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的秘密》 第1页 《军婚的秘密》作者:苏格兰折耳猫【完结】 1、01、 … 楔子 时值三月,林芝的雪却越下越大了。波密县境内公路嘎隆拉山十七k至十八k路段发生雪崩,有不少恰好经过的客车被困在了那里。 尽管林芝地委和交通运输厅已经开始组织救援队伍了,可是那一长龙的被困车队还是显示着此时的情况非常紧急,救援刻不容缓。 车内的人们也在焦灼不安中沉默着,打破这片沉重的沉默的是一个女声:“司机大哥,能不能开一下暖气呀,这西藏的天真能把人冻个半死。” 司机大哥无奈地抽了一口烟,“不是不开,是咱们没剩多少油了,你先忍忍吧”语罢,司机摇了摇头,只能更加无奈地无视从车里传来的低微的啜泣声。 他听到前排有女人小声的抱怨:“早知道就不来西藏了,都怨你。说要来看桃花,偏巧遇到了雪崩,这下好了,要是没人来搭救——” 女人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她旁边的男人大声安慰道:“别哭,咱们也只是堵在路上了,你看前面那几辆车,硬生生地陷进一个大雪坑里,不比咱们惨呀?” 顺着他的话,全车都向前望去,所看之景让他们都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百米的地方,一辆大巴的车身已经有二分之一没入那个巨大的雪坑了,陆陆续续地还有雪块儿从上面滑下来,并不费力地想要将车身淹没。而在场的人们因为这雪块儿的猛势,都不敢贸然上前。雪势太猛,。雪块纷纷压了下来,稍有不慎就会压坏车玻璃,爬出去之后也是一个大坑,就算速度再快也躲不过那雪块儿。所有人都在等着救援车的道来。 “这要没人捞不冻死也得压死了。”有人小声嘀咕。 司机猛吸了一口烟,老道地说:“要是再有两个小时不把他们挖出来,就玄乎喽。” 此言一出,众人都更加压抑地沉默了下去。 其实,身陷被埋车子里的人感觉并没有那么糟,最起码严真算一个。在这漫天雪地中醒来,严真有种身处仙境的错觉。片刻,才回归现实。两个小时前,他们乘坐的大巴从嘉黎出发回那曲,经过林芝的时候不幸地遇到了这场雪崩,便被困在了这里。 她隐约有些佩服自己,竟然可以在这样沉重的氛围内用寥寥数字概括出这场将一车人的生命陷入险境的灾难。于是,她便微微一笑来自嘲。 她有些出神地想:如果没有这场雪崩,她们是不是就要看到林芝的桃花了。三月份,正是林芝桃花盛开的时候。 “姐姐,你不感觉冷吗?怎么还笑呀?”身旁响起一道稚嫩的女音,严真略带诧异地望过去,对上一双晶莹明亮的黑色瞳仁时,才知道那个姐姐是指自己。 这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儿,跟着家长到西藏旅游,中途却遇到了这场雪崩。她本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只是那扇窗户被雪压坏了,她才挤到了严真身边。 严真凝视着她,随后将裹在身上的大衣敞开,将她包裹了进去。看见这件大衣她又有些恍惚,这是出发前他放进她包里的,她不是很喜欢,却终究没有拿出来。 他说:“别看这件军大衣不好看,但是它保暖,在西藏用得着。” 他在西藏当了几年的兵,他知道,于是她便不再执拗地拿出来,现在还果真派上了用场。 回过神来,她对着小女孩儿微笑,或许是做过小学教师的缘故,严真对待孩子总是更温和一些:“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吗?”她问,有些驴头不对马嘴。 女孩儿一愣,随即转了转黑亮亮的大眼睛,脆生生地说道:“有!” “姐姐也有。”她说,“刚刚我笑,就是因为我想起了这些美好的回忆。一想起这些,我就不冷了。” “咦?”女孩儿明显不懂。 她轻轻揉了揉女孩儿的小脑袋,说:“因为曾经有个人告诉我,一个拥有很多回忆的人,只有在陷入回忆之中才会感到久违的温暖。” 那句话是他说,他在西藏当了几年兵之后就进了特种兵大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危险的任务,九死一生的时刻也经历过,他说,他曾经为了一个目标潜伏在雪堆里两天,冻得手脚都失去了知觉,可还得端着枪。 他的大队长就告诉他,别时刻都绷地跟一根弦似地,放轻松点儿,想想高兴的事儿。 他就寻思着,想什么呢,于是就陷入了回忆,再后来,就忘记了冷。 女孩儿眨眨眼,似懂非懂:“那姐姐有什么好的回忆?” 她闭上眼,靠在座椅上。 回忆吗? 她应该有好多好多,可值得回忆的人,却那么少。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开新坑啦。 我老是整这些神叨叨的楔子,主要目的是为了吸引读者看下去,如果觉得是你那盘菜的美人,请不要忘记点【收藏此文章】,某猫会万分感激你滴。 另:此文首发晋江,请尊重作者码字的辛苦,不要随意转载。^ ^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请大家开心滴看文吧。 2 2、02、 … 秋。 近来c市总是爱下雨,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回家的时候就已可能是瓢泼大雨。严真看着窗外的雨,嘆一口气。这下可要冒雨回家了。 同年级同办公室的李老师走了进来:“严老师啊,下午没课?” 严真微微一笑:“刚上完。” “近来的天气还真是诡异,这刚下完一场又是一场。严老师,你是,骑车子上班吧?”李老师忽然关心道。 严真唔了一声,笑道:“是啊。”语气云清风淡,说完就去检查班上同学交过来的作业。这位李老师上个月结婚,嫁得了一位高干子弟,这几天上班都是车接车送,风头正盛。此时说来不过是想让她羡慕一下,然而…… 严真不露痕迹地笑了一下,真是幼稚的心思。这边李老师见她油盐不进,也讪讪地退了回去,不再搭话。办公室里瞬间一阵冷清,直到门再次被推开,沉默才被打破。 “严老师!”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风风火火地沖了进来,严真认出,这是她上星期刚刚任命的班长,李佳佳。 “怎么了?”她温和问道。 李佳佳咽了口口水,“严老师,班里有人打架了,我,我劝不住。” “哦?”她眉头微皱,而后俯身替李佳佳擦了擦汗,“好了,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到班里去。” 严真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不过,这个教师在这里似乎不怎么受尊敬。因为她工作的学校高干子弟的后代居多,又大多是小孩儿,平常能不给你找事就不错了。这不,又惹事了么—— 二年级三班。全班三十六个人此刻分成了两拨,分别站在为首的两个男孩子身后。两个男孩子显然已经经过一番搏斗,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其中一个小男孩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显然伤得比较重。另一个小男孩儿瞥了他一眼,脑袋翘的老高。 “顾珈铭,你把他打伤了,赶紧说对不起。”副班长林小小说道。 脑袋翘的老高的小男孩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而不屑地扭过头去。 “顾珈铭!”林小小跺脚,这人怎么这么笨呢,等到李佳佳把老师找来,他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顾珈铭说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着林小小,“你到底是哪拨呀,你要是站我这边就别劝我跟阶级敌人投降,我爸说了,战场上要宁死不屈!” 林小小噎住,视线一瞥,看见了一道高大窈窕的身影向他们走来,完了,老师来了—— 严真走进教室,一眼就看清楚了对阵双方的为首人物,顾珈铭和林梓,班上有名的捣蛋鬼,干坏事准有这两人。不过,两人一般不交手,像今天这样剑拔弩张对峙打架的,倒是第一次。 “怎么回事儿?”严真淡淡地问。 林梓哭得惨兮兮地指着顾珈铭说道,“严老师,我就说了这傢伙一句他就把我揍了一顿,呜呜呜呜,严老师,你要为我做主!” 严真安抚似地拍了拍林梓的头,又问道,“哦,那你说了什么?” 林梓吸吸鼻子,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我就说他爸这次肯定又不来家长会了,结果,他,他就揍了我一顿。” “揍你是活该。”顾珈铭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炸毛。 难怪—— 严真将情绪激动的小朋友安抚了下来,“好了,没事的先放学回家。”而后看向愤怒中的顾珈铭小朋友。“顾珈铭,来我办公室一趟。” 顾珈铭小朋友顿时眉毛一拧,揪住小书包,大义凛然地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跟着老师走了出去。 雨已经停了,严真回到办公室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正值炎炎盛夏,一场雨荡涤去了不少浮躁,空气里有着淡淡的微凉。 她看向站在墙角的顾珈铭,把他叫上前来。 “不服气?” 小朋友撅撅嘴,没说话。 “是不是你先动手打的人?” “是。”不情不愿的承认,很快又辩解,“谁想到他那么不经打,我才使出一套军体拳,就把他打趴下了。” 严真失笑,“军体拳就是让你打人用的?” 顾珈铭小朋友扳着脑袋思考片刻,答:“防身。” “那,为什么出手打林梓?” “谁让他说我爸不来开家长会的!” 严真哦了一声,“那你爸爸是不是好几次都没来?” 顾珈铭小朋友噎了一下,没话说了,过了一会儿,小声咕哝,“老师,敌我矛盾是没法儿调和的。” 这小孩儿。严真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把你爸爸的电话给我,我亲自通知他来开会,行不行?” 顾珈铭小朋友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真的?” “当然。” 顾珈铭立刻喜笑颜开,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老师,您用我的打吧,我爸看是我的,准得接!” 严真就接了过来。电话接通的很快,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头崩豆似地说了一大串,“诶哟,小祖宗诶,参谋长正忙着呢,您老人家又惹什么麻烦事儿了?怎么这个点儿打电话,冯湛干什么去了?”
第2页 严真静了一瞬,才开口打断那头的滔滔不绝,“不好意思,其实,我是顾珈铭的老师——” 那头的人的嘴仿佛突然被关上了闸,过了一会儿,才仿佛缓过来劲儿,“啊,哦哦,你好,老师。顾珈铭的家长此刻正在开会,没法儿接电话,我是他的通讯员小马,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严真:“……”这人无风也转舵啊。 “呃,老师,您有什么事么?” 严真反应过来,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通知顾珈铭的家长,过几天学校开家长会,顾珈铭很希望他的父亲到场。所以,希望他能抽出时间来。” “啊……” “如果有什么难题让他再联繫我吧,不过我想,如果把孩子的教育放第一位,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难题吧?” 留下自己的号码,严真挂了电话,而后摸了摸顾珈铭小朋友的头,“顾珈铭,这次老师一定会让你爸爸来的,所以,以后不能为了这种问题跟其他小朋友打架。” 话毕,见顾顾珈铭没有像想像中的那样期待地看着自己,而是撅撅嘴,问,“老师,你知道我爸爸是干啥的么?” “嗯?”她确实还不知道。 顾珈铭小朋友嘆一口气,说道,“我爸爸是当兵的。” 作者有话要说:当兵在外,不好回来的~ 此文有存稿(不过不算很多),所以日更是有望滴,养肥是速速滴,大家可以趁早下手~ 叶老师那边今晚会更,那边有榜单有任务,所以放心放心。 3 3、03、 … 回到家已是晚上八点,严真将自行车锁好,脱掉挡雨的外套,直接向楼上走去,这栋楼有些老旧,踏上楼梯,一层一层的灰扑面而来。严真嘆气,房子真是太旧了。 掏出钥匙开门,还没转动,门便从里面打开,是奶奶。 “奶奶。”严真低喊了一声,将包放好,“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老人家看她一身湿,忙说道,“不急不急,先去沖个澡换身衣服,瞧这湿的。” “嗯。”严真轻轻一笑,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不是很热的水,她匆匆一洗,穿戴好了将头发扎起便去做饭。 奶奶跟在她身后,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 严真唔了一声,“没事,就是开个会。对了奶奶,我们学校现在正在集资房子,我想着,我们是不是要换一套房子,这套房子太旧了,又在五楼,您上下也不方便。”放学后开会,严真知道了这件事,便一直在考虑。 “那得多少钱啊,小真?”奶奶有些疑虑。 “没事儿的,我现在有些积蓄,应该可以付首付,剩下的房贷我有工资慢慢还。”奶奶已经粥熬好,严真一边择菜一边柔声说道。 奶奶嘆气,伸手捋了捋严真湿漉漉的头发,说道,“那得多辛苦,还是算了吧。” “奶奶。” “小真,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房子,而是你自己的事。” 严真不解,“我自己的事?什么事?” 奶奶笑眯眯地说,“你都已经27了,你说还能有什么事?” 严真顿悟,忙别过身去,“我不急。” “你不急我急。”奶奶坚决道,“对门李嫂前儿还问我呢,说你们家严真有对象没有啊,我说没有,李嫂就说要给你介绍一个。我就说呀,等你回来了约时间,怎么样,小真?” 看来这次是动真格了,严真无奈,只能点了点头,“要是有的话就见见吧。” 奶奶满意,忽而想起什么,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不准敷衍!” “知道了。”严真假意不耐,将奶奶推了出去,“奶奶先出去吧,我要炒菜了。” 终于清静了,严真看着灶台,无奈地苦笑。 正炒着菜,奶奶忽然拿着又推门而入,严真一边翻菜一边问道,“奶奶,您又怎么了?” 奶奶笑眯眯,“小真,电话。”顿了顿,又说,“是个男人。” 男人?严真一愣,将煤气灶关好,立刻去接电话。“你好,我是严真。” “严老师你好,我是顾珈铭的家长。”一道清朗的男声。 “哦,你好。”原来是学生家长。 “今天下午一直在开会,所以现在打扰严老师真是很抱歉。”男人顿了顿,说道,“是顾珈铭出了什么问题了么?”男人问的云清风淡的,仿似接到老师电话已是常事。 “哦,没什么大问题。是这样的,顾珈铭告诉我,说他的家长估计不能来开家长会,我想亲自确认一下。”严真说道。 小崽子。顾淮越在心里念叨一句,旋即又问,“家长会是什么时候?” “两天以后。” 那头低低一笑,“严老师请放心,我保证准时到场。” “那就好。”严真松一口气,挂断电话。 奶奶凑上前来问,“小真,是谁呀?” 严真揉揉头疼的额迹,“奶奶,您怎么糙木皆兵的,是我学生的家长。” 奶奶瘪瘪嘴,“我还不是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也不想想除了我之外谁还操你这份心。我告诉你啊小真,我已经想好了,等你结了婚,我就搬到乡下你大哥那儿去,不搁你眼前让你嫌烦。” 严真是独女,奶奶说的大哥是严真大伯的长子。严真父亲去世已有十几年,家里商量着让奶奶住在大伯家就可以,奶奶对严真算是疼爱有加,一开始严真没有经济能力,便同意了,直到近两年找了工作,便经常将奶奶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越说越离谱了,严真摇摇头,没敢在老太太正赌气的时候多嘴,将饭菜摆好在桌子上。而且,为了让老太太放心,隔天就去见了李嫂给她安排的人。 严真坐在咖啡厅,手中端着咖啡杯,认真地聆听着对面男人的滔滔不绝。 “严小姐是做老师的?初中高中还是大学呀?老师这份工作挺好,能做大学老师更好,待遇不错还悠闲。”男人一顿,问道,“敢问严小姐月收入多少呀?” 严真轻轻一笑,“我是小学教师,工资呢,也不算很高。” 男人一愣,“小学教师——?” “对,小学教师。”严真轻轻拨弄咖啡勺,“现在教育都是从娃娃抓起,小学教师做起来也是很辛苦的。” 也是。”男人讪讪地点头,又问,“那,严小姐应付小孩子应该很有一套吧?” “还好吧。”严真勉强应付,“我刚做老师,还需要历练。” 男人问了半天,终于罢口。问到的东西他不满意,深层的内容对面这位小姐也不愿意透露,看来这场相亲将要泡汤。 男人正惆怅着,严真看了看表,问道“抱歉,我下午还有一场会要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走了。” “哦,可以可以。”男人摆摆手。 严真想了想,还是从钱包里抽出钱来,递给了服务员,“这是咖啡钱。” 出了门,手机响了,严真看了一眼便接起,是她在学校的同事,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王颖。 “相亲结果如何?” “泡汤了。”她答得毫不在意。 王颖咯咯笑,“你奶奶也真是的。对了,快回来吧,今天下午两点各班开家长会,另外啊,你们班貌似有新情况哦。” 新情况?严真挑挑眉,骑着车向学校赶去。到了学校,总算知道王颖口中的新情况是什么了。 还未走进教室,严真就看见一个绿色的背影端正地坐在位子上,微微一想,严真明白了。这位应该就是顾珈铭的爸爸。 严真在台上站定,不经意地向男人投去一眼,只见男人微低着头,手中拿着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最显眼的,是男人肩上那副肩章,二槓两星,中校军衔。 男人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严真恢复镇定,微微一笑,开始开会。总体而言,严真带的这个班的同学学习成绩还算不错,所以每次开家长会,严真的主旋律是表扬学习优异的学生,对于那些调皮捣蛋的,都是一提而过。 今天,严真也是稍稍提了一下这几个人的大名,希望家长回去能多教育教育,让孩子把心思用到学习上。一个小时的家长会很快就过去了,结束的时候严真已经习惯被家长簇拥着询问这些那些问题了,好不容易送走这些家长,严真呼一口气,一抬头,意外地看见中校先生还坐在座位上。 中校起身,向讲台走去,一米八几的个子,正好与站在讲台上的严真平视。面对如此充满压迫气势的男人,严真努力平静道,“你好,顾……”看着他那一身军装,她有些犹豫,不知是该称呼先生还是……首长? 男人礼貌一笑,“刚刚老师您点了顾珈铭的大名,所以,我想跟您谈谈顾珈铭的教育问题。” 原来如此,严真点头。只见男人微一偏头,看向门外,沉声道:“顾珈铭,给我进来。” 片刻,就看见一个小人背着书包扒拉着门框向里面望来,“首长,您找我?” 男人挑眉,“立正,稍息,齐步走。” 小人瘪瘪嘴,但还是照做。男人摸摸小人的头,然后看向老师:“严老师,请问顾珈铭这段时间在学校表现如何?” 严真看了两人一眼,大的这位表情沉静,很有耐心的模样。小的那位表情委屈,看着她的一双黑色大眼睛隐隐有担心的意味。大的似乎看出了严真的为难,说道,“老师您尽管说。” 严真微笑:“嗯,顾珈铭同学呢,确实是需要一些管教不过总体表现还是不错的” 男人点头,明白了,弹了弹顾珈铭的脑袋,“行,谢谢老师了。”男人一笑,拎着顾珈铭的胳肢窝,顾珈铭碍于老师在场不好意思哇哇大叫,只能用一双黑亮的眼睛使劲瞪着男人。男人礼貌道别,牵着顾珈铭走出去了。 严真盯着这对父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一对有趣的父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回学校了,到了学校也不一定有网,所以明天那一更我熬到十二点后发了,也算吧。不要提神马存稿箱,太不靠谱了~
第3页 另外,猜一猜这开家长会的是谁,二哥可不是中校军衔哦,是哪一只…… 最后,号召一下霸王出水,t t。新文就bw,不出水鼓励一下,像话吗美人们。最后,撒花+收藏,新文还很娇弱,需要大家呵护才能茁壮成长。╭(╯3╰)╮ 记住,要收藏!!!!! 4 4、04、 … 顾园。 一辆越野车稳稳地停在了门口,车门打开,男人率先走了下来。随后又打开了副驾的门,这回下来的是小朋友,顾珈铭。顾珈铭站定后双手背后,再一次瞪了一眼面前这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大人之后,踏着大步离去。 男人摇了摇头,对司机说道,“冯湛。” “首长。”被点到的人立马立正稍息。 男人看了下腕錶,“等下你去机场接一个人,别问是谁,只管找最黑的穿军装的人就行了。” “行。”冯湛乐呵呵的答应了。 顾珈铭背着书包飞快地向院子里跑去,刚一打开大厅的门,还来不及剎车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小傢伙抬起头,看见头顶一张笑盈盈的脸,顿时嘴巴也咧开了,“妞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顾珈铭的小婶儿梁和梁姑娘。梁和俯身,摸摸他的脑袋,“怎么跑这么急?你爸爸跟你小叔呢?” 顾珈铭一哼,“别跟我提这两个人。” 小祸害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梁和一愣,随即又明白过来了,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好了,不生气了。我听你小叔说,你爸爸坐的飞机误点了,本来是能赶上的。而且,这不没误事么,你小叔不是替你开了家长会?” 诚然,这是最让顾珈铭小祸害气愤的地方。家长会开是开了,他的位置上也坐了一位穿军装的,不过那位是他的小叔,不是他的爸爸!此刻,他爸爸还坐在飞机上优哉游哉地往回飞呢。 “那不一样!”小朋友撅撅嘴。 “怎么不一样啊?”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顾珈铭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小叔顾淮宁背手站在他身后,他俯□,用手指弹了弹他的脑门,疼得他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他用手揉了揉脑门,黑亮的眼睛一转,继续撅嘴道:“我爸爸是两槓四星的,你是两槓两星。星星少一半儿呢。” 原来是嫌他军衔低了,这还了得。顾淮宁挑挑眉,视线在顾珈铭和忍不住偷笑的梁和之间逡巡,眼睛一眯,说道,“小崽子。” 说完大步上楼。 梁和忍住笑,替小祸害揉了揉脑门,“珈铭,张嫂做了你最爱吃的奶油苏,快放下书包去吃吧,晚点儿你爸爸就回来了。” 语毕,顾珈铭果然眼前一亮,书包撂给梁和就直接奔餐厅去了。梁和站在他身后,失笑地摇摇头。瞧着小馋猫的样,哪里还有一点儿李琬标榜的将门之后的样子。 顾家的大家长顾长志是实打实的将军,从解放战争的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又经历了中越反击战的九死一生,这个将军可不是个虚衔。这位老将军有三个儿子。大儿子顾淮清,在南方某省担任省委书记一职。剩下的两个儿子都在部队当兵,其中二儿子顾淮越在b军区某集团军甲种a师任参谋长一职,小儿子顾淮宁则在该集团军防化团任团长。按理说三个儿子都这么有出息,顾老将军两口子应该高兴才是,可偏巧这三个儿子都不在父母身边,也够让这两口子郁闷的了,尤其是顾母李琬。 李琬是顾长志的第二任妻子,但是却为他生育了两个儿子。次子顾淮越是李琬的长子,小儿子顾淮宁。因顾淮清不是李琬亲生的,便也不好多做要求,可是顾淮越和顾淮宁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拖家带口的小儿子顾淮宁。自从小儿媳梁和生下一对双胞胎之后,李琬是恨不得这一家天天留在c市,每逢过年过节的必定打电话催他们回来。这一回,不就是催回来的么 梁和笑了笑,回想起上飞机前某人接的一个电话。那是在西北地区参加军演的二哥打来的,她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没想到确实交代家事——替小祸害开家长会。 顾淮宁说:“你儿子的教育问题怎么也抛给我了?” 那头沉默了几秒:“飞机晚点了,回去也准赶不上了。你去凑个数,老师这回都电话上门了,一定是这小崽子有什么重大问题。” 顾淮宁轻笑着答应,梁和心里想的却是,这下小祸害又得伤心了。 —— 晚上九点,冯湛开着越野车稳稳地停在了顾园门口,而后下车小跑,替后座的男人开门。后座的男人也是一身军装,门打开的一瞬间,睁开原本阖着的双眸。 “参谋长,到家了。” 车内不是别人,正是被顾珈铭小祸害念叨了一晚上的人,顾淮越。他微微点头,带上帽子下了车。 意料之中的,一家人还在大厅里等着他。他站在门外头,整了整军容,揉了揉眉间,才跨步进门。 母亲一见他就迎了上来,他忙笑道:“妈,我的排场都让您给弄大了。” 李琬轻责:“还说呢,一趟军事演习能半年不让你着家。瞧瞧这晒得,西北那的天是最能折腾人的了。”每次他和弟弟顾淮宁军演回来,母亲李琬就是最能唠叨的人,这点儿全家人都知道。 父亲顾长志抖抖报纸,哼了一声,“都当兵这么些年了,也就一次常规对抗演习,能有什么大事儿。” 说完李琬立马就瞪他一眼,其实顾老爷子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虽说这辈子真枪实弹的也经历过,可人老了,难免就有点儿胆怯,心里也惦记,不过就是不让人看出来罢了。这下,儿子也回来了,老爷子就放下报纸,上楼上休息去了。 李琬一边跟在老爷子身后一边嘱咐顾淮越:“你那胃肯定对付不了飞机餐,厨房里留着晚饭,让张嫂给你热一下,务必要吃晚饭。” 顾淮越笑了笑,说:“知道了,您快去休息吧。” 二老上楼,总算清净了,余下三人一对视,皆是无奈一笑。梁和上楼照看宝宝,把空间留给他们哥俩。 “怎么样?”弟弟顾淮宁问。 “能怎么样。”顾淮越挑挑眉,“这回配属d师作战,明显就是给人当靶子,让老首长高兴高兴,演习过后,走人。” 顾淮宁不免一笑,“也是,估计最能让你犯愁的就是怎么从手下这几个团长里找出一个能堪当这败兵之将的。” 顾淮越喝一口茶,摇了摇头,声音微沙,岔开了话题:“家长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你儿子不乐意了。” “哦?”他笑了笑,“意料之中,不过这回确是我的不是,早答应他了,却又没赶上。” 顾淮宁沉默了几秒,而后微微一笑,“二哥,我说一句你不愿意听的。” 顾淮越挑眉看他。 “得给珈铭找个妈妈了。”顾淮宁掂量着这句话的分量,缓慢地说道,“林珂的事儿,过去这么久了,你放不下也得放了,不能苦了孩子。”他当了父亲,更明白,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意义。 顾淮越闻言低头一笑,拨弄着茶盖上的提珠,神情有些恍惚。也难为他这个弟弟了,平时不多说话的人,竟会这样劝他。只是,他的心思也全非他们所能懂,埋藏之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挖。 “或者,你等着妈给你安排?” 这倒是新鲜,他靠向椅子,放松姿态,“怎么,老太太又想什么奇招来对付我?” “下周二是老爷子的生日,妈的意思是园子里安排一个聚会,把能请的人请来聚一聚,听说这回重点邀请了总政副主任沈一鸣,他的小女儿你没忘吧?” 顾淮越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了笑:“知道了,我有准备。” 见该提的醒提到了,顾淮宁起身,向二楼走去,想起什么,折回身子,笑道:“我说,想好怎么给你儿子请罪了么?” 顾淮越:“……” 回到房间的时候顾珈铭已经睡着,整个房间只留了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照得室内一片柔和,床上的小人早就睡熟了,双腿夹着被子,睡相乱七八糟。 他快走几步,替儿子整了整被角,却不想这小人悠悠转醒了过来,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瞬间攫住了眼前这个人,滴熘熘地转,末了,轻哼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觉,完全不理会他。 顾淮越失笑,和衣躺在他的身边:“顾珈铭,还生爸爸气呢?” 回应他的是瓮声瓮气的一句:“睡着了。” 得,摆明了不听你哄了,顾淮越抚额:“那你继续睡吧,首长我明天下午的飞机——” 意料之中的,小傢伙一翻身,怒目对上首长一双笑吟吟诡计得逞的眼:“顾淮越!” 要是换在平时,顾参谋长肯定直接说,“下次再直呼你老子名字小心我关你禁闭”,可现下不行,这小傢伙还气着呢,他可不能扣动他脾气的扳机,把自己当靶子使,只能循循善诱,“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开家长会?”言下之意是看下次表现。 顾珈铭撅嘴:“下次不让你去了,还让我小叔去,星星少一半儿也没关系。” 闻言,他笑着顶了顶儿子的头,安抚道:“好吧,这几天我抽个时间去见见你的老师,跟她解释一下,如何?” 顾珈铭:“那我老师不就知道那天去的不是你了嘛?” “没关系,这事儿包爸爸身上。”他应下,小祸害这才露出一个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在老叶那个文中提到的顾二的军职是政委,后来考虑了一下,改成了参谋长,说明一下t t。男女主那一章见面,哈哈,小严老师见家长了~ 继续号召一下霸王出水,嘿嘿,每章都要号召一下,希望形势能够越来越喜人~ 喜欢的美人们,不要忘记收藏这个文章哟,这样一更新就有提示罗。 5 5、05、 … (5) 刚刚结束一节课,严真拍拍身上的粉笔末,向办公室走去。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倒水喝,她刚当老师没多久,生理心理上还未完全适应,尤其是她的嗓子。讲一天课下来,总是哑的不成样子。 年级主任万蕊安慰她:“没关系,新人总要有个适应过程的。幸而我们这还是小学,要是初高中老师,才有你受的。”
第4页 王颖更直接:“当一个月的老师,嗓子可以媲美那英,当一年老师,那就是田震,当一辈子,那就直接向臧天朔发展了。所以说,咱们这是在贡献青春。” 哪有那么严重,严真微哂。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灿烂,将缠绵几日的霏霏细雨带来的凉意轻松融化掉了,严真推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来。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在上课,鲜少的寂静让她觉得很舒服。只是,好景不长,她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严真拿出来一看,一组号码,有点儿眼熟。 “餵。” “你好,我是顾珈铭的家长。” 唔,那位中校先生。她一悟,笑着问好:“你好。” “严老师最近有时间么,我想去学校拜访一下。”有些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很舒服。 严真有些意外:“嗯,周一至周五我都会在的。不过,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头沉默几秒,说:“上次开家长会,因为一些原因我未能到场,所以想找个时间与严老师谈谈。” 严真有些诧异:“上次那位,中校军衔的,不是你吗?” 顾淮越低低一笑:“那是我的弟弟。” 原来如此,严真了悟:“可以的。”顿了一顿,她说道,“今天已是周五,那就下周一吧,时间方便吗?” 对方无异议。 望着挂断的电话,严真默默出神。原来顾珈铭的父亲还另有其人啊,她这一个班主任,想见见学生家长,竟还是这么的困难。这样的父亲,还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顾淮越这次回来,除了这场家长会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顾长志老将军的大寿。顾长志虽位至将军,但是平时为人还算低调,历年生日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庆祝庆祝,不要麻烦别人。可是轮到今年,李琬老早就发话了,要邀请顾老将军的一干战友都来庆祝庆祝。 家里的小辈听了压力都颇大,老将军的老战友,那都是什么人。要真是开起来了,警卫排都得来好几个。 小儿子顾淮宁劝她:“何必搞这么隆重,老爷子也不见得高兴。” 李琬:“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你是结婚了,一对双胞胎都在手了,没什么顾虑了。可是你哥呢?到现在还单身一人呢,我不为你哥着想也得为珈铭着想。” 顾淮宁自认说不过母亲,淡淡一笑,也就由着老太太折腾。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报纸,向楼上走去。 书房里老爷子正在和顾淮越密谈。老将军坐在一旁,品着热茶,看着二儿子擦拭的那把枪,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皱:“这杆八一槓还留着呢。” 顾淮越笑笑,继续擦枪。他入伍以后待过的第一个连队是装甲侦察连,摸的第一把枪就是八一槓,他当年也就是靠着这桿枪夺得“枪王”的称号。 老爷子凝视了一会儿,无声地笑了笑。他是想起来李琬说的一句话了,她说给他生的这两个孩子,除了长相之外,没一点儿像她的。小儿子冷情,大儿子念旧,都十成十地遗传了他这个当爹的。 “这次演习,你们师的主攻团团长是谁?” “霍致远。”顾淮越挑挑眉,看向父亲,“军理工的高材生,当团长没一年,他的父亲霍光您应该也认识。” “哈哈,这小子。”顾老爷子朗声一笑,“表现如何?” 顾淮越看了父亲一眼,慢吞吞地说:“您觉得呢?”这钦命的败兵之将,在演习场上能有什么好表现。换句话说,这跑龙套的,能有多少镜头。 顾长志明白儿子的意思,端起茶,啜了一口,不接他那话茬。早些时候在西北地区w市那场演习他是知道的,演习开始之前,预案报军区批示过。b军区的两大甲种师对抗演习,a师师长刘向东为了能够当上红军主力还是费了一把劲的,最后还是没成功。 过了一会儿,顾长志说道:“听你二叔说,这场演习结果军区里也不是很满意,尤其是你们这个席司令员席少锋。估计下个月还会再来一次,你们要做好准备。”顿了顿,说道,“你这个参谋长的位置,坐的够久了。先不说军区如何,军里的位置还是要努一把力的,这一点上,席司令可是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什么时候老头子也来操心他的军衔了?席司令是从a师直接进的集团军,一路平步青云直接升到了军区司令的位置。顾淮越调到a师的时候,席少锋已经在集团军当参谋长,而这一老一少的渊源却是从顾淮越刚入伍起,席少锋就是他所在团的团长。可以说,他是由席少锋一手带起来的兵。如今老头子那他的老首长来压他?顾淮越暗笑,却还是应了一声:“知道了。” 周一一大早到校的时候,严真就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子跳个不停。她在办公桌前坐下,轻揉地按了几下。 对面李老师正在补妆,视线扫到严真的时候,竟然轻呼出声:“严老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吗?”接过李老师的镜子,严真仔细端详,心下松一口去,将镜子递还过去,“早上走急了,没来得及细化妆。” 李老师瘪瘪嘴:“这样可不好严老师,这女人呀,青春美丽的年纪总共也就那么几年,若不好好珍惜和保养,老得可是很快呢。更何况,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天天进出都一身粉笔末,更得注意了。”说着李老师一抬头,“对了,严老师,这周末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做spa。” 严真略一皱眉,而后很快微笑:“不行,周末我还要有工作。” “咦?”李老师诧异,“什么工作?” “一份家教的工作。”严真言简意赅,而后从抽屉里拿出课本,“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上课了。” 李老师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教语文的还能做什么家教。” 严真确实是教语文,不过她在外做家教的时候,确实语数外都做的,而且一次还接了两份,一份高中生,一份初中生,周末两天被占的很满。 奶奶担心她太辛苦,会搞垮身体,几度劝她不要再做了,房子不急着买。而严真只是微笑应下来,隔天还是照去不误。 教室里人都到齐了,气氛还很活跃。小朋友们过了一个周末,回来之后都在兴致勃勃地跟自己的朋友聊天。 严真特意看了一下顾珈铭,只见他坐在座位上,带着一个歪歪的鸭舌帽,笑嘻嘻的样子很讨喜,而林梓则蔫蔫地坐在他后面。想必是这位顾小朋友已经把他爸爸回来的事广而告之了,此刻正得意呢。 她不禁微弯唇角,孩子还小的时候,父亲就是他的一片天,他们可不知道家长会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比谁的爸爸更神奇,更像个英雄。 严真还记得,在顾珈铭的一篇作文里,里面一笔一划地写过这样一句话:“我的爸爸,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下午上完课的时候严真接到了顾淮越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礼貌地询问她是否方便见个面,得到肯定答案之后便约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挂了电话,严真有些反应不过来。咖啡厅?见老师的话,在学校不是应该更合适一些吗?不禁失笑,看来这位家长果然不常被老师请来喝茶呀。 一到咖啡厅,严真一眼就认出了顾淮越。原因无他,只为他那身独一无二的打扮。深绿色军装,两槓四星的军衔。竟然是大校,这么年轻的年纪?严真掩不住有些吃惊。 男人似是懂得,微笑解释:“今天工作比较忙,到了点儿就直接过来了。”早知道这样扎眼…… 严真摇头,赶忙坐下,点了一杯咖啡。视线落在对面男人那里,看到的却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顾淮越低头喝了一口红茶,原本涩涩发疼的胃好了一些。今天中午有一场饭局,他挡不住,喝了一些酒,高浓度的酒让他原本就有毛病的胃不舒服极了,而他掩饰的极好,离开时都没让那群人看出异常。 他放下杯子,看向坐在对面的严真。年轻的女人,一身制服,表情很沉静,似是在等他开口。 顾淮越略微沉吟:“抱歉了严老师,耽误您的时间。” 严真摇头:“没关系的,接待家长来访本来就是我们当老师的工作。” 顾淮越也轻笑了下,浑身上下那股锐利的感觉弥散了许多。军人就是这样,不能轻易地柔和下来,他自己不知道,而坐在他对面的严真却感受地清清楚楚,因为她此刻正感到有些坐立不安。 “珈铭从小就顽皮,想必给老师添了不少麻烦吧?”他淡淡地问。 严真微微一笑:“顾珈铭同学是有些顽皮,但也很聪明,很得人喜欢。” 男人表面一笑,内心却是哼了一声。小崽子就是嘴甜,能把周围的人都唬的一愣一愣。 又交谈了一会儿,顾淮越对自家小子的表现也微微有所了解,他双手放在膝头,维持着端正的坐姿:“我当兵在外,常年不在家,对儿子管教不到位。所以,要多麻烦老师了。” 严真:“军人戍边卫国,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总是让孩子失望也不好。”想起什么,她忽然问:“你没有空,珈铭的妈妈也没有时间吗?” 男人明显一怔,而后很快给出答案:“很抱歉,但是珈铭的妈妈,已经过世了。” 严真顿时惊愕不已,也更加如坐针毡。正在她尴尬不已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对门李嫂的电话。奶奶身体不好,她不在时,就拜託李嫂多看顾。 眼皮子立刻又一条,她慌忙接起,电话那头李嫂的大嗓门让她的预感成为现实:“小真吗?你奶奶高血压又犯了,现在正在市直医院,你在忙吗,不忙就赶紧过来吧。” 挂了电话,严真登时从座位上弹起,抓起一旁的包就准备向外走。还是那只抓住她小臂的手提醒了她,他的存在。 严真回头望过去,只能看见他四个星的军衔,她低声说,有掩不住的窘迫和慌张:“很抱歉,我奶奶出了些问题,我得去医院。” “我听见了。”顾淮越沉声说,而后见面前这个女子的神色更加尴尬。严真郁闷地想,是呀,李嫂那么大嗓门,想听不见也困难。 “我送你过去吧。” “诶?”严真惊讶地抬头。 “市直医院在城东,现在正是坐车的高峰期,不好搭车,所以我送你吧。”顾淮越拿起车钥匙,见她还在犹豫,便说,“或许,严老师还准备骑着车子过去?”
第5页 很显然,他看到了她来时的样子。严真拎着包,咬咬下唇,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早些更了,大家看文愉快。 开学第一天,某猫就要对着词霸一个词一个词的翻译世界银行的报告,很悲催有木有! 这文用的依旧是存稿,存稿快木有了t t。 真希望叶老师那文也有存稿啊摔!呜呜,大家快快撒花来慰藉一下俺受伤滴心灵吧。求撒花,求留言,求收藏! jj代码很神奇,收藏此文章的快捷按钮某猫还是整不出来,美人们无事了就自己点一下吧。t t。 【猫的专栏】: 收藏完文章记得收藏一下专栏哟~ 6 6、06、 … 赶到医院的时候李嫂正守在门外,看见严真时就慌忙迎了上来。 严真抓住李嫂的手:“阿姨,我奶奶怎么样了?” “好多了,刚醒。我刚才也是着急了。” 严真匆匆地想要进门,李嫂忽然揽住了她,神色有些欲言又止:“我看你还是别急着进去了。” “怎么了?” “还记得不记得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了,严真一愣:“记得的。” 李嫂一合掌,说:“你奶奶就是为这件事儿着急上火,这一着急上火呀,血压就上去了。这血压一上去,这不就——” 严真有些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严真将奶奶交给李嫂看顾,这两人平常没事儿了就爱坐在一块儿瞎聊,都是一些家长里短。这天奶奶谈起她的婚姻大事,就想起来上次跟她相亲的那个对象了,回来之后一直没见严真说起,她就不免好奇了。因是李嫂介绍的,她就托李嫂给那人打了一个电话。 男人在电话那头推脱着说:“这位小姐看上去结婚的心思不重,我与她根本就谈不拢。不咸不淡的样子,让人摸不透情绪。” 又是这个样子,之前多少人都让她这样推掉了?奶奶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再后来,就进了医院。 严真哭笑不得。 想了想,她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对拦着她的李嫂说:“您不懂这个老太太,她要是生气了,就得让她骂回来,不然回头还有你受的。” 奶奶还在沉沉的睡着,严真送走了李嫂,在奶奶的床前坐下。奶奶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却不似其他同龄的老人一般两鬓斑白,细看,她还是有好多黑发的,这是奶奶一直引以为傲的地方。可是这几年来,为了她,奶奶也没少添白发。 想一想,严真觉得对不起奶奶。 病房的窗户没关上,有阵阵凉风透过窗纱吹了进来,严真踱步到窗前,去关窗户,却听见躺在病床上的奶奶说:“别关,让风给我降降火。” 严真失笑,还是关住了窗户,挂上一张笑脸转过身去:“奶奶,已经入秋了,您是还想感冒呀?” 老太太哼了一声:“早死早好,省的看着你们这些小的烦。” 上了年纪的人,似乎总容易变得孩子气,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严真当小学教师,应付孩子也算有一套,提奶奶掖了掖被角:“奶奶。” 奶奶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她:“小真,奶奶曾经在你爸坟头上发过誓,一定要顺顺利利地把你抚养成人,看着你结婚生子。他没能看见的,我用我的眼睛替他看。” “可是小真呀,奶奶现在都六十八岁了,你还不肯原奶奶这个梦吗?” 严真哑然失声。 病房里瞬间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她偏过头望去,竟是顾珈铭的家长,顾淮越。 顾淮越敲了一下门,却发现这个时机不太好,可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扰了严老师,你的包落在我的车上了。” 严真顿时大窘,忙从他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包。奶奶看着他,混沌的两眼微亮:“小真,这是?” “这是我学生的家长,顺道就送我过来了。”她知道奶奶想什么,连忙解释。 下一秒,奶奶的眸色又黯淡了下去。这样的眼神,顾淮越也曾经在自家母亲那里看到过,熟悉的,只消一眼便明白了。 他微微一笑,偏过头看向身边低垂着头的严真:“那我先过去了严老师,有事再联繫。” 回头,又看向病床上的老太太:“您也好好休息。” “哎,哎……”老太太迭声应道,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惆怅,喃喃自语道,“怎么我小真就遇不上这样的男人呢?” 严真拎着包,听着奶奶的话,僵在原地。 …… …… 顾园的早晨都是在起床号声中开始的。 起床号的规矩是顾老爷子定下的,老爷子在基层部队工作的时候,住惯了军营,每天早上按着起床号起床梳洗出操,几十年的习惯了,早已成自然。晚上听着熄灯号入睡,早上听着起床号起床。 这习惯好,但可苦了顾园的一众人了,尤其是后进这个家门的梁和。她睡觉浅,稍微有些动静就得醒过来,更别提这号声了。冯湛安慰她:“嫂子,老爷子这号声啊,就您那会儿怀孕住在家里的时候停过,别的时候你也知道,啥时候停过啊。” 顾淮越看着一脸菜色的梁和,微微一笑:“怎么,不习惯?” “不是。”梁和揉揉脖子,苦恼地说,“我起床的时候有些低血糖,要过一会儿才能缓过来。”望着园子里张嫂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小花,梁和说,“二哥你不常回来,该是你不习惯老爷子这号声吧?” 意料之外的,顾淮越摇摇头,“我也是个当兵的,这号,在哪里响都是响。”他笑了笑,将手滑入口袋,说,“这号声,在你看来是闹钟,可是在军人看来就是命令,得立刻执行,不得延误。” 梁和嘀咕:“这对我来说也是命令,完完全全的命令。” “那很好。”顾淮越笑着点评,“说明你已经完全具备了军嫂的觉悟。” 晚上,参谋长亲自接儿子放学,小祸害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眼神非常戒备:“顾首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忽然对他这么好,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要知道,身为儿子,他也很少享受过这位大校先生开车接送的待遇。 顾淮越哭笑不得地给他一个毛栗子:“有什么问题?嗯?” 小祸害捂住脑袋,小脸顿时皱成了包子,哀怨地爬上车,抱着书包:“我们老师说过,一个人平常不怎么爱搭理你,忽然回头对你一笑,那肯定是有阴谋。”说着他爬起来,小手捂在首长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你肯定是干啥对不起我的事儿了,你说,你是不是又打算把我丢下回b市了?” 顾首长闻言微微抽了抽嘴角,而后侧过身去抚摸儿子的小脑袋,“这次爸爸会多待几天,所以你不必担心。” 顾珈铭瘪瘪嘴:“说话算话。” 顾淮越笑:“给你立军令状都行。” 摸着儿子的小脑袋,顾淮越微微有些出神,看来他把儿子已经丢出阴影来了,也难为他常年不在家,儿子见了他还那么亲。 用母亲的话说,珈铭这么粘他,是因为他没有妈妈,只有爸爸。有一个妈妈照顾他就会好些。 母亲的意思他当然懂,却总是一笑置之。而如今母亲总算是耐不住了,要开始对他逼婚了,近在眼前的老爷子的寿宴就是他的鸿门宴。 该去哪儿找一个合适的女人来把母亲搪塞过去呢?这真是一个问题。 顾珈铭也头疼,愁眉苦脸地蔫在座位上,软糯地说:“爸爸,今天我们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 “怎么?任务完成有困难?”打了转向灯开过一个弯。 “嗯。”顾珈铭沮丧的用一双小胖手捂住自己的脸,从手fèng间嘆出一口气来。 这么严重?他挑挑眉:“是什么题目?” “我的妈妈。” 顾淮越微怔。 顾珈铭继续说:“我们音乐老师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可是我们语文老师说,有时候没有妈妈也不一定不幸福。诶,我都要绕昏了。” “你们语文老师是谁?” “严老师。”小祸害脆生生的童音响起,“就是我们班主任。” 哦,严真。他默念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男未婚女未嫁,多好的结婚条件呀。 存稿马上就要木有了,亚历山大,~~~~(>_<)~~~~ 希望筒子们给我撒花添加添加动力呀,想想,顾二找谁来呢,哈哈,乃们都懂得哟。 另外告诉大家一个消息,那就是,中校那本多半也要出了。希望拿到中校实体书的孩纸们有福啦,嘿嘿嘿嘿嘿~ 最近在考虑要不要在添点儿番外,好吧,等我先把叶老师那文搞定~ ps:撒花哦亲,收藏哦亲,包养哦亲,三部曲哦亲~日更需要慰藉哦亲~ 7 7、07、 … (7) 接到顾淮越的电话,严真有些意外。 她刚上完课,还未来得及喝一口水,穿梭在嘈杂的走廊上,她嗓子干干的讲着电话:“呃,抱歉,我没听明白,可以再说一遍吗?” 许是听到了这边吵闹的声响,那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想请严老师帮个忙。”严真愣了一下,抿了口温水,她轻声说:“什么忙?” 顾淮越微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可以的话,我想邀请严老师来家里做客。” “做客?”她微怔,而后下意识地说,“是这样的,我们很少去学生家里家访,有什么问题可以来学校谈……” 对方很快截住她的话头:“不是以珈铭老师的身份。” 那是……? “以我朋友的身份。” 朋友? “顾先生,哦不,顾首……” 严真顿时有些混乱,那头立马低沉的声线安稳住了她,一番解释之后,她恍然大悟:“呃,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假扮你的……来搪塞你的母亲?在你父亲的寿辰上?”她不好意思说“女朋友”三个字,就跳了过去。 “只当我朋友就可以。” 他说完,严真能感觉到脸部温度的迅速上升,合着还是她自作多情来着,顿时无语。
第6页 实际上顾淮越是为了减轻她的负担。这是他第一次以这种奇特的理由有求于人,话锋自然不能太过尖锐,要处处留有余地。更何况,他单身这么多年,顾母李琬早就急坏了,就算他身边只有一个女性朋友,也能让她看到希望。深谙母亲心性的他,自然不会做过。 沉默了半晌,严真问:“可以问一下,为什么请我帮忙么?” 顾淮越也毫不避讳原因,“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一个。”也是他回来之后,唯一接触过的适龄女性。 不过他想,这个原因她或许不会高兴听到的。 思考了片刻,严真答应了下来。 虽然静下心来想,严真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答未免有些荒唐。可是,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是一忙还一忙了,他昨天不是还帮过自己么。 …… …… 顾长志的七十大寿安排在了周五。 本来是要办在dyt的,可是老将军不乐意。老将军的原话说:“又不是检阅部队,摆那么大的场子干什么,就是老战友叙叙旧,在家里吧。” 能大办这个寿宴已经是老将军的妥协了,李琬自然不会再跟老头子要求更多。更何况顾园够大,安排一场派对也没有问题。 严真坐在家里,却有些发愁。她大概知道顾家的背景,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打扮和穿戴才适合她这个“女性朋友”的身份。 奶奶见她在镜子前化妆,看了看表,不由得问:“这都快六点了,你还要出去?还化妆?” “今晚有个约会。”严真说,“您一个人在家,行吗?” 约会?!奶奶反映了半天反应过来了,立马喜笑颜开,眼角凝成了一朵花:“去吧去吧,不用担心奶奶。” 看那神情,奶奶准是又误解了,她一笑,也懒得去解释。放在一旁的电话微微震动了一下,她扫了一眼,便拿着东西向楼下走去了。 等在小区外不远处的是一辆低调的猎豹车,部队常见的车种,不稀奇。还未等她走近,车门就打开了,顾淮越走了下来。 严真不禁停了脚步,有些不安地朝自己身上看去,“我这样,还行吗?” 顾淮越凝视了一会儿,感觉眼前一亮。挑了挑眉,他轻笑:“不错。” 车子稳稳地向顾园驶去,严真坐在副驾上,有些难安。 “不用紧张严老师。”低沉的声音响起,她慌忙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一阵窘迫。 而后,她笑了下,试图缓解自己此刻的紧张:“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做。”严真不禁问:“这样可以吗?万一你母亲以后再追问起来,怎么办?” “那就是我的问题了。”他笑,回答的很简洁。 也对。既然有办法开始,自然也就有办法收尾。严真彻底放下了心。 顾家的房子坐落在c市最古老的一条街,早些时候这里住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一扇扇朱门后头各个都是大户。轮到现在了,住在这里面的也是有身份的人。身为c市人,严真从来都只是从这座大院的门前走过,当时所见之景就是两个哨兵一左一右站的,跟门神似地。 这一次,她进来了。 顾淮越进门,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冯湛,那小子正站在原地急着打转呢,一看见就赶紧迎过来:“我说参谋长,咱将军夫人一早就说了,让您今儿别出门,您还这么晚回来。” 顾淮越把车钥匙塞给他,静静听他抱怨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还不急,你急什么,立正稍息向后转齐步走。” 冯湛苦着一张皱成包子的脸转过身向屋里走去,还没走几步,忽然恍然大悟了过来,扭过头来,有点儿不可置信:“参谋长,这,这是?” 他的手指指着严真,严真被他弄得脚步一顿。 顾淮越瞥过去一眼,就手给了他一个毛栗子:“继续执行命令。” 严真微一笑:“这人还挺有趣。” 顾淮越也笑笑:“他是我爸的警卫员,老爷子身边的活宝。” 顾淮越带着严真还没走到大厅,就被眼尖的李琬给看见了。不是她眼神太好,是她着实有些难以相信,她的大儿子竟然带回来一个女人,还有说有笑的? 一看到这副场景她立刻就淡定不了了,放下茶杯立刻就走了出去,眼角挂着一丝讶异:“淮越,这是?” 顾淮越微一掀眸,轻描淡写地解释:“这是我的朋友。严真。” 严真倒是有些侷促,双手无意识地揪住裙fèng,听着顾淮越的介绍,微弯唇角,问好:“您好,伯母。” 李琬上下端详一番,还未开口说话,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就从客厅传了过来:“严老师?” 回头,是嘴巴张成喔型的顾珈铭小朋友,手里拿着组装了一半的玩具眨巴眨巴眼睛站在那里。过一会儿,扔下玩具,跑过来抓住顾淮越的裤腿,问:“我们严老师要来家访的?”问完又低头嘀咕:“我这阵子表现可好啦。” 三个大人相视一笑,让小傢伙儿这么一搅和,李琬算是明白了严真的另一层身份,原来是珈铭的老师。工作虽然普通了点,但是长相漂亮,看在眼里舒服,第一印象还算可以。 “严小姐是珈铭的老师?”李琬问。 “嗯。”严真点点头。 李琬一笑,“我们珈铭是个捣蛋鬼,甭看他面上乖,其实肚子里也装着坏水儿呢。” 两个大人都是浅笑一下,小盆友倒先不乐意了:“奶奶,我可是您的亲孙子。” 顾淮越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而后看向母亲:“妈,您先带严真去客厅休息一会儿吧,我去二楼看看老爷子准备好没。” “哎,行。”李琬大方地把严真拉到身边,带着她向沙发走去。 严真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顾淮越,他只是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 严真刚坐下,一杯热茶就放在了她的面前,她忙低声说谢谢,捧起来轻轻啜了一口,有淡淡的香气。 李琬站在她面前,凝视了她一会儿,心情有些复杂。儿子很少带女人来家里,这点儿她是知道的,如今带了一位,且不说是不是存了敷衍她的心思,总归是让她见着人了。能见着人,她已经很意外了,其他的,再慢慢说。 打定主意的李琬转身去忙。 老爷子的寿宴晚上七点半正式开始,偌大的顾家花园也一切按部就班的布置妥当。 虽然按照李琬的意思是要大办,但是这个大到底也有限度,来往的都是老将军多年的战友,熟人。其中不乏有一些深居简出的,李琬瞒着老爷子给他邀请了过来,让他可算高兴了一回,顾家两个儿子也一路陪着老爷子。 严真也就顺带着见到了顾淮越的弟弟和哥哥,见到的人让她感到不轻松,她也隐约觉得这个家庭不像她想像的那么简单。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扭头,入目的是一张团着柔和笑意的脸:“累不?要不跟我上楼休息一会儿?” 她笑:“好。” 那张脸笑意更甚,在严真扭头之后偷偷向顾淮越挤了挤眼睛。 两人离开,在场的三个男人却不由自主地都笑了。 顾淮越松了松领口,慢慢开口:“淮宁,我怎么看你们家梁和和越来越淘气了?” 顾淮宁挑挑眉:“有意见?” 不常露面的大哥顾淮清跟这两个女人都不熟,不过他确实关心弟弟的情况,便问:“这个严真,是你的……?” “算是朋友。”顾淮越答。 顾园的二楼有一个小露台,严真跟梁和和趁着人多躲在这里。梁和一坐下就忙不迭地脱了自己脚下的高跟鞋,皱着眉揉小腿,瞥见她,还不忘问:“站那久腿不酸吗?脱下来歇一会儿吧。” 严真有些讶异,忙摇了摇头。 梁和咯咯一笑:“没事儿,这里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 严真犹豫一会儿,还是坐下来,将双脚从鞋中稍稍拖了出来,放松一下小腿。 “你是珈铭的老师?” “我是他的班主任。”严真一笑,回答。 梁和点点头,低头嘀咕:“难怪今天晚上他这么乖。” 说完两人一阵沉默,严真本就不善多言,只转头静静地看着窗外,夜幕早已低垂,可是顾园里却是灯火辉煌,来得人也不算少,气氛却很好,并不嘈杂。这些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若是要她一个个的见过,恐怕腿都要软几分。 “唔,今晚的重头戏来了。”梁和忽然一笑,下巴朝下面抬了抬。 严真有些不解,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在一片灯光凝聚的地方,她看见了几个人。 “他们是?”她迟疑地问。 梁和眼睛转了转,说:“是总政副主任沈一鸣,还有他的夫人和小女儿,沈孟娇。” 哦?她又望过去几眼,隐约可以看见一位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儿,依偎在一个中年女人身边。 她端起手边的茶,轻轻地啜了一口,淡淡的茶香,涩涩地苦味,萦绕在舌尖,久不散去。茶,是好茶,可尝在她嘴里的却只是苦涩。 楼下那副亲昵无比的画面从眼前闪过,她忍不住又瞥过去了一眼,却不料对上了那个中年女人投上来的视线,她蓦地有些慌乱,有偷窥被人抓包的错觉,忙起身离开,却不想一下子踩歪了高跟鞋,将脚踝崴了一下。她顿时疼得皱了皱眉,俯□轻揉了脚踝几下。 梁和一把扶住她,关切地问:“没事儿吧?” “没事……”严真试图微笑,可梁和却显得比她还着急,一边安抚她一边说,“你等等,我去叫二哥来。” “诶,真不用……”严真无力地补充,可哪儿还见梁和的身影。 结果,让严真更无力地是,梁和这姑娘不仅叫来了顾淮越,还把顾母和顾淮宁叫了上来。 李琬先看了一眼,明白过来了,就伸手拍了梁和肩膀一下:“看你火急火燎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呢。” 梁姑娘张了张嘴巴,没说话。顾团长勾了勾唇角,揽住老婆的腰,小小安慰了她一下。 李琬说:“严老师没事儿吧,不行就先让淮越送你回去?”虽是对她说,目光却是看着顾淮越。 “能走吗?”顾淮越走上前,右手微微向前伸。 她眨眨眼,轻声说:“能走的,不是很严重。”
第7页 “那就好。”他放下心,“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路无语,严真将车子窗户半降下来,有凉凉的风洒进来,她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太拘谨,太严肃了,她这样端了一晚上,几乎就要不适应了,好在终于离开了。 车子依旧停在院子门口。严真打开门,准备下车,忽然听见顾淮越喊:“严真。” “嗯?”她诧异的回望。 只见他轻笑了下,“谢谢你了。” 严真微微一笑:“没关系的,不过这种办法只能用一次。下次估计就不灵了。”迎上他的眼神,她说,“我之前也试过的,后来我的奶奶就学聪明了。” 顾淮越沉默几秒,而后微微勾了下唇角,笑了:“严老师,等一下。” 严真立在原地,看着他向她走来,听他说:“我们部队上有个治疗崴脚的土方子,严老师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呃……好的。”她迷迷糊糊地答应了,而后就看见他俯□去,在她还来不及惊讶的顺当,握住她的脚踝,一使力,将它扳正。 她顿时疼得颤慄,几乎惊呼出声,却还是咬住下唇,忍住了。 顾淮越扶住她的小臂,等她慢慢缓过来,又递上了一个干净的手帕:“有点儿疼,不过明天早上起来应该就会好了,而且不会肿。” “谢谢……”严真含糊不清地说道,心里却在念叨,她宁愿肿宁愿肿! 顾淮越似是明白她的心思,轻笑了下,说:“有些疼,得快点儿斩糙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有点儿标题党(挖鼻孔……),大家不要想多。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这章更了4000+ ^ ^ 再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存稿用光了 t t 所以,现在俺急切需要大家滴花花鼓励,t t 关于出版的那两本书,大概中校那本会先上市,定稿之前我需要修改一下,或者会添加一些番外。嘿嘿~ 那啥,不知是jj最近很抽还是我的网速很受,反正我回复留言的时候jj总是要绕很久t t。我会慢慢回复的,大家也要给俺留哦,打个二分,写个小评哦~╭(╯3╰)╮ 8 8、08、 … 开车回到顾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大半的客人都已送走,客厅的灯却还亮着。 顾淮越不着急进门,抓住正在园子里打扫卫生的冯湛,问道:“还有谁没走?” 冯湛揪着扫把支唔唔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说。顾淮越也不消他说了,只这一神情,他就明白了。 “要我说您也别着急,夫人把这沈主任一家留下来也有她的用意,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他低沉了声音问。 顶着面前两槓四星的压力,冯湛心一横,说道:“用团长的话说,夫人这是普遍撒网,重点培养,争取在短时间内解决首长您的个人问题。” 顾淮越沉默几秒,而后失笑,看来,这一家子都上赶着给他找对象呢。 推门而入,就看见沈一鸣的夫人蒋怡和他的女儿沈孟娇正坐在沙发上陪着母亲李琬说话。母亲看见他了,忙招呼他过来。 “送回去了?”母亲笑眯眯地问,却也不点严真的名倒她的姓。 “嗯。”他整了整衣服的扣子,向蒋怡和沈孟娇问好。 李琬顺水推舟道:“蒋怡,这是我的大儿子,你还记得吧?” 沈一鸣他们一家搬到b市也有好些年了,就算在c市待了两三年,也未常见到顾淮越,因为那时他早已当兵走了。说起来李琬和蒋怡也不算熟悉,全是因自家男人这边的关系有了来往。 蒋怡放下茶杯,和蔼地笑了笑,保养得体的一张脸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我是记不太清了,记得清的可另有别人。”说着推了推沈孟娇,“我记得娇娇还小的时候带她来过一次,那时候就是淮越带着她玩儿,回家好久了,娇娇还念叨她淮越哥哥呢。”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而被说笑的两个当事人,一个面色不改地站在原地,一个却娇羞地低下了头。 李琬凝视沈孟娇几秒,而后嘆:“转眼一看娇娇都长这么大了,在哪里上学呀?” 沈孟娇不好意思地低头,拢了拢头发:“我上学早,又跳了几级,刚刚大学毕业。今年也刚满二十岁。” 声音轻柔,却也并不娇气。 李琬忍不住惊呼一下,看向沈孟娇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喜爱。 顾淮越已经身经百战,知道母亲在楼下摆这茶话宴的用意,低笑了下,说:“我先上楼了,去见见沈伯伯。” 说完转身离去,留三个女人在楼下家长里短。可是没想到,他上楼的同时,一个人影静悄悄地跟了上来,他快她也快,他慢他也慢,等到他停下了脚步,身后那个人才敢怯怯地喊他一声:“淮越哥。” 是沈孟娇。他脚步顿了顿,偏过头去,目光淡然地看着她:“有事?” 沈孟娇咬了咬唇:“淮越哥,你还记得我吗?” 似乎有一点儿印象,他点了点头,而后说:“好好玩儿,今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见他要走,沈孟娇忙又喊了一声,待他偏过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唇下都要咬出印子来了,才憋出来一句:“没事儿,你去吧。” 应付了一整个晚上,顾淮越觉得累极了。不是说他体力不及以前了,只是这人情世故仗可比世界大战都难打,想到这里,他干脆回到自己的房间,上床休息。 房间里不免有些乱。虽说他常年在外当兵,但一场军事演习就能让他几个月把帐篷当家,也就没个定所,这个从小住到大的房间如今倒是变成了儿子的房间,满屋子的玩具简直让他无处下脚,可见这爷爷奶奶有多宠他。 小崽子。他嘴角隐隐挂着一丝笑,给睡梦中的顾珈铭小朋友理了理被子,又替他把组装了一半的枪组装好了搁在床边。这可是小傢伙的宝贝。 这是珈铭过四岁生日时他买给他的生日礼物,那算是他唯一陪他过得一次生日,连带着生日礼物也宝贝得可以。经常荷枪实弹上阵的他当然瞧不上这个,假把式,可是儿子喜欢,儿子最大,还得买。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扛真枪!”稚嫩软糯的声音仿似还是昨天,转眼,小傢伙都长这么大了。 虽然他常年在外,可是别人不知道,他自己知道,儿子就是他的一个软肋,这话是他的老首长席司令说的,他深以为然。 当然老首长是这么说的:“谁要是跟你有仇,绑了你儿子,纵使有十八般武艺你也不敢轻易使,哪儿还有战场上杀敌的气势。”停了一下,他又意味深长地说,“可是男人还只是男人,不是什么都替代的了得,有些事,还得女人来做。” 他当时只当是席司令受了母亲所託来劝他的,一笑而过而已,如今儿子慢慢长大,在他完全懂事之前,他是不是不能再让他这么孤单了?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 …… 周一。 严真一早就醒了过来,看了下表,已经七点一刻。她愣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今天还要上班,赶紧下床洗漱。到厨房一看,奶奶已经将粥煮好了,正盛在桌子上晾着呢。 奶奶一看见她,便忙催促她吃饭:“我看你睡得那么熟,就想着等会儿再见你,不晚吧?” 严真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吃饭。 她昨晚很早就躺在床上,可是却久久未能入睡。这种情况对她而言是很反常的,她在小学教书,虽说课不多,可是一天工作做下来也够累的,更不要提她周末还要多做一份家教的工作。每天回到家,沾枕头就能睡着。 而现在,她竟然失眠了。 她努力不去想,就跟往常一样去上班。 将车子锁好,严真刚一转身,就看见从车库里慢慢走出来的王颖,她的脸色不算好。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问。 王颖嘴一撇,“你是不是跟李媛一个办公室啊?” 呃,李老师?严真想了想,答:“一个年级组的,怎么了?” “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她,不就嫁一有权有势的么,天天在人面前显摆。刚人那车子过去吹我一鼻子灰。” 严真瞧了瞧她,而后轻轻一笑,递过来一个干净的帕子:“擦擦吧,快要上课了,你就别生气了。” 王颖哼一声,接了过来。 办公室里李媛还在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化妆,严真淡淡地问声好,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还未拉开抽屉,就听李媛在对面说了一句:“严老师,说实话,跟你在一起工作挺好的。” 拿东西的手顿了顿,严真抬头,笑了笑:“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李媛放下镜子,深看她一眼,而后妩媚一笑:“没什么。对了,万主任说让你早上来了去她办公室一趟。” 万主任?严真轻皱了眉头,起身向年级主任万蕊的办公室走去。 万主任年近六十了,是被学校返聘回来当年级主任的,一头白发下是一张经常带着和善笑容的慈眉善目的脸,她对严真一直都很照顾,严真对她也是万分感激,可是此刻万蕊的脸上全是歉意。 “也不知道怎么了,校长忽然提到了你,要调看你的简历。”万蕊说,“小真你自己的情况你也清楚,非师范大学毕业,又没有教师证,虽说你正在考,可是毕竟现在校长要证你拿不出来。” 严真抿紧唇,没有说话。当初毕业的时候,她急着找工作,网投了许多简历面试了很多公司得到的答覆都是回去等消息。可是眼看着手里的积蓄没剩多少了,她是急需一份儿工作的,也正好,一个学姐本来是要到这个学校来教书的,可是临时决定要跟着男朋友一起出国了,就介绍她来上班了。 她确实什么证都没有,能进来也是借了学姐的人脉网,本以为没事,却不料…… 万蕊也很着急,严真算是她一手带出来,是她最喜欢的一个晚辈老师:“现在还能不能联繫到你的学姐,或许让她找找人看看?” 严真摇了摇头:“学姐去了国外,我没她联繫方式。” “哎。”万蕊嘆一口气,“要是找不到人的话,按校长的意思是,下一周,你这个课就要让别人带了。”
第8页 一时间办公室陷入尴尬当中,须臾,万蕊拍了拍严真的肩膀,宽慰她道:“不过你放心,工作还是有的。” 似是意料之外,严真抬起头,有些暗哑地开口:“哦?” 面对她诧异的目光,万蕊有些难以启齿:“校长说图书馆刚进了一批低年级的书,要你去打理。”严真漂亮的眸子微微一闪,万蕊忙说,“我知道让你去有些屈才,可是你的编制还在,工资还是原水平……” “我懂了。”严真微笑打断她,“谢谢您了万主任,为了我的事儿这么费心。” “你,你这是答应了?”万蕊有些惊讶,她可是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来劝这个看上去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呢。 “嗯,我答应了,下星期就交接工作。”她轻声说。 “哎,好好好。”万蕊迭声说了三个好,对严真慡快的态度很是感激,“我老头子也是咱们这个学校的,到时候我让他看看,能不能找找人,再给你安排个好一些的职位。” “麻烦您了,万主任。”严真低声说,对于这个帮她最多的人,她是敬重的。 “那过去之后,工作上有什么难处和苦衷就直接跟学校提,别不好意思。” 严真低头沉默了几秒,而后抬头,笑了笑,说:“苦衷谁都有,可是一个一个说出来就矫情了,万主任,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别的本事她没有,忍耐,还是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了~ 赶脚这章留言好少哦,希望大家给俺撒撒花呀,不然木有动力呀,t t。 严真为什么忽然被换了工作捏?有猫腻哦有猫腻,嘿嘿~ 有美人提到林珂,这个人物当然一定会写,尽管她已经死了。其实二哥对林珂的感情很复杂,不能全说是爱,诶,这个我们后面说吧…… 另外,在叶老师那边看到有读者说,因为勇敢的事出版停更,所以连新文都不愿意看了。我想说,该留下的人不用我挽留,不想看的人更不用我挽留,大家随缘,这样我们都可以降低一些痛苦指数。不是吗?^ ^ 就像严真说的那句话,出版这个书,妥协不是没有的,苦衷也不是很有的,可是一个一个说出来不就是矫情了吗?不就是博人同情了吗?犯不着。该理解的人会理解,不会理解的人只会说我找藉口,何必呢。 好啦,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些话。不影响大家看文的心情了,下去修文了,一个月三十多w字,压力好大。大家给俺撒花呀!~~o(>_<)o ~~ 9 9、09、 … 转眼又要到周五了,顾淮越回到c市也有一段时间了,看看日历,归期已近。实际上他本不打算休这个假的,演习都已经开始了,他在“师指”接到通讯员转过来的母亲的电话。 李琬在电话里嘱咐,要他演习结束务必回来一趟,有重要事情。 这个重要事情他心知肚明,可无奈李琬披上了为老爷子祝寿的幌子,他不回也不行。 “二哥,你们师下一季度演习什么时候开始?” 吃完早饭,他还未想好怎么开口,坐在沙发上看报的弟弟顾淮宁就先抛过来一句,他看他一眼,淡淡说了两个字:“快了。” 坐在一旁削苹果的梁和抬头了:“这么说,你快要回部队了?” 抖了抖报纸,他低低嗯了一声。没想到,这简短的对话很快就让耳尖的顾珈铭小朋友听见了,原本还在餐桌上磨蹭,现在也顾不上吃了,巴巴地跑来巴巴地拽着他的衣服,问:“你又要走啦?” 顾淮越起初淡定了几秒,可是抵不住小祸害无辜又质疑的眼神,他放下报纸,瞥了眼躲到报纸后的梁和和,而后摸摸儿子的头,柔声说:“嗯,快走了。” 得到答案的顾珈铭小朋友脸色顿时一变,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走了。 顾淮越愣了一下,梁和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也该你,有像你天天这么丢下儿子不管的么?”李琬嗔怪道。 “妈,您不懂,国家有需要,我们就得上前线。”他凉凉地说了一句,放下报纸准备上楼收拾行李。每次离家之前儿子总是这个反应,他走几天小傢伙就能适应了。 “走你可以,走之前把个人问题搞定先。”李琬跟在他身后上楼。 顾淮越诧异地挑挑眉,怎么,老太太今儿是实打实地逼婚了? 他回头,哭笑不得:“妈,这事儿要是两三天就能解决,我何必给您拖这么久?” “你也知道你是在‘拖’”好不容易抓住他的话绊儿了,李琬开始不依不饶地问,“你爸老战友的闺女,就是沈孟娇,你觉得怎么样?” 顾首长简短的回忆了一遍,答:“那还是个小姑娘。” 意思就是一般。 “可是人家姑娘喜欢你。” “她亲口说了?” “就算她不说妈也能看得出来。”李琬斩钉截铁,“你别拒绝的那么快,好好考虑考虑,虽然你们年龄差大了点儿,但是现在年轻人都怎么说来着,年龄不是问题……” “妈,我得提醒您,您儿子已经不年轻了。而且三岁一代沟,您仔细数数我们之间有几个。”他一边上楼一边淡淡说道。 李琬气:“你甭抓我话绊儿。”眼看着这场逼婚又要失败,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孟娇不行,那严真呢?” 这个名字让他脚步顿了一顿,“严真?” 这个短暂的迟疑让李琬看到了希望:“严老师还是你自己带回来的,怎么样?这个也不行?” 他微一哂:“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怎么了?朋友就不能恋爱结婚了?”李琬理所当然地说,“你要是有心,现在说不定早就不是朋友了。” 听到这里,他终于失笑:“您老也不了解严真,怎么就这么着急让我嫁了?还怕您儿子推销不出去?” “我不是只担心你,我还担心你儿子,我孙子!”李琬拔高音调,显然气极了,“合着这回这个又是来应付我的是不是?想让你结个婚就这么难是不是?是不是死了珈铭妈妈一个,咱们全家都得跟着守孝啊?是不是你就得一辈子打单儿,珈铭一辈子没妈啊?” 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过后,整个家里都静了下来。 没人敢发出一声动静,因为这个家里最忌讳的人被抬了出来,也就意味着,到了非要说清楚的时候。 顾淮越愣了一下,而后开口,声音有些哑:“我知道了。” …… …… 其实图书馆的工作也并没有想像中的糟糕。明天又要到周五了,下周严真就要正式调离到这个岗位上来了,趁着下午的空闲,她来到图书馆办手续。 不愧是个好学校,单说这一栋图书馆就需要上百万的投入,更别提这里面的书了。走进这里,严真心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接待她的是图书馆的常笑常主任,常主任人如其名,见人就笑,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可是他的履历却不平凡,新中国最早的一批留学生,曾在多所高等学府任教,如今就算退了下来,也不闲着,在这里帮学校管管图书,闲了还能读来一乐。 “小严过来了,还真是时候。”常主任一笑,“过会儿我就下班回家了,你要是晚来一会儿,这大铁门可就关上喽。” 常主任一边说一边背手带她向里走去,温和的语气,宽厚的背影,似是有种力气蕴藏在里面。严真跟在后面,微微一笑。 其实,真的没有那么糟,不是吗? 趁着人少,常主任带着她在图书馆里走了一圈儿。偌大的图书馆,他们走得缓慢,走完全程,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外面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咱们图书馆工作,就讲究个规矩,这书放哪儿可不能弄错了,不然孩子们要找书,可就着急了。”常主任一笑,看向严真,“小严,你是怎么过来的,这图书馆里就我一个人知道,你不要有负担,好好工作。干一份工作,就有一份工作的快乐。” “我懂。”她垂下眼睑,低声说。 她知道,常老说这话是要宽慰她。她是怎么过来的,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只是面上说的人不多罢了,放眼望去,整个学校会替她义愤填膺的,恐怕也就只有王颖了。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既然决定接受,就不会再东想西想,让自己不快乐。 周五,工作日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周末。 严真合上课本,看向台下的小朋友,微微一笑:“这周的课就到这儿了,明天是周末,希望小朋友们玩儿的开心,当然,开心之余,作业也不能忘记完成。” 小朋友们纷纷抗议:“老师,我们还没玩儿呢您就提作业,压力很大的。” 这群小娃娃! 严真无奈,敲了敲桌面示意他们安静:“老师再讲一件事情,你们就解放了。” 小朋友们立刻正襟危坐,乖乖听老师说话。 “下周开始,老师就要去图书馆工作了,不能再给大家讲语文课了。”严真一顿,思索着下面该怎么说,可是却发现,自己打好的腹稿全忘记了。她不是个善于感动和感慨的人,可是望着台下一双双晶莹的眼睛,她忽然觉得呼吸收紧,说不出话来。 “老师,您不讲语文了还会给我们讲别的课吗?我听王老师说您英语也很棒的。”副班长林小小问。 严真微微一笑,说:“你们可以去图书馆看书,然后我给你们上阅读课。” 林小小似懂非懂地点头坐下,小朋友们也都松一口气,原来还有阅读课可以上啊,放心了。 下了课,严真收拾了东西向办公室走去。正在她开门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扭头一看,是顾珈铭。 她蹲下来,与他平视:“找老师有事吗?” 顾珈铭小朋友嘴巴微微一撅,抬头瞄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去,小声嘟囔:“老师,我爸爸说过,半路当逃兵是不对滴。” 她愣了一下,而后微笑:“嗯,当逃兵是不对的。” 看来是她低估了小朋友的敏感度,那么多孩子,只有这个小男孩儿听懂了她说的意思,知道她要离开。只不过,他也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而已。 “珈铭。”
第9页 “嗯?” “你是不是不愿意让老师走啊?” 小朋友搓搓衣角,耳根隐隐有些发红。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一双小眼睛黑亮黑亮地忽闪着,仿似扫过她的心间,痒痒的却又抓不到。小朋友撅撅嘴,说了一句:“你又不讨厌。” 她又不讨厌,所以他还不能喜欢这个老师吗? 严真微微一愣,眨一眨眼睛,有濡湿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 我还是更新了,我这是有强迫症啊摔! 不撮合这两人我睡不着呀美人们~ 所以,乃们还要bw我吗美人们~ 撒个小花,留个小评,打个2分,再收藏包养一下我就满足了~ 我要求尊滴不多呀(星星眼ing) ps:最近降温,大家一定要多穿衣服,否则,就会跟某猫一样感冒t t。 pps:不要嫌弃这章字数少哦~ 10 10、10、 … 顾珈铭小朋友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吃过晚饭,小朋友碗一放,就哒哒哒跑回二楼房间了。 看着小朋友的背影,张嫂忧心忡忡地说:“淮越,珈铭这两天是怎么了,奶油苏不爱吃了,动画片也不看了,一吃完饭就扎房间里头,别是生什么病了吧?” 哦?顾淮越微沉吟,放下报纸向二楼走去。 推开房门,就看家小傢伙正坐在地毯上认真地组装那把拆了又装装了又拆的枪。听见门边的动静小脑袋抬都不抬。 小傢伙还闹别扭呢? 唇角微微勾了勾,他向里面走去:“珈铭,干吗呢?” 明知故问。 小朋友当然不搭理他,继续低头捣鼓手中的组装枪,顾淮越低头看了一会儿,见他不得章法,便笑着接过来替他装好,塞回他手里,捏了捏他的脸,说:“顾珈铭小朋友,首长问你话呢。” 小朋友撅撅嘴,不理他。 顾淮越挑挑眉,面对着儿子坐下,与他平视:“不想让爸爸走?”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小朋友,他终于放下了枪,嘆了口气:“爸爸,严老师不教我们了。” 顾淮越一愣,而后失笑,原来小朋友在这儿郁闷这么久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凝视着儿子低下去的小脑袋,揉了揉他头顶柔软的发心,轻声问:“珈铭,喜欢严老师吗?” 小朋友低头不说话。顾淮越知道,那代表着默认。 沉默良久,他摸摸小傢伙的脑袋,说:“爸爸知道了。” 今天是周日,因为家教的那个高三学生要参加学校模拟考的缘故,严真意外地闲了下来。 这样的清闲日子不多,吃过早饭她便陪着奶奶一起去买菜。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松宽的淡紫色线衣,及腰的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望着镜子的自己,严真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菜场离家不远,她平时上班忙,买菜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了奶奶。 “您老又来买菜啦?”一位卖菜的大婶儿笑着跟奶奶打招呼,看见严真,眼睛更是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这回是孙女一起陪着来了。” “哎哎哎。”奶奶笑着应下,转头却对着严真抱怨,“不是我说你,这么好个天,人家大姑娘都去约会了,偏偏你跟着我一个老太婆出来买菜。” 严真低头一笑,接过奶奶手中的菜篮子,向前走去。 回到家里,她去厨房做饭,奶奶在外面跟对门的李嫂闲谈,自然免不了要谈及她的问题。严真只当做不知道,由着她们去。 她心里清楚奶奶是为她着急,可是婚姻大事,不是她想,就可以定下来的。更何况,她几乎又是从未想过…… 走神间,刀锋稍稍偏了一下,差点儿切到她的手指。严真一惊,急忙回神,有惊无险地将菜切完,刚要拿去清洗,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真,电话。”奶奶喊她 “哎,来了。”她应了一声,慌忙跑出去接电话。 来电显示是“学生家长02”,这是她自从教书之后养成的习惯,按照每个学生的学号尾数存入他们家长的号码,这样一看来显就可以判断出是谁的家长,礼貌地称呼问好,从来也没有出过错。 只是看到这个号码她有些犹豫了,02号,正是顾珈铭的学号。 奶奶正在旁边看着她,她抿抿唇,按下了通话键。 “你好,严老师。”那头是平淡无波的语气。 “你好。”她稳定心神,跟着问好。 “严老师今天有时间吗?过几天我要回部队了,走之前想跟珈铭的班主任谈一谈。” “呃,其实我……”她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她已经不是顾珈铭的班主任了。 “不方便?” “不是的。”她否认。 那头男人低笑了下:“那就还是上次那家咖啡厅吧,下午三点。” 咬了咬唇,严真答应了下来。挂掉电话,严真站在原地又发了一会儿呆,刚稳好的心神,又是一团乱了。 …… …… 下午出门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大雨,c市的主干道车全部堵在了那里。她好不容易打一次车,竟然还遇到了堵车。望着窗外哗哗落下的大雨和不远处的咖啡厅,严真咬咬牙,结了帐,冒雨向咖啡厅跑去。毫无疑问,等到她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了。 顾淮越看见她时有一丝惊讶,他立刻起身,递上来一张洁白的帕子。严真愣了几秒后,接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十分钟。”坐定后,严真哑着嗓子道歉。 他凝视她几秒,而后微微一笑:“该道歉的是我,这种天气约你出来。” 服务生端上来一杯红茶,双手覆上杯身,严真才稍微觉得暖和了一些,她抬头,正好看到他军装上的领花:“其实我应该告诉你,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是珈铭的班主任了。”说着她笑了一下,笑容微微有些苦涩,“不过你有什么话开始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传达。” 说完她低下头去,双方陷入一阵沉默,一时间她只能听见他用小匙搅动红茶发出来的声音,顿觉尴尬无比。 “严老师。”他忽然开口,严真抬起头,听他说,“你有过男朋友了吗?” 她一愣,强自镇定了一会儿,回答:“没有。” 顾淮越听了点了点头,严真则有些摸不清头脑。 “严真。” “嗯?”严真蓦地一惊,因为他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顾淮越放下小匙,凝视着她,沉吟片刻,说道:“我下面说的话,希望你不要惊讶。” 不知怎么,严真有着奇怪的预感,她放下茶杯看着他。 “其实来之前,我已经知道珈铭要换班主任了。之所以约你出来,是有别的事情要谈。”他低声说,语气却是毫无迟疑,从容不迫,显然来之前,他已经考虑清楚了,“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珈铭很喜欢你。” 严真一愣,很快点了点头:“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很喜欢他。” 顾淮越听了轻轻一笑,“那就好。”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即使不当他的班主任,也可以进一步接触试试看。” 她不解地抬头,顾淮越迎着她的目光说道,“那就是我们结婚。” 严真明显一愣,送到嘴边的茶顿在那里,而后她忍不住失笑:“这个理由是不是太没有说服力了?如果我要跟每一个喜欢我的小孩子进一步接触,是不是都需要嫁给他们的爸爸?” 严真开个玩笑故作轻松,实际上她心里已经紧张地要命了。 顾淮越任由她笑了一会儿,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这只是第一个理由,第二个理由是家庭需要。”他看着她,“我的母亲,你的奶奶。我想,她们应该都很急切。” 她的奶奶?!她疑惑地看向顾淮越,而他也毫不避讳:“上次在病房外,我不小心听到了。” 当真是不小心?严真怀疑。 考虑片刻,她说:“顾……首长,随便找一个人从战略层面来看可不是长久之计。”抚了抚额,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说道:“虽然我家里边也催得很紧,可是我不愿意敷衍的,你有没有想过,等搪塞过去了,我们两个怎么收场?” “这不是问题。”顾淮越淡定地看着她,“我们可以慢慢相处。” “可是,我们彼此也不熟悉。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就连我奶奶问起你来,我都不好说。”严真认真地说,“现在又不是革命年代,我们不能因为组织上有需要就这样随随便便。” “那也不是问题。”他笑了笑,说道,“你可以向你的奶奶这样介绍我,职业:军人,家庭情况:青年丧偶,膝下有一子。而你,我的家庭也都知道了,是珈铭的老师。所以,没什么不清楚的。” 严真简直要吐血了,她的淡定也要被磨光了:“顾,顾首长,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还有大把时间大把青春,为什么要因为你这样一个荒唐的原因,这把这些时光和青春贡献给一份无爱婚姻?” 顾淮越静了一瞬,而后慢慢抬头,看着她,幽黑的眼睛锐利而谦和:“严小姐,我是侦察连阻击手出身。” 与她何干。严真气愤愤地想。 “一个侦察兵,对人或者事都有一种精准的认识和甄别能力。而一个狙击手,一旦瞄准了一样事物,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立刻出击。”他停了一下,而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很不幸,我占全了这两样。” 严真明显被噎了一下,费了好大的劲,才镇定下来,苦笑:“那么,请问顾首长,以你侦察兵的身份,你对我有什么了解?” “敢问严小姐年龄。” “二十七。”她答,答完之后就有些后悔。 “你现年二十七,按照你的说法你还未有过男朋友,而且结婚意向也不强烈。这样的人,排除性取向问题之外,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在她的怒目之下,顾淮越微笑着给出答案:“那就是你本身就不对爱情抱期待。” 严真不禁有些惊讶,手中的杯子晃了一晃,红茶泼出了一点儿,洒在手上,已经凉了。她凝视那片水渍良久,而后露出一个微笑,轻微的,仿似不存在:“好吧。”她沉声说道。
第10页 “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对爱情没太大的期待。”严真抬头,看着他:“所以,要结婚的话其实我可以找到很多人,有很多选择,我相信你也如此。”顿了顿,她又说,“更重要的是,我曾经想过,这辈子,嫁谁都不要嫁给当兵的。理由,我也不太想说。” 说完,她淡淡的凝视着他。而顾淮越只是微微一怔,很快又淡定从容道:“哦,我明白了。”递过去一张纸巾,他说:“严小姐,是我唐突了。” 而严真却并没有松一口气的轻松,只觉得握在手中的茶杯,越来越冷。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看了这章的美人们不要觉得突兀啊。 我觉得通过前面几章的发展,这章的类似求婚的内容应该合情合理了。乃们想啊,二哥脚着他跟严真是同样的人(这点是全靠二哥敏锐的观察力观察出来的,与作者无关,挖鼻孔……),而且他们都迫切需要用婚姻摆脱组织上的催促(李琬啊,奶奶啊。),更何况结了婚严真还是比较自由,而小祸害又很喜欢严真。当然 这一切都是二哥的理由,事实有木有出入呢? 当然必须有啊,最起码严真还木有答应他嘛,小祸害也不一定能接受哦~ 如果看了上述理由还脚着突兀的美人们,那俺也木有办法鸟,俺就是要撮合这两个人!~~o(>_<)o ~~ 另外,我觉得看过中校的美人们呢对李琬还存在一定程度上的误解,她不是动手脚换严真工作的人,从上章应该可以看出,她是接受严真做她媳妇的,所以自然不会…… 筒子们给俺撒撒花咯,不然写文木有动力啦~ 【猫的专栏】: 俺专栏,大家无视戳一戳收藏一下此作者,嘿嘿嘿~ 11 11、11、 … 结婚。 严真一晚上满脑子都是这样的词,第二天起床,对着镜子里浓厚的一对黑眼圈儿哀嘆。洗漱完毕,又仔仔细细地化了一层妆。今天是周一,她要早起,去办公室收拾东西交接工作。 只是这幅样子…… 镜子里的严真苦笑了一下,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她是为工作焦虑至此,就这样也罢。她打定主意,向外走去。 严真到学校的时候才七点一刻,偌大的校园还沉浸在寂静之中,鲜有人声。她将车子放好,步履缓慢地向办公室走去。属于她的东西其实不多,只不过她想早一点儿到,趁着没人的时候把东西带走,也免得尴尬。 收拾完东西已经七点半了,严真呼一口气,抱起盛着她东西的箱子向外走去。已经有学生和老师陆陆续续地进门,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小严!”不远处有人喊她,她一抬眸,看见了年级主任万蕊。 万蕊下了自行车招呼她:“箱子沉不沉?放在我这后座,我帮你推到图书馆去。” 严真微笑着推脱,可是终究抵不过万蕊的热情。 “图书馆那边的常主任你也见过了吧?人还是不错的,而且他跟我老头子熟,我会拜託他多关照你的。” “谢谢您,万主任。”严真感激道。 万主任却摇了摇头,“以前我劝你去考教师证,去评职称,总以为你有了这些,就不至于在学校立不稳脚跟,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说着她顿了一下,“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只要小严你肯努力,前景不比他们差。” “图书馆挺好的。”严真轻声说,“工作清闲,还可以读读书。” “那也不能这么随遇而安!”万主任说,“我看过你的简历,说句在这儿不爱听的话,我觉得,教书都亏了你了。以后你有更好的工作了,我可是百分之百支持你跳槽。” 严真忍不住微微一笑,“那可不行。” “为啥?”万主任不解。 “我可会捨不得您的。” 这话让万蕊愣了一下,禁不住失笑,“你呀。” 她不是说好话,她是真心觉得,目前能有这样一份工作让她养家餬口就已经很不错了。对她好的人,她也都会记得。 图书馆九点才开门,她们来得早了,馆里没有多少人。送走了万蕊,严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定。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地照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那天冒雨,她有些感冒,回去倒头便睡,醒来也忘记了吃药,直到现在脑袋还晕乎乎的,仿似没睡醒还在梦中。 万主任话中有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事已至此,再去追究那许多也没用了。或许,她不该走的这么悄无声息,真要看清是哪个人占了她的位置才好。 馆里的同事陆陆续续都来了,周五那天图书馆里刚刚送来一大批少儿读物,今天他们的全部工作就是把这些书全部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方便小朋友们阅读。这一忙,就忙到了中午。 “第一天上岗就这么敬业,被告诉我你准备在图书馆安营扎寨了。”中午的时候和王颖一起去学校教室餐厅吃饭,她这样说时,严真笑了笑。 “我这叫干一行爱一行,在哪里都可以发光发热。” “吹吧你。”王颖嗤笑一声,却也不好再说了。“对了,那个代替你的新老师,第一天到校就讲公开课,有模有样的,声音还挺柔,逗得小朋友们一乐一乐的。” “那不挺好?”她说道,慢慢地咀嚼着食物。 “挺好?”王颖被她这事不关己的态度噎了一口,刚想说些啥,视线一抬,眼睛顿时亮了,“嘿,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人来了。” 严真也能瞬时就感到餐厅的氛围变得微妙,她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食物,顺着众人的视线向后看去,只是一瞬,她就觉得眼前一亮。 沈孟娇红着脸站在餐厅门口感受着众人的注视,由于第一天来,还未来得及换上学校发的制服,她就穿了一件简约大方的白裙子,垂直光滑如黑色锦缎的头发柔顺的贴在背后,她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向里面走来。 “小姑娘长得漂亮,第一天来就收复了不少人心啊。而且听说这姑娘的家世极好,就连李媛,就是那个嫁了个小高干就拿乔的李媛在她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啧啧啧。”王颖嘆了三声,一看严真,却发现她在发呆,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嘿,小真,你听我说话了吗?” 严真骤然回神,微微一笑,嗔怪道:“听着呢,李媛拿不了乔,你可算出了一口气吧?” 王颖挑挑眉,得意地笑了笑。 “请问我能坐这里吗?”柔软大方的声音。 严真一抬眸,嵴背忽然僵直。沈孟娇端着餐盘在她们面前微微弯腰,含笑的样子很是漂亮,王颖也是一愣。 还是严真最先反应过来,拉着自己的餐盘向里面挪了一个位子,对沈孟娇说:“坐下吧。现在大家都来吃饭,不好找位子。” 后半句像是解释给王颖听的,王颖瘪一瘪嘴,戳着餐盘中的米粒,顿时没了胃口。 “沈老师中午不回家呀?”王颖问道。 “下午第一节还有课,我刚来,想借这个时间备备课。”沈孟娇说,小口小口地吃着餐盘里的饭。 “没想到沈老师还挺下功夫的嘛。”王颖说,说完就见严真瞪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沈孟娇倒是不在乎,笑了笑说,“我刚来,还需要努力。” “你家里不反对你当老师吗?”努力无视某人的警告,王颖继续问 沈孟娇愣了愣。 严真见势不对,慌忙解释道:“你别误会,王老师的……” “没关系。”她还没说完,沈孟娇忽然接口,“我家里不会干涉我的工作,我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我来这里,不光是为了当老师。”说完她娇羞一笑,两颊透红,明艷艷的动人。 严真拿筷子的双手顿时僵在了那里。 “我家里不会干涉我的工作,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哎哟哟,你没看人沈姑娘说这话是的表情,典型就是娇养在家中的小公主,不知道世道险恶。”吃过午饭,走在路上,王颖忍不住吐槽沈孟娇。 严真静静地听着,偶尔扯一扯嘴角。 “哎呀,小真,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碰到她的手,王颖吓一跳,冰凉的感觉,仿佛摸到了冰块儿。 严真回过神,恍惚着笑了笑,“没事儿,可能是天气有点儿冷,我衣服穿得少了。” “那就去多买几件,你也别老省着了。”王颖关切地说道,而后嘆气,“咱们这些升斗小民,赚着点儿紧巴巴的工资,真不比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要什么有什么,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上赶着给你摘下来。” “你羡慕了?”严真问。 “说实话,还真是。”王颖点头道,“要是有这样一个人给我求婚,我说不定立马就嫁了。” 是吗? 那她是不是太傻了?严真不禁自嘲。 …… …… 回到办公室,她桌子上的座机刚好响了起来,严真慌忙走过去接了电话。是李老师。 “严老师,你奶奶刚才打电话找你,说你手机打不通。你还没告诉你奶奶你调到图书馆了?” 严真心一提,急忙挂掉电话,给奶奶拨过去。 电话接通的很快,严真低声说:“奶奶,您找我有事儿吗?” 那头奶奶沉默几秒,而后问道:“你工作换了?听你同事说,你调到图书馆去看书去了?不当老师了?” 一连三问,严真才知道奶奶有些动气,她急忙说道:“奶奶,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老人家斩钉截铁,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这么大的事儿你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我,我怕您担心。而且,这份工作挺好……”严真还没说完,奶奶就挂断了电话。对着嘟嘟嘟的话筒,她顿感无力。 一个下午严真都有些焦虑不安,好在上午书已经全部码好,她向常主任请了假,骑着车子匆匆赶了回去。 这个时候正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阳光也淡淡的,照的人懒懒散散的。严真在楼下停好了车子,便上了楼。她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门,没有人来应门。又敲了三下,还是没有人来开门。严真顿时心一沉,拿出钥匙开门。
