼一声,六臂垂下,电球轰击立止。 沈墨砚得以喘息,她身前光盾已然残破不堪,若是再被打上几颗电球,一定破裂。 灵杵上神怒视郭裕飞,吼道:“苍绫贼道,死有余辜!”说着抬手做爪上前一推,“滋”的一声,一道电爪应声而出,直朝郭裕飞袭去。 郭裕飞心中窃喜:“哈哈哈,我可不怕!”非但不躲不挡,而且双手叉腰挺起胸膛,以迎电爪。下一瞬,那电爪撞在郭裕飞胸口,“轰”的一声,炸成一团电光。 郭裕飞本是自信满满,可忽然感到一股大力当胸压来,胸闷气滞,浑身发麻。“哇呀”一声大叫,双脚离地,倒翻了个筋斗,扑倒在地。 心说:“坏了,坏了!原来这御雷珠也不是有多少电能,就能吸纳多少的,而是有一定的上线,多出部分,我还得承受。” 郭裕飞倒地之后,赶忙弹起,拿桩站定,双剑护身。灵杵上神见他竟尔不躲不当,硬吃一招“雷掌”,虽被击倒,却立马起身,宛若无事,大为惊诧。 其实,正如郭裕飞所料,那御雷珠虽然能吸纳雷电之力,但也有上限。灵杵上神有千年修为,灵力何等高强,一招“雷掌”威力非同小可,幸好在击中郭裕飞的瞬间,那御雷珠只吸纳了十之七八的电能,加之郭裕飞修为好深,护体灵气厚重,才未受伤。 灵杵上神连使法术,身子疲乏,当下略作调息。但郭裕飞哪容得他休养生息,豪鬼剑虚劈一计,冲杀上去。 灵杵上神身形巨大,赤手空拳,躲闪、招架都很吃力。郭裕飞出剑灵动,忽上忽下,刺砍削挑,诸般变化,层出不穷,他一时间被逼得节节败退。 忽然,郭裕飞凝力于臂直刺向前,同时脚步脚步腾挪,绕个圈子来到灵杵上神身后。 灵杵上神见他步法精妙,身法甚迅,知道躲不过去,猛地朝身侧击出一掌,掌力雄厚。 但郭裕飞身子一斜,便多了过去,手中剑丝毫不滞。又刺中了。 他已知道对手不会受伤,一刺之后,立马倒退远离。 郭裕飞这一刺正中心窝,灵杵上神损耗大量灵气,喘息连连。 此时,另一旁,沈墨砚与燕若绢与那御守游斗,而那持棍巨汉已仰面倒地。 而就在片刻之前,还是以二敌二的局面。 沈墨砚瞧准时机,一招紫光掌指东打西,逼向金胃巨汉头颅。巨汉横棍抵挡,燕若绢趁机仄身前纵,移到巨汉背后,奋力跃起挺剑直刺其后颈。 巨汉被紫光掌打得站立不住,uu看书ww.uukansu 摇晃中向后退去,正撞上燕若绢剑尖,“噗嗤”一声,剑从后颈刺入,穿颈而出。 燕若绢拔剑之际,那巨汉便仰面倒地而亡。 当下,御守手持朴刀,猛地前冲,瞬间拉近与沈墨砚距离,跟着一刀劈下,势大力沉,电流激荡。 沈墨砚奋力蹬地朝后跃出,躲过刀劈,但仍被电流所侵扰,浑身酸麻难当。心说:“这御守行动怎么如此迅疾。” 原来,这雷灵御守并非是行动迅疾,而是使了可以迅速冲刺的法术。好在这法术只能直来直往,距离也不过一丈有余;且每次用完,需得先构妥灵环,才能使出。 沈墨砚一跃之后,就势腾身,倒翻两个筋斗,退到燕若绢身边。 御守手持朴刀,撩开粗壮长腿,迈着好大步子,又朝二人走来。 二姝知道正面对抗不利,只能展开游斗。 另一边,郭裕飞又被打倒在地,将要起身,灵杵上神却忽然扭身过来,“呼”的拍出一掌,直取郭裕飞面门。 郭裕飞身子尚在抬起过程之中,见掌来袭,纯以腰腹发力,仰身后撤。 同时急抬豪鬼剑上格,他腰腹力量甚为强健,顿然发力,千钧一发之际,使身子硬生生后移数寸,也就是这数寸之功,才使得豪鬼剑斜挡于身前。 郭裕飞欺他赤手空拳,刃朝前方。灵杵上神没料得郭裕飞放得如此漂亮,连忙收手,却已然不及,“嗤”的一响,剑刃斜削过手掌,缕缕灵气化烟而散。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四十四章 灵杵上神(上) 正文 344章 灵杵上神(上) 紧接着,灵杵上神双掌“啪”的一合,一颗硕大无比的电球击打在郭裕飞额上,郭裕飞生生受了电球,但因御雷珠,受伤不重,他顺着掌力倒滚一圈。 灵杵上神一掌拍过,又出一掌,使出“雷掌”法术,口中“嘿”的一吼,一只电爪从手上应声脱出,直朝郭裕飞奔袭而去。 郭裕飞将将起身,便见电爪来袭,立即横剑前格,“滋”的一声,电爪撞上剑刃,溃成数道电流,随即便被郭裕飞怀中御雷珠尽数吸去。 一招电爪挡下,郭裕飞朝前一瞥,却见一条墨绿色蛇影大张蛇口,从空中盘旋着朝己袭来。郭裕飞吃了一惊,心说:“这明王原来不仅仅会雷系法术。”急调力量灌于双臂,屏住一口气,举剑再格。 其实,灵杵上神最擅长的都是雷属法术,体内常驻也皆是雷属法术灵环。 但他将将见郭裕飞硬吃了自己一招雷掌却会无事,惊骇之余暗自思量,便想到了郭裕飞身上携有克制雷属法术的宝物。于是急调真气,构筑一招水属法术——“水蛇咒”,待雷掌使过后,立即使了出来。 灵杵上神这一招“水蛇咒”,少有操练,构筑中多有瑕疵,难称精妙。但他灵力高强,弥补拙处。一减一增,这一术使出,仍有较强威力。 “当”的一响,蛇口撞上豪鬼剑身,郭裕飞只觉一股大力冲来,双臂剧痛,豪鬼剑弯如满弓,向他胸口压去。 就在剑身将要抵上胸口时,郭裕飞周身又是金光一闪,一道青光闪过,垫在郭裕飞胸膛之前,豪鬼剑之后,帮着分担力量。 下一瞬,水蛇还是抵着撞在郭裕飞胸口之上,郭裕飞不由得倒退两步。 随后蛇影化烟消散,郭裕飞呼出一口,倒也并不觉得如何疼痛难受。 雷灵御守高举朴刀,一个急冲,便向沈墨砚斩去。 沈墨砚已跟他游斗良久,摸清他每隔一段时间后,只要不与自己近身,便会急冲过来,十分准时,绝无延误更改。 所以知他何时要朝己冲来,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 片刻后敌人果然冲来,虽然迅疾无论,但沈墨砚料敌先机,从容侧跃,又一个空翻筋斗,远远地躲开了。 原来这小雷灵御守,虽然强大,却没什么智慧可言,仅能认清敌友,讷讷出击。全然不动战术技巧,只有召唤者以心念指挥控制才好发挥威力。但灵杵上神正与郭裕飞酣斗,就没什么心力去控制御守了。 灵杵上神见郭裕飞在“水蛇咒”攻势之下,虽未受伤,但也仰仗了燕若绢相辅,且已颇为狼狈。 心中拿定主意,六手上举,灵气源源涌出,如流水般淌在地上,而后白石地板碎成粒粒碎石,续而腾起,在真气牵引下塑造出六柄不同兵器,分别为:大剑,长矛、圆盾、弯刀、短棍、巨锤。 灵杵上神六把武器加身,大为威风。沈墨砚在那六把武器将成未成之际便大喊:“燕姐姐,你就去帮相公,我来托住这拿刀的笨蛋!” 灵杵上神“哼”了一声说:“偏不让你如意。”他心意与御守想通,念头一起,御守立刻转了方向,迈着大步朝燕若绢走去。 但燕若绢何其灵动,脚步腾挪身子蛇形,雷灵御守根本追她不上。 反倒在奔跑途中,使出一招灵蛇游,将一条紫蟒掷向灵杵上神,灵杵上神正朝郭裕飞冲锋,陡见灵蛇袭击,举盾去挡,“轰”的一声,灵蛇凝为光球向前狠砸,灵杵上神身子一滞。 郭裕飞瞧准时机,飞扑而出,手上掐捏盘龙掌手印,跟着龙啸声起,青龙现身。 灵杵上神知道厉害,急挥大剑,弯刀、短棍短棍来格,又是“轰隆”一声巨响,青光大绽,前来阻挡的三把武器登时碎成石渣。 郭裕飞一掌甫毕,身子冲势未衰,又举剑前刺。如果是对战寻常敌人,这一拍一刺,本该克敌致胜。 可是当下敌人却为六手的灵杵上神,虽然三件兵刃被毁,但仍有一矛一锤一盾。 他见郭裕飞冲来,当即使巨锤下砸,“当”的一响,抵住郭裕飞豪鬼剑,火花四溅,郭裕飞直坠而下,落回地上。 此刻被阻,郭裕飞大感恼火,立即便想使一招闪光瞬身,瞬到灵杵上神背后,双手握剑又就朝敌人后颈刺下。 灵杵上神陡见郭裕飞身子化为一团金光,不由得一惊,但一惊之后心念急转,立刻有了计较。 双掌“啪”一合,身上应声罩了一层钢蓝色光膜,“叮”的一声,郭裕飞豪鬼剑尖插在光膜之上,却未能穿过,剑身弯着,擦出一道火花。灵杵上神心说:“哼!寻常一刺,早知道我应受了便是。” 光膜一现即消,灵杵上神扭身一矛刺出。此时郭裕飞已经落地,见矛来袭,举剑上格,剑矛相抵。 灵杵上神一刺力道未尽,便即下压,郭裕飞不待下压之力加身,倏地矮身侧跃,跟着又就地一滚,起身时已离灵杵上神有一两丈距离。 灵杵上神长矛挥落在地,“砰”的一声击碎一块石板,可长矛也粉碎了。 见又被郭裕飞溜掉,怒从心起,也顾不得他身上有克制雷属法术的宝物,口中“哼”了一声,四只手起做爪,掌心中凝聚一团蓝光,四手随即前推,“波波”声响中,一连串电球从蓝光中发出,射向郭裕飞。 郭裕飞见乌泱泱一大片电球托着弯着的尾巴,朝自己急速飞来,知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全躲过或挡下,不免张惶,但跟着却又想到:“我身上又御雷珠,加上护体灵气,想来这些电球对我也不能造成多大伤害,我尽力躲闪就是。” 念头一起一落间,第一个光球已直面前,郭裕飞横剑挡开,手上微微一麻,并不疼痛。 紧跟着第二只电球撞中小腿,怀中御雷珠一闪,又将电能吸走。而后数十个电球雨点般砸在郭裕飞身上,郭裕飞或挡,或闪,或挨,尽数接下,却屹立不倒,只是稍有喘息而已。 灵杵上神见这一招还是奈何不了郭裕飞,甚是气急败坏,大吼一声,高举巨锤与圆盾,就要朝郭裕飞冲去。 他前冲之际,余光不经意间朝远处一瞥,陡见沈墨砚挺掌正朝自己飞来,掌上包裹着浑厚之极的紫色光气,灵气扰动如浪头一层层打过来。 不敢怠慢,赶忙巨盾一挡,但力道尚未运足,便是“轰隆”一响,掌力四下冲击,腾起好大一片紫色光雾,直将灵杵上神淹没。 一转眼间,光气散去。 灵杵上神倒在地上,气喘吁吁,他原本漂浮空中,威风凛凛,真是如神一般。但此刻那可狼狈多了。 燕若绢见沈墨砚这一掌威力实在太过强横,就算是紫金境高手也难有此等威力,不由得惊奇地望向沈墨砚。 沈墨砚理解她惊讶,便说:“燕姐姐有所不知,我在西界可有一番奇遇,有好人指点,将这招紫光掌灵环优化许多,威力大大加强。” 燕若绢点点头:“以后有空,你好好跟我说说。” 战场之中,自然容不得闲聊,两人话头就此止住。 郭裕飞见灵杵上神狼狈倒地,张口大笑,可笑声将起,猛地发现灵杵上神眉心一眼已然整开,这一惊非同小可。 沈墨砚也看到刚欲纵生大叫“小心!” 灵杵上神那只竖眼中自然切出一道狂厉的雷电,直奔郭裕飞而去,正是一招天罚雷击。 郭裕飞暗叫不妙,自己当下身上了没有替死符了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抢出,张开双臂挡在郭裕飞跟前,正是沈墨砚。 狂厉的雷电正中其胸口,鲜血飚出,沈墨砚仰身朝后飞出一丈有余,重重摔落在地。 燕若绢虽然知道她身上贴了替死符,但仍禁不住惊呼一声,飞跑上前只见沈墨砚胸口上一刀三尺长的深深伤口赫然在目,她身子僵直不动,胸脯连半点起伏都没有了,双目微微睁着,可是眼中光泽却正渐渐散失。 灵杵上神微微一惊,心说:“我的雷电迅疾无伦,她居然可以飞身扑救,也是难得。” 原来,就在灵杵上神竖目将睁未睁之时,沈墨砚恰巧瞥见。一瞥之间,她便料到了明王将要施展“天罚雷击”,而且目标十有八九便是郭裕飞。 跟着又想:“相公此时身上已经没了替死符,而我还有,冲上去帮他抵挡,应无大碍。” 念头将一转完,陡然灵杵上神竖目已然圆睁。她反应奇迅,立刻纵身飞扑,赶在闪电逼近前展臂挡在了郭裕飞跟前。 这也真是天助三人。 如若不是沈墨砚恰巧一瞥,料敌先机,那么郭裕飞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不过灵杵上神,第二次的天罚雷击,就算不死,也要受重伤。 少了郭裕飞这员大将,只有燕若绢跟沈墨砚两人可真不是灵杵上神的对手了。 郭裕飞与燕若绢一样,虽知道沈墨砚有替死符保护,但仍是禁不住惊呼一声:“沈墨砚。“ 替死符能救性命,但被法术打中的疼痛可是一点不少承受。 郭裕飞心疼沈墨砚受雷击之苦,一双眼睛怒视灵杵上神,直要喷出火来。势若疯虎般扑出,其势强盛霸道,灵杵上神也有所心悸。 郭裕飞一剑直刺灵杵上神喉头,灵杵上神身子无法动弹,抬盾欲格,却不料郭裕飞忽而收剑出掌抓住盾牌外沿。 灵杵上神挥捶击来,郭裕飞手臂一挺,身子下移,躲开捶击。跟着只听当的一响,正是巨锤撞在了盾牌之上。 灵杵上神心想:“好小子,我倒被他耍得团团转!”他却不知,郭裕飞仍有后招。 郭裕飞脚尖将一点地,立即发力猛蹬,身子复腾起来,却朝灵杵上神怀里扑去。灵杵上神心说:“还来?” 四只手掌护住身前各处,巨锤挥落,正与郭裕飞手中七星剑相碰,郭裕飞不等锤落之力传到身上,立马撒手弃剑。 身子仍朝明王怀中扑去,灵杵上神大吼:“找死!”四只大手齐挥过来,或拳或掌,均是势大力沉。 郭裕飞不躲不闪,正面迎上,待四手将要沾着身子是,立结天魔掌手印,随即千万掌影骤然而至,绕身急旋,“砰砰”几声,打散灵杵上神四掌上削掉好多灵气。 灵杵上神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等打打,惊吼一声,六条臂膀不由得大张开来。但此刻掌影已尽,郭裕飞又出一脚,狠狠地踏在对手腹部上,顺势后跃,落在七八尺远处,拿桩站定。 在郭裕飞与灵杵上神缠斗时,雷灵御守手持朴刀,uu看书 uukanshu.om 一个冲刺,逼近沈墨砚跟着挥刀斩落,却只斩将一个纸人切成了两半。 目光游移,看到了用黑暗中走出来的沈墨砚,立马奔了上去,沈墨砚一时虚弱,竟迈不开脚步。 燕若绢急忙赶到,一手拦住沈墨砚肩头,一手抄入腿弯,将她抱在怀里,发足狂奔,雷灵御守紧随其后。奔跑中沈墨砚力气渐复。 这时候二女恰在那根巨大的铁柱跟前,便往上攀。 雷灵御守随后赶到,毫不迟疑,也往上爬。 那铁柱上缠绕着铁链,十分虽趁手,雷灵御守虽是单手,但速度仍是不慢。 一会儿功夫便爬至剑柱中央。这个时候,他双腿忽然一曲。沈墨砚恰巧回头暼见他陡然屈膝,知道他又要疾奔,忙说:“燕姐姐快走!” 二女双双纵身。 下一瞬,御守果然如离弦之箭般射了过来,朴刀斩出,“当”的一声正击在两人原本站立之处,擦出好大一片火花,留下一道灼热长痕。 二女从铁柱高处直摔在地,齐叫:“哎呦。”虽然躲过,但却已狼狈不堪。 雷灵御守见二人逃了下去,调转身子,一跃而下,“砰”的一声,如大石坠地,整个平台为之一震,他稳稳站定,双脚把地板踏出两个凹坑,凹坑旁满布裂纹。御守扭头望向二人,又踏步而来。 便在此时,灵杵上神胸口挨了郭裕飞一踏,甚为焦躁恼怒。又见雷灵御守虽然左右冲杀,却毫无建树,大怒之下,虎吼一声:“要你何用?”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四十五章 灵杵上神(中) 正文 345章 灵杵上神(中) 随着灵杵上神一声吼叫,雷灵御守顿时停住步子,身子猛然发光,紧跟着便爆炸开来,无数电流朝四面八方推出。 正是灵杵上神以意念控制其自爆了,他本身离灵守足有三丈远,所受波及甚微。郭裕飞虽然近了七八尺距离,但有御雷珠也是无碍。 只有二女距那雷灵御守甚近,电流如浪扑至,二女都欲保护对方搂抱在一处。电流荡过,她们身上多出衣衫焦黑破烂,鲜血淋漓。 这自爆威力果然强悍。 郭裕飞见二女惨状,怒火中烧,但也知道凭灵杵上神手段,光凭着一腔愤怒难以打败,需得运筹帷幄,好好算计,才有机会。 他凝住心神,撤出一段距离,横剑护身,等待时机。 而此时灵杵上神诸多灵环也在构筑之中,见郭裕飞不攻,到也不主动追击,而是聚集精神,去构筑“天罚雷击”灵环。 郭裕飞趁机移到二女身前,焦心地问道:“若绢墨砚,你们没事吧?” 沈墨砚艰难地立起身子,摇了摇头,喘息着说:“没……没事……” 说着取出李青凡进行前所赠治疗符纸,以意念催动。 双掌间涌出灵气,灵气再化为一团淡青色的光团,双掌朝燕若绢一推,青光射入其身,续而折转,又射入沈墨砚自己身子,再接又从身上转出,变为一道淡青色光柱,射在郭裕飞身上。 光柱入身,郭裕飞顿感百骸俱舒,痛痒酸麻一扫而空。 回头望向燕、沈二女已然站起,身上伤口全部愈合。 三人自然振奋,但灵杵上神却是大为震惊。 心说:“苍绫宗的治疗符箓怎么有如此大的威力,他们要带了数张,如此消耗下去,我可是凶多吉少。此事难以善罢,我不能再拖拖拉拉,使绝招吧!” 打定主意,他六掌抬起,掌心处各飞出一道金色真气,分至周遭六根铁柱之上。柱子立马微微颤动起来。 每根铁柱中上部分都镌刻着繁密花纹,此刻种种花纹有暗红色光线流转,随着光线明暗错落,隐约间形成了一只眼睛轮廓。 须臾,眼睛猛然睁开,里头飞出一根铁杵来,被灵杵上神身上涌出的灵气笼住,铁随即拉回。郭裕飞立使一招凝风掌朝灵杵上神打出,灵杵上神竟不闪不避,硬吃一招。 郭裕飞此时已耗损大半灵气,赶忙使出复灵球出来为己恢复。 沈墨砚先后使出灵蛇游,寒冰菱,五蟒咒,一股脑打出,尽数命中, 但灵杵上神仍是不吭不响,周身灵气鼓荡,将六根铁钉全部攥在手中。他双目一瞪,六手齐挥,铁钉裹风射出,郭裕飞抢出一步,将二女挡在身后,举剑欲格,却发现那铁钉并不是朝他们而来。 未及细思,便有“当当当……”六声传来,六根铁钉尽数定在地上,围成一个径逾三丈的圆形圈子,明王腾身而起,飘入圈中。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咪咪阅读 。 郭裕飞虽不明这钉子围成的圈子是何法阵,但显然不宜久留,大叫:“不好!快出去!” 灵杵上神冷笑一声,大喝道:“迟了!”说着双掌一合,从他掌间射出一道血红光线,光线穿过六钉,围成一个红圈,而后红圈上移,成为一根血红圆柱,圆柱长至一丈,便封住顶部,将三人尽囚于内。 从红线射出,到形成圆柱,再到封住顶部。皆在一瞬之间,三人脚还没抬起来,便被封在其中。 