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 第1页 《孽缘》作者： 文案 这个故事在脑中放了两三年了，对于故事中的那两只，俺并不喜欢， 但总是想起，已经快成怨念了，所以终于下定决心写出来。 从第一眼，李威就不喜欢王晶，这样女气的傢伙真是令人厌恶。 从第一眼，王晶就不喜欢李威，这样看不起他的傢伙早晚都要被他报复！ （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第1章 在很久很久以后，一个自诩精通五行八卦阴阳风水的人对我说，我是逢五大变，我才恍然，是不是一切，早就有了定数？ 我第一次见到王晶时，十四岁，正在上初三。勉强的说，我也算是八十后的人，不比那些正宗的八十后后的，我们并没有享受过太多的福利，没赶上大学扩招，也没赶上宿舍改革……当然，这些都和我无关。 也没有那些传统的福利，比如子代父职，比如集体房……当然，这同样和我无关。 我的意思只是说，总之，很不幸的，出生在八十才才冒尖的我们成了改革的试验品，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中学的摇号。 第一年实行摇号，很多规则都没有建立起来。于是，我就被摇到了k市的8中，这个学校并不糟糕，但也说不上太好，勉强划分的话，可能是中等偏上的水平吧，而以我本来的成绩，是应该上重点的。 我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对我的学习并不是很重视。当然，他们也提过要花钱走关系，不过却让我拦住了。当时的我，心高气傲，自认就算在最烂的学校也能考出最好的成绩，就算只是在8中，我将来也绝对是能上k市一高的。 当然，我最后之所以会留在八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家一个拐弯的亲戚在这里当教师。从辈分上来说，我应该叫她姑姑，她是我爷爷的哥哥的女儿。我的爷爷和他的哥哥都是在我出生前就去世的，所以，那一房的亲戚也就不怎么走动了。但总归还是亲戚，吃了两顿饭之后，我的父母认为我能在八中得到更好的照顾，所以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其实，在知道这件事后，我倒还有点别扭，我不想走后门，一点都不想。 我的父母是在我出生一两年后就开始做生意的，他们不懂金融不懂贸易，连管理学这个词当时都没听说过，不过那是一个只要做，就会赚钱的年代，又赶上了八八年的抢购风，所以，在那个年代，很是赚了些钱。说不上富贵，但也足够在k市这个中型城市衣食无忧了。 在万元户都要被羡慕的年代，我们家的产业也会被人说成是暴发户。而像我这样的子弟，很多都成了纨绔。在我父母的那些朋友中，我可以算是一个异类，我的学习成绩足够那些用小碗喝红酒，穿着没有剪掉标籤的名牌西装的生意人羡慕，这也令我的父母脸上很有面子，提到我都是一脸骄傲。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多有天赋，或者多有自制力的人。我同样爱玩爱闹，在兜里不缺零用钱的时候，也自有一帮同龄人以我为中心行事。我之所以能保持这样的学习成绩是因为一本画册。 那是一本外国画册，我看到的时候，它已经只剩半本了。那些文字部分很可能被家中的保姆撕了包什么东西用了，就连那仅剩不多的图画部分也沾满了油污。但是，那些图画还是那么美丽，特别是其中的一个城堡。 新天鹅城堡，我在后来才知道关于这个城堡的故事，但只是那个图片也足以令我痴迷。 那时候我才刚刚上小学，不过六七岁的年纪，但是也是知道美丽的。我完全被迷住了，觉得自己如果此生不能到那里去一次，那真是死也不甘。当然，当时我还没有这么明确的想法，我只是觉得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我拿着那个画报，对父母说，我要去那里。在我的记忆里，我的要求大多都能得到满足，我本来以为这个也一样，就像我要去动物园，父母虽然没有时间，但也会找保姆带我去。可是那一次，父母就对我说，那里是外国，如果我想去的话，只有好好学习。 “小威，如果你能一直考一百分，每次都得第一，你就能去了。” 当时，老妈是这么对我说的。当我长大之后，我自然知道要去国外，并不只有学习好这一条路，不过在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时候外国还是一个很神秘的字眼，代表着遥远代表着强大代表着蛮横代表着很多很多。 因为这一句话，我开始非常用功的学习。小学的课程，并不要求天赋，只要你用功，自然就能考出好成绩。所以，在升学考之前，我一直都是全班第一、全年纪第一。 小学六年，我一直是老师的宠儿，但是在升学考试的时候，我却因为食物中毒，发挥失常，于是只得了全年级第十四。而那一年，只有前十三名可以不用摇号直接上我们那个区的重点中学，第十四的我，只有参加摇号。 看，有时候天意真的是存在的，如果那一年不是摇号，即使是第十四，也是能上重点的。如果那一次我没有食物中毒，以我的水平绝对不可能低于前十。但，世界上是没有什么如果的，所以我到了八中，所以，我遇到了王晶。 其实，就算我是在重点中学，也是要遇到王晶的，因为他是我老爸朋友的儿子，但如果我在重点中学，那最起码可以不用和他一个学校，也就没有那么多牵扯了。 第一次和王晶见面，是在秋天，在八中高大的梧桐树下，他对我微笑。用带着点奶声奶气的嗓音叫我：“李威哥。” 第2章 王晶这个名字很有点女气，其实他本人，在一开始我也觉得很像个小姑娘，而且是那种很令人厌烦的小姑娘，说小姑娘是指他的长相，说让人厌烦，是指他的脾气。 王晶比我小五个月，当时也是十四岁。但我当时已有一百七十六公分，而他，还不足一百六十公分，勉强，到我的下巴处。 他长了一双月牙眼，睫毛浓密，小嘴巴小鼻子小脸蛋，总是给人一种柔弱娇小的感觉。如果他是女孩子，不用说，那一定非常受欢迎，而一个男人长成这样，我总觉得古怪。 他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穿了一身白，白色t衅白色牛仔裤白色旅游鞋，乍一看去，还算干净清慡。 “小威啊，这是王晶，晶晶以后也要在八中上学了，你可要多照顾照顾他啊。”王晶的父亲王猛摸着他的头道。 王猛是我父母的酒肉朋友之一。此人原本叫王大虎，发财后觉得这个名字太过俗气，就请了个高人给他重新起了个名字，不过熟悉他的人还是会叫他大虎。他本来是在机关单位当一个小头目，要说，也算是比较肥的部门，后来不知怎么和他的上司闹了矛盾，然后他就一怒之下辞职了。仗着过去的一些关系，再加上那个时代特有的形势，也算是发了财。 老实说，王大虎和王晶真的不像父子俩。如果真要在他们之间找到共同点的话，恐怕也就是身高了。王晶不足一米六，王大虎，就算穿着鞋，也不到一米七。而且这个人还有一个大肚子，脖子下的肥肉足有三层。说话很喜欢装腔作势，行事也非常蛮横，总之我是非常不喜欢他的。 不过虽然不喜欢，我也知道父母目前正在准备和他合资办纺织厂，其实我们自己也能把厂办起来，但关系上总是欠缺，而以前就是做棉布管理这方面工作的王大虎当然就是不可或缺的了。 所以，每次见到他，我还是要乖乖的叫一声王叔叔。 听到王大虎的介绍，我点点头：“王叔叔放心，我知道的，老爸已经给我说过了，王晶，是要上初二对吧。” “是，他以前跟着他妈混日子，成绩可不怎么样，让他重读一年，省得跟不上，反正他年龄也小。” 王晶一直笑眯眯的，一副乖乖牌的样子，但在王大虎提到他母亲的时候，脸色有点僵，不过还是笑眯眯的道：“以后就要受李威哥照顾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关于这个王晶，在这之前，我也稍微了解一点。据说王大虎的结发妻本来是个美女，但嫁给王大虎之后却连续小产了三次，在第四次才算生下王晶。 据说王大虎本来还是很宝贝自己的妻子的，但一个女人，连着小产三次，也就毁了，反正据说后来那个女人变得十分难看。而此时王大虎已经下海经商有了钱，自有大把的漂亮女孩追逐，还有一个一举怀了孕，天天拿着肚里的孩子做要挟，逼王大虎和他妻子离婚。 具体的详情我不知道，但总之，王大虎是离婚了，然后娶了那个据说怀了他儿子的女人。当然，这些都是我老爸告诉我的，王大虎的事当年闹的沸沸扬扬的，所以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王大虎自己好像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也经常对人宣说。 不过那个女人第一胎并没有生下儿子，反而生了个女儿，而且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最后在大概四年前才生下一个儿子。 这个王晶，在这以前一直在另一个城市跟着他妈妈生活。直到两个月前，他妈妈去世，王大虎才把他找回来。 王晶的程度并不是很好，重点中学是想都不用想的。而且王大虎也不想花太多的钱，当然也很可能是他现在的妻子不想。所以，王大虎就找到了我老爸，我老爸又找到了我那个姑姑，最终，王晶就和我一样来到了八中。 对于我老爸的那些事，我是不想管的，当然也没办法管。我老爸兄弟四个，还有三个姐姐两个妹妹，我老妈那边也是还有七个兄弟姐妹，再加上他们认的干亲什么的，能和我们家连上亲戚的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亲戚中，我们家的条件算是比较好的。而我的父母又都是花钱大手大脚的，而且又好面子，只要亲戚求过来，虽然不能说有求必应，但多少也会照顾一点，这些年，借到外面的钱，少说也有个十来万了。 当然，这是他们挣的钱，想怎么花，都是他们的事情，只要不少了我的吃喝花用，也就没有我多嘴的余地。 而，在他们眼中，我也不过就是个小屁孩，就算和同龄人相比，多懂点事，多看了点书，也不过还是个孩子。所以他们也不会故意对我说什么。不过一家人总一星期总要吃几次饭的，我们家又没有食不语的习惯，所以，一些事情也就知道一点。 从父母的谈话中，我知道，王大虎现在的妻子王晶现在的后妈胡艷很不好惹。王大虎那样的性格，在她手里却变成了听话的小狗。由此可以想像，王晶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多好过。 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人与人之间是要讲个对眼的，王晶并不对我的眼，他的太过女气的容貌，奶声奶气的声音都让我厌烦，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照顾这个所谓的“世兄”。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子，竟很快的给我惹了麻烦！
第2页 第3章 八中是一所普通的中学，所谓的普通，就是说同样分快慢班，同样有好学生怀学生，也同样有一些模仿着古惑仔建立的小组织。这些小组织没别的新鲜，一般就干点打架斗殴，勒索中小学生的事情，说起来是很没有品的，不过，那时候的环境，大家都觉得很威风，很有意思，就连一些好学生，虽然表面不屑，其实也是羡慕和惧怕同在。 我并没有加入任何组织，不过在整个八中也没有人敢惹我。我老爸以前干过摔跤，学过散打，他对我的学习成绩不关心，却从小就督促着我锻鍊身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男人，不能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从四岁开始，我就跟着老爸锻鍊身体，六岁之后，他没空管我，就把我丢给了老师。当然，我的那些老师也说不上是什么名师，除了一个姓杜的老头还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外，其他的也都是大路货。不过就算是普通的大路货，十几年下来，我的身体也打熬的比一般人强壮，普通三五个成年人也进不了身。 我一心好好学习，好将来到德国看新天鹅城堡，自然不会加入什么组织去做欺男霸女的事情，而且，我那位姑姑可是时刻盯着我的，我这边有一点风吹糙动，老爸老妈那边马上就知道。虽然他们一般不会干涉我的事情，但如果你做坏事了，当然不会想让父母知道是吧。 可是，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我不去欺压别人，倒有人欺压上了我。 简单的说，就是几个人见我花钱大方眼红……于是找了个机会把我堵在厕所里，要求我以后每个月都要给他们孝敬。当然，结果就是从那以后，那四个人都成了我的小弟，每次见到我都要哥长哥短的。而我的身手也在这几个傢伙的宣传下越来越离奇，最终的后果，就是整个小区的不良少年都知道八中有一个李威是少林的n代传人。 我哭笑不得，八卦掌太极拳我好歹还学过一点，少林棍，是真的没有触及过啊。 不过有个这样的名号，我在八中行事也方便了许多。平时也有人帮忙跑个腿什么，而我一般也不会亏待他们。那时候，打一个普通人的价钱是十五块，当然这里的普通人是普通的学生，如果是成年人，八中的学生们一般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如果真去打，要价也会比较高，起码一顿好吃喝是少不了的。 十五块钱，在那个年月，对于普通的学生来说已经笔不小的数目，而对于我则完全不算什么，那时候我每年的压岁钱，也能收到一两万，更不要说平时的零用了，所以，帮我跑个腿，比要去打人还要有收穫，慢慢的，我在八中也就成了说一不二的角色。 而那个王晶，就利用我的名头，在收保护费！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吃惊。王老虎是那种真正的暴发户，比我们家还要强上几分，虽然他们家孩子多点，但王晶的零用钱也不至于不够……当然，这是在正常情况下。想到王老虎家的那位母狮子，我也马上理解了。 “这事是真的？” 虽然找到了理由，但我还是有点不相信，没办法，王晶给我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了，那么娘的人会去勒索，总感觉，很奇怪。 “当然是真的，威哥，一年级已经有三十多个人被他勒索过了，据说二年级也有十来个。” 我问的是李海，而回答的则是他旁边的路开之。这两个傢伙都是当年勒索过我的，还有两个比我们高一届，上学期就毕业了。他们在八班，我在一班，正好占着走廊的两极，但这两个傢伙却经常一下课就跑过来。毕竟是下课时间，他们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老师们也不好说什么。而同学们则是敢怒不敢言。 “已经有四五十人了，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虽然没参加任何组织，但也算消息灵通人士，王晶勒索四五个人我不知道还有可能，勒索到四五十人才传到我耳朵里，就有点古怪了。 “这个，他给那些人说的是他是要合伙做生意。” “合伙做生意？那些人就愿意给他钱了？” “他是谁啊，不过是才转过来的，是借着威哥的名义，那些人才愿意出钱。当时他说的好好的，赚了钱一起分，结果到现在只还了本钱，利钱一分都没。” “这么说是赚了？” “恩，赚了，绝对赚了！” “老实说，你们俩也在里面投钱了吧。” 第4章 李海和路开之的脸一下变得非常难看。李海道：“威哥，你别生气，那傢伙说他是你的弟弟，想做生意，找我们合股。我们也知道他的确和你有关系，这才会借给他钱。我们开始根本就没想过要他还，可是这小子实在太不人物了。这四五十个，他都只还本钱，不给利钱，还说什么，要想要利钱，就要再加钱，他以为他是谁呀，要不是看在威哥你的面上，我们早收拾他了。威哥你不知道，他到处宣称说是你罩的，说要有人敢欺负他，你一定会帮他报仇的。” “他现在在那儿？” “这个……我们要问一下。” “打听清楚他的行踪，今天下午放学后，我去找他。” 我说的平淡，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有多么愤怒。王晶缺钱我可以理解，就算他来找我借钱，我也会借给他，也不会找他还。事实上他真的来找我借过一次钱，一开口就是一百。我也没有多问，随手就给他了。我早就打定主意，只要累计数目不超过一千，我都会给他。 不过他还算比较识趣，借了一次后就没再找过我。谁知道，竟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借钱！ 我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打着我的名号行事，曾经有个傢伙也做过类似的事，结果就是被我修理的一个星期下不了床。 剩下的一节课，我根本就没有听老师在讲什么，一直在想着要怎么收拾才能达到效果而又不令老爸为难。 一下课，李海和路开之就跑了过来，在窗户外对我招手，我顶着老师入冰似的目光，在他一宣布下课就跑了出去，比他还要靠前出教室。 “威哥，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小子今天值日。” “在班里吗？那咱们等一会儿再进去。” 在教室，总有些不方便，虽然并不怕有人去告密，但也要有点顾虑。我们先出去在校门口吃了两串麻辣豆腐，等学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又进去。 “王晶，你什么都不干，起码要去倒垃圾吧。” 刚走到初二一班的门口，就听到这么一个声音。 “好姐姐，我不是不干活，是手疼，真的疼，好姐姐忍心我带病去倒垃圾吗？” “你离我远点，真噁心，谁是你好姐姐了？” “当然是我最可爱最美丽的月姐姐了。月姐姐这么温柔，这么可爱这么疼人，一定很关照的我，是吧。” “关照？你有你的李威哥关照就行了，还用的上我？快去，倒垃圾。” “月姐姐，你真是太狠心了。张仲，麻烦你了。” “啊……哦，好、好吧，一会儿我去倒。” “谢谢你，张仲，我就知道你够哥们！” “没、没关系，那个，你，你能不能把我的钱、我的钱还给我。我、我还有用……”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走进教室。教室里有三男一女，那个女孩应该就是王晶口中的月姐姐了，老实说，五官还不错，但，实在太丰满了点。还有一个男孩一脸怯懦，想来就是那个张仲了。最后一个正在老老实实的擦桌子，听到教室里突然静下来才抬起脸。 那人带着一个大的过分的黑边眼镜，稍微愣了一下道：“同学，你是……”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王晶就用非常惊喜的声音道：“李威哥，你怎么来了。” 估计是我的名头太过响亮，其他几人的表情更惊讶了，只是那个叫月姐姐的还冷哼一声，像是要表达不屑似的。 我没有在意，无论这个女生对我有什么看法，反正她是不会和我产生什么交集的。对于陌生人，我向来不会在意。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好。” “李威哥想和我说什么？”我们来到花坛旁，他率先开口。今天的他还是一身白，不过因为天凉，白衬衫换成了白毛衣。笑眯眯的样子倒也非常像一个乖巧的邻家弟弟。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他做的那些事才更令人厌恶。 “你借钱的事，我都听说了。王叔叔让我照顾你，如果在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我一定会为你出头。但，你以后也别再做这种事了。” 虽然非常愤怒，但有一节课的缓冲，我也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王晶都是王老虎的儿子，我不能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对待他。 “李威哥，我就是手头有点紧才借钱的，我都还给他们了。”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有人打着我的名号做事，你明白吗？” 王晶低下头，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多了点委屈：“我也知道这不好，但我是转学生，如果不报出李威哥的名号，一定会受欺负的。李威哥就当帮帮我好不好，我一定让我爸爸好好谢谢你。” “现在已经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我不耐的说，这小子，真是蹬鼻子上脸。 “可是……”他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气，“好吧，李威哥这么说，我当然要听。” 我怒极反笑，这小子，还倒是他吃亏了？ 第5章 怎么说呢，我虽然看王晶不对眼，但又觉得他很可怜。但他说出这样的话，我却觉得他实在可恨。 “你可以不听。” 他立刻看向我，我估计我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他停了一下，笑嘻嘻的道：“李威哥开什么玩笑，李威哥的话，我当然要听，我明天就把钱给他们。” “你随便吧。” 我说完，转身就走，王晶在后面叫道：“李威哥，等我一下，我和你一块儿回去。” 说起来，我们俩家倒也有点顺路，不过我可不打算和他一路，我头也不回道：“我还不准备回去。” 王晶追上来：“我也不准备回去啦，今天正好碰上李威哥，李威哥上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你想的倒好！我张嘴就想赶他，他又低下了头，慢慢的说：“反正那个家，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到嘴边的话被这话噎了回去，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让他跟着。 我说不回去，倒也不完全是骗他。上个保姆才辞了，新保姆还没找到，我回去也没人做饭。当然要先在外面吃了再说。 我们这个城市，最有名的可能就是小吃了，特别是夜市，几乎每条宽点的大街都有夜市摊子，卫生如何不敢保证，但是味道却相当不错。
第3页 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正是吃夜市的好时候，这几天，我的晚饭都是在离家不远的“西司夜市”解决的。 我最近迷上了羊肉串，每天都要到西司的一个固定摊位上去吃十块钱的，那老闆也认识我了，远远的见到就和我打招呼。 “小威，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十块钱的羊肉串，要瘦的，多放辣椒。老闆，江米甜酒一碗，两个鸡蛋。”吆喝完，我才想到，身后还跟了个人，“你吃什么？” “……我不吃羊肉串。”王晶犹豫了一下，“李威哥，我们非得在这儿吃吗？” “你不想吃可以不吃。”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这里，好像不是太干净。”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要是担心，就不要吃。”我说完，又向旁边打烧饼的摊位吆喝，“一个烧饼，两块豆腐，烧饼多放两毛钱的芝麻。你到底吃不吃呀。” “我、我……” 我看见他这副畏缩的样子就来气，不过也不能真是我吃着他看着，只有道：“你要不想吃羊肉串，那边的炒饼炒面也不错。” “我吃炒面。” 这句他倒回答的迅速，我不禁笑了，再次扯开嗓子吆喝：“老闆，一份炒面，加鸡蛋，你要辣椒吗？” “不要。” “不要辣椒！” 我又吼了一嗓子过去，那边立刻传来回话：“好咧，一份炒面加两个鸡蛋，不要辣椒！” k市有很多夜市，西司广场的夜市并不是最有名的，但却是最富有市井文化特色的，这种大呼小叫的场面不绝于耳，王晶看的目瞪口呆。 “等着吧，一会儿他们就把炒面送来了。” 说话间，我的江米甜酒已经做好了，羊肉串也送了上来，就是烧饼要多加芝麻，需要现打，所以还要等会儿。我拿起两串羊肉串，一手一串，也不让王晶，就吃了起来。 “你只吃炒面够不够？”其实我觉得他那小身板，一份炒面就足够了，不过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李威哥，这是咱俩第一次单独吃饭，喝一杯吧。” “我不喝酒。”我当然也是喝酒的，不过却不想和这个王晶喝，而且，只是吃饭，半个小时就可以结束，要是喝了酒，就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了。 “不喝白的，喝啤的。李威哥给个面子，这顿我请。” “你要是想请，等我放假了再说吧。我明天还有英语测验。” “这……也好，不过李威哥要记得啊，到寒假的时候一定要和我喝个痛快。” 这时我的烧饼和他的炒面都上来了。我的烧饼是特制的，不要看只加了两毛钱，芝麻却遍布了一正面，又是新出炉的，还烧手，脆脆的、香香的，配上豆腐和羊肉串，最是过瘾。 我一边吹着烧饼，一边看王晶，他举筷不定，好像有点不敢吃似的，我想他还是嫌不干净，真怀疑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难道一次路边的小吃都没吃过？我也不催他，要是他真一筷子不动，我就带走当宵夜。 我虽然从小就衣食无忧，花钱也大手大钱的，但一般不在粮食上浪费，除非实在吃不下，否则一定把碗中的饭吃完。不过王晶吃了那份炒面，哪怕只夹一筷子，我也是没有兴趣吃他的口水的。 终于，王晶下定了决心，吃了一口：“李威哥，这炒面真的不错，比我以前在饭店里吃的都好。” 这可以说是王晶说的第一句符合我心意的话，我笑了笑：“k市是真正的美食城，不过要吃到正宗的，还要到巷子里、街道边找，饭店里的，一般就没了味道。你要找个从小就在这里生活的带你才行。” 我对k市的饮食文化向来非常自豪，哪怕碰到一个外地问路的都会这么说。那王晶却立刻道：“那李威哥以后就经常带带我吧，说起来我也是k市人，却一直在别的城市，对咱们市的了解还没有外地人多，说起来也是挺惭愧的。” 我没想到随口这么一句就让他缠上了，但他这么说，我也不好推辞，只有含糊的应付了过去。 我们俩偶尔交谈，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等吃罢饭，我付了帐，王晶笑眯眯的说：“谢谢李威哥，下一顿让我请吧。” “无所谓，谁请都一样。” 一份炒面才算块钱，两个鸡蛋的江米甜酒也不过一块五，羊肉串贵点，但这一顿下来也不到二十，对我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这次我没有准备，下次一定要我请。” 下次？下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随口答了一句好，他立刻欢天喜地的笑了起来，我也跟着微微一笑。笑罢，我突然一愣，怎么不知不觉中，我倒和这个王晶，熟稔了起来？ 第6章 “豆腐丝、川粉、豆腐皮、青菜、两盘羊肉、两盘牛肉、腐竹、老豆腐、炸豆腐……” “嘿，我说王晶，你和豆腐对上了？怎么总是豆腐的豆腐？还是想吃哪个女生的豆腐，你可要小心点，别要让人吃了豆腐啊。” 众人哄堂大笑，路凯之的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还带着一点恶意，但王晶却没有恼，依然笑嘻嘻的。 “吃豆腐好，豆腐又有营养，又好吃，还防癌，我知道李威哥最喜欢吃豆腐了。” 话题扯到我身上，那帮人也不敢笑了，路凯之道：“是是，吃豆腐好，王晶小弟弟，你继续点吧。” 王晶嘻嘻一笑，拿着菜单，又开始继续，路凯之和李海不时的也加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几个人大呼小叫，服务员笔下不停，不长时间就记满了一张。 “李威哥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李威哥还想吃豆腐，你再多要一盘吧。” 路凯之阴阳怪气的说，旁边的服务员都笑了。我摇摇头：“我看你差不多把这单子上有的都点了，还要点什么？你可算好了帐啊，要是到时候没钱，我们可不替你在这里刷碗。” 路凯之和李海立刻跟着起闹：“对对，要是没钱付帐，我们就把王晶你自己留下来！” “放心吧，我带够了钱。而且，要是真没钱，李威哥也会帮我的，对吧。” “那可不一定。” 我说完，把目光移向窗外，玻璃上已是一片水雾，看不清东西了，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雪，想来是不会停的。这两天的温度都在零下，的确是吃火锅最好的时候。 今天是一月二十八，也是农历二十六，虽然教育局天天吆喝减负，但像我们这样初三的学生，寒假还是只有十天，从今天到初六。昨天路凯之就向我吆喝要庆祝了，王晶当时也在，就说他要请客。 从三个月前那吃夜市之后，王晶就慢慢的溶到了我们的圈子里。八中初三在三楼，初二在一楼，这傢伙却一下课就从一楼跑到三楼来找我，天天是李威哥长李威哥短的，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好赶他。 路凯之开始对他非常有敌意，但经不住他天天泡夜夜磨，现在虽然不时的还会刺他两句，实际上已经算是接受他了。其实不接受也没有办法，毕竟王晶找的是我，只要我不赶他，路凯之也没办法不接受。 老实说，我还是不喜欢王晶，他太不对我的胃口。认识的越久，我越觉得这傢伙是投错了胎，他要是个女孩，绝对会比现在受欢迎的多。 “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是什么？” 出神间，我又听到王晶的声音，服务员道：“我们这儿有五粮液，有汾酒，有董酒……” “就五粮液好了，来两瓶五粮液。” “不是吧，王晶，真要喝五粮液啊。”李海向来厚道，立刻道，“我看汾酒就不错，咱们喝汾酒就好了。” “五粮液算什么？咱们的王晶小弟弟有钱，这儿是没茅台，要有茅台就让咱们喝茅台了，是不是王晶？” 王晶笑嘻嘻的道：“是，大家尽管喝，今天不醉不归！” “噢！” 几个人立刻欢呼了起来，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吕光拍了拍王晶的肩，赞赏似的说：“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这么豪慡的，好，就为了你这句话，今天我就陪你在这儿洗碗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路凯之有点不高兴，可是也没话说。我在旁边看的暗暗摇头，这个王晶，真的是个人精！ 我们不过六个人，却要了二三十盘菜。这家火锅店又一向以实惠着称，绝对不像其他的店，说的也是一盘，但其实盘子又浅又小。这家店用的全部都是大圆盘，一盘恨不得低得上其他店的两盘。所以这二三十盘，实在不少。不过有那么句老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除了王晶，我们这五个都是能吃的。 一盘盘的涮菜流水似的上了过来，鸳鸯火锅也慢慢沸腾了，房间中鲜香的味道越来越浓。 王晶打开那两瓶五粮液，和路凯之两人给众人倒酒。这个饭店的酒杯也比较大，大概有二两，就这么一轮，一瓶已经空了，王晶要两瓶五粮液，显然不够。 “来来来，这一杯都干了啊。”路凯之举着杯吆喝。 我们都举了起来，只有王晶没动，他坐在那里摆弄着筷子：“再等一下。” 路凯之道：“还等什么？” 王晶只是笑：“再等一下，我想马上就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 “李威李先生在吗？” 我顿时愣在了那里，这是一个女声，而且非常陌生，我敢打赌绝对没有听过。 “李威李先生在不在？” “在在，在这里！”王晶一连声应着，拉开了门。 外面走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那少女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身上斜挂着一个白底红字的条幅，上面是六个大字：七彩虹蛋糕房。 看到我们这一群少年，那少女也是一愣，不过还是立刻笑道：“是李威李先生吗？” 王晶摆摆手：“我不是，李威先生在里面呢。” 那少女手上还提着个蛋糕，又是这幅打扮，我要现在还不明白，那就太蠢了。房中的人都向我看来，那少女自然也就明白我就是那个李威先生了。 “七彩虹蛋糕房祝李威先生生日快乐，全家幸福。这是王晶先生给您订的蛋糕，王晶先生祝您事事顺心，梦想成真！” “啊，谢谢！”我接过蛋糕，看向王晶，我不得不承认，我非常感动，这是我从小到大过的第一个生日。 王晶朗声道：“其实明天才是李威哥的生日，不过今天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我就提前帮李威哥过了，祝李威哥生日快乐！” “祝李威哥生日快乐！”路凯之等人也跟着说。 “谢谢！”我兴奋的端起酒，“谢谢大家了！”
第4页 我虽然说的是大家，但还是看向王晶。 路凯之有点埋怨的说：“威哥，你真是的，生日也不告诉弟兄们。” “我们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我老爸老妈都不过，我怎么能过？” 这虽然是个理由，但其实有很多家庭，父母不过，小孩是要过的，还有的孩子要过两次，农历一次，阳历一次。不过我的生日在农历二十七，离过年只有三天，这时候家里都忙着，谁有心给我过生日？很多时候我的生日都被忽略了，就算老爸老妈想起来，也不过多给点零用钱。这种方式我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想过请人过生日什么的，不过今天王晶来这么一手，我才突然觉得，原来，我也是想有个人给我过生日的啊。 第7章 那顿饭之后，王晶就彻底的溶到了我们的这个圈子里。虽然他的容貌依然秀气的像个女孩子，虽然他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但再也没有人拿这些开他的玩笑了。 那一天我作为寿星公，被众人猛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老妈说是王晶送我回来的。我对此很是惊奇--就他那小身材板能扛动我？ 后来我还专为这事问了他，那小子扭捏了一下才说是请计程车司机帮忙。 寒假的十天过的很快，几乎是这边刚放假，那边就又要开学了。从初一到初六我们家就没有消停过，天天是迎来送往。初六那一天，我们去了王老虎家。 王老虎家在西郊的一个别墅小区里，楼上楼下有二百多平房，四个卧室两个客厅一个餐厅，不过他家却有七口人，还加一个保姆，所以，也不是很宽敞。我上一次到王老虎家还是去年的春节，今年还是头一次来，老实说，要不是王晶，可能这一次我就不来了，初三的学生，有太多的藉口了。 王老虎的家布置的很有中国特色，到处都是红，红瓦红门，因为过年还特意挂出两个大红灯笼，我们进来的时候还亮着，王老虎说要一直亮到十六，二十四小时都不关。 王老虎的妻子胡艷穿着一件大红的棉质旗袍在餐厅里轧果汁，虽然是棉质的，但旗袍还是很好的勾勒出了她的身材。要说胡艷也是生过四个孩子的人了，但却不怎么显老，身材更是保持的就像少女似的。我老妈说她用的都是国外的化妆品，两年前还烧过一次皮--这是k市这两年很流行的一种美容方法，大体就是用药物把脸上的皮退掉，然后长出新皮。不过这种药当然不可能马上就出成果，从退皮到长出新皮起码要一个月的时间，那过程中的样子……绝对可以去演恐怖片了。 我并没有看到胡艷退皮时的惨状，不过看她现在的皮肤还是白嫩嫩的，也没有皱纹，想来那退皮也是有点作用，只是，女人还真是奇怪啊，平时见到个虫子都会惨叫，却能忍受那样的痛苦。 “小威来了，快过来快过来，哟，又长高了吧，这才几天没见。我们家傲傲将来要是能长这么高就好了。” 傲傲就是那个胡艷生了四胎才生下的儿子，大名叫王傲，今年八岁，和胡艷的大女儿只有四岁之差，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胡艷和王老虎是怎么急切的想要儿子了。 王老虎其貌不扬，但先后娶的两个妻子都相当不错，而且，非常诡异的，两个儿子的容貌也都不像他。王晶是不用说了，王傲也几乎是胡艷的翻版。胡艷就和她的名字似的，美的非常张扬。大眼睛长睫毛高鼻樑，这些王傲都全部继承了，可是，这小子因为被娇惯的太厉害，小小年纪就有一种轻佻霸道的气质。 而王傲也和王晶一样，容貌没半点像王老虎，但身高却继承了个十足十，八岁的人看起来还不见得有六岁的高。这半年我又长个子了，差不多就要一米八了，王傲想长到我这样的身高，估计是不太可能了--王晶的例子就在这儿放着呢。 “傲傲将来难保不超过小威呢，有的孩子就是晚长。”我老妈说着，拿出准备好的红包：“来，引引、召召、有有、傲傲还有小晶。” 胡艷的那几个孩子立刻跑了过来，王晶是本来就在旁边的，那几个小孩从我老妈手中接过红包，随便举了个躬就跑到一边了，王傲更是立刻撕开了红包，数了数，大声喊道：“妈妈，只有八百！” 我老妈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其实以我们两家的关系，八百块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要知道，我大表姐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四百，而且她那个工作在我们市来说，还算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我老妈本来是想给一千，但，王老虎有五个孩子，每个人一千那就是五千，而根据往年的惯例，胡艷却最多只会给我两千到三千--看起来出手很大方，但我们家可只有我一个啊。 胡艷脸板了板：“傲傲，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王傲嘟起嘴，看向王晶：“喂，把你的红包给我。” 王晶笑了笑，没理他，转身对我老妈道：“我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要阿姨的压岁钱，下次我上门，阿姨给我做顿糖醋排骨就好了。” “再大也是小孩子，还没拿身份证呢，快拿着。”老妈说着把红包塞到了他兜里。 “王晶给叔叔阿姨拜年，祝叔叔阿姨万事如意，四季发财，身体健康，心想事成。”说完，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虽然他的拜年词很老套，但对比胡艷的那几个孩子，简直就可以当典范了。我注意到王老虎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看向王晶的目光还带了一点欣慰和骄傲。 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我老妈笑眯眯的道：“好好好好，看这张小嘴甜的，真会说话。” “马屁精！小偷！” “王傲！” 王老虎吼道，话音刚落，王傲就哭了起来。 胡艷不满的看了王老虎一眼：“大过年的，吵儿子做什么？傲傲，别哭了。引引，带弟弟上楼。” “他就是小偷！他就是小偷！他偷了……” 王傲开始在地上打滚，王老虎叫道：“王引，还不带弟弟上楼！” 王引吓了一跳，跑过来拉王傲，但王傲只是在地上打滚，她哪里拉得动，后来还是王召、王有一块上去，王傲才被拉上楼，不过看她们配合还算熟练，想来没少练习。 “这孩子，都是让他妈惯得了。”王老虎悻悻的说。 胡艷不满的道：“什么让我惯的？大年下无故吵孩子你倒有理了？” 王老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哼了哼。我老爸老妈连忙上去打圆场，对于这一家人我算是彻底服气了。 “这里太闹了，咱们到你的房间里去。”我拍了拍王晶，道。 “街口新开了个游戏厅，咱俩去那儿吧，我看开饭还要待会儿。” “游戏厅里还不够吵的慌呢。怎么，你房间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东西啊。” “那倒没有……只是，这就是我的房间了。” 第8章 有那么一会儿，我没有理解王晶的话，看到他唇边的苦笑我才明白过来。 “你说，你睡在客厅里？” 他点点头。 我彻底说不出话了。王老虎家是人多，但，这么大的房子怎么也能给王晶挤出一间的，据我所知，他家的保姆还有个房间的。 毕竟是王老虎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拍拍王晶的肩：“咱们上外面走走吧。” 这几天的雪一直不断，外面的气温很低，但我们这里没有禁炮，所以到处都可见红色的炮衣，这里又是别墅区，人少，大部分的雪都没有被踩踏，白色的雪，红色的炮衣，看起来倒也喜庆鲜艷。 炮声不断的从远远近近的地方传来，在我们这个城市，不出正月，这样的炮声就会不断。 王晶拿出一盒中华递给我，我一惊，笑骂：“去你的，少来这一套，你什么时候见我吸过烟？” 老实说，对于香菸我也是有好奇的，不过我知道这东西不比酒，最伤身体，所以一直克制着，而且，根据我只抽过一口的经验来说，这东西绝对说不上美味，所以，我成了八中少有的，手下有小弟，但却不吸菸的大哥。 王晶见我不吸，也不勉强，自己拿出一根叼上，然后熟练的点上火，吞云吐雾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吸菸，而且他这个样子，怎么说呢，有点诡异吧。 “李威哥，你别笑，兄弟们知道你不吸，所以都很少在你面前抽。” “靠，你们吸菸，凭什么让老子也跟着吸二手菸？” 李海他们吸菸我是知道的，不过既然他们不在我面前吸，那我也不会说什么，其实就算他们在我面前吸，我也不会说教，最多也就是让他们离我远点。男人吸菸是风气，就是我那一直不怎么吸菸的老爸，在有人的时候也会点根雪茄。 “王晶，你要听着烦，就当我没说，不过这烟你还真是少吸，真要吸也等你长大以后再说，现在吸菸危害更大。” “我知道李威哥是为我好，其实我也没有菸瘾的，只是闷的时候吸一根，我以前是不吸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耸耸肩：“你心里有数就好。” 我们随便的在外面熘达着，我不想去游戏室，后来在一个桌球室打了桌球，我的球技不错，因为我们家就有一个案子，没事的时候就会下去打一盘，这么一天天练下来，最近我已经很少有对手了。不过对于我们这个内陆城市来说，桌球完全就是一项娱乐，真要再加上什么作用的话，那也就是炫耀的工具。没有人想过用这个做职业，更没有想过靠这个赚钱--赌博除外。 如果在十年后，我也许会想到丁俊晖，想到世界大赛，不过在当时，我也就是感嘆一下高手寂寞。 我发挥的不错，打了个漂亮的一桿清，引得整个桌球室的人都围在了我的桌前。老实说，很有点虚荣感的，不过我实在不喜欢这种烦闷的空气，所以扫干净一桌之后就走人了。老闆没有收我的钱，还反覆叮嘱要我以后经常去，并且保证，只要我去玩，就一定免费。 “李威哥，我真羡慕你。” “恩？” “什么都做的这么好，我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 “哈，这是锻鍊出来的。你要是像我这样学不会游泳就被丢到深水池里，四五岁的时候就要围着城墙跑圈，也绝对是能打能跑能跳的。”我哈哈笑道。 我并没有说实话，老爸虽然在一开始对我抓的很紧，偶尔也会敲打一番，不过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採取放羊吃糙的态度的。而我之所以能坚持下来，一是已经习惯了，二来，也是小时候看过的那张画报对我的影响太大。 那真的就像童话里的城堡，而所有能踏进城堡的，不是王子就是英雄。我当然不是王子，可是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英雄。起码，有点类似于英雄吧。这个原因有点太小儿女情怀，我当然不会说出来。
第5页 不过我立刻发现这句话还是说错了，王晶的情绪更低落了。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一直觉得我老爸老妈不太负责任，除了给老师送礼，他们再没有过别的举动。没有检查过我的作业，没有参加过家长会。但是对比王老虎，他们已经太好太好了。 我们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吃饭。说实话，王老虎家的饭还是不错，胡艷的手艺相当好，据说她能在那么多小姑娘中脱颖而出，好厨艺也是关键之一。不过这顿饭却吃的令人相当郁闷，王傲不断的闹，一会儿要喝可乐，一会儿要吃粉丝，一会儿又把碗里的东西弄的满桌都是。于是他那个叫王引的大姐和保姆就要不停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还要不断的哄他，简直比打仗都热闹。 这才是真正的小皇帝。 报纸上经常把我们这一代人形容成小皇帝小公主，但和王傲相比，我这个皇帝只是平民级别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老爸老妈他们开始了伟大的爱国运动--修长城。这已经成模式了，吃饭喝酒打牌，或者打牌吃饭喝酒。我不想到外面吹冷风，也不想去和王傲王引那帮真正的公主皇帝挤在一起看录像，就搬了个椅子，老老实实的坐在老妈后面看牌，这方面我也是门里出身--任何一个像我这样，从两三岁开始就坐在牌桌旁的小孩牌技都不会不好喽。 老爸的酒喝的有点多，打了没一会儿就让我上阵了。虽然我自认牌技不错，但还是有点紧张，因为打的大了，五十一百，还允许加番，那时候我们这儿还没有流行点炮，所以只要不是自己赢，就是输。一把下来，就是几百的进出。我平时都是和那帮堂兄表弟们玩儿，了不起了也不过五块十块，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块两块。这样大的牌局虽然不时也会替老爸老妈玩两把，但从来没有常时间坐过阵。 因为紧张，前几把我一直在输，不到半个小时就输了小一千。但也奇怪，这么一来，我倒不紧张了--反正已经是这样了，最多也不过把拜年钱全输光，没什么好怕的。 没有了心理负担，我的手气好了起来，连扣了几把。这种打法进出是非常快的，所以不到半个小时，我不仅把先前输掉的赢了回来，还小赢了一些。再然后就是拉锯战。没有人的手气特别背，也没有人的手气特别好，所以一直打到快吃晚饭的时候，还基本上是持平的。 然后胡艷把位子让给了王引，自己去做饭了，其实本来就要结束的，不过正好我坐上了庄，所以只有等我下了庄再说。其实，这是不合规矩的，一般来说，在有人坐庄的时候是不能换手的，但这时候也没有人去和胡艷计较。 很显然，王引和我一样，也是个从小就在牌桌前长大的，打起来似模似样非常有规矩，而且，因为马上就要结束了，她也不用有什么压力，所以一边打还一边和我说话。 我不是很喜欢王引，她太张扬了，不是容貌，其实她甚至可以说是王家的小孩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容貌非常一般，但言谈举止却活似胡艷，很有点张牙舞爪的感觉。 最后两把我的手气不错，连着坐了三庄，第四把才被老妈扣下来，就这三把已经保证我这一下午多了六百的额外收入，因此，我的心情也非常不错…… 就在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楼上传来一阵响动，然后就是胡艷尖锐的声音：“你他妈的小杂种！” 第9章 “别担心，你先和我住一个房，过两天咱们把客房收拾了，你就住在那儿。行了行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哭滴滴的算什么？”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王晶瞪着一双兔子眼看我，湿漉漉的眼睛，发红的鼻头，离大丈夫的标准差的还真不是一点半点。 “我这个样子算是男人吗？” “嘿，你这就错了。男人看的是内涵，是魄力。想想拿破崙，想想咱们的总设计师，想想希特勒……恩，这个小鬍子就算了，总之一句话，你是不是男人和你的身高没问题。” “但我还不到十六，还没拿身份证，应该只能算男孩吧。” “靠！”我一脚虚踢过去，“你耍老子啊。行了，既然你不准备再哭了，就去洗脸吧，我记得冰箱里还有冻的饺子，咱们一会儿下了吃。” “李威哥，你不问我吗？” “什么？”我转过身，有点不解的看向他。 “你不问我，我是不是真的偷了钱？” “靠，少腻歪了，快点过来跟我去洗脸，你不是女人，再哭也不会梨花带雨的。”虽然这小子哭起来很有点柔韧的气质，但，一个男人，虽然才十四岁，可哭成这个样子，总是太怪异了！ “那钱……我真的拿了。” “咦？”我迅速的回过神儿，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真的拿了她的钱，那个女人没说错。”他看着我，很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拿了！” 我有点迷惑的看着他。就在刚才，王老虎家几乎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胡艷对王晶又打又骂，从王晶的十八代祖宗到之后的十八代孙子都包括了进去，我们当时都在搂下打牌，完全不知道原因，唯一能猜测出一点的好像就是胡艷认为王晶偷拿了她的钱。 老实说，我们都被弄懵了，后来王傲也跟着骂，用词完全学他的老妈，于是王老虎上前制止，结果胡艷被彻底的弄炸了，开始去骂王老虎。虽然这是他们的家务事，但我老爸老妈也不能马上就走，于是就去劝解，而我则趁着这个时候把王晶拉了回来。 我没有去问王晶是不是真的偷拿了钱，这在我看来完全就是胡艷在撒泼。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钱。”他很平静的说，顿了顿又道，“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钱，我老妈给我留了两万，结果我一分都没有看到。我找那个老傢伙要他也不给我，我只有自己想办法拿回来。” “……好吧，你去洗脸，我去下饺子。” 冰箱里冻的饺子是昨天包的，韭菜馅的，老实说我并不喜欢，不过过年嘛，总要应应景。 今天中午就没吃好，晚饭又没吃，我早饿了，因此我毫不客气的把冰箱里的饺子全部下到了锅里。六十个饺子满满的盛了两大盘。 “你要醋吗？” “恩。” “辣椒？” “恩。” “酱油呢？” “恩。” “味精？” “恩？” “盐？” “……李威哥？” “你回过神儿了，快过来吃吧，别告诉我你不饿。” 我把筷子递给他，然后夹了几个饺子放在倒上醋的碗里，我一直喜欢这样吃。也许是太饿的关系，我竟然觉得这次的饺子前所未有的美味。王晶在对面慢慢的吃着，我也不去管他，吃的差不多饱的时候我放下筷子。 “怎么说呢，我不是太同意你的举动，你不要慌，听我说。不管什么原因吧，你在对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拿别人的钱总是不对的，那个胡艷咱们不去管他，反正以后你缺钱就来找我吧，我每个月差不多有七八百的零用钱，分你一半，真不够的话，还有我的拜年钱，我想足够咱俩用了。别那么多废话，也别给我掉金豆豆，你既然叫我哥了，我就认你这个弟，以后你有了，加倍还给我就是了。” 王晶用力的点头。 “还有，以后我生日的时候，你随便送我张卡片就好了。” ######### 王晶在我家住了一个星期，始终和我睡一张床，这一是因为新保姆还没有到，所以没有人去收拾客房。我老妈是没时间，至于我？我能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就不错了，而王晶虽然长了副小姑娘的样子，但却比我更懒，在这个星期，我好歹还打扫了次房间，而他却连抹布都没有摸过。 好在我的是个双人床，足够大，那傢伙又长的那么矮小，所以也不觉得挤。在这七天里，我给了王晶一千，让他继续先前的生意--批发文具。 他过去打着我的旗号找人借钱就是做这个，在批发市场那里弄点原子笔、橡皮，然后卖给同学。以前不知道，听他说了，我才发现原来一支普通的原子笔竟有六七毛的赚头。 一支新式的、透明的、看起来非常漂亮的原子笔的批发价不过才三毛五--如果要的多的话，这个价格还有可能更低，老实说我真的非常怀疑这种笔的成本是多少，厂家不会赔本吗？ 而这种笔在外面普遍卖一块，还有一些精品店能卖到两三块，虽然样式有点不同，但批发价却差不了多少，最多也不过一两毛的差价。而橡皮、钢笔和其他文具也基本上类似，总之都有非常大的差距。这完全颠覆了我原本的常识。 我们家是贩卖布匹的，真丝、棉布、第戎，不同的布价格也不同，但据我所知如果一米能加上两三毛就是非常不错的收益了，很多时候不过几分钱的利就卖出去了，而要知道布的价格总是要比笔贵的。 七八块钱的布才能赚一两毛，而一块钱的笔却能赚六七毛，我终于理解那句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是什么意思了，起码理解了后半句。 王晶的生意做的不错，或者换句话说，他几乎顶了八中附近所有的文具店。一块钱的笔他只卖五毛，如果有人要到二十根以上的话还允许赊帐，只要在一星期之内还给他就好了。 而一个学生当然是无法一下子用二十根的，所以多余的大多就被他们加上一两毛卖给了其他的同学--更多的是卖给了自己的邻居，因为八中的人大多知道直接找王晶去拿笔。 然后，就这样滚雪球似的，在很短的时间内，八中附近孩子的文具基本上都是由王晶负责了。 薄利多销，很简单老套的销售手法，但附近的文具店却没办法效仿。因为他们要租店要交税，而王晶则完全不需要。别人也没有办法学，在学校里如果没有后台，做这样的事也是很危险的。 王晶最大的麻烦是老师，可是他卖的是文具，而且用他的话说，他只是帮同学稍了点文具，并不是在做生意。 偷书不为贼，好像只要和文化学习沾上关系，事情就变得雅致起来，如果王晶卖的是贴片或别的什么东西，绝对少不了要挨k，但因为是文具，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总之，我所知道的就是，在一个月之后，王晶就把那一千块还给了我，而且，还多了二百的分红。 第10章 “干杯！” 六个啤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泡沫四溅，每个人笑得都很开心。当然要开心，在这一个月中，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不少好处，作为最大的股东，我的好处是最多的，足足二百，其他像李海、路凯之、吕光他们也有几十块。 当然，这些钱并不算什么，我和吕光就不说了，也许一天的花费都要比这多，就算是李海他们，平时帮其他人个小忙，也能有这样的外快。但是这点钱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因为这是我们第一笔凭自己的能力挣的。