第11页 奶奶不在。 她几乎下意识地就去敲对门李嫂的门。 看着一脸焦急的她,李嫂也跟着着急:“没有啊,中午的时候还见着你奶奶了,说是要睡一觉,我就回来了。不在啊?” 严真顾不得跟她多说,拿了钥匙就去奶奶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一一寻过,却都是无功而返。眼见着天都黑了,她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更加着急。 “小真啊,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我……”只堪堪说了一个字就梗在了那里,她微低下头,强忍住那股酸涩感,哑着嗓音说,“我惹她生气了。” “嗨,这能跟你生多大的气呀?” 是呀,能跟她生多大的气呀。严真默默地想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东西就向外走。 “你去哪儿?”李嫂赶紧问。 “我去学校看看。”严真一边换鞋一边答,“麻烦您在这儿等等,奶奶回来了您给我手机上来个电话。” 说着她拉开门,然后,她愣在那里。 她刚提好鞋子,还未来得及起身,以着这样的高度,只能看见他衣服上那颗金灿灿的衣扣,接着走道里的亮光,她甚至看清了上面拓印着的五角星和八一字样。会穿这样衣服的人,她认识的,太少了。 她几乎都不敢抬头。 还是李嫂反应过来,招呼了来人进来。他淡淡笑了一声,扶着一位老人进门。一看见那位老人,严真的眼眶终于泛了红:“奶奶,您去哪儿了?” 老人家显然还在生她的气,哼一声进门了。他停在她的身边,低声为她解释:“刚刚去接珈铭,顺道看见了你奶奶。老人家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你,我陪她等了一会儿,不见你出来,就送她回来了。” 严真怔忪了一下,低声说:“谢谢你了。” “不客气。”顾淮越说。 奶奶在沙发前坐下,看了看顾淮越,又看了看严真,“还愣着呢,客人来了,不知道给客人倒杯水呀?” 严真默默地去倒水,倒完了水,请顾淮越坐下,又把水递给了他。顾淮越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切,握在手里的杯子却烫得惊人。 奶奶对着顾淮越微笑:“可谢谢你了,这都帮第二次忙了吧?我这孙女也不懂话,不知道请你到家里来坐坐,早该谢你了。” 顾淮越笑了笑:“这是小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说话间,严真默默地贴着墙角而站,像是犯了错误被罚站的学生。只是她脸上平静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奶奶眯眼一笑,说:“吃饭了没?要不留在家里吃饭吧?”说着就要招呼严真去做饭。 顾淮越看了严真一眼,忙说,“不用了,家里已经做好饭了,我先回去了。”他随意找了一个藉口,实际上他今晚还有一个饭局。 奶奶遗憾地点了点头,而后对严真说:“小真,你送送小顾。” 严真默默地走出家门,顾淮越只得苦笑跟上,眼见她越走越快,顾淮越只得开口喊她:“严真。” 严真慢了下来,站在他车门前,一副恭送他离开的表情。等他走近了,才低着头,说了句谢谢,几乎微不可闻。 顾首长眯了眯眼,说:“严真,我这个忙,是不是帮错了?” 说完他凝视着她,她依旧低头沉默着,就在他以为等不来答案,准备开车上门离开的时候,严真忽然开口唤住了他。 “顾淮越。” 他偏过头,看向她。严真慢慢抬起头,凝视着他,开口问,“你还记得昨天你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他答。 “还算数吗?”她问。 他愣了愣,而后明白了什么,说:“如果你是为了谢谢我要这么做,就不必了。”顿了顿,他说,“昨天是我唐突了……” 她恍若未闻,只是凝视着他,棕色的眼眸里,仿佛糅杂了很多复杂的情绪,他一眼无法看透。 “你还记得就好。”她说,“找个时间领证吧。” 他一怔,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眸瞬间掀起一丝涟漪,“你说什么?” “我说。”严真一字一顿说道,“我答应,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呃,严老师终于答应嫁了。 我终于更新完了,4000+有木有!! 4000+还不撒花吗?你们还嫌少吗?5555 那啥,某猫请个假,明晚大概更不了了,因为感冒逐渐加重,明晚下了课俺就要去挂水,不知何时能回来~ 在这样忽冷忽热的天生个病真是受罪啊,这章码得有些潦糙,有啥bug望美人们指出,我一併修改。谢了~ 12 12、12、 … 12、 一觉醒来,天才蒙蒙亮。 严真看了看表,而后轻轻地下了床,去厨房做早饭。今天尚早,如果是平时,她或许还会再睡一会儿,只是今天,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只好作罢。 实际上,她失眠了将近整夜。 “怎么起这么早?”向来早起的奶奶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嗯,睡不着了。”她轻声答,“奶奶你去客厅坐一下好吗,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她将火关小,准备让粥慢慢熬着。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呀?”奶奶挨着沙发坐下,“是你的工作?哎,小真,不是我要啰嗦,现在做什么事情不讲究个人脉关系,你进了人家学校不与领导处处好,人家怎么能器重你。” “不是的,奶奶。”严真柔声打断奶奶的话,“我要谈的不是工作。” “那是什么?”奶奶好奇道。 严真低头,“是我的个人问题。” 奶奶先是一怔,反应过来,缓慢地问,“个,个人问题?小真你终于开始考虑个人问题了?” 严真失笑,却还是点了点头:“嗯。” 得到肯定答覆的奶奶有些不敢相信:“别是随便找一个人来糊弄我吧?”点点她额头,“这种事儿你可是有前科。” “这次不是了。” 严真轻声说,“这次我会带过来让您见一面的。” 一整个上午严真都心不在焉。 她要考教师资格证,复习资料摊开在桌子上,她却几乎一眼都未看进去。只要稍微一走神,她就能回想到昨天,他站在那里,静静地听自己说完,而后沉默几秒。短暂的几秒,她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听见他说了一声好,才有种魂魄归位的感觉。 “严真,电话响了。”对面的小刘笑嘻嘻地提醒她一声,她才发现自己又发呆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通了电话,是他。 “晚上下班有时间吗?”顾淮越在那头说道。 严真顿时心一慌,努力稳住语气:“有事吗?” 他略微沉吟,“不是多大的事,如果方便的话,想带你回家里一趟。” 这,这么快么?严真一惊,她不是昨天才答应他? “我马上要回部队了,所以必须得在这几天把事情定下来。”师里已经开始制定为下一季度演习做准备的训练计划了,他必须得尽快赶回去。见她不说话,他不由得放缓了语气,“不方便吗?或者,你还需要想想?” “不是的。”严真几乎是夺口而出,咬了咬唇,她说,“我六点下班。” 六点,猎豹车准时出现在校门口外。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可在严真看来,却比哪一次都显得要尴尬。而他仿似浑然不觉,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她上车,还为她打开了车门。 “谢谢。”严真说道,有些不自在。 他淡淡看她一眼,“不客气。”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六点中天色已黑,车子慢慢滑入主干道,渐次有街灯照进车窗。 严真想起临下班前给奶奶打的那个电话,她告诉她晚上有个约会,估计要晚回家。奶奶自然是兴奋不已,连连嘱咐她找个时间一定要带回家让她见见。她应下了,似是被奶奶那种情绪传染,挂了电话之后,她有些许的轻松。 也许他的话是对的,也许这样也不错。严真这样安慰自己。 距离顾园还有一条街,红灯亮时,顾淮越减慢了车速停在了那里,严真坐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 严真看着他,眼睛里有沮丧:“我把买给伯父伯母的礼物忘在办公室了。”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她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专门来到距离学校不远的一家超市买了一些见面礼,虽不成敬意,但到底还是花了她不少钱的。 顾淮越沉默几秒,微勾了勾唇角。红灯已过,他快速地将车开了过去,不消一会儿,就到了顾园门口,将车子停好,他替她打开车门。 “严真。” “嗯?” “不用紧张。” 看着他率先离开的背影,严真微微一愣。她是在,紧张吗? 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大厅敞亮,想必都等在了里面。虽然之前来过一次,但是那一次毕竟是以“朋友”的身份,这次将有所不同,这一次,她将以“未婚妻”的身份,走进这个家庭。 厅门忽然打开,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从里面飘了出来,伴随着轻柔的嗓音:“二哥回来啦?咦?还有严老师?” 严真认识她,是顾淮越弟弟顾淮宁的老婆,梁和。性格很柔软随和的一个女人。 她微微一笑,算是问好。更多的留给顾淮越去解释。 顾淮越微微掀眸看了梁和一眼,而后越过她向厅内看去,李琬和张嫂忙忙碌碌准备晚餐的身影一眼望见,本是一顿极平和的晚餐,只是现在看来,却是不大可能了。 “和和,老爷子今晚回家么?” “回的。”梁和笑嘻嘻地说,“今儿下午淮宁陪着他去医院看了一个老战友,走之前交代说会回来的,我准备去门口看看。” “嗯,那就好。”他偏过头,微微揽了揽严真的肩膀,“进门吧。” 严真应了一声,梁和不禁一阵惊讶,指了指严真的背影,看着顾淮越,得到了这样一句答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 …… 看着进门的两个人,李琬显然是先愣了一把,端着的精緻菜盘差点儿脱手,顾淮越眼疾手快,接了过来。
第12页 “淮越,这,这是?”李琬擦了擦手,看着严真。 “这是严真,难道您忘了?”说着他把菜放上桌。 “不,不是?”李琬抓住顾淮越的衣袖,有些不敢相信,“你把妈弄糊涂了,你带她回来是?” 看着母亲有些惊讶有些期盼又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他又看了眼严真,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微微含笑,而且很容易看出来,她还有些紧张。回过头,他拍拍母亲的肩膀:“先入座吧,等老爷子回来我们再谈。” 严真走过来,轻轻喊了一声:“伯母。” 而后低下头,那隐隐约约露出的羞怯让李琬心头顿时一喜。难道,前几天那一顿骂把儿子给骂开窍了?真的,就是这个姑娘了? 饭桌上李琬比平时要活跃的多,老爷子打电话说会稍微晚一会儿回家,他们索性就先吃饭,不等他们了。 李琬不停地用筷子给严真夹菜,看着堆成小山的碗,严真有些为难。 梁和扑哧一声笑,而后轻声说,“妈,小心把严老师撑着了。” 这才算为她解了围。 李琬放下筷子,看着梁和:“和和,你吃完了赶紧给淮宁打个电话,让他别带着你爸到处乱兜,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赶紧回家。就说你哥有事要谈。” “不用着急。”眼见着母亲高兴过头了,顾淮越连忙阻止,“我们有时间。” 他或许还不能完全理解母亲李琬的心情,对于她这个大儿子,她真是要求不了多少啊,能给你带个女人回来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啊,你说这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吧,她心里也踏实不了,就怕一个眨眼儿,这人又没了,心里是又惊又喜又患得患失啊。 外面响起了喇叭声,严真放下筷子,一回头,正好看见刚刚进厅的顾长志和顾淮宁。 上一次虽说是来祝寿,但是严真与这位老将军面对面的机会却不多,恐怕他对自己的印象也不会很深。 果然,顾长志看见严真的时候跟李琬是一模一样的反应,愣了一下。而跟着他身后的顾淮宁则是挑了挑眉,而后一副淡然的模样。 “爸,你要是没事儿,就跟妈一块儿去客厅吧,我和严真,有事儿跟你们说。”还未待顾长志问出口,顾淮越率先说道。 顾长志将外套递给梁和,而后深深看了他们一眼,顿时明白了几分。先斩后奏,这一招他的儿子们倒是用的比他熟。 “说吧。”端着刚刚沏好的一杯茶,顾长志说道,可刚说完,就被李琬瞪了一眼。 “都回家了还摆什么架子?” 顾老将军没理她,只是看向顾淮越。 “也没什么大事。”对着父亲,顾淮越保持着标准的坐姿,表情却是放松的,“我今天带严真过来,就是想,让你们见见未来的儿媳妇。” “哦?”虽有料到,但是顾长志还是吃了一惊,他原以为那又是儿子带回家敷衍他们二老的。 李琬表情却是一松,而后喜上眉梢。 “考虑清楚了?”顾长志没表态,只是徐徐问。 顾淮越望了严真一眼,见她没低下头,无反对之意,便说,“考虑清楚了,而且在回部队之前,我们想把事情定下来。” 顾长志微微蹙了蹙眉,“这么急?” 说完,胳膊就被人捅了一下,他皱眉,看向老伴儿。只见李琬眉头一皱:“儿子想通了,你还干涉做什么?什么急不急的,这些个程序你在旁边帮衬一下不就拿下了么?” “胡闹!”顾老将军一声呵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发话。老将军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压着怒气,“就算你再着急,也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同意。你儿子什么心思我不清楚你不清楚,要是耽误了人家姑娘有你后悔的。一个不够还要来两个?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李琬吃了瘪,张了张嘴,不敢再多言。 训完李琬,老将军看向顾淮越,“你,起立,跟我上书房去。” “顾伯父。”沉默了许久的严真,忽然在此时开口了。她先是一笑,“您其实不用担心。” 她站起来,与顾淮越并列而站,她感觉,这个时候他需要她的支持:“我不用管他是什么心思,只要知道,我们是最合适的就好。” 既然已经决定,她当然不能退缩。他们不是最合适的吗?当然是。理由吗?他已经给过她了。 顾长志静了一瞬,而后看向她,那种眼神是经历过岁月打磨和洗礼的,他锐利,独到,且洞察人心。一个眼神,便能威慑到许多人。而对面前这个女人,不,在他面前她还是个女孩儿,他看不到谎言与敷衍。她的眼神与她的言语一样,容易让人相信。 想了想,他开口,声音经过刚刚一番动气已然有些沙哑,到底他是老了:“姑娘,这是你的决定?” 严真点点头。 顾长志又看了她几秒,而后看了看顾淮越,末了,微嘆了一口气:“好吧。” 说完他转身,向楼上走去,还未走几步,又偏过头来:“既然已经决定,那快就快一点儿吧。” 严真终于松了一口气。 走出顾家的大门,已是十点。她忽然想起什么,张望了一圈儿,问道:“怎么不见珈铭?” 顾淮越跟在身后,停了一会儿,才答:“送去外婆家了。” 脸上刚漾起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不过很快阴霾一扫,她说,“送我回家吧。” “严真。”顾淮越突然唤她,抓住了她的小臂。说实话,她刚刚让他也跟着惊讶了一把,所以,有些问题,他真得好好问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又忽然答应了?” 她凝视着他,脸上带笑:“理由我刚刚不都说过了吗?” “我相信还有其他理由。”他说的笃定。 眼眸微微一转,她笑答:“其实你那天的理由我好好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还有就是你还在外地当兵,我们都相对很自由。而且,不管怎么说,对你对我的家庭这都算个喜讯。还有就是珈铭,我很喜欢他。” 说完她看着他,目光坦诚:“或许,现在的你,需要想一想?” 这在他看来有十足的挑衅意味,顾淮越沉默了几秒,而后微微一笑:“怎么会。” “那就好。”严真说。 其实最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毫无退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又是4000+。 我脚着你们已经不觉得4000+多了,t t。但是我还是先放上来这么多吧。看上章留言,发现大家都对严真跟沈夫人的关系很好奇,那啥,剧透个,其实这两人关系确实很密切很密切,嗯,点到为止啦,你们应该都懂了,这文的男配出现比较晚~ 嘿嘿嘿,谢谢美人们滴关心,某猫差不多已经好啦。大家继续撒花吧,嘿嘿嘿 jj今天貌似又抽了,而且每次一抽就必须抽我的文,我可能回复不了大家的留言,但是我绝对看啦,等不抽的时候我会一一回复的。放心放心~ 13 13、13、 … 昨晚回家,严真终于能够睡着。虽然并不踏实,却总比彻夜失眠来得好。早晨是被奶奶叫起的。 奶奶笑她:“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怎么总是睡懒觉,快起来,看看客厅谁来了。” 能让奶奶高兴至此的人还真不多,难不成是c市乡下的那些亲戚来了?严真迷迷糊糊的,整了整睡衣,一边束头发,一边向外走去。 刚跨出屋门,愣住了。 只见一身军装的顾淮越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边,旁边还摆放了几个精装的礼品盒。看见她这副尊容,也只是淡定地向她点了点头。 还是奶奶将她唤回神儿:“瞧我这傻孙女,一看见人就愣住了,快去洗漱洗漱去。” 顾淮越闻言说:“没关系。” 严真红着脸进去了,脑子里一直盘算怎么这么早就在家里看见这人了,糙糙洗了一把,她慌忙走出去。奶奶正在厨房盛粥,看样子是准备让顾淮越在家里吃早饭。她不禁快走几步,低声问:“怎么来这么早?” 顾淮越淡淡看她一眼,又低头看了下腕錶,“已经快十点了。” 严真顿时语塞。 奶奶将粥盛了出来,又拌了一些小菜端了上来。诱人的色泽,浓郁的香味儿,只是严真今早註定有些食不下咽了。比昨晚的那顿饭还难熬。 奶奶乐呵呵地招呼着顾淮越:“小顾,吃过早饭了吗?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虽说粥好熬,可要熬出来好粥,还真要下一番功夫,早年严真的爷爷胃不好,奶奶便总替他熬精緻的小米粥养胃,而且不管条件如何,还总有小菜配粥喝。长年累月,奶奶的手艺便练了出来。 严真却有些难为情:“奶奶,您这是让人家吃哪顿。” 奶奶横她一眼,顾淮越淡淡地笑了,很捧奶奶的场说:“多吃一餐也无妨。“ 吃过早饭,严真迅速地夺过了碗,她怕呀,怕首长兴致一来,把碗也替你洗了,这样她不就彻底脸面扫地了么。奶奶本身对他印象就好了,不用他再表现了。 奶奶跟她进了厨房:“像个谈对象的人了,也知道顾及自己的面子了。” 严真脸一红,将手上的水擦干净,低声说:“奶奶,我们有话对您说。” 客厅。 顾淮越礼貌地将见面礼奉上,虽然包装精緻,但是却都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他或许懂得一点儿这个女孩儿的心思,太过精巧或贵重的,她应该不喜欢。 奶奶欢喜道:“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一些养生品,您放心用,对身体有好处。”这些都是家里二老试验过的,不然他还是不会轻易送的。 奶奶瞅着他,又瞅瞅严真:“不是有话对我说?” 严真嗯了一声,瞬间又有些坐立不安了,“您还记得昨天早上我跟您说过的话吗?”她低声询问。 那哪儿能忘啊?奶奶眼睛一亮,瞄了眼顾淮越,说:“就是小顾?” 严真点点头。 奶奶也点了点头,又打量起顾淮越,有点儿越看越满意的感觉。想起什么,她敛了敛笑容,看向严真:“小真啊,家里没菜了,你出去买点儿去。” 严真一愣,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有些失笑:“奶奶。”清场也不是您这个清法儿啊。
第13页 奶奶瞪她一眼:“快去。” 没办法了,她只好拿起钱包向外走去,临走前瞥了顾淮越一眼,他向她点了点头,眉目间似有点儿笑意。 目送着她离去,奶奶回过头来,看向顾淮越,眼神中有难得一见的严肃:“我们谈谈吧。” 顾淮越看向面前这位老人,点了点头。 天气不错,菜场里人不少,淹没在人群中,严真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摊位,不知道买些什么好。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已经是三十四的人了,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个小场面,他绝对是能撑下来的,不比昨天的她。 买菜的大婶儿又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今天就孙女一个人来啦,你奶奶呢?不出来熘熘锻鍊锻鍊身体。” 严真一边拣着菜一边笑道:“她忙着呢,正在家里……”说到一半她戛然而止,脸蓦地热了起来,好在大婶儿在忙着称菜收钱,也没在意,只笑说:“让她得空了出来转转。” “嗯。”应了一声,接过菜,严真赶紧转身离去。内心不住低声嘀咕:真是要命了。 回到家里一开门,那两人像是约好了,都坐在沙发边上喝茶。严真一边换鞋一边觑他们一眼,瞧不出什么端倪。 奶奶看她拎回来的菜,笑着说,“小顾中午留下来吧,尝尝我孙女的手艺。” 顾淮越看她一眼,“不了。”淡淡一笑,他说,“来日方长。” 好一个来日方长,让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严真是打心底里佩服他这种哄老人的手艺。 “奶奶,您保重身体,我改日再来看您。” “哎,好好好。”奶奶应着,又推了推在一旁傻站着的严真,“去,送送小顾。” 她算是彻底没了地位,只能哀怨地看顾淮越一眼:“走吧。” 这一次是她跟在他后面,对于她缺席一小时的谈话,严真实在是无法不好奇:“我奶奶,对你说了什么吗?” 顾淮越微微偏了偏头,“说了,但是我答应了奶奶要保密。” 她忘了,他是当兵的,当兵的时刻牢记在心中的是什么?保密守则! 严真一阵无语之后说道:“我跟我奶奶说了,是先领证,还没谈到我们要举行婚礼。” “哦?”顾淮越微沉吟。 “我还不想让她太惊讶。”严真想了想说,“我不想让她有种我在应付了事的感觉,你也,不想吧?” “那婚礼怎么说?” “我想,先不要举行婚礼。” 她给出答案,他骤然停住了脚步。 严真心里打着小鼓,只是他的目光并不太锐利,给了她一点儿说出来的勇气。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我想,我们可以先领证。婚礼的事可以放一放,因为本身你的时间就很紧,而且,而且还有珈铭和我的奶奶。我想,他们还需要适应的时间。” 举行婚礼的话,就太突然了。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和。 顾淮越心情倒是有些复杂,不得不说,她考虑的很周全,周全到他几乎要感谢她。他想起刚才她的奶奶说的一句话:“小真这孩子,虽然不大爱说话,却是个实心眼,有些爱犯傻。有时候吧她跟你犯轴,你得随着她性子来,要是错了,到时候醒悟过来,就会跟你道歉了。有一点儿我不会说错,她选中的人她就会看重,看重了就会认真对待。所以,你也得好好待她。” 来日方长,他们是真的来日方长了,所以他不可能一直要她来让步,慢慢来吧。 “我知道了。”收回神,他说,“我父母这边你不用担心。” “嗯?”严真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只是看着她,低声说:“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严真松口气,微微一笑。 两家一同意,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就简单多了。 严真不清楚顾淮越是怎么说服顾家二老的,反正她再去的时候,李琬和顾老将军都没谈婚礼,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些事。 他们在刻意的纵容,原因无他,估计就是怕她这个到手的儿媳妇再跑了吧? 看着顾淮越,严真想,有时候手里握着震慑别人的资本,也是不错的。最起码,还可以讨价还价。 李琬商量着要请严真的奶奶吃一顿饭,电话拨了过去,是奶奶接的。这算是两亲家第一次通话,效果还不错。奶奶应了下来。 严真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奶奶说:“怎么的我也得给自己孙女撑撑场面吧?” 她的家人不多了,在乎她的,也不多了。严真不禁眼眶一热,拖长声调喊了声奶奶,鲜少的带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奶奶苦笑不得地看她一眼,而后顺了顺她的长发,低声问:“小真,小顾,他还有一个儿子吧?” 严真怔了一下,低下头:“嗯,我知道。”她知道的,也不比奶奶多。 奶奶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你幸福。” 听了奶奶的话,她微微一动,将头枕在了奶奶的肩膀上:“奶奶,我知道。” “算了,我信他。” “嗯?” 奶奶笑了笑:“他说他会好好对你的,我信他,也信他那身军装。别看他四颗星,哪天他要是欺负你了,我准替你出气。” 严真失笑出声,随即有眼泪悄悄流出,她懂,她懂奶奶为什么看重那四颗星,不过那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还没写到扯证,其实美人们不必担心,领证很顺利的,不会出什么岔子,有顾老爷子在嘛~ 关键问题是珈铭小盆友啊,这几章没出场,有美人们有意见了。放心啊,珈铭小盆友才是主角啊,他爸他后妈都是配角啊。下一章一定出场,之所以不出场是因为,他爹故意把他支走滴,要成功领证,不得不防这个小祸害啊。 小盆友的心也是很脆弱滴,嘿嘿嘿~ 看到大家撒滴花花俺很开心,明天继续码字,加油更新ing~ 14 14、14、 … 由于顾首长的特殊身份,办结婚证的程序就比别人繁琐了许多,领到结婚证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那天下午她正在图书馆码书,忽然电话响了,她下意识的接起。 “有空的话出来一下吧,”他说,“我们去一趟民政局,如果有需要还要去一趟你家里。” 严真顿时有些惊讶:“手续都全了?”前天她刚刚因为要政审填了一些调查表,没想到今天就可以直接去拿证。 其实可以更快一些的,不过他还是按部就班的就来。顾淮越低低嗯了一声,“我车在附近,马上就到学校了,你出来吧。” 因为不是高峰期,所以路上车辆不算多,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民政局。 严真的手抓着外套,等她反应过来时,那一片已经起了褶皱。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是问她紧张什么,她也不清楚。车子已经安稳地停进了停车位,顾淮越率先下了车,替她打开了车门,严真咬了咬唇,下车。 拾级而上,民政局的大门近在咫尺。走在最前方的顾淮越忽然停了下来,他微一偏头,正好对上严真抬起的双眸。 他的眼神平淡如水,此刻的动作却不符合他以往雷厉风行的作风。 “我们进去?”他问她。 严真凝视他几秒,而后点了点头,“好。” 今天的人并不多,在办公大厅面前,严真看到两对男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第一对喜气洋洋的出来了,脸上的笑容可媲美手中那个红本的耀眼,另一对则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样极端的反差让她觉得有些好笑,总有些人幸福的同时,另外一些人在不幸。 东西齐全,手续就办的很快,九块钱的工本费递上,换回来两本热腾腾新鲜出炉的红色结婚证。 严真掀开一看,刚照的照片完好地贴在了那里,照片里的两人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平静。细看之下,她还带了点儿笑意。 莫名的,严真扑哧一笑。 “怎么了?”顾淮越问。 “我只是想起我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在他的直视下,严真有些脸红地说,“他说,在他们那个年代,照的最好的照片就是贴在结婚证上的这张。” 顾淮越听了不禁微微一笑。 晚饭是在顾家吃的,这是老爷子和李琬两人的共同要求。婚礼暂且不办,但是一起吃一顿饭总是要的。 男人们在楼上谈事情,李琬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摸着一本结婚证喜不自胜。这完全是出乎她的意料啊,这个她强烈要求大儿子休的假果然没白修。 另一本则拿在梁和的手里,她小声嘀咕:“速度比我们还快。” 严真笑了笑,李琬不禁一嘆:“总算了了我一件心事。” “那结婚之后,严……二嫂,也跟着一起去b市吗?”梁和忽然问,严真和李琬具是一愣。 还是李琬先反应过来,嗔怪她道:“好好叫,什么严二嫂,不许挂姓。” 梁和吐吐舌头,看向严真,“嫂子,你去b市吗?”问着,并且眼中有殷切盼望之意。防化团团部离a师并不远,若是严真去了,她俩还真能做个伴。 严真愣则是因为,她从未想过要去b市,眼下忽然被梁和提出来,她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合适。 为她解围的是李琬,“小真就先不去了,珈铭还在这里上学,你正好是珈铭的老师,留在这里照顾他也方便。而且淮越总是跑这儿跑那儿的,你去了也难免寂寞。”说完,她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样,小真?” 严真笑了笑,点头称好,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顾淮越送严真回家。一路无言,车子开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停在她的小区门口。 还未待严真开门下车,顾淮越说道,“先等一下。”说着一本结婚证和一串钥匙被递了过来,她一愣,接了过来。 “我以为伯母要收起来的。”李琬可是把两本结婚证宝贝的不行。 顾淮越淡淡一笑,“妈让我交给你。” “嗯。”严真低下头,笑了下。“珈铭还没回家么?” “回,明天就把他接回来了。”他说,“每月总要去外婆家住几天,已经习惯了。” 严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车里顿时一阵沉默,严真能够感觉到他这次刻意放慢了速度,像是有话要说。想起饭前梁和说的话,她问道,“我听和和说,明天淮宁就要走了,你跟他,一起吗?”
第14页 “嗯,明天早晨六点的飞机,不用来送。” 他说的直接,严真顿时有些无语。她把玩着手中的钥匙:“这是哪里的钥匙?” 顾淮越看一眼,说:“我在b市有套房子,不大,两居室,但是足够你和奶奶住了。”条件要比她现在住的房子好许多。 她一愣,直觉着拒绝了:“我不能要。” “拿着吧,老爷子希望你拿着。”饭前,顾老将军把他叫进书房,一阵密谈之后,交代了他这件事情。其实老爷子不说,他也准备这样做了。顾老将军的原话是这样的:“人家肯把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了,用多少钱都换不来的福气,要懂得惜福。” 惜福,他淡淡一笑。 “我不能要。”严真坚决道,“房子我自己会买,我不是因为这才跟你结婚的。” “我知道,老爷子也知道。但是他已经把你当做顾家人了,他不会允许你一个人去负担一套房子。”顾淮越顿了顿,说,“我也不会。” “顾淮越,我……” “珈铭也喜欢那里。”他忽然说,偏过头,对上她带些恼意又带些惊讶的眼神,“他也喜欢那里,所以拿着吧。” 对视良久,严真终于妥协,为了他的孩子。 “还有一样东西。” 顾淮越开口,严真顿时头大了,“还有?” 她让模样让他顿了一下,而后唇角微弯了个弧度,递过来另一本结婚证,严真诧异地看着他。他直视着她,“我觉得这样公平些,这份婚姻的长短,由你来决定。” 严真沉默了片刻,伸出手,缓缓接了过来:“好。” 其实她心里清楚,她的主动权并没有比他多到哪里去。像是挂在悬崖上的一条绳子,她抓住这一头,他在那一头,剪断任何一方,对方都会坠落下去。只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把剪断绳子的权利交给了她,为的是有一天,她不想再悬挂在那里,可以早日解脱。 那她是不是就不能辜负这样的好意? 严真笑,望着远远离去的车影。天气完全冷下来了,严真握紧手中的两本结婚证,只感觉到一股凉意。 奶奶看见结婚证也很高兴,特意用布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又专门保存了起来。 严真不免失笑:“奶奶,现在的结婚证又不是您那时候的一张纸,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奶奶瞥她一眼:“你懂什么,这可不只是一张证。”说完嘆了口气,“有了这个,我就能跟你爷爷交代了,能跟你爸爸交代了,有了它就说明我孙女有人要喽。”说完笑得开心。 能让奶奶这么高兴,也好。严真也淡淡一笑,而后去房间休息。 这一夜她睡得好得自己都意外,早晨醒来的恰到好处,严真打开手机,有一条简讯静静地躺在那里,她打开来看,是一封简短的信息,加上标点符号也不过六个字符:已走,勿念。 她愣怔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奶奶叫她出去吃饭,才骤然回过神来。她笑了笑,很快起床。就像王颖之前经常说的那句话,没有男人,还是要工作的。于她就是,男人走了,也还是要工作的。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有一件事要做的,严真再次打开手机,沉吟片刻,打出了四个字,发了出去:一路顺风。 …… …… 一到学校又是忙到了中午,严真收好东西正准备去食堂吃午饭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冯湛,老爷子身边的警卫员,于是她也不能怠慢,慌忙接了起来。 冯湛在那头笑嘻嘻的,丝毫也不生分:“嫂子,下班了没?家里二老让我接您回家吃饭。” 严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用这么麻烦,我在食堂吃就好。” “别介嫂子,我人都来了,就在学校外头候着呢,您就出来吧。” 严真默默挂断电话,向外走去。果然不出所料,一辆高频率出现在校门的猎豹车正低调地停在校门口不远处,再一看,还能看到冯湛从里面伸出手向她打招呼呢。真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李琬这次专门等在顾园外头,严真有些受宠若惊,“伯母您不用接我。” 李琬嗔怪地看她一眼,“还叫伯母呢,改口啦。” 说完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严真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良久,才低低喊出一声妈来。这个词暌违太久,她叫着既生疏又别扭,可是李琬听了就是高兴,这是她的大儿媳妇,她日盼夜盼就等着听这声喊呢。 “今儿早上淮越和淮宁刚走,这一下子走了两口,我这心里也空落落的。正巧和和还没走,我就说把你叫过来,一起吃午饭,这样热闹些。” 严真听着,浅笑了下:“珈铭回来了吗?”几天没见小傢伙儿,她还真有点儿想念。 “回来了。”李琬抚掌一笑,就冲着撅着屁股在客厅玩儿赛车的小朋友招呼了一声,“珈铭,快过来,看谁来了。” 小朋友闻言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小赛车转过身来,看到严真的时候,又微微愣了一把。 小朋友忙跑过来,看着她:“严老师?”软糯软糯的声音,听得她微微一笑,俯下、身,替他擦了擦汗。 一副和乐融融的场景让李琬笑眯了眼,她摸摸珈铭的头,说:“以后可不许喊严老师了。” 小傢伙长大嘴巴,“那喊什么呀?” “喊妈妈。” “妈妈?”顾珈铭小朋友低头嘀咕,“为什么要喊妈妈?” 李琬失笑了,“老师嫁给了你爸爸,你不喊妈妈喊什么?” 小祸害睁大眼睛,“首长有老婆啦?” 看他表情不像高兴,李琬顿时就有些纳闷了,“怎么了,不乐意啊?” 只见小祸害脸一拉,怒目看了面前两位大人一眼,而后出其不意地抱着他的赛车转身跑了。 徒留严真和李琬愣在当场,还缓不过劲儿来,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扯证了~ 终于把二哥给写走了~ 终于把小祸害给拉出来了~ 话说亲爱的们,这周因为榜单要求字数少,所以我会先去写写叶老师那边的出版稿,这个明晚就不更新了,更新叶老师那个。请美人们谅解t t。 那啥,小真现在还真不能随军是吧,毕竟有小祸害在呢吗,不过放心,小祸害会撮合这两人见面的,而且还是无意识的。 就像有些美人所说的,一下子老师变妈妈,肯定适应不了。而且他得伤心啊,为啥呢,你想啊,长久以来他老爸身边就他一个,他老早就认准他爸是他一人的了,这回有老婆了,有人跟他抢首长了,而且这人还是他待见的老师,你说他能不伤心么…… 具体肿么伤心,下章在写。嘿嘿 大家撒花留言和收藏让我很感动,无以为报,只有加油码字鸟,希望大家继续给力滴撒花,嘿嘿嘿~╭(╯3╰)╮ 最后放张图,这样的结婚场景对军人来说更美吧,哈哈~不管是尉官校官还是神马官,这一刻他和战友们分享了人生中最幸福滴一刻。嗯,大家都记着,二哥还欠严真一个婚礼呢。 15 15、15、 … 严真和李琬对视一眼,缓步走上楼去。 二楼房间的门紧紧地闭合着,挂在门上的钥匙也被小朋友带了进去以防万一。严真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珈铭?”她轻喊一声,听见从里面传来桌椅板凳拉动的声音。 不一会儿,从门fèng那里传来顾珈铭小朋友瓮声瓮气的声音:“干嘛?” “把门开开,老师有话对你说。” “不开!”小朋友哼哼两声,撂下两字。 严真一时怔愣,而后轻声问:“为什么?” “不开,不开就是不开!”小傢伙大声喊,还用脚踢了踢门。 李琬跟了上来,示意严真靠后站,她来敲门:“珈铭啊,是奶奶,快把门打开。楼下张嫂做了糖心鸡蛋和奶油苏呢,你不是最爱吃么,快点儿啊,再不出来奶奶就给你爷爷吃了。” 门内又是一阵沉默,小傢伙此刻内心估计正在纠结。 李琬对着严真笑了笑,低声道:“对付珈铭,你就得拿吃的哄。” 严真微扯嘴角,淡淡的一笑。 果然,不一会儿,里面的小朋友发话了:“要我出去可以,我要打电话给顾淮越。” 嘿,这孩子。李琬一皱眉:“你爸现在忙着训练呢,哪有空接你电话管你这点儿小事。” “不管不管!”小祸害对着门猛拍,“我要给他打电话,我不要严老师做他老婆,当我妈妈!” 严真只觉得手脚发凉,而李琬确实彻底冷了脸。珈铭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他妈妈林珂早逝,而他爸又不经常在身边,李琬是把他疼进了骨子里,不捨得难为他。而小傢伙虽然调皮,却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耍赖不听话。 尤其是当着他的新妈妈,她的新大儿媳妇面前。 “你爸爸老婆还得由你挑啊,赶紧出来。”李琬低声道,语气已经不太好,“不然一会儿喊你冯湛叔叔撬开门,就等着吃你爷爷板子吧。” 严真顿时眼皮一跳:“妈……” 李琬转身拍拍她的手:“吃的行不通的时候,就得吓吓他。”笑了笑,李琬说,“这就是老爷子说的,胡萝蔔加大棒政策!” 严真不禁苦笑,现在李琬倒有心思来教她怎么教育珈铭了,可里面的小傢伙哪吃这套,被这么一吓,竟然哇了一声哭了出来。哭声震天动地。 “你们都是坏人!讨厌!我要爸爸!哇哇……”小傢伙哭得中气十足,“爸爸!爸爸爸爸!” 这一哭不禁把门外这两人镇住了,在楼下刚把双胞胎宝宝哄睡的梁和和也被引上了楼,看见阴着脸的婆婆和一旁脸色微白的严真就明白过来了。 梁和向婆婆点了点头,而后试探着敲了敲门。 “珈铭啊,听小婶儿话,把门开开。” 小傢伙连忙扑到门边,拍打着门,“呜呜,妞儿,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珈铭乖,爸爸回部队了。你看,你爸爸怕你寂寞,特意要你严老师来陪你玩儿,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顾珈铭哇哇哭道,“我讨厌她当爸爸的老婆,我讨厌她跟我抢爸爸!不准抢我爸爸!”
第15页 梁和讪讪地退了回来,严真回过神,拦住准备下楼找冯湛来撬门的李琬。 “妈,算了。我来跟他说几句。” 她沿着门蹲下,门这边是哭得伤心脸都摸成大花猫的顾珈铭小朋友。她敲了敲门,对着门这边的他说道:“珈铭,在听吗?” “呜呜……” “老师跟你说几句好吗?” “你不是我老师!我老师已经换人啦,呜呜……”小傢伙继续哭。 严真一怔,而后苦笑,“是啊,我都忘记了,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 “呜呜……” “那,老师先回家,你出来吃饭,好吗?” “呜呜……”哭声减小,似有所动。 严真起身看着李琬:“妈,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琬充满歉意地看着她:“那你就先回去,珈铭小,不懂事,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 梁和陪着严真向门外走去。 “二嫂,你别介意,珈铭这样,也是有原因的。” 严真看着她,只听她说,“我听淮宁说,珈铭的妈妈是生产时难产去世的,小傢伙生下来就没有妈妈,除了在顾园之外就是跟他爸爸过。你也知道了,我二哥就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在家的时候是黏的不行。” 严真微笑,这点她是清楚的。 “小傢伙就是觉得,二哥有了老婆,从此以后就有人跟他抢爸爸了,别扭别扭两天也就缓过来了。” “我知道,和和。” 她是个大人,怎么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呢。更何况,更何况的是,小孩子学不会虚以委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小珈铭,现在是真不喜欢她了。 回到学校,已过了午饭时间。严真迳自在图书馆忙了一会儿,直到下午的上课铃响起。 她站在书架前犹豫片刻,而后折身向外走去。她想去教学楼看看珈铭来了没有,只是刚出了图书馆门,她又停下。想想还是作罢,小朋友也许情绪还未稳定,她还是,不冒那个险了。 过后几天她刻意地不再去顾家,虽然李琬派冯湛来接过几次,但是她都拒绝了。每次冯湛都是苦着一张脸来,又苦着一张脸回去。 严真也是有些内疚,她对冯湛说:“过段时间吧,等小傢伙气消了我再去。” 冯湛低声嘟囔:“那您就等着吧,这小东西记仇厉害着呢。” 严真也只是苦笑。 冯湛看着她,说:“嫂子要不给参谋长打给电话,别人哄不动,参谋长准行。” 严真想了想,而后摇摇了头:“算了。” 冯湛不解,她轻笑着解释:“这是我们两个的私事,就不劳烦首长了。” 冯湛乐了,得,也是,省得首长日理万机还得操心自家后院。 临近下班,c市又忽如其来一场大雨。 严真从一堆书中抬首,看着窗外哗哗落下的雨幕轻皱了眉头,已是深秋,这样忽然的一场雨还真是让人烦躁。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仍不住雨小,就索性批了风衣外套往家赶。回到家里当然已是全湿,冻得连开门的钥匙都握不住,还是奶奶听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来开的门。 一看清她的模样,自然是要训的:“怎么冒雨回来了,下这么大雨就该打个车。” 严真笑笑,蹭进屋来。一抬眸,看到桌上的电话正通着。 “谁打电话呢?”她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是小顾。”奶奶笑眯眯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换好衣服快去接!” 严真顿时一愣。 他走了有多久了,五天?十天?半个月了。半个月来,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 严真拿起话筒,声音沙哑地喂了一声。 “c市在下雨?”他问。 “嗯,下得很大。”她被冻得有些感冒了,声音也闷闷的。“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顾淮越微沉吟,而后说,“后天开驻西北举行军事演习,在那几天可能都接不到电话。” 演习基地通讯限制很严格,个人通讯器材在基地内部几乎无法使用,接入的电话全部是军线。 严真唔了一声,轻笑:“没什么事,你放心去吧。” 说完之后是一阵沉默,打破这令她窒息的沉默是奶奶的一声惊呼,“小真,你怎么只穿一件秋裤就跑来接电话了?赶紧去加一条裤子。” 声音之大,顾淮越当然也听到了,他忙说,“快去吧,别冻着。” “好的。”严真匆忙地挂掉电话,向卧室走去。整颗心脏呯呯地跳得极快,几乎要溢出。 第二天严真盯着微感冒上班,一上午晕晕乎乎的,撑到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食堂里,她一边用筷子挑着鱼香肉丝里可怜的肉丝,一边听王颖大谈特谈最近失败的相亲。严真想,如果此刻她告诉王颖她最近刚把自己嫁出去,王颖一定会扑上来掐死自己,原因很简单,她又少了一个剩女盟友。于是严真只是笑笑听着,不插话,免得消化不良。 “诶,对了。”王颖凑上来,有些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知道沈老师今天中午为什么不来吃饭了吗?” “不知道。”严真说,“怎么了?” 王颖嘿嘿一笑,“告诉你吧,沈老师遇到了入教以来最大的铁板。猜猜是啥?” 严真瞥她一眼,王颖立马自觉地说,“学生打架,哈哈哈,你说乐不乐?” 学生打架,这是每个学校都免不了的事情,尤其是在他们这所学校。老师处理这些问题也都有一手了,知道该怎么训又该怎么哄,沈孟娇刚来,自然是有些不适应。 严真失笑,“你就为这个乐成这样,有点儿出息没?” 王颖也不恼,直说,“你要知道是谁就不会这么说了。” “谁?”严真问道,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你们班那对标准的捣蛋鬼,顾珈铭和林梓。” 果然…… 午饭过后,严真慢慢踱步在办公室。对桌的小刘关切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严真摇摇头,不好意思地避开视线,向外望去。午后的阳光极好,可是她的心情却莫名地有些烦躁。 想了想,她立刻转身来到小刘面前,几乎把她吓了一跳。 “小刘,我有事先去一趟教学楼,要是有人问你就帮我解释一下。” 小刘点了点头,看着严真离去的背影还有些纳闷。 下午课已经开始上了,走廊里空无一人,严真站在这久违的教学楼,还未来得及感慨,就直接向之前的办公室走去。严真还记得课表,知道这个时候李媛有班上的课要上,那么办公室应该只有沈孟娇一个人,结果如她所料。她推门而入,正对上沈孟娇一双带着焦急又带着无奈的美眸。 沈孟娇有些惊讶,“严老师,有事吗?” 有事吗?当然有事。有什么事?她还没想好怎么说,手就先一步推开了门,严真只好尴尬地笑笑,“我……”她想着,眼眸转着,一不小心,就撇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小人。 那个小人带着一个歪歪的帽子,脸上有些微的挂彩,此刻正蔫蔫地耷拉着脑袋。严真灵机一动,问沈孟娇:“沈老师,出了什么事吗?” 沈孟娇立马苦了一张脸,“学生打架,我这正开导着呢。谁知道这个小傢伙这么犟。” 被点名的小傢伙即刻抬头,看见严真时,原本圆熘熘的双眼立刻睁大,末了,又赌气地把小脑袋撇到一边。 严真不禁失笑,她看向沈孟娇:“沈老师打算怎么处理?” 沈孟娇拢了拢头发:“我打算联繫他的家长,让他家长来学校一趟。” 说完这句话,那边耳尖的小朋友立马嚷了一句:“我爸爸回部队了!” 沈孟娇惊讶地睁大眼睛,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尴尬的神色。 严真见状,说,“如果沈老师愿意的话,就让我来吧。” 沈孟娇不解地皱起眉头,“严老师你?” 迎着小傢伙赌气地格外圆熘熘的眼睛,严真轻轻一笑,说:“我也算他的家长。” 作者有话要说:诶,小祸害哭得真伤心吶,写到那里滴时候某猫也于心不忍。t t。 各位疼小祸害的美人们,快来撒撒花,安慰安慰这个小傢伙吧,哈哈哈~ ╭(╯3╰)╮。 16 16、16、 … 沈孟娇很明显地抽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你是他的家长?” 严真淡淡一笑,看向瘪瘪嘴低着头的顾珈铭小同学:“沈老师可能不知道,珈铭的父亲当兵在外,联繫他不方便,如果以后珈铭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来找我吧。” 她说得毫无破绽,可是听在沈孟娇耳朵里却是语焉不详,语气透着暧昧。 严真停在小朋友面前,向他伸了伸手,顾珈铭小朋友抬头瞥一眼,又瞥一眼,才犹犹豫豫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小指。 她带着他向外走去,沈孟娇忽然开口喊住了她:“严真!” 严真微微侧头,看着她徐徐说道:“我忘了告诉你了,之前珈铭这个班,是我在带。” 沈孟娇顿时语塞。 严真拉着小珈铭的手向外走去,直到走到一个拐弯处,沈孟娇看不到的地方,小朋友才拽了拽她的小指,示意她停下。 严真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这个几天没见的小朋友,末了一声轻笑。真是个聪明的小傢伙,不想在教师办公室待,就势就让她拉着出来了,现在没人了,就要倒戈相向了。 她俯□,替他正了正帽子,又替他理了理衣服。 “为什么打架?”她假装严肃地问,可是眼中的柔和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骗不了人。甭管这小傢伙多闹腾,她就是对他生不起气来。 顾同学撅撅嘴:“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 严真几乎要失笑,“那怎么又是林梓呢?他跟你有仇啊?” 说起这个顾珈铭同学就来气了,鼻子哼一声,要是有鬍子估计就要翘起来了:“谁让他弄坏我的枪。那是我爸爸买给我的!” “枪,什么枪?你怎么带玩具到学校来啦?” 顾珈铭把背在身上的小书包拿了下来,拉开拉链,呼呼啦啦一下子倒出来许多东西。书没有一本,小玩意儿倒是不多,严真看的几乎要头大了。
第16页 一个一个捡起来看看,有玩具贝雷帽,各种各样的小手枪,还有一个小指南针,看样子应该也是儿童玩具。她几乎要嘆为观止了,拿起一本小册子,问:“这是什么?” 小祸害觑了两眼,而后骄傲地一抬小脑袋:“这是地图,我军作战专用!” 严真仔细翻了几页,上上下下翻过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索性丢在一边,又拿起一个帽子道:“你拿这么多帽子干什么?” “必要时隐蔽要用。”说完眼睛亮亮着,“万一遇到敌人呢。” 严真不禁问:“你带这么多东西要干吗?” 小祸害一本正经地答:“我要离家出走!” 严真:“……”她摸摸他的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她问:“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小傢伙还沉浸在自己的雄心壮志之中,激动地说道:“我要去找爸爸!我听爷爷说,首长这几天在参加军事演习,马上就要结束了,我要去找他!”说完沾沾自喜地看着她,而后眼睛忽然一亮,想起来面前这人是谁了,赶紧捂住了嘴巴。 完了,最高机密泄露了。而且还泄露给了要抢他爸爸的人! 严真不禁笑了,她还真没白夸他,要离家出走,干脆连地图和指南针都带上了,虽然一个不知所云,一个指不了北。这个小的人,还知道遇敌隐蔽,是怎样一个男人,一个家庭,带出了这样的小娃娃?他让她的心都软了。 “珈铭,老师跟你说几句好吗?” 小傢伙依旧捂着嘴巴,点了点头。她轻轻把他的小手从嘴边拿开,握在手中。 “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跟严老师结婚吗?” 小傢伙摇摇头。 严真笑:“因为爸爸知道严老师也喜欢珈铭,喜欢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孩子。爸爸觉得只是他一个人爱你不够,就想再找一个人来和他一起爱你。你看,别人家的小孩子不都有爸爸妈妈一起爱吗?为什么珈铭就要少一份呢?” 这长篇大论小朋友一时还消化不了,眼睛转了转,低头嘟囔了一句:“我有爸爸就够了。” “嗯,那珈铭是真的不喜欢严老师了吗?”她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 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犹豫,又似乎是在挣扎,末了,他说:“看你表现!” 严真顿时又哭笑不得。 小傢伙似是找到了满意的答案,边说边点头:“你要是不跟我抢爸爸了,我就喜欢你。要不然,我就告诉我爸爸。”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她,“怎么样?” 严真无奈,伸出手在他小脑门上弹了一下。 小祸害的包子脸又出来了,一边揉脑门一边低声嘀咕:“其实我本来就去不了啦。最重要的武器都坏了,我还怎么上阵杀敌。” 说着一脸遗憾地看着手里当宝贝的枪,严真站在原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小傢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 …… 连绵秋雨下了几场之后,c市是彻底的冷了下来,严真依旧坚持骑着车子来回于学校和家之间。 不光奶奶心疼她,就连李琬,偶尔见了面也要说说她的。顾淮越在c市的房子依旧空着,她暂时还没打算搬进去。她心里还是存了一丝隔膜的,总不能接受的心安理得,更何况,珈铭现在还住在顾园,她不好一个人去住。 李琬提出来要冯湛接送她上下班,严真吓了一跳,连忙拒绝了。李琬也不好勉强她,思前想后,送了一辆电动车。 严真看着楼梯口这辆电动车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冯湛在一旁乐呵呵地和奶奶打着招呼,看见她有些为难的表情,不禁劝:“嫂子,您就收下吧。老太太也是看您一人风里来雨里去的,这参谋长又不在家,要是给您累出好歹来,这得多少人跟着心疼啊。您说是不是,奶奶?” 奶奶看着严真,嘆了口气:“收下吧,总不好什么都不要。小冯说的对,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了,小顾在外边还得担心你。” 严真咬了咬唇,点头答应。 冯湛笑着说:“本来老太太还打算送您一辆小绵羊呢,让老爷子给劝住了,说是现在年轻人都流行骑这个,环保还省油。” 就连王颖看见她的新装备都忍不住大吃一惊,围着转了三圈儿,啧啧嘆了三声。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她几乎都要有些措手不及了。 望着窗外沉沉的天幕,严真嘆一口气,将归还的书归类,向门外走去。低头看了下腕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早过了闭馆时间。今天图书馆清理了一半旧书,她早就知道要加班,提前通知了奶奶,此刻倒也不急着回家。 馆里人已经走光,常主任特意敲了敲门,让她早些回家。严真点头说好,待他走后,却仍是坐在座位上不动。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家里,外面,都不是好去处。只有这里,人走光之后,只有排排的书与她静静作伴。 这些天她过得太慌乱了,她几乎都不敢去回想在这之前的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来,一切都变了一个样。她不知所措,却又无能为力。 她微微俯身,脖子里挂的一个玉坠滑了出来。那是父亲留给她的,那年在以玉器闻名的n市,父亲跑过了整座山才给她买来一块玉,她一直带到了现在。 严真轻抚着,上面还带着她体内的温度。 “爸爸。”她低喃着,有些迷茫。 一片沉寂之中,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严真回过神来,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冯湛,语气很急的样子,她不禁出声安抚道:“冯湛,有什么事儿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外面刮着风,冯湛的声音不甚清晰:“嫂子,您今儿在学校见珈铭没?我这来接他放学,一直没见人?” “我没有见他。”严真答,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会不见人影?” 冯湛着急道:“我也不知道,平常这小傢伙一下课就是头一个跑出来,今儿等到学校人走光了我还没见着,门口这门卫老大爷还硬是不让我进去,你看这……” 说完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嘈杂。 严真在这头隐约能听见冯湛在跟门卫老大爷据理力争:“大爷,您让我进去。我是人民解放军,您看看我这士官证……” 严真无奈,在这头叫了他几声之后都没有反应,便挂了电话,拿起衣服向外面走去。 这么晚了这小傢伙能跑到哪里?她不禁头疼的想。 别是给坏人拐跑了吧?这个想法把严真吓了一跳,她一刻也不再缓地穿上衣服就向外走。 打开图书馆门的手都在抖,一打开,她愣住了。 黑暗里,仅道路两旁有几盏或明或亮的路灯透着光。就借着这一层薄薄的光,她看见一个小人背着书包,正仰头站在图书馆的门口。看见门打开,一双眼睛顿时笑开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俯□,仔仔细细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用手抚了抚他的脸,冰凉冰凉的感觉,却格外真实。 她打量着他,只见他脑袋上带了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贝雷帽,斜跨了一个小书包,站在那里,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严真开口,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珈铭,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小傢伙丝毫感觉不到她此刻复杂的心情,两眼一眨,脆生生地宣布:“严老师,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嘎。 这个地方是不是停的很神奇?某猫顶锅盖逃走…… 猜一猜,小盆友要考验严真神马???哈哈,肯定跟首长有关哦。 说起来,虽然小朋友怕爸爸被抢,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撮合着这两人啊,╮(╯▽╰)╭ 17 17、17、 … 严真不说话,刚刚绷着一根弦儿太紧张。一下子放松下来,浑身的力气都散尽了。她用温暖的掌心贴紧小珈铭的双颊,良久,才开口:“要考验我什么?”她尽量语气轻松,却还是感觉到了惊出一身冷汗后的涔涔凉意。 小傢伙眨巴眨巴眼睛,翻了翻自己的包:“你看,我爷爷把枪修好了。” 她拿过来,发现断裂处已经被透明的胶带粘好,虽然破了一点儿相,但是也够小孩子折腾了。 她笑了笑,轻声问:“所以呢?”问完之后,眼皮却忽然一跳,仿佛有了预感。小傢伙拿枪,拿枪干什么? 只见顾珈铭小朋友咧嘴嘿嘿一笑,而后又大声宣布:“老师你带我去找爸爸吧!” 果然…… 严真稳了稳身子,看向小傢伙一眨一眨的眼睛:“珈铭,爸爸在工作呢,我们去了不是给他捣乱了吗?” 小傢伙立刻举手保证:“不捣乱不捣乱,保证不捣乱。” 还真是。严真想了想,又说:“那你问爷爷,爸爸军演的时候,能见到我们吗?” “冯叔叔说军演就快结束了,我们可以等嘛。”小傢伙撅嘴说道。 显然,小朋友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她现在拒绝,也得找好理由。严真沉吟片刻:“那你知道路吗?不知道路我们怎么去?” 小傢伙立马欢腾地翻了翻包,递上来那本不知所云的地图:“看这个!” 严真:“……” 好吧,小朋友用他的年幼天真打败了她。 严真凝视着那本地图,沉默了几秒,而后低嘆了一声,说:“好。”她向珈铭伸了伸手,努力展露微笑:“老师带你去。” 严真牵着小珈铭的手从偌大的校园穿梭而过,小傢伙是真的高兴了,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严真苦笑着捏了捏他肉肉的掌心,带着他向门口走去。 “老师,我爸爸在糙原,他说糙原上可以烤羊肉吃,你喜欢吃吗?我让爸爸烤给你”小朋友很仗义地说。 是你想吃吧?迎着小傢伙憧憬的眼神,严真忍不住一笑:“好的。” 如果真那样,其实也不错。只是…… 严真站定,显然已经看见了门口正在他们招手的冯湛。顾珈铭小朋友咦了一声,而后就看见他好不容易瞒过去的冯叔叔正大步向他踏来。 怒目,小朋友第一反应是怒目看向“投敌叛国”的严真。严真则是努力忽视小朋友严厉谴责他的视线,看着冯湛。 “珈铭在这儿,把他带回去吧。顺道路上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别担心。”
第17页 冯湛苦着一张脸:“还没跟家里说呢,哪儿敢啊,要是说了回去就得剥了我们两人的皮。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说呢。” 严真笑了笑,“那我给顾园那边打个电话吧。” 冯湛点点头,看向顾珈铭小朋友,此小祖宗正一脸戒备的看着两个大人。他俯□,想去抱他,却被他躲得远远的。 “珈铭,先跟冯叔叔回家。”严真开口,转走了小傢伙的注意力。 顾珈铭看了看严真,嘴巴微微瘪着,一个不留神,冯湛就从后面抱住了他。他奋力挣脱,可终究还是个小孩子,挣不过人高马大的冯湛。 “嫂子,谢您嘞。”说完冯湛一熘地跑上车,趁顾珈铭小朋友反应不及,开上车就跑了。 严真愣愣地站在原地,冯湛的速度让她反应不及,更让她深刻的是小朋友拍着车窗时的眼神,气愤又无力,不像个孩子。 他是真的想爸爸了,很想,不知道那个身在糙原的男人,会不会感觉到一些。 寒风乍起,严真被冻的打了一个颤,回过神来。回到家的时候奶奶正在看电视,看见她回来也只是吩咐一声:“厨房有饭,自己热热吃。”,严真瘪瘪嘴,答应了一声,又不甘地往电视前凑了一眼:“看什么呢,这么起劲。” 奶奶指着电视上播放的儿童节目乐不可支:“你瞧这些小宝贝们,各个粉粉嫩嫩的,真叫人疼。” 严真看了一眼,打算走开,可老太太揪住她不放了:“对了,你现在也结婚了,跟小顾可得抓紧。我这剩下日子可没别的盼头了,就指望看曾孙子一眼呢。” “奶奶。”她嗔怪道,向厨房走去。奶奶的声音远远地从身后传来。 “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哎对了,小顾家不是有个孩子,怎么也不见你带回家来?是不是跟你不对付?” 奶奶忽然关心道,她的嵴背稍稍一僵,很快就恢复正常,起锅热菜:“不是,挺好的。” “那就带回家我瞧瞧。”奶奶一拍大腿,决定了。 带回家瞧瞧,怎么带回家?为着奶奶这临时兴起的念头,严真纠结了一上午。她可没法儿说自己前儿还得罪了这个顾家小祖宗呢。望了眼窗外,昏黄的天色压得她的心情更加低沉。 “还没到冬天呢b市就冷成这样,我最怕冷了。”王颖一边缩着脑袋一边挽着严真的胳膊向餐厅走去,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忙问:“怎么了?” 严真摇摇头,抬步迈向餐厅,一瞬间,愣住了。 正对着大门的那张餐桌上坐了两个人,一个是优雅大方的沈孟娇,另一个……是顾家的宝贝蛋儿顾珈铭。 严真顾不上多想,直接撇开王颖向那桌子走去。 沈孟娇看见她,微微有些诧异。而某个小朋友则是脑袋也不抬,对着餐盘里的排骨猛啃。 “沈老师,您怎么带着他到这里吃饭了?”他们这所学校下午5点准时下课,中午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学生是都不回家的,有专门的酒店与学校合作将饭菜送到学校来。分ab套餐,虽不如家里,但口味却是不赖的。 沈孟娇诧异过后淡定了,拢了拢那头光洁的头发,轻柔地笑了笑:“珈铭吃不惯学校的套餐,所以我带他过来餐厅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 严真沉默几秒,小朋友忽然从餐盘里抬起头了,嘴里包着满满的肉说:“沈老师带我去看爸爸!” 沈孟娇脸色微微一红,拿出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慢慢吃,瞧你。” 小朋友嘟囔:“反正比某些背信弃义的人强。” 严真几乎要气结。 她转身离开,连饭也没点,王颖哎哎叫了两声也没让她回过身。 沈孟娇淡淡一笑,看向顾珈铭。只见小祸害停了筷子,脸上全是失望。 “怎么不吃了?”她柔声问。 “饱了。” 一整个下午,严真的心情都宛如外面的天气,狂风骤雨般不得平静。码书的时候摆错了好几本书的顺序,小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表情,敢怒不敢言,只好一本一本地全给换过来。 好不容易摆好,小刘试探地问:“严姐,你心情不好么?” 严真顿了顿,回过头,“很明显吗?” 小刘重重地点了点头。严真苦笑,她真是被这个小傢伙给折腾住了。 “小刘,今天下午我早走一点,方便吗?” “可以的。”小刘点头,“严姐有什么事吗 ?” 严真想了想,而后笑了笑,答:“堵人。” 已经是放学时间了,校园里人cháo往来,川流不息,严真逆人群而行,走的有些吃力。终于教学楼在望,她快步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却顿住了。沈孟娇牵着顾珈铭的手从教学楼走了出来,看见严真,都顿在了那里。 “严老师,有事吗?” 严真收起了急躁,问:“沈老师这是?” 沈孟娇淡淡一笑:“我送珈铭回家。” 小祸害则是微微张大了嘴,似是不相信看到严真。 严真沖他笑了笑,而后看向沈孟娇:“交给我吧,今天晚上珈铭去我那里住。” 沈孟娇试探着看向顾珈铭。 珈铭瘪瘪嘴,“你想干嘛?” 严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努力微笑:“我带你回家,还带你去找爸爸。” 放学之前严真已经给李琬打过电话了,今晚带珈铭回她家。李琬以为这两人的阶级矛盾解决了,自然是高兴不已。 严真将电动车推了过来,向小朋友扬了扬下巴。 “干嘛?”小朋友戒备地抱住包,“你又想骗我。” 严真几乎要抚额了:“不上我就走了”说完她看着顾珈铭,“老师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果然,小朋友吃软不吃硬,爬上了电动车的后座。撅嘴思考了一会儿,戳了戳严真的背:“严老师,这样不公平。” “怎么了?”闷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得到回应的小朋友一下子来劲了:“你看呀,你都背叛我了,还不准我找别的盟友吗?” 严真:“……” 她又被说话一串一串的小朋友给打败了。 奶奶看到小珈铭很开心,只揉着小傢伙的脸夸他可爱。小朋友第一次见到奶奶,却毫不认生,甜甜的一张嘴把奶奶哄得直乐。奶奶一高兴,就亲自下厨房熬粥了,美味的皮蛋瘦肉粥,把小傢伙的肚皮餵的鼓鼓的。 入睡前,严真端来热水给他洗脚。厚厚的脚丫,握在手中,又软又滑。 小祸害用脚丫在水里扑腾了两下,便乖乖任由严真给他洗脚。一双眼睛盯着她,一会儿,拽了拽她的衣袖:“严老师,你还生气吗?” 严真瞥他一眼,闷声答:“没有。” 小傢伙不信:“老师别骗我了。” 她还真拿一个小孩子没办法了?严真失笑,摇摇头,用干净的毛巾给他擦脚。 “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找爸爸吗?”小傢伙一边玩弄着手边的魔方一边问。 “嗯,为什么?”她问道,声音渐渐柔软了下来。 “因为我想跟爸爸一起过生日。”顾珈铭说,“好几个生日都没跟爸爸一起过了,这次想跟爸爸和严老师一起过。可以吗?” 他看着她,眼睛如小鹿一般纯净。严真忽的就想起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她,也这么奢望过,也曾这么孤单过。 蓦地眼睛有些cháo湿,她连忙用手去擦,顾珈铭睁大眼睛,看着她:“严老师你哭啦?” “没有。”她柔声说道,吻了吻他的额头,“珈铭乖,我带你去找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啦啦啦~ 顾珈铭要带着小真去见首长了,嘿嘿嘿嘿~小傢伙挺能干的么~ 美人们撒撒花,下章首长就出场鸟~ ╭(╯3╰)╮ 明天某猫悲催了,还要去上课考证,555555……明天是周六啊马蒂。t t,大家继续撒撒花,安慰安慰俺吧~ 18 18、18、 … 这几天,顾珈铭小朋友有个让李琬欣喜不已的转变。 自打在严真家住了一晚之后,小傢伙收拾铺盖,主动要求到严老师家住一段时间。 严真一边替顾珈铭小朋友收拾行李一边听李琬说:“这小东西可算是开窍了,虽然这声妈叫不出口,可是不排斥你就是个进步。” 严真微笑,将小朋友翻出来的衣服整理好,全装进了包里。 顾家老太太李琬可是越想越高兴:“难道是这当老师的就有这种亲和力?” 严真被直视地有些汗颜,低下头去,回避道:“珈铭只是一时任性了。” 天知道要哄好这位小朋友是个多艰巨的任务,她可是差点儿就牺牲在半道上了。想一想,严真都要嘆几口气。 她看了看李琬,还是忍住了嘴边的话,还是不告诉他们的好。 私下里她问过冯湛g省w市的那场军事演习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冯湛乐呵呵地说:“快了,这回二哥他们师可是扳回了一局。” 她微笑,自然懂得那是什么意思。她低声问:“二十六号之前能结束吗?” 冯湛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得看情况,这回b军区的席司令员亲临导演组观摩演习,这之前之后的事情就多了起来,不过嫂子您放心,参谋长结束演习了肯定会给家里来电话,您那儿也落不了。” 严真一顿,微微有些窘意。 东西由冯湛送回家里,严真用电动车把顾珈铭小朋友驮回了家。小朋友是好命,一生下来就没怎么坐过自行车和电动车,平常代步最多的是汽车,之前被严真用电动车驮了一回之后,竟然喜欢上这种感觉,宁可不坐车。 小朋友坐在后座上笑嘻嘻地向顾家老太太李琬告别,那笑容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不像严老师,几乎都不敢看李琬,生怕露出点儿心虚让李琬看出来点儿端倪。 车子刚刚骑到李琬看不到的地方,小朋友就戳了戳她的腰。 “干嘛?”严真没好气。 小朋友则是兴沖沖,“一切顺利,按原计划行动!” …… …… 西北地区w市。 糙原的猎猎西风将最后一点儿瀰漫的硝菸捲走,路面上是一道一道装甲车碾过的痕迹,深浅交错。有几辆挂着b军区招牌的吉普车开过,扬起一阵沙尘。
第18页 演习已经结束,a师各单位正处于休整之中。天暗沉了下来,已近傍晚,野战炊事车也开始工作。 几个工程兵正在修补师指前的堑壕,师长刘向东一把掀开帐篷的门帘,大步向里面走去。政委高翔不在,几个中尉正在收拾东西,演习结束之后,他们就要从这里撤走了。 刘向东一眼就瞥见那个站在指挥系统前凝视地图的人,不禁笑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演习结束了,导演部江上校打电话过来说席司令专机明天到,今晚先不急着撤。我寻思着咱们得准备些什么?” 那人偏过头来,也不吃惊:“没什么好准备的,席司令不喜欢摆谱,不需要特殊待遇。” 刘向东哈哈一笑,带着山东男人特有的豪慡:“行,听你的。”说着就转身向外走,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对了淮越,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可别让老太太着急。”说完又大笑着离开了。 那人,顾淮越顾参谋长,只觉得脑袋发疼,他家的老太太爱操心是全师出了名了。顾不得身边几个偷偷发笑的尉官,他大步向外走去。 此刻的糙原静极了,若不是来来往往的坦克车装甲车一色绿和那尚未拆除完毕的防御工事,是很难看出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军事演习。 好多战士由于劳累过度倒地就睡,夜晚的糙原上是很冷的的,政委高翔正忙着把人喊起,无奈一个一个都跟浆糊似地,根本扶不起来。 顾淮越说:“先让他们歇歇吧。”他们太累了。 高翔无奈,看着面前这位比他年轻了十几岁的大校笑了笑:“我听说你跟d师的师长是一个军校毕业的,这么打,会不会恨了点儿?可有损你儒将的风范。” “沈孟川么?应该不会。”顾淮越淡淡一笑,“这人还是有点儿骨气的。” 沈孟川跟他是同年兵,只是从军校毕业之后沈孟川就到a师师侦营当兵,而后从a师进了d师。如今已经是d师的第一把手,此人行为比较狂傲,在上一次对抗演习中,a师一个团配属d师作战,目的是为了d师的作战能力。结果沈孟川用一个团吃掉了a师配属作战的加强团,丝毫不为老部队留情面。 这一次的虽然也是常规的对抗演习,却是a师的雪耻之战。 顾淮越收回神,向师指走去。是该给家里打个电话了,免得老太太冲动之下电话直接打到导演部江上校那里。 李琬在那头喋喋不休,他手指一边敲击桌面一边耐心听着:“对了淮越,珈铭跟着严真住到她家里去了,你要想儿子了,就打小真的电话。” 顾淮越沉吟了下。一想老太太此举还真是聪明,一举两得。 他挂断电话,沉默了几秒,而后又让通信员接通了另一个号码。电话那头嘟嘟响了将近三十秒,奶奶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呀?” “是我,奶奶。”后面两个字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吐出。 “小顾呀?”奶奶惊喜道,而后又有些遗憾地说,“哎呀,你打的可真不是时候,小真刚带了珈铭出去。” “出去?”他眉头微微一皱,“去哪儿了?” 火车站。 严真看着人来人往的候车大厅,心里又沉了几分。虽说前几天已经订好了车票,但是眼看这又有这么些人,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没底,尤其是身边还带着一个小祸害。 顾珈铭同学眨眨眼:“老师,我们怎么不坐飞机呀?” 小傢伙要求还挺高。严真笑了笑:“坐火车更容易看风景。” 于是,小朋友就乖乖跟着严真一起坐上了c市开往w市的火车。一路上风景确实不错,小朋友刚上车的时候还很活跃,可是不一会儿就觉得无聊,昏昏欲睡了。 驶入g省境内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小朋友也就完全睡着了。 g省境内铁路线绵延曲折,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到w市。严真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伴随着车厢内一阵阵绵长起伏的呼吸声,完全沉静了下来。 她对火车有种莫名的亲切,不为其他,只为童年的记忆。奶奶告诉她,火车的这一头是家,那一头是父亲。每年父亲回家,她就早早和奶奶等在车站,看着火车入站,心心念念的人归家。 对铺是一位带着一个一岁大婴儿的女人,她将孩子哄睡,看着严真说:“你也是带着孩子出远门?” 严真一愣,而后微笑:“嗯。” 女人笑了笑:“小傢伙挺可爱的。” “是呀。”借着车厢内微弱的光线,严真低下头细细打量顾珈铭小朋友天真无邪的睡颜。她曾透过小珈铭去回忆他的样子,清俊淡漠,可是一旦站在那里,便是如拔的军姿,不可撼动。 再有多久就要见到他了?等等吧,等到演习结束,她一定要带着珈铭去见他。 火车抵达w市的时候是早晨六点半,天蒙蒙亮,走出站时,一阵冷意顿时向两人袭来,顾珈铭缩缩了脖子,看向严真:“严老师,我们到达目的地了吗?” 严真左右张望:“还没呢。”来之前她问过冯湛,距离他们演习地点最近的是s镇,她决定带着珈铭先往那里去,等到演习一结束,冯湛会立刻通知她。 所以说,冯湛是唯一一个被她拉下水,知道他们去向的人。若是要让顾家二老知道,后果当然难以想像。不过,来都来了。 严真眼睛一亮,看见一辆客车上标着s镇的字样,连忙拖着小祸害向车上走去。 一路上小朋友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典型的甘陕风光,簇拥而过的骆驼群,都能引起小朋友的惊呼,严真看着他失笑不已。 车行了三个小时,车子一阵颠簸摇晃,司机忽然停了下来,严真望望窗外,一望无垠的糙原让她有瞬间的失神,真的只是失神,因为司机不走了。 “下车吧。”司机吸口烟,淡淡的说。 全车人包括她们两人在内共四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小朋友童言无忌,好奇地问:“这里就是s镇?” 司机苦笑着说,“车子抛锚了,往前走不了了。” “车子坏了?”小朋友眨眼问道。 严真无力地看小朋友一眼,点了点头。 画面一转,是两张失神无精打采的脸。严真牵着顾珈铭走在黄土小道上,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一眼望去,这条路根本看不到尽头。 小傢伙忽然眼睛一亮,低头去捯饬他的小包,严真疑惑地看着他,不一会儿就有想去撞墙的想法。小朋友又拿出了那张不知所云的地图! 严真努力,努力控制住想要暴走的想法,从他的小包里捞出两个墨镜,一人鼻樑上套上一个。 “干嘛?”小朋友问,声音明显蔫蔫的。 “防晒!” 小朋友撅撅嘴,忽然眼睛又是一亮,指向远方:“车!” 画面再一转,是两张表情截然不同的脸。一张面无表情,另一张则兴高采烈。与上张不同的是,这回两人坐在了车上,是的,车上,骡车! 看着乐呵呵跟车夫套近乎的小珈铭,严真真心觉得自己野外生存能力还不及这位小朋友。 她失笑,拍拍他的脸蛋,正了正他的帽子,问:“珈铭,怎么老是把帽子带歪?” 小朋友扬了扬下巴,答:“牛气呗,多酷呀!” 严真差点儿没被口水噎着,缓了一会儿,看看这车,再看看这人。牛!简直了! 骡车车夫将她们送到了糙原的一边,迈过这一片广袤的糙原,对面就是s镇。因为要走的路不同,车夫说什么也不肯再多送。严真无奈,只能跟小朋友步行穿过整片糙原。 两人面如土灰地站在糙原的这一头,小朋友忽然拽拽她的小拇指:“严老师,我要说我累了,让你背着我过去,你会答应吗?” 严真默默地瞥了他一眼,又默默地转过头,以沉默作答。 小朋友早有预料般,嘴巴又撅起来了,拽着严真的小拇指头慢吞吞地走。 走过的地方有一丛丛的糙本灌木丛,两人走得很吃力。入夜的糙原涌着彻骨的寒意,严真紧了紧衣服:“珈铭,冷吗?” “不冷。”小朋友答。 “害怕吗?”她问。 “不怕!”小朋友脆生生的答。 严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只见小朋友一伸手,指向糙原深处亮起的灯光:“你看,爸爸就在那里。 不可能。她下意识地想,可是第一个动作却还是抬起了头,向远处望去。那里点起的一片灯火,奇妙般地让她感觉到一股暖意,严真吸吸被冻僵的鼻子,拉着顾珈铭向前走去。 再走几步就到了,她给自己打气。 随着s镇越来越近,严真看着不远处的那片灯火,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隐约可见灯影幢幢,却越看越不像一个镇,难道是他们走错路了?这个想法让严真眼皮子猛地一跳。 越来越多不好的预感同时涌了上来。 顾珈铭忽然拽了拽她:“老师,我怎么听见有脚步声?” 严真沉默了几秒:“老师也听见了。”难道他们误闯了什么重地?严真不着边际的想。 “那我们还过去吗?”与那边隔着厚厚的一丛糙本灌木丛,小傢伙问。 严真凝视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摸出来手机。打开一看,顿时两眼一黑,想要晕倒。没信号!严真忍住怒骂y动的念头,苦笑着看向珈铭。小傢伙亮晶晶的眼眸里,全是对她的信任。 还有的选择吗?再拐回去?还有车吗?她嘆口气,说:“勇士,前进!” 小傢伙蹭了蹭鼻子,又低头去包里捯饬出来两个帽子,递给他严老师一个。严真看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都这时候了,这小朋友还知道伪装?! 严真打头,牵着顾珈铭的手小心翼翼地越过那片灌木丛,拨开最后一层屏障,顿时有数道光线she来,有人群在灯影里晃来晃去,借着这微弱的光线,严真看清楚了离她们最近的一辆车,竟然是一辆挂着部队牌照的补给车! 显然还有人比她更激动,小朋友冲到前面来,大叫一声:“严老师!坦克车!” 严真慌忙去捂他的嘴,可是显然已经晚了,因为瞬间,有数道更强烈的光线从四面八方向他们she来,顿时,无所遁形。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觉得这章节神奇吗?哈哈哈~ 其实这事有原型的,具体神马不可剧透太多~ 猜猜小朋友和严老师这是到了哪里……那啥,二哥演习的地方改了,g省w市,跟前文对应。
第19页 看到有读者说我剧情相当不合理,当然如果是硬性的bug请指出来啦,不要光这么一说,俺看了之后除了惆怅就没剩啥了。不过我要提前打个预防针啊,这文啊,神奇的地方还多着呢~ 下面是推文时间,某安的相虐相杀文,大家随缘。 19 19、19、 … 顾珈铭小朋友显然被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阵阵犬吠声由低到高从远处传来,严真赶紧回神,把小朋友护在身后。 只见又一道强烈的手电筒光线向两人she来,严真伸手挡住眼睛,隐约可见一个人牵着一条犬,向他们两人跑来。 “干什么的?”一道带着口音的男声传来。 严真撤下手臂,半眯着眼睛,看清了来人。是一个士官,在强光下肩章上那道粗槓尤为明显,手里牵着的那个军犬正对着他们狂吠。 严真感觉到珈铭拽她衣服的手紧了紧,只好忍住恐惧,低声问:“不好意思,我们是从外市过来的,敢问这里是?” 士官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不知道这是哪儿就乱闯?” 一句话,说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都低下了头。 士官肃声道:“这里是五三一团的糙原驻训场。”这个驻训场里驻守了一个班,专门看守输油管道,为来往车辆提供补给。三面设防,其中有一面是藉助灌木丛自然屏障。像严真这样误闯进来的人不是没有,但是糙原人少,一般人知道这里是军事驻地之后,就不再进来了。 严真抬了抬头,努力微笑:“那请问,s镇还有多远?” 士官闻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抬指,指了指个方向:“九点钟方向。” 严真和小祸害都有点儿晕。 士官只好诚实的说:“你们走的是六点钟方向。” 所以说,走错路了。 严真&小祸害:“……” 严真有些丧气地看着小珈铭,一股沮丧感从心底涌起。手机,没信号。路,走反了。生平第一次这么点儿背。 两厢正沉默着,忽然一个兵从远处跑过来,对着士官敬了一个礼道:“班长,沈师长说今晚要在咱们这儿会个餐,您看怎么安排?” “你说怎么弄,往好里弄呗。前几天补给车刚过来一趟,拣好的来。” 原来这个士官是班长。 小兵领命而去,剩下班长跟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 小祸害眼珠子一转,看着面前的班长:“叔叔,您也是当兵的吧?” 对着可爱的小朋友,班长的面部表情终于有所松动,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难道我这一身儿军装是假的吗?” 小朋友赶紧摇头:“不假不假,我爸爸也是穿军装的,我知道。” 班长的表情又变得古怪:“你爸爸是?” “我爸爸是顾淮越。”小傢伙骄傲地宣布,瞅了瞅班长的军衔,更加骄傲了,“我爸爸是两槓四星。” 班长的表情瞬间变了。严真赶紧拉了拉小珈铭,不让这小傢伙显摆了,面前这黑面班长是敌是友还分不清呢。 严真歉意地看看班长,只见班长唰地站直,直挺挺地给她敬了一个礼:“嫂子好。” 严真:“……” 经过一番解释,严真总算明白了过来。这个糙原驻训场隶属的五三一团是a师的一个团,对于师参谋长的鼎鼎大名自然是早已听说。不过参谋长的家属,这个驻守糙原的班却是从来没见过。 班长老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板寸的脑门,又喝了声还在叫着的军犬,带着她们向里面走去:“真是不好意思啊,嫂子,我没想到我们糙原三班还能来军属,这简直太意外了。” 严真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是啊,来到这里也很意外。” 老耿说:“正好今天演习结束,d师师指退到了我们827,他们那边有车,看能不能把你们送到咱们师的指挥所去。” 严真吃惊道:“演习已经结束了?” 老耿笑了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嗯,昨天刚结束的。” “那,那你们参谋长,他们在哪儿?” 老耿张望了一下,指了指那个坑爹的九点钟方向,“就离s镇不远,十几公里的路程。不过距离咱们这儿,可就远了,得七八十公里呢。” 严真顿时眼前一黑,好不容易缓过来,她又问耿班长:“那歇在这里的是?” “是d师的人。” 耿班长说,一把推开门,首先一排的吉普车和装甲车就闪花了严真的眼,小祸害则显得无比兴奋,直拽着耿班长让他进去。 严真假装生气瞪了瞪他,小朋友立马不情不愿地规矩了下来。 这里的人全是d师师指挥所的人,正在准备着一会儿的会餐,人来人往的擦肩而过。几个军官从他们身边走过,眼睛里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诧异。耿班长和他们笑着打了招呼,而后对严真说:“嫂子,咱们进去吧。” 耿班长走到一个屋门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上尉就打开了门,耿班长连忙敬了一个礼,问:“沈师长在不在?这里有个情况需要汇报一下。” 上尉皱了皱眉:“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耿班长看着严真,踌躇了一下,正在犹豫着说不说,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屋里传来:“张齐,什么事儿?” 伴随着声音而今的是一道黑影,严真抬了抬头,直视着这个压迫感极强的人——沈孟川。 耿班长站直了身子,又敬了一个礼,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沈孟川认真听着,一双幽黑的眼睛不时地向严真和珈铭看来,那里面带着深深的探寻,抑或玩味。 “a师参谋长顾淮越的家属?”沈孟川淡淡重复着,向面前两人投去了锐利的视线:“怎么这副样子?别是骗人的吧?” 严真气结,耿班长也是一愣,“不会吧……” 小祸害嘴一撅:“才不是……” 沈孟川笑了下:“张齐,电话连线a师的指挥所,让他们顾参谋长赶紧来接人。这待遇啊,演习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跟家人团聚。羡煞我等孤家寡人。” 严真皱了皱眉:“是我们自己来的,他不知道。”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果然,沈孟川眼中的笑意更浓。 耿班长看无插话的余地,抓了抓脑袋跑出去准备会餐了。偌大空荡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一大一小与沈孟川对阵,身后还不时传来张齐连电话时的低语。 沈孟川捞了一个椅子坐下,又向严真扬了扬下巴:“你们站着不累么?坐吧。” 严真瞥他一眼,跟珈铭挨着沙发沿儿坐下,神情有些戒备。 沈孟川轻松地笑了笑:“你们不用紧张,说起来我跟顾淮越还是同一个军校毕业的同一年兵,这点儿交情还是有的。保证把你们安全送到953去~”说完点起一根烟,小珈铭顿时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严真也微微一笑:“谢谢你,不过,可不可以把烟给掐了,孩子不能闻烟味儿。” 沈孟川淡淡瞅了她一眼,倒还真把烟给灭了。 不一会儿张齐的声音传来:“报告师长,935电话占线,接不通。” 沈孟川头也不回:“那就接霍致远他们团,不行的话就我们亲自送。” 张齐扯了扯嘴角,拨下一个电话,这回倒是通了。 沈孟川看着严真,说:“霍致远他们离我们不远,应该比935先到,你们就在这儿耐心等等吧。” 小伙还撅嘴瞧着他:“为什么叔叔你不能送我们?” 沈孟川挑挑眉,笑了两声,向外走去。目送着他的背影,严真只觉得这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喇叭声,上尉张齐这回含笑看着严真和珈铭,把这一大一小请了出去。 沈孟川站在台阶上,眉头皱皱的看着眼前的少校:“霍致远呢,他怎么不来?” 四十多岁的少校轻轻松松敬了一个礼,说:“我们团长忙,就派我来了。” 沈孟川回头就喊张齐:“你怎么跟霍致远说的?” “就说这边有两个人,要他来接一下。” 这位大校顿时语塞,向他们挥了挥手:“走走走,赶紧接走。” 严真却轻松地笑了笑,跟着少校上了车。 少校是姜松年,是霍致远手下的一个营的副营长。他正了正后视镜,从那里面对后排的两个人淡淡一笑:“我比参谋长可大多了,嫂子就不叫了。” 严真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烦您了。” 姜松年轻松地开着车:“没事儿,沈师长是想我们团长亲自来接的,这一场演习咱们师赢了,沈师长心高气傲,多少有些不服。” 严真眉目舒展开来。 顾珈铭小朋友此刻精神了,站起来遥望着糙原的夜色,不一会儿,肚子咕咕响了两声,顿时可怜兮兮地看着严真:“我饿了。” 严真掏掏书包,抬起头来:“我们的储备粮食都让你给吃光了。” 小朋友顿时瘪起嘴来。 姜松年在前头笑了笑,“忍一忍,马上就到爸爸那里了,让炊事班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严真问:“还远吗?” “不远了。”说着车拐过一个弯儿,直直地驶入935驻地,稳稳地停在了那里。 严真牵着珈铭下了车,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这里跟之前的糙原驻训场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跟他们一样,此刻正在会餐。不过不一样的是,每个能看见的士兵脸上,都挂着笑容。 “你们现在这儿等等,我去找找参谋长。”姜松年说,而后一抬眸,就笑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们看。” 严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颗大树下站了几个人,姿态挺拔,即使隐在暗影里她也看的很清楚。姜松年小跑向那边过去,而严真却仿佛脚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她是真的,看见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这章有木有跟严真一样有走错方向的坑爹赶脚。 嗯,俺不是标题党,首长没出现,但是严真不是看见了么~~~ 那啥,沈孟川是男二,跟沈孟娇是亲兄妹。不过两人脾气可不一样,沈孟娇是炮灰,孟川儿可不是。 那啥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这文暂且隔日更,因为这段时间我要写出版稿了,为了写出版稿我连下期榜单都木有申请,就怕到时完不成任务。我现在隔日更除了出版稿之外还因为思路没有完全捋顺,怕写出来了bug到时候还得该,最近准备写大纲。t t,交完中校稿(十月十七)之后,这文的速度会快上去的。望谅解。明晚不更这个了,写叶老师的文。
第20页 撒花撒花撒花吧~猜猜看首长的第一句话~哈哈~ 20 20、20、 … 顾淮越和师长刘向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战士们,不禁都露出一个微笑。驻训场的小马跑过来向两人敬了一个礼:“报告首长,会餐已准备完毕。” 刘向东点了点头,随后拍拍顾淮越的肩膀:“顾参谋长,喝两杯?” 顾淮越淡淡一笑,“奉陪。” 首长的晚餐设在屋内,一来是为了战士们能够无拘无束地会餐,二来是为首长讨论问题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小马正喜滋滋地看着a师两位首长走向自己精心布置的餐桌,一道惊天雷忽然在身后响起。 “爸爸——”脆生生的童音。 全场寂静,寂静。 刚刚还埋头苦吃的一干战士们忽然都抬起了头,视线通通投she向一个方向。 又一次成了焦点,严真几乎有着掩面而去的冲动。只是小朋友却浑然不觉,一边拽着严真的小指不让她逃,一边对着那个穿着迷彩服的高大背影喊:“爸爸——” 小马这回是反应过来了,而走在前面的两位首长,也反应过来了。 顾淮越微微一顿,而后一个转身,一道黑影迅速地站在他的面前,端正地向他敬了一个军礼,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姜松年笑着说:“首长,家属已经成功给您转移过来了。” 而面前这个男人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这句话上,他的视线,全落在躲在装甲车后头的两人身上了。还躲呢,在场能看见的人都看见了! 他看了看刘向东,拍拍他的肩膀,向前大步走去。走到一半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住脚步,背过身去,看着眼睛睁成铜铃大的战士们,淡定地下了指示:“全体都有,拿筷子——吃、饭、” 噗— 站在门口的刘向东和姜松年不分上下级地笑到了一起。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啊,能让他们向来八风不动的军师下这样的“命令”。 顾珈铭和……严真。 顾淮越站在那里沉默地看了两人几秒,才确定,这不是幻觉。他离家有段时间了,听到小朋友的第一声爸爸,还以为是想他出现幻听了,一笑而过。直到第二声想起,直到此刻站在他们面前。 顾淮越禁不住抬指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真的头疼了。睁开眼,看见小朋友正小心翼翼地翻着眼皮瞅他呢。这会儿倒是知道怕了?顾淮越淡淡扫他一眼:“顾珈铭!” 声音低沉的小朋友登时就打了一个寒颤,好不可怜。 严真握了握他的小手,抬起头来:“顾……淮越。”她琢磨着喊出他的名字,下一秒就看见他的视线向她看来。她努力不被他眼中未来得及敛去的气势吓倒,轻声说:“珈铭饿了……”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毫无气势,可是还得接下去,“所以,你要训,还是等一会儿吧。” 顾淮越淡淡地凝视着她,白皙的一张脸上,有横跨糙原后的狼狈和疲倦。只是神情却是淡定的,隐约的,还有一丝紧张。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的年龄都有这两人的年龄加起来那么大了,再一板一眼地跟他们置气,就太不值当了。 他微哂:“训什么,来都来了。” 他摸摸小傢伙的脑袋,很快认输。现在这两人是同一战壕,他要训就是两人一起得罪了,划不来。 “小马。” 一旁的班长小马适时地凑了上来:“首长,这饭?” 顾淮越回过神来,看着他:“再简单做几份儿热菜,拿几个馒头。”回过头,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人,问:“行么?” 行,怎么不行?被俘虏的人哪还有资格要求伙食待遇! 一份土豆丝,一份番茄炒蛋,外加一小盘儿牛肉切片儿。顾珈铭拿着馒头正吃得不亦乐乎。 小朋友平时饭量不大,可是今天已经突突地消灭两个馒头了。严真颇有些担忧地看着小朋友向第三个馒头开进,再这么吃下去,还能睡得着吗? 小马还殷勤地问:“够不够,不够伙房还有馒头,我给小傢伙再拿几个?” 严真赶紧拒绝了小马的美意。 刘向东用腰带甩了小马一下:“别一看见有嫂子就瞎殷勤,你以为这小傢伙一次能吃十二个馒头不眨眼么?” 小马捂着屁股,委屈地走了出去。 小傢伙忙里抬头,抱着满嘴的馒头抗议道:“等我长大了,我也能!” 刘师长新奇地嘿了一声,看着小朋友直乐。以前他只是听说过顾淮越有个儿子,淘气的不行,探一次亲,得整一个警卫排才能架住他,如今百闻真是不如一见啊。 严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拍了拍小傢伙的脑袋,要他适可而止。 今晚的饭,她没吃上几口。本来是饿的,只是好像饿过了,胃里开始反酸,毫无胃口。 等到顾淮越提着一个饭桶进来时,顾珈铭小朋友已经吃饱了。顾淮越瞧他一眼,小傢伙躲闪一眼,心虚全写在脸上了! 嘆一口气,他低声问:“困不困?” “困。”小朋友乖乖答,还配合地来了一个哈欠。 顾淮越轻笑了下,招呼小马带他去收拾好的值班室睡觉。本来驻训场的住宿就紧张,忽然一下子多了两个家属,不得不临时把值班室腾出来,在里面加了两张行军床! 严真跟着小珈铭一起起身,顾淮越抬头,忽然喊住了她:“严真,先等一下。” 严真只好又坐下,看着他把饭桶放到自己面前,直觉着说:“我不饿。”他刚刚一直在外面,怎么会知道自己没吃饭? “是粥。”他头也不抬。 严真愣住。 “胃不舒服了,可以喝一点儿。” “你,你怎么知道?”她忽然失语。 顾淮越没说话,动作轻缓地盛着粥,门帘忽然被撩开,小马的脑袋挤了进来:“嫂子,尝尝吧,加了糖的。” 话刚说完,脑袋就挨了一下,看样子是刘向东的皮带。 呃…… 果然无敌了,两个人说话,无数个人听墙角。 顾淮越见怪不怪地扯了下嘴角。 严真凝视着那碗粥,嘴唇微微一弯,拿起了勺子。 值班室。 两张行军床并在一起,上面还铺了两张厚厚的垫子。小朋友盖着两层厚背,弓成小虾米的姿态,安然入睡。严真却有些睡不着。 她揭开床头的窗帘,安静地凝视着糙原的夜色,有风掠过,带来低低的呼啸声。驻训场内有一排昏黄的路灯,透过这层薄薄的光线,严真几乎可以看见不远处哨岗里站岗的士兵,如拔的军姿,仿似长久伫立糙原的一棵树。 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她忽然很想出去走走。 说做就做,严真起身替小祸害掖了掖被角,将睡时盖在身上的军大衣披上,推门而出。 她尽量做到轻手轻脚,可是关门的时候还是砰的一声响,严真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她才敢迈出步子。 糙原,真静。糙原,也冷。 严真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站在一棵大树下,从这里望去,一辆辆庄严威武的装甲车停在那里。虽是沉默着,却余威仍在。严真下意识地不去靠近,只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只存在在他的世界里的东西。 这些于她,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沿着小路走去,是一排排整齐的营房,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借着微弱的光芒都可以看出来破旧。 忽然前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身后,她迟疑的抬头,看见一道拉长的身影从前面走了过来,手中的手电筒发着淡淡的光芒。 那人似是感觉到了前方有个沉沉的身影伫立在那里,用手电筒扫了扫前方,瞬间便四目相对了——是顾淮越。 顾淮越怔愣了一瞬,而后拿着手电筒,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看着缩在军大衣里的她,低声问:“怎么出来了?” 严真看着他,好久才缓过神来:“我睡不着。”说来她也觉得奇怪,明明是累了一天了,一沾上枕头就该睡了,没想到,躺在那里,却只是默默出神。 “是不是床的问题?”顾淮越沉吟,“珈铭睡相不好,不行的话再加一个床。” 严真摇头:“不是的。”她笑了笑,“我就是,忽然想走走。” 顾淮越心念微动,刚想说些什么,一道光线就向他们she来——是哨兵手中的手电筒,严真下意识地用手臂遮挡,只见顾淮越轻轻做了一个手势,那道光便迅速消失了。 “夜间不要轻易走动。”他低声说,“有哨兵站岗,很容易惊动他。” “嗯。”严真答,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神情有些尴尬。 “不过,要真是想走走,也不是不可以。”顾淮越继续说,严真诧异地看着他,“那边有个战士们修的观星台,想去看看吗?” 这里真是一个观星的好地方。仰望着天空,严真默默地想。 顾淮越跟着她一起坐下,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他却只穿了一件迷彩作训服。严真不禁问:“不冷么?” “习惯了。”他说,神色平静如水。 严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而后微微一笑。她真傻,怎么能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我军的指战员。 “我听妈说,你们师参加军演的次数很多,说这糙原都快成你第二个家了。” 顾淮越淡淡一笑,“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严真好奇地看着他 “我曾经在西藏当过兵。”顾淮越说,“海拔4000米以上,比这里冷得多。” 他在西藏当过兵?在那样苦的地方当过兵?严真一时怔愣。 “在那里夜间是真的冷。”顾淮越说道,眉目间有陷入回忆之中的人才有的温和。 严真笑了笑,收回了视线:“那岂不是看不到夜晚的星星?” “看的到。”他说,“一抬头就是。” 严真几乎下意识地抬头,满天繁星不期而遇,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忽然笑了:“来的时候我和珈铭穿过了一片大糙原,那个时候只埋怨路太远糙原太大,忘了抬头看看。这样的美景,也很能治癒人的。” “辛苦你了。”他说,“珈铭这个孩子被家里宠坏了,要哄好他恐怕要花不少功夫。”
第21页 严真摇了摇头:“我没关系,只是珈铭他想你了,他说想要跟你一起过生日。” 顾淮越静了一瞬,笑了下:“小崽子,理由倒是找的挺好。” 严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顾淮越没好气道:“他的生日在四月。” 换言之,她被骗了,被一个七岁的小毛孩儿给骗了。 严真愣在那里,一时无语。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哪一个亮晶晶的都像小朋友眨着的狡黠的眼睛。这小傢伙,小人一个。 过会儿,严真笑了一下,莫名地有些轻松。 “其实,我可以理解小傢伙的想法。”她说,“小的时候,父亲离我很远,那时我最大的愿望,也是见他一面。” 顾淮越偏过头去,对上她一双透着明晃晃笑意的眼眸。严真微微顿了一下,说:“我的父亲也是一名军人。” 这对顾淮越来说,真算得上一个意外了。 严真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些骄傲:“虽然我父亲做了一辈子的军人军衔也没有你大,但是也算具备了职业军人的一大特质之一,那就是常年不在家。”父亲生前在一个洲际飞弹旅当兵,在一个营任副营长,那便是他当过的最大的官了。 顾淮越轻笑了下,继续听她说。 “所以小的时候就盼,父亲能有一天陪我过一次生日。”她说,“那时候的我很不解,你说那么大的一个旅,少了他一个人,就不能转了吗?而后父亲就告诉我,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说到这里她不禁笑了,“你说,当兵的是不是都喜欢拿这个当藉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似是喃喃自语。顾淮越偏了偏头,看着她低垂着头,神情有难得一见的迷茫。良久,他说:“不是藉口,是原则。” 严真抬起头,视线与他对上。 “你的父亲是一位合格的军人。” 当兵的,不论好,只论合不合格。她的父亲,不是半个兵。 严真沉默了下,而后低声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鸟,让大家久等鸟。 严真的家世真的很普通啊,你看,爸爸当过的最大官儿是副营长,专业的时候是以副团级别的待遇专业的,这个后面会详说~ 明晚赶车回家,这两边的文都不更鸟。 t t,买不到车票的人表示很悲催,话说,每一到放假,我都很好奇,有座的车票都到哪里去鸟~ 21 21、21、 … 第二天一早起来,外面已经人声鼎沸了。 掀开窗帘一看,正是吃早饭的时间,许多官兵都拿着一个铁饭盒子去盛饭。 严真回过神来,就看见顾珈铭小朋友穿戴整齐地站在她的面前。看见她醒来,不住欣喜:“老师你醒了,快起床来吃饭!” 这小傢伙起这么早?严老师不禁有些尴尬,一边洗脸一边问:“你爸爸呢?” “爸爸有事忙去了,让我等着老师起床一起吃早饭。”小朋友乖乖答,又忍不住失落,“首长指示,吃完早饭就要回家。” “那还不好?” 小朋友顿时白她一眼:“好啥,就咱两回家!” 严真擦脸的动作顿了顿,脸上忍不住黑线三条。恰好这时有人敲门,小朋友奔去开门,严真才忍不住笑了一下。 来人是小马,端着一个饭盒进来。迅速地将行军床收起,又一个人抗进来一张桌子两个凳子给他们支起了早餐桌。 动作利落地严真吃惊无比。 小马看着严真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嫂子,吃早饭吧。” 说着打开饭盒,又是菜和馒头,早晨还多了一碗面条汤。没什么花样,分量却很足,够三四个人吃了。 这要全给他们两人,得多浪费啊。严真想了想,招呼小马坐下一起吃,小马立刻受宠若惊地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班的人已经吃过了,嫂子您吃,您吃!” 说完就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如果严真没看错,小马是脸红到脖子根了。 怔愣片刻,不禁笑了。 刚吃完饭,门口就传来几道敲门声,严真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兵在门口探头探脑。 她有些迟疑:“你是找谁的?” 这个肩章上只有一道粗槓的士兵看了看严真,而后唰的一下敬了一个礼,严真顿时懵了。 许是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这位姓张的列兵不好意思地把手撤了下来:“嫂子,不好意思,昨晚我不知道是您。” 一句话,只消一句话,就让严真想起了昨晚。她试探着问:“昨晚,站岗的是你?” 小张点了点头。 这下不光小张不好意思了,连严真也觉得有点儿别扭,她张了张嘴,好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没事的,是我不对。” 小张摇头说:“我们这儿很久没来过家属,昨晚您来的时候我正在站岗,所以也不清楚,今早问了马班长才知道的。” “没事的。”严真笑了笑,灵机一动,将手里的饭盒交给了他:“帮我把这个带出去吧,谢谢你!” 小张敬了个礼,立马执行命令去了。 严真站在那里,唇角不禁弯出一个弧度。 小的时候在部队住过,那时候是住在家属院里,周围都是闲得发慌的军嫂。那时候父母已经离婚,奶奶就陪她一起住在大院里,整个旅尚未进行转移,他们就住在l市一个小县里,县里多山,路也不好走,父亲就不让奶奶带她出去。那时候的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去父亲的军营里了。 那时父亲是司务长,主管伙食,每次去了,炊事班一帮兵叔叔们都拿出好多水果给她吃,还说让她偷偷吃,不能让她爸爸看见,要打板子的。 父亲得知了,总是哭笑不得地骂这一群孬兵。 现在父亲不在了,那些孬兵不知也去了哪里,唯有回忆摆在那里,难以忘记。 这些年轻的战士或许好几年都没回过家了,看见一位军属,全体都觉得亲,严真忽然觉得很荣幸。 被撂在一旁的顾珈铭小朋友拽了拽她的衣服袖子,不解地问:“这叔叔说什么呀?” 严真看着他,眼眸微微一转,说:“秘密。”她可没忘这小傢伙是怎么骗她的呢,都到这儿来了,她就再兜一会儿吧。 …… ……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严真出门一看,有一辆直升机降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顾淮越和刘向东都在外面等着,严真走出去的时候,正碰上从楼上走下来的高翔高政委。高政委昨晚去了导演部,今天早上才回来的,只是听说昨晚来了家属,还是他顾淮越顾参谋长的,顿时就来了兴趣。 他正了正帽子,看向严真:“是淮越的家属吧?” 严真看了高政委一眼,点了点头。高政委和蔼地笑笑:“不用紧张,我是a师的政委高翔,你好。” 严真跟他握了握手。 “我在a师跟淮越一起工作那么久,他的家属来倒是第一次。这里条件不好,照顾不周的地方你还得谅解。” 不愧是做思想工作的,一上来就宽慰人。 严真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摇头道:“没关系的。”她有些尴尬地笑笑,“是我们来的时候不对。” 高政委摇摇头,看见远处遥遥向他们走来的几个人,知道时间不够多寒暄,便笑道:“军区席司令来了,是淮越的老首长,你要不要跟着出去看看?” “我?可以吗?”严真拿不定主意。 “走吧。” 席少锋此行是由a师所属集团军军长赵岐山陪着。一下飞机,便看见了等候的众人,刘向东眼疾手快地给首长一人递上去了一件大衣,被席少锋一手挥开了 “糙原风大,司令您就穿上吧。” 席少锋站直,一双眼睛瞪着他,声如洪钟道:“什么玩意儿,不穿!” 刘向东苦着脸看向顾淮越,顾淮越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席司令身体不好,这点儿就算军区里知道的人也不多,还是在上一次军演开始之前,他与刘向东一起去了一趟军区里,正巧碰到来给他检查身体的保健医生。这个保健医生之前跟过顾老爷子一段时间,寒暄了一段时间,不小心就把席司令的病情给透露出来了。 肝癌,早期。 赵岐山跟在席少锋后头,“这次你们可把d师打得惨。” 刘向东朗声道:“演习就是旨在检验广大指战员和官兵的作战能力,不发挥出来,怎么叫检验?” “那不按照演习计划走是谁的主意?”本来是a师配属d师的,当绿叶的,这回倒拔头筹了。 刘向东一噎,这主意首先是霍致远提出来的,但是也是经过他这个当师长的批准的。怎么也脱不了干系,霍致远的原话:不想把演习当成演戏,剧本都给你设定好了,还打个什么仗! 这时,顾淮越说:“这也好啊,给d师提个醒,要注意灵活机动。” 赵岐山登时就横了他一眼,席司令却是笑了,回过头看看这个手下唯一的儒将,“你这小子。还是那样,平时闷头不语,算计人可算计的厉害。” 顾淮越淡淡一笑,没说话。 高政委远远地向席少锋和赵岐山行了一个军礼。席少锋沖他点了点头,视线却是落在他身边一个……小人的身上。只见这小傢伙头戴一个贝雷帽,两只眼睛明灿灿的盯着他,也不怕生,就这么直接看着,充满了好奇。 “这小娃是谁家的?”他直觉着很眼熟,在哪里见过一般 高政委笑了笑,想开口介绍,可是一瞥见孩子他爸还杵在哪儿呢,就改口了:“可不是我家的。”说完还退步三尺。 席少锋扭头看看刘向东,“你的?” 刘师长笑着摇摇头:“我可没这荣幸。” 席少锋视线最后落在顾淮越身上,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偏巧那人还淡定地点了点头,来了句:“我的。” 席司令顿时就笑了,俯□,捏捏小朋友的脸蛋,说:“别说,看出点儿像来了。” 顾珈铭看着面前这个老爷爷,同样是一麦三星,怎么看着比自家的爷爷就和蔼多了呢,尤其是他还拍拍自己的脸蛋,问:“小傢伙,跟谁一起来的?” 小傢伙一翻眼皮,瞅瞅这个席老爷爷又瞄瞄自己的老爸,一个表情和蔼亲切,一个没有表情。