郭裕飞只觉眼前一片赤红,跟着忽而一黑。他不禁眨了下眼睛,但就在眼睛一闭一睁之间,眼前景象却已大不相同。 他似乎来到了流动的熔岩之中,周围皆是红色浓浆在缓缓移动,而且自己身子却浮在空中,浓浆似乎近在眼前,又好像远在天边,似幻非幻,似实非实,诡异至极。三人互望,发现对方皆被如血的光亮笼罩着。 “这……这是什么地方?”沈墨砚惊愕地望着周遭景象说。 燕若绢左顾右盼一阵,猜想:“这应该是那灵杵上神所召幻境,我们被他困住了!” 郭裕飞一面四下观察,一面问:“怎么才能出去?” 燕若绢摇头说:“幻境类法术我也只是闲暇时,粗略浏览过一些古籍,所知不多……但是在这幻境之中……” 话说话,忽然一只电爪从上空袭来,突兀之极,燕若绢躲闪不及,左肩中掌,不禁痛叫一声。 但是痛叫之后,脸上却无痛楚表情。她继续说:“我们进入这幻境的,并非肉身,而是意识,此时我们与那灵杵上神一般,也是纯灵气之身。” 郭裕飞大奇,说:“那我们在这里手上也聚会流血,也不会受伤了?” 灵儿点了点头说:“不错!而且就算被击中,肉身也不会受损,只会消耗灵气。我想他是怕我们有许多张治疗符,所以才将我们拖进来,消耗灵气。” 她说话时不住留心观察四周,猛见数道电弧从侧面飞来,急扭动身躯,忙抢了上去。起手掐印,随即翻掌推出,灵气自涌,化成一面紫光盾牌,将电弧尽数挡下。 之后,幻境中忽然响起灵杵上神冷冷笑声,笑声中,他现出身来。 三人仰头望向他,只听他说:“此乃‘血盟幻境’,汝等被困于此,已无胜算。我一向公平讲理,我弟子一命,只需你苍绫宗一命来陪。你们三人中无论是谁束手就擒,我都饶另两个人不死!” 灵杵上神说这话看似硬气,其实已是做出来莫大让步,他死的弟子可是他最心爱的一位。而让苍绫宗抵命,却不问身份,更没说要向李青凡兴师问罪。 这是他十分忌惮苍绫宗,但又觉得被欺负但头上了,没办法不讨厌个说话,尽快了了这事。 不等二女说话,郭裕飞踏上一步,昂然说:“别做梦了!我们三人同生共死!你别再啰嗦,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说罢,纵身跃起,手中剑急向上挥,剑光闪动,直奔灵杵上神而去,可眼看就要削中时,灵杵上神身子朝后一退,便消失在了虚无之中,剑刃无声无息破空而过,没受到什么阻碍,也没造成什么伤害。 四周的空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燕若绢从腰间摸出四枚梅花镖,分朝前后,和脚下打出。三只梅花镖皆笔直飞出,直至消失不见。沈墨砚愕然说:“这……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无边无尽?” 燕若绢说:“这本就是幻境,所见并非真实,皆是虚幻……这地方应该会有一出口,但是……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找到出口。” 话未说明,灵杵上神忽地从背后虚空中飘了出来,双掌前推,一条电龙从掌间真气中游出,直奔燕若绢而去。 郭裕飞知道这雷龙奔袭的厉害,飞身向前,拟以盘龙掌对抗,忽听沈墨砚说:“让我来。” 她身法甚为迅捷,数步后追上郭裕飞,右左手抬起掐捏手印,口中底吼一声。 随着这一声低吼,沈墨砚周身腾起浩荡的无色真气,尽数聚掌前,厚重无比正是一招加强过的紫光掌。 电龙与光掌正面相碰,直如一条枯柴撞上坚石一般,在转瞬之间,从头至未依次溃散,溅出些许电流射向四周。 灵杵上神见雷龙无功而溃,怒从心气,六掌平推,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电球从掌心真气团中射出,托着弯曲电尾,朝沈墨砚袭去。 燕若绢见状,急掐手印,跟着秀青剑斜劈而出,剑身上脱出一道细长冰菱,朝灵杵上神直刺过去,将要刺到,灵杵上神收回六掌,身子却又消散于无形之中。 沈墨砚一招使罢,气还未喘匀,忽听郭裕飞大叫一声“小心。” 她连忙扭身,陡然一堆电球正朝自己射来,将要举剑格挡,郭裕飞却已抢到他身前,翻掌推出,使出天魔掌来。 繁密掌影犹如一面盾牌,顷刻间当下数十只电球。但掌影维系只在片刻之间,而灵杵上神的电球却一波之后还有一波。 第二波全都打在了郭裕飞身上。 郭裕飞浑身巨疼,仰面倒下,但身子尚未沾地痛觉已无,反倒感到身上灵气少了许多。 如此这般缠斗下去,灵杵上神仗着隐身之能,移置之便,在幻境之中真将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一心想要毙了郭裕飞,十招之中,总有七八招攻向郭裕飞。饶是郭裕飞真气雄厚,抵挡一阵之后,也被耗掉大半灵气,形势岌岌可危。 正在此时,郭裕飞忽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徒儿,你可是又遇上麻烦啦。” 正是诸葛风云声音。 郭裕飞猛地一喜,而眼前的景象已然发生哦改变,他有来到了宁静的湖面之上,提不上前可于水上行走。 而诸葛风云,也正在湖中心处等待。显然他又到了断界之中。 “弟子见过师父。”郭裕飞拱手施礼。 诸葛风云微微颔首,右手自下而上一抬,示意郭裕飞起身,跟着又说:“怎么,这个灵杵上神对付不了?” “弟子愧疚,在幻境之中,被那灵杵上玩弄于股掌之间,要看灵气一点点被消耗,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呵呵,这灵杵上神确实有点本领,你领着两个蓝霞境的丫头,敌不过,也正常。我便来助你一助。” 郭裕飞大喜:“多谢师傅。” 诸葛风云说道:“几十年前,我行走各地除妖,偶然直接捡到一只酒尊,这酒尊是千年之物,集天地之精华,精气满溢,吸引了妖魂寄居。 而这只妖就与灵杵上神一般,无法与宿体彻底融为一体,只能单独以妖魂的形态出现。他被我驯服,如今成了我伙伴。 因为寄于酒尊之中,所以难免醉醺醺的,我给他起了个诨号,叫做‘酒坛行者’。因他是纯灵力身躯,我可用法术将他传入幻境之中帮你。” “多谢师父。” “呵呵,无妨。我这就送你从这断界之中出去。” “师父,弟子不理解。弟子明明未曾受伤,却能进入这生死断界?”郭裕飞说出心中疑问。 诸葛风云说道:“断界中碰面,只需一方的魂魄飘离肉身,即在生气之间便可。如今我心脏停跳,虽生犹死,是以可以在断界之中与你碰面。” “原来如此。”郭裕飞这才了然。 下一瞬,眼前景象又是一变,他已重回幻境之中。 幻境之中,忽而有个粗犷声音说:“酒坛行者来也!”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落在幻境之中,猛然长大,化为一个巨型汉子,浑身冒着青蓝色的光芒,巨汉穿着蓝布粗衣,敞着怀,露出肥圆圆肚子。 酒坛行者双掌一拍,高声说:“来来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出来一决高下吧!”他说话时双目如电来回扫视,u看书 .uauo 忽见灵杵上神在高处现出身来,他双膝一屈,猛地发力跳起,直如强弓所发的箭矢一般飞了出去,大手一探,直朝敌人抓去。 灵杵上神哼了一声,随即隐去,但心里头也不知道这个大汉是从哪里冒出来,权当是什么法术制造出来的灵气造物。 酒坛行者一抓落空,落地之后,他凝住身子,双耳谛听,双目炯炯,洞察四周动静。 过不多时,灵杵上神又从高处现出身来。但他刚一出现,身子四肢尚未完全出现,那酒坛行者又已扑到。灵杵上神朝后一退,隐于虚无之中。 就这样,灵杵上神只要现身,酒坛行者便即扑至,无论他从何处现身,酒坛行者总是一扑而至。 就算他此处一消,彼处即现,那酒坛行者仍能即刻扑倒。 灵杵上神每一次都不及发招,心中暗暗惊叹对手速度,但也存了一争高下之心,他一现即消,一消即现,在这幻境各处闪现不定。 而酒坛行者便如一只勇猛的大鹰一般,上下扑击,如风似电。数十个回合后身子仍丝毫不见缓滞。郭裕飞、燕若绢、沈墨砚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却也帮不上什么帮。 忽然,酒坛行者大叫一声:“哪里逃!”伸手一抓,这一抓尤为迅疾,如风若电,且有预判,正抓住了灵杵上神脚踝。 灵杵上神大惊,心说:“这灵气造物怎么如此难缠?”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四十六章 灵杵上神(下) 正文 346章 灵杵上神(下) 灵杵上神心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担忧。 原来,他身子一旦被抓就无法施展消隐之术。六掌齐出,朝酒坛行者打来。酒坛行者挥臂格挡,抓着灵杵上神脚踝的手也不松,双双坠了下来。 燕若绢、沈墨砚齐齐掐捏手印,翻掌推出,使出灵蛇游来来,两条灵蛇摆尾游动,正中灵杵上神心背。 郭裕飞使一招天魔掌,繁密掌影亦打中灵杵上神后颈。沈墨砚纵身扑上,一剑刺入灵杵上神左胸。 酒神奋力一扑两个巨人翻滚起来,直朝沈墨砚压来,沈墨砚一鱼跃躲过,又前翻一个筋斗,便至远处。 酒坛行者将灵杵上神压在身下,一只手死死箍住他脚踝,另一只手按住他肩头。 灵杵上神狂吼一声,使一招雷掌朝酒坛行者胸口拍去。 酒坛行者挺胸硬抗,跟着仰头蓄力,猛地朝前一顶,正撞在灵杵上神额上,灵杵上神闷叫一声,双臂探出,一把掐住酒坛行者喉咙。 郭燕沈三人刚欲使灵法相助,灵杵上神忽然挣扎,与酒坛行者又是一滚,身位交换,这时候沈墨砚已经使出了寒冰菱,最后时刻,急急将剑锋往上一抬,一枚冰菱直冲天际,险些误伤酒坛行者。 激斗之中,灵杵上神六条手臂大占便宜,此时三掌蓄足力,大喝一声,猛然拍出,击在酒坛行者胸口。 酒坛行者抵挡不住,身子飞出,双手也松脱了。 灵杵上神身子一翻,隐于无形。过得片刻,天空中又传来他声音:“无知之徒!你如此蛮打又有何用?你们永远走不出我这幻境,待灵气耗尽之时,便只有死路一条!” 酒坛行者冷笑一声:“本座灵气如海,离耗尽还差得远呐! 灵杵上神哼了一声:“就算如海,那有如何?终有油尽灯枯之时。” 酒坛行者说道:“那就来比划比划,何必多费口舌?” 灵杵上神冷声说:“我虽是妖,但附在降魔杵之上,平生斩杀邪魔妖道无数。做事光明正大,受万人敬仰。岂是你能对对抗得了的?“ 酒坛行者说:“你蜇蜇蝎蝎,婆婆妈妈,好不烦人!别做缩头乌龟啦,快快出来,跟我战个痛快!” 话音落下,灵杵上神良久未有回应。酒坛行者等了又等,不耐烦起来,刚欲开口,却忽听灵杵上神说:“好,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座无情了!来来来!看看你这一回还碰不碰得到我!” 酒坛行者听他说话时,目光不住来回扫视,忽见余光处有人形现出,正是灵杵上神,当即扑出。 但这一次尚未到,灵杵上神便已消失,却又从下方露出头来。 酒坛行者身子在空中一旋,双脚猛蹬,似乎踏在了一面无形墙壁之上,“嗖”的一声直蹿下去,但又是未到,灵杵上神却已然消散。 接下来接连三扑都是灵杵上神占了上风。酒坛行者焦躁地大吼一声,力量暴增,再次跃起,又添几分迅疾。当下这一抓,里离灵杵上神身子只差分毫。 二妖如此斗了数十个回合,灵杵上神屡遭险情,但却终未给抓住。酒坛行者不住破口大骂,想激灵杵上神现身正面搏斗,但灵杵上神只是不理。再过七八个回合,酒坛行者行动趋于缓慢。 灵杵上神连连闪现,酒坛行者终于跟不上他,差距越拉越大。 突然间,灵杵上神又现身于顶部,这一次,却不是一现即消,而是双掌齐出,朝灵儿射下两道电弧。 跟着身子消失,又现身于燕若绢身后,单掌平推,电光闪闪,一只电爪射出。 电爪一出,燕若绢恰巧旋身,急召出光盾抵挡。沈墨砚也瞧见从顶伤袭来的电弧大叫小心。 郭裕飞纵身跃起。一招盘龙掌使了出来,挡开电弧。紧跟着“滋”的一响传出,电爪撞上光盾,燕若绢身子朝后滑出三五尺距离。 正在这时,灵杵上神又从沈墨砚背后现身。酒坛行者哪里容他连连施法,庞大的身子一纵而起,伸手便抓。 灵杵上神赶忙隐去,这一抓只差了毫厘。酒坛行者气恼地叫唤一声,呼吸粗重。 天空又传来灵杵上神的声音:“莽夫!我看你还有什么本领!” 酒坛行者哈哈一笑,说:“你别得意!你这区区幻境,我还是破得了的!”说着忽然双臂上举,浑身白光溢出,尽数汇于双手之上。 灵杵上神哼了一声,也不管他使何种法术。蓦地现身于燕若绢身后,“呼”的一掌劈出,郭裕飞早就防他背后施袭,抢上一步,横剑上格,逼他收掌。 紧接着剑鸣嗡嗡,白光闪动,沈墨砚手中玉女剑直刺灵杵上神面门,但将刺到时灵杵上神又消失不见了。 也就在此时,酒坛行者双手上灵气已汇成一个好的大葫芦形光团。他大喊道:“三个娃儿速速来我肩上。” 郭、燕、沈三人虽不明就里,但也赶快依言而行,郭裕飞跳上他左肩,燕若绢与沈墨砚挤在他右肩。 酒坛行者断喝一声,将葫芦奋力掷下,“嘭”的一声巨响传来,葫芦碎裂,迸发出浩荡耀目的白色光气,以酒坛行者为心,如滔天浪般推向四面八方,直掀起两三丈高的浪头。 终于,光气撞在无形的墙壁上,整个幻境都剧烈地颤动起来。 忽然之间,灵杵上神再次现身于灵儿身后,一掌拍出,势大力沉。 酒坛行者目光瞥见,出手上抄,灵杵上神恐他扼住自己手腕,立即遁形。 光气的巨浪推到墙壁处后,仍不消散,而是沿壁而上仍往上走,似乎要将整个幻境扫荡一遍。 浪头上推三五丈距离,中间一部分忽而消失,好像墙面上有一个洞口,光气涌入洞中,而未能继续爬升。 酒坛行者振奋说:“就在那里!”说着伸手一抓,正抓住了沈墨砚腰肢,拿了起来。 他腹部忽地凸起,滚圆如球,跟着张口一吐,吐出好大一个白色光球,快如闪电般往那无形墙壁上的无形洞口飞去。紧接着又将沈墨砚掷出,紧随那光球之后。郭裕飞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光球与沈墨砚便先后消失了。 燕若绢大喜,喊道:“是了,就是那个方向,幻境出口就在那里!”话音刚落,酒坛行者却“唔”了一声,委顿倒地,似乎已然不支。 原来酒坛行者本拟在幻境之中击败灵杵上神,奈何对手本领了得,无法遂愿。他只得退而求其次,使出一招“惊涛骇浪”,让光气平推四方,在偌大的幻境中找到了出口。但这一招“惊涛骇浪”消耗灵气极大,他一招使罢,已是浑身虚乏。 郭裕飞与燕若绢都是吃了一惊,均望向酒坛行者,齐声说:“怎么了?” 话音未落,郭裕飞忽觉背后有“滋滋”电流之声,侧头一瞥,却见灵杵上神双手各持一雷电状长矛,齐朝燕若绢后心插去。 危机之中,郭裕飞行动又迅几分,提剑急格。“滋”的一声,豪鬼剑,抵住一根雷矛。但另一根却插入燕若绢后心,对穿而过。 酒坛行者虎吼一声,忽地弹起身子,双掌齐发,“咚”的一声闷响,击中灵杵上神小腹,将他打退数尺。 灵杵上神赶忙隐身,酒坛行者巨大的身子晃了两晃,终于倒地,虚弱地说:“两个娃娃快逃出去……”说完这句,化为一道白光飞离。 燕若绢腹上遭受重创,本应命陨,但在幻境之中未有受伤,只是灵气损耗巨大,此刻也是虚弱难当。 她喘息着说:“郭大哥,咱们快走。” 灵杵上神冷笑一声,直接现身于出口前端,六臂张开,朗声说:“你们逃得出去吗?”说着六掌掌心中又有蓝色光团出现,“波波”声中,射出无数电球,轰击郭裕飞与燕若绢二人。 沈墨砚被酒神朝前掷出,只觉眼前一白,跟着再看四周景致,已然回到大殿中。 她四肢一舒,脚步着地,缓跑两步卸去冲力。而那团为掩护她冲出幻境的光球仍朝前飞,好巧不巧,正撞击在那已死的金甲卫士身上。 “轰”的一声巨响,光球爆炸,那金甲尸首被掀了起来,撞在铁柱之上,再坠落在地。在尸首落地之时,却从怀里掉落一个发光事物,叮当声中滚落在地。 这事物正是灵杵上神的贮身法器——降魔杵。 但沈墨砚心系郭燕二人,也不留意,扭头一瞧,看见好大一个红光圆柱。沈墨砚知道这光柱便是刚刚囚禁自己的幻境。 她冲了上去,对着光柱表面连劈数剑,但好似劈在棉花上一般,毫不受力。 她定了定神,低头沉思,忽地瞥见光柱底部圆环上的六根铁钉,那铁钉一半在柱内,一半外。 沈墨砚心中登时一亮,知道这幻境与这六根铁钉大有关系。当即运足力量朝着一根铁钉狠劈下去。“叮”的一声响动,铁钉碎裂。巨大的光柱晃了一晃。沈墨砚大为振奋,加快手脚,将余下五根铁钉一一斩碎。 最后一根铁钉碎裂之时,圆柱骤然消散。沈墨砚抬头一望,正见那灵杵上神浮于两丈之外,一双手握住石锤,一双手握住石斧,锤斧齐出。石锤前挥,砸向燕若绢;石斧下石斤,斩向郭裕飞。 燕若绢单掌应击,手掌上托着紫红光芒,却是一招紫光掌。 “砰”的一响,掌锤相交,掌上红芒立散,燕若绢身子朝后直直飞出,跌落在数丈远外,她灵气损耗巨大,跌倒后半天都爬不起来。 而灵杵上神另两只手中的石斧眼看快就要将郭裕飞拦腰劈成两段。 郭裕飞本已仰面躺卧在地,此时急急打滚,但却慢了片刻,大腿被斧刃擦中,鲜血洒出。 沈墨砚将见灵杵上神,便飞身奔去,但身未到时,郭裕飞已然受伤。 她惊呼一声,再抢上一步,挥剑劈向灵杵上神。灵杵上神口中“嘿”的一声,把石锤抡个圈子,荡开沈墨砚刺来之剑。 同时又把手中斧头朝郭裕飞斩落,转瞬即至。幸赖此刻天魔掌构筑构毕,郭裕飞千钧一发之际结印使出,前百掌影绕身急旋,“噼啪”声中,火星乱绽,碎石激飞,郭裕飞身下石板上被掏出一个浅坑,灵杵上神被逼退数尺,手中石斧也华为石屑。 