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腐帝[穿越]》 第1页 《第一腐帝[穿越]》陵冥 作为一个爱好耽美的腐男,秦政穿越到古代成了皇帝,开始了意yin天下(划掉)治理天下之路,可是没想到意yin到最后,却和自己的老师搞起了耽美。 秦政:先生,若你我结为伴侣,朕必先修改律法,扫清所有阻碍。 顾明哲(⊙o⊙):陛下,您以前梦游的时候说自己不是断袖。 秦政:梦游时做的事情你也信。 顾明哲╰_╯:您昨天梦游时说要立臣做皇后。 秦政:梦中吐真言……闭嘴,朕才是皇帝! 顾明哲╮(╯_╰)╭:…… 1本文主攻 2穿越腐男皇帝攻×前朝丧尸皇子受 3如无意外,日更 5.19周五入v,请大家继续支持正版,么么哒~ 文章类型:原创-纯爱-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284475字 【 第1章 穿越 秦政阴沉着一张脸,目光犀利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干人等,许久后才开口道,“想死吗?”怎么一群古装人?难道是那群兔崽子故意整我? 跪在地上的众人闻言直觉眼前发黑,立刻颤颤巍巍地齐声道,“陛下息怒。” 秦政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古香古色的房间,透过旁边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恢弘的古典建筑物,但装饰和布局并不像故宫,气势上也并不像横店,再看看那一排排的侍卫宫人的气质……综合看来有人戏弄他的可能性为零。 秦政闭上眼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是一个高中老师,还是一个班主任,最近带高三班每天陪着学生熬到半夜,早上又起的太早,白天的时候还要辅导学生批改卷子更要随时听领导传唤,平均下来一天的睡眠也就四个小时左右,如此持续了三个来月,身体终于熬不住,强撑着上完一堂课就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就看到眼前的场景。 地上一名近侍微微抬头看见秦政似乎有些不适,小心翼翼地问道,“陛,陛下,可要再传御医?” 秦政摆了摆手,皱眉道,“我……朕休息片刻,你们退下吧。”比起学生们整他,穿越这种事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屋子里人都离开后,秦政才毫无形象地倒在床上,捶了捶脑袋开始睡觉,半梦半醒之间他看到了很多宫女内侍,还看到了穿着龙袍的人,各种乱七八糟的场景在他面前转换,等他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慡。 秦政看着窗外的天色,发现自己只睡了一会儿,他回想起梦中的事情,喃喃自语道,“我刚才看到的是这具身体的记忆?看来还真是穿越了,那我在现代岂不是死了?” 这具身体的名字也叫秦政,是开国皇帝,也就是他爷爷给太子起的,老皇帝马上打的江山,没什么文化,觉得一个皇帝就要勤政爱民嘛,正好姓秦那就叫秦政吧,听着也高大上,无论太子是谁都要叫这个,据说老皇帝甚至把几十代的太子名字都写进遗诏里了,老爷子也是闲得慌。 话说回来这具身体也真是倒霉,亲娘谢婉茹的家世并不显赫,是靠着在后宫里争宠拉拢内侍才爬到了皇后的位子,用尽手段立了这唯一的儿子做太子,但是帝王是最花心的,不久又宠上了别人,几年后先帝就身体抱恙驾崩了,十七岁的“秦政”做了皇帝。 可是倒霉的“秦政”小时候活在后宫的争斗中,他爹不重视他,他娘又忙着争宠忽视了孩子的教育问题,导致“秦政”性格阴郁内向又喜怒不定,当了皇帝之后一直疑神疑鬼担惊受怕,终于在三个月后在各种压力下挂了,这时秦政就穿了过来。 秦政有些不适地把垂落的长发掖到耳后,然后穿上地上的鞋子走到穿衣镜前,小皇帝虽然地位不高,但用的东西倒是不错,镜子都是白银的。他看着镜子里瘦弱却不失俊美的少年,嘆了一口气,有些惋惜道,“难怪一有压力就死了,这不是营养不良吗?” 秦政扶着墙坐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沉默许久后嘆道,“盛国绝对是我带过的最难带的班级。”他在现代整天都在兢兢业业工作,操劳了一辈子不是因为热爱,只是因为身为师表的责任,不过他已经死了一次,现在只想放下责任好好地活着,盛国这个班级他不打算好好带了,又评不上优秀教师。 古代人封建迷信,如果让他们知道小皇帝被人借尸还魂了,估计秦政会被秘密处死,毕竟一国之君被人借尸还魂,在其他人眼里很是影响国运。 所以接下来养身体的两天他依然绷着脸,努力让自己和小皇帝一样阴郁,虽然身为班主任的他一板起脸就是阴郁,但秦政是不会承认的,他坚持认为是自己的演技好。 朝中大大权大部分都在太后的手里,秦政这个皇帝做的十分没有存在感,但是地位还是很高的,待遇也不错,每天吃着小鸡炖蘑菇,说起来也真是奇怪,皇宫里最好的菜居然是小鸡炖蘑菇。 连续吃了三天的小鸡炖蘑菇后,秦政终于受不了了,他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十分不悦地说道,“难道御膳房没有其他菜了吗?” 皇帝最近越来越喜怒不定,但身为近侍之首的赵国贤要有顶着狂放暴雨往前沖的勇气,他硬着头皮回道,“陛下,御医说您最近应该吃些补身的东西,这道菜是御膳房特意根据御医的交代为您做的,用的菌菇是孟州八百里加急现送进宫来的,鸡肉也是从精挑细选的十八只鸡身上选取最好那一块儿的肉。” 秦政微微一怔,想不到一顿最简单的饭居然就这么奢侈,看来这个盛国的政治不太清明啊,万盛国垮台了,那么他不也是第一个遭殃? 秦政将筷子放下,轻嘆一声,一个人活在世上想一直自由自在总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即便你不去承担责任,责任也会追着你,若是选择逃避,最后只能自食恶果,他如今既然已经做了这个皇帝,若是不履行皇帝的责任,日后乱军叛起,他也不能善终。 半晌后,一名近侍看了赵国贤一眼,躬身走进来低声道,“陛下,杜大人和谢大人请见。” 秦政现在觉得十分头痛,有些不耐道,“让他们进来。” 很快两名身着官服的年轻人走进来。杜嵩行完礼后垂首道,“陛下近日未曾上朝,故而微臣同谢大人代众位同僚前来问候,陛下为国事操劳时,还请保重龙体,陛下安康才是我盛国之福。” 谢烨很看不上长袖善舞的杜嵩,他板着脸说道,“陛下,川州又发水患,臣请旨早日派人赈济灾民治理川河。” 杜嵩看向他淡淡地笑道,“谢大人还是这么急脾气,陛下龙体抱恙,况且川州水患并不严重,此事便是明日再议也不迟。” 谢烨瞥了杜嵩一眼,继续板着脸看着秦政道,“水患虽小,但也理应重视,需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不早日治理,只怕过些时日水患会扩大甚至殃及整个川州。”
第2页 杜嵩嘴角微抽,这个谢烨还真是不识好歹,如今当政的是皇帝,但是实权却握在太后和某些权臣手中,你和皇帝说了他也做不了决定,而且还给皇帝找了不痛快,自己帮他解围他还不领情。 秦政冷眼看着二人对话,在心里给两个人下定义,老师看人看的很准,在班主任这个职位上,他几乎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见过,如今他想做好这个皇帝,就必须找到合适的队友。 谢烨等了半天也没见皇帝回应,声音提高了些,继续说道,“臣请旨愿前往川州。” 秦政接过旁边宫女递过来的茶杯漱了漱口,擦完嘴后才开口道,“此事朕已知晓。两位爱卿若是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陛……” “臣等告退。”杜嵩行了个礼后,赶紧悄悄拉着谢烨的袖子往外走。 谢烨瞪了杜嵩一眼,用手将杜嵩的手掰开,但力气不敌又不敢有大动作,只好绷着脸被拉出去了。 秦政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一直看着他们走出门,然后说道,“赵国贤,两位爱卿一直都是这般……亲近吗?”莫非这是一个断袖很多的朝。 其实秦政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资深腐男,但是腐男不好混,大部分都以为腐男就是断袖,其实他也挺无奈的。 赵国贤心思转了几转,有些恍然大悟,谢烨是太后的弟弟,皇帝如今必定是在忌惮谢烨和朝中重臣走的太近,虽然谢烨此人与太后不大亲近,但毕竟已经被打上太后一脉的标籤,看来皇帝对太后把持朝政已经心有不满了。 秦政瞥了赵国贤一眼,道,“怎么了?” 赵国贤回过神,忙笑道,“臣方才在琢磨让御膳房给陛下弄些其他菜式,还请陛下恕罪。谢大人为人一向严苛,与朝中大臣都不大亲近,不过杜大人又一向和善,与大部分人都有些交情,也常常喜欢与人为善。” 秦政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原来是纯洁的路人关系啊,看来只能意yin了。 赵国贤偷偷打量秦政的表情,心中顿时一惊,陛下居然有些失望,莫非陛下如今已经开始着手收拾太后一脉了吗?所以在找谢烨的把柄,勾结重臣谋逆……陛下年纪虽小,但如此聪颖,再加上效忠皇帝的亲王一脉还都健在,日后这前朝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赵国贤是个优秀的墙头糙,但到了大风时节,也要选好往哪边倒,可是这是关乎到墙头糙小命的事情,不得不想办法拖延时间,让这大风时节来的晚一些,以便留给他充足的观察风向的时间。 赵国贤心里打定主意,随后笑道,“陛下,您已两日未曾去顾先生那里上课,顾先生怕是要生气了,若是再罚您抄什么书就该不好了,毕竟您龙体未愈。”陛下有心思搞朝斗,还是作业太少。 秦政愣了愣,他都忘了小皇帝还处于受教育阶段,身为老师最能理解老师的辛苦,他不想给那个顾先生添麻烦,只好收拾收拾去鹤竹斋上课,更何况学习也可以更好地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关于做个好皇帝这件事,还是循序渐进慢慢再说吧。 虽然过程是曲折的,但赵国贤的目的从结局上看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话戳一下收藏~欢迎评论~作者君十分感谢~ 第2章 先生其人 其实,这世上的老师并不是都像秦政那样负责,也有像顾明哲这样混吃等死型的,虽然秦政两天没来上课,但是他却毫不在意,每天喝着茶吃着点心,日子过得十分快活。 看到抱着病体来上课的好学生,顾明哲嘆了一口气道,“想不到陛下如此勤奋好学,那今日我们便继续读上次那本书吧。” 秦政打量了一下这个很年轻儒雅的老师,他还以为皇帝的老师都是老头子呢,想不到长得这么……可攻可受。 秦政收起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端端正正地坐到座位上,翻开桌面上的书本,等着顾明哲给讲解。 顾明哲扫了他一眼,慢吞吞拿出一本书开始读书。 顾明哲所谓的读书是真的读,领着秦政从头到尾把书念了一遍,然后就到了饭点。中午秦政留在鹤竹斋用膳,因为下午还要继续读书。 秦政看着一桌子的蒸血豆腐,煮血豆腐,炒血豆腐……面无表情地开始用膳。吃完后顾明哲又要带着他读书。 秦政的脸色已经青得发黑,他突然将书甩在桌子上,怒道,“先生,我们就这样一直念下去吗?” 赵国贤赶紧从旁边走过来劝导,防止小皇帝一不顺心就把顾明哲给揍了。 正在领读的顾明哲哆嗦了一下,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全身懒散的骨头也一下子硬了起来,他仿佛听到了自己以前的师父在训话。 顾明哲回过神后从书里抬起头,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嘆道,“陛下,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为人师者当是启蒙学生自己思考,而不是对学生灌输自己的思想。” 秦政欲言又止,抿起嘴唇憋着气继续读书,他毕竟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也不了解这个朝代的规矩,就连小皇帝留给他的记忆也是残缺不全的,看来近日要把这个朝代的经史传记都读一读了,总不能一直两眼一抹黑。 顾明哲看了一眼余怒未消的秦政,从自己的桌子上拿出一本书,放到了秦政的桌子上道,“陛下若是觉得读书无聊,就翻着看吧。” 秦政往书皮上瞥了一眼——《闺中怨》。 秦政:“……”这怎么看上去怎么那么像《□□》?这个老师可真不是东西。 顾明哲拿起书继续念,他本就是一介布衣,有点儿才名,有幸被太后招揽进宫教导黄帝,但是却并未昭告封为太傅,只是让皇帝叫他先生,便说明太后并不信任他。他若是教的多了,那就是居心不良,小命不保。他若是不教皇帝,那就是抗旨不尊,人头落地。 至于太后找他这么个人去教导皇帝,就摆明了不想给皇帝人脉,也不想让皇帝学到太多东西,反过来掣肘太后的权利,所以无论怎么看顾明哲都不能教太多。 这孩子也着实可怜,顾明哲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瘦弱的秦政。 半晌后秦政把旁边的人支开,悄悄翻开《闺中怨》,猛地愣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居然是史书,他仔细翻了翻,发现真的是史书,居然开假车,这个老师果真不是东西! 顾明哲放下手里的书看向秦政,嘴角微微翘了一下,轻咳一声道,“陛下,这本书可以仔细读读,很好的书。” 秦政抬头看了顾明哲一眼,他总觉得自己被耍了。 顾明哲转头看了看窗外有些昏黄的天色,道,“陛下,天色不早了,夜深露重,您早些回寝宫吧,这本书暂时放在臣这里,待日后陛下无事可来闲读。” 秦政摆摆手道,“无妨,朕再读一会儿。”他突然发现在这本史书很有意思,讲解也很全面,虽然他不太了解这里的文化,但是作为一名语文老师,这点东西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第3页 顾明哲:“……”这破孩子,我都要睡觉了,果然不能同情他。 原主虽然性格不太好,但也知道读书重要,所以也是个小学霸,不过由于原主十分敏感,所以听到被人拒绝或嫌弃的话语后,就会立刻离开,然后找个角落抹眼泪,绝对不会这般的……没脸没皮。 顾明哲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政,他总觉得小皇帝今日与往常有些不同。 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秦政才从书里回过神,他伸了伸懒腰,随手从书下抽出一张白纸,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书,一边叠了一个心,最后把叠好的书籤夹杂书里,才合上书,笑道,“朕回寝宫了,先生,明日我们几时上课?” 顾明哲勉强笑道,“陛下几时方便,便可几时来。” “好。” 盛国开国皇帝节俭,所用的皇宫也是前朝的,前朝末代几位皇帝昏庸奢侈,把皇宫修缮的十分广阔豪华,这也就造成了走路困难的局面,而作为帝王是最会享受的,所以去远一点的地方,都会乘坐步撵。 秦政坐在步撵里一晃一晃,他有些不适地揉了揉胃,唯一庆幸的是步撵不是完全封闭的空间,这样晕车的感觉也轻了一些。 不知道晃悠了多久,步撵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年长的内侍躬身站在步撵前,道,“惊扰陛下,还请恕罪,太后请您去长乐宫。” 秦政微微点头。李国贤看向抬步撵的内侍道,“改路长乐宫。” 拦路的内侍赶紧让开路,等皇帝的步撵过去以后,才在后面跟上。 太后这个称呼听上去挺老的,但小皇帝才十七岁,加上古代人早婚早育,太后也只有三十五岁,她保养得也很好,眼角甚至连鱼尾纹都没有,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美丽俊俏的二八女子。 太后看了一眼秦政,端起旁边的茶杯道,“皇儿最近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秦政露出一丝笑容,道,“回母后,御医开的调养方子很有用,儿臣好多了。” 太后淡淡地笑道,“那便好,看来皇儿最近开朗了许多,我也甚是欣慰。听闻皇儿在鹤竹斋看了《闺中怨》?” 秦政心中一惊,古代没有摄像头,但太后对他的一举一动都随时了如指掌,若说身边没有太后可以安排的眼线,打死他他都不信。 秦政心里嘆道,这个皇帝做的果真很没保障,连亲妈都在算计他。 太后等了片刻没有听到答覆,也并未在意,反而笑道,“不必害羞,你已经成人了,看些房中术也无妨,你父皇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侧妃了。不过像《闺中怨》那样的书还是少看为好,皇家自有正统的有关房中术的书籍。改日我让红菱去指导你。” “……”秦政听得满脸通红,对于这种事情他还只听过,从来没见过,耽美小说到是看了不少,不过那能一样吗?他虽然是腐男,但却是真的比重锤线还直。 太后看出皇帝不好意思,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她小啜一口茶水,然后说道,“你长大了,以前看你身子骨不好也没急着教你这种事,待近日选个好日子,我为你筹备选秀女,后宫可不能一直这么空着。” 秦政张了张嘴,半晌后才开口道,“儿臣还需调养一阵日子。”娶一群素不相识的女子,他有些不能接受,他又不是用来配种的猪。 太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无妨,我会让太医署配一些养身体的药。” “……谢母后。” 太后揉了揉额角道,“时候不早了,皇儿回去吧。” “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太后目送秦政离开,然后对旁边年长的侍女笑道,“皇儿知道与我亲近了,看来真的长大了。” “是啊,”侍女笑道,“过两年太后您也可以报皇孙了。” 太后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政走出长乐宫后觉得空气都变得放松了,他坐上步撵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如今处处手受人掣肘,这个太后似乎对小皇帝也没多少感情,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平安活到最后,若是这个太后像武则天一样,心胸里装的是整个江山,那他早晚成为炮灰。 秦政看着路过的阴森古树,在心里嘆了一口气,手中无人,什么都做不了,看来他得尽快笼络到忠心的手下啊,在这期间他还得装的让太后放松警惕,真是还不如做个老师呢。 古代没有路灯,只在一些常走人的地方装了油灯,照出来的光也十分昏暗,花糙树木在昏黄的光下也显得十分阴森可怖。 一阵冷风吹过,秦政打了个喷嚏,他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嘴,转头把手帕交给赵国贤,忽然他手下一顿,看着远处道,“赵国贤,何人深夜蹲在那边?” 随着秦政的话,步撵停在原地,等候皇帝看完。 赵国贤转头看了看,一棵梧桐树摇曳着树杈,他笑道,“陛下,大概是树影吧。” 秦政抿着嘴不说话,继续盯着蹲在树旁花坛边的那道身影,树影长这样吗? 几息后,花坛边的影子忽然动了一下,它慢慢抬起头,看向秦政,似乎咧嘴笑了一下,说是似乎,是因为它已经高度腐化,一半脸还耷拉下来腐肉,另一半脸只剩下森森白骨。 秦政呼吸一窒,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声音微颤道,“去鹤竹斋。”看来其他人看不到它,和这些人说,说不定他们还会认为自己中邪了。 赵国贤有些不解为何皇帝忽然改道,但也只好听从命令。 它目送秦政离开,并没有跟过来,而是继续蹲在花坛边。 顾明哲睡得正香的时候,被秦政吵醒了,他有些无奈道,“陛下,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秦政心神稍定,道,“后日朕便要上朝了,想在明日多学一点,就留宿在先生这里吧,赵国贤,卯时叫朕。”他真的有些害怕了,一个人睡更害怕,只能找个认识的合住。 “是。” 顾明哲有些无奈地看着小皇帝霸占了自己的床,他只好躺在外侧。可是睡觉被打扰醒就更难入睡了,顾明哲翻了两个身后,长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翻了翻旁边的柜子,拿出一只碗喝了几口。 秦政也没有睡着,他看着顾明哲的身影道,“先生,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我睡不着怪谁?顾明哲笑的十分勉强,“臣有些失眠,所以喝了些家乡特制的茶。” 茶治失眠吗?或许是他老家的茶不一样吧,秦政伸手道,“朕也有些难以入眠,给朕喝两口,先生再去倒吧。” “这……” “朕不嫌弃你。” “……”顾明哲只好硬着头皮,把碗递给霸道的帝王。 秦政喝了两口,觉得味道不错,又多喝了几口,他说不清这茶是什么味道,但是真的很香。 顾明哲眼睁睁看着小皇帝把自己好不容易弄到的新鲜的鸡血喝了个干净。
第4页 喝完后,秦政有些意犹未尽地把碗放了回去,然后躺了回去开始睡觉。 顾明哲有些心疼地端起碗,偷偷舔了舔碗,才躺回床上。 第3章 噩梦缠身 秦政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他梦到自己在吃一块很大很大的红色蛋糕,蛋糕实在美味,他拿着叉子拼命的吃,吃着吃着发现蛋糕是空心的,他伸着脑袋往里看了一眼,空心的蛋糕里摆着一盆煮血豆腐,奇怪的是还散发着肉香。 秦政手里的叉子忽然变成了筷子,他伸出筷子往盆里插了一下。半晌后水里泛起了泡泡,一个颅骨从汤里浮上来,静静地和秦政对视。 秦政猛地一哆嗦,从梦中惊醒,他擦了擦冷汗,伸手一抹发现嘴边有些许血迹。 顾明哲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陛下,可是有事?” 秦政有些郁闷道,“朕好像流鼻血了。”都流到嘴边了。 “……”顾明哲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他面不改色道,“大概陛下最近补身过度,再加上夏季炎热,臣给您拿一块冷巾。” “好。” 秦政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花坛旁边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度,产生了幻觉若不是幻觉,难道穿越之后他就有了阴阳眼?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那些鬼怪也没缠上来,他更犯不着冒着风险去四处找人灭它们。 天色已渐渐开亮,赵国贤早早地就候在外屋,看到屋里亮起烛光,他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道,“陛下,可要臣伺候?” 秦政拿着冷巾,深吸一口气,道,“进来吧。” 赵国贤对身后内侍嘱咐了两句,才轻轻推门进去。他看了一眼神色憔悴的秦政,笑道,“陛下昨夜睡得可好?” “尚可。”秦政把手里的冷巾递给他,顿了一下道,“最近宫里可有发生奇怪的事?” 赵国贤双手接过冷巾,心中略一思考便笑道,“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前两天有两只喜鹊落在干清宫的屋檐上待了一天,昨儿个听吉莲说,您屋子里的一直不开花的牡丹也突然开了,这样的祥瑞之兆,想必是陛下的身体很快就好了,真是天佑盛国。” “……”屋子里的那盆绿绿的是锦兰,你当我傻吗?秦政转念一想,这话糊弄原主还真能糊弄过去,毕竟原主啥也不认识。 片刻后,几个内侍拿着洗漱用品进来,秦政简单梳洗了一下。 赵国贤见秦政梳洗完,于是说道,“陛下明日打算上朝,积累几天的奏摺,可要臣拿过来批阅?” 虽然小皇帝没有实权,但表面功夫还是要有,所以太后每天就给他两本全篇废话的奏摺批,秦政心知肚明,但也不批不行,反正写一句话就完事。 “不必,”秦政转身看向还在犯困的顾明哲道,“先生,朕先回干清宫,明日下朝后再来读书。” “国事为重。”顾明哲满脸欢喜地把小皇帝送了出去。 秦政坐着步撵晃悠到干清宫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他会卧室换了件衣服,转身看到窗台前的锦兰,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牡丹。 “……”这还真是做戏做全套。 秦政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坐在书桌前开始翻奏摺,奏摺里全是一些琐事和歌功颂德的话,而且本本长篇大论,秦政看得头都大了。 半晌后他忍不住把奏摺砸在桌子上,写的什么破玩意,他教过最差的学生也比这些写的强。 赵国忠赶紧走过来,俯身道,“陛下?” 秦政摆摆手让赵国贤退下,想到日复一日就一直这么耗下去,他就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如今貌似手中有很多权利,所有人都敬着他,但真的要办正经的事情,没有一个人会听他的,甚至直接把他的情况报告给太后,就这样每天都像傀儡一样。 秦政呆坐在椅子上,食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过了许久后才渐渐回过神,他就不信这朝中没有一个可以合作的队友,也许那个顾明哲就可以一用。 从这一日的接触来看,顾明哲不像是太后的人,因为他看上去好懒惰啊,秦政想到此处微微皱眉,好好地年轻人,一点儿朝气都没有。 秦政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笔,这些奏摺有用没用,要看用它的人怎么用,他一目十行扫视着奏摺上的内容,刷刷刷在旁边写上评语,重新捡起语文老师这一职业,这么做一来夸大了原主以前的勤奋,也可以为以后性格改变做铺垫,二来嘛,纯粹是想膈应膈应这些阳奉阴违的狗腿。 勤勤恳恳地批了一上午的奏摺后,秦政才吃了点东西,他对赵国贤招了下手道,“朕休息片刻,不得喧譁。” 赵国贤将秦政批过的奏摺整理好,然后说道,“陛下,下午还去顾先生那里吗?” 秦政想起昨天的那本史书,道,“朕的书房里可有《史鑑》这本书?” 赵国贤回道,“臣不敢翻阅陛下的书房,书房里书籍众多,还有放在书阁里的,如果陛下想看的话,可以直接问问谢烨大人,以前他和您一起在顾先生那里读书,而且一向喜欢搜集古籍,我想他那里应该会比较全。” 秦政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赵国贤,一个宫中近侍居然如此对朝臣如此了解,真是有心了。 半晌后秦政道,“顾先生那里今日就不去了。”昨天他都没有睡好。 “是。” 秦政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被一阵呻-吟声吵醒,他攥了攥床单,恨不得拍死赵国贤,怎么值的班? 半晌后他忍无可忍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郁气地掀开床幔,只见两个人在地上颠鸾倒凤,呻-吟声抑制不住的传来,下面的十分貌美女子转头看了秦政一眼,对秦政笑了笑。 秦政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赶紧放下床幔,忽然发觉事情有点不对,这里不是他的寝宫吗? 听着云雨之声,秦政摸着床幔的指尖颤了颤,片刻后他猛地掀开了床幔。 女子看了他一眼,忽然笑出了声。上面的男子停下动作,转头看向秦政,露出半张只有白骨的脸。 秦政抓紧了床幔,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忽然跳到地上,一把抓起男尸往墙上扔去,地上的女子也露出了全身,全身白骨化,只有颈椎上连接着一颗完整的脑袋。 “陛下,陛下……”一阵熟悉的声音,仿佛在秦政耳边呼唤。 秦政哆嗦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没有男尸女尸,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在做噩梦。 “咳咳咳……”顾明哲咳嗽了半天才说出话,“陛下,您怎么了?” 秦政定眼看着顾明哲,片刻后,忽然举起拳头恨恨地揍了过去。 顾明哲刚喘会儿气,就被揍懵了,他捂着脸,满脸难以置信道,“陛下,您为何揍我?” 难道这不是做梦,秦政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全黑的天色,半晌后说道,“朕为何在此处?”他不是在寝宫睡觉吗?就算睡了一下午,也不该到鹤竹斋啊。
第5页 顾明哲的眼泪都快被打出来了,他拿起旁边的冷巾捂着脸,十分委屈地说道,“臣也不知,方才臣正在睡觉,陛下突然推门走进来,似乎是夜游症,臣还未反应过来,陛下就抓起臣的领子往墙上扔,臣好不容易唤醒陛下,却又挨了您一顿揍。” 顾明哲第一次语速极快地说了这么长的一串话。 秦政难以置信地瞪着顾明哲,他……梦游了?他还在梦游的时候,机智的躲过层层岗哨跑到顾明哲这儿来了?不知为何,他的第一想法是给自己的机智点赞,就连梦游的时候都如此聪明。 半晌后,秦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道,“朕明日会宣御医,会让御医来给先生看看伤口,吓到先生了,着实抱歉。” 顾明哲坐到床边,敢怒不敢言看了他一眼道,“臣不敢。” 皇帝梦游这种事不好宣扬出去,秦政看着窗外道,“先生,你说朕能否在不惊动他人的前提下,回到干清宫?” 顾明哲揉着脸,疼的倒吸冷气,他有些负气道,“依臣看不能,陛下难道不怕黑吗?” “……”本来是不怕的,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骷髅,秦政就有些心虚。 最后,顾明哲为了明天的晚起,独自一人送秦政回去,躲过了层层岗哨,穿过了数条小路,甚至连睡在外间的侍女毒没有惊动,把秦政安全的护送到了床上。 秦政看着想贼一样东瞄西瞄的顾明哲,压低声音道,“先生躲岗哨在夜间行走如此熟练,有过不少的经验吧。” 顾明哲身体微僵,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秦政,道,“臣不敢。” “哪里,先生谦虚了。” “……” 分别前,二人心有灵犀地在心里给对方下了相同的定义——都不是什么好鸟。 离上朝的还有大半夜的时间,秦政用床单将自己的脚绑住,然后拉上被子睡觉,梦游都是因为压力大,看来自己还真是被那天的东西吓到了,就连做梦都是噩梦。他决定明天让御医开个宁神的方子。 受到了这么多惊吓,秦政本以为自己都睡不着,哪曾想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大风吹过,秦政床边的窗户都被吹开了,嘭地撞在了墙上,风从窗户刮进来,吹动床幔,可是屋子里的人却丝毫没有被惊醒。 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站在窗外,脸上甚至还有蛆虫在蠕动,它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的秦政,天快亮时才转身离开。 第4章 神秘的鸡毛 第一次上早朝,秦政心里有点激动,虽然夜里没有休息好,但他早上起来时精神却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他穿好衣服后就坐在榻上,喝了两口茶压制自己的情绪。 赵国贤端过一碗浓粥道,“陛下,下朝会很晚,您先吃一点垫垫。” 秦政看了下时辰,坐在桌前吃了两口道,“下朝后你派个人去太医署抓副安神的药回来。” 赵国贤有些惊讶道,“陛下可是夜里休息不好?“下朝后,臣马上找御医过来瞧瞧。” 秦政微微点头道,“你不必紧张,最近朕总是做一些噩梦罢了。” 那天的东西真是他留下阴影了,不过宫里难道就一点异常没有?若真是人鬼共处,相安无事便好了,秦政顿了一下看向继续道,“朕昨夜梦到一只恶鬼,它就在朕的寝宫里,还对着朕张牙舞爪,不过鬼神一说向来就不大可信,对吗?” 小皇帝的病刚刚好,身体还处于虚弱消受的状态,但秦政的一些习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比如端正坐直,本该一身的凛然正气,可惜配上豆芽菜的身体,看上去更像是一棵要折断的小树苗,可怜巴巴地在风中摇曳,但却倔强的不肯低头认命。 赵国贤看着皇帝明亮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皇帝,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他虽然坐在至高无上的位置,却四面楚歌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或许即便是帝王,偶尔也会孤独。 赵国贤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他看着秦政道,“陛下尽管安心,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他也不敢接近天子,您可是有上天庇佑呢。” 秦政紧紧盯着赵国贤的表情,他将梦境说出来,就是希望看看赵国贤知不知道后宫的怪事,但从他的表情看来,赵国贤的确一无所知。 “罢了,上朝吧。”秦政擦擦嘴道。 “是。”赵国贤打量了一下秦政的脸色,他总觉得小皇帝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高兴了,难道他刚才回错话了? 秦政调整一下心态,袖子下握着拳头,满怀激动地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早朝。 皇帝真的是一个好职业,秦政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对他鞠躬行礼的大臣,不由得从心里感慨,当班主任的时候劳心劳力,连学生一个标准的鞠躬都换不来。 秦政看了一眼右边的帘子,小皇帝刚登基不久,太后每天都会出来垂帘听政,官方说法是防止小皇帝把持不了朝政。 在秦政看来如果他不努力夺-权,日后太后可能也不会继续垂帘听政,而是直接把帘子一摘坐在他的位置听,武则天绝对不会是大天-朝特有的特例。 上朝的过程是极度无聊的,朝臣东扯西扯,也没有什么正事。 秦政冷眼看着下面的朝臣,半晌后忽然说道,“朕养病的这几日,也在批阅诸位呈上来的奏摺,有一件事朕很早就想说了,看着诸位的奏摺,朕真的很累,不知道是不是朕的才学不及诸位爱卿,还是诸位爱卿只顾着操劳国事,没有注重文章。” 朝臣闻言鞠躬道,“臣等不敢。”皇帝这话接不得,反正不能说皇帝错,更不能承认自己无能。 秦政看了一眼旁边的捧奏摺的近侍。近侍微微鞠躬,然后把手里的奏摺分发给他们。 秦政扫视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朕的身体一向不大好,但朕不想因此耽误国事,日后诸位呈上来的奏摺不得超过三页,这样朕批阅起来也方便许多。” “皇帝,”太后突然开口道,“呈到你面前的奏摺已经经过筛选,你父皇在世时从未言累,不可任性。” 太后话音刚落,马上就接二连三站出一个大臣附和。 秦政安静地听他们说完,嘆道,“朕以太-祖先皇为典范,登基三月有余,常常反思自己,从不敢骄奢,如今略调奏摺形式,为的也是缩短朕及诸位爱卿在奏摺上浪费的精力,文章很玄妙,有时一段话大可以一句话代替。母后,您放心,朕绝对不会因此懒散,愧对父皇遗旨。” 太后隔着帘子看着秦政,其实她对这件事也不是特别在意,只是皇帝突然参与到朝政里来,她心里有些不安。 “陛下圣明,”谢烨站出来道,“以俭治国,陛下能有此心,便是我盛国之福。” 太后往下瞥了他一眼,这个弟弟最不让她省心,罢了,也不是严重的事情,就让皇帝如一次愿吧,否则倒是显得她不是好人了。
第6页 太后没有再说话,望风的朝臣也不反对了,剩下一群冷眼旁观的人更不会多嘴,于是秦政便将指令下发下去。 第一次上朝的经历不太愉快,秦政夹着怒火回了后宫,没有注意到一个缩头缩脑的小胖子跟在后面。 秦政回屋喝了一碗茶冷静冷静。 赵国贤往门口瞥了一眼,小胖子站在门外对他龇牙咧嘴手舞足蹈。 赵国贤有些无奈地走到秦政身旁道,“陛下,廉王请见。” 秦政微微一怔道,“进来。” 先皇留下来儿子不多,廉王是就是其中一个,出生时先皇赐名俭,希望他能做个勤俭的人,但他最大的爱好就是享受,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没有他没吃过的、没玩过的,日子过得十分腐败。 也许是看到名字压制不了秦俭的奢侈,先皇又给了他“廉”这个封号,希望能双管齐下,让秦俭幡然悔悟,可是各位看到他的体型就知道,名字果然只是一个代号。 秦俭像个球似的挪进来,瞥了一眼秦政,抠着手道,“陛下。” 秦政看到秦俭就觉得热,他喝了口茶道,“廉王有何事?” 秦俭眨着一双小眼睛,半晌后道,“没事,就是多日未见陛下,很想念,于是来看看。”今天早朝他还以为皇帝在敲打他,让他节俭,所以他才会十分忐忑地来请罪,看来是他想多了。 秦俭有些吃力地将自己放进椅子里,然后笑道,“看来陛下恢复的不错。” 秦政十分担心椅子爆掉,于是站起来道,“也好,自朕登基以来,你我兄弟还未好好说过话,陪朕出去走走吧。” “是。”秦俭幽怨地看了秦政一眼,十六变坏了,都不体谅我走路的困难。 秦政无视他的眼神,慢慢走在亭廊里道,“宫里的景色也不错。” 秦俭艰难地跟在后面,擦着汗道,“不错不错。” “那最近又遇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了吗?” 秦俭嘆了口气道,“唉,好玩的都玩过了,也没什么稀奇的玩意儿。臣家中前两天丢了两只鸡,到现在还没找到偷鸡贼。” 秦政有些惊讶道,“你居然还会关注家中有几只鸡?” 秦俭顾不得擦汗,小跑两步追上秦政道,“陛下有所不知,那两只鸡长得很不一般,尾巴上的每一根羽毛都是七彩的,十分好看,臣还给它们空了个院子专门样呢。” 彩红羽毛?秦政停下脚步,那还是鸡了吗?秦俭扯起蛋来不打糙稿。 半晌后秦政走到花坛看着奼紫嫣红的花,目光顿住,他微微一怔,俯身从花丛里捡起一棵七彩的羽毛状的东西,看向秦俭,半开玩笑道,“这可是你的鸡?” 秦俭一双豆大的小眼睛瞪得熘圆,他哆哆嗦嗦接过羽毛,道,“十,十六……这好像真的是我的鸡。”他一紧张就把秦政的小名叫了出来。 秦政眉头轻挑道,“你的鸡能自己跑进宫中?莫非朕的护卫不如鸡?” 秦俭摇着脑袋,抖着腿道,“不可能,你不知道,这是只白鸡,我找了好多染料,亲自染成这样的,这上面每一个颜色都是我的心血。” “……”秦政对远处的赵国贤招招手道,“赵国贤,你查一下这根羽毛。” “……是。” 皇帝突然指令去查一根羽毛,赵国贤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历。几个小内侍拿着工具,将那片花坛里的花拔下去,严格搜查了每一朵花,但是再也没有找到一根羽毛。 “呀!赵公公!”一个小内侍突然喊道,“地里埋了一根。”说着他从地里拽出来一根。 赵国贤瞪了他一眼,斥责道,“陛下在此,不得高呼。把那块地挖开。” 小内侍依言开始挖地,挖了半天挖到了一堆彩色的羽毛,还有一堆骨头,看上去不像是人类或者大型兽类。 秦政沉下脸,怎么可能真的有人跑到廉王府偷鸡然后埋在宫里?最重要的是他如何做到不伤害花根土壤的前提下,把鸡埋进去? “难……难道有鬼?”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地小声道。 秦政忽然想起花坛旁边的那东西,可是他看见那东西的地方不是这个干清宫的花坛,莫非那东西也会挪地方?甚至来到或来过这里? 秦政的背后忽然出了一层冷汗。 赵国忠看着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怒斥道,“放肆,陛下面前岂可胡言乱语,把他待下去杖刑二十。” 赵国忠转头看向秦政道,“臣管教不严,惊扰陛下,请陛下降罪。” 秦政摆摆手道,“罢了,你留下处理好这里,朕先回寝宫。” “是。” 秦俭赶紧扔掉手里的羽毛,忐忑地扶着秦政往回走,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找到鸡的尸体,还是在皇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不说,我可能不太擅长写正经的朝斗文,尽量……么么哒~ 第5章 掉马甲 秦俭坐在秦政旁边,时不时地瞄秦政几眼。 秦政有些心烦道,“你先回去吧。” “……是。”秦俭又瞄了他一眼,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他发誓以后绝对不养动物了! 偷鸡贼十分高明,赵国贤将近几日值班的内侍审问了好几遍都没有线索,两个时辰后他只好暂时放下这件事,回去伺候小皇帝,想个办法找了个替死鬼,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谁?”秦政板着脸盯着赵国贤道,“你说何人偷了廉王的鸡?” 不知为何被秦政一直盯着,赵国贤的后背就开始冷汗涔涔,他低下头道,“回陛下,宫中出入监管一向很严,能来去自如埋尸者恐非宫中之人。当年太-祖打下江山,曾藉助江湖势力,平定天下后,与江湖中人欠下约定,非国家存亡,朝廷人不干涉江湖之事,非重大之事,江湖人不得踏入京城半步。臣担心是有江湖人违反了约定。” 秦政轻轻敲着桌子道,“江湖人的武功很高?可以在这皇宫中来去自如?” 赵国贤道,“臣深居宫中并不了解江湖之事,不敢妄下定论,或许陛下可以询问定国候的小公子陆柏,听说他偶尔江湖行走。” 秦政思忖片刻道,“好,你出宫一趟,把陆柏传唤进来。” “是。” 陆柏不常在家,先皇驾崩三月有余,虽然国丧已过,但定国候为了防止新皇盯上他们家,所以将陆柏关在家里,自己也称病告假,不踏出家门一步。赵国贤传旨的时候,也不用等陆柏千里迢迢赶回家中了。 赵国贤看了一眼跪在定国候旁边的年轻人,笑道,“既然小公子在家,现在就跟我进宫吧。” 定国候道,“小儿顽劣,不懂规矩,容我先叮嘱两句,赵公公先坐在客堂喝两杯茶。” 定国候带着陆柏去了书房,他让陆柏关上门,将宫里的规矩交代了一遍,然后一脸凝重道,“你进宫后,尽量少说话,多恭维陛下。”
第7页 陆柏微微皱眉道,“父亲,我看新皇并没有动我们的意思,不必这般小心。” 定国候嘆了口气道,“你懂什么,当年你爷爷我老子跟着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得了个侯爵之位,此后也一直带着陆家军,虽说两朝皇帝都没动我们,也没有分化解散陆家军,但不代表没有忌惮,更何况如今朝中掌权的是太后,以前先皇在世之时我就和太后的本家不对付,难保太后不会藉此开刀。总之,小心些总没错,不要让太后逮到把柄。” 陆柏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父亲你趁早辞了这官得了,也没有这么多破事。” “你以为你老子不想吗?”定国候道,“如今新皇刚刚登基,我就辞官还乡,这让新皇怎么想?更何况没了官位,也就没了陆家军,到时候只能任人宰割了。” 陆柏抿抿嘴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不过父亲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要不然定国候府也不会举步维艰。 定国候一巴掌排在陆柏的脑袋上,道,“臭小子,你老子到处交朋友就好了吗?” 那定国候府早就被皇上盯上了,陆柏撇撇嘴道,“我进宫去了,您不要太担心。” “去吧去吧,”定国候有些心累地摆摆手,他是真不放心这小子,就这小子的嘴跟破葫芦似的,啥都能漏出去。 天色不早了,赵国贤不敢耽误,立刻带着陆柏回宫。 秦政睡了个下午觉,刚醒来赵国贤就回来了。 “糙民参见陛下。”陆柏偷偷看了看秦政,暗道,新皇的年纪真小,比我都小。 秦政打量了一眼这个俊秀的年轻人,然后道,“平身,坐下说话吧。朕听说你常在江湖行走?” “多谢陛下。”陆柏坐的离秦政远一些笑道,“偶尔离开家走走。” 秦政淡淡地笑道,“不必紧张,朕只是在宫中无聊,有些好奇外面的事。江湖人很厉害吗?” 陆柏道,“有些厉害,有些不厉害,厉害的很少,喜欢说自己厉害的很多。” 秦政挑眉道,“那你厉不厉害?” 陆柏一脸谦虚道,“糙民惭愧,武功一般。” 秦政较有兴致道,“比划比划,你会飞吗?” “……”陆柏这次真的怀疑自己是真的武功一般了,他看向秦政道,“陛下,其实江湖人也是人,不能飞的,只不过身体比常人强壮,上房上树飞檐走壁比较厉害,可是真的凭空是飞不起来的。” 秦政瞭然地点点头道,“这宫里的房子也多,树也多,你能来去自如吗?” “……”皇帝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有挑战性,陆柏有些郁闷道,“可是宫里的侍卫高手也多,糙民恐怕做不到。” “那谁能做到?”秦政失望地看着陆柏,一双眼睛仿佛在说你可真完蛋。 陆柏深吸了口气道,“陛下,这个大部分人都做不到,据糙民所知,恐怕除了常常出入高门朱户的刘笑生,其他人都做不到。” 秦政有些惊讶道,“这个刘笑生是什么人?为何总是出入高门朱户?”难道是哪个小倌?原来古代真的有这种东西。 陆柏有些犹豫道,“他是个贼,很厉害的贼。” “……”怪不得叫留校生! 秦政沉默片刻道,“京城有钱人最多,留校生来京城吗?” 陆柏道,“江湖与朝廷早有约定,江湖人不得踏入京城,刘笑生自然也不会来。”他有些怀疑正因如此,京城才会变成富豪扎堆地。 秦政有些失望道,“朕从未见过江湖人。” 陆柏看着秦政有些失落,他心里有些心疼,小皇帝放在寻常人家,也只是一个小弟弟,还需要疼爱吧,于是语气轻柔道,“糙民也算半个江湖人。” “可是你的武功很一般啊。”秦政调侃道。 “……”他到底在心疼什么? 半晌后,赵国贤走到秦政身边,低声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宫门要关了,不如臣先送陆小公子回去,您明日再召见他?” 秦政点点头道,“好。” 赵国贤送走陆柏后,脑袋开始疼了,找江湖人背黑锅看来失败了,可是这偷鸡贼去哪里找呢? 让赵国贤庆幸的是,他回去后,秦政就要准备休息了,也没继续追问偷鸡贼的事情。 看着秦政盖好被子入睡后,赵国贤才将屋里的灯熄灭,轻手轻脚退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秦政忽然坐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连衣服都没穿,以江湖高手的速度从窗户跳出去,身轻如燕飞檐走壁,躲过岗哨,来到了鹤竹斋,嘭地一下踹开顾明哲卧室的门。 刚睡着的顾明哲:“……” 秦政闭着眼睛在顾明哲的卧室里翻箱倒柜。 顾明哲悄悄起身下床,然后蹲在角落里抱着脑袋,盯着抽风似的秦政。 秦政翻了许久,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有些暴躁地举起一个小箱子摔在地上。 顾明哲哆嗦了一下,把床上的被子拽下来,裹紧自己。 秦政僵立在地上许久,忽然摇摇晃晃地走向顾明哲面前。 “陛……陛下?” 秦政嘴角一勾,邪笑道,“原来躲在这里,跑不掉了。”说着,他忽然将顾明哲扑倒,一口咬在顾明哲的脖子上。 顾明哲顾不得裹紧自己的被子,抓着秦政的脑袋,喊道,“陛下!” 秦政哆嗦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手里的酸奶变成了顾明哲。 秦政愣了半晌,才尴尬地站起来道,“让先生受惊了,真是抱歉。” 顾明哲捂着脖子,满脸郁气地站起来道,“陛下不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吗?” “……”昨天说过了,秦政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看着顾明哲的脖子道,“先生的脖子怎么了?” “……无碍。”顾明哲转身去点亮一盏油灯。 秦政看了看顾明哲脖子上面两排深深的牙印,张了张嘴,半晌后说道,“这是朕咬的?” 顾明哲看着秦政,冷着脸道,“陛下有何不满不妨直说,请陛下容臣睡一个安稳觉。” 秦政十分尴尬地坐在椅子上,沉默半晌后突然说道,“为何伤口这么深却不流血呢?” “……”顾明哲脸色一变,一脸担忧道,“臣体质特殊,本就不好流血,陛下不必担忧,伤口不算深。但您一定要好好治治夜游症,臣为了陛下不休不息可以,可是若有一天,陛下夜游时来的不是臣这里,而是其他地方,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秦政深深地看了顾明哲一眼,心里有万般猜测,却没有继续追问。 君臣相对而坐,沉默许久后,秦政又瞥了一眼顾明哲的脖子,发现伤口似乎变小了,他手里出了一层冷汗,他能穿越到这里,也看过鬼怪,就难保这个不科学的世界没有妖怪,正常人受个伤就算不流血也不会好的这么快吧。
第8页 秦政神色不变道,“朕今日听定国候之子陆柏讲了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先生是哪里人士?” 顾明哲握了握拳头,微微一笑道,“臣来自珲郡。” 秦政盯着顾明哲,脸上有些惊讶道,“先生离家这么久,难道家中父母不会挂牵吗?” 顾明哲淡淡地说道,“臣家中父母具已仙游。” 看看,多好的藉口!秦政吞了吞口水,试探地说道,“今日朕听廉王说他得了两只七彩的鸡,可惜被人盗了。” “……”顾明哲猛然想起自己前两天出宫偷的两只漂亮鸡,可惜留下的鸡血被小皇帝喝了。 顾明哲转头看向秦政,小皇帝这是在怀疑自己,还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在暗示自己再去给他弄点血? 秦政被顾明哲盯得头皮发麻,暗道,难道这鸡真是顾明哲偷的?莫非他是狐妖?! 第6章 床榻了 顾明哲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偷了两只漂亮鸡,不仅鸡血没喝成,弄不好还会暴露身份,他轻嘆一声,暗道,这年头不止漂亮的人不可信,就连漂亮的鸡都不可信。 秦政往地上瞥一眼,猛然看见顾明哲的椅子下有一条毛尾巴扫过去,他手指微颤,强装镇定道,“先生,明日还有早朝,朕先回去了。” 顾明哲擦一把额头的冷汗,起身道,“陛下,臣送你吧。” “不……不用。”秦政淡定地同手同脚走了出去。 顾明哲长吐一口气,准备回床继续睡,刚走一步就踉跄了一下,似乎绊倒了什么东西。他撩起长衫,从脚下抓起一只橘黄色的胖猫。 顾明哲弹了一下猫脑袋,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胖猫有些不满地拍了顾明哲一爪子,然后趴在顾明哲的肩膀上眯上了眼睛。 顾明哲认命地抱着胖猫上床,把它摆在枕头旁边。 刚刚睡着的胖猫沾到床,闭着眼睛又拍了顾明哲一爪子。 顾明哲深吸一口气,呲牙道,“跟小皇帝一个德行,小心我吃了你。” 胖猫拍了一下尾巴,没搭理他。 不在梦游状态的秦政武力值明显降为负数,好几次都差点被巡逻的侍卫遇到。秦政在心里回忆了一下这两天走过的路,挑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走。 小路都是在小园林中,建筑少,人也少,到是花糙树木有很多,树影阴森,但相比于疑似狐妖的顾明哲,秦政反而不害怕这些影子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皎洁的月亮,裹了裹从顾明哲那里拿的衣服,脚步匆匆地往前走。走了一会儿,秦政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他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他。 然而周围除了看不清的植物轮廓和黑乎乎的树影,什么东西都没有,片刻后一阵凉风颳过,簌簌的树叶声扩大了周围的寂静。 秦政来回扫视几眼,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错觉?”他摇摇头转头继续往前走。 一道影子从黑暗的树影里移出,在月光下露出一半腐烂一半白骨的脸,缀在秦政身后。 秦政放慢了脚步,听着四周的声音,可是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秦政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哼着曲子往前走。 腐尸走在秦政身后,它的腿很僵硬,走的并不快,但步伐却很大,大到走路就像在噼叉,很是怪异,也许它也意识到自己的步姿有些难看,于是改成了爬。 它趴在地上像一只蜥蜴一样往前爬,速度十分快,转眼间就爬到了秦政的脚下。 秦政忽然停住脚步,腐尸没有控制住速度,直接撞在了秦政的小腿上。 秦政慢慢地转过身,低头看去,和腐尸对视了许久。 半晌后,腐尸腐烂到一半的眼球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它没有理会那只眼球,忽然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秦政的脚腕。它的力气很大,没有被肉包裹的手骨直接嵌进了秦政的血肉里。 秦政回过神,脚腕上穿来的痛感让他减轻了恐惧,秦政抬起另一只脚踢着它的手腕。 腐尸不但没有放手,反而加大了力气。 无数的历史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将具有攻击能力的动物彻底逼入绝境,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它们的背水一战也许不会成功逆袭,但也绝对会给你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 秦政觉得自己的脚要断掉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青,目光阴冷地注视着腐尸,弯下腰将腐尸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断,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将腐尸踢远。 腐尸少了一只手,用仅存的一只手歪歪扭扭地爬回去,在秦政踢第二脚之前,吃力地用指骨在土地上画着什么。 秦政放下脚,瞥了它一眼。 半晌后腐尸终于画完,秦政俯身看去,原来是一排字: “抱歉,我的嗓子烂掉了没办法说话。” “……”秦政沉默半晌后说道,“你找我有何事?” 远处传来一阵人语,腐尸快速地用手将面前的土扫平,继续写了几个字,“子时给我血,干清宫。” 秦政仔细辨认了一阵这几个潦糙的字,再向旁边看去时,地上哪里还有腐尸的身影。 冷风习习吹过,秦政将地上的字毁掉,避开前来巡逻的侍卫,快速返回干清宫,从窗户跳进了自己的卧室。 秦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浮现各种思绪。半晌后他忽然从床上坐起,看着自己的手,暗道,是他的力气大,还是那只腐尸力气小? 秦政看着床柱,用力往柱子上锤了一拳。 “咔嚓。”床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一道fèng隙,又以人脑不可反应的速度倒了下去。 在外间值班的近侍被这突然的声音惊醒,急忙道,“陛下,可有何事?” 片刻后里屋传来闷闷的声音,“无事。” 说完后秦政从一堆床板的废墟里爬出来,揉着脑袋,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莫非这就是穿越后的金手指? 想到金手指秦政不免有些激动,整个人仿佛都有了底气。 可是这个金手指有什么用呢?秦政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现在的他十分快乐。 快乐的秦政激动过后,看着面前的废墟,长长嘆了口气,要是复原能力的金手指就好了。 秦政只好换一件屋子睡,但是近侍将御医叫来了,又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秦政下朝后,赵国贤跪在他面前道,“臣办事不周,昨夜惊扰陛下,请陛下赐罪。” 秦政微微一怔道,“床榻之事错不在你,起来吧。” “多谢陛下。可龙床坍塌,臣心里十分惭愧,没有早发现问题。” 秦政有惭愧地擦了一下鼻子道,“龙床是谁负责造的?” 赵国贤道,“孙进孙大人。” “孙进……”秦政敲着桌子,半晌后说道,“他是大国舅谢宏的小舅子?”那不就是太后的人? “是。”
第9页 秦政的脸色一沉,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把孙进叫过来。” 赵国贤见皇帝发怒,不敢耽误,立刻出宫传唤。 孙进听闻后,满脸惊慌道,“赵公公,容我去换身衣服。” 赵国贤笑着点点头,然后对旁边的小侍卫说了两句话,小侍卫点点头,急匆匆地离开了。 孙进回到卧室换了身官服,对一个小厮嘱咐了两句,派他去大国舅府上招呼一声。做好一切准备后,孙进才跟着赵国贤进宫。 秦政的火烧了半天,似乎还没有退下,看到孙进后,噼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 赵国贤扶着秦政,低声道,“陛下,消消气。” 秦政喝了一口茶,怒气平息了一些,道,“朕登基不久,这龙床赶得急了些,但钱款可曾短缺?孙大人真是好本事,古往今来,朕还从未听闻哪个皇帝的床会塌!” 孙进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他的确贪下了不少银两,龙床用的木头虽不是特别好的木头,但也绝对不会差到一睡就塌的地步。 秦政回身坐在椅子上,看着孙进道,“朕从前听闻,前朝将亡之际,朝内朝外宫内宫外,为了敛财可是什么都贪得下,小到宫中饮食的钱,大到赈济灾民的银两,孙大人,盛国不是将亡之国,朕也不是将死之人,你觉得朕会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吗?” 孙进脸色苍白道,“臣不敢!龙床虽是臣负责,但具体工程臣交代给下面的人了,臣战战兢兢唯恐辜负圣命,绝对不会做下这种事,请陛下给臣一点时间,臣一定会查清此事,将贪污之人揪出来。” 秦政往后靠了靠,盯着孙进看了半晌道,“昨日朕听廉王提起,贵公子总是往廉王府跑,每次还带着各种奇珍异宝。不孙大人府上当真富裕,有些玩意儿朕听都没听过。” 孙进冷汗涔涔,他早就教训过那个小子少往廉王跟前凑,现在果然被小皇帝逮到了,作了把柄。 “陛下,”一个内侍躬身走进来道,“谢宏谢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秦政冷冷地看着孙进,大国舅这消息得的可真快。 谢宏一脸春风地走进来,笑道,“臣前两日得了一棵两千年的老参,想着陛下正在补身,所以送进来。孙大人原来也在这里,这是出了何事?” 秦政看了看谢宏手上的盒子,示意赵国贤接过来,然后说道,“孙进,你来和国舅说说。” 孙进看到谢宏后,心神稍定,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然后哭道,“请陛下明察。” 谢宏皱眉道,“陛下,此事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秦政瞥了孙进一眼道,“朕十分忧虑,出了事情的是龙床,没出事情的却又有隐患的又会是什么?房梁?朕这皇宫成了什么地方?今日惊扰的是朕,明日若惊扰的是母后又该如何是好?” “太后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第7章 腐尸 太后的排场很大,进来了几个宫女后,才看到太后的身影。她坐在秦政旁边,扫视了一圈屋子道,“这是怎么了?” 秦政板着脸道,“孙进,还不和太后说说你的丰功伟绩。” 孙进瞄了一眼谢宏,然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道,“回陛下,回太后,数月前臣负责龙床制造,没有尽好监督的职责,昨夜龙床损坏,臣心中甚是不安惭愧,请陛下、太后降罪。” 秦政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的确失职。”找藉口推卸责任的学生他见得多了,孙进几句话就想将主要责任推脱给别人,真是欺负小皇帝傻吗? “……” 太后轻轻蹙起眉头道,“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帝,可有受惊?宣御医了吗?” 秦政微微侧头道,“朕无碍,已经叫过御医了。” 太后颔首道,“那就好,不能轻易饶恕那几个制造龙床的人,连皇帝的用具都敢动手段,以后这盛国的江山岂不还得翻了天?孙进,你把制造龙床的人员名单交给刑部,协助刑部彻查此事,找出贪污之人严惩不贷。” “是。” 太后瞥了他一眼道,“你这工部侍郎的位子坐太久了,脑子也不清醒,把身上这身官服脱了吧,暂且停职,处理完那几个人,再降你的职。” 孙进跪在地上叩首道,“谢太后。” 秦政微微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太后转头看向秦政道,“皇帝可是觉得我这判处不公?” “朕并无此意,”秦政顿了一下道,“朕只是有些担心除了龙床定还有其他地方有偷工减料,想派人彻底检查一番。” “这是自然。”太后又和秦政说了一会儿话,才带着一堆人离开。 回到长乐宫后,莲芳帮太后脱下外衣道,“太后,您不是去和陛下说偷鸡贼的事吗?” 太后靠在小榻上,揉着眉心道,“我已经插手了孙进的事情,再管多了,皇帝还不得埋怨我?他也长大了,那种小事放手让他去做也无妨。这个孙进也真是会惹麻烦。” 莲芳帮太后捶着腿,没敢接话。 太后离开的轻松,留下孙进承受着秦政目光的凌迟。 谢宏笑道,“陛下,臣先告退了。孙大人也早些回去,将名单交到刑部吧,早点查出来贪污之人,也早点让陛下消消气。” 孙进偷偷看了秦政一眼,道,“陛下,罪臣告退。” 秦政阴沉着脸,一字一顿道,“下去吧。” 孙进被皇帝的目光吓了一跳,双腿有些发颤地退了出去。 秦政攥着拳头,本来想藉此除掉太后几个人,他还是太年轻了,和太后斗起来还差点火候。 赵国贤打量了一下皇帝的脸色,俯身道,“陛下,定国候的小公子求见。” “陆柏?”秦政有些讶异道,“让他进来。” 陆柏躬身道,“糙民参见陛下,昨日听说陛下有些好奇江湖,所以糙民给陛下带来了一个小玩意儿。”说着他伸出手拿出一本书。 秦政接过书翻了翻,轻轻笑了一下道,“杂记?” “没错,这里面记载的就是江湖里面的一些轶事。” 秦政将书放到一边道,“你有心了,书看的无聊,你给朕讲讲,其他人出去吧,你放开了讲。” “……是。” 赵国贤挥挥手带着屋里的近侍宫女退了出去。 陆柏深吸一口气,开始巴拉巴拉将他在江湖上遇到的事情,说到高兴的地方手舞足蹈。 秦政时不时地微微点头,他看着陆柏暗道,定国候一向与太后一脉不对付,为人还算忠心,倒是可以一用。他本人如今闭门谢客,躲避风波,只不过这风颳起来了,就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陆柏丝毫不知道秦政在算计他,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说书世界里无法自拔,直到讲到口干舌燥才停下来。
第10页 秦政趁他喝茶的功夫,说道,“江湖上的事情果然神奇有趣,可若真说稀奇,还比不上教朕读书的先生。” 陆柏有些好奇道,“他怎么稀奇?” 秦政敲着桌子,半晌后才开口道,“朕怀疑他不是人。” 陆柏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秦政道,“朕也不大相信,所以想让你去秘密监视他的行动,看看是否有异常。” 陆柏脸色微变,笑道,“陛下太看得起我了,糙民恐怕不能胜任。” 秦政淡淡地笑道,“方才听你讲话,似乎你的武功在江湖上不弱,朕如今无人可用,只能派你去了。若顾明哲真的不是凡人,在这皇宫里必定居心不良,朕不能将朕和母后的安危置于危险之地。” “这……”早知道刚才讲故事的时候就不夸大自己的能力了。 秦政继续说道,“此事不宜传入他人之耳。朕将顾明哲所住的地方告诉你,你这两天一定不要让第三个人发现你的踪迹。” 陆柏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来,“……是。”皇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不答应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秦政将鹤竹斋的地点画了个图,交给陆柏道,“你去吧,朕休息一会儿。” “是。”陆柏攥着手里那张烫手的纸,走了出去,将房门掩好。 赵国贤站在门口,笑道,“陆小公子辛苦了。” 陆柏翻了个白眼道,“还请赵公公下次多体谅一些我。”他在家坐的好好的,就被赵国贤派人叫来了,说是给皇上解闷,他倒是倍感郁闷。 赵国贤笑道,“朝中出了点事情,陛下发了很大火,陛下龙体欠安,不能一直这么气下去,昨天我看陛下很喜欢和小公子说话,只好请小公子进宫来劝劝陛下。” 陆柏有些无语道,“其实赵公公偶尔应该体谅一下我的困难。”下次不要让他来灭火了! 赵国贤嘆了口气道,“我体谅了,可是谁让咱们都是给陛下当差的呢?”当然得以陛下为主,要不然谁给我俸禄。 “……” 秦政只休息了一会儿,他看了看外面将暗的天色,叫来赵国贤道,“你去弄一碗黑狗血,低调点。” “……”赵国贤一脸惊讶道,“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鬼缠身了? 秦政摇摇头道,“无事,只是最近总是做噩梦,想驱驱邪,记住,低调些。” “……是。” 赵国贤亲自去御膳房要了一碗狗血,低调的去,低调的回来。 秦政看着桌子上的黑狗血,嘴角一勾,那个腐尸只说要血,又没说什么血,不知道这黑狗血是否真的可以驱邪,如果是真的,倒是可以给顾明哲尝尝。 秦政担心自己还会梦游,于是干脆坐在灯下读陆柏带来的那本杂记,等腐尸找过来。 三鼓后不久,窗户动了一下,一只没有血肉的手骨伸进来,对着秦政勾了勾手指。 秦政端起狗血碗,推开窗户,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腐尸,把碗交给它。 腐尸接过碗,向秦政招招手。 秦政微微皱眉,从窗户跳了出去。 腐尸带着秦政来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然后开始用手蘸着狗血往身上涂。 秦政紧紧盯着腐尸的动作,发现腐尸没有丝毫异常,而且从表情上看,甚至还有一丝……慡。 腐尸涂了一会儿后,身上开始散发一阵恶臭,不是狗血的腥膻,而是尸体腐烂的味道。紧接着它身上的腐肉开始脱落,一层层的新肉从白骨上生出。 半晌后腐尸的新肉上长出了雪白的皮肤,秃秃的脑袋也生出了墨黑的长发,五官无论分开还是合在一起都十分漂亮,整只尸体不但狰狞可怖,反而美丽异常。 它看了看碗里剩下的一点狗血,仰头全都喝进了肚子。 秦政看着焕然一新的腐尸,半晌后说道,“你是什么人?” 腐尸低头看着自己的雪白的双手,道,“我现在不是人,你叫我盛凡吧。” 秦政盯着兴奋的腐尸道,“你是……殭尸?” 盛凡愣了一下,做了个高难度下腰道,“你看我僵硬吗?” “那你为何会诈尸?” 盛凡看着秦政道,“作为人的我死去了,但是作为尸体的我重新出生了。也许是命不该绝。我要去过新的生活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秦政沉默片刻后说道,“那碗血可以让你重新长出肌肉?” “只不过是现在的身体需要罢了,平时多喝点血,不会腐烂的。”盛凡停顿一下,眼神有些躲闪道,“听上一任皇帝说,上一任尚书令之子林长风是个可用之才,你若是想好好做个皇帝,就把他找回来吧。” 秦政有些惊讶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盛凡心虚地看了秦政一眼,忽然转身跳上了树梢,几下就跑没影了。 秦政看着盛凡留下的那堆垃圾脸色一沉,倒不是因为盛凡不环保,而是因为盛凡的表现,难道它和原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否则那么多然它不找,为何要找他要血?又为何表情很是做贼心虚? 说到不可告人,秦政不由自主脑补了一出渣攻贱受的故事。 “它到底是什么人?”秦政微微皱眉,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转身往回走。 第8章 鬼节 顾明哲点着油灯,抱着胖猫,正襟危坐在床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但片刻后他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手也渐渐松开,怀里的猫掉在了床上。 胖猫一下子惊醒,猛地跳起来,“喵呜!” 顾明哲哆嗦了一下,抓了一把猫毛,嘆道,“都这个时辰了,小皇帝大概不会过来了吧。” 顾明哲觉得自己要被梦游的秦政吓出心脏病了,他摸了摸胸口,没有丝毫的起伏跳动,完了,跳都不跳了。 “喵?” “唉,睡觉吧,”顾明哲下床把油灯吹灭,“晚睡一刻,少活十年。” “阿嚏!”躲在树上的陆柏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紧紧盯着顾明哲的屋子,直到屋子里的油灯熄灭。 陆柏从树上跳下来,看了看半空中的月亮,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明哲的房间,暗道,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才熄灯,这个顾明哲果然有问题。 陆柏移动着脚步,身形如鬼魅一般,片刻后就来到了顾明哲的窗前。他弯腰从靴子里拿出一把短刀,在窗户上划了一下,完好的窗纸破了一道口子。 陆柏趴在窗户上,闭上一只眼睛,从破洞处往里张望,但入眼一片漆黑。 陆柏微微皱眉,屋子里怎么这般黑?连月光都没透进去? 他往后退了几步,打算换个地方继续破洞,临走前往窗洞里瞥了一眼,发现窗洞似乎闪了一下光。 陆柏往前走了一步,仔细看了看,在月光的照映下,一直琥珀色的眼珠直直地盯着陆柏。
第11页 陆柏心中一惊,后退了两步飞身跃上一刻高树,藏在树叶中不敢动弹,就这样冻了一个晚上,不敢睡觉不敢下地。 “喵呜?”屋子里的肥猫歪了一下头,通过新出现的小洞洞看着窗外的那个奇怪的人。 第二天天一亮,陆柏就急匆匆地跳下树,拿着秦政给他的紧急时使用的通行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干清宫。 秦政一下朝就看到脸色煞白的陆柏,他看着陆柏道,“这是怎么了?被鬼追了?” 陆柏看到秦政后,眼眶都红了,嘴唇颤抖了半晌,道,“陛下,糙民有负圣命。” 啧,真被吓到了,自从和腐尸畅谈后,秦政的胆子变大了。他坐在小榻上,板着脸道,“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亏你还算半个江湖人。” 陆柏咬了咬牙没有说话,随便皇帝怎么说,他都不接这个差事了。 “罢了,”秦政看他实在害怕,怪可怜的,“我这里还有一件事,绝对比监视顾明哲轻松。” 陆柏眼前一亮,立刻说道,“糙民愿将功折罪。” 秦政微微挑眉道,“你听说过林长风吗?” 陆柏愣了下,神色有些古怪道,“陛下说的可是前尚书令之子林长风?” 秦政点头道,“不错,他可有什么不对?” 陆柏犹豫片刻道,“陛下,林长风这个人人品不好。” “哦?此话怎讲” “他父亲生前的确是不可多得之才,但他行事很放荡,每日流连烟花柳巷,四十岁了却还没有成家立业,整日游手好闲。” 秦政有些惊讶道,“烟花柳巷销金窟,他父亲有再多的家产也不够他败几十年,他平时靠什么生活?” 陆柏有些惊讶地看了秦政一眼,皇帝还挺了解民情,知道青楼是个败家的地方。他轻咳了一声道,“林长风这个人有两分才华,银钱不够的时候就留在青楼弹琴卖艺,有了钱就继续败。” “……有点儿意思,”秦政昧着良心装作较有兴致道,“你去把他带进宫来,那块儿令牌你就带在身上,出入方便些。” “……是。”陆柏觉得自己这次被他老子逮到去青楼,一定会被打死。 赵国贤觉得小皇帝现在正朝着昏君的方向发展,自己有必要拉一把,拉不回来就算了。 “陛下,”赵国贤走到秦政面前道,“您已经好几日未去顾先生那里读书了。” 秦政嘆了一口气道,“走吧,今天去一趟。” 赵国贤躬身道,“是。”教导小皇帝的事情应该让顾明哲来,他提醒一下顾明哲就可以了。 顾明哲早起后把肥猫修理了一顿,原因是它弄坏了窗户,害的顾明哲被风吹醒了。 “喵喵喵!”肥猫跳上房梁,一双琥珀色的竖瞳瞪着顾明哲。 顾明哲右手拿着戒尺指着肥猫道,“大爷,下来。” 大家不要误会,顾明哲这样温文尔雅的人怎么可能骂人呢,其实那只肥猫的名字就是大爷,因为它像大爷一样养尊处优,也像大爷一样脾气大。 猫大爷趴在房樑上,甩了甩尾巴开始睡觉。 顾明哲从柜子里拿出一堆鱼干,一边吃一边吧唧嘴。 猫大爷动了一下耳朵,挣扎半晌最终区服在欲-望下,从房樑上跳了下来,去抢顾明哲手边的鱼干。 顾明哲迅速抓住它,揉着猫大爷,磨牙道,“下次再嚣张,就让你去泡澡。” “顾先生,陛下来读书了。”屋外传来赵国贤的声音。 顾明哲身体一僵,猫大爷跳到地上,咬着鱼干跳上了房梁。 顾明哲没有理会猫大爷,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容地打开门,淡淡地笑道,“业精于勤荒于嬉,陛下能如此主动读书甚好。” 秦政瞥了一眼顾明哲的袖口,上面沾了许多橘黄色的毛毛,他眯了眯眼,难道狐狸也退毛吗? 顾明哲教人读的方法一如从前,还是慢悠悠地领读,只不过这次秦政不听课了,坐在座位上接着读《史鑑》,师生二人互不干扰,岁月看起来十分静好。 中午休息的时候,赵国贤委婉地提醒了一下有关于小皇帝人品教育问题,顾明哲点点头表示了解。 顾明哲看着正在读书的秦政,放下手里的书,道,“陛下,臣听说您最近很好奇关于青楼的事情?” 赵国贤两眼一黑,恨不得冲上去掐死顾明哲,有你说话这么直接的吗? 秦政有些惊讶道,“先生也好奇?” 顾明哲摇摇头道,“有些无用之事知道了也是浪费心力,正如青楼一事,陛下就算了解的透彻,日后也不可能会进去,知道再多又有什么用处呢?” 秦政微微一怔道,“先生这是在约朕去青楼吗?”看来这个狐狸精还是个注重实践的狐狸精。 赵国贤:“……”怎么被顾明哲教育的越来越糟了。 “朕是不会去的,”秦政皱眉道,“你为人师表,理当以身作则,怎可整日想这些污秽之事?” 顾明哲:“……” 秦政立起书,挡住微微扬起的嘴角,继续读这本厚厚的《史鑑》。 《史鑑》讲述了这个世界古往今来的历史,其中夹杂着撰写者的观点。史实并不稀有,随便找几本史书都能看到,但是撰写者的观点却是千金难求 ,其中的御臣为君之道写的非常好,完全是一本帝王专用教科书。 可惜顾明哲不让他把《史鑑》带出鹤竹斋。秦政看顾明哲的样子不像是喜欢读书的人,既然不让他带自然有不让带的理由,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这本书很值钱,或者对顾明哲有什么特殊意义。 屋子里已经掌灯,秦政轻嘆一声,将手里的书夹上书籤,工整地放在桌子的左上角。 秦政走到顾明哲的旁边,把已经睡着的顾明哲摇醒,道,“先生,朕先回去了,您回屋睡吧。” “……”顾明哲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笑得十分勉强,他一直都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自从盛凡那个腐尸离开后,秦政觉得整个皇宫的景色都变得十分美好,原本阴森的树影也变成了朦胧美,于是他坐在步撵上,一路欣赏着夜景,回到干清宫。 睡觉前,秦政偷偷用布将自己脚绑住了,以防半夜梦游。这样做的效果很好,半夜的时候秦政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嗒嗒……”一阵有规律的跺脚声由远及近走向秦政的床。 “陛——下——” 秦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定眼看了看面前的赵国忠,皱眉道,“这么晚有何急事吗?” 赵国忠目光涣散,表情麻木道,“您该上朝了。”说着他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身后拿着洗漱工具的一群宫女内侍。 秦政微微皱起眉头,早朝的确很早大概在六点,但是在这夏秋交接时还没有达到昼短夜长,现在外面天还为亮,上哪门子朝?
第12页 赵国忠突然将秦政的被子一掀,拉着他的胳膊往地上拽。 秦政脚上的绳子还没有解开,上半身直接栽到了地上。 赵国忠没有放手,抓紧秦政的手腕继续往前拖拽。 “住手!”秦政高喝一声,“你去掌灯。” 赵国忠似乎挣扎了一下,最后放开秦政的手,听话的去掌灯。 秦政艰难地调整好姿势,把脚上的绳结解开。 赵国忠点好灯,屋子里的宫女内侍将手里的东西放好,然后站成了两排,齐齐扭头盯着秦政看。 秦政揉了揉手腕,打量了一下两排人,发现他们的双目无神,完全就像是在睁着眼睛梦游,他抿了抿嘴,戒备地盯着众人。 赵国忠迈着正步走到秦政面前,不断重复道,“请陛下盥漱。” 赵国忠的语速越来越快,秦政觉得自己现在如果不去洗漱,赵国忠会直接按着他的脑袋去洗。 秦政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赵国忠突然停止说话,抓住秦政的脖子拖到放脸盆的架子前,要把他按进去。 秦政回过神,用力推开赵国忠,但是赵国忠的力气突然变得非常大,他用了八分力才推开。 两排宫女内侍齐齐竖起眉毛,瞪着秦政,似乎立刻就能冲上来。 这么多人一起上,他就算力气再大也打不过,秦政深吸一口气,开始洗漱。 洗漱完毕,几个宫女端上早餐。秦政无奈坐在桌子前,屋子里的宫女内侍把他围成了一圈,一圈眼睛盯着他用早膳。 秦政看着碗里的生米粒泡水,生鸡蛋拌生肉,肉还散发着腐臭……这样的东西打死秦政也不会吃下去。 他看了一圈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众人,突然站起来,推开面前的宫女往外跑去。 “陛下跑了。”赵国忠的嘴角忽然牵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众人面容扭曲地笑道,“抓回来。” 于是众人冲出屋子,开始追赶秦政。 秦政遇到几个侍卫,发现他们也像行尸走肉一般,他没敢惊动,绕过那群侍卫躲到一棵树上抽了自己一巴掌,悲剧的是这不是梦。 整个皇宫都透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秦政抬头看了看半空的月亮,发现今天的月亮似乎皎洁中带着一丝红光,只不过那红光并不明显,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难道……世界末日了?”秦政神色古怪地看着下面走来走去的侍卫,他该不会刚穿过来,这个世界就异变了吧? 正当秦政愣神的时候,一个路过的侍卫忽然抬头看向数上,机械地说道,“何人在树上?”其他侍卫闻言也抬头看去。 秦政心中一惊,他看了看下面的一排侍卫,忽然从树上跳下,砸晕一个侍卫后,在地上滚了一圈,往一条小路跑去。今天的皇宫行走的人非常多,秦政躲了好几次才躲过去,但又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就会被那些人包围。 不知跑了多久,秦政跑到了鹤竹斋,他看了一眼屋子还亮着灯火,心中一喜,也没敲门就沖了进去。 顾明哲举着戒尺,面前有一只五花大绑的猫,他回头看了秦政一眼。 秦政愣了下,仔细观察了一下顾明哲,试探性地问道,“先生?” “你没睡?”顾明哲将戒尺放到一边,将手边的茶壶往秦政的方向推了推道,“坐吧。” 秦政心神稍定,坐在椅子上也没喝茶,他看向那只一直在鬼叫的猫,皱眉道,“先生这是?” 顾明哲给自己倒了杯茶道,“陛下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秦政想了半天道,“什么日子?” “中元节。”顾明哲嘆了口气道,“相传这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很久以前每到了这一天都会举行祭祀,但久而久之除非重大祭祀,和民间百姓的个人祭祀,皇族几乎不会再举行祭典,毕竟举行一次祭典就意味着又要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秦政点点头,他这两天的确没听人说过要过鬼节,这个狐狸精还挺博学。 顾明哲继续说道,“宫里阴气怨气很深,也吸引着那些从鬼门里出来的鬼怪,它们没有得到祭祀,所以被特许在这一天夜里可以上人身,用人类的身体去享用美食。原本这么做也是为了给那些鬼福利,但是那些鬼生前都是穷命或者枉死,在宫里上了身后,吃饭的很少,通常都会去捉弄他们生前不敢捉弄的人。” “比如说朕。”秦政一脸阴沉道,“这件事为何从未听人提起过?” 顾明哲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政一眼,“人都是会被上身的,包括皇帝,他们第二天醒来以后只会感到腰酸腿痛,哪里知道自己被上身了。” 秦政张了张嘴,半晌后说道,“……你这是何意?” 顾明哲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你有心跳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对鬼节的描述纯属虚构,不要到了鬼节担心自己被上身2333333 第9章 鸳鸯楼 有些事情其实显而易见,但是没有人去提,就没有人会去在意,秦政给自己摸了摸脉,发现脉搏虽然微弱但是依然有。 秦政微微皱眉道,“先生莫非在戏弄朕?” 顾明哲走到秦政面前道,“不要呼吸。”说着他俯身贴在秦政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 顾明哲长得其实很耐看,乍一看觉得儒雅可亲,看久了就移不看眼睛,秦政的脸色微红,他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想推开顾明哲,又觉得这样做太矫情,只好别过头。 “唉,”许久后顾明哲才嘆了口气,坐回自己的椅子道,“陛下,人都是会死的,可有些人会因为某种原因死而复生,只不过活过来的也不是活人了,这样的人不多,但也有那么一两个。” 秦政屏住呼吸,再摸了摸脉搏,发现……没脉了。他的脑子有点懵,不是说好的穿越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诈尸? 这世上哪里有灵魂穿越这回好事呢?一个陌生的灵魂随便就可以夺来别人的名字、气运、身份,除了投胎转世,不过都是借尸还魂罢了,借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尸体了,哪里还会复活? 秦政虽然觉得有点意外,但也不是难以理解,看来本来诈尸的应该是小皇帝,但不知道怎么被他的灵魂插了队,导致了他借尸还魂。他沉默许久,看向顾明哲,厉声道,“你是何物?” 顾明哲神色不变道,“其实我是一个道士。” “……” 顾明哲摸着戒尺道,“我掐指一算这里有尸变,所以来看看,你以后若是好好表现,我绝对不会收了你。” 秦政嘴角微抽道,“……怎么表现?” “早睡晚起,没事不要来打扰我,有事更不要来,多让御膳房准备一些好吃的,研究研究血肠……” 秦政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质问道,“你进宫的时候,小皇……朕还是活人呢,你若真是个未卜先知的道士为何不阻止尸变?你若不是道士又是什么东西?”