第22页 不得已,退后一步,把藏在高政委身后的某人,给揪了出来——严真。 一身迷彩服和一个宽大的帽子将她的脸遮去了一半,可严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拢了拢头发,向席司令微鞠了个躬:“是我带他来的。” 话一出口,就立马说明了她的性别——是女的。 席少锋和赵岐山都愣住了。 还是席司令先反应过来,摘下大沿帽,看向严真,而后又看看顾淮越:“这是,你媳妇?” 顾淮越瞧了严真一眼,淡淡点了点头:“小崽子缠得紧,严真就带他过来了。” 严真有些紧张地看着席少锋和赵岐山,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小傢伙的爪子。握的小傢伙的眉毛都皱了起来,硬是没敢喊疼。 因为面前这群人的表情都好奇怪,看起来,就首长老爸的还算正常。 席少锋凝视着严真,片刻,出人意料地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严真被他这三声底气十足的好字吓了一跳,眼皮子跳了一下,就看见席少锋向她伸出手来:“你好。” 严真赶紧握住他的右手,厚厚的茧,咯的手疼。 眼看着席少锋和赵岐山向屋里走去,严真轻呼出一口气。 顾淮越跟在后面,轻笑了下:“席司令是我的老首长,不用紧张。” 严真看着他,点了点头。 顾淮越俯身整了整珈铭的衣服,对严真说:“现在暂且还送不了你们,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可以在这边走一走,我安排了个列兵陪你们。”说着招呼小张过来。 小张敬了一个礼,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嫂子,您想去哪儿?” 严真的视线原本还停留在顾淮越的背影上,听到小张的问话,赶紧回过神来:“随便走走吧。” 十一月末了。 糙原的温差大,一早一晚,总是要捂得厚厚的。严真看着小张一身单薄的迷彩,不禁就感嘆了,经过训练的确实不一样,身体素质压根儿就不是一级别的。也别看小张是一年兵,这走路都像在踢正步。 严真不禁笑了,一边看着小傢伙不让他乱跑,一边问小张:“小张呀,你这样走不觉得别扭么?” 小张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严真笑意更盛,嘱咐他:“放轻松,放轻松。” 她慢慢地跟在他身后,四周环视这辽阔的糙原。这算是一个意外的假期,在c市已经习惯了忙碌的生活,到了这样茫茫无边的糙原,心里竟轻松了下来。 “小张,糙原下雪的时候是什么样呢?”她忽然好奇。 小张习惯性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新兵,还没见过糙原的雪。” “期待吗?” 小张点了点头,多说了几句:“我老家在南方一个不常下雪的地方,这是我头一次来北方,所以想看看这里的雪。听班长说,这里的雪下起来就几天几夜不停,一下雪我们就辛苦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全靠团里每星期送补给,下雪了,团里的车就不好过来了。” 原来如此,她注视着面前的这个还未褪去年少稚嫩痕迹的新兵,“小张,想家么?” “想家。”小张诚实地说道,“可是我也喜欢部队,这里能训练人,有战友,有班长,有情义。” 严真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她只是忽然就好奇了,顾参谋长当新兵时,是什么样子的呢?在海拔4000米的高原之上,他的生活会是怎样呢?会不会也想家—— 打住,打住打住!她想多了。 严真回过神,就看见小张从上衣口袋里翻出来一张纸和一个笔。 他看看严真,有些不好意思:“嫂子,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严真来了兴趣:“什么忙?” 小张脸色一红,说:“我在老家有个对象,我们俩是同一个初中的,后来她上了高中,我没考上,在家待了几年来当兵了。我想给她写一封信,信是好了,想让您帮我看看。” 竟然是这样的忙?严真忍不住笑了,“怎么不找你班长?” 小张抓抓后脑勺,实诚地说:“我们班长跟我一样文化水平,看不出啥来。” “那你们班其他的人?” “我们班其他的人都没对象,说我给他们看情书就等于是向阶级敌人示威。” 囧…… 严真拿起那张纸来,认真地看了看。小朋友跑了回来,也把脑袋挤过来凑热闹。 不一会儿,小朋友出声了:“这个字写错了。”说着还很鄙视地看了小张一眼,小张的脑袋压得更低了。 严真看着纸上的“情斗初开”四个字,不禁有些诧异地看向小朋友:“这个词你认识?你说说,那个词错了?” 小朋友又翻了一个白眼,指了指那个斗字:“这个字写错了。” 严真更诧异了,“那应该是哪个字?” 小朋友得意洋洋地笑,拿过笔,在纸下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字,严真拿过来一看,忍不住风中凌乱了——情“豆”初开。 小张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严真假装怒目地看着小朋友:“顾珈铭,看你给老师丢的一个大脸!” 顾珈铭小朋友顿时很委屈,不就是撒一把豆子进土里,等着开花么?委屈,太委屈了。 ———————————————————————— ps:好像让严真去顾二当新兵的地方看看哟,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入v公告: 呃,又到了宣布不好消息的时候了。先说个官方的,本文自22章起入v,无有倒v情节。在登录状态下满25字的留言都可以获得某猫滴回赠积分,越多越好,长评最多!!哈哈,所以呢,买了v的孩子,充值不方便的孩子,来个长长长的留言就可以看下一章咯~ 那,剩下的呢,也没啥好说了,俺知道入v之后,有些读者就不会再跟下去了,如果乃们要抛弃俺,就悄悄的走吧,不要告诉我这个噩耗~~o(>_<)o ~~留下的美人们,就要经常冒个泡,让俺知道你们的存在,嘿嘿。 那啥,这一章节不v,等会儿还会补充一段,不会弔在这里的,放心。v章节从下一章开始,而且,这周更新2w字哦2w字! 22 22、22、 … 回到驻训场,顾淮越刚刚换好常服,向外走来。小张向他敬了一个礼,微笑着向里面走去,速度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严真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收回视线,看向顾淮越:“席司令走了?” “刚走。”席司令此行比较匆忙,而且d师那边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也难怪赵岐山赵少将走之前对他们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们可给添了一项重要的思想工作要做。” 顾淮越回过神,对上小傢伙一双明亮亮的眼睛。由于他的面无表情,小傢伙缩了缩脑袋。 “顾珈铭同学,吃饱了也睡饱了?”他问。 小朋友拽了拽严真的手,躲到她身后,小声嘀咕:“还可以再吃点。” 严真被小傢伙逗乐了,扑哧一笑 顾淮越哼一声,用手中的腰带敲了敲小傢伙的脑袋,力度不大,可是顾珈铭小朋友还是团了一张包子脸出来,怒目瞪了他一眼。 刘向东见状忙走过来,拍了拍顾淮越的肩膀:“差不多了行了啊,可别大训,指不定这小傢伙得哭鼻子。” 顾淮越可没好气儿,这小崽子没别的特点,就是脸皮厚,俯□,替他正了正带歪的帽子:“训皮实了都,我倒想看他哭一回。”说完,指头立马被抓住咬了一下。 松开后,是某个小人得意洋洋的嘴脸 在场的三位大人顿时忍俊不禁。 吃过早饭高政委要去一趟霍致远所在的一团,演习虽然结束了,可还有许多工作得他们这帮师里的领导来安排。几个人忙得是不可开交,可就算这样,顾淮越还是抽出了时间送他们回c市。 顾珈铭小朋友一脸蔫蔫地坐上了越野吉普,严真坐在前排,透过后视镜看到小傢伙一路都是耷拉着脑袋,提不起兴趣。他也许是累了,昨天为了见爸爸,把劲头都提前透支光了。 “珈铭,冷不冷?”她偏过头来,柔声问。 “不冷。”小傢伙低头摆弄着他那把折损的旧枪,语气闷闷的回答。 收回视线时,恰巧碰上后视镜里顾淮越的视线。只见他淡笑了下,摇了摇头。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离别。 只是严真忽然有些想问他,看到他们,或者是看到顾珈铭的那一刻有没有一点儿喜悦的感觉? 恐怕更多的是惊吧,她苦笑,看向窗外。 车子行过最坎坷的一段路途后抵达了s镇,透过窗户严真看向外面的风景,一望无际的糙原,三三两两散落的房屋,时不时闯入视野的羊群,还有偶遇的几辆羊车。每到这时候,顾淮越等会放慢车速,给他们让路。 这就是s镇,九点钟方向的s镇。 糙原上的村落都无一例外的安详平和。严真有些好奇,为什么要把硝烟燃起在这样的地方? 抵达w市的市中心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顾珈铭小朋友小睡一觉醒了过来,第一个感觉就是饿,肚子的咕咕叫声应景响起。 顾淮越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又淡定转开。小朋友难得的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一双眼睛在看到近在咫尺的肯德基爷爷时顿时亮了起来。 “爸爸,我要吃这个!” “不行。”顾淮越果断否定,将车子停在了一家风味酒店前。打开车门,看见小傢伙撅着的嘴巴,就势弹了下他的小脑袋瓜,“吃垃圾食品,成何体统。” 顾珈铭瞬间怒目相视了。 严真安抚了小傢伙的怒意,点了几道他平时爱吃的菜。 她胃口不是很好,只是因为待会儿要做飞机,稍稍吃了一点。小朋友是真的饿了,比刚到953驻训场的时候吃的还多。 一边吃炸香鸡一边吮手指头,还不忘问:“爸爸呢?” 严真揉揉他的脑袋:“你爸爸说出去一趟,等下就回来。” 小朋友瘪瘪嘴。 果然,刚吃完饭,顾淮越就回来了,一身军绿常服,分外扎眼。 “吃饱了?需不需要打包带走,顾珈铭同学?”
第23页 顾珈铭揉揉鼓囊囊的肚子,瞪了此刻分外讨厌的爸爸一眼。 严真:“你不吃饭?” 顾淮越摇摇头:“走吧。” 车子停在了机场外围,顾淮越领好了登机牌,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向他们走来。 他将机票交给严真,而后俯□,表情严肃地看着顾珈铭。 正在喝饮料的小朋友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向严真靠了靠。 严真有些不明所以,可是从顾淮越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他此刻应该处于柔和的模式,不会找小朋友什么茬。他眼中的笑意,很明显。 “顾珈铭同学,下次可不准这样提前不打招呼的跑来了。” 小傢伙答:“想给你个惊喜呗。” 首长沉默几秒,哼了一声:“是有喜,但更多的是惊。” 顾珈铭小朋友又瘪了瘪嘴,眼前就忽然出现了一份意外的惊喜——是一把崭新的玩具枪,跟之前那把一模一样! 顿时,两只眼睛就笑得眯起来了。 顾淮越淡淡一笑,早在小傢伙在车后座折腾那把破杆子枪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那是他买给他的生日礼物,被小朋友弄坏了,还跟人家打了一架。这些他都知道,他也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严真帮他粉饰了太平。 他抬眸,看了严真一眼,她正柔和地笑着,脸颊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爸爸,你为啥送我礼物?”小朋友一边组装枪一边问。 顾淮越接过来,三下五除二给他装好了,递给他的时候:“生日礼物。” “咦?”小朋友抬头,瞬间想起,捂起了嘴巴。 严真看了眼对峙着的父子,笑了笑,捏了捏珈铭的脸,说:“四月生十一月过生日的顾珈铭小朋友,喜欢这份礼物吗?” 小朋友唰地一下,脸红了。 “回去之后要乖乖的听话,要是又闯祸了,关你禁闭。” “知道啦。”小朋友这次答得很乖,笑眯眯的样子很讨喜 顾淮越不禁轻笑出声,与严真视线相遇时,眼角有来不及遮掩倾泻而出的柔和光芒。 严真顿时愣住。 …… …… 飞机抵达c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两人一下飞机,就看到了等在航站楼外的冯湛。c市这几天忽然降温,严真打了一个寒颤。 “老师,你冷不冷呀?” “你呢?” “冷。”迟疑,低弱的声音。 “嗯,老师也冷。” 两人抖如秋风中的落叶,缓缓地向冯湛走去。冯湛看到他们两个,终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而后不紧不慢地告诉他们一个消息:“老爷子说晚饭让您去园子里吃。” 严真&珈铭:“……” 先斩后奏完了是什么?要问罪了…… 尽管严真在回去的路上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是踏进顾园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老远就能借着门口的两盏灯看见伫立在那里的人影。一个是李琬,另一个却是——奶奶? 她慌忙下了车,牵着珈铭,两人都是一副乖乖认罪的表情,这倒让准备了一箩筐子疑问的李琬和奶奶哭笑不得。 李琬瞅了半天,只问:“去淮越那儿了?” 严真点点头,珈铭小朋友掀了掀眼皮,说:“奶奶,你别怪我老师,是我要去的。” 李琬笑着点了点他的小脑门:“我还没问罪呢!行了,两个人风尘僕僕的,赶紧进门。” 说着跟奶奶折身回屋了,两个暂时躲过一劫的人大呼一口气。 张嫂早已准备好了饭菜,顾珈铭小朋友经过一下午的折腾,中午那点儿伙食也消化光了,饭桌上吃得不亦乐乎。 严真此刻就特羡慕这小傢伙的没心没肺,不像她,坐在顾老爷子的对面,食不下咽。 当时冯湛打电话不通,找不到人了,心里焦急的几乎要伸手进去抓了。坐立不安了将近了三个小时,好容易等到家里二老回来了,又犹豫了一小时,才和盘托出。老爷子赶紧接了导演部的电话,一层层电话下去,打到了顾淮越那里,这才得知,两人已经到了。 老爷子吩咐先不要惊动两人。总之,这一次可算是惊天动地了。 饭桌上,一向奉行食不语的老爷子这次破天荒地说了几句话,因为严真奶奶的在场,他也不会训两个人。 其实这是李琬的主意,因为得知消息的时候,两人已经安全到达驻训场了,所以也没担心多久,倒是觉得,严真一去,恰好能增进增进感感情,无论是跟孙子还是跟儿子的。 这叫了奶奶来,一是为了吃顿便饭,二是为了迎接两人回家,三呢,则是为了堵住老爷子的口,不让人训,免得打消这两人的积极性。 吃过晚饭闲聊,奶奶当着李琬的面象徵性地说了严真几句:“多大的人了,跟着孩子一般胡闹。万一带丢了,怎么办?” 李琬笑眯眯地递给奶奶一杯茶,“老人家,别训了,回头了我们珈铭又不愿意了,他现在可是护短严真护得紧。” 奶奶笑笑,说:“没出事儿就万幸了。” 严真被打发到楼上陪珈铭玩儿,等到小朋友睡着了之后才跟奶奶一起离开了顾家。 坐在猎豹车上,严真才算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奶奶闭着眼睛,她放松了心情,看向窗外。 经过一个红灯口时,奶奶忽然睁开眼,抓住了她的手,嘴边有淡淡的笑意:“我刚到顾家的时候,正巧碰到小顾给家里打电话,你猜,他说了什么?” 严真脸色微微一红,问:“说什么?” 奶奶轻轻拍她一下:“小顾嘱咐他母亲,要她劝劝珈铭的爷爷,被让他没完没了的训。说啊,珈铭可是爷爷的小心肝啊,你瞧瞧你这回办的事儿,还得小顾千里外给你收拾烂摊子……” 严真愣了愣。 “所以说,我啊,没看错小顾。”奶奶满意地说。 严真沉默几秒,忽而笑了出声。 “想什么呢,傻丫头。”奶奶看着她。 严真摇摇头,“没想什么。” 只是想到,顾珈铭小朋友在睡前说的一句话,闷声闷气的一句,却听了她个哭笑不得。 “严老师,你通过组织的考验了!”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章。 我想着,啥时候拉孟川儿出来熘熘。 嗯,鑑于广大美人普遍反映,这两人分居两地无法儿发展jq,我决定,在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努力撮合。 那啥,过年的时候二哥有探亲假,会带严真去他当新兵的地方~ 大家要努力撒花哟,有分分送~ 小评小积分,长评多积分,你懂的~哈哈哈~ ╭(╯3╰)╮ 那啥,明晚还有更新哦哦哦哦哦 23 23、23、 … 回到c市没几天,天气就彻底地冷了下来。 因为地处北方,c市早早的开始供暖了,可是一出门,还是冷。别看严真换了上班的装备,可是这电动车一骑,嗖嗖的冷风还真是冻得够呛。 顾家老太太李琬在家这是一天天数着数过日子,还有多少天小儿子就回来啦,儿媳妇也回来啦,还有那两个顾家的宝贝蛋儿。每回去严真都听她念叨,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顾老爷子这段时间比以前清闲,严真便能经常看见他在家练毛笔字。 严真一边替他研磨一边看老爷子摇头。 写了几个字,搁下笔不写了。 “爸,怎么了?”严真问,顺手递上了一杯茶。 “后悔了?”李琬从她身后飘过,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大儿子在外忙公务就算了,剩下两个儿子都弄去当了兵。” 顾长志看她一眼,沉声说:“当兵怎么了?” “一年到头见不到人,你说怎么了?”李琬毫不惧怕,横他一眼,“我这辈子可是吃够这苦了,等谁谁都不见人影。” 话中埋怨意味十足。 严真小心翼翼地看了顾长志一眼,老爷子倒是没生气,眉头皱了几下,又展开了:“行了,再过两年我也退下来了,倒时候搁家陪你,你可别嫌烦。” “稀罕!”甩下一句话,李琬向厨房走去。 老爷子向严真缓缓一笑,提起笔又写了几个字,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都老了,年轻的时候看着这群孩子们嫌折腾,到老了想享儿孙福了,却又找不着人了。” 严真笑了笑,将老爷子写好的字放到一边晾干。 “那您,后悔吗?” 顾长志摇了摇头,送了她四个字:“人各有命。” 有的人,一生下来骨子里就带着一股热血,身体里蕴着军魂,不是想阻挡就能阻挡的了的。 比如说,顾家兄弟两。 比如说,她的父亲。 严真回过神,去帮张嫂布置餐桌。 自从从w市回来之后,严真每周固定一天会来顾园陪顾家二老,留下来吃饭也是常有的事。奶奶不是很介意,相反又嘱咐她,做了别人的媳妇,尽尽孝道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小顾不在家,她肩上的责任更重。 饭桌上,李琬忽然想起一件事,夹了一筷子菜给埋头苦吃的珈铭之后,看向严真:“小真,淮越走之前,给你钥匙没?” 严真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给了。”是那套房子的钥匙。 “给了就好。”李琬说,“你准备啥时候搬过去住?” 严真看了珈铭一眼,小傢伙亮晶晶的小眼睛沖她一笑。 她也微微一笑:“我觉得,暂时还是不搬过去了。” 李琬:“为什么?是觉得那边离你工作的地方远还是怎么?” 严真摇摇头:“远倒是不远,只是我怕珈铭跟您二老待时间长了,住过去不习惯。” 其实,更不习惯的是她自己。她还尚未习惯,从一个关系既亲密又有些疏远的人手中得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这话要说给顾家二老听,恐怕会让他们多想。 只好拿小朋友当藉口,严真向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多嘴。 小傢伙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吃饭了。 老爷子放下了筷子,严真眼疾手快地去接空碗。 “不吃了。”顾长志笑了下,“上了年纪,胃口也不如以前了。”
第24页 老爷子缓步向楼上走去,不一会儿,又偏了偏身子,看着严真说:“还是搬过去住。” 严真抬头。 “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得慢慢适应,以后都是一个家里的了,不要存在隔膜。” 老爷子亲自出马了,李琬自然是高兴无比,忙着安排搬家日期。严真坐在椅子上,有些哭笑不得。 顾珈铭小朋友倒是乐得自在,一边剥虾一边开导严老师:“老师,爷爷昨晚都问过我了。” “问你啥?”严真戒备地看着他。 小朋友哼哼两声:“爷爷说,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住。” “你说啥?” 小朋友说:“我当然说愿意啦。” 合着,这一家人都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呢,她小女子一个,怎能是对手。 …… ……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 大街小巷的节日气氛已经异常浓厚,路过步行街时,一对对擦肩而过的情侣让严真忍不住唏嘘不已。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前面那并排而行的两个小傢伙。 她是哪根脑筋不对了,在这么美好的休息日里,陪这两小傢伙出来买圣诞礼物。就应该让他冯湛冯叔叔来折腾这两孩子。 顾珈铭,林小小。这两只小娃,手牵手走在前面。 严真站住,喊了两人一声:“你们两人走慢点儿,人多别走散了。跟着我走。” 话毕,顾珈铭小朋友就特鄙视地瞅了她一眼:“老师,新兵连的兵蛋子都知道两人成行,三人成列,你咋就不知道?” 严真一愣,这有啥关系? 副班长林小小小脸红了一下,掐了顾珈铭一下:“你要再这么说我就不跟你玩儿了。” 小朋友撅嘴了。 严真恍然大悟,原来这小朋友是嫌她这“第三者”碍事呀,两人并排走正好,添上她一个不就得成列走了么,这两人可就牵不了小手了。 严真失笑了,这两多大的孩子啊,果然是“情豆初开。” 甭看是给别人选礼物,可是顾珈铭小朋友还是按照自己的喜欢选了一堆玩具枪。只见小朋友挑一个又放下,再挑一个又放下。 严真疑惑了:“这些你都不喜欢?” 小朋友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我是在想,那帮孬兵搞不搞得定这些高精尖装备。” 严真:“……” 林小小拽拽严真,捂着嘴笑:“严老师,你不知道呀,咱们班有两拨兵,顾珈铭就是红军司令!” “那蓝军司令是?”严真隐隐有种预感。 “是林梓,我哥哥!” 严真骤然有些晕,她感觉自己跟这群小傢伙已经有代沟了,深深的。 回去的路上,两位小朋友都是满载而归。严真看他们抱的辛苦,主动替他们分担了一部分。 顾珈铭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现在是负重前行,不需要任何人帮助!” 说完大踏步向前走了。 严真失笑,抱着几个娃娃跟林小小并排走在后面。 “严老师?” “嗯?” “你是不是顾珈铭的新妈妈呀?” 新……妈妈?严真顿了一下:“是珈铭这么说的?” 林小小摇摇头:“昨天顾珈铭又跟我哥吵架啦。”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哥写了一篇作文,被老师评为范文当众念了。” “嗯?” “作文的题目是《我的妈妈》” 难怪了…… 严真笑了笑,“就这样吵起来了?” “谁让我哥那厚脸皮猴子忍不住跟人炫耀了,可不就把我们司令给逼急了呗。” 嗯,林小小可是珈铭那一拨的。 “那后来战事怎么平息的?” “我们司令说:我是没有妈妈,可是我有严老师,所以你们这帮孬兵不准嘲笑我!”林小小一本正经地学着红军司令顾珈铭的语气。 严真愣住,良久,才哼着轻笑了一声:“这小傢伙,就知道赌气。” 林小小耷拉下脑袋:“才不是,说完那句话,我们司令就哭啦。” 哭得惨兮兮,这让一向吃硬不吃软的林梓都没辙了。所以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是两个小司令握手言和了。大跌众人眼镜。 “严老师,我认识司令那么长时间,从没见他哭的这么伤心过。他说的明明是件好事呀!” 严真忽然艰难地哽咽了一下。 因为她长久不出声,林小小抬头,好奇地瞅着她:“严老师,你眼眶怎么红了?” 严真笑了笑,抹了抹眼角:“没事儿,风太大,进沙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滴滴声,严真抱着两个玩具熊艰难地转过身去,一个军绿吉普车在严真身后缓缓停下。果真是风太大再加上因为眼泪眼眶涩涩发疼,严真眯了眯眼,直到车上那人下了车站在她面前,她才看清是谁。 沈孟川,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更得挺早的哈,如有可能的话,今晚还有一更。 当然也可能没有,请看文案公告哈~ 24 24、24、 … 沈孟川走下车,一身常服的他看上去少了些戾气,不过他眼神一扫,还是成功地吓到了林小小。严真把林小小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警惕地看着他。在糙原上,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是有点儿危险,又有点儿捉摸不透。 沈孟川正了正帽子,笑了:“我说顾参谋长夫人,咱别这么剑拔弩张行不行,好歹在糙原我还帮了你一忙呢。” 说着打开车门,沖他们扬了扬下巴:“上车吧,去哪儿我送。” 严真犹豫着,上一次在糙原的经验告诉她,这人可不是慡快的人。 正好此时,一直负重前进的顾珈铭顾司令哒哒哒地跑了回来,站在严真跟沈孟川中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孟川看了看裹了纱布的手说,不禁小声嘟囔:“这小傢伙,跟他爸一个德行。” 说完,就见对面三人齐刷刷地瞪着他,六只眼睛,他险些招架不住。 “得,当我什么也没说。” 他肯定是哪根筋儿不对了,当街看见这三人就把车停下了,现如今被人当坏人一样盘问。 “你是淮越的朋友?”严真试探地问。 “我们更多的时候是敌人。”沈孟川说,见严真有些诧异,便不紧不慢地又补了一句,“演习场上的。” 严真无语了半分钟后又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休假。”沈孟川答,晃了晃裹着纱布的手,“工伤。” 严真更加无语。 “叔叔,我爸爸也是当兵的,有军官证,你有吗?”林小小这个聪明的女娃问。 嘿,沈孟川就奇了,这三人还真有一套啊,他看了看严真:“你要看看么?”说着还真去摸上衣口袋 “不用了。”严真摆手,“我相信你了。” 盘问终于结束。 “怎么样,能上车了吗?”沈孟川看着面前的一大两小,“不上车我可就走了。” 鑑于上赶着的一般都没什么好事儿,人也一样。严真犹豫复犹豫,最终还是拒绝了:“谢谢你,不过我们等会儿就到家了,就不麻烦你了。” 关键是怕那张不像人民解放军的脸吓着两个娃。 看着严真果断离开的背影,沈孟川大校顿时就有点儿不敢相信。 不是,还真就走了? 沈孟川回头对着倒车镜照了照自己的军容,很好嘛。 他就着滑下的车窗问了问司机:“我长得很像坏人吗?” 表情有点儿凶神恶煞,被问的汽车连小兵下意识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又很快的摇了摇头。 “说中国话!” 小兵被惊得立马坐直:“报告首长,您是军人。” 沈孟川顿时就很泄气,上了车关了门:“走人走人!” 严真把两个小娃安全送到家之后才回了家。刚迈入家门,就被堆积满地的旧物吓了一跳。正巧碰到奶奶搬了一个盛满旧衣服的箱子从卧室里出来,严真赶紧上去接住,生怕一不小心就闪到了奶奶的腰。 奶奶一见是她,就呼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回来的正好,赶紧把我这些东西收拾收拾,对了,你的东西也顺带整一整。” “奶奶,您这是要做什么?” “搬家!” 搬家?严真险些拿不稳手中的箱子,随手放在一个凳子上,她跟着奶奶进了卧室。 “奶奶,现在不急着往那边的房子搬,顾园那边打来电话说这几天把房子重装一下,要过段时间才可以入住。” 原本是打算速战速决的,可是李琬提前去了一趟,对那套冷冰冰的房子很是不满意,决定亲自操刀,好好装修一下。 本就是为老人家们高兴,严真也就没有太多意见。 奶奶笑觑她一眼:“你当我是往你哪儿搬啊?我今儿给你大伯打了电话,说是明天要回乡下老家,要他来市里接我。” “奶奶!”严真是彻底惊讶了,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您,您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就回去了?”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吗?”奶奶瞪她一眼,“你给我坐下,好好听我说。” “我想啊,过段时间淮越就回来了。他一个当兵的,一年也就休这么几天假,我总不能老拖着你的后腿,让你瞻前顾后的。”奶奶捋了捋严真有些凌乱的头发,怜爱的说,“这成了家呀,就不能再随随便便打发日子了,该精打细算的过了。你想想,淮越他是一个职业军人,留给家里的时间能有多少呢。” 严真摇摇头:“那也不行,我不能让您回去,大伯家里住房紧张,我不能让您回去受那份罪。” 奶奶笑了:“哪有那么夸张,你大伯把一楼的大房间都给我腾出来了,你大伯母又是孝顺的人,不要担心。” “奶奶。” 奶奶嘆了口气,“当初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你才多小啊,那么小的一个小人,蹭到我身边叫我奶奶。可是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你不知道奶奶看见现在的你有多高兴。”
第25页 严真低头,鼻头酸楚,眼眶泛红。 “奶奶一眼看见小顾呀,就想到你爸爸了,想到你爸爸年轻时一个人带着你的样子。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肯有个姑娘跟他一起分担就好了,我们严真得多幸福啊。这是我的遗憾,所以小真,无论如何,你得替我了了这个遗憾,懂吗?” 严真低头不语,一颗颗泪珠打湿奶奶的手背,不知过去有多久,她缓缓点了点头。 “好。” 既是承诺,又是希望。 大伯专门挑了一个天气暖和的日子来市里接奶奶。 冯湛开着车,把李琬和顾珈铭都带了过来。小傢伙一下车就扒住奶奶的裤腿不上她走。正所谓是一碗皮蛋瘦肉粥餵出来的感情,严真失笑,安抚好小傢伙,帮奶奶搬行李。 冯湛人高马大,几个来回就将东西全部搬到车上了。 大伯羡慕地看着严真,直说她嫁了个好人家,严真微微一笑,抬起身,看见奶奶和李琬在那边说着什么。奶奶终究是疼她的,话说得再周全,临走之前还是要不放心地嘱咐两句。 “小真,我走了。”透光半降的窗户,奶奶向她告别。 “奶奶再见。” 关上车门,看着车远去,严真心里顿时就空落落的,仿佛被挖走了一块儿,疼得想哭又不敢哭。 “老师。”珈铭抠抠她的手心,问:“疼不疼?” “嗯?” “疼了你就哭吧。” 严真笑了,抹去眼底的阴霾,换上清丽的笑容:“不疼。” 很久之前她就选择了一条路,再踏上去之前不知道宽窄,却只能这么义无反顾地往前走。那时候她就知道没有退路了,现在,更不可能有。 所以此刻,她选择转身。 …… …… 奶奶走后,李琬担心严真会寂寞,在搬到新家之前,就让顾珈铭小朋友跟严真住在一起。 美其名曰“适应适应” 小傢伙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嘟囔,“有啥好适应的,塞都塞给我了,还有啥好商量的。”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 严真算是无语了,现在她明白,不能跟这小子讲道理。小傢伙红军司令,她就算他手下一个候补的兵,连个后进兵都算不上。 想起这些严真都要摇头嘆三声,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去教学楼接珈铭一起回家。 这几天严老师可算给顾珈铭同学涨足了面子,外人直道是顾珈铭的父母太信任她这个前任老师了,就算卸职了,也得让她看顾着,为此沈孟娇可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看。 严真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只是还未走出办公室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一接,是冯湛。 冯湛:“嫂子你下班了吗?” “刚下班,准备带珈铭回家,有事吗?” 那头冯湛嘻嘻笑了一声:“是这样的,不知道老太太跟您说过没有,每月有一星期珈铭是住在他外婆家的,所以……” 严真顿时明白:“所以今天要接他过去吗?” “嗯。” “小傢伙乐意吗?” “不乐意。”冯湛说,“珈铭从小跟那边没多大感情,再说了,那边儿除了珈铭之外还有两个小孩子,人哪儿能顾得上啊。只是老太太说了,这是参谋长当初应允的,不送也得送,您也知道,参谋长的意思,我不好忤逆。” “嗯,那就送过去吧。” 挂了电话,严真看了看脚下通向教学楼的路,折身,返了回去。 今晚可是真正一个人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顾珈铭小朋友的几把玩具枪还凌乱地摆放在学习桌上,她起床,为他一一整理好。 整理这些的时候,严真会忍不住想,这小傢伙这么爱玩儿枪,以后不会跟爸爸一样,也跑去当兵吧? 好不好呢? 也好,也不好。 吃苦受累,还得耐得住寂寞。可是不这样,怎么能成为跟他爸爸一样的男人? 想到这里,严真忽然有些慌张。 怎么,怎么就忽然想到他了?这种下意识的不自觉的参照真是要命! 睡觉睡觉!小顾司令的候补兵命令自己。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四天,严真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这要让小朋友知道,指不定得多得意洋洋地嘲笑自己呢! 看吧,没我就是不行吧!想起那副小嘴脸严真就觉得自己真是瞎折腾,这样的倒霉孩子,愿搁谁家折腾就折腾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下雪了,要是这倒霉孩子在,恐怕还得折腾出来一个雪人吧。 严真苦笑着看着窗外,跟着王颖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王颖早就听说了前阵子她天天接顾珈铭回家的事,啧声不断:“老师做到你这份儿上,奉献可真够大的。” 严真白她一眼,继续戳着餐盘里的饭。 “怎么,没胃口?” “不是。”严真盈盈一笑,“留着肚子,晚上去吃大餐。” 嗯,顾家的御用大厨张嫂做的大餐,被梁和和同学称为人家美味的大餐。 她这几天每天总有一顿是要去顾家蹭吃蹭喝的,脸皮也渐渐磨出来了。这一下班,正往外走,严真忽然感觉眼皮子跳了一下,不经意的一跳,跳完之后她就开始回忆到底是左眼还是右眼。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嘛。 可还没回忆出来,严真就知道是财是灾了,打开门,一个雪娃娃就伫立在那儿。还没得及想啥时候折腾出来了一个雪人,那个雪娃娃就眨了眨眼,末了,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就开始哭了:“你个没良心的,司令我都被拐走几天了,你都不去看看我……” 这人是……顾珈铭?严真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这脑袋在腿上蹭的感觉却是那般真实,她低下头,拍去他的身上的雪花,说:“四天。” “呜呜呜……” “他们把你拐走四天了。” 顾珈铭眨眨眼睛,看着她。 严真微微一笑,“所以还有三天!” 小朋友一听,嘴一瘪,又要哭了。 严真赶紧说:“打住,打住打住!”没好气儿地看着他,“真不乐意待在那儿了?” 那是绝对不乐意!顾珈铭猛摇头。 严真无奈地嘆口气:“好吧,我带你回家。” 后座上又驮了一个人,还是个小人。 她一个大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在雪地里骑着车子一边思索待会儿讲给顾家二老听的藉口。 可惜她藉口还没想好,就已经到了家门口。 顾园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黑色奥迪,一辆猎豹。 猎豹车门打开,一个一级士官从上面走了下来,看向严真和珈铭时,还立正行了个军礼:“嫂子好。” 严真点头走了过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后一转。 只是这一转让她有些震惊了,她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牵着的小傢伙就已经挣脱了她,向那个刚刚弯腰从车子里出来的人扑过去,一边扑还一边大喊:“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 t t。顿时精疲力尽了,不过还要去写出版稿。 神马是我的慰藉呢,乃们懂得—— 收藏,花花,留言。 诶呀诶呀,我知道停在这里又要有人砸我了,幸好我带锅盖啦。 二哥都回来了,jq还远吗?表问作者,作者挖鼻孔ing。 25 25、25、 … 漫天雪地里看见他,这样的场景,严真可是从来没想像过。她愣了一下,站在原地。 顾淮越则是有些意外地抱起顾珈铭:“今天晚上不是因为在外婆家吗?怎么回来了?” 顾珈铭小朋友死命抱住爸爸地脖子:“首长,别把我送走,我保证乖乖的!” 顾淮越失笑,揉了揉小傢伙带着软乎乎帽子的脑袋瓜,看向严真。 她穿着一件厚厚的大衣,一条天蓝色的围巾只让她露出两只眼睛,那两只清冽的眼眸,此刻正望着他。 想了想,他放下儿子,向严真慢慢走去。 正待说些什么,脱缰的小野马顾珈铭同学就又奔回到严真面前:“老师,我爸爸回来了。” 天真的模样,童稚的话语,让严真回过神来,低笑一声:“知道了,看你高兴的。” 小朋友一把抱住严真的腰,高兴无比。 这亲昵的场景让顾淮越微微怔愣,内心却忽然柔软了下来。 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严真抿唇笑了笑,柔声说:“你回来了。” 顾淮越收回神,淡淡地嗯了一声:“外面太冷,进去吧。” 进了门,才发现惊喜远不止这些。 原本偌大空旷的一楼大厅此刻正热热闹闹的,李琬手里正抱着一个小宝宝,一旁的张嫂手里也抱了一个,两人时不时凑到一起高兴地谈论几句。 而这两个宝宝的母亲——梁和和同学则坐在一边,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时不时扭过头对身边的丈夫说几句话。 竟然,都回来了? 顾珈铭这个意志不坚定地早就蹭到梁和身边妞儿妞儿地叫了,没一会儿,就被小叔提熘着后衣领子拨开了,小傢伙百折不挠,坚持蹭完了才又奔去看宝宝。 严真看着小朋友欢脱的背影,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场景,脚步卡在了门口。 这才算是一家人吧,多好呀! 梁和和眼尖,瞅见了她,忙把她拽了进来:“怎么戳在门口呀,赶紧进来二嫂。” 严真被这个“二嫂”给震了一下,良久才反应过来:“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给个惊喜呗。”梁和吐吐舌头笑道。 严真嗔怪地看她一眼。 李琬把双胞胎其中一个递给了她,严真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把裹着的棉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张嫩嫩的小脸,问性别说是个小丫头,看这脸型就知道长大后要有多俏丽了,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这小丫头还真能睡,这么多人围观着,还睡得不亦乐乎。 梁和:“两个娃,妹妹还好带点儿。” 严真笑了笑:“取名字了吗?” “起了,顾珈佳。” “珈佳,”她轻声重复,嘴边又绽开一丝笑容。 老爷子今天有事,回来的稍微晚了一会儿,却正好卡在饭点儿上了。一踏进家门,也被这种热闹的气氛感染到了,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严肃,眉头松动,洗手落座:“这孩子就这么一路抱回来的?”
第26页 李琬接话:“没坐飞机,一路开车回来的。” 老爷子看向小儿子:“怎么,不是说今年得留在团里值班,这下怎么又回来了?” 顾淮宁好笑地瞥了老爷子一眼,也不知道是谁老早就往b市一个接一个电话的打,明令指示过年前他的老婆跟孩子必须回家。虽然没提他,可是他能不回么? 顾团淡定回:“这人民解放军也是有假期的,我怎么就不能回?” 老爷子哼一声,看向顾淮越:“你呢,这次能在家待多久?” 顾淮越放下筷子,说:“跟淮宁差不多,不过过几天,我得出去一趟。” “去哪儿?”这次是李琬问的。 “西藏。”他答,不忘给珈铭加一筷子菜。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人都顿住了,唯有严真一人低头默默吃着饭。 “年前就这么几天你还准备去趟西藏?”李琬不敢相信地问。 “嗯,已经跟那边打过电话,时间定下来了。” 也就是说,这是先斩后奏了?李琬顿时语塞。 梁和和咽下一口汤,问:“二哥你去西藏干吗?” “去看一位战友。”顾淮越轻描淡写地回答。 “战友什么时候不能去看?”李琬说,“犯不着非得赶在现在,而且也就是看个战友,不是多大的事儿,还得折腾那么远,你要是过年也留在c市就算了,可你——” “妈——”顾淮越喊住李琬,努力压低声音说,“不一样。” 啪嗒一声,老爷子放下了筷子,表情严肃地看向在座的所有人,此刻他就是李琬的希望,可是老爷子还是说出了一句让她大跌眼镜的话:“行了,既然决定要去就去,在这儿磨磨唧唧像什么话。” 终于噤声了。 只是没过多久,严真就能感觉到李琬的视线落在自己垂着的脑袋上。从头到尾她可都没发过话,这点儿任谁看都得奇怪。 果然,李琬说:“那,小真怎么办?” 一句话,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握着筷子的头顿了顿,严真抬头:“我没事,等放寒假了,我在家陪珈铭就好。” 如果可能了,再回趟老家去看看奶奶。嗯,她尽量把自己的日程排的满满的。 “没关系。”顾淮越说,看向严真,“如果愿意的话,严真可以跟我一起去。” 严真愣住。 一顿晚饭在这个纠结的问题中散场了,吃过晚饭严真就坐了一会儿,准备回家。李琬却把她拦住了:“今晚就住这儿,别一个回去住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我们也不放心。” 严真赶紧摆摆手:“不用了妈。” 李琬笑看着她,“也是,一大家子人,恐怕你也住不惯。”说着回过头,叫了一声顾珈铭。 小崽子应声而至,还似模似样地行了一个军礼。 李琬说:“让你爸从楼上下来,说今儿晚上奶奶不留宿了,让他回自己家去。” 小祸害眼睛转几圈儿:“那我老师呢?” “啧,傻孩子,你老师当然跟你一块儿去。” “得令!”小傢伙又敬了一个礼,哒哒哒往楼上跑了。 严真低着头,几乎都无法想像顾淮越的表情。 被“扫地出门”的顾淮越还是很淡定的,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顾园门口,就等那两人上车了。小傢伙一步踏了上去,在车上欢快地向她招着手,严真迟疑了一会儿,坐了上去。 只是一晚上的功夫,雪又下大了一些,积雪厚了一层,路很不好走。 严真凝视了前排认真开车的顾淮越一会儿,说:“要不,你先送我回家吧?” 顾淮越偏了偏头,淡笑了下:“不行。” “嗯?”严真有些诧异。 “别忘了车上还有一个小jian细。” 小jian细此刻正趴在她腿上睡得极香,严真苦笑,只得看着车子缓缓地向那座她从未踏足过的房子驶去。 因为之前顾淮越很少回来,每次回家也差不多都是在顾园凑活一两晚,所以这边的房子一直处于闲置状态。定期打扫时每次打开一看,都充分体现了我军指战员的风格——空,好在是一套新房子,要是破房子,那简直就可以称之为家徒四壁了。 前一阵子李琬包揽着把这个房子装修了一下,如今打开一看,顾参谋长几乎要失笑了。 壁纸竟然是粉红色? 这都什么风格! 严真也跟着无语,只有小傢伙低声嘟囔了一句:“怎么跟林小小的房间一个样啊?” 顾淮越弹弹小傢伙的脑门,拎起他的后衣领子就进屋了。 一进屋顾淮越就发现,老太太这个回来住的提议不是很好,因为这屋子常年不住人,没人气儿,冷得要命。 摸一把暖气,不热。 顾淮越考虑了一下,往家里拨了一个电话,询问装修监工顾老太太李琬这是怎么回事。 李琬在那头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诶哟,我忘了,前儿还联繫物业说你的房子暖气一直不热,该换个管子了,怎么现在还没换呀,这速度怎么这么慢,投诉他去!” 顾淮越很平静,没有说话。 老太太又加了一句:“我说你们要是觉得冷了,可以挤在一起睡嘛,这些东西我倒是给你们预备齐全了。” 看来这老太太是早有预谋! 顾淮越挂了电话。 严真自然听不见电话里的内容,看他的表情又看不出什么,便只好问:“怎么了?” 顾淮越摇摇头,苦笑:“阴沟里翻船了。” 太冷了,阴面房间无法住,于是三人真的决定挤挤睡了。 主卧的一张大床上,严真将被子从柜子里抱出来,决定在这张大床上竖着铺出三个被窝来。 主卧的灯光很柔和,严真一边铺一边听那边父子两人的对话。 “爸爸,这把枪是我军主要装备,你猜林梓他们用的是什么?”小傢伙一边显摆自己的枪一边说。 顾淮越笑了笑,捧场地问:“嗯,用什么?” “弹弓!”小傢伙说,“你猜谁的杀伤力更强?” “这还用猜么,肯定不是你。” “为啥?”小傢伙好奇。 “这把玩具枪顶多可以放进去糖豆大小的玩具子弹,人家用的弹弓的,不同类型不同型号的石子都能拿来当子弹。” 还真让他给说着了,他们这两股小兵自从改换装备之后,他这红军司令是越当越窝囊了,小傢伙不禁泄气道:“爸,我这可是高级武器,高级武器还打不过他的小弹弓啊?” “就有例外的时候,老一辈还小米加步枪打退鬼子的飞机大炮呢。”顾淮越淡淡说,“所以说,有一样最重要。” “啥?” “脑袋瓜子。” 听到这里,严真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顾淮越掀眸看了她一眼,而后俯□,弹了弹对他怒目而视的小傢伙的脑门:“所以说,以后多用科学知识填填自己的脑袋瓜子,别总光想着玩儿。你的明白?” 回答他的是顾珈铭顾司令向卫生间昂扬而去的背影,自尊心受挫了,上厕所嘘嘘去…… 独留两个大人,会心一笑。 夜深入睡了,严真才发现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她睡不着! 躺在那里辗转反侧了几下,认命地直起身子,披上衣服向外走去。她有一个习惯,睡不着就想喝杯水静一会儿。 握着盛满热水的杯子,严真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夜。 其实并不是很暗,小区里面有路灯,昏黄的光线经这雪粒子折she之后亮堂了许多。她站在那里,脑袋里想的却是两个字:西藏,那个雄踞西南一隅的神秘天堂。 他今晚说,如果她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去西藏,那个他当新兵的地方。 忽然身后传来的开门声,严真转身一看,是顾淮越推门而出。 她怔愣了一下:“怎么起来了?” “喝水。”顾淮越答,声音有些暗哑。 其实他是被吵醒的,不得不说军人当久了也有职业病,尤其是侦察兵出身的他,只要稍微有些动静,他就可以察觉到。在严真刚刚起身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见了。 视线落在她握在手中的水杯上,热气全无,他又替她倒了一杯。 “睡不着?”喝了水的嗓子听起来好了一些。 严真不好意思地笑笑:“嗯,我认床。” 顾淮越淡淡一笑。 “西藏的雪,要比这漂亮吧?”看着窗外,严真说,声音降低,仿佛呓语。 顾淮越回忆了一下,说:“那里雪层很厚,平均积雪4米,最低温度可以达到零下三十多度。” “那么冷吗?”严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么冷的天,该穿些什么?” “军大衣。”他笑了下,眉目瞬间柔和了下来,“一个不够穿两个。” 严真也笑了。 那里到底是个神奇的地方啊。 听说海拔越高的地方,距离天堂便越近,放眼望去,还有比那里更适合的地方吗? “严真。” “嗯?” “今天我说的时候没有徵求你的意见。”他顿了下,而后说,“关于去西藏的事,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去。我不会勉强。” 严真沉默了几秒,“你希望我去吗?” 这个问题让顾淮越有些意外,他看着玻璃窗户透出的她的样子,说:“如果你愿意。” 那算是一份,他曾许下的一个承诺。给高原,给他的战友。 严真微微一笑,说:“我愿意。” 这样的笑容在雪夜里显得特别的柔和,特别的……温暖。他几不可察地怔愣了一下,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任务终于完成了,~~o(>_<)o ~~ 这章又是热腾腾的4000+有木有,大家快来撒花留言有木有~ 前段时间看了个电视节目,发现在西藏当兵,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给了我很多触动。当初设定顾二的新兵连在西藏是因为我真心喜欢那里,经过了解也发现,那里确实有许多故事,可以拿来一写。 或许到时候你们就会发现,我写出的人物,似曾相识,哈哈。
第27页 好了,说两个重要的事情。 第一是这周任务完成了,所以明天晚上俺要休息一下,5555。这个文先不更啊,后天更。 第二是盗文的问题,我真不想说,但是鑑于要盗我文的某些gn肯定会买v,所以我还是在这里说一下,请手下留情。俺不希望这个gn买了俺的v只是为了发去论坛或者什么地方…… 26 26、26、 … 周五,严真很早就到了图书馆。 值班的小刘看见她有些诧异:“严姐,今天不是轮到你休息了吗,怎么还过来呀?” 严真脱下大衣将东西放好,说:“我找常主任。” “找主任干啥?”小刘好奇。 “请假。”柔柔一笑,留给小刘一个高挑的背影。 已近学期末,学校安排着期末综合检测,图书馆的工作倒相反的清闲下来了。常主任一听说她要去西藏,很快就给批了假。 “出去走走好啊,只是这天寒地冻的,你是要一个人去?” 接过假条的手顿了一顿,严真笑着说:“不是我一个人去。” 还有一个人,他们一起去。 回到顾园,李琬正在帮他们捡行李。顾淮越双手插兜,站在一旁,垂眉无声注视着母亲往一个行李箱里塞越来越多的东西。 “前儿你爸刚看了天气预报,据说藏南地区现在温度已经有零下二十多度了,我说你什么时候去不好,非要赶在现在,是战友重要还是自个儿的身子重要?” 这个答案还用说吗?老太太嘆一口气,继续给他装行李。 “快要过年了,这要有点儿谱的都知道趁闲着在家陪陪老婆孩子,那,且不说珈铭了,怎么也得抽出点儿时间陪小真吧?” 李琬看严真一眼,试图拉她做说客,可显然这一会儿老太太是打错算盘了。 顾淮越接过行李箱,将没什么用的东西取了出来。 李琬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呢,就被他抢了先:“严真也去。” 李琬愣住,半晌:“小,小真也去?”说着看了看严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这,这可太意外了。 “所以说,你这点儿东西还是少拿为妙,正经东西不带。”说着,将一个鼓囊囊的背包塞了进去。 过会儿李琬算是反应过来了,一拍大腿,直奔向屋里,临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折回身来说:“包先别拉上,再给严真带个大衣!” 顾淮越耸了耸肩膀,视线与严真相遇时,无奈地笑了笑。 家有操心老太太,有什么办法? 相比较奶奶,顾珈铭小朋友就显得比较愤怒了。 一来是因为上一次没在外婆家住够,外婆那边有了意见,所以顾参谋长一合计,在他们走之后,让珈铭在去那里住几天。小傢伙百般不愿意,可是军命难为。 二来则是因为,这两个大人竟然扔下他私奔了! 神马?别问他私奔什么意思,他还不懂,他只知道,这两人要丢下自己逍遥去了!这种行为简直不可原谅! 严真揉揉他的脸,讨好般地将糖心鸡蛋放到他面前。顾小朋友最爱吃这玩意儿,可是现下他是一眼都不看,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严真:“老师,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弃司令于不顾投奔敌人去啦!” 说完,脑袋瓜子上就挨了一下。 小朋友捂着脑袋抬头,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顾淮越居高临下,毫不费力地用身高优势压倒这个小孬兵:“要是再废话,在外婆家住的时间就延长两星期!” 小孬兵顿时俯首,不甘不愿地吃起了鸡蛋。 看着这一幕,严真顿时就笑了,心里仿似有股暖流流过,说不出的舒适。 或许,这大概就是奶奶所说的日子,一家三口的日子。 考虑到严真是第一次进藏,他们还是选择了直接坐飞机到拉萨。 其实严真倒无所谓,要真比起来,她或许更愿意坐火车。 顾淮越听了之后拒绝道:“火车不行,时间太长的话会很累。第一次进藏,还是慢慢适应的好。” 严真没想到他会顾虑那么多,连自己的体力都考虑在内了。有些意外,可是想一想,便欣然答应了。 总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飞去拉萨的那一天天气很好,透过舷窗凝视着窗外一朵朵云,严真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在西藏当兵很苦吧。” 顾淮越正在闭目养神,听见这个问题很快就睁开了眼睛,视线一偏,就能看见她的侧脸。干净,清秀。 他一时间有些怔愣,起初她答应跟他一起去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意外的,只是时间越长,他便越肯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准备陪着他了。 这个词,连顾淮越自己都觉得有点儿陌生。 回过神,他笑了笑,继续闭目:“新兵在哪儿都觉得苦,被班长训,排长训,连长来兴致了一齐训,感觉放佛一下子从人间来到了地狱,就是来炼狱了。不过后来再一回想,那样的日子也挺好。” 新兵蛋子。这是老油子常常称呼新兵的,多少含有一点儿瞧不起的意思,凡是有点儿尊严的人,都是不愿意被瞧不起的。 有什么办法,练呗。 还是那句话,等你真正练成了,就有睥睨别人的资本了。 这就是所谓的生存逻辑,军人则尤甚。 军人从来都是只佩服强者。 严真忽然庆幸自己的父亲是军人,因为这种感情,不是所有人都会懂得。而她,恰好属于那个懂得的。 “你的战友,还在西藏?” “在。”顾淮越轻声答,睁开了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他超出众人的喜欢这个地方。” 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波进藏的新兵了。年年维护却依然破旧的营房,适应了两三天却依旧让他们头疼欲裂的高原反应,夜晚入睡的时候cháo湿的被褥,透过窗户进来的刺骨凉风,都让这里的部队成为他们的噩梦。 进藏之初,就生了惧意。 可总有那么几个例外,顾淮越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那人就是他的第一个班长。 班长出生在南方多雾的地方,一水的南方口音让他们这些从北方选过来的兵很不适应。 可就是这位操着南方口音的班长,训练出来了一窝子精兵。有句话说的对,将熊熊一窝,可要是这个将浑身就是本事,带出来的兵也绝对孬不了。 “班长说,在他们家乡总是有大雾,整天整天见不到太阳。他一气之下就跑到了西藏当兵,并且决定再也不回去。” 这帮新兵都被班长的话逗乐了。 严真也笑了笑,慢慢的,随着飞机的着陆,走进了这片神秘的地方。 一出航站楼严真就感到一种不适感就在扩大,头部两侧有些胀痛,好在不是很强烈,还可以忍受。 “不舒服?”顾淮越接过她的行李,低声问。 “有点儿。”严真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没关系,还很好。我们走吧?” “先等一下。”顾淮越说,“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接点儿热水。还是喝一点儿药为好。” 严真不禁诧异:“药?” “在行李箱里,外侧,拉开拉链就能看到。”淡淡地嘱咐,他起身去接水。 按照指示,严真从包里翻出来一个包裹,鼓囊囊的模样,让她瞬间就想起来了。出发之前,他翻出了那么多东西,而后塞进去的一个包裹。原来是缓解高原反应的药。 严真握着,忽然觉得心中一暖。 来接机的是一位两槓三星的上校,他等在机场外面,一看见他们走出来,便立刻迎了上来,干脆利落地来了一个军礼。 顾淮越挑了挑眉:“班长,您可折煞我了。”说着,回敬了一个军礼。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班长,严真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这位上校。 “严真,这是我的老班长,现任的边防团团长,庞凯。” 庞凯伸出手,与严真握了握。握手的瞬间,严真就能感觉到他满手的老茧,硌人的厉害。 庞凯哈哈一笑,拍了怕顾淮越的肩膀,操一口标准的四川话说:“你个瓜娃子,十年不见了,不仅老婆孩子有了,就连这个军衔都比我高了,二毛四!” 顾淮越笑了笑。 这就是战友,这就是老班长,十年后再见,只消一刻,就能将这十年的差距消弭于无形。 庞凯出生在重庆一个小镇里,初中毕业就出来当了兵。由于性子里争强好胜,各项军事技能都练得哌哌叫,更有几个科目全军通报嘉奖过。只是由于知识文化水平不够,当了二十三年的兵了,还只是一个团长。 对于这一条庞凯倒是没有抱怨,能留在西藏,已经是他最大的愿望,其他的,与之相比,便不算的什么了。 庞凯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们来得还真是时候,后天团里要给七连送补给,你要看他,就跟着车队一块儿过去。我送你去。” “随便安排一辆车就行,不用您亲自上,没那么大阵仗。”顾淮越下意识地拒绝。 庞凯:“美得你,这几天又下了雪,从团里到七连的路不好走,我一个团长就这么放着战士们不管?那像什么话?” 严真是听明白了,不管怎样,他都是要去的。 顾淮越沉默几秒,忽然笑了下,从行李箱里取出一箱包裹严密的东西,递了过去。 庞团长扫了一眼,笑了:“啥东西,这么严实?” “药。” 庞凯愣了愣,而后笑了:“放心,你们说过的,祸害遗千年,没那么容易牺牲。”这还是新兵连时候的事儿,那时候庞凯是新兵连的一个排长,正好训的顾淮越那一班,庞凯要求严格,训的新兵们是哇哇叫。背地里都叫他“黑面”,说他祸害新兵,不近人情。 时候让庞凯知道了,也没发火,就是不动声色地加大了训练力度。 顾淮越微微扯了扯嘴角,可是却未因为他的玩笑而松了话头:“话是这么说,药还是得吃。” 严真在一旁听着,不由得好奇了:“庞团长是什么病?” 话一落,庞凯就顿时咳嗽了几声,从后视镜里给顾淮越递眼色。 顾淮越假装没看见,还是说了:“高原心脏病。”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种在高原上得的病。
第28页 庞凯嘆了口气,“你看,你看,我还想在弟妹面前保持一下军人形象呢,全让你小子给毁了。一下子成病秧子了。” 严真摇了摇头,笑道:“不会的,您就吃药吧,只当是为了让嫂子放心。” 话一落,庞凯又大笑了两声:“嫂子?你嫂子还不晓得在哪儿呢?” 庞凯至今未婚。 用庞凯自己的话说,谁会愿意嫁给这样一个二十年内只回过五次老家的男人呢? 结婚,他老早都不想了。 边防团真的很远。 从拉萨往南开了这么久,还没有到。 严真望着窗外黑沉的夜色,只觉得内心疲惫。 “累了就睡一下。”话音随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而至。 严真偏过头,笑了笑,接了过来。 她是真的累了,说了一句“到了叫我”就睡了过去,速度之快,让顾淮越微微有些诧异。 其实严真睡的很不安详,持续的高原反应让她头疼欲裂,仿佛是被勒住一般,呼吸也有些不畅。 她想要醒来,可是她梦见了父亲,又捨不得醒来。 梦中父亲对她微笑,揉着她的小脸说:“囡囡啊,爸爸从今天起就不当兵了。” 那神情虽然是笑着的,却还是掩不住浓浓的遗憾。只是当时的她还小,不懂。等她长大了,懂了,也已经晚了。因为,父亲已经去世了。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心痛万分,在睡梦中伤心的喊出爸爸两个字。 不一会儿,她就隐约听见有两个人在说话。 “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烧了?” “我看看。”有人压低声音应了一句,随后,一个温暖的掌心覆上了她的额头,停留几分钟后,声音又响起:“没烧,只是高反有些厉害,看样子,是做梦了吧。” 开车的人笑了一声:“到了团里让卫生队的人看看,别出事。” “嗯。”那人低低应了一声,随即她就感觉到有人用适中的力度抱住了她,一双手轻柔地按着她的太阳穴,替她缓解着疼痛。 严真强撑着睁开了眼睛,看向头顶上方的人,正逢他低下头,一下子四目相对。她忘记了躲避,就这样直视着。 顾淮越低头看着她,昏暗的车厢,那双眼睛凝着淡淡的光,平静柔和的眼神让他无法立刻避开,不知过了多久,当车子颠簸了一下,顾淮越动了动,替她裹了裹军大衣,柔声说:“睡一会儿吧,不舒服了就喊我。” “嗯。”她应道,偏过头,便睡了过去。 就好像寻到了温暖的源头,这一次,她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进藏了。 话说,写到最后我就赶脚顾二好温柔,有木有有木有!有这个赶脚的要冒个泡给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呀!!! 那啥,这周依旧2w字。 大家等着着急,俺写着也急。写得慢是因为这段实在很重要,俺想慢慢写,写好一点儿。希望大家谅解餵。 说明两点。 1:有些人物是从电视节目里借过来的,都原型,不过故事是俺自己编的。 2:大家的留言呢我一般都会回复,可是有时候网速太慢回复不了,那我就会先送分,留言慢慢会,也希望美人们都能给俺撒撒花哟~ 27 27、27、 … 仿佛是被蒙住眼睛进入了一条幽深的隧道,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能步履缓慢地向前走去。 这里的空气透着一股cháo湿的味道,阴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摸不到尽头,可是还要往前走,不能停留在这里。 逼仄的空间,简直要透不过气了,她撑起身子,用尽力气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了亮光,继而有新鲜的空气沁入鼻腔,她舒缓地放松了所有的神经,睁开了眼——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严真眨眨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躺在这里的踏实感让她明白过来,已经到了团部了。那么,现在她是在哪里? 她动一动,想要起身,被什么东西牵绊了一下,才停下了动作。 严真纳闷地垂眼看去,才发现自己正在输液。药液瓶子就挂在床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氧气罐儿。 凝视着这一切,她的脑袋晕晕的。 忽然床前的帘子动了一下,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探了下头,把严真给吓了一跳,刚想喊住他,他又收回了身子。 严真不禁囧了一下,想开口喊他。可是刚刚喊出一个“你”字,就被自己这道干哑的堪比破锣的嗓音给吓到了,她这是怎么了? 好在,那士兵觉得不对劲,听见动静又撩开帘子一看,才发现半起的严真。 “嫂子,你醒啦?”士兵惊喜地看着她。 严真轻轻笑了下,按了按自己的嗓子,示意说不出话。机灵的小兵立马跑到外间用干净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来。 握在手里,严真小口啜饮了几口,嗓子才能发声:“我这是在哪里呢?” 士兵操着一口纯正的河南话说:“这是团部的卫生队,嫂子你一来就躺在这儿了,现在都过去三小时啦。” 严真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问:“我,怎么了?” “嫂子你刚送来的时候有点儿发烧,脸色也有些发乌。好在输了水吸了氧,现在情况应该好一点儿了吧?” 严真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这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低声问:“还没问怎么称呼你?” 小士兵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俺姓毛,来自河南。嫂子你称呼我小毛就行。” 小毛?严真笑了笑,环绕四周,迟疑地问:“那,顾……” 话说了两个字,小毛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顾参谋长在外间休息呢,参谋长在这里坐了两小时,您烧退了才走的。”说完一拍脑门,“诶呀,看我都忘咧,参谋长说等你醒了就立刻叫他。” 说完就奔出去了。 严真的破锣嗓子哎哎了几声也没叫住他,顿时也就泄气了,算了,由他去吧。 她抬眼,默默地打量着四周。有些老旧的营房,墙壁上刷的绿皮已经剥落大半了,床头的铁皮柜也有些年头了,就连手中握着的茶杯也透着时间的痕迹。不过,一切都胜在干净。 严真看着盖在身上的两层厚被和一件军大衣,隐隐地感觉到一股暖意。 望着窗前摆放的一把椅子,严真不禁想,刚刚,他真的一直坐在这里吗? 还没等她从梦境中寻出蛛丝马迹,小毛已经破门而入了,身后跟着进来的两个高大身影,一个是庞凯,另一个是,顾淮越。 严真愣愣地看着他,已经入藏了,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还穿一身单薄的常服。 顾淮越倒是没觉得冷,放下手中的保温桶,向床边走去。 对上严真满是疑惑的眼神,他犹豫了下,才伸手,捋起她额前的刘海,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小毛在一旁积极地说:“参谋长,您放心吧,嫂子不烧了。” 他淡淡一笑,用掌心试出了满意的温度。 “感觉怎么样,饿不饿?”他低声问着,从下飞机起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团部的食堂特意熬了一小锅粥,时不时的热着,就等着她醒来吃,这些严真都不知道,此刻被他问起,她才感觉到肚子里完全空了。 米粥的香气四溢,严真一边喝粥一边听庞凯说。 “你刚刚可把我们给吓坏啦,发烧,还说梦话,这小毛给你手背上扎针的时候手都在抖!” 小毛羞愧不已。 严真笑笑,柔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庞团长。” 庞团长一挥手:“哪儿的话。”庞凯笑眯眯地说,“托你的福,我可算看见这侦察连的尖兵在老婆面前是么子样子了。” 听懂了庞团长的话中话,严真脸微热。可是被点到名的那一位,却只是眉头一挑,继续餵她喝粥。 没错,他正在餵她喝粥! 谁让她一手扎着针头正在输液,另一只手则被手不停哆嗦的小毛扎得满是淤青。小毛也很委屈,要是换了平时哪个战友他就直接扎上去了,可是这个人可不同诶,首先是女士,其次是军嫂,更更重要的是首长的老婆诶,这可是多大的阵仗! 所以说,要怨只能怨她!谁让她嘴馋想吃粥来着! 时间已经很晚了,见严真没事儿,庞凯也就准备回宿舍休息了。 别说小毛,就是他,也被吓了一跳。原本车已经开到团部招待所楼下,他刚想见两人下车,就发现坐在车后面的顾淮越脸色有些不对劲。原本是以为是高原反应的缘故,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严真发烧了! 发烧原本是件小事,可是放在这里那可能就是夺人命的大事!一分钟也不敢耽搁,直接进卫生队吸氧打点滴,生怕转成肺水肿。好在烧退了下来,否则…… 他看了看正在一本正经餵粥的顾淮越,否则可有这小子后悔的! 整个屋子忽然静了下来,严真一边喝粥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他。依旧是淡如水的表情,可是那双黑亮幽深的眼眸却透着一层疲惫和倦怠。 吃完粥,顾淮越将饭碗交给小毛让他带出去,顺带又将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一些。严真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一切,良久,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自觉的,她就有些抱歉。 干吗跟来呢,就自己这抗不了两袋米的身板还硬撑着来这种地方,她就活该窝家里跟顾珈铭小朋友凑堆儿。 顾淮越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淡淡一笑,将输液瓶子挂好才说:“没事的,有点反应是正常的,休息休息就好了。今晚就住在卫生队吧,不往招待所那边折腾了。” “好。”她往被窝里面蹭了蹭,暖意瞬间将她包裹。 “睡吧。”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关掉了屋里的大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 “那你呢?”暖意让她的困意上涌,她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他。只见他倾过身来,替她掖了掖被角,手指不经意蹭过她的脸颊,冰凉的感觉让微微瑟缩了一下。他似是察觉到,便很小心地不再碰到她。 “等你睡了我再走,就在外间,有事了叫我。” “嗯。”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她忽然翻了个身子,抓住了他的手,嘱咐:“要多穿件衣服,冷。”说完,便睡了过去。 一下子被温暖的掌心握住了,顾淮越愣了愣,良久,他扯动嘴角笑了下,抽出手来,将她的胳膊塞回被窝里,关灯走了出去。
第29页 …… …… 第二天一醒来,严真便感觉好了一些。 至少头没那么晕了,头疼还是存在的。她揉了揉太阳穴,将放在床前的冬作训服穿上。确定穿着够厚以后,她才敢慢慢向外走去。 昨晚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路,连何时到了团部都不清楚,再加上黑黢黢的夜色,直到今晨,她才看清团部的真正模样。 一排排营房整齐地坐落着,除此之外,团部大院还四处散落着针叶植物。浓浓的绿色,衬得整个营区更有生气。 操场上,士兵们正在把物资装车,这是要送往七连的物资,前一阵子因为下大雪路不好走便延迟了送补给的时间,眼看着七连库存就要告罄,团部立刻组织人往上送物资。 只是…… 严真看了看不远处的景象,白皑皑的一片,料想这路途定不好走。 小毛正端着保温桶向卫生队走来,看见她喜滋滋地敬了个礼。 严真微微一笑:“你参谋长人呢?” “参谋长正在跟团长一起指挥装物资,一会儿车队就出发了。” 哦,严真想起来了,昨晚在来团部的路上,庞凯说,让他们今天跟着送物资的车一起去七连。 想了想,严真向前走去。 小毛忙喊住了她:“嫂子,您先吃早饭吧。而且,参谋长说今天让你在团部好好休息,他跟着我们团长一起到七连去。” 让她留在团部? 严真花了几分钟才消化了这句话,转身,就向操场走去,留下小毛一个人苦着脸站在那里。 庞凯一边捂着心口一边指挥物资装车。 藏南地区一入雪季以来就下了几场大雪,这几日天气反常地好了起来,最起码没有再下雪。只是雪已经积得很厚了,所以这次运送物资他得一路随行。他在这里当了二十三年的兵了,再也没有比他更有高原雪地开车经验的司机了。只是,看他捂心口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禁让人担心这趟来回得两天的路途,他能不能撑得来 一个上尉说道:“团长,今天您就别去了,留在团部休息一天吧。” 庞凯转身瞪了他一眼:“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要你废话。” 上尉立刻噤声,求援般地看了看顾淮越。可是他估计错了,甭看这人军衔比庞凯还大,可是说起话来,也还得斟酌着:“他说的对,你这身体不适合再急行军,这趟我替你来。” 庞凯自然也不给他好脸色:“你也少罗嗦。”训了一句,放缓了语气,“倒是你老婆,今天最好留在这里休息一下。” 顾淮越沉吟片刻,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声:“我要去。” 毫无疑问,是严真。 顾淮越转过身去,看着缩在宽大的冬作训服里的她,表情严肃。 严真拢了拢头发,抿了抿唇,说:“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去。” “你身体还未痊癒。”顾淮越看她一眼,低声说。 这就算是委婉地拒绝了,严真苦笑。谁让她的身体不争气呢,只是,如果让她剩下的日子都留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那她不就白来了吗?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白来。”她柔声说,眼神中却有不容忽视的坚定,让他无法立刻说出拒绝的话来。倒是身后的庞团长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啦,都别争啦,今天都去,去七连开大会!” 积雪太厚,不少路段阻隔,光是排除障碍都要花费一两个小时。 抵达七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距离上午从团部出发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 再一次呼吸到车外的新鲜空气的感觉还真不错,严真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面前有一排士兵正列队集合傻傻地看着她! 对视一会儿,严真也囧了。 庞凯笑看了某人一眼,喊了一声:“赵文江,立刻组织你的连队过来搬物资!” 七连连长赵文江迅速回神,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是”,立刻领着他的一群“孬兵”去搬物资了。 严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女人在部队里是个稀罕物啊,尤其是对这群驻扎在边防的军人来说。也不能懒这群“孬兵”啊,谁让团部摇过来的电话里没说有女人到访呀,尤其还是找的挺漂亮一位。 庞凯与某人并列而站,笑骂:“这帮孬兵,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地。” 某人淡淡一笑,注视着前方那个高挑瘦削的背影,慢慢说道:“大概,这对他们来说,是意外的惊喜吧。” 于他们,是这样。于他,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今晚又是4000+。 那啥,无意外的话,明晚应该还更新。 这个大家期待的jq都在默默发展着,美人们,没有亲吻没有xxoo就没有jq了吗?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请睁大你们雪亮的眼睛,去发现jq! 囧个,那啥,小毛这个人物是作者的恶趣味,要拉到这文里熘熘,大家请无视。 七连这个可不是高城的七连,也别对号入座啊。不过原型倒真是有啊 最后,撒花留言收藏吧美人们。 再最后:本文首发jj,不授权任何形式的转载,尤其是vip章节!!! 28 28、28、 … 卸下物资,七连开始埋锅造饭。 不仅边防团团长来了,还有从这里走出去的某集团军a师参谋长大驾光临,这顿饭,怎么也得弄得丰盛一点儿吧。 赵文江已经跟炊事班打好了招呼,庞凯走进去一看,还是忍不住训斥了他一声:“你这是吃了这顿不想下顿了是吧?你这要按部队伙食标准可严重超标了啊,每人每餐二十块钱打得住吗?” 赵文江讪讪一笑,“团长,这不今儿有特殊情况吗?” 难得这个慡朗的北方大小伙也有扭捏的时候。 庞凯也懒得训他了,临走前嘱咐道:“口味注意清淡。” “是!”炊事班一众人应道。 庞凯和顾淮越去视察营房,严真独自一个人在营房前的操场上缓步走着。 其实这里风景很美,七连海拔在四千米以上,从这里向下望去,可以看见缭绕的云雾,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严真笑了笑,缩回了探出去的身子,视线扫过,看见一个兵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她不禁好奇,提高声音问:“你站在这儿干吗?” 那兵唰地敬了一个礼,看着严真,又有些不好意思:“连长说让我跟着您,这儿路滑,怕您摔下去。” 这个赵文江。 严真摇摇头,向士兵柔柔一笑,“那也好,你就带我逛逛你们七连吧。” 偌大的营区,最显眼的莫过于正中央的那块五星红旗。这块五星红旗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是画在一个由石子铺成的方台之上,近处看凸凹不平,可离远了看,却很漂亮。 严真不禁惊喜道:“这是谁画的呀?“ 士兵小王道:“这是我以前的班长老乔画的,不过去年他刚刚复员。”笑了笑,小王说,“堆这块方台的石头是连长带着我们一块块儿捡回来的,刚堆成形都花费了好几天的功夫呢。” 严真微微笑了下,远在在这高原之巅,还存在着这么多神奇的人物。 参观了他们的宿舍,严真沿着阶梯向下走去。小王时刻跟在她的后面,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滑倒。说实话她也趔趄了好几次,小王从后面扶住她,扶稳了就立刻松手。 这就是这里的战士,他们的兵。小心翼翼地,就怕你不舒服。 楼梯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严真看见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顾淮越和庞凯。两人说了些什么,顾淮越向她走来。 严真不自觉快走了几步,顾淮越皱了皱眉,伸出手来嘱咐她:“走慢点。” 她的高原反应才稍稍有所缓解,不适宜快步行走。 严真看着他伸出手愣了下,嘴角微微弯起,搭着他的手顺利走下楼梯。 “冷不冷?”他握了握她的手,两只同样冰冷的手相握,感觉不出来什么。 严真笑了笑,缩了下脖子:“嗯,有点儿冷。” 这里冬季的最低温度可以达到零下三十多度,现在虽未到最冷的时候,但是与c市相比,也算是前所未有的冷了。 他看着她,淡淡一笑。 “小王,去后院搬点儿柴火来。” 小王得令而去,走到半路又被他叫住,“再去看看伙房得不得空。” 严真不禁好奇:“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冷?” 严真点点头。 “所以我给你找个驱寒的地方。” 所谓驱寒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狭小的只有七八平米的伙房。严真站在门口,很是愣了一下。 小王抱着刚刚噼好的柴木进门,顾参谋长挽了挽袖子,在凳子上坐下,准备生火。他点了一张报纸塞了进去,而后又添进去了几根柴木,不一会儿,火便烧起来了,只要离近了,便能感觉到那股热度。 严真不自觉地靠近,顾淮越瞧着她,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小臂,严真一愣。 “别离火口那么近,小心烫着衣服。”他把椅子放在了他的身边,严真犹豫了下,走到那里坐了下来。 小王半蹲在那里往火灶里添柴木,严真看他蹲的难受,便捞过来另一个小凳子让他坐。 小王哪儿受过这待遇啊,紧张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半撑起身子连连称不。严真被他这异常的反应囧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会放松下来。 “小王,还得给你喊个口号吗?”严真笑着说,“一二三,坐?” 小王一阵窘迫,最终还是把屁股挪到了凳子上。 忽然小王一排脑袋瓜子,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儿:“遭了,还没给威风餵食!”说着一熘烟就要往外跑,顾淮越叫住了他,“是你餵的军犬?” “是。”小王讷讷地答。 顾淮越顿时来了兴致:“餵完食了牵过来看看。” 看着小王迅速离去的背影,严真不禁感嘆:“年轻真好。” “他那是紧张。”顾淮越笑了下,低声说,火慢慢燃起,有淡淡的光从他脸上掠过,勾勒出那稜角分明的轮廓。在严真看来,他平时的表情就很少,经常就是面无表情,可是自从来到这里,自从踏入七连,他却柔和了许多。
第30页 “这里的大部分兵都很少回家,一年回一次那算是勤的了。在我当新兵的时候一直流传这一句话。”顾淮越说,“进了西藏,就等于进了和尚庙。” 严真微微笑了下,“这里就没有藏族姑娘吗?” 他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这里海拔太高,路途太远,地形也不算好,一般姑娘不到这边来。” 所以说,别说一年,就算两年没见过女人的兵也有过。 严真的到来,确实让他们又惊又喜。 “那你呢?”静了一瞬,严真忽然开口。 “嗯?”他用火钩撩了一下柴火,里面迸发出细小的爆破声,他一时未能听清她的问话。 严真顿了顿,才再一次问出口,“那你在这里当兵,是不是也很长时间见不到……外人?” 她悄悄偷换了概念,把女人两个字生生吞了下去,可是顾淮越哪里会听不明白。他愣了一下,而后缓缓一笑:“我比他们时间可长。” “嗯?” “进藏以后,再一次见到异性已经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他有三年没休假,这三年过年都是在哨所过的。终于家里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沉不住气了,一个电话到哨所把他挖了回去。用的还是“老太太病了”这样粗制滥造的藉口,可是他还是信了。 年轻的时候总是心高气傲,总以为自己够强,渴望走得更远一点。他以为他狠练三年掌握了各项军事技能便能刀枪不入,其实不然。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你缴了械。 比冷兵器更有杀伤力的是什么?感情,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他回过神时,小王已经把军犬牵了过来。不是什么特殊的犬种,是一只德国牧羊犬,一身黄白相间的毛。 严真好奇的是它的名字:“它真的叫威风?” 看到严真一再确认这个名字,小王就有些拘谨的答:“嗯,是我给它起的名字。它可厉害啦,军区的军犬比赛,好多项技能都比其他的军犬强!”说起这个,小王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 顾淮越俯□,看着这只军犬,他把小王手中的球丢了出去,威风立马撒丫子就跑,给叼了回来。 “养了多久了?”顾淮越问。 “十一个月。” 他笑了下,“嗯,不错。” 小王拉着狗链,严真蹲了下来,用手试探着摸了摸威风的毛。这只威风军犬立马抖了一下,甩了甩尾巴,释放出“生人勿近”的信号。 严真立刻缩了手回来,一脸遗憾地看着威风。这大傢伙撇了她一眼,而后不屑地走开,颠儿颠儿地向顾淮越走去,还撒娇似地蹭了蹭他的衣袖。 这下子,严真更加惆怅了。 小王憋笑憋的很辛苦,顾淮越看了她一眼,说:“把手拿过来。” 严真伸出手去,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抓着她的手,靠近威风,见他没有抗拒,顾淮越才慢慢松开手。严真终于摸到了威风的毛,柔软的感觉跟它骄傲的性格甚是相反。 顾淮越接过小王手中的馒头,塞到严真手中,“餵它试试看。” 军犬也是有专门的伙食标准的,这个馒头只能算它的零食,饿了的时候先垫补垫补。 严真撕下一块,送到他的嘴边。这大傢伙显然很不适应她这种餵幼仔吃饭的方式,可是美食当前,还是嗅了嗅,吃了下去。 严真惊喜地看着顾淮越,他轻轻抓了抓威风的毛,说:“餵食是驯服这种小动物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说着,他笑了笑,“不过,像这样的大傢伙,也不是谁都能餵。” 犬到了部队里也不一样啊,挂了个军字就仿似长了部队的骨头。 只是,严真忽然在脑子里下意识的重复着两个字:餵食…… 囧。 今天不仅要到七连开大会,而且还顺带会了一次餐。不,这标准可远远高于会餐,难怪庞凯庞团长要训赵文江了。 唯一遗憾的事,这桌子上没有酒,连个空啤酒瓶都没有!这是赵文江提前交代炊事班班长的,因为庞凯身体不好,所以今晚会餐不喝酒。虽然兄弟们觉得不尽兴,可是也忍了。 倒是庞凯,看到桌子就笑了,点了点赵文江,说:“你小子,反正今天这伙食费也超了,几瓶酒还捨不得?” 赵文江站起身,唰地敬了一个礼:“报告首长,今晚会餐不喝酒,喝酒只喝白开水!” 说完,一个花生米砸到了他的头上。 庞凯没好气,“去,上酒!” 赵文江又不怕死地说:“要喝酒也行,我们战士们合计了一下,团长您唱首歌就给瓶酒喝!” 嘿,庞凯顿时就没辙了。这帮小子,还藏着掖着不让喝了,他这个二毛三的倒是在这儿被呛了。 想了想,庞团长推了推顾淮越:“你去。” 顾参谋长淡定回:“我不喝酒。” “那你也得去。”庞凯说,“就唱你的保留曲目就行了。” 保留曲目?严真顿时十分好奇。 这事是有典故的,顾参谋长还是个小南瓜在侦察连里潜伏待发的时候,二炮文工团派了一小组文艺工作者来到边防团——慰问演出。 说是慰问演出,可是这一小组人压根儿就不能凑成一台长达三小时的晚会,还得从边防团抓几个壮丁来凑数。团长大手一挥,每营各连各抓两个上来。而顾参谋长所在的侦察连就抓了两个出来,一个是连长,连长是自告奋勇上去的。另一个则是顾淮越,这个是怎么来的呢——抓阄。 鑑于顾参谋长低沉的声线,文工团的领导给他安排了个男声独唱,还嘱咐他好好唱,因为演出的时候有首长到场观看。 这下子场面可大了。 全连的人一哄而上,都积极地给他推荐曲目。 拿到曲目表,顾淮越首先就是眉头一皱:“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庸俗。”什么情啊爱的,这玩意儿能上得了台面吗? 最后还是连长出面,贡献了一首家乡的歌曲——糙原民歌。 当晚演出很成功,团长陪同领导一起观看了整场演出。等到顾淮越唱完了,团长扭头去问首长感觉如何。 首长点点头,说了句让团长难忘的话:“不错是不错,不过这高原上当兵的,怎么唱了首糙原的歌?” 庞凯说得绘声绘色,严真听了也忍不住一笑。 这下好了,战士们把矛头对准了顾淮越,还叫嚷“嫂子一起唱!” 严真抵不住战士们的起闹,看向顾淮越 他的表情一直很柔和,这是一种沉浸在回忆里才会出现的柔和,甚至还带了些许纵容。他偏过头来,看她,握了握她的手,说:“行吗?” 她还能说不吗? 一曲战士们钦点的《甜蜜蜜》唱了下来,纵使脸皮再厚的也顶不住了,更别说严真的薄脸皮,早就红透了。 可是气氛却是热闹了起来,赵文江压了压手才停止了战士们的起闹,唱起了一首改编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神曲:“革命军人个个要老婆,你要我要那有那么多!遵守纪律一人发一个,不听话的发个老太婆!” 严真听了几乎脸发烫。 顾参谋长恼不起来,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低斥:“孬兵。” 酒是喝上了。喝酒暖身,可是更暖的却是人心。 躺在床上,严真回忆这一天,顿时就感觉很神奇。 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躺在这里,静静地聆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感受着室内灼人的温度。 听赵文江说,他们把连队里最暖和的两个房间都贡献出来了,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山西炉,烧的暖暖的。一个给庞凯,另一个,就给他们住。 想到这里,严真不紧抓了抓床单,手心热得冒汗。紧张!可是紧张个啥她自己都不知道! 翻了个身,门吱呀一声响,她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让推门而入的顾淮越愣了一下。 “怎么了,不舒服?”反应过来,他很快问道。 “不,不是。”严真摇摇头,面色绯红。 顾淮越凝视她几秒,忽而,笑了下。他想起庞凯最后跟他说的一句话——他今晚是整个连队里最幸福的人。因为,他有老婆陪! 他当时只是笑了下,并未多说什么。如今看到她,才想起来,领证以来,这算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吧,撇开顾珈铭夹中间那次不算。 难怪她会紧张。 “睡吧。” “嗯。”他的平静让她放松了下,躺回被子里,裹好。 不一会儿灯就灭了,黑暗之中她能听到他脱衣上床时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等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 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此刻她仿似才彻底安了心,原本攥紧的手掌,悄悄伸了开。 这个男人,很容易就给她一种可靠的感觉。她无法分辨这种感觉的真假,却无法不受其影响。 就像现在,就像刚刚。 入夜了,很容易就冷了起来,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向他那边靠了靠。反应过来,怔愣了一会儿,用僵僵挪了一点儿。这点儿小动静很容易就惊醒了他。 “睡不着?” 严真静了一瞬,才闷闷地答:“嗯。我,有点儿认床。” “冷不冷?” “……” “冷了就往这边躺躺,挤一挤暖和。” 他就像个热源,靠近,就会感觉到温暖。 过了一会儿,她还未睡去。看着从窗外哨岗传来的微弱灯光,她转过身去。 “淮越。” “嗯?”他应道,声音依旧清晰。 “那首糙原民歌好听吗?” 他静了几秒,才答:“挺好听的。” “能唱给我听听吗?” 顾淮越微微偏头,睁开半阖的双眸,凝视着她柔和的眼神,像是又回到了那一晚,他坐在车上,将她抱在怀中,看着她在睡梦中微微皱起的眉头。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短暂的迟疑让严真以为他不愿意再唱,缩了缩脖子,准备闭眼睡觉。只是,就在这时他的声音响起。 “你躺过来一点。” “嗯?” “我给你唱歌。” “……”
第31页 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严真听他低声唱那首歌与高原很不搭边的歌。她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默念着那首歌的歌词。 有一个地方很远很远 那里有风有古老的糙原 骄傲的母亲目光深远 温柔的塔娜话语缠绵 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歌儿轻轻唱 风儿轻轻吹 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有一个地方很远很远 那里有一生最重的思念 糙原的子民无忧无虑 大地的儿女把酒当歌 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你远在天边却近在我眼前 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听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 …… 低沉的声线与夜色混绕,仿似有最好的安眠之效。念着念着歌词,她就闭上了眼睛。 唱了许久,顾淮越停了下来,偏过头去看严真。只见她眼睛已经闭紧,呼吸也很轻松,俨然一副已经睡熟的模样。只是眉头还皱皱的,好像做了什么梦。他静静地看了几秒,几乎是无意识的伸出手,揉向她的眉间。 待顾淮越揉平她的眉间将要睡去时,忽然听见严真低声喊他:“淮越。” “嗯?” “歌很好听。” 说完就沉沉睡去,仿似是睡醒一场忽然想起,一定要说给他听一样。顾淮越愣了一下,嘴唇微弯,淡淡一笑。 其实,这高原,也没有记忆中那么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还是修改了,大家就凑活着看吧。 今晚修文时间过长,下一章能不能码出来还不一定呢,555,所以今晚早早睡,不要等了。 顾二唱的那首歌是真的有,名字叫做《乌兰巴托的夜晚》,这个歌有很多版本,不过要是就本文而言呢,还是听王晰那个版本吧。 放上地址,某人实在不会弄音乐播放器,只好放个连接了,大家一定要去听啊。 最后,撒花撒花撒花哦~ 29 29、29、 … 29、 第二天醒来时,严真的头疼已经好了许多。 躺在床上伸了一个小小的懒腰。掌心覆过他趟过的地方时已经感觉不到热度了,看来是老早就起床了。 坐在床上她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昨晚。她睡得很暖和,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梦回醒时才发现,原来是躺进了他的怀抱里,于是又不由得怔愣。 想靠近,有所顾忌。想离远,又害怕太冷。 真是天人交战! 严真揉了揉脑袋,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向外走去。 今天顾淮越换上了一件厚厚的冬作训服,而严真怕冷,早在进藏之前就套上了,这厚重的衣服一穿上她就觉得矮了几分,可是套在某人身上,还是挺合身的。 操场上七连的士兵们正在出早操,一会儿还要去拉练。顾淮越就站在宿舍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听见门开的声音,转过身来。 “起床了?” “嗯。”严真点了点头, 他指了指厨房:“早饭时间已经过了,不过炊事班的老刘给你留了饭,我陪你过去吧。” 严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起的太晚了,你怎么也不叫我?” 说完一不小心,脚滑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幸亏是顾参谋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严真一阵手忙脚乱,顾淮越低头,看着她笑了笑:“还是让你多睡一会儿,今天会很累的。” 严真问:“今天有什么安排?”忽然想起了他们来这的初衷,不禁更加好奇,“不是说来看战友的,就是看看老班长?” 顾淮越摇了摇头:“还有一位战友,不过他在海拔更高的地方,离七连有点远。” 严真点了点头,迅速地吃了早餐,准备出发。 庞凯一大早吃过早饭就直接回团部了,临近年底,团里没个镇场的也不行。今天赵文江专门派了一个人陪着他们两人一起去,只是才走了没多远,就被前面的一个雪坑挡住了去路。 顾淮越沉吟了片刻,果断决定弃车步行。 班长老王吃一大惊:“首长,这要走上去可得一两个小时!” 顾淮越自然知道这一点,他说:“你先开车回七连。” 老王立刻说:“那可不行,连长让我保护您跟嫂子的安全,这一路有不安全的地方,我得跟着您提个醒。” 顾淮越淡淡的笑了下:“老王,你可忘了,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老兵。” 老王噎了一下,视线一转看见严真从车上下来,就像看到了救星,“那,嫂子能行吗?” 话毕,两人同时看向严真。 严真好不容易才把帽子扶正,整张脸围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视线落在她身上,顾淮越犹豫了下。 “我可以的。”她扒拉一下围住嘴巴的围巾,急急地保证。 他凝视她片刻,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所透露出的迫切让他微微有些诧异。打定主意,顾淮越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行了,你先回去吧。你嫂子,她跟我走。” 老王只得执行命令。 高海拔的山区,崎岖的山路,走起来不仅费劲,还费心神。 顾淮越刻意放慢了步调,一是为保存体力,二是因为跟在后面的严真。尽管她亦步亦趋地跟的很近,可是她走的还是很吃力。 他率先跨过一个定了钉子的粗壮树木搭成的桥,站在桥的这一边,向严真伸过手去:“把手给我。” 严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随即便被握紧,安全通过了这条狭窄的独木桥。 站在桥这头,她累得直喘气,在这样的天气,额头上竟然沁出了汗水。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她看着顾淮越苦笑:“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顾淮越看着她,摇了摇头:“能走到这里,你就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从进藏的第一刻起,这样的感觉就时刻围绕着他。 嗯?这似乎应该是表扬?严真偏了偏头,微微一笑。 好在走过去是一段平稳的路。 “其实我小时候很懒”,她有感而发说,“我还记得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里举行运动会,那时候有个长跑项目,800米。不算长吧,可是对一年级的小朋友来说就是个挑战。” 顾淮越放慢了脚步,与严真保持平行,静静地听着她说。 “那时候班里没有小朋友报,老师很着急,就把我揪了出来,你猜老师怎么跟我说?”她笑盈盈地问道,没等他说一个字就公布了答案,“老师说:严真,你爸爸不是当兵的吗?你上!跑不好就是给人民解放军丢人了。” 顾淮越不禁笑了笑。 “后来让我父亲知道了,他就拿出训练新兵的劲头来训练我,整整一个星期!”这在当时是让她觉得生不如死的事情,可是现在长大了一想,又很不能理解当时的痛苦。 “那最后跑的怎么样?”参谋长最关心的是解放军的人丢没丢。 “跑了倒数第二,因为快到终点的时候我崴了一下脚。”严真笑了笑,笑容中好像带了一点儿孩子气,“回到家里我哭得稀里哗啦,父亲就安慰我,人不能成功的太快,在终点前崴一下脚才知道还要继续努力。” 说完她就被石头绊了一下,顾淮越扶住了她,严真下意识地搭住了他的胳膊,恰巧与他对视。她眼中的笑意还未褪去,瞬间就又添了一抹慌乱。 站稳后,她脸色绯红地松开了手。 而顾淮越只是淡淡一笑:“你看,你父亲说的很对。” 愣了几秒,严真反应过来,不禁笑了下。 这里的海拔比七连要高,走到这里来,原本适应了高原的身体又开始有了头疼的迹象。所以严真尽量不说话,跟在顾淮越身后,走的很慢。 只是这条路好像很长,她眺望一下也看不到哨所,放眼望去,只能看见白皑皑的连绵起伏的雪山。 顺利地爬上了一个坡,拐过去了一个弯,严真微一抬头,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天边的云彩感觉离她是那么近,仿佛伸出手,就能握在手中。 这样想着,她就下意识地这样做了。只是伸出去手,才知道那云彩还离她很远很远,她就算伸直了胳膊抻直了小腿也够不到。 算了,就让它挂在天边吧,她看看就好。严真这样安慰自己。 收回视线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土堆。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雪堆。 她并不是第一眼就注意到这个小雪堆,可是只要一看见,就会觉得它伫在那里很是突兀。 她几乎是立刻就察觉了什么,迅速地转过头去看顾淮越。而他也恰好看了过来,告诉她两个字:“到了。” 严真慢慢地向前走,绕过雪堆,就看到伫立在雪堆前的那块墓碑。 这是一块很奇特的墓碑,上面没有一张照片,没有一个姓名,下面只留下了一行小字记录立碑的时间,算一算,距今已经十年了。 她转过头去看顾淮越,他的表情已由淡然变得凝重 她忽然有点儿好奇这里面到底埋葬了怎样的人。 而他仿佛懂得她此刻的心思,走过来,淡声问道:“你还记得,来时的路上我给你提过的这位战友么?” “记得。”严真轻声答,“你说过,他比任何人都喜欢这个地方。” 顾淮越扯动嘴角,算是轻轻笑了下:“他是我的第一位班副,来自山城,那里常年多雾,总是不见太阳。跟班长一样,他留在这里,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近在咫尺的太阳,云彩。 其实严真很想说,它们离得都很远。 很多东西看上去触手可及,其实只要一伸手,你就能感觉到距离。 “那他现在……?”话说到一半,严真就忽然明白过来。 “他现在就葬在这里。”顾淮越说,俯□,抹去了墓碑上覆盖的一层厚厚的雪。在这个七个月份都是雪季的地方,其实这是无用功。 “十年前,他开车路过这里,正好遇到了雪崩。”他淡声说着,仿佛是在讲一个很久远的故事。“在海拔五千米以上还驻扎了一个哨所,每次送给养都是他开车去,结果只有那一次遇到了雪崩,连人带车,都埋在这里。” 吃惊过后,严真问: “为什么连张照片都没有?”