沈墨砚被石锤一挡,身子不由得朝后飘出,她落地后又退两步才化去后退冲力。正要再次冲上,却听燕若绢声喊道:“那就是灵杵上神的寄身法器,速速毁了!”说着伸手一指。 沈墨砚望向她手所指处,正是刚刚瞥见的那发光之物。 沈墨砚当即扭身奔去,飞起一脚将降魔杵踢飞出去。uu看书 .uukans 眼看着那降魔杵就要掉入深潭,却不料它在空中忽然转折,又飞了回来,又落在石台之上。 原来这贮身灵器与灵杵上神之间,就好似有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所牵着,双方相互牵扯,不能相离太远。 如果沈墨砚这一脚力量够大,灵杵上神则会被贮灵器拉扯过去。但是沈墨砚一踢之力又能有多强,所以灵杵上神却把贮灵器拉扯回来。 这贮身灵器就是灵杵上神的另一个身体,他虽强大,却无法举起自己。所以灵杵上神的贮身灵器降魔杵便由一个金甲侍卫携带。 也正是机缘巧合之下,就射射出光球打中那侍卫尸首,才让降魔杵掉落出来。 沈墨砚见踢不开它,也不细想,奔上前去,双手握剑,朝着那降魔杵奋力劈下。 一剑斩落,“嚓”的一响,火花四溅,石砖上被砍出一道清晰痕迹,降魔杵弹了起来,又掉落在地,却连伤痕也没留下一点。沈墨砚心急如焚,举剑再砍。 灵杵上神冷笑一声,心说:“降魔杵集天地精华,日月灵气,早已刀枪不入,凭你微末本领哪能摧毁?” 说话中又扑到郭裕飞跟前,朝他一锤砸落。又想:“待我先砸死这男子,再去护降魔杵不迟。” 郭裕飞刚刚站起身子,腿上鲜血淋漓,行动受限,无法闪避,只得挺剑应挡。 “当”的一响,锤剑相交,豪鬼剑弯折如弓,郭裕飞抵不住巨锤冲力,单膝跪倒在地,膝盖撞上石砖又是一痛。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四十七章 秉烛夜谈(上) 燕若绢气喘吁吁,此时体内恢复些灵气,抬手结印。 灵杵上神却吼道:“贼女子勿动!”手掌平推,一个电爪脱掌而出,冲向燕若绢。 燕若绢稳住心神,并不慌乱,手上结印不停。转眼间,红色真气涌出,随即化成一面光铸大盾,燕若绢急向前推,但尚未推出一尺便与电爪相撞,“轰隆”一声,爆炸开来,燕若绢惨叫一声,被冲力推了出去,跌倒在地。 灵杵上神狂笑一声,认为胜券在握,又举起石锤,双目瞪视郭裕飞,大喊一声:“受死吧!”复又砸落。 郭裕飞举剑再挡,双臂一阵酸麻,虎口开裂,在也拿不住剑,“呛”的一声,豪鬼剑掉哐啷一声,掉在地上,郭裕飞身子一晃,软倒在地。灵杵上神面无表情,将巨锤又举起来。 沈墨砚对着那降魔杵连砍数剑,每一剑都是竭尽全力,直砍得火花四溅,手臂发麻。但那降魔杵却仍是完好无损。惶急中忽然想到:“为今之计,也许只有强化后的紫光掌才能能击破这降魔杵!” 说话间抬手掐捏四印,掌前灵气涌动,化为厚重紫气,凝于掌前,沈墨砚奋起平生之力,一掌狠狠击出。 轰隆! 巨响之中,光掌重重击在降魔杵上,周遭地砖粉碎,石屑纷飞,降魔杵深陷裂缝之中,但仍是完好如初。 “无知女子,你无论如何做,也都只是螳臂当车之举,大可不必了。”灵杵上神说话声中,再次举锤,朝郭裕飞狠狠砸落。 郭裕飞凝起最后一点力气,叠起双臂上举阻挡,但面对那巨大的石锤,郭裕飞的双臂就如同草芥般无力,“咚”的一声闷响,巨锤隔着郭裕飞的双臂落在了郭裕飞胸口之上,郭裕飞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瘫,头颅垂在一侧,仅余一口气还在。 沈墨砚心中猛地一跳,立马又取出一张李青凡所赠符箓来,这治疗符箓十分强大,但也十分珍贵,纵是李青凡,也不过赠了两张。当下这是最后一张,但形势已然危机,不可再有半分犹豫。 灵气涌动,凝于符中,跟着符箓放出灼灼光芒,一股氤氲光气直射而出,先是汇入郭裕飞体内,继而折转又入燕若绢体内,最后再一转,回到了沈墨砚身上。 三人均是为之一振,浑身疼痛疲乏一扫而空。 灵杵上神双手握住锤柄,把锤高高举起,口中“嘿”了一声,复向郭裕飞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两条灵蛇游来。正是燕若绢跟沈墨砚同时掐捏出灵蛇游来。两条光蛇大张的蛇口正撞在锤侧面,力道甚大。灵杵上神拿捏不住,锤子一偏,砸在郭裕飞身侧的石板上头,“砰”一声,石板开裂,石屑纷飞。 燕若绢又站了起来,她伤势已消,但灵气体力却无法恢复,仍是气喘不定,身子都不能完全直立,但眸子中的神色仍是刚毅无比的。 郭裕飞虽得治疗,但与燕若绢一样,体力、灵气消耗太大,战力也不余多少。 灵杵上神瞥了一眼郭裕飞,心说:“此人已无威胁,杀与不杀倒是无碍。”便朝燕若绢飘去,他真气已然不多,倒也不敢再贸然使用灵法,拟用锤子将燕若绢砸死。燕若绢灵气也已不多,绝大部分法术都在构筑之中,仅余一招从岚风门学来的凝风掌可用。 灵杵上神飘出数尺,忽然瞥见沈墨砚正在结印,,显然是要对付降魔杵的。他也不是担心沈墨砚真的毁了降魔杵,但还是掐捏法印,使出一招水咒蛇打去。 这水咒蛇法术还是他方才与郭裕飞缠斗时调度出来,此后未加理睬,一直存在体内,现下真气环已结毕,他便随手使出。 墨绿色蛇影大张其口,吐着蛇信,在空中盘绕着身子,飞向沈墨砚。好在灵杵上神这招法术使用不熟,也未及细细瞄准,被沈墨砚轻易避开。 “看锤!”灵杵上神一声暴喝,砸向燕若绢,燕若绢凝聚力量侧身躲过,灵杵上神“哼”了一声,二次高高举吹,复而砸落。燕若绢虽无力抵挡,但仗着高超身法,还是多了过去。 如此,灵杵上神攻了四五下,每一下都是势大力沉,开山裂石,但却都被燕若绢四两拨千斤躲了过去。 最后一击,看似终于找到机会,就要砸中燕若绢腰肢,但却有被她用一招凝风掌躲了过去。 灵杵上神久战不下,又是以一敌三,也是疲惫难当,加之连续几锤,实在是消耗了太多体力,只得以锤撑地,喘息休憩。 燕若绢见灵杵上神不动,立马也盘身休息恢复体力与灵气。 僵持局面下,郭裕飞缓缓起身,再一次使出了大灵爆,灵气如潮,掀起狂澜,他的修为这一次竟尔突破至了飞仙境,一道华丽无匹的金光直冲云霄,竟尔渲染了半边天空,一时间仿佛真神降世一般。 郭裕飞迈开脚步,走到降魔杵跟前,准备要以一招盘龙掌将其击碎,右手抬起,刚掐出一个印式、 灵杵上神便大骇不已,对手所牵动的灵气实在太过厚重霸道,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强大,说不定真的能一击击毁他的贮身灵器,必须赶快拦下才行。 但是他体内最快最厉的灵法狂雷尚未构筑完结。 惊惶之中,四手齐出,竟尔使出一招雷龙奔袭来,这一术虽然强大,可速度先缓后急,哪里来得及?可偏偏这招法术消耗之巨并不输狂雷,他一术使罢,连维系身子漂浮的气力也没有。 “砰”的一声,巨大的身子朝地下坠落。 他圆睁着双目,看着郭裕飞纵身而起,双手右掌前庞大的盘龙张牙舞爪,朝着降魔杵奋力撞击,“轰隆”一声巨响,石板碎裂,泥沙翻飞,巨大的冲击力四下荡开,郭裕飞自己也被掀了出去。降魔杵深嵌于地,上头现出一丝裂纹。 裂纹溢出耀眼的蓝色光芒来,光芒愈来愈强,裂纹也渐渐延伸,一转眼满布整根降魔杵。终于,“哗啦”一声响动,降魔杵碎裂开来,耀眼的蓝光充斥着偌大的厅堂,所有事物皆被淹没其中。 下一瞬,蓝光陡然消散,灵杵上神也已消失不见,空余下几缕灵气,迅疾化烟,再无影踪。郭裕飞使出使出盘龙掌后当累得仰面倒地。而电龙却仍在朝他冲去,速度愈来愈快,眼看着就要撞在上。 燕若绢惊惶至极,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个光影猛然从斜刺里冲出。这是个高大汉子,弓背低头,双臂交叉于身前,如蛮牛般冲来,他身子前端果真罩着巨大的灵气护罩,正与电龙撞在一处,顶在一根巨型铁柱上。 电龙扭身摇摆,却难以挣脱,连珠子也微微摇颤,俄顷,电龙与护罩都化烟散去。 这一撞之下,那汉子似乎有些眩晕,摇了摇头,才转过身来。燕若绢这才看清,来者竟是酒坛行者。她又惊又喜地说:“你……你又回来了?” 酒坛行者说:“当然了,未完成诸葛老道士的命令,我怎么会轻易离开?” 广个告,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沈墨砚说:“那你刚刚怎么化作一道白光飘走了呢。” “咳咳……我那叫战术撤退,此时冲出,不正好救了你家相公吗?” 郭裕飞由沈墨砚搀扶起来,朝着酒坛行者躬身行礼:“多谢,多谢相救。” 酒坛行者摆摆手:“你勿要谢我,要谢,就去谢诸葛老道士吧。这一次,我真走了,我去也!”话音落下,他重新又化为一道白光,直冲天际,消失不见了。 …… 当天,三人因为实在劳累,也并没有即可启程返回苍菱山,赵家知道是他们救了自家女人,赶忙赶过来,将三人请回府上,盛情款待,并安排了上好厢房。 因为赵家人也分不清郭裕飞、沈墨砚、燕若绢三人是什么关系,干脆一人一间房间,反正他赵家前前后后五进院的大宅子,有的是房间。 入夜,郭、燕、沈三人一招安排,分睡一屋。 夜色四合,郭裕飞坐在房中,透过窗子怔怔地瞧着天空中的一轮残月,困意全无,披了衣衫,悄然出屋。 赵家是县上首富,宅子极为华贵,屋宇百间,还有一座佛堂、两座花园,百花济济,姣美灿烂。毗邻县衙府邸,可见地位非常。 郭裕飞出了门,却紧张纠结起来。 他站在檐廊里,朝左往,沈墨砚房间的灯还亮着。朝又望,燕若绢房间的灯已经熄了。 他舒了一口气,脑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既然燕若绢睡了,那我就不去打扰了。沈墨砚没睡,我去看看她吧。” 想到这里,再也不能等,扭身便朝沈墨砚房间走过去。来到房门前,抬手轻轻叩了几下门。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跟着门开了。沈墨砚抿口朝他一笑,让出道来。郭裕飞走进去,沈墨砚将门掩上。 “相公你坐。”沈墨砚走到小桌前坐下,轻柔地说。 “嗯……”郭裕飞有些不自在地答了一声,在沈墨砚身旁的圆凳上坐了。 两人一路陪伴,刀光剑影,风霜雨露,多少次同床共枕,本以为已经习以为常,可没想到了夜深人静时,这干净舒适的房间里,却仍有些不适应。 郭裕飞一时竟找不到什么话,索性起身,观察这个房间。 这房间跟自己住的那间大同小异。房间西方,西便靠墙摆下一张竹床,由一面竹制屏风隔断。南北墙均开了窗,床下置了一个小小书桌。房间居中处又摆下一张圆桌,并无什么字画陈设,倒是在挂了几张兽皮。 “相公。”沈墨砚开口唤道。 “嗯?”郭裕飞转身望向沈墨砚。 沈墨砚抿了抿口:“如今,灵杵上神也锄掉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 郭裕飞自然有打算,外挂殿中的时空之门和时空卷轴,他可以耗尽所有修为,学会时空之门和时空卷轴,带着沈墨砚和燕若绢回到地球,在远离刀光剑影的现代社会重新生活。 “墨砚,那你有什么打算?”郭裕飞想听听沈墨砚的想法。 沈墨砚眸子闪动,说道:“只要跟着相公就好了,去哪儿并不重要。” 郭裕飞点点头说:“墨砚,如果我要带你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跟这里截然不同,甚至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你愿意去吗?” “很远?难不成比西界还远?” “当然,比西界还远,那是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沈墨砚目露迷茫之色。 郭裕飞点点头,稳了稳情绪然后说道:“墨砚,其实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其实我不是郭裕飞,我是另外一个人。” 跟着他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以及体内的外挂殿,uu看书 .uukanshu 还有如何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郭二公子,麻长老一行又如何惧怕,将错就错等事一一说出。 沈墨砚听得瞠目结舌,但也并没有无法接受,因为他与郭裕飞绝大多数的共同回忆都是真实存在的,眼前这个郭裕飞也并不是什么替代品。 “而我想带你去的,就是原版属于我的那个世界,你愿意吗?” “我愿意!”沈墨砚当即答允。 …… 郭裕飞刚出沈墨砚房间,看着月牙已经扁东,漫天星斗灿烂如银,壮美浩瀚。目光下移,却忽然发现燕若绢房间竟然亮着灯。郭裕飞心咯噔一跳,扭身看了已经黑乎乎的沈墨砚房间,心说:“难不成她两人商量好了?”略犹豫了一阵,便迈步朝燕若绢房间走去。 来到门口,将要抬手扣门,却又停住了。他忽然对自己这种先找沈墨砚秉烛夜谈,而后马不停蹄地来找燕若绢这种“左搂右抱”的行径感到极不满意,大为不耻。放下手就要转身,却忽听房内传来一个声音:“谁啊?”是燕若绢声音。 郭裕飞听了这一个字,步子就迈不开了。 “是你吗?”屋里问,话音落下,门已经开了,燕若绢出现在门口,璀然一笑,“果然是。” 郭裕飞瞧燕若绢一身白色薄绸袍子,一头乌发滚滚披下,俏立于屋内。赶忙掬出一笑,说:“若绢,你还没睡啊?” 三百四十八章 秉烛夜谈(下) 燕若绢报以一笑,让到一旁,朝自己屋子里张了张手,水灵灵的眼睛盯着郭裕飞,轻声说:“进……” 郭裕飞哪能拒绝,当即走进屋里,燕若绢关上了门。 燕若绢的房间要比郭裕飞跟沈墨砚的都要大一些,更加宽敞。 但倒没多出什么陈设,郭裕飞游目四顾,发现窗下方桌上烛火下展着一本书,便说:“你这么晚不睡,是在看书?” 燕若绢说:“本来已经睡了,可怎么都睡不着,就起来再看一看。” 说着两人都走到了方桌前,郭裕飞瞧见桌上摊开的书籍,不由得也又想起了诸葛风云交给自己的《毁天灭地》古籍。 他自从得来,便是一得空就要翻阅,有余是千年古籍,行文与如今已大不一样,且法术本身便晦涩难懂,读起来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迟迟不能参透。 不由得轻叹一声。 燕若绢问:“怎么好端端的,要叹气?” 郭裕飞从怀中取出古籍放在了桌子上:“还不是这一法术闹的。” 燕若绢拿起,郭裕飞在一旁讲了由来。 “既然是苍绫宗的法术,那我就看不得了。” 郭裕飞笑着说:“这是上古典籍,主人是谁早已无从得知,并非苍绫宗心血,既是无主之物,翻来悄悄也是无碍。” “当真?”燕若绢眸子跳动,显然大感兴趣。 “这还有假?”郭裕飞笑着说。 燕若绢当即翻开古籍,读了起来,烛火跳动,蜡炬渐减。 过了阵,燕若绢放下了古籍,苦笑着说:“好啊,我说你为什么让我看,原来是为了取笑我来着?” 郭裕飞双手一摊:“你这可冤枉我了,我是看你想看,就给你看了啊。” “你怎么看出来我想看的?”燕若绢朱唇微撅,眉目含嗔。 郭裕飞一时按捺不住,将她拥入怀中,感慨地说:“若绢,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燕若绢乖顺地缩在他怀里,轻声说:“我这不都回来许多天了吗?怎么现在才说这句话。” “好多天里都是急匆匆的,从来没这样好好看过你,也没好好说过话。” “那你怎么先去了沈墨砚,而不是我的。” “这……”郭裕飞听了这话,心脏猛地一跳,可比看到了千年大妖还要紧张。还好燕若绢跟着就是抿口一笑:“好了,你定是看我房间里没了火烛,是吧?” “是是是,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所以才未来打扰。” 说完两人都笑了。 隔了片刻,郭裕飞说:“若绢,你跟我回家吧。” 燕若绢茫然地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啊,我肯定跟着你回家。” “是回我原来的家,很远很远的地方。”跟着郭裕飞将回地球的打算说了出来。 燕若绢如沈墨砚一般,虽感觉迷迷糊糊,有些难以理解清楚,但仍是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 就在郭裕飞、燕若绢、沈墨砚与灵杵上神激斗之时。 远在万里之外的绛珠岛上,慕容裕淮却迎来了一位神秘客人。 这人身形高大却干瘦,披着黑色大氅,兜帽遮盖头脸,紧紧露出半张脸面,一把白须,容颜苍老。 密室之中,慕容裕淮冷声说:“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帽子可以摘了吧。” “呵呵。” 枯朽的笑声中,神秘人摘下兜帽,露出脸来,虽然容貌衰朽,但眸子中却是精光四溢,白发飘然,虽是一脸笑意,却仍有无尽威压。 此人正是苍绫宗宗主诸葛风云。 “余淮小友,恭喜你跻身圣神之列。”诸葛风云缓缓说道。 慕容裕淮冷笑:“诸葛宗主,你这恭贺来得也太晚了些吧。” “上一次事情急,倒忘了恭贺,慕容宗主切勿怪罪才好。” “我哪敢怪罪天下第一呢?那定是吃不了兜着走。”慕容裕淮阴阳怪气。 诸葛风云双目一凛:“小友知道其中利害便好。” “你……”慕容裕淮倒退两步,虽有怨气,却不敢言,转而说,“不知道诸葛宗主,这次来有何贵干。” “自然是请你帮忙了……”诸葛风云淡淡地说。 “还帮忙?又是发动毁天灭地吗?上一次你我都差的丧命,你……你这不才刚刚养好伤,又来?”一提毁天灭地,慕容裕淮便一脸惊恐,显得无比害怕。 诸葛风云却仍然淡定:“这次不同了,这次有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李青凡,还有你的弟弟郭裕飞相助。” “他们?他们也是飞仙境了吗?”慕容裕淮吃惊。 “我既然能让你跻身飞仙境,其他人也自然可以。” “那你找他们俩就好了,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了,还险些丢了性命,我再也不欠你什么!”慕容裕淮语气决绝。 诸葛风云久久不语,数十息后,才道:“余淮小友,拿定主意了?” “是,我不再帮你发动那法术了,那些被飓风杀死的人,完全是无辜的,我不做这种滥杀无辜的事。” “呵呵,好。我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你不同意,便罢了。”诸葛风云带上兜帽,转身离去。 …… 苍绫宗,天枢宫大殿之上,李青凡跪在诸葛风云身前。 诸葛风云沉着脸质问:“我给你的药可有按时服用?” “当然,弟子一只按时服用。可是,弟子有些不解,这些药好似隐隐有致瘾之兆,而且……而且好似有损根基。”李青凡颤颤巍巍地说。 诸葛风云一摆手:“为师自有计较,你按时服药便好。我且问你,郭裕飞回来了吗?”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还没,但弟子昨夜已收灵音传迅,郭裕飞已经除了灵杵上神,即将启程,想必没今天就可以回来了。” “嗯。你且去帮我办一件事。”诸葛风云又说,“去蜀州铁鹰军总将,就说我想要登门造访,商量些事。” 李青凡一愕:“师父要见总将?所为何事?” “这你就无须知道了,快快去吧吧。”诸葛风云说。 “是……”李青凡躬身退下,心里头总觉得怪怪的,师父最近到底怎么了? 一州铁鹰军总将直接向朝廷负责,就连州主也无权向其发号施令,位高权重。 但总将听说诸葛风云要见自己,也是一惊。他驻蜀州十余年,各宗派宗主求见的事当然不少,但天下第一宗宗主倒是第一次。 诸葛风云在武林中地位实在超然,蜀州铁鹰军总将索性亲自前往拜会。 两人摒去左右,在密室细谈。而诸葛风云所提要求可是吓了蜀州铁鹰军总将一大跳,他居然想见皇帝。 若是寻常宗主,总将冷笑一声,直接就拂袖而去了,但面对诸葛风云,他不敢,他老老实实上奏,而年轻的皇帝也答允了。 几日后,中州皇宫禁地。 大洪皇帝设宴款待诸葛风云。 席间,皇帝态度恭敬,而且还让许多重臣作陪,人人在给诸葛风云赔笑。诸葛风云孤身一人,但却始终少开尊口,众人夹过几箸菜后,他甚至直截了当的要求要屏退重臣,要跟皇帝一人谈事。 年轻的皇帝感觉坐立难安,面慈眉善目的老道士今天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令他心悸,慌乱,惶恐难安,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屏退群臣,只留下曾参加过武宗大会的赵默贴身护卫。 赵默也感觉不对劲,诸葛风云如此反常,要见皇帝,见了又缄口不言,到底有何目的? 作为皇帝的贴身护卫,赵默不得不做出一番最坏的假设,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诸葛风云,右臂微抬,手五指张开,随时准备抽刃在手。 他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犹如马蹄踏地一般。他怕,不可能不怕。 即使他是紫金七阶修为,剑法通神,当时敌得过他的至多两只手便数得过来了。可偏偏对面坐着的就是那两只手里的一根手指,而且是最粗一根。 “陛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诸葛风云忽然开了口。 “啊?诸葛先生有何话,尽管说来,朕无所不允。”年轻的皇帝话语中已经有几分殷勤了。 “哦?当真?”诸葛风云淡淡地说。 “自然,先帝曾说过,诸葛先生乃大洪栋梁之才,当世仙人。让我一定要加倍地尊重您,要把您当成老师,当成长辈。” “好!陛下既然这样说了,那么贫道也就不绕弯子。你先让赵将军下去,这些话只能对您一个人说。” “这……呵呵,诸葛先生。赵默是朕的贴身护卫,最为忠心,你放心说来。我不让他向任何人透露便是。” 诸葛风云微微一顿,又说:“这事只能说给陛下听,即便是赵将军也不能知道。陛下放心,赵将军退下后,陛下安危由贫道负责,贫道保证无人能伤得了陛下分毫。” “这……这……”年轻的皇帝惊慌失措,他自然不相信诸葛风云会不利于自己,但对方到底要说什么,非得要支开赵默呢? “诸葛宗主,我是陛下贴身护卫,出宫之后便要寸步不离陛下身边。这是命令,也是纪律,赵默服从命令,遵守纪律,还请诸葛先生见谅。” “你怕我会伤陛下?” “在下自然不敢如此揣测诸葛先生,也相信诸葛先生不会不利于陛下。” “赵将军,我若真的想伤陛下,你能拦得了吗?” 话音未落,“嗤”的一声轻响,白光闪动,赵默鞘中剑已然指向诸葛风云。 “啊呦!”皇帝惊得站了起来,“赵默,你这是做什么?赵默能拿剑指着诸葛先生。” “陛下!他说要伤您,您没听到吗?”赵默大声吼道,同时抬臂将皇帝往自己身后搂了搂。 “这……这……诸葛先生赵默会伤我?他老人家只是打个比方……只是一句玩笑话……”皇帝颤巍巍地说,心里头慌急了,不由自主地往后又退了退。眼前的诸葛风云太过反常,他不得不防。 “好快的剑,佩服,实在佩服。‘奔雷逐电’这一名号,你当得起,当得起。”诸葛风云缓缓地说。 “诸葛风云,我不管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你出言不当,已惊了陛下,这顿饭便吃到这里了吧,再会了!”说就要护着皇帝往后退。 “慢着……”诸葛风云也站了起来,右手握着盛着半杯茶水的方口瓷杯,双眼望着赵默,沉声静气地说:“我说,我真要伤陛下,你当得了吗?”他眸子分明中毫无半点凶恶神色,但说出的话却带着莫名的阴寒,肃杀。 赵默心脏不由地咯噔一跳,浑身筋肉绷紧,左手五指已贯力道,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要抢结手印。他厉声呵斥:“诸葛风云!你太放肆了!你是天下第一又如何?我当不了你,还有千千万万的铁鹰军,你又敌得过吗?” 诸葛风云:“自然是。不过……在这御花园中,u看书 .uukanshu 当下近身的只有你一人,随行的十五人在百步之外。几百人的大部队就要在一里外之外了,是也不是?” “百步至此,至多五息功夫,你五息杀不死我,也伤不了陛下!” “好,咱们便试一试。”诸葛风云说,他右手手腕用力,将手中方口茶杯直抛天空,五指刚脱杯底便起手印,将一招苍菱十二连刺使了出来,同时左手抽出腰间宝剑,便往前刺。 赵默抢出两印,一股蓝色光气从他身上射出,包裹在皇帝身上,光气上下翻涌,转瞬之间凝结成一身淡青色的盔甲。正是“遮天铠甲”。 一术使毕,赵默引剑刺出,紧跟着“当啷”一声,他手中龙吟宝剑与诸葛风云宝剑撞在一处,激起一朵火花。 “当当当……”一连串急如暴雨的剑刃撞击声响成一片,两人在瞬息间已交七剑。 诸葛风云七剑尽是杀招,锋芒毕露,挑起的剑光犹如一面大网,将赵默浑身上下皆罩住了。 赵默虽然一下未攻,但能不凭法术,连挡诸葛风云刺出的,在苍菱十二连刺加持之下的七剑已是万分难得,足可看出他“奔雷逐电”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可当下,赵默可没半分心思去骄傲得意,反倒惊得魂将出体。他可知道这七剑挡得何其凶险,每一剑都是只差毫厘。倘若自己慢了半分,哪怕错判了一丁点儿,那么必然遭刺。 三百四十九章 诡厄之谋(上) 面对诸葛风云,赵默虽然自信能护筑周身要害,即使受伤也绝不会是致命重伤。可是一流高手之争,败迹往往现于细微之处,也正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七剑之后,苍菱十二连法术可并未消散,诸葛风云剑尖一转又是一剑闪电般直刺敌人胸腹。 赵默一颗心稍稍一安,这一剑刺得是快,但角度直来直往,缺乏变化,倒不难挡,摆动宝剑,“呛啷”一声便即阻下。 可诸葛风云的攻势快到间不容发,第八剑之后,便是第九剑,剑势一起,赵默便已瞧出,这一刺仍是朝着自己胸腹,好似第八剑如出一辙。 若是换做其他敌人这样进攻,赵默必然预判出剑,化去敌人攻势之后自己立马抢攻。但,当下的对手可是诸葛风云,诸葛风云怎么会使出如此臭招? 有诈! 虽然自己已看不出,但诸葛风云必然暗藏一股力道,马上就要迸发出来改变剑势。 又是“呛”的一响,赵默手中的龙泉剑当下了刺向自己胸腹的太乙剑。 居然就是相同的剑招? 还不敢相信,第九剑又来了,仍是刺向小腹!赵默惊诧难当,但还是不敢贸然出招,仍是稳住心神,贯力于剑,凝神拆解。 挡下之后,第十剑接踵而至。便在此时,赵默感到了强烈的灵气扰动,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诸葛风云心神早已内收,引灵结印,而手上剑势不停,完全是肌肉记忆,随性刺出,未受心念控制。所以第七剑,第八剑,第九剑,还有当下正自刺来的第十剑都是一模一样。 诸葛匹夫竟尔如此阴险! 赵默惊觉,奋力格下第十剑,弯腰躬身,踏步上前,第十一剑从他肩上擦过,而他也终于攻出一剑,挑向诸葛风云喉咙! 剑尖划破空气,疾速逼近。可就在只差寸许时,诸葛风云双印结毕,一阵罡风骤起,将龙泉剑压得弯曲若弓,。默只觉一股巨力扑来,犹如脱笼恶虎迎面扑来,他站立不住,只得往后退去。身边的身穿遮天铠甲的皇帝岿然不动。 赵默一往后退,诸葛风云印式又起,这一回灵气扰动更加剧烈,赵默只觉宛若熔岩烈火掀到脸上一般,虽知道遮天铠甲坚不可摧,可毕竟对手是诸葛风云啊,铠甲当真不可摧吗? 无法放心,急急起手,抢结手印。 转瞬之间,诸葛风云三运结毕,一股淡金色光气笼手中剑剑身,他口中“嘿”一声大吼,倒转剑尖,猛地朝脚底石板插去,“嗤”的一声,手中剑小半个个应声入地。诸葛风云身子不弯,放剑脱手,那太乙剑身裹巨力,仍朝下刺。最终,“喀啦”声响,剑挡撞碎了石板,形成一个小小凹坑,整个剑首都陷在坑里。 就当诸葛风云放脱宝剑的时候,赵默指尖射出的蓝色剑气射到面前,他急急扭身,让过剑气,一缕白发被剑气割去,脸颊上被割除一道浅浅伤口,微有鲜血渗出。 此时,他左手五指并拢,掌心朝天,那方口杯正落回他手中,紧跟着茶水又落入杯中,涓滴未洒。原本在百步之外的铁鹰军侍卫抢了过来,但离诸葛风云尚有十余步远。 诸葛风云没有伤皇帝,但刚刚若金光裹着太乙剑并不是冲着石板而是遮天铠甲,铠甲挡不挡得住?赵默又来不来得及救? “怎么了?”铁鹰军登上高台,其中一个惊诧地问。 “刚刚陛下来了兴致,让我跟赵将军比上两手,我们便比上了两手,贫道输了。”诸葛风云淡淡地说。 “左右!护送陛下离开!”赵默大叫。 “是”铁鹰军一拥而上,将皇帝团团围住。 诸葛风云也不阻拦,平和地说:“陛下好走,贫道这次没机会跟陛下说话,以后还是要找机会说一说的。”转向赵默,“赵将军到时候还是要玩两手吗?若是玩,那贫道可要挣胜啦!” 年轻的皇帝从这话听出,诸葛风云无论如何都要跟他单独叙话,没得商量,这次不行,那便下次,且下一次极有可能用强。 皇帝内心惊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左思右想一阵,赶忙说:“且慢,我跟诸葛先生相谈甚欢,干嘛要走?你们都退下!” “这……”众铁鹰军不知如何是好,齐刷刷望向赵默。 “怎么?你们要抗命不成?” 众铁鹰军赶忙跪倒异口同声:“卑职万万不敢。” “那还不赶快退下?” “是,是……”众铁鹰军全都退下高台,又只留下赵默一人守在皇帝身边。 这时候,遮天铠甲续存时间已尽化烟而散,皇帝稳住心神对赵默说:“赵将军,你也退下吧。” “陛下……这……” “怎么?到底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我让你退下,听到没有?” “陛下三思!” “呵呵,你担心什么?诸葛宗主若真想对朕不利,你挡得了吗?” “陛下说笑了,贫道保证,补上陛下一根汗毛。” “听到了没?你且退下吧。”皇帝将袖袍一挥。 “是……”赵默不敢违拗,也退下平台。 诸葛宗主面带微笑,手朝凳上一伸,示意皇帝坐下。 皇帝惴惴不安落座,诸葛风云也坐了下来。 “陛下,吃饱了没有?” “啊……朕已经吃饱了。先生慢用。” “呵呵,我年事已高,饭量很小,吃这几口已经有些撑了。” “哦?我看诸葛宗主身强体健,犹壮年一般,怎么会食欲不振呢?” “呵呵,哪里能跟壮年时候相比了?”诸葛风云摆了摆手,“我活了一百二十多岁,如今已至暮年。唉……寿元将尽,时日不多了。” 皇帝一颗心七上八下,一直在揣度诸葛风云到底有何话要说,他做了许多假设,但却又觉得皆无可能,还不敢直言询问,只能硬着头皮陪着对方东拉西扯,唠闲话。 皇帝说:“诸葛先生多虑了,先生已入仙境,仙福永享,寿比南山,何来‘寿元将尽’一说?”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呵呵,陛下是在逗贫道开心了。我只不过是肉身凡胎,绝非什么‘仙人’,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上天垂怜……”顿了顿,“我或许应该知足,比不过多苛求什么了。” 皇帝听了这话,捉摸不透其中意思,也不知如何接。又听对方说:“不过……有件事,我非得做不可。”说到这里华峰忽而一转,“陛下,你说‘欲望’是好是坏?” “这……世人皆有欲望,无欲无求是一种境界,常人难以做到。” “对!世人皆有欲望,陛下又,贫道也有……欲望是团火,烧着人的五脏六腑,烧得人不得安宁;欲望是人心里的‘鬼’,捉不去,锄不掉,无论如何挣扎,最后还是只能被欲望所奴役,不住前行,直至死去……” “呃……先生高论,高论……” “陛下,我压制了心头欲望数十载,非但没有压灭,却越烧越旺。如今,我真是忍不了了,必须放手一搏!”诸葛风云的原本冷冽的眼眸忽地转为炙热,犹如一团跳动的火苗。 “不知……不知诸葛先生的‘欲望’是什么?” 诸葛风云忽而怪异一笑,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做、皇帝。” 此言一出,当真是晴天霹雳。 皇帝做了几十几百种设想,却也没想到诸葛风云竟尔会说出此等谋逆之言。他惊得站立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诸葛风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诸葛风云面不改色,低声说:“陛下快快坐下,否则那帮烦人的侍卫又要过来了。咱们又要费好些口舌才能劝退他们,很麻烦,是不是?” “陛下,怎么了?”赵默已在石阶之上,正朝上冲。 “你下去!”皇帝大声呵斥,坐了下来,“速速退下!退下!” 喝退赵默,皇帝颤声说:“诸葛……诸葛先生,您刚刚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劳烦您再说一遍可好?”说这话时,他鼓起勇气,双目紧紧攫住对方双眼。 诸葛风云并不躲避,与皇帝对视,又一字一顿地说了一遍:“我想做皇帝。” “你……你……你身为大洪子民,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大洪子民……嘿嘿,百余年前,若不是我拼死守护,你的爷爷早就死在了白寒族手下,你们赵家又如何能坐得了天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姓赵的做得了皇帝,难道我就不行?” “诸葛先生,如今我赵家已君临天下,九州臣服,基业已成,你就算是飞仙修士,但凭你一己之力想要撼动我赵家王朝,也是痴人说梦!” “哈哈哈,你脖子上系着‘无上武神符’,这符箓是厉害,但你以为挡得住我吗?”诸葛风云笑着说,脸上浮现出狷狂之色。 “诸葛风云,你即使刺死了朕,下一个皇帝也是朕的儿子,绝非是你!而你则会沦为人人唾弃的败类刺客,沦为全大洪的敌人!” 诸葛风云不再说完,望着皇帝沉吟许久,目露赞许之色,微微颔首说:“陛下虽然年少,但却比我想得要冷静,睿智,勇敢。先帝选你继任十分英明。” “诸葛先生,我劝你悬崖勒马,一世清誉来之不易,毁了岂不可惜?” “是啊……是啊!”诸葛风云仰天长叹,“大洪二万万百姓视我简直如神明一般……东西两界妖类一闻吾名,皆丧其胆!我若今日死了,必能流芳千古……人生在世,能有此等成就,难道还不行吗?” 皇帝忙说:“诸葛先生,你只要舍弃谋逆念头,那么你刚刚所的便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仍是万人敬仰的天下第一修士,仙逝之后仍会流芳百世,岂不美哉?” 