第13页 顾明哲张了张嘴,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说!”秦政猛地一拍桌子。 顾明哲哆嗦了一下,师父复活的既视感又出现了,他手指颤抖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秦政看着心虚的顾明哲,冷笑道,“纵使朕如今不是活人,但依然掌控着生杀大权,欺君犯上,即便朕无法杀你,也可以让你在盛国没有立足之地。” 顾明哲抿了抿嘴道,“陛下,臣并非有意欺瞒,只是不想和陛下心生隔阂,臣希望日后陛下能如往日一般,不要将此事随意说出,虽然臣不是道士,但这世上是有真道士的。” “朕自然明白。”秦政看着顾明哲道,“你懂得倒挺多,既然不是真道士,想必也不是凡人吧?” 顾明哲犹豫半晌点点头,道,“陛下,臣如今只想好好做个教书先生,其他的事情还请陛下不要继续追问,臣只想平平静静地做一个人。” 秦政站起身道,“你若是安分,朕自然不会继续追问。罢了,明日朕还有早朝,今夜暂且留宿在此处,你守夜。” “……是。” 秦政走到床边,拎起鬼叫的猫大爷,弹了一下它的脑袋道,“再鬼叫,就煮了你。” “……” 顾明哲抱着被秦政吓得晕过去的猫大爷,坐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秦政,脑子有点懵,他明明已经占据了主动权,最后怎么还会被小皇帝牵着鼻子走? 这一夜皇宫里过得十分惊悚,但紧闭的宫门却隔绝了外界。那道门外过着鬼节的活人,永远也不知道门里过着真正的鬼节。 活人过的中元节显然更有生气,他们除了祭祀先祖外,还会放河灯。街上也十分热闹,盛国没有宵禁,但晚上的街道正常时候是没有几个人的。除了各大酒楼和小摊财源广进,另一个地方更是人满为患——青楼。 陆柏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球,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站在京城最大的青楼门口,左看看右瞄瞄,最后看着牌匾“鸳鸯楼”,咬咬牙走了进去。 迎客的姑娘看着陆柏奇特的造型,犹豫了半天,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一个穿着嫩绿色衣服的姑娘被推了出来。 嫩绿色的姑娘走到陆柏面前笑道,“这位客官要点什么?” 陆柏脸色爆红,他在江湖行走多年,遇到的也都是正道人士,哪里见过这么暴露的女人,他磕磕巴巴道,“我,我要找林长风。” 姑娘愣了一下,抿嘴笑道,“想不到消息传的这么快,您不是唯一一个要找他的人,今天晚上有很多人排着队在找他,能不能找到,就要看您的荷包了。” “……”陆柏带着满脑袋问号,跟在姑娘身后,上了二楼,又通过了一道长廊,转了几圈来到了相通的另一座楼。 姑娘又带着陆柏下了一楼,她指着一堆人道,“吶,就在那儿呢,你自己去吧。我先回去了。” 与前楼相反的是,这座楼里没有一个女人,陆柏微微皱眉,暗道,难道这里是赌场? 陆柏不知道的是,鸳鸯楼一共有两座楼,前楼是鸯楼,做的是女娼生意,后楼是鸳楼,做的是男娼生意,两座楼之间用长廊相互联通,在外面看,就是一座建筑,如果不是常客,根本不会知道鸯楼后面还有一个鸳楼。 陆柏走到人堆里,用内力推开拥挤的人群,挤到了最前面,悄悄用内力把旁边的人推开,给自己留了一块儿空地。 人群中间,一个穿着红杉的男子,抓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男子的手,喊道,“林长风,你知不知道你欠了我鸳鸯楼多少钱?” 林长风慢悠悠地说道,“知道,我尽量还。” 红杉男子冷笑道,“你弹琴一天能赚几个钱?前两天居然还勾搭上我们鸳楼的头牌,看得起,你睡得起吗?” 林长风另一只手摇起了扇子道,“两情相悦而已,何必用银两权衡?” 红杉男子被噎了一下道,“你抬头看看,我这里是干什么的地方?你今天拿不出钱,就把这卖身契签了,像你这么大岁数的人,我们鸳楼本来是不要的,但也有好这口儿的人。” “快签吧,快签吧,”周围的人起闹道,“我们还等着呢。” 陆柏:“……”他握着拳头,手上青筋暴起,他再傻也明白了这里是男娼馆,陆柏怕自己忍不住上去揍林长风,什么玩意儿! 林长风看了一圈众人,从容地摇着扇子道,“急什么,自然有人愿意帮我还债。” 红杉男子嗤笑道,“你看看,谁会帮你还?” 陆柏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走出去道,“我来还。” “……” 陆柏几乎把全身的钱都赔了进去,才把林长风赎出来。他没好气地拉着林长风往外走。 林长风把散乱的头发往后理了理,随意拿起一根筷子插上,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他虽然四十岁,但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岁,也难怪还会有人喜欢。 林长风反手拉着陆柏的手腕,笑道,“这里的路很复杂,我熟,我带路。” 陆柏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 林长风拉着他兜兜转转走了很久,推开了一扇门道,“进去吧。”说着他揽住陆柏的腰。 陆柏一掌把林长风打飞,冷着脸道,“这是出去的路?” 林长风捂着胸口咳嗽了一阵,扶着墙站起来道,“方才我看你十分不耐,但却依然站在人堆里一直在看我,而且看我的眼神也是十分厌恶,我猜你并非喜好烟柳之地的人,但你出现在这里又一定有你必须出现的原因,看起来你和旁边的人也保持陌生的距离,所以不可能是跟随其他人来,恐怕是有人派你来找我吧。” 陆柏倚着门框撇撇嘴,没说话。 林长风继续说道,“这间屋子是这鸳鸯楼里最好的屋子,它的位置隐秘,隔音也很好,你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不早说!陆柏没好气地走进去摔上门。 林长风摸了摸鼻子,推门走进去,轻轻把门掩上。 陆柏十分厌恶林长风,不想和他多谈,只是说了一句话,“圣上宣你进宫。” 林长风微微一怔,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庸俗的普通人,圣上宣我作什么?” 陆柏冷笑道。“圣上宣你自然有他的意思,宣不宣是圣上的事,但去不去可不是你的事,今天你安安分分地跟我去客栈住一夜,明天我带你进宫。”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小狗腿。 陆柏突然回头看向林长风道,“你好男风?” 林长风笑道,“我这个人一向风流不下流,无论在哪方面都绝对是最完美的情人,要不咱们试试?” “……”陆柏有些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和林长风拉开了距离。
第14页 林长风毫不在乎地整理整理衣服,跟着陆柏身后。 陆柏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只好把林长风带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开了一间房把林长风关在里面,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守着,他担心自己一离开,林长风就会熘回鸳鸯楼。 林长风耸耸肩,躺到床上睡觉,陆柏不睡他可要睡,他岁数这么大了,多不容易。 这个不起眼的小客栈客源很少,林长风躺了一会儿就知道为什么这么少了,地上有老鼠在跑也就算了,被子和褥子又脏又旧,里面还有虫子,床fèng里偶尔爬出来一两只蚂蚁。 林长风虽然把家业败的差不多了,但是祖宅还在,每天不在鸳鸯楼住就在祖宅里住,倒也没受过这苦。 他估算了一下自己出去要求换房而不被打的机率,半晌后,默默地把地上两个椅子拼到一起,缩在上面凑合一夜。 这个中元节无论是鬼还是人都过得十分糟心,就连在外面放河灯的百姓都遇到了突降的暴雨,只好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烧纸钱的也不烧了,约会的小鸳鸯也被迫分道扬镳。 第10章 飞来横锅 做人有做人的规矩,做鬼有做鬼的规矩,虽然从鬼门出来后众鬼在皇宫里闹翻了天,但是天亮后就把一切都收拾干净,然后控制宿主回到床上,自己才回鬼门,也算是遵纪守法的良心鬼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冻了一夜的顾明哲把秦政叫醒,道,“陛下,天快亮了,您可以回寝宫了。” 昨天折腾了大半夜,秦政的脑袋又昏又疼,这身体的底子也不好,如今别说走回去了,站起来都费劲,他捏着眉心道,“背朕回去。” 顾明哲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后才开口道,“陛下,臣的身体也不太好。” 秦政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道,“朕才十七岁,你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这么矫情,你看你胖的小肚子都快出来了,更何况你可别忘了,你不是凡人。” “……”顾明哲有点儿懵,为何坦白身份后,小皇帝反而不把他当回事了呢?这个时候不应该对他存一种敬畏的心理吗? 秦政见顾明哲马上就要倒下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好心地解释了一下道,“若不是这宫里没有正常人,朕也不希望先生劳累,日后朕一定有赏。” 尽管顾明哲懒得要死,但最后在秦政的威逼利诱下,他只好认命地背起小皇帝。 被风吹一吹秦政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他趴在顾明哲的背上,有些疑惑地问道,“朕已经不是活人了,为何还会受肉体凡胎的限制?” 顾明哲停下来,靠着墙喘了一会儿气道,“尸变者并非已经脱离了身体的限制,它们和活人一样会生病,会饥渴,甚至还需要睡觉,和人类不同的是它们已经是死物了,如果忘记了呼吸虽然不会死,但身体会腐败的特别快。” 秦政点点头道,“如果身体腐败了会怎样?” “会变得很丑,”顾明哲道,“但是不会死,没有人知道它们将何时消失,但是存在过的尸变者过了很久以后就会人间蒸发,也许是被道士收走了。” “那你也是尸变者吗?” “陛下答应过臣,不会问的。” 秦政打了个哈欠,垂下脑袋道,“到地方不用叫醒朕,直接把朕放在床上,记得盖好被子。” “……”顾明哲深呼吸几下,努力说服自己,我一直都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好脾气的人……该死的,我又不是人,这笔帐记下来了,等以后不当教书先生,就报复回来。 经历过中元节后,皇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有些萎靡不振,特别是昨天在皇宫里跑了一圈的赵国贤,他觉得一觉醒来腰酸腿痛疲惫不堪,但还是挣扎着下床去伺候皇帝上早朝。 下朝后,秦政体谅赵国贤一把年纪,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休息,自己也在小榻上补补觉。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胸口有些憋闷,猛然从梦中惊醒,自言自语道,“我该不会忘记呼吸了吧?” 秦政翻了个身,一个橘黄色的球随着他的动作掉到了地上,他有些惊讶地坐起来,捞起掉下去的猫大爷,握着它的前爪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宫女近侍都被秦政赶出去了,猫大爷自己从窗户跳了进来,也没有人拦。 “喵呜。”猫大爷恢复正常后显然已经忘了自己被秦政恐吓过,甚至还舔了舔秦政的手。 “陛下,”一名近侍躬身走进来道,“陆小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秦政把猫大爷放到地上,给它一块儿高点,摸了摸它的脑袋笑道,“乖乖趴着,要不然就煮了你。” “……” 陆柏进宫前特地给林长风打扮了一下,盛国以黑为尊,颜色越深越好,太深的林长风穿不了,太浅太艷的又轻浮,只好给他换了身深蓝色的庄重衣服,梳了个利索的发型。 秦政乍一见到,被道貌岸然的林长风惊艷了一瞬,如果说林长风三十岁都不会有人怀疑。 秦政打量了一会儿,道,“坐吧。” “谢陛下。” 林长风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小皇帝,只见一个俊美的少年穿着墨黑色的便服,斜靠在小榻上,心中不由得有些荡漾,幸好他在荡的时候没忘记自己在哪里。 秦政看向林长风道,“你父亲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同样也是盛国的功臣,你可知今天朕为何召你来?” 林长风起身道,“糙民惭愧,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不必如此拘束,”秦政笑道,“朕是皇帝,不是仙佛,偶尔也需要几个能说说话的朋友。” “糙民不敢。”林长风有些惋惜道,“陛下犹如天上的皓月,糙民只是地上的一点萤火,皓月的心中装的是大地万物,萤火的心中只是眼前一隅,糙民不敢妄自高攀。” 陆柏:“……”怪不得父亲总让他学学说话,这马屁拍的好了,听着也舒心啊,不过这个林长风就知道拍马屁,果然不是好东西。 “过谦了,虎父无犬子。” 林长风嘆了口气道,“不瞒陛下,我父亲生前也常常怀疑我是不是他的儿子。” 秦政笑了一下,敲着桌子道,“朕听闻你常常卖艺为生?但只够勉强生活?” “……是。” “你不必如此紧张,”秦政道,“朕只是偶尔听闻你的事情,心中很是愧疚,功臣之子在而惑之年却靠卖艺为生,所以想着给你封个官职,朕也算对得起那些为我盛国呕心沥血的功臣了。” 林长风肯定皇帝在刺激他一大把年纪了还一事无成,不过那又怎样,反正他脸皮厚。 林长风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感激涕零道,“谢陛下恩典,想不到糙民在这个年纪也可以入朝为官,也无愧泉下的列祖列宗了。”
第15页 秦政嘴角微抽道,“纵使朕可以特许你入朝为官,也得看你自己有几分才学,再做估量。” 林长风犹豫了一下,喏喏道,“不敢欺瞒陛下,糙民只会弹琴,文章一窍不通,诗词通了半窍。也想过先齐家,可惜没有成家,更想过治国,可惜考不上功名。” 秦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仅凭那个腐尸的一句话,就找来了这么个东西,看来并不是每一个被推荐的人都是诸葛亮,他也有可能是走后门,不过若真的是贿赂腐尸,这个林长风倒也厉害。 林长风偷偷打量秦政的脸色,神色犹豫欲言又止,站在原地别别扭扭地一会儿偷瞄一眼秦政。 秦政越看林长风越觉得他身上透漏出一股猥琐之气,他微微皱眉道,“有话直说。” 林长风迟疑片刻小声道,“陛下打算给糙民封个什么官?” 秦政盯着林长风看了半晌道,“你音律很好?” 林长风有些自豪地挺了挺胸脯道,“陛下,糙民的琴艺超绝,自然在音律上极好。” “好,”秦政点点头道,“那就封你个太常寺协律郎,明日拟旨。” 坐在旁边看热闹的陆柏,在脑子里转悠了好几圈这个官名,终于在某个角落找到了——协律郎,一个掌管音律的小官,别说实权了,能刷到存在感就不错了,当然得了皇帝的眼缘又是另说。 林长风愣了愣,问道,“陛下,那是什么?” “一个很适合你的职位。”秦政叫来一个宫女道,“去拿一把琴来,林爱卿,现在给朕弹上一曲可好?” “糙民,哦,不,臣非常荣幸。”林长风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您都让人拿琴了,我怎么拒绝? 林长风的确有资本自豪,即便秦政不懂得古典音乐,但听他奏琴,依然不会感觉到睏倦。 秦政撑着头,看着气质突然升华的林长风,暗道,难道那个腐尸的意思是,在他当皇帝的期间会承受太多压力,所以可以找林长风弹琴解闷? 林长风在自己的琴声中自恋的无法自拔,就连一向讨厌他的陆柏也不禁沉醉其中。旁边的宫女悄悄红了脸,虽然陛下好看,但是有点儿嫩,像林长风这样又成熟又好看的,最惹桃花了。 可惜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总有不买帐的。 猫大爷打了个哈欠,用爪子抓了抓秦政的鞋,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找个没有噪音的地方继续睡觉。就算是天籁之音,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响起,那也是噪音。 太后很快就听到林长风的事情,虽知道他虽然背景不凡,但如今也只是个落魄乐师后便有些不以为意,皇帝爱封谁就封谁吧,不过是一个八品的小官,还和实权沾不上半点边,更何况她如今正在筹办另一件大事——选秀女。 太后翻阅着名单道,“这么久没有选过,到是有不少的新人,上一次我办选秀女的时候,还是先皇在世,以皇后的身份呢。” 莲芳站在旁边道,“太后,听说这一届有很多长得标緻的女子。” 太后神色淡淡道,“色相而已,不必太过在意,最重要的还是德行。” “太后圣明,陛下十七岁毕竟还未近过女色,奴婢听说那个林长风长得很标緻,奴婢但心陛下他……” “皇儿就算真的看上他又如何?”太后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一个媚主的玩意儿,能翻起什么浪?皇儿日后的后宫会有许多女子,就算他喜欢男子养两个也无妨,区区一个林长风而已,等皇儿新鲜劲儿过了,自然就忘了。” 莲芳神色犹豫道,“奴婢读书少,但也听过几个佞臣jian妃的故事,奴婢担心陛下年轻气盛,一时认了真,到最后和太后您离心。初次见面就给那个林长风封了官,日后还能得了?” 太后神色不变道,“倒也是个祸患,这人要是起了歪心思,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离选秀结束还有很几个月,不如先找个人分散一下陛下的注意力?” 太后看着手里的名单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她忽然说道,“皇帝最近可去顾明哲那里读书?” “回太后,陛下偶尔会去。” 太后放下名单道,“派个人告诉赵国贤,每日督促皇帝去鹤竹斋读书,就算皇帝真的好男色,也得挑个顾明哲那样的。”老实好欺负,皇帝省心,太后更省心。 “是。” 正在补觉的顾明哲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翻个身不小心把刚跑回来的猫大爷踢下床了。 第11章 神秘的书 秦政坐在书房,盯着手里的奏摺一动不动,半天过去连页都没翻,书房里安静的诡异。 半晌后秦政终于坚持不住,放下手里的奏摺,无奈地看着眼前直挺挺站在面前的谢烨,嘆了口气道,“谢爱卿,你有何事?” 自从下朝后谢烨就像幽灵一样跟在秦政后面,在书房里站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似乎非得让秦政注意到他。 谢烨绷着脸道,“陛下,关怀功臣是好事,但对功臣后代不可过度赏赐。” 秦政看着谢烨道,“你可是在质疑朕对林长风赏赐过重?” “臣不敢。”谢烨嘴里说的是不敢,但脸上写的却是不该。 皇帝突然给一个白衣封了官,虽然官不是啥好官,但是人也不是啥好人啊,不过太后都没反对,那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与众不同,比如说谢烨。 秦政道,“我封他做协律郎,不仅仅因为他的父亲,更重要的是以他的能力,也的确当得起这个职位。谢爱卿大概是还未听过林长风奏琴吧,当真是天籁之音,赵国贤,你去把林爱卿传过来。” “是。” 可怜赵国贤一把年纪,还要跑来跑去帮秦政找人,不过他到是没觉得辛苦,但是对于找林长风,他是有些头疼的,不是说林长风行踪不定,不好传唤,而是林长风的行踪太确定了,百分之百在鸳鸯楼,当然还有奇蹟发生的时候,林长风会在府邸待着,那个时候通常是他没钱了。 赵国贤身份不便,只好派了一个侍卫进鸳鸯楼把林长风逮出来。 半晌后,林长风衣衫不整地被侍卫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出来,扔在了赵国贤面前。 林长风淡定地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笑道,“敢问赵公公,陛下宣我有何事?” 赵国贤觉得老脸都被林长风丢尽了,他看了一眼旁边跟随的几个侍卫。侍卫随即把林长风围成了一个圈,挡住来往百姓探寻的目光。 等林长风系好腰带后,赵国贤笑道,“我也不知,等林大人进宫后就知道了。” 进宫前赵国贤还是特地嘱咐了林长风一遍,道,“我朝有规定,官员不得出入烟柳之地,林大人既然已经入朝为官,当洁身自律,若是违反了规定,轻则重杖五十,重则丢了身上的这身官服。”
第16页 赵国贤现在说了这话,就代表不会在皇帝面前举报了。 林长风连忙点头笑道,“多谢赵公公提醒。”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塞给赵国贤。 赵国贤笑容不变地将银子收起来,贿赂他的人多了去了,他还真不缺林长风这一两银子,不过收下也无妨,也能让林长风安心。 走到书房外,赵国贤看向林长风道,“林大人在此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多谢赵公公。” 秦政在书房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转头看向正襟危坐的谢烨,道,“林爱卿来了,等会儿你陪朕听听林爱卿的琴音。” 谢烨十分不情愿地点点头,他从小就很仰慕林长风的父亲,自然也对林长风这个人了解不少,早就听说他是个败家的二世子,还差点把他爹的家业败光。 林长风进门后,立刻就给秦政请了个安,转头瞥见旁边坐着一个一脸冷峻的青年,那青年瞥了他一眼,林长风心神一荡,道,“这位大人是?” 秦政微微皱眉,他总觉得林长风有点不对,作为一个资深腐男,他敏锐地察觉到林长风眼神里的gay气,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意yin。 谢烨绷着脸,十分嫌弃地说道,“谢烨。” “原来是谢大人……” 秦政打断林长风的话,道,“林爱卿,这两天过得如何?”别闹了,林长风还想勾搭谢烨,他一个高中班主任看到谢烨的脸都有压力。 林长风嘆了口气,甩甩袖子道,“还是两袖清风,家徒四壁,就等着朝廷的俸禄呢。” “哼,”谢烨冷哼一声道,“清风未必,yin风到是真的。” 林长风神态自若地整理了一下领子,遮住脖颈上的红痕。 秦政轻咳一声道,“林爱卿,朕和谢爱卿讲起你的琴艺,所以叫你过来弹奏两曲。” 林长风看向谢烨,意味深长地笑道,“能为陛下和谢大人奏曲是臣的荣幸。” 谢烨又冷哼一声,即便他讨厌林长风,但也不能否认林长风的琴艺的确出类拔萃,与他琴艺相等的是,林长风的人品也是差的出类拔萃。 林长风坐在七弦琴前,弹了一曲凤求凰,时不时地还对谢烨笑一笑。 谢烨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秦政嘴角微抽道,“朕听闻谢爱卿喜好收集古籍?” “是。”谢烨看向秦政道,“陛下可是要询问什么古籍?” “不错,”秦政道,“有一本书朕遍寻不得,不知你可曾听过那本名叫《史鑑》的书?” 林长风的手指一顿,立刻接上节奏。 谢烨微微皱眉道,“臣惭愧,不曾听过。” 谢烨没有注意到林长风的动静,但秦政可没有错过,要知道高中班主任可是一种机警与智慧并存的神奇生物,他们每天和学生斗智斗勇,搞怪的睡觉的,上课开小差的,只有他想不想管的,没有他发现不了的。 秦政敲着桌子,看向林长风笑道,“林爱卿似乎对这本书有所耳闻?” 林长风停下手指,按着琴弦道,“臣也只是听父亲提过一二。” 秦政微微颔首道,“那就说说一二。” 林长风手指微颤,不自觉地按了按琴弦,道,“谢大人没有听过也正常,这本书本就不算是一本书。在前朝这是帝王专看的书籍,除了每一代的皇帝和太傅,其他人都不曾看过,几百年来也只有一本流传,每一代都会有皇帝将治国心得写在上面补充,堪称是无价之宝。” 谢烨微微一怔,不禁问道,“后来这本书的下落呢?” 林长风对谢烨笑了笑道,“前朝亡国后,这本书也就下落不明了,有可能是被哪个内侍宫女带出宫了,也有可能在兵荒马乱中毁掉了,对于这本不曾面世的书,在流传中提到的也越来越少。” 林长风瞄了秦政一眼,也不知道小皇帝从哪儿听说来的,若不是他祖上做过前朝太傅,他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本书。 “前朝的东西?”秦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这本书为何会在顾明哲的手中?他是捡到的,还是偷到的?难道顾明哲是前朝……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明哲偷偷拿出一个小本本,刷刷刷写了几笔,居然敢说我是太监! 秦政伸出脑袋道,“这是什么?” 顾明哲淡淡地说道,“陛下夜间就寝的宫殿安排。” 秦政看了一眼——书房书房书房…… 第12章 暴雨之夜 虽然答应了顾明哲不会去询问他的身份,但是八卦之心是每个人都具备的,秦政也不能例外。 秦政越猜越觉得顾明哲可能是太监,如果他是尸变者生前也不是太监,那么他为何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呢?反正大家都是尸变者,关系可是应该比其他人类亲切呢,除非顾明哲不是尸变者,而是一个山精妖魅。 皇帝不说话,其他人更不会说话。屋子里静谧半晌后,谢烨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您可是知道《史鑑》的下落?” 秦政回过神,笑道,“谢爱卿如此喜好收集古籍,都不知《史鑑》的下落,朕久居宫中又如何得知?不过是偶尔听顾先生提过一次罢了。” 谢烨微微一怔,他以前是陪皇帝一起读书的,自然了解那位顾先生,那不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老油条吗?居然能知道《史鑑》这种东西,倒真是小看他了。 林长风看向谢烨,笑道,“原来谢大人喜好收集古籍,正巧下官家中有几本先父留下来的,谢大人如果想看,下官随时欢迎。” 谢烨瞥了他一眼,冷着脸道,“当年杜大人留下那些书,也绝对不会想到他的后人会拿来做人情,我虽喜好收集古籍,但绝对不会无故接受别人的馈赠,你想拉拢我也好,想贿赂我也罢,只怕心思用错了地方。” 谢烨几句话就把林长风打成了贿赂上官的小人,最关键的是还是在皇帝面前,林长风嘴角微抽一下道,“谢大人误会了,先父留下来的遗物,下官是不会如此处置的,但谢大人有是爱书之人,所以下官的意思是,如果谢大人想看,可以去下官的府邸。” 谢烨本来就没有什么坏心思,即便是讨厌一个人他也不会用这种腌臜的手段,去诋毁污衊对方,听到林长风的解释后,他看向林长风,双目澄澈道,“是我误会了,如果有需要,我会去叨扰的。” 谢烨坦坦荡荡,林长风也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本来就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大鱼这么主动上钩,他反倒是有点儿愧疚。 谢烨脑子不好使,不代表秦政脑子不好使,林长风那儿点小九九,在一个资深腐男面前无所遁形,不过喜欢意yin是一回事,真的放任自己的朝臣兼小舅舅被一个有渣攻潜质的人坑害,又是另一回事。 秦政敲着桌子道,“朕也很好奇林大人留下来的那些书籍,可惜朕不便出宫,林爱卿,你若是方便就拿进宫来给朕瞧瞧,等朕看完还你,正好谢爱卿饱览群书对书籍有独到的见解,日后也可进宫陪朕读读。”
第17页 “……是。”林长风偷偷打量秦政几眼,他总觉得小皇帝是故意的,不会吧,小皇帝不还是个孩子吗? “不过林爱卿知道的倒是不少,”秦政继续说道,“就连嗜书如命的谢爱卿不知道的书籍都了如指掌,看来林爱卿并不像你口中自谦的那样一无是处。” 林长风从容地笑道,“陛下过奖了,不过是小时候听祖父讲故事,听得多了总能记住点儿东西。” 秦政深深地看了林长风一眼,慢慢说道,“原来如此……” “……”林长风干干地笑了两声,低头避开秦政的目光,不知为何他一对上小皇帝的目光,就不受控制的心虚。 看着明显有些心虚的林长风,秦政嘴角一勾,和他玩儿心眼,一招班主任的凝视就能秒杀。 “朕有些乏了,”秦政忽然说道,“两位爱卿若是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是。” 林长风出门前特地慢走两步,等谢烨跟上来,突然身体一栽,差点将旁边的谢烨压倒。 谢烨神色一冷,一把将林长风推开,怒道,“在陛下面前如此失礼,难道林大人不怕被陛下降罪吗?” 林长风转身对秦政行礼道,“臣方才御前失仪,只因站起时有些头晕,请陛下恕罪。” 秦政看到林长风,就觉得自己眼睛疼,他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无妨。” “谢陛下。” 秦政敲着桌子看着门口,暗道,虽然知道这个林长风在装疯卖傻,但却不知道他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他正是用人之际,林长风又或许真的能力不错,人品方面嘛……等自己利用他解决掉眼前的困境,再观察观察,决定要不要留下林长风。 秦政揉了揉太阳穴,简单用了点午膳,开始批阅奏摺,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总觉得吃了这么多补药,身上还是没有多少肉,看来明天要向顾明哲请教一下了。 不过秦政没有等到第二天去找顾明哲,因为当天夜里,他又不负众望的……梦游了,这次虽然他在睡前绑住了双脚,但是为了防止鬼节的事件重演,所以没有绑紧。 梦游状态的秦政猛地从床上坐起,他梦到自己站在一片一望无际的糙原,被一条非常巨大的蛇缠住了双脚,于是用力将蛇从脚上扯下去,那条蛇回身张着血盆大口袭向秦政的脸,他急忙扔掉手里的蛇,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摔倒在糙地上滚了两圈。 秦政穿着内衣在冰凉的地上滚了两圈,忽然沖向窗口,打开窗户跳了出去,一路左躲右闪狂奔到鹤竹斋,一脚踹开门沖了进去。 顾明哲:“……”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推掉的宫女内侍,讨回来看门了。 秦政闭着眼睛站在屋子里四处“张望”,忽然他向床边走去,直挺挺倒在了顾明哲的身上,把没来得及起身的顾明哲差点砸死,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出了顾明哲刚弄到的鸭血,一口喝了个干净。 顾明哲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秦政,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还没来及的反应。 回过神后,顾明哲抱着被子走到秦政面前,轻轻呼唤道,“陛下,陛下……” 秦政猛地睁开双眼,顾明哲迅速用被子罩住脑袋,小皇帝醒来会打人的。 秦政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站起来的被子,他记得自己被追上来的毒蛇咬了一口,然后倒在了地上,忽然空间变成了一个房子,他挣扎着站起来到处找血清,找到后他直接喝了下去…… 秦政拉下顾明哲脑袋上的被子,看着头发凌乱的先生,十分愧疚道,“着实抱歉。” 顾明哲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转身走回床上道,“臣别无所求,只希望陛下下次能准时梦游,臣也好及时准备接驾。” 秦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跟在顾明哲身后道,“先生生气了?” 顾明哲背对秦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道,“臣不敢。” 秦政想了想,推推顾明哲的后背道,“朕给先生涨些俸禄如何?先生说过的血肠,朕也让御膳房弄了,大概过两日就会做好送过来。” 顾明哲的耳朵动了一下,半晌后转过身关切地说道,“陛下,需要臣送您回寝宫吗?” “……”这幅嘴脸,秦政嘴角微抽道,“不劳烦先生了。外面打雷了,可能要下雨,朕就在先生这里留宿吧。” 尽管顾明哲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为了自己的俸禄和口粮,还是把自己的枕头让给秦政了,多余的枕头在另一个屋子里放着,外面下起了小雨,他只好缩在墙角枕了几件衣服。 秦政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往里挪了挪,把身上的被子给缩成一团的顾明哲盖了一半,在他耳边温柔地轻声说道,“先生别冻着,得了风寒很难受的。” 顾明哲:“……”谁说的感动?如果没有小皇帝,他绝对不需要考虑风寒的问题! 屋外电闪雷鸣,小雨越下越大,渐渐有暴雨的趋势,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从心里发出恐惧,不过幸好一张床上有人相伴,秦政渐渐陷入沉睡。 “轰隆隆!” 突然出现的闪电照亮了大地,大雨中,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孩儿在一蹦一跳的往前走,他的身形很小,看起来只有两三岁,他一边走一边哼着调子,来到了一座荒旧的宫殿前,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小孩出现在宫殿的房顶,他站在房顶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时不时地还挥动着胳膊想拨开挡住视线的雨帘。 “轰隆隆!” 雷声过后,宫殿的屋顶似乎冒起了火光,那是暴雨也无法熄灭的火光,而这一次小孩儿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3章 深宫鬼影 昨夜的暴雨来得很急,下得也很猛,但时间却不长,半夜时间便骤雨停歇,云破月出,虽没有造成水患,但雷电留下的祸患也不弱,一座荒废许久的宫殿被噼着了,风吹的猛,又赶上暴雨方歇,火势渐渐变大。 盛国建国六十余年,几任皇帝又一向节俭,对后宫的妃嫔人数有很大的限制,这也就导致了前朝留下来的宏伟宫殿群有很多空闲,空闲下来的宫殿通常四周无人,就连巡夜的侍卫也很少去,大火烧起来居然无一人发现。 烧到了后半夜,火光照亮了半边天,这才被巡夜的侍卫看到,睡着的宫女内侍也统统被叫醒,赶去救火。 鹤竹斋位处偏僻,秦政和顾明哲睡得像死掉一样,好吧,他们本来就不是活人,但是鹤竹斋里还有一只活猫。 猫大爷大半夜睡不着,总是出去熘达熘达,巡视一圈自己的领地,看看自己的老鼠子民生活的怎么样,像秦政一样上朝下朝,活在自己的王国里。这天夜里它正打算扩张自己的国土,突然在新国土地界上看到一群人急匆匆地跑过去。 猫大爷对这群四处流窜动物已经很不满了,它眯眼看着那群人直觉有什么不详的事情发生,和总躲在最后的人类皇帝不同的是,猫大爷作为一个土皇帝总是身先士卒,于是它悄悄跟在那群人身后。
第18页 猫大爷跟着跑了很远,忽然觉得暖洋洋的,它摇着尾巴继续往前走,突然一阵迎面而来的热浪扑向它,猫大爷的尾巴瞬间粗了一圈,它瞪着前面的燃烧的火海,小心避开跑来跑去的人,转身往回跑。 猫大爷跑回鹤竹斋,跳到顾明哲的床上,开始用爪子乱拍。 秦政一把捏住猫大爷的脖颈,道,“先生,你这猫半夜乱叫什么?” 顾明哲打了个哈欠道,“不会发情了吧?” “喵呜!喵呜!”猫大爷的叫声越来越悽厉。 秦政赶紧放开它,捂住自己的耳朵。 猫大爷跳到地上,急得团团转,这两个蠢货怎么不懂朕的意思! 顾明哲对自己养的猫很了解,若是没有重要的事它是不会叫成这样的。他微微蹙眉道,“陛下,外面可能是出了事。” 猫大爷不转圈了,而是看着顾明哲。 秦政眼神古怪地看着这只猫,他仿佛从这猫眼睛里读出了欣慰,难道这猫成精了? 秦政嘴角微抽掀开被子,披了一件衣服道,“朕去看看。” 顾明哲点点头,丝毫不担心秦政的安危,只要不是道士出现,秦政是死不了的,如果是道士出现,他也是救不了的。 半晌后秦政一脸肃容走回屋道,“可能是哪个地方走水了,朕先回干清宫了,先生好好休息,不必担心,如果有事,就来找朕。” 顾明哲微微一怔,犹豫了下道,“陛下路上小心。” 秦政对顾明哲点点头道,“多谢。” 虽然宫里大部分人都醒了,但是都去救火了,秦政没有惊动别人,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他不担心火会烧到这里,宫里那么多人也不会是吃白饭的,虽然他听说过历史上有宫殿失火,但还从没听说过皇帝被烧死的。 第二天休沐,秦政养成习惯了,也起得很早,奏摺批完了,只能望着窗外发呆,窗外几个宫女在偷偷地交头接耳,他的耳力不错,隐约能听到鬼火几个字。 半晌后秦政回过神来,看向旁边的赵国贤道,“昨夜哪处宫殿走水了?” 赵国贤神色疲惫道,“回陛下,是椒房殿,一座空闲下来的宫殿。可能是昨夜雷雨的缘故。” 秦政道,“后宫中这样空闲的宫殿有许多,椒房殿也不必重建了,填平种些花糙吧。” 赵国贤犹豫许久道,“陛下,椒房殿原本是皇后住的地方,这……” 秦政有些惊讶道,“既然是皇后住的地方为何会废弃?” 赵国贤捏了一把汗,道,“回陛下,椒房殿原本是前朝皇后居住的地方,我朝建国后皇后原本也是住在那里的,可是……那里有些阴冷,太后身体又虚弱,所以到了太后这里就直接住在长乐宫了。” 秦政微微颔首,小皇帝奶奶去得早,他娘当皇后时就直接住在长乐宫了,但看起来绝对不是因为体弱多病,毕竟太后现在的身体好的不得了。 他这一阵子恶补了历史,前朝最后一个皇帝昏庸无道,日子过得很是荒yin,后宫妃嫔真的称得上佳丽三千,这种情况下皇后的日子过得就不好了,唯一一个生下来的儿子还夭折了,不久后自己也病逝了。前朝皇帝到死都没再立后,不要以为他深情,他只是懒的立罢了。 皇帝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呢?赵国贤瞥到外面的几个宫女内侍,心中顿时有些明了,准备出去教训一下他们,在这宫里若是管不住这张嘴,日后出了什么事说不定还会连累他。 秦政拦住黑脸的赵国贤,把一个宫女叫进来,道,“你方才在外面说什么?” 宫女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地跪下道,“请陛下恕罪。” 秦政笑了笑,语气轻柔地说道,“朕不怪罪你,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宫女抬头看了秦政一眼,脸色通红地看着突然温柔的皇帝,盛国皇室的颜值都很高,她脑子一晕什么都看不见了,连赵国贤的眼色都忽视掉,咬了咬下唇,小声道,“回陛下,昨夜椒房殿走水,有人谣传……谣传说是前朝皇后的阴魂不散。” 赵国贤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连忙跪下道,“臣管教无方,请陛下降罪。” 秦政没有理会赵国贤,而是敲着桌子道,“改朝换代,这宫里哪个角落没死过人?鬼由心生罢了。你下去吧。” “是。”宫女又瞄了秦政一眼,才退出去。 秦政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写了几张纸,才停笔道,“赵国贤,你一向办事稳重,这次朕可以恕你无罪,但你要将造谣者查出来。把这封密信送到林长风府上。”说着他从几张纸里拿出一张封起来。 赵国贤最近身体不太好,跪了这么长时间脸色苍白,他连忙点头道,“谢陛下。” 赵国贤平时和蔼的像圣诞老公公一样,真的发飙的时候让人胆战心惊,宫里不少人都被他罚了一遍,主要传谣者直接打死。 太后对赵国贤的处理方法很满意,也就不去管这件事了,因为她在操心另一件事,秀女选拔一直进行的很好,合格的几十个秀女留在宫中,正等待下一轮的选拔,但就在这个时候居然接二连三的出现暴毙。 太后揉着眉心道,“御医查出来原因了吗?” 莲芳道,“太医署的几个御医都去看了,确定暴毙原因不是疫症,而是突发心疾,也就是……”吓死的。 这件事说出去很荒谬,在深宫中,重重保护下,居然会有秀女接二连三的被吓死。 太后手下一顿,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半晌后她突然说道,“莲芳,自我进宫以来,你便一直跟随我,我相信你的忠心。” 莲芳连忙道,“奴婢自然忠于太后。” “你可知我为何不肯住在椒房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风我也很迷茫,玄幻灵异会有的,权谋朝斗也会有的,江湖争斗未来可能也会有……所以……也许它是个大杂烩?(捂脸,不敢确定,人生处处有惊喜,以后的事说不准,唯一不会变的就是cp,唯一不会出现的就是逻辑漏洞) 第14章 反裘负刍 莲芳微微一怔,轻轻给太后揉着腿,没有说话。能成为太后的亲信,她自然知道何时是说话的时候,何时是倾听的时候。 太后果然没有等莲芳回答,她沉默片刻后说道,“秀女选拔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抓紧时间吧,秀女暴毙一事不可声张。” “是。” 太后有些疲惫地摆摆手,莲芳会意,轻手轻脚退出屋子。 太后靠在小榻上闭目养神,虽然窗外阳光明媚,但她依然感觉身上发冷,那种冷就像是掉进了幽深的古井,汗毛战慄,从心到身都感觉彻骨阴冷。 十八年前,那个时候太后还刚刚被册封为皇后,按理搬入椒房殿。椒房殿几年无人居住,几乎没有多少人气,但那些怪异和太后内心的喜悦比起来,不足为道。她在这深宫中忍受着寂寞与孤独,终于走进了这座宫殿,哪里还会在意其他的事情。
第19页 不过在深宫中受宠的妃嫔不可能没害过人,而害过人的人往往喜欢以己度人,总感觉有人会在她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害她,所以太后夜里睡觉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可怪事往往发生在夜里,也许是黑暗能迷惑人的双眼。 椒房殿虽然和长乐宫没法比,但是也比其他宫殿大,越大的宫殿越是空旷,夜里一点走路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太后就是被那一阵一阵的跑跳声吵醒的。 太后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正是身子难受的时候,她被这声音吵得无法入眠,于是高声喊道,“何人喧譁?” 跑跳声突然消失,过了片刻,又突然出现,声音比刚才更加大。 太后微微皱眉,她盛开眼,入眼是一片漆黑,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搬入了椒房殿,皇后入住椒房殿后,守卫一向森严,不可能有人在深夜无故喧譁。 跑跳声本是从东到西,绕着椒房殿里里外外的,后来忽然由远及近,往太后的床前逼近。 太后抓着身下的床单,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静谧中那跑跳声被无限放大,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孩子在地上乱跑乱跳,最后一跑一跳地来到太后的床前。 太后的视线被黑暗阻挡,她听着床幔外徘徊的跑跳声,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僵持了一夜,直到天亮后,跑跳声消失,她才累的晕了过去。 一夜的惊吓,让太后差点小产,来给她诊脉的御医正好是她的人,于是让御医撒了个谎,谎称太后的身体太虚弱,不适合待在椒房殿,皇帝那时候极宠她,于是便让她搬去了长乐宫。 椒房殿一直都是太后有意遗忘的一个心结,如今一把火将椒房殿烧了个干净,她的心里反而更加有些不安了。 回想起往事,太后又生了一场病,就连秦政那边传来的监视消息,也懒的逐一计较了。 秦政去问了个安,吩咐御医帮太后调理身体,然后就回干清宫了,他不是胎穿过来的,和太后除了在朝堂上,私下几乎没见过几面,所以也别提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有什么感天动地母子情。 他占了小皇帝的身体,自然会对太后负人子的责任,但是母子情还是随缘吧,不过看他和太后针锋相对的立场,母子情恐怕只是个泡影。秦政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他在现代的母亲因病早逝,不过渴望母爱的年纪他早已经过了,倒也没觉得有太多遗憾。 皇帝从长乐宫回来后就开始发呆,发完呆还嘆气。赵国忠给秦政倒了杯茶道,“陛下不必担心,太医署的御医医术高超,太后很快就会病癒的。” 秦政微微点头,片刻后说道,“你方才急匆匆进来可是有事?” 赵国忠笑道,“林大人求见,已在外面恭候多时了。” “让他进来。” 林长风今天穿的很正式,官服整整齐齐,连领子都没有褶皱。他进屋后行完礼,也不说话,往地上一站,低头看着鞋尖。 秦政嘴角微抽道,“林爱卿昨夜睡得可好?” 林长风抬头道,“不敢欺瞒陛下,臣睡得有些不太好。” “朕也没睡好,”秦政道,“你来的正好,给朕弹个助眠的曲子,其他人都退下吧。” 秦政睡觉不喜欢有杂音,宫女近侍深知皇帝的这个忌讳,速度很快地退了出去。 林长风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帝王,在心里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开始奏琴。昨天皇帝派人给他送来了一封密信,幸好他昨天没钱了,所以没去鸳鸯楼,当然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密信里只写了四个字——反裘负刍。 “反裘负刍”这四个字是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路人为了爱护一件皮衣,所以将它反着穿,这样即便是背东西,也不会把里面的羊毛磨掉。当时的国主巡游看到后,对路人说了一句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林长风捧着这四个字揣摩了一夜,他知道小皇帝这是对他不满了。可是他父亲在世时虽位高权重,但行事也太过刚直,常常在朝堂上反驳的先帝下不来台,终究引起了先帝的忌惮,父亲死后,先帝准备开刀,他只好韬光养晦,流连烟花柳巷。 林长风很惜命,威胁到性命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但小皇帝有意招揽他,而且小皇帝看起来也是个可以扶植的人,他也不甘心一辈子庸庸碌碌,他自记事起就开始识字读书,学了一大堆的东西,绝对不是用在床上和棺材里的。 “林爱卿,”秦政闭着眼睛道,“此曲虽宁静,但你的琴声却不静,你有心事?” 林长风笑道,“臣惭愧,昨夜没有睡好。” 秦政沉默半晌,看了一眼林长风,终于接话道,“为何没睡好?” 林长风轻嘆道,“陛下的密信送来后,臣就有些失眠。” 秦政微微点头道,“朕送的的确不是时候,应该等爱卿睡完一觉再送。” “……”林长风深吸一口气,发现和小皇帝兜圈子是没有出路的,他停下手指道,“即便陛下今早送来密信,臣夜里也会失眠。臣失眠是因为密信的内容。” “继续弹。” 林长风只好继续弹琴,苦笑道,“陛下,臣愚钝,着实不解圣意。” 秦政看向他道,“朕偶尔读到这个故事,觉得很有趣,每个人对一个故事都有不同的看法,朕问了顾先生,和顾先生的观点出现矛盾,所以也想问问林爱卿的看法。” 林长风看向秦政,片刻后开口道,“当臣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先父还在世,臣很不理解那路人为了爱护一件皮衣就将它反着穿,毕竟臣的皮衣坏了,还可以买得起许多皮衣,直到今天臣连最后一件皮衣也典当出去后,臣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今年冬天臣怕是要挨冻了。” 秦政嘆了口气道,“你应该留下一件的。” “唉,可惜人在吃不上饭的时候是顾不上以后的事的,”林长风顿了下道,“先父仙逝后,臣家中日益衰败,亲朋好友都靠不住,臣为了吃口饭,也是无奈之举。” 秦政淡淡地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冬天不远了。” 林长风微微点头道,“臣以为陛下听了之后,会感动的赏赐一件皮衣。” “朕怕林大人在冬至之前就把皮衣又当了出去。” 林长风有些尴尬道,“臣如今有了陛下的俸禄,自然不会再做这种事。” 秦政定眼看了他半晌后说道,“好,朕就看看林爱卿的定力。”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感想如何,写太后的时候被自己吓到了2333,大家觉得需要酌情减少恐怖的部分吗? ps:故事出处,《左传·新序·杂事》:魏文侯出游,见路人反裘而负刍。文侯曰:“胡为反裘而负刍。”对曰:“臣爱其毛。”文侯曰:“若不知其里尽,而毛无所恃耶?” 第15章 偷鸡取血 顾明哲负手站在房顶,一身墨绿融于黑暗,他一脸凝重地望着脚下,但什么也看不到。今天的夜色很黑,没有月光,不是阴云密布,而是因为今天是初一。每到初一十五顾明哲都会站在房顶沉思,因为这是他改善伙食的一天。
第20页 即便每天都会吃血豆腐,但是顾明哲还是喜欢新鲜的血液,可最近他拿回来改善伙食的血都被小皇帝抢走了,他有些犹豫是否要立刻喝完,毕竟对于喜爱的东西他喜欢留下来慢慢品尝。 顾明哲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只要把小皇帝餵饱,他就不会和自己抢吃的了。他跳下房顶,速度飞快地奔向秦政的寝宫,悄悄从窗户跳了进去,一把掀开秦政的床幔。 新造的龙床上镶嵌了九颗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芒将床上的景象照的一清二楚,秦政的手腕脚腕被绑在四根床柱上,歪着头眯眼看向顾明哲,黑色的长发铺在枕头上。 顾明哲微微一怔,半晌后开口道,“陛下的爱好果然与众不同。”他曾听过有一种人喜欢被人虐待,没想到小皇帝小小年纪居然好这口。 秦政脸色漆黑道,“朕还不是为了不在半夜惊扰先生,才出此下策。”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顾明哲顿时有些惭愧,他抿了抿嘴,迟疑了一下道,“陛下,是谁把你绑起来的?”真是佩服那个人的胆量。 秦政嘴角一勾,有些得意地笑道,“朕何时需要他人帮忙?只要把绳子绑在床柱上系个活扣,把手腕套进去,用力一拽就绑住了。” 顾明哲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政,道,“陛下,您想过怎么解开吗?”他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呵,小皇帝平时一向喜欢指使自己做事,这次让他逮到了这么个机会,怎么也得威胁小皇帝做点儿什么。 “……”秦政沉默片刻,看着顾明哲道,“先生这么晚来朕这里,可是有事?” 顾明哲点头道,“今天的夜色不错,臣想着和陛下出去逛逛,吃些美食。” 秦政有些无语道,“今天是初一,没有月亮。” “月黑风高,正适合闲逛。” 秦政嘴角微抽道,“这么晚了,宫门都关了。” 顾明哲轻嘆道,“陛下,您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不要时刻被人的思想拘束,如此良辰,我们难道不应该去杀鸡取血吗?” 秦政点了点头,脑袋上立起的一撮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他忽然板起脸,呵斥道,“既然如此,还不扶朕起来?” 顾明哲习惯了小皇帝的颐指气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上前把秦政手腕脚腕的绳子解开,轻轻扶着秦政坐起来。 秦政揉了揉手腕,下床穿上一件便衣。 顾明哲盯着秦政修长的身形,突然发现自己又一次失去了威胁秦政的机会。 秦政将衣袖拢了拢道,“先生,我们去哪里?” 顾明哲舔了一下下唇道,“臣听闻太后给秀女们开了个小厨房,小厨房旁边有一个鸡舍,里面的鸡长得十分好。” 秦政看到顾明哲的眼神,后背的汗毛忽然立起来了。他轻咳一声道,“先生带路吧。” 顾明哲对宫里的道路很了解,就连一些侍卫都不知道的小路,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带着秦政兜兜转转走了半晌,终于来到了一座宫苑。 顾明哲指着宫苑道,“那些秀女就住在这里,陛下要顺道去看看吗?” 秦政十分尴尬,只好干干地笑了两声。 顾明哲回头看他一眼道,“不过陛下还是省下那份心吧,毕竟你们已经人尸殊途了。” 秦政黑着脸道,“即便朕是人,非礼勿视的道理朕还是知道的。”他发现这个先生的底线真是一低再低,节操也是一掉再掉,真不知道温和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心。 顾明哲敷衍的点点头,带着秦政躲过一层层岗哨,来到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股难闻的鸡窝味。 顾明哲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一个鸡舍,东瞄西瞄了几眼,点燃一根香,半晌后鸡舍里的鸡纷纷倒下,他打开门,钻了进去,片刻后拎着一只很肥的鸡走出来。 秦政抿着嘴憋着笑,伸手摘下顾明哲脑袋上的鸡毛,帮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道,“我们走吧。” 顾明哲抱着鸡道,“快走,回鹤竹斋。” 秦政低声笑了两声,以他的身份想要鸡血何须这般麻烦,不过和顾明哲一起偷鸡,倒也别有一番乐趣,就像是小时候爬上树摘李果一样,也许李果不好吃,但摘的过程却令人怀念。 顾明哲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陛下这附近有很多侍卫。” 秦政笑容一滞,微微皱眉道,“朕方才看到了一道人影,似乎……是一个小孩子。” 顾明哲微微一怔道,“先皇去世后,最小的皇子也都已经十多岁了,更何况都已经出宫了。而陛下您又一直未纳后宫,这宫里哪有什么小孩子?” 秦政皱眉道,“先生,这宫里还有其他的尸变者吗?” 顾明哲看向秦政,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即便有,也不会是小孩子。” 秦政若有所地点点头道,“我看那道人影似乎往秀女住的宫苑去了,若真的是非人,侍卫只怕拦不住,我们去看看吧。”尸变者虽然也没有太过特殊的能力,但胜在耐打,真的和非人打起来也有优势。 顾明哲看着怀里睡得昏天黑地的鸡,嘆道,“陛下到是怜香惜玉。” 秦政笑道,“那些秀女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六岁,朕虽不会与她们有什么瓜葛,但也不能放任她们无故地受到惊吓或伤害,等明日朕让赵国贤给先生送两只更费的鸡。” 最重要的是秦政的职业病又犯了,身为一名班主任,他承担的不仅是师责,还有父责,他管的严厉,但班级里的每一个学生他也都爱护有加,看着一群女学生(秀女)被不明人员(小鬼)伤害,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顾明哲嘆道,“臣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他将怀里的鸡送回了鸡舍,跟着秦政潜入秀女入住的宫苑。 第16章 大头娃娃 秀女们进宫后两个人一间屋子,等到最后一轮选拔时,每个人都被单独分到了一间屋子,而且有着严格的作息时间要求,这个时辰早已经全部入睡了。 秦政和顾明哲进入院子里以后,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的屋子,院子里昏黄的烛火到成了唯一的光源。 顾明哲小声道,“陛下,这住秀女的院内是不会有侍卫的,我们要弄点火照亮吗?” 秦政摇头道,“万一吓到屋里没有睡着的就不好了,我们悄悄检查一圈就离开。” 秦政忽然微微皱眉,今天晚上的风很大,他不得不凝神细听,隐约能听到一个方向似乎有女子的哭声。他放慢脚步,循着声源走去,来到了一间最偏僻的屋子。 这间屋子在最角落,阴暗cháo湿的很,若是不刻意寻找,几乎可以忽略掉,屋子里传出断断续续刻意压制的哭声。 秦政蹲在窗外听了半晌,怼了怼身后的顾明哲,小声道,“不像是出了什么事,应该是里面的秀女想家了。” 顾明哲没有回话,而是抓着秦政的袖子,用脑袋温柔地蹭了蹭秦政的肩膀。
第21页 秦政被蹭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也不回一把推开身后的人,回头呵斥道,“先生若是觉得头痒,就……”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政的身后根本有顾明哲的身影,而是一个大头娃娃站在那里,他的身形也只有两岁左右,但脑袋却是大的夸张,比成人的脑袋还大上一倍,纤细的脖子上挂着随时要掉下来的脑袋,脸色也泛着灰青,和鲜红的衣服形成了强烈对比。 大头娃娃的脑袋歪在一边,落在脖子上,看着秦政,忽然咧嘴笑了。秦政这才看到他的嘴里只是又几颗牙齿,就像是牙齿还没有长全一样。 秦政呼吸一窒,僵着身子紧紧盯着大头娃娃。 半晌后,大头娃娃忽然动了,他扑向秦政,大脑袋往秦政的肩膀上一砸,抱着秦政的脖子,口齿不清地喊道,“户皇。” 秦政被大脑袋砸的差点晕过去,他掰着大头娃娃的胳膊,发觉大头娃娃比他的力气还要大。 正当秦政和大头娃娃僵持不下时,顾明哲才抱着一只鸡走回来。 秦政看到抱着鸡的顾明哲,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居然还在惦记着那只鸡!吃吃吃,你是猪吗?” 顾明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刚才看这院子里没什么事,才悄悄离开,去把鸡拿回来,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小皇帝就被那东西缠上了。 顾明哲赶紧将鸡扔到一边,冲过去和小皇帝合力将大头娃娃掰下来。 大头娃娃不满地踢着腿,转头看到顾明哲,愣了下又扑了上去,抱着顾明哲的脑袋道,“皇苏。” 秦政赶紧上前把大头娃娃扒下来,抓着他的胳膊,对顾明哲小声道,“我们先回鹤竹斋。” 顾明哲十分郁闷地拽了拽被大头娃娃一直抓着的头发,没有拽出来,只好紧紧贴着秦政走,临走前还不忘把地上的鸡捡走。 秦政有些气结,但还是配合他弯腰捡鸡。大头娃娃开心地拽了拽握在手里的一缕头发。 顾明哲似乎有很多秘密,甚至多到不希望周围有人伺候他,担心被其他人发现他的那些秘密。所以鹤竹斋就成了一个半夜密会的绝佳场所。 二人将大头娃娃带回鹤竹斋,威逼利诱了半天,大头娃娃才将手里的头发放开。 秦政冷着脸看着被五花大绑在凳子上的大头娃娃,道,“你到底是何物?” 大头娃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秦政,似乎随时要哭出来,他瘪了瘪嘴道,“户皇似坏人。” 秦政听不懂满嘴漏风的大头娃娃在说什么,但能听懂大头娃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秦政的脸色越来越冷,厉声呵斥道,“说!” 大头娃娃被秦政的语气吓了一跳,两行血红色的液体从眼眶里流出。 顾明哲看着桌子上昏睡的鸡,沉默许久后,突然开口道,“陛下,不如先把他放在臣这里。” 秦政有些不贊同道,“这个东西的危险性还是未知,让你单独看着他,太危险了。这样吧,这两天朕先留宿在这里,等把他解决完再说。” 顾明哲想了下,点点头道,“总得先知道他是何物。” 顾明哲走到床头的柜子里翻了半天,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后里面放着许多的白色牙齿,他挑选了几颗牙齿,塞进大头娃娃的嘴里固定好。 秦政有些好奇地拿出一颗白色的牙齿,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道,“这是用何物所造?” 顾明哲想了想道,“这世上总有一些没有成功尸变的尸变者,他们的灵魂离开了身体,但是因为尸变到一半,所以尸身保持了不腐,臣想着做人要节俭,所以就把他们身上能用的地方拿走了。” 秦政拿着牙齿的手一僵,手指微抖地将牙齿放回去,转头看向大头娃娃道,“这回好好谈谈吧,你是何物?为何去秀女苑?” 大头娃娃舔了舔新鲜的牙齿,片刻后说道,“父皇,我没有做坏事,我是去找母后。” 秦政微微皱眉,语气严厉道,“我不是你父皇。”难道这个东西是个小皇子的鬼魂? 大头娃娃瘪了瘪嘴,看着秦政,没敢说话。 其实大头娃娃的脸长得还算可爱,看久了倒也十分顺眼,秦政有些心软,语气放轻了点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若是鬼魂就早早地投胎去吧。” 大头娃娃瞪着眼睛,咬着下唇不说话。 秦政转头看向顾明哲道,“暂时不要给他松绑,等他要离开时再松,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们先休息吧。” “是。”顾明哲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鸡,只好上床睡觉,揉着被大头娃娃拽的发疼的头皮。 秦政将桌子上的鸡放到柜子里,才躺在床的外侧,按住顾明哲的手,扒拉扒拉他的头发,道,“没事,揉一揉就睡觉吧。” 顾明哲松了口气,天知道他长一回头发多不容易。 桌子上的油灯没有熄灭,半晌后火光跳动了几下,忽然熄灭。大头娃娃的身影在火光消失的剎那消失,又在瞬间出现在顾明哲的床前。 大头娃娃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抬起手,十指指甲忽然变长。大头娃娃猛然将手插向秦政的太阳穴。 第17章 贪污案 一只苍白的手忽然伸过来,紧紧抓住大头娃娃的手腕。 大头娃娃脑袋一歪,搭在脖子上,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顾明哲半坐起来,侧身瞪着大头娃娃,小声呵斥道,“老实点。” 大头娃娃挣开顾明哲的手,伸出另一只手继续攻击秦政。 顾明哲单手撑着床,翻身越过秦政,跳下床,一把抓住大头娃娃的脖子,拎着他从窗口跃出。 躺在床上的秦政忽然睁开眼睛,侧头往窗户的方向望了一眼。 顾明哲到底是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如果能交出百分百的信任,秦政上辈子真是白活了三十多年,这次他留在这里,与其说是保护顾明哲,倒不如说是在试探他。 秦政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刚才顾明哲不出手,他就真得亲自动手了,不过顾明哲独自出去真的不会出事吗?如果试探过头,那就不好了。 秦政忧心忡忡地披了一件衣服,从窗户跳了出去,四处寻找顾明哲的身影,最后在竹林里听到了顾明哲的声音,他躲在竹林中,没有立刻走过去。 顾明哲捏着大头娃娃纤细的脖子,冷着脸道,“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大头娃娃抱着顾明哲的手臂,有些艰难地说道,“我只想杀了那个皇帝。” 顾明哲微微皱眉道,“为何?” 大头娃娃的脸色忽然开始变得暗青色,道,“皇帝都该死!” 顾明哲沉默半晌后,忽然往黑暗的竹林外瞥了一眼,微微提高声音道,“你是前朝皇族?改朝换代本就是天理轮回之事,盛国□□进入皇宫时,杀戮虽有但并不多,也算是难得了,只是可惜前朝皇族自己作死。” 大头娃娃冷笑道,“我的确是前朝皇族,但却不是死在盛国□□手里,而是被康和帝害死的。”
第22页 康和帝是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帝,他一生骄奢yin逸昏庸无道,盛国□□攻入皇都前的一夜,他就有些疯魔,借着投降的名义,摆了一场宴席,邀请了所有残存的老臣和皇族,吃这最后一场御宴。没成想康和帝在酒里下了毒,几十杯毒酒下去,死了一大半的人,就连最小的皇子都没有幸存。 康和帝拉着一群人给他陪葬,给那个国家殉葬,却没有问过那些人想不想死。 顾明哲沉默许久,道,“即便你怨恨康和帝,也不该迁怒现在的皇帝。” 大头娃娃表情扭曲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所有的皇帝都该死!” “呵,”秦政嗤笑一声从黑暗中走过来道,“你若真的想杀朕,又为何跑到秀女苑?” 大头娃娃脸色一变,趁顾明哲不注意,猛地将他一脚踢开,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顾明哲靠着竹子,捂着自己的胸口,这个小东西的力气可真大。 秦政赶紧走过去扶着秦政,微微蹙眉道,“可有大碍?” 顾明哲全身颤抖道,“有碍。” 秦政只好把顾明哲背回房里,感谢老天,他们终于走门了。 顾明哲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秦政赶紧将他的衣服解开,看到他的胸口上有一片淤青。 秦政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道,“有些淤血,你这里有活血化瘀的药吗?” 顾明哲脸色苍白道,“没有。” 秦政嗔怪道,“怎么不备着点,难道你就不怕自己会受伤吗?” “怕,所以臣不会让自己受伤。”顾明哲顿了下道,“这次是个例外,若是往日臣见到那些鬼怪,只会离得远远的。” 秦政嘴角微抽,第一次见到把怂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他嘆了口气道,“若是等到明日找太医,淤青一定会扩散的。” 顾明哲脑门的汗都疼出来了,他摇摇头道,“这么晚叫太医会让人起疑,臣忍一忍就好了。陛下若是可怜臣,明天就带点好一点的药过来……不要叫太医。” “……好吧。”秦政扶着顾明哲躺下,轻轻给他盖上被子。 秦政盖了件衣服,躺在顾明哲旁边忽然道,“多谢先生。” “臣既然教导陛下一回,自然也应该承担师责。”顾明哲闭着眼睛道,“那个鬼娃娃一定还会回来,陛下要小心。” 秦政有些疑惑道,“他要杀了朕。难道他不知道朕已经不是活人了吗?” “不知道,”顾明哲道,“若是尸变者自己不露馅,即便是同类也无法发现他们的身份。” “原来如此。”秦政翻了个身背对顾明哲。 顾明哲看着秦政的背影,在心里嘆了口气,这年头的教书先生真不好当,还得兼职护卫,小皇帝虽然是不会再死了,但是脑袋上多了五个洞,太后一定会找道士杀了他们俩的,更何况小皇帝方才未必真的睡。 唉,主子需不需要你是一回事,关键时刻,往不往前沖又是另一回事。这年头做皇帝难,做皇帝的老师更难。 如果赵国贤在这里就会告诉顾明哲,其实做皇帝的近侍最难。赵国贤小心打量秦政的脸色,关切地问道,“陛下,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秦政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折腾了大半夜,又得在天明前回到寝宫,他觉得自己要散架了。 赵国贤把早点摆在桌子道,“陛下,您吃些早膳再上朝吧。” 秦政摆手道,“下朝再吃,走吧。” “……是。” 这世界上最令人崩溃的事情就是经历了一夜匪夷所思的事情,到了白天还要笑着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晚上和鬼武斗,白天和人文斗,秦政有的时候会自暴自弃的想,他一个丧尸,至于比活人还忙吗? 刑部尚书抬头看了一眼身色憔悴的秦政,犹豫了下还是站出来说道,“陛下,造器贪污一案臣已经审讯的差不多了,以周天、郑仁为首的十七人,共计贪污三十万两白银。” 秦政神色莫辨地看着刑部尚书,半晌后说道,“周天郑仁?两个造器的工匠就能在朕的眼皮子下贪下钱款,负责的孙进是跟着贪墨了,还是眼睛瞎了?” 刑部尚书弓着身子,没有接话。皇帝说给谁听的谁知道,他要是接话那就是傻子。 太后忽然说道,“下面的人阳奉阴违,上头的总有顾忌不到的时候,但该罚的还是要罚,这次孙进即便是错的情有可原,但也活罪难逃。” 秦政有些气结,什么叫情有可原?是贪墨情有可原?还是眼瞎情有可原? 谢宏站出来道,“孙进深居其位却失职,臣请求罢免孙进工部侍郎之位。”之后陆陆续续站出来几个朝臣附议。 秦政的脸色漆黑,如果他真的同意了谢宏的请求,那么这件事情就真的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他把弄坏床的锅扔给孙进等人,绝对不是想查一件贪污的案子。太后一脉的人做事谨慎,把柄难寻,若是想拔出萝蔔带点泥,只能制造把柄,但是这把柄是那么好制造的吗? 孙进这个把柄好不容易送上门来,就这么放过去,秦政真是很不甘心。 第18章 隔墙有耳 “咳咳咳……”秦政用拳头抵着嘴不住地咳嗽,半晌后才开口道,“既然那几个工匠已经审完了,就该怎么判怎么判吧,朕的身体最近有些不适,若是没有其他事就退朝吧。” 谢宏微微皱眉,虽说如今皇帝没有实权,但还没到沦为摆设的地步,否则那些皇亲就不答应,所以皇帝的话还是要听一些的,如今小皇帝闭口不谈对孙进的处置,他总担心夜长梦多。 小皇帝藉口回避此事,但谢宏却不得不提,于是他悄悄给刑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刑部尚书微微点了一下头,往前走了一步道,“陛下,关于孙进……” “咳咳咳……”秦政咳嗽到差点断气,脸都憋红了。 赵国贤赶紧扶秦政起来,离开大殿。 太后沉默半晌后说道,“今日到此为止,退朝吧。” 太后抬手叫来一个内侍道,“皇帝的脸色不太好,你去太医署叫张御医给皇帝看看。” “是。” 秦政回到寝宫后,闭着眼睛敲着桌子,孙进的事总不能一直拖着,但他又不知还如何处理,准确的说他现在对朝堂上的势力分布简直是两眼抹黑,还有完全不知道可以信谁,又没有机会去了解,就连林长风都是那个叫盛凡的丧尸推荐来的,可惜林长风现在刚刚和朝堂沾个边,对朝堂的了解估计没比他强多少。 半晌后,张御医带着自己的小药箱过来了,给秦政号了号脉,微微蹙眉道,“陛下的龙体无大碍,可能是最近操劳过度再加上感染了风寒,臣给陛下开个方子,再让御膳房做些补品补一补。” 秦政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道,“赵国贤,拿着张御医的方子去太医署拿药。”
第23页 “是。”赵国贤看这秦政道,“陛下,您最近休息不太好,是否让张御医开个安神的方子?” 秦政嘆了口气道,“苦药吃一份就够了,你派人叫林长风进宫给朕弹几个曲子,效果倒也和安神药差不了多少。” “是。”赵国贤叫来一个小内侍,交给他一块令牌,嘱咐了两句,让他出宫把林长风叫过来。 张御医把方子交给赵国贤,笑了笑道,“陛下平时多听写曲子也好,心境放松平和,比吃一百副药要好。明日臣再来给陛下检查一下。” 秦政微微点头,目送张御医离开后,叫住赵国贤道,“朕这寝宫里可备有什么疗伤的药?” 赵国贤微微一怔道,“陛下指的是什么伤?” 秦政想了下道,“身上的一些于伤。” 赵国贤呼吸停了一下,道,“臣这就给陛下取来。”难道陛下要宠幸谁了?可是秀女还没有选完啊,莫不是哪个不安分的宫女勾引了陛下?想到这里赵国贤的脸色不由得冷了几分,不安分的奴才留着也是祸患,看来他还要整顿一下。 虽然心里转过很多心思,但赵国贤还是快速地拿来一个精緻的小盒子。 秦政接过小盒子看了一下,盒子上画了两只水中嬉戏的小鱼,惟妙惟肖,打开盒子后,里面的药味被一股奇怪的香气盖住了不少,这药一看就不错,给顾明哲用估计他的伤也能好的快些。 秦政看了赵国贤一眼道,“去太医署抓药去吧。” “……是。”赵国贤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陛下,您要保重龙体。”纵慾过度要不得。 “嗯。”秦政有些奇怪地看了赵国贤一眼。 自从上次和秦政谈完话后,林长风忍着没去鸳鸯楼,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林长风看了看今天的好天气,觉得皇帝不太可能召见他,于是带着几两银子悄悄从后门离开,往鸳鸯楼走去。 鸳鸯楼的营业是倒班制,没有昼夜之分,来者皆是客,就算你昨天在鸳鸯楼欠了一屁股债,今天卖房子卖地把债还上,带着金子银子来,老闆照样笑脸相迎,可以说鸳鸯楼是一个最容易让人获得尊严的地方。 林长风感嘆了一下世态炎凉,就乖乖把钱交上去,叫了一个新来的小倌,几番调情小倌就开始面红耳赤,正打算上床欢好之时,一大堆人呼啦呼啦冲进来。 领头的侍卫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拽着林长风的领子就往外拖。 林长风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就算不被吓死,也会被吓出阳痿。 到了大街上,林长风掰开侍卫的手,看着他半晌后说道,“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侍卫顺从地放开手道,“上次也是我把您从床上拎出去的。” 林长风微微点头道,“看来我很记仇。” 侍卫瞥了衣衫不整的林长风一眼道,“为了防止您记住我,也许我该向圣上说明,是在青楼的床上把你拎出去的,这样林大人日后就不会去青楼,更不会被我拎出去了。” 林长风搓了搓手笑道,“记仇督促人进步,正如□□之辱一般,日后我若是飞黄腾达,一定不会亏待你。” 侍卫嗤笑一声,没有说话,转身带着其他侍卫领路。 林长风怼了怼旁边的小内侍道,“这个领头的侍卫是何人?” 小内侍小声道,“他是四等侍卫李桥大人,专门在圣上身边护卫的。” 皇帝身边当然不止有一个四等侍卫,还有其他更高级的,但是被派出来跑白腿的却是李桥,看来这个李桥平时混的也不怎么样,估计也就在干清宫的外围外围的外围值班。林长风有些放心了,小样儿,连皇帝的脸都看不到几次,还想告状? 宫里的人来的仓促,林长风都来不及回府换身衣服,只好整理了一下就进宫面圣,身上免不了还带着一些脂粉气。 秦政打量了半晌后,开口道,“难道朝廷发放的俸禄不够,还需要林爱卿去烟柳之地继续卖艺吗?” 林长风有些尴尬地笑道,“臣只是过去买艺,多和青楼里的各位相公切磋琴艺,为陛下演奏出更好的乐曲。” 秦政躺在小榻上笑了一下,挥挥手赶走旁边的人,道,“好,就让朕领略一下林爱卿最近的琴艺。” 赵国贤看着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自己也慢慢走出去,掩上门,心中有些明悟,莫非陛下那药打算给林长风用?看来还是得听太后的话,把陛下多往顾明哲那里带带,让顾先生看住陛下,不能一直让陛下单好男风不好女子。 林长风坐下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秦政,开始奏曲道,“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半晌后秦政才开口道,“朕只是觉得守江山真是难。” 林长风沉默片刻道,“陛下意有所指,莫非是在烦忧孙进大人的事?” 秦政挑眉道,“连你也听说了?看来这消息穿的倒是快。” 林长风舔了下嘴唇道,“臣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当官的朋友的。” 秦政看了一眼眼神飘忽的林长风道,“青楼真是个交朋友的好地方。” 林长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那么依林爱卿所见,这个孙进该如何处置呢?”秦政摸了摸耳朵。 隔墙有耳,这个耳朵九成是太后的。林长风指尖一挑加快琴声节奏,笑道,“依照国法处置总是没错的。” 太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道,“皇帝的身体怎么样?” 张御医躬身道,“陛下患上轻微风寒,再加上身子的底子不太好,所以看起来比较严重。” 还真是病了,太后放下茶杯道,“多给皇帝开些补药。”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可以吗?关于朝斗这一片需不需要再详细?一切以看懂看好为最佳,么么哒~ 第19章 糟糕的会晤 屋子里君臣二人沉默无言,琴声渐渐平缓下来,秦政昨夜没有休息好,不多时便陷入了沉睡中。 半晌后林长风收曲,看着皇帝有些发青的眼圈,轻声嘆了口气,起身在旁边的书桌上,拿起笔写了四个字,将纸叠成四叠压在奏摺下面,才转身退出屋子。 秦政这一觉一直睡到了黄昏时分,简单用了点晚膳。赵国贤点亮了烛灯,秦政开始把今天呈上来的奏摺批一下,自从奏摺形式改版之后,批起来就简单多了,这对一个经过高压环境的班主任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批到最后,秦政拿起压在最底层的一张纸,他沉思片刻,才将纸展开,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字——破釜沉舟。 秦政捏着手里这张薄薄的纸沉默许久。 赵国贤端着一碗汤走过来,目不斜视地低头看着汤碗道,“陛下,这是臣让御膳房用补品调制的安神汤,虽不及太医署配置的安神药,但胜在味道极好,您喝些便早点休息吧。”
第24页 秦政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纸折了折塞到奏摺下面,点头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下去休息吧。” “谢陛下。” 安神汤的味道很好,但却不能安神,秦政喝了一大碗的安神汤,躺在床上只想上厕所。 古代的厕所很偏也很脏,好在皇帝的屋子里还有专用的马桶。秦政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在地上转悠了一圈,拿起床头的小盒子,从窗户跳了出去,他已经算准了,这个点正是侍卫交班的时候,守卫最是松懈,不容易被发现。 秦政到鹤竹斋的时候,顾明哲没有睡觉而是在屋子里鼓捣东西。 秦政拿着小盒子笑道,“先生,朕给你送药来了。” 顾明哲放下手里的一堆鸡骨头,接过盒子愣了一下道,“陛下,这药不是欢好后用的吗?” 秦政也愣住了,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朕并不知情……不是有意欺辱先生。” 顾明哲摆了摆手道,“无妨,若论起伤药,皇家的房中药是最好的,只可惜药材昂贵稀有,不能大量生产。” 秦政深深看了顾明哲一眼道,“先生到是对皇家的东西很了解。” 顾明哲神色不变道,“常在皇宫里走,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臣绝对不知道。” 顾明哲为何在皇宫里行走,秦政看到桌子上的鸡骨头就明白了,他嘴角微抽道,“先生为何要留着这些骨头” 顾明哲嘆了口气道,“自从上次臣用了两只很昳丽的鸡,把鸡尸埋起来被您发现后,臣就开始不随意扔掉了,鸡毛留下来做掸子,鸡肉可以烤着吃,这鸡骨,臣打算做些小玩意儿当摆设。” 秦政微微皱眉道,“朕有些好奇,先生为何要将那两只鸡尸埋在干清宫附近?” “不是臣干的,”顾明哲有些惊异道,“臣还以为是陛下夜游的时候从臣的院子里挖走的。” “朕的手上没有泥土。” 顾明哲愣了愣道,“或许是您在夜游的时候顺便洗了个手?” 秦政有些无语,半晌后说道,“罢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既然先生能去廉王府上偷鸡,想必也能带着朕出宫。” 顾明哲忍不住反驳道,“臣是借鸡。” “好,算是借吧,”秦政一脸敷衍道,“反正廉王也不差这两只鸡钱,你能不能带朕出宫?” 顾明哲握紧手里的小盒子,抿了抿嘴道,“陛下,即便是尸变者您也要遵循人类的规则,私自出走是不对的,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自我盛国建国以来……” 秦政嘴角微抽打断他的长篇大论,道,“先生紧张什么?你并非女子,朕又并非和你私奔,只是在宫中待的久了,想出去走走。” 顾明哲想了想,才点头道,“陛下想去哪里?这京城的大街小巷臣都了解不少。” 秦政笑道,“那就去前尚书令林大人的府上吧,林长风这个人喜欢去烟花柳巷,如今已经入朝为官了,朕倒要看看他改没改过来这个陋习。” “是。” 皇宫不是那么好进出的,否则就成了危险之地,单单是高耸的围墙就让一群人退缩,更别提其中的高手侍卫了。但顾明哲既没有翻越围墙,也没有假扮身份走大门,毕竟不提门禁,就是假扮身份这一条也很容易被拆穿。 顾明哲带着秦政来到一座废弃的宫殿,在里面转悠了半天来到一间类似书房的地方,屋子里面还有几本散落的书籍,都是一些常见的书。他熟门熟路地走到一面墙前。用力推着墙体,半晌后沉重的墙缓缓移动,露住半人的入口。 顾明哲侧身进入道,“陛下,进来吧。”说完他有些艰难地挤进去。 秦政没有问为何顾明哲知道这条路,直接跟着侧身走进去,他的身体算不上太强健,但走这个通道也十分吃力。他挤到一般有些无奈道,“先生,这入口还能再大一点吗?” 顾明哲刚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伸手抓住秦政的右胳膊,把他用力的拉出来。 秦政被拉出去的一瞬间,忽然感觉左手一阵痛楚,他回头看去。一个红衣的娃娃伸着手,通过fèng隙入口要抓秦政的手,它的手指上长满了长长的指甲,方才秦政正是被这指甲抓伤。 大头娃娃的脑袋太大了,虽然身子够小,但是脑袋卡在入口外,它又急又怒,瞪着如同牛眼的大眼睛瞪着秦政,脸色灰青,脑门上的血管就像蜘蛛网一样根根鼓起,张开嘴哇哇哇地大喊大叫。 顾明哲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道,“幸好这鬼东西脑袋大。” 秦政摸着手背上的伤口,皱眉道,“它既然能在捆绑中逃走,能瞬间消失,未必不能直接穿透这堵墙。” 顾明哲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臣上次所见,这鬼东西的弱点在它的脖子,只要捏住它的脖子,它就没办法逃跑了。” 秦政摇头道,“纵使能抓住它,也未必能消灭它,也不能一直拿着它出宫,我们还是先走吧,等它回过神来就麻烦了。” “是。” 林长风上午受了侍卫李桥的惊吓,晚上也没什么心思去鸳鸯楼,只能买点酒,坐在院子里对酒消愁。他家里如今不太富裕,只有一个做饭的厨娘,和一个马夫,厨娘做完饭就走了,马棚没有马,马夫就兼职去看大门了,也没有人管他在院子里醉生梦死。 林长风抱着酒壶看着残缺的月牙,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出现了幻觉,月光下走来两个仙人,一个温文尔雅仙风道骨,一个贵气逼人器宇不凡。 林长风忽然扔掉酒壶,扑了过去,笑眯眯地喊道,“二位仙人慾往巫山布雨否?” 秦政脸色漆黑,一巴掌把林长风拍倒,去你大爷的巫山云雨,断袖断到朕头上来了。 顾明哲有些可惜地捡起地上破碎的酒壶碎片,瞄了秦政一眼,偷偷舔了一口。 “先生。”秦政忽然回过头,有些无语地看着伸出舌头的顾明哲。 顾明哲尴尬地扔掉碎片,笑道,“的确是好酒,也是醉人的好酒,看来要林大人清醒得等到明天了。” “不必。”秦政嘴角一勾,拿起一壶满酒,笑容恐怖地走向地上的林长风,将手里的酒倒在他的脸上,然后把酒壶往不远处重重一摔。 顾明哲有些可惜地舔了舔嘴角。 林长风猛地哆嗦了一下,恍然惊醒。 第20章 破釜沉舟 几天晚上的月亮不大,只是一个小牙,连带着月光也不太明亮,但林长风却想拿块布把这个小牙都盖住,这样他就看不到秦政的脸色了。 秦政坐在石凳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长风,沉默许久后,才慢慢开口道,“林爱卿,酒好喝吗?” 林长风不敢抬头,口齿不清地说道,“不好喝。”他有一个曾经引以为豪的优点,那就是喝酒从来不断片,这次自然也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把皇帝调戏了。
第25页 秦政抱着一个酒壶,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击着一个空酒壶,盯着林长风的脑袋沉默,似乎在思考砸什么位置。 冰凉的夜风吹过,林长风的脑袋清醒了,但却感觉自己已经离开了身体,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听着那一声一声的敲击声,半晌后,四十年树立起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林长风苦着脸道,“陛下,罪臣知罪。” “哦?你何罪之有?” 林长风深吸一口气,咬咬牙道,“罪臣不该因酒坏事,欺君犯上。” 秦政将手里的空酒壶放回石桌,道,“你何时欺君犯上了?” 林长风抬起头打量了一眼秦政的脸色,心思一转开口道,“臣喝糊涂了,在做梦的时候见到您没有向您请安。” 哪个皇帝也不想听到自己被一个臣子调戏了,这种事情如果皇帝不追究,那就赶紧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皇帝要深究,那就更应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再多说一遍,皇帝随时可能暴起,将你千刀万剐。 秦政站起身道,“夜寒露重,林大人就别跪在地上了,我们进屋说话吧。” 林长风松了口气,赶紧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陛下,臣有愧,屋中没有灯火。” 秦政看着他道,“林爱卿喝得起好酒,买不起灯油?” 林长风干笑道,“灯是可有可无的鸡肋,臣懂得取捨。”皇帝怎么大半夜从皇宫里跑出来了?奇了怪了,他怎么跑出来的? 秦政看着摇摇晃晃的林长风道,“林府的小厮呢?让他给你弄个醒酒汤。” 林长风扶着旁边的树笑道,“臣家里长用的只有一个马夫,不过马棚里没有马,他就充当小厮了。” 秦政微微皱眉道,“他人呢?” “这个时辰应该是在看门,”林长风的声音降低了许多继续道,“臣家中也没有门房。” 这马夫比马棚里有马的时候还忙,秦政嘴角微抽道,“罢了,这附近的应该有酒楼吧?” 林长风连忙点头道,“这个有这个有……不过这个时辰已经关门了……”他已经不敢看秦政的脸色了。 秦政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道,“你让你那个马夫别看门了,朕都进来了他也没发现,你让他到附近想办法弄完醒酒汤和油灯。” “是。”林长风不敢耽误,赶紧去大门口叫人去了。 马夫的办事效率很高,也许是因为他在艰苦环境下锻鍊出来了,没过多久就在一间干净点的屋子里放上了油灯和醒酒汤,顺带着还弄来了茶水和糕点。 林长风一口一口喝着醒酒汤道,“陛下,不知您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秦政漫不经心地看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明哲,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糕点咀嚼。 秦政有些无奈地转头看向林长风道,“朕深夜造访是为了书房里的那四个字。林爱卿可了解如今的形势?。” 林长风看了一眼顾明哲。 秦政微微颔首道,“这位是教朕读书的先生,顾明哲,不必回避他。” 顾明哲抬起头对林长风笑了笑。 林长风回笑一下,道,“不敢欺瞒陛下,臣认识几个做官的朋友,故而倒也对如今的朝局了解几分,否则臣也不敢妄自写下那四个字。” “说来听听。” 林长风放下手里的碗,皇帝目前根本没有把他当做幕僚,所以也没有真心向他请教过朝政,书房里的纸条的确是他自愿留下的,这世上很少有伯乐,如今他既然有给自己创造自荐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若是等着皇帝重用,说不定要等多久,他已经四十岁了,近些年身体也不太好,哪里还等得起? 他日后到底是泥下挣扎还是飞黄腾达,也许就看今天,林长风威襟正坐道,“自古以来朋党、外戚为乱国之源,如今我朝朋党确有,但外戚谢氏却为祸患之首,可谢氏在朝堂上也并非一家独大,不过是因为太后听政,所以谢氏横霸朝堂,但太后马上就要还政给陛下您了。” 秦政微微点头道,“朕登基不久,接触朝政的时间不长,林爱卿详细说说。” 一般皇帝在做太子的时候就已经参与政事了,但先皇曾有过废太子的心思,也就一直拖着没让秦政插手朝政,林长风想通这一点,耐心地说道,“三省六部九卿,谢氏的人就占了一大半,但好在大部分兵权一直握在旧朝老臣和亲王的手里,不过我朝一直都重文轻武,所以谢氏一脉几乎把持着朝政。”说到这里他小心地打量了一眼秦政。 秦政摆手道,“无妨,你继续往下说。” “是。”林长风继续说道,“除了谢氏的人,只有一小部分在下层干实事的官员,剩下的官员大部分整日和稀泥,选择明哲保身。” “叫我吗?”顾明哲忽然抬头道。 秦政嘴角微抽道,“不愿同流合污又安于现状,自然会选择明哲保身,不是吗?” 顾明哲有些尴尬地喝了口茶,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小皇帝这是在敲打他呢,这时候林长风侃侃而谈,顾明哲已经插不上嘴了。 “陛下,”林长风道,“如今的局势虽然对您不利,但也不是没有生机,亲王未亡,老臣未绝,即便是隐退的隐退,或沉寂的沉寂,但只要您肯立出对抗谢氏的态度,他们一定会支持的。所以臣提议与其瞻前顾后错失良机,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秦政微微皱眉道,“朕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那些老臣仙逝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是耄耋之龄。” 林长风笑道,“即便如此他们的影响还在,他们教过的学生,手中的人脉都是不会失效的,如今陛下最缺的就是可用之人。” 秦政微微点头道,“亲王党的确定会支持朕,不过他们也未必安了什么好心,以前不动不过是没有机会,谢氏之后又将是一场硬战。” 林长风笑道,“坚冰既破,河水再凉,也总有渡河的方法,若是在坚冰上行走,保不准哪天就掉进河里。” 第21章 尴尬地表忠心 屋子的窗户年久失修,一丝丝凉风钻入,油灯的灯火明明灭灭似乎随时要熄灭。秦政摸着已经冷却的茶杯,道,“要入秋了,明日你进宫去领一件皮衣。” 林长风笑道,“多谢陛下赏赐。” 秦政道,“只此一回。爱卿还是少去那种烟柳之地吧,就算朕不愿计较,但若被有心人看到总是个把柄。你也是不惑之年了,早点成亲吧。” 林长风微微一怔,笑道,“是。”奇了怪了,他怎么在小皇帝身上看到了亲爹的影子? 林长风也没说何时成亲,秦政看了他一眼,见他实在不想谈婚也不逼他,虽然找一个好的岳家对林长风来说是个助力,但和谐社会出来的人总要讲道理的,秦政是个开明的君主。
第26页 秦政放下茶杯道,“还有一件事,关于孙进。” 林长风道,“陛下以为当如何处置?” 秦臻道,“有罪当罚,你怎么看?” “国法之下,自当处罚,”林长风道,“只是如今在国法下,依然有人死罪可免,活罪可逃。” 秦政道,“何人如此大胆?” 林长风笑道,“臣早年曾听说过一些事情,一个富豪乡绅家里的人犯了事,直接交钱了事,犯人并未受到丝毫处罚,回去之后继续作jian作恶。”他顿了一下道,“其实这么做本也符合规定,我朝建国之初,国库空虚,又逢乱世,不仅收上来的税收稀少,作案的犯人到是在牢房里人满为患。” 秦政点头道,“不错,所以□□就听了你父亲的谏言,允许犯人家属可以拿钱赎人,这样不仅解决了国库的问题,也解决了牢房紧缺的问题,但赎人的前提是未做无杀人放火之事,并非大jian大恶之人。” 林长风道,“但总有人会借着政策钻空子,这样的人很少,但不代表没有。这项政策直到今日我朝的元气已渐渐恢复,仍未有人提出明令取消,但收上去的赎金却大半落在了地方官员的手里。” 秦政冷笑道,“怕是钻空子钻上瘾了。” 林长风停顿半晌后继续道,“天子脚下的人最是精明,钻起空子来防不胜防。” 秦政挑眉道,“你认为孙进会钻空子?” 林长风正色道,“孙进的事若是判下来,即便有谢氏护着,难免丢官后还有一场牢狱之灾,但这牢狱之灾是可以从空子里钻出去的,陛下不觉得这样的处罚太轻了吗?” 秦政忽然轻嘆一声道,“那些贪污的工匠,首犯被判了死刑,其余的人即便没有被流放也难出牢狱,孙进这种人不可能干干净净,这些犯人没有咬他一口,无非是孙进威逼利诱了,所以若是有人替他顶罪,这种事朕也无法。” 林长风道,“陛下,这天下间没有绝对的事情,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愿把孙进这条漏网之鱼抓回来。谢氏的势力就像一张蛛网一样盘错在一起,他们的钱、债都缠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网上的每一个结点拽出来都有可能牵扯出一片蛛丝。” 秦政颔首笑道,“不错,朕也想过,可惜手中无人可用。既然林爱卿能为朕分忧,自然极好。” 林长风和秦政对视一眼,心中一颤,如果因为自己无能而让谢氏反攻,皇帝绝对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他,日后皇帝若是能剷除谢氏,也许会追封他一个功名,可他不会要死后那些没有价值的东西。 秦政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紧张,朕相信你的能力,他会钻空子,你会兜圈子。” 林长风干干地笑了两声,他也说不准皇帝这是不是在夸他。 “和朕兜了这么久圈子,你不累朕都累了。”秦政笑道,“朕既然选择任用你,就不会去怀疑你,下次有什么话直说,不必兜这么大圈子。若是一个帝王的气量小,那么言官岂不是变成了血官?” 林长风笑道,“臣自然比不上各位言官大人。”言官那脖子一梗,几句话出口,嘴臭的能把皇帝气死。 秦政回头看了看顾明哲道,“先生,我们回去吧。” “是。”顾明哲起身整了整理衣服,将糕点屑抖下去。 林长风亲自把秦政二人送到大门口,目送秦政的身影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去。 秦政走在寂静无人的大街,忽然说道,“先生,朕不问你的身份。但你应该知道一件事情。” “陛下请讲。” 秦政道,“你不是人。” 顾明哲有些郁闷地点点头道,“……没错。”没错是没错,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在骂他。 秦政继续说道,“但你却接受了太后的招揽,入宫教朕读书。朕这几日观你进宫并非别有目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想平平静静地过着人过的日子,既不想暴露身份,更不想离开盛国,所以才进宫。” 顾明哲道,“臣说过,臣只想平静地做好一个人。蛮国民风彪悍,虞国太过贫瘠,臣更喜欢留在太平的盛国。” 秦政笑了一下道,“人生于世哪里没有风雨?。” 顾明哲笑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臣实在无心庙堂。陛下若真的缺少人手,其实谢烨这个人还是可以一用的,臣教过他读书,这个人虽然姓谢但却和谢氏不同心。” 秦政转身看向顾明哲,道,“那先生呢?就这样一直在朕这儿混饭?” 顾明哲微微一怔,抿了抿嘴道,“陛下如今毕竟不是人,臣虽不能涉身朝堂,但愿意管好陛下的后院私事,包括饮用血源,夜游时的住处,以及近身的鬼怪……甚至日后您后宫有了妃嫔,陛下和妃嫔朝夕相对时,臣也一定会守护好陛下的秘密,不让任何一个人类知道……臣只想有口饭吃,请陛下谅解。” 秦政笑了一声道,“妃嫔?先生到是想的周道,只是床笫间的事,可不是先生能守护的了得,难道先生打算夜里一直在朕的床前盯着,一旦哪个妃嫔起了疑心就杀了她吗?” 顾明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表忠心表的有点儿过了。 “密道入口到了。”秦政转头看着眼前的胭脂铺子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秦政嘆道,“先生当着老师的差,却干着正妻的活。” 顾明哲皱眉道,“正妻……莫非你还想有其他妾室?” “……” 第22章 幻镜 这家胭脂铺子平时的客人很少,但却整日整夜不会关店,里面的老闆和老闆娘是聋哑人。秦政到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孩子,大概这个时辰早就已经睡着了。 老闆见秦政二人回来,看看了他们一眼。 顾明哲对他摆了摆手,然后带着秦政走向里屋,掀开里屋的床板,露出一个狭小的密道入口,若是不留心,也只以为是地砖坏了。 顾明哲回身道,“臣为您开路。”说完他钻进了洞入口。 秦政很体贴地帮忙按着他肩膀,直到把他整个人按了下去,自己才跳下去。顾明哲在下面拉着秦政的衣服,终于把秦政也拽下来。 和出入口不同的是,里面的通道很宽敞,足够两个人并排走,通道的墙壁上还有油灯。 顾明哲拿下一盏油灯,用火石点亮,举着油灯稍稍落后秦政半步。 秦政揉着肩膀,无奈地说道,“先生,这条通道的出入口这么狭小,你平时怎么走的?” 顾明哲有些尴尬道,“以前臣的体型刚刚好。” 秦政嘴角微抽道,“心宽体肥,先生的日子最近过得到是快活。” 顾明哲嘆了口气道,“不过是以前的日子过得不太顺畅罢了,臣清减的时候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第27页 秦政有些惊讶地侧头瞥了他一眼,觉得有些难以想像,其实顾明现在的身材对于男子来说刚刚好,若是以前真的瘦成了一把骨头,那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啊,要知道顾明哲可是给个硬窝头都能吃下去的人。 “陛下,”顾明哲忽然说道,“也不知道那个鬼娃娃还在不在,若是还没有离开,我们怎么处置?” 秦政道,“先生博闻强识,可知道有何法彻底消灭它?” 顾明哲愣了下道,“臣不知。” 秦政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道,“它若是没有害人的心思也就罢了,可是如今看来这东西留着只是个祸害。等明日朕问问陆柏在江湖上可知道什么奇人。” 顾明哲皱眉道,“陛下,若是真的有真道士,您不怕他认出你的身份吗?” 秦政笑道,“朕不会直接与他接触,更何况先生不是说一般的东西都无法识破尸变者的身份吗?” “陛下英明。”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出口,顾明哲看着狭小出口道,“陛下,臣先出去探路。” 秦政制止他道,“朕的身型走出这个出口更加容易,若真的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也好反击。先生在后面跟着吧。” 顾明哲有些惊讶地张开了嘴,他发怔的功夫,秦政已经钻出去了,看样子没有什么危险。他回过神来,跟在后面钻出去。 出口外的世界不仅没有危险,反而美好的让秦政吃惊,他呆呆地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屋子有些难以置信,这哪里是一座废弃的屋子?这明显有人居住,看摆设住在这里的人还很讲究。 顾明哲钻出来后,也显得十分吃惊,半晌后回身看去,身后的墙壁白净的没有丝毫裂开的痕迹。 秦政回过神来,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顾明哲有些迟疑道,“鬼遮眼?鬼打墙?……臣也不知,大概和那个鬼娃娃有关系。” 秦政松了口气,刚在盛国混好点,他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呢,不过眼前的状况似乎还不如穿越呢。 这时,一个小内侍忽然推门急匆匆地走进来,看着秦政和顾明哲二人道,“两位就是九皇子请来的神医吧?九皇子请二位和我去椒房殿一趟。” 秦政和顾明哲对视一眼,身体没有动,若真的是鬼遮眼,他们此时移动,那么在现实中也在移动,只是他们看不到自己在现实中被带到了哪里,若是被带到了湖边或危险的地方,那就直接失足送命了。 小内侍显然着急的不得了,有些发怒道,“九皇子请二位进宫就是来照顾皇后娘娘的,现在皇后娘娘难产,你们就别磨蹭了。” 秦政皱眉道,“宫中的御医呢?” 小内侍咬了咬牙道,“那些人都信不得,你们快和我走,要不然我就叫侍卫把你们绑走了!” 顾明哲拉了拉秦政的袖子,小声道,“陛下,鬼遮眼不过是障眼法,这里的地形臣熟得很,即便是闭眼也不会走错,一会儿臣会闭着眼睛走,您抓着臣的手。” 秦政微微点头,握住顾明哲的左手,看向小内侍道,“带路。” 小内侍松了口气,一路小跑在前面带路,而闭着眼睛的顾明哲偶尔皱了一下眉头,但也顺着秦政的牵引跟在后面,显然这段路是没有危险的。 椒房殿离这里有些远,走到的时候秦政出了一身汗,他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转头看了一眼流汗更多的顾明哲,用袖子也帮他擦了擦。 顾明哲忽然睁开眼睛,眨着眼睛,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秦政。 秦政愣了半晌,尴尬地收回手,轻咳一声道,“朕在给先生擦汗。” “多谢陛下。”顾明哲又闭上眼睛。 秦政调整好呼吸,偷偷瞪了顾明哲一眼,一个成年的男子装什么可爱,他低头看着交叠的手,觉得十分扎手,恨不得立刻甩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小内侍进去通报一声,就赶紧带着秦政二人走进去。皇后在产子,椒房殿里的人却少的可怜,除了几个内侍宫女,只剩下两个帮忙顺产的嬷嬷,皇后躺在床上遮住了面目,也看不清样子。 非礼勿视,秦政又不是真的大夫,只好站的稍远一点。 一个嬷嬷跑过来,擦着额头的汗道,“神医,小皇子的头出不来了,皇后娘娘晕了过去你快去看看吧。” 虽然眼前的景象不是真的,但秦政还是觉得十分尴尬,轻咳一声道,“朕……真是这样的话,顺产这种事我不太擅长,两位嬷嬷应该很有经验。” 嬷嬷愁眉苦脸道,“以我的经验看,现在最好是保大,可圣上不来,这决定谁敢做啊。”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顾明哲忽然睁开眼睛道,“找点东西,先给皇后娘娘补充体力。术业有专攻,现在马上派人去太医署请专门的御医过来,如果御医不来,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嬷嬷六神无主,心慌意乱下顺从地听了顾明哲的建议。 顾明哲转头小声对秦政说道,“臣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23章 李代桃僵 顾明哲看着床前手忙脚乱的嬷嬷,道,“陛下,您可知前朝最后一位太子是何人?” 秦政想了想道,“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都是先立嫡长,但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后膝下只有一个两岁左右的皇子,但后来夭折了,再加上康和帝正值壮年,所以储君之位一直都没有定下来。” 顾明哲点头道,“正史里的确是这么记载的,但其实在那之后皇后又怀上了一胎,只可惜当时遇到难产,宫中太医署的几个御医早已经被各个宠妃收买,自然信不得,所以和皇后关系较好的九皇子在江湖上请来了一位神医和他的徒弟。” 秦政道,“恐怕那个孩子没有保住吧。” “的确如此,”顾明哲顿了一下道,“皇后的住处不宜有其他男子,所以神医一直住在九皇子的院子里,当时皇后难产,便派人去九皇子那里找神医过来,但神医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最后还是他徒弟跑到椒房殿帮忙,可惜神医的徒弟来的太晚了,那孩子终究没有保住。” 秦政微微皱眉道,“若真是如此,那神医岂不成了杀人凶手?” 顾明哲微微点头,嘆了口气道,“不错,当时神医不知如何接触到了其他妃嫔,还接受了她们的贿赂,由她们的人接引,在赶往椒房殿的路上藉故逃走了,甚至将他的徒弟一併带走了,不过他的徒弟到是有些良心,趁着他师父不注意跑了回来。这个徒弟的医术也很高超,但是他来的太晚了。” 秦政愠怒道,“一名大夫若是没有了医德,那和刽子手无异。后来那个神医没有被抓起来吗?” 顾明哲摇头道,“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康和帝受人蛊惑也没有深加追究。到是那个神医的徒弟有仁有义,那几个宠妃不但没有算计他,反而向康和帝进言给他赏了官,作了太医署的御医,他的医术也着实精湛,为人也仗义,妃嫔们让他看病心里也放心,渐渐地他也受到了康和帝的赏识,甚至做起了太医令。”
第28页 秦政若有所思地看向皇后的床,半晌后说道,“先生讲这些,莫不是那个鬼娃娃就是这个夭折的婴儿?” 顾明哲道,“不错,但不知那个鬼娃娃为何让我们看到这一切,总不能让我们在这个幻境里救他吧?臣也不懂医术啊,更何况方才派出去找御医的人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白费了。” 秦政转头看向顾明哲道,“试试也无妨,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我们不懂医术,但那个神医懂,这个幻镜看起来就是还原当年的景象,我们去九皇子的院子找他,趁他没有熘走把他抓过来。先生,看起来你对这前朝皇宫很熟悉,你来带路吧。” 顾明哲打量了一下秦政的神色,见他没有怀疑自己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开口道,“是。” 虽然皇宫是一样的,但与盛国的冷清森严不同的是,前朝的皇宫就显得十分yin靡,处处灯火辉煌,歌声不觉。 顾明哲带着秦政小心翼翼地在幻境里走路,以防在现实中踩到什么危险的东西。 秦政有些急躁道,“先生,这样太慢了,有小路吗?” 顾明哲点头道,“有,但是很黑。” “无妨,带路。” “是。”顾明哲走了一阵,带着秦政走进一片树林。 树林里只有极其微弱的月光,秦政握着顾明哲的手,苦笑道,“没想到这么黑,方才应该拿一盏灯笼的。” 顾明哲笑了笑道,“陛下,我们连鬼都见过了,还怕什么?” 秦政轻笑道,“鬼吓人不可怕,人吓人才吓死人,这时候若是有人拍你一下,先生还能如此淡定吗?” 秦政话音刚落,顾明哲突然停下脚步,身体僵硬地说道,“陛下……您不要捉弄臣。” 秦政有些无语道,“朕怎么会忍心吓先生呢?这种玩笑朕是不会开的。”他拉着顾明哲的手往前走道,“先生不要闹了,时间紧迫。” 顾明哲抿了抿嘴道,“不要动,臣没有闹,有东西抓着臣的脚腕。” 这种突然被一只手抓住脚腕的感觉很不好,特别是你无法确定那东西是不是人的时候,若是一低头看到一个美人对你笑,那就可以开始心猿意马了,但若是一低头看到一具腐烂到一半的尸体对你笑,那就有点瘆得慌了。 “救……救我……”地上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位老人。 二人同时松了口气,是人就好。秦政走过去,俯身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那人虚弱地说道,“难道此时救我不是最关键的事吗?” 秦政:“……”都半死不活了,还知道吐槽。 秦政和顾明哲架起那人,带着他走出竹林,借着灯火才看清那人一身是血,身上各处还一直往外喷she血液,虽然很少,但时间长了不救治,还是会是血而死的。 那人靠着背后的花坛,瘫坐在地上,看到了自己像花洒一样喷血,他十分淡定地说道,“二位可会医术?” “不会。” 那人闻言嘆了口气道,“罢了,我命该绝于此地,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拜託二位帮忙。” 秦政微微皱眉道,“若是麻烦就不要说了。”他们二人身陷幻镜,哪里还顾得上这种类似于路边npc发布的支线任务?主线的都够呛能完成。 “不麻烦不麻烦,”那人急忙道,“对于你们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请二位去太医署找一个叫江仁川的御医,把我身上的那半块玉佩给他,让他到椒房殿去救皇后娘娘……我是撑不到太医院了。玉佩在我怀里,二位拿出来吧。” 那人顿了一下道,“我的手筋差不多断了,方才能抓住这位公子的脚已经用尽了力气,请二位个帮忙。” 秦政俯身从那人怀里摸出来一块儿玉佩,看着他道,“你是何人?” 那人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显然是回光返照,他笑道,“我叫崔仁山,是一个大夫。” 秦政有些惊讶道,“你是九皇子请来的那位神医?” 崔仁山苦笑道,“可惜有负九皇子所託,都怪我识人不清,收了个孽障做徒弟……”说道这里他长嘆一声,秦政仔细看了看,崔仁山已经断气了。 时间紧迫,秦政和顾明哲没有时间给崔仁山安葬,但他们的身份又不便往太医署去,只好尽快赶回椒房殿,将玉佩交给那里的内侍,让内侍去找江仁川。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觉得崔仁山是发布任务的npc23333 第24章 计中计 一分一秒流逝的都是生命,秦政抿着嘴唇,站在外屋紧张地来回踱步,等待江仁川赶过来。半晌后一个年轻人灰头土脸地跑椒房殿。 秦政拦住他,皱眉道,“你是何人?” 那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擦着额头的汗道,“我是大夫,快让我进去。” 正在细细品茶的顾明哲放下茶杯,走过来打量着年轻人道,“你是神医崔仁山的徒弟?” 那个年轻人连忙点头道,“我叫崔鹤。” 秦政瞥了一眼崔鹤的袖口道,“你的袖子上怎么有血迹?” 崔鹤抬起胳膊米黄色的衣袖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儿红色的痕迹,他愣了一下,语速极快地说道,“也许是刚才摔倒时摔坏了哪里。” “是么,”秦政似笑非笑道,“你跑什么?” 崔鹤神情十分着急,他怒斥道,“我赶着救皇后娘娘呢,你拦在这里是何居心?”说着他满脸怒气地就要冲进去。 秦政看了一眼门外道,“崔大夫不必着急,救人的人来了。” 一个白鬍子的老人背着药箱急匆匆地走进来,道,“我是御医,让我进去。” 秦政和顾明哲对视一眼,闪身让开一条路。江仁川年纪虽大,但身体极好,他大气不喘地飞快走进去。 崔鹤看着江仁川的背影,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皱眉道,“哼,既然你们已经找了御医。不让我进去便罢了。” 秦政嘴角微微勾起道,“崔大夫莫生气,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更何况你师父不出现,里面的情况你恐怕应付不了。” 崔鹤咬着牙,半晌后说道,“我师父不会来了,他收了其他人的贿赂,逃出宫去了,我好不容易摆脱师父的掌控,就是放心不下皇后娘娘,担心因为我们不出现的缘故,皇后娘娘出现什么问题。” 秦政挑眉道,“你这个大夫很有医德。” 崔鹤嘆了口气道,“过奖了,病人一刻不脱离危险,不能痊癒如初,我们大夫便一刻不能放松警惕,放心安心,这是我们大夫的本分。以前我和师父行医天下,虽说我师父的医术天下间找不到第二人,但即便是小风寒也战战兢兢,不敢掉以轻心,唯恐误诊耽误了病人。” 顾明哲看着崔鹤,忽然开口道,“你认识进去的那个御医吗?”
第29页 崔鹤微微一怔道,“我不过是一个江湖郎中,怎么可能认识宫里的御医呢?” 秦政有些纳闷地看向顾明哲。 顾明哲看到秦政的目光,道,“臣……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一个医德如此高尚的大夫,如何能放心将一个命在旦夕的病人,扔给一个医术不知如何的老年医者。” 崔鹤瞪着顾明哲,怒吼道,“还不是你们不让我进去,更何况宫中的御医总是厉害的,我不放心也得放心。” 顾明哲微微皱眉道,“你喊什么,皇后娘娘在里面产子呢。” 秦政沉默半晌,忽然转身推开里屋的门,如果江仁川是好人,那么崔鹤绝对不可能见到他后就突然放松下来,别忘了崔鹤的任务可是要谋害小皇子的,怎么可能让御医去救小皇子?除非那个御医和崔鹤是同伙! 江仁川右手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左手拿着一根银针,其他人被江仁川赶了出去,皇后娘娘也晕倒在床上。 秦政抓着门框,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江仁川微微一怔,笑道,“小皇子因为难产,喘不上气,老夫正打算施针呢。” 秦政看着一动不动的婴儿道,“江御医用左手施针?” 江仁川瞳孔一缩,反手将手里的银针she向秦政。 秦政还来不及反应,一根银针就插在了他的天灵穴。 江仁川笑道,“既然你们那么聪明,那就把脑袋留下来让老夫研究研究。”说着他将婴儿往床上一扔,速度飞快地拿起旁边的银针she向秦政和顾明哲。 秦政回身将顾明哲挡在身后,几十根银针针针扎在了要穴。 江仁川微微皱起眉头,低声道,“居然还没死。”于是他拿起剩余的银针she向秦政。 秦政反手把着顾明哲的胳膊道,“在我身后,别出来。” 暗器的速度是很快的,特别是加了内力的暗器堪比子弹。秦政就这样被扎成了刺猬,他不会武功,躲不开暗器,但是他血厚啊,怎么打都打不死。 江仁川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政,瞪圆了眼睛,喊道,“这不可能,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秦政阴森森地笑道,“因为我不是人啊。”说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江仁川。 江仁川只会she银针,银针没有了只好拿出手边一切可以扔的东西,扔向秦政。但秦政丝毫影响都没受到,即便身上被扎成了刺猬,但还是走向江仁川,速度不快不慢,却刚好让人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煎熬。 当秦政快走到他面前时,江仁川终于崩溃了,他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满脸鼻涕眼泪,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秦政一笑,脸上的银针都在抖动,他半蹲下道,“先生,你去看看小皇子的情况。江御医,现在来告诉我,你是如何串通崔鹤害小皇子的。崔鹤,你也给我滚进来!” 崔鹤既不会武功又不是非人,这个时候早已经比江仁川还崩溃,听到秦政的声音,他双腿一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江仁川突然笑了,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开心地喊道,“在这宫里有哪个人是干净的,我不过是和他们一样罢了,收了钱为人办事,我知道我师弟,就是那个崔仁山进宫来了,但那个老不死脾气倔不肯与我合作,所以我暗中联络了崔鹤,只要把那个老不死的弄死,把那个小不点也弄死,日后就有无穷的荣华富贵!害人的人那么多,为何你单单来找我算帐?!” 秦政皱眉道,“你连你的师弟都不放过。” 江仁川神情癫狂地笑道。“我早就和他断绝关系了,你知道为何吗?因为我们的师父是我气死的。” 秦政站起身来,低头看着他道,“但他似乎还把你当做师兄。” 江仁川大笑道,“他就是一个傻子,脑子不好使还满口的仁义,就算我不害死他,他也会被别人害死。” 秦政扔下已经疯癫的江仁川,走到顾明哲面前道,“这孩子怎么样?” 顾明哲笑道,“万幸,方才江仁川那么一扔,没有扔到硬地方,又正好让这孩子喘过气了。” 秦政看了看四周道,“把这孩子放到皇后身边,我们先出去叫人过来吧。” “好。” 秦政二人离开后,江仁川慢慢躺在了地上,望着屋顶呢喃,“师弟……” 顾明哲看着一身针的秦政,犹豫半晌后说道,“陛下,您不必为臣挡下的。” 秦政摸着一动一动的银针,嘆道,“咱们俩总得有一个完好无缺的,去应对以后的状况。” 顾明哲有些疑惑道,“有何状况?” 秦政无奈地说道,“叫侍卫啊。”这要是都扎了一身,谁去叫侍卫? “……臣遵命。”他到底在感动什么?顾明哲偷偷抽了自己一巴掌,这个小皇帝,说不定以后也是个弒师的货! 第25章 情愫暗生 前朝后期的皇宫十分混乱,虽然侍卫都是一些庸才,但好歹能有侍卫。秦政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着顾明哲走向一队正在说笑的侍卫。 顾明哲拍了拍一个侍卫,笑道,“皇后娘娘有两个人行刺,现在已被制服,请几位侍卫大哥过去把人抓起来。” 那侍卫打量着顾明哲,啐了口唾沫道,“你谁啊?” 顾明哲:“……”差点忘了,在椒房殿里面大家紧张皇后,所以才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身份。 几个侍卫围成了半个圈,盯着顾明哲呵斥道,“何人胆敢私闯皇宫?”说完,几个人不等顾明哲回话,就把他抓了起来。 秦政吃惊地盯着被五花大绑的顾明哲,立刻从树后冲出去。 几个侍卫见到一个满身刺的东西突然蹦出来,尖叫一声转身就跑了。 秦政有些郁闷地摸着鼻尖上的银针,走过去把顾明哲解绑,道,“先生,我们快离开这里,一会儿那几个侍卫就找人过来了。” 秦政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喧嚷的人声。 二人急忙往一条小路跑去,跑着跑着前面忽然出现一个侍卫提着灯笼,拦在路中央。 秦政咬咬牙,怒道,“先生,这就一个人,我们把他打晕继续跑。” 顾明哲撸起袖子,闭着眼睛冲过去,对那个侍卫一顿拳打脚踢。秦政全身针有些不方便,但还是过去补了两脚。 侍卫被打的有点儿发懵,但是没有还手,护着脑袋道,“陛下,手下留情!” 顾明哲(⊙o⊙):“……”好像打错人了。 秦政沉默半晌后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地?” 侍卫闻言跪下回道,“臣是李桥,这个时辰是臣巡夜,听到这边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原来已经走出幻境了吗?秦政仔细看看李桥的衣着,发现的确不是前朝侍卫的衣着。他看了看四周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巡夜?”