第32页 “当时连长找遍全连也没有一张他的照片。而他被挖出来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地冻僵了。” 那样一副场景,连回忆都会是件痛苦的事。 严真顿时就抽了一口气,指尖一阵颤抖。 他察觉到了,迟疑了下,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我十年以来第一次来看他。” “为什么?”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出口。 “我不敢。”顾淮越说,“在他面前,我总像半个兵。” 有兵的表子,却没长出骨头。这是这个班副曾经说过他的一句话。确实,在他面前,他不敢说自己是个兵。 他之所以现在敢来,不是因为肩膀上那个二毛四的肩章,而是想起了曾经新兵连训练时这个临时调任新兵连班长的人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那是他们训练休息时,他说的一句话,他管那叫命令。 “不管你们以后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当多大的官儿,现在,你都是我手下的兵!在这当兵的人都渴望个啥?升官儿?发财?那都是扯淡!等你在这和尚庙待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你最渴望的就是成个家找个老婆!” “所以,哪天你们这些小南瓜要是有了老婆,别忘了知会你班长我一声,让我替你高兴高兴。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我可全看你们了,最好能带到这儿让我看看,我是扎根儿这儿不走了!这是命令!” 这是命令,所以他必须来。更何况,他已经成了家,那个真正可以陪他一起来的人。 想到这里他缓缓举起手,行了个军礼。 举至齐眉处,沉重而肃穆。 严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就觉得他很孤单。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她心头蓦地一软,却又让她手足无措。 回去的路已经很长,可是走起来却比来时快的多。 依然是握着的手,可是感觉却不一样了。严真告诉自己,那或许只是心里作用,其实没什么的,可是眼眶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毫无理由的。可是她也不能哭,因为流出的眼泪很快就会结冰,所有的苦涩都只能咽回去。 路走了一半,意外地看见了老王开着的吉普车,他站在车前面向两人挥了挥手中的帽子。 “首长,辛苦了!” 顾淮越摇了摇头:“怎么把车子开到这儿的?” 老王嘿嘿一笑:“连长派了两个兵把前面那段障碍给填平了,四个小时!” 顾淮越静了一瞬,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看向严真:“上车!” …… …… 将行李放进后备箱,严真又一次回头看了看这个地方。又开始下雪了,团部昨天又加急送了一次物资,整个七连的库房已经被堆满了。而他们两人,也将跟着送物资的车一起回去。 在这里待了几天,严真的身体已经逐渐适应了西藏的气候条件。可是这刚一适应,她就要离开了。 就在装好行李卸下物资准备走人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嫂子!” 严真转过身,看着身后七连的人整齐地列队,唰的一下行了一个军礼。那动作整饬有力,没有一丝地迟缓。 这样的隆重是严真没想过的,也是不敢想的。她无以为报,只能再微微一笑后,上车离开。 倒是顾淮越,上车许久后,说了一句:“这帮小子!” 严真轻嘆:“他们挺好的,这里,也挺好的。”往大衣里缩了缩,严真又添了一句,“不过就是有点冷,不知道夏天会不会暖和一点儿。” 他微微侧头,笑了下:“喜欢的话,我们六月再过来。”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地看着他。 六月份是这里的雨季,绵绵细雨之后山中腾起的大雾会让这里更美,但是温度不会太高。要是来,还是得穿上一件又一件厚重的衣服。只是,这样的事情,只要想想,就会觉得很美。 作者有话要说: 已补全,今日还有一更。 下章吧,估计要来一个吻。不过这个吻呢,美人们啊,俺实在是被你们鞭策地快要木办法了。只好曲线救国的来了~~ 求撒花呀!!! 昨儿看了一句话觉得说的很好。 如果我的更新成为了一种本能,那你们滴留言就要成为一种条件反she 大家都来反she一下吧,哇哈哈~ 30 30、30、 … 回去仿佛一瞬。眨眼间,就回到了c市。 闸机入城时,严真忽然觉得这里暖和的有些超出她的意外。 是冯湛来接的机。 看见冯湛,严真就不禁想起某个小傢伙,一边把行李装车一边问道:“这几天家里怎么样,珈铭还好吗?” 她这么一问,冯湛立刻就苦了一张脸,支支吾吾地看着严真和顾淮越。 严真就感觉不对劲,顾淮越则是处变不惊。顾珈铭这个小崽子是出了名的能折腾,他也不指望他能安分几天,于是坐上车后,他揉揉眉,才淡声问:“珈铭怎么了?” 冯湛一边审视路况一边低眉顺眼地说:“也没什么大事儿,您回去就知道了。” 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了一句:“珈铭的外婆现在正在家里等着呢。” 瞬间,严真就感觉到顾淮越身子僵了一下。 冯湛自然也能透过后视镜看见顾参谋长的脸色,啥话也不敢说了,直接加足了马力,使劲儿往家赶了。 车子停在顾园门口时,严真一眼就看见了一辆墨绿色的车。这辆车,严真从未在顾园见过。顾淮越匆匆扫了一眼那车,从冯湛手里接过行李,径直走了进去。 刚迈进大厅的门,就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低微啜泣声。 严真一眼看过去,就能看见某个小傢伙正贴着大厅的墙面,哭得稀里哗啦。 严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而顾淮越则是顿了下,回过头看了看她,很快又折回身向厅内走去。 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位看上去很优雅的女性,应该是上了岁数的人,因为头发上有不少白发。齐耳的短发被打理地一丝不苟,服服帖帖。严真迈进门时,一下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正端着茶杯,看见严真时礼貌地向她点点头。 严真还来不及回礼,某个小傢伙就嗖地一下跑了过来,抱住了顾淮越的腿,哭得更厉害:“爸爸!爸爸爸爸!” 小傢伙的声音很悽厉,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严真不禁纳闷,怎么每次去一趟外婆家都要这样灰熘熘的回来? 顾淮越看着小傢伙,眼皮都没眨一下。不过心里是清楚的,这小傢伙肯定在外婆家犯了大事儿,不然也不会被外婆亲自送回来。 他看了看严真,说:“你先把他带到楼上吧。”这算是取保候审了,小傢伙顿时又扒住严真的腿,不肯松手。 红军司令溃败千里,哭得长江都要决裂了。严真无奈,只能抱起他,向楼上走去。 刚上二楼,就看见梁和和探头探脑地向外看去。看见了严真,她不禁一喜。 “二嫂,你们回来了?” “嗯。”严真淡淡的点头,下巴向下面扬了扬,“怎么回事?” 梁和皱着一张包子脸小声说:“我也不太清楚,淮宁把我们送过来刚走,小祸害就被外婆拎着上门了。” “那爸跟妈呢?” “他们都出门了。”梁和说,好看的眉头又忍不住皱了一下,“所以说才麻烦,只剩我一人应付珈铭的外婆。额,那我这个人,你也知道啦……” 严真笑了笑,看了看扒着她腿蹭了蹭去的顾珈铭,又看了看楼下仿佛两军对峙的谈话场面,不紧觉得头疼。 顾淮越又倒了一杯茶放在珈铭外婆宋馥珍面前。宋馥珍喝茶讲究,面前那杯茶都已没了热气却还剩大半杯,一看就是不对她的口味。 只是宋馥珍现在已经没了喝茶的心思,看着顾淮越,淡淡问道:“听小冯说,你去了西藏?” “嗯。”顾淮越简单应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并不准备多提这趟西藏之行,“珈铭这是怎么回事?” 宋馥珍挑了挑眉,喝了一口茶,哼了一声说:“也不知道你们这是怎么教育他的,这表子里子啊都痞的要命。” 宋馥珍长期从事教育事业,在一所大学任教授,谈起教育这个问题自然是头头是道。而顾淮越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这回的事儿要说大也不算大,前年他外公过大寿,有喜好古董的小辈送了一个宋朝花瓶,结果你儿子跟家里最小的那一个闹腾,把花瓶给打破了。” 家里最小的,是指宋馥珍小儿子家的孩子。跟珈铭差不多大,可混到一块儿了却总是两看不顺眼,看一眼想打架,看两眼想掐死。这种深仇怨恨大人们压根儿就无法理解。 顾淮越只是沉吟了下:“老爷子怎么说?” “他倒是没说什么。”宋馥珍放下茶杯,说:“我来只是跟你提一提这个问题,儿子大了就要好好管教,不能总惯着他。” 顾淮越点了点头,很是受教。 是得好好管教了,不然老子还得跟着一起挨训! “对了淮越,刚刚那个女人是?”宋馥珍试探地问着,看见顾淮越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话锋不由自主地就改了,“我看珈铭跟她挺亲的。” “她是珈铭的老师。”顾淮越说,而后又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也是我的妻子。” 宋教授立刻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淮越。 顾淮越执起茶壶,不慌不忙地给她空了的茶杯续水:“前段时间刚领了结婚证,时间紧急,没来得及通知您。” 宋教授眼睛简直要冒火了:“这么大事儿就不能打个电话说一下?” “老太太觉得,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当面说比较合适。现在我回来了,正好抽个空带着她去您那坐坐。” 宋教授被自己的话堵了回来,一时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说啥好。哼!又是这个顾家老太太! 二楼房间,严老师这个候补兵开始反过来教育顾珈铭小司令。 小朋友一边抹眼泪一边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事情是这样的,小朋友一被遣送到外婆家,就发现林家那个小孙子也在这儿。不由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在经过两天的电视争夺大战之后,顾小司令深觉得这样不行,于是两人签了一份儿和平协议。一三五我看,二四六你看。周日——猜拳决定!
第33页 这个协议顺利执行了几天后,林家小孙子忽然觉得不对劲。他仿佛是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猜拳从来就没赢过顾家那个小孙子,不行不行! 于是协议撕毁了,内战又开始爆发了,内战的结果就是老爷子那个宋朝花瓶给碎了。林家小孙子顿时就成了孙子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慷慨就义! 小朋友很不屑:“你说,这种人,我怎么能不鄙视他!我最讨厌那种战场上临阵脱逃的人了,孬兵!哼!” 小朋友说到最后不抹泪了,神情也变得愈发的坚定,就好像一勇士似地。 严真听完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小朋友顿时不乐意了:“老师,你笑啥?” 严真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我是在想你刚刚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严真问他:“你现在这么有理,刚还干嘛哭呀?” 顾珈铭小朋友顿时泄了气,低着头:“那是被外婆训的。她只训我不训林家小孙子,我就知道她不疼我。” 严真顿住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顾淮越从外面走了进来。严真顿时就感觉到小傢伙瑟缩了下,往她这边蹭了蹭。 “顾珈铭。”顾淮越压低了声音喊他,表情很严肃。 小朋友更加抓紧了严真的衣服。 严真不禁忍着笑,向顾淮越摇了摇头。 顾淮越挑了挑眉:“顾珈铭,收拾你东西去!” “干嘛?”小朋友闷声闷气地回。 “你说干什么?”他没好声气儿地反问。 顾珈铭小朋友立刻揪紧衣服:“首长,我这回在外婆家撑到七天才回来的,你不准把我送回去。” 两条小眉毛简直揪一块儿去了,看上去可怜兮兮。 放在平时顾淮越是不吃他这一套的,个小傢伙从小就知道卖乖讨巧。可今天他只是由上到下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送你回外婆家。”就算是想过去人还不一定接收呢。 顾珈铭小朋友顿时放松了戒备:“那去哪儿?” “回家,惹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等着爷爷回来教育你?” 果然,话毕,小傢伙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高喊:“首长,救命!” 这副滑稽的模样成功地逗笑了严真,她把珈铭的行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放上了猎豹车的后备箱,开门上车时才意识到,他要回的,是那个家吗? 正是坐在在城西区的那套两居室。 房子买了很久了,一直都当样板房来着,他一个人住也凑活,现在重新装修了一番,终于有了家的样子。当然,暖气也修好了。 摸着暖气片,顾淮越微微勾了勾唇。这顾老太太真没少操心。 小朋友回到自己家,也就完全放松了戒备了,没消停多久,就哀哀地喊着饿了。 严真放下行李,看着顾淮越:“家里有做饭的食材吗?” 这可能有吗? 看着顾珈铭小朋友愈发可怜兮兮的眼神,顾参谋长只好认命地拿起了刚放下的车钥匙。 小孩子折腾起来还真能要了命了。 “在外面吃好了。”车停在一个红灯前,顾淮越忽然提议道。 小朋友立马兴沖沖地参与意见:“肯德基!”,换回白眼四枚。 严真摇了摇头:“还是去超市看看吧,我们是准备在这边住一段时间的,不能总是将就。” 顾淮越沉默了几秒,淡淡一笑,将车子打了个转向灯,向超市开去。 已近年底,超市自然是热闹非凡。 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严真都是提前好久储备年货,从未在年根儿上来过超市,人太多了,几乎都无处下脚。 三人并排而走,有好几次都被人群冲散。顾珈铭小朋友急了,喊了一句:“三人成列!” 于是,只好并列而走。严真走在顾淮越的前面,时不时地与人擦肩而过,偶尔还会被撞一下。不过,总有一双手会很快的扶起她。只是轻微的触感,真的只是轻微的,一次两次可以,可是这一路走来,严真整张脸烫地都能煮鸡蛋了。 小朋友在水果区站定,指着大红苹果问:“老师,你的脸怎么跟它一个色了?” 严真迅速瞪了他一眼,不敢回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心思了,更遑论去看他人,所以,自然没有看到身后的顾参谋长微微勾起的唇角,几乎是无意识的,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 生鲜区。 小朋友指点江山般地把一堆大虾划拉了过来,售货员阿姨不禁亲切地问:“小朋友,买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小朋友一派天真地指了指戳在旁边的两位大人:“我们这是一家三口!” 售货员看了严真和顾淮越一眼,俊男美女,确实挺登对的,于是更加热情地推荐盛在大盆子里的糙鱼:“是吗?那再来条鱼好了?” 于是小朋友又兴高采烈地去摸鱼。 严真看着他,不禁乐了。 顾淮越淡淡地移开视线,看向严真:“再选点儿别的吧。” “嗯?” “你奶奶说你海鲜过敏。” 严真顿时愣住。 顾淮越看了眼小朋友:“你在这里陪着他,我去选点儿别的,口味清淡的就可以吧?” 严真愣愣地点了点头,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才回过神来,摘下手套用冰冷的手捂住脸。真是要了命的烫啊。 等到选好了东西往外走的时候,严真忽然感觉到下腹一阵坠疼,她闭了闭眼,等疼劲儿一过,她就明白又该圈点儿啥回去了。 她停下脚步:“你们现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东西要买。” 一大一小顿时转过身来,顾淮越问:“还需要什么,我帮你去拿。” 严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就可以。” “没关系,人太多了,你走过去不方便。” 说着他松开推车就要过去,严真忙拉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不用。我要拿的是……卫生巾。” 瞬间,两人都尴尬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顾淮越折过身,重新抓住了推车。严真压低脑袋,也只听见这样两句对话。 “顾珈铭,齐步走。” “干啥。” “排队结帐去!” 终于坐到了车上,买的东西太多,后座几乎都要放满了。严真只好留小朋友一人坐在后面看守物资。其实严真在前面坐的也不安稳,尤其是一偏头就能看见他的侧脸。 小朋友在后座百无聊赖,小眼睛一瞄,不小心就看到了对他来说是限制级的画面。两个大人在玩啵啵,而且还是旁若无人般地玩啵啵。小朋友很不屑地撇过头去,可是没坚持多久,他又撇了过去。 以他锐利的眼神可以看到,捧着漂亮姑娘啃的小伙儿长得很机械,用林小小的话说,就是“一朵儿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看他们俩还不如看首长跟严老师呢(某猫:这是神马可比性……) 忽然,小傢伙眼睛一亮,站在驾驶座和副驾中间的位置,喊了一声“严老师”之后又喊了一声“爸爸。” 严真闻言转了过去,恰逢此时顾淮越也转过头来,开始倒车。小傢伙不禁一乐,抬起胳膊扣住两个大人的后脑勺,用力一推。 严真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唇上瞬间袭来的柔软感觉惊到,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终于补全了。 不好还摘要里叨叨,只好在这儿说了。终于补全了。 那啥,都看到吻了吧,都觉得坑爹吧。我给你们想了个办法,那就是拿花砸(不过不要重复打分哦),没砸地速速来砸吧,俺挺得住! 诶,不过乃们也得体谅某猫啊,在美人的jq压力下,我是浪费了多少脑细胞在保证剧情连贯性的情况下想出了这个曲线救国滴吻啊,5555。 31 31、31、 … 电光石火间,两人迅速分开了。 严真捂住心口,很轻易就能感觉到急剧加速的心跳,眼神压根儿就不敢往旁边看。顾淮越则是愣了一下,握住方向盘的手仍不自觉的转着,直到车尾快撞上车库的大门时才猛然回过神来,转动方向盘,将车倒了出去。 期间还不忘瞥一眼顾珈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小崽子正捂着嘴笑呢。 他站在副驾后面,戳了戳严真的肩膀:“严老师。” 严真不理他。 于是小朋友百折不挠地戳,严真恼羞成怒地从车窗这一边扭过头去,凶巴巴地问:“干嘛?” 小朋友嘟嘟嘴:“老师,今晚做油焖大虾和红烧鱼吧。” 先油焖红烧了你再说!严真简直想磨拳霍霍了! 忽听顾参谋长咳嗽了两声,压低声音说:“顾珈铭,坐好。” 声音淡定自如,严真转过身去,用余光打量了他一下。侧脸依旧很平静,只是嘴角似乎有着可疑的弧度。 他在笑? 顾珈铭磨磨唧唧地蹭到了座位上,眼神在前面两个大人中间瞄来瞄去,心里很是不解:同样是啵啵,反应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回到家严真就自觉地躲进厨房去准备晚饭了,顾家父子一对视,顾参谋长果断地拎起小朋友的后衣领子进房间去进行再教育了。听着咔嚓的一声门响,严真才稍稍放缓了动作,呼出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面前堆放的糙鱼和大虾,又不禁觉得好笑。 不一会儿顾淮越从房间出来,直接进了厨房,他接过严真手中的糙鱼:“我来。” 他脱了军装外套,一件军绿衬衣外罩了一件墨蓝色的线衣。或许是灯光的缘故,严真觉得他看上去柔和了许多。在她看来,穿上军装的他无形中就有一种迫人的压力,以致于每次看他她都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低过他领口上的那对领花。 愣了愣,严真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在前面忙碌。动作娴熟而精准,仿佛在他手下的不是一条鱼,而是一把枪。 “珈铭呢?”她装作不经意的问。 “在房间反省。”顾淮越说。 严真顿了下,问:“你训他了?”是为了那个恶作剧的吻? “小施惩戒。”他将处理好的糙鱼放入水盆中,“不然下次还得这么被他外婆提熘回来。” 原来是,这个原因。
第34页 严真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对劲儿。脑子是彻底混乱了,她按按太阳穴,准备洗米煮饭。只是还没碰到水龙头,就又被某人半道截去。 顾淮越抬头,看着她说道:“我来吧,你去休息吧。” 今天是她“每月都有那么几天”的日子,她知道,他也知道。 这再正常不过了,可是严真一想到这层意思就忍不住脸红! 洗净了手,她向外走去,准备去看看被“小施惩戒”的顾珈铭小朋友。 小朋友正叼了一根铅笔坐在书桌前发愣,神情有着不一般的严肃。严真走近,伸指弹了弹他的脑袋瓜。 啪嗒铅笔掉了,小朋友捂着脑袋瓜抬头怒目而视,看到的却是严真笑吟吟的一张脸。 “干嘛。”这次换小朋友没好气了。 严真在他身边坐下,捞过他面前的本子看起来。田字格里装着一个又一个歪歪扭扭的汉字,细读起来,竟然是一首诗——白居易的《长恨歌》 这可完全不在一年级小朋友能力所及的范围。 她抬眸,看着顾珈铭:“抄这个干吗?” 小朋友蔫蔫的说:“每次犯错首长都会罚我抄古诗。” 所以说,现在已经进行到《长恨歌》的水平了?这小崽子平时得犯多少错?! “那你说,这次你有没有错?” “不光我一人,林家小孙子也有错,可是他爸爸就不罚他抄古诗!”小朋友忿忿道。 严真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不一样的,你爸爸是为你好。” 可小朋友哪领请:“还不如罚站呢!” 能武的干吗还来文的? 抄古诗能把那林家小孙子抄趴下吗? 严真可是忍不住囧了,敢情这小孩子满脑子的法西斯主义! “而且,首长还说,下个月还得去外婆家。”这是最让他伤心的事情了。 “为什么?”明明这么不喜欢,却还要一次次的送去。 “首长说,外婆想妈妈,看见我就像看见了妈妈。”说着顾珈铭小朋友撅了撅嘴,“那外婆一定不喜欢妈妈!” 小朋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严真几乎失笑,看着他低下去的脑袋瓜,若有所思:“首长说的对,妈妈是外婆的女儿,外婆会想她的。” “可是我就不会想妈妈。”小朋友忽然说,表情很认真地看着她,“这是不是就不对?” 严真愣住:“为什么不想?” “因为我都不记得她的样子啦!”小朋友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不记得怎么想?翻照片哪有感觉! 严真无语,小朋友随即又嘆了一口气:“可是首长说,这样是不对的,妈妈也是不能忘记的。” 嘆气的样子,十足地像个小大人。严真柔柔一笑,替他抚平了皱在一起的小眉毛,思绪却走得很远很远。 首长说,妈妈是不能忘记的。 她好像忽然忘了,这个家里,还有这样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主啊我有罪,这么晚更新还这么点儿字数。 可素俺今天真滴是忙啊忙,直到晚上九点钟以后才有的时间哇。t t 童鞋们,俺明晚还会更新滴,保证字数多多滴。 大家不满意,就拿花来砸俺吧,t t。 32 32、32、 … 32、 吃过晚饭已经很晚了。 严真匆匆洗了一个澡,今天一下飞机就连轴转,却直到此刻才感觉到累,也感觉到下腹的胀痛。说到这个严真就苦不堪言,每次一到这几天她就习惯性的胀痛。或许是刚刚从西藏回来的缘故,浑身上下进了寒气,此次更是尤为严重。 她跳下床,从包里找药。翻来覆去找了一遍之后才想起来,所有的东西都还在那个老房子里没搬过来,包括她的药。 顿时,严真就觉得更疼了。 她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恰逢此时顾淮越刚把小朋友哄睡,从房间走了出来。 “珈铭睡了?” 顾淮越嗯了一声,眼眸微敛,便看见她捂着小腹的双手。他伸出手扶了扶她的胳膊:“不舒服?” 她点了点头:“有点儿疼,我去煮点姜糖茶。” 他抿了抿唇:“你坐下,我来煮。” 他将她扶坐在沙发上,随即走进厨房,打开灯开始煮姜糖茶。 好在东西都有,煮起来也很快。在煮茶的空当,他装了一个暖水袋给她。握着暖水袋,严真不禁胡思乱想。他的家世很好,长相英俊,身为职业军人,三十四岁就已经是大校,可以说是b军区某集团军校一级中最有前途的军官。 她怎么,会跟这么优秀的人在一起呢?还结了婚? 严真忽然有种凭空捡了个大便宜的感觉。 望着他沉稳的背影,她竟然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她从来没有被这么照顾过,从来没有。自从父亲去世后,她仿似变了一个人,从前那么爱粘人的孩子,忽然变得不爱说话,事事都想着要靠自己,不去求人。 连奶奶都说她,要强的要命。 “女孩子要强好啊,可是你呀,强过头了。” 她微微一笑,视线忽然变得模糊,直到手背一凉,才发觉自己掉了眼泪。 强过头,就算强过头又有什么不好?那种浑身上下被抽走一切什么也不剩下的感觉她再也不想尝第二次,有一次,就够了。 不要强地活着,压根儿就活不下去。 “好了。”顾淮越端着满满一碗姜糖茶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她一双发红的眼眶时,不由得顿了下脚步。 严真有种被抓包的狼狈:“我只是,只是有点儿……疼。” 她还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这个拥有敏锐直觉侦察兵出身的大校军官面前。 顾淮越放下茶碗,沉吟了下,很快下决定道:“我们去医院。” 严真被他吓了一跳,这,因为这事儿去医院?她慌忙拒绝:“不用,都这么晚了。” “开车很方便。”他很坚持。 他的镇定忽然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慌张:“没关系的!” “严真!”他低声念出她的名字。 “我说不用!”她忽然发火道,只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看着顾淮越因为她这句话也沉默了下来,严真只好尽力找补:“我是说,挺一挺就好,我经常这样的,我每次都会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他终于抬眸看她,将她情急之中掉落在地上的暖水袋捡了起来,看着她说:“我知道了,暖水袋已经不热了,我去给你换换,你先喝茶吧。” 看着他的背影,严真立刻就变得很沮丧。 打是亲,骂是爱。 不亲不爱,怎么吵得起来? 和平共处的天经地义! 只是,一想起这个,她竟然会感觉到淡淡的酸楚。 严真不禁嗤笑一声:“还真是活见鬼了。” 第二天是被顾园打来的电话吵醒的,顾家老太太打过电话来“兴师问罪”,说是听冯湛说人早到了,可是在家里只看见了行李,便打个电话来问问。 “我说,你们也别在那边折腾了,三个人也弄不出来什么,不如过来这边吃。” 其实,顾淮越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不知怎么,严真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只是淮越他今天不在家。” 老太太一听着急了:“他不在家能去哪儿了啊?” 握着他留的字条,严真有些吞吐地说:“我也不太清楚。” 确实,要是能从一张只写了“我有事出去一趟,早饭已准备好”的条子里看出他去了哪儿她可就神了。 老太太在那头兀自念叨了一会儿,末了嘱咐她跟小祸害务必回去吃饭就挂了电话。 瞬间安静了。 她躺回床上时,被窝已经凉了一半儿,只是垫在小腹上的暖水袋却还有着不低的温度。她隐约记得天将亮的时候他就起床了,接了一个电话就开始整理内务外加做饭,动作很轻,可是她还是听得出来。 尤其是他取走了她揣了一夜的暖水袋,又给她换了一个热的来,他还记得她昨晚因为这个烦躁发了火。 严真将这股小小的热暖捂得很紧,紧得暖得她想掉泪。 其实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就好像回到入藏的那一天,她蜷缩在颠簸的车子,任由他按揉着她的太阳穴,而后暖暖的睡去。这一夜,她也有了类似的感觉。 一定是在做梦吧,严真想。 …… …… “要我说啊,干脆把这家挪到b市去得了,省得我们这两老的年年还得催你们回家,事先还得准备一箩筐的好话!” 顾园,阳光下,李琬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说道。她再给小儿子的两个宝宝做棉衣,一想起这两个宝贝蛋儿,她就忍不住心疼,这抱怨的话也就说出口了。 你说好不容易孙子孙女都齐活了,还一年到头都摸不着,可不得抱怨几句嘛。 梁和吐吐舌头,继续替婆婆压着棉裤边儿,方便她fèng补。 严真微微一笑,坐在旁边看的认真。 “要说起来,这罪魁祸首还是这老头子,要不是他,两儿子也不至于当兵去,还跑那么远!” 又老调重弹了! 又旧事重提了! 老爷子哼一声,继续跟小儿子顾淮宁下棋。 这偌大一个家,里里外外,老老少少共三对儿,可独独她现在是一个人。 不,她也不是没人陪,这不顾珈铭小朋友还在呢嘛,严真眼眸转了转,拍了拍衣服,向客厅走去。 梁和和抬了抬头,看着严真走远,不禁压低声音跟李琬说:“妈,二哥今年还回b市过年吗?” 话刚一出口,就被李琬瞪了一眼:“小点儿声,你是怕你嫂子听不见啊?” 敢情这老太太还打算瞒着?梁和苦笑不得。 这是瞒得住的问题吗? 她望向那个瘦削单薄的背影,默默出神。 直到傍晚顾淮越才姗姗来迟,他将车子停在了顾园大门外,正了正军容,才下车向里面走去。 今天一大早起来就接到了师长刘向东的电话,说是师里有个人在特种部队选拔赛上出了事故,就近送到了c市的市直医院,事出紧急,刘向东正在军区开会,就打了个电话给他,让他代表师里去看一看。
第35页 这一看,就看了整整一天。 果然,一进门,李琬就开始念叨了。 “我看你这休假比不休假都忙,你们师里缺一人就不转了?” 顾淮越淡淡一笑,看向严真。 家里用的是地暖,温度很高,所以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线衫,脸颊透着红。 他淡淡问道:“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严真摇了摇头。 老爷子倒是不以为意,一边慢慢下楼一边说道:“这当兵的哪有什么休假,命令一到,立马走人!” 说完就被李琬横了一眼。 “前几天我才见你小叔,听你小叔过,过完年后将举行一场跨军区演习,二炮部队协同作战。有没有你们军的事儿?” 顾淮越摇了摇头:“命令还没下。”再多的消息也只是传言,“不过按照军里要求,各单位已经开始准备了。” “那就有准了。”顾老爷子点了点头,看着他问道:“那你这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一句话问的他沉默了下来,他得知这个消息后自然是有些兴奋的,只是现在他还不想谈离开这个问题。而严真,依旧很淡定的看着他,仿似他说什么答案,她都能接受一般。 想了想,顾淮越说:“越快越好。” 不光是因为演习的缘故,还有就是师长刘向东已经连续值了两年的除夕夜的班儿,今年,轮也轮到他了。虽然,他已经有好几年没在c市过过年了,这些话他忍住了没说,可是知子莫若父,他的心思,老爷子大抵也都清楚。 老爷子沉吟了片刻,看向严真:“你打算怎么办?” 严真回过神来,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顾淮越。无论是他的领花还是肩章上那四颗星,都亮得扎眼。 她想了想,忽然问:“如果我们要过去的话,方便吗?” 说的面前两人都静了一瞬。忽然,老爷子大笑出声:“行了,那就让淮越带着你们到b市过年。” 严真淡淡一笑,只是那种眼神在顾淮越看来,未及眼底。 想了想,他还是在众人转身忙碌的时候扶住了她的小臂:“严真。” 他是有话要说,可是严真明白他想问什么,抿唇一笑说:“我可不想快到过年的时候某个小朋友又要我带着他去找爸爸。” 柔软的声音,让顾淮越稍稍愣了一下,而后勾了勾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囧啊,困shi了。 这几天晚上状态不好,码字的时候也很慢。t t 所以先向等文的大家道个歉。 这几天写的比较纠结,所以明晚我大概不更了,等到后天晚上多攒点儿字一起更新。t t。 睡觉去也,明天还有课t t。 话说,看过中校的美人们,应该知道为啥二哥会在b市过年吧。 33 33、33、 … 33、 小年夜。 顾家小年夜的饭从来都是除夕夜的标准。这样的高标准,从来也都只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六年以来从也没有在家过过年的人。 李琬将最后一盘菜端上餐桌,菜已经热了一遍又一遍,只是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回家。严真挂下电话,看向李琬摇了摇头。李琬不禁皱起了眉头:“还是没人接?你说这小年夜的晚上他还能忙什么?” 今天下午顾淮越将严真和珈铭送了过来,接了个电话便很快开车走了,严真根本来不及细问。 梁和在一旁打圆场:“妈,再等等,不着急,你看淮宁不是也刚来。” 瞥了也是刚刚进门的小儿子一眼,李琬怒道“那能一样吗?你们会在b市过年,他能吗?” 顾淮宁挑了挑眉,没在老太太气头上插话,直接揽住自家老婆向餐厅走去。 顾珈铭小朋友早已蹭上了餐桌,抓起自己最爱的凤爪开始啃了。在他看来,奶奶是最没意思的啦,每次过年首长休几天假要回b市时,奶奶都要发一次火,可是哪次把首长留住了? 顾小司令摇摇头,继续啃凤爪。反正他是跟严老师还有顾首长一块儿走,没啥可烦恼的。 顾老爷子看了小朋友一眼,放下报纸:“行了,先吃吧。” 于是便只好开饭了。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就连张嫂也表情惋惜地收拾着餐桌。她今天是大展手脚准备了一桌饭菜,没想到这样不欢而散。 严真一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时针堪堪指向九的位置,已经九点了,现在的他,能在哪里呢? 正想着,院子里忽然想起了车喇叭声,短促的两声。 严真还没反应过来,顾珈铭小朋友就率先奔了出去,等她推开大厅门的时候,小朋友已经抱住了来人的大腿,撒娇似地蹭着。 看着来人,严真愣在那里。倒是随后跟出的李琬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的道:“您老来了?” 来人是严真的奶奶。 李琬嗔怪地看了一眼站在奶奶身边的顾淮越一眼:“你说你去接就接呗,怎么不事先说一声!这大晚上的,还是小年夜的晚上,把老人家给折腾来了!” 顾淮越刚下车,扣上军帽,淡淡一笑。 奶奶笑眯眯地拍了拍李琬的手:“这是我的意思,你别训小顾。你看我这傻孙女,还在那儿愣着呢。” 奶奶说完,站在严真身后的梁和就推了推她,她猛然回过神来,眼眶却忽然红了。 “瞧瞧这齣息。”奶奶抹了抹她的眼角。 本是擦泪的,可严真伸手抱住了奶奶,泪便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来了。 今晚这个二居室的房子是热闹起来了。 顾珈铭小朋友穿着棉拖快乐在两个房间内奔来奔去,他看着面前两个棉被,脑子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是把印着加菲猫图案的棉被抱给老奶奶盖呢还是抱这个哆啦a梦的? 小朋友苦恼不已了一会儿,脑袋瓜子被弹了一下。他立刻向上望去,两眼立马眯起来了。顾首长! “爸爸,你帮我选一个!”小朋友欢腾地说。 顾淮越解开了常服上的风纪扣,目光懒懒的看着儿子,伸出手又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等你折腾好你老奶奶早睡着了!” 小朋友瘪瘪嘴。他忘了,还有一个人比他更激动。 奶奶睡觉的床上,已经铺了两床被子了,既厚实又暖和。小朋友看着床上的两坨棉被,沮丧地压低了脑袋。顾淮越也收回目光,看着儿子笑了笑:“去跟老奶奶道晚安。” 铺好了床,严真端详了一会儿,又去扒柜子,嘴里边还小声嘀咕着:“还是再盖一床吧。” 奶奶忙哭笑不得地拉住她:“好啦,你要给我捂出一身痱子呀!” 严真不好意思地顿住了脚步,虽是挨了训,却像个孩子一样傻乐。 某只小朋友蹭到了奶奶面前,奶奶揽住他乐呵呵地笑了。 躺在床上,严真难以入睡。 她翻过身,看着紧闭着双眸的奶奶,默默出神。良久,又翻个身,躺了过去。 奶奶却突然睁开眼睛了,瞧着严真的背影笑出了声:“小真,今晚让小顾跟珈铭睡是不是不太好?我看那个床,那么小,能挤下两个老爷们?” 严真替奶奶掖了掖被角:“没事的,反正有个是小老爷们儿,不占地儿。” 两人都低低笑了一声。 “奶奶,怎么今天忽然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来看看你,这才一个多月没见,我想我这外孙女想的心都疼了。打你爸去世,你还没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呢。” 就连大学,严真都是c市读的,见天回家住。算一算,这真的算分开最长的一段时间了,严真不由得往奶奶那里蹭了蹭。 “在这多住几天吧奶奶。” “不了,后天我就回去了。” “这么快?”严真有些失望。 奶奶瞥她一眼:“要不是小顾我还不来看你呢,没良心的丫头。”不理会严真讶异的眼神,奶奶说:“你大伯今天送我到市里检查身体,还没想着打电话找你呢,小顾的电话就过来了,说今天小年,提前给我拜个年。然后小顾就说了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说到这里奶奶故意卖了个关子。 严真果然好奇了,一边给奶奶垫了个小枕头一边问:“他,说什么?” 奶奶悠悠然地躺好,舒服地嘆了一口气:“他原话说呀,严真她,想奶奶了。我就想,那就来一趟吧,于是今儿中午小顾就直接开车来接我了。怎么,小顾没告诉你?” 严真摇了摇头。 奶奶笑道:“那就是他想给你个惊喜。” 奶奶还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蜷缩回被窝里,脑子里只回想这刚刚那一句话——严真她,想奶奶了。 原来他都知道。 就算是到年根了乡下也很忙。奶奶后天还是走了,顾淮越亲自开车送了回去,走之前刻意没叫醒她,可是她还是知道,闷在被子里也没出来。既然这是奶奶的意思,那她就当不知道吧。 只是,房门咔嚓一声关闭后,严真却再也睡不着了。起床看着窗外,瞬时有些惊讶。原来昨晚下雪了!路上一层积雪,有几道碾过的车辙。 天还没亮呢,走的可走早!严真小声嘀咕一声,看见放在床边的空行李箱才想起,没过几天,他们也要走了。 去那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涉足那个她从不曾进入的世界。 以前常常听别人口中说着“婚姻”这个词,严真总会觉得,不过是多了一个人过日子。真正轮到了自己才明白,那不只是日子与日子的叠加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人,和心。 他对自己,算是上了心吧?严真自问,而后又自答——那就好,那就好。 入冬以来就没下什么大雪,轮到他们要出门了,老天爷倒是给了面子下起了搓绵扯絮的大雪。 这次回来时不是顾首长开的车,汽车连里有一个兵家也是c市的,就顺道一路让那个兵开了回来。这回走了,得顾淮越亲自上阵了。李琬不放心,说要安排一个人送,顾淮越拒绝了,两个字:麻烦! 李琬没办法,只好嘱咐他们路上开车小心。 严真将珈铭扶上车,回过头来向身后的四个人告别。顾淮越将她的包递了过来,严真抓住,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顾淮越笑了下,扶了扶她的肩膀,开门上车。 出发了。 ……
第36页 …… 早上九点出发,在行驶了将近四个小时之后到达了b市。 严真在后座,老远就看见收费站口前堵了长长的一条龙。睡了一路的顾珈铭小朋友此刻终于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扒着顾淮越的车座就问:“爸爸,啥时候到呀?” 顾淮越头也没回:“堵车了,等一会儿。” 小朋友郁闷了,从小书包里掏出囤的零食开始啃:“坐飞机多好,嗖地一下直接空投到家!” 严真笑了笑,替他把衣服整好。b市比c市偏北,降下窗户,便能感觉到刺骨的冷意。 好容易过了b市的收费站口,连市区都没进,直接沿着外环线进了一条小道,一路过去,分外空旷。这是b市的郊区。 b市这几日也下了场大雪,比c市要大得多,c市市区的雪经过车流碾压,早已化了,这里却不同,一路走来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就连路上这车辙都分外整齐,而且这车辙也与一般的车子不一样,像是履带碾过后留下的。 严真正好奇,就听见前头顾淮越说:“这是坦克车留下的车辙,这几天师里在搞训练。” 原来如此,看来a师师部已经不远了。 车又开了几分钟,已经可以看见师部大门口站岗的哨兵了。大门封着,顾淮越将车速慢了下来,让哨兵对过牌照后才缓缓向里开去。他的目的地是掩在侦察营营部大楼后三百米处的一栋小楼——这就是家属区了。 严真看到这栋楼,忍不住吃了一惊。放眼望去,整个师部,无论是侦察营还是炮兵营的大楼都是整饬有序的,还是一色灰。只有这栋家属楼,孤零零的一个儿不说,楼外头还刷了一层红漆!更彰显出它在整个师部的特殊性了,别看藏这么深。 提前接到电话来接他们三人的是一个年轻中尉,他是营房科的一个干事,姓李。年轻的中尉看着严真两眼发直地看着这栋楼,不由得笑了笑:“这快过年了,嫂子们嫌冷清,就把这楼的表子重刷了一层漆,图个喜庆!” 严真尴尬地笑了笑。她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看到这栋楼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词是绣楼。 顾淮越淡淡的笑了笑,将房子钥匙交给严真:“你带着珈铭先回家,我去服务中心看看去。” “好。” 严真答应一声,跟着李干事向楼里走去。 这楼不算新,但是楼道倒是挺干净的。 “小李,这里家属很少吗,怎么就一栋楼?”严真还对小时候住过的那个大院有着清楚的记忆,当时父亲所在的部队是一个驻扎在小县城的二炮飞弹旅,人肯定是没有a师的多,但是光家属楼可就盖了六栋。 小李提着行李一路气也不喘:“嫂子,您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吧,咱们这儿太荒了,就算嫂子们过来也是待十天半个月的,不常住。有常住的那也是在这儿有副业的。” “副业?” 小李嘿嘿一笑,“就是在营区里开饭店和小卖部的,靠战士们消费赚个小钱呗。” 严真了悟地点了点头。 “嫂子您来的是时候,没别的时候,就过年的时候人多。” 说完,也到站了。 严真笑了笑,拿出钥匙开了门。小李拿出电卡送上了电,也算交代了差事,敬了个礼走了。 严真终于有时间打量这栋房子。鑑于这地方的特殊情况,这栋楼盖起来的时候就指着当招待所用的。虽说比招待所看着高级一点儿,可是要比c市的房子,就差了一个档次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总不会住到一半儿被收走吧?她笑了笑,放下行李。屋子很干净,看样子之前有几个勤快的给打扫过了,不用她再动手。 顾珈铭小朋友往沙发上一挪屁股,嘴里还嘎吱嘎吱地啃着零食,可是神情却有些惆怅,严真开了暖气,一边往外拿行李一边问他:“怎么了,顾小司令?” 小司令嘆了口气:“在想我那群孬兵。” 严真笑了:“怎么,才离开一天就想了?”这得多深厚的战友情谊啊 小司令看了她一眼,又嘆了一口气:“老师你不懂,我是怕我走了之后林梓那小子挖墙脚!” 严真瞬间就挂了“囧”的表情,恰逢此刻有人敲门,严真向珈铭扬了扬下巴,小朋友不情不愿地蹭去开门,是顾淮越顾首长,此刻他手里正提了两大袋子。 严真愣了一下,慌忙去接。 “不用,我来。”他笑了下,将袋子放进厨房。 她拨了拨塑胶袋,才发现里面装的都是日用品和食材:“怎么买这么多?” 顾淮越松了松风纪扣:“这里的食堂你们恐怕吃不惯,还是在家里做吧,我也回来。而且,快过年了……” 是个家,就要有个家的样子,哪怕这里是野战部队。他还是头一次上服务中心买那么多家用的东西,一路走过来受的注目礼,简直可以论坦克车装!简直就差喊口令了:“参谋长准是把老婆给哄来了!” 想到这些,顾淮越不禁微微一哂,笑骂了声孬兵。 严真当然不知道这些,厨房里米面气齐全,几乎可以开火做饭了。她将袋子里的食材挑出来,说:“晚饭就在这里做吗? “不了。”顾淮越摇了摇头,“今晚先去外边吃。” 照顾军嫂们的副业? “你还记得席司令么?” “记得。”严真点点头,b军区的一把手。更何况,上次还是在演习场上见的,印象能不深刻么? 顾淮越带好帽子,利索地扣上风纪扣,看向严真:“席司令刚下军令,今晚就上他那儿蹭饭——带上老婆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木有jq,但是jq不远了。 回到部队的顾二有点儿不一样,为啥米呢,到了自己地盘就应该放松放松嘛 这样一如鱼得水,就好发展jq了呗。 下一章男二出场哦~ ps:明晚还有更新,求留言,t t。 再ps:此文首发jj,不授权任何形式的转载。虽然知道没用,但我还是说一句吧,诶。 飘走,这周真是忙到shi,连qq都挂的好谨慎啊~ 最后一句:“jq不远了!” 34 34、34、 … 一进这部队大门就要见这个军区的最高级别的领导,严真顿感压力。只是,顾淮越看上去心情好像不错。 席少锋席司令的家在b市市郊,距离师部不算远,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顾淮越常来,熟门熟路,哨兵也不查,直接就放了进去。车子停在一座二层小楼前。 三人下车,正好碰着席司令的秘书梁伟明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秘书。”顾淮越与他打了一声招呼。 梁秘书笑了笑,摸摸顾珈铭小朋友的头:“你们过来了,进去吧,司令在里面等着呢。”说着电话响了,梁伟明一看,眉头又皱起来了,“瞧瞧,这还没走呢,催命电话又来了。” 顾淮越:“是嫂子?” “是你嫂子就好了!”梁伟明苦不堪言,“d师的老大,沈孟川。这小子是一天一个电话问候司令,现在是连带着我也捎上了,也不知道是要搞什么名堂!” 顾淮越笑了笑,而严真听见这个名字却眼皮猛地跳了下。 意识到自己抱怨的对象曾经是那只沈猴子的军校同学,他赶紧拍了拍脑门儿,笑着打哈哈:“那我先过去了,你们进屋吧,司令该是看见你们车进院了,别让他久等。” “好。” 两人握了握手,梁伟明匆匆离去。 一进屋就看见了正在忙里忙外准备晚饭的席司令的夫人钟黎英,钟黎英比席司令小了将近十四岁,五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比李琬还要年轻许多。只是钟黎英没李琬那么好命,夫妻三十几年,没为席司令添一个孩子,只有领养的一个女儿,现在在外国读书。 钟黎英是一眼就看见杵在门口的三人,又是惊喜又是嗔怪地向三人走去:“我还寻思你们什么时候到呢,怎么悄不声的就来了。” 顾淮越笑了笑,将手中提的见面礼递了过去。 钟黎英横了他一眼:“来就来了,还送什么东西。我只要看着你顾家这小宝贝儿,就满意的不得了!” 顾家小宝贝——顾珈铭,一扬小脸儿,脆生生地说了一句:“奶奶好。” 钟黎英听得心都软了,别说,这小傢伙嘴还真甜。 最后钟黎英的视线落在了严真身上。严真原本淡淡笑着,被她这么一看,顿时有些紧张。 钟黎英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也消弭了她的紧张:“快进来吧,淮越不是外人,你呀,也别紧张。就当到了自己家。” “听你钟姨的。”一道雄厚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严真微微侧目,看见席少锋披着军装外套走了下来。这次他没带帽子,严真才发现,原来他的头发白了一大片。 顾淮越站直敬了一个军礼,席少锋瞥了他一眼:“我刚说让你老婆放松,你立马给我来了一道,都坐客厅去。”看着小朋友,他顿时眉目柔和了下来,“这个小娃娃得让我抱抱。” 说着俯□去,费了点儿力才把顾珈铭同学给抱起来。小傢伙看着没个子,但是肉还真是实在。席少锋闷闷笑了两声,抱着他向客厅走去。 席少锋是顾淮越的老首长了,最早顾淮越初当兵的时候,席少锋已经是西藏军区某边防团的团长了,就是庞凯现在坐的位置。后来席少锋调到了b军区某集团军,而顾淮越进了特种大队。直到六年前顾淮越调回了b军区某集团军a师,才算又回到席少锋麾下。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也算是这一老一少的缘分了。”钟黎英一边洗菜一边说道。家里有帮忙的阿姨和警卫员,可是钟黎英还是喜欢自己动手。一是没事做。她不上班,除了去老年人活动中心看看就没别的了。二是席司令也爱吃她做的饭。 顾淮越和席司令在客厅谈话,小朋友被警卫员带着去楼上看动画片儿去了,而严真则跟在钟黎英身边帮忙,不慌不乱:“伯母,您去过西藏吗?” “当然!”钟黎英笑道,“我在那边一待待了十年呢,说起来,淮越在那里当兵的时候我们还没走,他这军龄也是我看着长起来的。” “哦?”严真顿时来了兴致。 “那时候淮越在侦察连里还是个新兵,你席伯伯也不知道这号小兵,更不知道是他老战友顾长志的儿子。后来全军举行了一次军事技能比赛,你席伯伯团里有一个兵创了越五百米障碍的记录。你席伯伯一高兴,就把这个兵请到家里吃饭了,我这才算正式认识了淮越。那时候他也才在侦察连当了两年的兵而已。就算是他的家庭,我们也是过了两年才知道,你说这人能不能藏!”钟黎英唏嘘不已。
第37页 严真笑了笑:“他大概,是不想靠家里吧。” 当兵的,大多都有些傲骨。 顾淮越迳自端起面前的一杯茶。 席少锋闲适地靠在沙发靠枕上,端了端鼻樑上的眼镜,一双眼镜仍不失锐利地打量着顾淮越。 “什么时候的事儿?” 没头没脑的一句,不过顾淮越还是听明白了:“早了。” 席少锋笑了笑:“要不是那天在糙原上看见这两人,恐怕你小子还瞒着呢。婚礼也办了?” “没有。”他简短的回答了句。 席少锋神情顿时严肃了几分:“没办就这么耗着?” 这架势完全赶上顾家老太太了,顾淮越还真有些头疼:“领证了,婚礼就慢慢来吧。” 席少锋即是他的老首长,又是他的长辈。私下里,顾淮越是要叫声席叔的。几年前他刚特种大队的时候,还是席少锋回来亲自送他到基地的。 后来联繫就少了。 特种部队本来就对保密要求严格,基地内部个人通讯器材完全受限,拨个军线能找到人已经不错了,更别提老首长和老兵叙叙战友情了。 直到六年前,顾淮越忽然调回了b军区某集团军。 回过神来,席少锋也不打算继续盘问顾淮越,想起正在楼上折腾的顾家小崽子,他就想笑,而后又想起什么,神情又是一凛:“我听你妈说,你每年都带着儿子在b市过年,怎么就没见你来过家里?” 顾淮越听了只是淡淡笑了下。 席少锋咳了一下,不去追问,转移了话题:“年后两月有次大演习,军总亲自批过预案。这个你听说了吧?” 顾淮越:“听老头子提过。”他低头,琢磨着面前的那杯茶,好让别人琢磨不透他此刻的表情。 席少锋也不跟他打哈哈:“那d师师改旅的事儿你听说了没?” 顾淮越一本正经地说:“那是传言。” 席少锋摇了摇头:“军区里有这个意思,不过现在还在决定的当口。真要改了,怕是d师一众上下不好接受。” 顾淮越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沈孟川就是为了这事儿找你?” “不止。”席少锋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地看着顾淮越:“他要求,参加年后的演习。” 语罢,顾淮越沉默了下来,动了动唇,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厨房那边传来的喊声,开饭了。 席少锋站起来,笑着拍了拍顾淮越的肩膀:“行了,先去吃饭。” 满桌子的菜,其中有一半儿都是严真的手艺。 一听钟黎英说,席少锋颇为意外地看着严真:“哪些是你做的,指指我尝尝!” 严真挪了几步,将餐桌转了转,几个精緻的菜盘就停在了他的面前。席少锋挑起筷子尝了一口,眉毛顿时挑的老高,严真也就跟着紧张。 钟黎英笑着拍了一下老头子,嗔道:“你别吓小真了,我尝了,对付你这杂拌儿胃绰绰有余!” 其实不光席少锋一个人意外。 顾淮越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细嚼慢咽,这要放在往常是没有的事儿。 严真尚且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直到他放下筷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她才放心。 饭吃到一半,客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钟黎英立刻起身去接电话,是找席司令的。她扣住听筒,给他做了个口型:“沈家那只猴子!” 席司令这眉头是又皱起来了,“说我不在!” 这嗓门一吼,是甭想骗电话那头的人了,钟黎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顾淮越笑了笑,放下筷子:“您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沈孟川这人您还不了解。” 席司令挑了挑眉:“躲得一时是一时,一个师改编成一个旅是个大事,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也是我一人说了算。而且,我也不能因为他的几句好话就动摇。这不知道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几条中华就像从我这里套个口风,我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吗?” 一句话,说的在座的人都忍俊不禁。 钟黎英忙觑他一眼:“闭嘴吧你!” 吃过晚饭坐了一会儿就准备打道回府,深夜又开始下起了绵绵大雪。每让二老出来送,严真牵着顾珈铭的手等着顾淮越把车开过来。雪花落在身上,不一会儿就化了。还是车里暖和,严真上了车,紧紧的关上车门。 小朋友一上车就自发自动地蹭着她的腿睡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把脱下的外套披他身上。看着这没心没肺的小傢伙,严真忍不住嘀咕一声:“小坏蛋。” 然而一抬眸,视线恰与后视镜里顾淮越的视线相遇。 他从那里面凝视着后座,嘴角有着还未抹去的笑意。严真慌忙低下头去,不敢长久地与他的视线对视,就好像心里有鬼一样,还是活见鬼! 顾淮越勾了勾唇角,正要开车离开,就听见前方传来了喇叭声,还有一道光线从对面刺过来。 那是一对车灯。 他按了按喇叭,对面那对车灯终于暗了下来。车上面的人向他走来,借着车内微弱的光线,顾淮越和严真同时看清了来人——沈家那只猴子! 作者有话要说:沈猴子终于出场了。 沈猴子就是男二啊,推动两人发展jq的男二啊。 那啥,我要说一下,那就是某猫是从来不删留言滴,俺求留言还来不及,肿么会删呢。听说jj有专门扫留言的编辑,有些0分评可能字数较少而被扫掉,这个我也不太清楚。t t。不过还是要解释一下。 最后,求花,求留言,求收藏! 额,我本不想说这些,可是看大家感觉反应好大。于是只好来说一下吧。 慢热,是。 不止一个读者觉得慢热。我也承认,发展到现在只有一个恶作剧的吻,确实很慢热。其实之前也很苦恼,要说找个藉口让两人发生关系又有什么难的呢,稍一迷糊了心神就xxoo成功了。 可关键是我不想那样,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点是要放在后面说的,在这里我稍微提一下,他曾经经历过一些很多我们无法想像的事,他对林珂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不能全说是爱,有位读者说得好,他还是不懂爱,所以这一次我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慢慢来。让他体会到严真的好,让他经历一次正常的恋爱,让他慢慢爱上一个人。 其实故事发展到这里,大家都可以看到,二哥已经对严真有了感情了,而且不是一份浅薄的感情,再制造一个小冲突就可以来jq了,不过两三章的内容。 我再想我是建议那些想看肉的美人们过一周再来还是我自己在下面默默地写写到jq了再发上了。 弃文的,慢走不送。因为我实在无法说服你理解我的意图。 t t。这可能是我的失败吧,5555 35 35、35、 … 吃过晚饭坐了一会儿就准备打道回府,深夜又开始下起了绵绵大雪。没让二老出来送,严真牵着顾珈铭的手等着顾淮越把车开过来。雪花落在身上,不一会儿就化了。还是车里暖和,严真上了车,紧紧的关上车门。 小朋友一上车就自发自动地蹭着她的腿睡过去了,严真只好把脱下的外套披他身上。看着这没心没肺的小傢伙,严真忍不住嘀咕一声:“小坏蛋。” 然而一抬眸,视线恰与后视镜里顾淮越的视线相遇。 他从那里面凝视着后座,嘴角有着还未抹去的笑意。严真慌忙低下头去,不敢长久地与他的视线对视,就好像心里有鬼一样,还是活见鬼! 顾淮越收回视线,嘴角无意识地弯了弯。雪天,他的速度慢了下来,只是刚拐过一个弯,两道光束毫无预兆地从那头照了过来,随之响起的还有喇叭声。他猛然踩了剎车,车子刚停稳,一辆越野吉普就擦着猎豹车身而过,没有丝毫的迟疑。 严真护住顾珈铭的脑袋,匆忙着向外瞥了一眼,看见了吉普车上驾驶座上的人,沈孟川——沈家那只猴子! 透过后视镜看着迅速消失的吉普车,顾淮越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停顿了片刻,又踩了油门迅速离开。 回到家里,顾淮越把小朋友抱到了床上,裹紧被子确认他睡着之后才关上灯向客厅走去。 严真正坐在沙发旁发呆,手里握着一杯已经不冒热气的水。顾淮越走过去,替她又重新倒了一杯:“不休息吗?” 严真下意识地握紧水杯:“我只是刚刚想到一件事。” 她直视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去糙原的时候,我们误入了d师的驻地,还是沈孟川打电话让姜松年来接的。” 他愣了下,笑说:“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严真笑了笑:“他好像不知道我们两个的事。” 至今严真还记得他那表情,斜睥她一眼,说:“怎么这副样子?别是骗人的吧?”,想起来严真都觉得胸闷。 顾淮越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他侧目,看着严真,只是她低着头,让他看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做得不足,而这些不足或许会让她感觉到委屈。 实际上这不能怪沈孟川,他们两人是同一个军校的同一届学生,更巧的是专业一样,都是侦察指挥系,到最后干脆连辅修的专业都一样,通信工程。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两人难免有针尖对麦芒的意味。 这种暗地里的较劲一直持续到军校毕业,顾淮越去了西藏军区当兵,沈孟川直接调到了b军区a师侦察营,直到六年前他调回来,调回a师。 本质上两人不太一样,他经历过太多沈孟川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所以他看上去要比沈孟川更加沉稳,理性。席司令评价他说他适合带兵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在任何情况都可以保持理智。只是有一点他不及沈孟川,那就是热情。他的性子,寡淡的过分了。 回过神,他看着严真:“沈孟川只知道我已婚,其他的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我军校的同学,不过军校毕业之后就没再联繫。”还是六年前他调回a师之后见得毕业之后的第一面,不过那也算是两人针锋相对的开始吧。 “那他,知道你前妻去世了吗?” 严真试探的问,顾淮越则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答:“不知道。”这件事儿,就算放眼全军区,知道的人也没几个。 严真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她握了握手中的水杯,又凉了,凉到了心底。她似乎,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触到了不该碰的雷区,因为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黯淡。严真只好笑笑:“我不问了,去休息吧。”
第38页 两个屋,大床和小床。小床被顾珈铭占了,那今晚也只有同床共枕了! “严真!”顾淮越忽然叫住她,严真转身,听见他说,“婚前我说的话,都还算数。” 严真有些惊讶,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此刻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似之前的平静了,甚至还带了些歉意,虽然只闪过一秒,可是严真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揪着疼起来了! 严真讶异:“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没什么。”顾淮越说,“我只是怕,对不住你。” 严真哑然,良久,她笑了,笑容有些勉强,又有些苍白:“那你要努力对我好。” “好。”顾淮越低声应道。 …… …… 部队上讲究一切从简,不过这要过年了可不能那么将就。 早晨起床,严真洗了把脸去厨房做早饭。翻箱倒柜后才发现家里的东西不算多,服务中心的东西也不全,合计了一下,还真得去趟b市市区。 她转过身去,正好看见顾淮越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一身常服,穿得挺刮。她愣了下,登时就反应过来自己还穿一件傻不拉几的睡衣在房间里晃悠呢,只好又折身返回厨房! “严真。” 她听见他喊她,立马应道:“早饭马上就好了,你叫珈铭起床吧!” “早起了!”回应她的是一声清脆的童声。 她立马张大眼睛向外看去,只见顾珈铭小朋友慢悠悠地从卫生间晃了出来,表情很是牛气! 顾淮越弹了弹他的脑门,看向严真:“今天有到市里的班车,需要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去买。”他昨天已经把服务中心的东西搜刮遍了,要不是服务中心的梁嫂子含泪恳求他留下一点儿让她自己兜回家,那他肯定就扫光了! 严真可不知道这些,点点头,算是听见了,顺带把早餐端了上来。 虽然已近年根儿,但是部队的训练还是不能落下的,这大院的家属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外面就已经想起了装甲车坦克车驶过的声音。到底是在部队,偷懒都有种犯罪感!所以,顾淮越今天还是要工作的。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下,趁吃饭的功夫严真已经换了衣服,他沉吟了片刻,说:“我走了。” “嗯。”严真抬头,应了一声。 顾淮越点了点头,开门离去,听着门咔嚓一声响,严真回过头来看顾珈铭小朋友。只见小朋友一边叼着一个煎好的糖心鸡蛋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嘴里嘟囔着:“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 严真拿勺子轻敲了下他的脑门:“吃饭!” 她得努力让自己别胡思乱想,得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 这是严真第一次来b市,偌大的古都人也多的要命,单是从师部坐车到市区就坐了三钟头的车,还不包括其中堵得一个小时! 严真牵着顾珈铭的手在商场里逛,因为要买的东西太多,所以严真的眼睛几乎都快变成雷达了,在货架之前迅速扫she。 她拎起一只鸡,想放进购物袋里,没想到顾小司令发话了:“首长不爱吃那个!” 严真扫他一眼:“哦,那你说你爸爱吃什么?” 顾珈铭指了几样:“首长就喜欢清淡的,我奶奶说,这是因为我爸搞侦察的,胃弄出毛病来了。” 这,这是什么逻辑?严真这个顾小司令的后进兵还有点儿不明白。哦,对了,她最近成了小司令的后进兵了,原因在于他的那帮孬兵全在c市,这儿没人陪他玩儿了。严真听了这个,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自惭形秽,说到底还是个候补的! 商场的最后一站是——玩具店! 顾珈铭顾小爷们儿逛商场最大的乐趣就是买玩具,此次尤其重要,因为来b市之前首长嫌他的玩具太多太麻烦,都搁家了。用小司令的话说得重新装备。 严真靠在购物推车上,看他挑选玩具看得专注。 视线稍稍一偏,扫过某处时停顿了一下,那是一个穿军装的人,身形跟顾淮越一样挺拔清减,不过肯定不会是他。 他此刻正在忙,严真心里念叨。只不过下一秒,那个人转身,她就愣住了。 这,这不,沈孟川么? 沈孟川显然也看见了她,原本被他烦躁地抓起的头发就这么滑稽地树立在脑门上。严真是越看越想笑,只好别过头去。 沈孟川反应过来,一把把抓在手里的帽子扣上脑袋,大步流星地向严真走去。 “你好。” “你好。”严真学着他说话。 “你怎么在这儿?”他看着她的购物车,“怎么,顾参谋长放着年假不休回部队值班儿?这好傢伙,说好年后两个月的军演,还没过年就已经整装待发了,我部表示佩服。” 说完,严真还没反应,小朋友就首先怒瞪了他一把。 沈孟川背手弯腰,打量着这个小崽,笑了:“不是我说,你还给他带孩子呢?不烦么?” 严真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烦?” “没见过做人保姆还这么尽心尽力的!”沈孟川感嘆。 顾珈铭小朋友登时就更加不乐意了:“什么保姆呀,你们家保姆长这么漂亮啊,这是我们家首长的老婆!” 严真囧囧有神地看着顾珈铭,而沈孟川则一脸惊诧地看着严真。 良久,他抓下帽子,揉了揉头发,有些结巴地问:“你,你是他老婆?” 严真纳闷:“不可以么?” 沈孟川抹了一把脸:“你姓甚名谁,职业是啥?” 严真皱了皱眉,这人查户口来的:“姓严名真,小学教师一个!” 沈孟川呆呆看了她两分钟,末了低咒一声靠。 他粑粑头发:“不是我说,顾淮越他老婆不是姓林么?” 严真脸色变了变:“那是他前妻,已经去世了。” “那你是……他的现任?”沈孟川问道,见她点点头,不禁又粑粑头发。 严真看着他,只觉得好笑:“你来商场干吗?购物?” “陪一只迷路的兔子来买东西!”他不甚耐烦地答,瞄了瞄严真,他又说:“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啊”她笑,“是你找人把我跟珈铭送到953的。” 他不是说这个! 还未待他说出这句话,一个女孩站在货架的另一头高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沈孟川!” 沈孟川吼了声等会儿,又扭过头对严真说:“你好好想想,你肯定能想起我来……”说完,抓着帽子急急地走了。 只剩下严真和顾珈铭站在原地,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顾珈铭:“这个叔叔好奇怪……” 严真:“我也这么认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抱歉啦,因为这个周末一直在忙论文的事情,只能抽出今天上午和今天晚上的时间码出这点儿字,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 最近这三章算是此文的一个小重头戏啊,所以我要慢慢写,要写的好一点儿。 额,还是建议等待jq的同学耐心一点儿,不然我压力好大呀,t t 5555 ╭(╯3╰)╮ 求留言,求撒花~ 36 36、36、 … 年后的演习迫在眉睫,虽然军里还没正式下命令,但是日常训练还是不能怠慢,更何况,这次与g军区的对抗是一次不设预案的实战演习,所以更得慎重了。 顾淮越今天刚回来,一碰见师作战参谋唐磊就听他倒豆子似地抱怨:“参谋长,老刘同志扣押我快一星期了,让我给他写作训计划,原有强度上再抬高标准的作训计划,这大过年的不是找骂么?” 他拍拍这个年轻少校的肩膀,向刘向东的办公室走去。这个山东汉子已经好几年没回家过过年了,部队训练重,不过几天的功夫还是抽得出来的。顾淮越考虑了再三,还是劝他回去。 谁想刘向东一挥手:“别扯没用的!你嫂子现在正在路上呢,明天就到师部!“ 顾淮越怔愣了下,笑了。 这个年,过得不寂寞。 “听上面领导说,这次演习会从咱们军抽调一个师。”刘向东掂量着说,“对了,你听说d师要改编的事儿了吗?” 顾淮越掀眸:“传这么快?” 刘向东苦笑:“能不快么?沈孟川都直接跑到席司令那儿了,这全军上上下下还有谁不知道。” 顾淮越摇摇头:“他应该有他的打算。d师毕竟是支老部队,不能在他手上丢了番号。” “哦,那上一次对抗咱们还打他那么惨干什么?”刘向东放下笔,双手交叉着看着顾淮越。 顾淮越笑了笑:“那不一样,蓝军的设立目的之一就是检验红军的作战能力,找出不足,进行针对性训练。沈孟川有时候脑子会犯轴,咱们就负责教会他一个道理。” “啥道理?”刘向东这次算是好奇了。 “兵者,诡道也。” 刘向东听完,那叫一个佩服。 晚饭前半个小时,顾淮越就被刘向东“赶”回了家,顾淮越无奈,只能整整常服下楼。走出师部大楼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门口站岗的士兵起立敬了个礼,他迅速回礼,在楼口站定。 师侦营的一群老兵刚从靶场上回来,扯着嗓子吼着“打靶归来”,有几个开敞篷吉普的尉官看见他还不端不正地敬了个礼。顾淮越微哂,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一个二个在雪地里摸爬滚打了一下午,这会儿恐怕都冻坏了。 顾淮越一个人走路的时候看不出速度快,但是若要身边再跟一个人,就对比出来了。没多久,他就走回了那栋红色单元楼。 打开家门,铺面而来的温暖气息和饭香让他在门口顿了一下,正在捯饬新买玩具枪的顾珈铭小朋友一扭头,立马撅起屁股噔噔澄地向他跑去。 “爸爸,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他挑挑眉:“说。” “帮我组装枪吧!”小朋友说完,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就知道是这样!顾淮越弹了弹他的脑门,拿过枪三下五除二装好了。小朋友捂着脑袋抗议:“不许弹我脑瓜,都不聪明了!”