诸葛风云凄惨一笑,说:“陛下……我说了,欲望是人心里的魔,我凡夫俗子,挣不过这个魔啊!我没办法,我只能屈从它。我……要……当皇帝!”说道后来,双目泛红,犹如邪魔一般。 “你……你……你疯了。”皇帝浑身战栗。 “疯了?谁说贫道疯了?贫道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你想怎么样?” “陛下只需写一下诏书,将皇位禅让给我即可。陛下放心,我死之后,必然将皇位传于陛下皇子,让皇权重归赵家。” “你然我推诿诏书?一以为一直诏书便能轻易地得到皇位?赵家掌天下久矣,万民爱戴。朕若真写了这毫无来由的诏书,那么天下必将大乱!你虽万人瞩目,但你也只是个修士而已,天下人不会服你做皇帝的!” “你赵家受万民爱戴?呵呵,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们占九州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元称帝,uu看书.ukanshu大兴土木,修筑宫殿,强占田地房屋,分封功臣…… 劳民伤财,荼毒百姓事可做了不少,难道你不知道吗?现如今,那些开国元勋和有功之臣的后代十之有六变成了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仗着祖上功德吃用奢华,却游手好闲,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你知也不知? 你将你赵家所做错事一一列出,广告天下,被你们蒙在鼓中的百姓便会如梦初醒,天底下也就再也不会向你赵家俯首称臣了,届时你再禅位与我,便顺理成章了。” 皇帝怒道:“你这是吹毛求疵,抉瑕掩瑜。我赵氏掌权以来,降低赋税,废除徭役;兴修水利,开辟农田。甚至打破了中农轻商的固有观念,大力鼓励商贸,现在我大洪与邻国贸易往来何其密切,由此获利,乃至致富的百姓不计其数!” 诸葛风云冷笑着说:“你开辟农田,你降低税赋,你鼓励商贸。你做了好多好事,但根本是什么?还不是因我苍绫宗研制出诸多优质谷种,让全国上下小麦,水稻的亩产翻翻,让农民年年丰收,这才充盈了国库,这才腾出人来,去从事商贸!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且我无儿无女,无亲无友。在这世上不欠任何人情,我自身足够强大,也不必巴结任何势力。我做了皇帝,自然可以铁面无私,秉公执政。你能做到的,我全能做到。你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 三百五十章 诡厄之谋(中) 皇帝不等诸葛风云完全说完,便已是怒不可遏,大声斥责:“无稽之谈!荒谬绝伦!你只是江湖宗派的宗主,怎敢妄议朝政?政事复杂,绝非你想得那般简单。朕也绝不会将祖宗基业交付于你!?” “呵呵,你不愿意?”诸葛风云苍老而僵硬的面容动了动,扯出一个笑容,乍看之下和蔼可亲,但眼眸深处却涌动着难掩的诡诈。 皇帝虽然年少,但到底是真龙天子,虽然年纪尚小,但却不缺胆气,昂首挺胸,义正言辞:“正是!你就算杀了朕,朕也不会屈从。” “好,好样的,有你爷爷当年的骨气。”诸葛风云颇为望着对方,眸子里闪烁着赞许的光彩,“贫道这辈子没有几个朋友,也没佩服过几个人,你爷爷便算是其中之一。” “诸葛风云,你既敬佩朕的祖父,那为何还要坏他基业?难道你不怕他日九泉之下无言去见他吗?” 诸葛风云未有回答,他站了起来,双手背抄,闭上双目,仰面对天,久久无话。 良久,他睁开眼睛背对着皇帝说:“你若不同意些禅位诏书便走吧。” 皇帝吃了一惊:“你……你让朕走?” 诸葛风云扭过身来,话锋陡然一转:“陛下可知道,前几日中州落霞村被飓风所袭一事?” “这……自然知道。”皇帝茫然。 诸葛风云点点头:“陛下果然勤政爱民,如此一个小小山村遭难,您都知道。” 皇帝冷笑一声:“勤政二字上,朕却是当之无愧。” “唔……当之无愧,却不知道陛下知道这件事之后,做了何等处理啊?” “我指示当地州县粮仓立马开仓放量赈灾,并做相应援助。”皇帝朗声说。 “唔……处理得很不错。但却不知……倘若这飓风毁的不是一个小小的落霞村,而是中州皇城,陛下又当如何? “朕的住所自有天佑,不会有什么天灾。”皇帝笃定。 诸葛风云微微一笑:“陛下有所不知,这飓风不出两月,将至中州主城,只怕城中百姓,以及陛下都要遭殃了。”语气同样笃定。 “不可能,飓风已经散去,怎么可能跑到中州主城呢?”皇帝说到这里,突然一凛,眼眸跳动,颤声说,“难道……难道……那飓风是你所操纵的?” 若是旁人说自己能操纵飓风,皇帝必然不会相信,但这诸葛凤云法术通天,好似无可不能为,要说他能冲总飓风,皇帝倒肯相信。 诸葛风云重新坐下,不紧不慢地自斟一杯浓茶,细品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数十年前,蛮州与中州边境闹了妖邪,我奉师叔之命前去除妖,斩了为首的大妖,清查妖府时搜出了一本名为《毁天灭地》的风属法术术典。 当时我只觉这法术名字为何如此霸道?居然敢自诩‘毁天灭地’?翻开细瞧,才知此术绝非妄自尊大。 其灵环之巧之深绝非人类所做,应是上古神明所遗。我对风属法术所研不深,但却仍是欲罢不能,几乎没日没夜地看了一月之久,才通览一遍,所能领悟的不过十之一二。 我想过要放弃,因为这灵环实在是太难了,且需要三位飞仙境修士共同施展,其中一主二副。 粗略估算,主手所需掌握的灵环,我就算花上五十年也未必能够学会。 且,当时我师父已经仙逝,世上无一飞仙境。又哪里能凑够三位飞仙境修士呢?可是,我却舍不得放弃。 术典上对于此术威力的描述太过强大。术成之际,灵气通天,引下飓风,飓风有万丈高,直径可达十几里。 这便是神力!凡人无可阻挡的神力!再坚固的壁垒城墙,也是一堆瓦砾。再雄壮的军队也不过是一群蝼蚁。倘若我能使出此术,还有谁能挡我?” “你……你如今找到了三位飞仙境?”皇帝惊愕。 “正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六十二年过去了,我总算练成此术,并且找到了两位志同道合的搭档。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落霞村如今已被我夷为平地,如果你不肯屈从,那么中州主城便是飓风下一个目标。届时死的可不是区区几千人了。” “你……你……你为一己私欲,竟尔那百姓性命来要挟朕?” “一将功成万古枯!你赵家不也是也踩着累累白骨,才登上皇位的吗?且,天下百姓死不死,不全看你的决定吗?你若慈悲为怀,便写下禅位诏书,那么或可拯救万万人的性命!” “痴心妄想!你痴心妄想!”皇帝大吼,“我要将你的野心公布于众!让世人唾骂你这道貌岸然的苍绫宗主!”皇帝愤愤起身。 “哈哈哈,你说去吧。最好……能说给飓风听,让它不再为我所用,岂不更好?你以为唾沫星子是张眼睛的? 当飓风夺走千万人的性命,挨骂的不光是我,还有你!还有你这个无法阻止飓风的无能的大洪皇帝!” 皇帝惊住了,颤巍巍退了两步,他再也不知道改如何反击。赵默率众铁将军冲过来。 诸葛风云丝毫不慌,淡淡地说了句:“陛下好自为之吧。”说罢,抬手掐印,长剑自行出鞘垫于脚下,他犹如一道白光冲入天际,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回到苍菱山巅,他孤身一人立于高台之上,看着火红的太阳一点点沉入云海,月亮缓缓爬上天幕。 日月轮换,王朝也该轮换了。 …… 天枢殿,偏殿之中,李青凡有吞服下一粒诸葛风云所赠丹药,胃中一阵燥热,且缓缓向外舒开,一层层侵入五脏六腑,肌肉骨髓,直至皮肤毛发,他好似堕入了一个火炉之中,被烈火炙烤,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纵是他一世英豪,也难以轻描淡写地抵挡得住。他眉头紧锁,咬着压躺到在床上,虽然竭力忍耐,但仍忍不住发出阵阵痛苦地呻吟声。 妻子木奕婉守在他身旁,又是急迫,又是痛心,但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在床上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她记得掉下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青凡身上的灼热痛楚才消散,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欢愉之感,仿佛置身云间,飘飘然,心中有手不出地快意,壮志得酬,也不过这般了吧。 “相公,相公。”木奕婉不住地呼喊他,他也听得到,但却不想理,他沉醉在精神上的欢愉之中,无法自拔。 良久,他才感觉从天上宫阙返回了人间,这时候则感觉困乏难当,而且心中无比寂寥,空虚。 “奕婉……我没事。”李青凡转向妻子,笑了笑。 “那个老头儿到底给你吃的什么东西,让你一会儿疼得要死,一会儿又连话也不说,一会儿又劳累的紧,到底安得什么心?”木奕婉一脸愤恚。 李青凡正色说:“什么那个老头儿,那是我师父。如果不是他一力主张,废除了苍绫宗不能娶妻这条总宗规,你我这辈子岂不就有缘无分了?你得感谢他。” “呸!好啊,你的意思是你宁愿做宗主,也不愿娶我为妻了是不是?” “呃……”李青凡登时语塞,女人总能一下子抓到你怎么也想不到的疏漏之处。 这一天,郭裕飞带着二女终于回到苍菱山上,自然先于李青凡碰了面。 郭裕飞见李青凡脸色又差了几分,好似老了一二岁,赶忙询问:“大哥,你这也太操劳了,宗务虽然重要,但自己身子还是要注意的,如若不然哪一天身体跨了,反倒得不偿失。” 李青凡眸子里划过一丝苦色,点点头说:“贤弟提点的事,为兄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其实,他知道自己最近气色变差并不是宗务繁忙之过,相反,他平日里处理的宗务已经大幅度减少。 这是诸葛风云的命令,打量的宗内事宜他都交给了尤邓生去决断,只留少量的给到代掌门李青凡。当然这倒不是让李青凡休养生息,而是让他好好服药,凭借丹药之力,早日突破至飞仙境。 李青凡谨遵师命,一日两次,没有马虎过一次。 每一次丹药入腹都是一场痛苦的折磨,但之后灵力确实会大幅度增长,其效率远高于日常修炼所的,照这进度,突破飞仙境不过一二月功夫便可以了。 如此,受点苦楚又算得了什么,他定然甘之如饴。 可是,与此同时,他却发现那丹药的副作用可不是带来灼烧痛苦这么简单。首先痛苦之后的欢愉就十分诡异,而欢愉之后的空虚、寂寥却让他困惑。 另外,随着服药次数的增加,服药后的灼烧痛感一次比一次要短,要轻,好似身体已经熟悉了,而欢愉感来的更快且强烈,让他欲罢不能。同样的欢愉之后的空虚、寂寥也让他更加困惑。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他也问过师父,自己吃的丹药倒地是什么,但诸葛风云避而不谈,并且督促他一定要按时服用。就在昨日,他终于突破之紫金境八阶,诸葛风云大喜。 他趁着这档子功夫,说自己的身体好似便差了,不知道跟服用丹药有没有关系,诸葛风云一张脸立马耷拉下来,只说两者并没有关系,并再三嘱咐他不可断药,按时服用。 …… 但重重疑惑、痛苦,李青凡不愿向郭裕飞道,只愿意说些开心事来分享。 “兄弟,你还不知道吧?为兄已经突破之紫金境八阶了。” “啊呦,恭喜恭喜啊。原本普天之下到紫金八阶的也就是诸葛宗主、、摩诃大法师,如今又多了大哥,可谓天下四绝。”郭裕飞由衷开心。 李青凡哈哈一笑:“什么天下四绝,不要胡说,传出去了,贻笑大方。” “普天之下,最强四人,成为天下四绝,有何不可?”郭裕飞争辩。 李青凡抬手指了指他,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了。 便在此时,一个背剑小道士走了进来,单手为礼,说道:“李代宗主,诸葛宗主听说郭宗主来了,想要见一见。” 李青凡“嗯”了一声,小道士躬身退出。他又说:“兄弟,正好我也有些发了,你便去见一见我师父吧。”说着起身向寝房走去。 郭裕飞问:“尊师还是在后山的小屋里吧?” 李青凡摇了摇头:“家师已经搬回正殿居住了。” “啊?”郭裕飞倒是吃惊,上一次见诸葛风云,听其口气,应该就会在那后山小屋里终老了,怎么如今又出来了,思量间看着李青凡蹒跚的脚步,又是一愕。 且不说李青凡是紫金境大高手,光是那健壮的身体,就算在劳累,也不至于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般行走吧。 这对师徒有点奇怪。 燕若绢与沈墨砚被李青凡安排去宗内客房休憩,郭裕飞一人随着引路道士来到天枢大殿旁的书房内,之间诸葛风云正盘坐在圆窗之下翻阅典籍,身穿一身墨色大袍,白发垂髫。 虽是背对着门,u看书 w.ukansu但光看背影也是道骨仙风,天外谪仙。 “晚辈郭裕飞,拜见诸葛宗主。”因为身旁还站在引路小道士,郭裕飞便没以徒弟身份自居。 “唔……你来了。”诸葛风云合上书籍,长身立起,同时转过身来,对着引路道士一挥手,令他下去。 “起来吧。”他笑吟吟地说。 “是。”郭裕飞礼毕起身,望向诸葛风云,之间他脸庞依旧苍老无比,但眸子里精光四溢,仿佛蕴了一团火焰一般。 脸庞上隐隐罩着下层光气,面颊上也有红润光彩。 与数天前在后山所见以全然不同。 “师父,您老人家,是不是好了?”郭裕飞欢喜。 诸葛风云微微颔首:“也是老道我气运不错,命不该绝。” “这……到底是为何?”郭裕飞神色激动,脱口而出。 诸葛风云却只是一笑,并未解释,反而另起话头,说道:“徒儿,我给你的《毁天灭地》,你瞧的怎样了?” “回禀师父,那古籍确实困难,我虽参悟多日,还是有许多不解之处,正要请师父答疑解惑。”说着将随身携带的古籍取了出来。 诸葛风云却摆手:“这个不急,”继而端正了表情,“为师有一事相求,不知你答不答应?” 三百五十一章 诡厄之谋(下) 郭裕飞对诸葛风云的感激之情无法言表,此时对方有事想求,他想也不想,立刻便说:“师父有何吩咐,还请吩咐,弟子上刀山下火海,也必将做成,哪有推辞之理?” 诸葛风云微微一笑:“你是我的好徒儿,我怎忍心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呢?”摆了摆手,“决没有这么冒险,甚至足不出户,便可以办到。” “这……” 郭裕飞心中纳罕,既然如此容易的一件事,师父为何郑重相求? 虽然疑惑,但仍拱手一拜,决然地说道:“弟子听从驱策。” “好!”诸葛风云单掌一击木椅扶手,站了起来,走到郭裕飞跟前说道:“我要你帮为师施展法术‘毁天灭地’!” 郭裕飞听了这话更是摸不到头脑,讷讷地说:“师父,这件事,您早就已经吩咐过了,待我练成法术,自当随时候命,何必单独再次言明?” 诸葛风云说:“施展时无论是主导法术者,还是辅助法术者都会与形成的飓风的视野相连接,也便是可以看到飓风的行进方向。你且记住,无论为师要把飓风引到何处,你都不要兀自停止。至于为何要如此做,为师自由说辞。” 郭裕飞一脸迷茫:“师父……您到底要将飓风引到哪里呢?” 诸葛风云神秘一笑:“此乃天机,暂不可向你道也。”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看书领现金红包! 若是旁人说这种话话,郭裕飞肯定会认为是故弄玄虚,但如今从诸葛风云口中说出,他倒是不加怀疑,拱手说:“是,弟子明白了。” 诸葛风云一捋胡须,紧紧凝望郭裕飞,目不稍逝:“徒儿,你答应了。” “自然。”郭裕飞不假思索。 “那你且发个毒誓。”诸葛风云手捻胡须,面色郑重。 “发……毒誓?”郭裕飞错愕。 “对!就以燕若绢跟沈墨砚两位姑娘的性命起誓,倘若你在助我施展法术的过程中,擅自中指,两位姑娘便会遭天打雷劈,烈火焚身。”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裕飞听到要以燕、沈二女的性命起誓,不得不多问一句。 “你难道不信为师吗?”诸葛风云双目一凛,语气颇为急躁。 “弟子不敢……”郭裕飞连忙行礼。 “好,那你且起誓吧。” 郭裕飞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但还是依照诸葛风云所说,抬起手来,说了誓言:“我郭裕飞在辅佐师父诸葛风云施展法术‘毁天灭地’之时,一定遵从其意志,无论发生何种情况,都不会擅自终止法术。如有违反,贱内燕若绢、沈墨砚将遭天打雷劈、烈火焚身之酷刑。” “好。”诸葛风云面色这才转和,抬手在郭裕飞肩头拍了拍,和善地说:“好了,你将古籍拿来,有何不动的地方,我这就皆解释给你听。” “是,弟子遵命。” 郭裕飞翻开《毁天灭地》古籍,将其中诸多不解之处一一指出,诸葛风云也逐条加以解释。 如此几天过去,郭裕飞便以将毁天灭地辅助法术完全掌握,演练起来,丝毫不错,诸葛风云大为开心,赏赐了许多修炼丹药给郭裕飞是,数量之巨,令人咋舌。 