第6页 当然这么说，也有点不太确切。点子是王晶想到的，东西是他从批发市场里批出来的，是他去和那些商人搞的价，是他定的贩卖价格，也是他说可以允许赊帐的。 所以，正确的说，这是他的生意。 不过在座的都有参与，都有帮忙。李海他们有帮着宣传，有帮着推广，有帮着在老师面前说好话，我和吕光也有帮着压下那些眼红的、想要敲竹槓的，想要闹事的，所以，有现在的成功，我们每个人都与有荣焉。 “真是想不到卖文具能赚这么多钱啊。” 李海再次发出这样的感慨，虽然听过很多次，但我们还是点点头。王晶道：“其实不光是文具，就算是卖冰棍也是很赚钱的，关键就看咱们能不能垄断。如果k市所有的冰棍都由咱们卖，哪怕一根只赚一分钱，也发大了。” “垄断？”正在咬鸡翅的韩悦抬起头。 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我们六个人中，只有她和王晶是二年级的，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生。 她比我小一个月，是王晶口里的“月姐姐”，也是老师眼中的好孩子--和我这种只是考出不错成绩，其实并不怎么尊重老师的不同，她是属于那种真正乖巧听话的，而且老师布置的任务绝对一丝不苟的完成，所以虽然成绩不是太好，但却非常得老师的信任和欢心。 她是半途加入我们的，其实真要说起来，除了我和王晶，其他的人都是后来进入的。我一开始给王晶钱，一是为了那一天的承诺，二来也是有心弥补，毕竟他以前的生意是被我中断的，我并没有想过他会还，更没有想过分红利息之类的。 但他这个生意竟然出乎意料的红火，于是，就不免有一点麻烦，而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麻烦，我只有帮他壮壮声势。只是，这一次，我的面子却不像以前那么管用。 那些人可以不找麻烦，但是k市就这么大，批发市场又不远，谁都可以去批些文具回来销售的。一般学生没有这个财力，但那些手下有几个小弟，平常没少做勒索斗殴事件的傢伙们却还是有几个闲钱的。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买文具能赚多少钱，但他们平常做的也就是打一个人一二十块钱的事情，所以，一个月百十块钱的收入在他们看来已经值得做了，再说这事也不用他们亲自出面，手下随便一个小弟都能做，也就不用担心丢面子。 在一发现，也有其他人开始卖文具的时候，王晶就立刻找到我，说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插进来，否则我们的笔就卖不下去了。我开始没有太放在心上，做生意，怎么可能没有竞争？当然，别人插进来，是会分薄我们的利润，可是要长久，靠打压是不行的，只有谁的东西好，谁的价钱低才能长久生存下来。 “李威哥，如果他们也插进来，那咱们就卖不到现在的价钱了，四毛甚至三毛五那些人就敢出手，虽然咱们不怕降价，而且，他们也降不过咱们，但却会影响咱们的声誉，学校方面也有可能插手。而且以后，就算没有他们了，我们还能再卖回现在的价格吗？” 赚不到钱或是以后卖不到现在的价格，我都不是太在意，但如果让学校的老师啊主任啊知道了，麻烦就到了--那些小弟在老师们的眼中可不是什么好学生，平时做的任何事都是错的，在学校贩卖东西，当然是错上加错。 虽然他们的形象不关我的事，但如果学校要整顿的话，当然是一锅端。为了不出现这种情况，我不得不请那几个吃顿饭，然后把王晶的话说一遍，同时许下每个月给他们五十块的承诺。 那几个人也知道老师对他们的看法，虽然还有点不满，但也算接受了这个条件。 我作为一班的好学生，当然没时间和他们扯皮，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李海和路凯之出面搞定的，他们本就算我的小弟，现在又为这事出了力，王晶就说要给他们股份，我想着也确实不能让他们白干，所以，这两个傢伙就这样加入了进来。 至于吕光的加入则很有点意思了。 和李海、路凯之不同，吕光也是属于好学生范围内，这个木讷的傢伙是二班的数学代表，在八中，无论哪个年纪的一班二班都是尖子班，别的年纪我不太清楚，而在我们这个年纪，二班从一开始就被我们压着一头，无论是各方面的学习成绩还是什么比赛，二班从没赢过。 最有可能的一次，就是一年前的篮球比赛。本来我们是稳稳的压着二班的，但在中途的时候，二班换上了吕光，这傢伙一上来他们班的女生就拼命鼓掌，我们当时还不以为然。 原因？ 吕光那身材也忒不像打篮球的了，身高最多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吧，体重估计也有一百七十五斤，站在那儿就如同一只白花花的脱毛猪。但哪知道这傢伙投篮却异常厉害，命中率差不多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只要球到了他手里，那就危险。 当时我们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他毕竟上场太晚了，而且体力不怎么样，所以最终我们还是以两分险胜。 在这场球赛之前，我们只是知道彼此的名字，反正对我来说，只是知道二班有个数学成绩相当不错的傢伙，而这场球赛之后我们成了朋友，非常诡异的，这个老实的、木讷的、话很少的傢伙也不时的参与到我们的活动里。 第11章 虽然在外人看来，吕光也是我们这一伙的，但他和李海他们不同，真要说起来，他应该是我最纯粹的朋友。 我们俩在一起吃饭，如果上一顿是我请的，那么这一顿他一定会掏钱。我们在一起谈论数学，谈论学习，却绝对不会谈论某某怎么厉害，或某某某怎么不长眼。所以，如果我们有什么行动，也不会特意告诉他。所以当他那一天跑过来说要入股的时候，我真的有点惊奇。 吕光不缺钱，虽然他从来没有请我们到他家去玩过，也没有说过自己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但从他的吃喝穿用上也可以看出，他不缺钱。而且他又一向老实木讷，怎么会想着要来卖文具？ “我出一千，算我一成的干股就可以了，我就是想看看做生意是怎么回事。” 于是，吕光也成了一位股东，当然，最后王晶只收了他五百。虽然生意非常红火，但我们毕竟不敢大干，每次进的东西都不多，虽然从橡皮、原子笔到文具盒，零零碎碎一大堆，但总价值也不过几百，只是周转的快，所以利益也高罢了。 不过这么一个月一两千的利益也只是在一开始，八中也不过就几百人，原子笔橡皮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用完的，而且过了最初的新鲜，那些人的购买兴头也没有那么大了，所以就算这五百也是多收了。 不过作为好学生的吕光和我一样当然也不能天天想着这个原子笔好看，那个橡皮便宜什么的，所以也属于那种对分子不做事的，因此，王晶倒也不是很占他的便宜。 一个小小的文具生意，有五个人分红，还有一些外围的傢伙拿好处已经够多了，我们谁都没有想过再加个人，当然更没想过要把韩悦加上来，就算我们都处于青春期的朦胧阶段，但韩悦的身材容貌都不会让我们产生太旖旎的联想。她之所以会进来，完全是因为老师的压迫。 虽然王晶自己很低调，但这些事当然是瞒不过老师的。我和吕光都是三年级的，也许我们在老师的心目中印象还不错，但也只限于三年级的范围，所以完全没办法帮王晶说话。 而王晶，作为一个插班生，成绩又不怎么好，在老师心目中当然印象不佳，他这个生意之所以能做下来，完全是因为韩悦帮他说话。 “老师，这东西是我们让王晶帮忙稍的，他家一个亲戚卖文具，他给我们的价钱比外面便宜的多，我们想着便宜就多买了点，没有人做生意啊。” 韩悦一向是乖乖牌，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难得是她在学生心目中也算是不错的劳动代表，也没有人去拆穿她的话。后来那老师找其他人询问，知道王晶的东西的确比外面的便宜，也就算了。 我们盛了韩悦的情，当然要有所表示，本想请她吃饭，哪知道这姑娘却说也要算她一份，否则她就要找老师告状。那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个胖胖的、不起眼的小姑娘，是相当有算计的。 但是我们的确需要这么一个人，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的将她容纳了过来。后来王晶说这小姑娘非常能干，而且唬老师特别有一套，我们这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最厉害的，还是这个看起来有点鲁莽的很听话的乖乖牌呀。 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几个聚在了一起，做一点小打小闹的生意，在这个时候，这个六人的团伙是以我为主的，在和他们碰杯的时候，我没有想到，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是另外一个局面。 “干！祝咱们的事业越做越大！”李海兴奋的喊道。 我们一起举杯，啤酒杯再次发出清脆的声音。 “王晶，下一步咱们做什么？只卖文具有点太单一了，而且，这两天买的人也没有过去多了。你说咱们是不是进点彩绳，粘片呀。”韩悦满面红光的说。 “不行，老师会管的。” 这句话一出，我们都有点垂头丧气。李海道：“干脆，咱们开个店吧！咱们随便租间房子，也不用多好的地点，到时候让同学们都到店里买，老师也不能说什么。” 王晶还没开口，我已道：“谁去看店？” “我……” 李海刚开口，就被我打断了：“你要去？你爸同意你不继续上学了？” 李海的成绩虽然不怎样，但他家对他的学习却非常重视，早就放下话了，就算考不上高中，也要去上技校，想辍学，那是连窗户都没有。 “而且，你有身份证吗？没有的话，怎么办执照？还是你准备等着工商税务来罚款？” 李海彻底蔫了，韩悦道：“但咱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了？总觉得有点可惜啊，王晶，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打算，有啊，我准备卖冰棍。诶诶，别打，我说真的，马上不就到夏天吗？那时候咱都放假了，李威哥他们也中考结束了，咱们一起卖冰棍，绝对赚！” “是，李威哥和吕光哥是中考结束了，咱们可马上就要开始了，哪有时间卖冰棍？”韩悦拿着筷子就往他头上敲。 “什么中考对我来说可是无所谓。” 王晶低声咕哝。我不得不承认王晶是聪明的，但这小子在学习上却有点不开窍，也许是不用心，来八中也快一年了，成绩总在中下游浮动，从没有达到过中等过。 虽然是快班，但这样的成绩，估计也就只能上普通的高中或中专，也怪不得他不在意。 韩悦又瞪他，王晶抓了个鸡腿，闷头吃了起来。我想了想道：“我们还是租个房子吧。” 其他几人都惊讶的看着我，我笑道：“咱们不租门面房，就租个普通的民用房，房子也不用大，一间就够，就是要比较安全的，最好还是楼房，有防盗门的那种，恩，这样说，还是要租成套的，就租小套的，咱们在学校门口找找，有这样的房子就租下来。然后把咱们的东西放在里面，在以后，咱们就往那里领同学就好了。”
第7页 “这个主意好！租个这样的房子用不了多少钱，也不用营业执照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老师也管不住咱们了！” 王晶大加贊同，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不愧是威哥啊，果然高明。”李海做佩服状。 “滚你的！” 我弹过去一颗花生米，那傢伙立刻夸张的叫了起来，餐桌上的气氛再次活跃开来。 “预祝我们开业大吉！” “是更上一层楼！” 六个啤酒杯再次碰到了一起，临桌的人好奇的看过来，但没有人去在乎。虽然那个想像中的房子还没有去租，虽然只是小打小闹的零售生意，但在这一刻，我们没有人怀疑自己将会成功，在这一刻，我们认为自己有资格张扬。 第12章 之后，我就投入到了繁忙的学习中。我是很有自信的，每次的摸底考试，我都在全年级的前三名，这样的成绩，拿到重点中学也不落人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一定能考上一高的。 不过我却比平时更努力，更用功。高中是有奖学金的，三千元的奖学金对我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我却想把它拿下来--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比那些考上重点中学的人更强！ 时间是过的很快的，转眼间，就到了五月，我们也该毕业了。对于初三的学生，毕业考试并不是很重要的，因为我们马上就要有一场更重要更关键的考试。而所谓的毕业考试，就算一次不及格，也还会有註定一定可以过关的机会，所以，毕业考并不见得比一次摸底考试更关键。 当然，这也是一种象徵，自进入初中以来，我一直都是优秀，在这种要证明结束的考试上是绝对不会想失手的，所以我特地从题海中抽出身，着重的复习了一下初三的知识--在k市，毕业考的大部分题都是初三学到的。 而在这段时间里，王晶他们也发展的不错，王晶是完全放弃学习了，连作业都找人替他做，每天就一门心思的钻批发市场，到处找那些新奇的、好玩的文具--说是玩具，很多东西看起来真的和玩具也没多少差别。 这种做法当然很快就招来了老师的干涉，不过他们也找好了房子，在老师们看来，也算是浪子回头的洗手不干了。 王晶他们找到的房子，在一个过去很厉害，但现在已经快要解体的工厂的家属搂中，搂很破，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和独立的厨房，地面和墙壁都坑坑洼洼的，还散发着一股霉味，不过离八中却很近，直线距离的话，大概还不到一百米，走路也用不到五分钟，当然，最重要的是，租金非常便宜，三个房间，只要五十块。 王晶他们到批发市场买了几块天蓝色的大布，用钉子将三个房间的墙壁都围了上来，又换了足够亮的灯泡，还用塑料泡沫铺在地上，最后韩悦还买了两瓶花露水，不要命似的狂喷了几次，这个房间内在虽然还没有什么变化，但表面看来，却也过得去了。 房东留下了一个破旧的双人床，当然是不能睡的那种。王晶他们就这儿敲敲，那儿打打，最后盖上一块红色的天鹅绒，竟也成了一个不错的货架。当然更多的东西还是堆在了里屋地上，只是别人看到的都是放在天鹅绒上的新奇的、漂亮的。 用王晶的说法，这也是一种包装，看到那种东西放在漂亮的地方，就会直觉的认为那种东西很好。 这时候已经不仅仅是文具了，还有很多老师们痛恨，学生们喜欢的东西，比如海报啦，手枪啦，驱动车啦，林林总总的，总之就是那么大的双人床，就算每样放一个，也占满了地方。 于是，本来回到我手里的一千块，就又回去了，好像吕光也又拿了五百出来。这次王晶还写了个相当清楚的文件给我，说我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以后每个月都可以从这里分红。 除此之外，他们还起了个名字--威光有限公司，这名字一看就是用了我和吕光的名字和起来的，对此王晶的说法是因为我们是威光最大的投资人，至于他自己，虽然占了最大的股份，不过却是技术型入股，所以，不好加入进来。 这个说辞倒也光面堂皇，但其真实原因却是--“我讨厌那个名字，等着吧，我一满十六，就到派出所改名字。公司的名字是要用一辈子的，可不能让这么噁心的名字加上去。” 这是王晶私下对我说的，从中也可以看出，他对王老虎的怨恨有多大。只是令我有些疑惑的是，王晶的母亲，为什么不在之前就把他的名字改掉？起码，也该换一下姓吧。 当然，这个疑惑是不好问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很快就被我抛到了脑后。 房子布置的很漂亮，东西又便宜，很多学生都喜欢往这里跑，大部分的零用钱也都留在了这里。发展形式相当不错，唯一的瑕疵就是有些人管不住自己的手，会趁着混乱的时候偷东西。 真要说起来，丢的东西并不值多少钱，但却相当令人恼火。可是也没有太好的处理办法，人多手杂，很多东西的面积又非常小。总不能一个个挨着搜身吧。直到后来李海抓住了一个倒霉的傢伙，痛打了他一顿，丢东西的事情才少下来。 不过总的来说，一切都很好，每个月都有将近两三千块的收入，这在k市，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很多人一年的工资，也不过就这么多。当然，我们分钱的人是多了点，可是，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自己创业的本身就是值得骄傲的。 当然，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个所谓的“威光有限公司”，老师们也渐渐察觉王晶他们并不是悬崖勒马了。可是，这家铺子在校外，名义上的经理又是路凯之所谓的叔叔，老师虽然不高兴，也无可奈何--学校旁边那么多文具店，难道他们还能让人家都关门不成？ “王晶这小子，将来一定会成为jian商的。”吕光私下里这么对我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我同时还觉得，这小子要成为成功的商人，绝对需要我的保驾护航，否则他那小身板……好吧，就算可以请保镖，那形象也太不令人放心了。 在k市，五月可以说是最舒服的月份之一，不冷不热，柳枝摇摆，鲜花灿烂，天空也最为清澈，虽然第二天就要参加毕业考，但我还是准备和韩悦他们到河边来一次郊游。 当然，这并不是我有什么大将风度，而是将近十年的学上下来，也知道要劳逸结合。我并不算天才，比别人成绩好，只是因为不笨，再加上用功罢了，为了中考，这几个月我都在拼命，大脑超负荷运转，明天的毕业考我又是非常有把握的，所以就准备用这三天的考试加上之后几天的假期作为缓冲，之后，恐怕又要连着拼一个多月的命了。 明天就要考试，为了考出更好的成绩，是需要放松的。这就是老师们所说的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 第13章 千年以前，k市也算是世界的中心，据说这里一个看门小吏的薪酬就相当于欧洲那些一般贵族的田租。这里有二百米宽的街道，有最繁花的商业模式，有可以进行军事演习的湖泊…… 而千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最宽的街道也不到五十米，最大的湖也不过两千米。唯一和以前没有变化的，也许就是那条奔流不息的黄河。当然，如果真要比较的话，黄河也是有变化的，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只要知道它永远就在城外，永远都是郊游的好去处就好了。 参加这次郊游的，只有王晶韩悦以及吕光我们四人。李海路凯之这俩小子，平时不用功，现在当然要临时抱佛脚了。 我们骑了辆三轮车，搬了个小煤炉。拿了盐、鸡蛋、花生油、大米等东西准备来次真正的野炊，另外还带了两桶清水，虽然临着黄河，但那里的水可是不能用的。 主厨的当然是韩悦，我们三个男生也只能打打下手，帮着洗洗东西，抬抬东西罢了，就这还弄的手忙脚乱，笑话百出的。 韩悦的手艺非常一般，有些菜还混进了沙子……当然，这也许是我们几个没把东西洗净的缘故。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吃的很开心。吃完了，也不去刷锅，拿起扑克就打了起来。 那时候还不怎么流行升级，反而因为电视电影里天天演点赌神赌霸赌王，二十一点和同花顺非常受欢迎。而且在流传的过程中渐渐发展成了六张。也就是每个人都起六张牌，第一张比大小，然后是用两张比十点半，最后三张比顺子。 这种玩法简单方便，非常受欢迎，大人小孩都喜欢。当然，小孩一般就是图个乐子，而大人却是要赌钱的。不过赌是人的天性，小孩不来钱并不代表不想，只是经济条件达不到而已。 我和吕光是不用说了，王晶现在每个月都有小一千的收入，就连韩悦，现在也勉强算是个小富婆。我们几个凑到一起，当然要赌点乐子。 六张的赌法是谁赢了就把对手的牌拿走，到最后两副牌起完，然后查牌数，谁的多就是谁赢了。我们玩的看起来不大，一张牌也就是五毛，但是几十张牌加在一起，一次就是十来块的进出了。 我今天的手气很糟糕，一直在输钱，十来把下来，竟输了小一百，王晶和吕光也是小输，只有韩悦赢了。这个小姑娘兴奋的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引得旁边的人纷纷往这边注目，我们也不在乎。 “喂，你们，就是你们，吵什么吵？还有那边那个臭娘们，给我闭嘴！” 我们正玩的开心，突然听到这么个声音，向那边看去，就见一个穿的流里流气的傢伙，晃着个腿，叼着个眼，斜眼看着我们，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和他相同打扮的傢伙。 这几个人的年龄并不大，虽然染了头发，下巴也有点冒青，但应该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这样的人，我们几个都不陌生--八中这样的傢伙多的是，就连李海路凯之也是他们这一路的，只是因为跟在我身边，做派不会这么令人噁心罢了。 这几个人的身后还放着一些散乱的花生，兰花豆，看来和我们一样，也是来野炊的，当然，他们食物的准备可不能和我们相比。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 见我们看过去，领头的那人恶狠狠的道。要说我们几个看起来也是好欺负的，吕光就长着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王晶是不用说了，韩悦是个女孩，唯有我看起来还有几分架子，不过我也知道，在别人眼中，我也是一个标准的乖乖牌。 “有本事你们就来挖啊，什么东西！” 韩悦在老师面前装乖巧，本性却是极为泼焊的，又做了几个月的生意，平时在同学面前都要渐渐露本性，更何况此时了。 “嘿，这小妞长的这么丑，嘴倒厉害，兄弟们，不要让这丑八怪小瞧了！” 那几个人说着，走了过来，我和吕光站在前面，我没有和吕光动过手，不过想来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就算他只能对付一个，剩下的五个……虽然有点麻烦，但应该也可以解决的了。
第8页 我必须要承认，我是非常自傲的，特别是在打架上，从小到大就没有输给同龄人过，就算是比我年龄大的，或者是围攻也不怕。所以虽然对方人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很快，我就知道自己轻敌了。 那六个人也是经常打架的，非常有经验，而且配合默契，虽然每个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但几个人加在一起，却打的我落了下风，身上着实挨了几下，当然，我也没有让他们好过就是了。 有这么一句话，要想会打架，第一件事要学会的就是如何挨打。这话听起来很傻，但却是最实在的。毕竟现实中是没有那种天下无敌的功夫的，就算有，一般人也遇不到。所以，无论是谁，在打架的过程中，都免不了受伤挨打，就算那些成名的大家，他们也是这么一步步挨过来的。要是不会挨打，早就被人打残了。 而挨打，第一是要知道怎么挨。也就是说在要被打的时候，知道用什么部位去挨，知道用什么角度才能让自己受到的伤害最小。第二，则是要练出抗击打的能力。 我学武十年，这两项能力虽然不说有什么成就，但绝对比普通人要强。所以表面上我被这几个人压着打，但时间一长，就会反过来--我绝对比他们更知道哪个部位更受不住痛！ 抓到一个机会，我一拳击中一个傢伙的腰窝，那傢伙立刻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这一下非常狠，腰管肾，虽然我还没有练出传说中的暗劲，一拳下去也达不到裂石开砖的地步，但也够这傢伙受了。说句不道德的话，这傢伙以后的夫妻生活很可能不那么和美。 我这也是没办法，吕光虽然缠住了一个人，但另一个人却越过了我们，直扑后面的韩悦和王晶，我必须尽快赶去救援。 因为这一下，我背上也挨了一下，同时，身后传来韩悦的惊叫。 第14章 打架的时候最忌分心，特别是在被围攻的情况下，所以我虽然知道有一个人冲着王晶和韩悦去了，却一直不向那边看，只是想办法尽快解决我这边的问题。但听到韩悦的声音，我的视线还是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这一看，我心下就是一凉。冲着他们去的，正是先前说话的那个傢伙，而且不知那傢伙从那儿摸出一个板砖，正在对着王晶挥舞。韩悦看起来还倒好，只是王晶看起来已经很狼狈了。而此时，那人正举着砖向王晶头上砸。 我一分心，立刻被人抓住了机会，挡已经来不及了，慌忙之下，我只有尽量转身，那人踹向我肚子的一脚就踢到了我胯骨上，这一脚力量很大，我的右腿都有些发麻，我也不停，脚下用力，借着这个力道就向王晶扑去。 在电视里，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面，某人为某人挡刀，某人为某人挡枪。也许在旁边观看的人觉得这很做作--有这个功夫为什么不把那人拉过来，非要犯傻的自己去挡？不是明摆着在煽情吗？ 真正身临其境才会明白，不是那么多人都犯傻，而是到了那个时候，最快的方法就是挡在那个人的面前。如果要把另一人拉过来，就要自己先站定，然后再去拉--如果真的那么危机，这显然是来不及了。 我说这么多，就是因为此刻的我，也用了那个非常做作非常煽情非常傻瓜的方法，在那瞬间，我把王晶拦在身下，自己顶了上去，于是，那个板砖，就敲到了我的头上。 初被打到头上，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疼痛感，只是感到脑袋翁的一下，然后就有些眩晕，同时还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声音和影像同时都被拉远，就好像一下子被从世界里剥离出来了似的。 “……李威哥……李威哥，李威哥！” 王晶的声音终于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这才感觉到脑袋上钝痛，吸了口气，我朝他安抚的笑笑：“没有事。” 王晶怔怔的看着我，我这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流，伸手摸了摸，就摸到一手血。 老实说，我也有点慌，身上见血也还罢了，头上见血……总是让人心中发毛的。可是我现在不能表现出来，对手的六个，只被我干掉一个，还有五个在虎视眈眈。这时候我有点想念李海路凯之了，如果这两个人在，帮我缠住两个傢伙，我早就有机会把这几个傢伙处理掉了。 “喂，你们在做什么？” 这天是星期天，很多人都来河边郊游，这一片又是种了大片的树木的，景色要比别处好的多，所以，来这里的人也最多。这时候的人还不像后几年那么冷漠，见到这边打架，就有人过来询问。 也许是因为我头上的伤太吓人了吧，那个拿板砖的傢伙有那么一会儿也呆在了那儿，听到这声询问才回过神，立刻就又想动手。 如果是我眩晕那会儿，那是只有硬挨的份了，但现在我虽然手脚有点发软，可总算回过了神儿，一看他的动作，当下抬起头，一脚就踹向他的胯下，我手脚无力，当然要打脆弱的地方，而且，我现在也是真恼了，否则一般是不会下这样的手的。 那人嗷的一声，手就软了下来，其他几人也回过了神儿，就要往这边围。那边就有声音喊道：“警察来了！报警了啊！” 对于十五六的混混们来说，警察还是有那么点震慑力的，毕竟不比他们的前辈，出入惯了派出所，早就混熟了。再加上那边有三四个大人向这边赶，那些人也不敢再留，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留下一句“等着”就拖着受伤的两个傢伙走了。 “你们没事儿吧。”那几个算是见义勇为的大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道：“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分轻重。” “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也没惹他们，只是在这儿打牌，谁知道他们就突然过来找我们要钱。” 韩悦最擅长的就是装乖乖牌，我们四个一看又都是属于那种好孩子类型的，对比那些吸菸染发的傢伙当然更有信用。不过说到钱，其中一人向地上看了眼，今天没有风，我们为了方便，虽然把整钱收了，零钱却都堆在那里，那么厚厚的一叠，看起来也着实不少。 韩悦又道：“我们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了，他们还不满意，还要我们说学校名字，说明天再去找我们要。” 说着就哭了起来，王晶在一边接道：“我们实在是太害怕才和他们打起来的，幸亏几个叔叔救了我们。” “这样啊，那你们可小心点。还有，以后出来可别再带这么多钱了，现在的社会……可比不上以往了。” 那人说的非常感嘆，王晶和韩悦连连点头，一个劲儿的说谢谢。 “你们收拾收拾赶快回去吧，我看这小孩伤的不轻，流那么多血，到医院去看看吧。” 其实在他说之前，吕光已经在收拾了，现在韩悦也赶了过去。王晶扶着我，很用力，但手指有点颤抖。 “没事，不用怕，就是血流的多点，其实是不太疼的。”我笑着说，其实是还有点晕的，但现在当然没必要让他们担心，我想，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就像那个人说的，现在的社会可不比以前，现在的转头，也没有以前结实了。 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只是有些担心会不会妨碍第二天的毕业考，同时有点苦恼不知道要怎么和父母交代。当然，那几个人我是不会放过的，让我查出来，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反正一个多月后，我就有大把的时间，到时候，可以慢慢的把这几个人找出来。k市就这么大，他们又一副混混模样，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我没有想到，这件事影响了我的一生，我没有想到，从那天起，我的命运就走上了另一条路……也许我早就走上了，只是我一直没有感觉罢了。 这一天，天很蓝，风很轻，云很白；这一天，我遭受了创伤，但依然张扬；这一天，阳光明媚鲜花灿烂；这一天，在不久以后成了我记忆中的永恒。 第15章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一高的高材生啊。” 浓烈的烟雾喷过来，我不习惯的咳嗽了起来，立刻引来旁边的大笑。 “果然是高材生啊，这么纯洁，该不会，还是个童子鸡吧。” 这句话立刻引来更大的怪笑，还有人在旁边开口：“二哥，你看这小子的样子，像开过苞的吗？绝对是童子鸡没错了。” “这你又看出来了？别看这小子年龄不大，但现在的小孩可都厉害的很，没听说沿海那边初三都找不到处女了？处男更别说了。” “这可不好说，而且这小子以前又是好学生，要不怎么能考上一高？” “有什么好整的？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处，扒了裤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对，还是威哥有水平！” …… 这些人不停的议论，大声的嘲笑，但并没有谁真的上来动手。其实，就算他们动手我也不是多在乎。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让我在乎的了。 我完了。 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什么骄傲什么梦想什么城堡什么英雄，都随着那红色的血化成了碎片。 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呢？为什么突然间什么都消失了呢？ 我的毕业考很糟糕，头上的伤到底影响了我的发挥，破天荒的，我的排名跌到了二十四名，不过总算每样都及格了。懊恼当然是有的，但也说不上遗憾，唯一让我觉得麻烦的是，因为头中有一个小血块，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根据医生的说法，也会慢慢的消失，但，在短时间内我却不能长时间学习了。 不能长时间学习，对一个将要参加中考的学生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我虽然自认不复习也不会太差，可总是觉得郁闷。再加上王晶那小子天天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我有罪”的面孔，更令人觉得烦躁。 好在平时父母并不是太管我，厂里那段时间也忙。我去上学的时候他们还没醒，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往往已经睡了，再加上我小心掩饰，总算没让他们发现，否则，就不只是烦躁那么简单了。 在那一段时间里，我经常会想起这么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我认为自己行，认为自己可以翱翔于九天，并为此付出了努力，但真实结果却是命中没有，于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成了笑话。 小学升出众的考试出了意外，中考……也要如此吗？ 就在这种有些烦躁有些忐忑有些困惑中，我走进了考场。我认为自己发挥的并不好，但结果却相当不错。不仅考上了一高，还拿到了奖学金，当然，只是三等伍佰元的，可这已经足够洗刷我前段时间的郁闷了。 八中的老师们更是欣喜若狂。每年，八中也会出几个考上一高的，但不过都在录取线的边缘，有些甚至虽说是录取，但其实还是要拿钱的。能得到奖学金的，可以说是近二十年都没有过了--二十年前，八中倒也勉强算是重点，不过那时候的学校也无所谓重点不重点，学生们的主要任务也不是学习而是搞运动。因此，我的这点奖学金就成了宝贝，成了八中可以对外宣传的资本。我自己，当然也是有几分得意的。
第9页 考前一个多月都没怎么复习，而且是带伤进的考场--直到八月前，我都因为那个血块有不时的眩晕感，虽然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没有拿到三千元的奖学金我当然有点遗憾，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满足了。 没有负担的暑假，我除了练武学习德语--在那个梦想的驱动下，我的德语要比英语好，大部分时间就是和王晶他们混在一起，这小子真的卖起冰棍，而且不止是冰棍，还有冰水炒冰什么的，摊子摆在龙湖附近，生意好到爆。 一个小小的冰水摊，我们六个人，却忙的脚不打叠，真是连喘口气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不过收穫也好的惊人，每天竟然能有几百的利润，我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也因为这个冰水摊，我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找那几个傢伙，但我也不是太担心，暑假里找人的确有点困难，到了开学，就容易多了，而且我已经放出话了，那几个人总跑不了的。 在以后我经常想，如果我早一点找到那些人，会不会就有另外的结果？会不会，命运就是另外一个样子？ 但是没有如果，所以，那件事情还是发生了，所以，我来到了k市的四科，被一群贩毒的、偷盗的、绑架的人包围，他们其中还有杀人犯……杀人犯，呵呵，其实，我也是杀人犯。 是的，我杀了人！ 真真正正的杀了一个人！ 那天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去回想了，也有点回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我杀了人，那人的血流了我一手，直到很久以后都仿佛还有那种粘湿的、血腥的感觉，我想，这是我终身摆脱不了的噩梦了吧。 我打过很多人，真要说起来，我恐怕也欺负过很多人。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掉一个人，我甚至连鸡都没有杀过。 但是，一个人的生命却真的在我的手中消失了。 黄华，在我过去十五年的岁月中，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这样普通的名字，也许是因为姓比较少的缘故，我身边没有朋友同学叫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对我的全部意义只是和一个香港明星的名字很相近。 但是，在那一天之后，这个名字，就成了我终身的噩梦，这几天来，不断的有人在我的耳边提起，于是，即使我努力的不去想，也仿佛总有人在对我说：黄华、黄华、黄华…… 黄华，毕业考试的前一天，在我脑上拍砖的人是他。 黄华，在那个夜晚，被我杀死的还是他。 第16章 那个夜晚，天气很好，因为白天刚刚下过雨，并不是很热，很多人都到龙湖散步游玩。 我说过，k市的夜市是非常发达的，这不仅体现在小吃上，还体现在商品的贩卖上。大到像双人床、梳妆檯这样的家具，小到指甲刀都可以在夜市上找到。 龙湖是k市最大的湖，附近还有一个非常宽阔的广场和一条比较宽敞的街道，因此，这里自然而然的也形成了一个比较大的夜市。 龙湖的夜市上，也有几家炒冰摊，但只有我们这家的生意最好。原因也简单，别人放的是糖精，我们放的是白糖奶油，价钱也和其他人的相同，所以除非我们这边实在没有位子了，否则吃过我们炒冰的客人都不愿意到其他的摊位上，有的客人甚至宁愿站着等。 我做的是炒冰的工作，也就是站在车前用铲子不断的搅拌倒上去的奶油和冰沙，这个工作并不轻松，但却是最干净的，起码不用去收钱也不用去刷杯子，而且，我的体力也是几人中最好的，这样不停的挥舞铲子，几个小时下来也是非常累人的。 真的说起来，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勤快的人，在家中基本上是没有做过家务的，唯一会的也就是下下冻好的饺子、面条，这样挥舞铲子还是第一次，而且别看我在夜市上挥舞的很有劲，但要是让我在家中炒个青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大家凑到一起很有意思，如果不是每天都能见到很大的收穫，如果……当然，无论什么原因，我必须要承认，我自己是喜欢的。所以，虽然嘴上有时也跟着韩悦一起抱怨，但却是从不偷懒的。 炒冰是个力气活，并不太需要什么技巧，只要不停的挥舞铲子，人完全可以神游太虚的。 那天我炒着冰，突然发现找不到王晶了，开始我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这小子又去送炒冰冰水了，不过还是四处张望，看他是送到哪儿了，然后就发现他被几个人围住了。 和李海打了声招呼，我走了过去。 然后，黄华就被我杀死了。 具体是怎样的过程，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我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刀捅进血肉时的感觉，还有黄华那惊讶、错愕和凶狠的脸。 我不知道自己是自首还是被抓走的，反正是立刻到了派出所，然后又到了分局，警察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最后，我来到了四科。 四科，是k市的老百姓对这里的称呼，其实，它应该是个看守所的。不过极其不正规。在这里，有没有定罪的嫌疑犯，也有已经判了刑的，註定要呆上几年的犯人。 这里的一个号本来只能关十人，但狱警为了方便管理，往往塞进十五人甚至二十人进来，于是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更被挤得水泄不通。虽然有一个漏风的大天窗，但气味也可想而知了。 除了号长，每个在这里的人都要做活--糊纸盒，就是那种医院用的放药剂的纸盒。 才进来的人头一天四十个，第二天一百个，第三天就要一百五十个，从此以后，除了春节和五一十一，每天都要这样糊。 一百五十个纸盒，听起来好像不多，但发进来的只是一些硬纸板，要把这些纸板摺叠了，沾上胶水，打上眼，一个个弄好，也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当然，这实际上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只要糊的多了，自然也就快了。 不过就算最快的人，要糊完一百五十个纸盒也需要六七个小时，像我这种新进来的，动作不熟练的，就算用十二三个小时也不见得能完成。 我是新进来的，没有势利没有关系，而且，也许是因为是他们口中的文化人、高材生，这些人虽然没有对我动手脚，但言辞中也多有讽刺挖苦，清理厕所，打扫卫生这样的活都是我做，自然也没有人会帮我。当然，我也不需要他们忙，如果没有事情做，会更为痛苦。 一天三顿饭，饭菜长年累月不变--馒头、水煮白菜。白菜是只有咸味的，油水是根本别想看到的，馒头，经常能发现老鼠屎，不过却是管饱，每次送来的馒头都多。 当然，要是想吃好吃的，也不是办不到，有门路的，家中可以送，也可以花钱买。 四科不比真正的监狱，因为很多都是还没有定罪的，也许是害怕和外面串供吧，所以是没有探视时间的，这里的犯人唯一能接触的，就是律师警察和法院的调查员。 我在四科呆了将近半年，没有见过父母一面，不过倒是经常能收到父母送的东西，但无论是方便面火腿肠还是牛肉烧饼，大多都被号里的其他人抢走了，能到我手中的，不到十分之一。 父母也经常往我的本上打钱，但号中所有人的本子都是由那个叫威哥的号长收着的，买什么都是他说了算，最多也就是买来的东西他给你留一小部分--呵呵，真是好笑，他也叫威，不过在这里，已经没人叫我威哥，我现在的名字叫高材生。 高材生，小白脸，小子，这就是那些人对我的称呼。如果换在过去，我绝对不会甘休，就算对方人多势众，说不得也要和他们打几场，但是现在，却真的没有任何感觉。 被叫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一个人被我杀死了，就算我还不满十六，就算我是失手，就算我后来去自首了--这是法院的人对我说的，我自己却是完全忘了。但我总是杀死了一个人。 八年、十年也许更久，我生命中最灿烂的日子就要在牢狱中度过。而且，这一辈子都要背上杀人犯的称号。不会有学校要我，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公司招我……当然，只有初中学历的我就算没有杀人犯的罪名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单位要吧。 我梦想中的城堡，梦想中的未来，全部都在那一刀中消失了，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会永远记得黄华死前的表情，我会永远的，记着这个名字。 第17章 “5023，有人来看你！” “是！” 听到这句话，我放下手中的铲子，洗净手，解下围裙向外面走去：“这里你们先看着，我去去就来。” “好嘞！” “放心吧，小锅不行，大锅菜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也能耍两下了，要是漂亮妹妹来了，你就多说一会儿吧。” 阿豪笑着挥舞铲子，旁边的林丛向他屁股上虚踢了一脚：“少说大话了，做的不好了，仔细那些人剥了你的皮！” 厨房里的人笑做一团，我出来的时候张干事也拍了拍我的间：“小威快去快回啊，否则中午的饭我恐怕就要泡面对付喽。” 我对他笑笑，然后跟着他向外面走去。不知道的人，听了这些话，也许会以为我是某个饭店的大厨，但其实，我只是这l市监狱中第五区的厨师。 在监狱里，每个人都是要工作的，如果本身有一技之长，比如是医生、律师，那么很可能做自己原本的工作。如果学历比较高，比如是硕士、博士，那就很可能成为老师。 不过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无论原先是总经理也好，厂长也好，如果没有特长，或者没人在外面走动，那么就只有和大多数人一样，做工人了，可能去烧砖，也可能去做衣服，但都是无比的繁琐劳苦。相比之下，能在厨房里工作，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我刚来的时候才刚过十六，干事看我年纪小，就把我安排到了厨房里。当时在厨房中掌大勺的是种伯，少有的特级厨师，我跟在他身边学了六年，就接掌了这第五区的大勺。 而种伯则已经是区长狱长的个人厨师，有时候连市里的官员要招待客人的时候，也要请他出去做饭。 种伯自己占了个房间，平时也不用出操做工，就连衣服也有其他的犯人帮他洗，除了没有自由，生活也可以说得上悠哉游哉。 种伯和我一样都是杀人罪，本来是无期的，但这些年和狱长等官员打交道，已经减为二十年了。其实是二十年还是无期，对种伯来说，区别并不是很大，他进来的时候五十一岁，二十年之后也到了古稀，他家中也再没别的亲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则是：“在这里还能有个伴，出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虽然是种伯自己的想法，但别人对这种际遇却是十分妒忌的，连带的，对我也有几分羡慕。 面对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被判了十八年，这些年，因为我表现良好，也减了两年的刑，但我对出去并没有太多的希望，如果不是父母还在外面等我，恐怕我也会和种伯一样，觉得这里挺好--十年，我已经习惯了。
第10页 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电影，好像叫做《肖恩克的救赎》，讲述的就是一个关于监狱和理念的故事吧，故事中的肖恩是被冤枉的……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有两个人，他们几乎在监狱中住了一辈子，他们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当他们刑满出去后，再也无法适应当时的社会。其中的一个人，上吊自杀了，另外一个人，也有这样的打算。 那个电影我大概是在刚上初中的时候看的吧，当时还有点不以为然，这么多年下来，却越想越心惊。不过，我还要在监狱里再呆七年，就算减刑，最多也就再减个一两年，还有三四五年的时间要在这里呢。 就这么想着，我已经和狱警来到了会面试。 l市监狱的会面试并不像电视中演的那样，有玻璃隔绝，只是有一张张的大桌子，桌子大概有三米长，中间有铁栏杆，彼此可以见面通话，但绝对碰不到，而且，犯人这边还会有一个狱警旁听。 每星期五都可以会面，每次会面的时间为二十分钟。我的父母以前基本每星期都要来，后来在我的劝说下才减少的。l市和k市虽然同在一个省，但坐车也需要三四个小时，我不想他们太频繁的来回奔波--我已经够不孝了。 会面试有十张桌子，此时八张桌子前都有人在说话，一张是空的，一张那边有一个年轻人，显然就是要见我的了。 那年轻人中等身高，头发很长，遮住了眼睛，很瘦，穿了件浅绿色的格子衬衫，下身是一条白色的牛仔裤。一直在向门边看，见到我，他站了起来。 这人是谁？倒有点熟悉。 向前走了两步，那人的面孔越发清楚了，而我，也认出了他。 我停下了脚步，那人也发觉我认出了他，脸色一变，嘴唇翕动。我毅然的转过身，对狱警道：“我不见他。” “……李威哥……” 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有点像呻吟，我没有回身，继续向前走。 “李威哥！” 声音中已带了些哭意，但我依然没有回头。 王晶，我不想见你！ l市监狱颇大，第五区又在最里面，走路的话，单程就要七八分钟，所以平时我们出去见一次人，最少也要半个多小时，现在我不到二十分钟就回来了，厨房里的人都非常惊讶。 “小威，怎么这么快？难道来的不是漂亮妹妹反而是恐龙？”阿豪第一个开口。 不要以为监狱就是完全与外面封闭的，这样正规的监狱不比四科，每星期的周末都有四个小时可以看电视，同时，外面的书本杂志也可以进来，当然，是经过检查之后的。 阿豪原名叫张生豪，会进来是因为贩毒，不过按他自己的说法却是“卖烟吶，那只是我的副职呀，我真正的工作是黑客啊。” 这话是真的假的不知道，不过这傢伙却真的喜欢看电脑杂志，也经常说点网络语言。 “是啊，不仅是恐龙，而且是只超大的恐龙，吓得我连滚带爬就回来了。”我顺着他的话笑道，同时洗了手，接过大勺。 厨房里的一干人都怀疑的看着我，最后还是张生豪道：“你小子就胡呲吧！” 第18章 l市的监狱是比较正规的，这里一人一床，厕所也和卧室分开，每星期也有固定洗澡的时间。总的来说，条件并不能差。不过，这里的生活毕竟苦闷，而且不能和外人接触。 所以，这里的人都非常盼望有人能看望自己。就算以前关系不怎么样的，这时候见了也分外亲切。更不要提女性了--对这里的人来说，哪怕是头母猪，都是漂亮的。 如果真有女生来，不管长成什么样子，我也不该这么快回来。所以我的话没有一个人相信，只是看我不想说，他们也不再追问罢了。 我十六岁就在这个厨房里帮工，当了六年的学徒，又掌了三年的勺，做饭炒菜的一应程序早就熟悉无比，所以现在虽然心神恍惚，做出的饭菜倒也没差。 到了两点，厨房里的工作结束，我炒了几个小菜，和阿豪林丛他们一起吃了。这也是在厨房工作的人的福利，如果是普通的犯人，要是想吃小炒，可是要掏钱的。 当然，在厨房工作，还有无限量的热水，现在的天还不是太热，但在厨房呆了一上午也弄的浑身油烟，所以我早就习惯了一天洗两次澡。虽然要烧水，但洗澡却并不麻烦，因为作为大厨的我，这些杂事都不需要自己做的。 凡是想出去重新来过的人，其实都不想浪费这些年的时间的，特别是那些刑期在十年以下的，更希望能学会一技之长。这种说法看起来可笑，但其实监狱中藏龙卧虎，各种高手都有，而且这里就像个小社会，什么部门也都有，所以，只要有关系，能进到这些部门，自然可以学上一两手。 我师从种伯，虽然没考过任何证件，但做的菜倒也过得去，用种伯的话来说就是出去后也可以马马虎虎的考个证了，所以很多人倒也愿意跟我学。 我也没有什么绝学不能被人学会的想法。厨师这东西最关键的还是经验，当然你要说悟性也很重要我也不能反驳，可这毕竟是现实不是小说，就算是所谓的天才，不经过苦练也是不可能的。 切菜、倒油，这些不起眼但却重要的小节都需要经验。而且这里不比外面，在外面，只要你有钱，大可以舍着本钱的练习，一次不行就十次，练他个千儿八百次，只要够刻苦，一年倒也能抵上别人的三五年。 但这里是监狱，什么东西都是有数的，而且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蔬菜油肉少一点也许还无所谓，但少得多了，那可不是罚款开除就能了事的。 所以要想学好厨艺，必定要在厨房里呆上个几年，这还要掌勺师父给你机会，让你能练手才行--当然，一般都是用大锅菜练手，干事狱警们吃的小炒，那是绝对不敢这样来的。 有这种种原因，我倒也不怕哪个人学会了之后把我踢走--就算真是那样，也大可以到前面的四区，那几个区的干事狱警绝对会很乐意接收我的。 洗澡的时候，我发现洗头膏没有了，这才想起昨天已经用完了，本来还记得买的，结果一忙又忘了，我不想用别人的，也就没有洗头，只是沖了沖身体就出来了。 每次洗澡的时候我都会洗头，一天两次，这也是油烟太大的缘故，现在不洗，很是觉得别扭。 “阿豪，丛哥，陪我去一趟超市吧，我的洗头膏用完了。” “先用我的啊。”阿豪说着就去扒自己的东西，要给我找。 “还是去买吧，一直要用的。”我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同样，也不习惯别人用我的东西。 “这倒也是，走吧。” 在监狱中，除非有狱警干事跟着，否则做什么都是要按组的，三人一组，做什么都要三个人在一起，包括上厕所、吃饭、出操等等等等。 我们在厨房里工作的，受点优惠，一般的小事，比如说上厕所洗脸刷牙可以独自活动，但是出了宿舍和餐厅，也要按规矩行事。所以现在虽然只是我需要买东西，但和我一组的张生豪、林丛也要跟着跑一次。 监狱中的超市是在五年前建的，占地倒也不小，东西也齐全，当然像什么剪刀之类的这里是没有的。不过从薯片糖果到衣服电器，都应有尽有。买起来也方便，外面的超市还需要用钱，这里全部都是用卡，买东西用卡，想吃点好吃的，要买小炒，也可以刷卡，总之用张生豪的话来说就是，一卡在手，万事不愁。 我拿了洗头膏，又拿了两块肥皂，想到毛巾也用了一段时间了，就又拿了条毛巾。去结帐的时候，发现卡上竟又多了两千块。 “四千三百六十八，小威，财主啊，请客呀！” 阿豪爬在我的肩上，惊嘆道，我扯了扯嘴角：“你们去拿吧，算在我的帐上。”从我进来之后，卡上就没有缺过钱，一开始是父母打的，后来则是吕光、李海他们打上来的，当然，这些钱真正是谁的，我也知道。 如果换在以前，这些钱我是不会用的，但现在则是百无禁忌。总是要花钱的，我不用这些，难道用父母的吗？ 前两年，监狱限制犯人的花销，有一段时间，我的卡上甚至积累到了恐怖的一万多块，后来还是向监狱申请，买了台电脑，才花掉。是的，在监狱中，也允许你买这些东西的，不过当然是不能上网，不能和外面私自联繫。 现在每过一个月，我的卡上就会多一千，这些钱我是绝对花不完的。我吃饭不要钱，这里又没有娱乐场所，水费电费之类的东西也不用我操心，只是买一些日用品再加衣服，一个月顶天了，开销也不会超过八百，所以，卡上的数目就又慢慢的积累了上来。这次更夸张，一下又多了两千。 可以买空调了，到时候向监狱申请，交高价电费，应该可以通过吧。想到马上就是夏天了，我这么盘算着。 第19章 “假释？” 我非常疑惑的看着对面的张天，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假释，简单的说就是，虽然没有对你减刑，但是你可以提前出去了。”张天喝了口茶，对我解释。 “可是，张干事，我不符合条件吧。” 我当然知道假释，在监狱中呆了这么多年，一些法律条文是无比清楚的，我甚至想过是不是考个法律的自考，但想到就算我拿到律师证也不会有人僱佣一个杀人犯做律师，也就不想费那个精神了。 “当然，是有点不太符合规定，但当年你还不满十六，当时的那种情况又非常混乱……总之这些年，你表现很好，又立过功，监狱决定，给你假释的机会。来，把这张申请表拿去，好好填写。” 我接过表，还有点发愣。假释，是为了让犯人积极改造而设立的一种制度。但这种制度却只适用那些刑期较短的盗窃犯、政治犯、经济犯。 要想得到假释，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刑期在十年以下；二，罪行不包括暴力因素。 也就是说如果判了十年二十年，或者是杀人犯、抢劫犯、强姦犯，那就不要想假释了，前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后者，就算减刑到十年以下，也是不会给假释的。 而我是两种都占了，根本就没有可能得到假释的。可是现在，申请表却在我的手里，而且看张天的意思，只要我填好了，就可以假释出去。 “小威，老张叫你去做什么啊。”我来到外面，阿豪和林丛立刻走过来问道，“不是有什么麻烦吧。” “没有，只是给了我这张表。” “什么表啊。”阿豪接过去，立刻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假释表？！” “假释表？真的假的？”林丛抢了过去，“真的是假释申请表啊。小威，恭喜啊，你马上就能出去了！” “呵，现在只是有个表，能不能出去还两说呢。”我拿过表，轻描淡写的说。这十年我都在监狱，没有接触过外人，但也不像过去那样青涩无知了。人性不能说本恶，但妒忌却是天生都有的。就算本来没什么利益纠葛，还是会妒忌，还是会怨恨，否则怎么说不怕贫穷怕不均呢？
第11页 “申请表都拿到手了，起码也有一半的机会，小威要请客呀。” “等能出去了再说吧。” 我有点意兴阑珊，林丛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不要表现的这么没精打采的好不好。” “是好事，可是，出去又能怎么样了？丛哥，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年了，虽然说有书、有电视，但我还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啊。” 我这么一说，张生豪和林丛都不说话了。张生豪是贩毒进来的，被判了十二年。林丛是因为绑架，刑期是二十年。他们进来才没两年，以后还有十年二十年的日子要在这里呆。他们还没有完全习惯这里的生活，对外面的渴望也更大于我。现在社会发展如此迅速，十年二十年之后又是什么样子？特别是林丛，现在已经三十三岁了，再过二十年，就算减刑，出去的时候也差不多五十了，不说发展，生活都是问题。 “不说这个了，咱们再到超市去买点东西吧。” 对于我们这些在厨房工作的，是无所谓请不请吃饭的，反正厨房就那么多东西，三个人随便也吃不了多少，顿顿排骨牛肉也可以算到公帐里。真要请客，就是到超市。 我这么一说，阿豪立刻也跟接道：“对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老子还不见得能不能活过十年呢。小威，今天我可要好好的宰你一次！” 在超市里，我们买了很多东西。从毛巾肥皂到各种零嘴罐头，最后结帐的时候花掉了五百多。张生豪都有些怯怯的：“太多了，要不，咱放回去点吧。” 我笑笑：“没关系，不是说好要宰我一次的吗？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卡上的钱还多着呢。” 四千多块，本来准备申请空调的，但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只是，我真的要出去吗？真的，要这样出去吗？ 我的条件是绝对不能假释的，现在能拿到申请表当然是因为外面有人活动的关系。如果是前些年，还有可能是我的父母，但现在，他们却是有心无力。 我没进来之前当然也是有些朋友的，比如吕光比如李海，但当年，也不过就是普通的朋友，一起吃吃饭打打架没问题，但要说生死之交……却绝对谈不上的。虽然他们这些年也有来看我，但感情却一次比一次淡。 这当然也是自然的，十年，那样普通的友情又怎么可能坚持十年呢？我对他们的印象当然还是很深，但，那只不过是因为我在这里面，接触不到外人的关系。如果我在外面，上高中，考大学，出来工作，十年之后碰面，最多也就是感嘆唏嘘一下吧。 所以，会帮我跑关系办假释的，可能，也只有一个人了。 这些年我花了王晶不少钱，但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当年王老虎趁我的父母因为我的事心情大乱，没心思打理生意的时候，不仅占据了工厂里原本属于我父母的股份，还把我们家原有的两个门市部都霸占了。 所以，别说我最多也不过花几万，就算几十万，也不能说是我占了他们的便宜。但是这份假释……就算我和外面脱节了十年，也知道是非常难办的。 拿到假释表三天了，但我却一直没有动笔，张天问起我也只说不知道要怎么写，因为太过重要，所以要深思熟虑一番。张天笑着对我讲了一下规矩，然后暗示，要快点写，内容并不太重要的。 拿到申请表的第四天，又是一个星期五，我接到通知，我的父母来了。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不想见我们？” “当然不是，就是意外嘛。”月初我的父母才来过一次，到现在不过才两个星期，他们会来，我自然非常意外，但同时，又有一点的明白。 “我们两个在家，除了大眼瞪小眼，没有其他事，还不如坐车，来这里看看你呢。” 父亲的声音，很是感嘆。我嗓子一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20章 在我小时候，从没有想过和父母的感情会有多深，他们经常到外地，短了三五天，长的话甚至要十天半个月，就算那么长时间不见面，我也没有过分外想念的感觉。 而当年来到l市监狱，我更对他们有一种怨恨。案发的时候，我还不满十六，完全可以到少年监狱。虽然都是监狱，但据说要比普通的监狱轻松很多。 但是我的案子却被一拖再拖，拖过了十六，而且还是到l市。我那时候不知道家里出事了，只以为他们不管我了。那时候我本来就万念俱灰，其实监狱条件的好坏是无所谓的，但这种认识更让我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王大虎的缘故。他利用过去的关系，让法院不那么快结案，同时又告诉我的父母他有办法，让我的父母在慌张无措之下只有依靠他，不断的通过他送钱，不断的丢掉工厂的股份，最后甚至连两个黄金地段的门市部也丢了。 那两个门市部，就算租出去，每个月也会有两千的收入，这还是当年的价格，现在，更要翻个三五倍。 这些，我当年全部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走出四科要转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看到父母。我记得那天的风很大，天很阴，法院街前街后都没有人，只有一辆警车，三个因为要早起而显得不满的警察。 我坐在警车的后排，被加在中间，根本无法看清车外的景色，但我还是转着头，不断的看，不断的看，不断的想着父母会从哪条路过来，不断的将头左右摇摆。但，一直到走出k市，我也没有看到父母。 父母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虽然见了他们，但一直不说话，就算看到母亲的眼泪也没有动容，直到父亲也哭了起来，我才勉强开了口。 家中的事情，父母一直没有告诉我，还尽力的在我面前伪装出一切都很好的样子。直到后来李海他们来看我，露出口风，我这才知道，原来为了那件事，不仅我的未来没有了。父母多年的努力，也都没有了。 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感觉：为什么我杀死的，不是王大虎？如果杀了他，就算是做了几十年的监狱，也心甘。 我不知道那段日子父母是怎么过的，唯一的儿子要坐牢，半生的努力也化为了流水，而我，这个曾经令他们骄傲的儿子，还对他们冷目相对…… 说出来很没有出息，曾经一个又一个的夜晚，我是在梦中哭醒的。我在白天没有任何反应，却在梦中抱着父母的腿痛哭。也就是那几次的眼泪，才让当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狱警的张天对我有了同情，费了好大的功夫把我转到了厨房……要知道，这些地方，也不是普通人能进的。像阿豪和林丛，都是外面有人给他们花了钱的。 “爸、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想到这里，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挤出笑脸道，“监狱里给了我一张假释申请表，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出去了呢！” 父母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是满脸兴奋：“真的？真的？什么时候？” “就在前两天。” “那什么时候会批下来？你什么时候能回家？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等等，老爸，你不用这么急。你知道，这些事情都是要走程序的，不过现在给了我申请表，总是有希望的。” 我微笑着安慰父母，自尊算什么？自傲算什么？骨气算什么？父母已经年过五十，虽然现在靠着退休金和保险不用担心生活，但，却再不像过去那样有自己的事业。 我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託，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早日出去，过正常平凡的生活。现在有一个机会，我为什么不能满足他们？ 回去后，我很快写好了申请表，交给了张天，然后，批覆很快就下来了，因为我一贯表现良好，所以特地给予假释。从我递上申请，到收到批覆，不到一个月，于是，在六月末的一个晴天，我走到了那高高的围墙之外。 十年，从十五到二十五，从少年到青年，没有什么花季雨季，只有高墙，我就像一只青蛙，看到的，一直都是那么大的一片天空。而现在，我终于出来了，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看那广阔无边的天。 什么感觉呢？高兴？喜悦？真要说起来的话，还是茫然。就像《肖恩克的救赎》中所演的那样，当你已经习惯了一种束缚，突然少了这种束缚，那么，第一个感觉，就是无所适从。 以后会怎么样？未来会怎么样？ 我，李威，二十五岁，初中学历，杀人犯，除了打架，几乎没有任何特长，是会做饭，可是，却没有证书。 这样的我，未来，能做什么？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下过一个目标，我从来都不是没有目标的人，但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要给自己定下什么样的目标。也许，我还是可以定下目标，比如，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找一个贤惠的女孩结婚，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好好的孝顺父母…… 这些愿望都很普通平凡，没有城堡王子英雄，但，我却再没有可以完成他们的信心了。 但，无论我是怎样的怯懦无措，当看到站在监狱大门外眼巴巴的往这边看的父母时，我还是露出微笑，大踏步的跑了过去。 无论那些目标能不能实现，我总希望，父母能多得到一些安慰。 虽然父母总说他们过的不错，但当我回到家的时候，还是有点吃惊。父母现在住的房子是在西郊的一个相当不错的社区，小区有亭子有花园，还有保镖，楼层有供暖系统还有矿泉水。 一百三十六平房，有两个大阳台，三个卧室都是座北朝南，採光相当的好。有两个洗手间，厨房是开放式的，餐厅比客厅多上几个台阶，看起来就像多了一层似的，无形中增大了空间。 装修看起来很简单，但绝不毛糙，完全可以电视中那些富裕家庭的房子相比。我自进家门……不，正确的说是，我自从进到这个名叫九鼎花园的小区，嘴就没合上。 客厅中挂的离子电视，书房里的电脑，阳台上的洗衣机--我第一次知道，洗衣机可以放在阳台上……这一切都让我有一种不知道要如何好的感觉。 “也幸亏咱们家以前的那套房子够大，搬家的时候补助了不少，前两年房价还比较低，否则还买不起这么大的呢。” 我回过神，看着笑着向我解释的父母，点点头，也跟着笑了笑。只要父母高兴，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第21章 八月的k市，是最热的时候，就算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今天的气温还是没有丝毫的降低，反而更多了份暑气。我抱着两个西瓜汗流浃背的向家赶，我是不太喜欢吃瓜的，总觉得会把手弄的很粘，那种感觉非常不好。不过老爸老妈都喜欢，所以刚才看到路边的西瓜不错，就买了两个。本来还想多买几个的，但那卖瓜的生意好，没工夫来送，我也不想一会儿再跑回来给他送麻袋，所以就只买了两个。