第39页 父子大眼瞪小眼间,严真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端了一锅溢着香气的汤:“回来了?” 顾淮越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汤,平稳的放在了桌子上。 是猴头菇鸡汤,养胃的。 严真用勺子盛出一碗来,放在珈铭的面前:“珈铭说你吃的清淡,所以只好把这鸡炖了汤。你能喝吗?” 严真试探地看向他,部队统一供暖的暖气将整个屋子捂得很热,热得她的双颊都透出了红,顾淮越在原地站立凝视她须臾,笑了:“能!” 吃过晚饭顾首长包揽了洗碗的活儿,他脱了外套,洗的很认真。不经意向外看了一眼,就看见严真正在整理衣服,而小崽子则趴在床上看相册。 相册,这里的房子没有放相册,那就只能是严真的了。 顾珈铭小朋友此刻正拿着一张娃娃照看得认真。研究半天,小朋友说:“诶哟,老师你小时候跟我一样可爱!”说着还摆出个可爱的表情,喜洋洋的表情没持续多久,脑门上立刻又被弹了一下,小朋友愤怒了! 头顶上的大人不在意他那点儿小火苗儿,从他手中拿走那张照片。小朋友一怒之下,扭屁股继续去玩儿枪了。 顾淮越低头看着那张照片。黑白照片,上面的娃娃笑得很开心,连带着逗笑了抱着她的男人。男人也是一个军人,只不过当时肩膀上的肩章是一个星外加一条槓,一名士官而已。 严真从衣服中抬头,笑笑:“那是我的百日照,旁边的军人是我的父亲。” “通信兵?” 照片的背后有一行小字,19xx年12月,二炮某旅通信营留念。 “是。”她笑了笑,“不过我父亲不是很专业的通信兵,后来就调到后勤部管军需了。” 他放下照片,又捻起另一张。数张看下来,几乎都是她儿时的照片。 “怎么没有长大后的照片?”他问。 严真唔了一声,低声说:“长大以后很少照了,不上相。” 顾淮越闻言抬头,细细打量着她的侧脸。沉稳,柔和,清秀的侧脸,这样的一个人,若说不上相,谁会信? 良久,他又低下头,继续看照片,忽然视线在某一处定格,他的眉宇间有了松动。那是一张严真九岁时的照片,扎着一对羊角辫,对着镜头在笑。身后是投she过来的阳光,照的她整张脸都灿烂无比。 原来她小的时候,还这样笑过。 回过神,顾淮越看见严真把衣服全放进柜子里,看着他手中拿的照片,有些不好意思:“这张照片是在部队驻扎的小县城的一个山上拍的。” 在某旅还未迁移之前,一直就驻扎在这样一个多山的小县城,那时严真最快乐的事,就是跟爸爸一起去山上玩。 “那里美吗?” “美。不过不知道部队的营房还在不在,部队迁移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很想回去看看。” 顾淮越将她的照片放好,笑了笑说:“找个机会,我们一起去。” 严真掀眸,有些讶异,随即又微笑:“好。” …… …… 一大清早,一辆辆装甲车坦克车驶出营区大门,履带碾过的痕迹深浅不一的交错着,最后一辆吉普车开出营区之后,电子控制的大门迅速关上。就在哨岗还未换完的时候,一辆越野吉普车停在了营区大门口,哨兵按照规定要查证件。 吉普车车窗滑下,露出沈孟川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士兵接过他的证件,又递回:“报告首长,非本单位的需要人接领才能入内。” 沈孟川猛吸一口气:“首长都叫了,门也不让进?” 士兵有些犯难:“这是规定。”说完,与沈孟川大眼瞪小眼。 沈孟川:“看我干吗?显你眼大啊。” 士兵只好站回哨岗,目不斜视地——依旧盯着沈孟川,没办法,谁让首长停在他的正前方。 后座响起了低低一声笑:“孟川,要不你就挂个电话吧。” 沈孟川粑粑头发,冲着直对他的士兵喊:“给我要刘向东的电话。” 士兵拨了几下,没人接。 还真是怕啥来啥! 沈孟川气结:“那就接顾淮越!” 士兵又拨了几下,这次有人接了。沈孟川哼一声,靠回座位。 后排又响起一道柔软的嗓音:“哥,你以前不是在部队当兵的吗?怎么没人认识你?” 沈孟川头也不回:“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部队改编,来人走人,这儿还有几个我认识的?!” 说完这个他倒是愣了一下,这道理讲给别人都懂,可轮到自己头上,就难了。 他瞥了下后座,看向后座的两位女士——蒋怡和沈孟娇,又一次粑粑头发。 蒋怡是他的大伯沈一鸣的妻子,而沈孟娇则是他的堂妹。虽说是亲戚,但是沈一鸣之前在c市工作,后来调回了b市进了总政,跟他在s军区当兵的老爷子是相距甚远,兄弟两也不算很亲。 他这次是看快过年了,去大伯家拜访一下,顺便谈谈年后军演的事儿,谁成想让这个娇堂妹给缠住了,非要来b市这郊区见一位故人,他登时是头都大了。 他的八字儿就跟这师犯沖! 正在他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小兵快速向吉普车跑来,站稳了行了个军礼,签了个字,把这个越野吉普给带了进去。 沈孟川进了这师部算是熟门熟路了,不得不说,这a师这几年还真没太大改变,除了多了这几栋他看着就烦的楼之外!开过师侦营的时候他还特意停了下,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件事儿,透过后视镜看向不断四处张望的沈孟娇:“娇娇,你还没告儿我你来这儿看谁呢,是哪位军官让你看上了啊,堂哥给你说媒去。” 沈孟娇红透了脸:“这个军官你要能搞定,我还真得感谢你。” “谁呀?”他悠闲地点上一根烟,在师部的主干道上慢慢开着车。 沈孟娇跟蒋怡对看了一眼,在后者的眼神鼓舞下,念出那个名字:“顾淮越。” 谁想一说完,就听见一道刺耳的剎车声! 沈孟川被落下的菸灰烫了一下,使劲儿甩着手,眉头也都皱到了一起,敢情这两人跑这么大老远就是来看个已婚人士? —— 为啥字数不够呢?不就修个文吗,55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我先解释一下。 为啥沈孟川会对严真的身份感到意外。 首先要说的是林珂的死亡时间和顾淮越调到b军区的时间是一致的,之前他都是在特种部队干。为啥要调回b军区也是有原因,这个我马上就要说到了。而沈孟川只是知道顾淮越已婚,并不知道他的前妻逝世,在军校毕业后第一次见面也是顾淮越调回b军区之后了。而且林珂死亡的那段时间其实二哥身上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这两件都不是他愿意提起的事,所以知道的人也就少,沈孟川就自然也不知道。就连席司令也只是略知一二,这还是当年顾老爷子让他出面把顾二调回b军区时透露的些许。 其次就是沈孟川其实小时候就认识严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认出来了,在他看来,严真在糙原上说的话是骗他的,不过就是没拆穿,第二次见面也是逗逗她,所以在商场时才那么吃惊。 以上,这些解释,能接受吗?有不合理的地方请提出来,修文的时候会考虑。t t。 另外俺还要说一声,下一章要来个小高cháo,所以给俺三天时间酝酿一下,周五会更新。泪目,真的挺重要的,我一定要把这点儿写好~到时候顾二的过去你们就全知道了。 ps:这章最后的戏码狗血吗?囧个~ 求留言,求撒花。 37 37、37、 … 接到电话时严真正在看书,小朋友一早被顾淮越送去了席司令家,说是钟黎英的外甥女带着两个孩子来探亲,特意把顾珈铭接过去跟两个小朋友一起玩儿。都是在大院长大的孩子,估计很快就能混熟了。 家里按了军线,这还是第一次响,严真愣了一下,迟疑地接起了电话。 “喂,是我,沈孟川”他此刻正站在家属院门口设的岗哨前给严真打电话,整个师部都知道顾参谋长的家属来部队了,报一下,士兵就给接通了电话。 严真有些讶异:“你好。” 沈孟川深吸一口烟:“我现在在你们家属院门口,带了两个人想要见顾淮越,方便吗?”说着,他看了等在岗哨亭外的蒋怡和沈孟娇一眼。 “淮越,他现在不在家。”严真说。师长刘向东的妻子楚瑶今天到部队来,不过刘向东一早跟部队去了训练场,电话打过去是顾淮越接的,他便亲自去车站接楚瑶到师部。 “是两位贵客!”他笑了下,“要不,你替他接待下呗?” 严真考虑片刻:“你们等我一下。” “行,我不着急。”菸灰又一次烫到了他的手指,沈孟川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走出岗哨亭,他对蒋怡和沈孟娇说:“顾淮越这会儿不在师部,不过他的家属在,马上就下来了。你要真想见啊,得去家等等了。” 沈孟娇皱眉:“家属?” “对。”他笑了笑,视线一转到楼口,笑意更浓了:“就是他老婆呗。” 一连几天的大雪,今天b市难得的出了太阳。只是走到楼口,严真还是下意识地裹了裹大衣外套,家里的暖气够足,只是外面零下几度的气温还是让她有些却步。然而此刻,她却步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天气,严真伸手挡了挡斜she下来的阳光,一时间以为自己是眼花。 岗哨亭外站了三个人,一个是沈孟川,一身军装她不错认。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沈孟娇,另外一个是……蒋怡? 霎时她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跟她同样惊讶的是沈孟娇和蒋怡,沈孟娇几乎是死死地盯着伫立在楼口的那个人,严真,竟然是严真! 蒋怡吃惊过后看了看沈孟川,眉头微蹙:“孟川,没搞错吧,没听说淮越结婚啊。” 沈孟川压了压帽沿,让人看不透他的表情:“我也是刚听说的,走吧。” 看着这三人走近,严真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尖锐的锯边,扎疼了她的掌心,她也由此回过神来。 “你好。”她看着沈孟娇一行三人,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沈孟娇脸色苍白地走到她面前:“你不是珈铭曾经的老师吗?怎么,怎么会是……”
第40页 严真笑了笑:“是的,后来我就跟淮越结婚了。领了证,还没举行婚礼,也就没有对太多人说。” 她的举止依旧大方,笑容也很得体,只是不可否认,她的手却是越来越凉——因为,有一个人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想着,她瞪了沈孟川一眼,看向蒋怡和沈孟娇:“外面冷,去家里坐坐吧。” 蒋怡眉头微微松动,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也好,那就上楼坐坐。上次去给顾老爷子祝寿,李琬说淮越每年都在部队上过年,我想这当兵的也忙,还是我们老的抽出时间来走动走动,过来看看他吧。他一个人在b市,也是挺辛苦的。” 严真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沈孟川在楼口站定,说:“我就不上去了,你们叙你们的旧,我去在部队随便晃晃,在大门口等你们。” 蒋怡:“那也行。” 严真看了蒋怡一眼,又对沈孟川说:“你现在这里等我一下,等会儿我下楼送送你。” 沈孟川凝视她几秒,说:“好。” 严真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道,沈孟川在楼下等着,心里却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应该在电话里就告诉她真相?可是没等他思考出来一个结果,严真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脸色有些苍白。 严真看着他:“我送你出门,这里岗哨严,外来人员出门需要家属签字。” 沈孟川顿时失笑,原来他等了半天就是这么个原因,他扶了扶帽檐,从上至下地打量着她:“放心,凭我这身军装我还能走出去。” 严真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好,你慢走不送。” “哎!”沈孟川忙说:“我说,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严真认真地看着他,似乎真的是在思考要对他说些什么,良久,她说:“没有。” 沈孟川的反应就是抹一把脸,严真看着他,末了,笑了:“我似乎,是应该感谢你。感谢你,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他的手顿在那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严真却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走吧,再见。” 这待遇! 沈孟川咬了咬牙,在她转身的时候喊住她:“严真,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在部队大院,夏天,你都忘了?” 回答他的是淡淡的两个字和她离去的背影:“忘了。” …… …… b市火车站,顾淮越将车子放在停车位,站在出站口等着楚瑶。 一身整齐的军绿常服,外加挺拔修长的身姿,即使在这个人流众多的出站口,也是不容易被淹没的。楚瑶一出站就看见了他,提着行李向他走去,顾淮越见状忙接了过来。 楚瑶是南方人,年轻的时候当过文艺兵,也是在部队认识的刘向东,结了婚之后义无反顾地跟他去了山东,照顾刘向东的一家老小,在山东待了十几年,人也有了北方的豪慡:“今天老刘又忙啊?” 顾淮越笑了笑,将车子慢慢滑行至主干道,加速向师部驶去:“嗯,年底工作堆一块,训练也紧,老刘脱不开身。” “我就知道。”她佯装生气。 “不过,刘师长昨天就在师部广而告之了,说嫂子您今天过来。” 楚瑶笑了下:“部队就算过年也不得清净,我看你们三个,老刘,高翔,还有你,都不回老家。老刘和高翔还好说,家都在这边,可是你一个人每年带着孩子过年……” 顾淮越嘴唇勾了勾:“不会的嫂子,今年又多了一个人。” “咦?”楚瑶好奇。 他淡淡笑了下:“我妻子。” 念出这三个字,他的心底蓦地一软。 刘向东和楚瑶的房子跟顾淮越隔了一个单元,顾淮越替楚瑶把行李拎了上去,他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儿,发现已经送上了水和电,就放心离开。 低头看了下腕錶,才下午两点多,本欲先回师部看看,可是经过自家楼口的时候,他却意外地顿住了,要不,先回家看看?珈铭不在,她一个人会做什么呢?想着,顾淮越折身进了楼道。 严真端起刚烧好的水,再一次替沈孟娇和蒋怡续茶。实际上她们已经对坐了有一个小时,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沈孟娇的神情有着难掩的沮丧和失落,严真看在眼里,心里微微起了一丝涟漪。就在几个月前,面前这个女孩儿为了爱情抢走了她的工作,自以为接近了他的孩子,就能接近他的人。那时的她是什么感觉,恐怕跟此刻的沈孟娇一样,或者,比她更甚。 只是才几个月而已,这种角色就对换了过来。如今她作为胜利者,坐在这里以他妻子的身份招待着这两个人。可是为何,她没有一点儿胜利者应有的高兴,甚至连一丝丝激动都没有。她几乎都不知道她赢得了什么,除了那个身份。 “过年的东西都置备齐全了吗?”蒋怡柔声问道,她经事多,比沈孟娇更会控制情绪。 “都全了。” “那就好。”蒋怡嘆了口气,“淮越也不是没有假期,怎么非要在b市过年,留两位老人在家里多不好。” “有淮宁跟和和在。”顿了顿,想起蒋怡大概还不知道梁和其人,严真又添了一句:“梁和是淮宁的妻子。” 蒋怡静了一瞬,轻轻笑了笑:“真好,家里的儿子都结婚了,顾家二老也就只剩下享福了。” 严真淡淡笑了下,场面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正逢此时,门铃响起,严真寻思着是小朋友被遣送回家了,打开门一看,却是顾淮越。 他摘了军帽,还未进门,就看见了在沙发上并排而坐的蒋怡和沈孟娇。顾淮越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严真。 “伯母说,过年了来看看我们。” 顾淮越说:“该是我们去府上拜访才是。” 蒋怡笑了笑:“你忙,我知道,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说着推了推沈孟娇。 沈孟娇勉强笑了笑:“过年没事儿就去家里坐坐吧,淮越哥。” 顾淮越点了点头,说:“那我送你们。” “不用。”蒋怡拒绝道,“孟川在外面等着呢,要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我是真想跟你们这些小辈做一起好好聊聊,可以这身子骨……” “您身体不舒服?” 蒋怡笑笑,回答她的是沈孟娇:“我爸说妈年轻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儿。” “娇娇!”蒋怡轻斥她,笑看着顾淮越,“也没什么,就是记性不太好,健忘。好了,不说了,我们就先走了,你别送了。” 顾淮越抿了抿唇:“我送你们下楼。”回过头,他看着伫立在门口的严真,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线衣。他下意识地握了握她的手,冰凉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更,怕大家等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先放上来一章。 ps:看完记得撒花哟~ 38 38、38、 … 顾淮越回到家里,严真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缓缓地扭过头来。 “送走了?” “嗯。” “那就好。”得到答覆,严真又低下头去。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顾淮越倒了杯热水,塞进她的手里:“暖一暖,你的手太凉了。” 严真掀眸,接了过来,顾淮越低头打量她片刻,说:“沈孟娇是老爷子战友沈一鸣的独女,曾经也是老太太试图撮合给我的对象。” 哦?严真默默抬头,看着他,他在向她解释?这么想着,严真下意识地握紧水杯,被烫了一下才回神:“哦,今天下午不忙么?” “刚把嫂子接回来,顺便回家看看。”顾淮越挨着严真在沙发上坐下,环绕一圈儿,少了小崽子的家寂寞了不少,想了想,他说:“今天下午不过去了。” 严真偏过头看着他,轻轻地笑了下。 “刘师长家属也过来了?” “嗯。” “真好,一起过年,也挺热闹的。”严真靠向沙发,喝了一口水,才感觉到身体正在渐渐回暖。 冬天的阳光就像是开在枝头的谎花,看着灿烂,可是只要一走出去,就可瞬间感受到那入骨的寒冷。 “把你的手给我。” “嗯?” “我给你暖暖。”顾淮越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就像是太阳手,掌心很温暖,顷刻就将她的手覆盖住。严真看着他,良久低下头去。 “嫂子说今晚请客,正好珈铭不在,我们请他们过来如何?” “嫂子刚过来,还是让她先休息一天,改天吧。” “那也行,那就改天,今晚就在家里吃。” 严真默默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顾淮越不禁问,因为她的低落实在是太明显了。 “没事。”严真摇了摇头。 顾淮越沉吟片刻,决定不再问:“那,今晚吃什么?” 这次严真抬起了头:“我想喝酒。” 师部,军属副业的小酒店。 这个小酒店是一位姓梁的四川军嫂开的,有些年头了,刚开始只是一个小店,后来赚了钱,又买下了旁边的一家酒店,规模扩大了一辈。 顾淮越很少来这边吃饭,师里领导们的饭局,从来没在这里摆过。只是家里没有酒,所以他只好带她来这儿。 梁嫂子给他们上了几道招牌菜,而后才上了三瓶啤酒。 严真看了摇了摇头:“嫂子,我们不要啤酒,要一瓶白酒。“ 梁嫂子看了顾淮越一眼,笑话,白酒!谁敢当着师参谋长的面儿灌醉他老婆呀!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顾淮越竟然点了点头。那没辙,上吧。 顾淮越递给了她一双筷子:“先吃点儿东西再喝。” 严真摇头:“先喝点儿酒暖身。” 只是,这一喝就停不下了。 顾淮越静静地看着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许晕红,冰凉的手暖和了起来,可是他心底的不安却在慢慢扩大。 不能再让她这么喝了。
第41页 “严真。”他扣住她的手,“不能再喝了。” 顾淮越几乎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似乎怕是吓到她。 “那这还剩大半瓶怎么办?”严真小声说,仿似喃喃自语,“你怎么不喝?” 他看着面前的半瓶酒,说:“严真,咱们只要一瓶。” “好。”她无意识地点点头,一小半瓶的酒,她喝得痛快,却也醉了。 “好。”他端过剩下的酒,倒进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两杯。他看着面前满满的两杯,又看了看严真。她喝多了,透红的脸颊,双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湿漉漉的。顾淮越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继而仰头,将两杯酒全部喝了进去,五十三度的酒,烧的胃火辣辣的疼,喝得太急,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而严真却趴在了桌子上,仿佛睡着了。 顾淮越扶着严真的胳膊,慢慢地走在回家属楼的路上。来往有几个军官向他们投来了好奇的注目,都被参谋长那凛冽的目光逼了回去。 看来是他高估了她的酒量,她喝醉了,走起路来有些踉跄,却依旧坚持着不让他扶。 “你别扶我!”严真站在原地,定了定神,“我还没醉。” 顾淮越凝眸注视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良久,他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我不扶你可以,但是你要走稳。” “我走稳!”她保证,可是刚迈出一步就崴了一下,顾淮越就顺理成章地扶住了她。 严真看着他,忽然停住了:“我想起了一句诗。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醉酒外加吟诗,严真可把家属楼岗哨亭站岗的士兵吓了一跳,可是看着参谋长的脸色,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好悻悻地把手电筒关掉。 她顿了顿,又忽然笑了。多好呀,她健忘,她记不得了,她都忘了。怕的就是——忘不掉。 顾淮越伸手,扣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轻轻一个动作,将她带到了怀里:“严真,别动。” 严真的额头抵在了他常服的第一枚纽扣上,凉凉的金属质感让她清醒了片刻,随之而来的不断向上翻涌的难受却让她痛苦不堪,像是谁在她的心里撒了一把针,扎得生疼。 “你知道吗?我也想忘记,我时时刻刻都想忘记,我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我告诉自己要高兴起来,我差点儿就做到了——”她顿了下,又说,“可是人吶,要是想什么就得到什么,那还是人生吗?” “你知道吗?我今天看见她我都傻了,可是你看,她全忘了,她忘了她抛弃了刚刚出生才两个月的女儿这不算什么,可是你说,她怎么能忘记我父亲呢,我只要一想起我就——你说,她怎么怎么就忘记呢——” 她反覆问着这个问题,像是一个执拗的孩子再探索一个复杂问题的答案,想通了就万事大吉了,想不通她就要问到底。可是,顾淮越怎么可能给出她答案,这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她说,震惊过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要是,没遇见她,该多好。我要是,也没遇见你,该多好。”有些痛苦,哪怕堵上她一辈子的幸福,她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他微怔,而后轻声说:“严真,站好。” “我不站!”她犟,“我不是你的兵,别命令我!” 原来,让她喝醉酒的后果是这么严重。他得记住,下一次再也不让她碰酒了,想着,他微微弯腰,从一侧将她打横抱起,并眼疾手快地控住了她的四肢。 “放开我!”她挣扎着,脸色涨红。 他一手抱她一手压着她的胳膊险些架不住:“严真!”整个楼道里,都是他压低怒意喊她名字的回音。 他发火了,她也终于把他惹毛了,可是这感觉怎么就这么糟呢?揪着他的衣领,严真想哭。 “严真。”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想告诉她别再说这样的话,因为他快拿她没办法了。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就只剩下唯一的办法——他松开对她的钳制,锁紧她的腰肢,抬高她的下巴,倾过身,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像是在宣洩着他此刻的怒气,亦或是……不安。 良久,顾淮越松开了她,只是还未待他完全放手,严真出其不意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贴过柔软的唇来。她不懂得接吻,又慌不择路,牙齿几乎将他的下唇咬出血。顾淮越愣了一愣,立刻箍住了她的肩膀。 严真茫然与他对视,看着他被她咬破的下唇。低头,终于哭了出来:“你别这样对我,你不爱我,就别这样对我。”靠着门,她几乎瑟瑟发抖。 “严真。”顾淮越扶稳她,声音暗哑地说:“我们谈一谈,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神吶 这可太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我完全无法控制字数! 那就只能这样了,我先发这章,剩下的我再另闢一章吧,完全写不完。 那啥,这算是一个小高cháo吗?二哥终于要跟严真谈谈了,终于要正视自己的感情了,这算吗? 正视的结果是啥,俺明天再来写,今晚撑不住了,一是本本没电了,二是俺要困shi了。 t t。 求撒花,求留言,积分统一明天送,大么么~ ps:蒋怡和严真的关系,等我理顺了再说吧。 39 39、39、 … 严真躺在床上,任由他拿着温热的毛巾擦拭她哭得乱七八糟的脸。房间的灯关着,此刻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轻轻擦拭她的脸的动作,轻柔而克制。顾淮越确实小心翼翼,因为今晚的严真他控制不住,要是一个撒了娇哭闹的孩子就好了,他哄一哄就没事了。只可惜她不是,她是一个他无法掌控的大人,不会哭闹,只会默不作声。 严真闭着眼睛,却睡不着。别人醉了酒都是呼呼大睡,可是轮到她了,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发酒疯,吵闹。想了想,她睁开了眼睛,用余光看到顾淮越在热水盆里洗着毛巾,然后擦她的手。蛰地有些疼,应该是蹭破了皮。 今晚的自己失态的她都不愿意再回想了,偏了偏头,却听见顾淮越对她说:“还记得我牺牲在西藏的那个战友吗?” “嗯。”她哑着嗓音应了一声。 “他叫秦放,比我早两年当兵。”他刚刚打开一盏应急灯,替她的伤口擦医用酒精,晕黄的光源,能稍稍看清他的侧脸,柔和的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后来,特种部队到我们团来选拔,我们连去了一大半儿,可通过第一层选拔的只有我们两个。当时我跟班副想,真好,分到一个单位并肩作战,那时候只以为,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军,都以战死沙场为最高荣誉。”他淡淡地说着,又换了一只手擦药,“可是后来到了特种部队的基地才知道,我们这两个人中他们只要一个,所以,我们这两个人之间还要再来一次选拔。” 她愣了愣,继而又安静地听他说:“当时我真想甩枪不干,可是班副他捡起了我的枪,擦干净告诉我,要我跟他比一场。我走他留,或者他走我留。” “结果呢?”她忍不住出声。 “我赢了,留下了。”他说,末了苦涩地笑了笑,“可是后来我再也见不到班副了,回连第二天他去运送物资,牺牲了。” 严真微怔。 “然后我就成了特种兵,而且还是特种部队的刺儿头。因为我觉得是他们毁了我的战友情谊,毁了我的信仰。你信吗,这就是年轻时候的我。” “那后来呢?”她又忍不住第二次出声,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被他越拐越远。 “后来大队收拾了我一顿。”他还记得当时大队说的一句话:当兵的,不论走到哪儿,战友就是战友。不在单位就不算一个战友了?扯什么淡!全军上下都是老子战友!“再后来,我就老老实实地当起了特种兵。而且,还结了婚。” 严真顿时眼皮子一跳,她想别过头去,可是顾淮越拉住了她的小臂:“严真,你或许不知道,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跟你说起我的上一桩婚姻。我想把那当做过去一样忘掉,可是就像你说的,要是想什么就得到什么,那还算人生么。” 他坐在床前铺的软毯上,不紧不慢地讲着他的过去,不管她是不是在听,他只想讲出来,像是真打算要跟她谈谈。 “我的前妻叫林珂,她比我小五岁。她是上高中的时候转到了c市,住所跟顾园挨得很近,所以她总是跟淮宁一起上下学,跟我们家关系也很好。她喜欢淮宁,可是淮宁这小子很犟,他不喜欢她,甚至不惜跑去当了兵。” “林珂当时就像个小公主,她被我们所有人疼着宠着,活得无忧无虑没心没肺。长这么大她受过的最大的打击就是淮宁拒绝了她。得知淮宁当兵之后她哭的很伤心,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我当时只当她是一个孩子,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的,过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可是后来有一天她告诉我要跟我结婚。我就问她为什么,她说如果我真的疼她就会答应,于是我就答应了。我把她当妹妹疼,后来又努力想把她当做妻子疼,我们都努力像一对夫妻一样生活。” “结婚后我们相处的很好,因为我一年十二个月大概有十一个半月不在家,所以连吵架都很少。后来有一次她问过我,说我不回来就不怕她跟别人跑了么?我的回答是你高兴就好,然后我们就吵架了。”说到这里他就笑了笑,“她说我根本不懂爱情,我想我可能真的不懂,我以为疼她宠她就是爱,可是后来她告诉我一个对自己老婆没有任何占有欲的人,何谈爱情。我想,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说完,顾淮越沉默了几秒,就听见严真问:“那,她是怎么去世的?” 他愣了下,说:“难产,医生说是剖腹产手术进行的太晚了,在那之前,林珂坚持顺产。而且,她有产前抑郁症。只是这些我都不知道,在她进手术室的时候我还在部队,执行任务,接不到电话。” “那时候接到一个任务,一个贩毒集团在边境活动,上面派我们中队协助警方抓捕他们。边境毒贩很狡猾,为了贩毒不惜将毒品吞进肚里,我们遇到的就是这样一群毒贩。他们都配有枪枝,所以必要时刻部队可以开枪she杀。”顿了顿,他说,“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杀人。” 严真猛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第42页 “是个女人。她的腹部微微鼓起,在我们双方开火的时候她想拿出别在腰部的微沖,她的一举一动我从瞄准镜里看的清清楚楚,在她把枪拿出来之前,我开枪了,she杀了她。”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我以为她的腹中藏有毒品,所以我开枪了,后来尸检报告一出来才知道,那里面是她怀孕四个月大的孩子。所以我,一枪两命。再后来回到基地,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她几乎可以立刻明白他从那通电话里听到了什么,他的孩子没事,可是他的妻子难产身亡。严真想开口,想开口制止他再说下去,却发现嗓子哑得疼得说不了话,鼻子忽然酸楚的厉害,有液体润湿眼角。 “我接了电话觉得难以相信,也想不通。后来我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三天三夜,我在想命运是个什么东西,我之前从不信命,也不信巧合,可是你知道吗?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凑巧,在某个地方捧高你一把,又在一个地方让你狠狠摔落,摔的你,不敢再起来。” “那几天我想找人说说话,可是拿起电话我不知道该找谁。家里的人都不知道我执行任务,在那之前我给家里打电话,说是参加军演,所以我不敢往家里打。队里的人我也说不出口,唯一知道的人是大队。我告诉他我想不通,想了这么久我得不出结果,大队就告诉我,有些事想不通就别想,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我只有回家处理她的后事,然后离开特种部队。” “你别说了!”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压抑的哭腔。可是顾淮越仿若未觉,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能在那个地方待了,因为我一躺下就不由自主地在想我开枪杀人的那刻我身边的人正在经历什么,反反覆覆,日日夜夜。调到这里以后,我没再想结婚,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我想不明白,我才三十岁,怎么就非得把生离死别都经历一遍,他们都来过了,又走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后来我也不想了,只告诉自己,这样的生离死别,一次就够了。”他顿了下,说,“我真想这样就够了,可是我后来又遇见了你。” 在向她求婚的时候他只是想找一个女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可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带给他那么多的意外——她的父亲是军人,她懂得军人;她疼爱他的孩子,甚至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谎言带着孩子夜跨糙原来见他;她愿意跟他一起入藏,进入海拔4000米以上的生命禁区去见他的战友——太多太多,他从前从未想过,经历过的事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以至于,他不能不正视自己,不得不正视她。 “我曾经问过我的大队,到底什么才是爱情。我大队说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一个答案,我得自己去找,可是我告诉你,我至今也没找到那个答案。你有忘不掉的,我也有,它就是一个坎儿,就像是在心里挖了一个坟,埋进去一个人就得立一个碑。这个碑它就立在那里,不管你多想跨过去。可是就算这路再窄,人也得过,不是吗?” 她的手一直被他握着,所以她只能侧过头去将脸埋在枕头里啜泣。顾淮越用手撑起了她的脸,与她对视:“我可能还要走很长的路才能找到答案,在那之前,你愿意这样和我在一起吗?” 她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哭得痛彻心扉,不只为自己,更为面前这个男人。她说自己后悔,他就执意将自己的一切剖开给她看,让她疼,让她再也下不了手。他十拿九稳,她根本拒绝不了。 “好。”严真哽咽着说。 顾淮越反手,抱紧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苦肉计啊苦肉计~ 顾二终于倾吐心声了有木有,下面开始甜蜜蜜了有木有~ 那啥,说要虐顾二的美人们,你们还捨得吗?还捨得捨得吗?假如还有人捨得,那俺就满足你们(挖鼻孔ing),在后面小虐一把顾二,哈哈。 话说,顾二为啥说这么多乃们知道么?他是被小真那句话给吓着了,赶紧掏心掏肺啊,哈哈~ 话说,我一闺蜜说我把顾二弄的好苦情,写完这章,我深有同感。 大家撒花吧 ps:明晚不更了。出版稿ing。 40 40、40、 … 部队的训练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九。大年三十这天a师各单位起床出操吃过早饭之后就开始大扫除,干劲十足地迎接着农历新年。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尤其是家属楼。 今年a师的这栋小绣楼住的家属比以往都要多得多,刘向东的妻子楚瑶就笑着跟严真说,这年跟赶集似的,都凑一块了,可算热闹一回了。 严真笑了笑,整了整围巾,跟着楚瑶向师部的食堂走去。因为今年的军嫂多,所以师里就组织家属跟官兵一起过年。 走在路上,总有几个士兵会向严真行注目礼,弄得严真的脚步一阵乱一阵稳的。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会觉得尴尬。可尽管如此,心底那份儿甜蜜还是无法忽视的,她看了看周围这个属于他的世界,她终于走进来了,而且是他敞开的大门。 楚瑶也对那晚的事有所耳闻,不过这事儿也传得玄乎,只道是参谋长夫人醉酒跟参谋长吵了一架,估计还挺激烈,嘴上那伤口不明摆着呢么?至于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小真,你这是第一次来部队过年吧?” 她愣了下,将饺子捏合住,挤出了一个漂亮饱满的形状,微微笑了下:“不是。” 严真是九岁的时候离开的部队,在那之前每逢大年三十,她都会跟父亲一起到营里的食堂跟士兵们一起过年。那种热闹的氛围她永远都不会忘,因为每到这时,父亲脸上的笑容总是最灿烂的。 楚瑶感嘆:“你父亲也是军人呀?你跟着军队可真有缘分。我家小伟今年就要高考了,铁了心报军校,我说什么都拉不回这头犟驴。你说,他爸一辈子都奉献给部队了,这要再送进去一个我怎么受得了……” 她听了,笑了笑:“嫂子,他愿意报就让他报吧,年轻人有点儿理想总是好的。” 说完,还未待楚瑶开口,旁边一直拿面捏着玩儿的顾小朋友就嚷嚷了:“阿姨,我长大了也要当兵!” 这是革命队伍向太阳,代代相传的好品质! 两个大人都不由自主地笑开了。 饺子刚下锅还没煮熟,师长刘向东和政委高翔就走了进来,这些领导习惯了每年过年的时候下基层的时候跟士兵们一起过,这样热闹。 顾淮越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来,视线落在严真身上,微微一笑。严真低下头,背后楚瑶推了她一把,她才红了一张脸走到他身边。 “冷么?” 说着他握了握她的手。严真摇了摇头,倒是他的手,凉的要命,她下意识地握紧。 刘向东弯下腰逗珈铭玩儿,这小朋友他是越看越喜欢,他端详着小朋友手里揉捏的面团:“珈铭,你这捏的是什么啊?伯伯看得怎么像咱这库里停的装甲车呀?”他这是逗他的,那面团已经被他揉捏的没型了! 小朋友手一顿,嘴巴一撅:“伯伯,我这是坦克,不是装甲车!” 刘向东盯着那玩意儿看了半天,末了开怀一笑,看着顾淮越:“你家这小傢伙可不好逗。” 顾珈铭小朋友嘟嘴蹭到顾首长面前,一双锐利的大眼睛在面前两大人之间扫来扫去。 顾珈铭小朋友在席少锋家住了一晚上就回来了,没劲!钟奶奶家那两小朋友压根儿跟他不是一水平线上的,整天磨磨唧唧地只知道看童话故事! 小朋友被遣送回家的时候就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他背着小书包站在门口,指着给他开门的他爸的嘴唇问:“首长,你怎么负伤了?” 顾淮越眯眼敲了他一眼,无奈那晚没睡好没太大威慑力,曲指弹了弹他的大脑壳,拎着他的后衣领子把他提熘了进来。 等到顾淮越吃过早饭出门去机关大楼之后,严真一个人马上开始面对组织上严峻的拷问,严下士顶着一双哭肿的核桃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让他这么一折腾,心中仅有的一点儿抑郁也一扫而光了。 小朋友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瘪嘴:这两人肯定有猫腻! 小朋友继续嘟嘟嘴,抬头看着两大人:“你最近都不跟我玩儿了,你,你以大欺小你,你无视我你!”越说越生气! 严真被他这慷慨激昂的指控说得低下了头,嘴角却是弯出了一抹笑。 顾淮越俯□,弹了弹他的脑瓜,看着小朋友牌的包子脸,笑说:“谁能无视你,明亮亮的五十瓦呢。” 小朋友立刻怒视他,在场的人听着这爷俩插科打诨,也都笑得不亦乐乎。严真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偏过头去脸红了。 过一会儿饺子端了上来,刘向东他们也该走了,得去师部各单位的食堂转一圈儿。 走之前严真拽住了顾淮越,嘱咐他:“少喝点儿。” 顾淮越淡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说了句回家等我就向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严真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小朋友拽拽她的衣角,她才回过神来,陪他一起吃饺子。 她怎么就忘了,还有个小灯泡要哄呢。 吃过年夜饭严真拖着顾珈铭小朋友回家,坐在沙发前拨电话给顾园,给奶奶。不管拨给哪一家都是热热闹闹的,倒显得他们两个人孤单寂寞了。 奶奶在电话那头嘱咐她:“这是过新年了,都得高高兴兴的。” 老人家听她说顾参谋长年三十儿晚上也不在家,以为她不高兴,正开导她呢。严真微哂,她哪儿有那么脆弱,再说了,又不是以前了。不过这话要说起来又是没完没了,她乖乖地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入夜的温度肯定极低,可是站在这里她丝毫感觉不到。在经历了那么多寒冷之后再享受到温暖也算是一件幸事吧,严真想,就这样下去吧。 …… …… 熬到十一点,严真将已然睡熟的顾珈铭抱回了他的房间。小朋友玩儿累了,说是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守岁,可是没到九点就趴她腿上睡着了。严真心里默念小坏蛋,睡这么早,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新年好呢,小朋友沉得她几乎都要抱不动了,过了今天可就又长一岁了。 顺了顺他的小短毛,严真刚给他盖好被子关灯走出来,就听见门口想起了窸窸窣窣的钥匙声,可是半天了也没见他打开门,该是喝多了吧? 严真揉揉眼睛,打开门一看,果然,某位首长正低头拿着一把钥匙寻思哪个能打开他家的门呢。忽然洒出来的暖色灯光让他怔了一下,抬头,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娇俏女人,淡淡笑了下。
第43页 顾淮越酒量不小,可是这是在部队,轮到过年尤其还轮到这过年的事儿上,谁还记得你军衔多大,就一句话——感情深,一口闷!即便是顾淮越,也被灌了不少酒。 想到这儿,顾参谋长低斥一声:“混小子。” 严真抬眸凝视了他半天,不由自主地笑了,赶紧把他拉了进来,不让这人在那儿干戳着了。 进屋之后她去厨房调了一杯蜂蜜水,温度正好的时候端给他喝。 顾淮越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严真递给他蜂蜜水,他接了过来,尝了一口,就低头把玩着水杯。严真在他身边坐下,催促他快喝。 他笑了笑,偏过头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只是刚刚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我记得就是去年有一次,我跟淮宁一块儿去赴一个酒场,淮宁喝了不少,开车送他回家,我扶他进门之后梁和立马就沖了一杯蜂蜜水。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他凝视着她,说,“我在想,有老婆真好。” 严真愣了下,而后低声问他:“你就没让和和给你沖一杯啊,就这么自己开车回来的?” “有司机送。”他笑答。 “这不是重点!” 顾参谋长闭目靠向沙发靠枕,声音有些疲惫:“其实这人啊,一旦被架上去了就下不来了。不是别人那儿说不过去,自己这儿就说不过去。”换句话说,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在弟妹那里露怯。 严真蓦地就感觉心里微微有些细针扎上去的疼痛感。她心疼他了,这样一个男人,也许只有在喝了酒神智模糊的时候,才会允许自己流露出一丝丝的脆弱,想那些之前不敢想的事。回来闷头睡一觉,再睁开眼,又是一个刀枪不入百鍊成钢的人。 “以后不许这样了。”严真轻声嗔怪他一句。 没想到首长很配合,握紧她的手,应了一声。不会儿,又轻声慨嘆了句:“反正我也是个有老婆的人了。” 她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她发现,他喝醉了挺好,喝醉了就不会像架起来那样了,对什么都淡淡的,还能发现她的好了,不错不错! 严真兀自乐着,没注意到他一双深邃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瞧,待她发现时,那双眼睛已经盈满了笑意。 “怎么了?”她保证她的脸红红的! “没什么,只是发现你头发上有个东西。”说着他捏下来一小片鸭绒递给她。严真伸手去接,没想到登时天翻地覆一般,她被腾空抱紧了他的怀抱,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压了下来。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吻她了,第一次是小朋友的恶作剧,蜻蜓点水,第二次是他在生气,唇齿间全是他的怒意,第三次…… 第三次严真只有一种炽热和窒息的感觉,这让她几乎有些招架不来,惊慌失措中揽住他的脖子。 顾淮越拨开她的长发,淡淡的馨香让他不由自主地加深这个吻,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吻她,只是吻一下就好,可是这一吻,就停不了了。他的理智所剩无几,直到她的眼底覆上蒙蒙一层水汽。 顾淮越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平复着气息。她还有些紧张,他感觉出来了,所以只好松开她。 “去休息吧。” 严真登时抬头看着他,只是微微喘着气,说不出话来。他微微一笑,不过却是苦笑。 “你喝多了。”良久,严真闷头来一句。 “嗯,我知道。”他说,所以才会这么冲动,这么难以遏制。 “可是我没醉。”她迅速地说,“所以我很清楚。” “嗯?”他挑眉看着她。 严真几乎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我是说,可以的,淮越。” —— 我只是伪更一下,为神马字数忽然不够了,看下面作者有话说的红体字,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一、河蟹部分已有读者发成长评了。 二、公共邮箱的用户名和密码就在文案的公告里面,大家可以进入邮箱去看 三、推文,苏格兰折耳猫:。 41 41、41、 … 作者有话要说: ^ ^ 部队的新年过的很快。尽管是大年初一,还是有单位一大早就吹响了号声,接着就有鼎沸的人声从操场上传来。 严真起床后有些怔然,无意识地动了动身体,忽然涌来的酸楚让她完全醒了过来,坐在床上不敢动。 房门被推开,一身新衣的顾珈铭小朋友背着手从客厅走了进来,神情非常严肃。 严真瞧了他一眼,还真有点儿心虚! “严老师,大年初一早上您还睡懒觉!你太不上进了你!”顾小司令恨铁不成钢。 姓严的后进兵张了张嘴巴,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珈铭,外面怎么这么吵?” 小朋友一边摸出一个苹果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听我爸说是前面那栋楼在举行活动,我在窗户上瞄了几眼,跟武林大会似地,要不是得等您吃饭,我早去看热闹了!”说着皱出一张包子脸。 严真更心虚了,可还得装没事儿的下床洗漱。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才知道小朋友说的武林大会是师部的一群兵在操场上举行军事技能比赛,庆祝新春。一个个战士都勇猛得很,过五关斩六将的,这也算是别样的训练吧。 严真拖着步子走到餐桌前,看见顾淮越留下的一张纸条。薄薄的一张纸衬着他苍劲有力的一行字:师部今天安排值班,起床记得吃点儿早饭。 她默默地读完,嘴角微弯。 她将昨天捏好的饺子煮了煮,招呼小朋友吃早饭:“珈铭,以前在部队过年有意思吗?” 顾珈铭包了一嘴的虾饺:“没劲!” “嗯?”她打了个问号。 “没有,首长忙呗,都没空跟我玩儿。”小朋友怨念,“唯一的外出活动还是去扫墓,太没劲鸟。” 严真愣了愣,“扫墓?” 小朋友也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捂住嘴巴,就这还不忘嚼几下嘴里的饺子。 她被他逗得失笑:“行了,赶紧吃吧。” 小朋友就听话的又插了一个饺子,只是严真望着盘子里玲珑的饺子,开始发呆。 对于林珂,她不介意完全是件不可能的事。 只是她更知道,要求他忘记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那是竖立在他心里的一座碑,即便那不是爱,也有亏欠,也有遗憾。她不会,也不可能要求他做那样的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再那么念念不忘。心态不平和就容易嫉妒,而她不想嫉妒一个死去的人,她想幸福。 大年初一热闹过后,部队就开始了紧张的训练。 时常在睡梦中严真就听见响起的紧急集合的哨声和装甲车和坦克车碾过的声音,还有就是他起床穿衣洗漱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不仅是因为她浅眠,更是因为他一走,这大半边儿都不暖和了。 楚瑶是老军属了,对这帮男人们的忙碌都已是见怪不怪:“我给你说,每次我来,老刘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凑不够一天!” 严真一边给她撑着毛线一边好奇:“老刘他都不回家休息吗?” 楚瑶更是翻白眼了:“回,睡得跟死猪一样,说十句话能听见他一声哼就不错了!” 话毕,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大笑声,接着是老刘特有的大嗓门:“我说,这是合起来批斗我呢?我这不干革命事业呢么?” 楚瑶瞪他一眼:“今天回来早了?” 老刘笑:“再不回来你不得先革了我的命啊。” 见两人好不容易有时间说说话,严真起身告辞,还没走到楼道口,就看见迎面而来的顾淮越。 顾淮越穿着一身作训服,浑身上下都仿似透着一股硝烟的气息,仿佛他刚刚是从战场上回来的,而不是训练场。 他一边走一边摘下帽子拨弄头发,神情有些漫不经心。抬头两人视线相遇时,都怔愣了一下。 到头还是严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也笑了笑。 回到家里,小朋友正趴在桌子上抄成语,别问,准是犯错了!不过不同的是,这回罚他的是向来护短的严老师。 今天上午严真带他去给席少锋和钟黎英拜年,正巧那两个小朋友也在。严真便让珈铭去跟他们两玩儿,结果没一会儿,就把人家给招惹哭了,问原因,说是人家小朋友看上他枪了,想拿过来玩玩儿,顾小司令则死活不给! “我爸说了,不能保管好自己武器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连士兵都当不好我怎么做将军呀!” 话一落,在客厅看报的席少锋哈哈笑了出来,直夸这小朋友有志气。钟黎英和两位小朋友的妈都表示没事儿,可是顾珈铭毕竟把人小朋友给欺负了,严真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当场就说回去罚他抄成语。 没想到,一进家门,小朋友扭着屁股就趴到桌子上开始抄了! 严真看着他,免不了要嘆口气。她还是心软呀,不像顾首长,直接上来就是长歌行! 顾淮越斜睥着他,听了缘由后,说:“该罚。” 小朋友对首长这种“姑息纵容”严老师的行为很是愤怒,回过头,再纸上使劲地划拉出下一个成语:“狼狈为jian” 沾了一身土气,顾淮越在晚饭做好前洗了个澡。 今天训练之前刘向东给军里拨了一个电话,听贾其军政委的意思,这回军里在抽调哪个师参加年后演习这一问题上还是颇有分歧的,毕竟军里肖想这名额的可不止他一人,有能力的也不止他一个师。 刘向东自然也懂,挂了电话忧虑万分。 顾淮越安慰他,就当是大拉练了,就是不为军演做准备,部队的训练还是不能拉下的,而且他们心里都清楚,沈孟川打的什么主意。 “你就真想这么开?”刘向东调侃他,“淮越,说实话我是没什么指望了,我一大老粗,祖坟上的青烟也就保佑我到这一步了。可是你不同,你还年轻,副师级参谋长,你就不想再往前进一步?” 不是一个人跟他提过这个问题了,连家里老头子也暗示过他。只是…… 顾淮越放下笔:“老刘,你也知道我跟沈孟川的关系,只要是在一个地盘上就得针锋相对。” 老刘见怪不怪,牛人扎堆儿的地方谁能服气谁。
第44页 “这可能是他最重要的一次机会了。”顾淮越说,“以后就算是针尖对麦芒,也得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吧。” 说完这话老刘是真心对他服气了。别说,这个人,有时候还真骄傲的要命! 回过神来,顾淮越迅速洗完战斗澡,向外走去。 严真已经将饭端了上来,顺便还煎了小朋友最爱吃的糖心鸡蛋。顾小司令饿了一下午,一看见吃的什么深仇大恨都忘记了。这幅吃相连他爸都看不过去了,弹了弹他的脑袋瓜。 盛好饭,严真落座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珈铭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而他现在还没有提到要去给林珂扫墓,难道是因为她的缘故? 严真不禁放下了筷子,试探地问:“淮越,今年,不去扫墓了吗?”可想而知,她说的有多艰难。 顾淮越手中的筷子顿了下,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严真努力让自己摆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我听珈铭说的,你们每年都要去给林珂扫墓。今年,不去了?” “去。”良久,顾淮越说。 严真应了一声,低下头去吃饭,一顿饭也吃得索然无味。 洗碗的时候她就骂自己,太不会挑时间了,可是心里的疑惑和急切让她有些顾不得。这么想着,她的手中忽然一松,正在洗的碗被人接了过去。她吃了一惊,扭过头去,看见顾淮越。 顿时心中一松,她说:“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把碗给摔了。” 他微笑着听着她的嗔怪:“那是你想事想得太认真了。” 被戳中心事的严真默不作声。 一时间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儿,顾淮越打破这沉默:“别想了。” “……” “咱们一起去。” “嗯?”这回轮到她诧异了。 他洗干净手,擦干后揽住她的肩膀:“我不想,让你有心结。” 他不想在他带着珈铭去给林珂扫墓的时候她在家里想东想西,她不喜欢胡思乱想,这样让她感觉不快乐,那他就不让她想,他亲手帮她解开这个结。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他懂。 严真微微动容,脸上有了淡淡的微笑:“好。” 42 42、42、 … 林珂的墓在b市市郊京山的一座墓园里,沿途开车上去,路并不是很好走。顾淮越索性把车停在山麓,一路走着上去。 这座墓园并不大,一眼望去只有几排墓位。严真和顾珈铭跟在顾淮越身后,小朋友手里抱了一束新鲜的百合花,一张小脸上难得有些严肃。 没人能够在此刻轻松的起来,严真亦是如此,虽然她来看的这个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林珂的模样。 顾淮越说她是个被人宠爱的小公主,那么在她想来,她就应该是那种阳光灿烂,青春洋溢,纵使笑得骄纵也不会讨人嫌的那种,就像沈孟娇一样。出身好,家世好,註定是众人的宠儿。 可是真看到了,又会觉得不一样。照片上的她有着抹不去的哀愁,太清晰了,她几乎没办法当看不到。 她有些奇怪地想起了自己,幼时的时候还骑在父亲的肩头笑得像个小傻瓜,转眼间就捧着一张裱好的照片,奶奶说,那叫遗照。人过世了,那照片才能称为遗照。 这世间从来都不缺让你的世界天翻地覆的事情,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扛着住。她是一个人扛着,可是这个女人呢?她找了一个最聪明也最笨的人陪她一起。这让她既不是滋味,又有些……羡慕。 顾淮越接直立在墓碑前,也默默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她一双眼睛沉静如水,淡淡的笑容,浓浓的哀愁。 其实她笑起来才好看,可是对着他,她不常常笑。 他知道她经常透过自己看到另一个人,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神是空洞且茫远的,放佛被掏空了,一双眼睛也显不出任何神采。 他其实有些不懂,他的年少时期是在骄傲中度过的,他不懂为什么她会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他的骄傲受到了挑战。 后来很久他才明白,他们都疼爱她,可是因着人不同,疼爱的意义便也不同。 只是,明白太晚,所有的也都没了意义。 他跟淮宁确实不同。淮宁对她最大的爱护就是放手走掉,不爱便不给她任何希望。 而他爱护她的方式就是跟她结婚,疼她宠她,让她跟以前一样过的幸福,直到有一天她告诉自己那不是爱。 这让他啼笑皆非,同时又让他迷茫了。 “爸爸!”小朋友清脆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顾淮越转过身去,摸了摸他的脑袋瓜,接过他手中的百合花。 弯腰,放在地上。起身,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回去的路比来时好走,顾珈铭小朋友欢快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过头向他们招手。小孩子的忧愁总是短暂的,离开了那一亩三分地,脸也就放晴了。 顾淮越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说:“严真,我有时候在想,每年带着珈铭来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严真刚从墓园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正在默默地发呆,听到他这句话,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一直都很庆幸珈铭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关于他妈妈的离世他没有任何印象,所以也不会觉得难过。而我这样总是让他想起,会不会对他不好?” 他偏过头来看着她,徵求她这个前班主任的意见。 严真挺想告诉他的,做老师她其实是个门外汉,教师资格证还没全考下来,教育孩子其实也就是个半瓶子醋。更重要的是,这个问题她无法客观地给他一个答案。小孩子的心比大人的更容易收拢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顾淮越当然也懂得,也明白了她的迟疑。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为难住她了,他也不问了,握住了她藏在口袋里的手,暖热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握紧:“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严真则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得出了答案,拽了拽他的手,说:“其实更民主的方法是来之前徵询一下小朋友的意见。” 他愣了下,说:“当时林珂火化之后家里问我葬在那里,说是已经选好了一块儿墓地。不过后来我还是带她来到了这里,我想,入土为安,还是不要让她感觉寂寞的好。后来又常常带珈铭过来看他,小傢伙很小的时候可没这么听话,哭着闹着不愿意。” 说着他走过一块不平整的台阶,让在前面伸手等着她扶着她过来:“现在我明白了,其实不是他的错,而是我的。任何感情,包括思念,都不应该是被强制的。” 这是他刚刚站在墓碑前想清楚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爱情是最大的一个谜,尤其是对他那习惯了直线模式思维的职业军人逻辑,所以,他还在寻找答案。只是他忽然想放松一点,对别人,也是对自己。 严真因为他这一串话愣在了那里,直到看清他伸过来的手,和带着平和笑容的面容。她动容了下,把手递给了顾淮越。 而他一使力把她带进了怀里,顺势圈住,在她耳边落下两个字:“谢谢。” 她只是怔愣了一下,而后似是回应一般,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 …… 顾珈铭小朋友又到了伤心的时候了。 不光是因为快要开学,又要离开爸爸回c市了,而是因为,他发现家里这两个大人越来越拿他当灯泡了,搁哪儿都嫌碍眼! 一想到这个,正在玩枪的顾珈铭小朋友对着严真怒目而视,严真则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当做视而不见。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顾参谋长有几次晚上回来得很晚,顾珈铭小朋友就理所当然地搬着被子来跟严老师一起睡觉了。 结果令人发指的事,每天早上醒来,他就会发现自己又回到那张小床上了!每天早上!没有例外! 顾珈铭小朋友很是心寒地戳着盘子里的鸡蛋,吃的闷闷不乐。 严真则是在旁边打量他许久,试探地问:“珈铭,听你爸爸说,十五晚上院子里会放焰火,去不去看?” 小朋友撅嘴:“你又不跟我玩儿。” “这次我保证!”严老师举手,信誓旦旦状。 小朋友一双锐利的黑眼睛看着她,似是在考虑这个倒戈相向后又弃暗投明的兵还能不能相信。没多久,把最后一口鸡蛋塞进嘴里,顾小司令就有了答案:“行!” 今天a师这个年是真的过的挺热闹的,以往正月十五的晚上都是各单位自己组织在活动室看一看朝廷台的文艺晚会,然后再随便扯扯皮,回宿舍一睡,第二天早上起来继续训练。今年则不同了,师里面大手一挥,十五晚上咱们放焰火,而且还少不了这军队特色,连送上天的烟火都整整齐齐一个方向! 严真看了,感嘆不已。 楚瑶碰了碰她:“我听老刘说你们明天就走了。” 严真点了点头:“珈铭快开学了,我也得上班了。” 楚瑶嘆口气:“这当军属的就是这点儿不好,没随军就得两地分居。”说着她想起了什么,逮着严真直问,“我说,这淮越条件早够了,怎么你们还不随军啊。虽然咱们这边条件差点儿,但是b市说起来还是比c市好。而且部队的家属安置政策摆在那里,安置你们也不是问题。” 严真:“我们还没考虑那么多。” “该考虑了!”楚瑶斩钉截铁,“毕竟以后时间还长。” 严真淡淡一笑,是啊,也该考虑了。 这些烟火很漂亮。只是美则美矣,一腾空,绚烂个几十秒,也就归于灰烬了。她不喜欢,她喜欢的是长长久久,尽管这东西听起来有些奢侈。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此刻忽然嗡嗡响了两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严真接了起来。 “在院里看烟花?”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那头沉默了几秒,问:“好看么?” “还行。”她笑着答,随即想起来问,“你在哪儿?”接的有些急,她没看来显。 “唔,我刚回家。”今天下午师部组织开会,他也没跟去训练场,会议一结束就回家了——那栋两居室的房子。家不应该是空荡荡的,所以他下意识地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回来吗?” “珈铭还在这里玩儿,我答应陪他。”她要是再背叛组织,顾小司令得突突了她。
第45页 顾淮越沉吟片刻,说:“那我给通信员小马打个电话。” “嗯?“ “让小马找个警卫排架住他。” 严真扑哧笑出了声,迅速地挂了电话。看着人群中玩儿的正高兴的小朋友,找准方向——开熘! —— 啧啧,伪更一下字数就又不够了,t t 作者有话要说:严老师呀,小朋友抄多了成语也不好呀有木有~ 这章是严真和小朋友在b市的最后一章了,回到c市,男二就出场了,还有小朋友滴外婆,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儿,反正前面铺开的线后面都会写到。 上章结束了美人们都反应两人间温情的互动很少,这章写了点儿,嘿嘿嘿。 严老师开熘了呀,后果肯定很严重!开熘干点儿啥呀,美人们自己yy吧,某猫遁走~ ps:明晚还有更新!这周2w1! pps:林珂的墓的位置我重新设定了一下,发现中校里面那个有点儿不靠谱,到时候中校里面也会改 43 43、43、 … 离开b市的那天天气忽然放晴。 顾珈铭小朋友背着个小书包蔫蔫地站在她腿边。严真还以为小朋友早起看见她肯定很生气,结果非但没发火,还乖乖地吃了早饭,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 严真甚是诧异,小马一边将行李箱装车一边笑着跟她解释。原来昨晚顾珈铭小朋友跟院里另外几个小朋友玩来劲儿了,直到快晚上十二点才被小马架回家。他老爸就训他,说下次再这么晚回来就关他禁闭!小朋友顿时就蔫了。早上起来看见严真时心里还打着小鼓呢,以为严老师昨晚找不着他一个人生气自己回家了! 严真听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瞅了瞅对她讨好地笑着的顾珈铭小朋友一眼,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他们这两人现在是各怀鬼胎,她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最腹黑的人是谁?当然是——顾淮越顾参谋长! 腹黑的顾参谋长从小马手里接过了车子钥匙,直接开车送他们去机场。上午十一点的飞机,现在才早上九点,时间还算宽松,他放慢车速行驶着。 严真坐在副驾上,偶尔用余光打量打量他。今天下午顾淮越还有一个会,是关于部队下一年度战备训练计划的,他能抽出时间送他们已经是很不容易。只是严真不想也不会抱怨,因为她知道他既是她的丈夫,又是一名军人。她也在习惯成为一个军人的妻子,习惯这样平和的离别场景。 车子稳稳地滑入了停车坪,顾淮越从后备箱提出所有的行李,转身时看见严真和小祸害两人围带着一模一样的围巾和手套,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他忽然意识到这次送别与以往都不太一样,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送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顾淮越怔愣了下,揉了揉珈铭的头,说:“走吧。” 排队换好了登机牌,三人站在候机大厅。顾淮越低头嘱咐顾小朋友在飞机上要听严真的话,小朋友蔫蔫地点了点脑袋。顾淮越看他这副模样,落在他小脑瓜上的爆栗子力度也变得轻柔了。 这小傢伙长这么大,最不喜欢的,就是离别。 他抬头看看严真,将飞机票交给她。 严真:“你忙的话就先走吧,我准带着他安全到家。” 顾淮越笑了笑,扶了扶帽檐:“到家记得打电话。” “嗯。”严真点头,努力挤出笑容。 而他只是扶了扶她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却又都咽了回去:“那我先走。”从这里回师部最起码得一个小时,回去吃个饭也就该开会了,他确实忙得很。 他抱了抱小朋友,也抱了她一下,力度控制的不够好还很短暂,没等她感觉到这个拥抱的温度,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小朋友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感觉首长今天有点儿不一样。” 听完这句话,严真忽然觉得心里头被谁抓了一把,揪着疼。 她笑了笑,一手抓着小朋友一手准备检票登机,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向后看,不去追寻他的背影。只是没多久,她就不受控制地转过头去,看见他站在离他们不算远的地方,目送着他们离去。 见她望过去,顾淮越笑了笑,将右手抬起,缓缓地行了一个军礼。那是一个军人能表达出来的最高敬意,他给了她。 而严真则迅速地转过头去,瞬间泪如雨下。 …… …… c市的冬天也不比b市暖和多少,只是大街小巷上余下的喜庆气息让她感觉新年还未走远。梁和和李琬就笑她,说是在部队的时间抓得太紧,让人也跟着神经紧张,完全意识不到这是在放假过年。 严真一想,还真觉得有道理。 直到现在想起分别前看他的最后一眼,严真还觉得胸口闷得慌,回到家里给他打电话,是通讯员小马接的,说是参谋长在开会,让他等她的电话,知道他们到家就放心了。 如今回来三天了,除了第一天打了个电话说往后几天会很忙之外,再打过去,就是小马代接了。 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不过严真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记在心里就好。 忽然一阵咋呼声起:“严老师,牛奶都冒泡泡了,熟了!” 你看,想走神思考点儿问题也不行,还有个倒霉孩子要喂!严真赶紧关了煤气开关,把煎好的鸡蛋和牛奶盛了出来,让头一天上课的顾小司令吃早饭! 他们现在住在顾淮越市区那套两居室的房子,从这到学校的距离比顾园近,他们来回也方便。 严真驮着顾小朋友在门口停住,小朋友一歪帽子,背起书包牛气地往教室走了。严真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笑,小傢伙又恢复了红军司令的气势,已经不再是那个因为要离开爸爸而沮丧低落的小朋友了。而她,好像连个孩子都不如,这怎么行?严老师心下一惊,赶紧开始调整状态。 同事王颖一直很好奇严真和顾珈铭小朋友的关系,严真含糊解释了几句将她搪塞过去,转过身来却被一个问题困扰住了,她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严姐,严姐!”一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严真骤然回过神来,看见对面小刘好奇的眼神。 小刘问:“严姐你没事儿吧?” 严真摇了摇头,拢了拢头发换上衣服开始工作。 小刘见她没事儿,也就放下心了:“常主任说,让您过来了去他办公室一趟。” 严真系扣子的手顿了一顿:“主任没说有什么事儿吗?” 小刘摇摇头,这她就不知道了。 严真想了想,转身走了出去 常老写的一手好字,用他的话说是小时候上私塾的时候被先生练出来的,图书馆里墙上挂了一排警示语,全部都是常老手写而成裱好挂上去的。严真敲门而入的时候,常老正俯身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字。她见状没有打扰,而是在一旁耐心地等着他写完。 “小严啊,快来帮我看看这四个字。”常老扭头喊她。 严真有些讶异常老的好兴致,却还是接过了他的墨宝,一字一字念了出来:“韬—光—养—晦” “写的怎么样?”老头笑着摸了摸下巴,再有一绺子白鬍鬚就更像那私塾老先生了。 她笑了笑,说好。 常老双眼一亮,开怀道:“那就送给你了!” “诶?”严真自然是有些诧异的。 常老在办公桌前坐下,端起茶缸一边喝水一边指着严真说:“你呀你呀,你的档案在哪里?” “在档案室。”她愣着说,而后又是一笑,“我来这儿这么久了,您才想起来看我的档案?” 其实说起这个来严真有些底气不足,当初毕竟是靠学姐的关系进来的,所有的手续都是走个程序,带来的档案直接往档案室一放,有谁耐着性子翻翻看呢。 “我才懒得看那个!”常老大手一挥,“我只问你,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啊?”严真愣了下,而常老依旧是满脸慈和笑容地看着她,严真低下头,低声说,“z大毕业的。” “学的是不是管理类专业?”老头淡定地瞥她一眼,这回严真是彻底愣住了。 常老放下茶缸:“你这个丫头可捂得严实啊。”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 常老哈哈一笑,细细道来。常老的老伴儿就在z大管院教书,前年刚退了下来,昨天中午来学校给常老送午饭,碰巧看见了严真,只是因为严真走得太急,没叫住。把老太太急得回了家就赶紧逼常老的供。 严真听了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这真是,太巧了。” 常老的老伴儿李教授是她们学院返聘回来的老师,德高望重,非常受人尊敬。 “还说呢,昨晚上这老太太就在我耳边一直念叨,说z大管院出去的学生怎么就在我手下归我管了?直说我浪费人才!”常老苦笑。 “那您,不会就这么赶我走吧?”严真开玩笑地说了句,而常老居然还真就点了点头。 “老太太问我要人,你说我给不给?”常老认真地看着她。 严真噎了一下,问:“要我做什么?” “说是c大管院在做的一个项目,专业人手很少,内部招聘也凑不够人,就委託我这老太太给她找一些合适的人来帮忙,做的好了可以留校做助教。” 严真几乎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地拒绝了:“我,我不行!” “行不行是人家说了算的,还得面试呢,不算走后门。”常老大手一挥干脆道,喝了口水,他又意味深长地添了一句,“你想好了,是高校助教。比这儿的工作可强多了。” “我知道。”她低下头,她当然明白这一点,之所以不能立刻下定决心是因为她还有顾虑。 “严真,我送你这四个字可不是白送的。”常老意有所值地点点他刚写就的那副字,“韬光养晦地够了,就真得派上用场了。” 其实常老还真是抬举她了,她哪是在韬光养晦,她不过是找个工作养活自己而已。 沉默了片刻,严真说:“我想想,等我决定了再给您个准信儿。” 晚上严真跟顾珈铭小朋友一起回家,这几天c市又下了一场大雪,严真不敢骑着车子带珈铭去学校,两个人就决定坐公交。 在距离家还有两站地的时候严真跟小朋友下了车,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回家做晚饭,小朋友一边拽着严真的手一边啃着冰糖葫芦又一边听着严真训。
第46页 “顾珈铭同学,昨晚上我怎么跟你说的。” 小朋友嘴里吃着东西含糊地说:“您教育我,在班里边不能随便跟人打架。” 记得很清楚嘛,“那今天怎么有人告诉我你又打架了,还是跟林梓一起?”这两小坏蛋现在倒结成同盟了。 “谁让那个刚转来的老是欺负林小小,就得揍他!”小朋友咬牙切齿。 严真失笑地看着他,敢情这小傢伙也知道英雄救美了,她嘆了口气,说:“那就跟他好好说。”想了想,又添了句,“是用嘴说,不能用拳头说。” 小朋友也装模作样地嘆口气:“诶,你们女人真麻烦,就知道告状和哭!” 严真:“……”这小坏蛋又坏上了一个层次了,居然开始说这种话…… 咳了咳,严真说:“顾珈铭同学,我要是不跟你在同一个学校了,你还嫌麻烦不?” 小朋友听这话顿住了脚步,黏在脸颊上的糖渣也忘了抹掉了:“老师,你要去哪儿啊?” 严真顿了下,说:“我是说假如。” 小朋友点了点头,说:“嫌,反正总有人给你告状!”然后接着就是他挨训。 她失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喇叭声,严真偏了偏头,看见路边停了一辆猎豹汽车,挂着部队的牌照,有个人从里面探了探头,严真是一眼就认出他了。 沈孟川。她下意识地默念出他的名字 ———— 伪更修bug 作者有话要说:孟川儿怎么总是这种出场方式呀,~~o(>_<)o ~~ 话说严老师的学历专业有木有出乎大家的意料,⊙﹏⊙b汗 讨口饭吃也不容易呀~ 首长暂时只能从电话里出场,不过也就是两三章的事情哈。 求撒花呀~ 44 44、44、 … 沈孟川下车,一手拿着军帽一手拨弄着头发,风纪扣也没扣好,军容很是随意。 他站在严真跟小朋友的面前,见两人一直盯着他的军帽看,便把帽子扣到了脑袋上。 “又见面了。” 严真不想跟他重提旧事,也不想跟他扯皮,点点头就想走。 沈孟川不由得又摘下来帽子粑粑头发,跟在他们身后提议道:“我送你们怎么样?这大雪天路可不好走!” 话毕,顾珈铭小朋友就滑了一下,爬起来后,他迅速回头瞪了乌鸦嘴一眼。 乌鸦嘴沈孟川被他气笑了,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他们两人。 严真一边替珈铭拍掉身上的雪一边对沈孟川说:“家就在前面,不劳你送,谢谢了。” “我带军官证了。” 严真动作顿了顿,扭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于是沈孟川又去揪他的头发,这是他烦躁或者紧张时的小动作:“我的意思是我是好人!” 严真失笑:“是呀,大好人!” 小朋友也见fèng插针:“不许挖墙脚!” 这一大一小的冷嘲热讽让沈孟川愣了下,趁他愣神的功夫两人又走远了。回过神来,沈孟川对着那个瘦削俏丽的背影喊:“我错了!” 严真愣了愣,终于回过头看他。 沈孟川似是也不习惯自己说这话,抹了把脸,说:“我说我错了,我不该直接带她们直接去你家,我应该事先给你打个电话,我不该,不该抱着看笑话的心里!”他一边点头自我肯定一边说,“而且,而且……总之,我错了!” 他说完,直直地看着严真,像是请求原谅。 而严真早被他这一串儿一串儿砸的晕头转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沈孟川,不用跟我道歉。”她说,“我现在已经尽力让自己别跟那些不相关的人计较,那样活着就太累了。” “我知道,不过我想跟你道歉,道完歉我心里舒服。”沈孟川打枪似地往外蹦词儿 严真说:“那我接受,你可以走了。” “可我还没道完歉!”他说。 严真只好瞪他。 沈孟川看着她,笑了笑:“对,你不知道,那你给我三分钟,我给你讲一故事吧。有一年夏天我去我奶奶家避暑,她就住在一个小县城里,对,是一个驻扎在小县城的炮兵旅里。有一次我带着一群小孩儿玩儿,就用这么粗,这么粗的绳套圈树上的东西,结果一把小心那绳套圈在了一个女孩儿的脖子上,把她脖子给勒肿了。我一直忘了给那个女孩儿说对不起,可是还没等我说,部队就搬走了,搬到一个大城市里。等我再去的时候我已经找不到她了,不,或许找到了,但是,但是我们没说一句话。” 严真凝视着他,沉默几秒后,淡淡问:“那现在找着了么?” “我想我找着了。”他认真地看着她 “哦,那真恭喜你。”她说,随后又笑了笑,“只不过故事听完了,我们也得回家了。” 这次转身后沈孟川没拦她。 他挫败看着她的背影,真想大吼一声问问她怎么就不承认呢。可是冷静下来,他只有摘下帽子,再度粑粑他那头短发,自嘲:“瘪犊子玩意儿,活该你!” 回到家里,严真把所有的东西放进厨房。小朋友乖乖地去写作业,她在厨房煮着晚上喝的粥。 洗好了米煮上,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开始发呆。小朋友从房间里探出一颗小脑袋来,表情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她:“老师,是不是刚才那人惹你生气了呀?” 小朋友蹭到她跟前来,严真看着他,笑了笑:“老师没气,老师好着呢。” 顾珈铭小朋友哼了一声:“看着就像个大坏蛋!” 她失笑。 沈孟川是个大坏蛋,不折不扣。那她呢?她,算不算一个好人? 揉了揉小朋友肉肉的脸,她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二天是周末,严真带珈铭一起回了顾园。 李琬虽然同意让这娘俩在市区那套房子住,可心里还是有点儿没底,总觉得一个小区就雇那几个保安看不住家门。老爷子就说她多虑了,难不成这年头每家每户给你一个警卫班。 话虽如此,每逢周末的时候李琬还是叫他们回家。 吃过张嫂做的美味,小朋友在一边玩枪,严真在一边跟顾家二老说话。 提到了换工作的事,顾老爷子还是支持的:“年轻人,不该总拘泥在一个地方,有机会就试试吧。” 顾老太太也积极表态:“要我说不行了就回家,淮越一个月的工资也不是养不了你们娘俩,女孩子嘛,不要那么辛苦。” 话毕,就被顾老爷子横了一眼:“你又搞这套,还没从小儿子那儿吸取教训?!” 顾太太是委屈万分:“我这不是提个议嘛,最后还是小真做决定,碍着你了?你个老头子还不许别人思想进步了!” “你这是进步?” “……” 老爷子现在空闲时间多了,顾家二老吵嘴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正逢此刻偏厅的电话铃响,严真便忙撤离战场,接起了电话,一声“餵”字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那头顿了下,说:“原来你们在这里。” 听这声音,是顾淮越? 严真怔愣了下,她有几天没接到他的电话了?回来一周多了,接到他电话的次数一根手指头就够数了,他只打过一次。 “严真?”见她这头没动静,顾淮越稍稍拔高音调喊了一声。 “嗯,我在听。”她回过神来,说话的声音却忽然哑了一下,“你忙完了?” “嗯。”他低低应了声,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 高政委老父病重,他临时请了个探亲假,就在高政委走的第二天,老刘又得了阑尾炎,直接从训练场上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再晚一会儿就穿孔了。疼是不疼了,可恢复还得等几天,正好是一年内工作开展的时候,各项会议轮轴转,顾淮越也只好替他上了。 也不是不想打电话,只是每晚结束的时候已经几近凌晨,握起电话也只好又搁下了。 新兵连的时候听人说过句话——军人扛得起苦,可难抵柔情。现在想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这些辛苦他不跟她讲,她也能猜到几分:“那你赶紧抓紧时间去睡觉。” “不急,给老婆孩子打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这话他是带着笑音儿讲的,严真一下子脸红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顾淮越迳自接了下去,“工作辛苦么?” 严真说挺好,想起常老的话,又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一下。 顾淮越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笑了。这女人给他太多意外了,如今多了一个,倒也不算什么。 严真说:“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去了,在这边挺好。”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有点儿犹豫:“喜欢就去吧,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不能因为小崽子一个人就放弃。” 严真被他说的愣住了,她初听是有些心动的,图书馆的工作虽然清净,可是这么一直做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只是转念又考虑到珈铭,她走的心思又不强了。这些她也只是在心里默默想想,没对他说,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我在想,我面试成功的机会可能不大,选不上,我还可以回来。” “严真。”他忽然喊她的名字。 “嗯?” “你是我老婆,不只是找给珈铭的妈妈,懂吗?”顾淮越说,在她愣住的空当又笑了笑说,“否则不便宜那小崽子了?” 啪嚓!严真挂了电话,捂住了脸。 这人还是不打电话的好,打起来真是要了命了! 有顾老将军和顾大校撑腰支持,严真星期一一上班就去找了常老。 于是刚坐稳的常老连班儿也不上了直接带着她回家了,常老退休前是c大教哲学的教授,家也就安置在了c大的家属区。 严真的导师李教授正在阳台上浇花,一看见她进来还没反应过来,手里拎的水壶直直往花盆里倒,还是常老抢先一步,一边夺下她的水壶一边心疼地看着他的花。 李教授剜他一眼,笑着看严真:“我都有点儿不敢认了,当初毕业的时候还是清汤挂水的小姑娘呢,现在摇身一变成大人了。只一点儿没变,漂亮!”
第47页 严真浅笑着捋了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她说明了来意,李教授听了自然也很高兴:“那时候你们班是我带的最后一届,听说大部分同学工作都找的不错,只有你一个人去教书了,我听了就纳了闷了,你也不是师范中文系毕业的,怎么就想去做老师了?” “我……”她顿了下,才说,“我当初就是想找一个工作。” 一上大学开始她就拼命在外做兼职,为的只是少让大伯和奶奶掏点儿钱,再加上她学习优异,年年可以拿国家奖学金,从大二开始,她就不从家里拿学费了。毕业之后,也没多想,听学姐说这个学校待遇不错,就直接进来了。 相比于他人,她一直没那么多的选择。 李教授知道她家里的状况,也不多问了:“我一直觉得小真你挺遗憾的,现在有这个机会,把握住,试一试,嗯?” 她点了点头。 李教授大喜,直接去摸电话:“那我现在就给宋教授打电话,问问情况!” “宋教授?” 李教授一拍额头,笑:“看我高兴的,都忘了告诉你这个负责这个项目的导师是谁了。就是管院现任的副院长,宋馥珍教授!” 宋馥珍?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严真默默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忍不住抽了口气。 可不就是顾珈铭小朋友的狼外婆吗? 作者有话要说:晕啊晕啊晕。 沈孟川也不是不忙呀,他其实也是bc两市来回跑,不就是忙着争取军演的名额嘛,嘿嘿。 然后呢,顾二在电话里说那句话什么意思呢?大家猜猜? 最后,狼外婆。嗯。 ps:求撒花。 pps:老叶那边41章更新了个番外,是老叶冉冉小叔温远都出场的,看过这文但是没看番外的美人们可以去看看,在41章,不用另购哈。 ppps:头好晕,去碎觉。╭(╯3╰)╮ 上章留言我先送分,晚上jj抽的我回复不了,t t 45 45、45、 … 现在情况其实有些不妙。 由于c大位于c市的大学城,选人的消息一在周边这些学校传开,上c大管院应选的人就多了起来,其中不乏有一些实力过硬的候选人。 跟他们比起来,尽管有李教授为她保驾护航,自出校园以来就一直在荒废学业的严真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更何况,面试主考官还是专门负责此项目的副院长,宋馥珍宋教授。 她们到的时候宋馥珍正在筛选简历,办公桌前对了厚厚的一大摞,可见有多少人在争这几个名额了。 她捋了捋头发,恰巧一个抬头,看见了跟着李教授一起进门的严真。 严真竭力维持表面的镇定,她在想,或许宋馥珍不记得她了。 宋馥珍先是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视线越过严真看向李教授。她与李教授曾经有一次同时受邀参加在日本东京大学的一次国际研讨会议,因为是中国唯一受邀的两位女士,与会者就理所当然地将两人安排在了一起,聊了几句就熟了起来,回国后彼此也保持着联繫。 “李教授,你来了。”宋馥珍热情地打着招呼。 李教授笑了笑:“这不,给你送壮丁来了。” 宋馥珍这才正眼看了严真一眼:“哦,这是李教授的……?” “这是我的学生,毕业有几年了,想推荐到你这边来试试,看行不行。” 宋馥珍微笑:“这是李教授您亲自带来的,肯定没话说。” 李教授推了推严真:“看这傻孩子,一进门就愣着,这就是主管项目的宋教授,还不打个招呼?” 严真回过神来,叫了声宋教授还向她微微鞠了个躬,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宋馥珍笑眯了眼,看着像是一副满意的样子,只是转过身后就对李教授说:“这消息一放出去来应徵的人就多了起来,所以学院决定过几天统一来一次面试,筛下几个名额之后再最后进行一次无领导小组讨论确定人选。” 李教授见状忙表态:“没关系,按你们的流程走,你要是走后门啊这姑娘恐怕还不愿意呢。” 宋馥珍笑着点了点头,再看向严真时眉目间的笑意就淡了几分:“那小严就先交份简历过来,到时候真要录取了,人事部问起来我也好说。” “好。”她应了一声,随后按照宋馥珍的要求她填了一个表,递过去的时候宋馥珍还对她笑了笑,嘱咐她记得勤查看电子邮箱。 看着她一派温和的样子,严真不禁有些疑惑,或许是她担心的太多? 尽管她是珈铭的外婆,下意识地排斥她这个外孙的后妈,可是在工作上,应该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吧? 她希望如此。 回到家里严真就开始准备简历。 当初毕业的时候网投了许多简历,可是现在那时候都是统一模式,不能够在此刻用来敷衍了事,于是她只好重新做一份。 只是,在写简历的时候她有些迟疑了,原本鼓起的勇气也没了不少。 她的在校表现确实不错,可是这只能证明她是一个优秀的本科生。能拿得出手的社会工作经验却是少之又少,而且还没有一点儿说服力。 这样的简历要是送到宋馥珍面前,她唯一能想到的归宿就是垃圾箱,而不是他们的人事部。 果然,过几天严真打电话给宋馥珍询问何时送简历的时候,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等录了也不迟。” 挂下电话,严真隐约觉得这次面试她不会顺利通过。 顾珈铭小朋友正在抱着她的笔记本打游戏,一边拿一把ak47扫she敌人一边拿眼瞄着握着电话发愣的严真。 “老师,你怎么啦?”说话间又爆掉一个敌人的头。 严真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揉了揉有些头疼的脑袋。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拍了拍珈铭的肩膀。 “珈铭,让老师先看看邮件,等下你再玩。” 小朋友不情不愿地退出游戏,两只手撑起脑袋摆成一朵花的姿势在旁边猫着 严真顺手打开邮箱,收件箱里果然躺着一封未查看邮件。 打开一看,邮件内容是一道面试题,题干列出了一个虚拟项目,让应试者按照这个项目做一份计划书。看到这里严真稍稍安了一下心,可是再一往下看反馈截止时间,就不由得愣住了。 今,今晚七点之前? 严真迅速地看了一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也就是说,她要用剩下不到九个小时做一份计划书? 这对实力派或许还是可以的,但是她要做起来,光上手或许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九个小时完成显然有些不太可能了。 小朋友发话了:“老师,有什么困难说出来,组织上帮你想办法。” 这小朋友报纸看多了吧! 严真苦笑着看他一眼:“阴沟里翻船了。” 查资料,翻文献,参照类似实例,严真开始磕磕绊绊地编写这份计划书。 午饭用外卖凑活了,小朋友一边往嘴里送披萨一边在旁边凑热闹,他对严大厨偶尔的罢工是没啥意见了,但是忙成这样都不跟他玩儿了他就不乐意了。 不过,看严老师火急火燎的样子,他……还是吃他的披萨去吧。 在离八点还有一刻钟的时候,严真将计划书发了过去,只是没多久就接到了对方的退信邮件。理由:超时了。 看着这封邮件,她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还没熬到复试去见宋馥珍,就已经被刷下来了?不仅李教授那里没法儿交代,她自己这里都说不过去。 想了想,严真立刻起身拍了拍珈铭的肩膀:“起立!” 小朋友立刻起立,还附带这稍息立正一条龙。 严真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老师有点儿事出去一趟,我先把你送到爷爷奶奶那边,等我回来的时候再接你好吗?” 小朋友眨眨眼,摇了摇头:“不。” 严真有些诧异。 小朋友撅嘴:“以前每次首长走的时候都这么说,我不去!” 严真失笑着摸摸他的头:“那你愿意去见你外婆么?” “不!”这声音更响亮了。 严真俯身,捏了捏他的脸:“那红军小司令,你一个人在家行吗?老师把门给你反锁上?” 小司令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确定把门反锁好后,严真打车赶向c大,c大的一位讲师微笑着向她解释,初试是由宋教授负责的,她有什么问题请直接去问宋教授。严真咬了咬牙,要来了宋馥珍的地址。 站在林家门口,严真清楚地意识到,或许宋馥珍是想见见她了。 她还没出手为难她,只是一道面试题,就已经把她逼得不得不上门了。严真自嘲,她果然还是太嫩,一下子就溃不成军了。 林家住的大院跟顾家的差不多,这个差不多是因为严真看到了外边都有哨兵站岗。她向哨兵说明了来意,哨兵转身拨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帅小伙从里面跑了出来,把她接了进去。 看样子这个林家的老爷子官职也不低,这个小伙子或许跟冯湛一样,是首长身边的警卫员。 “宋教授,哦,我是说林夫人,她在吗?” 小伙子点了点头,把她领进了门。她在门口刚换过鞋,就看见宋馥珍披着一个厚厚的披肩端着一杯茶从客厅走来。 “来了。”她笑了笑,将她迎进屋,“我说让你注意看邮件,看得晚了吧?” “嗯。”她倒真没注意是什么时候发的。 “直接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第二天送过去就行了,干嘛这么晚了还跑一趟?” “没事。”严真说,她是早晚都要跟林家打交道的,赶早不赶晚。 跟在宋馥珍后面向里面走去,抬头不经意地往客厅瞥了一眼,只一眼,就把她惊了一下。 沈孟川?沈孟川在林家? 沈孟川显然也看见了她,反应比她还大,嘴巴张得都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坐在主位上的林家老爷子咳了一声,看了严真一眼,问沈孟川:“你们两人认识?” 沈孟川看了看她,苦着脸答:“不,不算认识。” “哦?”林老爷子笑,“你小子可最不会撒谎!” 沈孟川揪揪头发,看着严真。严真微微向他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来列印好的计划书,递给了宋馥珍。
第48页 “这是我做的项目计划书,有什么问题您尽管提,我毕业之后当了一段时间的教师,这方面的社会实践不太多,漏洞肯定是有的。” 宋馥珍闻言哦了一声,说:“你是珈铭的老师?” “对。”她说,“当过一段时间。” “那也难怪了。”宋馥珍笑了笑,将手里的计划书放在了一边,“坐一会儿吧。” “不了。”严真有些难堪地拒绝,“珈铭还在家里,我不放心,就先回去了。” 林老爷子咳了一声,宋馥珍眼眸转了几转,说:“那你就先回去吧。” 严真起身告辞,逃难一般离开这个让她感觉有些窒息的林家。 她是有些明白小朋友为什么这么排斥林家了,林家的老头老太都太古怪了,要她,也不愿意应付。 “严真!” 忽然有人叫住了她,严真不回头也知道是沈孟川,所以她干脆就不回头,直接往前走。 只是后头那人很快就以急行军的速度赶上了她:“不是我说,你走这么快干吗?” “我孩子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沈孟川乐了,“那行啊,我开车送你回去不是更快?” 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说完照直往前走。 沈孟川抹抹脸:“你放心,我不会再问你什么问题了。我是懂了,你的保密标准比部队上的都严!” 严真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 沈孟川继续说:“所以我能请你别老拿我当坏人看行么?你一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不由自主把自己当罪人看!” 他承认,他这是心虚! 严真失笑:“我说了你不用对我觉得抱歉。我只是觉得好奇,你怎么会这么闲,部队上就没有工作可做?” 沈孟川一边跟着她走一边扶正帽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正儿八经的军人,而不是地痞:“我当然忙,再过不到两个月吧,我的军队就要上战场上接受检验了。”说着他笑了笑,“当然我相信他们,他们很牛,不用我操心!” “那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林老是我爸战友,听说他身体不好,我替我爸他老人家来瞧瞧。”沈孟川说。 而且,林老爷子在总参,说起话来也有分量。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男人的事儿,他也懒得跟她说,沈孟川整整军装,看着她:“怎么样,答案满意么?满意了就请上车?” 严真止步,淡笑着指了指前方的公交站牌:“我坐那个回去就行了。”远处驶过来的车头上亮起的信号灯提示着她要坐的车来了,严真想了想,还是回过了头,看着他说:“沈孟川,其实我记得你。” 沈孟川睁大眼睛看着她 “我记得你,还有那时候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她说着,表情很认真地看着他,“不过从现在起我想忘记,因为那对于我来说,不算很好的记忆。” 车子到站,她笑了笑,上车离开。而一个人站在公交站牌下的沈孟川,却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熬夜了。 希望明天起来能看到大家撒的满满的花。 ps:明晚依旧更新。 孟川的番外我考虑写写看。 顾首长下章应该就会粗线了。 46 46、46、 … 车子到站,她笑了笑,上车离开。而一个人站在公交牌下的沈孟川,却愣住了。 夜色已晚,不停地有行人从他眼前匆匆而过。沈孟川迅速回过神来,摘下头上的帽子慢慢向回走去,思绪也不由自主地走远。 放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的夏天,他站在土坡上,俯视着土坡下的一群小兵伢子,扯着嗓子向他们喊:“前进!” 他还记得那一年夏天,他被忙碌中的父母直接遣送到了奶奶家过暑假。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他打小在s市长大,又整天跟大院里一帮小兵罗罗摸爬滚打,没多久就锤鍊成了混世魔王,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匪气,到了这里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了,没多久就率着一群小孩儿上大院后面林子里抓知了去了,连单双槓都不带玩儿了。 那天不知道是手下哪个参谋突发奇想,由他沈孟川亲自挂帅的杂牌军决定用弹弓砸树上的鸟儿,结果非但没砸中,手中的弹弓也飞了上去,被一个在树下跳皮筋儿的女孩儿给拣了过去。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样子,他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伸手去要。女孩儿清秀的脸微微一皱,将抓着弹弓的手背到身后,不给他。十几岁的他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儿叫板,还是在一群小一截儿的小兵伢子面前?这还了得! 沈孟川连忙伸手去抢,结果女孩儿拿着弹弓向一边跑去,娇小的身影,回头的一剎那脸上的微笑让他愣了一下,醒过神来,女孩儿已经跑远了。情急之下,他下意识地仍出手中的绳套,套住了她的脖子。 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被一群小兵围住,他们欢呼着“司令万岁!” “司令威武!”,而他仅剩的唯一记忆,竟是她那一双通红的眼睛和被他勒红的细白脖颈。 记忆深刻的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清晰地恍如发生在昨日。 后来回家免不了要挨奶奶一顿训,又免不了要挨来接他回家的父亲的一顿收拾。只是那一回收拾的狠了,到最后他愣是没道歉就直接走了。 再后来部队迁移,一下子从小县城迁移到了大城市,离s市也近了,他再去看望奶奶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找到女孩儿,跟她说声对不起,可是等了一个暑假,也没有等来她。 直到他开学要回s市,坐车离开大院的时候,看见在一栋单元楼前有一家正在装车搬家。那阵子部队的房子紧俏,不够资格的现役军人和两年以上的转业军人都必须到限期交了房子,所以看见搬家,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楼前站在那个瘦弱的背影让他愣住了。 虽然是快两年未见,但是他记她记得很深,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满笑意的,委屈哭泣的,不管哪一样,都是生动的。 只是这一次,他从半降的车窗看去,看到的一双眼睛却充满了寂寥。那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孩子脸上的哀伤,连同她胳膊上佩戴的黑纱一起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再再后来,就真的再也没见过了,直到糙原上的一面。 她长大了,可是他依旧能够透过那副俏丽的容颜隐约看到小时候的轮廓,还有她的那双眼睛。沉静深邃,仿佛一汪泉水。 这丫头也是记仇的吧? 沈孟川坐在车上,从记忆里回过神来闷闷地想。可是转过头来他又自问,她是这么幼稚的人么? 想不通答案,沈孟川抹一把脸,启动车子,快速向b市开去。 …… …… 初试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接到复试电话的严真愣了些许,送到口的牛奶顿在了那里。挂断电话,严真心情又莫名有些激动。 小朋友一边捯饬盘子里的鸡蛋一边看着她,严真拍了拍他的小脸,说:“战斗速度解决早饭,我先送你去上学,然后再去参加面试!” 小朋友一派天真:“啥叫面试?” “就是找工作!” 这下小朋友懂了,低下头不说话,闷头吃鸡蛋。 严真忙活了一会儿,察觉到他的沉默了,不禁一愣,来到他身边:“珈铭,怎么了?” “老师,你不回来当我老师了吗?” 小朋友撅嘴问。 严真摸了摸他的手:“不是还有沈老师在么?” “我不喜欢沈老师。” 严真笑了笑,俯□,捏捏他的脸:“我只是不当你老师了,可是不管我干什么,都会一直陪着你,这样也不行?” 小朋友抬头,眼睛亮亮的:“真的?” “当然!”她的答案很坚决。 尽管小朋友有些调皮,可是偶尔有些时候也是会有些小脆弱的,需要大人的耐心呵护。严真不懂,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为什么在宋馥珍那里讨不到疼爱呢? 或许她是永远猜不懂宋馥珍的心思,就像此刻,她坐在面试桌前,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着她的简历,表情没有任何的波澜。 严真等了很长时间后,开口说:“宋教授,我记得您说过,复试是按照无领导小组讨论的形式进行的,怎么现在……” 宋馥珍笑了笑,看着她:“你说的没错,讨论就在隔壁的房间进行,看时间,应该开始了吧。” 严真讶异地抬头看她。 “其实你没有通过初试。”宋馥珍漫不经心地说着,拿在她手中的那份严真精心制作的简历瞬间成了一个笑话。 “漏洞百出的计划书,我看了之后有点儿不敢相信了,这竟然是出自李教授的学生之手?” 严真难堪地站在原地,因为她发现她无以反驳。 “后来我一想你在毕业之后有一段空窗期,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论是看李教授,还是看他的面子。” 这算是,给她走后门? 严真失笑:“宋教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想不必了。” 她拿起包想走,宋馥珍见状有些不解:“哦?为什么拒绝我?我的意思是要给你一次机会,通过了你就可以进来。” 严真拢了拢头发,认真说道:“我知道,不过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想借着别人的面子……” “他是别人?”宋馥珍挑眉问。 这真是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的两难问题,严真咬咬牙,没有回答。 宋馥珍起身将简历递给了她:“既然你不愿意接受这次机会,那这个简历你还是拿走吧,看得出你下了功夫,我不想让它进碎纸机。” 严真接了过来,将它认真收好。 宋馥珍看着她的动作笑了笑:“其实我也抱了私心,我就是想看看,能让珈铭这个小调皮蛋那么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你估计不知道,以前每次过年的时候珈铭都会来我们这里住几天,可今年没有。他外公想他,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于是我就趁着一天下午去了你们学校。小傢伙又长胖了,在班里跟其他小朋友打打闹闹,见我过去就收敛了。” 严真看着她,此刻的宋馥珍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我就问他,我说珈铭,晚上跟外婆回家吃饭好不好,小傢伙不情不愿地拒绝了,他说晚上会跟你一起回家吃糖心鸡蛋。我那时想,甭管他叫没叫过你妈,他心里已经认了你了。”
第49页 “我知道。”严真说。 宋馥珍回过神,又看了她一眼:“其实淮越一直是个好女婿。做母亲的都有私心,我女儿去世那么多年淮越没有再娶,如今终于结婚了,所以我就想看看,这个女人,哪里比我的女儿好。” 严真自嘲:“我恐怕让您失望了。” “不。”宋馥珍说,“你比她强,你比她懂事得体,也比她体贴。珂珂她从小让我惯坏了。以前我在b市工作,珂珂跟我一起在那儿住,后来我忙起来,没空管她,就送她回c市上学了。不过她爸也忙,所以现在想来,这孩子我们亏欠挺多。那时候她住在老房子里,离顾家很近,顾家的人对她照顾颇多。” 这些,严真她当然也都清楚。 “所以后来她要跟淮越结婚,我也就答应了。只是没多久我就后悔了,他们其实不适合,他常年当兵在外,而珂珂最需要的却是陪伴。有时候我就想,如果他那时能多陪陪她,情况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宋馥珍凝视着窗外,思绪深陷在回忆里,眼神有些茫远。没多久,她回过神来,因为她听见严真说了一句话:“宋教授,其实您这个做母亲的,也挺自私的。” 宋馥珍回神,眉头微皱地看着她。 严真目光平和地看着她,甚至微微笑了下:“我原本,挺羡慕林珂的。我羡慕她有那么多人疼爱,可以生活地无忧无虑。可是现在听您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其实她也很可怜。” “怎么说?”宋馥珍脸色微变。 “父母和家都形同虚设,只有外人的疼爱能让她感觉到一点儿温暖,这不叫可怜吗?” “你懂什么?”宋馥珍压着怒气说。 她怎么就知道她不懂,这种感觉她曾体会地再深刻不过! “那你们又懂多少?”严真有些激动说着,手中的包一时未拿稳掉在了地上。她愣了下没有去捡,可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略微有些沙哑:“我只是想说,别把错误和遗憾都放在别人头上,做父母的,也要回头看看自己。” 宋馥珍生平还没被人这么教育过,有些怒火攻心:“我看你是对我很有意见啊,还有什么,一起说出来得了!” 严真摇摇头:“我对您没什么偏见,就算您没让我通过面试也是应该,我自己的水平我知道。”想了想,她又说,“有些话我刚想起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就是珈铭。您有想过,他为什么那么不愿意去外婆外公家吗?” 宋馥珍愣了下:“那么大点儿孩子能知道什么?!” “当然懂!”严真说,“只是您以为他不懂,女儿去世了外孙子就离远了吗?您就可以理所当然偏心了吗?这些小孩子都懂,只是不说罢了。” 宋馥珍仿佛被打了一闷棍,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说:“你把他带来,我跟他说。” 严真见状想说些什么,被宋馥珍一抬手打断:“你把他带来,我跟他说!” 严真只好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站在原地不动。 宋馥珍沉声问:“你不去?” “等您冷静下来再说吧。”她不想牵连小朋友一起承受她的怒火。 宋馥珍气极:“我多少还算他的外婆吧,见他都不行了,你跟他什么关系?” 她算他什么,她想起小朋友嫩嫩的脸和他修长挺拔的身姿:“他是我丈夫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这个沈孟川跟严真的恩怨我这章写清楚啦,跟上章写的有点儿不同,所以我会修改一下上一章,以这章为准。 坏消息:这章首长木有出场。 好消息:今晚还有一更,首长下更出场,且出场绝不坑爹,绝不会是放在最后的那种,你们信我。 当然,还是要撒花滴,给我二更的动力! 47 47、47、 … 春寒料峭。 严真裹紧了衣服走在c大的校园里,包里的手机不断在响,她拿出来一看,是李教授。估计是想问问她复试的结果吧,严真嘆口气,按下通话键。 果不其然,李教授上来就问她结果如何。待她含蓄地说出自己连初试都未通过之后,老教授沉默了几秒。 这片刻的寂静让严真觉得尴尬不已,可没待她说什么,李教授就先笑了起来,宽慰她:“没关系,还有机会。” 她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有没有机会严真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这次把宋馥珍气得够呛。撂下那句话她就走了,临走前看了一下她的脸色,被她气的涨红。可是严真却没有一丝胜利的感觉,相反,隐隐有些不安。 突兀地止住脚步,她又折身返回学院楼。 刚一推开门就听见低低的痛苦呻吟声,严真快步向前走去,进了里间,看到宋馥珍正痛苦地捂着她的头,脸色涨红地不正常。 严真慌忙放下包:“药呢?” 宋馥珍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她,想动气,可是一动气就头疼欲裂,她用腿扛了扛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严真打开一看,里面果真放了一瓶治高血压的药。 她扫了一眼,给她到出来几片药又到了一杯热水让宋馥珍服下,又抽出一只手拨了医院的急诊电话。 “您别动,等会儿送您去医院。” “我不去……” 宋馥珍推了推她的手,想站起来,可是腿甫一使力就软了下来,天昏地乱的感觉瞬间袭来。 严真忙扶住她,心头一阵烦乱,好在救护车来的很快,没多久就将宋馥珍送进了医院。 依着林老爷子的身份,宋馥珍直接被送进了急诊室,经过一番忙乱,在测量血压时已经有了回稳放缓的迹象。严真松了口气,在她的床前坐下。将包放在腿上,一双眼睛认真地打量这睡着的宋馥珍。 也只有这样的情况下她才能这样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了,醒着的她,气势太盛。 没多久,她的手动了动,眼皮松动,似是要醒过来,严真倾过身来看了看她,准备出去叫医生。 “不用去叫。”她伸手拽住了她,声音虽有些沙哑却依旧威严,“我躺一会儿就行。” 严真欠了欠身子,还是坐了下来:“嗯。” 宋馥珍使力睁开眼睛,看向端坐在床边的严真,低问:“你好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外婆也有高血压。”严真说。 宋馥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片刻,她说:“用我手机打电话给老林,完事儿你就可以走了。” 严真愣了下,照做了。 她抱着包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给林老打了一个电话,是警卫员接的,林老正在开会,说是开完会就会送他来医院,严真也就放心了。 军区总院里人满为患,各个行色匆匆,严真却缓步走在走廊上。 或许今天她是太激动了,也或许是她太紧张了,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到浑身乏力,没有一点儿支撑。 她不得不挨着走廊的长椅上坐下,看着被一层厚厚的窗户隔在外面的阳光,周身一股冷意。 忽然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都没看就按下了通话键。 “严真。”那头传来一道低低的男声,她听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愣了一下,才听出来是他。 “餵。”她低低应了一声,有些有气无力。 “你在哪儿呢?”他的背景听上去有些嘈杂,严真使力才能听清楚他说的话。 环绕了一下四周,她说:“我在学校,怎么了?”下意识的,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在这里。 顾淮越哦了一声,笑了笑:“那就应该不是你了。” “怎么了?” “没事,我昨晚给你打电话说今天会回一趟c市,是珈铭接的,说你在外面,估计这小子忘记告诉你了。” 顾淮越说着,严真愣愣地听着,似乎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现在在医院办点儿事,看见一个人的背影有点儿像你,应该是我看错……” “你在哪儿?”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在军区总院” 顾淮越边说边向病房外走去,“政委的父亲病重,我和乔副师长代表师里来看看。你几点下班,等下我去接……” 察觉到那头的沉默,他不禁喊她一声:“严真。” “你抬头。”电话那头传来她有些颤抖的声音,这声音与正前方传来的一道声音完整地重叠,他立刻抬起头,看见拿着电话站在不远处的严真。 顾淮越先是愣了一下,而不远处的她却跑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抱。 他下意识地抱住她有些颤抖的身躯,低问:“怎么回事?” …… …… 病房外,严真顿住了脚步。 宋馥珍现在不愿意见她她是知道的,所以她还是不进去的为好。顾淮越也明白,揽了揽她:“那你在这儿等我,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好。” 直到那道军绿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抱她的人是他吗?没看错吗? 就在她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他,感觉就像是做梦似地,即使捏捏大腿感觉到疼,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被抱住的时候感觉到的温暖和力量却是真实的,直到此刻还留在她的身上,告诉她,这不是梦。 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钟,顾淮越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严真抬起头时,用眼神询问他。 他笑了笑,说:“没事。” 即便有事他也会说没事的,严真明白,便不再过问,搭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走得动吗?不行我抱着你。” 他问的一本正经,可是路过听见的护士却笑了一下,不停回头看着他们。严真脸一红,微哂:“不用,你怎么,忽然回来了?”电话里他好像说了,可是她彼时正晃神,没有听得很清楚。 “高政委的父亲病重,老刘身体也没好,就让我和乔副师长一起过来看看。他就住在军区总院,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了。”她摇头,“今天太狼狈,我明天再去看好了。”想起什么,她抬起头看着他,问:“今天走还是明天走?今晚能回家吗?”
