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天骄》 第1页 凤舞天骄 作者:红粟 【内容简介】 一缕幽魂在异世醒转,但与生俱来的强势和霸气不改! 女主展梓泠,来到这个女尊的世界,历蟠龙之劫,渊龙飞天! ——她重建自己的霸业,驰骋商场、战场、朝堂…… ——她潇洒江湖! ——她桃花朵朵开! 一个可怜的小孤儿,被同样还是小孩子的梓泠救下,从此,小白兔宝宝的眼里只有她,为了她,他努力自强自立,终于成为她商场上的得力助手…… 一个绝世的妖冶神秘的美男,却是为她而生,为她而活,那极致美丽的外表下,却是一个未沾世事人情的至纯至净灵魂…… …… 女主应这个世界之劫而生,肩负着让这个世界平安渡劫的使命! 各色美男被女主吸引,女主最终会选择哪个?或者哪几个? 敬请关注——红粟的温馨女尊文《凤舞天骄》! 女尊文,女主强大,冷情却不绝情!冷面而不冷心! 标籤:王爷 女尊 穿越 宫廷 第一卷:成长卷 【 第一章:异世重生 “唔……”展梓泠蠕动了一下。 “小主子,小主子你醒了吗?”一声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来,小主子醒了!快去禀报王爷和王妃!”接着就是匆忙的脚步声,展梓泠感到身边有人走近,一块温热的毛巾慢慢的拭过她的脸颊。 展梓泠不自觉的皱了眉,慢慢的撩起眼帘,一双焦急而疲惫的眼睛出现在眼前,“小主子,小主子!你终于醒了。” 展梓泠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一下周围,大脑同时开始运转,这是哪儿? 我不是坐在我的私人飞机上吗? 对了,飞机好像遇到强气流失去控制,那么这是坠毁了吗?但怎么身上没有疼得感觉,只是感到无力呢? 再看身下的雕花花梨木大床,镂空的雕花,粉色的烟纱床幔,墙上挂着香囊,玉如意…… “王爷来了!”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走近,展梓泠转回头望向床外,只见来人,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身穿洒金红袍,头带赤金冠,面若满月,眉目若画难掩周身的威严霸气。 此人身后紧跟着一位柔美男子,端的是眉若远黛,目如桃花,虽是男儿身自比女人更自柔媚风流。 这是哪儿?为什么都是古色古香的摆设?看看自己的身体,啊?怎么这么小?这该是几岁的小孩子的身体啊?我明明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啊。这个后知后觉的发现,让展梓泠震惊,但很快,她稳住心神,她告诉自己,不能惊慌,即然这样了,还是先沉着应变吧! 柔美男子抢上一步“泠儿……”坐在床侧,话未成声,眼泪……已是夺眶而出“泠儿……”只是哽咽着呼唤,再难说出别的话语。展梓泠莫名的看着眼前的泪人,又望向他身后的女人,英目中也已是含泪在望“晨儿,泠儿这不是醒过来了,应当高兴啊,怎么哭了呢?” “是啊,小主子已经醒了,王妃就不要哭了。王妃你哭,王爷和小主子会心疼呢!” 王妃?这个男人是王妃,那女人就是王爷了? 展梓泠被眼前这些又哭又笑的人弄的莫名其妙。她感觉自己好像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但面对这个情形,她没有出声,反正看来自己是大病刚醒,就装着虚弱无语吧。等弄明白了再说。想到这,心里一安,竟然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唉,这睡觉睡到自然醒真是不错啊。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这种享受了。从小到大,都是在家人严格的要求下,学习各种知识,包括正常孩子的功课,还有防身散打、跆拳道,音乐,书画,更要学习各种企业经济管理和人才管理。同时,家族内的权益纷争更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虽然她是家族的嫡系接班人,但各族的人也都无时无刻不窥探着希望把她这个家族接班人除掉,以达到霸占这份庞大财团的目的。一直以来,她都是在这种冰冷而极度压抑的生活中长大,经历了无数次绑架、刺杀之类的事件,让她都感觉自己已经毫无感情可言了。她有的就是冷血和无情! 展梓泠睁开眼,看到这间屋子里的一切,脑子才蓦地清醒这是哪儿。 “小主子,您醒了?”一个脆脆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小主子,您感觉好些了么?缎儿刚刚炖好的冰糖燕窝粥,您喝点好吗?” 展梓泠经她这一问,才感到真的是有点饿了,点点头,想坐起来,怎么这小身体这么沉重无力呢?看着挣扎着想坐起的展梓泠,刚刚自称缎儿的丫头忙伸手抱起小主,拿个枕头放在展梓泠身后。这时,自外边走进端着铜盆、漱盂的丫头,又走过一个小丫鬟,“小主子,让罗儿伺候您洗漱吧。” 罗儿?哈,这倒像进了绸缎庄! 一个清秀的大约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和刚刚的缎儿年龄相仿,只是罗儿清秀灵动,缎儿端庄沉稳,但展梓泠也发现两个丫鬟俱伶俐沉稳,虽然都很好地掩饰,但动作中还是带出她们俱不是普通女孩,应该都有一定的功夫。展梓泠看了眼,并不说话,点点头,由着罗儿给她洗脸净手漱口,紧接着缎儿已经端着粥走过了坐在床侧,慢慢的餵展梓泠吃。 “小主子,您这病好了,也让王妃放下心了。这些天,王妃可是天天斋戒在小佛堂呢!昨天,您醒来以后,王妃更是要去跪拜七七四十九天,还愿谢恩呢!说起来,王妃这些日子可是给小主子惊吓的不轻。如果不是王妃虔诚的祈祷,哪会真的有仙医降临呢?”罗儿边收拾着边说。 “小主,看着你醒了,把罗儿高兴的都忘了姓什么。”缎儿笑道“罗儿,就你叨叨,小主刚刚醒来,你也不能清净会子。” “呵呵,只你会替主子着想,我去看看药好了拿过来。”罗儿冲着缎儿做个鬼脸儿,走出去。 展梓泠已经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个小王爷,而这里应该是女尊世界,缎儿和罗儿是她的贴身丫鬟。昨天见到的俊美男子该是她的爹爹,也就是这儿的王妃,英俊威严的是她的母亲,也就是这个王府的王爷。看来是因为飞机失事,让最最狗血的穿越被自己赶上了。只是,中国历史上并没有女尊朝代啊,即使武则天时代,也没有女人称为王爷的。并且,看昨天王爷王妃的衣着,应该不是唐朝。这是哪儿呢?对,即使这里没有报纸和电视电脑,应该有书吧,书上应该能告诉她一切。 “缎儿,”虽然,展梓泠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四五岁的小孩,但说话发出的软软有气无力的童音还是让她恶寒“拿几本书来,要当朝的朝政史。” “啊?”缎儿很惊讶,小主最不喜好的就是看书了,怎么病刚好就要这个呢?并且还是朝政史?心里虽然讶异,但并没有反驳,“小主,这个我需到王爷书房给您拿,您等一下。”
第2页 从醒来已经过去三天了,展梓泠从书上和缎儿罗儿口中知道,这是个中国历史上没有的时代,国号朱梁国,建国125年,当今是宏元帝展干霄在朝,也是她现在的二姨,她的母亲展干云排行四,封号萧王。萧王有正妃梁氏、侧妃郑氏、陈氏、赵氏。有两女三男,展梓泠是侧妃赵氏之女。排行最小。大哥展子昭十三岁、三姐展梓清十岁是正妃所出,二哥展子阳十一岁是侧妃陈氏所出,四哥展子旭也是十岁是侧妃陈氏所出。而她——展梓泠(不知该不该庆幸,名字没变)今年五岁。 哦!老天!这也太扯啦!这么荒谬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算什么?借尸还魂?呃?嵴背一阵发冷…… 这三天,王爷每天晚饭后都会来看她,虽然话不多,但关爱之情也溢于言表。正妃梁氏、侧妃郑氏、陈氏都来过一趟,表情不冷不淡。那些哥姐因为都已经入学并不在家中,所以都未能见到。她的亲爹爹赵氏,每天都会过来和她吃饭,然后就去佛堂替她还愿。 展梓泠虽然每天还要吃药,但是已经能够下床,这具孩童的身体让她从最初的恶寒,也到了现在的无奈接受。毕竟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更不要提回去了,估计飞机失事后,她原来的身体恐怕也不完整了,现在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 展梓泠这次长的病据说没有大夫能够说明是什么病症,后来来了个仙医,说这次小王爷是历蟠龙劫数,历劫之后,来日定是潜龙出渊。并且,这次救治小王爷还有一个条件,就是收小王爷为徒,等小王爷满六岁时,她会来带走她。王爷王妃当时本来是毫无希望之际,当然全全应承。 展梓泠知道这些信息并没有特别的表现出什么,毕竟这是个历史上没有的时空。而既然来到这里,展梓泠从来不浪费一丝时间的习惯,也使展梓泠很快从原来无穷无尽的商业、政治等家族事物中,转变到很快的适应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虽然环境变化巨大,但决不让自己马虎地毫无意义的活着,这是21世纪和朱梁国展梓泠同样的信念。而在这里,这一切对于展梓泠来说是太过于轻松了。所以,身体能够下床第一天开始,展梓泠就首先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改造,当然,她知道,这具小小的身体实在是太过于孱弱,要使她变强壮,还不能操之过急,所以,她开始并没有进行剧烈的锻鍊,而是选择了瑜伽和太极。而进行这些锻鍊的时候,她也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不想看到别人惊疑的眼神,或者说,在没有将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时,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即使一丝也不想。她希望自己还是原来在别人眼中的弱小孩童。 转眼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半年,展梓泠的身体状况已经大为改观,连缎儿罗儿也经常高兴的说,小主子已经好久不用吃药了(原来的展梓泠可是几乎天天用药培着)。小小的脸上已经从初始的苍白的近乎透明,逐渐透露出一丝粉色。小小的唇瓣也渐渐泛红,带出石榴子的润泽晶莹之色。 展梓泠的爹爹赵初晨从斋戒完毕后,看到展梓泠身体大好,几乎每天都招展梓泠过去陪他,这在原来的展梓泠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个柔弱的爹爹让她想起那个世界的母亲,那个如花岁月既香消玉殒的母亲。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暖暖亲情,让初来这个世界的她也感到了丝丝温暖,那看到她醒来的喜极而泣、为她虔诚的祈祷、甚至每每只是那么静静的注视着她的脉脉眼神,都让展梓泠心暖,让她原来冰冷的心有了一丝丝暖意,甚至一丝丝依恋。这个世界的父爱其实更像原来的母爱,温暖、包容、无私,展梓泠第一次有了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冲动。原来无所牵绊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种牵挂。虽然,王爷母亲很是疼爱初晨爹爹和她,但毕竟,她还有其他的夫郎,还有其他的孩子,更重要的是她是朱梁朝的萧王,深受帝王的倚重,繁重的朝事占了她太多的精力,她没有太多的精力来细緻地疼爱关心她的家人,她能为家人做到的就是提供更精緻奢华的生活。 赵初晨是一个温柔的人儿,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从无大声。那一份骨子里带出的温柔和优雅,竟比展梓泠曾经见过的任何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展梓泠也是优雅的,但她不温柔,曾经的她甚至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即使应酬中展现的微笑也是公式化的,并不达眼底。展梓泠越来越喜欢在爹爹屋里看书,还好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看那么深奥枯燥的政史书,并没有过多的引起注意。赵初晨也看书或绣点儿展梓泠和王爷用的手帕、荷包之类,不定时的抬头看一眼展梓泠,那温柔满足的笑容就从菱红的唇角慢慢漾开。在他心中,从小病弱的展梓泠的大安,是上天给他的最大的幸福。 第二章:初探朱梁1 在身体改进的同时,展梓泠也不动声色的对这个家庭和社会进行了细緻的了解。 在这个家里,正妃梁氏主持全面的工作,郑氏和陈氏从展梓泠刚醒来时来看望过,就再也没见。平日里吃饭和起居都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 见郑氏和陈氏那一面,留给展梓泠的印象中,郑氏身材稍微高挑,但也绝对和魁伟或者伟岸之类用于现代男人身上的形容词挂不上关系,是细细的的丹凤眼,微吊的眼角带着魅惑和一丝冷然。陈氏的面貌是那种不经世事的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几乎不能相信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爹。只是看着郑氏并非不得宠啊?为什么他没有自己的孩子呢?这个疑问从展梓泠脑海中一闪而过,暂且放下,她从来不纠缠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再说,既然有了疑问,答案还远么? 展梓泠在书中知道,这个世界有记载的历史大约有1200年的历史,经历了西寻、南召和朱梁三个朝代,制度是封建制度。朱梁朝从建朝至今已经历了四代皇帝,从太祖——世祖——高祖到当今的宏元帝,高祖共育有四女八子,大女二十六岁早殇,高祖并未归天,而是禅让皇位给了当今皇上,三女性子温吞,只热衷于书籍的编撰,而对朝政提不上丝毫兴趣,所以皇上即位后封为文郡王,负责纪年史的编撰,最近又接了朱梁大典的修版编撰,更是一头扎进书海。这样,真正在朝的王爷就只有展梓泠的母亲萧王了。 萧王办事干练、果断,处理政事既有雷霆手段,也有怀柔政策,更重要的是,萧王和宏元帝虽不是同父,但从小脾性相投,比同胞感情更深。当初,先帝禅位时,宏元帝就提出让展干云即位,但遭展干云坚拒,宏元帝即位后,给了萧王绝对的权利,能自行处理朝廷的任何事物,甚至对军队也可以完全调动。这样绝对的信任,更是让萧王坚定了报效的决心,每天忙的昏天黑地。每天寅时就上朝,晚上回来,还有大量的奏摺处理。这些令展梓泠搞不明白,萧王把朝政处理的这样干净,宏元帝每天还需要干什么?嘁! 在了解了这许多事情后,展梓泠的体能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终于,她决定到王府外做做具体的社会调查,看看在这个世界有没有她可以做的事情,或者说,有没有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可以做。开始,她对于爹爹能否让她出府还有些担心,但当她对赵初晨提出这个要求时,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赵初晨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命缎儿罗儿跟着,还给了她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只是嘱咐了些多多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之类的话,就让她出府去也。
第3页 对于这些,展梓泠有一丝讶异,但同样也是一闪而已。看来这个世界对于小孩子的教育还蛮不错的,并非要求死读书背书之类。这与展梓泠那个原来世界的古代的教育制度还是有些差别的。 出的府来,看到门前的大街是大青石铺就,约有二十几米,静悄悄的,威严的王府大门除了两旁的铜鎏金狮子,还有数个神情肃穆的护卫外,并不见多余的人,更没有喧譁的人声闹市。一乘软轿静静的等在门口,缎儿赶忙前行一步打起轿帘,罗儿扶着展梓泠上轿,小轿子稳稳地向前走去。 展梓泠挑起轿帘,看向外边,原来,整个王府占了近两个街道,而这王府外的街道,除了巡逻的侍卫队外,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见,这些都令展梓泠心中暗暗吃惊——这个家的安全防卫还真不是一般的严谨。王府的对面也是高墙大院,并不见大门,只是有一两个小小的角门在不起眼的地方,也是门户紧闭,缎儿罗儿介绍是文郡王府。又经过几条街道,两旁皆是深宅大院,但门户皆低于王府。不是皇亲就是重臣的府邸。 小轿大约行了近半个时辰,转过一个街角,闹市的喧譁像泼天的雨声骤至。展梓泠用脚顿了顿,小轿落地,展梓泠吩咐轿夫原地等待,下轿领着缎儿罗儿向闹市走去。 展梓泠今天出来穿了一身洋红洒金缂丝袍,腰束碧玉带,抹额上嵌着数颗圆润皎洁的珍珠,脚下的云靴金丝掐花。虽是小小的五岁孩童,那脸面继承了赵初晨的绝美,更因从小的病弱,令展梓泠有一些柔弱的男儿之态,但周身的贵气和展梓泠独有的肃冷之气更是不由的令人过目难忘。 这街道上人来人往,服饰类似于中国历史上宋朝的简约,又带着唐朝的华丽。 商家的伙计老闆绝大多是女性,小户中的男孩为生活所迫才会抛头露面,到市集上谋生,稍有家产的人家,男孩子从小就在家娇养,即使需要做些活计,也选些可以在家中做的刺绣男红之类。富贵人家的男儿则被养在深闺,偶尔上街也是乘轿匆匆而过,更有僕从随扈。这个世界的男子需要遵守三从四德,依据《仪礼丧服》:“夫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周礼天官》:“掌夫学之法,以九教御:夫德、夫言、夫容、夫功。”所谓的“三从”,是指:未嫁从母,既嫁从妇,妇死从女。意思是说男儿在未出嫁之前要听从家长的教诲,不要胡乱地反驳长辈的训导,因为长辈们的社会见识丰富,有根本性的指导意义;出嫁之后要礼从妇君,与妇君一同持家执业、孝敬长辈、教育幼小;如果妇君不幸先己而去,就要坚持好自己的本分,想办法扶养小孩长大成人,并尊重自己子女的生活理念。所谓的“四德”是指:德、容、言、工,就是说做男儿的,第一要紧是品德,能正身立本;然后是相貌(指出入要端庄稳重持礼,不要轻浮随便,)、言语(指与人交谈要会随意附义,能理解别人所言,并知道自己该言与不该言的语句)和治家之道(治家之道包括相夫教子、尊老爱幼、勤俭节约等生活方面的细节)。唉,真的和曾经的古代很相像啊,只不过束缚的对象由女子换成男儿而已。 一路走来,热闹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路面是用条石砌成,洁净整齐,路两旁有扶风的垂柳,行人的穿着得体神情祥和,不时有马车和各色轿子从路中经过。 道路两旁既有贩卖各种手工品、小吃等的小摊,也有门脸儿装饰齐整的商铺、银铺、酒楼。呃?怎么一直没见赌坊和青楼? 边走,展梓泠边欣赏着这古代的古风古韵,曾经,她也是极喜好收藏,特别是一些古代的珍品古玩,更是收了不少,当然,眼光自也是不俗。能够入得她的眼的东西,即使一掷千金也必得才罢。不过,这小摊上古朴的小东西,也很有趣呢。像这样子逛街的闲情,虽说在那个世界活了三十几年,却从无有过。 缎儿还只是随着展梓泠随便看看,罗儿则是看看这瞧瞧那,一副兴奋不已的神情,几次,展梓泠和缎儿就站在那里无可奈何的苦笑等她。 一个门脸儿很大的绸缎庄——福瑞绸庄,展梓泠抬脚走了进去,只见店面很是开阔,临窗设置几椅,自是供顾客休息之处,店中各种花色品种的绸缎陈列的琳琅缤纷。侍儿早看到展梓泠进来,虽然年龄小,但穿着气势,足让人不敢小觑,忙不迭的赶过来招呼:“这位小姐儿,您需要点啥?我们庄里的绸缎花色好品种全,包您的满意。” 这热情的招呼,让展梓泠不禁微微蹙眉,抬眼看去,这侍儿有十二三岁,面目平凡,但一双不大的眼睛透露着与年龄不相仿的机灵和精明。嗯,不错的一个孩子,展梓泠不动声色的走到桌椅旁,侍儿忙招呼展梓泠坐了,又倒了热茶,双手奉上,见展梓泠接了茶,也侧立一旁,静静等候,展梓泠用杯盖打着茶中浮沫,茶却是不喝。 静默了好一阵子,展梓泠才似回过神来,默默的注视这个小侍儿,“那,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庄里都有些什么货品。” 侍儿微一愣,忙说,“咱们福瑞绸庄,是有300多年的老字号了,从朱梁国建国不久,宫中的内务府,就选中本绸庄作为御用绸缎的专供商号。这说起品种,各种绸缎、绮罗、纱绫等等,都有。并且,本商号全国各大市镇都有分号。有自己的绣房,顾客可以根据自己的要求选择。还有各款的的成衣供客官选择呢。”侍儿边说,边拿眼微微瞭着展梓泠,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小小的孩子,那肃冷的气势,竟让她感到空前的压力,不由紧张的有些微微出汗。 展梓泠微低着头,状似并没怎么在意,听到侍儿住了话,那眼睛斜睨了侍儿一眼“哦?”这一眼,竟然让侍儿感到一个激灵,一声长长的哦,更是令侍儿不自禁的寻着自己话中的错漏,说错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啊?”侍儿懵懂的抬起头。 “小姐问你的名字呢,发什么呆?”罗儿嗔道。 “哦,小的叫李青。” “好了,选几匹你们店里最好的当季软烟罗来。” “是。”李青如蒙大赦,擦着汗急急而去,须臾,捧了好几匹回来。王府自是不缺这些东西,只是,展梓泠刚才心里一动,想起赵初晨对自己的疼惜爱护,这些自己前世没有的,更是令展梓泠感到窝心。前几日,罗儿提起赵初晨的生辰将至,这才打算给赵初晨做点儿生日礼物。展梓泠对几匹软烟罗扫了一眼,选出一匹浅绯色和一匹璧藕色的,告诉李青,明天到肃王府找罗儿拿衣服的尺寸和图样。 然后,又看了看各种成衣和绣品。才悠然离去。 第三章:初探朱梁2 逛了许久,毕竟是五岁孩童的身体,展梓泠感到微微有些疲累,不禁心中苦笑,占了这副小孩子的身体,看来要有像前世那样旺盛的精力体力,还得好好锻鍊才行啊。 正走着,来到一座酒楼前,只见雕梁飞檐下悬着一块匾,黑色的匾额上书有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集贤居,而令人奇怪的是门框上的对联却只有上联,下联空缺。
第4页 展梓泠回首一望罗儿,用手指着半侧空空的门框:“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罗儿愣了一下,嘴巴嗫嚅着。 “呵呵,一路叽叽喳喳,这会子小姐问了,你倒不知道了。”缎儿戏嚯道,“这个集贤居呢不是普通的酒楼,它对读书人特别优待,凡能对出此对者,即可得到纹银五百两。对不上对子,但能贴合集贤居作诗一首的,都有文仪,根据诗的优劣,有时是一壶酒,有时是一个菜,更有整桌免去费用的,作诗的不少,但这对联却至今无人对出。” “哦?”想这个世界的银子可不像曾经的电视剧中所演,动辄上千上万两,这里一户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费用也不过四五两,五百两,可以够一户百姓生活百年了。这个酒楼为了一副对联,下的注可是不小呢。展梓泠边想着看向那让酒楼主人信心十足的上联——携锡壶游西湖 锡壶坠西湖 惜呼 锡壶 “哦,不过如此嘛。”展梓泠微弯唇角,举步进了酒楼。 这集贤居的一楼为大厅,摆着数张桌子,只见人声喧譁,三教九流的各色人俱全。小二看展梓泠一行的衣饰不凡,虽然为首的是一个小孩儿,但周身的高贵清华,和不怒而威的气势,令人自然的心生敬畏。小二笑着直接把她们引到二楼,只见这二楼,由一个个小屏风隔开,窗明几净、陈设虽不奢华,却拙朴中透出雅致。 展梓泠走到一张临窗的位置坐下,看缎儿罗儿侍立在侧,“坐吧!” 缎儿罗儿依言在下手坐了。 “客官,您要点啥?”小二忙招呼。 “哦,先来壶芝山毛芽,再来四个你们这最拿手的菜。”缎儿忙应付着。 “好嘞,您请好的吧 ̄”小二唱个喏,忙去招呼上茶上菜。 展梓泠临窗往下看去,只见满街繁华,真箇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转眼间,望到身旁的屏风之上,写的居然是风格各异的诗词,主题都是这集贤居。想来,这就是诸文人墨客为换酒换菜所作的诗词了。 展梓泠正待细细诵读,楼下街道上传来一阵吆喝声,“抓住那个小兔崽子 ̄” 展梓泠从窗口望下去,只见一个衣衫破损,蓬头散发的小孩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身后几步追来五六名膀大腰圆的女子,看样子像是家奴更像打手,为首的是一个满脸冷肉目露凶光的中年女人。再细看那小孩儿,才发现她已经受伤,跑过的路面都有点点滴滴的血迹,眼看着体力已经到了极致,来到酒楼前,居然慌不择路的一头沖了进来,然后听着小二一阵阻拦,接着只听得一阵桌椅倒翻嘁哩喀喳,和上碗碟杯筷的破碎交响曲,惊呼声,怒斥声,乱成一团。 罗儿早就心痒难耐,恨不得去看看热闹,掺和掺和,但见展梓泠纹丝不动,也只得安稳的坐住。正在罗儿如坐针毡之时,听得楼梯上一阵喧譁,那个小孩子居然挣扎上了二楼,小二忙不迭的喊道“二楼都是尊贵客人,岂是你冲撞的起的?快下来 ̄” 这回罗儿终于如愿,忙站起来看去,却不想,那小孩儿竟一头扎了过来,躲到罗儿身后,“姐姐救我!姐姐救我!”罗儿看那小孩已是浑身伤痕,想是在进入酒楼后又添了不少新伤,心头一热,就要上前。缎儿急忙扯住罗儿,用眼色示意,罗儿这才看向展梓泠,令她惊异的是,展梓泠居然不带一丝表情,仿佛身边没有发生任何事,缓慢的细呷着茶,似在品味着无尽的余香。缎儿罗儿默默的回到展梓泠身旁侍立,那小孩儿竟是非常聪慧,紧紧攥住罗儿的衣襟,跟着罗儿走到展梓泠身旁。 追上来的打手、小二和尾随而上看热闹的人,都被这衣着不凡、神态如冰的女孩给镇住,愣在当场。过了好一会,打手中为首的中年女人才回神叱道,“哪里来的娃娃,快回家去,不要在这里打扰破坏你众姨娘的正事。” 喝斥过后,只见展梓泠仍然置若罔闻,自顾自在的品茶,神态说不出的镇静舒畅优雅,令人不自觉的俯首,心生敬畏之意。 中年女人见展梓泠对自己并不理睬,脸色有红变白再变青,“看来你要管这闲事了?” 展梓泠并不答话,鼻腔里微微发出一声轻哼,“小二,把你们老闆叫来。” 正手足无措的小二慌忙走近前,“这位姐儿,您找我们老闆啥事?” “你们老闆在么?在,就叫她出来,我自有话说。” “好好,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去叫。”小二看这小姐儿的气势,恐怕实在惹不起,况且自己也确实做不了主,匆忙奔进内院去请掌柜。 中年女人看展梓泠把自己晾在这里,更是气的咬牙切齿,“娃娃,你确实要管闲事?这样,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说吧,伸手挽袖的就要上前动手,这时,缎儿忙趋前一步,用手迎上中年女人举得老高的拳头,“这位大姐,你先不急,我们小姐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她还有话说。”边说边握住女人的手。 中年女人微微一怔,感到手被握住,忙往回撤,居然纹丝不动。脸色更是难看,很快,冷汗就顺着脸颊趟了下来。 展梓泠依然端着茶杯,眉毛微挑,斜睨了中年女人一眼,“不知道这个孩子做了何事,值得你们如此?” 中年女人被制住,虽不服气,但不得不说,“她是我家主人新娶的一个夫侍的孩子,在家不听话,主人教训了几句,居然把主人打伤,还跑了出来。主人并没有责怪,怕她在外边遇到危险,才让我等带她回去。” 小孩儿听着这些,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住中年女人,墨色的深瞳中闪烁着夺人刺目的仇恨。沾满灰尘带着伤的小脸儿,更是因为激动涨的通红,鼻翼睁得大大的,死命的攥住罗儿的衣角。 “哦?是这样么?”展梓泠回首看了小孩一眼,轻声问道。 小孩回眸看着展梓泠,“不是。”嗓音由于压抑竟嘶哑如破锣。 “你想跟她们回去吗?” “不,我和她们没有关系。” “哦,这样,”展梓泠回首望向中年女人“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那么我也无法断定谁是谁非,我说你个办法,你们公平竞争,你胜了呢,让小孩儿跟你们回去,小孩儿胜了呢,你们从此不得干涉她的自由。如何?” 第四章:初探朱梁3 展梓泠回首望向中年女人“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那么我也无法断定谁是谁非,我说个办法,你们公平竞争,你胜了呢,让小孩儿跟你们回去,小孩儿胜了呢,你们从此不得干涉她的自由。如何?” “我为什么听你的……”中年女人话没说完,已放开她的手的缎儿微笑着向她靠近一步,“好……你先说是何办法?” “哦,这个么,很简单,我能让这个小孩儿用一根手指就可以制住你。”展梓泠挑眉狡黠一笑,“你信么?” “当然不信。”
第5页 “好,英雄啊,那么,你愿不愿意来试试呢?” “试就试。”说着,中年女人伸手就要上前。 “慢着,你看你个子比小孩高上许多,都站着比,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我想这样即使赢了,也有些以大欺小之嫌,而有损你光辉的英雄形象。这样,我说个折中的办法,你呢坐于地上,你的个子就和小孩子的差不多了,那样再比,就没人会质疑你胜之不武了。如何?” “好。”中年女人不禁暗暗窃喜,一个小不点孩子,即使自己坐着还怕赢不了,何况还是一根指头。于是大模大样地迳自坐于地上。 展梓泠用勾勾手指,示意小孩靠近,附耳低低说了几句。抬首微微一笑,“去吧。”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嘲弄,有人嗤笑,有人感嘆小孩子胡闹……这其中却有一人不动声色,此人就是去请掌柜的小二引来之人——酒楼掌柜?此人上得楼来,见此情景,也不打断,默默立在众人中,一脸趣味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只见小孩瘦小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带着几份倔强,牙齿紧咬着下唇,走向中年女人,缓慢的伸出一根手指,压放于中年女人额头。 这时,展梓泠用极度温柔的语气,盯着中年女人,轻声说道,“你站起来,就算赢了。” 中年女人脸带讥笑,切,完全是小孩子过家家嘛,刚才还觉得气势非凡,看来也不过如此么。想着就要起身,却怎么都起不来,不禁一份份加大力气,呲牙咧嘴地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挣扎起来。这时中年女人的脸色已是由红转白又转为紫青,额角也是冷汗直流。围观的众人已是看的目瞪口呆,任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展梓泠唇角挂了一丝冷笑,“如何?” “我,我,我认输。”中年女人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几个音,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好,众人都有看着,既然你认输,那么,这个小孩的自由,你们就不得干涉了。” 中年女人心中暗暗合计,这小女娃的侍女武功莫测,并且能有这样的人做随身侍女,女娃的身份自是绝非一般。在这里硬要带走小孩已是不能,就先忍一忍,再寻机会。想到这里,沉声说道,“那是自然。” “哦?好,那就不送了。” 中年女人带领一干打手狼狈而去。看热闹的一干人等,见没了热闹可看,也在几个店伙计的招呼下怏怏而去。 展梓泠回首望向小二身边的年轻人,其实说是少女更贴切,从此人出现,展梓泠就注意到她,只见此人大约十五六岁,体态修长,形容潇洒,却不是朱梁朝推崇的壮硕身材。身穿白色云锦袍,腰系丝绦,身侧悬挂一墨色玉珏,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气度沉稳,神色不动,城府深沉。打一进来,就一直含着一丝微笑,静待事态的发展。目睹刚才一场闹剧,看到中年女人失败时,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讶异,那丝表情变化之快,即使注目之人也几乎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展梓泠并不说话,抬眼看了小二一眼,小二忙趋前介绍,“这位姐儿,这就是我们的掌柜——风如影风掌柜。” 待小二说完,少女向前一步,微微颌首施礼,朗声说道,“小姐在弊楼用餐受到惊扰,在下表示歉意。不知小姐定要在下前来,有何指教?”声音如轻风拂耳,若琴音清泠,此人靠近,竟有一丝淡淡的荷香袭来。 “指教不敢,只是,今天想借风掌柜的地方和笔墨一用。” “这个简单,去,给小姐伺候笔墨。” 小二很快整好笔墨纸砚,展梓泠上前,提笔一挥而就:持石杯观石碑 石杯碰石碑 实悲 石杯! 风如影保持良好的微笑终于被撕破,痴痴的缓缓的念了数遍,仿佛仍不敢相信,“这,这是,这是楼门绝对的下联?” 展梓泠微一颌首。 风如影又细细研读了一遍,抬头已是一副欢喜之情,“啊,想不到,弊楼数年无人对出的绝对,小姐居然对出,不但对出,还对仗工整,词字义无一不妙,真是字字珠玑啊。” “风掌柜谬赞了,不知小女子这副联能否让风掌柜满意?” “小姐太过谦虚了,小人对于这联岂止是满意啊,简直是绝妙之作啊。” “既然这样,那么,我这副联就当补偿你今天的损失,如何?” “些微损失不值一提,小姐不必过谦,我这就让人呈上我们酒楼的联仪。” “承蒙风掌柜大度不计较,我临时并不缺银子,既然风掌柜说到这儿,我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 “小姐有话请说,在下能做到的必尽力而为。” “这样啊,我想把我得的联仪存于风掌柜处,就当我在这个酒楼入一个小份子如何?如果可行,风掌柜给我一个定例,可好?” 风如影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童会提出一个,可以说经商多年的人都不会转到的注意,微一沉吟,“好!能和小姐合份,也是风某的幸事。既入份,那就告知小姐实情,这楼约合八千两银子,你入五百两,则,不到一成,我给你按一成份利如何?” “呵呵,这倒不必。此次,小女子本就是赤手空拳而来,入份儿也不过是凑个热闹,风掌柜再如此承让,让小女子如何敢接受。再者,日常的管理经营,我可是统统不会,也不会参与。就按半成即可。” “明日,我会让侍儿持我签名俱印的合约前来,风掌柜如无有异议,签名俱印即可。”展梓泠说着微一拱手,“天色不早,迟归恐父亲挂念,小女子这就告辞了。” 风掌柜居然有些情急道,“还未请教这位小姐的大名。” “风掌柜明日自会知道,不是么?”展梓泠微微一笑,再次拱手示意,在众人的注目中,下楼而去。风如影目随展梓泠洋红色的小小身影,直至转角消失。 第五章:安置如茵  展梓泠回到王府,先到美人爹爹赵初晨那里腻了一回,回到自己房里,缎儿早使人准备好了热水,花瓣儿,(这个花瓣浴还是展梓泠发明的,虽说在前世是非常普通世人皆知的,在这里就可以申请专利呀。)伺候展梓泠沐浴,换上家居的衣服。展梓泠已经又累又困,倒头睡去。 这一觉居然睡到了掌灯时分,王府里的晚餐早已开过,但小厨房里时刻有人伺候,听见展梓泠醒来,忙传膳食上来,都是些非常精緻的菜色。展梓泠这才感到实在是饿了,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缎儿罗儿边领着小丫头收拾,边规劝道,“小主子,咱们后园子里的荷花开的正盛,这晚上在池子边上走走,又香又凉慡,小主子领着我们去赏赏如何?” 展梓泠听着,心里明白这俩鬼丫头是哄着自己去消食,也不点破,睡了一个下午,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也就随着两个丫头折腾。 走进后花园,未见荷塘,微风已经把缕缕似有似无的清香送来,借着一袭月光,展眼望去,花园里亭台楼阁,花木扶疏,一盏盏风灯引出通幽曲径,在月光、灯光的映衬下,园子里的亭阁糙木,影影朦朦,渺渺娑娑,恰似雾里看花、灯下赏美,加上这暗香袭人,别有一番情趣。
第6页 穿过九曲回廊,进入位于湖心的清漪阁,在阁上坐了,缎儿罗儿自将带来的小泥炉燃起,烧水烹茶,这茶也是当初神医留下的方子,嘱日常如茶饮,利于清除展梓泠体内的瘀滞之气,调理身子的同时,也为日后练功做好准备。 看着展梓泠自顾望着天上的明月,罗儿用手扯了扯缎儿的衣袖,边向展梓泠努努嘴,缎儿却并不搭理。站在展梓泠身后,缓缓地打着扇。 罗儿没辙,只得嗫嚅着,“小主子 ̄ ̄” 展梓泠慢慢回首,一双凤眼如梦如魅,黑黑的眸子,映着灯火,如星辰般璀然粲然。 罗儿更是支支吾吾,“主子,嗯,那个,” 展梓泠嘴角不禁浮上一个微笑,缎儿也不禁用扇子捂着嘴笑出声,“呵呵,瞧瞧,平日里就像小主子养的八哥儿,哌噪个不休,如今怎么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儿。” 罗儿有点羞恼,嗔望缎儿一眼,“主子,就是今天那个孩子,还在前院候着呢。您看……” 展梓泠眉毛微微一挑,“哦?” 缎儿接着道,“如果安置在府里,只需与王妃说一声即可。”这里缎儿说的王妃,并不是指赵初晨,赵初晨生性淡漠,平日里只是读读书、作作画、做做男红,对府里的琐碎事情从来不予过问。这里所说的王妃是指正妃梁氏,这个当家主夫,负责王府里里外外的大小诸事——对内的人员、财务、礼仪规矩,到对外的人情世事、礼尚往来,以及王爷封地的岁贡诸事。这府里进一个人虽说不是大事,却一定要到梁氏处报备的。 展梓泠微一颌首,“嗯,明天吧。” 缎儿又道,“把她先安置在哪儿?” “就凌薇阁吧。”凌薇阁是紧挨着展梓泠的居所梓苑的一处小院,也可以说是梓苑的附属院落,这梓苑除了展梓泠居住的泠月居外,尚有九处附属建筑,分别是凌薇阁、邀月阁、弄影阁、暗香亭、餐霞亭、听雨轩,降雪轩、漱瑶坊、和珩随斋。这一众房舍和泠月居如众星捧月,错落有致的构成梓苑。 第二天一大早,展梓泠吃罢早饭,由着缎儿罗儿穿好外袍,“小主子,那孩子,昨晚就收拾干净了,临时衣服做不出来,就拿了几套您穿旧的衣服给她。”缎儿所说的展梓泠穿旧的,不过是沾了几次身而已。当然自是选了些素净的拿去。 “唔,叫她过来吧。” 罗儿忙走出去,把早侯在门前的小孩领了进来。 小孩子一进门就跪伏到了地上,“见过小姐,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嗯。”展梓泠作者妆檯前,缎儿在整理这她的发冠,用拿过一条攒着碎钻的抹额戴上。 “快快站起来回话,小姐不喜欢让人跪着的。”罗儿抿嘴儿笑着,把小孩子扶起来。 “把你的情况说来听听。”展梓泠清泠的声音如琴弦轻抹。 “回小姐,小的姓柳,名字叫如茵,今年六岁,祖上也是识书知礼之家,家中有些田产,父母恩爱幸福。但母亲早逝,正夫容不下我爹和我,把我爹迷昏送给他的远房表姐,现任礼部侍郎的陈长鑫作小侍,我爹誓死不从,陈侍郎就要挟要 杀了我,爹爹为了护我被陈侍郎杀死,我趁乱逃出,陈侍郎还不解恨,命家奴追杀,幸亏得遇小姐相救……”声音哽噎,竟说不下去。 展梓泠心里暗想,这些倒是和缎儿打探回来的相符。看着柳如茵瘦弱的身形,虽比自己大一岁,穿上自己的旧衣还是稍显宽大。但这样也比昨儿个那副落魄形象不同,如墨缎儿般的黑发在脑后扎起,肤色过于苍白,心形的小脸上,嵌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现在这双有些红肿的眼睛被那又密又长的睫毛盖住,一滴晶莹的眼泪颤颤的悬在睫上,几无血色的唇被牙齿死死咬住,像是极力的隐忍着哭泣,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那滴泪终于滴落了下来,展梓泠望着,感觉那滴泪仿佛滴到了自己心上。从前世到今生,展梓泠都自认为不是什么心软好善之人,但,对于这个陌生的小孩子,自己居然心生隐恻。 柳如茵想起曾经爹爹含笑搂着自己,“茵儿,如果爹爹哪天不在了,你要学会勇敢学会坚强,不要想着报仇,爹爹只希望你能平安长大,嫁个疼爱你的好妻主。一生幸福快乐。”那时,爹爹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吗?那时,爹爹已经拿定注意寻找母亲去了么?一只拿着帕子的小手伸了过来,柳如茵猛然抬头,望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深潭,那是一双清冷的凤目,微挑的眼角,清冷的眼神,全然不像是个五岁的孩子。但柳如茵望着这双眼睛,对于前途茫然无助的心,竟然平复了,安宁了。 “嗯?”展梓泠手又伸了伸。柳如茵接过帕子,默默的拭泪。 王妃梁氏淑清居住在丹淑苑,展梓泠由于身子弱,平时并不像哥哥姐姐每日的晨昏定省,所以,这丹淑苑也是第一次来。走进丹淑苑,只见正房门口廊下站立着数名中年侍人,都是各房各院的管事小爷,在等着逐一进去回事儿。众人见了展梓泠,忙自施礼请安。 门口侍立的小侍儿也赶着打起纱栅,一边向屋里回禀,“泠主子来了。” 进得屋里,只见梁王妃身穿湖青色底子锦缎绣着大朵金丝牡丹的团褂,下穿百芙群,头戴累丝金凤步摇,插着八宝金思钗,妆容精緻端庄,正坐在软榻上,听人回事儿。展梓泠上前请安,而梁淑清听见传话,忙起身,上前几步,搂了展梓泠,“儿啊,快让父妃看看,这身上可大好了?药有没有按时吃?用膳可觉得香甜?”让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么搂着,展梓泠心里一阵恶寒,但也不得不乖顺的依偎在梁王妃怀里,任这个父妃拥抱着坐到软榻上。一旁回事儿的小爷见状请了安,退了出去。 “劳父妃挂念,孩儿身体已经大安了,汤药已经停了,只吃着仙医留下的药茶,饭也进的香甜。”展梓泠一一回禀。 “嗯,这就好。”梁王妃搂着展梓泠,“听你晨爹爹说,你昨天出府了,去了什么地方,可玩的高兴?” “回夫妃,孩儿一直卧病,不知世事,昨天只是出去转转,看看府外的世事繁华。”展梓泠慢慢回到,“另还有一事,泠儿没有禀报父妃,擅自做了主,请父妃责罚。” “哦?什么事儿?说得这么严重。” “昨天,泠儿见到一群大人诛杀一个孩子,见了不忿,把孩子救下,带了回来。” “呵呵,”梁淑清用绢帕掩着口笑道,“我的儿啊,父妃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就是个小孩子么。待会儿让管家领下去,看哪里合适安排了即可。” 哈?管家领了去?那还不知安排到哪里,想到这,展梓泠忙依着梁淑清,语带娇憨道,“父妃,泠儿身边就是缎儿罗儿,她们都大了,不好玩儿,这个孩子是诗书人家,还认得几个字,我想……”说着,故意把汪着一潭秋水的凤目望向父妃,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嘴巴微微嘟起,展梓泠心里被自己呕的快要吐出来。却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五岁的孩童,也只得做做孩童的模样。
第7页 “好,好,好!原来是我的小泠儿自己喜欢上了,我说么,从来还没见泠儿为什么人操过这份儿心呢!”说着,微做伤心状,“说来,缎儿罗儿无趣,我们这些老人就更无趣啦,怪不得,泠儿也总不爱和父妃、爹爹们笑玩说话呢!” 展梓泠心里一阵汗,这当家主夫看来不是白当的,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父妃,哪里是泠儿不喜欢父妃呀,实在是父妃有好多正事儿要做要管,我想来,却有怕给父妃添乱呢!” 梁淑清用那玉白的手指,点着展梓泠的嘴唇道,“呵呵,咱们小泠儿的小嘴儿可真会哄人呢!让你这小甜嘴儿一哄,父妃的疲累烦恼就都消散了呢!” “罢了,你就把那个孩子安置到你那里吧。”梁妃略一思忖,“嗯,既然是泠儿这么喜欢的,又不是买来的,就按个伴读的例吧!”展梓泠知道,这伴读就是富贵人家为自己孩子选的陪读,不算奴籍。这临时也是展梓泠能给柳如茵做出的最好的安排了。 “谢谢父妃,”展梓泠展颜一笑,抱了抱梁妃,(作者:嘿嘿 ̄这算不算吃美男王妃的豆腐哉?展梓泠:无良作者,拍飞 ̄)普通小孩会扑上去,啵一个吧?可是展梓泠实在是做不出来。“父妃,那泠儿就不再耽搁您办正事儿了。泠儿回去了。改天,父妃有空儿了,泠儿再来玩儿。” “好,好 ̄”梁妃笑眯眯的捋了捋展梓泠的头发,“缎儿、罗儿,好生伺候着你们小主子。有什么事及早来回禀。你们小主子需要什么尽管去管事房领取。” 缎儿罗儿忙应者,随展梓泠一起出来。 第六章:初试身手1 风如影平时并非天天到这集贤居酒楼,昨天展梓泠来也算事有凑巧,恰赶上风如影也在。平时,集贤居自有酒楼掌柜负责管理,风如影也只是随机抽查而已。 可是这一天早早的,风如影就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集贤居。拆门板准备开门营业的伙计小二们,一大早看到风如影,不禁都大吃一惊,这大老闆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时辰就过来了?但吃惊归吃惊,有机灵的伙计还是忙迎着风如影进到后院,风如影的房间,也有人去灶上提来热说泡了茶,风如影看着他们这一通忙活,忙摆摆手,“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我有事再叫你们。” 众小二伙计应着退出去,自去忙活各自的活计,准备迎接酒楼中午客人去了。 这风如影坐在这房间里,拿出近期的帐簿查看,心里也不禁暗暗失笑,虽说,昨天那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儿确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兰心慧质,让人赞嘆佩服,心思缜密,又让人生出结交之情。清冷中透着狡黠,雍容优雅中又带着一丝娇憨,那小模样儿确是吸引人。可她明明说了今天不会来,自己却巴巴的赶早儿跑来等着,就是盼望着能见上一面么? 风如影想着,不禁苦笑摇头。自忖沉稳的风如影什么时候这么心浮气躁了? 直到风如影快看晚了手中帐本,酒楼掌柜走进来,“大掌柜,昨天那个小姐的女侍过来了,要见掌柜。” “哦,带她过来。”风如影从帐簿上抬起头,用食指微微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又复坐下,哦,原来都快到午时了,再把这半页帐簿看完。 她真的没有来啊! “大掌柜,人来了。”风如影抬头,见酒楼掌柜引着罗儿进来。 “罗儿给风掌柜请安,带我家小主子问风掌柜好。”罗儿弯弯的眉眼带着笑意,施礼说道。 “哦,罗儿姑娘不必多礼,快请坐。”风如影招呼道,“不知贵小姐 所说的合约可否带了?” “嗯,在这里,风掌柜请看。”罗儿递上手中的合约。说起来,也着实让缎儿罗儿吃惊,从丹淑苑回到梓苑,展梓泠就让罗儿拿上一式两份的合约书,去集贤居酒楼,让缎儿拿上画好的衣服设计图,和赵初晨的衣裙尺寸,去瑞祥绸庄。这些东西,小主子是什么时候弄得涅?她们作为贴身侍女,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实在是惭愧啊。 接过合约书,只见上面写满工整的蝇头小楷,劲骨丰肌,臻微入妙。楷书是最见书写者书力的,这小楷就像那个小人儿,竟让人只是看着美看着妙,却也同样深不可测。合约首段既是将集贤居酒楼(风如影)和展梓泠设为甲方乙方,行文格式更不同于自己平日所见所用。条例清晰,逻辑严谨,更可以从各款各条中看出,写此合约之人,熟读朱梁律法,每条每款皆有律法可依。这让风如影大大的吃惊,如果说昨日展梓泠对上绝对,让风如影想引为知己的话,那么今天这份合约,就让风如影钦佩不已了,更甚至有了一份惧意,这是那五岁孩童可以写出的东西么?这样的人想得到自己的整座酒楼恐怕也是举手之劳吧?如今却只说凑凑热闹而已,这除了对方对自己的酒楼实在是没有觊觎之意,不是不能够,而是根本看不到眼中吧。自己是否该庆幸? 看风如影看完合约,久久沉吟,罗儿也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儿,酒楼掌柜也把茶换了几次,看风如影还没有回魂的趋势,罗儿轻轻咳了一声,“风掌柜,不知合约可已看完?” “喔,”风如影风清影从沉思中惊醒,“呃,已看完。” 罗儿不禁暗暗的轻笑,可怜的风掌柜,如此沉稳精明干练之人,遇到小主子也是屡屡破功啊! “这儿还有我们小主子的书信一封,请风掌柜一览。”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风如影。 风如影展开一看,只见纸上已不是小楷,而是行书,字迹如行云若流水,与那小楷不同,自又是鸾跂鸿惊,跌宕遒丽。 ‘如影姐姐雅鉴 昨日一见,虽时间短暂,梓泠已生惜惜之意,妄自称您为姐姐,不介意吧?这合约是我们合作的约定。我不会参与酒楼的经营,纯属掺和好玩儿。请如影姐姐不必介怀。另,昨天对联及此事,我不想让更多人得知,以免麻烦,请如影姐姐多多维护。 顺祝 近祺 妹梓泠 谨启’ 看完信,风如影的钦佩之意更深一层,这小人儿,胸中自有千壑,却心谨审慎,韬光养晦,待某一日,此人出手之时,只怕这朱梁朝也没有人能够对其锋芒。 沉吟半晌,风如影提笔回信, ‘梓泠妹妹如晤 蒙妹妹不弃,如影得梓泠妹妹称姐,大如我愿,姐姐愚钝,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才好。这酒楼之事,还请妹妹多多指点。妹妹之事不若人知,姐定当尽力周全。另,妹妹日间无事之时,还请多来与姐促膝而谈,实为愚姐心中所盼。 顺祝 暑安 如影 谨启’ 写完待墨迹干透,折起封好,递给罗儿。 “我们小姐还交待转告,已在宝通银庄开好户头,凭此存入即可。”说着,罗儿把一枚白玉雕成的玫瑰形吊坠递给风如影。 风如影用手摩挲这玫瑰的花瓣,“这看来是一朵花,却从未见过,不知有何名称?”
第8页 罗儿一笑,“这是我们小姐画图雕刻的,我们小姐说叫做玫瑰花。” “喔?玫瑰……?” “风掌柜可还有何嘱託?” “喔,多谢姑娘受累,还请姑娘转告梓泠妹妹,多多来集贤居小聚。如影时时置席以待。” “嗯,我会转告,”罗儿轻笑,“那小人告辞。” 第七章:初试身手2 罗儿回到王府,见缎儿早已返回,隔着屏风,看到展梓泠正在午睡。那柳如茵也歪在展梓泠睡塌旁的软椅上睡着了。缎儿正在整理小姐的书桌。 “怎么不顺利么?这么久?”缎儿放下手中的碧玉海笔洗,引着罗儿向外边走边悄声问道。 “哪里,很顺利,”罗儿也低声说,想起风随影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忙又捂住嘴,强忍住笑,急急走出房间,来到门前的回廊上。 “这厮,只管笑个什么?什么事儿就让你笑成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罗儿一顿狂笑,直笑得手捂住肚子,不住的哎哟,过了许久,方缓过气来,接过缎儿递上的茶,喝了一口,“呵呵,你不知道,今天那风老闆看到咱小主子所写的合约和书信时那副模样,真真是一个痴迷,如若不知道她是个女人,而我们小主子还是个孩子,我都要当她喜欢上咱家主子了呢。还有,她拿到那个玉坠,就像得了什么定情信物一样。” “这有什么好笑,我们日日侍候在小主子身侧,小主子的所作所为还不是同样让我们惊诧不已,何况那风掌柜。”缎儿接着说道,“今天我拿了小主子画的衣服图样和要加的绣花样子,去到绸庄,那伙计也是大大惊异,说怕看不明白,请出掌柜,那掌柜的一双眼睛,就像看到了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一样呢,还忙问是谁画的?还是小主子思谋周全,嘱咐我不要把她招出去,并且,还特意嘱咐我,要对那绸庄掌柜说明,这衣服款式和绣花样子,不得自行使用。那掌柜听说不能自用,那张脸变得叫一个快,本来兴奋地满面红光,霎时惨白如死人脸。但是还是满口应承,定能做出咱主子要的衣服,要三日之后给咱们送来,却不想,咱们小主子早嘱咐了,不用送,说定日子,我们自行去取。” 罗儿听的一愣一愣地,缎儿斜她一眼,“呵呵,你不知道那掌柜最后那副脸色,让你见了,你就会知道,你那个风掌柜实在是沉静的可以了。” “是啊,话说咱们小主子自身体大安以来,明明还是咱们主子,可就像变了个人,这些本事就像天上得来的啊,”罗儿有些自言自语道,“哎,对了,你说是不是那仙医的药有这种作用?如果是仙医药物的作用,那仙医可是太厉害了。” “哎呦,你干吗敲我的头啊!”罗儿捂着头,瞪着缎儿。 “胡说什么呢,主子当然就是我们主子一个,也不是仙医的药,如果仙医那么厉害,岂不成了神仙了?”缎儿瞪了罗儿一眼,“再说,你觉得小主子如今如何?若说和以前不一样,那么你喜欢现在的主子还是以前的?” “嗯,当然是现在的,以前主子总是长病,身体那么弱,现在身子大安了,还会了这么多东西,好像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中耶,跟着这样的主子,我感到心安,”不自觉的笑了笑,罗儿接着说,“并且,在主子身边,我时常忘了自己要比主子大好多哎,呵呵,总感觉主子的心智比我成熟很多。” “嘁,你那付直肠子,就怕没几个人不比你成熟。”缎儿取笑道。 听着窗外传来罗儿不依追逐缎儿的笑闹声,展梓泠微微笑笑,起身,把柳如茵掉落的薄毯盖上。走到书桌前,拿起风随影的回信,展看。须臾,依旧折起装好。铺开纸张,提笔画起来。如果没有意外,三天后取衣服,绸庄掌柜会提出买那些衣服图样和绣花花样。呵呵,可是她却不知道,那些从来就没打算卖。现在就先画些绣花的花样吧,这副小孩子的身体,还是不禁用,稍稍干点事情就觉得特别累。还要考虑怎么合作成功,以及合作的条款呢。这绸庄掌柜可不一定像风随影那么人品端正。当然和谁做生意不重要,重要的是随情而变的应对方案。听缎儿今天的回话,这个绸庄掌柜,恐怕是个趋利之人。自然就用获得最大的利益来收服她好了。还有那个李青,也许该用上了。 三天后,缎儿去取衣服,看了手工和展梓泠所画倒是差不多。顺便要求瑞祥绸庄把展梓泠设计的服装和绣花花样的图纸和拿回。瑞祥绸庄的老闆周永昌把缎儿请到了后堂的会客小厅,殷勤的伺候茶水点心。 笑得把个脸挤的像是开败的ju花,“虽说已不是初次见面,还未请教姑娘的大名呢?” 缎儿并不承情,不耐烦的说,“周老闆,您有什么事儿么?我还要赶回去回复主子呢。回去晚了,我们主子那个脾气,我可吃不消啊。” “这个,也没什么,只是对姑娘拿来的花样非常喜欢,不知姑娘能不能割爱?” “这次的图纸是专门给我们主子爷生辰定制,是万万不可给你的。” “啊?”周掌柜一脸失望。 “不过……”缎儿狡黠一笑。 “哦?”周掌柜似乎溺水之人看到最后的一根稻糙,精神一振,“姑娘请说。” “我是想说,”缎儿故意让周掌柜着急,端起茶呷了一口。 “嗯……嗯……您说,您说。”周掌柜点头如捣蒜。 “我是想说,这些也不算什么。” “啊?”周掌柜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是说,这些图也不算什么。”缎儿波澜不惊的复述道。 “啊?”听到缎儿这句话,周掌柜的一颗心激动的几乎要跳出来,“姑娘的意思是,还有?更好的?” “嗯,”缎儿捻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 “哦?”周掌柜急的几乎要撞墙,却偏偏遇上缎儿这么个慢性子,真是急惊风遇上慢郎中,“那能不能给我们绸庄一些。” “嗯,不止是还有,并且绝不比这些逊色。”周掌柜闻言心里一宽,“可是,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呀。” “啊?你……”周掌柜被缎儿气的几乎要头顶冒烟,但却不得不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呵呵,周掌柜别急啊,”缎儿拍拍手上的点心屑,“虽然我做不了主,但我至少知道在哪里有,不是么?并且,我还可以转达你的意思,我看也并非一丝可能没有啊。” “喔,”周掌柜努力挤出一丝咬牙切齿的笑,“那,还请姑娘多多成全。事成之后,定当重谢。” “那,重谢就免了,你先说说你要这些图所能开的价码吧?我看有没有可能。” “哦?”周掌柜楞了一下,盘算了半晌,“一个花样五两。如何?”那表情,颇有些壮士断腕临危不惧的大义凛然。
第9页 “唉……”缎儿站起身就要走。 “姑娘,”周掌柜急忙拉住缎儿的衣袖,随手把一小荷包递到缎儿隐于袖中的手里,“姑娘,那你给我指点一下。” “周掌柜,其实,你呢也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能给你提个醒,”缎儿慢慢走回来坐了,“这图的主人呢,并不打算卖图,而是想和识货之人来一个长期合作。” “喔?长期合作?”周掌柜惊异道,“怎么合作?” “这个么,就是从你用这些图制作的成衣和绣工所得的利润中抽成。但要有最低的保证。” “喔,抽成?”想着自己赚的银子每一两都要抽一份给别人,周掌柜就觉得心尖尖一阵疼,脸色煞白,就像被吸干了血一般。 “我也知道你很为难,周掌柜,算我没说。告辞了。”缎儿一脸赧然,起身要走。 这时,周掌柜并没有站起,只是伸手拉住了缎儿,眼睛盯着缎儿回首的眸子,眼里有挣扎,有不舍,有不甘,有心痛。那痛苦的神色,仿似一头飢饿到极点的狼,盯着老虎嘴里的一块肥肉。声音嘶哑,几乎是一字一字从齿fèng里挤出,“要抽几成?” “周掌柜,这个,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考虑好了,你能出到几成。我呢也需要回去询问一下作画之人,毕竟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这个主我是做不得的。” “好。还请姑娘多多周全。”周掌柜起身,一揖到地。 “好说,好说。我一定尽力促成,毕竟君子有成人之美嘛。”这小丫头,自己倒把自己奉为君子啦,脸皮还真真不是一般的厚。 “那,我们何时再议?” “还是三天如何?” “好。多谢姑娘成全。”周掌柜又是一揖。 “周掌柜就不要客气了,我叫缎儿。告辞!” 第八章:初试身手3 三天后,在周永昌望眼欲穿,又忐忑不安的复杂心情下,快到未时,才见缎儿姗姗而来。 周永昌着李青迎接,自己忙从门口走回后厅。刚刚坐定,就见李青引了缎儿进来,忙笑着起身相迎,“缎儿姑娘,你可来了,我可是巴巴的在这里等着你呀。” 缎儿微笑道,“今天,我们主子非得要吃莲蓬,还不相信别人,只是让我去采,我也怕让周掌柜久等,这不紧赶慢赶,直到现在,我才偷空出来。” 周永昌忙笑,“呵呵,缎儿姑娘受累了。快坐了歇歇。”回头指使李青,“去给缎儿姑娘上好茶,再把我刚刚买的那几盘果子拿过来。” 这边见缎儿坐了,靠着缎儿坐下,问道,“不知那作画之人如何答覆?” 缎儿翻个白眼儿,“唉……”深深嘆了口气,“周掌柜,实不相瞒,这次,我回去一说,那人就恼了,怨我到处张扬。” “喔?那,行不通了?” “也不是,”缎儿端起李青递上的茶,“我好说歹说,才说服她同意拿出图样。但这抽成怕是……” “如何?”周永昌的一颗心几乎被缎儿捏在了手里把玩,任缎儿捏扁揉圆。 “周掌柜,你先说你的绸缎庄现在每月能有多少利进帐呢?” “这个,”周永昌万想不到,缎儿的话锋转了方向,“这个,旺季大约有五千两,淡季也就是两三千两。” “周掌柜,果然如她所说啊。” “什么?”周掌柜已经是毫无主张。 “她说,周掌柜并无合作之诚意,这事难成啊。” “啊?”周永昌脸色涨的紫红,瞠目结舌。 “她还说,周掌柜现在绢匹和成衣大约各占四成,绣工占两成。”缎儿呷了口茶,看了周永昌一眼,缓缓的说道,“周掌柜的绢匹生意有两分利,成衣大约有三分半利,而绣工么,大约有五分利。” 周永昌已经是呆若木鸡。 “她还说,周掌柜现在这个季节,就这一个店,每日的销货量是200到300两银子,也就是每日有六十四两到一百零六两的利。现在还不是换季的旺季。一个月也有至少两千两的进帐。”缎儿缓缓说着,边用眼睛暗暗打量着周永昌,只见周永昌已经是面如死灰,只有眼睛微微泛着红。 “这个你们是如何知道的?”周永昌面无表情的轻声问道,像是害怕惊吓了谁。 “这有何难,只要稍稍注意一下你店里客人的进出情况即可知道啊。”缎儿不屑的微微冷笑,“她还说了,如若与她合作,你的成衣的销货,可以提高到六成,绣工可以提高到三成,并且,成衣的进利可以提到一倍甚至一倍半,绣工的进利也可提到一倍。还有,从今以后,京城里你的瑞祥绸庄,就是新式衣裳的绝对首领。那时,不是你寻买主,而是买主以求你一衣为荣。那么,进利么……”缎儿微睨了一眼周永昌,吃了口果子,看着周永昌似乎被自己的话带到了一个痴狂的状态,那两个刚刚还像死鱼的眼睛,迸发出闪亮的光芒,仿佛变成了闪闪发光金子,直冒金花。 缎儿微微摇了摇头。静默半晌。 “周掌柜,你觉得这些话是否可信?” “哦?嗯,嗯……”周掌柜已经完全失去了思维能力。 “那么,你看看这份合约吧。”缎儿拿出一份合约,递了过去。 周掌柜这才把眼睛再次聚焦,接过合约慢慢的看了下去。渐渐的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汗,汗珠越来越大,看到结束,已是满头大汗。心里是极度的兴奋和一丝恐惧。这令她兴奋的是,合约要求的抽成比例不过是进利的三成。而令她恐惧的是这份合约书的起糙者,是什么人?这么缜密的思谋,这么严谨的设计,这个人还好只是把自己作为了合作者,如若是自己的敌人的话,自己的身家性命在此人手里,怕是很轻易的就能任人求舍,和这个人谋事,不异于虎口夺食啊。但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周永昌已经顾不得了,就算再危险,有财可发,比什么都重要。世人都评论说这一代的周家掌柜无法比拟她的前辈,急功近利,那么就让世人看看自己怎么把祖宗留下的这几百年的产业做的更强更大。 缎儿见周掌柜拿出印信,签字具印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黄水晶的玫瑰吊坠,“周掌柜,我想你也在合约中看到了,那人已经在宝通银庄开好了户头,你每月只需拿着这个信物,把那分成的银子存入即可。”说着把吊坠递给周掌柜,“还有,合约也写了,每个月的月初,我会来拿帐册,请你备好,那人会看一天,看完后我再给您送回来。” 到了此时,周永昌只有点头的份儿了。 “合约上说的很清楚,我每个季节会提前两个月送来一份图样,有什么疑问或遇到什么问题,我每个月来拿帐册时可以一併解决。” “好,好,好。”周永昌满口应承,“那么,缎儿姑娘,这图样,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
第10页 “喔?呵呵,周掌柜还真是心急呢!”缎儿边说着边从怀里取出四张纸,“这是今年秋季的图样,你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那周掌柜急不可待的拿过,两眼瞬间睁到最大,天啊,这是怎样的惊喜啊,上次的图已经觉得,那样的款式花样是无以匹敌的,没想到,衣服的款式可以这么多的变化,却每一款都是那么的精緻至极美丽至极。 “还有,你按这第一个图样做四套按着第二个图样做三套,这是尺寸、用料要求和颜色搭配。十日后,我来取。” “好。” “那么,周掌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缎儿就告辞了。”说着站起身,微微拱手。 周掌柜也急忙站起身来相送,“缎儿姑娘,以后还要多多有劳啦。” “好说好说。” 说完,轻快地走出了绸庄。心里还是感觉这几天的经历,像是做了一场梦,如若不是自己亲自作为,还真的难以让人相信,这京城最大乃至整个朱梁王朝都数一数二的瑞祥绸庄,居然就这样被小主子纳进了三成,想想主子教给自己的步步为营和环环相扣,真是令自己恍如蚕蛹破茧,醍醐灌顶啊。想想先前那十几年,自己算是都白过了,这以后跟在主子身边,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啊。但小主子的心思智谋怕是自己穷其一生也难以学全皮毛啊。 啊!一切都在小主子的掌握之中啊…… 第九章:美男欢心 转眼,荷花匿迹,桂花飘香,金ju满地,又是天凉好个秋。 这个朱梁朝的节日和展梓泠前世的古代几乎相同。时间和节日名称都差不多。只是一些小的习俗上有些微的差别。 秋风送凉时最重要的节日就是中秋了。朱梁朝的中秋没有月饼,而是用新收的五谷杂粮做出各种食品,寓意五谷丰登,丰收富足,全家团坐,用以庆祝又一个丰收的年景。 第一次过节,给家里的各位送点儿礼物吧。前世的中秋都会吃月饼,虽然那甜腻的味道展梓泠并不喜欢,但想来家里的人会喜欢吧?要不然前世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吃了。做什么馅的呢?嗯,五仁啊啥的太麻烦,王府的花园不是一般的大,里边有的是鲜花,就用自己的花瓣脯吧。从夏季荷花开时,展梓泠就采了花瓣,用糖和蜂蜜做成花瓣蜜脯,当然这些都不用自己动手,柳如茵小宝宝可是太聪明、太好用了,一教就会。自己说了一遍,她就能做出。嗯,尝尝味道还蛮不错的。这个花瓣脯用瓷坛密封可以存放好几个月,这样,冬季也有的吃了,还可以泡茶,有美容的作用呢。说起这些,不仅想起自己曾经的秘书兼私人助理,那位美女可是超级臭美,加酷爱捯饬各种小美食。自己知道这些,还是拜她所赐呢!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在工作以外的事上,还是那么没心没肺么?她算是自己前世唯一的可以无条件信任的朋友吧。 中秋说着就来到了。提前好几天,王府里就张罗着各种过节的各种事宜,以管家为首的临时装饰队,把个王府整治的张灯结彩,祥和喜庆。王府中的每个人,脸上都难掩这过节的兴奋,走起路来都是一阵风。 这些日子,每天让缎儿和罗儿学习着看帐册。展梓泠画了简易的收支统计表,让缎儿罗儿把每一笔帐目按照收支登记,再汇总,这样就是一副简单的流水帐了,只要看合计数,就可以知道,经营到底是赔了还是赚了,赔了多少,赚了多少。当初一看到这古代的帐目就头大如斗,这中文记帐,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并且收支不分,数目不清。难怪这工作效率这么差。临时,自己只是入份分红,不想参与管理。这借贷的财务记帐法也就无法推行。不过,可以逐步的培训缎儿和罗儿。让她们把中文的帐目整理转化,变成收支(相当于借贷)汇总。自己看起来就一目了然了。 展梓泠把阿拉伯数字教给缎儿罗儿。又发现这个世界还没有算盘,画了图纸,令人做来。然后把珠算教给缎儿罗儿。柳如茵看着感兴趣,展梓泠也给她做了一个,最后倒是柳如茵打得最好。从这件事,展梓泠才发现,这个有些倔强的小孩子,还是蛮聪明地。再教缎儿罗儿,也就顺带着教了柳如茵。呵呵,很快,三个徒弟都已经能熟练的用算盘计算,并且帐目也理的清晰有条。展梓泠每日里,喝喝药茶,看看书,再不就是拉了柳如茵去采各种花瓣,中秋就快要到了,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比较大的节日,也是自己第一次见那些哥哥姐姐,那些哥哥姐姐,都已经入了学,每日都早起晚归,平日里是见不上的。不过这中秋会放假,全家会一起在花园团坐,赏月过节,到时就会见到这个身体的哥哥们和姐姐啦。 现在,缎儿和罗儿已经能够完全独立的看帐了。而展梓泠也在这段时间里,又掺和了两家商行,一家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铺,一家是最大的珠宝庄。办法类似用于瑞祥绸庄的,不过这次不是简单的智慧财产权参与,而是分别在这两家商行里培养了自己的人,这些人直接从展梓泠处拿的化妆品的配方和首饰的设计方案,并且珠宝行里,展梓泠还寻得的一个宝贝,那是一个痴迷于琉璃的匠人,名字叫林恭,只是一直没有解决关键的技术问题,而展梓泠教会了她,林恭就对展梓泠佩服的五体投地,非得拜白展梓泠为师,展梓泠推却不去,再看这林恭也是淳朴忠厚痴迷技艺之人,又加上她在这个世上来说算是精湛的工艺技艺,这样的人才徒弟可是不好找,就这样,展梓泠马马虎虎的成了小师傅。这样,两个商行几乎就成了展梓泠的独家经销商,主动权就完全抓到了展梓泠的手里。 这一天,王府的三位小少爷,从学堂回来不久,就收到了展梓泠派人送来的礼物。三人心里都是一阵惊疑,那个病秧子似的,几乎都没怎么见面的妹妹,母亲也以生病为由,不让他们去搅扰的妹妹?她怎么送礼物给他们?犹疑着打开一看,哇!好漂亮的衣服啊!这衣服虽说还是裙装,但那款式却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兴奋的试穿,喔,好美啊!原来宽大的衣服几乎看不出身体的玲珑与否,这款衣服就充分展现了人体的美,那婀娜的风姿,那玲珑有致的体态,仿佛那个衣服是一个放大镜,把这人身体的最最美好的部分放大后展现在人们面前。 夜晚降临,一轮圆月升空,冰轮离海岛 ,干坤分外明。 展梓泠来到花园,见家人都已到齐,只见萧王展干云坐在主位,左侧依次是梁王妃、赵初晨,右侧是郑氏和陈氏,走上前,给长辈请安,又见过姐姐哥哥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只见大哥展子昭已是一副少年模样,那脸型气质几乎完全继承了梁王妃,秀丽端庄,虽未长足,但俨然已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气势;三姐展梓清的长相继承了萧王爷的英武,非常契合这个世界对女子的要求,英武健硕,十岁的小孩儿,已经和大哥展子昭齐头,可以想像将来是个魁梧健壮的身材;二哥展子阳和四哥展子旭就像一对双胞胎,两人都继承了陈氏的模样,纯净清澈,像两个玻璃娃娃。令展梓泠想不到的是,今晚,四位爹爹和三个哥哥居然全部穿上了自己从瑞祥绸庄给他们定做的衣服,只见梁王妃是端庄的正红,刺绣着大朵的金色牡丹;郑妃是玫红刺绣粉色的牡丹,陈妃是洋红刺绣的是橙黄的牡丹,而自己的美人爹爹是粉白色,刺绣的是缠枝的玫瑰。大哥展子昭身上的雪青色刺绣着大朵的紫色芙蓉,契合着他的端庄;二哥展子阳和三哥展子旭分别是淡黄和浅粉,刺绣是藤黄的金丝ju和玫色重叠的小ju。看样子,这衣服还是蛮受欢迎的。那周永昌周掌柜也数银子数到手抽筋了吧!
第11页 坐定后,各位爹爹俱夸奖展梓泠的孝顺,二哥四哥也害羞的表达了谢意,大哥展子昭只是微笑着颌首示意。这个展梓泠自然知道,瑞祥绸庄现在可谓是一衣难求,想在瑞祥绸庄做一件衣服,可是需要提前将近一个月预定呢! 王爷展干云带领大家喝了几杯后,就让各个孩子展示自己所学。大哥展子昭弹了一首琴曲,高山流水,如漫步云端。三姐展梓清的是剑舞,气势雄浑,身姿飒慡;二哥展子阳吹箫,箫音清远婉转,牵一缕柔肠;四哥展子旭则在二哥的箫音里作了一幅画,月色似水,枝头桂花点点,仿似有桂香袭来。到了展梓泠,展梓泠站起,躬身一拜,“泠儿没有什么所长,但泠儿为母亲和父妃们准备了一种小食,略表孝心,还望母亲和父妃喜欢。”说着,从缎儿罗儿拎的食盒了端出,依次奉给萧王展干云和四位父妃,又着缎儿罗儿给哥哥姐姐们奉上。 萧王和各位王妃没有见过这种饼,不禁惊异,而几个哥哥姐姐已经在小声的惊呼“喔,好漂亮喔。”“上边的花朵图案和我衣服上的刺绣一样呢!”。“也有和我衣服上一样的呢。”呃,那个不过是自己图省事,随手拿了绣工图着人做了月饼模子而已。 “嗯,甜而不腻,齿留回香,不错,泠儿,这种点心有名字么?”萧王问道。 “回母亲,孩儿也只是突发奇想,还没有起名字呢。请母亲赐名。”展梓泠回道。 “这个,”萧王略一沉吟,“既然是在这月圆之夜尝到的饼,就叫月饼吧。” ——啊?——不会吧!月饼的名字是这么来的么? 接着,萧王、父妃和哥哥们就月饼的馅料展开了探讨研究,大家都在猜这是什么做成的,猜了各种食材,展梓泠都是微笑摇头。 萧王不禁笑道,“泠儿,就别让你的父妃和哥哥们着急了,快告诉他们吧。” 展梓泠微笑点头,“这个我只是出了注意,都是如茵做的,让她详细说一下吧。”说着把随立在身后的柳如茵推上前。 柳如茵先向王爷和王妃请了安,缓缓说道,“这月饼呢是各种花瓣和水果做成的。ju花图案的月饼是ju花瓣和梨子,芙蓉花的是芙蓉花瓣和栗子,玫瑰花的是白莲花瓣和莲子,牡丹花的是海棠和马蹄。”不疾不徐,声音甜糯清脆。 梁王妃心里暗暗思忖,这就是那个让泠儿开口求自己的孩子吧?果然是粉雕玉琢,玲珑聪慧。将来是个小美人,只是,怎么穿着女装,难道泠儿不知道这是个男孩儿? 其实,赵初晨早已见过柳如茵,从第一次见面,就看出这是个俊秀聪明的男孩儿,虽然穿着女装,但还是难掩男儿特有的羞赧和秀美。对于如茵的女装打扮,赵初晨倒没做任何表示,既然泠儿不介意,自己也随其自然,泠儿知道没什么,即使泠儿现在不知道柳如茵是男儿身,将来总也有知道的一天。孩子不错就好,管他着男装还是女装。(这美人儿爹爹倒是想得开。) 柳如茵稍微一顿,又启口说道,“王爷,各位王妃,泠主子不但做了月饼,还给各位王妃和小少爷准备了花瓣脯,可以佐餐也可以泡茶,泠主子说男儿喝了最是美容养颜的。” “呵呵,好一个聪慧伶俐的孩子,来人,赏!”梁王妃高兴的笑眯了眼。 “谢王妃!”柳如茵轻轻一笑,福了福转身走下。 展梓泠的衣服和贴心的花瓣脯,让众美男体会到从未有过的窝心,这被人挂念疼宠呵护的感觉,让每张笑靥熠熠生辉。 第十章:美好月夜 罗儿拿着一面小鼓和一朵绸花走到场地中央,“今晚,泠主子还想出了个好玩的注意,叫击鼓传花。我蒙着眼睛敲鼓,各位传递这朵花,当我鼓点停下,花在谁的手里,谁就需出一个节目,或吟诗或作对,或一歌或一舞,这个自由选择。想不出节目的可自罚一杯代替。这里,我要先告个罪,在这个游戏里,行令者最大,所以,王爷、王妃和各位小主子,可都得听我的号令哦!” 众人纷纷表示贊同,都用好奇和期待的眼神看着罗儿。 “这个游戏人多好玩儿,王爷和各位王妃小主,还有各位主子身边的哥哥姐姐们,都请围成一圈,然后,花由王爷开始传,等我蒙好眼睛,开始敲鼓,就可以传了。” 只听鼓点声声,每个拿到花的人都紧张不已,赶快传到下一个人。鼓声突然停住,正是萧王,只见这萧王哈哈一笑,“本王就念两句刚得的诗吧。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众人叫好。 鼓声继续,再次停下的是大哥展子昭,见那展子昭微微一笑, “秋空悬明月,彩衣弄清影。” 又是一阵叫好之声。 鼓声继续,又停下的时候,是三姐展梓清,这展梓清脸色绯红, “携锡壶游西湖 锡壶坠西湖 惜呼 锡壶, 持石杯观石碑 石杯碰石碑 实悲 石杯!” 众人微微一愣,这上联大家都知道,是聚贤楼的绝对,这下联是? “清儿,这对子可是你所对?”王爷问道。 “回母王,这个对子不是孩儿所对,孩儿觉得对的极妙,所以借用一下。” “哦,能够有这份聪慧机智,不知是何人呢?” “这个孩儿也不知,前几日,才见聚贤居挂出,据说,作对之人厌恶虚名,让集贤居封锁消息。作对之人据说只有集贤居老闆风清影见过。” “哦?这世上的饱学之士,如若为朝廷所用,必将能成为国之栋樑啊。”萧王感嘆道。 柳如烟和缎儿罗儿彼此交换着心领神会的眼神,再望向展梓泠,只见那个小人儿毫不关心,置若罔闻,就像没有听到王爷的话,又或者根本不知道那议论的主角儿是谁,似那谈论的内容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梁王妃展颜轻笑,“王爷,弟弟们和孩子们都在等着节目继续呢,您现在好不容易不在朝堂,就好好放松放松、高兴高兴,不要再感嘆国事了吧!” “呵呵,好,本王有点儿煞风景了呢!”王爷哈哈大笑,“罗儿,继续,继续。” 接下来,随着次数的增多,有些出不了节目的就被罚酒,场面是空前的热闹,直闹腾到亥时,方才散了。 展梓泠梳洗上床后,走了困,居然睡不着了。想起前世,自己遇到有紧急事务会彻夜不眠,甚至几天不休息的时候也是有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拜古人般规律的作息所赐,居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想着,展梓泠的嘴角微弯,漾起一丝温暖的笑容。 披衣下床,打开窗,月光如水般流进来,倾泻水银一地,“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虽说自己的故乡并没什么亲人,但遥望着天际的银盘,心里还是丝丝缕缕的绕上一种淡淡的乡愁。那毕竟是生活了三十几年的世界啊。呵呵,想想那是的电灯、电话、电脑,汽车、飞机、宇宙飞船!如果说给这个世界的人听,会被人为是疯魔了吧?这份不被理解的感觉,即使当初自己独立与那家族集团的至尊之处,也没有产生过。这是一份无依无归之感,没人知道,没人倾诉,没人理解……
第12页 低低的嘆了口气,缓缓开门走出,没有走游廊,而是从院子中栽种的花卉和盆景中穿过,踩着一地月光树影缓缓前行,绕过前边位于房侧的小型假山,山后有一片比较开阔的场地,那里栽种着两棵百年的金桂,桂树下有一套展梓泠让人摆放的石桌石凳,展梓泠平日最爱在这里喝茶看书。 隔着假山,浓郁的桂花香远远袭来,带着丝丝的甜,在月色如水中,在触肤微凉的秋夜里,飘荡、缠绕、迷漫。展梓泠缓缓走着,手交握在背后,甜甜的香沁入心脾,让她微眯了眼睛,心境也随之放松宁静,就如整个人的身心俱与这月色、与这秋夜桂香交汇,融化成为一体,身、心随着凉凉的秋夜微风,绕着甜甜的桂香,化为如水月光漫润流淌。 走近假山石,一丝若有若无的哽咽传来,展梓泠不禁停下脚步,屏息去听,却只有秋虫的低鸣,就在展梓泠是怀疑自己错觉的时候,突然,又传来了一声嘆息,那低低的嘆息随秋夜的微风送入展梓泠的耳畔,就像轻轻的在她的心上嘆了口气。 紧接着,听到一个软糯清脆又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爹爹,你找到娘亲了吗?你一定找到了,你在娘亲身边很幸福,是不是?”声音凝噎。 “爹爹,茵儿被泠主子救了,就住在王府,住在离泠主子最近的地方,泠主子对茵儿很好,非常好,虽然她不喜言笑,但茵儿知道,泠主子的心里很是关心茵儿。泠主子教会茵儿用算盘,教会茵儿看帐,教会茵儿做各种月饼和蜜脯,泠主子教会我好多好多东西。每次我学会一种,泠主子就夸我聪明,夸我能干,爹爹,你知道么?那时,茵儿就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最最幸福的人儿啦。”说到这里,那软糯的声音带了浓浓的满足,听这声音也能想到说话人一定一脸的温柔,一脸的依恋,一脸的甜蜜。 “缎儿姐姐和罗儿姐姐也都对茵儿好。”声音顿了顿,“爹爹,往年的今天,母亲都会搂着我看月亮,爹爹给我做长寿面,现在,没有人知道我的生日了,不是没有人对我好,只是她们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了。爹爹,茵儿一直穿着女装,一开始是怕自己男孩儿有危险,后来,泠主子对茵儿这么好,我都不敢让她知道我骗了她,我怕她知道我欺骗了她,她会生气,爹爹,将来有一天,泠主子知道了后,会生茵儿的气么?会不会不再理茵儿了,会不会不再要茵儿了?会不会让我离开她呢?想到这些,我就害怕,只要能在泠主子身边,即使让茵儿穿一辈子女装,茵儿也心甘情愿呢。爹爹,今天我随泠主子,和王爷王妃还有各位小主子一起过了中秋节呢,王爷……爹爹,茵儿……”声音渐低,最后都几乎听不见了,渐渐的周围一切复归于平静。 展梓泠绕过假山,远远的看到在桂树下,一个小小弱弱的身影,伏在石桌上。轻轻的走过去,小小的身影并没有动,展梓泠凑近察看,那一排长长弯弯微微上翘的睫毛已经遮盖了那双如水黑瞳。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在月光的映衬下,晶莹如一颗珍珠。展梓泠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把身上披的衣服取下,轻轻地盖在如茵的身上。慢慢的吃力的抱起那个小小的身子,哦,看来这具身体还是得好好锻鍊补养啊,这么瘦弱的小身子抱起来都这么吃力,还好,距离如茵的房间不过几十步。即使这么近,当把如茵抱进屋,安置于床上时,已是气喘吁吁,双腿打颤。展梓泠心里已是暗暗叫苦,这一双手臂和这小腰都快要断掉了,这抱人的活儿还真是累人啊! 当第二天早晨的阳光照进屋子,柳如茵缓缓醒来,睁眼看看,恍然间,才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是在石桌旁,想念爹爹,哭着睡在了那里,自己什么时候回的房间?转头间,一抹淡蓝色的晶莹光泽闪进眼眸,那个,那个是什么?那个是一串琉璃的兰花手鍊?每一朵花,每一片花瓣,都晶莹剔透,彩光流转。这个是自己的生日礼物么?柳如茵捧着手鍊,眼里腾起水雾,迅速迷漫,缓缓溢出后、飞般滑落。但在那嫣红的嘴角却绽出最最幸福、最最甜蜜、最最满足的一抹微笑…… 第十一章:捡个杀手 秋风一天天转凉,ju花灿烂如云似霞也已成昨日黄花,树叶凋零,光秃的枝桠上余下几片枯叶在寒风中颤慄。秋天慢慢的离去,冬日就要来临了。 这天,展梓泠又一次来到聚贤楼,自从确立合作关系,展梓泠和风如影就不断在此小聚。两人谈诗论词,品茶聊天,相交如水,却也淡然纯然,让人心神滋润、舒慡。 前一次小聚,展梓泠说起了火锅,风如影很是好奇,就要梓泠画了图纸,并详细的询问了作料和用法。没想到,这次来,风如影居然已经造好了。于是,在聚贤楼后院他们的专用房间里,火锅上桌,点上炭火,铺陈一桌的食材,两人加上缎儿罗儿还有柳如茵,大家围成一桌,望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大家开始都有些无所适从,展梓泠就示范给大家看,看着展梓泠吃的诱人,罗儿早以按捺不住,也俯首大吃起来,接着,风如影、缎儿、柳如茵也都加入到消灭美食的队伍中。一时,众人吃的满面红光,微微出了一身汗,把初冬的寒冷驱赶的一丝也无。 吃到高兴处,罗儿又想起了击鼓传花,自从中秋热闹了那一晚,罗儿就对此游戏念念不忘。 但展梓泠微笑摇头道,“这次人少,这个不好玩。” 罗儿不禁满脸失望,展梓泠嗔了罗儿一眼,“我再说个吧。” 罗儿一听马上附和,“好喔,好喔。” “咱们这次玩接数,从一开始数,七、带七的数和七的倍数不能说,要跳过去,说下边的数。谁说错了,就罚,”展梓泠微一沉吟,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就罚学小狗叫。如何?” “好 ̄”罗儿一个好字咽了一半,“学狗叫?”回头望望其他人,风随影是满眼温柔包容的看着展梓泠,缎儿看了大家一眼,没有表示,柳如茵,不用看,他绝对无条件支持展梓泠。 “没有异议?”展梓泠转眼望望众人,“呵呵,这样,如何处罚就交给罗儿吧,作诗、唱歌、讲故事都可,当然也可以学狗叫。罗儿行令吧。” “哦,这样好,呵呵,到时不许有人耍赖喔。” 缎儿睨她一眼,“别忘了,这个不是击鼓传花,你自己也有可能出错呢。” 罗儿不屑的向缎儿仰仰头,“哼,才不会。那,现在开始,我说一……” 这第一次居然就逮住了风如影,十四居然随口说出,罗儿就让她作一首诗。 风如影微微一笑,看了展梓泠一眼,启唇诵道, “波粼翻红浪,拂面绕鼻香。莫谈无为客,笑看火炉暖。” 诵完,抱手致意,“惭愧,惭愧。” 这接下来,几乎每个人都被捉住过,缎儿讲了一个故事,柳如茵唱了一段类似儿歌的小曲,展梓泠也不可幸免,念了一句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第13页 而当罗儿被逮住的时候,大家一致同意她学狗叫,所以,可怜的罗儿只得学了数声狗叫,令不拘言笑的展梓泠都笑弯了腰。而缎儿已是笑的肚子痛了。 每人都受罚了数次后,展梓泠看天色已经快到亥时了,就起身向风随影告辞。 出的门来,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偶尔走过一个,也是脚步匆匆。展梓泠说吃得太饱,想走走,缎儿就让小轿随后而行。 当她们还有一个拐角就能看到王府的大门时,从旁边的院墙上跳落一个人影,只是看样子,这个人影已经受伤,还颇为严重,说她是从墙上跳落,还不如说是摔下来的。防备的看了看她们,挣扎几下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却颓然倒下。展梓泠她们恰巧就在近旁,示意后,缎儿缓步上前查看,“主子,这个人肚子受了刀伤,已经昏过去了。并且,看伤口处,刀伤不严重,但血色发黑,伤她的刀上有毒。昏迷应该也是中毒所致。”展梓泠上前看看,只见那人的脸色异常苍白,身穿黑色夜行衣,脸上五官端正,却也乏善可陈。很普通的一张脸。 “把她抬到我的轿子里,带回王府。” 当这个黑衣人醒转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这黑衣人的伤口并不太深,却因为受伤后没有及时包扎,失血很多,并且刀口上还有毒,为了逼住毒性,也严重的耗损了她的体力和内力。虽然回到王府就找大夫处理了伤口,并且解毒,但还是昏睡了三天。 一睁开眼,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黑衣人一跃而起,却闷哼一声复又摔倒在床上。 “你最好不要动,不然,伤口裂开是一,没有清除干净的毒性就会加速的在你身体内循行。毒若及心脉,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你不得了。”一个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黑衣人回首一看,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站在对着床的窗前,背向着她。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一头如缎的黑发直泻而下。那小小的身子所散发出的冷冽尊贵,竟让这个见惯血腥的人,感到空前的压力。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在这里?”黑衣人开口问道。 “这是我们的小主子,你是我们主子救回来的。”罗儿已经忍不住了。这人岂有此理,救命之恩不思报答,居然还这么防备,嘁!“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为什么受伤?” 黑衣人眼眸闪闪发光,苍白着脸并没有回话。 展梓泠嘱咐罗儿,“算了,或许她有难言之隐,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好。记得按时叫她吃药,她身上的毒性还没有完全解除。还有,多做些补血的汤给她喝。” “是,罗儿知道了。” 展梓泠提步走了出去,就在她一只脚踏出房门之际,“我叫凌笑。需找我的仇人至此。” “好,我知道了。”展梓泠微微侧了侧脸,转身离去。 这凌笑大好的时候,已经快到新年了。 在这段时间里,展梓泠和凌笑细谈了一次,了解了凌笑的身世。 凌笑告诉展梓泠,凌笑的母亲凌其峰是五品的京门威尉,武功高强,为人刚正不阿。由于得罪了当时把持朝政的魏太师一党,八岁时,凌其峰被诬陷牵扯进了一桩文字狱,满门抄斩,凌笑被奶爹藏在厨房的灶膛里,险险逃脱,当年凌笑师傅在她快死的时候救了她,并教给她武功和轻功。这次,就是专程来追查当年母亲的冤情,可是十年过去了,许多人已经不在了,包括当时的魏太师都已经被宏元帝展干霄治罪斩首了。可是,凌笑还是查出一条线索,当年,自己母亲的一名好友,把母亲平时闲来写的一些文稿,交给了魏太师,也就是这些文稿,致使凌家全家死于非命。现在的丞相许嵩,当年也是凌笑母亲最好的朋友之一,自己那天晚上本来想去丞相府查探,却不想,丞相府里居然埋藏有数名高手,还设有极厉害的机关,一时疏于防备,居然几乎送命。 展梓泠告诉她,既然知道仇人就在京城,但是此事需慢慢察访,不能急于求成,如果没有别的打算,就现在王府住下来吧。 第十二章:初建泠影 凌笑住下来后不久,一天,萧王派人召展梓泠去书房。 展梓泠边走边暗暗思索,萧王从没有这么正式召过自己,并且还是这么正式的书房。自己所作所为虽与原来的泠主子有些差别,但参与的那些商业行动,萧王应该不知道才是。但转念间又想到,即使知道了,也不一定就会受到什么制裁谴责,自己到时随机应变即是。缓步走进萧王的书房,只见萧王背对门口,仰望着墙上的一副大鹏展翅的画,正在凝神观看。展梓泠默默下拜静候着,过了许久,只听萧王沉声说道,“你起来吧。”声音竟带着微微的沧桑。 展梓泠默默起身,静立在萧王身后,听那萧王接着说道,“你知道,这幅图是什么意思么?” 展梓泠看了眼墙上的画,开口回道,“孩儿愚钝,只看出大鹏展翅,欲凌空翱翔,其志凌云。” 萧王微微顿首,“是啊,壮志凌云,但是,泠儿啊,你可知道,这大鹏再有凌云之志,它也需翱翔在天空之下啊。” 展梓泠微微一愣,“孩儿知道了。” “你知道了就好,从你的身体好转以来,你喜欢看兵法政史,做事也长进了不少。据说,还结交了不少朋友。想你小小年纪,已属难得。只是,我本来在朝堂之上,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加诸我的特殊身份,当今虽然赤诚相待,依仗我替她处理朝堂之事,但朝堂上不免有人会心存异念。这些事,我并没有向清儿说起过。清儿虽然处事果断,但不免过于急躁武断,你的性格倒是沉稳缜密许多,最近,你不但身体大安,更加上心智更加成熟。所以,今天母亲告诉你这些。还有,年后,你就需随仙师求学,这一段时间,我想让你熟悉一下,我们萧王府的暗卫,这些人都是我这些年豢养的死士,完全衷心于萧王和世女。”说着转回身,神色严谨肃冷,深邃的眼光看着展梓泠,眼里有一丝隐忧,更有衷心不改的坚定。轻轻的拍了拍手,两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眼前,没有人看清她们是怎么进来的,当看清时,她们已经跪于萧王面前了。 “影魅,从今以后,泠主子就是世女,她的话就同于我的。” 影魅并没有回话,只是转身向展梓泠行了大礼,起身看到萧王的手势,又转瞬间消失,就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影魅是萧王暗卫的首领,你认识了她们后,她们会对你直接负责,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她们去做即可。”萧王微微一顿,“这次你收留的凌笑之事,提醒了我,你今后出府时间增多,只有缎儿和罗儿随在身边可能不够安全,让影魅安排随身护卫之人。再者,那个凌笑,你自己看着安排,但暂时不要让她知道和接触暗卫。” “谢母亲!孩儿明白了。”展梓泠答道,这萧王不愧在皇家长大,防卫之心还真是缜密。这也是每个皇家长大之人能够活下来所必须具有的吧。从萧王的语意态度看来,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能都已经知晓,不但却没有任何惊异和驳斥,还给予最大的信任和支持,这些都是自己近期没有奢望的。但这些保护和支持,无疑对于现在的展梓泠来说是非常的珍贵!毕竟展梓泠来到这个世界才不到一年,自己的势力还实在是弱小的不堪一击,任何怀不轨之心的人,都可以轻易的毁掉她所做的一切努力。而在这时,萧王无私的关怀和保护,不啻为她所能给予展梓泠的最有力量的鼓励!萧王不啻于给了展梓泠一片安全的蓝天,让这幼鹰能够顺利的展开双翼,飞上蓝天,筹凌云志,搏击长空!