第30页 李桥低着头回道,“本来是一队人,但是臣听到这边有动静,所以一个人过来看看。” 秦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针,道,“真是难为你还能认出朕来。” 李桥腰板挺直道,“臣以陛下为主,自然将陛下的音容铭刻于心中。只是陛下……这么晚了您若是出来,请带上几个侍卫,皇宫中虽然安全,但也难保会有什么东西惊到您。” 秦政微微颔首道,“无妨,顾先生会些功夫。” 李桥嘴角微动终究没有说什么,方才顾先生打他时,他之所以没有还手,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皇帝,更因为他一还手就直接把顾明哲打个半死了,出手毫无章法这叫武功好? 秦政知道李桥的疑问,于是解释道,“大音希声,至高的武功总是返璞归真。” 顾明哲轻轻嘆了一口气,嘴角挂着微笑,原来我那么厉害。 李桥道,“陛下圣明。” 秦政低头看着李桥的腰牌,道,“你是四等侍卫?”四等侍卫是太后的人可能性很低,毕竟四等侍卫平时几乎接触不到他、 “是。” 秦政微微点头道,“今日之事不可声张,朕今夜会去鹤竹斋暂居。” 李桥道,“陛下,请容臣在您身边护卫。” 这孩子咋这么犟呢?秦政看着坚定的李桥,无奈地嘆了口气道,“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是!” 李桥飞快地回小队伍里请了个假,然后绷着棺材脸跟在秦政身后,也没问秦政身上的银针,毕竟一个忠诚的侍卫要遵从主人的一切,哪怕主人喜欢把自己扎成刺猬,在他眼里那也是上了美妆。 李桥像恐怖分子一样忽然左看几眼,右看几眼,弄得秦政和顾明哲莫名其妙地跟着紧张起来,就这样三个人神经极度紧张地走回了鹤竹斋。 陛下不回寝宫,侍卫必须守在门外,守护陛下的安全。于是李桥像一尊雕像一样矗立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秦政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关上了房门。 顾明哲手里拿着一张纸道。“陛下,这好像是那个鬼娃娃写的。” 秦政微微皱眉道,“他又要干什么?” 顾明哲快速看完,回道,“他说他积攒了很多的怨气,终于可以利用怨气还原当年的那一夜,但他本身无法进入幻镜,我们为他查明了死亡的真相,所以他可以实现我们一直以来的愿望……永远消失于人间。” 秦政沉默片刻道,“既然它已经消失了,此事便告一段落吧。先生,帮朕拔针吧。” “……是。”顾明哲拿出还没来得及使用的房中药和白布还有酒,走到秦政面前小心翼翼地拔掉他脸上的一根银针。 随着针被拔出,秦政的皮肤上噗的一下喷出来一丝血。顾明哲指尖微颤,接二连三地拔掉了秦政脸上所有的针,然后迅速地拿出私藏的酒,蘸着白布帮秦政擦着脸,将血迹擦干净后拿出房中药用指尖沾了沾,轻轻地涂上秦政的脸。 秦政紧紧地咬着牙关,双手抓紧了衣角,这东西扎不死人,但是扎起来不是一般的疼啊,有的都扎进骨头里去了,他活了三十多年,就没受过这苦,该死的江仁川,你以为你是容嬷嬷吗? 顾明哲涂完药后,看着脸色十分不好的秦政,微微一怔道,“陛下,如果疼得厉害就叫出来吧。” 秦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无碍。”幸好顾明哲没挨扎,痛苦这种东西又不是财宝,万不得已的时候一个人受着就够了。 顾明哲动作轻柔地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陛下,您身上的银针被拔出后,需要脱掉衣服才能上药。” 秦政微微点头,声音微颤道,“先生随意。” 顾明哲小心地将银针迅速拔出,然后褪去秦政的衣物,给他消毒上药。顾明哲的手蘸着药游走在秦政的上身,抿了抿嘴,心中忽然有些憋闷,若论起年纪小皇帝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一个小娃娃居然替他受了这种苦。 秦政突然闷哼一声,好像有一根针扎进肚子里了,方才顾明哲一按,痛觉十分明显。 顾明哲的手立刻顿住,紧张道,“陛下?” “无妨。”就算扎进去顾明哲也不能做手术,和他说只会让他担心,自己还是悄悄出宫找个大夫吧。 顾明哲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他能感觉到小皇帝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顾明哲第一次痛恨自己以前不学习武功,如果他是个高手,不,哪怕只会个一招半式,也不用秦政挡在他前面!他这几十年真算是白活了。 顾明哲苦大仇深地皱着脸,他和小皇帝的时间还有很多,以后的日子里保不准有什么意外,他一定要尽快学好武功,就算不能帮小皇帝镇守河山,也要护他无忧! “先生,”秦政忽然笑道,“不要皱着脸了,今日如此劳累,明日朕让御膳房给你做些东西补补。” 顾明哲(⊙o⊙),“要血肠。” 秦政嘴角微抽道,“好。”听到血肠他就觉得自己的肠子在痛! 顾明哲更加卖力地帮秦政上药,御膳房做的东西是真不错,至于学武功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学的差不多应该就可以。 所以说糖衣炮弹这种东西最可怕了。 将全身上完药后,秦政觉得自己仿佛又死了一回,他瘫倒在床上道,“先生,朕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顾明哲躺在床上突然失眠了,他翻个身看着小皇帝的侧颜发呆。 顾明哲突然想起以前自己时不时地投餵的小娃娃,那个时候那个小娃娃就像是一只没人要没人管的野猫一样,不但对人敏感孤僻,而且很容易依赖上对他好人,自己不过偶尔心软给他餵了几次食,小娃娃就整天黏在他身边,美其名曰读书,他平时只是懒的思考,但真当他傻吗? 顾明哲看着秦政俊美的侧颜,有些疑惑,何时那个小娃娃突然长成了一个大人了呢?不但不需要依赖他,反而成了他的屏障。这个小娃娃在他的教导下没有长歪,不但长相俊美而且细心体贴,除了喜欢对人吆五喝六,但娃娃皇帝嘛,任性一点可以谅解,所以顾明哲还是很欣慰的。 “唉。”顾明哲忽然轻嘆一声,以后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心动,可惜这个小娃娃的时间已经永远被静止在十七岁了,所以无论有多少女子,他都永远不可能为她们停留。 这么一想,顾明哲心里居然有一丝可耻的喜悦。顾明哲不是凡人,所以不能和人深交,孤身一人活了这么多年,他喜欢早睡不过是不喜欢面对寂静的黑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是偶尔难免寂寞的,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伴儿,一个同样是尸变者的伴儿,以后他再也不用特意去闹市听那些鼎沸的人声,去喜宴感受人与人之间感情的美好。 顾明哲憧憬着以后的生活,人都是自私的,他希望这个伴儿能一直陪着他,如果有一天小皇帝选择离开他,他眯了眯眼睛,那他就把小皇帝的腿打断关起来……好像做不到。
第31页 顾明哲瘪了瘪嘴,偷偷抱着秦政的胳膊开始抹眼泪。 第26章 选秀女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少时间了,秦政形成了新的生物钟,早上天还未亮他就自然醒来了,身上虽然还有些酸痛,但已经好很多了。 秦政有些疲倦地嘆了一口气,刚要翻身发现胳膊被压住了,他转头看到顾明哲的脑袋正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里还抓着自己的衣袖。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把手抽出来。 顾明哲的手无意识地在床单上抓了抓,踢了下腿,嘴唇动了动听不清在说什么。 秦政有些无奈地把被子给他盖好,穿好衣服后,就轻手轻脚走出房门。早上的气候有些冷,秦政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每天跟做贼似的往鹤竹斋跑有点奇怪,但又说不明白哪里奇怪。 李桥犹豫许久后,终于开口道,“陛下,您若是真的喜欢顾先生,可以叫他去干清宫伺候。”昨天鹤竹斋里传出来的呻-吟声虽然断断续续,但他都听见了,而且半夜的时候他还听见顾先生在抽泣。 “?!”秦政脚下不稳,被凸起的石块绊了个趔趄,他知道哪里奇怪了,这种状态就像是在偷情。 秦政满头黑线,扶着腰呵斥道,“不可妄言,顾先生是朕的良师益友。”他回头看了李桥一眼,啧,难道这是古代的腐男?不过意yin到皇帝身上就过分了啊,他喜欢的还是温柔的妹子的。 李桥低头回道,“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现在鬼娃娃已经消失了,他也不必每天留宿鹤竹斋,秦政觉得自己有必要控制一下梦游状态了,自己总不能一辈子天天梦游,若是被人发现,万一有了他是断袖的传言怎么办?就算他脸皮厚不在意,那顾明哲……好像脸皮也挺厚的啊。 半晌后,秦政回到干清宫又睡了个回笼觉,才被赵国贤叫起来。 赵国贤盯着秦政的脸,紧张地问道,“陛下,您的脸怎么了?” 秦政对着旁边的镜子看了看,原来昨天的针眼还没有癒合,有的甚至带着血痂。他摸着脸道,“许是被虫子咬的吧,不必如此紧张,你派人去太医署拿点药,今日的早朝……就暂时不上了。” 赵国贤皱着眉头道,“陛下,还是叫御医过来一趟吧。” “不必,”秦政摆摆手,转身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册子,道,“这是何物?” 赵国贤看了看,笑道,“这是太后昨个儿派人送来的秀女花名册,里面都是新选出来的秀女,请陛下今日过目裁断,不过昨天臣看陛下屋里的灯已经熄灭,想必您已经睡熟了,所以就放在这儿了。” 秦政的脸扭曲了一下,果然是祸躲不过。 花名册上一共有三十人,盛国选的秀女总是人数很少,当然这几十名秀女也未必全是皇帝的后宫,有一些甚至还需要赐给皇族宗亲,有一些被皇帝选一次还会被淘汰。秦政拿着名册左右为难,他不想娶那些女子,更不想随随便便给那些女子指婚,看来只能想办法把她们淘汰了。 这个世界即便是皇帝都没有绝对的自由,听闻秦政因病罢朝一天,太后倒也没计较,直接带着三十名秀女去了干清宫。 秦政躺在小榻上,看着窗外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手里的茶杯都在颤抖,于是他干脆放下茶杯,看着已经进屋的太后笑道,“母后,您这是?” 太后微微蹙眉道,“皇儿,你的脸怎么了?这么多红点子和小坑?” 秦政笑道,“夜里忘记关窗户了,蚊虫多,被咬的。” 太后转头看向赵国贤,道,“你管好那些宫女内侍,如果他们不能伺候皇帝,就别留在干清宫了,正好浣衣局的人手不够了。” 赵国贤弯腰回道,“是。” 太后转头看向秦政道,“我听说皇儿病了,但秀女选拔只剩下最后一关,所以直接把那几十个秀女带到干清宫了,等会儿让她们一个一个进来,皇儿躺着就可以不必起身。” “谢母后。”秦政想了想还是拿了靠枕斜靠在小榻上。 太后的随身内侍拿着花名册开始念名字,念到的秀女一个一个进来,由皇帝审查仪容,合格的要表演才艺,毕竟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弹个琴写个诗啥的总是会的,更何况才艺什么的她们从未进宫之前就准备了。 内侍捧着花名册,高声念道,“谢玉华。” 太后淡淡地笑道,“玉华虽是女子,但文才绝对不输当代文豪,皇儿可以暂时把她封为贵妃。” 秦政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谢玉华一看就是太后的人,自己还没说让不让她留下呢,太后就急着给她定下皇后之下的贵妃封号了,还是暂时,这意思是以后还要升个皇后? 谢玉华不愧是第一才女,走路的步姿很有魅力,既没有小家子气,又不失女子的柔美。人低着头,从身姿上便能看出绝对是一个特级美女。 太后的笑容柔和了几分,道,“抬起头来。” 谢玉华抓紧了衣袖,缓缓抬起头,看向小榻上那地位不凡的男子,只觉眼前一黑,这皇帝看起来十分孱弱就算了,怎么还长着一张麻子脸?每个女孩子都对自己的另一半有过幻想,而才女甚至对另一半有更高的要求。 谢玉华听闻盛国皇室男俊女美,怎么现实来了个当头棒喝?所以自己一定是被父亲骗了,作了太后束缚皇帝的筹码,她越想越为自己心酸,越想越悲愤,一时气血上涌,晕了过去。 秦政:“……”我还没说话呢。 太后不愧是老江湖,只是稍微失态一瞬,脸色稍冷,淡定地说道,“玉华从未见过圣颜,皇儿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秦政笑道,“朕知道,不过朕的一国之母可不能像玉华这般经不起风浪。” 太后神色不变道,“所以她还需要锻鍊。莲芳,派人送贵妃娘娘去来仪殿。” 秦政:“……”我还没说话呢。 太后看了一眼拿着花名册的内侍。 内侍鞠了个躬,继续喊道,“黄桂花。” “……”秦政撑着脑袋的手一歪,差点摔到地上,真是好有个性的名字。 第27章 钩心 房门被轻轻推开,秦政一脸好奇地盯着这位桂花同学, 太后微微侧头看了秦政一眼道,“黄桂花是黄耀国大人家的闺女。” 黄耀国的祖上是个大老粗,随着太-祖一起打江山的功臣,只不过后来不知何故辞了职位,但先皇继承太-祖遗愿要善待功臣之后,于是让黄家嫡子作了侯卫上将军,从二品,掌控京城内的警卫,虽说官职并不世袭,但只要黄家后代的嫡子不是特别完蛋,基本上都可以靠着裙带关系有一个不错的职位。 黄桂花名字粗糙,人不粗,长得十分灵秀可爱,她进屋后行过礼,便看向秦政,只是稍微惊讶一下,表情似乎有些失望,但片刻后目光就变得十分炙热,紧紧盯着秦政。 秦政被盯得毛骨悚然,他轻咳一声道,“黄秀女,你有何才艺?”
第32页 黄桂花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剑,刷刷刷地开始舞起来,她的招式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不是为了鹤立鸡群特意练习的剑舞。不过她舞的太突然,吓得秦政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叫侍卫。 黄桂花一招漂亮的收剑后,顺势跪在地上道,“愿誓死效忠陛下!” “……”秦政愣了许久,这妹子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太后淡淡地笑道,“不愧是将门之后,皇帝怎么看?” 秦政回过神,摸着鼻子道,“黄秀女的剑舞的的确不错,用在宫外到是比用在宫内强上许多。” 太后微微颔首道,“不错,可惜女儿家在宫外也终究无法施展,可从来没听说过女子从军的,这一身的武艺空留着到是浪费了,不如在宫里还有人能欣赏,依我之见就封为昭仪吧。”说着她看向旁边拟旨的内侍。 秦政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拿起旁边的花名册翻阅,这送进来的秀女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背景,太后绝对不会强逼自己都留下,而逼迫自己留下的也一定有太后的用意,比如说谢玉华是太后的人,但这个黄家和谢氏也有关系?秦政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问问林长风。 黄桂花被宫女带下去后,其他的秀女也被接二连三的带进来,不过后面的人太后的态度倒也不是很强硬,所以秦政干脆用各种理由推掉了。 太后只是皱了下眉头,但终究没说什么,毕竟秀女的颜值也不是每一个都很高,后面的大部分都是普通姿色,虽然皇帝没有用仪容这点推掉她们,但太后是这么认为的,更何况那些秀女的身份背景对太后也没什么利处,所以便也没管。 一场耗时几个月的选拔,只选出来两名秀女,虽说盛国皇帝不爱广开后宫,但这次的人数也着实少了些,令人瞠目结舌,民间甚至流传起皇帝“不行”的流言。 秀女选拔结束后,已经是中午了,太后没有留在干清宫用膳,直接回了长乐宫。 莲芳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内侍宫女,那些人识趣地往后退了退。她小声道,“太后,这次秀女选的是不是有点少啊?” 太后看了看树梢上的几只小鸟,道,“鸟多了,林子就不清净了。你派人把玉华叫过来,我有话要交代给她。” “是。” 秦政一口气从早上憋到现在,太后离开后,他终于忍不住摔了一个茶杯。 周围的内侍立刻拿工具把碎片收拾走。 赵国贤心里有些明白皇帝不希望后宫安插进太后的人,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道,“陛下,气大伤身,要不臣把陆柏叫进宫给您解解闷?” 秦政揉着眉心道,“不必了,朕想清静清静,你把林长风叫来吧。” “是。” 自从上次被秦政谈过话后,林长风就一直没去鸳鸯楼,而是把yin邪之手伸向了朝堂,有事没事往一群朝臣家里跑,人家不愿意理他,他还爬墙爬树,朝中稍有点姿色的大臣都快被他拜访遍了,但神奇的是居然没有人报复他。 不过虽然林长风巧舌如簧,说的没有人会报复他,但是林长风断袖的名声在众人耳中也是如雷贯耳,现在各个大臣都让门房家丁看好宅子,放狗进来都不能放林长风进来,不是讨厌林长风,只是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毕竟林长风的声誉实在太差了。 也许是发现没人理他,林长风居然把爪子伸向了亲王,而且是亲王中最厉害的广王秦泽!要知道广王可是手握兵权,虽然在朝中的地位不是特别高,但广王可能一个手滑就拿□□戳死你啊。林长风为了美色不光不要脸了,连命都不想要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林长风其实心里也一直狂跳,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杀气所逼。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王爷不愧是人中龙凤,下官一见就心生敬畏。” 秦政派人去找他的时候,林长风正在广王府中坐着,他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去。 广王的名字虽然听上去十分大度,但人却并不是那么大度,他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林大人这几天费苦心地来求见本王可是有事?莫不是圣上派你来的?” 林长风笑道,“不敢欺瞒王爷,下官最近一直在攀关系,想巴结巴结您,最好能升个官,这个协律郎的俸禄有点低,如果下官能升个一官半职,一定不会忘记王爷的提携之恩。” 广王笑道,“你这话说的诚实,可是人却不老实,你在圣上面前可是红人,用的着巴结我?” 林长风嘆了口气道,“王爷有所不知,下官只不过凭着一手的琴艺得了圣上的眼缘,可是却并不算红,更何况圣上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下官升官的事。” 广王挑眉道,“圣上很忙?” 林长风郁闷地摇头道,“下官也不知,不过圣上最近总是找下官进宫给他弹曲助眠,看起来似乎十分疲倦,所以下官虽然看起来是个红人,其实和圣上连几句话都说不上。” 广王笑了一声道,“依林大人的巧舌怎么会连几句话都说不上?” 林长风嘆道,“下官见到圣上时一想说话,圣上就让下官弹琴,下官弹琴的时候想说话,圣上就睡着了。” 广王慢慢点头道,“看来圣上最近真的很劳累,可是最近朝中内外没出什么大事吧。” 林长风想了想道,“莫非是……” 广王不自觉地敛息倾听。 “为了秀女一事?”林长风继续说道,“圣上毕竟是少年人,第一次纳后宫难免有些焦虑。” 广王有些无语道,“圣上怎么可能为了那种事焦虑?” 林长风挠了挠脑袋道,“那下官就猜不出来了。对了,臣听闻前一阵圣上的龙床坏了,会不会受惊之后招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民间有传说,若是受惊之后魂魄有可能遗失一部分,很容易招上不干净的东西的。” 广王冷冷地看着他,厉声道,“不可妄言,陛下洪福齐天,岂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近身的?更何况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神?不过受惊到是真有可能。” 林长风被吓了一哆嗦,紧张道,“不会吧,这都好几天过去了,该处置的犯人都已经处置了,陛下如果单是受惊也该好了。” 广王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道,“该处置的都处置了么……”可是那个孙进的处置似乎还没下来呢,谢氏不可能拖着,那就是小皇帝在拖着,再加上最近小皇帝无故寝食难安,看来小皇帝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孙进,难道已经开始对付谢氏了吗? 林长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广王的神色,道,“王爷?” 广王回过神,笑道,“林大人,你多关注圣上的身体状况,若是真的不太好,本王便找些上等补品进宫看看。本王一会儿还有事,你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就明天再来吧。送客。” 林长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小厮“请”出去了。
第33页 广王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笑了,谢氏一日不除,他一日难安,既然小皇帝打算起这个头,那自己暗中帮他一把也无妨,若是成了就少了一大劲敌,若是败了他也没什么损失,但是怎么帮就是回事了,可惜他在宫中安插不进人手,还得靠林长风那儿套来的消息。 林长风被小厮“温柔”地请了出去,他看着王府的门,拍了拍衣服,王府里的下人真是粗鲁,这可是他为数不多能拿出手的衣服。 林长风转过身,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贴在身后,他后退了两步,笑道,“李大人下次出个声可好?下官这心脏有些不太好。” 李桥嗤笑一声道,“林大人身娇体弱,我担心如果拎你,你再埋怨我。” 林长风嘆了口气道,“其实你可以不用拎的。” “少废话,快和我进宫。”李桥打断林长风的话,不耐烦地领着侍卫转身就走。 第28章 黄桂花 林长风长年混迹烟柳之地,对脂粉之气十分敏感,他刚一进屋就感觉到屋子里为散尽的脂粉气,宫女是可以擦粉的,但绝对不会这么浓郁。 林长风打量着屋子里,暗道,刚才这里似乎来了很多女子,既不是宫女,又能进来这么多,小皇帝还没有纳妃嫔,莫非是秀女?可是选秀的地方也不该是在这里啊。 秦政放下手里的书,看向林长风道,“林爱卿今天来的似乎晚了些,莫非又去卖艺了?” 林长风转头看向秦政,愣了下道,“回陛下,臣去诸位同僚家中拜访了。”小皇帝的脸怎么了?莫非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秦政咳嗽了两声,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道,“今日选秀,朕有些累了,你弹两首安静点的曲子。” “是。”林长风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道,“臣听闻谢家的大小姐是个有名的才女,琴艺也非同凡响,日后她若是进了宫,陛下就可以随时听琴了。” 秦政看向林长风,微微点头道,“谢玉华已经被封为贵妃。” 林长风毫不意外,刚才他在试探着寻问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太后不可能不把握这个机会在皇帝身上绑一个绳子,而谢玉华无论从身份还是相貌才学都是这根最好的绳子。 林长风看着秦政,皇帝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真的迷恋上了谢玉华,那么自己就早点撤吧,无论是昏君还是傀儡,都不是值得效忠的对象,他可不打算让满腔热血浇在冰上,融不了冰就算了,把自己冻死就不好了。 秦政见林长风沉默不语,片刻后问道,“怎么了?” 林长风笑道,“看来陛下很欣赏谢贵妃。” 原来是担心他敌我不分贪恋美色,秦政表示自己对美女并不是那么热衷。他嘴角微抽道,“谢玉华的确比另一位秀女更适合做贵妃,不过朕不会偏宠,尽量对她们两个相敬如宾。” 听到秦政的话,林长风稍稍安心了。半晌后他忽然抬头问道,“陛下只纳了两个妃嫔?” 谢玉华在来仪殿甦醒后,背着人又哭了一场,接到太后的传召后,整理了一下仪容,重新图个胭脂水粉,才去长乐宫,但红肿的眼眶却掩不去。 太后看着情绪低迷的谢玉华,道,“想家了?” 谢玉华咬咬下唇,点了点头。 太后盯着谢玉华的眼睛,作为一个老江湖,她哪里看不出来谢玉华在说谎。太后把桌子上的糕点往谢玉华的方向推一推道,“皇帝的性子很好,若是太过任性了,你就告诉我,我给你讨公道。” 谢玉华低下头,小声道,“谢太后。” 太后打量着谢玉华,这孩子到的确是个好相貌,可惜心智还停留在小女孩的阶段,用起来不太方便,不过稍加□□就可以了。 太后淡淡地笑道,“玉华,日后你就是这后宫之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小家子气了,你的眼睛里装的不应该是一个后宅小家,你要时刻记着皇帝不仅仅是你的丈夫,更是一国之君。他可以宠你时可以帮你摘下月亮,他若是厌你也可以让你从此消失。” 谢玉华愣了愣看向太后。 太后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戾气,笑道,“我当你是亲人才对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诫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遇事当断则断,不要拖拉,若是皇帝想宠谁你也不应该拦着,只有孩子才是这宫里女人永远的本钱。” 谢玉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当是太后教她用龙子争宠,可惜她宁可死在深宫,也不愿给那个麻子皇帝碰她。 太后见谢玉华还有些迷惑,也不去给她解释,左右不过是一颗棋子。她看着谢玉华道,“那个黄桂花你不要管。” 谢玉华有些惊讶,这个黄桂花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连太后都这么护着她。 秦政微微点头道,“另一个秀女是黄桂花,太后封了昭仪。” 林长风心思转了转道,“黄昭仪的父亲黄耀国大人虽是侯卫上将军,但因其才能及祖上的家世很受人爱戴,在十六卫中也颇受推崇,甚至其他几卫有事情也会来找黄大人。而黄昭仪本人自小习武,在民间也是颇有名气的,听说她这次参选是自己主动要求的,倒是与谢贵妃一文一武,相应成趣。” 秦政微微点头,本朝南衙十六卫的地位颇高,可以说是军部的一大块组成,怪不得太后逼自己纳了黄桂花,原来是想通过黄桂花约束黄耀国么? “不过,”秦政有些疑惑道,“黄昭仪自小习武,应该生性活泼好动,怎会主动要求进宫?” 林长风摇头道,“这个臣就不知了。” 秦政慢慢闭上眼睛道,“你以前只知道卖艺,又如何能知道其他事?” “……”皇帝对他去青楼到底有多不满啊。 秦政的脑子很乱,有些事情堆在一起来不及想,但静下心来却一下子涌入脑海,比如说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妃嫔,别说他矫情,一个现代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突然接受后宫这种东西。 婚姻幸福乃人生一大事,他既不想随便决定别人的婚姻,更不想别人决定他自己的婚姻,更何况他如今的身份是一个不老不死的尸变者,不可能许诺别人一生的幸福,所以这两个女子无论进宫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要想办法妥善的安置她们,放她们离开。 至于这两名女子的终身幸福,他只能尽最大力量去帮助她们寻找,女子生在了古代本来就充满了可悲,即便不成为权利角逐的筹码,也要成为后宅的牺牲品。他没有圣母病,不奢求能短时间内改变整个世界的大局面,但做到让受到自己牵连的人一生无忧,这是生而为人应尽的责任。 秦政计划着有很多事情,但想着想着居然在琴声中真的睡着了,几个月的日夜颠倒即便是尸变者也很不好受,通常白天睡下就能直接睡到深夜,他连自己何时被赵国贤搬到床上的都不知道,一觉醒来就看到顾明哲一身血,且衣衫不整的被自己压在地上。 秦政:“……”这真是令人浮想联翩的画面,自己梦游时到底干了什么?不会腐久了就弯了吧?
第34页 顾明哲见秦政终于从梦游状态醒了过来,把他推开,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旁边地上的几片碎片,一脸的如丧考妣。 秦政有些尴尬地拍拍顾明哲道,“先生,你这是……” 顾明哲转头看向秦政,嘴角动了动道,“臣只是想喝到一回新鲜的鸡血。” 秦政扫了一眼满地碎片,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可能自己梦游的时候又跑来找血喝了,直接和顾明哲厮打起来。 秦政尴尬地说道,“明日朕会赔给你,我们早点睡觉吧。”为了防止二次梦游,他直接上了顾明哲的床,但是却发现自己时差颠倒,毫无睡意。 半晌后秦政从床上坐起来,忽然说道,“顾先生,你陪朕去个地方吧。” 顾明哲抱着血衣道,“何处?” “黄昭仪住的地方。”秦政觉得这个黄桂花绝对不是在梦里看上自己了,不过不知她进宫的目的,秦政一直想去看看这个豪慡的妹子,但又不想单独去,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一起探险的小伙伴顾明哲,有了顾明哲在身边,他仿佛就有了底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明日待修改,今天事情有点多,抽空写了一章,可能存在bug,明日检查修改~( ̄▽ ̄~)~(╯3╰)么么哒 第29章 桂花的梦想 顾明哲有些吃惊道,“陛下,您去找黄昭仪,带着臣……不太方便吧。” 秦政打趣道,“无妨,先生不是说要管好朕的后院吗?更何况我们要悄悄去。” 顾明哲想了想道,“好,容臣换身衣服。”说完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叠衣服,转身去了外间。 秦政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单薄的内衣,喊道,“先生,借朕一身衣服。” “陛下随意。”顾明哲系好腰带,看着换下来的血衣,心里忽然有点后悔,刚才小皇帝梦游时,自己不应该和他争夺那碗鸡血,小娃娃都应该用哄的,若是小皇帝不高兴了,再也不想见他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的小伙伴…… 秦政听到顾明哲的回答后,下地也去顾明哲的衣柜里拿出一身紧身衣服,他和顾明哲的身形相差无几,衣服穿上去也刚刚合适。 等秦政穿完衣服后,顾明哲正好拿着一把鸡毛扇子走进来,脑后的头巾随着脑袋摇晃而飘动,他笑眯眯地说道,“陛下,臣像诸葛武侯否?” 秦政愣了半晌道,“先生,你这是……” 顾明哲摇着鸡毛扇子道,“臣虽然只管陛下的后院,但也算半个幕僚,这一身更能让臣铭记自己的职责。”听人说有扇子加成,可以让别人更加欣赏那个人,但是小皇帝的态度看上去并没有改变啊。 秦政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明哲,慢慢道,“只希望先生不要只记得鸡血鸡肉鸡内脏。” “……”顾明哲有些郁闷地摸了摸扇子上的鸡毛,其实他也不是那么爱吃鸡。 “先生,我们走吧。”秦政夺下那把鸡毛扇子放到一边,暗道,别说,扇子这东西还真是装逼神器,那么不靠谱的顾明哲,弄个羽扇纶巾越发儒雅了,倒还真能出去糊弄人。 黄桂花住的和安殿离鹤竹斋有些远,但凭藉着顾明哲对宫中地形超人意料的熟悉,他们走了很多小路,绕过几班岗哨,倒也没用太多时间。不过对此秦政已经见怪不怪,懒的去猜测他的身份了,毕竟顾明哲连宫中密道都知道,估计也是皇宫里的常客,说不定真是个太监。 越是靠近和安殿,秦政越是紧张,虽然和黄桂花不会有实质性的进展,但好歹还有个名分,这要是不小心见了面该说些什么?好尴尬啊,大半夜的问候吃饭太不现实,唉,这个时候有wifi就好了,一见面可以用wifi密码搭讪。 秦政紧张的开始胡思乱想,不自觉抓紧了顾明哲的手。顾明哲满意地笑了笑,看来即使小皇帝有了媳妇,也不会忘了他,那他就放心了,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顾明哲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秦政的肩膀道,“陛下,您似乎有些紧张?”唉,不知不觉小皇帝都长这么高了,顾明哲突然有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的复杂情感。 秦政瞪了他一眼道,“先生,小心带路。” 顾明哲转头看着前面的院落道,“前面就是了。” 秦政深吸一口气,带着顾明哲潜了进去,但他忽然又想回去了,大半夜的来这儿又不能干什么,估计黄桂花都睡着了。 顾明哲以为秦政在摆皇帝架子,于是为了讨好小伙伴,他很狗腿地上前拍门。 秦政:“……” 屋里的灯没有亮,但是门忽然被推开了,顾明哲被门板拍在了地上,一根长长的棍子从屋里飞了出来。 黄桂花一个漂亮的飞跃,从屋子里跳出来抓住棍子,看着秦政,愣了下道,“陛下?” 秦政走过去扶起地上的顾明哲,看着顾明哲眼泪汪汪地捂着鼻子,心里有些难受愧疚的同时,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疼。 黄桂花有些尴尬道,“抱歉。” 顾明哲摇了摇脑袋,忍痛道,“无妨,不过昭仪这里没有宫女侍卫吗?” 黄桂花摆手道,“这院子里没有侍卫,宫女让我赶去睡觉了,两位进屋说吧。”说完她转身往屋里走,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步,一路往回小跑,跑到秦政身后,小声道,“陛下,请。” 秦政半扶着顾明哲进了屋。黄桂花把屋子里的灯点亮,道,“陛下深夜到访是有事吗?” 秦政把桌子上的糕点拿过来,尝了一口没有变质,然后推给顾明哲,他算是发现这个先生走到哪儿吃到哪儿了,不过也不知道这糕点能不能让顾明哲暂时忘记痛苦,可能作用不大。 顾明哲拿起糕点,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很不错,眼睛都不眨一下开始吃。 秦政顿时无语,转头看向黄桂花道,“朕还从未讲过习武的女子,故而有些好奇,可距离临幸后宫还有两天的时间,所以提前过来看看。” 一直打量顾明哲的黄桂花猛然回过神,攥着衣角,有些不自然道,“陛陛下还真是急性子。” 秦政见黄桂花的反应,断定了心中的猜想,看来真不是奔着妃嫔的封号来的。 秦政盯着黄桂花的眼睛道,“你似乎不太希望朕过来。” 黄桂花眼神躲闪,低头道,“我……臣妾不敢。” 秦政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小啜一口道,“有话直说,朕是个开明的人,今夜无论你说什么,朕都可以恕你无罪。” 黄桂花攥紧了衣服,咬了咬牙道,“不敢欺瞒陛下,我此次进宫只为见陛下一面。” 秦政呼吸一窒,难道这是他的迷妹? 黄桂花继续说道,“我自小好动,也随着父兄习武,父亲常常因此担心我嫁不出去,毕竟那些男人喜欢的都是温柔可人的女子,但其实我也同样看不上那些只知道口花花的男子,我总想着与其嫁给那些小白……文人,不如一辈子不出嫁。”
第35页 秦政将手里的茶壶推给顾明哲道,“本朝对女子是否出嫁并无规定,但你若真的一辈子不出嫁,恐怕会影响黄家的声誉。” “不错。”黄桂花抬头盯着秦政的眼睛道,“所以我想见您,希望您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不像其他女子一样一辈子只知道相夫教子争宠夺爱,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我,我希望有一日能去战场,就像话本里的女将军一样。” 顾明哲小声嘀咕道,“行尸走肉未必没有灵魂。” 行尸走肉秦政嘴角微抽,看着黄桂花半晌后说道,“话本里的故事总是经过润色,现实并不是那么美好,就算朕可以让你去战场,也不会给你高位,你甚至需要从一个小兵做起,其中的苦累,和甚至随时命悬一线的危机,你可真的了解过?” 黄桂花道,“我了解过,我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领军之能,所以我愿意从一名小兵做起。” 秦政板着脸道,“可惜你现在已经入宫,就算曾经有这个机会,现在也没有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妃嫔。而且永远都不能离开,如果你妄自离开,就是要葬送整个黄家。” 黄桂花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只有见到皇帝她才有机会改变命运,通过选秀进宫也是唯一的机会,但她却忽略了进宫后的代价。 秦政没有再看她,而是转头和顾明哲一起吃上了糕点,过了许久后,觉得黄桂花已经万念俱灰时,说道,“朕说过朕是个开明的人,你的请求朕很欣慰,欣慰盛国的女子丝毫不逊色于男子,朕也想给你这个机会。” 黄桂花的眼睛亮了一下,企盼地看向秦政,跪在地上道,“只要陛下能成全我,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一定会誓死效忠于您。” 秦政摆手道,“你先起来,但朕如今给不了你这个机会,却可以给你这个承诺,至于承诺兑现的日期,可能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十年八年,你确定你要等下去?” “我愿意。”黄桂花激动地看向秦政,她听父亲说起过朝局,知道如今皇帝在大事上做不了大多主,只要剷除掉谢氏就好了,也正因如此,被父亲发现她要参加选秀时,差点被揍死。 秦政微微笑着,起身弯腰虚扶一把,让黄桂花站起来,笑道,“你要走的路很艰难,甚至可能需要抛弃以前的名字和身份,如果你何时想改变主意,可以来找朕。” “多谢陛下。”黄桂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政,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秦政满意地笑了笑,他一向支持女子积极向上为自己争取未来,更何况收穫了新下属一枚也很好,不过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果然是个收服人的好办法。 如果不先打一棒子打压一下她的自信,只怕黄桂花的感激程度不会这么深,更多的是在心里为她自己的勇敢做法疯狂点赞,忠心程度也打了个折扣,谁能保证以后没个意外呢?如果有一天黄桂花背叛他了,他找谁哭去?攻人先攻心,古人不欺我。 第30章 诸葛武侯 秦政看了看黄桂花临时穿上的单衣,道,“夜深露重,早些休息吧。朕先走了。” “恭送陛下。”黄桂花将秦政送到门口,解决了心中的一个大结,她也能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二人慢悠悠地行走在小路上,顾明哲有些不解道,“陛下,女子的体质终究不及男子,让黄昭仪去战场,这……” 秦政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道,“黄桂花的身板绝对比得过文弱书生,更何况现在四海昇平,哪里有什么战事?到时候让黄桂花去一个边境守个两年再升个小官,倒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顾明哲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陛下,可黄昭仪再怎么说也是后宫妃嫔。” 秦政看着旁边的幽深古树,嘆了口气道,“可是朕现在的身份,哪里还能要妃嫔。”话说回来,他该有的生理反应应该还在吧?他虽然对脱处没有那么大的心结,但任哪一个正常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不能人道了,估计都会郁闷死吧。 顾明哲脚步一顿,小声道,“即便是尸变者,身体该有的反应还是会有的,陛下不必担心,不过就是不会产生子嗣了。” 秦政有些尴尬地看了顾明哲一眼,磨了磨牙道,“先生懂得真多。” 顾明哲犹豫了许久,忽然说道,“其实臣也是尸变者,算起来也是陛下的前辈,某些事情还是有些经验的。”现在的小皇帝看起来还挺靠谱,告诉他自己是尸变者也无妨,找小伙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嘛。 秦政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顾明哲的下身,他到是猜到顾明哲有可能是尸变者,但是……原来不是太监吗? 察觉到秦政的视线,顾明哲的脸刷地就红了,磕磕巴巴道,“陛,陛下,臣不会随,随时都有,咳,反应的。” “……”秦政收回视线,顾明哲误会了,不过男人之间讲讲荤段子很常见,但估计古代人还没有那么开放吧,看把他给羞涩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装纯情少男,怪,怪可爱的……该死的,没事像女孩子似的乱卖什么萌? 秦政瞪了顾明哲一眼,脚步加快了一些。 顾明哲挠挠脑袋,所以他为何突然被瞪了?唉,现在的小娃娃的心思真是难猜。 秦政站在岔路口,看着半空的月牙,觉得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他有些纠结到底去哪里睡觉,万一睡着的时间比较长,陷入深度睡眠又梦游了怎么办?可是去鹤竹斋又得折腾回干清宫,唉,要是不梦游就好了。 天空中明亮的月牙渐渐变得模糊,秦政揉了揉眼睛,但是视力丝毫没见好转,甚至出现了一瞬的失明,片刻之后一下子恢复过来,只不过有点头晕。 顾明哲摸了摸秦政的额头道,“陛下,您怎么了?” 秦政揉了揉脑袋道,“突然有点头晕。” 顾明哲皱眉道,“陛下,您的身体可能经不住这么熬夜,我们快点回去休息吧。” “好吧。”秦政没有继续纠结,任由顾明哲把自己搀回鹤竹斋。 秦政捂着脑袋躺下,衣服也没脱,翻个身背对顾明哲就入睡了。 顾明哲小心给秦政盖好被子,将他柔顺的长发轻轻捧起放到床头以防夜里滚成一团。 突然顾明哲的手一顿,他轻轻扒拉一下秦政的领子,一块黑色的印记印在秦政的脖颈上,倒像是胎记,但他知道小皇帝脖子上根本没有胎记。 顾明哲伸出食指,轻轻蹭了蹭那块印记,没有丝毫改变,而秦政也像毫无知觉一样。 “难道是鬼印?”顾明哲低声自语道。 能留在这世上的鬼魂不多,但每一只都有它特殊的能力,就像是鬼娃娃可以编织过去的幻镜,还有一种鬼可以上人身体,它们和七月十五从鬼门里出来的鬼不同,那些鬼是拿着地府的令牌才可以上人身。 但这种鬼却可以凭藉自己的能力上身。不过遇到强大的灵魂,这种鬼就不能轻易上去,可它们不甘心,所以会在宿主的脖子上留下印记,以便日后找来,再次伺机上身。
第36页 原来刚才小皇帝头晕是因为鬼上身失败了吗?顾明哲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慢慢掀起身上盖着的被子,缓缓穿上鞋子下了地,郑重地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古朴的檀木盒子。 顾明哲点燃一盏油灯,看着盒子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盒子打开,盒子里放着一叠衣服。他将衣服拿出来,抖了抖穿在身上,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鸡毛扇子,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笑容,他终于来活了。 这一天顾明哲准备好久了,自从决定管好小皇帝的人身安全,让其不受鬼怪骚扰,他就作了很多准备工作,比如说做一套逼格很高的衣服,弄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造型……嗯,输人不输阵嘛。 屋子里没有风,但桌子上的灯火却晃动了一下,顾明哲站在了床前,紧紧盯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许久后,他身影一栽撞在了床柱上,顾明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警惕扫视了一眼屋内,改为坐在床前。 半晌后屋子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呼噜声。 桌子上的灯火又晃动了两下,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地面移动,慢慢靠近床前,却不见人影。影子顺着床柱慢慢爬上床,奔秦政而去。 这时一只苍白的手忽然伸过来,抓住了没有实体的影子。 顾明哲看着手里黑色的影子,冷笑道,“诸葛武侯在此,尔等妖魔安敢放肆?!”没错,他最崇拜的对象就是诸葛亮。 影子忽然像是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影子,一动不动。半晌后影子里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道,“你也是鬼上身?竟是诸葛武侯前辈吗?” 顾明哲(⊙o⊙):“……”好有趣的样子。 第31章 影鬼 昏暗的灯火中,顾明哲的神色难辨,他沉默许久后开口道,“我的确是诸葛武侯,如今的身份单姓顾。你居然敢上皇帝的身,不要命了吗?”对于没有地府特许令牌的鬼来说,上一个气运极高的帝王的身体,那就等于慢性自杀。 这鬼估计也是个有文化的鬼,立刻端正了态度,道,“晚辈只想借他的身份办一件事,办完就会离开。” 顾明哲绷着脸道,“何事?” 黑色的影子扭动了一下,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然后融合成一个人影,道,“晚辈只是前朝的一个小侍卫,有一天误撞一件事而因此丧命。那件事情想必您已经通过小皇子鬼魂编织的幻镜有所了解了。” 顾明哲微微皱起眉头,道,“你所指的可是神医崔仁山之事。” 影子晃动了一下道,“不错,晚辈误撞崔神医的尸体,正打算找人,却被过来处理尸体的江仁川看见,为他用银针所杀。晚辈死后魂魄没有归入地府,而是在这世间游荡,那段时间心绪难平,险些成了害人的恶鬼,幸好崔神医的鬼魂一直在开导帮助晚辈。” 顾明哲点点头道,“这和当今圣上有何关联?” 影子道,“前段时间崔神医带着恢复正常的小皇子去投胎了,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晚辈知道他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那个逆徒崔鹤用救人的银针将崔神医挑断手筋全身放血,崔神医死后还一直背负着罪孽与骂名。可那逆徒崔鹤却名利双收,甚至成为天下间的杏林楷模,虽身死多年但至今还受人敬拜。” 顾明哲微微点头,他和小皇帝虽然在幻境里改变了事情走向,但历史却永远不会真的改变,恶人还是得到了好报,甚至篡改了真相,矇骗了世人。 影子继续说道,“所以晚辈想借着当今皇帝的身份去为崔神医平反。” 顾明哲心中一动道,“我很钦佩你的侠义之心,只不过圣上如今却是自顾不暇,若是想为崔仁山平反,恐怕需要等到以后。” 影子微微一怔道,“是晚辈鲁莽了,没有想到朝局之争,但晚辈想请这个皇帝有朝一日可以为崔神医平反昭雪。” 顾明哲轻嘆一声道,“他是君,我是臣,你若是想请求他,还得等他醒来亲自同意方可。” “这是一定的,”影子迟疑了一下道,“不过诸葛武侯前辈,您为何会护在这个皇帝身边。” 顾明哲沉默片刻,面不改色道,“因为这个皇帝就是阿斗转世,我生前不能完成主公遗愿护好阿斗,死后也要辅佐阿斗转世成为千古一帝……你不可伤他。” 影子虽然没有脸,但是似乎感动的热泪盈眶,声音颤抖道,“您的赤胆忠心令晚辈羞愧,希望阿斗不要再辜负您的心意,不要辜负您的谆谆教诲。” 顾明哲嘆了一口气,看着秦政,一脸高洁道,“既然主公的託孤于我,哪怕阿斗此生依旧碌碌无为,我也不会后悔,有些事情明知是死路,为了道义也终究是要走下去的。”扮演诸葛武侯的感觉好慡啊。 影子的胳膊抬起来,放在了脑袋的位置,似乎抹了把眼泪,道,“晚辈无处可去,愿追随前辈左右,一来可以等待皇帝为崔神医平反,二来成全晚辈对前辈的崇敬之情。” “……”顾明哲抿起嘴角,似乎玩过了。 “那晚辈就不耽误前辈休息了。”说完,影子悄悄退出了房间。 顾明哲愣了半晌,挠挠脑袋上床睡觉,不管怎么说他都解决了一只鬼,明天可以向小皇帝要奖赏了。 秦政忽然翻了个身,贴着顾明哲的脑袋,轻笑道,“相父?” 顾明哲身体一僵,磕磕巴巴道,“陛,陛下,您醒了?” “呵呵。”秦政推了推他道,“脱了衣服再睡,要不然你这身行头可就压皱了。” 顾明哲十分尴尬地爬起来,把衣服换下来收在盒子里,然后才重新躺下。他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陛下,您何时醒的?” 秦政语气淡淡地说道,“在相父说朕是阿斗的时候。” 顾明哲苦着脸道,“请陛下恕罪。”没有哪个皇帝希望自己被说成阿斗。 “相父何罪之有?” “……”求陛下正常说话。 秦政见玩笑开的差不多了,才笑道,“先生不必如此紧张,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先生偶尔产生的一些趣味,朕也可以配合满足。” 顾明哲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陛下。” “早点睡吧,说不定还能梦到血肠,”秦政顿了一下道,“鹤竹斋最近阴气比较重,未来三天御膳房就不送血制品了。” “……” 秦政只躺了一会儿就回了干清宫,也算是一天平安无事,可是他发现赵国贤从早上下朝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似乎身上多了几分煞气,而且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对。 秦政坐在书房批阅奏摺,手边的茶杯没有茶水了,但赵国贤没有立即续水,反而一脸欣慰的盯着秦政。 秦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奏摺,看着赵国贤道,“你可有事?” 赵国贤连忙摇头道,“无事,陛下要好好批奏摺,做个对国家有用的皇帝,不要辜负顾先生的谆谆教诲。”
第37页 秦政:“……”这话似乎有点耳熟,不是自己经常教训学生的么,赵国贤被鬼上了身吧?嗯?鬼上身? 一个小内侍躬身进来道,“陛下,谢烨谢大人求见。” 秦政吞回刚要出口的话,警告性地瞥了一眼赵国贤,道,“让他进来。” “是。” 赵国贤皱眉道,“亲贤臣远小人,这才是一个明君的作风,陛下不要辜负顾先生的谆谆教诲。” “……”果然被鬼上了身。 第32章 房中术 谢烨步伐稳健地走进来,行完礼后板着脸道,“陛下,臣请旨重审工匠贪污一案。” 秦政微微一怔,道,“这件案子刑部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 谢烨道,“昨日臣接到犯人家属揭举,主要负责人孙进不但贪墨,而且收受了工匠们的贿赂,所以臣请旨重审。” 秦政看着谢烨道,“负责此案的是刑部,他们应该到刑部才对,怎么会向大理寺揭举?又因何在案子判下来之后才揭举?” 谢烨抿了下嘴角道,“能张开嘴就揭举了,至于为何到臣这个大理寺少卿这儿来,那就得问他们身后的贵人了。” 秦政有些惊讶道,“你没问是谁指使他们揭举的?” 谢烨道,“与臣无关的事情臣无心过问,臣只掌详刑,既然有人来报案,臣不会不管。” “……”秦政十分想拿锤子敲开谢烨的脑袋,把他那一根筋抽出来分成几百根。 秦政深吸一口气,道,“既然此案确有内情的话,必定是要重审的。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贪污案居然反反覆覆弄了这么久,刑部是吃白饭的吗?” 谢烨低头站着,没有说话。 秦政拿起笔写了几行字,交给赵国贤道,“送到内史令那里,让他拟旨派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同御史中丞三司会审此案,若是审不明白就让他们自己把官服脱了!” 赵国贤接过纸条,一脸欣慰道,“陛下果然没辜负顾先生的谆谆教诲。” “……”秦政嘴角微抽,差点忘了这位还被鬼上着身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内史令,但愿这个鬼不是路痴。 谢烨看了赵国贤一眼,顾先生谆谆教诲?那个混吃等死的顾先生除了领读,居然还干了其他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秦政转头看向谢烨道,“谢爱卿还有其他事吗?” 谢烨道,“孙进与谢家有些瓜葛,臣请旨回避此案。” 差点忘了,孙进是谢烨他大哥谢宏的小舅子,秦政一时无语,贵圈真乱。他想了想道,“不必,朕相信谢爱卿能公私分明。” 谢烨有些惊讶地看了秦政一眼,道,“谢陛下。”他还以为秦政因为他的身份会很讨厌他。 秦政将手里的奏摺放到一旁道,“若是没有其他事,你先下去吧。” 谢烨行礼道,“是。” 谢烨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来了一个太后派来的宫女。 秦政打量着徐娘半老的宫女道,“太后派你来有何事?” 宫女微微欠身道,“臣叫红菱,奉太后之命,前来教习陛下房中之术。” “……”秦政十分尴尬道,“不必,朕自己看书便好。” 红菱微微皱眉道,“陛下,明日您便要临幸后宫,看书恐怕慢了些。” 秦政脸色微红道,“朕天赋异禀学东西快。” 红菱意味深长道,“最重要的是经验。” 秦政尴尬地笑道,“经验在于积累,弯路总是避免不了的。” 红菱摇头道,“但技巧却是可以走捷径,让前辈指导的。” 秦政沉默半晌道,“你很像话本里拉皮条的人。” 红菱笑道,“臣会向太后提议,帮陛下整理一下书房的。” “……”秦政深吸一口气道,“朕的脸皮薄,还是自己看书吧,有不懂的地方再问你。” 红菱递过去两本书道,“既然陛下害羞,那臣也不勉强,不过臣必须在旁边督促,这是臣的职责。” “随你。”秦政有些不悦地接过书,翻开封面。 “陛下,”红菱突然开口道,“无事,只是臣突然发现在书房学习房中术也别有乐趣。” 秦政捏了捏书皮,起身道,“去卧房。” 秦政的步伐很快,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打人。 红菱跟在后面笑道,“陛下不必如此心急。” 打死她吧,打死她世界就美好了,秦政深吸一口气,但他良好的教养让红菱保住了性命。 秦政坐在床边翻着皇室高级教科书,里面的人物细节画的很清晰,秦政从脸一直红到了脚,中途吃了个晚膳,终于强忍着将一本书囫囵看完,这实在太尴尬了,他觉得自己仿佛在上课期间看小黄书,旁边还有老师一直盯着。 红菱瞄了一眼秦政的下身,露出担忧的眼神,将另一本书递给他道,“陛下,虽然这本不一定用得到,但臣也是要教的。” 秦政起身坐的离红菱远了些,才翻开第二本书,里面的内容和第一本没有太大差别,最大的差别就是书里的画是两个男子。 秦政:“……”他腐是腐,但是黄漫这种东西是从来不碰的,必竟他也是男的,看了之后真的会很尴尬,看看单纯的耽美漫画和小说还可以。他匆匆翻了翻就放下了。 红菱道,“陛下,您不满意吗?” 秦政将书放到一边道,“尚可。你可以回去交差了,细节问题臣自己琢磨就可以” 红菱笑道,“陛下不必忧心,太后让臣留在陛下身边,以防陛下随时有疑问。” 秦政觉得太后一定是非常讨厌红菱才把她赶到这里的,他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红菱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政一眼,道,“臣懂。” “……”你懂啥?秦臻将两本书放到一边,将灯火熄灭,躺下休息片刻。 屋外的近侍宫女已经习惯了皇帝的自理能力,见到屋子里的灯火熄灭,留下两个值班的,剩下的下去休息了。 秦臻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群不可描述的画面挥之不去,他忍不住滚了两圈将两本书都弄乱了,最后敲敲脑袋嘆了口气便起身去找顾明哲,既然睡不着正好他打算出宫一趟,虽然已经知道了密道,但还是习惯性地带上探险小伙伴。 顾明哲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想探险,他只想睡觉。他揉了揉眼睛,嘆了口气道,“陛下,容臣穿身衣服。” 秦政挥挥手道,“去吧。” “那是什么?”顾明哲从秦政的后领摘下一张纸,纸上画着两个正在交合的男人。 秦政:“……”什么破书,随随便便都能刮下页来!
第38页 第33章 矛盾 顾明哲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心里一阵惊讶,沉默半晌后开口道,“陛下,臣也是有底线的人,绝对不会为了一箪食出卖色相。” 秦政脸色微红,心里有些恼羞成怒。他看着顾明哲似乎面对恐怖分子的表情,心里越发憋闷,沉着脸道,“既然先生担心朕做出越礼之事,那就不要留在宫里了,朕如今也不缺教书的先生。” 顾明哲抬头望向秦政,捏着画纸的手抖了抖,他一向活的稀里糊涂,听过更过分的话他都会装聋作哑,但这次不知怎么了,心里突然赌了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十分难受。 话一出口,秦政就后悔了,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如今就算有了林长风这样的下属可以使用,但真正算得上可以聊天散步的也只有顾明哲,即使秦政没有说过,但心里已经把顾明哲当成了朋友,方才顾明哲对他的戒备和厌恶的确让他很是恼火,但冷静下来,秦政更恼火的是自己后来的恶语伤人。 秦政看着顾明哲失神的双眼,从他手里抽出画纸,放低声音道,“先生,那张画纸是朕今日随红菱学习房中术时不小心粘上的,朕并非断袖。朕不该出口伤人,改日为你设宴赔罪可好?” 顾明哲心里有些惊讶,小皇帝这种人居然也会道歉?小皇帝不是一向没理也要争三分吗?所以每次到最后都是顾明哲自己吃亏。 秦政将手里的画纸撕碎,道,“快穿件衣服,入秋了,小心着凉。古人云,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先生消消气吧。” 顾明哲嘆了口气道,“臣并非气量狭小之人。”他能怎么办呢?小皇帝在他面前只是个小娃娃,自己总不能一直斤斤计较。 “嗯,朕知道先生是个有容人之量的大丈夫。” 地上无风自动的影子,慢慢挪到秦政旁边,声音沙哑道,“陛下,您不可辜负前辈的谆谆教诲。” “……”秦政深吸一口气,他发誓从未如此厌恶过谆谆教诲这四个字。 秦政带着顾明哲又一次毫无意外的离开了皇宫,这让他下了一个决心,以后一定要加强皇宫警卫,怎么能随随便便两个人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呢? 林长风的府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穷,秦政看了一圈道,“有吃的吗?” 林长风有些歉疚地笑道,“家徒四壁。” 秦政转头看向顾明哲道,“墙皮吃吗?” “……”顾明哲有些郁闷地说道,“臣并非贪食之人。” 秦政点点头道,“下次带点糕点来吧,朕要和林爱卿谈很久。”不贪食还走到哪儿吃到哪儿。 顾明哲抿了下嘴角道,“臣出去走走。” 秦政从身上摸出一块儿玉佩,道,“身上带钱了吗?拿着去买点吃的吧。” “……”顾明哲更加郁闷了,他的形象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林长风盯着顾明哲的背影,眼睛似乎冒着精光。 秦政有些不悦道,“那是教朕读书的先生,林爱卿最好不要有其他想法。” 林长风收回目光,道,“臣失礼了。陛下可是为了工匠贪污案而来?” 秦政看着摇曳的灯火道,“是你劝服了工匠的家人去揭举孙进?” 林长风笑道,“臣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威逼工匠家属的可是谢国舅。臣只不过和广王提了提陛下最近很烦忧,他就自己跑去劝服工匠家属了。” 广王生性多疑,只有提供信息给他,他才会以为自己分析的好,跑去去办事,否则就算是皇帝下令,他都要推掉,因为他觉得不保险,被牵着鼻子走很容易被坑。 秦政微微一怔笑道,“朕的皇叔倒是聪明,让工匠家属去找谢烨。”这朝中有资格出面提出重审的很少,有资格出面又不怕与谢氏作对的更是寥寥无几,而最好的人选就是与谢家不同心的谢氏嫡子谢烨。 林长风道,“能在谢氏的压迫下,保住兵力和地位的亲王,怎么会是庸碌之辈呢?谢烨和谢家能决裂最好,陛下以后也可以用用这个谢烨。” 秦政点头道,“刑部审不下来,所以朕今日只好下旨三司会审,太后那边的人应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等到明日估计就得翻天了。” 林长风道,“陛下不必担忧,圣旨一下,事情就成了定局。据臣所知刑部侍郎是谢氏的人,而御史中丞是广王的人,剩下的大理寺卿年事已高,整天只知道和稀泥,大理寺办实事的到只剩下了谢烨,谢烨此人一向大公无私,只要孙进的手真的不干净,审出结果不成意外。” 秦政微微皱眉道,“但主审却是刑部。” 林长风笑道,“只要大理寺那边不过关,刑部就算认定了孙进无罪也白搭,到时候直接会呈到陛下面前决策。只是孙进等人好定罪,但您和太后可就彻底挑明了立场了,臣担心太后会做出……” 秦政摆手道,“这第一步早晚都是要走的。” 林长风思索片刻道,“陛下,黄昭仪的武功不弱,为防止出什么意外,您最好让她陪在身边,毕竟您身边的人都……” 秦政冷笑道,“你放心,太后只有朕这一个儿子,如今朕也没有子嗣,她若真是动了其他心思,谁能接替朕做这个皇帝?” 林长风微微皱眉道,“难保不会有其他伤害。” 秦政笑了笑,只要不请道士,他就怎么弄都弄不死,这可真是天大的外挂。 秦政和林长风又聊了一会儿,顾明哲才转悠回来。秦政起身道,“今日朕先回去了。” “恭送陛下。” 秦政出门后,看着顾明哲道,“先生,你去哪里了?” 顾明哲小声道,“臣在这府里转悠了一圈,碰到两只脏东西,就立刻回来了。” 跟在后面送客的林长风:“……” 秦政神色不变道,“先生就是爱开玩笑,林爱卿不要多想。” 林长风勉强地笑了笑道,“先生真是风趣,臣的胆子很大,这种玩笑还是很喜欢的。” 顾明哲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头不说话,鬼这种东西,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第34章 春心萌动 今天夜里的街道人虽然不多,但相比平时还是不少的,甚至有出来摆摊的小贩,在路边灯火和月光下,有一种别样的尘世美感。 秦政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散过步了。他停在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前,看着这些纯手工的工艺品,笑道,“真是惟妙惟肖。” 小贩咧嘴笑道,“小人祖上做这个已经一百多年了,您要不要来一个?” 秦政抬头笑道,“改日吧,今日身上没带钱。” “好嘞。”小贩也没有赶他们,任由秦政继续观赏。 顾明哲有些惊奇地看着秦政,小皇帝平时一向稳重,没想到骨子里还真的像个娃娃一样,喜欢这种东西。
第39页 秦政其实也没有太喜欢,只是对这些古代人的手艺很好奇,虽然他们没有现代的高科技,但在某些方面聪明的让现代人都自愧不如。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围行走的人,有些好奇道,“最近夜里怎么这么多人?” 小贩摆弄着泥人笑道,“您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连日子都不算,这不是眼看着就要道仲秋节了嘛,所以晚上出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您若是赶着仲秋节那几天出来,保准会看到比这还多的人。” “仲秋节,”秦政起身低声笑道,“恐怕今年的仲秋节有人过不好了,我们回去吧。” 顾明哲看了看秦政的背影,从荷包里拿出几文钱交给小贩,在地摊上拿了一个大头娃娃,然后才急忙追上秦政。 顾明哲又买了一块儿月饼,咬了两口道,“陛下,您以前怎么过仲秋节的?” 秦政面露一丝回忆的神色,往年的中秋节他倒是真没太注意,无非是学校发一盒月饼,放在桌子上谁喜欢吃谁就拿,父母也像往常一样看看新闻连续剧,就准时睡觉,唯一一个弟弟出门和同学鬼混到半夜……现代人已经遗失了很多宝贵的东西了。 顾明哲见秦政不说话,以为秦政是在回忆宫里冰冷的记忆,犹豫了一下道,“陛下若是觉得宫里的仲秋节过得无聊,那今年臣带您出来转转如何?” 秦政回头看向他,露出一丝笑容道,“都说民间的仲秋节热闹非常,朕真想见识见识。可惜等仲秋节宫宴结束,还要在宫外设宴与百姓同乐,怕是没有时间出来游玩了。” 顾明哲想了想道,“无妨,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先生说的不错。”秦政看了看月牙道,“等过几年朕培养出一个继承人,就离开皇宫。” 顾明哲吞下最后一口月饼,擦着手道,“陛下,臣要献给您一样东西。”说着他拿出手里的大头娃娃。 秦政的笑容僵硬一瞬,接过大头娃娃,摸着娃娃脸上的眉目,脑子里开始回荡一首儿歌,“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嘴巴不说话,她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虽然是首儿歌,但细想有些恐怖,这是秦政的童年阴影。 秦政将泥娃娃揣进怀里,如今看到真的泥娃娃倒也没有太多恐惧感,也许是因为事先已经见过鬼娃娃了。 越接近皇宫,人就越稀少,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尘世的温情和高不可攀的皇权隔离开。秦政转头看了看顾明哲,心中微微一动道,“先生,日后彻底离开皇宫后,我们自己做月饼吃吧。” 顾明哲回头笑道,“好啊,还可以一起赏月,说不定能看到月亮上的仙子。” 秦政一阵恍惚,觉得月光下微笑的顾明哲就像是乘风而来的仙人,他的嘴角动了动,道,“何必去寻觅,仙人不近在眼前吗?” 顾明哲拿起新买的月饼咬了一口,嘴里立刻被塞得鼓鼓的,口齿不清道,“臣是男子,怎么会像嫦娥仙子呢?” 秦政嘴角微抽,道,“不,朕是说你像下凡后的天蓬元帅。” “……” 秦政想了想补充道,“好歹是个男的。” “……” 今夜秦政回去后睡得很好,他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当皇帝,也许做个平头老百姓更是他希望过的生活,这种感觉在第二天的朝堂上就越发强烈。因为今天过得有多风平浪静,第二天就有成反比加倍的波涛汹涌。 朝堂之上,朝臣听到三司会审贪污案后立刻炸窝了。不过太后一直都没有说话,那么秦政也闭口不言,看着下面的炸窝的朝臣吵吵嚷嚷。 等朝臣们争论的差不多了,太后才缓缓开口道,“案子前两天刑部不是已经审完呈递上来了吗?皇帝既已下旨,因何改变了注意?莫不是有哪个jian佞小人乱进谗言?” 一直沉默的谢烨站出来道,“是臣前两天接到了犯人家属的揭举。” 秦政点头道,“虽已成定案,但存在问题就要改正。太-祖常说,为君者若是不能做到明察秋毫,就要做到有有过则改的胸襟,朕也许不是个明君,但也不想有负天下百姓,最后成了昏君。” 太后垂下眼帘道,“皇帝做的很好,只是万事太过较劲,就有些过犹不及了。贪污案已经审查结束,仅凭犯人家属的三言两语就推翻重审,不仅耗费人力,而且有失皇帝的威严。更何况谁能保证犯人家属说的话就是真的?” 刑部尚书上前一步道,“太后所言甚是,犯人犯了罪,受到了处罚,陛下仁慈没有降罪亲属,那些犯人亲属居然还敢到处攀咬,当真是一群刁民。” 谢烨微微皱眉道,“尚书大人此言太过严重了,我朝有律法,诬告他人者加倍刑罚,没有人会去揭举子虚乌有的事情。” 谢宏悄悄瞪了谢烨一眼,转头看向皇帝道,“陛下英明,此案若确有疑点,理应三司会审。”事情被犯人家属挑到了明面上,孙进怕是保不住了,那就只好以退为进,减少损失。 太后透过帘子看向秦政道,“皇帝意下如何?” 秦政神色不变道,“依照圣旨三司会审。” 太后似嘆非嘆道,“皇帝长大了。” 秦政笑道,“人都会长大,更何况朕已经纳了妃嫔,明年成年就没有母后辅政了,朕只好及早适应,在一些小事上自己做决定,以防日后什么也不会。” 太后淡淡地笑道,“皇帝不比心急,我自然是要还权于你的,明年我就可以歇一歇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这么熬了,若是哪天再来个突然出现的圣旨,只怕我这身体就应付不来了。” 秦政微微皱眉,有些不悦道,“母后洪福齐天,不要说那种不吉利的话,您日后还要帮着皇孙选孙媳妇呢。” 太后笑道,“母后只是随便说说,皇帝好好地安心治国,不必担忧我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歌词节选自《泥娃娃》……嗯,一首有阴影的儿歌。 第35章 危机 下朝后不久谢宏就去长乐宫拜访太后。 太后看了看谢宏,抬手道,“坐。” “谢太后,”谢宏找了张椅子坐下道,“今日定国候上朝了。” 自从新皇登基的几个月以来,定国候就称病闭门谢客,也不上朝,把在江湖中的小儿子陆柏也叫回了家。 太后摆摆手示意周围的宫女退下,然后说道,“先皇遗诏命我在皇帝成年之前辅佐他,我在这朝堂之上虽然看起来手掌大权,但终究是个妇人,万事都得靠大哥帮忙。” 谢宏低头道,“臣不敢当。” 太后笑道,“大哥不必谦虚。一些老臣看不惯我,同时也看不上我们谢家的人,总觉得我们在祸乱朝廷,不过以前皇帝孝顺万事都听我的话,那些老臣没办法离间我和皇帝,于是一个个都半隐居去了。如今皇帝不知听了谁的谗言,居然开始质疑我了,那些老臣自然也乐的看到这个状况,所以一个一个都要回来蛊惑皇帝了。”
第40页 谢宏嘆了口气道,“皇帝身边居然还有这样不安分的人,太后打算怎么做?” 太后垂下眼帘,笑道,“我一个妇人能做什么呢?只想好好地熬到皇帝成年,然后替皇帝管好后宫,早日抱一个大孙子。” 谢宏眼皮一跳,看向太后,暗道,太后现在打算废皇帝拥护未来的太子吗?不说太子还是没边的事,他本来也没那个篡权的心思啊。 太后看向谢宏,她知道这个大哥性子看起来强势,但胆子却不大,只想着抱紧眼前的权利。她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世上的事不过都是你盛我衰,这太阳出来了,月亮就得被逼的沉下去,哪里有两全的道理。” 谢宏的手微微颤抖,他虽然和太后是一条线上的人,但太后未必什么事情都与他商量,早在先皇在世时他就发现太后一直在拉拢武官,谢宏只是以为太后害怕日后的依靠不够,没办法和野心勃勃的亲王、刁钻的老臣抗衡……没想到太后居然想的这么长远。 太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看着里面起伏的茶叶道,“大哥放心,我自然不想做大逆不道之事,可是一旦涉足后宫前朝,人这命运就如同茶叶一样,在热水中起伏不定,心里很是不安,所以只能让自己永远攥紧主动权。我原本想慢慢熬,把亲王的野心熬没了,把顽固的老臣熬死了,可是皇帝不省心啊。” 谢宏咬咬牙道,“臣听太后差遣。” 太后勾起一丝笑容,道,“太子的事情放一边,先着手应对那些不安分的老臣。你去拉拢手握兵权的广王。广王这个人有野心也有心机,但却有更大的弱点,把他拉拢过来是一个很大的助力。以后也容易解决他。” 谢宏犹豫了一下问道,“敢问太后如何拉拢?” “投其所好。” 秦政看着正在抚琴的林长风,慢慢开口道,“广王?他又向你打听朕的事了?” 林长风笑道,“大家都以为臣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秦政笑了笑,闭上眼睛道,“定国候的病好了,终于来上朝了。”相信其他老臣也会陆陆续续回来。 林长风也笑了一下,其实事态并没有太糟糕,老臣们手里的隐形权利并不低,皇帝刚登基几个月,太后没来得及完全替换人手,这朝中内外光是他们的学生就还剩下不少,以前顾忌着皇帝无能所以不出山,毕竟他们就算拼命也不知道为了谁拼,现在么……估计对谢氏也产生了不小的压力吧。 只是压力之中怕是有不小的危机,林长风看向秦政小声道,“陛下还是小心些吧。” 秦政微微点头。 孙进的案子并不复杂,他历年来贪污的赃款不少,只要有心查足够孙进去鬼门关走一回。刑部得了谢宏的命令,也没从中作梗,所以用了三天时间就将孙进的罪定了下来,家产也被全部查抄。 但孙进本人刚进牢房,当天夜里就自尽身亡。大理寺在孙府查抄出来的孙进与人来往的帐本也成了死无对证,除非拿着帐本按照名单上的人一个一个查有没有问题,可惜太费时间了,听到风声的狐狸都藏起尾巴了。 秦政听到孙进的死讯,差点没把桌子掀了,朝中的战争不是没有理由就可以一刀捅死对方,若是敌人没露出尾巴你也没法打他,这次之后谢氏只怕低调下来,让秦政想抓尾巴都抓不到。 秦政大半夜气沖沖地跑到顾明哲那里骂了半夜。 顾明哲趁秦政喘口气儿的时候,转移话题道,“陛下,您最近要去临幸贵妃娘娘吗?” 秦政看向他道,“你似乎很不希望我去临幸她。” 顾明哲嘆道,“如果您在临幸妃嫔的时候不带上臣,臣很高兴陛下去。” 秦政有些尴尬地喝了口茶,他最近晚上去的都是黄昭仪那里,让顾明哲也跟着悄悄翻窗进去,因为他单独和女子共处一室会很尴尬,但三个人聚在一起又没办法睡觉,让黄桂花一个女子睡地上不太好,让皇帝睡地上更不好,于是三个人每天大眼瞪小眼瞪到天亮。 秦政沉默片刻道,“谢贵妃每天就写诗写到吐血,朕怎么好意思再去打扰她呢。还是去黄昭仪那里吧,先生若是觉得无聊,下次我们可以轮着讲故事。” 顾明哲想了想道,“臣拿点提神的东西吃。” “不必,黄昭仪那里有。” 第36章 绑架 孙进的案子结束以后,朝中的气氛渐渐降到了冰点以下,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仲秋节将至。期间太后派人督促秦政去临幸谢贵妃,但以谢贵妃又一次吐血而告终。仲秋节将至时,朝中的气氛有所缓和,就连太后和皇帝都能说笑两句。 仲秋节当天傍晚举行宫宴,但大家都知道这种正式场合不是用来吃饭的,正如学校里的联欢晚会一般,首先校长(皇帝)讲话,其次主任(太后)讲话,最后大臣们要挨个歌功颂德,开始他们的才艺(诗词歌赋)表演,每一个卖尽了力气,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 无聊的宫宴结束后,就要开始宫外设宴与民同乐,这也盛国的一大特色,一来为了民心,二来为了让皇帝不忘本,这个时候大家就可以放开了吃了,而一些四品以下的官员也不必陪同皇帝一起去了。 宫外的楼阁已经整理好了,虽然是与民同乐,但依然有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将皇帝与百姓隔离开,远处的百姓根本看不到楼阁上面的人。 秦政坐在三层高的楼阁上看着远处攒动的人群,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道,“民间的灯笼到是做的有趣。” 赵国贤给秦政斟满酒,笑道,“一会儿就有灯笼送上来了,陛下可以细细观赏。” 太后淡淡地笑道,“还有灯谜呢,玉华平时灯谜猜的很好。” 谢玉华微微侧头看了秦政一眼,双颊泛起微红,原来皇帝那天只是生了病,实际长得果真俊美。谢玉华抿嘴笑道,“陛下可以出题。” 秦政看了她一眼,笑道,“一会儿玉华多猜两个,替朕从各位爱卿那里多赢两个灯笼。” 周围的大臣急忙笑道,“臣等不敢。” 片刻后两排内侍宫女一人手里提着一个漂亮的灯笼走上来,先是走到皇帝面前,让皇帝挑选灯笼。 秦政挑了个最好看的留了下来,其余的拿去猜灯谜,他看着手里小巧可爱的灯笼,上面画着两个人吃着月饼赏月的图画,画画的十分精緻,一看就是出自名人之手。 秦政看着灯笼心中微微一嘆,可惜顾明哲不在这里,这里的月饼做的很好,等会儿让赵国贤回宫给他送两块儿吧。 灯笼里的烛火明明灭灭,秦政微微皱眉,举起灯笼递给旁边的内侍,这时灯笼里忽然爆出噗的一声,一阵奇异的香气散开。秦政眼前的景象一模糊,晕了过去。 周围的灯笼也接二连三的爆出声音,然后瞬间熄灭了所有的烛火,只有月光和远处百姓的灯笼光she过来,然而阁楼里被光照的最少,几乎是两眼抹黑,众人慌乱片刻终于点着了灯火,却发现皇帝的座位空无一人。
第41页 秦政是被磕醒的,睁开眼睛后漆黑一片,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坐在大箱子里被移动,时不时地还有颠簸。他微微挣扎一下,果不其然,自己被绑起来了,而且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秦政微微皱眉,他这是被绑架了? 绑架的车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下来,秦政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骨头要散架了。 秦政的眼前忽然出现光亮,他这才发现自己在马车里。 一个用白布将自己包起来的人,动作十分粗鲁地将秦政拽下了马车,瞪着秦政道,“老实点,要不然老子废了你,听到没有?说话!” 秦政十分无奈地看着他,用手指指了指嘴。 那人愣了一下,又瞪了秦政一眼,将他嘴上的布拽下来,怒道,“不许反驳我!” 秦政:“……”这位还是个小公举。 那人拽着秦政手上的绳子,将他拉进了一座荒废的寺庙,道,“坐下!” 秦政慢悠悠坐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发现龙袍不知何时已经被换成了白衣。 秦政微微抿了下嘴道,“不知这位大哥要将我带到何地?” 那人点燃一堆荒糙树枝,瞪了秦政一眼道,“拿钱办事,去一个镇里。” 秦政抿了抿嘴道,“你可知我是何人?”难道这个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人摘下嘴上的布,露出一张娃娃脸,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道,“老子管你是谁?” 秦政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身份,恐怕你就吃不下去了。” 娃娃脸看了秦政一眼,抬起屁股背对他一边咬着馒头一边碎碎念。 秦政微微侧身,依稀听到娃娃脸在嘀咕,“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秦政嘴角微抽,他本来也不打算告诉娃娃脸自己的身份,如果娃娃脸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皇帝,一旦告诉他,他可能一时恐惧而撕票,秦政倒是死不了,就怕身上多几个洞。 过了一会儿娃娃脸回过身,拍拍手将秦政扑倒,用一条胳膊和腿压着秦政道,“不要想着逃跑!” 秦政看着近在咫尺的绑匪,嘆了口气道,“这位大哥可否不要压着我,你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娃娃脸听到大哥这两个字,咧嘴乐了一下,转而瞪着秦政道,“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们的关系仅止于绑匪和人质。” 秦政忍无可忍地反驳道,“那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娃娃脸抬起手似乎要打秦政,半晌后咬咬嘴唇放下了手。 秦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道,“雇你的人不让你伤到我吧?” 娃娃脸闭上眼睛不打算搭理秦政。 半晌后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师兄,这里有一个废庙,我们进去休息一夜吧。” “好啊。” 屋外的话音未落,一对身着青衣的男子走了进来,看到秦政二人愣了下。片刻后长得高一点儿的男子道,“在下骊山弟子,冯天奇,这是在下的师弟,孙宇。二位这是?” 娃娃脸急忙起身,抓着秦政的手,道,“我叫王大力,这是我堂弟王二柱。我堂弟逃婚,我二叔让我把他逮回去。”说着捏了秦政的手。 秦政看向冯天奇,微微点了一下头,看来这两个骊山弟子比较厉害,居然让娃娃脸这么忌惮,自己说不定可以借他们二人逃走。 第37章 失之交臂 冯天奇看了看秦政,对娃娃脸笑道,“你们两兄弟的长相相差太远了。” 娃娃脸面不改色道,“因为是堂的。” 冯天奇看向秦政。 秦政眨了下眼睛道,“我娘长得好。” 娃娃脸面色一冷,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道,“他娘是村里一枝花。” 孙宇好奇地盯着秦政看了半晌,道,“你们在说谎。” 娃娃脸身体一僵,悄悄掐了秦政一把。 孙宇站起身笑道,“看你的长相,你娘可不仅仅是村里一枝花吧?” 秦政有些吃痛地咧了一下嘴,道,“我娘说出门要低调,县里白牡丹这个称号就不要往外说了。” “……” 冯天奇微微抿了一下上扬的嘴角,道,“不知二位兄台欲往何地?说不定我们顺路。” 娃娃脸道,“我们要去贺兰县永安村,我们兄弟俩的老家就在那里。” 孙宇对娃娃脸挤眼道,“我们顺路哦,以后可以一起走了。” 娃娃脸:“……”还真有这么地方,他随口瞎编的啊。 冯天奇看着娃娃脸,道,“二位可有为难之处?” 娃娃脸连忙点头道,“二柱是个瘸子,以前连学堂都去不了,和二位少侠一起走,会拖累你们的行程。” 孙宇看向秦政,瞪大眼睛有些吃惊道,“你居然是个瘸子?” 冯天奇微微皱眉,低声呵斥道,“师弟,不得无礼!” 秦政淡淡地笑道,“无妨,每个俊美的人总有一点缺陷。” 孙宇颇为贊同地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我每次学剑法总是学得慢,师兄说我笨,如今我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被外貌拖累。” 秦政看着孙宇,愣了愣嘆道,“天妒英才啊。” 冯天奇眼角微抽,忽然抽出手中的长剑,向娃娃脸袭去。 娃娃脸在地上滚了一下,躲过了攻击,从旁边的糙堆里抽出一把刀,反手挡住冯天奇的长剑,与他缠斗起来。 秦政看了看旁边看热闹的孙宇,道,“你不去帮忙吗?” 孙宇摇头道,“自古红颜多薄命,我长得这么英俊,得保护好自己不陷入危险,万一英年早逝可怎么办。” 秦政一时无语,转头继续围观战局,不多时冯天奇就将娃娃脸擒获。 冯天奇擒住娃娃脸,道,“师弟,把那位兄台身上的绳子解开给我。” 孙宇解开秦政的绳子,帮冯天奇将娃娃脸绑成了粽子。 秦政揉了揉手腕,行礼道,“在下顾秦,多谢二位少侠救命之恩。” 娃娃脸咬牙道,“你们是如何识破的?” 冯天奇笑道,“顾公子方才的谈吐可不像乡野之人,这种事情只要稍加思索就能猜的出来。不过我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为何要绑架顾公子?” 娃娃脸冷着脸道,“收人钱财。” 冯天奇慢慢点头道,“原来是专门打家劫舍的强盗,你这种人活着只是祸患,今天我骊山弟子就替天行道,先除了你这恶人。” 秦政微微皱眉道,“冯少侠,你要杀了他?” 冯天奇转头看向秦政,笑道,“顾公子不是江湖中人吧,我们江湖人对这种恶人一向不能容忍。” 秦政愣了下道,“不是有官府吗?”