第50页 顾淮越凝视着她的脸,她的疲惫,委屈与不安他看在眼里,心里忽然抽了一下,他抱住了她,抱住她柔软的身子:“我给乔副师长说一下,今晚不走了。” 乔副师长是个通情达理的老人了,一见这情境就知道自己反对无效。他笑着拍了拍顾淮越的肩膀,说:“知道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去吧。” 顾淮越微微一笑,开车带严真回家。 忙了一天,刚打开家门,严真就想起一个问题,拍了拍额头,说:“还没有接珈铭回家!” 她把小朋友完全给忘了,这下可完了! 而顾淮越只是轻声应了下:“今晚他不回来了,让冯湛送他去林家。” “林家?”她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是又送去外婆家,脱下的鞋又立马穿到脚上,她连包都没拿就向外走去。 “严真。”顾淮越连忙喊她。 严真头也不回:“我去把他接回来,我得去把他接回来。” “严真你听我说。”他拽住她的胳膊,没有使力就被她挣脱了,顾淮越不得不用力拦腰将她抱了回来。 “我不能让他们迁怒小孩子!”她急切地说。 “我知道。”顾淮越将她的脑袋扣进怀里,“可是他们是他的外公外婆,这么长时间他们想见见他。” “可是他们又不疼他!” “不会的。”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珈铭外婆说他们需要时间跟珈铭谈谈,把误会解开。就一晚上,明天,明天把他接回来。” 他保证着,像哄个孩子。 严真慢慢冷静了下来,松开了他:“我知道了,我先去洗个澡。” 说完向浴室走去,留顾淮越一个人站在原地,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生气了? 严真在浴室里闷了将近两个小时,期间某人敲了两次门问她好了没有,她装作没有听见没有应门。等她穿好衣服走到客厅的时候,只穿着一件军衬的他已经做好了晚饭。 “吃点儿东西。”顾淮越给她拉开椅子。 严真看了一眼,说:“我有点儿累,想睡觉了。” 顾淮越沉吟了下,说:“行,那就先休息。” 说着率先进了卧室,还一手替她铺好了床。 严真忙伸手阻止他:“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去吃点儿东西吧……” 顾淮越抓住她乱舞的手:“严真,我明天就走了。” 她愣了下,抽回手,低声说:“我知道。”不用他总是提醒! 顾淮越笑了笑,向餐厅走去。解决完晚饭,还得盛出来一点儿给某人留着,谁让他惹她生气了。 洗完澡,顾淮越回到卧室。 卧室黑着没有开灯,顾淮越也就势和衣躺在了她的身边。刚一躺下,这一天累积下来的疲惫就涌了上来。 昨天跟高政委通过电话之后老刘就决定从师里派代表来c市看看,头号人选就是顾淮越。要是搁在以前顾参谋长没准就拒了,可是这回却是二话不说答应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乔副师长一块儿来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怎么了,他是想念了。想调皮蛋小朋友,又想她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诱惑。 想了想,他动了动,揽住了严真的腰,将她拉近了几分,顺势亲吻她的脸颊。 严真僵了僵,转过头去,对上他一双在黑夜里显得明亮的眼睛。 “不生气了?”顾淮越问。 严真沉默了一会儿,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过了一会儿,闷闷地说:“我在想,或许我也有错。我不该,那么激她。” “老太太不会怪你。”顾淮越一边顺着她的头发一边说。 “你都知道了?” “嗯。”她失败的初试面试还有那场办公室里的对峙,他都知道。是从宋馥珍那里知道的,只不过她不是告状,而是告诉他,他有一个护短的老婆。他听了,心里蓦地一软。 “严真,其实是我的错。老太太觉得我常年在外,不怎么管教儿子,所以对珈铭要求就很严格。时间长了,就不知道怎么疼爱孩子了。我说过我不会强迫小傢伙去做他不乐意的,可是这一次我们也给老太太一点儿时间,让他跟珈铭谈谈,好吗?” 她静了一瞬,问:“明天就送回来吗?” “明天。” “好。”她应了声,又重新躺回了他的怀里。 这样的相依偎让她感觉很舒服,也很安心。没多久听见顾淮越笑了笑,她不禁偏过头,问:“笑什么?” “我只是想起了乔副师说的一句话。” “什么?”她问,问完有些后悔,感觉那肯定不是一句好话。 “乔副师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而我们浪费了千金讨论这样一个问题。” 严真有些无语,想别过头去,却被他揽住了腰:“我明天就走了。” “我知道知道!”严真气恼地喊。 顾淮越没生气,只是将她抱得越来越近,头几乎已经抵着严真的额头了:“所以今晚就得过得难忘一些。” 说完,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压了过来。待某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春宵一刻时了。 ———————————————————————————— ps:近三章积分和留言明天下午送和回,今晚太晚了,去碎觉! 作者有话要说:一夜缠绵。 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严真发现顾淮越果然没骗她,他穿了衣服,准备去林家接小朋友回家。 见她醒来,顾淮越说:“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一会儿。” 严真凝视着他,围着被子坐起,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淮越顿了下,顺了顺她的长发:“怎么了?” 严真低下头:“我想我昨天说话有些冲动,老太太是被我气进医院的,再这么缩首缩尾的也不好,还是去请个罪吧。” 闻言,顾淮越笑了笑:“好。” 其实严真也抱了另一种心思,反正有顾淮越在,场面也不会闹得很僵是不是?她确实,是有些有恃无恐了。 车子直接开到了林家院外,严真刚解了安全带,一抬头就看见靠着院门外站着的小人儿,愣了一下,急忙下了车。 顾珈铭小朋友鼓着一张包子脸看着严老师向他走来,本想保持严肃地批评她几句,可是还没嘟囔出口,就被严真一把抱住了,暖暖的怀抱让小司令愣住了,也忘记了“反攻” “冷不冷,怎么等在这儿了?”严真抬手压了压小朋友的帽子。 小朋友看着首长缓步向他走来,嘟囔道:“老师你太不够意思了,我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那晚正逢严真来林家交计划书,小朋友一个人在家里打游戏,结果首长打来电话说第二天回家一趟,小朋友自然是高兴不已,巴巴地等着严老师回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结果等到他都瞌睡了,严老师还没回来。小朋友脑袋一转,决定不告诉她了,给她个惊喜。 结果…… 严真听了自然羞愧不已。 结果没想到,是他们两人合伙给了小傢伙一个“惊喜”,把他送到了外婆家。 顾淮越走近,用手抬了抬他的帽子,引得小朋友抬起脑袋瓜子,一双眼睛盯着他滴熘熘地转。 才一两个月,这小傢伙的脸看着又胖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惹来他的怒视。 严真把小朋友的包子脸从顾淮越的手中解救了出来,环着他问道:“珈铭,昨晚,有没有挨训?” 小朋友眼睛转啊转地看着她,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哼,还是一样的淘气,谁能训你们家的小子?” 顾淮越首先反应过来,站直了身子,向忽然从门口出现的人敬了一个礼。来人是林老爷子林重博。 严真也有些尴尬地起身,看向披着军装外套的林重博,从他手中接过了小朋友的书包。 林重博抬抬手示意他们两人放松,俯下身,跟小朋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视。 顾珈铭小朋友多聪明多可爱的娃呀,眨巴眨巴眼睛咧出一个笑,逗得林重博一向严峻的面孔上也透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来,他顶了顶小朋友的额头又揉揉他的脑袋后起身看向顾淮越和严真。 “带他走吧,免得小傢伙成天念叨糖心鸡蛋。” 顾淮越刚点了点头。小朋友嗖一下就跑到了严真腿边,抓紧了她的衣服下摆。严真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揽住了小傢伙的肩膀。 这一幕惹笑了林重博,他看着顾淮越:“赶紧去吧,听说你也时间紧张,能多聚聚就多聚聚。” 严真安抚好小朋友,咬了咬唇说:“林老,我想见见宋教授。”见林重博看向她,严真索性一鼓作气说了,“昨天,我也有不对,我想当面跟她道个歉。” 她说得诚恳,没想到林重博哼了一声,不满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们家这老太太昨天可被你气得够呛。” 严真被他这迅速的变脸惊得愣住了,反应过来看向顾淮越。顾淮越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微微皱了皱眉。 眼见面前这三人被他唬住,林重博释然地笑了笑,“行了,也不吓你们了,老太太在楼上睡觉呢。昨晚回来就看她脸色不对,一头扎进珂珂的屋子里不出来,等珈铭过来了又抱着小傢伙猛哭,可把我们给吓着了,这凌晨三点才算睡安稳了……” 严真一听,内疚得不行。顾淮越有所察觉,揽了揽她的肩膀,给她安慰。 毫不避讳的亲密,林重博看在眼里,心里喟嘆一声。珂珂也曾经有这么幸福的机会啊,可惜呀可惜,想起他早逝的女儿,林老心里也堵得慌。 他挥了挥手,往回慢慢踱步,沙哑的声音还清晰地传来:“一家人啊,一家人。” 眼前的院门关闭,顾淮越偏过头看着身边一高一矮的两个人。 顾珈铭小朋友被他看得不自在地挨着严真蹭了蹭,没做啥坏事心也虚了。 顾淮越与严真对视一眼,笑了笑。 他俯下身,一把抱起了小朋友。 小朋友揪住他的肩章:“干啥去?” 顾淮越亲了亲他的脸颊:“回家!”
第51页 —— 其实这里当结局也不错吧? 嘿嘿,说着玩儿的,下面还会有几万字的,就算是出版,也会有网络版结局的,不会停更。 那什么,看到我用“一夜缠绵”代替jq之后想拍我的美人们请举个手,哈哈! ps:周日考试,大概周五或者周六会有更新。这周因为考试更新缓慢,向美人们道个歉,请大家谅解。今天刷后台,发现收藏破了5000+,激动万分。谢谢大家对俺滴肯定,写这个文,本身就是对一些事情和一些人的怀念与感慨,能够得到大家的共鸣,实属我的荣幸! 48 48、48、 … 两个月后,军演在即。 d师师长沈孟川最近感觉压力很大,本就因为军队整编而头悬着一把改编的刀,再加上军区对这次不设预案的军事演习的愈加重视,整个师都明白此次军事演习就是他们的紧要关头,若没有顺利的通过这次考验,后果则是不堪想像的。 沈孟川穿着一身野战服行走在靶场上,连续两个月的训练使得这位年轻的大校的肤色更为黝黑,挺拔的身躯更显刚毅,脑子里时刻紧绷着的一根弦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严肃冷峻,走起路来凛凛生威,浑身上下透出的硝烟气息都说明——大战在即。 坦克,步战车,装甲车,自行火炮都已集结在靶场,时刻待命。连以上的主官和配属作战的相关人员都集合在了靶场,等着沈孟川的到来。沈孟川扫了一眼他的军官们,跨步上台。 这是战前最后一次军事会议,也可说是一次小型的动员会。一个上尉上前递给沈孟川一个喇叭,他皱了皱眉,挥开了。 站在台上,沈孟川抬高声音喊了一句:“全体都有了——立正——”望着台下挺拔如松的军官们,他说:“同志们,这次会议我们本该在会议室里开,但是我选在这里,我想你们都明白,军人这个词,只有在战场上才能体现出它的意义!” “会议之前,政委让我鼓舞鼓舞大家的士气,我只想说,只要你是一名合格的军人,在战场上就给我卯足了劲儿上阵杀敌。如果不是,就趁早歇了吧!”他一挥手,看向台下一众军官,扯开了喉咙问:“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我只问你们一句,有没有信心?” “有——”靶场上炸出了这震耳欲聋的一声,沈孟川听着,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会议结束之后他迅速往办公室走,老远就看见政委赵泽辉向他走来。他正了正帽子,问:“怎么样?” 赵泽辉说:“导演部刚刚打过来电话,说是军区席司令会来视察演习,而且另外会有军区和陆军指挥学院组成的观摩团来观摩……” 沈孟川皱了皱眉,答得心不在焉:“嗯,知道了。” 赵泽辉跟沈孟川是老搭档了,此刻说完正经事也收起了官腔:“我说,听说你的老对头也在观摩团里。” “谁?”他随口一问。 “a师参谋长,顾淮越。” 沈孟川登时停住了脚步,脸色变得郁闷无比:“靠。” d师那边枕戈待旦,而a师这边却是迎来了又一个宁静的早晨,a师师长刘向东奉行的是士兵平时即战时,对士兵的训练要求异常严格。起床号吹响后没多久,一辆辆装甲车和坦克车已经驶出了营区,载着满车的兵目标驶向训练场。 刚走进办公室的顾淮越就被通讯员小马给叫住了:“参谋长,刚刚军区梁秘书打过来电话找您。” “有事?” 小马摇了摇头:“梁秘书没说,说过会儿再打过来。” 顾淮越抿了抿唇,接通了席司令秘书梁伟明的电话。电话那头梁伟明告诉他,席司令让他在三天后到军区报到,随他一起去观摩演习。 顾淮越愣了下,而后笑:“不是没我们的事儿么?” “这是席司令的命令。”梁秘书笑着扣下电话。 此次军事演习是在靠近b市的一个大型合同战术训练基地进行,这个地点的选择对于d师来说是十分有利的,因为从d师营区出发只需要推进两百八十多公里就能抵达基地,而配属d师作战的蓝军部队则需要推进差不多五百多公里。 顾淮越进入导演大厅的时候席司令已经赫然在坐,看见顾淮越,他向他招了招手,顾淮越便在他旁边落座。 落座之后他与席司令一起盯着巨型屏幕墙上的战场态势图,从上可以看出以d师为主体的部队已经顺利进驻红方阵地。而演习另一方的蓝军部队仍然在半路上。 顾淮越琢磨,凭着沈孟川的性子,一定得给对方加点儿料。 果不其然,指挥大厅的屏幕上显示,红军派出数架歼击机,对半路上的蓝军展开了第一波次的空中打击,蓝军怔愣之余立刻组织高炮营展开了反击,这一波的空中火力还未被压制住了,红军又派了一批又一批的飞机进行轰炸和扫she,蓝军的自行火炮营被报废了一个。 导演部裁定此次攻击有效,气得蓝军指挥员破口大骂。 席少锋换了个颇为轻松的姿态:“都说哀兵必胜,这小子这次是发狠了。” 顾淮越:“他是不敢输,没得可输,也输不起了。” 席少锋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看热闹。”顾淮越笑,“我听说这次跟d师对抗的除了这个大功团之外还从军区抽调了电子对抗大队,防化团和防空营,实力相当,强强对峙,自然有一番热闹好看。” 这小子,席少锋哼一声:“胆量过人、果断勇猛,勇于大战强敌者是为猛将,这小子是猛,在智上面还是差你一点的,是要锻鍊锻鍊。” 果然,一路下来,蓝军接连遭遇红军预先铺设好的障碍和火力点儿,而蓝军自然也学乖了,拉开了侦察网,开始反击,压制红军的地面火力。 “看样子,沈孟川这个先机还真是抢占的不错。” 顾淮越则微微一笑:“如果对方有坚固的设防基地,那在这明面上取得的优势也不具有决定性。 席少锋又看了他一眼,决定暂时先不跟这个战史读多了的人讨论这个问题。 他扭过头去,没一会儿一个药瓶子就被递了过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拧眉看向递瓶子的人——顾淮越 顾淮越立刻表明态度:“我从军区过来的,碰见钟姨,她让我给您捎过来,提醒您别忘了吃药。” 席少锋皱皱眉,收下。 顾淮越呼出口气:“任务完成,我也收队了。” “怎么?” “老婆孩子过来探亲,我接他们去。” 看着他的背影,席少锋哑然失笑。 顾淮越开车一辆军用吉普飞速地向师部驶去。 他说给席少锋听的倒真不是藉口,顾珈铭同学沾了劳动人民的光放了几天假,而严真则沾了这群小朋友的光也得了几天闲。两人一合计,就直接坐飞机飞到b市来了。只不过他现在去机场接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让小马将人接了过来。 现在已是五月份了,距离他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天气也渐渐有了热气,再过不了多久,部队就可以换上夏常服了。 顾淮越将车子停在楼下,不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不出意外,家里的灯亮着。他微微一笑,大步上楼。 家里的门大开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摊开放在客厅中间,而某只小朋友正趴在行李箱前从里面捯饬他的玩具,这小傢伙到哪儿都不忘他的武器。终于捯饬出来一把枪,高兴地一抬头,看见了他,愣住了。 顾淮越站在门外沖他挑了挑眉,小朋友眨眨眼睛,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向家门口“推进”,嘴里还振振有词:“完了,防御失败,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说着就要关门。 顾淮越失笑,拎起他的后衣领子,教育他的同时发现这小傢伙又重了:“长胆子了你,还倒戈相向了。” 小傢伙哇哇叫了几声,不敢跟首长胡来了,抱着他的脖子吧嗒亲了一口讨好他。 这动静惊动了正在厨房忙碌的严真,她微微探出头来,看见两个闹作一团的人,也是愣了一下,而后又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身子。 顾淮越顾参谋长跟顾珈铭小朋友对视一下。 顾珈铭小声告密:“严老师还生你气呢。” 顾淮越挑挑眉,放下小朋友向厨房走去。 炉子上炖着汤,不用说,养胃的。事先买好的菜也洗得干干净净摆在台上只待下锅。 他站在厨房口,凝视着在昏黄灯光下忙碌的纤细身影。忽然发现,只要这个女人一来,他这个样板房就有了一种名为家的温馨感觉,百试百灵。 “严真。”他叫她一声。 严真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手边的活。 “我来帮忙。”说着脱去常服外套就要来帮忙。 “不用。”严真连忙拦住他,“马上就好了,你工作一天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他笑道。 严真假装生气,推他出去:“我说让你休息你就去休息!” 果然是,还有些生气? 顾淮越失笑,握住了她的手:“老婆。” 严真生气是有缘由的。 上一次顾淮越跟乔副师长一起回c市去军区总院里探望高政委的父亲,本来是第二天就要走的,结果那天被小朋友缠得厉害,又推迟走了一天,第三天走。 严真是想早起看着他走的,结果这人早上起来自己偷偷走了,她睡得太沉,竟也没有醒。 直到感觉到身边的凉意,她才悠悠转醒。看着床空了的一边,怅然若失。 尽管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都很正常,可是一看见他这个人,那种一个人的委屈又来了。 严真怔了下,要从他手里抽出手来,可是他握得紧,严真便只好瞪他一眼。 “我还要做饭呢!” “不生气了,嗯?”他垂眉看着她,声音略带诱哄。 严真吸一口气,忽略掉刚刚涌上来的酸楚。 “我才懒得跟你生气!浪费时间!” 他们没几天的时间。 顾淮越则笑了,顺了顺她的刘海说:“挺好,思想觉悟挺高。” 说完严真又瞪了他一眼,可确实也气不起来了。 其实他是不得已,因为他发现现在离家这个习以为常的动作变得越来越难了。以前走的时候,光是克服对小朋友的想念已经有些困难了,而现在,又来了一份只多不少的,想想,只有两个字能形容了——要命。
第52页 作者有话要说: 诶,明天六点起床上刑场,所以更新完我就去睡觉了,期待明天起来能看到满满的撒花和留言,嘿嘿。 今儿合计了一下下面的剧情,发现有一点点小虐诶~ t t,真的只是小虐哦,小虐小虐哦,我保证! 明天考试,就先不更新了,周一可能的话会有更新,周二一定会更! 49 49、49、 … 五月初部队也有几天假,不过第二天一大早顾淮越还是要去师部大楼,因为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做完,他想趁这一天尽快完成,腾出时间来修个短假。 老刘前阵子生病住院,高政委回家照顾老父,许多事情都压在他身上让他负责,顾参谋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于是这次放假刘向东说什么也不安排他值班了,直接打发他回家陪老婆孩子。 军令如山啊!顾淮越有些失笑又很领情地接受了。 小朋友听说以后是万分高兴,早饭不用严真催也完成地很迅速,还乖巧地帮严真刷了碗! 严真诧异地看着这小傢伙,看着他沾满泡泡的小胖手在水池里捯饬,一副乐得自在的模样也就由他去了。 正逢门铃响起,严真走出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严真乍一看觉得很熟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男人的名字:“姜松年?” 姜松年正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此刻见她说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喜,啪地站直,行了一个军礼。 被比顾淮越年纪还大的军人行礼,严真有点儿受之有愧,她连忙欠身,将姜松年让了进屋。 他手里提了一些特产,严真一看愣住了:“怎么还带东西?” 姜松年笑了笑,黝黑的皮肤透着一丝赧然:“我还是第一次来参谋长家,没什么好送的,这是老家的特产,带过来让你们尝尝。这不过节了么” 严真连忙给他让座,顾小朋友在厨房玩水,严真在客厅招待姜松年。 姜松年坐定后,有些不自在地环视了一圈儿。他的老婆孩子也在b市,不过是住在b市早几年在市郊盖得一个家属院里,那儿住满人之后才在这师侦营后头又盖了一栋小楼。看这布局,跟自己家里的没差到哪儿去。 视线落在面前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上,他说:“这放假了,参谋长也不在家?” “他说明天休息。”严真笑了笑。 “哦。”姜松年点点头,“我看这家里还是有点儿空,还没随军?” 严真拢了拢头发,“不着急,姜副营长的家属跟过来了吧?” 姜松年笑了笑,说:“嗯,过来好几年了,女儿在读高二,我老婆在市里也有工作。” 严真闻言,有些羡慕:“那挺好的。” 姜松年倒是嘆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这老婆孩子在b市好不容易安置好了,我又要转业走人了。” 严真不禁有些惊讶:“今年?” “嗯。”姜松年点点头,“快满二十年了,没技术没文化,部队是不留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复员转业,这是常事了。而且部队也处于转型时期,信息化的部队,更需要的是人才。像姜松年这种只拿了一个函授大专学历的军官,早几年还可以,现在自然就跟不上转型步伐了。 这么说虽然有些伤人,却也确是事实。 沉默了一会儿,严真说:“那,转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有些沉重,姜松年握了握放在膝头上的手:“地方上有专门安排军转干部工作的,这个我倒不十分担心,就是我的妻子和女儿……”说着,他抬起头,目光有些犹豫。他到底是嘴笨,兜不了圈子,“其实,我今天来找参谋长,就是想谈谈这件事。” 严真哦了一声,认真听他说。 姜松年放在膝头的手松了松,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女儿现在在市里一所高中读高二,不过她不是b市户口,等到高考的时候还得回老家。这点儿倒不怕,因为我把工作安排在了老家,只不过我老家的教育水平没有b市好,大城市么,什么资源都方便,所以我想就让她在这儿读到高考前回去。只是我一转业,这部队的房子也就住不了了,还得另在市里租房子,又是一大笔钱。所以,我想找找参谋长,说说这房子的问题……” 严真听了,神情不由得一滞。片刻,她回过神。 “房子有什么困难?” 姜松年嘆口气:“我很少向部队提要求,这次也是万不得已,我想找参谋长说说,看这房子能不能迟些交?”见严真沉默着,他连忙又说,“如果实在麻烦的话就算了,其实来之前我就有些犹豫,怕给领导……” “没事。”严真打断了他,“这件事情我会跟淮越说说,能帮上忙就尽量帮。” 姜松年愣了下,惊喜道,“那就太谢谢你们了。” 严真微微一笑,说没关系。 送走姜松年,严真坐在沙发上发呆。坐着坐着只感觉两手冰凉,便慌忙去倒了一杯水握在手中。慢慢地,体温上去了,心神也就稳了下来。 小朋友还在玩水,乐此不疲。忽然一声破裂声从厨房传来,严真一惊,放下水杯忙去看他。 瓷花碗被小傢伙报废了一个,严真看了看小朋友的手,见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她抬头看贴墙根站好的小朋友一眼,“不许玩水了,快去房间写作业!” 小朋友嘟嘟嘴,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严真站在厨房,看着这一片狼藉,忽然感觉从心底涌上来一阵阵的疲惫。 …… …… 晚上,顾淮越准一进家门就感觉到有些冷清。 小朋友正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在折腾他的枪,顾淮越扳正他的小脑袋,“怎么了?” 小朋友一把抱住他的腿,抽泣:“严老师生我气,一下午都不理我了。” 哦?这倒有些稀奇,他拨拨小傢伙的头发:“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打碎了一个碗。”小朋友小声嗫嚅道,“这件坏事很严重吗?” 顾淮越沉吟了下,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我先去看看。” 卧室的灯暗着,严真正趟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脑袋在睡觉。 顾淮越走过去,本想替她放轻动作替她掖一下被角,不想却惊动了她。严真睁开眼睛,悠悠转醒,看见坐在床头的顾淮越。 “你回来了?”她含糊地说,“现在几点?” “六点多。” 六点,六点多?严真慌忙起身,她竟然睡了一个下午?! 顾淮越扶住她:“累了就再躺一会儿,晚饭我来做。” “不累。”她低声说,因为刚睡醒声音黏黏的,比平时多了几分可爱。严真晃晃脑袋,看向顾淮越:“对了,今天姜松年姜副营长来家里了。” “哦?他有事?” “他不是快转业了么,可是女儿还在这边上学……” 顾淮越想起来了:“老姜今年是该走了,是房子的问题?” “嗯。” 顾淮越沉吟片刻,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说人一走房子立马就收回来的,部队会给他一两年过渡时间的。我等会儿打电话让老姜不要担心,顺便给营房科打个招呼。” 严真听了,不禁有些诧异,“这么容易解决?” 顾淮越失笑:“虽然部队管理严,但也不是没有人性的,都是战友,不能让他们感觉人走茶凉。” 严真愣了愣,笑:“淮越,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的父亲?” 顾淮越一怔。 严真坐在床上,蜷起双腿看向窗外,静谧的夜空,很美,适合回忆:“我父亲是八一年的兵,他说这个数字很好,很适合当兵的。后来,在我九岁的时候,我父亲转业了。很奇怪,之前很多事情我都忘了,偏偏这一天记得很清楚。” 那天父亲找了一辆车,将部队里所有属于他的私人物品都搬了回来。没多少,就是一些书和一个背包,还有就是卸下来的肩章。 她站在那儿,不解地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对她一向和蔼,即便是此刻也只是笑笑,顶了顶她的额头:“囡囡,爸爸以后不当兵了,跟爸爸一起回老家好不好?” 她懵懂地点了点头,指着父亲搬回来的东西问:“爸爸,你就这么点儿东西啊……” 父亲回答她的只是温暖的笑。 一个真正的军人在离开部队的时候得学会面对社会的现实,可通常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再向部队要求什么。因为军队将他们历练为真正的男人,使得他们勇于面对一切。她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那段时间父亲回家跑工作,房子还没着落,于是奶奶就陪我一直住着部队的房子。直到有一天,营房科的人来告诉我们,要收房子了,限期三天。” “那时候父亲还在家等工作消息,不能直接过来,他托关系联繫到了营房科的科长,甚至是主管这件事的副旅长。可是他们告诉父亲,这是全旅的命令,必须在三天内交了房子。”她顿了下,接着说,“其实之前也催过我们交房子,为此还掐了我们的水电。后来父亲找了找人,又让我们住了几个月,父亲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交了几百块的电费。可是这一次不行了,那位科长说,哪怕把水电费全额退给我们也得走。”说到这里,严真的睫毛微颤,顾淮越仿佛预料到了什么,握住了她的手,果然很凉。 “我打电话给父亲,在电话里害怕地哭了,我父亲就安慰我,说没事儿,他马上就过来了,已经坐上了火车。只是,就在我和奶奶打包行李的时候,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父亲心肌梗塞发作,停车送到医院时已经不治身亡。” 说到这里,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我一直不知道他有病,而且我一直不能相信,我最敬重的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一个陌生城市的冰冷病床?” 她笑了下,可是这笑容在他看来凄楚无比,顾淮越不禁揽住了她。 后来部队知道了,也不好意思催他们交房子了,还顺带帮她的父亲举行了葬礼。军官转业部队都会给一笔安置费,当时父亲还没领那笔钱,用部队的话说那叫还没“算帐”,于是在葬礼上,副旅长就把那笔钱给了她们。奶奶拿着那笔钱,潸然泪下。
第53页 “后来有一次,我跟奶奶一起看电视节目,里面播放老兵退伍的场景,一个个铮铮铁汉哭得像个孩子,我就问奶奶,我说,爸爸当时转业的时候是不是也很难过?奶奶就说,当然了,只是你爸爸性子犟,什么苦都憋在心里头。”说道这里她不禁红了眼眶,看向顾淮越,“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父亲离开部队的时候,我从未给过他一丝安慰。在他死后,我对那里只有恨了,我恨那个他曾经热爱的地方,我想,父亲一定对我很失望。” 他从不知她把伤痛埋得这么深,此刻说出来,让他一时无法招架地跟着她一起难受了,顾淮越抱紧她,吻了吻她的鬓角,声音微沙:“严真,咱不说了……” 她想过一辈子都远离这些穿军装的人,因为一看见他们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父亲。对于他们,她无法爱,却也恨不起来,所以她选择远离。可偏巧她又嫁给了这样一个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她甚至羡慕姜松年,在他孤独无助的时候,能遇到个这样帮助他的人。他让她感觉到温暖。 “淮越。” “嗯?” “谢谢你。” 谢谢他,让她终于释怀。 顾淮越笑了下,替她擦去了眼泪:“别说傻话了。严真,在一起的时候想快乐就别想那些难过。好吗?” “嗯。”严真点点头,静静地枕在他的肩膀上。良久,闷闷笑了下,为自己的孩子气感到难为情,“我最近,是不是多愁善感了些?” “有点儿。”顾淮越侧过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下,“不过,我挺喜欢。” 严真赧然地推了他一把,直起身看见小朋友推开门fèng挤进来的小脑袋。 “珈铭!”她叫住他,让小朋友的偷窥计划破灭。 小朋友嘟嘟嘴,不情不愿地挂在门上:“我,我不是来偷看的,我饿了。”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逗乐了顾淮越,他揉了揉小傢伙的脑袋:“走,做饭去!” 看着这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严真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她低头,摸了摸脖子上挂的那个玉佩,低喃:“爸爸,你能看见吗,我现在很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房子这事啊,不是我胡编乱造的,是真有。 我对门,那一次我在家,看见副旅长亲自上阵催对门交房子。那家跟我们关系不错,男人转业了回家安排工作,只留自己女儿和老婆在部队。他女儿提前回家高考去了,完了又来部队,结果第一天过来就碰到催缴房子的副旅长。大吵了一架,但最后还是搬了。 军转干部有些事还真挺难办的,而且部队上也是人走茶凉啊,战友情谊最终的也就新兵连吧。 诶,感慨多了。 听说jj在抽,大家都来拼人品吧,哈哈,看到这章的美人们记得留个戳哦。 jj抽的无法回复留言,我会先选择送积分,等伺服器维护好了再回复,╭(╯3╰)╮。 估计还有两章就要小虐了,大家要挺住啊! 50 50、50、 … 顾小朋友今天很兴奋。 虽然假期过了两天,但是对于顾首长主动空出来假期陪他们两人的行为还是比较满意的。 小朋友内衬一件红格子衬衣,还罩一件蓝色的背带裤,头戴这一顶歪帽,目光炯炯有神地直视着前方。那表情,就好像顾淮越开得不是一辆吉普车,而是一辆坦克车,手里拿的枪一杵出去就可以直接当坦克炮扫she敌人了。 时不时的,还得插句嘴:“爸爸,我们去哪里?” 今天,才算是顾淮越假期的第一天。 出门前他特意换了身便装,严真很少看见他穿便装的样子。其实与军装相差无几,就是周身的气息柔和了许多。 顾淮越弹了弹小朋友的脑袋瓜,问,“你想去哪儿?今天我主要负责开车向前推进,具体‘进攻’方向由你决定。” 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小朋友高兴了,但是被安全带箍住,只得堪堪转过去一个大脑壳看着严真,“严老师,咱们去哪儿玩儿啊?” 严真沖他笑了笑:“不是由你决定吗?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顾小朋友开始思索。 游乐园?动物园?不行,那是林小小那种小丫头才乐意去的地方! 商场?没必要,他已经有枪了! …… 慢慢的,小朋友开始皱眉了。 小朋友又团出了一张包子脸,严真看着他不由得笑了笑。 顾淮越瞥了他一眼,抬头,正巧看见电影院外挂的巨型海报,提议:“看电影怎么样?” 小朋友抻了抻脑袋,一看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高兴地点了点头。 电影院在商场十层,顾参谋长排队买票,严真和小朋友等在外围,小朋友已经捧着爆米花吃的不亦乐乎了。严真坐在那里却有些发怔,要是把身边这个小傢伙忽略不计,他们,这算是约会? 想着,严真不禁笑了笑。 别人都是,约会,相爱,结婚。而他们却刚好翻了过来。不过,殊途同归就是了。 “严老师,我要喝可乐!”小朋友咋咋呼呼。 严真没好气儿地翻了翻眼皮,有这个小傢伙在,再好的气氛也得给破坏了。 顾淮越走过来将票递给严真,顺带握了握她的手。 今天天气有点儿冷,顾淮越握着她的手,不禁皱了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严真眨了眨眼睛,原本沉静的眼眸竟透出几分狡黠来:“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嗯?” “手凉的人没人疼。” 顾淮越怔了下,才意识到她是在开玩笑,握着她的手不由得使了使力,像是要给她暖热。 电影准时开场。 小朋友看得兴高采烈,而严真却隐隐有了睡意。 顾淮越也看得很专注,直到肩膀上有了沉沉的感觉,才发现某人睡着了。他怔了下,而后笑了笑,稍微调整了坐姿,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当兵以来,像这样的约会用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他不知道这有没有标准范本可以参照,不过,像现在这种感觉就挺好。 正在他的思绪走远之际,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顾淮越一看号码,犹豫了片刻,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促,他听得不甚清楚,正要起身向外走去时想起了睡着的严真,偏过头去看,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严真看他拿着电话便知道有事:“去接吧。” 顾淮越扯出一个几不可察的笑,向外走去。 是通讯员小马打过来的电话,说是刚刚演习导演部副导赵上校刚刚给他打过电话,说席司令劳累过度住进了医院,现在在医院想见见他。 顾淮越说了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原本松展的眉头此刻又稍稍皱起。正逢此时电影结束,人群往外走,他一抬头,便看见了严真和顾珈铭小朋友。 严真看他一脸凝重,不由得问:“出什么事了?” 他扶了扶她的肩膀,看了看小朋友,又看了看她,才说:“席叔住进了医院……” 严真立刻有些紧张:“严不严重?” 顾淮越摇了摇头:“说是情况控制住了,这阵子部队里搞演习,席叔盯得紧,精气神儿透支了吧。” “那咱们现在去看看他?” 顾淮越凝视着她,笑了笑:“今天先别去了,席叔刚醒,见不过来那么多人,我先把你们送回家,然后再去医院看看席叔。” 也只好这样了。严真点头答应 …… …… 席少锋不算是个身经百战的人。 半世纪以前,十八军进驻西藏,将五星红旗插上世界屋嵴的时候他还小。而等到他长成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参军入伍时,西藏早已经解放,并开始了和平建设。彼时十八军的番号早已被撤销,席少锋就待在一个原十八军的一个团里当兵。 照他的话说,这在高原上当兵的人骨头都要比其他的军人硬三分,而现在却让他躺在床上,还是因为生病躺在床上,他十分不乐意。 他就着钟黎英递过来的水服了药,看向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淮越。 “我叫你过来,你有没有意见?” “报告司令,没有。” “没有才怪!”他瞪他一眼,光是戳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样子就说明他很有意见! 顾淮越适时放松了下,以减轻席司令仰视他的压力。 席少锋抬了抬手,有些吃力地说:“管你有没有意见,你现在就去演习基地给我重新观摩,然后回来报告给我听。去吧……” 话说出口,钟黎英就有些反对:“严真还在这儿,你就别折腾他们两人了。” 席少锋笑了笑,挑眉看着顾淮越:“你的意思?” 顾淮越沉默了几秒,立正敬了个礼:“服从命令!” 虽然这口号喊得响,可是一坐到车里,顾淮越就只剩苦笑了。 他给严真拨了个电话,告知她他的去向。 她在那头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轻声说:“去吧,路上小心。”说完,又很快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在家里等你。” 挂掉电话,顾淮越用了握住了方向盘,深吸口气,向演习基地开去。 三小时的车程,被他硬生生缩短了将近半个小时。 跳下车,顾淮越大步嚮导演大厅走去。席司令进了医院,现在换成路副司令坐在这里,正对着巨型屏幕微蹙眉头。 顾淮越在副导赵巍的身边坐下:“现在情况如何?” 赵巍摇了摇头:“不太乐观。”对d师而言。 顾淮宁一边凝神看着巨型屏幕一边听赵巍说。 “蓝军用电子对抗分队对红军加大了电磁压制,而且靠释放病毒中断了他的通信。现在红军司令沈孟川估计正着急,他跟他的兵失去联络达五个小时了。”赵巍审时度势,忽然扭过头来问顾淮越,“你说,这d师,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不会。”顾淮越很快回答。 赵巍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沈孟川是解毒高手,而且也擅长打无准备之仗。” 确实,从图上看来,虽然他的部队化整为零,又的甚至被打乱了建制,但是注重单兵作战能力一向是沈孟川训练的重点,在此刻,就有了优势。
第54页 红军一边进行反干扰反压制,一边重新调整部署,成功迫使蓝军退守到了三号丘陵一线。然而还未待沈孟川来得及得意,蓝军从左右侧翼杀出来了一个坦克营和一个自行火炮应对红军形成了夹击之势,红军被迫开始构筑防线狙击敌人。 顾淮越慨嘆,“他还是着急了。” 路副司令听见了,转过头看他:“继续。” 顾淮越只好继续说:“据我说知,蓝军配属了舟桥营,就算是把他们赶到河边也不一定能全吃掉,蓝军只需要牺牲掉一个连的兵力就可以架出一个浮桥。” 路副司令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上d师看看去。” 等到他们到d师,三号丘陵已经被蓝军拿下了,这标志着红军在演习第一阶段已失败告终。 顾淮越跟着路副司令进帐篷的时候沈孟川正俯身看沙盘,看见路副司令立刻站好敬了个礼。 路副司令笑问:“沈师长,这演习接下来怎么打,心里有谱么?” 沈孟川站得笔直的堪比顾淮越在席少锋病房的军姿:“有!” “那就行。”路副司令点了点头,走向他的沙盘。 沈孟川趁机走向顾淮越,从上至下打量了一下他一尘不染的常服军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在战场中摸爬滚打后的作战服,说:“不嫌弃的话,握个手呗?” 顾参谋长很淡定很从容地面对了沈孟川的刁难,他伸出了手。 “一会儿有时间吗?” “有。”沈孟川粑粑头发,“演习第一阶段失败,上面给了我部休整时间。怎么?” 顾淮越不得不承认,这姓沈的总有办法把自己的部队弄得跟杂牌国军似地,而他也不像师座,更像匪徒。 “席司令住院了,不能现场观摩,所以你去医院向他当面汇报吧。” 沈孟川仿似被噎住,低咒了声靠:“这要让我去汇报,你还想让老席出院不?” 顾淮越:“……” 没过多久,两辆相似的猎豹车就停在了医院的住院部。 顾淮越和沈孟川一前一后地下了车,保持着双人成行的队形向里走去,步伐也很一致。 沈孟川发自内心地想破坏这种一致,可是换一换他却不会走了,于是只好继续保持队形,快步前进。 顾淮越一直走得很淡定,直到走到门口时眉头才稍展。他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笑声。童真的,低柔的。 “谁在里面?”沈孟川不禁问。 顾淮越瞥他一眼,说:“我老婆和我儿子。” 说着推门而入。 严真正在沙发上陪钟黎英坐着,而躺在病床上的席少锋则被围在床边的小朋友逗得哈哈直笑。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看向来人。 顾淮越和沈孟川站得笔直地行了个礼,席少锋摆摆手。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没想能在这会儿见到沈孟川。心里对演习情况也大概估摸清楚了。 知道他们要谈事情,严真拉过小朋友跟着钟黎英向外间走去。 顾淮越叫住她:“这么晚了,我叫人把你们送回去。” 严真摇摇头:“不着急,我陪陪钟姨。” 顾淮越看了看钟黎英牵着小朋友向外走去的背影,点了点头。 严真向他笑了笑,错开视线的时候,看见了沈孟川。 他刚从演习场上下来,脸上的伪装迷彩还未洗干净。此刻看见她,也是怔愣了片刻,而后扯出来一个憨厚的笑。 严真是跟着师长刘向东的车过来的,来的时候席司令恰好睡过去了,而钟黎英则坐在外面,偷偷地抹眼泪,见她过去,又慌忙擦了眼泪。 严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钟黎英是一名老军嫂了,连在西藏的那十年都陪着席少锋一起熬过来了,如今能让她落泪的事情,恐怕已经不多了。 刚刚在病房,严真不好当着席少锋的面谈论他的病情,如今门关上了,她不禁问:“钟姨,席叔的病严重吗?” 这不问还好,一问,钟黎英刚稳定的情绪又有了波动,她摇了摇头,眼眶微红:“这老傢伙就是死犟,要不进一次医院不知道身体健康的重要性。我看他早晚得吃这个亏。” 席少锋前阵子为肝上的癌细胞做过一次手术,手术后医生要求他坚持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钟黎英也跟在后面嘱咐着,席少锋每次都答应地好好的,可忙起来就容易忘。 严真递给她一张纸,替她顺了顺气。钟黎英静静地缓了一会儿,看着她笑了下:“让你看笑话了。” 严真摇了摇头,挨着她坐下,目光落在在不远处玩枪的小朋友身上,浅浅地笑了下:“有您在,席叔挺幸福的。” 钟黎英哼一声:“他可不管我,年轻的时候有一次也是搞演习,引导目标的时候靠的太近,被弹片打中了腿和小腹,送到医院的时候浑身血淋淋。我看了吓得直哭,可是你知道他醒来之后说什么吗?”钟黎英端着架子模仿席少锋的语气,“怎么给我送医院来了,牺牲也要牺牲在战场上嘛!” 说完,她倒是先笑了,眼睛里含着未干的泪水。 严真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其实啊,他那是骗您呢。” 这世上有种英雄冢,叫做温柔乡。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jj吞了我多少留言,如果在有美人留言之后发现在前面看不到也不用担心。后台审核着呢,通过审核后会送分的^ ^. 说一下更新计划。 是这样的,本来某猫这周(25号—31号)很有可能是有榜单的,但是因为jj这周维护伺服器,所以所有榜单延迟一周,我只能在下一周上榜了。 上榜字数估计是2w1,而这文临近完结,不确定字数有多少,所以我想存存稿,在上榜的时候(1号—6号)争取能够日更(我上次2w1的时候几乎是日更的吧t t。) 那25号到31号这一周之间,我大约会三更。最少两更。 请美人们不要催,因为一是要完结了,我不想烂尾。二是下面的情节发展也蛮重要的。 谢谢支持! 掐我坑品的,请绕道。 ps:50章先这样收尾吧,嗯,三人戏下一章再放,具体更新时间应该是周日或者下周一。(捂脸) 51 51、51、 … 忽然里间的门打开,顾淮越和沈孟川走了出来。 严真连忙起身问:“席叔怎么样?” “席叔有点儿累了,就先休息了。”他说着,看向钟黎英,“钟姨,席叔吩咐我送您回去,这么晚了,您也该休息了……” 钟黎英摇了摇头:“等会儿笑笑就过来了,我在这儿等等她。”席笑是席少锋和钟黎英收养的一个女儿,在外国读书,刚刚归国就听说父亲入院的消息,此刻正往医院赶呢,席少锋思女心切,还不知道女儿回国。 顾淮越便不勉强她了,带着严真和珈铭回家。 沈孟川与他们一起走出病房,小朋友显然也对沈孟川这个乌鸦嘴记忆犹新,不禁扭头特意瞪了他一眼。 正粑着头发的沈孟川就郁闷了,回瞪:“我说,你们家养的小傢伙也不赖啊,这么小就知道一致对外了。” 严真瞥他一眼,控住小朋友不让他胡闹。 顾淮越扫了一眼老婆儿子,纳入羽翼之下之后便说:“是回演习基地休息还是?”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他摘下帽子,目光散落在别处,“身压千斤,换你你睡得着?” 顾淮越淡笑了下,说:“只能感同身受,有点儿遗憾。” 沈孟川有点儿咬牙切齿,一转头,表情有些复杂地视线落在严真身上,而她的反应出乎他意料的平静,只是沖他点了点头,并且微微一笑。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友好。 沈孟川不傻,知道在某些情况下,友好就是另一种疏远。 忽然帽沿被人拽了过来,沈孟川被迫转过头,怒视着顾淮越。 “那我先走了,我儿子困了。” 困个p,两只大眼睛正瞪着他呢。 沈孟川内心一阵吐槽,可是脸上却挂上了笑容:“是啊,老婆孩子热炕头,当然得归心似箭。” 说完就见严真抬头,瞪了他一眼。顾参谋长很满意自家老婆的护短行为,笑意盛满眼底,可面上却仍是淡淡的,对待沈孟川这种常年的阶级敌人,就不能给好脸儿:“那我就祝沈师长早日觅得温柔乡了。先行一步了。” 沈孟川靠一声,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抹了把脸,低咒:“瞎得瑟。” 回到家,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严真忽然觉得自己对沈孟川有点儿过分。他也没做错什么,即使做错了也道过歉了,自己这样反倒显得有点儿小气。 她嘆一口气,随即被某人自后拦腰抱住:“怎么了?” 温暖的怀抱,她不由地靠近:“没事。”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早点儿休息。” 她嗯了一声,可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去:“淮越,刚刚在医院我们那样对沈孟川,是不是不好?” 顾淮越睁开眼睛,看着她在黑夜里尤为明亮的眼睛,笑了笑:“没事儿,我们针锋相对习惯了,在他看来,我的讽刺比同情听得更顺耳。” 严真闷闷地笑了笑,抵着他的胸膛,感受他起伏和缓的心跳声:“我有件事儿没告诉你。” “什么事?”他撩拨着她的长发,低声问。 “其实我和沈孟川,小时候就认识了。” “哦?”顾淮越微挑眉头,抱住她的手用了用力,“老实交代。” 严真瞪他一眼:“也不算是认识,就是见过面,不过那一次他把我欺负地够呛,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后来还是在糙原上又见了一面,她是真不记得他了,直到后来他带着沈孟娇和蒋怡一起出现在师部,她才想起了他。 那时候她是真讨厌他了,新仇加旧恨。可是现在一回想,却什么感觉都没了。也许时间真是治癒伤口的良药吧。这么想着,她回过神来,抬头,看见顾参谋长正出神地盯着她看。 严真不禁问:“怎么了?” “没事。”他说着,把她的脑袋扣进了怀里,“幸好。” 幸好,幸好什么?这人说话怎么说半句? 严真郁闷,问:“幸好什么?” 头顶上的人似是睡着了,半晌,在她也放弃得到答案的时候,听他说了一句:“幸好咱两结婚了。”那沈猴子没戏了!
第55页 严真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人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她推了他一把,想转过身,半道被拦截了。 “别闹。”他说,“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演习还没完,这几天我得跟在路副司令身边观摩演习。所以,假期被取消了……”他说得有些迟疑。 “我知道。”严真闷闷地回了一句,他最让她讨厌的一点就是总是能保持冷静地提醒她是时候说再见了。 顾淮越也知道,所以只能抱住她,低声说:“对不起……” 以前他的牵挂很少,总是可是轻装上阵。可是现在他却为他的□乏术感到歉疚,他不能再来去自如了,因为有了牵绊,甜蜜的牵绊。说到底也就是多了一个人而已。 严真就感觉心被揪了一下,隐隐有点儿疼。她拽紧了他的衣服,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敢看他。因为只要她一抬头,他就能看清她眼睛里的湿润。 “以后不许说这三个字。我讨厌他们。” 他闷笑了声,说:“不说了” 其实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安静地待着就挺好。与其抱怨属于他们的时间太少,还不如尽情享受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 …… 演习进入第二阶段,顾淮越跟着路副司令忙了起来,而小朋友跟严真的假期也快结束了,不得不返回c市了。 李琬亲自来接的机,看着小朋友皱着的小脸直心疼。 “这叫什么,趁兴而去,败兴而归。” 严真跟着笑了笑,心里也难免有点儿失落。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李教授的电话,说是严真托她找的资料已经找齐了,问她什么时候过去取走。严真这才想起自己前些日子被宋馥珍打击的一时兴起想要攻读研究生的事儿,当下谢过,约好日子登门拜访。 挂了电话,李琬也把小朋友给哄好了,严真听见她嘆一口气:“这你也忙,他也忙,什么时候这肚子里能有消息?” 听她说的这么直白,严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 “不管怎么说,等他下次回来,一切要把婚礼给补办上!”顾老太太干脆道。 严真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顾老太太越说越来劲。 “妈,淮越他现在还没时间……” “你别老惯着他。”顾老太太横她一眼,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改天就去看婚纱!” 严真登时就有些傻眼了。 果然,回到c市还没歇过来,顾老太太就拉着严真去婚纱店看婚纱了。 一件件漂亮的婚纱摆在她的面前,严真几乎都看花眼了顾老太太也不满意。 “这件太庸俗,换” “这件儿太露” “这件儿太胖了,我媳妇儿是条儿正盘顺。” 导购有些手足无措了,问老太太:“那您想要什么样的?” 李琬想了想,说:“就是一穿上去就能让人感觉出新娘很漂亮很幸福的那种……” 导购啊了一声,求援般地看向严真。 严真走过去,捏了捏老太太的肩膀,让她坐下:“妈,您先别着急,淮越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到时候再订也不迟。” 顾老太太喝口茶,说:“那可不行,你要什么事儿都指着他上可就晚了,得我亲自给你们操办。” 回过头,她看着严真:“领证的时候就马马虎虎的,现在举行婚礼可不能那样了。” 严真敛眉,笑了笑,也任由老太太去了。 晚上回到家,严真接到了顾淮越打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哑哑的,像是被硝烟燻过似地,喝了好几口水,才能说出一句话。 “演习结束了?” “嗯,结束了。”他咽下口水,没多说演习的事儿,反问她,“刚刚给妈打电话,她说你们去看婚……” “那是妈自己决定的!”严真急沖沖地打断他的话。 顾淮越被她堵了回来,有点儿想笑:“严真,我现在说话困难,你别打断让我说完行么?” “嗯。”她红着脸窝回沙发里,顺便沖小朋友挑挑眉让他回屋写作业。小朋友很不屑地扭过头去玩游戏,小嘴巴嘟囔:谁乐意听你们说悄悄话了?! “你要好好看,仔细看,婚礼上,我想要一个漂亮的新娘子。” “唔?”严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淮越咳了一声,说:“我是说,等我回去了,咱们把婚礼办了吧,你说行吗?” 严真有些愣怔,反应过来对着电话那头的低声抱怨:“什么行不行的,证都领了还差这一步吗?” 当然不一样,顾参谋长心说。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嗯。”她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我这边有点儿吵,听不见。” “答应了!”她脸红地吼了一声,挂了电话,却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对着听筒,足足笑了五分钟。 她还不知道他么,就会开空头支票,而且一开就是三个月。 整三个月见不着人影,结什么婚啊,就算选好了婚纱放在家里看着也是干着急,平白添堵。 严真嘆一口气,将书归类。最近她也很忙,除了图书馆的工作要做之外,还要忙着看复习资料,准备来年的研究生考试。 小刘跟在她后面,不停地抱怨:“最近又有相亲,烦死。” 严真微微笑:“你这么年轻就已经开始愁嫁了?”说完,想起去年的自己,要不是跟某人闪婚了,恐怕还得继续相亲下去。 “不是,我跟你说吧……” 小刘一挥手,刚说出几个字,严真就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好像要晕倒似地。小刘连忙一手扶住她一手抓住书架的边缘,嘴里不禁嘀咕道:“这头晕也传染吗?怎么我也有点儿晕” 严真慢悠悠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地告诉她:“不是头晕,是——地震了!” 楼层轻微晃动,整个校园乃至整个城市都沸腾了起来。 好在地震只持续了十几秒,严真也顾不得放书了,跟小刘交代了几句就向外走去。 学生们已经在老师的组织下集合到了教学楼前的广场上,严真费了点儿时间才在低年级区里找到顾珈铭小朋友。 此时小朋友正背着小书包哄被吓哭的林小小,一抬头看见了她,欢快地向她招手:“严老师!” 严真定了定神,向他走去。 “没事儿吧你们?” 小朋友摇摇头,林小小啜泣地拉住她的手,严真摸摸她的头:“不怕了,现在没事儿了。” 好在地震是轻度的,对c市而言没有多大的影响。 正巧到了放学时间,许多家长等在门外,看见自家宝贝在老师的组织下走出校门,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严真把林小小交给她的妈妈,随后匆忙带着珈铭回家。 到了顾园,还未进大厅,就听见顾老太太打电话的声音。 李琬正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起劲,一抬头看见严真连忙招呼她:“瞧,说着就来了,是你奶奶的电话。” 严真接了过来,得知奶奶没事也稍微放心了。 新闻里循环播报着地震的消息,震中在距离b市不远的q省的某县,震级7.1。 严真初听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种惊吓来源于与两年前那场影响深远的地震的对比,震级相差不多,可想而知后果有多严重。两年前那场地震还记忆犹新,满目疮痍之景令人不敢直视。许多鲜活的生命就埋在瓦砾之下,逝世的悄无声息,其中更有不少还是年幼的孩子。 现实情况不断恶化,余震不断,又逢雨季来临增加了施救难度,死亡数字不停攀升,灾区的灾情刻不容缓。 但愿老天保佑灾区的人民能够顺利渡过这次灾难。严真心里默念,刚起身就看见李琬急沖沖地从楼下走了下来。 她不禁诧异,连忙扶住了她:“妈,怎么了?” “打电话,赶紧打电话!” “您打电话干什么呀?”恐怕现在已经是电话满天飞了,就别给联通移动增加负担了。 而李琬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刚给和和打电话,说淮宁他们团已经往灾区去了,你赶紧给淮越打电话,立刻马上打电话,劝住他,别让他去!”想了想,老太太一拍脑门,说,“不行,给他打不管用,直接打给老席……” 见严真还没缓过来,老太太索性自己去打了。 严真怔住,愣愣地站在那里。 她好想忘了一件事。 她好像才想起自己的丈夫是一名军人,是一名“国家有需要就上” 的人民解放军! 意识到这一点的严真忽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 …… b军区席司令员的办公室。 席少锋大病初癒,这板凳还没坐稳,就接到了从c市打来的电话。挂了电话,他阴着脸把顾淮越从a师叫到了自己办公室,距离不远,说话间就到。 “报告!” “进来。”他应了一声,那人推门而入。 顾淮越啪地敬了一个礼:“司令员您找我有事?” 席少锋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捏起一支烟,还没点燃,半道被顾淮越拦了下来:“钟姨命令,您不能抽菸!” 席少锋只好瞪他一眼,讪讪地放下手中的烟:“部队这几天怎么样?哦,我是说战士们的情绪怎么样?” “时刻准备着” 这人知道他问的重点。席少锋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大理石桌面:“你们接到命令了?” “是。”顾淮越站得笔直地回答他的问题,由于b市距离y县较近,所以这里的部队是首先开进灾区的。 席少锋又点了点头,犹豫了再犹豫,开口说:“你回去安排一下,这次你留守。” 他语速极快地说着。 顾淮越很快就干脆的否决:“不行。” 席少锋瞪眼:“废话少说,趁我还没反悔!” 顾淮越笑了下:“您自己都劝服不了您自己,还想说服我?” 席少锋坐下,有些疲惫:“那行,你要去也可以,你去说服你妈,前提是让她别念叨着你的伤!”
第56页 顾淮越顿了下,说:“那都哪年辈的事情了!” 他曾受过伤,不过那是在特种大队的时候的事了,轮到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老太太无非就是想找个藉口不让他走。 席少锋说:“我已经告诉你妈说我理解她了,行了,你回去吧。” “我五分之四的兵要去灾区。” “那你就留下来看住剩下的五分之一!”席少锋斩钉截铁,“这留守的兵,思想情绪也得照顾到,个别家在灾区的,要特别注意……” “思想工作得政委来指导!”顾淮越据理力争。 “谁做都一样!”席少锋挥手,不愿意再跟他费口舌。 顾淮越失笑了:“您这个顺水人情做得轻松,转身就让我五分之四的兵把我给比下去了。那也行,到时候他们回来,我卸了肩章脱了军装给他们接风!” “你——”席少锋气结,敢拿这个来威胁他?这小子是胆肥了不是?! 顾淮越敛起笑容:“席叔,我记得在西藏当兵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强震,那时候团里调了许多兵去救援,由您牵头,出发前您在队伍前说了一句话,您还记得是什么吗?” 席少锋瞪着他,顾淮越不紧不慢,一字一顿地说:“您说,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这句话他记到现在,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现在正是重危,我还不怕,您就怕了?” 席少锋被他说得沉默了几秒,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哑着声音道:“你去吧……” “席叔。” 席少锋整了整他的肩章:“出发前,给你妈打个电话……” 顾淮越笑,敬了一个礼:“是!”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席少锋拿起听筒拨了个电话出去,嘟声响了两下就接起,看来那头的人是一直在等着。 “怎么样?”顾老太太焦急的问。 席少锋不知道怎么说,不过这沉默就说明了一下,那头嘆了一口气,挂了电话。 这小子!席少锋不禁苦笑。 ———————————— 纳尼,咋着字数又不够了。 更新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一辆辆军卡在操场上集结待命,物资发放基本已到位。 顾淮越将车子停在楼下,飞快地向里面走去。通讯员小马见他迎面走来,忙站住敬了个礼:“参谋长,上午家里来过电话。” 他怔了下,点了点头:“知道了。” 第二梯次的救援队伍开拔在即,事情非常多,而且那些家在灾区却没有编入救援名单的兵的情绪需要照顾到。部队里在尽全力帮他们联繫家属,但也有个别没联繫到家人心急如焚的兵。 乔副师长已经率先遣部队进入到灾区受灾较为严重的地区,第二梯次的兵将由他和刘向东亲自带领挺进震中。 不一会儿,小马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进来了,说是几个留守的家在灾区的兵喝了点儿酒,正在闹事儿。 顾淮越忙中抬头,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儿?” 小马摇了摇头:“我是听说,在第二食堂,刘师长已经过去了。” b市距离q省较近,受大灾影响的天气变化多端,此刻虽已是八月,温度却不高。再加上昨天夜里刚下了一阵雨,今天早上起床便感觉到阴冷阴冷的。 顾淮越大步向食堂走去,这会儿又开始飘雨了,可是第二食堂前面却站了一排的兵。站在在前面的,是师长刘向东。这位线条粗犷的山东汉子原本看上去就容易让人产生敬畏,此刻冷着脸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更显得凶煞了。 高翔站在他旁边,看见顾淮越忙向他走过去。 “怎么在这儿训,范围一扩大影响不好。”正是晚饭时间,来往的都是兵,看见这个奇怪的队伍,也都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高政委说:“这是老刘故意的,说是以儆效尤。”说白了就是杀鸡给猴看。 顾淮越抿抿唇,不再说话。 刘向东站在食堂路边的台阶上,头一抬,视线越过面前这排兵的头顶。这群兵家都是y县的,可是全不在救援名单之列,归心似箭又愁苦满腹,喝了点儿酒也成这样了。 刘向东清了清嗓子,他最近光是喊话已经喊了不下十次了,嗓子早已哑的不成样子,可以压低声音,说出来的话就多了几分威严:“立正——” 他凝聚视线,看着面前这六个脸色通红的兵,他们脸上都有大片的水渍,不知是这雨还是眼泪。 “全体都有,听我命令——把军装给我脱了!” 此言一出,别说那六个兵,政委高翔都懵了:“这老刘是搞什么?” 顾淮越心里却有谱:“没事儿。” 六个闹事兵被镇住了,一时间忘记了执行命令。刘向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怎么,听不见我的命令?脱!” 穿的是夏常服,接几个扣子就脱了,只剩下里面的白色背心。刘向东瞥一眼背心上拓印的一个红色圆圈里的八一字样,又说:“背心也脱。” 这回是毫无疑义地执行命令了。 雨水浇醒了被酒精麻痹的神智,六个兵赤着上身直挺挺地站着。 “站在这里给你们醒醒酒。”刘向东说,“这军装暂且就先别穿了,等什么时候像个军人了再给我穿上!” 他站定,看着他们说:“没让你们去还委屈你们了?!看看你们这副熊样!” 不是他们心狠,而是这是不得不考虑到的问题,这些兵现在意志比较薄弱,为防出事,他不敢贸然带他们去。 刘向东厉声道:“军人之命,与国同殇!国家面临重殇之际,你们就只是这副样子吗?还想去救国救民?扯淡!” 说完,一瞬间寂静过后,这六个当中就有年纪小的兵扛不住他的质问,低头呜咽出声:“我想家,想我爸妈,我当兵两年没回家,我想回家……” 一时间场面变得伤感起来,刘向东放缓了声音,用沙哑的声音低低说:“要相信你们的战友,只要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就算废掉双手也会把他们挖出来!明白吗?” 问的是这六个人,回答他的却是所有的人:“明白——” 刘向东凝视着他的兵,终于笑了笑,很快又敛起笑,命令道:“听我命令,把衣服穿上!” 待得他们穿上衣服后,刘向东亲手替他们整了整肩章。 顾淮越和高翔站在人群之外,高翔笑了笑:“不知道老刘啥时候这么会做思想工作?” 顾淮越也笑了下,并未搭话。神思一转,便忽然想起了远在c市的某个人和某个小朋友,这种时刻,他竟然会忽然想起这两个人。 他戴上帽子往回走,又看见小马向他跑来,这小子今天是比他还忙,顾淮越蹙眉:“又有什么事?”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此刻他的神经已是高度紧张! 小马表情是惊讶的,连带着说话也不利索了:“刚刚门岗打过来一个电话,说是有人要见您,可是没有证件,门岗不给进,会不会,会不会是……” 话未说完,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小马硬生生将后头的“嫂子”两个字给吞了进去。 他想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到门口,可是来来往往都是忙碌的兵,顾淮越只好克制自己放缓速度,直到他看见那道静静执伞等在电子门外的身影,才全然不顾地走了过去。 可是依旧有没眼力界儿的,刚调来没多久就站岗的勤务营小兵还不认得面前这男人是谁,不过一看这军衔叫首长准没错。 “首长,这位没证件的女士想见参谋长,是不是给参谋长要个电话过来接人?” “不用了。”他哑着声音说着,视线牢牢地定在她的身上。 而严真也看见了他,握着伞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士兵有些不解,而顾淮越用一个动作消除了他的不解。 他大步走过去,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用力抱住——以一种快要捏碎的力度。 不知道抱了多久,也不知道被注目了多久,直到严真推了推他,说了声疼之后,顾淮越松开了她。 有几个月没见她了,拉远了看,除了神色有些疲倦之外,还是跟之前一样漂亮。他顺了顺她被风吹乱的长发,“怎么忽然来了?” 严真低着头,闷了片刻,抬起头,努力撑出笑容:“就是想来看看你。” 可是无论怎么笑,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却是瞒不了人。 顾淮越只感觉内心像是被针扎了,疼不厉害,却很尖锐。他接过她的伞,握住她的手:“走吧。” “去哪儿?” “回家。” 回的是那栋小红楼的家。 这边房子很空,因为他有家属偶尔来部队,便一直留着这一套。前不久刚收拾过一回,现在简单打扫一下就行了。 顾淮越收拾完毕,见严真仍戳在门口,不由得皱眉走过去:“怎么还站在门口,赶紧进来。” 严真似是刚回神,踱步进来。 他握了握她的手,很凉。 沉吟了片刻,顾淮越走到卫生间开花洒试了试温度,水很凉,好在部队一直有供水,过了一会儿就慢慢热了起来。 “冷不冷,洗个热水澡暖暖。” 确实很冷,九月初的天气,掩不住阵阵凉意。严真点了点头,向卫生间走去。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顾淮越叫住了,顾淮越无奈地笑了笑,递给她一件他放在这里的军衬:“没别的换洗,洗完澡套上这个。”她只穿了一个薄薄的线衫。 严真接过来,沖他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门一关上,严真仿似才回过神来。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咧出一个笑来,可是那样的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刚刚给他看的,就是这样的笑吗? 她苦笑,打开花洒慢慢地冲着。 上午老太太给席司令打的电话,听席少锋在那头有些迟疑的语气,她就知道,他是必去无疑了。 他是个军人,她知道,他一定会去,所以没等老太太挂了电话,她就直接奔赴飞机场了。 洗完澡,她套上穿在她身上显大的军衬向外走去。而小马已经从食堂打开了饭菜过来,这趟来得急,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备。
第57页 小马冲着她憨笑:“这是炊事班班长开小灶做的,专门给嫂子的!” 说完,就被顾淮越轰走。 “饿不饿?” 她摇头。 “那累不累,去休息一会儿?” 依旧是摇头。严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目光淡淡的,眼睛湿湿的。 这种眼神让他有些无法承受,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可是其实她什么都说了,他走上前,抱住她:“严真,别这样……” 她靠近他的怀里,终于动了动,反手抱住了他,声音哑哑地说:“我没事儿,我来得太急,还没想好要跟你说什么飞机就到了,我刚刚洗了一个澡,想好了。” 她仰头看着他:“我不是来挽留你的,真的,我只是想来送送你,行吗?” 行吗? 她这么问他,他还能拒绝吗? 他低头凝视着她,没有开口。这短暂的沉默让她有些窒息,舔了舔唇,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被他打横抱起。严真惊吓一声揽住了他的脖颈,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任由他将自己抱到床上——然后,重重的吻压下来。 像是一只择时而噬的豹子,他的吻来的很突然也很急切。轻咬了下她的下唇,迫她微张开口,温热的舌顺势而入,似要占有她的一切。 严真被他夺取了所有的神智,是剩下双手无意识地揽着他,承接着他的吻。不知过了多久,他带着她翻了个身,终于放开了她,严真身子瘫软下来,无力地想下滑去。顾淮越连忙用手控住她的腰,将她带了上来。 就这样,她趴在他的身上,与他这样对视。 “严真……”他喊着她的名字。 “淮越。”她枕在他的肩头。 “嗯?” “我在家等你,和珈铭一起。” 他怔了下,仿佛有股汹涌的暖流从他心头流过,噎得他说不出话,半晌,他才声音沙哑地说:“好。”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喏,老二终于不淡定了吧,终于知道狼吻了,囧。貌似狼吻最近不是个好词。 额,我本来想写h的啊,我发誓我是真的想写啊,可是我现在一看,又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啊,总之我欠这两人一个h啦,我一定会写的,作为番外也好! 这章后面有点儿潦糙,但是今晚很困了,先这样吧,明天或许会小修,下章周五或者周六更新! 52 52、52、 … 52、 顾淮越走后,严真有一段时间有些纠结。 不敢看电视,因为到处都是瓦砾般的房屋,塌陷下去的地面,怀里搂着逝去亲人默默啜泣的人们,还有睁着一双眼睛无辜不解地看着这个世界的孩童。 灾难挟着悲伤一同席捲了这个前几日还平和安详的小县城,连绵的细雨和不定时的余震更是加重了人们内心的不安和躁动。 可又控制不住地想要看电视,在一群群湿透的绿军装中,想要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她还真见过一次,那时候客厅里的电视开着,而她在厨房做饭,小朋友在沙发上摆弄他的存钱罐。 这几天学校正在号召师生们为灾区捐款,小朋友一回来就去房间把存钱罐抱了出来,数着。严真看着他,微微露出一个笑。 或许小孩子不能理解这场灾难的危害性,但是他们都有一颗柔软的心。 刚炒完一个菜,还没来得及装盘,就听见顾珈铭小朋友在外面咋咋呼呼的:“严老师!严老师!” 她手都来不及擦,急忙走了出去:“怎么啦?” 小朋友眨眨眼,指着电视说:“爸爸!首长上电视了!” 她立刻掉头去看。 因为雨水和颳风的缘故,电视画面有些不清晰,她只能看见一群兵将一个老人从塌陷的房屋下面挖了出来。 记者在电视里扯着嗓子播报着,因为长时间闷在里面,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房梁砸下来压中了老人的大半身,抬出来时,老人已经逝去多时了。又多了一具冰冷的躯体。 尽管老人已经无知无觉,可是那群兵还是尽可能的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放在了担架上,为老人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遮掩。是他上去盖的,盖完之后,所有在场的兵都站成两排,端正的行了一个军礼。 这算是为这位逝去的老人举行的告别仪式,简单粗糙,却揪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站在电视机前的严真也禁不住捂住了嘴角,红了眼眶。 小朋友扯了扯她的衣角,向她蹭了蹭。 为了掩饰情绪,严真胡乱地揉了揉他的小脑瓜,直到小朋友的脸蛋皱成了包子,她才破涕为笑。 周末的时候,严真将小朋友送到了林家。 这次是宋馥珍亲自打的电话,挂断电话之后严真询问了小朋友的意见。小朋友皱了皱眉,没有拒绝,只是问了她一句话:“我要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这小傢伙! 严真哭笑不得,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意:“去吧,你外公外婆想你了。老师你就不用担心了,扛得住!” 再不济也是顾小司令的后进兵呢,可不能关键时刻扯后腿。 林重博的身体早些时候落下了病根儿,轮到现在了心脏上又出了毛病,时不时地需要入院观察。前几天身体又不舒服,进了军区总院,今天刚出院。出院第一件事就是要宋馥珍给顾家打电话,说要见见小朋友。 严真见到宋馥珍不免有些尴尬,而宋馥珍比她经历的多,能勉力保持面上的镇定:“来了。” “嗯。”她将小朋友的书包递了过去,顺便在门口换了鞋进屋。 宋馥珍俯□,笑着用手贴了贴小朋友肉乎乎的脸蛋,这几天c市也总是下雨,夏季走得悄无声息,又到了一场秋雨一场寒的时候了:“冷不冷?” 小朋友嘴里吃着糖,嘴巴也特甜:“不冷,外婆。” 宋馥珍慈祥地笑了笑,小朋友地这张脸,遗传了林珂三分,尤其是那双小眼睛,机灵清澈,像极了小时候的珂珂。她每次看到这双眼睛都要忍不住想起女儿,想看,又不敢多看,因为看多了她也会想多,夜里便再也睡不着。 林重博说她是愧对女儿,心虚,所以面对珈铭的时候怎么也自然不起来。那天在医院里,她想,或许老林说的很对。孩子有什么错呢,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他能有什么错呢。所以回到家里她抱着珈铭痛哭不止,吓坏了小朋友。 她招招手,换来了家里帮忙的阿姨:“你带珈铭去楼上看看他外公。” 小朋友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严真,严真向他笑了笑,挥了挥手。 转过头来,才意识到现在只剩下她和宋馥珍面对面了。打心眼里,她还是有些忌惮她的。 “去客厅坐坐。” “好。” 宋馥珍亲自沏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严真连忙说了声谢谢,端起来轻啜一口,有淡淡的香气。 “林老身体还好吧?” 宋馥珍稳坐着,“一直那样,用他的话说,人老了,零部件都不管用了,时不时地得让医生给擦点儿油才能继续运转。” 严真听了,会心的一笑。 其实这次林重博的情况有些危险,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经过一番紧急抢救才抢救过来。等到他醒了,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梦见女儿了,梦见自己上鬼门关走了一趟,梦见了自己的女儿。出了院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说,想见外孙儿了。 宋馥珍将这一切都压了回去,不再去想,只是问:“淮越怎么样?” 严真盯着交缠的十指,说:“还在灾区,这几天一直顾不上联繫。” 宋馥珍嘆了口气:“忍着吧,谁让你选择了军人当丈夫,以后要经历的事情恐怕还不少。” 这样熟稔的口气让严真忽然意识到宋馥珍也是一名军嫂,经历过的恐怕不会比她少,只能比她多。 宋馥珍被她打量的有些不自在,按了按嗓子,轻轻咳嗽了两声。 严真立刻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喝茶。 “我听李教授说,你准备再返校深造读研究生?” 听宋馥珍这么说,严真一下子想起她教授的身份,喝进嘴里的茶把她噎了一下,她不禁用手捂着嘴咳了起来。 宋馥珍也是被她这动静下了一跳,抽出来一张纸巾,递到了她面前。 严真红着脸擦干净水渍,回答宋馥珍提出的问题:“是有这个打算。” “选好学校没?” “还在选……” “试试我们学校怎么样?” “嗯?”严真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 宋馥珍干脆放弃了试探,直接说:“我是说,来我们学校。” “呃,我……”严真一时有些语塞。 “z大的名气你也是知道的,不过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来。” 不想是假的。但是…… “我,您……”严真犹豫了片刻,问,“您为什么想让我去?”上一次她毫不留情的否定她现在还记得呢。 “很简单,导师都想要勤勉刻苦的学生。”宋馥珍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给你走后门,一切还是按照程序来,您尽管准备你的。” 严真只好苦笑:“我会认真考虑您的意见的。” “嗯。”宋馥珍应了一声,心不在焉端起茶来喝。 室内陷入一阵沉默,严真向窗外看了看,忽然听见院子里亮起了两道车灯。车子在院子里停稳,车灯灭了,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借着客厅的明亮的灯光,严真看清了那个人。 宋馥珍自然也看见了来人,眉头一展,亲自去开门。打开门,笑眯眯地迎着:“孟川来了——” 来人正是沈孟川。 沈孟川穿着一身挺括的军装,穿戴整齐,非常符合我军内务条令对军容风纪的要求,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一只手的袖子挽起着,上面缠着一圈儿绷带。 沈孟川看见她很诧异,顿在了客厅入口,直到宋馥珍催他坐下,他才抓抓头发,挨着沙发坐下。 趁着宋馥珍去厨房沏茶,他犹豫了片刻,才说出了一句:“你也在啊。” 严真努力镇定,笑了笑:“嗯。” 沈孟川也笑了下,还想说些什么,宋馥珍已将茶水端了过来。
第58页 沈孟川出院没多久,回c市办件事儿,顺便奉父亲之命再来拜访林重博。林重博和沈老爷子是老战友了,战场上过了命的交情。所以林重博待沈孟川也很亲,沈孟川自然是要来探望的,只是没想到的是——会遇见她。 林老爷子当晚兴致很高,非要拉着沈孟川喝几杯。 沈孟川哪儿敢跟一个心脏病人拼酒,更何况因为他的伤口医生已经严行禁止他喝酒了,于是两人只好遗憾作罢。 严真本来想走,可是小朋友非拉着她留下来吃晚饭。林重博看小朋友可怜兮兮,便开口要她留下来,她不好拂了长辈的面子。 吃过晚饭,严真趁小朋友看动画片的功夫,悄悄地离开了。 出了林家大门,严真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松到一半,她又不得不提起来——因为沈孟川也走了出来。 “你这个,还坐公交啊?” 严真点了点头 “行。”沈孟川点了点头,“我也不劝你坐我车,被你拒绝的次数创我这辈子之最了!” 严真失笑,裹了裹衣服,转身离开。 林家距离公交车站就有些远,需要二十分钟的脚程,她刻意放慢了脚步,慢慢向前走去,可是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有轻缓的脚步从后面跟来。 严真狐疑的转身,看见了沈孟川。 “你怎么跟着我?”她问。 “这个。”沈孟川粑粑头发,“你这,就走啦?” 严真有些哭笑不得,她看着他,平静地说:“你有事?” “嗯。”他应了一声,“我这个,有些话想跟你说说,可是吧说出来就怕你不高兴,不过,这憋的难受啊。我就是有个问题想不通,我就那么讨厌吗?好歹小时候咱们还一起玩过,虽然我把你给勒了,但是你也不用一直这样把我当陌生人啊。”说完,见严真有些愣怔,他又补了一句,“你别见怪,我这人要真说了,就是想啥说啥了。” 严真无奈地看他一眼,拢了拢头发:“其实我不是讨厌你,只是,你出现的时间都太过凑巧,总是让我想起一些我曾发誓再也不想起的事情。” 第一次,是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第二次,是跟那个人有关。她不是不想记得他,只是只要记起他,那些曾经的记忆都回来了,在脑海里反反覆覆。 沈孟川有些想仰天长嘆,搞了半天这丫头搞的是连坐?他摸一把脸,指着她,“你,你你你……我有点儿冤!” 严真没生气,只是看着他,有时候她差点儿就讨厌他了,连带曾经那些人和事,一起埋藏在回忆里。 可是后来她一想,她跟他本无干系,为何还要为他伤神过多。她现在努力去做的一件事就是幸福,而不是再多恨一个人。 “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严真问。 “受伤了,工伤,演习!”他答得很简单,似乎是不愿意多说,严真便也不多问。 “还没恭喜你。” “诶,我谢谢你啊。”他挥了一下手,低头嘀咕,“这恭喜的话呀,听太多了就没劲了。除了容易让人轻飘飘之外能有什么实际效果吗?更何况就因为这破演习,我拖一伤手伤腿,我救灾现场都没法儿去我!” 一句话,让她的笑容淡淡略去。 “听说a师他们挺进震中?” “嗯。” 沈孟川听了兀自点头,“嗯,是那小子的作风,总是有本事让我差他一截。” 不论是救灾方面,还是……个人问题方面。 严真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了!”沈孟川扯一嗓子,转过身去,“寻找小爷我的温柔乡去!” 望着他的背影,严真微微笑了下。 沈孟川也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只是她忽然发现,此时此刻,她特别的想念远在灾区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 jj大抽,能撒花则撒花。谢谢啦! 嗯,下一章,应该就有点儿小虐啦,提醒大家一下,做好心理准备,哈哈。 这个,跟孟川的结算是解开了吧,其实孟川也不是喜欢严真,可能多少因为小时候的事儿有些遗憾吧 53 53、53、 … 53、 救援工作已经展开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以来各种新闻都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又有多少人创造了生命的奇蹟,悲的是死亡数字的不断上涨。 严真刷新着网页,嘆了口气合上电脑。 网上说,已经有部队撤离了灾区,她不禁去想,他们的部队何时能够回来呢。 “嫂子,别看了,开饭了。”梁和上楼叫她吃饭,因为b市离y县较近,顾淮宁出发前将梁和和宝宝们送回了c市,昨天得知顾淮宁所在的团已经从灾区撤离出来了,昨晚刚刚回到b市,凌晨一点的时候打来电话,梁和握着电话听筒喜极而泣。严真站在二楼都能将那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恍惚了很久,才慢慢踱步回房。 有时候她忍不住钻牛角尖,那人是不是都把自己给忘了,连个电话都不能打么?抱怨完了又立刻反过来责骂自己,这不是扯后腿呢么。反反覆覆,天人交战,或许只有看见他的时候才能平静下来吧。 李琬各盛了一碗汤放到两人面前,“这段时间也担惊受怕惯了,瞧这一个二个都瘦到什么地步了,赶紧补补。” 她是说的夸张,可严真还是端了过来,认真地喝着。 顾老爷子看了严真一眼:“不用担心淮越,听老席说,这几天他们师也快撤回来了,能打电话自然要打的……” 仿佛是真的听到了严真的心声,偏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严真吓了一跳。张嫂走过去接电话,才说了一个餵字就立刻喜笑颜开,满厅的嚷嚷:“快快快!淮越来电话了!” 惊喜来得太快,严真一时怔住了。直到被李琬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去接电话。 她的手几乎抖地握不住听筒,用一只手扶住了另一只才勉力拿了起来:“餵——” 她竭尽全力,不让自己露出马脚,可是那头只传来两个字,就让她的竭尽全力全盘崩溃:“老婆。” 声音哑极了,像是生了锈一般。可就是这破锣嗓子说出来的话,让电话这头的她潸然落泪。 她若是再开朗一些,再活泼一些或许就会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大喊:“你怎么现在才直到给我打电话呀我担心死你了知道吗我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死你了——” 可惜她不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担心和委屈全压回去,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笑:“忙完了?”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快结束了,还有两天就可以回去了。”那声音严真听得不甚真切,全被那头的嘈杂给吞没了,可是“回去”这两个字她听到了,一时间欣喜难言,握着听筒,压低声音说:“我等你。” 顾淮越在这头笑了下,未待他再开口,一个士兵从远处跑来敬了个礼,应该是有事,他不得不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我还有事。” “那你去忙,注意安全!” “嗯。”忽然想起了什么,顾淮越喊住了那头准备挂电话的人,“等一下。” “嗯?” 他对着听筒沉默几秒,轻声说了句:“我想你。” 我等你。 我想你。 严真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了,幸福的笑。 救援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再过两天a师就要撤离灾区。他们现在是在y县的一个小镇上实施救援,这里的房屋大部分都塌陷了下去,好在临时住所已经建成了一大半,通讯信号经过抢修也恢复地差不多了,也就是到了这里,顾淮越才抽出时间往家里打一个电话。 前几天都太忙了,忙着多挖出一个人,忙着多挽救一条人命。 士兵是来请顾淮越参加镇政府为逝者举行的一个悼念仪式的,说是上边命令,救灾部队都要参加。 顾淮越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敛。 士兵小张看着参谋长嘿嘿笑了两声:“参谋长,给嫂子的电话?” 顾淮越伸手敲了他脑门一下,“走你的。” 只是刚迈出一步,右脚处忽然传来了钻心的疼。顾淮越眉头一皱,脚步顿在那里,那疼痛几乎没有消弱的迹象,反倒是愈演愈烈,顾淮越几乎有点站不住。士兵察觉出他的不对,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 顾淮越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直到那疼痛缓解到他可以忍受的地步才敢动了动脚。 士兵小张担心地看着他:“参谋长,您没事儿吧。” 他绷着笑,拍了拍小张的肩膀:“没事儿,老毛病。”说完恢复大步向前走去。 …… …… 不知道是不是接了电话安了心的缘故,严真这一晚睡得特别好。 第二天下午,严真去拜访了李教授,询问她有关读研究生的事宜。虽然现在距离考试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是严真是那种要做就拿出真章的人。 李教授也很喜欢她这种态度,听她说起宋馥珍,不免有些奇怪:“宋教授在初试的时候已经把你拒绝了,怎么现在还会邀请你去做她的学生?” 严真将双手放在膝头上,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李教授笑:“不管怎么说,这说明你是可造之材。如果你还没决定的话,我这儿倒有不一个不错的建议。” “您说。” “去年受邀去香港参加了一个学术研讨会,遇到一个来自b大的管理学院的教授。人很年轻,大概比你大不了几岁,不过现在已经开始带硕士研究生了,专业呢,跟你也对口。你考虑考虑,觉得不错就试试。” “是,b大的?” 严真有些讶异地重复了一遍,那个百年名校,比z大还要有名气的学府? 李教授含笑点了点头。 “教授,我行么?” “凭什么不行,没试怎么就知道?!”李教授安慰她,“你放宽心,只管试,那个年轻教授人也很随和。” 严真笑了笑,瞬间想起了一个问题。如果,她要真是考上了,岂不是要到b市去读书了? b市,b市。那样一个地方。 严真抬起头,迎着李教授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行,那我试一试。”
第59页 拿着那个年轻的教授的名片,严真离开了李教授的家。 街上人来人往,皆是行色匆匆,独她一个人缓慢地像是散步似地走着。她今天是请了假出来的,来看李教授,常主任不批也不行。 所以她此刻不着急,可是腾出时间来,好好想一想,好好规划一下她未来要做的事。 读研深造虽说是受了宋馥珍的刺激,可是严真工作一段时间,也真觉得有这个必要。毕竟她不能在图书馆工作一辈子,到时候还是找个对口的工作比较好。 然而促使她答应李教授建议的原因这个并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忽然觉得,这么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儿。 过年离开a师的时候,楚瑶提过的建议她没认真考虑过。可眼下李教授忽然提了这样一个建议,提供了一个契机,她仔细想过之后,竟觉得,挺好。她准备等他回来,结完婚了,再随军,结束两地分居的日子。 想他顾某人应该答应吧?不答应以后这样的事儿他就别想让她先说出口了,让他可劲儿后悔去! 严真扑哧一声笑,引来两三个注目的眼神后又慌忙敛住了神色,故作严肃。 可走两步又想起来一件事儿来,还有小朋友呢!到哪儿能忘记这明亮亮的五十瓦,她能不能成功随军,还得这小朋友批准了才行!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小傢伙。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林家拨个电话,晚上去看看小朋友。估计这小傢伙又得抱着她的腿喊她没良心了。 只是这电话还没拨出去,就有一个电话挤了进来,手机铃声大作,严真吓了一跳,眼皮子某一跳,她按下了电话键。 电话那头是李琬。 “小真,什么时候回来?” “我准备去林家看看珈铭,可能会晚点儿回去。妈你有事?” “哦,没多大事。”李琬顿了一下,握着听筒看向顾老爷子,“老头,我,我怎么跟孩子说?” 顾长志皱皱眉,嘆口气,“我来跟她说。”接过电话,“餵。” 严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她控制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努力镇定,“爸,您说吧。” 顾长志沉默了一下,“是这样小真,你先别着急,珈铭呢,先不急着接,你回家,咱们去一趟b市。” “去b市?”严真一边拦车一边问,“有,有什么事?” 为了缓解他紧绷的语气,顾长志还故意笑了一下:“我刚刚接到刘向东的电话,说是淮越他们师,明天就启程回来了。” “那么快?” “嗯。挺快。”顾长志应道,腰间被李琬捅了一下,他恼火的回头,看着妻子通红的眼睛,又认命的回头。 “爸,您说吧,我都做好准备了,您告诉我,是不是……” “没什么大事儿!”顾长志连忙堵住她的胡思乱想,“就是淮越受了点儿小伤,你要是想呢,我带你到b市去看看,不想就在家……” “我去!”严真没等他说完急急说道,一瞬间只觉得喉间疼痛难当。这痛苦是突然被塞进来的,她吞咽的有些费力。沙哑的声音缓缓的说,“爸,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啊哦,狗血了。 停在这里,是不是不厚道呀。捂脸。 不好意思啦,今晚更新的有些晚。 这周我的更新频率也很慢,我只能说,我接下来的速度是一周最少两更。最多三更。 因为我执意要写个网络版的结局,所以我得缓更。这是折中后最好的方法。 月底前应该可以完结,大家可以理解吧?? 二哥受伤这个不是虐点儿。 话说,老二受伤其实很正常,当特种兵那几年身上没过伤疤是不可能滴,嘿嘿,旧疾啊旧疾~ 推个文。 54 54、54、 … 顾长志的专车。 冯湛开得很快,坐在后座的顾长志却一声不吭。梁和因为要照顾宝宝,留在了家里。李琬坐在另一边,不知是在抹泪,还是在嘆息。 b市军医院。 刘向东正焦急地等在医院大门口,帽子被他从头上抓下扣上几十回,捏在手里没了样子。眼瞅着一个吉普车向这边开过来,灯一亮,看清牌照他就慌忙迎了上去。 “老军长!” 顾长志虎着脸,皱了皱眉,“淮越怎么样了?” 刘向东看了一旁的李琬一眼,有些不敢说,李琬看他这模样一下子就急了:“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犹犹豫豫的样子让人看了更不放心! “行了,都先进去,在门口着急上火像什么样?!” 顾长志沉声道,看了看一直沉默坐在后座的严真:“小真,还不下车?” 严真抬头,缓缓笑了下:“爸,你先进去吧,我等会儿再进去。” 见她神色悽然,顾长志也不催她了,只留下司机照看着。 天黑了,严真坐在副驾上,有些恍惚。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模糊,也很爱开玩笑。上一秒还让你好心情地在憧憬,在梦想,可是下一秒又把你砸进另外一个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当中。 上天如果是个调皮的孩子,一定是在眨着眼睛,沖她狡黠地笑——你瞧,这个没用的女人又被我给弄哭了。 她不想带着泪去见他,因为他一定不想看见。 过了一会儿,严真伸手抹了抹眼睛。已经干了,说明她还是有点儿出息的。 她吸了口气,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医院里的人仍是不少,严真问了前台,听护士说,那个送来的军官已经送出了急诊室,现在在四楼2号病房,她快步向上走去。 四楼相对安静一些。 严真刚拐过弯想踏入病房区,就听见一个人在啜泣着说些什么,听声音严真猜测那是一个年轻的士兵。 “打完电话参谋长的脚就忽然疼了一下,可是一会儿又没事了,我没放在心上,跟他一起往镇政府走,可是刚走起来没十分钟,参谋长就又扶住我肩膀。我回头一看,吓了我一跳,参谋长的脸煞白煞白的,额头上是豆大的汗往下流,就这,就这还在遇到余震的时候去街边一个楼上把一个老太太给搀了出来,那么大一块水泥板猛地往下掉,那上面的玻璃渣都扎进腿里了……” “小张,闭嘴!”这声音,是刘向东的。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个士兵轻微的啜泣声。 严真向前探了探头,看见顾长志皱着眉坐在长椅上吸菸,刘向东站在他旁边,神色不定地打量着他,而一个年轻的士兵则站在一旁擦着眼泪。李琬不在,想必是在病房里。 “老军长,我记得淮越刚掉a师来的时候你在电话里跟我说过,他右脚有旧伤,让我看着他点儿。玻璃渣进腿里的伤军医可以处理,可是我看他疼得厉害,就直接跟着直升机送到b市来了。” q省省城的医院都住满了病号,剩下伤的严重的人都就近送到了b市。 顾长志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茫远,直到被指间夹着的烟烫了一下才噢了一声回过神来对刘向东说:“谢谢你了,小刘。” “老军长,别这么说。”刘向东在调进a师之前曾在顾长志的麾下待过一段时间。那是他人生最得意的一段时间,离不开这位老首长的栽培。印象里这位老首长是声如洪钟,精神矍铄,可是现在坐在这里的却是一个长满皱纹担心儿子的慈父。 “这里的医生检查过没?” “嗯。查过了。” “怎么说?” “旧疾复发,说是右脚骨裂,而且裂纹骨折还移位了。”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顾长志摇了摇头,对着远处嘆一口气:“这小子啊,总是硬撑。你说那么聪明一个脑子,怎么就不能想想,你把自己给撑过头了还拿什么来玩儿命!脑子轴!” 伴随着老爷子无可奈何的怒斥,严真猛抽了一口气,调过头,向外走去。 眼眶微涩,仿佛是有眼泪要流出来,所以她还不能进去! 脚步走得有些凌乱,还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打破了那人手中拿的杯子。她愣了一下,趁那人还没来得及发挥,连忙蹲□去捡碎片。 “哎,你小心点儿别扎到手!”那人没生气,反倒是提醒她。 “没事,嘶——”果然,还是扎了一下。扎的是掌心,尖锐的头一下子扎了进去。 “看,我说让你小心点儿吧。”头顶那人嘆一口气,绕过严真去找扫把来清理残渣。 而严真半蹲在地上,凝视着手中那块小小的玻璃块。看着隐隐有些泛疼的掌心,埋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个亲切柔和的女音试探着叫着她的名字:“严真?” 严真缓缓抬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钟黎英和席少锋夫妻俩人。接到刘向东的电话,听说顾老爷子从c市赶了过来,他也就立刻过来了。 钟黎英惊喜地看着严真,赶紧把她拉了起来,“你个傻孩子,怎么在这儿蹲着?淮越呢,怎么样了?” 严真张张嘴,没说话,又低下头去。席少锋用胳膊扛了扛钟黎英,不让她再问了。 “你现在这儿陪着小真,我进去看看。”席少锋看出来严真情绪很不稳定,嘱咐钟黎英道。 钟黎英做了这么多年军嫂了,这点儿事情早就明白,她挥了挥手,让席少锋快去。她则带着严真,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人来人往,钟黎英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严真竟然就真的静下了心来。 “钟姨,我没事儿。” “嗯,我知道。” 钟黎英这么说,手下的动作却是没停,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她,恍惚让她感觉到那种属于母亲的柔和,久违的温暖。 她不禁向钟黎英靠了靠,钟黎英自然感受到了,揽住了她的肩膀,一下一下拍着。 “丫头,你让我忽然想起了你席叔第一次受伤的时候。”她轻轻地讲,严真也安静地听 “那时候我们在西藏,西藏地区罕见的一次强震,你席叔的部队是第一个进入震中救灾的。我在家里就等啊盼啊,等得盼得抓心挠肝的,生怕等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嘿,可是世上有些事儿啊,就是这么凑巧,我这么等着还真就等来一个。你席叔是胳膊上受了伤,有点儿骨折不能动弹了。回来我们给他包扎好了,他还嚷嚷着疼,我就骂他你还军人呢,这么点儿疼就忍不了?”想到当时的情景,钟黎英不由得笑了笑,“后来啊,他就使劲蹭着右下腹,继续嚷嚷着疼,回头让队里医生一检查,说是急性阑尾炎,得赶紧手术。那时候边防团条件差,你席叔又发着烧,可手术竟然就这么就地做了,做好他还就这么好了!”