但郭裕飞一心想着把空间之门学会,再兑换两张空间卷轴,携二女返回地球,也就悉数收下。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日子,郭裕飞都在苍菱山巅修炼,接着氤氲仙气,勤练之下,几度突飞猛进,最高一次直逼紫金七阶,但他随即消耗修为,进入外挂殿学会了空间之门,并如愿以偿的兑换了两张空间卷轴。 此时妥帖,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在这世界近十五年了,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他打算帮诸葛风云完成了夙愿,再与李青凡、虎开山、虎展旗、周李儒等告别后,便即施展法术,带着燕若绢跟沈墨砚穿越时空,重返地球了。 至于绛珠岛上的那个哥哥慕容裕淮的仇恨,他也放下了,毕竟燕若绢已然复活,这份恨也就罢了吧。 之后在苍菱山巅的日子变得悠闲起来,他也不愿在修炼了,平日里就陪了燕沈二女说说话,聊聊天,偶尔也过过招,练练剑。 一晃眼,一年过去,春暖花开,柳树抽芽。又经几轮月圆月缺,便到了盛夏十分,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就连常年四季如春的苍菱山巅也多了几分暑气。 入夏之时,李青凡的修为已经达到紫金境九阶的巅峰,距离入飞仙境仅一步之遥,诸葛风云已经完全免去了他在宗内的职务,专心修炼。只有他一经突破,便可以立刻发动毁天灭地。 这一日,郭裕飞正自和两位夫人完“斗地主”,新任代宗主尤邓生急匆匆地找了过来,开门见山:“郭师弟,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从今年年初开始,各地妖魔频现,天有异象,已有天下大乱之征兆。” 过去这一年间,郭裕飞投入诸葛风云门下的时还是传开了,所以尤邓生便称其为师弟。 郭裕飞纳罕:“如今天平盛世,赵家皇帝也是勤政爱民,各方势力和平共处,怎么会天下大乱呢?” 尤邓生说:“这也只是征兆,也并非必然发生不可。好了好了,暂且不提这征兆,我这次来找你是让你帮忙去解决两个妖类。” 郭裕飞一听除妖,倒是来了精神,正色说:“尤道长请说。” 尤邓生说:“这两个妖精都是千年蛇妖,一赤一青,目前就在北州。一个在西部的同平山,一在东部的横金山。这两座山,都蕴含天地精气,对修炼极为有利,她们便占山为王,强驱生灵,已经有几十人死在她们的屠刀之下。 我们也派去了两三波人,但都被打了回来,如今天下异象丛生,我们人手不够,还请郭师弟出手帮忙。” 郭裕飞一拍胸脯,一口应下:“好说,这事便交给我了。我便先去那同平山好了。” …… 几日后,郭裕飞与燕若绢、沈墨砚到了同平山下,来接引的不是别人正是莫小宁。 众人也算是老熟人了,一阵寒暄之后便上了山,莫小宁将三人引到了山洞口,往里指了指说:“郭师祖,那青蛇妖女便在里头,她擅用毒,还养了一只剧毒的大蜥蜴,一定小心。” 郭裕飞点说好,带着燕若绢跟沈墨砚便要洞内去,却被莫小宁拦下:“师祖且慢。这赤蛇妖女和那青蛇妖女,几百年间在一起,据说心念相通,这一只受到伤害,那一只虽在千里之外却也感受的到。 且二妖会许多联手法术,十分厉害,所以说,要在洞口留守,防止赤蛇女妖前来援护。” 郭裕飞说:“北州经纬甚广,同平山与横金山相隔千万里,那赤蛇女妖就算赶来,也要几日脚程了吧?” 莫小宁说:“师祖有所不知,这两个妖精都有千年道行,已有飞天之能,速度要比我宗的御剑飞天之术还要迅疾,倘若是全速赶来,从横金山过来,怕是半个时辰也不要。 更何况,而妖也不是一直在山上修炼,说是就在附近,也有可能。” “唔……既然如此,墨砚,你便留在这洞口,帮着小莫道长一起放手吧。” “好。”沈墨砚对郭裕飞一项顺从,一口应下。 于是,沈墨砚莫小宁留在洞口。郭裕飞与燕若绢入洞,洞内只有一条蜿蜒通道,不甚宽敞,但也足够两人并肩而行,转了几个弯,前头现出隐隐火光。 燕若绢便收了照明石头,继续前行。走完通道,两人已在一个大洞**,洞穴中间是一块大平台,四面环水,脚下一条直路如桥梁一般连接平台,又伸向远端另一个洞口,火光便是从那个洞口照出。 燕若绢说:“小心了!那妖女应该就在前面了。” 郭裕飞点了点头说:“你也小心。” 两人穿过平台,朝另一个洞口走去,离洞口尚有两三步距离洞内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喝问:“谁!” 郭裕飞知道这里头的十有八九便是妖怪,但毕竟尚未断定,还是说:“在下唐突入府,还望恕罪。” 洞内那女子说:“这虽然只是个山洞,但却是我家,我不喜欢陌生人无端地闯进来,你们请回吧!” 郭裕飞说:“在下有几个问题要问姑娘。“ 洞内女子厉声说:“你别问了,我也不答!你快走吧!你若是一个人闯进来,可就没这样便宜的事了!哼哼!” 燕若绢再也等不及,连跨两个大步闯进洞去,郭裕飞也随后走入。 两人进洞一望,登时吃了一惊,双双把剑。 只见除过身穿鹅黄衫子的女子盘坐在地外,还有一只巨大的蜥蜴趴在她身旁。 这蜥蜴甚为肥大,身子如同个圆球一般,虽然是趴在地上却仍比身旁女子高出一尺有余。它浑身疙疙瘩瘩,黑褐色皮肤,双目幽绿,嘴巴极大,散发着腐臭味道。 “好妖精,还不速速出来领死?”郭裕飞断喝一声。 女子“呵”了一声,丝毫不慌,长身立起,说道:“苍绫宗的臭道士,真是没完没了,上一次让你们跑了,这一回可没这么简单了!”说罢却露诡异笑容,扭头望向身边的巨型蜥蜴,抬手在那它背上轻轻抚摸,却尖厉地说:“小乖乖,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而这女子就在说话声中,身子膨大,双脚化成蛇尾,撑破衣衫,浑身生满鳞片,面部已然变得赤红。 蜥蜴“咕”的叫了一声,发力跃起,扑向郭燕二人。 它身子肥大异常,少说也有两千斤重量,这一扑其势惊人。 郭裕飞与燕若绢刚忙侧跃避开。蜥蜴落地,发出“咚”一声,尘土扬起,地面都随之微微一颤。赤面蛇女抬手连结数印,黑气涌动,她双臂朝前一挥,掌中内喷射出两道长约二尺,拇指般粗,如浓墨般的黑线,分击郭燕二人。 黑线来势算不得极快,但悄无声息,阴森诡异。郭裕飞将躲开蜥蜴扑击,就势一滚,躲开黑线;燕若绢则轻巧侧身让开,同时放臂出剑,剑尖直刺向蜥蜴头颅。 两道黑线击在地上,发出“呲呲”响声,腾起浓烈黑烟,黑烟散去,地上留下两个深深小空洞。那蜥蜴见剑刺来,勾头躲避,可它圆球般的身子实在太肥,脊背高高隆起。虽然头颅躲过,但背部仍是被刺中,发出“噗嗤”一声响动。 燕若绢一击得手,却是暗吃一惊。原来她将将这一击,用了十足力道,秀青剑锋利,刺在蜥蜴肉身上,理应末根而入才是,但实际上却只刺入了寸许,且伤口处连一滴鲜血也未流出。激战之中不容细思,她立刻回撤秀青剑,以备再攻,可一撤之下,却分毫不动,心中更惊。 蜥蜴咕咕大叫,u看书 ww.uuknsh肥大的身子腾空跃起,复向燕若绢扑去,燕若绢倒地连滚,躲了过去,跟着立起身子,双脚据地,奋力拉扯秀青剑。却不料不仅收不回来,反而对方一点点夺去。那伤口仿佛成了一张嘴巴,正一点点将秀青剑吸入! 转眼间,蜥蜴又扑了上来,燕若绢双脚奋力蹬地,身子往后腾挪。蜥蜴一扑不中,立刻张开水缸般的大嘴,伸出一条三五尺长的紫黑色的舌头朝燕若绢横卷来。 燕若绢呛啷一声,抽出靴中的匕首,往前斜削过去,那蜥蜴不惧刀锋,舌头当即卷上。燕若绢顿感匕首被缚,仿佛掉进了浓稠地浆糊之中,任刀刃再利,却无用处。 它舌头裹住匕首,猛一昂头,将燕若绢抛至半空中,跟着奋力往下甩出,拟将燕若绢重重掷在地上。 身子将被向下掷时,燕若绢已瞧出厉害,赶忙撒手弃了匕首。顷刻间,蜥蜴舌头砸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灰尘大起,地面“咯啦”作响,裂出一道口子。 燕若绢也坠落在地,双腿又麻又痛,她忍痛跳开,但手中秀青剑已被吸去半截,知道无法保住,只得放手,眼睁睁地看着剑身缓缓被吸入蜥蜴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蜥蜴舌头砸地之后,便是一甩,匕首嗖的一声,斜飞出去,插入远处洞壁。 燕若绢心中说:“待会儿剥开你肚皮把我的秀青剑取出来!” 三百五十二章 赤青蛇妖(上) 那蜥蜴对战燕若绢,大占上风,但连连扑击,当下似乎累了,蹲在地上,张开大嘴不住喘气。 另一边,郭裕飞正与赤面蛇女激斗,燕若绢瞧见,立刻奔去,欲助郭裕飞。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大声说:“裕飞!你使‘伏魔掌’把那个蜥蜴拍死!我来对付这女妖怪。”说着左握握拳,打向蛇女太阳穴。 赤面蛇女堪堪撤身避开郭裕飞豪鬼剑横扫,无力再躲,“咚”的一响,被燕若绢正正击中。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她怒吼一声,引掌劈来。燕若绢沉肩头躲开,双拳齐出,击敌腰间;郭裕飞同时举剑直刺敌胸。赤面蛇女双脚奋力蹬地,身子斜向后飘,避开郭裕飞剑刺,但腰上又中了燕若绢一拳。 她冲着蜥蜴大声喊道:“快来助我!” 蜥蜴鸣叫一声,四爪翻动,赶了过来。郭裕飞依照燕若绢意思,猛地横剑划出一个大圈,将蛇女逼退,续而跳战圈,朝蜥蜴奔去。离近时,猛地折身,朝另一侧奔去,蜥蜴果然跟着转弯,追他去了。 郭裕飞将将与赤面蛇女打斗时,也时时留意燕若绢这边战况,早已瞧出那蜥蜴怪异之处,似乎不惧利器,但行动缓慢,这“伏魔掌”恰是妖类克星,早就想要一跃而上,一掌将蜥蜴毙了。 但赤面蛇女却不是泛泛之辈,与之拼杀时,伏魔掌已然用出。 当下体内灵环尚未完成,虽然已引得蜥蜴与己相斗,却忌惮蜥蜴舌头厉害,暂取守势,只待伏魔掌灵环完成,就要寻找时机,一招制敌。 赤面蛇女忽地留意到燕若绢眉目俊秀,容姿明艳,冷冷哼了一声,说:“你生这副模样,只是便宜了天下那帮臭男人,倒头来只是苦了自己。何必留它!毁了吧!”言罢,双掌做爪,抓向燕若绢面门。 燕若绢冷笑:“看样子,你倒是被男子负过?” 蛇女一听这话,登时双眉轩起,大吼:“要你管?”二女就这般斗了起来。 燕若绢双手齐出,一手格挡,一手进招,也去劈击对方面门。她在苍菱山山上,潜心修炼过一套掌法,当西纵容无剑,空手拼斗,但七八招一过便占了上风。 赤面蛇女被燕若绢压制,心下焦躁,但缠斗时好用的精悍法术将将已用在郭裕飞身上,此刻灵环也未完成,只得纯以武功与对手相持。 忽然间,燕若绢一掌斜劈而出,赤面蛇女慌忙斜身闪避,燕若绢手腕从容一翻,贴着她身子下掠,跟着一抓,就拿住了她左腕。蛇女猛地一挣,但被燕若绢牢牢箍住,哪里松脱得了?她立伸右手来救,燕若绢另一只手也早已等着,她右手一探,当即遭擒,再抬左足来踢,又被燕若绢伸腿挡开。 燕若绢将她双腕一错,运力反扭,欲把她手腕扭脱。 赤面蛇女吃疼大叫,身上来了一股急劲,忽地伸头朝前撞去。她比燕若绢矮了半个头,这一撞正朝着燕若绢下颚而去。 天下功夫之中,用头进攻招数,甚为罕见,燕若绢未从未遇到。 当下见敌突发奇招,不禁微微一愣怔,再仰头躲避,却终究慢了片刻。下颚一疼,已被蛇女额头撞中。 燕若绢眼冒金星,双手不由得松了。蛇女趁机逃开,就在此时,她体内一招“黑气鬼爪”的法术灵环已经完成。 当即抬手结印,顷刻间,已出三印。燕若绢见她结印,急忙挥拳打来。蛇女腾身向后躲开,手上又成两印。燕若绢不知她使得仙法倒地需要结几个印式,但却不敢冒险再攻,当即抬步向后急退。 蛇女又结一印,右掌黑光涌现,她大喊一声:“受死!”腾身扑出,手上黑光化成一只三指巨爪,其质如浓墨一般,阔逾三尺,朝着燕若绢当头盖下。 燕若绢正自急退,她知道此刻无论向左还是向后又或向后腾身,都无法完全躲开;就算能保住性命,但腿脚必然被巨爪伤及。可又苦于手上却无兵刃,无法格挡。 危难之际,突发奇想,立即发力前奔,直朝那蛇女怀中钻去。这一着,看似荒诞无稽,实则为上上之选。 下一刻,巨爪贴着燕若绢身背抓了个空,同时燕若绢也与蛇女撞在一处。她此举只为躲闪,并未思量太多,但相撞时,却是头顶在了蛇女小腹上,真可谓以牙还牙。 燕若绢使了浑身力气前奔,而蛇女也是竭尽全力扑击。如此力道撞在一处,燕若绢顿感头昏眼花,耳边嗡嗡作响,身子晃悠,几欲摔倒。蛇女小腹也是一阵剧痛,蜷缩身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蜥蜴紧紧追击郭裕飞。郭裕飞左躲右闪,屡遭险境,好几次险些被它舌头卷住豪鬼剑。但或许因这蜥蜴实在太过肥胖,长力不足,扑击几次后,动作便趋缓滞,不住张口换气。 当下,又横舌一扫,郭裕飞腾身躲开,蜥蜴似乎力气耗尽,老长的舌头也不收回,就耷拉在地上,口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还喷出一阵接一阵的血腥气味。 郭裕飞得以喘息,忽地瞥见远处蛇女使出巨爪,燕若绢猛地前扑与蛇女撞在一团。郭裕飞挂念燕若绢安危,忙开口询问:“若绢,没事吧?” 这一撞着实不轻,燕若绢面容苦楚,几乎站立不定,但听得郭裕飞呼喊,赶忙回应:“我……没事……”话语中有掩饰不住疼痛之感。 蛇女从地上爬起,咬牙切齿地说:“小贱人!去死!”说着抬手结印。旋即,袖口内涌起光气。她双掌挺起,两道浓墨般的黑线从掌心中射出,直朝燕若绢飞去。 郭裕飞大喊:“若绢,当心!”,燕若绢仍昏昏沉沉,听得叫唤,方才朝前望去,惊呼一声,朝左腾跃,但显然已躲不开其中一条黑线。情急之下,郭裕飞奋力将手中豪鬼剑掷出。 剑光闪动,跟着便传来“叮”的一响,正是豪鬼剑与那条将要射中燕若绢的一道黑线相撞,黑线化烟消散,豪鬼剑朝上激射,插入洞顶,不住摇晃。 郭裕飞刚欲奔去拾剑,忽觉腰上一紧,低头一看,竟已被蜥蜴那条紫黑色的舌头卷住。心中一慌,伸手去推,但手掌一沾舌头,便即陷入肉中,而且这舌头就好比巨蟒般有力,哪里推得开了。 但也就在这时,郭裕飞体内“伏魔掌”灵环已成,郭裕飞想也不想立马抬手结印。 那蜥蜴裹牢郭裕飞,立马使出了跟对付燕若绢一样手段:把郭裕飞往高空举起,跟着就朝地上狠狠掷去。 但或许是它太过疲惫,上举时较为缓慢,也幸赖于此,郭裕飞才得以结完印式,身子将将朝下急坠时,裹着金光的手掌便即斜拍在蜥蜴舌头上。 “轰”的一声大响,金印绽放,那蜥蜴一声尖锐怪叫,连身带舌被掌力震得朝左侧挪动,舌头猛地撒开。 郭裕飞身子也朝左侧斜抛出去,咚的一声闷响,前胸撞在洞壁上,翻了个身在坠落在地,他只觉胸闷气滞,疼痛万分,喉头发甜,跟着“哇啦”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金光沾在蜥蜴舌头上,仿佛引线上的明火,顺着舌头迅疾朝朝舌根移,呲呲作响,黑烟大冒,所过之处化为焦炭。蜥蜴发起狂来,狂乱奔跑。 赤面蛇女正与燕若绢狠斗,忽听得蜥蜴呼号,当即扭头去瞧,见蜥蜴苦楚模样,大叫一声:“乖乖,你怎么了?”说着竟尔移步往蜥蜴那奔去。燕若绢趁机打出一拳,正中蛇女肩头,蛇女“哼”了一声,硬受了燕若绢一拳,也不还击,仍朝着蜥蜴跑去。 却不料那蜥蜴巨疼之下,已然失了心智,“咝咝”怪叫着,一头顶上迎面而来的蛇女胸口,蛇女向后飞出,撞在洞内一石柱上头,软倒在地。蜥蜴也不收势,仍直朝前冲,燕若绢惊呼一声,急忙侧跃躲过。 那蜥蜴仍是直冲,“轰隆”一声巨响,直直撞在了岩壁上头,大地一颤,碎石剥落,厚重的岩壁上被撞出密布裂纹,而那蜥蜴半个脑袋也被撞扁了。 但它仍未气绝,金光早已钻入它肚子,浓烈黑烟从它口鼻中不住冒出,它身子一刻不滞,扭身又奔,四爪翻飞,速度甚快。 郭裕飞燕若绢赶忙贴住墙壁而定,唯恐被这疯蜥蜴撞到,蛇女满脸惊恐、痛惜之情,但也愣愣站着,不敢再朝蜥蜴奔去。 此时,燕若绢站在洞口西南角,蛇女紧靠东墙。燕若绢见蛇女双眼全在她疯蜥蜴身上,悄悄摸出两只梅花镖,倏地射出,嗖嗖两声,正朝蛇女飞去。 这两只镖打得甚为刁钻,一高一底,高的取敌面门,低的袭敌腰间;且一偏左,一靠右。想要完全躲过,十分不易。 蛇女疏于防备,忽停耳边生风,凝神一瞧两只一镖已近面门,她倒真是了得,知道已无暇腾身,电光火石间,拿定了主意。 两害相加取其轻,蛇女急急仰面,一只梅花镖贴着鼻尖掠过,“当”的一声撞在她身后岩壁上,擦出一朵火花,续而“叮”一响,坠落在地。 另一只正中腰腹,没入寸许,她狂叫一声,伸手拔下梅花镖,鲜血奔涌而出。怒极之下,立刻朝燕若绢掷去。但她不通暗器,这一镖既无劲力,也无准头。燕若绢稍稍侧身,也就避开了。 当下,疯蜥蜴一头撞碎了石柱,扁脑袋变成了凹脑袋,再爬数步,终于四爪一蹬,不再动了。 它浑身已成黑褐色,双目圆睁发白,如同蒸熟了的死鱼眼睛。肚皮下忽然发出“噗噜噜”的声响,应声流出一摊黑臭脓水,随着脓水流出,圆鼓鼓的身子慢慢坍缩下去,渐渐变成了一张软塌塌的皮囊,已然死绝。 蛇女见蜥蜴四爪灯直,便知它已殒命。 长啸一声,凄厉惨绝,郭裕飞跟燕若绢听着毛骨悚然。啸声一止,她双手猛地抓向胸口,郭裕飞跟燕若绢大奇,不知她为何自残。 拿眼瞧去,之间她胸口鳞片脱落了一大片,露出一块细长皮肤透着幽绿光芒。 