第42页 冯天奇笑道,“江湖事江湖了,不必交与官府。” 娃娃脸心如死灰,闭着眼睛道,“要杀便杀,老子哼一声跟你姓。” “稍等,”秦政看向娃娃脸道,“我本是京城的一个富商之子,如今他把我绑来这里,我总要知道幕后主使是何人。少侠你可否将他的武功废去,让我把他带回京城?” 冯天奇犹豫一下道,“可以,不过顾公子独自一人上路未免太过危险,这里离京城可不近。不如我们师兄弟护送顾公子到京城附近吧。” 秦政想了想笑道,“那就多谢二位少侠了。” “客气。”冯天奇持剑在娃娃脸身上挑了几下,又给他服下一颗药丸。 娃娃脸连痛字还没来得及喊,就晕了过去,身上的伤口流血不止,冯天奇简单给他止了血。 冯天奇将娃娃脸扔到一边,坐在秦政身边道,“顾公子以前来过这里吗?” 秦政笑道,“说来惭愧,在下活这么大还从未出过京城。” 冯天奇笑了笑,拍拍秦政的肩膀道,“不必担心,我认得去京城的路。” 孙宇看着秦政的脸道,“顾公子,你让我帮你易容一下。” 秦政有些不解道,“这是为何?” 孙宇嘆道,“我看到你的容貌会有压力。” 冯天奇拍了一下孙宇的脑袋,笑道,“顾公子别听他瞎说,我们只是担心绑你的幕后主使不会善罢甘休,万一被他察觉,恐怕又会派人过来,徒增麻烦。” 秦政点点头道,“那就有劳二位少侠了。” 孙宇一脸兴致勃勃地从包袱里拿出工具,在秦政脸上鼓捣,半晌后就把秦政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麻子脸,大笑道,“好了,睡觉吧。” 秦政在铺好的糙堆上躺下,听着荒野的风声,心里轻轻一嘆,真是个操蛋的中秋节,不知道顾明哲听到自己失踪的消息会不会着急,真希望快点到达京城啊。 事实上顾明哲根本不知道秦政失踪了,因为太后等人将皇帝失踪的消息全面封锁了,对外称皇帝因病罢朝,毕竟一国之君被绑架这可是大事,至于寻找皇帝也只好私下低调的进行,派左右卫到各地低调严格地搜寻皇帝的下落。 秦政也急着回京城,虽然夜里没睡,第二天却起了个大早,但孙宇却有懒床的习惯,他也不好催促,直到日上三竿才启程。由孙宇骑马,冯天奇驾车,而秦政和娃娃脸就坐在马车里。 秦政看着昏睡不醒地娃娃脸,嘆了口气,为了防止出意外,只好娃娃脸转醒,冯天奇就给他餵了迷药。 马车晃晃荡荡地走了好久,秦政甚至还睡了一小觉,马车才停下。他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排队进城的百姓道,“冯少侠,这是何地?” 冯天奇回头笑了一下道,“这里里不是京城,你回马车里继续睡吧,前面城门口估计是官府在排查凶犯呢。” 秦政微微皱眉道,“昨夜过仲秋节时,那个绑匪将我绑来时居然走了这么远吗?” 冯天奇嘆道,“你不是被迷晕了吗?你不是昏迷了半个晚上,而是两天零半个晚上,仲秋节已经过去两天了。” 秦政有些羞愧地笑了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腹中有些飢饿。” 冯天奇笑道,“你回车里歇着吧,一会儿进城后我们吃饭。” “多谢。”秦政又坐回马车。 片刻后车帘被掀开,一个官兵盯着秦政看了一会儿,指着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娃娃脸道,“那个是什么人?” 秦政将娃娃脸半抱起来,道,“病人。” 官兵盯着娃娃脸看了半晌,退出马车对旁边的人点头道,“放行。” 冯天奇驾着马车慢慢进入城中。 官兵看着排着队的百姓,深深皱起了眉头,皇帝被绑走了,他被调到这里寻找皇帝,如今排查了两天依然杳无音信,难道这绑匪还长了翅膀不成?说起来这皇帝也怪倒霉的,在那么多禁军的保护之下都能被劫走,这狗运气也是没谁了。 第38章 敌友难分 顾明哲抱着猫大爷坐在房顶,他已经三天没有看到秦政了,甚至连梦游都没过来,难道真的病得很严重。 片刻后一个影子爬到了房顶,声音沙哑道,“诸葛前辈,我探听到皇帝已经失踪三天了,是在仲秋节当天夜里被劫走的。” 顾明哲揪了一下猫大爷的毛毛,惊道,“已经失踪三天了?”尸变者如果连续三天吃不到血制品,身体就会慢慢腐败,如果连续七天吃不到,很有可能会失去理智从而伤人。 影子道,“我出宫去找一找吧。” 顾明哲想了想,点头道,“好,你要低调行事,不要被道士发现……罢了,你人脉太少又不认路,还是我出宫找吧,你留下假扮我,不要被人看出破绽。” “是。”影子回到屋子里附身在一个等人高的人偶上,然后跳到了顾明哲的床上,拉下床幔。 顾明哲从密道出宫,知会了林长风一声,然后在胭脂铺子的聋哑老闆那里拿了一匹马,连夜离开京城,沿途向孤魂野鬼询问秦政的线索,又找了两个宫外的朋友帮忙留意来往的可疑人员。 秦政等人在城里吃饭完后已经接近黄昏,只好找了一家客栈留宿,当然是冯天奇拿的钱。 秦政拱手道,“待我回到京城,一定加倍奉还。” 冯天奇摆手笑道,“客气了,顾公子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早一点启程。” “好。”秦政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才睡着。 这家客栈与其他客栈比起来并不起眼,所以客源也很少,不过老闆为了赚钱,所以整夜都不关门,到了深夜还有伙计在大堂里值班。 伙计端着一盘花生米,盘腿坐在椅子上,无聊地看着门,半晌后忽然听到二楼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不像是人在走路,反而像在用力踱步,声音规律无停顿。 伙计有些心烦地喊道,“客官,您有什么事吗?” 脚步声忽然停顿片刻,紧接着开始沿着楼梯向下,一声一声重重地踩在楼梯上。 伙计放下盘子,仰头望上楼梯,一个穿着白色内衣的男人散着长发,慢慢地沿着台阶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向伙计。 伙计刚想开口,突然发现这个男子居然是闭着眼睛的,他往后退了两步,小声道,“客官,你有事吗?” 那男子微微转头,似乎在“看”向伙计,忽然他抬起手一把抓住伙计的衣襟,重重地往地上甩去。 伙计根本来不及反抗,砸翻了地上的凳子,滚了两圈才停下来,他惊恐地坐起来,哆哆嗦嗦喊道,“救救命啊!” 冯天奇睡觉警惕,听到大堂传来的声音立刻翻身下床,跑到大堂里,抓住那男子正想打人的手,喊道,“放肆!” 那男子缓缓回头,“看”向冯天奇,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突然挣脱冯天奇的束缚,顺手抓住冯天奇的衣服扔向门口。
第43页 冯天奇愣了下,顺势飞出去,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地落在地上,道,“顾公子,你怎么了?” 梦游状态下的秦政自然不会回答,他站在地上沉默许久,忽然举起旁边的桌子砸向冯天奇。 冯天奇微微皱眉,抬手挡下桌子,却反被桌子振的手发麻,他有些惊讶道,“顾公子,你会武功?” 回答他的是秦政的一记飞腿,秦政的力气非常大,再加上梦游状态下简直化身武林高高手,打得冯天奇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冯天奇跑出客栈才避免了自己被揍死的命运。 没了目标后,秦政开始在大堂四处翻找,将大堂弄得一片狼藉,但似乎没有收穫,他有些暴躁地砸了几张桌子,又砸了几坛酒,才抱着一壶竹叶青慢悠悠地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秦政觉得自己全身酸痛,手上甚至还有淤青,他起身看到旁边的酒罈子,愣了下才穿衣服,下楼吃点早点。 冯天奇看到秦政的身影,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秦政看着鼻青脸肿的冯天奇,慢慢坐在他对面,惊讶地问道,“冯少侠,你这是怎么了?” 冯天奇仔细看了看秦政的表情,发觉对方真的不是在装疯卖傻,他有些郁闷地皱起了眉头,难道昨夜顾秦真的是在梦游? 孙宇咬着馒头道,“师兄昨天睡觉掉地下了。” 冯天奇笑了一下,疼的眼角直抽抽,道,“顾公子,我们吃完饭就立刻离开这里吧,早点到达京城。” 秦政点点头道,“好。” 为了加快行进速度,冯天奇卖了一匹马,让两匹马驾车,孙宇也坐进马车里。 孙宇靠着秦政嗅了嗅道,“顾公子,你几天没洗澡了?” 秦政有些尴尬道,“这两天比较忙。” 孙宇捏着鼻子道,“你身上有一股怪怪的味道,等到下一个城里,你换身衣服洗个澡吧。” 秦政脸色微红道,“好。” 半晌后孙宇捏着鼻子去马车外陪孙宇了。 秦政有些郁闷地闻了闻自己,低声自语道,“真的很臭吗?” “真的啊。”马车的角落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秦政看向娃娃脸道,“你醒了?” 娃娃脸急忙抬手道,“小点声,别被他们听到。” 秦政微微眯眼道,“你在装晕。” 娃娃脸苦着脸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太臭,我还能装几天。” “……”秦政脸色微冷道,“真的晕了就闻不到了。”说着他就要去掀车帘。 娃娃脸急忙拉住秦政的衣角小声道,“你要回京城?” 秦政甩开他的手道,“废话。” 娃娃脸收回手,忽然笑道,“可是这可不是去京城的路。” 秦政微微一怔道,“何意?” 娃娃脸看了一眼车帘道,“刚才路过的地方叫云城,从昨天那个破庙到云城,与去京城的路是背道而驰。” 秦政沉默半晌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合作。”娃娃脸顿了一下道,“我如今武功尽失,你不必担心我有其他心思。” 秦政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娃娃脸,靠着车厢闭上了眼睛,也没说答不答应。 如果娃娃脸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两个骊山弟子很有可能知道他的身份,甚至很有可能和幕后主使是一伙人,若是一伙人,那他交接人质的方法可真够特别的,甚至想直接把接触过自己的娃娃脸灭口,看来娃娃脸真的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倒霉蛋。 但这一切的猜测都基于娃娃脸的话有真实性,秦政睁开眼睛道,“娃娃脸,等到下一个宿头我会告诉你答案。”看来他得找个人认证一下。 娃娃脸气鼓鼓地反驳道,“我叫王大力。” “……” 第39章 套中套 也许是秦政昨天半夜梦游对冯天奇产生了阴影,今天冯天奇驾车的速度加快了,甚至在沿路的镇上换了马,片刻不停地赶路,就连吃饭都是在车上解决的。 秦政心里的怀疑愈甚,他掀开车帘透了一会儿气,道,“两位少侠可是有急事?” 冯天奇笑道,“只是想早点到达京城,以免顾公子的家人担心。” 秦政笑道,“多谢冯少侠,可是这么长时间的赶路,我有些担心冯少侠一直驾车,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冯天奇摆手道,“无妨,我们习武之人身体好,更何况还有我师弟呢,等一会儿我俩就换换,他来驾车。顾公子就安心在马车里坐着吧,一切都有我们师兄弟解决。” 秦政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与两位少侠素昧平生,却得到多方照顾,真是于心不安。” 孙宇大笑几声道,“你们这些商人真是麻烦,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像我们这种在江湖漂泊的人看重道义远胜于利益。” 冯天奇笑了笑道,“我师弟说的不错,路见不平能伸手就伸手,说不定日后我们也会遇到困难,到时候不至于求助无门。” 秦政点头笑道,“日后两位少侠遇到困难,不妨来京城找我。” 冯天奇笑道,“顾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江湖人是不能踏入京城的,若是顾公子心里真的过意不去,那就用你多出来的钱帮帮路边的乞丐吧。” 秦政拱手笑道,“冯少侠真是令人敬佩。” 冯天奇挥手笑道,“过奖了。” 秦政退回车厢后,听到角落里的娃娃脸冷哼一声。 娃娃脸睁开眼睛道,“你若是不相信我,就离京城越来越远了。” 秦政低头看着他道,“绑我离开京城的人是你,我要如何信你的一面之词?” 娃娃脸沉默半晌道,“你可以找个认识路的人问问,就知道我的话可不可信了。” 秦政道,“我自然会问。” 除了换一次马,冯天奇一路未曾停歇,就连夜里住宿的地方,也是在荒郊野外凑合,野外的环境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马车地方又狭窄躺不下两个人,秦政只好脱下外衣当做褥子,蜷缩成一团睡觉。 冯天奇点了一堆火,道,“顾公子,这山野间有走兽出没,我和师弟轮着守夜,也会添火取暖,不过这样会招来很多蚊虫,你最好把衣服盖在身上,糙地脏是脏了点,但也不会太凉。” 秦政坐起来,有些郁闷道,“这地上不会有蚂蚁吧?” 冯天奇沉默许久道,“睡觉的时候记得堵住耳朵。” 秦政:“……”电视剧里那些美好的郊游果然是骗人的。 秦政有些郁闷地站起来,向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走去,道,“我去方便一下。” 冯天奇喊道,“顾公子不要走远,要不我陪你去吧。” “多谢了,不必。”
第44页 秦政心中郁闷地走到灌木从中,脚下感觉到异样,似乎踩到了木棍。秦政担心有陷阱,急忙后退了两步,低头看到一块木棒之类的东西,在月光下看的不太真切。 秦政俯身拾起,发现是一截骨头,不知道是什么野兽身上的。 “这位兄台,看完了就还给我吧。” 秦政低头看到一个人头正躺在地上仰望着他,他又退了一步,道,“这是你的东西?” 人头晃了晃道,“我的我的,不小心掉下来的。” 秦政将手里的骨头还给它,道,“你为何在这里?” 人头的表情十分痛苦,沮丧地说道,“我是从上面的山头不小心掉下来的,摔得太碎了,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全身体。” 秦政嘴角微抽道,“打扰了,你慢慢找。” 人头滚过去,撞了秦政的小腿一下道,“听说像我这种死无全尸的鬼,只有找全了身体才能投胎。兄台,你是怎么死的?” 秦政忍无可忍地一脚把人头踢远,道,“我是活人,有阴阳眼。听你的口音似乎有京腔,你是京城人?” 人头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它眨了眨眼睛,等头不晕了才说道,“是啊,倒霉地死在了这个穷乡僻壤,和这个地方的鬼沟通起来可费劲了,啧,都是一群没见过市面的鬼,还排斥我。” “……”秦政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堆,道,“这里离京城远吗?” 人头眨着眼睛道,“远啊,你们的马是好马,所以能快上不少,换了劣马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能回京城,不过看你们去的方向,应该是从京城出来的吧?远不远你还不知道吗?” 秦政的眼神暗了暗道,“你是说这个方向与京城背道而驰?” 人头瞪着他道,“当然,难道你们是路痴吗?” 秦政微微抿了下嘴角道,“我是被绑架过来的。” “……那你可怪倒霉的,”人头顿了下道,“要不你和绑匪商量商量,就在这儿撕票吧,好歹死后能和我做个伴儿。” 秦政低头看了它一眼,抬腿踢飞,然后整理下衣服往回走。 冯天奇看着秦政走回来,道,“顾公子,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早点赶路。” “好。”秦政找了个好一点的地方躺下。 秦政如今倒真的对这个幕后主使十分好奇了,能在那么多禁军的保护下把他劫出,看来幕后之人的地位不低,自己身边一定有内jian,这架势并又不是要直接杀他,可是绑架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秦政猜了很多种可能,始终猜不透这幕后主使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揉了揉有些发凉的鼻尖,走一步看一步吧,自己这次若是逃走,幕后主使一定还会伺机下手,到时候顺藤摸瓜就好了。 第二天,冯天奇找了点野果,扔给秦政后,立刻驾车离开。 秦政坐在车里咬着酸涩的野果,看向娃娃脸道,“你想怎么和我合作?” 娃娃脸睁开眼睛道,“首先,你分给我一个果子,我要是饿死了还怎么合作?” 秦政扔给他一个果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死了也能合作啊。” 娃娃脸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抓着野果狼吞虎咽地才吃了下去,连果核都没放过,看来真的饿坏了。 娃娃脸吃完后,意犹未尽地抹了把嘴道,“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这两个人的武功不弱,单凭我们两个人是绝对逃不掉的。” 秦政绷着脸道,“废话。” 娃娃脸继续说道,“骊山派在江湖中的地位非常高,我们若是求助于江湖人,未必有人愿意帮我们,所以等到了县里,你替我遮掩一下,我去报官。” 秦政有些无语道,“你之前的身份是劫匪。” 娃娃脸嘆了口气道,“如今被绑架了我才知道,只有官府最可靠,等我出去后绝对不会偷税漏税了。” 秦政将剩下的野果扔给娃娃脸道,“你若是走了不回来怎么办?更何况你怎么知道官府里没有敌人?” 娃娃脸愣了愣道,“不会吧,江湖一向不与朝廷牵扯。” 秦政看着自己手上的淤青道,“在我被绑架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牵扯。” 娃娃脸沉默片刻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政看向他道,“我有办法逃走,你只要配合我演好这齣戏就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等我们逃走后,你要将你绑架我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 “成交。” 第40章 反击 这几天赶路时,不知冯天奇是否是故意的,夜里总是错过客栈,在荒郊野外里露宿。 秦政揉着肩膀道,“冯少侠,我身体有些不适,今夜就去马车里挤挤吧。” 冯天奇走到秦政身边,给秦政摸了摸脉,发现真的有些不太好。他微微皱眉道,“顾公子,要不把车上的那个人扔下来,你躺着也舒服些。” 秦政摇头道,“算了,他伤的那么重,别折腾死了。有事叫我,我先上车了。” “好。”冯天奇目送秦政上了马车,往火堆里添了点儿木头。 孙宇拿出沿路买的馒头,烤着火道,“师兄,我们为何不住客栈?” 冯天奇看着火光道,“城里的盘查越来越严了,我们最好不要多做逗留,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我们要尽快把车里的人送到地方,省的夜长梦多。” 孙宇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道,“他不会怀疑我们吧。” 冯天奇冷笑道,“看他的样子不过是没出过远门的小少爷,哪里有那么多心思呢?” 孙宇耸耸肩道,“也不知道那个顾秦什么来头,摊上这桩买卖可真倒霉。” 冯天奇把孙宇刚烤好的馒头拿过来,道,“我给他送去,免得饿死病死了。” 冯天奇随手摘下一片宽大的糙叶将馒头包好,然后走向马车,他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里面穿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嚼东西。 冯天奇听了一会儿,敲敲车厢道,“顾公子,你今天晚上都没有吃东西,我给你送个馒头,刚烤好的。” 车厢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半晌后秦政才开口道,“多谢冯少侠,我不饿。” “那你休息吧。”冯天奇刚要转身,忽然听到车厢里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冯天奇微微皱眉,又敲了敲车厢道,“顾公子,出了什么事情吗?” 车厢里穿出一声撞击声,片刻后秦政开口道,“无事,只是我刚才出去方便的时候找到了点儿脆果,吃的时候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脆果?”孙宇突然跳出来,眨着眼睛道,“顾公子,你在哪里看到的?我也去摘点,这两天真是熬死了。” 冯天奇低声呵斥道,“不得无礼。” “无妨,”秦政笑道,“只是那棵树很小,果子我都摘下来了,孙少侠想吃的话不妨进车。”
第45页 孙宇拍了拍冯天奇的肩膀,笑道,“师兄,好好守夜。”说完他钻进了车里。 车帘刚刚掀开,一阵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孙宇愣了下,摸着黑道,“顾公子,你怎么了?” 秦政低声笑道,“我没事,只是那个绑匪的伤口腐烂了,味道着实难闻,刚刚我把他身上的烂肉割下去了,孙少侠可以拿去烤了,正好配着馒头吃。” 孙宇胃里忽然开始翻腾起来,他十分勉强地笑道,“顾公子不要开这种玩笑。” 秦政大笑了两声,摇头道,“玩笑而已,孙少侠进来吧,我给你让个地方。” 孙宇看了一眼车外的冯天奇,犹豫片刻钻进了马车,黑暗中有人摸到了他的手,给他塞了几个圆球的物件,他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确实是脆果的味道,只不过混合着马车里的腥臭气令人作呕,他一下子就没了食慾。 秦政忽然开口道,“不好吃吗?” 孙宇撇了撇嘴道,“果子不多,顾公子自己留着吃吧,我就是进来陪你说说话,省的你无聊。”说着他伸手要还给秦政,不过马车里没有光线,他只好四处摸索秦政的身影,半晌后终于抓到了一只手,将手里的果子塞到对方手里。 紧接着穿来几声果子坠落的声音,甚至有两个滚到了孙宇的手边。 孙宇愣了下道,“顾公子,你怎么不接着?” 秦政有些郁闷道,“你没有给我啊。” 孙宇有些不悦道,“我都塞到你手里了。” 秦政沉默半晌后说道,“你说的是它吗?” 车厢里忽然出现一点一点的黄绿色光芒,绕着车厢漂浮,还发出嗞嗞的声音,光芒下依稀可见秦政手里拿着一只腐烂的手,而手臂连接着躺在角落不知死活的娃娃脸。 孙宇的嘴角抖了两下,抓着手边的脆果道,“顾公子,这是?” 秦政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我太饿了,所以没忍住吃了一点绑匪,孙少侠可是有意见?” 孙宇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怒道,“畜生!”话音未落,他将手里的脆果掷向秦政。 脆果砸到了秦政的脑袋,啪嗒一声砸掉了一只耳朵,又噗的一声砸出了一只眼珠。 秦政捡起耳朵,眼珠被一丝血肉连着垂在脸上,他有些惋惜地嘆道,“啧,掉了,孙少侠赔我一只吧。”说着他扑向孙宇。 孙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腐烂的恶臭堵满了口鼻,他急忙挣扎起来,连武功都忘记使了。 不远处的冯天奇听到车厢里的动静,高声喊道,“师弟,怎么了?” 秦政眸光一暗,一口咬在孙宇的脖子上,牙齿尖锐的不似人类,差一点咬断动脉,才抬起头在孙宇耳边低声笑道,“好孩子,不要吵。” 孙宇全身颤抖,裤子上立刻出现一片水迹。 秦政见孙宇老实了,于是把他丢下,将耳朵眼睛按回去,勉强固定住,然后在孙宇身上翻找了一阵,拿出一包迷药,才掀开车帘跳了出去。 刚走到马车旁的冯天奇皱了下眉头道,“顾公子,我师弟怎么了?” 秦政微微笑道,“我只是和孙少侠打了个赌,看看你这个师兄关不关心他。” 冯天奇失笑道,“我这个师弟就是这样,都快成年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 秦政点头道,“看来你平时很费心。” 冯天奇笑道,“自己的师弟,总要多宠着点。” 秦政忽然嘆道,“想不到冯少侠居然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冯天奇微微皱眉道,“顾公子这是何意?” 秦政板起脸道,“冯少侠还要继续骗我吗?你到底想将我带到何处?” 冯天奇脸色一变,片刻后笑道,“原来你知道了。” “知道的不算太晚。” 冯天奇笑道,“本想瞒着你,让你这一路上安心过几天日子,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在下只好动粗了,只是顾公子皮肉娇嫩,可不要喊疼才好。” 秦政后退两步,转身就跑。 冯天奇脚尖一点,凌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秦政的面前,笑道,“下次记住,逃跑的时候不要讲太多废话,估计你也没有下次了。” 秦政抿起嘴角,忽然抬手一扬。风中一阵粉末飞向冯天奇。 冯天奇暗道不好,刚想屏气,但为时已晚,手中失去了力气,剑掉在了地上,他摇晃了几下倒在地上。 秦政笑了笑道,“你们自己的迷药果然有保证。” 秦政回到车厢踢了踢娃娃脸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娃娃脸睁开眼睛,有些不满道,“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秦政用糙叶擦了擦手上的迷药,道,“把他们两个捆起来。” 娃娃脸点了点绿色的光芒,道,“你在哪儿抓的流萤?” 秦政将萤火虫赶出车厢,道,“白天在路上看到的,顺手抓了点,把他们捆起来,我还有话要问他们。” 娃娃脸墨摸了下自己手上已经腐烂的伤口,忍着不适,爬起来将孙宇和冯天奇捆在了一起,他得尽快找个大夫了,否则这手就不用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的主角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变成了反派……23333如果这章有不懂的地方,有关于具体的反击计划的叙述及解释下一章会有,么么哒~ 第41章 被埋起来 秦政绕着被困成粽子的冯天奇二人走了一圈,抬头看向娃娃脸道,“你想不想报仇?” 娃娃脸吹着手背道,“想啊。” 秦政点点头道,“那好,你现在可以把他们的武功废了。” 娃娃脸愣了愣道,“可是当初是你让他们废了我的武功的。” 秦政似笑非笑道,“你现在要打我?” 娃娃脸撇了撇嘴,道,“我去废他们武功。” 武功这种东西,分为内力和外招,外招真的练得登峰造极可以掩盖住内力的缺点,但这样花的时间和精力很多,所吃的苦也很多,所以正常的江湖人会同时修习内力,而所谓内力就是储存在丹田中的一种能量,不是洪荒之力,是类似于核能之类的东西。 所以废掉武功得先从内力下手,娃娃脸捡起地上的剑,在冯天奇的丹田处割了几下,又在手腕脚腕挑了几下,然后冯天奇的内力渐渐开始散失,可以参考核能泄露,只不过结果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周围的小糙在慢慢枯萎。 秦政看着枯萎的小糙,有些惊奇道,“为何你的武功被废时,没有这种反应?” 娃娃脸脸色微红,瞪着秦政道,“每个人的内力高低都不一样。” 秦政瞭然地点点头,原来是娃娃脸太弱。 冯天奇是被疼醒的,一睁开眼就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流失,他挣扎了一下,愤怒地瞪着面前的秦政,喝道,“你要做什么。”
第46页 秦政盘腿坐在地上,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腐烂,回想起那个腐尸的话,也许他需要找点血液了。秦政看向冯天奇,不打算和他废话,直接说道,“说吧,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绑架我的。” 冯天奇转头看向孙宇,发现孙宇的嘴里一直在流口水,眼神迷离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俨然已经痴傻。冯天奇一时怒气上涌,目眦尽裂地瞪着秦政道,“你对我师弟作了什么?” 秦政笑了下道,“冯少侠武功好,孙少侠也不错,我和娃娃脸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好想点对策,而冯少侠城府颇深,攻心这种事我们也只好对孙少侠做。” 孙宇年纪小心性幼稚,若是恐吓差不多能吓到,从孙宇那里拿来迷药后,正好可以用来对付冯天奇,只不过冯天奇武功不错,迷药暗算必须保证一击必中,否则只能等待束手就擒,所以秦政的方法不错,但运气也占了一半,若是刚才的风向不对,迷药不起作用,那么就前功尽弃了。 冯天奇嘴角抖了半天,心知大势已去,闭眼道,“你杀了我们吧。” 秦政笑道,“我为何要杀你们?” 冯天奇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秦政继续说道,“我很尊重每一条生命,特别是有价值的生命最应该被尊重。腿和嘴都长在你们师兄弟二人身上,是去找家医馆还是永远留在这里,就看冯少侠自己的决定了。” 冯天奇冷笑道,“你会放我们走?” 秦政嘆道,“为何不信我呢?我是个守法的良民,从来不伤人。” 娃娃脸嗤笑一声,是啊,你都是指使别人去伤人。 冯天奇看了看身旁痴傻的孙宇,沉默许久咬咬牙道,“实话不妨告诉你,我们和那个娃娃脸一样,都是收钱办事,不知道幕后的买家是谁,他给了我们一大笔定金,要我们在那个破庙劫一个娃娃脸和年轻人,把娃娃脸做掉,然后冒充你的恩人,带着你去闵州。” 秦政微微皱眉,看向娃娃脸道,“你在破庙停留的事情有谁知道?” 娃娃脸愣了下道,“路线和地图都是那个给我钱的人送我的,我只负责在京城城门口把你带走,路途中住宿的地方都是那个人提供的。”说到这里,娃娃脸也知道自己被那个神秘人算计了。 冯天奇觉得十分郁闷,若不是接了这个买卖,他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他有些愤怒道,“那个人为何如此多次一举?” 秦政沉默片刻道,“层层遮掩,更换劫匪,无非是想掩饰他的身份,也为了更方便运送我。我若是真的相信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怕现在会乖乖配合你往闵州去,而一路上所有的救援,也会配合着你们躲过去。” 娃娃脸气的满脸通红道,“原来我就是一个被利用的靶子。” 秦政微微抿起嘴唇道,“未必,都说狡兔三窟,那个人也不遑多让,说不定‘接替’冯少侠的人也很快就来了。” 冯天奇闭口不言,半晌后开口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秦政笑道,“冯少侠请便,娃娃脸,去帮冯少侠松绑。” 娃娃脸不满地嘟囔一声,把冯天奇二人的绳子解开。 秦政站起身回到马车上,掀开车帘回头道,“娃娃脸,过来驾车,去最近的县里。” 娃娃脸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解开拴马的绳子,正好他也想尽快找家医馆。娃娃脸挥鞭驾走马车道,“斩糙不除根,你就不怕他们会报复你?” 秦政捂着腐烂的手臂,淡淡地笑道,“他们如今又能如何?” 冯天奇的确不能如何,他废了半天劲才将身上的伤口止住血,然后慢慢安抚孙宇。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马蹄声,飞奔而来,扬起一阵灰土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马上坐着一名极为儒雅俊秀的青年,他低头看着伤痕累累的冯天奇,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和你们一起的人呢?” 冯天奇心中一惊,他一路上的行踪都很隐秘,怎么会被人注意到,想起秦政方才的话,他不由得怀疑眼前的青年是幕后之人派来“接替”他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名青年一定会杀了他灭口,正如他要杀了娃娃脸一般。 顾明哲心中有些不耐烦,他一路找过来几天没有休息好了,白天的时候在一个山谷里遇到一只摔死的倒霉鬼,才探听到秦政往这边来了,看着倒霉鬼给画出来的画像也正是被眼前二人绑走的。 冯天奇勉强笑道,“在下只是和家弟不小心遇到了强盗,并没有其他同行的人。” 顾明哲神色微冷,道,“说实话,不然我吃了你们。” 一直吐口水的孙宇听到“吃”这个字,一下子有了反应,抱着冯天奇嚷嚷道,“妖怪啊!妖怪啊!” 冯天奇拍着孙宇的后背,长嘆一声道,“我们师兄弟已经这个样子了,阁下就不必赶尽杀绝了。那人往那个方向逃走了,阁下现在去追还来得及,我和师弟已经守口如瓶,找个山村隐居起来。” 顾明哲才懒得管他们要干什么,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立刻拍马离开。 坐在马车里的秦政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好了,他似乎能闻到娃娃脸身上散发的血香,控制不住自己想扑出去,只好咬紧牙关,用力撞击着车厢。 娃娃脸听到动静后,停住马车道,“你怎么了?” 秦政深吸一口气,道,“你将马解开,骑马立刻去弄点血。” 娃娃脸有些不解,但听出秦政的急切,立刻将马车解开,把车停在树下,犹豫半晌将一匹马挥剑斩杀,然后翻身上了另一匹马,快速离去。 秦政闻到马血的味道,立刻失去了理智,扑了出去,喝了几口血后才平静下来。他望着娃娃脸离开的方向,突然发现现在的状况更加糟糕了——娃娃脸逃跑了,而且把唯一的一匹马骑走了。 秦政看着四周的荒野,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该怎么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人声由远及近传来。 秦政看了看自己没有复原的身体,果断地倒下屏息。 片刻后两个男人背着篓子走过来,其中一个人蹲下检查了一下秦政的身体,嘆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居然死在了这个鬼地方,尸体都烂了。” 另一个高个子道,“你看他旁边的马似乎刚死不久。” 矮个子转头看了一眼,道,“古怪古怪,我们把他埋起来吧。” 高个子挠了挠脑袋道,“我们不是来盗墓的吗?” 矮个子回头瞪了他一眼,神神叨叨地说道,“干我们这行的最应该尊重的就是这些尸体,小心他在你下墓的时候报复你。” 高个子无语地耸肩道,“我去挖个坑埋了他,总行了吧?”也就矮个子这么迷信,别人下墓的时候早就把墓里的尸体磋磨坏了,也没见哪具尸体会蹦起来,其实他们在干这行的时候,就已经摒弃良心和敬畏了。
第47页 秦政抽空眯开一条fèng,看了他们一眼,这种情况……好尴尬啊,如果他起来打声招呼会不会吓到他们呢? 第42章 重逢 两个人都是挖坟掘墓的好手,不多时一个一人来高、一臂深的坑就挖出来了,他们把秦政抬过去发现脑袋和小腿不兼容。 矮个子挠挠脑袋道,“这坑应该是正好的啊。” 高个子看了看坑,又看了看矮个子,道,“对于你来说是正好的。” “唉,再挖点吧。”两人又把秦政抬到旁边,开始挖坑,这回让高个子躺进去试了试尺寸。 秦政趁二人背对他时,悄悄爬起来,走到旁边高高的糙丛中躲着。 矮个子看尺寸合适,就回头找秦政的尸体,发现身后空无一物。 一阵冷风吹过,矮个子哆哆嗦嗦道,“尸……尸体呢?” 高个子从坑里爬出来,看了看空地,吞了吞口水,举着铁锹高声喊道,“什么妖魔鬼怪,老子不怕你,有本事你出来啊!老子下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 矮个子后退两步,靠着高个子,挥舞着胳膊喊道,“就是,殭尸你听过吗?能跑能跳的,我们耍它跟遛狗似的,你别躲在背后伤人,有本事出来啊。” 秦政摸着露出骨头的下巴,这俩人还挺兴奋,估计自己出去打个招呼他们会更兴奋,难道是他们想把这段离奇的经历讲给子子孙孙,最后弄个什么挖坟杂记赚大钱?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赚钱,秦政真是对他们万分佩服。 秦政从不仇富,更何况这两个人如今还是他的子民,看到子民安居乐业他也很高兴,想了想秦政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服,站起身缓缓走出去。 高个子看到秦政后,两眼一翻,倒在了后面的坑里。 矮个子稍微好一点,但也站不稳了,片刻后他突然噗通跪在地上,重重地磕着脑袋道,“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一般计较,有啥心愿没了的赶紧了了,然后早点上路吧,一会儿孟婆汤该凉了。” 秦政沉默半晌道,“我以为你们的胆子很大,所以才出来的。”那些分分钟下墓,打粽子的时候还能谈恋爱的果然是虚幻的,真正的盗墓贼都是这么猥琐,就算有闲暇谈恋爱,谁跟他们谈啊。 矮个子不敢抬头,看着秦政的鞋尖道,“我们胆子很小,您看我长得这么瘦小,就知道身体里装不下大胆。” 秦政低头道,“挖人祖坟,胆子不小了,大的都能上天了。” 矮个子急忙摇头道,“上不去上不去。” 秦政轻笑一声道,“谦虚了,上个西天绰绰有余。” “……”矮个子十分嫉妒昏过去的高个子。 秦政看了看四周道,“离这里最近的村庄县城需要多久能到?” 矮个子连忙回道,“走个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到。” 秦政微微皱眉道,“往哪个方向走?” 矮个子挺起身子,指了一下左边道,“一直往前走有一条官道,沿着官道往南走就是了……您去那儿做什么?” 秦政没有回答他,而是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夜路走多了总能碰到鬼的,这世上总不至于连份苦工都没有吧?” 矮个子愣了半晌,伏在地上道,“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干这种勾当了,请您放过我们一回。” 秦政微微点头,捡起地上矮个子的水壶,装了点马血后向矮个子指的方向走去,偷偷挖坟掘墓的人不多,却也不少,秦政能做的只是对遇到的提点一下,至于以后的路那就得看他们自己走了,但因果循环报应不慡,若是不懂得及时收手,只怕早晚会自食苦果。 夜里走路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特别是在没有路的荒郊野岭,很容易失去方向,秦政不知道第几次走回这棵油松下,彻底抓狂了。 秦政深吸一口气,喝了口血冷静一下,然后靠着油松闭目休息,等到明天天亮再赶路。 不知是野外风大,还是秦政的身体复原的快,他觉得身上很冷,一直有风在往耳朵里灌。 秦政微微皱眉,揉了揉耳朵,指尖突然碰到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他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洁白光滑的脚。 秦政神色不变地站起来,后退两步,看到一个白衣人披头散发地挂在油松枝干上,身体随着风来回摆动,就像是风铃一样。 秦政若有所思地看着它,这八成是个吊死鬼。 吊死鬼很安静,就那样静静地吊在油松上飘荡,荡了许久后,它突然掉了下来,正正好好砸在秦政的怀里。 秦政看着怀里面若桃李的女鬼,即便是死后她这一双媚眼也勾的人心痒,但秦政却不解风情地把她推开。 女鬼掩面轻笑道,“想不到公子还是个柳下惠。” 秦政看着她道,“不敢当,我只是尊老。” 没有一个女人喜欢听到老字,哪怕她已经是个鬼。女鬼咬着银牙道,“难道奴家不好看吗?” 秦政打量着女鬼道,“我也挺好看的。” 女鬼微微张开嘴,呆呆地看着秦政,半晌后才回过神来,笑道,“公子的确俊美,正因如此奴家才想和公子共赴云雨,哪怕只有一夜露水姻缘也足够了。”说到这里她用袖子掩面而泣,身体微动时楚楚动人。 秦政看都不看一眼,摇头道,“我当真没有这个心思。” “……敬酒不吃。”女鬼放下袖子,一双柳叶弯眉扬起道,“那你就永远留在这棵树下吧。”说完她就消失了身影。 秦政警惕地看着四周,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不过当他又一次回到油松下,他突然明白了女鬼的意思,原来女鬼设了迷障将他困在这里,也就是鬼打墙。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青年骑着慢慢行走的马往这边赶来,接近油松时,他忽然身体一栽,从马上掉了下来。 秦政突然扑了过去,想要接住青年,但青年单薄的身子却穿透他的胳膊,最终掉到了地上。 秦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半蹲下唤道,“先生,顾先生……” 顾明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已经被石头划破的手,扶着马背,翻身上去,但已经疲惫不堪的马踉跄了一下,倒在了地上,连带着顾明哲也被甩出去很远。 “顾先生!”秦政紧张地跑到顾明哲的身前。 “你不必白费力气了,”女鬼突然出现,看着秦政冷笑道,“不妨告诉你,我这鬼打墙就是将墙里的世界和墙外的世界隔离开,你在墙里看得到他,他在墙外却不知道你就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入v,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正版,作者君会努力多多的更新,么么哒~明天停更一天存稿。 v前又来植入新文广告: 古耽预收文:一个宰相被雷噼成了敌国将军的大宝剑,喜欢这个的大家可以戳作者专栏,名字很显眼《我成了敌国将军的宝剑》。
第48页 现耽还有个预收文:概括了一下是徒孙撩师祖被反压的故事,具体可以戳文案,名字更显眼《徒孙总想撩我》 (作者君起名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捂脸]) 第四十三章 顾明哲这一下摔得挺惨, 趴在地上大半天也没动弹, 地上还沾了不少的血迹。 秦政围着顾明哲急得团团转, 但却连衣角都碰不到一下, 他愤怒地瞪向女鬼,质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鬼掩面笑道, “奴家不想做什么, 只是想和公子能赴一场巫山云雨。奴家到是不着急,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耗,可是公子不着急吗?看你的样子似乎很担心地上的那个人。” 秦政不再去看她, 当务之急是顾明哲的伤势, 他趴在顾明哲旁边仔细观察,虽然碰不到但观察一下还是可以的。 “唔……”顾明哲呻-吟一声, 慢慢睁开眼睛, 扶着地坐起来, 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马,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顾明哲跌跌撞撞地走到马前,瘫坐在旁边,摸着马的鬃毛,嘆道, “你载了我一路, 好好歇歇吧。可惜我要找的人却依然没有影子,为何我总是迟上一步呢?”每一次好不容易有了小皇帝的消息,却总是在会错过, 即便这一路上他几乎不眠不休地追赶。 秦政坐在顾明哲身旁,看着他憔悴的脸,心中有些难受,道,“先生何必这般为我奔波?”他会为了朋友上刀山,但却不希望朋友为了他下火海。 顾明哲自然听不到秦政的话,他解开马鞍上的水带,喝了一小口就把水带盖上,伏在马身休息片刻。 秦政挪到顾明哲旁边,放轻了呼吸,即便知道顾明哲听不到,但也下意识地担心自己会打扰顾明哲休息。 片刻后,顾明哲忽然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往秦政地方向看了一眼。 秦政呼吸一窒,试探地问道,“先生?” 顾明哲微微抿起嘴角,伸出手往秦政的方向挥了一下,穿透了秦政的身体。他微微皱眉道,“你是何人?” 秦政有些惊讶道,“先生能感觉到我?”说完顾明哲也没反应,他不由得摇头苦笑,早就应该知道没有结果的。 顾明哲沉默许久道,“这位兄台,我看不到你,但是刮过来的风被你挡住了,所以我知道你就在我旁边。” 秦政惊喜地看着顾明哲,这么说的话女鬼只是将自己单独隔离开,却并未将世界分割成两个空间,也许所谓的墙也不过是一层膜,将自己包起来的膜,而与自己无关的事物却不会受到影响,比如说流动的空气。 顾明哲继续说道,“你若是能听到我的话却不能说话,就……吹一下我的头发吧。”说着他捻起一缕发丝。 秦政趴在顾明哲旁边,用力地吹着那缕发丝。 顾明哲看着突然飞起来的发丝,点头道,“这位兄台,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你看到一个奇怪的人,或者一辆马车从这里经过吗?如果看到请帮我指个方向,他往哪里走,你就往哪个方向吹头发吧。” 秦政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只能看着顾明哲不说话。 顾明哲有些失望地放下头发,喃喃自语道,“没有看到么……” 秦政有些焦躁,开始不断对顾明哲吹气。 顾明哲看着自己突然疯狂起来的头发,和时不时扫过脸颊的热浪,微微后仰一下,道,“这位兄台,你不必如此愧疚,我自己再找找就好。” 秦政气的差点晕过去,于是更加疯狂地对顾明哲吹气。 顾明哲在热浪中凌乱,也不知道这个看不见的鬼漱没漱口。 女鬼在旁边看的高兴,冷嘲热讽道,“咫尺天涯的滋味如何?” 秦政歇了一会儿,看向女鬼淡淡地说道,“别有乐趣。” 女鬼的脸色刷地冷了下来,道,“那就好好乐吧。” 秦政嘆了口气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女鬼也懒的装笑了,“我已经说过了。” 秦政微微抿了下嘴角道,“男女有别,非礼勿碰,我本不该触碰如你这般穿的如此单薄的女子。” 女鬼挑眉道,“我不介意。” 秦政点点头道,“那就好” “更何况周公之礼也是礼……”女鬼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政抓住了脖子。 秦政紧紧掐着她的脖子道,“把你这邪术撤了。” 女鬼的脸色更加不好,想不到她居然会栽在这么个东西手里。她把着秦政的手道,“你掐不死我。”说完女鬼的脸色就更加不好了,甚至渐渐开始泛起死灰。 秦政有些讶异道,“不是我干的。” 女鬼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我知道。”她挣扎着转过头,只见顾明哲正拿着一把剑对着油松树根戳来戳去。 莫非女鬼的弱点就在油松?秦政放开女鬼的脖子,速度飞快地闪身到了树根旁,从怀里拿出两块石头,笑道,“我碰不到树,但是火可以吧。” 女鬼阴沉着脸瞪着秦政,片刻后忽然狞笑了一声道,“好,那我就成全你。” 女鬼一拂袖身影消失在原地,树根处噗的一下冒出来一阵白烟,随后顾明哲突然跪在了地上,而白烟消失无踪。 秦政急忙跑过去,扶住顾明哲,紧张地问道,“顾先生,可有大碍?” 顾明哲身体微微一僵,激动地抓着秦政的手道,“陛下?” “是我。”秦政回握住他的手。 顾明哲放松下来,数十日积累的疲惫一下子涌上来,他身子一软,倒在秦政的怀里,喘着长气道,“臣方才看到地上有一个装着血的水壶,便猜测陛下可能在这里,甚至很有可能是方才对我乱吹气的鬼,只不过臣看不到陛下的身影,想必陛下是着了哪个拦路鬼的道。” 秦政点头道,“不错,是一个女鬼。先生,你的眼睛怎么了?” 顾明哲的目光完全没有焦距,他笑了下道,“拦路鬼之所以拦路,是因为它们无法离开尸体被埋的地方,所以想抓过往的人做替身,但若是它们的尸体被伤到,那就再也投不了胎了。臣方才伤到了它埋身的地方,所以它放了尸毒,若是换做常人只怕此刻已经投胎去了,但臣只是暂时失明,吃点糯米养养就好了。” 秦政松了口气道,“先生,我们去附近找点糯米吧。” “好。”顾明哲顿了下道,“陛下,你能帮我把马鞍拿下来吗?这马短时间内已经载不了人了,不如放了它。” 秦政笑了笑道,“好。” 但不久后,秦政就开始后悔自己答应的那么慡快,因为路面坑坑洼洼,而顾明哲又看不到,所以得让他背着。 秦政走了一会儿,就站着歇一会儿。 顾明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擦了擦口水道,“陛下,到地方了吗?” 秦政脸色微红,道,“看风景。”总不能说自己累的不行,怎么说顾明哲也是为了他才变成这样。
第49页 顾明哲点点头,脑袋一歪落在秦政的肩膀上,开始继续睡觉。 秦政的脖子被顾明哲呼出来的气,弄的痒痒的,他歪了歪脖子道,“先生,你可以暂时不要呼吸吗?” 顾明哲郁闷道,“话本里都说这个时候,被背着的人要弄出点动静证明自己没死,这样背他的人才不会一直问你死没死。” 秦政有些无奈道,“就算我不问,也知道你已经死了。” “……”顾明哲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不再喘气了。 这样一来秦政觉得自己仿佛扛了一袋水泥,为了尽快解脱,他加快了步伐。 樑县是个很繁华的地方,这里位处交通集点,南来的北往的都要经过这里,每天的人员流动量大,秦政二人出现在这里也不显得突兀,虽然不会受到黑户排查,但眼下却有一件更严重的事。 秦政拉着顾明哲的胳膊道,“先生,你身上有钱吗?” 顾明哲在腰间摸了摸,将一个荷包拿出来道,“一路上奔波,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了。” 秦政打开荷包,拿出两个铜板,苦笑道,“勉强裹腹。” 顾明哲有些尴尬道,“这樑县繁华,人也更加精明,若是我们上门乞讨,只怕会被打出来。” 秦政嘆了口气道,“总得先解决燃眉之急啊。” 秦政忽然想起来一句诗——贫贱夫妻百事哀。他顿了下看着顾明哲道,“我有一计,但要委屈先生了。” 顾明哲摇头道,“无妨。” 秦政把顾明哲拉到角落,解开了他的发带,然后勉强绑了个女子的发型,又将顾明哲的两条袖子扯下来,围在了脖子上,然后用手指搓了搓他的脸,看着顾明哲仿佛涂了点劣质胭脂的红脸,憋笑道,“先生稍后万万不可开口说话。” 顾明哲纳闷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自己被秦政弄成了什么鬼样子。 秦政满意地拉着顾明哲去了一家正在招伙计的酒楼,拦住门口的店小二道,“请问掌柜在吗?” 小二打量了几眼,发觉此人虽然落魄,但气度非凡,他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有些人看起来是白嫩包子,但也有可能是白蛇团起来伪装的。 小二笑道,“您里边请,掌柜在三楼对帐呢,需要我带路吗?” 秦政看着门口的楼梯,笑道,“多谢小哥,我自己走就可以。” 楼梯难走,秦政干脆把顾明哲抱起来,额角冒着汗上了三楼。 顾明哲抱着秦政的脖子,紧张地小声道,“其实您可以用背的。” “不要说话。”秦政深吸一口气,把顾明哲发放下来。 掌柜放下手里的帐本,打量了一会儿道,“你是何人?” 秦政拉着顾明哲,笑道,“我叫顾秦,这是我的内人。我们夫妻遭了贼,身上的银子没了,见掌柜这里招伙计,所以想在掌柜这儿做事,最起码先把我娘子身上的病医好了。” 听到“娘子”两个字,顾明哲哆嗦了一下,这落在掌柜眼中就是犯病了。 掌柜摸着鬍鬚,沉默半晌道,“我这里不招病残。” 秦政连忙笑道,“是我来做工。” 掌柜有些惊讶道,“你倒是对你娘子情深意重。”贫贱家的夫妻,有些人都是脏活累活让妻子干。 秦政摸着顾明哲的脸,深情地说道,“这是我唯一能给她的了。” 顾明哲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秦政赶紧半抱住他。 掌柜嘆道,“在我们樑县一般是不会招外来的人的,一来担心你们身份不明,二来也是为了避免你们随时会离开耽误手里的活,不过看你娘子的病如此严重,罢了,招什么样的都是招,但我有一个前提,你要把活做好了,否则我这里也断不会容你的。” “多谢掌柜。”秦政顿了下道,“掌柜我可以先预先拿一个月的工钱吗?我娘子已经三天没有吃药了。” 掌柜有些犹豫,这些外来人万一拿了钱就跑路怎么办?这也是他们不愿意找外来人做伙计的原因之一。 秦政可怜巴巴地望着掌柜。 掌柜嘆了口气道,“我只能给你一半的工钱。” “多谢掌柜!” 秦政拿着热乎的工钱买了点糯米,求后厨给煮了,然后一点一点餵给顾明哲。 顾明哲脸色微红道,“多谢陛下,” 秦政吹了吹勺子里的糯米粥道,“我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最倒霉的皇帝。” 顾明哲喝了一勺粥,笑道,“不,您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最仁义的皇帝。” 秦政嘆了口气道,“我有预感,我可能会创造帝王史上很多个第一。” “嗯?” “第一个尸变的皇帝,第一个被绑架的皇帝,第一个不仅要管活人的事还要为死人操心的皇帝……”秦政越说越觉得憋屈。 “……”顾明哲赶紧转移话题道,“陛下,您真的打算在这儿做工吗?” 秦政微微抿了下嘴角,郁闷道,“先生,这么多身份里,你是不是忘了其实我是个在位的皇帝?” “……”怎么又绕回来了? 秦政把粥碗放到一边道,“想必朝中已经派人来找我了吧。” 顾明哲点头道,“不错,听说是派了左右卫,每一个郡县都有,陛下是想找他们吗?” “嗯,”秦政道,“找到他们,把掌柜的钱还了。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顾明哲摇头道,“有的在城门口冒充守门的士兵,有的冒充商贩,更有的冒充乞丐,都是为了低调的找您,不知道哪个是。” 秦政嘴角微抽道,“他们低调的很成功。” 左右卫低调,只好换秦政高调,他将脸洗一洗,把残存不多的伪装去一去,露出一张很显眼的脸,剩下的就等是左右卫的人先到,还是刺客绑匪先到,当然在等的期间他还要去端茶送水当小二。 酒楼给伙计们提供住所,平时酒楼里其他伙计的家属也会来看望顾明哲,有的时候还会带点儿点心什么的,顾明哲装哑巴不用说话,只要张嘴吃就行了,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娘,拿着针线活,一边fèng着衣服一边说道,“顾家娘子,你这运气可真好啊,你看你相公啥活都不让你干。” 顾明哲脸色微红,其实他的眼睛好的差不多了,但做戏做到底,所以一直在床上躺着。 大娘看着“害羞”的顾明哲,笑道,“你可得早点儿给你相公生个一儿半女,要不这么俊俏的相公可不知道要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刚进屋的秦政被绊了一下,他提着一包红枣,摸着顾明哲的额头道,“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顾明哲为微微点头。 秦政把手里的红枣放到顾明哲怀里,道,“听人说红枣补身,我给你买了点。”
第50页 大娘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笑道,“我就不耽误你们小两口了。” 秦政抓了一把红枣,放到大娘的针线簸箕里,笑道,“多谢大娘陪阿哲解闷。” 大娘笑了笑道,“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行,大娘明天做点发糕给你们拿来。” “多谢大娘了。” 等大娘离开后,顾明哲拿着红枣,道,“陛下,红枣是补血的。” 秦政嘆道,“这是最便宜的零食了。” 顾明哲脸色微红道,“其实臣不吃零食也是可以的。” “吃吧吃吧,反正你闲着无聊,”秦政顿了一下,打趣道,“这点零食我还是给娘子买得起的。” “……”顾明哲拿起来的红枣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秦政淡淡地笑道,“其实就这么过日子也挺好的。”每天回家后,知道有一个人在屋子里点了一盏灯等着自己,自己在路上买点物美价廉的小吃给他,不管那个人是什么身份,都让人对生活充满了满足。 顾明哲把红枣塞到嘴里,点点头。 秦政看着顾明哲道,“等日后我们开一个小茶馆吧。” 顾明哲笑道,“好。” 秦政看着顾明哲夕阳余晖中的脸,心中一悸,手不自觉地摸上了他的脸,但刚要触碰时忽然回过神,方向一变拿了一个红枣。 秦政吃了个红枣道,“我们吃饭吧。”他刚才一定是饿糊涂了,否则怎么会想要摸一个男人呢? 顾明哲不用下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小肚子渐渐凸起,把大娘乐坏了,以为“顾家娘子”有了身孕。在顾明哲的身材彻底走形之前,左右卫的人终于找上来了。 来人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第一眼看上去让人心生畏惧,进屋后还没等秦政反映过来,就跪在了地上,然后双手呈上一块腰牌。 秦政拿起腰牌扔给顾明哲,顾明哲检查了一下,点头道,“的确是左右卫的人。” 顾明哲看了看汉子,小声对秦政说道,“这位壮士乔装成什么人才能不做到鹤立鸡群?” 汉子的耳力不弱,立刻回道,“屠夫!” 秦政被这突然的一声吼吓得后退两步,勉强笑道,“你给掌柜二两银子,等回京后朕再给你,切记不要泄露朕的身份,找个其他的藉口。” 汉子抱拳吼道,“是,臣的荣幸!请陛下随臣移驾到臣的府邸,让臣为您接风洗尘。” 秦政有些惊讶,屠夫还有府邸? 见到那一间小破屋后,秦臻的惊讶瞬间消除了,好吧,也算个府邸。 汉子卖了两壶好酒,亲自下厨作了不少的荤菜,包括顾明哲心心念念的血肠,菜色虽然不丰盛精緻,但味道不错,只不过汉子身份太低,不能陪同秦政一起吃。 秦政不喜欢吃太多肉,所以没动两口,一直看着顾明哲在那里狼吞虎咽。 秦政笑道,“你倒不挑食,是御膳房做的好吃,还是他做的好吃?” 顾明哲咽下嘴里的食物道,“一个是国色牡丹,一个是怡人丁香,各有所长,都是不错的东西。” 秦政笑道,“在你眼里何物是不好吃的?” 顾明哲想了想道,“墙皮。” “……”秦政想起几个月前在林长风家里,自己让他吃墙皮的事,他突然发现顾明哲貌似很记仇。 秦政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明哲道,“先生,你是不是有一个小本子,上面记了很多帐?” 顾明哲(⊙o⊙):“……”他怎么知道的? 看顾明哲的表情,秦政一阵无语,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还真有。 顾明哲正欲说话,忽然觉得整间屋子都在晃,他的身体歪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秦政愣了下,刚想站起来扶他,忽然发觉自己也有些头晕,晕倒前他看到汉子拿了两捆绳子走进来,大爷的,又被算计了。 这次运送秦政的是一个箱子,不知道顾明哲和秦政是什么关系,汉子把顾明哲也塞到了一个箱子里,然后拿着腰牌,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樑县。 箱子上有透气的眼,中途汉子给他们有餵了点粥,保证饿不死。 秦政喝了几口粥后,看着汉子道,“你是左右卫里的jian细?” 汉子看了看他道,“各为其主。” 终于不是收钱办事了,秦政暗道,想必接下来应该去见幕后主使了,可惜他不会武功,见到幕后主使,岂不是任人宰割? 汉子见秦政喝完粥后,就把他重新塞回了箱子。 顾明哲用脑袋撞了撞箱子,道,“陛下,你快睡觉。”回答他的是汉子的敲击。 秦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按照顾明哲的说法去办,但越想睡反而越睡不着,他睁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才闭上眼睛。 又过去了很久,秦政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容。他挣了几下,居然挣开了绳子,然后抬起手掌,朝着箱盖用力一拍,锁死的箱盖被拍的四分五裂。 秦政缓缓站起来,一掌击向正在赶车的汉子。 汉子听到动静急忙拉住马车,身体一歪躲过了这一掌。 汉子跳下车,握着拳头道,“你会武功!” 秦政没有回答他,而是一个翻身,跳出了箱子,落在汉子面前,速度飞快地挥着拳头。 汉子左闪右闪,一个大回身,从马车底抽出一把刀。 秦政虽然没睁开眼睛,但却很神奇地跳到马车上,拿出了顾明哲那把防身用的剑,和汉子对打起来。 顾明哲不会武功,用的剑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剑,顶多用来撑场面,片刻后就被汉子的刀砍断了。秦政身若蛟龙,持着一把断剑,继续和汉子缠斗。 汉子的身上受了不少的伤,显然对这突发的状况有些着急,于是开始不要命的打起来,用尽全力挡开秦政的攻击,一把厚刀对着秦政的肩膀砍了下去。 秦政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刀锋从他头上划过。他左手捡起地上的半截剑身,右手拿着断剑挡下厚刀,几招后突然左手一扬,半截剑身she了出去,没入汉子的心窝。 “你……”明明主人说你不会武功的啊,汉子瞪圆了眼睛,慢慢倒在了地上,显然死不瞑目。 秦政在地上晃荡了一会儿,直直地奔向顾明哲的箱子,僵立了半晌,突然一掌噼开了箱子。 顾明哲被掌力直接打飞了。秦政脚尖一点,越过马车,落在顾明哲面前,举着手里的断剑,似乎还要继续打。 顾明哲急忙抓着秦政的衣服,唤道,“陛下醒醒……” 秦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手里的断剑,有些发懵。 顾明哲捂着腰笑道,“陛下方才如若天神一般大杀四方。” 秦政抿了抿嘴角道,“我不会武功。” 顾明哲点头道,“臣知道,可是陛下每次梦游时却丝毫不逊色于当世高手。武功不是突然就会有的,臣不知陛下以前是否伤过头部,所以失去了这一段的记忆,在梦游状态下却又能激发。”
第51页 秦政愣了下,也有些怀疑小皇帝可能本身就是个高手,而他在穿到这里是没有接收这一段的记忆,可是如果小皇帝当真是一个高手,又怎么会活的那么憋屈呢?秦政突然发现也许前朝后宫甚至整个盛国的水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隐藏在下面的暗流不知凡几。 神秘的幕后主使,还有隐藏起来的武功……秦政皱起了眉头,到底是什么人让小皇帝如此忌惮,不仅要每天装疯卖傻隐藏自己的能力,最后怀着如此高的武功还会被害死,这个人和绑架他的幕后主使有没有关系呢?这个人和这个幕后主使到底是太后的人,还是亲王的人,还是两者皆不是? 顾明哲摆了摆手道,“陛下,怎么了?” 秦政看向顾明哲,有些疲倦道,“只是觉得京城这潭水太浑罢了。” 顾明哲沉默许久道,“陛下,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皇权之上还有一种权利?” 秦政微微皱眉道,“请先生详说。” 顾明哲道,“这也只是臣的猜测,本打算回京之后在细细和陛下商量的。自北衙禁军创建以来,一直都是有皇帝亲自掌控的,人员选择也是经过千挑万选,您手里的禁军是先帝留下来的,但您刚登基不久,禁军一直在太后手里,可禁军直接听从皇帝调遣,即便是太后也没办法指使他们,只能供着。” 秦政点头道,“继续。” 顾明哲继续说道,“陛下在中秋之夜被掳走,与北衙禁军的守卫不当脱不了干系,但能如此不动风声地将您掳走,只怕禁军不是守卫不当,而是直接帮幕后之人掳走您,能让整个禁军倒戈的一定不是威逼利诱,所以禁军不是叛变,而是遵从能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命令。” 秦政道,“我自从登基以来,从未接触过禁军,但看《史鑑》和其他书的记载,禁军绝对是最忠诚的一支军队。” 顾明哲点头道,“先帝驾崩时,臣就在宫中教导陛下读书,当时臣心中觉得先帝的死因很是蹊跷。明明前一阵子还活蹦乱跳,似乎在筹备一件大事,但有一天突然传来病重的消息,过了不久先帝就驾崩了。” 秦政心头一跳道,“你知道先……我父皇在筹备何事吗?” 顾明哲有些纳闷地看向秦政道,“臣以为陛下会知道,毕竟您才是先皇的太子,臣知道的这些事也只是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秦政有些无奈,小皇帝留给他的记忆,仅供认个人,了解点儿历史及部分个人经历,这种关键性的事情小皇帝根本没留下来。 秦政仰头看着白云道,“我以为把遮眼的浮云驱散就可以看到青天,却不曾想青天之上还有天。” 顾明哲看着秦政道,“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秦政回头看向他道,“你是想让我先置身局外?” 顾明哲点头道,“也许离得远了,反而能看清更多东西。” 秦政忽然笑了笑道,“先生说过不会帮我朝堂之事。” 顾明哲摇头道,“这已经超出了朝堂。” 秦政似笑非笑道,“算是吧。” 顾明哲低下头道,“陛下,回京路途遥远,变故时时会发生,更何况就连左右卫都混入了jian细,我们不知道到底何人才不是敌人,当务之急是要有自保能力,您虽身负武功,但却在清醒时用不出来,臣认识一个人,让他指点指点您如何?” “唉,”秦政嘆了口气道,“我担心一直不回京城,会出什么乱子。” 顾明哲小声嘟囔道,“陛下在京城里也没做什么啊。” “……”有些话虽然是实话,但真的要说的这么直白吗? 秦政长嘆一声,道,“我们去拜访高人吧。”让朝中那群人自己玩去吧,正好给林长风一个表现的机会,一个好的谋臣绝对不应该等着君主为他时时事事做决定,更何况如果真有一个能完全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人,那么一日不除,他一日寝食难安啊,他都成那人的傀儡了,还怎么做个好皇帝? 朝中短时间内没有了皇帝,只要处理得当,未必会出什么大事,更何况是个半傀儡皇帝,国家大部分的运行靠的是三省六部,否则摊上个不管事的皇帝早就亡国八百回了,现在皇帝一不在,两个尚书令就是最高领导,而盛国如今的右尚书令就是谢宏,不老实的小皇帝不在,他们倒还真没太过紧张,只不过为了防止一些老臣亲王搞事情,所以要尽快把秦政找回来。 于是秦政可悲的发现,自己在和不在,好像盛国并没有什么影响。 顾明哲坐在马上安慰道,“如今的盛国并不完美,还有很多百姓饿肚子,陛下日后可以让他们不再饿肚子。” 秦政笑着点点头,皇帝没用,国家短时间内没有变动,长时间会慢慢腐化,皇帝有用,却可以让国家在短时间内更上一层楼。 只有一匹马,所以两个人只好共乘,而秦政不会骑马,只好让顾明哲来。 顾明哲拉着缰绳道,“陛下坐稳了吗?” “嗯。”秦政搂住顾明哲的腰,顺便按了按他的小肚子。 顾明哲身体一僵,挥鞭,轻喝,“驾。” 飞扬的墨发打在秦政的脸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儿矮,如果比顾明哲高上一头就不会这样了。 二人从汉子的尸体上拿了银两,一路上倒也不必花费时间去弄盘缠。连续走了五日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山脚。 顾明哲将缰绳拴在树上,仰望着这座高山道,“臣说的那人就在这里,他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但他的眼力和脑子里功法的数量,却称得上是天下第一。” 秦政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道,“上山吧。” 山路崎岖,二人花了好长时间才来到山腰的一间竹屋。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旁边有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在绣花。 顾明哲拉着秦政走到老头面前,从脖子上拿下一个飞刀形的挂坠,道,“家父说有困难,可以来找您。” 老头睁开眼睛,定眼看了顾明哲半晌,道,“你和你父亲长得真像,我还以为他来了。” 那个“家父”就是他自己,长得当然像了,顾明哲将手里的挂坠递给他。 老头摩挲着挂坠道,“二十年前你父亲救我一命,我答应帮他做一件事,只要力所能及,你就提吧。” 顾明哲拉过来秦政道,“我这位朋友把以前学过的武功都忘记了,请前辈帮帮忙。” 老头看着秦政,半晌后说道,“你这心可真大。” 秦政嘴角微抽道,“晚辈的脑子受了点伤。” 老头点头道,“看出来了。” “……” 老头转头看向顾明哲道,“我只帮一个忙,你确定要让我帮他?” 顾明哲点了点头。 一直在绣花的老婆子放下手里的针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顾明哲道,“你们俩啥关系?”
第52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对正版的支持,么么哒~ 备註:(防止大家忘记)关于皇帝会武功,在他第一次梦游时就提过一笔,后面的梦游也提过几次。 第四十四章 老婆婆的目光着实逼人, 顾明哲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道, “患, 患难之交。” 老婆婆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政一眼, 道, “我知道了。” 这种目光……秦政的眼皮跳了一下, 笑道,“我觉得您可能多知道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老婆婆嗔怪道,“那你可得早点知道了, 要不就晚了。” “……” 旁边的老头干咳一声道, “不用管她,她这个人喜欢做媒, 这山上几乎不来人, 要憋疯了。”居然连两个男子都不放过。 老婆婆脸一耷拉, 将手里的布甩到老头的脸上,转身进了屋。 老头也不生气,将布拿起来叠了叠道,“你们既然找上我,想必脑袋上的伤治不好, 所以从我不打算採取医治的方式, 最重要的是……我不会治病。” 秦政笑道,“那前辈的想法是?” 老头指着旁边的大石头道,“坐。武功这种东西如果你真的学的很好, 即便是脑子忘记了招式,但身体依然记得,前提是你的内力没有全部消失。” 顾明哲点头道,“他偶尔梦游,梦游的时候依然能打架。” 老头点点头道,“那就好办多了,我不知道你学的是哪家的内力外招,所以不能重新带你再学一遍,只能刺激刺激,让你的身体将学过的东西重新找回来,但这个过程又一定风险,很有可能刺激过度,导致你内力错乱伤及筋脉。” 顾明哲微微皱眉道,“前辈,没有其他办法吗?” 老头笑道,“这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要收穫就要承担起失败的风险。不过我这里有一部调理内力的功法,一般的内力功法都不会和它冲突。” 秦政道,“前辈可是要有条件?” 老头赞许地笑道,“不错,帮你找回武功是我的承诺,但这部额外给你的功法需要你来交换,其实交换条件很简单。” 秦政沉默片刻道,“前辈请讲。” “杀了我。”老头顿了一下,看着二人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让我这个人从这世上消失就可以。” 秦政想了想,笑道,“前辈可是想颐养天年了?” 老头点头笑道,“这世上有很多人要杀我,因为我看穿了他们功法的秘密,还有很多人要巴结我,因为我脑子里储存着各种功法,我年纪这么大了,可经不住这时不时地惊吓。” 顾明哲有些疑惑道,“这个地方还有人能找上来?”他也是凭着交情才知道老头在这儿的。 老头嘆道,“我一日不死,无论躲到哪里,他们早晚都找的上来,你们之前已经来过几批人了。” 秦政笑道,“这个条件不成问题,而且晚辈一定会守口如瓶。” 老头站起身道,“好,我去为你制定一份计划,我们从今日就开始为你找回武功。” 最好的刺激就是对战,老头给秦政安排了一上午的对战,刺激外招恢复,下午就让他做苦力,搬石头砍树,刺激内力的恢复,晚上让他调节内力,修习那本功法。 上午对战的对象自然就是老头,别看他年纪一大把,但身体不是一般的好,特别是在打人的时候,拿着根树枝,刷刷刷地抽起秦政来毫不手软。 秦政不知道第多少次躺在地上的后,欲哭无泪道,“前辈,晚辈才刚上山。” 老头板着脸道,“所以你要尽快适应。”说着他举起树枝就抽向秦政。 秦政快速滚到一边,捡起自己的小树枝爬起来,和老头对打。 老头上抽下抽道,“专心点,我用的是最简单的外招。” 秦政又被抽了一下,有些着急道,“您可以不要说话吗?” “自己不专心,还怪我说话影响你,我说你就不能不听吗?”老头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 顾明哲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皱着眉头看着伤痕累累的秦政,一脸凝重地不说话。 老婆婆坐在他旁边,笑道,“怎么?担心了?” 顾明哲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幸亏我不学武功。” “……”老婆婆不死心道,“难道你的心不会十分焦灼难耐,停停跳跳?为那个小伙子难过?” 顾明哲点头道,“难过,不过幸好不是打在我身上。”顾明哲又不傻,自然知道老婆婆在乱牵线。 “……” 老头听到那边的动静,对秦政说道,“一会儿上完药去砍一棵树。” 秦政紧紧地抿着嘴角,继续拆招。 老头不满道,“我和你说话呢。” 秦政闪身躲过攻击道,“你不是让我不要听你说话分心吗?” 老头沉着脸道,“我没说过。” “……” 老头用力抽在秦政的腿上,将他抽到在地后,把手里的树枝扔到一边,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没有实力说话,即便你说的话是对的,那么也是错的。忍字头上一把刀,如果你实力不够还忍不住想出头,那就等着被别人砍死吧。” 秦政扶着地坐起来,擦了擦脸道,“多谢前辈教诲。” 老头点了点头道,“让小顾给你上上药,吃个午饭就去砍树,今天下午必须砍回来一刻松树,晚上还得用它烧火做饭呢。” “……晚辈知道了。” 顾明哲带着秦政回到他们住的小屋,把带血的外衣脱下,有些心疼地看着秦政身上的伤痕,道,“可还受得住?” 秦政疼的眼泪都要出来,咬牙道,“无碍,路是我自己选的,开弓没有回头箭。” 顾明哲拿出伤药,小心地给秦政处理伤口,见秦政身体颤抖,想了想道,“臣给你唱个歌谣吧。” 秦政闷声道,“嗯。” 顾明哲的嗓音清亮,哼唱起歌谣来很有吸引人的魅力,一遍《山鬼》勾勒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女神,秦政倒真的觉得身上的痛觉渐渐消失了。 顾明哲帮秦政弄好后背的伤口后,道,“您的手也受了伤,其他伤口也让臣处理吧。” 秦政疲惫地靠着旁边的桌子,点了点头。 顾明哲俯身开始处理前面的伤口,哼唱着《蒹葭》,脑袋在秦政的下巴来回动,发髻蹭的秦政痒痒的。 秦政忍了忍没有说话,盯着眼前的脑袋发呆,感受有些发凉的之间在温热的身上游荡,疼痛忽略后就有些尴尬,他别过脑袋看向其他地方,听着传入耳中的《蒹葭》,心跳的有些加快。 顾明哲用布将秦政的伤口包好后,抬头看向秦政道,“您不会发烧了吧?”说着他抬手摸了摸秦政的额头。
第53页 秦政的脸更红了,他他他该不会真的弯了吧? 第四十五章 秦政推开顾明哲的手, 擦了下鼻子, 看向门口道, “我们去吃饭吧。”说完不等顾明哲反应, 就起身穿好衣服往外走。 顾明哲有心担忧地看着秦政的背影,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伤的这么严重吗? 老头嘴上严厉, 但吃过午饭后还是给了秦政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然后才让他去砍树。顾明哲有些不放心秦政的身体状况,也跟着过去了。 顾明哲盯着秦政一下一下砍着树,嘆道, “砍树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 秦政有些感动地回头看向顾明哲, 笑道,“先生要来帮忙吗?” 顾明哲脸色一变道, “幸好陛下现在不是人。” “……” 砍树就是在给树砍头, 其实也是一种技术活, 首先得找对地方,然后得不断砍一个位置,要是眼睛歪或者手哆嗦,那么只是在给树纹身而不是砍头。秦政给这棵半抱大的树纹了不少身后,终于纹出了一个比较深的痕迹, 然后努力控制自己的手, 向一个位置砍。 顾明哲靠着石头睡了一觉,看到夕阳下的秦政终于有了成果,他高兴地说道, “陛下,您要成功了。” 秦政已经麻木的胳膊机械地砍着树,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再砍几下就差不多了。”树身的斧痕已经很深了。 顾明哲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走到秦政旁边,轻轻推了一下树身,大树嘭地一下倒在地上。 拿着斧头正要往下砍的秦政:“……” 顾明哲看向秦政道,“陛下,其实树砍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推倒的,如果您将它全部砍完,它可能向您倒。” “……”为何不早说? 接下来最困难的环节,就是把这棵树运回去,这次顾明哲伸手帮忙了,两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树拉回去,连晚饭都没吃几口,就纷纷躺回床上不动弹了。 当天夜里,秦政梦游后就化身高手,把老头给揍了一顿,然后晃晃悠悠回到自己的小屋睡觉。 第二天老头面色铁青地看着吃早饭的秦政,阴恻恻地笑道,“昨天睡得好吗?” 秦政一头雾水地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前辈,您的胳膊怎么青了?” 老头撸起的袖子下,胳膊上青青紫紫,他看了秦政半晌,笑道,“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武功恢复后的样子。” 之后的一上午,老头开始单方面地对秦政进行摧残,如果说昨天他还估计秦政的颜面,那么今天就开始专门挑脸打了。 打完后,老头笑道,“下午把昨天运回来的树再运回去,然后把树旁边的大石头堆全都搬回来,小顾不许帮忙。” “……”秦政觉得自己似乎什么地方得罪老头了,可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入夜后秦政在梦游时,似乎提高了智商,没有跑到老头屋里挑架,而是把自己搬回来的石头堆,全都搬到了老头的门口,把门口堵得死死的,还不甘心地要去找其他的大石头,幸好被起夜的顾明哲看见。 顾明哲悄悄把梦游状态的秦政拉回屋子,次日早晨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您近日梦游时的情绪似乎平静了许多,以前都是砸东西打人的。” 秦政有些惊讶道,“我又梦游了?我记得我昨天梦到自己在找水喝,不过梦中有意识地控制了一下,没有砸东西,在翻找时也是将东西轻拿轻放,看来控制一下是有效果的。” 顾明哲点头道,“的确是轻拿轻放,您昨天夜里把石头堆满前辈的门口,前辈一整夜都没有发现异动。” “……” 顾明哲嘆了口气道,“估计您是想喝血了,今天臣给您找点血,夜里再看顾一下。” 秦政郁闷地点点头道,“多谢先生。” 这时,只听屋外一声怒吼,紧接着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声音,但吃早饭时老头却什么话也没说。 秦政心里有些不踏实,他放下碗筷,殷勤地笑道,“前辈,您的门坏了吗?要不晚辈给您修上吧?” 老头看向秦政,阴森森地笑道,“门没了就没了,凉快,一会儿你把你那屋的门拆了,和小顾也凉快凉快。” “……” 老婆婆怼了怼顾明哲的胳膊,小声道,“这俩人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管管那个小伙子。” 顾明哲尴尬地笑道,“梦游是他自己控制不了的,晚辈尽量看着点。” 老婆婆点了点头道,“那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他点,他一动就按住他。” 顾明哲有些犹豫道,“这于礼不合吧?”他敢保证,如果他把梦游状态的小皇帝按下去,小皇帝的拳头就会对着他揍下去。 老婆婆眨着眼睛,笑道,“那就让它变得合礼啊,我看那个小伙子长得也挺俊的……” 顾明哲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婆婆,虽说他对女子的兴趣不大,可对男子的兴趣更不大,最关键的是他和小皇帝?当个一起相互扶持的朋友还行,如果做夫妻,呃,不敢想小皇帝屈居人下的样子,也许小皇帝会先把他揍得半死吧,出于愧疚可能会愿意在下面,当然这是在小皇帝有良心而他没半身不遂的前提下。 老婆婆虽然压低了声音,但秦政这两天的内力恢复了一些,自然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小心思一下子就被扯了出来。 秦政看向呆呆的顾明哲,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这两天他在闲暇之余再三地想了几遍,他也不知从何时起就有了那样的心思,或许是每逢梦游醒在异界,惊慌之中总有一人陪伴自己,或许是流落他乡时,会有一人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四处寻找,又或许是朝夕相对时,顾明哲的贴心与宽让。 他知道断袖这条路不好走,但也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这条路的前方未知,他不知道是不是死路,可已经动了心,那么不管怎样他都要尝试走上一回,若尽头是柳暗花明,自然极好,若是粉身碎骨的悬崖,他也认命。 秦政唯一担心的就是顾明哲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直男,真正的直男是无论如何都掰不弯的,他们对于断袖是生理厌恶,若是心理厌恶可以改变,但生理厌恶却是娘胎里带的,正如闻到海鲜的腥气就想吐,但可以通过烹饪让他喜欢,可如果闻到海鲜就过敏,这要如何才能改变? 顾明哲察觉到秦政的目光,转头看向他。 秦政笑了一下,忽然想起《牡丹亭》里的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即便顾明哲是直男,他也不会后悔走进这条死路。 顾明哲被秦政笑得有些不自在,他觉得秦政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碗血,难道真的馋坏了?他匆匆吃了几口饭,就赶紧出去找血了。 秦政想通了心结,心情极好的多吃了一碗饭,结果老头多揍了他一刻钟。
第54页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的更新时间:晚上八点半到十一点半之间(因为是现写,所以时间不敢固定) 第四十六章 秦政每天都和老头处于互相伤害的状态, 连续持续了两个月, 虽说痛苦是痛苦了点, 但成效还是不错的, 现在清醒时打架的水准已经提高不少了。 有一天吃晚饭时,老婆婆交给顾明哲两套衣服, 道, “昨个儿下雪了, 正好这两套棉衣刚赶出来,你和小秦一人一套。” 顾明哲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两个月来叨扰了。” 老婆婆笑道, “没事, 要不我们两个老头子老婆子也无聊。” 正说着话,老头扛着一个血人走进来, 道, “小顾过来, 给他包扎。” 顾明哲呼吸一窒,赶紧拿着药箱跑过去,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老头把秦政放到床上,道, “他的武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却只是花架子,遇到了危险连用都想不起来用,所以我就把他扔狼窝里了。” 秦政虚弱地喘着气道, “前辈事先没有和我说。” 老头冷着脸道,“刺客来杀你还会提前通知你吗?白教你这么多天,看到狼崽子连刀都不敢下。” 秦政呻-吟了一下,道,“你没有给我刀。” 老头脸上浮现一丝尴尬道,“后来不是给你找了吗?再说了,没有刀你还没有内力吗?” 老婆婆阴沉着脸道,“你一开始不会忘记给小秦刀了吧?” 老头眨着眼睛道,“我只是想让他试一下用内力。” 老婆婆冷哼一声道,“你每次不停地眨眼睛都是在说谎。” 老头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摆摆手道,“小顾给他包扎吧,这两天休息。” 幸好秦政是尸变者,伤势恢复的很快,否则就这个出血量都能要命。 老头自己也觉得十分愧疚,于是等秦政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扔给他一本自己新默写出来的剑谱,道,“我看你与人对打已经不错了,但不懂得如何主动出招,这剑谱拿去练吧。” “多谢前辈。”秦政跟着老头学习了这么久,眼力自然提高了不少,一眼就看出这本剑谱绝非凡品,心里很开心,反正他又死不了,用半条命换个剑谱也算值了。 老头继续说道,“其实我这儿有一个大锤子的秘籍,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的,唉,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耍帅,殊不知那些丑陋的武器用出来威力更大。” 秦政有些无奈道,“前辈,丑陋的武器固然好,但拿起来也不方便啊。”他总不能袒胸露背地天天扛着个大锤子上街吧? 老头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大锤子的确不方便,对了,你还没有剑吧?山下两里外有一个镇子,镇上有一个铁匠铺,你去让他给你打一把,顺便买点儿炭回来。” “好。” 老头别看住的地方穷,但身上的钱却不少,秦政拿着五十两银子,手都有点儿颤抖了,这可是十几万块钱啊,老头随随便便就甩出来让自己花,而老头儿那儿还有更多的银子,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有个土豪。 顾明哲有些理解秦政的想法,皇帝深居简出,平时小私库里的银子也基本上碰不到,在民间穷过之后再看到这么多钱,就突然发现……穷怕了。 秦政将银子认认真真地揣进怀里,和顾明哲收拾一个小包袱就下山了。山下只有一个铁匠铺子,镇上人少,铁匠铺子平时也很少打东西,秦政有些怀疑铁匠的能力。 人高马大的铁匠瞥了穷酸的秦政一眼,从一个破柜子里拿出两本书,把其中一本扔给秦政道,“选个剑的款式。” 秦政翻开书,发现里面的剑真是各种各样,还有摺叠的、双剑拼装……他挑的眼花缭乱,最后选择了一个最普通的款式,好看没有用,最关键的是要实用。 铁匠点点头道,“选花纹。”说着把另一本书扔给秦政。 秦政笑道,“不必了,老闆给我用好材料就好。”钱毕竟不是自己的,能省则省。 铁匠看了秦政半晌道,“你倒是朴实,好,我给你用好材料,三天后来取吧,四十五两银子,你砍价我砍你。” “……”秦政把怀里还没捂热乎的银子拿出去,真贵,怪不得老头给自己这么多钱,如果算上花纹的话也差不多五十两了。 冬天的炭也不便宜,秦政买了一两银子的炭,看看将暗的天色,回山的路需要太长时间,他决定先找一家客栈住下。 顾明哲拿着小包袱,小声道,“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秦政微微点头道,“我也感觉到了,不必理。”说着他的脚步变得有些虚浮,丝毫不像练过武功的人。 秦政不知道跟踪之人是贼还其他什么人,为了以防万一,只开了一间二楼的客房。 半夜的时候,窗户被轻轻推开,一个黑色的身影翻了进来,悄悄靠近秦政的床。 闭着眼睛的秦政忽然跳起来,一掌噼向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秦政会突然发难,微微失神一阵便受了半掌,急忙一个仰身躲过剩下结结实实的半掌。 秦政右腿一扫,已经受伤的那人没来得及躲开,直接被扫在了地上。 秦政抓住他的手腕,翻过去压在那人的后背,左脚踩住那人的右小腿,道,“你是何人?” 那人的眼睛转了转道,“江湖救急,借点黄白之物。” “贼?”顾明哲点亮油灯,看着那人道,“你手上的绳子是想困一箱银子回去吗?” 秦政神色一冷,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那人突然身体一绷,吐出一口黑血,脑袋一歪失去了气息。 顾明哲微微皱眉道,“他服毒了。” 秦政放开手,踢了踢那人道,“看来那幕后绑架我的人已经找上来了,只是他没想到我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低 顾明哲看着那人的尸体道,“被发现身份立即咬破毒囊,如此训练有素,想必不是专业的杀手就是死士,看来幕后之人真的着急了。” 秦政沉默半晌道,“既然他能找到这个地方,那么前辈的住处也不会隐藏太久,正好我的武功恢复的差不多,我们也该离开了。” 顾明哲点点头,顿了下道,“这尸体怎么办?” 秦政微微皱眉,道,“把装炭的袋子空出来装尸体,此地不宜久留,前辈也该赶快离开。”这炭留着只是累赘 顾明哲嘆了口气道,“可惜了。”一两银子呢。 三天后,智叟柳百生的居所被一场大火烧毁,废墟里有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疑似柳百生的遗骸。上山拜访柳百生的洛河山庄庄主遇到头戴面纱的一男一女,与其缠斗后被男子重伤,任二人逃走。 一条几乎没有人迹的路上,一男一女共乘一匹马,女子有些郁闷地摸了摸脑袋上的发叉道,“陛下,为何要让臣扮作女子?”
第55页 秦政拉着马缰,面不改色道,“掩人耳目。” 顾明哲郁闷地说道,“您要是也扮成女子更掩人耳目。” 秦政沉默片刻道,“两个女子上路不安全。” “……”顾明哲嘆了一口气,努力忽视那股怪异的感觉,道,“我们回宫吗?” 秦政笑了下道,“回,但在那之前得先把后面的苍蝇处理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消息:恭喜玩家秦政获得剑谱一本,获得一流高手的称号,获得随身挂件顾明哲一个 第四十七章 秦政忽然抽出腰上的剑, 反手在后背划了一个圈, 只听叮叮叮几声, 几根银针被挡落在地上。 “拉好缰绳。”秦政翻身跳下马。 五个蒙面人从糙丛里跳出来, 为首者看着秦政道,“只要你束手就擒, 我不会伤你, 更不会伤马上的女子。” 秦政持剑道, “总得让我知道你们为何抓我?” “结果已经註定,何必再问?” 秦政抬剑挡下一根银针,“怕你们抓错人。”话音未落他便来到了五人面前。 一个蒙面人立刻抽出袖剑格挡, 被秦政震得后退了几步, 喊道,“主人有令, 抓不到就杀。” 秦政微微皱眉, 几个闪身挡下一名蒙面人, 长剑刺向蒙面人的心口,突然三根银针she过来,将他的剑击得偏离了几寸,秦政借势一个转身,一剑割破身后偷袭之人的脖颈。 躲在远处she银针的蒙面人见同伴已经死了一个, 也不再想着挽救损失, 而是将she击的对象对准了顾明哲。 顾明哲不会武功,但是直觉很准,提前弯了一下腰, 躲过了一枚银针,他觉得自己坐在马上实在像一个显眼的靶子,于是飞快下了马,拖着地上蒙面人的尸体,跑的远点,然后趴在地上,把尸体压在身上,完美地挡住了一切飞过来的银针。 she击银针的蒙面人手顿了下,他从未见过如此……冷静理智的怂包。 正在与蒙面人交战的秦政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人压在顾明哲的身上,他微微抿了一下嘴角,不再飞来飞去转圈圈,干脆利落地斩断蒙面人的武器,几个漂移将三人逐一击杀,脚尖一点落在最后一名蒙面人的面前,一剑封喉。 秦政提着带血的剑,脸色漆黑地走到顾明哲面前,把他身上的尸体踢走。 顾明哲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笑道,“您打架的身影当真潇洒。” 秦政的脸色好转了一些,道,“下次可以叫我。” 顾明哲有些犹豫道,“我不想拖累您。” 秦政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剑,道,“难道你愿意躲在满是蛆虫的尸体身下?” 顾明哲嘴角微抽道,“还新鲜着呢。” 秦政看向他道,“我更新鲜。” 顾明哲愣了下,有些摸不准秦政的意思,难道是到了传说中每个娃娃必经的叛逆期? 秦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左右不过是一个死透的尸体,自己总不能因为一时的气恼去鞭尸。他将剑收回剑鞘,这四十多两果真没白花,这剑不知什么材质,居然真的削铁如泥。 顾明哲蹲在地上捡起一根银针道,“这是纯银吗?” 秦政看了一眼有些发黑的银针道,“是不是纯银不敢说,但上面淬了毒。” 顾明哲把银针扔到地上,有些不舍地说道,“可惜了,我们身上的钱不多,而且马中了银针倒下了。” 秦政开始琢磨能不能把银针还原回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高中的化学知识,发现对于一个为了躲避数理化选择当语文老师的人来说,其实去赚钱更容易一些。 秦政轻嘆一声道,“还能支撑到哪里?” 顾明哲拿出小荷包数了数道,“要看地方物价的波动而定。” 秦政微微皱眉道,“先进城再说。” “打扰一下,请问这是发生了何事?”一个身着青衣的人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他虽然用布蒙着脸,但笑意还是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顾明哲拉了拉秦政的袖子,有些纳闷地小声道,“为何人人都要蒙面呢?他们以为我们会认识他们吗?” 自认为不聋的青衣人笑容有些僵硬。 秦政微微侧头,在顾明哲耳边小声道,“刺客是为了防止苦主事后报复,他若不是刺客,那就是不太出名的人在假装自己很出名。” “原来如此。”顾明哲有些不适地后退半步,摸了摸被吹得有些发痒的耳朵。 “……”青衣人轻咳一声道,“二位可否告知在下?” 秦政打量了几眼青衣人,自然看出此人武功不高,笑道,“我们夫妻二人遇到了强盗,迫于无奈为了自保才下杀手。” 青衣人嘴角微抽,那个穿女装的说起话来明明是男声,当我傻吗? 秦政继续说道,“若是兄台没有其他事,那我们先走了。” 青衣人笑道,“稍等,二位方才似乎在为盘缠发愁,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你们若是做成了,那么将有四十两银子作为报酬。” 秦政道,“为何找我们?” 青衣人笑道,“因为你的武功不错,而且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前面的城里有人拿着你的画像在到处找你,和我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顾明哲微微皱眉道,“你怎么知道他武功不错?” 青衣人看着满地的尸体道,“大概因为我不瞎。” 秦政想了想道,“你先说说何事。” 青衣人点头道,“前面的城里有一个镖局,镖局里的大小姐在比武招亲,我要你们帮我夺得魁首,赢得佳人。” 秦政看着青衣人的腰间道,“你的随从呢?” 青衣人笑道,“没有随从。” 秦政点了点头道,“那我们的报酬被你放在哪儿了?” 青衣人有些尴尬道,“只要我能抱得佳人,那么镖局里自然出得起钱。” 顾明哲赶紧说道,“不要信他,多少打欠条的人最后都成了大爷。” 秦政微微眯眼道,“你当我傻?” 青衣人沉默片刻,摘下面纱道,“其实我是洛河山庄的少庄主韩天飞。” 秦政拱手笑道,“原来是少庄主,久仰久仰。” 顾明哲有些惊讶地咬耳朵,“您认识?” 秦政摇头小声嘀咕道,“不认识。”但这种套路话说出来总是没错。 韩天飞假装没听到他们的悄悄话,继续说道,“我与表妹杨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如今她要招亲,我自然不会将她让给别人。父亲将我拘在家中,但我趁父亲出门,悄悄逃了出来,可惜武艺不精,如今不便张扬身份去找人帮忙,只好请同样见不得光的你们帮我打擂。” 秦政笑道,“我们都已经见不得光了,又怎么能打擂呢?”
第56页 “可以蒙面,”韩天飞顿了一下笑道,“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你们是,不太出名的人在假装自己很出名。” “……”居然被他听到了,秦政有些尴尬地笑道,“好,但你要打欠条。” “……没问题。”韩天飞有些郁闷,听到洛河山庄,这两个人不应该上赶着帮忙吗?怎么会质疑洛河山庄少庄主的信誉?难道他们刚刚步入江湖? 韩天飞出门时带了点钱,所以找了家客栈,但由于顺安镖局比武招亲,城中汇聚了很多江湖人,所以客栈有些供不应求,最后只定下两间房,林长风一间,剩下一间给秦政二人。 干了一天的路,秦政二人晚上下楼点了两个菜。 小二哆哆嗦嗦地将菜端上来。 秦政看着洒在外面的菜汤道,“你怕什么?” 小二突然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大侠饶命!” 掌柜听到动静,赶紧走过来,四处看了看大堂没有其他人,赔笑道,“大侠息怒,他是新来的,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最近住进很多江湖人,他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所以小伙计有点害怕。” 秦政微微皱眉道,“那些江湖人不出去打架吗?” 掌柜见秦政周身气度和善,嘆了一口气小声道,“他们情绪一激动哪还顾得上其他?”大部分都是一群没文化的大老粗,从小学的是武刀弄剑,哪里学过诗书礼仪? 秦政看着崭新的桌椅道,“砸坏了东西也赔钱了吧” 小二憋了憋嘴道,“碰到有钱的还好,没钱的拿什么赔?” 掌柜瞪了小二一眼,转头笑道,“江湖人一向直率豪慡,身上有一文钱都会赔给我们的。” 秦政倒了一杯茶,往前推了推道,“我不是江湖人,坐下说。这一年来江湖人造成的损失大吗?” 掌柜犹豫了一下才坐下,摸着茶杯道,“勉强餬口,如果损失远远大于盈利,我们这些小本买卖哪里还做得下去?” 秦政点头道,“官府不管吗?” 掌柜嘆道,“官府一向不管江湖人的事……有的时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倒还真希望没有这些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所谓大侠。” 秦政笑道,“没有大侠行侠仗义,万一有恶霸欺负你们怎么办?” 掌柜苦着脸道,“其实我们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宁可有一天担着被恶霸找上的风险,也不希望时不时地蹦出来个大侠喊打喊杀,最起码恶霸可以告官,总有一个官能管他,但官府却管不了江湖人。” 小二紧接着说道,“还有一些大侠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号,去打劫一些有钱的商人,说他们为富不仁,可是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富人能变富也是靠自己拼出来的。” 掌柜解释道,“这个小伙计祖上经商,做的不错,但有一天不知怎么惹了一群江湖人,家里从里就没消停过,产业也受到了影响,最后败落。” 秦政微微点头,拍拍掌柜的肩膀道,“掌柜辛苦了,再过几天比武招亲就结束了。”说完,他端着菜上了楼。 顾明哲端着饭跟在后面。 顾明哲看着恹恹地秦政,想了下道,“您可是为掌柜的话忧愁?” 秦政放下筷子道,“我身为一国之君就是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如今连安居都做不到,又何谈乐业?” 顾明哲嘆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江湖这个扭曲的存在已经成为了附骨之疽,要想根除很难。” “事在人为。”秦政神色淡淡地说道,“我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等天下太平之时,我会再来会一会这个附骨之疽。” 其实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让秦政站在一国之主的角度对这个江湖有了很深的认识,说白了和黑帮团伙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是披了卫道士的皮,说到底绿林糙莽终究是糙莽,和谐的社会从来不需要这种人存在。 毕竟人命应该得到最起码的尊重,有些人该死,但有些人罪不至死。 第四十八章 顺安镖局的比武招亲一共分为三天, 胜利者不仅可以娶到佳人, 也可以继承盛国镖局之首的顺安镖局, 所以早在半个月前城里就聚集了众多新一辈的青年才俊。为了保证比试的公正性, 甚至请来了武林上德高望重的几位前辈。 一大早韩天飞就急匆匆地冲进秦政的房间,喊道, “兄台, 我们得早点去, 要不一会儿就抢不到前排了。” 秦政有些不悦地给顾明哲拉了拉被子,道,“昨天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 韩天飞抬了抬左手的包袱道, “都在里面呢。” 秦政微微点头道, “你先出去,等我们穿好衣服就走。” 韩天飞抱着包袱走了出去, 关上门后他忍不住挠了挠脑袋, 他现在真的是参加事关终身大事的比试吗?为何像找了两个骗子去看戏呢?而且戏票还是他掏的钱。 片刻后秦政二人终于在韩天飞殷切期盼的目光中出来了, 三人不再耽搁,一路运功跑到了城外比试的现场,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然后打开包袱,拿出一堆吃的东西, 铺在地上开始边等开场边吃。 韩天飞抱着小酒壶, 有些不好意思道,“兄台,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 秦政带着半截面具, 看了一眼旁边频频张望的围观群众,道,“提高了你的名气。” 韩天飞嘴角微抽,道,“我戴着面具。” 秦政看他一眼道,“你可以把名字刻在面具上。” 韩天飞有些郁闷道,“那戴面具的意义何在?” 秦政顿了一下道,“你觉得是你的脸比较惹人注目,还是刻了字的面具能惹人注目?” 顾明哲咬着鸡爪子道,“我觉得在脸上刻字最惹人注目。” 秦政眼前一亮,按着手边的剑道,“我帮你。” “其实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低调。”韩天飞抱着小酒壶,坐的离他们远了一些。 秦政把零食往顾明哲那里扒拉扒拉,笑道,“慢慢吃,都是你的。” 韩天飞:“……” 比试未开始之前,青年才俊们开始到处和人聊天,对于他们来说夺魁并不是此行目的,通过比试结识很多厉害的人物,并在擂台上展现自己的武功从而出名,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否则顺安镖局招倒插门女婿,不可能连江湖一流门派都会有人来参加。 但来来往往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将秦政三人忽视了,这让秦政有些失望,来之前他对这个江湖集会还是抱有很大好奇心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大型的聚餐,虽然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在一直吃东西。 日上三竿之时,几位江湖前辈终于姗姗来迟。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没有落座,而是来到了比试台上,拱手笑道,“多谢各位前来参加小女的比武招亲,本来今天老夫邀请了洛河山庄的韩庄主,但韩庄主不久前去拜访智叟时,被恶人重伤,那恶人杀了智叟之后不知逃往何地。”
第57页 杨总镖头此言一出,下面立刻议论纷纷,这年头想杀智叟的人的确不少,但护着智叟的人更不少,所以没有人愿意冒着被整个江湖通缉的风险真的去杀智叟,如今却有一个人冒着大不违做了,而且还将韩庄主打成重伤。 等下面的人议论的差不多,杨总镖头才继续说道,“此恶贼不除,难以平韩庄主及智叟之愤,所以等小女的招亲结束,请各位先不要离开,我们还要商讨一下如何揪出这个恶贼。” 韩天飞失魂落魄地抱着小酒壶,喃喃自语道,“我爹受伤了……” 恶贼秦政顿时有些心虚,他也不是故意打伤韩庄主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武功会那么高,所以下起手来才没有轻重。 顾明哲转头同情地看向秦政,小皇帝怎么刚踏入江湖,就成为了江湖公敌? 韩天飞回过神后,小声道,“说的大义凛然,那个恶贼一定从智叟口中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把智叟灭口,这群人不就是想知道那恶贼藏着掖着的秘密,哪里是为了我……韩庄主出气?” 顾明哲忍不住开口道,“也许那个人不是故意打伤韩庄主的。” 韩天飞讥笑道,“难道他打架的时候突然抽疯了?” 秦政微微皱眉,指尖轻弹,一块小石子打过去,正中韩天飞的脑门。 韩天飞嗷地一声蹦起来,惊慌地四处张望。 秦政嗤笑一声道,“你抽疯了?” 韩天飞低声喊道,“有人打我!” 秦政道,“我一直在看着,没有人打你。” “有人!” 秦政怼了怼顾明哲道,“有人打他吗?” 不明所以的顾明哲摇了摇头。 秦政看向韩天飞道,“果然是你的错觉,你大概是抽疯了。” 韩天飞有些茫然地坐下,有人打他吗?没有人打他吗? 江湖人流动性大,所以每次比试都不会登名造册,直接谁想打谁上台,但这种机会只在第一天有,到了第二天就是昨天的连胜五局者对打。 秦政坐在台下看着上面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研究着他们对打的套路。 过了许久后,秦政起身运起轻功,越过前面的人跳上擂台,看着面前清秀的青年,抬手笑道,“请。” 比试规定只要将对方赶下擂台即可,所以秦政没有带剑上来,毕竟他下起手来不知轻重,在不是生死关头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出剑比较好。 青年见秦政没有武器,于是双手把自己的剑也放到了一边,有些腼腆地笑道,“我不会让你的。” 青年虽然看起来很腼腆,但打起架来简直可以用暴力来形容,可以看得出来平时更注重外招的练习。秦政对上这样注重外招的人,忍不住多过了一阵招。 半晌后青年忽然收手,腼腆地笑道,“我下台。” 杨总镖头微微皱眉道,“您确定?”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杨总镖头一眼,低着头道,“找我陪练是要花钱的,他那么穷。” 杨总镖头呆了一瞬,才回过神道,“您可以把这位小兄弟……请下去的。” 青年脸色微红,看着鞋尖道,“你非得让我说我打不过吗?”说完他一个翻身跃出了擂台,转瞬之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秦政这才惊觉此人内力之高,方才竟是压着内力与他过招。 台下的顾明哲目瞪口呆道,“那个青年是何人?” 韩天飞也呆了呆,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是一位很厉害的前辈,他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学的功夫却可以减少衰老,这次混进比试者估计是杨总镖头请来筛选人的。” 顾明哲看向他道,“如此出名为何会不知道名字?” “他害羞告诉别人,”韩天飞顿了一下道,“他这个人很容易害羞。” 顾明哲点点头道,“那他为何会主动认输?” 韩天飞沉默许久道,“大概因为他害羞,你知道这么多人一直看着他。” 顾明哲突然皱起眉头道,“那你刚才为何不拦住我的同伴,万一他输了呢?” 韩天飞十分尴尬地笑道,“你的同伴长得那么好,说不定前辈一害羞就逃走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去拦住秦政吧? 顾明哲有些生气道,“可是他戴着面具呢。” 韩天飞语无伦次地笑道,“呃……好看的人就算把脸遮住也好看。” “……”就连旁听的群众都觉得韩天飞这个藉口勉强的……十分扯淡。 杨总镖头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多时便回过神来,笑道,“恭喜这位小兄弟,接下来有谁愿意向这位小兄弟挑战?” 和害羞的前辈交过手之后,秦政再和真正的江湖新秀交手,就觉得有些无趣,新人到底还是弱了许多,于是他也不再多做纠缠,几招便把人送下去,是真的送,因为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站在了台下。 武当的道长笑道,“这个小兄弟武功甚高,还能懂得适可而止,是个很不错的后辈。” 杨总镖头笑道,“只是我怎么没听说江湖上最近多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方才前辈没有用尽全力,秦政同样也没有用尽全力,若是真的打起来,他也不知道谁会胜出。 “大概以前是被师父养在山上的吧。” 杨总镖头笑了笑没说话,这个青年戴着面具还有如此高的武功,不知来路,万一心术不正如何是好,他可不会将女儿交到这种人手中。 秦政连续挑战了五个人,便下了擂台,反正继续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回到客栈后,不少人前来拜访秦政,他有些不耐其烦,干脆带着顾明哲出门熘达了,把那些人留给韩天飞应付。 秦政走在大街上,笑道,“听说这城南有一个观音庙,求姻缘很灵验,很多年轻人和老人会去那里求三生缘线,今生永不离弃相约白头,来生转世也可以相遇相爱。” 顾明哲(⊙o⊙):“那是活人才信的。” “……”秦政把一肚子话咽回了腹中,在肠子里转了几圈,化为了怒气。 秦政╰_╯:“我就要去看。” 顾明哲有些委屈地嘀咕道,“去就去嘛,凶什么……果然到了叛逆期的娃娃很奇怪。” 秦政:“……”娃娃是谁? 第四十九章 秦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和顾明哲之间最大的阻碍不是性别问题, 而是年龄代沟, 也许顾明哲一直把他当做小孩子哄, 这个发现让秦政十分不慡,好歹他上辈子也活了三十来年。 而这种不慡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擂台上的对手再也不能享受到秦氏温柔了, 取而代之的是秦政粗暴的招式, 以至于第三个对手鼻青脸肿地被打下台后,迟迟没有第四个人上台。
第58页 台下的韩天飞看的目瞪口呆,片刻后问道, “他怎么了?” 顾明哲嘆了口气道, “人这一生总有那么几天。”叛逆期是避免不了的。 韩天飞愣了愣道,“他是个女子?”听说女子月事来时会很暴躁。 顾明哲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道, “你在想什么?” 韩天飞有些不好意思道, “原来是间歇抽疯, 还是不要把他放出来比较好。” 台上的秦政没了对手后,开始盯着顾明哲看。 “……”顾明哲低下头。默默地往嘴里塞了快糕点,天地良心,都是韩天飞自己瞎猜的,他可什么都没说, 所以别瞪他啊。 秦政在擂台上吹了许久冷风, 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无人上台吗?” 杨总镖头起身笑道,“如果无人上台与小兄弟打, 那就算小兄弟这局胜了。” 秦政笑了笑道,“多谢前辈。”说完他便跳下了擂台。 韩天飞见他回来,犹豫了一下,拉着顾明哲往远处挪了挪。 秦政脸色一冷道,“再挪一寸就去五丈外坐着吧。” 韩天飞眼前一亮道,“我可以挪过去吗?” 秦政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道,“不,我踢你过去。” 韩天飞看了看四周,笑道,“其实这棵树下坐着挺凉快。” 顾明哲忽然将零食抱起来,看着地上道,“虫子也挺多的。” 韩天飞看着地上小指长的毛虫,身体微微一僵,片刻后头上一暗,只见秦政拉着顾明哲起身离去,他连忙站起来,拍拍衣服跟在后面。 秦政忽然回头,笑道,“回去坐着吧,凉快。” 韩天飞不敢再继续跟着,只得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秦政二人潇洒离去。 最后一场比试留下来的十个人都是精英,即便武功没有达到一流水准,但潜力还是很大的,而且会的也是上乘武功。秦政真正的实战经验很少,碰到差距悬殊的可以吊打,但遇到武力相等或稍高的,就略显弱势了,所以有这么好的对手,他自然不会像昨天一样直接把对手打下台。 杨总镖头见秦政隐隐有夺魁的趋势,微微皱起眉头。 秦政将最后一名对手送下台后,转身对几个前辈行了个礼。 杨总镖头淡淡地笑道,“还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秦政笑道,“在下洛河山庄韩天飞,见过杨叔叔。” 杨总镖头脸色一冷,道,“韩天飞也算是我半个侄子,你在愚弄老夫不成?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说着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掷向秦政的脸。 秦政身体一偏,躲过茶杯。 其他几个前辈见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好意思干看热闹,于是帮助杨总镖头围截秦政。几位前辈围攻,让秦政有些吃力,片刻后不知是谁打过来一道内劲,震碎了秦政的面具。 台下众人看着秦政与几位前辈缠斗,立刻站起来拿着武器,准备随时冲上去协助。 韩天飞急忙越过众人跳到擂台上,摘下面具喊道,“几位前辈请住手!” 杨总镖头收手,看到韩天飞后脸色更加不好了,他黑着脸道,“林贤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天飞跪下道,“我与杨希青梅竹马,如今知道她比武招亲,自知武力低微,万不得已出此下策,请这个人来帮忙。请杨叔叔成全!” 杨总镖头沉默许久道,“我的女儿可以嫁给一个武功平平的人,却不能嫁给心思不纯投机取巧的人,你若是真有此心,为何不早来提亲?” 韩天飞攥着拳头道,“我本想过两年就来提亲的。” “她年纪不小了。”说完杨总镖头不再看韩天飞,而是转头看向秦政道,“方才多有得罪。” 秦政笑道,“能与几位前辈过招,是晚辈的荣幸。” 杨总镖头招招手,一个镖师拿来一个钱袋。杨总镖头笑道,“这点儿权当歉礼。” “多谢前辈。”秦政接过钱袋,他自然看出杨总镖头不待见他,这点儿钱只是在打发他,让他不要起其他心思,不过秦政只对顾明哲有其他心思,这个歉礼收的很开心。 秦政低头看向韩天飞,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的工钱是不是泡汤了? 他转头寻找顾明哲的身影,发现台下的人乱闹闹的,完全看不到顾明哲在哪里。 秦政微微皱眉道,“晚辈还有事,先告辞。”说完他不等其他人反应,翻身跳下了擂台,运功来到树下,树下只剩下一堆还没有吃完的零食。 这时旁边的人拍了拍秦政的肩膀道,“有人托我给你一封信。” “多谢。”秦政展开信纸: 宁昌恭候圣驾。 秦政咬着牙将信纸捏碎,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被那幕后之人钻了空子,不过幸好看在顾明哲还有价值,所以暂时不会受到伤害。 秦政脸色漆黑地离开比武招亲的现场,半晌后忽然顿住脚步,冷声道,“滚出来!” 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年轻人,走到秦政面前,跪下道,“糙民参见陛下。” 秦政低头看向他,有些惊讶道,“陆柏?” 陆柏点头笑道,“糙民接到林大人的消息,所以出来找陛下,路过此地被一个朋友硬是拖过来,但糙民此行的目的不便暴露,只能来此稍待片刻,没想到居然看到了陛下。”不过话说回来,皇帝的武功怎么这么高? 秦政微微皱眉道,“朝中近来可好?” 陆柏有些不好意思道,“糙民不懂朝政,不过听家父说自陛下因‘病’罢朝后,局势并不乐观,幸有谢烨大人常常去看望太后,与谢氏周旋。” 秦政嘴角微抽道,“谢烨那个倔驴还懂得周旋?是谁教他的?” 陆柏笑道,“陛下英明,是林大人在背后指使。” 秦政有些惊讶道,“林长风和谢烨厮混到一起了?” 陆柏神色古怪道,“是林大人主动去找谢大人的,现在谢大人似乎已经消除了一些对林大人的偏见。” 秦政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古怪,看来日后他得把林长风和有姿色的朝臣隔离开了,这个攻略速度,他的朝臣岂不是马上就能被林长风祸害遍了?最关键的是都去谈恋爱了,谁能好好地帮他治国了? 陆柏看向秦政道,“陛下,糙民护送您回宫吧。” 秦政紧皱眉头道,“顾先生被抓走了,朕必须先去宁昌一趟。” 陆柏有些不贊同道,“陛下,宁昌偏远地方险恶,接壤蛮国,甚是危险,还是让糙民把您送回宫,然后代您去宁昌吧。” 秦政瞥了他一眼道,“你觉得你打得过朕?” 陆柏微微一怔,他还真打不过。 秦政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你连朕都打不过,又如何救顾先生?不必多说了,宁昌朕是一定要去的,你若是不放心就跟着,不过我们要低调的去。你可会江湖上的易容之术?”