第14页 “泠儿,”萧王转用放松的语气,脸上也带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前几天,你送来的琉璃海笔洗,为娘很是喜欢。听一些大臣说,那珍宝斋最近出售一种新奇的珍贵饰品小件,叫做琉璃。只是没听说有这么大件的,你也是从珍宝斋得来的吗?” “母亲,珍宝斋制作琉璃的技艺师,与孩儿有一些交往,这个是孩儿设计定做而成,世上只此一件,珍宝斋并没有此等货品出售。”展梓泠也改用轻松的口气回答。 “哦,这样啊,如此精美之物,皇姐还没有得到,我自用不安,本来还想可以买到呢。”萧王语气微带遗憾。 “母亲,这个,您不用焦虑了,我已有准备。这个笔洗是只有一个,但我给皇姨准备了礼物的,精美不低于次物,母亲尽可放心。” “哦?如此,母亲就安心了。”想不到泠儿思虑如此周到,萧王用手抚摩着展梓泠的头顶,不禁微笑着颌首。 展梓泠从萧王的书房出来,不由心情舒畅,这个王爷母亲还真是及时雨啊,自己正打算组建一个搜集传递消息的组织,亲爱的母亲大人就把她的暗卫的调配权给了自己,真应了一句话: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啊! 接下来,展梓泠就把心里考虑已久的计划开始付诸实施。 自己把计划书写好,招来了影魅,把计划书交给她们,“这是我对你们近期工作的计划,按照这个计划,你们除了负责好整个王府暗中的安全保卫工作外,就着手安排训练人手,必须要忠诚第一,武功第一,还要心思缜密灵活之人。这个队伍就作为影魅的分支,名字就叫泠影。所需资金都直接从我这里支取。具体事宜由你们两个负责,人员间的联繫要实行单线联繫,总的成员和安排只需要我和你们知道即可。其他的详细事宜,计划书上都有,你们看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来。没有疑问,就按照计划执行。人员到位后,我要朱梁王朝任何地方任何人的资料,你们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给我。要最详细的。最真实的。” 影魅互望一眼,影回道,“世女,以前,暗卫的工作也有调查资料这一项,只是没有这么细緻。” “嗯,那更好,那么从今后,这调查搜集情报资料之事就独立出来了。完成这个计划有没有问题?” “没有。”影魅齐声说道。 “好,那么人员安置妥当后,你们先给我调查一个案子,十年前,京城一个叫凌其峰的五品卫威,全家因谋逆罪被斩首,你们给我查一查,这个案子背后,可有什么阴谋。” “是。” 影魅从展梓泠的眼前消失,无声无息。展梓泠不仅怀疑,这影魅是否是鬼狐精怪?这么神秘这么来无影去无踪。 这凌笑的武功里,轻功最好,整个武林,也能称上一流,其次是剑术,她的逐行剑虽招式很少,却每招每式中又蕴含这许多变化,整个剑法秉承的是以不变应万变,看似拙朴,却非常实用。 缎儿罗儿的武功不在凌笑之下,自从凌笑来了后,每天早上,缎儿罗儿都会和凌笑切磋一番。 看到凌笑住的降雪轩外,被三个人折腾的树折枝落的惨状,展梓泠干脆令人在降雪轩外整理出一块空地,作为她们的小型校场。柳如茵对三人的武术表现了极大的兴趣。天天早起,痴迷地站在边上当拉拉队。缎儿罗儿觉得好玩,也教他一招半式,渐渐的,柳如茵也跟着学了些招式。看着柳如茵小胳膊小腿儿一招一式,像模像样的,又看到那小巧的心形脸蛋上的汗珠,展梓泠就暗暗嘱咐缎儿罗儿,用心教柳如茵,让他强健身体的同时,也能学些武功自卫。 柳如茵宝宝的聪明和顽强的意志再次得到体现。每天天不亮,如茵就第一个起来,在腿上绑上沙袋,在院子里练习跑跳,并把所学的招式一遍遍演练。很快,如茵就学会了不少功夫招式,并且轻功也练的能够轻松跳上桌子了。看到柳如茵刻苦的学习各种本领,展梓泠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怜惜,如茵这个傻孩子,这么刻苦就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肯定啊。唉,这份纯真的感情,自己定会好好珍惜的。 第十三章:觐见女皇1 寒冬虽然凛冽,但阻挡不住春天的脚步。 一年里最隆重的节——新年来到了。 除夕前一天,梓苑,泠月居。 屋外正飘着大雪,寒风猎猎,屋内生着几个火盆,温暖如春。 展梓泠的展梓泠把一年的各项生意统计表交给柳如茵核算,自己正在看书,缎儿罗儿则整理着过年要送给各处的礼物,用展梓泠教会的礼物包装法一一包装。打上缎带,放上展梓泠自己写的卡。 就听得门外的小厮请安,“奴给王妃请安。”接着有人报,“王妃到。” 展梓泠忙起身迎了出去。只见梁王妃身穿正红色宫装,头上是正装的正王妃头冠,身披大红雪狐裘,扶着一个小侍,已经进了院子。 展梓泠强身上前,“孩儿不知父妃驾到,未曾远迎,请父妃恕罪。”柳如茵、缎儿罗儿也在展梓泠身后俯身请安。 梁王妃展颜一笑,伸出纤纤玉手,把展梓泠半扶半抱到怀里,“快起来。乖泠儿,又不知道父妃来,哪有什么罪啊。来来,咱爷俩到屋里说去,别站在这大雪冷风里,又没穿长衣,仔细冻着。” 梁王妃解了皮裘,搂着展梓泠在软榻上坐了,缎儿忙沏了茶奉上,罗儿把火盆儿移到软榻近旁。柳如茵也忙把才做好的小点心儿端上来,然后退到展梓泠身后。 梁王妃瞅了柳如茵一眼,这孩子比来时可是水灵多了,出落得越发的俊秀清雅啦。 展梓泠靠着梁王妃,心里暗想,虽说,梁王妃有时也到自己的梓苑,但这么穿着这么隆重还是第一次。再说,作为王妃,今天不是需要进宫给女皇、皇夫请安吗?看样子是从宫里回来,没换衣服就过来了,有什么急事吗? “泠儿啊,父妃今儿个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梁王妃呷了口茶,缓缓说道。 “泠儿谨听父妃教导。” “今儿,父妃随你母王进宫,皇上夸你孝敬的琉璃精美绝伦,又听说你身体大安了,所以,皇上下旨召你明天随母王父妃进宫参加除夕新年大宴,这在朱梁王朝史上可是从无前例的。听到这个好消息,泠儿高不高兴啊?” “啊?”展梓泠微微一楞,“孩儿还未成年,不应参加除夕大宴的。” “呵呵,皇上下的旨,谁敢反驳?又有谁敢多言?” “父妃,泠儿是怕礼数不周,罪及家人啊。”展梓泠现在肠子都悔青啦。让母王把一件琉璃奔马和一件琉璃梅瓶进献给皇上,总觉得,母王不会把自己供上去,可自己却把母王对皇上的忠诚忘了算计在内了。只要皇上问起琉璃的来历,那母王还不招个十成十?一时失误,竟惹来这么多麻烦。 这次进宫面圣后,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啦!这想着低调做人,怎么总是低调不了呢? 展梓泠倒不是害怕进宫面圣,主要是自己年龄这么小,借着琉璃之事引起人的注意,那些所作所为就怕难以遮掩。到时就怕会引祸上身。毕竟在这个世界,自己的力量还太渺小,太微不足道。
第15页 “泠儿啊,不要想的太多,到时有母王和父妃一起的。再说,皇上是你的亲人哪。就像母王和父妃一样呀。呵呵,看平时很镇静的孩子,怎么今天也有了发憷的时候呢?”梁王妃一手搂着展梓泠,一只手缓缓的抚摩着展梓泠的头发,“好了,别紧张啦。缎儿罗儿把你们泠主子的新衣服都给拿出来,这可是泠儿第一次进宫,父妃可得把我的乖泠儿打扮的齐齐整整的。” 缎儿罗儿急忙答应着,把展梓泠没有穿过的衣袍都取出展开,这展梓泠平时在家,只是穿着便服,即使出门也都穿的比较低调,这些繁琐华丽的衣饰甚少上身,也从来不关心自己有些什么。今天一见,居然有二三十套,其中还有一套是从瑞祥绸庄定制的自己的设计款式。展梓泠看着一堆衣服,心里翻个白眼儿,这每套衣服都华丽异常,定是价值不菲。自己一个小孩儿,平时又不穿,做这么多,明年一长个子,就统统报废了。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浪费!虽然前世的展梓泠也是出生在富豪之家,但对于衣饰从来都是求精不求多,大了更要求最好的最需要的,而不是有没有用的买一大堆。就这一点来说,可能就和大多数女人不同,好像有一句话:女人的衣柜里总是少一件衣服。 “泠儿,你站起来,把那一套紫色的袍子比一下。”梁王妃说道。展梓泠只得答应着站到梁王妃前面,缎儿把衣服比到展梓泠身前,“再把那套红色的比比看看。” 几乎把所有的衣服都试过一遍,甚至有的还试了不止一遍,就在展梓泠的耐心几乎被消耗殆尽时,终于选中了还是开始那套紫色缎袍。这件衣服是展梓泠设计的今年冬季的女装主打款,只是,又在衣物的袖口领口,都嵌上了雪狐的裘皮饰边,紫色的衣服贵气尊崇,加上裘皮饰边后,更添加了一丝孩童的活跃和灵动。 梁王妃临走还一再嘱咐,明天收拾妥帖后,先到丹淑苑让他过目,再随他和王爷一起出发。 除夕之夜的夜宴在皇宫中的鸾凤殿举行,这里类似与前世北京故宫的太和殿。是整座朱梁皇宫的中心,是皇宫里最大的殿,也是皇上举行重大节日庆典和登基册封皇夫等重大庆典仪式的地方。 吃过午饭,缎儿罗儿就开始给展梓泠穿衣服,梳理头发,检查随身的手炉荷包,衣服上的饰品,这一通折腾下来,展梓泠都快被折磨疯了。 未时刚过,就来到梁王妃丹淑苑,让梁王妃过目。梁淑青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好几遍,这才放下心,披上雪狐皮裘,挽着展梓泠的手,一起坐了小轿出府门换乘车撵,萧王与梁王妃一辆,今天临时加了展梓泠,郑氏、陈氏和美人爹爹一辆,车前有百名仪仗兵丁开路,车撵后是百名随行人员。据说这还是萧王简朴,没有启用全副的仪仗。 坐着舒适宽敞的王爷车撵,来到宫门口,从车撵上下来,王爷自去前殿叩见皇上;而梁王妃则带领着三位侧妃和展梓泠一起换乘软轿进后宫,给皇后欧阳倾城请安。一路走来,展梓泠偷偷撩起轿子的窗帘向外看,只见这朱梁皇宫的气势和规模一点儿也不比北京的紫禁城差,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朝暾夕曛中,仿若人间仙境。 大殿的墙壁和高高的宫墙都是朱红色,犹如血染。置身其中,周围楼台高筑,宫墙深深,仰目四望,只能看到一个四角的天空。这琼楼玉宇、阆苑仙境,上演了多少废母弒姐杀妹血染宫墙的人间惨剧?又囚禁断送了多少如花的生命来填充这偌大的后宫? 这百年的宫殿阿,历经了太多的血腥和杀戮,看尽了人生的恩荣尊崇、悲欢离合! 第十四章:觐见女皇2 一路走来,展梓泠唯一的感觉就是窒息压抑。 进到后宫,下了小轿,梁王妃依然挽着展梓泠的手,率三位侧王妃一起,首先到了皇后居住的坤安宫。 这坤安宫是一个两进的宫殿,到得坤安宫门外,只见许多小侍宫奴侍立在殿外,王妃和展梓泠除了随身服侍之人,都早在宫门外换乘软轿时,就留在宫门外等候。到了这里,贴身随侍的小侍也不许入内。见萧王妃携世女到来,众人各自请安,又向殿内通报导,“萧王妃梁氏携萧王世女觐见!萧王侧妃郑氏、陈氏、赵氏觐见。” 这展梓泠因为是世女,就比侧妃的级别已高。所以先通报展梓泠,后通报侧妃。 须臾,听得屋里一声“宣!” 又有宫奴连身喊道,“宣萧王妃、世女、萧王侧妃觐见。” 展梓泠这才随梁王妃和三位侧妃一起,走进大殿,还未等展梓泠看清,梁王妃已经携展梓泠一起俯身跪拜,“臣夫给皇后请安,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而展梓泠自是规规矩矩的叩首,“甥女梓泠给皇后皇夫请安,皇后千岁千千岁!祝皇姨夫青春永驻!” 听得上位一声:“罢了,起来吧。”展梓泠又随梁王妃叩首谢过,这才站起来。 这时,又听得上位说道,“这就是泠儿吧?快上来让本宫看看。”展梓泠闻声抬头一看,只见首位坐着一个身穿凤袍,头戴凤冠的男子,此人在三十岁左右,虽然岁月在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仍面如朗月,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皎皎其华,灼灼其姿。正是当今皇上的正宫皇后欧阳倾城。再往下,依次坐着十数人,俱盛冠华服,模样姿态也各有异同,有妩媚的,有妖娆的,有端庄的……不一而足。在各皇妃之后,又坐着七八个孩子,大的十四五岁,小的才几个月,还在辱爹的怀里抱着。想来就是各位皇女皇子。 展梓泠微扫了一眼,梁王妃携着她走上前,离皇后欧阳倾城四五步,梁王妃站下,把展梓泠往前微微一推,展梓泠就走到皇后欧阳倾城面前,俯身欲跪,那欧阳倾城忙伸手拉住展梓泠的手,搂到了怀里,“泠儿啊,如今身子可大安了?还用不用药?” 展梓泠忙回了,只听欧阳倾城又说,“气色倒还好,只是这身子太柔弱,这眉眼儿,这么水灵清秀,倒像个男孩儿,难怪朝臣都说,这一代的女儿中,就数这泠儿模样儿俊了呢!真真是个可人疼的小美人喏!” 呃!这算夸奖吗?谁不是道,这朱梁朝女子以高大健壮英武为美?展梓泠只得微笑低头默认。反正自己觉得这样才是美。长的像个肌肉超人,她才不要。 皇后问了展梓泠日常在家里做些什么。展梓泠回说也就看看书。 皇后又问道,“看了哪些书呢?”未等展梓泠回答,接着说,“泠儿啊,这皇宫里的藏书丰富,泠儿什么时候想看书,随时可以进宫来,我让人带你去看,可好?”这皇宫中可是皇家的藏书,那可是这里最大的图书馆。 展梓泠自然非常乐意,忙回答,“谢谢皇姨夫!” 皇后听得展梓泠叫的‘皇姨夫’甚是亲切,边笑边说道,“那泠儿拿着这块玉佩,你即可凭此随时进宫,当然了,进宫可不是只来看书的,也要多来陪陪皇姨夫。”欧阳倾城说着把身上佩戴的一块凤佩解下,放到了展梓泠的手里。
第16页 这凤佩可是皇后专用的,代表着皇后亲临的!展梓泠心里明白,急忙俯身谢恩! 说笑了一回。展梓泠自始至终扮演着听话乖巧的乖宝宝,小嘴不是抖出个小小的包袱,逗得皇后和各位皇妃俱是笑逐颜开。 酉时一刻,鸾凤殿。 大殿上首,中间上位的两座是皇上展干霄和皇夫欧阳倾城的位置,左侧首位是文郡王,第二位是萧王,众位皇女,往下依次坐着众位大臣。右侧是皇妃,皇子,有诰命的臣夫。展梓泠按例不能列席,今天被特召参加,所以,就把展梓泠安置在了在梁王妃的席位旁 时辰一到,自有宫奴来引众人入席。先是王爷王妃和成年的王子世女进殿,然后众大臣和丈夫进殿。进殿后,众人都在自己的席位旁站立,与身旁众人寒暄。以等待皇上和皇后皇妃等人的到来。 酉时二刻,殿外传来一声声通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殿内等候的众人俱匍匐在地,展梓泠听得头顶几外,走过数人,之后众人有匍匐着,跪向上位,“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位一声“平身!”众人有谢恩后,才起来坐下。 开始就是皇上发表节日祝词,皇上也萧王长的有三分相似,虽然自有帝王的尊崇气势和威严,但相貌不若萧王般英伟,气质更显秀雅温煦,至少表面上是一个和蔼的帝王! 接着是皇后致节日祝词。 这皇上皇后致词完毕,大厅中央上来了节日助兴的歌舞,众舞姬的优美舞蹈,伴着欢快的音乐,更是让晚宴的气氛热烈起来。这时,以文郡王、萧王为首的众朝臣,开始轮流向两皇、太妃、皇夫敬酒,这男宾也从文郡王王妃和萧王妃开始向两皇、太妃、皇夫皇妃敬酒。 展梓泠吃着东西,欣赏着众男儿舞姬婀娜的身姿,绝不亚于曾经那些女性舞蹈演员,柔若无骨的手臂、水摆杨柳般的腰肢,妩媚的面容,殷红的唇瓣,流转的眼波……这女尊世界的男儿,好一个纤柔妩媚了得啊! 展梓泠正自感嘆,一个宫奴走过来,恭声宣道,“皇上宣萧王世女上前觐见!” 展梓泠虽然并不害怕,但还是收敛心神,凝神聚气,起身随着那宫奴缓步走上皇上皇后所在的高台,走到御座前,俯身跪倒,恭声说道,“萧王世女展梓泠觐见皇上皇后!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祝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汗!这皇宫还真不是人来的地儿,膝盖都快跪破了! “快快免礼,泠儿,上来,到皇姨这儿来!”皇上展干霄微笑着说道。展梓泠谢过起身,走上前,皇上展干霄伸过手,把展梓泠拉到了怀里,用双手捧着展梓泠的小脸儿,仔细的看着,“唉,泠儿啊,这身体好了,也让皇姨放心啦。听说你现在还特别喜欢看政史书?有什么心得吗?”这么快测验就来了? “回皇姨,梓泠愚钝,虽对政史感兴趣,但理解甚少,不敢在皇姨面前卖弄。”这女皇啊,就不要追根儿了。 “哈哈,泠儿还挺谦虚哪!皇姨恕你无罪,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吧!” “这,”展梓泠抬眼望了望萧王,见萧王几不可见的微点了点头,“回皇姨,梓泠看到自朱梁建朝以来,历代先王都非常重视民生和民情,多次减免赋税,休养生息,使得社会稳定,民生富足。这些都让泠儿崇拜不已。泠儿定当好好学习先祖,皇姨的政功伟绩,将来能为朱梁朝的安定富足祥和,尽自己小小的一份儿力量。” “呵呵,不错不错,泠儿啊,有志气!”女皇展干霄开怀道,“泠儿啊,你送给皇姨的琉璃,皇姨可是喜欢的紧啊。你的皇姨夫也爱不释手,我就这一个,可没法儿分哪,你还能不能再弄些来?”这个贪得无厌的女皇,展梓泠心里暗暗腹诽!这皇上亲自开口,不给是不行,那么—— “回皇姨话,这琉璃制作非常繁琐,会此制作工艺的,世上也只有一人,并且,琉璃制作之时成功率非常低,特别是大件的琉璃,常常制作数十次而得不到一件成品,这两件物品俱是此匠人近十年的心血所成,因机缘巧合与孙女儿投契,结为忘年之交,这才把这两件物品赠给孙女,这,皇姨所说的一些,恐梓泠无法办到。” “哦,这样啊……”女皇一脸的失望之情。 展梓泠看一眼这尊贵女皇,接着说道,“皇姨,虽然这琉璃难得,但甥女有一个主意,不知能不能讲?” “说来听听。”女皇看事情又有了希望,忙又提起精神。 “回皇姨,这琉璃虽然难得,却并非不能得。这匠人林恭生活非常清苦,用于制作和研究琉璃工艺的资金很少;加之害怕美玉无罪,而怀璧其罪,这一项绝世工艺,也难免有心存不轨之徒起觊觎之心,从而引祸上身。而不敢大胆的研究制作大件的琉璃。皇姨能否给予林恭以”御用工艺师“称号,并降一道琉璃专营的旨意,这样,即使有人起了觊觎之心,得到琉璃或者工艺,都无法获利。免除了林恭的后顾之忧,相信,很快就能有精美的琉璃物件,让皇姨欣赏了。” 不过是一个御用的空头名号而已,这琉璃本身就难以制作,再说也不过是个玩物,赋予经营权也不会像食盐、茶、丝绸、粮食之类,会影响社稷民生,而自己却能得到更多的精美琉璃,泠儿这丫头注意不错。 “呵呵,泠儿啊,难为你替皇姨想得这么周全哪,皇姨这就下旨。封林恭为御用琉璃工艺师。因其进琉璃有功,并赐黄金百两。” 展梓泠连忙跪下,向皇上谢恩,“泠儿替林恭谢皇姨恩典,吾主圣明,福泽百姓啊!” “哈哈,泠儿啊,这琉璃的经营之事就让你着手去办吧!” “谢皇姨恩典!泠儿定当尽力办好此差。”展梓泠心里暗笑,这独家经营权到手,就可媲美专利权和垄断经营啊。垄断的好处,当然价格和利润就都是自己说了算了。 展梓泠这可就算红顶商人啦!顶着给皇家办差的幌子经商,这事儿就一个慡字了得啊! 第十五章:忙碌新年 除夕夜。梓苑。泠月居。 展梓泠一行从皇宫回来,已是亥时一刻。 展梓泠虽然不是特别紧张,但面对手握自己和家人性命的皇帝,精神也是高度集中了这三个多时辰。回到泠月居,更衣后就歪倒在软榻上。 柳如茵和凌笑都未能进宫,此时,都围坐着,听罗儿讲述宫中的景致。 “那宫中的大殿啊,比咱们王府的大客厅还要大好几倍,你们没见到啊,那大殿的廊柱都有这么粗,两个人还合抱不过来呢!那整个院子的地面都是玉石铺就,台阶和楼台栏杆都是上好的白玉,那大殿里的地面都是金砖铺的,房顶的瓦也都是鎏金的,还有殿前的香炉和水缸也都是鎏金的呢!真真是金玉满堂啊!文武百官一个个都威风凛凛,见了皇上,都伏地叩拜,那‘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好大啊,震得我的耳朵嗡嗡直响!”罗儿夸张的手舞足蹈着解说道。
第17页 展梓泠看着不仅微笑着暗暗摇头,闭上眼睛假寐!这个罗儿啊,这第一次进宫,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啊!整个人都兴奋傻了啊! “那皇上长什么样?那皇后美吗?”只听我们的如茵宝宝好奇道。 “哦?那皇后是我看的吗?一出来那个气势,我就只能趴在地上行礼了,哪还敢抬头?”罗儿微微遗憾的说道。 “那,皇妃呢?”如茵还在不依不饶的问。 “他们都是一起出来的,我就听得很多人从前边走过,什么也没看到。”罗儿神情不禁有些低落,自己怎么没有好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呢?居然连皇上皇后的背影都没看到,真是遗憾啊! 不过,心思活泛的罗儿马上想到,自己没看到,泠主子看到了啊,不但看到了,据说还和皇上皇后说了许多话呢。就悄悄的给柳如茵示意,朝展梓泠努嘴。 柳如茵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不禁又把询问的眼神望向了展梓泠。见展梓泠歪在软瘫上闭目养神,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只是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展梓泠,盼着她快些睁开眼睛。 这展梓泠听到他们的对话,房间里又奇怪的异样的寂静,就知道了他们打的主意。心里也不由微微一嘆,苦笑着睁开眼,“好了,皇上皇后也和我们一样的,没什么特别的。”微微一顿又说,“都早些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凌笑笑着告辞,柳如茵则心有不甘的微微嘟着嫣红的小嘴,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门去。 展梓泠边走向床榻,边问着身边的缎儿罗儿,“明天该用的准备都妥了么?” 缎儿罗儿一边替展梓泠宽衣、给展梓泠用暖被子用的暖熏炉熨烫被窝,一边回道,“主子放心,都备妥了。” 展梓泠答应着躺到了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样过年太累了,不过今天的收穫实在是不错呢! 第二天凌晨,四更,缎儿罗儿就把展梓泠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又穿上新年的吉服! 洗漱整理完毕,众人就把展梓泠簇拥到房中的上位上坐好,然后,首先是缎儿罗儿,接着是屋里侍候的小丫头,又有屋外院子里的小厮僕妇、僕夫们都进来依次叩头拜年! 展梓泠给每人准备的红包,众人闹哄哄叩完头,领了红包,眉开眼笑地散去。 凌笑和柳如茵因为不在奴籍,这时才上前给展梓泠拜年。 这时,展梓泠才把给缎儿罗儿和柳如茵凌笑的红包拿出来,递给四人。这四人的红包当然与众人自是不同。红包的外形就特别,都是大大的红包。每个红包里除了都有一张大面额的银票相同外,又各有不同的内容。 这缎儿罗儿红包里是两人各自的卖身契。展梓泠把她们二人的卖身契交给他们自己,自是把她们当做了自己的姐妹看待! 柳如茵的红包里,有一份财产清单,和一份对礼部侍郎陈长鑫革职发配的圣旨手抄文。那个迫害柳如茵和他爹爹的狠毒正夫,其家财已经都被展梓泠用计夺了个干净,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不得已了出家;那个害死柳如茵父亲的礼部侍郎陈长鑫,则由泠影取得了她贪污受贿、逼死数名良家妇男的罪证,奏明皇帝,已经被革职抄家,发配为军奴。 凌笑的红包里则是当年其母亲凌其峰案件的真相。原来当年那个出卖凌天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许丞相许嵩。但许嵩在朝中的势力仅次于萧王,树大根深,暂时还动不了。只能搜集积累许嵩的罪证,静待覆仇的机会。 这四人收到这样的新年红包,自是激动万分,也感激涕零!各人心里自是更加坚定了跟随展梓泠的决心。就连当初对展梓泠持一丝轻视态度的凌笑,至此也完全的信服了这个刚刚六岁的萧王府小世女。从此也是誓死相随。后来还以身救了展梓泠的性命,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自己院子里拜完年,众人又随展梓泠来到王府的正堂大厅。先是祭祖,然后依次给王爷、王妃、侧王妃拜年!吃了年饭后,天还不亮。展梓泠和展梓清又随王爷王妃进宫拜年。喧喧闹闹、沸沸腾腾直到过了午时才得以从宫里回来。 回来后,展梓泠埋头苦睡自不用提。 休息过来的展梓泠就开始筹划起了琉璃的专营事宜。不久,展梓泠就要随师父离家学艺,京城里的一切都得安排好。 现在的泠影已初步到位,京城内所发生的任何事,展梓泠都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另外无论任何人任何事件,只要展梓泠要,一天之内,都会有非常详尽的资料送到展梓泠的手里。京外的各州府,也已有了初步的人员,只是资料的详尽和报告时间,还不能与京城相比。 对于影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些,展梓泠还是非常满意的,从中也可以看出,萧王豢养的暗卫素质也都是非常之高。 展梓泠还让影魅和缎儿罗儿各自搜罗品质好的信鸽,饲养训练,将来用以快速的传递消息。安排这些的时候,展梓泠不禁深深想念那个世界的电话、传真、伊妹儿 ̄ ̄那时不觉得如何,现在才知道,那些都是多么便捷迅速啊! 第十六章:元宵灯会 新年过后是元宵! 自中秋节后,展梓泠的哥哥姐姐们,都对这个小妹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过年学里放假,王府里几个世女王子就成了梓苑的常客。 展梓泠觉得这个世界对男孩子的束缚太多,能够玩的东西实在太少,不外乎弹琴男工。展梓泠就着人制作了跳棋,教给展子阳和展子旭。两个玻璃娃娃一见倾心,沉迷不已,每天起床没事就到展梓泠这里下棋。 展子昭喜爱音乐,展梓泠就把前世的几首经典歌曲找乐师谱成谱子,交给展子昭,令展子昭惊喜不已,每日练了,来梓苑弹给展梓泠听,让展梓泠给他指正不足。 展梓清则每天早上来梓苑的小校场,和凌笑缎儿罗儿切磋。虽每每不敌,但也屡败屡战,越挫越勇! 很快,梓苑就成了少年儿童活动中心。众姊妹兄弟早已厮混熟悉。在众哥哥姐姐心目中,不自觉的就把展梓泠作为了中心人物 。 到了元宵,众人早早和展梓泠商量了,要一起去猜灯谜、赏花灯。原来王府每年并不上街观灯,只是在府内设置花灯灯谜,虽说花灯非常精美,毕竟是少了在大街嬉闹的人群里游玩的乐趣,今年自己能够安排他们出去观灯,展梓泠也不阻拦,只是安排暗卫周详保护! 元宵。京城灯市。 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 展梓泠一行乘马车来到灯市,众人下了车,车夫自去停车等待。 展子昭因年纪稍长,此次外出佩戴了面纱,而展子阳和展子旭年龄较小,还不用带。这一行人,鲜衣怒马,无论男女大小,皆体态雍容、容貌俊美。一路行来,在璀璨灯光映照下,更是美的似非凡间人物!自引的众人一路的追看和喝彩! 朱梁朝的元宵庆典甚为隆重。元宵这日,京城街道处处张灯结彩,日夜歌舞奏乐,表演者有数万人,戏台有几里长,游玩观灯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通宵达旦,尽情欢乐,热闹非常。灯市规模很大,燃灯五万盏,花灯花样繁多,彩灯上描绘了各种人物,舞姿翩翩,鸟飞花放。龙腾鱼跃·····还有皇帝命人做巨型的灯楼,广达20间,高150尺,金光璀璨,极为壮观。家家户户门前也都悬挂五色灯彩,花灯焰火照耀通宵。灯下都坠有灯谜,游人可以边赏灯边猜谜,也给这璀璨的灯火,添了些高雅趣味之意。真真是‘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第18页 众人赏灯猜谜,特别是几个男孩子,平日里鲜少外出,这次能与众人同游灯市,自是欢欣雀跃。 一路上的众多的小吃,玩具、手工饰品、花灯等的小摊,琳琅满目,让几个男孩儿看的目不暇接,却拘谨于礼数,并不敢据街大嚼,也不能大呼小叫的要求买什么东西。展梓泠看到众人眼里的期盼目光,微笑着让缎儿罗儿拣干净的小食、漂亮的花灯、饰品都买了些来,分给众人。开始,展子昭哥几个还不好意思在街上吃东西,但见展梓泠吃了,展梓清吃了,缎儿罗儿凌笑都吃了,他们也放开那些礼教的束缚,大胆的吃起来。 展梓泠看着几张欢欣的笑脸,心里无比的欣慰。 众人行到皇家制作的灯楼处,见楼前已聚集了数百人。灯楼下边的台子上,有一青年女人在讲这里的活动规则。原来是猜灯谜及现场才艺擂台。这是皇上用来发现民间才子的一个办法。 凌笑在旁边解释,这擂台分三轮: 第一轮,台上设二十条灯谜,凡全部猜对者,胜出进入第二轮。 第二轮,进入第二轮者在诗词书画音乐中最少选择两项参与,选择相同的进行pk赛,胜出者进入第三轮。 第三轮,二轮胜出者,与京城上一年的才女才子pk,两项胜出者,即被认为当年的才子或才女,会有白银五百两奖赏。四项全部胜出者,则得赏金千两,并可得到皇帝的接见,也就有机会入朝做官。 众人都觉得有趣,展梓泠让罗儿上前拿了纸笔和谜题,众人猜了送上去。第一轮顺利通过。 第二轮,需上台比试,众人一致让展子昭上台比试,这展子昭弹琴作画均不俗,书法也很不错。只是诗词造诣较浅。 展子昭还有些犹豫,展梓泠微笑望着展子昭道。“大哥,你领着泠儿一起去就可以了。”边说边用温暖的小手握住展子昭。 展子昭看进那带着笑意的眸子,心里莫名的觉得心安。那小小的身体竟给人以倍增的信心。 在展梓泠的建议下,展子昭选了四项:诗、书、画、乐。 诗,要参与者写一首即景诗。展梓泠小小的身体依偎着展子昭,耳语道: 正怜火树千春妍,忽见清辉映月阑。出海鲛珠犹带水,满堂罗袖欲生寒。 ——诗赛胜出。 ——书、画,展子昭顺利过关。 乐,展梓泠提议展子昭就弹前几天才练习熟悉的《青玉案 元夕》。 悠扬的琴音响起,全场肃静! 随着琴音,一个如山涧小溪的清灵嗓音响起: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歌声住,琴音歇,台下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展梓清、展子阳展子旭众人才回过神来,率先鼓起掌来。一时,掌声雷动。 ——琴,过关。 第三轮,展子昭一人独战上一年的两个才女。 一个是京城有名的四大才女之一的黎占卿,此人擅长诗书,已连续三年得才女名号。 一个是已入仕为官,现任翰林院编修的曲风驰。此人擅长歌萧绘画。 诗书同赛,只见黎占卿一手行书写的鸿飞凤舞,笔墨酣畅淋漓。 火树银花夜,五洲美宵同。 歌停犹在耳,曲罢绕樑行。 展子昭则是一手鹤体,运笔飘忽快捷,挺瘦秀润: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齐唱今朝盛世治,金梁桥外月如银。 那黎占卿见展子昭诗写出,微微愣怔,继而微笑道:“这位公子诗字俱甚佳,占卿自愧弗如。” ——诗书胜! 接下来展子昭先出场,一曲《春江花月夜》弹罢。 场面几乎失去控制,那如cháo般的喝彩和掌声,经久不息。 可怜那曲风驰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掌声稍歇,才得以上的台来。却并未带任何乐器,直接宣称道,“今闻得展公子一曲,方知仙乐几何。风驰甘拜下风。” 展子昭夺魁。众人欢喜雀跃,回府不提。 第二日,京城传遍,萧王展干云大公子,貌美才高,实为神仙人物。 第十七章:离家学艺1 眨眼间,和仙师约定的日子就要到了。 泠影已经筹建完毕,全国各大州府都已有了得力的人员安排,这样,即使是朱梁朝边境城镇的消息,展梓泠也会在两日内知晓。那些信鸽的训练成功,也为消息的传递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原来掺和的酒楼、绸庄、胭脂坊、珍宝行的声音都已步入正轨,只要每月审核帐务即可。 琉璃的经营已经从原来的珠宝行里撤出,在京城最繁华的御前大街上,盘了个中等的店面,取名就叫“赏璃轩”,奉皇旨专营琉璃制品。“赏璃轩”聘请了店掌柜,由林恭负责工艺技术。 “赏璃轩”陈列的都是小件,并且都是样品,并不出售,需要购买者,则要定制,而大件更是几乎专供皇上后妃,大臣权贵即使当朝丞相也无法轻易得到。这样,即使手持万金,也难求大件琉璃一件。这些不但没有打击人们对琉璃的追捧,更是把拥有一块琉璃当作了身份的象徵。 自赏璃轩开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订单已经排了将近两年。人们对这皇家工艺师制作的,被称为连城之宝的琉璃的追崇程度,可见一斑。 柳如茵已经能独立进行每月的帐务汇总和报表。缎儿罗儿负责各处的人员安排联络,银庄帐务、各处帐务的整理,核算。凌笑则负责组织安排各处的安全护卫和货物运输。(当然,暗地里还有暗卫和泠影。)这样,不是什么大事,就不需要展梓泠操心啦。 展梓泠安排好一切事物,就静心等待仙师依约而来的日子。 眼看分别将近,缎儿罗儿自是依依不捨,给展梓泠整理东西,把展梓泠穿的衣服,要用的用具一一收拾了,居然装了好几大箱,让展梓泠哭笑不得。带着这么多东西,哪里像是去随师学艺啊,简直是搬家啊! 柳如茵宝宝越来越沉默,小脸儿上没有一丝笑容。那小小的下巴,又尖了不少。巴掌大的小脸儿,就剩了那对大大的眼睛,溢着一汪秋水,眨巴着又弯又长的睫毛,追随这展梓泠的身影,恨不得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这些日子里,展梓泠几乎天天泡在赵初晨那里,看着赵初晨整理给她做的贴身衣服,荷包,绢帕。那美人爹爹的脸上是满满的不舍,美丽的双眸也锁着淡淡的哀愁。但初晨也无可奈何,这是当初给展梓泠救命时答应好仙师的,自是无法反悔。况且,赵初晨也知道,生为女儿,又是萧王府的世女,泠儿必须学得一身本领,将来才能够承继萧王之位,安家国,扶社稷!自己虽然不舍,但也不能为了自己,而误了女儿的一生大业啊。 展梓泠知道爹爹的心思,也不说破,只是每天腻在初晨爹爹的怀里,享受着温暖的父爱。唉!这温暖的感觉啊,自己才享受了一年,就不得不又要暂时舍下啦!还不知道,那个仙师所授为何?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学成归来啊?说不定,等自己回来,已经又是个大人啦。到那时,可不能这么方便的汲取这份独独属于自己的温暖了。
第19页 明天就要走了,展梓泠带着缎儿罗儿一起来到聚贤居,和风如影酌别。 聚会的活跃分子罗儿,今天也僵着脸,不想着玩游戏了。 酒菜上来,展梓泠和柳如茵默默的喝着茶,凌笑、风如影浅饮着酒。缎儿罗儿默默地侍立在一旁,并没入座。 “如影,你今年也18岁了,不小了,也该给我找个姐夫了。呵呵,说不定,等我回来,你已经给我生出小侄子来了呢!”展梓泠握着茶杯,微笑着找话。 风如影抬首,一双温润的眼睛看向展梓泠,就那样看着,没有说话。眼里竟然有雾气缓缓聚集。 “哈哈,不好意思么?”展梓泠继续努力,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但是,风如影仍然只是看着展梓泠,那深潭似的黑眸,被雾气洗濯的闪闪发亮。那里面藏了许多 ̄ ̄ ̄ “如影啊,明天我就要走了,你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么?”展梓泠的微笑已经维持不下去了,“最起码,祝我一路顺风吧!” “来,我以水做酒,向风影告别,希望,我走后,风影能够早日觅得颜如玉。也希望咱们的生意兴隆!”说着举起茶杯,众人默默举杯,各自饮下。 非常沉默非常压抑的一顿告别晚餐,大家都沉浸在离愁别绪中,任展梓泠怎么调节,气氛也活跃不起来。 展梓泠要告别回府时,风如影拿出一把宝剑,放到展梓泠手上,“这是我家祖传宝剑——‘凤影剑’。” 展梓泠没有推却,接过递给缎儿拿了,回身握住风如影的手,“如影,我走了,你多多保重!呵呵,早日给我生个小侄子。” 风如影微低的头猛然抬起,嘴唇颤抖着,“泠儿……我……我……”温润的眼睛中,霎时滚落两滴晶莹——用力的握了握展梓泠的手,猛地回身,不敢再看。只是,那单薄柔弱的背影微微颤抖…… 展梓泠回到梓苑,躺在床上,一时难以入眠。眼前总晃着风如影那含泪的目光,那晶莹坠落的剎那,那一声“泠儿——” 第十八章:离家学艺2 展梓泠躺在床上,碾转许久,仍无睡意。于是,起身穿上外袍,过上披风,缓缓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 清冷的夜风吹来,心里更是清明,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一年时间,前尘往事已如梦境一场。 来到这个世界,虽说失去了那一世奋斗的一切,但也得到了许多。得到了从没体会过的父母疼爱、关怀,有了几个互相爱护关心的哥哥姐姐,更有了众多朋友的友情。还有了如茵,还有了风如影…… 不知不觉间,居然又走到了假山旁,同样明亮的月光,仿佛又回到那个月夜…… 绕过假山,那石桌旁竟然真的坐了个小小的身影。手里拿着什么,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正在默默啜泣。 展梓泠默立了一会儿,缓缓的走到柳如茵身旁,才看到柳如茵手里拿的,正是中秋之夜,展梓泠送给他的琉璃手鍊。展梓泠走上前,把身上的披风解下,给柳如茵披上。这时,柳如茵才发觉身边之人,抬起那心形的小脸,那一双清澈的眼睛,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 展梓泠心里作痛,拿出绢帕,轻轻的把如茵脸上的泪水拭去。搀抱起如茵,“外边太冷,在这里会着凉,走,随我回去。” 柳如茵并不出声,默默的随着展梓泠走回凌薇阁。 进到屋里,柳如茵坐在榻上,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小小的淡绿色荷包,上边绣着一只金凤。低着头,迟疑的递给展梓泠,展梓泠接了,握住了柳如茵柔软的小手,“小手冰凉!记得,我走后,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再这么不注意了。”柳如茵抬起头,张着一双秋水,看着展梓泠继续说道,“泠主子,我……我,我能跟着你一起么?” 展梓泠握着如茵的小手,“如茵,不要再叫我泠主子了,叫我泠儿吧!” “泠……泠儿……”柳如茵的红唇微微颤着,仿佛从心里叫出这个名字,这个自己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的名字,这个自己在梦里呼唤了千百次的名字。 “如茵,你不能跟我去,先不说跟随仙师学艺,自不能带人。就是家里也离不开你啊!每月的帐务需要你来核算。日常的安排需要你和缎儿罗儿一起安排。还有,我不在家的日子,替我多去陪陪爹爹。” 柳如茵大眼睛闪烁着梦幻的光泽,痴痴地望着展梓泠。 “我不在家,如茵需要什么就告诉缎儿罗儿,让她们给你领来,府里没有的,就出去买。不要委屈自己。没事儿的时候看看书,烦闷了,让缎儿罗儿或者凌笑随你出去逛逛,去咱们的店里看看。”展梓泠缓缓的说,如茵宝宝默默的听着。这温暖的话语,让刚刚收住的眼泪,又一次泛滥。 展梓泠轻柔的给如茵拭了泪,缓缓的把这小小弱弱的身子搂进怀里,用自己的小手,拍着如茵的背。 “如茵,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会努力学习,尽快的学完师父的本领,很快就会回来的。”展梓泠搂紧怀里呜咽着的小人儿,“如茵,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别哭了好不好?” “泠……泠儿,我……我是男孩儿。”闷在展梓泠怀里的柳如茵,带着浓浓的鼻音轻声说道。 “如茵,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泠儿,你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小小的声音有一丝不敢相信。 “是啊,我早就知道啊!哪有女孩子这么柔弱,这么爱哭啊!”展梓泠溺爱的用微微戏嚯的语音说道。 “那么,泠儿不会因为我是男孩不要我?” “不会,如茵宝宝这么好学,这么聪明,这么能干,这么可爱,泠儿怎么会不要如茵呢?”展梓泠捧起如茵宝宝的小脸儿,那如墨的黑瞳,被泪水洗濯的灿如星辰。 “如茵……可爱?”如茵宝宝不确定的吶吶。 “可爱!” “泠儿喜欢如茵?” “喜欢!” 那双大眼睛里,泪水又霎那间滚落,不过这次不是伤心的泪水,是喜极而泣的泪水。是一直以来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所带来的幸福的泪水。 如茵把小脸儿又偎到了展梓泠的怀里,哽噎着喃喃道,“泠儿喜欢如茵,如茵也喜欢泠儿,非常非常喜欢!爹爹,你看到了么?泠儿说喜欢如茵呢!你放心了吧!泠儿喜欢如茵,如茵也喜欢泠儿呢……爹爹……泠儿……喜欢……”如茵的声音慢慢的断续以至消失,展梓泠低头一看,微微红肿的眼睑已经合上,长长弯弯的睫毛微微的有点儿颤抖。小小的嫣红的嘴唇,还微微的张着,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展梓泠把如茵抱上床,脱掉鞋子,拿过被子盖上。看着那恬静的睡颜,那小嘴角弯起的一丝微笑,展梓泠心里的某处变得非常柔软。这个小小的孩子,抱着一颗多么忐忑的心啊。今晚,得到了自己的承认,才露出这么安详的笑啊。这样,自己走后,他在这个家里才会更加安心的快乐的长大吧!
第20页 虽然自己开始并没有想过会有这份感情,但这个孩子这么渴望,渴望的令自己心疼,那么就给他一个回应,也算是个许诺吧! 展梓泠俯下身,在如茵的额头饮下一个轻轻的吻。把被角掖好。熄了灯,慢慢的走了出去。 第十九章:离家学艺3 早上,梓苑。 展梓泠没用缎儿罗儿叫,自己早早的醒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一个五岁的孩童,每天有睡不完的觉,每天早上都需要缎儿罗儿叫醒。从今天开始,自己又要独立的生活了。这从简入奢易,从奢还简难哪! 梳洗完毕,展梓泠像这些天一样,来到赵初晨处吃早餐。 展梓泠来到初晨的晨曦园,见没人爹爹已经摆好了早餐,都是展梓泠喜欢的。 展梓泠把筷子递到爹爹手里,眯着眼笑依着赵初晨,娇声说道,“爹爹,还是你最疼泠儿啊!比泠儿自己都知道泠儿喜欢什么呢。” 赵初晨宠溺的顺顺展梓泠额上的碎发,脸上的笑如春日的暖阳,和煦温暖。 “快吃吧。再放要凉了。”初晨温柔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 展梓泠默默的吃饭,赵初晨在一边吃的很少,基本上就是看着展梓泠在吃。那温柔专注的眼神,仿佛要把展梓泠拓下来,留在眼睛里,装进心里。 展梓泠又到丹淑苑向梁王妃告别。 行礼请安后,梁淑青把展梓泠搂到怀里,“泠儿啊,这次能跟仙师学艺,是个难得的机会,要孝敬师傅,用功学习,争取学有所成,将来才能够,做一个堂堂的女人。但是,自己在外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论任何情况,决不许拿自己的健康和安全儿戏。” 展梓泠答应了,梁淑青接着说,“家里的都有我呢,你的初晨爹爹,还有小如茵,我都会照顾好的,你尽管放心。等泠儿回来,一定会看到健健康康的爹爹,和美丽的如茵的。”梁王妃说到这里,不禁带了一抹微笑。 展梓泠面上微红,这不算自己老女吃嫩糙吧?毕竟说自己现在的年龄还比如茵宝宝小一岁呢。 “多谢父妃,泠儿知道了。”展梓泠收敛心神,答应道。 前院的管家进来传话,仙师已经到了。王爷让展梓泠到前面的大厅,拜见师父。 拜别梁王妃,展梓泠来到前院。 展梓泠走进大厅,看到萧王的旁边坐着一位老者,一袭灰色长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走上前去施礼,“孩儿见过仙师,母亲。” “呵呵,泠儿啊,这就是仙师紫霞真人,也就是你的师傅,快快上前拜见。” “是!”展梓泠答应着,跪到紫霞真人面前,“徒儿展梓泠拜见恩师。”说完叩下头去。 “哈哈,罢了!”那紫霞真人笑着,手微微一扶,轻轻扶了下展梓泠的手腕,展梓泠就觉得一缕柔和的劲道传来,自己竟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强大内功吧?虽说凌笑、缎儿罗儿的武功也不错,但内功与这紫霞真人,相差恐怕不止是一两倍了。 紫霞真人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年的功夫没有白费,这孩子的身子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了,不但以前的病彻底驱除,经络拓宽了,气海丹田都调理的较常人沉静不少,就像一个容器,不但扩大了容量,还把里边原来盛的的废物清理干净,这样,再往里边放东西,就容易得多了。 “泠儿啊,准备的如何了?”紫霞和蔼的问道。 “回师傅,泠儿早已准备妥当。随时听候师傅安排。”展梓泠恭敬的回道。 “好,那泠儿就去准备一下,我们巳时二刻出发。”紫霞真人道。 “是。师傅。” 梓苑。泠月居。 昨天晚上,展梓泠从缎儿罗儿收拾的行李里,拿了赵初晨给自己准备的几件衣服。拿了些散碎银子和几张银票。打了个小小的包袱。 缎儿罗儿见展梓泠拿的小小包袱,不禁瞪大眼睛,“主子,你带这么点儿东西怎么行呢?还有些必须带的啊?你平日最喜欢看的书,你最喜欢的茶,还有你平日里用的头冠,衣坠,腰带……” 展梓泠苦笑着打断缎儿罗儿,道,“缎儿罗儿啊,你们主子我是出去学艺啊,你们让我背着这么多东西,没出门就压死了啊!这书啊茶啊,就更不用带了。” 展梓泠拎起包袱,走到默默的站在门边的柳如茵身边,伸手把柳如茵脸侧的一缕乱发,替他撩到耳后,看进抬眼望着自己的柳如茵的眼底,温柔一笑,“好好保重身体,等着我,我会很快回来。” 柳如茵没有一丝笑意的黑眸,雾气升腾、聚拢,鼻头微微发红,牙齿用力的咬着嘴唇,努力的忍着眼泪。那泫然欲泣的神情,那么的楚楚动人。展梓泠忍着心里的痛,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不要再咬嘴唇了,都要咬坏了。”说着伸开手,手里正是如茵送给展梓泠的荷包。 晨曦园。 “爹爹,泠儿要走了,您多多保重身体,有什么要办的事,您就交给凌笑、如茵、缎儿罗儿。”展梓泠跪在地上。 赵初晨把展梓泠扶起来,“泠儿啊,自己在外边,要自己留意。不要挂念家里。好好学艺,争取早日回家哦。”赵初晨虽然红着眼睛,但却忍着眼泪。“我会关照凌笑和缎儿罗儿,还有,我也会好好照顾如茵。你就放心好了。” 赵初晨站起来,搂着展梓泠,抚摸着展梓泠的头发、肩膀、嵴背。“去吧,别让仙师久等了。” 展梓泠抬眼望了望爹爹那温柔的脸庞,“嗯!”美人爹爹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那温柔和期望后边藏着的是缕缕的悲伤…… “孩儿记得了。爹爹保重。”展梓泠叩首拜别。 凌笑拿着风影,缎儿罗儿拎着展梓泠的包袱,随着展梓泠来到客厅。 见展梓泠拿了行李回来,萧王对展梓泠说道,“泠儿啊,此次跟随仙师学艺,一定要勤奋学习,好好孝敬师父。严守师训,不许骄妄。不要惦记家里,家里的一切都有为娘呢。” “是,孩儿记下了。” 萧王起身对紫霞真人施礼,说道,“小犬就託付仙师了。有了错处,尽管惩戒。不要姑息。” 紫霞真人也站起身,对萧王微微一礼,“王爷请放心,泠儿骨骼清奇,定会把不才的家传悉数学成。哈哈,不才也定不会藏私。” “仙师哪里话。那就有劳仙师啦!” “哈哈,王爷不必客气!告辞了!”紫霞真人施礼辞别萧王。 “母亲,孩儿走了,您多多保重。”展梓泠给萧王跪下,叩首拜别。 “泠儿,自己保重。”萧王扶起展梓泠,用手抚摸着展梓泠的脸颊,缓缓说道。 走出王府,紫霞真人揖手转身,展梓泠背着包袱,长剑,随紫霞真人向长街走去。 第二十章:初入师门 朱梁朝所在的大陆类似于前世的中国,也是东部沿海,西边是高山,北边是糙原,气候也和中国差不多,北方寒冷干燥,南方炎热多雨。
第21页 在朱梁朝南面是南颐国,北边是忽觉国,西边是罗剎国。这三国也同朱梁一样,都是女子为尊的制度。 展梓泠随紫霞真人从西城门出了京城凤京,见路上行人渐少,紫霞真人右手挽了展梓泠的手,施展轻功,不见紫霞奔跑,如风拂水面,轻盈快速的行走起来。严格的说,这已经不能称之为行走,说是移动或者瞬移还差不多。远处即使有人看到,也只能看到挂着一点白的一个灰色的影子,恍惚间已不见踪影。 展梓泠被紫霞挽着,丝毫不用自己费力,感到头晕目眩中,类似于飞机升空的感觉,只觉得两旁树木飞快的后退,速度比自己前世的法拉利跑车,有过之无不及。不禁暗自咋舌,这轻功也太神奇了吧!同时,展梓泠心里也暗暗决定,这个实用,一定学会。 当天晚上,展梓泠师徒二人来到一个小镇,在客栈住下休息。 这小半天下来,两人已经离开凤京约有五六百里路。 虽说展梓泠被紫霞真人挽着,不需出力,毕竟展梓泠此时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娃儿身体,就像我们坐汽车坐久了还会非常累一样,展梓泠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疲惫不堪,累得几乎脱力。 住下后,展梓泠累的饭也不吃,直接躺到了床上。整个小身体几乎都累的麻木了,恹恹的瘫倒在床上。 紫霞真人心里暗暗自责,自己太没注意了,这孩子天赋再好,现在也只是平常的小孩儿,这一天赶路,恐怕小身体要受不了了,可别累出什么毛病啊。伸手扶了扶展梓泠的脉搏——还好,只是累的脱力。 紫霞真人拿出一个小册《紫霞功修炼心法》,和一个精巧的小玉瓶,交给展梓泠,“泠儿,吃上一枚丹药。这药可以让你减轻疲劳。从今晚开始,你即按照此法修炼,先诵读记熟,一步一步,切记不可燥进。如遇不懂之处,可以来问我。丹药每天练功前服用一粒。” “是。” 展梓泠接过小册和玉瓶,服下丹药,这才详细的看这本小册子。原来《紫霞功修炼心法》是修练内功的方法。展梓泠看了两遍,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却已经全部记下。展梓泠来到这个世界还获得了一项福利,就是记忆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一般书,看一遍就能记住,比较生僻难懂的,两遍也就全部记住了。 展梓泠按照书上所说打坐后,心里默默念诵心法,冥思,就觉的自己身体的檀中处缓缓发热,感觉胸中渐渐胀满,于是按照心法所说,将这檀中生出胀闷之气一丝丝引入经络,缓缓运行一个周天后,纳入气海丹田。待觉得胸中憋闷之气全部引入丹田,睁眼一看,居然一夜已经过去。虽然没有睡眠,却并不觉得疲累,相反身体的不是劳累统统消失,身体感觉非常轻灵,精神也特别饱满。 第二日,展梓泠师徒二人继续赶路,还是紫霞真人挽了展梓泠走路,但速度比昨天要慢了许多。这样,展梓泠的不适感就差多了。 两人一路西行,每日朝行暮宿,紫霞真人把走路速度,每日控制在二百里左右,虽然展梓泠还是觉得劳累,但每夜打坐修炼紫霞心法后,翌日清晨,就又是精力充沛了。 不觉间,二人离开凤京已是半月,距凤京也有千里之遥。 这日傍晚,两人行到一处村落,这是个山脚下的小村落,住着十几户人家。在大山环抱中,暮霭沉沉,炊烟裊裊,清冽的空气中有一股树木的清新,还有一丝炊烟的人间烟火味道,其间夹杂着几声狗吠,还有几声夫男寻觅孩儿回家吃饭的呼唤。 看看天色已晚,紫霞真人二人来到了村子边上的一户人家借宿。 走进用树枝做的篱笆小院,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在院子里噼柴。 紫霞上前问讯,听到声音,从屋里又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清瘦的身形,虽然面色有些萎黄,身上的衣服也打着补丁,但整个人却很是干净清慡。 “这位贤君,在下与徒儿行路到此,欲在你家借宿一宿,不知方不方便?”紫霞真人揖手说道。 “哦,赶路之人借宿,我们当然该好好款待,只是家里生活艰涩,没什么丰美食物,还望二位不要嫌弃。”那男子非常有礼的,把展梓泠师徒二人让到院子里的小桌旁坐下。 男子与那女孩一起进屋,一会儿,女孩拿出一个黑陶壶和两个茶碗,给展梓泠二人倒上水。虽然陶质粗糙,其中一个茶碗还豁了,但却也干净。展梓泠先端给师父一碗,自己才端茶来喝,茶水入口很是苦涩,且有很多茶末,想来这么困苦的家庭即使这种茶,估计也只是待客才用。 过了约半柱香的功夫,男子与那女孩一起端出几个黑陶碗,一个碗里是腌渍的咸菜,一个碗里盛着几个颜色紫黑的饽饽,还有两碗稀菜粥。父女俩端上饭来,却并不坐下,男子请展梓泠师徒慢用后,自己进屋,只剩下那女孩,又去收拾噼好的木柴。 紫霞真人见如此,只得和展梓泠自行吃饭。 吃罢饭,男子出来收了碗筷。女孩也已经干完活,把展梓泠师徒引入厢房,点上油灯,又走出去,却没有说一句话。 展梓泠心里纳闷儿,难道这个女孩不会说话,是个哑儿? “泠儿,”展梓泠正想着开始练功,紫霞真人出声说道,“为师刚才闻到这户人家有股药味儿,估计家里有病人,你去询问一下情况。” 展梓泠答应着走出来,却见,那父女二人正坐在院子里,男子弯着腰在一个盆里洗着什么,女孩端着碗正在喝粥,桌子上只有刚才展梓泠和师父吃的咸菜,却没有饽饽。展梓泠心里暗暗吃惊,难道这父女俩只有那些吃的?自己和师父吃了,这个男子就要挨饿?女孩也只有一碗稀稀的菜粥? 想到这些,展梓泠也感到很吃惊,想这展梓泠前世今生俱没有经历过如此贫穷窘迫生活,虽说前世在媒体上也看到些图片和报导,但真正看到这样的生活,还是令展梓泠动容。更令展梓泠不禁感动的是,父女二人宁愿自己挨饿,也尽力的帮助别人。展梓泠同时暗想,如若是自己,帮助别人的前提是自己挨饿,自己能够做到如此么? 但是展梓泠并没有提这饭菜之事,“这位叔叔,我师父闻到家里有药味儿,让我来问问,您家里可是有病人?” 那男子直起腰来,脸上带着微微的吃惊,“哦?是。林儿的母亲病了半年了。” “哦,不知是何病?可有请大夫?” “我们这个村的人多以打猎为生,林儿的母亲也是个猎人,并且是村里身手最好的猎人,能够到别人到不了的地方打猎。每次上山,都能够捕到许多猎物。半年前的一天,从山上打猎归来后,突生怪病,昏迷不醒。请了几个大夫,都不知是何病因,虽然都给开了药方,却一直不见好转,也不能吃饭,只是每日里灌些汤水。这些日子,粥都喝不下去了,只能灌下点水了。”说着,抬起衣袖拭了拭眼角,林儿也走过来依着父亲,给父亲擦泪安慰。 紫霞真人走出来,“敝人略通医术,让我来给你家妇主看看可好?”
第22页 那家父女二人一听,自是欢喜,忙引着紫霞真人进屋。 进的屋来,屋里陈设很少,虽然简陋,却也是同样的整洁,只是有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几欲呕吐。 在那房间的角落,有一张木床,那股臭味就是从木床处袭来。床上吊着打着补丁却浆洗的干净的帐子,床上是粗布的床单,放着一床蓝色印花的薄被。被子里僵卧着一个女人,一动不动,挺直僵硬,状如死人,只是那微微的气息起伏,提醒此人尚且还有一口气。近前,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此人形容枯藁,脸色蜡黄黧黑,眼窝凹陷,整个人形销骨立,近乎一具包着人皮的骷髅。只是,那唇色却诡异的呈现出一种赤红。 紫霞真人上前,坐在床沿上,从被下拿出女人的手臂,俯身搭上病人脉搏,须臾,紫霞真人的眉毛微微蹙起,扶脉沉思了良久,又察看了病人的眼睛、舌质。 接着,紫霞真人又仔细询问了发病前后的症状,以及用过了哪些药物。林儿父亲又拿出用过的药方,让紫霞真人过目。 紫霞真人缓缓走出屋子,在院子里坐下后,对父女二人说道,“你家妇主这个不是病,是中了一种毒。前面用的药,并没有解这种毒的作用,但好在也没有加剧。如今,毒已入骨髓,如再不治,生命就在一二日之内……” 第二十一章:断魄魂归 林儿父女闻听脸现悲色。 紫霞真人摆摆手,“贤君父女先不要悲伤,这毒我能解。”紫霞真人拿出一枚丹药,接着说道,“今天天色已晚,无法上山,你们先把这枚丹药用水化开,给她灌下,明早辰时会有黑色漆状粪便排出。这样,能延缓毒性的发作。明日,我再上山,采了解毒所需之药。再给你家妇主解毒。” 父女二人自是千恩万谢的拿了丹药。 “另还有一事,不知你家妇主平日在哪些山上打猎?我想知道的准确点儿,找药能快些,否则病人怕等不了。”紫霞真人又问道。 男子微微一愣,“这个我并不知道……” “爹爹,孩儿曾跟着母亲上过山,孩儿知道母亲打猎的地方。”林儿抢着说道。 展梓泠心想,原来这个孩子不是不会说话啊,此前不说话,怕也是生气自己二人抢了他们的食物吧。 “哦?那么,这位姐儿能不能给我带个路呢?” “行,我平日里经常上山砍柴,爬山很在行,母亲都夸我爬山快呢!” “嗯,”紫霞真人笑吟吟的看着林儿,“好,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进山。” 第二日清晨,展梓泠练功完毕,来到院子里。 晨风吹到脸上,已不觉得寒冷,只是微微的凉意。展梓泠离开凤京时,桃李盛期已过。这山里的春来的晚些,正是满山繁花如锦。 早饭还是稀菜粥,和几块紫黑色的饽饽,展梓泠问了,才知道是山芋面饽饽。这一顿,多了两个饽饽,林儿吃了一个,看样子并不饱,却还是给父亲留下一个。 饭后,展梓泠随紫霞上山採药,由于林儿跟着,紫霞真人并没有用轻功,也没有挽着展梓泠,只是偶尔拉她一把,让她爬山不太吃力。 这山并不太高,却非常陡峭,山脚下是成片的果树林,粉红粉白,如锦缎,似云霞,林中落英纷飞,蜂喧蝶闹,好一派生动的绝美的春光。 过了山腰,山势急剧的陡峭起来,巨大的峭石林立,山路越来越窄,看似无路可走,却又在大石的fèng隙里钻身而过,又穿过一狭窄的山洞,眼前豁然开朗,这巨石后边居然是另一座山的山腰,这座山上,树木繁茂,林中也是郁郁葱葱的灌木和花糙。在灌木林里,不时有野生动物蹿出,看到三人后,又慌慌张张的夺路而逃。 三人寻了一上午,紫霞真人只是採到了些普通糙药和灵芝,而展梓泠和林儿就采了些蘑菇和木耳。 中午,三人来到一处山溪旁坐下,紫霞真人离开一会,拿回两只山鸡,收拾烤了充当午饭。展梓泠虽然饿,却尽着林儿吃饱。 吃罢,三人再次出动寻找,终于,在一处崖壁上,寻到了一株鹅黄色植株,开着蓝色小花,掩在周围的一簇糙中,毫不起眼。紫霞真人说这就是魂归糙,林儿母亲所中的毒是断魄糙,这断魄与魂归相剋,却也相生,在生长断魄的山上,也定然生有魂归。断魂让人亡,魂归让人生。 林儿母亲只是皮肤碰触了断魄,并没有服用,所以中毒半年还未死去。人如若服用断魄,就会七窍流血,呈现出死亡的状态,三天之内,服用魂归,即可复原。如若服用断魄超过了三天,即使再服魂归,也不可挽回了。 展梓泠心里又是暗暗吃惊,这么说,这药不就是假死糙吗?吃了如死去,但却又有解药,令人复生。 师徒二人和林儿又在附近山上寻找,终于寻得了那一株让女猎户中毒的断魄。 这是一株浑身赤红的糙,开着幽蓝的花朵,整个植株似有一种流光雾霭笼罩,甚是诡异美丽。在这断魄的周围三丈,居然寸糙不生! 林儿看到毒糙,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块石头就要把断魄砸烂,却被紫霞真人制止。这断魄虽毒,却也是极度难得之药,况且,它的这个作用有时还是非常有用的。 就见紫霞真人拿出一张厚纸,小心翼翼的把断魄包裹好,这才拔下。想来这断魄的毒也端的霸道,碰一下,就能让人昏迷乃至死亡。 採好糙药,走在下山的路上,身前树丛里微微一晃,听得一声动物的哀鸣。紫霞真人带领二人走过去,见一只半大的野猪卧于地上,猪头上一个小而圆整的黑洞,(极像前世里子弹穿过所造成的创伤。)向外汩汩的冒着浓稠的血浆,展梓泠心里惊秫,这是紫霞真人she杀的?用的什么武器?自己并没有看到紫霞动作啊?这人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紫霞真人伸手在旁边的树上一扫,一根粗如人臂的树枝整齐的掉落。紫霞真人用树枝挑了野猪,带领展梓泠和林儿一起下山。 这一天时间,林儿已经和展梓泠熟识,展梓泠也大体了解了林儿的家世。林儿的父亲姓齐,林儿的奶奶原是县里的一个小宦,家里没有姐妹,后林儿奶奶惹了官司,被发配边境,不知生死。林儿的爷爷也病死了。家破人亡后,又有不轨之徒企图把林父拐卖,林父逃命到了这山村,得林儿母亲相救。于是二人成亲后,在此安家。 林儿母亲未病之时,打猎所获丰厚,生活虽不甚富裕,但衣食无忧。林儿父亲每日在家教林儿读书认字,等妇主归来。日子过的和乐恬美。却不想遇到这样的飞来横祸。 展梓泠敬重林儿父女的品格,遂告诉林儿,待母亲解毒身体好转后,就到凤京城,找赏璃轩的凌笑。林儿应下。 回到农家,紫霞真人先拿出魂归,取了魂归的两朵蓝色小花,又拿出一粒丹药,让林儿父女煎了,给病人服下。 林儿父亲又把野猪收拾了,坐了晚饭。饭后各自休息。 第二天,父女二人一早即来叩谢,说五更时分,病人已醒。精神清明,只是中毒日久,还很虚弱。
第23页 紫霞真人来到病人床前,见林儿母亲又已睡去,气息有力了许多,脸色也稍微正常了些,唇色已不再赤红,呈现出久病之人的苍白。紫霞真人给林儿母亲请了脉,又给林儿父女二人留了一粒丹药,嘱其三日后在服下。 展梓泠早起时从行李中拿出一个装了银票的荷包,和一个玫瑰花形的琉璃坠儿。这时,展梓泠拿出荷包和琉璃坠儿,放到林儿手里,“林儿,好好给你母亲调养,别忘了,凤京赏璃轩。凌笑。” 随后,展梓泠和紫霞真人辞别林儿一家,又向西行去。 第二卷:江湖卷 第二十二章:学艺栖霞1 一路西行,山越来越高,人烟也越来越稀少, 展梓泠师徒两人随遇而安,遇到村落借宿,遇到城镇下榻客栈,身处荒野,也就择一大树或一青石栖息。两人几乎都是靠山中野果野味和溪水度日。 展梓泠每天夜晚就按照心法打坐练功,身体一天天轻灵,精力一天天充沛,慢慢的已能自己随紫霞真人走上半个时辰。 路上,紫霞真人除了给展梓泠一本《紫霞功心法》,再未传授新的武功给展梓泠,离开林儿家后,又给了展梓泠《本糙经略》、《毒经》,让展梓泠熟读记忆。每日里,二人边走,边认药、採药。一路下来,展梓泠在实践和理论相结合下,这两本书不但能背诵,药物毒物相互之间的配伍应用,也已掌握。并且绝大多数药已经能够熟练的辨别了。 如此行了两个多月,二人终于来到紫霞真人的居所——栖霞山。 这栖霞山,坐落在连贺山脉的中段,是连贺山脉的主峰,峰高石险,山顶上有终年的积雪。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白头老翁,所以,栖霞山又被称为仙翁山。 在栖霞山脚下,有一个小镇,叫连云镇。住着大约有一百多户人家,大多数靠种植糙药、放牧为生,秋冬空闲季节也上山打猎。 展梓泠随紫霞真人来到连云镇时,已经是六月初,这个季节的凤京该是烈日炎炎的酷暑了,但这栖霞山下,却还是凉风习习,中午太阳高挂时,还比较热,早晨晚上气温很低,又冷如深秋。 师徒二人在小镇上休息吃饭,酒足饭饱,展梓泠随着紫霞向山上走去。 这连云镇只有一条主街道,街道两旁的小店铺约有百余家,但有意思的是,这百余家店铺里,居然有三分之二是经营药材收购的。 一个个眉目相似的门面,就像一群多胞胎,排列于道路两旁,像一幅凝滞的木刻画。 从连云镇出来,高高的栖霞山脚下,是一望无际的丰美茂盛的糙场,夹杂着紫蓼、金丝桃叶绣线ju等灌木群,也种植生长着大片的甘糙、黄芪、丹参等药材。 随着山势海拔的升高,气温逐渐的降低,灌木群逐渐的矮下去,以至消失,入眼的是一片一片的高山糙甸。生长着峨参、马缨子、金盏花、茅香、狼毒等众多的野生药材。 爬过山腰,气温有些冷了。植被更加的矮小。展梓泠从这里又认识了冬虫夏糙。这冬虫夏糙,头一年的秋天是一条虫子,冬天,虫子钻入地下过冬,第二年春天,冰雪消融,再次钻出地面的却不是虫子,而是从虫子的头部长出的紫褐色小糙——这时的虫子已经死在地下,永远也看不到温暖的阳光了。 每年的春天,人们在高山雪线下,寻找着这小小的小糙,以及小糙的根——那条只剩下皮壳的虫子。 冬虫夏糙是这高山糙甸上独有的一种药物,功效类似于灵芝人参,补益效果极佳,特别对于肺气虚的人最好,由于产量甚少,所以价格也格外的昂贵。 展梓泠采着药,二人来到一块大石前。紫霞真人伸手在石头一侧轻轻一击,大石缓缓移开,一个只容一人通行洞口,便赫然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展梓泠随紫霞进入洞中,看着真人又触动机关把大石移动封好洞口,然后引燃火摺子,引着展梓泠向洞内走去。 第二十三章:学艺栖霞2 展梓泠随紫霞进入洞中,看着真人又触动机关把大石移动封好洞口,然后引燃火摺子,引着展梓泠向洞内走去。 洞里虽然狭窄,但却很平坦,只是能感觉到,这洞是弯曲着倾斜向下行的。师徒二人约摸着走了一个时辰,终于, 明亮的洞口出现在前方。 出得洞来,展梓泠只觉得眼睛在瞬间被眩惑,仿佛面对着太阳,强烈的光芒耀眼夺目,让人不敢正视,甚至令人有一剎那的刺痛…… 洞外是一个宽广的谷地,这里不同于洞外,甚是温暖湿润。触目可见一片片各色花朵,如云锦似朝霞,如火焰似荼靡,铺满了谷底,蔓延到各个角落,极尽热情,极尽肆意地渲染着,构成一幅五彩缤纷、绚烂多姿的图画。 在烂漫的花从里,有清澈的溪流缓缓流过,有宁静的湖泊默默静立…… 一丛修竹旁的几间木屋,木屋后的大片的花树——整个山谷的空气都馥郁着浓浓的醉人的香甜。 “泠儿,我们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毓秀谷。” 紫霞真人引着展梓泠向木屋走去,看到展梓泠正欲采身旁的花朵,急忙出声阻止, “不要随便碰触这里的植物,哪怕是你认为认识的。” 展梓泠忙缩回手,不解的看向紫霞,“师父?” “这里的许多植物形状与外界一样,但性能却完全不同。越普通的可能就是毒性越大的。” 展梓泠心里腹诽,这是什么状况?异种?基因变异?这老太太,没事儿干嘛把自己的家弄成毒药场啊!看着这么美丽,却都不能碰! 展梓泠心里虽然不忿,但却真的不敢再去碰那些植物,乖乖的跟随栖霞老太太去木屋安置。 这谷中只有展梓泠师徒和一个哑僕人。 紫霞真人的房间挨着展梓泠,都是每人一间,谷中的哑仆住在厨房旁边一间。 有两间房子的藏书室,里边哪儿哪儿都是书,这些书有各种武功秘籍,本糙书,研究毒药的专着,还有各种易爻八卦,甚至兵法布阵,等等等等,内容之丰富,涉猎之广泛,让展梓泠咋舌不已。 另外还有单独的三间,是丹房,紫霞真人在这里制药炼丹。当然也在这里制毒! 安置下来后,紫霞真人首先教展梓泠认识谷里的各种药材毒物,熟悉它们的性能功效,相互之间的相剋相恶,相须相使。 很快,展梓泠就能够熟练的辨别处理了。紫霞真人又教展梓泠种植、採药、制药、制毒…… 这样又过了些日子,紫霞真人每日教导展梓泠的时间越来越少,展梓泠自由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多。 展梓泠每日除了摆弄这些药物,就钻进藏书室看书。既然,师父教自己的都是药物毒物,展梓泠也就把这方面的书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 看了展梓泠才知道,原来师父给自己的《本糙经略》和《毒经》,都是基础,这里的就是精深的东西了。 夜晚,展梓泠依然按照《紫霞功心法》练习。 日子一天天过去,展梓泠把医药书看完后,又看各种内功心法。
第24页 随着紫霞功修为的精进,展梓泠不自觉的,把自己所看的内功心法整理糅合,自己随意念顺导体内的气机。 随着意念的顺导,展梓泠渐渐的感到身体逐渐空灵,气海不断扩大,原来丹田里的气感似乎缩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果是一般的练武之人,出现这种现象,会惶恐不已,会认为自己的功力散失了。 但是,展梓泠并没有在意。 在身体意念的带动下,展梓泠感觉到仿佛山谷中的自然之气,如水般源源不断的向她流来,从身体发肤进入经络,进而游行于四肢百骸,沉淀于丹田。 又过了数月,展梓泠即使不练功的时候,那自然之气也会进入自己的身体,慢慢转化为自己的一部分。吸收自然之气就如呼吸般自然了。从此,展梓泠练功就不必再行打坐,只需如平常人一样正常作息就好了。 展梓泠还发现了件令她惊喜不已的事儿,这山谷中的植物大多有毒,展梓泠吸收的自然之气,也浸润了各种毒物的气息,这日修夜练下来,展梓泠居然对毒物无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哈哈,这么容易? 展梓泠到这时还不知道,自己运气好,竟误打误撞的修得这种练功之法,这种练功的方法还无人尝试,就连紫霞真人也不知道。殊不知,这是多么凶险的一步,如若运气方法超微差那么一点点,展梓泠轻则成为不能练功的废人,重则就把小命玩丢了。 汗!这算不算展梓泠吉人天相啊? 第二十三章:创建济世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一千年。 转眼,展梓泠来到栖霞山毓秀谷已经两年。 展梓泠天天种药、採药、制药、看书。这练功因为已经融入展梓泠的呼吸之间,所以,她并不需刻意的进行练功,功力修为反而进步飞速。 在展梓泠刚刚发明这种练功方法时,紫霞真人查看展梓泠的脉搏,不禁微微吃惊,没想到这孩子的福缘这么深厚,居然练得如此奇功,这天下还有什么力量能够与自然之力抗衡的么?练得此功,假以时日,自己也绝不是这孩子的对手啊!紫霞真人心里大安,更加放任展梓泠自修。 展梓泠还不知道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暗自腹诽,这紫霞真人老太太,也不教自己什么功法,就知道每日里让自己摆弄毒药。 来到栖霞山不久,展梓泠就通过信鸽与凤京取得了联繫。虽然展梓泠人在深山,全国各地的消息却不断的传递过来。 又过了不久,凤京传来消息,林儿一家已经到达凤京。展梓泠心里安慰。 后来,展梓泠认识到,这栖霞山,不但是朱梁朝的药材主要产地,还有许多特产的珍稀药材。如果能够在这里建一个大的药材收购商行,再运送到全国,利润应该非常可观。 虽然连贺山脉山势高险,许多山峰顶上也是常年覆盖着皑皑白雪,但这山中自古有一条茶马古道,道路极窄极险,有一段近十里的路段,被人称为忘川,这段路只能一个人侧身走过,脚下即是万丈深渊,一失足就会粉身碎骨。这条路虽险,却比绕行连贺山脉北端的大路,近了何止十倍,故而,一些客商为了缩短运输时间,也僱佣马队从此路运送货物,不过是朱梁的马队把货物运到忘川东端,改成人背过忘川,然后换成罗剎国的运输马队。 这样能够节省大量的运输时间和运输费用。但此法也只限于小型的零散的货物,大批的货物却无法如此运输。 由于这些客商的经过,加上连云镇本身又位于药材的主产地,这个小镇里也比较繁华。另外,这连云镇还是朱梁朝最西边的一个小镇,因为与罗剎隔着天险连贺山脉,所以,朱梁朝对于这一段边境很是放心,驻军都在几十里外的赫连城。没有驻军,也使得这个边境小镇分外的安宁祥和,如世外之桃源仙境。 展梓泠看准了商机,传信凤京,着凌笑带林儿一家来此。 林儿的母亲已经彻底好了,身体也恢复到了中毒前的样子。林儿的父亲齐天宇不但识字,而且还会计算,林儿也非常聪明能干。父女人在凤京,有柳如茵亲手教导,很快就掌握了记帐核算的方法。对于经营之道,林儿的母亲居然有不输与林儿父女的独特天赋,掌握的也非常迅速而全面。 当这一家人从凤京离开时,已经俨然一副经商世家的架势。 不久,在连云镇的主街上,一个有五间门面,一个大院子的药材收购商行——济世药材行开张营业。 这济世药材行,与其他的药材採购商不同。普通的药材採购是有什么收什么,收购价格也随行就市。而这济世药材行,则提前与药农和採药人签订合同,签订收购数量、价格、质量标准,并且,支付货款五分之一的定金。这样,同样的药农就放开了手脚种植,只要保障了药材的质量,就不愁卖。採药人,也就有目的的采一种或几种药材,也大大的提高了採药的效率。 一年多的时间,这济世药材行就主导了连云镇的主要药材集散。 这连云镇的收购步入正轨,凤京的济世药行也开张营业,不但分销自己收购的药材,还有展梓泠的学习成就——各种成药。展梓泠就在凤京成立了济世药行炼药所,附属与济世药行,这炼药所就专门制作丸、散、膏、丹等各个剂型的成药。在现在这个世界,只要少量的丹丸,多为练功之人自己制作,并不在药行售卖。这展梓泠的炼药所,无异于朱梁朝的第一药厂。 很快的,朱梁朝的几个州府驻地,也成立了济世药行。 药材行,成为展梓泠继饮食、制衣、珠宝、琉璃之后的又一大产业。 这时的展梓泠或许没有想到,许久的以后,这药材行还帮助展梓泠在战场上赢得的决定性的胜利。 第二十四章:冰山雪莲 寒来暑往,白驹过隙。展梓泠在毓秀谷中的日子,又过了一年。 泠影每日申时将新得的消息,放在进入毓秀谷的大石旁。展梓泠有什么指示也通过泠影或者白鸽向外传递。 三年里,展梓泠的琉璃加工坊,济世药坊,玉如颜胭脂坊,奇珍斋(经营珠宝珍玩),伊人美服(展梓泠已经从绸缎庄独立出来,自己开得成衣坊)等产业已经的到了长足的发展。 凌笑的才能充分发挥出来,不但总管着各个产业的储存运输安全,还负责与社会各方的协调,特别是和官方的协调。柳如茵已经十岁,基本是总经理的工作,已经全面负责财务和人事。缎儿是行政、财务、人员的主管,罗儿则负责业务公关,包括进货和销售。这几个人已经形成了展梓泠展氏集团的领导核心。而展梓泠这个董事长,则真正成了甩手大掌柜了。 展梓泠在毓秀谷内,每日看书採药制毒。三年来,展梓泠把医药制毒,内功心法,剑术轻功等书籍都看了个遍。由于展梓泠此时已有深厚的内功为基础,所以轻功剑术什么的也非常轻松的完成了练习。只是从未经过实战,展梓泠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 毓秀谷四季如春,鲜花不败。 时间久了,展梓泠就想着出谷看看,顺便採药。开始,展梓泠还仅仅在雪线下,采些冬虫夏糙,藏红花。
第25页 这一日,展梓泠突发奇想,到这覆盖着冰雪的峰顶看看去! 前世,展梓泠就特崇拜登上珠穆朗玛峰的英雄,自己却未曾一睹这雪山的真颜。如今雪山就在自己咫尺,不上去看看,岂不遗憾? 于是,展梓泠准备了两把锋利的匕首,两把冰锥,一盘绳索。在一个晴朗的夏日早晨,出发,向雪山峰顶攀去。 展梓泠这时的内力已经非一般江湖高手可比,只需提气轻轻一跃,即能跃起一两丈。于是,上山对于展梓泠来说已经非常轻松。 但是,来到雪线处,展梓泠才真正体会到雪山的雄奇和险峻。只见山顶的冰雪由于常年不化,都坚硬如石头, 光滑似镜,加上特别陡峭,普通人在上边想要立身也难。 展梓泠拿出冰锥和匕首,各繫上绳索,运气插入冰壁,匕首较锋利,入冰较深,只是,承受力也较冰锥差,于是,展梓泠把绳索中间繫于自己腰上,两端系上冰锥,发力,将冰锥刺入冰壁,自己跃起落于第一个冰锥上,再把第二个冰锥同样刺入上方冰壁,再跃起…… 如此反覆,一个时辰后,展梓泠终于站上了雪峰之巅。俯览远处的群山,脚下的云层。不由生出满腹豪情。不禁想起杜甫的一首描写泰山的诗,这里该是: 仙翁夫如何,栖霞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展梓泠双手拢在嘴上,大声喊:啊——呵——呵—— 引起大山辽远的回声,一波一波传向远方。 由于内力深厚,展梓泠并未感到疲惫,转而沿山峰的另一侧下山。这雪盖光滑异常,又非常陡峭,这下山竟比上山难上数倍。展梓泠这才体会到那句俗语——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展梓泠依然按照上山之法,用冰锥绳索固定身形,只是,这时,展梓泠也知道下山要比上山危险数倍不止,故而也异常的小心。 展梓泠下行中,遇到一块悬空的冰块,向下看不清下边,展梓泠尽力把绳索延长,缓缓滑下,绳子到了尽头,向下看去,身下四五丈处,有一类三角形的凹陷冰台,展梓泠取下绳索,提气向平台跃去。 展梓泠身体轻盈的落于平台之上,仔细的打量,这个小小的平台,见平台竟非常干净整齐,在凹进去的冰壁上,赫然生长着一朵白色的莲花! 不对,这雪山上不会是莲花,那么这紫色的塔状花蕊,包着晶莹雪润的白色花瓣的硕大的花朵是——雪莲?冰山雪莲? 第二十五章:玉雪莲花 不对,这雪山上不会是莲花,那么这紫色的塔状花蕊,包着晶莹雪润的白色花瓣的硕大的花朵是——雪莲?冰山雪莲?展梓泠心中一喜,上前察看,只见,短短的精,数片绿色的叶,托着白色晶莹的花朵,白色花瓣数层,层层包裹着紫色的花蕊。那花朵就如上等羊脂玉雕就,莹润间光华流转,仿佛间萦绕着月光般的光彩,清咧微带丝苦的味道沁人心脾。 耻与众糙之为伍,何亭亭而独芳! 何不为人之所赏兮,深山穷谷委严霜? 展梓泠在医书上看过,这不是一般的雪莲,而应该是玉雪莲。 这玉雪莲五百年发芽五百年开花。非一般的灵芝人参所能比拟。这种灵糙虽不能令人长生不老,却能延年益寿,练功之人服了,更是可以提高数十年的功力,同时还可以解百毒,祛百病。是世间可遇不可求的灵糙。 同时,这玉雪莲的採集,也非常严格,不能用手碰触。手碰则枯。只能用上等丝绸包裹採摘。 展梓泠把软缎内袍的下摆撕下,轻轻包了雪莲,用匕首在雪莲根部轻轻的把雪莲根和冰一起挖下。 但是,还没等展梓泠把包玉雪莲软缎系好,生长雪莲的冰壁竟然无声无息的打开,展梓泠不留神,身子一晃,跌了进去。 洞几乎是垂直向下的。展梓泠刚跌进洞内,微微有些慌乱。但,很快的,展梓泠用左手抓紧了用软缎包裹的玉雪莲,右手撤出匕首,註上内力刺向洞壁。 那洞壁也全部附着有很厚的冰层,并且比洞外的冰,更硬也更滑。展梓泠注入五分力的匕首,竟未能深入冰层,但,匕首刺入冰层,划下簌簌的冰屑的同时,匕首也减缓了展梓泠下坠的速度。 籍着这一缓,展梓泠的左手已经把玉雪莲,放入怀里,同时,也把冰锥拿到了手里。并紧接着,左手也运气内力,把冰锥刺向冰层。话是这么说,这一系列的动作,那可都是一剎那间就接连做出。 冰锥同样也没有止住展梓泠下坠的趋势,只是更进一步缓和了下坠之力。展梓泠再次运动右手的匕首,刺向洞壁——如此轮番,交换着用匕首和冰锥,不间断的刺向洞壁,只看到冰屑纷飞,展梓泠则依然不断地坠落……坠落…… 这洞内的冰层几乎坚硬如钢铁,更是比镜面还要滑上五分。展梓泠一路双臂交替用力,每一次都是用上几乎全部的力气,也幸亏展梓泠的内力是源源不断的,若换了别人,怕不用几下就会内力无以为继而脱力,也就任由身体坠下了。 但即使是这样,展梓泠在双手刺出数次后,也感到内力的收入和支出渐渐不再平衡,每次能够用上的内力越来越少…… 第二十六章:遭遇雪妖 展梓泠在双手刺出数次后,也感到内力的收入和支出渐渐不再平衡,每次能够用上的内力越来越少…… 就在展梓泠累的要脱力的时候,终于,展梓泠的脚也触到了洞底,令人庆幸的是,展梓泠的努力没有白费,当展梓泠坠到洞底时,下坠的速度已经相当缓和,并且,展梓泠从洞壁上划下的冰屑,此时已经在洞底形成不小的一堆,这松软的冰屑也缓和了洞底对展梓泠双腿的冲击力。 这一系列原因的结果是,展梓泠顺利而且安全的着陆了! 展梓泠起身,跨出雪堆(冰屑),拍掉粘在身上的冰屑,看向四周。 这冰洞底下,居然是一个不小的大厅样的洞穴,四壁平整,也同样的附着着厚厚的冰层,地面光滑干净,也显得非常的空旷。在洞顶四周,不知什么东西在发着淡淡的有些惨白的光,映照在冰壁上,竟然非常明亮,使这洞里的情景也能看的非常清楚。 其实,展梓泠现在拥有的内力,已经使展梓泠的目力大大提高,即使在无光的暗夜,也能纤毫毕现。 石洞的四周有几个洞口。 现在的展梓泠想要从这个洞里出去,原路返回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了,展梓泠只能在这些洞口里做出选择,找到能够走出去,离开这个洞府的路。 展梓泠小心的走过去。由于展梓泠已经熟读了八卦机关易经之类,所以,对于机关设计,也有了很深的认识。(刚才在上边,也是由于见到玉雪莲,兴奋地有些忘形,加上,雪莲下的机关设计的忒是巧妙。也着实让人防不可防。)展梓泠一个洞一个洞依次仔细察看,确定确实没有机关后,在其中一个洞口用匕首刻上标记,然后进入洞中。
第26页 洞内并不算非常狭窄,可以容两人并行,但是却很是弯曲。同样的,洞内四壁都是厚厚的冰层覆盖,但也同样的干净、空旷。洞壁上,也那惨白的光照明。 展梓泠慢慢走着,走上一段,就在洞壁上刻下记号,在展梓泠刻下了数十个记号后,展梓泠来到一个大厅。当展梓泠看到厅中央那堆冰屑时,展梓泠知道,自己又转回来了。 没有办法,展梓泠回手在出来的洞口旁刻下记号。 一个一个洞口试过去,在展梓泠走进第四个洞口后,展梓泠没有再回到当初的大厅,展梓泠一路有着,这次走的比前边三次中的任一次都远,当展梓泠见到洞里的岔路时,展梓泠暗想,这次说不定能够找到出口。 展梓泠向分岔的地方走去,突然,在其中的一个洞口,恍过一个白色的影子,那速度非常之快,让人几乎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但展梓泠知道自己没有看花眼,并且,展梓泠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人——一个白衣白发的人! 白衣白发?白衣白发的人?而且速度那么快,身形那么极快速的带着一种诡异,是人?还是——妖?白色的妖?——难道是,传说中的雪山精灵——雪妖? 展梓泠虽然非常确定自己看清了,那是个白衣白发的身形,但,展梓泠却没有快速的追过去,而是来到分岔的洞口,仔细的察看,洞口四壁,确定没有机关设置后,才小心翼翼的走进那人影消失的山洞。 洞内并没有什么异样,同样干净、空旷,同样淡淡的惨白的光线,同样的坚硬厚重光滑的冰壁…… 嗯? 展梓泠察觉到异样的同时,身形迅速后撤,一掠之下,竟然后撤了三四丈有余。再看前边,冰洞已经无声的下陷,仿似一个巨大的黑洞,期待吞噬敢于接近这里的任何生命…… 展梓泠稍稍靠近察看,黑洞非常深,在洞底,竟仿似有红红的火焰,火焰?洞底?地下的火焰?难道是岩浆? 那这个洞该有多深啊! 那个白色的身影呢? 这个巨大的黑洞周围,只有展梓泠站着的洞口,要想从这里离开,绝不可能,那么,白色的影子离开,只能是…… 第二十七章:冰洞奇葩 这个巨大的黑洞周围,只有展梓泠站着的洞口,要想从这里离开,绝不可能,那么,白色的影子离开,只能是…… 展梓泠迅速的回转身,向来路缓缓走去。边走边仔细的检查洞壁,不放过任何一部分。 展梓泠刚才走过去,也就大约用了两盏茶的时间,返回来,却整整用了两柱香的功夫还不止。 到了分岔路口,展梓泠还是没有找到什么。 展梓泠缓缓打坐,心境排除一切杂念,脑中一片空明…… 突然,展梓泠睁开了眼睛,好像自己忽略了一个东西,那些发光体是什么? 展梓泠再次走进那条洞,来到第一个发光点下,轻轻一跃,手中的匕首刺向发光点——冰层裂开这里的冰层居然这么薄?冰裂后,居然落出一颗珠子——呃,传说中的夜明珠? 夜明珠落下,在看似平滑无纹的冰壁上,居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个门。并不像这里的洞道一样有光,门里是一片漆黑。 展梓泠举起手里的夜明珠,珠光淡淡的,加上展梓泠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目力,也能看清洞内的一切,这条洞里,依然如其他的洞里一样,是厚厚的冰层覆盖着。 展梓泠经过刚才的变故,更加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这条通道异常的弯曲,展梓泠还是每隔一段就在洞壁上做个记号,约莫着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展梓泠也做了一百五十六个记号,一堵石壁出现在展梓泠面前。 这个洞是死路? 展梓泠慢慢的在石壁四周摸索着,寻找着可能开启石壁的机关。 就在展梓泠几乎要灰心放弃的时候,展梓泠发现在自己的脚下,竟然有一块鸽蛋大的地方摸起来微微有些粗糙。展梓泠运力与手指,用两指点上粗糙处,石壁悄然打开,展梓泠走进去—— 里边是一个非常大的冰封大厅。厅里不知安置了多少夜明珠,或者採取了别的照明措施,整个大厅亮如白昼。 展梓泠继续向里走去,很快,展梓泠就被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情景惊呆了! 就在大厅里,居然长着雪莲! 大厅里,居然开满了雪莲! 大厅里的雪莲,居然都是玉雪莲! 整个大厅的地上,壁上,都开满了一朵朵硕大的玉雪莲! 这么多的玉雪莲,挨挨挤挤,依依傍傍,那洁白娇嫩如玉雕般的花瓣,发着莹莹的光芒!那流转的皎皎光华,在花从里,竟如一层薄薄的光雾,又似美丽少男的娇嫩脸庞上,朦胧了一层轻纱…… 展梓泠兴奋的心脏几乎快要麻痹。缓缓的走近雪莲花丛,细细端详那一朵朵美丽的雪中精灵。 这时,展梓泠才看到,那雪莲花,居然有两种,一种花型较大,花蕊呈深紫色的塔状。另一种花型较小,花蕊类球形,是嫣红色。 这不同的两种雪莲应该都是玉雪莲,那么,这是不是古书上记载的,”玉雪莲者,生于冰雪苦寒地,分雌雄,雌者善补气,雄者长滋阴……“ 书上还有记载,”玉雪莲,五百载叶,五百载花——更五百载熟,能延年长寿,功力修为,助益甚多,盖升前所未达之境……“ 那么,这么多的玉雪莲,是否都成熟了呢? 展梓泠开始的兴奋之情稍稍减退,心境也逐渐平和下来。这时,展梓泠才感到自己非常累了,自己从跌进这个冰洞,几乎过了一天一夜了,一直在极度紧张极度的戒备中,不止身体累,精神也因过度紧张,而疲累不已。 既来之,则安之吧! 何况,这来到的地方还是这么个钟灵毓秀的神仙宝地呢! 展梓泠缓缓坐下,拿出怀里的玉雪莲,垫着软缎,把玉雪莲捧到嘴边,咬下一片花瓣,只觉得,那花瓣入口,竟然如一片冰凉的冰,转瞬融化在舌尖,淡淡的清香溢满口腔。那微带着冰凉的清香的液体,缓缓的进入体内。 展梓泠吃了半朵玉雪莲,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劳累,精神也焕发一新。在丹田,气海里凝聚成一股气,大有澎湃着,要漫溢出来的气势! 展梓泠没有急于起身,而是打坐着,默默的练起功来! 运行了十几个周天,不但身体内部所聚之气,被归纳,而且,身体四周的气息,也源源不断的涌过来。这冰洞里自然气息的灵力,竟然比毓秀谷的强,并且是强很多倍!这十几个周天下来,展梓泠就能感觉到身体已经轻灵似清风了。 想来,这冰洞能够生长这么多的极品玉雪莲,洞内自然是这天地间灵力聚集之地。再加上这数以千万计的玉雪莲之气,在这里练展梓泠的自创内功,自然是外因与内在的完美结合! 当然,能够来到这里的,本就没有一人,更何况,还同时习得了那种神奇到变态的旷世奇功呢?
第27页 汗!能同时得此二事者,天地间,怕也只有展梓泠一人了! 现在展梓泠的意识范围也逐渐扩展,展梓泠在闭目之时,已经能够察觉到自己周围数十丈之内的任何异动。 展梓泠起身,在大厅里转着观察,寻找是否有出去的洞口。可是却毫无发现。 展梓泠心里暗暗思忖,自己一路追寻雪妖而来,为何,没有再次看到他呢? 那雪妖是要把自己引入深渊,还是本来就想帮助自己,来到这雪莲洞窟呢? 既然找不到,展梓泠也不勉强,自己能来到这里,也是恰逢机缘巧合。也就不要错过这么个良好的练功之地。 这个洞里一直是明亮如昼,也不晓得过了多久。 展梓泠只是练功,研究雪莲,吃下雪莲,再接着练功——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日月不知几何,展梓泠只是发现,自己的衣服都短了,小了,头发长长了。而自己的意识察觉范围也已经从几丈,扩展到了几百丈。 展梓泠通过精心观察,发现这玉雪莲确实分为雌雄。花蕊深紫色塔状的为雌性,形体较大。花蕊嫣红色类球型的为雄性,形体较小,并且,成熟的雄性周围会与一到多株较小的玉雪莲。展梓泠还发现,即使同性,这花与花之间也有区别。花瓣大些的,一般花蕊的宝塔也就越高。花瓣最大的,花朵直径约有尺余,塔状的花蕊约有九层。最小的也就是才开花的只有一层。展梓泠起初在洞外采的就是一朵五层花蕊的雌性玉雪莲。 那么,这些九层花蕊的玉雪莲是不是成熟了呢? 第二十八章:又见雪妖 展梓泠通过精心观察,发现这玉雪莲确实分为雌雄。花蕊深紫色塔状的为雌性,形体较大。花蕊嫣红色类球型的为雄性,形体较小,并且,成熟的雄性周围会与一到多株较小的玉雪莲。展梓泠还发现,即使同性,这花与花之间也有区别。花瓣大些的,一般花蕊的宝塔也就越高。花瓣最大的,花朵直径约有尺余,塔状的花蕊约有九层。最小的也就是才开花的只有一层。展梓泠起初在洞外采的就是一朵五层花蕊的雌性玉雪莲。 那么,这些九层花蕊的玉雪莲是不是成熟了呢? 展梓泠并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把各种玉雪莲都尝试着服用,九层的雌性玉雪莲效果最好,功力提高的最多,最大的雄性雪莲,则相当于八层测雌性玉雪莲。 看来,这就是成熟的玉雪莲了。 洞内无日月,世上已经年。 展梓泠的衣服已经又窄又短,不得已,展梓泠只得把裤腿可袖口都撕开,这样还能将就着穿在身上。好在,这冰洞里非常洁净,这么长时间没有清洗,展梓泠竟然没有觉得特别的难受。 现在展梓泠的意念神识已经扩展到几千丈。在这个范围内的任何动静,展梓泠都能感知。展梓泠还不知道,自己曾经视为神人的紫霞真人,现在也不过是感知几十丈而已。就是当今世上,怕也没有人能够感知到百丈之外,更恍若说几千丈! 早在神识只有几百丈时,展梓泠就察觉的,在神识外围有一个偶尔移动的身影。那是谁?是不是就是引自己到此的白色身影?展梓泠这时,只能感到这个身影的偶尔移动,都是非常迅速,以当时的展梓泠的功力,全力施为,怕也仅能勉强跟上。 白色身影的雪山精灵——雪妖? 如今,展梓泠更是非常清晰的感知到,那个身影最近活动的比较频繁。仿佛在搜寻着什么。并且在缓缓的接近自己所在的洞穴。 展梓泠并没有出去寻找。而是潜心在研究着,这玉雪莲的生长繁殖。 展梓泠希望能够探得这雪莲的繁殖奥秘。在现存的古籍中,对于玉雪莲的阐述,实在是太少了。仅有的,也大多为道听途说,更有的书籍直接表示所记为传说。展梓泠有缘得遇这么多的玉雪莲,当然要仔细的研究一番,既然能分得出雌雄,也知道雄性繁殖,那么怎么繁殖?花粉受精?这里貌似没有花粉传播的媒介啊!花粉传播分虫传媒授粉和风传媒授粉。在这几乎封闭的冰洞里,这些条件都不存在,那么它们是怎样受精繁衍的呢? 对了,还有一种传播花粉的方式,就是人工授粉,那么,如果真的是人工授粉,也就意味着,这以千万计的玉雪莲,都是人种养的? 那么就是——人工种植? 人工种植——种植之人是谁? 种植之人是——那个白色的身影? 白色的身影,那个——雪妖? 这一天,展梓泠坐在雪莲从中,休憩练功。意识感觉到那个身影已经进入自己来时的通道,并快速的向这个洞穴移动而来。 展梓泠并没有理会,继续以平和的心境练功。吸收周遭浓厚的灵气。 身影走到洞口微微一顿,想来是感到诧异,接着,缓缓的来到展梓泠面前十步。 周围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似,这里只有美丽的玉雪莲花,寂寞的静静开放…… 展梓泠静静的坐着,沉稳如山。身影默默地站着,凝望如松…… 空间静止,时间流逝 过了许久,展梓泠练完收功。缓缓睁开眼睛…… 第二十九章:等待千年 空间静止,时间流逝 过了许久,展梓泠练完收功。缓缓睁开眼睛…… 白色的衣袂飘飘,体态秀场挺拔,银白色如月光流泻的白色长发披在身后,有些狭长的吊梢凤目,银蓝色如雪后晴空般的眼眸,玉雪莲般皎皎玉润的脸庞,娇润若雄雪莲花蕊的盈盈红唇…… 展梓泠虽不沉迷于美色,但却不代表着她不会欣赏美。对于美好的人和物,展梓泠一直抱着纯欣赏的态度——简简单单的欣赏而已,就像欣赏美好的风景,就像欣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作! 展梓泠来到这个世界上,见过了众多美好的男子,初晨爹爹美的超凡脱尘、宁静洒脱;梁王妃美的端庄秀丽、优雅精緻;皇夫美的高贵典雅华丽雍容;柳如茵美的娇俏可爱、心性坚韧勇敢;展子昭美的温婉端丽;展子阳和展子旭美的纯真无暇、玲珑剔透…… 但是,展梓泠今天又看到了一种美,这种美,灿若春花初绽,皎若秋月光华流转。 展梓泠微仰着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心里百转千回。这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儿啊,竟美的仿若仙人谪降,又好像妖临尘世间。 妖? 这个就是那个白色的身影? 这个就是那个雪山精灵——雪妖? 展梓泠起身,向着雪妖走过去。雪妖没有动,只是微微痴迷的看着展梓泠。看来,这个雪妖对自己并没有敌意。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那么,那天自己追逐雪妖险些中了机关,看来也是巧合而已。 展梓泠走了两步停住,”你好,我是展梓泠。上山採药,误入这个冰洞。“ 展梓泠说完,那雪妖竟然微微一个战慄,凤目里竟然蒙上了泪雾,”展?“声音微微发颤,但却难以掩盖,音质的清华悠扬。
第28页 ”是的,我叫展梓泠。“ ”展?梓泠?泠儿?你终于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雪妖喃喃道,瞬间,泪水恰似珍珠般滴落! 展梓泠微蹙眉头,这是什么状况?自己什么时候与这冰山雪妖有过瓜葛,怎么此人听到自己的名字会这么激动?倒像似自己是那抛夫弃子之人! ”呃,这位,您认识在下吗?“ ”我没有见过你。“雪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缓声说道。 呼……这不得了!展梓泠暗舒一口气,平复自己忐忑的心。这雪妖见了自己就哭,这让自己都有是罪人的感觉,既然没有见过自己(包括自己的前身——真正的萧王小世女。),当然也就不存在债务问题。(凤舞词典:当然这里的债务,主要指情债。) 哦?债务? 貌似这冰洞里的雪莲都是人工种植的啊,那么这里有确定没有他人,这个雪妖应该就是雪莲种植人啊。 啊,这,这下自己可是真的欠了债了!这个债可是无法归还的呀!自己到哪儿去找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吃掉的那些雪莲啊! 他刚刚那么激动,是不是为了自己偷吃了他的雪莲宝贝啊? 这么想着,展梓泠心里可是真的有些急躁了。在这封闭的冰洞里,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却恰巧是自己的债务人,这真不是一般的逊啊! ”我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你,“雪妖压抑了自己的激动,”我一直在等你……“ 啥?等我?why????? 展梓泠心里的懊恼忐忑瞬间消失,这又是什么状况? ”等我?为什么?“展梓泠不禁出声询问。 ”到我来此的人告诉我的。她教会我培植雪莲,让我在这里等着,会有一个展姓之人来接我!“雪妖缓缓答道。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展梓泠问道。”你在此等了多久?“ 问完这个问题,展梓泠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这个冰洞里不见日月,无法计时,雪妖又怎么回答她问出的等了多久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果然是这样,雪妖又接着说,”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雪莲。“ 啊?没有雪莲?展梓泠听到这个话,不啻于当头噼了个大雷! 这玉雪莲可是五百年长叶,五百年开花啊! 这,这,这么多的玉雪莲,最大的恐怕不止千年了。 那么,这雪妖到底在这里待了多少岁月?? 第三十章:雪妖倾情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果然是这样,雪妖又接着说,“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雪莲。” 啊?没有雪莲?展梓泠听到这个话,不啻于当头噼了个大雷! 这玉雪莲可是五百年长叶,五百年开花啊! 这,这,这么多的玉雪莲,最大的恐怕不止千年了。 那么,这雪妖到底在这里待了多少岁月?? 展梓泠此时是完全呆滞了,自展梓泠记事起,还从来没有任何事,能让展梓泠如此失于冷静。她是睿智冷静,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展梓泠啊! 但雪妖的一番话,却让展梓泠完全失去了思考分析的能力! 但这呆滞,也不过是短暂的一瞬,很快,展梓泠也就接受了这个信息,自己都灵魂穿越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你就一直等在这里 ?”展梓泠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没有我失足误入,那么你还会这样等下去吗?” 问完,展梓泠又暗暗懊恼,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净问些愚蠢的问题。雪妖都等了千年了,自然会等下去。而自己进入这个冰洞,看来也不仅仅是巧合,这一切仿佛如被安排好了一样。难道这就是天意? “是的,我会一直等下去。”雪妖缓了缓,“不会的。” “不会的?” “你不会不来!你一定会来的。你现在已经来了,不是么?” 展梓泠一寒,这是让人都算计好了,是自己无法抗拒的。展梓泠突然有些愤慨,这是什么人,如此算计自己!自己好不容易在家族财团中取得胜利,就被穿越到这个架空的年代,又如此算计自己,掉入这封闭的冰洞!如此还不算,还要让一个等待千年的人找上自己。等待千年啊!这是何等厚重的债啊! 等待千年!这简直比解放前的三座大山还沉重啊!人家还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展梓泠呢?展梓泠当然也不能如此白痴的任人摆布与宰割! 展梓泠这么想着,脸上也不由的挂上了一层寒霜。 “自从我记事,我就在这里,学习培植雪莲,然后,就一直在这里种着雪莲,等着你来。看着雪莲越来越多,却一直没有人前来。”雪妖一脸的寞落,“但是,我终于等到你来了。”雪妖的脸上浮上一层喜悦,一层欢欣! “那人没有骗我,即使你现在不来,我也会在这里等下去,你一定会来的。你真的来了,我没有白等,我种的这些玉雪莲也没有白种。看到你坐在玉雪莲丛中,我就知道,你喜欢它们的 ̄ ̄你也喜欢这美丽的玉雪莲是不是?” 雪妖欣喜的用期待肯定的眼光望着展梓泠。 这份痴痴的等待——千年的等待啊!让展梓泠的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仿佛置于阳光下的冰,缓缓融化成汩汩流淌的感动…… 这也是个痴儿啊,竟然痴痴地等待千年! 千年的等待啊!为了自己培植这数以千万计的玉雪莲, 千年等待只为了,等着送给自己这些玉雪莲! 展梓泠心里微微有些酸,有些涩,有些痛。 呃,貌似忘了最最重要的事了。 “呃,你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出去过?”展梓泠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怎么见个美男,这么白痴的把最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嗯,出去啊!我出去三次。” “三次?”展梓泠又是一惊,等待千年,只出去过三次?但,随即展梓泠就按捺下自己的惊疑,出去一次,也表示这个人知道出去的路不是? “那你能带我出去看看吗?”展梓泠微微有些谄媚的笑着。 展梓泠心想,只要他把自己带出去就好。展梓泠并没有打算把雪妖带走。 这雪妖能够生存千年,这算什么?仙?还是妖?总之不能算人了吧?而自己虽然经历了灵魂穿越,但毕竟是人啊!自己也要回到人类生活的凡尘俗世,带着这么非仙即妖的异类,对他对自己,都不知是福是祸。可是有一点,展梓泠却是能肯定的,这避世千年的雪妖,回到人世间,怕是不能适应那纷繁复杂的世事人情。 更何况,这等待千年的恩情,展梓泠可不想背负!这千年等待之情,展梓泠怕自己承受不起。不论他等待的人是不是自己,展梓泠都决定做回鸵鸟。虽说,这样似乎对这个纯洁雪妖,非常不公平,甚至很有些残忍。
第29页 雪妖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不,严格说,应该是飘去! 第三十一章:雪妖伤情 这等待千年的恩情,展梓泠可不想背负!这千年等待之情,展梓泠怕自己承受不起。不论他等待的人是不是自己,展梓泠都决定做回鸵鸟。虽说,这样似乎对这个纯洁雪妖,非常不公平,甚至很有些残忍。但自己毕竟是凡人,不可能长生不老,这次自己如果带着雪妖回去,那自己就要对雪妖负责,可是将来有一天,自己是要死的,到时候让雪妖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把雪妖给坑了?那么,既然知道总会有伤离别的一天,那么不如现在就制止故事的发生。情不动则不伤!也算是最大限度的保护雪妖了。在这个神仙洞府,虽说寂寞孤寂,但毕竟没有伤害没有危险。雪妖在这里能够平平安安清清静静的活下去,继续种他的玉雪莲花。 雪妖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不,严格说,应该是飘去! 展梓泠也施展轻功,随上雪妖。展梓泠如今的功力怕是几个紫霞真人都不是敌手,但这么高深的内力,展梓泠要随上雪妖的飘移,还是需全力施为。再看雪妖却是心平气和,仿佛只是普通散步般,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 展梓泠心里也暗暗庆幸,幸亏这雪妖心思善良,又把自己当成了苦苦等待之人,咋见到自是欢喜异常,再不会起一丝加害自己之心,如若不然,怕自己很难侥幸逃脱。 雪妖在前,如一朵雪花飘忽,一条条通道,一个个暗门,就算展梓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现在也已经被绕的七荤八素了。让自己再次回到那玉雪莲的洞穴,怕是再不能够。 就在展梓泠被绕的几乎晕倒之时,雪妖再次的开启了一个暗门,一阵风迎面扑来,展梓泠难抑心中激动,走到洞口,原来,这齣口竟开在一处悬崖上,向下异常陡峭,深不可测。极目远望,可以看到连云镇模糊的影子。 展梓泠看此处地势,自己已经能够藉助匕首和冰锥安全着陆。 随即,展梓泠从怀里撤出匕首和冰锥,整理好绳索,回首对雪妖道,“在下误入仙人洞府,幸蒙仙人不罪打扰之恩,这次又送梓泠离开,实在令梓泠感激万分。但梓泠误入洞府许久,家师和家人恐已经万分挂念。在此别过。” “什么?别过?”雪妖本来想着带展梓泠来这个出口,展梓泠是要带着自己离开。在听到展梓泠与自己告别的话语时,雪妖那本就极白的脸庞失了最后一抹血色,颤抖着双唇,“你要自己离开?”话未完竟难语凝噎。 “你——你——不带我走?”雪妖的狭长凤目几乎欲裂,银蓝色双眸缓缓染上血色,一滴豆大的粉红色血泪从眼角缓缓滑落——映着整个玉琢般的脸庞,是那么的绝望,是那么的悽美…… 雪妖那轻扬优雅的声线已经暗哑至极,“你,你让我自己留下?你让我再无可等之人的留下?” “我是等你等了这么许久,如果你不来,我会等下去,等你就是我活着的意义。现在我等到了,你却要独自离开。那么,以后,我还为什么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展梓泠心一阵收紧,丝丝缕缕的疼痛传来。但,展梓泠只能告诉自己,现在自己必须狠心,必须狠下心决然的离开。雪妖继续过他的神仙生活。这样对雪妖对自己或许都是最好的结局。 展梓泠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动作也做不出,说什么,做什么在这种情况下,都是那么苍白无力,虚伪矫情。 展梓泠面对着雪妖千年的等待,千年的期盼,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成为否定这份执着的理由?展梓泠想不出理由,也知道根本没有理由! 雪妖上前一步,拉住展梓泠的衣服,手颤抖着,嘴唇微微哆嗦着,“带我走……带我走,……可好?”眼中是绝望,是泣血的恳求,声音里更满是哀痛与绝望! 展梓泠闭上眼睛,不敢再听声声泣血的恳求,不敢再看雪妖悲伤绝望到极致的眼睛,决然的回转身,把匕首、绳子、冰锥准备好。强忍着再回首望一眼的冲动,一咬牙,把雪妖手里的衣袂斩断,提气跃下—— 展梓泠身后上空,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不……” 那声泣血的喊声被猎猎的山风吹散,回荡在群山之间…… 展梓泠施展功力,依然如当初般,双手互换着在崖壁上借力。只是,心境却已大不相投。 展梓泠用力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落,既然註定辜负,那么就让这段情不要发生好了。就让自己来背负这负心之痛吧! 千年啊!千年痴痴的等待,一朝成空…… 千年啊!千年殷殷的期盼,今日成灰…… 千年啊!千年深情的希望,竟成惨烈的绝望…… 直到是希望成真——却是一切成空! 心动……心伤……心痛……心死……成灰…… 第三十二章:痴情动天 展梓泠斩断雪妖抓住的衣袂,凌空跃下…… 身后上空,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不……” 那声泣血的喊声被猎猎的山风吹散,回荡在群山之间…… 展梓泠施展功力,依然如当初般,双手互换着在崖壁上借力。只是,心境却已与当初大不相同。 展梓泠用力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落,既然註定辜负,那么就让这段情不要发生好了。就让自己来背负这负心之痛吧! 就在展梓泠手持匕首插入崖壁,以借力再次往下跃时,一团白色的东西从上空快速坠落…… 那白色的一团,如一团随风飘飞的白云,似一片坠落尘埃的飞絮——离展梓泠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当展梓泠看清那是个人影的时候,瞬间,展梓泠惊的目眦俱裂,心剎那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那白色的一团白云,那一片飞絮…… 竟然是个人…… 是个白衣白发的人…… 是白衣白发的——雪妖!! 展梓泠的手下意识地把匕首和冰锥同时插入崖壁,然后用脚在崖壁上借力,奋力跃出的同时伸展双臂,努力的迎向那急速坠落的白色身影。 展梓泠腰上拴着绳索,奋力的伸臂,险险的抓住了雪妖的衣袍,用力把雪妖拉近,双臂一起用力把雪妖坠落的身躯,紧紧的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时,展梓泠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背上的衣服都已经汗湿,山风吹来,一阵冰凉! 展梓泠在下意识的做着一系列动作时,心脏是几乎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也几乎凝固,更是忘记了呼吸! 展梓泠只是想着,自己一定要迎上去,截住雪妖下坠的身子。如若截不住,那么雪妖必定会坠崖身亡!那么就是自己的绝情害死了雪妖!自己也无法再轻松地生活在这人世!即使苟且偷生,那心灵上背负的十字架也足以压得自己终生无法抬头!那对心灵的罪恶的审判,将折磨自己一生!
第30页 展梓泠并不能肯定自己的一跃能够接到雪妖,更不敢肯定,自己能够截住那快速下坠的躯体——那快速下坠中的物体的冲击力是非常巨大的。 但展梓泠没有犹豫,更没有丝毫犹豫的时间,展梓泠只能在心里强制,自己冷静些再冷静些。 只能尽力的跃出,尽力的伸展自己的双臂,迎着那白色的身影,靠近些再靠近些…… 展梓泠的手抓住雪妖的衣服了,手臂用力把雪妖拉近揽进了怀里,展梓泠这才感到自己仿佛到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儿,把雪妖又从死神的怀抱里,抢了回来。 雪妖靠在展梓泠的怀抱里,身子柔软且微微有些颤抖,长长的翘翘的睫毛紧紧合着,在如玉似瓷般的脸颊上印下两抹浓浓的阴影,也遮住了那雪后晴空般的银蓝色双眸。鼻息微弱,那曾经嫣红柔润的双唇此时几无半点血色! 展梓泠搂紧了怀里的身子,感到这个身体的心跳——真好!感受到这个身体的温热——真好!感受到这个身子的微微颤慄——真好!展梓泠此刻简直想就这么着把这个身体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离开他一丝一毫。展梓泠用力些再用力些,仿佛稍稍松懈,这个玉人儿就会瞬间消失在自己眼前。仿佛自己稍不留意,这个瓷人儿,就会永远的离开自己,再也寻不回来! 展梓泠看到那紧闭的眼角,一颗晶莹的眼泪缓缓溢出,滑落——展梓泠用一只胳膊抱紧雪妖,一只手缓缓的轻柔的替雪妖把眼角的泪拭去…… 雪妖并没有昏迷,此时虽然靠在展梓泠的怀里,但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展梓泠斩断衣袂,决然而去,自己的心剎那成灰!那是心身俱裂的绝望!在心痛的毫无思维的情况下,飘然跃下,那一剎那,只是想着,从此也再无可等待无可期盼!从此这个生命再无存在的必要! 雪妖跳下来也未敢想会被展梓泠救下。仅仅想着让自己变成风变成尘,随她而去! 雪妖此时不敢睁开眼,就怕睁开眼,抱着自己的温暖的怀抱不过是一个梦,是一个期盼了千年的梦! 雪妖怕自己睁开眼睛,脸上拭泪的手的温热触感,不过是自己的痴望!一个等待了千年的痴望! 展梓泠再次把雪妖抱紧,声音微微震颤,但绝对是最最温柔的在雪妖耳边说道,“别怕!以后有我!” 雪妖迟疑的张开双目,那浓密的睫毛掀起,纯净闪亮如如雪后晴空的银蓝色眼眸,痴痴的望着展梓泠,那里面没有恨,没有怨,只有痴痴的情,痴痴地期盼,痴痴的守候…… 展梓泠那沉黑如深潭的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看着雪妖,那双黑色眸子里,是深深的懊悔,深深地自责,深深地痛心和深深的怜惜! 这一刻,万事万物都不再存在,时光停滞!空间静止! 这一刻,只剩下两人纠缠的目光间的倾诉,倾诉着彼此的痴恋,倾诉着无悔无怨,倾诉着从此后生生世世的羁绊,倾诉着…… 第三十三章:相携下山 展梓泠缠在腰上的绳索,此时微微一坠,那崖壁上的匕首和冰锥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已经慢慢松动,眼看就要拔出…… 情况十分危急…… 展梓泠和雪妖深深地对望了一眼,那眼神里是信任和安心! 雪妖也伸出手臂搂住展梓泠的腰肢,两人都替出一只手,同时发力,各自扯住绳索的两侧,用力扯下,两人同时腾空向下坠去…… 其实,以展梓泠此时的功力已经完全可以不必藉助绳索,现在又加上雪妖高深莫测的功力,更是如虎添翼。两人不再使用匕首和冰锥,只是用脚尖,不断的在崖壁的突起或粗糙处借力,来缓和身体下坠的趋势。 两人每合力完成一点,皆互相望着对方微微一笑,那笑里涵着浓浓的痴,溢着深深的恋! 展梓泠的衣物因为身体长高变得瘦小,早被展梓泠把袖口裤脚衣袂划开,此时被身体急速下坠产生的劲风吹起,虽然破烂,却飘渺浮动,煞是好看。 雪妖的衣袍本就是宽衣大袖,被风鼓起更是如一只白色的巨大蝴蝶! 两人相依相偎间,同时提气,略略轻点崖壁,身形飘飘,翩然而落! 展梓泠带雪妖回到毓秀谷,一出通道,展梓泠就拉着雪妖,向木屋跑去。师父!师父! 师父的房间怎么没有人?书房——没有!炼丹房——没有! 展梓泠来到哑仆的房间,还是没有人! 展梓泠又来到自己的房间,见哑仆正在床前收拾着什么。展梓泠走过去,轻拍哑仆的肩膀。 哑仆回过头,惊喜的喊:“啊……唔……啊……” 奈何什么也说不出来。 接着哑仆又拉着展梓泠的手,把展梓泠带到她房间的书桌旁。指着书桌上的一封信,呜呜啊啊的比划着名。 展梓泠拿起信封一看,是紫霞真人给自己的。 展梓泠抽出信纸,细细看完,泪水止不住顺着眼角滑落。 信中说道,原来,紫霞真人本乃世外之人,此次入世,不过是来承接展梓泠这个异世之魂的转生。 展梓泠本来就是应这个乱世之劫而生,也是能使这个世界顺利渡劫之人。 现在紫霞真人已经知道,展梓泠得遇雪妖,自是放心离去。 紫霞真人嘱咐展梓泠,该出手时,不要犹豫,也不要太过慈悲,对恶人的慈悲,正是对善良之人的凶残! 哑仆看到展梓泠流泪,急的抓耳挠腮,不知所以。雪妖,只是用手帕给展梓泠拭干泪水,温柔的握住展梓泠的手。 虽然紫霞真人在信的末尾说师徒他日有缘,自会再聚。但是,展梓泠知道,和紫霞真人的缘分怕就此尽了! 唉!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展梓泠让哑仆下去准备热水,自己在冰洞里那么久没有沐浴,刚才在崖壁上,又被雪妖跳崖惊出了一声汗,现在很是不舒服。 雪妖经历了先前的一场惊吓,也该休息一下了。 从冰洞里下来,展梓泠看到山下的景色是满眼的翠绿,气温很是炎热,也就是说,现在是夏天六七月间,那么自己进了冰洞是过了一年?还是几年?唉!这没有计时工具的时代,还真是让人头痛啊!不过,看自己身上短小的衣服,自己应该长了二十公分不止,一年长这么多,是不是太快了些? 展梓泠躺在浴桶的热水里,舒服的闭着眼睛。脑子却在合计,现在师父走了,自己带着雪妖也该下山了。既然师父说自己是应劫而生,那么自己也该主动出击,虽然现在不知道所应何劫,但至少要让自己尽量的强大起来。 自己上山后,特别是掉进冰洞里这段岁月,也不知道山下的情况如何了。不过,相信柳如茵,缎儿罗儿,凌笑等人至少能够维持得很好。 自己下山,就不能只是发展商业和积聚财富了,还要看情况,发展自己的情报、政治、甚至军事的势力。 唉,这些等下山后,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再定具体的计划吧!