第12页 两个西瓜都很大，加到一起都快二十斤了，不过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天太热，有点心烦意乱的。 一辆黑色的奥迪a6驶过去，真别说，这种车的线条还真不错。据说男人都是爱车的，我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不过好看的车子我也喜欢多看两眼。那辆车子在前面停住了，车门打开，走出一个穿着白色休闲服的青年男子，那男子中等身高，很瘦，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有微微的颤抖。 我越走越慢，终于，在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站在了那儿，而那人也抬起了头，他的留海很长，完全盖住了眼睛，但只看下半张脸，也可以看出秀气的面孔。 “李威哥。” 他的留海被风垂的飘起来，露出一双不管在什么时候看都仿佛染了层水气的眼睛。 “好巧。” 我笑笑，也许是没料到我会回应吧，他愣了愣，不过整张脸都仿佛发了光似的。 “李威哥，现在、你……啊，你有空吗，我是说，你有时间吗？啊，不对……” 他有点语无伦次，我又笑了笑：“怎么，要请我吃饭吗？” 他用力的点头。 “好啊，等我把瓜送回去怎么样？” 他又用力点头，然后说要用车送我。 “不用了，你看就剩这两步远了，不过恐怕要你多等一会儿，我还要再换身衣服。” 他再次一连串的点头，老实说，看着他那细细的脖子，我真怀疑他会不会把头给点断了。 回到家，把瓜洗干净，放到冰箱里，然后沖了个澡，夏天洗澡换衣服都很方便，不到十分钟就全部收拾好了，老爸老妈都还在社区的棋牌室里，我留了张字条，下楼的时候正好是十一点。 “李威哥想吃什么？”王晶发动起车子，却不开，先问道。 “我啊，没什么爱吃的，随便吧，k市有什么好吃的，你应该清楚吧。” “那吃鱼好不好？静安路新开了家饭店，几个鱼菜都做的不错，刺很少，也没有腥味的。” “好啊。” 十年的时间，k市基本上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过去的老城，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道路也好，楼房也好，除了更老一点，都和十年前一样。而另一部分则是发展出来的新区。 新区和省会连接，走新修的kz大道，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连带着，整个区域和老城区都有明显的区别，虽说不上道路宽广，高楼耸立吧，但也说的上楼房林立，路净林荫。 静安路就在新区，两边的饭店开了几十家，几乎可以用饭店一条街来形容了。 王晶所说的那家不错的饭店在静安路的中段，名字叫鱼鱼，建筑从外面看很具有古典气息，里面的服务人员穿着靛蓝色的江南衣服，收拾的非常干净。 我们来的时间比较早，而王晶看起来又是个经常来的，所以，就算我们只有两个人，还是给了一个包间。 据说在其他城市，包间都有服务费或最低消费，但k市一般没有，因此，如果人少的话，很多饭店就不愿意给包间。上个星期我和老爸老妈出来吃饭，因为只有三个人，就没有要到包间。 这家店其他的菜一般，几道鱼做的还过得去，当然，这只是在我来看，在其他人眼中恐怕已经是相当好了。可谁让我的老师是种伯呢？不说全省，就是全国也少有的特级厨师，虽然我还达不到他那样的水平，但舌头早就被养刁了。 虽然不觉得十分美味，但我吃的还是很尽兴，这是在四科养成的习惯，虽然只在四科呆了半年，但已经足够让我学会尊重食物了。 我们只要了两瓶啤酒，一人一瓶，对于普通的男人来说，一瓶啤酒恐怕只是润润嗓子，但我已经十年没有沾酒，所以虽然说不上醉，但还是有了点酒意。 一瓶啤酒喝完，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在吃饭的时候，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交谈，只除了一些客套话。 我吃的很快，王晶则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不时的看看我，一般这个时候我就会对他笑笑，他又是疑惑又是兴奋，于是我就再对他笑笑，于是他就更加疑惑和兴奋。 “王晶，谢谢你。”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我放下筷子，非常认真的看着他。 “李、李威哥。” 我笑笑：“你现在做的不错吧，我这次能提前出来，多亏你帮忙，这些年，你也帮了我老爸老妈不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对你说声谢谢。” “不……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李威哥会出这样的事，都是因为我，我不能、不能让李威哥早点出来已经很无能了。至于说伯父伯母，那原本也是他们该的的。我不是帮忙，我只是把原有的东西还回去。” “但还是要说声谢谢的。王晶，过去的事，也无所谓什么对错了，但已经是这样了，也就不用再追究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 “李威哥……” “谢谢你的这顿饭，本来，我也应该请你一顿的，不过，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李、李威哥……”他嘴唇哆嗦，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李威哥，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我也没有想过你的原谅。只是……我只是……” 不等他说完，我已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就这么算了吧。没什么对起对不起的，当年的事是意外，就算一开始并不是意外可最后会发展成那样也是意外。我不想再纠缠下去了，从此以后，我只想平稳太平，所以，你不用再提，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第22章 “李威，餐饮部那边有些东西到了，你去帮着搬一下。”老胡站在树荫下对我招手。 “是。” 应了一声，我跑过去，来到后门，帮着採购部的人把大米、面粉和几个大南瓜搬下车。现在正是下午三点多，餐饮部休息的时候，大厨们当然是早就下工了，几个帮工也是在那里打牌的打牌，睡觉的睡觉。 见到我抗着两袋大米上来，几人连动都没动，其中一人开口：“辛苦了，还放老地方吧。”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帮着搬东西，当然知道老地方在什么地方。把大米面粉放好，再把几个南瓜放到蔬菜那部分里。这几个南瓜长的真不错，从外表看来就是汁多脆嫩的，也怪不得採购部的人忍不住买几个上来。 雅思园，k市第一家准五星酒店。真的说起来，k市也算是旅游城市，但配套设施却一直没有发展上来，也就是这两年，才有了几家四星的。雅思园号称五星，但其实并没有国家的认定，只是四星上五星下的标准。 这里的蔬菜一直都是有专门来送的，只有面粉大米和水果才是採购部的人出去买的。 老实说，我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工作，或者正确的说，没有想过这里的人会聘用我。 出来也有四个多月了，找工作一直不顺利。学历还并不是最关键的因素，毕竟k市只是一个不甚发达的内陆城市，这里并不要求清洁工也要有大学学历。很多工作，只要你有力气就可以了。 我身高一百八十四公分，体重七十公斤，从外表来看，就算当不上魁梧，也是很有迫力的，无论是搬运、保安，都应该不是问题。但大大小小的企业，在听到我还是假释人员的身份后就立刻变了颜色，再一听我还是个杀人犯，那头就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了。 对于这种情况，我也有准备，所以，倒也说不上灰心丧气。只是一天天过去，一个二十五岁的大男人，每天呆在家里，着实有点憋闷。父母说出钱给我开一个饭店，我却没有接受。 父母的存款并不多，他们剩下的钱大多都投在了房子上，现在手里有的，就是社保和当年买的保险。两方加在一起，每月有将近四千的收入，这笔钱在k市来说，倒也算不错，足够一家三口过悠闲舒适的生活了，但却存不住什么钱。 父母说要给我开饭店，那要动的，就是他们的医疗金了，我现在没有收入，父母的年龄又一天天大了，我怎么敢让他们动这笔钱？ 而且，我对自己开饭店，目前还没有信心。当然，我对自己的手艺是有信心的，可我毕竟脱离社会这么多年，一点社会关系全无，又怎么能开得起饭店？ 那段时间，我拼命的找工作，只要是正正式式招工，我都去应聘。清洁工、搬运工，甚至连工地上的小工，我也去试过问人家要不要。那里倒不是多在意履历的，不过人家只要自己本村本土的，一听我是城市户口，立刻就用怀疑的目光看我。 后来在报纸上见雅思园招保安，说实话，我是没有信心的，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来的，反正一个月的应聘生涯已经把我的脸皮磨的足够厚了，就算再失败也不会觉得丢人了。 不过，那个据说是从澳大利亚回来的人事部主管却签下了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履历只代表你的过去，而不代表你的现在和未来。我觉得你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如果将来你不能令我满意，我也会开除你！” 就这样，我一个杀人犯竟然在众多的退伍军人、体校毕业生中拿到了这份条件应该说相当优越的工作。 “东西我已经放好了，一共是十二袋大米，十五袋大米，还有六个南瓜。” 把东西放好，我来到外面，对那几个人道。那几个打牌的正战在关键时刻，听到我的话谁也没抬头，刚才那个开口的随意的挥挥手，道，“行了，知道了。” 我回到停车场，和我一组的小钟撅着嘴道：“那根胡瓜又奴役你，你明明是保安，既不是採购部的，又不是餐饮部的，为什么要去帮他们搬东西？哼，他要真想讨好餐饮部的凯琳，就该自己去搬，凭什么要指使你啊。” “他毕竟是我们的上司。” “什么上司，还不是……” 我在他肩上拍了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雅思园是一个全国连锁的餐饮住宿机构，在全国很多旅游城市都开有自己的酒店、建有成规模的住宿小区。应该说这是一家规模完整，条例规范的机构。 但在中国，就算再规范，很多事情也逃不过一些惯例。 雅思园建在k市的西区，地点相当的好，就临着zk大道，根据城市规划，这块地以后绝对是黄金路线。但，这块地在以前是农用地，这里以前种的是庄家，是几个大队的地盘。 雅思园虽然是强龙，但来到这里，也要对地头蛇有所礼让。除了赔偿金以外，安排一部分人的工作也是协议的一部分。那个老胡，就是以前大队长的侄子。 像老胡这样的人，成不了事，但是他可以坏你的事，没必要为一时口快让他心中记恨。 “李威哥，你就是人太好了。”小钟还是为我愤愤。 我失笑，整个保安部，会说我人好的也就是小钟了，其他人，却是连和我说话也很少的。
第13页 “李威哥就是人好啊，要不是你，我还不定要受他们怎么欺负呢！” 可能是看我不以为意，小钟更加激动了，我点着头：“我不过顺手帮了你一把罢了，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可是……” “好了，回你的位置上吧，不要让人看见了。” 雅思园有各种制度，就算是在停车场看场的保安，也有自己的位置，平时就要在自己的负责的范围内活动，无论颳风下雨。 三点到五点，是所谓的垃圾时间，很少有客人来，只有两三个来入住的。五点以后，人渐渐多了，大部分是来吃饭的。 k市第一家准五星酒店，对一些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虽然这里的饭菜并不见的真那么出色，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服务很到位，和k市其他的饭店相比，明显的要高出几个档次。 五点钟的时候，我休息，同时吃饭，六点再回到岗位上，一直到十点下班，一天工作九个小时，月薪八百，再加一百五十元的住房补贴，这样的薪水，在k市，也算是不错的了，何况雅思园还帮我交三金。 第23章 晚上十点，我交过班，换了衣服回家。九鼎花园离雅思园不远，走路的话也不用十五分钟，所以我一般都是步行上下班。 后面传来两声喇叭声，在夜里显得非常刺耳，我回过头，被灯光刺得眯起眼。 “回家吗？我送你。” 车窗滑下，露出一张端正的面孔，我认了认，才想起就是那个从澳大利亚回来的人事部主管，好像，是叫威廉吧。 “您好，谢谢，我家就在附近。” 他看了看我，点点头，车子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倒了回来：“有时间陪我喝一杯吗？” 我有时间，但是我不想喝酒，不过上司邀约总要给点面子，何况，我一直非常感激他签我。 于是我点点头：“好啊。” 上了车我才发现这和我做过的桑塔纳、奥迪不一样，宽大、舒适，看了眼方向盘上的标记才知道原来不经意间也坐了回奔驰。 跟着威廉来到一个酒吧，我才知道原来k市还有这种场所，而且看起来还相当不错，起码和电视中演的酒吧差不多。 威廉点了杯我没听过名字的酒，我点了杯血腥玛丽。他有点意外的道：“我没想到你喜欢这种口味的。” 我笑，老实的承认：“我只知道这种名字的鸡尾酒。”当然像什么人头马啦、威士忌啦我也听过，但据说这种酒是讲究等级的，而且价格不菲。相比之下，血腥玛丽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大众的。 他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李威，你实在是个妙人。” 我也跟着笑，然后道：“我觉得这话赞美女孩子更恰当一些。” 他摇着酒杯，目光深沉，带着淡淡的嘆息：“男女有什么不同吗？” 看来这傢伙是出了什么感情问题。老实说，这个问题我是解答不了的。十五岁以前我没有喜欢过谁，当然，遇到漂亮女孩子会多看两眼，张曼玉的海报也会买两张收藏。但也只是这样了，没有遇到过特别动心的，想呵护的。而十五岁之后，我生活在一个和尚营，那里恨不得连蚊子都是公的。 我想了想，道：“真要说起来，是两种有差别的身体吧。” 威廉又乐了起来，拍着手道：“这句话大妙，为这句就要多喝一杯！” 他说着，把自己杯中的酒一口干了，我陪着喝了一口。 这个晚上威廉喝了很多杯，问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地球为什么要是圆的，为什么不能是方的。海水为什么是蓝的，不能是绿的，人为什么要找个人陪自己过，不能一个人过，等等等等。 这些问题，有的我陪着他思索一番，有的我随便给一个荒谬的答案，有的我什么都不说，当然他也不在意。这位从澳大利亚回来的abc开始还风度翩翩，后来则形象全无。 看的我一边感嘆一边担心。感嘆的是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样能让人哭让人笑的感情，担心的则是……这位少爷别喝迷糊了不知道付帐，我此时兜里只有两张老人头，绝对付不起这么多酒资的。 我的担心终于成真，威廉完全喝迷糊了，好在他钱包丰厚，足够付酒资，但是那酒资也令我咂舌，为了将来好说话，我硬是让酒保给我开了张发票……三千多块的酒钱，我实在担心他怀疑我私吞。 车是只能放在这儿了，至于这辆大奔半夜会不会被人砸就不是我所能操心的了。威廉完全喝醉，我怎么摇他都问不出他住在哪儿。 我有点头疼，真要说起来，这里离我家不远，把他带回去住一晚也没什么。但我不想。地位相差甚大的人，最好的交往方法就是疏离，否则两人都会别扭。 威廉只是遭受了感情问题，而又刚好遇到我罢了，喝几杯酒，胡言乱语几句，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再往前，就不妥了。 当然也许是我多想了，就算把他带回去，人家明天的态度也很可能是点点头，然后用英语说声谢谢。 问不到地址，我又不可能真把他扔马路上，摇摇头，只有认命的去拦出租。出租没拦到，却拦下一辆奥迪。 “李威哥？” 王晶从车上下来，带点疑惑，又带点欣喜的看着我，我对他点点头，眼睛继续在两边扫，希望能找到一辆空着的出租。 “这是李威哥的……咦，威廉？” “你认识他？” 王晶点点头，眼睛却看着我，我松了口气，好了，这傢伙终于有地方了。 “那你也知道他住在哪儿吧，你送他回去吧。” “我……” “麻烦你了，我正头疼呢。” 我说着，拉开车门，把威廉塞了进去。 “李威哥，不能去喝一杯吗？” 我摇头苦笑，怎么，我今天是犯酒劫了？到处都有人叫我喝酒。 “抱歉，已经太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要早睡了。哦，对了，他的车也在这儿停着，我已经对酒吧的人说了，他们会注意着点，不过……恩，你让他早点来取就是了。” 这好像是句明显的废话，看样子威廉今天是醒不来了，明天他要醒了自然是要来取车的，我说不说都一样，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不说点什么又有点太冷场了，总要寒暄两句的。 “那就这样了，我先走了。” 我说着转过身，听到他在后面有点急促的声音：“李威哥，我送你。” 我摆摆手，没回头：“不用。” 其实倒不是真不用，这里离九鼎起码要走上二十分钟，路上又不好拦车，最重要的是，我明天是早班，五点就要到，而现在已经快亮点了。威廉这一闹腾，我这晚上等于只喝了点酒，连个米粒都没粘，着实是有点饿了。 但即使这样我也不想坐王晶的车，见面了，打个招呼就足够了。但显然王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的车一直跟在我后面，车灯一直照着我前面的路，我也一直没回头，直到回到九鼎。 第24章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威廉并没有因为和我探讨过人生理想就对我另眼相看，我也没有因为和他喝过酒就认为我们两个的关系非比寻常。如果在雅思园碰到，我会很恭敬的叫他：“mr.威廉。”而他也会对我点点头，仅此而已，唯一有过的变化，也就喝完酒的第二天，他看我的目光有一点异样，但也只有那么一次。我想，那个时候他是想说点什么，但见我一脸恭敬，也就算了。 我的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在我工作三个月之后，我的父母开始为我张罗对象。对此，我是可有可无的。我并不觉得自己应该结婚了，我现在的工资奖金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养自己可以，养家却不够，如果结了婚，有了孩子，势必要靠父母，这是我不愿的。 但我的父母希望我早点成家，我也希望他们能安心。因此他们安排相亲，我也不会拒绝。 见了一个又一个女性，大多数见了我都是眼睛一亮，不过在知道我的过去和目前的工作后，都是摇头。其中还有一个很明确的对我说：“说实话，你真的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你的过去我也不在乎，可是，你的工作实在是太糟糕了，我不想以后跟着你受累，对不起。” 这位女性说的我完全可以理解，同时还有点感激，她是第一个说不在乎我过去的人，就连我的父母，对我的那十年，也充满遗憾。 对于这种结果，我老妈总说我傻：“你怎么这么笨呢？有必要一开始就说实话吗？相处一段时间，有了感情再谈嘛，你一开始就这么说，谁还愿意和你处？” 在老妈想来，我这个儿子自然是上选之才，那些女性会拒绝，只是因为没和我相处过，真谈上之后，知道了我的好，那必定就不会在乎我的过去了。 但我却不这么想，我不想以后因此被抱怨。而且，我还有一种感情上的洁癖--如果她只因为我的过去就否定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和她相处下去。 这种想法当然是很天真的，还有点不合情理。一对陌生人，互不相识，就要让人家不在乎我的过去，这当然是不对的。 不过我虽然知道，却不想改正。就这么相到了第八个，遇到了小秦。 小秦是个很柔顺的女孩子，见到我的第一眼脸就红了，听到我只在做保安也没有吃惊，当我说到自己是个假释的杀人犯时，她只是瞪大了眼，然后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仿佛害怕伤害了我似的小心翼翼的问是怎么回事。我回答失手，她松了口气，然后就笑了。 就这样，我有了第一个朋友。 真的说起来，我并不喜欢小秦，我说的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我见了她没有欢喜的冲动，和她也没有滔滔不绝的话说，不见了也不会非常想念。不过我也喜欢她，她是一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并且非常勤快。 小秦的父母对我不怎么满意，我的父母对小秦也不怎么满意。 “她长的太丑了，个也太低了，长相吧，也就算了，这么低，影响下一代。”这是我老妈的话，“我一开始没问清楚，要知道她还不到一米五，怎么也不会让你和她见面的。” 是的，小秦很低，而且有点太过丰满，脸上还有点小豆豆，的确不漂亮。但她会做饭，会打毛衣，针线活也很好，而且对我百依百顺，作为一个妻子，我想我不能对她要求更多了。 小秦的父母当然也对我百般挑剔，对此，我已经有心理准备，倒也不算什么。我们最大的难题是，在假释期间，我要结婚的话会很麻烦，但要等假释结束，起码还要两年，而小秦，已经二十八了。 “对不起，还要你再等我两年。”说这话的时候，我是非常抱歉的。 “没、没关系……”小秦低着头，玩着咖啡杯里的勺子，“就是……”
第14页 “就是什么？” “没什么，我吃好了，咱们走吧。” 我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她有心事，但既然她不想说，我也不好逼问。 这天是情人节，对于这个节日，我心里有点牴触，我总觉得，要过情人节的话，过七夕多好，二月十四号，老外的节日，有什么好过的？ 不过虽然这么想，在这一天，我还是给小秦买了朵玫瑰，订了牛排店的位子，我知道女孩子都是喜欢这个的。当然，我订的并不是什么高档的牛排店，而是那种一客牛排只要三十块钱，一顿饭吃下来，如果只有两个人的话绝对不超过两百块的大众店，但即使这样，小秦也已经很满意了。 对此，我也很满意。 出了牛排店，我和小秦向电影院走去，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到过电影院了……恩，在我没进监狱之前就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大概是从家里买了录像机之后吧，也许是k市电影院的设备不怎么好，我并不觉得在电影院中看电影更有感觉，相反那浑浊的空气更令我厌恶。 不过吃饭看电影，这好像是情人节必须做的，我也想不出别的节目，也就随大熘了。 街上的人非常多，到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还有一个个卖花的小姑娘，要不是小秦手上就拿着一朵玫瑰，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围上呢。 “李威哥！” 有人叫我，但我没有回头，当没有听到。 “李威哥！” “李威，好像有人叫你。” “是吗？我没有听到啊，你听错了吧。” “哦--” 小秦很顺从的应了一声，不过这时候那个叫我的人已经挤了过来：“李威哥！” 实在躲不过去了，我无奈的抬起头，笑了笑：“是王晶啊，好巧。” 王晶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个头几乎和他差不多，留着长长的披肩发，眉目间很有几分崔智友的影子，看起来是一位漂亮而贤惠的女孩子。 “女朋友？很漂亮！” 第25章 街上的人很多，来回的拥挤，不断的有人在我们身边走过，不时的会有人碰到你的手和肩。王晶定定的看着我，我微笑，对他说：“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很漂亮！” 王晶眨了下眼，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笑，我向他介绍小秦。 “这是小秦，我女朋友。小秦，这是王晶，这位是……” “我是张娜，叫我小张或是小娜都行。”女孩子很大方的伸出了手，笑道，不过在看向小秦的时候目光有一点诧异--只从外表来看，很少会有人认为我们是一对。 打了招呼，我就想离开，不过王晶却提议要一起玩，张娜看起来也没有异议，我极力拒绝也没有用，现在小秦和张娜都在旁边，我也没办法转身就走，只有无奈的同意。 “这样好吗？”小秦低声问我。 “要不，我们偷偷熘走？” 小秦脸一红，磕磕巴巴的说：“这样……不太好吧。” “李威哥，不用这么恩爱吧，刺激我啊。” 在前面走的王晶回过头，小秦的脸更红了，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张娜道：“李威哥在哪儿上班呀？” 她见王晶口口声声叫我李威哥，也就跟着叫，我道：“雅思园。”停了停，又道，“做保安。” “保安？真的？那李威哥以前是从部队专业的吗？” “不是，是从监狱出来的，现在还是假释的身份。” 王晶的脸色不好看了，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实在不想和王晶相处下去，看到他我就不舒服。 张娜一愣：“李威哥骗人的吧。” “不要问了！” 王晶突然暴呵，这小子从小容貌就秀气，现在也没有变得更英气一点，突然来这么一下，竟有几分恐怖，小秦和张娜的脸色都有点僵，我也有点意外。 “电影院到了，我去买票。”他又露出笑脸，“李威哥是想要前排还是后排的？” 我看了眼小秦：“情侣座吧。” 小秦红着脸低下头，王晶身体顿了顿，却没说什么。情人节，来看电影的人很多，但因为k市的经济发展缓慢，大多数人更喜欢看盗版碟，所以并没有到买不到票的地步，这不知道算是悲哀还是幸运。 过了片刻，王晶拿着四张票回来了，买的是豪华情人座，一张票价八十，我把钱数给他，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默默的接了。 买了爆米花和可乐，我们提前进场了。情人节，电影院播放的当然是应景的片子，先前炒得也很厉害，服装和背景做的都非常不错，但剧情也就一般了，小秦倒非常喜欢。 片子的结尾是男主角抱住女主角，女主角在被旋转了之后，很俗套的说了一句：“我可以得到这样的幸福吗？我可以拥有有你的幸福吗？” 我一阵牙酸，哪知道小秦突然凑过来，低声在我耳边道：“李威哥，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啊。” 我打了个哆嗦，老实说，小秦的话令我很感动，但不知为什么总有种鸡皮疙瘩要起来的感觉。算了，女人的心思男人总是猜不到的。 说不出肉麻的话，我只有拍拍小秦的手，表示自己的和她一样，小秦在我脸上吻了一下，我一愣，没有更多的感觉。 和小秦处了将近两个月，但我们只是牵手，没有更进一步的亲昵，我对她并没有欲望。有时想想，觉得很抱歉，我之所以愿意和他相处，只是因为我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而她正好符合这个条件。 可以说我们的交换并不是平等的，她付出了感情，而我，最多只能付出责任。 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在女方第一次有了表示之后，男方应该给予回应，但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亲吻小秦，好在这时候电影结束，人们纷纷站起，灯光打开，我的迟疑也就被掩盖了过去。 “李威哥，一起去吃饭吧。” “不用了，在看电影前我们刚吃过。” “那去唱歌吧。” “你们去吧，我和小秦想去逛逛夜市。” 王晶看着我，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带着张娜走了。 k市最着名的夜市叫鼓楼夜市，在这里，食物不见得有其他夜市的好吃，但绝对可以充分体会到什么叫接踵摩肩，很多其他城市的人经常会在周末开着车来这里。 整条夜市不到千米，但我和小秦足逛了两个小时才从这头到那头，一共就买了一对情侣的手机链，我看出她喜欢一个超大的公仔娃娃，但她死活不让我买，说不好拿。 我争执两下也就罢了，我上个月才买个手机，本来不多的存款就用完了，再买这个公仔，那我就彻底没钱了。虽然说我现在住家里，父母也不要我的月供，但如果连一百块都没有，总是别扭。 小秦拿着我买的十块的手机链非常兴奋，特意停下把两条链子都栓好了，然后不断的给我打电话，不断的看上面的灯光闪烁。 小秦的工作相当不错的，她在一家培训中心教英语，每个月的工资加课时费加各种补贴将近三千，他们家也不需要她出钱，所以她完全有能力过更好一点的生活。 但是和我出来，她都是要求吃米线、拉面这种路边小店卖的东西，一顿饭吃下来一般不会超过十块。买东西的时候，她很少付帐，但从来不买任何奢侈品，起码从不在我眼前买。 “李威，那个王晶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出了夜市，两边没有小摊了，小秦挽着我的手，问道。 “过去的同学罢了。” “但他对你很热情啊。” “恩，还可以吧。” “……李威，我觉得他不喜欢我。” “咦？怎么说？” “就是刚才……在电影院里的时候，他、他看我的眼神，很、很吓人。”小秦皱着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很恐怖。” 我笑了：“你多想了吧，再说，电影院那么黑，你怎么看的见，是不似乎刚才看电影里有个反派人物，就把自己联繫起来了？” “才不是呢，就是在电影结束，开灯的那时候，我发现他瞪着我……那眼神，真的很凶狠！” 第26章 小秦的话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我不想和王晶再有牵扯，但我想，他对我应该也是没有恶意的。 安慰了她几句，我们又在路边吃了份刨冰，随后我用电动车送她回家。这电动车是我老爸老妈的，他们经常骑着它到龙湖去钓鱼，我不得不承认，老爸老妈现在的生活是非常安逸的，虽然没有太多钱，但他们的感情比以前更好，生活也更健康而有规律，只除了我这个心病。 回到家，意外的发现灯还亮着。老爸老妈一向六点钟就起来去钓鱼，因此也向来早睡，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们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明显是在等我。 “小威，吃饭了吗？” “吃了，爸妈，怎么还没睡。” 看到桌上摆的蒸南瓜，我随手拿起来吃，牛排店的环境不错，味道也凑合吧，但要说填饱肚子，那就远远不够了。 “晚上的馄饨还有十个，我给你去下。” 老妈说着去了厨房，我继续啃南瓜。 片刻，一大碗馄饨就端了出来，这馄饨还是我昨天拌的馅，皮也是我今天早上擀出来的。我们家的人对吃食上其实并不怎么讲究，也经常在外面吃饭，但要吃包子饺子，除了几个非常有口碑的老店外，只吃自己做的。好在我现在厨艺不错，不用老妈劳累了。 不过老妈的手艺却并不怎么样，馄饨包的有点松，有两个都开口了，里面和着青菜的肉馅飘了出来。 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但吃起来还是不错的。 我赞嘆了一下自己的手艺，大口的吃了起来。 “小威……” “老爸老妈，你们有事就说。” 我包的是上海混沌，但k市吃馄饨，习惯性的要在里面放虾米、榨菜、香菜，鲜美的馄饨混着脆脆的榨菜吃起来特别有口感。 “是这样的，小威，我过去的一个朋友……最近开了家饭店，啊，其实也不能算是最近了，只是他那边的厨师最近跳槽了，他找了几个都不满意。听说你会做菜……” 我抬起头：“但是老爸，我和雅思园签的有约啊。” “我也对他说了，但是他说，你可以兼职，每天就做半天班，时间随你安排。条件相当好，底薪两千，以后还会有奖金提成。” 我愣住了：“老爸，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啊。” “就是朋友……” 老妈在旁边接口：“还是老同学！交情很好的老同学！” 老爸连连点头：“是是，交情很好的老同学！” 我疑惑的看着他们：“老爸，你们说实话，这个工作是不是……”
第15页 “你小子乱想什么呢！是，这个工作是你老子我贴着脸帮你找来的，一听说这个同学是开餐馆的我就找过去了，怎么样？是，我丢了脸，也幸亏那个老同学还念着几分当年的交情！反正就这样了，你想去去，不想去拉到！” 老爸说着站起来，气沖沖的回屋了，我连忙跟过去：“老爸，你别生气啊，我就是问问。” 里面没声音，老妈走过来：“小威你别急，你爸不会真跟你生气的。你好好想想，做两份工，我知道你辛苦，不过这个餐馆的工作，每天只要三个小时的时间就好了，那保安你毕竟不能干一辈子是不是？而且，你和雅思园签的也是一年的约。你现在去，多点经验，以后是咱自己开馆子还是再找工作都方便点是不是？” 老妈拍着我的手道，我点点头：“我会好好想想的，妈，你劝劝老爸，别让他生气。” “放心吧。好了，你今天也累了，吃完馄饨就早点睡吧。” 我吃了馄饨，洗了碗，又洗了澡，想起老妈的话，觉得非常有理。真是哪有干一辈子的保安？何况雅思园又不是政府机关，今年给你签约你今年是他们的员工，明年不签了，你就要另找出路。 我当了将近十年的厨子，这个手艺不能丢--何况丢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以后的出路也就是这样了，现在去练练手也好。 我想明白了，第二天就对老爸老妈说了，老爸老妈都很高兴。当天，我上的是中班，一点钟上班十点钟下班，好在隔一天我上的是早班，一点钟下班就和老爸一起去见了他那位老同学。 他那位老同学姓张，我叫他张叔，看起来不像五十多岁的人，中等身材，难得的没有大肚子。那家鱼鱼餐厅，正是他开的。 我炒了份青菜豆腐，炒了个豆豉油麦菜，他尝了非常惊讶，连声叫好。 “小威呀，老实说，老李给我说的时候，我只想着老同学难得开口一次，怎么着也不能不给他面子，现在看来，倒是我占便宜了！小威，你去把那个工作辞了吧，来我这儿当大厨，我每个月给你这个数！” 张叔拍着我的肩，伸出五个指头，这在k市，绝对属于难得的高工资了。 “谢谢张叔看得起我，可是我已经签过约了，不好辞职。” “好好，有信义，果然不愧是老李的儿子，那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我这里可是缺人的很啊。” 我回答明天，他又是一阵大笑。 出了鱼鱼，老爸很高兴，等不及回家就给老妈打了电话，老妈说要庆祝，刚好都没有吃中饭，就订了一家海鲜店。两口子在饭桌上不断的展望未来，十分兴奋。后来小秦听说我找了这个工作，也很高兴，但同时又有点忧虑。 “两份工作，你在雅思园上下午班的时候要上九个小时，这份工作起码也要三个小时，这样也太辛苦了。” “没事的，再说要是上晚班只要七个小时，不要担心，要是在这里干的好，等到雅思园到期了，我就不续了，也不会怎么辛苦的。而且不趁现在多点积蓄怎么办呢，我还要娶你呢！” 小秦羞红了脸，她不会像普通女孩子那样说“讨厌”“坏死了”之类的话撒娇，但害羞的表情也非常可爱。 第27章 种伯作为特级厨师，他最拿手的还是面食和川菜，我的手艺当然也偏向这方面。川菜中，水煮鱼很有名。但是川菜中鱼类的菜并不多，因此鱼鱼里还有两个师父专门做鱼，至于我，就是专门炒菜的。 我在监狱里干了十年的厨子，没觉得喜欢，有时候还会有点厌恶。这次重新掌勺，竟隐隐的有点欢喜，当然，不是我爱上了这行，而是这个是我最熟悉的，这种熟悉令我安心。 而且，从内心来讲，我其实一直喜欢美丽的东西。比如德国的那个新天鹅城堡，比如那些美丽的图片。鱼鱼餐厅收拾的非常整洁，和电视中那些大酒店的餐厅类似，所有污秽劳累的工作，比如洗菜、择菜之类的事情都不用我做。 所有的锅稍碗碟都是干净的，灶台是明亮的，蔬菜是洗好的，我只需要把这些东西加工出来，做起来也是有几分开心的，也很有兴致在做菜的时候讲究个样子。 于是，没过几天，鱼鱼的生意就大好。用张叔的话来形容就是：“我们鱼鱼现在的菜啊，不仅味鲜，样更美！” 这样做两份工作，累当然是有一点累的，不过我毕竟年轻，这些年在监狱里又天天出操，身体的锻鍊并没有放下。不管再累，回去洗个澡睡一觉，第二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不过这样做两分工作，也就耽误了和小秦见面。 工作时间每天都要十一二个小时，再加上来回路上，吃饭洗澡，剩下最多不过十个小时，翻翻杂志，看看新闻，就该睡了，所以情人节之后的一个多月，我竟只和小秦见了一次面。当然，每天是要通一次电话，或发次简讯的，可恋爱中的人这样是不够的吧。 虽然知道，但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好，我也知道对不起小秦，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不可能辞工的，无论哪份工作。 再等半年吧，再等半年，我就不续约了。 我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也是这样对小秦说的。 但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这一天，我接到小秦的电话，小秦在电话里哭的唏哩哗啦的。我连忙追问，但她总是不说……当然，也许说了，但太含糊了，我听不清。我只有安慰她，让她别哭，静下心，慢慢把事情说清楚。 我这边正说着，突然觉得前面站个人，抬起头，正是威廉。 “抱歉，mr，威廉，这是我女朋友的电话，她好像遇到了什么事，在哭，我知道不符合规定，我甘愿被罚。” 威廉一愣，很奇怪的道：“你有女朋友？” 我更奇怪，我有女朋友很稀奇吗？ “是，谈了三个多月了，她人很好。mr.威廉，我可以请假吗？我女朋友不是那种会随便哭的。” 威廉道：“你去问你的经理吧。” 我上班半年了，也没有请过假，老胡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让我走了，只是这个月的奖金是不要想了。 赶到小秦家，她父母都不在，小秦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一开门就投到了我怀里。我一边安慰，一边拿纸巾给他擦泪，好容易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秦所在的培训中心主要针对的是成年人，大多是工作后想要再多掌握一门技能，也有是没考上好的大学，准备学某样东西好找工作的。总之都是年龄偏大的，而这部分人，那些有工作的还好点，怎么说也是社会人了，表面的功夫还是做一做的。而那些刚从高中或技校出来的就令人头疼了。 张扬，没有定性，还没有受过磨练，并且天不怕地不怕，最令老师们为难。好在小秦人好，脾气也好，再加上……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对，但因为她长相一般，倒也不惹麻烦。 不过这一次她却被一个小流氓给整了，那小流氓对学校说小秦性骚扰他，说他在这个学校非常苦闷。 “我根本连话都没有和他说过！” 小秦哭的非常委屈。 我相信小秦，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可是学校相信--或者说就算不相信，也不会偏向小秦，这种培训中心信奉的是学生是上帝，而更麻烦的是，那个小流氓还找到两个证人。 “你是不是以前得罪过他？” 小秦一脸迷茫，想了想，才不确定的说：“可能……我收过他的小纸条？我、我记不清了！” 真的说起来，培训中心的老师都会负责任，会用心教，但并不注重考试，当然会出考题，可是考好考不好，就全看学生自己了。考试的时候学生要作弊，老师也不会多说什么，做的过分了，最多也不过收了纸条，并不会记录，也不会找谁报告。 所以，就算小秦收了那人的小纸条，他也不该怀恨在心。 “那人叫什么？长什么样？我去找他。” “不！不要！”小秦紧紧的拉着我，“我不要你去找他！不要！” “你放心，我就是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不会找他打架的。”我知道小秦担心什么，我现在是假释身份，那是一点事都不能犯得。但是，我也不能让别人平白欺负了小秦。 “不要！” 小秦拽着我的手，用的力气很大，连我都觉得有点痛了。我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坚持，只有道：“那好吧，咱把工作辞了，再找个工作吧。” 小秦又哭了：“学校已经把我开除了！” 我大怒，就算是学校要偏向学生，但这种做法也太对小秦不负责任了，这等于坐实了小秦是性骚扰了那个傢伙，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是多么大的伤害！ “咱们告他！告学校！告那个傢伙！不要怕，小秦，我相信你，咱们找个好律师，好好的告他们一次。” “告？” 我点点头：“你放心，小秦，这事不会闹大，只要咱们找个好律师，学校就会让步的，培训中心最怕这种事的，不管怎么说，他们会收回对你的处置，到时候咱们再辞职，好好的出了这口恶气！” 第28章 在监狱中，我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能畏惧。 息事宁人永远都不可能解决问题，而且还会让自己处于非常不利的局面。当然，并不是说，遇到事情就需要硬来。 在监狱中，有的时候需要和人打一架，而有的时候需要以条例压人，当然，也要和干事狱警处理好关系。 虽然单调些，但监狱也是个小社会。 而且，我在监狱里曾经遇到过一个律师，这个傢伙经常说法律可以解决一切，只要你找到合适的条文。 可能因为过去当律师，习惯了滔滔不绝，来到监狱后英雄无用武之地，他非常苦闷，就经常和我们说一些案例和他遇到的事。 按他的说法就是，越是公共机构，越害怕出事，现在毕竟是网络时代，新闻管制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滴水不露了，一个小县城中发生的事可以在瞬间传遍全世界，所以，只要有确实的证据，或者说站到了道义一方，就算不能赢，也很难输。 当然，他说的可能有些夸大，不过总是有一定道理的。我现在不能用拳头替小秦找回公道，就要採取一些别的办法，虽然这样很麻烦，虽然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但，小秦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看着她白白受了欺负。 我开始找律师，开始上网查有关的资料，每天不管多累都坚持去和她见一次，虽然大多时候都只能说几句话，可我还是坚持每天用半个小时的时间从西郊跑到东郊，然后再用半个小时回家。 小秦越来越沉默，见到我也不像过去那么高兴，我只有尽力安慰她。我没有告诉我的父亲这件事，因为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反对的。真的说起来，老爸老妈也属于那种很本分的中国人，他们有时候更相信退一步海阔天空--当然，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有的事情退一步无所谓，有的事情却不能退。
第16页 如果今天小秦只是在学校里受了冷遇，培训中心的人让她多干活而少给工资之类的事情的话，我最多也就是安慰安慰她，不会做别的。因为这种事情无关大局，而且在哪里都会碰到，就像在哪里都有像老胡这样的人一样。 可是小秦现在碰到的事情是无法退让的，就算这一次会碰个头破血流也要先碰了再说。 小秦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一次律师也不愿意见，但她是当事人，必须要和律师见一次，我只有不断的劝她。 “见见见见见！我为什么要去见那个律师？我说了要去告了吗？你自己自作主张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连上我？” “小秦……” 我有点发愣，她瞪着我，表情有些狰狞，眼睛发红：“一切都是你说的，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掩盖还来不及，还要去宣传吗？让别人知道了我还要怎么过？” “并不是宣传……”我有点艰难的说。 “不是宣传是什么？你让我告学校，你说的轻巧，那是能告下来的吗？说什么要上网络，那不是要对全世界公布吗？是不是还要登我的照片，你就是要我没脸见人才满意是吧！” “那只是一种说法……” “都是你说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就是想让学校赔钱是吧，就是想要我丢面子你好勒索是吧，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她喘着气，咬牙切齿，如同我是她的仇人，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在这件事情上我根本就没有想过钱，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打输官司，独立承担律师费的准备。 “你走，你这个杀人犯！” 她斜着指手，声嘶力竭。我把嘴边的话咽下去，转身骑上为了见她特意买的电动车。 前面的那些话，我都可以不在乎，我知道她心情不好，但后面的这一句，我却不能不在意。 也许，这只是她一时激动喊出来的，也许，她不是故意的，但这一句话却打破了我们的未来，我绝对不想在将来的某一天，听到自己的妻子这样对我喊。虽然我的确是个杀人犯。 虽然没有真正上法庭，但律师费还是要给，几次谈话，我一个月两个地方的工资就进去了，不由得有点后悔当年没有在监狱里考个法律的自考出来。 在那之后，小秦给我打了几次电话，我都没有接。我不是怪她，而是不知道要和她再说什么。我不想对她说难堪的话，但也不可能再和她复合，这样不再联繫，我想，是最好的吧。 半个月之后，她给我发了个简讯，说她要到外地工作了，想再和我见见面。考虑了一下，我应邀去了。 在那间牛排店里，我们都有点尴尬。 “对不起，那天，我……” 她低着头，我连忙道：“没什么，也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的确是我疏忽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李威，我……” “你说要去外地打工，找好工作了没有，准备去哪个城市？” 她嘴唇翕动，最终还是道：“找好了，是我妈妈的一个朋友，她说我会英语，可以到她那里工作，是在w市。” “那很好呀，都说沿海城市发达，你又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 “李威，我、我……” 我又道：“换换环境也好，要不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我也想到外面去看看，将来到w市找你啊。” “……好。” 我们默默的吃着并不怎么好吃的牛排，没有再交谈，最后结帐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红了，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有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小秦是个好女孩，我希望她以后能够得到幸福。 我虽然没有说，但我和小秦分手的事，父母也是很快就知道了，对于此，他们非常满意。在他们看来，我将来还是很有前途的，要是真娶了小秦，那才是委屈呢。 对于这种认识，我除了苦笑，也不好说什么。唯一比较庆幸的是，他们没有再给我介绍女朋友，反而比较热心的催促我去考厨师证。 “你要是一月有十万，别说只是坐过牢，就是还在坐牢，也有大把的姑娘等着嫁你！”这是老爸一次醉酒后的宣言。 第29章 其实在我刚回来的时候，就想去考个厨师证书，但是当我打听清楚厨师证书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这个心思就没有那么急迫了。 厨师证书并不是说可以随便考的，你必须先有一个三级的证书，然后过了两年，才可以去考二级的，拿到二级的还要再停两年才可以去考一级的，而这还是初等的厨师证。 也就是说，不管你厨艺多好，想去考高级厨师证，起码要四年以后才可以。而所谓的三级二级是只要交钱基本上就能过的，饭店并不会因为你多一个二级证书就对你另眼相看。 知道了这些，我要考证书的心也就淡了。不过早晚要考，现在我除了工作也没有别的事，就把名报了等着考试。 我现在的生活相当不错，老张对我非常照顾，第一个月就给我开了双倍工资，用他的话说，我令他的营业额增添了一倍。我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但还是非常感激。 我和厨房里的人相处的也都不错，虽然同行相妒，但我有老张做靠山，一些事情也不会撕开脸皮的做。何况，我只负责炒菜，真说起来，对那两位专门负责做鱼的威胁不大，工作了两三个月，也没生过气。 这一天，我正在炒菜，张叔突然走进来：“李威，你过来一下。” “等一下行吗，张叔，我要把这个菜起锅了。” “那你快点，炒完这盘就别炒了。” 如果只是“炒”的话，一盘菜其实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很快就把那盘爆炒猪肝给做了出来，洗了手，张叔正在外面等我呢。 张叔把我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你也是在雅思园做的，这雅思园就不用我介绍了。” 我点点头，不解的看着他，他又道：“别看你张叔这么大了，但也是有点事业心的，虽然现在只开了这么一家餐厅，却总想着怎么开大开多。可这开餐馆也要有资金，你张叔混了一辈子，也就开了这么一家，还是借了钱，要是没人帮忙，这辈子都不要想什么连锁。唉，我说这么多，就是现在来了位大人物，想要给你张叔投资。” “那恭喜张叔了！” 我立刻道，他摆摆手：“这事人家只是有个意向，到底怎么着还不一定呢，不过人家相中咱们餐馆……正确的说，是看上你的菜了，非要见见你，现在就在里面等着呢。” “这个……不太好吧。张叔，我就一个厨子，而且连个证书都没有，这投资……” “哎呀，什么证书不证书的，你做的菜好吃才是最关键的。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客人提了，为什么咱们的菜有时候好吃有时候不好吃，我看你还是早点辞了工，来帮张叔吧，要多少违约金，都算到我身上。” 我不知道说什么，真要说起来，再在雅思园做保安意义已经不大了，但，雅思园是第一个接受我的单位，我对它有特别的感情，虽然人家绝对不在乎我这么个小小的保安。 张叔拍了拍自己的头：“唉，这事咱们待会儿说，现在你先跟我去见人。” 我推脱不过，只有跟他去了，一进包厢，不由得愣了，里面的两个人竟然都认识。 张叔已经在那边热情的招呼了：“王先生，威廉先生，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厨师小李，你们吃的菜就是他炒的，小李虽然年轻，但这手艺可是顶哌哌的，哈哈，当然，两位先生也是很清楚的啦。” 威廉站起来和我握手：“真没有想到啊，真没有想到。” 我苦笑：“我也没有想到。” 雅思园的哪个头头……除了老胡，我保证他们都不会认识我，但偏偏是这个威廉。 “我竟然让一个这样的厨师做保安，真是失职。” “威廉先生给我的那份工作，我是非常感激的，现在也没有想过要辞工，当然，前提是威廉先生不要开除我才好。” “开除？我要重新和你签一份约，这次签十年，雅思园现在就缺少好的厨师。” 张叔紧张了，连忙道：“威廉先生，不兴这样的啊，小李可是我先发现的。” 我松开他的手：“威廉先生说笑了。” 王晶拿出两个杯子，倒上酒，一边道：“李威哥，我们就不用握手了。” 我真不想王晶的嘴里出现“李威哥”这三个字，但现在显然不好说什么，只有对他笑笑。 张叔吃惊道：“敢情你们都认识啊，不是在开我玩笑吧，要罚酒啊要罚酒。” “怎么会呢？张叔你也知道我在雅思园当保安的，当然认识威廉先生，只是没想到威廉先生也记得我罢了。王……恩，我们过去一个学校。” 王晶道：“我那时候可是跟着李威哥混日子的，要没李威哥照顾，我就被人欺负惨了。” “得，原来你们还是老同学啊，这也算得上另一种他乡遇故知了，要喝一杯要喝一杯！” 张叔是个热心肠，想着我和王晶这么巧的相遇，怎么也是件喜事，而且，王晶看样子混的不错，言谈中对我还颇念交情的样子，就想着要我和他打好关系，不断的让我们喝酒。 这样的好意，我虽然有点无奈，但也不好拒绝，只有和王晶喝上几杯，每一次，王晶都把杯压低，杯沿碰我的杯身，眼睛定定的看着我，每次都酒到杯干，喝的着实慡快，就苦了我这个也要陪着他干的。 出来快一年了，我不时的也陪着老爸喝几口，但也大多是啤酒，白酒的话很少多过三两，现在一杯就有差不多二两，两杯下去我已经有点头晕，三杯我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印象中我好像喝到了第四杯，也好像没有，反正到最后我只记得自己说不行了，再然后，就迷糊了。 恍恍惚惚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我想回答，可实在发不出声，而且，也太渴了，渴的我仿佛到了沙漠中，于是在发现前面有清泉之后，我立刻扑了过去，而且那清泉也异常解渴。 我好像觉得在做梦，但又觉得这是真实的。身上干热，但前面有清澈的泉水，的确符合我想像中沙漠的样子。我记得我一直想到塔克拉玛干来着，现在终于到了，只是我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印象？ “李威哥……李威哥……对不起……对不起……” 有人不停的在我耳边念叨，我很烦，这个世界上有谁对得起谁，谁又对不起谁？ 第30章 我睁开眼，入目是一片蒙黄，看不太清东西，但大体上能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灯，床边的床头柜。