第59页 陆柏挣扎许久,才开口道,“略知一二。不过顾先生不是狐妖吗?” 秦政呆了一瞬,想起自己以前华裔顾明哲是狐妖,派陆柏调查他的身份,不过陆柏的话到是提醒了他,顾明哲本来就不是活人,自己倒也不必太过紧张他的安全而失了分寸,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顾明哲到底被拐到了宁昌的哪个角落。 “陛下,我们回宫吧,狐妖自己能跑出来的。”陆柏有些开心,看来自己劝动皇帝了。 秦政低头看向陆柏,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惜朕如今已经被迷去了心窍。” 陆柏愣了愣道,“他是公的!” 秦政点头道,“朕也是。” “……”陆柏有点反应不过来,片刻后喊道,“公的不应该和公的在一起!” 秦政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嘴角,看向他道,“你打得过朕?” 陆柏哭笑不得道,“陛下,这是世俗和众人难容的问题。” 秦政道,“哪个不容?朕的事还轮不到其他东西指指点点,若是哪个不服,可以来打朕。” 陆柏愣了愣道,“您不打算还手?”难道真的如此喜欢那个公狐妖?喜欢到甚至让皇帝可以放下尊严? 秦政微微眯眼道,“朕不保证那些不服的人少点儿什么。”说着他的目光在陆柏身上扫了一遍。 陆柏被扫到下身时,胯-下一紧,果然不能奢求皇帝有人性。 第五十章 宁昌位处盛国之南, 接壤蛮国, 却不是经济繁华带, 因为蛮国更穷, 不但穷而且如它的名字一样,民风彪悍野蛮, 在秋收之际还会越界跑到盛国打个秋风, 但盛国又不可能浪费大量兵力物力去攻打擅长打仗的蛮国, 最关键的是即便打下来了,那么荒凉的蛮国,不但收不上税收每年还要倒搭钱, 所以蛮国不太过分, 盛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宁昌也算是边境中相对而言比较繁华的地方了,来往的商人不多, 但也不至于到了绝迹的地步。这一天宁昌的客栈里住进来一个商队, 做的是贩卖马匹的生意, 他们从蛮国进货,运到京城一带,此番是在宁昌稍作整顿,但随行的一位老者却因水土不服一病不起。 商队的少爷很是忧愁,老者是他们在来的路上遇到的, 说是来这边找做毛皮生意的儿子, 看他岁数挺大便收留了,如今却病的不能继续往前走,但他们并不是随时到边境都能买到马匹, 与蛮国交易是有固定时间的,一个月也就三天,如果错过了集市那就得等到下一个月了。 老者自己也很愧疚,喝过药后便说道,“这一路多谢您的照顾了,我这身子骨不争气,您先走吧,这里做生意的不算多,接下来我自己找一找就好了。” 少爷微微皱眉道,“这个地方很乱,要不我留下两个人吧。” 老者摆手笑道,“不用了,我那个小厮略通一些拳脚功夫。” 少爷又劝了几遍,见没有效果只好作罢,临走前给老者留了一些盘缠。 小厮带着店小二端着粗糙的米饭走进来,笑道,“那个商队的少爷可真是个好人。” 老者的神色有些疲惫,闭着眼睛地笑道,“年轻人是不错,要是我有闺女就好了。” 店小二把饭菜摆好笑道,“像这种冒着危险做生意的商队大部分都是很仗义的,这一来一回不少的山贼和官府,在这条路上赚钱靠的都是人情,他们赚的也挺多,自然乐的洒些钱去卖人情。” 老者笑了笑,看向店小二道,“小二哥是本地人?” 店小二点头道,“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老者神色忧愁道,“敢问小二哥最近宁昌可停留什么外地人?” 店小二想了想道,“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歇脚的商队,倒还真没听说有一直呆在这儿的。” 老者嘆了口气道,“边州这么大,找起人来真费劲。” 店小二看了看门外小声道,“老爷子,我告诉你,这边州可不太平,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老者有些惊讶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嘆道,“这边州的风气一直不太好,出了这宁昌可就是把脑袋拎着走路了,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谁,脑袋就掉地上了。” 小厮惊讶道,“难道县令刺史都不管吗?” 小二笑道,“两位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 小厮微微皱眉给小二一贯铜板。 店小二犹豫了片刻,收下铜板道,“前两天有一个富商献给刺史好几个美人呢,都是从外地弄来的。” 官商勾结,小厮瞭然地点点头道,“可是你不是说没有外地人停留吗?” 店小二愣了愣,小声嘀咕道,“那几个美人也算停留吗?说不定是怎么弄来的……”还不是贩卖人口。店小二轻嘆一声,笑了笑端着托盘退出去了。 老者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流露出一道年轻的嗓音,“陛下,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找顾先生?” “小厮”坐在桌子前,沉默片刻道,“顾先生是被绑来的,如今没有乔装而来的外地人,那就是本地人参与了绑架,有这么大能力的,不是城中大富就是官府中人,其实相对而言朕更相信是官府中人,毕竟那幕后之人也应当是身居高位,不太可能浪费时间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特地勾搭富商,而这边州某个官员说不定就是他的人。” 陆柏抓了抓头道,“那这幕后之人的手伸的可够长的。”贵圈太乱,他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单纯的江湖。 秦政嘆了口气道,“吃饭吧,吃完饭朕出门打探一下消息。” “是。”陆柏老老实实坐下扒饭,片刻后突然说道,“陛下,您说顾先生有没有可能就在富商献给刺史的那几个美人中?” 秦政拿筷子的手一顿,瞪着陆柏道,“他是男子。” 陆柏用筷子怼着粗糙的米饭,道,“这鬼地方的女人着实彪悍,说不定刺史被憋疯了呢?” 秦政冷着脸道,“你要是说对了,就去给林长风当半年的小厮。”陆柏一向看不上林长风。 “……”陆柏苦着脸,这是迁怒! 话虽这么说,秦政还是决定要去刺史的宅邸探一探,毕竟他们运送人质的方式一向特别。 刺史府的守卫十分森严,可以看得出来刺史得罪了很多人,而且十分怕死,这种人一般都多疑敏感的很,所以秦政不打算扮作下人混进去,而是夜深后直接仗着武艺高强潜入刺史府,但他半晌后意识到自己迷路了,果然武功是无法弥补其他缺陷的。 “娘带你回房睡觉觉。”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子走过去。 秦政从暗处走出来,跟了上去,女眷住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几个美人住的地方。 妇人的步伐不大,但走的却不慢,一路上遇到了好几班巡夜的侍卫。那些侍卫只低头看了小孩儿一眼便继续往前巡夜了,但却苦了跟在后面的秦政得频频躲避,差点把妇人跟丢了。
第60页 不知走了多久,妇人终于停到了一个荒凉院落,院落里连守夜的僕人都没有,里面也是杂糙丛生,看起来妇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应该是某个不受宠的妾室。 小孩儿咬着袖子道,“娘,福宝不想睡觉。” 妇人弯腰把小孩儿的袖子拽出来,笑道,“娘说过你多少次,不要咬袖子,多脏啊。乖,娘带你去睡觉。”说着她牵着小孩儿往前走,却没有进屋子,而是走向一棵大树旁。 眼见着就要撞到大树了,妇人却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往前走,接近大树时她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而小孩子却依然站在树下,与大树仅剩下一寸的距离。 小孩子就地坐下,靠着大树抽泣。 秦政犹豫片刻走过去,看了小孩子片刻,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小孩子看着如同仙人一样的男人,呆了半晌,在鼻涕快要流下来的时候,才吸了一下,怯生生地说道,“这里是我家。” 秦政微微皱眉道,“这里已经荒废许久了,你平时住在这里?”这个小孩子虽然瘦了点,但确确实实是个活人。 小孩儿咬着袖子道,“白天的时候不住这里,晚上的时候我娘会接我过来。” 秦政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包苏糖,给小孩儿摆了一块儿道,“带我去你白天住的地方好吗?” 小孩儿有些害怕不敢接糖,小声道,“我要是走了,我娘会生气的。” 秦政摸了摸他的脑袋,把糖塞进他的手里,笑道,“有叔叔在,叔叔会和你娘讲清楚的。” 小孩儿攥着糖,有些不舍秦政的手掌,咬了咬嘴唇道,“好。” 秦政牵着小孩儿刚走两步,忽然颳起了一阵冷风,身后传来悽厉的女声。 “福宝,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秦政回过身,将小孩儿拉到身后,只见一个舌头垂到胸前的妇人,微微皱眉道,“吊死鬼?” 妇人咯咯咯地笑了半天,眼睛忽然瞪大,直到眼珠要凸出来时,嘴里的舌头猛地伸长,甩向秦政。 秦政抽出剑站短妇人的舌头,然后捂住小孩儿的眼睛抱起他跳上大树。 妇人尖叫一声,痛苦地捂着嘴,全身开始快速腐败,许多的蛆虫掉到了地上并迅速爬上树,而她的舌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 秦政不欲多做纠缠,抱着小孩子运起轻功跳上了房檐,一路飞奔离开此地。 妇人飞快地沿着墙壁爬了上去,在房顶上速度飞快地爬行,追赶秦政,长长的舌头啪啪啪地打在瓦片上。 秦政跑了许久,见妇人没有追上来,才放下小孩子道,“带我去你白天住的地方吧。” 小孩子看着秦政的身后,咬着袖子道,“您要去做什么?” 秦政笑道,“我听说刺史新得了几个美人,里面可能有我的朋友,所以想去看一看。” 小孩儿有些发懵道,“我不认识刺史。” 秦政道,“这里不是你家?” 小孩儿点点头。 “你爹不是刺史?” 小孩儿咬着袖子道,“我爹不叫刺史,我爹叫张仁,我叫福宝。” 刺史不就叫张仁吗?秦政有些无语道,“你爹就是刺史。” 福宝倔强地摇着脑袋,闪着泪光道,“我爹不叫刺史,我爹叫张仁。” “……”小孩儿还挺倔,秦政调整了一下表情道,“我要找你爹的新宠妾。” 福宝这才点头道,“好……” 福宝不走正路,总是在糙丛墙洞间爬来爬去,秦政跟的很是辛苦。 半晌后,秦政一把抓住正往墙洞里爬的福宝,有些无奈道,“你平时就走这种路?” 福宝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被人看到福宝乱跑,爹爹会打福宝,可是福宝想出去玩,财宝就带着福宝爬洞洞。” 秦政被宝来宝去绕的有些懵,下意识说道,“财宝是金元宝?”金元宝成精了? 福宝摇了摇脑袋,“财宝是黑色的猫,金元宝是黄色的狗,金元宝总是欺负福宝,财宝会帮福宝挠金元宝……” 秦政赶紧打断福宝的各种宝,他担心一会儿会蹦出来支付宝。 福宝指着墙洞道,“这个洞洞后面就是那些新来的姨娘住的地方,但是有一个没有馒头的姨娘不住在这里,那个没有馒头的姨娘住的很偏,她对福宝很好。” 秦政愣了愣道,“什么馒头?” 福宝摸着自己的胸,眼睛忽闪忽闪地说道,“藏着馒头的姨娘。” “……”秦政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道,“带我去找没有馒头的姨娘吧。”顾明哲真的被藏在这里? 福宝咬着袖子道,“叔叔为什么不去看有馒头的姨娘?”他不希望那个没有馒头的姨娘见到这个叔叔,他害怕那个姨娘会更加喜欢长得漂亮的叔叔,不喜欢福宝了。 秦政沉默一下道,“我不饿。” 第五十一章 那个没有馒头的姨娘住的地方的确偏僻, 偏僻到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她住在哪里, 也难为福宝平时喜欢到处乱跑所以才会不小心闯进去。 福宝从地上爬起来, 敲了敲门框道, “福宝来了。” 片刻后门被慢慢打开,一个身着粉色轻纱的美人打开门, 她的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 微微张开的双唇表现出一丝惊讶。 秦政有些怀疑自己找错了人, 眼前的美人不是没胸男人,而是个……平胸美女。他轻咳一声道,“敢问阁下可姓顾?”如今他易了容, 自然不能指望顾明哲会主动认出来。 美人的目光越过秦政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拍了拍福宝的脑袋,拉着秦政的袖子走进屋里。 福宝撅了撅嘴, 转身离开了。 这走路的姿势……秦政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看着美人将房门掩好后, 笑道,“先生在这里住得好吗” 顾明哲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摆了摆手。 秦政微微皱眉道,“你被下了哑药?” 顾明哲点了点头。 秦政抿了下嘴角道,“毒药出去以后再解,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顾明哲点了点头, 把桌子上的糕点抓了一把。 秦政嘴角微抽,正欲开口说话,突然看向门口, 冷着脸道,“既然来了,就别躲着了。” 房门猛然被推开,刺史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屋内的二人,身后站了一群官兵。 刺史抬手挥了一下,身后的官兵立刻冲进了屋里。 秦政将顾明哲揽入怀中,一脚踢开冲到面前的官兵。 刺史微微皱了下眉头道,“此人居心叵测私闯官邸,若是无法生擒,即刻就地正法。” “是!”官兵们立刻抽出刀,配合着沖了上去。 官兵们的武功未必多高,但是配合得当,再加上秦政带着顾明哲又不想拔剑,倒也困住了秦政一阵。
第61页 一把刀横噼过来,秦政把顾明哲的头按了下去,又一把刀纵噼过来,秦政拉着顾明哲的胳膊一甩,躲过了这一刀,但顾明哲怀里的糕点渣也被甩了出去,打在了几个官兵的脸上。几个官兵心里一凉,以为自己中了暗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秦政踢到旁边了。 顾明哲紧紧捂着衣服,防止糕点全部飞出去。 见官兵们下了死手,秦政抽出腰间的剑,身影一闪已经来到一个官兵面前刺向他的胳膊,随后几个翻转分别刺破剩下官兵的胳膊和腿,然后搂住顾明哲的腰,一脚将门口的刺史踢飞,运功跳上旁边的树,纵身几跃消失在众人眼前。 刺史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站起来,这两天他放松了府邸的守卫,就是给秦政一个进来的机会,那个人已经猜到了秦政身边有高手护卫,让他万分小心,只是没想到秦政自己就是那个高手,而且武功不低。 一个官兵忍者伤痛跪下道,“大人,是否追捕?” 刺史摆摆手道,“传令下去,封锁城门,在城中挨户排查。” 官兵有些犹豫道,“大人,此举恐怕会造成很多不良的影响。” 刺史看了他一眼,放下手转身离去,若不是步伐缓慢,任谁也看不出他受过重重一脚。 秦政抱着顾明哲一路飞奔到客栈,没有走正门,直接从二楼的窗户跳了进去。 正在地上来回踱步的陆柏顿时一惊,见到秦政易容后的脸才慢慢平复心跳,将目光转向秦政怀里的人,迟疑片刻道,“这位是?” 顾明哲微微挣扎一下,从秦政怀里挣出来。 秦政放开手,有些不悦地看向陆柏道,“顾先生。” “……”陆柏的目光下移片刻,盯着顾明哲平坦的胸部,半晌后才勉强认同这个事实。 秦政指了一下凳子道,“先生坐。陆柏,你会解毒吗?顾先生中了哑药。” 顾明哲把怀里碎碎的糕点放到茶盘里,听到秦政的话后,转头看向陆柏。 陆柏被两个人盯得有点儿紧张,轻咳一声道,“如果是一般的哑药只要三天就可以解除了,当然前提是不会继续吃。” 顾明哲神色有些犹豫,拿起桌子上的糕点渣往嘴里塞。 秦政神色微变,立刻握住顾明哲的手,道,“先生,哑药是否下在糕点中?”他是对顾明哲这个牛逼的属性了解了不少了。 顾明哲把手抽出来,打开不知道几天没有更换的茶水,用指尖沾了些,在桌子上写道,“吃也是三天后解开药性。”吃不吃他都得三天后才能恢复,所以不吃回来太亏了。 “……”秦政嘴角抽了抽,吃吧吃吧,反正吃不吃都是死的,好歹能把这段时间的精神损失费吃回来点。 陆柏有些惊奇,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明知是毒药的情况下,如此坦荡地下咽,到是有些敬佩这个狐妖了。 秦政坐到顾明哲旁边道,“刺史恐怕很快就会查过来,我们要早点离开了。” 陆柏有些迟疑道,“陛下,估计此刻城门已经戒严了。” 秦政点头道,“确是如此,所以你给顾先生易个容,四十岁的就可以。” “是。”陆柏将顾明哲的面具取下来,发现这个狐妖的长相併不妖艷魅惑,反而是让人一眼就产生信任与好感的儒雅,但随即他心中的警铃响起,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明哲,这个狐妖果然有心机,居然懂得一反常态让人猝不及防,若是自己事先不知道他的身份,此刻只怕早已经被他迷惑住。 于是陆柏将顾明哲易容成四十多岁的猥琐大叔,希望能警醒秦政,让皇帝从容貌的诱惑中脱离出来,不要想传说中的商纣一样为了一个狐妖丧国。 第二天一大早陆柏的房间就传出一片哭声,掌柜以为死了人,急匆匆地跑了上去,结果发现真的死了人。 秦政掩面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回少爷,老爷就撒手去了。” 顾明哲跪坐在陆柏的“尸体”前哭得撕心裂肺,小皇帝居然在他的早饭里掺了辣椒。 人死在客栈里,掌柜心里十分不悦,但毕竟逝者为重,他也不好说什么,转头看向顾明哲道,“节哀。” 顾明哲哭到差点断气,整整一碗炒饭啊,他气都没断就吃了下去,吃完才反应过来。 秦政看向掌柜道,“少爷这两年不知怎么疯了,乞讨为生,只是依稀记得老爷,如今他唯一的念想断了,哭的有些伤心,掌柜见谅,我们马上离开,这点钱就当做补偿。” 掌柜没有接钱,嘆了口气道,“我也很过意不去,但我这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和我说吧。” 秦政有些犹豫道,“掌柜可否为我们找一辆马车?我们想把老爷的遗体运回去,钱我们出。” 掌柜点头道,“可以。” 掌柜找来一辆封闭的马车,价钱贵了些,但能隔绝一些尸臭。 秦政把陆柏的遗体背上车,然后拉着顾明哲坐在马车外,挥着鞭子驾着马车驶到城门口,发现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他拦住一个人道,“大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嘆了口气道,“说是追查要犯,暂时封闭城门。” 秦政自然知道所说的要犯就是他们,所以这个城门非出不可。他驾着车行到门口道,“官差大哥,我们家老爷等着出殡呢,您可否通融一下?”说着他拿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官差有些不舍地把目光从银子上移开道,“今天我让你出殡,明天我就得出殡。” 秦政有些犹豫道,“可是老爷的遗体……” 官差板着脸道,“别说是遗体,就是遗体上蛆虫孵化的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正说着,他旁边的官差拿着个苍蝇拍拍死了一只苍蝇。 那个官差吹了下苍蝇拍,笑道,“见笑见笑,严查严查。” “……”秦政无奈只好驾车回到城里,只是客栈别想住了。 “慢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叫住秦政。作者有话要说:  在用别人电脑,不好意思占用太多时间,今天先写这么多,么么哒~ 第五十二章 一个老头几步追上来, 跳上马车, 抓着秦政的肩膀笑道, “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你们家老爷还好吗?” 秦政感受到老头的内力压来,他微微笑道, “就在车里, 您不妨去叙叙旧。” 老头大笑道, “那个老傢伙估计又在睡觉,我就不进去打扰啦,一会儿再和他说, 你们有地方住吗?不如住我那儿。”说着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秦政有些吃痛地皱了一下眉头, 笑道,“多谢。”城门口可不是动手的地方。 秦政按照老头的指路驾驶马车, 在街头巷口转了几圈, 来到一座偏僻到荒凉的宅院, 若不是知道城门出不去,他还以为自己来到了郊区。 马车没有在门口停下来,而是直接从后门驾了进去,刚刚进了院子,老头和秦政就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大打出手, 周围的屋子里也冲出来许多蒙面人。
第62页 陆柏打开车门, 道,“狐……顾先生,您先进车里躲着。”说完他跳了出去, 进了战圈。 老头的武功不弱,再加上周围有这么多蒙面人协助,秦政一时之间有不小的压力,陆柏过来后分担了一些,让秦政能专心和老头对打。 顾明哲知道自己是累赘,立刻转身打算钻进马车,却被突然出现的一把刀拦了下来,他下意识地仰了下头,忽然一片树叶飞了过来,将刀刃打偏。刀锋从他的脸上划过,将还没有落下来的碎发斩断, 秦政站在树枝上持剑挡掉老头的攻击,随后脚尖一点,跃到顾明哲身边,将他塞进了马车,关上车门。 老头追了过来,看出秦政的弱点就是顾明哲,于是时不时地往马车上戳几刀,旁边的蒙面人也跑来对马车比划,将马车桶成了一个个窟窿。 秦政脸色漆黑,不再打算留活口,直接下了死手。 马车里的顾明哲躲过莫名其妙出现的几刀后,干脆趴下,用马车里的被子将自己包裹住,再加上秦政在外面的保护,倒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过安逸后顾明哲渐渐放下心来,导致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等秦政将外面的人解决后,打开车门,发现顾明哲躺在车里一动不动,他心头一跳,一瞬间又忘记了顾明哲是尸变者的事实,急忙将他半抱起来。 一条银丝从顾明哲的嘴里垂到了秦政的衣袖上,顾明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秦政近在咫尺的脸,有些尴尬地抹了把脸,碰到了嘴角的水渍,于是更加尴尬了。 秦政不动声色地将他放下,抓起顾明哲的衣服在袖子上擦了擦。 当陆柏解决掉最后一个蒙面人后,急忙赶到马车前,看到顾狐妖脸色微红地躺在皇帝旁边,而且衣服和头发凌乱。他呆了一瞬,回过神道,“陛下,这恐怕不会是最后一波人,” 顾明哲坐起来道,“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强迫刺史开城门,这样不会造成宁昌城内的百姓发生恐慌。”换做他处如果直接闯城门,势必会伤到无辜,而且造成慌乱,更何况是在接近蛮国的地方,搞不好还会穿出蛮子来袭的谣言,民心不稳则国家动荡。 秦政思量一下也能相通其中关节,点头道,“万不得已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我今夜去刺史府一趟,你们留在这里。”胁迫刺史只能低调进行,否则会造成边州混乱。 秦政深吸一口气,当领导真累,不仅要顾好自身,还要考虑大局,如果他不是盛国的皇帝,就算把刀架在刺史脖子上,压着出城都没问题,可是他是皇帝,首先想的就得是一言一行对国家的运行有什么影响,果真权力越大,束缚就越大。 为了让秦政在夜里好好表现,顾明哲特意让陆柏把秦政打下来的小鸟烤熟,然后用叶子捧到秦政面前。 虽然顾明哲对这次的晚餐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秦政还是吃的很开心。晚上也力气满满地跑到了刺史府。 正在睡觉的刺史身体一腾空,转眼间就被秦政拎到了后院。 刺史裹了裹内衣道,“阁下的功夫不错,居然连我外间守夜的侍卫都没惊动。” “亏了你的小妾呼噜声太大。” 刺史点头道,“我也喜欢她这一点,这让我不会觉得自己旁边躺了个死人。” 秦政一时无语,“深夜造访是想请刺史大人行个方便。” 刺史看了秦政半晌道,“你应该在白天抓我,我的钱在荷包里,而我睡觉的时候不习惯带荷包。” 秦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我不想和你扯皮,今天夜里丑时一刻开城门。” 刺史负手道,“我若是开城门,你是不是就要出去?” “你若是不开城门,我可以用剑架着你出去。” “我开。”刺史顿了下道,“丢官总比丢命好,不过下次请两位神仙斗法的时候,不要牵连我们这些凡人。” 秦政抓着剑道,“何意?” 刺史道,“半年前我接到广王的书信,接下一个男子,等另一个男子找上来,直接把他们扣押,活口留不下就下死手。” 秦政脸色发青道,“你是刺史,他有权利命令你做事?” 刺史淡淡地笑道,“我是领着刺史俸禄的闲人,在边州这里做官,巴结上级是难上加难,搞出政绩是天方夜谭,所以我想离开这里,有这么好的机会巴结京里的人,我为何不做?” 秦政看着他,道,“你何必对我说这些。” 刺史道,“既然你值得王爷这么大手笔对付,背景一定不低,我若是放跑了你,你一定会来报复我。如今我主动招认了这么多事情,也许会有个坦白从宽的处理。” 秦政笑道,“你倒是会见风使舵。” 刺史坦然道,“我又不傻。” “你回去吧,不要耍花样,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把你抓走两次。” 刺史信步往回走,处事不惊的气度让秦政有一丝的好感度,但好感度随即被刺史颤抖的手指全部打消。 第五十三章 丑时一刻一到, 城门口果然被打开, 秦政让陆柏先到城门口看看有无敌人, 自己则在暗处掩护。 陆柏在城门口转悠了一圈, 看门的官兵仿佛是瞎了一样屏蔽了他,任由陆柏在面前翻了几个跟头, 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秦政见没有敌人, 看门的官兵又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于是带着顾明哲骑了一匹马牵了一匹马向门口走去,路过陆柏时,将牵着的马的缰绳扔给了陆柏, 拍马而去。 陆柏立刻接过缰绳, 翻身上马追赶秦政。 看门的两个官兵见没有其他人,才将城门关好, 这大半夜的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秦政三人连夜赶路, 一路上不敢在城中逗留太久, 买好干粮后就不断赶路,只在郊外凑合休息一夜,几天下来三个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离开四季如春的边州后,天气越来越冷,到了某一个地方溪水水面都结了冰, 秦政用内力将冰面打穿。 顾明哲看着水中自己狼狈的倒影, 感嘆道,“这就是行走江湖的结果吗?” 陆柏从小溪里往水袋灌点水,道, “这是一路被追杀的结果。” 顾明哲走到下游,用冰冷的水抹了把脸道,“难道在江湖人不是这个样子吗?” 陆柏有些惊奇地看向顾明哲道,“那他得有多不受待见?”每天不敢停留休息,处处都有敌人,一个帮忙的朋友都没有,连刮鬍子的时间都没有。 陆柏后背一寒,转头看到长满鬍子茬的秦政一脸阴郁地盯着自己,他现在收回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秦政靠着大树慢慢闭上眼睛,片刻后说道,“还有几日到京城?” 陆柏粗粗算了一下道,“如果能换马的话,大概还需要十日。”一路上不断被追杀,他们的马不但受累还受惊,现在已经到了即将力尽的时刻了。
第63页 陆柏看向身旁的顾明哲,有些感嘆道,“如果马能像顾先生一样就好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能吃能睡不见疲态,看看那两匹马瘦的。 顾明哲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其实我也瘦了。” 陆柏看了一眼顾明哲有些肉肉的手,沉默不语。 秦政睁开眼睛道,“下一站换马,早日到京城早点把肉补回来。” 陆柏:“……”有一句大不违的话他不得不说,皇帝是有多瞎啊? 顾明哲擦了擦手,从怀里拿出荷包,数了数里面的钱道,“如果换好一点的马,我们必须计划减少食物的补给,我来计划一下。” 陆柏把水带放到一边道,“如今的食物已经够紧缺了。”陆柏看了一眼顾明哲,好吧,这里不包括顾明哲,他又转头看了一眼秦政,好吧,一直缺少食物的只有他一个人。 秦政被陆柏的目光看的有些愧疚,于是说道,“陆柏的食物不必再减少了,先生,从我们的扣吧。” 顾明哲看着地上划得数字道,“到下一站,我们可以一起买几十个馒头,这样老闆说不定还会打个折,一天一人三个足够了。”说完他又自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陆柏忍不住说道,“虽然是在冬天,但是馒头放久了也会坏掉的。” 顾明哲眼前一亮道,“如果吃坏了肚子,岂不是在一段时间内都没心情吃东西?”这样又剩下一笔开销。 “……”陆柏有些庆幸顾明哲不是定国候府的管家,否则他的月钱一定会被想方设法地剋扣光。 秦政拄着剑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休息好了就继续赶路吧。” 顾明哲慢吞吞地爬上马,往前挪了挪给秦政让出一块地方。 秦政微微皱眉道,“怎么了?” 顾明哲道,“无碍,只是连续骑马,腿有些磨坏了。” 秦政翻身上马道,“一会儿到城里买点药。” 顾明哲摇头道,“现在是省钱的时候,又不是什么大病,忍一忍就好了。” 陆柏将水带在马上挂好后,说道,“我以前也总会这样,所以知道一些野外的糙药。” 秦政转头看向陆柏道,“你如今若是能找出一棵糙,我把晚饭让给你。” “……”这该死的季节! 到了城里后顾明哲发现自己计划的再好也没用,街上连馒头摊都看不到。 秦政拦住一个过往的百姓道,“这城中哪里有卖馒头的地方?” 百姓笑道,“大过年的谁还出来摆摊?你去酒楼看看,估计也不一定开张,今天可是除夕夜啊。” 秦政笑了笑道,“多谢。” 陆柏苦着脸道,“如果杀手也过年就好了。” 顾明哲有些感嘆道,“想不到我们和杀手居然也有同病相怜的时候。” 秦政嘆了口气道,“干粮还剩些,我们省着点吃挺两天。” 值得庆幸的是马市有几家不关张,不过也是漫天要价,陆柏碍于身份一直都没砍过价,还好秦政以前去过市场买菜,砍起价来倒也不弱,但最后还是以高于市价一半的价钱,买了两匹马。 三个人行走在喜气洋洋的大街上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最后不约而同加快了速度,离开了城中,来到属于他们的荒芜野地,找了个山洞养精蓄锐。 陆柏裹了裹衣服道,“好冷,是不是下雪了?” 秦政往火堆里添了点木头道,“下雪不冷化雪冷,估计是起风了。” 正在睡觉的顾明哲忽然说道,“听说颳风的天气在有人家的地方最容易有贼了,在没有人家的地方最容易有鬼了。” 秦政掰了一根树枝,往洞口she去,起身道,“在这里最容易有杀手。” 陆柏忍无可忍地骂道,“你们烦不烦啊?大过年的四处跑本来就够闹心了。” 洞口寂静半晌,突然传来一声粗狂的男声,“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家过年!” “好!”杀手们喊完就冲进了山洞。 秦政抽出剑,道,“早点解决他们,我们也过年。” 顾明哲自觉地蹲到了角落,看着秦政和陆柏大显身手,不多时便将杀手全部解决。 陆柏一边打扫山洞,一边抱怨道,“真是的,就不能换个日子追杀吗?” 秦政看着火堆发呆,沉默不语。 顾明哲拿出一块儿干粮,递给秦政道,“宫外的世界总是不会太安逸。” 秦政笑了一下,接过干粮咬了一口,虽然这段时间已经对杀人自保这种事并没有太大的反感,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一直以来积压的负面情绪都爆发出来,他的灵魂还是一个和谐社会的人,大过年的要人命还是有些阴影的。 顾明哲见秦政情绪低落,转移话题道,“陛下,您如今不在京城,也不知道今年除夕怎么过。” 秦政微微一怔,每一年除夕夜皇宫都会设宴,群臣参加,今年他不在,还不知道太后会怎么处理。 太后的处理方法一如既往的是称皇帝身体抱恙,这个理由用了几个月,一些老臣都已经忍不住打算冲进皇宫去找皇帝了,看看他到底是生病还是被生病,但知道内情的林长风和谢烨把这些老臣稳了下来。 林长风又找到黄桂花的父亲,让其低调地派几个兵,四处寻找皇帝的影子,这几个月他在京城除了稳定局势,也没有放弃找寻幕后主使的线索,最后锁定了有些反常广王,只可惜广王的手脚藏得好,他找不到证据。 眼看着上元节渐渐接近,一些勉强稳住的老臣也渐渐骚动起来,秦政终于在林长风的苦苦期盼中回到了京城。 秦政没有立刻回到皇宫,而是先去了林长风的府邸。 林长风见到秦政后,差点泪崩道,“陛下,您终于回来了。”皇帝再不回来,他都要捲铺盖逃跑了。 秦政点头笑道,“林爱卿这段日子受累了,这几天朝中可还好。” 林长风嘆道,“您若是再不回来就不好了。” 秦政笑道,“我正打算回宫,爱卿可以好好过个上元节了,等到上元节之后,我们也该处理一些人。” 林长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秦政以前给了陆柏一块儿出入宫中的令牌,如今陆柏拿着这块儿令牌带着秦政和顾明哲进了宫,秦政的内心有些复杂,那种感觉就像你好久不回家,有一天突然回家后被保安拦下来,还是隔壁小区的人拿着自己的门卡带自己进去。 秦政回到皇宫后免不了被太后叫去慰问,顾明哲嫌麻烦自己回鹤竹斋了,可怜的陆柏只好跟在秦政身边,把省略掉顾明哲这个绝色的故事版本讲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太后有意给他封个官,吓得陆柏赶紧摇头拒绝,他算是明白了,珍爱生命,远离皇帝。 太后摸着秦政明显瘦削的脸,有些心疼道,“这段日子苦了你了,一定要查出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是谁,诛其九族尚不能够。”
第64页 “……”秦政有些无奈,说起来他和太后好像也算是广王的九族之内。 太后拉过来旁边的谢玉华道,“这段日子玉华寝食难安,担忧你头发都要白了,今天夜里你们好好叙叙。” 和太后吃过晚饭后,秦政才被允许离开,而且被看着去了来仪殿。 秦政心里有些郁闷,难道他一路风尘地回来,不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吗?哪有心情和后宫的妃子叙旧? 郁闷归郁闷,秦政还是决定在来仪殿待一会儿再回去。 来仪殿很奢华,比不了太后的长乐宫,却也比黄桂花的住处好上许多,而且里面的香也很好闻。秦政第一次来参观了一会儿后,有些尴尬地看向谢玉华道,“爱妃近些日子受苦了。” 谢玉华抓着袖子,低头道,“陛下平安归来就好。” 秦政笑了笑,话题到此又冷了下来,他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玩纸牌还是得找黄桂花。半晌后秦政起身,打算回干清宫,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晕。 谢玉华赶紧过去扶住秦政,柔声道,“陛下,您怎么了?” “我……”秦政忽然想低头亲一下谢玉华的玉颈,他咬了一下舌尖,惊觉事态不对,他的反应似乎是中了药! 第54章 谢玉华正欲扶秦政去休息, 忽然觉得脑袋一痛失去了意识。 秦政将打晕的谢玉华放到床上, 哆哆嗦嗦地倒了一杯茶泼在脸上, 抹了把脸翻窗跳了出去。 皇宫里铺满了积雪, 但秦政却觉得全身热的要命,恨不得躺在雪地上滚两圈。他满脸煞气地运功回到寝宫, 灯都没有点就跳到了床上, 解决催生的生理问题。 尽管秦政极力抑制, 但难免还是流泻出几声呻-吟。 在外间帮秦政整理屋子的赵国贤愣了一下,皇帝不是去来仪殿了吗?何时回来的? 赵国贤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道, “陛下?” “滚!” 赵国贤皱了下眉头, 皇帝怎么如此暴躁?听里面的声音似乎是在……他想了想退出了房间,将门掩好, 然后笑呵呵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顾明哲躲在墙角看着猥琐的赵国贤, 难道小皇帝赏赐他什么好东西了? 顾明哲越想越有可能, 他点了点头,自己跟着小皇帝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不定现在趁小皇帝心情好,进去也能讨到什么好东西, 黄金古董就不指望了, 能分一半夜宵也是好的。 于是顾明哲顺着墙根来到秦政的窗户下,丝毫没有犹豫就推开窗户爬了进去。 正进行到关键时刻,突然听到有人进来, 秦政不免暴躁,他深吸一口气,抑制住下床揍人的冲动。 “陛下?”屋子里的光线不太好,顾明哲摸黑摸到床前,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丝奇怪的味道,那个味道他不太陌生,刚刚成年的时候就在自己的身上闻到过。 顾明哲身体一僵,尴尬地笑道,“陛,陛下,我不知道您在……呃。” 秦政抿了下嘴角,将被子扯了扯,声音沙哑道,“先生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顾明哲紧张地抓着床幔,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道,“只是有些睡不着,所以来看看陛下。”风餐露宿了那么久,一回到安逸的住处反而失眠了,他这不是犯贱吗? 秦政觉得自己此时的感官被放大了无数倍,顾明哲的呼吸仿佛就打在自己的脸上,事实上他们隔着两米远。 秦政有些不适地蹭了蹭被子,道,“正巧,我也有些失眠。” 顾明哲紧张到忘记思考,下意识道,“陛下也犯贱?” “……”秦政往床里挪了挪道,“我方才在来仪殿,殿内似乎有催情药。” 顾明哲有些惊讶道,“那陛下因何回寝宫?”从来没听说哪个皇帝有需求会自己解决,否则这世上岂不是少了很多妖妃佞臣? 秦政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忍无可忍道,“先生,我身上的药性还未散去!”能不能别在旁边一直说话?万一控制不住兽性大发怎么办? 顾明哲的脑子现在一团浆糊,小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他挠了挠脑袋道,“呃,需要我帮忙吗?” 秦政呆了一下,片刻后勾起一抹微笑道,“有劳先生了。” 顾明哲说完刚才的话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再听到秦政的回答只想一巴掌怕死自己。他尴尬地说道,“那那那我先出去了,会帮您带上窗户,不打扰陛下雅兴。” 秦政嗤笑一声道,“先生不是要帮忙?” “帮,帮您把窗户关上。” 秦政咬牙道,“相比于关窗户,我更需要尽快让这该死的药性退去。” 顾明哲尴尬地搓了搓手道,“您用手搓一搓。” 秦政沉默片刻,声音有些低沉道,“我不会。” “呃,那您刚才在干什么?” “晾一晾。” “……”的确没有哪个皇帝会自己动手的,他们学习的都是如何让妃嫔取悦他们,顾明哲深吸一口气道,“那我去给您找谢玉华?” 秦政的呼吸有些加重道,“这药说不准就是她弄的,先生方才不是说用手就可以?” 顾明哲挣扎了一番道,“那,那我给您做个示范。”说着他哆哆嗦嗦地把手伸向秦政。 半晌后,秦政忍无可忍道,“不是搓一搓,是撸一撸!” “我以前就是搓一搓的。”顾明哲有些委屈道,他顿了一下,看向秦政的方向,“您不是说不会?” “……天赋异禀。” 顾明哲沉着脸狠狠地捏一捏。 秦政痛苦地在床上滚了一圈,急忙拉住要离开的顾明哲,“先生……” 顾明哲把手抽出来,给秦政将被子盖好,道,“您好好休息,我给您守夜。” 秦政一肚子话又憋了回去,刚才的确是一时冲动,但他也想借着这一时的冲动试探一下顾明哲对于他的态度,以及顾明哲到底能不能接受断袖。 顾明哲拉下床幔,走到窗户前吹着冷风,平息躁动的身体,这段时间让他重新认识了小皇帝,小皇帝不是一张不谙世事的白纸,他也不是一个傻子,以往小皇帝有意无意的亲近,都被他岔到其他地方,但今天他不得不承认小皇帝的确是对他起了那份心思。 而他呢?顾明哲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他自己在某一瞬又何尝没有动过其他心思?可惜就算不考虑上下问题,小皇帝再早熟也是一个娃娃,他们都有很漫长的寿命,而在这漫长的寿命中,小皇帝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娃娃的心思一向没有定性,保不准过两年又会喜欢上其他人。 顾明哲抓起窗外落在窗台上的积雪,搓了搓手,所谓情爱不过是一场大雪,太阳出来后早晚会融化消散。 第二天赵国贤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秦政卧房的门,皇帝昨夜没有带谢贵妃回来,那么到底宠幸了谁?难道是黄昭仪?
第65页 顾明哲从桌子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挠着脑袋去开门,看到赵国贤后还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还在逃亡的路上。 赵国贤看着脸色憔悴的顾明哲,也愣住了。 顾明哲打了个哈欠道,“赵公公,早上好。” 赵国贤呆愣愣道,“早上好。” “叫陛下起床吗?” 赵国贤点着头,神情呆呆地重复道,“叫陛下起床吗?” “……” “咳,”赵国贤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顾先生起来的真早,一大早就来看望陛下。” “他是睡得早,”秦政披着衣服走过来道,“否则也没有精神给你开门。” 赵国贤:“……”千防万防,防住了林长风,没防住顾先生,难道陛下真的要断袖吗?万一为了断袖,不临幸后宫了怎么办?储君还没着落呢,赵国贤觉得自己这一大把年纪,还没选好站哪一队,就拿着下属的工钱操着当爹的心。 顾明哲觉得自己再解释也显得欲盖弥彰,于是转头看向秦政道,“陛下,臣先回去了。” “嗯,”秦政顿了下道,“朕下午去看你。” 赵国贤目送顾明哲离开后,才开口道,“陛下,谢烨谢大人要见您。” 这么早?秦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让他去书房等着。” 洗漱完毕后,秦政抱着小手炉来到书房。 谢烨还是一如既往的威襟正坐,见到秦政进门立刻起身行礼。 秦政抬手道,“坐下吧,其他人先出去。” 谢烨打量了秦政几眼道,“陛下平安无事就好。” 秦政点点头笑道,“朕不在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谢烨顿了下道,“可惜臣无能,没有查出幕后主使。” 秦政微微点头道,“依爱卿的看法,这幕后主使会是谁?” 谢烨皱了下眉头道,“我们大理寺万事讲求证据,从不敢妄加猜测造成冤假错案。” 秦政轻嘆一声道,“不过是一个想法,你不必如此固执,听说你最近一直和林长风走的很近,你应该学习一下他处事的作风。” 谢烨低着头不说话,有人喜欢八面玲珑,有人喜欢非黑即白,志不同道不合不相谋,但林长风的确是个例外,和他这个人相处久了,不但不会因为彼此的志道不同而疏远,反而会更加欣赏他,准确的说林长风是一个八面玲珑到看不出他是在八面玲珑,如果不是因为他以前的四十年活的颓废,林长风绝对不会一把年纪一事无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倔驴就是倔驴,秦政看着谢烨,又嘆了一口气。 秦政将小手炉放到一边道,“北衙禁军如何处置的?” 谢烨道,“北衙禁军是陛下的直系手下,臣等不好处置,但其在仲秋之夜严重失职,所以暂时勒令停职,等陛下发落。” “笃笃。”赵国贤敲了敲门走进来道,“陛下,广王和廉王请见。” “让他们进来。”秦政的神色微冷,自己还没找过去,广王到自己来了。 谢烨犹豫了一下道,“陛下,广王这个人心思深沉,您……” “朕知道,”秦政笑道,“你不是说不会妄自猜测吗?” 谢烨板着脸道,“防着点总是好的。”林长风提醒过他要小心广王,虽然林长风知道他看证据,所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没有明说,但他稍加猜想便知道林长风怀疑广王就是幕后主使,而他也确实照这个方向查了,可惜什么都没查到。 第55章 广王一进屋仔细打量了秦政几眼, 笑道, “陛下多月不曾上朝, 臣心中万分担心, 如今陛下大病初癒,真是国家之幸。唉, 陛下应该多吃点东西补一补才行, 我带了点灵芝, 虽然宫里不缺,但仙丹灵药臣也找不到,只能力所能及找到最好的东西献给陛下, 也想着尽一尽心意。” 廉王在旁边点头道, “我也是我也是,我带了人参。” 秦政没有理会广王的试探, 指了指下手的椅子, 笑道, “有心了,坐。多日未见,廉王似乎清减了些。” 廉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肥嘟嘟的脸,笑道,“臣担忧陛下的龙体, 所以瘦了点。” 秦政笑道, “原来是这样。” 谢烨瞥了廉王一眼道,“廉王若是能多多沾花惹糙,不出多时就能皮包骨。” 秦政有些惊讶道, “此话何意?” 谢烨板着脸道,“廉王和一个舞姬纠缠不清,都已经闹到我大理寺了。” 一个亲王的事能闹到大理寺,恐怕不是小事,甚至可能闹出人命,秦政微微皱了下眉头道,“怎么回事?” 一直插不上话的广王,终于逮着个机会,笑道,“不过是和一个谢家的晚辈争风吃醋,算不得什么大事,谢大人说的未免吓人了些。” 秦政神色不明道,“堂堂一个亲王居然和一个晚辈争风吃醋?” 廉王神色有些慌乱,急忙指着谢烨道,“是他侄子没事找事。” 秦政看向他道,“那赢了吗?” “啊?”廉王愣了下,神色有些尴尬道,“赢,赢了。” 广王笑道,“陛下可不要小瞧了那些后辈,若不是廉王还有个虚衔,恐怕也争不过,江山代有才人出,正如陛下这般睿智有为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多了。” 秦政笑了笑没有说话,一个谢家的后辈就可以挑衅亲王,广王这是要挑拨他早点去和谢家正式决裂,可是自己昨天已将广王绑架自己的事和太后提了提,太后也有意让自己手里的老臣帮忙剷除广王,这样一来既可以重创老臣的势力,还可以剷除居心叵测的广王……这年头人人都想当黄雀,可是黄雀是那么好当的吗? 谢烨看向广王道,“那个晚辈做的不对,我已经依法处罚他了。”那些弯弯道道的阴谋阳谋,他只是不屑去用,又不是什么也不懂,为何人人都当他是傻子呢? 广王眼神暗了一下,神色不变地笑道,“谢大人的确是一个严明公正的好官。” 秦政摆手道,“罢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下次廉王自己的摊子自己收拾好,别闹到朕这里,好歹你也是朕的皇叔,长辈的风范还是要有些。” 廉王干笑道,“臣知错。” 秦政和几个人又扯了一会儿皮,终于到中午的饭点了,谢烨先一步离开,其他两个人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纷纷起身告退。 秦政简单用了点午膳,转头看向赵国贤道,“让御膳房晚上给顾先生那里送点血肠。”昨天他把人给得罪了,总得好好道个歉。 血肠等于血制品,民间有一句话吃啥补啥,看来顾先生昨夜流了不少血,赵国贤一瞬间转过几个念头,他看向秦政道,“陛下,需要再弄点四物汤吗?”补血还是得用正经的法子。
第66页 四物汤听上去是个好喝的东西,秦政想了想点头道,“多送点吧。” “……是。”这是流了多少血?赵国贤有些郁闷,早上龙床上确实有房事的痕迹,但也没看到血迹啊,难道中途换了个床单? 秦政揉了揉有些发凉的鼻尖,道,“去拿一件氅衣,朕要去鹤竹斋。” 赵国贤把小手炉递给秦政道,“陛下,外头下雪了,要不改日再去吧。” “无妨。” 赵国贤郁闷地取来了氅衣,皇帝刚回宫没有去看他最宠爱的黄昭仪,反而一个劲和顾先生往一块儿凑,可惜他有心管也管不了,幸好顾先生是个老实的人,但愿以后不会变成祸国的妖孽。 顾明哲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一早回到鹤竹斋后就开始倒头大睡,一直睡到秦政上门。他揉了揉脑袋,道,“陛下怎么来了?” 秦政看了看屋子道,“怎么这么冷?” 顾明哲闻言道,“陛下最近没怎么来,这书房也就没有烧多少炭火。” 赵国贤招来旁边的小内侍,交代了几句,然后走到秦政身边笑道,“鹤竹斋的炭火供应没有干清宫的足,臣让人去取了。” 秦政满意地点点头道,“以后鹤竹斋的屋子要和干清宫的炭火一样,朕在这里读书,总不能连手都拿出不来。” 顾明哲将落了一层薄灰的《史鑑》拿出来,放到秦政的小书桌上,笑道,“这大雪天陛下来此读书辛苦了些,不能浪费光阴,现在就开始吧。” 秦政微微皱眉道,“炭火还没烧好,我们先坐下来说说话吧。” 顾明哲一时无语,他知道小皇帝不是来读书的,可是这一阵他想疏远一下小皇帝,让小皇帝冷静冷静,等心里那阵邪念退去再说,想到这里,顾明哲心里有一丝难受。 秦政见顾明哲不说话,有些不悦道,“屋子太冷太冻手,拿不了书。” 顾明哲看向秦政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能挡寒气。” 秦政抿了下嘴角道,“也能憋死。” “……书中自有颜如玉。”顾明哲顿了下道,“陛下会喜欢这个的。” 秦政拿起桌子上的《史鑑》,展开后放在眼前,从他的角度看顾明哲就像是站在书里刚刚从书里走出来一样。 秦政嘴角一勾道,“先生说得不错。” “……”顾明哲的眼皮跳了跳,小皇帝以前这么贫嘴吗? 秦政见顾明哲没有反应,兴致缺缺地放下书,心里有些郁闷,也不知道顾明哲怎么想的,难道真的不好断袖? 屋外的夹杂着雪的寒风打了个小璇,转到了屋前,猛地吹开了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转向正对门口的顾明哲,将他困到了气旋中心,片刻后气旋消失,雪花落在了地上。 顾明哲眼前一黑,突然失去了意识。 第56章 秦政急忙抱起顾明哲, “御医。” “是。”赵国贤不敢耽误, 立刻找了一个腿脚麻利的小内侍跑到太医署传御医。 秦政将顾明哲抱回卧室, 给他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子, 把小手炉塞到顾明哲的怀里,道, “屋子里再添点炭火。” 大过年值班的御医不多, 而且岁数也不小了, 一路上紧赶慢赶还是过了两刻钟。 御医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就被秦政拉到床前给顾明哲诊脉。 半晌后御医擦了擦额头,又换了只手继续诊脉, 片刻后哆哆嗦嗦地收回手, 神色紧张道,“陛, 陛下, 这位公子似乎已经……没有脉搏了。” 顾明哲在宫中低调, 又没有官职,宫中唯一知道他身份的除了太后和秦政那边的人,也只有送饭的小内侍,御医还以为这是皇帝私下养的男宠。 秦政微微一怔,自己又忘了顾明哲不是人。折腾了这么半天, 他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道, “你们都下去。” 赵国贤似乎要劝解秦政,但被秦政一个眼神瞪回去了,只得现在外面待一会儿, 顺便安排一下顾明哲的后事。 秦政侧身躺在顾明哲旁边,道,“刚才那阵风可有古怪?” 地上出现一块墨色的人影,“应该是哪只冻死的倒霉鬼,您不必太过担心,前辈本就不是活人,这种阴邪之物不会对他造成太大伤害。” 秦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顾先生为何没有甦醒?” 影子顺着床柱爬到了床上,盘踞在顾明哲的头发上,半晌后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只鬼应该在前辈的身上,前辈只是被那阴寒之气冻住了。” 秦政抬手将影子从顾明哲的头发上弹飞,道,“如何将那只鬼赶走?” “……我没赶过。” 秦政有些犯愁地看着顾明哲,戳着他的鼻尖。 顾明哲的眼皮抖动了一下,片刻后缓缓睁开,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指道,“我的鼻子需要矫正吗?” 秦政惊喜道,“先生,感觉怎么样?” 顾明哲苦着脸道,“动不了。” 秦政握着顾明哲冰凉的手道,“怎么才能把那只冻死鬼赶走?” 顾明哲有心把手抽回来,可惜只能眨眨眼睛张张嘴,他嘆了口气道,“等它觉得自己暖和了,自然就走了,陛下给我多准备一些炭火和暖炉就好。” 秦政点头道,“今天就搬到干清宫的偏殿吧。” “……赏我几个暖炉就可以了。” 秦政看着顾明哲的眼睛,道,“暖炉哪里有人灵活。” 顾明哲闭上眼睛道,“炭火足了不用暖炉也可。” “干清宫有很多炭火。” 顾明哲彻底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不想说话。 秦政有些不满地戳了戳顾明哲的脑袋,装鹌鹑又装鹌鹑。 顾明哲抖了抖眼皮,就是不说话。 做戏做全套,秦政又把御医叫了进来,给顾明哲判定个暂时性假死,棺材板什么的都不用准备了。 秦政把赵国贤叫到面前道,“鹤竹斋人气太少有点偏。” 赵国贤笑道,“臣多添点内侍宫女过来。” “可是按例顾先生不能分到那么多炭火。” “顾先生劳苦功高,可以破个例。” 秦政不悦道,“把偏殿收拾出来,让顾先生搬过去。” 赵国贤心里轻嘆一声,有些无道,“陛下,这于理不合啊。” “顾先生劳苦功高,可以破个例。” “……” 不管赵国贤和顾明哲内心如何拒绝,顾明哲都搬到了干清宫。 太后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派人看紧顾明哲,若是以后不省心再做处置。 于是秦政开始了每日到偏殿问候先生,勤奋的很对得起他的名字。 顾明哲一口一口咬着递到嘴边的糕点道,“陛下,您的政务忙完了吗?”
第67页 “你的身体要紧。”秦政淡淡地笑道,“朕最近心里很慌,总担心出什么意外。等你恢复好了,再去处理就好。” “陛下。”赵国贤低头走进来道,“太后请您去来仪殿。” 秦政微微皱眉道,“何事?” “似乎是贵妃娘娘有喜了。” “……”秦政看向顾明哲,“你能理解吗?” “呃……或许没死透。”精_液没有失去作用? “真是个惊喜。”秦政将糕点放到桌子上,结束了一天的投餵。 第57章 来仪殿聚集了很多人, 光是御医就来了四个。谢玉华隔着床幔, 看不出她的神色。 秦政扫了床幔后的谢玉华一眼, 不咸不淡地笑道, “御医,你们确定贵妃有喜了?” 张御医俯身道, “回陛下, 贵妃娘娘近几天食欲不振, 臣等来诊断,发现确是有孕不久。” 太后坐在旁边道,“皇帝大病初癒就喜上加喜, 真是个好兆头。” 秦政微微点头道, “看来明年黍稷繁茂,五谷丰登。”一片绿油油的, 真是个好兆头。 赵国贤一反常态地没有附和进来, 而是垂着头不说话, 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一清二楚,皇帝自从回宫,第一天在贵妃那里不知待了多久,但整个后半夜都和顾先生厮混, 后来这几天把顾先生接到了干清宫, 更是除了上朝下朝外寸步不离,哪有时间造娃?若是说顾先生有喜还差不多。 “玉华好好休息,御医给开点安胎的方子。”秦政看着床幔道, “朕还有事情没有处理,等晚上再来看你。”说完秦政和太后问了安后便离开了。 太后目送秦政离开后,摆了摆手屏退众人,起身掀开床幔,坐在谢玉华旁边道,“玉华,姑母会安排好后面的事情,你安心养身子吧,早点怀上龙嗣才是正事。” 谢玉华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地点点头,歪过头一滴眼泪掉在锦被上。 入夜后,下起了大雪,但秦政还是如约到来仪殿了。贵妃有喜,来仪殿的炭火很足,虽然不能和现代的地暖想比,但在这里已经算是最暖和的室温。 秦政抱着小手炉,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一点一点地敲击着小手炉,也不说话也不离开。 许久后谢玉华身体颤抖着从床上爬下来,跪在地上哭道,“臣妾有罪,只求一死。” 秦政看了她半晌,轻嘆一声道,“起来吧。”虽然对谢玉华没有感情,但好歹也占了个妻子的头衔,说秦政心里没有一点怒火是不可能的,谢玉华可以把心里话告诉他,他会为谢玉华安排出宫,但是明面上讨好他,背地里又出轨又是另一回事,真是把他当傻子耍了。 谢玉华跪伏在地上不肯起身,肩膀一抖一抖地抽泣。 “你是有名的才女,”秦政道,“朕不相信你会因为耐不住寂寞,随便就可以找个人。更何况这宫中莫说是有才学的男人,就连完整的男人你都极少会见到,朕不想逼问,希望你能自己说出来。”为了防止这种状况发生,就连侍卫也不能靠近后宫妃嫔住的宫殿。 谢玉华跪在地上不动弹,一句话也不肯说、 秦政将小手炉放到桌子上,把谢玉华搀扶起来,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轻声道,“朕知道你是一个深知廉耻的人,绝对不会主动做出来这种事情,是有人逼迫你的吗?和朕好好说说,朕会还你一个公道,你一句话也不肯说,难道就甘心背负这屈辱之名苟活于世吗?” 谢玉华心头一酸,从小她娘死得早,她爹对她一直都很不错,入宫以来她除了不甘更多的就是惶恐,可是她见到太后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姑母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的亲人,但是作为从小便被人称赞才女的她,绝对不会在人前失态一分,更不会做那种撒娇求糖的孩子。 谢玉华的心漂泊了这么久,方才那一剎那似乎找到了定所,眼前的皇帝仿佛间和自己的父亲重叠,这么久的委屈也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她扑到秦政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秦政安慰地轻轻拍打着谢玉华的后背,心中那点怒火也渐渐散去,说到底谢玉华也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棋子,在最好的年纪莫名其妙地被送进了宫,他带过这么大的学生,想通后当做是自己的学生早恋也无不可。 等谢玉华发泄的差不多,秦政将她扶到床边,递给她一张手帕。 谢玉华擦了擦眼睛,道,“陛下久久没有消息,广王又动作不断,太后担心您若是,若是回不来,一些人会不安分,所以想放出一些消息,让他们安分点。” 秦政的脸色微冷,这个消息自然就是储君,他若真的死在外面,又没有子嗣,最大的可能是亲王继位,可若他“有”了子嗣,太后再运作一二,自然也轮不到亲王在皇位上插上一脚。 秦政将小手炉递给她,道,“你应该是一个宁为玉碎的女子,这种有悖伦常的事情,你怎么会做?” 谢玉华紧紧抓着小手炉不说话。 秦政继续说道,“那个人是你的心仪之人?他既然能做出这种事,便应该承受后果,若是靠你掩护,就算救了他一命他苟活一世,这样的男子值得你去掩护吗?” 谢玉华脸色苍白,半晌后说道,“算不上心仪,只是以前有些许好感。”再加上在宫中受了这么久的冷落,自然会降低标准,再加上太后为她分析了日后的前景,自然受不住诱惑,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了。 “既然你不肯说,朕日后也会查出来,”秦政起身道,“只是如今朕回了宫,你这孩子是保不住了,无论是朕还是太后,都不会让他留下。更何况这个孩子若是留下来,你让他如何面对自己的出身?” 谢玉华摸着自己的小腹,即便一开始有些许不情愿,但这半个来月下来,她对这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多多少少也有了几分期待和感情。 秦政穿上氅衣道,“你又将给他什么身份?若是这个孩子从诞生之前就註定了一生的不幸,你又何必害他?” 谢玉华闭上眼睛道,“陛下不必再说了,事已至此臣妾认命了。” 秦政道,“朕这话是说给你听,你还年轻,一辈子很长,未来有诸多不可预料的机遇,朕希望你能慎重对待自己的生命,倘若你的心仪之人在几十年后等着你,而你却永远不可能出现在几十年后,那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谢玉华呆呆地睁开眼睛,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会放她出宫吗? “朕先回寝宫了,你好好休息。”秦政将衣服裹紧,推开门没入大雪之中。 赵国贤赶紧把步撵叫过来,撑着伞道,“陛下,您不在来仪殿留宿吗?” 秦政将氅衣的帽子戴上,摇摇脑袋道,“让她好好休息吧,先去偏殿。”这狗天气怎么下这么大雪?也不知道顾明哲那里冷不冷。 偏殿的灯早已熄灭,很符合顾明哲的作息时间,他除了吃饭的时间很有可能都用来睡觉,让人庆幸的是他胖到刚刚好就不会继续胖下去了。
第68页 秦政看着漆黑的窗户,心中忽然有点慌乱,回身对赵国贤道,“进去掌灯。” 赵国贤提着灯笼跟着秦政进屋,把屋里的油灯点亮,然而宽大的床上却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床乱糟糟的被子。 第58章 秦政脸色漆黑地走到床前, 怒道, “人呢?” 守夜的内侍立刻跪下, 颤声道, “陛,陛下, 顾先生没有出去过。” 秦政俯身摸了摸被子, 与屋子里温暖的温度不同, 被子入手后一片冰凉,而且还带有一丝湿意,仿佛被人浇了一杯冷水。 赵国贤突然走过来, 道, “陛下,顾先生可能是出去转转, 您不要太心急。” 秦政有些恼火地摆摆手, “都出去, 立刻去找,找不到人都滚回老家。” “是。”在宫里当差的人,若是女子还好说,出了宫还可以嫁人,可若是内侍, 自己都已经不是完整的男人了, 出了宫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还不是任人欺凌,活的连乞丐都不如, 更别想着指望自己的家人,若是家人靠得住他们也不会进宫。 众人不敢耽搁,不管能不能找到,都得火急火燎地四处去找。 秦政四处看了看,床角有一片黑色的阴影,秦政踩了一脚,影子没有丝毫反应,但却看到地上有一些水迹。 秦政摸了摸地上的水迹,沿着水迹走到窗前,窗户虽然已经关好,但却没有锁上,而且有新损坏的痕迹。 他将窗户打开,一阵冷风夹杂着雪刀灌了进来,一不留神被吹了个正着。 秦政把刮飞的头发掖到耳后,抹了把脸,入手后一片雪水融化后的湿润冰凉,他微微一怔,忽然想到顾明哲身上还没有离去的冻死鬼,难道这是冻死鬼把顾明哲带走了? 秦政翻身从窗户跳出去,沿途观测地面上的积雪,那个冻死鬼所过之处会有一个旋涡,那旋涡能捲走顾明哲,也必会捲起地面的积雪,虽说不能全捲走,而且后来下了相等的雪量,但也能依稀看出来有些地方的会出现一个小浅坑。 秦政艰难地辨认雪地上的痕迹,随着痕迹往前走,但看久了眼睛还会出现黑色的雪花,他揉了揉眼睛,站起身看了看四周,这是宫中很偏僻的一处园林,里面没有宫苑,却有凉亭假山和挂着雪的树干。 大雪已经停息,在月光和雪地的反she下,光线也算不错,但旋涡到了这里却被植物假山挡去了痕迹,秦政只好自己寻找,他绕过几棵松柏,来到了一片梅花林,远远地便看到一棵梅花树下靠着一个人形的东西。 秦政心中一喜,立刻运功飞跳过去。 顾明哲冻得半死之际,依稀看见月光下,秦政如同仙人一般飞踏白雪而来,他忍不住动了动嘴角,我的亲学生啊,终于找来了。 秦政来不及说话,赶紧将身上的氅衣脱下来,把顾明哲包起来,给他擦了擦脸上的雪,道,“先生可有大碍?” 顾明哲缩在氅衣的毛毛里,苦着脸吐出一个字,“晕。”他被卷进旋风里,一直在风里被动地转圈圈,停都停不下来。 秦政笑道,“还没等我看到大风颳来钱,先生到是先被风颳走了。” “陛下可以当做臣是看到了大风里的钱,所以追过去了。”顾明哲哆哆嗦嗦地揪着氅衣,把自己缩成团。 秦政把顾明哲背起来,道,“为何?” “追过去总比被颳走要好听些。”顾明哲把秦政脑袋上的雪弹下去。 秦政嘴角微抽,化被动为主动的确好听。 “陛下。”顾明哲惊呼一声,用力扯了一下秦政的头发。 一个旋风忽然捲起来,挡住了秦政的脚步。 秦政头皮一痛,他倒吸一口凉气,灌进了一口雪。 顾明哲有些心虚地给秦政揉揉脑袋,这不是前一阵骑马骑惯了嘛。 秦政将顾明哲放在地上,反身抱着他跳上了树干,道,“等我。” 风不怕火,不怕水,不怕金属利器,可以说风是这世上最顽强的东西,它甚至可以将土墙吹倒,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怕风,两种风遇到一起,有很多种可能。 秦政折下一根梅树枝条,从地上一划扬起一片积雪,趁积雪还未落下,他用枝条在空中快速地划着名,甚至能听到咻咻咻的破风之音。 随着秦政的动作,一阵夹杂着积雪的狂风袭向旋风,狂风中还带着一两朵殷红的梅花。 旋风转了几圈绕过狂风的范围,秦政立刻调转了方向。 顾明哲坐在树上看着这场震撼视觉的较量,内心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再来点糕点就好了。再好看的景象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的,他摘下旁边的梅花,往风雪中撒下,为这场较量增添了特效,要不然跟黑白画似的。 秦政看着飘过来的花瓣,嘴角微抽,持着树枝对着不远处的一棵梅花树一划,立刻飞下来许多纷乱的花瓣,转眼间又被卷进风里。 顾明哲看着花瓣风,忍不住鼓了鼓掌。 旋风显然有些不开心,因为它变大了一倍,花瓣卷进去没有了密集的精緻美,却多了一分大气美。 秦政欣赏了一下,忽然闪身钻进了旋风之中。 顾明哲愣了愣,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小皇帝玩的这么开。”年轻人真有活力。 片刻后旋风渐渐停息,花瓣慢慢落下来,秦政站在花瓣中间,手里抓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冰。 秦政脚尖一点,把顾明哲从树上摘下来,放到地上。 顾明哲看着秦政手里的冰,道,“这是那只冻死鬼?” 秦政轻嘆一声道,“我还以为所有鬼都长得像人,想不到居然还有那么多不像人的。”比如说影子,又比如说眼前的冰。 顾明哲摸了一下,冻得缩回了手,道,“陛下,怎么处理它?” 秦政低头看着手里的冰,笑道,“你吃过油炸冰凌吗?” 顾明哲摇头道,“没听过。” 秦政道,“好像得用面粉之类的包裹一下,炸的时候就看御厨的火候了……让御厨自己去研究吧。”这道菜并不常见,他也只吃过一次。 顾明哲紧紧盯着那块冰,虽然知道秦政在吓唬那只鬼,但这道菜貌似不错,以后可以让御厨研究一下。 冰周围忽然聚集出来一阵小旋风。 秦政微微皱眉,呵斥道,“再乱动就真的吃了你。” 瞬息间,风停。 冰里穿出一道微弱地声音,“君子动手不动口。” 第59章 秦政用内力震了一下手里的冰, 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 晶莹剔透的冰里多了一道裂痕, 半晌后它才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为何变成了鬼,但冻死的人只有得到温暖, 才能去投胎。” 秦政有些不悦道, “屋子那么暖和, 你还不走?” “活人接触到的温暖,我是感觉不到的,”它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能感觉到情感的温暖, 而只有当活人死去的时候,他周围的人的情感才会达到最浓烈, 那时我就能去投胎。”
第69页 顾明哲看着两个拳头大的冰, 道, “你想的冻死我?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寒冷。” 秦政脸色一黑,又震出一道内力,冰上多了许多细细碎碎的裂痕,“再有一句假话我就捏碎你,不知道鬼魂碎了以后还能不能重组投胎。” 既然这个冻死鬼没有想害顾明哲的意思, 却又不断骚扰他,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想吸引谁的注意力,和顾明哲走的最近的就是秦政自己,所以这个冻死鬼想吸引的就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 冻死鬼尖叫一声, 冰崩掉了一块儿茬,它立刻感觉到身体有一种被撕掉一块儿的感觉,自从成为鬼魂以来,它还从来没有感受过疼痛。 秦政收功道,“你想吸引谁的注意?” 冰块沉默不语。 片刻后,顾明哲干咳一声道,“陛下天人之姿,他自然会想吸引您的注意。” 秦政看向顾明哲,笑道,“天人之姿?那先生被朕吸引注意了吗?” 顾明哲微微一怔道,“臣一日是陛下的臣民,一日就将全部注意聚集在陛下身上,忧陛下之所忧,急陛下之所急。” 秦政轻嘆道,“可惜朕所忧所急的,先生却好似避之不及。” 顾明哲垂下头,又开始装鹌鹑。 布满裂纹的冰如同变成了一块儿普通的冰,半天后才说道,“我可以说出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希望能获得你的一道赦免圣旨。” 皇帝是管不了死人的,圣旨只对活人有用,难道还牵扯到活人身上了?秦政的心情有些微妙,那种感觉就像看到二次元和三次元交叉了一样。 秦政沉默片刻道,“好,朕答应你。” “先写圣旨。” 秦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一道圣旨弄下来很麻烦,朕是一国之君,自然一言九鼎。” 冻死鬼显然有些不太相信,“每个人都会说谎的,难道你小时候尿床就没说过谎?” “朕没尿过床。” “你这不就是说谎了。” 秦政捏紧了手里的冰,“朕没说谎。” 顾明哲抬起头,神色犹豫一下道,“陛下,尿床不值得害羞,晾床单的人才应该害羞。” “……”秦政的眼角抽了抽,忍住骂人的冲动,“你若是不想说就不必说了。”说着他就要捏碎手里的冰。 冻死鬼痛的闷哼一声,“好,你既然做出了保证,我便告诉你。” 秦政收回内力,跟他讨价还价,也太瞧得起自己了,砍价二十载还没遇到过对手。 “其实我是广王府的死士,此番本是想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宫取你性命。” 顾明哲忍不住感嘆道,“死的不能再死,你的愿望也算完成了一半,但另一半只能做做梦了,如果你现在的状态还能睡觉的话。” 秦政道,“人生难免有遗憾。” 冻死鬼对他们的讽刺听而不闻,继续说道,“不料被人算计,虽死却又以另一种状态活了下来,既然我还活在世上,那该完成的任务还要完成。” 皇宫守卫森严,他即便在闯入的时候被杀死都无怨无悔,可是他却是在进宫之前,被主人的另一个死士骗到了冰窖,坚持了三天三夜终于熬不住被冻死了,而这一切荒唐事情的起因,居然是因为那个死士嫉妒主人似乎更加信任他,因为主人没有把他的任务告诉并交给那个死士,他白活了一辈子,最后死的也稀里糊涂。 “你既然来杀朕,为何要缠上顾先生?” 冻死鬼沉默许久道,“不小心撞上去的,而且你似乎也懂武功,做鬼缠死你有些费时。当初主人给我下的命令是能杀便杀,杀不了就刺伤你分散你的精力。后来我发现你似乎很在意这个人,便缠着这个人分散你的精力。” 秦政微微皱眉道,“广王要做什么?” 冻死鬼又沉默了好久,“清君侧。” 顾明哲讶异道,“他要造反?” “当初主人本想将你绑走,让你写下禅位书,可惜被你逃走了,只好一路追杀,做最坏的打算起兵。没想到你居然逃回宫了,而且短短一段时间就多了一个子嗣,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只好尽快起兵,可惜师出无名,若是你在宫中能出些意外,也可以嫁祸给太后,起兵清君侧。” 秦政道,“你知道的这么多,想必也是广王的心腹,既然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难道你方才是为广王请的赦免圣旨?” 冻死鬼道,“方才你能伤到我,我便察觉你的内力十分高,而且武功也不低,主人即便能起兵成功,也没办法逼你退位,他周围的死士若是无法抵挡你,你想来个鱼死网破,临死前也能拖死主人。” 秦政笑道,“你倒是看得明白,不过广王造反,朕不可能轻易赦免他。” 冻死鬼怒道,“你果然尿过床!” “……”为什么这个鬼的重点还在尿床上?秦政郁闷了一下道,“朕没有说谎,虽然不能轻易赦免他,但朕既然承诺过你,便会留他一命。” 冻死鬼沉默下道,“希望你能言行一致。” 秦政道,“你知道具体的起兵时间吗?” “不知。”冻死鬼顿了下道,“你真的没有尿过床吗?” 顾明哲有些疑惑道,“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 “人难免有好奇心,我在闲暇之余总是在想,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秦政看着手里的冰,道,“和你们一样,都要吃饭,都要睡觉,都要呼吸。” “多谢。”冰块开始慢慢融化,冻死鬼做了一辈子死士,一直想过过大人物的生活,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曾经一直都在过大人物的生活。 顾明哲看着慢慢融化的冰,有些惋惜道,“可惜没有吃到油炸冰凌。”他话音刚落,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不出半刻便消失无踪。 还没来及甩开冰的秦政嫌弃地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怎么鬼魂还有实体。 顾明哲看向秦政道,“陛下,广王毕竟是亲王,没有造反的证据就没办法抓他。” 秦政将手帕收起来,道,“他既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派出刺客,想必已经等不及了,让林长风想办法给太后那边的人透漏一些口风。” “可是谢氏的人手上没有多少兵权,怎么对抗广王手底下训练有素的兵?” “对抗不了,”秦政点头道,“所以太后会让我安排南衙府兵去做,可局势一旦乱起来,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太后是我的母后,谢氏一脉的人一向又把尾巴藏得好,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无故主动去动他们。” 顾明哲有些惊讶道,“陛下是想借广王之手除掉谢氏的人?”趁乱让几个人为国捐躯,倒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秦政抬头看着大半的月亮,道,“上元节要到了,重臣和朕都没有丝毫防备地都聚集在皇宫里,岂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那个能控制北衙禁军的人一直站在广王那边,上元节那天皇宫的主要护卫就是北衙禁军,说不定禁军还会给广王开一次方便之门。”
第70页 顾明哲若有所思道,“广王闯进宫以后,若想收拾他就得找其他兵,南衙府兵一定会被广王提前拔掉,陛下是想借定国候的陆家军吗?可是陆家军驻扎的离京城虽说不太远,但也不近。” 秦政点头道,“所以还得提前知会定国候一声,让他把陆家军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过来,这对一个老将军来说应该不是难以办到的事。还有黄桂花的父亲,让他把南衙府兵先预防一下,在不打糙惊蛇的前提下,不能全部让广王拔了,如果陆家军赶不及,我们还得有条后路,拖延到陆家军赶来。” 顾明哲看了一眼满地的花瓣,愣了下道,“陛下,广王会不会动用江湖人?”上次追杀他们就派过江湖人。 秦政抿了下嘴角道,“为了以防万一,还得让陆柏也找几个,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江湖人可以特许进入京城。” 两个人说了这么久,顾明哲忽然有些热血沸腾,他还从来没经历过兵乱,因为一有兵乱他就躲得远远的,从来没正面遇到过。 “陛下,臣要做什么?”顾明哲摩拳擦掌道。 秦政转头看向他道,“多准备点吃的,好好在干清宫呆着。” “……”热血瞬间被浇凉,顾明哲沉默一下道,“陛下,现在就出宫找林长风吗?” 秦臻点头道,“宜早不宜迟,所有的联络和安排都要靠林长风去做,朕去去就回来,你先回偏殿睡觉吧,你那只肥猫也给你弄过去了,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收拾一下满屋子的毛。” “……” 秦政见顾明哲神色有些黯然,思考片刻说道,“如果想围观兵变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是担心你会被戳两个洞,死是不能再死了,但疼到是真的疼。等上元节那天真的兵变的话,我让人去叫你,到时候一定要寸步不离地站在我旁边。” 顾明哲连忙点点头,可是心里多了几分怪异的感觉,广王安安静静的造个反,自己去看热闹不太合适吧。 顾明哲想了想道,“陛下,您给臣找点差事吧,臣不想做无用之人。” 这话能从顾明哲嘴里听到,可真是稀奇,秦政惊讶一瞬道,“你在我身边护驾。” “……是。” 秦政不能离开皇宫太久,所以只去了林长风的府上,把一切事情都交给他。林长风也是个省心的手下,接到上司的指令,剩下的事情自己就能想办法解决,不需要秦政多说很多废话。 秦政对林长风很满意,领导负责制定大致方针,好的手下负责具体如何实施和解决细节问题,如果事必躬亲那皇帝还不得累死?所以秦政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听一听林长风的建议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广王和死士之间的关系不单纯_(:3」∠)_…… 第60章 猫大爷现在的待遇真的附和了皇帝级别, 整个干清宫的人都得供着它, 这也导致干清宫随处可见猫毛, 顾明哲受命收拾猫毛无果, 反而被沾了一身的毛。 秦政夜里折腾到大半夜,第二天还得上朝, 连续几天下来面容有些憔悴, 吓得赵国贤还以为他生了病。 秦政简单吃了点清淡的食物后, 把奏摺批了批,看向旁边的赵国贤道,“顾先生最近住的可习惯?”他最近一直在宫里宫外看着事情发展, 都没来得及顾得上顾明哲。 赵国贤笑道, “看样子还是挺习惯的。”嘴里吃的一直不断,如果断了, 那就是顾明哲睡着了。 “陛下, ”赵国贤帮秦政把笔涮好道, “顾先生最近每天都在清理猫毛。” 还真把那天的玩笑当真了,秦政笑了一下,道,“无妨,他闲着也是闲着。” 赵国贤犹豫一下道, “可是顾先生清理完后, 把毛都按在他自己堆的雪人身上了,吓到了好几个宫女。” 秦政擦了一下上扬的嘴角,道, “外面那么冷,下次他在外面弄雪,你找人帮着点。” “……是。”果然是祸国的妖孽。 秦政坐在椅子上,仔细思考计划是否还存在其他纰漏,确定没有问题后,起身去了偏殿,远远地便看见了那个毛乎乎的雪人,乍一看就像一个带毛鬼,还真挺吓人的。 秦政绕着雪人走了一圈,看着雪人黑亮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好像是鹅卵石。 雪人脸上的黑石头忽然移动了一下,就像是在转动眼珠,躲过了秦政的手。 秦政慢慢收回手,微微侧头道,“赵国贤,你看到那块石头移动了吗?” 赵国贤凑近雪人,仔细看了看雪人的脸,揉揉眼睛道,“陛下,这日头那么大,雪化了也很正常,大概是禁不住了,石头往下陷了吧。” “是么……”秦政盯着雪人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屋里走。 雪人脸上的黑石头忽然又动了一下,已经偏离了中心位置,就像是斜眼盯着秦政的背影。 秦政似有感应地转过身,看了一眼雪人,不知何时黑石头已经回归了原来的位置,他也没看出不对的地方,于是推门进了屋子。 顾明哲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都没有注意到秦政进来。 秦政走到顾明哲旁边,看了一会儿道,“先生在写什么?” 顾明哲被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墨汁划了一道痕迹,一张纸就写废了。他将废纸仍在一边,道,“后天就是上元节了,臣想着写个诗应应景。” “先生竟有如此雅兴。”秦政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道,“不过朕方才在看你写什么祭祀?” 顾明哲点头道,“以前历代在上元节都是要举行祭祀的,但是到了本朝为了避免劳民伤财,就将每年一祭祀改成了五年一祭祀。” 秦政点头道,“改改也好,百姓都填不饱肚子,哪有闲钱去祭祀什么神明?” 顾明哲看向秦政道,“陛下最近的事情忙完了?”上元节可能兵变,秦政最近为此忙的不可开交。 秦政有些疲惫的笑道,“该忙完的都已经忙完了。先生最近喜欢堆雪人?” 顾明哲点头道,“民间也是有祭祀的,臣这里没有神像,只好用雪人代替。这两天的天象不似有雪,只好提前堆一个。” 秦政道,“等到了上元节都快化没了。” “所以臣堆了个大的,”顾明哲顿了一下道,“好歹能坚持两天。” 秦政喝了口热茶,驱驱寒气道,“朕看着那雪人怪邪气的,先生还是毁了吧,朕让人出宫给你请个神像回来。” “请神容易送神难,”顾明哲道,“还是不要请神像了。” 顾明哲绝对不是一个为了祭祀就能固执到不偷懒的人,秦政将周围的人派走,才说道,“先生,那个雪人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顾明哲嘆了口气道,“上次影鬼被那个冻死鬼伤到了,一直没有办法活动,臣只好让它俯身在雪人里,让阳光晒晒,等晒暖和了就解冻了。”
第71页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觉得那雪人一直在看我呢。”秦政将茶杯放下道,“上元节它能恢复过来吗?” 顾明哲想了想道,“应该差不多。” “正好,让它跟在我身边,到时候可能用得到它。” “是。”顾明哲揪着手边的纸道,“陛下,您要记得叫臣。” 秦政盯着顾明哲,笑道,“朕不会忘了你。” 顾明哲有些不适地往旁边走了两步,躲开秦政的视线。 秦政轻嘆一声低头看着脚边的猫大爷,忍不住轻轻踢了一下,这只猫都比他的待遇好,现在顾明哲都不肯和他同塌而眠了,却每天都抱着这只肥猫。 猫大爷仰头看了看秦政,理都没理他,起身跳上了顾明哲的书桌,在桌子上乱跑,踢翻了墨汁,踹散了纸张。 顾明哲拎着猫尾巴扔到了地上,赶紧将桌子上的东西拿走。 猫大爷在地上滚了一圈,挠着地上的纸。 秦政无奈地笑了笑,叫人进来帮着收拾,他又坐了一会儿,顾明哲也没怎么说话,只好起身回寝宫养精蓄锐。 一个小内侍抱着一叠纸来到秦政的寝宫,道,“陛下,顾先生去休息了,也没说这些废纸要不要,您看……” 秦政有些纳闷,废纸扔了就扔了这个小内侍还送过来了,他想了想抬手道,“给朕看看。” 秦政翻了翻废纸,发现除了最上面的几张是中元节的诗词,剩下的写的都是同一首词。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秦政捧着废纸沉默半晌,抬头道,“你识字?”这个小内侍如果是故意的,到是会看眼色。 小内侍躬身笑道,“回陛下,小人进宫前读过一些书。” 秦政微微点头道,“你在顾先生身边伺候读书,管理书房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诗句出自司马光《西江月》,下一章会细写~么么哒 第61章 秦政来到这个世界的半年多来, 读的书除了剑谱就是史册, 文人雅士的诗词歌赋到是没看多少, 不过作为一名曾经的语文老师, 对于这首《西江月》并不陌生。 司马光在宴会上邂逅了一个舞姬,可惜只是擦肩之缘, 曲终人散后, 只剩下邂逅之后不如没见过, 有情不如无情的感嘆,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才子佳人执手偕老的故事。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秦政坐在椅子上, 轻轻敲击着桌子。 顾明哲不会平白无故写了好几遍, 只怕是心有所感,可是他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人就是秦政, 再加上秦政最近一段时间的明示暗示, 秦政毫不怀疑顾明哲默写这首词的时候想的是谁。 看来顾明哲对自己并非没有半点感情, 秦政想到这里心中不免一喜,但转而就有些忧心,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顾明哲明明已经动了心思的情况下还扼制自己的情感,只有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啊。 秦政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平时他对顾明哲不错, 以后二人也会执手相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秦政能咨询的人很少,黄桂花没什么文化, 问了也白问,谢玉华有文化,但现在备受打击,赵国贤……当了一辈子的太监,问他等于在刺激他。 思来想去秦政只能去问林长风,只是现在是多事之秋,林长风一大把年纪,每天都在奔波劳累,秦政再去打扰有些过意不去了,他只好耐下心来等上元节过去再说。 上元节是个好天气,白天阳光充足,宫里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不过到底是冬季,冷还是很冷的,所以就把宴席摆在了大殿之内,只让三品以上的官员参加,把屋子烧的暖暖的,到时候也好把手伸出去拿筷子。 谢玉华身子不舒服,没有过来,所以秦政下手坐的是黄桂花。黄桂花喜欢喝酒,一杯接着一杯没有停的意思,哪怕秦政看她好几眼,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太后看了一眼眉宇间有些忧虑的秦政,道,“皇帝有事?” 秦政转头笑道,“只是有些担心玉华的身体。” 太后笑道,“皇帝能惦记着她,她这身子就好了一大半了。” 一个宫女走进来,在太后耳边说了两句话。太后微微点头,看向秦政道,“外面突然下了大雪,菜从御膳房送过来容易凉,开宴吧。” 秦政微微点头道,“那就按母后的意思,开宴。” 一道道佳肴盖着盖子传送进来,挨桌摆好,打开盖子后,散发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只可惜现在还不是吃的时候,众人还得说点讨喜的话,和了一会儿稀泥后,要听皇帝和太后讲话,然后敬酒,最后等菜凉的差不多才能开动。 歌舞再好,一顿折腾下来,众人也没了欣赏的心思,纷纷埋头吃饭,吃的时候还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一口不能塞太多,否则会漏出来,也不能塞太少,看起来太女气,更不能吧唧嘴,制造出不雅的声音,所以打嗝这种事情更要注意了,不过相信这些大臣吃着冰凉的饭,已经没有打嗝的心思了。 一时之间除了乐声,大殿之中一片死寂,宴会将近尾声的时候,宫内依然风平浪静,秦政漫不经心地瞥了广王一眼。 广王低着头用饭,看不出神色,但动作不急不缓,丝毫没有紧张焦虑的感觉。 秦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放下筷子,抱起旁边的小手炉,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不如不吃。 “吱扭——”宫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全身是血的侍卫跑进来。 舞姬见状立刻有序地退到一边。 侍卫一路跑到大殿中央,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上,喊道,“陛下,有人闯宫!” 众位朝臣闻言纷纷看向门口,可惜除了卷进来的风雪,什么也看不到,但乐声停止后,依稀可以听见刀剑相拼的声音。 秦政脸色阴沉道,“禁军呢?” “禁军正在与叛贼厮杀!” 秦政的手指敲了几下桌子,桌角的一块黑色影子,悄无声息地向门口移动。他看着侍卫道,“禁军统领呢?” 侍卫回道,“统领正在外面组织御敌,陛下,臣请旨让侍卫进来护驾。” 秦政点头道,“准。” 侍卫连忙爬起来,叫进来一堆侍卫。 秦政对一个比较眼熟的侍卫招招手,道,“外面是哪里来的叛贼?” 李桥上前两步回道,“回陛下,臣未接触到叛贼,不过似乎是来势汹汹,怕是预谋已久,不知禁军能抵挡多久,臣请旨调来最近的驻军支援。” 太后蹙起眉头,脸色发黑道,“叛贼这么大动静,南衙府兵呢?”这几天她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早就让秦政嘱咐好南衙那边了,没想到还是被叛贼闯了进来。 可惜这个问题没有人能替太后解答,毕竟他们不归南衙管理,而且这种问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南衙府兵要么是叛变了,要么就是被事先拔除了。
第72页 太后有再多的心计,也只是在后宫之中学到的,施展的地方最多也就扩展到前朝,这种真刀真剑的兵变她还从未遇到过,就连见多了市面的朝臣都心慌起来,更别提她一个出嫁前生在宅院出嫁后长在后宫的妇人了,即便没人回答她的话,她也顾不得追究。 秦政沉思一下道,“你叫李桥对吧,朕把兵符给你,你立刻去把城外十里的南衙驻军调过来。”南衙府兵有一部分被安置在城外十里,守护京防,没有事的时候就种种田,有事的时候立刻抄傢伙抗敌。 李桥走到秦政面前,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兵符道,“臣领旨!” 秦政目送李桥离开,他只是让李桥做做样子,毕竟早已经和黄将军通过口风,南衙驻军早就在刚入夜的时候就往城内赶来,只是不知道还赶不赶得急,但愿禁军放水放的不会太嚣张。 谢宏起身道,“陛下,此地不宜久留,请陛下移驾。” 定国候看了他一眼道,“现在外面这么乱,与其不知形势的乱走,不如待在这里,侍卫和禁军也不是吃素的。” 秦政沉着脸不说话,抱着小手炉紧紧盯着紧闭的殿门,周围的侍卫举着刀,面对殿门严阵以待。 殿外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似乎叛贼正在接近大殿,原本强行镇定下来的朝臣渐渐开始骚动不安,窃窃私语声犹如苍蝇的叫声一样在殿内响起,秦政被吵得心烦意乱。 “住口!”秦政满脸怒气地将小手炉往桌子上一摔,菜汤撒了一桌子,瓷碗被撞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殿内剎那间无声无息,众人垂下头不敢再言语,但紧张焦虑的气氛却丝毫不减,殿内的炭火明明灭灭,也无人有心思去拨弄。 “吱扭——”殿门又一次被人推开,暴风雪随着风卷进来,屋里的众人被冻得哆嗦了一下。 第62章 顾明哲推开门, 发现全殿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对面一排拿着刀的侍卫虎视眈眈, 感觉随时要扑上来一样。他有些紧张地匆匆扫了一眼, 对上秦政的眼睛后心神稍定,右手拿着一把朴实无奇的剑走了进去。 顾明哲一向深居简出,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有些人甚至见都没见过, 不过幸好站在前面的侍卫是在秦政身边护卫的,所以对这个顾先生还是有些眼熟,没有立刻拿刀怼上来。 太后微微蹙起眉头道, “顾先生, 你怎么来了?” 太后的这一句话已经印证了顾明哲的立场,一直身体紧绷的朝臣们松了一口气, 手指颤抖地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两口压压惊。 顾明哲慢吞吞地跪在地上道, “臣虽不才, 但愿誓死保护陛下和太后。” 秦政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难得先生有这份忠心,赐坐。” 赵国贤闻言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个小凳子,要安置在朝臣们的最下手。 秦政悄悄瞪了赵国贤一眼。 赵国贤轻嘆一声, 把小凳子放在了秦政的下手, 离秦政近一些,离黄桂花远一些。 顾明哲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剑跑到秦政旁边坐下, 看了一眼桌子上杯盘狼藉的佳肴。 秦政轻咳一声,侧头看向顾明哲道,“先生,外面的局势如何?” 顾明哲把目光收回来,抱着剑道,“叛贼人数众多,但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禁军正在奋力阻挡,陛下放心,臣一定会拼命护您周全。” 秦政笑着点了点头,不用强调了,我会看好你不让你被桶两个窟窿的。他看了一眼旁边没心没肺喝酒的黄桂花。 黄桂花放下酒杯,看了看秦政,又瞧了瞧顾明哲,习惯性地把桌子上的菜递了过去,等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个习惯,明明她才是名义上的昭仪,每天“侍寝”的时候把吃的端走也就算了,就连在宴会上还要抢,一共就那么两口! 朝臣们觉得皇帝那边的氛围似乎有些奇怪,但他们已经顾不得思考了,外面喊声震天,他们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震动。 秦政把菜往顾明哲那边推了推,转头看了广王一眼,淡淡地笑道,“广王不愧是领过兵的人,叛贼当前也能面不改色。” 广王看向秦政,笑道,“与陛下的淡定自若比起来,臣还远不及。” 秦政懒的与他做口舌之争,转头紧紧盯着殿门,他不是神仙能预知以后的结果,外面的风雪那么大,救援的军队在进城的路上是否会遇到意外,能否及时赶到还是个未知数,原本信心十足的秦政此刻心里也没了底。 定国候摩挲着手里的瓷杯,仿佛手里是一个绝世的美女,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是有一分的差错,都有可能让这个国家断送,毕竟广王为人心思毒辣,绝对不是一个当皇帝的料。 顾明哲的脸色也有几分不好,即便佳肴摆在面前都没动,而是低头看着手里那把普普通通的剑,这把剑是秦政在宫外锻造的,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在宫外逃亡的一路上沾染了许多鲜血,他们得以一次次从刺客的围攻下脱险,现在他把这把剑给秦政拿来了,希望此次兵变会顺利解决。 广王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强装淡定的太后一脉人,惊慌失措的朝臣,还有……看不出表情的皇帝和定国候。他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难道小皇帝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并且早已经布置好对策了? 一支羽箭“叮”的一声定在了殿门,伸进来两寸有余,大殿立刻慌乱起来,朝臣们纷纷站起来往秦政那边凑去,侍卫们握紧了手里的刀柄,往前几步围成了半个圈,把秦政等人包裹在里面。 广王忐忑不安的心定了下来,都已经杀到这里了,小皇帝如果真的有准备不可能不出手,看来刚才是被吓傻了吧,哼,广王府本来就不可能出现内jian。 广王看了看周围乱糟糟的朝臣,漫不经心地往秦政的身边挪去。 定国候一直在留意广王的动作,于是推了一下旁边的廉王。 廉王重心不稳,往旁边栽歪了一下,还是没站稳,撞到了广王的身上。即便广王身负武功,还是被廉王这一大坨给撞得踉跄了两步,转瞬间失去了靠近秦政的机会。 定国候后退两步,将秦政护在身后,怒道,“不过是叛贼而已,就让你们这些人失了仪态,方才是谁把廉王撞倒了?” 廉王吭哧吭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嘆道,“侯爷就不要和他们计较了,本王能谅解。” 目睹了全过程的黄桂花咬着酒杯,愣了一会儿,看到定国候站的角度,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走到秦政旁边,将秦政另一边也护住。 方才的羽箭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又接二连三的she过来不少的箭,坐在屋子里还可以看到有鲜血喷溅在窗户上,似乎马上就要渗透进来。此刻殿内众人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胆小的甚至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嘭!”殿门猛地被撞开,殿外厮杀的场景一览无遗,一个全身是血的士兵带着风雪歪歪扭扭跑了进来,跪伏在侍卫面前,歇斯底里地喊道,“臣等无能!”喊完后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秦政降罪。
第73页 前面的一个侍卫举着刀慢慢往前走了两步,轻轻踢了士兵一脚,士兵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护驾!”侍卫大喊一声,五个人与他一同沖向门口,将殿门掩上,三个人用身体当做挡门的门栓,外面的人用尽了力气也撞不开。 殿门的材质很好,可惜再好的材质也经不起乱刀的砍伐,第一刀噼开门fèng砍进来,就像起了一个开端,后面的第二刀第三道也噼了进来,有的甚至刀刀砍在三个侍卫的身上,直到将侍卫砍得面目模糊四肢不全。 旁边的三个侍卫见状,将同伴的尸体往旁边一推,自己顶了上去,刀剑砍在身上咬着牙也没喊一个痛字,担心惊扰到皇帝。 秦政被定国候和黄桂花挡着,看不清前面的场景,但传入鼻子里的血腥气,已经告诉他现在的状况绝对不那么好,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明哲,咬了咬牙,援军真的遇到了意外吗? 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侍卫,微微侧头道,“陛下,请容臣等护送您出宫!”叛贼如此嚣张,侍卫们几乎没有把握带秦政出去,但也只能豁出性命孤注一掷,援军……他们已经等不起了。 “嘭!”殿门终究被撞开了,死死挡在门口的侍卫的尸体也被撞到了角落。 “陛下!”朝臣们开始疯狂地往后凑,但被定国候隔开了,定国候可不认为这些人是要护驾,看着就像是被吓疯了。 秦政心头一沉,站起来推开面前的定国候,但眼前朝臣们的脑袋却挡住了视线。 广王不知何时已经被挤到了外面,他也不在意,走到台基的下面,理了理衣服笑道,“谢氏乱党祸乱朝纲,臣率军前来清君侧,还我大盛清明。” 一部分侍卫将刀对准了面前的广王。 广王笑了一下,也不等秦政回应,身形一晃夺走面前侍卫的长刀,反身杀了起来,冲进来的叛贼见状也开始厮杀起来。 慌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地上有一抹不属于任何人的影子正在移动,一直移动到秦政的脚下。 秦政低头看了一眼,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定国候微微点了点头。 定国候皱了下眉头,喊道,“誓死保护陛下!”他一把推开周围的朝臣,几个人被他撞得滚下了台基,还未起身就被叛贼的刀砍死了。 廉王吓得缩了缩脑袋,往秦政身边一个劲儿的凑。 太后此刻坐在座位上已经站不起来了,紧紧抓着手上的手炉。 定国候十分勇猛,叛贼一时之间居然无法靠近秦政。 广王冷笑道,“何必垂死挣扎。”说着他脚尖一点,握刀跃上了台基,将面前挡路的人几招砍倒,朝臣们纷纷四散开,他一路畅通地靠近秦政。 黄桂花从腰间拿出一条皮鞭,拦住广王的脚步,喊道,“陛下,快走!” 秦政没有动,而是越过众人看向殿外,片刻后嘴角微勾道,“来了。” 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厮杀的喊声,看起来是外面的叛贼与赶来的援军打起来了。 “你果然知道了。”广王脸色一沉,下起手来更加狠辣。 秦政忽然将旁边的顾明哲拉到怀里,顺手抽出顾明哲手里的剑,架住广王的招式,头也不回地对旁边的黄桂花道,“保护太后。” 黄桂花愣了愣,见秦政不落下风,点头道,“是。” 广王学习的刀法不如秦政的剑法,但也在军旅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实战经验和内力一点也不少,再加上秦政抱着一个顾明哲,一时之间居然和秦政僵持起来。 顾明哲在秦政怀里真切地感受刀光剑影,这可比被追杀的时候躲在马车里刺激多了,刺激的他不知何时把剑鞘扔了,紧紧抓着秦政不撒手,小皇帝打架拉上他干什么? 广王突然一刀对着顾明哲纵噼过来。 秦政想把顾明哲甩出去,让他躲开刀锋,没想到顾明哲抓的太紧,一甩居然没甩飞,而且还被顾明哲由于惯性撞过来的脑袋,撞的有些发懵。他微微失神片刻,赶紧举起剑架住这一刀,被震得后退了两步,虎口隐隐发痛。 秦政摸了一下有些发疼的鼻子,有些无奈地笑道,“先生的脑袋可装了不少的东西。”坑队友啊坑队友。 顾明哲还处于发懵状态,没有回过神来。 广王不给秦政喘息的余地,攻势渐快,几刀还对着顾明哲下手,当秦政想挡的时候发现原来是虚招。 秦政打的有些心焦,也用尽了全力。 二人的身影极快,其他人几乎用肉眼无法看清他们的招式,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噹啷”一声,广王的刀被甩飞出去掉在了地上,而秦政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还留下了一道血痕。 此时外面的战况也分出胜负,叛贼被斩杀了一大半,剩下的具被俘虏。 广王突然笑了起来,半晌后说道,“你以为你胜了吗?” 秦政微微皱起眉头,放开顾明哲的腰,用剑击晕了广王,转手把剑塞到了顾明哲的手上。 黄将军一身煞气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道,“臣率南衙驻军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秦政笑了一下道,“无妨,黄将军来的很及时,方才幸好有顾先生护驾。” 黄将军抬头看了一眼呆愣愣的顾明哲,和地上的广王,暗道,这个青年看起来挺年轻的,居然还能把广王打败,当真不可小觑。 周围不懂武功的群众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方才是顾先生抱着陛下转圈圈打架,太厉害了,他们仿佛是瞎了一样,根本看不清打架现场。 周围懂武功的群众代表黄桂花:“……”当我是瞎了吗? 秦政看了一眼地上的广王,想着他昏迷前的那句话。 片刻后,外面突然又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秦政眼皮一跳道,“怎么了?” 一个小兵跑进来,道,“陛下,将军,外面突然出现了一群反叛的禁军!” 第63章 黄将军沉默不语, 但嘴角却越来越下拉, 憨厚的浓眉大眼此刻变得凶神恶煞。 秦政看向门口道, “定国候呢?” 小兵愣了愣道, “回陛下,从刚才起就没看到侯爷。” 秦政微微点了点头, 道, “援军要来了, 把广王绑起来。” “是。”小兵赶紧去找绳子。 黄将军有点发懵,他率领的南衙驻军不就是援军吗?哪儿还有援军?虽然想不明白,但他还是去外面抵挡禁军的攻势。 禁军是盛国所有军队里的精英中的精英, 南衙驻军根本不是对手, 只能占着数量的优势勉强支撑一会儿,但还是被几十个禁军闯入了殿内。 秦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闪身到顾明哲身后, 右手抓起他的右手腕, 左手抱着顾明哲的腰,在顾明哲耳边轻声道,“抓紧剑。” “啊?”顾明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政抓着比划来比划去,手里的剑差点甩出去。 一个小将抓着已经甦醒的广王的脖子, 手里的长剑架在他的肩膀上, 说道,“广王已经被擒,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吗?”
第74页 禁军没有回话, 他们接到指令,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算广王被剁成肉泥,他们也要把秦政抓起来,或者直接就地处死。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禁军冲进来,终于一道身着玄色盔甲的身影跃了进来,一路杀敌给秦政减去了不少的麻烦。 他挪到秦政身边,道,“臣来迟了。”来人正是率领陆家军的定国候府世子陆松。 “不迟。”秦政看了一眼聚集进来的士兵,闪身退出战圈,将周围的禁军留给了陆松。 陆家军来的及时,反叛的禁军还未成气候便很快就被歼灭,几乎没有留下活口,殷红的血迹从皋门一直流到了设宴的高和殿。 广王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有所期盼地望向门口。 秦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半晌后陆柏和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跪到秦政面前道,“糙民等人已将潜入宫内的江湖人士全部诛杀。” 秦政眉头一挑,这一步后招还真用上了。 广王目眦尽裂地转头瞪向秦政,怒道,“不可能!”明明已经计划的很完善,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纰漏。 秦政冷笑道,“从你刺杀朕失败,便应该懂得收手。” 广王微微一怔,他刺杀过很多次,但能让他收手的仔细想来,却只有一次,那就是府中的那个死士,他本想制造一个更加合理的兵变理由,没想到那名死士刺杀失败了,如今看来不仅失败了,还将他的计划泄露出去。 广王闭上眼睛,半晌后睁开双目阴沉着脸,道,“那个叛徒死了吗?” 秦政道,“对于朕来说,他是一个弃暗投明的良民。不过皇叔如此急迫地想见他,那朕就成全你。压到天牢,夺去封号,稍后审理。” 旁边的两个士兵推搡着广王往外走。 广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挣扎着回过头,冷声道,“我可没有你这么个侄子。” 秦政笑了一下道,“朕只是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不配有‘广王’这个亲王封号,当年太-祖给你赐名‘泽’,赐亲王封号‘广’,意为胸襟宽广,可是如今看来你的胸襟未免过广,居然想囊括天下。” 广王死死地瞪着秦政,道,“你这么个黄毛小子,大盛的江山早晚断送在你手里。” 秦政嘴角含笑,道,“皇叔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何沦为阶下囚,还真的认为朕年幼无知吗?”说完他摆摆手。 周围的士兵不顾广王挣扎,将他压了下去。 目送广王消失在视野后,秦政的一直扬起的嘴角才平下来,目光森然地扫了一圈狼狈的大殿。 一时之间大殿里居然寂静无声,刚立了功的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打扰似乎在生气的皇帝。 半晌后殿外传来一阵粗犷的笑声,定国候拉着林长风的手走进来,笑道,“陛下,林大人果然厉害。” 秦政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发生了何事?” 黄将军抢先一步,双手比比划划道,“南衙驻军在进城的时候遇到了很多意外的状况,幸好林大人一直跟着我们,帮我们出点子……” “你那些等会儿再说,”定国候打断他的话,笑道,“林大人到了的时候,没有跟着进宫,而是在宫外拦住了陆家军,派人几次进宫打探情况,得知广王被擒后,又让他们等了半刻钟才进宫,进去的时候正好把叛乱的禁军给包饺子了。” 林长风匆匆打量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谢烨,见他身上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秦政,笑道,“臣也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有第二波藏起来的叛贼,若是陆家军提前进去与第一波叛贼厮杀后,耗尽精力不说还会被第二波围攻,叛贼实力不可估量的前提下,这种情况对我们很不妙。” 秦政听罢慢慢点了点头。 林长风却跪了下去,行礼道,“臣私做主张,请陛下降罪。” 秦政笑着抬了一下手,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特殊情况,便宜行事,林爱卿做的很好。” 赵国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递给秦政一个小手炉,轻声道,“陛下,殿内寒冷,保重身体。” 秦政把小手炉塞给旁边的顾明哲,道,“顾先生方才多次救朕于危急之中,拿着吧。今天诸位爱卿都辛苦了,先回去歇歇,明日早朝朕会论功行赏,送太后回寝宫。”说完秦政一脸疲惫地站起来。 太后周围没有什么人,黄桂花只好亲自搀扶虚弱不堪的太后回去。 赵国贤像蓝胖子一样,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件氅衣给秦政披上,扶着虚弱的秦政离开大殿。 顾明哲刚想跟上去就被一群人拦了下来。 黄将军一脸惊奇地围着顾明哲转圈圈,啧啧称奇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想不到这位少侠武功那么厉害,来来来,和我这个老傢伙比划两下子。” 陆松笑道,“黄伯伯不要以大欺小,还是让顾兄和我比划比划吧。” 顾明哲:“……”陛下,你别走,你造的谣,你来解决。 第64章 正当顾明哲骑虎难下的时候, 陆柏挤进了人堆, 别人以为这个顾明哲是个江湖高手, 但陆柏对这个狐妖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若说勾引皇帝他在行,可是说起打架这种事, 他还是老老实实躲起来比较好。 陆柏看了满脸无辜的顾明哲一眼, 真是个完蛋的狐妖。 陆松有些不解道, “三弟,你挡在我面前干什么?” 陆柏嘆了口气道,“保护你。”大哥, 如果你今天敢打顾狐妖, 明天皇帝就得想办法找回来。 陆松神色微动,他不是自夸, 在盛国他也算新一辈的箇中高手, 这一点陆柏在被他揍的时候了解的很清楚, 如今陆柏居然拦着自己,看来这个姓顾的真的比自己厉害许多。 定国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顾明哲,看此人脚步虚浮还真看不出来内力多高,莫非是专门注重外招的高手?注重外招可是难学习多了,这种人一成为高手, 无论是武功还是心志, 必是顶尖人物。 顾明哲回过神来,缓缓点了点头,含笑道, “各位大人过奖了,晚辈只是略懂三拳两脚。”虽然不知道小皇帝为何要造这个谣,但他总不能拆台。 定国候笑着拍了拍顾明哲的肩膀,道,“不必过谦,此番你立下大功,陛下定会重赏于你,说不定日后你我还会同朝为官。”年轻人真好,谦虚有度。 黄将军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若是我还有闺女真想和你结个亲。”可惜唯一一个闺女进宫当了昭仪。 顾明哲连忙摆手笑道,“晚辈不敢。” “哈哈哈,”黄将军大笑道,“来,和我过过招。好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正好今天一起放松放松。” 定国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开什么玩笑,那姓顾的青年若真那么厉害,老黄输了还不得天天找自己当陪练?
第75页 定国候想到这里,赶紧拦住黄将军,笑道,“小顾先生护驾多时,想必已经累了,还是让他去休息吧,比试一事以后也可以。” 黄将军想了想,有些遗憾道,“好吧,改天我去找你,你住哪儿?” 定国候有些无奈地笑道,“明日陛下定会赏赐宅院,你现在问还为时过早。” “对啊,”黄将军一拍脑袋笑道,“看我都糊涂了。” 顾明哲拱手笑道,“想必各位还有要事要办,晚辈先告辞了。”说完他从地上捡起剑鞘,将剑插了回去,从容不迫地走出殿门。 为了保持江湖高手形象,顾明哲冻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还是慢慢走回了干清宫,一到屋子里二话不说就钻进了被窝里,连喘气的鼻孔都不露出来。 秦政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床上一摊被子,他愣了愣,走上前扒拉扒拉被子,把顾明哲挖出来。 顾明哲哆哆嗦嗦地坐起来,把被子围在身上,只露出来一只脑袋。 秦政坐到床边,有些纳闷道,“先生为何这般冷”屋子挺暖和的啊。 顾明哲嘆道,“只因陛下的一句话。” 秦政微微惊讶,想了下道,“因为我说你护驾有功?” 顾明哲点头道,“正因如此搞得各位大人以为臣是高手,争着要和臣比试,幸好臣还有点脑子,终于脱困走了回来。”他把“走”字咬的很重。 秦政闻罢笑道,“我是想给先生一个大功绩。” 顾明哲郁闷道,“臣又不入朝,要功绩做什么?” 秦政笑了笑没有说话,顾明哲对他并非没有意思,若是日后他二人在一起,秦政也捨不得让顾明哲见不得光,现在多给顾明哲点大功绩,给他镀几层金,让他从舆论上变成一个万人崇敬的英雄,日后即便对外说自己和顾明哲结为伴侣,世人也会对顾明哲少几分蔑视,多几分支持。 秦政看着顾明哲,沉默半响后说道,“若是有人问起你的身份,就说是林长风在外结交的好友,是他将你举荐到朕的面前。” 顾明哲张了张嘴,片刻后说道,“这是为何?” 秦政嘆道,“你是太后招进宫的,日后留在我的身边,恐怕也有些朝臣会对你心存芥蒂,不断向我进言远离你。” 纳贤不分国界,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把顾明哲被太后招进来的事太较真,而秦政身边也不需要没脑子的臣子,所以他让顾明哲换了个身份,是在为以后做考虑。 盛国对男风是不唾弃不张扬,即便秦政日后可以让同性婚姻合法,却不能让师徒乱伦合法,前者是挑战风俗习惯,后者是挑战伦理底线,他还没自大到去挑战这个世界形成已久的伦理底线,那样耗费的时间太多了。 顾明哲是教秦政读书的先生,虽然没有实名,但却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师徒关系,所以秦政得给他换个身份,让同性婚姻合法他都够费脑筋了,绝对不能让他和顾明哲的事雪上加霜,麻烦上再绑定一个炸弹。 顾明哲低头想了一会儿道,“陛下,臣记住了,不过……您明天会赏赐给臣东西吗?” 秦政点头道,“那是一定的,有功当奖,有罪我也会重罚。”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秦政这次发起火来,牵连的人虽然没有达到百万,也有上千了。 谋逆之事不小,可以说是历朝以来最大的忌讳,广王叛乱,其部下将领全部满门抄斩,带领的军队每一个参与兵变的士兵也尽数斩首,家属发配到苦寒蛮荒之地,至于没有参与的士兵,秦政没有降罪,而是把他们分散到各个军营,让人严加看守,若有异动就地伏诛。 而作为曾经最受皇帝重视的禁军,也成了这场兵变最出力的人,秦政自然不能放过,若是他们最后收手他也会减轻一点罪责,但即便广王被抓,禁军还是要杀了他,秦政无论如何都必须严惩,不管是怎么死的禁军,秦政一个都没有放过,不但家里满十六岁者全部抄斩,三族以内女眷孩童全部流放。 即便没有连坐九族,这次的处罚下来,也让京城一时之间血流成河,再加上为了“保护”皇帝牺牲的大臣,上朝的时候大殿里居然空了一小半。 作者有话要说:  奖罚没完事,下一章再继续写~(作者君滚去写作业了) 第65章 在这次兵变中, 涌现了一大批忠臣, 他们为了保护皇帝不幸牺牲, 秦政十分悲痛, 每一个忠臣都追加了封号,并发放了抚恤金来安抚忠臣后人。当然, 只要还活着的人脑子没坏, 细想一下就会发现死的不是平时小动作不断, 就是谢氏一脉的人,就连谢宏这个右尚书令都不能幸免。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听着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讲话, 有些事情知道了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以前众人即便明白皇帝对谢氏动手,也没想到会直接利用广王剷除了异己, 如此血腥又冒险的手段, 看来这个一直没被重视过的皇帝不是一个暴君, 就是一个喜欢挑战冒险的君主,无论是哪一种,他们若是想安安稳稳的穿好这身官服,就别乱上下撺掇了。 秦政悲痛完,用手绢擦了擦眼睛, 长嘆一声道, “朕会为死去的忠臣亲自题一块牌匾,悬挂于高和殿,警醒后人不可同胞相残, 也铭记几位爱卿的功绩。” 定国候上前一步道,“陛下请保重龙体。” 朝臣们:“……”老老实实低好头,就当自己是个傻子。 秦政长吐一口气,道,“定国候护驾有功,朕也会重赏与你。” 定国候连忙笑道,“臣不敢当,此番还是林长风的功劳最大,臣可不敢抢。” 秦政笑道,“林爱卿朕也自然会有赏,想当年林爱卿的父亲也是我大盛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看来当真虎父无犬子,只是可惜朕没有早点发现这样的人才。” 虽然很多官职都空了下来,但秦政也没直接让林长风做太大的官,刑部尚书“救驾”牺牲后,一直兢兢业业的刑部侍郎提升到了尚书的位子,空下来的侍郎之位,秦政就破格提拔给了林长风。 林长风空降到四品侍郎,自然得罪了刑部不少的人,不过这就不在秦政的考虑下了,若是林长风连这点同事矛事都处理不好,也不能活到现在,毕竟他以前经常贱的想让人把他千刀万剐。 定国候等武官有些虽然没有升官,但也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至于陆柏请来的武林高手,秦政也亲自在干清宫接见了,但会晤场面有一丝的尴尬。 江湖上一共来了十个人,人数虽少,但一个个都是江湖泰斗,虽然有召集武林人的令牌,但也难为陆柏居然能找来这些人,要不然江湖上可能随便派两个人来进京。 武当来的道长摸着长须,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政,这个皇帝为何如此面熟? 秦政看了一圈,目光在武当道长的身上一顿,这不是他在比武招亲时的那个评委吗? 很显然顾明哲也认出来了,他小声在秦政耳边说道,“陛下,他认不出你吧?”