第31页 展梓泠沐浴完毕,拿起哑仆给自己准备的衣服,穿上身,居然刚刚合适,展梓泠的鼻子不禁又是一酸,师父准备的好细緻啊!想想自己曾经腹诽师父的情形,展梓泠不禁黯然一笑。没想到自己与师父的缘分这么浅啊! 见展梓泠沐浴完出来,雪妖迎了上去,拉住展梓泠的手,痴痴的看,自己从冰洞里见到展梓泠,紧接着一场生死变故,加上之前展梓泠破衣烂衫的样子,雪妖还未真正的仔细的看过展梓泠。 展梓泠眉眼已经长开,不再是一副微微的婴儿肥的珠圆玉润,而是有了少女的挺拔和英气,但展梓泠并不像萧王的英武,更多的遗传了赵初晨的秀美灵动,几乎就是赵初晨那不染尘的美丽面庞的翻版。不同的是,展梓泠的眉眼里有赵初晨没有的坚毅和果敢!这令两张几乎完全相同的脸,在一望之下,就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和印象。赵初晨是极致的秀美清灵出尘,展梓泠就是极致的清美华贵温文优雅,更带着与身俱来的尊贵和威严之气! “泠儿好美!”雪妖喃喃。 展梓泠莞尔一笑,“呵呵,以后会有你看到厌烦的一天。咱们先去吃些东西。”接着,展梓泠一顿又说,“这个,你吃什么食物,我让哑仆安排。” 展梓泠心里对自己暗暗鄙视,自己差一点把雪妖害死,却对雪妖的什么都不清楚,这其中甚至包括,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雪妖的——名字! “你,你叫什么名字?”展梓泠微微红了脸,有些赧然的问道。 雪妖看到展梓泠露出小女儿的娇态,也不禁展颜一笑,“泠儿心里觉得我应该叫什么呢?泠儿起先在心里怎么称呼我的?” 展梓泠望着那恍如春花展开的绝美容颜,心思一阵恍惚,嗫嚅着,“我,我起先称呼你叫雪妖……” “雪妖?呵呵,不错呢!那我就叫雪妖,泠儿,好吗?”雪妖清越的声音在展梓泠耳边响起。 神情黯然的指挥哑仆收拾了简单的衣服行李。又到洞外联繫上了泠影。让泠影准备车辆和行程。 展梓泠又和雪妖一起回到了冰洞。 雪妖说,展梓泠的功力还需要雪莲,他们需要回去拿一些,还有,雪妖也要把展梓泠进入的洞口和他们离开的洞口关闭,并设置上防御阵。 虽然没有人进过冰洞,但来这雪山上寻找雪莲的人可不是少数,其中还有好多武功不错的武林人士,如若让那些雪莲落入心性恶毒之人的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呃,这个仿佛同核能一样哎!同样是核能,即能造福于人,又可以毁灭人类文明。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啊! 呃,貌似扯远了。 雪妖和展梓泠回到冰洞,雪妖用一个看似很小的盒子,把成熟的雪莲采了装上。看的展梓泠目瞪口呆!这么强的储物功能,够赶上传说中的储物戒啦! 三天后,展梓泠挽着雪妖,身后跟着哑仆,看着洞口大石缓缓合上。这美好的学艺生涯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今天下山,展梓泠并不想直接回到凤京,她想先到各个地方,考察民情,也详细了解一下各方的势力,包括朱梁与周边各国之间的关系。 展梓泠既然要应劫,那么总得了解具体的情况,才好应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三人来到山下,展梓泠并没有通知在连云镇的济世药材行。 直接由泠影找来的车夫(一个三十多岁形貌平凡的女子)和哑仆驾驭车辆,一路向东走去。 第三十四章:携美入世 展梓泠既然要应劫,那么总得了解具体的情况,才好应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三人来到山下,展梓泠并没有通知在连云镇的济世药材行。 直接由泠影找来的车妇和哑仆驾驭车辆,一路向东走去。 泠影找来的马车外形与普通的马车没多大差别,但内部的布置,在现时的条件下,可说堪称完美。 宽敞的车厢里都用厚厚的棉絮包裹,或倚或靠都非常舒适。并设有小榻,小榻上有柔软的靠垫。小几,还有暗格抽屉,放着文房四宝和书籍,梳洗用具和更换衣物,就连蜜饯点心都有准备。还带有琴、箫、笛等休闲娱乐之物,甚至还有一副琉璃珠跳棋。 人在车里可坐可卧,可以看书、下棋,也可以抚琴弄箫。展梓泠初见到这些,也为泠影贴心的安排感到异常满意。 展梓泠坐在小几前看书,抬首间,见雪妖坐在小榻上,眼波潋滟,默默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展梓泠心里微微作痛,雪妖自记事起就在冰洞里,与世隔绝,这次一定带着他好好游历一番,欣赏山川湖海,感受人间世情。 展梓泠敲敲车厢,吩咐车夫到最近的城镇打尖。 接着,展梓泠沏了茶,又拿出琴,笑吟吟的对雪妖道,“雪,不要总看窗外,对眼睛不好。我给你弹个曲子,可好?” 雪妖一脸幸福和满足,微笑着颌首,接了展梓泠递给他的茶,靠在车窗旁,静静的含笑等待,等待着自己的人儿为自己弹曲。 展梓泠望着雪妖微微笑着,眼角眉梢满满的溢着宠爱疼惜,手指拨弄间,一曲展子昭弹过的《青玉案·元夕》缓缓流出…… 展梓泠轻舒歌喉,清洌的声音如泉水叮咚,似珠落玉盘……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是啊,雪妖于自己,不恰似歌中所唱,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雪妖也听得痴了,自己虽然等待了千年,又几乎命陨于崖下,但总算得到伊人心! 二人弹唱说笑间,马车已来到了赫连城,一进城,展梓泠就把车窗的帘子打起,让雪妖看着这世事繁华。一边还给雪妖介绍着,这个是酒楼,那个是绸庄,那个是胭脂铺…… 结果,说到胭脂,又给雪妖解释一番,原来雪妖还从来没有用过胭脂呢。 不过,展梓泠心想,雪妖这样就是绝美的了,再不需要任何人为的化妆品,因为,雪妖自己就已经是粉白嫣红,比最最高档的化妆品做出来的美人强千倍万倍!那些人工之美如何能与雪妖这天人的仙姿相提并论? 何况,那雪妖身上自带着玉雪莲的芳香,(初遇雪妖,那种情况,展梓泠都没有注意,还以为是冰洞里玉雪莲的气味,到得崖下,展梓泠才醒悟,雪妖千年与玉雪莲相依相伴,已经是玉雪莲为骨为髓了。)这又岂是俗世的香水脂粉所能有的?呵呵,想来那些庸脂俗粉若用在雪妖身上,怕不仅不能增添美丽,还要把雪妖的美丽给遮盖玷污了呢! 马车来到赫连城最大的客栈——浮云楼前停下,车妇打起车帘,“小姐,浮云楼到了,房间已经给您安排好了。” 展梓泠这才想到,这看似平凡的车妇,肯定也是泠影的成员。不过是,自己这个泠影的创建者和决策者并不认识罢了
第32页 展梓泠踩着车辕下放的小凳,缓缓走下车来,又回身把手递给雪妖,扶着雪妖从车上下来。 浮云楼是这赫连城最大的客栈酒楼,自是建在最繁华的街区,时间又正是中午,来酒楼用餐的人很多。 这些食客与路上的行人一样,初见到驶来的马车,并没人在意,当展梓泠步下马车,众人已被那比美丽的男儿还要娇美几分的容貌粘住了眼,当随后雪妖有从车上下来,周围的众人,都已经呆滞在当场——走路的,要进酒楼吃饭的,正在端着菜的小二,拿着酒杯举着筷子的食客——仿佛都被施了定身术般! 展梓泠今天穿了一身洋红洒金外袍,发髻高绾,别着血玉簪,戴软金抹额。雪妖依然是一身雪白。 周围一片寂静,令展梓泠和一行,行走在喧譁热闹的街市,此时已如同走在旷野般空阔宁静。 展梓泠一下车就很快感到了状况不对,当进了酒楼,车妇招呼掌柜数声,没有得到应答时,展梓泠又回顾四周,这才明白,自己的容貌虽然极致娇美,但还毕竟是凡人之姿,雪妖则不同,银白的发、银蓝的眼眸,加上那绝世的仙人之姿。也美的太为震撼了,这些让人不注意都难! 展梓泠心里思忖,这种状况,恐怕会给自己和雪妖带了不必要的麻烦。看来,自己考虑的还不够周到。虽说以自己的功力和暗影的保护,不会出什么危险,但就是言语间的轻慢和侮辱,展梓泠都不想让雪妖见到听到,展梓泠想让雪妖感受世间的真善美,而绝不让他遭遇那些丑恶与脏污! 车妇用手推了推呆滞中的酒店掌柜,那掌柜这才“啊……”的一声,茫然的转眼看向推自己的车妇。 “我们是展府的,已经定好了房间。”车妇不耐的说道。 “啊?啊!对!对对!”掌柜这才回过神来,招呼小二,“果儿,快带这几位客官,到客房三楼天字一号二号房。” 说完,见叫果儿的小二还没有反应,上前几步,冲着果儿就是一个耳光,那果儿脸上吃痛,“啊?掌柜的?” “长点儿眼色,快带着这几位贵客,去三楼天字一号二号房。”说完,掌柜的还狠狠的瞪了叫果儿的小二一眼。 这几位贵客,可不是自己这小小的浮云楼能得罪的起的。不看那天来订房的人那一身煞气,只看这两位的身貌穿着,就不是一般人物。自己还是长点眼色,小心伺候着为好,俗话说得好,小心行的万年船!自己还靠着在这浮云楼混口饭吃呢! 果儿虽然心里委屈,但也只能忍了,依旧拌出一副欢笑模样,点头招呼着,“几位客官,这边楼上请!” 原来,这浮云楼是两座楼联体,从这临街的酒楼穿过,过一道十几米的走廊,就是客房楼,而展梓泠预定的房间就在这座楼的三层,这座楼有酒楼隔了闹市的喧嚣,楼后是一座不大的花园,里边还有池塘垂柳,回廊小亭,倒也整治的有几分雅致。 第三十五章:雪妖易容 浮云楼是两座楼联体,从这临街的酒楼穿过,过一道十几米的走廊,就是客房楼,而展梓泠预定的房间就在这座楼的三层,这座楼有酒楼隔了闹市的喧嚣,楼后是一座不大的花园,里边还有池塘垂柳,回廊小亭,倒也整治的有几分雅致。展梓泠挽着雪妖走到了客房的三楼,这天字一号二号房,都是内外两间的套间,展梓泠选了一号房,让雪妖住在内室,自己住在外室。二号房让哑仆和车妇住。 展梓泠的安排虽然让哑仆和车妇有些受宠若惊,可是二人略微一愣,也就服从下去整理。展梓泠吩咐小二果儿,把饭菜送到房里来。现在,展梓泠还没有想好,怎样即能带雪妖领略这人世繁华,又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可能给雪妖带来的伤害。饭菜送上来,展梓泠着哑仆和车妇与她们一起吃饭,哑仆和车妇又是一阵惊异,但也很快的坐好,并尽心的服侍着展梓泠和雪妖用餐。车妇盛好了饭,首先把一碗递到了展梓泠面前,由于伸直了手臂,一截雪白的手腕从袖口露出,展梓泠眼光一扫,并没有言语,只是微笑着给雪妖布菜。此时的雪妖还没有尝试肉食,仅仅吃一些清淡的素菜和水果。展梓泠也不勉强,想这雪妖千年来,仅仅食用雪莲,这肠胃的功能怕已不和普通人的一样,如若勉强雪妖食用肉食,怕引起对雪妖身体的伤害。即使这素菜和水果,雪妖也仅仅是浅尝即止,并不多食。而每天晚上休息前,雪妖会从储物盒里取几片雪莲食用。这储物盒里装了恐怕不止千朵玉雪莲,展梓泠也就临时不用操心雪妖的食物问题。用完午饭,展梓泠让雪妖到内室稍事休息,遣退了哑仆。然后坐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静静的端着茶杯,用杯盖儿轻轻的拨弄着杯子里的浮茶。车妇见四下无人,俯身拜倒在展梓泠身前,“小的泠影魅部林枫,见过主子。” “嗯,起来回话吧。”展梓泠微微抬眼,平缓的语调听不出任何起伏。 林枫拜谢后起身侍立于旁。 “雪儿的容貌……”展梓泠的话并没有说完,抬眼看着林枫。 “主子,泠影魅部的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虽不能更换一个人的内在气质,但让不熟悉的人,如法辨认,还是能够的。如若,主子需要,我可以给雪主子易容。如若不然,也可以佩戴纱帽或面纱。” 林枫说完,抬手在自己耳后轻轻揉搓,一会儿,一张暗黄色的面皮揭了下来,面皮之下,居然是一张相当端正的年轻的脸。林枫那张脸的容貌,虽不能与展梓泠雪妖相比,但朗眉星目,鼻埠正,加上皮肤竟然非常白皙,这幅模样走在人群里,也属于非常出色的了。并且看样子,年龄也就在二十岁左右。展梓泠也不禁暗暗吃惊,这易容术还真是厉害啊,如若不是发现她的手腕处的破绽,怕即使连自己的目力,也难分辨这真假容貌。展梓泠微微颌首,“好,不用纱帽面纱,那个不方便。你去安排吧,不用过分改变,只是掩盖雪儿的发色和部分容貌,看起来接近普通人就可以了。” “是。”林枫答应着就要转身离去。 展梓泠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个,易容术遇到水会不会被破坏?” “回主子,刚才小的去下面皮,手上用了药水,如若是普通的清水,是无妨的。”林枫忙又躬身答道。 “那就好,你去吧。”展梓泠弄明白了这个,心里一阵轻松。雪妖的美貌问题终于可有有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了。 哦,对了,还得提前做好雪妖的思想工作,别让他受委屈。这时的展梓泠已经一切以雪妖的感受为第一考虑标准了。下午,当小二果儿进来请安时,看着与展梓泠坐在一起的雪妖,竟是一阵恍惚,这小姐真有本事,内室里一个神仙人儿还不够,这一会功夫,就又多了一个如此美丽的人儿。虽说这个无法比拟那神仙人儿,但那如墨的绸缎般的长发,那端正秀丽的眉眼,还有那细腻的蜜色的肌肤,真是别有一番风情啊。小二果儿眼睛一边打量着美人儿,心里一边暗暗腹诽,这小姐儿,看着也不过十二三岁,怎么就这么猛咧!唉,人家命好啊!那像自己,至今连个夫郎都没有。
第33页 第三十六章:清香甜美的 小二果儿眼睛一边打量着美人儿,心里一边暗暗腹诽,这小姐儿,看着也不过十二三岁,怎么就这么猛咧!唉,人家命好啊!那像自己,至今连个夫郎都没有。 话说林枫离开后,展梓泠也在外屋的床榻上,打坐休息。 从展梓泠离开雪莲冰洞,这外面的环境里,自然的灵力相对于冰洞和毓秀谷就差得多了。虽然展梓泠每日也同雪妖一起服食几片雪莲,但展梓泠每日的功力进展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当日联繫到泠影后,展梓泠才了解到,自己进了冰洞不过两年稍微多一些,也就是说,展梓泠现在还不到十三岁。但展梓泠的身高已经有一百七十公分左右了,比雪妖稍矮一点,貌似雪妖能有一百七十八公分左右呢。 展梓泠打坐,心里却在盘算,这赫连城,是朱梁朝的边境城,城里城外都有不少士兵驻扎。 据展梓泠在连云镇这几年的观察,加上泠影反映的情况,朱梁朝由于建朝以来,一直没有大的战争,和平的环境,致使当今女皇(也就是展梓泠的皇姨)对军事装备和军队的管理比较松懈。而与朱梁隔着连贺山脉的罗剎国,民风本来就非常彪悍,现如今更是兵强马壮。(罗剎国民皆是游牧为生,类似展梓泠前世的蒙古部落。) 朱梁朝从未对连贺山脉的天险作用有过质疑。如若,罗剎队通过忘川进到朱梁,怕是罗剎军队开到赫连城,也不会被朱梁朝的军队发现。 展梓泠从师这几年,泠影在朱梁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只是邻国的情况对于泠影还基本上个空白。 展梓泠现在下山,首要的任务是集中精力建设泠影、扩大泠影,如若成大事,则首先保证消息情报的迅捷和精确。 现代战争有一句话,战争首先是信息的斗争,信息传递的快速和精确,将会决定战争的胜利与否。试想,别人的所作所为,乃至所思所想,都为你所掌握,那还有什么不可战胜的敌人呢? 从这次下山路程和人员的安排来说,泠影建设的和管理还都不错。但是,展梓泠也发现了泠影的一个弱点,就是协调性还稍微差一些。 如若想一个情报机构发挥最大的功用,情报人员的素质、机构的严密性以及分支机构间的相互协调合作,是最重要的几点。 展梓泠想到这里,起身来到书桌前,执笔在手,迅速的将近期泠影的工作安排计划,写了下来。 在与周边国家接壤的重点城镇,各设置泠影的一个分局,作为与毗邻国泠影组织联络的中转站,和后继本部。 写到这里,展梓泠想起,似乎朱梁朝还没有一个精确地全国地图,更不用提包括周边国家的详细地图了。这个作为首要任务中的第一项必复任务。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 泠影建设完毕,必须尽快的摸清各个毗邻国的政治军事经济等各方面的情况。然后确定重点防范对象。 泠影建设完毕后,紧接着就该培养自己的隐势力,也就是通俗的杀手组织。这些人员,必须经过严格的挑选和培训,不但要有过硬的武术技能,还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做一个成功的杀手,必须做到冷心冷情。 呃,加强对外国的势力渗透控制固然重要,朱梁内部的问题,也使不少。那个许嵩丞相,据泠影回报的消息,是非常安分守己,这个情况是非常不对的。据展梓泠分析,许嵩并非没有野心,只怕是野心太大,此时在羽翼未丰之时,隐藏的非常好而已。另外,许嵩在朱梁朝已经是十几年的丞相,位居女皇和萧王之下,万万人之上。 此人,必须列为国内第一监视调查对象。泠影没有打探到她的消息,说明泠影受了许嵩放出的假象的蒙蔽,必须跟深入的打进许嵩势力的内部,拿到她的准确情报。 许嵩这个炸弹离朱梁朝的权力中心太近,一不小心,就可能伤及女皇以及整个皇族。 展梓泠写完,已是未时末,起身来到雪妖的门口。刚想敲门,门自己开了。雪妖笑吟吟的站在门里。 呵,展梓泠心里一阵温暖,原来雪妖一直在关注在自己,等自己忙完,就来给自己开门了。 现在,展梓泠看雪妖,还需要微微仰着脖颈。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展梓泠看到雪妖那流光溢彩的银蓝色双眸,在眨呀眨的弯长睫毛下,眼波流转间的浓浓情意…… 那眼神仿佛一个深潭,展梓泠身不由己的被吸引,直看进那银蓝色波光深处…… 展梓泠缓缓靠近,伸出右手,那如玉雪莲般皎洁细腻的肌肤,丝丝的温暖从展梓泠的手指尖传来…… 那银白色的发丝柔滑顺直,触手如丝缎般丝丝顺滑…… 那玉雪莲般清冽飘渺的淡香,丝丝缕缕的绕过来,纠缠包围了展梓泠的身、心…… “雪妖,你好美哦!这么美丽的人儿,怎么这么痴呢?这么傻呢?”展梓泠的声音微微暗哑,带着浓浓的情,甚至还有一丝丝渴望。 雪妖也伸手揽过展梓泠的肩膀,带着蛊惑的柔柔声音,嫣红的唇近在展梓泠的鼻尖,吐气如兰,“泠儿,我是为你而生的,也是为你而活的!” “妖儿……” 双唇靠拢,那柔软温润的触感,那带着玉雪莲清冽之气的清香甜美……这一轻吻等了千年……历经生死…… 第三十七章:雪妖出游 雪妖也伸手揽过展梓泠的肩膀,带着蛊惑的柔柔声音,嫣红的唇近在展梓泠的鼻尖,吐气如兰,“泠儿,我是为你而生的,也是为你而活的!” “妖儿……” 双唇靠拢,那柔软温润的触感,那带着玉雪莲清冽之气的清香甜美……这一轻吻等了千年……历经生死…… “妖儿,我帮你掩盖一下容貌好么?我,我不想让别的人看到这么美丽的你。你的美丽只是我的!”展梓泠看着雪妖的眼睛,喃喃道。 “傻泠儿,雪妖当然只是泠儿自己的啊!”雪妖宠溺的回望着展梓泠,“泠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雪妖是为了泠儿儿活着啊!” ********俺是凤舞的分割线********* 林枫准备好了易容用的东西,展梓泠又不放心,“这些东西对人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毒性啊?” “回主子,这些都是我专为雪主子制作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不会有毒性的。”林枫也感到了展梓泠的紧张,心想,这杀伐决断的主子竟然也有紧张的时候啊!看来这雪主子在主子心里的地位,可是无人能比也无可替代啊! “嗯,那就好!”展梓泠有些犹豫的转首望向雪妖,这么个美人儿可别产生什么过敏啊啥的,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雪妖握住展梓泠的手,那手由于紧张,竟然微微的有些汗湿。雪妖看进展梓泠的眼睛,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然后坐到了梳妆檯前,“开始吧!” 很快展梓泠就顾不得担心了,改为对这神奇的易容术的赞嘆!那林枫只是拿了一些药水抹到雪妖的头发上,轻轻梳理均匀,一头银白的发丝,居然成了墨缎。
第34页 然后,林枫又拿出一个精巧的琉璃瓶,取出里边的透明状的药膏,让雪妖自己涂在脸上,那莹润如玉雪莲的皎皎肌肤,居然很快的成了蜜色。然后眉形,眼睛…… 很快一个全新的雪妖出现在展梓泠眼前,如若不是那银蓝色眼眸中的痴情温柔,即使展梓泠也难以认出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神仙人儿——雪妖啊! 这也让展梓泠放下了心,那些药水药膏并不像前世里的染发剂啥的,有那么一股刺鼻的气味儿,林枫拿来的完全没有异味,有的只是淡淡的原材料的清香。看样子,自己的担心纯粹是关心则乱啦! 展梓泠端详着一个崭新的雪妖,这个痴人儿不论变成什么模样,在自己的心里都是最美的! *******俺是凤舞的分割线******** 展梓泠携着雪妖,漫步在赫连城的街道上,此时,展梓泠已经换了一身月紫色绣着银线花纹的外袍,紫色的抹额上嵌着圆润的东珠。雪妖也没有穿裙装,而是穿着银白色绣着紫藤花的衣袍,把头发也高绾成发髻,戴着银色嵌着紫色水晶的抹额。 两人相携走在大街上,都是那般俊美潇洒,简直就是一幅可以自由游动的极美画卷! 展梓泠与雪妖在路上走着,展梓泠为雪妖介绍街道两边的店铺民居。从来没有见过这些的雪妖,也兴致勃勃的细细欣赏,并不时的向着展梓泠提出一些问题。 两人走着,来到一个衣坊,展梓泠突生奇想,拉这雪妖走了进去。一个十七八岁的女伙计连忙迎了上来,“两位客官,里边请,看看小店可有您需要的!” 展梓泠拉着雪妖,笑着对伙计说,“我想在你们这里作件衣裳。” “哦?小姐需要什么款式?是谁穿?这尺寸如何?”伙计尽责的询问道。 展梓泠笑笑,“这位姐儿,麻烦你给我取纸笔一用,可好?” 那伙计被展梓泠的要求弄得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但还是动作麻利的取来纸笔,并在店内的小桌上铺设好。这才过来请展梓泠,“小姐吩咐的纸笔已经置好,你这边请。” 展梓泠点点头,走到小桌旁,执笔在纸上画了一幅服装式样图。那是一件衣袍和一件裙装。一件是淡紫色的烟罗袍,身前袍裾上绣着银丝的简笔雪莲。另一件是选用白色的软缎,在类似改良旗袍的的裙装下摆上,是硕大的一朵淡紫色玉雪莲,在领口和袖口上也是连绵的极小朵的雪莲演化的缠枝绣花。整个画面,袍服简洁流畅,裙装优雅美丽又不失清灵脱俗。 当展梓泠画完,伙计已经看的傻了眼,自己在这衣坊里也干了将近十年。从童工到现在的伙计兼设计裁fèng,可是却从未见过人画衣服式样图,能够画的这样美,那腰身袖口的处理,是那么新颖,又是那么美丽。 “这位姐儿?你看这衣服,贵店能否做出?”展梓泠画完收笔,转脸向着伙计问道。 那位伙计仍然未能回神…… “这位姐儿?哎……”展梓泠见伙计呆滞没有反应,伸手拍了拍伙计的肩膀。 那伙计这才懵懂的抬起头,眨巴了眨巴眼睛,才反应过来,“哦?小姐?” “这画里的衣服,你们店可能做出?”展梓泠耐心的再次问道。 “能,能,一定能。您放心好了,”伙计急忙应承,接着又支支吾吾,“哦,小姐,这,这个画,您能不能给我们店?” 展梓泠微微一笑,“这个服装款式是专给我最重要的人设计的,”展梓泠说着,侧首望了望雪妖,“我不想让别人也穿上一样的衣服。” 那伙计失望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虽然不能给你,但是我听说京城的丽人装苑有好些新式的衣服款式,你可以去那里看看嘛。”展梓泠居然在此做起了广告。 “是么?”伙计的眼睛一亮,紧接着,又是一脸的懊丧,“京城那么远,再说,我不过是一个伙计……” “呵呵,这位姐儿,有志者事竟成哦 ̄”展梓泠说道。 “衣服的尺寸,袍装按我的,裙装按他的。”展梓泠拉着雪妖的手嘱咐道。 那伙计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裙装是男装,按照这个姐儿的尺寸?虽说这二人都是俊美更甚于男子,但这女着男装,而且还公开生命标榜为最重要的人,这,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惊世骇俗啊!虽然有些人是有同性之恋,但像这样光明正大的却还是罕见啊!伙计同时在心里暗自惋惜,这么俊美无俦的两人,该是多少男子心中理想的妻主啊,可是,她们却——唉,这世事难解啊! 伙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色尴尬的给二人量了尺寸。有拿出衣料让二人选过。 “不知我们几天可以看到成衣?”展梓泠又问道。 伙计耸眉搭眼的回答道,“三天!”这么美丽的衣服穿在两个女人身上,真是浪费啊! 说起美丽的衣裳,不知这位小姐说的京城里的丽人装苑是什么样呢!嗯,自己一定要去看看,如果真的那么好,自己就去那里拜师——伙计心里暗想。 展梓泠转脸打量着雪妖,眼光流转,让雪妖也是一阵纳闷儿。看着看着,展梓泠居然扑哧一笑,这更让不懂世情的雪妖摸不着头脑。 哪知展梓泠自顾着笑完了,也不理雪妖询问的眼神,给伙计留下定金和客栈地址,挽着雪妖的手臂,神色不虞的走出衣坊。 来到大街上,展梓泠还是忍不住,终于趴在雪妖的肩膀上笑开了,但却不是大声的笑,只是肩膀的剧烈程度,让人不难想像,刚才展梓泠的努力忍笑是如何难受。 笑了好一阵,展梓泠突然想起,自己这个样子,让路人见了,还不知道会是如何猜测呢!忙隐忍着笑意,在雪妖耳边轻声说道,“那个伙计把你当成女子了。” 雪妖惊讶的的看着展梓泠,伙计把自己当成女子了?呃?这个不用展梓泠笑的如此失控吧?自从见到展梓泠,她也会温柔,也会微笑,但却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无拘无束的开怀一笑。 不管了,把自己当成女子是让人感到乖乖的,不过能让泠儿这么开心,还是值得的! 雪妖想着,还在暗暗下着决心,如果别人把自己当成女子这件事儿让泠儿开心,自己就当个女子好了。 此时,展梓泠也已恢复了平常神态,心里暗自合计,既然自己和雪妖这么容易让人误会,那么就如此好了。于是,展梓泠有挽起雪妖的手臂,顺着大街逛去。 还有一件事是展梓泠没有想到的,今天随口的一句话,居然让展梓泠捡到一个极有天分又刻苦的时装设计师!当然这是后话! 第三十八章:得遇蒙哥 话说展梓泠携雪妖逛街,让雪妖了解世事繁华的同时,展梓泠也暗暗考察着赫连城的基本状况。 只是令展梓泠没有想到的是,由于展梓泠随口的一句话,居然让展梓泠捡到一个极有天分又刻苦的时装设计师!当然这是后话!
第35页 展梓泠挽着雪妖随意的走在赫连的大街上,两人制造的极美画幅,令行人纷纷侧目的同时,也令不少人咋舌不已,这两个女子如此恣意的挽臂同行,这个情形美则美矣,可是毕竟不合礼数啊! 更有一些年龄大些的人在暗暗嘆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 展梓泠二人走着,前边出现的两个身影引起了展梓泠的注意。 那是高大两个女人的背影,虽身着朱梁朝的服饰,但展梓泠总是感到一丝怪异。可是若让展梓泠说出何处怪异,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展梓泠不动声色的携着雪妖,依然给雪妖指点着道路两旁的景物,慢慢的尾随着那两个身影。 那两个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展梓泠的注意,也是缓缓的行走,并细细的观察着路两旁的风土人情,似乎也是刚到赫连城的外乡人。 对,展梓泠终于想通了这两个人怪异在哪里了。这两个人很明显的对这赫连城的一切极度的感兴趣,但却极力伪装着,只是观察,对!是观察,也不是一般人(比如雪妖般)的流连玩赏,而是如考察军情般的观察! 展梓泠暗暗交待了泠影去调查这二人,自己依旧伴着雪妖尾随着那二人一路逛去。 行走间,雪妖看到路旁的一个卖风车的小摊,“泠儿,那个圆圆的是什么?” “那是风车,是一种小玩具哦,妖儿喜欢么?”展梓泠带着雪妖来到小摊前,给雪妖选了一个木制的精巧风车,递到雪妖的手里。那风车的形状,给了展梓泠一个启示,这风车不就是木制水车的缩小版么,这个世界还没有水车,在山区推广水车,在带来动力的同时还可以用于梯田的灌溉,对了,这里貌似也没有梯田哦。 展梓泠正在想着,眼睛的余光看到那两个高高的身影进了路旁的一家店铺,呃?这两人虽然一路观察,却未过问过任何商品,怎么会突然拐进这家店铺? 展梓泠挽着雪妖走过去,边走还边为雪妖演示风车的玩法。 看着迎风旋转的风车,雪妖的脸庞满满的都是兴奋地流光!那银蓝色的眼眸也涨满了浓浓的幸福和满足。 珍奇斋?是个经营古玩珍宝的店铺,那两人进到这里干什么? 展梓泠挽着雪妖也抬脚跨了进去。 店里静悄悄的,展梓泠并没有看到起先进去的两人,但展梓泠知道,这种店子,一般都会有内室,用来接待比较尊贵的客人。所以,展梓泠也只是缓缓的欣赏观察这店内的布局。 这个店铺与这个朝代的店铺相同,店面并不大,也是木制的柜檯,木制的格子货柜,格子上陈列着一些玉器玛瑙之类,展梓泠扫过一眼,这珍奇斋并没有什么珍奇的东西! 这是什么?血玉石? 就在木制格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放着一小块血玉,展梓泠在萧王的书房见过这种血玉,萧王用它刻了一枚小印,经常拿出来把玩,甚是喜爱。 据展梓泠所知,这种血玉,产于罗剎国西部的一个叫库车哲的部落。由于产量极其稀少,致使这种血玉非常珍罕,即使贵为萧王,也只有那一枚做成小印的血玉。 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店里居然会有血玉,居然还这么随意的置放于货柜的角落,这些别人不会注意的细节,都让展梓泠觉得哪里不对。这一系列的事情表明,这个小店可能并不像表面上所表现的一样平凡,就展梓泠的经验所得,往往越是看似平凡的人和物,恰恰就是蕴藏着真正的不凡。 展梓泠心里想着,眼光并没有固定于那块血玉上,只是好似漫无目的的随意浏览。 展梓泠边浏览,还边随意拿起一个白玉石雕刻的狮子玉坠,托到雪妖面前,“好看么?” 雪妖接过玉狮,拿到手里把玩。 这时,珍奇斋店面通内屋的布帘挑起,走出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女子。 此人微黄的面皮,细细的眉眼,身穿一件月白色的半旧袍服,形态甚是随意,但却令展梓泠感到一种不同。这个中年女人见到自己和雪妖相挽相依,能够这么无视,而且神色如此平静,不是展梓泠太过自恋,只是这种过分的平静,恰恰说明了此人城府心机的深沉。 那女子走上前来,笑着拱手搭话,“两位来到小店,未曾迎接,请多多恕罪。” 展梓泠也挂着一幅笑颜,“店主客气了,我与朋友随意逛来,见这珍奇斋,进来观赏,敝人虽然对珍玩并不精通,在这一看之下,也知珍奇斋确是遍藏珍玩啊!” “夸奖了。” “我的朋友看好了这个白玉狮子,不知这价位如何?”展梓泠详装只是购物,出声询价。 那店主瞥了一眼雪妖手里的玉狮,“二位果然好眼色啊!这个白玉狮是极品子玉雕琢而成,所以价位也就略高。”说着,店主笑着看向展梓泠。 “哦?极品子玉啊!这个,主要是我的小友喜欢,价格嘛,店主但说无妨。” 展梓泠的话就是告诉店主,我就是个冤大头,你尽管挥刀宰来就是! “哈哈,小姐真是豪慡之人。”店主笑着夸道。 展梓泠心里暗暗腹诽,我任你宰割就是豪慡?真当我是冤大头哈! “我就喜欢与豪慡之人结交,既然小姐的朋友这么喜欢,我也就给小姐一个实在价格,这个玉狮不是本斋所出,是有人卖到小店的。当时此人急等用钱,卖的价格极低,只要了二百两纹银。今天我就按这个价格给小姐了,就当敝人结识小姐这个豪慡的朋友了!不过,还不知小姐是否嫌弃在下不过是个经商之人呢?” 高!展梓泠心里暗暗赞嘆店主真是一个极其高明的jian商。恨恨一刀宰下,居然还要被宰之人感念不已。这真是把人卖了,还让人替她数钱啊! “啊?店主如此盛情让在下承受?这样吧,我也不能让你白忙乎,我给你三百两,如何?”展梓泠做出一副大咧咧的愚蠢样子。既然你挥了大刀,俺就主动些,把这个脖子放到你的刀下好了。 “不可不可,这让敝人如何敢接收。还是,还是小姐看不起我这买卖之人?” 展梓泠感到暗暗好笑,这店主的戏做的还是真足。好,既然你爱演戏,我就陪你一场。 展梓泠激动地上前握住店主的手,急切的说,“怎么会呢,仁姐快别这么说。这话让我好生难受。”展梓泠满脸的焦急,语言恳切的说,“这样吧,既然仁姐如此盛情,小妹也就涎着脸再要个搭头儿吧!” 展梓泠说着,转身来到陈设货物木格前,眼光一扫下,俯身从木格的角落了,拿起了那块血玉,“嗯,就它了。” 店主脸上瞬时变色。 展梓泠不等她发话。毫不在意的把血玉放进了怀里,接着说,“仁姐,今日小妹在这赫连城得遇仁姐,真是小妹的此生的幸事啊!如若,仁姐不嫌弃,小妹做东,咱们到浮云楼一聚,开怀畅饮一番如何? 此时的店主真是苦笑不得,本想痛宰这个冤大头一番,没想到这傻瓜傻人傻福,居然要了块极品血玉做搭头!搭头?恐怕把这架子上所有的玉器古玩都算上,也没有这血玉值钱啊!可是自己刚才只顾之表演,把话说得太满,这可如何收场啊?
第36页 “这位小姐果真豪慡性情啊!”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那两个展梓泠一直跟着的高大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两人都是高大壮硕的身材,虽说这朱梁朝就以女子英武为美,但这般高大壮硕的身材也是罕见。且二人的脸型五官粗犷,浓眉,相较之下,眼睛却是细小的单眼皮,高挺的鼻子,唇方口阔,那一头黑发更是根根如钢丝般,皮肤粗糙,虽说二人都不过二十岁左右,但那张脸庞却似久经风霜! 二人中,走在前面之人,身着黑色的袍服,身躯威武的同时,神色体态都带给人一股极其浓重的压迫感!那周身流转的霸气,也随着行动,散发而出! 这一切说明,此长相神态极似蒙古人的二人,虽穿着打扮都是按照朱梁朝的习俗,但,展梓泠此时可以肯定,这两个女人不是朱梁人! 如果展梓泠的猜测没有失误的话,这两个人是——罗剎人! 并且,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一般的罗剎人! 那么她们的身份是什么呢? 罗剎国类似与古代蒙古的可汗制,在偌大的罗剎糙原上,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部落,这其中又有四个大部落,包括罗剎国国主蒙多罗的大罗剎汉部落,蒙哥汗的克伦部落,索洛汗的温格部落和索哲汗的科沁部落! “哈哈——封亭啊,你今天可算是有了大收穫啊!结交如此豪慡的姐妹,不知可否加上蒙哥一个?” 第三十九章:把酒言欢 走在前面之人,身着黑色的袍服的彪悍女子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糙原民族那特有的慡朗的笑容。那神情身姿仿佛盯着猎物的黑豹,矫健的身体,敏锐的目光,浑身充满散发着力量的美感!虽有意极力收敛,仍然不能掩盖,周身流动着的强烈的王者霸气,和狼王般的煞气,仿似下一个瞬间就会将盯着的猎物置于死地。 那珍奇斋的店主——封亭,此时也赶忙用袖子擦了擦汗,介绍道,“哦!妹子,这位是我的朋友蒙哥,这位是我的妹子——” 封亭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到现在还并不知道展梓泠二人的身份姓名,面色尴尬的望向展梓泠。 展梓泠接上,憨憨地笑着揖手道,“小妹梓泠。”说完挽了雪妖的手,“这是我的朋友——雪!” 雪妖却并不行礼,只是微微一笑!但,也就是这么微微的一笑,竟让对方三人,瞬间生出窒息之感!这个一直无声无息的人儿,是如此至美啊! 那蒙哥此时边笑着抱拳行礼,边用凌厉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展梓泠二人,这个女孩子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虽然表现的大大咧咧,少心没肺,豪慡的近乎痴傻,但蒙哥却总觉得这并不是此人的本色。而那一个一直几乎没出过任何声音的雪,有着那样一副绝美的近似妖孽的容貌,和这世上最最清澈的眼神,却对这个梓泠有着近乎孩子般的依赖。 蒙哥稍稍几眼,就觉察到梓泠和雪同样柔弱绝美的外表下,怕都有不同寻常之处。但若要让蒙哥细緻的描述出这二人的特别之处,她又拿捏不准,把握不住。 不过,通过刚才听到的梓泠和封亭的对话,和现在对梓泠和雪的观察,却让蒙哥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结识这二人的冲动。这两个人,一定值得自己结交! 此时展梓泠心里也生出一种英雄间的惺惺相惜!如能同此人畅饮间笑谈天下,定是非一般的豪慡畅快啊! 那种“盖天下英雄,仅蒙哥与梓泠尔!”的豪情,怕是只有与此人才能生出如此情怀! 两人互相观察间,蒙哥身后的女子也躬身行礼,“在下博尔察,给二位大人请安。” 展梓泠也忙着抱拳回礼。笑着说,“我最小,就是大家的小妹妹,博尔察姐姐这样,让小妹无地自容啊!” 蒙哥哈哈一笑,博尔察微微一僵,回话道,“不敢!” 这傻丫头和自己的主子称姐道妹,自己怎么敢再与她称姐妹? 这时,展梓泠仿佛恍然间大彻大悟般,“哎呦,看看,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刚才不是说到,我做东请封亭姐姐畅饮一番嘛!如今,有幸又多了蒙哥和博尔察两位姐姐,今天真是高兴啊!这可一定要好好的喝个痛快啊!” 展梓泠说着,也不管那三人,丛怀里掏出三百两银票放到封亭的手里,呵呵笑着,挽着雪妖的手,就往外走。 封亭手里攥着这三百两,心里却痛的滴血,惴惴地看向蒙哥,却见蒙哥只是微微一笑,跟在展梓泠二人身后出了奇珍斋。令封亭感到诧异的是,蒙哥那一个笑容里居然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展梓泠从奇珍斋里出来,沿着原路返回,向着浮云楼走去,边走,依然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要给雪妖买上带着,身后的蒙哥看不过展梓泠手里拎地大包小裹,示意博尔察接了拿着,这展梓泠看到有了免费的运输队员,更是买个不亦乐乎。等众人到了浮云楼,不止那可怜的博尔察怀里堆满了东西,就连封亭也苦着脸抱着若干吃的玩的用的,跟在众人的身后。 那哑仆和林枫早得了消息,在浮云楼门口候着了,见到展梓泠一行人,林枫上前请了安,把展梓泠一行人引到三楼定好的雅间。哑仆则带着小二把从博尔察二人手里接过的东西搬进房间。 展梓泠一行人进了雅间,蒙哥坐了客座,展梓泠坐了主座,雪妖挨着展梓泠也坐了。展梓泠虽然让着博尔察和封亭上座,但二人却推脱着,在下首坐了。 众人入座后,展梓泠继续装傻,看到面前准备的小杯,吆喝着林枫,“去,去,换大杯来!今儿姐儿我高兴,遇到几位豪慡的朋友,非得畅饮一番不可!” 林枫换了大一些的杯子,展梓泠仍然叫道,太小太小! 直到林枫把个偌大的海碗拿来,展梓泠才嘿嘿笑着接了,林枫赶忙着把众人的杯子一一换过。 那蒙哥和博尔察在糙原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见了这海碗也是暗自心惊,更别说那封亭了。此时已是恨不得站起来熘掉,或者在桌子下边找个fèng钻进去。 这浮云楼虽然在这边境小城,但做的菜色也是极力模仿凤京的精细雅致。这与罗剎的大盘肉、烤羊腿又是不同。蒙哥和博尔察平日里习惯了肉食,见了这满桌的菜,看着倒是精巧细緻,但每个盘子里就那么点儿,且有数道山珍和水产,这些都是糙原民族极少食用的。还有就是那餐具,她们吃饭都是手抓或者用刀切割着直接送进嘴里,这两根小棍儿般的筷子,蒙哥还行,博尔察就只有干看着的份儿了。 这里,展梓泠才刚刚不为杯子之事喧闹,看到蒙哥两人的模样,就又嚷嚷,“林枫,我今天请都是豪慡的朋友,你却弄了这些菜来糊弄,去,去,去要只整羊来,再要个烤鹿腿!” 林枫答应着正想去,这边厢展梓泠有一叠声的叫道,“还有,我还没说完呢,你就走?”说着还瞪了眼林枫。 “还有,拿几把刀子来,姐儿们今天就要来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如此才叫豪慡嘛!”
第37页 雪妖眼里展梓泠的模样怪怪的,却煞是滑稽可爱,也就微笑着旁观。那林枫是泠影之人,此时也早已知晓蒙哥一行人的大致身份。更是小心谨慎的陪着展梓泠演戏。 博尔察听到这些话,依然当展梓泠本来就是豪慡脾性,仅是心里暗自高兴这些安排。 蒙哥就不是这么想了,这小女孩儿,表现的处处憨痴,却每每切中要点,只怕不是豪慡那么简单!难道是试探与我? 见林枫去了,展梓泠这里站起来,端起一碗酒,“各位姐姐,今天梓泠得以遇到各位姐姐,真是三生有幸啊。这也将是梓泠今生最大的幸事啦!来,我先敬各位姐姐一碗!”说完,展梓泠端起那大海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底儿朝天! 那蒙哥也起了兴,“妹妹说的好!都干了!” “哎,各位姐姐,我这朋友不会喝酒,就让妹妹替了吧!”展梓泠说着,也不等众人,迳自端起雪妖脸前的海碗,又是咕嘟数声喝干了。 蒙哥众人也都喝干。 “哈哈,痛快啊!”蒙哥抹了下嘴角,“今日里,能够结识到一位这么豪慡的妹妹,真是不屈此行啊!” “姐姐,我们还都不知道各自的年龄来历呢,”展梓泠的脸上由于酒力浮上了两抹嫣红,更使得笑靥灿若云霞。 “嘿嘿,我先来说。梓泠我今年十三岁,是凤京人世,家里以经商为业,不过都是家母和家姐操心。我这次是陪着雪,游览这美好的大好河山。不过,这一行最大的收穫就是认识了姐姐们!” 蒙哥听着,脸上不动声色,博尔察依然神情巍然,表情严肃;那封亭此时已是脸色煞白,估计离醉不远了。 “来,我说完了,先喝一碗。”展梓泠说着又是一碗。 蒙哥和博尔察即使见惯了大碗喝酒,见展梓泠如此喝法,也是觉得吃惊,这三大海碗,怕不就有一大坛了,这可是连菜还没上来呢! 此时的封亭已经几乎吓瘫了,这,这,这个,此时走还行不行啊? 蒙哥心里吃惊,脸上并没有带出,接着也是呵呵一笑,“我的名字都知道了,我是罗剎人,家里以放牧为生。糙原今年的水糙丰茂,牛羊也分外肥壮。此次,我来到朱梁,是为了给家里养的牲畜寻个卖处。哈哈,好,我也循着妹子的例子,我也喝个酒。”说完也自干了一碗。 既然你有意试探,那我变直接说了,看你如何应对?蒙哥说着,眼睛微微瞟了眼展梓泠,那展梓泠竟然是惊异的大张了口。嗯?这个表情,难道起先确实只是巧合? 其实,这一脸的惊异表情,虽是展梓泠的伪装,但说展梓泠心里没有一丝惊异,也是不对的。此时展梓泠也很是惊异,展梓泠惊异的不是蒙哥是否是罗剎人,而是蒙哥竟然这么自然的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份胆识和自信,令展梓泠惊异的同时,也不禁暗自钦佩。此人能够这么直白的表明身份,绝不是无知莽撞,而恰恰是有极强的自信和过人的胆识,才能做到这一点。 这个蒙哥汗确实不简单! 展梓泠又是站起来,“我这朋友腼腆,不好意思说话,我替他说。她是我的朋友,家人都不在了,所以,也可以说就是我家的一员了。来,我再替她一碗。”接着又是一干。 博尔察自己介绍了。也干了一碗。此时的博尔察的黝黑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赭红,整个脸膛,就呈现黑里透赭红的颜色。 轮到封亭了,可怜那封亭已经是话都说不利落了,强打精神,大着舌头说道,“我,我,我是本地银——经营着——祖上留下的小店。”说完,也端起碗来喝酒,只是没等喝完,哐啷一声,已经连人带碗,一起钻到了桌子底下。 第四十章:当马贩子 轮到封亭了,可怜那封亭已经是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强打精神,大着舌头说道,“我,我,我是本地银——经营着——祖上留下的小店。”说完,也端起碗来喝酒,只是没等喝完,哐啷一声,已经连人带碗,一起钻到了桌子底下…… 等到烤全羊、烤鹿腿,还有那刀子送上来的时候,桌上就只剩下蒙哥和展梓泠了。 封亭钻了桌子底儿,博尔察趴在了桌子上。一个成了钻钻,一个成了趴趴! 雪妖被展梓泠送回了房,一天下来,可别累坏了他。 展梓泠眯着眼,一只手抓着刀子,另一只手端着酒碗,嘟嘟囔囔,“嘻嘻,蒙哥姐姐,你真厉害,喝了这么多,还没事儿。” 蒙哥此时的脸庞也已经成了猪肝儿色,眼睛也快睁不开了,可还是不改豪慡的本色,“哪里啊,我还没有妹妹厉害。” “嘻嘻,我们别互相吹捧了,接着喝,看谁早趴下!”展梓泠端着酒碗歪歪趔趔的送到嘴边,抬手就倒,大部分酒就顺着脸颊脖颈流下来,展梓泠一口气喝完,把碗顿在桌子上,用袖子抹抹嘴,咧着嘴直笑。 “好!喝,今天不醉不休!”蒙哥也是一口喝完,然后哈哈大笑。 两人此时虽不是完全的敞开了心胸,但也确实是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知己和莫逆,至少是酒桌上的知己莫逆。 唉!不记得哪个圣人说过,女人平日里解决不了的矛盾、问题,甚至仇恨,一场千杯少的畅饮,或许就能化解!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啊! “妹子啊,你们家是做什么买卖的啊?”蒙哥手里抓着一块鹿肉,口齿不清的问道。 哦?终于转入正题啦? “嘻嘻,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我家的买卖中有绸庄和胭脂铺。”展梓泠嘻嘻笑着,“姐姐,知道为什么我关心这些么?呵呵,不知道吧?这些东西男孩子喜欢啊!” “绸庄和胭脂铺?”蒙哥瞪了瞪眼,接着边发出大大的笑声,“哈哈,妹妹真是厉害!哈哈哈……” “嘻嘻,别的我不敢和姐姐比,不过说起讨男孩子的欢心,姐姐就一定不是我的对手啦!”展梓泠把身子凑到蒙哥身边,挤鼻子弄眼睛的嘻嘻笑道。 “哈哈,是,是,是妹妹厉害!”蒙哥还在笑着,“妹妹,你在凤京听没听说过,凤京的皇族今年得了个宝贝?” “皇族?宝贝?”展梓泠懵懂着。 “呃?妹妹没听说过琉璃?”蒙哥说到琉璃,眼里闪过一瞬精光。 “啊,琉璃啊,我还以为什么东西呢!”展梓泠撇撇嘴。 “哦?妹妹,莫非这琉璃不是宝贝?”蒙哥有了丝惊异。 “当然是宝贝!但那不是新得的啊。五年前就有啦!”展梓泠心想,不过是些玻璃呀,有啥大不了的。展梓泠确实没拿着琉璃当宝,所以说起来很是顺嘴儿。 “哦?五年前?那琉璃不稀罕了?”蒙哥此时也是微微改色。 “不是,稀罕,除了皇族没人能够拥有,当然稀罕。”展梓泠说道,“即使过了五年,这珍品据说世间过不了十件。小件儿的次品虽说非常昂贵,但却不是不可得,但大件的精品,那价值就不止连城啦!”
第38页 “喔?”蒙哥听着展梓泠的话微微的沉思了会儿。 就听得展梓泠又嘻嘻笑道,“怎么,姐姐你也喜欢那个东西?哎,是不是送给某个美人哪?” 展梓泠说着,还眨巴着眼睛,用胳膊肘捣了捣蒙哥的胳膊。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喜欢就说嘛!怎么扭捏起来了呢?嘁,像个爷们儿!” 展梓泠说着,又捣了捣蒙哥,挤着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姐姐,如若你真的喜欢,我或许可以帮你哦……” “哦?”蒙哥微微怔了怔,有些惊异的瞪着展梓泠,但很快的又恢复了醉醺醺的模样,歪着头等着展梓泠的下文。 “嘻嘻,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为了讨好美人?”展梓泠混赖着。 “是,是!”蒙哥应着。 说起来,这蒙哥费尽心思的弄这琉璃,还真是为了讨好一个美人。想到此,蒙哥也不禁暗暗苦笑,自己竟然和这小痴女一般! “嘻嘻,姐姐还不好意思说哦。”展梓泠嬉笑着道,“姐姐,你想得到这琉璃,但你想好拿什么来换了么?” “哦,这个,我有马匹牛羊。”蒙哥说着。 展梓泠只是嘻嘻笑着,却并不答话。 “我,我们还有血玉,但是数量很少。”蒙哥似下了很大决心,咬着牙说道。 “哦?血玉?是那极品的天然如血玉石?”展梓泠瞪大了眼睛。 “嗯!” “你现在带着有么?给我看看,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展梓泠兴奋的抓住蒙哥的袍袖,急切的说道。 蒙哥暗暗撇嘴,嘁,就那么一块,不是被你赚了去么?居然得了个天大的便宜,还不知道!这亏吃的还真是冤枉啊!蒙哥的心里懊悔万分几欲泪奔。 “没有。”小样儿,让你得了便宜也不知道,让你随意的送了人,等知道了看你懊悔,和这宝物失之交臂。蒙哥心里在想着能够报复到这个傻丫头的痛快! “噢!”展梓泠瞬间就成了霜打的花儿,蔫了! 不过,很快,展梓泠又提起了精神,“蒙哥姐姐,你那血玉虽然稀少,却并不是不可得,想想这哪个皇族手里没有?这个怕是不行。”展梓泠眯着眼,状似深思,“不过,蒙哥姐姐,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能出几件血玉?” “哦?”蒙哥微微一愣,还几块?自己也就几块好不好,想这血玉虽是自己部族出产,但上供后,也所剩无几,每每把自己心爱的东西和人,迫不得已的送出,蒙哥也就越来越坚定做强做大的决心,如今罗剎国国主,蒙哥的姨娘蒙多罗年纪已经大了,部落里和部落间的政务都被蒙多罗的宠妃丽姬把持。而这丽姬并无所出,如果自己能够拿到那个丽姬思慕已久的琉璃,再加上自己的彪悍勇猛、英俊潇洒,那丽姬定会投入自己的怀抱。到那时,自己就能藉机行事,一举成为糙原的大可汗。然后再统一糙原。让糙原成为真正的罗剎国。 想到此,蒙哥又一次咬咬牙,“我只有三块!”蒙哥本来是有五块,一块被展梓泠赚了去,还有一块做成了自己的小印,那个肯定不能拿来交易了。 “三块?才三块?”展梓泠微微撇了撇嘴。看到蒙哥微微不虞的脸色,又嘻嘻笑道,“不过,这也不是完全不能,你不是还有那马啊牛啊啥的么?你就拿那三块血玉,再给我弄两匹汗血马,对了,你们那里有没有汗血马?” “有。”蒙哥咬着牙,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这个有字。 “哦,那还好,咱们这个交易,还不能明着来,毕竟那个琉璃是禁止私自买卖的,更别说是皇家专用的大件精品了。让人知道了,就是掉脑袋,乃至株连九族的事情。”当然,我买卖完全属于合法的,我就是琉璃独营商嘛!展梓泠心里如此说,却没有让蒙哥知道。 “这个买卖,需要一个正当的买卖来作掩护,对了,我们家不是有胭脂和绸缎嘛,我们就用这个来换你的马匹和牛羊,嘻嘻,我也早就想着去糙原看看啦!糙原美不美啊?姐姐?”展梓泠嘻嘻笑着,竟然扯到了糙原的景色,仿佛不是在商谈这么重要的商业交易,只是顺意的谈着什么趣事! 蒙哥心里有些不确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这个痴傻的妹妹可不可行。蒙哥正一头黑线,听得展梓泠接着说。 “嘻嘻,那糙原一定好,天苍苍,野茫茫,风吹糙低见牛羊嘛!”展梓泠仿佛已经看到了糙原般兴奋着。 蒙哥一头黑线的同时,也不禁惊异,这个妹妹貌似也不是太痴,还能写出这么贴切的诗句啊。那句诗真好,听着就仿佛站在了那辽阔美丽的糙原上。 “唉,不过这个可是都得在琉璃到手后才能够看到啊!”展梓泠又恢复到蔫蔫的状态,“要不是有一个极得宠的皇侍得了一件,我是不敢兜揽这件事情啊!那个皇侍又是我家姐夫的哥哥,貌似可以通过这个关系试试,还有,据说那个皇侍可是非常想要皇夫小印那样的一块血玉。如此,我们用三块血玉,加上两匹宝马,此事有九成把握。好了,明日我便给家姐传信,让她在里边加以周旋,当然好处么,就是用我家的绸缎和胭脂去你们那里交易啦。呵呵,这下,看我母亲和姐姐还笑话我是长不大的孩子么!” 展梓泠说着,竟带了一丝得意! “不管了,来,咱们接着喝酒!”展梓泠自己端起酒碗,顺手也把蒙哥的酒碗递过去。 “来,妹妹,为了咱们的事情顺利成功,干!” “嘻嘻,姐姐,今晚我们不醉不休!”展梓泠满腔豪情状。 “来,妹妹,今晚不醉不休!” 第四十一章:筹谋糙原 话说展梓泠不但在珍奇斋平白赚了一块稀世血玉,而且,结识了罗剎国四大部落之一的克伦部落的大汗——蒙哥。 展梓泠在宴请蒙哥的酒宴上,和蒙哥共饮千杯,直至蒙哥最后大醉而归。同时,在这场酒宴上,展梓泠还获得了一个意外的却也极大的收穫,展梓泠用一只琉璃器就赚了蒙哥的三块血玉和两匹汗血宝马,同时,敲定了展梓泠到罗剎糙原的克伦部落,用丝绸胭脂与蒙哥交换马匹的交易。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铁矿、马匹和粮食可是战争必备的条件。谁能够拥有大量的铁器、马匹和粮食,谁在战争中就已经取得了一半的胜利。也可以说,这些是战争胜利的先决条件。 这一次所得的血玉,虽然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但展梓泠并不是很在意。展梓泠在意的是,那些马匹的获得。并且,自己用丝绸和胭脂这些消费品去交换马匹,会获得大量的利润的同时,还可以通过建立这个长期的的商业通道,给自己的泠影的建设提供物质、人员以及信息传递的便利条件。毕竟从此后,自己进出罗剎都有了合法正当的身份。 还有,展梓泠如能够把罗剎的精良马匹大批的收购引进到朱梁,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罗剎各个部落的力量的削弱。
第39页 当天酒宴完毕,展梓泠回到房间,招来泠影询问时,展梓泠又得到了一个令她兴奋不已的消息。 这个蒙哥确实是罗剎糙原克伦部落的可汗。蒙哥交换琉璃的目的居然真的让展梓泠蒙对了,那克伦部落的蒙哥汗姐姐,居然真的是为了讨美男的欢心。虽然泠影探得的消息里,并没有明确这一点,但泠影却提供的资料里却有一个叫丽姬的美男。这个名叫丽姬的美男并不是一般的美男,丽姬是现在罗剎国大罗剎部落大可汗的宠妃,而此时的大罗剎汗蒙多罗已经疾病缠身,不能理事。整个大罗剎部落的部内事务,甚至对于罗剎国各部落的管理事务,实质上都是这个丽姬宠妃在做主。这个丽姬听闻朱梁皇族得了个叫琉璃的宝贝后,多次明里暗里的流露出对于这种琉璃的深切渴望。并且,泠影的消息中,蒙哥与这丽姬似乎之间似乎还有些暧昧。这些资料,足以令展梓泠确信,蒙哥不惜血本也要得到琉璃的目的,就是为了讨得这个罗剎国大罗剎部落的宠妃的欢心。 展梓泠分析着,蒙哥获得琉璃的目的,直接看来是为了讨得丽姬美男欢心,而蒙哥深处的目的就是获得罗剎国大可汗之位,甚至,蒙哥的野心还不止于此,恐怕,蒙哥心里想的会是统一罗剎。 对于蒙哥夺取罗剎国的大可汗的可能性,展梓泠没有一丝怀疑,展梓泠清楚,以蒙哥的能力,获得这个大可汗的位置,虽不是不费吹灰之力那么轻松,也绝不需要她动用全力,所以,蒙哥才会採用一个这样的捷径。甚至,蒙哥将来会统一整个罗剎糙原,展梓泠都不会怀疑。 但是,展梓泠注意的不是这些,展梓泠此时已经想到,蒙哥夺得大可汗之位,然后统一罗剎国,再然后呢?蒙哥会在力量空前壮大的时候,止步不前吗? 展梓泠这样想到了,几乎同时,展梓泠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以蒙哥的野心和能力,她不会满足于当一个罗剎国的可汗,哪怕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罗剎国可汗。蒙哥会把她的势力继续扩张,将来,物产丰美,人杰地灵的朱梁国,就将是蒙哥扩张势力,延伸版图的首选目标。 ********俺是凤舞的分割线********* 第二天,展梓泠在浮云楼的客房里,没有出门。但也派了林枫带着醒酒药物去了珍奇斋。对封亭和蒙哥、博尔察表示慰问的同时,也带信给她们,展梓泠当晚也喝的人事不省,此时,虽过了一夜,还是下不了床。 展梓泠同时也让林枫带信给蒙哥,酒宴上所谈之事,展梓泠已经传信回去凤京。快则二十几天,慢则一月,定有回音。 而展梓泠这一天的时间就完完全全的给了雪妖。在展梓泠的心里,政治、经济、财富都只是一种生活调剂,让自己身边的家人、爱人、朋友感到最大程度的满足、开心,才是展梓泠真正追求的。 用罢早餐,展梓泠与雪妖神秘兮兮的把雪妖扶到梳妆檯前。雪妖看到展梓泠有些坏坏的笑容,心里纳闷儿,但以展梓泠为天的雪妖并不迟疑,也不开口询问,脸色平静的带着纯净的微笑,任展梓泠施为。 展梓泠并没有给雪妖使用任何妆饰,而是,把昨天林枫给雪妖易容的材料从雪妖脸上,发上,手上除去。让雪妖露出了本来的绝美仙姿。 展梓泠看着随着自己手的动作,一点点逐渐展现出来的银白色软缎般的发丝,那皎皎若月光,莹润流转如玉雪莲的肌肤,衬上那雪后晴空般的银蓝色双眸,石榴红的唇瓣,白玉石般的贝齿。竟然觉得手指渐渐发烫,指尖触在那滑若凝脂的肌肤之上,竟仿佛触着一个巨大的热力源,甚至自己如呼吸般的功力流转,速度都快了许多。 展梓泠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慢,眼睛已经完全被雪妖的银蓝色双眸所吸引,深陷…… 展梓泠不由的俯下身去,一只手揽着雪妖的肩膀,一只手托住了雪妖的头颈,唇缓缓的压了上去,碰触那个柔软,品尝那处甜美…… 许久之后,展梓泠放开已经呼吸紊乱的雪妖,注视着那雪妖那有些迷离的流转眼波,那紊乱的呼吸,被自己肆虐的微肿的红唇,那雪白脖颈下的紫红色糙莓……展梓泠也已经是身体发热,呼吸急促…… 展梓泠现在加上穿越前的年龄,都有四十多岁了,心里产生是很正常的,但展梓泠现在这个身体的年龄毕竟只有不到十三岁,展梓泠无法让一个这么年幼的身体做那些喜欢做的事,所以,她现在只有克制,再克制。 展梓泠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低着头,不再注视雪妖的脸和眼睛,轻柔的把雪妖手上的易容材料除掉。 展梓泠把雪妖扶到软榻上,给雪妖摆好姿势。 展梓泠把宣纸铺好,执笔细细描绘,这个自己眼里心里的最爱!这个绝世独立的谪世之仙! 这一天,展梓泠就和雪妖耳鬓厮磨了一天,这一天,展梓泠又有了一个不小的发现——展梓泠和雪妖在一起的时候,功力竟然比在冰洞里增长的还快,也就是说,雪妖,他就是一个活动的灵力源! 接下来的日子,展梓泠在表面上,日子过的非常惬意,每日里与雪妖弹琴吟唱,外出游览,四处给雪妖寻觅一些民家的小木刻、小布偶,甚至带雪妖依次品尝各种吃食…… 其实,展梓泠已经飞鸽传书,给萧王传信,请萧王到女皇那里请的了一个圣旨——一个更新各地驻军马匹的旨意。展梓泠还安排人组织了绸缎和胭脂及各种精巧的日用品等货物。 这二十天,泠影已经在罗剎国各地安插了人员。罗剎境内的泠影基本建设完毕。 二十二天后的一天下午,展梓泠兴沖沖的来到珍奇斋,通知蒙哥,事情成了!货物一个月后从凤京出发,再一个半月后,就可以到达赫连城! 而让蒙哥最最兴奋的是,到时候,那价值无法估量的极品琉璃也在那批货物之中。 第四十二章:与美畅游 展梓泠藉口传信给家姐,在凤京为了琉璃珍品活动,暗地里却安排了泠影在罗剎境内的建设。组织了所需的绸缎、化妆品、精细日用品。 终于,在来到赫连城二十二天后的一天下午,展梓泠兴沖沖的来到珍奇斋,通知蒙哥,事情成了!货物一个月后从凤京出发,再一个半月后,就可以到达赫连城! 而这消息中,让蒙哥最最兴奋的是,到时候,那价值无法估量的极品琉璃也在那批货物之中。 蒙哥心里多日以来压抑不安的阴霾,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扫而空。 既然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蒙哥明天就要返回糙原了,这一天的晚上,众人又一次来到浮云楼,畅饮一番,一为了庆贺此次事情的成功,二也是为了蒙哥和博尔察践行! 再次做到一起,众人心里对各自的酒量都有了一个认识,所以,还未开始,封亭已经告罪要求随意,那博尔察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但糙原人的憨厚直慡,令她也自觉地要求随意。 这样一来,喝酒的实际上就只剩了展梓泠和蒙哥两人。 二人今天也不约而同的不再拼酒,而是缓缓的边喝边谈。酒宴一直持续到子夜,展梓泠和蒙哥扯着各种趣事逸闻。不时逗得一桌人大笑不已。
第40页 蒙哥也自豪的介绍这糙原的景色,风土人情。讲述罗剎民族的罗剎毡包,罗剎的赛马会,罗剎的奶茶、马奶酒,罗剎人的优美长调,罗剎人的马头琴……说到高兴处,蒙哥竟然轻声哼唱了一首罗剎长调。 展梓泠听着蒙哥的介绍和歌声,不禁想起了曾经世界里的蒙古糙原,蒙古包和蒙古长调。 心里想着,一首歌曲竟然从展梓泠喉咙里哼唱出来——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哎耶,绿绿的糙原,这是我的家哎耶 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哎耶,还有你姑娘,这是我的家哎耶 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哎耶,绿绿的糙原,这是我的家哎耶 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哎耶,还有你姑娘,这是我的家哎耶 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歌声已毕,众人却依然沉浸在歌声所描绘的美丽梦境中。 展梓泠此时的心里五味陈杂,那曾经的三十年岁月已经成了一个梦,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梦! 展梓泠才来到这个世界时,曾经非常怀念那个世界的一切,每每梦回,经常是泪湿枕衾。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对这个世界的适应,展梓泠早已经把这个世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来到这里,展梓泠虽然失去了很多,但也拥有了曾经不敢渴望的亲情、爱情、友情,也开创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天地。 这些年里,展梓泠已经很少想念那个世界,即使在梦里也很少梦回故乡。但,今天,当自己下意识的唱起这首歌,展梓泠才知道,那个世界是自己血肉灵魂的发源地,那里是自己的根。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也绝对忘记不了那个世界的一切,之所以,不再频繁想起,不过是被珍藏在了心底,不论经历多少时光的流逝,和世事的变迁,那份怀念与牵挂,是永远不可能消失的,不定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那些就会再次清晰的呈现到自己面前。 雪妖首先回过神来,也感知到展梓泠歌声里的忧伤,伸手捧住展梓泠的手,看上展梓泠的眼睛,温暖的一笑。 蒙哥也回过神来,眼睛里竟有泪光熠熠,神情激动的问道,“梓泠妹子,你到过糙原?” “呵呵,哪里啊,妹妹只是在一本介绍糙原的书上读到过描写糙原景色的语句,那美丽的景色,令愚妹嚮往不已,这首歌也是看书时随意所做。” “哦?想不到梓泠妹子,还有这般才能啊!还没有到过糙原,居然可以写出这么美丽的诗篇!”蒙哥已是对展梓泠另眼相看。这朱梁国毕竟是多年的文明国家,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女子,都可以做出如此美丽的诗篇啊! 第二天,蒙哥和博尔察启程回国,展梓泠也和雪妖等车离开赫连城。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呢,展梓泠就利用这段时间,要走遍朱梁,遍游朱梁的名山大川,防遍各地名剎古蹟! 马车上,展梓泠歪在小榻上,雪妖则抚琴轻唱! 哼,小样儿,明明抚琴技艺那么精湛,还不早早报备,如若不是昨晚自己情绪不好,他自己抚琴安抚,自己怕是会一直为他充当自动音乐留声机呢! 这下,展梓泠一定让雪妖抚琴抚上十年,以资补偿。 不,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第四十三章:江湖逍遥 青山。古道。 一辆外形普通的马车从那古道上,缓缓驶来,车前驭手座上坐着一个三十几岁面目普通肤色萎黄的女子,她的旁边是一个聋哑人,此时,正对着驾车人比划着名手势。 但这辆马车也有不同之处,那就是,一路行来,都可以听到车里有人在弹唱,琴声悠扬,嗓音清越甜美,让那些非常普通的曲子,在此弹唱出来,也仿似仙乐,拨动人的心弦。 车内陈设更是与普通车辆不同,那车厢里,有小榻,小几,更有众多的暗格,盛放着各种生活、消闲、文房用品。车厢的内壁也都包了厚厚的一层软垫,整个车厢的地面也都铺了厚厚的纯毛地毯,上边还有昂贵的狐皮褥垫,和数个奇形怪状的靠枕。人完全可以在上边或坐或卧。 车内小榻上歪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子,形容俊美的不输于男子。那女子此时正在微闭着眼睛假寐。小榻旁边的小几前坐了一个白衣白发银蓝色眼眸的男子,那仿似仙乐的弹唱声,正是此人所出。那男子面上含着一丝宠溺的笑容,抚琴歌唱,一首接着一首。 终于,展梓泠良心发现,这个雪妖心太实,自己不让他停,还真就不停的唱了二十几首。唉,这是吃定我一定会心疼还是咋滴?哼!别以为我长不起这个骨气! 但,展梓泠还就真的长不起这个骨气。要是累坏了雪妖的身体,或者伤了雪妖的嗓子,怕是比伤了展梓泠自己的身体和嗓子,还要让展梓泠来的难受。 唉!展梓泠咬牙嘆口气!罢了罢了!大女子不和你们小男人一般见识好了!这要是累坏了身体么,自己还得给他医治。累坏了嗓子么,那可就更是不得了了,自己从今后可就再也听不到这裊裊仙音了。 也别说,这雪妖的琴弹得自是世间没有,这雪妖的歌声,更是赛过任何以歌唱着称的生灵。 展梓泠起身取过一片雪莲花瓣,放入茶杯沏了,端了走到雪妖旁边,偎着雪妖坐了,一只手臂把雪妖揽入怀中,另一只手端了雪莲茶,送到雪妖唇边。 雪妖回首望了一眼展梓泠那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嘴角展开一抹微笑,可是令展梓泠有些尴尬和懊恼的是,那微笑里,竟然有一丝我终于胜利了的得意。 呃,是不是,展梓泠在雪妖面前太过随意的展露心情,把那纯洁如冰山雪莲的雪妖给带坏咧? ************俺是凤舞的分割线************** 展梓泠与雪妖一路行来,随情顺意,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各处的名山大川,风土人情。 展梓泠与雪妖离开赫连城两天后,众人来到了位于连贺山脉的南端的另一个边境城市——胡归城。 这个胡归城由于没有了连贺山脉的天险凭藉,朱梁在这里驻扎了近十万军队。驻扎在这里的是一个叫齐清平的将军。 展梓泠从胡归城外整肃的军营,到整个胡归城里井然有序,安乐祥和的气氛看出,这个齐清平先不说行军打仗、列阵杀敌如何,就这治军之法,必定是极严格的。展梓泠心里不禁对着个未曾谋面的将军心生好感。 马车还未进城,在城外十余里处停下,这里是连贺山脉的南端,气候要比栖霞山处温暖cháo湿,植被也更加丰富茂盛。从山脚望上去,温带阔叶林带、温带针叶林带、山地温带糙原、山地寒温带糙甸、山地寒温带针叶林、亚高山寒带糙甸、高山寒带糙甸、高山寒冷垫状植被和高山冰雪带。当然这里的山没有栖霞山那么高,所以山顶虽有积雪,但在这初秋的季节,却还不是非常明显。 各个不同的植被带,从山脚下依次展开,颜色也从山下的浓绿,逐渐向上,随着山势的升高,依次是黄绿、火红、明黄、枯黄、浅黄……
第41页 每一种颜色都是铺展延伸成一片一层,数种浓烈的颜色又叠加在一起,构成了一副绚烂如彩霞铺就,浓烈如油彩绘成。这一切构成了一幅极致美丽图画,也展示了大自然造物的伟大和鬼斧神工! 展梓泠把雪妖从马车上抱下来,揽着雪妖,两人都无言的望着这大自然造就的美丽画卷,都为这美所震撼,也为这绝美所折服。 过了许久,两人心境渐渐平复,互相对望一眼,展梓泠嘻嘻一笑,拉起雪妖的手,施展出轻功,快速的向着山顶而去。 此时,展梓泠的功力较之下山之时又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不能像电视上演的那样飞行,但一跃之下也足足有二十几丈,所以两人施展功力向山上飞奔,林枫在马车处远远看去,竟然如两缕轻烟,不过是一红一白而已。 虽然林枫早已经猜测展梓泠会有非常深厚的功力,但此时看到展梓泠如此极致的深不可测的功力,还是大吃一惊。当林枫再看到平日里仿佛雪莲般平和温柔宁静,极致俊美如仙人的雪主子,那样一个神仙人儿的功力也完全不输于展梓泠的时候,林枫已经不止是吃惊了,简直就如遭到了雷噼一般,完全的惊呆了! 展梓泠握着雪妖的手一起飞奔,很快的,两人就来到了半山腰,这里已经是山地寒温带糙甸,这里丛林茂盛,各种植物极大的丰富,既有寒带物种,也有温带的物种,混生夹杂,所以各种野生动物也多。有岩羊,山羚,马鹿,梅花鹿,还有狍子、獐子,糙食性动物的丰富,也促进了肉食动物的大量繁殖,所以山林里有的各种肉食动物,在这里都能找到足迹。 两人放缓速度,从树顶跃下,在丛林里慢慢穿行。 丛林里一丛丛一簇簇各色的野ju花开得正艷,黄黄的红红的一片一片,都扎着堆儿,你挤着我,我挨着你,浓烈而喧闹。 展梓泠随手摘了许多野ju,边走边编成美丽的花环,给雪妖的头上、颈上、和手腕上,都带了,那红红黄黄的浓烈颜色,开放在雪妖白色的身上,霎时,令那个如降尘世之仙的雪妖,就带了一些俏皮,多了几份活泼。这样的雪妖虽然还是没倒了极致,但却有了另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是,展梓泠觉得这样的雪妖离得自己近了,就像自己从小玩儿大的伙伴儿。 雪妖那仙人模样,展梓泠自也是爱到骨子里的,但却每每有令展梓泠觉得不可亵玩之感。而这个满身开满野ju花的雪妖,是展梓泠伸手可得的,也是展梓泠能够放开心胸接近的。 两人正行走间,有一只还未成年的小梅花鹿从树丛里跳出来,这里的动物很少见到人类,所以小鹿看到展梓泠和雪妖,并不害怕,瞪着大大黑黑的无辜双眼,远远的瞧着这两个闯到此处的异类! 雪妖见了小鹿可爱的样子,异常喜欢,疾步的向小鹿儿走过去,这下,小鹿再也不敢停留,撒开四蹄,一蹦一跳的飞奔而去。雪妖见小梅花鹿逃走,很是懊恼。小巧的红唇竟然微微的嘟起,这个神态,几乎令展梓泠再次不能自已。在努力的压一下自己的后,展梓泠不禁在心里哀嘆,唉,这个神仙人儿怎么这么点儿自觉都没有呢?他不知道自己那嘟起的唇仿佛就是对展梓泠发出的邀请,是那么的诱人沉迷么?这对于不能有过身动作的展梓泠来说,不亚于一种折磨啊! 很快,有一只岩羊从丛林里窜出来,雪妖很快的望了小鹿,又去追逐岩羊,结果又是以失败告终。 接下来又有一只动物从丛林里跳出来,但是,这次居然是——一头野猪,雪妖并不知道野猪的危险,依然要上前追逐,被展梓泠揽了腰,跃上树丛,几个跳跃后,才再次落到地下,然后,展梓泠点了点着雪妖翘着的嘴巴,“那是野猪,会咬人的小笨蛋。” 后来又陆续的遇到几只小动物,几次试图接近失败后,雪妖也只得改成远观。 展梓泠握着雪妖的手,看着雪妖很少展现出的兴奋和失望的神情,心里是那样的宁静平和,这就是传说中幸福的感觉吧!是的,望着雪妖展现出的各种神情,展梓泠感到了深深的幸福! 突然,远处一声人类的惊叫传来,展梓泠和雪妖脚步同时一停,对望一眼后,跃上树丛,展开身形,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飞跃而去。 第四十四章:血腥杀戮 展梓泠与雪妖来到了连贺山脉南端的胡归城外,这里缤纷绚烂美景,浓烈热情的色彩,让展梓泠和雪妖都深受吸引。两人联袂施展轻功向山上飞跃而去。 在山腰上,那丰富的植被资源,各种可爱的精灵般的小动物,让二人特别是雪妖流连忘返。二人沉浸在这静谧平和的幸福氛围中。 突然,远处一声人类的惊叫传来,展梓泠和雪妖脚步同时一停,对望一眼后,跃上树丛,展开身形,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飞跃而去。 那一声惊呼发出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只余下风拂过丛林、鸟儿啁啾等各种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在两人耳边回荡。 展梓泠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自己和雪妖将要看到的绝不会是什么美好的画面。 无论将要看到什么,展梓泠自己倒是不怕,但她怕让雪妖见到血腥。展梓泠的雪妖就要永远是那永不知伤害和杀戮的无忧人儿。展梓泠从把雪妖带下山来,就一直要求自己,给予雪妖最周到细緻的保护,不止是保护他的安全,也是要保护他的纯洁和出尘。那圣洁的玉雪莲是不能被这世间的丑恶玷污的。那皎皎的明月是不能被这世间的欺骗狡诈污染的。展梓泠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展梓泠心里思索着,如何才让雪妖不用看到,那将要面对的血腥。就在此时,一只火红色的小狐出现在展梓泠和雪妖的脚下,展梓泠很快的决定,就是它了。 展梓泠抱了抱雪妖,吻了一下雪妖的眼睛,示意他在树顶等待。展梓泠知道,只要是自己要求的,哪怕是要雪妖把命拿来,雪妖也会毫不迟疑的执行。 展梓泠对着雪妖狡黠一笑,轻轻一个纵身,就来到了那只小小的火狐的上方。展梓泠摘下一片树叶,注气she出,那只小火狐应叶而倒,展梓泠跃下去,提起那个小东西,展梓泠并没有伤到它,仅仅是打中了它的麻穴,那小东西骨碌碌的转动着眼睛,却无力挣扎。展梓泠把它抱入怀中,顺了顺它的皮毛,笑吟吟的说道,“今天给你找个主人,你可要乖乖地听话,不然,我会恨恨收拾你哦!” 边说着,展梓泠还用右手食指点了点那尖尖湿润的小鼻头。那只火狐似乎听懂了展梓泠的话一般,竟连牙都没有呲一下,眼神中也没有恐惧,那骨碌碌的眼睛倒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展梓泠提身跃上树顶,跃到雪妖面前,把小小的火狐放到雪妖的怀里,看着雪妖兴奋的微微有些发红的脸颊,那种幸福的感觉又在展梓泠的心里流淌开来。 “妖妖乖,你在这棵树上等着我,我去那边看看就回来。”展梓泠揽着雪妖的肩,看着雪妖的眼睛缓缓说道。 雪妖眨着眼睛,似乎没有明白展梓泠话里的意思。 “嗯?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好不好?”展梓泠再次陈述自己的话语。
第42页 见到雪妖点了点头,展梓泠的脸上漾起一个放心的笑容。又在雪妖的鼻尖上轻吻了一下。放下雪妖,施展轻功,急速的向着那个发声地点驰去。如果再让林枫看到展梓泠此时的样子,那林枫就不止是让雷噼到了。林枫要是看到此时展梓泠形似鬼魅的样子,估计,林枫就会被晴天霹雳给直接烤焦啦! 展梓泠此时是将功力施展到了极致,身形已经看不出,只是一瞬间,展梓泠就来到那个发生的地方,展梓泠还未停住身形,就有一股强烈的血腥气直扑过来,让她几欲作呕。 当展梓泠停下身形,向下看去时,即使以冷静沉稳着称的展梓泠,也被眼前的惨状震撼了! 那是怎样一副惨状啊!那已不是一般的杀戮,那是疯狂的宣洩,那是恶魔的杰作! 一大片血肉模糊的的残肢碎肉,断骨破颅。 方圆几十丈范围里,树枝上,糙丛里,到处是碎肉,到处是断肢,到处是飞溅的脑浆,散落的内脏,看不出面孔的头颅,撕成碎片的衣服,成团成缕的带着头皮的头发…… 展梓泠再也看不下去,胃里一阵翻涌,展梓泠干呕了数声,好不容易调理好气机,再次强忍着呕吐的看下去。 展梓泠细细察看,最后展梓泠发现,在这些被杀的人里,竟然没有一个男子。并且,这一干被杀的人里,也没有一个小孩或老人。也就是说,这些尸体都是一些正值壮年的女人!展梓泠粗略一数,这次被杀的女人大约有五六十名之多。 是谁在这里杀害了这些女人? 这些人杀掉这些女人的目的是什么? 仇恨还是江湖上帮派之间的屠戮? 这些女人生前的身份又是什么? 一大串问号出现在了展梓泠的脑海之中。 展梓泠此时万分庆幸没有让雪妖看到这一幕,她实在不敢想像,雪妖看到这些,会产生什么后果,会给雪妖的心乃至灵魂带了什么?但展梓泠可以肯定,如果是雪妖看到,就绝不会像自己一样,仅仅是噁心呕吐这么简单了。 展梓泠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正准备走,突然看到在尸体碎片范围之外的一棵树的树干上,有一块树皮已经被削掉,露出了崭新的近白色木质,那上边赫然描绘有一朵红色的罂粟花。那仿佛带着生命的花朵,极致的妖冶,极致的美丽,极致的诱惑,却也带着极致的蚀神腐骨的毒! 这么细緻的描绘,即使再怎么熟练,也至少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呃,这个是不是就相当于签名?或者说是印鑑? 展梓泠久久的凝望着那朵血红的罂粟,那用鲜血描绘的花朵,仿似一个妖异的脸,带着招摇的诱惑的笑,睥睨着这纷繁的人世间。但那花朵又似一簇冰冷的剪枝,凌烈的she进任何看到它的人,将人瞬间冻僵。 **********俺是凤舞的分界线********** 展梓泠提气飞驰回到雪妖的身旁,却见雪妖正在抱着小小的火狐逗乐,那只小火狐已经恢复,却并不怕雪妖,相反的竟然对雪妖言听计从。 展梓泠浑身冰冷的从那仿似人间炼狱的地方回来,见到雪妖的一剎那,展梓泠感到自己又回到了阳间,自己又活过来了。 看到雪妖对着她的方向抬起头,展梓泠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开心的笑容。这个笑容不是为了应付雪妖,而是展梓泠发自内心的笑。 展梓泠此时才发现,活着是那么重要。只有活着,才可以看到自己爱人的笑靥,才可以感受到人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展梓泠自然会活着,而且会好好的活着。她要给身边所有她爱着的,和所有爱着她的人带来满足和快乐。 展梓泠要保护所有值得保护之人!甚至保护这个美丽的世界! 第四十五章:胡归日落 展梓泠与雪妖来到了胡归城外的连贺山脉的南端山上,在山腰上,展梓泠看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噁心作呕的血腥杀戮场。 从那破碎的尸体碎块不远处,展梓泠发现了一朵用鲜血描绘在树干上的血红罂粟。 当展梓泠从那仿佛人间炼狱的杀戮场回到雪妖身边,看着雪妖的笑靥,展梓泠蓦然感觉到生命的美好! 展梓泠暗暗发誓,自己要好好活下去,自己还要让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都好好的活着。 展梓泠要保护所有值得保护之人!甚至保护这个美丽的世界! 胡归城。归宁楼。 展梓泠与雪妖坐在胡归城最大的酒楼加客栈——归宁楼的三楼,望着窗外的夕阳,品尝着归宁楼的特色菜——山珍汤。 这归宁楼的山珍汤,是用连贺山脉南麓特产的凤尾菇和一种碧蛇温火慢炖三个时辰而成。这碧蛇性平,能化湿祛痹、活血通络,更能祛毒养颜,强健体魄。凤尾菇则是平补精气,滋阴暖阳。也是补益类中不可多得的佳品。此两味组合炖汤,既驱除外邪,又补益本元,加之两味都是难得的平补佳品,多食并不会导致阳气太盛之虚火内炎。所以无论老少男女,皆可以放心食用。而不必担心补益过度引起什么不良反应。 这凤尾菇和碧蛇虽都是胡归城外的连贺山脉南麓特产,但这凤尾菇与其他菇类不同,凤尾菇只在一年里的秋初生长一季,採收时间非常短暂,加上这凤尾菇以鲜品味道醇而不腻,厚而不滞,比之干品不知好上多少倍。碧蛇虽是春夏秋三季皆有,但所产数量甚少,而这碧蛇又是极其毒的蛇种,一般的捕蛇人都不敢捕捉。在这胡归城里,也就有专供归宁楼的一人能够捕得。所以,能在秋初来到这胡归城的人,没有人不会特意来这归宁楼,一品这山珍汤的美味儿。 展梓泠给雪妖盛上一碗汤,递到雪妖面前。自己才盛汤品尝。 这些日子以来,展梓泠越来越习惯,与雪妖之间的肢体接触,平日里搂抱揽在怀里不算,接个小吻,亲亲面颊、眉毛、眼睛、鼻子、甚至雪妖的手指头也经常被展梓泠放到嘴边品尝。但展梓泠也有她的原则,那就是不深吻,不接触衣服下的身体,不进一步发展亲密关系。 展梓泠之所以这样严格的要求自己,是因为几次几乎擦枪走火,那种慾火焚身,又无法纾解的苦楚,展梓泠再也不敢尝了。 展梓泠在等待,不是等待别人,只是在等待着自己这个身体长大。 还有,展梓泠还经常记起柳如茵,如茵宝宝现在也该十四岁了。再过几天的中秋,就是如茵宝宝的十四岁生日了。 每年的中秋,展梓泠都会通过信鸽,给如茵送去生日的祝福,(当然除了在冰洞里的两年。)有时不过是写着一句话的小纸片。但展梓泠知道,如茵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心。他会知道自己对于他的最真挚的祝福。 十四岁的如茵该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年了吧!那眉眼还是那么纯真无辜的仿佛一只小白兔么?每天早上还会早早起床,勤奋的练武强身么?是不是每天都要到各家商号里巡察?是不是每月末,都会为了整理帐目,而熬红了眼? 展梓泠只是想念。虽然曾经的展梓泠一份爱情都未做预算,但如今展梓泠已经收穫了两份真挚的感情。如茵和雪妖都是完全以展梓泠为天,完完全全的依靠于她,体贴于她,以展梓泠的一切为自己的一切。把他们的幸福快乐乃至生命,都已完全的同展梓泠的幸福快乐和生命捆绑到了一起。他们现在就是三位一体的完美结合。展梓泠相信,将来三人真正的生活在一起后,也可以互相关爱,幸福和谐美满。
第43页 归宁楼位于南北贯穿胡归城的雅璐江的东岸,所以,此时展梓泠与雪妖,品着山珍汤,一边欣赏着那轮马上就要落山的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展梓泠望着天边那映红了半边天的落日,随口喃喃。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诗是好诗,只是过于消沉了。”一个声音,在展梓泠身后响起。 这归宁楼的三楼皆是用软帘帷幕隔离起来的雅间,虽然雅致雍容,但却并不隔音。不过,到这三楼来的,一般也都是知书识礼之人,倒也不至于相互影响。 只是这一次,展梓泠随口一句诗,竟引来了身后的评论。 展梓泠虽不会主动与人搭讪,但也不是拘谨之人。听到那人如此评论,也就轻声笑道,“在下无心一句,实不敢居好。贤姐的评论却是中肯贴切啊。” 那人听了也是呵呵一笑,迳自从帷幕后转了过来,当看到座中二人俱是天人之姿的容貌后,先是微微一愣,很快的,正了神色,笑吟吟道,“齐某于席间听得佳句,冒昧出言评论,承蒙不责之幸。在此告罪则个。”说完揖手行礼。 展梓泠此时也已站起,同时行礼道,“在此归宁楼得遇贤姐,实乃小妹之幸。小妹冒昧,不知可否请贤姐同席畅谈?” “呵呵,好!好!咱们就同席畅谈!”齐清平转眼看到了雪妖,又迟疑道,“只是,这,有男眷在此,是否失礼?”齐清平本来已经慡快的答应,又突然间想起,人家小妹子的男眷也有列席,自己这样掺和进来,是否有不避男女之别的嫌疑?人家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知礼数呢?所以,又忙着出言询问。 展梓泠本来就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别,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即使不用什么男戒约束,也会和谐美好幸福,如果两人貌合神离,即使用无比严格的规矩和制度,给正常的人性套上枷锁,也不能够遏制嚮往自由美好的心。这样的事情,那个世界自古到今的例子还少么? “贤姐但坐无妨。小妹不在乎那些虚礼的。”展梓泠把齐清平让到自己坐过的座位上。然后展梓泠自己则走到雪妖旁边坐下。 接着展梓泠又唤来小二,添加杯筷餐具。又要了一份儿山珍汤,并几个山珍野味,还要了这归宁楼上最好的酒——归乡酿。 说起着胡归城、归宁楼和归乡酿,都是有渊源的。 朱梁朝建立之前,那时的朝廷无能,国力衰微,经常受到周边国家的侵扰。那些皇帝无法,就想着用皇子和亲的办法来换取边关的和平。 那些被送往罗剎糙原的皇子,或者大臣的儿子,被皇帝认为义子的和亲之人,出境前必然经过的就是这胡归城。 每个人走到这里,都心里明白,自己从此就要踏上异国的土地,今生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但每个人心里也暗藏了一份侥幸,希望有朝一日,能再次经过这里,回到故乡。所以,这个城就被称为了胡归城。暗藏了希望从胡地归来的心愿。归宁楼则是表示,即使自己不归来,能够使得祖国安宁,自己也是欣慰的。而这个归乡酿,更是直接表达了,众皇子期盼能回归祖国的迫切愿望。 一时,杯筷酒菜都送上来,小二重新整治了席面。 展梓泠首先自我介绍道,“小妹是凤京人士,名梓泠。今年一十三岁。以经商为业。这一个,是我未过门的夫郎——雪儿。今日我们得遇贤姐,实是幸运之至。来,小妹先敬姐姐一杯。为我们有缘相遇干杯。”展梓泠说完先干了杯中酒。 “呵呵,小妹果然是慡快之人,我徒比梓泠妹妹多虚度了一十四年光阴。我姓齐名清平。也是凤京人士,只是在此蹉跎而已。呵呵,姐姐我能够在这里遇到妹妹,心里也是高兴。来,为了我们的相遇,再干一杯。” 齐清平——胡归城驻军元帅?! 第四十六章:归宁不宁 展梓泠与雪妖进了胡归城,在胡归城最大的酒楼归宁楼,品尝胡归特产——山珍汤。 展梓泠望着天边的夕阳,诵了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引起了隔壁雅间的客人注意,两人就此一见恨晚,坐到了一起。 那人自我介绍说,“我姓齐名清平。也是凤京人士……” 齐清平——胡归城驻军元帅?! 展梓泠心里一惊,还未进城时,展梓泠就从泠影的消息里,得知了这胡归城的驻军元帅,就叫齐清平。 展梓泠一路行来,看到城外军营的整齐肃穆,城门守军的军姿严正,城内居民安宁祥和的生活状态。通过对这些的观察,展梓泠心里判断,这个齐清平不说排兵布阵,上阵杀敌如何,但是这治军是非常严格的。整个胡归城的驻军的都是军风严谨军纪严明。 展梓泠知道这些后,就不禁对这个齐清平产生了一种好感。 现在,展梓泠听到对面就是胡归城驻军的主帅,心里欢喜,眼睛也看向那个自己早已钦慕的对象。 只见,齐清平个子不算很高,也就一米八零左右,身材是蜂腰乍背,不是很壮,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精气神特别的足。矫健的身姿没有丝毫的赘肉。容长脸,脸色也不像一般的武将那么黑,甚至可以算的上比较白皙。那两道眉毛如剑般斜挑入鬓,使整个脸都看着非常英气!鼻樑挺直,眼睛不大,但非常有神,唇比较厚,但唇形是那种非常饱满的元宝唇,给人的感觉是忠正纯良。身穿着一件很普通的青色布袍,非常素净,一点花边饰物也没有。但即使这样毫不起眼的衣服,穿在这个人的身上,就自有种清华自重的感觉。 展梓泠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见到这个齐清平,通过短短的接触,和她的穿着谈吐,都令展梓泠对齐清平的好感进一步加深了。 “姐姐!妹妹久仰已久,今日得见,甚感欣慰啊!来,姐姐,小妹再敬你一杯!”展梓泠并没有指明齐清平的身份,但也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齐清平微微一笑,“妹妹,这个久仰,姐姐可不敢当。姐姐今天能够结识到投情切意的妹妹,也是高兴啊!” “妹妹啊,你这次到胡归来,是做生意么?”齐清平喝了一口汤,缓缓问道。 “呵呵,姐姐,实不相瞒,妹妹这次来,也没什么目的,这胡归城也不是我的终点站。雪儿从来没见过这个世界的山水人情,所以,这次,我主要的是陪着雪儿游览朱梁的美景,品尝各地的美食。另一个主要目的,是在这一路的行程中,结识更多的朋友,也给我自己开阔眼界,增加一次历练。” “哦?专程游览?呵呵,妹妹还真是好雅兴啊!”齐清平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对展梓泠的这种做法不敢苟同,不是仗着家里有钱,怎么能够出来游山玩水,品尝美食,这未过门的夫郎还随侍身侧! 齐清平出身贫寒,所以一直对自己对部下,都要求整洁简朴,生活更是与普通的士兵一般。但齐清平也有一个微小的嗜好,那就是喝山珍汤,所以,每年初秋,齐清平都会来归宁楼品尝一次。也不过是一年一次而已,这对于齐清平来说,已经是她今生做的最奢侈的事情了。
第44页 这一次,展梓泠能够在归宁楼见到并结识齐清平,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巧合,亦或者是冥冥中自有註定吧! 两人初初相见,展梓泠自是已经了解了好多关于齐清平的情况,又见齐清平衣着谈吐皆不凡,而且品性文雅,并不如普通的武妇那般粗鲁。心里更是喜欢。 但齐清平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浮浪小姐,胸无大志,只知吃喝玩乐、游山玩水。虽然展梓泠的谈吐气质不俗,但她的奢华的生活方式,也令齐清平稍有反感。 但很快的,齐清平对展梓泠的看法和评价就有了个彻底的改变。 展梓泠本来就对齐清平有好感,见了面以后,好感更甚,自是不再像和蒙哥一起时一样,需要掩饰自己,此时的展梓泠面对齐清平,则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诚心结交。 展梓泠与齐清平谈她对朱梁朝西线的防御安排,谈她观察到的忘川之险;谈自己观察到的胡归的严明军纪,谈连贺山上的绝美秋景,当然,那血腥的杀戮,展梓泠并没有说。齐清平也谈了自己,对于整个边境兵力部署的看法。齐清平也表示担忧,朱梁朝太长时间的安逸已经,让整个朱梁朝看不到危险了。 展梓泠终是放不下,脑海里不时闪现的那朵血罂粟,看着齐清平问道,“姐姐的军营里,对于犯了错的兵士,最重的惩罚是什么?” “哦?妹妹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齐清平略略一顿,接着说道,“军法最严酷的处罚,就是车裂或者马裂!”齐清平平静的说。 “五马分尸?”展梓泠低低的惊呼出声。展梓泠虽然知道,古代有这种刑罚,当亲耳听到这个还是大吃一惊。 齐清平对于展梓泠的惊异也只是看了一眼,一个普通人,说到这么残酷的刑罚,毕竟还是不能淡然处之啊!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一般是四匹马,或者两辆车。”齐清平淡然说道。对一个久历沙场的将军来说,早已经习惯了肢离破碎的惨景,齐清平对于这些,也不过作为一种普通的治军的手段罢了。 “姐姐,最近军营里有没有士兵失踪的事发生?”展梓泠又接着问。 齐清平不禁抬眼看了看展梓泠,这个人怎么第一次见面,就总是问一些军营里的事呢?说话还是保留些好。 齐清平打定主意,淡淡道,“没有。” 其实,这个时候,齐清平下意识的做了保留。其实,她今天出来前,才知道,军营里有几十个女兵莫名失踪。但,令齐清平不解的是,那些失踪的兵士,并非什么优秀士兵,而是军营里的一些渣滓,都是些犯过错的士兵,甚至大部分都是尝过军法处置的,不过,这些人大多只是触犯了军法里的yin戒,罪不至死,而是经历了军棍或者皮鞭的惩罚。?如果是一两名失踪,还有可能是开了小差,或者被仇家杀害了,但这么多的士兵一起失踪是怎么回事呢? “哦?”展梓泠听到齐清平这个生硬的‘没有’,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随意了,对方毕竟是军龄多年的军人,更何况还是掌管一方帅印的元帅,自是随时有很强的防卫意识。 “呵呵,姐姐,你刚才说我的那两句诗,有些太消沉。小妹还有一首,你来给赐教赐教,如何?” “哈哈,妹妹啊,赐教不敢,你且说来听听。” “雅璐江边野糙花, 归宁楼前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哦?呵呵,不错不错!词子浅显,却意味深远。不依靠华丽的辞藻的堆砌,是作诗的最高境界。” “呵呵,姐姐,小妹随口所做,哪里当得姐姐如此盛赞啊!”展梓泠笑着朝齐清平眨了眨眼睛,“姐姐啊,你这么样夸自家的妹子,是不是有些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啊?”展梓泠心里暗想,自己也不过是窃取了刘禹锡老先生的成果,这千古佳作,自不是什么俗词滥调! “啊?”齐清平微微一愣,转瞬间明白展梓泠的调笑,不禁摇了摇头,笑道,“呵呵,是啊。是自卖自夸。可是,确实好,还是值得自夸的。” 展梓泠与齐清平二人吃喝说笑,不知不觉间,夕阳早已西坠,银月早已东升。 看看天色已晚,齐清平对展梓泠笑道,“妹妹啊,姐姐该走了,姐姐自己定下的军法,要求无论何人,无正当理由,不得晚归。再不回去,姐姐就该去军法处领军棍了。” “好,姐姐,今日与姐姐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来,让妹妹再敬姐姐一杯。”展梓泠起身,端起酒饮干。 齐清平也站起来,饮干了杯中酒。抱拳告辞。 展梓泠随着把齐清平送到楼下。 两人在三楼饮酒,由于人少,还未感到什么异样,但她们来到楼下大厅时,就听得大厅里人声鼎沸,竟似乎都在谈论着同一件事。 展梓泠二人不禁一致的停下了脚步。 “喂,刚才那个男子可是真叫一个美哟!” 男子?美?她们说的是雪妖吗?展梓泠心里思忖。 “唉,美是美,可是也太可怜了些。不过,没能生出女儿,被赶出来,也属于正常啊!” “就是,就是,连个女儿也生不出,留来何用?” “也不是啊,就那个美貌,留着也是不错的呀。” “美貌?你没见上楼的那位客官,是何等身价,身边还少了美貌的男子?” …… 齐清平与展梓泠对视一眼,都微微的摇了摇头,故事她们听清楚了,一个男子因生不出女儿,被妻主抛弃了。 这种事,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展梓泠都听太多了。 这都是封建思想意识造成的,展梓泠只能保证自己善待自己家的爱人,她管不了也不会去管这些。 齐清平也无可奈何,她也痛恨那些抛夫弃子的无情女人。但与展梓泠一样,她也无计可施。一个男人,她可以救助,很多呢?几乎所有的男人都面临着这样的生活,让她一个小小的元帅能够如何? 展梓泠送走了齐清平,返回三楼,扶了雪妖,回到客房。 每晚,展梓泠都会搂着雪妖入睡后,在到自己的床上。一来是逐渐的习惯了雪妖的温暖,二来,与雪妖一起,也可以加快功力的精进。 雪妖已经睡着了,展梓泠正准备起身会自己床上。听得客房另一端,有轻微的异响。展梓泠不禁心里一动,那妖异的血红罂粟花,赫然出现在展梓泠的脑海! 第四十七章:罂粟花开 展梓泠送走了齐清平,返回三楼,扶了雪妖,回到客房。 每晚,展梓泠都会搂着雪妖入睡后,在到自己的床上。一来是展梓泠逐渐的习惯了雪妖的温暖。二来,与雪妖一起,展梓泠也可以加快功力的精进。 雪妖已经睡着了,展梓泠正准备起身会自己床上。听得客房另一端,有轻微的异响。展梓泠不禁心里一动,那妖异的血红罂粟花,赫然出现在展梓泠的脑海!