第17页 我动了动，感觉有个什么东西缠在腰上，再低头，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蓦地一惊，瞬间出了一身汗，酒后乱性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吧。小心的摸了摸，身上果然没有穿衣服，我立刻不敢动了。 虽然很丢脸，但我活了二十五年的确还没有经历过女人，和小秦谈了几个月的恋爱，也只是拉手--我必须承认，我还是个俗人，我喜欢小秦，也认为她是做妻子的好人选，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把她抱在怀里恣意的怜爱，这当然有因为我觉得在没有定下来之前不能对小秦不负责的考虑，可是，如果小秦是一个身翘脸美的大美女，恐怕我也早就忍不住了吧。 我对性并不放任，否则早就去找发廊妹妹了。但我也的确没有想过一定要把第一次留给自己的妻子--作为男人，如果有这样的想法是很可笑的，而且男人的第一次大多都是给了自己的右手。所谓的第一次也不过是第一次经历女人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也没有想过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和女人上床。 头很疼，我想不起这事是怎么发生的。按说男人在真正酒醉之后是不行的，那些借酒办事的不过是有了酒意。而我明明记得昨天是真喝晕了。 怀中的人动了动，缠的我更紧，发出两声呻吟：“李威哥……” 我一惊，抬腿就把那人踹了出去。 一声惊呼，王晶的半个身子滑到了床外，全靠被子裹缠着才没跌下去。 “谁？啊……李、李威哥……” 我瞪着他，这小子半个身体悬空，露出单薄的小身板，腰上裹着被子，两条腿来回扑棱。 真说起来，这小子长的倒有些出人意料，起码比我本来预料中的要高很多，真的，十年前，我以为他最多也高不过一米七，但现在，显然超过了，很可能达到一米七五了。不过还是同样的单薄。 肩不够宽，胸不够厚，小腰倒是够细，要是女人的话倒可以说充满了骨感，当然要作为男人，他这身材就惨了，我很怀疑将来他是不是能抱动张娜--那女子的身高可和他差不多的。 见他双手撑着地，想上又上不来，想下又不好下的样子，我也有点好笑，坐起来忍着头疼拉着他的腿，一把将他拉了过来，这小子还真是轻，我想如果真需要的话，我一只手就能将他提起来。 “谢……谢谢……” 他也有点尴尬吧，低着头，小声道。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哪儿？” 头疼的厉害，我问的话也有点颠三倒四的，不过问题倒也清楚。 “这是我的房子，李威哥喝醉，我就把你带来了。这个衣服……李威哥、你、恩，你喝多了，出酒了，所以我就帮你脱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本来正看我，一接到我的目光又地了下去。 我看着他不说话，停了一会儿他不安起来，动了动身体，小心翼翼的道：“李威哥……” “你一个人把我弄上来的？” “那也不是，还有威廉。”他停了停又道，“他已经走了。” 让做主管的来抬我这个保安……估计威廉心中要有点不忿吧，不过也难说，那个香蕉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很有绅士风度。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他抬也抬了，搬也搬了，怎么想那都是他的事情了，他要觉得不舒服，最多也不过开除我罢了。 “那个……”我正想着，又听到王晶的声音，“李威哥，我不是故意要灌你的，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 他说着，声音里带出哽咽，我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知道，现在几点了，我的衣服呢？你哭什么，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多有意思啊。” 我不说还好，一说这傢伙倒哇的一声扑上来，唏哩哗啦的哭了起来，那声音真够难听的，那形象……我虽然看不到，但就沖他往我身上摸眼泪这一点就够让我噁心了。 “李威哥李威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停的道歉，两个细胳膊抱着我，勒的我都有点发疼。 我心中不耐：“你够了没有？你他妈的别蹭我，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算什么？” 我这么一吼，他终于有所收敛，抽抽滴滴的止住了哭，但还是抱着我不撒手：“李威哥，你不要不理我。” 说着又拿头往我胸上蹭，我现在一丝不挂，被他蹭的着实不舒服，何况他刚哭过，脸上必定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想想就够噁心的了。 我伸出手，想把这傢伙提起来甩开，最终也只能嘆口气。 老实说，我对王晶的感情很复杂。在那件事之前，他是我认定的小弟。我怜他身世悽苦，也喜欢他的聪明。虽然有时他会耍一点小聪明，可是并不会让人厌恶。如果错了他会改正，所以，即使他身上有种种我看不过去的东西，我还是认可了他。 但是那件意外打破了一切。 所有人都觉得他对不起，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我能假释出来，也是他的努力。 真的说起来的话，我们已经扯平了。 是的，这就是我对他的感觉，我不再觉得他欠我，但同时也不想和他再有牵扯。 可是他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此时在我怀中痛哭的他就像一个孩子，二十五岁的大男人哭成这样……就算他抹了我一身的鼻涕，我也是有点感动的。除了老爸老妈，他可能是现在最在意我的人了吧，虽然这种在意最大的原因是愧疚。 “起来吧。” “我不要我不要。” 他两条胳膊收的更紧了，这小子，力气倒不小。 “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 我忍无可忍：“你他妈的给我滚起来！” 第31章 我头疼的厉害，这小子还在我胸前磨蹭，就算他细皮嫩肉的，也是个雄的，要不是看他哭的悽惨，我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 我皱着眉，忍无可忍的吼：“你他妈的给我滚起来！” 哭声猛地一停，王晶慢慢的松开手，怯怯的看着我：“李威哥……” “行了，看你那点出息，起来起来，老子要洗澡。” 他一愣，然后满脸兴奋：“李、李威哥，你、你不怪我了？” 我揉着头，不耐烦的站起来：“老子没那么小心眼，浴室在哪儿？” “在这里在这里。” 他一连声的说，同时跑到前面按下开关，突然的光亮令我眯了下眼，再睁开才发现这卧室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比得上我们家的客厅了。附带的浴室也不小，大概有十平房左右，一边是蓬头，一边是一个足够让五六个人泡澡的浴缸，没有马桶，看来卫生间和浴室是分开的。 我早想过这小子应该混的不错，但看起来还是低估了他。 他跑在前面，在浴缸里放水，同时滔滔不绝的啰嗦：“红色的是地热水，蓝色的是凉水，地热水的温度比较高，开始的时候可能没感觉，但很快就会烫了，所以要对凉水……” 我额头一跳，满脸黑线：“行了，我知道了，你放什么洗澡水？这么一大缸子等装满了我也洗完了，关了吧，我沖一下就好。” 他听话的关了水龙头，站在那儿看我，这小子也是一丝不挂，站在那儿就像一只白斩鸡，灯光下的皮肤甚至有一种晶莹感，让女人见了恐怕是要羡慕吧，只是长在男人身上…… 算了，他一直是男身女相，长成这样倒也不稀奇。也许是被我看的久了，这小子竟不自在起来，脸也渐渐红了。 我嘿笑：“想和我一起洗？” 他立刻像受惊了兔子似的跳了起来，捂着下身跑了出去。我一愣，随即大笑，不过没笑两声头就疼得更厉害了。 王晶应该给我擦过身了，除了胸前，倒也慡快，没有粘湿的感觉，也不需要仔细洗，只是头疼的厉害。好在王晶够享受，蓬头下面就有一个大理石的圆凳，否则我可能就要坐地上。 打了两遍肥皂，我关上蓬头，王晶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了：“架子上的毛巾都是干净的，李威哥随便用吧。” 门前有一个三层的不锈钢架子，码着整整齐齐的白毛巾，有大些的浴巾，也有小一点的澡巾，倒比酒店里的还正规。 我拿着一块浴巾围在腰上，擦着头打开门。王晶正站在门外，捧着一件睡衣，见我出来，立刻抖开，就要帮我穿。 我瞪了他一眼，随手拿过睡衣：“我自己会穿。” 把睡衣搭在肩上，却没有穿，现在身上都是水，穿上还不够难受的。 “我的衣服呢，现在几点了？” 窗帘都拉的死死的，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天亮了，不过我是下午班，应该不会迟到。 “李威哥的衣服都脏了，不过我这里有李威哥能穿的衣服，是以前准备的。” 我看了他一眼，他又道：“我想着李威哥总要来这里住的，所以就准备下了。” “……你倒是怪有信心。” 我实在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他倒显得喜滋滋的：“李威哥还要睡吗？我熬了粥，喝一点好吗？” “你熬的粥？” “是啊是啊。” “那能喝吗？”我深表怀疑，这傢伙可是连速冻饺子都不会下的。 “……虽然没有李威哥做的好，但，应该还可以吧。” 粥熬得的确可以，黑米八宝粥。杏仁、莲子、蜜枣、薏米、葡萄干混着黑米熬的黏黏的，闻着就有一股甜香味，顺带的还有四碟精緻小菜。 “这真是你熬的？”我怀疑的看着他。 他点点头：“这粥是我昨天晚上熬的，一直温着，就等着李威哥起来喝呢。” 我本来只是想看看这傢伙能做出什么，现在倒真有几分饿了，我拿起勺子又放下：“我还没有刷牙。” 我这人有个怪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不刷牙，我可以三天不洗脸，但绝对不可以一天不刷牙，特别是刚起来的时候。 “我这里有新牙刷。”他立刻道。 刷了牙，餐桌上又多了一盘切好的插着牙籤的苹果，同时王晶还在那儿挖西瓜，他拿着一个勺子，把西瓜瓤挖到一个透明的大碗里，见我出来，立刻笑道：“这个瓜不错，沙瓤的，李威哥一会儿尝尝吧。” 我不喜欢吃瓜只是不喜欢那种弄湿手的感觉，如果像这种有人把瓤挖出来的，我倒也不介意尝尝。只是看他那么卖力，我不由道：“你不用弄了，我吃不了那么多的。” “啊，没有事，我放到冰箱里，李威哥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 我没好气道：“我不回家了吗？不上班了吗？天天光在你这里吃西瓜了？”
第18页 他深受打击，脸垮了下来，放下西瓜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怔怔的看着我。 “李威哥……” “恩。” “李威哥……” “恩？” “李威哥……” 我恼了：“你有话说，有屁放，光是叫我做什么？叫魂啊。” “我、我就是想叫叫……”他说着眼睛又红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他，但听他那么一声声哭，心中也是有点涩然的。我失手杀人，是我太莽撞，太不知道天高地厚；老爸老妈的生意被吞了，是王老虎太心黑，是他们太没有警惕性。 但是、那个黄华……那个人，却不是完全的意外。 那次在夜市上遇到是，但是在黄河滩上遇到却不是。那些人，一早就知道我们会去黄河滩；那些人，一早就知道我们是谁；那些人，一早就准备找我们的麻烦了；那些人，是王晶找来专门教训我的…… 很可笑是不是，当时我为了保护他脑袋被人开了瓢，影响了中考的发挥，可是，那个人却本来就是王晶找来的。 第32章 我曾经恨过王晶吗？也许有过吧。我的灿烂年华，我的美好前程，我的梦幻似的追想。都因为在那个夜市里，为了帮他而断送了。 但是，如果理智的看，这个意外并不能怪他。 当时我担心他被欺负，所以上前去帮忙，然后在拉扯中，黄华的刀插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没有让我去杀人，他甚至没有让我去帮他。会发生那样的事，除了我自己的鲁莽外，也就只能说是天意。 黄华是我的禁忌，我一直不敢想，不敢碰。可是，再不想、再不敢，在监狱中，在洗菜刷锅的时候，总是会想到那改变我一生的一幕的。就算白天能勉强住自己不想，一个个的夜晚，也总会梦到。 在想了又想之后，于是，原本对王晶的恨也就淡薄了。想的更多的反而是天意弄人。 直到那一年韩悦来看我。那时候，韩悦参加完了高考，就要到南方的一个城市上学。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了高考的磨练，还是长开了，那小姑娘倒比以前瘦了很多，也比以前秀气了很多。 看到她，我当然是非常高兴的，虽然其实我们也就是聊点天好云好风好之类的事情，虽然我对她绝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了，但是在监狱中呆了几年后，和异性聊天，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 在交谈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第一次提到了那天的事。她说王晶很后悔，王晶也没有想过会那个样子，王晶本来只是有点不服气。她要我，不要太怪王晶。 她说的很含糊，但却像一把钥匙，然后那些被我忽略的、被我遗憾的、被我压制的记忆就纷纷的冒了出来。 在公安局的时候，有人问我和黄华是什么关系，有人问我和王晶有什么仇恨。我麻木的回答，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和黄华，是打过一架的关系，是他们先挑衅的。和王晶，没有仇恨，他是我的小弟，是被我罩的人。 “你说错了吧，王晶自己都说了，黄华是他找来的，就是想给你个教训。葛宇王聪也交代了，他们收了王晶三百块打你一次。” 葛宇王聪是谁我不知道，提到这句话我当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黄华临死前的表情令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手中沾满血的感觉太深刻了，刀子捅到肉体里的感觉太深刻了。 在这些事前，黄华为什么要打我，王晶为什么要教训我，我都没有放在心上。然后，就是在四科，在被提审。 变化太快，浑浑噩噩中，我也想不起去回想那句话，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忘了，直到韩悦提起。 那时候，我在l市监狱已经呆了快四年，基本上，已经是比较平静的了，而那句话，就像石子一样……不仅仅是石子，而是一个巨大的石块。 即使过了这么久，我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笑话！ 是的，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场笑话。我过去的努力，我的梦想，我的城堡，就因为一个笑话而崩塌。 我有什么对不起王晶的？ 我没有打过他，没有骂过他，没有欺负过他。虽然在他打着我名号行事的时候我阻止过，但，却不是在众人面前。我没有落他的面子，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不罩他。 这样也算得罪吗？这样就令他记恨了吗？ 就算是如此吧，那么我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回报吗？ 他要做生意，我给他本钱；有人窥觑他的生意，我帮他摆平。我做他的后台，做他的支柱，我给他介绍朋友，我让任何人不敢欺负他。 我和他一起做卖铅笔，一起粉刷墙壁。 我们在夜晚上一起碰杯，一起饮酒。 在他被王老虎胡艷责骂的时候，我把他领到自己家，让他和我睡在一起。 在我努力复习准备迎战中考的时候，还尝试过替他补习。 我从来没有对人那么好过。我是真心把他当弟弟看的。虽然他看起来女里女气的，虽然他没有半点男子的英武，虽然他完全不符合我对兄弟的要求。但，在那个春节之后，在我给他下了一顿饺子之后，在看了他在雪地里抽菸之后，我是真心的，把他当弟弟看的。 我没有想过要他报答我，那时候的我，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是他能替我做的。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他还要报复我，还要找人教训我。 没有悲痛，也没有什么仇恨，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完全的无法理解。 十年，可以让很多的仇恨逝去，可以让很多的愤恨平息。我不是圣人，没有宽广博大的胸怀，做不到以德报怨，但是在接到那个假释申请表的时候，在看到父母目前的居所，在知道他们不仅有退休金还有保险金的时候，原本还有的义愤不平也就渐渐淡了。 王晶对不起我吗？ 是的。 如果他有一点点的良心，有一点点的念着我对他的好，他就不会去找黄华，那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 可是我要找他报复吗？ 怎么报复？杀了他？设计让他也去做十年二十年的牢？最终我能在这件事上得到什么？ 我会比现在更幸福更快乐吗？我的父母的安宁的生活不会被打破吗？ 我不笨，但王晶也不傻。如果我真要设计他，就算成功了，恐怕我目前的生活也要发生很大的变动吧。 坐了十年的牢，我已经没有过去的意气，没有了过去的雄心壮志，我不再想着要荣耀，不再想着要成为英雄王子。我只希望我的父母能平安安乐，我只希望我的生活能安静平和。 所以，我没有想过报复。但同时，我们也不可能回到十年前了。我不可能再真心的把他当作朋友弟弟。就算他现在在我面前伏低做小，流下泪水，我也不过是有点感嘆有点唏嘘，也有感动，可也，不过如此罢了。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无法再抹去；有些情谊过去了，就无法再挽回。 （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第33章 树影浮动，蝉鸣不绝于耳，又到夏天了呢，时间过的真快。我打了个哈欠，有点疲惫的伸了伸腰。 今天上的是夜班，要从晚上十点上到早上五点，而在这之前，我还在鱼鱼餐厅做了三个小时的菜。最近鱼鱼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我当然也越来越累，不过也令人开心。 从私心里来说，鱼鱼的生意越好，我的工钱也就越多，虽然现在每天只去工作三个小时，但张叔给我的薪水却是全薪，领了四次的工资了，除了第一次是四千外，这三个月，都是五千，就连老爸老妈都不止一次的劝我辞工做全职了。不过我总想着，不差这两个月了，还是有始有终的好。 而且，现在雅思园也准备在鱼鱼投资了，这番投资之后，张叔就不再是鱼鱼最大的老闆，不过张叔倒一直非常开心，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是不是最大的股东有什么关系？只要鱼鱼能开遍全国，我就是成功了！” 这番话让我很是羞愧，年过五十的张叔还有这么强的事业心，而我不过二十多岁，想的却只是平安平静了。 一道强光从远处she来，我密了眯眼，看清楚了，那是一辆豪华大巴。 我和停车场其他的几个保安一起赶上去，这样的大巴一般就是旅游团到了。 果然，车刚停稳，一个挂着导游证的男人就跳了下来。那男人三十岁左右，神色有点焦急：“你们的总台呢，我要的翻译到了没有？” “先生请这边走，总台在大堂。” 这块区域是我负责的，我领着那男子向大堂走去，走到门边，将他交到那里的迎宾手里，就返回了，不过还是听到那男人的喊叫：“翻译呢，我要的德语翻译呢？” 回到停车场，大巴已经在小钟他们的指挥下停好了，不过上面却乱糟糟的，一群老外在那里议论着什么，然后还有一个人在用英语竭力的解释。 “那些人好像不是英国人啊。”小钟在我身边道，“他们不下车在做什么？” “德国人，他们是要下车的，不过那个导游不让他们下。” “为什么？” “他们原本的翻译出了点事，所以要先确定了翻译再说。” “李威哥你听得懂？”小钟震惊的看着我。 “这些不难，大概还听得懂吧。” “李威哥的英语这么好？” 我苦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的英语并不好，虽然我初中时的英语不错，但再不错也只是初中水平，这么多年又没碰，早和好有十万八千里远了。我听的懂的是德语。不过这些也不必解释。 正说着，刚才那个男人又匆匆的回来了，后面那个大堂经理还跟在他身后解释：“林先生，我们确实没有接到通知，不过明天一早我们就会把您需要的翻译找到的。” “你也说明天了，现在怎么办，一车的德国鬼子，没一个英语流利的，你看这都乱成什么样了？” 车上的人一见他回来，鼓譟的更厉害了，还有几个叫着要下车。现在大概是凌晨两点，这些鬼子应该刚下飞机，当然急着休息。 那个姓林的导游愤愤的：“我就说不能在k市找酒店，一点效率都没有，明明来之前给你们交代了，居然说什么没接到通知！这件事我一定会投诉的！” 大堂经理只能不停的道歉，做服务行业的，无论对错，客人永远都是对的，何况对面是旅行社，得罪了他们，就不是一笔生意的问题了。 虽然很不满意，但这么晚了，那位姓林的当然也不好再去找别的酒店，上去和另一位导游商量了之后，就让车上的客人下车。 听到可以下车了，那些客人也就不再乱，一个个排着队的向下走，原本的鼓譟声也没了，都说德国人是最讲究纪律的，看样子倒真是如此。
第19页 我和小钟还有大堂经理等招待人员站在车门前，下来一个客人就微微欠身，用英语说欢迎光临，这也是雅思园的规定，所有的客人来都要如此，当然如果普通只有一两个客人的话，站在车门前的只有我们这些保安。 车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下来的是一个女子，她护着身前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五六多岁的样子，蹦蹦跳跳的下来了，那女子可能想追上他，就急了些，最后一脚没落好，身体不稳的就向前倒来。 我本来正准备弯腰说欢迎词，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你还好吗？” “哦，是的，谢谢。咦，你会说德语？” “一点点。” “斯图，莎朗，这位先生会说德语！” 那女子喊道，原本几个拿着行礼的德国人也围了上来。 “真的真的？哪里？哪里？” “怎么回事？”那位姓林的导游也挤了过来，“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先生，只是我会一点德语，这位女士感到惊奇罢了。” “你会德语？” 包括大堂经理，小钟等几人都惊讶的看着我，那就仿佛我头上突然多了两只角。 “你没有撒谎，你真的会德语？” 这种怀疑蔑视的语气实在令人不舒服。 “只是会一点，应付简单的对话罢了。” “太好了！”那姓林的一把抓着我的手，激动的摇了又摇，“你今天就先当我们的临时翻译！” “王经理，这个人借我们用一用没关系吧。” 那王经理也疑惑的看着我，嘴唇翕动，好像要说什么，不过顿了顿，还是道：“当然没有关系。你是……李威吧。” “是的。”我也很惊讶，没想到这位大堂经理还能叫出我的名字。 “今天晚上你听这位林先生的，这些都是德国客人，你……小心点。” 我愣了愣，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的，王经理，我会注意的，将这些客人安顿下来，我就回来。” 第34章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雅思园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保安，但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就算我本人没有什么，但一个假释人员，别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王经理的犹豫，就是怕我惹出什么乱子，据说凡是有案底的人出国都很麻烦。 当年我在德语上狠下了一些功夫，后来虽然丢了一段时间，但之后又重新拣了起来。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的一个梦，虽然梦早就散了，我也总想抓住一些影子。 都这么晚了，这批德国人也累的很了，手续什么的也都有那两个导游帮他们补办，他们也没有什么要求，所以虽然人多，但倒也不怎么费事，只是有个小傢伙晚上非要喝了牛奶才睡让人有点头疼。 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习惯，小傢伙死活不喝奶粉，只喝纯牛奶，也不知道他怎么分出这其中的差别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最终，总算安定了下来。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姓林，叫林飞，是这个团的地陪。” “李威，应该的。”我和他握了握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矿泉水。 “我们明天七点半集合，八点钟吃饭，可能还要再麻烦你两个小时。” 我本来五点钟就要下班的，十一点钟还要去鱼鱼，虽然只往后推延三个小时，但我等于是不能睡觉了。不过我还是点点头：“好的。” 林飞笑了笑：“翻译一天是三百，我会按五百给你的。” 这林飞倒也干脆，这是我的合理酬劳，倒也没什么好推辞的。 林飞又道：“你有地方休息吗？” 我愣了愣，他又说：“现在也快四点了，要不你先在我那里休息一下。” “好，那就麻烦了。” 虽然在雅思园上了快一年的班，但我还是第一次进这里的客房，看起来当然不错，但要说一晚上就值一千多，那也不尽然。 林飞的是个标准间，和他同住的是那个在车上用英语解释的导游，叫张按，看起来很年轻，大概还不到三十岁。 他们两个都说要把床让给我，不过最后我还是睡了沙发。我明天三点到五点的时候还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而这两位明天晚上十点钟以前估计都躺不到床上了。 但要真说起来，那些德国佬也够辛苦的，两三点钟才睡，七点钟就要起来，知道的，这是旅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苦工呢。这样的旅行团，换成我是绝对不参加的。不过据说旅行团都是这个样子，倒也不是这家旅行社不人性。 感觉只是才睡着，就被吵醒了。 “谁呀？” 林飞的口气很不好，我也非常火大，客房叫醒应该是电话响，谁没事来按门铃啊，难道是哪个德国鬼子有事？ 虽然一肚子怨气，但还是站起来，和林飞一起去开门，如果是德国鬼子的话，还要我翻译。 “谁……董事长？” 林飞的声音充满了惊讶，而我则比他更惊讶。威廉和王晶？ 那威廉也就算了，怎么说也是雅思园的经理，王晶这么一大早来做什么。现在，还不到七点吧--林飞定了七点的闹铃，还没有响。 “林先生，很抱歉，打扰了，我是雅思园的人事部经理威廉。”威廉说着，脸上的表情很有点无奈。 “啊，你好你好。”林飞应着，眼睛却看向王晶，“董事长，您怎么来了。” 王晶眯了下眼：“你是思维旅行社的？” “是，我是思维旅行社n省本地的接待部经理，这一次的旅行团由我接待。” “这样啊。” 估计是听到这边的动静了，张按也醒了，看来他并不认识王晶，听到林飞的介绍大吃一惊。 这时候我想他们是有点尴尬的，刚睡醒，衣冠不整的，偏偏又遇到董事长。不过这两个不愧是导游，经常和人相处，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林飞张按就要把人往里面让。威廉苦笑道：“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比利呀，你也多少了解点自家公司的情况吧，早知道是你们家公司的，你还用一大早把我叫起来。” “走你的吧，哪来的这么多话？” 王晶不耐烦的挥手，威廉也不生气，沖我点点头，转身走了。 “你们再去睡吧，我是来找人的。” 说着笑嘻嘻的把我拖出来，我很是头疼，只是这时候也不好落他的面子。张按林飞惊讶的看着我，那表情，比先前更是惊骇。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在这里也是有个包间的，李威哥刚才没休息好吧，以后你要需要，来我这里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拉我，将我带到顶楼。值班的小姐一见他，立刻鞠躬问好。 王晶点点头：“这是我朋友，姓李，以后他来，你给他开门就好。” 我现在还穿着保安的衣服，那小姐就算训练有素，也不免露出惊讶之色，但还是很乖巧的叫道：“李先生好。” 我翻了个白眼：“你够了吧，有事快说，我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没空陪你胡闹。” “才没有胡闹！李威哥你忘了，我说好了来接你啊。” “你，接我？” “是呀，我前天不是说了，以后你上夜班和晚班的时候就由我来接。你怎么忘了？” 他不平似的，这时候小姐已经把门打开了。和林飞张按他们的标准间不同，这是一个套房，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明湖。k市是一个内陆城市，站的再高也看不到海，所以这里最好的房间就是湖景套房。 我站在门边，也不往里面进：“你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 一大早被人吵醒，我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刚才忍着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现在则没这个顾虑了。王晶本想点头的，一见我的脸色立刻转口道：“原来李威哥的德语这么好啊！我这里正好缺德语翻译，李威哥你来帮我吧。”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连忙道：“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也看到了。我开的这家旅行社，连个德语翻译都找不到，正要李威哥来给我帮忙！” 第35章 我一直没有问过王晶目前在做什么，更没有去问过王老虎最近如何。我的父母也从不谈他们。 虽然不能说他们家是踩着我们家上去的，但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王老虎落井下石，只凭过去的老本，我父母也是可以衣食无忧的。 我们家的人都没有那种看着别人幸福，自己也幸福的胸怀。当然不会说别人的得意。王晶也是个乖觉，从不说自己怎么怎么样。这倒是第一次，他对我说他开了个旅行社。不过，显然不止是开了个旅行社，否则一团德国佬的生意也算是比较大宗的，他这个董事长不太可能不知道。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这个旅行社开的太大，不在乎这么一笔生意。 “李威哥，你要不是特别喜欢做厨师的话，还是做翻译吧。现在翻译可是非常吃香的。” 做翻译吗？我从来没有想过。但，如果做翻译的话是不是有可能出国？那个新天鹅城堡总是我的一个梦。但想到王经理先前的态度，我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有哪个公司会聘请我当外陪？ “我的德语并不好，应付平常对话还可以，做翻译就不够用了。” “可以学啊，李威哥这么好的底子，只要再学一段时间就够用了。这样李威哥你先来我的公司做着普通的翻译工作，再报一个德语班好好学学，真不行咱再到德国去住个一两年，回来不就成了？” “你很有钱？” 王晶停了停，嗫嚅道：“说不上很有，只是、只是有一些罢了。” “有一百亿吗？” 他看着我，不说话。我嘆道：“你什么时候有了一百亿，就直接给我好了，现在嘛，倒不用了。” “李威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摆摆手：“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现在有手有脚，也不是找不到工作，就不用你帮忙了。” 王晶低下头，不说话，停了停，道：“那好吧，看李威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看了眼表，被他这一闹，也快七点了，马上就要集合，再睡也睡不了多长时间，反而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又要难受。 这是个套房，两室一厅的格局，每个房间都有电视。我现在既然不睡，也没事情做，也不好回去，就打开了电视。 王晶打开冰箱，给我拿了凭矿泉水，又开了袋瓜子和开心果。 “你不睡吗？” 他坐到我旁边，笑道：“我昨天一早就睡了。倒是李威哥，你不是上的夜班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也睡不了多长时间了。” “林飞张按那两个笨蛋，李威哥不用管的，让他们自己去忙吧。你去睡吧，要到鱼鱼的时候我叫你。”
第20页 我看了他一眼，调着台：“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 “这样啊，那李威哥，你今天就不要去鱼鱼了。你一晚上没有睡，白天又休息不好，再去鱼鱼就太辛苦了。” “没有事，我中午还能睡一会儿，没有提前给张叔打招呼，不能不去的。” “李威哥，你做人就是太实诚，你一会儿打个电话，不也算提前吗？” 我不说话，心里是有点生气的，但他也算是关心我，我也不好对他说什么。 “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给老张打电话。” 我放下遥控器，严肃道：“王晶，我已经说过咱们谁都不欠谁了，你不用这个样子。” “我……” “还有，你说什么接不接的，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用你接。” “李威哥，我也不是为了接你，我平时没什么事，又没什么朋友。我说接你，其实就是想让你陪我。” 我笑了：“那个林飞叫你董事长是吧，我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做什么，但想来生意是很大的。”说平时没事，说没有朋友，真当我是孩子啊。 “是，我是做了点生意，但已经都上轨道了，平时的运作也都有人去做，我其实真没什么事的。” 他说的非常诚恳，我是不信的，不过也不好和他争辩，只是道：“总之你不要来接我。” “但李威哥你天天这么忙，我要不来接你，哪还有时间和你见面啊。”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要天天和我见面做什么？你有这个时间也该和张娜见面吧。” “张娜？”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我没有女朋友！”他碰的一下把水放在桌子上，“李威哥，你不要想着二月十四号那一天我和她在一起她就是我女朋友了，那天只是意外。她说不想一个人过情人节，我才陪陪她的，我们也就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 “不是就不是，你这么急做什么？不过我看那张娜不错，你要是喜欢就早点追，不要晚了将来后悔。” “我才不喜欢她呢，凶的和什么似的。” 我看了看他，再想想张娜的体型--虽然不胖，但却绝对高挑，要是两个人打起来，倒也是现成的野蛮女友。 我笑了笑，开玩笑道：“现在不是流行这种吗？” “那现在还流行同性恋呢！” “咦？”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现在社会上也流行这个吗？我还以为只有监狱里有呢。”看了下表，也七点多了，我站起来，道：“到时间了，我也该下去了，你自己随意。” 王晶也站了起来：“监狱里有这个？” 我点点头：“一帮大老爷们，几年十几年的关在一起，哪能不上火？” 我一边说，一边向外面走，王晶跟着我：“那、那李威哥……” “我什么？” 他看着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道：“没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不过也不想回答他。我当然是没有的，想想就够噁心。不过我也理解那种感受，每天就是枯燥的出操劳动，有一点爱好的还好办，没有爱好的除了这个还能想什么？ 第36章 我是在餐厅里找到林飞他们的，看到我，林飞和张按都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有想到我还会过来吧，不过此时他们也不好问什么，王晶就在身后跟着呢。 餐厅里的人不多，陆陆续续有德国佬过来吃饭，他们定的早餐是自助式的，我只需要对他们做一番简单的解说就好了。 等德国佬们都到齐了，我也拿了份托盘，挑选食物。我盛了粥和面，然后就看到王晶对我招手，无奈，只有走过去。 林飞和张按也和他在一个桌上，这两人的表情……虽然看起来还正常，但其实也是有些侷促的，任谁和自家的董事长在一起吃饭都是如此吧，特别是在不熟的情况下。 “李威哥只拿了这一点，怎么够？”我端着托盘过来，王晶见我只拿了粥和炒面，立刻道。 “我早上一向吃不多。”其实倒不是吃不多，而是完全没有胃口。 王晶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林飞和张按也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是随便的说了两句场面话。其实，这也是他们的好机会，可是，因为实在太陌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本来我倒也是个突破点的，就像在鱼鱼，张叔和王晶李威很快就能打成一片。但我现在身份尴尬，这两位估计也怕说不好了再得罪人。 而偏偏那些德国佬这一会儿又安分的过分，竟没出一点事，让他们离开都没藉口。 见他们实在可怜，我开口道：“你们的翻译什么时候能来，我需要跟到几点？” 林飞愣了一下，看了眼王晶，才道：“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想来很快了吧，但如果出了意外，今天就要麻烦您了。” “但是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最多只能陪你们到十一点。” “这个……” 林飞一脸难色，张按道：“那李先生不能帮一下忙吗？您看我们这里真的非常需要。” “是啊，德语不比英语，这种小国家语言学的人不多，精通的更少。像李先生这样能和他们无障碍的对话是非常少的，我们以前的翻译也做不到您这样，有时候也要靠英语帮忙。当然，我们是会尽力找的，可如果找不到，还希望您能帮我们这一把。”林飞立刻道。 我皱起了眉。他们说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找一个德语翻译有这么难吗？真不行，可以到大学里去找啊。 仿佛是看出我的疑惑，那林飞又道：“本来是可以到大学里找个的，但现在大学里正忙，估计也请不来。” “你不是说你们有个翻译吗？” “是有一个，不过他昨天得了急性阑尾炎，在北京住院了。” “李威哥，你一天不去鱼鱼也没什么，我这里可比鱼鱼急。” 这傢伙说话用起了过去的语气，尾音里带出了几分撒娇的意思，林飞和张按都是一僵，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傢伙，也不注意点形象！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这个样子，要真不行，我就在张叔那里请一天假。” “谢谢李先生！” “我就知道李威哥最好了！” 王晶基本上和林飞张按同时开口，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我真想照他脑袋上敲一下。这傢伙，前一段看起来还比较稳重的，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 等到八点半，也没有找来翻译，所以，我只有跟他们一起上路。 虽然这些德国鬼子们都没休息好，但看起来精力还够旺盛，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我站在大巴的前面，拿着麦克风对他们介绍k市的情况。 本来我是应该翻译林飞的话的，只是他背的导游词对我来说实在太复杂了。好在我本就是k市人，不翻译他的，也能介绍个七七八八。当然，我的介绍更偏向于民俗化。比如k市的小吃，k市的夜市，k市的特色，对于那些旅游景点倒没什么介绍。 新天鹅城堡虽然是我的一个梦，但要说真正热爱的，我愿意一生一世生活的，有非常浓厚感情的，还是k市。虽然这个城市在现在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用其他地方的人来说是落后了，但我却觉得再好的城市，也比不过这里。 我滔滔不绝的讲着这个城市有什么美味的食品，有什么美丽的风俗，有什么神秘的传说，直把那一帮老外忽悠的直流口水。 “李，什么是胡辣汤，我们刚才怎么没有看到？” “油条呢？油条是北京的焦圈吗？” “黄闷鱼是一种什么鱼？” “过去的那条皇帝走的路真的有两百米宽吗？” “我们不要住饭店了，住你所说的民房吧。” “是呀是呀，我们要吃小笼包子！” “我要去逛夜市！” …… 他们的问题我还能勉强应付，那些要求就让我出汗了。我这才警觉到原来自己说的太多了，好在车子到了河滩，我连忙将这些德国佬赶下去。 “李先生，这些鬼子刚才要什么？”下车后，张按问我。 “他们要逛夜市要吃包子。”我有点心虚的说，如果这些老外一会儿还想着这些，这不是给林飞他们添麻烦吗？ “包子我们倒是订了第一楼的，但是夜市……我们晚上就要到y市啊。” “嘿，他们也就是说说，不见得当真的。”林飞过来道，“这些老外都是这样的，三分钟热度。” “他们要是真要逛夜市，那就让他们逛好了，对他们说清楚，让他们自己选是要到y市还是逛夜市。” 王晶开口，林飞张按自然不会再说什么。我则有点头疼。这小子说他平时也没好好在k市游览过，这次难得有机会，今天又正好没事，所以就赖了上来。 如果单看景色的话，k市的黄河是没什么好看的，一条浑浊的河，灌上来一瓶水能有半瓶沙，但是加上传说加上历史，那么这条河就大不一样了。 站在大堤上，我再次对着这帮鬼子们侃了起来，侃的这帮鬼子们两眼冒光，哼，小鬼子们，俺们五千年前就有文明了，那时候你们还在茹毛饮血呢！ 第37章 大体上讲了一些黄河的历史和传说，我按照林飞的指示给他们留下拍照的时间。 张按递了瓶水给我。 “谢谢，王晶呢？” “董事长到那边。” 张按的表情比先前放松了很多，我暗笑，也不准备去找人，谁管那小子是要打电话还是做什么呢，他不在，我们都轻松。 “李先生，和董事长认识？” 张按抽出根烟递给我，我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吸菸。 “以前的同学。” 他见我不抽，又把烟收了起来：“李先生的德语这么好，是在哪儿学的？” “不过是有点兴趣，自学罢了。” “自学都这么厉害啊，我也总想着再掌握一门语言，但总是不成，你知道，做我们这行，就得外语好。” “我英语可不好。” 我们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看的出来他对我和王晶的关系很好奇，对我为什么做保安更好奇，不过他最大的目的，应该还是希望能通过我，搭上王晶。这也是职场上的常情，我并不觉得反感，不过他却註定要失望了。 我们聊了一会儿，期间有几个德国佬来问事情，又要帮他们照集体照。 k市的黄河沿有个类似胶泥滩的场所，上面的地软软的，一踩就下陷，但却最多只埋到小腿处，那些德国人爱死了，纷纷脱了鞋袜在上面踩，还让我们帮着照相。 “李，李，龙！龙！”昨天那个下车是跌跌撞撞的小男孩对着我大喊。
第21页 “是，龙！” 外国人总觉得龙是邪恶的东西，但是中国的龙和外国的龙是不一样的，我并没有将龙翻译成外国人认为的那种，而是直接说了龙的发音，刚才介绍黄河的时候也把龙介绍了一遍。别人也就罢了，这个叫可洛夫的小男孩却非常感兴趣，在我讲的时候就叫了几遍龙了。 我对他摆摆手，见他被他母亲抱走了，转身对张按道：“时间差不多了吧。” 每个景点都定的有时间的，刚才说要自由活动四十分钟，现在应该过了。 这时林飞也走了过来，他刚才一直在前面看着，虽然说是胶泥地，但也不能确定就不会有危险。 “李先生，张按，董事长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林飞面带难色：“李先生，能不能麻烦你过去看看？” 我笑笑，说：“好。” 虽然说做下属的都想和上司多有些私交，但，也深怕因为打扰了上司惹来不快，对此，我也理解。不过王晶这小子这么半天不见人影，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想想也不会，这一片已经是旅游区了，人烟并不稀少。k市的治安也马马虎虎，总不会还有人要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而如果他有什么事，高声呼喊我们也听得到。 这么想着，越过几个石堆，就看到王晶了，那小子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照他肩上拍了一下，他的身体一动，跳起来，看到是我，才笑：“李威哥呀。” “想什么呢？都等着你回去呢。” 他没有动，我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李威哥，你对这里没有印象吗？” 我一愣，看到远处的树林，这才想起，原来，这就是那天我们郊游的地方。十年以前，这里不过是人们自发的野餐的地方，而现在，这里却成了旅游景点。 十年前，那一天天蓝，云白，清风拂面；今天，依然天蓝云白。前面的树林，远处的欢笑，好像今天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 十年，就这样过去十年了吗？ “李威哥……” “为什么？” 不由得，我开口问道。这是很久很久的疑惑了，我不问，并不代表我不想知道，我只是不想纠缠于过去。但是在今天，在这个特殊的地点，我的精神有点恍惚，我的意志不再像过去那样坚强。 为什么，王晶，你总要给我一个答案。 “为什么？李威哥问我为什么，其实这么多年，我也再问自己为什么？我想呀想呀，总想不到李威哥对我不好的地方，想到的，总是李威哥对我的好。我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可是，那真的是我做的。” 我没有说话，他继续道：“李威哥，你可能不相信，那一天，对，就是我们来这里之前的那一天之前，我都是恨着你的。不仅是你，其实我恨所有的人，我觉得其他人都对不起我。我觉得你看不起我。虽然你对我好，借我钱，照顾我，但我还是觉得你看不起我。 其实，可能是我妒忌你吧。你什么都比我，长的比我高，学习比我好，父母又都对你好。我呢，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借着你的名义收了点钱，你就来数落我。所以，我恨你。就算你对我很好，我也总想着要报复你。“原来是这样啊。 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对不起他的地方。最后只想到可能是因为我说过他，落过他的面子。但现在看来，那只是个导火线。 他说我看不起他，倒也是实话，第一眼的时候，我确实挺厌恶他的。那时候总觉得男人就应该有担待有气魄，就算个头不高，学习不好，但只要能担的住事就不愧为汉子。而他呢，换身衣服，就活脱脱是个小姑娘。女孩子爱撒娇也就算了，男孩子也那样，根本就是丢脸！ “李先生，李先生？” 远处传来林飞的声音，想来是见我也不回去了，有点担心了吧。 我吸了口气，回过神：“走吧。” “李威哥……” 我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能原谅我吗？” 声音中带着几分哭意，我满脸黑线--这小子到底几岁了，隔了十年还没长大吗？ “李威哥……” 我大怒，转过身：“你他妈的要哭就离我远点！” 他带着泪光看我，我忍了忍才按耐住发痒的拳头。 “李……” “你再来这一套看我不揍死你！” 王晶不再说话，我感觉有异，就看到林飞张按正惊讶的看着我们。 第38章 k市有一种叫小笼包子的食品驰名海内外，这种包子个小而味足，肥而不腻，提起来如同灯笼，放下来像是ju花。来k市的外地人是一定要尝尝的。 也因此，旅游团要安排午餐的话，也一定会安排一顿包子宴。这种包子最出名的在第一楼，不过要是本地人，却很少到第一楼吃。这当然不是说第一楼的包子不好，而是第一楼更注重的是环境、噱头，比起包子水平，就差另外两家很多。只是另外两地的门面不够漂亮，在外地也不怎么出名。 旅游团订的是第一楼，一个大包间，两个桌子，虽然有点挤，但也勉强能坐下。 菜都是包桌的的，倒也没什么麻烦。我一夜没睡，实在没什么胃口，夹了两个包子就不吃了。包间里有个沙发，但别人在吃饭，我也不好躺着睡。 “我下去转转，你们有什么事，叫我。” 林飞连连点头。王晶道：“我也要下去一趟，李威哥，我和你一路。” 我随便的点了个头，不用看也知道林飞张按此时的脸色。估计这两人一定在想我是什么贵公子吧，当保安只是为了体验生活，否则王晶何必对我这么伏低做小？ 下了楼，大厅里更是吵闹，门外又是市中心，相比之下倒是刚才的包间更安静些。 我四处看了看，见旁边有个超市，向那边走去。监狱里生活规律，我其实是不习惯熬夜的，虽然这一年来要值夜班，但每天的睡眠还是能保证的。这一次几乎连续几十个小时没睡，头就有点疼。 我拿了瓶咖啡，其实我对这种饮料非常反感，不过既然说这东西能提神，那就要试试。 “李威？是李威吗？” 我转过头，眼前的女子身材高挑，穿了件碎花的连衣裙，头发大波浪的披散，耳朵上是一对圆形耳环，很夸张的装扮，但也很有些异域风情。 “你是……”有点面熟，但我实在想不起她是谁。 “韩悦啊，我是韩悦啊。” 我大惊，上次见韩悦就有女大十八变之感，现在看来，何止是十八变呀。 “你倒是没什么变化，看起来就和中学时一样，啧啧，怎么保养的？” 我异常尴尬，说一个男人面嫩，特别是三十岁以下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你回来了？” “回来？哦，你说上学啊，早回来了，在外面打工哪有回来做老闆舒服？你呢，出来怎么不和我们大声招呼，还穿的这么一身，就和保安似的。” 我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我就是保安。” “什么，你是保安？不可能吧。王晶怎么会让你做保安？他……” “李威哥！” 正说着，王晶走了过来，手中还提了一盒东西：“李威哥我说让你等我一下，你还跑这么快。你早上就没吃多少，刚才又几乎没吃，怎么还能喝咖啡，我给你要了点粥，莲子百合的，最是消火。”说着，把那盒东西递了过来。 “你自己喝吧，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喝一点，都是林飞张按那两个笨蛋，连个翻译都找不到。要不李威哥你别管他们了，和我回去休息吧。” 我看了他一眼，喝了口咖啡。 “李威哥……” “老实说，你要总是这样做生意，我真怀疑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关门。” 王晶瞪了我一眼，他那双月牙眼瞪起来不见丝毫的威力，反而给人几分柔弱感，我不得不感嘆，这小子，真的生错了性别！ “王晶！” “咦，韩悦？你也在？” 这次不仅是我，就连韩悦也皱了下眉。 “我一直都在的。王大董事长，你该不会是没看到我吧！” “这个，没有注意，没有注意。你一个人逛街？” “有什么办法呢，找不到男朋友。不过董事长你可真不够意思啊，李威哥出来你也不对我们说，你就算要藏人，也不该瞒着我们吧，这一次一定要罚你请客。” 王晶苦笑了下：“你们不是天天都要罚我的吗？” 韩悦仰头一笑，眼睛微眯，说不出的风情。 “我们之中你最有钱，不宰你宰谁啊。” “好好。宰吧宰吧，李威哥你不要喝咖啡了，对胃不好。”后面那一句话却是对着我的。 韩悦在旁边嘀咕：“我喝那么多次咖啡也没见你说过这话。喂，李威哥，说好了，要一起吃饭呀，吕光张仲他们也是非常想你的。” “好。” “那李威哥的电话总要给我吧。” “你找我要就可以，要吃饭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王晶开口，“李威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我想想也的确出来一会儿了，于是对韩悦点点头，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我的电话王晶那里就有。你联繫好了吕光张仲，通知我就可以了。” “这样啊，那你们……” “韩悦我们先走了，我回去再联繫你。” 王晶说着就来拉我，但我已经抢先一步了。怎么说呢，也许是因为韩悦几年前的那句话吧，我对她的感觉不是很好。如果没有她的那句话，也许我早就忘了黄华为什么会出现，那也就不会有那种荒谬感了。当然，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不喜欢一个人，并不因为她做错不做错什么的。 回到第一楼，那些德国佬果然快吃完了，见我过来，团里的一个德国女子立刻过来道：“李，你终于来了，我们有事情对你说。” “李，我们想在k市再停留一天，我们喜欢这里的包子，也想再看看你说的夜市，而且昨天我们也没休息好，所以想现在先回饭店，等到晚上的时候再出去游玩。所以，今天下午的行程能不能安排到明天？” 她这种说法倒和王晶提过的差不多，我回去对林飞张按说了，他们面带难色，但看了眼王晶，还是点头同意了。 第39章 王晶让我到他那个包间休息，我想了想，要回家也的确麻烦，而且我还是这个团的翻译，如果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那也不好。 只是我身上的衣服已经一天没换了，这样的天气，又在野外跑了那么久，早就被汗湿透过了。