第76页 “未必。”秦政压低声音道,“上次我面具坏了,他见过我一面。” 顾明哲神色微变,盯着武当道长,嘀咕道,“年纪大的人应该健忘吧?” “……”武当道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想起来了,这个皇帝不是上次在顺安镖局替打的那个江湖新秀吗? 内力好的人听觉也不错,秦政也不介意武当道长听到自己和顾明哲的对话,反正他也不能出去乱说,看武当道长的样子,便知道想起来他们见过了。 秦政神色不变地笑道,“各位都是有功之人,不知可有心入朝为官?” 众人听罢连忙拒绝,他们在自己的门派即便不是掌门,也是位高权重之人,怎么可能放着清闲的日子不过而跑去做官。 秦政也没有意外,他原本也是在客套一下,连赏金都给这些人准备好了。 和众人说了半天的话,秦政才放他们出宫。临走前,武当道长回头看了秦政一眼,摸着自己的长须,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顾明哲见人都走光了之后,看向秦政道,“陛下,您都赏赐完了吗?” 秦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道,“完了,怎么了?” 顾明哲沉着脸道,“你说过要赏赐臣的。” 秦政笑道,“我在朝堂之上提过,可惜先生是淡泊名利之人,所以我就不赏赐那些外物了。” 顾明哲目瞪口呆地张了张嘴,半晌后说道,“臣何时变成淡泊名利之人了?”他只是不想做官而已,又不是不要其他赏赐。 “你的‘好友’林长风替你转答的。” “……”顾明哲十分郁闷,林长风这么说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秦政指使的,想不到小皇帝居然是这么抠的人。 “不过,”秦政话锋一转道,“先生立了大功,所以即使不做官,也安排到朕身边做一个没有官职的客卿,赏金自然也不会少,不过先生日后住在宫中,这份殊荣可是一般人都得不到的,那赏金自然也用不到了,就暂时让赵国贤收着了。” 空欢喜一场的顾明哲:“……”住在皇宫小皇帝可不用掏买房子的钱,还把赏金贪下了……一箭双鵰扣死了。 秦政转身嘆了口气,没办法啊,国库里的钱不多,只能等这几天把广王府等地查抄后填补一下。 第66章 上元兵变后, 谢氏一干的主要人物被剷除, 太后便称病在长乐宫修养, 不让别人打扰也不见秦政, 太医过去看了两次,倒真的病了。 秦政微微皱起眉头, 看着面前的张御医道, “以前太母后有什么小病就是你来检查的吧, 既然母后信得过你,那你就好好帮母后把身体调养好,有什么需要的稀珍药材就和太医署申报。” 张御医心头一凛, 皇帝怕是知道自己是太后那边的人了, 听这话里的意思,是看在自己还能救治太后的份上, 才没动自己。他不敢犹豫, 连忙道, “臣一定竭尽所能。” 秦政慢慢点头道,“你下去吧。” 太后这病一半是气出来的,如今秦政若是再派去个陌生的御医,估计太后能气死,觉得他一掌权就架空了她, 虽然事实也是这样的, 但秦政还是将能尽的基本孝道替小皇帝尽了,留下一个构不成威胁的太医来安慰太后,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为难的事。 秦政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扫了一圈周围陌生的宫女近侍,赵国贤这个人虽然年纪大了,但眼力和办事能力还可以,才短短数日就将宫中换了一大半的人,把以前太后的眼线全都弄走了,这倒让秦政省了心。 赵国贤一进屋就看到秦政正在赞许地看着自己,心里偷偷给自己的机智叫了个好后,笑道,“陛下,谢烨谢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这两天的事情太多,秦政差点忘了谢家还有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呢。 谢烨板着脸慢慢走进来,撩起官袍跪到地上,双手呈上一本奏摺,低头道,“臣近几年身体不好,请陛下允准臣回乡养病。” 秦政有些复杂地看了谢烨一眼,这个谢烨虽然一向耿直得像没脑子一样,但心里却明镜似的,如今秦政用这么血腥的手段将谢氏一脉剔除的差不多,即便谢烨没有同流合污但也因其出身,迟早会惹起皇帝猜疑,甚至招来杀身灭族之祸,还不如早早主动递上辞呈。 秦政轻嘆一声道,“谢爱卿年仅二十,便身体患恶疾了吗?” 谢烨举奏摺举得手有点酸,但还是没有放下。 秦政见他不吭声,继续说道,“如今大盛刚刚经历一场动乱,朕这朝堂空了一小半,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谢爱卿能否答应朕安安稳稳地留下来?” 说着说着,秦政起身走到谢烨面前,没有接过奏摺,而是直接扶着他的手腕,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道,“朕自觉比不上赢皇汉武,只希望身边能有汉初三杰那样的贤才辅佐左右,而贤才向来不须问出处,只要你能对大盛忠心耿耿,便值得朕去信任。” 谢烨抬头看着秦政澄澈的眼睛,心里微微一动,沉默半晌后,轻嘆一声道,“臣虽没有三杰之能,但有陛下句话,臣自愿鞠躬尽瘁。”若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他也不想弱冠之年便辞官归乡,庸庸碌碌地活一辈子,既然皇帝能说出这番话,哪怕是假的,他也愿意留在朝堂。 秦政笑了笑道,“谢爱卿家中突逢事变,想必近来身体确实不大好,朕便给你半月休息的时间。” 谢烨微微一怔,行礼道,“多谢陛下。”接下来的半个月估计秦政就要处理有关于谢氏一脉人剩下的杂事了,他继续留在大理寺确实不太方便。 又何谢烨说了一会儿话,安慰了他一番,秦政才让他回去,之后秦政便坐在椅子上发呆,坐了两刻钟后,突然拿起笔开始写写画画,一个时辰都没有动地方。 又过了一个时辰,顾明哲找了过来,如今他在这干清宫如同透明一般,去哪里都没人管他,只要不磕着碰着,在雪地上来回打滚都没有人敢看一眼。 顾明哲在门口的侍卫面前晃悠了一圈,但侍卫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有些郁闷地推门进了秦政的书房,宫里的人这种反应,搞得好像他是皇帝似的。 秦政听到动静,抬头看向门口笑道,“先生怎么主动来了?” 顾明哲行礼道,“臣想出宫走走。” 秦政有些惊讶道,“是何人敢拦着你?” “……”弄了半天是小皇帝搞的鬼,顾明哲道,“臣想去江浙一带看一看。” 秦政的脸色一沉,道,“你想离开?” 顾明哲点点头,这是他几天思考下来的结果,离小皇帝远一些,也许过一阵小皇帝就把心里的那点异样感觉消除了。 “啪嗒。”秦政手里的笔断成了两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道,“等我把手头的事情解决完,陪你去江浙走走。”
第77页 秦政的声音仿佛要杀人一般,顾明哲轻轻嘆了一口气,道,“国不可一日无君。” 秦政沉默片刻,态度突然一变,看着手里的断笔,有些颓废道,“我刚刚掌权,最近的难事众多,我本想着先生会陪我度过这个难关,原来是我多想了……罢了,你走吧,需要什么就和赵国贤说,若是不方便朕再给你一块令牌,有什么麻烦就去找当地的官府,你不会武功我又不在你身边,你万事小心。” 看着秦政近几日明显憔悴下来的面容,顾明哲心中忽然有点心疼,他犹豫许久道,“臣也不太着急,等陛下将这难关度过去,再去江浙也不迟。”说完后,顾明哲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让你心软,让你嘴快。 见顾明哲回过神有反悔之意,秦政连忙说道,“有先生这句话就好了,先生过来看看我刚拟定的一个计划。” 话题被岔过去,顾明哲只好先放下,他走到秦政旁边,看着桌子上一打厚厚的纸,上面写满了潦糙的字,顾明哲拿起来看了看,发现完全看不懂。 顾明哲眼神古怪地看向秦政道,“陛下,您该不会认不全字吧?”那他这个传道授业的老师罪过可就大了。 秦政微微一怔,突然想起自己为了方便写的是简体字,看起来的确像认字没认全。 秦政轻咳一声道,“糙书,写的奇怪也很正常,我来给你解释解释。” 顾明哲放下手里的纸,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点了点头。 秦政没有看纸,而是看着顾明哲道,“如今我的手里已经没有禁军了,不过我暂时不打算重新组建禁军,毕竟能操控禁军的那个人一日不除,即便重新组建禁军也有一定隐患。” 皇帝就算心再大,手里也不可能没有直属于自己的军队,顾明哲安安静静地等秦政继续说下去。 秦政拿起一张纸道,“今天我看见谢烨了,突然想到一件事,即便我打算放过谢氏其他的子孙族人,也未必没有人会对我怨恨在心,我不希望有类似于这样的隐患,所以我打算设立一个新的官署。” 顾明哲也不笨,联繫一下便知道秦政既然不会动谢氏子孙,便需要时时刻刻掌握他们的情况,这种到是很像以前的锦衣卫。 顾明哲微微皱眉道,“陛下,若是您想设立锦衣卫的话,并应该了解前车之鑑,锦衣卫虽然能帮您了解到各个官员的情况,但是也是一个极大的隐患,他们一旦滥用起职权,造成的影响绝对不小于外戚阉党和朋党之争。” 秦政点头道,“确是如此,所以我不打算给他们实权,只是简单的搜集一些信息,当然即便是搜集来的信息,我还会交给其他人继续审核再做定罪,一旦出现虚假信息,严惩不贷。” 顾明哲想了下道,“陛下也要制衡他们?” 秦政淡淡地笑道,“我从来不相信人会一直忠心,如何将一个国家守好,靠的不是忠心的臣子,而是懂得制衡的帝王,无论是小人还是忠臣,我都会放心让他们办事,只是无论是谁我都会找另一方去制衡,更何况水至清则无鱼,若这满朝真的全是耿直的忠臣,只怕又是另一个威胁国家的存在了。” 忠臣和忠臣之间也有可能是敌对关系,两个忠臣一旦敌对,那么就会产生朋党,朋党之争向来是亡国的催化剂。 第67章 秦政和顾明哲针对重新创办锦衣卫的计划, 又商讨了一阵, 写了一桌子的纸, 最后把成稿工工整整地抄一遍, 回神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已经掌了灯。 秦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满意地看着桌子上的纸, 解决了心腹大患的感觉真好, 在书房里可以随意商讨国事, 再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顾明哲喝了口茶,道,“陛下, 您打算把明察使的官署设在哪里?” 毕竟和锦衣卫不同, 所以二人推敲了半天,定下明察使的官署名。 秦政道, “既然是我的亲信, 那就设在宫中。人数我打算暂时先选定五十人试一段时间, 暂时设立一个指挥使,等过一段时间看看有什么地方不足,调整一下再设立其他官职。” 顾明哲点头道,“这样也好,锦衣卫的制度毕竟已经过去了太久, 有些东西已经不适用于现在, 陛下能试验一下还是好的。” 秦政拿起纸看了一会儿,嘆道,“现在只剩下人选了。我比较看好那个叫李桥的侍卫, 忠心和办事能力都还可以。” 顾明哲想了想道,“臣留意过他,那个李桥家世简单,是一个京中小官的后代,没什么亲戚,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拼到了四等侍卫,这种人的确适合做明察使。” 秦政沉思片刻道,“那么剩下的四十九人,不如让李桥挑选,正好考验一下他的能力,若是心思狭隘,借用此事报复敌对之人,那么他也不适合做明察使。” “这样也好。”顾明哲摸了摸肚子,四处扫了一圈。 秦政笑了一下道,“我还未用晚膳,先生,是留下来和朕一起用膳,还是回去?” 顾明哲愣了下,自己若是不留下吃,小皇帝就要不给饭? 秦政下一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测,“先生若是十分疲倦,回去休息也好。” 是回去休息,不是回去吃饭,顾明哲看着秦政的眼睛道,“一起吃吧,臣还不是特别累。” 尽管被这么盯着,秦政的脸皮依旧厚的令人惊嘆,他脸色不红不白地站起来,往门外走。 顾明哲只好败下阵来,吃饭的时候坐在秦政的对面,离他远一些。 秦政捧着饭碗,轻嘆一声开始吃饭,他把顾明哲没逼得太紧,担心步步紧逼反而把顾明哲逼跑了,张弛有度才好,不过总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得找林长风聊聊。 自从皇帝掌权之后,林长风变得比以前忙了许多,听到皇帝传唤,他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进宫。 秦政问了几句刑部的事情,才转入正题道,“林爱卿来看看这首词。” 林长风躬身走过去,双手接过秦政手里的纸,看了一会儿道,“这是宋朝司马光的《西江月》。” 秦政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道,“‘多情何似无情。’写这首词的人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林长风不笨,皇帝突然把他找来自然不是为了诗词赏析,既然皇帝这么问了,想必问的是另有其人。他一时之间有些惊讶,皇帝若是喜欢谁不是直接招进宫吗?为何弄得像刚陷入情网的小伙子似的? 林长风一直不说话,秦政的心里有些忐忑,本来确定顾明哲是有意,现在也开始动摇了,毕竟他在这种事情上还是菜鸟,一切都靠自己的猜测和琢磨,比不上情场老手林长风。 林长风回过神来,笑道,“‘道是无晴却有晴’,陛下,且放宽心。” 秦政心神稍定,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道,“那他又为何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林长风的眼角微抽,小皇帝不好意思说对方是谁,他也没办法具体案例具体分析啊,这分析错了可怎么办?
第78页 林长风斟酌一下,笑道,“那就得因人而异了。” “顾先生。”秦政的耳朵红了一下,又恢复了常态,足以看得出脸皮之厚。 林长风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纸撕碎,随即淡定自若地把纸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道,“此事臣不便讲,陛下不如问问赵公公?” 秦政皱了一下眉头道,“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于你。” 林长风轻嘆一声道,“是。陛下贵为九五之尊,一般人是不敢高攀的,更何况顾先生是一名男子,想必他自认为比不上陛下身边的妃嫔,所以只能望而退步了。” 秦政微微抿了一下嘴唇,林长风的意思很好懂,他身边有后宫佳丽,对顾明哲又只是一时兴起,以后难保不会喜新厌旧,可是顾明哲不是应该知道他不会娶其他人吗? 秦政沉默许久,思来想去也只能是林长风说的那种情况,自己不会娶其他人,不代表不会和其他人谈恋爱,更不代表不会喜新厌旧,想必顾明哲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林长风有些犹豫道,“陛下,不知您何时立后?” 秦政回过神,看向林长风道,“林爱卿何时娶妻?” 林长风坦然笑道,“臣无牵无挂,娶妻之事不必强求,但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 秦政有些不悦道,“如今事情众多,朕还不打算考虑立后的事情。” 林长风暗嘆一声,不再继续劝下去,他言尽于此,皇帝不是个糊涂蛋,以后的路就让皇帝自己选吧,他也不是一个古板的人,大不了皇帝以后从廉王那里过继一个储君,更何况谢贵妃已有身孕,若是能产下储君自然极好,他只是有些为顾明哲担心,帝王的喜爱向来像一团火,接不接近由不得飞蛾选择,何时熄灭更由不得飞蛾决定。 林长风离开后,秦政坐在原地想了许久,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消除顾明哲心中的担忧,直接发誓几乎没什么用,他自己都不信誓言这种东西,难道真的只剩下日久见人心? 秦政心里有些憋闷,他不是一个急色的人,但是看着心仪之人在眼前,却整天玩捉迷藏,还要时时刻刻担心对方跑掉,真是郁闷之极。 今天顾明哲的眼皮一直在跳,他在眼皮上贴了两片纸,带着李桥这两天写好的名册去找秦政。 秦政看了看顾明哲的眼睛,心中的阴霾一扫,笑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顾明哲摆了摆手,嘆道,“无碍。陛下,这是李桥写好的明察使候选名册,臣已经看过一遍,请您过目,若是觉得不合适再换。” 秦政接过名册翻了翻,道,“明察使的事我已经交给你了,你自己决定就好。” 顾明哲摇头道,“臣担心有思虑不周的地方,会耽误大事,更何况这是陛下的亲信。” 秦政抬头看向他,笑道,“我信得过你。更何况即便真出了大篓子,也能想办法补救回来,补救不了大不了再重新打一遍江山,反正我们的生命还很长。” 顾明哲心中一悸,神色有些不自然道,“陛下莫说玩笑话了。” 秦政定定看着顾明哲,半晌后说道,“日久见人心。” 第68章 顾明哲若无其事地坐到椅子上, 眼睛四处乱瞟, 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往嘴里塞。 秦政嘴角微勾, 笑道, “先生,橘子不用扒皮吗?” “……”顾明哲的脸刷地皱成一团, 捂着嘴低头看着手里的橘子, 橙黄色的橘子上多了两排牙印。 秦政走过去, 把名册放在顾明哲旁边,道,“既然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那劳烦先生监督他们训练几天, 然后便去执行任务。” 明察使执行什么任务,这个不必明说顾明哲便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名册, 道, “那臣先下去了。” 秦政沉默片刻,颔首道,“去忙吧。” 秦政目送顾明哲离开,然后拿起桌子上咬了一口的橘子,摸了摸那两排牙印, 片刻后放到桌子上, 口道,“下次屋里摆的东西不要带皮。” “是。”赵国贤招招手,示意旁边的宫女把橘子端下去。 接下来一连几天顾明哲都没有出现, 秦政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刚刚经历一场血腥的大清洗,朝臣们每天心惊胆战,有几个亲身历经过兵变的老朝臣坚持不住,和秦政告老还乡了。 朝中的人本来就少了许多,秦政自然不会放他们离开,只是勉强答应几人,等会试和殿试结束后再放他们还乡。 在半个月后,顾明哲终于又回到吃了睡睡了吃的状态,因为明察使经过高压训练后,已经可以出任务了。 当秦政再看到李桥的时候,有些辨认不出眼前黑瘦的人就是以前那个清秀的侍卫。他打量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来顾先生的训练还是很有效果的。” 李桥拱手道,“顾先生训练的的确好,陛下,请过目。”他将一本厚厚的奏摺递到秦政的桌子上。 秦政看了他一眼,慢慢翻开,奏摺里写的很全面,小到重臣每天上了几次厕所都有,细到两个朝臣之间私下的对话很全,甚至连表情和举动都有。 秦政看着偶尔蹦出来的简笔画,嘴角微抽道,“下次呈到朕面前的经过筛选就好。” “是。” 秦政放下奏摺道,“写的不错,执笔的人家里是?” 李桥犹豫了一下道,“回陛下,此人名叫莫尚凃,祖上是写话本的,他平时也喜欢写一些杂书,称不上。” 秦政微微挑眉,有些好奇道,“朕的侍卫中还有好这口的人,他都写些什么?” 李桥表情有些复杂,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个厚本子交给秦政,道,“这是臣今日收缴上来的。” 个人爱好还不至于管的这么宽吧,难道写的东西有问题?秦政有些惊讶,微微皱起眉头,他倒是不会弄什么文字狱,但是如果这个莫尚凃写的东西太反国家的话,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秦政看了两页便知道这个莫尚凃写的是什么,大爷的,全是朝臣们的耽美同人小说,连名字都没换!这次让这个人加入明察使,估计暗慡的要死吧。 秦政面无表情地继续翻阅,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没看过这种书了,他还以为古代的杂书全是才子佳人。 见秦政久久没有说话,而且一张脸崩的看不出情绪,李桥心中十分忐忑,开口道,“请陛下恕罪,臣一定会管好他。” 秦政放下手里的本子,抬头看向李桥,沉默片刻后沉声道,“不必,让他继续写吧,下次连同奏摺一起呈上来。” “……”李桥呆呆地看着秦政。 秦政神色不变地敲着桌子,道,“这个莫尚凃很会观察细节,他写的东西虽然荒诞,但也能从侧面看出两个朝臣之间的关系,李爱卿,你要多多注意类似的人才。” 李桥心中一凛,两个朝臣走的近不近,平时关系到底如何,是否表面陌生背地又勾连?这些探听不出的事情,只能让专门观察的人来看……因小见大,陛下果然厉害,想到自己只能看到眼前的荒诞,却看不到荒诞后隐藏的机密,李桥心里一阵羞愧,此事也倒罢了,若是换了重要的事,自己岂不是犯了大错?
第79页 李桥一脸佩服地看着秦政,道,“陛下,臣以后一定会多多注意的。” “嗯,”秦政停顿片刻道,“你让他多多注意林长风和谢烨。”他这一阵看出来两个人似乎有些情动,就是不知道发展到什么地方了,若是谢烨无意,他是不会让林长风继续骚扰谢烨的,如果两个人真的情投意合,他也会给予支持。 李桥微微一怔道,“是。”莫非陛下怀疑如今的红人林长风和谢家余孽谢烨狼狈为jian,图谋不轨?看起来谢烨不像是这样的人啊,林长风到还差不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政把会试交给谢烨去办,没事就看看莫尚凃写的同人小说,琢磨琢磨如何追求顾明哲。 “陛下,你不是说赏梅吗?”顾明哲看着周围的枯木假山道。 秦政抬手从近侍怀里拿来酒壶,笑道,“前面就是了。” 二人转过两个假山,豁然出现一片梅林,粉红血红的梅树,周围植满苍翠的松柏,地上还有未融化干净的白雪。 顾明哲吸了一口梅香,笑道,“真是个好地方。” 秦政走到梅林中的亭子,把酒壶放在石桌上道,“黄桂花这一阵没事就喜欢在宫里走走,发现了此地的景致。” 顾明哲轻轻摸了摸一朵梅花,走进亭子里道,“陛下最近没事了吗?” 秦政点头道,“该忙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件大事,我打算等会试结束之后再说。如今朝中可用的贤臣太少了。” 顾明哲想了下道,“陛下今年打算多批几个进士?” “宁缺毋滥,”秦政打开酒壶道,“朕需要的是人才,不是人群。” “陛下!”赵国贤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秦政微微皱眉道,“出了何事?” 赵国贤擦了擦脸道,“嘉峪关守军急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考试,更新时间有些不固定…… 第69章 嘉峪关在盛国的最西面, 与虞国接壤, 如今突然急报, 八成是虞国又在搞事情。 秦政将酒壶慢慢盖上道:“宣。” “是。”赵国贤一路小跑消失在假山后。 片刻后, 假山后转出一个一身戎装的青年,他迈着大步走过来, 抬头看见一名身着墨色氅衣的青年坐在亭子里, 紧绷的神色稍缓, 跪下俯首道:“臣拜见陛下” “平身。” 青年没有站起来,抬头看向秦政道:“陛下,虞国突犯, 嘉峪关战急, 请求援军。” 秦政沉默片刻道:“宣定国候进宫。” 刚刚经历一场兵变,能派出去的人少了许多, 如今唯一让秦政比较放心, 又方便派出去的就是定国候手下的陆家军了。 嘉峪关是要塞, 秦政快速召集了几个重臣,仅用一个时辰便定下了支援的事情,而定国候领旨后也立刻回到家中打理,第二天早早地便向嘉峪关出发。 朝臣散去后,林长风留了下来, 他皱了一下眉头道:“陛下, 虞国的一向不太富裕,如今怎么会突然起兵来犯?” 顾明哲点头道:“虞国不是一般的不富裕。” 虞国的土地很辽阔,但人员分散, 时不时地就搞个动乱,与其说它是一个国家,不如说是众多部落的联合国,皇帝的更换速度也很快,据说秦政他爹执政的二十多年,虞国就换了三个皇帝。 国家的不稳定,也就导致了虞国的经济发展总是会遭到破坏,以前都是每年向盛国进贡,开放贸易,如今突然起兵,应该还是有其他原因的。 秦政看向林长风道:“虞国又换皇帝了?” 顾明哲瞪大眼睛看向秦政,暗道:“新皇帝就算再好战,也不会蠢到挑衅盛国吧?”自己家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林长风似有所悟道:“陛下认为虞国新皇是有人立的傀儡,如今发兵是另有主谋?可是有能力又有钱去支持虞国征战的人,据臣所知并不多。”有动机的蛮国到是一个,可是它比虞国还穷。 秦政微微眯了眯眼,“还真是巧。”盛国的皇权之上有一个神秘的操控者,现在虞国也有了,看样子两者似乎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组织。 林长风眼皮一跳,“果真巧合。”关于那个神秘的操控者,秦政曾和他透漏过一些事情,他一直觉得是小皇帝瞎想的。 顾明哲沉下脸,为何他觉得此时的小皇帝和这个林长风如此登对?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心里很憋闷难受。 秦政似有所觉地转头看向顾明哲。 顾明哲对他笑了一下,既然已经决定了不会和小皇帝在一起,即便心中有意,也不得不彻底割捨。 林长风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轻笑道:“陛下,臣有要事相奏。” “说。” 林长风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明哲道:“东边日出西边雨……” 秦政微微一怔,看向顾明哲道:“先生,你先出去转转。” 顾明哲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从容地起身理了理衣襟往外走,出门后还贴心地为秦政二人关好了房门。 “嘭!”门板被重重地摔在门框上震出一声巨响,林长风哆嗦了一下。 秦政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嘴角忍不住上扬道:“林爱卿有话直说。” 林长风嘿嘿一笑,“臣观顾先生并非无意。”何止无意,简直想把疑似新男宠的自己用门板砸死。 秦政手臂拄着桌子,托腮嘆道:“可惜他不肯承认。” 林长风目光古怪地盯着秦政道:“陛下,您该不会没有主动过吧?” 秦政脸色红了一下,瞪着林长风道:“朕已经说了。” 林长风摇头道:“说还不够,要要去做,必要的时候强硬一些抽一鞭子,可以让原地踏步的骡子往前走。” 秦政嘴角一勾,开始虚心请教林长风。二人在书房嘀嘀咕咕了一个时辰,才结束这个话题。 秦政拍了拍林长风的肩膀,笑道:“林爱卿今天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何目的?” 林长风后退两步,躬身行礼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秦政坐回椅子上,神色淡淡道:“朕听闻你与谢爱卿最近走的很近?” 林长风眼皮一跳,怎么被他知道的? 秦政轻轻敲着桌子,继续说道:“这天下间,只有朕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朕不会知道的事情。” 林长风收敛神色,恭敬地回道:“陛下英明,臣别无他意,只是想以陛下为表率。”? 秦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长风轻嘆一声,愁眉苦脸地低下头,谢烨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古板,所以琢磨着能不能让皇帝给他做个表率,其实断袖也不是离经叛道。 秦政微微挑眉,片刻后说道:“你下去吧。”? “是。”
第80页 利用皇帝这种事简直是花式作死,刚刚惹了麻烦的林长风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就连在院子里也走着猫步,片刻后他脚下一滑,身体一歪,重重地摔倒了地上,整个人趴在了雪里,手也被划破了。 林长风哼哼了两声,自己爬起来,揉着胳膊低头看了一眼地面,石板上有一小片冰,虽然面积不大,但不小心踩上去也能滑一脚,他嘀咕道:“谁泼的水?”不知道今天天冷容易结冰吗? 顾明哲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像个球一样缓缓移动过来,“林大人怎么了?” 林长风抬头看向顾明哲,上看下看找了半天,终于在捂得严严实实的斗篷帽子里找到了顾明哲的眼睛,他笑的十分勉强,“无碍,只是路面结冰,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就好,一会儿让人把冰铲掉。”顾明哲说完,向书房继续移动。 听到房门响动,秦政抬头望去,笑道:“外面如此冷?” “嗯。”顾明哲跺了跺脚,把斗篷脱下,顺手把袖子里的小茶壶放在桌子上。 秦政看了一眼,“茶壶里的水凉了就不热了,下次先生还是拿手炉吧。” 顾明哲点点头道:“陛下不打算查那个神秘人吗?” 秦政冷笑一声,“怎么不查?不过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广王身上察起,也只有广王和他真的接触过。” “臣请旨带明察使去查。” 广王被贬为庶民,流放到了很远的地方。 秦政看向他道:“不必,让明察使自己去吧,你留在宫中做总指挥。” “……是,那臣先下去了。”远离小皇帝计划失败,顾明哲神色有些失望。 秦政起身走到顾明哲勉强,帮他系好斗篷,送到门外,回身拿起顾明哲忘记的小茶壶,这茶壶设计的精巧,壶把上有一个开关,如果不按住开关,里面的水根本不会流出来。 秦政研究了半天终于打开茶壶盖,片刻后微微皱起眉头道:“奇怪,茶壶无水无茶,这是先生给我暗示吗?到底是何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的作者君重新上线啦~~ 第70章 树枝摇曳沙沙作响, 风声在窗外撕嚎, 不知何时大风突然掀起了瓦片, 瓦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声音在黑夜显得格外刺耳,外面的侍卫慌乱了一阵, 片刻后才恢复了安静。 秦政紧紧地皱起眉头, 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子, 翻了个身捂着耳朵继续入睡。 一道明亮的闪电忽然划破夜空,紫红色的电光照进屋子里,只见一把银色的刀刃反了一下光, 刀刃顿了一下, 继续悄无声息地靠近秦政的后背。 闪电消失后,一声巨雷落下, 与此同时刀刃狠狠地对着秦政砍下, 虽然砍下后的声音被雷声掩没, 但刺客依然知道自己砍了个空,毕竟砍床的手感和砍人的手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忽然转过身,对着黑暗虚空的前方,低声道:“原来你醒了。” 秦政撇了撇嘴,他又不傻, 一说话岂不是暴露了位置? 刺客等了片刻后, 突然持刀向前砍去。 有一道闪电落下,秦政闪身躲过这一刀,轻轻一跃凭藉记忆来到自己的床前, 向放着剑的地方摸去,却摸了个空。 刺客听到秦政落脚的声音,敛息靠近秦政的方位,没有举刀,而是抬起右手猛地向前一噼。 秦政听不到声音,但与人对战多次,对危险的预知已经十分准确,他直觉此时应该闪开,可身体却像是不属于自己一般,突然一动也动不了,任由刺客的手刀砍在自己的后脑上。 秦政被击中后倒在了地上,意识却没有消失,依然能感觉到刺客的一举一动。 刺客俯身摸了摸找到秦政的脸,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倒出一粒米粒大小的黑药丸,塞到了秦政的嘴里,然后借着一道雷声,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药丸在嘴里化开后,秦政先是感觉到舌尖一阵麻痹,慢慢地这种麻痹的感觉遍布全身,不知何时他的嘴已经张开,努力呼吸着空气,但能进入身体的却是少之又少,缺氧的感觉甚至已经盖过了麻痹。 就在他将要失去生命迹象时,秦政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不是尸变者吗? 秦政猛地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赵国贤。 赵国贤微微抖了一下,后退两步,擦了把冷汗,轻声道:“陛下,您做噩梦了?” 秦政环视了一圈,自己正躺在床上,被褥也没有被砍到的痕迹,他忽然起身摸向放着剑的地方,一把长剑安然地摆放在原处。 秦政长吐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原来真的是一场梦,不过那感觉实在太过真实。 赵国贤倒了一杯茶,递给秦政道:“陛下,现在才是二更,您喝杯茶压压惊便睡下吧,臣在外面守着。” 秦政接过茶杯,小啜了一口,看着茶杯顿了一下,忽然道:“赵国贤,朕登基三个月的时候,重病过一次,你还记得吗?” 赵国贤将茶杯接过来,道:“记得,当时臣早上叫陛下更衣,发现陛下晕倒在地,吓得魂儿都要没了。” 秦政的眼睛暗了暗,片刻后指着自己在梦中晕倒的地方,道:“朕是晕倒在那里吗?” 赵国贤点头道:“是的,不过陛下福泽深厚,受上天眷顾,自然不会真的有什么事。” 秦政摸着被子,沉默半晌道:“你下去吧。” “是。” 秦政看着不远处的长剑,心里八分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方才那一个梦,恐怕不是梦而是小皇帝临死前的记忆。 小皇帝虽然身负武功,但与人对战的经验很少,当失去视觉听觉后,他便失去了“眼睛”,刺客的那一道攻击,对于一个对战经验丰富的人来说,在半息前便能产生直觉,就像秦政一样完全可以躲开,但小皇帝却没有这个直觉。 “看来小皇帝果然是被害死的。”秦政慢慢躺下,看着头上的床板,这个害死小皇帝的人九成就是那个神秘人,如今自己动作如此多,只怕那个人还会冒险下一次杀手。 不过,那又怎样?反正他又死不了。秦政挑了一下眉头,翻身继续睡觉。 虽然不必太过在意,但秦政心里还是有个疙瘩,第二天看什么吃的都感觉被下了毒,他干脆放下糕点,起身在顾明哲的书房翻出《史鑑》阅览。借阅《史鑑》,这是他天天往顾明哲这里跑的藉口之一。 那天和林长风谈过话以后,秦政不再是单纯的表白,而是开始对顾明哲穷追猛打,最实际的行动就是,有事没事就来刷习惯感,让顾明哲渐渐习惯他的存在,就像是罂-粟一样,慢慢地再也离不开。 顾明哲塞着糕点道:“陛下,你拿走看吧。” 秦政转头看向他,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顾明哲瞄了一眼被秦政咬了半口的糕点。 秦政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瞄了瞄有些乱的书房,道:“朕分给你那个打理书房的内侍呢?”
第81页 顾明哲神色黯然道:“他前一阵忽然身染恶疾,赵公公把他调走了,听说前两天去了,可惜了,那个小内侍不错,臣以前经常把糕点分给他。” 秦政微微一怔,自然不是因为顾明哲也会和别人共享糕点,而是因为心里的怀疑被瞬间扩大。 秦政盯着桌子上的糕点,微微抿了一下嘴角,道:“别吃了,把太医署的太医都叫过来。” 皇帝的口谕,太医署的御医不管休没休班,都往干清宫赶,对着一盘糕点研究了一上午,最后的出一个结论——没毒。 秦政紧皱眉头,真的是他想多了? 几个御医战战兢兢地等着皇帝发话,他们是真的看不出毒性,难道皇帝的意思是让他们必须安一个毒名? 半晌后,秦政神色稍缓摆摆手道:“都下去吧。” 顾明哲闻言肩膀一松,将小手炉放在桌子上,继续吃糕点。 几个御医神色古怪地看着顾明哲,这位心也太大了,这糕点被研究这么久还吃得下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御医盯着顾明哲看了半晌,在秦政快发火的时候,抽了抽鼻子,皱眉道:“陛下,可否容臣检查一下这个手炉?” 秦政脸色一沉,点了点头。 第71章 中年御医轻轻把手炉打开, 用筷子扒拉扒拉最上面的灰, 小心翼翼地夹出一块红通通的炭, 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半晌后中年御医放下炭火道:“陛下,可否容臣拿回去仔细检查一番?” 秦政沉着脸点了点头。 屋子里的一群人散去后, 一个内侍拿着布开始擦桌子。 顾明哲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碳灰道:“陛下, 您是如何得知有人会下毒?” 秦政抬脚往外走, “随朕来。” 顾明哲皱着眉头跟在后面。 二人来到秦政的书房,屏退他人后,秦政斟酌一下, 才将小皇帝被人毒杀的事情一一道来, 不过里面的主人公换成了他自己。 顾明哲听罢沉默片刻道:“怪不得您自从成为尸变者后,有些事情都不记得, 看来是毒-药把脑子毒坏了。” 秦政面无表情地盯着顾明哲。 顾明哲讪讪地干咳一声道:“陛下如此聪慧, 若是脑子没有被毒坏, 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如何活下去?” 秦政勉强地点了下头,算是认可顾明哲的恭维了,“那个神秘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从今天起你和朕得住的近一些, 方便相互照应。” 顾明哲微微一怔道:“臣一直在干清宫。” “还不够近。”秦政摇了摇头, 片刻后补充道,“危险的很。” 顾明哲有些无奈道:“臣已经不会再死了。” “但是会被抓走。”秦政想起上次的宁昌之旅,心中就一阵不快。 秦政掌权后, 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刚刚做了决定,不到晚上就让赵国贤把顾明哲的东西搬到了自己的卧室,包括那只掉毛的猫。 顾明哲按住赵国贤的右手,凝视着他道:“与陛下同室而居于理不合。” 赵国贤笑呵呵地躲开顾明哲的手,抓着肥猫道:“不是同室操戈就好。” 顾明哲搓着手道:“这传出去对陛下的声誉不好。” 赵国贤一脸惊讶地看着顾明哲,“顾先生怎么会认为有人敢妄议陛下的声誉?” “……我的声誉怎么办?” “不会有人传出去。”秦政从后面走过来,看了赵国贤一眼。 赵国贤行礼道:“臣会管好他们的嘴。” 顾明哲沉默片刻,在赵国贤耳边小声说道:“赵公公以前不是很反对陛下和男人走太近?” 赵国贤感慨道:“人总是会变的。”审时度势这是他的强项。 顾明哲无语道:“你变得有点大。” “方向是好的就好。”秦政打断他们人人都听得到的窃窃私语,“都搬完了?” 赵国贤回道:“回陛下,都搬得差不多了。” 秦政满意地点点头道:“叫人给顾先生做身衣服。” “是。”秦政说的是一身,但赵国贤办事的时候却不能用这个标准,而是直接叫人准备了十套春天的衣服,各种款式都有。 顾明哲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天,直到晚上躺在秦政的龙床上,才真正感受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影响,比如说失眠。 秦政看着局促不安的顾明哲,笑道:“又不是没睡过。” 顾明哲嘆了口气道:“陛下,臣以为您是一个会倾听每一个下属的想法。” “比如说?” “比如说是否与陛下同居一室。” “我听过。”秦政将外衣挂起来,吹灭灯火。 顾明哲瞪着眼睛道:“臣不记得臣说过。” “心有灵犀一点便通。”秦政摸到床上,慢慢躺下道,“我做的不是按照先生的想法吗?” 感受到秦政吐出来的热气,顾明哲觉得脸有些发烫,他不适地翻了个身,抓着被角紧紧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秦政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一直在忐忑地观察着顾明哲的一举一动,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应,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几分失望。 上次与林长风密谈的结果就是主动出击,于是秦政开始了新套路,目前的成效不大,但好歹拉近了距离,想通了这一点,秦政满意地入睡,以后的路很长,先把顾明哲的底线试探好,然后再……慢慢拉低他的底线。 床边的秦政一夜好梦,但被夹在床里面的顾明哲可就不那么幸运了,他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还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担心吵醒秦政,顾明哲忽然想起一个伟大的工作——烙饼,而他就是那张被烙的饼。 顾明哲又翻了一个身,看着黑暗的空气,在脑子里描摹黑暗中秦政的睡颜,抓着被角开始发呆,自己真的希望躺在这里吗? 他拍了拍脑袋,明明是碍于小皇帝的yin威。 顾明哲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怕听到内心深处的那道声音——即便他坚持拒绝,小皇帝也不会继续强迫。 顾明哲脑子里融进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导致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他真的变成了一张被烙着的饼,旁边还躺了个摊开的鸡蛋,他觉得那摊鸡蛋有些眼熟。 一只锅铲把鸡蛋盖在了饼上拍了拍。 烙饼顾明哲忽然想到,“你不是小皇帝?” 鸡蛋秦政邪笑道:“我们终于融为一体了。” 鸡蛋饼被翻了个面,顾明哲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融为一体不应该是鸡蛋灌饼吗? 这个乱七八糟的梦在鸡蛋饼被人吃掉前,顾明哲终于醒来了,一睁眼就看到秦政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回忆起那个尴尬的梦,顾明哲不自觉地将秦政的脸和鸡蛋对比,奇了怪了,在梦里是怎么看出相似的呢?
第82页 秦政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今天沐休,你睡过了早膳。饿了吧,想吃些什么?” 怪不得做了这么古怪的梦,原来自己是饿坏了,顾明哲沉默片刻道:“不吃鸡蛋和饼。” “……好。”秦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然而还未等到早膳传上来,中年御医就带着自己和太医署的研究成果过来了,手里还拿着用手绢包着的一块手炉里的炭。 秦政把果盘往顾明哲那里推了推,道:“到底怎么回事?” 中年御医斟酌了一下,打开手绢道:“陛下,这是昨天手炉里的炭,臣和太医署里的其他同僚拿回去对比了一下,发现这与平时宫中所用的炭有一些区别,从外形上是看不出来的,但臣行医多年入宫之前见过许多疑难杂症,这块炭虽然看上去和宫中的炭没有区别,可却含着剧毒,民间的一户人家曾经误用,臣当年为其诊断过所以能认得出来。” “剧毒。”秦政神色毫无波澜地重复了一遍。 这手炉里的炭,他和顾明哲是共用的,但秦政平时不怎么用,顾明哲又不是人自然也不会中毒,唯有那个日日与顾明哲相伴的内侍才中毒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鸡蛋灌饼,作者君居然有些饿了…… 第72章 炭从採办到装入手炉再到送入秦政手中, 势必会历经多人之手, 能从中换成毒炭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秦政沉默许久, 沉默到屋子里的人后背湿透, 才开口道:“传朕口谕,将宫内所有炭都抽取一部分送入太医署检查。” 赵国贤一脸凝重, 躬身道:“是。” 事关重大, 太医署的御医都拼了老命, 用最短的时间检查了三遍宫内各处抽样而来的炭,最后得出来一个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的结果,偌大的皇宫里, 只有干清宫的炭是有毒的, 不必多想便知道更换毒炭之人必定是算准了去谋刺皇帝。 秦政即便猜出谋刺之人,但却不知那神秘人究竟是谁, 只得下令去彻查换炭之人, 此事绝对不能没有一个交代。 干清宫的人都是赵国贤一再小心筛选出来的, 他不大相信是在干清宫内出了错,可无论按照程序还是万分之一的意外,他都必须将管理手炉的人终审一遍。 毒炭一事事关重大,秦政下令禁言,朝臣们虽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却不敢出去乱说, 只得安静地等待审查结果出来, 如今每日上朝除了林长风和谢烨照常说话,其他人比鬼都安静,就连走路都不带声音。 秦政到是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大操心, 每天下朝早乐的清闲,又多了许多骚扰顾明哲的时间,除了操心操心那个神秘人,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顾明哲放下手里的卷宗,无奈地看着对面的秦政道:“陛下,您的政务都忙完了?” 秦政喝了一口茶道:“这一阵的事情很少” 顾明哲捏了捏卷宗,有些不满道:“您的事情都分给我们做了。” 秦政看了一眼满桌子的卷宗道:“你把它们都给林长风吧,正好他是刑部的。” 顾明哲摇头道:“我接到了明察使传回来的消息,正在根据明察使的消息查询以往的卷宗,看看有没有什么案子能对上那个神秘人。” “明察使的消息?”秦政微微皱了与喜爱眉头,“他们怎么没有直接告诉朕?” 顾明哲连忙道:“因为查到的事情并不是十分准确,所以想证实之后再告诉陛下,毕竟将真相事实呈递到陛下案前,这才是明察使的职责。” 秦政瞭然地点了点头,看着突然勤奋的顾明哲,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只好每天坐在书房里,递个糕点送个水。 也许是看秦政太过清闲,嘉峪关再一次传来了急报,请求支援。 秦政沉着脸道:“定国侯的五万大军都不能击退敌军吗?” 传信的士兵面目悲怆道:“陛下,嘉峪关因其地势易守难攻,但敌军竟像是如有神助,对附近的地形了解的一清二楚,甚至包括明岗暗哨。” 顾明哲微微惊讶道:“内jian?” 士兵摇头道:“将军查过,没有查出内jian的影子。” 秦政敲击着桌子,沉默半晌后说道:“还需要多少人?” “这……”士兵抬头瞄了一眼秦政,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政心中一沉,守军都不知道还用多少人才能救场,看来嘉峪关的形式确实不妙,甚至可以说守军就像是在没有希望地垂死挣扎。 第73章 议事阁里的众人心里一阵发愁, 陛下担心南面的蛮国还会有动静, 所以提前将一部分兵力派到了边州, 如果再将剩下的兵力派到嘉峪关, 那么京城就成了一个空壳,若是不去支援嘉峪关, 那虞国越过嘉峪关后势必势如破竹杀到京都。 兵部尚书看向秦政, 摸着鬍子说道:“陛下, 可需徵兵?” “此事当慎重考虑。”林长风对兵部尚书笑着点了点头。 兵部尚书毫不介意林长风的插话,也跟着笑了笑,对于这位皇帝面前的红人, 他可不想轻易交恶。 秦政看向林长风道:“为何?” 林长风道:“刚征来的兵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 眼下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让他们训练了。” 秦政微微颔首道:“林爱卿说的不错,不过多事之秋, 还是要征一次兵, 黄老将军带着训练, 能什么时候用上就什么时候用。” “臣领旨,”黄将军犹豫一下道,“陛下,那援兵一事……” 秦政抬手打断他的话,招招手叫来赵国贤, 轻声嘱咐了两句。 “是。”赵国贤行了个礼后便退出了议事阁, 半晌后才双手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走了进来,轻轻放到了秦政面前的桌子上。 秦政在盒子上摆弄了两下,只听啪嗒一声一个暗格被打开, 里面放着一把钥匙,他拿起钥匙在盒子底找到一个孔插进去,拧了片刻后盒子才被打开。 议事阁内其他朝臣忍不住伸脖子往盒子里看,可惜隔得太远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坐在秦政旁边的顾明哲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盒子里面放的是一块布。 秦政将布拿出来,手腕轻轻一抖,摺叠的布被打开,上面居然密密麻麻地许多名字,有些发红的字体仔细看去不是墨,倒像是用血凝固之后的样子。 顾明哲瞠目结舌道:“陛下,这是何物?” 秦政将血书递给顾明哲道:“此乃开国之初,太-祖与江湖人签订的盟书,只要大盛存亡危机之时,便可拿着它去强行徵调江湖人支援。” 这个鬼东西也是嘉峪关第一次请求援兵时,太后给他的,秦政这才知道上元节兵变他能把江湖人弄过来当后援是一个奇蹟,毕竟没有这个盟书江湖人是可以选择拒绝的,而太后之所以一直攥着这个盟书没用,就是因为只有加上当朝皇帝亲笔写下的文书才能生效。
第83页 林长风看了看顾明哲,低下头转了转眼睛没有说话。 一个最先沉不住气的朝臣高声道:“陛下,您将盟书给顾先生是何意?” 顾明哲说的好听点是客卿,其实身上一点职位也没有。 秦政淡淡地笑道:“这也是朕要说的,朕创立了一个新官署——明察使,关于明察使的事情朕以后会说,至于这盟书朕打算交给掌管明察使的顾先生去办。” 有了盟书不代表不会有人毁约,最好的方法就是软硬兼施,若是有人不讲理,明察使直接把他们揍到讲理,若是一直不肯讲理,那就揍死为止,每一个明察使的武功都算得上是一流。 顾明哲赶紧跪地接旨。 秦政立刻把顾明哲扶起来,道:“那些江湖人总不能一直只享受着大盛给他们创造的安稳环境,先生行事不必有所顾忌。”劝不了就打。 “是。” 林长风抬起头,没有询问明察使,而是说道:“陛下,江湖人毕竟没有纪律,若是他们不肯听从军令而恣意行事,反而是帮了倒忙,臣认为应该有一个能领导他们的人。” 秦政笑着点头道:“朕打算御驾亲征,朝中之事还望诸位爱卿守好,朕会让明察使监管的。”江湖人再狂妄也不敢轻易和皇帝作对。 议事阁里顿时一片譁然。 林长风似乎早有预料,轻嘆一声道:“臣等定会守好京师。” 御驾亲征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有利有弊甚至弊大于利,虽说能振奋人心,但万一皇帝出点意外可怎么办,秦政花费了一天的功夫才将这些朝臣劝好,他也是思虑良久才下的决定。 不过让秦政更加头疼的是,自从晚膳以后顾明哲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显然是生气了。 灯火熄灭后,秦政躺在床上戳了戳顾明哲的后背,笑道:“先生,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顾明哲缩了缩身子,翻过身对着秦政道:“陛下,嘉峪关如此危险,您怎么还往前凑?” 秦政嘆道:“朕死不了,而且朕不去,难道任由江山坐丢了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不了以后再把江山夺回来。” 秦政笑道:“三十年后我就陪先生去周游天下了,哪有心思去夺江山。我只是身居其职思其责,又不是真的喜欢做皇帝。” 顾明哲沉默半晌后开口道:“你万事小心。” 秦政有些委屈道:“先生不陪朕去吗?”开玩笑,好不容易有点感情进展,哪能突然异地? 顾明哲心中一凛,连忙道:“臣为您守护京师。”开玩笑,打仗那么辛苦那么累,他才不去。 秦政往顾明哲枕头的方向挪了挪,道:“其实打仗也是很有趣的,而且朕又不是真的去打仗。” 顾明哲往后缩了缩道:“那您要做什么?” 秦政微微眯眼道:“总不能一直被那个神秘人牵着鼻子走,我打算去和虞国的那位皇帝打探一下消息。” 顾明哲愣了愣道:“您不会要趁着打仗的时候,跑到虞国把人家皇帝抓来吧?”似乎挺……挺有趣的。 秦政笑道:“虞国穷是穷了点,但土特产还是有的,我们可以顺便打包回来。” “这样不太好吧……”顾明哲不自觉地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应该带几个袋子。 第74章 无论是从军打仗还是出门旅游, 行李这种东西都不能太多, 但是作为皇帝就不一样了, 大到轿子小到床垫都得一一备好, 尽管秦政已经明令减少行礼,但走的时候还是装了四车。 顾明哲抱着一个包袱坐在马车里, 掀开窗帘左看看右看看。 秦政盯着他看了半晌后道:“先生, 你那包袱里带的是什么东西?” 顾明哲放下帘子, 回头看向秦政道:“只是一些袋子而已。” “袋子?”秦政神色古怪地看着那个小包袱,难以想像里面的袋子得小到什么地步。 顾明哲见状立刻打开包袱,一打薄薄的袋子露出来。 秦政拿起一个, 发现袋子很大, 装下一个壮实的成年人不成问题,但是袋子却又很薄, 叠起来放在怀里看不出来, 他扯了扯袋子, 也不知是什么材质。 “给我一个吧。”秦政将手里的袋子叠了叠放到怀里。 顾明哲点了点头道:“陛下,您要它干什么?” “装皇帝。” “……”居然真的在惦记人家虞国的皇帝。 皇帝御驾亲征会有两种形式,一个是沖在最前面,这种一般是有征战经验的皇帝,另一种是跑到战场上转悠一圈鼓舞士气, 就赶紧躲在后方, 这种是养尊处优的皇帝,鑑于秦政在宫里待了十八年,嘉峪关的将军直接把他安排在了大后方。 秦政倒也没有说什么, 他没有经验,去团战只会添乱,若说单打独斗还行。 “陛下,这里的鬼好多啊。”顾明哲推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道影子。 秦政放下手里的笔,嘆道:“战场上死的人多了,难免有机缘巧合者变成鬼魂。” 顾明哲认同地点点头,“幸好战场的鬼大多不会害人,不过臣有一事非常担心,这里的鬼如此多,会不会引来道士?像这么危险的地方,臣以前一直都躲得远远的,连战场都没见过,所以也不能确定。” 秦政无奈地笑道:“贪生怕死这种事,先生就不必一再重复了。” “……臣只是识时务。” “所以才明哲保身,”秦政顿了一下,盯着顾明哲道,“我有些好奇先生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顾明哲神色微动,抿了下嘴角道:“活了这么久,早就忘了。” 秦政见状没有继续追问,“后天我打算去虞国一趟,先生便留在这里吧,对了,让你那个小跟班假扮一下我。” 顾明哲脚边多出来的影子晃动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秦政伸了个懒腰,起身揉着脖子道:“太晚了,我们休息吧。” “嗯。” 顾明哲躺在床上,沉默许久后开口道:“陛下,万事小心。” 秦政轻笑了一声,语气暧昧地说道:“先生这是在担心朕?” 顾明哲轻嘆一声,“好歹是衣食父母。” “……”秦政郁闷地翻了个身,还是梦里的顾明哲好,想怎样就怎样。 秦政这一觉睡得非常沉,直到外面的喊杀声近在门口,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只听门板被人踹开装在门框上,他立刻闭上眼睛。 闯进来的人站在床前道:“这床上怎么两个人?哪个才是盛国的狗皇帝?” 秦政顿时不悦,说话不带狗,骂人不提娘,一点素质都没有。 旁边的人沉默片刻道:“来不及了,都带走。”
第84页 秦政感觉身上一凉,被子被人掀开,自己被人扛了起来往外沖,思及方才的沉睡,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着了道了,不过这迷药的药效他用内力不消片刻便可化解,可是这两个人似乎是虞国派来的,跟着他们走也能省点脚力。 秦政思前想后,最后安心地趴在刺客身上养精蓄锐。 一只孤魂野鬼飘在空中道:“哇,那不是小顾和皇帝吗?”顾明哲来到嘉峪关的这两天,没少和它们交流。 旁边几只鬼聚集上去,一只鬼举着自己的脑袋,调整了一下视线道:“我们要不要帮忙?” “当然要帮,誓死守护陛下嘛。”几只鬼立刻围了上去。 昏迷的秦政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的众鬼,微微摇了一下头。 众鬼面面相觑,举着脑袋的鬼纳闷道:“陛下为啥不让我们帮忙?” “难道重点不是陛下也能看见我们吗?” 一个一身儒装的野鬼道:“那些事不必在意,我们跟上去,万一出意外好保护陛下。” “军师说得对。” 两个断腿的鬼跑不快,只好坐在刺客的脖颈上,紧紧抓着他们的头发,坐个顺风车。 一只鬼跟在军师旁边道:“军师,是不是军中出了jian细?怎么这些刺客可以轻而易举潜到我们后方?” 军师摇着扇子,道:“敌方未卜先知的本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惜我生前与将军查探多次,丝毫找不住jian细的影子,我们做鬼做了这么久,在军中闲逛,不也没见过jian细?” 几名幸存的刺客连夜绕路逃出盛国的边界,才停下来歇口气。 一名刺客揉着脖子道:“我怎么觉得好像落枕了?” 旁边的刺客小声道:“我也是。” 秦政的眼睛眯开一道fèng,看着坐在他们脖子上的鬼,沉默不语,在心里给它们记了一功,居然敢说他是狗皇帝。 为防多生意外,几名刺客修整片刻后继续赶路,不再轮番扛着秦政和顾明哲,而是买了几匹马,一路加速赶往营地。 赶路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顾明哲中了迷药后一直在睡觉,秦政觉得无趣也跟着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时只感觉腰酸背痛,这一觉不如不睡,不过和几位一身伤的刺客相比,他们幸福多了。 “这两个哪个是盛国的皇帝?”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入秦政的耳朵。 一道沙哑的声音说道:“回陛下,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属下难以分辨。” 秦政心中有些瞭然,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虞国这个皇帝送上门来了。 “一张床上?”虞皇的语气顿时有些古怪,他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盛国的这个小皇帝居然有断袖之好,你去看看哪一个长得像男宠,就可以排除了。” 第75章 刺客走到秦政面前,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明哲, 半晌后才开口道:“按理说他不会找比自己年纪大的人当男宠, 这个长得年轻点, 估计就是男宠了。”他指着秦政,一脸肯定。 虞皇走近看了看顾明哲道:“这个人身上怎么一点帝王之气都没有?” 刺客道:“并不是每一个皇帝都像您一样英明神武, 也有同盛国这个皇帝一样的窝囊废。” 秦政心中顿生不悦, 顾明哲明明是长得儒雅, 你才是窝囊废。 虞皇瞭然地点点头道:“把他们弄醒。” 刺客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两个药丸塞到了他们嘴里,然后在衣襟上蹭了蹭手指。 片刻后顾明哲呻-吟一声, 悠悠转醒, 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秦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也慢慢睁开眼睛, 微微挣扎一下, 果然被绑了个结实。 虞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对顾明哲笑了一下道:“都说盛国皇室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这种侮辱性的话,若是换做真正的皇室必会气的吐血三升,可惜他面前的是顾明哲。 顾明哲转头看向秦政, 一脸的莫名其妙, 陛下,这个人是不是傻? 虞皇有些纳闷,也跟着看向秦政。 秦政嘴角微抽道:“阁下是何人?可知掳绑皇室是诛九族的大罪?” 虞皇笑了一下道:“可惜你们盛国的律法管不了朕。” 顾明哲微微惊讶道:“你也是皇帝?” 虞皇颔首笑道:“听说你也是, 挺巧的。” “我……” “陛下,”秦政打断顾明哲的话,“不必担心,定国候很快就会杀过来的。” “呵,”虞皇轻笑一声道,“有点盼头总是好的。” 顾明哲一脸郁闷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虞皇抬手,旁边的刺客立刻递过来一张纸,他将纸扔到顾明哲面前道:“只是想请你写一份降书。” 顾明哲紧张地望向秦政。 虞皇微微皱了一下眉道:“多看两眼吧,你若是不答应,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秦政抿了下嘴角道:“陛下,您就写吧。” “……好,我写。”顾明哲咬咬牙道,“笔呢?”反正他又不是皇帝,写了也不算数。 虞皇笑道:“血书更有诚意。” 顾明哲犹豫一下,看向虞皇道:“麻烦你放点血。” 虞皇拍手大笑道:“你倒是一个妙人,去拿笔墨。” “是。” 半晌后笔墨皆备齐,顾明哲被解开双手,趴在地上写下降书。 虞皇轻蔑地看着趴在面前的盛国皇帝,这样的人也能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那人是不是过于危言耸听? 片刻后顾明哲老老实实地把笔放回原位,道:“写好了,你可以放了我们吧?” 虞皇拿着降书看了一会儿,低头看向顾明哲道:“怎么办?朕有些捨不得你了。” 秦政的脸色有些不好,随着虞皇和顾明哲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缩小,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虞皇正想把顾明哲身上其他的绳子解开,突然感觉腰间一痛,整个人随着一股力量飞了出去,幸好他反应够快,在撞到墙之前,跳了个空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虞皇看着挣开绳子的秦政,眼中划过一丝兴致,笑道:“原来你不仅枕头风厉害,连功夫都这么厉害。” 秦政冷着脸没有说话,闪身来到此刻面前,以手为剑,几息间便将其击倒,夺过刺客手里的刀。 屋里的动静不小,惊动了外面的侍卫,一群人涌了进来。 秦政冷冷地瞥了虞皇一眼,回身搂住顾明哲的腰,突然砍翻挡在门口的几个侍卫,往外冲去。 虞皇站在门口向远处望去,只见一堆人涌向一个地方,人堆慢慢向外移动,所过之处留下一片尸体。 “陛下,这……” 虞皇抬手道:“提前封锁边境,不能让他们离开。”
第85页 “是。”侍卫长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任凭秦政二人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杀出重围。 “能活捉尽量活捉,”虞皇严重浮现一抹厉色,“无法活捉便就地处死。” “是!” 秦政学的是剑法,用起刀来不是很顺手,凭藉着一身武功,虽然最后还是杀出了重围,但自己也受了不少的伤。 几只鬼围绕在秦政身边面面相觑,陛下这么猛,他们干什么? 秦政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坐在树下道:“你们几个去把风,有追兵过来,就通知我们。” 顾明哲有些心疼地帮秦政吹着伤口道:“陛下,您方才为何突然对虞皇发难?” 若非秦政突然踹了虞皇一脚,他们还在玩伪装玩的很好,还可以伺机偷偷把虞皇偷走。 秦政神色微冷道:“看他不顺眼。” “……”好吧,当皇帝的都是这么任性。 秦政捡起地上的刀,起身道:“我去打几只禽兽。” “……嗯。”不知为何,听秦政的语气,顾明哲总觉得他要打的是虞皇。 半晌后秦政满身血污地拖着两匹死狼回来,“我先用它们的血疗伤,一会儿收集一些留着这两天喝,然后再烤肉。” 顾明哲连忙点着头,小皇帝这副模样忒吓人。 秦政将衣服脱下,用布蘸着狼血慢慢往伤口上涂,疼的龇牙咧嘴,好在效果比较明显,伤口立刻好了不少。 顾明哲将衣服撕下一块儿,用布蘸着血帮秦政擦着后背,“陛下,下次不要冒险了,皮肉破了可以修补,若是脑袋掉了,您打算像军师身边的那只鬼一样,整天捧着脑袋走路吗?” 秦政笑了一下,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道:“那时先生可会嫌弃我?” 顾明哲想了想,老实地点了点头,“那样太吓人。” “为了不让先生嫌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脑袋的。”秦政轻嘆一声,果然不能指望从顾明哲嘴里听到感人肺腑的话。 顾明哲补充道:“手脚也不要丢,丢了就不好看了。” “……嗯。”秦政突然回过头,看着仅隔一寸的顾明哲的眼睛道,“那现在的我,先生喜欢吗?” 第76章 顾明哲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沉默许久后, 身体歪了歪, 忽然仰面倒向地上。 秦政微微上扬的嘴角瞬间拉下来, 没有迷药,你一个尸变者晕什么晕, 又装鹌鹑。 一阵冷风颳过, 糙丛倒向一边, 几只把风的鬼跑到了秦政面前,阴风渐渐平息。 秦政摸了摸被吹乱的头发道:“有追兵?” 军师俯身望着晕倒的顾明哲,拧着眉毛道:“顾兄可是余毒未清??” 一只鬼摇头道:“看着不像, 好似是突然晕倒, 可以扇两巴掌试试。” 顾明哲睫毛微动,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军师用扇子怕了一下它的脑袋, 道:“乱出主意。鬼臣在军中曾见过一种救治昏迷之人的方法, 类似于渡气, 只不过具体怎么做不甚了解。” 人工呼吸?秦政眼前一亮。 军师看了一眼秦政,若真是渡气这里也只有皇帝能做,他摇着扇子道:“我们还是扇一巴掌试试吧。” 秦政嘴角微勾道:“不必如此麻烦,我看军师的方法就不错。” 顾明哲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道:“陛下, 臣方才晕倒了?” 秦政微微挑眉,人生如戏啊。 军师摇着扇子笑道:“既然顾兄醒了,陛下, 我们还是早些上路吧,鬼臣方才观察了一下天象,这里似乎要下雨了。” 军师话音刚落,倾盆大雨降下,几只鬼到是没怎么样,秦政二人却被浇了个透。 那么大乌云瞎子都看出来了,秦政抹了把脸,搂住顾明哲的腰,运功加快速度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顾不得敲门,二人便沖了进去。 屋中有一股腐朽之气,秦政摸了摸鼻子,将面前的蜘蛛网扒拉开。 顾明哲咳嗽了两声,捂着嘴道:“陛下,这里好像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秦政摸了一把桌子上的浮灰,搓了搓手指道:“未必,这张桌子不是很脏,屋子也没有太多漏水的地方,看起来只是没人打扫屋子罢了,住在这里的人要么是痴傻之人,要么就是年迈之人,亦或者这里只是主人临时落脚的地方。” “这荒郊野外的谁会来这儿落脚?”顾明哲将滴水的外衣脱下,擦了擦凳子,“陛下,坐吧。” 秦政看了一眼歪歪扭扭的凳子道:“你先坐吧,我去找找这屋子里有没有火石。” “嗯。”顾明哲将湿衣服放在桌子上,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 几只鬼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道:“我们讲鬼故事吧。” 顾明哲点了点头道:“讲一讲你们成为鬼以来的经历吧。”不错的鬼故事。 “……”几只鬼轮着讲了一遍,只不过当它们成为主角,以它们的视角讲述,整个故事不仅不恐怖,还有些好笑。 军师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我来讲一个,那时候我们一队人夜巡,遇到一伙敌军,对方人数太多,我们只好避其锋芒,逃亡之际来到一个茅糙屋,那间茅糙屋很破,不像是住人的样子,于是就在那里整顿片刻,正当我们想离开时,忽然一道响雷噼下,紧接着下起了暴雨。” 屋外很合时宜的炸起了一道雷,吓得顾明哲等非人类一个哆嗦。 雷声渐消后,军师继续说道:“由于暴雨实在太急,我们只好继续留在茅糙屋里,茅糙屋不是很结实,屋顶也有雨水漏下来,阴暗的屋内大家心中有些不安,碍于面子不好说出来,只好不动声色地挤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闪电落下,我被晃了一下眼睛,别过头却看到角落里躺着一个东西。” 一道闪电照亮了屋子,众鬼屏息听军师讲下去。 军师抿了下嘴角,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东西居然也仰头看了我一眼,虽然它的样子干枯,但眼睛却炯炯有神,我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一个人,只是不知是幼童还是老者。” 顾明哲等了半晌后,皱眉道:“怎么不继续讲了?” 军师指着顾明哲,手指微微颤抖,“它……它就在你身后。” 秦政拿着盏灯走了过来,瞥了军师一眼道:“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军师见皇帝回来,讪讪地笑了笑道:“进门后不久。” 顾明哲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回头看了一眼,被灯火照亮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 秦政走过去看了看,摸了摸鼻子道:“还活着,只是饿的太瘦了。” 那人往墙角缩了缩,双手颤颤巍巍地捂着脑袋,声音嘶哑道:“你们要干什么?”
第86页 顾明哲道:“原来是一个老叟。” 秦政放柔声音道:“我们只是借用贵地,来避避雨,小透明,狼呢?”小透明是一只鬼,它不知为何成了真正没有一丝形体的鬼。 只见一匹死去多时的狼从屋顶飘下来,落到地上。 秦政将灯放在桌子上,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道:“我烤点狼肉,就当是给你的谢礼。” 顾明哲瞪圆了眼睛道:“陛下还会烤狼肉?” 秦政对他笑了一下,砍下一条狼腿,点燃火堆开始烧烤。 片刻后军师忽然说道:“陛下,烤肉要先把血放干净,为了去腥最好再抹一些佐料。” 秦政沉默许久,将手里散发恶臭的黑乎乎的狼腿扔到了屋外,道:“你来。” “鬼臣只是见人这么烤过,”军师顿了一下道,“那位看不见的小兵来吧,他生前就是伙夫。” “是!”长刀飞了起来,狠狠剁下另一条狼腿。 “陛下!”顾明哲一声惊呼,“那个老叟晕过去了!” 军师摇着扇子,淡定地笑道:“吓晕的。” “……”秦政真的很想打死这个军师,总是放马后炮,也不知道是军师还是播报员。 在生死面前,鬼神都不足以让人畏惧,当老叟看到香气扑鼻的狼肉时,全然忘记屋子里多了一些不知名的东西,他抓着狼肉,哆哆嗦嗦地往嘴里塞。 顾明哲见他吃的香,自己也多吃了点。 酒足饭饱后,老叟才想起来害怕,又躲在角落里捂着脑袋。 秦政有些无奈道:“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和你再打听一下路。” 顾明哲的长相不像秦政一样出人俊美,却更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感,于是他往前走了两步,俯身重复了一遍秦政的话。 半晌后老叟慢慢抬起头,看了顾明哲半晌,嘴角微微抖动,忽然往前一扑,跪在了地上,“殿下!” 第77章 顾明哲转头看向秦政道:“陛下, 您认识?” 秦政靠着柱子, 抱臂道:“先生不觉得他是在叫你吗?” 顾明哲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叟, “你在叫我?” 老叟抬起头, 满脸的鼻涕眼泪,他向顾明哲扑去, 紧紧抱着顾明哲的大腿嚎啕大哭, “殿下, 是您死不瞑目回回魂了吗?” 顾明哲踉跄了一下,挣扎了片刻未能挣脱分毫,他转头看着秦政, 苦着脸道:“陛下。” 秦政微微抬了抬下巴, 小透明立刻跑过去把老头拉开提到了空中。 摆脱桎梏后,顾明哲立刻跑到秦政身后, 抱着柱子露出半个脑袋, “老人家, 您认错人了,我们不是虞国人。” 老叟踢着腿挥舞着胳膊道:“殿下快收了神通!” 秦政嘴角微抽,收神通的不该是大圣吗?他抬起手,小透明把老叟轻轻放在地上。 这一顿折腾下来,老叟明显越发虚弱了, 他靠着墙喘着粗气。 秦政走到他面前, 半蹲下道:“你口中所言的殿下到底是何身份?” 老叟的身体微微后缩,紧紧抓着衣角,盯着秦政道:“你是什么人?” 秦政一时无语, 合着才发现他的存在,“老人家,你若不想说不必再说,雨停后我们便会离开。” 老叟搓着衣角,半晌后咬了咬牙,看向顾明哲,眼神黯淡了一瞬道:“殿下不想承认身份,不认识我也是正常。毕竟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活人都是会老的。” 顾明哲瞳孔微缩,脱口而道:“你是何人?” 秦政看了看顾明哲,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撑着脸听着故人重逢,也许顾明哲的真实身份就要揭开了,殿下?莫非是哪位皇子? 盛国也才建国六十年而已,看来不是盛国的皇子,秦政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有血缘关系的老祖宗,否则他追起来真的有心理压力。 老叟抹了把眼泪道:“我是小六子。” 顾明哲瞠目结舌道:“你以前不是小矮子吗?” 老叟抽噎道:“我们分别时我才十二岁,自然长的不高,如今我长高了,脸也皱成了树皮,不能供殿下捏了。” 看着老叟黑黄干枯的脸,还有脸上的黑黑白白的斑点,顾明哲心中一阵酸楚,他嘆了口气道:“保重身体。” “多谢殿下。”老叟将鼻涕擦掉道,“那日贼军闯入宫中后,殿下让我从密道离开,我在出口等了七天,直到那贼人称帝,也不见殿下出来,您……” 顾明哲打断他的话道:“我出来了,密道不止一条,我以为你离开京城了,所以直接走了,没想到你一直在等我。” 老叟面色微缓道:“那殿下因何……去了?” 顾明哲笑道:“年纪大了自然就死了。” 老叟沉默半晌,嘆息一声。 秦政的目光在顾明哲身上转了转,心中瞭然,原来顾明哲是前朝的皇子,这么说他们俩之间的阻碍好像又多了国雠家恨……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把穿越的事情告诉顾明哲。 几只鬼在消化这件事,一时之间屋内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息,阴云散去,一缕金色的阳光照进屋中。 顾明哲忽然开口道:“我们走吧。” “嗯。”秦政转头看了一眼老叟,老叟靠着墙角没有动静。 顾明哲走到老叟身边,轻声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老叟垂着头没有说话。 顾明哲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轻轻摇了下老叟的肩膀。 老叟倒在了地上,竟然已经气绝。 秦政轻轻拍了拍顾明哲的肩膀道:“他能活到现在全靠一口气撑着,好歹死前不仅见到了想见的人,还吃了一顿饱饭,我们把他安葬了吧。” 顾明哲默声点头,从屋子里翻出废旧的铁锹,推门走到一块儿空旷的空地,在泥泞中挖着坟坑。 秦政按住顾明哲的手,从他手里夺过铁锹,接替顾明哲继续挖坑。 抱着脑袋的鬼扣着自己的眼睛,低声道:“有人能像陛下一样,给我挖个坟就好了。”他在战场上死无全尸,阴差阳错成了鬼,若想投胎只能等找回自己全身的肢体埋葬在一起,可惜战场混乱,没人给他及时收尸,身体的各个部分早就不知道散到什么地方了。 军师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脑袋道:“这次若能立功,你可以向陛下申请派人替你寻找。” 众鬼远远地看着秦政道:“军师,我们不去帮忙吗?” 军师摇着扇子道:“陛下自己想表现,我们就不要插手了。” 刚刚下过雨的土地十分泥泞,秦政废了半条力气才挖出一个坑。顾明哲用糙铺在坑底,将老叟放进去,又盖了一层糙,才重新埋上土。 秦政砍下一块儿木头,刻着墓碑。
第87页 顾明哲坐在秦政旁边道:“陛下,您不想问我的身份吗?” 秦政将墓碑安好道:“想,却也怕知道后会失去先生,所以我不会问。” 顾明哲看着墓碑沉默片刻道:“我是前朝的十七皇子,生前还未得到封号,小六子是我身边的小内侍,我虽不受宠爱,但当时宫中戒律并非很严,所以可以四处走走,那条同样宫外的密道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当盛太_祖带兵打进来的时候,我带着小六子打算从密道离开。” 秦政看向顾明哲道:“你没走成。”否则就不会年纪轻轻成为了尸变者。 “嗯。”顾明哲微微了下嘴角道,“方才我是在安慰小六子,我的确没走成。父皇虽然破城前杀了不少人,但宫中还有更多的内侍宫女,我没被盛太_祖的兵发现,却被那些内侍宫女看到了,他们想杀了我这个前朝余孽去盛太_祖那里邀功。” 顾明哲没有继续说下去,秦政也不想继续问,顾明哲不会武功,那群人人多势众自然得逞了,只是不知为何顾明哲的尸体没被送到盛太_祖那里。 顾明哲转头看向秦政,眼眶微红道:“陛下若是介意我的身份,我可以永远不踏入盛国国土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最近在补课,更新时间不敢固定,跪求各位大大原谅_(:3」∠)_ 第78章 秦政有些无奈地笑道:“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与先生相交已久, 无论从哪方面都知道先生不是有反心之人, 更何况我只管盛国这几十年, 几十年后盛国是兴是亡都与我毫无瓜葛。” 顾明哲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陛下难道真的不打算管你的子孙后代吗?” 秦政笑了下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况且盛衰更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上天赐予朕漫长的生命, 我总不能不识好歹去违抗天意。” 顾明哲沉默半晌, 看着不远处新立的墓碑, 嘆道:“长生么……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秦政盯着顾明哲的脸道:“能和先生在一起那就是福。” 顾明哲微微一怔,看向秦政,对上一双极为真挚的眼睛。 微凉的风中夹杂着一丝湿意, 秦政抬起手摸了一下顾明哲的发鬓, 将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道:“先生觉得是福是祸?” 顾明哲喉咙微动。 “陛下!”一只鬼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一串肠子在地上拖来拖去。 秦政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沉声道:“发生了何事?” 那只鬼对上秦政的目光, 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片刻后回过神道:“军师说……\" 一声响雷炸起,暴雨从天而降,瞬间将秦政二人又淋成了落汤鸡。 “……要下雨了。”那只鬼小声接上了下半句话。 秦政抹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怒火,拎起顾明哲就往茅糙屋里跑。 军师站在屋里摇着扇子, 淡定地笑道:“陛下要不要考虑换一件衣服?” 秦政将外衣脱下, 用屋子里的木柴点了一小堆火道:“不必了,如果下次军师能提前通知一声,朕就不会被淋了。” 军师摇着扇子笑道:“鬼臣遵命。” 顾明哲抱着自己的胳膊, 坐在火堆旁边忽然说道:“军师,你是怎么死的?” 军师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道:“生死有命,在下不想再回忆那些往事了。” 秦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鬼。 旁边的鬼立刻狗腿地说道:“我们和军师在撤退的路上遇到了伏兵,由于那里地势对我方不利,所以死了很多人。” 秦政微微皱眉道:“既然明知那里地势不好,为何还要走?” “我们是在临死前才听军师说那里地势不好,应该走另一条路的。” “……\"秦政转头看向军师。 军师快速摇着扇子,看向屋外道:“是他们走的太快了,鬼臣还没来得及说话。” 秦政长嘆一声,多好的人才啊,这要是生前送到虞国那里,他们还打什么仗啊,虞国自己就能把自己坑死。 “阿嚏!”顾明哲揉了揉鼻子,将眼泪擦去。 秦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把衣服脱下来烤烤吧,等进了城我们买件新衣服。” 顾明哲犹豫了一下,缓缓将内衣脱下,搭在旁边的凳子上。 秦政将衣服拿过来,身上忽然冒起了白气。 顾明哲瞪着眼睛盯着秦政道:“陛下,您熟了。” 秦政身上的白气忽然散去,他将手里的衣服扔给顾明哲,“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内力还可以用来晾衣服,虽然浪费了一些,但修养一两天也就回来了,先生快把衣服穿上吧。” 顾明哲摸着手里暖乎乎的衣服,沉默许久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穿上衣服走到墙角的糙堆上,侧躺下来,听着雨声渐渐掩盖过心跳的声音。 秦政愣了愣,忽然眼前一亮,这是对他方才问题的回答?对于顾明哲未来的路福祸未知,不可预料,但顾明哲却选择了冒险和他一起走这条路,所以……这是自己追求成功了? 秦政忽然跳起来,脚尖一点落在顾明哲旁边,碰了碰他的肩膀道:“先生,你,你答应了?” 顾明哲翻了个身,背对秦政,“嗯。” 秦政伸出胳膊,指尖微颤欲触碰顾明哲的肩膀,他忽然停住手,身影一晃从破旧的窗户跃了出去,片刻后屋外传来一阵兵戈相接的声音。 顾明哲立刻坐起身,脸颊红扑扑地盯着外面。 半晌后秦政衣衫尽失地走了回来,手里还拿这一把长刀。 顾明哲神色紧张地问道:“追兵来了。” 秦政点了点头。 顾明哲赶紧爬起来道:“那我们立刻离开吧。” “无妨,”秦政道,“惊喜来的太突然,正好让我杀个人冷静一下。” “……”顾明哲哆嗦了一下,忽然想起一句话,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又想起小皇帝以前梦游的时候也打过自己……小皇帝这么残暴,有这么一个伴侣他岂不是时时刻刻提心弔胆?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秦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顾明哲,“先生,和我在一起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他现在反悔一定会被小皇帝打死吧,顾明哲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恋爱中的人总是自带滤镜,即便顾明哲笑的比哭还难看,秦政也兴奋的想跑出去冷静一下,他捏着手里的长刀,把它掰成了一段一段。 顾明哲不自觉地坐远了一些。 秦政立刻凑了过去,笑道:“先生怎么突然想通了。” 顾明哲抿了下嘴角道:“只是看到小六子的坟,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人生得意须尽欢。”更何况人非糙木,秦政一直以来的作为,就算是傻子也能感受到里面的情义,虽然和小皇帝相处近一年,他遇到危险的次数直线上升,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年一样安心过,就好像是一艘在海上突然找到了岸头,再加上方才坦露了身份,心中那点顾忌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第88页 顾明哲自认为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当机立断把小六子送出宫,只是和小皇帝在一起他多了许多牵挂,一旦确定了一条路,就算是撞到南墙头破血流,他也从来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和决定后悔。 秦政嘎嘣嘎嘣地掰着手里的刀,“明哲,等我回去就培养太子。” 顾明哲有些发懵道:“陛下,您还是叫我先生吧。”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秦政撇嘴道:“既然是伴侣自然要有个亲昵的不同常人的称呼,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叫你阿哲好了,嗯?似乎这个更顺口,你就叫我阿政吧。” “……”顾明哲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小皇帝的节奏了,是他年纪大了吗? 第79章 “阿哲, 你看那两棵树。”秦政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两棵树说道。 顾明哲身体一僵, 慢慢退到秦政身后, 紧张地盯着树小声道:“树上可是有刺客?” 秦政摇头道:“你看它们相互依偎着, 风风雨雨陪伴彼此多年,恩爱的真是羡煞旁人。” “……”树就算想移动也移动不了吧, 更何况那不是播种的时候没找对地方吗? 顾明哲轻咳一声道:“陛下, 前面就要进城了, 我们要不要把脸遮住。” 秦政忙不迭地点头,笑道:“我们扮成夫妻,想必他们也想不到我们两个男人会扮成夫妻的。”说着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女装, 看起来在上一个宿头早就做好了准备。 顾明哲嘴角微抽道:“陛下, 虞皇怀疑过我们是断袖,所以与其扮成夫妻, 不如扮成姐妹, 这样甚好, 若是扮成女子就算把脸遮住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可是衣服只有一套。” 顾明哲拉着衣服,半晌后说道:“一人穿一半吧,陛下,您要衣服还是裙子?……等等,还是猜拳吧。” 片刻后, 秦政郁闷地抱着裙子嘀咕道:“不是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会下降吗?他怎么反而上升了。” 军师摇着扇子, 笑眯眯地说道:“依鬼臣看来,顾兄的一直停留在原来的标准,只是陛下的智商下降了。” 秦政瞥了军师一眼, “就你话多。” 天色越来越暗,二人迅速换好衣服,赶着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城中来往的百姓时不时地看他们两眼。 顾明哲凑到秦政身边道:“我们的脸没遮住吗?” 秦政看了一眼顾明哲,只有一双贼熘熘的眼睛露在外面,“阿哲,你坦荡一点。” “……” 半晌后顾明哲苦着脸道:“我坦荡了,他们还在看。” 军师忽然开口道:“陛下,你们的衣着太过……奇特了。”简直不伦不类。 秦政牵起顾明哲的手道:“看就看吧,左右那些人也不会上来扯掉我们的面纱。” 顾明哲觉得手心十分滑腻,挣了挣没挣开,转头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秦政,觉得手里接触的汗更多了,他不由得笑了一声,原来小皇帝也会紧张。 秦政转头看了一眼顾明哲,微微皱眉道:“好好走路。” “是。”顾明哲的眼睛更加弯了。 秦政耳根微红,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人,他后退两步定眼看了看,原来这个被撞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不过武功不弱的秦政却知道,方才是这大汉故意被撞的,演的到不错,就是不知他意欲何为。 “没长眼睛啊?”大汉一把抓住秦政的手腕骂道,“看你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走,现在就跟我去衙门!” 秦政往四周扫了一圈,不远处走来一队巡街的差役,他微微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大汉愣了一下,打量着秦政道:“你是女人吗?” 秦政不耐烦道:“废话,没见过平胸吗?” “……你这娘们还挺彪悍,走跟我去衙门!”大汉拉着秦政就往巷子里走,仿佛没看到不远处的差役。 秦政没有太多挣扎,任由大汉把自己拉走。 一个差役皱眉道:“方才那里站着两个奇怪的女人哪儿去了?” 另一个差役怼了怼他道:“我们是找逃犯的,你管什么女人?” 差役嘆道:“最近总是有外来的女人失踪,我有点担心。” “哪能那么凑巧被我们遇见,走吧走吧。” 大汉拉着秦政,秦政拉着顾明哲,三人在几个巷子里转了好多弯,正当秦政耐心耗尽之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扑过来,迅速用一块布捂住了他的嘴。 秦政回手抓住背后之人的手腕,正欲折断,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收手仰面倒了过去。 脸上的面纱被人扯去,“啧,身材不怎么样,长得到是标緻,也算是上等货了,这是钱,你收好。“ 秦政头一晕,被人扛了起来,他微微睁开眼睛,见顾明哲被另一个人扛着。 片刻后,秦政被放到了褥子上,被人用被子包起来,和顾明哲靠在了一起,头发也被解开挡住了半张脸,地面晃了晃外面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秦政心里瞭然,自己这是被扔马车上了。 马车走到城门口便被拦了下来,外面出现一个老汉的声音,“官爷,这车里是我两个女儿,她们昨儿个没休息好,在车里打个盹,您看这掀开车帘多不方便。” 官差道:“例行检查,我们只看一眼,不会污了你女儿的名声。” “那……好吧。” 官差将车帘掀开,只见里面两个大闺女靠在一起,似乎正在睡觉,他放下车帘道:“走吧。” “谢谢官爷。” 马车一摇一晃驶出城,秦政蹭了蹭顾明哲的肩膀,轻轻嘆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扶住顾明哲的肩膀,将他靠在车厢,定眼看了半晌,嘴唇对着顾明哲的脸颊轻轻蹭了一下。 秦政迅速收回脑袋,砰一声撞在了车厢上。 “吁!”老汉拉住马车,回身掀开车帘,车里突然伸出一只手重重地打在了他的眼睛上,老汉猝不及防被打飞出去。 秦政掀开车帘,跳了出来,未等老汉回神便拧断了他的脖子。 他从老汉的怀里摸出一瓶迷药的解药,回到车里给顾明哲服下。 半晌后顾明哲悠悠转醒,咳嗽了两声道:“陛下,我们又被绑架了?” “赚钱而已,我们身上没有多少钱了。” 顾明哲皱眉道:“有何关联?” 秦政扶着顾明哲下了马车道:“阿哲,你听说过黑吃黑吗?” “嗯?” 秦政将老汉腰间的钱袋取下道:“此人拐卖妇女罪无可赦,但杀他一人也是无济于事。”说着他抽出老汉手里的刀,割下一条衣服,用老汉的血写了一串话,然后把他扔进了马车里。 秦政摸着马鬃,用鞭子抽了一下,“驾!”