蛇女忽然伸手,五指并拢,“噗”的一声插入那块绿色皮肤中,绿浆四溅,蛇女浑身血管与双眼都透出一道阴寒寒的绿光来。 蛇女所学法术,有一招“烈毒魔掌”,共分七招,每一招均为三印法术,使起来极为迅捷,就算是再绵密的缠斗,只要结印熟练,便能使出,且威力不俗。 但这门法术怪异非常,虽为法术,却不纯以灵气激发,而需以毒质相辅。 她采集天下毒虫毒液,熬炼成浆,用特殊囊体相盛置于胸膛之中。每当遭逢强敌,便可刺破囊体,让毒浆浸入身体,再结法印,u看书 .ukansu.真气便能催毒浆化为剧毒。 毒浆毒性本弱,只作辅佐用途,又被囊体包裹,也不与身体皮肉接触,但日积月累之下,仍微有渗出,蛇女便为其所累,每日都活在毒素缓慢吞噬的折磨之中。 这只蜥蜴是陪她多年,其感情与青蛇之间也没差多少。 当下,见蜥蜴惨死,哪里还容得郭裕飞跟燕若绢在活,便即刺破囊体,欲以烈毒魔掌相拼。 蛇女嚎叫一声,便朝郭裕飞奔去。 但燕若绢离她较近,见她扑向郭裕飞,当即纵身而上,出拳打去。 蛇女扬左手格开,偷出右手连接三印,一股绿光从胸口急窜直喉头,她“哇”的一声,朝前喷出一片绿色毒雾。燕若绢不敢怠慢,立即撤身,屏住呼吸,双臂连扬,挥动褙子大袖,将毒雾驱开。接着飞起右脚,朝蛇女踢去。 蛇女又结三印,左手被一层明亮绿膜包裹,翻掌急向下格,正劈在燕若绢腿骨上。燕若绢只感犹如坚硬铁棒打在腿上一般疼痛。赶忙收腿,左脚蹬地,身子朝后跃出。 郭裕飞所在角落躲避蜥蜴四下乱冲时,便瞥见豪鬼剑正插在不远处的洞壁上。 待蜥蜴一死,他便抢上拔出豪鬼剑,这时燕若绢已与蛇女都在一处,忙奔过去,口中大喊:“若绢,我来助你。”喊声甫毕,先是一招凝风掌抢跟前,他举剑就朝蛇女面门刺去。 三百五十三章 赤青蛇妖(中) 正文353章赤青蛇妖(中) 蛇女左手结印,右手上举。离剑寸许时,又一法术结毕,手掌被一层绿色黏胶包裹。右手抓住豪鬼剑,登时呲呲作响,剑身与之相触部分变得焦黑,显然在被腐蚀。 郭裕飞向后回夺,但蛇女手掌好似与剑身黏在一起了一般,也跟着被扯动,但剑仍在她手中。郭裕飞便在此刻,郭裕飞灵光乍现,毫不耽搁,立结盘龙掌法印。 燕若绢忍这腿上疼痛飞身扑上,举拳朝蛇女打去。蛇女喉头忽而一绿,哇啦一声,吐出好大一摊绿色粘液,直朝燕若绢罩去,郭裕飞恐被波及,忙侧身避开。燕若绢反应奇速,脚尖刚一点地,立刻仰面跃起,身子朝后弹出。 但粘液所罩范围太大,燕若绢虽然躲得漂亮,但右脚靴子仍被粘液盖住,发出“滋滋”声响,冒出滚滚黑烟,焦臭味道扑面而来。原来这粘液对皮肉腐蚀之性甚强,而燕若绢所穿正是一双鹿皮靴子,所以一被沾染,立刻遭蚀。燕若绢落地之后,当机立断拔脚退靴,那鹿皮靴转瞬间便融在了粘液之中。 郭裕飞躲过粘液时,盘龙掌手印已结毕。青光涌出,凝成威武盘龙之形,将其与那绿色粘液隔开。郭裕飞旋身一旋,背向蛇女,扭腰出掌。 青龙扑击,霸道无匹,冲力激涌。 蛇女陡见青光闪动,大惊之下,再去闪躲,已然不及。“砰”的一声,腰部中掌,口中“哇啦”一声,喷出紫黑色血液。 若不是他是千年大妖,这一下便要丢了性命。 她痛叫一声,举着裹着森森绿光的右掌朝郭裕飞肩头拍去。郭裕飞急抬左掌,本欲拿敌右腕,但此刻他左掌已然麻木,毫无知觉,只得以手背向外一撇。蛇女右掌被格开,但那团绿光却脱掌而出,化为一只绿莹莹骷髅头,仍朝郭裕飞肩头飞去。 这一着,郭裕飞哪里想到,未及思量肩头已被撞中,登时酸麻无比,整条右臂都没了直觉,软软垂下,五指松开,剑朝下落。 蛇女见法术得售,狂笑一声,朝着郭裕飞合身扑上。右手急结三印,一股绿光从她身内血管涌上,直至喉头。郭裕飞立即抬臂护身,忽然瞥见身侧紫影一闪,正是燕若绢飞身扑来。她右手探出,剑未落地便被她拿住。她大喝一声,右膝点地,沉腰挺胸,双手握剑奋力朝上一刺。“噗嗤”一声,豪鬼剑刺入蛇女胸膛之中,对穿而过。 蛇女遭比重创,命已垂危,但却仍挤出最后一丝气力,双手抓住郭裕飞横在身前的左臂,朝下一按。跟着嘴唇微动,吐出一条如针般的绿线,射中郭裕飞眉心。 蛇女吐出绿线之后,便即气绝,身子软倒在地。郭裕飞将退两步,忽然浑身绵软,也朝后仰倒。燕若绢把剑一丢,挺身抢出,扶住郭裕飞,急切地说:“裕飞,你怎么样了?” 郭裕飞迷迷糊糊地说:“若绢……我……我好像中毒了……”说完眼前一黑,已然昏厥。 “裕飞!裕飞!”燕若绢大声呼唤,同时摇了摇他身子,但已无反应。 燕若绢瞧郭裕飞整张脸面渐渐变成了青色,眉心处黑如浓墨,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紫红色血纹由眉心黑处伸出,爬得满脸都是。再探鼻息,已经很弱了。 终于,气息衰竭。 过了阵,尸体化为符纸,郭裕飞从洞深处走了出来,瞧见燕若绢,竟尔瞧见他双目隐隐含泪,不由得一笑:“你这哭什么?你我都贴了替死符,抵命一次,有什么好担心的?” 燕若绢拭去泪水:“谁哭了,我没有。” 郭裕飞有心逗她:“你是太过担心我安慰,才会忘记的,是不是?” “呸!谁担心你安危了?”燕若绢不认。 说话声中,有脚步声出传来,跟着沈墨砚跟莫小宁赶了过来。 郭裕飞一凛:“是蛇妖的帮手来了吗?” 沈墨砚点点头,说道:“来了!” 郭裕飞,燕若绢赶忙各自握紧兵刃,准备迎战。却听莫小宁话锋一转:“又走了。” “这……?什么意思?”郭裕飞一皱眉。 莫小宁说:“刚刚已经看着一团青气急速逼来,想必就是那只青蛇妖,将近洞口,却忽而折转原路逃走了。” 沈墨砚接着说:“小莫道长估算是洞内的赤蛇妖已死,青蛇唯恐敌人太过强大,所以未敢冒进,直接逃了。” 郭裕飞一指地上尸首:“她所料不错,赤蛇已经死了。” …… 两只蛇妖一只死去,另一只受了惊扰,自然不敢再回横金山了,而负责追踪青蛇蛇妖的正是殷秀峰,殷秀峰几番追查,于数月后,终于在西州境内的大森林中寻到了踪迹,但在撤退的过程中,却被青蛇发现,一番激斗,负伤逃出,立马向总部传讯,郭裕飞带着燕若绢、沈墨砚赶到。 殷秀峰在负伤之际,仍暗自跟踪,牢牢掌握青蛇动向,待郭燕沈三人一道,立马引着他们往林深处走去,在一处茂盛的树丛之外,殷秀峰说道:“郭师祖,那青蛇妖就在里头,可惜我身子受伤太重,就不能相助了。” 郭裕飞说:“你待我找到妖精便好,除妖的事,就交给我吧。” 说着与燕若绢与沈墨砚一同拨开树丛跳了进去。 只见,前头是一片枝干交互缠绕而成的大凹地,凹地中央一个女人盘坐。 这女人生着细长眉眼,眉梢眼角斜向上指,嘴唇虽然红润却隐隐透着暗暗绿色;脖颈颀长,面皮白皙;头箍金环,垂下一块小小的金色月牙于眉心处,身穿白底绿边大氅,身子尽掩于氅内。 此女子正是青蛇蛇妖,她听得动静立马弹身而起,怒视闯入三人,恶狠狠地说:“苍绫宗的贼道士,为何要赶尽杀绝?” 郭裕飞说:“你为了占了横金山修炼,杀了多少生灵,屠了多少手无寸铁的百姓?你对他们又为何要赶尽杀绝?” 青蛇蛇妖“呸”了一声,骤然扑出。沈墨砚抢上前去,一招灵蛇游打出,正中蛇妖脑额,“砰”的一声,竟尔炸出一片浓雾。 “小心!”郭裕飞大吼,速掐几印,输出天魔掌来,层层掌印,绕着自己与而那二女急飞,以防敌人偷袭,少倾,浓雾不见,但蛇妖却也没了踪迹。 不过树丛中却留下一道疾行脚印,若隐若现,通往更深处。 “快追!”燕若绢喊了一声,抬步先行,郭裕飞跟沈墨砚紧随其后。 三人奔行正疾,突然之间,一团黑影从郭裕飞眼前一颗大树下急速滑落,离地一尺时却倏地止住,就悬吊在半空之中。 郭裕飞朝前一望,只见那团黑影原来是好大一只蜘蛛,浑身紫黑,长满刚硬毛刺,脑袋上八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下一对螯牙来回摆动。它八只蛛腿蜷缩着,后身末端拉出一根蛛丝吊住身子。 三人瞧见了,都是一惊,不禁退了两步。那蜘蛛前身一仰,抬起前足抹断蛛丝,落在地上。八只腿伸展开来,直如小舟般大小。 黑蜘蛛猛地纵身扑上,其速甚迅。显然与那赤蛇一样,青蛇也有一只守护宠物,只是赤蛇把宠物带在身边,而青蛇却留下来托住敌人,为自己跑路争取时间。 三人均有防备,见敌扑来,分朝两端跃开,燕若绢身在空中便扭腰打出几只梅花镖,直向黑蜘蛛破空刺去。 黑蜘蛛陡见寒光闪动,八足翻动,身子朝右移开。梅花镖金锥刺入土中。燕若绢身子落地,紧握秀青剑在手。 郭裕飞将将落地,双足奋力一蹬,身子弹起,扑向黑蜘蛛,“刷”的一剑朝前扫去。黑蜘蛛堪堪朝右躲,右端却又遭袭击,再想想腾挪,已然不及。“嚓”的一声,腰间一足被削下来,紫黑色的浓浆从伤口中涌出。 郭裕飞一剑得手,毫无停滞,右手立即结伏魔掌法印,几印结毕,裹着金光的左掌一翻,便朝那黑蜘蛛拍去,心中拟定就以这一掌毙了这黑蜘蛛。 但是,这黑蜘蛛也是有两百余年道行的妖精,虽尚未化出人形,仍是有些本领的。 见郭裕飞结印施法,剩下七足疾速翻动,身子嗖的一声,横挪出老远。郭裕飞伏魔掌威力自不必说,在出掌之初,速度也有所加持,但只有短短一瞬,只可前移半尺上下。而郭裕飞当下这一掌,太过直白明了,黑蜘蛛老远便看到他光掌拍来,当即逃开了。 郭裕飞一掌不中,暗叫大意:“我也太心急了!这样出掌,哪里能够得手?”脚步不停,仍朝黑蜘蛛奔去,右手又结出“盘龙掌”朝前冲杀。黑蜘蛛急挪身子,但却躲不过了,“噗”的一声,腹部被盘龙扑中,腰间裂开了一道口子,紫黑浓浆洒出。 紧跟着郭裕飞身后又有两道冰菱飞来,正是燕若绢和沈墨砚的寒冰菱法术到了。 黑蜘蛛左闪右躲,躲去其已,背部中招,发出”叮“的一声响动,冰菱竟折转而上,朝天空飞去了。原来它背部覆这厚重甲壳,虽然被击中,却未受伤。黑蜘蛛嘶鸣一声,浑身毛刺抖动起来,八只眼睛瞪视燕若绢,忽而涌出一阵蓝色亮光。 燕若绢一看便是它是要是雷系法术中一招“灵雷闪”,是一招射出雷电攻击敌人的法术。 若单论速度,此术可谓绝冠当世。但其弊端是用出前需得以目凝视对手片刻,凝视时眼眸便会现出蓝光,这也是能否躲开“”灵雷闪“关键所在。 巧就巧燕若绢曾得绛珠岛高手指点,深谙躲避雷系法术要窍。她先是凝身不动,就在那黑蜘蛛八只眼睛蓝光弱而未灭之时,双腿霍地蹬地,身子箭一般朝右弹出。 几乎同时“轰隆”一声传来,一道雷光擦着燕若绢大腿而过,劈在她原先站立之地,泥土焦黑,草皮翻飞。 雷电割破绸裤,但未伤到肌肤,燕若绢心说:”我跃起时机稍稍慢了!若是再快上片刻,即可毫发无损。“ 郭裕飞见燕若绢躲得漂亮,忍不住喝了声彩。 燕若绢双足将一点地,复弹身而起直黑蜘蛛冲去,高举秀青剑,在空中耍个大圈,“唰”的一声,朝前打去。黑蜘蛛七足齐蹬地面,向左避开。身子尚在空中,郭裕飞举剑也已杀到。 黑蜘蛛一对螯牙猛地探出,它这对螯牙有很长一段缩在口中,此时伸出就如同一把三五尺的大剪刀一般剪向郭裕飞。郭裕飞吃了一惊,u看书.uukanshu 赶忙低头,就势一滚躲开。但那黑蜘蛛两只前足又朝他捣下,郭裕飞余光瞥见,双掌据地,发力将身子朝一侧撑开,一只前足擦着他肩头捣下,“噗啦”一声插入泥土之中,没入一尺有余。 燕若绢左手手腕疾抖,秀青剑上绕着的余下四枚金光尽数打出,将黑蜘蛛向后逼退,郭裕飞趁机回撤。黑蜘蛛腹部一抖,从腹尾甩出一道白色蛛丝,黏在身后一棵大树之上,跟着身子便被丝线拽起,沙沙叶响中,它便隐入树林之中。 郭燕沈二人凝神寻找黑蜘蛛踪迹,但树林枝叶太过繁茂,根本瞧不见端倪。忽然林中传来一声尖锐嘶鸣,甚为刺耳。沈墨砚耐不住性子,开口骂道:“躲什么躲?没瞧出来,你倒是个乌龟精,缩头乌龟!” 骂声堪毕,就听着身后密林中有响动传来,赶忙回头,陡见两只生着翅膀的大虫急冲过来,燕若绢反应甚寻,急忙撩动秀青剑,一道金光在空中斜掠而过,“啪”“啪”两声响动,叠在一起,已将那二虫身子打烂。 但在此时,林子中蠕动阵阵,大批虫豸现出身来,有蝎子、蜈蚣、蜘蛛、飞蛾,更有不知名的有翅甲虫和无足肉虫,黑压压一片,这些虫豸最小的也有拳头大小,大的直有半人多高。 郭裕飞就要使天魔掌抗衡,就在此刻,身后“哗啦”一声,燕若绢扭头一看,正是那黑蜘蛛从林间窜了出来。与此同时,群虫嗡叫着扑了上来,真有遮天蔽日之势。爬行虫豸速度较缓,但那些飞虫却很是迅疾。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五十四章 赤青蛇妖(下) 正文 354章 赤青蛇妖(下) 黑蜘蛛刚刚一招“灵雷闪”未能伤到燕若绢,心中大为不忿,此刻灵环已妥,便又朝使了出来。 燕若绢见它八目变蓝,心中暗暗好笑:“还想用这雕虫小技伤我?”转眼后,雷电劈来,燕若绢不仅躲得干干脆脆,而且还在百忙之中,扭身送剑,毙了两只飞在最前端的蛾子。 但是,群虫何止千只,毙了当先两只,实属杯水车薪。 又有三只飞蛾又扑倒郭裕飞面前,好在这时候郭裕飞印毕术成,万道掌影直如暴雨一般倾泻而出。 群虫虽巨,却在瞬间便掌影淹没,”吱哇“惨叫中,碎成了渣滓。掌影掠过地面,留下一道深深里犁出一道道痕迹。 郭裕飞体内真气也如开闸泄洪般流逝,马上就要支持不住。他见虫群大半已死,便赶忙遣散仙法,余下虫群,哪敢再攻,一个个各显神通,或钻地,或上树,或升空,眼睛一闭一合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燕若绢与那黑蜘蛛斗得激烈,互不相让。黑蜘蛛陡见郭裕飞使出高超法术,将自己招来的虫群大军打得打败而走,心中一惊,一个腾挪便稍稍慢了,立刻中了燕若绢一招紫光掌。 又吃一招后黑蜘蛛心中悚然,怯意已生,攻势渐缓。黑蜘蛛越斗越惧,越惧燕若绢与沈墨砚攻势越盛。 不多时,黑蜘蛛身上已中了四五剑,再也不愿斗下去,起了溜之大吉之心。把心一横,不再躲闪,拼着又吃一剑,攒起全身之力,让七足奋力蹬地往后跳跃;同时腹部轻抖,腹尾甩出蛛丝,缠住远处树木。 随机收丝提身,如同荡秋千一般,朝远处荡去,一转眼间便与燕若绢拉开两三丈距离。 它身在空中正自庆幸,忽听“嚓”一声,顿时失了朝后拉力,身子朝地坠去。原来它情急之下,竟尔朝郭裕飞所站方位逃去,郭裕飞见黑蜘蛛朝自己荡来,速度甚快,要刺其要害道倒不容易,但蛛丝拉得老长,容易命中。当即让豪鬼剑朝前横削,割断蛛丝。 黑蜘蛛落回地面恼怒不已,转身便朝郭裕飞冲去,一对螯牙剪向郭裕飞。郭裕飞赶忙挥剑前格,“当”的一响,手中豪鬼剑已被螯牙箍住,黑蜘蛛头颅疾摆,把郭裕飞连人带剑斜抛出去。 郭裕飞灵光一闪,撒手弃剑,顺着力道朝右侧飞出。他力凝腹部,在空中倒转身子,双腿在前,踏在一棵大树之上,接着蓄力猛蹬,身子便朝黑蜘蛛弹去。 这时,燕若绢与沈墨砚已经赶到,均是一招灵蛇游使出,两只灵蛇齐向前冲。 黑蜘蛛被前后夹击,本就惊惧,当下更加慌乱。 身子侧挪,却无法躲过,灵蛇皆射中其腹部,登时打出两个窟窿,紫色浆水汩汩而出。惨叫声中,郭裕飞已骑在它背上,双手紧握剑柄,奋力朝黑蜘蛛头部插去,”噗嗤”一声,没入剑柄。黑蜘蛛浑身一瘫,已然毙命。 诛杀黑蜘蛛,三人继续前行,但已然在茫茫森林之中,已然寻不到青蛇踪迹,这时候,忽听头顶传来呼喊之声,抬头一看正是殷秀峰驾着一艘大船腾空飞来。 郭裕飞大喜,说道:“小殷道长,没曾想你已经学会如此高妙的法术了!” 殷秀峰朝前一指,说道:“郭师祖,那青蛇就在前方。” 郭燕沈三人得到指引,立马上前。青蛇虽然躲得严实,但殷秀峰在空中却仍能瞧见,如此追踪之下,最终被追上了。 青蛇见逃跑无望,起了拼死一搏的心思,双手掐捏手印张口猛地一吐,哗哗啦啦涌出好些白浆自她脚下起向外蔓延,逐渐形成一个大圆形。 三人也不客气,同时跃起,朝青蛇蛇妖冲去。 沈墨砚脚步较快,率先踏入白浆圆面之中。但当她提步之时,顿觉双脚均被白浆圆面黏住,连忙大喊:“大家别过来!” 郭裕飞听闻呼,急急刹住身子,险些也踏入网中。 青蛇蛇妖冷笑一声,瞪视燕若绢,藏在大氅里的手立结“灵雷闪”法印,燕若绢见她双目闪烁蓝光,知她要使“灵雷闪”,但苦于双脚被粘,无法躲避,心念忽动,有了计较。 当青蛇蛇妖双目蓝光一闪欲灭的时候,她立刻扬手朝前打出一枚梅花镖。紧跟着便听“啪”的一声,正是一道闪电击在了梅花镖上,梅花镖被击德焦黑,直坠而下,也被白浆圆面黏住。 青蛇蛇妖心中一凛:“这女娃子会躲,这招‘灵雷闪’奈何不了她的,怪不得黑蜘蛛会被他们所杀。” 郭裕飞顿在白浆圆面前端,抽出豪鬼剑奋力朝白浆圆面砍去。可剑锋一沾白浆圆面,就仿佛坠入了棉花中一般,根本无从着力,也削砍不断。 望着白浆圆面心想:“这白浆圆面是妖怪所织,那也算是妖物,我伏魔掌不正好克它。”念及此处,立刻抬手结印,使出伏魔掌来。光掌拍下,金印绽出,那金光落在白浆圆面上,果然如同火苗点了绒线一般,迅疾燃烧开来。好大一张白浆圆面霎时间化为乌有。 青蛇蛇妖狠狠骂道:“不得好死的苍绫贼道!让你看看老娘手段!”叫骂时却不前冲,反而后跃,隐入身后密林之中。 三人都想:“一定不能让她逃了!”奋起追去,离密林还有四五步距离时,忽听林内“喀喇”作响,紧跟着眼前蓝光一闪,一道龙形雷电冲破密林钻了出来,直朝燕若绢袭去。 这条电龙身长八尺,张牙舞爪,须鬃戟张,一对龙目射出森森绿光,气势慑人。电龙之后有一绿影窜出,正是青蛇蛇妖,她双持匕首直朝郭裕飞扑去。 正是一招雷龙奔袭。 雷龙移速起初虽慢,但却是越来越快,转眼间又已逼近燕若绢。燕若绢朝电龙急发两只梅花镖,但听“当当”两声,已被弹飞。 情急之下,燕若绢放臂纵剑砍去,但剑锋稍将沾电龙立刻荡了出去,与此同时燕若绢感到手臂一麻,剑柄脱手掉落。 少倾,电龙已逼到燕若绢跟前,燕若绢心下一慌,手足无措。 就在这危机之刻,沈墨砚赶到,掌前撑起一面紫色光盾。 