第22页 “没有关系的，李威哥，那里也有你的衣服。” 我看了他一眼。他又道：“我想着你总要到那儿住的，所以也留了些衣服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我要到那儿住？”我没好气到，那种套房，一晚上起码几千，我脑袋被卡才会去住。而且我一个保安，住那种房间，就算不用我掏钱，那也是没事找事吗？ “我想着总预备着嘛。”他嘻嘻一笑，“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对于这句话，我实在无言。 现在是夏天，k市的夜市要六点半才有，也就是说，我起码还能睡上四个小时。王晶给我准备的衣服很齐，从里到外都有，我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想的。不过这时候我也顾不得去想，头越来越疼了。 洗了澡，我就躺在了床上，但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那种想睡却又睡不着的滋味实在不好。 “李威哥，你还没睡吗？” 虽然王晶极力坚持，但我还是睡在客窝里，别人给你面子是一回事，但你不能真顺着这个梯子向上爬。虽然自出来后，王晶对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可我真正想的，还是不见他为妙。 都是男人，我也没有锁门，这时候虽然很烦，但听到他的声音，我还是道：“还没有，有事？” “没，我只是听李威哥好像没睡着的样子，所以问问。”他说着，推门进来，还拿了杯牛奶，“既然李威哥真没睡着，那就把这杯牛奶喝了吧。” 我其实不想喝，肚里没什么东西还喝了一罐咖啡，现在不仅头疼还有点反胃的感觉。不过都说牛奶帮助睡眠，所以我还是拿过来喝了。 “谢谢。” “李威哥是不是头疼？” 他坐在床边，显然没有马上走的打算。我点点头：“是有点，不过没什么事，我睡一觉就好了。”所以你赶快出去吧！ 这小子却仿佛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又往这边蹭了蹭：“李威哥要是头疼的话，我这儿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闭着眼，随口道。虽然睡不着，但让眼睛歇歇也舒服点。 “我学过一点按摩，李威哥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我躺躺就睡着了，要是真睡不着，我再让人送安眠药。” “吃安眠药不好，李威哥还是试试吧。” 他说着，又往这边蹭了蹭，两只手已经按到了我的太阳穴上。老实说，我觉得这很古怪，想一脚将他踢下去，又觉得有些不合适，而且这时候有人按摩的确比较舒服。 “李威哥你来这边靠一下。” 他见我没有反对，立刻靠在了床头上，然后将我的头搬到他的腿上，十指灵活而有力的按了下来，一边按还一边问：“这个力道可不可以？” 我含糊的应了一声。 “李威哥你睡吧，到点了我会叫你的。” 我笑了，他立刻问：“李威哥笑什么？” “你这个样子，倒有点像我老婆。”我记得那时候上班辛苦，小秦也总说给我按摩的，不过我觉得不太合适，所以只是在推脱不过的时候让她按了一会儿。 王晶的手哆嗦了一下，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胡乱说的。” “没什么……”王晶的声音很小，“我、我没有在意。” 老实说，我实在不觉得他这个样子是完全不在意，有心挪回去，但那样一来就显得更有痕迹了。 王晶不见的真学过按摩，但有个人在你的头上力道适中的来回按压当然非常舒服，所以我慢慢的，也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了，我的头还枕在王晶的腿上。 “我刚才也睡着了。”见我目光诧异，他笑道。 “这也能睡着，你的腿不麻吗？” “还好，睡着了也没什么感觉。” 他一边说一边想下来，但却有点力不从心，动作都是扭曲的，我上前在他的腿上按了一下。 “李威哥！” “坐好，我给你按一下。” 他的声音有点尖锐，虽然觉得这傢伙有点自讨苦吃，但在这种情况下我显然是没有资格说这些。我拉直他的腿，再送回去，然后他大腿的几个穴道上揉捏。我没有特意学过按摩，不过练武的人对这些都知道一些。否则平时的跌打损伤怎么处理？当然我的手艺说不上好，不过他只是血液不循环，对付起来还容易。 “李威哥，你忙吧，我不用……” 他想阻止，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切，你以为老子想给你按？你也是傻了，见我睡着了还不把我挪回去？” “我、我怕惊醒李威哥了。” 他低下头，小声道。拿过一个枕头，抱在胸前。我忍了两人，才忍住嘴角的抽搐，这傢伙以为自己是什么羞答答的小姑娘吗？是不是还要再抱个布娃娃？ “好、好了，李威哥。”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还欠缺一点，不过他这抱着枕头的造型实在让我有抽搐的冲动，所以就收了手。 “那你再多活动活动吧，我先去洗把脸。” 在卫生间里洗了脸，看到身上的睡袍，我这才想起我那身保安的衣服是不能穿了。 我出了卫生间，就见王晶正在衣柜前扒拉，听到声音，转过身，拿出一身衣服：“李威哥你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那是一件黑色的休闲裤和一件浅蓝色的t衅，我接过，他又拿出一件没开封的内裤和一双白色棉布袜子。 “这都是无码的，李威哥应该也能穿。” 我点点头，下午洗澡的时候，我已经把我的衣服洗了，卫生间里虽然有抽风机，但显然是不可能这么快干的，内裤虽然半干了，但还有点cháo，我本来是想凑合着穿的，但现在有新的，我当然不去再受那个罪。 第40章 我终于知道旅行社为什么不安排夜市游了，实在太麻烦，k市是内陆城市，一个鬼子就够引人注目了，更何况这么一群。旅游景点还好点，毕竟特殊的地点出现特殊的人群大家都有准备。就像在游泳池，再看到什么三点式、两点式也不会惊讶，但要是在大街上出现这么一位，估计立刻就轰动了。 现在这帮鬼子们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k市的人们习惯在夜市上见到汹涌的人群，习惯了扒手，习惯了丢孩子……恩，习惯了很多不怎么令人舒服不怎么令人高兴的人或事，但从没习惯过一堆老外招摇过市。 “李，他们为什么老看我们？”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可洛夫含着指头，眨着宝蓝色的大眼问我：“是我们有什么不对吗？” “不，他们只是觉得……恩，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 “很少见。” “因为我们是德国人吗？” 老实说，估计很少有中国人能一眼区分出这些老外是哪个国家的吧。除非在某个国家生活过一段时间。反正就算是我，如果不听他们说话，也不会立刻知道他们是德国人。不过可洛夫这样问我，我也只有点头。 “但是妈妈说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啊。” 那你盯着洋娃娃看会不会觉得不礼貌呢？当然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对于中国人来说，外国人，也就是一种会走路的洋娃娃吧。 虽然对众多注目礼都不太习惯，这帮老外还是逛的很兴奋，特别是对夜市上超低价的的东西异常惊喜……当然，这些惊喜的大多是来自于女性。 当然，我不是说k市的商人道德素质都很高，看到鬼子们没想过下刀。只是既然我没有收他们的回扣，当然就有必要帮着把关。 两块钱的娃娃，三块钱的靠枕，二十块钱的双面绣，当那些老外知道那些看起来的东西最多只要几欧元的时候，都纷纷赞嘆。当然，我也收到了众多的怒目。 “嘿，我说哥们，你没必要这么卖力吧，大家都是中国人啊。要不这样，一会儿请你吃饭行不？” 我笑笑：“其实我并没有杀价吧，你要卖给本地人，应该比这更便宜吧。” “嘿，哪个不宰老外，我前两年去苏州，同样的衣服买给国内的八十，老外就要一百六，他们本地人买你猜是多少？奶奶的二十五！老外有钱啊，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就当替当年的八国联军还债了！” “老闆要是想多赚他们几次，还是不要要价太高的好，你看，他们一听这个价钱，本来不动心也会想要的。” 那老闆看了眼在那边翻检的老外们，有点鄙夷的道：“要是按原本的价钱，卖出一份比现在卖十分还强。” “但是下一次他们就不会来了。”说这话的是王晶。 那老闆更是茫然：“我本来就没指望他们下次能来啊。” “我说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别的游客。他们带这些东西回去，必定要向自己的亲戚朋友炫耀的，他们的那些朋友看到这么好的东西还这么便宜，一定也会很感兴趣，如果他们有机会来k市的话，一定会要求来这里的。而且，不止是买东西，这么一点点的让利，他们会对咱们的整个城市都很有好感。于是就会更愿意来咱们的城市。 他们吃喝拉撒都要掏钱，这些钱当然就是咱们k市的人赚了，而这些钱又会变成税收，而这些税收的一部分则会变成咱们k市的各种公共设施或福利。看，老闆，你只是让出这么一点利，却是让整个k市的人都受益啊。“这番话只把那老闆忽悠的晕头转向，连连道：“行行行，就按这个价吧，我也算为了k市的市政建设做贡献了。” 王晶微笑：“老闆本来就做了大贡献啊。” “董事长真是太能干了，要我可说不出这么多。” 张按在后面低声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正好我们都能听到，想来是有几分故意的。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别说那老闆，他那一连串，我听着都是一愣一愣的，我最多想到口耳相传，至于税收什么的，那是连概念都没有的。 在低价格以及好东西的吸引下，鬼子们都没空手。别看这些只是地摊货，也找不到什么国际认证，但东西的质量并不是不好。就比如说很受鬼子们欢迎的双面绣，最便宜的只要几十块钱，而且绣的相当出色。一块丝绸上，这边是猫那边是狗，这在我，是连想都想不通道理的。 不到一千米的夜市，鬼子们足足逛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在肚子的催促下离开的。 “在你们吃东西之前，我要先说明一件事。”我拿出喇叭，对着他们解释，“这夜市上的食品都没有非常严格的卫生保证，这里的做饭人员没有戴手套口罩，盘子清洁的可能也不干净，所以，我们并不推荐在这里用餐。如果你们只是想尝试风味特色的话，还有专门的饭店，那里的卫生条件要好的多。” “但是我看很多人都在吃那些东西啊。”沉默了片刻，可洛夫的妈妈克罗尔道。
第23页 “是的，很多人都在吃，而且他们吃了很多年了，这是一种风俗，就像你们德国人喜欢喝啤酒一样，虽然啤酒会大肚子。” 一群德国人都笑了起来。这些老外龟毛的很，用林飞的话来说就是，万一这里面吃出个急性肠胃炎或者什么的，那就麻烦大了，所以要事先对他们说明。 老外们有些为难，看样子他们一方面想尝尝这种风俗，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心健康。最后看那么多人都在吃，终于下定了决心。 和第一楼一样，鼓楼夜市也是最出名，但本地人并不会常来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往，不过大多都是外地人。这里的东西让本地人来看，还差了几分，不过糊弄外地人也已经足够了。 第41章 四大菜系中没有z省的，八大菜系中也没有，就算扩大到十六大，依然没有。但这不是说z省的食物不好吃，而是这里最大的特色是融合。这里的饭菜没有单纯的麻辣，也没有单纯的清淡，更没有单纯的清鲜，但是这里又什么都有。也就是说这里并没有形成自己独有的菜系，但任何饭菜到了这里都被改良的非常有滋味。 当然，这也许是我们这些身为z省人自己的感受，不过，z省，特别是k市的小吃驰名全国却也是事实。 这一点，夜夜人头攒动的夜市可以证明，这些德国鬼子们也进行了证明。炒凉粉、黄闷鱼、冬瓜拉面、黑米八宝粥…… 德国佬们一开始还因为担心卫生而不敢吃太多，没几下，已经把所谓的健康不健康丢在了一边。我一天没怎么吃饭，这时候也饿了，虽然这里的食物在我看来还差一点，但还是要了一碗冬瓜拉面，同时用烧饼夹了豆豉炒凉粉。 王晶也要了碗冬瓜拉面，坐在我对面，挑一根吃一根，让我看了实在难受。 “你要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也不是不想吃，不过我怎么没看到卖炒面的？” “我倒不知道你喜欢吃炒面。” 王晶微笑：“李威哥，人是会变的，我以前不喜欢吃，但现在就喜欢吃，还喜欢喝江米甜酒。” 我咬着烧饼，四处看了看：“炒面的没看到，但江米甜酒那边不是就有吗？” “李威哥要喝吗？” “不用了，我喝水就好。” “李威哥以前不是很喜欢喝江米甜酒的吗？” “那是以前。” “李威哥……”王晶本来已经站起来了，此时又坐了下来，拿着筷子一根根的拨弄拉面。 “李，李！” 克罗尔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一时不查，差点连碗都让她打翻了，“怎么了？” “可洛夫不见了，帮帮我，可洛夫不见了！” 我一听这话，也是一惊，把烧饼扔在桌上，站起来：“你慢慢说，不要急，怎么回事？” “可洛夫不见了！他说要吃肉串，我没给他买，去给他买了这个。”她指指桌子上的烧饼，“回来的时候，就看不到他了。李，帮我！” 她拉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到我的肉里，满面惊慌，“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们马上去找。”我说完，又转过头，对王晶道，“可洛夫，就是那个小男孩好像不见了，我们要赶快让广播通知找人。” 正说着，林飞和张按也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德国人，有的人还拿着糖葫芦、年糕之类的东西，有的则是满目焦急。 “董事长，李先生，出了什么事了吗？我们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不见了，是钱包丢了吗？”林飞道。 我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同时克罗尔也在用德语对自己的同胞说。听到可洛夫失踪了，两边的人都急了起来。 “张按，你把人集合起来，送回酒店。林飞，你去找警察，如果他们拖延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先和李威哥以及这位女士去找广播。李威哥，你问她一下，有没有那个小男孩的照片。” 照片当然是有的，相机里面起码有上百张，只是都还没有洗出来。王晶把相机递给了林飞：“你先拿着让警察看，然后尽快打出来。” 林飞张按自然没问题，只是那帮德国佬们有点麻烦，鼓譟着要去找小可洛夫，好说歹说，才将他们打法到车上。 广播知道丢了个外国小孩，非常热心的连续播了十遍，克罗尔也在广播前一遍遍的呼唤，但一直没有什么回音。要说外国人是比较扎眼的，但可洛夫个子低，夜市上的人也多，等了十多分钟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克罗尔简直快疯了。 “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去找，我要去找！” 克罗尔说着向外走去，我只有跟着她，边追边对王晶道：“你先在这儿等着，有消息了给我电话。” “李威哥……” 王晶好像要说什么，但我已经跟克罗尔走出了广播室。在刚才闲逛的时候，克罗尔对这么多人非常感兴趣，而现在，则只恨人太多。我们从食品区走到家具区又走到小商品区，挤得浑身是汗，却始终没有找到可洛夫，王晶那边也一直没打电话，看来也是没有消息的。 我不停的安慰克罗尔，但她却已经几乎快崩溃了，她不停的说话。从她和可洛夫的父亲认识开始讲，一直说到他们怎么相恋，她怎么成为未婚妈妈，她哺育可洛夫的时候是多么辛苦，可洛夫又是多么聪明多么乖巧多么孝顺。 我在劝慰的同时，也对母亲对孩子的依恋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当年我出事的时候，我的父母是怎样的焦急？ “不要急，k市的治安还是不错的，诱拐的事情很少发生，特别是克罗尔一看就是外国人，一般的罪犯也不会下手的。” 我这并不完全是安慰。是人都知道，国内对本国人民和外国人民是双重标准。如果一个中国人被打了，流血了，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的话，很可能就被定性为斗殴，只要不是有重大伤害，公安们是尽可能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但如果一个外国人，出了同样的事情，那就会有外交部出面，一定会严查的。 那些诱拐贩子们也知道，他们诱拐一个中国儿童还有可能卖到山区，如果诱拐个外国小孩，最大的可能就是吃枪子，而且可洛夫外国特徵明显，也不好出手。并且k市的治安基本上还是马马虎虎的，基本上没有明显的黑势力范围--起码据我所知如此。 “你想想，可洛夫是不是还说过什么，他说要吃肉串，还有别的吗？或者是想要什么东西？” “除了肉串，他还说要吃粥，吃玉米，我都给他买了啊……”克罗尔面露茫然之色，突然想到了什么，“啊，对了，他还说要老虎，但太大，拿着不方便，我就没给他买。” “老虎，什么老虎？” “就是刚才的那个……就是我们买猫、买狗的地方。” “是汴绣？” 第42章 卖汴绣的地方并没有可洛夫，那个商贩也没有见到过人。不过这也为我提供了一个思路，鼓楼夜市附近有很多背街，如果可洛夫是想过来看他喜欢的老虎的话，很可能在某条小街中迷路了。 我打电话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王晶，不一会儿就接到消息，说有警察去找了。 “我们也去找好不好，我们也去找，李。” “好的。” 虽然不觉得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是为了能让她安心，我还是带着她在小街中穿梭。 鼓楼夜市虽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但后面的小街却非常安静，路灯幽暗，有的地方路况还不好，克罗尔紧紧的抱着我的胳膊，这个时候，我当然也不能抽出来。 “李，可洛夫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当然。”这个回答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一次比一次肯定，不说克罗尔，在这一遍遍的重复中，我自己也越来越坚信。 电话响了，我接过：“李威哥，可洛夫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在广播室里，你在哪儿？快点回来吧！” 终于！ 听到这个消息我终于松了口气。 我是抱着克罗尔进的广播室，接电话的时候我们还在小街，她一听到消息就急忙拉着我往这边赶，结果歪了脚，不过应该不严重--怎么说，当时还拉着我的手的。 “可洛夫！可洛夫！”还没进广播室，她就叫了起来。 “妈妈！妈妈！” 可洛夫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小脸还挂着泪痕，一头撞到克罗尔的怀里。他虽然人小，但冲进可不小，何况克罗尔还崴了脚，哪经得起他这么撞，幸亏我在后面，要不克罗尔就不止是崴脚了。 “在哪儿找到的？”将克罗尔扶到椅子上，我问王晶。 “九道弯。” 我不仅摇头。九道弯是一条小巷，但就像它的名字那样，不长的小街却有九个拐弯，而且不断的有岔口，也怪不得不好找，不过这小德国鬼子也是的，怎么跑到那里了？ 感谢了警察，感谢了广播，感谢了所有要感谢的，临要回去的时候才想起克罗尔的脚还崴着。 “你脱下鞋我看看。”我蹲下身，对克罗尔说。 克罗尔脱下旅游鞋，我看了看，转头对可洛夫道：“怎么迷路了？” 可洛夫低着头，两个脚来回磨蹭。我又道：“为什么不在原地等妈妈？” “没有，只是那边好香，我去看，然后妈妈就没有了，我去找妈妈……”他说的有些委屈，“是妈妈，妈妈不见的。” “妈妈没有不见，妈妈去……啊！” 伴随着咔嚓一声，克罗尔惨叫出声，可洛夫立刻沖了过来，对我拳打脚踢：“你做什么？李坏蛋！” “可洛夫，不要！” “妈妈，他欺负你！” “没有，李是在帮我看病，妈妈的脚刚才崴了，你看，现在好了。” “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 可洛夫看看克罗尔又看看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笑了笑，在他的头上摸了摸：“好了，小傢伙，保护妈妈很重要，但也要分清是怎么回事呀。” 他很用力的点点头，广播室里的人虽然不懂德语，但看这情形也能猜出几分，同时笑了起来。 事情解决了，虽然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但那已经和我无关了，自有林飞他们处理，我和王晶以及克罗尔可洛夫打的回到雅思园。 “这两天不要走太多路，房间里有冰箱吧，用冰块敷一下，很快就会好的。”送克罗尔回房的时候，我道。 “好的，谢谢你，李，今天真是太感谢了！” “没什么，这事我也有责任，要不是我提到什么夜市，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对于这点，我的确是非常内疚的，由此也更加理解为什么旅行社总要安排些没什么特色的路线了，实在是太容易出问题。
第24页 “怎么能怪你呢？是我没有照顾好可洛夫。” “我……我也不该乱跑……”可洛夫拉着他妈妈的衣服，低着头，小声道，我和克罗尔都笑了起来。 “可洛夫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在走廊上，我对王晶道，因为翻译还没有找到，所以我还要再这里再守一夜，不过明天他们就要到y市了，那时候就没我什么事了。 “是啊，很可爱。” 我看了他一眼：“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孩子，现在却觉得有个这样的孩子也不错。” “李威哥想要孩子？” “我是想，不过也要先找到孩子他妈呀。”我要结婚的话，起码还要再过两年，那么就算我速度快，也要到二十八九后才能要孩子，好在现在都流行晚婚，这个年龄，倒也不算太大。 这个晚上我还是睡在了王晶的包房里。作为僱佣的翻译，我是不能回家的，而林飞也没有邀请我到他们的房间，我当然也不好说让他们再给我租一间房，当然，我更不可能自己去要个房间。所以虽然觉得很别扭，我还是睡到了下午睡过的那个客房里。 这一觉睡的很死，直到第二天被手机叫醒。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站在餐厅门口和林飞一起点人数，交代昨天已经交代过的事项，当然，因为昨天说过了，所以今天只要稍微提一句就可以了，可以说非常轻松。 睡得好，昨天又没吃太多东西，这一次我可不是客气的只拿一点东西了。从包子花卷到炒面炒米，我都拿了一份，最后还让厨师给我煎了两个鸡蛋。林飞和张按都吃惊的看着我。 “啊，这一次是真饿了。”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的饭量有多夸张，但看他们这么吃惊，还是要解释一下。 林飞率先笑道：“我想着李先生饭量也不会小了，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身材。” 张按在一边道：“是啊是啊。” “这是天生的吧，我认识一个，不过一百七十公分，体重也不到一百一，比我还能吃。”我说的是监狱中的一个傢伙，那小子吃饭才是真令人惊讶呢，全五区的人都怀疑他把饭吃到哪儿了。 “就是有那种人，光吃饭，不长肉，真令人羡慕啊。”张按很有点感嘆的说，这小子稍稍的有一点胖。 “你又不是女人，胖一点瘦一点有什么关系？” “林大哥这就不对了，现在是形象时代，男人女人都要注重形象啊。” 第43章 王晶没过来，这两个人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我们随意的聊着天，林飞说很感谢我这两天的帮忙，他们已经在y市联繫好翻译了，所以不用再麻烦我了。这两天翻译的佣金按三天算，一会儿吃过饭他会给我。我笑着说好，心里也松了口气，我并不讨厌翻译的工作，但是因为有王晶的存在，让我感觉很怪异。 “李，我有事情对你说，现在方便吗？”克罗尔拉着可洛夫过来道。 “好啊。” 餐厅里都是那种十人的大圆桌，这一桌只有我们三个，克罗尔过来了也不会挤，我站起来帮她拉开椅子：“脚好点了吗？” “已经好多了，但我想，是不能长时间逛街了。 “过两天就好了，只要你注意，不会有问题的。”对于女人来说，逛街好像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我想我今天是逛不了街了，也爬不了山了。” “今天就让你的脚好好歇歇吧。”我笑道。 克罗尔也笑了笑：“那我想，也许就没有必要去y市了，李，我和可洛夫可以再在这里停留一天吗？” 我一愣：“这个，我要问一下。” 我转头对林飞和张按说了克罗尔的要求，那两人也愣在了那里。林飞道：“这种事我们不好随便开先例的。” 我理解的点点头，如果这个人觉得a市好要在a市，那个觉得b市好要在b市，旅行团的确不好做。 克罗尔得到答覆非常失望：“李，我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城市，你能给我找一些这个城市的资料吗？” “当然。” “那好，我给你我的信箱，要记得给我发信呀。” 她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是她的名字电话以及电邮，名片设计的很自然，墨绿色的底面，古铜色的花式字体，背面则是放大了的字：绿色工作室。 “我是做插图的，李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啊。” “好的，一定。”不过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太可能找她做插图吧，当然，即使如此，我还是把她的名片放在了钱夹里，然后拿出纸笔给她留了我的信箱，“我没有名片，这个，也不经常上网，但一个星期总要上一次。” 克罗尔带着可洛夫又回去了。林飞道：“李先生，这位女士对你很有好感啊。” 我笑笑，这话的言下之意我倒也能理解几分，不过这种事，解释或者不解释都没什么用。 我们正说着，王晶过来了，张按和林飞立刻不再说话。林飞站起来，帮王晶拉椅子，张按也想做点什么，却有点手足无措。这就是经验的问题吧，不过相差几岁，林飞显然就更加知道如何拍上司的马屁。 “董事长要吃什么，我去帮您拿。” 王晶看了我的餐盘一眼，道：“和李威哥的一样就好了。” 真难为林飞了，脸色竟然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却忍不住道：“你吃的下？” “李威哥，我是饿醒的啊，我觉得我现在能吃一头牛。” 我点点头，同时注意到张按的脸色变了又变，这个可怜的小孩。 王晶虽然说自己能吃一头牛，但显然最多只能吃下一头羊，他虽然非常尽力，可林飞给他拿来的食物还是有剩。当然，对此是没有人说什么。 在原本的旅游计划中，我们昨天还应该去一个主题公园和两处古蹟，在和德国佬们商量之后，那处主题公园是不去了，但古蹟他们却是要看的--老实说，我并不认为他们能看得懂，上面的一些东西如果对历史没有一定了解的话，就算是中国人也是一知半解的。 当然，咱也不能挡着别人上进，不过老实说，对于不能上主题公园我还是有些遗憾的。那个公园是新建的，票价贵的吓人，我一次都没去过，本以为这次可以跟着旅游团享受一下免费游的乐趣呢。 王晶仿佛看出我的想法，低声道：“李威哥，找时间我们一起去那个主题公园好不好？” 我看了他一眼，奇道：“两个男人有什么好去的？”这样的地方，要不是情侣，要不是一堆人才有意思吧。 王晶的脸色僵了僵，不再说话。 这一天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我继续拿着大喇叭忽悠，每一个琉璃瓦上的佛像，都让我忽悠出了个故事，忽悠的林飞都对我说“李先生知道的真多。” 当然，这句话应该是有奉承的嫌疑的，不过我在监狱中呆了十年，前几年的消遣除了周末看电视，就只有看书，监狱里又不可能流传进什么有益年轻人身心健康的书籍，连武侠小说都没几本，除了看历史传记还能看什么？ 中午吃了锅贴，在下午两点的时候，终于将这帮鬼子们送走了，在雅思园的停车场，我送他们上车，和所有的人握手、拥抱说再见，这些当然都只是客套话，过了一两年，就算真的再见了，估计我们也不认识了吧，反正这些老外，在我眼里，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的。 轮到克罗尔的时候，她握着我的手道：“李，我真的非常希望能和你再见，这两天的时光令我非常快乐，也非常感谢你对我和可洛夫的帮助。” “谢谢，我同样觉得这两天非常愉快，对于我来说，这是个很有趣的经历。” “记得给我写信。” “好的，一定。” “李，也要给我写信呀。”可洛夫上蹦下跳的说，“发到妈妈的信箱里我同样能看的！我已经认识很多字了！” “好的，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傢伙对此倒没有排斥，反而眯起眼，长长的睫毛，蓝色的眼睛，如同一只漂亮的猫咪。 豪华客车驶出了雅思园，我站在那里，一直看那辆大客车消失在车流中。不过两天两夜，却有一种过了很久的感觉，而我的生活也发生了改变。起码，我有点无奈的想，我无法再在雅思园工作了。 第44章 我辞了雅思园的工作，威廉表示理解，不过还是要按合约办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破坏合约的先例不能开，对此我也表示认同。交了三千块，我解了和雅思园的合同，正式到鱼鱼工作。 虽然威廉说可以聘用我做雅思园的翻译或厨师，但我还是觉得在鱼鱼工作更开心一些。 在锅勺的翻转之间我有时也想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做菜，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在工作之余，我开始搜集更多的德国资料。 王晶那天的提议被我否决了，但我不得不承认，那个提议令我动心。不是他所说的那种，而是，我真的想到那个国家。 现在的我是出不去的，可是，十年、二十年之后呢？那时候就不一样了吧。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梦想，坚持了十年，蹉跎了十年，也许，还要再奋斗个十年。不过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在炒菜之余还能做做梦，挺好。 父母对我能在鱼鱼工作也很满意，当然，满意的是我的薪水，加上奖金，每个月都差不多有万元，这在k市，绝对是难得的高工资。 自小秦之后，他们也就不再给我安排相亲了，老爸曾有一次在酒桌上这样和我说：“再工作个两年，这两年的钱要存起来，你每个月给你妈的钱，我们也给你存着呢。两年之后，你起码也有个十几万了，到时候买辆车，我们再给你出个首付，有房有车，就不愁有好姑娘。” 我和老爸碰杯，满口的应着是是。我不觉得那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但经过了小秦的那次事之后，也有些淡了。一切随缘吧。 我的生活很平稳，只在鱼鱼工作显然要比两头跑轻松了很多。早上十点到下午一点半，晚上五点到十点，每天六个半小时，说不上辛苦，只是没有休假。好在我也没什么朋友，倒也没想着去社交游玩。 唯一有麻烦的就是王晶，这小子不时的开着那辆奥迪来鱼鱼晃悠，然后李威哥前李威哥后的叫我，我不胜烦扰，但也无可奈何，他现在也是鱼鱼的股东，我总不能不让他来这里看自己的生意。 老实说，我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按张叔的说法，王晶现在也可以列为大人物了，如果k市也有什么十大杰出青年的话，那他一定榜上有名。 但这位大人物天天围着我转算什么事？我自认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但这小子就像有偏执狂似的。 虽然觉得他是在做无用功，但他如果叫我去喝酒，十次中我也会应个一两次。这第一，当然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如果说过去的王晶可以整的我七荤八素的话，那么现在，更是可以了。监狱中的那十年，让我充分认识到了什么叫强权，什么叫官威。
第25页 我可以不以为然，但我不能太过不去，惹恼了他，吃亏的还是我。这个，也可以说是身为社会人的悲哀吧。 而第二个则是，我真没什么朋友。以前忙着还不显，现在空闲下来，才发现除了上网、学习，我其实是没什么事做的。 单一的学习非常枯燥，而上网，我也只能浏览网页。我不知道要和别人怎么聊天，逛论坛也明显的不适应，那些网络语言，我看着如同外文，就算知道意思了，说上一句，也会让人家以为是从外星上来的，还被人调侃过酸。 面对这样的言论，我只有退出，如果不是真正的想说一些彼此都有感觉的话，又为什么要聊天呢？只是说一些基本情况不是太肤浅太浪费时间了吗？ 对于游戏，我则是本能的反感，看着上面说杀了多少怪，杀了多少人，我会有一种噁心的感觉。 杀人，并不是那么好玩的，无论真假，都不好玩。 不过如果我把这话放在游戏网站上，估计又要有人说我酸了。 相比于这些娱乐，和王晶喝两杯酒，倒是我比较能接受的了。一般都去王晶找的酒吧，酒虽然很贵，但我现在的工资也负担的起，而且喝的也不多，每个月在上面的花销不超过五百，也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一开始王晶是想全包的，在我坚持两次后他就知道还是aa比较好。我们喝着酒，随便的聊一些问题。大多都是大众话题，社保啦，保险啦，话题不涉及隐私，却又和自身相关，不知道他感觉如何，反正我还是觉得不错的。 除此之外，就是和可洛夫以及洛克尔通信。和洛克尔通信我一开始是存着比较功利的想法的，想着能练习德文。不过在交流了几封信之后，却觉得彼此满说得来的。 从信件中，我也知道了克罗尔的一些情况。用一句比较俗的话说，就是克罗尔是一个为爱牺牲的女性，可洛夫是她未婚生下的，她自己倒不觉得这是一种牺牲。 “我喜欢他，想要一个和他的孩子，真说起来，倒是他亏了。”这是她的原话，对这句话，我除了感嘆，也不知要说什么了。 可洛夫充满童趣的信件，往往引得我捧腹，我们俩聊的相当不错，我还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绣虎给他邮了过去。 “李，如果你想来德国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的。现在来德国也比较方便，只要一万欧就可以了。” 可能是看出我对德国有一定的嚮往，克罗尔对我说。我则回信说自己目前还不能去，以及不能去的理由都告诉了她。如果没有提到我自然不会满世界的说我坐过牢，但既然谈到了，而我也认为她是朋友，那么，自然就不该隐瞒。 “李，我很吃惊，真的，我只能用吃惊来形容。我不能说抱歉，因为这太泛泛了，而我也没有真实的感觉，所以无法用这个词；我也无法对你说，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因为这太空洞了。我只能说，李，保重。” 这可以说是克罗尔最短的一封信，但我却觉得最重，看完信，我闭上眼，微笑。 第45章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安慰，只是很平静的接受。因为那封信，我和克罗尔的关系迅速的好了起来，如果以前只是比较说得来的朋友的话，那么，在这封信之后则隐隐的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无论我的过去多么不堪，多么可笑，多么悲惨，我都不希望被可怜被同情。但很奇怪的是，却没有人觉得该这样。无论是父母还是对我很好的张叔，他们在这个问题都小心翼翼的。 他们是好心，是关心，我知道，也懂，更理解。可是，我真的不需要。我需要的只是接受，很平静的接受就好了。 到目前为止，唯一真正接受我的，只有克罗尔，为此，我甚至是有些感激的。而克罗尔，对我也有些暧昧。男人和女人也许是没有纯粹的友情吧，我们都知道彼此对对方有好感，但谁都没有想过刻意的去增进或者做些什么。 顺其自然，是我们共同的想法。如果真正的走到那一步了，我想，我会很平静的接受，克罗尔应该也是如此。当然，也许没走到那一步，就发生了别的事情，那么，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都不是青春少年了，也都有过经历，对于感情，我们都会小心翼翼同时成熟理智的处理。 和王晶喝酒的时候，有时候会碰到威廉，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看到我们，有时候他会举举杯，有时候会过来说一两句话，但很少坐下来和我们一起聊天。 在酒吧里，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的喝着一杯酒，很自制却也很落寞。这幅样子，估计一般人是想不到的吧。 在鱼鱼呆的久了，不时的和张叔聊聊天，我对威廉也比先前多了些了解。这人并不仅仅是雅思园的一个部门经理、海龟，甚至还是雅思园的一个少东，虽说雅思园不是一家的产业，但这样的身份，也绝对是钻石级别的了。 威廉本身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五官也端正，最难得是没有一般富家少爷的傲气，甚至连一般青少年的青涩都没有。在他身上只有温文、清淡、稳重，绝对是成熟才俊的表率。 这样的威廉，只要愿意，绝对不会缺少女伴，无论是真正能够相度一生的，还是只是彼此慰藉寂寞的。 可他却只是一个人 虽然奇怪，我也不会故意打听，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隐私。因此在他沖我们举杯的时候，我也只是举杯，微笑。 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就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鱼鱼发展良好，在n省开了十二家分店，同时辐she全国。雅思园是全国都有的，鱼鱼也借着雅思园的势，开遍了全国。 我现在很少动手下厨了，虽然每天上班，但就是在k市和z市的两家饭店巡视，看这两家饭店的配料、做菜。为此，鱼鱼专门给我配了辆车，司机说来也巧，正是原本在雅思园和我一起工作过的小钟。 这孩子生的体弱，原本就经常受欺负，我在的时候还能护着他一些，我一走，立刻被欺负惨了。他坚持到合约完结，也没有续约，就离开了雅思园。 小钟没什么学历，又没有背景，知道我住在西郊，就整天在这一片晃荡，竟然还真让他碰上了我。 “我知道李威哥是个有本事的，我不要求什么好工作，只要过得去就行了，苦一些累一些也无所谓，只要不受欺负，我都可以的。” 他一脸侷促又恳求的对我说，我觉得为难，但也不好推脱，就去找张叔说了。鱼鱼发展的迅速，当然缺员工，于是小钟就进来做了一个服务生。有我的照应，倒也没受欺负。 我本来想教他做菜的，但他实在没什么天分，而且胳膊上的力气也不足，只有作罢。好在他自己也知道不能做一辈子的服务，工作之余也不像其他人打牌喝酒，反而报了驾校，每次都兢兢业业的上课，寻找一切机会摸方向盘，饭店里的小货车、小面包都被他开过。就这么过了半年，不仅顺利的拿到了本子，技术也相当不错了。 正好鱼鱼给我配了辆车，我就半公半私的将他调成了我的司机。其实，我的驾驶技术也不错，这半年我也没少摸方向盘，只是我现在还是假释人员，办任何证件都麻烦的很，因此只能再配个司机。 z市离k市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带上市区的不方便，一般一个小时也足够了，两个地方来回跑，倒也不累，只是工资又涨了不少，每个月竟差不多有一万五左右，这是我以前怎么也想不到的。 我虽然不见的爱做厨师，但能有现在的生活，却都是种伯给我的，因此每个月，我都会去看种伯一次，给他的卡上打上一定数目的钱，这个数目是根据我的工资来变化的。在我的工资只有一两千的时候，就只打上一两百，现在则都是一两千。 对此我的父母也非常贊同，有时我抽不出时间，他们还会代我去。饮水思源，这是他们经常说的一句话，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好人，以前做生意的时候估计也做过一些不太符合法律、道德标准的事情，但真说起来，他们还是传统的中国人。他们可能会对不起很多人，但对于自己的恩人，却是会报答的。 种伯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老师，我去看他是出于报恩，也是出于感情，并没有想过再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这么一个月又一个月的坚持，却意外的收到了一本做菜心得，那是种伯毕生的经验。靠着这个，我只要不是太懒，也足以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是出不去了，就靠你把我的那点东西传出去了。别叫师父，我这辈子只收过一个徒弟，却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不过那个狗崽子也被我捅死了就是了。” 隔着铁窗，种伯笑的很淡漠。 第46章 虽然种伯并没有说过关于自己的事情，但同在一个区，彼此都知道些的。而且在这里会知道的比法院卷宗上的还详细。比如阿豪是贩毒进来的，卷宗上他贩的数量并不太大，只判了十二年，但其实，他贩的量足够枪毙他几次了，我甚至知道他老家的树下还埋着一大包白粉。 这些事，监狱的干事也都知道，不过谁都不会说。来这里了，就定了型了，冤屈了、侥幸了，都已经定下。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去纠缠，当然，也不会翻案。 种伯只有一个女儿，从小懂事，长大后喜欢上一个男孩子，那男孩子干净漂亮有活力，就是没什么出息。那时候正是九十年代初，正赶上厨师开始吃香的时候，种伯就收了那个男孩子做弟子。 既是女婿，又是徒弟，种伯当然不会藏私。那男孩子也愿意用功，没两年就得了几分真传。 种伯本来已经用关系给他找了个不错的单位，但那男孩子想凭自己的实力闯一闯，这也是一种比较有志气的想法。种伯和他的女儿虽然捨不得，但也没有阻拦，那男孩子就到了南方。 再然后的故事就比较老套了，那男人真的闯了出来，并认识了另一个女人。那女人比他大十多岁，但却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了片天，家产上亿。 爱情和财产其实是很容易选择的，那个女人提出了赔偿。 对于种伯来说，虽然痛心，虽然愤怒，但也有些庆幸女儿能离开这样的人渣，只是种伯的女儿想不开。 具体发生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只知道最后种伯的女儿自杀了。而种伯，则在那个男人的又一次婚礼上，拿着刀，插进了那个男人的心窝。 这样的故事很老套，放在电视剧中会被人说俗。但却在现实里发生着，在当事人的身上，那是无比的伤痛。 说实话，我之所以能够比较心平气和的面对王晶，固然有父母等等方面的因素，而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见过了太多这样的故事。 对方欠钱不还，急迫之下绑架其孩子，结果反而弄的一家三口都坐牢。 这样的事情，让外人看来会高呼，孩子无辜，大人再欠钱也不该去委屈孩子。但是却没有人去问问，那把钱借出去的一家是不是也有孩子，这钱是不是已经等着急用？
第26页 伤了村里的支书，罪大恶极，支书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而犯罪者却要在牢里住上半辈子。 伤害他人，当然要被严惩，但是却没有人去问一下，为什么，会去伤那支书？是真的天生恶相吗？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有些人有些事，的确是罪大恶极，但，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 “不管有再多理由，也不该犯罪！” 这话当然是正确的，但，在受到不公待遇的时候，在被欺负的很的时候，在实在受了委屈的时候，又有几个人，不想着报复？ “其实，坐监狱的都是好人，真正的坏人，是进不来的。”这是阿豪的原话，他后面还有一句就是：“老子就是因为人太好，才被弄到这里！” 这话，不是正理，但你不能不承认其实是有几分正确的。 当然这倒不是说，不坐监狱的倒成了坏人。而是说那些真正的大jian大恶不会进来。比如阿豪背后的老大就是一个警察系统里的高官，那人贩卖的毒品如果枪毙的话足够他吃一百颗子弹，如果坐牢，绝对能坐到世界末日。 但那厮在社会上却名利双收。是下属的好领导，女儿的好爸爸，妻子的好丈夫，甚至连其邻居也没有不夸他的。 而阿豪之所以会进来是因为一个少年的举报，而那少年之所以能举报他，是因为他一时手软没能将那少年处理掉。 当然，贩卖毒品，我相信早晚是要遭报的，但，按阿豪的说法，则是如果那天他心硬些，此时还在社会上逍遥。 也许是我偏激吧，我总觉得道德什么的，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所谓道德，不过是形成了一种观念，然后大家都认可了这种观念罢了。大家认可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当然，所谓的对错，也不过是另一种观念罢了。 这些都是我的胡思乱想，以前有时候会写到自己的日记里，有时候则是想过就忘了，不过近期，倒是不时的在给克罗尔的信中提到。 “李，在我们的国家，对道德感触不是很深，不过也有一些忌讳。近来，我们的国家发生一件事……也许不应该说近来，因为早已发生，只是现在被大多数人知道了。” “一对兄妹他们相爱，生活在一起，并且生了几个孩子。这是非常让人无法接受的，但，他们相爱有错吗？他们真的相爱，唯一错的就是他们的身份，还有，他们生了孩子。” “这样生下的孩子会有隐患，这是非常不负责的，但除此之外，我想，人们是没有办法指责他们的。当年，我爱肯，发疯的想要一个他的孩子，于是有了可洛夫。我想，这在有些人眼中，这也是不道德的。因为我没有办法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也许，也是一种不负责任吧。” “但是，拥有可洛夫的日子我非常幸福，虽然经历了很多辛苦，但我却无法想像如果有一天，失去可洛夫会怎么办。我想，只要不干涉到他人，那么，我们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吧。” 克罗尔的信有一种和她年龄不相称的天真，很多时候，你不伤害别人，别人就会伤害你。但这封信，却令我看的微笑。 克罗尔在德国，我们隔着海洋，离有十万八千里，却有一种非常近非常近的感觉。 “如果能拥有可洛夫这样的孩子，我也会觉得很幸福的。” 在经过两天的考虑之后，我发了这样一封信出去。 第47章 “小威，买彩票中奖了，这两天笑的嘴都合不笼了。” 张叔扔给我一瓶绿茶，道。我不吸菸，张叔再让了两次之后就开始给我丢绿茶。 “我倒是想中，这不等着张叔告诉我内部消息吗？”我接过，喝了一口，放在旁边。 “老实交代吧，你小子到底遇到了什么好事。” 我笑了笑，本来不想说，但想到张叔对我一直照顾，不好瞒他，因此道：“也没什么，只是，我可能要结婚了。” 张叔的表情一变，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行啊，你小子，不声不响的，这也没见你带女朋友出来熘达过，竟然要结婚了。该不会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吧。” “张叔你这话倒是为老不尊了啊，我连她的手还没牵过呢。”恩，这也不太对，那天找可洛夫的时候，我好像是拉过克罗尔的。 “你竟在这里给我开玩笑，老实说，到底是什么事。” “真没骗您。”我把克罗尔的事大体说了一遍，“你看，我们俩隔着十万八千里，我上哪儿能对她动手动脚的啊。” “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这只是在网上见见就能成了？而且，她还是德国人，这以后的问题可多着呢。” “是有很多问题，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可以试试。” 我的假释也快到期了，再有两个月，我就真正的自由了，那时候结婚也就没有麻烦了。当然，克罗尔是外国人，办手续或者说我要到德国都还有些问题。不过好在克罗尔的工作是画图，并不是非要在德国才可以，所以说，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办这些琐事。 至于说将来各方面的问题嘛，哪对夫妻没有？并不是说是异国婚姻才会出现的，只要互相体谅，有真正的感情，应该都是可以克服的。 当然，这些都还只停留在设想上，我和克罗尔到底会不会结婚，也还不能说确定，但是我们双方都有了这方面的意思，克罗尔也给过我消息，近期会再来中国一次。 等她来了，就算是真正敲定了。 对于多出个外国媳妇，我父母的态度倒还是比较开明的，特别是知道我并没有在德国定居的打算后更是如此。 是的，我虽然对新天鹅城堡有一种执念，但我却从没想过要成为德国人。 “李威哥，要结婚了？” 这几天心情不错，所以王晶约我我一般也会出来。这一天在酒吧里喝酒，他突然道。 我一愣，不仅有点埋怨张叔的大嘴巴。别人知道也无所谓，但，我实在不太希望这小子知道，任何私事，我都不太希望他知道。 “只是有这个想法，具体如何，还不知道呢。” “是那个克罗尔。” “呵，你倒是还记得她的名字啊。” 王晶笑笑，这小子长的漂亮，笑起来当然也不错，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笑，却让人有点特别的感觉，总觉得……他还不如不笑呢。 “李威哥，一直和她有联繫？” “是啊，本来只是想练习德文的。” “李威哥很喜欢她？” “很谈的来。” 很爱很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那更像是童话吧，用来唬小女生的。当然，不能说没有爱情，但我不太认为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觉得克罗尔不错，很有共同语言，如果生活在一起，想来也会很愉快。我当然是喜欢她的，但要说爱……如果所谓的爱和电视里演的那样的话，我对她的感情应该还达不到。 不过她绝对是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女性。 “是吗？那李威哥觉得我呢？我们不是也很谈得来吗？” 我看了他一眼，那傢伙瞪着眼看我。 王晶长了一双很漂亮的月牙眼，睫毛很长，这种眼睛看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怜惜感。虽然一个男人长一双这样的眼睛有些古怪，不过当他用这样的眼睛看人的时候确实会让人觉得他很单薄。 我苦笑了一下，这小子，真的长了张骗人的脸。如果把我们俩丢到荒岛上……不，无论丢到任何地方，活下来的都是他。但在外人看来，他绝对是属于柔弱的一方吧。 “李威哥不觉得也和我很谈的来吗？”他又道。 我哈哈一笑，道：“是，我们聊的也不错，不过谁让咱俩都是公的呢？” 这话是绝对场面话，虽然不时的和王晶一起喝酒聊天，但要说投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只是很肤浅的聊一些东西，与我和克罗尔聊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对王晶，我是永远也无法交心的。 王晶笑了笑，不再说话。 又过了几天，王晶找我喝酒，我这几天心情好，连带着，看谁都顺眼，因此也应了。 这次他带我去的是一个叫蜂巢的酒吧，也不知道这老闆起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受鸟巢的启发。 这酒吧的风格很怪异，很安静、很冰冷、但是却给人一种疯狂的感觉。桌椅都是金属做的，只有白、金、黑三种颜色，而无论是桌子椅子还是吧檯都和平时看到的不一样，总之就是有一种扭曲感。 音响里放的是带着金属质的音乐，让人听了会打冷战的那种，但这酒吧的生意却偏偏不错，有八成左右的上座率，我这段时间跟着王晶到了不少酒吧，对此也了解了一些，不是特殊节日的话，酒吧能有五成的上座率，就算得上是好生意了。 我看了王晶一眼，这傢伙知道我不喜欢怪异的地方，一般带我去的都是平和而正常的酒吧，怎么今天带我来这里了。 “李威哥，这里的酒很有特色。” 我点点头，心中则有些不以为然，电视小说把调酒什么的吹的神乎其神，一杯酒中就好像能有一个世界，但我却从没喝过那样的，当然，也许我喝的都不是太名贵的酒的缘故。 “王先生还是坐老位子吗？”我们一进去，就有服务生迎了过来，王晶竟然是经常来这里的。 第48章 蜂巢里的装修让我很看不顺眼，但这里的酒却的确不错。说句老实话，我终于有一种，终于喝到慡口酒的感觉了。 这么多年没喝酒，我对酒的感觉已经很淡薄了，这种液体对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意境，比如在大雪纷飞的情况下，围着火锅，喝两口烧酒，又或者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喝两口红酒，真正喝的不是酒，而是那种情景。 在没进监狱之前，我倒也是有几分酒量的，不过就算在那时，喝酒也是为了体现“派头”，表示自己长大了，成人了，而要说觉得酒好喝，不喝有瘾，那是绝对没有的。 出来之后喝酒也是为了需要，就算我没有什么社会关系，没有什么朋友，但一个男人你可以不吸菸，却不能不喝酒，所以我没事的时候，会喝王晶喝几杯练一练，但其实却是不喜欢的。 而蜂巢的酒却别有滋味，不太像酒，甚至其中有一种叫“绿色回忆”的，有点像绿茶。 “这里倒不错。”我拿着一杯叫红色星星的酒道，我不太喜欢这一款，有些甜。 “李威哥喜欢的话，以后可以经常来。”他说着又帮我叫了杯卡卡的酒，“李威哥如果不喜欢喝甜的，这款还是不错的。” “你以前怎么没有带我来？”我看着调酒师在那里中规中矩的晃悠调酒杯，又喝了口红色星星，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既然点了，总要喝。 “李威哥不要看这里的酒都没什么酒味，但度数还是很高的，不过我看李威哥现在的酒量也不错了。”