第89页 马一声长嘶,跑了出去。 “老马识途,”秦政道,“追兵很快就会赶来,就让老汉和这匹马把这封信带到幕后之人那里吧。” 顾明哲眨了眨眼睛道:“陛下,你写了什么?” “没什么,一封恐吓信而已。” 这封恐吓信没有送到贩卖人口的团伙手中,而是被官差拦截下来,并凭藉这条线索,剿灭了一个贩卖人口的团伙。 顾明哲看了看远处的夕阳道:“陛下,进城来不及了,我们找点吃的吧。” 秦政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点野味,很快就回来。” “嗯。”顾明哲在附近找了点树枝,点了一堆火。 半晌后秦臻拎着两只野鸡回来,扔给小透明烤熟。 顾明哲烤着火道:“其实一只就足够了。” 秦政坐到他旁边笑道:“在天愿作比翼鸟。” 顾明哲吸了口香气道:“这哪里是比翼鸟?” “最起码它们一起上天了。” “……”好吧,西天也是天。 秦政看着火堆,忽然嘆了口气道:“阿哲,我们也要生同巢死同穴。” “可是我们已经死了啊。”顾明哲顿了一下道,“我早死了六十多年。” “……”古往今来,怎么没有一句出名的情话是针对尸体的? 第80章 在野外休息是十分辛苦的, 特别是在有蚊虫的时候, 周围既没有山洞也没有帐篷, 秦政只好找了一块儿相对干净的地方, 割了点糙铺好。 秦政拍拍糙垫道:“睡吧。” 顾明哲打了个嗝,揉着肚子躺下去, 转头便看见秦政在脱衣服, “陛陛下, 你在干什么?” 秦政躺在他身边,将衣服盖在两个人的身上道:“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顾明哲闻言翻了个身, 背对秦政, 脑袋一缩。 秦政凑过去轻笑道:“不然阿哲以为我要做什么?” 顾明哲闭着眼睛沉默不语,半晌后突然说道:“陛下, 您在做什么?” 秦政枕着胳膊道:“看天。” “您有没有听到砰砰砰的声音?” “嗯。”秦政沉默片刻道, “好像有人在跳。” 顾明哲捂着胸口道:“我有些不太舒服。” 半晌后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传来, 越来越清晰,秦政这才听清这是一群人在跳动,只不过太过整齐很难分辨数量,他揉了揉太阳穴,这铃声扰得他心神不宁。 “陛下……” 秦政忽然从地上跳起来, 一把抱起顾明哲悦上旁边的大树, 远远地望去,借着月色隐约看到远处一群人影在晃动,晃动的频率十分整齐。 顾明哲小声道:“陛下, 那是鬼怪吗?” 秦政慢慢地摇着头,“不知道,不过我们不去主动招惹,它们不会过来的。” 秦政话音未落,那群人影突然齐齐一顿,奋力一跳换了个方向,冲着秦政二人一跳一跳地过来,它们跳的不快,但距离却不短,转眼间便来到树下,将树围成了一个圈。 秦政微微皱眉,这群人皆是双手下垂,身披黑衣,不过身上却没有什么武器,看这气势倒真的不像是活人。 “咦,这里怎么有一个糙垫?”一个黑点从一个人身上跳下来。 秦政仔细看了看,居然是一个身着道袍的侏儒。 侏儒绕着糙垫转了一圈,嘀嘀咕咕道:“看样子是有人弄的,大概还没走远,嗯?莫非是被我吓到了?”他忽然抬起头,看向秦政所在的大树。 秦政捏了捏顾明哲的手心,搂着他的腰从树上跳下,打量了一眼站着的人,发觉他们面色青灰早已是死去多时。 侏儒和善地对秦政笑了笑道:“你们不用害怕,我是个道士。” 秦政笑了下道:“敢问道长这是作何?” 侏儒坐在糙垫上,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赶尸。” “赶尸?”秦政拉着顾明哲快步走出尸体包围圈,“这些人都是尸体?” “嘿嘿,你不必害怕。”侏儒将纸包打开拿出一个馒头,“我随师父学习道法多年,虽不能说降妖除魔毫无敌手,但赶个尸绝对不会出意外的。” 秦政长吐一口气道:“道长为何要赶尸?” 侏儒吃了口馒头道:“这群尸体客死异乡,因为种种原因躯壳得不到安息,不能正常腐烂化入泥土。我把它们送回老家,一来能驱散戾气,二来也能赚些饭钱。” 顾明哲道:“那他们的魂魄呢?” 侏儒笑道:“魂魄自然归入地府了,若是魂魄还在岂不是要尸变?呸呸呸,童言无忌,这要是尸变可就出□□烦了。” 秦政笑道:“民间传说有一种鬼怪叫殭尸,原来竟是真的。” 侏儒看了看秦政,“你这胆子还挺大,不过殭尸是由于尸体沾染阴气过重导致尸变,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除了吸血食肉什么也不懂,但是灵魂尚在的尸变者就不同了,他们保留着生前的记忆,甚至在体徵上都和常人无意,即便站在我面前,我也不好分辨,不过幸好尸变者只是传说才有的,我至今还没见过。” 秦政道:“道长,为何我见过的道士懂得都不如您多呢?” 侏儒嗤笑一声道:“那群不过是招摇撞骗的神棍罢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真道士。不过你也不用羞愧,毕竟这世上的真道士本就不多,今天你们能碰到我,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来我送你们几张符,真儿真的,保准能将你们家那些邪秽之物驱散的一干二净。” 秦政看着侏儒从腰间黑色的腰带处拿出两张黄符,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但黄符刚刚到手就冒了一股白烟,秦政只觉手心一痛。 侏儒张了张嘴,片刻后说道:“奇怪,这符纸怎么作废了呢?” 秦政面不改色地收回手,笑道:“大概是我没有得到神符的缘分。” 侏儒嘆了口气道:“可惜了。” “喀喀喀。” 顾明哲转了转头道:“什么声音?” 秦政看向不远处的一群尸体道:“道长,好像是它们发出来的。” 侏儒微微皱眉,仔细听了听,异声越来越清晰,他忽然脸色一变,突然弹跳起来。“不好!” 那群尸体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接下来脖子也在来回扭动,那阵异响便是因为它们在活动筋骨。 秦政站起来道:“道长,它们在做什么?” 侏儒脸色苍白,从怀里拿出一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在疯狂旋转,“不可能,这条路我明明是经过掐算的,不应该用这么大的阴气啊!” 秦政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似……似乎是尸变。”
第90页 顾明哲起身道:“道长不是说殭尸很没用吗?” 侏儒苦着脸道:“但是我没说过我有用啊。” 所以就是对付不了了吧,秦政深吸一口气道:“趁它们还没有完全恢复,道长你去把你身上的符纸都贴上去。” 侏儒赶紧将腰间的符纸取下,两只小手抓的满满的,像一个球一样飞快滚到殭尸前,抬手要将符纸拍上去,只见殭尸的腿动了一下,侏儒以更快的速度被踢飞出去,符纸像花瓣一样散了满天。 顾明哲望着侏儒的身影,直到他全部消失,“陛下,那个道士不会被踢死吧?” 秦政微微眯眼道:“也许他借着这个机会逃走了呢。” 顾明哲看着不远处的殭尸道:“陛下,会不会是我们身上有阴气才导致他们尸变?” 秦政回头看了一眼道:“周围这么多鬼,不尸变就怪了。” 军师轻咳一声道:“陛下,我们现在最好快点离开。” 军师话音刚落,一具殭尸便扑了过来。 秦政:“……”他非常讨厌这个喜欢马后炮的军师! 第81章 秦政抬腿将飞扑过来的殭尸踹飞, 没成想殭尸的动作十分灵活, 借势抱住了他的小腿。 秦政皱了一下眉头, 径直往地下一跺脚, 殭尸的胸口立刻塌陷了一块儿却死不撒手。 顾明哲拿出老汉留下的刀,用力扎向殭尸的手臂, 只听铛地一声刀刃蹦断了, 顾明哲瞬间趴在了地上, 表情有些茫然。 秦政眼神一暗,抬起脚运起内力,猛地将殭尸甩了出去, 一把拎起顾明哲, 脚尖一点飞奔出去,后面一群殭尸速度极快地跟了上来。 顾明哲紧紧抓着秦政的衣服, “陛下, 它们要追上来了。” “这群东西太难搞了, 我们去找那个道士。”秦政抬手一甩,将顾明哲抗在肩膀上便不再开口,脚下越来越快,几乎捕捉不到他的影子。 顾明哲被颠簸的有些头晕,他紧紧抓着秦政的头发。 秦政头皮一痛, 步伐更加快了, 就像是飞起来一样,但也终于将后面的殭尸甩掉了,片刻后, 前方出现了一个青色的小点。 秦政慢慢放缓步伐,到了小点跟前,踢了踢道:“道长,你还好吗?” 顾明哲手里紧紧抓着秦政的一缕头发,气若游丝道:“我……我不太好。” 秦政赶紧将顾明哲放到地上,把自己的头发救出来,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歇一会儿吧,那群东西暂时追不上来。” “咳。”侏儒道士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张脸青青紫紫惨不忍睹。 秦政扶着顾明哲的肩膀道:“道长,你有办法解决那群殭尸吗?” “这……这个,我找找。”侏儒道士从怀里拿出一本破旧的书,哆哆嗦嗦地翻阅着。 片刻后侏儒道士看了秦政一眼,眼神躲躲闪闪道:“这个我还没有学会。” 秦政眼角抽了抽,“那你学了什么?” “赶尸。” “就这一样还出了意外。” 侏儒道士讪讪地揪着书页道:“我师父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他可能过一段时间才会赶过来。” “你通知他了吗?” “……可能还要加上我赶去千里之外的时间。” 秦政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现在立刻把除殭尸的方法学会!” 侏儒道士哆嗦了一下,手忙脚乱地翻着书,蹲在树下开始翻看,时而皱眉时而摇头。 一个时辰后,侏儒道士红着眼眶道:“我学不会。” “……” “我师父以前就说我悟性差,怕我出岔子,所以只教我最基本的赶尸,可是就连这最基本的东西我都没学好……”侏儒道士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 侏儒道士本来长得就十分稚嫩,秦政瞬间有了欺负小朋友的感觉,他嘆了一口气道:“把书给我,我来学。” 侏儒道士擦了擦眼泪道:“这是本门道法,不能外传,除非你拜我为师。” 秦政对拜师没什么想法,以前玩网游也拜过不少次,他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侏儒攥着书道:“还要看你有没有资质,不是人人都能当道士的。” “怎么看?” 侏儒道士想了想道:“你会眨眼睛吗?” 秦政莫名其妙地眨了一下眼睛,却见侏儒道士摇了摇头。 侏儒道士嘆道:“你没有天分。”他忽然转头看向顾明哲,眼睛仿佛放出了光。 顾明哲有些摸不着头脑,回视侏儒道士,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显得十分惹人怜爱。 侏儒道士道:“你很有天分。” 顾明哲张了张嘴,片刻后指着自己道:“我?” “没错没错,来拜师吧。”师父说了只有眨眼睛眨的让人一眼看去,就想摸脑袋的才有天分,当年就是因为这一点,师父才把脑子不大灵光的侏儒道士收入门下。 秦政心里一阵纳闷,这是个什么判定标准?莫非是看有没有天眼? 好在顾明哲不像侏儒道士那样愚笨,学了几个时辰便勉强掌握了诀窍。 侏儒道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向微微泛白的天空道:“天亮了,那群殭尸应该躲起来了,我们得等到晚上才能找到它们,先睡觉吧。”他话音未落便倒在地上打起了呼。 秦政凑到顾明哲身边,小声道:“身体有没有不适?” 顾明哲摇摇头道:“没有,看来这些道法对我们没有作用。” “那就好。”秦政顿了一下道,“不要轻易去触碰那道士的符。” “嗯。” 三人一夜未睡,明显精神有些不济,也不管地上是否有虫蚁,便躺下休息,大有一睡不起的趋势。 秦政身怀武功,第一个醒过来,他看了看太阳刚刚要落山,于是起身去找了点食物,叫醒顾明哲和侏儒道士,“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付那些东西。” 顾明哲点了点头,啃着野果,片刻后突然看向秦政道:“陛……毕竟我不会武功,即便知道除殭尸的方法也追不上它们。” 秦政笑了一下道:“无妨,到时候我背着你。” 顾明哲耳根微红,把头转向一旁的侏儒道士。 侏儒道士一脸茫然道:“你看我也没用,为师背不动你。” “……” 夜幕很快降临,今天的月亮依旧十分明亮,照在树林里,把树木衬托的十分诡异,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一般。 秦政背起顾明哲,开始搜寻那群殭尸的位置,侏儒道士像个随身宠物一样,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 顾明哲看着罗盘道:“罗盘的指针似乎坏了,无论对向哪个方向都一动不动。”
第91页 侏儒道士挠挠脑袋道:“这东西常常抽疯,早知道就不在晋江买了。” 秦政停下脚步道:“殭尸喜欢待在什么地方?” 侏儒道士想了想道:“阴冷,最好还有点腐烂气味的地方。” 顾明哲将罗盘收回怀里道:“那不是茅厕?” 侏儒道士纠正道:“茅厕是臭味,不是腐烂味。” “都是难闻的味。” 秦政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里没有山洞,阴冷又有腐烂气息的地方……乱葬岗。” 第82章 夜风吹过, 小路两侧的树枝不断摇晃, 秦政一脚踩进泥里,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道长,你跟在我后面。” “好。” 顾明哲吸了吸鼻子, 小声道:“好大的腐烂味, 就算是乱葬岗也会把尸体埋起来吧。” 侏儒道士捂着鼻子道:“何止腐烂味, 还有一股血腥气,难道你们没有闻到吗?” 秦政看着前方小路的出口道:“若是有人把那些尸体都挖出来了呢?” 侏儒道士取下后背背着的长条形包袱,将包袱解开后露出一把一尺长的木剑, 仰头递给顾明哲道:“法器别忘带。” 顾明哲挥了两下道:“会不会太短?” 侏儒道士摇摇头道:“不会的, 我用着正好。” “……”那就是短了,顾明哲十分怀念秦政那把削铁如泥的剑, 就算不会用, 拿着也有安全感。 秦政慢慢往前走, 一脚深一脚浅踩在泥里,“道长,你一会儿听阿哲指挥。” 侏儒道士连忙点头。 小路不长,绕过松树后便迎来一片荒地,荒地上有大大小小的鼓包, 有些鼓包的土明显被人动过。 顾明哲紧紧抓着手里的木剑道:“那群殭尸呢?” 秦政抿着嘴, 片刻后突然身影一闪,“避!” 侏儒道士没反应过来,被突然钻出的殭尸扑了个正着。 秦政把顾明哲放到地上, 掰下一根树枝守在顾明哲身旁。 顾明哲拿着木剑,念了一串咒语,咬破指尖将血涂在木剑上,迈着颠三倒四的步伐走过去,举起木剑用力地斩在殭尸的脖颈上,看着殭尸栽倒在一旁,才收回木剑。 秦政看了一圈四周,眉头未展,“那群殭尸一定在附近,也许这只殭尸只是一块问路的石头。” 侏儒道士将殭尸踹到一旁,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道:“不会吧,殭尸没有智力的。” 秦政看着眼前的坟堆,微微眯眼,抬起手上的树枝,运起内力向前一战,一阵剑风斩向平静的坟堆,手上的树枝碎成了数断。 片刻后一个个黑点从坟堆后爬上来,慢慢站立起来,正是消失的那群殭尸。 顾明哲吞了吞口水道:“这也太多了。” 秦政道:“那到不是问题,不过它们怎么会有智力?” 侏儒道士抓着秦政的裤腿道:“除非有更强大的能操控它们的尸变者存在,否则它们一定不会有智力的!” 秦政顿生头痛,早知道这么麻烦,就该等侏儒道士的师父来。 顾明哲挥了挥手里的木剑,“不管了,先把它们解决完。” 秦政闻言屈膝,“上来。” 顾明哲左手抓着秦政的肩膀,右手举着木剑,“驾!” 秦政微微侧头看了顾明哲一眼。 顾明哲脸色刷地涨红,第一次不被人打而是打别人,激动过头了,“陛……阿政。” 秦政笑了一下,将顾明哲背起来,脚尖一点落在一个殭尸面前。 顾明哲嘀嘀咕咕地念着咒语,做着手势。 众多殭尸迅速围了过来,秦政左躲右闪,没有让那些殭尸碰到顾明哲。 顾明哲慢慢放下心来,专心做着手里的工作,开始斩杀殭尸。 秦政仿佛与顾明哲融为一个人,不用顾明哲多说,他便知道下一步应该往哪里走。 侏儒道士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干脆坐在树下围观,他总觉得自己被孤立了,无论是对人还是对殭尸。 众鬼惊嘆道:“陛下和顾先生配合的真好,看起来以前也有不少的合作经验。我们还用帮忙吗?” 军师摇着扇子道:“我们身上阴气太重,还是别去帮倒忙了,看样子过不了多久,顾兄就可以将那群殭尸收拾干净。” 许久后,顾明哲一剑击倒最后一名殭尸,他收回剑从秦政后背跳下来,手里的木剑忽然裂开一条大fèng。 侏儒道士心疼地看着木剑道:“这剑已经没什么用了,你留着当纪念吧。” 顾明哲揉着胳膊,他觉得胳膊已经废了,就像是做了一天体力活一样。 秦政扶着顾明哲的肩膀道:“道长,你清点一下尸体的数量。” 侏儒道士闻言赶紧将尸体数了数,片刻后松了一口气道:“都在这里,还好没出乱子。对了,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里?” 秦政道:“去盛国。” 侏儒道士有些遗憾道:“可惜我们背道而驰,不能一起赶路了。” 秦政道:“道长,关于这群殭尸为何会有灵智,是否背后还有更厉害的尸变者操控,还望你费心。” 侏儒道士点头道:“此事我不会忘记的,不过我对付不了,我要去千里之外找我师父。” “那就此别过。” “慢着!”侏儒道士突然叫住二人,“徒弟,我以后怎么找你?” 顾明哲看向秦政。 秦政笑道:“你若是有事便去盛国的京都,找一个叫林长风的,说出你的来意便可,你放心,只要到了京都你一打听便能找到林长风。” 侏儒道士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住了。不过我徒弟不是姓顾吗?为何我要去找林长风,啊!莫非她是徒弟媳妇?”可这名字也不像女子啊。 秦政笑容微僵,搂着顾明哲的肩膀道:“他是我们的管家。” “啊……”侏儒道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面前的两个人是兄弟。 与侏儒道士告辞后,二人继续东行,这里离两国交界说近不太近,说远也不远,若是快马加鞭三天也到了,可惜如今二人买不起马,只好买头驴,每天耳边的环绕着驴叫。 顾明哲嘆了口气道:“这代步的驴未免也太惹人注目了。” 秦政摸了摸饱受摧残的耳朵,“但总比走着快,要不你倒着坐吧,这样听到的声音能轻一点。” “嗯。” 沿途经过一个村子,村民只见一个十七八岁面若仙人的青年骑着一头驴,而后面还坐着一个儒雅可亲的男子,那男子手持木剑仙风道骨,村民纷纷朝拜。 “是张果老下凡啦!” 托这头驴的福,二人被村民困在了村子里,当成神仙挡住了去路,最好招来了官兵。
第92页 顾明哲摸了摸驴毛,“这头驴又不能要了。” 秦政抓着他的衣领嘆道:“等回国,我送你几十头驴。” “能让御膳房送过来吗?” “……嗯。”秦政抓着顾明哲的衣服,转身杀入重围。 顾明哲紧紧跟着秦政的步伐,虽不能杀敌,但也没有添乱,配合的还算默契。 “阿政!”顾明哲突然说道,“那边好像有人和官兵打起来了。” 秦政夺过面前官兵的刀,将他击晕,看了一眼道:“是友不是敌。” 在几个神秘人的协助下,秦政二人很快便突出重围,翻身上了官兵的马,驾马而去,来到一片树林后却又跳下马,将马放了。 顾明哲嘆了口气道:“可惜了,虞国人擅长养马,也擅长训练马,若是我们骑着它只怕很快会被官兵抓到,甚至被摆一道,否则我们就有马骑了。” 秦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都是命。” “陛下!”一群黑衣人紧追过来,噗通一声单膝跪在秦政面前。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正是陆柏,他一脸喜悦道:“陛下,糙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您了!” 秦政笑着把他扶起来道:“就你们几个人?” 陆柏摇头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今日我与几位江湖的朋友往虞国的深处走了走,没想到真的遇到您了。” 秦政笑道:“好,我们先集合。” “嗯。” 众人聚集的地方在几里之外的一个荒野客栈,给了原来的伙计和老闆一笔钱,买下了这座客栈,找到了秦政,众人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几个人还跑出去打了个猎,晚上烤了烤肉,只可惜手中无酒,客栈里的酒早就被他们砸了,因为怕忍不住喝酒误事。 秦政拿着烤肉,淡淡地笑道:“无酒也罢,别因为意识贪杯而误事。” 陆柏笑道:“陛下,我们明日就尽快启程回国吧,我爹他们都担心坏了。” 秦政没有点头,沉默片刻后说道:“明日朕不打算回国。” “什么?为……为何?” 秦政笑道:“此刻正是那虞皇松懈之时,他一定不会料到朕还能回去。所以明日朕打算返回虞国大营,将那虞皇亲手捉来,而你们要派一堆人假装护送朕回国,另一部分人随朕一同前往虞国大营。” 第83章 陆柏皱眉道:“陛下, 这太冒险了, 有什么事就让我们做吧。”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点头。 秦政笑道:“你们若是有人打得过朕, 朕便回国。” 几个江湖人士相继沉默, 不要以为你换了个身份,我们就不记得你那天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和数名前辈打成平手。 陆柏自然也知道秦政武功深浅, 苦着脸道:“陛下, 您若是出了事, 我爹会扒了我的皮的。” 秦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朕若是能把虞皇请到盛国,你就算立了一大功。” “……” 秦政继续说道:“危险与机遇常常并存。”“危险”两个字秦政咬的很重, 相信陆柏若是再啰嗦, 他的处境也会立刻危险起来。 陆柏沉默许久,咬了咬牙, “臣领旨。” “好, 那你先带着顾先生回国。” 陆柏愣了愣道:“陛下, 我不跟去吗?” 秦政摇头道:“此事需要的人不但要有高超的武功,还要聪明一些才行,你护送顾先生回国,另外派出十人假装护送朕回国,再挑选一个懂得虞国地形的人跟着朕。” 陆柏皱眉道:“陛下, 您就带一个人, 这有些不妥吧。” “此番是暗袭,人宜精不宜多,多了不但引人注目还是累赘。” 陆柏点了点头, 指着一个坐在最边上的青年道:“陛下,此人名叫楚英杰,十分了解虞国地形,我们能走到这里也多亏他帮忙。” 楚英杰抬头瞄了秦政一眼,又低下头去。 秦政微微挑眉,看着眼前这个面貌平凡的青年,这个楚英杰似乎有些害羞?这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陆柏看了看楚英杰道:“陛下,他这个人比较腼腆,您多担待。” “嗯。”秦政看向陆柏道,“给朕易个容,平凡一些就好。” “是。”陆柏抖开小包袱,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往秦政的脸上抹去。 顾明哲坐在旁边,拿着地上的瓶子摸了摸,又打开一个小盒子,用指甲抠出来一块儿胭脂之类的东西,看向秦政的脸。 秦政忽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伸着手指的顾明哲。 顾明哲身体一僵,手腕一收往自己的脸上抹了抹。 “……”秦政缓缓闭上眼睛。 片刻后,陆柏易容结束,转头看到顾明哲的脸,脚下一滑坐在了地上,见鬼似的迅速把瓶瓶罐罐收起来。 秦政面无表情地看向顾明哲道:“先生,临别之前,朕有些话要交代,你随朕来。” 顾明哲赶紧爬起来,跟在秦政身后,来到一条小河旁边。 秦政拍了拍河岸的石头道:“坐 。” 顾明哲坐在秦政旁边,河面上风大,他裹了裹衣襟。 秦政搓着手指道:“阿哲,这里太危险了,你先回去等着,我让陆柏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顾明哲点头道:“好,不过我会躲,军营里还有不少的鬼兄弟,别在我身上浪费人力了。” 秦政碰了一下顾明哲的手背,“我不怕有人闯营,只是担心回去后找不到你。” 顾明哲转头看了秦政一眼道:“我会躲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秦政嘴角微微下压,握住顾明哲的手,“去洗个脸吧,清醒清醒。” “……这是半夜。” 秦政点头道:“一会儿还有事情交代。” “好吧。”顾明哲走到河边洗了两把脸,用衣服擦了一把。 秦政看着干干净净的顾明哲,满意地拉着他回到客栈。 秦政和众人推敲了一下细节,到了后半夜才解散,顾明哲早就靠着柱子睡着了。 秦政拦腰抱起顾明哲。 一个江湖人士走过来,伸出手臂道:“陛下,让糙民来吧。” 秦政小声道:“不必,折腾一番顾先生就醒了。” 几天的奔波,让顾明哲很是疲倦,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客栈里该东归的东归,该西行的西行了,只剩下他和陆柏。 陆柏端着饭菜,踢开门道:“凑合吃吧,等回去再给先生做好的。” 顾明哲摇头道:“多谢了,战事要紧,不必为我费心。阿……陛下何时走的?” “一大早就走了。”陆柏将饭菜摆好,“看先生睡得熟,就没叫你。”
第93页 顾明哲看着香气扑鼻的饭菜,第一次没了食慾,这个时辰,也不知道阿政吃没吃午饭。 秦政自然没有吃饭,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活的很糙,饭这种东西只是维持生命的,必要的时候吃两口就好了,不过这就苦了他旁边的楚英杰。 楚英杰苦着脸道:“少爷,我们不吃点东西吗?” 秦政转头看向他道:“前辈饿了?” 楚英杰摇了摇脑袋,突然顿住转头看向秦政道:“少爷何故叫我前辈?” 秦政笑道:“前辈即使改变了容貌,但气质也很容易认出,那日在擂台上未能与前辈公平一战,一直都是我的遗憾。” 原来楚英杰就是当初比武招亲时那位容易害羞的前辈。 楚英杰脸色微红道:“少爷武学天赋很高,我不过是占了年龄的优势,内力浑厚了几分,假以时日少爷定会超过我。” 秦政摇头笑道:“我会进步,前辈也不会止步不前,罢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左右我的志向也不是天下第一,只是闲聊而已。” 秦政挥动马鞭,片刻后二人来到一个茶摊,买了点东西,几口吃完后继续赶路。 这群江湖人士贊助的马都是好马,秦政二人日夜兼程很快就回到了当初离开的营地,他们把马寄存在附近的农家,买了两套行头,趁着后半夜守卫换班之际潜入大营。 楚英杰看了一圈明哨道:“这军营里的明岗暗哨布的很多,上次陛下闯了军营,想必这次的岗哨便换了。” 秦政看了楚英杰一眼,转头看向走过的一对巡卫道:“尽量不打糙惊蛇,明岗能躲则躲,暗哨若是躲不过去,发现便拔掉。” “是。”楚英杰摸着别在腰间的刀,跟在秦政身后寻找虞皇所在的帐篷。 二人武功皆是上乘,行走在军营间如同幽灵一般。秦政对上次的路线记得很清楚,不过他不敢保证虞皇没有换地方,只好划定了一个范围,同楚英杰挨个帐篷搜查。 一个帐篷里传出颠鸾倒凤的声音,楚英杰眼神四处瞟,两只脚在地上磨蹭,似乎随时可能飞奔而去。 秦政见识过这位前辈来去匆匆的事迹,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前辈,这是人之常情,您不要太害羞,跟着我,大局要紧。” 楚英杰满天通红地点点头,只是一双腿总是在颤抖。 秦政俯身来到帐篷前,用匕首在上面豁开一道小口,看了看里面,发现不是虞皇,转头对楚英杰摆了摆手。 楚英杰长吐一口气,身影一晃刷地不见了。 “……”秦政眼角微抽,将匕首重新插回靴子里,在另一个帐篷后面找到楚英杰。 楚英杰指了指这个帐篷上一个新鲜的豁口。 秦政悄悄往里望了一眼,里面坐着一个披着外衣的男子,这名男子手持一本书,坐在灯下翻阅,从体型上看的确是虞皇,不过无论何时都不能掉以轻心。 秦政转头看向楚英杰道:“我先进去,若是情况不对你再进去。” “是。” 帐篷门口没有守卫,看到这里秦政心中的怀疑愈甚,到底是引君入瓮还是真的没人? “何人在门外?”虞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秦政眯了眯眼,不管有没有陷阱他都得走一遭,反正外面有楚英杰掩护。 秦政推门而入,眼前的人果真是虞皇。 虞皇面露惊讶道:“是你?你居然回来了,你那个皇帝呢?” 反派死于话多,秦政没有废话,脚尖一点扑到虞皇面前,刚抽刀,从天而降一张铁丝网。 第84章 这把刀的材质很普通, 比不上秦政那把削铁如泥的剑, 在与铁网相交之时自然不敌, 断成了几段。 秦政抓着支离破碎的刀刃, 隔着铁网冷眼看着虞皇。 虞皇嘆了口气,笑道:“可惜你的皇帝没过来, 不过无妨, 朕已经在边境下了命令, 他插翅难飞。” 铁网压在头上十分难受,秦政干脆坐在地上道:“听闻虞国并不安宁,虞皇冒险侵犯盛国, 即便得到了国土, 你可能守得住它?” 虞皇淡淡地笑道:“守不守得住且看日后。” 秦政会忽然笑了一声,抚掌道:“虞皇真是乐观, 只怕到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虞皇神色无常地看着秦政, 并不接话。 秦政摸着刀刃道:“虞皇, 你觉得你是这把刀,还是持刀的手?” 虞皇看着秦政的手道:“是刀是手,不是嘴说了算的。” 秦政抬头看向虞皇道:“最关键还要看你想当刀还是想当手。” 虞皇轻笑了一声道:“你有何高见吗?” 秦政淡淡地笑道:“与盛国皇帝合作其实是最好的一条路。” 虞皇愣了愣,大笑道:“盛国的皇帝就在朕的国土上,嘉峪关朕也将不日攻下, 如今盛国唾手可得, 你却让朕与盛国皇帝合作?你当朕是傻子吗?” 秦政听罢笑道:“理由我已经说了,虞国并不安宁,即便虞皇你得到了盛国的国土也未必守得住, 不提虞国内部时不时地叛乱,盛国的百姓千千万,又岂能心甘情愿被异族统治?即便现在不会反叛,且看一二十年,只怕虞皇到时候不但赔了夫人,还要折兵。” 虞皇道:“这也不能成为朕与盛国合作的理由,即使守得辛苦些,朕说不定也能守住,但与盛国合作,盛国有什么值得能让我和它合作的?钱财?朕听闻盛国的国库可不是很富裕。兵力?看看嘉峪关的兵将朕就已经否决了这个答案。与盛国合作,呵,让朕去扶贫吗?” 秦政点头道:“如今看来你的确没必要与我们合作,但是虞皇别忘了我刚才还有一个问题,这也是与虞皇切身相关的问题,你是想做刀还是想做手?” 虞皇打量着秦政,沉默半晌道:“你到底是何人?你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男宠。” 秦政道:“我能坐在这里与你谈条件,那就是一个能代表的了盛国的人。” 虞皇愣了愣,片刻后说道:“你才是盛国的皇帝?” 秦政笑了一声道:“你那个切身相关的问题,也是我迫在眉睫的问题。” 虞皇看了秦政半晌,慢慢坐在他面前道:“也许盛国并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它有一个不错的皇帝。” 秦政笑道:“虞皇同意合作了?” 虞皇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愿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绝对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秦政道,“虞皇对你背后的操控之人了解几分?” 虞皇道:“阁下又对那人了解几分?” 秦政摇了摇头道:“坦白地说半分不知,那人的存在也只是我推理出来的。我猜想有一个人或有一股力量能凌驾于盛国的皇权之上,但我不知道它是谁,也许本来是应该知道的,只可惜我父皇去的匆忙,我没有从父皇那里听到半点有关那人的事情。”
第94页 虞皇沉默片刻后说道:“朕……我也只与那人接触过两次,他真的很……不一般。那时候我被前任虞皇忌惮,正当性命危机之时,那人出现了,他说能帮我夺得皇位,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日后他发的命令我必须听,不过他助我夺得皇位后就消失了,从未有过什么命令,直到半年前让我准备攻打盛国。” 或许那人现在对虞皇做的事情,也就是当年对盛国做的事情,秦政微微眯眼道:“这人的目的何在?” 说他有权利的欲-望,他还自己不当皇帝。说他没有权利慾-望,他还控制着一国之主,把持着一国的命脉。 虞皇嘆了口气道:“这也正是我所不解的,他这个人就似喜怒无常,明明他将盛国一手捧起,如今却又要借我的手除掉,我常常担心日后他一个不高兴,就连我也不知何时会被……” 秦政轻轻敲击着刀刃道:“他有很大的势力?” 虞皇皱眉道:“我不是很了解他,不过应该是有的,他提供的消息都十分准确,此次若是没有他的消息,恐怕我也很难重挫嘉峪关。” 秦政嘆道:“还真是令人头疼啊。” 虞皇自嘲地笑道:“如今你可还想继续合作?” “自然。”秦政道,“人只有笨死的,没有被憋死的。” 楚英杰在帐篷外来来回回转悠了好几圈,期间没有一个人过来过,同样帐篷里也没有一个人出来过,他站在门口片刻,秦政没有发信号,他也不知自己现在是进去该是不进去。 片刻后帐篷一晃动,秦政背着一个人走出来。 楚英杰松了口气道:“陛下,您怎么这么久?” 秦政将虞皇交给楚英杰道:“好歹是一国之君,给他穿了身衣服。” 楚英杰将虞皇背起来道:“您可真仁慈,听说您被绑走的时候可是穿着内衣呢。” 虞皇脸色微红。 楚英杰忽然耳根发红,他将虞皇放下,以手为刀迅速击中虞皇的后脑上。 秦政眼角微抽道:“你在做什么?” 楚英杰打了虞皇一巴掌,见他彻底晕死过去才重新背起来,“陛下,这个人居心叵测,方才是在装晕。” “……”秦政有些同情地看了虞皇一眼。 楚英杰小声道:“陛下,我们现在回国?” 秦政点头道:“嗯,前辈应该精通易容术吧。”能让陆柏都认不出,这易容术可谓高超。 楚英杰低头看着鞋尖,小声道:“略通一二。” 秦政笑道:“那就好,给虞皇易个容,你看着办,认不出就好。” “是。”楚英杰跟在秦政身后一路平安离开军营。 楚英杰的易容工具都是随地取材,在小摊上买了点最便宜的,往虞皇脸上涂了一会儿后,发现虞皇的脸上出现了一片红色的血丝,片刻后血丝变成红色的小包。 楚英杰满脸通红地收回手,回头瞄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秦政,拿着廉价的胭脂水粉有些不知所措。 秦政见楚英杰收手,放下手里的食物,走过来检查成果,看了看笑道:“前辈的易容术果然厉害,任谁也不会相信此时鼻青脸肿的虞皇会是虞皇,不过那红红的小包倒是挺真的,是贴上去的吗?”密密麻麻的,贴起来可怪费劲的。 楚英杰揪着手里的小瓶子道:“那是虞皇自带的。” “……”秦政沉默半晌道,“别让他发现。” “那他醒了怎么办?” “揍晕他。”秦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像上次一样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揍晕他。” “……是。”楚英杰看着手里的瓶子嘆了口气。 第85章 一国之主被人掳走, 正常的国家都会乱作一团, 当虞国军队撤退一半, 嘉峪关的压力顿时缓解之际, 大家都知道虞国也是一个正常的国家,不过他们乱作一团不是因为纠结如何救出皇帝, 而是在纠结接下来皇帝由谁来当。 楚英杰咬了一口包子, “少爷, 怎么来抓我们的人都如此不济事?” 秦政坐在路旁,看着时不时飞奔而过的官兵道:“能有人来抓我们就不错了,他们都在忙着抢皇位。” 楚英杰愣了愣, 眼前一匹马飞奔而过, 扬起的灰尘落在包子上。 他回过神,脸颊微红将包子放在一旁, “那我们抓这个虞皇有何意义?”本来以为能威胁一下虞国的。 秦政意味深长地笑道:“也许是为了让他们内乱, 这样不是更加方便吗?”那个神秘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多年培养的棋子, 所以必定会派人甚至亲自过来救虞皇,到是无论是顺藤摸瓜还是守株待兔都方便的多。 楚英杰慢慢地点头,恍然大悟道:“少爷,那我们把这个虞皇宰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用, 还是个累赘。” 说话间, 躺在一旁的虞皇呻-吟了一声,楚英杰手疾眼快迅速噼下一掌,虞皇再次陷入沉睡。 楚英杰低头揪着自己的包子皮, 露在外面的脖子红的晃眼。 秦政看着虞皇脸上的痘痘道:“留着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用。快过边界了,这两天机警点,恐怕会出什么意外。” 楚英杰点着头小声道:“是。” 秦政瞥了他一眼,这位前辈当真是……太知羞耻。 虞皇的眼睫毛抖动两下,还未睁眼便喊道:“不要……”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英杰慢慢收回手。 秦政嘴角微抽道:“你应该先听他说完。” 楚英杰脸色爆红,仿佛皮肤里的血管炸开了一样,他回身扇了虞皇两巴掌。 虞皇精神恍惚地醒过来,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楚英杰。 楚英杰咬着下唇,双目泛起波光,忽然身影一晃消失在二人面前。 秦政轻咳一声道:“你可是有事?” 虞皇僵硬地转头看向秦政,“为何你一直让人打我?” “我没有。”秦政笑道,“对于合作伙伴,我一向用最大的诚意。” 虞皇摸着自己的脸,突然摸到许多坑包,他愤怒地瞪向刚刚冒头的楚英杰,“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楚英杰脑袋一缩,嗖地消失了。 秦政正欲开口劝解,只听一道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他迅速在手边捡起一块石头,朝斜后方打去,片刻后叮的一声撞到一个东西。 虞皇神色紧张道:“他来了吗?” “闭嘴,”秦政小声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角色设定。” 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杀声,听上去是楚英杰已经和对方打起来了。 虞皇稳如泰山地躺着道:“你不去帮忙?”反正无论哪一方都不会伤害自己,他操这心做什么还白挨顿骂。 秦政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中你们的调虎离山计吗?”
第95页 秦政折下一根树枝,戒备地盯着四周的动静,忽然他一个翻转,抬起树枝胸前一横一扫,一把剑被挡下来。 杀手剑锋一转,从左侧刺向秦政。 秦政手里的树枝早就在挡下一剑时报废了,他微微侧身,长剑从胸前划过,秦政顺势抓住杀手的手腕。 杀手抬起右脚,踢腿扫向秦政下盘。 秦政脚尖一点腾空越过杀手头顶,飞快躲过他手里的长剑。 虞皇直觉一阵风从面前略过,转眼间就被秦政拎在了手里,看着游刃有余的秦政,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合作对象,才出虎口又入狼穴。 半晌后楚英杰解决完那边的人,赶紧回来助阵,不多时二人便将杀手逐一消灭。 楚英杰看着满地的尸体道:“感觉这次的杀手更加厉害了。” 秦政点头道:“我们要更加谨慎。” 想不到那个小白脸武功更不下秦政,莫非盛国的高手真的不少?虞皇收起眼里的惊疑,看向秦政道:“不留活口?” 秦政摇头道:“后面还有,先把他逼急了,才能派手里最大的底牌出来,看他的行事便知他是一个十分敏感多疑的人,也只有那张真正的底牌才能知道一些他的底细。” 虞皇道:“那我们继续赶路吧,不要打晕我,绑着就行。” 楚英杰愣了愣道:“你们这是……” 秦政拍了拍楚英杰的肩膀,“亦敌亦友,非敌非友。” 虞皇撇了撇嘴笑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秦政笑道:“或许有那么一天。” 无论秦政二人武功多高,在虞国的地界上总有些冒险,三人只好马不停蹄地赶路,就连休息也只能在山野间停留片刻,即便如此还是被一波一波的杀手追上来。 “楚——英——杰——”虞皇拾起手边的石头重重地打在水面上,水里那个鼻青脸肿满脸包的人同样变得凶神恶煞。 秦政瞥了他一眼道:“大男人那么在意容貌做什么?” 虞皇转过身,指着自己的脸,瞪着秦政吼道:“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面对我的臣民?” 秦政笑道:“这个问题你更加不必担心了。” “为何。” “因为虞国换皇帝了。”秦政顿了下道,“你知道你们虞国的皇位竞争一向激烈。” 虞皇呆呆地坐在石头上,看着水里的倒影,“秦政,我是不是被你骗了?” “……” “为何到头来我不仅性命被你攥在手里,就连皇位也没有了?” “……”秦政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上了贼船就安心跟着我,你若是拿出百分百的诚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除了危及盛国社稷,你可以随便提条件。” 虞皇沉默许久,嘴角忽然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那就让楚英杰暂时当我的随从吧。” “可以。” “少爷!”楚英杰从远处跑过来,满脸春风般地笑容,“我已经查探过了,过了前面那座山就是盛国的领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作者君这里下大暴雨,时不时停电断网还打雷,今天恢复一点了,虽然暴雨还在下……没办法请假和更新,实在抱歉,等天气好点了会多更哒~ 第86章 山路崎岖, 秦政拄着剑走在前面, 观察周遭树林的情况, 以防有人设伏。 楚英杰牵着绳子, 绳子另一头拴着虞皇的手腕,走起路来慢了不少, 只好缀在秦政后面。 “这座山上没有虞国的岗哨?”秦政回头看了虞皇一眼。 虞皇甩了甩手上的绳子道:“不需要。” 秦政停下脚步, “为何?” 虞皇环顾周围道:“此地乃鬼阴山, 是出了名的凶地,不仅豺狼虎豹随处可见,甚至传闻山上有鬼魅出没, 曾经有一任皇帝想在这里安排岗哨, 可惜上来的人从来没有下去过。” 楚英杰猛地拽了一下绳子,看着虞皇踉跄两步, “上山之前怎么不说?” 虞皇笑道:“都走到这里了, 我说了你们就不会上山了吗?” 秦政转过身拨开脚下的野糙, “继续赶路吧。” 豺狼虎豹对于三人来说并不可怕,更何况除了个别动物以外,它们都不会成群结队出现,只是隐藏在糙地和树上的毒蛇虫蚁却令人防不胜防,一路上只好一边打着糙一边走, 这样一来赶路的速度就更加慢了, 天黑连半山腰都没有走到。 虞皇锤了捶腿道:“那边有一个山洞,我们进去过夜吧。” “稍等。”楚英杰将绳子递给秦政,“我去看看洞里有没有东西。” 秦政接过绳子, “小心。” 虞皇抬起手道:“现在应该不会有杀手过来了,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吧。” 秦政笑道:“这不挺好的吗?正好让楚英杰伺候你。” 虞皇的脸色有些不好,虽然只被伺候了短短一天,但他实在受够了,楚英杰餵饭不管鼻子还是嘴就往里怼也就算了,让他擦个身体下起手来没轻没重,到现在虞皇的身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最关键的是想惩罚楚英杰,但自己又打不过。 “可以进去,”楚英杰两步跳过来,“里面有两块骨头,看样子有年头了,不过没有什么凶禽猛兽。” 秦政将绳子扔给楚英杰,斩断面前的野糙,刚踏入山洞便觉得温度下降了不少,他没有往深处走,在洞口附近点了一堆树枝,火光照亮山洞后,秦政才发现身后有一个骨头堆起来的小山,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虞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叫两块?” 楚英杰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树枝道:“两在有的时候也指两个以上,你平时应该多读点书的。” 虚数词解释,没毛病,秦政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躺下,不知道阿哲到没到盛国。 虞皇瞥了秦政一眼,嗤笑道:“心真大,也不怕半夜有鬼来找你。” 秦政闭着眼睛笑了一声:“随时欢迎。” 楚英杰哆嗦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虞皇旁边挪了挪。 虞皇忽然转头瞪向楚英杰,“离我远点。” “……”楚英杰默默地往秦政旁边靠了靠。 洞口风大,到了后半夜,火堆熄灭后,虞皇和楚英杰最后都缩到了秦政身边,但碰到秦政的身体发现温度似乎更加低。 “呜呜呜……” 虞皇怼了怼楚英杰,“别打呼。” “陛下。”一根柔弱无骨的玉指在虞皇脸上划了一下,“怎么了?” 虞皇睁开眼睛,只见一名穿着肚兜的美貌佳人卧在怀里,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富丽堂皇竟是他的寝宫。 佳人微微蹙起柳眉,“陛下,您怎么了?”
第96页 虞皇低头看着她道:“做了一个梦。” “陛下……”楚英杰抓着虞皇的双手喊道,“虞皇疯了。” 秦政飞快将虞皇拉开。 虞皇突然用力打出一掌,目眦尽裂地瞪着秦政,“贱人受死!”他的声音十分尖锐,就像是在捏着嗓子讲话。 秦政皱眉道:“他可能是鬼上身了。” “那,那怎么办?” 秦政摇了摇头道:“先把他绑起来再说。” 鬼上身后的虞皇出手十分狠辣,秦政二人担心伤到虞皇的肉体只得且战且避,束手束脚起来一时之间倒也无法奈何他,而且楚英杰频频失手,有时候反而成了累赘。 秦政看了楚英杰一眼道:“为何接连失手?” 楚英杰脸色一红,抿着嘴没有讲话。 秦政见状嘆了口气道:“就算你对他有意,但此刻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已经不是虞皇了。” 楚英杰愣了一下,差点被虞皇抓伤,“陛下,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只,只是,我有点害怕鬼。”说完他的脸颊更红了。 秦政一时无语,他说怎么两个高手都制不住一个发了疯的虞皇? “你怕鬼,在这里帮不上忙先去一边待着。”秦政将虞皇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 “多谢陛下。”楚英杰瞬间隐匿起来。 一股冷风袭来,对着洞口的秦政身影忽然一闪,把后面的虞皇露了出来。 一道黑色的人影,正对上虞皇,他没有犹豫,将手里的一张纸用力打向虞皇。 虞皇缓缓倒了下去,额前一张黄色的符纸不断飘动。 秦政看了看来人,忽然笑道:“陆柏?顾先生呢?” “陛下!”顾明哲飞快从洞外跑进来,打量了两圈,“没有受伤就好。” 秦政按着顾明哲的肩膀,看了半晌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陆柏笑道:“我护送顾先生本来是打算从另一条路回国,哪曾想虞国边境封锁的异常严格,我们还差点被人发现身份,最后只好绕道鬼阴山,一路上耗费了不少的时间,正巧在这座山洞里遇到陛下。” 秦政盯着顾明哲的眼睛道:“缘分。” 顾明哲脸色微红。 陆柏抬手拍在秦政和顾明哲的肩膀上,感慨道:“缘分啊。” 秦政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陆柏。 陆柏讪讪地收回右手。 秦政将目光移向他的另一只手。 陆柏将左手收回来,揉了揉手背,他做错什么了? 顾明哲回过神笑道:“我们早就到了,看到陛下在与人交战,躲在糙丛里没敢进来……” 秦政磨了磨牙勾起嘴角,“躲?”虽然不指望顾明哲能帮忙,但这种遇到危险,伴侣二话不说躲起来的感觉真的不太慡。 “……添乱。”顾明哲赶紧补上两个字,让他捉鬼还行,换做打人那不就是添乱吗? 第87章 秦政神色稍缓, 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虞皇, “先生, 能把虞皇变回正常吗?”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鬼附身。”顾明哲从怀里掏出一卷书, 搓了搓页脚慢慢翻阅。 陆柏笑道:“幸好顾先生会抓鬼。”看来这个狐妖也不是个废物。 秦政看着顾明哲的侧颜笑了一下。 陆柏打了个哈欠,看看外面道:“天都要亮了, 对了, 怎么没看见楚英杰?” 秦政瞥了一眼角落道:“睡着了。你们怎么这么晚还在山间赶路?” 陆柏嘆了口气道:“顾先生不懂武功, 这山里白天总是有豺狼虎豹出没,只凭我一人未免有些吃力。正好顾先生会驱鬼,我们便在夜里赶路, 碰到鬼怪也不怕应对不了。” “找到了。”顾明哲对着洞口微弱的光芒道, “可以强制驱逐,不过这样可能对被附身者有一些影响, 这种影响会随着时间而渐渐消失, 不过因为每个人体质不同, 影响的时间也有长短,最好等他自己醒过来,自动将俯身的鬼赶出体外。” 秦政微微皱眉道:“自己醒来?他被困在梦里?” 顾明哲点头道:“应该是。” 秦政轻嘆一声道:“那一定是一个美梦,他这个人平时就喜欢白日做梦,好不容易碰到美梦, 想要自己醒来怕是难了。” “咳……”虞皇忽然抬起手捂着脑袋, 片刻后把脸上的符纸撕去。 秦政看着虞皇的眼睛道:“咦?居然自己醒过来了?” 虞皇慢慢坐起来,只觉腰酸背痛,他看了看顾明哲和陆柏, 脸色阴沉地看向秦政道:“你又把我打昏了。” 秦政笑道:“这次可不是我干的。” “你承认了,你承认了,果然前几次都是你干的!” “前几次是楚英杰干的。”秦政道,“方才你被鬼附了身,顾先生只好用符纸定住你,还好你自己从梦里醒过来了,不过你是怎么从美梦里醒的?” 虞皇冷笑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用,有手下才能做事吗?” 秦政微微挑眉道:“你手中有可用之人吗?” “……” 秦政嘆道:“果然寒门子弟早当家。” “……”虞皇忽然转头看向顾明哲,“这个才是男宠?” 陆柏目瞪口呆地看向秦政,这个祸国殃民的狐妖真的爬上龙床了? 楚英杰缩在角落里看了看顾明哲,又看了看秦政,耳根慢慢变红,他靠着石头闭上眼睛,一群傻子,一会儿还赶路呢,不抓紧时间补觉。 在没有解决完手中大事之前,秦政没有把握能否有精力应对众人的反应,所以本是不打算大肆宣扬他和顾明哲的关系的,不过既然问到面前了,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好像顾明哲的身份见不得光似的。 秦政抬手按在顾明哲的肩膀上,“阿哲不是男宠。”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陆柏还是松了一口气,就是嘛,狐妖有什么好的。 秦政看向顾明哲,片刻后继续说道:“他是我的伴侣。” 陆柏:“……”陛下,咱们还是考虑考虑男宠吧。 虞皇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一声,“原来如此。”虞国民风开放,对于断袖这种事情更加比盛国还要宽容。 捅破这层纸后,秦政的行事便没有了忌惮,没事的时候就和顾明哲黏在一起,不过其余三人到是喜闻乐见,因为秦政为了在伴侣面前表现,每天杀凶兽总是沖在第一线,陆柏想拦都拦不住。渐渐地其他人也就不打了,跟顾明哲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让秦政一个人在前面英勇奋战。 虞皇幽幽嘆道:“欲除盛国,先杀秦政,欲杀秦政,必先杀你。”他转头看向顾明哲,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微笑。 顾明哲转头看向他道:“你确定阿政不会因此更加奋勇杀敌,替我报仇?”
第97页 “……”虞皇耸耸肩,“说说而已,更何况现在虞国和我没有关系了。” 只要有能力,在山间就绝不会缺少食物,秦政留下三只野鸡,让陆柏烤熟,众人瓜分食之。 秦政掰下一只鸡腿递给顾明哲,“这两天凶禽野兽似乎越来越少了,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翻过这座山。” 陆柏道:“楚英杰呢?他应该知道,他很认路的。” 虞皇摇头道:“没看见他,不过方才他好像往前走了,过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陆柏起身道:“我去给他送点烤肉。” 虞皇按住他的肩膀,“我去吧。” 陆柏目送虞皇走远,小声道:“陛下,他不会下毒吧?” 秦政微微眯眼道:“我去看看。”这两个人一个是来历不明武功高强的江湖人,一个曾经是敌对之国的国君,就算方才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也难保他们不会暗藏鬼胎,要不怎么无缘无故走的那么近? 虞皇沿着一条被人走过的糙丛,走了半天终于看到楚英杰的影子,他单手拿着烤鸡走过去,看了一眼脚下的小土堆,就像是一座孤坟。 楚英杰低着头,似乎没有注意到虞皇的身影。 虞皇抬起头看向前方,视野宽阔了许多,他将手上的烤鸡往楚英杰面前送了送,“这里很开阔。” 楚英杰接过烤鸡,“这里就是山顶了,沿这里往下走就能到盛国。” 虞皇看了一眼脚下的土堆道:“这好像是人堆的。” “我堆的。”楚英杰半跪下,将土堆周围的荒糙拔下,“以前它没有这么矮小,能埋得下我爹。” 虞皇抿了抿嘴,他实在不会安慰人。 “雨水侵蚀,日积月累难免小了许多。”秦政慢慢走出来,“更何况你也长大了。” 楚英杰道:“多谢陛下。” 秦政往山下望了望道:“你是虞国人?” 楚英杰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沉默半晌道:“二十年前我爹被属下背叛,只好逃到这座山上,一路上带着百余部下被野兽恶鬼吞食,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来到山顶,可惜我父亲伤势过重还是去了,他让我沿着这条路下山,下了山到了盛国的地界就安全了,后来我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了我的师父,这才避免成为野兽的腹中餐。” 虞皇皱眉道:“你爹是安和帝?” 安和帝是虞国曾经的一任皇帝,一辈子庸庸碌碌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最出名的就是被人谋反篡了皇位。 楚英杰道:“没错。陛下,您若是介意,我可以留在山上。” 秦政笑道:“朕没什么好介意的,前辈在盛国待了二十年,也算是我盛国的子民了,朕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子民被山上的恶鬼野兽分食?” “多谢陛下。” “不过,”秦政话锋一转,“朕可以不介意,但心里说没有结是假的。” 虞皇微挪半步,挡住楚英杰道:“一个圣明的君主应该有足够的容人之量。” “朕自然有,”秦政道,“所以为了看到前辈断绝虞国的决心,朕希望前辈能上战场,与虞国对仗。” 楚英杰微微一怔道:“可以,不过我并非将才。” “朕正是用人之际,相信以前辈对虞国的了解,即便不是将才,也能是一大助力,更何况没有人会天生是将才。” 沉重的心情平复后,楚英杰脸颊又开始泛红,“多谢陛下。” 虞皇不屑地冷哼一声,收买人心。 秦政对虞皇挑了下眉,你想收买也没有可收买之人。 “哼!”虞皇拂袖而去。 顾明哲看到三人相继回来,凑到秦政旁边小声道:“阿政,你偷窥被发现了?” 秦政嘴角微抽道:“我偷窥何时被发现过?” 虞皇看了一眼楚英杰,瞪向秦政,“败类。” 秦政瞥了虞皇一眼,小声道:“我刚刚以为赚到一笔,如今看来很有可能买一送一。” 顾明哲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交易,但是不要贪小便宜吃大亏,一般主动陪送的都是便宜货,不太好的。” 虞皇的脸由绿变青又变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下午开始又下暴雨断电了,所以没能更新,看着能划船的路面,作者君已绝望…… 第88章 楚英杰看向秦政, 有些摸不着头脑, 谈成的那笔生意是自己, 那个赠送的是什么东西? 秦政捧了点土, 盖在火堆上,“走吧, 下山的路更难走。” 楚英杰道:“下山那一半的山是我国的土地, 那个地方的官员不错, 为了方便周围居民狩猎採药,治理过这一面的山,到了山腰以后基本上没有凶禽猛兽了。” 虞皇皱眉道:“我还没来得及治理。” 楚英杰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 虞国搞内讧已经够忙的了。” “……” 秦政笑了一下, 回去得好好表彰一下此地的地方官,在外国来宾面前, 真给朕长脸啊。 顾明哲捶着腰站起来, 用脚踢着土将火堆彻底埋上。 秦政伸手扶着顾明哲的胳膊道, “累了?” 顾明哲点点头,“还好,这两天习惯了,要是有尸体就好了,我现在已经学会赶尸术了。” 秦政微微一怔道:“你该不会想让尸体背着你走吧?” 顾明哲看向秦政, 一脸的意味深长。 秦政收回手, “看你那小肚子,还是自己走吧。” 顾明哲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嘆了口气跟在秦政身后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 尽管几乎不再受豺狼虎豹的骚扰,但众人走起来还是没有快上多少,耗时四天才走到山脚,一个个蓬头垢面,刚下山就被一群官兵拦住了。 为首的官兵上前一步,手持长刀打量着众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秦政抬手笑道:“听说这山上有不少好药材,我们是特地前来採药的,可惜人生地不熟在山里迷了路,转悠了好几天才走下来。” 官兵将刀插回刀鞘,“下次进山雇一个附近的村民,还以为是哪儿跑来的野人。” “多谢官差大哥。” 官兵又扫了一圈道:“你们的药呢?” 秦政嘆了口气,苦着脸道:“在山上遇到一头狼,只顾着跑了药都丢了。” “狼?”官兵神色凝重道,“什么方位?” 秦政神色为难道:“我也不知,迷路的时候哪里还知道自己在哪儿。” 官兵回身道:“找几个弟兄把山封了,告诉附近的人近几日不要上山,等排除隐患再放人。” “是。”旁边一个小兵快速往一个方向跑去。 官兵挥挥手道:“你们五个可以走了。”
第98页 周围的官兵闻言让开一条路。 虞皇回头看了一眼,一群官兵向山脚涌去,“你这么骗人缺不缺德?” 秦政道:“你有更好的应对办法吗?待我回去会下一道旨,褒奖他们并告知真相。” 虞皇啧啧摇头,“你这皇帝当的真失败。” 秦政瞥了他一眼,“你连皇位都没得坐,楚前辈,把他绑了。” “是。”楚英杰从腰上解下绳子,三下五除二将虞皇绑了个结实。 陆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嘴赶路,就近买了一辆马车,一个人赶马车,他老子说了,跟在皇帝身边要少说多看,毕竟他不是皇帝的老子,而皇帝是他和他老子的老子。 顾明哲靠着车厢慢慢闭上了眼睛,道路崎岖车厢一晃一晃的,顾明哲的脑袋也梆梆绑地磕在车厢上。 秦政嘆了口气道:“还是靠着我吧,这两天不太平,随时会有杀手,你躲在车里不要出来。” 顾明哲点了点头,靠着秦政的肩膀休息。 “陛下,”陆柏忽然说道,“前面有个县城,咱们进城买点干粮吧。” “嗯。” 守城的官兵拦下马车,“里面是什么人?” 陆柏笑道:“里面是我们家老爷夫人和少爷少奶奶。” 官兵掀开车帘看了看马车里的一家四口,放下车帘道:“进去吧。” “秦政,”虞皇咬牙切齿道,“你为何把我易容成孕妇?” 秦政笑道:“你的手脚被绑着,易容成孕妇好遮挡。” 一道冷风从秦政耳边划过,他下意识侧头将顾明哲脑袋按下去,但羽箭还是划破了脸颊,带着血从车厢另一端she了出去。 秦政脸色一沉道:“力道这么大,杀手就在附近,前辈留下看好他们两个。” 楚英杰抽出软剑点点头。 秦政从马车里钻出,周围的百姓散的一干二净,街道上有不少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 “嗖嗖嗖。”数道羽箭齐she过来。 秦政挥剑挡下,皱眉道,“陆柏,我挡着,你去找杀手。” “是。”陆柏持剑从乱箭中冲出,跳上路旁的酒楼,一剑斩杀了一个杀手,同其他人缠斗起来。 片刻后乱箭停下,四道黑影从路边的小摊下钻出来,袭向马车。 果然是想调虎离山,秦政冷笑一声,挡下四人,在车顶缠斗,人若是过来便打,不过来也不去追,寸步都不离马车。 “风紧。”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杀手纷纷撤退。 一队官兵从远处跑过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陆柏从酒楼上跳下,从怀里拿出一块铜牌,拱手笑道:“在下风环山庄的弟子,江湖恩怨,惊扰大家了。” 官兵看了一眼铜牌,面露不悦,却也收回了刀刃,转身离开。 秦政的眼睛暗了暗,用力将剑插回剑鞘,哼,好一个江湖朝廷两不相干。 陆柏瞄了秦政一眼,心中不免忐忑,陛下的气势好骇人,貌似是因他说的话而不悦。 “继续赶路吧。”秦政撩起车帘钻回车厢。 和皇帝相处久了,差点忘记这位大半年前还是个喜怒无常的呢,如果因为兔子平时和蔼,而忘记咬人的凶残,那可真是找死,陆柏心中愈发忐忑,加快了赶路速度,一路上虽然遇到几波杀手,但也只用了五天便赶到了嘉峪关。 第89章 第一次皇帝来到嘉峪关, 将军忧心, 士兵雀跃, 第二次皇帝回到嘉峪关, 将军士兵齐开颜,多省心的皇帝啊, 自己丢了还能自己回来。 定国侯看着端坐在帐篷里的秦政, 打量了两圈, 大笑道:“陛下,自从您失踪后臣等寝食难安,还好您洪福齐天。” 秦政笑道:“这次能平安归来, 还要多谢陆柏。” 定国侯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忙道:“那是这小子该做的。” 秦政摆手道:“有过当罚,有功当奖, 待嘉峪关战事平息, 朕再一併褒奖。” 陆柏拱手俯身道:“多谢陛下。” 定国侯收敛笑意道:“陛下, 虞国已经退了大半兵,边关危险重重,您还是回京吧。” 秦政摇头道:“真正的战事才刚刚开始,而朕才是主帅。” 定国侯皱了一下眉头,“陛下, 莫非虞国还会捲土重来?” 秦政没有回答, 看着桌子上的地图道:“率领三军朕远远不及诸位爱卿,但未来的一场战役,朕却无法置身事外, 这样吧,朕说几个想法,陆爱卿把它转换为合适的兵法。” 定国侯犹豫下拱手道:“是。” 秦政点头道:“朕新招揽到一个人才,陆爱卿带着练练,他叫楚英杰,是虞国曾经的一位皇室遗孤。” 定国侯抬头看向秦政,“虞国皇室?” 秦政点点头,“他爹死于虞国人之手,他在我盛国已经生活了二十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陆爱卿不必太过猜疑。” 定国侯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陛下带回来的那个虞国人呢?” 秦政思忖片刻,忽然笑道:“他是重犯,把他关好,四周布下陷阱机关。” 定国侯笑道:“陛下是想钓大鱼?” 秦政的身体微微前倾,“这次要钓的可是会咬人的鱼,陆爱卿谨慎些。” 定国侯凝重地点头道:“臣会安排妥当的。” “嗯,下去吧。” 陆柏张了张嘴,正欲开口说话,被定国侯拉着袖子拽了出去。 陆柏一路被拽到定国侯的帐篷,才被松开袖子,“爹,为何不问陛下要钓谁?” 定国侯嘆道:“你看不出陛下不想说吗?罢了,幸好你不在官场,不然你这脑子哪天就被人阴死。” 陆柏皱眉道:“可若是陛下在胡来……” 定国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得出来陛下不是胡闹的人,而且作为一个臣子要懂得去相信自己的君主,他不仅仅是你的衣食父母,还是你的信仰依靠,若是有一天你开始质疑自己的信仰,那么你这个官也做到头了。” 陆柏沉默半晌道:“若他是一个昏君呢?” “若是不值得去信仰,那便不必再去信仰。”定国候捋着自己的鬍鬚,他能站在嘉峪关的土地上,便是已经选择去相信秦政为君的能力。 陆柏看着老子信心满满的样子,轻声嘆了一口气,但愿顾狐妖不会祸国殃民,让陛下成为第二个商纣。 “阿嚏!”顾明哲揉了揉鼻子,喝了一口热水。 秦政放下手里的笔,看向他道:“夜里凉,别总在外面晃荡,早些睡。” 顾明哲笑道:“我最近在练习控鬼术,等到练好了也可以住你一臂之力。” 秦政笑了笑,“注意身体。” “陛下,”一个士兵低头走进来,“有人求见。”
第99页 “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一个身着紫衣的青年走进来,他撩起衣摆,单膝跪在地上,“臣李桥参见陛下。” “平身。”秦政靠着椅子道,“你怎么来了?京里出事了?” 李桥没有起身,低头道:“贵妃娘娘半月前……小产了。” 秦政沉默半晌,长嘆一声道:“此事待朕回京后再说,你还有其他事吗?” 李桥抿着嘴,片刻后说道:“臣无能,陛下被贼人掳走,臣却无法探听到您的下落。” 秦政闻罢笑道:“明察使才刚刚建立,你能在短时间便能掌握京城里的一举一动已是不易,又怎么能一下子把手伸到虞国呢?” 李桥道:“臣私自做主扩张了明察使,请陛下降罪。” 秦政淡淡地笑道:“朕本也有扩张明察使势力之意,现如今你做的如何了?” 李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双手呈上道:“这是如今明察使的名册,现如今明察使已掌握京师,边州,嘉峪关,闵州,贺州等要地信息,其他各地还在慢慢扩张。” 秦政笑道:“做的不错,军中可安插人手?” 李桥摇头道:“军营重地,没有陛下的旨意,臣不敢擅做主张。” 秦政笑意愈深,“尽快安插两人,派一人盯紧楚英杰,若有异动直接向朕禀报。” “是。” 秦政继续说道:“你把嘉峪关的人交给顾先生,然后便回京师继续监视京师的一举一动,对了,着重观察一下廉王的那几个孩子。” “是。”李桥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的工作就是皇帝指哪儿打哪儿,也用不着明白皇帝的用意。 顾明哲目送李桥离开,转头看向秦政道:“陛下,您要选太子了?” 秦政翻了翻名册,递给顾明哲道:“选一个好一点的苗子,然后培养几年。” 名册上记载的很详细,包括每一个人的性格、家族、容貌甚至连身上几颗痣都记录在里面,顾明哲看完嘆道,不愧是搞情报的,个人信息方方面面都毫无遗漏。 名册上的人有上千,顾明哲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然后翻回嘉峪关的那几页,将里面的人熟记下来。 秦政撑着头看着顾明哲道:“阿哲,天都黑了,早些休息吧。” 顾明哲合上名册,揉了揉眼睛道:“都到了睡觉的时辰了,晚饭呢?” “我吃完了。” 顾明哲愣了愣道:“我呢?” 秦政道:“军营里不方便搞特殊化,明天早上吃吧。” 顾明哲把名册放到怀里,嘟囔道:“吃饭也不叫我,果然自古帝王最无情。” 秦政嘆了口气道:“我只是想督促你早起,不要睡到日晒三竿,毕竟这两天事情诸多。” 顾明哲有些羞愧道:“是我想差了。” 秦政的本意很好,用早饭引诱顾明哲起床,可惜他算漏了,饿着的顾明哲根本睡不着觉。 次日天亮不久,秦政翻身看到顾明哲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他愣了半晌道:“醒的真早。” 顾明哲幽怨道:“正准备睡。” “……” 第90章 征战沙场的将士应该一身正气, 秦政相信他们对陷阱之道应该了解甚少, 来到现场后他发现原来是自己对将士的腹黑了解太少。 陆松落后一步, 抬手指着前方道:“陛下, 此地如今已是陷阱重重,请容臣带路。” 秦政微微点头道:“做的挺快的, 一共就这么五个人做陷阱?” 陆松笑道:“事关重大, 为了防止细作, 军中在安置陷阱之时常常分为几部分完成,每一部分由特定的人来负责,他们彼此之间不知道其他人负责何种陷阱, 眼前的五人也只是负责某一部分的陷阱。” 秦政闻言笑道:“做的不错, 想不到军中对陷阱也了解的十分透彻。” 陆松道:“这兵法有阳谋,自然也有阴谋, 而陷阱就是阴谋的一类, 家父常常教导我, 不可狂妄自大,忽视阴谋诡计。” 秦政点头道:“定国候果真是将才。” 陆松顿住脚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帐篷道:“陛下,这帐篷上涂有毒药。”他抬起剑鞘,将帐篷的帘子撩开。 秦政看着帐篷没有前行, 反而转头看向陆松, “送饭之人可曾完好出入?” “……”陆松看向秦政。 秦政嘆了口气道:“俘虏也有人权啊。” 陆松沉默片刻道:“日后臣会亲自送饭。” “这次不要忘了。” “……是。” 短短数十米,三步一坑,五步一毒, 周围持弓暗哨隐藏,随时被she成刺猬,秦政一路走来心惊胆战,不得不在心中庆幸,如今是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其次庆幸自己是不用闯陷阱的盛国皇帝。 帐篷的中央放着一个特制的铁笼,每一根铁条都经过千万遍的锤鍊,再锋利的武器短时间内也无法砍断,再大力的人也无法挪动分毫,笼子里关着的就是分别一天的虞皇,而笼子外面站了一圈孤魂野鬼。 陆松笑道:“陛下,即便外面的陷阱全部失效,来的人也无法将他救走。” 虞皇坐在笼子的一脚,靠着铁条,目光阴冷地盯着秦政,面容有些许憔悴,眼框下也多了几分灰青。 秦政看向陆松道:“你先出去吧。” 陆松拱手道:“是,陛下,若是您要出来便喊上一声。” 秦政微微颔首。 虞皇闭上眼睛,似乎不想与秦政交谈。 秦政轻咳一声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虞皇伸出一根手指头,“整整一天一夜,一群人进进出出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给我送过饭菜,最后还把我关进了这个……秦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秦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道:“这是失误。” “我不想听你解释!”虞皇猛地睁开眼睛,“我希望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失误。” 一旁的断头鬼抠着怀里的脑袋,小声道:“他发起火来好像比陛下有气势。” 秦政瞥了它一眼,看向虞皇道:“朕同时也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的处境。” 断头鬼后缩一下,“陛下好像能看见我。” 旁边的黑脸鬼踢了它一脚,“吓唬谁呢?” 虞皇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秦政,你想出尔反尔违反约定不成?” 秦政淡淡地笑道:“合作只存在于双方实力相等,当实力悬殊时,没有合作只有强制,作为盛国的君主,朕愿意给你一个摆脱俘虏身份的机会,但这机会却不是你想有便能有的,更何况朕并不认为放虎归山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第100页 虞皇忽然扑过来,抓着铁条,眼睛通红地瞪着秦政道:“秦政,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违反誓约就不怕遭报应吗?” 秦政站起身来,笑道:“虽然很不靠谱,但我选择相信科学,难道你相信这世上有神?” 虞皇表情茫然了一瞬,科学是什么? 秦政扫了一圈看热闹的孤魂野鬼,暗道,不会真有大神喜欢没事低头看热闹吧? 虞皇回过神,怒吼道:“秦政……” 秦政摇头笑了笑,转身按照记忆的路线走出帐篷,身后传来虞皇接连不断的骂声。 陆松赶紧迎过来,看了一眼帐篷的方向,“陛下,他……” 秦政淡淡地笑道:“不用理他,让他骂吧。”骂的越大声越好,大声才能有人听到。 “是。”陆松看着帐篷,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居然有力气骂圣上,看来还是没饿着。 秦政身份不便,没在军营里多走,转悠了一阵便回了自己的帐篷,里面却不见顾明哲的身影。 帐篷里正在整理床铺的侍从行礼道:“顾先生说出去转转。” “朕知道了。”秦政坐在小桌子前,拿出明察使呈上来的密报翻阅。 半晌后,从门口传来一阵香味,顾明哲端着一盘油炸的小吃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桌子上。 秦政放下密报,捏起一块小吃道:“这是何物?” “炸鲜菇,”顾明哲在秦政对面坐下,“今天早上看到香菇采了点,早上火夫做饭顺手帮我炸了,比不上御膳房做的,仅仅用面裹了一层,在锅里用油过了一遍,火候恰到好处苏脆不焦,味道却也不错,我和陆柏采了不少都分下去了,给你留了点。“ 秦政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这两天估计就有杀手过来了,你不要走太远。” “嗯。”顾明哲低头看着盘子道,“我回来的时候听说虞皇在骂你,将士们都在议论纷纷。” 秦政眼皮一跳,“他们说什么了?” 顾明哲舔了舔嘴角道:“就是……呃,你把虞皇抓起来,做了一些越礼之事,虞皇不堪受辱……” 秦政咬了咬牙,道:“你信了?” 顾明哲摸着盘子道:“我自然不信,只是你应该管管,这对你声誉不好。” 秦政的眼皮开始跳个不停,“他们又说了什么?” “你对虞皇做了越礼之事,可是在那帐篷里只待了半盏茶的功夫,所以……大家有些担忧你的身体。” “……”秦政失神片刻后忽然笑道,“事实胜于雄辩,阿哲,你要亲自检查一下朕的身体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觉得小皇帝才是反派…… 第91章 顾明哲愣了愣, 脸色微红地拍了拍秦政的胸口, 轻声道:“来日方长, 你切莫心急。” “……”秦政顿时脸上涌起一阵热浪, 只记得顾明哲平时的温雅和软怂,却忘了这位也是一个活了八十多年的老司机。 顾明哲顿觉稀奇, 小皇帝这么厚的脸皮也有红起来的一天,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眼前白里透红的脸颊, “你年纪尚小,未通人事,对于床笫间的事不必觉得太过羞耻, 宫里的嬷嬷不是教过你了吗?” 秦政抬手挡开顾明哲的手, 面无表情地低头翻阅密报。 顾明哲嘆口气,捏起炸香菇放进嘴里。 片刻后秦政忽然放下密报, 愤愤地看向顾明哲道:“你怎么懂得那么多?我还没问过你到底成过几次亲。” 顾明哲嘴角抽搐了一下, 咳嗽一声, 清了清嗓子道:“生前还未来得及,死后也没有心思,不过是这几十年来看得多了,对此事倒也不觉稀奇或羞耻,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秦政活了三十年, 勤勤恳恳当学生, 兢兢业业做老师,不看片不乱搞,平时只爱看个耽美文, 也不敢出去乱说,读书时偶尔和室友来个荤段子,但也是清汤寡水。 总而言之,开车不可怕,谁是新手谁尴尬。 顾明哲低头嚼着炸香菇,眼珠转了几圈,暗道,小皇帝什么也不懂,或许他还有在上面的机会,只要忽悠得当,万事皆有可能。 秦政忽然起身道:“李桥还没离开,我去交代点事情。” 顾明哲点头道:“快点回来,炸香菇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政走不远便遇到正要送饭的陆松,对陷阱之事又嘱咐了两句,继续走向李桥的临时帐篷。 李桥放下手中的剑,将擦剑的布放到一边,“陛下,您怎么来了?有事派人叫我一声就好了。” 秦政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纸条道:“嘉峪关的事还没有交接完?” 李桥忙道:“嘉峪关人手散布分散,交接起来比较麻烦,大概明日便可以全部交给顾先生了。” 秦政慢慢颔首,忽然道:“你派人给朕找点东西,切记直接送到朕的手里。” 李桥躬身道:“不知陛下想找什么?” 秦政眼神有些飘忽,他沉默片刻抿了抿嘴道:“一些有关断袖的书籍……床上的。” 他是一个好学的人,无论是做学生还是当老师,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要懂得学习,无知不可笑,可笑的是不思进取。 李桥呆愣愣地看向秦政,片刻后回过神,连忙低头道:“是。” “好好干。”秦政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桥抿着嘴角,忽然说道:“陛下,家母希望臣能早日传宗接代。” 秦政有些不明所以道:“明察使可以成亲。” 李桥抬头看了看秦政的眼睛,松了口气道:“多谢陛下谅解。” “……”秦政微微皱了下眉头,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误会? 知道了皇帝的某种癖好后,李桥不再眷恋守护在皇帝身边,而是加快速度和顾明哲进行交接,终于成功在日落之前将所有事情都办好,马不停蹄地离开嘉峪关。 这就苦了顾明哲,一整天连顿饭都没吃,和李桥转悠了一天,好不容易在晚饭的时候才能喘口气,悲哀的是,他累到不想吃东西了。 顾明哲捧着窝窝头,艰难地趴在桌子上吞咽。 秦政夹起一口菜递到顾明哲嘴边,看着顾明哲张开嘴咬进去,又夹起一口菜,乐此不疲地投餵。 外面忽然一阵骚动,半晌后陆柏走进来,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目不斜视地看着秦政的脸,“陛下,有刺客要劫走虞皇。” 秦政夹起青菜送到顾明哲嘴边,“活的死的?” “本来是活的,后来服毒了。” 秦政放下筷子,看向陆柏道:“没拦下?” 陆柏低头道:“在拦的过程中,刺客撞到了帐篷,被帐篷上的□□毒死了。”
第101页 “……”这个刺客简直笨死了,秦政道,“就来了一个?” 陆柏点头道:“只有一个。” 秦政道:“看来是探路的,没什么价值,把尸体处理了吧,告诉你大哥接下来加强戒备。” “是。”陆柏看也不看顾明哲便往外走,只是走路的姿势同手同脚,差点摔了个跟头。 顾明哲歪头道:“此番对方必定出动打量人手,要不要让明察使盯紧军营附近的人员?” 秦政摇头道:“对方不会那么笨,对方的人必定会藏起来,还是不要浪费人力了,让明察使监视好嘉峪关的事情就好,军营里再多安插两个人。” “嗯。”顾明哲打了个哈欠 神秘人的行事十分出人意料,刚派来一个探路的,歇都没歇一下,半夜又派来一群刺客。 这群刺客武功高强,人数众多,虽不能完全识破陷阱,却凭藉人数,借人肉盾硬碰硬度过了众多陷阱,冲进帐篷后开始对笼子乱砍。 此时早已经动军营,陆松率人将残存的刺客包围起来,围剿了一夜,天色将亮时才全部剿灭,殷红的血迹流淌了数十米,清点了尸体共有一百五十具,没有一个活口。 陆松皱眉道:“陛下,昨夜我军也折损了上千将士。” 秦政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轻嘆道:“待回京后好好抚恤将士的家人。高手不是简简单单便能培养出来的,此番对方也必然受了重创,下次不会再派人闯进来了,重新布防,小心暗算。” “是。”陆松犹豫片刻道,“陛下,臣有一个疑问。” 秦政笑道:“但说无妨。” 陆松抿了下嘴道:“兵法中最重要的是知己知彼,陛下能否告知臣敌人是谁,这样臣也好布防。” 秦政沉默片刻,长嘆一声道:“并非朕不愿说,而是朕也不知道敌人是谁。” 第92章 一阵熟悉的香气随风飘进帐篷, 片刻后顾明哲单手托着一个盘子, 盘子上高高的叠起炸香菇, 金黄苏脆引人食指大动。 陆松笑道:“顾先生, 今天又采蘑菇了?” 顾明哲点头道:“这两天也不见下雨,蘑菇却不少, 采了一波又一波。” 秦政微微皱眉, 拿起一快炸香菇道:“这真的是香菇?” 顾明哲道:“我也有些担心, 所以找了个小兔子餵了喂,小兔子一直都活蹦乱跳的。” “兔子?”陆松忽然皱眉道,“这附近几乎没有兔子生存, 顾先生你是怎么找到的?” 顾明哲放下盘子道:“我和陆柏随便走走就能看到, 而且那些兔子一点也不怕人,走到它面前都不会跑。” 秦政看想桌子上的炸香菇道:“事反必有妖, 派人查一下附近还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是。”陆松急匆匆地退出去。 秦政拉着顾明哲坐下, “菌菇种类繁杂, 难免有长相相近但却带有毒性的,中毒后的表现也不同,有的毒性较低需要累积才会有反应,这盘别吃了,等回京后让御膳房给你做, 用孟州八百里加急的菌菇, 怎么样?” 顾明哲低头道:“我不挑食,而且也不想做第二个祸国殃民的杨贵妃。” 秦政笑道:“你若是喜欢吃,我自会处理好的, 不会有妖妃祸国这样的事情流传到后世。,而且等我不做皇帝了,就算想要这待遇也不可能有了。” 顾明哲抬头笑道:“无妨,待日后我们一起千里采蘑菇倒也是美事一桩。” 秦政抿了下嘴角,手搭在顾明哲的肩膀上,“吃的是一个兴致,千里迢迢赶过去,只怕兴致就过了。” 顾明哲摇头笑道:“在路上说不定会遇到更好的东西,到时去不去孟州采不採蘑菇已经不重要了。” 秦政想了想点头道:“左右我没什么特比喜好的东西,日后你想做什么我直接陪着你就好,不要不好意思说。” “嗯。”顾明哲不知何时摸上了盘子。 秦政笑容微僵,将盘子端过来,高声道,“来人。” 守门的小兵低头走进来。 秦政伸手把盘子递过去,“倒了吧。” “是。”小兵双手接过盘子,后退两步转身走出去。 顾明哲盯着小兵的背影,直到被帐篷挡住视线,转头看向秦政,他忽然抬起手伸向秦政的耳朵。 秦政微微侧头,把耳朵露出来。 顾明哲收回手,指尖捏着一只飞虫透明的翅膀, 秦政脸颊红了红,转眼间恢复常态,低头看着飞虫道:“长得挺怪的,什么虫子?” 顾明哲举起虫子,透过光看到透明翅膀上金色的线。 虫子头上的触角动了动,一双眼睛一动不动似乎是假眼。 秦政指着虫子嘴上的长针道:“小心被它叮到,也不知这是何物。” 顾明哲把虫子按在地上,抬起脚尖踩了一脚,“这两天似乎多了许多以前不怎么见到的东西。” 秦政沉默半晌道:“会不会和那个神秘人有关?” 顾明哲微微一怔道:“那人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能操控这些动物吧?莫非他也不是凡人?” 秦政摇头道:“不会,他若不是凡人,便直接用非凡人的手段对付我们了,我猜想他可能是掌握某种秘术,对了,早上的那只兔子留着吗?” 顾明哲起身道:“放在陆柏那儿了,我去拿回来。” 秦政拉住他的袖子,“派个人去就好了。” 半晌后陆柏亲自带着兔子过来了,雪白的兔子一动不动窝在陆柏怀里,和糙汉子陆柏对比起来十分可爱。 秦政拎着兔子耳朵,对上它呆滞的双眼,暗道,这兔子莫不是个傻兔子? 陆柏嘆道:“陛下,您别看它老实,放到地上就到处挖洞,我那帐篷要被它挖成坑了。” 秦政把兔子放在地上。 兔子的眼睛动了动,眼珠上闪过一道金色的光。 秦政连忙按着它的脑袋,仔细瞧了瞧,红色的瞳孔上细看居然有几丝金色的线。 顾明哲凑过去看了看道:“和那只虫子一样的金线。” 秦政将兔子交给陆柏,“把它交给随军的大夫检查一下。” “是。” 这厢大夫还未检查出个结果,那边军营里就相继出现了高烧症状,大夫看过后发现不是风寒引起,急忙请示将高烧的人进行隔离,担心是什么疫症,紧急检查了半天后找到了病源,高烧的居然都是被蚊子咬过几个包的,那包肿的足足有一个鸡蛋大小。 秦政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军营里立刻进行紧急检查,将每一个帐篷都检查的仔仔细细。 大夫弄了点偏方,在帐篷周围煮了几种糙药,遮蔽人体的气息,这才将蚊虫之患暂时解决。 只是蚊虫绝对不会是一个手段,必须得查清动物身上的金线,于是秦政便叫来几个江湖高手,让他们四处去寻访名医。
第102页 陆柏道:“神医医人,未必能懂得这虫身之上的金线。” 秦政皱眉道:“你可知有什么奇人异士懂得这些?” 陆柏神色犹豫道:“糙民到是知道一个人,名叫智叟柳百生,这世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只可惜他于大半年前被一对神秘男女杀害,尸骨无存,若是他在世,问题说不定可以迎刃而解。” 顾明哲看向秦政,“好耳熟的名字。”柳百生不就是帮阿政恢复武功的小老头吗? 秦政深吸一口气道:“柳百生还没死,我修书一封,陆柏,你秘密送到他的住处,他不愿别人知道他的下落,你不可四处声张,若他不愿来……也不必逼迫他,我们另想办法。“ 陆柏愣了一瞬,压下心底的惊讶,“是。” 第93章 春夏之际虫蚁本就不少, 神秘人又刻意放来许多, 即便解决了蚊子, 也还有其他动物泛滥成灾。 顾明哲端着一个小碗, 碗里装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蚁。 黑蚁在碗里团团转,寻找出去的路, 一条极细的金线横划在它的背上。 秦政看了半晌道:“把它交给随军的大夫吧, 小心被咬到。” 顾明哲从桌子上拿来一个盘子, 扣在了碗上,“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秦政道:“我在等前方的消息,后方营地虫蚁之患如此严重, 不知前方如何了, 实在不行,也只能暂时退营数里, 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那些虫蚁必定会跟过来。” 顾明哲听罢, 嘆了口气道:“柳百生会来吗?” 秦政摇了摇头,柳百生行事古怪,他也料不准,不过天下间的奇人异士诸多,总能有那么一两个有用的。 顾明哲道:“我把蚂蚁送到大夫那儿去。” “我和你一同去。”秦政给顾明哲的脑袋罩上一块布。 军营里戒备提高, 将士便是睡觉也铠甲不离身, 不是担心突袭,而是担心被什么奇怪的虫子咬到。秦政看着沿路疲倦的将士,轻嘆一声, 眉头紧锁来到大夫的帐篷。 帐篷里躺着许多将士,呻-吟声还未进门便能听到,刚走进去一股腐肉的味道扑鼻而来。 “陛下。”大夫回头看了秦政一眼,行了个礼,继续给伤病上药。 秦政揉了揉鼻子道:“怎么样了?” 大夫道:“被蚊虫咬过的伤口有毒,臣也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蔓延,要想根治还需一段时日去研究,只是送来的人越来越多,臣没有太多闲暇的时间,陛下,若是能找到前朝神医崔鹤的传人,也许解毒会更加容易。” “崔鹤?”秦政喃喃道,“为何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顾明哲道:“就是那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大夫皱眉道:“崔鹤乃前朝宫中的一代神医,医德和医术皆是杏林之首,即便前朝灭国后,他的后人在我朝依然备受尊崇。” 顾明哲嘆道:“文过饰非,若非冤魂未去,岂不永难昭雪?” 大夫愣了愣道:“顾先生何出此言?” 秦政瞥了一眼顾明哲脚下的影子,最近这只影鬼安分的反常,大概也是想到了崔鹤的传人。 陆松见识过顾明哲训练鬼,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看向大夫道:“可有暂时麻痹这黑蚁的方法。” 大夫转头道:“那糙药失效了吗?” 陆松点点头。 大夫沉默片刻,轻嘆一声道:“我再去改善一下药方。” 秦政简单和躺在地上的伤者问候了几句,才带着顾明哲离开。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顾明哲道:“陛下,您要派人去找崔鹤的传人吗?” 秦政点头道:“柳百生懂得再多,也不可能有真正的神医对病症更加了解,救人还是得靠大夫才行。” 沉寂已久的影鬼忽然开口道:“陛下,您还记得和我的约定吗?” 秦政低头看向地上的影子道:“自然记得,只是为崔仁山沉冤昭雪,与寻找崔鹤的传人救人并不矛盾。” 影鬼声音微微颤抖道:“崔鹤欺师灭祖名利双收,使崔仁山含冤死去,百年冤情至今无人为之澄清,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陛下为何还要去找他?” 秦政道:“朕要找的是他的传人,不是他,崔仁山的事情日后朕自会为他昭雪。” 影鬼提高声音道:“崔仁山已死多年,他欺师灭祖得来的名利,让他的后代传人受益至今,难道他的传人真的无辜吗?他们听到的每一句赞誉都是扎在崔仁山骨头上的刀,他们用的每一文钱都是从崔仁山身上割下的肉,难道他的传人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吗?难道在所谓的大局面前,我们就该向此等败类小人妥协吗?” 秦政沉默片刻道:“自从朕当了皇帝,便没有选择是非对错的任性权利,对黎民百姓有利的便是对,危害到社稷江山的便是错。为了大局,朕有时不得不去任用小人,但小人永远不会成大器,朕能给你一个承诺,最终的结果会是所有仁义之士希望看到的。” 影鬼缩到桌子底下,沉默不语。 秦政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魂魄不散等了几十年,又何必急于一时?” 顾明哲小声道:“你今天怎么解释这么多?”心平气和地和人解释自己的做法,这一点也不像小皇帝的性格。 秦政沉默片刻道:“这世上有仁有义的人很少,我不想让任何一个仁义之士寒心。” 顾明哲慢慢点着头,“能派出去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正好我新训练出来一批鬼,寻找崔鹤传人的事情就交给它们吧。” 秦政道:“也好,让它们小心些,不要吓到凡人。” “嗯。” 虫蚁泛滥远比与人交战更加郁闷,军营里虽也在灭虫,但灭的速度太慢了,每晚都睡不踏实,好在熬了十几天后,陆柏风尘僕僕地带着柳百生赶回来了。 柳百生一把年纪,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亏得有一身武功,才没有折在半路上,但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憔悴不堪。 秦政打量着蓬头垢面的柳百生,颇为惊讶道:“多谢前辈愿意出山。” 柳百生看着秦政,啧啧嘆道:“我猜出你身份不凡,没想到你居然是皇帝。” 秦政笑道:“前辈放心,朕不会记得你把朕扔进狼窝却没给刀,也不会记得你故意找茬折腾朕。” “……”心眼比针尖还小,柳百生一时无言以对,早知道秦政这么记仇,当初就该多折腾折腾他,反正横竖都会被记仇。 陆柏恍然大悟道:“原来智叟前辈和陛下是旧识,怪不得我把信带过去,柳夫人便催着智叟前辈出山帮忙。” 秦政似笑非笑地看着柳百生。 柳百生冷哼一声,“有什么可笑的,惧内怎么了?” “不,朕也惧内。”秦政意味深长地看向顾明哲。
第103页 顾明哲瞥了下嘴,惧内?小皇帝这是忘了威胁他的时候了? 陆柏苦着脸低下头,“陛下,糙民先行告退。” 秦政笑道:“这世上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会有两种下场,一种人成了死人,另一种人成了心腹。你能活到现在,便证明你已经成了第二种人,不必如此担忧。” 陆柏松了口气,“多谢陛下赞誉。” 第94章 一堆小笼子摆满帐篷, 笼子里装着大大小小的动物, 看笼子的打造手法, 应该是与关虞皇的同出一人之手。 帐篷里畜生的味道很重, 秦政皱了下鼻子,“哪儿来这么多笼子?” 陆松道:“这原本是关押牲畜的, 行军在外万事不方便, 若想吃些鸡鸭, 便需随着粮糙一齐带着。” 柳百生到是没什么反应,面不改色地蹲在一个笼子前,看着笼子里被五花大绑的蚊子, 天晓得绑蚊子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秦政往前走了两步, “前辈可看出什么端倪了?” 柳百生拎起笼子仔细看了看道:“观其状态,再加上你们的描述, 倒是很像蛊毒。” “蛊毒?” 柳百生起身道:“以虿虫毒物养于皿中为蛊, 蛊之毒性剧烈, 可化为万物,且防不胜防。” 陆柏挠挠脑袋道:“前辈,您能说些我们能听得懂的吗?” 陆松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插嘴,别加们, 就你听不懂。” 陆柏揉着脑袋, 瘪了瘪嘴不敢说话。 柳百生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蛊毒过于妖邪,早在数百年前, 这种邪术便已被世人逼的不得不失传,若真是正宗的蛊毒可就麻烦了。” 秦政笑道:“前辈可有应对之法?” 柳百生点头道:“若这不是正宗的蛊毒,倒是好对付,东南西北各点上火堆,切记火堆要不高不矮正好一尺。” 顾明哲佩服道:“前辈好厉害,对道法也有涉猎。” 柳百生笑道:“好说好说。” 顾明哲道:“可为何晚辈从未听闻此术?” 柳百生道:“此乃火攻术。”这世上哪儿有不怕火的虫子?连人都怕火烧。 顾明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火堆高度正好一尺又是有何说法?” 柳百生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低于一尺烧不到某些虫子,高于一尺易成火灾,会烧死人的。” “……” 秦政攥了攥拳头,深呼一口气,反正老头不正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沉声道:“前辈可有应对之法。” 柳百生顿觉一股寒气袭来,他揉了揉鼻子起身道:“我说的火攻是应急之策,缓解之策便是找人调制抗蛊毒的药,若想根除便是要找到控蛊制蛊之人,蛊在这里,控蛊制蛊之人不会太远,但搜寻起来也麻烦的很,你们可以先找着,我去研究研究,或许可以通过蛊虫来找到他的下落。” 秦政有些惊讶道:“前辈懂医术?” “不懂。”柳百生诚实地摇了摇头,“军营里不是有大夫吗?我们俩商量着来。” 陆松忽然道:“前辈可知神医崔鹤的传人如今在哪里?” 柳百生看向陆松,笑眯眯道:“你这是问问题了?你可知在江湖上,让我回答一个问题,需要多少金银来换吗?” 陆柏嘀咕道:“明明方才已经回答很多问题了。” 柳百生看向陆柏,冷着脸道:“方才是皇帝在问我,要讨好皇帝你不知道吗?” 陆柏道:“顾先生问了许多,前辈也回答了。” 柳百生神色缓和,嘆道:“皇帝惧内,要讨好皇后你不知道吗?” “……” 陆松猛地一怔,转头看向秦政。 秦政笑了笑,没有否认,“那前辈可以告诉朕,崔鹤传人的下落吗?” “……”柳百生沉默片刻,嘆了口气道,“滁州,崔子安,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多谢前辈。” 柳百生看着陆松道:“这次算你走后门成功了,下次可没这么好运。” “……”陆松发誓再也不会有下次了,这位前辈一开口就放出如此惊骇的消息,他怕再来几次,自己会升天。 柳百生理了理衣服走向门口,“我去找大夫了。” 秦政看了眼陆柏,“去给前辈带路。” “是。”陆柏赶紧跑过去追上柳百生。 秦政看向陆松,笑道:“陆爱卿为人一向很有分寸,想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陆松弯腰拱手道:“柳前辈的话臣只当是戏言,绝不会将顾先生与您的事情传入他人之耳。” 秦政微微颔首,悄悄拉着顾明哲的袖子走出帐篷。 顾明哲小声道:“我不是皇后。” “以后会是的。” 顾明哲微微皱眉道:“我也是要面子的。”虽然很有可能在床上占不了优势,但他也不希望自己有一个妻子的称谓。 秦政脚步一顿,他又忘了这不是一个平等的世界,无论在律法还是习俗上,古代的夫妻地位永远都不能平等,他沉默半晌道:“日后我给你一个新封号,会给你留足面子的。” “嗯。”顾明哲点了点头。 第95章 夜里突然降了一场暴雨, 营地的地势虽然不低, 但也积了些雨, 次日依然阴云密布, 本就死气沉沉的军营更添了几分冰霜,将士们虽没敢说些抱怨的话, 但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嘆气的样子, 便说明了军心涣散。 秦政知道, 此刻不得不有一场胜仗出现。 顾明哲将手里的斗篷披在秦政身上,“外面凉,进帐篷吧。” 秦政转头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扭曲笑容, 抓住顾明哲的手握了握。 “不想笑可以不笑。”顾明哲摸着秦政手上的茧子。 秦政笑容一垮, 神色暗淡道:“我是不是不适合做皇帝?” 顾明哲摸着秦政的头发,“你才十八岁, 登基一年不到, 能做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柳百生和大夫已经在研究如何对抗蛊毒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蛊毒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 秦政抬手挡开顾明哲的手,“别摸脑袋,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明哲讪讪地收回手,搓了搓手指,轻嘆一口气, 小皇帝长大就不让捏捏摸摸了。 陆松远远地看见站在门口的二人, 站在原地犹豫了半晌,握了握拳头走过去,“陛下。” 秦政转身看向他, “何事?” 陆松双手捧起一个小瓶子,“近两日军营里的蛊虫没有增多,柳前辈和军中大夫弄出了能克制蛊虫的药方,如今配出药汤,正准备在全营泼洒,以消灭蛊虫。” 秦政忙接过小瓶子,打开瓶口后一股恶臭扑涌出来,他却抑不住上扬的嘴角,“杀虫剂真是个好东西。”
第104页 陆松道:“臣会告诉柳前辈等人,陛下赐名此药杀虫剂。” “……”秦政心情大好,懒得去纠正他。 顾明哲笑道:“杀虫剂真是一个言简意赅的好名字。” “……”秦政轻咳一声,把小瓶子盖上,递给陆松,“立刻把此药大量配置,泼洒到军营各处,记得不要放过一只苍蝇。” “是。”陆松接过小瓶子,转身脚步匆匆地离开。 问题解决了大半,秦政顿觉阴沉的天气也分外可爱,拉着顾明哲在军营里走走转转,面带微笑,体察体察民情,慰问慰问将士,不久后军营里开始泼洒药汤,空气中开始瀰漫着腐烂般的恶臭,秦政灰熘熘地拉着顾明哲跑回帐篷。 顾明哲捏着鼻子道:“这是杀虫剂还是杀人剂?人间至毒不过如此。” 秦政揉了揉鼻子道:“你没烂过吗?” 顾明哲幽幽嘆道:“一个我不会这般臭,这仿佛是成千上万个我堆在一起腐烂。” 秦政道:“不会有人误会军营里的人都死了吧?” 顾明哲愣了愣,“军旗没倒,应该不会。” 秦政吸了口气,咳嗽两声走向床铺,“我觉得我的嗅觉要坏了。” 顾明哲走过去,躺在秦政身边道:“其实我们可以不用喘气的。” 秦政笑了笑不再开口说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慢慢地睡了过去。 其他活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几个身体不太好的直接被熏得晕死过去,即便躲在帐篷里依然摆脱不了这股气息,好在这股恶臭来的猛烈去的也快,半天时间便挥散干净,众人从未发现雨后的空气是这般的清新。 蛊虫被解决,军心重振,将士们拿起工具收拾蛊虫的尸体,扫把不够用,就拿树枝凑,把蛊虫尸体堆成一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秦政看着燃起的火焰,笑道:“明察使可查出附近的可疑人员了?” 顾明哲道:“对方隐藏的太深,还在查。” 秦政点点头,对不远处的陆柏招招手。 陆柏一路小跑过来,笑道:“陛下有何事?” 秦政道:“朕拟一道手谕,你带给掌管嘉峪关一带的刺史,封锁嘉峪关,任何外来人员都要仔细盘查,并将他们的身份登记造册。” “是。”虽然能为皇帝效劳他很开心,但为何每次都让自己干跑腿的活呢?陆柏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憋闷。 还未等陆柏心里的憋屈劲儿过去,后方就传来一阵骚乱,他回过神来,转身张望。 秦政微微皱眉,“陆柏,你过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是。”陆柏发现自己又成了跑腿,他嘆了口气,提供运气跑过去一探究竟。 半晌过去陆柏还是没有回来,秦政抿起嘴唇,莫非又出了什么事吗? 第96章 众人涌向骚乱的地方, 此时却有几道人影穿过众人的身体, 逆着人流跑到顾明哲的面前。 “老大, 前面一群士兵突然反叛。”说话的是一个小鬼, 正是顾明哲训练多日的成果。 秦政神色不渝,“多少人反叛?” 小鬼愣了愣, 呆呆地看着秦政。 顾明哲道:“陛下能看到你们。” 小鬼回过神, 紧绷身体低着头, 颤声道:“约有六七十人,但每一个人都身强力壮,而且好似不怕死似的往前沖, 其他人一时没有防备折损了不少。” 顾明哲忙道:“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秦政道:“不必, 这点人他们能应付得了,况且我们不知敌人是否还有后手, 暂且不要浪费体力。” 秦政仗着一身武艺, 后方大营并未留有太多高手, 江湖上一流二流高手都已被弄到前方了。面对突然变身大力士的叛乱者,普通士兵难免有些难以应付,但好在楚英杰一个人就能打十个,再加上陆松陆柏,以及人海战术, 半晌后也将这群叛乱者拿下了。 陆松神色复杂地走到秦政面前复命, “陛下,叛贼已尽数拿下,只是他们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嗯?”秦政眉峰一挑。 陆松闪身让开路, “请陛下移步一观。” 秦政看了陆松一眼,快步走到人堆中,面前一群人全身是血或趴或跪,只是这些人都有一息尚存,瞪着眼睛看着前方。 顾明哲后退一步,“陛下,他们为何如此瞪人?” 秦政微微俯身,仔细看了看道:“这是目光呆滞,倒是和你那天逮着的兔子很像。” 陆松道:“陛下,这还不是最奇怪的。”说着他抽出旁边一个小兵的刀,刺向一个叛贼的心脏,随后刀猛地被拔出,带出一片血肉,但叛贼仍然平和地喘着气,没有将死的迹象。 秦政微微侧头,小声道:“殭尸?” 顾明哲附耳道:“殭尸不会喘气。” 秦政摸了摸耳垂,“请柳前辈过来看看。” “是。”陆柏自觉地跑去传话。 片刻后柳百生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大半夜的也不让老头子睡个安稳觉。” 秦政笑道:“前辈若是看到这等奇事便睡不着了。” “哦?”柳百生提起一丝兴趣,顺着秦政的目光看去,一群血乎乎的人堆在地上。 柳百生几步走过去,也不怕脏,按着其中一人的脑袋,扒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起身道:“果真有趣。” 可惜柳百生的脸色却不是那么的有趣了,秦政心头一紧,“前辈可看出什么端倪了?” 柳百生从怀里拿出一块碎花布,擦着手道:“这些人可是曾经被蛊虫咬过的?” 秦政看向陆松。 陆松点头道:“前辈所言不错。” 柳百生慢慢踱步,片刻后看向秦政道:“若我没有猜错,其中的一部分蛊虫乃是金蚕蛊。” “金蚕蛊?”秦政看了一眼旁边的一堆血葫芦。 柳百生点头道:“金蚕蛊乃最为恶毒之蛊虫,中此蛊毒者痛不欲生求死不能,更有传闻中蛊者甚至会成为行尸走肉,听从控蛊者的命令行事。” 陆松眉头紧锁,看着地上这些与他同生共死的同袍,沉默片刻道:“前辈可有解毒之法?” 柳百生笑道:“解毒的事情你该找大夫,更何况中了金蚕蛊的人早就不是活人了,左右崔鹤的传人也要到了,不必急于一时。” 秦政忽然道:“前辈,金蚕蛊可会传染?” 柳百生指着地上的人道:“正常情况并不会,但他们体内正在孵化新的虫卵,若是那些虫卵被孵化出来,新的蛊虫便会从他们体内钻出,跑去咬其他人。” 众人闻言不由得后退两步。陆松立刻挡在秦政身前,“陛下。” 秦政抿着嘴唇,片刻后开口道:“把他们单独放在一个帐篷里,严加看守。”