第45页 展梓泠迅速的起身,在自己房间的门窗都快速的做了个防御阵。然后悄无声息的向着那出声的地方走去。 这归宁楼是酒楼客栈连接在一起,整个一楼都是酒楼大厅,二楼三楼的西半部分,临着雅璐江的一面是酒楼,东半部分则是客房。 展梓泠和雪妖住的是客房中最好的一号房,是泠影早来定好的。在客房的另一端,则是仅此于展梓泠房间的二号房。一号二号套房都是大套间,客厅书房和一主一次两个小卧。由于这里的一号二号房间不相邻,林枫和哑仆就住在展梓泠隔壁的三号房,里边也是套间,不过仅仅是内外两间而已。 展梓泠听到的声音正是从二号房里传出来的。二号房房间里并没有熄灯,晕黄的灯光从细纱的窗格上映出来,朦胧而宁静。 展梓泠悄悄靠近二号房的窗子,手指微微用力,那窗棂上蒙的细纱随之无声成灰,展梓泠俯身向里望去—— 血!鲜红的血!鲜红的血沄洇!沄洇了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 房间里,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同样的尸体碎片!同样的疯狂场景! 就在那盏灯后的墙壁上,一朵血红的罂粟花正在缓缓盛开! 那不是鲜花盛开,是一个人正在那里细细描绘,仿佛在描画最最精緻美好的妆容。 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身影,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身形纤细玲珑。头发撒放,柔顺的披在身后,如若不是一室血腥的背景,那样一个柔美的人儿细细描绘的画面应该是该是非常温馨美好的! 但这里不是,这里是修罗场,是阎罗殿,是人间的炼狱! 展梓泠正欲动作,那描绘之人却似蓦然警觉,竟在房顶穿出。展梓泠随之上了房顶,就见,远远的一个高大的红色身影在前,那个黑色的娇小身影在后,跳跃间,早已奔出了几条街道。 展梓泠提气尾随,既然他们里外都有救援,那么一定是一个结构严密的组织。展梓泠决定跟着他们,看看这多血罂粟的根,到底在何方! 展梓泠远远的跟着,一路向城外而去。 令展梓泠惊异的是,那一前一后,一红一黑的两个身影竟然先后潜进了胡归守军的军营! 展梓泠也随后跟了进去,军营里很是安静,营帐里,女兵将士们都已经进入了梦想,只有夜间的岗哨安静的肃立在岗位上,巡逻兵丁则十二人一组,不断地在军营里,按照规定的巡逻路线巡逻。 唉!这些士兵不是不忠于职守,但遇到武功高的顶尖儿高手,还是形同虚设啊! 展梓泠已经看不到那一红一黑的两个身影。只得放开神识,慢慢搜寻。 现在展梓泠的神识,已经可以覆盖整个军营了,但是,这里人数众多,气息也非常杂乱,展梓泠还真是一时没有找到。 展梓泠索性来到中军大帐,估计也就是齐清平的帐顶上,盘膝坐下,静下心来,整个心神都进入清灵的状态。神识渐渐晴明起来。终于,展梓泠锁定了那两个人的藏身之处。那两个人居然藏在,居然藏在一座大帐里,看情形,那至少应该是大将或者副帅的营帐! 让展梓泠最终寻到他们的原因,居然是,他们那与普通士兵不同的气息!练武之人的气息都比普通人的气息来的要深、慢,武功越高,气息越轻微、缓慢。那二人的气息,一强一弱,但都较之普通士兵要微弱了许多。那近乎微不可闻的气息,正好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他们能够藏身此处,难道说,他们就是齐清平的大将?副帅? 展梓泠锁定那座大帐,关注着两人的动静。 半盏茶后,那两人已经睡去。 展梓泠继续坐在齐清平的大帐顶上,直到东方天色微明,军营里开始有人活动。 展梓泠身下,齐清平也已经起身,有士兵进帐侍候齐清平洗漱,更衣,穿上铠甲! 这齐清平虽然已经二十七岁,但因从十八岁就来到了胡归军营,从先锋将军一路升到副帅——主帅!这些年竟一直没有回去过。这亲事也就耽误了。 况且,齐清平的军规军法里,这军营中,也绝不许军士家属入住。有些有家的将领,就在胡归城里安了家。齐清平就允许每人每个月回去与家人团聚几次。 但无论众将士如何婉言规劝,胡归城城主等一干地方官员,也是几次三番的撮合,但齐清平就是不理不睬。抱定我不同意谁也奈何不得的态度。仿佛打定主意,就此独行一生! 齐清平从中军大帐出去。这时,号角准时响起,各营各帐的众将士都安静的从自己的营帐里跑出来,到操场上集合,列队。 那两个人也在其中,不过那红衣高大身影已经是一身红色铠甲,黑衣人则是黑色的盔甲,仍然是一前一后,红前黑后,从那顶营帐里走出来。 展梓泠暗暗惊讶,居然真的是军中之人! 看齐清平的样子,该是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既然,展梓泠找到了他们的落脚处,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想必他们临时不会走脱,那样也就不会失去他们的行迹! 齐清平,英姿飒慡,虎步生威的走进操场,此时众将士已经列队完毕。那一红一黑两个身影,居然在操练场主席台旁站立,等齐清平走上台,黑衣之人未动,红衣人则随在齐清平的身后,与齐清平一起走上台去。 能够随在齐清平身后,与齐清平一起上台的人的身份,一定就是,齐清平的副帅! 展梓泠回想着泠影资料里关于齐清平副帅的部分。 但是,展梓泠却只想起一句: 胡归城驻军主帅齐清平,凤京人士,现年二十七岁,出身清贫……治军严整……副帅炎罂,东辉郡人士,现年二十二岁,孤儿。 副帅炎罂,东辉郡人士,现年二十二岁,孤儿。 副帅炎罂,东辉郡人士,现年二十二岁,孤儿。 展梓泠脑海里一遍一遍的过着这句话。 炎罂,炎罂? 炎乃火红,罂是罂粟,炎罂?火红的罂粟?血罂粟! 第四十八章:炎罂 炎罂,炎罂? 炎乃火红,罂是罂粟,炎罂?火红的罂粟?血罂粟! 这个炎罂就是血罂粟的根? 这样一个男子究竟如何在这军营里生存?并且还做了齐清平的副帅?他那谜一样的身世,究竟有何等惊人的真相?又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么一个年轻的男子,有了这么扭曲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人格? 展梓泠并没有着急离去,现在凭藉展梓泠的身手,如果不是她自己故意展露行迹,几乎已经没有人可以注意到她。当然,那个几乎之外就是她的雪妖! 展梓泠思索着。昨晚发生在归宁楼的杀戮,被杀之人也是外地人,不过是途径此地。那个人能够让血罂粟注意到,并出手屠戮的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昨天,那人曾引起归宁楼众人议论纷纭的抛夫事件! 抛夫!杀戮之人没有男子!被杀的人都是壮年女子!丢失的士兵都是犯过yin戒的女兵!…… 展梓泠的脑子里,逐渐的出现了一条连贯起来的线,把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给串了起来。
第46页 还有一点,让展梓泠想不明白的是,昨天,归宁楼发生抛夫事件的时候,炎罂和黑衣人,都应该不在当场,那么,他们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得到消息的呢?还有一个人,被展梓泠忽略了,那就是被抛弃的那个可怜而又美丽的男子呢?他又去了哪儿? 展梓泠思索着,耳朵里传来了兵士们操练的声音。 东方开始泛红,太阳就快要升起来了。 ********我是凤舞的分界线******** 归宁楼,一号套房里,展梓泠洗漱完毕,来到雪妖的房间,看雪妖已经起床,正在梳理他的头发。 展梓泠走到雪妖的身后,接过雪妖手里的梳子,轻轻的先把头发顺开,又麻利地把雪妖的银白色发丝绾起。现在展梓泠已经不给雪妖染发,倒不是为了麻烦,主要是展梓泠还是一直不放心,那染发剂会不会伤害到雪妖的发质甚至健康。再说,展梓泠也太喜欢雪妖的银白色发丝了,那黑色头发的雪妖,让展梓泠不适应。 展梓泠自己发明了一个办法,她给雪妖设计了一种特别的饰帽,非常轻盈,但却可以把雪妖的头发都掩盖起来。 展梓泠给雪妖绾好了发,戴上饰帽,俯身在雪妖的脸侧,看着镜子里的雪妖,瞅着那饰帽是否周正。可是,展梓泠的眼睛却瞬间被,那从镜子里脉脉地望着自己银蓝色双眸,那眸子里的柔情似水,可以融化任何坚硬冰冷! “泠儿,”雪妖嗓音还带着一丝早起特有暗哑,“有什么事,我可以做的,不要怕我知道。我可以和你一起的。”雪妖就那样望着镜子中展梓泠的眼睛,缓缓的清晰的说道。那柔柔的目光里,满是坚定和包容。 展梓泠愣了,自己一直以来给予雪妖的保护对么?自己是想给他最温柔最圆满的关怀和呵护,但是,展梓泠现在也发现,自己的这些做法,可能从开始就错了。自己看似的保护,是不是太过忽略了雪妖的感受?雪妖是被保护了还是被忽视了?当自己每每为了保护雪妖而隐瞒掩盖时,雪妖会是什么感觉?雪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可怜他?虽然雪妖刚刚涉世,但却从来没有闹什么白痴的笑话,自己的雪妖没有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无知的! 展梓泠想通了,也坚定的回望着雪妖的眼睛,“妖儿,我不是忽视你,更不是可怜你,也不是故意隐瞒欺骗你。妖儿,我是怕这世间的丑恶玷污了你的纯洁。我觉得你应该永远就是不沾尘埃的。妖儿,是不是我的作为,令你不舒服了?你想着和我分担,我理解,但你确定不会后悔,知道那些丑恶,甚至骯脏?残酷?血腥?” 雪妖把展梓泠搂到怀里,这个动作,令展梓泠很高兴,雪妖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的搂抱自己!雪妖抬头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展梓泠,柔柔的笑道,“泠儿,我虽未涉世,但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这许久以来,我看了好多书,也下过三次山,世间的美丽和丑恶,我都见过。泠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可以体会你对我的爱护和珍惜。我没有误会你对我的爱!但我看着你自己做着一切事情,那么忙碌、劳累,我会心疼!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放下这人世纷繁,我就可以什么也不管也不问,就做一个幸福的小男人,可好?” 展梓泠此时除了感动,还能有什么呢? 时间快到午时的时候,那天字二号房外,传来了一声大大的惊呼,终于有人注意到,那昨天还非常活跃的二号房的客人,今天过分的安静了。 展梓泠凝神静听,惊呼之后,楼道里,楼梯上,楼下,很快的整个归宁楼否沸腾了起来。 雪妖本来在弹琴,现在也停下了拨弄,走过来,挨着展梓泠坐下,把展梓泠的头搂到怀里,轻轻的按揉。 归宁楼里的住客、各楼的食客,都争相跑来观看,但当她们看到那个血腥的场景时,却没有人敢于进房,甚至,也没有敢于靠近,都只是远远的在楼梯口观望着。 很快,楼梯上有衙役捕快的吆喝声,“让让,让让,各位,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妨碍办案。” 这个故事情节还真是老套哦,不到最后,警方是不会出现的呀! 展梓泠静静的想着,消息的传递问题,至今未能想清楚,是不是还有自己忽略的事情呢? 展梓泠出声,招了林枫,“去,传令下去,调查胡归城驻军副帅炎罂。我要最详细的资料。还有齐清平的日常作息,习惯爱好,要各种细节。还有一个人,二号房昨天抛弃的男人的去向和资料。” 林枫静静的听着,见展梓泠吩咐完毕,回话说,“主子,那个被抛弃的男人,昨天主子在和齐清平大帅饮酒时,他就在一楼大厅门口哭泣,被那个二号房的客人打了一顿,后来被赶到了大街上,我当时觉得过分,所以,关注了一下,那个男人后来被一个穿黑衣的中等个子身形玲珑的男子带走,最后被安置在了语嫣楼的后院。 我还去探了那个小院,里边二十几间房子,住着十几个男人,看样子都是身世坎坷之人。 另外,我还发现,语嫣楼里有几个穿着打扮相似的黑衣男子。但他们都是做女装打扮。” “语嫣楼?”展梓泠嘟哝着。“去彻查语嫣楼的成员、外界联繫以及幕后的势力或者主人。” “是,林枫这就去安排。”林枫答应着走出去。 “泠儿,我觉得,那些男人都是一些曾经不幸的人,有人把他们聚到了一起,共同来惩罚一些负心之人。”雪妖轻声说道。 展梓泠看了看雪妖,没想到,雪妖心里可是和明镜儿似的呀!自己还以为隐瞒了所有,其实以雪妖的聪明,还有什么是他看不透的? “嗯,我昨晚看到了二号房杀人的凶手,就是一个如林枫描绘的,中等个子身材玲珑的黑衣男人。后来又有一个红衣男人,来接应。我跟踪了他们。他们居然在胡归城驻军的大营里。不止如此,那个红衣男人就是齐清平的副帅炎罂。”展梓泠慢慢说来,侧首一望,见雪妖在听着,但眉头微蹙,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展梓泠伸出双手,捧过雪妖的脸,把那微蹙的眉头抚平,“妖儿,你的快乐是我最大的心愿。你这样,我更会心痛!” 雪妖没有回应展梓泠的话,看进展梓泠的眼睛,凝望了一会儿,轻轻的说道,“泠儿,我有个办法!” “哦?妖儿?”展梓泠搂着雪妖。 “泠儿,我要去语嫣楼!”平静的陈述句,仿佛是一句今天天气很晴朗! 啥?展梓泠惊得抬起雪妖的脸,望着雪妖的眼睛,“妖儿,你可知道语嫣楼是什么地方么?” “知道!那里是卖笑之所!”还是平静的没有起伏的语调。 知道是卖笑之所,你还要去?展梓泠心里甚至有些愤恨。这个小男人咋滴突然这么不听话了呢?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雪妖好啊! 是,展梓泠不得不承认,雪妖所说的办法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如果是泠影里的成员,展梓泠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关键现在是雪妖在要求去。展梓泠也知道,现在泠影里没有男子,雪妖也许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47页 展梓泠纠结着,挣扎着,但心里此时也有了一个明确的想法,接下来,应该弥补泠影没有男子的缺憾,如果那个血罂粟的成员都能为自己所用就好了!呃!貌似这个想法太过疯狂了!那可是一群杀人狂魔啊! 第四十九章:雪妖被弃 展梓泠纠结着,挣扎着,但心里此时也有了一个明确的想法,接下来,应该弥补泠影没有男子的缺憾,如果那个血罂粟的成员都能为自己所用就好了!呃!貌似这个想法太过疯狂了!那可是一群杀人狂魔啊! 展梓泠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决定,採纳雪妖的意见!当展梓泠做出这个决定时,她似乎生了一场大病般,浑身冷汗,几乎无力虚脱! ********俺是雪妖家的分界线******** 夜晚。百花楼。 百花楼。胡归城另一个比较大的青楼。 百花楼也在雅璐江岸边,不过与归宁楼分立两边,百花楼在雅璐江的西岸。在百花楼同在雅璐江西岸的还有语嫣楼和另外两个小一点青楼。 白日的百花楼非常安静。 入夜,蜷卧了一天的百花楼,伸展身体,仿佛睡足了般,精神抖擞! 红红的灯笼在大门口垂下,被风吹的一摇一晃。在红灯下,三五个打扮的奼紫嫣红的小倌儿在与路上往来的行人嬉笑着,挑逗着,不时的还故作扭捏之态地,做出一些露骨的动作,以吸引行人的注意或者驻足。 展梓泠乘着一顶华丽的小轿缓缓地向着这几个楼所在的烟花地行来。百花楼、语嫣楼等几个楼,几乎在同时都发现了这个华丽的轿子。众人纷纷猜测,这个贵客会花落谁家呢? 当展梓泠的小轿在百花楼前落地停下。百花楼前的几个小倌儿,脸上的笑甜的仿佛能淌下蜜,纷纷扭着柔软的或者故作柔软的腰肢,把展梓泠的轿子围了起来。以一个年龄稍长的,俯身替展梓泠打起了轿帘,但几个小倌儿看到从轿内弯腰步出的展梓泠时,几双眼睛瞬时被黏在了展梓泠绝美的脸,但同时也被展梓泠尊贵雍容不怒自威的气势所震慑。 几个人虽心里虽万分喜欢,却不敢趋近,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过于规矩知礼的请展梓泠入内。 展梓泠气度从容的走进百花楼灯火辉煌的大厅,一个三十多岁,身材微微有点儿发福的男子,夸张的扭着丰满的腰,笑嘻嘻的迎过来,“哎呦,这位小姐看着面生啊?是初到胡归吧,来来,小姐的眼光真是超好哦,刚到胡归就知道我这百花楼是最好的呢!”这话说的,根本不用别人接话。 那鸨父还未扭到展梓泠的面前,就有一股甜腻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几乎要把展梓泠熏倒!展梓泠不禁微蹙了眉头。 那鸨父并不在意展梓泠嫌恶的表情,迳自来到展梓泠的身侧,贴了上来,展梓泠也只得勉强任他挽了自己的胳膊,“哟,小姐,还是个雏儿吧?还有些生涩呢!嘻嘻!” 那鸨父一般说着,一边拿着一块红红的绣帕握着嘴媚笑。 “哦?”展梓泠微调了眉,伸手捏住鸨父的下颌,把鸨父的脸託了起来,“爹爹,你看着我可像个雏儿?要不要试试?”展梓泠有些邪狞的笑着道。说完还对着鸨父的耳朵轻轻的吹了口气。 展梓泠的笑容让那鸨父不禁打了个冷战,那在耳边的调戏,又让他心里一阵苏麻。鸨父心里暗暗惊诧,此人年纪如此之轻,居然会有这种逼人的压迫力,和这般冷厉邪狞的眼神! 鸨父强自镇定,在脸上堆起一丝媚笑,对着展梓泠飘个飞眼,“坏人儿!人家还以为是个纯纯的小姐儿呢,没想到还是个老手哟!” “啊?是么?哈哈……”展梓泠一阵肆意的笑。 当晚,展梓泠在百花楼头牌嫣然处过夜。 第二日,展梓泠再一次来到百花楼,依然在嫣然房中过夜。 第三日,展梓泠依然还是来到百花楼,依然是嫣然。 第四日…… 第五日…… 在这五天里,展梓泠在嫣然的身上花费了不止一千两银子。这令百花楼,乃至语嫣楼和那两个花楼,都在纷纷扬扬的盛传,这个外地客,身家比这胡归首富还要大。这个外地客对百花楼的头牌嫣然一见倾心,恐怕不日就会替嫣然赎身啦。 在百花楼的三楼,那个最豪华的房间里,一个十七岁的男子靠在软榻上,看着对面墙上悬挂的画像,那是展梓泠为嫣然画的。画中的嫣然,含羞带怯,欲语还休,那一份似想看又不敢的神情,拿捏得恰到好处,异常传神。 嫣然也知道外边对他的传言,但那些传言在嫣然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那个人虽天天来他这里过夜,也不过借用房间借用床而已。自己刚开始还有一丝丝期盼,现在则是完全的死心了。 但那个人说了,当她离开,会替嫣然赎身。这个话嫣然倒是信了,那人根本连自己的手也没碰一下,说出这样的话,也完全不是为了讨好自己。但嫣然就是相信,这个人说出的话,一定会做到。 *********俺是雪妖家的分割线********* 展梓泠在百花楼留宿五天后,把嫣然带回了归宁楼。 展梓泠开始随身带着嫣然出入,神情缱绻,神仙眷侣般恩爱。完全不顾路人的指点。而随着展梓泠一起来到胡归的绝美男子,却一直没有露面。 终于,在展梓泠把嫣然带回归宁楼的第三天,展梓泠把她原来的夫郎——雪妖赶出了归宁楼,身上甚至没有一件外装,仅穿着内衣就被赶出来了,而且,在雪妖的脸上,是一块非常刺眼的青紫瘀痕。 过了许久,仍然有人对那天的事情津津乐道。 “泠儿,不要赶我走。我可以做奴,只要不让我走。”雪妖绝美的脸上是颗颗滚落的泪珠,那模样是那么绝世悽美! “呵呵,好笑啊,我没有奴么?我会是缺奴的人么?别啰嗦,快走!”展梓泠咬着牙冷笑道,脸上没有一丝温暖。 “泠儿……”雪妖声声泣血的哀求。 展梓泠一脸不耐,脸颊上的肌肉由于紧绷而有些痉挛。眼里是冰一样的眼神,对着雪妖道,“还不快走!难道让你自己离开还不够?是不是等着我把你卖掉?呵呵,这张脸儿好歹也值几两银子吧!” “泠儿,求求你,不要,不要赶我离开,只要不让我离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泠儿……”雪妖拉住展梓泠的手,凄凄哀告。 “滚!”展梓泠再也不能忍耐,一脚把雪妖从归宁楼门里踹了出去。 雪妖被踢到大街,许久才挣扎着,又爬了回去。接着,又是一脚…… 雪妖这一次没有能够在此爬起,晕厥在路上。 当天晚上,雪妖睁开眼睛,一个小小的房间,但是却很干净。雪妖望着床侧的黑色背影,微弱的声音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语嫣楼。” 第五十章:等待来临 雪妖被展梓泠踢到大街上,晕厥过去,当晚,雪妖在语嫣楼醒转。
第48页 为了能够骗得了血罂粟,在雪妖的要求下,展梓泠陪着雪妖上演了一出苦情戏。当雪妖拉这展梓泠的手,悲泣哀告,展梓泠真想着就此罢手,就想着把雪妖抱起来,揽到怀里,雪妖是哭在脸上,展梓泠是泪流腹中,心痛的滴血。 当雪妖借着展梓泠虚虚的一脚斜飞出去,摔倒在大街之上,展梓泠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展梓泠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刺进了掌心都没感到痛。 当雪妖从大街上挣扎着爬起,跪爬进来,展梓泠喉头紧得几乎说不出话,心痛的无法呼吸,已经是红了眼冷了心。血罂粟,我不知道你们受过什么,但今天,你们加诸在雪妖身上的所有,我必让你们加倍奉还。 当展梓泠坐在三楼,怀里还搂着嫣然时,她的心早已随着晕倒在大街上的人儿远去。 ********我是雪妖家的分割线******** 当晚,归宁楼天字一号房。 展梓泠静卧在床榻上,嫣然已经另外开了房间居住。 展梓泠的气息平稳,普通,仿佛未练武之人一般。但展梓泠此时的神识已经放到最大。 展梓泠在等待。等待那个勾魂无常,等待那个索命阎罗。 展梓泠并不害怕自己将要面对的。展梓泠在想着雪妖。晚上,自己不搂着他,他会不会不习惯?每天睡前,两人共服雪莲,今晚他服了么?雪妖到现在还有好多东西不吃,那里有人侍候么? 展梓泠就这么着想雪妖的每一分每一毫,想雪妖的眉,想雪妖的笑,想雪妖身上那淡淡的玉雪莲花的味道。 展梓泠就这么样想了一夜,等了一夜,居然,血罂粟没有出现。 展梓泠马上意识到,是不是雪妖遇到了什么?展梓泠再也等不得了。起身穿了一件利落的短衣,开开窗翻上了楼顶。 归宁楼自从天字二号房出了凶杀案,这里的客房几乎都在一天之内空了出来,所以,虽然现在天色已经微亮,但整个归宁楼都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只有楼下厨房和后院的马厩里,那早起的厨师和马儿发出自己固有的声音。 很快的,展梓泠来到了语嫣楼。 这语嫣楼,展梓泠不是来过一次了。那几日虽然貌似在百花楼留宿,但展梓泠其实整夜都是在语嫣楼渡过。不过不是客房,是房顶罢了。 当时,展梓泠就希望能在语嫣楼寻找到些什么。她实在是不想让雪妖涉险。 展梓泠来到语嫣楼,熟门熟路的来到后边那个小院。展梓泠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确定了雪妖的位置,雪妖的气息是展梓泠太熟悉的了。并且丛雪妖的气息判断,雪妖的身体应该没事。展梓泠微微舒了一口气,正要进房,却赫然察觉到,雪妖房里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的气息竟然有些熟悉,那个人居然是那日在二号房描绘血罂粟之人。也就是制造二号房血案的人! 展梓泠凝神聚气,伏在房顶上,听到雪妖在说,“我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妻主,她没有虐待我,这些都是我情愿的。” 那黑衣人见劝了整夜,都不能让雪妖回头,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嘆息。昨晚为了规劝这个傻男人,已经耽误了屠戮。现在,天就要放亮,很快军营里就会上操,自己也该回去了。今晚自己也不管这个男人同意与否了,先去做了再说。 黑衣人没有在理会雪妖,迳自开门走出,然后翻身跃上屋顶,飞奔而去。眨眼间跑的无影无踪。 展梓泠放开神识仔细的搜索了一番,确定再无危险后,静悄悄的潜进了雪妖的房间。 “泠儿……”展梓泠刚一进入房间,雪妖就察觉到了那令他想念了一夜的气息和味道。 这一夜,展梓泠是惦念着想着雪妖等待血罂粟,一夜未睡,雪妖又何尝不是?自从二人由冰洞离开一来,雪妖和展梓泠几乎是形影不离,加之两人现在更是每日里两鬓厮磨,缱绻情浓,雪妖早已经习惯了展梓泠的拥抱、亲吻、爱抚……雪妖习惯了每时每刻,只要自己抬头转身,展梓泠的关切爱慕的眼神就会追随而至;雪妖习惯了吃饭时,展梓泠不时的给他布菜,夹着菜舀起汤给他餵到嘴里;雪妖习惯了,每晚与展梓泠共服雪莲,然后展梓泠拥住他入眠…… 这些都是令雪妖一夜痛苦难熬,雪妖这才知道,自己曾经可以等待千年,但现在自己即使等待千日都已是绝对不可能。雪妖对展梓泠的爱,已经让他一时也不能离开那个人儿。 展梓泠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不过一晚没见,那绝美的脸上居然都是泪痕,那么清澈的银蓝色双眸,此时也是微微红肿,仿佛整个脸整个人都染上了淡淡的哀愁,带着令人心痛至极的憔悴! 展梓泠抢上前去,用力的把雪妖拥进怀里,狠狠的抱紧些再抱紧些,仿佛要把雪妖揉进自己的身体,融入自己的血肉。 这怀里的人儿啊,不过一夜分开,竟仿似被阻隔了千山万水,离别了千年! 雪妖也伸展开双臂回抱住展梓泠,同样是紧紧的用力的拥抱,不留一丝距离! 展梓泠和雪妖就这么抱着拥着,没有任何语言…… 仿佛过了几千年,雪妖一夜没睡,现在见了展梓泠,心下放松,靠着这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竟沉沉睡去。 展梓泠看着那沉沉的睡颜,眼泪居然不能自抑的滚落。雪妖为了自己千年等待,甫一见面就受到自己的虐待,几乎命丧崖底,过后又无怨无悔的跟着自己,现在又为了帮助自己,以身犯险,来到这卖笑之地。相对于雪妖的爱,展梓泠深深感受到,自己给予雪妖的太少太少,不说原来的千年守候无法偿还,就是这一世,自己也已经不可能给予雪妖一份完整的爱了! 展梓泠抚着雪妖脸上那块让林枫易容上去的淤青,手指微微颤抖。雪妖啊,今生我不必不负你,如有来世,我也会再度找寻到你,与你厮守,生生世世! 展梓泠挽起雪妖的衣服,察看昨天摔倒在街上时是否受伤,当她看到雪妖整个右侧的肩膀、侧背、还有右侧大腿上都是红肿的摔伤时,展梓泠的眼泪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天亮了,语嫣楼里渐渐有了各种声响。相较之下,置身其中的小院,反而异常安静,仿佛这里根本没有生人。但展梓泠知道,这里不但住着人,还住着不止一个人,但他们都异常安静,起身后,都默默的做着各自的活计,主要是给楼里的倌儿做的绣活。展梓泠心里感慨,看来这些人的心理创伤并没有医好啊! 展梓泠给雪妖清理了受伤的部位,又给他涂上自己做的外伤药,轻轻的慢慢的揉开。展梓泠的手稍微一重,熟睡中的雪妖就不禁轻轻的痛吟。展梓泠的心很痛,但却不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表达。 展梓泠给雪妖理好衣服,盖好被子,又俯身在雪妖的嫣唇上轻啄了一口,深深的看了那绝美的睡颜一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展梓泠必须回去,今天还得演戏,自己现在还必须保持这该死的理智,不为了别的,只为了雪妖所受的一切,她展梓泠现在也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第49页 血罂粟,或许你们都是遭受过什么打击虐待,受过感情的伤害,才让你们这么痛恨负心之人,让你们疯狂的惩处、虐杀。但,你们不该让我的雪妖受到伤害,这次我定不饶你! 第五十一章:直面血罂 展梓泠拥着嫣然从街上回来,林枫跟在身后,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首饰,甚至玩具、吃食。 这几天,归宁楼的食客数量逐渐的恢复,差不多已经恢复到凶杀案前的数量了。这几天,来归宁楼的食客,和过往的行人,以及周边的店铺、居民,无不对这个把一个花楼头牌当宝的女人打感兴趣。 众人对于这个女人的兴趣,一方面来自这个女人不过为了一个小倌儿,就把自己容貌绝美的夫郎抛弃;另一方面,脑子好用些的,还没有忘了这归宁楼几天前的血案。并且,那桩血案的死者,就恰巧也是刚刚抛弃了夫侍。 这个女子同样的富贵,同样的抛却旧爱迎新欢,这个还比那个短命鬼更是张扬高调。每日里带着这个曾经的头牌嫣然出街上店,为了嫣然大把的花银子,仿佛要把胡归城都买下来送给嫣然般的疼宠。 有些人眼红,怎么这个女人如此命好?就能够从那么绝美的人儿中挑肥拣瘦。 有些人摇头感慨,这是红颜薄命啊!今日的嫣然,不难想就是不久后的被抛的夫侍! 还有些人在暗暗诧异,这个女人没见过难道也没听说过,前几天那个死鬼的事?怎么还敢如此张扬的抛夫? 当展梓泠拥着嫣然的腰肢,两人以极其亲昵的情态走进归宁楼,楼里的喧譁霎时消失,众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对如胶似漆的人儿。 展梓泠仿佛无视无觉般,自若的拥着嫣然迳自上了三楼。 嫣然也能感受到那些人的眼光里,有很多对他的不屑和轻蔑,但他此时也无视无觉。既然註定自己今生无望,那么,哪怕是借来的这一刻温柔,也让他倾心享用吧,这样,将来,当自己独自面对后半生的孤寂旅途时,还可以把这些作为最最美好的回忆,时时拿出来品尝,就像品一坛陈年的酒!把这些温暖,不论真情还是假意的温暖,就依着自己的心收起来,匀给下半生的漫长日月吧! 河水不会因为一块石头而停止流淌。夜也不会因为人的畏惧而推迟来临。 又是深夜,展梓泠今晚没有把嫣然送到他的房间,而是把他留在了自己的床上。不过,展梓泠已经让他沉睡过去,在展梓泠唤醒他之前,绝不会自行醒来。 展梓泠把屋里其他的灯都熄了,只留了床头的一盏。从窗子的方向看过去,就能看到,展梓泠正在搂着嫣然沉睡。两人露出的肩膀皆是的,甚至还带着点点令人遐想的殷红。 夜越来越深,归宁楼里和街上都沉寂了。人们在忙碌了一天后,都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一个黑色的玲珑有致的娇弱身影,从城西的军营跃出,快速的跳跃着奔跑着,很快就爬过了城墙,却并没有惊动城墙上的兵士。进城后,黑衣人跃上屋顶,速度更快,脚步更轻的向着归宁楼方向掠去。 展梓泠搂着嫣然,状似熟睡着,神识早已锁定那个飞奔而来的身影,但那身影后边却还没有发现另一个,那个才是展梓泠今晚要等之人。 这几天,泠影的调查结果陆续送到展梓泠的手上,炎罂,原名严颖慧,是东辉郡人士,家族本姓是陈,陈家是东辉郡的大财阀,但由于严颖慧是庶出,并且只是个男孩,所以受到母亲的众多夫侍的迫害排挤,严颖慧的母亲不但不维护他和父亲,反而协同那些人****打骂严颖慧和他的父亲,终于有一天,母亲把他和父亲以莫须有的罪名卖到了青楼。严颖慧当时只有三岁,在父亲不堪遭辱自缢身亡后,严颖慧从青楼里逃了出来。流落街头,几乎冻饿而死,后来被一道士相救,把他养大,还传授了一身武艺。十五岁,严颖慧下山,同年,东辉陈家全家一夜灭门。同年的冬天,严颖慧女装从军,并改名炎罂。 跟随炎罂的黑衣人,名字叫吴星,同样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只有十六岁,是严颖慧的十三岁时,有一次随师父的下山在路上救回的,当时吴星也是遍体鳞伤,几乎快要死掉,被炎罂救回后,就跟随了炎罂,也从炎罂这里学到了一身不错的武功。 展梓泠本来因为雪妖受伤涉险,发誓要彻底剷除血罂粟,但知道了这些资料后,展梓泠的心里居然有了一些理解和怜悯。虽然方法手段过于偏激,但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压迫后的反抗而已! 那个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展梓泠可以感觉到,那人已经上了屋顶,敛神屏气的终身跳下,来到展梓泠的窗前察看,须臾,展梓泠听到那人极其轻微的一丝带着讥讽的诡笑。 窗缓缓打开,应该没有一丝声音的窗,居然发出“吱唷”一声。那个黑衣人似乎被这个意外的声音吓了一愣,但很快的,他就反应过来,飞身跃进屋内,跃进屋内的同时,从手臂上撤出一把锋利异常的弯刀。那弧形的寒光随着越近的身影迅速的削向展梓泠,此时的展梓泠仿佛被窗户的响声惊醒,恰巧看到弯刀挥来,大惊失色间,下意识的滚落在床下。 黑衣人吴星挥刀砍空,正待将手中的刀回撤,蓦然间,背后一麻,浑身再无一丝力气,站立不住,颓然倒下,手里的弯刀也噹啷一声掉落地面。 吴星惊骇至极的瞪大了圆圆的双眼,看着那个自己甚至炎罂都一直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但是正是这个看似极其柔弱的女人,居然没用一招,就将自己生擒。这不得不令吴星惊得是肝胆俱裂,这还是生擒,这个女人如若是要自己的命,估计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星虽惊骇到几点,但神智还是非常清醒,此时,他已经知道,自己此次怕是难以有命回去,但他在初始的惊惧之后,很快的就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开始担忧起自己的身后之人——炎罂。每次自己出手不久,炎罂总会来到接应,以防不测。但是这一次,展梓泠能在瞬间制住自己,即使炎罂来了,不但不能救出自己,反而只能白白的陪他一起送命。 可是令吴星心急如焚、焦虑万状的事,此时的自己不要说是给炎罂传递消息示警,就是动动手指都是有心无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吴星越来越心焦,但也越来越绝望,渐渐的那双瞪圆的双眼缓缓无力的闭上,两滴晶莹的泪水从那紧闭的长长睫毛下,缓缓滑落…… 展梓泠出手制住吴星,她并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屏住呼吸静静的在屋里等待。此时,如若有人在屋外探查,怕也只能探得吴星和嫣然的气息。但相信以那血罂粟的武功修为,他一定可以分辨得出那是两个男人的气息! 终于,一个飞速的身影出现在展梓泠的神识范围内,那个身影极其快速极其轻渺,仿佛一缕红烟,从城外飘过城墙,飘到了归宁楼的房顶。 在房顶稍停之下,红烟轻击了一下房顶,可是令那个红色身影诧异的是,房内居然没有任何回应,自己明明察觉到屋内只有两个男人的气息,并且很显然其中一个正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吴星。
第50页 房顶再次传来一下轻轻的敲击之声。吴星的心急的几乎就要炸开,可是仍然只是徒劳。极致的紧张焦急和万般的绝望和无奈,令吴星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也罢,即使今晚就此结束这个短暂的生命,要好在有自己陪着炎罂——那个极度骄傲极度孤寂之人! 房顶上的红衣人——炎罂,终于察觉的房内的情形有异,快速的从房顶翻下,又以旋风般的速度,飘进了屋内…… 第五十二章:炎罂之泪 炎罂,终于察觉的房内的情形有异,快速的从房顶翻下,又以旋风般的速度,飘进了屋内…… 吴星瞪着眼睛看着从窗口飘进来的红色身影,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个把自己从死亡线上就回来,把自己如同亲弟弟般带大,教授自己武功,又教会自己坚强的身影。这个身影是吴星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这个身影是吴星的师父,也是吴星在这个世上的偶像和行为楷模。 今天,吴星想着,今天就要由自己陪着这个骄傲的出色的人儿,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吴星在最初被缚的惊惧害怕后,居然感到一种释然。自己也已经有些厌倦这种生活了。这种不能站在阳光中的生活,这种在血腥和屠戮中拼命的生活。虽然每一次杀戮都可以减少再多一些受虐的男人,但仿佛这整个社会都是如此,吴星现在已经没有刚刚开始屠杀时的成就感了。吴星感到越来越迷茫,越来越对自己所做的杀戮质疑,自己这样真的可以解救那些受苦的男人吗? 吴星每每看到语嫣楼那些被解救的男人,那些人没有开心起来,也没有振作起来,每日里仿佛行尸走肉般,沉默的机械的活着。吴星看到他们那无喜无悲的面容表情,都感到从心底里发寒。那些人虽然活着,其实已经心死了。 其实,吴星现在也经常看到炎罂痴痴出神的样子,那样的沉默,那样的怅惘! 现在,吴星觉得自己能够陪着自己的亲人、师父、哥哥——炎罂一起赴死,不但是对自己的解脱,也是对于炎罂的一种解脱吧! 炎罂从并未关严的窗子里飘进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了瘫软在床边的吴星,炎罂心里微微一惊,吴星的武功完全是自己教的,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修为高度,但也已经可以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可是炎罂现在看到的吴星的样子,衣服丝毫不乱,身上更是半点伤也无。这一切都说明,吴星并没有与人拼杀搏斗,吴星是在几招之内就被制住的,甚至令炎罂不敢相信的,还可能是一招之内就被制住。 如若让炎罂知道吴星是连对方的照面都未打一个,就被制住,炎罂会做如何想?炎罂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炎罂心思转圜间,眼光也飞速的在屋内一掠,吴星身后的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男人,微微裸露的肩头,布满星星点点的殷红痕迹。房间的另一侧,靠墙的椅子上,此时正端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悠然优雅的女人,一个悠然优雅的端着茶杯品茶的女人! 展梓泠此时正端着一杯香片,垂着眼帘,用茶杯盖轻轻的拨着杯中的浮茶,一下一下,不疾不徐,仿佛此刻面对的不是血腥残酷冷血的对手,而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然惬意的朋友间的小聚! 炎罂飘进屋内时,只是眼光微微的掠过屋内的一切陈设,包括两个不自由的男人,和一个过于惬意闲适的女人,然后,炎罂就那么样看着那个自顾自品着茶的女人。仿佛要从那细微优雅的举止里,看进那个人的思想和内心。 炎罂刚刚进来时,全身蓄满了斗志和杀气,在见到这么一个悠然优雅的女人时,在见到这么一幅闲适至极的画面后,炎罂周身瀰漫的杀气和血腥,竟不自觉的在剎那间消弭。炎罂莫名的看着这个女人,这个令自己无法想像的女人,这个让自己无法理解无法看透的女人,她究竟要的是什么? 夜很静,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经进入了梦境,恬静而美好! “来杯茶,如何?”展梓泠依然低着头,依然拿着被盖打着浮茶,虽然那么极品的香片是不可能有浮茶的出现,即使有浮茶,也早就应该被展梓泠打完。但,展梓泠就是那样不缓不慢的一下一下打着,仿佛那是一个艰巨而伟大的任务! 炎罂的心境莫名的随着那一下一下的动作,缓缓放松,不自禁的答道,“好啊!” 当这句话出口,吴星惊呆了!这还是那个高傲的极少理会女人的炎罂么?他可是除了在军营回答元帅的询问或者不得已需要给士兵训话之外,再未曾理会过任何女人,而且此时炎罂回答共品香茶的,还是一个早已被列为杀戮名单内的可恶女人? 其实炎罂的话语出口,不但吴星吃惊,就连炎罂也被自己的无意识回答惊得微微一愣。自己今晚怎么会出现如此状况?在一个已经被自己列为杀戮对象的女人面前,不但放下自己的一身戒备和杀气,而且破天荒的同意与这人一起品茶?这种事情,自己可是连与公事了七年之久的齐清平也没有过的啊! 展梓泠缓缓的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取过另一套茶具,洗杯、取茶、洗茶、沖水,一系列极致优雅的泡茶动作之后,展梓泠缓慢而优雅的将泡好的茶放在自己旁边座位的几上。 展梓泠回转身,在自己起先坐的椅子前站立,平静的看向血罂,缓缓启唇,“过来品尝如何?喝茶不但需要对茶的品鑑力,还需要一个放松的心境。” 血罂看着那个平静的宛如一汪深潭的双眸,在那双眸子里,血罂看不到一丝的杀气和狠戾。 血罂回头望了吴星一眼,显然自己硬拼是决计救不了吴星的。但看这个女人的模样,倒不像要取自己二人的性命。 也罢!就听随自己的心意一次吧!就当自己二十二年来的第一次荒唐吧! 血罂缓缓的,以同样不输与大家贵公子的优雅,和那清傲毅然的态度,走向那个展梓泠为他安排的位置,提袍落座! 吴星此时的心里已经无法正常的思维,这个夜里发生的一切,都令他难以置信,也令他难以理解!仿佛自己了解的人都在这个夜里彻底的来了个质变! 展梓泠又给自己重新沖了一杯茶,同样的繁琐而优雅的动作,同样的茶香随着那双皎白玉润的双手的动作,缓缓的沄洇而出,在升腾起的水汽里缓缓释放…… 血罂端起这个第一次由着一个女人为自己专程沖泡的香茶,打开杯盖儿,那裊裊的水汽挟裹着极品香片特有的淡香,如雾似梦的升起,血罂的眼睛就在这一瞬间,仿佛被这茶气熏蒸了般,迅速的蒙上了一层雾气,在炎罂还未意识到的时候,一滴硕大的晶莹的泪,夺眶而出,沿着那曾经冰冷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颊缓缓坠落…… 那颗泪滴坠落,仿似坠落了一颗流星…… 第五十三章:炎罂服心 炎罂端起今生第一次由一个女人专程为自己泡的茶,在蒸腾的水汽馥郁中,心底深处隐藏的苦楚酸涩,竟然不自觉地冒出,眼睛里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剎那间,一滴泪,宛如流星般缓缓坠落!
第51页 展梓泠一边给自己泡茶,一边用神识注意这炎罂的表情,随着那滴泪的坠落,展梓泠的心也不禁一颤,这个如恶魔般残酷冷血的人儿,心底里也不过是个受伤至深的人啊! 那颗泪啊!恐怕是他成年后第一颗泪滴吧!那样骄傲那样坚强那样冷情的人,不过是一杯热茶,居然能换来一滴如此晶莹纯洁的泪滴!这个人儿的内心该是多么极致的需要和渴望真心的疼宠和关爱啊!不过,或许这一点,这个人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炎罂的泪水缓缓滑落,坠入茶杯,激起一小圈涟漪,那馥郁的茶香里,也似乎夹杂了些许的苦涩! 炎罂并没有抬手擦拭,他只是缓缓的没有迟疑的端起茶杯,一点点的品着这加入自己的泪滴的香茶!任由那暖暖的,带着淡香的,夹着一丝丝微甜和少许涩意的清冽茶水从唇,蔓延浸润至整个口腔,沿着微微发堵的咽喉,缓缓滑入身体。 炎罂心里的酸涩和眼里的泪意已经收敛,仿佛又回到了往常的冷心冷情。 展梓泠此时的茶已经沖好,也在端着慢慢地仔细品味。 一时间,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吴星已经不再注视二人,今晚的事情发展已经不是他所可以理解的了。所以,此时的吴星干脆闭上眼睛,安心的平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将要来临的死亡或者别的什么。但是那不是死亡的结果会是什么?吴星想不出,不敢想,也索性不想,就让自己放弃一次挣扎吧!吴星已经觉得太累了,他好想就此找到一个安心静谧的港湾,停下来,休憩! 展梓泠平静的品着茶,神态安宁而祥和。仿佛此时身边坐着的不是要来取她性命的催命无常,而是一个至交挚友! 炎罂品了几口茶,端着茶杯并没有放下,炎罂自己也不知道,是贪恋那一丝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还是渴望汲取那依然馥郁的淡淡茶香。 炎罂两手捧着杯子,仿佛捧着一个暖心暖情的手炉,“我知道,你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你也已经知道我们来此的目的。我也明白,凭藉武力,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似乎你又不像要取我们的性命。” 炎罂缓缓的清晰的说道,微微一顿,手指摩挲这茶杯细腻的瓷质。微垂着眼脸,仿佛陷入了沉思。可是下一瞬,那个清越冰冷没有一丝语音起伏的声音有轻轻而缓慢的响起,“我想知道,你设计这个圈套诱我们来此的目的。” 展梓泠一直沉默着,也是端着茶杯,不过这次,她没有再继续那个打浮茶的动作,仅仅只是端着,没有其他的任何动作。 展梓泠平静的听完炎罂的话,并没有接着回话。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流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般,展梓泠平淡的声音才响起,“我的本意是因你们来除去的,不论你们这样做有何前情,或者令你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都不感兴趣。我只知道,做出这等杀戮的你们,或许已经成魔。” 展梓泠放下茶杯,轻轻的抬眼,看着炎罂的侧脸,接着道,“但我在看到吴星被缚后的焦急和恐惧然后到释然的神情,我知道,你们虽然极度愤恨,极度仇视,但本性的良善并没有彻底的泯灭,你们还有感情,还有对亲人朋友的挂念,你们不是天生的杀手。”展梓泠说着,炎罂也被那毫无起伏的话语震惊,这个人居然可以察觉到他人的内心,并且察觉的如此细微,如此深入!炎罂也不禁抬眼望向说话的展梓泠,望进那一双如潭深眸! 展梓泠看到那双冷情的毫无波澜的眼眸里,居然有了一丝惊诧,一缕动摇! “你的表现也让我肯定了我的判断。虽然你们所杀的人都有可恨之处,或许在某种意义上说,她们也该死,但我还是不会对你们的做法报以掌声。那种以暴制暴的手段方法,除了可以暂时的泄愤外,别无它用。那些受伤的男人依然沉浸在孤独寂寥自卑之中,你们貌似想要帮助他们解救他们,但实质上,仅仅是解除了他们身体的困境,至于精神上心灵里的,你们做到了么?” 展梓泠停下,看着炎罂的眼神从惊诧到深思,过了许久,展梓泠接着说,“我现在不再想杀你们,但是,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炎罂抬起眼帘,注视着展梓泠的眼睛。 “你们是不是真的想要帮助天下受苦的男人?” 第五十四章:炎罂服心2 展梓泠停下,看着炎罂的眼神从惊诧到深思,过了许久,展梓泠接着说,“我现在不再想杀你们,但是,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炎罂抬起眼帘,注视着展梓泠的眼睛。 “你们是不是真的想要帮助天下受苦的男人?” 炎罂没想到展梓泠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下意识里,就微微点头示意了。 “那好,我可以帮助你们实现这个理想,但是,你们今后必须停止杀戮。拯救人的本质在于拯救心灵,这个就是你们将来要做的,也是我将要指导你们做的。”展梓泠依然平静的,却语气诚恳的缓缓说道。 炎罂没有想到展梓泠会说出如此的话语,一个起先还被自己定性为薄情负义的女人,即使现在炎罂已经确定,那个抛夫的剧情不过是个引自己入瓮的诱饵。但展梓泠这样一个女人,竟能够说出指导自己以解救天下受辱的男人的心灵为理想的话,还是令炎罂震惊不已,也有些不敢相信,作为一个女人的展梓泠,会帮助被女人欺辱凌虐的男人们? “为什么这么做?”炎罂看着展梓泠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问道。 展梓泠回望着炎罂,径直看进炎罂的眼睛深处,在那看似冷情的眼眸深处,是曾经受到的刻骨的伤害所遗留下的,对天下女人不自然的愤恨和防备。 “因为,我也是有父亲的人。因为,我爱我的夫郎。因为,我知道天下的美好都是由于有了男人,才可以呈现。所以,当你们的行为提醒到我,并不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像我的父亲,如我的夫郎般幸福。我就想尽我的力量,来帮助那些已经是父亲的人和将来会做父亲的人。我尊敬我的父亲,所以我也尊敬会做父亲的男人。”展梓泠平稳的语气,缓缓的声调,都如那杯香茶般,流淌进了炎罂的心里。也如那杯热茶般,熨帖了炎罂的忿恨和防备。 炎罂深深的看了一眼展梓泠,仿佛确认那话语的真实性般。接着,炎罂不再说话,也不再看着展梓泠,炎罂缓缓的微低了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就在天色都要放亮的时候,炎罂终于再次的抬起头,又再次的转头看向展梓泠,后者正以平静的包容的眼神望着他。 展梓泠手指轻抬,吴星无声无息的陷入了沉睡。 “我的身份是当今萧王的世女,我叫展梓泠。”展梓泠盯着炎罂的眼睛说道。不过语气依然极致的平静,仿佛不过是在向初识的朋友介绍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已。 那最底线的信任,让炎罂也放下心里最后的顾虑。其实,现在炎罂也有一丝苦笑,这个人在如此强势之下,还肯这般劝慰,自己就将对于女人的第一次信任给予这个人吧!虽然以目前的情形,自己不答应也只会陪着吴星一起离开这个让自己厌倦的人世而已。
第52页 炎罂看着展梓泠的眼睛,轻轻的但也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的建议。” 炎罂稍稍一顿,又接着说,“我想知道,你想要拯救天下被虐待男人的灵魂的第一步,是要如何做?” 展梓泠得到炎罂的应承,仿佛卸去了心里的大石,轻轻的吁了口气,微微抬眼,看向某个虚空的地方,“要想拯救受苦的男人,首先就要教会他们独立生存的能力,当一个人可以不需依靠他人生活后,才可以谈及不再在心灵上依赖他人。当然,如果能过做到与普通的女人一样,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可以很好的生活,我想,会有许多男子会逐步摆脱受虐的心里阴影。一个人只有拥有了独立的生活能力,才能够在心里自主、自立,乃至自强。”展梓泠说到这里,收回虚渺的目光,坚定地看着炎罂的眼睛,“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些想要独立,和现在被抛弃被****的男人们提供一个,可以让他们能够独立生存的平台,并指导和教会他们生存的方法,培养他们自立自强的信念。然后随着独立生活能力的获得,逐渐强化他们自主自强生活的信念。要知道一个父亲的心理意识和思维方式,也会是他的孩子们的最好的榜样。” 展梓泠一瞬不瞬的看着炎罂的眼睛,又缓缓的说道,“不过,要做到这些,比你们的杀戮要来的繁琐的多,见到效果也会是付出很多很多努力之后的事情。有没有信心做好?” 炎罂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思维误区在哪里,自己一直以来只是简单的运用暴力,来遏制那些施虐者,但真正受虐的男人,包括炎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真正令男人受虐的不是女人天生的施虐狂,而导致男子受虐的根源,恰恰是男子的自甘弱势,男子一直以来所受的教育就是依赖和顺从,哪怕受到虐待,也要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展梓泠的话让炎罂明白,只有男子真正的自主自强了,整个社会男子受虐的现象才会改观。那样,自己拯救的将不仅仅是受虐人的身体,也将拯救受虐人的灵魂!正真的让他们站起来,快乐而充实的面对下半生的生活! 炎罂的心里豁然的开朗了,自己一直的苦恼和困惑终于寻得了解决之道。炎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彻底的改变了自己对于展梓泠的认识。炎罂心里要跟随眼前这个年轻的甚至好有些年幼的女人的信念,也越来越坚定了。 第五十五章:嫣然伤情 炎罂和吴星离去后,展梓泠一时也不能等待的想要见到雪妖。 血罂粟这次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连展梓泠自己都没有料到,居然兵不血刃,就收服了嗜血的血罂粟。 但从这件事的顺利,展梓泠也深深感到,那些以各种极致手段反抗这个社会不平的男人们,其实并不是天生的嗜血,也不是自愿的拿起屠刀,更不情愿游离与正常生活之外,他们的内心其实更加迫切的需要一份甜美宁静、充实祥和的生活。 展梓泠从炎罂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也鼓起了勇气,她要改变自己从前对于社会弱势群体的漠然,她要给他们一份希望,教会他们怎么自立自强自尊的生活! 炎罂离开,天也要亮了。展梓泠来到床边,手指轻挥,那个沉睡了一晚上的人儿,眼睑微动,睫毛颤颤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嫣然睁开眼睛的瞬间,也赫然发现自己不是睡在自己的房间,这里是?泠儿的房间?下一秒,嫣然又发现,自己裸露的上身和肩膀、脖颈、胸前的点点殷红。比脑子的反应还有快一拍的,嫣然的脸瞬间一片绯红。虽然自己并不是未经人事的纯洁男孩,但那些无奈的买卖,与这自己一心期待,又不敢奢想的人儿自是不同。嫣然又闭上了眼睛,虽然他知道,展梓泠就站在自己身后,但他不敢再睁开眼睛,怕这一切不过是个美妙而虚幻的梦境,在他睁眼后,就会恍然消失! 展梓泠看到嫣然羞赧的模样,心里暗呼糟糕,这个敏感的人儿,怕是误会了眼下的情形。照原来展梓泠的心性,她自是不会在乎一个自己赎身的小倌儿的想法,但刚刚经历了血罂粟事件的展梓泠,此时却不由的想到,自己照实说明的后果。 唉!这是不是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本无意伤害这个可怜的人儿,照如今的样子,自己说出实情,难免就是对这个人儿的 极大伤害,但是不说么?那自己本已经不能给予雪妖的完整的爱,难道还要再此分割? 展梓泠犹豫着,有些迟疑的还有些试探的说道,“嫣然,天亮了,你如果还未睡足,就接着睡会儿,我要出去了。或许,今天我们就会离开归宁楼,你可以考虑是否跟随我们,拿定主意后,我会着人安排接你,或者给你安排去处。” 展梓泠说完,并没有等待嫣然的回答,迳自转身离去。 嫣然前一刻还在极度幸福甜蜜的心,此时,仿佛从温暖的春阳下,瞬间滑落到了冰窟之中。嫣然心里暗暗轻笑自己,嫣然啊嫣然,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以自己的出身,还指望着那样一个出色的人儿,会为着你,而真正放弃自己的身份,不顾世人的讥讽? 嫣然心里的苦、涩就像涨cháo的海水,把嫣然整个人都吞没,终于,那股极强烈的悲苦酸涩,化成咸湿的眼泪,汩汩流淌…… 过了许久,嫣然的眼泪仿佛流光了,心里的悲苦也不再蔓延,嫣然的心也渐渐清明,即使自己不能指望着让这个人儿收了自己,但能够随侍在她身旁,甚至只能够用目光,远远跟随着那个人儿的身影,嫣然也无悔无怨了。 看清了自己的心思,嫣然缓缓的拭干自己的眼泪,起身梳洗,等待着那个人来带自己离开。自从那个人把自己接出了百花楼,嫣然这个人,今生今世就是追随此人了。 哪怕只是远远的追随,嫣然也认了! 语嫣楼。后院。 昨天在见到展梓泠后才能入睡的雪妖,在过了午饭的时间醒来后,又是一直担心着展梓泠,等到了又一个黑夜,然后又一个清晨。 那个黑衣人没有再来这里劝慰自己,雪妖知道,那人怕是已经去了展梓泠那里,虽然展梓泠的武功修为,雪妖是最明白的人,但他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眼睁睁的等待着盼着时间的流逝,雪妖从没有感到时间是如此难熬,即使那千年的等待也不及这一夜的守候。 待得黑夜终于离去,黎明来临,雪妖已经是一脸的憔悴,一眼的红丝! 当展梓泠进入雪妖的屋子,看到的雪妖就是那样的一副坐卧不安的样子。展梓泠竟呆呆的站立在当场,看着这个为自己憔悴担忧到如此模样的绝美人儿,满眼的柔情和心里满满的爱意感动,就在这静默里,缓缓的流淌向那见到自己就同样呆立的人儿,以及那喜极而泣的闪亮的银蓝色眼眸。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展梓泠和雪妖柔柔的深深的看向对方,就这么看着,静立! 第五十六章:再会齐帅 展梓泠和雪妖柔柔的深深的看向对方,就这么看着,静立! 过了许久,展梓泠才醒悟到,自己是来接雪妖离开的呀!怎么就在这里呆立着了呢?
第53页 展梓泠也想到,今天怕也是自己有生之来,感情波动最最剧烈的日子了。 这一个个男子,无论是自己的爱人,还是自己有意无意拯救的男人,都是这么娇弱善良,如今又都是如此的无怨无悔的跟随了自己。 展梓泠甚至有一种仰天长嘆的冲动,这么许多人的殷殷情意,让自己这个感情并不丰富,甚至从前都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女人,如何收场? 展梓泠揽过雪妖,紧紧的拥住,在雪妖的耳边说,“妖儿,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也已经以最完美的方式解决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雪妖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展梓泠的身上,把那思虑了一夜的小脑袋,依偎于展梓泠的肩膀,任由展梓泠把他打横抱起,从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院儿里走出去,穿过还鲜有人影的语嫣楼,走到大街上林枫准备好的马车处,抱着雪妖一起坐进马车。 “到罂归楼吧!” 罂归楼是前几日就让林枫租好的房子。那天把雪妖当中赶出,今日再回到归宁楼,少不得会有人对着雪妖指点议论。而展梓泠此时只想着与雪妖安安静静的好好在一起,来弥补这些日子以来,两人没能两情缱绻的遗憾。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遇到血罂粟之前的时光。展梓泠每日里陪着雪妖到街上逛逛,也再次的去了那令人沉醉的连贺山脉南麓。 陪伴雪妖的同时,展梓泠这几天除去安排原来的商业事物,接收泠影传来的消息外,还有增添了血罂粟的转型工作。 展梓泠在正式的接触血罂粟之后才知道,那血罂粟还不止炎罂、吴星和语嫣楼的一干人,血罂粟甚至在凤京还有一个分部,也是以青楼为掩护,从事拯救受虐男人的工作,只是在凤京,他们的所作所为比较隐蔽,所以至今还能未引起衙门的注意,甚至连泠影的情报机构,都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还有一个这样隐蔽的组织。 展梓泠正式接手血罂粟,决定保留语嫣楼,但经营模式要做根本性的调整。语嫣楼依然作为青楼存在,不过不再让小倌儿卖身,而是仅仅进行歌舞表演、诗词比赛、琴棋交流,展梓泠保留语嫣楼的目的,是要留着这个最好的情报採撷地。而不再进行的买卖,也可以在最大的程度上,保护那些小倌儿的权益。 当然,对于那些愿意仍然出卖自己的小倌儿,展梓泠决定给予他们自由,任由他们自主去选择栖身之地。 展梓泠这个决定在语言楼里引起极大的波动,楼里的小倌儿,都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一天,自己竟然还可以自己选择去留。但令展梓泠没有想到的是,小倌儿竟然没有一个人要求离开,他们大部分都已不再有干净的身子,他们不想离开,也不敢离开,就这样一无所有的,只带着个被玷污的身子回到正常人的社会去。 展梓泠着林枫安排去凤京请来最好的琴棋书画师父,对那些小倌儿依据个人不同的特长,分别进行不同的教育。对于那些年龄大一些又无处可去的过气儿小倌儿,展梓泠让林枫把他们安排到,丽人装苑在凤京的成衣坊,在那里,那些年龄大一些的男人,都很快的学会了或绣、或fèng的一门技艺,他们的脸上的惆怅和自卑,也终于慢慢的被自信满足的神情代替。 那些原来血罂粟解救出来的男人们,有的还带着孩子,展梓泠也根据个人的情况进行了安排。 当这些乱糟糟的事物处理的大致有了眉目,已经是又一个五天后了。 晚饭后,展梓泠坐在书桌前,听着雪妖舒缓的琴声,暗暗思量,这些繁杂的事物处理的差不多了,下一步,自己该再一次见见齐清平齐元帅了。 炎罂和吴星作为男子,长期的生活在军营之中,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何况从泠影的资料来看,那个齐清平至今未娶,展梓泠不禁暗自猜测,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炎罂是个男子的身份,甚至暗暗一直喜欢这炎罂呢? 翌日清晨,胡归城驻军军营。 展梓泠今天又一次来到这胡归城驻军营地。不过,这一次展梓泠不是无声无息的前来探查,而是正大光明的,与也是一身女装的雪妖一起骑着马,在这军营的门口稍候,等待着,守门士兵进去通报。 展梓泠和雪妖,今天穿着白色和粉色的情侣装,不同的气质,同样的绝美超凡,令在军营门口的守卫女兵不能错开眼。 通报的士兵进去不久,展梓泠就听得从军营里传来一声慡朗的笑,“哈哈,贤妹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军营里来一游了!是不是也是为了领略我这军营风光啊?” 展梓泠听的声音,从马上翩然跃下,又转身把雪妖也抱下马。 展梓泠再一次看向营门内,随着声音传来,一个身形矫健,英姿勃发的身影从营内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这个齐清平与归宁楼里的齐清平竟然有一些不同,这个齐清平少了些斯文,更多的展现了军人的慡朗、满腔的豪情和凌云的壮志雄心! 第五十七章:清平心事1 展梓泠处理完了血罂粟的规划和语嫣楼的转型工作,决定再会齐清平。展梓泠从泠影的资料里,似乎察觉到了齐清平至今未娶,另有隐情,联想到作为齐清平副帅的炎罂的真实身份,展梓泠心里暗想,是不是齐清平已经知道了炎罂的真是身份,如果知道炎罂是名男子,那么齐清平不娶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炎罂? 如果是,展梓泠倒是觉得齐清平此人完全值得炎罂託付终身,那也算展梓泠彻底的放下一段心事。但如果齐清平并不知道炎罂的身份,那么炎罂男扮女装在军营,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介于这两种可能的考虑,展梓泠决定,大大方方的到军营拜访齐清平。 “齐帅,今日,小妹冒昧前来拜访,不知可会给齐帅添乱?”展梓泠迎上从军营里走出来的齐清平施礼说道。 “哈哈,哪里啊,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姐姐这两天也正想着去胡归城里寻你呢,还思量着,不知贤妹是否已经离开了呢!”齐清平大步走过来,挽起展梓泠的手臂,看到展梓泠身旁的雪妖时,微微一愣,瞬间就想起,这个妹妹还真是多情,到军营也会把自己的夫侍男扮女装带了来。齐清平想到这里,也正色的对着雪妖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挽着展梓泠带头向着军营里走去。 守门的士兵通报时,炎罂正在齐清平的帅帐里听齐清平分析士兵操练的注意事项,听得通报展梓泠来访,炎罂心里居然有一丝心慌,那心中居然仿佛有一只小鹿在撞。 自从那晚自归宁楼回来,血罂粟和语嫣楼的一切事物,都是吴星去与林枫交接、安排,炎罂和展梓泠这两个真正主事之人,反而再未碰面。 展梓泠看到齐清平身后的炎罂,也只是微微的点头示意,随着齐清平向营内走去。 炎罂目送着展梓泠的身影进了营门,这才注意到,在展梓泠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而炎罂第一眼就看出这个身穿粉色女子长袍,长相绝美的人是个男人。而且,以一个男子特有的敏感,炎罂还意识到,这个身穿粉色有着白色刺绣的女袍的男子,与身穿白色有粉色刺绣的展梓泠,绝非一般关系,两人之间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缱绻神情,让炎罂心里一阵羡慕,也一阵的酸涩。那个人就是为了展梓泠见到自己而捨身做饵的男人吧!那样深情的两人间,还容得下其他人的加入吗?
第54页 展梓泠与齐清平在前,炎罂自然的随着雪妖一起向着军营内走去。 众人一起来到齐清平的帅帐,此时负责侍候的士兵早已经把刚才将帅们使用的军内用具收起,在大帐内铺设好了坐垫和矮桌。 齐清平携着展梓泠走到上位坐了,雪妖、林枫在左侧的席位依次坐了,炎罂和几个大将则在右侧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随着展梓泠而来的仆佣把带来的山珍汤抬上来。原来展梓泠带了一个类似火锅的东西,但这个锅可是比普通火锅要大得多。 仆佣们把带来的火锅,在帐门内一侧置好,点上木炭,旺旺的炉火燃起,很快,已经炖的差不多的山珍汤在锅里沸腾了,那山珍汤特有的香气,也在这大帐内蔓延开来。 “哈哈,妹妹啊,你是特意馋为姐来的啊!”齐清平哈哈笑道,心里暗自腹诽,这个败家女,这么大方的花自己母辈的钱而毫不心痛啊!自己每年喝上一次山珍汤,都是奢侈,此女居然一次整治了这么大一锅山珍汤来。这可是自己每次喝那份的百十倍有余啊!这得多少银子喔!此女还真不是一般的败家啊! 众将士看着展梓泠的大手笔,此时也在心里暗暗咋舌。不过也窃喜今日可以一饱口福。 这个大帐里却有人完全没有在意山珍汤的美味儿与珍贵。炎罂的目光只是放在展梓泠与雪妖二人身上,看着二人不时的对视微笑,眉目传情,炎罂的一颗犹如撞鹿的心,也微微发紧酸涩,难道自己竟与爹爹一般,自己冷心冷情到今日,终于得以遇到令自己动心之人,居然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状况? 而另外没有在意山珍汤的还有展梓泠和雪妖。展梓泠自是在多多注意齐清平和炎罂二人之间的关系,雪妖则是满心满眼的都是展梓泠,哪里会去在乎什么吃食啊! 第五十八章:清平心事2 展梓泠一边看着自己的仆佣铺陈上带来的其他酒菜,一边暗暗观察齐清平对于炎罂的态度。但令展梓泠不解的是,此时的齐清平已经全副精力的投入到品尝山珍汤的美味中,竟没有一丝对于炎罂的另眼相待。 而展梓泠发现的另一个事情却颇令展梓泠郁闷,那炎罂看着自己和雪妖的眼神,展梓泠看到了,并且也看懂了那眼神里的种种。炎罂的眼神里有对于自己的倾慕和对于自己和雪妖之间深情的艷羡。但同时令展梓泠心里感到一些舒服的是,炎罂看向雪妖的眼神只有羡慕,却没有仇恨和嫉妒,这说明自己对于炎罂本性的判断没错,这个炎罂的本性还是很真挚善良的,之前之所以做出那些疯狂的杀戮之事,也是缘于小时候受到的非人虐待,和父亲的惨死对炎罂年幼的心灵的打击伤害所造成的! 酒席进行中,渐渐的,众人都有了醉意。 又过了些时候,开始有人醉倒,被各自的随侍扶走。剩下的众人因了酒意,也热闹喧譁起来,有人高歌一首,也有人舞剑一曲。雪妖也坐在席上,献上了一首琴曲。那悠扬清越的琴声,令众位将军齐声叫好,就连齐清平也不禁对这个时刻随于展梓泠身侧的夫侍另眼相看。原来这个齐清平一直认为是个花瓶的男子居然是真人不露啊! 炎罂听得雪妖的一首琴曲,心里更是酸涩,此等神仙样貌的人,才配陪立于那人的身侧吧,而自己除却学会了一手杀人的本领外,居然另无所长,自己是不是真的毫无指望了呢? 炎罂心里郁闷,神情黯然的默默饮酒,不知不觉间也喝多了,居然就趴在矮桌上沉沉睡去。展梓泠用眼光示意炎罂身后的吴星,把炎罂扶下去。 最后,大帐里坐着的众人只是剩下了展梓泠一行三人和齐清平自己了。 齐清平看着自己的将军副帅都喝醉下去,不禁哈哈大笑,“哈哈,没想到妹妹酒量如此厉害,把我喝成了光杆儿元帅啦!” 展梓泠也呵呵笑着,眼光微扫间,林枫从席上率着随行而来的仆佣走出帐去。 齐清平见状,也示意帐中侍候的军士退下,霎时,偌大的中军大帐中,只剩下齐清平和展梓泠雪妖三人。 齐清平呵呵笑道,“妹妹啊,你今天不单单是为了找姐姐我喝酒来的吧?有什么事就说吧!” 展梓泠也微微一笑,对着齐清平说道,“齐元帅,那日里在归宁楼,小妹并没有将真实身份相告。今日特来请罪。”说着,展梓泠抱拳施礼。 齐清平呵呵一笑,“妹妹,姐姐也早知妹妹对我说的话里;留有余地,但姐姐我知道,妹妹首先没有欺骗与我,再者,妹妹对姐姐我也毫无恶意。所以嘛,妹妹并无罪过,如今既然妹妹能特来相告,姐姐我也是高兴万分,欢迎万分啊!” 展梓泠揖手道谢,“多谢姐姐不罪之恩。妹妹的真实身份是萧王世女展梓泠。妹妹所说的家里从商,倒是不虚。不过不是家里从商,而是妹妹我自己经营着一份产业而已。呵呵,姐姐,我可是都如实招了,再次像姐姐陪酒请求宽恕哦!”说着展梓泠端起一杯酒饮尽。 齐清平被展梓泠的身份震得一愣,直到展梓泠自罚之酒饮尽,适才反应过来,忙起身离座,走到展梓泠的座前,就要俯身行礼。展梓泠急忙下座,扶住齐清平的身体,微一用力,那齐清平竟拜不下去,这个发现,令齐清平更是震惊,想不到这个萧王世女隐藏如此之深,不但自己拥有庞大的产业,还身怀着令人胆寒的绝世武功。 展梓泠见齐清平一脸肃容,也微微好笑,不过是一个身份,怎么就让那么个慡朗的大帅成了这幅模样? 展梓泠拉着齐清平坐好,呵呵笑道,“姐姐,我之前之所以不说,就是讨厌这个身份给我与众人之间造成的隔阂,而我的性情又是最怕讲究这些繁琐的礼节的。所以,姐姐,我还是只当你是我知心结交的姐姐,你也还只当我是你的小妹可好?”展梓泠说着看住齐清平的眼睛,眼神里带着微微的懊恼,语意诚恳万分。 齐清平望着这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胸襟的王爷世女,心里也不禁升起一种希望,或许朱梁王朝这一代的希望就在此女身上了。 齐清平本也是豪慡不拘小节之人,见展梓泠如此语意诚恳的推心置腹,自也就放开刚才的礼节束缚,也是呵呵一笑,“好!好!好!姐姐就还当你只是梓泠妹妹,我也只是你的姐姐。呵呵,来,咱们再喝一杯。” “好好!这才是我认识的豪慡的清平姐姐呢!”展梓泠自是乐见齐清平真实的面貌神情,而不是拘谨与身份的大帅之姿。 两人喝干杯中酒后,展梓泠对着齐清平诡秘一笑,问道,“姐姐,听说你至今未娶,不知为何?是不是已经有了中意之人呢?” 齐清平听得此言,竟微微脸红,刚才只是顾了拘泥身份之争了。居然忘了注意展梓泠正是自己倾心的那人的妹妹啊! 齐清平想到这里,竟微低了头,不知如何说起才好! 第五十九章:那年元宵 齐清平听得展梓泠问她的未娶的原因,这才想起,自己未娶的原因,可是与眼前这个女子有莫大的联繫哦,说起来,自己可是见过此女啊,不过,那时的展梓泠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儿而已。
第55页 齐清平脸上做烧,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自己的心事,说吧,怕是得到一个让自己绝望的消息,怕知道那个人如今已经嫁为人夫,或者已经婚姻有主;不说吧,放着眼前一个现成的绝好机会,白白放过,又让齐清平心有不甘。 齐清平思来想去,最后咬咬牙,狠狠心,抬起低着的头,强忍着脸上的羞赧,启唇说起自己未娶的原因,可怜那英姿勃发豪慡坚毅的一军之帅,此时竟是支吾结巴的几乎语不成声。 “妹妹,你可记得,你六岁那一年的元宵?”齐清平说道,展梓泠听齐清平如此说来,暗道不好,自己可能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果然,就听得齐清平接着道,“那年元宵,我恰巧应诏回京述职,也就是那个元宵,我也随着在京的一干好友到那灯市谜海里游历,起先我也并没有上心,但就在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和他的妹妹一起合演了一首琴曲后,我注意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端庄娴雅之人,那份品貌自不用说,单单说那一份才情,都使得我们一干女子汗颜,与我一起游玩的众好友中,也不乏平日里自诩甚高之人,但见得此子的身影才貌,也无人敢再口出妄言。后来,那个美丽端庄之人,又作画吟诗,无一不是才情横溢,获得满场喝彩,就连当时京里着名的两位才女,也自愧弗如,甘心服输。”齐清平慢慢述说着,竟是一脸的沉醉,一脸的神往。 展梓泠看着齐清平那副深情的模样,心里暗寒,我的傻姐姐唉,这都过去了八年了,你就这么深情又有何用,虽然展梓泠与家里的书信来往中,知道展子昭并没有婚嫁,况且此时展子昭已经二十岁有余,难保没有许配人家,或者展子昭心里已经芳心暗许。你这傻姐姐在这边关,只是不娶又有谁人知道,如若不是自己这个当事人的妹妹恰巧好死不死的赶来与你结识,并且还胡乱揽事儿,招惹到你说起这陈年的情事,难道,你打算就这么着终生不娶?真不知道治军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咋就在这情事上如此愚笨痴呆呢? 展梓泠一边在心里暗暗腹诽,一边听的齐清平又接着说道,“我当时就被那疑为天人的相貌和无人伦比的才情所深深吸引,当时还想着,回家打听清楚此子为何人家的孩子,我也好央求老师给我做媒。但第二日,我的一腔热情就冰冷了下了,那个我眼里的天人,居然是当今萧王的嫡长子,这个身份岂是当时仅仅是个小小的先锋将军的我可以攀比的?我也只好黯然的掩饰起那份心痛和思恋,回到了胡归,并且一呆就是八年。虽然从那晚灯下相见,再未能得见仙人之姿,但我却至今不能忘怀,也对这尘世的庸脂俗粉再也不感兴趣。”说到这里,齐清平收回一片神往,回首对着展梓泠悽然一笑,微微的吁了口气,陷入沉默,仿佛,自己一口气说出这珍藏在心里八年的秘密,令这个叱咤战场也自面色岿然不改的大军主帅,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和精力。 展梓泠听得齐清平缓缓说来,心里也是感动不已,齐清平的这份感情不可谓不深,也不可谓不真,居然能够在明知无望的情况下,还是痴痴守候,这个样子倒与雪妖的千年等待有些类似啊!特别是齐清平最后的悽然一笑,更是令见者心酸。 坐在一边的雪妖,也被这段自己并不知情的往事所感动。想像着一个女子可以为了见过一面的男子,痴情守候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情至意尽啦!这恐怕是天下也难寻的痴情女子啊!雪妖并不了解展梓泠的家庭成员,更加不了解那个庞大的萧王府内众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当然,雪妖也就无法确定这份感情可还有望,所以雪妖也只是颇觉感动,却丝毫也不知如何才能帮助这个痴心的女子成就这份痴情。 第六十章:清平痴情 展梓泠听完齐清平的一番诉说,又默然的思考了一番,这才缓缓说道,“姐姐,小妹实在不知你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但小妹今天虽然知晓了姐姐的心事,恰巧姐姐的意中之人还是妹妹的胞兄,按理按情,小妹都应该玉成这桩美事,但实不相瞒,小妹也就在那日元宵后不久,既离家从师学艺,直到前不久才下山,现在还未到家,所以家里和兄长的情形,小妹实在不是很清楚,所以小妹在这里也不敢妄自担承。” 展梓泠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着齐清平微微激动的看着自己的神情,又缓缓说道,“姐姐,小妹与家里有联繫,现在只是知道,虽然大哥已经二十岁,但还未婚嫁,至于是何原因,小妹也不得而知。小妹最近还不能回京,但小妹回到住处,就会修书给母王,假如兄长还未许配与人,就让母王暂时不要给兄长许婚,待得妹妹回去,查的兄长另外无心仪之人的情况下,我就会立刻修书给姐姐,到时姐姐既要赶快回京,与我兄长见上一面,或许真的就会成就一段佳缘。” 展梓泠虽然话说的委婉,但是雪妖也可以听出来,那话里的希望并没有多少。但齐清平听到心里,却已经是喜不自胜,自己从未想过会有结果的痴恋,居然有了一线希望,这不能不让齐清平兴奋,特别是齐清平还听到展梓泠说展子昭并未婚嫁时,那份自己曾经绝望但却仍然痴痴守候的心,更是泛起层层涟漪。难道是上天可怜自己的一番痴情?也要来玉成自己这一段痴情不成? 齐清平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痴痴守望多年,就在越来越绝望之时,终于得了些许的希望,一时间,心情竟是无比的激动,那平日里异常自持的一个人,在那威严、坚毅的眼眸里,居然破天荒的含了泪水。 齐清平用几乎都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妹妹,姐姐这么些年来,并没有指望着真的可以得到那个天人般的人儿。可是,天可怜见,让姐姐我居然在这胡归城里得以遇到妹妹,我,我,我不知道如何说,才能说明我此时的心境。但是,我,我想,妹妹能够明白姐姐的心意。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自会对妹妹感激涕零。” 齐清平说着,竟有些哽噎了。 展梓泠心里也很是有些酸涩,雪妖那里已经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姐姐,妹妹如果能够玉成此事,自当竭力玉成。但是,妹妹不是为了姐姐的感激,妹妹真的是被姐姐的痴心所感动,另外,妹妹也是想着我的哥哥能够嫁得良人,姐姐能够终生如此待我哥哥,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感激了。” 齐清平此时的眼泪已经夺眶,用力的握着展梓泠的手,断续而坚定的说道,“妹,妹妹,你,你放心!能够得到那在我心里,仿如天人的人儿,对我来说,不啻于让我死后重生。我难道还会做出对他不起的事?那人儿是我心里的仙子啊!” 唉!这个傻姐姐,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成功的机率太小了么?在这里向我表白又有何用? 展梓泠心里这么想着,但也暗暗感动,回去,马上用信鸽给萧王传信,询问展子昭的近况!如若真的没有许配人家,少不得,自己要尽力玉成此事了,毕竟这个齐清平的人品才华都是没的说的。展梓泠在得知齐清平为展子昭的痴痴守望后,被齐清平的一片痴情感动。但同时,展梓泠也想到自己来此的初衷,齐清平既然不是为了炎罂不娶,那么炎罂的身世秘密,齐清平应该还是不知道的。
第56页 展梓泠不禁又是一阵头大,这个炎罂,自己该如何处置呢? 展梓泠想,如果由自己出面向齐清平说明此事,怕还是不妥,毕竟,自己和炎罂的关系,齐清平并不知道,如若自己提及此事,也就必须先向齐清平讲明原委,那样少不得就要把炎罂以及血罂粟的所作所为道出,自己接收这些残酷的杀戮还很勉强,何况说一个从小生长于女尊社会的女人? 齐清平对于展子昭痴情,并不代表着,她会支持社会上被抛弃的男子都来谋杀自己的前夫。或许,齐清平也会对抛夫弃子的丑行不满,甚至唾弃,但若是为了这个原因,就把那些女人杀掉,恐怕齐清平是不能接受的。 那样,展梓泠让齐清平知道了血罂粟之事,并且自己还已经接收了血罂粟,齐清平能够装作不知,都是勉强她,以她认真正直的脾性,怕是就要治炎罂吴星甚至所有血罂粟成员的罪,到那时,这个关系就不是一般的混乱,也不是一般的难处了。 展梓泠打定主意,又安慰了齐清平几句后,就起身告辞,回城。 第六十一章:炎罂辞官 当炎罂醒过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炎罂睁开眼睛,认出自己是躺在自己的营帐里。旁边,吴星坐在椅子上守着,已经累的靠着床头睡着了。 炎罂只记得,自己在齐帅的大帐里,与众将领一起陪齐帅的客人——展梓泠和雪妖饮酒,自己看着那一对美好的仿如神仙眷侣的人儿,极度羡慕的同时,心里酸楚,不知不觉间,就喝多了,居然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扶回来。 炎罂坐起身,看向帐外,帐外的天空已经是漫天繁星了。 那个人早该回去了吧! 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炎罂想到这里,不禁微微摇头苦笑,那个人身边有绝美的雪妖相伴,此时,也该是相拥入眠了,自己怎么会想起这些。 现在,炎罂已经把所有血罂粟的事情都交给展梓泠处理,原来每日里想着如何处理那些语嫣楼的事物,如何安排所救下的孤苦男人,又如何救助仍然在倍受****的男人们,还有那些被****的男孩子。并且,还要想着安排人去杀掉那些猪狗不如的女人,那些可以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置之不顾的畜生! 虽然,每一次的杀戮都能够使炎罂的仇恨稍稍平复,但每次杀戮完毕,炎罂也会感到一次比一次的空洞无助! 这样的杀戮并不能够让那些饱受摧残****的男人孩子真正的解脱出来,也不能让他们得到应该享有的快乐和幸福。炎罂也是越来越累,越来越无所适从。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展梓泠来了,展梓泠设计引自己前去,展梓泠的一番话,展梓泠的一番打算,让久久以来无所适从的炎罂,寻到了出路,也给那些被虐的男人孩子看到了幸福快乐的希望。 所以,炎罂把自己努力七年营造的血罂粟毫不犹豫的交到了展梓泠的手上。 展梓泠接收后对于血罂粟的改造,那处处将那些男人的利益意愿放在第一位考虑的各种措施,让炎罂更加确定了自己将血罂粟交到展梓泠手上的做法的正确性。 炎罂也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是从心里尊重男人,不是单单的对于她喜欢的男人,对于所有善良正直的男人,展梓泠都是真心的尊重和平等对待。 炎罂被那个女子的特立独行、宽阔胸襟、高瞻远瞩、思虑缜密等等个性所吸引,那个女子就像是太阳,註定要吸引众多的行星围绕着她旋转。 但是炎罂越来越被展梓泠的个性才华所吸引的同时,展梓泠的明显不同于一般女人的一切,也让炎罂惶惑和不知所措。 展梓泠那样的女人,註定会有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优秀男人,会被她吸引,并且已经有在她身边的雪妖,那样的仙人之姿,纯洁的心性,又岂是自己这双手沾满血腥之人可以比拟的呢? 炎罂的心,就仿佛一会儿放到油锅里炙烤煎炸,一会儿又被置于冰天雪地里冰封冷冻。 天色渐渐亮起来,帐外传来了早操集合的号角声。 吴星一个激灵醒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副帅的床上。炎罂就坐在帐内的坐垫上,仿佛入定一般。但那眼下的暗沉的黑眼圈,表明了炎罂是一夜未睡。 吴星赶紧起身下床,端水给炎罂梳洗,着装。 炎罂就由着吴星侍候着梳洗完毕,换上衣甲。这才懵懵懂懂的起身,向帐外走去。 出得帐来,东方的太阳还没有升起,只有漫天的朝霞如火如荼,灿烂绚丽。炎罂抬起微微胀涩的眼睛,眯眼看向那一片火红的云霞,自己的人生还有很长,当初父亲惨死之时,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能够得到幸福,觅得真正懂得自己爱护自己的良人,那么现在自己既然找到了,那个自己冷心冷情到今日才寻找到的能够懂得自己的人,那么自己还犹豫什么? 炎罂思虑一定,不禁也心胸一宽,精神一振,抬首昂胸,向着晨练操场而去。 第62章:炎罂追随 两天后,胡归城东门。 依然是那一辆马车,依然是林枫坐在驭手座上,驾驭着马车平稳快速的从胡归城的东门出城。 与来时不同的是,这一辆马车的后边有跟上了一辆同样款式的马车,那个车是哑仆驾驭,车里则是从百花楼里赎出的头牌小倌儿——嫣然! 马车出城不久,林枫就看到在路边等候着,来为展梓泠一行送行的齐清平。这次齐清平并未带任何随从,简装单马,英姿飒慡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等在路边。 马车减速,在距离齐清平一丈处停下。 林枫打起车帘,展梓泠身着湖青色缂丝长袍,从车厢里弯身而出,下得车来。这时齐清平也早已下马,两人紧紧的拥抱,齐清平握住展梓泠的双手,“妹妹保重,姐姐等着再一次来胡归之时再聚。” “呵呵,姐姐,说不定,你很快就会会凤京了呢!”展梓泠已经通过飞鸽传书给萧王,知道了展子昭现在确实没有出嫁,但是展子昭并不是没有许配过人家,不过是中间出现了波折,这才致使展子昭如今已经二十岁的年龄,还未出嫁。 至于什么波折之类,展梓泠不是太感兴趣,令她兴奋的是,展子昭此时确实没有婚约,也没有什么心仪之人,那么齐清平的事情就多了许多可能。 齐清平也已经知道展子昭的近况,但展梓泠只是告诉她,展子昭未婚,具体的情况还得等展梓泠回京后,才能定夺。 但即使仅仅是这个消息,也足以使齐清平兴奋不已的了。自从得知这个消息,齐清平就觉得浑身的精气神倍儿足!呵呵,是吃嘛嘛香!干啥啥顺!瞅着谁都顺眼! 此时,齐清平见展梓泠打趣自己,也不着恼,呵呵的有些傻傻的笑道,“妹妹保重,一路顺风!” 展梓泠抱拳致礼后,转身上车。 这里齐清平也转身上马,随着展梓泠的马车跑了一段,在分岔路口勒住缰绳,静坐于马上,注视这两辆马车渐渐走远,直至消失。 展梓泠的马车出了胡归城一路向东行来,临近中午,林枫在车外询问,“主子,临近中午,前边有个山村的茶棚,我们是否停下稍稍休息?”
第57页 “好,就在那里稍做休息吧!”展梓泠看着雪妖坐了一上午车有些疲累的脸,心里也觉得不忍。唉,如此神仙般的人儿,自从跟上自己,就没过一天舒适清心的日子呀! 古道,山村,简陋的路边茶棚。 马车停下,林枫将雪妖从车上抱下,伸出手臂揽了,两人一起打量着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小山村。 在这荒凉的古道旁,这个小山村,和这个支于路旁的,用树枝茅糙搭建的简陋茶棚,倒是给人一种原始质朴的美感,也令路人感到一种亲近之感。 展梓泠揽着雪妖正要走进茶棚,远处,胡归城方向的路上,传来了马蹄声,展梓泠和雪妖不禁停住脚步,向来路眺望。 在那周边已经有些枯黄的衰糙原野上,两匹骏马由远及近,马上两人,一红一黑,那两个身影,让展梓泠和雪妖都感到一份熟悉。 两匹骏马越来越近,终于,展梓泠和雪妖同时看清了那一红一黑的两个身影,那两个人赫然就是—— 炎罂和吴星! 展梓泠与雪妖看清来人,不禁对望一眼,这是什么状况,送行还送到这里?这也太夸张了吧! 心里如此想着,展梓泠和雪妖还是站在茶棚之外,等着那两马两人的到来。 转眼间,两马载着一红一黑两个身影来到众人面前,炎罂与吴星利落的从马上跃下,吴星接过炎罂手里的马缰,在原地站立等待。 炎罂下的马来,身影矫健,器宇轩昂的走到展梓泠面前,停在了展梓泠身前两步,看着展梓泠,“梓泠,我来了。” “喔?”即使心思缜密如展梓泠也不禁微微一愣,“炎罂,你的心意到了即可,又何必敢这么老远的路前来相送。” “呵呵,这是应该的。我只是顺应自己的心意而已。”炎罂目光灼灼地看这展梓泠,这样的炎罂,这样的目光,竟然让展梓泠仿佛回到了曾经的那个世界,又回到那个曾经的早晨,那个有些羞涩的男孩子对着自己表白心意时,那种热切的神情,灼灼的目光,还有稍带点儿羞赧的暖暖的微笑。 展梓泠毫不怀疑的认为,此时的炎罂,在展梓泠看来,是美好的动人的。炎罂的外表,并不符合这个世界所要求的美男子的标准,炎罂不柔弱,不俏丽。 炎罂的个子比较高,与雪妖一般,甚至还要稍稍高一点儿,这在这个一男子小巧玲珑为美的社会,是不为人所喜爱的。炎罂的脸庞不是那种柔美,而是类似于曾经的那个世界,所尊崇的美男子标准,有点硬硬的线条感,飞扬的眉,灼灼的眼,英挺的鼻子,唯一有些秀美的饱满莹润的红唇,那唇线也要比一般的男子来的清晰,肌肤也是带着淡淡的小麦色,就像涂了一层蜜蜡,淡淡的金棕色闪着柔和的光泽。再衬上长期的军营生活所锻鍊成的矫健身姿,挺拔的腰肢,在展梓泠的眼里,都可以算作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这个模样放在前世,就是一个外形稍稍硬朗的花样美男,还不能称之为阳刚型的男子。 但炎罂这个模样,放在这个社会,恐怕就不会让大多数人接受。这个世界的人会认为,炎罂过于女气了! 展梓泠在心里暗暗吁了一口气,放松自己的心境,呵呵一笑,“炎罂啊,你怎么也这么迂腐起来了!” “来,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喝杯茶,吃点东西吧!”说着,展梓泠对着炎罂颌首致意之后,就揽了雪妖,迳自走进茶棚,寻了个座位坐好。 炎罂也不推却,随在展梓泠和雪妖身后,也走进了茶棚坐下。 林枫早在下车之后,就安排了茶水饭食,见展梓泠几人坐下,张罗着将茶水饭食送上来。那茶、饭都是展梓泠随车带着的,不过是借这个茶棚一用而已。 展梓泠依然挨着雪妖,炎罂和林枫随着坐了,哑仆、吴星和嫣然在另一个桌子坐下,吃饭喝茶。 展梓泠给雪妖置好菜,倒了茶,这才招呼炎罂,“炎罂,你不是外人,我就不让你了,这些都是随车带得茶饭,简单了些,将就着用些吧!” “呵呵,我长期在军营里,与军士们一起吃饭,习惯了,这样的饭菜在我看来,都是丰富到了奢侈呢,何来将就之说。”炎罂今天似乎特别爱说话,这一会说的话,比展梓泠认识炎罂以来,听到炎罂说的所有的话都多。 “梓泠不用特别招呼我,我们如今是一家人了,不是么?”炎罂微微笑着,目光依然有些灼灼的望着展梓泠。 “啊!是啊是啊!”展梓泠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面对任何环境任何人,展梓泠都能冷静对待,沉稳应付,但今天,当展梓泠面对这个不同于以往的炎罂,展梓泠竟觉得无法应对。一时之间,展梓泠竟然第一次看不清,她面对的人的心思,看不透对方要做何打算。 其实,即使是雪妖,此时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这次炎罂二人骑马追来,恐怕不是仅仅送行那么简单。 展梓泠此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并不是展梓泠真的看不清炎罂的心思,也不是展梓泠真的不知道炎罂的打算。而是,展梓泠对于那个其实自己很清楚的答案,採取了类似鸵鸟的态度,展梓泠不想面对,那个她自己早就有所察觉的,炎罂的心思想法。 现在的展梓泠只想着,好好的待承雪妖,即使今生不能给予雪妖一份完整的爱,她也不想把这本就不完整的感情,再次的分出去一部分给别的人。那样做,不但对不起雪妖,也对不起那个后来之人。 对于在前世连爱情都没有真正尝试过的展梓泠来说,在这个世界,能够得到柳如茵和雪妖两个人无私的爱,已经是非常美满的了。她展梓泠已经知足了。 虽然展梓泠并不是真的对炎罂的心意和打算一无所知,但她已经不能给予炎罂任何回应,在其他方面游刃有余的展梓泠,真的不是很会处理感情之事,此时的展梓泠只会装傻,只会学着鸵鸟的做法,把头藏到沙子里,装作不知不看。 众人无言的吃饭喝茶,一时吃饱喝足,又要上路了。 展梓泠站起身,揽着雪妖,边向马车处走,边对着炎罂说道,“炎罂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在此作别吧!我们上车东行,你也和吴星快些赶回军营吧!” 炎罂微微低了头,沉思了一会儿,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再次抬起头,炎罂又恢复到刚才的神采飞扬,又是灼灼的目光注视着展梓泠,炎罂缓缓的说道,“我已经和吴星辞去了军职。从此后,我们就要跟随与你了。怎么样?你不会赶我们离开吧?” 炎罂说完这话,不但是展梓泠惊呆了,就连雪妖也是惊异万分,这个特立独行、完全有着自己打算的男子,居然又做出这等不同寻常之事。 虽然展梓泠知道,炎罂以男子身份扮作女装,长期在军营里待下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但展梓泠也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女子做到这步成绩都是一场艰难,何况是一个女装的男子,能够在一个女尊国家的军营里,做到副帅的位置,定会比女子付出更多的努力,甚至血汗。但这个男子,居然将自己多年的努力,以轻松的一句,“辞去了军职”而一语带过,这需要何等的气魄和胸怀!
第58页 展梓泠不仅震惊更有些动容,这个男子可惜生在女尊国家,如若在自己大那个世界,恐怕会成就一番天大的事业吧! 此时,展梓泠真的难以说出那拒绝的语言,虽然,展梓泠心里也明白,如此收留了炎罂,今后…… 唉,算了吧,自己把握好自己的感情就好了,待得将来,炎罂也或许可以遇到更好的女子呢! 展梓泠转脸望向雪妖,看进雪妖的眼睛。雪妖也知道展梓泠此时的为难和不忍。 雪妖伸出手臂回揽了展梓泠,并且对展梓泠露出一个释然和安心的微笑。 “那么,泠儿,就让炎罂随我们一起吧!大家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再说,这一路东行,人多了,也热闹些。”雪妖微笑着看着展梓泠的眼睛,柔柔的说道。 “嗯,那么炎罂,我们就一起上路吧,你们坐车,还是?”展梓泠也接收到雪妖的宽慰和支持,心下也是释然。 “我们现在还是女装,还是继续骑马吧!”炎罂看到雪妖出声答应,心里一宽,但同时,炎罂也看到了雪妖对于展梓泠的包容理解,和展梓泠对于雪妖在感情上的依赖。那份羡慕和自卑又一次浮上心头。“呵呵,我和吴星在军营里这么些年,也习惯了骑马了!” “好!”展梓泠答应着,迳自抱着雪妖上了马车,吩咐林枫道,“出发吧!” 这一路行来,展梓泠一行是沿着朱梁的南部边境,从胡归城出发,逐渐向东,路两旁的山峰越来越低,渐渐的从高山峻岭到了丘陵地带。 在赫连城,雪妖买的风车曾经给了展梓泠一个启示,那就是制造水车,修建梯田,那样现在这些荒芜着的丘陵就可以成为良田。现在,展梓泠手里已经有了一份朱梁国的详细地图。按照这个地图所示,整个朱梁国,丘陵地区几乎占了国土面积的四分之一,如果把这四分之一丘陵都改造成为良田,那朱梁国的粮食年产量,就可以增长三分之一强。那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啊,那些粮食又可以养活多少人口啊! 进到丘陵地带后,展梓泠开始选择寻找适合建造梯田和水车的试点。 这一天,两辆车来到两个小镇,一个叫做富国的小镇,还有一个小镇叫做平安镇。 富国大约只有一百多户人家,富国镇的东西南北四面都是丘陵,在富国镇的北边山外,有一条由西向东的河,唤作小清河,这条小清河不是太宽,但河水水流量比较丰沛,在小清河的北岸,就是相对平坦的一片土地,约有二三百亩之多。 由于这里地处内陆,气候比较干旱,这富国镇又与这小清河隔着山,河里的水也引不到富国镇所在的小盆地上,所以这里的人们生活都非常清苦,遇到雨量丰沛些的年景,就能一家人吃饱,如若遇到干旱的年景,许多人家家里都会断粮,如果再遇到连年的干旱,则只能去山外讨饭了。 同样的在小清河北边的另一个叫平安的小镇,由于紧靠小清河,地势又平坦,这里的人们生活就非常的富足。 展梓泠看到这一南一北情况却截然不同的两个小镇,心里感嘆,这水利之于农业是多么的重要啊! 展梓泠决定就选择在这里进行试点。 展梓泠众人来到平安镇,在平安镇的一家客栈——福来客栈住下。 在福来客栈安置了,展梓泠就着林枫安排下去,收购富国镇和平安镇的土地。 炎罂和吴星在一旁,也要求和林枫分头行动,还可以快一些。展梓泠点头同意。 林枫起身去了富国镇。而炎罂和吴星就在这富国镇,联繫寻找可收购土地。 晚饭前,林枫回来了,兴奋地向展梓泠报告,富国镇的人一听说有人收购土地,都纷纷前来卖地。说是卖了这里的土地,再到山北的平安置地安家。富国镇的土地价格也比较便宜,才二两半银子一亩。林枫半天的时间,就联繫了十几家要出售土地的。到林枫回来前,已经收购到了三十四亩八分土地。 晚饭都开上来了,展梓泠还不见炎罂回来,着林枫出去寻找。 半个时辰后,林枫与炎罂吴星一起回来了。看着炎罂和吴星那无精打采的样儿,展梓泠心里明白,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个人怕是并不顺利。 坐下后,炎罂说明情况,他们遇到的还真和展梓泠想得一样。这平安镇土地肥沃,水浇条件便利,所以,不但土地价格很贵,一亩地要十两银子,而且,炎罂和吴星两个人联繫了将近一天时间,还只联繫到一户人家说要卖地。那户人家只有两亩半地,位置倒还不错,就在小清河边上。 展梓泠安慰二人不要灰心,明天继续去寻找卖地之人,还可以再抬高些价钱。 炎罂和吴星见展梓泠并没有在意,也就不再那么懊恼。众人一起吃饭休息不提。 第二天,吃罢早饭,展梓泠等炎罂和林枫他们都出去后,就挽上雪妖,带着嫣然哑仆,一起到这平安镇上看看。展梓泠心里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水源的取用纷争。那些因为水源之争引起的械斗,可是历朝历代,在每一个水资源比较匮乏的地区,屡见不鲜的。 展梓泠既然打算在富国镇,进行水车和梯田的试点,就要从这山北的小清河里引水,那么,平安镇的人们长期对小清河的利用权受到挑战之时,会不会,出来维护,如果等到起了纷争再平复,可就麻烦许多了。所以,展梓泠现在就想着,观察一下这个平安镇,确定一下在这个平安镇的代表人物是谁?这个镇里有没有镇长,或者族长之类的领头人物,如果有,那么只要拿下此人,这个水源问题,就应该可以解决了。 带着这么一个目的,展梓泠一行人在平安街上漫步。 展梓泠依然习惯的揽着雪妖的腰肢,两人边走,展梓泠就缓缓的和雪妖商讨着,那些看着当地有趣的民风民俗。 这个平安镇的居民,类似于原来世界的湘西土家族。这里的房子也类似于土家族的吊脚楼。这种吊角楼,飞檐翘角,三面有走廊,悬出木质栏杆。栏杆上雕有万字塔、喜子格、亚字格、四方格等象徵吉祥如意的图案。 楼由楼下的悬柱支撑,悬柱有八棱形、四方形、底断常雕绣球,金爪等各种形体。吊角楼一般两层,楼上楼下铺楼板,楼上开有窗户,通风向阳。窗棂刻有双凤朝阳,喜鹊嗓梅,狮子滚球以及牡丹、茶花、ju花等各种花糙,古朴雅秀,既美观又实用,很有民族住房的特色。 清澈的小清河水从镇中穿流而过,青如罗带,宛如恬静的贤淑男子。吊角楼悬于沿河两岸,根根木柱撑起一栋栋小巧玲珑的房子,从那窗口闪过的张张笑脸,可以看出,这一个个吊脚楼,就撑起了一个个甜蜜温暖的家庭。 这种吊角楼,依山榜水,沿着小清河连绵不断。入夜那临江窗户中灯光像星星在水上闪烁,那一座座吊角楼倒映在清流之中,宛若水下龙宫,十分清晰。白天那挤满沿河的浣衣男子,把河水弄起阵阵漪涟,悠悠的荡开去,却象一抹一抹会心的 微笑,河在两岸的掩映中更加清冽,碧绿。吊角楼在古亭楼阁,新式建筑交相辉映之下,更加多采多姿。还有斑鸠在河边觅食,燕雀低翔高飞,更为吊角楼添锦增色。
第59页 展梓泠揽着雪妖,身后跟着嫣然和哑仆,一行人沿着这吊脚楼一路行过去。这里的河边街道,都以青石板铺就,弯弯曲曲,坎坎坷坷,仿佛一条人生路。 展梓泠与雪妖一行人的出色的容貌,和与众不同的服饰,很快引起了小镇居民的注意。 街上的女人们,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站在街口观看,那些男人们,则都聚到吊脚楼的窗口,嘻嘻笑着向下观望。 当然女人们的眼睛看的是雪妖和嫣然,男人们议论的就是展梓泠了。并且令小镇居民感到新鲜和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外乡女人居然就这么公然揽着自己夫侍的腰肢,旁若无人的走在大街上。这令一干男人嫉妒,嫉妒这个男人能够得到如此品貌俱佳之人的真心疼爱宠溺;也令一干女人愤恨,愤恨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如此明显,有人劳心劳力,居然只能混个温饱,还有人,不但锦衣玉食,而且体端貌美,还能这么好运的拥着这样神仙般的美人儿。 展梓泠揽着雪妖,依然故我的和雪妖小声的谈论着,说笑着,一条小街并不长,也就一千一二百米,四人很快走到了街的尽头。然后,又向回走去。 在离福来客栈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稍微大一点的吊脚楼,这里是这个镇上唯一的茶馆。来到茶馆门口,展梓泠揽着雪妖抬步向着楼梯走去。 四人来到楼上的茶馆,寻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有个年纪不大,也就有十四五岁的小伙计走上前来,笑嘻嘻的对着展梓泠道,“这位贵喀(客),这里的茶费是按人头收取,每人五文,是大壶茶,可以喝一天,每人十文,是小壶茶,也可以喝一天,每人二十文,则是这里特产的极品珍叶,还是可以喝一天。那么,贵喀,您选用那一种茶哦?” 展梓泠听着这个带着地方口音的小伙计的一番介绍,觉得有趣,就对她说,“那我这贵喀就来一壶珍叶尝尝吧。” 小伙计听得展梓泠要了最好的茶,同时语气里还带着与自己的亲昵之意,也就放松的嬉笑道,“这位贵喀好福气哦!居然有这么美貌的两个夫侍!” 雪妖和展梓泠听了此话只是笑笑,那嫣然听了,却是暗暗心酸,自己即使如小伙计嘴里说的美貌,又能如何呢?这个看着如此和气如此关心他人的人儿,就在身边,却又仿佛隔了千里万里。她也不是不关心自己,也不是不照顾自己,但那种照顾和关心,就和关心照顾林枫、哑仆没有区别。那种照顾和关心与对雪妖的疼爱宠溺,是截然不同的啊! 展梓泠并没有注意到嫣然的一丝黯然,或许她注意到了,但也无可奈何,嫣然的黯然,展梓泠即使知道,也不能够给予他什么安慰和希望。 一时,小伙计拿上茶具来,茶壶里早已置好茶叶,小伙计拎着一把细长嘴的铜壶,隔着老远,把那滚烫的开水冲到茶壶里。展梓泠在前世见过,所以并不惊异,而雪妖、嫣然和哑仆却对这个沖水的方式,好奇不已,刚开始雪妖还算沉稳,脸上也是带着惧色,那嫣然怕开水溅出,吓得躲了老远,还直拉着毫不在乎的展梓泠躲闪,令展梓泠大笑不已。 喝着茶,小伙计就凑上前来,与展梓泠搭话,“贵喀,您是从哪哈来地?” “呵呵,小姐儿,我们是从胡归城来的。”展梓泠笑着答道。 “哦?胡归哦?好像好远喏!” “是啊,我们走了十几天的时间呢。小姐儿,你们这平安镇有多少人啊?” “我们平安有五百四十六口人,都姓胡。都是一个祖宗。”小伙计热心的介绍着。 “哦?那你们这里的事情是不是都是族长安排啊?”展梓泠问道。 “是啊,贵喀好像蛮了解地啊!我们这里的大事都是族长安排,像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情,也是族长主持。” “那你们族长叫什么?在哪里住呢?” “我们族长叫胡清宇,就住在镇子东边那座大些的楼里。对了,她每天都会来这里喝茶。” “哦?那她今天是不是还没有来啊?” “是啊,贵喀,你真是知道好多哟!连我们族长还没有喝茶,你都知道哦!”小伙计对着展梓泠露出一副崇拜的神情。 展梓泠看着心里好笑,但却取出一小块碎银,递给小伙计,“这是我们今天的茶资。” “贵喀,用不了这么多哟。” “呵呵,那剩下的给那个族长也来一壶极品珍叶,如果还有余,就送给你了。我们今天可能在这里多坐些时候,还要劳动你续水呢!” “使不得,使不得。”小伙计推辞着。看展梓泠坚持放到了她的手里,又忙着称谢不迭。 这边小伙计刚刚把茶资收了,从那楼梯口,又上了一个中等身材,五十多岁的女人。那小伙计一边快步走过去迎接,一边回头对着展梓泠示意。 “清宇大姨,您来了。” 展梓泠心里暗想,好一个伶俐的小伙计。 见那胡清宇走上来,对着小伙计微微一笑,径直走到小楼东首的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边小伙计快手快脚的把一壶茶早送了上去,也是远远的沖了水,就笑着与那胡清宇搭话,“清宇大姨,咱们这秋收节今年可是怎么安排的啊?镇上美丽的男人们会演什么节目呢?” 那胡清宇笑着用手在小伙计的脑门儿上,弹了镚儿,“禾儿崽子,人不大,倒开始知道注意起男人来了。” 展梓泠这才知道这个伶俐的小伙计名叫禾儿。 第63章:水车梯田 平安镇的族长胡清宇来到茶楼,坐到了东首她的习惯座位上。 禾儿麻利的给族长胡清宇上了茶,又向胡清宇打问着秋收节的事儿。那胡清宇笑着在禾儿的脑门儿上弹了个镚儿,“禾儿崽子,人不大,倒是知道注意起男人来了。” 那禾儿也不为杵,依旧笑嘻嘻的站在胡清宇身侧,看着胡清宇端起茶杯,神态安然的喝下第一杯茶。 胡清宇的茶一入口,就觉得今天这茶与往日不同,格外的清冽,也格外的香醇。等胡清宇把茶水喝到嘴里,品味儿了一会,这才放下茶杯,回头看着禾儿,挑着眉毛问道,“小猴儿崽子,说吧,今天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嘴儿这么甜,连这茶也不对,这是极品的珍叶吧,我一般没事儿是不要这个的,你不知道么?还是说,你这个小崽儿可以做主,将这么好的茶拿来送人情了?” 禾儿并不怕胡清宇板的一本正经的脸,还是嘻嘻笑道,“清宇大姨,这哪里是禾儿孝敬得起的?这是那边那位贵喀送给清宇大姨的。” “哦?”胡清宇听得禾儿的话,眼光顺着禾儿的手指向展梓泠众人所坐的位置看过去。 只见那个桌子上,一个身穿淡青色锦缎衣袍,年龄也就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正在向着自己拱手致意。胡清宇也在这里向着对方拱手颌首执意。 胡清宇一边向着展梓泠之以,一边看向展梓泠身边的雪妖、嫣然和哑仆。那两个年轻男子可能一个是正夫一个是夫侍,居然都是绝美之姿,并且其中那个正夫,更是天人之姿也不可比拟。那另一个中年女子,面无表情,自顾的喝茶,但是神情卑微,这个人是个僕人,而且,可能是耳聋之人。
第60页 胡清宇看完,在心里也品评了一遍,给展梓泠一行人,也大致的做了个总结。 这个年幼的女子,恐怕不是一般人物,虽然年龄还很幼小,但那神态举止,和那周身不自觉地带出的清华高贵,还有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凛冽之气和天然霸气,都让人在此女面前,不自觉的俯首,顺从。 展梓泠这边拱手示意后,并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她在等待着胡清宇对自己的观察和评判,等着胡清宇对自己评判完毕,如果胡清宇觉得自己值得结交,她自会再对自己示意,那时,自己再上前结交不迟,不然,贸然上前,怕是不无助益,反而给对方留下一个迫不及待的印象,一旦留下这么一个印象,则自己以后的言行和举止都会被对方视为趋利的行为。那样自己可就完全处于被动了。 这边胡清宇对着展梓泠一行人评判完毕,心里甚是诧异,此人并不像当地人,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这么一个人物来到这平安镇,并且看样子,还不仅仅是路过呢? 但不论胡清宇怎么想,她也想不到,展梓泠是来打她的小清河的注意了。 胡清宇虽然想不明白展梓泠的目的,但只看此女的神态气势,就知道,这个不一般的女子值得结交。 胡清宇想到这里,又举起手里的茶杯,向着正好抬眼看她的展梓泠致意。 呵呵,这次展梓泠就缓缓的站起身来,拖着雪妖的手,来到胡清宇的座位旁,“胡族长,小女子梓泠携夫君路经平安,被这里的美景和特别的人文所吸引,打算在此盘桓几天。梓泠住下后,是越来越喜欢平安的一切。所以,就想着在这里买点儿田地,安排几个人来打理,我们夫妻两个,什么时候在这里路过,或者抽空到这里小住几日,可是生平的美事一件啊!梓泠初到平安,还没来得及到贵府拜访,能够有缘在这里遇到族长大人,也是梓泠的福气。”展梓泠把自己的目的直接说了出来,不过并没有说明收购土地的真正目的。 “哦?小姐真是过谦了。小老太的一族之长,不过是为乡亲们调解些邻里纠纷,或者夫妻打架的小事儿而已,哪里还值得小姐前来拜访。这次,小老太还多谢小姐请茶之义呢!”胡清宇也客气的谦虚道。 “呵呵,胡族长,这样,我们也不必客气了,既然我们二人能够遇到一起,这也算是机会难得,反正喝茶也是喝,我们还不如加上点儿美酒,一起品评如何?”展梓泠顺着话就提出一起饮酒的邀请。 这里胡清宇也想着打探一下,这一干人到底来自己这个镇子干什么。 胡清宇也不推辞,也是微微一笑道,“好啊!既然几位能够来到平安,小老太自该尽到地主之谊。这样,今天就由我来安排如何?” 展梓泠又是微微一礼,“胡族长如此,让梓泠无地自处啊!梓泠本就是小辈儿,又初到贵地,自然应该由我这小辈儿设宴才对啊,怎么能让胡族长破费呢!这样,我随身也带了几样菜餚,今天就由我来整治,改天,我到府上拜会时,再由胡族长尽地主之谊如何?” 那胡清宇听了这么一番话,哈哈一笑,慡朗的说道,“好好,小姐别再自称小辈儿了,小老太恐怕经受不起呢!来,我们也不要客气了,就结一个忘年之交如何?” 展梓泠正想着如何进一步拉近关系呢,听得胡清宇如此一说,正中展梓泠的下怀,展梓泠哪还有不应之理? 展梓泠忙躬身一礼,“那梓泠就厚颜与胡族长结交了。” “哎?怎么还叫族长呢?这不是叫远了?”胡清宇进一步确定面前之人的身份绝不会一般,并且此人虽处事沉稳,心思缜密,但目睛清白,不是那种jian佞之人,倒可以放心结交,所以,胡清宇也就不再拘泥。 “哦?”展梓泠也是微微一愣,接着笑道,“老姐姐,小妹这厢有礼啦!” “哈哈!好啊,没想到,我胡清宇今天出门撞了大运,结交到一个这么好的妹妹。”胡清宇伸手拉了展梓泠,一起坐下,接着说道,“来,妹妹,让妹夫也一起坐下,我们今天好好的畅饮一番。” 展梓泠着嫣然和哑仆回客栈去取自己从胡归带来的特产碧蛇,让禾儿去整治些酒菜来。这里,则从雪妖的储物盒里取了一片雪莲花瓣,用丝帕託了递给胡清宇。 “老姐姐,妹妹也没有什么珍惜之物,这里有从连贺雪山上采的玉雪莲花瓣,送给老姐姐服用,可以强身健体的。”展梓泠微笑着把玉雪莲花瓣递给胡清宇。 “什么?雪莲?玉雪莲?”胡清宇大惊,双手捧了这片娇嫩的花瓣,抬眼望向展梓泠,“是那传说中的五百年长叶,五百年开花,五百年成熟的玉雪莲?” 展梓泠与雪妖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轻轻的颌首示意。 其实,胡清宇并非对展梓泠的话怀疑,只是这么猝然的消息,让胡清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这胡清宇仅仅是听上一辈的老人们提起过,这传说中的雪山上,有一种玉雪莲,这种雪莲五百年才长出叶子,之后五百年才能开花,开花后五百年才能成熟。这手里托着的娇嫩的花瓣,是她胡清宇从未见过的,隔着一层丝质锦帕,还能感到那花瓣上传来的丝丝冰冷,那皎皎若月亮般的光华浮动,又带着极品白玉般的莹润与光泽。这样的花瓣不是玉雪莲又是什么? “老姐姐,这玉雪莲的花瓣不能久存,并且不能用皮肤碰触,你还是用这丝帕托着服了吧,要不然作用就该失去了呢!”展梓泠轻轻声的提醒道。 “哦!”胡清宇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用丝帕託了玉雪莲的花瓣,送进嘴里。 那玉雪莲的花瓣卜一进口,胡清宇就感到那花瓣瞬时化成一股微甜清冽的冰凉的液体,在那唇齿、口舌间蔓延,缓缓的滑入体内。 展梓泠又着禾儿递了一杯清水给胡清宇,胡清宇接了水,轻轻含上一口缓缓咽下。 这时,胡清宇已经感到,从自己的体内,正仿佛有一股源源不断的精气神,在向整个身体的四肢百骸充盈着。 胡清宇此时是再不可能不信了。这才想起,自己和这和年轻女子不过初次见面,此女子就送这么极度贵重的礼物给自己,是何用意呢? 胡清宇此时是要也要了,吃也吃了,心里微微感慨,自己居然这么着就接受了人家这般极其珍贵的东西,如若对方要求自己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即使自己以命相抵,也定不相从,但如果没什么恶意,或者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自己就少不得尽全力去维护了。 胡清宇想到这里,心也就不再浮躁,平静的看向展梓泠,正颜说道,“妹妹,老姐姐今日初次见你,就得你如此贵重之物,这让老姐姐如何感谢呀!” “姐姐,你说这些话,可就是太见外了啊。”展梓泠对着胡清宇莞尔一笑,“姐姐,你也说了,我们就结一个忘年之交。既然你我已是姐妹,那么妹妹的不也就是姐姐的么?怎么姐姐反而如此客气起来?”