第27页 他把刚调好的卡卡放在我面前，我接过，心中有些不高兴。靠，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来评我的酒量了？ 我喝了口卡卡，也许因为心情的关系，再没有新奇的感觉。我突然觉得眼前的王晶特别不顺眼……不，或者说，我一直是觉得他不顺眼的，只是以前压抑着，而现在，有些要压抑不住了。 的确是喝多了。不过虽然有些冲动，但我的神智还是清醒的。 “这里的酒的度数的确高，我不能再喝了。” “没有关系吧，我会送李威哥回去的。” “你送我？”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虽然经常和他一起喝酒，但我一直控制着，除了和张叔威廉在一起的那次，从来没有喝高过，起码没有喝到走不成路。会如此一是我不认为有必要和王晶喝到大醉的程度，另一个原因则是，我绝对不想有一天，父母打开门，看到是他送我回家。 当然，我的父母也许早就知道我和来往，甚至，他们之间也有联繫--我的假释，我家的房子，我父母的退休，我就算再没有社会经验，也知道这些都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看透不说透，说透不是好朋友。 就算彼此都知道，但只要没有看到，也会自我安慰，也会当做没有。 “李威哥如果不想打扰伯父伯母的话，也可以先到我那里休息。” 我摇摇头：“何必呢，少喝点不就好了？我不能再喝了，你要还想喝就在这里再待会儿，我要先回去了。” “一个人喝酒很没意思的，我和李威哥一起回去，不过，李威哥，总要把这两杯酒喝完吧。” 卡卡和红色星星都还有大半杯，不过这点酒应该还不是问题，大不了回去不洗澡，先睡觉。 “李威哥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恩？” 我正在喝酒，突然听他这么一句，差点没呛住。 他慢慢的笑着，温吞吞的说：“总感觉，李威哥不是很喜欢和我一起喝酒。” 你的感觉不错，我的确不喜欢和你一起喝酒。心中想着，嘴上倒不好这么说，如果换在平时，我应该会说几句场面话应付过去，但今天多了几分酒意，虽然还知道不能实话实说，却也不想再应付，因此我没有出声，只是闷着头，继续喝酒。 那一句之后，王晶也好像忘了刚才的话，说起了别的话题。他先说这个酒吧开业有三四年了，在开始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来，后来才来的少了，他又说这酒吧的一桌一椅都很合他的心意，但他知道绝对不是我喜欢的，所以以前就没有带我来。 我听着，微微的有些迷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总想不明白，喝到最后，甚至感觉眼前发花。 “李威哥，你说……” 我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他要我说什么，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的印象我好像抓着他的手对他说不要送我回家。 “满心路二十号，小钟……” 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但我还是知道，喝多的时候还是身边有个人好，因此我报了小钟的住址，虽然那小子住在大杂院里，屋里只有一张床，但凑合一晚还是没问题的。 的确是喝多了，下次绝对不能混着喝了，不过，也没有下次了吧……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彻底的闭上了眼。 再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不舒服。呆愣了两秒我才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我被人绑着。 灯光灰暗，应该只是开了墙壁灯，但大体上还是能看到房间中的布置的，感觉，有一些眼熟。 “李威哥醒了吗？” 突然的声音令我一愣，然后就看到王晶从阴影中站起来。 我皱着眉看了他两眼：“你想做什么？” 我没有问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绑着我之类的蠢话，现在的情况已经说明了问题。只是，有必要这样对我吗？还是说我太笨，无法理解王晶这样聪明人的想法？ 十年前，我以为我对他很好，我以为我们是兄弟，结果他找人砸了我的脑袋。 十年后，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没有利益关系的，以为我只要不惹他就没有麻烦，结果他又把我绑在了这里。 他走到床边，表情阴郁的看着我：“李威哥，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怎么做，你都，不会原谅我了？” 第49章 空气沉闷。 房间里开着空调，胳膊上有些冷，但就有一种空气凝滞的感觉。 王晶站在我面前，看着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说的很随便，就仿佛是在问，明天是否下雨一样。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回答的也很平常，“而且，我也说过了，那件事，就算了。如果你非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是，我原谅你了，彻底的原谅，可以了吗？” 我动了动胳膊，发现这小子绑的挺紧的，而且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别说我被绑着，就算双手自由，想要解开也有些困难。 “李威哥你说谎，你明明没有原谅我。” 我实在不知道对他说什么了，动了动，调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那你说我怎么才算原谅你啊。” 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耳抬起头，自言自语似的道：“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李威哥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对我了。是我多想了，但，我不甘心。”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真的不甘心！”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他走过来，掀开我身上的薄背，我这才发现，除了一个裤衩，我竟然没穿衣服。 要说，我现在不该在乎自己是不是穿了衣服，但王晶的表情太古怪，我竟然有了种大姑娘似的想法。我吞了吞口水，才没有把“你想干什么”这样的话问出来。 王晶掀了我的被子，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这小子现在身高虽然说的上中等了，但还是偏瘦，脱了衣服更显得小样。 “李威哥，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 我的心咯噔了一声。 他自己脱的一丝不挂，坐在我的大腿上，看着我：“李威哥你知道吗？我晚上做梦的时候，总想着你。第一次想你的时候还不到十五，那时候我们还没开始卖刨冰呢。” 我猜我现在的脸色一定有点绿。 同性恋我不是不知道，更不是没见过，但要这事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那就不是知不知道的问题了。 老实说，我有点庆幸自己没有血压、心脏方面的问题，否则难保现在不出问题。不过也许还是出问题的好？我要两眼一翻，头一歪，这小子总要把我往医院送吧。 “王晶，你要真这么做了，我会看不起你的。”这时候喊叫挣扎估计都是白费力气，就看能不能用话堵住他了。 他沖我一笑。 “我知道，李威哥。我本来只想和你做朋友的，真的。就算你再不可能对我掏心掏肺，就算你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上我。我、我都可以不在乎的。真的。我甚至想过，就算你要结婚生子，我也能笑着给你帮忙，真的。” 他一句一个真的，但我的心里却越来越毛，越来越觉得，不是太妙。 “但是李威哥，你为什么要出国？” 他看着我，不笑了，眼睛直直的。 “你为什么要娶一个外国的女人？” 靠，老子娶什么老婆还要你批准？ 我心中暗骂，却也不敢刺激他。 “王晶，你起来，咱们慢慢说话。” 他摇了摇头“李威哥，你骗我呢，你是想让我放了你吧。我其实也很想放开的，真的。” 一听这傢伙说真的，我就脑门子发疼。这傢伙面上不红，嘴里也没有酒气了，怎么老说点醉话？ “李威哥，我一直想这样的。” 他说着，弯下身，含住我的唇。老实说，第一个感觉不是噁心，而是惊愕。虽然有先前的铺垫，但被一个男人含住嘴……不，正确的说是被一个人含住嘴，我都有些…… 虽然和小秦谈过朋友，对克罗尔也很有了情愫，但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和任何人接过吻。 没有想到，第一个竟然是王晶！ 竟然是一个男人！ 我的眼顿时瞪的老大，就看到王晶闭着眼，睫毛颤抖着，一脸的沉醉！ 奶奶的！ 我刚想骂，这傢伙就把舌头伸了进来。 湿润柔滑的…… 我大怒，毫不客气的咬了下去。 王晶吃痛，捂着嘴抬起了头，很委屈的看着我，眼里很带了些受伤的感觉。 去你妈的！你还委屈！你还受伤！ 我也不说话，只是瞪着他。那小子的手下慢慢有一些血丝泌了出来。 “李威哥……”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放下手，满嘴都是红的，看起来有些吓人，不过我没有半分愧疚。 “你现在放了我，以后咱俩见面还能点点头。” 我沉声道，虽然现在我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傢伙，但也不能把话说绝了。他有些惨澹的笑笑。 “我也知道这件事做出来，李威哥不会再理我了，但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他说着，眼睛也红了起来，有点想哭的迹象。但谁知道这小子是装的还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没必要心软。 “那你准备关我一辈子？你就不怕我来个绝食，来个咬舌？” 他低着头不说话，然后又突然弯下腰，我以为他又要来亲我，张开嘴就准备咬，哪知道这傢伙竟张口含住了我的胸。 “你他妈的变态啊。” 我比先前更震撼，但这傢伙却仿佛没有感觉，还拿舌头舔开了我的辱头。我不得不承认，如果只从感官刺激上来说，非常有感觉。但一想到是一个男人在舔--还是王晶，那种噁心就超过了刺激。 但我这边噁心着，王晶那边却有了反应。这小子脱得精光，再加上又坐在我身上，我就算不看，也知道他那里硬了。 真他妈的噁心，他竟然自己硬了！ “王晶！你他妈的有本事关我一辈子，否则我一定找你报这个仇！” 当王晶扯下我的内裤的时候，我叫道。是的，我只想平静的生活，但如果被欺负到这个程度上我还忍气吞声的话，那我也可以改名去叫乌龟了，而且还是他奶奶的忍者神龟！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就在我以为他要做什么时候，他竟然张口，把我的东西含到了嘴里！ 我顿时失声。 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要说我没有想过女人为我口交，那是假的，但我绝对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为我口交。 而且看他那个样子，竟然还非常沉醉。 很噁心，非常噁心。但我不得不承认，很有感觉，非常有感觉，当他把我的东西往里吸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也硬了。 第50章 在k市，以前有个很着名的电影院，那个电影院在市中心，名字很俗气：人民电影院。 那时候的电影院都是如此，要不是人民，要不是工人，就算有特色的，也就是以地名来起，比如某个电影院在前门附近，就会叫前门电影院。
第28页 人民电影的地点好，所以以前是很有观众的，那时候，人们都还住在市区。不过后来，因为录像机的流行，再加上城市向郊区扩散以及其他的种种原因，那个电影院也越来越不行，再后来，为了效益，就开始上演一些擦边球的电影。 在我十多岁的年纪，对这些也是有些好奇的，而且，那时候，到人民电影院看电影也是种刺激，是一种，探险。 不过人民电影院毕竟是正规的，所以还是不敢上演那种真正肉慾的，一些露肉的，在现在来看根本不算什么，或者说要算什么，也可以加上艺术两个字。 那些电影的确够艺术，我去看几次，完全的看不懂。只是虽然不懂，一些场景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记得看过一个这样的电影：一个男的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长得不错，是个医生，还会讨女人的欢心，唯一的怪癖就是喜欢餵养斗鱼--大概是这种东西，这种鱼是一种凶猛的肉食动物，他们会自相残杀，胜利者把失败者吃到肚里。 这个男的很少餵鱼吃东西，就算是餵了，也就是意思意思，所以那些鱼就算是想对同胞手下留情也不可能。 而每当一个鱼被吃掉后，那个男的就会再买一条新的斗鱼，于是，周而往复。 而那位男的另一个癖好，就是安排新女友和旧女友见面，虽然说安排也许有些夸张，但他的新旧女友总是可以见面。所以，围绕在他身边的总是不断的失踪。 那个男的最后的结局如何我已经忘了，也许我根本就没有看完那部电影。只是里面有三个镜头令我印象深刻：玻璃缸中的斗鱼；电锯；在他床上嘶叫的女性。 他的新女友在上面发出痛苦似的呜咽，而他的旧女友，拼命的在楼下撕床单。那时候我对这些还是很懵懂的，只记得那女人叫的狰狞。 而现在，王晶就在这样叫。 他坐在我的身上，将我的东西放进他的体内，太过震惊，我对整个过程是有些模糊的，只是记得自己很艰难的进到一个炙热的地方。老实说，很痛，但也的确很刺激。 王晶在叫，咬牙切齿的，我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流出来，空气中好像多了份血腥的味道。 “李威哥，我爱你，我爱你啊！” 他满面通红，眼中冒血，鼻子眼泪的流了一大把。 我看着他，此时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惊愕。我完全无法理解，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个怪诞的梦。但显然不是，我的那里还在坚硬着，还在疼痛着，而王晶还在哭喊着。 这是我的初体验，但真的是无比的糟糕。虽然我是那个进入者，但无论是从体位还是主动性方面，我都处于弱势，这么说也许有些可笑，但我的确有那种感觉，一种被强姦的感觉。 在开始之处，我的一切印象都是清晰的、深刻的，但是当真正的进行下来，我唯一的感觉就是疲倦和麻木，我甚至忘了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总之，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我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我的头很疼，但连这种疼都是有些模糊的。 “小威，小威，你今天不去上班？小钟已经来了。” 母亲在外面叫我，也许叫了很长时间，但我却不想回答。 “小威，你怎么不说话？” 母亲的声音有些急切，我终于开口：“妈，我没事……” 我一张嘴，自己都有些奇怪，这是我的声音吗？怎么这么奇怪？ “小威，你怎么了？生病了？” 门把动了两下，就没了声音，看来母亲是去找钥匙了，过了一会儿，她慌张的打开门。 “小威，小威，天哪，你怎么成这个样了？” 不知为什么，我有些想笑，母亲这个样子，有些像电影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夸张女性，特别是西方的贵族妇人，语气中总有一种醒目的夸张。 母亲一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不过看到我笑了，她也放了点心：“小威，你这是怎么了，哪里难受，我们到医院吧。” “是啊，李威哥。”小钟也进来道。 “我没事，就是有些头疼，让我静一下就好了。” “哎呀，头疼也不能小看啊，有时候头疼说不定是大病呢，小威……” 母亲喋喋不休，为了不让自己的头更疼，我只有跟着去检查。验血、拍片、ct…… 一到医院就要有挨宰的准备，从头到脚都被关照了一遍。也就是现在，前两年，这样的检查，没毛病也要把我吓出毛病了。 “放心了吧，妈，我真没病。”几千块钱，买一个放心，一个耳根清净，也算是值了。 “这一次是没事，但一定要注意，别以为自己年轻力壮，就不会得病，只有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注意，才能长命百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医院太不令人放心，母亲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唠叨，继续折磨着我的耳朵和头，我只有连连点头，不断的表示我会注意。就算再不贊同父母的话，我也很少在表面上反对。我已经令他们担太多心了，能顺着一点，就顺着一点吧。 我们说着来到大门，小钟去取车，外面的阳光很大，我拉着母亲向阴影处挪，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李威！李威，是李威吧？” 我转过头，就看到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身影。那人大概有一百八十多公分，但体重也好像有一百八十斤的样子，大脑袋，戴了一副眼镜，正在用以他的身形说得上矫捷的姿态向这边奔来。 那人奔上来，一拳打在我的肩上，露出一口白牙：“李威，好小子，终于见到你了！王晶那傢伙再也没话说了吧！” 第51章 十年，不是一个太短的日子，有可能令一个城市翻天覆地，比如说k市，过去的郊区成了现在的开发区，过去的土房成了现在的高楼大厦。过去我曾很为这十年的时光感嘆，但是现在我发现，我感嘆的还太早了。 十年，会令一个城市变化很大，但更有变化的，却是人。那个高大肥胖的如同人型坦克似的傢伙竟然是吕光！ 可能是我变现的太诧异了，吕光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呵呵的笑道：“我现在是不是太胖了？” 我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怎么说。不管从任何角度，哪怕用上西方人的思维，吕光都是可以用肥胖来形容的。但是，就像在秃子面前不能说和尚一样，在胖子面前也不能说胖的，就算吕光不是女人，这种话我想他听了也不会高兴。但要我说他其实还很苗条……我实在昧不起这个良心。 最后我只能胡乱的应道：“还好，你个子高。” “得了，你也不用说好听的，我什么样，自己知道，今年的腰围又比去年粗了两寸，但没办法，管不住嘴啊。” 他拍了拍肚子，一脸的感嘆。我这才发现，这十年变得最大的不是他的身材，而是他的性格。以前的吕光总喜欢静静的坐在那里，很少开口，但一说话就直指要害，而现在，好像开朗了许多。 受他的开朗影响，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笑道：“食色性也，这爱吃是人的天性，倒是没必要管的。” “妙，这话大妙，李威，我一直知道你小子是个妙人，果然没让我失望。怎么样，好容易遇到了，你可不能再跑了吧，一定要和我去喝一杯。” 我苦笑：“今天是不行了，昨天刚喝多回来，这不头疼闹的都来上医院了，再喝就要命了。” 我老妈在一旁道：“这个是……小光吧，小威可不能再喝了，再喝真不行了，今天他都起不来呢你们年轻人啊……” 事实证明，唠叨神功是无人能敌的，不过几分钟，吕光就只剩下求饶的份了，再也不敢说什么喝酒，只有留下我的手机号，说什么以后再联络。 让小林把老妈送回去，我又一次去了“鱼鱼”，不是我有多么爱岗敬业，而是我不敢一个人呆着。有人有事情，我还能装作不在意，一个人，不知道我会想些什么。 我现在很少亲自动手，大部分时间都是背着手四处看看。现在是个数位化的时代，做饭也一样。虽然翻锅的顺序、勺子的舞动无法数字话，但多少菜用多少盐多少油却是可以定下标准的，我要做的，就是看这些东西是不是都合格了。 我到“鱼鱼”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一般来说，这已经是营业时间了，但是前台除了迎宾小姐却没有其他的服务人员，迎宾小姐见到我一愣，有礼的打招呼，表情却有些古怪。 “出了什么事？”我问。 “没什么，就是又来了一个……师父。” 我点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鱼鱼”的师父一般就是指厨师，如果要添厨师的话，张叔一般都会先和我说一声，有时还会问一下我的意见。但是昨天我一点都没有听他提到过，今天突然冒出来，总有些突兀。 “张叔他们都在后面？” “是。” 我来到后面，就见一堆人都围在厨房那里，看不到里面，却能听到张叔的声音：“已经对你们介绍过了，这个呢，就是任之远师父，任师傅是湘菜高手，一级厨师，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才请来的。你们以后要尊敬任师傅，要好好和任师傅学习。” 下面的人自然哄声应诺，张叔又道：“现在，请任师傅说两句。” “张大哥真的是太夸奖我了，其实能来到‘鱼鱼‘是我的荣幸，我年纪不大，虽然考了一个证，但其实还有很多东西要向大家学习的，希望我们以后能合作愉快。” 下面人也是哗哗的鼓掌，张叔又道：“好了，大家也都认识任师傅了，现在先散了吧，晚上我们再来给任师傅接风。” 人们转身离去，有的人没在意，就直接走了，有的人看到了我，表情也变得和前门的迎宾一样，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这些人散去，我自然就看到了张叔和那位任师傅，他们也看到了我。那位任师傅的确很年轻，绝对不超过四十岁，按照等级的考试办法，这证明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考到了厨师证，然后按照两年、三年、一次没拉的升到了现在的级别。 我看到了他们，他们自然也看到了我，张叔的脸上有一点错愕和不自在。然后就笑着走了过来：“小威呀，不是放了你全天假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的，已经到医院检查过了，张叔不用担心的。”我也笑了笑，主动开口，“这位就是张叔经常说的任师傅？” “啊，是是是，这就是我经常念叨的那个，这一次总算把任师傅给请过来了，你们以后可就是我们‘鱼鱼‘的招牌喽。” 张叔看向我的目光里有些感激，我的心则冷了几分。
第29页 应该说，我对自己目前在“鱼鱼”的身份还是很看重的，我的工资、我以后的着落都在这里。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做“鱼鱼”唯一的大厨，这是不可能的，也不现实。 如果“鱼鱼”要发展，就必定要请几个有真功夫的师傅在这里坐镇，只有我一个，暂时还看不出来，但对长远的发展却是绝对不利的。 有别的师傅在，我的地位当然会受影响，但是只有“鱼鱼”发展了，我才能拿更多的红利。 如果张叔提前对我说要找一个湘菜的师傅，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想法，但是现在…… “这位就是李威李师傅啊，我早就听说‘鱼鱼‘这里有一位高厨，想不到这么年轻啊。” 任之远笑着伸出手，我连忙握上：“我哪是什么高厨啊，不过是几个野把式，也就是张叔看的起，才能在这里掌勺，任师傅是正经的科班出身，我有的要向您学的。” 离近了，才发现，任之远的眼角有些皱纹，不过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真说起来，他不像厨师，倒有几分更像大学里的教授。 又寒暄了几句，张叔说要带任之远到另外的店里看看，我则留在了k市的总店，下午四点，张叔回来了：“小威，有时间吗？和我去喝一杯怎么样？” 第52章 说是喝酒，张叔带我去的却是一个咖啡馆，我对这种饮料是无法感兴趣的，因此，只点了杯苏打水。 “小威，这一次是我的不对，没有事先给你打声招呼，只是，你也知道这种一级厨师都很难请，我事先也没有把握，所以……” “我知道，张叔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这个……” “您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我这两年也一直都受您的照顾，有什么话您大可直说。” “好，既然如此，我也就真的直说了。小威，你的手艺我是信的过，咱们‘鱼鱼‘有今天，也全靠你手上有真功夫，但，那个任之远，我当时请他的时候许的是总厨师长的职位……” “我明白，张叔，我没有什么意见的。” “小威，你放心，你的待遇是不会变的。小威，这事也确实是我没做好，我应该事先给你说的。” “我知道的张叔，‘鱼鱼‘也确实需要一个有证的师父顶着。” 这就和普通的公司一样，如果只是很小型的公司，那员工是初中生高中生甚至就是家庭里的成员都无所谓，但当渐渐发展大了，成了气候，那绝大多数的员工必定要是大学生了。 就算我的手艺再好，对外宣传的时候，也拿不出手。 “这次是张叔欠你的，什么都不用说了，以后张叔一定想办法给你补回来。” “张叔说这话就是太见外了，这两年，我也全靠张叔照顾。” 张叔呵呵的笑了笑。没有酒，自然不可能长谈，我们又都不是那种喜欢这种所谓浪漫气氛的，话谈的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了。因为要来和张叔谈话，我没有带上小钟，是坐张叔的车来的，他将我送到楼下，我正要下车的时候，他突然叫住我。 “张叔还有什么事吗？” 他犹豫了起来，我以为他还有什么难以开口的事，就道：“张叔有什么话直说。” “小威，你和王先生……” “王先生？” 我愣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王晶，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变得很难看，因为张叔的脸色也更怪异了。 “小威，你老实忠厚，要不是我女儿已经结婚，一定让她嫁给你。但这个社会……虽然说你和他是同学，他也是比较认这层关系的，但……恩，也是我多嘴，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有的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比活了一百岁的都老成。他即使表面和你说的再好，你也不能当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的，张叔，我明白了。” “呵呵，这就好这就好。我先走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记得明天来上班啊。” 张叔的车走了，我却没有马上回去。回到家中，自然有老妈关心的唠叨，但是我现在，想要静一静。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张叔的话后，我竟然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任之远出现的蹊跷，以我对张叔的了解，就算他事先没有把握，也不会对我一点口风不露的，所以这个人的背后还有其他的因素，而现在看来，那个因素就是王晶了。 张叔和王晶，如果要我选择相信谁的话，那绝对是张叔。 王晶插个任之远过来，并没有什么不好，如果任之远要排挤我的话，那就让他排挤好了。就算我真的在“鱼鱼”呆不下去，现在的我，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工作吗？ 在楼下的花园里转了两圈，我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两捆新鲜的蔬菜，抓了条黑鱼，说起来，我虽是个厨师，却很少在家做饭，今天也该为父母好好的做一顿了。 接下来的几天，是很平静的。从某方面来说，川菜和湘菜，其实是有冲突的，但我既然没想过和任之远争夺，这冲突也就沖不起来了，何况，除了做菜，我的面食功夫也不错，在这方面，我仍然是“鱼鱼”的第一把手。 张叔说我的待遇不会变，其实，还是要有些改变的。比如说小钟的车，以前就算是我的专车，现在任之远也需要到各个铺子里巡视，所以就成了我们两个轮流用，当然，有时候也一起，不过有的时候我等不及，也只有坐出租，反正出租费可以报销，是不是有专车坐，我也不是很在意。 我的这种退让，在别人眼中就成了退缩，“鱼鱼”一些员工看我的目光就有了变化，小钟也在我身边嘀咕了几次。什么那个姓任的凭什么啊，“鱼鱼”要是没有李威哥怎么能有现在这样的气候？ 这些话，我听了也就是笑笑，小钟见不起作用，也不再唠叨了，倒得出一个结论：“李威哥就是人太好。”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但显然不止小钟一个人这么认为。而好人的代价却正应了那么一句话：人善被人欺。 “李师傅的老师，是种若望师父吧。” 这一天，任之远说要和我聚聚，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现在我们两个是“鱼鱼”的当家师父，要经常交流交流感情。 我不认为和他有什么好交流的，不过也不觉得和他聚聚有什么为难的，于是就跟他到了家酒吧。这家酒吧我曾和王晶来过，属于那种气氛好、酒贵、人少的类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王晶来过，我有些不自在，正低着头研究我面前的酒杯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我想了想，才知道他说的是种伯。 “我的手艺，的确是和种伯学的，不过没有拜师。” “种若望师父的事，我也听说了，真的很遗憾，其实啊，真要说起来，李师傅，你我还是师兄弟呢。我的师父和种师傅当年就是师兄弟。” “是吗？” 我有点惊讶，但也没有太激动，这样的师兄弟，要牵扯起来其实是很广泛的，就像一个班级，几十个学生，如果后来其中有十个人当老师，那么他们就可能有几百上千个师兄弟。 “是啊，我师父当年就推崇种若望师父的，我学艺出来，就想着和种师傅再学习一番，但很可惜，却没有了这个机会。李师傅，你不要怪我说话直接，你能和种师傅学习，真的是非常荣幸呢。” 我点头同意：“的确如此。” “李师傅，我比你大，就托大叫你老弟了，我一直很想学种师傅的技术，本来以为没可能了，但现在看到你，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你说，是不是？” 第53章 我惊愕的看着对面的任之远，非常怀疑他是不是脑袋出了毛病。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让我把种伯的技术教给他了，但不说这是我吃饭的手艺，就算我抱着弘扬饮食文化，不藏私，又为什么、凭什么教给他？ 我可以去到厨师学校，可以去真正的收几个徒弟，不说受益如何，这样才是传了真正的手艺吧。更何况，我们现在说是同事，但基本上还是处于竞争状态，教给了他，我怎么办？ “老弟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这么多年，我也有几手绝活，到时候咱们可以互相交流，这样，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他笑着对我说，我也笑笑。厨师之间互相交流手艺，听起来倒是不错，但，就算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也知道，那要双方的关系特别好，并且互相了解互相信任。而我和任之远，显然不是。 “老弟觉得怎么样？” “我当然是很嚮往任师傅的手艺的，但是，我连种伯的手艺都没学好，任师傅手艺高深，估计……我是学不了的。” 任之远脸色有点难看：“老弟这么说是不同意了？”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我知道自己的这个态度比直接拒绝更让他受不了，但，那又怎么样？我会退让，但绝不是无止境的。 “其实，我和李师傅是没有矛盾的，但李师傅你这样的态度……我很不欣赏。我诚心请教，李师傅却这么不给面子，真的很伤人，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欢而散，第二天再碰到，任之远连个头都没沖我点，看他这样，我倒有些失笑，此人的脾气，倒也有意思的很。 我从没想过要和他搞的多好，他不理我，对我也不算什么损失，只是“鱼鱼”的气氛更有点古怪，过了两天，张叔找到我，很嘆息的道：“小威啊，你和任师傅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没怎么回事啊。” “但是你们这个样子，下面的心都有些乱了。” 这倒是实话，就像那句老掉牙的话说的似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k市，鱼鱼勉强也算是个大饭店了，从厨师服务员到迎宾，几个饭店的人加在一起也有了几百号。 要说，这些服务人员要看的是张叔、威廉或者王晶，但，威廉和王晶是光占股份不管事的，起码在我们的眼中是这样的，威廉甚至很少出现在“鱼鱼”。 而“鱼鱼”毕竟是一个饭店，对于一个饭店来说，最重要的可以说就是厨师了。我和任之远见面连话都不说，下面的工作人员当然会有些想法。 “抱歉，张叔，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没有想过和任师傅闹僵的，只是他提出来的要求，我实在无法答应。” 我把任之远提的要求说了一遍，张叔点点头：“这个要求的确令你为难，不过我也听说过，任之远有个怪癖，对厨艺有点入魔，他提这样的要求倒不见得是真想占你的便宜。” “也许吧，不过张叔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的。”我先把话说出来，省得张叔为了饭店的安定团结再提出来，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第30页 果然，张叔的脸色有些为难，然后又道：“小威，你不答应这样的要求，我也能理解，但，那个任之远，实在是个怪脾气，他已经提出来要和你比一场了。” “比一场？” “是，如果你胜了，他就把自己的几个绝活教给你，而且从此以后奉你为师。但如果他胜了……” “要我也这样对他？” 我笑了起来，觉得这个任之远真是活错了年代，他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以为现在是在拍电影吗？ “张叔，我没有必要和他比，也不想和他比，这实在没有意思。” “但是……” “如果张叔觉得不好做的话，我辞职好了。” “小威，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 “我知道的，张叔，但是我完全没想过和他比。”也绝对没有去当枪的意愿。当然，后一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没必要给张叔难看。 “小威，你再想想，我知道你有技术，可是你的情况……” “我知道，张叔，我会好好想想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我却丝毫没有“想”的意愿，如果那个任之远真要比，那我就辞职，顺带的，离开k市一段时间。 王晶没有再纠缠，那件事过去了，好像就是过去了，我的生活，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也许真的是如此，但就算我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我知道，自己还是被干扰了。 王晶不再出现，但是我却发现，他在我的生活中已经烙下了太多的痕迹。 他经常到“鱼鱼”找我； 他几乎和我一起到k市所有的酒吧喝过酒； 任何一部大片面世，他都扯着我去看过； 任何一个新鲜的东西出现，他都拉着我去玩过、吃过； 我们甚至一起在一个格子铺中租了两个紧邻的格子！ …… 是的，这些都是我不情愿的，这些都是应付的，这些都是被勉强的，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和他的牵扯，已经多到令人害怕的地步。 如果是过去，这种牵扯也没什么，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是懦弱的。 到外面去看看吧，我自小就嚮往外面的世界，却一直没有机会。现在虽然不能出国，但中国的好山好水也够我看的了。 我想的很好，却没有想到父母的反应那么大。 “小威，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能想到辞职呢？”我一回到家，就被母亲拉住了，“辞了职，你上哪儿再去找这样的工作啊。” “老妈，你听谁说我要辞职了？” 虽然我已经想着，就算任之远不与我比了，我也要找机会辞职，但听老妈的口气，我也知道现在不方便对她说。 “你没有要辞职？” “放心吧，老妈，我不会无缘无故的辞职的。” “那就好，现在找工作多难啊。” “就算再难，也难不到你儿子我啊。”我推着她向客厅走，笑道，“你儿子我啊，可是抢着有人要的。” “得了吧，那些客气话你还真能当真啊，要不是小王，你怎么可能有现在的工作？” 第54章 说话间，我和老妈都已经走过玄关，在刚要来到沙发前的时候，我们两人都僵在了那儿。 “小威……” “老妈，你说我的工作是因为王晶？张叔，不是爸爸的朋友？” “小威，其实你张叔也是你爸爸的朋友，但是……” 老妈搓着手，忐忑的看着我，老爸站起来，挡在老妈身前：“不错，老张是我过去的同学，但多少年没联繫的同学，谁会在乎谁？你的那个工作，的确是王晶的面子。” “你们，一直和王晶有联繫？” 我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自己也有些恍惚，我为什么要这样问呢？不是都知道的吗？为什么要问出来呢？ 老爸嘆了口气：“小威，我知道你怨他，其实我们也怨他，当年他找上来的时候，你妈拿着铁杴打他，铁杴把都打折了，他还跪在那儿。其实，当年他也不过是个孩子，他知道什么呀？” 孩子？这个孩子比一百岁的老人都要精明！ “我们知道你怨他，所以这些年也都不提，但你妈和我的退休，我们现在的房子，以及、以及你当年的假释，其实他都在里面出了不少力气。你在里面的时候，他几乎天天往这边跑，从没有空着手来过。你出来后，他其实也来过不少回，不过都挑你不在的时候。这一年年下来，要说他有什么亏欠的，也算是还完了。” 是吗？这样就算还完了？那么我那十年算什么？我的梦想算什么？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是怨他，就算我口口声声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但其实，我是怨的；就算一直都知道他做过什么，其实，还是怨的。 怎么能不怨呢？他是做过不少，可是，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件事，我们家又怎么会缺房子？我的父母有怎么会需要他来办退休？而我，又怎么会进监狱？ 还完了，一句还完了就这样算了吗？ 是的，我本来也是可以当做完的，但，他是怎么对我的？ 我有一种邪火，憋的胸口都要炸了，真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但他妈的我什么时候要占这个便宜了？ 我老老实实的工作，正正经经的想找个女朋友结婚，我只想平稳安定的过我自己的日子，但这一切都被那小子搅了，而我还不能说出来！ 我咬着后牙根，觉得喉头都有点发甜，但我不能冲着我的父母去喊，我只能干巴巴的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父母均非常欣慰：“小威，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们都这么大年龄了，也没什么盼望了，就盼着你安安稳稳的。” “我知道。老爸，老妈，你们放心吧。” 老妈拉着我的手：“小威，你不要怪我啰嗦，那个王晶，既然有心弥补，你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了。你要知道，这是个讲关系，讲地位的社会，你……” “行了行了，说这么多做什么，听着多别扭！” 老爸在一边插嘴，老妈扭过头道：“别扭？别扭什么？是，我说的市侩了，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忘了咱们没钱的时候那些人都是什么脸色？你那些兄弟姐妹，除了你大姐，哪个没吃过咱们的，拿过咱们的？几万块借出去，多少年都不还，还说什么可以被外人骗不能被自家人借？这话是人说的吗？咱们家出了事，他们哪一个出了力？哪一个去看过小威？咱们要是没饭吃了，他们哪一个会管？” “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你那些姐妹不也……” “是，我的那些姐妹也没怎么帮咱们，但，我可没有几千几万的都给我家里人过！” “老爸，老妈，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能不能别吵了。” 见他们越说越僵，大有翻陈年旧帐的意思，我连忙道。 “小威，我不是要和你爸爸吵，只是你要知道，如果你没有钱，没有人认你的。特别是你又坐过牢，别人可不会问你为什么坐牢，现在的人都势利的很啊。” “是，我知道了，我有点头疼，先回房了。” “怎么又头疼，不是又喝多了吧……” 老妈还要再说什么，但我已经关上了门。 靠在门上，我咧开嘴，想笑，却发不出声音。 很无能，很懦弱，是的，我表现的非常糟糕，但，我不能对父母说实话，同时我又不能不顾忌他们的心情。 我拒绝了任之远的比试，那傢伙也没有再提，只是每次看我，目光都带着几分鄙夷，我恍若不见，依然做着自己的事。 不得不说，任之远还是有真本事的，鱼鱼有了他，生意更火红了几分，同时我也明白，偌大个中国，也许什么都缺，但是却绝对不缺人的。 在表面上，我的生活还是平稳的延续着，我希望这种平稳继续下去，但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我每天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等着什么东西来打破这份平静。 而这件事情很快就到来了，只是，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打破这份平静的是来自德国的一封电子邮件，克洛尔说，她有时间，可以再来一次中国。 如果是半个月前，对于这封信对我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一份惊喜，但是现在，则完全是惊愕！ 好像，的确是有半个多月没有见王晶了，这半个月我过的平淡而杂乱，我竟然没有留意有半个月没有和克洛尔通信，我竟然也没有注意到克洛尔也有半个月没有给我来信！ 在信中，克洛尔说她前一段很忙，所以没有及时回复我的上封信，不过现在她有机会来中国和我当面交谈了。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我也可以想像的出，她的忙碌是因为我的上封信，因为想要挤出时间和我见面，所以没有时间及时给我回复，中间也许还有一些希望我焦急，给她多去几封求爱信件的女人的虚荣。 但是我却根本没有发现她没有回覆，甚至，我根本就忘了这件事！ 看这这封信，我只有苦笑，虽然我并没有太多的经验，但是这代表着什么，我也是知道的。 我不爱克洛尔，也许我喜欢她、欣赏她，可是，我不爱她。 第55章 在以前我可以说有没有爱情无所谓，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生活，有共同语言，能互相体谅就可以了。爱的死去活来的，倒不见得真的能组成家庭。 但是在经过了那件事情之后，我再也无法这样想了，起码，我知道我不可能若无其事的和克洛尔结婚。 我一直在等着王晶的又一次出现，我想，等他来了，总能得到解决，但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真正的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却必须要把这件事解决了，我不能让克洛尔就这么等着！ “拿着这么多的工资，却不做事，你不觉得对不起老闆吗？” 不用抬头，我就知道是任之远，这傢伙前两天只是对我翻白眼，这两天开始学会冷嘲热讽了。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那傢伙在我身后喊：“别以为有人撑腰就了不起，在饭店里，还是要凭真本事的！” 我蓦地转过身，他一愣，随即又道：“怎么刺到你的痛处了？” 我走过去，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在他发愣的时候出拳。 这么多年，我的身手并没有放下，在监狱那个环境中，也不可能放下，当然，出来后，是不怎么锻鍊了，但这个力度这个角度也不是普通人受得了的。任之远嗷的一声，抱着肚，除了呻吟，再发不出别的声音。 我们当时正在厨房外的走廊处，走廊上没什么人，但厨房里的厨师却不时的透过玻璃向这边看，我往那边一扫，几个人立刻装作专心致志。 “李威，你、你……”
第31页 任之远终于能从牙fèng里挤出几个字了，但我已不再理他。 出了“鱼鱼”我拿出手机，我从没有储存过王晶的号码，但他的手机号却从未从我的手机中消失过--实在是，打的太勤了。其实不需要调，我也是知道他的号码的，并不需要特意去记，只是经常看到，自然就记得了。 电话响了两声就拨通了。 “李威哥？” 那边的声音有几分惊喜，我撇了撇嘴：“有时间吗？” “有，当然有！” “那好，我去找你，你在哪儿？” “我在家，李威哥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我去你家。” 说完，我挂了电话，拦了辆出租。 我不知道别的城市如何，但k市的发展却是有些畸形的。西区是开发区，于是，楼房也在这边修建，市政府也往这边挪，商业区也向这边转移。 全市好一些的房子都在西区，好一些的饭店也都在西区，王晶就住在西区，而“鱼鱼”，也在西区。 从“鱼鱼”到所在的小区不到十分钟，这还是因为路上有两个红灯。王晶所住的小区是有门卫的，计程车要进的话，很是麻烦，我在门口就下了车，刚进大门，就见一辆黑色的奥迪擦着我的身体过去了。 速度很快，但我还是认出，那是王晶的车。 一声刺耳的剎车声，刚才还如同在飙车似的奥迪在前面突然停下，王晶有些狼狈的从车里出来。 他的头发凌乱，面孔赤红，上衣的领子还开着口，胸口起伏着，仿佛刚做了什么剧烈运动。 “我去买东西……” “恩。” 我点点头，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这个小区很大，他家住的也很靠里面，要步行的话，还是要走很长一段路的。 车子再次启动，这一次他开的很慢，不过再慢，也是很快就到了。 奥迪稳稳的停在停车场，他拔下钥匙，我正要下车，突然听到一个有些嗫嚅的声音：“对不起，李威哥，我、我刚才不在家……” “恩。” 我又不是傻瓜，当然一见他这架势就知道了。不过，他是不是在家又有什么关系？ “李威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刚才在酒席上，不好对你说，所以，才顺口说是在家的，我……” “你刚才在酒席上，有没有耽误你的事情？” “没有没有。” 我看着车窗外，慢慢的道：“我可以等的，你如果有事情，可以先去忙。” “没有什么事情的，不过是些迎来送往，李威哥来电话的时候，我正烦着呢。” “既然如此，那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好吧，我有些话也想对李威哥说。” 他的语气很是干脆，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清醒的来到王晶的住处，前两次都喝的迷迷糊糊的，虽然走的时候也都酒醒了，但第一次非常匆忙，赶着上班，第二次……我甚至连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和印象中的一样，王晶家的家具不少，但还是有一种空旷的感觉，倒不是因为大的缘故，而是缺少人气。这也是可以想像的，他一个人住，能有什么人气？ “李威哥想喝什么？” “不用，谢谢。” 话虽然这样说，但我的面前还是出现了一杯毛尖，我喜欢的绿茶之一。而他自己那边，则是一杯红酒。 “在李威哥没有说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先说？” 我看了他一眼，他规规矩矩的坐在我的左侧，手放在膝盖上，腰挺的很直，就像见到老师的小学生似的。 “好，你说。”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关注着李威哥，也许李威哥会觉得不舒服，但是我要说，我是没有恶意的，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我只想李威哥过的好。” 我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我应该说谢谢吗？” 王晶苦笑：“李威哥你这不是刺我吗？你不怨我，我就该说谢谢了。” “你也知道我会怨你？” “我知道，我非常知道，但是有些事，我就算知道，也不能不做，我不能看着李威哥你去到工地里打小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伯父伯母没有住的地方，我不能看着他们到处借钱，我不能看着别人嘲笑，我不能看到别人欺负你，我不能！”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面孔赤红，眼珠突起，仿佛要和谁决斗似的。 “那么，小秦呢？” 第56章 一直以来，王晶都是偏女性化的，十年前，如果穿上女装，一定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性别。现在长大了，也没变得多有男子气概，当然，现在流行中性美，他这种容貌更符合cháo流。 容貌如此，声音也如此，当他大声说话的时候，甚至带着一点尖锐，而当我的那句话问出后，那种尖锐也凝滞了。 他一下子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没有马上开口，我在心中暗嘆了声，本来，我只是猜测的。 “李威哥太狡猾了，一下子就把我诈出来了。”王晶苦笑了一下，喝了口酒，“我怎么能让你娶那样的女人？长得丑，没有见识也就算了，还那么胆小怕事，李威哥……” “如果长的漂亮就可以吗？” 我不等他说完，就道，他一窒，然后道：“不可以。是的，就算李威哥要找一个天仙，我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还是这样吗？” “……是的。” 他说的声音并不大，开口时还有些艰涩，但却更肯定，这种肯定甚至令人害怕。 他看着我，眼睛眯着，嘴唇微微的哆嗦，仿佛很激动，仿佛，在许诺什么，仿佛，想把我吞噬下去。 我低下头，看着面前的茶杯，上好的毛尖，细、圆、光、直，碧绿色的茶叶，碧绿色的茶汤。怪不得古人品茶要先看，这颜色，的确令人赞嘆。 没有晃动，茶叶静静的泡在水中，然后慢慢的沉淀下去，我也慢慢的开口：“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说话，我也不急，慢慢的等着，食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茶杯受到震动，茶业缓缓的漂浮、沉淀、浮起、落下。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才传来一个声音：“我知道，李威哥很讨厌我，但，李威哥想让我死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慢慢的道：“如果李威哥还没有厌恶到想要我死的话，那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只要我活着，就放不开李威哥的。而如果有一天，李威哥已经厌恶到，想要我死的地步了，那就来告诉我，我会自杀……” 哐！ 我抓着茶杯就摔了过去，茶杯在他的头上碰了一下，掉在地上，上好的茶叶全部落到了他的衣服上。天热，虽然过了一段时间，茶水还是热的，他的半边脸都被烫红了。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而我却像是被点燃了似的。 “你以为人命是什么？你以为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自杀？你他妈的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和李威哥在一起。” “你……” “如果李威哥真的那么厌恶我的话，只要一句话，我就会彻底的消失。” “他妈的，少摆出一副没有老子你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的确是这样的。” 我瞪着他，他看着我，慢慢的说：“的确是这样的，对于我来说，没有李威哥，是真的活不下去的。” “你以为我会信？” 我咬牙切齿，他的嘴角慢慢的上钩：“我没有想过李威哥会相信，我只是说出我的感觉，李威哥信也好，不信也好，对于我，的确如此。我不会让李威哥到德国的，如果李威哥非得要去……那么我也会跟过去。我不会让李威哥和其他人结婚的，如果李威哥想要孩子的话，我可以给李威哥安排一个代孕妈妈，我会找最好的专家来做试管手术……” “你他妈的混蛋！” 我一把扯着他的领子，他的脸被勒的有些涨红，但还是平静的看着我：“是的，我是混蛋，但我就是会这样做，即使这样会被李威哥厌恶我也会，即使会被仇恨，我也会，无论如何都会……” “碰！” 我一拳打到他的脸上，那个地方立刻肿了起来：“如果你再这样，我会杀了你！” “李威哥不会的，嘶--” “你这么肯定？”在相同的地方，我又揍了一拳，“你以为我还是过去的那个傻瓜吗？” “李威哥不会杀我，李威哥要杀我的话，只要一句话就好了。” 我一手砍在他的大腿内侧，这个地方只要不伤筋动骨可以说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却是最显痛的，他痛的嘴唇都哆嗦了，但还是磕磕巴巴的说：“只要李威哥说……讨厌，讨厌的，要让我死去，我、我就会去死……李威哥要说么，恩！” 小腿、腹部、脸、大腿…… 所有的地方都被我招呼到了，但这傢伙却始终没有求饶，而是不断的说：“李威哥要说吗？说了，我就会死，要吗？” 断断续续的话，磕磕巴巴的声音，平静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说，去死吧！你去给我死吧！ 我不停的咒骂他，不停的揍他，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并不是怜惜、同情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而只是，我再也无法承担另一个人的生命。 也许这个傢伙只是在吓唬我，也许这个傢伙只是在随便说说，但是我却不敢和他赌这一局。 我把他打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他自始至终没有还手，但，如果真要评定胜负的话，那，毫无疑问的，失败者，是我。 如果真的要摆脱这个傢伙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变强，变得非常非常强，拥有庞大的资产、人脉、势力，到了那一步，那么，这个傢伙就算再不甘心，也无法触及到我了吧。 可是，要走到那一步，需要多少年？就算一下子中了十个五百万，也不见得能达到需要的地步吧。 雅思园的太子爷给这个傢伙面子，张叔给这个傢伙面子，吕光，也在上次见面提到了他，我不知道吕光现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他的父亲，过去是经常在本地的新闻联播中出现，现在却是经常在本省的新闻联播中出现了。 这样的关系网，我需要经营多少年？ 是的，我不笨，但离天才的标准还有很远。除了做饭和身手，我并不比普通人有更多的优势。 后者是不用说了，而前者，就算我做到了大师级别的，又有什么用？这不是电影，不是得到了某个比赛的大奖就皆大欢喜。种伯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厨艺，他可以受到优待，但，他依然要在牢里呆着。
第32页 第57章 阴暗的房间，只有电脑屏幕在闪着有点发黄的光，我想，我此时的脸色一定是灰败的。 当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情的时候，人能做什么？ 当心情烦闷焦躁的时候，人又能做什么？ 喝酒、吸菸、大喊大叫？ 是的，也许我真应该去做这些事情，可是，在这种时刻，我却很愚蠢的理智--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喝再多的酒，像疯子似的去大叫，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甚至，很可能连一时的麻木都给不了我。 也许，唯一能给我一些安慰的，是传说中的毒品，在那种飘飘欲仙中，我会忘了一切。只是，我是宁肯自杀，也不会主动碰那些东西的，实际接触过那些吸毒者的我，非常清楚那是一条怎样的路。 在戒除毒瘾的时候，那些人并不坏，甚至某些品德还说的上是高尚的。但，无论以前做什么，当沾染上毒品的瞬间，他已经不能说成是人了，或者可以说，是披着人皮的异类生物。 据说在国外有成功戒毒的，但是在中国没有。 什么都不能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家，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电脑。 无论我如何，我要给克洛尔一个交代。但是我现在已经在电脑前做了几个小时了，文本上还是一个字都没有。 我不知道怎么说明白，我不知道怎么能不伤害克洛尔，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写。 每过二十分钟，屏幕的保护程序就出现一次，然后我动动滑鼠，就又回复过来。于是，这一晚上的时间就在保护程序出现、我动滑鼠中度过了。 在天渐渐亮的时候，我终于打出了几个字，然后晕头晕脑的发了出去。 “爸、妈，我想到外地。” 在六点钟左右，门外传来了响动，我推开门，直接道，在说之前，是抱了很大的决心的，说完之后，突然有一种放松。 就算无法和王晶有个彻底的了断，就算不能到德国，我其实，也是可以到外地的。 父母对看了一眼，老妈道：“你要真想出去，我们也不拦着，不过你可想好了。” 我连忙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昨天之前，父母对于我辞职还有那么大的反应，为什么今天我说到外地，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老妈，你们是不是，又和王晶联繫了？” 老妈犹豫了一下，道：“昨天你去上班之后，我们给他打过电话，这么多年，他对咱们家这个样子，前天你的脸色又那么难看……” “那，他是怎么说的？” “他、他说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叫我们不要急着劝你……” 老爸在一边插道：“小威啊，王晶也是真的想补偿你的，昨天他在电话中一个劲儿的说是自己的错，说你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还说你可能会想着辞职，他说这都没关系，就算你现在辞职了……” 不等他们说完，我就又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是自我出来后，第一次这么对待我的父母。 在这一刻，我真的非常清楚，为什么过去有人被气死了，原来，人真的可以被气到这种程度！ “就算现在辞职了一没有关系，将来他绝对还可以再给我安排一个！” 多么大度多么宽容多么，令我的父母感动啊！ “就算到德国，我也会跟过去的……” 德国都能跟过来，更何况只是另外一个城市？ 辞职也没有关系，就算我离开父母，也还是要和他纠葛！除非我甚至不再和父母联繫！ 但，为了他就不理父母？ 为了一个王晶，来一次彻底的失踪？ 王晶，你真的要逼我到这种程度吗？真的要如此吗？你难道真的就以为我真的就只有任你揉搓了？ 我咬着牙，双手握拳，既然如此，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多长的时间都没有关系，我一定要摆脱你！ 我下着决心，因为摆在我面前的，也只有这一条路了，但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我也有一种无奈的挫败--无论是因为什么，无论是怎么样，在十年、二十年，那么长的时间里，我都要和他纠葛！不管是怎样的结局，从这一点来说，我已经，输了。 **************** 我唯一比别人擅长的，就是做菜，如果想要自己发展的话，也就只有开馆子。工作了这么一两年，我手里也存了一点钱，k市的物价低，要租一个不大的门面还是做的到的。 但是，现在就连老外都知道，在中国做生意，也是要讲关系的，特别是内陆城市。 开一个馆子，不是你把饭做的好吃，服务周到，卫生达到标准就可以的，最重要的，你要有关系。 关系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个是要保证不会有人来找麻烦。税务、工商、卫生，方方面面都要打点好了，否则，这饭店绝对开不起来。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客源。 中国人爱吃，k市人也爱下馆子。但，最大的消费群，却绝对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且k市的经济还没有完全的发展起来，现在都说经济危机，网上已经开始有种种叫嚷，但在k市，唯一的变化，就是啤酒瓶从过去的一毛变成了五分。 房价没有跌，反而涨了；没有听说过什么裁员，倒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招聘的信息。这不是说k市的经济怎么雄厚，而是这个城市本来就没有发展起来，也没有什么危机。 也因此，在k市做生意的不少，但都是小本经营，有资产的商人并不多。 普通人，又有多少能经常下饭店的？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聚会，k市的人，也更愿意选择大排档。 所以，在k市，饭店要想红火，饭菜出众是一方面，关系更是一方面，因为，真正在饭店消费的，还是公款的居多。 如果我要开一个小小的饭店，给工商税务这方面多塞一点，估计也行，但是那样的饭店要做大，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我没有关系，不过我也不是太担心。既然那傢伙非要在我所有的事上都插上一脚，那这方面自然就不用我再动心思了。 卑鄙吗？的确，但，这种卑鄙，也是被逼出来的！ 第58章 “你行啊，这么不声不响的，就把饭店给开起来了，这么脱离组织的事，你也能干得出来？”吕光斜着眼看我，“说吧，今天要怎么罚你。” “我的吕大少爷，这不小店还没开业就把你给请来了吗？” “开业了才想到来请我，先前干嘛了？” “先前那不是怕闹腾少爷您吗？” “上次要了你的电话，合辙你没两天就换了号，我找你找不到，你也不想着给我打个电话。” “我的哥哥，我说过多少遍了？我电话丢了！真丢了！那天喝多了，就不知道电话弄哪儿去了，我还郁闷死了呢。” 我的电话是丢了，但要说我不知道丢在了哪儿，却是瞎话。电话应该是丢在王晶那儿了。不过我没想过到他那儿去找，现在手机也便宜，就凑着搞促销活动的时候弄了个新的，电话号码，当然也换了新的。 “行了行了，别郁闷了，哥哥疼你，来，把这碗酒喝了，这事就完了。” “滚，你是谁哥哥？给你三分颜色开起染坊了啊。” 我话是这么说，却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碗，真是碗，装醋用的小碗，被拿来倒上了酒，一碗就有三两。 这两年虽然也经常接触酒，但我的酒量还是一般，这三两猛灌下去，我八成要倒，但我还是没有犹豫，喝了个干脆。 “好，你小子终于回复过来了，这才有我们八中一哥的样子嘛！” 吕光大声道，坐在他旁边的韩悦翻了个白眼：“讨厌，你们男生就是老喝酒，真讨厌！” “嘿嘿嘿嘿，韩悦，别扫兴啊。” “怎么？说你们喝酒就是扫兴了，你看王晶就不喝。” “你怎么知道他不喝？你让他自己说，他喝的还少？” “我喝得不少。”王晶的表情特别诚恳，“我现在也想喝的，要是李威哥敬我，别说一杯，三杯我都喝的！” 吕光立刻大叫着拍手，韩悦和王晶一样，直愣愣的看着我。 经过两个多月的忙碌，我终于把饭店给开了起来。地址在西郊，店面不大不小，装修不高不低，未来的经营状况，仿佛也可以预见了。 这个饭店将来能走到哪一步，我不知道；是不是能达成我的期望，我同样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不过是尽力做，尽我所知道的一切去完成。所以，我请了吕光。 也许在关系方面，王晶真的会像以前那样，但如果我想发展，不能没有自己的网络。 当然，我并没有想过，只是喝一次酒就能让吕光站在我这边，不过关系就是走动的，而在慢慢的走动中，我总会认识更多的人，接触更广的面，然后，总会发展出自己的关系网。 当然这个网就算发展起来了，也不见得能和王晶的相比，但，总是个基础。 叫吕光出来，他说大家很久没聚了，正好韩悦也在，于是就又带上了韩悦，再之后，就是王晶。 吕光没有对我说王晶要来，不过吕光一下车就搂着我的脖子插科打诨，我知道他担心什么，但我也不能对他说，他是多虑了。 这两个月，王晶很安分，没打我的电话，也没来找我，但是我知道，他始终和我的父母保持着联络，因为，有时会出现一些好玩的事情，比如工商局上午说我弄错了什么，要去交罚金，下午就又说是他们弄错了，我其实是正确滴。 我不知道王晶是不是猜到了我的意图，也许猜到了，也许没有，不过他没有做什么阻拦的事--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我倒有可能庆幸，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彻底的摆脱他了。 我之所以无法摆脱王晶，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我的父母，因为他们认为我需要和王晶保持一定的良好关系，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王晶根本的想法。如果他们知道了，我想，他们是巴不得我和王晶不来往的。 只是这种事，无法和别的相比，我也不好对父母直接说，说了他们也不见得会相信，如果不是在监狱里见过，我本身也是不会信的。 因为王晶一直以来都是以“为了赎罪，会尽全力的帮我”的面目出现在我的父母面前的，如果有一天，他再找我的麻烦，那么我的父母就算会疑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相信他。 可以说，我甚至是非常期待他能出手，但遗憾的是，却始终没有，倒是我的父母，在这两个月，越来越多的在我耳边嘀咕王晶的好处。 “李威，王晶都发话了，你还犹豫什么？灌他！这小子贼精，还没见他喝多过了呢，这次一定要把他灌翻了！” 吕光在旁边不断的起闹，王晶微笑的看着我。我看了他两眼，也笑了，把三个碗都集中在我面前：“王晶，这可是你说的，不喝完了，我可要找你算帐的！”