第105页 柳百生目送秦政等人离开,站在原地嘆道:“命数啊……” 楚英杰走到柳百生旁边,小声道:“什么命数?” 柳百生瞥了一眼四周人群退去,踢了楚英杰一脚,“死小子,不认师父了?” 楚英杰脸色通红,“您不是说不让我出门说起您吗?还有您说什么命数?” 柳百生道:“一百多年前,江湖朝廷联手将懂得制蛊的邪教赶尽杀绝,最后一代教主死前赌咒,若教中还有一人幸存,便终有一日将这天下操控到邪教手中,将江湖和朝廷踩在脚下。” 楚英杰顿时一怔,片刻后回过神道:“您怎么没有和陛下说这件事情?” 柳百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楚英杰,“他问了吗?不过,你怎么那么向着那小子?” 楚英杰有些不悦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师父您怎么对陛下不用敬称?” “……”柳百生仰天长嘆,秦政这个混蛋小子真会收买人心,不但收买了他老婆,现在连他徒弟都收买了,就连自己也在为他卖命。 第97章 一场雨后, 又是连续几日的大日头, 几十个中蛊之人依旧被关在闷热的帐篷里, 身上的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处理, 多多少少也有些溃烂。 来往的人路过门口便可闻到那股异味。 陆松无奈,只好去请示秦政, “陛下, 那些中蛊之人若是再不处理, 只怕会产生瘟疫。” 秦政道:“派出去寻找崔鹤传人的人已经在路上,最迟明天便可回来复命。” 陆松犹豫下道:“陛下,臣是否去接应一下?” 秦政点头道:“让楚英杰去, 他们在路上遇到过暗算, 越是接近军营杀手也会越厉害,楚英杰的武功很高少有对手。” “是。” 听着陆松离开的脚步, 顾明哲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 “陛下, 您不是担心楚英杰会叛变?” 秦政斜眼瞄着册子道:“这次算是对他最后的考验,反正沿途有明察使和武林高手暗中护送,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顾明哲忽然抬头,撞上秦政鬼鬼祟祟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秦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明察使给你送了什么书?看的这么起劲。” 顾明哲把手里的册子放在桌子上, 往秦政面前一推,笑道:“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是你让明察使找的。” 秦政呼吸一顿,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册子, 一篇篇男男春-宫映入眼中。 他将册子合上,看向顾明哲道:“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找这个?”该死的明察使,不是让他们把书直接交到他手中吗? “哦——”顾明哲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可是他们说直接呈给你呢。” 秦政盯着顾明哲的眼睛,一眨不眨眼地说道:“大概是他们想讨好朕吧。” 顾明哲轻嘆一声,“讨好一个人都是选择投其所好的。” “……”秦政低头将册子扔到一边。 顾明哲抿嘴乐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不是不让你看,只是真正好的都在宫里,嬷嬷不是给你了吗?回去看那个吧。” 秦政脸颊一热,暗道,那本被自己撕了,也不知宫中还有没有备份? 守门的小兵低头走进来,“陛下,柳前辈求见。” “请柳前辈进来。”秦政不紧不慢地拿起一个奏摺把春-宫书压起来。 柳百生蓬头垢面地走进来,一脸的疲惫,看到秦政后精神一抖擞。 秦政打量着柳百生,抬手道:“柳前辈请坐,这两日辛苦你了,可是有事?” 柳百生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笑道:“我见英杰被陛下派出去了,所以有一些事想和陛下谈谈。” 秦政点头道:“但说无妨。”柳百生和楚英杰似乎很熟? 柳百生道:“英杰其实是我的徒弟,之前担心他暴露自己的身份,会在江湖中受到麻烦,所以没让他说。” 秦政笑道:“如今前辈又为何说了?” 柳百生道:“如今说是想让陛下知道。英杰心宽,但我这两日却看得一清二楚,陛下派了人来监视他,只怕是因为他的身份吧。” 秦政笑意微凉,“你既然知道人是朕派的,便该在心里藏好。” 柳百生摇头道:“我一把老骨头,若陛下想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只是英杰性子倔强,如今又一门心思地想着报效朝廷,报答你的知遇之恩,他定然不会听进去我的意见弃官。作为他的师父,我只好亲自来和陛下说清楚,希望能让陛下减轻一些猜疑,让英杰在官场上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秦政神色淡淡道:“前辈对朕的教导之恩,朕不会忘记,只是不能因为楚英杰是朕半个师兄,朕便轻易相信他没有叛盛归虞的心思。” 柳百生道:“英杰是我看着长大的,一言一行我都一清二楚,当然,我不会因此便能让陛下也相信他,只是陛下能否看在我教导过你的面子上,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日后陛下如何猜疑,都请不要伤害他的性命?” 秦政忽然笑道:“前辈言重了,朕也只是为了考验他而已,朕一向是心胸豁达之人,待此间事了,朕便会对他委以重任。” 柳百生神色没有变化,皇帝若是心胸豁达,当初自己在白天打他的时候,他也不会在梦游的时候揍回来。 顾明哲轻咳一声道:“柳前辈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保证,只要楚英杰没有异心,陛下绝对不会伤害楚英杰。” 柳百生笑道:“多谢。早年我和英杰说过很多江湖上的趣闻,方才他突然想到百年前的一件往事,还未来得及告诉陛下,只好让我转告。” 秦政点头道:“请讲。” “数百年前有一邪教,名为千冥教,教中之人以修习蛊虫为主,但百年前……”柳百生将千冥教如何被灭教,又如何立下诅咒之事一一道来。 秦政听罢沉默良久,道:“多谢前辈转告。” 这么重要的事情,若是楚英杰知道早就该想起来,不可能是现在才想起来的,所以应该是柳百生为了给楚英杰一个功劳才决定说出来,秦政也无意拆穿他,顺水做个人情也好。 楚英杰骑着快马,凉风从耳畔略过,可是耳朵还是火烧似的又热又红,他摸了摸耳朵,挥鞭加快速度赶去接应。 过了一天一夜,次日傍晚时分,楚英杰才带着几个人回到军营,一身的血腥气便已说明一路的艰辛。 楚英杰下马,把缰绳交给一旁的小兵,转身对后面中年男子道:“请先生随我去见陛下。” 崔子安抹了把脸,疲态一收,笑着点了点头。 楚英杰将崔子安送到秦政那里,复了个命,便回去包扎伤口了。 秦政打量着面前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看了看崔子安一身青绿长衫上背着的鲜红布袋,这搭配……必定是个有个性的人。
第106页 崔子安行礼道:“糙民崔子安拜见陛下。” 秦政笑道:“无需多礼,一路奔波,坐下说话吧。” “多谢陛下。”崔子安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了一眼坐在秦政旁边的顾明哲。 秦政笑道:“顾先生不是外人,能对朕说的话,他也听得。” 崔子安观察了一下秦政的脸色,沉默片刻道:“陛下,您匆匆叫糙民过来,可是因为先皇那件事?” “……”秦政神色不变地点点头,暗道,先皇居然真的有一个秘密,而且原主小皇帝似乎还很了解。 第98章 崔子安起身道:“陛下, 可否让糙民先诊一诊脉?” 秦政微微颔首, 伸出一只手。 崔子安低头在红布袋里翻了翻, 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小枕头, 走到秦政面前,把小枕头放在桌子上, 抬手道:“陛下, 请。” 秦政眼角抽搐一下, 将手放在小枕头上。 崔子安伸手搭在秦政的脉上,半晌后开口道:“陛下请放心,您身上的蛊虫没有复生, 只是您的脉象……您最近是不是身体有些虚弱?待糙民开些补药。” 秦政忽略了后面的话, 看向崔子安道:“蛊虫?” 崔子安微微一怔道:“先皇没有和您提起吗?” 秦政慢慢点头,然后说道:“先皇去的匆忙, 有些事情还未来得及交代, 上次见到先生, 先皇也只是说起朕的身体不大好,并未提过蛊虫之事。” 顾明哲有些惊讶地看向秦政,小皇帝还记得崔子安为他去蛊之事吗?他还以为小皇帝把童年忘得一干二净。 秦政瞥了顾明哲一眼,一脸坦然,他怎么可能知道原主的事情, 不过是根据崔子安方才的话, 推理出崔子安为小皇帝诊过病罢了,再说一些模稜两可的话,简直是用来忽悠人的绝佳方法。 崔子安沉默半晌后说道:“糙民为陛下诊治还是在十年前, 大概那时陛下年幼,先皇不忍告知您蛊虫之事吧。” 秦政收回手,看着桌子上粉红色的小枕头道:“先皇的身体一向很好,突然身患恶疾,是否先皇体内也有蛊虫?” 崔子安点头道:“不错,不过先皇也是从小便被植入蛊虫,十年前糙民无法将先皇体内潜伏多年的蛊虫去除,只好在为陛下去除蛊虫后,闭关专心研究。一年前,糙民对先皇体内的蛊虫已经了解了几分,便准备为先皇去除蛊虫,然而先皇竟先一步仙逝了。糙民猜测先皇仙逝的原因也许和蛊虫有关,而蛊虫若要发作,必由控蛊之人操控。” 秦政道:“你担心惹上那控蛊之人,所以在先皇仙逝后便逃出京城,远遁躲了一年。” 崔子安嘆了口气道:“那控蛊之人其实已经发觉糙民的存在了,所以早早地便下了杀手,不过被先皇留在糙民身边的暗卫挡下了,糙民只好远走他乡,途中控蛊之人多次对糙民下蛊,幸而糙民钻研蛊虫多年,可以化解那些危机,几经周转才甩掉控蛊之人,躲在滁州隐姓埋名。” 秦政道:“你的本名不是崔子安?” 崔子安点头道:“糙民是师父收养的,本名叫李仁,隐姓埋名后借了师父的姓氏。” 秦政道:“朕此番找你来其实是为了另一桩事,如今军营中重现蛊虫,还请先生为中蛊的将士诊断。” 崔子安拱手道:“糙民义不容辞。” 秦政笑道:“不必急于一时,先生先去休息一夜,明日再去诊断。来人,带崔先生去住处。” “多谢陛下。”崔子安把粉红色的小枕头收到红布袋里,顺手拍了两下布袋,转身正欲出门,忽然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秦政看着地上一道黑色的影子收回腿,那影子慢悠悠缩到桌子底下。 崔子安回头看了一眼秦政,转过头皱起眉头,方才好像有人踹了他一脚。 秦政道:“先生可还有事?” “无事无事。”崔子安摇着头走出去。 一道黑色的影子鬼鬼祟祟跟了出去。 秦政按住跳动的眼皮,“阿哲,派两个鬼盯着点它,别让它伤到崔子安。” “是。” 崔子安回去给自己开了个药方,喝了一碗药就满血复活了,没有耽误时间,连夜便去帐篷里为中蛊的将士诊断。 军营里的大夫不好意思耽误,也喝了一碗崔子安的药,跟着他去帐篷。 崔子安俯身扒开一人的眼皮,一道金光一闪即逝。 大夫小心翼翼走到另一边,“前辈可看出什么异常了?” 崔子安收手,沉默片刻道:“虫卵快孵化了,而且有些虫卵已经孵化了。” 大夫瞳孔微缩,不禁后退一步道:“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崔子安笑道:“人?你觉得他们现在还是活人吗?” “这……” 崔子安继续说道:“我研究蛊虫十多年,如今的蛊虫还会进化,比如第一阶段的蛊虫只是有毒的虫子,第二阶段的蛊虫的抗打击抗热耐冷能力增加,依次类推,这些人身上孵化的便是第二阶段的蛊虫,若是不能将其全部消灭,只怕第三阶段的蛊虫会水火不侵。 大夫愣了愣道:“怎会如此神奇?” 崔子安道:“进化么,上一辈蛊虫遗留下来的抗热耐冷能力,至于这能力多强,那就看你们是如何对抗上一辈的蛊虫。” 大夫道:“那些蛊虫我们是用火烧死的。” 崔子安嘆道:“那么第二阶段的蛊虫的抗热能力就要提高了,只怕普通的火已经无法完全烧死这些蛊虫。” “那该如何是好?” 崔子安笑道:“这世上又不是没有温度更高的东西,我需要几天时间,这几天你盯好他们,若是有成虫出现,先在帐篷周围点燃木棍,防止蛊虫乱跑。” “是。” 崔子安低头在红布袋里翻了翻,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盒子后是一快紫色的布,他将叠起来的布打开,露出一堆银色的刀具。 大夫紧紧盯着崔子安手里那堆东西,能观摩第一神医诊治,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崔子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将盒子递给他道:“拿好。” “好。”大夫如视珍宝地捧过来。 崔子安又掏出一个小盒子,半蹲下放在地上,拿起一把细长的小刀,在一个人的眼皮上划了一下,用一根银针挑来挑去,片刻后挑出一条辱白色的丝线。他小心翼翼地用刀片接着,放在地上的小盒子里。 大夫低头道:“这是……” “幼虫。”崔子安将工具收回红布袋,“让我回去测试一下它的燃烧点。” “啊?”什么点?大夫正欲继续问下去,只见崔子安背着红布袋往外走,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急忙跟了上去。
第107页 第99章 顾明哲靠着桌子, 有气无力地摇着扇子, “今天好热, 感觉自己要坏了。” 秦政放下奏摺, 那手绢擦了擦脸道:“不会生虫子的,不过那群中蛊的活死人可能生虫子了, 不知崔子安研究的怎么样了。” “不辱使命。”崔子安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顾明哲放下扇子, 看着托盘上的三只碗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崔子安将托盘放在桌子上, 端起两只碗放在顾明哲和秦政面前,“这是预防蛊虫的的药,请陛下和顾先生服用。” 秦政端起来尝了一口, 一股绿豆粥味, 他看了一眼顾明哲,发现一碗药早就被顾明哲喝光了。 秦政收回目光, 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看向托盘上最后一只碗道:“那只碗里装的是什么?” 崔子安笑道:“如今用柴火来对付蛊虫, 已经没什么用了,所以糙民调制出一种东西,只要把它浇在火焰上,便可以瞬间提高火焰的温度,达到烧毁蛊虫的效果。” 秦政笑道:“你不是大夫吗?” 崔子安道:“偶尔也有些业余爱好。” 秦政微微一怔, 看向崔子安, 古代也有业余爱好这个词吗? 崔子安轻咳一声道:“陛下,夜长梦多,最好尽快销毁蛊虫。” 秦政点点头, “稍后让陆将军随你去销毁蛊虫,朕还有一个疑问,如今敌在暗,能否通过蛊虫来找到背后控蛊之人呢?” 崔子安沉默片刻道:“蛊虫分为母子蛊,操控是通过母蛊来控制下面的子蛊,按道理来说的确也可以通过子蛊来寻找母蛊,只是我还未彻底研究出如何反过来操控子蛊的方法。” 秦政道:“智叟柳百生已经在着手研究了,只是关于病医方面,他了解的不多,先生不妨与智叟前辈一同探讨。” “是。”崔子安紧紧抓着红布袋,神情莫名兴奋。 销毁之前,崔子安和柳百生留下了几只蛊虫,才点燃帐篷,虽然损失了一些东西,但这是最彻底的清除蛊虫的方法。 陆松抿着嘴看着熊熊火焰吞没帐篷。 秦政忽然道:“好生安葬那些牺牲的士卒。” “是。” 大火之下几十具尸体焦粘在一起,陆松只好派人在军营外挖了一个大坑,将所有遗体放进去,周围立下几块简易的墓碑。 陆松看着没有刻字的墓碑沉默许久,长嘆一声,“将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回京后陛下会有封赏。” “是。” 陆松转身往回走,其他人赶紧跟上。 半晌后,不急不缓的脚步踏过野糙,停到坟坑前,绿色的长袍几乎与糙地融为一体,若非他枯白色的长发被风带起,远处的人还以为这里多了一棵树。 走在最后面的士卒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他怼了怼旁边的同伴,小声道:“你看那坟前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同伴转头望了望,高出一截的坟包前只有野糙被风吹得左右摇曳,“你眼花了吧,哪有人?” “刚才真的有人,就是突然不见了。” “少说鬼话吓人,难道大白天见鬼了不成?” 陆松忽然顿住脚步,板着脸道:“后面的两个在窃窃私语什么?” 二人忙道:“将军恕罪。” “快点走。”陆松心中轻嘆,新兵的胆子就是不行。 将所有后事处理完,天色已有些发暗,陆松还未吃饭,便急匆匆去复命。 秦政笑道:“处理好就好,别留下什么后患。” 陆松道:“臣已亲自检查三遍,没有留下隐患,火烧的地方已经就地掩埋。” “很好。”秦政颔首道,“怎么一直没有前方的消息?你爹不是去前方了吗?他传信回来了吗?” 陆松低头道:“臣未接到前方大营传来的消息。” 难道真的出了事?秦政轻轻敲击着桌子,片刻后说道:“让楚英杰走一趟,去前方探探消息。” “是。”陆松未等秦政继续说话,便脚步匆匆地离开。 一只鬼穿过陆松的身体跑进来,扑到顾明哲面前,由于速度太快,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 顾明哲按着它的脑袋转了一圈,固定一下道:“出了什么事?” 鬼捂着自己的脖子道:“我今天跟陆将军去埋死人,然后在坟头看到了一个跟鬼似的人。” 秦政道:“你不就是鬼?你还怕什么?” 鬼呆呆地看向秦政,片刻后回过神低头道:“他长得太吓人了,哦,不,连鬼也害怕。” 秦政沉默片刻道:“他是人是鬼?” 鬼想了想道:“应该是人,他看不到我。” 顾明哲道:“这个人行迹可疑,我们找一找他吧。” 秦政道:“此人外貌明显,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去,明察使查起来可能费力,让那些孤魂野鬼去查方便的许多。” 顾明哲点头道:“好。” “查出他的行踪后,先不要打糙惊蛇。” “嗯。” 第100章 顾明哲看向门口道:“好香。” 秦政道:“这个时辰, 应该是送饭的人来了。” 说话间几个士卒端着饭菜走进来, 轻手轻脚把盘子摆好才退出去。 顾明哲伸着脖子看向饭菜, 惊嘆道:“这是换厨子了吗?” 秦政把筷子递给他, “怎么看出来的?”他对口腹之慾并不注重,若非太难吃或过分好吃, 在他嘴里都是一个味道。 顾明哲拿着筷子, 尝了几口道:“能分出什么是青菜什么是肉了。” “以前不是吗?” “勉强分清咸淡。”顾明哲顿了下道, “以前我还以为是我的舌头坏了。” 秦政无奈地嘆了口气,“大锅饭很难做,没有点功底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 能让你分清能不能吃就不错了。” 顾明哲抬了下眼皮, “你还挺懂的。” 秦政沉默不语,能在中学食堂活下来, 他也算是前辈了。 顾明哲夹起一块肉放进秦政的碗里, “你太瘦了, 好不容易赶上厨子良心发现,趁这机会多吃点补补。” “大概因为肥肉比肌肉更显胖吧。”秦政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顾明哲的肚子。 “……” 秦政见顾明哲吃的香,自己也多吃了点,放下筷子后突然有些四肢乏力。 “你怎么了?”顾明哲扔掉碗筷,赶紧扑过去接住忽然晕倒的秦政, 他忽然眼前一黑, 和秦政双双晕倒,菜盘子也被撞到了地上。 半晌后几个士卒过来收盘子,看见和菜汤泡在一起的二人, 连忙跑过去将二人抬到床上 “快去叫大夫和将军。” 崔子安饭碗还没放下,就拎着红布袋急匆匆跑过来,观察了一下秦政二人的面相,伸手探了一探脉搏。
第108页 陆柏忍不住道:“崔神医,陛下到底怎么了?” 崔子安微微颤抖的手掩进袖子里,看向一旁的陆松。 陆松脸色一沉,回身道:“你们都出去,陆柏,你也出去。” “大哥……” “出去!” 陆柏咬着嘴唇,攥了攥拳头,沖了出去。 四周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崔子安才颤声道:“陛下……驾崩了。” 陆松脑袋一空,踉跄了两步,撞到桌角才回过神,直直地瞪着崔子安,捏着他的肩膀道:“你可知你若有半句妄语,是什么罪名。” 崔子安疼的龇牙咧嘴,“你可以自己看!” 陆松放开崔子安,跌跌撞撞地走到床前,不必检查,便能看出秦政二人早已中毒而亡,他呆愣愣地站在床前,仿佛失去了神志。 崔子安将一堆脏话咽回肚子,揉着肩膀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想必与那下蛊之人脱不了干系,若是将陛下的丧讯传出去,必定会民心不稳,若是有人趁此偷袭,只怕陛下生前的心血都会付诸东流,将军还需早作决断。” 陆松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还需先生帮我一个忙。” “义不容辞。” 陆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地隔着门张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陆松二人从里面出来,他急忙跑过去,“大哥,陛下怎么样了?” 崔子安笑道:“有我在,陛下自然不会有事,只是陛下和顾先生连日操劳,难免有病倒的时候,现在最好便是让陛下回京修养。” 陆柏松了口气道:“我去准备车马。” 陆松皱眉道:“陛下不同意。” 陆柏愣了愣道:“那怎么办?” 陆松道:“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去打扰陛下,楚英杰去前方大营多日不见回来,你现在马上再去一趟,务必把爹找来。” 陆柏道:“找爹干什么?” “爹是两朝老臣,处理政务总比咱们要适合,能替陛下分担便分担一些吧。” “好,那我现在就出发。” 陆松按住陆柏的肩膀,“先别急着走,总觉得前方大营有些蹊跷,若是形势不对,不要硬碰硬,回来找我。” “嗯。”陆柏严肃地点点头。 崔子安小声道:“消息放出去了,只怕稍后会有人来试探真假。” 陆松神色无常,“来得正好。” 崔子安耸了耸肩,“你有准备就好,我只负责看管陛下和顾先生的身体。” 陆松微微点头,“有劳先生了,我先去处理送菜做菜的人。” 一只鬼抱着自己的脑袋目送二人离开,片刻后回过神,急急忙忙冲进帐篷,看着并排躺在床上的秦政二人,喊道:“陛下,顾先生。” 躺在床上的二人毫无动静。 “不必喊了。” 断头鬼愣了愣,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在地上找到一只影子,“是你在说话?” 影鬼没有回答他,直接说道:“陛下和顾先生中了毒,毒性强烈,估计得等几天才能甦醒。” 断头鬼道:“我看陛下用血疗过伤,也许喝点血能早日醒过来,可是我们现在的身体碰不到任何东西。” 崔子安忽然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只碗。 影鬼看着崔子安道:“未必。”它慢慢爬到崔子安脚下,顺着鞋面一直往上爬,最后与崔子安融为一体。 断头鬼抠着眼睛道:“你是会附身的鬼!” “崔子安”冷冷地看了断头鬼一眼,“我去找血,你留下保护陛下和顾先生。” “好。” “崔子安”将碗里的液体随手一泼,拿着空碗走出去。 不多时他便端着慢慢地一碗血走回来,血液新鲜的仿佛还在冒着热气。 断头鬼有些惊讶道:“怎么这么快?你把什么杀了?” “崔子安”扶起秦政,端着碗硬是灌下去半碗,“那个姓陆的将军杀了两个人,我顺便取了点血。” 断头鬼小声道:“他没问什么?” “问了。”他把剩下的半碗餵给顾明哲,“我没和他说话,怎么回答就是崔子安该烦恼的了。” “……”断头鬼小心翼翼道,“你和崔神医有仇?” “崔子安”冷笑一声,忽然摊到在地上,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只黑色的影子从崔子安身上爬出来。 片刻后崔子安抱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看着不远处粉碎的血碗,喃喃自语道:“我的福马林呢?难道刚才产生了化学反应变成了血红色液体?” 听到化学反应四个字,秦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袋还有些不清楚,定眼看了看发现自己不是在化学课堂,心中不由得一阵庆幸,片刻后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转头看了看,对上崔子安的眼睛。 崔子安愣了愣,用手抚上秦政的眼睛,“陛下,您瞑目吧。” “……” 第101章 崔子安移开手, 一双星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他哆哆嗦嗦地收回手, 闭上眼睛嘀咕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酸脱羟基醇脱氢……” 秦政喉咙微动,半晌后缓缓开口道:“你学的还挺杂。” “……”崔子安顿时全身僵硬如遭雷击, 直觉冷汗直下, 气血逆行, 他脑袋一热,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 断头鬼把脑袋一扔, 鼓掌道:“陛下神功好生厉害, 手下无招便已降敌。” “……”秦政闻着鲜血的香气,摸了摸鼻子, 慢慢坐起来, 俯身推了推顾明哲的肩膀。 顾明哲抬手扒拉走秦政的手, 翻了个身面对床板,砸砸嘴没有醒转的意思。 秦政收回手,看向断头鬼道:“前方大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断头鬼捡起脑袋,眼睛对准秦政道:“我等同军师奉陛下之命前往前方大营打探消息,陛下且放宽心, 前方大营并未出什么大乱子, 只是虞国不断来犯,几位将军和定国侯抽不开身,故而没有回来。” 秦政微微皱眉道:“那为何连回信的都没有?” 断头鬼道:“有回信的, 但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截杀了,鬼臣也只是见到几具尸体,从他们的服饰来推断,是送信的无疑。” 秦政听罢反而笑了出来。 顾明哲揉着耳朵爬起来,打了个哈欠,看向秦政道:“死而复生这种事习惯就好,不必如此激动。” 秦政摇头笑道:“我笑却不是为了死而复生。” “嗯?” 秦政道:“我在后方大营,每段时日必会与前方大营传信,若是前方没有见到信使,便该知道后方出事,定会拔营折返,所以对方不会杀死我的信使,而选择杀死前方派来的信使,阻断消息传送,将我们变成孤立无援地处境。其实若是对方手中还有足够的势力,便不会选择这么做,因为太过冒险,一旦有丝毫闪失,便会功亏一篑。”
第109页 顾明哲点头道:“不错,若是手中有足够的势力,完全可以等前方大军折返后,再一齐歼灭。而且千冥教的目的是为了掌控天下,此时此刻杀死你,必定会天下大乱,无论是从利用广王篡位,还是利用虞皇灭国,这都是为了能相对和平地掌控天下,如今在此刻对你下毒,这与他平时□□的作风完全不符。” “所以,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秦政道,“此刻他不得不冒险,可惜他没想到我死不了……看来我还高估他的能力了。” 顾明哲嘆道:“我也没想到就是一个玩虫子的搞了这么多事情。” 秦政道:“他这虫子玩的不错。” 顾明哲点头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秦政微微眯眼,轻轻敲击着膝盖,沉默半晌道:“将计就计,不过我还得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 顾明哲看向地上的崔子安,“他呢?” 秦政笑了一下道:“我和他谈谈。” 顾明哲看了看秦政,片刻道:“我先出去向明察使交代交代。” “小心别被别人看到。” “嗯。”顾明哲从秦政腿上爬过去。 秦政半伸胳膊,紧张地看着顾明哲的动作,见他下床才放下手,转头看了一眼断头鬼。 断头鬼愣了愣,忙道:“我去保护顾先生。” 顾明哲路过崔子安,被绊得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这一脚,顾明哲到是没怎么样,崔子安被踢得疼出了汗。 秦政道:“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崔子安慢慢睁开眼睛,抱着肚子低声呻-吟,下脚这么重,故意的吧。 秦政身体微微前倾,笑道:“你是穿过来的?” 崔子安愣了半晌,从地上爬起来,喜道:“你也是穿过来的?” 秦政淡淡地笑了一下,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朕中毒的事情?” 崔子安摇头道:“只有我和陆松将军知道。” 秦政靠着枕头道:“那就好,找一个藉口像陆松解释一下,不可透漏朕死而复生的事实,否则你借尸还魂的秘密也是保不住了,到时候到底是先被百姓烧死,还是先被朝廷处死,那就不好说了。” 崔子安愣了愣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朕是皇帝。” 崔子安咬着牙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借尸还魂的事情说出去?” “朕是皇帝。”秦政笑道,“朕说你是妖言惑众,你就是妖言惑众。你杀不了朕,但朕随时都能叫人杀了你,重活一世,我们都该好好珍惜这条命。” 崔子安沉默半晌道:“好,我答应你,会替你掩护好。” 秦政笑的越发真诚,“放心,朕不会害你,毕竟我们是老乡。” “……”信了你的邪。 “当然,前提是你得好好替朕办事。”秦政顿了一下道,“宫中正好缺一名太医,日后崔神医便入宫吧。” “……是。”崔子安十分憋闷,却不得不答应这个霸王条约。 片刻后顾明哲走回来,看了看一脸生无可恋的崔子安,道:“明察使我安抚好了。” 秦政点点头道:“这两天可能会有变故,得尽快派一个人把定国候等人叫回来。” 断头鬼开口道:“陆将军已经派陆柏去找了,而且我回来的时候,楚英杰也回来覆信,此时差不多就该回营了。” 秦政道:“影鬼,你想办法通知楚英杰暂且不要回营,留在外面随机应变。” “是。”影鬼在崔子安脚下停留一刻,便飞快离去,方才它听了二人的对话,自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真正的崔鹤传人,那么它也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夜里有黑衣人潜入查探秦政的尸体,中了陆松设下的陷阱,最后还是逃了,也不知有没有确认秦政的死活。 次日,军营里忽然出现一群怪人,看样子也是中了蛊毒,但是武功却奇高,怪人一路杀到关押虞皇的帐篷,踏平陷阱闯了进去。 第102章 秦政啃着鸡腿道:“外面何故如此喧嚣?” 崔子安抱着腿坐在墙角, 偷偷瞄着秦政, 眼中隐隐含着怒气道:“陛下不让糙民出去, 糙民如何知道?” 秦政转头看向他, “外面这么乱,我也是为你好, 你有何不满?” 崔子安瘪了瘪嘴, 没有接话, 去你大爷的为他好,不就是怕他出去乱说吗? 秦政将鸡骨头放回盘子,擦着手道:“别玩你那脑袋了, 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断头鬼晃了晃身子, 飞快跑出去,周身的阴风带动了帐篷的帘子。 崔子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 他一直都以为秦政有精神病, 可是眼前的异象……莫非世上真的有鬼吗? 秦政瞥了崔子安一眼, 便别过头去看顾明哲,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 顾明哲搓了搓手,脸色微红笑道:“崔神医,一只鸡有些少,你再叫人要一只。” 崔子安回过神, 欲哭无泪道:“我的饭量一向很小, 会引起人的怀疑的。” 秦政道:“陆松有没有找你谈过话?” 崔子安道:“糙民的一举一动陛下都知道,又何必多问。” 秦政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只是有东西借你的身体做了一些事情, 朕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崔子安脸色一白,“是刚才出去的……” “不是。” 崔子安从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鬼上身太可怕了。 秦政继续说道:“是刚才出去的那位的朋友。” “……”崔子安呆愣许久道,“糙民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 秦政抬手打断他的话道:“朕并非想要挟你,而是想告诉你,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引人怀疑的举动,不妨破罐子破摔。” 崔子安沉默片刻道:“糙民倒是不在意,只是这样一来怕是会让陛下的计划露馅。” 秦政道:“不会的,根据先生近日种种表现,大家只会以为你得了失心疯,所以一改往日作风。” “陛下,糙民也是要颜面的。”若是他再叫一只鸡,日后必传出他饭量极大,甚至谣传成他身材极胖,还会有姑娘喜欢他吗?那岂不就找不到对象?找不到对象就没有孩子,没有孩子谁来继承他的医术?若是收养一个孩子,那孩子心中有什么心结,长大后心术不正,反过来祸害他怎么办? 崔子安低下头越想越悲愤,越想越难过,整个人的精神瞬间萎靡下去。 秦政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当崔子安爱面子爱到了极致,也不再继续逼迫他。 顾明哲轻咳一声道:“崔神医不必如此为难,其实饭菜也不是特别少,我和陛下可以忍一忍的。”
第110页 崔子安抬起头,眼含泪珠望向顾明哲,还是年轻人懂事,不像秦政那不知几十岁的老王八蛋憋着一肚子坏水。 一阵冷风忽然吹入,门帘微动,断头鬼抱着脸色灰青的脑袋,停在秦政面前。 秦政微微皱眉,“出去一趟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断头鬼的喉咙动了动,片刻后脑袋上的嘴唇一开一合,“陛下,您被篡位了。” “嗯?” 断头鬼继续说道:“一群怪人闯入营中,救出了虞皇,正当将士们把他们拦下时,又出现一群怪人将军营合围起来,一个戴着面具的老头子自称国师,拥立虞皇为王,如有不服者,就地处决。” 秦政道:“陆松等人如何了?” 断头鬼道:“陆将军等人还在抵抗。” 帐篷外忽然传来一阵喧譁,秦政和顾明哲对视一眼,躺回床上,双手放平装死。 崔子安看了看二人,犹豫一下,挑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也倒在了地上。 门帘霍然被掀开,齐齐的脚步跺在地上,一步一步踏着地走到床前。 听脚步估计是十人左右,但秦政却感觉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看来真的是中了蛊毒的人。 片刻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不紧不慢地来到秦政床前。 秦政只觉一只干枯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半晌后那只手才收回去。 屋内传来虞皇的声音,“他真的死了吗?” “死了。”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道。 虞皇转头看向身边的戴着面具的白发人道:“那为何尸身没有腐烂?” 白发人似乎笑了一声,“盛国的皇帝请来了崔鹤的那个徒弟李仁,李仁一向懂得许多稀奇古怪的偏方,能保证尸体不腐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崔子安缩在角落,轻轻抿了抿嘴,什么偏方?明明是科学! 虞皇点点头道:“赶紧把秦政的玉玺搜出来,盖上降书就好了。” 白发人道:“我那么多次都杀不死他,不仅仅是他武功高强,秦政这个人一向谨慎的很,他是不会把玉玺带在身上的。” “那怎么办?” 白发人道:“有盛国皇帝的私印再加上他的手印总能有用。” 虞皇摇头道:“即便有用,恐怕也不能在盛国服众。” “何必服众?只是在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发兵理由罢了,有了这个理由我们就可以扰乱盛国的民心,也方便合纵蛮国,” 虞皇笑道:“所言甚是。” 白发人道:“我助你成为天下之主,除了以前的条件,你还要封我做国师。” 虞皇听罢笑道:“应该的。” 白发人微微颔首,伸手在秦政身上摸索起来。 秦政的嘴角忍不住抖动两下,该死的,干嘛挠痒痒肉? 虞皇忽然道:“你在干什么?” 白发人手下一顿道:“找私印。” “应该不在他身上。”虞皇道,“我被他绑回来的路上,从不见他身上会带什么装饰,就连钱袋都是藏进怀里的。” 白发人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桌子道:“那也该在这帐篷里。”说着他走到书桌上翻起来。 虞皇抱着胳膊靠在床柱上道:“你就没有一个活人手下吗?” 白发人头也不回道:“活人最不可信了。” “那你以往派出去的杀手?” “雇的。” 虞皇有些惊讶道:“你居然对我说这么多?” 白发人忽然转身阴邪地笑道,“我告诉你这些也是我不在意你会不会知道,更何况你别忘了你身上有我下的蛊虫,在我眼里你和那些没有思维的行尸走肉没有区别,只要我想,你随时可以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虞皇挑眉道:“我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脑子,你不会轻易杀了我的。” 白发人冷笑道:“我从不与人合作,你只是我的一条狗罢了。” “随你。” 第103章 秦政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瞄了瞄不远处的白发人。 虞皇踢了踢床柱, 站直身子道:“还没找到?” 白发人回头道:“你再搜搜他们的床。” 虞皇瞥了下嘴, 弯腰在床头摸索, 掐了两把秦政的脸蛋,小声嘀咕道:“还挺细嫩的。” “这里居然有一个人。”白发人踢了踢墙角的崔子安。 虞皇回身看了看, “死人?” “嗯。”白发人慢慢蹲下, 伸出右手抓住崔子安的脖子, 用尽全力收紧手指。 崔子安脸色瞬间涨红,豁然睁开眼睛,抬手打向白发人的胸口, 指fèng处闪过一道银光。 白发人猛地将崔子安甩开, 侧身躲过刺过来的细针。 崔子安伏在地上不断咳嗽,偷偷瞄着一旁白发人的举动。 白发人起身道:“我奉劝你把你手里的另一根针收起来, 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崔子安仰头道:“我也奉劝你不要靠近我, 我不仅医得了人, 也杀得了人,这针救命时是金针,杀人时却是毒针。” 白发人定眼看着他道:“你是李仁。” 崔子安戒备地盯着白发人,暗道,我马上就要壮烈牺牲了, 这秦政怎么还没有动静, 莫非他也打不过,所以打算一直装死? “我找了你很久。”白发人顿了下道,“你是一个很有天分的后生, 原本我是打算收你做我的亲传徒弟的。” “师父!”崔子安猛地往前一扑。 “……”白发人后退两步,片刻后回过神,往前走了两步,“如今却是晚了。” 崔子安抬头道:“弃暗投明永远都不晚,浪子回头金不换。” 白发人低头道:“你的年纪太大了,十年前还行,如今我若是收你起码要再教你十年,到时你就五十岁了,如此一来,你又能活多久?若是我刚教会你,你就病死老死,我岂不是亏大了?” 秦政暗中点头,这老头想的还挺明白。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对旁边的虞皇使了个眼色,二人慢慢靠近白发人。 崔子安看着白发人,愣了一下继续道:“那您能教我一些养生的法子吗?” 白发人忽然笑了,两袖一震,一堆毒虫掉了出来,毒虫速度飞快地爬向秦政二人。 二人齐齐一跃,脚下的毒虫忽然露出一对翅膀腾空而起。 崔子安连忙喊道:“那些是蛊虫,你们喝过药了,没什么事。”就是会被咬一身坑。 秦政放下心,半蹲抽出桌下的剑,挥剑将挡在眼前的蛊虫击飞。 虞皇见此也安心助战。 白发人脸色一沉,“你没死。” 秦政倒是有些惊讶,这老头没在意虞皇突然反水,反而在乎自己死没死。
第111页 白发人冷笑一声,挥袖甩出一根短笛,他将短笛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虞皇脸色一变,一只手按着秦政的肩膀,一只手捂着小腹,嘴唇慢慢发白。 秦政微微侧头,看着虞皇脸上的汗珠,“蛊毒?” 虞皇闷哼一声,“小心那几个活死人。” 断头鬼急的团团转,忙道:“陛下,我去叫影鬼找楚英杰。” 秦政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不远处的活死人猛地扑过来,他回手拎着虞皇的衣领迅速后退,瞥了一眼门口,顺手将虞皇扔了出去。 白发人的眼神暗了暗,忽然手腕一转收回笛子,慢慢解开了腰带。 顾明哲抱着被子瞪大了眼睛。 崔子安神色尴尬道:“有话好好说,别来这套。” 白发人没有停顿,我行我素地将衣服脱掉,缓缓将面具摘下。 崔子安嘴唇微微发抖,“你……” 秦政将打过来的活死人踢飞,瞥了一眼,只见一堆虫子堆成的人形怪物站在那里,怪物的身后还有白发在飘动。 细看下来,那些虫子还时不时地翻动一下,顾明哲吞了吞口水,“这是什么东西?” 崔子安神色稍定,“以身饲蛊,你真是疯了。” 白发人看着秦政道:“古有神农尝百糙,今我以身饲蛊又有何妨?” 崔子安道:“神农尝百糙是为了辨别糙药,不是为了害人,而且神农这个人都未必存在。”你怎么不和蜘蛛侠比?上天得了。 “聒噪。”白发人抬手一甩,一堆虫子she到了崔子安的身上。 崔子安尖叫一声,跳起来抖着衣服,可衣服上的虫子就想是长在了上面纹丝不动。 “聒噪。”秦政回剑挑起一本书,抬腿踢向崔子安,毫无失算地击中了崔子安的后脑。 崔子安还未来得及揉脑袋,就倒在了地上。 白发人轻笑一声,飞身向秦政扑来。 秦政剑刃一甩刺进白发人的心口,但剑刃却好似插-进了流沙,没有任何刺入内脏的感觉。 白发人的武功并不高,但却没有死穴,怎么杀也不死,同样的他也杀不死秦政,两个人耗在了一起。 “陛下,我来助你。”一道青色的身影闯进来,一脚踩碎一堆虫子。 秦政抽空看了一眼,来者正是楚英杰,“你师父呢?” 楚英杰微微一怔道:“没看到。” 秦政道:“你来对付这些活死人,杀不死就先困住。” “是。” 楚英杰瞄了两眼白发人,只觉胃里一阵翻腾。 秦政挡住白发人的招式,“你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朕不知六十年前你做了什么帮助太-祖夺得皇位,又在太-祖等先人身上种下蛊虫,想必你已经藉助太-祖报了仇,如今当年灭千冥教的人早已逝去多年,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白发人冷笑道:“千冥教若还在你们可没有灭教之心?” “你一个传人也没有,就算如今不降,百年之后千冥教也自然覆灭了。” 白发人声音悽厉道:“所以我才要你们为我教殉教!” 他身上的虫子开始剧烈蠕动,仿佛就要爆开一般。 秦政微微皱眉,挽剑迅速后退,折身跳到崔子安的面前,拎起他的领子在肩膀上戳了两下。 崔子安慢慢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烦请陛下下次温柔一些。” 秦政拎着崔子安跳来跳去,“这个东西的死穴在哪里?” 第104章 崔子安低头沉默半晌, 揉了揉转得发晕的脑袋, 豁然抬头, 只见眼前冒出一群带着腐肉的骷髅。 “啊啊啊!这是什么鬼东西?从哪儿冒出来的?”崔子安紧紧地抱着秦政的胳膊。 秦政转头看向床上的顾明哲。 顾明哲举着道法书晃了一下, 对他笑了笑。 秦政掰开他的手,“丧尸你都不怕, 还怕骷髅?” 崔子安心神稍定, 看了片刻道:“这些新来的骷髅好像在帮我们。” 新来的骷髅和活死人缠斗在一起, 同样是行尸走肉,两者居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楚英杰退到秦政身边,握剑的手不住颤抖, 脸色苍白道:“陛下, 这些是鬼吗?” 秦政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些是崔神医研制出的一种受蛊虫控制的活尸,你不必害怕, 去帮忙吧。” “好。”楚英杰深吸一口气, 被空气中腐烂的气味呛得咳嗽了两声, 持剑跳进战圈。 崔子安抓着秦政的衣服道:“陛下,这些不是鬼吗?” 秦政点头,放低声音道:“是鬼。” “那您刚才……” “楚英杰怕鬼,糊弄糊弄他。”秦政将剑在地上一插,两手抬起向下一送, 掌风将脚边的虫子扫飞。 “……”崔子安表情呆滞了许久, 他以为自己穿的是架空历史世界,直到长大后知道是武侠世界,现在才明白……这根本就是一个灵异世界啊! 秦政弯胳膊怼了崔子安一下, “那个白发人的死穴在哪儿?” 崔子安连忙垫着脚道:“无论蛊虫多么厉害,也必定有母蛊的存在,这白发人身上养了这么多蛊虫,却没有一只蛊虫伤他,想必母蛊就在他的身上,使得那些蛊虫有所忌惮,陛下只要把母蛊杀死就好。” 秦政皱眉道:“他身上虫子那么多怎么找母蛊?不能直接杀他吗?” 崔子安道:“千冥教的蛊术十分邪性,以身饲蛊九死一生,活下来的那个人身体早已经被蛊虫填满,他没有心脏,没有肺腑,如何杀得死?维持他生命的便是那一身的蛊虫,杀死母蛊,是唯一的途径……不过按照这个不科学的世界的不科学定律,也许一切皆有可能。” 秦政忽略他最后一句废话,道:“蛊虫都难杀死,怎么杀死母蛊?” 崔子安哭丧着脸道:“陛下,您就别逼我了,我又不是度娘,母蛊进化到什么境地我也不知道。” 秦政沉默片刻道:“我送你出去,你去找柳百生。” “柳百生能知道吗?” “他是度娘成精。去吧,三分球。” “嗯?”崔子安不明所以地望着秦政。 秦政抓住崔子安的腰带,对准门口用力一投。 崔子安化作一道弧线被抛了出去,穿过帐篷门帘飞了出去。 楚英杰抽空回头望了望秦政。 秦政把剑道:“找他身上的母蛊。” 楚英杰看着对面密密麻麻的虫子道:“母蛊什么样子?” “看运气了。”秦政跳到楚英杰身边。 顾明哲站起来喊道:“我帮你们把他制住!” 秦政点头道:“也好。” 顾明哲翻了翻道法书,开始施法控制骷髅死尸。
第112页 帐篷的地上的土冒出一个个鼓包,接二连三爬出一堆尸体。 楚英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陛,陛下,这不是鬼?” 秦政皱眉道:“哪有鬼,你眼花了吧,去一边顾先生那里保护他吧。” “……是。”是我眼花了吗?楚英杰没敢回头,忙不迭地跑到床前。 白发人似乎也被突然冒出来的尸体吓到了,动作慢了不少,出招也频频出错,半晌后在众尸体的围攻下被困住,周围的活死人也被骷髅缚住。 四只骷髅按着白发人的四肢,把他压倒在地上。 秦政揉了揉鼻子,指尖微动,一道内劲打在楚英杰的后脑,楚英杰一时不备晕倒在地。 “早知道就早用骷髅对付他了。” 顾明哲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我刚学会。” 秦政看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嘆道:“这得怎么找啊。” 顾明哲从床上跳下来,藏在秦政身后,露出一个脑袋道:“奇怪,为何他全身不见皮肉,却唯有头发保存完好呢?” 秦政猛然一怔,转而笑道:“子蛊畏惧母蛊,所以母蛊也许就在这头皮上。” 顾明哲神色古怪道:“要给他剃秃了吗?” “也未尝不是一个方法。”秦政横剑笑了一下,挥了几下剑刃。 白色的头发纷纷脱落到地上,白发人干净的头皮中央镶嵌着一颗黑色的石头,石头不大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光滑锃亮。 顾明哲抬了抬下巴道:“把那黑石头抠出来。” 一只骷髅闻言用长长的指骨将黑石头夹出来,黑色的石头背面居然有数只虫腿缩在一起。 顾明哲指着白发人道:“快看。” 白发人身上的蛊虫迅速包围了他的头皮。 白发人斯喊道:“苍天亡我!”随即没了声音,看起来却是彻底失去了生机。 秦政嘆了口气,不是苍天亡你,而是苍天玩你,怪只怪生在了一个灵异世界。 顾明哲吞了吞口水,小声道:“那些虫子怎么处理。” “等柳百生和崔子安回来再说。” 秦政话音刚落,三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柳百生、崔子安和虞皇一同走进来。 虞皇见到帐篷内的景象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他在鬼阴山见多了,自己还被鬼上过身呢。 崔子安表情麻木地看着秦政,暗道,该,看你怎么圆。 柳百生惊讶地捋着鬍鬚道:“陛下,这些是人吗?” 秦政笑道:“这些都是崔先生根据千冥教蛊术研制的蛊虫,前辈放心这些蛊虫只寄宿在死尸身上。” 崔子安:“……”秦政,你大爷,又让我背锅。 柳百生慢慢点头,回神看向秦政道:“母蛊杀死了吗?” 秦政指着骷髅手里的石头道:“还在这里,不知怎么杀死。” 崔子安道:“用刀斩成两段,还是有一段会活下来的,若是用火烧,却不知温度能不能杀死它。” 柳百生微微眯眼道:“若是将这蛊虫彻底粉碎呢?” 崔子安愣了愣道:“按道理应该是可以的,只是无法做到彻底粉碎。”这里这么落后,哪里有粉碎机?就算是用内力也没办法做到彻底粉碎啊。 柳百生点头笑道:“谁把它吃了吧。” “……” 秦政变了几个表情,看这柳百生道:“前辈,莫要开玩笑。” 柳百生笑道:“我没开玩笑,吃到胃里自然消化干净了,可以放盐放辣椒炒一炒,最好撒点香菜和蒜瓣,油不要太多,油腻的东西不容易消化,再来一叠花生,一壶烈酒。” 崔子安想了想道:“这倒也是个办法啊。这么小的虫子嚼吧嚼吧就粉碎了,再加上胃酸怎么也没了。” “……”秦政轻咳一声,“那么问题来了,谁吃?” “……” 想法是好的,但谁也不想吃这噁心的东西,就连顾明哲也无声拒绝。 秦政嘆了口气道:“总要有第一个敢吃虫子的人啊,说不定好吃呢?” 第105章 虞皇皱眉道:“不会吃出毛病吧?” 崔子安摇着脑袋道:“不会的, 母蛊没有毒。”说不定还高蛋白呢。 “咳。”顾明哲轻咳一声。 秦政面色一紧, 死死盯着顾明哲的嘴。 顾明哲道:“不管谁吃, 先炒熟了再说吧。” 秦政神色放松下来, 还好阿哲知道忌口。 崔子安摇头道:“炒熟是不可能了,顶多让它变得有滋味点。” 秦政看向柳百生道:“柳前辈, 你可知陆松等人在何处?” 柳百生道:“被一群活死人缠住了, 没什么问题, 他还不知道陛下是炸死呢。” 崔子安瞄了秦政一眼,干笑道:“陛下天资聪慧,装死装的太真实。” 虞皇忽然开口道:“营中没有关押的刺客?” 秦政转身走到床前, 俯身在楚英杰身上点了两下。 楚英杰揉着脑袋坐起来, “陛下,怎么了?” 秦政道:“你知道刺客被关押在哪里吗?” 楚英杰沉默片刻, 双颊微红道:“还有两个活口, 关在一起。” 秦政点头道:“你去提过来一个人。” “是。”楚英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秦政只觉脸上一阵风拂过, 回过神楚英杰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崔子安从骷髅手里拿来蛊虫,低头笑道:“我厨艺还可以,便去炒虫子了。” 顾明哲转过身,对着墙默念一串咒语。 帐篷里的骷髅摇摇晃晃往外走,找了快松软的土地接二连三地钻了进去。 柳百生看了看顾明哲, 嘴角的笑意一闪即逝。 刺客是和炒虫子一起被押进来的, 不得不说崔子安的厨艺不凡,一盘简单的辣炒却炒出了一股奇特的香气,远远地闻上去很是不错。 顾明哲伸着脖子往盘子里张望, 可惜只看见火红的辣椒堆满盘子,中间似乎还有两片菜叶作为点缀,看起来到是好看至极。 刺客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政,身板挺直如松。 秦政微微抬了抬下巴,“你把它吃了,朕饶你一命。” 刺客侧目看着一片火红的盘子,抿着嘴唇不说话。 “记得慢慢嚼。” 崔子安好心地扒拉扒拉菜叶,将还在伸腿的虫子包裹起来,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刺客,将筷子递到他的嘴边。 刺客喉咙微动,慢慢张开嘴,一大块菜叶被塞进了嘴里。 众人紧张地盯着刺客的反应。 刺客将食物咽下,嘴角微微抽动,双腿一软摊到在地。 秦政的脸色十分难看,“它有毒。”有毒就不是母蛊。 刺客吐了一口殷红的血,拼着最后一口力气看向崔子安,声音颤抖道:“少放辣。”说完便晕了过去。
第113页 崔子安用筷子怼了怼辣椒,“连辣椒都吃不了,怎么当的刺客?” 柳百生捂着鼻子道:“子蛊过不多时便会尽数死去,我先告退,咳咳……” 顾明哲看着柳百生落荒而逃的背影,一脸纳闷道:“他怎么了?” 秦政连打了两个喷嚏,揉着鼻子道:“别说话,呛嗓子。”这辣椒还是后反劲。 楚英杰犹豫了一下,把刺客扛起来,背了出去,虞皇忙不迭跟在后面。 一刻钟后中了秦政等人才从辣椒味中解脱出来,而子蛊也几乎死了个干净,就连中蛊之人也纷纷倒下,若是命大的还能捡回一条命,若是命不好的,子蛊死去自己也跟着去了。 经过这一乱,营中损失不可谓不惨重,但陆柏却笑的十分灿烂,因为皇帝是炸死的,如今他看见鲜血也不觉得绝望了,只觉得红红火火好兆头,花也开了,糙也绿了,就连弟弟陆柏也变得十分聪明可爱了……嗯?陆柏? 陆松脸色刷地一沉,呵斥道:“我不是让你去找爹了吗?” 陆柏哆嗦了一下,苦着脸道:“我在半路上遇到爹了,他们现在正在陛下的帐篷里……” 陆松丢下还未说完话的陆柏,急匆匆地离开。 秦政看着下座的众人笑道:“朕能有你们这些贤臣良将,真乃盛国之福。待回京后朕会一一封赏。” “多谢陛下。” 定国候道:“陛下,如今嘉峪关已定,叛贼已清,我等还是早日回京为好。” 秦政点头道:“朕也有此意,对了,那些江湖人士也立下了不少功劳,让他们一同去京城,朕要重赏。” “是。” 秦政看定国候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笑道:“定国候有什么心事吗?” 定国候忽然起身,撩起衣摆单膝跪下道:“臣有罪。” 秦政有些惊讶道:“你有何罪?” “后方大营出了这么大的危机,臣却失察,让陛下陷于危难之中,请陛下降罪。” 虽然知道定国候这是以退为进,以防自己日后算帐,但秦政还是听得舒心,他抬手道:“定国候快平身,世上有太多不可预料的事情,你能将虞国击退,朕心已甚是喜悦。” “多谢陛下。”定国候低头行了个礼,站起身坐回座位。 秦政笑道:“天色不早了,几位爱卿去准备回京事宜吧。” “是。” 内忧外患方定,要处理的事情堆成了小山,秦政不欲沿途多做耽搁,也没让州县接待,随军连日奔回京城,这倒是给他留下了勤政爱民的明君名声。 回京后秦政将封赏安排到了第一位,可惜即便林长风在努力帮他赚钱,但国库依然不太富裕,若是要一一赏金赏银,那他就得穷三代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封官进爵。 林长风在秦政离京后表现出了卓越的政治能力,秦政暂时将他提到了代理右尚书令的职位,至于这个代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林长风日后必回成为右尚书令,所谓代理也只是皇帝最后一次考验他的能力。 定国候一府也纷纷受到了封赏,只是爵位没有再加,却加了几个头衔,也提高了陆家军的待遇,只是定国候表示忠君爱国,主动提出解散陆家军,将陆家军归入朝廷军编制。秦政十分感动,让定国候成为了朝廷军的带军主将。这君臣情深义重的一场戏,外人看的清楚明白,是秦政想要收回兵权却不能言之于众寒了将士的心,但百姓却将此事作为了君臣之情的美谈流传下去。 楚英杰身份特殊,作为虞国曾经的皇室,如今又立下了大功,虞国虽未归顺,秦政即便不能封王,也不能封太低,只好封个镇西侯,让他驻守在嘉峪关附近,再算上他江湖高手的身份,又加封了“大侠”的封号。 至于这“大侠”的封号有何用,又要说起对江湖人士的封赏了。 江湖人士来到京城,京城一时人满为患,这一日各处贴告示的地方更是挤满了人,莫说后面的人看不清告示上的字,就连前面的人也看不安稳,最后一个杀猪的屠夫主动念上了告示,正好嗓门大,周围也几乎听得一清二楚。 “自江湖独成一家,江湖人士如漂泊浮萍,老无所依,残无所养。各位江湖豪杰平乱有功,特此封赏,更名江湖为武林,旨在以武会友,以武强身,以侠为尊。侠分三等,一等大侠,武功声望必属至高,有大功者可破格提之。二等侠客,武艺在身名望远扬。三等侠者,名望远扬者可提之……” 告示太长,屠夫念得又慢,下面的人忍不住喊道:“这些都有什么用?念点实在的!” 屠夫擦了擦脸上的油汗,匆匆扫了几眼,找到重点概括道:“日后朝廷会设有专门的医馆驿站供武林人士白用,还会有专门的地方赡养残疾的武林人和老而无子的武林人,三等侠士每年又能领到不等的银钱和武器衣物,朝廷甚至设立了专门的学宫,传授武功知识和秘籍……” 常在江湖行走的人都知道,他们虽听起来风光,却过得连乞丐都不如的日子,除非能有个大门大派作为依靠,朝廷这一举动不得不说对他们非常有益,也算是花了血本,但按照他们平乱的功绩似乎还不够资格。 一人忍不住道:“上面没写什么要求吗?” 屠夫看了半天道:“没有,不过这些实惠的东西只能让有侠士金令的人获得,除了明日朝廷封赏的人,其他人若想获得侠士金令,就得等三年一度的侠士考核。” 人群一阵唏嘘,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陛下,”林长风道,“这封赏似乎过了,您为何如此优待那些江……武林人?” 秦政将手边的糕点推给顾明哲,道:“江湖这颗乱国的毒瘤还是早日割去为好。” 林长风顿时瞭然,先给个甜枣,再温水煮青蛙,逐渐把江湖人变成朝廷的另一种编制,为朝廷所用,带江湖人习惯了这种优待,怕是日后皇帝还会有什么举动。 秦政抬眼看向林长风道:“你来有事?” 林长风回神道:“虞国派来特使。” 秦政笑道:“如今虞国元气大伤,自然会来求和,这点事也值得你抽空跑一趟?” “特使还带了一群美女。” “……” 第106章 “美人?”顾明哲放下手里的糕点, 转头看向秦政, “虞国这是打算和亲吗?” 秦政神色尴尬, 瞥了林长风一眼。 林长风轻咳一声道:“若是和亲, 那些美人还不够资格。” 秦政摆手道:“既然虞国有意求和,那就让鸿胪寺准备接待吧, 那些美人……让虞国特使怎么带来的怎么带回去。” 顾明哲擦了下嘴, 掩盖住笑意道:“好歹是礼尚往来, 留下来也可。” 秦政嘆道:“国库空虚,留下来还要养着。”
第114页 林长风的眼神亮了一下,或许可以藉此敲诈虞国一大笔。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赵国贤面带笑意地走进来。 秦政道:“人带来了?” “就在门外。” 秦政点头道:“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 赵国贤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走进来。 小男孩抓着赵国贤的衣服,却生生地瞄着坐在上首的秦政, 虽然怯懦了点, 却胜在样貌可爱,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嵌在肉呼呼的脸上,让小男孩更显得惹人喜欢。 秦政伸手笑道:“来皇兄这儿。” 小男孩紧紧抓着手里的衣服不撒手。 赵国贤俯身把小男孩的手掰下来,牵到秦政身边。 秦政弯腰把小男孩抱到怀里,放在腿上,拿起糕点塞到他的手里。 林长风微微惊讶道:“陛下, 这是廉王的孩子?” “嗯。”秦政道, “贵妃自小产后身体日益衰落,朕想着给她养个孩子分散分散注意。” 小男孩的手指抠进手里的糕点,全身紧绷地看着前方, 大眼睛通红却一眨也不肯眨…… 秦政微微皱眉道:“这孩子莫不是痴傻?” 顾明哲心生欢喜,凑过去摸着小男孩的脑袋。 林长风笑道:“这孩子叫什么?” “秦建明。”顾明哲掰下一块糕点塞进秦建明的嘴里。 秦建明转头看向顾明哲,嘴角叼着糕点,一行口水流了出来。 秦政皱眉将秦建明放在地上,拿出一块手帕擦着袖子,“这孩子真是廉王府里最好的?” 顾明哲弯腰给秦建明擦了擦嘴,“要天性不错的,明察使调查后,这孩子是廉王府里最敦厚的。” 秦政嘆了口气道:“有的时候敦厚和痴傻只差了一道线。” 秦建明眼睛动了动,抓着糕点瞄了瞄秦政的脸,眼睛红通通的就像一只兔子……肥兔子。 林长风笑着起身道:“臣先告退。” 秦政拿出一个小本子道:“朕写了一个东西,你拿去看看。” 赵国贤接过小本子,走到林长风身边递过去。 “臣告退。”林长风将小本子塞到怀里,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顾明哲捏着秦建明的脸蛋道:“我小时候也这样,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不讨人喜欢。” 秦政看了看顾明哲,道:“其实这孩子也有优点,白白胖胖的。”吃得多不挑食,好养活。 顾明哲笑了一下,起身道:“这孩子虽然敦厚却不失精明,在廉王府不得廉王宠爱,母亲又早亡,即便有奶妈帮扶着,若是自己没有点脑子,也不可能活的这么好,吃的白白胖胖。” 秦政闻罢慢慢点头,低头看着秦建明道:“你以后就待在宫里,顾先生教你读书。” 顾明哲轻轻推了秦建明一下。 秦建明用力地点着头,“是的,陛下。” 秦政嘴角微抽,“以后叫朕皇兄就好,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束。” 秦建明犹豫一下道:“皇兄。” 秦政露出一丝笑意,“让赵国贤带你去你的住处,你还有别的事吗?” 秦建明捏着糕点道:“皇兄,奶妈会来吗?” 秦政沉默片刻道:“会来。” 秦建明眼睛弯了弯,笑出一对小酒窝,“谢谢皇兄。” “去吧。”秦政拍了拍他的脑袋。 赵国贤牵着秦建明的小胖手离开。 秦政道:“先让那个奶妈进宫住一阵,等建明适应了就让她离开。” 顾明哲点头道:“若是培养储君,建明的确不应该由那个奶妈照顾,于情她可能会蛊惑建明,于理她的见识不适合带一个储君。只是建明这孩子重情义,若是送她离开,会不会难过?” 秦政道:“孩子总要长大,日后让建明出宫见一见那个奶妈就好了,顺便也可以让他体查一下民情。”小孩子送到住宿学校,哭是难免的,作家长的就得狠点心让他断奶了。 顾明哲满脸愁容地点着头。 秦政笑道:“我们这也算是严父慈母了吧?” 顾明哲满脸惊讶道:“我不太严厉吧?” “……”还真会挑角色。 秦建明的房间被布置的不算豪华,却十分温馨,与他以前住的房子比起来,简直再好不过,整个人适应了一天后开始有些乐不思蜀,更何况有和蔼可亲的顾先生陪他,只是皇兄总是凶巴巴的,特别是在他功课做的不好的时候,秦建明只好拼命读书讨好秦政。 顾明哲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满脸墨汁的秦建明,轻嘆一声道:“歇歇吧。” 秦建明抽搭了两声,抬手抹了把眼睛,把眼眶又抹黑了一片,紧紧攥着手里毛笔,一只小手握不稳笔,颤颤巍巍地在纸上练字,只可惜写出来的字糊成了一片。 秦政悄声走进来,站在秦建明身旁看了半晌,抬手摸着他的脑袋道:“勤能补拙,但偶尔也要记得劳逸结合,该休息时就要休息。” 秦建明握着笔仰头看着秦政,用力点头。 秦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这孩子是不是得红眼病了?” 顾明哲拿出手帕踩着秦建明的脸道:“哭的,建明的手还握不稳笔,每天又要写那么多张纸,累得一边哭一边写,手都磨破了。” 秦政讪讪地拿起桌子上的纸,“我以为这些功课很少。”习惯了对高中生的要求,一时之间还转变不过来。 顾明哲拿开手帕,皱了一下眉头道:“来人,拿一盆水来。” 秦政道:“以后还是你给他布置功课吧,不要太纵容他就好。” “嗯。”顾明哲道,“他一个人难免孤单了些,你以前还有谢珏当伴读呢。” 秦政想了想道:“建明的身份还没有公开,找伴读未免太过招摇,听说陆松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就让他进宫给建明当个玩伴吧。” “也好。” 秦政低头摸着秦建明的脑袋道:“朕有时考虑不周,累不累疼不疼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年纪尚小累坏了就不好了,若是哪里有疑问便提出来,朕会酌情考虑。” 秦建明眼睛又红了起来。 秦政内心更加愧疚了。 “陛下,”一个内侍走进来,“林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林长风脚步匆匆走进来,面色十分憔悴,见到秦政后一扫疲态,笑道:“臣参见陛下。” “有事?” 林长风笑道:“臣看了陛下写的东西之后,觉得十分英名,只是臣有一事不明,重新设立学宫之事臣已经在办了,但户籍可以录入男子内室……这是何意?” 秦政道:“字面意义。这一年盛国多灾多难,朕偶然梦到一仙人,仙人指点朕灾祸皆是命数註定,但命中之灾却不会就此停止,命理一事顺应大道,唯有打乱命理,方可避灾免难。断袖一事向来不在阴阳大道之中,朕想着若是能让断袖成为合理之事,是否就可以破坏大道,大乱命理,从而消除灾祸,增加盛国气运。”
第115页 “……”林长风扫了顾明哲一眼,您就编吧。 秦政一脸坦然,只要故事编的好,石头也能变成宝。 屋内静默许久后,林长风方开口道:“陛下,既然您已经下了决定,臣就去办。” 秦政笑道:“林爱卿一向让朕省心。” “臣先告退。”林长风觉得自己越来越操心,愁的都快脱发了。 秦建明仰头看向秦政道:“皇兄,神仙长什么样子?” 秦政笑道:“神仙长得像风雷雨电,像山川树木,也像顾先生和赵公公……即便你看不到它,它也在你身边,所以你要懂得敬畏,立于世,承其责,无愧良心本性,无愧父母师友,无愧天下臣民。” 秦建明挠着脑袋,小声道:“皇兄,我听不懂。” “你只要记得就好,以后便会明白。” 第107章 近日秦政大动改革, 早已惹得许多老臣不满, 只是碍于秦政以往的凶残, 加之改革的方向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如今秦政将断袖合法化, 也就算找到了喷点, 开始大喷特喷, 大黑特黑,从早朝一直喷到御书房,更有老臣排着队要撞柱子。 赵国贤脚步匆匆地走进书房, 附在秦政耳边道:“陛下, 黄昭仪的身子有些不太舒服。” 能让赵国贤如此焦急地亲自走一趟,一定不会是小病。 秦政放下奏摺道:“门口的那些老臣走了吗?” “几位大人还在跪着。” 秦政转头看了看窗户, “朕从窗户走, 你去太医署找崔子安。” “崔神医已经在黄昭仪那里了。”赵国贤犹豫一下道, “陛下,您要跳窗户,这有损威严吧?” 秦政面带嘲讽笑道:“被外面那些老古董逼到这里,朕还有威严吗?” 赵国贤垂头,“陛下息怒。” 秦政烦躁地摆摆手, 走到床边, 撩起衣摆跳了出去,整套动作娴熟得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了。 赵国贤惊愕地看着窗口,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小皇帝都做过什么? 黄桂花生性好动,即便身在宫中,平时也喜欢到处走走,趁人不注意练练剑爬爬树,如今却像是霜打的茄子,颜色难看地倒在床上,虚弱得仿佛只剩一口气吊着。 秦政看向崔子安道:“黄昭仪害了什么病?” 崔子安瞄了瞄周围的人,神色犹豫,“这……” 秦政微微侧头,“你们都出去候着。” “是。” 待屋子里的人退干净后,崔子安才老神在在地开口,“我给黄昭仪吃了点药,能让她看起来像是重病一般,但不会影响黄昭仪的身体,顶多让她掉两斤肉。” 黄桂花神色疲倦道:“这药太厉害了,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害了什么病。” 秦政找了张椅子坐下,笑道:“忍一忍,过两天你就可以炸死离宫了。” 黄桂花笑了笑,忽然道:“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会突然急着放我出宫?” “为了终身大事。” 黄桂花神色尴尬地笑道:“我没有心悦之人,也不想找男人。” 秦政点头道:“朕知道,但是朕有啊。” “……”虽然他是皇帝,但是……手真的好痒啊,黄桂花紧紧攥着床单。 崔子安低头在红布袋里翻了翻,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是一包瓜子,他坐的离秦政远一些,轻轻嗑了一下,侧头瞄了一眼秦政,才又嗑了一下。 黄桂花小声道:“嘘,嘘,给我点。” 崔子安瞄了瞄秦政,抓了一把飞快递给黄桂花。 秦政端起茶杯道:“不要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交头接耳,传递纸……瓜子。” 崔子安身体一崩,看向秦政,片刻后神色古怪道:“陛下,你以前不会是……” 秦政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朕是。”以前是高中班主任,如今是盛国班主任。 果然是录广播的!崔子安捏着瓜子皮,他就说嘛,要不然秦政怎么会把考试前广播里的话记得如此清晰,甚至脱口而出! 黄桂花看的云里雾里,摇摇脑袋缩进被窝里嗑起了瓜子。 崔子安道:“陛下,你怎么没去陪着顾先生?” 秦政抬眼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崔子安身边,一手拿起瓜子包,“没收。” 他将瓜子包随手藏在袖子里,踱着步子走出屋子。 如今正是风口浪尖,秦政只好让顾明哲回到鹤竹斋,暂避风头,以免小风暴没控制好变成海啸,待风平浪静后他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可惜风暴虽不大,却也产生了影响,眼下秦政不得不每天面对一群寻思觅活的大臣。 都说最难治的是泼妇,可发起疯来的大臣也毫不逊色,一哭二闹三上吊,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让秦政头疼的还在后面,几日后京城突降暴雨,连下了三天三夜,出个门都能淹到脚腕。 “断袖违背伦常,这是上天在警示我们啊!”一个大臣大叫一声,又开始了日常和柱子亲密相拥。 第108章 秦政冷眼看着大殿上一群人吵吵嚷嚷, 待众人吵得累了, 方缓缓开口道:“仙人託梦于朕, 说到天降灾祸于我盛国。” 大殿之中顿时一片死寂,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盛国的气运到了尽头? 片刻后定国候上前一步道:“陛下,怪力乱神不可全信。” 秦政道:“朕也不想相信, 然而那仙人所言之事一一应验。” 林长风道:“陛下当真乃一代明君, 就连仙人也不惜违背大道来辅佐陛下。陛下且放宽心, 您洪福齐天龙气护身,再加上满朝的贤臣良将,盛国必将千秋万代。” 秦政嘴角抽搐一下, 夸得有点过了。 满朝文武又一次全体失声, 这马屁拍的……不过听到那句贤臣良将,怎么心里还有点高兴呢?看来林长风以前那么不招人待见却没被打死是有原因的。 谢烨瞥了林长风一眼, 眼中闪过无限鄙夷。 林长风微微侧头, 呲牙笑了一下。 谢烨眼皮微微跳动, 转头看向别处。 秦政道:“雨水已累积多日,丝毫不见转晴的意思,诸位可有什么法子?莫非要等到朕的干清宫也被淹没才能想到办法?“ 众人闻罢,忙道:“陛下息怒。” 这次的暴雨来的太急太猛,即便是观天象能看出来降雨, 却也无法做到及时的提前预防, 几日下来京城及周围损失惨重,百姓都被安置在高地,搭起了临时的帐篷, 低洼一点的地方就连房子都被冲垮了,更别提猪马牛羊等值钱的牲畜。 秦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霍然起身道:“息怒息怒,这个样子让朕怎么息怒?” 众人猛地一哆嗦,忽然想起秦政的老谋深算和杀人时的残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继续劝他息怒,还是该配合他演着不知哪出的戏。
第116页 林长风道:“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逆转大道,打乱命理,既然上天已经派来使者与陛下,想必自有他的道理。”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暗道妖言惑众,刚才看他顺眼一定是眼睛长了针眼。 秦政淡淡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原来的意思,将男子内室纳入户籍,这件事就交给林爱卿协同户部办吧。” “陛下,万万不可啊!”下面一群人又开始乱成一团。 秦政深知争不出道理,干脆起身退朝。 连续的暴雨让屋内有些cháo湿,秦建明病怏怏地趴在桌子上,瞥见秦政走进来,连忙坐起拿着笔一脸严肃,煞有介事地开始写字。 秦政走过去轻轻弹了一个脑瓜崩,“脸怎么弄破了?” 顾明哲揉着秦建明的脑袋道:“昨天陆松的儿子过来,两个小孩子打打闹闹碰的。” 秦建明握着笔道:“等我长大就能打过他了。” 秦政嘴角微抽,“你长大,他也会长大。” 秦建明愣住半晌,转身抓着秦政的袖子,仰着脸道:“皇兄,你可不可以教我武功?” 秦政笑道:“可别怕吃苦。” “我不怕吃苦。”秦建明忙不迭地摇着脑袋。 秦政颔首道:“好,等天晴了就教你。” “谢谢皇兄。” 秦政转头看向顾明哲道:“这两天建明的功课怎么样?” “不错,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胜在能够脚踏实地,勤奋学习。” 秦政道:“改天带他出去转转。” 顾明哲眼前一亮道:“出宫吗?” 秦政笑道:“你以前不是很不喜欢到处走?” “以前是因为出门没有人能带着马车,累了还可以歇歇。” 秦政道:“这次也没有马车,我们要去看看难民。” 顾明哲轻嘆道:“我又占卜了几次,还是以前的卦象,这雨怎么也还得下个两三天。” 秦政沉默片刻道:“损失这么大,京城里的排水道估计不是很完善也是一部分原因,能修出一个完美的排水道的工匠当世也不知还有没有,这也是朕想重新建立学宫的目的,让每个行业的能人聚集在一起,可以一起学习并将学识传承下去,总会出现更多的能人巧匠。” 顾明哲点头道:“或许有一天,我们面对天灾的时候,不会这般被动。” 秦建明的目光有些茫然,尽管听过天灾,但他才五岁,还不明白天灾到底有什么影响。 秦政给林长风留的时间是两天。林长风只好昼夜不息地将户籍一事办好,把文书快马发放到各地方,并组织张贴告示,可惜京城大雨无法张贴,只好暂时搁置。 令人称奇的是,林长风这边刚办完,第二天雨就停了,虽然阴云还未散去,直到下午却一滴雨水都未再降下。 朝臣们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一个个仿佛丧失了精气神,没有了前几日的冲动。 不过阴云一日未散尽,人心就一日不能安定。此时,秦政放出一个暴击——立后。 第109章 朝堂上, 官位较小一点的人面无表情, 皇帝立不立后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反正是混口饭吃。 官位比较大的老臣一脸欣慰, 虽然小皇帝不是个东西,但总算知道弄个储君了。 秦政见众人没有异议, 继续说道:“那便拟旨, 封顾明哲为后, 择日入宫册封。”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陛下!”一个回过神的老臣大喊,“顾明哲是个男人啊!” 一语落毕, 满朝炸窝。 秦政微微皱眉, 道:“一国之后不是小家家母,若只是为朕管理后宫, 那与赵国贤又有何异?一国之后乃一国之母, 应是辅佐朕将盛国治理更好, 当贤者为之,顾先生有踔绝之能,为人安宅正路,岂非最佳人选?” 左尚书令上前一步道:“若论才智德行,林大人岂非亦可担当国母?” 林长风才能是有的, 德行……林长风自己听了都觉得脸红。 秦政目光冰冷地看了左尚书令一眼, 他若是直言林长风才智或德行有亏,那林长风便无能担任右尚书令一职,他若是承认林长风的才智德行, 便是认同了左尚书令的话,不能继续立顾明哲为后,真是好大一个坑。 林长风瞥了左尚书令一眼,上前一步道:“陛下,臣自认为无法与顾先生相比,若非顾先生不愿入朝为官,只怕臣已无颜待在这个尚书令的位子上。” 左尚书令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尽管不愿承认,但林长风的才能确实比他强,此时林长风都在说自己无颜担任尚书令,那岂不是在骂他厚颜无耻扒着尚书令的位子不下去? 谢烨忽然冷哼一声,“想不到林大人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人拉出来遛遛。” “噗嗤。”不知是谁憋不住笑了出来。 林长风神色尴尬,他才四十多岁,不过这样一来左尚书令的确无法反驳了,总不能逼着小皇帝娶一个不惑之年的人吧。 秦政道:“若是符合心中标准便可娶,那全天下的女子岂不皆成了爱卿的后院?” 左尚书令被一连串怼的无言以对,垂着头不再说话。 “最重要的还是要两情相悦啊。”秦政继续说道。 众臣目光呆滞地看着秦政,片刻后皆换成了一脸吃了馊水的表情, 秦政和颜悦色的脸一换,严肃得令人生畏,拍案厉声道:“朕意已决,不必再议!”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您若是决议如此,老臣愧对先帝,唯有以死谢罪!”一个老臣趁人不注意沖向了旁边的柱子,顿时撞得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众人赶紧将他的伤口捂住,定国候检查一下后发现只是皮外伤,不过老臣年事已高,这一撞到底也得落下病根。 秦政冷着脸道:“谢氏扰乱朝纲之时,朕倒是不见诸位有如此心志。赵国贤,去太医署传个御医,退朝。” 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秦政便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 立后一事并未因此中止,反而提快了进程,此后众人才知道当朝的皇帝到底固执到了什么地步,感嘆了两句盛国国运将衰,便递上辞表心灰意冷地告老还乡。 顾明哲搓着书页低头道:“其实不公布也可以的。” 秦政道:“不公布他们又得逼着我去选妃,一群老臣走了也好,他们年事已高,做什么事本就力不从心,却还占着官位,导致新的人才无法得到最大的任用。” “可是天下的百姓还会非议。” “所以接下来你就得用行动说服百姓了,”秦政道,“证明你可以做到更好。百姓对这种事没有朝臣在意,他们在意的是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东西,若是你能让他们生活的更好,他们看不到断袖的实际不好,却能感受到你给他们带来的实际好处,所以大部分人都会认同你的。”
第117页 秦政不得不庆幸能臣武将要么站在他这一边,要么保持中立,否则除非他能只手遮天,不然只能放弃立后。 顾明哲沉默半晌忽然嘆道:“那必定是一个十分艰辛的过程。” “准备好了吗?” 顾明哲抬起头,声音一变,“不会这么快吧?” 秦政笑道:“后天是吉日。” “太……太仓促了吧?” 秦政眼中蕴含了一丝愧疚,“如今是多事之秋,只能一切从简,而且我也是为了赶后天的那个好日子。” 顾明哲顿时瞭然,赶后天倒不是因为后天是吉日,而是因为占卜出后日未时阴云将会散去,彻底放晴,借着这个巧合,还可以说是上天赐福,糊弄糊弄人还是可以的。 只有两天的时间,仓促的仿佛是个笑话,为了不出纰漏,发动了上百个绣女去做喜服,上百个人准备酒宴,宫内所有人手打扫场地,皇后住的地方被大火烧了,只好在干清宫布置喜房。 这样的速度,让一些不安好心,想藉故生事的人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准备使坏,皇帝那边就已经举行大典了。 国库不富裕,再加上时间紧迫,秦政将能省略的步骤全部省略了,能省略的繁礼也省的差不多,饶是如此也用了大半日的时间才将礼行完。 顾明哲也累的晕头转向,听了一个乱七八糟很长很长的封号后才算接近尾声,和秦政颇有难兄难弟的味道回了寝宫。 秦政摸着顾明哲脑袋上的发冠,盯着他的眼睛笑道:“你今天的气色真好。” 顾明哲看着秦政的脸发呆,小皇帝真好看啊。 秦政往前凑了凑,捻了捻手指,咽了咽唾沫,抓着顾明哲的手,轻咳一声道:“我们……是不是该,咳,就寝?” 顾明哲回过神,脸色顿时涨红,双手哆哆嗦嗦地按住秦政的肩膀。 秦政磕磕巴巴道:“我……我们是不是该……该先宽衣?” “对对对。” 二人手忙脚乱将发饰取下,把柔顺的头发弄成了鸡窝,穿着内衣重新坐回床上,不知该谁先主动。 僵持半晌后,秦政道:“那,那开始吧。” “嗯。”顾明哲咬着下唇,片刻后继续说道,“不如一人一次在上面?” 秦政愣了愣,看了顾明哲半晌,忽然笑了一下,“可以。”顾明哲也是男人,彼此尊重也好。 顾明哲微微一怔,转而笑了出来,起身将秦政扑倒。 秦政身体微僵,最终放下双臂没有反抗。 小皇帝可真好看,顾明哲盯着秦政的脸看了许久,又一次失神。 秦政有些纳闷道:“怎么了?” 顾明哲回过神脸色爆红,近距离面对美色,他居然只有不敢有其他想法了。 秦政似乎明白了什么,挑眉一笑,身体一翻将顾明哲压在身下,“还是我来吧。” “……” 秦政指尖微动,两道气劲飞出将系床幔的布打断。 半晌后,床幔里传出秦政的声音,“你看你这不是可以有反应的吗?” “闭嘴!要动就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  若干年后的小剧场: 顾明哲:不是说好一人一次,为何总是你在上面? 秦政:我看你很舒服。 顾明哲想了想点头:那倒也是。 第110章 秦建明拿着小勺子时不时地往外张望, 面前的粥已经有些凉了。 赵国贤在门口瞧见, 脸上的疲态一扫, 快步走进来隐隐发怒道:“可是不合胃口?”这两天宫里忙, 但没想到伺候秦建明的内侍把他忽视了。 秦建明老实地摇了摇头,仰头看着赵国贤道:“赵公公, 皇兄何时用早膳?” 赵国贤闻言笑呵呵道:“陛下已经在房中用膳了。” 秦建明咬着勺子不说话。 赵国贤颇为不解道:“这是怎么了?” 秦建明放下勺子道:“皇兄说过今天出宫的。” 赵国贤顿时瞭然, 小孩子在宫里待久了, 即便再懂事也难免耐不住枯燥,盼着出宫玩也很正常。 “朕何时失信过?”秦政慢悠悠地揽着顾明哲的肩膀走进来。 赵国贤躬身行礼,“陛下。” 秦政微微点头, “你去准备出宫的马车, 随行的人不必太多,二十个人就够了。” “是。” 秦政扶着顾明哲慢慢坐下, 皱眉道:“你今天留在宫里休息吧。” 顾明哲龇牙咧嘴地坐好, 长吐一口气道:“不必, 正好大家对我很不满意,去正正名也好。” 秦建明歪着头看向顾明哲,“先生,您怎么了?” 顾明哲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道:“学不好武功就会像我一样, 只能被人揍。” 秦政神色尴尬, 嘴角不自觉地下拉。 秦建明看着面露凶相的皇帝,瘪了瘪嘴一行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他连忙用双手捂住嘴, 身体不住地抽动,眼泪像开闸的河水一样往下流。 “……”顾明哲赶紧把秦建明搂过来安慰。 秦政摸着秦建明的脑袋道:“先生在逗你呢,你是皇室的人,一会儿出宫哭成脏娃娃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秦建明抽搐着点头,“哇……呜呜呜……” 秦政揉着隐隐发痛的额头,小孩子真是太难哄了。 好在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坐上马车后秦建明就开始伸出脑袋,趴在车窗上好奇地看向外面,时不时地抽搭两声。 秦政抓着秦建明的衣服,以防他栽出去。 顾明哲半卧在软垫上,随着马车一晃一晃枕着秦政的腿睡了过去。 秦政心中暗嘆,若是有录像机就好了,把秦建明今天早上的事录下来,等他长大了再给他看。 出宫后路面愈发不平坦,马车摇晃的厉害,秦政另一只手搭在顾明哲的肩膀上,把顾明哲固定住,“建明,别伸头了,一会儿下车再看。” 秦建明乖巧地缩回身子,端端正正地坐好,睁着两双红眼睛道:“皇兄为什么外面的房子还不如我以前住的地方好?” 秦建明虽然不受宠爱,但廉王爱好奢侈,府苑最次的房子也比一般人家的好上许多。 秦政道:“那些就是百姓住的宅子。” “他们为何不把房子盖得好一点?” “一是因天灾,二是因无多余的钱财,三是因京城里放不下太多大房子。” 秦建明似懂非懂地点着脑袋。 秦政继续说道:“对于天灾,就要想办法预防,若是真的遇上了首先去救助百姓,对于钱财,就要想办法帮助百姓赚钱,若是这两点都办到,百姓也就住的上好房子了,而城只有这么大,也不能让太多人盖太多大房子,否则就会把其他人从城里挤出去。”
第118页 秦建明道:“我父王的房子很大很多,那是不是有人被挤走了?” 秦政点头道:“所以你要记得节俭和规划,节俭有时也是为了不影响别人,规划是为了让更多人过得更好。” 秦建明认真地点点头,片刻后说道:“皇兄,您方才说预防天灾,天灾也可以预防吗?” 秦政笑道:“你认为天灾是怎么发生的?” 秦建明想了想道:“神仙做的,皇兄您说过的。” 秦政笑道:“有些话是说给别人听的,你自己若是信了那就是笑话了。” 秦建明目瞪口呆道:“皇兄,您在骗人。” “骗人未必是坏事,作为一个储……”秦政轻咳一声,“上位者要学会说谎,说谎的目的若是想将事情变得更好,那为何不说?不过上位者最不能容许的就是下面的人对自己说谎,日后若是有人欺骗你,多多少少还是要惩罚他一下的,否则日积月累你就会被他们的谎言蒙蔽双眼。” 秦建明点头道:“我记住了。” 秦政满意地摸了摸秦建明的脑袋,“天灾有时始于人祸,人肆无忌惮的作为,有时也会导致天灾,诸如过度的砍伐会让山变秃,下了大雨没有遮挡,那就会有泥石流和山洪,自然的天灾我们暂时预防不了,但人造成的天灾我们却可以提前预防。” 秦建明用力地点着头。 秦政推开车窗看着街道上未清的淤泥嘆道:“《孟子》中的一段话你要背熟: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 秦建明听得有些发懵,他才刚刚进入识字阶段,学的还没有这般高深。不过对秦政言听计从的他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心中记下回去问好说话的顾先生。 大部分灾民都被安置在城外几里的一座山上,秦政牵着顾明哲和秦建明徒步上山。 顾明哲身体不适,几步走下来额头便出了一层细汗。 秦政微微皱眉道:“我背你。” 顾明哲摇头道:“不用,山间路滑你自己小心看着路。” 见顾明哲神色坚定,秦政只好继续往前走,只不过脚步却放慢了许多。 秦建明摔了几个跟头,要哭不哭地瘪着嘴,抹了抹眼睛,抓着秦政的手指接着走。 后面的侍卫们望着前面的“一家三口”,莫名觉得皇帝和皇后似乎还……还挺合适的。 灾民对男皇后真心喜欢不起来,毕竟能让皇帝立为男皇后的一定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狐媚子,他们如今已经十分不幸了,国家却有遇上这么一个昏君,不过当男皇后站在面前时,众人看着那儒雅可亲的长相,心中又忍不住想亲近。 顾明哲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好人脸,虽然让人看过不会有爱慕之心,但却十分受小孩到老人及中青年的喜爱,所以他笑的愈发和善,开始走亲民路线。 秦政的身份不便久留,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而顾明哲和秦建明留在这里又待了三天,期间秦政找陆柏易了个容偷偷跑了回来,担心一大一小出什么事,好在顾明哲很快就在灾民中树立出良好的形象,直到离开也没出什么乱子。 三天后积水或下沉或被人工引导,挡路的淤泥和杂物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剩下便是派人领导灾民重新建设家园,秦政又以顾明哲的名义拿出许多银钱,顾明哲也派身边的内侍去宫外施粥。待京城恢复往日的繁华后,城中的百姓几乎成为了皇后忠实的拥护者。 反对顾明哲的人不是没有,但都被秦政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压下去了。 自帝后完婚,盛国百年未受战乱,未有天灾,一年后昭仪病逝,又二年贵妃病逝,立皇弟秦建明为储君。接下来连续几年调整政策,经济恢复的速度愈发增快。 令人称奇的还要数帝后的容貌,过去了十多年还是风姿依旧,太子往旁边一站好像没差多少。 一日林长风来到宫中,摸着自己已经发白的发鬓,轻嘆一声岁月不饶人。 秦政笑道:“想不到过去了十多年,林爱卿还是如此注重外貌。” 林长风摇头道:“惭愧惭愧。” “你可是有事?” 林长风点头道:“有一个侏儒道士找到臣的府上,说是想找您和皇后。” 秦政沉思片刻道:“朕知道了。” 林长风犹豫片刻,道:“臣请旨辞去尚书令一位。” 秦政皱眉道:“为何?” “臣年事颇高,若是继续操劳只怕会短命。” 秦政笑道:“不鞠躬尽瘁了?” 林长风神色复杂道:“谢烨才三十多岁,若是臣死的太早,只怕他会难过太久。” 秦政沉默许久道:“朕可以体谅你,不过朝中暂时还不能离开你,你便做太子太傅吧,也向朕推荐一下你心中可以担任尚书令的人选。” “多谢陛下。”林长风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第111章 大结局 宫中闷的很, 几年前秦政把荷花塘改成了专门钓鱼的鱼塘, 鱼塘之上一行石块拼接成汀步, 一直连到鱼塘中心的竹亭, 周围栽植了翠竹和杏树,一家三口没事就去那里搞个野炊, 不过自从政务变多后, 秦政和秦建明就很少来了, 倒是顾明哲来的比较勤。 顾明哲躺在摇椅上,右手拿着鱼竿,左手从小桌子上随手拿起糕点, 糕点旁边摆了一摞明察使日常上传的密折。 秦政绕过弯弯曲曲的木栈小路, 远远地望了一眼竹亭,身影一跃, 直接点着水面跃到了竹亭里。 顾明哲抬了下眼皮, “你不是在批奏摺?” 秦政道:“你师父来京城了。” “我师父?” “侏儒道士。” 顾明哲愣了愣, 片刻后恍然大悟道:“我出宫见他。” “我陪你。”秦政看了一眼鱼竿,“你在钓鱼?” 顾明哲忽然脸色一边,小声道:“上钩了。” 他用力抬起鱼竿,只听咔嚓一声,鱼竿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只剩下一段细细的残骸连接。 秦政挑了一下眉头道:“我方才就是要说, 这个鱼竿是坏的。” “……” 钓鱼钓到一半鱼竿钓断绝对是一件令人烦躁的事情,顾明哲抓了抓头发,将摇摇欲断的鱼竿收回来放到一旁, 回身抱起密折,转眼间就不见了秦政。 片刻后水声一响,秦政的脑袋从水里露出来,慢慢游到竹亭,抬手甩上来一条鱼,细看去鱼嘴还咬着一截饵线。 顾明哲赶紧放下奏摺把秦政拉上来,“下次再钓就好了,你怎么下去了?” 秦政抹了把脸,“现在还在恼怒吗?”他的身上冒出一丝丝雾气,片刻后衣服被内力蒸发的十分干慡。
第119页 顾明哲笑了一下,道:“左右就气这一会儿,其实过一阵就好了。” 秦政笑道:“想要吃一道菜,可以不远千里奔波而去,为的就是那个即时而起的兴致,生活总要认真一些才有趣。” 顾明哲嘴角微微一扬,回身拿起密折道:“我们快换身衣服出宫吧。” ”好。“秦政搂住顾明哲的腰,踩着水面到了对岸。 秦政没有让人准备马车,直接和顾明哲从密道钻了出去。 秦政笑道:“阿哲,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出宫吗?” 顾明哲点头道:“就是走的这条密道,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封死。” 秦政看似是个宽厚仁慈的君主,实则十分多疑谨慎,像这种有威胁宫中安全的隐患,以他的作风应该在利用完就立刻封死才对。 秦政嘆道:“好歹有点纪念意义,等我‘死’后退位之前再把他封死。” “你不打算留着以后偷偷回宫看看吗?” “我诈尸吗?” “……” 侏儒道士被林长风安置在一家客栈,秦政二人拿着林府的身份牌,让小二带着去了侏儒道士的房间。 侏儒道士正趴在窗户边看下面的风景,听到门声连忙回过头,刚见到顾明哲的影子,就像是小炮弹一样飞奔而去,抬起胳膊抱着顾明哲的腰自己转了一圈,仰头道:“好久不见,师父很是想念你。” 秦政嘴角微微下拉,俯身拎着侏儒道士的领子,将他放到了一边。 侏儒道士有些茫然地看了秦政一眼,片刻后惊讶道:“是你,你居然没有变老。” 秦政皮笑肉不笑道:“过奖,你也没有长高。” “……”侏儒道士眉头一拧,“除修道者外,凡人都会变老,你既不修道,又是何方妖孽?” 顾明哲轻咳一声道:“道法里不是有房中术吗?” “谁和他……”侏儒道士话未说完,嘴却越张越大,定格成了一张表情包。 顾明哲道:“师父,您突然来盛国找我做什么?” 侏儒道士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看了秦政一眼,“我此次是追踪一名尸变者而来,一路追到了京城失去了踪迹,正好想起你,想让你帮帮忙。” 顾明哲微微惊讶道:“师祖没跟来。” 侏儒道士神色黯然道:“师父十多年前对付一个尸变者时,和它同归于尽了。” 秦政道:“那你能打得过那个尸变者?” 侏儒道士握着拳头道:“就算拼上命,我也要杀光这是世上的尸变者。” 顾明哲和秦政对视一眼,道:“师父,你可有办法辨识那尸变者?” 侏儒道士点头道:“我打伤了他,取到他的血,可以辨识,若是换做其他地方找起来没有问题,只是他如今全然不见踪迹,我猜他可能进了皇宫,徒弟,你认不认识皇宫里守门的侍卫?把我偷偷放进去就可以。” 顾明哲一脸无语道:“您看我像是那么有本事的人吗?” 侏儒道士神色紧张道:“你不是认识尚书令府的人?” 顾明哲道:“林长风只是管家。” “这可如何是好?”侏儒道士急得团团转,“若是那东西伤到皇帝,就出大乱子了。” 秦政道:“无妨,我带你闯进去。” “皇帝不会通缉我们吗?” “不会的,我们在通缉之前就被杀死了。” “……” 我的手机 2017/10/7 21:04:10 最后侏儒道士还是和秦政二人从密道钻了进去,对此他啧啧称奇,想不到秦政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实际上也是个偷鸡摸狗的货。 皇宫虽然人口不旺盛,但是占地很大,搜寻起来十分不易,好在有那滴血在,几米之内可以辨识,不过三人找了三天,找遍皇宫每一个角落都不见那个尸变者。 侏儒道士气喘吁吁道:“饿死了,皇宫里都找过了吗?” 秦政沉默片刻道:“还有一个地方,太后的寝宫,长乐宫。” 侏儒道士打量着秦政道:“你倒是对这宫里的地方很熟。” 秦政笑道:“没事就来逛两圈,不被人发现就好。” 顾明哲插嘴道:“去长乐宫吧。” 三人转身奔赴长乐宫,长乐宫内的宫女内侍见到三人不但没有惊慌,反而躬身行礼。 秦政摇头轻嘘,既在警告侏儒道士,又在警示宫女内侍。 侏儒道士只好压下心底疑惑,随着秦政熟门熟路地摸到太后休息的厅室。 屋子的门窗紧闭,周围没有人候着,三人轻手轻脚来到窗下,顾明哲拿随身的小刀在窗纸上划了一个口子。 屋内传来太后的低声细语,似乎在和谁说话。 秦政倒是不意外,太后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这两年又犯起了糊涂,总是自言自语。 侏儒道士起身趴在豁口处往里看了看,只见一个白衣人跪在地上,头枕在太后的膝盖上。 太后用手一下一下抚摸着白衣人发丝,目光不太清明,似乎又犯起了糊涂,“政儿今天怎么下学这般早?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母妃去找你父皇评理。” 白衣人似有感应,转头看向窗户,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侏儒道士心中一惊,急忙蹲下,小声道:“那个尸变者就在屋子里。” 秦政脸色一沉,这两年他时不时地来看望太后,和太后的关系虽谈不上亲如母子,却也冰释前嫌,着实不希望太后会受到无故的伤害。 正当三人思索对策时,房门一响,白衣人推门走出来,掩好房门后负手道:“太后睡着了,既然都来了,不妨出来吧。” 三人对视一眼,起身从角落拐出来。 秦政打量着白衣人,抿了下嘴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白衣人忽然笑道:“我就是你。” “妖言惑众!”侏儒道士大喊一声,举着木剑沖了过去。 秦政抬手打在侏儒道士的肩膀上,看着疼的龇牙咧嘴的道士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尸变者,当初我给了你一碗血才让你复原,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衣人道:“当初不告诉你我的身份,是怕你闹情绪。” 秦政顿生不耐道:“你到底是谁?” 白衣人沉默半晌道:“其实我才是秦政。” 顾明哲听得云里雾里。 “十多年前,我被人暗害,在那之前我曾出过一次宫,偶遇一个道士,也就是你的师父,”白衣人看向侏儒道士,“他说我命不久矣,给了我一本书,上面记载了一种移花接木的方法,可以在临死前将我的魂魄和另一个人的魂魄调换,藉此逃过死劫。” 秦政脸色难看道:“那岂不是要那人替你去死?”
第120页 白衣人脸色微微尴尬,“我会好好替他照顾他的家人的,只是不知为何他的魂魄不见了,你却借我的尸体还魂了而且看起来一无所知的样子,当时我有些放不下盛国,正好看你挺傻……咳,好的样子,就将错就错向你推荐了林长风,让你代替我把盛国治理好。” 秦政略一思考,便明白中间出了什么乱子,把他的魂魄拽过来了。 侏儒道士愣住许久,红着脸怒道:“胡说八道,我师父怎么可能会帮助人违逆生死大道?” 白衣人嘆道:“或许道长已经算出了他以后的寿命,所以藉此嘱託我日后代他照顾好你,道长死前给我留了一封信,他说你道法不精却为人古道热肠,迟早会出什么乱子,他死后不能再护着你,只好替你找一个品行好身手好的护卫。” 侏儒道士眼眶微红,转头拎着木剑跑了。 白衣人对顾明哲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先生以往的教导。” 顾明哲还在凌乱中,没来及回话,白衣人就追着侏儒道士离开了。 秦政抿着嘴唇,片刻后拍了拍顾明哲的肩膀,“阿哲,我……” 顾明哲回过神,抓着秦政的手,“你现在还是我的阿政吧?” “我是。” 顾明哲抱住秦政的腰,“那就好。” 秦政没有解释太多,二人又和好如初,只是顾明哲常常追问秦政老家的特产,问的次数多了,难免惋惜秦政待了那么多年一样厨艺也没学会。 又过了七年,贤后终日操劳一病不起,半年后病逝。同年,皇帝看破红尘,辞去帝位,前往寺庙代发修行,终世不见世人。 留下秦建明一人脏活累活一肩挑,劳累了一年后,他终于想通了,立刻去找一个能为他分担的皇后。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对正版的支持,本文到此已全部完结,么么哒~番外免费,明日在隔壁的《番外合辑》更新,想看番外的读者可以移步隔壁。 新文预收已开,为了稳定更新,作者君正在拼命存稿,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一下。 番外集 (一) 穿越前的小皇帝和小道士 当盛凡还叫秦政的时候,从小父皇便偷偷教他武功,告诉他有一个强大的敌人隐藏在暗处,白天还要整日装傻,就连母后也相信他是真的愚笨不堪,想着重新生个孩子,把他这个太子换下去。 他抱着父皇的胳膊哭诉了很久,父皇摸着他的脑袋沉默许久,后来招来一个神医来为他治病,他觉得自己没有病,直到有一天神医从他肚子里取出一条虫子。 那天他吐了很久,等身体的伤一好就逃出了皇宫,他想离开,无论去哪里都不要留在这个恐怖的地方。 出宫后他身上没有银钱,差点被买小吃的老闆送到官府,就在那时一个鬍子拉碴的老道士突然走过来为他付了帐。 他打量着老道士满身的补丁,暗道,果然人不可貌相。 老道士把他带回客栈,请他吃了一顿好的,摸着他的脑袋道:“你日后会有血光之灾。” 他丝毫不感到惊恐,要知道他每天都是有血光之灾的,但老道士下一句话就让他愣住了。 “贫道有一法可助你化险为夷,”老道士拿出一本书,“这本道书里记载了一种道法,可以将两个人的魂魄互换,你不必多心,那人的魂魄换到你的身体,虽然是替你去死,但也是他的阳寿已尽,若是阳寿尚余是无法换的。” 他接过道法,觉得果然是面由心生,老道士长得不像好人,原来也真是个神棍。 老道士摸着自己炸毛的鬍鬚笑道:“贫道知你不相信,你只管修炼,待日后真的成了,你或可拥有无尽的寿命,你欠下贫道一个因果,你不必还我,只要用几十年时间,帮我保护一个人就好,那个人是我的徒弟,贫道寿数不多,无法再护着他了。” 他摇着道书道:“既然你懂这个方法,为何不自己找个替身?” 老道士摇头笑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逆天的气运的,你快些回家吧,否则你的父亲怕是要担心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道书,想起父皇鼻子一酸,再抬头老道士已经不见了。 回到皇宫后,父皇没有多问,只是抱着他沉默了许久,半年后父皇突然病逝,不久他也被人暗算下毒而死。 借着道法,他重生到了皇宫内一具男尸身上,在水池旁看了一眼这个俊美的身体,吓得他赶紧往下-体摸了摸,感觉到该在的东西还在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不解为何宫中会有这么个年轻的男子。 过了几天身体就开始腐烂,他便坐在树下翻看道书,抬头和新皇帝对视上,那个新皇帝就是他本来的身体,好奇为何自己的身体没有死亡,他在暗中观察了几天发现身体里是另一个人的灵魂,和那人简单的见了一次面,将父皇告诉自己的一些东西传授给那人,他便出宫寻找老道士的徒弟。 他走遍大江南北,找了足足一年才在邻国找到老道士徒弟的踪迹,没成想那徒弟居然是个侏儒,长着青年的脸却有着孩童的身形,即便踮起脚还不到自己的胸口,看上去可笑至极。 既然老道士如此看重,想必这个侏儒小道士自有其过人之处,他在暗中观察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道士真的一无是处,不仅长得矮还笨得要命,最基本的道法学了一个月也学不会,就连他都能运用自如了。 慢慢地他有些鄙夷这个侏儒小道士,不明白为何老道士会如此惦念这样一个人。 老道士和尸变者大战死后,侏儒小道士活的越发不顺,但却一直寻找其他尸变者,要杀光他们为老道士报仇。 他忍不住嗤笑,连一个小鬼都对付不了,还想对付尸变者?简直是痴人说梦。 小道士找了七年,青涩的脸沧桑了不少,也没有以前爱笑了,总是哭丧着一张脸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他也在暗中陪着小道士找了十年,看着小道士变得越来越沉默,心中不由得难受起来。 小道士最后真的找到了一个尸变者,结果被人家打的半死。 他赶紧现身把尸变者打退,将小道士救回来,接过不识好歹的小道士一睁眼就偷袭他,把他打成重伤。 “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尸变者!”小道士瞪着他,“受死吧!” 他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一个尸变者,他捂着伤口急忙遁走,走的时候留下一些踪迹,让小道士追着他总比追着其他尸变者要好,最起码他不会伤害小道士。 二人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跑,跑了三年。 第三年的时候他跑到了盛国的皇都,突然想看看自己的母后,于是进了宫,没想到被小道士堵在了宫里。 原来那个新皇帝是小道士的朋友,在朋友面前,小道士才又有了一些笑意。 这一次他突然觉得很累,不想再继续跑了,于是将事情前前后后和盘托出。 小道士听完,似乎是想起了他的师父,哭着跑走了。 他赶紧追过去,结果小道士说了一声对不起。
第121页 他将小道士抱起来,“不用对不起,既然我答应你师父会保护你,就会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以后你也别想找那些尸变者报什么仇了,你师父选择牺牲,那也是他算好的因果,并不希望你去干涉。” 小道士揉了揉眼睛点点头,“放我下来吧。” “不放,万一你不听话,这次变成我追着你怎么办?” “……” (二) 秦政和顾明哲的退隐生活 一条官道上,一匹马上坐着两个男人,路过的人忍不住往二人身上瞥,虽说中宗皇帝改革了律法,但同时也有很多严苛的规定,比如两个男子成亲,不得同时是文官和武官,这倒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成亲之后不得另娶女子延续香火,这一条规定一出让大部分有着娶男妻心思的人都打念头了,所以若是看到两个男子在一起,很多人还是要在背后偷偷说一说的。 顾明哲靠着秦政,从胸前的布包里拿出一个果子,“还有多久到文华县?” 秦政想了想道:“大概还有两三日,不舒服吗?下一个宿头买辆马车吧。” 顾明哲摇摇头,“无妨,若是错过文华县的莲花会就不好了。” 顾明哲不怎么喜欢莲花的长相,但却喜欢莲做成的各种小吃,想想就食指大动。 “咔嚓。”顾明哲狠狠地咬了一口果子。 一阵马蹄声传来,片刻后一个蓝衣青年骑马停在二人面前,截住秦政二人的去路,腰间的白玉玉佩一晃一晃地摇动。 秦政打量着青年的行头,觉得不是打家劫舍之辈,于是笑道:“不知兄台有何事?” 青年笑道:“二位也是去文华县参加鉴侠大会的吗?” 顾明哲微微皱眉道:“鉴侠大会是什么?不是莲花会吗?” 青年微微一怔,片刻后大笑道:“是我误会了,原来是游人。鉴侠大会是评判是否具有资格拥有三级侠士金牌的日子,朝廷举办的每三年一次的鉴侠大会正好和莲花会撞在了一起,但莲花会还是有的,既然是同路,我们不如一起同行?” 秦政道:“这一路我并未看到多少武林人士。” 青年笑道:“是我在家磨蹭晚了,附近的武林人士应该已经提前去文华县了。” “既然如此,若是兄台不介意,那就一路同行吧。”秦政二人刚从宫里出来不久,还不太了解如今的民情,正好借青年来了解一下。 青年没有多起疑心,只当秦政二人是刚离家的小少爷,没见过多少世面,也乐得多告诉一些他们民间的事情。 秦政听罢不由得感嘆,怪不得从京城到文华县几乎不见多少武林人,原来都忙着考证呢。 原本并非所有武林人都会去考证,只是十年前中宗秦政下旨若是没有侠士金牌的武林人士“招摇撞骗”,那就直接抓到大牢关几天再放出来,此时即便某些武林人不愿意,但也大势已去,只好乖乖去考证,不过武林人诸多,但能考过去的却不多,众人为了考证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两会碰在一起,文华县已经人满为患,整个县内一地难求,秦政二人到了文华县便和青年分手,找住处走断腿都没有找到,最后只好花重金买了一户卖豆腐人家的屋子。 屋子破得很,秦政和顾明哲亲自动手收拾了一天,把破损的屋顶修修补补,被褥换了换,才算能住下。 “哒哒哒……”一行脚步声从房顶跑过去。 顾明哲抱着秦政的胳膊,小声道:“有老鼠在头顶跑。” 秦政皱眉道:“今天刚修完房顶,怎么会有老鼠?我出去看看。” “嗯。”顾明哲放开秦政,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 秦政推门走出去,脚尖一点跃上屋顶,这一看吓了一大跳,四处的屋顶都挤满了人,自己家的房顶也坐着两个人。 那两人神情尴尬,见秦政武功不俗,忙道:“我二人无意冒犯,只是城内客栈已满,大街也挤满了人,只好找个屋顶歇歇。” 秦政看着二人沉默不语。 二人见秦政没有反应,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包,“请前辈容我二人休息一夜。” 秦政接过钱包掂了掂道,“你们不嫌弃那就住吧。” “多谢前辈。” 连续几天下来,靠着出租房顶秦政就赚回了老本,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当包租公这么赚钱。 文华县景色很美,可以说的上是水乡之最,莲花会结束后,秦政和顾明哲干脆在这里隐居下来,只是二人除了修政治国什么也不会做,最后只好干起老本行,开了一家私塾当起了教书先生。 秦政为人严厉,便负责教少年青年,教导起来虽然令人心服口服,但学生们也不得不承认老师太可怕。 顾明哲教幼童,每天带着幼童边学边玩,培育他们的品德。 从私塾里出来的学生几乎个个都有不凡,不过秦政不扩招,每年只招收三十个学生,他坚信扩招的目的只是圈钱,结果也是败坏了私塾的声誉。 秦校长和顾校长就这样每天忙忙碌碌,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儒,眼看着名声越来越响亮,二人担心被人认出身份,赶紧遁走他乡。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