第61页 展梓泠说着,禾儿已经整治了酒菜端了上来。 酒是这个小镇上最好的十年竹叶青,酒菜也都是当地的特产这类的。 酒菜铺陈好,展梓泠给胡清宇倒上一杯酒,然后自己满了杯,端起酒杯,展梓泠说道,“姐姐,今日妹妹能够得遇老姐姐你,实在是天大的幸事啊!在这里,妹妹敬姐姐一杯!”说着,展梓泠干下杯中酒,胡清宇也一笑饮了。 展梓泠又满上杯子,正要再次端酒,嫣然和哑仆返了回来,哑仆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竹篓,那竹篓里就是连贺山脉特产的碧蛇。 展梓泠对着胡清宇一笑,“姐姐,可知我让嫣然取来的竹篓里是何物?” 这平安镇四周虽没有大山,却也是丘陵地区,在这山野荒林里,自然也少不了这蛇虫鼠蚁之类的活物。这平安镇的居民日常里也有不少人会捉蛇,来炖汤入菜。其中这胡清宇年轻时,也是捉蛇的一把好手,只是近几年年纪偏大,手脚也不再那么灵活,这才为了安全起见,不再去捕捉蛇类。但那种捕蛇人对于蛇类的敏感还是没有退化的。 嫣然拎着竹篓一从楼梯间上来,胡清宇就闻到一股蛇类特有的淡腥,并且依据这种蛇的味道,和在笼中的动静,胡清宇可以判断,这笼中之蛇是一种极毒的蛇种。并且,胡清宇可有些诧异,此蛇,平安镇周围上百里都不会有,那么这条蛇,展梓泠是从哪里捕捉来的呢? 胡清宇这么想着,但却也没有流露到脸上,轻轻一笑道,“妹妹,不瞒你说,姐姐年轻的时候,可是整个平安镇,甚至方圆百里内最好的捕蛇人呢!姐姐当然能看出这个笼子里装的是一条蛇,并且还是一条极毒的蛇!” 展梓泠心里也对胡清宇的眼光能力赞一个,“姐姐,你可知,这条蛇就是连贺山脉特产的碧蛇!也就是全国闻名的山珍汤的两种原料之一。” “啊?碧蛇?”胡清宇又是吃了一惊。想着碧蛇可是极其珍贵的,用这碧蛇加上凤尾菇熬制的山珍汤,一份儿都好好几百两银子呢! 胡清宇忍不住,起身看向嫣然手里的竹笼。 展梓泠向着嫣然使个眼色,嫣然就婷婷的走过来,把那个竹笼递到了胡清宇的手中。 胡清宇有些激动,虽然这个不如玉雪莲来的震惊,但对于一个捕蛇能手来说,见到自己没有捕捉过的极毒的蛇类,那种面对困难不禁油然而生的英雄气概,迅速的在胡清宇胸中膨胀。 胡清宇稳住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平静了过于快速的心跳,这才吁了一口气,沉稳的缓缓把竹笼打开一个小fèng儿,从那个小fèng儿向笼子里看去,一条通体碧绿的蛇正盘桓在笼中,并没有动作,但胡清宇知道,一条毒蛇,静止不动的以蛇头对着你时,就是它准备攻击你的时候。这胡清宇也是一时雄心大发,竟一手打开笼盖,一手向着那笼中之蛇抓去。 别的人也许看不清楚,雪妖是根本不会伸长脖子去看,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展梓泠看到了胡清宇的动作,展梓泠也同时看到了那一条碧蛇身体微颤之下,蛇头已经非常迅速的抬了起来,向着胡清宇的手咬来。 展梓泠在心里微微苦笑,这老姐姐是不服老啊,但是也别这样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想到这里,展梓泠手指轻弹间,一股气剑已经击到碧蛇的七寸处,胡清宇的手此时也抓住了碧蛇的七寸。从笼中把那条碧蛇捉了出来。 “哈哈,姐姐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吶!”展梓泠哈哈笑着,用眼光示意禾儿接了那条已经昏过去的碧蛇。有丛雪妖手里接过一朵凤尾菇,这凤尾菇不易保存,干品又不好吃,所以,鲜品就显得极其珍贵了。但是雪妖有那储物盒,不但可以储存许多东西,并且还有保鲜的功能。所以,这次,展梓泠也带了一些凤尾菇,当然准备这些东西的原因,展梓泠不是为了给胡清宇准备的,毕竟在胡归城的时候,展梓泠也不能预见到会遇到胡清宇呀!展梓泠带着凤尾菇和碧蛇的原因,就是为了雪妖,因为雪妖喜欢喝山珍汤,所以,展梓泠就着人捕捉和采了,一路带了,做汤给雪妖喝。 那胡清宇看着雪妖拿出来递给展梓泠的凤尾菇,又是一阵诧异,这个可怜的老太太,今天吃惊的次数,快赶上她活了这么多年的所有吃惊次数多了。 “妹妹,这个莫非就是凤尾菇?”胡清宇看着展梓泠问道。 “是,”展梓泠说着,将凤尾菇递到胡清宇手上。 胡清宇接了凤尾菇,又是一阵把玩欣赏后,才将这蘑菇仍然有些不舍的递给禾儿。 “禾儿,这个用瓦罐慢火炖上,要炖三个时辰。炖得了,那汤也不用端上来了,什么时候成了,就送到胡族长的府上吧!”展梓泠说完,禾儿答应着去了。 展梓泠回首对着胡清宇说,“姐姐,来吃着菜。”展梓泠一边说着,一边给胡清宇布了些菜,这才接着说道,“姐姐,妹妹这次路过此地,发现这平安镇的土地富足,人民安居乐业。但是山南的富国镇却是土地干涸,人们生活也没有着落。但也就是这样,那边的土地也就非常的便宜,在平安镇买一亩地,在富国镇可以买四到五亩。妹妹相中了那边,所以正在着手收购,昨天已经收购了四十余亩了。妹妹也有办法使那边的土地不再干旱,也能像山北的平安一般,年年丰收。” 展梓泠说到这里,又给胡清宇满上酒,展梓泠陪着她喝了。 展梓泠又接着说,“姐姐,妹妹也不是这里之人,不过是有这么个让这里老百姓过上富足日子的办法,就忍不住想要试上一试。”展梓泠说着抬眼看着胡清宇的眼睛,“不过,姐姐,这个事情需要姐姐的大力支持才能成。” “哦?”胡清宇到此时,心里开始思索着,自己到底能帮上什么?展梓泠一直在说干旱水源,而平安镇比富国镇多的恰恰就是一个小清河。 “妹妹直接说!”胡清宇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也就放稳心思,看看展梓泠到底怎么说。 “姐姐,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把小清河水引到富国镇,让那里的干旱土地变成良田百亩。这一次,妹妹把富国镇的土地都收购下来,然后从小清河里引水灌溉,种田所得,每年拿出收入的一成分给平安镇的人们。以作引水之资,如何?” 展梓泠很平静的说完,静静的看着胡清宇的面部表情。 胡清宇此时听到这个打算,也不得不再一次对这个年纪如此幼小的女子佩服不已。此女办事有理有据,虽然给了自己这么多珍贵的礼物,现在看来倒不是为了收买自己给她办事,而仅仅单纯是为了结交自己而已。 “妹妹,这水本来就是上天赐给所有人的,原来富国镇的民众没有办法取得河水,我们也帮不上忙,但现在,能有办法使那里的人们用上河水,我们怎么还能收取水资呢?” 展梓泠听了这个话,也对胡清宇的人品高看了一等,“姐姐,这个不用推辞。即使富国镇的土地收入交过来一成,那些土地所产,也远远高于现在富国镇土地的产出。那样,富国镇的人们就完全可以自己解决温饱问题了。”
第62页 “妹妹,你这么为富国镇的居民着想,到底为了什么?”胡清宇不解的问道,难道这个女子收购那些土地,仅仅就是为了实现富国镇民众的生计?那些人的死活与她一个过路之人又有和关系呢? “呵呵,姐姐,我就是想着各地的人们都可以富足安康的生活!”展梓泠见洽谈不出意外的顺利,心里也是放下一块大石。“姐姐,我会从富国镇每年的收入里提取一成送给平安镇,执行这个的同时,我还有个要求,那就是,无论水丰水欠,小清河的水都由富国镇人和平安镇人一起共同使用。即使只有两滴水,也是一边一滴,这个姐姐能答应我做到么?” “这个自然会如此。”胡清宇毫不迟疑的答道。 “姐姐,那么,我想与姐姐前一份备忘录,如何?”展梓泠说着,笑嘻嘻的看着胡清宇。 胡清宇也笑着摇摇头,“好!” “姐姐,我有一件事,富国镇的土地我收购后,会出资修建引水设施,然后把那边的土地变成良田。但是这些都需要一个过程。富国镇的人现在是非常羡慕平安镇人的生活,这次土地买了以后,一定会有些人到这边来俺家,姐姐打算如何处置?” 胡清宇哈哈一笑,说道,“这平安镇的土地并不稀缺,他们来了,完全可以租种这里的土地,到时候收成下来,交了租金,剩下的,也应该够吃的了。” 展梓泠暗自盘算,嗯,将来,富国镇那边的土地整治好了,就没有人租种你的土地了。 “呵呵,姐姐,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土地的事情有了眉目后,我会派几个人在这里实施工程。届时还请姐姐多多关照。还有以后富国镇的土地改造好了,也请姐姐连那边的事情一起管理起来。呵呵,反正,姐姐如今服了玉雪莲,可是会越活越年轻呢!” 在展梓泠和胡清宇的笑声中,梯田水车工程的最大问题——水源解决了! 展梓泠说了,她并不想要平安镇的土地,但是修引水工程,肯定会占用到一些土地,到时候起纷争,还不如现在就买下来。 晚餐前,林枫和炎罂吴星都陆续返回了福来客栈。 今天,林枫已经在富国镇收购了一百二十七亩土地。富国镇的现有耕地是二百二十三亩。也就是说,现在展梓泠已经收购了富国镇一半以上的土地了。那么在收购一天,就应该能达到三分之二的目的了。 炎罂和吴星这边还是不够理想,炎罂和吴星跑了一天,才又收到了十一亩土地,并且,今天收购的土地价格也更高,平均都有十三两银子一亩了。 展梓泠听了却对着炎罂笑了笑,“炎罂,你们做的已经非常不错了。这些土地已经完全够用了。明天,你们就不用再去收购土地了。你们去寻找木匠,把我画的图纸给他们,让他们采木按图打造。 炎罂和吴星本来很懊恼的心,听了展梓泠的夸奖,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炎罂毕竟更成熟些,“好!那明天一早,你把那图纸给我。” “呵呵,不用明天了,我已经画好了,来,你看看,还有那里需要修改。这只是我凭空想像的,可能有些误差。”展梓泠说着,引着炎罂走到书桌前,指着桌上的图纸,与炎罂分析着。 “这里,我觉得坡度不够,如果这么陡,那踩水车的人会非常费力,但是如果坡度做调整,这些水车的斗子,也就要做相应的调整了。”炎罂仔细的看了图纸,提议道。 “哦!好,就这么改!不错,炎罂加油!”展梓泠转脸对着炎罂展颜一笑,那个发自内心的毫无隔膜的笑容,几乎让炎罂的心跳停止。 改好图纸,众人一起坐下吃饭。 直到这时,炎罂那剧烈的心慌,几乎让炎罂感到窒息的感觉,才稍稍平息些。 五天后,展梓泠已经收得了富国镇的五分之四的土地,那些卖了土地的人,展梓泠就招聘她们去周围的山坡上开垦梯田,每开垦一亩梯田,展梓泠都按照平地上的地价收购,这样,一时富国镇的居民也就不想着外出或者搬迁了,全家男女老少齐动员,都到山坡上去开垦梯田。 展梓泠知道,这梯田造好了,到时每亩梯田的收成不会比平地的收成少多少,那样,这富国镇的人均耕地就会比平安镇的还有多。届时,不但富国镇民众的生计可以得到保证,可能还会有结余呢! 展梓泠想着富国镇那美好的前景,心里感到空前的安慰。 这里的水车梯田工程成功后,展梓泠就打算让萧王上报给皇姨,在全国的合适的地方推广。 土地多了,水利得到了改善,农民的收成才会高。农民的收成高了,家家户户可以吃饱穿暖了。那国家才会有充足的税收,国家有了充足的税收,才会富强,才能豢养强大的军队。 国民经济富足了,国家的军事强大了,那么这个国家还会怕什么外来的侵略?只有强大的人才有发言权,同样,只有强大的国家也才拥有主动权! 又过了两天,展梓泠的计划都已经安排开来。林枫又从泠影调了两名干练的人来负责这个工程的进度安排和监督。 展梓泠则把那个茶馆的小二禾儿,收到了帐下,也安排在水利工程上,让禾儿跟着那两个泠影成员一起工作,这个禾儿头脑灵活,并且在这平安镇人头熟悉,什么事儿都更容易沟通。展梓泠嘱咐林枫,等这里的工程完结了,到时候就由胡清宇负责管理好了。泠影调回时,别忘了把这个禾儿给她带回去。 第64章:沉塘之后 一切安排好之后,展梓泠就又上路出发了。 算起来,展梓泠已经离开赫连城一月有余了。现在那大批的运往罗剎的货物和那精品琉璃,恐怕就要快到赫连城了。 展梓泠已经不能再继续东行了。她必须回到赫连城,等着那些货物到了,就随着货物一起,绕过连贺山脉,到罗剎过去了。 展梓泠从平安镇出来后,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向北绕行,再回去赫连城。 现在,展梓泠已经让炎罂和吴星、嫣然一起坐上了后边的马车,坐闷了再骑骑马。展梓泠则还是与雪妖一起坐在第一辆马车之上。 马车上路行了三天后,来到一个青山绿水的小镇。 展梓泠把雪妖抱下马车,依然揽着雪妖,一起缓缓的向小镇里走去。 令展梓泠纳闷儿的是,路上的人都三五成群的向着镇子另一端走去。展梓泠看了看雪妖,又看看了炎罂和林枫,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也随着人群一起向那个仿佛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的地方走去。 刚出镇子,就可以看到在镇外的湖泊边,站着许多的男女老幼。那些人群中的女人大都带着一种鄙夷的眼神,或者有些兴奋的目光看着湖边的地下。也有个别男人的眼光里带着一些怜悯何和不忍。 展梓泠看向那里,那湖边的地上,赫然置着一个大大的猪笼。 而令展梓泠大惊的是,那个猪笼里,居然有一个手脚被缚的人——一个手脚被缚的男人!
第63页 展梓泠看到这个情形,心里很快就明白了。这个男人一定是犯了什么族规或者有了什么私情之类,就要被族人沉塘了! 展梓泠看清了形势,首先想到的就是炎罂。炎罂看到这种事情,怕又是怒火填膺了。 展梓泠一手揽着雪妖,转脸看向身后的炎罂。那淡金棕色色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又仿佛回到了,展梓泠初次见到的模样——冷情嗜血的血罂粟! 展梓泠心里一痛,怕是眼前的情景,又令这个人想到了自己惨死的父亲了吧!不由自主的,展梓泠伸出另一只手,握起了炎罂的手。 炎罂此时已经被眼前的情景惊怒了。那猪笼里依然喘息着的人儿,下一秒钟,就会被他所熟悉的甚至是他一直以来所倚靠着的,被他一直尊敬着的长辈、亲人们,亲手沉到这冰冷的池塘里。这么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沉溺到这无边的黑暗无边的寒冷里去,再无回头之路! 展梓泠见炎罂连自己握住他的手,都没有感觉到,展梓泠心里的担心更甚。这个执拗的骄傲的人,刚刚被自己游说的试图返回正常的生活,如今却又碰到这么一桩事儿。展梓泠用力的握了一下,手下甚至动用了一份真力。 这一握之下,一股温热之气窜入炎罂的手臂,才令炎罂从那悲伤愤怒中回过神来,对上展梓泠关切平静的眼神。 “其他的过后再说,先救人要紧。”展梓泠小声的说道。 炎罂也发现自己又一次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仇恨和嗜血的冲动。微微闭了闭眼睛,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缓缓的再次看向展梓泠。 展梓泠依然那样坚定地包容的关切的看着炎罂,此时的炎罂明显的已经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救了人,查明了真相,如果确实罪不可赦,我不会阻拦你。但,现在不要冲动。”展梓泠轻轻的却又无比坚定的说道。 “嗯!”炎罂望着展梓泠的眼睛,轻声的答应着。 这一声回应,让展梓泠心下一宽。只要炎罂答应的事情,展梓泠就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 展梓泠回转身,接着向前走去,手上传来炎罂用力的回握,展梓泠并没有表示,但也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就这么样,展梓泠一支手臂揽着雪妖,另一只手现在就被炎罂握着,众人慢慢的向着那人群关注的中心——猪笼靠拢过去。 边走着,展梓泠示意林枫靠近自己,“你会不会潜水?” “呃,这个,林枫不会!”林枫赧然道。 展梓泠一阵小小的失望,但同时也想,这人还能有完人?有一样两样不会的,也是正常的,看来这下水的活儿,怕是需要展梓泠自己动手了。 “那个,嫣然会潜水。”正跟在雪妖身边的嫣然,突然小小声的说道。 展梓泠不禁停了脚步,转眼看着嫣然,“这个需要长时间的潜水,你确定可以?不要勉强自己,我不想嫣然有危险。还有,嫣然不要以为我为难,那个我自己可以。人一定会救上来。” 展梓泠怕这么娇弱的嫣然,为了不让自己着急,而贸然下水,那就太危险了!况且,这嫣然才刚刚脱离苦海,虽说自己不能对他的感情给予回应,但将来,自己也会帮着给他寻一个真心疼爱他的人。嫣然将来一定还有好多幸福的日子要过,怎么着也不能为救一个,再搭上一个呀! “嫣然小时候生活在水乡,从小在水边长大,水性很好,一定不会有危险的。”令展梓泠吃惊的是,今天的嫣然却无比的坚定,语气里也满是展梓泠从未见过的自信和豪迈之情! 展梓泠为嫣然这份自信和自豪感到高兴,这样的嫣然看起来是那样的生气勃勃,而不仅仅是那样的令人怜惜!展梓泠对着嫣然微微一笑,语气里带着鼓励和真心的关切,“嗯,我相信你,但是这个池塘里的情况你不熟悉,一定要多加小心,让吴星和林枫陪你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下水,把人救上来,就直接回马车上去,让林枫安排下边的事情。” “嗯。”嫣然看着展梓泠鼓励的笑容,听着展梓泠关切的嘱咐,心里暖洋洋的,过去的自己太过懦弱,只有自强的人,才能够得到这个人的瞩目! 林枫和吴星随着嫣然离去。 展梓泠一手揽着雪妖,一手被炎罂握着,三人缓缓的走近人群,在人群外围站定。 “唉,可怜吶!” 展梓泠刚刚站定,在她们身边,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年男人一脸的怜悯和惋惜,轻轻的嘆息着。 展梓泠看了雪妖一眼,雪妖给了展梓泠一个瞭然安心的微笑。轻声的对着身旁的老伯伯说道,“这位老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啊?” 那老年男人正在惋惜,听到有人问话,回首望来,却瞬间被雪妖那超越仙人的姿容震惊住,一时就那么惊艷的呆呆的看着雪妖,忘记了回答。 展梓泠揽着雪妖的手臂微微一紧,另一支被炎罂握着的手已经收回,握着嘴闷声一笑,招来雪妖的一个睨视。 “老伯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雪妖不得已再次微微提高了声音,向那老伯问道。 “哦?”那老伯这才想起人家是问话来着,自己一把年纪居然这么丢脸,脸上戴上了赧然之色,但心里还是在暗嘆,这就是那所谓的仙人之姿吧! “哦,这里就要执行族规,将不守夫道的人沉塘啊!”那老伯回答着,声音里不由自己的带了一丝惋惜。 “啊?沉塘?那人犯了什么错啊?一定要沉塘么?好残忍哦!”轻易不说话的雪妖,跟着展梓泠时间久了,说起话来竟也有板有眼。展梓泠暗暗的在心里贊了一个! “唉,这个孩子说起来也实在可怜啊!但也太实心眼儿了。虽然错了,但只要把那个女人说出来,就不至于沉塘的,偏生,这个孩子,就是死活不说。唉,族里的长辈这才下令沉塘处死。可怜吶,肚子里还有孩子哪!”那老伯边说着,还微微摇了摇头,嘆息着! 雪妖听了回头看了看展梓泠,那眼光居然不同于雪妖平日的柔和纯净,竟带着一丝庆幸和微怒。庆幸的是如今此人已经註定被救;恼怒的是那些人铁石心肠,居然要沉塘一个还怀有身孕的男子。 展梓泠被雪妖那样的眼光一看,心里暗暗发毛,这么纯净的人,也终于知道这世事的坎坷艰难了,也开始明了人情的易变和难测了! “呃,这位老伯,那男子虽说不该私自与人结交以至怀有身孕,但是只要女方娶了他不就行了?那男子怎么不顾自己和孩子生命,如此执拗呢?”展梓泠再不敢让雪妖问下去,自己向前一步,问着那个老伯。 那男人刚才只注意到雪妖的美貌,并没有注意站姿雪妖另一侧的展梓泠,此时听到一个女声问话,抬眼一瞧,我的天呀,今天这是怎么了?从未见过的美人儿,居然一次就见到两个,并且看样子还是夫妻,呵,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女玉童吧? 展梓泠见老伯并不答话,只是看着自己,也没有再出声,只是对着那老伯微微一笑。
第64页 看到展梓泠的笑容,老伯想起自己一个年龄这么大的男子,还这样盯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痴看,这让人知道了,自己该羞死了,简直就不用活了。 老伯回神,低头微微俯俯身,给展梓泠致了礼,这才说道,“这位姑娘,那个孩子并不是未出阁的男孩子。他在三年前,十三岁的时候,就嫁给了我们镇的一个刑家二小姐,只是那二小姐当时身染重病,成亲没几天就死了。这个孩子就成了寡夫。现如今,妻主都死了三年了,他却有了身孕,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但是如果,这孩子说出私通之人,两人一起领罪,也不至于殒命,也还有一线希望。但是,自从事情败露,这个孩子就不肯说以个字。唉,这才被沉塘啊!那孩子平日里是个很知礼的孩子,心地也善,只是这次却一时糊涂啊……唉!” 老伯说到这些,心下恻然,也忘了先前的羞赧了,可怜将被处死之人,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嘆息罢了。 展梓泠对事情有了个大致了解,对那个将死的男子,心里倒是有一些钦佩,但同时也替那个男人感到深深的不值,这个男子为了他的爱人,情愿付出自己生命,甚至付出肚子里孕育的小小生命,也极力的维护,那个自己心里痴爱的女子。这份痴情不可谓不能动天感地!但是,那个被一个男子付出生命维护的女子呢?怎么不见那人挺身相救? 这个男子爱的太痴了,完全忘记了,爱情是相互的,那样一个致他与孩子的生命与不顾的女子,怎配拥有这样一份感天动地之爱?怎配消受这样一份痴心的用大小两条生命来维护的痴情? 展梓泠心里这样想着,不禁又回首,握了握炎罂的手,炎罂的手不像雪妖的那般柔若无骨,那般细腻柔滑,炎罂的手虽也修长漂亮,但在那指腹和手心里,却带着军营生活所留下的薄茧。此时,炎罂的手已经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了。 展梓泠知道,她自己都会那样看待那个薄情负义的女子,何况本来就对负情女子恨之入骨的炎罂? 展梓泠没有说话,只是握了握炎罂,将自己的内力缓缓的度了些给炎罂,直到那双手再一次温暖起来。 这边展梓泠与雪妖、炎罂一起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由来。不但炎罂愤怒痛恨异常,即使展梓泠也对那个薄情负心的女子很是看不起。同时也替那个将被沉塘处死的男子不值! 痴心的爱一个人没有错,但也要看所要付出痴心的对象值不值这份痴心。如若不然,不论对方是何等卑劣龌龊之徒,也视若无睹的只管付出痴情一片,那样不但这份付出的痴情必不会得到应有的回报,还会落得个被抛弃或者其他的悲惨结局。但这样的付出,实在是让人无法同情无法可怜。 如若被抛弃后,能幡然醒悟,自强的生活下去,还是好的。但是眼前这男人却宁愿被沉塘,宁愿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为那人付出生命! 这样子的痴情,令展梓泠心里此时竟只有无语唏嘘了。不值!太不值! 这边,展梓泠与雪妖、炎罂一起看着,那个池塘边的几个年长的女子,看来是族里的长辈,带头对着岸边布置的小小的香案跪倒,对着那桌上的祖先牌位祷告了一番,然后众人缓缓起身,一个身穿青灰色布袍的年长女子,走到那个猪笼旁边,俯身又一次问着那个人,“邢柯氏清儿,你现在说了,还来得及。你不在乎自己,难道也不在乎你腹中的生命?” 但是过了许久,猪笼里的人仿佛已经被抽取灵魂般,经毫无表示,也没有任何动静。 那青灰色布袍女子直起腰,回身与那几个长者交换了一下眼神,那几个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青灰布袍女子再次转身向着众人,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今天,咱们碧水镇要在这青阳湖,处置这个不守夫道,与人私通怀孕,还至死包庇jian妇的邢柯氏。这是碧水镇的耻辱,是刑氏宗族的耻辱之事。今天,就把这个不守夫道,不知礼义廉耻之人沉塘。让他用他自己的生命,来洗刷他给整个碧水镇,给整个刑氏宗族带来的耻辱。邢柯氏死后,不得进入刑氏祖坟,并且也将在刑氏族谱里除名。” 那青灰布袍女子抬眼看了看天色,沉声宣布,“巳时三刻已到,来人!”四个身材魁梧的壮年女子应声走上前去。 “沉塘!” 随着青灰色布袍女子的低喝,那四个身材健壮的女子,手脚麻利毫无不忍之意的,将几块石头填进猪笼里,把猪笼口扎紧。 展梓泠把雪妖的脸搂到怀里。虽然展梓泠知道,嫣然已经准备好了救人,以展梓泠对嫣然的了解,既然嫣然说了,必也能够做到。但是展梓泠还是不忍让雪妖看到如此残酷的情景。 那四个女人此时已经将猪笼綑扎好,四人一起用力轻松地把猪笼抬了起来。四人一起用力抛掷,那盛着人的猪笼,就被高高的抛起,然后,在离湖边三四丈的地方发出噗通的一声闷响,激起水花飞溅! 岸上的众人都在静静的看着,就如同欣赏一出情景剧。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也没有一个人为这齣情景剧鼓掌喝彩。 周围一片寂静,随着那声噗通之后,飞溅的水花四散坠落,在湖面上形成一个个涟漪,那圆形的涟漪一荡一荡的在湖面四散开来,渐渐的,湖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一个生命的消失不过如此简单…… 这边展梓泠、雪妖和炎罂为这悲壮凄凉的一幕嘆息,那边嫣然早已经和林枫、吴星一起寻了个背静的地方。 嫣然把外边穿的长裙和长衣脱掉,只着了贴身的长裤和上衣,将披散的头发辫了。将脚上的绣花鞋子也脱掉,接过吴星递过来的匕首放好,又接过林枫取来的长长的芦苇杆儿,对着吴星和林枫点点头,又向着那个人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缓缓的向着水里走去。 嫣然走到快要没顶的深水处,将芦苇杆儿咬到嘴里,向水下潜去…… 林枫和吴星看着那个长长的芦苇杆儿渐渐的只剩了一小截露在水面,并且快速的向众人围观的沉塘处移动过去。 这边吴星在岸边守着,林枫则快速的赶回镇里,把嫣然他们乘坐的马车赶来,马车上有干慡的衣服被子,等会儿嫣然将那人救起,两人都需要赶紧的更换衣服,并要裹上被子取暖。 嫣然潜到水里缓缓的睁开眼睛,嘴里咬着芦苇杆儿呼吸着,用力向着看好的那个将要沉塘的方向潜去。 嫣然其实可以在水底换气,也就是不需要浮上水面,就能够在水里换气,并且能够坚持两刻钟。但是此时的嫣然还不知需要在水里潜伏多久,并且一旦进入岸上众人的视线范围,就不能再暴露自己的行踪,并且,这个芦苇杆儿也是为了救那笼中之人准备的。 嫣然将那人从笼里救出来,还必须从那沉塘之处潜水回到林枫和吴星等待的岸边。这么长时间的潜水嫣然是可以的,那个人却是不行。如果不在把他救出笼的时候,就让他呼吸到空气,等嫣然把他带回岸边时,怕就只是带回一具尸体了。 嫣然顺利的潜到了那些人围观的岸边水下,甚至可以听到那个青灰色衣袍女人的声音。
第65页 嫣然把匕首从腰后拔出来,握到手里。 终于,随着那青灰色衣袍女人的一声,“沉塘!” 很快那个猪笼就被抛下水来。 嫣然迅速的靠近猪笼,用匕首把捆绑猪笼的绳索划断。手脚并用的借着浮力将猪笼从那人的身上脱下。接着把那个芦苇杆儿放到那个人的嘴里。 令嫣然纳闷儿的是,那人从始至终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不过还好,那芦苇杆儿放到那人嘴里,那人还知道本能的用嘴呼吸。 嫣然并没有把那人的手脚放开。 因为溺水之人,遇到手里可以抓住的任何东西,都会下意识的死命抓住,这样,有时候反而会把救人的人也一起坠下去。 嫣然屏住呼吸,尽量的放慢在水里换气的频率。把那人的身体用一段绳索绑缚到自己的腰上后,尽力的向着来路游去。 嫣然的水性虽然很好,但是,嫣然自己甚至展梓泠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嫣然不会武功,更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男人。 这里嫣然带了一个人,速度明显的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并且此时的嫣然还只能在水里换气,氧气的不足,也令嫣然越来越疲惫。 但是,嫣然心里想着,自己可以帮助展梓泠,展梓泠以后就不会觉得自己没用了,至少,自己可以追随在展梓泠的身侧了。 想到能得到展梓泠的青睐,甚至有一天,展梓泠是否也会像爱护雪妖一样,爱护自己?哪怕一天或者一次,对于嫣然来说,也是知足的。 嫣然想像着展梓泠有一天也会像揽着雪妖那样揽着自己,也会在吃饭的时候温柔注视着自己,准备自己爱吃的菜。看着自己一口一口吃下去,展梓泠也会开心的微笑起来。 嫣然此时已经完全是机械的划动着手脚,他已经渐渐的感觉不到疲累了。眼前全是流动的琉璃般的水波…… 嫣然后来就像做了个梦,在梦里,展梓泠真的搂着自己,在自己的耳边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嫣然,嫣然,你快醒来吧,只要你醒来,你想要的,我都你拿来,好不好?嫣然,嫣然……” 展梓泠的怀抱很温暖,展梓泠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对着雪妖说话时那般温柔。 展梓泠还给他吃了一片花瓣,那种味道,嫣然知道,那是雪妖身上的味道,展梓泠的身上也有,不过要比雪妖身上的香味儿淡一些。那种味道儿很清冷甘冽,就像展梓泠的人,诱人又让人不敢靠近。 嫣然的梦做了好长好长,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美好,嫣然都不想醒来了,就这样一直做梦,那么展梓泠是不是就会这样对自己一直这么好? 终于,直到有一天,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嫣然的梦里,那个声音嫣然也听出来了,那个声音是炎罂的声音,那样清冷,那样高傲的声音,嫣然不会听错。 “你不要以为永远不醒来,泠儿就会一直对你好,你要知道,泠儿的脚步是不会因为谁儿停留的。或者,还是你希望就这样让泠儿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耽误在这里?或许你是希望,让我先得到泠儿的心吧?呵呵,如果,你再不醒来,那可是很快就会发生的事了呢!” 炎罂的声音,到了最后,居然带了一份儿得意。 嫣然听了心里焦急,他不要成为展梓泠的拖累,他也不要让炎罂先得到泠儿的心。 嫣然好急啊,他要从梦里醒过来,他要告诉泠儿,他不会拖累她,只要让他跟在身边就行,他不奢求什么了。 焦急了许久,嫣然又感到身边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刚一靠近,那股清冷甘冽的味道就缕缕袭来。嫣然闻到这股味儿,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那个人缓缓的走近嫣然,默默的看了许久,终于说,“我知道你也喜欢泠儿,既然那样,请你醒过来吧,我不想泠儿每天焦急,我也不想看到她暗暗懊恼。我知道,泠儿心里后悔,没有另外加派人手,而是让你一个人历险。你也不希望泠儿不开心是吧?那么请你快些醒来吧!” 话语刚落,那股好闻的清冷甘冽的味儿,又缓缓的轻飘飘的离开了,远去了。 嫣然这一次更是焦急,他不想泠儿焦急,他不想泠儿不开心,他不想让泠儿懊悔。他要醒过来。 终于,嫣然那沉重的眼睑睁开了,虽然缓缓的,还有些无力,但嫣然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一张不很华丽,但非常舒适的床。 嫣然脑子里有些糊涂,那些梦,梦里的人和声音是不是真的呢?自己这是在哪里? 嫣然想要起身,去浑身无力,仅仅只是能够侧了侧身体,这应该是个客栈的房间,一切都很干净,也很整齐。 嫣然回忆着,终于,嫣然想起了和展梓泠众人一起,看到了猪笼,然后自己下水救人,然后自己越来越累,越来越无力,后来就不知道了。 嫣然想起来了,那么那个人,自己可是救上来了?难道自己没有把那个人救上来?那么自己还是没有用? 嫣然好着急啊,可是浑身一丝力气也无,居然起不了身,用力喊出的声音居然连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嫣然用尽全力的翻身,居然一下子摔到了床下,把放在床边矮凳上的水杯碰落在地,“咔嚓!”一声脆响。 接着,一阵脚步声,门开了,一个人打头沖了进来,弯腰把嫣然从地上抱了起来,急急的查看着是否摔伤,那一脸的焦急,还有这些日子来,由于忧虑和自责导致的些些憔悴,都令嫣然一阵心疼。嫣然就这样看着那个人的脸,感觉着那个人抱着自己的温暖的怀抱,嫣然的心疼了,眼睛也微微的刺痛,一股水雾生起,又缓缓的在眼眶里凝聚,终于,沿着眼角——滑落! 一颗温热的水滴打到了展梓泠的手臂上,这才令展梓泠蓦然惊醒,转眼看向怀里的人儿,那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此时正痴痴的望着自己,那大颗大颗的泪滴,就沿着眼角滚滚滑落。 展梓泠盼了五天,终于盼到了这个人儿醒过来,可是,此时,展梓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这么看着那个看着自己的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本来随着展梓泠一起赶过来的众人悄悄的离开了,门也被随手关上了。 屋里,展梓泠抱着嫣然,看着那大颗的泪水滴落,心里渐渐的发涩,喉咙里涩涩的,堵堵的。 这个人儿的心思展梓泠不是不知,但展梓泠该如何回应? 展梓泠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替嫣然擦干脸上的泪,微笑着说,“嫣然,你醒了就好!” 展梓泠把嫣然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你的身体还很虚,不要着急,只是累坏了。不过,妖儿已经给你服了雪莲,相信很快就会恢复的。” 展梓泠又一次把嫣然还止不住的眼泪擦干,“你醒了比什么都好。” 嫣然很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救没救上来,就努力的说,“救的人呢?”那声音嘶哑微弱。 展梓泠听到嫣然的那嘶哑的声音,心里更是一酸,唉,这个傻孩子,当时是如何做到那些的啊,居然累的脱力!
第66页 “那个人没有事,比你好多了,早就醒过来了。你放心吧。嫣然好勇敢好坚强呢!都累得晕了,还能坚持着把人救上来。”展梓泠顿了一顿,缓了缓自己的心情,嫣然背上拖着那个人,从水里摇摇晃晃浮出来的样子,每每在展梓泠的脑海里闪现,那么苍白,苍白到几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会如雾般淡去。 “但是,嫣然,以后不许再这么样不知道疼惜自己。只有照顾好了自己的身体,才可以为别人做到更多。是不是?”展梓泠给嫣然掖了掖被角,接着说,“嫣然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的疼爱自己。知道了么?” 嫣然眼睛痴痴的看着这个此刻只为自己而缓缓嘱咐的人儿,嫣然知足。嫣然那样的努力,她看到了,她懂了! 第65章:炎罂惩凶 嫣然刚刚醒来,展梓泠没有告诉他,那个被救上来的刑柯氏清儿,当时被嫣然背上来时,也是昏迷的,不过不是因为嫣然救人的失误,而是,刑柯氏清儿本来就被人给下了药了。 清儿是被人下药迷的神志不清的。那用药之人,手法高就高在,只是让清儿的神志不清,却并不昏睡。那样子让人看起来就是,仿佛,对任何问话都不应答一般。岂不知,那刑柯氏清儿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思维和意识,连那些人问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哪里还会有应答? 当嫣然将清儿从水里救上来时,由于嫣然的状况非常骇人,也非常紧急,众人都在抢救嫣然,那刑柯氏清儿因为仅仅是不清醒,也就没有当时给他解除迷药。仅仅是给他换掉了湿衣服,用被子包好放到了车上。 展梓泠并没有带领众人回到那个小镇,而是又向西行了约有二十余里,来到了她们现在停留的这个镇子——吴镇。并在这里唯一的客栈——如归客栈住了下来。 展梓泠众人在如归客栈入住之后,展梓泠和雪妖安置嫣然。同时,展梓泠让炎罂和吴星,给清儿用热水泡个澡。炎罂和吴星给清儿整理完毕后,展梓泠给清儿诊脉,察觉到清儿的身体及肚子里的宝宝都很好。 只是,展梓泠现在的心里,又有了不同的想法,看这刑柯氏清儿这种情况,清儿的所谓私情,也怕是还另有隐情,并不一定就是这个清儿为了爱情或者别的而自愿的。 展梓泠斟酌着给清儿配了解除迷药的解药。写了方子让林枫抓来,又让吴星熬了给清儿端去餵药。 吴星扶着清儿,给他把熬好的解药喝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清儿就缓缓的睁开了懵懂的眼睛。 卜一睁开眼,清儿似乎还不很清醒,微闭了闭眼睛,然后才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一般,猛地睁大眼睛,有些惊恐的望着屋里或坐或站的众人。 吴星看了看众人,自己和炎罂从来都是冷情之人,这抚慰人的话,实在是不会说。但貌似,这些人里,也就是展梓泠会,那么她会来安慰这个人么? 吴星抬眼看看展梓泠,又看看炎罂。 展梓泠并不在床边,而是挨着雪妖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看到吴星看自己,展梓泠心里也暗暗嘆气,自己这些人,做事一个个都好,怎么论到说话,就一个不如一个了呢? 展梓泠这一次却不再想自己出面,毕竟对于清儿如今这个情况来说,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去劝慰,还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展梓泠对着吴星看回去,展梓泠心里知道,这个吴星并不同于炎罂,他不像炎罂一般本身就是孤傲、冷情之人。这个吴星倒可以培养培养口才,以后也可以替自己不少。 其实,雪妖如今跟着展梓泠时间长了,口才也熘了不少,但那天问话的情形,让展梓泠心有余悸,还是不要让雪妖过多的操着些心吧,展梓泠还是喜欢一个纯净的无任何心机的雪妖。 吴星见展梓泠又看回自己,那眼神里有着鼓励和支持,就是没有打算自己来的意思。雪妖是不食人家烟火的仙人,展梓泠不示意,他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 吴星见无人指望,也就缓缓的俯下身子,握了清儿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清儿,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你被族里沉塘处死,是我们的嫣然救了你。” 刑柯氏清儿并不说话,但从那稍稍减退惊疑的眼神里,可以看出,这些话,对于减轻清儿心里的紧张惊恐,多少的起了点儿作用。 吴星看着自己的话,让清儿多少减退了些害怕,心里也感到高兴。接着说道,“你是被人下了迷药,所以当时的情形,你可能都不知道。虽然现在说这些,嗯,有些残忍,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碧水镇,你已经不能回去了,因为,碧水镇的人眼看着你被沉塘了,在他们的心里,你现在已经死了。” 清儿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吴星,又看看屋里的其他人。神情逐渐黯然,从那大大的还带着害怕和迷惘的眼睛里,泪水缓缓的涌出。 吴星此时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等清儿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吴星拿了手帕递给清儿,“清儿,虽然你不能回碧水镇,但是你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可以投奔呢?” 清儿转脸看了吴星一眼,缓缓的摇了摇头,低头闭上了眼睛,眼泪再一次顺着浓密的睫毛滑下。 吴星看了看展梓泠,眼神里是不忍和同情。 展梓泠也知道,这次怕是问不下去了,也就向着吴星微微点了点头。 吴星又对着清儿说道,“清儿,你也不要难过了,现在你是安全的。如果你没有地方可以去,就跟着我们,我们这些人,互相也都没有血缘关系,也都是由于各种机遇走到一起的,但我们比亲人还亲。” 吴星说着,禁不住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了清儿,但也正是吴星这真挚的话语起了作用,那刑柯氏清儿,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看吴星,又看看屋里的人,见到一个个人,都对他给出了一个个或安慰或鼓励的笑容。清儿心情也稍稍安抚,又看向吴星,对着吴星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天展梓泠等人没有再去清儿的房间,而是安排了吴星与清儿一个房间,以方便照顾。接下来的药和饭,都是吴星给清儿端到了房间里。 第二天,炎罂有些沉不住气了。吃罢早饭,就来到展梓泠的房间,看到展梓泠正在看书,而雪妖则在轻轻的弹着琴。 展梓泠看到炎罂进来,也不招呼,只是把手里的书放下,静静的等着炎罂开口。 雪妖依然在弹着他的琴。琴音柔和,轻灵飘渺。 炎罂走到展梓泠坐的书桌前,看着展梓泠的眼睛,“那个清儿的事情如何处理呢?我想查查那个该死的女人是谁。” “哦,那个不用你查了。这是资料。”展梓泠书桌上的一摞书旁拿起一页纸,递给炎罂。 炎罂疑惑的看了一眼展梓泠,接了那页写满字的纸,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了,迅速的看起来。越看,炎罂的脸色越黑,看到最后,手一用力,那页纸就在炎罂的手里瞬间变成了碎屑飘落开来。
第67页 “唉,你弄脏我的房间了!”展梓泠声音平静的喃喃道。 “呃,”炎罂正在怒极的情绪被展梓泠一岔,也有些莫名其妙,看到展梓泠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碎纸屑,这才有些失笑自己又一次失态了。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炎罂看着展梓泠的问道。 “哦,”展梓泠答应着站身来,随手在桌上铺了一张熟宣,执笔在手,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飢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坎坎写完,展梓泠并没有看炎罂,“这次的事情,你来处理吧,但是别弄出太大的动静,完了不要留下现场,收拾干净吧!” 炎罂之所以来问展梓泠怎样处理,也就是想着展梓泠不会同意自己的做法,但现在展梓泠不但同意了他的做法,甚至还特意嘱咐了,让炎罂收拾干净。这怎不叫炎罂诧异。 其实,展梓泠如此冷情之人,此时也是恨不得去手刃了那骯脏龌龊的女人。 从把清儿安置好,展梓泠就找林枫去了解情况了。结果,林枫带回来的资料,不但证实了展梓泠的想法,那真实的情况更是让展梓泠大大的震惊和忿怒。 原来,清儿的母亲虽识文解字,但却没有什么谋生的才能,所以,这清儿的娘家非常贫困。就在十三岁那年,清儿被刑家买了,给刑家的二小姐沖喜。但是沖喜未成,清儿嫁到刑家只有三天,那二小姐就一命归西了。清儿从此就成了一个年纪幼小的寡夫。 平日里,清儿在刑家地位非常低微,几乎还不如家里的侍人,每日里做着各种活计,还得伺候公公和刑家大小姐的几个夫侍。 刑家家底殷实,清儿婆婆在碧水镇也算是有头脸的人,那天那些主持沉塘仪式的人里,就有清儿的婆婆。 刑家二小姐死后,清儿虽然每日干着繁重的活计,吃着粗茶淡饭,但随着清儿一天天长大,清儿的身材模样也出落的一天天俊俏水灵起来。 渐渐的,先是刑家大小姐注意到了清儿,后来刑家的主妇——清儿的婆婆也注意到了这个有名无实的小女婿。这母女二人,平日里看清儿的眼光,渐渐的有了些变化,从原来的不屑和视而不见,眼光逐渐的开始搜索和追随清儿那每日里忙忙碌碌的柔弱身影,眼神里的某些东西也逐渐的急切和火热起来。 几个月前的一天,清儿像往常一样,干活干到很晚才回房睡觉。没想到,就在清儿的房间,却有一个可怕的梦魇在那里等着他。 一回到房间,清儿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清儿正要呼救,那人却已经用手捂住了清儿的嘴巴。那人也不说话,径直把清儿抱到了床上,不顾清儿的极力挣扎,就用臭烘烘的嘴巴啃了过来,那人像一只猪猡般啃咬吮舔,手脚并用的把清儿的衣服撕碎。用一只手把清儿的双手抓着举到清儿的头顶,另一只魔爪则伸向了清儿的下身,在那未曾开垦过的处子之地,肆意的把玩、蹂躏…… 清儿大睁着双眼,极力的挣扎,极力的想要呼喊,但是手脚被缚,嘴巴被那散发着恶臭的嘴巴一直啃咬着,那湿滑粘腻的舌头还在清儿的嘴巴里肆意的翻搅。清儿只感到极致的恐惧、极致的悲伤、极致的绝望…… 那个畜生糟蹋了清儿,还没有起身,从门里又进来一个人,后来的这个人点亮了房间里的灯,清儿这才惊惧的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自己每日里像孝顺自己的娘亲一样尽心侍候着的,自己一直以来极其敬重的,自己妻主的母亲——清儿的婆婆,而后来进来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大姨姐! 最令展梓泠愤恨的是,这猪狗不如的母女两个,居然就在这一个屋里,一起口口了清儿。 清儿毕竟年纪还小,经了这样的事,也没有能力反抗。虽然几次想要自己了断,但那畜生般的母女却又百般的恐吓威胁。 后来的一段日子,对于清儿来说,是不亚于炼狱的一段的生活。 这畜生般的母女居然数次一起jian污清儿。直到,后来清儿怀孕。清儿那日渐吐出的肚子,首先被家里的几个公公和姐夫,还有丫鬟小侍知道。那一干人每日里对着清儿非打即骂,更是百般的羞辱虐待。 清儿的几个公公和姐夫,更是把清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几个人几次想要将清儿偷偷的虐死,终因清儿命大,侥幸活了下来。 清儿在家里的日子难熬。但是随着清儿身子日显,清儿的婆婆和大姨姐怕被外人所知,这才特意寻了这么一个特效的迷药,把清儿迷得神志不清。 又详装着家门蒙羞,让族人都知道清儿与人通jian致使怀孕,按照族规沉塘处死。 展梓泠看到林枫交来的这份资料时,展梓泠心里都是那样愤怒,何况炎罂?炎罂能够没有立刻暴走,已经让展梓泠感到欣慰了,毕竟,这说明了炎罂现在已经不再是那般的嗜血了,炎罂已经仅仅是愤慨震怒了。 所以,展梓泠嘱炎罂去处理,也就是同意了炎罂按照他自己的处理办法去处理。当然前提是处理干净。 展梓泠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清儿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清儿不想保留,那么展梓泠愿意帮助清儿处理掉,毕竟那个孩子对于清儿来说,只是无尽的羞辱的代表。 当然这个问题,展梓泠并不会自己去问。她让吴星婉转的问了清儿,令展梓泠没有想到的是,那清儿也不表示是否保留,只是用手抚着肚子哀哀的流泪。 展梓泠从前并没有做过母亲,当然也不能体会当一个小生命进驻到身体里时,那种油然而生的连心贴腹的感觉。但是清儿这个情况太过特殊了。按照展梓泠的想法,这个孩子最好还是不要,毕竟这并不是个受欢迎的孩子,并且,以后让清儿如何面对这个对他来说犹如噩梦标识的孩子? 吴星劝慰了许久,那清儿终于平静下来。 “清儿,我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但我如今过的很快乐。我们这许多人走到一起,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还有,清儿还能读书认字,在我们这里,还有许多地方是专门给男子设立的工作,男子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而又力所能及的工作。男子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这个孩子,你要,也可以用自己挣的钱养大,当然,我们主子说了,如果你不想要,她也可以帮助你。” 对于这个社会来说,打胎还是非常罕见的,一般都是恶毒之人暗害他人才使用的手段。所以清儿初时听到,还是觉得惊恐和难以接受。 清儿惴惴不安地问道“那个真的可以打掉么?” “嗯,我们小姐说了,那是你的孩子,现在,你有权利选择保留,或者放弃。如若不是这么一种情况,我们小姐也是喜欢孩子的,但是考虑到你的感受和将来,小姐特意让我来告诉你,这个可以由你自己选择。如果你确实喜欢这个孩子,那么我们大家会同你一起养育,如果你选择放弃,你也可以轻松地开始新的生活。” 吴星将从展梓泠那里学来的话语,照搬给清儿听。
第68页 那清儿沉思良久,却久久不能给出答案。 清儿虽然极度的恐惧那一段噩梦般的生活,但是毕竟在这个社会,还没有人会主动地打掉怀上的孩子。在这个社会,如果是正常的孩子,那是被认为是上天的赐予。清儿是一个在这种传统的思想意识环境里长大的男子,心里所想就是嫁人生子。但如今,清儿虽说人也嫁了,孩子也有了,可是这是怎样的一副状况呀!嫁人是被家人卖掉,孩子竟是被自己的婆婆和姨姐口口所致。 清儿心里纠结着,更是惊恐着惧怕着。那仿佛还在眼前的恶魔般的嘴脸,自己那呼救无声、挣扎无力的极端绝望和心死如灰的感觉,一再的在清儿的脑海里翻腾。 终于,三天后,清儿在吴星的安慰鼓励之下,作出决定,取掉孩子! 这个结果让展梓泠很是惊讶,同时也让展梓泠的心里非常欣慰。这样一个被口口蹂躏的弱者,当他面对一个自己身体里的小小生命,善良的他基于最原始的父爱,是多么想要选择保留这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对于他来说毕竟是噩梦的见证和昭示。清儿能够放弃这个不该来的生命,鼓起勇气,勇敢的面对将来的生活,这也算是清儿思想的一大进步吧! 但接踵而至的难题又来了。展梓泠虽然研习了医术,并且此时展梓泠的医术也已经决不逊色与紫阳真人了。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毕竟这是女尊的社会,在这个世界里,是男子生子。她展梓泠连这里男子的身体结构还不清楚,让她如何施手给清儿打胎? 但是实际情况,又不允许另觅医生,不说在这个社会,没有一个正规的医生会给人打胎,即使有,展梓泠也不放心将清儿置于自己无力控制的范围。 展梓泠手扶着微微胀痛的头颅,坐在书桌前沉思。 雪妖轻轻的走过来,双手轻柔的抚上了展梓泠正在胀痛着的头。 “泠儿苦恼什么呢?可以说给妖儿听听么?”雪妖边给展梓泠轻柔的按揉着头部穴位,边轻声的询问。 “唉!”展梓泠的轻嘆,让雪妖感到心中酸涩。这个人儿一肩担承了这许多的重担和压力,却无一个人可以倾诉。就连自己,由于这个人极度的想要保护自己,只想着让自己快乐无忧,这些烦恼事,她也从不在自己眼前提及。如今的情形雪妖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清楚展梓泠的打算。雪妖觉得该是自己帮她解决一次的时候了。 “泠儿,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那个事情,对于别的人或许是个难题,对于泠儿,可是能称为易如反掌啊!”雪妖一反常态的轻笑着在展梓泠耳旁轻喃道。 “哦?妖儿的话怎么说?”展梓泠微微扭头,眼睛对上近在眼前的银蓝色双眸。 雪妖抿嘴儿一笑,把展梓泠的头扶正,仍旧轻轻的给她揉按着头部的穴位,这才轻声说道,“泠儿忘了么?咱们可是有玉雪莲啊!” 展梓泠恍然大悟,玉雪莲花的功效,就是不能生育之人服食,可以通经活脉,凝聚气血而促使怀孕,但是如果是已经怀孕之人,这玉雪莲花不就是最好的最昂贵的打胎之品么? “啊?啊!”展梓泠如梦初醒,猛地起身,抱起未来的及躲开的雪妖,在地上飞旋起来。 雪妖被大力的拥抱惊诧,紧接而至的飞旋又使得雪妖的心仿佛长了翅膀的小鸟儿,在天空中飞翔歌唱…… 雪妖心里还有个极大的满足,雪妖满足于自己可以再一次的帮助到自己挚爱之人,雪妖更满足于,看到那愁眉紧锁的脸庞,重新绽放出开朗兴奋地光芒…… 又过了两天,嫣然也醒过来了。 清儿服了玉雪莲花瓣,仅仅只是微微的痛了一刻钟,仿似来了一次癸水,那个罪恶的果子,便永远的消失了。 众人也在心里暗暗祝福,祝福这个生命多舛的男子,从此后,充分享受开满鲜花散漫阳光的美好人生。 展梓泠让林枫给清儿易了容,一行人坐着三辆马车再一次上了路。 这一次,展梓泠依然和雪妖一起,吴星和清儿一辆车。令展梓泠颇感意外的是,炎罂主动要求和嫣然一起,说是可以一路照顾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嫣然。炎罂这个变化,让展梓泠惊异的同时,也让展梓泠由衷的高兴,炎罂已经越来越多地展现出他本性的善良,也越来越自觉的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里来了。 车子上路,并没有直接西行,而是先向东,回了趟碧水镇。 展梓泠一行人来到碧水镇,三辆马车在碧水镇刑家那个大大的庄园门前经过。展梓泠特意嘱咐吴星,把车帘打起。展梓泠要让清儿看看,那些禽兽的下场。 紫色的大门紧闭,门楣上挂着黑白相间的挽纱。门上贴着白色的輓联。但是这个昔日里在碧水镇数得着的热闹门楣,如今的情形却冷冷清清,凄悽惨惨。 清儿从进入碧水镇,脸上就失去了这几日刚刚养出的一点儿血色。那双大大的黑眼睛,又恢复到那天刚刚醒来的懵懂和迷惘。 当清儿看到那个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时,更是连嘴唇的血色都一起消失。那张脸煞白煞白,手紧紧的攥着衣襟,微微的难以克制的颤抖着。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有一丝猩红在牙齿下渗出,但清儿却毫无感觉,仿佛失去了痛感一般。 马车停到了碧水镇最大的酒楼前,展梓泠依然揽了雪妖,身后跟着众人一行,缓步走进酒楼。这一次,展梓泠并没有去雅间,只是在大堂的角落里,选了个僻静的桌子坐了,众人也默默的随着坐了。 一时,小二上来点了酒菜。铺陈整齐后,展梓泠众人又默然的吃饭喝汤,没有一个人,出生说话。 但是,大堂里的人从对展梓泠众人的惊艷里回过神来后,又开始议论今天那个令她们惊恐不已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没?那个刑家,昨天晚上,邢夫人和刑大小姐一起死了呢!” “哎,听说了。据见到的人说,是个红衣鬼来勾的魂儿哦!” “听说死的很难看喔!” “是呀是呀,据说,被碎尸了呢!” “对啊,还有人说被餵了狗了呢!” 众人显然被那臆想中的血腥情景震住了,微微沉默了会儿。 “据说是那清儿被沉塘,他的相好来报复呢!” “啊?那么说,那清儿沉塘还是族长的命令哩,难道族长也有危险?” “呀,那几个动手的人岂不更是危险?” 展梓泠默默的吃着饭,眼睛微瞄了几眼清儿,那清儿自从坐下,就没吃一口东西。脸上的易容也掩盖不住脸色的苍白,唇上的猩红依然醒目,那手里拿着吴星递给他的筷子,微微的颤抖着。 展梓泠知道,清儿听到这些事情,看到这些人,都会令他难以自抑的想起那些噁心的记忆,但是,展梓泠也知道,一个人的心里有了刺,不给他拔出来,那么将来,这个刺就会引起化脓、感染,甚至危及生命。但是把刺拔出来,虽然当时会疼痛难忍,但只要忍过这阵刺心之痛,就只需要把伤口医治好就行了。
第69页 时间就是医治一切创伤的最好的医生了。把那些痛苦悲伤统统交给时间吧,总有一天,时间会让你淡忘这一切。 三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在西行的路上。 展梓泠躺在雪妖的腿上,舒适的闭着眼睛。 雪妖用手抚琴,轻轻悠扬婉转的琴声,回荡在这个温馨的车厢里,也飘散在风里,飘散到后边两辆车上。 第66章:湖边野餐 展梓泠携着越来越大的队伍,缓缓的向赫连城而去。 现在,展梓泠已经从赫连城离开了快到两个月了,估计再用十几天,从凤京来的货物,就会运抵赫连城了。 展梓泠需要到赫连城与运货的队伍会和,再一起前往罗剎。 展梓泠决定这第一次到罗剎行商,她要亲自随行。 第一,展梓泠想的并不全是经商。此时,展梓泠已经完成了初期的资本积累。那琉璃、丝绸成衣、药材等产业已经颇具规模,并且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发展态势。 这次去罗剎贸易经商,在展梓泠的心里,也只是一种掩护的手段。展梓泠要考察罗剎的地形地貌、民风民情,以及实际的各个部落之间的关系。如果能够了解到各部落内部的情况,就更好了。 当然,以展梓泠的经商天才,这货物的贸易也定会收穫颇丰的。其实,现在的展梓泠即使把那些东西都送给蒙哥,展梓泠也已经稳赚了,更何况,她还打着人家蒙哥的马匹的主意呢! 第二,展梓泠经过上一次与蒙哥的接触,已经可以断定,这个蒙哥即是将来的罗剎糙原的领导者,统一者。但展梓泠对蒙哥的感觉,可以说既有防备,又有不自禁的钦佩,和一种英雄间的惺惺相惜。 这种惺惺之情,令展梓泠在心里做了两个准备,首先尽最大的努力遏制蒙哥势力的发展,从根本上削弱蒙哥势力的增长。 但这么说的意思并不是妨碍蒙哥统一糙原。展梓泠不会出手阻止蒙哥统一糙原的步伐,蒙哥统一了糙原,如果可以和展梓泠合作互助,则是将来最好的结果。如果蒙哥统一糙原还不知足,企图冒犯朱梁的时候,展梓泠在罗剎暗埋的防备力量就会发挥作用。 到时候,蒙哥的糙原就会是一片混乱。试想蒙哥怎么还有精力来侵扰其他的国家? 这第一次商队出境贸易,负责储运和安全的凌笑肯定会随队前来。但是,前几天商队出发的时候,仅仅只是报备了货物概况,却没有报备随行人员。这个虽然有些反常,但展梓泠也没往心里去。反正展梓泠要和商队在赫连城集合。到时候,不方便随行的清儿等人都要提前返回凤京,或者就在赫连等候了。 路边的青糙已经逐渐的枯黄了。衰糙连天的景色,有些凄凉。 西风古道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展梓泠惬意的躺在雪妖的腿上,眼睛微闭。享受着那玉雪莲的清冽淡香,和那雪妖身上源源不断涌过来的灵力。 展梓泠已经越来越习惯于或抱着,或搂着,或依偎着雪妖了,雪妖那爱到接受展梓泠的一切的包容,那爱到相信展梓泠的任何所作所为的信任,还有那绝美的容颜,清贵的气质,雪妖的一切一切,都让展梓泠在不知不觉间深深沉醉和迷恋。 展梓泠半熏的依靠在雪妖的腿上,破天荒的没有考虑任何正事,却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展梓泠的脑海里跳出来。 这朱梁国的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做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自己领着这一干美男行了这么久的路,居然一次也没有遇到什么马贼啊,劫匪啊啥的。这个是不是表明自己一行人不能引起劫匪马贼的兴趣?不是啊,自己的这三辆马车虽然外表都很朴素,但怎么说也不次于普通商贾之人乘坐的马车啊,怎么,就没有遇到一股悍匪? 难道,这里的社会治安真的就那么好?很快的,展梓泠就否定了这个设想。从胡归城炎罂做的案件和碧水镇对那刑家母女的处理来看,这朱梁的治安和原先的中国古代没什么两样,有很多的凶杀案根本破不了,并且在无人告官的情况下,那些官府可能连管也不会管,正所谓,民不告官不究,大概就是如此了! 展梓泠心里盘算着,自己一路行来别说大股的悍匪没有遇到,即使个别的单个劫道儿的,也没有遇到。 展梓泠这一路行来,吃饭住宿,都有泠影在先头安排,展梓泠也已经习惯了。今天,展梓泠突然想起这些劫匪马贼,这才想到,泠影所做的恐怕远远不止吃住的安排,怕是连路上的障碍也都扫除了呢。 想到这里,展梓泠突然起了一个调皮的念头,自己不按照泠影的安排,绕路而行会是什么样呢? 展梓泠起身,脸上带着促狭的浅笑,在雪妖有些莫名的眼神里,敲了敲车厢。 在车厢外赶着车的林枫,听到展梓泠的示意,在车厢外恭声请示,“主子?” “林枫,现在到了哪里了?” “回主子,快到南源郡和清平郡的交界了。” “哦,”展梓泠展开地图,边看着,又问道,“接下来,有一座集萃山,我们走山南还是山北?” “回主子,我们走山北,那边的路比较宽,也比较平稳。”林枫觉得今天的主子,有些诡异,但是也不得不按实作答。 “哦,山北……我看着山南有一片风平湖,应该会有不错的景色可看。我们就改走山南吧。”展梓泠用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说道。但雪妖却看到,那平日里难得一笑的脸上,居然写着满满的促狭和恶趣味。那调皮可爱的模样,竟也让人注意到,这个眼前的人儿,实际年龄也就十三岁不到啊! “啊?”林枫被展梓泠这样突然的安排给震懵了,这山北的路,是泠影前头安排好了的,不但前头的食宿俱已安排妥当,就是路上的障碍物绊脚石,也都是清除过的,以保证主子一行的绝对安全。可是现如今,主子突然提出更改路线,这让林枫如何及时通知泠影准备啊?即使能够及时通知到,要知道一些障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扫除的啊! “怎么?山南走不得么?”展梓泠微沉的语调里已经带了些不愉快的意味。 “啊,不是,主子。只是……”林枫还未说完,“既然走得,那就走山南的路吧。什么是又不是的。别耽误了,现在还不到巳时,过了午时,我们就能感到风平湖,就到那里安排个野餐吧。”展梓泠未等林峰说完,就迳自下了命令。 林枫这时才想到,今天恐怕主子并不是随意的改变路线,好像泠影自作主张清扫路障的行为,让主子察觉了,虽然主子会理解泠影的护主苦心,但是看来主子还是想要看看没有清扫的路上风景啊! 林枫想到这里,也不禁微微的轻笑,自己这个主子,武功已经高卓到了何种地步?主子自是不会害怕任何障碍。再加上一个与主子功力不分伯仲的雪主子,二人就更是无人可敌了。 况且随行的人中,炎罂、吴星不但自保有余,还能够保护了嫣然和清儿。 唉,想来这样一个队伍,即使遇到障碍,也不过是给自己的主子增添趣事儿而已。
第70页 林枫有些释然的赶车上路,很快马车就行使到了一个分岔路口,林枫在这里也就没有尝试再走事先安排好的北路,径直驾车向着山南的风平湖而去。 风平湖并不大,因为处于集萃山南,从北方吹来的冷风到不了这里,所以这里没有集萃山北边的大风甚至扬沙天气。与集萃山北相比,这风平湖,一年四季,气候宜人,温暖如春,再加上风平湖湖光潋滟,波平浪静,这就使得整个风平湖,都像一个,气韵内敛的如玉佳人。 展梓泠抱着雪妖一起从马车上下来,看到眼前的景色,也不禁精神一振。 那风平湖周围,竟然生长着大片的红枫,这深秋季节,枫树俱都叶红似火,那么一大片,蓬蓬勃勃,热热烈烈的铺展开来,仿佛在那平静的湖滨,燃起了滔天的烈火! “万里飞霜,千林落木,寒艷不招春妒。谩倚新妆,不入洛阳花谱。为回风、起舞尊前,尽化作、断霞千缕。”展梓泠喃喃道。这古诗里,描写枫叶的不少,但大多都是借景抒情,抒发诗人的一腔悲愁,一缕哀思。但在展梓泠眼里,这火红的枫叶,却恰似生命的熊熊之火,又恰似凤凰涅槃的重生浴火,这枫叶降落,面对着生命的终结,不似一般的树木般枯黄,反而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焕发出如此热烈的生命之火。 这份壮丽和豪情,不也与那夕阳落日的雄浑和热烈相似么?这壮烈如火的生命之歌,虽然代表着,这一次生命的结束,难道不也正是预告着,新生命的开始么? 既然一切的结束不过是代表着新的开始,那么又何必为着那些结束悲伤哀愁?既然不可避免的要结束才能开始,那么就热烈的迎接这个结束,拥抱这个完结好了。不过在迎接结束时,更要做好准备,再次绚烂的开始好了! 玉杵余丹,金刀剩彩,重染吴江孤树。千林摇落渐少,何事西风老色,争妍如许。 这里,展梓泠揽着雪妖一番感慨,那边,炎罂、嫣然、吴星、清儿都已从车上下来,众人看到眼前的美景,也不禁炫然惑然。众人也都被这凄艷绝伦的绝美景色所震撼,不得不为这壮丽雄浑的美景折服赞嘆! 即使连那林枫,此时也在心里暗暗的庆幸,如若不是主子要求走这山南,一群人怕就要与这般瑰丽无双的人间至美之景错过了。 展梓泠赞嘆一番,这才想起,众人从早上出发,现在已经过了午时,怕早已饿了。自己再在这里感嘆美景,那些人就该饿坏了。 展梓泠这才回身,望着那站在不远处的几个男人,和远处正在收拾车辆马匹的哑仆和后来添加的车妇曲楠。 展梓泠招呼众人道,“来来,今天,我们就在此地野餐。”展梓泠说着,看着向她和雪妖围拢过来的几个男人和林枫,这才安排道,“林枫,你和炎罂去捉几只野物来。吴星去看看周围有没有野果什么的。清儿、嫣然,你们去湖里取些水来,负责架锅生火烧水。妖儿,你就在这里,帮着清儿和嫣然吧。”说着看了看身边的雪妖,眼睛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不但是帮清儿和嫣然,当然还有负责清儿和嫣然的保护工作。 雪妖看着那个人眼睛里的调皮兴奋的光彩,心里不禁一动,这个平日里严肃有余的人儿,真要调皮起来,怕也够人享受一番的啊!雪妖心里暗乐,但脸上只是带着微微的笑意,对着展梓泠点点头,就走到嫣然和清儿的身旁。领着两人去车上取了容器,自去湖边取水。 林枫和炎罂听到安排也是答应着,就相跟着,向那密林深处纵去。 吴星也快速的向着与枫林相反的方向而去,那里远远看去,似乎有些野果,带着淡淡的金黄。 展梓泠把众人安排下去,她这才想起,貌似这里就剩下自己一个闲人了。当然,展梓泠怎么可能闲闲的等着开饭? 展梓泠干脆也来到湖边,伸手噼断一棵树,持了匕首把树枝除去,将树干抛到湖里。展梓泠随手取了一个稍长的很细的树枝,握在手里,翩然一跃,就站到了湖中的浮木上。 展梓泠运功轻击水面,那浮木就像一叶轻舟,快速的向着湖中心滑去。 这风平湖,常年的风平浪静,周围又有茂盛的糙木树林,湖里也有丰富的水生生物。展梓泠踩着浮木,飘行在水面上,那神识早已经把水里的大小水族做了一一的拜访。原来这个湖里有那么丰富的鱼虾,好像还有一种特别的细长鱼类,有些类似曾经吃过的梭鱼,但是比梭鱼更加细扁,肌理也更紧緻细腻,想来味道一定鲜美。 展梓泠踩着浮木飘到湖心的位置停下,手持细长的树枝,看好了湖里游来的一群细梭鱼,树枝轻点间,再看那树枝之上,已经穿上了数条依然还在挣扎的梭形鱼。那细小緻密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点点的光芒。 展梓泠一击中鱼后,高兴的一脸笑容,那笑容是那么开怀,又是那样灿烂的毫无阴霾。 浮木快速的滑回岸边,展梓泠笑彦彦的对着取水的三个男人喊道,“快拿个篓子来,我捉了鱼就抛到岸上,你们来捡。” 嫣然这时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加上服食了雪莲花瓣,不但身体的疲累消失,竟然感觉比那救人前,更加的精力旺盛了不少。此时,嫣然听到展梓泠的呼喊,忙不迭的跑到马车上,取了一个原来盛碧蛇的篓子过来,与清儿一起将展梓泠抛到岸上的,还在欢跃蹦跳的鱼儿拾进篓里。雪妖则只是看着两个因为捉鱼,而忙的不亦乐乎的男人。嫣然自已是打定了追随展梓泠的注意,此时能够跟在展梓泠身边,还能和展梓泠一起捉鱼,已经是开心异常了。那清儿,自从离开碧水镇,这几日来,也渐渐的将那不堪的过往放下,在众人特意的呵护和关怀下,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起来。 这时和嫣然一起捉捡着鱼儿的清儿,由于运动和兴奋,小小的脸颊上,浮上了两朵红云,红扑扑的带着微微的汗意,远远的看去,竟让人不禁联想到沾着水珠的红果子,仿佛飘着淡淡的果实清香。 雪妖看着这两个忙乎着更快乐着的男人,心里也是感到欢喜,自己和泠儿遇到这些人,就是自己和泠儿与他们的缘分,何况,他们的心是那么容易满足,这么一个与泠儿共同捉鱼的事儿,都可以让他们开心幸福到满足。那么就让自己和泠儿,给予他们更多一些的快乐吧!记得泠儿说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雪妖心里带着说不出的欢喜和暖意,将水打回去。那车妇和哑仆已经拾了木柴,架起了锅灶。雪妖将水交给二人烧上。 雪妖回收再看湖面,展梓泠那霞红的衣袂在湖面上飘扬,随着浮木在水面的快速滑动,展梓泠也衣袂飘扬,身形翩然,这是不是,就像泠儿吟诵的那首诗说的: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浓纤得衷,修短合度。……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 那样的皎皎若翩然飞舞的身姿,那灿烂的堪比最绚丽的阳光的笑脸,都使得这个飘飞于水面的人儿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这层光辉又随着那个身形的浮动渐次晕染开来。那个灵动的翩然的身影也随之飘渺了空灵了,仿佛,下一刻或者一眨眼间,那个身影就会腾空离开,或者飞升如云一般。雪妖的心里眼里,那个人儿竟然有些恍如谪仙降临,有些恍然炫然了。
第71页 岸上的两个人儿清儿和嫣然,则在糙丛里,小树下,追逐捕捉着蹦跳不已的鱼儿。虽说已是微汗殷殷,但那两张笑脸,却分明飞扬着极致的快乐,和毫无阴郁的笑意。 还不是的传来一声惊呼,“快点摁住它!” “别让它跑了!” “小心树枝!” 那轻声的惊呼,也已经听不出嫣然曾经的小心翼翼,和清儿那可怕往事的阴影藩篱桎梏。 水面上翩然的身影,岸上的轻快活泼的灵动,这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祥和! 雪妖就那样望着那灵动欢快的一幕,嘴角漾着同样发自内心的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雪妖身后,炎罂和林枫首先赶了回来,吴星手里拎着两只野鸡,林枫的手里则提着一只獐子和四只野兔。二人回到原地,见到湖里岸边的情景,也不禁驻足观看。 展梓泠捉了许久的鱼,看到岸上两人忙乎的也差不多了,再忙乎下去,一个病人,一个刚刚打胎的男人,怕要累出事儿来了。 展梓泠停止了捉鱼。此时,展梓泠脚下的浮木已经运用的娴熟,可以随意的滑动,仿佛前世的滑板,快速而恣意。 展梓泠滑着浮木,快到岸边时,身形未晃,却已经眨眼间站到了岸上,甚至直接越过了岸边还在忙着捉鱼的两人。 展梓泠笑嘻嘻的对着雪妖,手里举着一条大大的红色鲤鱼,“妖儿,看我给你捉了什么?” 雪妖这才移动身影,来到展梓泠的面前,伸手用丝帕将展梓泠脸颊上沾着的水珠拭去,这才接过展梓泠穿着红色鲤鱼的树枝,伸手揽了展梓泠的腰,展梓泠也顺势依到了雪妖的肩膊上,两人相携相随的回到火堆旁。 林枫已经将几只野物剥皮清理干净,架起来放到了火上烤着。炎罂对着雪妖和展梓泠微微轻笑示意,就去湖边,迎接那两个还在捡拾鱼儿的男人了。 不一会儿,吴星也拎着一大包柿子梨子和板栗回来。炎罂也携着捉鱼的二人一起,抬着鱼篓欣然而归。 这一通忙乎,已经是到了未时,展梓泠着众人去清洗了果子。这里展梓泠着车妇曲楠将一篓鲜鱼清理干净。 展梓泠将一部分用树枝架了烤上,又将另一些放到滚开的水里,放入马车上带着的调料,做起了美味儿的鲜鱼汤。 这些调料,说起来,还是展梓泠在毓秀谷中,从自己种植的糙药中发现的,类似于曾经的胡椒什么的。味道可是不错呢!并且,在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人使用哦! 不一会儿,那山鸡和野兔已经烤的遍体焦黄,滋滋的冒着油。林枫将山鸡野兔撕开,吴星把分好的烤肉分给众人。 展梓泠直接用手拿了,送到嘴边啃着吃起来,一边还笑嘻嘻的贊着,“好香哦!”众人见展梓泠直接用手拿了,也就不在乎什么矜持和顾虑,也用手拿了,吃起来,尝到之后,也纷纷的称赞不已。只有雪妖,展梓泠并没用他拿,而是自己用手把烤肉撕成小小的碎块,送到雪妖口中。现在雪妖虽然已经可以食用一些肉食,但展梓泠还是不敢让他多食,只是捡着雪妖喜爱的,多做几次让他品尝。 很快的鱼和獐子也烤熟了。 那梭形的细鳞鱼本身就鳞细紧肉,含有丰富的鱼油,这一烤之下,竟然也是皮黄肉白,那白嫩润细的鱼肉,竟也有着份外的一种异香。獐子更是烤的外焦里嫩,滋滋流油了,那烤獐子肉,可比那靠野兔要美味儿许多呢。 展梓泠将烤好的鱼剔去鱼刺,把那细白软腻的细鳞鱼净鱼肉送到雪妖口里,雪妖尝了,居然比那刚才吃到的烤山鸡和烤野兔要美味许多,不禁露出笑容贊道,“唔,泠儿,这个好吃,你也快吃吧!” 展梓泠看着雪妖吃的香甜,展梓泠心里也是欢喜。这细鳞梭鱼肉质细嫩鲜美,雪妖倒可以多吃一些,也不怕消化不了。展梓泠给雪妖摘了几条梭鱼吃完,又用刀子片了一片獐子腿肉,给雪妖尝了。 展梓泠看着雪妖吃的差不多了,这才给雪妖取了水果,把一只洗净的梨子地给雪妖。展梓泠这才自己吃起烤肉烤鱼来。 不一会儿,众人已经将烤鱼吃的所剩无几,獐子也吃掉两只腿了。 鱼汤的香味儿渐渐飘散开了。展梓泠察看那鱼汤,细白清香的鱼汤,仿佛奶汁一般,鲜香里混着佐料的香味儿,丝丝缕缕的绕鼻而来。令吃完烤鱼的众人,此时不禁又把眼光注目到这还在火上沸腾着的鱼汤之上。 林枫取了碗来,舀了鱼汤分给众人。各人一品之下,又是一阵赞嘆。平日里那样斯文矜持的众位美男,此时也被这美食美景,和这和乐放松的气氛所蛊惑,也都放开手脚,尽情的享受着这美食之乐,还一边欣赏着湖光和山色,还有满山满坡的若火枫叶。 展梓泠与众人在风平湖边烤鱼烤肉喝汤,吃的不亦乐乎。却不想,这边,众人吃的香甜,这烤肉做汤的柴火,燃起的轻烟,已经远远的被人盯上。 “呵呵,这是谁啊,来到老娘的地方乐和来了?既然来了,就让老娘也跟着凑凑乐子吧!”一个身形壮硕,左边眉间有着一道伤疤的女人,远远的站在集萃山的山腰上,望着远方那一群乐和和的吃喝的人,阴恻恻的说道。 “大当家的,让落钱去就行了,那几个人看来也只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夫郎,出来闲游罢了,不用大当家的亲自出马的。”疤脸女人旁边一个干瘪瘦小的女人出声说道。 “呵呵,小三儿,你是不是又看到那几个美人儿啦?好,既然你如此急迫,就让你去好了。你把那些人缚回来,自然那些美人儿,就由着你挑了。哈哈……”疤脸恣意的一阵狂笑。 “嘿嘿,谢谢大当家的。”小三儿落钱嘿嘿jian笑着。向着那疤脸女人一抱拳,豪气万丈的说道,“那就请大当家的给三儿掠阵吧!妹妹去了!” 第67章:上山当王 疤脸女人对着小三儿落钱挥挥手,自己就率着众喽啰站在半山腰一块突出的大石上静心观战。 小三儿落钱有心在大当家的和众姐妹面前露脸,加上远远的望着那几个美人儿,就已经让落钱心痒难耐了,这要是能把其中的一个搂到怀里,那滋味儿,落钱的心里都开始意口口人在怀的极致美妙了。 只见落钱骑了一匹高身瘦马,手拿一条鑌铁枪,领着二三十个喽啰从山腰上,一哄而下,落钱更是一马当先,催马狂奔着向山下冲去。 展梓泠正端着一碗鱼汤,餵给雪妖喝呢,这神识里已经察觉到了山坡上的动静。展梓泠眼光一扫,见众人依然在乐滋滋的吃着喝着,并没有人注意,展梓泠再看向雪妖,这才发现,雪妖正在望着自己,眼睛里带着让人心安的笑意。展梓泠心里一暖,也就安下心了,继续做着未竟的养夫事业。 小三儿落钱打马冲到山下,这地势不在高处,反而无法看清湖边众人的动静,只是隐约看到,那小姐、夫郎和一干僕从,并没有察觉,依然在悠然吃喝。落钱咧嘴一笑,心里暗乐,嘿嘿,这小姐就好好吃吧,马上,你姑奶奶我就要把你送回家去啦。你的美貌夫郎也就都是姑奶奶我的啦!哈哈……
第72页 落钱咧着嘴乐着,更是催促众人向前,“小的们,快点儿,没看到那些美人嘛?还有那些马车上,不定有啥好东西呢,快点儿,谁早到了谁早得啊!” 落钱的一番鼓动,众喽啰女兵,有拿着刀的,有拿着枪的,有拿着一根木棒的,乱闹闹地一阵响应,也都踊跃向前冲去。 待得落钱离展梓泠还有四五百米时,炎罂和林枫也察觉到了异常的状况,但炎罂和林枫是何人?他们自然知道,自己能够察觉到的境况,那展梓泠不知道从多早就察觉到了呢,展梓泠不动声色,自然就有她不动声色的打算,所以炎罂和林枫只是扫视了一周,也就继续不动声色的吃喝起来,只是,手里已经暗暗的做了准备。 展梓泠一直暗暗观察众人的反应,先是炎罂和林枫察觉到了异常的情况。但令展梓泠微微惊异的时,接下来发现的并不是吴星,而是那个新来的车妇曲楠。这个车妇曲楠是林枫找来的,如此看来,此人定也是泠影的内部成员啦。那曲楠发现情况有异后,并未动身形,仅仅只是微微一瞥众人,就迳自将一只手空出,将手放于腰间,那里展梓泠早就发现,这个曲楠的腰带是把软剑,此时曲楠所握正是那软剑的剑柄之处。 那落钱一马当先率着众喽啰兵冲到了离展梓泠众人三百米处,吴星也发现了,正要出声示警,却被炎罂伸手按住,吴星诧异的看向炎罂,炎罂瞥过一个安心勿噪的眼神,吴星这才收拾惊诧,安静坐下。吴星又把眼光看向展梓泠、雪妖和林枫,这才发现,这些人的平静不对,他们比自己的武功自是高出太多,即使炎罂也只能与林枫有相比,与展梓泠和雪妖,那是没有可比性的。眼下的状况,既然连自己都发觉了,她们当然没有不察觉的道理。吴星心思转圜,暗暗赧然,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呢! 落钱率众冲出丛林,已经离展梓泠众人只有百米之遥了,嫣然和清儿才惊觉到危及已经近在眼前。展梓泠此时也不再不动声色,而是抬眼示意炎罂、吴星照顾嫣然和清儿。这才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汤碗,接过林枫递来的布巾,给雪妖和自己擦脸净手,这才转脸看向落钱等人的来处。 那落钱冲到近处,却意外的发现,这一个年纪极轻的小姐,明明已经看到自己和一干喽啰兵,但并不像其他的被劫之人一样惊慌失措。不但小姐并不惊慌,即使那几个美貌绝伦的男人,也没有一个惊慌,更不用说,像一般的男子那样哭喊哀嚎了。 落钱这里一腔豪情,正要轮枪上前动手,却被眼前之人不一般的气势,震得微微一怔。但紧接着,落钱的眼睛已经定到了雪妖的脸上,那样皎皎如月光的绝美的脸庞,此时居然还微微带着笑意;那银蓝色的眼眸,恰如雪后的晴空般纯净透明;那娇柔玉润的嫣唇,小小的嘴角还微微弯着,漾着一丝暖煦的笑意;那修长挺拔的身姿,如修竹般风姿神骏…… 众喽啰随着这三当家的一路冲杀下来,没想到,这三当家的在见到人家夫郎的极美之姿时,居然仿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呆立在了当场。 展梓泠此时已经站起身来,手臂自然地揽到了雪妖的腰后。这里展梓泠看到那一马当先率众冲下的山匪头目,居然被雪妖的美貌惊艷到呆住,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这山匪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色啊,居然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还能够色到忘乎了所以。难道,这个山匪没有一丝危险意识么?她自己就没有感觉,自己或许根本没有命再来拥有美男吗?无福消受美人恩,相必就是对于此人的贴切写照吧! 落钱身后几个跟随落钱多时的贴身喽啰,此时也被落钱的表现囧到满头黑线了,其中一个,悄悄地在落钱身后推了推落钱,落钱感到身后的动静,这才一晃神清醒过来,回首看向身后,“啥事?” 那几个贴身喽啰更是被落钱囧倒,一个喽啰小声提醒道,“三当家的,还是将美人抢回去再说吧!” 落钱这才想起,自己在这里意口口男,可是人家美男的妻主还在那美人身边呢,怎会任由自己为所欲为?还是将那小女子处理了,再把美男抱在怀里,到时候,嘿嘿……落钱想到高兴处,忍不住嘿嘿乐起来! “呔!尔等何人?竟敢擅自闯入我们朋举寨的地盘?”落钱这里心里高兴,气势自也足起来。 “哦?朋举寨?名字倒是不错哦!”展梓泠揽着雪妖,神情极其悠闲惬意的向着落钱等人移动了几步。这几步看似普通,但炎罂、林枫和那个车妇的心里都不禁一跳,这平常人需要大跨几步的距离,展梓泠和雪妖居然就仿佛平移过去般,身形丝毫未动不说,即使二人的衣袂袍角,居然都没有任何飘动。 那落钱除了好色第一外,那武功实在是不怎么样,展梓泠故意露出自己的功力,她居然是视而不见,或者根本没能看出来。 “哎!我说你这鸟女子,没听见姑奶奶我问你话嘛?怎地不回答?”落钱仍旧大剌剌的嚷道。 “呵呵,这位好姐儿!在下携夫郎外出游玩,路经宝地,不知此地为贵寨所有,惊扰了贵寨,实属无意之过,还望好姐儿高抬贵手啊!”展梓泠虽然说着谦卑的话语,但那轻松怡然的表情,实在是难以找到丝毫的畏惧之色。 “呔!休要巧口花言。姑奶奶哪里管你有意无意,今口口既然到了此地,就休想如此离开。”落钱嚷嚷道,心里还在暗想,我与你高抬贵手,你那绝美的夫郎,我跟谁要去? 说着,落钱挥手,众喽啰就要蜂拥上前。 展梓泠见状,毫不在意,右手揽着雪妖,左手轻挥,几个冲到前边的喽啰就无声的软倒在地。 落钱和剩下的众喽啰见状,俱是大惊,一时无人再敢上前。 雪妖在展梓泠身旁,微微一笑,轻声叫好道,“泠儿好厉害哦!” 那粲然一笑,令落钱又忘记了刚刚的惊惧,再次挥手招呼喽啰们向前,自己也握了鑌铁枪,催马上前。 展梓泠心里暗笑,这厮还真是色胆包天哪! 展梓泠转脸看向雪妖,眼中尽是笑谐之意。那眼神缠绵的望着雪妖,竟不回首,左手再次轻扬,可怜那落钱,心里还做着美男在怀的美梦呢,眨眼间,却已无声无息的从马上摔落而下,众喽啰见此情景,一哄而上,抢了落钱,也不管落钱是死是活了,乱闹闹一阵,早已向着来时的山莽丛林中飞奔逃命而去。 林枫和眼影等人先前还提气戒备,特别是那个车妇曲楠更是全神戒备,当众人看到展梓泠第一次出手将几个喽啰击倒在地时,林枫和炎罂已经心里有数,也就放松神情看戏。那新来的车妇曲楠更是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主子,居然深藏不露,就连那绝美的雪主子,那功力居然也可以与主子相携而毫不吃力! 展梓泠见众人退去,微笑着轻嘆一声,虽然这顿饭最后被这一干蟊贼破坏掉了气氛,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吃饱喝足了。 展梓泠转身招呼大家,着林枫、哑仆、车妇一起收拾东西。自己则带着几个男子又来到湖边,展梓泠要再捉上几条细鳞鱼,用水桶养了,晚上或者明天好再做给雪妖吃。
第73页 展梓泠这次又挥手打倒一棵小树,给炎罂做舟,自己依然携了雪妖,一起跃上先前自己用的圆木上,也给了雪妖一根细长的树枝,两人翩然间,已经滑到了湖中心。两个同样潇洒俊逸至极的身影,如双蝶之舞翩跹轻盈,在湖面之上,就仿佛在陆地上一样,毫无停顿滞涩,身影飘然翩然,已是捕到数条细鳞鱼。这一次,由于展梓泠要带着活鱼上路,自是不能将鱼身刺伤,而只能运动真气,将鱼击晕。既然需要活鱼,也就不能再用树枝挑甩到岸上。展梓泠招呼嫣然和清儿、吴星取了陶罐和饮马的水桶来,盛上水放到岸边,这里展梓泠与雪妖将鱼击昏后,就用树枝的尾梢把鱼甩起,那鱼细小的鳞片被阳光耀的闪着微光,在半空中划出线条优美的抛物线,竟堪堪的落入那几个盛水的容器里。 嫣然、清儿和吴星看到这几近神话的情景,不禁击掌欢呼! 展梓泠与雪妖一试得手后,更是精神大振,也不再将鱼击昏,而是直接将鱼儿从水里挑出,甩到岸上的容器里。那一条条鱼儿,在空中还甩头摆尾,带着串串晶莹的水珠,更是热闹好看。 岸上的几个人儿,也更是欢欣跳跃,欢呼不断。 炎罂踩着一根圆木,自知以自己的功力,做到那般完美是万万不能,但是炎罂并不气馁,心下思量间,也已经找到了办法。 只见炎罂取了几个细长的树藤,粗粗一编,居然成为一个鱼篓,炎罂一手抓了鱼篓,另一只手取了树枝,用树枝将鱼直接甩入鱼篓,这种办法虽不如展梓泠和雪妖的动作,翩跹美妙,却也实惠可用。 待得将岸上的几个容器都盛满了活鱼,这展梓泠才示意收工返回。 到了岸上,清儿还只是灿烂的笑着,并未说话,那吴星和嫣然已经将各自面前的容器里收到的鱼数报了出来。 “这个桶里得了二十九条呢!”嫣然欢笑着说。 “这个陶罐里也得了二十六条!”吴星也欢声说道。 清儿这才微笑着,轻声说道,“这个桶里也有二十三条呢!” 炎罂将自己的鱼篓递给吴星,嫣然和清儿也忙着凑过去一条一条的将鱼,从鱼篓里换到盛水的容器里。最后嫣然报数,居然也有二十二条之多。 展梓泠看向炎罂,递了个夸赞的微笑。 林枫、哑仆和车妇曲楠此时也已经装好车,都走过来,提了水桶,抱了陶罐,众人相携着向马车走去。 展梓泠平静的揽着雪妖,神色悠然的走着,但此时的展梓泠,已经从神识里察觉到,那山腰之上的山匪已经又一次向自己所在的地方冲来。 其实,展梓泠之所以再次的返回湖里捉鱼,其用意也是为了等待那个山腰上观战的匪首。展梓泠知道,那个观战之人才是这朋举寨的当家人,展梓泠见了那个只有色胆第一,其他毫无特别的落钱,还真是有些好奇,有这样的手下的匪首,会是什么样儿呢? 那些喽啰抢了落钱的身体,逃回山腰。疤脸女子早已经在山腰上看到了山下所发生的一切。见众喽啰没有捨弃落钱,而是将落钱抢回,也就只能在山腰静等。 待得一干喽啰将落钱和几个同样被展梓泠击倒的喽啰带回,那疤脸女人上前察看众人伤势,但是令她极度惊诧的是,众人身上居然毫无外伤,就连一丝皮都未破。并且众人不但并未受伤,既然连内伤也没有一丝。众人只是如昏睡了过去一般,并没有一人伤命。这个情况,令疤脸惊诧至极的同时,也感到难以理解,那个看似柔弱至极的小姐,居然身藏着绝世的武功,并且看着伤人的手法,难道不使用的内力?如果使用内力致人昏厥,最起码,没有外伤,也会有内伤。但落钱和几个喽啰既没有被点穴,也没有丝毫的内外伤,那使用内功之人,该是何等的神功,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疤脸转念又一想,也说不定,那人是用了迷药或者化功散之类的吧!如果是用药,那么就需要向该人索要解药了。 但无论那人真的是武功高的匪夷所思,还是用的药物,这疤脸都知道,那人此次实在是手下大大的留情了。那人并没想要伤害落钱和众姐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任疤脸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展梓泠手下留情的原因,但是疤脸就知道,那个人不但不会与自己和山寨为敌,恐怕还有结交之意。 待得疤脸看到展梓泠携着众男子捕鱼取乐,心里更是暗暗合计,这人难道是在等着自己前去?自己去了,她会如何对待?疤脸心里没有想到答案,但是疤脸心里直觉的知道,展梓泠绝不会对自己和众姐妹下什么杀手,如果想要戮杀山寨姐妹,怕刚才落钱率众人下去,也就回不来了。 疤脸想不清楚,也就不再耗费脑力,令众喽啰带了落钱和一干晕厥之人,呼剌剌,从山腰向着山下,向着那群欢笑着从湖边回来的人而去。 展梓泠将雪妖抱上马车,并令炎罂等人也登车。展梓泠自己却缓缓的来到马车之前,默默的看着粼粼的湖面,静静的等待。等待那自己所等之人的到来。 展梓泠前世所看的历史,乃至小说和电视,都给展梓泠一个定义,那些占山为王聚义为匪之人,大都是些有一定的武功在身,奈何却不得志之人。或者是一些被官府恶绅欺侮,性起杀伤人命后,被迫逃亡而至聚众占山的。当然也有恶匪,但占山为匪的人中,也确实不乏正真的英雄好汉! 展梓泠今天所作所为,也只是兴致所致。展梓泠看那落钱所说所做,实在是好色到了极致,但观落钱的面相神情,也只是个好色的莽妇,心地却不是大凶大恶之人。 不知那在山上观战的匪首性情如何?也就是展梓泠依仗自己高至极致的功夫在身,所以也就不怕那人是恶是善了。若不是大凶之人还罢,如若是大凶大恶大jian之徒,也少不得展梓泠痛下杀手一回了。 展梓泠默默的等待着,林枫、哑仆和车妇也都站立于各自的马车旁,无声的等待这主子下一步的指示。车上的众男也是默然无语,各自在车上静静的坐着。他们此时的心里也已经清楚,展梓泠先前的捕鱼和此时的等待,都是有目的而为之的。 疤脸挥马率众人从山上下来,这一次,疤脸下山来一是为了落钱的疗伤,二也是为了看看,那个如此神秘的年轻女子,到底是何等样人。所以,这疤脸虽然率着二百余人,却并未带丝毫的杀气而来。 展梓泠远远的感觉到,那匪首身上的气息很是平和,那随身的戾气也深深掩藏。展梓泠的心里也就有了些计较,这个匪首也是识时务之人,能做到如此可屈可伸之人,若非城府极深,就是心胸宽广之人。 当然,展梓泠此时的心里,还未能对于这个匪首做出中肯的评价,毕竟这神识也只能查探到来人此时的周身气息而已,至于此人的心性如何,还得见面再做分析了。 疤脸由于并不想给山下人造成寻仇报复的印象,自然也就不把马儿赶得太急,只是慢跑着下山而来,所以当疤脸众人来到展梓泠和马车之处时,展梓泠也已经在车前等待了一小会儿了。 距展梓泠和马车还有五六十米,疤脸就勒住马儿,从马上一跃而下,抬步向着展梓泠走去。
第74页 展梓泠面对的并不是疤脸行来的方向,此时,展梓泠感到疤脸的诚意,也缓缓的将目光从湖面收回。转身用目光迎上了健步走来的疤脸。 来人个头很高,身材也极健壮,虎背熊腰,身形矫健,仿佛一只在丛林里缓步走来的狮王,带着凛然的野性和猎猎的劲气。那双长腿迈动之间,更是仿若下一刻就可以急速的奔跑,扑向狩猎之物。此人的脸庞虽不算俊美,却也算是端正,只是左眉间的极深刀疤,给这张脸带上了一丝狠戾之气。 展梓泠目光平静淡然的看着来人,面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静静的站在那里,仿如一棵屹然而立的古松。 疤脸行到展梓泠面前十步之处,停下身形,抱拳恭声说道,“在下朋举寨寨主翼虎,妄自冒犯,特来请罪!” “哦?”展梓泠虽然已经察觉到,这翼虎并无杀戮之意,但此时翼虎主动的俯首认低,并且还持着如此谦恭的态度,还真的令展梓泠微微意味,略略一愣之后,展梓泠也抱拳示意,却未再回话。 “翼虎心下清楚,阁下的功力已至臻境,先前三妹冒犯之时,阁下如欲取其性命,不异于探囊取物。但幸得阁下未下杀手,给三妹和众姐妹留得性命。相对于阁下的大人大量,我等所作所为,实在汗颜至极。按理是不应再来打扰阁下,更不该奢求阁下再施援手,医治三妹和姐妹们。但是,翼虎与众姐妹在此朋举寨落糙,承蒙众姐妹不弃,当了山寨之家,也只得全力维护姐妹们的生命和生活。眼下,三妹和几个姐妹虽说是咎由自取,但翼虎也不得不乞求阁下施以医救之手。救得各位姐妹的性命,让翼虎做奴做侍报答阁下,翼虎也是在所不惜。” 展梓泠听完这个大当家翼虎的一番陈词,更是觉得此人并非大jian大恶之徒。试想,如果此人是大jian大恶之徒,她怎会为了自己的属下和姐妹,而甘愿为奴为侍? 但同时,展梓泠心里还是存了一丝防备,因为,毕竟让一个山匪首领,甘愿承认自己抢劫为错,这事听起来还是太容易,容易的近似带了些诡异。 这翼虎来时心里其实也是做了两种打算的,如果展梓泠真的是功力答道至臻之境,翼虎此后自会顺着自己此时的表现,进一步亲近展梓泠,甚至俯身为奴也不是不可,毕竟能够跟随功力达到至臻之境的人,即使为奴,也不会有失脸面。但是翼虎打的另一个主意则是,如果这年轻的女子仅仅是用了迷药迷倒落钱和几个喽啰,那么待得弄清事实,翼虎就会在做好自身防备的情况下,为各位姊妹报仇。 但翼虎在看到展梓泠居然就那样静默的等着自己的到来时,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却令翼虎在看到那个静默的身影之时,瞬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此人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依靠了迷药,侥幸的制住落钱等人。此人对于自己能来是如此的笃定。并且对于自己这个,令普通人望而生畏的山匪,此人居然可以这般的气定神闲,悠然惬意的只顾着眺望那山水之色。对于自己带着众人来到,居然不像是要见一个陌生的山寨首领,而更像是接见一个属下,或者一个从人一般。 这种从容镇定的气势,绝不可能是一个仅仅凭藉迷药之人,所能具备的。 翼虎这时的谦卑已经是发自内心的了,甚至,此时的翼虎所说的那些为奴为侍的话,也不再是来时路上打算的敷衍之词,而是真的心有此念了。 展梓泠并不知道翼虎此时心里的这些心思转念,虽不会对翼虎下手除去,但神识还是稍稍的加以注意,注意着翼虎的身形动作,以备不测。 展梓泠微微一笑,对着翼虎说道,“翼首领不必过谦,适才三首领与在下有些齿误,在下失手间将令妹制住,也是迫不得已,现如今,既然翼虎大首领不记前嫌,还如此诚恳的前来,展某又岂能再次计较?” 展梓泠说着,又是微微一笑,“就请翼虎大首领将三首领并几位贵属扶过来,展某也好施治。” 那翼虎此时心里暗自腹诽,嘁,你能不知道落钱此时什么情况,还让扶过来,那晕厥的近乎死尸的人,能扶过来? 但是翼虎也仅仅只能如此腹诽一下而已,此时也不敢真的将这话说出口。翼虎回身挥手,让喽啰兵将落钱和那几个晕厥的兵丁抬过来。 展梓泠笑吟吟的站在翼虎的一旁,看着众喽啰将几人抬将过来,这里翼虎还未看清展梓泠做何动作,那边落钱已经从抬着她的几个人手上跳将起来。 “哎呀!妈呀,好厉害啊!”落钱的身形未稳,这呼喊之声已经传来,“大当家,你可要当心,那鸟厮会邪术呢!啊!……” 及至落钱看清了眼前的情形,自己的大首领翼虎居然和自己口中的会邪术之人,并肩而立,这个情形看在落钱眼里,不得不说,会令落钱感到诡异至极,不自禁的惊呼声出口,那下面还有的,要告诉大当家防备展梓泠的一通话语,也在那声惊呼之后,统统咽了下去。 此时的落钱只能大瞪着双眼,盯着眼前的二人,惊诧的找不到了自己的声音!这是什么状况?自己的大首领怎么好像与那妖女并排站立,竟仿佛二人已经结盟一般。 展梓泠并没有理会落钱的言语不敬,更没有注意落钱的惊诧失色。展梓泠手指轻拂间,那几个晕厥之人,也瞬间转醒,那惊诧至极的神情,更甚于落钱,这些人甚至连声惊呼都没有发出,就已经惊呆在了当地。 翼虎也不理会落钱几人的惊诧,见展梓泠几乎未动,已经让几人醒转。这翼虎心里的敬佩之情更甚,言语行动间的谦恭也就更加的自发自动。 “展主子,翼虎铭感主子不责不罪之恩。从此后翼虎与众姐妹就是主子的仆侍了。翼虎与一干人,甘愿为主子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还望展主子不弃,予以收留则个。”说着,翼虎竟然俯身跪倒在地,并对着展梓泠叩下首去。那落钱虽然惊诧的几乎暴走,但她看到自己的大首领跪倒叩首,自也是紧随着跪下,也叩下首去。那一干喽啰兵,也都伏跪下去,磕头叩拜。 展梓泠心里虽也微微有些讶异,但此时,展梓泠已经探查到翼虎的如此言行,皆是出自对于自己的极致钦佩之情,这据山为匪之人,虽然不失野性,但真心的俯首,倒也不是虚意。 但是,这些据山为匪的人,毕竟还有些难训的野性,展梓泠不动声色间,依然开始考虑如何引导这些人的野性,为自己所用,而不是给自己添乱。 展梓泠心里思忖,脸上毫无波澜,见翼虎俯身叩首,也不推拒,生生受了,这才微抬手。展梓泠的手指并未接触到翼虎伏跪的身躯,但是翼虎就感到一股柔和却又强劲的无法抗拒的力量,将自己从地上,轻轻的拉起。 展梓泠手指再一次轻抬,落钱也被从地上拉起。 在此同时,众人听的展梓泠说道,“众姐妹莫要如此多礼,今日既然得以结识众姐妹,展梓泠自当尽力维护众人周全。” 翼虎听得展梓泠应承,心里一喜,身形一动,就又要叩拜下去,却被展梓泠抬手阻住。