第60页 “医生说,再晚就要穿孔了。你席叔啊,就是命硬,不疼了就睡着了,烧也慢慢的退了。我那会儿才想起来后怕,抱着他的头猛哭,把他都给吵醒啦。他就哑着嗓子训我,不让我哭。” 不知道是不是老了,这些曾经让她痛苦的事她竟然可以回忆的很平淡。严真甚至发现,她和顾淮越一样,每当陷入回忆,脸上的神色都很柔和,那是经历了很多之后才会有的豁然。 “丫头,别忍着。他们之所以疼的苦的咬碎了牙往肚子咽是因为他们是军人,他们流血流汗不流泪。可咱们不一样啊,咱们是女人,咱们心疼他们,所以那泪水咱们替他流了。可流完了还得记得,他们身上那一块块的伤疤,是军功章,是他们的骄傲!懂吗?” 严真咬着牙点了点头,用力逼回泪水:“我懂了钟姨,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哭。” 钟黎英陪着她向病房走去。 李琬正坐在外间低声,她刚刚得知顾淮越脚伤的真实情况,现在正低头抹泪。顾老爷子看她泪水看得有些火儿,可也不好劝,正好钟黎英来了,就把顾老太太交给她了。 严真一个人悄悄进了里间。 病床上的顾淮越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病号服,腿上的伤也被包扎的好好的,因为fèng合伤口时打了麻药,他此刻还在睡着。 就算睡着了也不安稳,眉头微微皱着。是不是太疼了?她扶着他的胳膊,揪心地想。 他的手隐约有些小伤口,严真看了一会儿,走出门去拽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值班医生要紫药水和棉签。 女军医盯着她看了半天才飘进病房拿出来给她,严真道了声谢后就转身离开,独留女军医一个人在原地嘀嘀咕咕。 她没去管外面坐着的四个人,专心致志地给他擦着这些细小的伤口,就像当初他坐的那样,将他的伤口清理好,小心翼翼地给他上着药。 上着上着,就忍不住猜测,他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或许是在救那些掩埋很深的存活着时留下来的,也或者是被重物刮伤,总之,不会像她一样笨,自己把自己弄伤。 也不对。 他这个人,看上去很聪明。其实有时候真的很傻。傻的,她心疼。 忽然她握在手中的那只手动了动,她怕是弄疼了他,放缓了动作。而手中的那双手反倒更不安分,又动了动,像是要握住她的手。 严真不由得抬头向他看去,果不其然,一双幽黑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早已醒来,又像是一直没睡着。 她愣住了,而他却微微一笑,哑着破锣嗓子说:“我梦见你了。” 真好,他还做了个梦。她望着他,心中充满了酸楚。 见他还想说些什么,严真一把拦住了他,“你别说话,你嗓子太哑,我给你倒杯水。” 说完她跑去倒了杯水,撑着他的头让他喝下。 “嗓子还干么?要不要再喝点儿?” 顾淮越摇了摇头,拉住了她的手,“你坐下,陪我说说话。” “嗯。” 她真坐下了,可是这个让她陪他说说话的人却没开口,只是一直看着她,放佛一眨眼她就不见了,剩下他一个人疼得要命。 “老婆。” “嗯。” “老婆。” “嗯。” 顾淮越叫了两声,而她应了两声,鼻间忽然酸涩起来,眼窝有些热。她为了掩饰这一切抬头瞪了他一眼,而他却轻轻地笑了,合上了眼。 “还疼吗?” “不疼。”说着还暗暗抽了一口气,声线都绷着了,“当兵的都骨头硬!” 一句话,说得她埋下头去,一张脸,埋在了他的掌心里。 顾淮越试着动了动手,却被她一把摁了下去。他现在是弱者,没劲儿,拗不过她。 于是他便只好乖乖地躺着,良久,他看着她颤抖的肩膀说:“别哭,严真。” “我没哭。”她反驳,抬起头来,脸颊果真是干涩的。 他睁开眼,望着她笑了笑,随即又闭上,“累了,我先睡一会儿。” “好。”她应道,替他掖了掖被角。 他是真累了,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能睡着也好,她默默地想着。不知过了多久,严真从床前站了起来,拿着紫药水和棉签向外走去。 走到外间,四双眼睛看着她,严真便下意识地答:“醒了,睡了。” 四位长辈皆是一愣,而后又庆幸,能睡着就好,能睡着就好。她笑了下,继续往外走。 碰到刚刚的女军医,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她。 “伤口处理完了?” “嗯。” 严真应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谢谢,就被女军医拽住了手:“你这伤口怎么还没有处理?” “我……”严真嗫嚅道,一把被女军医拉进了她的值班室。 女军医塞给她一个椅子后开始喋喋不休:“我说我今儿这么倒霉呢,临时被叫回来不说值班不说,好不容易忙完了喝杯水吧还被你给脆了。诶我说你也别皱着眉头啊,你老公腿上的伤没大碍,就是脚上的伤,这个才是重点。诶,我说,你听我说了吗?” 这个医生还真是吵。 严真看了看她,淡笑了下:“谢谢你。” “不用谢!”女军医慡快道。 “我老公,我是说2号病房的病人,他脱下来的衣服在哪里?” 女军医眼眸滴熘熘转,“都是血留着干嘛。”见严真依旧望着她,不由得问,“你要啊?” “麻烦你再给我个洗衣盆,谢谢。” 女军医想仰天长啸:真是欠她的了。 “给,盆,衣服,还有肥皂,洗衣粉,药皂,无限量供应,洗去吧!” 严真倒了谢,将那件裂了口子的迷彩服放进盆里,去里间接好水慢慢地揉洗。衣服里混了不少泥沙,过一遍根本不行,干脆倒了,再接一盆。第二盆,还是不行,泥沙还是不干净,继续倒。第三盆,再倒…… 女军医在外间看着她来来回回地折腾,拔高嗓音说着:“水要省着点儿用!” 这下里面没声了,没有接水声,倒水声。 女军医好奇,凑近了,“喂,你怎么了?” 良久,真的是过了好久,她才等来了一声答案,像是哭得声堵气噎,说话上接不接下气,可是这样,她也听清了:“血,洗不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hold住,别跟我一样,写着写着就长江决堤了。 说一下我最近的更新情况。 当然,大家也都看到了,很慢。这个我承认,而且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出版的两本稿子都在这个月修二稿,所以我不是写军婚就是在修二稿,这个群里面的姑娘应该都知道。 两本二稿都是在月底交,时间很快,所以我得赶紧修。我是真的把能挤出来的时间都用在码字上了,所有的作业论文我都是在中午完成,不占用晚上的码字时间。所以这不是没诚意的一句话,也不是我找的一个藉口。 我原本想上周如果有个封推2w1任务的榜单的话就完结这个文,可是后来跟出版编辑谈过,折中的办法就是写网络版结局,得缓更。而且上周jj给我的榜单是出版强推,没有任务,所以我就放任自己去修文了,军婚这边有所落下。 事情轻重缓急,必然有个取捨。我不奢求所有人谅解,只是话就说在这里,我不会再讲第二遍。不过我还是要向大家道个歉,毕竟食言而肥的人是我。 下一章更新的时间我没法保证,不过下一周一定会更一章。 愿意看的就留下。 关于更新时间,可以关注一下我的微博,我会在上面说的。 谢谢! 鞠躬退场。 乐意的话,撒撒花。╭(╯3╰)╮ 55 55、55、 … 折腾了一夜,黎明的时候终于把所有的衣服洗好晒了起来。 女军医已经回办公室休息了,严真路过的时候顿了顿,替她把落在脚边的外套捡了起来给她披上。 顾家二老被钟黎英劝回了席家,此刻估计也是刚休息下没多久。 病房里静悄悄的,严真挨着床边坐下,看着沉睡中的顾淮越看的入神。 他们结婚多长时间了?再过一个多月,恐怕要一年了吧。 这一年来他在部队里忙碌,像这样闲下来静静地躺着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可是就是现在,他也没睡安稳,眉头微蹙着,像是被伤痛折磨的。 严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不碰到他伤口的同时把他刚逢完针的腿调整了一个姿势,而后又轻轻地按揉他的眉间。 这样做能不能缓解他的疼痛她不清楚,只知道会让她感觉好受一些。 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震耳的铃声打破了病房的寂静。严真急忙翻出来按下了通话键,走出去带上门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奶奶。 “小真啊,小顾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你们这是在哪儿呢?”一连串的问题朝她砸过来,严真定了定神,开始安慰电话那头的奶奶。 “没事儿的,奶奶。就是腿受了点儿伤。” “那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啊?” “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奶奶您别着急。” “我不着急,我不着急……”奶奶在那头念叨着,“我刚刚给你婆婆打电话,是冯湛小伙子接的,一开始这小伙子还不肯告诉我,可经不住我问就说了。珈铭呢,珈铭也跟过去了?” “没有。”这种场面,怎么可能带小傢伙过来,“珈铭在他外婆家,这几天正好住在那儿。”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终于放下心来。 严真在这头沉默了几秒钟,听见奶奶低低的嘆了一口气:“怎么就不小心点儿呢,一出事儿得多少人跟着受罪,关键最受罪的还是他自己个儿。” 严真吸一口气,努力笑了笑:“奶奶,淮越没事儿,真没事儿,您别担心。” “我知道了。” 老太太说着,“这几天我正好打算让你大伯送我去c市看看你们去,这下好了,我直接让他送我到b市好了,我去看看我孙女婿去!” 严真听了一惊:“奶奶,这么大老远您跑过来干吗?淮,淮越他……” “我去给你们添乱是不是?”
第61页 “不是!”严真苦闷地揪揪头发。 “不是那就甭劝了,我得去看看他是不是没事儿,省得你遇事儿都瞒我。”说完,电话啪嗒一下挂断了,断线的嘟嘟声短促而清晰,严真合上电话,身心俱疲地用手捂住了脸。 “小真?” 身后传来李琬的声音,严真迅速地整理好情绪回过身去,接过老太太手里提的保温桶。她把盖子掀了一个小fèng,顿时就有香气冒了出来。 “妈,您这熬了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李琬不放心地打量她:“一夜没睡?” “没有。”她低下头去。 李琬轻嘆了口气:“熬的骨头汤,你钟姨给熬的,说吃什么补什么。”目光落在病房门上,老太太眉头皱了皱,“可我瞧啊,他这一起来,准没胃口。” “别老说这丧气话,孩子没多大的毛病也让你给吓出来了。”顾老爷子带着一个人向这边走来。 顾老太太瞪了他一眼,看向他身边的人。那个人严真也认识——女军医。 “这位是?”老太太打量着女军医。 “我是这儿的医生,昨晚上顾参谋长送过来的时候是我给他fèng合的伤口,叫我涂晓就行。” 老太太一听急忙握住她的手,“谢谢你了,涂医生。” “涂医生” 三个字让涂晓嘴角不由得僵了僵,可还是勉力自持的握住了李琬的手:“阿姨别这么说,这是我的工作。” 视线落到严真身上了,涂晓咬牙切齿,那表情像是再说“你要是也叫我土医生我就跟你拼命!” 严真领悟到这层意思,眨眨眼,微微露出一个笑。 “谢谢你。” 涂晓也灿烂一笑:“嫂子客气。” 简短的寒暄过后,李琬急切地问起了顾淮越的伤,这也是眼下严真最为关心的。虽然昨晚无意间听到了刘向东的话,可是她还是想要再确认一遍。 涂晓的表情难得的严肃了起来:“其实腿上的伤口只是皮肉之伤,真正严重的是他的右脚。他的右脚有旧疾,看样子应该动过手术吧?” 面对涂晓的问题,李琬和严真面面相觑。老爷子猛抽一口烟,声音微沙:“动过,不过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跟这有关系?” 李琬不由得有些惊讶:“好几年前?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脚有伤,什么时候动的手术?老头子你跟他一起瞒着我?” “你什么心肠孩子不知道?说出来除了让你添把泪和担心还能怎么着?” “你,你——”老太太气结,可没一会儿眼眶就红了。严真看着,心里像细针扎过一样,瑟缩地疼着。她扶着李琬坐下,替她顺着气。 “妈,别着急,咱们听医生慢慢说。” 涂晓接着说:“应该说有一定的关系,我猜顾参谋长上一次手术后一定没有休养好吧?” 顾老爷子吸菸的手有些抖,“他说没事儿,完了就直接回师部准备演习去了。我,我也就没拦着。休养,这小子知道什么叫休养?!” 李琬听着,眼泪啪嗒落在严真扶着她的手背上。 严真握了握拳,努力镇定地问涂晓:“没休养好的后果很严重吗?你,你知道他在部队,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养病……” “当然很严重。”涂晓斩钉截铁,“这种疲劳性骨折如果不完全修复的话是不能参加任何军事训练的。当然顾参谋长也过了新兵的时候了,不是每天吃进二两土的猛练,可即便是这样工作量也不小,更别提他这次还去了灾区……” 说到这里涂晓停了下来,一是因为她的大致意思他们都明白了,二来是因为,严真的脸色实在是太苍白了,她怕自己再说点儿什么这个女人会直接晕过去! 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过后,顾老爷子开了口:“那这病具体怎么治,你们医院有方案了没?” “主任的意思是先手术,手术完了差不多得休养个几个月……”说到这里涂晓顿了下,“这是最佳的方案,不过得需要参谋长的配合。” 又是一阵沉默。 按理说这是最好的方案,可是却没人能在第一时间替他做这个主,因为那个人从来都是很少说固执的话,却经常做固执的事。 这回打破沉默的是严真,她对涂晓说:“做吧,只要他能好。” 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涂晓对她微笑。 “配合,一定得配合!”顾老爷子说,“他这小子这回要是不配合,就甭给我当这个兵了,部队不养他这种顽固型病号!” 顾淮越还没有醒,而老太太带来的汤已经有些凉了。涂军医好人做到底,带着老太太去找厨房热汤。也真是为难她了,从昨晚开始就为他们跑前跑后。 严真要去,可老太太拦下她了,嘱咐她多休息:“瞧你这脸色,都快跟淮越一样了。万一要是病倒了,淮越醒来问我们要人怎么办?休息会儿去。” 严真嘴里说着没事儿,可还是听了老太太的话,准备回病房休息。 严真刚进到病房外间的时候发现里间的门开着,悄悄走过去,正好看见老爷子坐在顾淮越的床前。 他伸手替他倔强的儿子调了调点滴的速度,而后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手落在他受伤的右腿的上方,想碰可又不敢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这样的顾长志是她从没见过的,弯腰弓背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严真觉得既温馨又酸楚。 严真低头摸了摸湿润的眼角,抬起头来,看见老爷子转过身来沖她温和地笑着。 “还睡着呢。”老爷子走过来,压低声音说着。 “估计是太累了,昨晚疼醒了好几次,凌晨了才睡安稳了。” “嗯,且让他睡着吧,这段时间也是累坏了。”老爷子又回头看一眼,关上了门。 严真看着老爷子在沙发边坐下便准备去泡茶,老爷子拦住了她:“在医院里就不那么讲究了,倒杯白开水喝喝就行。” 严真给他到了一杯水,老爷子喝了一口,看向严真:“丫头,这两天把你给累坏了吧?” 严真摇了摇头:“不累。” 老爷子放松地靠向沙发,看着窗外嘆了口气:“这小子总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拼了命的往前跑。可人都是凡胎肉身,哪儿经得起折腾。” “爸,淮越还没活到您这个年纪,还不知道惜命。” 老爷子笑了笑,说:“家里的人都说淮越跟淮宁长得像母亲,可是你妈总说,这两孩子的犟脾气都遗传自我。这可是给我盖高帽子了,要说犟,谁都比不过淮越。遇事了死撑着,看得比命还重的自尊心!你说那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喝,你就不能放一放?” 严真没说话,只是放在膝头的手紧了紧。 “拿到手的全是奖状,听到的全是夸奖,看到的全是荣誉。有什么不好的藏着掖着回头全吞肚里去,烂也得烂在里面!”老爷子心疼地数落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好养,可养回来的全是心疼。到现在他还瞒着他离开特种大队时发生的那点事儿,串通着老席一起。可是你说做老人的有那么傻么?他受过什么我们会不知道?你妈在家里知道差点儿哭得没晕过去,哭醒了还非得去部队找他去!非得去不可,这冯湛是拦都拦不住……”说到这里老爷子停住,说不下去了。 严真眼眶微红,攒紧的手是握了又握:“爸,就让他当您不知道吧。他不想您不知道的,您就当不知道。” 顾长志一怔,半晌,嘆了口气,像是无奈的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为防jj抽风删文,特把该章节内容发在作者有话说。jj这几天不稳定,时常会出现章节被删无法访问的状况。这不是作者能控制的,请不要因此再打负分了,作者伤不起。另,最近在修中校,若要机会,放上来一些片段给大家看看,重写的部分着实不少。下一章更新在周日或者下周一。 以下是文的内容,盗文请自重。 ps:昨天听编辑讲,要是顺利的话,军婚这本书年后就开始做了。在此号召大家一起想想军婚的出版名,一经採用,有实体书相送哦~ —————————————————————————————————— 折腾了一夜,黎明的时候终于把所有的衣服洗好晒了起来。 女军医已经回办公室休息了,严真路过的时候顿了顿,替她把落在脚边的外套捡了起来给她披上。 顾家二老被钟黎英劝回了席家,此刻估计也是刚休息下没多久。 病房里静悄悄的,严真挨着床边坐下,看着沉睡中的顾淮越看的入神。 他们结婚多长时间了?再过一个多月,恐怕要一年了吧。 这一年来他在部队里忙碌,像这样闲下来静静地躺着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可是就是现在,他也没睡安稳,眉头微蹙着,像是被伤痛折磨的。 严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不碰到他伤口的同时把他刚逢完针的腿调整了一个姿势,而后又轻轻地按揉他的眉间。 这样做能不能缓解他的疼痛她不清楚,只知道会让她感觉好受一些。 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震耳的铃声打破了病房的寂静。严真急忙翻出来按下了通话键,走出去带上门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奶奶。 “小真啊,小顾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你们这是在哪儿呢?”一连串的问题朝她砸过来,严真定了定神,开始安慰电话那头的奶奶。 “没事儿的,奶奶。就是腿受了点儿伤。” “那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啊?” “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奶奶您别着急。” “我不着急,我不着急……”奶奶在那头念叨着,“我刚刚给你婆婆打电话,是冯湛小伙子接的,一开始这小伙子还不肯告诉我,可经不住我问就说了。珈铭呢,珈铭也跟过去了?” “没有。”这种场面,怎么可能带小傢伙过来,“珈铭在他外婆家,这几天正好住在那儿。”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终于放下心来。 严真在这头沉默了几秒钟,听见奶奶低低的嘆了一口气:“怎么就不小心点儿呢,一出事儿得多少人跟着受罪,关键最受罪的还是他自己个儿。”
第62页 严真吸一口气,努力笑了笑:“奶奶,淮越没事儿,真没事儿,您别担心。” “我知道了。” 老太太说着,“这几天我正好打算让你大伯送我去c市看看你们去,这下好了,我直接让他送我到b市好了,我去看看我孙女婿去!” 严真听了一惊:“奶奶,这么大老远您跑过来干吗?淮,淮越他……” “我去给你们添乱是不是?” “不是!”严真苦闷地揪揪头发。 “不是那就甭劝了,我得去看看他是不是没事儿,省得你遇事儿都瞒我。”说完,电话啪嗒一下挂断了,断线的嘟嘟声短促而清晰,严真合上电话,身心俱疲地用手捂住了脸。 “小真?” 身后传来李琬的声音,严真迅速地整理好情绪回过身去,接过老太太手里提的保温桶。她把盖子掀了一个小fèng,顿时就有香气冒了出来。 “妈,您这熬了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李琬不放心地打量她:“一夜没睡?” “没有。”她低下头去。 李琬轻嘆了口气:“熬的骨头汤,你钟姨给熬的,说吃什么补什么。”目光落在病房门上,老太太眉头皱了皱,“可我瞧啊,他这一起来,准没胃口。” “别老说这丧气话,孩子没多大的毛病也让你给吓出来了。”顾老爷子带着一个人向这边走来。 顾老太太瞪了他一眼,看向他身边的人。那个人严真也认识——女军医。 “这位是?”老太太打量着女军医。 “我是这儿的医生,昨晚上顾参谋长送过来的时候是我给他fèng合的伤口,叫我涂晓就行。” 老太太一听急忙握住她的手,“谢谢你了,涂医生。” “涂医生” 三个字让涂晓嘴角不由得僵了僵,可还是勉力自持的握住了李琬的手:“阿姨别这么说,这是我的工作。” 视线落到严真身上了,涂晓咬牙切齿,那表情像是再说“你要是也叫我土医生我就跟你拼命!” 严真领悟到这层意思,眨眨眼,微微露出一个笑。 “谢谢你。” 涂晓也灿烂一笑:“嫂子客气。” 简短的寒暄过后,李琬急切地问起了顾淮越的伤,这也是眼下严真最为关心的。虽然昨晚无意间听到了刘向东的话,可是她还是想要再确认一遍。 涂晓的表情难得的严肃了起来:“其实腿上的伤口只是皮肉之伤,真正严重的是他的右脚。他的右脚有旧疾,看样子应该动过手术吧?” 面对涂晓的问题,李琬和严真面面相觑。老爷子猛抽一口烟,声音微沙:“动过,不过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跟这有关系?” 李琬不由得有些惊讶:“好几年前?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脚有伤,什么时候动的手术?老头子你跟他一起瞒着我?” “你什么心肠孩子不知道?说出来除了让你添把泪和担心还能怎么着?” “你,你——”老太太气结,可没一会儿眼眶就红了。严真看着,心里像细针扎过一样,瑟缩地疼着。她扶着李琬坐下,替她顺着气。 “妈,别着急,咱们听医生慢慢说。” 涂晓接着说:“应该说有一定的关系,我猜顾参谋长上一次手术后一定没有休养好吧?” 顾老爷子吸菸的手有些抖,“他说没事儿,完了就直接回师部准备演习去了。我,我也就没拦着。休养,这小子知道什么叫休养?!” 李琬听着,眼泪啪嗒落在严真扶着她的手背上。 严真握了握拳,努力镇定地问涂晓:“没休养好的后果很严重吗?你,你知道他在部队,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养病……” “当然很严重。”涂晓斩钉截铁,“这种疲劳性骨折如果不完全修复的话是不能参加任何军事训练的。当然顾参谋长也过了新兵的时候了,不是每天吃进二两土的猛练,可即便是这样工作量也不小,更别提他这次还去了灾区……” 说到这里涂晓停了下来,一是因为她的大致意思他们都明白了,二来是因为,严真的脸色实在是太苍白了,她怕自己再说点儿什么这个女人会直接晕过去! 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过后,顾老爷子开了口:“那这病具体怎么治,你们医院有方案了没?” “主任的意思是先手术,手术完了差不多得休养个几个月……”说到这里涂晓顿了下,“这是最佳的方案,不过得需要参谋长的配合。” 又是一阵沉默。 按理说这是最好的方案,可是却没人能在第一时间替他做这个主,因为那个人从来都是很少说固执的话,却经常做固执的事。 这回打破沉默的是严真,她对涂晓说:“做吧,只要他能好。” 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涂晓对她微笑。 “配合,一定得配合!”顾老爷子说,“他这小子这回要是不配合,就甭给我当这个兵了,部队不养他这种顽固型病号!” 顾淮越还没有醒,而老太太带来的汤已经有些凉了。涂军医好人做到底,带着老太太去找厨房热汤。也真是为难她了,从昨晚开始就为他们跑前跑后。 严真要去,可老太太拦下她了,嘱咐她多休息:“瞧你这脸色,都快跟淮越一样了。万一要是病倒了,淮越醒来问我们要人怎么办?休息会儿去。” 严真嘴里说着没事儿,可还是听了老太太的话,准备回病房休息。 严真刚进到病房外间的时候发现里间的门开着,悄悄走过去,正好看见老爷子坐在顾淮越的床前。 他伸手替他倔强的儿子调了调点滴的速度,而后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手落在他受伤的右腿的上方,想碰可又不敢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这样的顾长志是她从没见过的,弯腰弓背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严真觉得既温馨又酸楚。 严真低头摸了摸湿润的眼角,抬起头来,看见老爷子转过身来沖她温和地笑着。 “还睡着呢。”老爷子走过来,压低声音说着。 “估计是太累了,昨晚疼醒了好几次,凌晨了才睡安稳了。” “嗯,且让他睡着吧,这段时间也是累坏了。”老爷子又回头看一眼,关上了门。 严真看着老爷子在沙发边坐下便准备去泡茶,老爷子拦住了她:“在医院里就不那么讲究了,倒杯白开水喝喝就行。” 严真给他到了一杯水,老爷子喝了一口,看向严真:“丫头,这两天把你给累坏了吧?” 严真摇了摇头:“不累。” 老爷子放松地靠向沙发,看着窗外嘆了口气:“这小子总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拼了命的往前跑。可人都是凡胎肉身,哪儿经得起折腾。” “爸,淮越还没活到您这个年纪,还不知道惜命。” 老爷子笑了笑,说:“家里的人都说淮越跟淮宁长得像母亲,可是你妈总说,这两孩子的犟脾气都遗传自我。这可是给我盖高帽子了,要说犟,谁都比不过淮越。遇事了死撑着,看得比命还重的自尊心!你说那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喝,你就不能放一放?” 严真没说话,只是放在膝头的手紧了紧。 “拿到手的全是奖状,听到的全是夸奖,看到的全是荣誉。有什么不好的藏着掖着回头全吞肚里去,烂也得烂在里面!”老爷子心疼地数落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好养,可养回来的全是心疼。到现在他还瞒着他离开特种大队时发生的那点事儿,串通着老席一起。可是你说做老人的有那么傻么?他受过什么我们会不知道?你妈在家里知道差点儿哭得没晕过去,哭醒了还非得去部队找他去!非得去不可,这冯湛是拦都拦不住……”说到这里老爷子停住,说不下去了。 严真眼眶微红,攒紧的手是握了又握:“爸,就让他当您不知道吧。他不想您不知道的,您就当不知道。” 顾长志一怔,半晌,嘆了口气。 56 56、56、 … 醒来时,顾淮越恍惚以为自己还在灾区,忙起来几天几夜没合眼,这一沾枕头就立马管不住眼皮了,睡得昏天暗地的——可一醒来,却发现他还躺在病床上,右腿的绷带包扎的紧紧的,抬得高度正好叫他能看得见。 顾淮越怔了下,躺了回去。 左右张望一圈,病房里没有一个人。 正待他撑住胳膊想要起身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顾淮越抬头看去,是顾老太太。 李琬已经不知道把手中的汤热了多少次了,怕是连着骨头都快熬烂了。见顾淮越醒来,喜不自胜。 她放下保温桶急忙走到床边,给他身后垫了一个垫子,扶他坐了起来。被老太太这么伺候着,顾参谋长显得很不适应。 “妈,您不用扶我,我自己来。”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的要命,他不由得轻咳了两声。 “你还说!不看看自己的腿都成什么样了还硬撑!”老太太训斥他一声。 顾淮越淡淡一笑,靠着枕头坐了起来。 “现在几点了?”他轻声问 “中午十二点了。你呀,从昨晚上开始一直睡到今天中午。” 那可睡得真够长的。 他笑了笑,看着老太太给他倒汤,眉头微皱。顾老太太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先就把话撂下:“不愿意补也得补,医生这回说了,腿脚不恢复不能参加任何军事训练……” “没那么严重。”他微微一哂,硬着头皮接过汤碗,喝了几口之后又放下了。 李琬看他拧着的眉头,嘆了口气。 见不得老太太失望伤心,顾淮越赶紧安慰她道:“止疼药的副作用太大,一点儿食慾没有,喝进胃里还得翻江倒海,划不来。”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老太太听了还是红了眼眶,顾淮越失笑着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您别哭,我这不是在这儿躺着养着呢么,过几天就好了。” “那是几天能好的事儿么?”老太太咕哝一声,收拾起了保温桶,“赶明儿给你煮点儿清淡的营养粥,你这不补不养不行,知道吗?” “知道了。”顾淮越笑着应了一声,老太太这才擦干眼泪不哭了。
第63页 他放松自己靠在软软的枕头上,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了:“严真呢?” 昨晚他疼得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间醒过来一次,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她。头发有些凌乱,穿的还有些单薄,就这么坐在那里,抓着他的手给他轻轻擦拭着伤口。他记得自己好像说过一些什么,又好像没有。现在醒来没见到她,连那昨晚的一瞥都仿佛成了幻觉。 老太太难得见他如此迷茫的表情,扑哧笑了下,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老婆能弄丢啊,去吃饭了。被我硬赶着去的,不然还不知道她能拖到什么时候……” 说着就听见外间的门响了,顾老太太一开门,提着一堆吃食的严真走了进来。顾老太太忙接过了一部分:“怎么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钟姨说这些都是b市的特色小吃,我也不知道您喜欢哪样,就多买了一些,您先尝尝。”说着边脱外套边向里间走去,看见坐靠在床上的顾淮越时,脚步顿在了那里。 醒,醒了?她看着他,愣愣地想。 他也冲着她笑,直到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清晰时,她才缓缓回过神来,向他走去。 “你,你醒了?”她犹是有些不敢相信,“还疼不疼?” 问完她就觉得这话真傻。才一晚上而已,能缓解多少疼痛。可就是有人比她还傻,听她这么一问,还真就说不疼了。 严真看着他,不由得笑了,傻里傻气的。 “你就骗我吧,fèng了多少针我又不是不知道。”包括他腿上的旧疾。严真没法儿想像,这疼他都是怎么忍过来的。 “真的好多了。”他看着她,“不过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像病号。” 脸色苍白,黑眼圈儿还那么重。 “哪儿有。”她低着头,回避着他的直视。 顾淮越也不强迫她,哑着声音说:“等会儿去床上躺会儿。” “没事儿。”她说,“我只是,只是有点儿担心你。” 他笑了笑,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我知道。” 就有那么一种默契,她不需要说太多,只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 严真抬头,问他:“我现在看着真的那么糟糕?” “嗯。”顾淮越温柔地看着她,“还真有点儿吓人。” 严真忍不住撇撇嘴:“给你那个镜子照照就知道咱两是半斤对八两了。” 他笑了,忍不住去握她的手,却被她逃脱了。 “等我去化个妆,才不能跟你比。”说着,跑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他忽然觉得心安,连带着心里那一整块儿,都是暖的。 …… …… 因为有老婆陪着,顾参谋长这个顽固型病号一开始觉得养伤的感觉还挺不错。不过等他拿到治疗方案一看时,久不蹙起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涂军医手插兜倚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 一边打量着首长发愁的表情,一边看着勤劳拖地的严真。自从她说了一句病房保持通气洁净对“病人”身体有利之后,这个女人天天大扫除!勤劳的她这个军医都有些心虚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她凑到严真面前。 严真抬头看她,有些不解。 “你现在都把家务活揽过来了,是不是为参谋长以后行动不便做准备啊?” 严真不由得瞪眼:“涂医生,哪儿有这样咒自己病人的?” 涂晓笑笑:“就沖他那眉头皱的,我看也快了。” 这位军医只会扰乱军心,严真用拖把把她轰了出去。涮了拖把回来,发现首长依旧坐在床头对着治疗方案发呆。 “你别看了。”严真说。 “嗯?”顾参谋长抬头。 “我替你答应了。”严真拄着拖把,看着他说,“我说我替你做这个主,老爷子也同意了,说部队不养你这种顽固病号。所以我替你综合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答应的好。”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很严肃的,可是顾参谋长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心里在乐。压着他让他没话说不得不答应就这么让她高兴? 顾参谋长轻咳两声,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干什么?”严真有些戒备地看着他,她现在可得学习顾小司令坚定的革命精神,不能妥协。 顾淮越看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你过来,我想抱抱你。” 糖衣炮弹! 脑子里,顾珈铭小朋友忽然跳出来警告她。她得挺住!挺住!挺……不住! 顾参谋长顺利抱得美人归。 严真拨拨他的头发,一边从心底唾弃自己一边用命令的口气跟他说:“这个,手术是一定要做的。休养也必须跟上,而且时间上不得有水分。” “我没说不做手术。” “嗯,有觉悟。” “只是休养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儿长。”参谋长试图跟他的临时首长打商量。 严真大手一挥:“没得商量!” 顾淮越失笑,抓住她的手:“严真。” “你喊我名字一千遍一万遍也没用。” “老婆。”他松了语调,握着她腰肢的手缓缓收紧,奈何头顶上的人依然不为所动。 “你,你撒娇也没用!手术照做,病照养,完毕!”说完,她狠心拿掉他的手,拎着拖把继续去涮了。 再呆下去她就得动摇了,看来,不听小司令的话果然是不行的。而顾淮越唯有苦笑,这美男计都使出来了,怎么就行不通呢。他放松地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愁。 不一会儿病房门被推开,顾参谋长以为临时首长回来了,用目前最快的速度从床上坐了起来,结果看到一张熟悉的男人脸。 此人一身野战服,倚在门口看着他似笑非笑。见他坐起来,乐呵地一抬下巴:“哟,救灾英雄回来了?” 顾淮越看他一眼,没有搭话,深觉得这位姓沈名猴子的人有些阴魂不散。 沈猴子是自来熟,见主人不相邀自己就捞了把椅子坐下了 “哎,说说,怎么整成这样了?听说被玻璃扎了一口子,还fèng了几针?”沈猴子看着他,“挺好挺好!俗话说,这伤疤就是军人的军功章啊!你看你立马又多了一个!” 顾淮越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怎么进来的?” “什么怎么进来的?” 顾淮越上下打量他一眼:“一身炮灰味儿还没散尽就进来了,这要等你走了医院得喷多少消毒水?” “嘿,你还真别说,这军医院的侦察警卫搞的还真不怎么滴,小太爷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的。” “估计是哪位土医生给你开的后门吧?” 沈猴子哼一声,没接他的话茬,而是拿过他放在一旁的治疗方案,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 看完,不禁嘆道:“看来这回准备对你大动刀了,手术不算,还得休养快大半年?” “所以说,内部分歧不就跟着来了么?”顾淮越一嘆。 沈孟川对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窗外阳光正好,不少病人的衣服和被子都晒在外面。沈孟川凝视着这一切,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不禁皱了皱,摸了摸上衣口袋,拿出来一包烟:“我说,我能抽根烟么?” 躺着的人悠闲地给了四个字:“病房重地。” 沈孟川只好把烟塞了回去:“那我出去抽。”走到门口,沈孟川又顿了一下,回过头说,“有件事儿我忘记跟你说了,现在我忽然想起来了” “什么事儿?”顾淮越看着他 沈孟川粑粑头发:“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前几天,对,就你刚住院那一天。那天晚上我忽然接到一个土医生的电话。你猜她问我什么?” “什么?” “她说她身边有一个女人正一边哭得黄河决裂一边在那儿洗几件破衣服,她问我怎么办。我当时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我把这个问题交给你,你不是一向比我聪明么,现在你想答案。” 顾淮越听到这个愣住了,很长时间没说话。 直到沈孟川关门离开,他才从这声响中回过神来,对着紧闭的门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聪明人啊聪明人,他何尝真正做过聪明人。 好吧,就做这一回罢。 一会儿等临时首长回来了,他要告诉她:服从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大家久等了。 这几天老叶的稿子快修完了,中校的稿子进行了一半,军婚差不多就剩几章也完结了,咳咳还有各种考试也来了。 真是忙得快shi鸟,大家给俺撒撒花,慰藉慰藉俺吧。 ╭(╯3╰)╮ 57 57、57、 … 由于伤口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手术的日期暂且还没定下来。 考虑到老爷子和老太太住在b市不太方便,顾淮越就想找个时机把他们给劝走。顾老太太不放心,非要在这边陪着,最后倒是被老爷子训了一顿,这会儿正憋着气收拾东西。 顾淮越坐在一旁看着,不免失笑:“妈,您犯不着担心,医院里人多着呢,照顾您儿子一个人还照顾不过来?” 李琬抬头瞪他一眼:“我不是怕照顾不好你,我是怕你自己腿利索一点儿回头再给我熘号了,那手术台谁上?” 顾淮越微哂,无奈地看向严真,严真同志毫不留情地站在了老太太那一边:“妈,没事儿,我看着他。” 老太太皱皱眉,发愁地嘆一口气:“好吧。” 走之前又不忘交代严真:“等手术日期定下来了别忘了给我来个电话,我好过来。” 见严真应下,才放心上了车。 穿着病号服的顾淮越在后面不禁感嘆:“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手术我瞒着老太太做了吧?一让她知道就得操碎了心。” 严真横他一眼,顾淮越看着她笑笑:“你也应该回去,医院里哪儿有家里住的舒服。” “这你就别管了,先把自己伤养好再说。”严真整整他的衣袖,握了握他的手,“回病房吧,这儿冷。” “不冷。”他眯眯眼,反握她的手一把把她带到身边,“天天在病房里躺着都快发霉了,陪我散散步?” 严真歪头瞅他一眼,“行是行,不过你得加件衣服,等我一会儿!”
第64页 顾淮越没拉住她,只得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这种被当病号照顾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真是痛苦并快乐着啊…… 今天b市的天气不错,阳光灿烂,照在身上蕴着一股暖意。她扶着他,缓步走在花园里。 “前几天老刘来看过你,不过那时候你还在休息,他没让叫醒你就走了。”说着严真笑笑,“老刘说师里还有好些人想过来看看你,不过怕打扰到你休息,就让老刘全权代表了。买那么大一水果篮子呢,你不能乱吃就全贡献给涂军医了……” 他安静地听她絮絮叨叨,幽深的眼底渗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对了,涂军医跟沈孟川是怎么回事?”严真忽然问 “你见过他们俩在一块儿?” “见过一次。”还是沈孟川来医院看他那一次,严真她当时一直不在场,在医院水房涮拖把洗衣服,出了水房经过涂军医的办公室里就看见沈孟川正在跟涂晓争饭盒里的最后一块儿排骨,到最后差点儿还上演全武行,“最后还是我给他们摆平了。”严真说 “哦,怎么摆平的?”他不禁笑着问,心里约莫有了答案。 严真咳咳两声:“我替他们吃了。” 顾淮越不禁开怀笑了笑,严真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拽了拽他的手:“有那么好笑吗?” 眼底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敛起,顾淮越说:“我是笑你。” 这么一想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很有限,他还没来得及发现她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严真脸微微一红,咕哝了一句:“不说了”就扶着他继续向前走,这一路走得甚是安稳。 …… …… 养了差不多快半个月,腿上的伤口才拆了线。严真俯身看着那道新烙下的伤口,有些担心:“这个,会落疤吧?” “伤口那么深,不想落也困难啊。”涂晓瞥一眼,替他擦了擦药,忽听这条腿的主儿在她头顶轻咳两声。涂晓抬头,接收到一个警告的眼神。 涂晓眨眨眼,合着这还是怕自己的老婆担心。想明白这一点土军医不禁笑了,替他撩好裤腿后对严真说:“没事儿,军功章!” 顾淮越不禁无奈,真是一对炮仗,说出的话都这么一致。 而严真也仿佛接受了这个说法,点了点头,问:“那手术时间可以定了吗?” “差不多两周后吧,这个我来安排。”涂晓笑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严真微笑:“麻烦你了。“水果可不是白让你吃的! 送走了土医生,严真走过来,凝视他的腿片刻,蹲□去。 顾淮越以为她又是去看那道疤,忙说:“没事儿,又不是破了相,不用在意。” “我知道。”她嘟囔一声,“我替你整整裤脚。” 顾淮越没再拦她,一边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儿一边听她问:“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嗯?”他似是没听清。 “我是说你的脚,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不疼。”他淡淡说,被她瞪一眼后又笑着改口,“其实我也不清楚。一开始觉得还能忍,再疼点儿吧还能忍,等到终于忍不了的时候就发现事大了。所以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所以说,按他的说法他就是太能忍了点儿是吧? 严真哼一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夸你!” “嗯,我没指着你夸我。”他拉她起来,往他腿上放。 严真吃了一惊:“小心你的伤!” “没事儿了。”他含混不清地嘟囔一声,把头枕在她肩膀上低低一笑:“首长,我能要求正常待遇吗?这么简单的常规动作我还是能完成的。” 严真镇定下来,扶住他的肩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谁让你吓我一跳!” 他抱住她,嘆口气:“是你太紧张了。” 从他受伤到现在她一直绷着一根弦儿,生怕他再有什么不对劲儿。他在一旁看着都替她累。 “放轻松点儿,嗯?”像是哄顾珈铭那么大的小朋友一样,他扳过她的脸,轻轻吻了她一下。 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她无意识地向他的怀里挪了挪,而某位很善于抓时机的人也就势把她拐到了自己的怀里,扳起她的下巴吻下去。 严真几乎又被他吓了一跳,吻来得太快太急切,她有些手足无措。又觉得隐隐忘了什么,兀自挣扎着,可伸出手去只能抓住他的衣领,反倒是把他往自己这里带。 她顿时有些羞赧,可又不敢松了手怕没了支撑。顾淮越看她折腾着,淡淡一笑,揽住她的腰将她换了一个坐姿。 这一下严真更没脸了。他,他竟然让她叉开腿坐在他的身上! “不行!”她下意识地要下去,可是被他制止了。 “别动。”洒在耳边的话几近低喃,她一个失神,就被他夺去了控制权。 他迫她松开牙关,勾住她软软的舌肆意吮吻着,双手扣住她的腰直直往怀里带,像是一种暗藏的力量在蓄势待发。 她的腿脚简直不知道往哪里摆,只能在他的钳制下发出呜呜的含糊声,正待她无力地推着他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严真的神智立刻清醒了过来,而顾淮越则是不为所动,而且扣住她不让她动 “开,开门……” “不管!” 似是诚心与他作对,他刚说完这两个字,门就忽然从外面打开了。他微一皱眉,目光有些不耐地向门口看去,结果看到的两个人让他不由得怔了一下。 同样,门外的两个人,也睁大眼睛愣怔地看着他们! 只剩一下脑子还能转的人,严真微微偏过头去,结果一看到那两个人恨不得就地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竟然是顾珈铭和奶奶!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四个人中奶奶最先缓过神来,轻咳两声:“咳咳,看来,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顾参谋长也迅速反应了过来,还能对着奶奶淡淡一笑,让人瞧不出尴尬来。 见某位脸皮薄的还傻着呢,顾淮越不由得笑了笑:“严真,奶奶来了。” 还真不是幻觉,还真是来了。 严真呜咽一声,整着头发从他身上下来,满脸通红地看着奶奶和小朋友:“奶奶,你们,你们来了啊。” 奶奶笑觑她一眼:“嗯,早来了,都站这儿半天了。” 闻言,严真头低的更厉害,暗暗又瞪了顾淮越一眼。 顾某人脸皮厚得狠,都这样了还能淡定从容地接过奶奶手中的东西,将他们迎进来。 顺便一手提起了顾珈铭小朋友的后衣领子。 小朋友似是受了巨大的冲击,跟顾淮越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严真只好就手将小朋友从顾淮越的手中解救了下来,一边替他整平衣服一边问奶奶:“您怎么过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 奶奶哼一声:“我要是给你打电话兴许你们就不想让我过来了。”说着看向顾淮越,“伤怎么样,严不严重?我听你妈说还得做个手术,玻璃划个口子还得做手术?”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顾淮越就简单地说:“不是什么大手术,没那么严重。” “哦,那就好。”奶奶点点头,“听你妈一说这情况,我想着要早几天来那是给你们添乱了就。” 索性今天就跟小朋友一起过来了,正好小朋友放假。 顾淮越淡淡一笑:“让您担心了。” 小朋友背着手看着蹲在自己的严真,表情有些严肃。严真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倒是被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给看的发毛。 “怎么了?”她一边替他系衣服扣子一边问。 “有问题!”小朋友盯着天花板,摆出一个沉思者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严老师更心虚了。 顾淮越闻言也走了过来,曲指弹了弹小傢伙的脑门一下。小傢伙嗷呜了一声:“别闹!” 嘿,这小傢伙,说起这话来似模似样的。 顾淮越和严真对视一眼,再低下头就看见小朋友昂着头,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笑意:“我终于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顾淮越轻咳一声,知道这话不能接。 可小朋友丝毫不受影响,眼睛在两个大人中间转了一圈儿,兴高采烈地宣布:“啵啵!” 此言一出。 顾参谋长有些不淡定了,严老师捂脸羞涩了,奶奶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这小傢伙。 ———— 神啊,伪更一下下字数又不够了咳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有孩子了(ps:可能有点儿坑爹,但是小剧场哦小剧场) part1之老叶篇(最近刚交了老叶的稿子,忽然对他很有爱,于是带出来熘熘) 叶教授出差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黑着。 按说不应该。每天这个点儿,某位小朋友都应该起来了。 忽然从卫生间传来沖水的声音,他心下瞭然,连忙走过去看。 温冉正站在镜子前刷牙漱口,头发湿湿的。 “回来啦。”看见他蔫蔫的。叶教授作为一个出差两周后马不停蹄回国的人,完全没有得到应有的热情待遇。 不过看她脸色不太好,叶教授立刻就忘记了不满,问:“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温小朋友露出一脸哭相:“刚起床喝一口牛奶就扒着马桶猛吐,你快去忙我看看那是不是过期的!” 叶以祯失笑,走过去端起放在餐桌上的牛奶盒看了一眼。生产日期显示在保质期内。 温小朋友听了嗷呜一声:“那大概是着凉了吧。” 她的睡姿他最清楚,淡笑而过,放下风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出来。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神情一凛。 拿起车钥匙向卫生间走去:“冉冉,我们去趟医院。” 温冉一边擦着脸一边露出两只眼睛:“不,不用去医院,我没事了!” “不行。”他不由分说,见她还有些诧异,便有些无奈地点点她的脑袋,“这段时间例假正常吗?” 温冉一想:“好像是不正常,这个月该来没有来……”说着不禁捂住嘴,放下后讷讷地说,“不是,不是每次都有措施吗?”
第65页 有几次没有,叶教授心说。 “我们去医院看看,不管怎么样检查一下对身体总是好的。” “好。”温冉乖巧地应了一声,回到卧室取了外套与他一起下楼。 医院。 取样送检之后,温冉跟叶以祯并排坐在走廊里等结果。 温冉有些紧张,十指都绞在了一起。叶以祯偏过头,看着她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握住。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有护士喊温冉的名字。 护士笑着把结果递给他们,顺便说了两个字:“恭喜。” 温冉起初要接,可是听到这个结果之后愣在了那里,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还是叶以祯接了过来,低头认真地看,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询问了护士。 等到护士走远了,温冉同学还没有反应过来。 叶以祯看她愣怔的表情,不禁有一丝不安,难道温冉这是不想要孩子? 抿抿唇,他喊她一声:“温冉?” 温冉回神:“刚,刚护士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教授忍不住轻咳两声:“护士的意思是你怀孕了。” “真的?” “真的。” 温冉忍不住吸一口气,揉揉脸之后去翻他的衣服口袋。 “怎么了?”他垂眼看着她,犹是有些搞不明白她的意思,心中的担忧也增加了几分。 温冉一边翻手机通讯录一边说:“我要给妈妈打电话!还有爷爷!还有温远,还有小叔!报喜!”说着接通了一个电话,温冉小朋友兴奋地对那头叽里哌啦。 叶以祯站在原地,不禁笑了笑,眉目宠溺温和。 part2之顾二篇。 顾二叔一直对自己人生的缺憾有着深深的不满。于是,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本小剧场发生了。 在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严真和顾小司令终于成功地被某位参谋长拐到b市,成为光荣的随军家属其中的一员!也正好a师位于b市市区的家属院有房子空出来,所以小朋友就近上学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顾小司令是到哪儿都能划拉出一片天的主儿,一到b市这个军区大院,小朋友就开始招兵买马,筹备正规军。差不多一个月后吧,小朋友已经凑够——两个班了! 这与他最初设想的拉出一个连来——差了不知多少大截! 于是小朋友就很桑心。 严真安慰他:“你看啊,全院的小朋友加起来也凑不够那么多人啊。” 小朋友耷拉着脑袋:“要是加上c市那些孬兵,够了……” 严真微哂,原来小傢伙是想c市的小伙伴了。 “你在这边不是跟其他小朋友都玩的挺好的吗?” 院里每天有送小朋友上学的学生班车,一个大黄海客车装那么些人,随便他们折腾。几天下来,顾小司令就跟其他小朋友混熟了。 顾小朋友闻言呜呜两声,蹭了蹭严真:“你不知道,昨天晚上给林小小打电话,她说我走之后,我所有的兵都被林梓给收容了,你知道那孙子怎么说的吗?” 严真囧,怎么这一分开又跟林梓针锋相对了。 她尽量表情温和:“林梓怎么说的?” 顾小司令表情很愤怒:“他说,要把我的兵给劝降!劝降!劝降!” 严真忍俊不禁:“是不是你的兵都没挺住,一股脑全投降给敌人了!” 顾小司令鼻子要喷火了!可不是呗! 严真摸摸他的头,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光杆司令了。 晚上顾淮越回来了。 因为当初考虑到家属们就业就学的问题,家属院就建在了市区。而营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就建在了b市市郊。这一来一回要坐公交得差不多一个小时,考虑到这一问题,营区里每周一和周三有发往家属院的班车。 像顾参谋长这种配有专车的是不用等班车,不过他倒也不是天天回,一个星期回个两三次就差不多了。 回到家里严真正在做饭,为了安慰桑心ing的小朋友。严老师买了很多好吃的准备做给小朋友吃。 顾淮越大致扫了一眼,脱了外套过来帮忙。 “怎么准备这么多?” 严真微微一笑,眉头一皱,使劲用刀切着排骨。顾淮越看她切得费劲,就手接了过来。 严真站在一旁看着他利索的动作。许久,才开口说:“淮越,你说珈铭一个人是不是太寂寞了?” “嗯?”顾淮越将排骨下锅,洗净了手:“怎么了?” 严真低下头,略微显得有些惆怅:“我是在想,什么时候珈铭能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顾淮越轻笑,将她落下的头发拢到耳后:“咱这不是正在努力嘛。” 严真羞赧地瞪他一眼:“不是跟你开玩笑呢,说真的呢。” 于是顾参谋长轻咳两声:“行,不开玩笑,动真格。”说着就想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屋里抱。 严真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儿惊呼出声:“停,停下!火还没关呢!” 顾淮越低低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暂且放过她:“没事儿,珈铭不着急,你也别着急。” 自从从西藏回来之后她的身体一直就不好,之前来例假的时候就很容易疼,现在每到那几天更是疼得要命。用药调了一段时间才渐渐好转,可这身子还是弱。 严真不禁发愁:“你说,我是不是……不能啊。” 最后三个字声音压得很低,顾淮越耳尖地听见了:“别瞎说。”见她依旧愁得很,他安稳道,“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抱住她,他说,“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埋在他的怀里,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当然,虽然顾参谋长劝严老师别着急,当时晚上该做的事情还是照样做的。 长此以往,严老师更发愁了。 都这样了怎么还没有!捶地! 一月份的时候严真参加了b大研究生考试的初试,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接到了b大的复试通知电话。 复试那天,严真早早就起床了,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时候有些紧张。顾淮越进来拿牙膏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她不免笑了笑,他伸手替她整理好领子。 “用不用我送你过去?” “不用。”她说,“我自己去就行。” 正好他今天要值班,着实没有太多时间:“那你路上小心。”顿了顿,又说,“老师应该不会故意为难,更何况我老婆又这么优秀。” 严真斜他一眼,有些娇嗔的意味。 复试倒真的进行的很顺利,年轻的教授并没有太过苛责,或者也可以说她准备的很充分,连同他的讲义一併都找了过来参阅着复习。 结束面试的时候严真又偶然碰到了这位年轻的教授,她微微鞠了个躬,说:“谢谢你了,叶教授。” 叶某人淡淡一笑,温和的说道:“不用谢,嫂子。” 严真瞬间一愣。 叶某人请她吃饭,在等饭的时候将事实原委告知。原来这位叶教授跟淮宁是发小,自然就跟顾参谋长很熟,连讲义都是顾参谋长找他要的。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教授,一个是正直的军官,两人都是人生中第一次走后门! 严真得知实情后不禁失笑:“我说呢,他哪儿来的那么全的讲义”,又微微有些不安,“那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 叶以祯轻笑:“讲义而已,网上找一找都能找到。而且,又不是向你透漏考题,有这样的资源何为不用?” 这样的说法,严真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细想之下还是有些道理。 点的套餐终于上来了,严真用勺子挑起一块儿红烧带鱼块儿送进嘴里。尝了几口,胃里忽然一阵翻滚。 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跑到厕所全部吐了出来。等她弄干净回到座位上时,叶以祯正以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严真不禁拢了拢头发,说:“抱歉,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 叶以祯摇摇头:“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非常有经验的建议) 严真一怔,仿佛有了某种预感,又有些不敢相信。 叶以祯微笑:“前段时间我妻子也是这样,结果去医院检查了一次,结果……” “有了?”她用眼神询问。 叶以祯含笑点头。 严真忽然觉得信心倍增。 下午 a师师部大楼紧闭一下午的会议室大门忽然打开,许多军官从里面排队走了出来。放眼望去,这些人当中军衔最小的也是上尉。 连以上的主官全部到齐,而且各个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好斗的表情,忍不住摩拳擦掌,这说明什么? 军人的节日——军事演习又要到了。 a师所属的军是军区的王牌军,前身是彭帅亲率的某野战军第1纵队。而a师又是b军区整编的甲种师,所以此次演习可谓是重量级的较量。 顾淮越边和乔副师说着话边向办公室走去,小冯正在办公室里替他接一个电话,看他过来不禁打了个手势:“嫂子的。” 严真? 他微微挑眉,接了过来:“餵?” “你在忙,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事。”他说,“会刚开完,怎么样,复试顺利么。” “你说呢。”她嘟囔一声。 顾淮越淡淡一笑,他自然全都明白:“我相信你的水平,而且我相信以祯不会给你放水的。别多想。” “我没多想,我就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说吧。” “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些不舒服,下午的时候就顺道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我以为……” “怎么样?”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紧着问道。 那头微微有些沉默,像是压抑着。 顾淮越也大致猜到了结果:“严真……” 他酝酿着安慰她的词语,而那头却忽然说道:“有了。”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反问:“什么?” 看来又犯傻,没反应过来呢。严真失笑,故意恶狠狠地说:“有了就是怀了,怀孕了,你个傻子!” 说完摁了电话,自己在这头抱着电话傻笑。 而顾参谋长而是猛地一怔,手中的文件夹掉下去砸到了脚,疼这么一下,让他回过神了。
第66页 坐在凳子上也开始傻笑——嘿,又当爹了! ———————— ps:本来,真的打算只写个小剧场而已。结果,写着写着就长了。所以,就算我更新了吧。t t。老叶和老二的番外,不过老二的偏长。 然后呢,说点儿题外话。 今天打开一看,又有人跟我发负分了,咳咳(我希望那人是手滑,因为从字里行间我发现也不是特别不讲理。) 大家看小说,可能对军人以及军婚有一定的嚮往。其实,军嫂也是挺辛苦的。 打负分的那位美人问我是否了解军婚,我想我还是了解一些的,首先我母亲就是军婚,而且周围的大多数人都是军婚。军婚确实比一般婚姻多了许多屏障。军人比其他人都多了许多苦衷,因为他们在保家卫国的同时还欠了家人许多感情债,但你不能因为这个怪他们,因为只要你生活在和平环境一天你就没有资格。所以说,这个文多温馨是因为他们本来与家人相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难道你还要让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吵吵闹闹?这才算真正的军婚? 其次是女主,我前面已经说过,她对结婚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真正对婚姻产生依赖那是结婚之后两情相悦之后的事情。一个对婚姻没什么兴趣又不得不结的人,难道军婚不适合她吗? 然后是这个非亲生的儿子,这个儿子只是开始调皮了一些,而后表现不是一直很好吗?他为女主的生活带去了不少乐趣,本来丈夫家的条件就好,她抚养这样一个儿子付出的大多也是感情和精力罢了,其他的还有要烦的吗? 最后我想说的是,其实老二和严真的婚姻并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美妙,也有过普通军嫂的苦涩,想念和不得已。这些我在字里行间都有透露,细读的话,都能体会的。 这是针对一个质疑的回覆,可能不止一个美人有这种疑问,所以我放在这里解释一下吧,嘿嘿。 ╭(╯3╰)╮。 58 58、58、 … 等到场面终于控制下来的时候,严真带奶奶去吃饭。这一路来的极为匆忙,小朋友带了零食一直在路上啃着倒还不饿,可奶奶到现在胃里还是空的。 离开之前严真安排小朋友陪着顾淮越去散步。顾参谋长自从拆线之后一刻也不愿意在屋子里闷着,每天下午都要趁着正暖和的时候出外走走。一来是锻鍊身体,二来是有老婆陪着,多好! 顾小朋友听了这安排是不乐意了,扒着严真的腿要一起去。 严真笑笑,弯腰捏捏小朋友肉嘟嘟的脸:“你看首长的腿伤还没好,你得在这儿替我看着他别让他趁机跑了。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能完成吗顾珈铭小朋友?” “我……”小朋友眨眨眼,有些为难又有些犹豫。 严真见状又问一句:“能还是不能?” “能。”小朋友蔫蔫地答了一句。 严真欣喜,向正在一旁看书的顾参谋长眨了眨眼。顾淮越瞅着这一大一小,颇有些头疼。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全齐活了! 坐在医院外的小饭店里,严真为奶奶点了一碗热热的馄饨。皮薄馅大的馄饨和着暖暖的汤汁,倒进胃里舒服极了。在顾淮越住院这段时间,严真经常来这边吃,与老闆娘也熟悉了。吃完饭严真陪奶奶走着回去。 这一路走得极为缓慢,奶奶一边任由严真搀扶着一边感嘆:“看到你们相处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严真有些不好意思:“奶奶。” 奶奶觑她一眼:“都结了婚的人了,脸皮还这么薄。”笑了笑,奶奶接着说,“来之前我特意让你大伯把我送到了顾园,见了你婆婆一面。” “唔,奶奶你有事?” “其实是我存有私心。按说领一个证就算定下来了,可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女,我想着怎么也得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吧。所以我就向你婆婆提了提,等淮越好了以后,找时间把婚礼给办了。不用多高级的酒店,我就是想看见你穿婚纱的样子。”说着奶奶站住,一双时间缀满皱纹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有些期待,又有些伤感,“你打小就好看,你爸爸在的时候就说啊等你长大嫁人的时候指不定多漂亮呢。可惜他去世的早,看不到了。所以你得让奶奶看到这一天,去了也好给你爸爸交代。” 严真不禁有些动容,鼻间微微有些酸楚:“奶奶,您好好的干嘛说最后一句,您一定长命百岁!” 奶奶哈哈笑了:“人是越老越认命,越老越看得开。我说这个不是让你难过,我就是想亲手把你交给一个我放心的人。” 严真平复了情绪:“奶奶您放心。妈她比您还着急,您不知道前些日子她一直带着我去看婚纱。都已经定好了,若不是……” 若不是他去了灾区,或许日子早就定下来了。若不是他受了伤,或许他们的婚礼早就办完了。 奶奶自然明白,看着她欣慰地笑笑:“我知道小顾的伤还得等些日子才能好,你们不说怕我担心我就不问了。主要是小真你没让我失望,你婆婆说有你在这边他们轻松了许多,你不知道我听了这个有多高兴……”说到最后奶奶竟然有些哽咽,严真不禁捂住了她的手。 “奶奶。” 严真知道,奶奶对顾淮越的疼爱多半是因为父亲留给她的遗憾。 父亲当兵的时候其实一直很忙,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在她身边。父亲一直对她感到亏欠,闲下来的时候就总是陪着她,还给她买糖吃。那时候严真最爱吃的糖就是大白兔,浓郁的奶香融化在口中,说不出的香甜。 她一直觉得他们就这么相依为命的挺好,直到有一次父亲生了一场大病。 父亲浑身难受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她看着奶奶拿着毛巾一边心疼地念叨一边给父亲擦汗,父亲神志不清间竟然把奶奶看做了另外一个人,拉着她的手低哑着声音叫她的名字。 那是严真第一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她从来没听过父亲这么痛彻心扉地喊一个人,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直到把奶奶都给念叨哭了,拿着毛巾抽他一下他才安稳了下来,喝完药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后来她问奶奶那是谁,奶奶含含糊糊地不肯说。但其实她那时也多半猜到了,在奶奶和父亲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在父亲的相册里看到过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她长得很美丽,眉目间有着淡淡的忧郁。只是严真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照片上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若不是父亲昏迷间念出她的名字,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忽然奶奶反握住她的手,严真回过神,听奶奶说:“当初你跟小顾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被我逼急了?” 严真有些羞于承认,索性不说话了。 奶奶嘆口气:“其实我心里清楚的,也没想你那么快就要带回来一个结婚对象。那天你给我说了之后我心里也直打突呢。直到后来看见了小顾,不知道就怎么放下心了,说来也真奇怪。” 严真觉得好笑:“那是您受父亲的影响,觉得穿军装的人就是好人。” 奶奶打她一下:“照你说的那么多军人我也没把你随便嫁给谁啊,缘分到了想拦也拦不住。你看你们现在不是挺好,刚刚还……” 话没说完,严真就伸手捂住了奶奶的嘴,嗔道“奶奶,您怎么跟珈铭一样了!” 奶奶见怪不怪:“跟珈铭一样怎么了?那还招人喜欢呢。”说着甩开她往前走了。 严真在后面干着急,一跺脚,跟了上去。 …… …… 医院的病房一向是个安静的地方,可是今天顾参谋长的病房可谓是空前的热闹。顾淮越一边坐在床头翻着报纸一边看着床尾的一大一小斗嘴。 “你耍赖!你竟然悔棋!”小朋友涨红了脸气愤地看着涂晓涂军医。 涂军医得意洋洋:“小朋友,你战术不精就不能怪敌人包你饺子啊。顾此失彼可是兵家大忌啊,好好跟你爹学学,你爹还是个‘参谋长’呢,你这心眼都长哪儿去了!” “你耍诈!”面对同样说话一串一串的涂医生,小朋友生平第一次词穷。可怜兮兮地向顾淮越投去“请求火力支援”的眼神。 要是搁在平时顾淮越肯定是不理的,可是这回不行。涂军医刚刚那席话明摆着把他们父子俩“一荣俱荣”地连带着损了一遍。 他放下报纸,瞥了涂晓一眼:“珈铭刚学下象棋,你不能让让他?” 涂晓晃着一根手指表示拒绝:“我这是对他进行挫折教育,不在失败中奋起就得在失败中牺牲。” 看样子挺有道理的,顾淮越默默收起报纸,背着手向他们厮杀的战场走去。他用脚踢了踢小朋友的小屁股 小朋友立马抱住他的腿:“首长,打败她!” “上阵父子兵啊?”涂晓一边摆棋局一边若有所思道,“要不咱压个注?” 顾淮越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涂晓顿时两眼放光地看着顾珈铭:“把你家小子借我玩两天,带回家给我老头老太看看,他们天天念叨外孙来着。” 小朋友提高警惕地瞪他一眼,然后又立刻眼泪汪汪地揪住顾淮越的衣服。 参谋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行……” 闻言,涂晓立刻激动不已,小朋友则是被吓的睁大了眼睛。顾淮越看两人一眼,淡笑道:“只要你不怕伯父伯母催的你更紧,我无所谓。” 涂军医一下子蔫了,棋也下得没精神了。她本来棋艺不精,跟小朋友下是半斤对八两,碰上个擅长摆兵布阵的就没用武之地了。 涂晓烦躁地推了推棋盘:“不下了。” 顾淮越看着她:“怎么了?” 涂晓粑粑她刚剪的一头短发:“烦。” 顾淮越闻言不禁笑了。看来她跟沈家那个猴子真是一对,连小动作都一模一样:“让你烦的人又不在这儿,你这情绪闹得可不对。” 涂晓瞪他一眼,还真就反驳不出来。她烦就是烦这个,看见沈猴子她觉得烦,看不见了她更觉得烦。 烦得她挠挠头站了起来:“不玩了,工作去!”说着捏捏小朋友的脸,被瞪了一下之后耷拉着脑袋走了。 顾淮越盯着被涂晓砰的一声关住的门出了一会儿神,淡淡地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小朋友:“怎么样?解气没?”