第33页 “李威哥倒的，我一定喝完！” 说着，就拿起前面的一碗干了，喝完，还把碗扣了扣，表明没有留底。我不知道他的酒量到底如何，但就算酒量再好，这么急着干一斤也是受不了的。 韩悦在下面急：“你喝慢点呀，这么急做什么啊。” 王晶没有理他，看着我又拿起了第二碗，还是一口干了，这一碗喝完，他的小脸已经完全变红。 “不行，这剩下的一碗，我替你喝，李威，最后一碗我喝没问题吧。” 我还没有回答，王晶已道：“我有让你替吗？” “你！你再喝就醉了！” 王晶不理她，又去拿第三碗，韩悦按住他的手：“不行，你不能喝了。” “你走开！” 王晶推开她的手，觉得气氛不太对，吕光已经不再起闹了，我也是始终没有说话。 韩悦却转过头，对着我们叫：“你们两个劝劝他啊，李威，你倒是说话啊，你非得看他难受才行啊。” 我一僵，还没来得及开口，吕光已道：“小悦，别这样，大家难得聚一次。” “有什么难得的，咱们不是经常聚吗？不过就是少了李威……” “你住嘴！”王晶瞪着她，咧着嘴，眼和脸一样红，“谁让你多事了，我愿意和，我爱喝，这是李威哥给我倒的酒，我就是喝死了也不会剩下，更不会让人替，你多什么嘴？愿意在这里呆着就呆着，不愿意就给我滚！”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到王晶发火，他那小脸小嘴发起火来，倒有种奇异的凌厉。韩悦嘴唇哆嗦，眼圈迅速的红了，她嘴唇翕动了几次，想说什么，终于没说出口。 吕光又出来和稀泥：“王晶，别这样，小悦也是好意。小悦，王晶有些多了。好好好，喝完这碗，我们再不让他行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去拉韩悦，韩悦一胳膊将他甩开了，一手抓自己的衣服，一手抓自己的包。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这样，这一碗，我替他喝了行吧。” 就算我再迟钝，现在也多多少少看出了些端倪。对于吕光、王晶、韩悦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我没有什么心思理会，但我也不想韩悦太难看了。不是我对她有什么感情。而是她是我在监狱里时，唯一来看我的女生。更何况，她现在针对我，也不见得是对我本人如何，更重要的，还是王晶吧。 我这样说着，就去拿那个碗，王晶却拦住了我：“李威哥，你酒量不好，刚才那一碗已经上劲了，这一碗，不能再喝了。” 他说的诚恳之极，我却觉得热气迅速的冲到了脸上。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韩悦要替他，他将人家小姑娘推开了；吕光要替他，他也没有说话；我要替他，他却说什么怕我喝多了！ 他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吗？还是他巴不得让他那点心思让全世界的都知道？！ 吃惊、愤怒，我一时间竟不知要做什么反应，而这时候，王晶已端起了那个碗，一口喝干了。 吕光没有起闹，韩悦尖锐的声音异常刺耳：“李威，你混蛋！” 之后就是碰的一声门响，她已经挣脱吕光沖了出去。 “那个，我去看看她。” 吕光追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王晶，他眨也不眨的看着我，我没有理他，专心的吃着我的菜。 在这之前，我喝了点米汤，还喝了点牛奶，因为有这些东西打底，刚才那一碗才没有把我给撂翻。看这个样子，一会儿可能喝不多了，但多吃点东西垫胃也是好的。而且，除了吃东西，我也找不到别的事情。和王晶大眼瞪小眼，还是聊天？ 也许有点王婆卖瓜的嫌疑，但自我感觉，我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样的饭菜拿出去，应该会被接受吧。 在k市，一般的饭店都是要有主打的，比如鱼虾蟹火锅大骨头，纯粹炒菜的，也会整些有特色的，比如粤菜、湘菜、川菜什么的。 说起来，我川菜的手艺也不错，但开的却不是川菜馆，第一是川菜馆太多，第二，我也想弄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吃了这么多的馆子，还是李威哥的手艺最好。” 第59章 “吃了这么多的馆子，还是李威哥的手艺最好。” 我正吃着，突然听到王晶的声音，我停了停，继续把先前看中的那片木耳夹到嘴里：“我做的菜是不错，但要说是最好，却未必。” “也许，不过在我心里，李威哥做的饭，一向是最好吃的。从当年的那盘饺子开始……” 后面的半句，他的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 那个晚上。 那个冬天。 那个正月。 他被胡艷打骂，我把他带到自己的家里，给他下了碗饺子，也就是从那天，我真正的，把他当兄弟看了。 “说起来，我一直没有问，你爸现在怎么样，他那个纺织厂现在还好吧。” 我放下筷子，语气是带点嘲弄的，那个纺织厂，当年是我家拿了大部分资金的。 “他？我不知道，不过纺织厂已经倒闭了。” “倒了？” 我有点吃惊，在我的记忆里，那个纺织厂是非常火红的，吃饭穿衣，这是人的最基本需要，到什么时候都离不了。按照当时的那个劲头，纺织厂怎么也不该倒啊。 “k市的厂，有几个不倒的？” 他淡淡的说，我倒找不出话了。的确，这个城市邪气，十年前，这个城市也着实有几个全国都有名的厂，但现在，除了一两家国营工厂在半死不活的喘气外，其他的都倒了。 “那，其他的人呢？” 我应该说，我问这话，是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理的，工厂倒了，王老虎自己如何，他生的那堆孩子怎么样？印象里，王老虎的那几个孩子都不是奋发向上的类型，胡艷更不是能同甘共苦的，没有了工厂，没有了钱，王老虎，说不定很落魄。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不怎么舒服。” 王晶的口气还是很随便的，有一种陌生人的感觉。我心中一凛，我也真是昏头了，还问。王晶是什么人？其他的先不说，睚眦必报这一点，是绝对的，对付我，当年就会下黑手了。更何况是他一直恨着的王老虎了，就算说是他的老爸，这傢伙，也不见的会留手。 “不提他们了，李威哥最近还好吗？” “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是听伯父伯母说了一些，但我希望李威哥自己说。” 我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 “说我很烦你？” “那也是好的。” 我再次无语，过去看武侠小说中经常有这样的描写，某某人运起神功，全力一击，却仿佛打在了棉花堆上，说不出的难受。当时还想着，用空了力，打在棉花上，也没什么，但面对王晶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这滋味有多难受。 而且王晶还不仅是棉花，真要形容的话，他更像一堆稀泥，打上去了，还要沾一手，不仅难受，更噁心。 “我有快两个月没有见李威哥了。” “是吗？” “是，五十八天。” 他点着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又是噁心又是说不出的别扭，这时候我就算再给自己催眠，也吃不下东西了。 好在这时候吕光回来了，有这么个人在，这场酒席总算顺了下来。 两天后，我的饭店正式开张，一个月下来，生意倒是出乎意料的好，每天从早上开门就不断的有打电话预约，从中午一直到晚上，不说包间，连散桌都能在一个小时里全订出去。 十个包间，三十台散桌，一天两次八十席，从不多做一席，连前台的迎宾都对我说，其实是可以增加到一百六十席或者更多的，中午不说，晚上的三四个小时里轮个两三轮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没有问题，但那就掉价了。 我开的店叫“大宋食坊”，叫这个名字，一是因为k市过去是北宋的都城，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我尽了最大的可能按古代的节日做菜。 现在的节日多，但其实过去的也不少，什么寒食、上巳，还有现在已经不怎么讲究的人日、社日，再加上各少数民族的，要说天天都有节日过有些夸大，带上二十四节气，七天算一个节日还是绰绰有余的。 按照古代的标准，什么日子我就弄什么东西。现在人图新鲜，又讲究怀旧，只是为了新奇都愿意来试试，更何况，我弄的菜，还是不差的。只是一天八十桌，虽然还有请的其他的厨师，但当天的主菜都是我自己动手，一天八十盘菜，说起来也不能说多劳累，但却要比在鱼鱼时辛苦，主要是要操心。 在鱼鱼我只要做好自己要做的就好了，现在还要操心整个饭店的问题，虽然说生意好，但生意好也不是说什么都不用管的。 生意好了，就会有人来挖角，虽然主菜是我自己弄的，但那两个厨师也可以有样学样的，就算不正宗，似是而非的糊弄一下也能对付。 要操心採购，小家庭里吃饭，上下浮动个几毛钱都不是什么大事，饭店中就不行了，一斤一天错一毛，一个月下来就能错个几千上万块。 各个衙门也要上好供，连防疫站的都不能错了，不然不定给你找什么事呢。 我自己的收入比过去多一倍，体重却少了七公斤，看的我老妈直叫心疼：“何苦呢，小威，你在你张叔那儿做的不是挺好的吗？” 对此事，我老爸倒是有另外的说法：“男人就该有自己的事业！” 事业吗？ 在我的少年时代，也想过所谓的事业吧。好好学习，上名牌大学，出国留学。男人都是有掌控欲的，现代社会，无法做一个掌握千军万马的将军，但却可以做一个操纵几千万、上亿元资金的老闆。 那时候，我的梦想是一座城堡，对于具体做些什么，并没有明确的想法。但，毫无疑问，我是有事业心的，是想掌握着什么的。 但现在，我所想的，只是掌握自己的生活。只是希望无论我高兴或不高兴，无论我成功或是落魄，都没有其他人故意的因素。 听起来，这种掌控和过去的梦想，也没有太多的区别，但是，总感觉我的这种，特别的，酸涩。 自从我的饭店开张后，平均每个星期都会见到王晶一次，他规规矩矩的来吃饭，我也不会赶他。 有时候我在后台，他也会走过来和我打声招呼，不过也就是如此了。有时候我会有些恍惚，好像，我们之间，其实，是没什么的。他不过是过去的一个普通朋友，和我没有仇怨，对我也没有执着。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他不做什么，我当然也不会做什么。不过也许觉得我比过去辛苦需要找个人关心了，也许是因为我的确大了，老爸老妈再次张罗起我女朋友的事，不过这一次我却是能拖就拖，不能拖就赖。
第34页 “小威，你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妈给你找的都是很不错的姑娘，工作好，人品好，样子也好，比那当年的小秦啊，好一百倍。” 也许是怕我心里有阴影，老妈这么念叨，我却更坚定了绝对不找女朋友的决心。 当年的小秦被逼到其他地方了，如果我再找一个…… 王晶是安生了，但我知道这种安生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 挨不过老妈的念叨，我很多时候都选择留在饭店休息，本来饭店的事情也的确多，倒不是多重要，就是琐碎，要找点事情做，那是再容易不过的。 “你说你给自己找这罪受做什么？” 吕光摇着头，一脸受不了的看着我，十一月十一号，这傢伙也不知道是真没有女朋友还是为了应景，反正是在这个光棍节来找我了。我一边对帐，一边道：“找罪受？我这是赚钱啊，少爷，不赚钱，我吃什么？” “你还缺吃的？” 吕光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我斜了他一眼：“少爷，就算我是厨师，没米没菜也做不出饭的。” “李威，再装就过了啊。” “装什么？” “靠，就凭你在威念的股份，三辈子也吃不穷你吧。” “威念？” 我一愣，如果是在一年前，我可能还不知道威念是什么，但这段时间在鱼鱼和张叔等人聊天，饭店开张后，我也没少陪一些衙门里的人吃饭，虽然说不怎么深入，但也是听说过威念的。 威念，可以说是k市最大的纳税户之一，也是k市目前唯一一个拿得出手企业，经营面很广，从房地产到日用百货好像这个公司都有涉足，不过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最熟悉的还是几乎每天大街上都能见到的八八超市。 “你才是过了呢，威念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威念就是过去的威光啊。” “威光？” “靠，真的假的，威光啊，就是咱们过去办的那个公司啊，威光有限公司，还是你发起的呢，你可别说你忘了！” “……我没有忘。” 吕光看着我，声音里有点小心翼翼的：“你，真不知道？” 第60章 十年前的电影，经常会安排这样的情节：一个容貌好，人品好，或者虽说看起来是个混混，但其实内心温柔的青年，穷的苦哈哈的，还偏偏和一个美丽温柔甚至连家世都一等一的女孩相恋。 而这个女孩呢，绝对还要有一个容貌好身世好的追求者，于是两方斗的死去活来，当然，一般也就是穷小子死去活来，虽然穷小子有爱情有理想有傲骨，还有那个眼睛可能有些问题的女孩的照顾，毕竟，还是无法和有着绝对资源的追求者相抗的，而就在要到绝境的时候，那万众期待的律师就出来了，于是原本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傢伙突然就成了某富翁的私生子或唯一继承人。 记得当年第一次看这种电影的时候，还很有些感想呢。还做过几次--我姥爷当年也是私生子，不知道是不是某个富翁的，也许，将来还会有人来寻根这样的，就算真的发生了，也不见得能得到多少遗产的白日梦。 当然，现在我也还是会做白日梦，比如每个月我都会买十块钱左右的彩票，虽然是抱着为福利事业做贡献的想法，但要说没想过中奖，那是绝对的瞎话。只是，想，和你真的中了，还是有区别的。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我就是有一种无法相信的感觉，开玩笑的吧，我怎么会有威念的股份呢？好吧，就算威念就是威光，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然，时间不是重点，重点的是，王晶，怎么会把我的股份留着？ “恩，我是不是多嘴了？也许王晶是想给你个惊喜，不过这惊喜也……搁的时间太久了点吧。” “是你弄错了吧，不说威念，威光当年我也就是出了千多块，就算占股份？万分之一的股份？” 我调笑道，转过头又去算我的帐，是的，我多想了，绝对是我多想了。虽然理智告诉我不太可能，但，刚才还是有些心律失常。 “过去是千多块，现在当然不能还是千多块了，你要在九一年的时候买千多块的原始股，放到九三年看，看能变成什么样？” “那要放在现在，就赔死了。” 吕光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你就插科打诨吧，这样，你要真不信也成，明天咱俩就去找律师楼，你签一份自愿把股份让给我的文件怎么样？” “还用我让？这要是真的，你自己的股份也不少吧。” “别提了。”吕光一副苦大仇深状，“你要是在我面前提还行，我最多也就心疼心疼，要是换在我老爸面前，他能心脏病都犯了。” “咦？” “当年，你也知道出那个事吧，你也知道那个事情比较大……” 我点点头，对于k市这个内陆城市，死一个学生，别管当时是什么样的学生，都算是一件震动的事情。 “王晶找人……恩，那个你的事情，也曝光了……” 我再次点头，虽然当时我没记住，但想来，当时很多人都知道了。 “要说起来，王晶那段时间也是很惨的。不能在学校露头，你过去的那些小弟，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还找他要钱，具体要了多少我不知道，我当时虽然没打他，但难听的话也没少说，当年的投资分红，我也都要回来了，你也知道，我不缺钱，就是想教训那傢伙一下，我是这样，他们几个，估计也是这样，反正除了韩悦，那傢伙算是众叛亲离了。” “恩。”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有一天，那小子突然来找我。说他准备到外地做生意，问咱们当时的威光还算不算。我本来是不想离他，不过看他那样子有点可怜，不是我为他说好话，是真可怜，瘦的只成一把骨头，脸色，青中带白，简直，就不像活人。” 说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当时身上有一百块，就都给了他，还说……恩，我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停了停，拿出根烟抽了口，表情变得有些恍惚：“是了，我对他说，要他好自为之，我说他这样的合伙人我要不起，也不敢要，我还说那一百块就当是我可怜他的，我还说要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怎么说呢，我当时的态度，比打发要饭的，还要刻薄吧。” 我没有出声，吕光继续道：“从那以后，那傢伙就真的没再出现在我面前，一直到又过了三年，我要到京城上大学，他才再次出现，第一家八八超市，也是在那时候开的。” “你知道，咱们市邪气，多好的百货公司、大企业，到了咱们市也该栽跟头。自从那个亚希百货倒台后，咱们市就没有大的百货商店了。” 我点点头，对这事，我还是有印象的。用一句比较公式化的口吻就是，随着改革开放，公有企业塔台，k市的百货公司也跟着倒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倒着倒着就成了习惯了，还是怎么的，总之后来私人的大型企业在k市也开不起来。弄到现在，一般人k市人的印象中，也就有个八八。 “那时候，k市也有两家超市，不过面积都不大，最大的也不到一百平方。要说那两家，生意也不错，可是都不敢开大。那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弄的钱，一来就盘下了市中心的新盖的一层楼，开了第一家八八超市，也就是现在的八八时代广场。” “哦。” 我出来的时候，那个时代广场已经变成了四层，满大街都可以见到八八，当时，还是满感慨一把的。 “也不知道是这小子运气好还是怎么着，总之，一下子就火了，特别是过年的时候，人多的简直挤不动，用我妈的话说就是，比当年抢购风还厉害。这小子火了之后，马上就把八八开遍了全市，等其他人想要插足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抽完了一根烟，拿出烟盒，又拍了根出来：“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和我没关系，他有本事，再怎么赚，也是他的，除了阴暗的妒忌几把，也说不上后悔。”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见我不接话，又道：“就是那一年他又来找我，问我要不要入股。怎么说呢，我当年刚进大学，书生气重，你别笑，怎么，就不兴我单纯？好吧，我说实话，也是觉得他那个八八开不久，你想啊，咱们市，亚希来了都要栽，那可是在全国都有名的商场，当年只是那个牌子就价值九千多万，那可是十几年前的九千多万，放到现在几个亿都不只，但那么牛的亚希来到咱这儿不也栽了？而且是自从栽了就没有起来过。咱们市，也就是流行批发市场和小商店。” 这一次我点了点头，没有支持性的产业，都不富裕，批发市场的东西物美价廉当然更受欢迎，而消费力不够，支持不起大型的产业，也就使人更穷，再加上政府的措施不够，招商引资……倒也是招了，只是招了三次，就招塌三个本来还不错的企业，要不就说这里地邪呢，当然，也许是来这里当官的人邪。 “不过我当时也是有些佩服他的，你那是什么表情？觉得我前后矛盾？不，一点都不矛盾。你想啊，三年前他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过过了三年就回来开了那么大的超市，他走的时候连身份证都没有吧。别说他那个八八是不是能坚持下来，就沖他能开起来，就不容易。所以那次我不仅好好的接待了他，还和他喝了场酒，喝得多了，就问他当年那一百块算不算股份。” “嘿，这话不过是当时的一句戏言，那知道那傢伙却说算，他说他走的时候身上有一万，我那一百块，算百分之一，可以给我百分之一的股份。这傢伙，也真了不得，当时才多大，就能带着一万块跑路。” 吕光说到这里，很是感嘆的样子，摇头晃脑的两下，也不知道是感嘆王晶当年的年龄还是感嘆他那一万块。 前者，是没什么感嘆的，这傢伙比当年还小点的时候就足够jian猾了，后者……估计八成是偷王老虎的，当然，也许还有点当年做生意剩下的，但听吕光说的样子，想来应该大多都被要走了。 “我在京城上了四年大学，我老妈想让我出国考研，我老爸想让我当公务员。但老实说，我对到国外没兴趣，我也到国外转悠过几圈，就经常见国外的报纸对咱们指手画脚的，我就稀罕，为什么什么事发生在中国，就非要带上别的色彩，嘿，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以为我是在替我老子说话？是，不排除这个因素，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吧。” “就是今年那个德国大妈参加奥运会，嘿，我不是对那德国大妈有意见，相反，我特敬佩人家，这也是伟大母爱的表现。但德国不是自由民主的吗？怎么没见人为她捐款贡献？反而要她在那么大的年龄来参加奥运，最终，还是咱们中国人给了钱。这种事，外媒怎么不说德国不自有不民主？要换成发生在咱们中国，不见的要说成什么呢。这我没说错吧，赤裸裸的双重标准啊。”
第35页 他又抽了口烟，慢慢的说：“要说起来，咱们这些人中，最聪明的，还是韩悦啊。” 第61章 在那个晚上，我没能将我的帐算完，反而听吕光说了一大堆过去的事。开始还算是比较有条理，后来也不知道是夜晚这傢伙想睡觉了，还是说到了韩悦，他有点不理智了，总之谈话开始颠三倒四，反覆啰嗦，说过的事情能再说一遍，明明已经说到了十年后，他又能再回到八年前，总之一直到三点，我都一直在听他唠叨。 他说他不想出国也不想当公务员，因为当公务员太累，如果是普通公务员，就想着混日子也就罢了，但他如果进入政府系统，就不可能昏日子，除非将来他老爸退了。 他说他在京城混了一年，终于认清了，还是回家乡比较好混，而当他回来后才发现，自己无意中，竟成了百万富翁--那百分之一的威念股份。 他说韩悦最聪明，因为韩悦一直没有撤资，虽然她其实也没有投资，但在分成上，她始终占着十分之一，而这十分之一，王晶一直帮她留着。 当然，他也用无比羡慕无比妒忌，甚至还带着点愤恨的语气说：“就算是韩悦，也比不上你，百分之十五啊，每年光分红，就够你吃一辈子的了。” 威念的百分之十五我不知道，但，只说是八八，也不少了吧。当然，就算再不少，也不见得和我有关系，是不是有我的，还不都是王晶说了算？如果他存心给我，又何必一直不说？如果他说了…… 如果他说了会怎么样？老实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两年来，我越来越觉得，什么东西都是有价值的，包括人们过去所说的感情和仇恨。 如果没有那套房子，没有退休金，我的父母会对我说“过去了吗”，同样，如果有一份千万元的资产，也许，我也可以释然吧。 是原谅，还是因为物质真的对人有一种特别的涵义，我不是哲学家，也就不想探讨了。不过就算我真的原谅了王晶，真的还可以做朋友，但要说做别的，也是不可能的。 那一个晚上，前半夜不断的听吕光的唠叨，后半夜不断的想这些事。应该说，我还是动了心思的，如果真有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那当然，就省了很多事，不仅是金钱上的。 百分之十五，在威念，应该也是一份不小的股份了。威念的大股东，本身就带着庞大的关系网。 不过这种心思就和“如果我中了五百万”是一样的。买彩票的时候会觉得五百万并不难中，但，又有几个人会真正的中了？ 所以第二天，我还是红着眼睛，在炉灶前，做当天的主菜。我自认白日梦做做就行了，不能当真，但有人却觉得白日梦是应该当真的，第二天，韩悦就找了上来。 对于韩悦，我一直没有什么恶感，就算从上次的情景来看，她对我是有些敌意的，但我始终记得当年那个眯着眼睛，一脸得意，说着“不让我加入就告诉老师哦”的女孩。 在那些人当中，只有她一个女孩，虽然当年她的容貌说不上漂亮，性格也和少年们喜欢的可爱扯不上关系，但在长久的相处中，大家都慢慢的拿她当妹妹了。 “李威，我有话对你说，你现在有时间吗？” 她的语气不好，我知道她可能要说些我不太高兴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有，跟我来吧。” 我将她带到我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不过是不对外公布的包间，这种房间在每个饭店都有，平时不开放，当饭店生意特别好，而又有些不能或不好得罪的人想在这里吃饭，就用的上了。 “想喝点什么？” “不用，我就和你说一句话。”她也没坐，就站在那儿，仿佛在准备着什么，过了几秒，她深吸了口气，“我要说的是，虽然王晶给了我百分之十的股份，但我没有要，当然，我接受了分红，但我没有要股份。我上了三年高中，又上了四年大学，根本就没有为威念做任何事情，虽然当时卖刨冰的分红我没有要走，但总共也不到一千块，现在只是收百分之十的分红，已经足够了。” “你给我说这些，是要我向你学？” “是！” 她说的斩钉截铁，瞪着我，仿佛是要和我展开搏斗似的：“所有人都认为王晶对不起你，我也要承认，当年王晶的确是有错，但，不是他让你杀人的，不是他让你坐牢的！他当年也不过才十四五岁，不过是因为一时气愤，想找个人教训你一顿，这样的事，你李威自己也没有少做！当然，你和他的运气都不好，结果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不管怎么说，他总是有错，但，这些年他一直在尽力弥补，别人不清楚，我却知道，为了能让你早点出来，他求了多少人，费了多少周折，他那么骄傲的人，却去求人，我、我……” 她说到这里，眼圈慢慢的红了，但还是瞪着眼，咬牙切齿似的说：“他的妈妈一早就去世了，他的爸爸……又是那个样子，他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赤手空拳打下的这片事业，还分给这个分给那个。李威，你自己也该清楚，这些年他是尽力在弥补了，你要真觉得不够，也大可以去拿他给你存下的那笔钱。只是但凡你有一点良心，都不该要他给你的股份！他没了股份，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话，我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中国的语言是多么的博大精深，同样的事情用不同的话来说，原来，竟可以有这么大的差别。 我很有些无力，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我也没心思和她争论。 “你说这话是没有用的，就算我去要，他也不见得给。” “只要你要，他就绝对会给你！只要你开口，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会答应的，你……” “韩悦！” 门突然被打开，进来的竟然是王晶，这小子是来过这个房间两次，但每次都是有饭店的人来通报过他才进来的，这次…… “李威哥……” 小钟在后面怯怯的看着我，我从鱼鱼离开，他也跟着我出来了，我本来想劝他留在那里的，毕竟鱼鱼发展的已经不错了，总体来说是比较稳定的，而我，虽然有了所谓的目标方向，但能不能成功，自己也没有把握的。不过他非要跟着我，而且说什么，就算留下来，也是要倒霉的，我想想也的确如此，就把他带过来了。 “李威哥，对不起，我没能拦住王、王经理……” 我点点头，示意他先出去，王晶这样霸道的人，拦不住也正常。 “李威哥，对不起，我私自就进来了。” 王晶永远都是如此，先做了，再在态度上恭敬一番，于是原本对方的一肚子气，也不好发作。 我笑笑，不说话，看着他表演。 “韩悦，走吧，不要打扰李威哥了。” 韩悦咬了咬下唇：“王晶，我知道我来找这个人，说这些，你会不高兴，但就算不高兴，我也要说，你为这个人做的已经够了，那些股份，是你仅有的，如果你失去了对威念的控制，那些人……” “够了！” 韩悦还没有说完，就被王晶喝住了：“韩悦，不要让我再听到这些，你现在出去吧。” “你……” “出去。” 并不是很严厉的口吻，却令韩悦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她带着哭音的喊：“王晶，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对不起，李威哥，我没想到韩悦会来找你，我……” “你不是她，又何必替她道歉？” “总是因为我……” “还有别的事吗？” 我不等他说完，又打岔道，他顿了顿，道：“李威哥，知道威念的事了吧。” “是，听吕光说了。” “那，李威哥要要走你的股份吗？” 我转过头，嘲讽的看着他：“我要，你就会给吗？” 他长吸了口气：“只要李威哥要，我就会给！” 这种肯定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狐疑的看着他。他苦笑了一下：“不怪李威哥不相信，其实，我应该早些对李威哥说的。但是我一直想着你能自己想起来，能……问问我，威光怎么样了，或者，问问我现在在做什么，但是你却一直没有，一直，都没有……” “你准备等我问了就告诉我？” “是。” “那么我现在问了，你是不是也能把那百分之十五给我呢？” “如果李威哥要的话。” 我看了他一会儿，笑道：“好吧，如果你是真心的，咱们现在就去找律师吧。” 自始至终，我都是带着一种调侃的口吻的。王晶总喜欢这种方式，他知道我不会杀他，所以就说什么只要一句话他就会自杀之类的话。而现在呢，他以为我还不会要那个股份？不会说那样的话？ 不，我冒不起杀人的风险，但并不见得我连话都不敢说了！ 第62章 “手续完全没有问题，李先生，您只要在这里签上字，这些合同就正式起效了。” 衣冠楚楚的律师，笑容满面的对我说，我想，他一定忘了我了，是的，两年前，为了小秦的事，我也来过这个律师楼，当然，接待我的不是这位，而是另外一个看起来像是刚参加工作的。 在我和那位谈论的时候，这一位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然后，很轻蔑的笑了一声。他没有说什么就走了，但是却给我一种强烈的耻辱。是的，是我来找律师的，但，我是来花钱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是老闆是上帝，但是却被这些拿着我的钱的人蔑视，并且，对于这种蔑视我还无可奈何。 而现在，这个曾经蔑视我的人，恭敬的站在我的身边，用几乎可以说是讨好的语气在与我说话。不过，我却没有想过和他翻两年前的旧帐，甚至，我连一点感嘆都没有。 因为，王晶说的，竟然是真的。他真的要把这么多的股份给我？我看了他一眼，他正看着我，表情里，并没有不舍。 我想了想，拿起笔签了，有什么呢？如果是真的，是我赚了，如果是假的，最多也不过是受点嘲笑。有律师辨认，公证处公证，他应该，是做不出什么的。 我一签完字，那个律师就立刻鼓起了掌：“恭喜您，李先生。” “谢谢。” 我点了点头，看着王晶，如果刚才签的东西有问题的话，现在，他应该说出来了。 “李威哥，威念的常例是每年举行两次股东会议，一般可以不参加，有重大事情的时候会举行临时会议，那个就是要参加的了。哦，对了，李威哥这些年的分红也一直在我这里，我一直没动，现在我们也可以做一下交接。”
第36页 在我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因为所有人都这样说，而当我慢慢长大才知道，比我聪明的还有的是，不过就算知道也不服气，因为总觉得，自己并不比别人差。 不过要让我说的话，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却是王晶，什么智商一百八二百的天才，如果要和他比的话，估计，也是没的比的吧。 如果在古代，在乱世，王晶，也该是枭雄类的人物吧。心狠手辣，算计精明，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就算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总也知道，我对他，是没有什么善意的。难道他以为给我这些股份，我就会乖乖的对他说什么也喜欢他之类想一想就令人噁心的话吗？ 而至于说他是出于好意，出自善心……我不相信。 没有答应那位好像姓江的律师所说的庆祝，我拿着我代表着我种种资产的文件回到了家，现在还不到六点，家里没有人，老爸老妈应该还都在牌场。我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的牛皮袋，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吕光占了百分之一的股份就成了百万富翁，那我现在有了百分之十五，是什么，千万富翁？ 虽然现在通货膨胀，物价上涨，但千万，在k市，也是不得了的，甚至是去办商业移民，也是可以的。 移民？ 如果我拿着这笔钱，带着父母跑到美国，王晶也不可能再追过来了吧。不过我不会这么做的，不说我的父母，就是我自己，都不见得适应的了国外的生活。而且，有了这种资本，我又何必再怕王晶？ 也许现在还不行，但是不用太长的时间，我也会有自己的势力与关系吧，就算无法和王晶对抗，但，他也不太可能像现在这样随意的操纵我的生活了吧。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我本来不想接。在我们家，电话的摆设用途大于实用价值，很少响，响了，一般也是找我父母的，而找我的，一般都是打手机，我父母也是有手机的，真要找他们，自然可以再打手机。 没响几声，电话就断了，但立刻的，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奇怪，还真是找我的？” 这么想着，我拿起了电话，立刻响起一个尖锐的陌生的女声：“是李威吧，我是楼下的王阿姨，你爸晕了，你快过来啊！” “你是谁？你们在那儿？” “我是王阿姨啊，就是打牌的那个，刚才已经打了120了，现在车还没到，你快来啊。” 在她说的时候，我已经向门外沖了，随手拿起我的外套，里面有我的钱包。打牌的那个地方，我终于想到了，的确是，老爸老妈他们经常打牌的那个地方，好像就是一个姓王的开的。 我过去的时候，棋牌社已经围了一圈人，我一冲进去，就被老妈拉住了：“小威，小威，怎么办？” “没事的，妈，没事的。老爸呢？” “在沙发上，我们不敢动他，你李阿姨说可能是中风。”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中风，但我知道，围着这么多人总不好，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看起来非常关心，但，又有什么用？ “让开！” 我沖那些不断的向这边勾头拥挤的人吼道，他们挤的连我都觉得喘不过来气了。 我这么一吼，那些人向外退了退，但还是围着，不肯散去。我急的冒火，好在这个时候，120终于到了。 白色的衣服、担架、刺耳的声音、老妈有些失措的喃喃，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有种恐怖感。 但是我不能怕，我不能怕，我拉着老妈的手，不断的给她安慰。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中风吗？中风又有什么关系？最坏的，也就是半身不遂，总能慢慢治的。 之后的几十分钟，对我来说，简直就像一场噩梦。救护车来的很快，但在进了医院之后，却仿佛成了电影中的慢镜头。老爸被推到了急救室，却半天都没有医生来，只有护士来给他挂上了吊针，我不知道中风的时候是不是要挂吊针，更不知道他挂的是什么。 “医生呢，你们的医生呢？” “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不要急。”年龄不大的护士非常不耐烦的对我说，“这里是医院，你不要大呼小叫的。” “我怎么能不急，这是急症，你们的医生呢？” “急症的多了，那边还有出车祸的，人家同样急，不是要分个先来后到吗？” 那小护士给我一个白眼，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我不管什么车祸不车祸，你先把医生找来。” “你拉我？你竟然敢拉我？放开！要不我告你非礼！这里是医院，不是你耍流氓的地方。” “大姑娘，大姑娘，我家孩子不懂事，你别怪他。”我妈上来，一边拉我的手，一边对那护士道，“我家老头子是真的很急，好好的突然晕了，可能是中风，麻烦你去催催。” 我妈说着，退下手中的金戒指，就往那护士手里塞：“要你多费心了。” 那小护士的脸红了，但却没有把戒指推回来，她低声道：“大娘，我帮您去问下，但、但我说话不管用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尽管说，我们一定会重谢的。” 那小护士走了，没等我开口，老妈就道：“小威，不怪你，也是妈慌了，真是的，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还手忙脚乱的，你没经过事，不知道，你现在赶快去取钱，你……” “妈你放心，我现在就给小钟打电话，让他从柜檯上拿，我那帐上一直有钱的。” 我一边说一边给小钟打电话。现在人，估计都没有把大笔现金带到身上的习惯，我身上有银行卡，付帐是没有关系的，但只有不到一千的现金，估计，也就只够先把医生请过来吧。 我现在已经顾不上愤怒了，哪怕那些医生护士伸着手要钱呢，只要他们能来，能把老爸的病治好，多少都可以。 “小威，妈给王晶打个电话好不好。”我正想着是不是要先到门口找提款机的时候，突然听到老妈这么说。 “王晶那孩子认识的人多，你知道，现在医院里，认识人和不认识人差很大的事。” 老妈眼巴巴的看着我，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妈知道你生王晶的气，可是、可是现在……” “妈，你打吧，我没事的，就算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我也给吕光打个电话。” 我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这时候却见那个护士领着两个医生过来了，我连忙走过去，把刚才准备好的大张现金都拿到了手里。 “大夫，拜託了，出来的急，没有多准备，我现在马上就去取钱。” 前面那个医生不动声色的把钱放到了口袋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们现在出去吧。” 我和老妈还有些犹疑，另一个医生已冷然道：“还不出去，你们在这里不是耽误事吗？” 我们只有退出去，老妈道：“我已经给王晶说了，他说马上就过来。” 第63章 “小威，你爸这里有我呢，你那个饭店才开业没多久，每天又离不了你，你还是赶快回去看着吧。” 老妈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旁边的老爸也点头应是。应该说，多亏那个有一点医疗知识的李阿姨，老爸犯病后，没有让任何人动他，所以虽然中风了，但并不严重，只要多练习，还是能恢复的过来的。 不过，真要说起来，还要再感谢一下王晶，他人没到，就把电话打到这边的院长那里了，于是，原本只有两个医生的急诊室里立刻围了一圈的专家护士，到最后，先前进去的那两位甚至退了出来。 这两天我一直在医院，饭店一次都没去，老妈也知道主菜一直都是我做，才会这么说。 “好，那我就先过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请的有专门的看护，这里的医生护士目前也可以列为楷模，我在这里，倒真的没什么事了。 “去吧去吧，现在的客人都挑剔的很，一天味不对，可能就不再来了。诶，我对你说……” 老妈追着我来到门外，我转过身：“什么事，妈？” “小威，你和王晶……” “我和他没什么的，妈，就像你说的，都过去这么久了。” “那就好。这两天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说有点忙，不能来看你爸爸，我看啊，还是担心你不高兴，如果是这样，我和他说了，他一定会很好高兴的。” 我点了点头。担心我不高兴？他要真担心，也不会……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承他的情。 回到饭店我查了一下，果然，虽然这两天的营业额没什么变化，但来订桌的电话却比以前少了一大截，再这样下去，不出两三天，我这个饭店一直保持的客满状态就要被打破了。 我需要一个专门的经理和一个能镇住场的厨师，虽然这次的事是意外，但我也的确不可能天天守在这里。 前者还好办，但后者却难了，厨师多，能镇住场的却少，就算要培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培养出来后，也难保他不跳槽。 我所认识的人中，和我关系不错，而又门路广的，只有吕光，当然，王晶的门路也广，不过我当然是不可能找他的。 “伯父的身体还好吧。” “是，多谢你帮忙了，已经恢复的不错了，医生说，没问题的话，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就算没有我，有王晶那小子在，那医院的专家也要屁颠屁颠的赶过去。”吕光嗤笑道，“别人都是赶着给医院送礼，只有那小子，是医院要扒着给他送礼，就怕他把威念的体检换地方了。” “哦。” 我点了点头，他见我的响应不是太热烈，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那个，我听说他把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给你了？” “恩。” “哦。”吕光点了点头，停了停，又道，“那个，你还生他的气？” 我觉得这话大是别扭，细想下来，吕光这么说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我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就好像我和王晶是在夫妻吵架似的。 想到这里，我立刻摇了摇头，这种想像实在太可怕！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吕光两眼，见他的神色无异才放下心。也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王晶，也应该不会到处宣传。 “哦，我想着你们也和好了，这一次你都打电话给他了。” 我没有说话，虽然打电话的是老妈，但其实和我打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见他张嘴又想说什么，我先开口：“有两件事想麻烦你一下，一个是帮我这饭店找一个合适的经理，另外一个就是找一个不错的厨师。” “经理的事还好说，不过厨师嘛……你是想要那种能镇得住吧，你也知道，厨师是多，但要说能挑起大梁的，却不多，当然也不少，只是那样的厨师，就比较难请了。”
第37页 这一点我也知道，好厨师都愿意到大饭店，就算我给的工钱不少，人家也不见得愿意来。 “不过，你还真想把这个饭店开下去了？” “当然要开下去。” 也许我现在身价陡增，但这个饭店却是我自己亲手开创的事业，从找房子到装修到这里面的桌子椅子员工，都是我亲手选的，亲眼挑的，在我的心中，其实，这个饭店才是我真正的事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不如开成加盟形式的。你这儿的饭菜我也吃过，老实说，很多菜都一般，不是不好，而是也不比其他的饭店强出多少，现在的生意能这么好，除了你这里的装修、员工的服装外，最主要的，还是你的主菜，不过只是这样也就够了，全聚德能拿出手的，也只有那个烤鸭。不过全聚德现在都开始招加盟了，你这也可以啊。这里的生意这么好，不怕有人不动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要把主菜公布出来。” “这是肯定的，怎么，你不会捨不得吧，拜託，大哥，你现在是老闆，不是厨师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确，我是有些不舍的，不管有什么外力，有这么一门手艺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当然，我也知道敝帚自珍有点那个，只是，的确有点不安。现在我终于了解为什么那么多有技术的人教徒弟的时候会藏一手了，不说别的，安全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但，就像吕光说的，我现在是老闆不是厨师，我要想将我的饭馆做大，自然不能再保持现在的格局。 当然，我也可以加大投资力度，多开几个这样的馆子。但第一，k市的市场在那里放着的，就算要开连锁，两三家已经算是顶天了，不过要是开连锁，难道还要我一个一个店去做主菜吗？ 所以，招收加盟，把做菜的配方公布出来，是最好的做法，当然，一些调料可以由我来掌握，这样，也就更有保障了。 通过这件事，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很有做生意的天赋，也许是还没有明确的意识，但，首先，我没有站在生意人的角度去看待事情。 “好，就这么办，但我这里还缺少一个经理，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啊，不过，李大哥呀，你光找我帮忙，也要给我点好处啊。” 他嘿嘿的笑道：“行，要什么好处？” “我也不要多，就把你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给我就好了。” “你要？” “我要。” “你真要？” “我……行了行了，不开这个玩笑了，我也不要别的好处，就是允许我投资就好了。” “咦？” “我对你这个饭店可是非常看好的，怎么样，让我也在里面註上一笔，李大哥，有财大家一起发呀。” “行，就带上你。” 我笑着说，心中对他却是有些感激的。虽然现在我不缺资金，但是马上就有人支持，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大宋食坊虽然目前是有名气了，但要吸引诸多的人加盟，还是有些欠缺的，当然，不是说没有，而是并不占在绝对的优势上，因此，需要增加一个大的分店。这个分店，我和吕光商量了之后，决定开在z市。那里是省城，各方面都占着天然的优势，市场更不是k市可以比的。 当然，z市的物价也不是k市可以比的，首先一点，房租就是很大的一笔开销。 我和吕光商量了之后，决定买下一个新开盘的楼层。虽然说现在全国楼市低迷，房价直落，但那是对于本来房价就高的不像话的沿海城市和大城市，对于内地来说，房价并没有落，也不太可能落，因为本来就没有涨到如何的地步，这就和经济一样，本来就无所谓发达，因此也就谈不上衰落。 如果以香港的例子来看，过段时间房价还很可能回温，当然，无论是落还是升对于我们这样的内地城市来说，目前的影响都不是很大，所以与其每个月都要给出十万元左右的房租，倒不如直接花个二百多万买下三百多平方的楼层，起码将来总可以落个房子。 房子是我掏的钱，一是吕光此时并没有这么多现金，第二也是，从本质上来说，我和所有的中国人一样，对房子啊地产啊有中骨子里的依恋。 这一点我没有和父母说，因为要说的话，就要说出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倒不是怕父母知道我有多少钱，而是，我不想听什么王晶对你真好之类的话。是的，王晶对我很好，我承他的情，如果他要我再和他做兄弟都没关系。他犯了错，真心弥补，就算他以前狼子野心，或者现在还是狼子野心，但他对我的确不错，就是这一点，我都该认了。 但我可以和他再做朋友再做兄弟，就是绝对不能和他做情侣。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想到那慌乱的一夜，但那绝不代表我就喜欢，我就愿意过那样的生活。 不过也幸亏如此，我父母以为，大半的资金还是吕光掏的。只是他们还是有些不安，老妈说：“小威啊，你现在的生意是好，但也不要急着扩张，打好基础也很重要，你要开分店，也可以在k市开呀。” 第64章 选店址，办手续，招员工，我本来以为有了先前的经验，再开一个分店，虽然说不上驾轻就熟，但总算不会一头雾水了。但是真正的开始运作，我才感觉到，小饭店和大饭店不是一回事，k市也和省城的情况完全不同。 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如果没有吕光，我想，就算能够运作起来，也是足够为难的了。不过好在他的门路广，朋友多，所以虽然有些麻烦，但总算都解决了。两个月后，省城的大宋食府进入试营业。 按照法律条文来说，不管是什么营业，总要执照齐全，手续完备。但吕光找找人，托托关系，然后将那些主管这些事情的头头脑脑都请了过来，一起胡天湖海的吃了两顿，玩了一通，之后，众多的手续费用就全免了。 “过两年，该交的钱还是要交，不过现在嘛，咱们是试营业嘛。” 吕光笑着对我说，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可以少交钱，我当然是高兴的，但，总觉得别扭。 “怎么，不舒服了？咱们这还是好的，你不知道那些打着残疾人旗号办企业的，有的甚至连水费都不掏的。还有那些和尚，够有钱了吧。啧啧，一根高香敢要到上万，他们交过税没有？国家每年还要给他们补助！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趁我老爸还在位上，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但是，不会对伯父有影响吗？” “有什么影响？我老爸是贪污了，还是受贿了？是，那些人对咱们照顾，是看在我老子的份上，但我老子可没给他们任何保证，也没对他们下过任何指令，是他们愿意的，就算纪检委的来查，也没话说。喂喂，别这么一副中国真黑暗的样子，全世界都是如此。” 对于此话，我虽然不太相信，但也无话可说。 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当一件事情上了轨道，之后的事情也就简单了。招厨师，将一些菜的调味制成料包，然后将程序固定下来，虽然和我本人现做的有差别，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一条美食家的舌头的。就像大部分人其实是分辨不出死了一天和死了两天的冷冻牛肉之间的差异一样。 古典的环境，规模化的服务，理想的地点位置，各个部门的照顾，再加上还算过得去的味道，大宋食府也很快在省城站住了脚。 我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对父母提出想再买一套房子。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爸和老妈都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老爸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和父母住在一起了，但是，小威啊，你是有女朋友了吗？还是那个德国的……” “老爸，我和克洛尔……还不能算男女朋友。”也许真要说的话，我们好像更像互相有感觉的网友，如果再见了面，应该会发展成恋人，但，应该永远也不会再见了吧。 “也没有女朋友，只是，想先买一套房子放在那儿，省得人民币将来再贬值。” “你买了房子，手里还有钱吗，还能周转的开吗？” “老妈，路子已经铺开，之后的，就该别人给我送钱了。” 我笑道，虽然是安慰词，但也是有真实做基础的。大宋食府现在生意爆好，已经有人开始询问加盟的事情了。 老爸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嘆了口气：“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勉强笑着点头，虽然对父母说，买房子只是做投资，但其实，我是想着搬出去的。我并不想和父母分开住。现在我一般都在两个店中忙，有时候，还住在店里，其实在家的时间不多，并不存在和父母有矛盾，或他们耽搁了我什么…… 其实，就算真的有矛盾，我也不会为此就搬出去的。他们为我担了十年的心，我早就发誓要给他们足够的安慰，就算我做不到，但，起码，我会努力，尽我一切的努力。 但是现在，我却要离开。父母是无心的，但是，我实在不想自己的情况都被王晶掌握。 当然，我不会离开太远的，我已经想好了，就在这个小区里买一套房子，这样和父母离得也比较近，相对来说，我也会多一些隐私。 现在在外人看来，我也是相当不错的吧。就算不带那些股份，也是有两处房产，有自己的事业，父母也都有退休有医保也有自己的兴趣，老爸虽然前段时间中了次风，但并不严重，经过锻鍊，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 现在正应该春风得意，正应该大展宏图。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看不到尽头的感觉。 并不是黑暗，只是迷茫，没有可以预期的未来，就是那样了，一步步走下去，就是那样了。 这种日子一开始觉得彷徨，觉得无奈，觉得窝火，但是，一天天过去，也就是如此了。好像有一种，已经习惯了的感觉。 我在k市和省城之间来回跑，渐渐的，留在省城的时间多了，两家的加盟店已经谈成，还有一家在谈，对于那个两家我比较有把握，毕竟是同一省的，口味有变化也有限。 但是在谈的那一个，是在外省，大宋食府，能不能打开局面就不知道了。吕光对我说，可以在对外省的加入川味，这是目前比较流行的，各个城市都有市场。我考虑了之后，还是觉得不行。 并不是做不到，种伯擅长的就是中原菜和川味，在监狱里，我不时的也有练习，所以，真要说的话，就算有差别，我的川菜也不差。但，我开的是“大宋食府”不是“天国食府”。 大宋是在中原，虽然现在中原简直成了众矢之的，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不管是谁做的，都是中原人的错，不管做这种事的是多少人，就是整个中原人的错。 而相反，如果中原人做了什么好事，比如李剑英，比如刘金行却没有人说中原人如何如何好。