第75页 “翼首领不必过于多礼,我看着也累。既然如今已是一家人,那么就请领着展梓泠到山寨一观如何?”展梓泠面上带着极淡的微笑说道。 “啊!好,翼虎正在想着恭请展主子上山歇息呢!只是怕展主子嫌弃,所以还未敢开口。” “呵呵,我怎么会嫌弃自家之人啊!”展梓泠轻轻一笑说道,“再说,今天我的午餐可是被你们搅了局呢,怎么,你们就不想着赔给我一餐饭菜?” “呵呵,”翼虎也听出了展梓泠话里的玩笑意味,也就不再拘谨,“展主子能上山用餐,自是令翼虎等人欢喜不已,还怎会吝啬一顿饭菜!” 缓了缓,翼虎又接着说道,“今日翼虎等人搅扰了展主子及各位贵主儿的雅兴,今后,就让翼虎等人每日伺候各位主子的餐饭,以来赎今日之罪吧!” “今晚的晚饭就着落在你们身上吧”展梓泠轻轻一笑,“至于以后的餐饭,就看你们今晚的水平如何了!呵呵……” 翼虎将自己骑来的良驹牵到展梓泠面前,展梓泠也不推却,接过缰绳,飞身上马,那体态之轻盈,身形之矫健,更是加深了翼虎等人眼里的崇拜之情。 翼虎返身结果寨兵牵来的另一匹马,随在展梓泠的身侧。林枫等人赶着马车,那些喽啰兵也都跟随在二人身后,向着朋举寨而去。 展梓泠随着翼虎一路上的山来,才看到,这个朋举寨,竟然被翼虎等人建设的异常漂亮。甚至整个建设理念也相当的符合简约大气的标准。 穿过展梓泠所走道路旁的那一片树林后,就有一条平整的山路,直通建在半山腰的山寨。那三辆马车居然可以平稳的直达山寨之内。 虽然朋举寨修建了如此平整的道路,却也不乏必要的防卫措施。在山路的几个关键地方,翼虎都设计了类似陷坑的装置。在那陷坑上,安装了吊索和木桥。如此一来,自己人上下山,只需要放下吊索木桥,就可以畅通无阻,但是如若是敌人从山下攻上,只需拉起吊索木桥,那路中间就会是暗暗隐伏的陷坑。到时别说无法攻打到山上,怕是还会连人带马,都会跌落陷坑,被那陷坑里设置的巨大钢刺穿身而亡。 展梓泠一路走来,也在心里对于翼虎的作战防卫暗暗的称赞。这个山大王,看来还可以放到战场上一用。如此缜密的军事思维,不好好利用实在可惜啊! 展梓泠这么想着,心里合计着,一边开口问道,“翼虎啊,这么巧妙的设计,可都是出自你手?” 翼虎却用手挠了挠头,有些憨憨的笑道,“不瞒展主子说,这些东西都是贱内的设计。” “你的夫郎?”翼虎的回答,让展梓泠不禁微微一惊。 第68章:山寨夜宴一 此时,落钱也已经看清了当下的形势,也不再诧异,亦或者只是把诧异隐到了心中。此时见展梓泠问话,落钱也凑上前来,陪着笑回道,“回展主子,我们大当家的夫郎唯智唯大哥,就是咱们朋举寨的二当家,也是咱们朋举寨的军师。” “老三吶,在主子面前,这大当家、二当家之话就不能再说了。”翼虎威严的脸,语气却很柔和。 “嗯,我知道了大姐。”落钱也赶忙答应着。 “呵呵,”听着二人的问答,展梓泠一笑,“翼虎,这个称呼是姐妹们叫习惯的,不要勉强。并且你依然是朋举寨的大当家啊!” 翼虎和落钱答应着,引着展梓泠及众人继续前行。 行走间,众人又一次通过一道铁索木桥,又绕过一块巨大圆石之后,展梓泠抬首,由巨石原木建筑而成山寨寨墙,那高大整齐的寨墙和巍峨的山寨大门,已经展现到众人面前。 这设计严谨,构思巧妙的山寨外形,已经又让展梓泠暗暗道了一声贊。 那些巨型原木构筑成的的寨墙,和寨墙外的圆石,都有着可以放下杀敌的机关。甚至众人刚刚绕过的巨型圆石,展梓泠也发现是可以放下山道的。如果将此巨石放下山道,在山道上攻上的敌人就会被巨石碾压成肉饼。那一个巨石,端的可以抵御数百乃至上千的兵士啊! 这一系列极尽奇思妙想的工程构筑,机关设计,都不禁让展梓泠对那个唯智,有了更大的好奇之心。 展梓泠抬首看着那巧妙的山寨设计,心里暗暗思忖,现在自己也就依仗翼虎等人亲自带领着上这山寨,才能如此的顺利的,一路无阻的上得山来。如自己是带兵攻打这个山寨的话,自己会有胜算么?会有多少胜算?一直以来对于自己的思虑异常满意的展梓泠,此时也不禁提出了如此的疑问。 众人又上行了一段山路。从那山寨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吱呀之声,原来这个山寨大门都是由绞盘来控制的。山寨大门的开闭,都是由绞盘带动绞索,将那原木制成的山寨大门绞起或者放落。 吱吱呀呀数声,那山寨大门终于绞起。从那山寨大门里跑出两列人马,快速的分列到山道两旁,那气势居然异常的严谨规矩,即使那治军极严的齐清平的军士,队伍的规整程度也不过如此。 展梓泠不禁在心里暗自称赞。接着展梓泠很快的就发现了一个更加令她惊异的事情,原来那些军纪极其严正的军士,居然都是男子。 看到这么多男兵,展梓泠不禁转脸看了一眼落钱。这些男兵落在色胆包天的落钱手里会是什么样? 翼虎看出展梓泠的诧异,不禁呵呵一笑,“呵呵,展主子,这些军士都是贱内的亲兵,想来三妹是不敢睁眼瞧的。更不用提,让三妹一亲芳泽了。” 落钱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忙不迭的用袖子擦着汗,一边嗫嚅着,“实在是贵主儿太美了,那个,那个落钱也只是个玩笑而已。” 看着落钱的窘态,展梓泠和翼虎不由的朗声大笑。那落钱身旁的喽啰兵,也禁不住的偷笑着,惹得落钱一阵低喝。 那两队男兵列队迎出后,翼虎、落钱都从马上下来,翼虎更是再次亲自过来给展梓泠挽住马缰,服侍展梓泠下马。 展梓泠翩然下马,刚刚站好,就见从那大门下又走出一个人。展梓泠打眼观望,只见此人中等身材,身穿类似女装的长袍,头发高高绾起,用一支紫檀木簪攒住。容长脸,脸色白净,眉峰高挑,鼻埠方,一双眼睛温润有神,体态也是温文尔雅,竟仿似翩翩一书生! 如此儒雅之人,让何人相信会是一个劫匪山寨的灵魂人物? 展梓泠微微瞥了一眼,这心里已是有了盘算。此人举手投足间,不自抑的带出的极致优雅和良好气度,这些都不是后天的短暂学习和培养可得,这些应该都是自小生活的家庭氛围和教养所来。此人绝不是一般人物,可是,此人会是从何而来呢? 展梓泠通过观察唯智的外貌,可以判定,这个唯智定是朱梁中原之人。如此极致的优雅和气度,绝不输于任何一个皇家贵族的人儿,并且还是有着那么深的军士修养的人儿,会是怎样一个家世背景呢? 展梓泠心里带着如许的问号,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庄重雍容,又和蔼可亲的。
第76页 翼虎见自己的夫郎迎出,心里高兴,急忙疾步上前,握了唯智的手,引着唯智来到展梓泠的面前。 翼虎笑着给展梓泠介绍道,“展主子,这就是贱内。”说完又回首对着唯智说道,“二弟,这是我今天下山遇到的贵人,如今已经是我翼虎,乃至咱们朋举寨的主子了!” 展梓泠对着唯智微微一笑,轻轻颌首致意。注意观察着唯智对于翼虎贸然带回一个主子的反应。 却只见唯智并没有一丝惊讶,神色端庄优雅,微微浅笑着,深深一个福身,正声说道,“唯智给展主子请安。” 翼虎见唯智神色如常,心里那一点点小小的忐忑放下,哈哈笑着伸手请展梓泠进寨,“展主子,请进山寨!” “好!”展梓泠也笑着答应着,抬脚迈步,走进了那高高吊起的寨门。 唯智的反应很平静,也正是这平静,愈发让展梓泠觉得非同一般。试想一个平日里占山为王的悍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是何等的肆意和潇洒。如今这个翼虎率然认自己为主,已经让展梓泠觉得有些惊异了,现在这个朋举寨的二当家,实际上的灵魂人物,也是这般的平静神情,不能不让展梓泠感到深深的诧异。 一路行来,展梓泠所看到的山寨建设,几乎都是唯智的意愿设计的体现,而翼虎提及自己“贱内”时的一脸自豪和深情,还有老三落钱说起唯智时的尊敬,更是不亚于对翼虎的恭敬。这一切,都让展梓泠可以明确的肯定,这个朋举寨的主宰不是翼虎,而是唯智。 对于整个朋举寨的印象,也让展梓泠深深知道,这个朋举寨,并不是普通的悍匪山寨,这个唯智,也绝非普通之人! 展梓泠带着满腹疑虑,缓步走进朋举寨。翼虎携着唯智跟在展梓泠身后,落钱则返身引着林枫等人将展梓泠带来的马车赶进朋举寨。 翼虎携着唯智的手,将展梓泠引到聚义厅前,这时雪妖等人的马车也已经停到了聚义厅的门口。 马车停好,林枫打起车帘,展梓泠伸手把雪妖从马车上半扶半抱而下。另外两辆车里,炎罂等人也陆续下车。 随着雪妖等人从车上下来,只听得一阵阵抽气之声。唯智眼光微转间,众喽啰女兵,竟再无人敢于抬眼偷看雪妖等人一眼。 翼虎呵呵一笑,伸手恭请展梓泠进厅。那唯智此时也走过来,挽了雪妖的手,一起走进朋举寨的聚义大厅。 这朋举寨的聚义厅是面阔九间、进深四间,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大青条石台基之上。青瓦朱梁,建造的也极是端正大气。在门楣上面,悬挂着一个牌匾——朋举厅! 展梓泠迈步走进朋举厅,只见这朋举厅内也有数根原木立柱。在朋举厅正中央位置上,不是放着一个大座椅,而是如一般人家家里的客厅一样,放着两张椅子,两椅之间是一张大方桌,桌后有一个条几,上边置放着一把古剑,正对着门口的墙上,也就是桌椅之后,挂着一幅画,并不是展梓泠想像中的猛虎下山,而是一个古战场的画面,金戈铁马,铠甲鲜明,旌旗猎猎,人威马壮! 展梓泠就站在这幅画前,被那画面的凛凛气势所震撼。 落钱见展梓泠并不就座,只是在这画前观看,转眼看向翼虎和唯智,见二人都不做声,落钱趋前,对着展梓泠介绍说,“展主子喜欢这幅画吗?这幅画是我二哥所做呢!” “哦?”展梓泠再一次的被这个唯智的才能所震惊。这样一个人才,即使置于朝堂,也是凤毛麟角之人,如今却流落到一个匪寨,坐了压寨夫郎。实在是可惜啊! 展梓泠转身,笑吟吟的说道,“没想到翼虎的夫郎如此多才啊!不知唯智是何方人士啊?翼虎是如何获得美人归的呢?” “展主子您先做。然后听我慢慢的给您道来。”翼虎笑呵呵对展梓泠说道,眼光却是看着唯智。 展梓泠含笑坐在了首位的左侧,唯智笑着将雪妖让到了首位的右侧坐下,这才随着翼虎,坐到了大厅里顺列的右排座椅上。炎罂林枫等人也在左排椅子上坐了。 一时,几个女兵送上茶来,展梓泠首先端了,放到鼻下轻嗅,一股极其淡雅悠长的茶香沁入心脾,展梓泠这才微转眼光,给林枫等人示意,众人才端茶慢饮。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还是这么个情况,展梓泠还是相当的小心。 展梓泠慢慢的轻呷着茶,就听得那翼虎开口说道,“展主子,翼虎口拙,还是让二弟给您详述吧!” 展梓泠抬起脸,看向唯智,微微的点头示意。 “展主子,唯智乃凤京人士,祖上也曾在朝为官。后来,唯智的母亲获罪,唯智全家俱被抄杀。只有唯智因为病弱托养在外,而侥幸躲过。唯智托养的人家就是现在唯智妻主的家。妻主的母亲曾是唯智母亲帐前的大将。后作为唯智的贴身护卫,携夫带子将唯智带到凤京外生活。也就是从小时候,唯智就由妻主保护关爱,后来,虽然唯智家族获罪被抄,但婆婆妻主都没有因此抛弃唯智,更是对唯智关爱有加。唯智对于这份情铭感五内,也就甘愿终身追随侍候妻主了。”唯智说着,那翼虎的眼眶竟情不自禁的微微发红,伸出双手握了唯智的手,深深地看着唯智的眼睛。 展梓泠心里听着也逐渐的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这唯智所说的祖辈为官,恐怕不是一般的官宦,展梓泠脑海里快速的搜索朱梁朝上溯几十年间的灭族大案。可是那些都是一些四品一下的官员啊!展梓泠暗想,这军政史,怕也是有些不实啊!这唯智的家族肯定非一般的官员。展梓泠看了一眼林枫,林枫眨眼示意。 展梓泠要马上知道唯智的出身和家族历史,因为展梓泠已经起了真正把这夫妻二人收到帐下之念。当然展梓泠要用的人,怎么能够不清不楚呢? 展梓泠唏嘘道,“没想到,你们二人还有如此一段曲折之情啊。” 翼虎这时已经收敛心神,笑呵呵的说道,“展主子,不知您和贵主儿可有什么偏好食材,有没有忌口之物?我好去整治晚餐呢!” “忌口到没有,那个偏好么,”展梓泠看了眼雪妖,接着说道,“我们刚才捕了不少细鳞鱼呢,你可去整治了来。不过,要一个清炖鱼汤。其他的你看着做吧,我可是要看看你的手艺呢!” 翼虎答应着,展梓泠又接着说道,“你给我们安排几间房子,”展梓泠说着抬眼扫了嫣然、清儿一眼,“他们可能都累了,让他们先歇息一下吧!” 翼虎答应着,却是唯智走上前来,笑着拉了雪妖的手,引着众人一起走出朋举厅,向着山寨的后院走去。 从朋举厅出来,沿着青砖铺就的甬路,众人来到朋举厅后的一片类似花园的地方,这里借天然之趣,又加以一些细节的修正,倒也花木扶疏,绿意盎然。虽没有假山亭台,却也自有一种天然的野趣。 展梓泠也随着雪妖众人一起来到这朋举寨的后院。从一个圆圆的月亮门走进这个院子,院子里有三进房屋,都是游廊抱厦,座北朝南。这个小院不同于朋举厅的大气端正,却也是优雅幽静。很是适合休息居住。
第77页 唯智拉着雪妖引着展梓泠众人,进的小院,指着第一进房屋说道,“这里是我的卧房。” 但是唯智没有在第一进房屋处停留。径直引着众人来到第二进房屋的主房。笑着说,“展主子和雪主子就在这里休息吧!这边的几间,也还干净清慡,就供另外几个贵主子休息所用吧!” 唯智言下自也是误把炎罂等人当成了展梓泠的侧夫们。但是炎罂等看着展梓泠与雪妖并无意辩解,也就只当没有听到,但心里却都暗暗的酸涩。这个名份不知有没有机会得以确认呢! 展梓泠与雪妖走进主房,见这间房里的陈设,虽不甚华丽,却也都是雅致素淡,令人悠然生出神清气慡之感。 “展主子和雪主子对这间房子可还满意?如若……” 唯智话未说完,雪妖已经笑吟吟的说道,“唯智不必客气,这间房子可是很不错呢!”雪妖说着,笑着看了展梓泠一眼,“这房子一看就感觉像是到家了呢,比那些客栈的房子不知道好多少倍呢!” 雪妖一番话说下来,展梓泠心里暗笑,这个纯净的雪妖终于还是被自己带坏了。那样一个人,居然也会说这些客套话了呢,居然还说得着样有板有眼的。 展梓泠嘴角含笑,揽着雪妖腰肢的手臂,不禁微微一紧。引来雪妖一个大大的白眼。那展梓泠更是忍笑忍到内伤了。 唯智一瞥眼间,也看到了二人的情形,遂微笑着告辞离去。眼影等人也各自去到各自休息的房间。那林枫则去传消息给泠影,调查唯智身世。 展梓泠见众人离开,这才笑着颳了颳雪妖的鼻子,“呵呵,妖儿也会客套话了呢!嗯,这模样倒满像是王府的王妃了呢!” 雪妖抬眼似羞还嗔的挖了一眼展梓泠,那娇嗔的模样,更是引得展梓泠一阵心猿意马。揽了雪妖,对着那还微微撇着的红唇吻了下去…… 傍晚,酉时两刻。朋举厅。 展梓泠和雪妖等人休息了一个多时辰,那翼虎和唯智二人,就相跟着,一起来请展梓泠和雪妖等人前去赴宴了。 天色已暗,西边的天际那最后的一丝火红晚霞也已经隐去。 展梓泠携着雪妖走出房间,只见那从小院到聚义厅的用路旁,早已置放了火把,猎猎的火焰在山风里发出轻微的猎响。 展梓泠走进朋举厅,这大厅内,更是被火把明烛照耀的纤毫毕现。 此时,朋举厅里已经摆置了就餐的桌椅,展梓泠走到首位坐了,雪妖也挨着展梓泠坐了,待得炎罂等人都入了座,那翼虎才携着唯智和众人一起坐了。 紧接着,众女兵鱼贯而入,将盛放菜品美酒的器皿一一传放上来,铺陈到各人面前的桌子上。 展梓泠看向那些菜餚,虽没有山珍汤那等珍馐,但这桌上,却也是山上跑的水里游的俱全了。其中更是有一盘黄灿灿的油煎细鳞鱼,整治的色形都是非常不错。 这边展梓泠看着,每一桌上又上来一个汤罐,那白白嫩嫩的细鳞鱼汤,仿似牛奶一般,浓郁细腻,那飘散的裊裊热气带起淡淡的幽香。 展梓泠心里暗想,如此细緻的思忖安排,不知是翼虎还是唯智所为呢?但不论是谁,这晚宴整治的还真是尽心竭力了。 翼虎见展梓泠一行人及唯智、落钱都坐了,站起身来,笑呵呵的高举酒杯,对着展梓泠躬身一礼,说道,“今日里,翼虎得以遇到展主子,实在是翼虎几世修来的福分哪!这里,翼虎敬展主子一杯,多谢展主子的宽宥不罪之恩!” 翼虎说完,双手奉杯微微示意,仰头喝干。 展梓泠也不说话,笑笑也干了杯中酒。 待得随侍的女兵斟满了酒,翼虎又一次端起酒杯,还是向着展梓泠说,“展主子,翼虎没什么见识,也不认识多少字,但是翼虎知道一句话,士投明主!今日,翼虎能够遇到展主子,也是翼虎今生的最大的际遇。翼虎愿一生跟随!” 翼虎说完,又是双手奉杯致意,然后仰头喝干。 展梓泠还是没有说话,微笑着喝干。 明主?“美哉,沨沨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展梓泠暗笑,自己是明主么?或许除了冷情这一点,勉强还算是吧! 翼虎又端起第三杯酒,仍然对着展梓泠说道,“展主子,翼虎是个粗人,但翼虎有一身力气和武功,更是有一片忠心。翼虎今日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他日如有所违,当如此杯!” 翼虎说着,把杯中酒一口喝干,再次举手,那酒杯已经在翼虎的手里化成了齑粉。 展梓泠这一次笑了笑,喝干杯中酒,说道,“翼虎,展梓泠与你初次相见,便得你如此坦诚相待,梓泠心里甚是感动。梓泠虽说年纪幼小,但也已经懂得了,遇才不取罪莫大焉。今日,得遇翼虎、唯智和落钱,对于展梓泠来说,更是今生的幸事。现在展梓泠不过是个未成年的世女,将来必有一日,需要众位姐妹兄弟,与梓泠一起,通力合作,共谋大事!” 展梓泠说完,又笑了笑,“说起来惭愧呢,我想在做各位鹏举寨的好汉英雄,可能还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我的母亲就是萧王。我也算个世女吧!” 这里翼虎听得此话,不禁和唯智对视一眼,两人眼里俱带着惊疑。不过翼虎眼里还有一份释然,而唯智的眼里则隐隐透出一种极度的悲哀与伤绝。二人从卜一见到展梓泠,就能够感到这个年轻女子身上的一股贵气,更加之展梓泠与身居来的清冷萧杀之气,虽然此女一般都是微笑待人,却仍让人不由得感到一种重压和震迫。 展梓泠看着各人不同的神情,心里也暗暗好笑,自己这个身份,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别说翼虎、唯智和落钱不知道展梓泠的身份,就是清儿又何尝知道? 此时,清儿心里也是波澜起伏,如此特立独行的,不顾世俗的女子,居然还是当今萧王的世女? 展梓泠不再说话,微笑着掠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又放到了翼虎身上。这边翼虎感到一个带着重压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这才回神,对着展梓泠及在坐各位说道,“呵呵,展主子的姓氏本就是国姓,加之如此气势,也就是我这愚人没有注意啊!说来,岂止我们不知道展主子的真实身份,连展主子身边的姐妹兄弟,我们还相识不相知呢。这里,我就先做一下自己介绍吧!” 说着翼虎端起一杯酒,对着展梓泠以及雪妖等人一一致意,这才再次说道,“翼虎,原来母亲是朱梁朝的镇南将军翼飞。后来母亲带着唯智和我们一家辞官归乡,现在母亲及长辈都去世,翼虎被仇人所迫,这才在这集萃山落糙,做了一个匪首。哈哈,各位不要笑话啊!” 说着,翼虎又一次饮干手中之酒。 翼虎说完,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雪妖。那雪妖却只是微笑着望向展梓泠。 展梓泠看着众人的目光,又看到雪妖看着自己,也不禁一笑,轻声对雪妖说,“妖儿,你是我的正夫啊!不过是未过门的而已。呵呵……”
第78页 展梓泠说着,伸手握了雪妖的手,这里雪妖脸上带了微赧,微笑着说道,“我是雪,”说着眼光又一次看了展梓泠一眼,得到展梓泠的鼓励目光后,接着说道,“将来会是泠儿的夫郎。很高兴认识各位。” 雪妖说着,也把眼前的酒杯微微一举,但并未喝,只是随后自然的递给了展梓泠,展梓泠也是很自然的接了喝干。 众人对于雪妖听着简单,却又实在是非同一般的自我介绍都感到些些诧异。就连林枫也不知道雪妖的具体身世,更不用说炎罂、嫣然和清儿了。 那翼虎由于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于展梓泠和雪妖的身份,还不是很在意,唯智的心里此时却已是巨浪滔天。 没想到,自己躲避了近十年,终还是躲不过命运的捉弄啊!这个自己妻主发誓效忠的年轻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妹妹!自己的血亲妹妹啊! 看着这个年纪尚幼的小妹妹,不但容貌不俗,言谈举止更是如龙行凤吟,绝非一般的纨绔王爷世女。假以时日,这个妹妹,终必将是朱梁乃至整个大陆的主宰! 但是也就是这个女子的母亲,现在却身在朝堂,竭力辅佐着那个坐在本应是自己母亲坐的位置上的人,那个自己也应该叫一声皇姨的人! 此时唯智的心里已经是刺痛的就要窒息了。母亲、父亲及众姐妹兄弟无一幸免的惨烈场景,再一次的出现在唯智的眼前。那仿佛泼天的鲜血,瞬间将唯智眼前的一切统统染红。 展梓泠此时已经发现了唯智的异常,那苍白的脸色,那被牙齿咬破唇瓣渗出的猩红,都太不正常了。展梓泠发现,唯智的反常并不是在雪妖介绍之后,而应该是自己的身份的原因。难道是自己的猜测是真? 展梓泠在这里暗暗的观察着唯智,那边雪妖介绍完毕,落钱也站起来,有些羞赧的笑着,举起酒杯,也不说话,居然就那样干了。 正在众人俱是惊疑的时候,落钱说话了,“嘿嘿,落钱干的这杯酒,是给展主子和雪主子赔罪的。落钱所说之话主子就当做狗放屁吧。还请主子们不要生气吧!” 落钱说完这些话,也未等众人回应,举手又是一杯酒喝干,“落钱今天的命是展主子和雪主子赏的,落钱也不会说话,也没什么本事,但,落钱有一腔热血,如有一日,主子有用的着落钱的事情,落钱是肝脑涂地,再所不辞啊!” 说着,落钱举手又是一杯喝干。接着也不管众人,迳自离席,走到展梓泠和雪妖面前,噗通跪下,给展梓泠和雪妖叩了三个响头。 展梓泠此时也被这慡直的姐儿惊得有些愣怔,待得落钱叩完起身,展梓泠这才笑着说道,“落钱啊,你若没有夫郎,改日,我定当给你寻一个相貌娇美之人。好不好?” 落钱红着脸,对着展梓泠赧然道,“展主子,落钱虽然好色,但也知道真心疼惜自己的夫郎,就像展主子和翼虎大姐一样。落钱也会是个好妻主的。” 展梓泠听了落钱的话,心里暗笑,这个傻大姐,还真不是一般的慡直哪!但是展梓泠虽然心里忍笑忍得快要内伤,脸上还是仅仅带了一个微笑,“落钱如此真实性情之人,梓泠喜欢,来,落钱,你还不敬我一杯?不敬我酒,将来我可不管你的事儿啦!” 第69章:山寨夜宴二 展梓泠这里玩笑作势,落钱也听出来了,这个主子所说有些开玩笑,这说出来的话,可是一定会作数的。也就返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再次的端了酒杯,给展梓泠敬酒道,“展主子,落钱今生就和翼虎大姐跟定你了。落钱敬展主子一杯!” 说着,落钱又是话落酒干。 接下来就是炎罂的自我介绍了,展梓泠看了炎罂一眼,给炎罂一个鼓励的眼神,炎罂也对着展梓泠笑笑,也站起来说道,“在下炎罂,原来是胡归城齐元帅帐下副帅,遇到梓,嗯,遇到展主子以后,就跟随了展主子至今。” 炎罂明显的在说道展梓泠时,微微的一顿,差一点说成“梓泠”,但是很快的炎罂思及,如今自己仅仅只能算是追随展梓泠,展梓泠可没有给自己任何的希望和许诺,这个“梓泠”的称呼就太过于随意了些。虽然心里刺痛,但还是让一个“展主子”生生出口。 那边的展梓泠此时心里也是暗暗的有些酸涩,炎罂的心思,她不是不知,却实在不知如何回应。展梓泠此时的心里,不能说没有这些男子的一席位置,但是,展梓泠更不想对雪妖不起,还有那个在凤京为她守候家业,等待着她归去的柳如茵。这两个人分享自己的爱,已经让展梓泠觉得有些难以均分了,更何况再让她回应炎罂等人? 展梓泠心里毕竟还有男女平等的思想,爱一个人就要对一个人忠诚不渝的道德观也可谓根深蒂固的。这些都令展梓泠对于炎罂等人的感情不敢也不想回应。因为,回应了炎罂等人的感情,对于展梓泠来说,就仿佛背叛了雪妖和柳如茵,虽说,她已经不可能只取一个了,但是她也是想着就此为止,不然,即使对柳如茵和炎罂的不忠,更是对不起炎罂等人,毕竟那么多人分享一份爱,每一份儿都太少了。 那些深宫怨妇的悲哀,和众人争宠的阴暗诡异,都令展梓泠望情却步! 况且这个炎罂此时还不知道,雪妖曾经也是以命相拼,才得到这个在感情上特别迟钝之人的认可。炎罂一日不主动,想那展梓泠怎么也不会主动地回应炎罂的感情的。 翼虎听到炎罂的身世,也是惊异,一个男子居然能做到大军的副帅,可见其才能非止一般。更令翼虎惊异又释然的是,一个大军的副帅也这般不计名份的跟随与展梓泠,这个女子自己看来是没有看错啊!这个主子,自己也没有跟错。呵呵,自己还是蛮有眼光的嘛! 想到最后,翼虎在心里居然给了自己一个夸赞。 翼虎这么想着,炎罂也举起酒杯干了杯中之酒。 那翼虎接着端起酒杯,“原来是炎罂副帅,翼虎不知,失敬失敬哪!”说着也双手致意,喝干了杯中之酒。 唯智心里的滔天巨浪,此时也已被他勉力压制住。这个场合不是认亲的地方,更不是叙旧之地。虽然看这个妹妹,应该不是善恶不分之辈,但自己的身世实在是惊天之密,说出来,那就会使得整个朱梁朝变色。这般关系重大之事,还是缓缓再说不迟。 唯智也听到了炎罂的自我介绍,也微笑着站起来给雪妖和炎罂致意,“雪主子,炎罂元帅,唯智的身世,餐前已经介绍过了,也不过是罪人之子。今日里得以遇到展主子,雪主子和炎罂元帅,实在是唯智三生之幸。唯智在这里就不再多说了。干杯为敬吧!” 说着,唯智也微笑端起酒杯,喝下,却因心里气机仍然翻腾不住,一杯酒未及咽下,却已经呛了,猛咳不止。 展梓泠笑着看了看雪妖,那雪妖也是回了一个微笑,起身来到唯智身旁,手指轻挥…… 唯智看着雪妖走了过来,想要说话,奈何咳得实在厉害,竟然不能成语。唯智眼看着雪妖伸出手指,向着自己的胸前一拂,自己胸中的气机竟然蓦地一顺,呛咳也瞬间消失。
第79页 唯智这里咳得脸色微红,还微微的有一些气喘,雪妖又从怀里取了一片雪莲花瓣,用丝帕託了,微笑着递给唯智,“唯智,吃了这个就好了。” 唯智看着雪妖手里衬着丝帕的雪莲花瓣,也是惊异到极致。唯智虽未见过雪莲,但是需要用丝帕託了花瓣毕竟不多,更何况,那玉雪莲特有的清香和那皎皎月华般的流转光彩,又如何是其他的花瓣可以比拟的? 唯智大睁着双眼,看了雪妖一眼,又望向那个上座中的妹妹,那眼光里不但是惊奇,更有着一丝被唯智强自压抑的情感波动。这个自己从逃亡到现在,唯一遇到的亲人的关怀,怎能不令这个饱受生命挫折和打击的男儿感动动情? 雪妖依然托着雪莲花瓣,微笑着说,“唯智,我自见了你,就感到特别的亲近,你也就当我是你的兄弟好么?” 雪妖其实开始想要说让唯智将自己当做他的哥哥,但是转念间,自己的年龄可是一个秘密,怎么能让一个看起来二十岁的人叫一个只有十几岁的人哥哥?也就只得临时改口,说成了兄弟。 唯智听了此话,心里的感情更是涌动不已,这样温暖的话,即使翼虎也没说过啊!翼虎是不善言辞的,唯智知道,也不怪罪与她。但是不怪罪翼虎,不在乎翼虎会否说暖心的话语,并不代表,唯智不想有人用这样温暖的话语,和自己说话啊! 唯智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雪妖,看着那银蓝色的极致清澈眼眸里的诚恳和善意,唯智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了那块丝帕,以及丝帕上的玉雪莲花瓣,并用丝帕託了花瓣,缓缓的纳入口中。 玉雪莲的花瓣,瞬间化成一股甘冽冰凉柔和醇厚的液体,沿着舌口缓缓滑入咽喉。唯智的眼泪,也随之逐渐聚集,直至溢满眼眶滚落下来。 翼虎看着唯智落泪,不明所以,忙起身过来把唯智扶到座位上,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说道,“唯智,怎么了?不哭好不好?” 雪妖也被唯智的眼泪弄得不知所措,回首望着展梓泠。展梓泠心里略略有些明白,所以也就示意雪妖回座,着林枫去取过雪妖准备的古琴,让雪妖弹起一首《游子吟》 都说那海水又苦又咸,谁知那流浪的悲痛辛酸。 遍体的伤痕,满腔的仇冤,(呵)游子的脚印(啊)血泪斑斑。 (啊)流浪流浪,流浪流浪,游子的脚印(啊)血泪斑斑。 历尽了人间的风暴雨寒,踏遍了世上的沟沟坎坎。 人情的冷暖,世道的艰难,(呵)游子的心中(啊)盼望春天。 (啊)流浪流浪,流浪流浪,游子的心中(啊)盼望春天 这首歌本来是展梓泠有一次想起原来的世界随意哼唱的,却被雪妖记下曲谱,还弹过几次。 今日,展梓泠就想着用这首歌,提醒唯智,如果他是她的血亲,那就应该相信她,将他的所有悲苦和凄清託付给自己。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那么一个皇族男子,一个她展梓泠的血亲哥哥,还是一个这么才华绝世的哥哥,实在是应该享受没有这些悲哀绝望的幸福生活。 展梓泠的歌声和着雪妖的琴声,在朋举厅里缓缓飘荡,那清越的琴音伴着清丽嘹亮又婉转温暖的歌声,仿佛一股温暖的春溪水,流淌进唯智的心里。 唯智靠着翼虎,也已经停止了哭泣,和朋举厅里的众人一起,被这清新的曲风和感人的歌词所感动,所震撼。 厅里的众人,不止唯智自己心有所思,情有所动,那炎罂、嫣然、乃至清儿、吴星,哪一个又不是失去家园的游子?听着展梓泠和雪妖的和歌,众人都想起自己的故乡,自己的家园,自己的亲人。众人都沉默了。沉默着沉浸在思乡的清愁里…… 歌声渐歇,琴声随之减弱,缓缓的收出尾音。 展梓泠和雪妖互望一眼,又看向厅里的众人,见到众人脸上眼里的愁绪,心里也是微酸,自己身边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从悲苦仇恨,甚至是生死绝望中走出来的? 展梓泠心里也暗暗给自己一个命令,今后,这些人的幸福快乐就算繫到自己身上了,展梓泠一定让他们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和快乐的。 展梓泠想到这里,揽着雪妖站起身来,举起酒杯,笑吟吟的说道,“今晚翼虎、唯智为我等备了如此丰盛的晚宴,我和雪儿却弹了如此不和谐的曲子,实在该罚,这样吧,我就自罚酒一杯吧!”展梓泠说着把自己的酒喝干,又端了雪妖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展梓泠与雪妖坐下,对着众人说道,“我们这酒也罚了,歌呢也算是献过了,下面,是不是由你们众人出点儿节目,来调节调节这个被我们破坏掉的气氛啊?” 众人听了,自是有些迟疑,各自心下盘算,又互相观望着,却没有一人站出来。 展梓泠呵呵一笑道,“看来这个靠自觉还是不行啊,这样吧,嫣然,你来!”嫣然应声来到展梓泠身旁,依照展梓泠的示意,俯身将耳朵凑到展梓泠的嘴边。 展梓泠说着,嫣然的小嘴已经不由得弯弯的浮起一个笑容。 等展梓泠说完,嫣然已经是笑容满面了。 只见嫣然缓缓的走到场地中间,林枫在展梓泠的示意下,赶紧的给嫣然搬过去一个椅子。 嫣然笑盈盈的走到椅子前坐了,这才笑着说,“今天,我就代表展主子行个酒令。行酒令的时候,行令官,也就是我嫣然最大。在这里没有主子也没有大姐、大哥,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各位可有话说?” 众人听得嫣然的话,俱笑着表示贊同,接着听嫣然又说,“现在的,请落钱姐姐去取一朵花来,越大越好,请曲楠姐姐去取一面军鼓来。” 看着二人都含笑出去,这里嫣然又说,“现在呢,我就讲述一下这个击鼓传花酒令的行令规则。等会花来了,就给展主子拿着。等我敲响军鼓,花就开始传,从展主子那里开始,往雪主子这边传,我的鼓声不住,花就继续往下一个人那里传。我的鼓声住了,花落到谁的手里,谁就要出节目了,或歌或舞或诗或画,甚至一段剑,以趟拳都可以。节目出完了,还要饮一杯酒,然后就到这里替换我接着擂鼓啦。” 嫣然说完,巧笑倩兮的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吴星已经将一杯茶给嫣然送了过去。嫣然接了,笑着说,“谢谢吴星兄弟哦。”说着喝了茶。 此时,落钱拿了一朵大大的ju花,曲楠则取了山寨的一面大鼓回来,嫣然接过花还是笑的,待看到曲楠取来的大鼓,不禁脸现苦笑,“曲楠,你这是让我整个人上去跳呢?你确定让我擂这么大的鼓?” 曲楠也觉得赧然,但是山寨里确实没有小鼓呀。曲楠只得默默的走过来,取了鼓槌,看着嫣然。嫣然也乐得自己省事,也就任由曲楠擂鼓。嫣然拿了一块布巾递给曲楠,让曲楠把眼睛蒙了。 嫣然自己就将ju花拿到展梓泠那里,交给展梓泠,然后,挥手示意众人准备。众人都表示准备好了,这里嫣然对着曲楠喊声“开始”。 那曲楠抡动鼓槌,“咚咚咚……”
第80页 震耳的鼓声响起,展梓泠轻笑着将花传给雪妖,雪妖手指一沾,花儿早已经飞到了炎罂怀里。ju花在炎罂的怀里一转,转瞬又飞到了清儿怀里,清儿抓起,掷给吴星,吴星又是一传,花朵给了林枫,林枫拿着花遥遥抛出,那落钱见花儿飞来,飞身接住,正待传给唯智。那里曲楠的鼓声却戛然而止。 落钱手里抓这个ju花,却仿似抓了个烫手的山芋,扔不得吃不下。 众人见落钱被抓,也是高兴,此时又见她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更是笑声不断。 展梓泠和雪妖都是微微的笑看着落钱,炎罂则是仅仅带了一丝笑意,嫣然、清儿、吴星、林枫则是呵呵笑着。那边的翼虎就是慡朗的大笑了。就连唯智,此时也已经从那悲伤的情绪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戏嚯的微笑,看着落钱。 落钱苦思冥想了一番,不得不苦笑着,走出席来到大厅中间,招呼喽啰取了她的鑌铁枪来。 落钱铁枪在手,仿佛换了一个人般,立时精神抖擞了许多。持枪抱拳一礼,这一桿枪舞动起来,端的是宛如蛟龙探海,猛虎出山。 展梓泠心里暗想,难怪这落钱可以坐上山寨第三把交椅,原来在普通人中,也算个练家子呢!唉,之所以前边展梓泠有落钱无用的想法,实在是怪展梓泠自己的功力实在是太高了啊! 一段枪舞动下来,这落钱居然脸不红气不喘,气息匀和。又是微一抱拳。 众人看完,俱是鼓掌称赞,那些落钱手下的贴身女兵,更是扯着嗓子叫好。落钱这才返身将枪递给随身的女兵,接了酒喝了,走到拿着鼓槌的曲楠那里,接了鼓槌。 落钱在大鼓边站好,哈哈一笑道,“这次可轮到我擂鼓了,都给我注意着哦!”说时,那个“哦”字还带了长长的拖音,引得大家又是一阵闹笑。 嫣然和曲楠也都走回席去做了。 只听得那落钱挥动鼓槌,那震耳的鼓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的ju花就由唯智开始往下传了。 鼓声阵阵,待得鼓声又止,那花却正好落在吴星的怀里。 吴星脸色早已通红,抬头看看炎罂,见炎罂在微笑着鼓励自己,也就把花放到桌子上,起身走到大厅的侧墙边,从怀里取了一只画笔和一包颜料出来,将颜料调匀,挥笔在那粉白的墙壁上,画了一朵大大的牡丹。那殷红的花瓣仿似还顶着晨露,那丝丝黄蕊仿佛有缕缕暗香浮动。 当吴星手持画笔挥毫的剎那,展梓泠的心里一跳,难道吴星要画那血罂粟? 当吴星挥下第一笔,那是一笔带着淡金的嫣红,而不是血罂粟的血红。展梓泠知道了,那朵血罂粟可能永远已经成为一个记忆了。 吴星画了一大株的牡丹,灼灼百朵红,戋戋步束素。…… 吴星最后一笔落下,众人也都已经被那精湛的绘画技艺所眩惑。那唯智更是从座上起身,走到那面墙壁下,细细欣赏。 翼虎走过来,笑着拉起唯智的手,“唯智,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先回去吧,酒令还要继续呢!” 唯智这才歉意的对大家笑笑,随了翼虎走回席位。 吴星走回座位,饮了杯中酒。将花递给林枫。接着走到鼓前,自己蒙了眼睛,手持鼓槌,“咚咚”之声又起。众人快速的传递着ju花,那朵ju花也在空中飞旋着,跳跃着。 鼓声停歇。ju花恰恰落入唯智的手里。 吴星取了蒙眼的布巾,看到如此情景,对着唯智善意的一笑。 那唯智也是一笑,同时眼光掠过席中众人,微笑道,“还请借展主子一个人一用呢。” 展梓泠笑着道,“唯智不用客气,同时,梓泠希望唯智可以叫我梓泠。” 展梓泠这句话不仅唯智微微一愣,在座的众人除了雪妖,也都脸现诧异,试想一个女子请求别人的夫郎称呼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太过不敬? 唯智仅仅一愣,又接着笑道,“好,梓泠,我想让雪给我弹琴,我来舞上一曲,如何?” 展梓泠看着唯智,笑吟吟的说道,“唯智,梓泠自己给你伴奏如何?” 唯智更是一愣,他没想到展梓泠居然愿意亲自给自己伴奏,但是看着展梓泠那诚挚的笑容,那笑容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贴心,也就微微点头。 展梓泠放好琴,舒臂展手,将手指轻轻放在琴弦上。 唯智也轻步缓行到大厅中央。 展梓泠的琴声蓦然响起,那清灵婉转的歌声也随之而起。这一次,展梓泠所弹的曲子居然是淡淡的忧伤中不乏悠扬灵动。在座的人中,却只有雪妖自己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鲁冰花》! 我知道 半夜的星星会唱歌 想家的夜晚 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 我知道 午后的清风会唱歌 童年的蝉声 它总是跟风一唱一和 当手中握妆华 心情却变得荒芜 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 当青春剩下记忆 乌丝就要变成白发 不变的只有那首歌 在心中来回的唱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爹爹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爹爹的心啊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 爹爹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爹爹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矮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爹爹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爹爹的心啊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 爹爹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爹爹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矮矮 夜夜想起爹爹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矮矮 夜夜想起爹爹的话 闪闪的泪光 唯智舒臂飞旋,仿似一个挣扎的精灵,在命运之神的残酷折磨里挣扎。又仿似一个秋日的蝴蝶,在那寒风凛冽里残喘。更像一个失去亲人家园的游子,在苦苦流浪…… 当展梓泠的歌声琴声渐渐止歇,那唯智的身体也在快速旋转中缓缓地缓缓地坠落在地…… 几乎同时一声惊呼发出,另一个身影飞快的飘旋到唯智的身边,舒臂托住了那快速飞旋着坠下的身子。 唯智舞动着旋转着,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随了那琴音歌声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皇宫,回到父亲那个抱着自己的温暖的怀抱里;那母亲严肃又带着期待的眼神,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身上;弟弟妹妹们一起玩耍的欢乐嬉笑。 唯智感到自己又是那个年龄幼小的小小世子,皇奶奶皇爷爷都是那么喜欢自己,夸赞自己的聪明睿智。唯智仿佛又回到自己那个不算很大,却很是精緻的灵智楼,在那间自己最喜欢的临湖的书房里,作画弹琴看书作诗。 唯智的灵魂都随着舞步飘起来了,飘向了那在遥远遥远的地方的娘亲爹爹。唯智向着他们呼唤,“娘亲,爹爹,智儿好想你们哪,智儿自己在这里好孤独哦。你们带了智儿去好不好?智儿想你们,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智儿离开你们已经十一年了呢,你们在哪里呀?娘亲爹爹,智儿想你们,你们知道么?智儿该如何做?智儿要报仇么?智儿应该如何活下去?爹爹,娘亲不要走,再陪陪智儿好不好?你们走了,智儿再到那里去寻找你们呢?爹……娘……带上智儿……”
第81页 展梓泠抢在唯智落地之前,伸展手臂托起了唯智的身子。 唯智微闭着双眼,睫毛下,颗颗泪珠滚滚而落…… 展梓泠扶住唯智,眼睛却看向翼虎。展梓泠跃出的同时的那一声惊呼就是翼虎发出的,只是她的速度比展梓泠慢得多,待得翼虎赶到,展梓泠已经托起了唯智的身体。 此时翼虎看到唯智又一次的落泪,心里也是慌乱异常。自从翼虎认识唯智以来,这个文弱的人儿,从来都是微笑着的,即使生气也不会大怒形于色,更何况说是哀哀恸哭? 眼前唯智的模样,更是从未有过,翼虎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欢迎展主子的夜宴上,唯智居然会一再的落泪。 展梓泠见翼虎赶过来,就把唯智转交到翼虎的怀抱。 这个时候雪妖等人也走了过来。雪妖从翼虎怀里接过唯智,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继续吧,我和唯智回去洗把脸吧。” 展梓泠看着雪妖,微微点头,那翼虎也是不知所措,只好由着雪妖抱了唯智,随着一队唯智的亲兵,一起向后院而去。 雪妖和唯智离席,这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展梓泠微笑着安慰翼虎道,“翼虎,不用担心,唯智可能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刚才我已经察看了他的脉搏,只是情绪有些波动,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你放心吧!” 翼虎也微微摇了摇头,呵呵一笑道,“展主子,今晚真是对不住了,让你扫兴了。” 展梓泠也报以呵呵一笑,“翼虎此话差矣,今晚我真的很高兴,说不定将来我还会要好好感谢你呢!” 翼虎也没细究展梓泠的话,见展梓泠并未在意唯智的一再哭泣,也就放心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走到那大鼓旁,拾起鼓槌,让落钱来给她蒙上眼睛,翼虎哈哈笑着,“开始了啊!” 鼓声随着喊声落下响起。 那朵黄色的ju花又一次在空中开始飞舞跳跃。 鼓声落下,这一次,ju花居然落在了展梓泠的手里,展梓泠笑着首先饮了面前的酒,起身走到吴星作的牡丹前,手指在墙面上轻轻写下,那墙壁居然变成粉灰簌簌落下,随着展梓泠的手指写过,白色的墙皮落下,露出了里边的青砖墙壁,在那墙壁上,就显现出几排字来: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惟有牡丹真国色,开花时节动京城。 字迹遒劲有力,宛若游龙,又如振翅欲飞的火凤,翱翔九天。 众人看了,也都叫好。但展梓泠可以听出来,翼虎和落钱的叫好声,纯是凑热闹的。吴星的画得以展梓泠亲自配诗,自是心情激动,那叫好声虽然不高,却带了微微的颤音。炎罂并没有叫好,仅仅是鼓掌致意。嫣然、清儿也都识字,只是觉得这诗实在是描写的贴切传神,也就欢笑着鼓掌叫好。 展梓泠心里有些黯然,如果唯智在场,这首诗,应该属他最能理解了吧! 接下来,展梓泠擂鼓,捉住了嫣然,嫣然抚琴唱了一首古曲。毕竟是做过头牌之人,那嗓音也确实婉转清丽,极是动听。只是那琴曲里对于将来生活的隐隐希望,令展梓泠感到心酸难受。 这一个个美丽的男子,他们对于自己的情意,难道真的就註定成空么? 众人又闹腾了一阵,连这传花也传烦了,就开始猜大小喝酒。依然由嫣然取了四只小木棍来,这四只小木棍儿是逐渐短下来的。由嫣然任意取其中两个,让人开始猜大小。猜对了嫣然喝,猜不对的就自己喝,下一轮就是此人执木棍另找人猜了。 这个办法喝酒很快,不长时间,落钱、吴星已经喝醉了。紧接着炎罂、翼虎也喝多了。 展梓泠见众人也都喝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已经临近了子时。遂宣布散席。 展梓泠从闹哄哄的朋举厅走出,有些冷冽的夜风吹来,展梓泠心里也泛起一片森森的冷意。 难道牵涉到皇家的就必然会有这么多的血腥和不堪?为了那把椅子,难道真的可以不顾父子母女姊妹亲情?难道为了那极致的权利,就可以置血亲手足于不顾,更甚至同室操戈,同根相煎?更令多少无辜的男子、孩童死于非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把椅子下积累了多少累累白骨啊?坐在那把椅子上,至于那个孤独绝伦的位置,难道真的那么好? 如若唯智真的是自己的皇亲,那么唯智的身份只能有一个。但是展梓泠实在是不敢想下去。如果展梓泠的猜想属实,那么这个朱梁朝恐怕都要朝纲动荡,天下变色啊! 展梓泠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因为自己身为皇家之人的这个身份,而厌恶至极! 清儿由于身体原因,展梓泠没有让他喝酒,此时展梓泠身边也就只剩下这个还清醒的人了。展梓泠扶着炎罂,清儿扶着嫣然,一行人向着后院走去。 第70章:秋夜春浓 展梓泠回到房间,雪妖还没有回来。 习惯了雪妖每时每刻的在身边陪伴,展梓泠此时还真的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也就随手在这房间的书架上拿了一本诗集,倚在床头看着。 起初只是想着打发时间的展梓泠,随手翻开诗集,居然就看到这样一首诗: 来路不堪回,湖水似镜平。 柔肠寸断处,梦回旧时殿。 笑语耳边绕,人影已茫然。 只雁独哀鸣,孤鸿四处寒。 一时,展梓泠就喃喃着这首署名为孤鸿的诗,痴住了。 这首诗里的意境,是那么的孤独哀伤,一只离群的孤雁独自徘徊在寂寥空旷的高空。那雁群却已不知踪迹,无处追寻。 这孤鸿是不是就是唯智? 展梓泠这么默默的闭着眼睛思量着。一股淡淡的清冽的香气从门口处袭来,那是令展梓泠欣喜心安的味道。展梓泠没有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带着香味儿的人儿来到自己身边。 雪妖扶着唯智回到他的房间,那唯智仿佛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和精神来跳那段舞蹈。此时的唯智,除了呼吸,仿佛什么动作也无力为之了。 那玉雪莲的功用,应该是还未开始发挥作用,加之唯智并不是练武之人,也不会主动的引导玉雪莲生成的强大的气血补给。雪妖把唯智扶坐在床上,雪妖自己也上床,坐到了唯智的背后。将手掌抵在唯智的后背,稍稍的用力,给唯智将那玉雪莲化作的气血精髓引导到唯智的经脉,并带领着这股相对于唯智身体而言已经算是极强的气血,沿经脉运行几个周期,最后将这些精气导入唯智的檀中丹田。 由于唯智的身体没有内力,经络脉路也很狭窄,雪妖还不能用过多的内力来引导,只能缓慢的轻轻的引导那股精气运转,所以雪妖自己运行几十个周期的时间,给唯智引导,却只能运行一个经络周期。待得几个经络周期运行下来,也就到了子时了。雪妖已经能够听到人声从朋举厅向后院而来。唯智因为过于激动,此时经过一番疏导,也已经沉沉睡去,但是那如玉的容颜,即使在睡梦中,也是眉峰紧锁,带着深深的萧索和哀愁。 雪妖起身将唯智在床上安置好,又站在床边深深的看了这个哀愁的人儿一眼。
第82页 雪妖可以察觉到,展梓泠与唯智之间似乎有一个看不到的纽带相连。这一种关联,不同于以往展梓泠单纯的只是对于那些身处困境的男子的同情和救助。展梓泠与唯智的关联似乎有那么一种血浓于水的牵绊。 床上躺着的这个人儿,虽说身为男儿,但是眉目中,隐隐有些肖似展梓泠。并且那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的优雅和雍容,也与展梓泠的气度相仿。 难道,这个人儿会与泠儿有什么血缘上的关联? 雪妖看着门外不远处走来的几个人影,为首的高大身影,应该是翼虎吧?雪妖又瞥了一眼唯智带着哀愁忧伤的睡颜,转身向着屋外走去。 展梓泠闭着眼睛等着雪妖过来,可是一反常态的,那个散发着清香的身体没有径直走到展梓泠的身边,像往常一样偎到展梓泠的怀里,而是站在离床两三步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展梓泠。 展梓泠心中诧异,张眼察看,只见雪妖就站在床边,微微俯首,正在细细的用眼光描摹自己。只是那往日纯净如雪后晴空的眼眸里,居然带了淡淡的愁丝和深思。 展梓泠仰首迎着雪妖的目光,看进那双银蓝色的眼睛。须臾,展梓泠轻轻绽开一个暖暖的微笑,伸手揽过雪妖入怀,“妖儿,今天怎么想起来这么详细的看我了?是不是看着丑,就后悔跟了我了?”展梓泠把雪妖紧紧的揽进怀里,将脸埋到雪妖的颈窝,贪婪的吮吸着雪妖身上的淡香,囔囔的说道。 雪妖也不搭话,只是回抱住展梓泠,紧紧的抱住,仿佛自己一松手,展梓泠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无处可寻。 展梓泠察觉到了雪妖的异样,手轻抚着雪妖的后背,唇瓣置于雪妖的耳旁,喃喃的呼唤道,“妖儿,妖儿,妖儿,妖儿……” 雪妖终于在鼻腔里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展梓泠这才微微安心,接着说道,“妖儿,我离不开你了呢!你一会儿不在我身边,我都无所适从了呢!这可让我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绑在我的身上,不让你离开我一步呢?嗯?妖儿?” 雪妖心里微微一酸,虽然自己现在是独自拥有展梓泠的怀抱,但是就现在雪妖知道的,凤京里还有个等着展梓泠归去的人儿——柳如茵。 即使这里,展梓泠身边追随的男子,哪个又不是在心里暗暗的倾心相许? 雪妖没有再搭话,只是更加的把展梓泠抱紧,再抱紧,仿佛要就此将展梓泠揉进自己的血液骨髓一般。 展梓泠被雪妖今晚的异常弄得有些浮躁,展梓泠已经习惯于那个万事包容的雪妖了,一个如此不安如此惶惑无助的雪妖,还真是令展梓泠有些不安。 展梓泠把身子从雪妖的怀抱里微微后撤,双手捧起雪妖的脸颊,眼睛看进雪妖的银蓝色眼眸,无比坚定无比深情的看进去,直看进那双银蓝色眼眸的眼底。 “妖儿,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啊?你离开我一会儿,我都不安了,怎么会让你离开我身边更久?” 雪妖微微张着唇瓣,眼睛里竟然开始有雾气升腾。 展梓泠捧住雪妖的脑后,嘴唇毫不迟疑的,甚至有些恨恨的吻了过去,吻上了雪妖那微微张着的殷红唇瓣。 展梓泠今日的吻不似原来的轻吻浅尝,那吻里带着霸道带着淡淡的惩罚意味,是的,展梓泠有些些生气,气雪妖对自己的不信任。可是展梓泠怎么不想,她这万人迷的模样,又让哪一个男子可以相信自己可以独自拥有她的怀抱,她的爱? 展梓泠狠狠的吻上,轻咬着啃噬着雪妖的柔软清香的唇瓣。饱尝这份清香后,展梓泠没有像以往那般自制,而是将舌强力的探过雪妖的贝齿,探进雪妖的口中,与那微凉的同样带着清香的柔舌厮磨纠缠。两人的呼吸逐渐加快,心跳脉搏统统开始加速,两个身体同时体温上升,直至开始蒸腾燃烧。 展梓泠此时也迫切的需要从雪妖身上汲取一份认知感。寻找一份归属。 两人的衣物一件件剥落在地,展梓泠将雪妖放倒在床上,俯身压下…… 床帐在两人倒下的同时降落,遮盖住这秋夜的浓浓春光…… 清晨,秋日的艷阳又一次升起,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窗fèng、门fèng里探进头,俏皮的想要一看那依然遮盖严实的床帐。 在那床边的地下,散落了一地的衣服,从衣服的款式色泽可以看出,那是男女二人的衣服,只是何故令这往日里都那样整洁的两人如此慌促呢? 屋里很静,只有灰尘在she进来的阳光光柱里跳舞欢腾。 许久,那床帐掀起,展梓泠从里边探出半个身子,那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脖颈上,在那素白的肌肤上,盛开着朵朵红梅。那模样竟如红梅傲雪,煞是好看。 展梓泠伸手取了地上的衣物,又缩回到了床上。床帐微微晃动了几下,展梓泠穿了内衣从床上走下,开门走出屋外。 不一会儿,展梓泠回到屋里,手里拿了两套崭新的衣服,那衣服居然都是大红颜色。展梓泠身后还跟着林枫和曲楠,二人抬着一个大大的木桶,木桶里热气裊裊,居然是一桶沐浴用的热水。 林枫和曲楠笑得有些贼贼的,放下木桶,也不敢停留,垂着眼睛迅速的离开了。 展梓泠这才返回床上,撩起床帐,俯身从床上抱起一个用杯子包裹的人儿。那个人儿的脸面缩在展梓泠的怀里,让人无法窥视,不过那垂顺而下的银色长发,令这个害羞的人儿的身份,昭然若揭。 展梓泠将雪妖抱进浴桶,展梓泠也褪掉身上的衣物,跨步迈进浴桶。把浴桶里害羞的几乎将脸埋进水里的男人抱起,让他做到自己的怀里。展梓泠开始取了布巾细细柔柔的,替怀里的人儿清洗,即使这个人儿功力不亚于自己,但是昨夜的自己仿佛变身狼人,索要过度了,今天这个人儿恐怕自己行走都难了。 展梓泠边清洗着,边将嘴唇凑到雪妖的耳畔,轻声喃喃,“妖儿,现在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了,你我已如同一体了呢!” 说着,展梓泠轻轻的啄了啄雪妖的脸颊,又轻声的在雪妖的耳畔吟唱道: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那雪妖不再顾着害羞,抬起眼睛,银蓝的眼眸上水雾蒸腾,缓缓的凝聚成一颗大大的泪滴,沿着眼角缓缓滑落。 展梓泠俯脸将那颗泪滴吸吮掉,又轻轻的吻了吻雪妖的眼睛,轻声说道,“妖儿,难道我要的你不够么?怎么还要落泪呢?” 雪妖听得此话,哪里还顾着落泪,皎皎如玉的脸庞霎时飞上一层嫣粉。头也再次低了下去,靠在了展梓泠的肩胛处。 展梓泠轻轻一笑将怀里的人儿整个抱起,从浴桶里起身,同时伸手拿起浴桶旁凳子上放着的大浴巾,将两人一同裹了,将雪妖放到床帐里,有返身取了那两套大红的衣服。这两套衣服还是在赫连城时一起定做的呢,本想着会等到回到凤京才会用到,没想到,在这个朋举寨,就提前派上了用场了。
第83页 据林枫今早报来的消息,唯智的母亲就是展梓泠大姨,那个军政史中仅仅记载着早殇的那个曾经的大皇女,当时被封为辉王的展干晖。唯智就是展干晖的长子——展子智。 当初,展梓泠周岁庆典的时候,展子智还去过萧王府。也就是说,唯智应该见过展梓泠一面,虽说不是现在的展梓泠,但毕竟是一个身体。 后来,就在展梓泠不到两周岁的时候,展干晖莫名暴病而亡,不久,展干晖又被查出多项罪状,展干晖已死,但是族人却被累及。所有家人俱秘密处死。从此,那个曾经的大皇女、辉王展干晖一族彻底消失在世人眼里。 这里边的秘密,泠影还在调查中。但是展梓泠心里已经非常清楚,这个展干晖不过又是一个皇权争夺战中的牺牲品而已。 皇权争夺战向来是残酷的无情的血腥的,但是这些被殃及的无辜生命,却是实在可怜啊! 展梓泠二人收拾清慡,林枫等人将早餐送到了屋里。二人吃罢,从屋里出来,太阳已经接近中天,天色也将要接近中午了。 展梓泠和雪妖相携着,(说是相携,其实是展梓泠从腰后托抱着雪妖。)先来到唯智的住处。展梓泠已经决定看看唯智的意思,如若唯智不是至极排斥,展梓泠就认了这个哥哥。毕竟连素不相识的清儿,展梓泠都会倾力相救,何况这算起来还是血亲的哥哥呢? 再说,让唯智这样一个皇族的世子,屈身在匪徒山寨,实在是可怜。更何况,让唯智这样一个军事天才沉寂荒野,也让展梓泠觉得对不起造物主的苦心创造。 那门口的亲兵见两人俱是红装出现,那样的两个人儿,在那殷红的衣物衬托下,更是灿若春花,皎如秋月,竟仿似两个随风而至的红装仙子坠入凡尘。 展梓泠抱扶着雪妖在唯智的门口稍等了一会儿,那唯智已经从屋里迎了出来。 展梓泠看着唯智笑吟吟的迎了出来,那脸上除了眼睑微肿外,神情却已是仿似风平湖湖水一般平静无波。展梓泠心里暗暗思忖,看唯智今天的表情,难道他并不想将自己的身世托出?如若是那样,即使展梓泠想要尽力,怕是也找不到对象了。 唯智看到二人的装束,微笑着对展梓泠和雪妖说道,“梓泠、雪,看样子,今日唯智要恭喜二位了呀!” 今天唯智有意的改了称呼,这一点,展梓泠已是注意到了。既然唯智不再称自己为展主子,那么,唯智的心思会是?这男人心海底针,还真是不错啊! 雪妖虽然还是有些羞赧,却没有过分扭捏,仅是粉了脸。展梓泠却是一脸春风得意,笑吟吟说道,“唯智,今日确实值得庆贺。只是,”展梓泠说着瞥了雪妖一眼,“唯智,我和雪儿今日来,是想着有一件事和你商议呢。” 雪妖此时也收拾起羞涩,微笑着看着唯智。 唯智听了展梓泠的话,先是微微一愣,但也很快恢复常色,笑着点点头,就率先领着二人向屋里走去。 走进唯智的房间。唯智招呼二人自己随便坐了。 唯智给二人沏了香茶,那香茶居然不是在平安镇喝过的极品珍叶,更不是平民中喝的粗茶,而是凤京皇族最喜欢的洞山金桂。这洞山金桂,气味特别的浓郁芳香,还有着淡淡的回甜,所以很受皇族的喜爱,更特别得皇族男子的喜爱。所以这种茶的价格不但非常昂贵,更有可能是有金难求!在凤京时,除了赵初晨外,萧王府的其他王妃和世子都是喝着这种茶,所以展梓泠很是熟悉。 展梓泠不动声色的品着茶,轻轻一笑道,“这洞山金桂好香啊!” 唯智听得此话,又是微微一愣,然后也释然道,“呵呵,梓泠是萧王世女,当然会熟悉这种茶。”说着,唯智竟然有些微微的出神,吶吶道,“这种茶是我从小习惯饮用的,如今虽是难得,但如若没有金桂,唯智还是宁愿不饮。其他的茶,实在是不习惯呢。说起来,这也算个念想吧。” 展梓泠没有搭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唯智那又蒙上了淡淡忧伤的侧脸。 唯智仿佛又陷入那对往事的回忆中去了。唯智并没有在意展梓泠是否会话,稍微缓了缓,接着又说道,“不但唯智喜欢这种洞山金桂,唯智的父亲、兄弟们都喜欢呢。只是……” 说着,唯智的头已经低了,那长长的睫毛下边,已经是泫然欲滴了。 展梓泠这一次没有再次等待,接话说到,“唯智,我是萧王的女儿,我的父妃哥哥也都喜欢这个洞山金桂。唯智,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一声哥哥?” 展梓泠说着话,眼睛真挚而诚恳的望着唯智,看到唯智微微惊诧的转过头,看向自己,那双温润的眼睛里,带着千万分的感动和一丝丝惊异。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互相看着。 终于唯智眼睛里的惊异消失,那份感动带上了一抹哀伤,大量的水汽也在眼眶里开始快速的升腾。展梓泠也觉得眼睛干涩,喉头发堵,不需忍耐,先是唯智的眼泪夺眶而出,展梓泠的眼角也垂下了一滴泪。 展梓泠站起身,走到唯智身前,看着唯智低首哀恸的模样,低低的,但是极其真挚的呼唤了一声,“哥哥!” 唯智的身子蓦地一阵。仿佛被人定住了一般。半晌没有反应。 “哥哥!”展梓泠又是一声呼唤。 唯智惊诧的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渴望了十一年的亲人。这个就站在自己身前的妹妹!这个血亲的妹妹啊! 唯智脸上的泪水已是肆意流淌了,展梓泠的泪水也是止不住。 展梓泠就那样微微俯身,看进唯智的眼睛,两人泪眼相望,却无语凝噎。 “哥哥!我是泠儿啊!”展梓泠又一次轻声的呼唤! “智儿哥哥,我是泠儿啊!你不记得泠儿了吗?”展梓泠蹲下身子,平视着唯智的眼睛。 唯智眼泪更是仿佛决了堤的河水,在两颊上恣意流淌,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展梓泠干脆双膝跪倒,膝行几步,几乎是扑到了唯智的怀里,双手抓住唯智的手臂,颤声再次喊道:“智儿哥哥!” 唯智心里的防线终于崩溃,也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同样的跪到了地上,伸臂抱住展梓泠,同时也从那极度哽噎的喉咙里发出一个极致嘶哑的呼唤:“泠儿!妹妹……”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这呜咽着的两人所感染,也都沉寂着静默着。 雪妖看着这两个抱头痛苦的哥哥妹妹,坐在一边也是默默垂泪。 展梓泠看着唯智终于放下心里的负担,肯于相认,心里已是一宽,抱着极致哀恸的唯智,轻抚着这个痛苦着的人儿的嵴背。同时,自己的眼泪也是止不住地留下。 自己从今后就是这个人儿的娘家人了。自己要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份。要还给这个人儿一个幸福欢笑的多彩生活。 哭了许久,唯智痛苦的几乎要晕过去了,展梓泠就将唯智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同时,雪妖也缓缓走了过来,再一次将一片玉雪莲的花瓣递给了展梓泠。展梓泠将玉雪莲花瓣纳入唯智的口中,又给唯智擦干了眼泪。展梓泠握住唯智的双手,帮着唯智将那玉雪莲的精气引入经脉。看着唯智终于止住了哭泣,沉沉的睡去。
第84页 展梓泠这才轻吁出一口气,直起身子,看向勉强站在一旁的雪妖。只见雪妖也是微微的放松神色,展梓泠伸手揽过雪妖,打横抱起,缓步走到屋里的软榻上坐了。一只手揽着雪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把玩着雪妖银色的长发,喃喃的说着,“妖儿,怕是咱们的队伍又要加人了呢!” 雪妖把头靠在展梓泠的肩上,轻声答应道,“嗯,雪妖也希望哥哥跟着咱们,毕竟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展梓泠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啊!” 只是展梓泠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次她把唯智认了,对于她对于唯智来说,究竟算是福,还是祸?或者说是一个劫数? 展梓泠从唯智处离开,回到房间,着曲楠请了翼虎和落钱过来。 展梓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安排翼虎等人的计划,只是,她还不能确定翼虎等人的想法。毕竟展梓泠对于翼虎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翼虎来到展梓泠的房间,见展梓泠一身红衣坐在屋内的椅子上,那与展梓泠如影随形的雪妖却并不在场。在展梓泠面前的大桌上,铺着一个图,翼虎细看,那个图上赫然写着:朱梁大陆详图。 展梓泠见翼虎进来,招呼她在自己旁边坐了。 待翼虎坐好,展梓泠很直接的说道,“翼虎,我此次能够遇到你们,本就是个偶然。能够与你们结识并得你们的诚心相交,更几乎可以称为奇蹟。” 展梓泠边说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现在,既然你们自愿追随与我,我也想着就你们的将来做个计划和安排。不知你意下如何?” 展梓泠说着,抬起眼睛看着翼虎,虽然那有些彪悍粗犷的带着狰狞伤疤的脸庞,看上去有些狠戾,但此时的翼虎却是脸色平静,眼神坦然。 “展主子,翼虎等人既然诚心相随,自然是全部听从展主子的安排。” 展梓泠看着翼虎坦然平静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起身来到桌子前,手拄着桌上的朱梁详图,对翼虎说道,“翼虎,你对与目前朱梁的军事防备有何意见?” 翼虎也起身来到桌子旁,看着那个朱梁详图,正色道,“翼虎对于全部的具体防务不是很了解。但是就目前朱梁的整体佣兵量和军队的实体作战素质来说,佣兵量不足,如若遇到大的战事,必定会兵力不足。军队的实体作战素质也很差。朱梁自建朝以来,几乎没有大的战事,致使朱梁的军队没有实战中的经验,作战能力也是非常的低。 现在只有为数不多的军队军纪严正,军队素质也高,例如炎罂原来所在的胡归驻军,就是如此。但翼虎目前知道的也就这一支队伍如此,其他的则大都是军纪松懈。更不用提作战水平了。” 展梓泠听了翼虎的分析,暗暗点头。这个将门之后,虽然心机思谋、行军布阵可能不如唯智,但对这军事形势的把握和分析,还是非常到位的。 展梓泠仍然俯身看着地图,又接着说道,“嗯,不错。那么翼虎考虑过自己将来何去何从么?” 翼虎侧脸看了展梓泠一眼,“翼虎也想着从军,为国家为民族守卫疆土。即使为国捐躯也是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儿的夙愿和使命。更是我翼虎的奋斗目标。” 翼虎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只是二弟的身份特殊,那些仇家也明里暗里的多次欲与加害,这才不得已落糙。所以我不能入朝,更不要提为国开疆闢土了。唉……”翼虎雄心万丈的谈论着朱梁的军事形势,到得后来居然只剩下一个嘆息。 展梓泠又说道,“如果,我能为唯智的身份他正名,你又有何打算?” 翼虎笑了笑,“哦?” 翼虎答应着,心里却想,唯智的确切身份,虽说翼虎并不是很清楚,但能够让翼虎母亲竭力相护的人,身份绝不能普通了。这个展主子虽然才情高绝、气势无双,但毕竟只是个未成年的世女。如果唯智真的出身于天家的话,展梓泠现在可不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翼虎转念间,以展梓泠的能力,即使现在不行,展梓泠将来也是必能做到的。 翼虎想到这里接着又说,“那样翼虎就有机会可以摆脱这个山匪的身份了。” 展梓泠深深的盯了翼虎一眼,那翼虎只是回以坦诚坚定的目光。展梓泠微点点头,“嗯,翼虎,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再劫掠钱财,害人性命了。双手沾血太多,就恐难以洗净了。” 展梓泠的话语未落,一直站在一旁的落钱出声说道,“展主子,虽说那日落钱的行为可能过于放肆,但是我们朋举寨却从未伤害过平民百姓。我们只是劫掠恶官、大户,土绅的钱财而已。” 恶官固然可恶,那些大户和土绅不过是有些钱财,就成了你们劫掠的理由?展梓泠有些不贊同落钱所阐述的观点,但也没有纠正。 展梓泠只是说道,“翼虎,从今后,你们的费用开支,我会让人按期运抵。只是,翼虎,由于临时没有战事,所以,暂时也不会让你们从军戍边。眼下,我倒是有一个更要紧的任务交给你。” “哦?”翼虎和落钱一篓同声道。 “翼虎,既然你也能看出朱梁的军备不行,那么,如何加强朱梁的军事力量,这个无外乎两点。一点是人,这个不是你们这么些人可以完成的。二点是,军事装备。不但要研制出新的军事装备,更要大量的生产,已能够满足将朱梁军队的装备全面提高的目的。但是目前,我们的精力、财力和人力,都不允许大量的生产新式军备。但,你们目前的任务就是研发并制造出这些新军备来。俟到时机成熟,则随时可以有完整的工艺和娴熟的技术,用来制造大量的军事装备,来武装我们朱梁王朝的军队。” 翼虎和落钱听得此言,心情也是一阵激动,但是很快的这种激动也就又转化为担忧,毕竟那些新式的武器很是难想。这一时害怕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展梓泠看着二人由兴奋转为懊恼的脸庞,微微笑着,拿出一张图纸,递给翼虎和落钱。 翼虎二人接过图纸,在看清图上所画的东西时,那两双眼睛瞬间睁大。 图纸上赫然画着一个威力巨大的新式弓箭——弩弓! 展梓泠和唯智相认,当时除了雪妖,并没有人在场。即使翼虎也不知道实情。还有一个令展梓泠震惊的事,翼虎和唯智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其实,到目前为止,翼虎和唯智还从未真正在一起过。两人结做夫妻关系,也不过是为了唯智在山寨的生活更加方便而已。这也是展梓泠到朋举寨第二天晚上,林枫来汇报的。 这样一来,展梓泠就更有理由带唯智离开了。 但是,展梓泠听了林枫的汇报,去找唯智的时候,唯智却并没有立即答应。而只是沉默。 展梓泠也不紧迫,只是说,“哥哥,你如果跟随泠儿回去,可能暂时还不能给你正名。但是哥哥要相信泠儿,总有一天,我会给皇姨正名,也会给你一个交待。泠儿想要带哥哥离开,只是因为实在不放心哥哥在此,泠儿希望早日看到哥哥无忧的笑容。”
第85页 唯智还是没有回答。 展梓泠心里也理解这个哥哥的顾虑,毕竟自己是从未接触过的一个妹妹,并且那血腥的身世,不会不让唯智对于皇族人心有余悸。并且,这里毕竟是唯智离开家以后一直生活的地方,这里的人也都是一直以来陪伴着唯智的人。这样让唯智一下子割捨,确实很难。但,展梓泠目前还没有能力接收这些人。 展梓泠其实也想好了翼虎的去处,就是胡归城的军营,只是不知道,翼虎这么些年自由惯了,接不接受这种安排。 如果唯智答应离开,展梓泠就会尝试着建议翼虎从军,如果唯智不答应离开,这里临时也不能动。甚至,临时也不会让翼虎知道自己和唯智的关系。 展梓泠最后轻声说道,“哥哥,泠儿明天必须离开这里了,哥哥也不必为难,如果哥哥暂时不想离开,泠儿也会派人暗中保护,并且会定期给哥哥传递凤京和泠儿的消息。哥哥,你考虑一晚再给泠儿答覆吧。” 又是一个清晨,展梓泠的马车再一次上路了。展梓泠不能再此做过多的停留了。毕竟要回到赫连城,即使快马加鞭也需要六七天的路程呢。 清晨,东方的天空上,一片火红的朝霞满天,在那红色的朝霞之上,由逐渐的染上了一层金光,太阳就快要出来了。 展梓泠的三辆马车都已准备停当。林枫、曲楠哑仆都已经装好车,炎罂等人也已经在车旁等待了。 展梓泠携着雪妖,从房间里出来,缓缓的走向那些等着的人和马车。 翼虎和落钱站在展梓泠住的小院门口等着,眼里有着惜别。 展梓泠点点头。 这时,在那马车通往唯智房间的路上,唯智那如玉的身影缓缓行来。 唯智今天依然穿着一件淡青色长袍,那淡淡的天青色,更是衬得那个如玉的身影愈发的清冷孤寂。在唯智的身后,跟着两个男兵,此时也已是一身女装短打扮。那两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包袱。 翼虎有些微微诧异的看着唯智。 展梓泠在翼虎身侧说道,“翼虎,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唯智是我流落在外多年的哥哥,我也是昨晚才和唯智哥哥确认,今天,梓泠要走了,也想着先带着哥哥回去。” 翼虎看了看展梓泠,依然回首继续痴痴的望向唯智。那眼光里有着深深的不舍和隐忍。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翼虎终于克制住自己澎湃的感情。微微的一笑,只是翼虎不知道,她的这个笑,竟让人不敢看不忍看,那是一个多么心酸的微笑啊!那又是怎样一个仿佛浸满泪水的微笑啊! 翼虎笑了一下,沉声说道,“那真是该高兴呢。展主子,唯智就交给你了。等翼虎回去,再去看他。” 展梓泠此时的心里不止是欣赏翼虎了,简直是佩服极了翼虎的隐忍和深情。不难看出,翼虎对于唯智的深情,连落钱都以翼虎为爱夫的榜样要学习。这翼虎平日里又岂会是对唯智不好之人? 只是这个女人苦苦守候十几年的感情之梦,难道就由自己一手打破么? 但是,展梓泠更是为唯智在此不甘。以唯智如此才情,委身在一个山寨着实不平。并且,展梓泠想要给唯智一个更加安逸、舒适的生活环境。将来,展梓泠如许驰骋疆场,那时唯智就会如女儿般,为展梓泠的出谋划策,配合这展梓泠挥动亿万大军,开疆扩土,开创一番大大的霸业。 此时,展梓泠也只有暗暗安慰自己,如果他们确实有缘,将来还是会到一起的。 其实,两人在一起十几年都未能真正结为夫妻,又何况分别之后呢?那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啊! 展梓泠走到唯智身边,看着唯智说道,“不去和翼虎告个别么?” 唯智闭了闭眼睛,那眼眶明明是红的,但还是摇了摇头。 展梓泠又问了一声,“智哥哥,咱们还会见到翼虎的,过去告个别吧!” 唯智把头扭向一侧,不再有任何表示,但是,展梓泠却清楚的看到,那扭过去的脸上,挂着两串泪滴。 马车辚辚,展梓泠临时先和唯智、雪妖一辆车,炎罂仍然和嫣然吴星,清儿则和那两个男兵一辆车。 又过了一个小镇后,马车已经增加到了四辆。已经可以称之为车队了。 第71章:炎罂魂归 从朋举寨出来,展梓泠不再要求路径,也就一路平安。 日出而行,日落而息。八天后。赫连城。浮云楼。 回想展梓泠初到赫连的时候,只有展梓泠、雪妖、林枫和哑仆四人,如今不过三个月,展梓泠再次住进浮云楼,人员大增,几乎占了浮云楼客房楼的整个三楼。 众人在浮云楼安置好,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 展梓泠知道众人都是旅途劳顿,也就没有叫大家一起用餐,而是吩咐林枫和曲楠,将晚餐都开到各人的房里。 第二天一早,用罢早点。展梓泠就携着雪妖,来到唯智的房间。 虽然展梓泠此前提议唯智改回展子智的名字,但唯智没有同意,他说在没有给母亲正名前,自己就一直是唯智。因为展子智是见不得光的。 唯智正在书桌前写字,见展梓泠和雪妖进来,就放下手中之笔,微笑着用目光迎接二人进来。 展梓泠携着雪妖走到书桌前,看向桌上铺的宣纸,那上边的字迹很是熟悉,对,就是那一首《孤鸿诗》的笔迹。唯智真的就是孤鸿! 此次唯智写得却是《归乡词》。 八月凤城霜叶红, 十年游客今归去。 故将别泪和乡泪, 今日阑干湿汝衣。 展梓泠看着这酣畅淋漓的未干墨迹,心里暗暗思忖,这次唯智哥哥虽然随了自己归去,但心里对那十一年相伴之人,还是不无挂念啊! 展梓泠带着唯智离开朋举寨后,心里也有着一丝丝对翼虎的内疚,自己的出现正式的结束了翼虎与唯智十一年的相伴相依。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时间久了,唯智是不是就会接受了翼虎? 这个问题展梓泠没有答案,此时也已经不再想什么答案。 既然带着唯智离开了,展梓泠今后的任务,就是让唯智尽早的得以用展子智的名字正立于众人面前。展梓泠要让展子智恢复身份,生活到阳光下,而不再需要躲避掩藏,不用再担心杀身之祸会在下一刻降临。展梓泠要让那个屈辱心酸的唯智彻底的成为过去。 如若唯智将来还与翼虎有缘,展梓泠也会支持二人,毕竟翼虎定能终生专心对待唯智。 展梓泠没有对桌上的诗置言,只是笑着对唯智说,“智哥哥,今日,泠儿想带着雪儿和智哥哥,一起去街市上逛逛。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唯智笑着说道,“好啊,说起来,哥哥还真未能到街市上逛过呢。” 雪妖听了此言不禁露出诧异之色:“哥哥,为什么呢?” 唯智拉了雪妖的手,笑吟吟地说道,“我从小生活在宫里,宫中人是不能随意出入的。何况我一个皇族的男孩子,更是不可随意的抛头露面。及至后来,家人俱亡时,唯智已随着当时的翼飞将军离开了凤京,住到了山野乡村。后来更是为了躲避官府的明杀,和仇家的暗害,随了翼虎上山落糙。那平日里,为了不招来官府和仇家的追杀,也绝不敢随意的在人前露面。哪里还有机会到街市一逛啊!”
第86页 雪妖听得唯智如此说,心里也是暗暗感到心酸不已。这个皇族的长子,本应该是个荣宠不尽的人儿,却被自己的至亲之人,下令追杀,更被同样是亲人的人,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这十一年流落在外的生活,每日里如惊弓之鸟般,躲避着各方势力的追杀,那是怎样的如履薄冰、口口惊魂,又是何等的悲凉悽惨啊! 雪妖转念,自己虽然苦等千年,在遇到展梓泠后,特别是展梓泠接受了自己之后,展梓泠对自己是千般疼宠万般溺爱,事事以自己的好恶为准则,相较于唯智,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也太幸福了! 雪妖想到这里,不禁将眼光看向展梓泠,那脉脉的眼神仿佛在对展梓泠悠悠诉说,诉说自己内心的感激和依恋。 展梓泠看着雪妖的模样,知道自己的小男人想了什么,也就递给雪妖一个同样深情的微笑。 唯智看着二人的深情模样,欣慰的一笑。 展梓泠被唯智一笑,微微有些脸红,看两个小男人仍然拉着手,展梓泠故意酸酸地说道:“智哥哥,雪儿,你们只顾着自己说话,把泠儿都忘了呢!” 唯智伸手,在展梓泠的小鼻子上颳了一下,笑着说:“泠儿的话好酸哦!” 展梓泠顺势拉起唯智的手臂,笑着说:“智哥哥,咱么再在这里磨蹭,太阳可就要落山了呢!” 展梓泠携着雪妖和唯智出门,炎罂、嫣然、清儿、吴星在林枫和曲楠的安排下,早已在浮云楼门口的两辆马车之一上等候。 炎罂等人从楼上下来,在浮云楼下用餐的众人,以及路上的行人,就有许多被这几个的容貌所吸,。啧啧赞嘆着,驻足观看。见炎罂等人只是上了一辆车,众人又纷纷猜测,另一辆车是给何人准备的呢? 待得展梓泠携着唯智和雪妖下得楼来,那一干人的眼睛,简直就恨不得黏在这几个绝世的身姿上了。吃饭的忘了拿筷,喝酒的忘记了端杯,走路的更是有几个撞到了一起而不知。 等得展梓泠携着唯智、雪妖上车离开许久,众人还不能回神。 那跑堂的小二果儿忍不住对着展梓泠离开的方向感嘆:“唉!这就是人说的好命吧!离开不到三个月,居然增添了四五房夫郎。而且还都是如此绝色!” 几个听到果儿感嘆的人,纷纷要求听果儿讲讲这个女人的来历。更有一个中年女子,竟替果儿到掌柜的那里请了假,直接拉了果儿坐到席上。掌柜的看果儿的话能够吸引如此多人的注意,也乐得收买人心,慨然答应。 于是跑堂的小二果儿,临时化身为专讲展梓泠英雌事迹的说书之人。 赫连城,可以说是雪妖的故乡。这里也是展梓泠领着雪妖入世的地方。所以说,这里对于展梓泠和雪妖来说,也可谓意义非凡。 展梓泠携着众人来到街市繁华之处,下车步行。众人的出众姿容气质,在赫连城中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更是惹得众人瞩目,几乎引发全城的轰动。 展梓泠揽着雪妖,携着唯智,缓缓的走着,细细的逛着,欣赏着街道两旁的建筑和人文风情,不时的走进各种铺面选购,同时对于路边各种有趣的小摊,展梓泠和雪妖也会为唯智简介一番。 众人行走间,嫣然、吴星和身体已经恢复的清儿,性格比较活泼,仨人像三只快乐的小蝴蝶,在众人前边走着,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展梓泠看着仨人快乐的模样,也不加阻拦,只是让林枫和曲楠跟紧三人,遇到三人喜欢的东西,就替三人买下。 虽然这是在人流攒动的大街闹市,但展梓泠还是特意嘱咐林枫和曲楠要注意嫣然和清儿的安全。吴星的武功自保绰绰有余,这嫣然和清儿可是半点儿武功也不会,三人的容貌又是如此出众,如若遇到什么街市霸王或者流氓混混,只有吴星一个,也怕难以应付。 事情往往是这样,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那仨人正在一个卖小零碎儿的摊上挑选一些小玩意儿,一伙儿嬉皮笑脸的女子跟了过去。 这伙人,为首的几个女子,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身着绫罗,佩玉戴金,更有一人还晃悠着一个鸟笼,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官宦人家的纨绔女子。在女子身后,更是跟了十几个体格彪悍的家奴,也都围着这几个女子嬉笑着、哄闹着。 “嘻嘻,这几个小美人儿够味儿。”其中一个身形中等的女子涎着脸说道。 此人脸若金纸,两眼细小微微斜吊,目中透着色光。眉毛却恰恰相反,是标准的八字眉,这副眉眼,让此人的长相,透着一丝滑稽。此女身穿大红色湖缎锦袍,腰间是碧玉腰带缠身,腰上缀着几个坠饰,也都是珍玩稀世之物,只看这身上穿戴,就可以判定,此女子家必定出身于官宦豪门。 “嘻嘻,这几个哥儿,真真是添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啊!嘻嘻,确是美人儿啊!”一个瘦高女子附和道。 “是呀是呀,唐小姐,这一回,看来又得喝你的喜酒了呀!”一个黑黄面色的人谀笑道。 “嘿嘿,唐小姐今天能够抱的美人归,咱们大伙也跟着热闹热闹去呀!”另一个白面小眼的女人也奉承道。 此时那唐小姐已经被众人奉承的找不到北了,笑的仿似一朵风中的狗尾巴花儿,连连应声道,“好!嘿嘿,好!” 在几个女子眼里话中,仿佛嫣然几个现在已经是她们的怀中人了。几个人的猖狂态度,更好像,这大街之上,任何男子,都可以任她们欲求欲取一般。 几个女子调笑着,就向还在小摊前挑选东西的嫣然等人身边凑过去。但是,几人还未挨到嫣然等人身旁,就被林枫和曲楠拦下。 “哟呵,这是哪里蹦出来的俩人儿啊?”那个白脸小眼的女人一声怪叫。 “嘿嘿,真是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什么仁儿都有啊!”黑黄面皮的女人也附和道。 林枫见这群人的衣着装扮,知道这些人,特别是那个唐小姐,怕非一般人家的女子。本想着加以阻拦,众女也就知趣离去了。没想到众女子非但不知趣,反而出言侮辱,此时林枫心里也是怒气升腾了。 不但林枫愤怒,曲楠那里已是有些沉不住气了,手下意识的抚向腰间。临风知道曲楠使得是软剑,曲楠手放到腰间,怕是要动手了。 林枫急忙伸手按了曲楠的手,又对着几个女子正色说道,“各位小姐,这几个都是我们家的贵主儿。非无主之人,请各位小姐体谅。” 林枫情急之下,知道如若说嫣然等人不过是追随之人,怕不能将一群狼女拒走,就自作主张称呼嫣然等人为贵主儿,反正在林枫眼里,这几个人,恐怕早晚都会成为展梓泠的收房之人。 “啊?体谅?呵呵!好啊!”那唐小姐声音不大,并且还带着笑意的声音,却令人不禁想起夜枭的笑声,让人闻听不由嵴背发寒。 “你家的贵主儿算什么?哈哈,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唐小姐的家世!”那个黑黄面皮的女人高声嚣张道。 “就是啊!咱们唐小姐的家世说出来怕吓坏你。唐小姐可是西陵郡郡主独女。你们的贵主儿能够得到唐小姐赏识,可是他们的福分!”那个白脸小眼的女人也是一番讥讽挖苦。
第87页 林枫和曲楠在心里都暗暗好笑,一个郡主之女,就在此虚张声势到如此地步,如果知道这些贵主儿是萧王府之人,不知会作何想? 林枫仍是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不知唐小姐如此身世,请勿怪罪。既然唐小姐如此高贵出身,自是更加不会与小民们为难。在这里我替我家主子谢过唐小姐了!” 那黑黄面皮和白脸小眼的女人被林枫一番明退暗进的话语,噎得不知如何回话。支支吾吾的憋了个脸通红。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唐小姐。 唐小姐阴测测一笑,还未说话,一直站在唐小姐身后的一个女子走上前来。此人身穿青色络丝长袍,同色的玉带,头戴方士巾,面色黄白,丰眉细眼,鼻直口阔,倒是长相不俗。此人身上还有一个令人讶异的装饰,她的腰上居然悬挂着一个琉璃的祥兽。这个琉璃物件,在凤京之外甚少得见。即使在凤京,也大多为皇族佩戴。 只见此人手执一把摺扇,面带微笑的走上前来。 更令林枫和曲楠诧异的是,此人一出,不但黑黄面皮和白脸小眼的女人都退缩一旁,即使那唐小姐,此时也是面带恭敬之色的望着此人。 那女子越过唐小姐,微笑着说道,“这两位姐儿,我们唐小姐当然是尊贵之人,自然也知道体恤百姓。只是这几个小官人明明一副未出阁的装扮,怎么会是贵府的贵主儿?这样吧,我们唐小姐也是真心喜欢这几位哥儿。既然是有主之人,两位姐儿不妨报出府名,我们唐小姐自当登门提亲,如何?” 林枫和曲楠听得出此人话里不无威胁,但是又是绵里藏针,让人无法接话。二人互望一眼,却都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此时嫣然、清儿和吴星也早已察觉到这里的形势。 嫣然见二人如此情势,也不禁暗暗着急,忍不住就脆声说道,“我们的府名只告诉给值得告诉之人,至于你们这等腌臜之人,还是算了吧!” 嫣然的一番话,那个唐小姐和黑黄脸色、白脸小眼的女子的脸上都带兴味之色。那一个青衣女子听了,也只是呵呵一笑,“这位小官人,倒是好一张利嘴呀!” 这里正在僵持不下,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之人。 展梓泠揽着雪妖,携着唯智、炎罂,也已经走了过来,看到许多人围成一圈,展梓泠的神识已经探查到了当场的情形,不禁心下暗笑,这还真会碰到如此之事。 展梓泠心里想着,却也不动声色,带着三人缓步向着聚集的人群靠拢过去。展梓泠此时的个子已经与雪妖持平,将将要有一百八十的样子了,在人群里也算高个了,即使站在众人身后,也可以看清人群中央的情形。 展梓泠见嫣然忍不住说话,那小脸儿还气的通红,圆瞪着眼睛,竟是凭添了一丝娇嗔可爱之态。不禁笑着摇头,这小傢伙儿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会更令几个狼女疯狂呀! 嫣然怒瞪着双眼,不屑的哼了一声接着说道,“谁是你家的小官人,你没看到我们几个都比你大很多么?居然如此不知长幼礼教,还谈什么出身尊贵!哼!我看还不如路旁摇着尾巴讨食之物!” 展梓泠听得此话不禁又是一笑,并回头看了看雪妖,那雪妖也是兴味盎然的看着场中。 炎罂和唯智则都是一脸笑容,静观着场中事态的发展。 那边清儿在嫣然身后,已经看到展梓泠等人来到,悄悄的在嫣然身后拉了拉嫣然的衣袂,对着嫣然示意。嫣然看到展梓泠已站在人群里,当下胆子更壮。也就更是理直气壮的将众人比作了摇尾乞怜的狗类畜生。 那唐小姐和几个喽啰已是怒气难忍,即使那个青衣人,此时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是非常的勉强。 “这位,呃小哥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话说回来,咱们也不过是看唐小姐诚意喜欢几位,来促成这桩美事罢了。这位小哥儿,你不愿意,可是那两位小哥儿还没表态呢,你不想享受荣华,可也别阻了他人的富贵啊!” 青衣人终于调整情绪,又再次说话,但这次不是劝说嫣然,而是开始离间嫣然与另两个人的关系了。 展梓泠心里也暗暗思忖,此人还真是够有耐心,够有心计,居然挑拨敌方的关系。如果不是嫣然清儿等人,说不定这几句话,还真能收到成效。 “哼哼,就你们那点儿财力,也敢到我们面前虚张声势。罔你们还自称出身如何,真不知是不是你们的祖上教导你们,不知礼仪廉耻,罔顾人伦!” 那唐小姐终于按捺不住,挥手之下,身后的几个未出声的家奴,瞬间窜出,向着嫣然等人扑去。 那林枫和曲楠也早已做好准备,见几个恶奴扑来,也动身迎上,霎时,看热闹之人轰的一声散去大半,展梓泠等人没了众人的遮掩,更是在当场凸显无疑。 那青衣人见林枫和曲楠迎战几个恶奴,嫣然、清儿和吴星三人的身前再无维护,身形一晃,居然向着嫣然欺身而去。 展梓泠这里早就察觉到此人功力不凡,只是没有想到此人会在这种时刻,青衣人会突然对着嫣然袭去。并且从此人瞬间暴涨的杀气,展梓泠已经可以断定,此人对嫣然已经下了必杀之心。及至发现青衣人身形掠出,展梓泠也急速的向着那个青衣人身后拂去。 但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迟缓,青衣人已经掠到嫣然面前。眼看那青衣人身形接近嫣然,在身形移动的同时,青衣人的右手更是轻扬。 吴星早已手持他的判官笔,做好了准备,瞥见青衣人向着嫣然袭来,吴星也扬起判官笔迎身而上。 吴星迎身上前,接了青衣人挥出的一掌,却没料到,青衣人那一掌挥出的同时,还暗暗发了暗器。 炎罂察觉到场中气氛不对,提前一步,靠近嫣然等人,此时见吴星起身迎上,却没有注意到青衣人的暗器,情势危急之下,炎罂来不及多想,快速移动身影,插入吴星和青衣人中间。 只听得炎罂闷哼一声,剎那间,身子萎顿,软倒在地。 此时,展梓泠的掌风已经袭到青衣人身后,待那青衣人察觉到身后掌风,依然躲避不及。也是闷呼一声,身形一晃间,却并没有摔倒,而是生生的横跨出数步,虽紧咬牙关,嘴角溢出的猩红,却已说明,青衣人也是受伤颇重。 青衣人对着唐小姐招呼一声,身形微微摇晃着,居然还能运起轻功飞身离去。 展梓泠顾不得追击,忙俯身察看炎罂的伤势。一查之下,不禁又令展梓泠大吃一惊。这个青衣人使用的的暗器,居然类似于暴雨梨花针。此暗器餵有剧毒,由机括控制,速度奇快,令人躲无可躲。 这里展梓泠匆忙间顾不得其他,急忙呼唤雪妖取了玉雪莲花,给炎罂服下解毒。四顾之下,见这里离封亭的奇珍斋不远,展梓泠急忙忙抱起炎罂向着奇珍斋掠去。 进的奇珍斋,展梓泠迳自将炎罂抱进了奇珍斋的内室。那封亭也看出情势急迫,也顾不得询问,只是急忙将内室中的一个小型软榻收拾了,让展梓泠将炎罂放于上边。 那展梓泠看着身后跟进来的雪妖等人,对林枫说道,“去找块磁铁来。”
第88页 又对着曲楠说道,“你速去浮云楼保护留守众人,以防那些人派人报复。”曲楠领命离去。 展梓泠走到雪妖身旁,看着雪妖说道:“雪儿,你和吴星保护好哥哥及清儿等人。我好放心给炎罂医治。” 那边吴星正俯身给炎罂擦去嘴角的血迹,听得展梓泠此话,抬头看向展梓泠,眼眶通红,眼里有泪光闪烁。但吴星并没有痛哭失声,兀自强自隐忍着,向着展梓泠点点头。 众人说着,林枫已取了磁铁回来,展梓泠对着林枫说,“你带着众人暂且到另一个房间等候,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三个时辰内打扰我。嫣然,你留下来,打个下手。” 众人默默的退了出去。展梓泠将炎罂的衣物除去,在炎罂的左胸及左臂上,赫然有着十几个极其细小的小点。刚才展梓泠没有将实情告诉大家,其实炎罂所中的毒针,有一枚恰巧she入心脏。虽然展梓泠已经给炎罂服入玉雪莲花瓣,这针上的毒性暂时已经无碍了。但是展梓泠只能用内力暂时封住了炎罂所中的其他毒针,但是这个心脏却不能封住让它不跳啊!这心脏内的毒针如若随着心脏的跳动运行到关键部位,那就是大神阎罗入世,怕也是救不了炎罂之命了。 如果能够让炎罂处于无呼吸无心跳的假死状态就好了。展梓泠此念一出,心里豁然开朗,那个魄断不正是可以让人处于假死状态三天么!展梓泠想到此,对着嫣然道,“嫣然,去让林枫会浮云楼将我房间里盛放药物的小箱子拿来。” 展梓泠说着话,手下不停,将那磁铁石对准其他毒针处,又加以内力催逼,那一枚毒针非常缓慢的从肉里被拔出。 那针入肉时,由于有着机括极其强力的推动,并且还是是顺势进入,所以入肉很深。此时向体外拔针,不但是逆势,而且也只有展梓泠的内力催逼。令展梓泠特别懊恼的是,此时,展梓泠还不能够全力施为逼针拔出,如若全力,展梓泠还怕牵动进入炎罂心脏的那枚针,从而危及炎罂的性命。 嫣然传话回来,展梓泠已经给炎罂取出了三枚毒针,这些毒针从炎罂肉里拔出,依然带着微微的绿光。 嫣然看着炎罂惨白的脸色,心里疼痛万分,这炎罂是为了救自己而受到如此重伤。这万一炎罂要是性命不治,可让他嫣然如何自活啊! 嫣然知道,炎罂与他一样,也是暗暗的爱慕着展梓泠,并同样坚定地追随与展梓泠的身边,本来,嫣然对于这个对手,还怀着微微的敌意,但是,此次炎罂一番捨命相救,不禁令嫣然的心里充满和悔恨和自责,如果炎罂能够好起来,嫣然发誓再不会暗暗的敌视炎罂了。 随着炎罂体内的毒针一枚枚拔出,展梓泠的脸颊和鬓角处已是汗水淋漓。嫣然趁展梓泠取出一枚针,微微休息之际,拿了一块锦帕,轻轻的给展梓泠拭去脸上的汗水,两人眼光相碰间,那嫣然是满眼的懊悔、不安和期盼! “嫣然,不用害怕,我不会让炎罂有事的。你去看看林枫回来了没有。等着林枫回来,拿了药箱再进来。” 展梓泠看着那泫然欲滴的眼睛,那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心里不忍,不禁出言宽慰。其实此时的展梓泠真的不知道,炎罂的性命可还能挽救得回来。但是展梓泠此时只能如此说,不但是宽慰嫣然,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打气。 嫣然出去,展梓泠继续为炎罂取针,当展梓泠取出了十一枚针时,嫣然又轻轻的进来了,手里抱着那个不大却很有分量的药箱。 展梓泠从软榻旁起身,洗干净手上沾染的血迹,打开药箱。展梓泠这个药箱共有三层,每层放着不同颜色的琉璃小瓶,每个小瓶的瓶身上,又贴了标示。展梓泠取出第一层的绿瓶和第二层的黄瓶出来,第三层的小瓶居然是红色。 嫣然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展梓泠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瓶,那个小瓶上的标示很清晰的写着——魄断。 展梓泠取了小瓶,把药箱放好,又着嫣然去取一盆热水来。 这里展梓泠等着嫣然出去,将炎罂的嘴巴掰开,将一粒魄断纳入炎罂的口中。 须臾之后,当嫣然端着一盆热水回来,看到炎罂七窍流血,呼吸心跳皆无,嫣然手里的热水盆在剎那间撒手摔落,竟呆立在当场,大睁着眼睛紧握着嘴,气急郁结不能言语了。眼睛里的泪水也在瞬间滚滚而落。炎罂,这个半个时辰前,还和自己说笑的炎罂,真的死了,为了救自己而死! 展梓泠起身拾起铜盆,一只手在嫣然身后轻拍着。 好一会,嫣然才缓过来。嫣然抬脸,隔着满眼的泪水望向展梓泠,颤抖着嘴唇,“炎罂,炎罂,真的死了?” “嫣然,炎罂没死,不要害怕,那不过是吃了我的断魄所出现的假死现象。你快别哭了,去再取一盆水来。如果你觉得不能坚持,就换吴星来。”展梓泠在嫣然身旁轻声安慰道。 嫣然听了展梓泠的话,心下稍安,急忙擦擦眼泪,哽咽着说,“不,不会,不会坚持不来,我就去。”嫣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拿了盆匆匆出去。 一会儿,嫣然又一次端了一盆水进来。 嫣然将盆置好,将布巾洗了,递给展梓泠。展梓泠接了布巾,将炎罂嘴角等处的血迹擦干净。却不再让嫣然接触沾了血的布巾,径直将布巾扔进塌下放置的污物桶里。 展梓泠这才又取了磁铁,置于炎罂的心脏部位,缓缓的催动内力,将那枚进入心肌的毒针缓缓的向外催逼。 那枚针进入的方位非常刁钻,并且因为展梓泠未能及时的止住心脉的跳动,那枚针已经有些游动位置。现在展梓泠向外催逼,就比先前那些都要困难得多。 展梓泠的眼睛都有些花了,额头和两鬓的汗水也是淋漓不已。展梓泠手下不敢撤力,只是稍微停顿一下,闭了闭眼。嫣然见展梓泠微微休息,也急忙上前,给展梓泠擦拭汗水。 展梓泠睁开眼睛,再次的缓缓催动内力向外逼针。如此反覆停歇了五次,那枚毒针终于露出了一个钝圆的针尾,展梓泠用磁铁将那枚毒针吸将出来。 至此,展梓泠终于轻吁了一口气。 现在炎罂体内的毒针已经全部取出,展梓泠要做的就是给炎罂服入魂归了。 展梓泠第一次使用“魄断”,心里实在是没有底,也想着快一些解除了“魄断”的药性。 此时的炎罂是无脉搏可探,更无法进行问诊(询问病人的诊断方式)。这望闻问切四种诊病方式,望诊,不言而喻,炎罂此时已经是假死状态,自然无甚可望;闻诊,既没有味道,又没有声音,也是无用;那问诊,更是白搭,试想一个假死状态的人,还会回答医生的询问?切诊就是切脉诊断了,此时炎罂连心跳都没了,又何来的脉搏可切? 展梓泠只得凭藉对于紫霞真人的信心,给炎罂使用了魄断。服用之后确实出现了假死,如今,展梓泠心里真的有些忐忑啊!真的有些害怕,炎罂服用了“魂归”之后,要是魂不归可咋办呢? 展梓泠忍着心里的忐忑,又从药箱的第一层的绿色琉璃瓶里,取了一个小瓶。嫣然看到小瓶的标示同样清晰的写着——魂归!
第89页 “魂归”纳入炎罂口中,无奈炎罂已无法吞咽。展梓泠用内力抚住炎罂的胸口,但是任展梓泠如何引导,那药丸就是不向下行。 嫣然在一旁轻声说,“要不,让我给炎罂渡药吧!” 展梓泠抬眼看了嫣然一眼,嫣然眼里闪着着急切和诚恳,正以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展梓泠摇了摇头。炎罂此时“魄断”之毒未解,展梓泠不能再让嫣然涉险。但是又有谁可以百毒不侵? 接下来,嫣然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一声惊呼被嫣然的手生生捂住。同时也转身,不再看展梓泠的作为。 展梓泠竟然自己俯身将嘴唇覆上了炎罂的唇瓣! 炎罂的唇瓣柔软而冰凉。展梓泠用舌头将炎罂的牙齿顶开,缓缓的给炎罂渡气过去。 过了许久,只听得炎罂喉头“咯”的一声响,那炎罂喉头一动,魂归顺着炎罂的喉咙滑入腹中。 此时展梓泠的心里也是百念俱陈,这下自己算不算与炎罂有了肌肤之亲?虽然自己知道自己仅仅是为了救人活命,这个不过是渡药而已。但炎罂醒来会如何想? 哎,展梓泠心里转念,现在炎罂还未醒转,想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何用呢? 展梓泠将炎罂扶坐起,自己盘膝做到了炎罂的身后,双手抵住炎罂的后背心俞穴和魄户穴,缓缓催动真气,从炎罂的这两处穴位进入吴星体内,代替炎罂的真气进行体内小循环。在运行几个周期后,展梓泠慢慢觉得炎罂体内的真气开始复甦。炎罂的真气开始跟随展梓泠的气息在体内运行起来。 展梓泠知道“魂归”的药力起了作用了,炎罂已经又活过来了。展梓泠心下渐宽。逐渐加快手下的真气运行速度,带着炎罂的气机运行。又运行几个周期后,炎罂的气息逐渐平稳,心跳也开始有力起来。 展梓泠缓缓的将自己的真气从炎罂的体内收回,直至完全撤出,展梓泠收掌,起身,又把炎罂还很虚弱的身体放到榻上。 嫣然看着炎罂软软的身体依偎在展梓泠的怀里,展梓泠半搂半抱的给炎罂运气疗伤。渐渐的炎罂的身体开始能自己用力支撑,不再那样软塌塌了。并且炎罂煞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庞,又逐渐的泛出了血色,那鼻翼的翕动也逐渐的明显起来。 嫣然看着炎罂渐渐恢复,强自忍着心里的雀跃,静默的看着,直到展梓泠收掌起身,放好炎罂。嫣然忙给展梓泠取了一块洗好的布巾擦手,又递过一杯清茶给展梓泠。 展梓泠看着嫣然兴奋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蹦跳雀跃的模样,忍不住也笑了,伸手捏了捏嫣然的小鼻子,“呵呵,好了,不用忍着了,去告诉外边的人吧!炎罂没事了!他们怕也急坏了呢!” 嫣然笑着对展梓泠做了个鬼脸,轻快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吴星第一个沖了进来,直接扑到炎罂的榻前,待确认了炎罂真的安全了后,炎罂竟转身向着展梓泠跪下,涕泪横流的对着展梓泠磕起头来。 展梓泠被吴星一跪,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用手轻轻将吴星托起,“吴星,这一次令你们身处危险,更让炎罂受伤,主要是我的失误。再说我救治炎罂,也是我的分内之事,你就不用谢我了。可喜的是,炎罂不但没事,并且还可以增长不少功力呢!现在炎罂已无危险,又涨了功力,吴星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哭呢?” 吴星抬起仍然淌着眼泪的脸庞,看着展梓泠,点点头,咧嘴笑了。 是啊,炎罂哥哥醒了,自己该高兴啊,何况,经历这次劫难,说不定,展主子会就此收了炎罂哥哥,那样就太好了。 雪妖等人看着吴星和展梓泠,各人脸上也都绽开了笑容。 展梓泠几乎是瘫软在椅子里,双手捧起嫣然倒给自己的茶——此时也是凉茶了。微微呷了一小口,润润唇舌。 展梓泠揽着雪妖,带着还未醒转的炎罂,还有唯智、嫣然等人,从珍宝斋乘车离开,回到浮云楼。 展梓泠从马车上抱下雪妖,回首间,那浮云楼的门口,居然有一个眼熟的背影。 第72章:众美聚首结怨皇女 那个人身形矫健,体态修长挺拔,身穿一身黑色劲装,头发用一只木簪绾起。 展梓泠正注目间,那人转身,展梓泠竟然愣了一下,接着她放开揽着雪妖的手,哈哈笑着迎上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凌笑!真的是你?凌笑,真的是你么?”展梓泠抱着凌笑,笑着问道,但是眼角居然是微微的湿润。 “泠主子!”凌笑喊着,就要俯身下拜。 展梓泠一把捞起凌笑,“这么多年,王府的饭都不可口么?怎么你一点儿都没有胖呢?”展梓泠紧紧揽着凌笑的肩膀,笑着说道,“要不然是不是被我这名誉的老闆剋扣盘剥过于厉害?害你吃不饱肚子啊?” “凌笑之命都是主子所赐,又怎敢置言主子。呵呵,主子,你可是变化太大了!你不主动上前,凌笑可是不敢贸然相认呢!”凌笑也笑着拥抱着展梓泠。 “什么?你敢连你主子都不认得了?哼,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呢!哈哈,罚你从今后替我展梓泠卖命到老吧!”展梓泠松开凌笑,但还是挽着凌笑的胳膊说道。 “哈哈,主子即使赶凌笑走,都不会让凌笑离开呀!主子这个惩罚,简直是对凌笑的最好鼓励啊!”凌笑也笑着端详着展梓泠的眉眼,眼睛里同样闪现着晶莹的泪花。 这个小主子可是长大了呢!个头都赶上自己了呢!想当年离开王府随师学艺时,可才是个六岁的孩子呢,个子还不到自己的前胸,如今已经俨然一副俊美少女的模样了。不过小主子虽然长大了,但是这眉眼可是越来越肖似赵初晨赵王妃了。如此秀美的脸蛋儿、俊逸的身形,如若换上男装,也会是一个绝色美人儿呢! 这边展梓泠也在暗暗观察凌笑,这个傢伙成熟了好多,今年也该二十五岁了吧。这眼角眉梢的沉稳干练,可是当年自己离开时没有的。 二人互相端详了多时,少不得又同时发出一阵慡朗的笑声。 这时雪妖缓缓上前,展梓泠揽过雪妖,对着凌笑介绍道,“凌笑啊,这个是我的夫郎——雪;雪儿,这个是凌笑,是我的储运部长和安全保卫部部长。更兼着业务部的任务呢!” 雪妖虽然听不太懂展梓泠的什么部长,但从展梓泠与凌笑相见的情势也可以看出,这个凌笑是展梓泠的心腹之人。所以雪妖也就平和温暖的对着凌笑微笑致意。 那边凌笑看到展梓泠很自然的揽了雪妖的腰肢,那样熟稔的情态,凌笑也一下就看出,此人在小主子心里的位置,怕是不逊于柳主子了。并且凌笑观察雪妖的容貌气质,更是要比柳如茵胜出不少。凌笑心里暗暗焦急,这个情形让柳主子看到可如何处?自己的小主子难道不再喜欢柳主子柳如茵了? 如此想着,凌笑还是上前给雪妖见礼,却被雪妖轻轻一扶,就再也拜不下去。这又让凌笑心里一惊,此人功力如此之高,难道比小主子的功力还高?只是不知道小主子如今学成归来,这功夫如何了?