刹那后正是电龙撞上了光盾,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树干盘结而成的地面也为之一颤。巨响之后,电龙消散,光盾碎成了一块块碎块,掉了满地,随后化烟散去。 另一旁青蛇蛇妖正与郭裕飞激斗,她功夫了得,再配合一二招仙术,便把郭裕飞逼得节节败退。忽见自己得意仙术被光盾所抵,大为气恼。 她猛地抬腿前踢,再横匕首前削,郭裕飞迫不得已又往后退。 青蛇蛇妖将另一只手匕首轻抛,迅捷三印,蓝光涌现,接回匕首,朝沈墨砚方向一掠,一道电弧脱刃而出,直朝飞去。 燕若绢瞧见,立刻摸出一枚梅花镖打了过去,正撞上电弧,“滋”的一响,电弧消散,梅花镖焦黑落地。 沈墨砚欲使出紫光掌,但青蛇蛇妖跟郭裕飞缠斗正紧,身位不定,倒不敢贸然使用,只好持剑而上。 两人夹攻之下,青蛇蛇妖攻势登减,守势变多,虽未露败际,却也占不了上风。当下,沈墨砚一剑横削,青蛇蛇妖后跃躲过,郭裕飞抢上一剑劈下,青蛇蛇妖左手举匕首格开,燕若绢手中秀青剑急挥,剑光繁密,朝青蛇蛇妖飞去,分击上中下三路。 蛇妖先挡下郭裕飞一剑,而后身子一仄,便躲过四道剑光。 原来时间紧迫,沈墨砚出剑时未及细思,只求攻敌上中下三路,却忘了部署横向距离,以至于青蛇蛇妖瞧出便宜,一侧身便躲过其四。 她侧身之际,右手挥匕首护胸,叮叮叮三声响动,又将其余三道剑光尽数格开。百忙中,丢出左手匕首,将想要正自冲来的燕若绢逼退。 这几下兔起鹘落,干脆利落,郭燕沈三人都暗赞一声:“好厉害!”不过,青蛇蛇妖自己心里倒也清楚,这三下挡得着实凶险,而且右臂已震得发麻。 心下算计:“不行!被这个小娃儿缠住不是办法!”与三人恶斗不断,忽地撅唇吹出一阵尖锐口哨,林内不多时便传来沙沙响动,由远及近,甚为迅速。 少倾,忽听“哗啦”一声响动,燕若绢闻声撇去,只见好大两条蜈蚣冲出密林,直朝这边爬来,两条蜈蚣个头一般大小,皆有七八尺长,通体通红,百足皆为黄色,甚为鲜艳。 青蛇蛇妖左掌右匕向前递出,跟着跃起旋身,大氅飘然前甩,氅尾下竟悬着数把刀刃,排成一排,“唰”的一声,扫向三人。三人正因蜈蚣分神,陡见刀光,慌忙后撤。 青蛇蛇妖脚尖点地,身子倒跃数尺,抛开匕首双手结印,蓝光涌现时她撅唇吐息,头颅从右向左移动,先后吐出五个大如铜钱的光球,在她面前漂浮,横连成现。 吐出光球后,她双手不停,十指翻飞继续结印。转眼间又结出十六印式,她双掌涌现光芒,当即推出,光芒注入左边第一个光球,光球迅速膨大,竟化为一条手臂形状。 原来,青蛇蛇妖要使的是雷系中的小雷灵御守。 青蛇蛇妖虽有五百余年道行,但灵力仍有所欠缺。倒也算她别出心裁,另出机杼,竟想到了将一术拆为六术的法子。 另一旁,那两只蜈蚣正与李林二人纠缠,蜈蚣甚为灵活,二人横砍竖劈,虽多次击中,却都危机要害,未能毙二虫。郭裕飞余光瞥见青蛇蛇妖不断结印,知道她定然在使强大法术,不能耽搁。 细思这蜈蚣每遇迎面横削时,从不退后,反而抬身而起躲闪。想到此处,已有计较。当即横剑朝前虚削,那蜈蚣果然后足据地,前半段身子猛然拔起,郭裕飞立即翻腕上挑,“嚓”的一声,便将蜈蚣身子削为两段。 蜈蚣一除,郭裕飞当即旋身朝青蛇蛇妖冲去。此时青蛇蛇妖已经施了四次法术,她身前一排电光球,已分别化成两条手臂个和上下半截身子的形状。只差一个头颅,便能组成一个完整人形。 她见郭裕飞朝自己冲来,暂且按下最后一术,腾出手迅结三印,右手做刀,斜劈出去,一道电弧直朝郭裕飞打去。电弧刚一徒手她手上毫不停滞又去结印。郭裕飞挥剑格挡,步子略微一滞,复向前奔。 青蛇蛇妖先成六印,将光芒推出,郭裕飞豪鬼剑一抖,剑光直逼青蛇面门。 青蛇蛇妖急急闪身躲避,但郭裕飞这一剑迅猛无双,她无法躲过,“噗”的一声,剑光刺中肩头,uu看书ww. 穿出一尺有余。青蛇蛇妖痛叫一声,忙从腰间摸出一粒丹药服下。 燕若绢方才终于寻到时机,一脚踏烂与她缠斗的蜈蚣,当下也挥剑赶到,见郭裕飞法术中的,大为振奋,追随郭裕飞齐朝那青蛇蛇妖冲去。 青蛇蛇妖身前最右侧一颗电光球已化成人头形状,郭裕飞也不理它,纵身而过,高举豪鬼剑剑就要朝青蛇蛇妖刺去。 青蛇蛇妖哼了一声,扭身一跃,隐入身后密林之中。郭裕飞紧随而入。 忽然,五处分离肢体冒出夺目蓝光,燕若绢恰冲到其面前,霎时间睁目如盲。当即凝身不动,鞭子急挥护住要害。 蓝光一闪即逝,燕若绢双眼一闭一睁,往前望去,只见分离肢体已然拼凑在一起,成为一个浑身冒着蓝光的人形,正是“小雷灵御守”了。 这御守高余七尺,手持一柄通体湛蓝的朴刀,全身披甲;模样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与当日灵杵上神所召如出一辙。 …… 密林内荆棘纵横,蔓藤交错,行动起来处处掣肘,青蛇蛇妖身披大氅,较之郭裕飞更为不便,此时臂膀又已负伤,郭裕飞穷追猛打之下,颇为狼狈。 郭裕飞挑断几根蔓藤,刚欲再刺一剑,忽听林外传来燕若绢一声喊叫,心中一惊,赶忙扭身出林。这正合了青蛇蛇妖心意,并不阻拦,并也随后跃出。 郭裕飞出林一瞧,只见一个小雷灵御守,心说:“原来她施法半天居然就召唤出这样一个玩意儿。”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 三百五十五章 最后1战(全) 正文 355章 最后一战(全) 燕若绢跟沈墨砚却是齐齐一皱眉,这小雷灵御守虽攻击力虽然不算太强,但是十分难缠。 青蛇蛇妖看到雷灵御守成形,大为振奋,狂笑声中,冲杀上来。 她左臂虽伤,但服了的丹药颇为灵妙,服过不久血已止住,此时已能稍稍活动。她腰间藏着数十把匕首,前冲时右手又摸出一把,转眼间就与郭燕沈三人都在一处,场面变为以二对三局面。 青蛇蛇妖虽伤,但作为千年大妖,武功仍在郭裕飞与燕若绢之上,且那雷灵御守浑身带电,根本触碰不得。数回合后,青蛇蛇妖便已占上风。 雷灵御守朴刀打横,猛力横削,势夹劲风,风中含电,直劈郭裕飞。郭裕飞缩身躲过,小腹前一片酸麻。 就在此时,青蛇蛇妖已轻轻巧巧结出三个法印,她接回冒出蓝盈盈电光的匕首,轻轻一抖,打出一道电弧,紧跟着踏步向前,挺匕直刺。 与那电弧一前一后袭向郭裕飞。燕若绢瞧出凶险,挥剑一格。 郭裕飞紧急沉剑,剑尖勉沾上青蛇蛇妖随后刺到的匕首,急向外格,“嚓嚓”声中,火花四溅,匕首斜向下去,在郭裕飞右手手背上划出一道伤口,伤口虽不甚深,却也是一道长长血口,鲜血渗出。 郭裕飞知道与燕若绢并肩作战,均遭那雷灵御守电能所扰,反而危机,倒不如拉扯开来,分斗一人,再谋机会。 眼下右手虽然受伤,但与那青蛇蛇妖倒也拉开大半个身位,正是脱身良机。念头一起,当即向左腾身,又就地一滚,逃到七八尺开外。 青蛇蛇妖一刺得手哪肯作罢,立刻纵身扑上,追击郭裕飞。燕若绢心领神会,立刻后跃,左手一扬,朝雷灵御守打出两枚梅花镖,雷灵御守高举朴刀,追砍燕若绢。 燕若绢、沈墨砚仗着身法灵动,左躲右闪地与雷灵御守游斗,远远避开他朴刀挥出的雷电。虽无取胜之望,却也不至于落败。 郭裕飞这一边与青蛇蛇妖拼斗,青蛇蛇妖虽伤,但郭裕飞仍是全落下风,十招之中还不了一招。 青蛇蛇妖心想:“不出十招,我定能毙了这小子。”当下攻势更甚,匕首横劈、直刺、斜掠、倒勾,一招招狠辣无比,郭裕飞凝神拆招,虽险象环生,但心中却仍是沉稳,并不慌乱,急思对策。 又斗七八招后,青蛇蛇妖骤然旋身而起,大氅甩开,氅尾刀扇划出一片明晃晃白光。 她身子在空中旋回时,又将匕首奋力掷出,跟着,足尖轻点,身子朝后飘去。郭裕飞蹬地后撤,躲过刀扇,陡见匕首袭来,其势狠急,他恐单手难以招架,便双手握住剑,运双臂之力挥剑去格。 剑刃刚与那匕首相碰时,郭裕飞忽地瞥见青蛇蛇妖正结法印,心中苦叫:“啊呦,不好,她这一招法术,我要怎么躲了?” 青蛇蛇妖身子后飘之际就抬双手结印,要使一招“灵丝怨”将郭裕飞缠住,着“灵丝怨”虽为一招四印法术,却需得双手配合结印,右手结起手印,左手双手同时结一过渡印,左手再结成术印。 可是青蛇蛇妖左手受肩膀伤势所累,这一过渡印结得不伦不类。最后,体内构组虽被引出,口中却无丝线喷出。青蛇蛇妖一术不得,气恼非常,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从后腰又摸出一把匕首,就朝燕若绢扑上。 郭裕飞立马瞧出对方这一法术发而未得,与此同时,他忽感脊背微微发麻,侧目一瞧,那雷灵御守就在自己背后三五步之外,正背对自己,挥刀朝燕若绢横劈过去,但燕若绢早已逃开。 他此时体内有盘龙掌灵环,心说:“这雷灵御守如此难缠,如此打下去,倒是越来越烦,越来越难。倒不如横下心来先除了它再去对付蛇妖。” 打定主意,立马使出大灵爆来,登时金光涌现照应苍穹,无尽山林鸟兽奔走。 青蛇蛇妖蓦地呆住,心说:“哪有打着打着架忽然修为暴涨的?而且是……是飞仙境?” 她见郭裕飞奔向雷灵御守,手上不住掐捏手印,当即把右臂一甩,手中匕首呼啸而出,直指朝郭裕飞后心。 郭裕飞听着身后嗖嗖风响,知道有利刃来袭,但他双目余光中撇见燕若绢,心底却有这样一念:“若绢定然能护我周全。” 对身后飞来匕首置之不理,仍自凝神结印,手中印式一一结来,冲到那雷灵御守身后时,印式恰好结毕盘龙掌印式。但与此同时,背后猛地一痛,正是那匕首刺破了皮肉。 那雷灵御守虽然出招沉稳凝重,但脚步较为缓滞。而燕若绢身法迅捷,脚步奇快,周旋起来,游刃有余,自己大半心神都放在了郭裕飞身上,左手里早扣了一枚梅花镖,猛见青蛇蛇妖掷处匕首,心中大惊。 一惊之下,手法更迅,嗖的一声,打出梅花镖。但无奈青蛇蛇妖与郭裕飞相距不过三四尺距离,而她与郭裕飞之距一丈有余,她这梅花镖又是后发,速度虽迅,但是在匕首刺破郭裕飞皮肉时才到。 “当”的一响,梅花镖撞上匕首尾部,卸去前刺之力。 匕首一折,破肉而出。 郭裕飞吃住疼痛,一掌推出,雷灵御守举着朴刀扭身便砍,盘龙与刀刃一交,登时绽出青色光气,朴刀应印而碎,盘龙继续前移,拍在雷灵御守胸口。 雷灵御守本就是真气所化电能组成,蕴含巨大能量,被伏魔掌一激,身子先是一晃,转瞬后炸裂开来,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一声大响,御守消散。 看到这一幕的青蛇不由得肝胆剧颤,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了。 …… 就在郭、燕、沈与青蛇激都之时。 苍绫宗,地牢之中。 慕容裕淮被绑缚在一根大铁住上。腰部,颈部,手脚皆被铁链锁住,浑身上下动弹。两只手上也均带了锢灵锁。 铁链跟锢灵锁都是玄铁打造,甚为坚固,纵然是飞仙境的慕容裕淮也难以挣脱。 忽然“轧轧”声响,地牢的厚重石门开了,一个脊背微弓的身影手举火把走了进来。突至的光亮让慕容裕淮双目一阵刺痛,他挤了挤眼睛,才适应火光,也看出来者是个白须白发,身穿墨色大袍的老道士。 这老道正是诸葛风云。 诸葛风云用火把点燃了地牢墙壁上的的两盏油灯,然后插入预留的孔洞之中。 缓缓走到慕容裕淮身前,掏出腰间钥匙,除去了锁在他脖子手脚上的铁链。但双手的锢灵锁未有除去,腰部也仍被一条手臂粗的铁链拴住,使他活动范围不过七八尺。 慕容裕淮少了诸多禁锢,反倒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已整整七日未有进食,只靠着从牢房顶部一根尖石上偶尔滴落的水滴度命,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又被腰上拴着的铁链一坠,便倒了下来。 诸葛风云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递给了他,他结果后,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诸葛风云又掏出一个水囊,将往前递,便被他半接半抢地拿了过去,拧开塞子咕噜咕噜喝净了。 “老匹夫,你捉我到这里到底到底为何?”慕容裕淮吃饱喝足之后张口便骂。 诸葛风云微微一笑:“自然是想请慕容宗主帮贫道一个小忙了。” 慕容裕淮咬牙切齿:“你出尔反尔!” 诸葛风云说:“贫道上次邀慕容宗主被拒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李青凡身上,可惜他天资实在不足,就算服用了那么多我精心配制的丹药如今还是无法达到飞仙之境。” 慕容裕淮冷笑说:“他才吃了几天?我可是整整吃了三年!” 诸葛风云摇了摇头:“是的,我那徒儿再等上一年应该也能突破了。” “那你便再等一等好了,又何必过来捉我?” 诸葛风云长叹一声:“因为……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所以还请慕容宗主务必帮帮忙,再实战一次毁天灭地。” 慕容裕淮连连摇头:“上一次施展,便险些要了我性命,这一回,说什么我也不试了。” 诸葛风云说:“上一次是你我两人强行施展三人法术,你是险些丧命,而我作为主手,伤势更重,其实已然丧命。若不是我凭着灵气护体,强行激起心跳,便真要死了。而这一次,还有你那弟弟郭裕飞辅佐。有你两人,我来主导,便可万无一失,再无姓名之忧。” 慕容裕淮还是摇头:“无论是说什么,我才不要做。” 诸葛风云点点头,也不再劝,随手掐捏了几个手印,手上孕起一道雷光,他撤出水面,却将雷光丢了进去。 雷电遇水,满池流窜,被绑在水潭中央的慕容裕淮惨叫连连。 诸葛风云淡淡地说:“放心,疼死疼,但死不了,想清楚了,便大叫几声。若是想不通……那便长长久久这么活着吧。” 他说完背朝着双手,缓步离去。 …… 几日后,慕容裕淮不堪折磨答应了诸葛风云协助施展毁天灭地的请求,而这时候郭裕飞也已回到了苍菱山巅。 李青凡因为迟迟无法突破飞仙境已然被诸葛风云舍弃。 这一日清晨时分,郭裕飞受诸葛风云之邀,先去会面,但却不是平日里的天枢殿书房,却是一间地下暗室。 郭裕飞大为纳罕,但还是跟着指引弟子前往,可就在要进入地下暗室时,李青凡却忽然拦住了他,跟那指引弟子说要跟郭裕飞说说话。 指引弟子监视宗主最钟爱的弟子,又是前任代宗主,也不好阻拦。 郭裕飞见李青凡模样仿佛已经老了十岁,大为吃惊,忙问:“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李青凡摇头,却说:“我的事也不要紧,且说说我师父。近两年间,我总觉得他不对劲,知道前两天我才知道,他……他居然想要颠覆大洪王朝!” 郭裕飞一愕:“大哥,你这话可有凭据?” 李青凡说:“你可知道,他在数年前,便开始钻研风属法术?” 郭裕飞点点头:“自然记得,他还请教过虎开山呢。” “是啊,他为何要研究风属,法术就是为了施展毁天灭地。前几年,东界一个村子遭飓风所侵袭,百姓死伤无数,便是他试招之作!如今他让你也修炼,就是为了辅佐他施展法术,去摧毁中州皇宫!” 郭裕飞惊诧万状,难以相信。 李青凡说:“贤弟,无论如何百姓是无辜的,你切不能为一时意气愚忠,而挑起一场浩劫!”他话还未说尽,指引小道士便过来催促,郭裕飞只好跟着小道士走了。 到了密室里头,看到面泛红光,满脸激动的诸葛风云,郭裕飞拱手施礼。 诸葛风云直言不讳,说了现在就要施展毁天灭地,并直截了当地请出了被他囚禁的慕容裕淮。 兄弟俩近十年不见,当下见面却是一言不发,犹如陌生人一般。 诸葛风云笑吟吟地说:“徒儿,你可答应过为师,无论如何,也会听我号令,施展法术。” 郭裕飞到这时仍希望是李青凡弄错了,所以点点头说:“是,徒儿谨遵师父号令。” 随即,三人起手掐印,施展毁天灭地。 天地间一声大响,中州主城外的旷野间,上掀起了一股扯动天地的飓风,三人的视野也传送到了飓风之上。 飓风随着诸葛风云意念一点点移动,目标果然正是主城内的皇宫! 刹那间,uu看书ww.uunhu.co郭裕飞做出抉择,停止结印,并且引爆第二气室,一招盘龙掌击向诸葛风云。诸葛风云虽然有所防备,却万万没料到郭裕飞竟尔如此果决。未及举起护体灵气便即中掌。 噗。 一声轻响,但盘龙掌无匹的力量已将诸葛风云身体穿透,损伤无法逆转,他仰面倒地许久之后,才爬了起来。 “师父……”郭裕飞心痛,但却并不后悔。 诸葛风云摇了摇头:“你杀我一个救了大洪百姓,是对的。” “那你为何……” 诸葛风云说:“此时再谈这个,也是晚了。”从怀里取出一个细颈瓷瓶,这个要交给青凡,让他连服一月,便可根治上一种丹药药瘾。 郭裕飞接过,却无语凝噎。 随后,诸葛风云毙命,慕容裕淮逃走。 …… 接下来的一年中,李青凡继任了苍绫宗宗主,郭裕飞带着燕若绢、沈墨砚回岚竹山上住了半年,与诸位好友作别后,发动了时空之门。 眼前一阵光怪陆离,身子不住旋转,不知过了多久,才平稳下来,缓缓睁开,却发现身边围了好些人,全是现代人穿着,都拿着手机拍自己。 “帅哥,你这一身古装哪里买的,做工可真不错。” 郭裕飞朦朦胧胧问了句:“我是在地球上吗?” 众人哈哈大笑:“是啊,确实是在地球,你这话没毛病。” “若绢。”郭裕飞看到了身旁的燕若绢。 可,并没有沈墨砚踪影…… 还在找"我有一座外挂殿"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 "" 看小说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