第38页 要说我已经过了热血的年龄了，一开始看到这样的新闻我也会一笑置之，但这样的言辞渐渐多了，我却笑不出来了。 我就想不通，中原人到底惹谁了？ 是，有骗子，有坏人，但，哪个省市没有？真要说起来，归根到底还是一个穷吧，就像非洲和中国人一样，在外国，在白人社会被鄙视。 吕光知道我的这种想法，有点瞠目结舌：“不是吧，李威，不该上升到这种程度吧。” “不是上升，是咱们既然卖大宋食品，没事掺什么川味？” 第65章 我对川菜没意见，也不排斥做川菜，只是我觉得一种东西要有自己的特色，只有有特点，才具有吸引力，虽然生活中大多都是普通的、通常的，不过也就是因此，有特色的，才更令人们满意吧。 “李威，你实在不太像做生意的。” “我知道。” 如果是商人，更应该以市场为导向吧。 “我还以为你会门里出身呢。” “让你失望了。” “喂喂喂喂，开个玩笑，别这么严肃好不好。” “我有严肃吗？” “好好好，是我严肃了行了吧。” …… 这件事，就在说笑中过去了。过了不久，那个外省的加盟正式谈成，虽然没达到火爆，但效果也还是不错的，不过在之后和我们谈加盟的都是省内的，外省特别是大城市的很少，吕光说是因为经济危机，他说过了这两年就好了。也许的确是这样吧，不过，就是目前的情况我也绝对满足了。 也许这么说缺少豪气，但我总觉得发展过快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我的能力在这里放着。现在这个样子，招收加盟，管理饭店还可以，但真要集团化、规模化，我心里不是很有底。当然，也可以找专业的经理，但那样一来，这个饭店还是我的吗？ 现在的大宋食府，我占了一半的股份，两处房产也是我的。但里面的经理服务员大多都是吕光找来的，厨师也有一部分是，虽然几个主厨是我亲自考核的，但并不能说他们就是我的人。 虽然拉帮结派不应该，我也不是很在乎谁占真正的主导，但，我并不想做一个只是每月收取红利的甩手掌柜。如果我只是想每个月的红利的话，又何必开饭店，把钱存到银行，每个月收利息就可以了。或者趁现在沿海城市房价大跌，去收购一批房屋，然后老老实实的当寓公。 “吕光，你真不应该和我合伙，以你的能力，换个合伙人，一定更有发展。” “说什么呢，要换成别人，我才不理他呢，更何况，你以为我只有大宋这一个事情。老实告诉你吧，我在威念也是有股份的，王晶那小子当年给了我百分之一，这些年，我又一直在努力，现在，也差不多有百分之五了。我自己还有个沙场，只是这里才开始，那两处我就先放了放，等过段日子全稳定下来之后，就全靠你了。” “你也说了，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慢慢学嘛，你又有技术，将来一定可以的。不过在中国做生意，你要有人脉，你现在虽然没有，不过没关系，我帮你介绍。” 吕光这样说了，也真是这样做的，在他的带领下，我不断的认识各行各业的人。只要想的话，一天三顿，连早餐都可以是饭局。我真正的见识到了，一个人的人际关系学可以好到什么程度，在一定时期内，我甚至有这样一种错觉，整个省都没有吕光不认识的人。 这样的场合参加的多了，也渐渐的混了个脸熟，一些过去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人，现在见了，也会和我打招呼。我也渐渐的知道了一些普通人不太可能知道的信息或消息。 虽然这些消息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却可以随时化成金钱，比如某某市政府准备再向西迁移。那么如果这时候有资金的话就可以提前在那个方位投资，当然，这会在一定时间内压上一笔钱，而且那个市政府的迁移时间也很可能比预期的晚，但是，相比来说，这应该已经非常具有投资性了，哪种生意没有危险性呢？ 应该说，我正在向自己的目标前进。 从“鱼鱼”辞职，自己开饭店，明明并不喜欢应酬，还频频的参加这种场合。所想的，不就是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升到一定的高度吗？ 但，随着我的大踏步前进，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满足。总觉得，还不如当年打两份工愉快，甚至，真要说的话，当年在监狱中，仿佛，也比现在快乐一些。 到底是为什么呢？ 到底有什么不满的吗？ 难道真实烂泥扶不上墙，过不惯好日子吗？但，在我最初的十五年的生命中，过的却是丝毫不差的。 还是说这样的生活令我心虚？ 心虚吗？ 是的，我在不断的吃别人的，可是，别人也在不断的吃我的，而饭店的收入，也足够我过这样的生活。 父母的生活很好，身体也很好。出了那次事之后，那两位更注重保养，还请了家庭医生，并且开始学练大字，牌场也很少去了。 有钱； 有时间； 有朋友--别管是什么朋友，但总归是朋友。 除了女朋友，我好像，什么都不缺少。 但，还是有一种没有着落的感觉，仿佛离着那个目标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大。 真的说起来，王晶对我的监控，已经，比以前少了很多吧，虽然每个星期都还是能见到他一次，但也只是在饭店中。我很少住在家里，他也不太可能从我父母那儿知道我的情况，同样，我也就很少从父母那里听到关于他如何如何。 一星期一次的见面，虽然还是令我不舒服，但并不是不能忍受。所以，我应该是没有烦心的事了。 也许的确是没有吧，但我也开心不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在一个宴会上，我碰上了威廉。要说k市的圈子就这么大，早就该碰上了，但威廉好像是离开了k市，所以，竟然一直到现在才碰到。 “李威？”他很惊讶的看着我。 “是，威廉先生。”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我也没想到。” 我并不觉得他这句话是讽刺的。一个保安，一个会做饭的劳改犯，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误会了，我是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碰上你。” 他笑着说，我惊讶的看着他，觉得这话，有些古怪。 第66章 在我的心中，威廉是一个很纯粹的海龟，或者更确切一点的说是英伦似的香蕉人。 无论在什么地方看到他，都是西装革履，头发大多是整齐的。待人接物说不上亲切，却有原则。他也许也有讨厌的人，但会勉强自己对事不对人。 当然，因为并不是经常接触，所以我想的很可能不对，只是他就是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有点古板的绅士，如果不是行动和说话方式上都有了西方的味道，也许用温润如玉来形容更恰当一些。 我说这么多的意思，就是说威廉是一个好男人。也许我能进雅思园是因为王晶的关系，也许这个威廉还是王晶的朋友，但也许是第一印象太好了，过去的感激太深刻了。总之我没有办法讨厌他，反而一直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但这样一个可以用白马王子来形容的人却是个同性恋…… 我并不是鄙视同性恋，但，总是非常怪异。 “咦，这种表情，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他已经告诉你了呢。” “他，你是说……王晶？” “是啊，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吧。” 我想我此时的表情一定非常恐怖，连带着一向稳重的威廉也慌张了起来：“难道不是，是我多嘴了？这个，非常抱歉，我以为、以为……” “……没关系。” 为了谈话，我们来到了客厅的一隅，前面有两个吊兰，在形式上组成了一个相对隐私的空间，因为客厅是比较喧闹的，倒也不用担心声音会泄露出去。刚才还想着和威廉聊几句，所以还觉得这个地方不错，但现在，却无疑成了最糟糕的地方。 要马上走也不合适，要马上谈话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我想威廉和我一样，我们两人都有点尴尬。 “那个，威廉先生是威念的股东吗？”想到王晶在雅思园订有房间，以及两人的关系，我开口道。 “威念？啊，是，只是个小股东。这么说……李先生，恩，其实是已经知道了？” “叫我李威吧，叫先生很怪异的。” “好，那你叫我威廉就可以了。” 两人一笑，又陷入了沉默。我想我们两人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都希望有什么人能过来打破这种尴尬，哪怕是个醉汉也好。但遗憾的是，不知道是这里的人都特别有眼色，还是因为这里真的特别隐蔽，所以一直没有人来。 “威廉，你说我知道，是说我知道威念的事情吧，为什么会这么问？”最后，我还是接了先前的话题。 “因为我一直知道王手中一直有百分之十五的不动股份，其实，几年前威念有一次危机的，恩，或者说是王的危机，有人大量的收购散股，几乎要把他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赶下去，但他一直没有动那百分之十五。” “哈。”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我只有发出这样无意义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话题，威廉继续道：“当时他说那是他最重要的人的，所以他不能动。我本来一直不知道他最重要的人是谁，直到他后来频频到雅思园找你。” …… “其实，在我们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原则，就是不纠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就算是不幸的爱上了，要说，也是该绕开的。不过王和我们还不一样，对他来说，只是很不巧的，他最重要的人是个男人罢了。” 在这一刻，我非常庆幸他没有直接说我，否则，我实在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冲动。 “我也知道，你其实并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但，真心珍贵，性别，并不重要是不是？” 如果这段话换个人、换个地点，我一拳已经挥了过去，但现在，我只能苦笑。 “如果我说了让你为难的话，我很抱歉，只是，因为觉得珍贵，所以，就忍不住多嘴了。” 我只有继续笑。 那次见面之后，非常奇异的，我和威廉的交往渐渐的多了起来。要说有那么一次尴尬的谈话，我们都应该避着对方走的。但第一，k市的圈子就这么大，如果不是根本就不参加的话，那怎么着也要碰到；第二，威廉也是个识趣的人，那样的话他说过一次后，就不再提，甚至连王晶的名字都很少提到，所以，和他交谈也不会觉得不愉快了；第三，我发现威廉好像也不怎么觉得那次谈话有什么不恰当的。他也许会为了暴露出王晶的一些心思而觉得不太好，但，显然，他并不太清楚我们之间的纠葛。虽然他不再提王晶，但那只是一种不探人隐私的风度。
第39页 当然，我也要承认，其实我并不排斥和威廉来往。虽然他直言不讳的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但在我眼中，他实在比那些由两个小姑娘在后面顶着、拱着，满口酒气的人要好太多了。 不过吕光对威廉却是不怎么看好的：“那个威廉，你不要和他牵扯太深，现在中央正在查这些人，你被牵连到其中，就不好了。” 民间有这么一句戏言，说中国的政府习惯养肥了再杀。雅思园这样的规模，倒的确有肥的迹象，吕光的提醒也是对的。不过如果在意这个的话，那连威念的股份都不能持有，更何况，我想的，不就是更广阔的关系网吗？真要是比背景的话，威廉，可以说是最雄厚的一个了。 “李，有没有兴趣到j市玩几天呢？” 开始是李先生，后来是李威，当慢慢熟了，就简称李了，这可以说是威廉的习惯。 “j市？” “是，雅思园已经上了轨道了，我再留下的意义已经不大，其实这次也只是回来看看的，以后我也就每年回来看看吧。” 作为雅思园的太子爷，当然不可能长久的呆在k市。 “你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吧，跟我回去一快玩玩怎么样？” 我大是意动，真的说起来，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离开过中原了。 第67章 我从不知道威廉是一个自驾游爱好者，所以当他开了一辆路虎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实在有些惊愕。 “这是你的行李？” 威廉吹了声口哨，我有些无奈的说：“母亲大人昨天晚上帮着收拾的，不能不带。” 在我的预计中，带着换洗的内衣都够了，其他的……现在满大街都是超市，连高速公路上都有便利店，有什么不能买的？ 只是现实和梦想总是有差距的，用我老妈的话就是：“出门在外，多准备些，顺手！” 于是为了这个顺手，我就提了一个超大型的行李，顺带一提，这个行李也是昨天老妈从皮货行买来的，据说是最大型号的。 我本来以为是要坐飞机的，还有些担心超重，现在倒没关系了。 “这次要碰上堵车，咱绝对不用买高价饭，里面放了半皮箱的花生糕和麻辣花生。” 这也是我老妈的要求，用她的话说就是：“到其他地方，总要带一些土特产，这是礼貌。” “什么乌鸦嘴！” 把行李放到车上，威廉发动车子：“咱们还要接一个人，他和咱们一路走。” “哦。” 我点点头，没有问是谁，听威廉这个意思，好像是我不认识的。既然不认识，也没必要先追问，反正一会儿就会见到了。 不过当车子向北开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当在路口看到王晶的时候，我实在不该说是自己的预感灵验呢，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样，没想到吧，大家一路走也热闹。” 我能说什么，到这时候我总不好说我不去了，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李威哥。” 和我不同，王晶除了一个手提包，什么东西都没有拿，两手空空的就坐了上来。 “恩，你好。” “李威哥最近好吗？” “好，你呢？” 他对我一笑，我不得不说，这傢伙笑起来很有点那么明媚动人的味道，即使头发盖住了大半个眼睛。把他的照片拿出去，说他是十八，估计也有人信吧，可以想像，在先前一定有不少人吃过这方面的亏。 “我也挺好的。” 威廉在一边大笑：“得了得了，别互相酸了，这一问一答，就好像你们不认识似的。” 王晶道：“你少眼红了，我和李威哥说话你是妒忌吧。” “是啊是啊，我很妒忌。” 就这么谈笑间，车子上了高速。威廉一向表现的稳重，平时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却体会出了这种有驾驶爱好者开车的……恩，说是癖好吧。 “超你！” “赶你！” “敢挡我的路？” “扁你！” “撞你！” “压你！” …… 伴随着摇滚乐，这些声音从一开始就没有间断。而他的车速也始终和他的动作相符合--超车、超车、再超车！ 卡车超了，货车超了，客车超了，小轿车也被一辆一辆的超了过去，有时，也会遇到不服气的，于是就会上演一段公路惊魂，而王晶则在旁边给他助威，很兴奋的吆喝着，说辞竟和威廉本人的差不多，只不过是把第二人称变成了第三人称。 坐在这两人中间，我十分怀疑自己的年岁，是不是我真的老的已经没有激情了？要说，男人对于赛车都应该非常兴奋的啊。 几次想提醒威廉注意些，但又有些不好开口，我要承认，从内心来说，我是怕丢了面子。 男人啊，果然都是为了面子而生存的动物。 一边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悲哀，我一边闭上了眼，既然不好劝，又实在加入不进去，我只有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据说名车的防撞功能都是非常不错的。” 最后，我也只能给自己找出这么一个安慰。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一路上着实有几处惊险，但最终，还没有出什么问题。中途休息的时候，威廉又恢复成了绅士：“没有吓住你们吧，我一跑长途，就有些失控。” 我含糊的点着头：“还好。” 怕倒是说不上，但坐这样的车总是有些担心，因此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道：“威廉啊，安全第一呀，我可不想还没到j市就先进医院了。” “是是是，不过李你今天一开始就在乌鸦嘴，你看王还没说什么呢，你不知道他以前……” “你想听我说什么，我马上说给你听！” 不等他说完，王晶就道，威廉连忙投降的举起双手：“我的错，我的错，是我说错了。” 在停车处吃了泡面，又休息了一会儿，临出发的时候，威廉去了次洗手间，我不想和王晶独处，但我在刚才停车的时候已经去过一次了，而且又不是女孩子，一起去洗手间，总有点那么不对劲，因此就留了下来。 “李威哥看到我很惊讶？” “恩。” 以前吕光劝我不要和威廉走的太近我还不在意，现在想想，这两人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啊，你不用担心，我本人也是！” 那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毫不羞涩的说自己是同性恋，当然，也许当时威廉只是为了安抚我。当他发现我好像不是的时候，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话题。也许是因为在监狱中见过，也许是因为他本人表现的太正常，总之，这一段时间我一直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这样的人做同性恋，倒是某个女人的损失。 而现在，我突然意识到，他和王晶都是这样的人，那相处起来，自然比和我更亲近一分，以后和他相处倒真的要注意，不要再闹出今天这样的事情。 我一失神就没听到王晶在说什么，回过神就听他道：“李威哥你别看我刚才一直在大呼小叫，其实我一直在求神拜佛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看向我，两眼异常执着，我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李威哥知道我在求什么吗？”他露出一个说的上灿烂的笑容，“我一直在求，要是能出车祸就好了。” 第68章 在没有像这一刻，让我觉得王晶的精神是异常的。以前，我只以为这傢伙也许有些变态，并不是觉得他是同性恋就是变态，而是这种对我的执着让人觉得不正常。 就算他……爱我，非常非常，但是我已经明确的表示过拒绝了，要换成一般人也就算了。 也许我这样认为是因为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恋，没有真正爱上过谁，但，全世界那么多人，总有一些真正的爱情吧，也没有见有多少死缠烂打的。就算在一定程度上纠缠，也做不到这一步，更不可能纠缠这么久。 四年，从我从监狱出来，已经快四年了。有多少人，会纠缠四年的？而现在他还说什么能出车祸就好了。我绝对没有他愿意与我同生共死就非常感动的感觉，反而，我觉得非常可怕。 活着，是人的本能。 灾荒的时候，吃树皮树根也想活，卖儿卖女也想活，吃死人肉也想活。 这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样的活着还是活着吗？ 这种思索是在吃饱了肚子，没有危险的时候才有的，而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人们只会想着活下去。 从威廉露出的口风来看，王晶本来对这种快车也是有些惧怕的，而现在他竟然持一种欢迎的态度，并且还祈祷出车祸，这绝对是精神不正常的表现！ 值得庆幸的是，他之后的表现还算正常。不过在上路的时候，我主动替下了威廉，虽然从熟练程度上，王晶要比我好，但我实在不放心把方向盘交到他手上。 就这么一路到了j市，威廉安排我们住进了当地的雅思园中。j是是全国着名的旅游城市，其西子湖更是享誉国内外，而这里的雅思园就坐落在西子湖畔，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外面波光潋滟的湖面。 来到这里，我才知道王晶是来这里参加一个交易会的，至于什么会议，我没有细问，反正是和我无关，我纯粹就是来玩的。 j市空气不错，风景优美，威廉还帮我找了一个不错的导游，我过的非常愉快，当然，也切身感受到了k市的物价是多么低。 在k市，就算是在最发达的商业区，普通店铺卖的米线、面条也只需要五块。这种面条一般都有青菜、香菇、木耳、千张、鹌鹑蛋、鸡丁，有的还要再带上黄花菜、枸杞子之类的，而在这里，一个不比指头大多少的包子都要一快，这样的包子，我就算吃上三十个都不见得能饱。 我游了西子湖，爬了灵山寺，并且被当地的和尚忽悠的烧了柱九百九十九元的高香。 因为有所求，才会这么下本，虽然我明知道如果要做好事的话，不如将这钱随便给一个民工。 明知道这钱是要被和尚吞了，也还是想求个心安。 求父母健康平安，求他们再无烦恼，求王晶再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不过，也许是因为连神佛都气我把钱给了和尚吧，就在第二天，王晶就又一次的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按他的话说，他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想和我一起游玩。 我自然百般推脱，但是当天下午，吕光就到了。吕光来j市是处理别的事情的，不过他当然也住在雅思园，同来的还有韩悦。看到这帮人，我真有一种提前回到k市的感觉。 虽然我巴不得离王晶远远的，但在吕光的劝说下，还是和他们一起去了周庄。电影、图片中的周庄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的，但真来到了这个地方，见到的最多的，除了人就是商品。 不过我要承认，游玩的话，还是人多有意思，前两天我带着导游自己转，一路上只听他给我讲解了，知识长了不少，却没有游玩的感觉。韩悦叽叽喳喳，吕光能说会道，王晶……这个人只要愿意的话，绝对不会让人有恶感，就算你一开始讨厌他，他也能渐渐的让你转变态度，这一点，他小时候就会，现在，当然更是炉火纯青。
第40页 虽然我对他有心理障碍，但是我要承认，只要他表现的正常，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 虽然对周庄的商业化有些失望，但当晚我们还是决定住下，因为导游说，早上的周庄，还是有一定的风情的。 我们四个男人一个女人，要了三个房间，韩悦自己一个人住，这小姑娘今天一天都没找我的麻烦，虽然没有多么热络，但也没有针锋相对，倒有些出人意料。 王晶表示要和我一个房间，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我估计这小子，但那是在一定的条件下，像现在这样，他要是有什么举动，就等着被收拾吧。除非他拿出枪，衬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颗子弹，否则哪怕是他想玩纵火呢，我也能先一步收拾了他，顺带再把他丢到精神病院里去！ 晚上的周庄很静，大部分的游客都是当天走的，看着远处的灯火，竟然也给人一种幽静的古风。 我站在窗前，给自己倒了杯酒。 恩，高脚杯，葡萄酒，我倒也有点小资的味道，看来电视对人的影响真是巨大，即使我并不经常看电视。 “李威哥。”王晶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了，“李威哥不去洗澡吗？” “我等一会儿。” “哦。”他站在我旁边，然后长长的吸了口气，“真好，我还以为李威哥不愿意和我一个房间呢。” “我是不愿意。” “李威哥……” “王晶，你能不能不说这些怪异的话。” “我也不想说的，我知道，只要我不说，李威哥就不会太烦我，我也试过的，可是，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你应该去看医生。” “我看过，不过没有用。” 我彻底无言。 “李威哥，你可以和我试一下吗？也许试过之后，我就死心了。” 第69章 “王晶，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是白痴？” 在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我看着他，慢慢的说。试过之后也许会死心，而不是一定会死心，这也就是说，他不用承担任何风向，而我却要接受他对我的感情，并有相应的付出？我除非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答应。 “李威哥……” 我不再理他，转过身，他突然从后面扑过来抱住我：“李威哥，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 “放手，不要让我打你。” “李威哥……” 我掰开他的手，一个过肩摔将他扔了出去，拿起衣服向外面走。 “李威哥，我不会死心的！你不让我试试，我永远都不会死心的！” 我没有理他，拉开了门，正看到一脸尴尬的吕光。 其实，一般来说，饭店的门都是具有一定的隔音效果的，不过周庄的这些饭店大多注意的是韵味，装修啊、装饰啊，都是贴近古意的，其他方面的功能当然就要错一些，而且，我拉开门的时候，王晶正在大叫，也不怪吕光能听到了。 “有事？” 吕光不愧在社会上打磨多年，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也没什么，就是想叫你出来喝一杯。” “那走吧。” 我们来到饭店的酒吧。其实我倒是说不上烦闷的，毕竟这么多年，也有一种麻木的习惯了，不过要说一点不受影响也不可能，因此喝酒还是有点沖。当我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吕光拦住了我：“少喝点吧，咱们兄弟，不在酒桌上讲交情。” “恩，我心里有数。” 我放下酒杯，虽然我现在酒量大涨，但我也没忘了房间里还有个王晶。 “唉，这么多年，我没想到王晶还是……呵呵，其实王晶对你的心思，我们心里都有数，不过见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在一起，还以为他淡了呢。其实，兄弟，不管你喜不喜欢，他对你的心，倒不假。” 我嘴角抽搐，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然，你不喜欢也是肯定的，换成我，我也不喜欢。虽然现在这不算什么事了吧，但被个男人纠缠，怎么想，怎么他妈的怪。” 我不知道说什么，依旧沉默。 “我看你到现在都没女朋友，看起来也是被这事困住了，也是，王晶那小子，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你虽然不理他，但……” 他说着，摇摇头。怎么说呢，我现在的心情很怪异。一方面，我并不排斥，吕光说的这些话。这几年，王晶的事，我一直不能对任何人说，现在能有一个人说说，就算不能解决问题，也感觉舒服了些。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这个话题很怪异。 不觉中，我又喝了一口酒。 “王晶对你用心了这么多年，你要是想摆脱，可不容易。” “不容易我也要摆脱，总不能一辈子都让他困住。” “如果你要真想，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他说着摇摇头，我道：“不过什么？” “没有什么。” 我狐疑的看着他，吕光的手腕能力我都是见识过的，我也相信，他比我有更多的门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不见得不知道--其实这点我是早就想过的，但我没有把握他会不会帮我。 我们有交情，但他和王晶同样有交情，而王晶可以给与他的利益，一定大于我可以给与的。 交情和利益上都不占优势，我也就不去碰墙了，但他现在提出，是一时口误，还是真想帮我一下？ 我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他嘆了口气：“好吧，你要真想知道，我就说。其实你要真想摆脱他的话，现在正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经济危机，你知道吧。” “是。” “这一次的经济危机，对国内来说，目前最有冲击的是房地产，而雅思园主营的就是房地产。” “我知道，然后呢？” 吕光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奇怪，好像是在责问我为什么还不明白似的。我有些赧然，我的确是还不明白。 他嘆了口气：“王晶同样有在雅思园的股份，恩，其实他还和雅思园的联繫非常紧密。怎么说呢，目前国内的房地产的确泡沫化，但要说房地产就此就要垮下去，那也除非有大的变故。虽然实行计划生育，几十年内，我国的人口并不会减少，这也就是说，从客观上，我们并不是不需要住房，而是恰恰相反。” 我点点头，虽然我不明白吕光为什么说起这些，但我知道，他下面一定会给出原因的。 “目前可以说是我国房地产业的一个坎。我国的房地产业应该更理性化，更规模化，当然，一些房地产商会就此破产，但是像雅思园这样的企业，应该还是有能力迈过去的。” 我再次点头，我隐隐的觉察到点了一些东西，但还是不很明白。 吕光继续道：“房地产，可以说是一项非常稳定而又暴力的行业，就算将来理性化了，其中的收益也要大大的超过其他的经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是不会有人放弃的。” 我再次点头，如果是我，我也不愿意放弃。 “依王晶的性格，还有这些年做事的规律，恐怕不仅是不放弃，还有可能藉机收购一些人的股份，而他的现金，可能就要不够了。” “他会卖威念的股份？” “应该不会，但他很可能拿出一部分做抵押。而如果他不是威念的董事长……” 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我也不需要他再说了，如果王晶不是威念的董事长，就算还是个大股东，那么他的能量就要少的多。而如果我能帮另外的人成为董事长，那么，只要那个人不是太不讲规矩，就应该会在一定程度上替我挡着王晶。 “我手上的股份不够。” 虽然有百分之十五，算得上是大股东，但要取王晶而代之还是不可能的。 吕光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再问他，我们又喝了两杯酒，要结束的时候，他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找王先念。” “谁？” “威廉的三叔。” 第70章 说来也好笑，和威廉认识了那么旧，我却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更对他家有什么人，具体在做什么都不清楚。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不通其中的关系。 王晶也握有雅思园的股份，王晶现在不轻松，雅思园的其他人也不见得轻松吧，而这位威廉的三叔又有什么目的？ 我再一次发现自己在商业上的幼稚。我所能想到的，就是老套的经营，开一个公司或者一个工厂，然后勤勤恳恳的努力，生产优质的产品，尽量做到价廉物美，同时打点好有关方面的关系。 如果生意好了，规模大了，那么就再开一个分厂……这就是我对商业的理解。而现在，我要面临的是金融运作，在这方面，我甚至连小学生都算不上。 当然，我还是理解了吕光的意思，那位王先念或者他认识的什么人有意取王晶而代之，我手中的股份应该能说的上的话。不过我并没有去找他，也没有找威廉打听。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懂，对于不懂的事情就要谨慎，所以，我找人给我找了一个金融方面的专家，那位专家告诉我金融就是信用交易，同时以货币为对象。按照那位专家的说，金融包括的面很广，只是研究分支就有十一种。我找个专家的目的只是，在必要的时刻有人能询问。 那位专家在sh，我去听了两次的课，正想着找机会和那位威廉的叔叔见一面的，不想，对方倒先找了上来。 白色盘扣暗龙唐装，黑布鞋，如果说威廉是一个香蕉的话，那这位却是更像三十年代的中国人，而且是正宗的南方人。 在一般北方人的印象中，南方人都应该是个头偏小，皮肤偏白的，其实不是，起码不全是。比如福建和广东人，大多都是皮肤偏黑，牙齿外凸的。 而这位王先念就是这样，他的颌骨很高，嘴唇偏厚，梳了一个偏分头，头上有一道明显的抬头纹，但却并不显老，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后来我才知道，此人已经五十多了。 王先念讲话还带着南方的口音，说话却非常豪气，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我和他喝了两次茶，我们都没有谈威念的事情，但彼此都有了默契。在我离开西子湖的时候，我有一种轻松，但同时又有一种茫然。 这几年，我一直想的都是怎么摆脱王晶，而现在，好像已经有可能了？ 我没有什么事，所以在j市停留了二十多天，而王晶却是早在十天前就离开了，他要得到雅思园更多的股份，当然要回去筹集更多的资金，也许等我回去的时候，就是他开始用威念的股份做抵押的时候了。 我回去的前一天，威廉给我送行：“李，有句话不知我该说不该。” 我笑笑：“你什么时候也玩这一套了。” 凡是说这一句的人，其实都是想把话说出来的，只是因为要说的话可能会得罪人，才要加上这么一句。
第41页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绕圈子，不过有一件，关于那个人，你不用劝我了。我对你的性向没意见，你也不该对我的有意见吧。” 威廉嘆了口气：“李，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等错时了再后悔。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 “好啊，咱俩换。” “要是能换……就好了。” 他嘴角苦涩，语气落寞，我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几年前，当我还是雅思园的保安的时候，他开着邀请我喝酒的事情，又想到有一次在酒吧里碰到他的事情。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就在我想要细想的时候，威廉道：“好，既然你不喜欢这个话题，我就不说了，来，喝酒，下次见面，起码要几个月之后了。” 这么一打岔，我刚才想到的也就忘了，威廉是个纯粹的香蕉，在劝酒上并不怎么在行，我们都没有喝太多。 第二天，我坐飞机，离开了j市，真说起来，我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但这却是我第一次坐飞机，要说，也是有点新鲜感的。只是上了飞机，我只有一个感觉：电视坑人啊。 不说豪华了，飞机上的座套看起来都不怎么干净，空间狭小，连腿都伸不直。空姐看起来还在水准以上，只是态度冰冷，当然，有礼貌，只是这种礼貌是非常机械化的。 总之，这两个小时的飞行彻底打消了我对航空的幻想。 回到家，和父母的相聚，老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唠叨，老爸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这种感觉是我习惯的，也有一种满足感，但同时，也有一种空虚和隔离。我们是最亲的人，我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他们付出所有，我想他们也是同样的。但为什么，那种亲昵感却越来越淡薄呢？ 并不是对他们有什么不满。而是，当有一件事情，你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其说的时候，那么，就会在不自觉的隔离。 也许，还是我幼稚吧，我总觉得，亲人之间应该是没有秘密的，而现在有了，我首先自己这一关就过不去。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感觉，其实生活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回到k市的半个月后，我接到了王先念的电话，他说，他很快就要来k市了，我表示来了之后请他喝我们这里的毛尖。 挂上电话，我知道，时间到了。 在电视中经常能看到召开股东大会的场面，这时候往往是风云四起，众生百态，而真的出现到这种场合，却有一种和坐飞机一样的感觉，不过如此。 我是第一次出现在威念的股东大会的，其他人都对我有些好奇，纷纷向我看来，我一一点头，不管我准备在威念如何，我还想好好经营我的饭店，在座的，当然是都不能得罪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兴奋，但当开始讨论的时候，我却渐渐开始犯困。原因很简单，我插不上嘴。 这些人，有从政府规划上谈的，有从国际形式上谈的，有从小道消息上说的，有从过去的经验上论述的…… 这些东西我只是似是而非的知道一些，远远达不到去谈论的水准。好在第一天，也不关我什么事，我要等的是第二天。 第71章 开会的地点是在省城，住的都还是雅思园。真的说起来，我并不喜欢住酒店，不过其他人都住在这里，我当然也不会另树一帜。 一个人一个房间，商务房，空间是比较大的，装修的也华丽，但独自呆在这样的房间里，却令人非常的不舒服。 我看了一会儿电视，实在无事，就来到了外面。内陆有一个好处就是土地相对便宜，雅思园又建在郊区，所以占地很大。花木树丛，小桥湖波，倒也营造出了几分江南的感觉。 漫步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王，你真要如此？” 熟悉的声音令我一愣，这应该是威廉吧，可是，威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这小子又回来了，但，怎么没提前给我说一声？ 我刚要上前，就听到另外一个更熟悉的声音：“恩，威廉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不用说了不用说了，为了那个人你是不是什么都不顾了？我三叔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他还会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你输了这一步，以后就要步步输，弄不好……” “威廉，你特意来找我，我承你的情，走吧，我请客，去喝一杯。” “王，我承认李不错，但你也没有必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而且，不管你做再多，他也不会承你的情，甚至他根本都不知道！” “我不需要他知道。” “王，你这是何必，你知道我……” “威廉，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否则以后做朋友都难了。” “王……” “威廉，真要比起来，你比李威哥好，无论是家世容貌还是才华，但有的事情是不能比的。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他，到现在也差不多有十五年了，我不可能放弃。你知道我过去是怎么过的，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人小，又瘦，打不过也比不过，赚来的钱，还经常要被抢走。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要熬不过去了，可是，我总想着，我还欠李威哥的。” “这个世界，我欠谁的都可以，都没有关系，但，我不能欠他的，你知道吗？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我好的，连我妈都嫌弃我，只有他，是真正的照顾我，帮助我，但我却混蛋的找人打他。” “其实，在那一天我就后悔了。我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过，一定要对李威哥很好，一定要闯出一番事业，一定要帮李威哥，他想做什么我都要帮他。我以为可以做到的，可是，威廉，有时候人真的不能错，哪怕是错一点，到了最后，就是面目皆非。” “如果我知道之后会发生那些，我一定一早的去捅死那个混蛋，那样，李威哥也不用坐牢了。” “李威哥作了十年的牢，如果没有我，他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出国留学，到德国，去看新天鹅城堡，那是他的梦想，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为了那个梦想努力。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帮他实现这个梦想，我只有成功，才能帮他。所以，就算再熬不过去，我也要挺着。” “王，你……”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是有私心的。我可以为李威哥做一切事情，但，有一件，那就是李威哥只能有我。” “你要真想得到他，有很多办法的。” “是的，有很多，但我不想他之后的半辈子都恨我。那么一句话怎么说的--不能得到爱，就要得到恨？我已经得到他太多的恨了，我不想一点爱都得不到。我想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想。但是，如果不让他出了这口气，那么，无论我怎么求他都不会同意的。” “你这样，太冒险了。” “无所谓，我还年轻，还有时间重来。” 两人说着，就听到脚步声向我这边来了。按照一般的规律，我这时候应该闪避，但我没有动。 “李威哥？” 王晶看到我，微微一愣，我笑了笑：“这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们能碰到，也是怪巧的啊。”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开口。 威廉斯文绅士，王晶清秀儒雅，要说起来，这傢伙也快三十了，但还是像二十出头似的，不过随着年岁的增加，身上倒渐渐多了种古代文人的温润，为他那张本来就很好的皮囊更增加了欺骗性。 而反观我，虽然有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身材也没走样，但一看，也就是个普通人，至于气质嘛，估计也就是小老闆。居移气，养移体，我每天打交道的是饭店，看的是菜式，休闲的时间，也就是找一两本能让我发笑的书，或者随便的和人喝酒度过。 而且，我也没有继续奋发向上，除了德语，自出来这几年就没有再学过什么东西。 这样的我，不像卑琐方向发展已经不错了，要想再培养出什么气质，那是千难万难了。 如果说前面的两位是一个世界的，那么我绝对是另一个世界的。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是和谐的，我加入进去绝对就是突兀的。 打破沉默的是威廉，他沖我笑了笑：“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微微欠身，转身走了。 这可以说是我第一次见到王晶，而没有急着离开，我看了一眼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威廉，转过视线：“你，怎么确定我今晚一定会出来？我要是一直在房间中看电视，你会怎么样。” 王晶笑了笑，没有丝毫的窘迫：“我这也是在赌，现在看来，我运气不错。” “哦，不会找人把我叫出来。” 王晶呵呵一笑：“李威哥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说出来。好吧，我承认，那些话，我是一定要让李威哥知道的。” “好了，我现在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那就是李威哥的选择了。” “意思是，哪怕我明天去投王先生的票，你也不会插手？” “不会。” 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几颗星，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而且是一个早就被困了四肢的傻瓜。 “那么，我们就试试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自己这样的声音，没有沮丧，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无奈。 第72章番外回家 猛地惊醒。 在看到身边的人后，我才缓缓的松了口气，除了他，我不让任何人睡在我的旁边，所以现在躺在床上的，一定是他。虽然知道这一点，我还是探过身，看了他的容貌。 坚毅的眉，挺直的鼻樑，长而直的睫毛。一直以来，李威哥都长的非常英俊，现在更是充满了男子气概。 这样的人正直、公正、照顾朋友，孝顺父母，骨子里都透着一种叫责任感的东西，可以说，和我是两个世界的。如果有天堂和地狱的话，我一定是要进地狱的，而李威哥，就算上不了天堂，也绝对和我这种要下十几层地域的人不同。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动静，李威哥眯了眯眼，翻过身，随手拍了拍我的头：“快睡吧。” 简单的话，我却几乎没哭出来。 小时候我很爱哭，但只要我一哭，那个应是我母亲的女人就掐我，一边掐一边骂，渐渐的，我也就学会了不哭。再之后，我上了小学，有一两个老师非常具有女性情怀，对我的柔弱非常表示怜悯，于是我又学会了在需要的时候哭。 我长的女性化，力气也小，无法和那些强壮的男生抗衡，于是，我就只有用可怜，用可爱，用撒娇，用种种手段达成我的目的，同时，对那些天生就拥有一切的人恨的要死。 一直到现在，我都恨那些人。 生来就有父母的疼爱，有女生的爱慕，有男人的力气，有种种一切我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虽然我现在已经拥有了更多的，但对这些人还是非常的厌恶。
第42页 也许是因为厌恶的太多了吧，所以，我爱上了一个这样的人。也许不是爱，因为按照专家们给出的答案，真正的爱情是短暂的，而我对这个人，却执着了将近二十年！ 我明知道这个人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明知道做朋友会更好一些，却千方百计不死不休的扒着他，有时自己想想，都觉得荒唐可笑，但却控制不了，一想到这个人要离开我，要和其他人结婚，我就要发狂。 所以，不管施展多么骯脏的手段，不管被怎样的厌恶，我还是将他留了下来。 他不爱我，甚至是恨我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是无可奈何，这个人就是心软，如果他心硬些，也许也摆脱我了。 看了眼旁边的表，已经快六点了，我的睡眠很少，以前也不过睡三四个小时，现在虽然每天都躺在床上六个小时以上，但其实不过是因为我贪恋和他一起躺着的感觉，睡是睡不着的。 他今天要回家，想到这里，我打消了继续躺下来的打算，下了床，向外走去。 腰有些酸，昨天做的有些多。要让别人知道了一定要说我贱，整个过程都是我自己在做。 是我将他的东西舔硬了，是我给自己做的润滑，然后还是我自己坐上去，来回的扭屁股。 我这算什么？服侍别人强姦我？ 不，也许更正确的说法是我在强姦他，因为我是做被插的那个，所以这个感觉弱化了很多。 煮粥，蒸馒头，炒菜，榨果汁，他做饭的手艺要比我好的多，但我却更喜欢给他做，看着他吃我做的饭，就有一种满足感，就仿佛，真的和他成了一家人。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弟弟！” 这是他十五岁的时候对我说的话，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不嫌弃我，第一次把我当亲人看。 那时候，除了瞬间的感动外，我更大的感觉是愤怒--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做我哥？那时候他对我越好，我越烦，越愤怒，于是，终于酿成了那场大祸。如果我能早一些醒悟，早一些明白，也就没有了后面的这么多事。 也许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有钱，也许我和他也要为房子、工资或者家庭中的某些事挣扎，但想来，应该要比现在幸福吧。 把炒好的菜放在保温箱中，我到浴室洗澡，虽然有抽油烟机，但不可避免的，身上还是会沾染上油烟味。 昨天已经洗过了，是他帮我的，这么多年下来，他对我也比过去好了很多，一开始的时候，就算过程中再激烈，最后他也是转头去睡，当然也只是装睡，他是彻底的直，对我也没半分爱意，勉强和我在一起，要是还能舒坦的睡着了才是怪事。 洗好澡出来，他也醒了，正半靠在床上眨眼。他小时候就有这样的习惯，醒了之后并不马上起床，而是要在床上靠一会儿，有时候他醒的很早，但就这样一靠，就把时间磨蹭过去了，往往连早饭都没时间吃。 他妈妈以前为这事说他，他总是拿出苏东坡的名言：“小睡之美，无与伦比。” 在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是醒了就起来，现在能靠在床上恢复以前的习惯，也证明，他对我的戒心，渐渐的淡了吧。 “起来吃饭吧，你今天不是要回家吗？” 他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说，点点头，去了洗手间。我把空调关上，拉开窗帘，外面看起来倒是个好天，我把被窝也抱了出来。我没有请佣人，这是我和他的家，我厌恶任何人踏进这个领域。 片刻，他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总不喜欢用吹风机，在我拿吹风机追了他几次后，他终于在冬天用了，但在其他季节却是怎么也不用的，我知道过犹不及，也就不再强迫他了。 “过来一起吃。” “好。” 并不饿，其实我以前根本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往往是一杯苦咖啡打发，但是，就像我喜欢和他睡一张床一样，我也喜欢和他一起吃饭，而且他这次回去后，又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早上，就不要这么麻烦了，煎个鸡蛋就可以了，做这么多菜，又吃不完。” “鸡蛋吃多了也不好，而且，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其实我倒不是骗他，发展到我这个地步，要想做事的话当然每天都可以忙不完，但如果有心放权的话，也是可以很清闲的，请的有ceo，具体的琐事自然可以不去管。 这种事他也知道，不过他也知道，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对于权利更有一种病态的执着，要我什么事都不做，那是千难万难的。只是，对于我来说，权利虽然可贵，但和他，还是不能相比的，否则当年我也不会把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给他，也不会看着吕光去找他。 当年，那的确是一场冒险的赌博，我虽然说还年轻，有机会，但从高处摔下过的人，要想再爬起来，却是更难的，当年的敌手不知道有多少要踩踏。 其实，我之所以会那么做，也是有一种绝望。 什么都失去了，也就彻底干净了。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也许我更会做的不是东山再起，而是从华山上跳下去吧。 为什么是华山，因为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座山。如果说新天鹅城堡是他的梦想的话，那华山就是他的一种情怀了，这种情怀大部分像我们这么大年龄的人都有过，在那个电视刚刚普及的年代。 那时候他总说，有机会的话要去一趟华山，如果不是那一年的暑假我拉着他和我一起卖刨冰，也许他就去了，也许，也就没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我摇摇头，把那些念头甩了下去，想那些有什么用，都过去了，再想也是无法改变的。 他吃饭的速度快，很快，就吃完了，他放下筷子，我也站了起来。 “继续吃你的。” “我吃好了。” 他看了眼我那还剩一多半的粥，我连忙把旁边的果汁喝了，他向来浪费粮食，有时候宁肯自己难受，也要把东西吃完，他饭店里剩下的菜也都是找人收了餵猪，从不会随意倒掉。 “这些等我中午吃。” 我面不改色的撒着谎，他不在家，我也是大多出去的，这些东西自然是要扔的，不过，不要让他知道就是了。 他点点头，道：“那去换衣服吧。” 我一愣，他又道：“你今天和我一起回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慌里慌张的说了一句傻话：“你的车送去保修了？” “没有。” “啊？” “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吗？” “不是不是，是，不是。”我语无伦次，暗暗的拧了一把才震惊下来，“我是说我想。” “那走吧。” 我晕晕乎乎的回到房间，拿头碰了三次墙才算冷静下来。 他的家，我不是没有去过的，他的父母，我也见过很多次，但自从我们真正的在一起后，我就再没有去过。 我想，他的父母也模模糊糊的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毕竟，这么多年了。但是他的父母不说，他也不说，我当然，也不会说。 于是，我们就僵在了这里。对于我来说，得不得到他父母的承认是无所谓的，只是，他愿意带我回去，那就是说，真正的接受我了。 我糊里糊涂的换了衣服，和他下了楼，也不知道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但总之，还是满足的。 他的父母见了我，都是一愣，但表现的还算客气，没有了前几年的热络，不过也总算没有拿扫把赶我。 “爸爸！” “宝贝！” 他喜笑颜开的弯下腰，抱起那个扑到他怀中的小东西，那是他的儿子，李平。他没有结婚，那个东西是我找人帮他生的。并不难，一些精子再加一个女人就可以了。 天天和他在一起，他的精子我不难拿到，而女人，也是有钱就可以找来的。他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我把儿子给他抱在面前。 开始，他对这个儿子是有些牴触的，不过渐渐的也就接受了，他是一个传统的人，总想要一个后代。 只要是他想的，我都要帮他办到，而且，有一个儿子，他父母那边，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阻力了。 这个孩子一直养在他父母这里，他每星期回来两天，带着他去公园，去上街，去吃饭，爬到地上给他当马骑。 我不是没有过妒忌，但没有后悔，我知道，有了这个儿子，才算断了他最后的退路。从此以后，只要他看到李平，就会想到他这个儿子是怎么来的，也就会想到我，会想到我这么多年是怎么对他的。 当然，他也许还会想到，我做过的那些对不起他的事情，但，他是一个心软而又正值的，就算想起那些，也会再想我对他的好。 我对不起他的，已经发生过了，而我对他的好，却是一年比一年多，比例也就会越来越大，虽然永远也不会消失，但却会慢慢的被掩盖住……吧。 “老妈，我想接小平到我那里住几天。” “啊。” “就这个周末，星期一我去送他上学，然后你去接他就好了。” 他的老妈还有些犹豫，但是他的儿子已经欢呼了起来，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我不喜欢我和他的家中多一个人，但我知道这代表着他对我的认可，于是，第一次的，我看着那个越来越像他的傢伙顺眼了很多。 （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