第90页 二人见过礼,展梓泠才对凌笑说道,“咱们也别在路上给人看了,回房再细细叙说吧。” 展梓泠揽着雪妖向楼内走去,身后众人也自觉跟上,一路逶迤,进了浮云楼。 凌笑随在展梓泠身后走着,心里暗暗着急,小主子怀里揽着一个,身后跟着好几个,这个样子上去,可让那个如何处才好呀! 展梓泠等人,一路行到三楼。展梓泠揽着雪妖引着众人一起走向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展梓泠不禁愣在当场。 那屋里已经有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正在站在床前,整理展梓泠换下的衣物,那玲珑有致,微微下俯的身子,那头黑色的直发,从肩上垂下,随着身子的动作轻轻飘荡。 展梓泠的心里一个名字缓缓升起,却卡在喉咙里,呼喊不出。雪妖把展梓泠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下,微微的推了一把展梓泠的后背。 展梓泠被雪妖推的微微一个踉跄,那俯身专着整理衣物的身影,听到动静回转过来,那一双依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看到展梓泠的剎那,渐渐的泪无升腾。柳如茵就那样含着泪水,痴痴的看着,这个向自己走来的年轻女子,这个离开自己八年的人儿! 柳如茵发现,这个人儿已经从小小女孩,长成大人了! 展梓泠也是那样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当年如小白兔宝宝般的人儿,虽然个子长高了,模样也已褪去了大部分的稚嫩,但那纯净的眼神,那满眼满心只有自己的专注,却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如茵!”展梓泠卡在喉里的名字终于轻声唤出。 “泠儿……”柳如茵一个在心里呼唤了千万遍的名字出口,那泪水已经如决堤之水流淌而下。 展梓泠疾走两步,紧紧的抱住了那个虽然长高却依然柔弱的身子,那两眼里也是珠泪双垂。 两人就这样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柳如茵更是任由眼泪奔流。就让眼泪沖刷掉这八年的刻骨思念吧!就让眼泪释放着八年来的苦苦期盼!那八年的时光,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会想起现在怀里抱着的这个人啊!那八年时光,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回眸,都渴盼着会看到那个人影的回归!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沉。 展梓泠轻轻拍了拍林如茵的肩背,轻声说道,“如茵,天色晚了,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我们还是一起吃了饭,再说话吧,好么?” 柳如茵靠在展梓泠肩膀上的头轻轻的点了点。 展梓泠拥着柳如茵来到脸盆处,给柳如茵洗净了脸,又把柳如茵带到梳妆檯前,给柳如茵轻轻梳顺头发,将头顶上的头发绾起,用一支紫玉钗别好。 这柳如茵望着镜里专注给自己盘发的良人儿,心里一阵甜蜜。从此后,再也不要分离了吧! 展梓泠替柳如茵绾好头发,俯下身子,在镜里察看发髻是否端正,却看到柳如茵正大睁着微微红肿的双眼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流淌着的甜蜜,是如此的醉人。 展梓泠不禁把柳如茵的身子板正,眼对上柳如茵的眼睛,就那样深深的望进去。这个痴人儿,八年的无悔守护,八年的苦苦等待,自己欠他的太多了。 展梓泠心里想着,望着那大大的黑黑的瞳仁,在那里,只有自己一个身影。展梓泠看到那柳如茵微微张着的粉色双唇。那两瓣唇瓣仿佛两片粉色的水晶,晶莹润泽,又是如此的娇艷鲜嫩,带着深深的歉疚和浓浓的爱怜,展梓泠对着那个粉色的嫣唇吻了下去。 那柳如茵竟然惊得大睁着眼睛,呆呆的不知如何应对。 展梓泠暗笑,好纯的如茵哟!难道不知道接吻时是要闭上眼睛的么? 展梓泠松开那粉红色的唇瓣,轻轻的吻上那张得大大的黑亮眼睛,在那懵懂大睁的双眼轻啄浅吻,看着那睫毛乖乖的垂下,这才有些坏坏的一笑,又将阵地转移回那粉红色的唇瓣上,细细品尝这为她保留了十四年的甜美…… 浮云楼的三楼客房,在展梓泠入住后,就已经被林枫全部包下。林枫还特意找来客栈老闆,将一间房子辟成大厅。 此时,除了炎罂和吴星,其他人已经在厅里等候。 展梓泠握着柳如茵的手,款款而来。两人都是一脸温暖的笑意,柳如茵的小脸上更是带了一抹粉色,那微微有些肿的唇也分外的殷红。 众人见二人到来,俱笑着看过来。 展梓泠的眼睛首先在人群里,搜寻那朵玉雪莲般的身影。雪妖笑吟吟的随着唯智站着,那身影虽然依然挺拔,但是展梓泠看在眼里,却倍觉萧索和孤单。那个身影本来是时刻伴在自己身边的啊,如今却形单影只的独身而立。 展梓泠将柳如茵带到众人面前,一一介绍:“这个是我未过门的夫郎——柳氏如茵。” 柳如茵略带羞赧的,对着众人的笑脸,微笑颔首。 展梓泠首先指着唯智说,“如茵,这个是我们的流失在外多年的哥哥——展子智。现在叫唯智。” 唯智笑着点头,柳如茵则是微微一福,低声唤道,“智哥哥!” 展梓泠有一一介绍了嫣然、清儿以及林枫和曲楠。各人互相见礼问好。 最后展梓泠拉着柳如茵来到雪妖身边,对着柳如茵说道,“如茵,这个就是雪儿,我在信里和你说过的。” 展梓泠虽然知道柳如茵和雪妖都不是善妒之人,但是心里还是微微的有些忐忑。说完这句话,眼睛也就注视着二人的表情。 雪妖微笑着对柳如茵颌首,那柳如茵更是松开了展梓泠的手,径直走到雪妖身边,却是笑看着展梓泠说道,“如茵这些年在王府,原来还有几位哥哥陪伴,现在各位哥哥也都即将出阁,如茵心里还想着,会孤独无伴。这下好了,有了雪儿,如茵就不愁会寂寞了。” 柳如茵一番话说完,雪妖还只是笑着,任凭如茵拉着自己的手。展梓泠看着二人笑语嫣然,也就笑着拉了二人,一起向着餐桌走去。 这展梓泠心里还有个难处,如茵来前,自己是夜夜与雪妖为伴。现在如茵来了,要说身份,二人俱未过门,这个夜晚的安排,怕也不能够抱着雪妖了。 唉,展梓泠心里苦笑,这算不算,两个和尚没水吃呢? 展梓泠坐了主位,让唯智坐在了自己左边。安排柳如茵和雪妖的座位时,展梓泠却是微一犹豫,原来,雪妖总是坐在自己身边的,如今如茵来了,按照长幼,似乎让谁坐在身边都不对。 展梓泠这里的略一犹豫,雪妖已经看到眼里,自然地走到与展梓泠隔着一个座位的位置上,同时伸手,把柳如茵带到了展梓泠的身边,两人同时坐了。 展梓泠看着这个小小的片段,更是为雪妖的大度和包容感动。雪妖如此委曲求全,都是为了不使自己为难哪,也都是因为他太爱自己了啊! 众人依次坐了,展梓泠举杯:“今天有两大喜事,其一,梓泠离家多年,今天得以与家人重逢;其二,梓泠还寻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这么多喜事,来,我们大家一起干杯庆贺。”
第91页 展梓泠干了杯中之酒,自然地伸手,想着去端身旁人的酒杯。伸手握空,这才想起,身边的人已经换成柳如茵了,而此时,柳如茵已经干了杯中酒。 展梓泠隔着柳如茵,不好再去替雪妖,只得轻声地对雪妖说道,“雪儿,你不能喝,就不用喝酒了。” 雪妖微笑着点点头,如茵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笑吟吟的起身,离席出去,这里展梓泠和雪妖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些纳闷儿。 展梓泠给雪妖夹了他爱吃的菜,轻轻一笑,“你先吃吧。” 雪妖笑着,颌首。 展梓泠又端了第二杯酒,“来,为了庆祝找到智哥哥,干杯!” 众人纷纷举杯相碰。欢笑着,都干了杯中酒。 这时,柳如茵笑吟吟的从外边回来,手里拿了一个非常小巧的红色琉璃瓶。 柳如茵回到座位上,把那红色的琉璃瓶递给雪妖。 轻声的对着雪妖说道“雪儿,这个是宫里进贡的玫瑰露。前儿,梁王妃刚刚得了,让我带着喝的。我还没动呢。你既然不喝酒,今儿,就喝点儿这个吧,据说,男子喝了,可以活血养颜呢。” 那雪妖接了,眼光向着展梓泠一瞥。雪妖已经习惯了,吃什么,用什么,都会先经过展梓泠的查看。 毕竟雪妖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展梓泠也怕引起什么反应。所以,平日里,给雪妖用的吃的喝的,展梓泠都会细细揣摩,决不允许出什么差池。 展梓泠也在关注着二人的情形,看到雪妖的眼神瞥过来,心里也很清楚,就笑着从雪妖的手里,取过了那红色的琉璃瓶。 展梓泠端详着琉璃瓶笑着说,“看来,咱们的琉璃还是很受欢迎的嘛,这玫瑰露,能用琉璃瓶盛放,想来定是好东西呀。” 展梓泠说着,很自然的打开瓶盖,“我先看看是什么稀罕物件儿。” 说着,展梓泠将琉璃瓶放到离鼻端一寸的地方,用另一只手,在瓶口处微微扇动,那瓶中的香气散发出来,被展梓泠的掌风送到鼻端。一股甜香的玫瑰香气,虽然甜香的有些微微发腻,但确实非常纯正和地道,是很不错的玫瑰花精所造。 展梓泠拿开琉璃瓶,笑着说,“嗯,很不错。如茵,这个怎么服用啊?” 柳如茵将自己还未捨得喝的东西,给雪妖拿来,也是希望获得展梓泠的喜欢。柳如茵看着展梓泠的动作,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听到展梓泠称赞,脸上的笑意也禁不住加深了些许。 听到展梓泠询问,柳如茵殷殷笑道,“梁王妃把这个给我的时候,告诉我,一日取两滴,至于清水之中,服下。”说着又是粲然一笑,俯身在雪妖的耳畔低声说道,“来癸水的日子,不能喝的。” 雪妖虽然对柳如茵的亲昵举止有些微微的不自然,但柳如茵的叮嘱还是一片好意,也就对着柳如茵微笑着颌首。 展梓泠见二人如此情景,心里也是宽慰许多。在初见到柳如茵时,展梓泠还怕二人不能很好的相处,如今看来,二人都在努力的适应对方的存在。 这是个很好的关系基础。毕竟二人都不是心里险恶之人,相信二人诚心相交,会把彼此的关系处好。 展梓泠笑着对柳如茵说道,“如茵,雪妖的身体不同常人,你先给他一滴喝喝试试吧。” 柳如茵听了,对这展梓泠一笑,轻声应道,“好。” 林枫和曲楠并未上桌,此时就在展梓泠身后侍立。展梓泠唯一示意,林枫上前接了那玫瑰露,寻了一个瓷杯配了,给雪妖放到面前。 展梓泠又笑着说,“今天虽然遇险,但好在炎罂所中之毒已解。我们也喝一杯,祝炎罂早日康复吧。” 众人喝干。 展梓泠笑着对凌笑说,“你来的消息中,没有这次商旅的名单,我就知道你又阴谋,没想到你把如茵给我带来了啊。我该好好谢谢你呀,来,凌笑,喝一杯。” “好,泠主子,凌笑敬你一杯。”凌笑笑着端酒站起来,仰头喝干,笑着亮了亮杯底,复又坐下。 “凌笑连孩子也该有了吧?”展梓泠给唯智和柳如茵布着菜,笑着问道。 “呵呵,是啊,都有三个了呢。老大凌云都五岁了,淘着呢!”凌笑慡朗的笑着,可以看出,提起孩子,凌笑的脸上的笑,都多带了幸福的意味。 “哦?呵呵,没想到,我离开八年,你都是三个娃的母亲了呀!”展梓泠笑道。 “泠儿,凌笑可是快到二十六了呢。就连缎儿、罗儿,也都有了孩子了呢。”柳如茵笑着说道,那眼神里有着淡淡的羡慕和渴望。 “呵呵,是啊,八年了。缎儿和罗儿也都二十多了呢!都成了大人了呀!”展梓泠有些喟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九年多了,就快十年了啊!一切恍如一梦啊! 仅仅只是一瞬,展梓泠又再次恢复了满脸的笑容,与大家把酒言欢,尽叙别请。 柳如茵、凌笑等人都是一路劳顿,这里的众人,也是经历了一场惊险。所以,餐后,展梓泠也就让各人回房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了。 展梓泠携着雪妖、柳如茵,将唯智送回房里。 当唯智与三人告别,关上房门的一瞬,展梓泠看着身边的两人,竟有说不出的尴尬。这里,只有自己和雪妖、如茵三人了,再也无可逃避了。 展梓泠拉起二人,轻声说道,“走吧,咱们也回房吧!” 展梓泠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个混蛋林枫,难道不知道自己难为么?居然不知道多定几套房子?浮云楼没有,不会去别处找?竟然,让自己和这两个男子住在一起。这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好啊! 展梓泠就这样痛恨着林枫,领着两个美男回到房中。 展梓泠咬咬牙,“累了一天了,你们两个先睡吧,我去看看炎罂。” 雪妖和柳如茵对望一眼,都笑着点点头。 展梓泠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从房中闪身出门,万分狼狈地落荒而逃。 这个该死的林枫,明天,她要是拿不来那个青衣人的资料,找不到那几个女人下落,就让她直接回凤京。哼,敢戏弄我?换人! 来到炎罂门口,展梓泠又一次做个深呼吸,来压制自己心里的尴尬,和对林枫的怒气。 展梓泠轻轻敲了敲房门,很快的,门开了,吴星站在门内。 “炎罂如何了?”展梓泠问这话走进屋里。 “还是没有醒。” 吴星说着,随展梓泠走到炎罂的床边。 床上,炎罂还在沉睡着。展梓泠在床边上坐了下来,将手指扶到炎罂的脉搏处,细细察看。 展梓泠的眉头随着察看脉象,不由得有些微蹙。吴星看着展梓泠蹙眉,心里也是忐忑,难道说,炎罂的伤情又有什么反覆? 良久,展梓泠才放下炎罂的手臂,抬头,正好看到吴星那有些担惊,还与些害怕的表情,心下惭愧,自己思索时有个习惯,就是蹙眉。在这个时候,如此表情,恐怕是吓到吴星了呢!
第92页 “吴星,不用害怕,炎罂已经没事儿,之所以不醒,可能是断魄的作用还没有完全解除。你去那边的软榻上休息会儿吧,我给炎罂再调理一下气机。” 吴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炎罂,又看了看展梓泠,显然有些不放心离去。但他转念间又想到,炎罂心里是多么渴望,得到展梓泠如此的关心和爱护啊。今天,展梓泠与家里的夫郎重逢,还能来这里守护炎罂,是不是说明,在展梓泠的心里,炎罂更为重要些呢? “好,”吴星想到这里,也就答应着,“有事儿叫我。” “嗯,去吧。” 展梓泠将炎罂扶起坐好,自己坐到了炎罂身后,又一次将手抵在炎罂的后背,缓缓的将自己的真气渡到炎罂体内,引导着炎罂体内的真气运转循环。 过了许久,炎罂的口中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唤,但是声音太低,又是非常的含混,即使展梓泠与炎罂身体相依,也没能听出,炎罂在呼唤什么,只是依稀听着好似一个名字。 展梓泠将真气运转的速度减慢,慢慢撤出。 展梓泠抱着炎罂的肩膀,正要帮炎罂躺下,又从炎罂的口里发出一声呼唤,这一次,虽然声音还是很低,但是展梓泠听清了,那个呼唤,明明就是一声:“泠儿……” 展梓泠抱着炎罂不禁微微一愣,紧接着,炎罂又一次微弱的呼唤着:“泠儿……” 随着这一声清晰的呼唤,从炎罂还紧闭的眼角,涌出了一颗晶莹的泪滴。那颗晶莹随着炎罂的鬓角滑入那浓密的黑发。 展梓泠心里一酸,这个痴傻的人儿哦,伤的如此之重,却仍挂念着自己,在梦里为自己流泪。 展梓泠轻轻的将炎罂的抱进自己的怀里,让炎罂倚在自己的胸前,俯在炎罂的耳畔轻声应道,“炎罂,我在这里。泠儿在这里呢!” 炎罂的脸都皱了起来,轻声但有些急切的呼唤着:“泠儿……泠儿……” 展梓泠将炎罂紧紧地拥进自己的怀抱,也一叠声的答应着,“炎罂,我在这里,泠儿在这里呢!泠儿在这里抱着你呢!炎罂,泠儿在这里呢……” 过了许久,炎罂似乎平静了,不再呼唤,却只是流泪。 展梓泠用丝帕刚刚将炎罂的眼泪拭去,那新的泪滴就有流淌下来。展梓泠看着怀里,在昏睡中默默流泪的人儿,心也仿佛,被那汩汩的泪水浸透,酸涩疼痛。 这个人儿经历了多少坎坷和磨难啊,可是他没有被打倒,也没有自甘失败,而是努力的做了命运的主人。那些极端的手法虽然不为展梓泠贊成,但炎罂的自强自立,自重自爱,却是展梓泠非常欣赏的。即使那些极端的手法,展梓泠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是解决问题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曾经的展梓泠为了在家族财团中,争取那生存和成功的机会,不也是冷血无情的么? 看着那不断涌出的泪水,展梓泠不由的俯下身,轻柔的用唇瓣,把那泪水吸干。可能是展梓泠的轻吻安抚了炎罂,那流淌的泪水居然慢慢的停止了。展梓泠却更加怜惜的轻吻着炎罂的眼睑,然后顺着那泪痕,吻到脸颊,又对着那微微张着的唇吻了下去…… 这吻,不涉及口口,只饱含怜惜,和满怀柔情。 炎罂只觉得如身处迷雾之中,炎罂四顾,结识雾蒙蒙一片,看不到来路,更不见归途。 那灰色的浓雾向着自己挤压过来,在那浓雾里,仿佛有自己曾经叫做母亲的人,还有那几个应该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他们都向着自己扑过来。令炎罂恐惧的是,在他们的身后,那些被血罂粟肢解碎尸的尸体碎块,也挟着刺鼻的血腥,飞舞着向着自己飞来。炎罂想要挥动手中之剑,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东西、那些血腥猩红向着自己翻涌、挤压过来。炎罂的心被强烈的恐惧扼住,仿佛已不会心跳,不能呼吸。 在这极度的恐惧中,炎罂从心里呼唤出一个名字——泠儿!泠儿! 随着这个呼唤,那个人儿仿佛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的耳畔,呼唤着自己,抚慰着自己。 那些人和东西都消失了,周围那涌动的血腥消失了,一切复归于平静。 可是,那个自己呼唤着的人儿仿佛也不见了,炎罂刚刚有些平复的心又揪起来,他急切的呼唤着那个名字:泠儿……泠儿……可是四周异常的安静,没有回应,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极少流泪的炎罂,也被此时,围着他的悲伤和绝望击垮,他流泪了,并且是泪雨滂沱! 那个人儿仿佛又回来了,她呼唤他,安慰他,她给他拭泪,她在轻吻他的脸庞,炎罂的心被安抚了、平静了,眼睛上柔柔的触感,脸颊上那个暖暖的温柔,让炎罂的心仿佛浸泡到一个温温的甜甜的池塘里,让炎罂的整个身心,都仿佛沐浴与三月的春风中。 炎罂忘记了哭泣,炎罂忘记了呼唤,炎罂沉醉了…… 清晨。微亮的窗户。清冷的空气。 吴星从软榻上醒来。 昨天夜里,吴星不放心,就怕什么时候炎罂醒来,需要自己,虽然躺在软榻上,却一直未睡。后来,又听到炎罂声声的呼唤,还有展主子的轻声抚慰,吴星心里高兴,又很欣慰,看样子,展主子心里不是没有炎罂哥哥呢。并且看两人如此,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生硬和不自然,仿佛炎罂和展梓泠本就应该如此一般。那两人同样面冷心热的个性,同样带着肃冷的气质,两人同样的决断,都是那般的契合,那般的和谐。 吴星轻手轻脚的起床,床上,两个拥在一起的身影还在沉睡。吴星打来门走了出去。 昨晚,展梓泠就让林枫在三楼的厅里,放了一个小小的炉子,在那上边温着给炎罂准备的暖粥和汤药,以备炎罂夜里醒来需用。 吴星来到厅里,在那个小炉子上重新做了粥。 也不知为什么,吴星就是觉得,一会儿,炎罂就会和展主子一起醒来。他在这里做好了粥,温好药,可以让炎罂醒来,就可以吃到。 展梓泠半梦半醒间,感到怀里的温暖,这个温暖柔软的身体,这个清慡的青糙气息,虽然也让展梓泠感到熟悉,却不是那玉雪莲的味道。展梓泠睁开眼睛,炎罂那英气的眉、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子,还有那殷红的唇瓣、淡金棕色的肌肤,就在自己的眼前。那样沉静的睡颜,已经不再流泪和呼唤。就这样静静的睡着,那样沉静的仿佛女尊版的睡美人。只需要王子的一个深情的吻,睡美人就可以醒来。 展梓泠缓缓的对着怀里的那两片红唇吻了下去,她要唤醒他,她不要他继续沉睡下去。 炎罂在平静的沉睡中,感到了一个带着淡淡清冽香气,温暖的又带着微微的湿润的柔软,覆盖了自己的唇瓣,那个柔软在自己的唇瓣上厮磨、碾转,紧接着,有一个湿湿的带着淡香的小舌伸进了自己口中,炎罂下意识的敞开自己,让自己的舌来迎接这个温柔的客人。 展梓泠察觉到了炎罂的欢迎,小舌更是勾起炎罂的,互相吸吮、纠缠、索取。
第93页 炎罂将身体向着这个温暖之源,依偎过去,偎进这个自己渴望许久的怀抱;同时,炎罂还伸出双手,抱住这个自己渴望了许久的身体。炎罂急切的想要,想要拥住这个身体,拥有这个人;想要感受这份温暖;想要纳入这颗心 。 许久之后,展梓泠从那被蹂躏的红肿起来的双唇上抬起头,看着怀里的人儿。这个人儿醒了,这个人儿被自己的吻唤醒了。 那微微颤抖着的,紧闭的眼睛,那微肿着,更加红艷诱人的丰满的唇,那有些急促的气息,都令展梓泠忍不住想要多一些,再多一些。 但是,展梓泠知道,想要那些,不能是现在。 天已经亮了,这个人儿从受伤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昼夜了,一个昼夜中,他经历了受伤,魄断的假死,魂归的复活,以及睡梦里的不安和急切。现在这个人儿,最需要的不是自己的索取,他需要一份儿热粥,和给他彻底清除余毒的汤药。 展梓泠又轻轻在那的英挺的鼻子上,吻了一下。轻声的呼唤,“罂,醒醒了。你该吃药了,也该吃点儿东西了。” 长长的睫毛慢慢的张开,那平日里镇定和沉静的眼睛,今天也带了一丝羞涩和赧然。 展梓泠在那长长的睫毛上,又印了一个吻。 “罂,我扶你起来。吴星应该去准备汤药和稀粥了。我去让吴星端来给你喝,好不好?”展梓泠轻声的炎罂的耳边说道。 炎罂被吻地闭了眼睛,只能微微的点头答应。 听着展梓泠开门出去,炎罂的心里那甜蜜的感觉也渐渐的涌了上来。 那个人儿,终于看到自己的等待了。她,抱着自己睡了一夜;她,将自己吻醒;她,轻声细语的关心自己的饮食汤药;她,俯在自己耳畔轻喃…… 自己曾经看着她对雪妖如此,是多么的羡慕和期盼。如今,终于不用再艷羡别人。终于自己的期盼成真了! 展梓泠安排好吴星。直接招来了林枫。 “昨天的事办得如何了?”展梓泠看着林枫神清气慡的模样,不无怨气的问道。 “回主子,那个唐小姐,确是西陵郡郡主的独生女儿,今年二十二岁,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主儿。那跟随的几个女子,都是赫连城内官宦和富绅家的女子。” “那个青衣女子呢?”展梓泠对林峰的回答并不满意。啰啰嗦嗦说了一通,居然不提重点? “回主子,那个青衣女子来自凤京,并且主子或许还见过。”林枫答道。 “直接说!”展梓泠的怒气几乎就要爆发,今天林枫怎么了,这么啰嗦! “是,那个青衣女子,是当今女皇的二女,名叫展梓颜,今年二十三岁。”林枫平静的答道,语音并未因展梓泠的怒意,而有丝毫的变化起伏。 “二皇女?梓颜?由最为得宠的妃子之一,晴皇妃所出的那个?”展梓泠虽是问话,但更像是惊嘆,所以林枫并没有作出回答。 展梓泠本来想着,查明这些人的身份后,就给炎罂报仇呢。如今居然查出一个皇女! 展梓泠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在思索,但是思索的内容,已经不是如何为炎罂报仇,而是,这个二皇女来到赫连城,到底是所为何来? 以往泠影报来的资料里,曾经提及过这个二皇女展梓颜,只是说,此女现在是朝中隐藏的一股势力。并且,此女在凤京和各地,都经营有一些青楼赌场。展梓颜和江湖人物来往频繁,本人的功力更是深不可测。 如今看来,既然可以与西陵郡郡主的独女一起出现,展梓颜的交接对象,就不止是江湖人物,恐怕各地的官员,也不乏被此女拉拢之人。展梓颜如此努力的笼络势力,收买人心,其目的只能是一个,就是据势夺位。 展梓泠知道,既然自己可以调查出对方的身份,那个二皇女现在,也绝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此女被打伤后,居然未来寻仇,也可能就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此时知道了对方身份后,虽然暂时都不会继续针对,但是自己的那一掌,可是用了四成的内力,恐怕那二皇女内伤不轻。这个梁子怕是就此结下了。 “可知展梓颜所为何来?”须臾,展梓泠再次问道。 “泠影获得的资料中显示,二皇女由于不是嫡女,所以按照朱梁朝立嫡不立庶的惯例,二皇女是没有资格获得皇位的。但是此女心性阴狠毒辣,城府极深。在朝中势力不小,更是结交了许多江湖人物。并且,此女在西陵郡郡府西陵城,有几家很大的青楼和赌馆,此次来到赫连,已经五天,这几天,一直在关注药材生意,恐怕来此的意图,也是看好了赫连周围的药材资源。想要插手这里的药材生意了。” “哦?药材?”展梓泠微微思索,和展梓颜的梁子已经暗暗结下。再说此女绝非善类,也绝不能与展梓泠真正的握手言欢。 一山绝不会容二虎!当然,狭路相逢,就是勇者胜了!展梓泠不但要做勇者,更要做智者。 “传令济世,全国的药材生意,对展梓颜封锁这些药物。”展梓泠轻声而平静的说完,径直走到书桌前,写下四十几种药材。离了这些药物,休想配成任何成方。 展梓泠的语气、神色平静淡漠,仿佛说的话,仅仅是一句闲谈,而不是下达一个全国性的封杀令。 展梓泠要让展梓颜峰回路转,绝处逢生。 第73章:封杀启程 展梓颜,我等着你。你会来找我!不!是一定会来求我的! “传令给林儿,济世储存的这些药材,除了配方,不得发出一两。所有治疗内外伤的成药,也都严禁批卖。” 展梓泠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摩挲着茶杯的细腻的瓷质,眉头微蹙,须臾,又一次抬眼看向等候着的林枫。 “传令泠影,阻截任何有关于,济世与萧王府关系的消息。不能让展梓颜察到济世是咱们的。让她知道,济世的掌柜是林儿就行了。” “现在,凌笑的商队,与我的关系,也要封锁。周边这几天有不少眼睛吧?” “是。已经都随时处理掉了。主子放心。”林枫知道,展梓泠那把玩茶杯的动作没有停止,就说明她还在思索着,还会有指令发出。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展梓泠看着茶杯,悠悠的说道,“彻查所有与展梓颜有关联的江湖人物、官吏、士绅,把资料报来给我。”稍缓了缓,展梓泠接着说道,“彻查展梓颜的所有经营生意。” “是。”林枫继续答应着。看来,展主子要有大动作了。 “将朱梁的皇族,和大臣的资料,都给我整理一遍。我不想再有,类似展梓颜如此势力之人。将整理的结果,和资料的原件,都给我带来。” “是。”看来除了女皇,主子是不准备让任何人的势力过大呀。林枫心里揣摩,但脸上却收摄心神,不露声色,不随便揣摩主子的心思,也是一个合格的家臣最基本的素质。
第94页 静默,展梓泠继续把玩着那个茶杯,眉头微皱。 “唯智的事情,查出是谁了么?”展梓泠语音平静的问道。 “回主子,由于牵涉皇家,当年的证据和人,大多被清理过了,比较难找。”林枫嗫嚅着,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回答。 “嗯?”展梓泠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细微的声音,声音不大,却令林枫嵴背一寒,那个声音里的压迫力和质疑,也让本想侥幸的林枫,蓦然清醒。想在此人面前侥幸,自己实在是越活越糊涂了。 “回主子,虽然有困难,但还是寻到了些痕迹。但是据查到的资料显示,当时那件事的幕后之人,倒不太像是当今女皇,而是……”林枫说到这里,声音渐小,居然没有说完,就停下了。 展梓泠心里一惊,自己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既然是皇位争夺,自己的母亲,萧王,当年也是有资格即位的,唯智的事里,会不会牵涉到自己的母亲?但是,她又一转念,当年皇姨即位时,就极力和母亲想让,母亲都没有心动。也就说明母亲并没有问鼎天下之意,当然也不会去做那样的事。 虽然,展梓泠知道这样想,有些主观臆断,但却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否则,展梓泠不敢保证,自己还有勇气将这件事情追查下去。 “而是什么?”展梓泠心思百转,但语气依然是平静无波,没有任何起伏。只是那隐隐的压迫意味,却更加浓重了。 “回主子,所搜集的证据,都表明,智主子那件事,恐怕不是女皇所为,而是更像是文郡王,或者萧王,所为。”林枫终于把这个结果说了出来,暗暗的吁出一口气。 一时,屋里变得异常的安静,展梓泠停止了一切动作,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林枫的语气,展梓泠听得出,文郡王的嫌疑,恐怕并不太大。那么,就是自己的母亲,杀害了唯智一家,杀害了自己的亲生姐姐? 林枫更是大气不敢出,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默默地等候着。 良久,林枫终于听得那静默的人,以极轻的,但依然非常平静的声音说道,“以后,这个相关的资料,都送到我这里。下去吧。” 说完,展梓泠挥手,林枫答应着快速地离去。 平常看似那么和蔼的主子,今天释放的迫人压力,可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啊! 展梓泠轻轻放下茶杯,起身。 天还没有大亮,朦胧的晨光里,有凉凉的秋风袭来,让人分外清醒。正是天凉好个秋! 该去看看柳如茵和雪妖了。 展梓泠推开那虚掩着的门,屋里光线暗淡。 这个房间还是展梓泠住房的一贯标准,内外套间。当然,这次进驻这里,展梓泠只用了内间而已。 外屋很是安静,展梓泠看着外间空置的床铺,有一时的愣怔。嗯,两个人,怎么没有一个在外屋? 通往里屋的门紧闭。展梓泠放出神识,那两个人儿,居然都在里屋的床上,仍然还在安眠。 唉,自己还有些为一夜未归惭愧,可是,看来,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呢! 好像,展梓泠被人彻底无视了。 展梓泠微笑着摇摇头,又从房里退了出来。 自己选择接受了他们的感情,既然不能给予他们完整的爱,那就多拿一些精力,来好好的疼惜这些爱着自己的人儿吧! 展梓泠从房里出来,下楼来到浮云楼的后厨。 那些正在忙碌着,为早餐做准备的大厨门,见到展梓泠进来,俱是惊愕不已。 展梓泠没有理会几人的呆傻,对着那个胖胖的主厨说道,“这位师傅,打扰了。我想要几样食材,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 那主厨见这个住在天字号房的贵客,这被客人和楼里的人,当做传奇故事主角,竞相地传颂的人,竟然亲临厨房,并且还如此客气的向自己问话,那主厨的心,就像在这清冷的秋日早晨,喝上一碗热汤般,熨帖舒坦。 “有,有,我们这里的材料是赫连城里最全的了。” “呵呵,那就好。”展梓泠看着那胖胖的脸上,都被兴奋的光泽照亮,不禁呵呵一笑。那暖若春阳的笑,更是让那主厨晕乎乎倍感温暖,也令厨房里呆滞的众人,在这清冷的秋晨,又感到了春日的融融暖意。 “我需要雪耳、莲子、红枣,还有,需要熟面、发面、鸡油、椰丝、鸽子肉馅、莼菜、还有要火腿、豆腐,这些可都有?” 那大厨听着展梓泠一一将所需食材道来,这些虽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但却都是稀有的食材。其中的“椰丝”,更是不知为何物。 大厨胖胖的脸上,有些出汗,扯过肩上搭着的布巾,擦着一头的汗水。神情话语里,也没有了刚才那种自信满满的神气,“这个,其他的还好说,那个椰丝,小的确实不知为何物。” 展梓泠也有些释然,这些都是展梓泠依据前一世的记忆所说,只有椰丝没有,已经很令展梓泠满意了。 她也就释然的一笑,“那个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那主厨谀笑着点点头,依然用巴望的眼光注视着展梓泠。 “可有桂花酿,或者蜜桂花?椰丝没有,那个也可以。” 主厨一听,精神一振,忙不迭的说,“桂花酿和蜜桂花都有,都有。桂花酿是陈年的,蜜桂花是今秋刚刚腌渍的,都是极好的。客官确定选用哪个?” 展梓泠略一沉吟,答道,“嗯,就用蜜桂花吧!” 展梓泠将鸡油桂花饼、雪儿红枣莲子羹、鸽肉生煎、莼菜素汤,几种菜品的做法,告诉了主厨。她自己则动手做一个“二十四桥明月夜”。 这“二十四桥明月夜”,是在上好的金华火腿,挖上二十四个圆圆的洞,再把软嫩的滷水豆腐,雕塑成圆球,将这豆腐雕成的圆球,放入火腿上挖好的洞中。再放入高汤里,细火慢炖,直至苏烂,汤汁收浓即成。因火腿中的豆腐,形似桥上月色,故而得名。 虽说这材料无甚稀奇,但是这道菜考究的就是这刀工。那软嫩的滷水豆腐,想要雕成圆球,可是极难之事。再要将这豆腐圆球,放入火腿中,则更是难上加难。 当然对于功力已至极顶的展梓泠来说,这个就是非常轻松的事了。 展梓泠将几种食品的做法一一道来,那主厨的眼中的神色,透出了惊异,和暗暗的称赞。 当展梓泠运用轻功,做出那“二十四桥明月夜”时,那主厨的眼神,已经不可以惊异和称赞了,她眼里已经全是对展梓泠的彻底崇拜了。 现在,主厨等人的心里,展梓泠已经是完人了。不,在她们的心里,这个贵气逼人,又貌如娇花的小姐儿,已经堪比天人了。 展梓泠上楼,身后是端着食物的伙计果儿。 为了能端着食物随在展梓泠身后,这个果儿和那大厨,还经过了一番激烈地竞争呢。最后果儿以这是她的分内事的理由,而让胖大厨抱恨不已。 不过,展梓泠的一句笑言安慰,却又令胖大厨雀跃不已。因为展梓泠提醒她,今天,她可是学会了好几个新食品的制作方法呢。这个可是独家技术呀!
第95页 上得三楼,曲楠接过果儿手里的食物,端去了大厅。 展梓泠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屋的房门已经打开,两个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雪儿,你这头银发好漂亮哦,看那些老人的满头白发,是那么的苍老,换了在你身上,我才发现,这银发也可以如此至美呀。” “是么?我倒觉得,如茵你的黑发更好看一些呢。” “呵呵,你的发簪用这个吧。这个蓝色的琉璃簪,衬上你的蓝色眼睛,那才叫一个好看呢!” “哦?这个簪子真的好美。不过,这么贵重之物,雪儿还是不用了吧。” “呵呵,这个算什么,告诉你哦,这琉璃就是咱自家制造的,泠儿还是琉璃的专营呢!雪儿喜欢,回了凤京,我陪你去挑好了,对了,咱们还可以自己设计样子呢!” “自己设计?呵呵,听起来真的不错呢!” 展梓泠听着屋里两人的唧唧哌哌,心里暗暗好笑,自己这里还在担心他们的关系,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是思虑过多了。 展梓泠想着,忍不住轻笑出声。屋里唧唧哌哌的声音安静下来。 走进里屋,只见雪妖坐在梳妆檯前,如茵将雪妖的银发绾起,正把一个飞蓝的琉璃兰花簪,簪到那高绾的银色发髻上。 展梓泠走进来,两人竟依然顾自一个端坐,一个忙碌着,给展梓泠来了个彻底的无视。 展梓泠心里苦笑,看来自己的担心,不但是多余的,更是担心错了方向呢。这两个人显然已经结成同盟了啊。自己今后真正要担心的,恐怕不是这两人是否和睦,而是要操心怎样瓦解二人的合力对抗了。 “我做了早点,雪儿和如茵可想尝尝?”展梓泠只得厚颜笑着,对二人展开美食的诱惑。 “泠儿做的,早点?”如茵首先忘了攻守同盟,好奇的问道。自己在王府里,跟在展梓泠身边,生活了将近一年,可是从未听说过,她还会做食物啊。并且,这普通人家里,女人们尚且不会主动下厨做饭,更何况一个王爷的世女? 雪妖仅是微微侧身,望着展梓泠微微笑着。自己跟了展梓泠后,可是没少吃她做的美食。几乎雪妖吃的每一种东西,都是展梓泠亲手制作,或者亲自选择的,哪里还会为着一份儿早点惊奇。 展梓泠笑吟吟的走过来,握住柳如茵的手,将那手里拿着的梳子接了,放到梳妆檯上,又伸手拉了雪妖,拥着两个美男,有些贪婪的嗅着二人不同的体香,笑着说,“今天的早点,我可是费了心思的。如茵和雪儿一定会喜欢的。” 展梓泠拥着二人来到餐厅,唯智、嫣然、清儿,都在对着桌上的早点,好奇的猜测,如此色香味俱佳的美食,究竟是何物做成呢? 众人坐下,展梓泠挥手,曲楠俯身过来,“你拿一份,送到炎罂房里。” 雪妖和如茵还没有什么表示,嫣然却已露出了一丝欣羡。今天看到展梓泠拥着雪妖和如茵进来,嫣然已经又是羡慕又是心酸,此时见到展梓泠更是对于炎罂也多了一份关心,心里已不止是辛酸和羡慕了,而是添了些些不安。但只是一瞬,那不安和酸涩,也就被一种释然所代替。炎罂现在毕竟是伤者,再说,那炎罂还是为了救自己受伤的呢,即使是展梓泠多些关心,自己也该替他高兴才对啊。 嫣然的心思正在百转千回,一个温暖的呼唤传来,“嫣然,” 嫣然惊醒回望,那个心里的人儿,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嫣然也急忙忙回了一个笑容。 “嫣然,这个饼,很是香甜,是你喜欢的口味呢,快些尝尝看。”展梓泠笑着,将一块饼放到嫣然面前的盘子里。 嫣然有些呆怔,这种温暖的关怀,自从自己身体康复,可是好久没有了。嫣然的呆愣却也只是一瞬,很快的,嫣然的脸上就是一副欢喜万分,又不逾越身份的感激表情,“多谢展主子呢。” 展梓泠关注着嫣然的每一丝表情变换,心里也对这个人儿的表现,非常满意。 嫣然不但很会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还非常的勇敢和坚定。这个坚定对于展梓泠将要做出的安排,是最最重要的。 展梓泠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嫣然将鸡油桂花饼放进嘴里,又柔声询问,“嫣然,怎么样?可还满意?” 展梓泠的一句问话,几乎让嫣然忍不住,那眼里蓦然升起的泪雾,嫣然的喉咙里也有些微微发堵,强自咽下口里的饼,再次回望之时,已是一脸的笑容粲然。 微微点着头,嫣然欢声说道,“嗯,非常好呢。香甜却不腻。很好吃。这个叫什么啊,嫣然从未见过呢。” 展梓泠伸手将嫣然嘴角的一粒饼屑拿下,暖暖地笑着说,“这个叫鸡油桂花饼。嫣然喜欢,以后再多做给你吃好了。” 嫣然心里已经是满满的感动了,喉里也是堵塞地说不出话了,但那小脸上却还是扬着甜甜的笑容,轻轻的点头。 展梓泠这才回身,看向柳如茵和雪妖,见二人的盘子里,自己放上的食物都已经快要吃完,就又再次的取了不同的食物放了进去。 一顿早餐下来,几个美男,竟没有一个,不是满心的温暖,和满溢的幸福。泠影关于展梓颜的调查的资料,已经送到。 满满几十页纸上,都以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分类写着,江湖人士、富商豪绅、朝廷官员的名字,和这些人的详细资料。这么多人,竟然都被展梓颜结交和收拢。 虽然展梓泠心里想到了,这展梓颜的势力不容小觑,但是当她看到这么多人,都或明或暗的,被展梓颜所收拢,心里还是暗暗吃惊。如果不是在这赫连城的巧遇,这天下还真说不定就被此女夺了呢。 展梓泠虽无意参与这天下的争夺,但是自己既然是应这个世界的劫数而生,也就绝不会看着这个清平世界,芸芸众生,经历那乱世的战火纷飞、悽苦流离。 从展梓颜结交的人中,也不难看出,此女的心术不正。 她所结交的江湖人士,都是些邪魔外道,更有些jian杀yin掠的恶徒,也在此女交接范围内。那些官员更多是写jian佞贪婪之辈。天下若是落入此女之手,不难想像将是如何一番形象。 何况,此时,展梓泠已经与这个二皇女结怨,那就更无两人共存的可能。 “传令泠影密切关注济世最近的一切情况,要保证,济世不会被任何诬陷所累。” 展梓颜身体康复后,还会继续涉足药材经营的,毕竟如果想要兴兵,这药材可是不比粮糙和战马次要的必备物资。 而展梓泠传令济世垄断的药物,会使展梓颜无论收购多少其他药物,都无异于费糙一堆。 下一步,该着手扩展血罂粟的语嫣楼了。 这青楼酒肆,自来就是各类人群聚集之地,也是各类消息聚散之所。 展梓泠想要进一步的发展泠影的情报收集功能,扩展语嫣楼就成了首选的工作。用何人管理这语嫣楼,展梓泠想了很多,虽然泠影不乏管理人才,但是毕竟都不是很熟悉这青楼中的一些暗规和惯例。如果用一个熟悉青楼的人,来管理语嫣楼日常的运作,辅以泠影的情报收集,那将是最好的管理组合。
第96页 熟悉青楼的人?想到这个,展梓泠的脑海里浮上来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清雅又妩媚,娇弱有坚强,如若此人负责语嫣楼的管理,应该是上上之选。 这个身影刚刚从展梓泠脑海里浮上了,就被展梓泠暗笑着否决掉。嫣然,一个被自己亲人卖入青楼,又在青楼里饱受凌虐的人,自己怎么还让他去管理语嫣楼?虽说这个管理的工作并不用置身青楼,但毕竟会时刻提醒,嫣然自己的不幸生活。那会不会让嫣然重拾痛苦? 一次次否决之后,展梓泠心里还是不能把这个娇柔又坚强的人儿否决掉。每一个人都要有每一个人的生存价值,这个管理青楼的事情,或许嫣然并不反感,毕竟这个和ji子、小倌儿或者鸨父不同。这个仅仅是在幕后的管理而已。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展梓泠也暗暗的观察了嫣然好久,那恰到好处的情绪遮掩,那与每个人关系尺度的把握,都显示出嫣然良好的交际和应酬能力,至于对语嫣楼的日常事务管理,嫣然必然会是驾轻就熟,信手拈来的。 一切都已俱备,只剩下与嫣然的沟通了。 现在,展梓泠马上就要离开朱梁,踏上去罗剎经商的路途。 展梓泠本来就想着,将清儿、嫣然等人送回凤京,只带着雪妖、唯智和炎罂前往。唯智和炎罂是展梓泠预备下的军事人才,这一次带着他们,也是想着让他们熟悉一下罗剎的地理人情,以及军事装备。以备将来或许会有的需要。 展梓泠既然想和嫣然,交流参与语嫣楼管理的事情,自然得在嫣然和自己分开前,将此事处理妥当。但是,不论嫣然的选择是什么,都会让嫣然先回凤京。 曾经嫣然因救清儿,几乎送命,当时展梓泠竟然那般地急切和惶惑。这些感觉,却令展梓泠有些畏惧。 展梓泠心里本就想着好好的爱护雪妖一生,柳如茵已经不可能放弃。但是,在展梓泠心里,实在不想,将已经不完整的爱,再次分散,那样不仅对不起雪妖,更是对嫣然的不负责。所以,当嫣然逐渐的好起来,展梓泠就不再接近嫣然,虽然,每每看到那时刻追随自己的目光,那目光里隐忍的感情,都会让展梓泠微微心酸,但她也只是强迫自己忽略。 现在,面对在即的分离,和给予嫣然自立的安排,展梓泠心里,那种急切和惶惑,却又凸现出来。想到,嫣然这一去,会寻到自己自强自立的生活,也可能会遇到真心疼爱与他的人,建立自己幸福的生活,展梓泠的心里竟然有些隐隐的不安。 既然不知如何选择,那就让跟着感觉走吧! 早餐后,回到房中,嫣然这才得以释放,自己心里的欢喜和激动。嫣然手里拿着在胡归城时,展梓泠买给自己的首饰,欢喜的眼泪,终于颗颗滴落。 虽说这手中之物,都是展梓泠当时做戏之物,但是,嫣然还是特别的珍视。握着这些,嫣然就仿佛又回到,有那人儿时时陪伴的,那几日美好的时光。 嫣然又仿佛回到了自己救出清儿后,那虽然昏迷,却异常甜蜜的梦境里。那人儿搂着自己,焦急的呼唤声,又似乎在耳畔回荡。 展梓泠进来,就是看到这么一副情景。嫣然有些默然的抚摩这手里的饰物,眼泪双垂。 “嫣然。” 嫣然的心思正沉浸在那日温馨的梦境里,那个呼唤声却无比真切的在耳畔想起。 “嫣然,” 又是一声真切的呼唤,嫣然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耳畔,那个呼声是真实的,不再是梦境。 嫣然慌忙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匆忙的整理自己的表情,强自扬起一个笑容,这才抬起脸来,望向那就在身边站立的人儿。 “嫣然,怎么哭了呢?” 展梓泠却没有无视那还红肿的双眼,还有被泪水沖花的妆容。展梓泠身边的几个男人中,炎罂是阳刚的,雪妖是不需雕饰的,其他的几个都是化妆的。 不论柳如茵从王府环境里养成的精緻,清儿的素淡,嫣然的娇媚,都不会让展梓泠觉得不能接受。毕竟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也有十年了,对于这些,展梓泠也都是自然的认可了。 这几个人中,嫣然的妆容又是特别讲究的,毕竟是在百花楼里坐过头牌之人,虽然从跟了展梓泠后,都不会再有什么娇艷媚惑的行动,但是,那长久生活里养成的一些习惯还是不会改变的。这习惯里,就包括每日里细心的装扮和描画。 此时,嫣然精心描画的妆容,已经被沖花了不少,眼线已经晕开,那脸上的傅粉,也被冲掉不少,幸亏嫣然的肤色,与那粉色并没有很大的差异,这沖花的妆容才不是太过难看,不过,已经无法与平日里的娇媚相比了。但是却平添了一份娇憨,这样的嫣然是真实的、质朴的,也格外的令人心动。 展梓泠俯身靠在嫣然的脸侧,将嫣然的眼光引向桌上的铜镜,那热热的呼吸,呼在嫣然的耳朵和脸颊上,让嫣然心里仿如电流涌过,那纷纷的脸颊,霎时红晕满布。 “嫣然,那么美的人儿,这一哭,都成小花猫了呢!” 嫣然张眼向铜镜里望去,果然,自己那精心描绘的妆容已经花掉,“呀,展主子取笑嫣然了。” 嫣然不禁娇羞的用手中的锦帕,将自己的脸庞掩住,吃吃的笑着,羞涩的低了头。那含羞带臊的娇憨之态,更是令展梓泠怦然心动。 展梓泠将嫣然手里的锦帕拿掉,接着又把嫣然捂着脸的双手拿开,望着嫣然的眼睛,那双娇媚的眼睛里,由于娇羞而眼波流转。那流转的眼波里,又带了多少羞赧、渴望和期盼! 展梓泠深深的,看进这双,时时刻刻追随着自己身影的眼睛,低低的略带暗哑的声线,带着幽幽的魅惑,“嫣然,叫我泠儿可好?” 嫣然已经被那深邃的眼神,微哑的声音所蛊惑,仿佛丢失了自己的灵魂般,不能思索,不能抵御,微仰着头,望着那人的眼睛,只能重复的,低喃:“泠儿……泠儿……” 随着这口口夜夜、心心念念思恋着的名字出口,那刚刚止住的泪水,也再一次的决堤涌出。 嫣然隔着泪水,朦胧的看到那个人的脸越来越近,终于,近在眼前,那人红润饱满的双唇轻轻的,极其温柔的吻上了自己的泪眼。 嫣然不是未经人事的男子,但是,即使有了那些不堪经验,此时的嫣然依然僵立如处子。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自己所爱的人拥抱,亲吻,这里没有那些违心的迎奉讨好,没有那些刻意的入骨柔媚,没有暗暗流淌的屈辱之泪。这种感觉,与那些饥渴如狼的嫖客,所带给嫣然的屈辱和折磨,完全不同。 嫣然感觉仿佛又一次进入了梦境,一个甜蜜的往日不敢奢望的美梦。就那样任展梓泠吻干了脸上的泪水。 “嫣然,我给你洗脸可好?” 不知何时,嫣然已经被展梓泠抱坐到了她的腿上,嫣然的小脸儿依偎在展梓泠的怀里,有些贪婪的享受着这份温暖。听到展梓泠的话,抬起头,也忘记了自己的花猫小脸,痴痴地看着那满含柔情,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轻轻颌首。
第97页 “嗯,” 身体蓦然腾空,嫣然已经被展梓泠抱了起来。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的攀住了展梓泠的脖颈。却引来了展梓泠有些坏坏的笑声。 走到水盆处,展梓泠抱着嫣然,用一只手,轻柔的仔细的,将那哭花的妆容洗掉。 再次回到梳妆檯前,将嫣然放到凳子上,展梓泠拿起眉笔,开始给嫣然细緻地描画。 “微云一抹遥峰,冷溶溶,恰于个人清晓画眉同。” 展梓泠一边描画,一边低声轻吟。这句纳兰容诺的词,展梓泠初读之时还觉得酸不可耐,现在这个意境之下,她居然也有些体会到,容若当时的心境。 嫣然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击晕了。感觉就仿佛置身云端天外般,虚空而不真实。就像自己每日里心想的梦境一般,醒来不过成空。 但是,那个人的声音,又是如此的真切的响在耳边,那温温的呼吸,拂在脸上,有些轻痒,有些苏麻。 嫣然的眼神朦胧着,似看还怯,欲语还羞,那样的娇态,看在展梓泠的眼里,都是那么的生动,让展梓泠忍不住的想要拥有这份娇羞,想要收藏这份生动。 展梓泠看着这个令自己心动的嫣然,甚至有一丝动摇,不让嫣然去做那个事了吧。就让他这么无忧的,生活在自己的庇护之下吧。 但是下一刻,展梓泠就又为自己的想法汗颜了。自己怎么能这么独断,最起码要听听嫣然自己的意见。 展梓泠给嫣然细心的描画完,俯在嫣然的脸侧,看着镜里娇羞的人儿,轻声说道,“嫣然真美。” 嫣然抬眼看向镜里成双的两人,两个脸庞都是那么年轻,都是那般的艷丽,就如一副画。 “泠儿画的自然好看。” 展梓泠捧起嫣然的脸庞,让他看着自己,“嫣然,以后,我想经常这样为你画眉,你可愿意?” 嫣然的眼波,在这个郑重地,询问自己的人儿脸上流转。那眼里又一次,泪雾升腾。 自己是何身份,居然还能有她如此看重,这般待承,即使自己就此去了,心里也知足了呢! “泠儿,嫣然不敢想着经常,有这么一次,嫣然已然满足。”嫣然眼中有泪在打转,但是他还是痴痴的,望着这个对自己郑重待之的人,“嫣然自知身份,从也未敢想过要分得泠儿的一份疼爱,但是,现在泠儿给了嫣然,并且是如此的对待,嫣然心里已经知足了。” 展梓泠将嫣然拉起来,将他拥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仿佛要把嫣然揉进自己的身体。 许久,紧紧抱着嫣然的展梓泠,用下巴磨蹭着嫣然的头发,轻声的说道,“嫣然,泠儿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不管你的过往如何,你现在只是泠儿的嫣然。你心里的那些顾虑,在泠儿眼里都不值一提,泠儿不在乎那些,但是,嫣然,你以后也不许想那些,好不好?” “嗯,嫣然再也不想了,嫣然就是泠儿的嫣然。嫣然从来没想过是谁的,直到遇到泠儿,嫣然就想着,要跟随在泠儿的身旁,一生一世。” “嫣然,不但是泠儿的嫣然,还是泠儿心里特别的一个。嫣然可是拥有别人没有的珍宝呢。” “嗯?珍宝?” “是呀,嫣然的美丽,娇柔,善良,坚强,隐忍,合宜,都是许多人都没有的呀。” “泠儿……” “还有,嫣然,泠儿还想着让嫣然帮泠儿呢!” “泠儿,嫣然可以么?嫣然可以帮到泠儿么?” “是呀,当然,还是非嫣然不可呢。” “是什么?嫣然想要帮泠儿,嫣然要帮泠儿。” “嗯,嫣然,这个事情,你可以自由选择,其实,泠儿也不想让嫣然去做。因为那样,嫣然就要先回到凤京去了,就要离开泠儿了呢。” “啊?离开泠儿?回凤京?” “是啊,要是嫣然帮泠儿,就要先回凤京王府了。” 嫣然沉默了,那微蹙的秀眉,说明这个小人儿的心里,正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过了良久,那个小小的脸庞抬起,那微蹙的秀眉已经舒展,代之的,是一脸的勇敢和坚定。 那乌熘熘的眼珠锁住展梓泠的眼神,轻轻地但也是坚定地说道,“泠儿,嫣然回凤京。嫣然要帮泠儿。” “呵呵,”展梓泠伸出手指轻轻的捏了捏那严肃的小脸,轻笑道,“傻嫣然,你还不知道我要你干什么呢,就这么肯定的答应了,小心我把你,嗯,小心我是大灰狼,将你这小兔宝宝吃掉。”展梓泠本来想说小心我把你卖掉,可是想起嫣然的过往,又生生的改了话语。 嫣然当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停顿,也知道那咽下去的话是什么。这个人对自己的体贴,让他心里一暖。 嫣然将头靠进展梓泠的怀里,伸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肢,嘴里囔囔的说,“即使泠儿把嫣然卖掉,嫣然也会笑着前去。” 这句话,让展梓泠鼻子一酸,几乎滴下泪来。这个傻傻的孩子,对于自己是何等的痴情啊。 展梓泠也紧紧地拥住那瘦弱柔软的身躯,沉声说道,“泠儿今生绝不会负了嫣然。” “嗯。”一声轻轻的闷闷的回应,从展梓泠的怀里传出,有湿湿的温热的感觉,在展梓泠的的胸前蔓延。 三天后,展梓泠开始踏上前往罗剎的行程。 当展梓泠的商队离开赫连时,那由泠影绝密护送的几人,已经到了千里之外了。 这次,展梓泠没有将所有的人都带在身边。而是只选择了雪妖和唯智相随。本来想带着的炎罂,也因受伤未能随行。 展梓泠望着渐渐消失在眼中的赫连城,胸中充满了激昂的斗志。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风吹糙低见牛羊的罗剎糙原,展梓泠来了! 第74章:高云额吉 安排随行人员时,展梓泠还想着带上柳如茵,毕竟他和自己分离太久。如今刚刚不远千里的从凤京赶来,就此让如茵回去,有些太不近人情,况且,柳如茵在自己身边,展梓泠也很有些家的感觉。那一种记忆里的温馨,很是让人心安。 “这是第一次进入罗剎,路况和环境都不熟悉,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因此,就不能全部都去了。嫣然、炎罂、清儿、吴星,你们几个先回凤京。如茵、雪儿和智哥哥,则随商队一起,去罗剎。” 这嫣然是做好了工作的,炎罂本来是打算让其随行的,由于受伤,也只得放弃。清儿和吴星不会有什么意见。所以,当展梓泠在餐桌上作此宣布时,也就没想到有人会提出不同的意见。 可是,确实有人发言了,并且令展梓泠感到惊异的是,这个发言之人,还是柳如茵!
第98页 “泠儿,我就不跟着去了。我离开这一个多月,家里的帐目恐怕都要积成山了。我再不回去,那帐目还不得把我埋了?呵呵,你们去吧。再说,此去也不会太久的,是么?”柳如茵笑语嫣然,竟没有一丝不舍和痛苦的模样。 展梓泠被柳如茵的意外举动,弄得有些心慌,但还是沉声说道,“是啊,不会太久,至多一年。” 展梓泠说着,眼光在如茵、炎罂、嫣然的脸上掠了一遭。如茵是浅浅的笑着;炎罂依然是淡漠的表情,不过,那眼神里也带着微微的遗憾和不舍;嫣然此时则是乖乖的微低着头坐着,看不清什么表情,不过,那绞着手帕的手,或许可以说明些什么。 展梓泠其实也觉得这样的安排最好,柳如茵不过是说出了,她无法出口的话而已。难道是她表现出来了? 展梓泠心里又暗暗笑自己,如茵那么聪明的人儿,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他的眼睛? 这次,展梓泠见到柳如茵,如茵的成长和成熟,很是让她惊讶。现在的柳如茵已经不是八年前的单纯宝宝了,他成熟、稳重、端庄、娴雅、雍容、大度,这多种气质,有机地糅合在一起,又恰如其分的,表现出来,让如茵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男人魅力。 从这些变化和成长中,也不难看出,柳如茵这些年来,在萧王府的培养,和王府那个环境地薰陶下,让柳如茵身上,清晰地烙上大家公子的优雅和雍容。 柳如茵的懂事、乖巧、聪颖和隐忍,都让展梓泠心里暗暗愧疚。这个守着一大摊家业,苦苦等候自己归来人儿,在苦等八年后,那么不远千里万里的赶了来,心里肯定不是打算着,才一见面,就要归去。 只是,自己对于雪妖的爱太过明显,还有这两天,自己对于炎罂、嫣然的一切,恐也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这次柳如茵就此自动提出归去,虽说暗合了展梓泠的心意,但也更让展梓泠惭愧不已。 “泠儿,你不用担心,”展梓泠还在暗暗愧疚,身边的柳如茵把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道,“这一次,本来如茵也想着多陪陪泠儿来着,只是炎罂和嫣然就此回去,他们对于王府的环境又太过陌生,我不跟着回去,怕他们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又不好意思与各位王妃提及,那样他们岂不是会受很多的委屈?如茵和他们一起回去,泠儿就可以放心了。只是,这段时间,又得让雪儿多多受累照顾你了呢。” “嗯,如茵,你想得很是周到。只是,这样,让你太受累了。”展梓泠也回握住如茵柔柔的小手,略带歉意的说道。 “泠儿,不会的。回去休息两天也就好了。只是你们这初去罗剎,一路上凶险难测,还要多多注意才是。”如茵一脸优雅的笑意,但是那眼神里的担心,却是优雅掩盖不住的。 “嗯,如茵放心吧。我们会尽快平安回家的。” “泠儿,路上要多多照顾雪儿,还与智哥哥,他们以男儿柔弱的身子,却要面对那大漠中的风沙,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我知道了。如茵,你放心吧。” 最后,展梓泠还是让林枫,将如茵等人,易容成了普通的模样。坐了一辆从外型上看去,毫无特点的马车。这才放心让他们离去。 不是展梓泠过于迂腐,实在是,刚刚与那展梓颜结怨,展梓泠不得不小心。 柳如茵离开后,展梓泠又在赫连流连了三天。 这三日,展梓泠不仅为了迷惑展梓颜,同时也让凌笑出面去济世採买了大量的药材。展梓泠想着,既然去一趟罗剎,在做好民风民情、地理结构和军事等考察的基础上,多赚些银子,也是不错的呀! 清晨,晨曦初现。 四辆样子相同的马车从浮云楼前出发。从赫连城的南门出来,快速的向着南方奔驰而去。 展梓泠可以抱着雪妖上路。心里不禁感慨,自从雪妖跟了自己,就几乎都是在马车里度日了。 车队一路南行,古道两旁的树木已经开始落叶了。霜林层染的山峰,那热烈浓重的色彩,也开始减退,但是,这萧瑟,却又预示着,新一轮生命的即将到来。 展梓泠正在看泠影送来的,有关二皇女经营生意的资料。 二皇女经营的主业就是青楼和赌场,并且还涉及了运输和採矿。只不过,运输和採矿,都是刚刚开始涉足而已。 看着手中的资料,展梓泠心里也开始了进一步的打算。 凌笑负责的储运,是各个产业公用的,也已经形成了全国的运输网络。既然凌笑已经可以,将自己产业内的各种货物协调运输,那么这个运输的网络,岂不就是现成的储运公司的雏形? 至于矿业么,就先着人探测吧。 现在的世界也就是用了铁、铜等矿物,还有一种非常重要的东西,她们还没有开始使用呢。 临近中午,车队已经离开了赫连城二百多里了。 林枫在车前恭声询问,“主子,已经走了二百余里了,近处没有城镇。是否在这附近停车,等候商队会和?” 展梓泠从资料中抬起头,打起车帘,看了看天色,又张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左边是荒糙连天,右边是树林繁茂的山林。荒凉凄冷,渺无人烟。 “我记得近处有个挞凌河,到了那里,停车用餐吧。”展梓泠放下窗帘,轻声吩咐道。 挞凌河,一条不是很宽的河流,从连贺山脉而下,一路向东,缓缓的流淌着,在衰糙与秋风里,仿佛一个沉静的智者,默然、沉静、内敛。 车队在河边的一块地势平坦的河滩上停下。 展梓泠将雪妖从车上抱下,有走到后边的马车旁,将唯智从车上扶了下来。 那边,林枫和曲楠已经手脚麻利,开始收拾午餐。饭食都是从赫连城带上的。大部分是可以直接食用的。但是展梓泠觉得,两个男子跟着,总吃冷食不好,也就吩咐林枫架起锅子,准备做个热汤。 雪妖站在车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微微的有些出神。风平湖畔,那些欢笑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河滩上布满了大小不等的鹅卵石,不是很好走。 展梓泠扶着唯智,抬头看到雪妖的神情,不由的一笑。 展梓泠对着唯智说道,“智哥哥,我去看看河里有没有鱼,去捉了来,咱们做锅鱼汤喝。” 唯智轻笑着点头。 展梓泠将唯智扶到火堆旁边,在林枫置好的软毯上坐了。这才转身对着雪妖招手道,“雪儿,来,我们去看看有没有鱼可捉。” 雪妖从遐思中回过神来,脸上也浮上了一抹兴奋的微红。他快速的移动到展梓泠的身边,主动的搂了她的腰,一起向河边走去。 展梓泠心里也很是高兴,这还是雪妖第一次主动搂着自己呢。平时里,雪妖更多的时候,是默默的等待着展梓泠的亲近。 河水泛着微微的波光,并不是很深,但却非常的清澈。 在那清澈的河底,同样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河水里,一群群小鱼儿,在欢快的追逐着,还不知道,岸上已经有了将要捕捉它们的人类。
第99页 这小鱼儿,比风平湖的细鳞鱼要小许多,烤鱼是不行了。不过鱼汤鲜美,也是不错的。 展梓泠和雪妖看到鱼群,兴奋的对望了一眼。 这里不是风平湖,没有那么大的水面,用来放置浮木,但是,用一般的树枝之类,又够不到那水里游动的鱼群。 展梓泠微一沉思,眼光在那满布河滩的鹅卵石上一转,嘴角就弯起来。雪妖知道,这个人儿一定是有了什么好的主意了。 展梓泠从脚下是拾几块小石头,轻扬素手,那石子直飞出去,竟快速地钻入水面,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息,甚至连个水花都没有。接着一条鱼从水里浮了上来,竟然是被那石子,破水击中! 在收拾食物的林枫和曲楠,看着这一幕,不禁骇然变色。如此强大的力道,那发力之人的内功,该是多么的可怕啊! 令二人更为咋舌的是,雪妖居然手持一个细细的树枝,在展梓泠第二块石子抛出的同时,踩着那直飞的石子,身子轻盈的旋转间,已然将先前浮起的鱼,挑到了岸上,并且,借着那未落的石子,又在水里挑出一条鱼。 展梓泠看着兴起,将手里的石子不断的平抛出去,雪妖就在这些,在水面上直飞的石子上,不断的旋转挪移,那雪白的身影,仿佛一只在水面上展翅的白鹤,翩跹飞舞。 鱼不断地被挑到岸上。 唯智身边的两个男兵,拿着容器,将鱼一条条拾起。很快,就捡了不少。 展梓泠索性踏了水面,来到雪妖身边,伸手揽了雪妖的腰肢,又翩然踏水而归。 唯智坐在火堆旁,看着两个丽影,在水面上风舞翩跹,那阳光下,两人的身影都晕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让那两人的身影,竟如谪仙降落凡间、又似精灵游戏红尘。 唯智被那绝美的画面吸引、眩惑,竟感到那二人身上,仿佛带了强烈的光芒,让人不能正视。 唯智微眯了眼,就那样看着,心里有些恍惚:这两个,真的是凡尘俗世之人? 展梓泠的鱼汤很快做好,奇异的香气,从火堆上那锅中,正在滚沸的奶白色汤汁中,裊裊升起,又随风四散开来。 展梓泠笑嘻嘻的执了木勺,从锅里舀了一点,送到雪妖的嘴边,“雪儿,尝尝。” 雪妖带着微微的笑意,轻轻品了,笑着点头。 “林枫、曲楠,拿碗来,喝汤了!”展梓泠的脸上,是极少有的轻松的欢笑。 林枫和曲楠看着主子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欢笑着取碗,将鱼汤盛了,分别端给唯智和展梓泠,又给自己几个舀了,一起开动。 这里众人正吃的香甜。 展梓泠细细的将鱼刺剔了,把鱼肉送到雪妖的口中。 唯智低着头,优雅的品着鲜美的鱼汤,却并不吃鱼。 从离开自己的爹爹,他就再也没有吃过鱼了。因为,他也不会剔鱼刺。而除了自己的爹爹,还没有人想到为自己剔除鱼刺。 展梓泠为雪妖剔刺的画面,太过美好,美好的令唯智不敢睁眼。那样的美好,自己今生可还有望?自己的良人,又在哪里? 翼虎守护自己十几年,唯智不是不知,但翼虎的大剌剌,粗线条,却令唯智不能将她视为自己的伴侣。那种身心契合的伴侣,是不需要语言就可以互通心曲的。 就如雪妖和展梓泠一般! 唯智品着鱼汤,心思却是百转千回。正沉思间,一块白嫩的鱼肉,轻轻地放进了唯智的碗中。 唯智微微一惊,抬眼顺着望去,雪妖和展梓泠,正笑望着自己。 “智哥哥,鱼肉很好吃呢,你快尝尝。要是喜欢,我再剔给你。”展梓泠温暖的笑着。 唯智心里剧震,但面上却只是微笑着,颌首。 十一年了,第一个想着给自己剔刺的,竟然是这个妹妹? 正吃着,从赫连方向传来了马蹄声声。听声音,应该是凌笑带的商队到了。 展梓泠并没有动,依然给雪妖和唯智剔着鱼刺。无论功力多高,这剔鱼刺的活儿,可是一样的费力。 林枫和曲楠,都放下碗筷,走到路边迎候。 盏茶功夫,凌笑骑着一匹高头黑马,英姿飒慡威风凛凛地跑了过来,近到马车旁,轻轻一带马缰,飞身而下,那矫健的身姿,隐隐透出力量的美感。 凌笑人还未落地,慡朗的笑声已经传来,“哈哈,好香啊,什么好东西啊!让我也来尝尝。” 说着,与林枫和曲楠见过,迈动长腿,向着火堆走来。 “凌笑啊,这么美味的鱼汤,你都闻不出是什么?再让你喝,岂不是浪费?”展梓泠手下不停,却也出声取笑。 “泠主子啊,从你离开王府,凌笑可是有八年,没有那么快乐的吃饭了。今天,这一顿,凌笑可不能再错过。并且凌笑还要大吃特吃,将这八年的亏空,一次补齐才好。” “哈哈,鱼汤有的是,快喝吧。不够,我和雪儿再去捉来就是。” 凌笑笑着坐下,接过林枫递过来的汤碗,喝了一口,不禁贊道,“呀,好鲜啊!美味美味!” 众人会和,稍事休整后,车队又一次启程上路。 两天后,车队已经越过了胡归城。踏上了罗剎的土地。 这里还是赫连山脉的范围,周围还是秋林片片,有些类似与胡归城外的景色,只是,此时的山林已经全部转黄,并有些已经是落叶凋零,黄叶纷飞了。 “林枫,泠影今天可有消息前来?”展梓泠坐在车厢里,身体随着马车的行进,微微摇晃着。 “回主子,泠影来报,赫连城里,二皇女已经在着手收购药材,并在赫连城开了一个药材行。药材行是由赫连的城守,直接负责的。打得名号居然是,御用药材採购。” “哦?好。”展梓泠答应着。 这个欺君的名头首先有了。御用?这个称呼用的,未免太过着急了吧! “传令给林儿,一定要时刻注意,所有买药之人。那些人收不到药材,肯定会到济世寻衅的。” “是。” “那二皇姐的伤势如何?” “回主子,泠影的人没能见到二皇女。不过,在二皇女的房外潜伏至今,都没有见到此女,想来必是伤的不轻。并且据给二皇女诊病的医生说,那二皇女的伤势,似乎并不乐观。因为那伤势,没有药物能够治疗,更没有办法可以让她快速恢复,只能安心静养,以待身体自行慢慢恢复。” “嗯。”展梓泠应着,心里暗想,那日自己用了四成功力,要不是展梓颜的功力实在是不弱,恐怕当时,就会像落钱一样仆倒了。 如果,那人受伤后不再强行运功,还稍微好些,也就是过个一两个月,就可以慢慢恢复。可是那人却咬牙,运功离去,那伤势也就重了许多。如果没有紫霞真人那样的医术医治,怕是一两年内,也不见彻底转好。 “如茵他们到了哪里了?” “回主子,柳主子他们已经过了清平郡。还有两日的路程,就能到达凤京了。几个主子都好,请主子放心。”
第100页 车队在在丛莽的山林中穿行,渐渐的,路旁的树木逐渐变得矮小,由高大的乔木林变成了灌木丛。 展梓泠打起车帘,遥望着远处无垠的糙原,心里一片感慨。 回想前一世,自己也曾开着四驱动越野,在内蒙大糙原上,遨游驰骋。那时正是暮春,满眼的绿色。浓郁的化不开的绿,会令人感觉,自己呼吸的空气,都是绿色的。 眼前的茫茫糙原,却是连天的衰糙,无际的荒原。 马车继续奔驰着,视野越来越开阔。路旁的糙甸都已枯黄,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一层金黄。 展梓泠来罗剎前,知道在这糙原上,就没有什么客栈可投了,也就吩咐准备了帐篷。想着在遇不到部落的时候,就地宿营。 按照约定,蒙哥接应的人员,也应该快到了。但是看今天的天色,恐怕需要商队自己安排食宿了。 随着商队的行进,展梓泠可以看到,路旁的衰糙里,不时的有野兔和獾猪等物出没。 展梓泠有些兴奋,笑着对雪妖说,“妖儿,看来今晚,我们又有野味可吃了呢!” 此时的车队是在向着西方行进,看着西方逐渐偏斜,即将西沉的太阳,展梓泠想起了一个逐日人的故事,自己此时就仿佛那个逐日之人,沿着太阳的方向前进。 展梓泠顿了顿脚,林枫在车前询问道,“主子有何示下?” “林枫,派人探路,寻个有水的地方宿营吧。” “是。” 马车继续西行,终于,前边的路探返回。 回复,前边不足二十余里,有一个湖泊,更令展梓泠高兴的是,那湖泊旁边还有一个小型的部落。 “好了,就到那个部落处宿营,顺便考察一下,什么货物比较受牧民的欢迎。” 半个时辰未到,展梓泠就从车窗里看到,前边就是路探回复的湖泊了。 湖泊不大,只有风平湖的一半大小,却也如一个父亲,用他的辱汁,哺育了这个小小的部族。 那个小小的部族,就驻扎在这个湖泊的北边。水北为阳。这里的罗剎人居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令展梓泠有些暗笑的是,罗剎糙原的住所,居然也是类似于蒙古包的帐篷。 这个部族实在是很小,只有不到二十个帐篷。并且,展梓泠看到那些帐篷,也都是低矮陈旧的,与曾经见过的蒙古包,根本无法相比。 展梓泠暗嘆,看来这个部族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足啊。 当那湖泊边部族的族人,看到展梓泠的商队时,居然从那十几个帐篷里,呼呼啦啦的出来的五六十人。 但是令展梓泠不解的是,那些人里,都是些老人、男人和孩子。也就是说,是些老弱病残孕。他们部族的年轻女人呢? 展梓泠的商队停在了湖边,展梓泠抱着雪妖从车上下来。揽了雪妖,向着人群站立的方向走过去。 见展梓泠与雪妖走过来,从人群里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年女人。这个女人约摸有五十岁左右,虽然已是两鬓染霜,却依然是身形硬朗,精神矍铄。 展梓泠首先躬身行礼道,“这位阿妈,我们是从朱梁来的商人,从这里路过,想要在这湖边宿营一宿。不知,阿妈是否同意。” 那阿妈慡朗的笑道,“呵呵,孩子,你就像小马驹进了马群,难道还需问是否能吃糙?放心地住下来吧。我是这里的老额吉,她们都叫我高云额吉。晚饭就到我家里吃吧。我们有奶茶,更有马奶酒和悠扬的马头琴哪。” 展梓泠笑着再次鞠躬,“多谢高云额吉的深情厚谊。既然高云额吉盛情邀请,我们就客随主便了。” 展梓泠回身,对着凌笑示意。林枫、曲楠,以及商队里的人,都有序的开始准备宿营。 凌笑走过来,对着展梓泠说道,“泠主子,我看着那边的荒糙里,有不少野物,想去打几只,晚上烤了吃,也打打牙祭,如何?” 展梓泠一听,也有些兴奋,“好啊。不过要注意安全。不要走远。随意弄些野兔什么的,也就可以了。” “孩子,你们可是要去打猎?”那高云额吉在一旁说。 展梓泠赶忙回头答道,“是啊,姐妹们想弄几只野兔吃吃。” “哈哈,好啊,勇敢的孩子啊!”高云额吉笑着,“不过,这里的野物都有自己的足迹,让我们的阿日思楞带你们去吧。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对这周围的糙原,就像对自家的小羊羔一样熟悉。有了她的带领,你们才不会走弯路啊。” 展梓泠笑着鞠躬道,“那就多谢高云额吉了。” 展梓泠抬头,那高云额吉已经拉过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笑着对展梓泠说,“这个就是阿日思楞。就让她带你们去吧。” 这个女孩子也笑着对展梓泠,行了个类似蒙古族的礼。 展梓泠这才对这个孩子,仔细地端详。她不胖,但是却很健壮,有着游牧民族特有的彪悍和粗犷。虽然只有十一二岁,却已经有近一米七零左右的个头。黝黑的脸膛,眼睛是那种不大的单眼皮,却神采奕奕,透着聪慧和勇敢的光芒。 展梓泠笑着拉住这个孩子,“好,好,小勇士,就请你给我们带路吧!” 旁边,凌笑也笑着说道,“泠主子,有了这个小勇士给我们带路,你就放心吧。“ 展梓泠将那个孩子的手交到凌笑手里,笑着点头道,“早些回来。“ 凌笑有些挤眉弄眼的笑着说,”泠主子,改明儿,你再去啊。哈哈,我们走啦!“话音未落,已经拉着阿日思楞,大步的向着不远处的几匹马走去。 众人上马,凌笑遥遥的对着展梓泠拱手施礼后,打马,快速的,向着那连天的衰糙荒原而去。 这里,展梓泠让林枫将车上带着的点心拿来,展梓泠揽着雪妖,随着高云向那个最大的帐篷走去。 这个帐篷也像蒙古包一样,是呈圆形尖顶的天穹式构造。也是由木栅 撑杆 包门 顶圈 衬毡 套毡及皮绳,鬃绳等部件构成。 高云领头打开毡帘进到包内,展梓泠心里又忍不住有了笑意,这帐篷里边的构造,也与前世的蒙古包大同小异。 在帐篷内,铺着厚厚的地毯。帐篷的里侧,置着一张大床。另一侧,摆放着矮桌,还有炉灶等物。 高云将展梓泠和雪妖让到矮桌旁坐下。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的男子,手里捧着粗瓷茶壶,弓着腰走过来,跪到矮桌旁,给三人倒茶。那浓浓的奶膻味和着淡淡的茶香,从那辱白色的奶茶里,飘将上来。 展梓泠不禁转头看向雪妖。这么浓重的近似重浊的味道,雪妖可还习惯? 雪妖微微侧身,轻靠了展梓泠的肩膀,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自己并没有她想得那么柔弱,只是,被她这么珍惜着、疼爱着,雪妖还是感到太过于幸福了。 这份珍惜、疼爱和宠溺,可是自己独得的呢。想想如茵殷殷的眼神、炎罂和嫣然的默默追随,雪妖有时也会觉得有一丝丝的歉意。但是那幸福和温暖的滋味儿,实在是太好了,雪妖又怎么能够捨得,将这些推给别人呢?
第101页 展梓泠见雪妖并无不适,这才微笑着将其中的一个茶碗,奉给高云额吉。 高云初见展梓泠和雪妖的身着打扮、言行举止,已经知道,此二人绝不仅仅是商人这么简单,肯定出身也必是高贵的,又见展梓泠如此知礼,心里更是喜欢和赞嘆。 展梓泠取了一碗,端到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品了。嗯,味道接近蒙古的奶茶,只是咸味儿没有那么重,奶香纯厚,还不错。这才将茶碗送到雪妖手里,让他自己饮用。 虽然展梓泠的习惯是给雪妖餵茶,但初到人家,过于亲昵的举动,还是怕惹起主人的反感,也就稍稍的遵守一下,这凡俗的规矩吧。 ”好香!“展梓泠端起最后一碗,大口的喝了,轻声的赞嘆道。 ”哦?你们喜欢就好。虽说糙原的奶茶格外香甜,但还是有些异乡人,不太习惯。“高云也笑着说道。 ”高云额吉,喝了你这么好喝的茶,我别无它物,也就带了些朱梁的特产。送给你做个礼物吧。“ 展梓泠示意,侍立在身后的林枫,将手里捧着的点心和瓷器,递给展梓泠。展梓泠接了,双手将这些奉给高云。 ”高云额吉,这是我带来的点心和瓷器,都是我们朱梁产的,希望您能喜欢。“ 高云笑呵呵的接了,”孩子,你太客气了。“ 说着,将那瓷器的包装打开。一套白底儿的缠枝青花瓷器,出现在众人面前。那细腻的瓷质,匀称的色泽,饱满的釉色,都令这套瓷器,显出它的精緻和完美。 ”啊,太美了。孩子啊,这么美丽的瓷器,比糙原上最美的花朵还要动人啊。“高云已经被眼前的瓷器,伸着手指细细抚弄着,慢慢查看那青色的釉花。 看着高云爱不释手的样子,展梓泠也是喜欢,看来这次带的瓷器,不用考虑能否出手了。 少待了片刻,高云终于将那瓷器又放进盒子里,并把盒子再次盖好,推到展梓泠的面前,”孩子,这个礼物太贵重了,高云不能接受啊。“ ”高云额吉,这个只是我们携带着的普通商品而已,我们还有很多。谁想要,拿银子,或者马匹都可以换的。实在不是什么贵重之物。高云额吉不用太过生疏,我可是将您当成我自己的奶奶看待呢。“ 展梓泠这样随口就说,自己几乎都忘记了,自己的奶奶可是朱梁的先皇哪!怎好随意用来比喻? ”哦?可以购买?还可以用马匹交换?“高云感兴趣的问道。 ”是啊,我们本来就是来经商的啊,当然要把商品交换出去啊。“ 高云额吉轻点着头,微微俯首,仿似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高云额吉出声问道,“孩子,这么一套东西,你想换几匹马?“高云问道。 ”额吉,我们刚来,心里也没有数,正不知道定多少价钱合适,您看我该定多少合适呢?“ ”嗯……“高云微微沉吟一会,接着缓缓说道,“如此美丽的东西,能够换上十匹马,甚至还要多。“ 展梓泠听了心里一喜,正要说话,那高云又说,”不过,现在,部族里的马匹仍然放牧未归,那些当家的女子也都不在家里。所以,孩子,你在这里恐怕不会有什么收穫。“ 听到这些,展梓泠虽然有些微微的扫兴,但是,她想要询问的价格问题,已经有了明确的回答,所以,也就心情舒畅的笑着说道,“高云额吉,那个都不重要。说实话,我们也仅仅是路过这里。“ ”哦?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着多留你几日,等得那些女人们回来。好换取这些美丽的东西呢。“ ”哦?放牧的人们快要回来了么?“ ”是呀,也就还有两三天的功夫吧。“ 展梓泠一听此话,心里又是一喜。 虽说这不是个大部族,但是生活习惯,和军事发展水平却是大同小异的。既然不过是两三天工夫,那就等着她们的归来,再做离开的打算吧。 想到这里,展梓泠也就呵呵笑着笑道,“高云额吉的深情,我们无以为报,如此些微事情,自当遵从。“ ”啊,哈哈,那太好了。“高云高兴地笑着说道,“孩子,不知你们带的货物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哦,高云额吉,还带了丝绸和男子们用的脂粉,还有些药材。“展梓泠也和盘推出。 ”哦?丝绸、脂粉、药材……“高云用手握着自己的下巴,沉吟着,”嗯,这丝绸和脂粉,恐怕不是咱们这里的男子所能用的。不过这药材么……“ 展梓泠并不答话,只是给了高云一个说下去的鼓励眼神。 ”这药材,则是很多人都需要的。不过,仅仅是药材,你们又没带医生,恐怕也无多少作用啊。“ 展梓泠望了一眼身边的雪妖,笑着对高云说道,“不满额吉,我的夫郎就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呢。并且,我们所带的药物,有不少是已经制好的成药,只要知道什么病,拿来直接服用就好了。“ 边说着,展梓泠心里一边暗笑。雪妖平日里一句话都不多说,现在,看他做大夫,是如何和病人沟通,交流的了。 雪妖仍然并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包容的看着,展梓泠那一脸坏坏的有些狡黠的表情。 ”哦?“高云从刚才就看到了展梓泠身边的绝美男子,看两人情意绵绵、两情缱绻的模样,当然也早看出了二人的关系。因为是人家客人的夫郎,也不好过多的注意。只是高云没有想到,这么个仙人般的人儿,居然还是医术高超的医生? ”额吉,妻主是对雪疼爱珍惜,才如此看重,雪不敢担当高超二字,但普通的疾病还是可以诊治的。“ 雪妖微笑回道。言谈话语,居然一点儿也逊色于任何尘世男子。 ”哈哈,那可太好了。我们糙原不缺俊美的马儿,勇敢的女子,但是就是缺少医生。这医生和药材,可是太缺了。“ 哦?缺者为贵。展梓泠暗暗思忖。看来药材也带对了。 第75章:雪狼夜袭 “额吉,高云额吉!”一个微微带着稚嫩生涩,有明显的张扬着兴奋的声音响起,“额吉,你快来看,我们捉回了什么?” “是阿日思楞她们回来了。走,我们看看去。”高云哈哈笑着,率先起身,向帐外走去。 帐篷外的空地上,许多人正围在那里。从人群的fèng隙里,可以看到,阿日思楞俯身正在逗弄着,一个毛茸茸的什么东西。 展梓泠揽着雪妖,随了高云一起向着人群走过去。 “哈哈,阿日思楞,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么兴奋啊?”高云笑着。 人群听到高云的声音,纷纷让开。阿日思楞已经蹲下,抚摸着那个东西的身子,凌笑几个正在不远处整理着狩猎的收穫。 听到高云的声音,阿日思楞也起身,“高云额吉!快来看!”