第67页 看着土军医灰头土脸的样子小朋友咯咯地笑。 顾淮越弹了弹他的小脑瓜,垂眉看着他:“这叫打蛇打七寸,是战术问题。得等你长大了才能懂。” 小朋友嘴巴一撅,反驳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三声敲门声。顾淮越抬抬下巴,示意他去开门。 来的人让顾淮越有些意外,他不禁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而差点推门而入的蒋怡,则是站在那里与顾珈铭小朋友大眼瞪小眼。 蒋怡低头跟小朋友那双滴熘熘转的大眼睛对视了有一会儿后才堪堪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身后的顾淮越。稍一理头发,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顾淮越怔了一下,才把蒋怡让进屋:“没有没有,您请进。” 蒋怡微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进来。顾淮越转身揉揉小朋友的脑瓜:“你去找涂晓阿姨玩儿。” 小朋友不想去,可是看着蒋怡又莫名地有些牴触。只好嘴巴一撅,找涂军医去了。 顾淮越为蒋怡倒了一杯茶。 蒋怡半起身接了过来:“别这么麻烦,我来是想看看你的病情如何。” 顾淮越慢慢在旁边坐下:“没什么大事,好的差不多了。” “说是这么一说,可伤筋动骨一百天养还是要养的。你们当兵的一年没几天休息时间,现在你权当放大假了。” 顾淮越淡淡一笑:“您说的是,不过让您也跟着担心我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蒋怡笑了笑:“无妨,娇娇爸跟你爸怎么说也是老战友,偶听孟川提起你的伤是让我过来看看。”说完掀开了茶盖,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 其实蒋怡拐了一个弯,虽然沈一鸣有这个意思,但真正促使她过来的还是自己的女儿。沈孟娇听说他受伤的消息之后也是非常担心,可是碍于情面又不好亲自过来,只好让母亲来。 蒋怡放下茶杯张望一圈:“家里就小傢伙一个人在这里陪着你?” 顾淮越摇摇头:“严真留在这里陪我,小傢伙今天跟严真奶奶刚过来的,过两天就回去了。” 蒋怡点了点头。严真,他二婚的妻子。不知道怎么,一提起这个人的名字蒋怡立刻就想起了她的脸,清秀柔和,应该是一个性子温婉的人。 因为不常见面,这客套话说完了一时就不免有些冷场。正待此时门外走廊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童音,顾淮越听见笑了笑 “是小傢伙,应该是看见严真跟奶奶了。” 蒋怡也站起,微微一笑:“他们回来了?那我倒是要见见了。” 说着跟着顾淮越向外走去,只是,刚跨出这病房门,与迎面走来的人一对视,蒋怡的脚步不由得顿在了原地。 严真显然也看见了他们,原本是与小朋友有说有笑的,待得走近看清站在顾淮越身边的人是谁,那笑容就生生僵在嘴边。眼睛睁得老大,几乎是有些愕然地看着蒋怡。手中提的苹果就势从手中脱落,一个个透红的苹果像脱了线的珠子一样在走廊上蹦跶着。 严真顾不得去捡,转头就去看奶奶。而奶奶也僵在原地,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淮越敏锐地察觉了一些什么,打发小朋友去捡苹果,走过去扶住严真的肩膀:“怎么了?” “我,我……”望着他的眼睛,严真努力镇定下来,“我没事,只是,只是奶奶……” 说着严真就感觉奶奶的身体向后倾了倾,似是站不稳。 顾淮越看着奶奶煞白脸色和骤然紧促起来的呼吸,眉头微微皱起:“我把奶奶扶进去,你去叫医生。” 见她犹愣怔着,顾淮越不禁把声音又压了压:“严真。” 严真猛然回神,说了个好字之后转身飞快地去找涂晓。 而一直站在原地的蒋怡仿似屏住了呼吸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在顾淮越扶着奶奶进屋之后才缓过来,猛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 又见面了。 暌违二十多年,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结束了万恶的考试。so,这文的更新速度也会恢复过来。 今晚对着电脑着实眼花啊5555,所以先把这个章节补全。这个是修改后的,之前提到的师改旅就不写了,因为身边有在部队的人说这是一个严肃的事情,我想还是不要随便拿来写吧,嘿嘿。 59章,明天更新。没看错哦,明天更新。所以今晚这点儿大家先凑合着看吧。过年之前的两个目标就是交中校的稿子和完结军婚。t t,俺要么有任何负担的过年~更新速度大概是隔日更,不排除日更(这么说是给自己留条后路t t) 乃们的花花呢,咋都开始霸王了。现在俺开始勤快了,大家都给点儿奖励吧。555。57和58章的分明天送,今晚太晚了,我去碎觉啦,感冒的人伤不起。 p个s:这三人见面时的反应是有些奇怪啊哈哈,那是因为暗藏玄机啊,啥玄机我明天来更。88~ 59 59、59、 … 医生来时奶奶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缓,经过简单的检查之后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只简单地吸了一些氧气和打几瓶点滴。 看着奶奶渐渐红润的脸,严真有些不放心的问医生:“真的没什么问题?” 年轻的医生笑笑:“没事了,是供血不足导致呼吸不畅。老人家血压有些高,这方面要多注意,不要让她受过多的刺激。” 严真点了点头。 涂晓送医生离开。严真站在床边,除了替奶奶掖掖被角拢一拢头发之外,其余时间一动不动。小朋友看着她,也不敢说话。 顾淮越安置好小朋友,走过去箍住严真的肩膀:“严真。” 严真回过神来,看着他。 “别担心了,奶奶没事。” “我知道。”她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 顾淮越失笑:“说什么傻话呢。” 严真淡淡一笑,没有反驳。 待得奶奶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后,严真才转过头,看着顾淮越说:“淮越,我是有些话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原以为可以的话永远都不要再提起。只是现在好像不行……”顿了顿,她又说,“所以你先等我一会儿好吗?等我把问题处理完了,再告诉你。” 顾淮越看着她,有些担心:“我不会勉强你,所以你也别强迫自己。” 严真紧握了握他的手,算是答应。 走廊外,蒋怡有些不安地双手交握着来回走动着。直到病房门打开,看见严真从里面走了出来才慌忙迎了上去。 “怎,怎么样?” 严真看着她,不知道该用怎么的语气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蒋怡脸上的表情太过急切,那种担忧的心情严真感同身受,所以此刻她只是微哑着声音回答了一句:“没事了。” “那就好。”蒋怡放下心来。 见她一下子轻松下来,严真不由得又想笑:“谢谢您来看淮越,我奶奶身体稍有不适,怠慢了您还请见谅。”说着像是要转身离开。 蒋怡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严真!” 严真站在原地没动:“您还有事吗?” 蒋怡看着她,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想,我想进去看看她,你看行吗?” 严真并未答话,只是用一双原本温和此刻透出毫不掩饰的疏远的眼睛认真地凝视着她,这种对视直至心底,看的蒋怡颇有一些无措:“如果不方便,那我,那我……” “没什么不方便。”严真截过话头,对着蒋怡怔住的脸说:“不过我想为了奶奶的身体健康,您还是少见她为妙。” “严真,我——”蒋怡看着严真有些漠然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严真看着她,说:“其实说实话,自从上一次见过您一面之后我一直刻意不想让奶奶见到您。因为毕竟有些事情您不记得,我们还记得。”在这里她忽然笑了笑,像是在自嘲,“有时候健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话中的讽刺如此明显,蒋怡想当听不明白都不行,神情不免有些尴尬。 沉默了须臾,蒋怡才迟疑地开口:“严真,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跟你奶奶还有你父亲……” “请您别提他。”严真忽然打断她的话,不顾蒋怡的惊愕再一次重复,“请您别随意地提起我的父亲。”因为,你实在不够资格。 蒋怡或许从来没有料到,不久之前她还认为温婉柔和的一个人会用如此生硬的态度来跟她说话。 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她缓缓地回神,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试图遮掩住渐露的疲态:“那好,那,我先回去了。” 严真微微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任由她从自己面前走过。 严真知道,在这一场角力中她胜利了,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严真同时也明白,此刻的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尖酸刻薄。 回到病房的时候奶奶已经醒了过来,小朋友正歪着脑袋坐在床边逗奶奶笑。奶奶的身体有些虚弱,可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应付他。 没一会儿顾淮越走了过去,提熘起小朋友的后衣领子往外走,看见严真推门而入,顿住了脚步:“回来了?” “嗯。”严真摸了摸脸,从他手里接过小朋友,“你们这是去哪儿?” 顾淮越垂眼看着严真替儿子整理外套:“我把他交给涂晓,让她带着珈铭回家睡一晚上。” 一是因为在医院里怕小朋友睡不好,二是因为突发事情太多,怕影响到他。 严真自然明白他的顾虑,替小朋友整好衣服后亲了亲他气鼓鼓的脸颊:“珈铭听话,没生病的人是不能总是待在医院的,等明天还让涂阿姨把你带过来。” 小朋友不乐意:“那你也生病了?不也总是在医院待着嘛。” 严真一时哑然。 顾淮越弹了弹他的脑门:“顾珈铭,服从命令。” 小朋友撅撅嘴,不情不愿地跟着顾淮越走了。 严真看着两人的背影,淡淡地扯出一个笑。 身后忽然传来奶奶一道轻微的咳嗽声,严真回过神来,快步向病床边走去。 “奶奶,您醒了?” 奶奶点了点头:“睡不沉。人老了还是少睡的好,睡多了就不妙了。” 严真笑了笑,还是替她掖了掖被角。奶奶看着她做这一切,最后缓缓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
第68页 “她走了?” “嗯。”严真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您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咱们就在医院,叫医生也方便。” 奶奶微微摇了摇头,看着窗外渐渐压下来的暮色:“这一趟我是真不该来,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不说,还看见了不想见的人。” “奶奶。”严真握住她的手,“您别这么说,我和淮越都很想您和珈铭。你们来了我们高兴。至于其他的事情,是预料之外的,您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奶奶反过来拍拍她的手,“只是,蒋怡她……” “我也知道!”严真适时地截过奶奶的话头,不让她多说,“我都明白。” “你都知道?”奶奶从没跟她说过这些,此刻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有些惊讶的,强撑起上半身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严真失笑地看着她:“奶奶您先别着急,先躺好。” 而奶奶却不肯,只是着急地抓着她的手问:“你都知道什么?” 严真丝毫不怀疑奶奶要是站在地上,肯定已经开始跺脚了。 她不免有些无奈:“您和爸爸老当我是孩子,其实我已经长大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眼见着奶奶因为她不说重点又要着急,严真淡淡一笑,“好啦,我曾经在爸爸的相册里看到过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双人照,照片上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军装,算不上英俊的脸庞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笑容。 那是她的父亲。 严真猜想,父亲之所以笑的这么开心或许是因为怀中女人的缘故。那个被他轻轻揽在怀中的女人长相非常漂亮,嘴边有着淡淡的笑容。 严真看到这个照片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母亲”这个词。她不敢把这个词随便往这个女人身上套,可是直觉告诉她,那次父亲病重时喊出的“蒋怡”两个字,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或许,“蒋怡”会是她的母亲呢,那她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醉酒后的父亲亲口告诉她的。那次奶奶不在家,父亲因为飞弹发she试验成功,喝了许多酒回到家里。那时还幼小的她一边照顾父亲一边想着照片,嘴里小声嘀咕着:“要是有妈妈就好了……” 谁知父亲竟然听见了,躺在床上呵呵地笑:“傻孩子,你妈妈,早走啦!” 严真记得自己那会儿还不解地问:“什么时候走的?去哪儿了?你追回来呀!” 父亲压着酒意,抬起手臂,揉了揉她的头发:“追不回来了,都追不回来了。最可怜的是小丫头你呀,那时你才多大?!” 说着父亲伸出两根手指头:“才两个月!你才两个月大!” 严真不由得想追问下去,可是父亲摆了摆手,终究不胜酒力地睡了过去。醒来之后的父亲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而从那时起严真也没再提起过关于母亲的任何话题。 “我知道这是咱们家的避讳,您和爸爸都不愿意说起。索性我也就不再问了。”严真淡淡地结束了回忆 而一直看着她的奶奶却嘆了一口气,说:“你打小就乖巧听话,从不问我和你爸爸任何关于你妈妈的问题,有时想起我还觉得纳闷。没想到你自己已经知道这么多了……”说到这里奶奶笑了笑,“看来你爸说的没错,你从小就是个心事重的孩子,什么事儿啊也是在心里压着,闷葫芦一样。” 严真微微笑了下。其实她是有病,是心病。 心事压得太重,就成了心病。心病不好医,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努力让自己别想那么多,快乐的生活最重要。而现在,她依然这么要求自己。 严真揉揉脸:“好了,不说这个了。这瓶输完了,我去叫护士来给您再换一瓶!” 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步伐不似之前的平稳了,倒有些风风火火。 奶奶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刻意地躲避着这个话题。 其实这样也好。 她真的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那样会毁了她现在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t t。明天还要赶车回家的人表示一晚上写3000+已是极限 美人们千万不要嫌弃,给我撒点儿花花吧。让我明天一到家打开电脑看到的就是满屏幕的花,那样我会幸福shi滴,嘿嘿~ 明天坐车回家估计会比较累,如果明晚更不了后天晚上一定会更滴! ╭(╯3╰)╮ 60 60、60、 … 输完最后一瓶点滴,奶奶也渐渐地睡熟了。 严真最后检查了一下,关灯里间的门走了出来。一转身就看见坐在外间沙发上的顾淮越。他正低着头,听见声响也抬起了头。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严真一边倒水一边说着,“是不是脚上还疼?” 顾淮越反常地没说话,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严真有些纳闷:“问你话呢!要是疼的话我去帮你叫医生?”说着放下水杯就要向外走去。 顾淮越不禁暗嘆一声,这女人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不疼。”他沉声说,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严真听话地走过去,可还没在他面前站稳就被打横一抱,瞬间的天翻地覆把她吓了一跳。等稳住的时候,她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压在他的腿上了。 “你,你干吗?你的腿……”她挣扎着要坐起。 “别动。”顾淮越顺手关掉了灯,黑暗中严真只能听见他这样一句话,“你今天太累了。现在,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原来,原来是这样。 严真失笑,不过倒真是安稳了下来:“我不累。”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低低咕哝了一句。 顾淮越手指无意识地顺着她的长发,低声说道:“干脆这次等奶奶好了你跟他们一起回c市好了,我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 “不回!”严真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顾淮越失笑,抱住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严真,听话。” 又拿哄小朋友那一套来哄她?严真忍不住瘪瘪嘴。 其实她错了。对于顾珈铭小朋友顾淮越一般都是用命令,只有在非暴力不合作的情况下才用哄的。而对于严真,他想他是真的心疼她了。一个女人,短短几天经历这么多事情,而他又因为病痛帮不上忙。 严真也大致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不想他内疚,便主动挪了挪,找了个非常舒服的姿势投入他的怀中,感受着被他拥抱的温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些都是意外。”她含混地说着“我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我的爸爸。” “嗯。”顾淮越应一声,手抚她头发的动作却没有停。 “可是我没跟你说过我的妈妈……”严真顿了顿,又接着说,“因为,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她。” 顾淮越垂眼看着她,许久,才问:“沈伯母?” “你知道?”严真惊讶地坐起,趁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光线看着他一脸沉静的表情和眼底微渗而出的一抹笑意。 “我猜的。”他说。 “怎么猜的?”严真歪头看着他。 “还记得你上次在b市喝醉酒后耍酒疯吗?” 怎么提这个?严真撇过头,有些别扭道:“忘了!” 顾淮越轻轻一笑,扳正她的脑袋,与她对视:“我不是拿这个取笑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从那时起我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只是从没找你证实过。” “为什么?” “因为你说那是你想忘记的过去,所以,我又何必再提起。”而且那晚严真着实吓到了他,他不确定再次说起这个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严真怔了一下,苦笑着枕上他的肩膀:“那天我失去理智了,是吗?”似乎是没想得到他的答案,她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承认。因为面对一个可能是我二十多年没见面的母亲的人,我无法一直保持坦然自若,那样我会崩溃的。” 所以她选择发泄,而对象是他。严真想,或许从那个时候她就把他当做不一样的人了吧。 “我懂。”黑暗中顾淮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沙,“不过你不用害怕,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承认什么,亦或是放弃什么。我和珈铭总是属于你的,这点儿不会变。你懂吗?” 他这是在变相告诉她,有他们这一大一小给她撑腰吗? 严真微微向后退了退,看着他的脸不禁想笑。 顾参谋长难得真情流露,被她这么一看倒显得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两声,问:“怎么了?” 严真展颜:“没什么,就是——”想亲你一下。 偷袭成功!严真得意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而顾淮越则是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扣住她的脑袋,狠狠地压下吻去。 …… …… 由于奶奶这意外的突然事故,小朋友和奶奶的归期意外的延迟了两天。就这几天的时间,嘴甜的小朋友就把涂家的老头和老太太哄得疼得不得了,住了一晚上之后硬又多留了两晚。 每天涂军医都是拧着眉把他带过来的,这还用说么,有人得宠自然有人失宠。 严真不禁微哂:“多大的人了。” 涂军医横眼:“哼,对了,参谋长的手术日期定下来了,这几天得进行几次检查,没问题吧?” “没有。”严真点点头。“谢谢你了,涂晓。” 涂晓笑笑,露出两排标志的大白牙:“说什么笑,把这个小祸害领走是正经。” 严真笑着揉揉小朋友的头发,带着他向外走去。 小朋友对于这两天严老师把他扔给别人的行为非常不满,穿着小牛皮鞋的肥脚丫在地上跺得很响。 严真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小声点儿,病房里的叔叔阿姨和小朋友们都正在休息呢。” 小朋友撅嘴:“谁让你不跟我玩儿!” 严真笑笑,正准备抚慰这小傢伙的脾气的时候抬眼看着有两个分外眼熟的人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是蒋怡和奶奶。 严真手微微收向手心,嘴唇也紧紧抿住。在原地停留片刻之后拉着珈铭快步走了过去。见着就穿着一身病号服的奶奶就不由得有些火:“奶奶,您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第69页 说着看了看蒋怡。蒋怡对于她的出现是有些意外的,先是愣了愣,而后缓缓一笑。严真努力让自己装作视而不见。 奶奶也被她吓了一跳,平复呼吸之后有些慌乱地看她一眼:“我这就进去,你着什么急?!”说着不理严真了,看向蒋怡,“你回去吧,别再来看我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也应该明白。” 蒋怡点点头,又看向严真一眼。目光中似是有些无奈,见严真又撇了撇头,蒋怡不由得苦笑一番,拎起包转身离开。 蒋怡走后十分钟内,严真一言不发。 将买好的早饭给奶奶和珈铭盛出来,剩下的留给尚未睡醒的顾淮越。他这几天因为旧疾复发的缘故睡眠一直不好,医院方面一边给他检查等结果一边在尽快安排手术。 昨晚又是疼了很久,凌晨时才渐渐睡去。严真有些心疼,早上便不叫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奶奶一边喝粥一边看着严真的脸色,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儿一样。末了,低头嘟囔了一声:“我没跟她说什么,就是说你现在很好,让她不要再来打扰你了。” “嗯。” “我知道你不愿意面对她,所以这不给你拦住了吗?谁想你去接珈铭了回来那么快。” 严真又嗯了一声,原本绷紧的下颚线松缓下来,嘴唇的弧度渐渐柔和起来:“我明白,我又没怎么样。” 奶奶瞪她一眼,这还叫没怎么样?! 吃罢早饭,严真刷好碗出来看见奶奶正在收拾东西,眉头微微一挑,问:“奶奶,您这是……” “我们准备今天回去。司机都过来了……” 严真以为奶奶说的是气话,忙伸手揽住她:“奶奶,我……” 抬起头,是一张满是笑意的脸:“不是气话,我都好的差不多了,珈铭也要上学,不能再多留了。小顾快手术了吧?等他回来了我从乡下去c市给你们接风!”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等淮越醒来你们再走也不迟,更何况珈铭……”严真看着顾珈铭小朋友,小傢伙果然撅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奶奶嗔怪她:“你吵醒小顾干什么?他能休息养伤不是最好?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好了,不许啰嗦了,就这么决定了。” 奶奶倔强起来严真也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去帮珈铭收拾东西。 送他们上车时,小傢伙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得严真有些难受,却只能强忍住鼻尖那股酸涩,替他背上小书包。 “等手术结束了我们就回去,不会很长时间的。到时候首长也会有时间,我们再带你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 小傢伙颓丧地压着小脑袋:“你们总是说话不算话,说好带我出去玩儿可每次都要反悔。讨厌!” 严真哑然失声,只能捧着他的小脸蛋亲了一下,保证道:“这次绝不。” “真的?”小傢伙用眼睛一瞄一瞄地看着她,似是还不能够相信。 严真捏捏他肉嘟嘟的脸蛋,“拉钩保证怎么样?” 小傢伙犹犹豫豫着,还是伸出了手,一边拉钩一边嘟囔着:“这次要再反悔,我就不要你们了。” “好。”她轻声应道,目送着他们离开。 严真从来都不习惯这种分离的场景。尽管身为军人的女儿和军人的妻子这样的场景註定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有句话说得很好,如果等在痛苦之后的是幸福,那么跨越这点儿沟壑的艰难还算得了什么呢? 等待的人有千千万万个,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幸福。她,应该知足。 这么想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严真看了眼来显,匆忙接了起来。 “怎么了涂晓?” “没事,就是通知你一声我们要给参谋长拍个片子,大概需要花一些时间。参谋长怕你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人,让我通知你一声。”说着涂军医嘆了口气,“诶呀,这可真贴心啊,啧啧……” “喔。”严真应了一声,脸颊微微有些热。 涂军医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严真啪地一下把电话给挂了。用冰凉的手给脸颊降了降温,待得脸上的傻笑消失以后才转过身,向里面走去。 只是尚未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平缓的高跟鞋音,还有一道低沉沙哑的女音:“严真,我们能不能谈谈……” 严真的脚步顿时滞在原地,她有些缓慢地转过头去,看见蒋怡一脸期待地站在她的身后。原来她还没走。 一瞬间严真又覆上了一层冷漠的面具。其实她并不擅长给人冷脸,但是她更不知道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她。 “谈什么?”她淡淡地问。 蒋怡见她没有直接拒绝,便有些高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去医院外面的茶馆坐坐,不会耽搁你很久。行吗?” 看着她期盼的目光,严真第一次恨自己不能心再硬一些,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向她说不。现在的她,做不到。 沉默须臾,就在蒋怡的神色渐渐变得尴尬的时候,严真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刻正是上班时间,医院外的茶馆并没有多少人。 严真并不常来这里,只点了一壶花茶,给自己和蒋怡各倒了一杯,看着升腾而出的雾气没有说话。 蒋怡轻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抬头凝视着严真。或许是她的错觉罢,她总感觉能够与她面对面坐下的严真并不像前两天在医院见面时那样剑拔弩张了。她想,现在或许是谈一谈的时机了。 蒋怡斟酌着开口:“严真。” “嗯?”严真抬头直视着她,眸光中未来得及敛去的冷意让蒋怡顿了顿。 她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我知道,你可能很生我的气。因为我不顾你的劝告又来看了你的奶奶。但是严真,有些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 严真摩挲着茶杯,哦了一声:“我明白,可是我说过,我不太想在你面前提起我的父亲。” “严真,你别这样……”蒋怡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严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蒋怡便尴尬地停在了原地。 严真想,蒋怡这辈子估计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这么说,她确实选对了一个丈夫,能够让她受人尊敬,不懂得什么叫走投无路,更不懂得什么叫灰心绝望。她的人生才多少年了,不满三十年,可是严真却觉得比她活得还累。 “我父亲,从来没有提到过你。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好。”严真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我父亲死得太仓促,我赶到的时候他的全身已经僵硬冰冷,所以也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遗言。我曾经试图问过关于我母亲的种种,不过那是在他喝醉酒的时候,他醒着的时候我从来不敢提,因为我怕他会觉得难过。” “他去世了?”蒋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卡座里站起! 严真不禁抬起头看了看她,眼睛内是一片平静:“奶奶没有告诉你?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蒋怡几乎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他,他是怎么死的?” “突发的心肌梗塞,送到医院时便不治身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严真慌忙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音,才说,“不过这些与你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了……” 蒋怡迷茫地看着她,许久才眨了眨眼睛,坐了下来:“怎么会这样……”似是在问严真,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严真默默地为两人倒了最后一杯茶:“没有什么不可能。”她笑了笑,看着蒋怡,“我跟淮越过的很好,所以我一直觉得,过去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当做你没出现过。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因为那个对我来说已经属于过去的一部分,也不介意你的家庭,只要我们互不干扰。请问……”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像是在斟酌用词,“请问,你能满足我的这个要求吗?” “严真,我……”蒋怡有些慌乱地站起,可是看见她的目光是如此坚定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慢慢地妥协了。像是支撑她的力气全部用尽,她几乎是瘫坐在了卡座里,连声音都沙哑无比:“好。这段时间打扰了,对不起。” 严真笑笑,努力维持镇定地说:“没关系。” 说完招来服务员结了帐,向蒋怡微微点了点头,不等她有没有反应,直接站起身来迅速离去。 一口气跑回了病房,看到顾淮越在涂晓的搀扶下走回病房。三人面面相觑,严真傻笑着擦去了额头上的汗。 涂晓见状迅速识相地离开,留下顾淮越一个人挪着步子向严真走去。 “跑这么急干什么?还穿这么少?奶奶走了?珈铭也走了?”他顾自问着,却忽然被严真抱住,力度大的他险些没站稳。他撑住了门,有些意外地看着严真。 “怎么了?”他不放心的问。 “淮越,不管她是不是,我都不要她了……”她说着,声音还有些喘息,“我只要你们,行不行?” 顾淮越微微一怔,很快反手抱住她,比她的力度要大得多地把她带进怀里,下巴抵住她的额头,低声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真的是快结尾了,所以有些卡结局。⊙﹏⊙b汗 这两天一直在想怎么写严真的身世比较好,结果修改来修改去还是原版的,⊙﹏⊙b汗。下一章明天,哦,应该说今天更。 61 61、61、 … 手术日程安排下来之后严真终于松了一口气。 手术结束之后顾淮越就可以回c市休养了。天气渐渐变凉,严真还是喜欢c市多一点。因为那里比b市要温暖一些,要舒服一些。 晚上的时候刘向东过来看他,说是有事情要跟他谈,还特意借了医院一个小会议室。 顾淮越懒懒地往椅子上一坐,问:“怎么了,老刘?” 刘向东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话说这么一说,可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却是瞒不过他。顾淮越手指无意识地敲敲桌子,骤然坐直了身子:“得了老刘,我多少也算了解你。每回你摆出这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事,说吧。” 老刘有些尴尬地看他一眼:“真没什么大事儿,不过就是昨晚接到席司令电话么,说是国防大学问下面要人,他寻思着你这身体条件也不太适合在野战部队待了,去那边可能好一些。所以要我找你说说。”
第70页 顾淮越闻言低头沉默片刻:“这是命令?” “不是!”刘向东立刻表明态度,“席司令员说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不过淮越,我觉得……” “觉得这个安排挺适合我这个病号的?”顾淮越接过下面的话,老实人刘向东立马被他噎住了。 顾淮越笑了笑:“那老刘,这要换了你你去吗?整天去跟一帮没长大的军校生玩儿过家家?这还有什么意思。” “就是,没什么意思!”刘向东拍腿嘆道,可又忍不住说,“这不是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还有你的家庭么?这样一来你跟你老婆在一块儿时间不就多了。” 这倒是一个好处。 见他似是在犹豫,刘向东又趁热打铁:“怎么样?” 顾淮越一时有些沉默,许久,在刘向东等待的目光中开了口:“我考虑考虑吧。” “哎!”首长交给的任务完成了一半,刘向东轻松了不少。可转念一想这个人是自己并肩作战,同袍同泽的战友心里多少又有些难过。 送走刘向东,顾淮越迈着缓慢的步子向病房走去。推开病房的门的时候严真正在铺床,听见声响了抬头沖他甜甜一笑。 “回来啦?老刘走了?” “嗯。”顾淮越淡淡应一声,在床尾坐下静静地看着她忙碌。 “怎么了?”严真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而顾淮越则轻轻一笑,握住她的手。 “严真。” “嗯?” “我刚刚算了算,结婚以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好像连三个月都没有。” 严真不免有些诧异,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笑:“内疚啊?”说完手敲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你想我们才结婚一年多,总比三年不见丈夫一面的军嫂幸福。” 顾淮越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早知道这女人这么容易满足他可能就不会那么犹豫了。他是真犹豫了,因为那个好处对他诱惑很大。 见自己不知不觉又被他给拐到了腿上,严真微微脸红地推了推他:“放我下去,你赶紧休息,明天还得做检查为手术做准备!” 而顾淮越却是丝毫不动,箍着她的腰的手紧紧的,语气却是闲适自得的:“不想放。” 这,这人是想干吗?严真恼羞成怒地在他腿上挣扎,忽听顾淮越暗吸了一口气,她立刻停下动作抬头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弄到你腿了?” 顾淮越的眼睛亮亮的,如果放在平时严真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上当,可现在他身上有伤,再加上他身体处于紧绷状态,严真一慌就什么都不顾了。 “是有点儿疼。”他又缓缓吸了口气,“你先别乱动,我扶你下来。” “好。”严真小心翼翼地配合着他挪动双腿,可脚尖刚一触地还没站稳,就立马被迫换了个方向翘了起来—— 她被压倒床上了! 看着慢慢倾过来的某人严真气急败坏:“你,你怎么耍无赖!” “本来是想逗逗你。”顾淮越有些无辜。 “那怎么成现在这样了?!”严真忍不住晃荡着双腿表示抗议,可没几下就被压制下去了。 “后来——火就被你自己引起来了。” 那么久没碰她,还敢在他身上那么乱动。顾参谋长觉得自己很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的。 严真欲哭无泪,你说这人明明受伤未好全怎么力气还这么大。衣服被脱了一半儿了,也就是说械被缴了一半了,严老师依旧负隅顽抗着。 “你,你的腿……” “不碍事。” “等会儿,等会儿有人查房……”某人的手已经让她语不成声了。 “更不碍事。”听见动静就自动退散了。 不知是他的理由太充分还是她的抵抗意志太薄弱,没多久严真就已经溃不成军了,迷乱中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无意识地将他带的离自己更近。顾淮越低低一笑,抓紧时机攻下了最后的防线。 严真周身一僵,下一秒便沦陷在快感之中,难以自已。 这一夜纵慾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严真拖着酸软的双腿含泪去水房毁灭“作案证据”,而春风得意的某人则是利索地洗了一个澡准备上午的术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正在严真一边扶腰而立一边盯着面前转动的洗衣机筒发呆肩膀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严真吓得一个激灵转过身去,看清楚是涂晓之后不禁松了一口气。 涂晓看着她呲牙咧嘴:“这么紧张干啥?” “没,没事。”严真支支吾吾地转过头。 涂军医瞅着她jian笑几分钟。 严真被她看得发毛:“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工作了?” 涂军医毫无负担地摇摇头:“今天轮不到我了,去边防哨所组织体检的老军医回来了,手术由他负责,顾伯伯那边也替你通知了。这下你可以完全放心了?” 这样当然更有保障! 但是顾及到涂军医的面子,严真只是微微笑了下。 涂晓托腮看着她忙,微微嘆了一口气:“你们这样真好。” “嗯?”。 涂晓耸耸肩,露出一个笑容:“我是说你们现在这样真好,看着真叫人羡慕。” 严真扑哧一笑。其实他们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到现在严真还能回忆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那时还以为只是简单见家长,没有想到,会走这么远。 “人生的际遇有时候真的很奇妙,说不定在什么时候遇到的人会成就你一辈子。” “唉唉唉,你这就酸了啊!”单身的涂军医表示强烈不满,严真眨眼笑笑,端着盆子去外面晾床单。 …… …… 老军医在了解了顾淮越的病史之后做出了详细的康复安排。顾参谋长看了不禁头更大,要全按老头子的走,别说半年了,一年之内能完全参加部队日常工作他都要举杯庆祝! 前提是,老头子让喝酒。 而有了权威撑腰严真的底气肯定要比他足,一路扶他散步的时候也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顾淮越免不了要失笑:“我之前答应的是半年,现在你也不能反悔。” 严真装没听见。 “严真?” “诶呀你烦不烦。”严真挥挥手,像是要挥走一只聒噪的苍蝇一般。顾淮越眯眼看着她耍赖,心底却是彻底地服了。 得,谁让昨晚他占尽了便宜。现在姑且嘴上吃吃亏,以后再慢慢磨。打定主意之后顾淮越伸出手揽住了严真。 严真用余光将他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尽收眼底,竟觉得这男人此刻有些——可爱。 她微翘嘴角,可笑容还未达眼底就被站在不远处病房门口的人硬生生地扼杀了回去。 沈孟娇?! 她下意识地在原地站住,望着这个几乎快要被她遗忘的人。 沈孟娇一脸苍白,视线只是在顾淮越身上微微略过,而后定定地锁住严真。离近些会发现她的情绪起伏很大。 顾淮越察觉到了,礼节周到地与她打着招呼:“孟娇,你来了。” 沈孟娇淡漠地笑了下:“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过来。” 顾淮越眉头微一皱,很快又舒展了开来,他拍了拍肩膀的肩膀,将她唤回了神。 “先进屋。” 严真点点头,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沈孟娇说:“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闻言,顾淮越笑了:“你要跟你嫂子说什么还得避讳我?” 沈孟娇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严真。 严真沉默须臾,终究还是转过身去拽了拽顾淮越的衣袖:“让我跟她谈谈。”见他要反对,她笑了笑,“有些问题总要解决。” 顾淮越抿了抿唇,最终在她坚持的目光下放缓了语气:“那你们在这儿说,我去找老军医聊聊。” “嗯。”严真点点头。 直到顾淮越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严真才转过身来看着沈孟娇:“进屋吧。” 沈孟娇咬了咬唇,踩着高跟鞋跟她进了病房。 严真仿似对她的情绪没有任何察觉,甚至还礼节周全地为她倒了一杯茶,完全把她当做客人一样来看待。 沈孟娇没有理会摆在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直言道:“我问你,那天我妈来医院,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严真淡淡地抬头:“什么也没说。” “你少敷衍我!”沈孟娇不由得火了,“没说什么我妈怎么会一回家就翻箱倒柜地找照片?找到了照片就抱着一直不肯撒手流眼泪?!从那之后情绪就不太稳定,你现在告诉我什么也没说你让我怎么信?” “那你可以去问你妈妈,没必要跑到这里来大呼小叫。”严真沉声道,“淮越还在养伤。” 面对她几乎是有些严厉的话语,沈孟娇一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边说着:“如果真的可以问的话我就问了。关键问题是爸爸不让我问,说那是我妈的心病。他们都清楚明白得很,却又瞒着我一个人!” “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们为什么瞒着你?” “还不是因为你!”沈孟娇疾声道,“你我之间的尴尬之处我妈都清楚,她不可能会告诉我的!” 到底还是个有妈妈疼的人,严真不禁握了握拳,抬起头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初。 “是啊,他们怎么可能让你知道。”严真说着,忽然觉得很好笑,“你妈妈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我很有可能是你的姐姐?” 同母异父的姐姐?这种话光听着都滑稽万分,他们怎么会让你知道? 如她所料,沈孟娇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你,你开什么玩笑?” 严真不禁自嘲一笑,她真的希望这是玩笑。严真的沉默对沈孟娇来说就是承认,她几乎是死死地握紧拳头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 “你,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除了b市家属院那一次之外我不记得我妈妈什么时候跟你再见过面。” “见过的。”无视沈孟娇的惊讶严真淡声说着,“不过你不会记得,在c市,顾老爷子的寿宴上。”那是她二十几年以来第一次看到照片上的真人,连严真自己都觉得奇怪,过了这么久,她竟然一下子就能认出她来。
第71页 “而且,说来笑话,我父亲的相册里有一张他与你母亲的合照。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很美丽。” 沈孟娇跌坐回沙发里,神情与蒋怡得知她父亲逝世的消息时别无二致。而严真却依旧是稳坐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真不知过了多久,沈孟娇才哑着声音开口:“那,那天晚上是他带你去的?” 严真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们从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沈孟娇蓦地自嘲地笑了笑,“那我的行为在你眼里应该很可笑吧。我喜欢他,甚至为此去当了珈铭的班主任,哦对了,那之前还是你的工作。你肯定,背地里笑过我很多次了吧?” “那时我跟淮越也只是刚认识没多久。”严真抬头,淡淡一笑:“而且你觉得那时候我有资格有时间嘲笑你吗?我那时自顾不暇,托你的福。” “所以你就跟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结婚,算是对我的报复?” 沈孟娇厉声反驳,此言一出,两人都愣在了那里。连沈孟娇都没有想到她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她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严真。 而严真很快回神,脱口否认:“你没有资格随意评价我的婚姻。” “那敢问知道你这桩婚姻的人有多少人?”沈孟娇问,“整个学校里面,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连你的好朋友王颖恐怕都不清楚!” “那能说明什么?”严真皱眉。 “只能说明你心虚!” 七个字,掷地有声。 严真一时竟找不来反驳的词。 心虚?她怎么可能会心虚?严真抚了抚额,试图想清楚沈孟娇的话,可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低缓,却格外清晰。 严真不禁与沈孟娇对视一眼,拖着脚步去开门。 门外站立的人让她豁然睁大了双眼,几乎是有些结巴地打着招呼:“爸,爸爸,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哦,最后一点儿狗血了。 ⊙﹏⊙b汗 每次写到最后结局的时候总是卡啊卡的,555555。 前段时间因为剧情的缘故卡了很久,其实心情有些矛盾。因为不想烂尾,所以想到的有些情节总是想要慢慢琢磨,因此更新慢进度也不快。后来再一想,这么拖着也不是回事儿,所以有些不足的地方在实体书里弥补吧。 计划写到的都会写,更新速度会稍稍快一点儿。今晚还会写一点儿,不过如果要更新的话可能就明天了。嗯,严真的身世下章就解疑。 t t,是不是因为要过年,大家都不来看了,都么有花花了。桑心。 ps:过年期间不断更,直到网络完结为止。 62 62、62、 … 来人正是顾老爷子顾长志。 老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抬眼将屋内两人打量了一番,才缓缓地开口:“淮越呢?” 严真怔了一瞬:“淮越,淮越他说去找医生谈谈手术的事,刚去没多久。” “哦。”老爷子点点头,“那你们两个接着聊,我去看看。” 拢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严真有点儿不明白老爷子现在的意思了。她看了沈孟娇一眼,说:“我跟您一块儿过去吧,我们,我们谈完了。” 沈孟娇也回过神来,向顾老爷子微微鞠了个躬:“伯父,我先告辞了。” 顾长志露出点儿笑意:“向你父亲带好。” “嗯。” 沈孟娇点点头,经过严真时顿了一顿,随后快步离开。 顾长志一直背手站在门口注视着沈孟娇,直到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严真说:“走吧。” 严真不确定老爷子听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老爷子听到了之后心里作何想,可眼下他并没有提起,她也不好直接问,只能点点头默默地跟在老爷子的身后。 正是下班时间,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一片嘈杂声中严真心绪难宁。 不止是因为蒋怡的事情,也不是因为沈孟娇的一番话。让她真正觉得恐慌的是在沈孟娇说完那七个字之后她忽然觉得心底一沉。 她是——心虚吗? 走在前面的顾老爷子的步子忽然顿住,严真在鼻子差点儿撞上他的时候剎住了闸。 顾老爷子回头看看她,见她仍是一副迷糊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你看我糊涂,你比我还糊涂,我听涂晓说老二的主治医师给换了,这换了的医生的办公室在哪儿我还不清楚呢,你走前头带路!” 严真尴尬地笑了笑,抓头走在前面。 去的不巧,办公室里老军医和顾淮越都不见人影,只有一个实习医生模样的年轻人在替老军医整理桌案。 严真快走几步上前询问,年轻医生微笑着告诉她:“刚出去了,因为参谋长说右脚的反应这几天有些奇怪,所以老师说再去详细检查一下,说是再有两天就手术了不能大意。您两位在这儿等等,过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严真点点头,看向老爷子:“爸,您看?” “就在这儿等会儿吧。”老爷子说着,在屋里的沙发上坐下 前几天就接到了涂晓的电话,可惜工作一直太忙没时间过来。正逢今天在b市有个总参办的老干部活动,他应邀参加,结束之后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直接过来了。肩章上那一麦三星让面前的年轻军医有些紧张,老爷子向他示意:“你去忙吧。” 年轻军医点点头,快步离开。 严真在原地站立片刻,刚在下来就想起还没给顾长志倒茶,忙起身向外走:“爸,我去给您倒杯水,您等等。” “不用了。”老爷子摆摆手,“刚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过来的,你坐下。” “哦?好。”严真重新坐在老爷子的对面。 老爷子摘下帽子,将它摆在腿上沉默地拨弄着金黄色的帽丝带。严真绞弄着手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只是还未待她开口,顾老爷子就抬起了头,看着她:“昨天你妈去过你跟淮越的房子一趟,正巧接到你学校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是一直打你手机一直接不通。” 严真哦了一声,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是停机了:“学校是有什么事么?我来的有些匆忙,只给常主任请了个假。” “没什么事。”老爷子笑笑,“你同事说学校近期要组织青年教师援藏,去的是那曲地区的一个贫困县嘉黎,为期半年。问你报不报名?” “援藏?”严真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老爷子点点头,“你妈替你回绝了,说是藏北地区太远又太辛苦,你这段日子已经够累了,不能再让你去那里受罪。” 严真微微一笑:“我不累。” “是吗?”老爷子说着,似是若有所思,“你同事倒是挺遗憾的,因为学校提倡单身青年教师参加这类活动,说是没有后顾之忧。” 闻言,严真一下子愣住了。 “爸——” 照着情形老爷子一定是明白了什么,严真急急地站起,想解释,却被老爷子抬手压了下来。 “孩子,你妈是个粗神经什么也没多想,回家跟我讲的时候也是当个笑话。可我没当个笑话听。”老爷子看着她说,表情严肃,“你跟淮越结婚的事,你学校的同事都不知道?” 严真垂眉没说话,效果等同默认。 “为什么不说?是不是觉得只简单的领个证没办婚礼说不出口?” “不是!”严真急忙抬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老爷子问,“难道,真像孟娇说的那样?” 严真咬住下唇,低着头。 “丫头,你别怕。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事,让我这么优秀的儿媳妇也这么为难。”说完老爷子看着她,目光温和耐心。这在一个雷厉风行一生的人身上是少见的。 严真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攒紧,终于,她抬起头,看向老爷子:“爸,我跟淮越当初结婚的时候确实有些匆忙,其实不光是我,连淮越也一样,我们两个都有点儿赶鸭子上架,内心没底,可都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没底。” “我明白。”老爷子说,“这事也跟我和你妈有关,是我们催淮越催得太紧了。” 严真摇摇头:“我不是怪你们。” 她尽量用平静地声音把当时的情形说出来。老爷子听得很认真,表情却也越来越凝重深邃。严真说完几乎不敢直视他,默默地低下头去。 老爷子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消化她说的话。半晌,才徐徐开口:“那你的亲生母亲是蒋怡吗?” “我没向她求证,因为答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 “可你毕竟还是在意的。”老爷子直言,“所以,孟娇的话至少说对了一半儿。” 她们的谈话,老爷子终究还是听见了。 严真动了动唇,没有反驳。 沉默了半晌,老爷子长嘆一声:“虽然当初你跟淮越要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反对,但是我话还是说在了前头。这话不是对你说的,是对淮越说的,因为我知道他的心思。我怕他逼急了,随便找一个对象结婚敷衍家里,我怕他还像以前一样不成熟,结了婚之后过不好,我怕他最后又对不住你。” “爸。”严真低低喊他一声。 “虽然你家世普通,可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是个好姑娘,要是淮越为了自己对不住你,那就太不应该了,这不是一个军人应有的担当。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反对吗?我顾虑这么多我太有理由对你们说再想想吧别这么着急。可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老爷子看着她,目光依旧是温和平静不失锐利的:“因为你给了我信心。你说你们是最合适的,那我就告诉自己,让他们试试吧。我儿子什么想法这姑娘都清楚,就让他们试试吧。丫头,淮越若要有一点儿瞒着你的地方我都不会同意,你知道吗?” “我知道。”严真咬住唇,鼻间有抑制不住的酸涩。“您别说了,我知道。” “让我说完。”老爷子笑笑,“因为我这话只说了一半儿容易让人误会我这是在故作高尚。我也不瞒你,我顾虑这么多,说到最根本上还是为了老二。他现在都三十五了,婚姻大事上经不起几个折腾了,他跟你结婚前那几年怎么过的家里都清楚,没人想看他再那么来一次,你懂吗?”
第72页 老爷子话语恳切,严真点头的同时泪水也砸到了手背上。 又是一声低嘆,老爷子递给她一张纸,让她擦擦泪:“丫头,甭管老二说没说过,我都能看出来他把你放在心上了。他现在的状态比以前好很多,你妈和我看到了也都很高兴。可是我现在想问问你的感觉,你是不是跟他一样?” 她跟他不一样,她藏了太多的心事。 像是埋在深海里蓄势待发的暗涌,一掀开便是狂风巨浪。因为知道是这样,所以严真宁愿它永远藏在心底,不要出来。 沈孟娇说的对,她就是心虚了。心虚到连感受到幸福时也只能默默地窃喜。她甚至有些后悔,如果一开始就向他说明一切就好了。 这短暂的沉默也给了顾长志答案。他重新带好了帽子,站起身来拍了拍严真的肩膀:“好了,这件事我们暂且先不提了。先去看看淮越,这两天他马上要手术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 顾长志说着,余光瞄到不远处并排走来的顾淮越和老军医两人,话头不由得一顿。 顾淮越也看见了老爷子,眉头一挑,快步向他们走来。 “您过来了。” “嗯。”老爷子点点头,随即迎向他身后的老军医。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给儿子主刀的这位医生竟然是自己曾经一起上过前线的老战友,不禁又惊又喜。 顾淮越趁机越过两位叙旧的老人走向低头站在一旁的严真,问:“沈孟娇走了?” “嗯。” 严真闷着脑袋点了点头,顾淮越撩了撩她的头发,看见她的双眼有些通红:“怎么哭了?” “没哭。”严真嘟囔一声,顺便赶走脑子里作祟的消极念头,“有点儿感慨还不行啊。” 她故意说得蛮横,引得他低低笑了:“行。大不了让你从我身上讨点儿便宜回来,行了吧?” 若是放在平时她或许会瞪他一眼,可现在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严真竟会觉得有些忍不住,她猛吸了一口气才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我刚刚听那个实习医生说你又去检查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大问题。”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老医生说怕裂口又有位移,说是怕影响手术计划。检查了一下没事。” “那就好。”严真放下心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等老爷子叙完旧,三人一同回到了病房。简单地吃了点儿晚饭老爷子提出要先回去,晚上还有活动。 正在收拾东西的严真听见了忙走了过来,老爷子用手势制止了她:“别送了,在这儿好好陪淮越。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严真只得留步,顾淮越将帽子递给老爷子,顺便嘱咐道:“注意身体,别太忙。” “行了,你小子还唠叨我。”老爷子说道,临走之前深深看了严真一眼。 严真明白老爷子的意思,那是让她不要多想。她的心思老爷子全明白了,可他依旧那么照顾她的情绪,严真为此无比感激。 “发什么呆?想跟着老爷子一块儿走?” 肩上被披上了一个长袖外套,严真扭过头去,对上顾淮越含笑的双眸。也没反驳他的话,就是紧了紧外套,钻进了他的怀里。 “能不能抱抱我?”她闷头问着。 顾淮越垂眼看着自动投怀送抱地某人:“今天晚上怎么这么主动?” “你抱不抱吧?”她故意作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顾淮越笑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当然抱。”不禁要抱,还得来个公主抱! 而严真看他动作这么利索以为他又像那晚一样“狼性大发”了,吓得赶紧护住自己,谁知他把她放到床上之后竟然没下一步的动作了。 顾淮越单手支着脑袋失笑地看着她:“我好歹也是人民解放军,有那么不靠谱吗?” “人民解放军才爱搞突袭呢。”严真咕哝一声,用被子盖住两人。 别说,他还真想再突袭她那么一回。可惜后天就要手术了,这两天得注意“节制”。 其实他在老军医办公室知道她哭过以后他就想抱她了,他大致能够理解她见过沈孟娇后的心情,也明白她此刻会有一些脆弱,只是长辈在场,他们两个小辈也不能太过亲密。所以他只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现在,她在他的怀里,他能感受到一份让他心安的踏实。 就这样拥着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老军医就把顾淮越叫了过去,说是昨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严真要跟着过去,被顾淮越拦下了,他指着老爷子叫人送过来的保温桶:“先把粥喝了,我去去就回。”这架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一点儿也不像个病人。 严真瘪瘪嘴,坐在床头前一勺一勺地喝着粥,忽听一道低低的嗡嗡声从枕头下面传来,她翻出来一看,是顾淮越的手机。沉吟片刻,她按下接听键,那头登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喂,是淮越吗?严真在不在,请她接下电话。” 这声音,是蒋怡的。 严真用力握了握手机,说:“是我。” 那头一下子沉寂了下来,许久,才有些迟缓地开了口:“我打你的手机打不通,所以才打了淮越的,打扰到他了?” “没事” 蒋怡这才放下心来: “那就好,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听娇娇说她今天去找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娇娇的问题是我没解决好,我会跟她说明白的——” “我知道。”打断她有些急切的话语,严真淡淡地说,“我不会在意这个,您也请放宽心吧。” “……哎,好。“蒋怡连声应道,“那就不打扰你了。” “请等一下。”严真出声叫住她,静了一瞬才说,“你最近有时间吗,如果有的话我们见一面吧,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蒋怡一时有些错愕,她是没想到严真会主动提出见面:“好。” 挂了电话,估摸着顾淮越还得等会儿回来,严真披件外套,向涂晓交代了一声就向医院外走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蒋怡从车上下来。四目相对时蒋怡一怔,而严真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她的疲惫和病态,看来沈孟娇也没有骗她,这几日蒋怡过的确实不好。 依旧是上次那个茶馆,点的依旧是上次那壶茶,严真在默默品尝了一杯之后才开口问道:“我之前说过不在意你的身份,可昨天孟娇找过来质问我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个问题还是弄明白的比较好。”握紧茶杯,严真抬头看向蒋怡,“这样问或许有些冒昧,但是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蒋怡听了前半句就明白她要问的问题了,现在她沉默着,搁在桌子上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 “严真,我答应你奶奶不会向你提起这件事。” 严真一怔:“可这个问题不说清楚的话,我和你的家庭永远都无法释怀。” “严真,我——” “我懂奶奶的意思。”严真说,“不过这时我的问题,不能总让奶奶替我承担。” 蒋怡直视着严真,她从未见过她如此坚持固执的一面,这个脾气倒真像老严。动了动唇,她有些迟缓地说出三个字:“我不是。” 得到答案的严真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她抵着桌子,哑声问:“那我的父亲为什么会一直留着你的照片?我的亲生母亲又是谁?她现在在哪儿?” “严真——”蒋怡惊慌地看着有些失控的她。 “请你告诉我!” 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逼得毫无退路,蒋怡眼睛紧紧一闭,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她去世了。” 四个字,让严真彻底懵住了。这个答案对她来说确实是最容易想到的答案,可是严真还是懵了,坐在那里久久不动。 蒋怡也有些慌乱地喝了一口茶:“其实我从来不愿意回忆这一段过去,即使你奶奶不提醒我我也不会随意在你面前提起。我以为你会知道,可后来一想你的父亲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让你无忧无虑地长大多好。又或者等你长大了,到了可以承担真相的年龄了再告诉你。”蒋怡抬头看着严真,“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老严他会去世的那么早。” 严真眼睛微微眨了下,像是在听。 “严真,你奶奶之所以不愿意让我告诉你是担心你。”蒋怡看着她,似乎是在思索怎么来告诉她,语速也极为缓慢,“因为,老严他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严真一怔,仿佛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老严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蒋怡又重复一遍 严真登时从心底倒抽一口凉气,撑着桌子嚯的站起,眼睛死死地盯着蒋怡,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话:“怎么可能!” 她以为这样可以吓退她,可蒋怡却没反驳,依旧是那样看着她,仿佛陈述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倒头来吓到的反倒是她自己,撑着桌子微微有些颤抖。 “从我有记忆时他就陪在我身边,他待我那么亲,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是真的。”蒋怡此刻看她的眼神就是像在看一个孩子,“你的亲生父亲也是一名军人,他跟老严一起长大,一起入伍当了兵,直到他调去了西藏一个边防哨所才分开。你的父亲是个令人钦佩的军人,因为他与你的母亲一起驻守在边防哨所,看守输水管道看守了近十年。那么辛苦的生活工作条件,两个人相依相守,既是幸福,又是艰苦。” “后来在你父亲还有两年期满转业的时候你母亲怀孕了,快要生产时你父亲就把你的母亲送到了县城医院待产,因为哨所每天离不开人,就请了个老乡陪你母亲住在医院。可以说一切都准备的好好的,就等着抱孩子了,生产的时候你母亲几乎是废了半条命才生下你。还没看上你一眼就昏厥了过去,那时边防医院条件差啊,流出的血是压根儿就止不住——”说到最后,蒋怡的声音已经哽住了。 就这么,去世了? 严真听得甚至有些恍惚:“那我的父亲呢?” 蒋怡平复了情绪:“他把你的母亲葬在了西藏,后来又请假回了次老家,把你交给了老严和奶奶,让奶奶帮着带。他说自己没什么亲人,那边条件苦,不能让你一个小孩子跟着受罪。上面也提议调他回来,可你的父亲他不肯,他说要留在那里陪着你的母亲直到转业,以后死了也要葬在那里。谁成想竟是一语成谶,回哨所的路上就遇见了一场雪崩,一辆小车全部埋入雪中,救援队伍赶到把他们挖出来的时候全部都没有呼吸了。”
第73页 “再后来,老严执意把你留在家里。当时我们正准备结婚,为此事大吵了一架,后来,也就分开了。”蒋怡说着,有些惭愧,“现在回想起来,我会当时自私的自己感到羞愧。” 话毕,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严真静静地站着,直到手脚彻底冰冷下来才缓缓回过神来。她沿着椅子慢慢地坐下,抬头看着蒋怡,一时间心绪万千,像是有许多话要说。 蒋怡默默等待着,可最终听到这也只是这样一句话:“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严真身世以此章节为主了。 前面写过严真两个月的时候蒋怡离开,我合计了一下可能需要把时间再延长一下。主要以此章节为主~凑字啊凑字。t t 作者有话要说:修稿ing。 对于后半部分原本的设定是有两种,第一种是没有修改之前的,就是想让小严在老二手术的时候回c市,跟学校一同去西藏。然后在c市的时候遇见闻讯匆匆赶来的奶奶,从奶奶口中得知身世,这样进藏的理由就更充分一些。结果按照这种设定写发现美人们反响很大,所以就直接修改为第二种了。 第二种设定是,先知道自己身世,然后再去西藏,与楔子对接。楔子内容不会修改,所以下面内容美人们也可以想像。 63章近两天修改完毕,么有办法,还有中校的稿子没交呢,555.so,请谅解一下哈~ 若还有接受无能者,俺也么有办法鸟~ 严真的身世俺说过不会太狗血,总之就是严真父亲的战友。不会是沈孟娇同母异父的姐姐之类的,俺不想让小严以后跟老二幸福的时候还纠结在这些人当中,嘻嘻~ 63 63、63、 … 真相让严真有些恍惚。 小时候,在没看到照片之前严真会猜测自己的母亲是否在世,看到照片之后她会想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就是她的母亲,唯一没有想到过的是她竟是父亲领养的。 她的亲生父母,那对在雪域高原相依相伴十年又葬双双葬在那里的两个从未见过的亲人,让她感到既陌生又难以想像。 对于蒋怡,严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 还有就是——顾淮越。想到这里严真眼皮忽然一跳,她回过神来,看见老军医和老爷子从病房外走来。 老军医和蔼地看着她:“淮越呢?” “师里来人找他谈些事情,马上就回来了。” 老军医笑着对老爷子说:“等手术做完回去了你可得让你这儿媳妇好好补补,我看着她的脸色比淮越还差。” 老爷子看着严真点了点头:“听见没有,这是医生的命令,比我说话还得管用。” 严真微微一笑,低下头把碎发拢到了耳后。 话说了一半顾淮越回来了,被老军医逮住就是一顿教育:“老顾你家这老二可没什么病人觉悟,这第二天要上手术台了还忙着坚守工作前线。” 老爷子当即表态:“我把他交给你了,你想怎么训就怎么训,我不插手。” 顾淮越对这两位老爷子的一唱一和很是无奈,只得偏过头来与严真相视一笑。 第二天手术,医生嘱咐晚上一定要早些休息,因为转天一大早就得起来做准备。 也不是什么难做的手术,可持续的时间较长,先头工作比较繁琐。顾参谋长觉得还可以忍,因为手术一做完过几天就可以打道回府了,这是他跟老军医讨价还价半天才定下的。 顾淮越坐在床尾,看着不远处在跟涂晓交流术后注意事项的严真,嘴角不禁微微翘起。等了一会儿,见两人还在说,就忍不住出声赶人了。涂晓忍不住呲牙咧嘴,而严真则瞪了他一眼:“你干嘛,我还有事要问。” “着什么急,等做完手术再说也不迟。”参谋长很有底气,想一想这段时间以来难熬的养病日子,顾淮越忍不住低嘆,“终于快熬到头了,我都有点儿想顾珈铭这小崽子了。” 提起小朋友,严真不觉露出一个微笑:“珈铭也一定很想你。” “难说。” “嗯?” 顾淮越平躺着瞅着她,笑了笑说:“说不定他更想的是你。小崽子,有了娘就忘了爹了。” 严真被他这句话噎得无语了,她在他床边坐下,笑问:“你这是在吃我的醋?” 笑得那么得意,顾淮越忍不住把她拉过来摁进怀里:“好像,是有那么点儿。” “那你以后要多陪陪他。” “会的,以后会有时间的。”他说着,看着她有些不解的样子又微微一笑,“等组织上正式找我谈话了我再告诉你。” “那现在呢?”她斜他一眼。 “现在先保密。”如果真成了的话,他估计就要带文职衔了,国防大学的教员也不是好当的。 顾淮越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得严真想咬他一下,可也就是想想而已。忽然啪地一声灯被关灭了,严真的肩膀立刻被箍住:“好了,熄灯时间到了,就寝。” “等一会儿,我还有事儿没干完呢!”严真挣扎着。 放在她腰间的手纹丝不动。 “顾淮越!” 耍起无赖的某人她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可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和翘起的嘴角又气不起来。僵持几秒,严真终究还是投降窝进了他的怀里。 而头顶上方的那个人此时睁开了眼睛,望着怀中乖乖归顺的小白兔微微笑了笑。 “笑什么?”严真闷闷地问。 顾淮越轻咳两声说:“按兵不动也是御敌之道,古人诚不欺我也。”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严真气极反笑,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她想她是爱上这个男人了。 …… …… 手术当天,老爷子一大早就过来了。虽然老爷子这一生算得上身经百战,可人越老胆子越小这句话可是一点儿不差。老爷子的紧张,谁都看得出来。 顾淮越以前受过伤,可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场面,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看着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护士给他的脚做准备工作的严真,伸出手来握住她的。 “没事儿,小手术。” “我知道。” “那你还紧张什么?” “没你脸皮厚,耐抗。” 这话要搁平时让顾参谋长听了估计就要搞突袭了,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他能做的就是捏捏被他握在掌心的手。 老军医已经来了,手术室的准备工作也就绪了,只等这个病人 严真催他:“赶紧上岗,别愣着了。” 顾淮越没松手,依旧是这么看着她。严真愣了愣,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登时飘上了一抹绯红。她抬头看了众人一眼,众人皆识趣地背过身去,严真抓紧时间俯身吻了他一下:“我等你。” 顾淮越轻轻一笑,松开前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像是回应。 手术室的大门在她面前紧紧闭合,严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向一旁的长椅,与顾老爷子并肩而坐。 “爸,这走廊有些吵,您去淮越的病房等着吧。” “没事儿,就在这儿等。”老爷子笑“你妈前几天脚崴了不能来,说是淮越手术时让我分分秒秒都在外面候着,一结束就立马通知她。” 严真也微微一笑,不再劝阻。其实她明白,老爷子是怕她一个人在这儿担心地坐不住,才陪着她坐在这儿的。 顾淮越曾经告诉对她说过,老爷子话少,可对孩子们的疼爱不比李琬少,如果有一天你一旦找老爷子谈心了,那就是人生方向出现重大问题了。 严真当时听了只是笑一笑,可现在想来却真是这样。老爷子,比任何人都会看人心。 她想了想,犹豫了片刻,还是偏过头来:“爸,昨天,我去见蒋怡了。” “哦。”老爷子点点头,“你们谈了谈?” “嗯。”严真点头,“之前她来见过我好几次,每次都算是不欢而散。昨天我们终于坐下谈了谈,我问她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了。” “嗯,有答案了?” “有了。”严真低头,声音有些暗哑,“她说,她不是。”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顾老爷子太过意外,他顿了一下,看向严真:“那你有没有问她你的亲生母亲是谁?” 严真点头,把那天蒋怡说的话简单地说给老爷子听。 老爷子听完,沉默了下来。 许久,才嘆了口气:“你父亲是好样的,不是每一个军人都能像他那样背井离乡坚守在高原那么长时间的。还有你的母亲,他们,都值得钦佩。” 严真嘴角微微翘起,心中却莫名有些酸涩:“可惜,我活了快三十年才知道他们的存在。” “不能这么说。”老爷子宽慰她,“你那时还小,要让你背着这个包袱长大就太辛苦了,你奶奶他们不说有他们的道理,换我也会那么做。” “我懂。”严真低头,“我不会埋怨谁,不论是我的亲生父母还是奶奶和父亲,我做再多也比不上他们的付出。” “那你就是想通了嘛。”老爷子笑笑,“可我瞧你从昨天到现在总是心不在焉的,怎么回事?” 严真闻言低下头去,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我只是觉得有些混乱,对蒋怡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淮越我也有些愧疚,还有奶奶,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起我知道的真相,还有我的亲生父母——” 问题太多了,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老爷子明白她此刻复杂的心情:“这些都是坎儿,怎么跨还得你自己拿主意,别在往后的日子里给后悔留机会。” 老爷子这样温和的宽慰忽然让严真的鼻子酸了酸,考虑了良久,她终于做下决定:“爸,我想去趟西藏。” “去西藏?” 严真点点头:“我想去看看我的亲生父母。” “这固然应该,我也没有理由反对。”老爷子笑,“只是丫头,淮越怎么办?” 这正是她犹豫的地方。 严真握了握蜷在膝头的手,声音沙哑地说:“我不知道。”她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就是他。“其实我想跟他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第74页 “我懂。”严真低声说,“可我不能让他陪我去。” 一来是他的腿伤还没好,二来是,这些问题她得自己解决。 老爷子听完之后,一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向手术室门口走去。虽然留了玻璃窗,可是从外面望进去什么也看不到。他站在那里,伫立了良久,才缓缓转过身去,说了两个字:“去吧。” “嗯?”他的语速太快,严真一时没听清。 “我说你去吧。”老爷子淡淡的重复了一遍,“是问题总要解决,一个一个的来。淮越这边,你要真开不了口,我替你说。那边太辛苦,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去,跟学校的援藏教师搭个伙,一起去。” “爸——” 如此细緻入微的安排,让她一开口话就哽在了那里。 老爷子拍拍她的肩膀:“我给你时间,可你也得保证,跨过了这个坎儿,就什么也不想,好好地过日子。” “好。”严真点头。 …… …… 有老军医亲自操刀,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麻醉时间一过,动过手术的地方难免就会疼得厉害,就这样又折腾了两三天顾淮越才算完全清醒了过来。 那是在白天,严真正为他整理被子的时候忽然被他握住了手,吓了一跳之后才看清他是醒了过来,脸色有些苍白,可嘴角却挂着笑。 严真一怔,随后迅速地偏过头去,不与他对视。 顾淮越也不着急,慢慢地磨着她的手心,直到她耐不住痒转过来瞪他一眼之后,他才看到她已然泛红的眼眶。 他沙哑着声音说,“过几天就好了。” “我知道。”严真弯出一个笑,“渴不渴,我给你倒点儿水。” “好。” 她到了一杯水给他,又扶他起身。 顾淮越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然后又一直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严真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有。憔悴,担心,还有疲倦。”顾淮越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说,直到严真架不住瞪了他一眼之后他笑了,“你这是准备给医院再添一个病号?” “哪有!”严真虎着脸,“你,你还是睡着了好,一醒来就话多。” 说不过他就岔开话题,傻丫头一个。 他低低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不能再睡了,等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家,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那你赶紧好起来。”严真低声说。 “好。”顾淮越笑着答应。 结束手术没几天,老军医就又参加了另外一个军区组建的医疗队,去了茫茫糙原,为那里的牧民看病。师里也来了不少人,都是一些年轻的军官,跟顾淮越说起话来倒也没有什么避讳。 严真坐在一旁听这几个人插科打诨倒也觉得挺有趣,正在她走开的时候听见一位少校军官问顾淮越:“参谋长,听说您明年就调到国防大学去当教员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教员?严真顿住脚步,有些诧异的看着顾淮越。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顾淮越看她一眼,才说:“你们这都是从谁那儿听来的消息?” “这您就别管了,反正师里传的挺乱的。老刘说您在作训这一方面是个人才,大家也都不想让您走。” 顾淮越笑笑:“行了,你们的赞扬我就收下了。这事儿还没定呢,到时候再说。” 严真一直默默地坐在床边,脑子里忽然想起他手术前说过的那件要保密的事儿,难道就是这件? “琢磨什么呢?”送走刚刚那些人,顾淮越一回来就看见严真坐在床边发呆。 “是不是真的?”严真抬头问他。 “什么是不是真的?” “诶呀,你别装糊涂。”严真急道,“你,你真的准备转成文职了?不带兵了?” 顾淮越笑着看着她着急,过了一会儿才严肃了表情,认真地说:“嗯,不带兵了。” 这五个字,说出来轻松,可决定却下得很困难。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要做,就做得彻底。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以后你和珈铭就是我的兵。”顾淮越笑着说,“结婚以来都没能好好照顾你和珈铭,现在还跟我受了这么这么长时间的苦,该是我补偿你们的时候了。” “淮越——” “感动了?”顾淮越逗她,“感动的话就再给我添一个兵,两个有点儿嫌少。” 严真抓住他的衣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过了很久,在他甚至有些期待的目光下,她说:“淮越,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 “严真,你说什么?” “我,我是说,我准备去趟西藏,所以得分开一段时间。” 话没说完,就感觉他松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吓我一跳。”说着他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以后说话不准留一半儿。” 严真低头没吱声。 “不用分开,要真想去,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严真拒绝,“你的腿刚做完手术,不能去那么冷的地方!” “没事。”顾淮越笑,“那点儿寒冷我还是能经受地住的,我又不是残了。” “那也不行。” “严真——”他拉住她的手,试图跟她说清楚自己没问题。 “不管怎么说也不行!”严真拨开他的手,吼这么一声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很快,顾淮越收回了手,眉头微微一皱:“严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真望着他,心里有太多想对他说的话,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到病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我来跟他说。” 两人同时向门口看去,是老爷子。 病房外的长椅上,严真坐立难安。可隔着这么一道厚厚的门,她也听不到里面在谈些什么。 到最后还是老爷子替她说出的口,两人对峙时,她就那么没出息地逃了,他一直注视着她离开,一想到刚刚离开时他看她的眼神严真就不敢再想。 只能重重地捂住脸。 等待了不知多久,久到她都想忍不住想起敲门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破裂声,她眼皮子一跳,随即从椅子上跳起,什么也不想就跑上前去敲门。 可有人比她更快,在她敲响门的前一秒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顾淮越站在她的面前,身后是被他扫落在地板上的玻璃茶具,粉碎的一地,看得她触目惊心。 “淮越,我——”她拉起他的手,完好无损的样子让她稍稍松一口气。而后又是一愣,因为顾淮越反握住了她的手。 “严真。”他垂眼看着她说,“我同意了。” 她犹是怔愣地看着他,直到他嘴边泛出一个苦笑,“我说,去吧。” 他答应了,她应该高兴。 可严真看着他,很快又别过头,用手捂住了嘴,堵住了的是快要溢出的呜咽声。 作者有话要说:(⊙o⊙)… 老二终于还是不淡定了,呵呵。 俺也终于修完这段了,昨天刚把中校的出版稿修完,下一步就全力以赴这个了。 不知道最近修的两章大家是否满意,可我能写出的水平也就这样了。说严真矫情也罢,我受着,但这文就这样了,不会再修改了。 今晚就这样了,先去碎觉~ 美人们乐意就撒花鼓励鼓励我,不过据说jj在抽,555 64 64、64、 … 在b市待了一个多月,回到c市时天气已经不暖和了,严真下车时被冻得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 回的是那套两居室的房子,老爷子在她回来之前答应先不告诉老太太和珈铭,让她回来之后有时间清静和整理整理行李,严真笑着应下了。可没多久就发现这也是一个大难题,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嫂子,这行李我帮您提上去吧。”刚从基地汽车连调上来给顾长志开车的司机说道。 “不用了。”严真笑笑,“这里面没有多少东西,你先回去吧,别耽误了老爷子的正事,路上小心。” “哎!”年轻的士兵笑嘻嘻的敬了一个礼,开车离开了。 严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缓步向家里走去。 一个多月没有住人的房子落满了灰尘,严真简单地打扫了一下之后开始收拾行李,昨晚刚刚跟王颖通过电话,所有的援藏教师明天下午三点在火车站集合,统一坐车到那曲。时间是有些紧迫,因为冬季藏北地区的天气异常寒冷,若是再在入藏时赶上一场大雪那路就难走多了。 王颖在电话里说学校配发了两套棉服,可严真装进箱子里的却是另外两套军大衣。那是临行之前顾淮越塞给她的,她从b市回到c市带的全部行李就是这两件军大衣。 严真坐在床尾,双手摸着柔软的棉大衣就忍不住回想起那时的情形。在他说了同意她去西藏之后这件事就仿佛这么掀过去了,之后的两天无论是谁都没再提起,直到她回来的前一晚在收拾东西时,他拿来了两套军大衣。 她记得当时自己拒绝了:“学校里发的有棉服,王颖说帮我领了两套。” 顾淮越不为所动:“发的再多也没有这个厚实,别看它不好看,可穿着暖和,带上。” 说着硬塞给了她,严真看着这两件军大衣不知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吸了口气,伸手抱住了他。其实她不用开口,所有想说的他都明白了,不然也不会同意。 临睡前严真想了想还是给奶奶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告诉了奶奶事情的全部过程,奶奶听完之后安静了好一会儿,这沉默也再一次证明了蒋怡的话。 “是我的疏忽,我总以为不告诉你就是对的,却没想到造成了你对蒋怡这么长时间的误解。我该早告诉你的,不然你也不会——” “奶奶。”严真叫住她,“不是您的错。” 奶奶又问,“西藏那么远,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还有小顾,他都知道吗?” “知道。”严真说,“不过,他不会跟我一起去。”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奶奶嘆口气:“我知道了,你去吧。”
第75页 挂了电话,严真反倒睡不着了。 盯着手机默默地发呆,想着临走前他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我等你回来。”,一直到定的闹铃响起才发觉自己居然是睁眼到天明。 临走前还得去一趟顾园,睡不着严真索性就起床准备了。一夜未眠让她看上去憔悴万分,严真愣怔怔地对着镜子照了好久才低下头去挑选化妆品准备化一个淡淡的妆。 只是妆化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严真匆忙之中接了起来,那头响起的声音让她怔愣了一下。是李琬。 老太太比她想像中的要平静许多,或许是已经跟老爷子谈过了:“带着你的行李过来,中午在家里吃一顿饭我让冯湛送你去车站。” “妈——”严真有些语无伦次,“不,不用。” “过来吧。”老太太嘆口气,“今天我特意让张嫂和梁和把珈铭带出去了,他瞧不见你就没事儿。” 一句话,将严真最怕的事说出来了。她谁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小傢伙。 “好。”严真哑声应道。 少了小朋友的顾园安静地异常,严真坐在饭桌前默默地吃饭。家里有张嫂,所以李琬平时很少掌勺做饭,最多也就是打打下手。自跟顾淮越结婚以来,还是第一次尝到李琬的手艺。 李琬一直看着她,直到严真抬起头,冲着她笑笑,“妈,您别光看我,您也吃饭啊。” “没事儿。”老太太笑笑,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我昨天晚上接到你爸的电话了,他说淮越再过不几天就能回来了。” “嗯。” “后来临睡前又接到淮越了电话。”老太太说,“他说让我今天把你叫过来,送你过去,他怕你赶时间就饿肚子。说到底还是不放心。” “……哦。” 察觉到声音稍稍有些颤,严真又赶紧低头填了一口饭。 “小真,你就不能等淮越回来跟他一起去?” 老太太充满期待地看着她,许久,见她摇了摇头:“妈,您就让我任性这一次。” 老太太嘆口气,没再说话。 冯湛把车停在了门外,严真把行李箱提了出来准备放进后备箱,可拿着后备箱钥匙的冯湛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琬出声提醒他:“快把后备箱开开,让你嫂子把行李放进去。” 冯湛这才回神,挠挠后脑勺,帮严真把行李放进车里,转过身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严真不禁笑笑,说:“怎么了,平时挺利落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今天就有话说不出了。” 听了这话冯湛立刻露出一个沮丧的神情:“刚刚梁和嫂子打电话给我时我一不小心说漏了说严真嫂子在这边,那边听完直接就把电话给撂了,这会儿估计正往家赶呢。” 老太太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坏了,和和不知道你要走,八成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小真你赶紧上车。” “要不,我等他们回来……”她很想见珈铭一面。 老太太说,“可是要等珈铭回来,你就别想走了。” 话音刚落,严真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一辆黄绿色的计程车就向顾园门口开来,她清楚地看见坐在副驾上的小朋友在欢乐地向她招着手。 严真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眼看着车子就要停在了她的面前,严真一把被老太太推上了车,车门被紧紧地关上了。 刚下车的小朋友愣住了,跟在身后的梁和也是一头雾水,严真唯有哽声催促着冯湛快些开车,将扑上来的小朋友远远甩在了后面。 车窗半降着,她只要稍稍一偏头就能看见被老太太和梁和拦住还挣扎着要追车的小朋友,那脑袋上经常戴歪的帽子。 关上窗户,严真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 她听见他喊她了,他喊她——妈妈。 *********************************************************** 入藏了。 进入那曲嘉黎的第二天就下起了一场大雪,四周绵延起伏的山脉又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虽然学校在进藏之前就有专门的培训,可真正来到这里考验和难题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一干从平原地区过来的老师既要忍受严重的高原反应还要想方设法的保暖。 尽管严真曾经去过山南地区,可那点儿可怜的应对高反的经验在这儿是一点儿也用不上,跟着难受了几天才算是真正地适应了高原的天气。而王颖则比她要严重一些,恢复的时间也比她长,醒过来拉着她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回家”,完全忘了之前不顾家里反对死活要来的人是谁。 严真失笑,替她掖了掖被角之后哄她入睡。几乎就是在王颖闭上眼睛的同一瞬间,严真想起了曾经在边防团的那一晚,那晚她先是头疼欲裂,紧跟着就是发高烧,整晚都在煎熬中度过,所以那晚的具体情形她大多不记得了,唯一记得,就是那双紧抱着她的手和那碗被他一口一口餵进胃里的粥。 她承认,现在她就开始想他了。 考虑到教师们适应环境得需要一段时间,援藏教师工作的正式开展已经是一周之后了,而严真因为人手不够也被留在了这所全县唯一的一所初级中学里帮忙,这一帮就足足帮了两周,直到两周后全部援藏教师上岗之后她才闲了下来,有时间去看一看亲生父母的墓碑。 来之前老爷子已经拖关系查到了父亲生前所在的哨所,是那曲军分区下设的一个哨所,主要看管输水管道,保障更远地区哨所的用水问题。据说,距离嘉黎县城并不算远。老爷子帮她联繫了一名干事,让她有事情就找他帮忙。 想了想,严真还是来到学校教务处给那名姓李的干事打了电话,让严真惊喜的是,干事接到她进入嘉黎的消息已经很多天了,就是没见她联络。 惊喜过后,严真想起了什么,问道:“是谁给你的消息?” 李干事笑笑,“对方没说,听声音像是三四十来岁,或许是顾长志老将军的身边的工作人员。” 严真一怔,又问:“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消息?” “早了吧,差不多你一进来消息就到了。” 严真没再问,约定了见面时间之后就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她记得来到嘉黎的第三天,在高反的折磨下她有些迷糊地给顾园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勉强说完之后挂了电话就昏昏地睡了过去。只记得是老太太接的,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更没听见老太太的嘱咐。全忘了,只是在撕裂般的头疼中颠来倒去昏昏欲睡,全然不知道,远在c市的他为自己默默做了这么多。 “想家了吧?”办事处一位藏族女老师笑着还吐了吐舌头,以示友好。 严真笑笑,“一直在想,无时不刻。” 女教师因为她的话又忍不住笑了笑,晕着高原红的脸颊透着质朴。 嘉黎县内的交通并不发达,山高路险极不好走。带队老师不放心严真一个人去,便联繫学校协调了两名嘉黎本地人陪同前往。学校本就人手不多,再这么借用两个严真颇有些不好意思,可一走到校园门外就发现这个问题解决了。 因为军分区的李干事带着两个兵正在门口等着她,见到她微微一笑:“这路不好走,所以我寻思着还是亲自来这里接你比较保险。” 看着他们被风颳得通红的脸,严真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嘴里来来回回重复地就那两个字:“谢谢……” 军分区有专门的烈士陵园,说是陵园,其实就是在一条通往边远哨所的大路边上垒砌的几座坟丘,一把黄土和一个墓碑就将一个生命永久地埋在了这里。 李干事说,这里葬的都是这么些年以来牺牲在藏北的战友,凡是过往的军人都会自动在这里停下来,这里曾经鸣过枪,所有的一切都是为逝去的战友默哀,请他们安息。 严真沿着一个个墓碑走过,最后停在了两座并排堆砌的坟丘前,一种突来的预感让她的心跳加速,她几乎是抢在李干事之前开口,“这是不是?” 李干事微微一笑,“没错。” 血缘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 “来之前我听我们政委说,说你父亲下葬时还有陪葬物品。” “什么?” “是一套军装。”李干事说,“因为保密原则你父亲大部分时间都是便装,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穿上军装,所以下葬时带进去了一套军装。” 严真听了淡淡一笑:“多少也能了却他的遗憾了。” 俯身扫去墓碑上的雪,严真仔细凝视着那两个并列的名字。那是一对记在军分区光荣簿上的名字,也是一对从此以后她会铭记在心的名字。 虽然没有照片有些遗憾,但是严真很快又释然,何必要照片呢,在心里她就可以想想他们的样子。如果之前她还挣扎着不愿意去相信蒋怡的话,那么今天站在这里,她数着自己的心跳,慢慢地让自己安定了下来。 两座坟丘,两块没有照片的坟墓,一下子将她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她几乎可以想像那时的情景,一个朴实的士兵和他的妻子走在这漫漫雪地中,享受着艰巨漫长,平淡光荣的生活。那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 她揉了揉泛湿的眼眶,慢慢站起身子,在心里默念着说给他们的话。 我走了,以后可能还有很久才能再来看你们。在那边的你们一定很幸福,而我,也会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希望美人们多多撒花哈。近日jj恢复评论困难,所以俺想送分裊,留言等等再回。 俺要说明几点: 第一、老爷子已经把事情给老二说的非常明白了,老二知道严真为什么去西藏。 第二、严真的父亲跟老二看的战友并非是同一个人,我有点儿纳闷筒子们为啥会疑惑这个。 第三、这章最后那点并非描述生死离别(提前说明免得有美人会有这种赶脚),普通的离别也会有这种情绪的爆发吧,尤其是小孩子。最起码我小时候每年从老家回部队的时候跟我弟弟都是这么个告别法,哭得简直可以长江决裂。 第四:小朋友终于叫妈妈了。嘿嘿 65 65、65、 … 从墓园归来的第二天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透骨的凉意和泥泞崎岖的道路不仅给即将踏上归程的严真添了些许麻烦还给两个月才返家一次的学生们返校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第76页 遇到这种天气,学校的老师都会提前几天开始清理从学校到各镇的主要干道以方便通行。而这一次还未打扫干净就又逢大雪忽降,无形中又为学校工作增加了不少难度,人手一下子紧缺起来,严真作为后备人员也加入其中。 见了父母一面,了却了一桩心愿,严真这几天心情颇为轻松,干起活来也很有干劲,倒是学校负责援藏老师安排的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据她所知,这位年轻的女教师并不在编制之内。 “辛苦了。” 严真一边微笑着摇头一边换上了一副更为厚实的手套,手指被包裹在厚厚的绒毛中,丝丝暖意从掌心蔓延开来。 道路基本碾平,老师们也顺利收工回校,带队老师特意叫住了严真,说是有话要跟她说。 “有事吗,许主任?” 带队老师许主任有些欲言又止:“是这样的小严,咱们队的老师太少,有的老师几乎是天天课满,我想着,你要是不急着回去的话就帮着带带课?” “带课?” 许主任以为她是不愿意,忙说:“只有两周时间,到时候别的学校也会来一队老师,这样时间就能排开了。” 严真沉吟片刻,忽然听见有人在校门口喊她的名字。 办事处那位藏族女教师笑着向她挥了挥:“严老师,你家里来电话了!” 家里的电话? 严真稍稍一怔,就听见许主任说:“我就不打扰你接电话了,不过这事儿你可得考虑考虑。” 严真笑了笑,说好。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话筒半扣在桌子上,严真迟疑了一会儿才拿起话筒。 话筒放在耳边,透过电波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那头传来的轻浅均匀的呼吸声,等了这么久,那人还是不急不躁。相比之下,她却紧张的要命,哪怕没有跑,心也跳的很快,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以他敏锐的耳力是早就听出来了,“严真?” “是,是我!”哪怕是有些沙哑的声音也掩不住语气中的那份急切,像是生怕那边的人得不到回应就会挂电话一样,脱口而出之后连严真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而那头的人也是愣了下,片刻之后有低低的笑声传了过来,同时也让她放下心来,逐渐恢复了平稳的心跳。 “冷不冷?” “不冷。”说话时下意识地捏住了大衣的一角,看着大门外排队进门的学生,踌躇着该说些什么,“你的脚恢复的怎么样?” “不错。”顾淮越说着,视线落在窗外一熘跑过的兵身上。 “那就好。”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她支吾着,倒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话了。那天在父母坟前她心绪万千,也想过有一天都要说给他听,可现在站在这里,脑子里也有许多念头闪过,却硬是说不出口。因为只要一想起那天他跟老爷子谈完之后发的一通大火,她就觉得好像自己说什么都不对。 最后,还是顾淮越开口打破沉默,没让她再纠结。 “严真。” “嗯?” 他握紧话筒,顿了一顿,才问出口:“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这句话开头他就想问了,只是他怕让她为难而已,不过,即便是现在问出来,他心里也是没有底。 “再等两周好吗?”她终于开口,“再等两周,我一定回去。” 顾淮越听到这个答案的感觉很复杂,有点儿高兴,因为她许下了归期。又有点儿失落,因为她还需要时间。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忍催她,沉默了许久,沉声对她说:“好,我等你。” 两周的时间不算长,对于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的战士们来说甚至可以说是稍纵即逝。一转眼,a师的年度考核就来了。 考核场上,顾淮越独自一人开着一辆敞篷吉普跟在一长熘装甲车后,这些车里装的都是即将参加考核的士兵,这一路走来已经遭遇数小股埋伏的敌人的袭扰,干部们深知这是考核的一部分,气急败火之下也只能命令所有士兵在自己的she击口时刻保持着警戒,遇到敌人毫不客气地用枪给扫了。 顾淮越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对着对讲机里传来的“这哪是考核啊,这简直就是实战!”的抱怨声充耳不闻,脚一踩油门,吉普车飞快地从这队装甲车的一侧开过,全然不知后面还跟了一辆鬼鬼祟祟的小吉普。 到达指定的考核地点时,已经有连队开始考核实弹she击这个科目了,顾淮越站在远处的制高点上用望远镜观察着she击状况,手稍稍一松,望远镜就被身边突然闪现的人给夺了过去。 他偏过头,望着这个不该出现在a师考核场的人眯了眯眼。 而沈孟川沈大校则是一脸悠闲地举起望远镜,透过镜筒把四周打量了一圈儿,“考核时间:未知,士兵随时待命,紧急集合哨一吹响就立刻出动。考核地点:未知,一切能让敌人把你往死里整的地域均可考虑。考核科目:未知,一切能把敌人打回老窝的科目均算在内。” 顾淮越背着手,淡淡地说:“怎么,有意见?” “哪能啊?”沈孟川笑嘻嘻地把望远镜还给他,“不过你这么搞,就不怕师里面有人骂你?” “这叫考验战备意识。” 沈孟川听了嘿嘿嘿笑了三声:“估计那帮捨不得让你走的人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你就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了,这不是心里有不痛快无处发泄吗?哥们儿我替你说了!” 沈孟川说完,终于换来了顾淮越一个正眼。可也就紧紧是一撇,之后就越过他去身后零时搭起的篷下拿水喝了,又顺手扔给了沈孟川一瓶。 用水漱了漱口,沈孟川看着顾淮越,问:“诶,你就真在这儿等着你老婆回来啊?” 正在喝水的顾淮越呛了一下,他一边用衣袖简单擦了擦嘴角一边说:“不然怎么办?” 沈孟川立刻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老婆给骗到手的,这eq都快负数了!” 顾淮越瞥他一眼,“捞点儿干货。” 合着这位爷是嫌他废话太多了,沈孟川气得又灌了一口水,“顾参谋长,一个大男人该主动的时候就要主动!潜伏的久了就得出击啊,不然不就白等了!”说完看着顾淮越,“怎么样?” 顾淮越闻言没说话,像是在思考。 沈孟川颇感欣慰,看来他还没到“朽木不可雕”的地步。拍拍他的肩膀,沈大校先一步离开了。 两周的时间不算短,对于一个天天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们讲课的老师,两周课下来,已经足以让她的嗓子哑的说不话来。结束一天的课程,回到宿舍刚喝了一口水的严真就接到了许主任的好消息,新来的一批援藏老师已经适应了嘉黎的天气,过了这个周末就可以上岗了,而代课老师严真,也可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回家! 这个词让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就是披上大衣兴沖沖地往外走,一路直奔办事处,她要给家里打电话!可是距离办事处只有几尺远的时候严真顿住了脚步,想了想又折身往回走。这让一路跟着来的许主任有些纳闷。 “怎么又回去了?” “不打了。” “怎么不打了?” 严真笑笑,没说话,双颊因为走得太急泛着淡淡的红色。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说出来怕是也要惹人笑话,她只是有些好奇,她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这几天,嘉黎的天气可以说是入冬以来最为温和的几日。严真挑了个最暖和的日子,坐上了一辆从嘉黎县城回那曲的大巴车。暖暖的阳光晒进来,来高原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这里是那么美。裹了裹大衣,听着司机按响开路的喇叭声,严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离家,越来越近了。 …… …… 与此同时,远在b市的a师也响起了号声。这个号声是为新兵吹响的,今天是他们入伍的第一天,他们的军旅生涯就是从这个号声开始。 与沸腾的训练场不同,师部大楼里是一片宁静。顾淮越拿着帽子从楼上走下,在经过军容镜的时候停下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齐利落的陆军常服,领口处的一对领花迎着光看上去格外闪亮,还有肩膀上那对肩章。他将帽子端正地戴到头上,又动手整了整那副肩章。 看上去,终于完美了。 看着那副肩章,他不禁想起正在训练场上睁着或是懵懂或是期待的眼神听班长训话的新兵。配发给他们的军装上,那肩章的位置还空着,只有在两个月后,在他们顺利地通过部队对他们的第一次考核后,才有资格戴上这样一副肩章,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军人。 不,即便是授了衔,他们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走在这条路上,要放弃一些东西,同时,也得到一些。 就像他自己一样。走到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放弃过什么了,那太多了。他只需记得,自己要坚持,要得到的是什么就足够了。那,才是最珍贵的。 回过神来,顾淮越转过身向外走去。 一辆吉普车停在师部大楼的外面,司机估计是刚从下面调上来的,没给首长开过车,拿着车钥匙惴惴不安地站在车门口。 顾淮越看了他一眼,问:“你能把车开到西藏去吗?” 年轻的士兵立刻恐惧地摇了摇头。 顾淮越笑了笑,跨步上了车:“送我去机场吧。” 司机连忙上了车,开出营区没几步,就忽然玩起了急剎车。 顾淮越皱皱眉:“怎么回事?” 出师不利的司机哭丧着转过头来:“参谋长,有人拦车。” 是站岗的哨兵,透过半降的车窗向他敬了一个礼:“参谋长,军线电话,通信员给您接到门岗来了。” 顾淮越挑挑眉,“电话怎么转到门岗来了?” 哨兵正色道:“是从那曲军分区打过来的,说是比较紧急,通信员说看您的车正好在门岗就给您转过来了。” 那曲军分区? 顾淮越心一提,大步走进门岗监控室接起了电话,那头的人正是李干事。 “有事吗?” 李干事的声音有些急,又被风颳得断断续续的,“我今天去学校看严老师,同事说她今天上午刚刚坐上回那曲的大巴!”
第77页 顾淮越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反问道:“她回来了?” 李干事应了一声,可没等顾淮越来得及欣喜,李干事的一句话又给他泼了盆冷水:“不过从前面传来消息,说林芝地区今天发生了雪崩,据说那辆大巴也经过林芝。算算时间,恰好就是雪崩发生的时候……” 顾淮越怔了一下,握着听筒的手却是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用力到在一旁等候的哨兵不得不开口提醒他:“参谋长——” 他似是刚回过神,转过头看着哨兵,在他的注视之下,哨兵的声音是越来越小:“电话,再握您就握坏了。”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这个男人果断地又转过头去,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能联繫到她吗?” “联繫不到。不过您也别着急,林芝地委已经开始组织救援队伍了。我也准备找辆车过去看看——” “不用了。” 简短的三个字,截断了话头。李干事犹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我过去。” 又是这简短的三个字,剩下的便是急促的嘟嘟声。 尽管林芝地委和交通运输厅已经开始了抢救,可围堵的车辆仍是见多不见少。望着这前后拥堵的车队,严真回过神,往军大衣里钻了钻。她是在这漫天雪地中醒来,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两个小时前,他们乘坐的大巴从嘉黎出发回那曲,经过林芝的时候不幸地遇到了这场雪崩,便被困在了这里,如今已经困了快半个小时了。车子呈三十多度仰角被卡在雪中,车下面是被车盘压得硬实的积雪,车顶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还好这里是雪崩体的通过区,整个车子还不至于被压垮。 严真坐在最后面,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她隐约可以听见司机的喊声。因为有人企图砸烂窗户逃出去,这样的后果就是雪涌进车厢,全车人都陪葬在这里。渐渐地还起了争吵声,严真摇摇头,躲进大衣里不愿意去听。 出不去,就算砸烂窗户也出不去,还不如趁着积雪没有压垮车顶的时候养一养体力,等着待会儿逃命用。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轻轻的牵出一个笑,她不禁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阿姨,你不感觉冷吗?怎么还笑呀?”身旁响起一道稚嫩的女音。 严真望过去,对上一双晶莹明亮的黑色瞳仁。 这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儿,跟着家长到西藏旅游,中途遇到了这场雪崩。她本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只是那扇窗户被雪压坏了,她才挤到了严真身边。 严真凝视着她,随后将裹在身上的大衣敞开,将她包裹了进去:“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吗?”她问,有些驴头不对马嘴。 女孩儿一愣,随即转了转黑亮亮的大眼睛,脆生生地说道:“有!” “阿姨也有。”她说,“刚刚我笑,就是因为我想起了这些美好的回忆。想想这些就不觉得冷了。” “咦?”女孩儿明显不懂。 严真轻笑着,将头枕在了车椅上,越来越冷了,可她的眼皮子却越来越重。她很想轻轻揉了揉女孩儿的小脑袋,说“因为曾经有个人告诉我,一个拥有很多回忆的人,只有在陷入回忆之中才会感到久违的温暖。”,可张了张嘴,发现上下牙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听见小女孩不依不饶地追问。 “那你都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啊?” 都有什么啊?这个她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中那些自己努力回忆的场景都串联起来,像走马灯似的从她的脑海中一一闪过,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够她回味半天的。她梦到奶奶,又梦到小朋友,再后来又梦到她的亲生父亲,那个在雪崩中逝世的年轻军人。在梦中她竟然与他说上了话,父亲告诉她他走的很安心,因为孩子已经託付给了他最信任的战友,而妻子他也将去陪她。 那她呢?她得活着,因为她还有家,还有奶奶,还有小朋友,还有他—— 想到这里严真挣扎着要醒来,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有一道白光像她的眼睛刺来。恍惚中她还以为自己被埋在雪坑中,整个人不禁蜷了蜷,躲在厚厚的军大衣里取暖,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抓住她的双手—— 这种温暖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严真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而显然那双手的主人察觉到了她的这种企图,掌心隆起,护住了她的双眼,以免睁开时被阳光刺痛。 于是严真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双眼睛。深邃,疲惫,却又温和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眨眼他也眨眼,她发呆他也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像是一面镜子。 镜子知道她想谁了,就把谁给带来了。 严真不禁伸了伸手,想去一探虚实,可手刚伸出去,就被他握住了。 “别动,你在输液。”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严真惊得坐起,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皱眉按住她扎着针管的右手。 “出血了。”他拧着眉看着跑出来的针,考虑着出去请医生。可还没等他转身,就被面前这个虚弱的女人拦腰一抱。 “别走……” 像是生怕他消失一样,严真用力地抱着他,用沙哑的声音挽留他。 顾淮越怔了怔,而后紧紧地回抱住她,抵着她的发顶柔声哄着她:“我不走。” 他哪儿也不走,就在这里等着她。 她就这么抱着他,可到底是身体虚弱,没多久手就渐渐松了下来。顾淮越连忙松开她,将她放平后叫来了医生。原本扎进静脉血管的针跑了出来,只能重新再扎,而严真就这么眨着眼看着他跟护士再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太累了,在嘉黎那两个星期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结束完代课之后一门心思只想回家了,却不想半路却遇到了一场雪崩,一条小命差点儿就交代在了那里。 幸亏救援队来得及时,将这辆大车从雪里吊了出来,不少的人已经冻僵,救援队伍丝毫不敢耽搁,直接送到了拉萨的大医院。 顾淮越到的时候,急救已经结束,严真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大部分慌乱的情形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他忘了自己在接到李干事电话说她被送往拉萨时的焦灼心情,也忘记了自己在从b市飞往拉萨的飞机上是如何坐立不安,只记得站在病房门口他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全身已经湿透,在这样的天气,能够感觉到的只是刺骨的凉意。这种感觉,他真的不想再回想。 幸好,她没事。 严真这一觉睡得很长,可是却睡得很安稳,直到第二天她才悠悠转醒。醒来是阳光明媚的上午,病房里的窗帘拉了一半,所以她睁开眼睛时也并不觉得刺眼。眼睛转了转,打量了四周,却发现房间内是空无一人。 她不禁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撑着身子下了床。 不应该啊,她明明看见了他,怎么这会儿又不见了呢?严真喃喃自语着,直到她看见挂在病房内衣架上的那件绿色军装。 灿烂的领花,二槓四星的肩章。他果然还在,严真抱着那件军装,鼻子泛酸。 忽然门吱呀一声响,顾淮越端着一个保温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严真时也愣了一愣,见她抱着自己的外套傻傻地站在那里便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他走过来,箍住她的肩膀轻轻一笑:“我没走,我去给你买粥了。” 严真的回应则是抱住了他,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那份踏实。 她终于,回来了。 医生说她的身体弱,需要休养。顾淮越也就真的陪着她在这里休养了起来,严真几次提起要回去都被他拒绝,理由是等她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转院,跟她当初管他的架势是一模一样。 严真也问起老爷子老太太小朋友和奶奶,可都被他以距离太远不方便探望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他们没事儿了为由让她放心。 时间久了,严真就不再问了,可有些事还是横亘在她的心头,她想跟他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就这样僵持到回b市的前一天,半夜里她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索性下了床,在空旷的病房里慢慢踱着步。 虽然住的是单间,可病房里的陪护条件不怎么样。一张摺叠开来只能容下一个她的床,顾淮越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么将就着睡在了上面。严真在他床前站定,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拉萨的天气越来越冷,饶是病房里有暖气也顶不住半夜的忽然降温。 忽然床上的男人动了动,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他反握住了。 严真微微有些惊讶:“我吵到你了?” 顾淮越摇摇头,本来躺在这种床上就睡不沉,她一下床他就醒过来了。 黑暗中他坐起,看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忍不住皱了皱眉:“穿这么少就敢下床,我看你明天是不想回去了。” 说着拿起挂在一旁的军装外套将她裹住,这样一来整个人都被他抱住了,严真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了?”顾淮越顺顺她的长发,低声问。 “明天就回家了。” “嗯,明天就回家。” “可我有点儿怕。”严真眨眨眼,忽然说道。 “怕什么?” “不知道。”她低下头,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就好像在学校做了错事要回家面对家长一样,心情很沉重。” 他听了忽然就笑了,“不是已经面对了?” “谁?” “我。”顾淮越说,“老爷子说,你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就是我。现在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你还怕什么?” 严真怔了怔,“我以为你还在生气。”那天跟老爷子谈完之后,他发了那么大一通火。 “你以为我气什么?气你结婚时的动机不纯粹?气你有所隐瞒?严真同志。”顾淮越失笑,却又不得不故作严肃地喊她的名字,“如果要说动机,我岂不是更不纯粹?” “不止这些。”她闷头说道。 “那好,我承认,我是有点儿生气。”顾淮越嘆口气说,“可我气的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而在我知道之后还得看着你自己去承担这些委屈。打仗还知道协同作战呢,怎么轮到你了就得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上阵?你忘了,我是干什么了的吗?”
第78页 这样的指责对顾淮越来说已是堪称严厉了,严真也明白,低头揪住他的衣角说:“我知道,可我不想再把你牵扯进来了。”她不想自己以后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会对他有所愧疚,她知道他不在乎,可心结是她自己的系的,要解开还得她自己来,因为这里面不只他一个人,还有其他她在乎在意的人。“我只想,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好好地跟你在一起。” 其实站在父母的坟前她就有些后悔,看着那两座并立的墓碑,她徒生羡慕,如果此刻能有一双让她握住的手,岂不是更加幸福? 可现在她不用羡慕了。因为有一双手,正握住她的。 “我明白。”顾淮越低声笑了。那天老爷子在病房里跟他说了那么多,他若再不明白,就白费了他的苦心了。“老爷子说我自私,说一直以来都是你等我,这次换我等你我就不干了,后来我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所以这次不管有多久,我都等了。”说着他抬起头,认真地看进她的眼睛里,“可是严真,有一点我得让你明白。把生离死别经历过一遍的人就不容易在乎什么东西了,可要但凡真的要有什么,就放不开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自然是懂得,可就是有点儿不敢相信,所以他抓住她的手,又给她说了一次:“我在乎你。我爱你。” 这三个字是他第一次说,在第一次的婚礼说他说给林珂的是我愿意。他愿意担当起丈夫的责任,保护爱护她。可现在,他说的是我爱你,没有婚礼,没有证婚人,可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已足够包含一切。 严真忍不住捂住嘴,哭了,又笑了。用既哽咽又沙哑的声音说了三个字:“我也是。” 站在父母的坟前她曾思考过一个问题,幸福是什么。 这样的答案问一百个人或许会得到一百个不同的答案,而现今她也有了一份答案。 她的幸福,来得艰巨而平淡,可贵在真挚与漫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