第102页 呼喊里带着丝丝的兴奋和自豪。 展梓泠和雪妖,随着阿日思楞的起身,也已经看到了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小小的蜷缩着的身子,看不出是何种动物,看着有些像着一只狐狸,也有些像一只小狗狗。可能是狩猎中受了伤,在一条后腿上,有些殷红的血迹。 展梓泠和雪妖看着那个小动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高云俯身,看清了地上的动物,却不禁发出一声惊呼:“雪狼!” 狼!展梓泠的脑海里,蓦然出现了,一个灰黄色的动物,尖利的牙齿,绿色的眼睛,在月亮下,引颈长嚎。不禁感到嵴背微微渗着冷意。 但是高云的声音里,明明不是惊惶,更不是恐惧,而是带着惊喜和兴奋。 糙原上,自然不会缺少狼的足迹,怎么高云见到这只白色的狼,会如此兴奋? “怎么把雪狼弄伤了?”高云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威严和质问的意味。 “额吉,雪狼不是我们弄伤的,它本来就受伤了,我们仅仅是把它带回来啊!”阿日思楞有些委屈的小声回答。 雪妖从展梓泠的臂弯里挣出,对着阿日思楞笑了笑,“没关系,我看看,能不能医治。” 说着,雪妖走到雪狼处,蹲下。细细察看雪狼受伤的右腿。阿日思楞和高云,都注视着雪妖的动作。 那小雪狼却仍然伏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 雪妖的手指,摸上那个,仍然留着血的后腿,左手微微用力,只听得那蜷缩的小东西,发出一声近似呜咽的呻吟。雪妖的右手从怀里拿出一块锦帕,展梓泠上前,帮助雪妖将那雪狼的伤腿固定好。 雪妖竟然不顾小狼身上的脏污,将那雪狼从地上抱起,对着高云轻声说道,“没什么大伤,只是它的后腿断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说着,雪妖的眼光看向阿日思楞,给了她一个很和煦的微笑。 阿日思楞被雪妖一看一笑之下,竟然红了脸,低下头,脚不住的踢踏着,已经不知所措了。 展梓泠看着,心里暗笑,雪妖怎么不知道,他这一笑,还好是对着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子,如果对着一个成年女子,恐怕就会让人家心神大乱了呢!不过,这小小的罗剎女孩,还真的纯洁的可爱啊! 高云笑吟吟的看着雪妖和展梓泠,竟然行了一个深深的民族礼。 展梓泠和雪妖惊愕间,听得高云说道,“二位远来的贵客,今日一来到咱们目镜湖,就给我们的雪狼神,医伤治病。高云以雪狼神的名义,感谢你们的恩德。” 展梓泠与雪妖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云。雪狼神? “高云额吉,梓泠不知额吉话里的意思,能否请额吉给我们详细的介绍一下,什么是雪狼神?” “哈哈,看来高云真的是老了,居然忘了和二位介绍了。走,回去喝着奶茶,再听我详细的说给你们听。” “好,高云额吉先请。我还有个哥哥,我去安排一下。”展梓泠笑着说道。 “哦?既然是梓泠的哥哥,就请一起过来喝茶吧,一会,就该吃晚饭了。”高云高兴的说着。 “谢谢高云额吉。”展梓泠回身,对着身旁的林枫说道,“去,将唯智哥哥引到额吉的毡房。” “是。”林枫答应着离开。 展梓泠这才揽了雪妖,随着高云又一次,进到高云的毡房。 三人再次坐定。那唯智已随了林枫进来。 展梓泠将唯智安置在自己身边,倒了一杯奶茶递给唯智,“哥哥,喝杯奶茶吧。高云额吉的奶茶,很是香甜呢。” 唯智微笑着向高云微微颌首,接了奶茶。 展梓泠又笑着对高云说道,“高云额吉,我们是从朱梁凤京来的。我叫梓泠。这是我的哥哥——唯智。这个是我的夫郎——雪。” “呵呵,凤京?朱梁的国都吧?”高云额吉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是我们朱梁的京都。”展梓泠笑着说,“额吉,那个雪狼神是什么?” “孩子啊,雪狼神,代表着勇敢和智慧。是我们罗剎糙原上,所有部落都尊敬崇拜的图腾。任何糙原人都不得伤害雪狼神的真身。这雪狼神虽然被糙原人世代崇拜,即使连几岁的娃子,都知道雪狼神的崇高。但是,却很少有人可以见到雪狼。我也从未见过,没想到,今日,梓泠带着你的商队,初来目镜湖,居然就能得见雪狼,真是福泽深厚啊。并且这也是大吉之兆呢。” 高云额吉缓缓的道来。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喝了口奶茶。展梓泠给她添上奶茶,笑吟吟的问道,“额吉,那大吉之兆,又从何说起呢?” “呵呵,这雪狼神有个传说。”高云说着,脸庞微抬,眼光仿佛穿越了毡房的帐顶,看向那遥远的时空。 “很久以前,有一个糙原的女儿,名字叫格日。她是一个部族之长的长女。从小就聪慧无比,三岁就可以骑马,五岁就可以she死飞奔的鹿。长到十岁的时候,更是可以弯弓一箭双鵰。 可惜,格日八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就病死了。她的母亲本来只有两个夫婿。格日的父亲是正夫。格日父亲死了以后,她母亲为了势力的扩张,娶了相邻部族之长的遗夫罗桑。这样,两个部族就合併成了一个。 岂不知,这里格日母亲想着扩大自己的势力,但没成想,罗桑也是做的这个打算。不过不是为了格日母亲扩张势力,而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这格日如此英雌勇敢,那罗桑又岂能容她?百般设计,千般计算的,终于,让格日的母亲厌恶了格日,在格日未满十二岁的一天,将格日毒打的奄奄一息,并令人扔到了糙原深处。 这糙原深处,不缺少野兽出没,这样的处置,自然也就是想让格日丧生野兽之口。 可是格日却在三年后,带着雪狼,率着成百上千的野狼群,回到了部族。自然,格日报了仇,也成了后来的,罗剎糙原的第一位大可汗!” 高云说道这里,喝了口奶茶,看了眼听得专注入神的展梓泠几人,接着说,“原来,格日重伤被弃后,遇到了雪狼神。因为,格日是神女降临,所以雪狼神救了她,并带领狼群,帮格日报了仇,终至成为糙原的大可汗。 从那以后,每当罗剎糙原出现动荡的时候,都会有雪狼现世,雪狼跟随之人,就是神女降临,日后自然就会成为糙原的主人。 所以,高云才说,这雪狼在梓泠到来后现世,是大吉之兆啊!” “呵呵,梓泠不敢。这是高云额吉和族人的福兆呀!” 展梓泠笑着,心里暗暗思忖,这个雪狼的故事,不过是传说而已。更何况,自己可是朱梁的皇族,可不想与这罗剎糙原有什么牵涉。并且,如果让蒙哥等部族首领,认为自己会是雪狼认定的主人,那样,岂不是会引祸上身? “哈哈,梓泠不必紧张,这雪狼神认主,一直是成年雪狼主动认主,这样幼小的雪狼还没听说过,何况还是被狩猎带回来的呢。不过你们给它医病治伤,雪狼神自当会报答的。”
第103页 “高云额吉,梓泠的夫郎,心地纯善,看不得小动物受伤,这次出手相救,自是没有想到要什么报答,等小狼伤势痊癒了,也就放它归去罢了。”展梓泠想到在胡归城外捉到的那只火狐,不也被雪妖放掉了么! “哈哈,施恩不图报,不错,是个好孩子!”高云赞赏的看着展梓泠笑道。 林枫从帐外走进来,先对着高云一礼,又对着展梓泠说道,“主子,凌笑已经将猎物都整治好了,猎得的野鸡、野兔已经烤好,黄羊和狍子也烤上了几只,还有几只鹿和狍子,凌笑让我来问问主子,还有什么新鲜吃法?她好依法整治了来。” “哦?新鲜吃法?” 展梓泠听着,心里好笑,这凌笑把自己当成了美食高手了,还新鲜的吃法?不过,有新鲜的鹿肉,还真是难得,嗯,来个鹿肉烧烤,肯定不错。 展梓泠想到此,笑着回首看向高云,“高云额吉,我们就去围着火,边烤边吃如何?我还真有个新鲜的吃法,正好用着新鲜的鹿肉,做来尝尝呢。” “哈哈,好,走。高云也好奇,梓泠的新鲜吃法呢!” 夜幕已经降临,暗蓝色天鹅绒般的夜空,缀满了闪烁的繁星,仿佛美丽女人晚礼服上点缀的钻石,耀目闪烁。 目镜湖边,生起了一大堆篝火,众人都围着篝火团团而坐。 秋日的夜风已经很凉,展梓泠有内功在身,并不会感到寒冷,雪妖自在冰洞生活千年,当然也不会惧怕寒冷。但是唯智不过是普通的男子,又无内力,在这有些寒冷的夜风,恐怕会冷呢! 展梓泠让林枫从行礼里,拿来柳如茵给自己带来的皮裘,给唯智披上。这个孤苦无依的哥哥,就让自己多多来关心吧。 更何况,展梓泠现在的还不敢肯定,那造成唯智灭门之祸的人,不是自己的母亲。如果,那灭门惨案的幕后,真的是萧王所为,那对眼前之人,又岂是一点关心和宠爱,可以补偿的? 唯智身披着温暖的皮裘,心里却已是千回百转。自从离开皇宫,离开母王和父妃,十几年来,还没有人如此体贴过他。虽然翼虎和她母亲对于唯智很是尊敬,也很关心。但是却从来想不到,做这些令人窝心的事情。 这一点一滴的关爱、宠溺,让唯智的心思有些恍惚,竟仿佛觉得,此人,正是自己等待多年的良人。此人对于自己的心意,都能了解,更能在自己想到之前做好,这是翼虎相伴十几年,所没有做到的。 但是一转念,唯智又不禁暗暗苦笑,此人是自己的血亲姨妹啊!虽然朱梁朝并不乏亲上加亲的婚姻,但看此人如此自然地对待自己,自是将自己作为哥哥看待了。即使不论哥哥妹妹这层关系,只看她身边的雪妖、如茵甚至炎罂和嫣然,哪个不是绝世的姿容,玲珑的心肝?哪个又比自己差,哪怕是差一丝一毫? 还有,最令唯智心里无法平衡的是,自己的年龄可是比他们大得太多。比泠儿更是大了将近十岁。这女子自古喜欢年轻貌美之人,自己这个老男人,又如何入得了她的眼? 展梓泠靠着雪妖,依着唯智,笑嘻嘻地看着篝火旁边,按照她的指示,正在忙乎着烧烤的凌笑和林枫。 展梓泠从自己的药箱子里,取了类似孜然等的调料,将铁板烧和烧烤的做法,说给凌笑和林枫,二人听着新鲜,竞相抢着要做。展梓泠干脆给她们做了分工。凌笑是烧烤,林枫这是铁板烧。 此时,展梓泠的手里拿着一个烤好的狍子腿。她用小刀,将烤肉片下,分别放到唯智和雪妖的盘子里。 “嗯,先吃着这个垫垫,一会,就有更好吃的了。”说完,又忙着给二人倒了普洱茶,“喝着这个吃烤肉,容易消化。” 唯智看着被火光映照的笑脸,虽置身于秋夜的冷风里,心里却感到无比的温暖。 凌笑先笑着将一串烤好的鹿肉串,送到展梓泠的面前,“泠主子,你尝尝,味道可好?” 那鹿肉串,被凌笑烤的不焦不糊,带着鹿肉和调料混合的香气,还在滋滋地冒着油。 展梓泠笑嘻嘻的取了一串,咬到口中,嗯,外苏里嫩,咸淡适中,不错不错。凌笑,很棒啊! 凌笑期待地看着展梓泠,将肉咬进口中,慢慢咀嚼,想要从那脸上,看出自己的成绩,但是,一串肉已经吃完,那刚才还笑嘻嘻的脸庞上,居然变得没有一丝表情。 “泠主子,不对么?还是凌笑烤的不好?”凌笑忍不住忐忑的问道。 “哦?”展梓泠抬眼看着面前凌笑那紧张的脸,心里忍笑忍的,几乎要内伤,却还是一副无辜地样子,“哦?呵呵,没有啊,很好啊!凌笑,烤的很棒啊!刚刚只是在细细品味而已。” 凌笑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又已是满脸的笑意和自豪,“哈哈,凌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呢。哈哈,雪主子,智主子,你们也尝尝。” “好了,我会给他们吃,你快再去烤吧,许多人都等着吃呢。”展梓泠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催促着凌笑。 这边,展梓泠将肉串分给唯智和雪妖,看着二人吃的也是连连点头,心里也是欢喜。 这些男子,不论哥哥还是夫郎,既然依靠在了她的身边,就让她尽力的疼爱他们吧! 熊熊的篝火,火光映照着的笑脸,马奶酒后豪慡的笑声……欢笑和着马头琴悠扬的曲调,直到深夜。 一个晚上下来,展梓泠对于这个部族又了解了不少。这个部族叫辉特部,原来是罗剎糙原上的六大部族之一。辉特首领更是第一个大糙原汗格日的后裔之一。只是后来逐渐的衰落。才来到这靠近朱梁边境的目镜湖畔,栖息繁衍。 由于长期聚居在目镜湖畔,部族原来的名称——辉特,倒是很少有人称呼,更多的人开始称呼这个小小的部族为——目镜部。 高云的女儿诺敏,就是现任辉特部族的首领。辉特部族由于长期居住在,这靠近朱梁的地方,也学习着朱梁人,开始定居。男人、老人和孩子,都常年的在目镜湖畔居住,养殖牛羊,採集糙药。部族里的女人们,则在每年的春季,赶着大批的牲畜到糙场上放牧。每年的秋牲节,也就是两天后,再赶着肥壮的牲畜,回家。 虽然,辉特部族的女人很是勇敢,男人也非常勤劳。但是面对着比他们强大许多的糙原四大部落,还是显得弱小,不堪一击。辉特部族临近的科沁部落,现在的首领索哲,是个贪婪狡诈的女人,每年秋牲节后,都会到辉特索取大量的牲畜,并在辉特部族,强娶年轻的男子。所以,这每年的的秋牲节,都是一个令辉特部族既盼望,又害怕的日子。 高云对展梓泠说了这些后,还一再地说明,“孩子啊,虽然高云希望能让部族里的女人们,都见见你美丽的货物,也想着,让你的夫郎为那些有伤病的族人医治,但是你也完全可以不冒险留下,及早出发。毕竟这索哲,可是异常的贪婪和好色,如果看到展梓泠的大量货物和两个绝色美男,那是肯定会下手抢夺的。”
第104页 展梓泠只是微微一笑,摇着头道:“高云额吉,梓泠不会走。” 科沁部落,索哲么?呵呵,她倒要会会这个糙原霸王。 展梓泠揽着雪妖,携着唯智,一起回到搭好的帐篷里。 展梓泠带的帐篷不大,但是都很精緻。展梓泠自是和雪妖一座,唯智和两个男兵一座,林枫和凌笑等人,则十几个人挤在一起,还好,也只是临时如此。 帐篷里,林枫也生起了火盆,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进到帐篷里,展梓泠将在赫连城出发前,泠影送来的罗剎地图拿出来。泠影送来的这个罗剎地图,比较粗略,只是标註了山脉大的河流湖泊。这个目镜湖也算比较大的湖泊,所以也有标记。展梓泠铺开地图,用硃笔将从赫连到目镜湖的路线标出。再看向还很遥远的克伦部,还有好些路要赶呢! 雪妖又把小雪狼抱了起来,仔细的察看小雪狼的伤势。直到确定再无受伤的地方,雪妖才放心的想要将它放下。正在这时,那一直闭着的眼睛,居然睁开了,展梓泠和雪妖同时发现,那大大的眼睛里,居然是一双与雪妖极其相似的银蓝色双眸! 展梓泠看看雪妖,再看看那个睁着懵懂的眼睛的雪狼宝宝,一时竟有些错愕。同样全身的雪白,同样的银蓝色眼眸,这样一个没有一丝凡尘俗姿的人,抱着一个如此罕见又绝美的雪狼宝宝,这样一幅画面,真的令人有些不敢正视,这个小狼如果是狼神宝宝,那么这个人呢?可也是谪仙降临凡尘?可也是上天特意赐给她的礼物? 雪妖被展梓泠那有些诡异的笑容和目光,弄得嵴背有些发寒,对着她粲然一笑道,“泠儿,你看这雪狼宝宝,还真是可爱哦!” 说着,雪妖用手轻柔的抚摩着雪狼宝宝,那背上柔软的茸毛。那小雪狼看看雪妖,不知是否觉得雪妖和自己想像,还只把雪妖当成了自己的父母,竟毫不害怕,甚至蜷缩了身子,向着雪妖的怀里靠了靠,那小小的狼吻,也伸到了雪妖的怀里,拱啊拱的,喉咙里还发出轻微的哼哼声。 雪妖有些无措的看着小雪狼的动作,无助的抬眼看向展梓泠,展梓泠一时也有些茫然。 突然,展梓泠意识到一件事,这里是女尊的世界啊,这小雪狼是把雪妖当成它的狼爹爹了吧?小雪狼饿了,它在找奶? 小雪狼在雪妖的身上找奶?! 展梓泠被自己这突然意识到的事情呆怔了片刻,下一刻,她已经毫无形象的笑倒在雪妖身边。 雪妖更是诧异,这个人儿,今晚是怎么了,先前是诡异地看着自己和小雪狼,现在,看到小雪狼的动作,居然会笑到毫无形象,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呀! 笑了近一盏茶的功夫,展梓泠终于止住了笑声,也不起身,干脆趴伏在雪妖的腿上,也伸出手,轻轻的摩挲这小雪狼的嵴背,那小雪狼只是回首看了看展梓泠,居然对她不再理会,又一次,锲而不捨的去到雪妖的怀里,搜寻那香甜的辱汁。 展梓泠在小雪狼这里讨了个没趣,脸上有些讪讪的。这人见人爱的展梓泠,也有受到冷落的一天啊! “妖儿,它是饿了啊!” “饿了?那它在我怀里干嘛?”雪妖还是有些懵懂。 “妖儿啊,它把你当成了它的爹爹了啊!” “啊?爹爹?” “是呀,它把你当成了它的爹爹了,在你怀里找奶吃呢!” “……”雪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脸颊上已经飞上了一抹绯红。头也微微的低了下去,手下意识的抚着怀里的小雪狼。 半晌,雪妖才有抬起头,有些着急地看着展梓泠,“那,那可怎么办?我,我没有啊!” 展梓泠正舒服的靠在雪妖身上,看着这一人一狼的和谐与绝美,出神。雪妖这句话一出口,展梓泠已经又一次笑倒在褥子上。 雪妖这次不再静静的等着,有些赧然,又有些微微的恼怒,嗔道,“笑什么啊!那个妖儿真的没有啊。” 雪妖不说这句还好,这句话一出口,那展梓泠刚想着要停下的笑声,再一次爆发出来。良久,展梓泠不得不用调理气机的办法,强制自己止住了笑声。再不止住笑,恐怕雪妖真的要着恼了呢! “妖儿啊!”展梓泠坐起来,搂着雪妖的身子,有些讨好的唤道,“妖儿啊,雪狼宝宝再不喂,可就饿坏了。我们弄些牛奶给它喝吧。” 雪妖这才转眼看着展梓泠,只是眼睛里,还是有一些些愤愤不平的眼神。 展梓泠认命的起身,取了茶壶,倒了一杯奶端过来。幸好,展梓泠给雪妖带回了一壶新鲜的牛奶,没想到,却用到了雪狼宝宝的身上。 展梓泠将雪狼宝宝抱到怀里,一只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抱了小雪狼,将那因为离开雪妖,而不满的哼哼着的,小傢伙的嘴巴,放到茶杯里,那小雪狼微微挣扎了一下,甚至还呛的微微咳了一声,但很快的,那小小的狼吻,就伸进那茶杯里,香甜的吃起奶来。 小雪狼喝了足足两茶杯奶,才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又挣扎着哼哼着,直到展梓泠再次地把它放到了雪妖的怀里,这才止住了挣扎和哼哼,在雪妖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自在的睡着了。 展梓泠将小东西拿到一边。这样才好搂着雪妖睡觉啊。可是,展梓泠的手一松,那小东西,就睁开眼睛,哼哼着,拖着伤腿挣扎着,就想着再此回到雪妖的怀抱。雪妖看着不忍,又把它抱起,说来也怪,在雪妖怀里,它就非常安稳的沉睡,但是只要一离开雪妖的怀抱,那银蓝色的眼睛就很快的睁开,仿佛前一刻的酣睡都是作假一般。 终于,展梓泠和雪妖被这个小傢伙折腾的筋疲力尽了。 二人只有苦笑着,第一次,二人在一起,却没有相拥着入眠。 展梓泠躺在雪妖身后,伸手揽了雪妖的腰肢,在厚厚的皮褥子上躺下,一天的旅途劳顿,让雪妖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如今展梓泠的神识已经可以收放自如,平日里,并不全部放开,而仅仅置于周身范围内。在这日常的生活中,也越来越和普通人一样作息了。只是,这睡眠要比普通人来的浅的多。 糙原上的夜风,吹在枯糙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近处,唯智帐篷里,缓慢而平稳的呼吸,说明唯智已经睡熟了。帐篷外,有凌笑安排的守夜人,在巡逻,低语。还有守夜人燃烧的篝火,偶尔的发出一声噼啪之响。 展梓泠在这犹如天籁的声音里,进入了沉静的睡眠。朦胧里,雪妖搂着小雪狼,甜蜜的笑着,像自己款款走来。 等得雪妖走进,展梓泠正想着,伸手去抚摸雪妖怀里的,小雪狼那毛茸茸的身子,蓦然,那小小的狼脸转向自己,那个哪里还是雪狼的狼吻,那个骇然就是一个小小的婴儿,一个和雪妖一模一样的婴儿。同样的银色的头发,同样的银蓝色的眼眸,同样的殷红的嘴巴,在看到展梓泠以后,居然对着展梓泠甜甜的一笑…… 展梓泠蓦然惊醒,从皮褥子上轻轻的坐了起来,稳了稳神,这才缓缓的回身,看向身材的雪妖。
第105页 这才清醒的意识到,那美好的人儿就在身边,刚才的,不过是一个梦境而已。 展梓泠俯身看着雪妖,那沉静而美好的睡颜。那依偎在雪妖怀里酣睡着的雪狼宝宝。不由得暗暗好笑。 雪妖抱着一个与他相似的雪狼,是有些不可思议,是美的有些不真实。但是,再怎么样,这个小小雪狼,也不会变成一个宝宝的呀! 展梓泠正想着再次躺下,她的神识里,突然远远的探查到许许多多的气息,在缓缓的靠近。 令展梓泠有些胆寒的是,那些气息居然明显的不是人类。而是——狼!狼群! 那不是普通的狼群,因为那不是一般狼群所能具有的规模。 那狼群居然真的像高云讲述的传说里的雪狼群,成百上千的狼。 那狼群的无声无息,也不是普通的狼群所能有的,它们明显的是故意的选择了这个时间,因为这个时间是人类睡的最沉的时候。而且,它们还是无声无息而来,竟仿似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进行夜袭! 展梓泠缓缓的从褥子上坐直了身子,脑子里迅速的思考着。狼群突然的夜袭,到底是为了什么? 展梓泠转眼看到还在雪妖怀里熟睡着的雪狼宝宝,难道是为了它? 一定是为了它! 雪狼群来此,是为了寻找他们丢失的宝宝。 思量间,展梓泠不禁庆幸,庆幸自己的人和部族的人,都没有过多的伤害这雪狼宝宝,不过,展梓泠看着雪狼宝宝腿上的伤,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程度的伤害,会不会引起雪狼群的报复。 展梓泠心里想着这些,也只是一瞬间,很快的,展梓泠就清醒过来。轻轻的推了推雪妖,“妖儿,妖儿,起来。有情况了。” 雪妖睁开眼睛的同时,显然也已经察觉到了由远及近的危险,也迅速的坐起,那雪狼宝宝,没有了依靠,不禁又轻轻的哼起来。雪妖很快的将它抱到怀里,止住了它的哼哼。然后沉静的随着展梓泠站了起来。 “妖儿,你到唯智的帐篷里,叫醒他,但是不要出来,和他一起在帐篷里等着。我去外边看看。”展梓泠冷静的轻声的对着雪妖安排着。 雪妖无声的点点头,与展梓泠一起,快速的走出帐篷,一个进了相邻的帐篷,一个已经提气,快速的点地飞掠出去。 两人的动作同样的迅速,也同样的没有任何声息。 展梓泠从帐篷里出来,足点着簌簌的枯糙,轻烟一般飘向那些气息围拢过来的方向。 展梓泠并没用走多远,也就只有一两千米的距离,展梓泠已经看到,那些在枯糙从里,静静地但是极其快速的移动着的影子。以及暗黑的夜色里,异常诡异也异常醒目的绿色的小灯笼。那些都是狼的眼睛。绿色的狼眼,在黑沉的夜色里,泛着幽幽的绿光。 在那些快速移动着的影子里。有两只格外的显眼,那是因为,即使在这沉黑的夜色里,就着微弱的星光,也可以看到,那两个银白似雪的高大身影。 那两个高大的身影,赫然也醒目,那是两头雪狼——两头成年雪狼! 展梓泠看到那两只雪狼,已经可以肯定,这两只就是雪狼宝宝的父母了。 那两只雪狼比其他的狼要大得多,银白色的毛发在星光里,闪着熠熠的光彩。那两只雪狼的眼睛却不是绿色,而是雪后晴空般的的——银蓝色! 展梓泠面对着成百上千的狼群,心里的骇然竟然意外的消失了。此时的展梓泠,心里想的,就是怎样能够与这雪狼沟通。如果可以沟通,让它们知道,这里的人们并没有伤害它们的宝宝,并且还很好的给它医治了伤腿,那么它们会不会就不再伤害这里的人? 展梓泠这么想着,冷静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狼群。 下一刻,展梓泠已经从枯糙中将身形显现出来。迎着狼群走去。 那两匹雪狼很快的发现了展梓泠的身影。一声低低的轻吠之后,狼群很快的有序地停了下来,不再向前移动。 展梓泠一步步靠近狼群,那两只雪狼也从糙丛中走出来,迎着展梓泠走来。 如果还有其他人看到这个情景,一定会为这诡异的景象震惊。 一个人,两头狼,在这秋夜里,居然就像两军对垒下的元帅,从各自的阵营里走出,对面,会晤。 雪狼在距展梓泠两丈左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展梓泠也在同时停了下来。 看着对面那两个银白色的身影,那银蓝色的眼睛,展梓泠在一瞬间居然有些恍惚,那银蓝色的眼睛,同样的透彻,干净,清澈的仿如雪后的天空。那眼睛里的眼神,居然与雪妖的,如此想像。 一个人,两匹狼,就这样在寂静的深夜里对立着。 那两只雪狼,有一只个头稍微高大,身子也比另一只站的靠前了一个狼头。展梓泠心里暗想,按照这个狼群训练有素的样子,这细微的诧异,也一定不是随意的。这个表示着什么? 如果是自己和雪妖,一起面对敌人,自然会是自己站在雪妖的身前,这是一个女人应该做到的,就是要守护自己的夫郎。 那么这对高智慧的雪狼,是不是也是如此情形。 展梓泠对视着为首的雪狼的眼睛,那对眼睛和雪妖的一样,干净,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终于,展梓泠对着那雪狼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不知你是不是为了你们的孩子而来。但是,我想告诉你,那个雪狼宝宝没有事,它正在我夫郎的怀里熟睡。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想要,伤害我身后的人们。但是,我要告诉你,那些人都是我要守护的。如果想要伤害他们,请你们先从我这里过去。” 那个为首的雪狼的眼睛里,居然流露出一种类似欣赏的眼神,缓缓的向着身后的狼群,发出一个悠长的低嚎。 那些狼群,在这低嚎之后,居然开始有序的后撤,但是仅仅撤了十几米,就又都停了下来,继续静静地等候。 那雪狼,这才回首,望了望身侧伴侣的眼睛,竟仿似抚慰般的,蹭了蹭那只雪狼的脸颊。 然后,竟然缓缓的向着展梓泠走来。 展梓泠看着眼前的一切,更加确定,这头雪狼就是为首的母狼,她可以听懂自己的话。 母狼继续向着展梓泠走来,身侧是那狼夫紧紧地追随。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现在,毡包里的人们都在沉睡,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你们的宝宝,给你们带来。” 母狼看了看身侧的伴侣,然后回首看着展梓泠,停下了脚步。在那里静立下来。 展梓泠深深的看了这雪狼首领一眼,“等我!” 第三卷:糙原卷 第76章:暴雨欲来 返身,快速的向着帐篷 ,飞跃而去。 唯智的帐篷里,唯智的两个男兵正挤坐在一起,瑟瑟的颤抖着。唯智倒还镇定,但是,那惨白的脸色,也揭示了此时,唯智心里的恐惧,和对展梓泠的担心。 雪妖抱着那熟睡的小雪狼,静默地握着唯智的一只手,紧挨着唯智坐在褥子上。
第106页 展梓泠轻轻的挑起帐帘,走了进来。看到各人的情形,心里宽慰。 “哥哥,雪儿,别害怕!那是大雪狼,来找它们的宝宝了。咱们只要把雪狼宝宝送回去,也就没事了。” 展梓泠说着,伸手就把那只还在熟睡的小雪狼,抱了过去。 那小雪狼,竟仿佛知道要离开雪妖般,猛然间睁大了眼睛,看着雪妖,低低的呜呜着,挣扎着。 展梓泠见小雪狼如此的不安,也怕这小雪狼的挣扎和呜呜声,被那外边的雪狼知道,引起它们的误会。只好再次将小雪狼放进雪妖的怀里。 展梓泠正想揽过雪妖,一起出去,眼光却蓦然看到,唯智那不安的眼神和惨白的脸色。 “哥哥,没事的,相信泠儿。绝不会让狼群过来的。”展梓泠俯身握住唯智的肩膀,安慰着。 唯智的脸微微仰着,盯视着展梓泠的眼睛,很轻很缓慢的说,“我也要去。” 展梓泠不禁微微一愣,但是那眼睛里的坚决和毅然,让展梓泠无法拒绝。 须臾之后,展梓泠已经揽着雪妖,挽着唯智,又一次回到了,那对雪狼的身前。 那对雪狼,看着展梓泠携着二男而来,先是静静的注视着。接着,那个雪狼首领,竟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这声狼嚎,在这寂静的秋夜听来,尤其的悽厉清晰,直摧心神。 那些本在糙丛里隐伏的狼群,听到首领这一声嚎叫,也是纷纷发出短促的嚎叫,经好似对这狼首领的呼应。 雪妖看了展梓泠一眼,对着那对雪狼说道,“你们的孩子,我给你们带来了。只是,它的腿受伤了,是我们的人把它救了回来。我也已经给它医治过了。不过,这雪狼宝宝的腿,暂时还不能动。你们把它带回去,要注意,不要乱动,不然会留下残疾的。” 雪妖就像一个尽职的医生,在对自己的患者家属,做医嘱一般,详细的嘱咐着。 雪妖说完,展梓泠放开唯智,揽着雪妖缓缓的向着雪狼夫妇走去。 唯智就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虽然心里很是紧张害怕,但是他没有颤抖,更没有退缩。僵直的嵴背,显示了他此时的紧张,但也是这挺直的身影,在这秋夜寒风里,默默地跟随和守护——在那个人的身后。展梓泠揽着雪妖,走到雪狼的面前,那雪狼夫君看到自己的孩子,神情很是激动和兴奋,喉中呜咽着,迳自走到雪妖的身前,看着雪妖怀里,仍在熟睡的小雪狼。 这两个雪狼身形很是巨大,这样站在雪妖的身前,那狼头居然能到雪妖的前胸处。那近两米的躯干,矫健有力的四肢,骨骼肌肉,都是那般的丰美,隐隐透出力量的美感。 这两个美丽的生物,看在展梓泠眼里,是这么的神秘而美好。她的心里,竟然有了亲近这个美丽的动物的念头。 雪妖微微俯首,将小雪狼捧到雪狼爹爹的面前,雪狼就用那长长的狼吻,轻轻的亲吻着熟睡中的宝宝,用那狼舌,口口着雪狼宝宝的嘴巴、耳朵、身体…… 小雪狼被爹爹弄醒,睁开朦胧的眼睛,看了看那还在亲吻它的爹爹,居然毫不理会,并且,还向着雪妖的身上靠了靠,嘴里哼哼着呜咽着,仿佛在埋怨雪狼爹爹,将自己的美梦打破。 这一下,不止是展梓泠和雪妖惊异了,那两只雪狼,也同样的惊异不已。夫妇两个,为了这个淘气的宝宝,秋夜率着狼群奔袭营救,这雪狼宝宝,居然对自己的娘亲爹爹,毫不理会? 展梓泠和雪妖对视一眼,雪妖就俯身,将雪狼宝宝放到了,雪狼夫君身前的地上。 展梓泠和雪妖,向那雪狼夫君点点头,同时,快速的回撤,到了唯智的身边。两人竟然就那样平移了十数丈。 唯智看着,心里暗俺寻思,两人是如此的契合!这两人才真正可以称为,天人合璧啊! 那里,雪狼宝宝被雪妖放到地上,很是不满,竟睁大眼睛,看着雪妖离开的方向,嘴里已不是呜咽,更不是哼哼,而是声声低嚎了。那声声的嚎叫,仿佛声声嘶哑的呼唤。 那小小的身体,也拖着断腿,企图向着雪妖挣扎。 展梓泠侧脸看着,雪妖的眼眶里,已经是蓄满了泪水。 雪狼夫妇,也被自己孩子的这个任性的行为,弄得有些无措。雪狼夫君无奈下,只得回首,看向自己的妻主。 母狼走到小狼的身边,口口着小狼的身体,但是换来的,只是小狼几声哀怨的低嚎。 两只雪狼真的仿佛束手无策了。互相对视了片刻。那头母狼竟然叼起地上仍然还在低嚎挣扎的小狼,向着展梓泠三人走来。 那狼爹爹也紧随在母狼的身后,一起走到展梓泠的身前。母狼将小狼轻轻的放到雪妖的怀里,然后,两只雪狼竟然仿佛跪伏一般,对着展梓泠和雪妖行礼致意。 展梓泠三人惊愕间,雪狼夫妇,已经起身,又深深的看了小雪狼一眼,转身向着远处的狼群而去。 三人都被这个结果惊得呆愣了,只能注视着,那银白色的两个身影,逐渐的隐入枯糙丛中。 展梓泠三人看着雪狼率着狼群消失在,枯糙荒原的天际。三人转身,却见,身后远处,高云领着辉特部族的族人,凌笑领着商队的人员,都在那里静默着。 展梓泠三人缓缓的向回走着,那静默的人群里,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展梓泠和雪妖、唯智对望一眼,被这激动地人群,弄得有些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雪妖更是看看怀里,又一次睡熟的小雪狼,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欢呼的人群涌上来,还未等三人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展梓泠已经被凌笑等人,高高的抛上了天空。 雪妖和唯智,也被族里的男子团团围住,也都在笑嘻嘻的对着他们在说着什么。虽然,他们用的是罗剎语,不说唯智本来就能听懂,即使听不懂的雪妖,心里也明白,这些人们,是给自己祝福,并崇拜的祝贺自己吧! 又是一个清晨,红红的太阳,从遥远的地平线,冉冉升起。枯黄的糙原被那阳光照耀着,变成一片金黄。 展梓泠揽着雪妖,带着唯智,来到目镜湖边,散步。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惬意的享受着,这秋日清晨的清慡的阳光,和微凉的风。 夜里的一幕,还在三人的脑海里不断的重映。那庞大的狼群,如果真的冲来,即使雪妖和展梓泠合力,恐怕也只能阻住几只、几十只。终也会力竭而败。 那个情景实在是可以很轻易的想像。 但是,事情的结果,却是这么的出人意料。那对雪狼夫妇,溺爱宝宝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居然任自己的宝宝,随自己的喜欢选择了自己的归宿! 哪怕自己是帅千万狼群而来,也可以平静而归。 这狼夫妇的举止,恐怕许多人类的父母也是绝难做到的。试想,天下的那个父母,可以任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孩子,拒绝回家? 雪妖已经彻底的被雪狼宝宝霸占,即使这次出来,雪妖还是好不容易才狠下心,将那个小傢伙放到褥子上。
第107页 想着那小傢伙赖皮的模样,展梓泠的嘴角不禁又浮上一个微笑。 饭后,辉特部族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来找雪妖诊病。那些老人多是这糙原苦寒的气候导致的风湿之类。那些男子们也有几个来诊病,但是,却都只寻着展梓泠不在帐篷里的时候才来。 展梓泠则寻思着,叫上凌笑,再去狩猎。看着昨天凌笑她们丰厚的收穫,她心里可是痒痒的很。 看着帐篷外几个徘徊着,想要进来,又有些害羞的男人,展梓泠对雪妖笑着说,“雪儿啊,我不在这里妨碍你坐诊了。我找凌笑几个去狩猎了。我要给唯智哥哥弄几个狐狸,做个皮裘,过几天,这里就会很冷了呢。你想要什么?” 雪妖看着展梓泠兴味的笑脸,也微笑着,“你去吧,雪儿不要什么。只要你快去快归就好。” “哦,是么?雪儿是捨不得我离开么?”展梓泠说着,竟像扭股儿糖似的,向着雪妖靠过去,将雪妖紧紧地抱进怀里,“妖儿,我会很快回来的,要不是你要给族人看病,真想和你一起去啊!妖儿,我居然一刻也不想离开你身边了呢!” 雪妖任她抱着,头也顺势靠在了她的肩颈上,在展梓泠的耳旁,轻轻说道,“泠儿,妖儿也是呢!妖儿,也想着这样就好。” 展梓泠被耳畔雪妖暖暖柔柔的呼气,弄得有些心猿意马,但是,雪妖话语里暗暗的落寞,她还是听出来了。是啊,自己又何尝能够仅仅抱着雪妖啊! “泠主子,泠主子!”凌笑呼叫着,掀起帐篷的门帘,一步跨了进来,那满脸的笑意,在看到帐内的情景时,瞬间僵住,紧接着,慌忙的退了出去,嘴里还喃喃着,“泠主子,我什么都没看见,那个,别急,马儿还没准备好哪!” 这里展梓泠搂着雪妖,已经是呵呵笑个不停,雪妖,也被凌笑那尴尬的神情,逗得握着嘴儿一个劲儿的笑着。 展梓泠俯在雪妖的耳朵旁,坏坏的说道,“妖儿,是不是也要我继续呢?” 雪妖回首,假装嗔怪地,指了展梓泠的鼻子,“哼!你就坏吧!” “哦?雪妖不要我坏么?”展梓泠在雪妖那因假装嗔怪,而微微嘟起的嘴巴上,快速地亲了一个,把雪妖从怀里抱起,眼睛深深的看进雪妖的银蓝色眼睛,“妖儿,等我回来。” 说完,又在雪妖的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个,不等雪妖的表示,呵呵笑着,跨出了帐篷。 这里,雪妖的心里是满满的甜蜜。 那几个在展梓泠帐篷外徘徊的男子,见展梓泠终于离开,相携着,一起来到雪妖的帐篷里,请雪妖看诊。 展梓泠从帐篷里出来,林枫迎了上来。 “你留下,护卫好这里。” “是。”林枫躬身应着。 展梓泠四下一望,见那凌笑正与几个商队的女子,牵着几匹马,等在湖边。 凌笑也看到了走出来的展梓泠,牵着马,迎着展梓泠走来。 展梓泠在前世的糙原上骑过马,也去跑马场骑过,但是,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真正的用马来做交通工具。 展梓泠看到凌笑给自己选的是一匹高头大马。想来并不知道,自己还未真正的骑过马。 从凌笑手里接过马缰,展梓泠也不犹豫,抬脚认蹬,一个轻盈的飞身,人已经安稳的坐到了马背上。那潇洒的上马,不禁让一旁看着的凌笑等人,响起一阵叫好声。 众人也纷纷认蹬上马,那阿日思楞也随在众人中,看着这个比男子还要美丽几倍的女人,在骑马上,竟然也有如此矫健的身手,心里已不禁是,夜里见到她一人独退群狼时的虚拟崇拜,而是,实实在在的认识到,这个女人的能力像她的美丽一样,无与伦比。 出了部族驻地,凌笑来到展梓泠的身侧,眼神里带着挑衅,笑嘻嘻的说道,“泠主子,我们跑一段如何?” 展梓泠侧仰着头,轻声应道,“哦?好啊!” “看到前边那个山包没有,到那里如何?”展梓泠伸手,用手里的马鞭指着远处的一个山包,说道。 那是一个不大的山包,目测距离应该在十几华里。展梓泠对自己的骑术虽然不是很有信心,但是,展梓泠不服输的个性,却让她很慡快的答应下来。 “哈哈,好!”凌笑说着,腿夹马腹,那马儿一个长嘶,已经快速的窜了出去。 展梓泠看着凌笑的背影,轻笑着,腿下用力,这马儿,也扬蹄奋力飞奔起来。 展梓泠只感到,耳旁是呼呼的风声,身下的马儿快速的驰骋着,展梓泠回想着,曾经骑马教练讲述的马术要点,握紧缰绳,身子微微伏下,两腿蹬直,臀部微抬,身子随着马儿的奔跑,而微微起伏着。 很快的,展梓泠的已经追到了凌笑的身后。凌笑不时的回头张望,看着展梓泠追了上来,更是用力的驱使身下的马儿。 展梓泠则控着马,让马儿自己发挥自己最大的力量,渐渐的凌笑的马已经露出了疲态,而展梓泠的马儿,则是越跑越勇,终于,在到达山包下时,展梓泠已经超越了凌笑半个马身。 “哈哈,凌笑,你输啦!”展梓泠豪慡的大笑道。 “唉,泠主子啊,你还让人活不?你就不会让我赢一个?”凌笑苦哈哈的说完,也是忍不住大笑。 两人放松马缰,任由着马儿慢慢的走着。 “凌笑,我想着,咱们回去,就成立一个专门做货物运输的货栈,在全国都要开上分栈。不但是运送我们自己家的货物,更要掌控全国的运输。让全国商家所有大单的货物,都要来找我们运输。这个,你考虑一下,给我一个计划。” “泠主子,是不是类似镖局和货栈的结合?”凌笑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正色说道。 “嗯,有那么些意思。不止是陆路,还要有水路,将来,还要发展海路。”展梓泠展望着。展梓泠心里还想说,将来恐怕还有军队物资。 “好啊!泠主子,咱们现在虽然只是运送自己的货物,运货组织也没有完全独立出来,但是,全国各地的分店,都已经有了专门的运输人员,只要将这些人员,组合整理一下,就有了大致的轮廓了。不过,我们的水路不是很多,这个,嗯,我再想想。想好了,我就告诉你。” “好,这次来罗剎,一路上,你也要留意周边的路途和环境,这次我们一起来,就是要把这条商路开闢出来。将来,你来,或者你安排人来,也就有了经验。走起来,就顺多了。” 展梓泠说着,微微一顿,“嗯,你就专心的抓运输这一块,安全给我留意个人,将来,你真正的组建起运货站,可能安全这一块,就顾不过来了。早些寻个合适的人,也好有个人接手。” “好,泠主子。我会留意。”凌笑说着,侧脸看了看展梓泠,“那个,泠主子,有个人,我觉得还不错,只是不知道,“凌笑有些支吾着,说不下去。 “呃?你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了?”展梓泠笑呵呵得看着凌笑道。
第108页 “那个,凌笑觉得唯智主子,心思缜密,安全这一块,就很不错。” 展梓泠没有想到,凌笑会把唯智推举出来。不禁低头沉思。 展梓泠当然知道唯智的心思缜密,但是,如果让他负责各商铺的安全,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毕竟,那唯智的才能,可是展梓泠为将来可能的战争,预约下的。 半晌,展梓泠才又抬头说道,“嗯,唯智哥哥是不错,但是,是否让他参与商业,我还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你再给我留意一下,可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嗯。”凌笑也看出了展梓泠的迟疑。毕竟自己与唯智接触并不深,这样的一个人才,想来主子自有她的安排。 两人说着话,一只野兔从两人马前慌慌张张的跑过。 展梓泠下意识的抬手一挥,那野兔在地上一个跳跃,就伏在地上不动了。凌笑看着展梓泠的动作,已经是惊得目瞪口呆。 难怪主子敢于一个人,独自面对那成千上百的狼群。这样的功力身手,即使再多狼群,怕也奈何她不得吧? 展梓泠并未觉得什么,微一转眼,看到凌笑的呆愣模样,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凌笑,你怎么了?不想办法打兔子,你盯着我干嘛呢?” “啊!主子,你让我没法活了!”凌笑又一次苦起了脸,说着一个轻跃,从马上下来,拾起地上的野兔,仔细的查看着。 那个野兔居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却已经是气息全无了。凌笑从野兔的身上,将目光再次投向展梓泠,那眼神仿佛要将展梓泠解剖了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啊。这是什么神奇的功力啊。简直让人怀疑,眼前之人,还是当年救自己的小主子么?那个时候,她可是一点儿武功也没有啊。这么短短的八年时间,居然练得如此匪夷所思的神功,这又怎么可能啊! 展梓泠看着再次呆怔的凌笑,低低的笑出声来,“呵呵,凌笑,你继续发呆吧,我走了。我们比赛狩猎吧。” “哦?好,两个时辰。看谁猎得的猎物多。”凌笑也回过神来,不服气的再次上马。 后边的几个女人和阿日思楞也赶了过来。除了展梓泠和凌笑,一共是九个人,阿日思楞是嚮导,就不归组了,余下的八人,分了两个小组,分别跟在了凌笑和展梓泠身后。 众人向着糙原深处行去。 太阳已经微微偏西,展梓泠和凌笑的比赛也宣告结束。结果,展梓泠猎获了四只狍子,五只鹿,二十几只野兔,和十几只野鸡,还有十六只狐狸。这里边,还有一只小梅花鹿,展梓泠只是点倒了它,捉了活的。 这个小小的鹿宝宝,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有些恐惧的看着众人,很是可爱。展梓泠想着,或许雪妖会喜欢呢!也就让人缚了,栓到马后,领回去。 凌笑憋着一口气,猎获的也不少,总数与展梓泠的差不多,只是都是死物,没有一只活口。并且,要说起用毛皮来,那带了窟窿的毛皮,就无法与展梓泠猎获的相比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凌笑欣喜若狂了。 “哈哈,泠主子,我这一次,终于可以与你并肩了。” “是啊,我们的凌笑总镖头,怎么可能输与我呢!”展梓泠也看着凌笑,笑吟吟的说。 其实,凌笑心里清楚,展梓泠所猎之物,除了那个活的小鹿之外,都是母的和成年的动物。对于那些小动物,和怀孕的动物爹爹,展梓泠都没有动。即使这样挑剔的选择猎物,展梓泠还是没有输与自己,自己与泠主子的差距,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了。 展梓泠本意也不过是出来放松,对于猎物也实在没有上心。反正有凌笑猎获的已经足够吃的了。 不过,想起昨晚唯智披着自己的皮裘的模样,这才专门的多寻了些狐狸来打。毕竟狐皮可是最好的皮裘原料。 众人欢笑着,簇拥着展梓泠回到部族驻地,目镜湖畔。 展梓泠老远就看到,那帐篷前站立的两个婷婷的身姿了。看着那一白一青两个身影,展梓泠心里缓缓的升起一股暖意。这两人,现在对与展梓泠来说,就代表着家的含义。他们所代表的,就如等待着母兽觅食归来的,那一个温暖的巢穴。 展梓泠轻拉马缰,缓缓的止住马的脚步。从容地从马上跃下。迈动长腿,向着二人走去。 展梓泠迎着二人,走上前,分别拥抱了这两个不同类型,但同样美丽,同样优秀的男人。 笑吟吟地说道,“智哥哥,雪儿,我们今天的收穫可是不小呢。呵呵,今天晚上,我们不但可以吃上烧烤,还可以,吃上炖肉呢!” “对了,我还捉了一只小鹿,来,我领着你们去看看。”展梓泠一手一个,领着两人,向着,正在整理猎物的众人而去。 晚上,展梓泠的帐篷里,就不止小雪狼一个了,现在又增加了一只小梅花鹿。 展梓泠望着,被雪狼宝宝霸占的雪妖,心里很是懊悔,这样下去,自己很快的就连接触雪妖,怕也不能够了。 第二天,展梓泠没有再去狩猎,而是留在帐篷里,专门给那些老年女人看病。昨天她回来,看到雪妖自己应付这么多的病患,实在是有些太累了。 展梓泠高超的医术,又一次,令辉特部族的族人感到震惊。这个貌美的女人身上,究竟还有哪些不被他们知道的巨大能力? 能够拥有这些能力中的任何一种,已经是人中龙凤了。这个女人,竟然可以同时拥有了许多种,并且每一种能力,都是这么的出神入化。 下午,辉特部族的人们,开始快乐地准备丰盛的晚宴。因为今天傍晚,那些游牧了一年的女人们就要回来了。 有的是丈夫迎接妻主,有的是父母迎接孩子,有的是孩子期盼母亲,但是不论何种关系,这一天,整个部族,都沉浸在欢庆的气氛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由衷的笑意;每一座毡包里,都飘散出,浓郁的奶茶的芳香。 高云带着几个半大的女孩子,在目镜湖畔准备篝火。为晚上的盛大夜宴做准备。 年轻的男子,在做好奶茶,干完活计之后,开始换上节日的盛装。他们盼望一年的妻主或心上人就要回来了,当然要打扮的漂亮美丽。 下午,族里的人们都忙着准备晚上的夜宴了,也就没人来找二人看诊了。 展梓泠终于得到了一个与雪妖单独相处的机会,惬意地躺在雪妖腿上,哼唱着糙原的歌曲。雪妖记下曲谱,再用琴弹奏出来。那悠扬的琴声在小小的帐篷里流转,也飘到了帐篷之外,飘到了相邻的帐篷里,唯智的耳朵里,流入唯智的心房。 这种琴瑟和谐的生活,不就是他唯智苦苦寻求的么?可是眼前幸福的人儿,却不是自己。唯智靠在皮褥上,闭着眼睛,倾听着那悠扬的旋律。心里思绪起伏。 正躺在雪妖腿上,倾听琴声的展梓泠,被那远方传来的犹如闷雷般的声音,震醒,睁眼看看已经停下来的雪妖。 展梓泠站起身来,随手将雪妖也扶起来,揽到了怀里,一起相携着,走出帐篷。
第109页 两人出得帐篷,其他的人还没有察觉到,对视一眼,展梓泠揽着雪妖,轻轻一个飞跃,已经出了部族的营地。 那个声音是从西方传来,也就是说,是从糙原的深处传来。 展梓泠和雪妖,心里已经想到,这恐怕就是外出游牧的女人们归来了。那些类似闷雷的震动,则是她们所放牧的牲畜群了。 两人轻踏着枯糙,快速而轻盈的掠行着,很快,两人就看到,远远的天际,一片黑色,cháo水般涌动着,飞奔着,快速移动过来。两人对望一眼,那是狂奔着的马群! 那万马奔腾的壮阔画面,犹如钱塘江大cháo的cháo水般,波澜壮阔。 ……方其远出天际,仅如墨线;既而渐近,则玉城雪岭际天而来,大声如雷霆,震撼口口,吞天沃日,势极雄豪。…… ……水爆轰震,声如崩山。…… 展梓泠揽着雪妖,就这样迎着奔腾而来的狂马,站立着,感受着这大cháo涌动般的气势,这风捲残云,气吞山河般的波澜壮阔。 那疯狂的马群转瞬间,已经来到展梓泠二人的身前。那马群两侧试图用套马索套住那头马的牧马人,也已经看到了,狂马群前站立着的两个身影。 在看到那两个身影的同时,她们开始大声的呼喊:“躲开!快躲开!” 但是,那万马如雷鸣般的蹄声,已经将这呼喊声彻底淹没。这呼喊,在那如雷的气势下,显得那么微弱和渺小。 那些牧马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疯狂的马群前,那两个身影瞬间被那奔涌的狂cháo湮没。 她们默默的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两个人的转生,能够幸福。 但是,下一刻,她们正为之祈祷的两人,她们本来认为,已经丧生于万马蹄下的两个身影,却已经神奇的出现在了头马的背上。随着那疯狂的头马,颠簸着,狂奔着。 渐渐的,那头马不再狂躁的踢跳,腾空,而是逐渐的冷静下来。直至大睁着鼻孔,吁吁地喘着粗气,缓慢的小跑着。 那些牧马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没有人看清,那两个人是如何到头马身上的。更没有人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在疯狂的马群中,准确的飞身到头马身上,还那么快的将那疯狂的头马制服。 那两个人非常平静的坐在头马之上,那个看上去极年轻文弱,又极其美丽的女子,甚至就那样,一直搂抱着自己的夫郎——一个同样美丽不似凡人的男子。 一匹枣红马从马群后方快速的跑来,逐渐的超越了已经安静下来的马群。来到骑在头马身上的展梓泠的身旁。 骑在枣红马上的诺敏,边靠近这骑着头马的两个人,边暗暗打量。 骑在头马上的女子,年纪很轻,应该超不过十二岁,看衣着和模样,应该不是罗剎人,而是朱梁朝人。即使朱梁朝的人,看起来会年轻些,这个女子,也不会超过十五岁。 令诺敏惊诧不已的,这个年轻的女子,看上去,是那么的俊美无俦,同时,又是那么的娇弱柔美。诺敏真的难以相信,是这么一个女子,在那万马狂奔中,飞身到头马身上,并且还制服了狂躁的头马。 况且,这个柔弱女子,在那生死悬于一线间的时刻,她的怀里,还始终抱着一个同样有着绝世姿容的男子。 那两个神仙般的人儿,就这样,轻松惬意的坐在,仍然在喘着粗气的头马身上。要知道,这放牧的马身上,既没有马鞍,更没有缰绳啊。那两个人坐在头马的裸背上,却如坐在宽展的舒适的铺榻上一般啊! 诺敏再看向,那刚才还暴躁的如狂狮的头马,此时温顺的就仿佛一只小猫儿,乖乖的低头走着。 诺敏逐渐靠近头马,那马上的女子已经察觉到了诺敏的靠近,回首对着诺敏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那个笑容竟仿似春日百花齐放,竟令诺敏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位恩人,是您制服了狂马,挽救了辉特部族族人的性命。请您告知您的高姓大名。以便日后,诺敏和辉特人报答恩人的恩德。”诺敏在马上抱拳躬身问道。 “哈哈,诺敏首领啊,在下是从朱梁来的梓泠,这个是我的夫郎——雪。我们现在就在辉特部停留啊。今日之事,是我和雪来看热闹了,哪里是施什么恩德了。”展梓泠说着,也对着诺敏微微躬身,由于双手抱着雪妖,却未能拱手还礼。 “诺敏首领啊,我的手就不能还礼了,请多多见谅吧!” “恩人过谦,诺敏不敢。” “诺敏啊,你也别恩人了,我也不叫你首领了,就以名字称呼,可好?”展梓泠笑呵呵的说道。 “哈哈,梓泠真乃慡快人啊!既然,梓泠如此说,诺敏哪敢不从命啊!”诺敏已经开始逐渐的喜欢上,这个外表娇美柔弱,内心豁达豪慡的女子了。 “哈哈,这样多好啊!”展梓泠也大笑着。 两人的笑声,随风飞扬,飘出了很远很远。 那辉特部族族人,此时已经是倾巢出动,来到聚集地的边缘,翘首以盼,那外出放牧了一年的女人们的归来。 诺敏远远地从马上跃下,快步跑到那迎着她跑来的高云的身前,俯身跪倒。 “母亲,诺敏回来了!” 那么慡朗的高云,此时也记已经是激动的颤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上前几步,紧紧地搂住了诺敏,眼泪已经沿着微笑的眼角流淌而下。 许久,高云才喃喃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须臾,高云扶起怀里的诺敏,身形微侧,露出她身后那个,曾为展梓泠倒过奶茶的年轻男子。 “诺敏,你不在家的日子里,其其格可是像孝敬自己的母亲一般的,孝敬我,照顾我啊。” 诺敏看着母亲身后,那个年轻的男子,这是自己不久之后就要迎娶的夫郎。他正在看着诺敏,眼里的眼泪也早已经滚落如雨。 诺敏上前一步,对着其其格深深一礼。 “您对诺敏母亲的照顾,诺敏感谢了!”说完,诺敏伸出手臂,将那个激动地不能说话的男子,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过了片刻,诺敏放开怀里的其其格,对着母亲说,“母亲,今天,马群在归家途中受惊,发狂。眼看就要冲击到我们部族。幸亏梓泠和她的夫郎,将那头马制服,这才避免了大祸的发生。实在是我们整个辉特部族的恩人啊!” “哈哈,”高云已经恢复了慡朗的笑容。“梓泠又何止这一次,救了辉特啊!前天夜里,梓泠携着她身边的两位男子,还将来袭部族的雪狼王,以及率领的狼群退去呢!” “什么?雪狼王?”诺敏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就梓泠和她身边的两个男子?将那雪狼王的狼群退去?” “是啊!”高云哈哈笑着,“哈哈,好了,我们都准备好了夜宴了。就让我们唱歌跳舞吧!” 夜幕降临。目镜湖畔,熊熊的篝火燃烧起来了。
第110页 辉特部族的族人,展梓泠的商队,都毫无隔阂的,在篝火旁,团团围坐下来。 篝火上烤着整只的羊,和狩猎来的野物。凌笑和林枫,也又一次的做起铁板烧和肉串烧烤,阵阵诱人的香气,向四周飘散开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在马奶酒的薰陶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红彤彤的。 人们抓着烤好的羊肉、鹿肉、狍子肉,端着大碗的马奶酒,高兴地喝着吃着。 悠扬的马头琴声响起,年轻的姑娘小伙儿,随着悠扬的乐声,开始围着篝火翩翩起舞。 欢笑声响彻整个目镜湖畔,并随风传向远方…… 正在众人欢宴的时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而至。 第77章:以雪狼神之名 辉特部族族人听到,那骤雨般疾驰而至的马蹄声响起,瞬间,人们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每个人都仿佛被定格了一般,目光仿佛被人牵制了般,不约而同的望向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几十匹马狂风般席捲而至。来到众人身旁,堪堪的勒住马缰。马上是身穿统一服饰的女子。那服装的款式,不像诺敏她们穿的蒙古长袍,而是蒙古长袍和清装的结合版。 其中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只见她端坐在马上,睥睨着在场的众人,眼光扫视了一周,略一停顿,开口说道,“我等乃科沁部索哲汗帐下先锋,今日特来宣读,辉特部今年所需的缴纳的岁贡。”说完向着身后微微挥手。 很快的,在她身后,一个声音开始宣读: 今秋辉特部族,需向科沁汗纳贡为:骏马五百匹;肥牛五百头;羊一千只;年轻美貌男子十个。其中,不得缺少辉特部部族之花——其其格。 限三天之内,缴纳。否则,踏平辉特部。 科沁部可汗,索哲 展梓泠面无表情的揽着雪妖和唯智,听着。但是,那个要求纳贡其其格的要求,还是令她感到愤怒。这个其其格,可是诺敏未过门的夫郎啊! 这科沁部的索哲,还真不是一般的霸道啊! 那个声音宣读完毕,这里的人却是一片沉静。 没有人说话,也就没有人反对,当然,更没有贊同。大家都在沉默着。 那个先锋官,对众人这无言的沉默很是不满。恶狠狠地说道,“怎么?你们打算抗命吗?哼,一个小小的辉特部族,也想着反抗科沁部大汗?你们是打算找死么?” 众人还是没有人说活,依然是沉默,沉默中透着深深的失望和愤怒。 那个先锋官的眼光再次在众人的脸上扫视,这一次,她突然看到了展梓泠,和她身边的雪妖和唯智。那眼光,就此黏在了这三个人的身上。 同时,她的心里也在暗暗思索,这辉特部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三个美人儿啊!两边的两个男子,自不必说,即使中间这个男扮女装的,也是极其俊美的啊! 有这样三个人,还用什么辉特之花啊,这三人恐怕是几十朵、几百朵辉特之花,也比不上的啊! 这么想着,此人竟指着展梓泠三人说道,“喂,这三人是何身份?” “我们只是行商路过此地的商人。”展梓泠平静的说道。 “哦?商人?有如此模样的商人么?”那个女人叫嚣道,“诺敏,我也知道,那其其格是你未过门的夫郎,如若你将此三人献给索哲大汗,我可保你不用再进献其其格。” “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的诺敏,此时却一口回绝,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展梓泠心里也是微微地震动。这诺敏为了给部族留一个生存的机会,委屈就全,即使让她进献自己的未婚夫郎,她都没有出声反抗,却为了自己几个外族人,如此决绝的一口回绝,这份为朋友不惜付出任何的赤诚,不得不令展梓泠感到深深钦佩。 “什么?”那先锋官勃然大怒,“诺敏,你找死吗?” 说着,手里的马鞭已经快速的向着诺敏兜头盖脸的抽落下来。 瞬间,诺敏的脸上,已经是一道血痕,猩红的鲜血,沿着那道鞭痕蜿蜒流出。 辉特部的人还是骚动了。高云也挺身,将诺敏护到了自己的身后。 “怎么?你们还想反了么?”那先锋官声嘶力竭的叫嚣着。手里的马鞭竟然又一次抽下来,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诺敏,而是护着诺敏的高云。 但是,这次,那马鞭并没有抽落。 那先锋官突然的从马上滚落下来,摔到地上,再无声息。 众人都没有看到,这个人是因何摔落的。 众人都有些惊呆了。 那些随行来的兵士,纷纷下马,将那先锋官的尸体抬起来,扔到马上,拨转马头,向着来路飞奔而去。 展梓泠缓缓的站起来,走到诺敏身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 “诺敏,这个是疗伤之药,来,我给你敷上。”随着展梓泠将那药粉敷到伤口上,诺敏那火辣辣的鞭伤,很快的不再疼痛。 诺敏看这展梓泠,微微一笑道,“梓泠,大恩不言谢。诺敏只知用行动报答就好了。” “快别这样说,我们姐妹,还谈什么报答不报答。”展梓泠拍了拍诺敏的肩膀,安慰着说,“诺敏不要忧虑。我们先不走。我会和诺敏,一起面对索哲的报复。如何?” “哈哈,好啊!有你在,害怕什么!”诺敏现在想过来了,那个先锋官的死,定是展梓泠所为。想通了这个,诺敏也是心情放松。 能在万马狂奔中,制服头马之人,还能想像出,可还有人她不能制服的人么? “呵呵,诺敏,高云额吉,别忘了我们可是有雪狼神的庇护啊!当然不用怕那什么索哲啊!”展梓泠的话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的,传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是啊!我们是得到雪狼神庇护的部族!我们辉特部已经不用在做奴部了。”诺敏高声的说道,“来来,我们继续吃肉喝酒,跳舞唱歌啊!” “哈哈,来,唱歌,喝酒啊!”高云也想过来了。 逐渐的,许多人都想过来了,人们愁云满布的面孔上,又透出灿烂的笑容。 欢笑声、歌声、马头琴声,又再次响起,这一次,比刚才的更加响亮、悠扬、婉转、动听…… 又是新的一天,展梓泠开始帮着雪妖为部族里的人们看诊。 部族里的人们开始来咨询瓷器和药材的交换办法。还有一个人甚至要求交换丝绸和脂粉,这个人就是诺敏将要过门的夫婿——其其格。 充实而愉快的一天很快的过去了。又是一个夜幕降临了。 展梓泠躺在雪妖的身后,环着雪妖的腰肢。那雪妖的怀抱,已经与展梓泠绝缘了,因为,那里被那个赖皮的小银——雪妖给雪狼宝宝起的名字,所霸占了。 雪妖经过一天的劳累,已经安静的进入了梦乡。展梓泠也闭着眼睛,假寐着。只是,今晚,她已经将神识放到了最大。
第111页 那个索哲,按照那人的残暴性格,她恐怕会在今晚来袭。 夜很静了。展梓泠这边的帐篷,和辉特的毡包里,人们都已经沉沉睡去。展梓泠知道她们将一切都依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份信任,让展梓泠深受感动。她们究竟凭藉着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会出手帮组他们? 夜已经深了。除了夜风簌簌,再无任何声息。 已经两更一刻了。还是没有一丝声音。 须臾,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 展梓泠轻轻的坐起,还未等起身站立,那雪妖也已经从褥子上坐了起了。眼睛极其清醒地看这展梓泠,“我们一起。” 展梓泠搂了雪妖的肩膀,看着雪妖的眼睛,轻轻的点头。 伸手揽了雪妖的腰肢,走出了帐篷。 雪妖手里仍然抱着小银,那小东西也一如既往的酣睡着。 展梓泠与雪妖刚从帐篷里出来,林枫、凌笑和曲楠等人,已经从帐篷两边闪了出来。 展梓泠不禁在心里暗暗称赞,这几个身边之人,都是思虑周全之人哪! 展梓泠正想着出声安排,唯智已从他的帐篷里走出来。脸色平静的说道,“泠儿,你放心去做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展梓泠对于唯智的作战指挥能力,是深信不疑的,也就点点头。对着众人说道,“嗯,这里就由唯智全权指挥。”展梓泠微微一顿,看了唯智一眼,接着说,“不论何种情况,人是最重要的。什么东西都可以不要,但是,我要你们不能缺少一个。知道了么?” 随着话音,展梓泠凌厉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躬身回答。 起风了! 展梓泠揽着雪妖,白色的衣袂被风轻轻撩起。二人站在距辉特部族二十多里的西北方向。这也是那大群的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马蹄声阵阵。已经越来越近。 根据那声如隐雷的马蹄声,展梓泠估计,索哲这次派的兵,至少有三千人。 辉特部族族人,连老人孩子弱男,一共不足五百。索哲如此兴师动众,这是想着一举彻底地让辉特部族,在这罗剎糙原上消失啊! 那马蹄声已经如呼啸的海浪,夹着吞噬一切的气势,奔涌而来。 科沁部来的队伍,并没有任何伪装。甚至还打着火把。可见,这科沁部,根本未把这弱小的辉特部族看在眼里啊,今夜,这是明着要来将辉特部族灭族的呀。 北风越来越急,吹动站立在衰糙荒原之上的,展梓泠和雪妖的衣服,那斗篷更是高高扬起,猎猎作响,犹如高举的旌旗。那皎皎的白色身影,更像是在这黑沉的夜色里,迎风,傲然绽放的一现昙花,极度的妖冶美丽而诡异。 展梓泠揽着雪妖,有些悠然的站立在这烈烈风中,神色平静,犹如正在欣赏着黯黑苍茫的夜色。 数千人的队伍疾驰奔腾,在看到莽莽荒原上,濛濛夜色里,这两个悠然而立的瑰丽身影时,竟然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躁动的夜色,蓦然寂静了。静的只闻烈烈的风啸和低低的马嘶。 许久,那黑沉沉的队伍里,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尔是何人?为何在这里阻了我科沁部大军的去路?” 没有声音回答。那二人仿佛并未看到这数千科沁人,已经兵沉身侧。 “何处妖人,在此作祟,看我豪格除了,扫平我科沁大军之路。”呼喊声乍起,一匹黑色的健马已经从队列中,疾驰而出,向着在荒原上站立的二人冲来。 那两朵并蒂开放在夜色里的妖冶身姿,依然悠然站立,更是未因这朝着他们疾驰而来的一马一人,做出任何反应。 马疾驰,马上之人的手里,战刀已经高高举起,即使在这暗夜里,也可见刀锋的寒光如雪。那挟雷霆之势的一刀噼下,定然是要将那碍路的两人,腰斩四段。 疾驰的马,直奔站立的两人而来,战刀噼下。林立在队伍中的科沁人,已经做好了欢呼的准备。 但是,战马嘶鸣中,战刀落下,未见那两个白色的身影移动,战刀已经噼空。战马一声悲鸣,疾驰,回队。但是,马上之人,却已不知何时,坠落于荒糙丛中。 一腔豪情顷刻成空。 来势汹汹的科沁人,那满腔沸腾着的热血和豪情,瞬间转凉,冷冻成冰。 又是寂静。极致的寂静。 这时,除了风声,即使战马也如被这冰冷的气氛冻僵,不再嘶鸣。 许久,那科沁队伍里,又一个低沉而缓慢的声音传出,“你们是何人?为何阻我去路,伤我大将?” 话音随着夜风飘散。周遭又复归于一片死水般的寂静。 又过了许久,就在科沁人以为还是不会有任何回答之际,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 “我们以雪狼神的名义,保护罗剎糙原未来之主!” 声音不大,却可以让队伍末尾之人,都可以清晰的听到。 “雪狼神?”寂静的队伍里,开始隐隐的骚动。 “雪狼神?”那个本来低沉有度的声音,也带了微微的惧意,“你二人怎敢随意假借雪狼神之名?” “那辉特部族,一直享受着我科沁的庇护和善待,我科沁部更是每年都让出大片的糙场,供她们放牧牛羊。如今辉特却忘记科沁对于她们的恩德,竟敢违拗我科沁大汗的命令,更甚至杀害我科沁大将。如此大仇,不能不报。即使雪狼神,也不会庇护那忘恩负义的辉特部族。怎会如你们所说,给予她们什么保护? “来啊,冲上去,杀了二人,清平道路。灭了辉特,为豪格和图特二位将军报仇!” 声音落下,几匹战马已经窜出,但是队伍的大部,却迟疑着,犹豫着。 几匹窜出的战马,疾速飞驰。马上之人,都将各自的兵器举起。势要合力,将这妖异的两个身影,毙于当场。 两个皎皎如暗夜之花的莹白身影,身影未动,战马依然疾驰,却已是,空回。马背上的数个生命,又在无声无息里,坠落,在这荒糙连天的,空寂荒原。 又是几个生命之火熄灭,如灯火湮灭,瞬间成空。 那些刚才犹豫迟疑未曾冲出的科沁人,此时已是惊惧至极。但是却也只能钉立在当场,不能移动分毫,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几千个生命瞬间被这冷煞到极致的空气,冻僵在当场。 “我们应雪狼神之意,来到这罗剎糙原,给予这糙原各部族以庇护。但是,索哲却屡屡欺侮弱小,甚至企图将弱小的部族消灭,原因,不过是辉特首领诺敏不服从,索哲的无理要求而已。试问,难道出卖朋友才不是恩将仇报?将自己的未婚夫郎和朋友的男人,都送给索哲,供她yin乐,才是知恩图报?今日这几人,违反雪狼神的意志,已经受到雪狼神的惩罚。你们如若放下屠刀,不再做那索哲的刀枪,雪狼神也会宽宥你们的不知之罪。从此,也会像保护所有糙原女儿一般,保护你们。” 那些科沁人,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呆立着,注视着这两个洁白的身影。
第112页 雪妖的发帽摘落,一头银发倾泻而下,与那翩舞的衣袂披风一起,随风舞动,更使得这个洁白的身影,愈加诡异魅惑! 雪妖缓缓举起手里的雪狼宝宝,那小小雪狼如有灵犀般,居然不再酣睡,而是仰首,对着那科沁的军队,缓缓低沉的发出一声幽幽的长嚎! “雪狼神?” “真的是雪狼神!” 科沁部族的几千军士,纷纷下马,匍匐在地,对着这心里的神明膜拜!祈祷! 自己从此再不听从索哲之令。只祈求,雪狼族不要降灾祸惩罚她们,以及她们的家人。 “雪狼神的旨意,从此你们归顺辉特部族,就不再追究你们所犯下的罪孽。并将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置于雪狼神的庇护之下。你们,可愿意遵从?”清越的声音平缓清晰,仿佛一首圣歌,抚平在场的科沁族人的恐惧和不安。 她们在心里粉粉庆幸,自己并没有被雪狼神遗弃,不但可以不再追究自己的罪孽,还会将自己和家人置于雪狼神的庇护之下。被雪狼神庇护,那将意味着,不再有疾病困苦,不再有悲伤哀愁,这是多么美好而诱人的光明前景! “愿意遵从雪狼神旨意之人,可以回去了。你们此次回去,索哲必将有一番罪责,你们可携带你们的的家人来辉特部族,来这雪狼神庇护的地方,享受美好的生活。” “誓死遵从雪狼神的旨意!”一个声音从队伍里传出,紧接着,数个,数十个,很快,所有在场的科沁军士,都开始呼喊着:“誓死遵从雪狼神的旨意!” “去吧!” 又是一番膜拜,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宣誓声。 那挟雷霆暴雨之势前来的科沁部军队,调转马头,缓慢而有序的向着来路归去。 风停了。东方,已经露出了微微的晨曦。 清晨,太阳又一次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向着这衰糙荒野,发出暖暖的光芒。 展梓泠携着唯智和雪妖,在目镜湖边散步。 人生是多么美好,可是,每天,却有那么多人,为了几个人的野心,终止这美好的人生。 每天,都有人,不能再次看到第二天的日出。 早饭后,雪妖又开始看诊。来找雪妖诊治的,是几个男子。 展梓泠从帐篷里走出来,信步走到高云的毡包旁。 高云和其其格正在给展梓泠,将那天狩猎的狐皮熟制。诺敏则在一旁,给她的坐骑梳理着。 诺敏的坐骑是一匹枣红马,据说,还是诺敏在放牧途中,收得的一匹野马。这匹马,诺敏叫它乌兰,意思是红色。 乌兰身高腿长,骨骼匀称,枣红的皮毛,配上红火的长长飘逸的马鬃,非常漂亮。 诺敏也非常珍爱她的乌兰。每日定时的遛马,梳毛,清理,饲餵更是极精心。那模样,都有些不似对待一个马匹,更像是对待她珍惜疼宠的情人。 见到展梓泠走来,高云和诺敏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其其格也遥遥的躬身行礼。 展梓泠行礼,笑吟吟的对着高云说道,“高云额吉,早上好啊!” “早上好!孩子!”高云微笑着,看着这个美丽的身影,从远处走来,身后是暖暖的秋日阳光。 “早上好,梓泠!”诺敏也走了过来。 “早上好,诺敏,早上好,美丽的其其格!”展梓泠一一问候。 “孩子,额吉这里有其其格刚刚做好的奶茶,来喝一杯吧?”高云看着这美丽的脸庞,这个绝美的人儿,怕真的是雪狼神赐来,庇护她们辉特部族的人吧!不然,怎么可以三番几次的,拯救辉特部族于危难之中呢? 其实,夜里的科沁部来袭,辉特部族族人或许不知,但是高云和诺敏却是听到了,也看到了两个洁白美丽的身影,从展梓泠的帐篷处飞跃而去,黎明时分,两个身影,又一次飞跃回来。 虽然,二人白衣如雪,未染丝毫血渍,但是,高云和诺敏知道,那二人,必已经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争和杀戮。 “高云额吉,其其格的奶茶确实香甜,但是梓泠今天却是来找诺敏骑马的。梓泠急着要看看诺敏的乌兰是何等英姿呢!”展梓泠笑着说道,“等我和诺敏一决高下后,再来您这里,品尝那香甜的奶茶吧!” “哦?赛马?哈哈,好啊!去吧去吧,要是额吉年轻十岁,怕会比你们更加热衷于那如风的感觉呢!”高云拍着展梓泠的肩膀说着。 展梓泠没有带任何人,只和诺敏一人。展梓泠骑了那天她制服的头马。那个黑色的烈马,虽然没有乌兰漂亮,但同样的矫健神骏! 展梓泠骑在那匹黑马之上,与诺敏的一人一骑,共同飞驰在这荒糙连天的罗剎糙原这上,耳畔是猎猎的风声,脚下是这丰沃富饶的罗剎糙原,那感觉竟仿佛,这罗剎糙原,俱已收服与二人手中。 两人再次来到那日展梓泠与凌笑到过的山包下。同时停马,相视之间,慡朗的笑声响彻云端。 信马由缰,看高高的蓝天上,丝丝缕缕的白云悠悠的飘过。 展梓泠与诺敏静静地,体会着这份安宁与和平。 “梓泠,诺敏是个口拙之人,其他的不会说,只是,由衷的感谢你对于辉特部族所做的一切。诺敏虽没有数不清的牛羊,更没有堆成山的金子。但是,诺敏有一颗诚挚的心。整个辉特部族,都是梓泠所拯救,今后,整个辉特部族,也都将是梓泠的臣族。” 诺敏首先开口打破这分宁静,看着展梓泠诚恳的说着,让人听着贴心,又有些微微的心酸。 “诺敏,梓泠所做,都是因为,辉特部族的族人勤劳善良,诺敏和高云额吉,更是豁达开朗,肝胆赤诚之人。不要再谈什么臣族。梓泠只要诺敏把梓泠当做朋友就好了。”展梓泠也看进诺敏那干净诚挚的眼睛。 “哈哈!好,梓泠要诺敏是朋友,那么诺敏就做梓泠一生一世的朋友好了!”展梓泠的大度也让诺敏豁然开朗。 “诺敏,昨晚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展梓泠平静的看着诺敏。 “嗯。”诺敏点头。 “虽然,昨晚科沁部的军队,被我们退去,但是,不可避免的,那索哲必定还会再次前来。你想过如何对付吗?”展梓泠轻轻的问道,那语气仿佛只是在问对方,‘你吃了吗’一般平静无波。 “我想过,但是辉特部族的力量还是太弱小。”诺敏语音有些低沉,但是,旋即,诺敏就又坚决的说,“不过,即使索哲再次前来,辉特部也不会屈服于她。即使整个辉特消亡,也不会做背叛朋友违背正义之事。” “哦?你真的忍心让那些幼小的生命就此结束?还是想着,让高云额吉那些老人都失去女儿,甚至生命?”展梓泠有些冷厉的轻声质问。 “不……”诺敏一个‘不’字出口,已经是眼眶泛红,那黑色的眼眸上,也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诺敏,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护着这些老人、孩子,还有那些柔弱的男子,让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快乐的生活。”展梓泠轻声地,但是却语气极其坚定地说道。
第113页 诺敏看着展梓泠微仰着的头颈,那皎洁莹润的脸庞上,被阳光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这个人儿,就是这样的守护着,世间的和平和快乐。她真的是上天和雪狼神赐下来的吧! “诺敏,过不了几天,可能会有科沁部落的族人前来投奔,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她们?”展梓泠依然微仰着头,轻轻地说。 “哦?科沁部族人来投奔辉特?为什么?” 诺敏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还从没有过强大部族的族人,会去投奔弱小部族的先例。 “因为,你诺敏领导的辉特部族,是雪狼神庇护的部族。要想获得雪狼神的宽宥和庇护,必须前来投奔辉特。”展梓泠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 诺敏的心思,一时有些难以转圜。这个惊人的消息对她的思维,所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这个人儿,不但仅仅两人退敌数千,而且还会收服对方军队的人心,让本来的敌人,甘愿放弃自己的部族,前来相投。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但是诺敏却深深相信,这些事情,已经真实地发生了。令诺敏想不明白的是,她,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你想想,可能会有几千人前来,甚至不止几千人。她们来到辉特,你要怎么安置?”展梓泠依然和声的引导着,询问着。 “哦?”诺敏仿似从沉思里醒过来,应了一声,“几千人?甚至更多?” “嗯,几千人,甚至更多。” 诺敏微微低了头,眉头蹙起,似在深深地思考。 许久,诺敏才抬起头,盯着展梓泠的眼睛说,“她们来了,我会像对待辉特部所有的姐妹一样,也让她们与辉特族人一起生活,放牧。” “嗯,”展梓泠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你不但要视她们如你的辉特部姐妹,还要让她们与你一起抵御再来的掠杀。她们来到辉特,不仅仅是辉特的一员,大家更都是糙原的女儿,都是罗剎糙原的主人。” “罗剎糙原的主人?”诺敏有些喃喃地。 “是,要做罗剎糙原的主人。”展梓泠坚定的说道。 “要做罗剎糙原的主人,首先就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有人员前来投奔,解决了人口问题,但是,还要拥有大量的财富,才可以组建强壮的军队。只有拥有了强壮的军队,你才可以真正的守护,你要守护的人。让他们快乐、无忧的生活。也只有自己强大了,拥有了强壮的军队,你才能做糙原的主人!” 展梓泠的眼睛深深的看进诺敏的黑眸深处,用极其坚定的语气,对着诺敏说道。 诺敏的眼前仿佛蓦然敞亮了。自己辛苦多年所要追求的平静生活,在展梓泠的描绘下,是那么的美好。 她要守护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自己的族人,还有所有善良勤劳的罗剎人民。让她们都过上无忧、快乐的生活! 展梓泠这几天在辉特的生活发现,这辉特的女人像所有糙原人民一样,勇敢正直善良,擅于驯马、游牧和狩猎。辉特的男人,则大都拥有一种很实用的技术——熟制皮革、裘皮。他们熟制的裘皮柔软如最优质的丝绸。更是不蛀不霉,同时,也没有一般皮革所带有的特殊异味。 这种技术,是朱梁朝人所没有的。这样的皮革、裘皮制品,如果运到朱梁,不难想像,将会赢来大笔的财富。 展梓泠这几天已经调整了商品的更换条件,不再只限于马匹,质量上乘的皮革和裘皮,也可以拿来交换瓷器、药材等。 并且令展梓泠满意的是,这个辉特部族,距离朱梁实在是很近,从胡归到这里,也就一天的路程。只是,还没有专门的商队前来经商而已。 时间久了,辉特部族的族人就将会不再需要那些实物,展梓泠也已经想好了,将这里开发成她的皮革加工基地。如果,这皮革熟制工作做好了,女人们就不需要再出去游牧,而是可以在辉特周围饲养牲畜,牲畜的肉,制成各种肉干、燻肉等肉制品,皮则给男人们作为熟制皮革的原料。 那天展梓泠找诺敏谈了以后,诺敏这几天,一直在安排族里的各项工作,也将游牧归来的年轻女人们,组织起来,开始正轨的军事训练。 当然,展梓泠将唯智借给了她,帮她整治军队,安排整个部族的防御工程。 现在的辉特部族驻地,已经不再是一个开放式的聚居地了。诺敏带人从连贺山脉,採伐了木材,在聚居地周围建起了坚固的围墙。 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的有科沁的族人前来投奔。这些都是那天晚上见到展梓泠和雪妖的军士,她们回去后,不但自己要来投奔,更是将雪狼神的旨意传遍了整个科沁部族。 还好,回去的军士里,由于众口一致,那索哲并没有大肆地严责,仅仅对几个将军稍事惩戒了事,对于雪狼神,她索哲毕竟也有些畏惧,所以,临时也就暂时打消了再次灭掉辉特部族的念头。 诺敏对于这些来投奔的科沁人,都给予了妥善的安置,也在构筑围墙时,给她们预留了建造毡包的位置。 很快的,这些来投奔的女人,也已经与辉特部族的女人一起,参与到建设和军事训练之中了。她们的男人,也很快的向辉特男人学会了熟制皮革的技术;她们的孩子也已经和辉特的孩子们一起,玩耍嬉戏。她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到了辉特部族之中了。 不论辉特人还是投奔来的科沁人,看到展梓泠和雪妖,都是极其的尊敬,这两个人,在她们的心中,已经是雪狼神的神使了。 展梓泠和雪妖就是雪狼神派来,守护她们的人,也是指导她们,走向快乐富足的人。 在唯智的指导下,辉特部族的聚居地,已经建设的,可以称为是一个小小的辉特城了。辉特的军士,因为要肩负起守护自己家园的重任,训练也格外的尽力。加上,本来,她们就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体制也都强壮矫健。所以,很快的,这只有几百人的军队,也已经是军容肃正,军姿矫健了。那攻守的进退阵法,也已经是有模有样了。 在这个军队的组建过程中,唯智还发现了一个可塑的军事之才,就是那个还未成年的阿日思楞。 这个孩子由于未成年,本不在军事训练之列,但是她却跟在唯智身后,死缠硬泡。终于,唯智被她缠怕,同意了她参加训练。没想到,阿日思楞不仅攻守军法学得特别快,那心思转的也比别人快了许多,往往唯智只需说出一半,她已经知道,另一半该怎么做了。这也令唯智格外的看重于她,也就特意的培养这个难得的军事人才。 当唯智要随着展梓泠,启程离开之时,这阿日思楞已经可以熟练的运用那些繁杂的兵法和守御技能了。 辉特部族的防御工事建设已经完毕。军队也已经训练的非常严整。来辉特部投奔的人,已经有近四千人,已经远远超过了辉特部族原有的人口。 整个辉特部族,在诺敏的带领下,都在尽力的做着自己的工作。为辉特部族的强大而努力着!
第114页 来到辉特已经二十几天了。既然临时,辉特已经没有危险,展梓泠也决定,再次上路了。毕竟,她此次来到罗剎糙原的最终目标,是到克伦部,与那蒙哥交换。 已经是深秋,再过一个月,这罗剎糙原,就要被大雪覆盖了,到那时,如果还不能到达蒙哥的克伦部的话,恐怕就只能耽搁在半路,等到来年春天,大雪融化之后了。 只是,展梓泠知道,那个蒙哥姐姐,恐怕在不久之后,就会与自己成为对立双方了。 在上路之前,展梓泠还有一个事情要做,那就是,要和那对雪狼夫妇会个面。至于这个雪狼宝宝,恐怕是赖定雪妖了。 不过,展梓泠已经与这个赖皮的小傢伙讲好条件了,那就是,晚上,这个小赖皮不能再赖在雪妖怀里了,否则,展梓泠就让雪妖将她丢掉。 最初的几晚,这个赖皮的小傢伙,还别扭了几次,但是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与那个小梅花鹿倒成了朋友,每晚也都依偎到那个小梅花鹿的身边酣睡了。 第78章:离别重聚 黑沉的夜。已经是深秋,北风渐冷。 展梓泠揽着雪妖,带了小银,骑了那匹黑色的头马。现在,它已经是展梓泠的专用坐骑了。展梓泠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墨风。 展梓泠几次和凌笑她们狩猎,早已经知道了她们见到小银的地方。虽然展梓泠几次狩猎,都未能见到雪狼夫妇,但是,她还是带了小银前来,只是觉得,今夜,那对雪狼夫妇,就会在那里等着她们。 今天是一个月圆之夜。 凄凄的枯糙,也因这如水的银色月光,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显得也分外的清冷凄凉。 展梓泠依然揽着雪妖,一同坐在墨风的马背上。 今夜,展梓泠并没有催促墨风,只是任由它轻跑着。 两人一骑,在这月色下的糙原上奔驰,那白色的衣袍在墨色的马背上飞舞,就如开放在月光中的皎皎玉兰花。 展梓泠揽着雪妖,雪妖也自然地将头偎在展梓泠的肩上。 “妖儿,月色下的你更美了呢!”展梓泠的呼吸,在雪妖的耳畔暖暖的、带起了些些苏麻。 雪妖没有应声,但是那脸颊上微微的红晕,更是令那如玉的容颜带了一丝春色。 展梓泠看着怀里动人的人儿,不禁心神微微一荡,俯首,在那粉色的脸颊上,印上了轻轻的一吻。 马儿轻跑间,已经来到那日,凌笑等人遇到雪狼宝宝的地方。 展梓泠轻收马缰,黑风也就慢慢的止住了脚步,在这月光下站立。 展梓泠和雪妖并未下马,二人只是静静地依偎着,坐在黑风高高的马背之上。 雪狼宝宝小银难得能够在雪妖怀里安睡,今夜更加上马背如摇篮般的颠簸,此时更是贪婪的窝在雪妖的怀里,沉沉地酣睡着。 静默了许久,雪妖也依靠着展梓泠的肩膀,将那长长的睫毛轻合。展梓泠也忍不住,环顾四周。 周遭是一片寂静。只是,展梓泠的神识远远地察觉到,有两个轻微的气息。不过,那气息仿佛并不想靠近展梓泠这两人一狼一马,只是静静地远远地守候着。 展梓泠心里微微一笑。伸手将蜷在雪妖怀里,美美的酣睡着的雪狼宝宝,拎了起来。 赖皮宝宝小银,好不容易能够在雪妖怀里入睡,正睡着香甜,却被展梓泠打断,极度不满的开始哼哼。察觉到哼哼声不能达到目的后,更是开始哀哀地低嚎。 展梓泠并不理睬,仍然将雪狼宝宝拎着,高高举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哀嚎挣扎着的小赖皮雪狼宝宝扔将出去。 那两个远远静默着的气息,有了微微的起伏。但还是没有移动。 雪狼宝宝小银的腿伤已经痊癒,此时也就毫无顾忌的蹬着四条短短的小胖腿,尽力挣扎着。那小小的嘴巴里的哀嚎声,更是越来越高,也渐渐的带了一丝悽厉。这声声悽厉的哀嚎声,在这静谧的月夜里,尤为清晰,也传的更远。 那远远的两个气息已经开始有些烦躁了。 雪妖也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展梓泠有一只手,高举着那蹬踹挣扎的小银,眼里带着浓浓的不忍。 展梓泠的嘴角因为远处那气息的浮躁,而微微的弯起,挂上了一个有些坏坏的微笑,另一只抱着雪妖的手,也伸到雪狼宝宝的胖屁股上,微微用力的打了一下。 随着展梓泠一掌拍下,那本来就在哀嚎的小银,更是蓦然发出一个长长而高亢的悽厉狼嚎。 随着雪狼宝宝这声嚎叫传出,远处那两个静静守候的气息,终于沉不住气了,从那藏身的高高衰糙里,显现出身影,快速的向着展梓泠的方向奔来。 随着雪狼宝宝这声清晰的狼嚎,展梓泠也清楚地感觉到,身下的黑风,竟然身子一颤,鼻孔里也不断的喷着气,明显的带了些不安和恐惧。 展梓泠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去打小银,只是仍然将那挣扎着的小小身子,高高举着。 雪妖也终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不舍,轻轻的拽了拽展梓泠的衣襟,眼睛望着展梓泠,轻声恳求道:“泠儿……” 展梓泠垂眼看见雪妖眼里那满满的恳求和不忍,也不由得一笑,在雪妖那微仰的脸颊上,轻轻一啄,也顺势将那还在挣扎哀嚎的雪狼宝宝,放进了雪妖的怀里。 小银得以回到雪妖的怀里,委屈的一个劲儿的往雪妖怀里拱着,嘴里已不是悽厉的哀嚎,已是换成了低低的委屈的哼哼,仿佛在向雪妖诉说着,对展梓泠虐待的不满,但更多的则好似在对着雪妖撒娇。 雪妖也用手臂轻轻的抱了这小小的赖皮撒娇的雪狼宝宝,并且用手轻轻的拍着那毛茸茸的小身子。 雪狼宝宝得了雪妖的抚慰,更是紧紧的贪婪的靠进雪妖的怀里,发出声声舒服的轻哼。很快的,这个小赖皮,就在那温暖清香的怀抱里,睡熟了。 展梓泠环着雪妖,也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等候着。等着那快速移动过来的两个雪白身影。 下一瞬,那两个雪白的身影听不到小银的嚎叫,也仿佛蓦然察觉到,这一切,不过是引它们现身的小小诡计,也减慢了身形的移动,慢慢的在距离展梓泠十几丈之外,停了下来。 展梓泠也知道自己的诡计已被识破,也就轻轻一笑,揽着雪妖,飞身从马背上,翩然跃下。向着那两个银白似雪的身影走去。 见展梓泠与雪妖抱着雪狼宝宝向自己走来,那母狼还好,狼爹爹的眼里却已是一片热切,死死的盯着雪妖怀里微微露出的,毛茸茸的小嵴背,然后,不由自主的,缓缓地迎着雪妖和展梓泠,走过去。 母狼见自己的夫君已经忍不住走了过去,也默默地跟在狼夫君身后,缓缓的走来。 雪妖在狼爹爹的身前停下,将那熟睡的雪狼宝宝捧到它的面前。 雪狼爹爹贪婪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嘴里是呜呜的低吟,用头轻轻的拱着小雪狼的身子,见那雪狼宝宝只顾贪睡,又用长长的狼舌轻轻口口嘁雪狼宝宝的嘴巴,眼睛,耳朵,小小的身子……
第115页 雪妖看着狼爹爹的一片思子之情,那眼里早已是泪光熠熠闪现。 展梓泠和母狼,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人一狼两个男性,父爱泛滥。 过了片刻,那个小小的蜷缩着的小身子,终于从美梦中,不情不愿的醒来。当它睁开朦胧的眼睛,一下看到自己的爹爹,就在眼前时,先是微微的一愣,然后居然一声轻轻的低嚎,那小小的狼吻,也贴到了狼爹爹的脸上,磨蹭着。狼爹爹得到了宝宝的回应,更是千般爱抚,万般口口。雪狼宝宝,不知是否因为刚刚的被虐,也微闭了眼睛,惬意地享受着父亲的疼宠。 展梓泠再一次轻轻的瞟了一眼,这个实在是很温馨很感人的场面,心里也有了微微的酸涩。 自己前世的母亲,和今生的初晨爹爹,可还好? 但是这伤感在展梓泠心里也只是轻轻的划过,很快的,她就想起来,自己和雪妖来到这里,寻找雪狼夫妇的目的。 展梓泠从那感人的父子想见的场面,转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母狼。就看到,这只浑身流溢着力量的母狼,此时,也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 展梓泠对那狼眼里的探究,不由得起了一些兴味。对着那即使面对自己的爱女和夫郎相认的场面,也沉静平稳的母狼,轻轻的粲然一笑。 “刚才的事情,很是抱歉。只是很想见到你们,才不得已的打扰了狼宝宝的美梦,希望你能谅解。”展梓泠就像对着一个熟识的老友一般,对母狼说道。 那母狼听了展梓泠的话,居然也轻轻的眨了眨眼睛,竟仿似在回答。 “今天来这里找你们,是因为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们想着带狼宝宝来,见见你们,如果它愿意留下来很好,否则,也算让它来和你们告个别。估计,你们,特别是它的爹爹也很想念她了。带她来,也让你们看看她的伤,已经好了。并且,这几天,已经可以吃一些小块的碎肉了。你看到了,它很健康,也很强壮。当然也很调皮。呵呵。” 展梓泠对母狼介绍着,雪狼宝宝最近的情况,说到最后,想起自己和雪狼宝宝之间,因争夺搂着雪妖入睡的权利,而引发的战争,也止不住的轻笑出声。 那母雪狼似乎也对展梓泠的话,深有感受,那双银蓝色的眼睛里,竟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展梓泠忍了心里发笑的冲动,正色的看着母狼的眼睛说道,“这次,我们离开后,辉特部的诺敏,因为已经被传为雪狼神所庇护之人,怕是要引起糙原各部族的仇视。也肯定会有人前来,或明或暗的加以伤害。但是我们确实不能再做停留了。那诺敏和她的部族,能不能,请求你帮着保护一个。” 母狼也用同样深沉的眼神看着展梓泠,听完展梓泠的话后,转头看了一眼,仍然在也雪狼宝宝亲昵的,狼夫君、小雪狼和雪妖,然后,才又转向展梓泠,看着这个虽然有些小狡猾,但也实在是够豁达够慡快的女子,微微的顿了顿首。 展梓泠虽然知道这雪狼夫妇,甚至那小小的雪狼宝宝,都可以听得懂人言,但是看到一只母狼微微颌首,还是,在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之感。 不过,展梓泠心里的怪异,也只是一瞬,接着,展梓泠就笑着对雪狼母亲,微一施礼,浅笑道,“那就多谢雪狼姐了,呃,不介意我叫你姐姐吧?” 下一刻,令展梓泠更加惊诧的是,这母雪狼,用她那银蓝色的眼眸看着展梓泠,一个声音,就在展梓泠心里浮现出来,“以你和雪狼神的关系,那个‘姐姐’,自然是使不得的。我叫银翼,就叫我银翼好了。” 呃?这个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腹语?还是精神力的极致体现? 不过展梓泠并没有将心里的惊异,在脸上表现出来。她强力的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惊诧和疑问,轻轻唤道,“银翼!嗯,很棒的名字呢!我喜欢。” 但是,即使心思缜密如展梓泠,也被雪狼会精神力腹语的事情,搞得有些懵了,竟然忽略了,银翼话语里的那个特别重要的信息,及至后来,那个人儿的离去,才令她蓦然醒悟。才想起,当初银翼的话,不禁悔恨不及。 这边展梓泠和银翼一番交流完毕,再次转首看向,雪妖和那对雪狼父女。 那小雪狼已经再次的在父亲的爱抚下,沉睡到了美梦中了。雪妖依然托举着小银,那雪狼爹爹,也依然将那长长的狼吻,靠在那小小的身体上。 “雪儿,我们是不是回去?一早,还要赶路呢!”展梓泠看着那对父女,轻轻的对雪妖说道。 雪妖微微侧首,张大眼睛,看着展梓泠,眼光又再次流转到,那对依偎着的父女身上。 展梓泠也随着雪妖的眼神,看着那对温馨地依偎着的两大一小,口中要说的话,竟然,有些难以启齿。 但是展梓泠的理智,还是让展梓泠放下了心里的不忍,开口说道,“雪儿,既然雪狼宝宝已经愿意与父亲亲昵,那就将她留给她的父母吧!”展梓泠说到这里,微微的一顿,“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看她好了。” 雪妖再次用那无辜又悲伤的眼神,看向展梓泠,眼神里,同样有着深深的不舍。 不过,雪妖也知道,展梓泠的说法,恐怕是最合适最好的做法,也就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雪狼爹爹,将那还沉浸在与女儿的亲昵里的父亲叫醒,看着那双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的银蓝色双眸,柔声说道,“你轻轻的将小银带走吧。我回来再来看她。” 雪狼爹爹听了雪妖的话,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欣喜,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将小银叼起,而是回首望向自己的妻主,眼神里带着询问和殷殷的期盼。 展梓泠和雪妖的眼光也随着,这个狼夫君的眼神,看向银翼。银翼那冷冽的带着淡漠的眼神,在看到自己的夫君和孩子时,却流露出了如水的温柔。那个眼神在狼夫君和雪妖身上打个转圜后,又在展梓泠身上扫了一眼。 然后银翼缓缓走到了狼夫君身旁,用狼吻轻轻的碰触了几下夫君的脸颊,低低的呜咽了一声。那狼夫君的眼里,居然有了泪光。 狼夫君也用狼吻轻轻的碰触银翼,然后两个一起转身,对着雪妖和展梓泠,慢慢的俯身,叩拜。 叩拜完毕,银翼抬头看向展梓泠,那个清晰的声音,也再一次的在展梓泠心里响起。 “今日,银翼将夫君银月和女儿小银,託付给您,希望您能多多照拂他们。这里的辉特部族,银翼自会妥善保护,您尽管放心好了。” 雪狼夫君银月,要跟着自己和雪妖?展梓泠这一次,也为银翼的话震惊的不知如何回答了。 过了片刻,展梓泠才回过神来,对着银翼轻轻问道,“银翼,你让银月和小银都跟着我们,就你自己留在这里?” “是,既然辉特部族,是雪狼神和你决定要保护的部族,银翼就要守护在她们附近。但是,银月和小银,跟着你们,我也很放心。等你们回来,那时的辉特也就不再需要我的就近保护。我也就可以和你们在一起了。”
第116页 此时的展梓泠,只能点着头,看着银翼的眼睛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快回来的,你多保重!” “嗯!谢谢!”银翼也对着展梓泠点头致意。伸展手臂揽了雪妖,身形一晃间,已经来到了十几丈外的黑风身边,身体轻提,飞身坐到了黑风背上。 这黑风自从见了两头雪狼,已经自动的逃避开来。在这远远地地方等待自己的主人了。 此时见展梓泠和雪妖坐了上来,忙不迭的扬起四蹄,向着来路奔去。 银月靠在银翼的身边,轻轻的摩挲着。银翼也不时的用狼吻轻触着银月的脸颊和身体。浓浓的依恋和不舍,在两者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分眼神里,流露无遗。 深秋的清晨,太阳从东方遥远的地平线上慢慢的爬上来,红彤彤的,散发着淡淡的温暖。 展梓泠的车队,从辉特部族的刚刚建设好的防御城门里,缓缓驶出。 展梓泠没有坐到雪妖的马车里,而是骑了黑风,与诺敏一起,在车队的前边缓缓行着。 刚才,在城内,展梓泠和雪妖、唯智,被热情的女人,和羞涩的男人们所包围。众人纷纷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展梓泠、雪妖和唯智。居然仅是皮裘,就有十几件之多。 展梓泠本来还特意的猎了狐皮,来给唯智做皮裘,今日竟然这一下子,就得了十几件。 展梓泠要求,在城里与众人告别。仅仅只是由诺敏一人出城相送。 “梓泠,这一去,一路保重,早些回来!我和整个辉特部族等着你们归来!”诺敏看着展梓泠,诚挚的说道。眼睛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嗯,放心吧,我们会尽快回来的。”展梓泠微笑着,“防御工事建设完毕后,除了军事训练,就大力的发展牲畜饲养,和皮革皮裘的生产。我安排的人,会定时前来收购。” 展梓泠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诺敏,从今天起,你要传令全族,不要再猎杀野狼。从今天起,所有野狼都已经是辉特部族的守护神了。” “嗯,我记下了。”诺敏答应着。 车队离开辉特部族,已经很远了。 展梓泠带住马缰,在马上对着诺敏拱手道,“诺敏,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送到这里吧!来年春天,我就会从克伦回来了。” 展梓泠握住了诺敏的手,微微用力的一握,“多保重!” “多保重!等你回来!”诺敏那坚强的糙原女子,眼里居然有了闪烁的泪光。 展梓泠挥手,车队开始加速前进,展梓泠骑马跑出去一段,在马上回望,诺敏端坐于马上,依然静立在那里,遥遥的目送着自己。 展梓泠又一次的挥挥手,回头,随着车队绝尘而去。 其实,展梓泠还注意到一人一骑,一直从辉特部城里尾随了出来,但是却未敢近前。只是远远地遥遥相送。 展梓泠知道,那是阿日思楞,来送她的师父——唯智! 展梓泠坐到了雪妖的马车里,揽着雪妖微微闭了眼睛。 昨晚,雪狼夫君银月并没有跟随他们回辉特。雪妖此时仍然抱着那只贪睡的小银,靠在展梓泠的怀里。 平稳行进的马车,突然的有些剧烈的晃动。拉车的马儿急躁的喷着响鼻,竟然有些难以控制。林枫在努力的拽住缰绳,试图控制马匹的躁动。 车队里其他车辆的赶车人,也是一阵的呵斥声不断。整个车队的马匹,仿佛都一起躁狂了起来。 展梓泠扶起雪妖,看着雪妖的眼睛说道,“来了!” 话音未落,展梓泠已经揽了雪妖,从马车里出来。四顾之下,那车队的前方,赫然的是大片的狼群,在那本该车队行驶的方向上,默默等候着。 两只银白似雪的雪狼,就在那狼群的前头,静静地等候着! 展梓泠揽着雪妖,一个飞跃,两人已经越过车队,来到了雪狼的身前。 “银翼,多谢你率众前来送行。”展梓泠看着雪狼首领的眼睛,笑着说道,“呵呵,但是,你可知,你这阵势,实在是太强大了,把我的马儿都吓坏了呢!” “呵呵,今天,银翼可是来恭送雪狼神的;更是来此送夫送女。不小心惊扰了您的马匹,实在是无心之过,还望多多宽宥啊!”那雪狼首领看着展梓泠的眼睛,依然用腹语说道。 “哈哈,银翼啊!你说了一大群要送之人,怎么就是没有我啊?呵呵,我知道了,你的夫郎和女儿,都被我带走了,你是嫉妒了啊!哈哈……”展梓泠笑道。 那雪狼首领这一次没用腹语,而是高扬起那硕大的雪白狼头,发出一声长长的有些悽厉的嚎叫! 这声嚎叫,更是引得车队马匹一阵惊慌。 银翼身边的银月,轻轻的蹭了蹭银翼的脖颈,抚慰着银翼的悲伤。 银翼也靠在银月的身边,磨蹭着银月的肩膊和头颈。 雪妖也缓缓上前,将手里的雪狼宝宝,递到了银翼身边。 此时,小银也已经被刚才银翼的嘶嚎叫醒,也从雪妖的手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着银翼发出低低的撒娇的呜呜声。 银翼靠过来,居然一口叼起小银,返身跑到距离众人和狼群一段距离的地方,将小银放到地上,低下头,似乎低声的对小银说着什么。 过了片刻,银翼又把小银叼了回来,依然轻轻的放进雪妖的怀里,又一次携了银月,对着雪妖和展梓泠,匍匐叩拜。 雪狼首领身后的千万只群狼,也匍匐下身去,对着雪妖和展梓泠叩拜。 片刻之后,雪狼首领银翼从地上起身,在银月和小银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深吻。转身率领群狼,快速而有序的,撤退! 狼群渐行渐远,在离道路远远的地方,那个银白似雪的身影,停止了脚步,返身,默默地注视着,远行的车队,以及为首马车前辕上,那个同样也在遥望着这里的一大一小,两个同样雪白的身影。 车队一路颠簸,历经雨天的泥泞,也经历了逐渐严寒的天气。 终于,在行走了二十二天之后,来到了克伦部的的聚居地——乌巴托! 这一路行来,虽然经历了不少困难,但是也算是比较顺利。一路之上,居然再未遇到什么人为地阻拦和为难。 银月刚刚加入进来时,车队的马匹,都还很是畏惧,但渐渐地,银月的温柔、优雅,也使众多马匹放松了心神。 这克伦部的聚居地,自是辉特那小小的部族不能相比的,即使展梓泠离开前,已经壮大了几倍的辉特部族,仍然无法与克伦部,相提并论。 大片的毡包密密麻麻的聚集在广阔的糙原上,那白色的毡包,在枯黄的衰糙衬映下,格外的洁白耀眼。那白色的毡包上,都描绘有金色的图腾图案,让这大片的毡包,更加的炫目美丽。 展梓泠撩起车帘,眼望着克伦部族大片的毡包,又看看车外开始飘落的雪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赶在落雪前,到达了克伦乌巴託了! 展梓泠这里正感嘆间,走在车队前方的,蒙哥派来接应的两个引路人,骑马来到展梓泠的车旁,在马上弯身行礼后,恭敬地禀报导,“展小姐,前方就是我们克伦部的聚居地——乌巴託了。请允许我们二人快行,前去禀报蒙哥大汗!”
第117页 “二位,一路受累了。林枫,致谢。”展梓泠微笑着说道,“有劳二位通报了。” 林枫已经将两个荷包放到了二人的手里,那二人推拒一番,才详装勉强收下,脸带喜色的对着展梓泠又行了一礼,“多谢小姐赏赐。二人这就前去通报。” “有劳!” 车队仍然在平稳的行进中,展梓泠已经放了车帘,将身子靠在了雪妖的身上,微闭了眼睛,慢慢的思忖着,与蒙哥近在眼前的重聚。 周围很是安静,只有辚辚的车轮声,随着车身的微微摇晃,清晰地传来。 展梓泠的沉思,被一阵由远而近的急促马蹄声打断。她刚刚坐起身子,只听得那些急促的马蹄声,已来到了她的马车外。一个洪亮而豪慡的声音,在展梓泠的耳畔响起。 “梓泠妹妹!你终于来了!” 展梓泠急忙从马车车厢里弯腰而出,对着正坐在马车旁的黑色大马上的年强女人,拱手行礼道,“蒙哥姐姐,可想死妹妹啦!” 说着,展梓泠已从车上跃了下来。 那边的蒙哥也已经飞身下马。 两人快速用力的拥抱在了一起。 虽然展梓泠自离别蒙哥后,又长高了不少,但比起蒙哥那两米多的身高,和那宽阔魁梧的身材,展梓泠还是显得过于瘦小了,虽然她的身高,此时也已将有一米八零的样子了。 展梓泠和蒙哥紧紧的拥抱,许久,方才双双扯了对方的胳膊,仔细地端详着对方别后的变化。 “妹妹啊!你可是长高了不少啊!不过还是太瘦了!现在好了,来到我乌巴托,每天羊奶牛奶的多喝,再多吃牛肉羊肉,相信,妹妹很快就会像姐姐一般强壮了!”蒙哥说着,哈哈大笑。 展梓泠也呵呵笑着说道,“姐姐啊,我这小身子骨儿,哪里能与姐姐相比。别说短期之内,即使吃上几年牛羊肉,喝上几年的牛奶,怕也难以与姐姐的雌威矫健相提并论啊!” “哈哈,不会,糙原的肉奶最是强壮人的体魄,妹妹尽管听姐姐的话好了。”蒙哥豪慡的大声说完,拉这展梓泠的手说,“妹妹,我们在赫连大醉,未能分出胜负,我已经准备了上好的马奶酒,走,再去喝上他几十碗去。哈哈,今日定要拼出个输赢!” 展梓泠也被蒙哥的豪情感染,也笑着大声说道,“好,姐姐,我们今天,就拼出个输赢来!” 蒙哥返身上马,展梓泠的黑风,此时也早被林枫牵了过来,也随后认蹬跨鞍,与蒙哥一起,向着那克伦的聚居地——乌巴托,而去。 展梓泠随着蒙哥一路疾驰,在车队之前,先行进入乌巴托。 在乌巴托的中央,一座很是庞大的巨大蒙古包前,展梓泠拉住缰绳,飞身下马。看向也已经下马的蒙哥,不由得又是一阵畅快的大笑。 “没想到妹妹的马术也是这般娴熟啊!哈哈!看来,我们不止要在酒中一品输赢,改天,好好的拼场马术吧!” “呵呵,好啊!梓泠随时等着姐姐的挑战!” 大笑声中,二人挽起手,一起走进蒙哥的可汗大帐。 帐外是雪花飞扬,大帐内因为点了数个大大的火盆儿。将这整个可汗大帐里,烘烤的暖洋洋的,犹如置身与阳春三月的飞花季节。 蒙哥引着展梓泠来到已经布置好的酒席席位上,与展梓泠一起在那正位上坐了。那随着蒙哥一起到过赫连的博尔察,在蒙哥和展梓泠坐定后,大踏步的走上前来,左手放在右肩膀处,躬身对着蒙哥和展梓泠行礼,说道,“梓泠大人,赫连一别,博尔察经常想念您,今日,博尔察能再次见到大人,真是高兴啊!” 展梓泠也站起了身,对着博尔察说道,“博尔察姐姐,你就不要再大人大人的叫了。哈哈,我不是你的梓泠妹子嘛!” 这句梓泠妹子,还是当初博尔察喝醉之后的一个称呼,此时被展梓泠提起来,博尔察的脸上有些微微的赧然之外,那心里,也是暖暖柔柔的熨帖和窝心。 “博尔察!好了,你也不是这能说会道的人,别再多说了,坐下,我们再和梓泠拼一场,分个输赢。” 博尔察坐了,那克伦部的几个重臣纷纷上前,对着展梓泠施礼认识。 各人俱都坐定,雪妖和唯智,这才来到,在帐前下了车,由那两个嚮导引着,向大帐里走来。他们的身后跟着林枫和凌笑。 雪妖和唯智从帐外走进来,一青一白的两个神丰形俊的身影,瞬间就把已经坐定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一身雪白的雪妖,蒙哥和博尔察已经见过,再次见到,依然让她们感到眼前蓦地一亮,那亮度太高,竟然刺得人的眼睛,有些微痛,不由自主的微眯了眼。 唯智一身青衣,虽不及雪妖的出尘绝伦,但那一举手一投足,自然间带出的,仿佛从骨子里流出来的优雅,加上那如玉的肌肤,那温润的容颜,也自是雍容端庄,又带了一种豁达大气和沉稳淡定,更是没有普通大家男子的娇柔做作,这样一种与众不同的优雅,也让人难以摘下瞩目的眼光。 这一青一白两个身影,也可以说成是,一个绝美出尘,一个淡定雍容。 不同的气质,不同的类型的两个男人,却同样的令人眼不能移,鼻不能呼,耳不能听,口,更是忘了语言,该怎样的描述。 蒙哥也被这两个美丽的男子所吸引,心里也是微微纳罕,这个妹妹小小年纪,居然桃花运如此旺盛,找到的美人,真真箇个俱是极品,真人令人艷羡啊! 唯智和雪妖随了两个嚮导的引导,来到蒙哥的面前。唯智是微微一福,雪妖则是微微颌首。只听得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朱梁国国民唯智和弟弟雪妖,参见克伦部大可汗。” 原来是唯智的声音,逻辑清晰,不卑不亢的传来。 展梓泠望着面前的两个极品男子,心里也是倍感温暖。这样两个人,都无怨无悔,不计任何代价的跟随在自己身侧,自己既然获得了他们的真心依靠和信任,就要努力的心疼、宠爱他们。 “二位贤弟,快快免礼。来人,带两位贤弟入座。”蒙哥因为听了唯智尊礼守法的话语,语气言辞中,不由得也郑重起来。 “多谢大可汗!”唯智携着雪妖,又是微微一礼,随着过来引导之人,来到左侧席位上坐了。 这时,凌笑和林枫也走上前,对着蒙哥躬身行礼道,“凌笑、林枫参加蒙哥大汗!” “林枫,我们又见面了,别多礼了,快带着凌笑坐下吧,今天,我和博尔察可是要与你们一拼高下的哟!呵呵!” “大汗酒量如海,林枫不敢。”林枫口里说着,又和凌笑深施一礼,走到唯智和雪妖的下首坐了。 “哈哈,今天,我在朱梁结识的异姓妹妹,梓泠,不远万里,随着这糙原上的第一场雪,来到咱们罗剎糙原,来到咱们克伦部,来到咱们的乌巴托。来,我们一起举杯,为梓泠妹妹的到来,干杯!”蒙哥说着,举起面前的大碗,将那碗里的马奶酒,一口喝干。
第118页 展梓泠看着蒙哥端起酒碗,也将脸前的酒碗端起,同样是一口而干。 下面坐着的众人,也纷纷将眼前酒喝干。 唯智倒是喝了,但是却仅仅是浅饮即止。雪妖则是端了眼前的牛奶喝了一口。蒙哥知道雪妖是不喝酒的,也就嘱咐侍人,仅仅给他上了牛奶! “来,梓泠妹妹这次前来,首先是抚慰了我的思念之情。其次,更是给我们克伦部送来了珍惜的宝物。为了梓泠妹妹的深情厚谊,咱们再干一杯!”蒙哥话音落下,又一次的杯至酒干。 展梓泠依然仅是微笑着,看着蒙哥将杯中酒喝干。 下边的众人,也纷纷将面前的就喝干。 “来,这第三杯酒,让我们隆重的欢迎那稀世珍宝的到来。也请梓泠妹妹,给我们做一个介绍!来,干杯!”蒙哥又是话落酒干。 “呵呵,好!凌笑,着人去抬上来!”展梓泠笑吟吟的说完,也仰首将那杯中之酒喝干。 稍待片刻后,凌笑带着两个女子,抬了一个用红色丝绒覆盖的东西上来。 场中早已放置了一个木桌,那两个女人将东西置于木桌之上,躬身退下。 凌笑上前对蒙哥深施一礼,“大汗,我们朱梁有男子出嫁蒙盖头的习俗,今日,这绝世珍宝,就如我们朱梁的男儿嫁到了克伦一般,还请蒙哥汗亲手,将这珍宝的盖头揭开!” “哦?揭盖头?”蒙哥说着,眼神不由得向着唯智一瞥。 第79章:糙原红衣 在唯智进来的时候,展梓泠已经向着蒙哥介绍过,唯智是她失散多年的哥哥。蒙哥不再有什么顾忌,对于唯智的欣赏之情,也就自然的流露出来。在凌笑说到男子出嫁时候的习俗时,也禁不住地看向唯智。 “哈哈,好啊!我今天就学学这揭盖头!”蒙哥笑着起身,大踏的走到放置琉璃器的桌子旁。 凌笑对着蒙哥躬身施礼道,“尊敬的蒙哥汗,请!” 说着,凌笑将一个秤桿儿递到蒙哥的面前。 “这又是什么?”蒙哥没有接,微挑着眉,看向凌笑手里举着的乌黑的细木桿。 “回大汗,这个是称杆儿,朱梁的习俗,揭盖头用这秤桿儿,新娘子就会称心如意。”凌笑恭敬地说道。 “新娘子?哈哈,这么说,蒙哥今日要做一次新娘子咯?”蒙哥说着,眼光在大帐中扫了一圈,引得众罗剎人,哈哈大笑。 “蒙哥姐姐,人生八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升官又进爵;财源纷纷至;家和体魄健;尽享天伦日。这洞房花烛夜,就是做新娘的时刻,您就快些儿吧!我想在座众人,都已经等不及,要看你今天的新郎官儿了呢!”展梓泠的声音不大,却如春日细雨,沁人心脾。 展梓泠话音刚落,大帐里的罗剎人,就七嘴八舌的嚷嚷开了。 “大汗,你就快些儿吧!” “快些接了盖头吧!” “是啊!大伙儿都等着呢!” “大汗,你这新娘子,就不要犹豫了!” “大汗,是不是怕了啊?” “哈哈,不是吧,大汗害怕当新娘?” “哈哈,蒙哥姐姐那里是怕呀,姐姐是近人情怯,面对着美人,心里迟疑呢!”展梓泠听着罗剎众人的话语,有些过了,这才出声打个圆场,“姐姐,再不揭盖头,那美人儿可要哭鼻子了呢!”展梓泠又用话提醒蒙哥。 “呵呵,好,我这就揭开这盖头,看看今天这新郎倌儿是何等美人!”蒙哥说着,又看了一眼唯智。从凌笑手里取了秤桿,将那红色丝绒缓缓地挑了开来。 随着红丝绒的缓缓挑落,那琉璃瓶,慢慢地显露出来。 这是一个美人瓶。 绿色是他的主色调。那仿如极品翡翠的绿,在帐中火光的映照下,有莹润的光芒,流转。但是这仿如冻水的绿色里,又藏着一片片浓绿的碧荷,更令人叫绝的是,那一片或浓或淡的绿里,一支并蒂白莲,宛如仙子,婷婷玉立。那白莲的花瓣,一片片,仿如正迎风摇曳。那莲心中的嫩黄莲蓬,和那莲蓬上的丝丝花蕊,也极是清晰、娇艷。这一朵莲花的花瓣和碧荷上,更是顶了几颗晶莹的水珠,平添了,这绝艷之花的一丝生气。 整朵白莲,在那绿色的瓶身上,默默静立,又仿佛,一缕微风轻送,甚至呵一口气,都能让这避尘仙子,轻轻起舞。 展梓泠看着众多罗剎人,包括蒙哥在内,都被那红丝绒下的美人,吸住了眼神,心里暗笑:看来设计的这齣“千呼万唤始出来”,效果不错啊! 那边的蒙哥虽然极力自抑,但也无法将眼光,再从那晶莹剔透的琉璃瓶上,拿开。 罗剎众人,也纷纷离席,聚拢到琉璃瓶旁,近距离的细细赏玩。更有一个罗剎的老臣,在看到那那瓶子上的白莲时,竟忍不住的伸手,好像要採撷这朵离尘之花。及至触手的冰凉,才令她蓦然惊醒,讪讪地缩回了手。 蒙哥沉醉半晌,也终于将痴迷的眼光,从那玉润晶莹的瓶身上,转了回来。她转眼看到仍然围绕在琉璃瓶周围的罗剎众臣,心里也是暗暗嘆息。这样的绝世珍罕,也难怪自己的众位大臣,都如此的痴迷沉醉啊! “哈哈,各位姐妹,”蒙哥的豪慡的声音,让沉醉痴迷的众人,从那瓶身上,不情不愿的移开眼睛。 “今天蒙哥见到这绝世珍罕之物,方知道,这世上,珍奇的宝贝,就像糙原上的青糙,实在是没有穷尽啊!”蒙哥看着众人都投到她身上的眼神,微微一嘆,怅然若失的一个轻笑,接着说,“哈哈,今天,诸位既然得以见到这珍宝,咱们还得学会如何欣赏吧!如果,他日向人说起来,不能像我一样,就只用一个太美丽,太漂亮来形容吧?” 蒙哥笑吟吟的说着,众人不由的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 “咱们不会欣赏,不会描述没有关系,咱们这里可是有极富才情之人。咱们让她给咱们描述一番,好不好?”蒙哥声音微扬,眼光扫过罗剎众人,问道。 “好啊!” “哈哈,那自然好啊!” 众人的一阵附和声响起。 展梓泠此时心里已经知道蒙哥的意图,但是,她既然没有点名,展梓泠也就微笑着注视着,静观事态的发展。 “哈哈,好,那就让梓泠妹妹,教教我们如何欣赏如何?”蒙哥的眼神掠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展梓泠的身上。 “呵呵,蒙哥姐姐,你这般夸赞自己的妹妹,不怕人家,说你吹捧自己的姐妹么?”展梓泠笑嘻嘻的看着蒙哥,轻柔而平静的说着。 “哈哈,我说的是实话,怕什么人说?再说,妹妹的绝世才情一露,那些人怕是羡慕我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说我?”蒙哥语气有着难抑的自豪,“妹妹就不要谦虚推脱了,快些来,就当为你的姐姐,帮助克伦部族的各位勇士,开拓一下眼界。让她们也多了解一些,你们朱梁的知识和文化。”
第119页 “哈哈,姐姐说的绝世才情,梓泠不敢当,给各位大人开拓眼界,更是梓泠的微末见识,所不能够的。不过,既然蒙哥姐姐如此说了,我也少不得就要从命。那么我就来说说,有关琉璃的一点浅陋之识吧。毕竟,这琉璃是我们朱梁的国宝啊!”展梓泠说着,起身,从座席处走了出来,缓步移到蒙哥的身边。 蒙哥轻笑着,看着展梓泠沉稳悠然的神情,心里暗自思忖,这个妹妹,较之上次见面,可是更加沉稳,更加波澜不惊了。这样的沉稳,能够是一个商家女子可以具有的么?更何况,这个自称出身商家的女子,还是个未成年之人。 蒙哥也被自己心里蓦然掠过的这个想法震惊,难道说,自己从开始到现在,都不知道,此女的真实身份?如果,她不是商家女子,那么能够直接接触到皇家,并且能够得到朱梁皇家专用的极品琉璃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蒙哥心里如此猜想,那眼神里不由得就带了一丝探究,虽然仅仅只是一瞬即逝,但这抹探究,还是被正迎着她走来的展梓泠捕捉到,同时也在心里,轻轻的告诫自己,这还不是说出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自己既然已经引起了蒙哥的猜疑,可就要更加小心的行事了。 “蒙哥姐姐,各位克伦部的大人,这个瓶子形状,你们初一看到,会想到什么?”展梓泠优雅的轻抚那个莹润的瓶身,皎洁白皙的手指,衬在那碧绿莹润上,竟仿如有着同样的萤光润泽在流转,那手指和瓶壁,犹如同等材质般,如此和谐而美好。 蒙哥和罗剎众臣,听了此话,都将眼光投到那个莹绿的瓶身上。 但是却没有人发出声音,众人都在想着如何比拟这个,如此美丽,如此神秘的绝世珍宝。 “像个美人!”一个体格魁梧的罗剎女子突然说道。在这极度的寂静中,这个声音,很是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哈哈……”一阵大笑声,轰然爆发开了。 那个脱口而出的女子,此时已是涨红了脸。 “呵呵,是啊,巴根大人的话,听起来是很直接,但这个最简单的回答,却也正是最正确的答案。”展梓泠微笑着,眼光轻轻注视着那个女子。 展梓泠记得,这个女子叫巴根,是蒙哥帐下的千夫长,是一个类似将军的职位。看这个女子的体态神情,就知道她是一个,肢体发达,思维简单的人。这种人最是直慡,虽然有些粗鲁莽撞,但也毫无心计,最是好接触。 展梓泠对着巴根送过一个鼓励安慰的微笑,接着说道,“这个瓶子,就是模仿了美人的体态而造。它的造型,修长挺立,神姿丰美,娇艷媚惑,就如一个极品美人的玲珑身姿。所以,此瓶的名字就叫做——美人瓶。 这瓶身上的花朵,是我们朱梁特有的,叫做荷花,又叫做莲花,还有芙蕖、水芝、泽芝、水华、菡萏、水旦、糙芙蓉、水芙、水芙蓉、玉环、六月春、朱梁莲、六月花神等许多的别名。是生长在水乡的一种花卉。因其高洁的神姿,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的高贵品质,被世代文人雅客,喻为花中君子。 这荷花,一支单朵的并不罕见,但是这并蒂双莲,却只是在传说中才有,世间并未有人得见。‘嘉莲双葩,并实、合跗、同精’。这嘉莲双葩,在朱梁朝,被广泛的引喻为姐妹情深。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 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这首古诗,比喻的就是一根所生的并蒂双莲,仿佛情深的姐妹一般,精杆一枝,花开两朵,同心、同根、同福、同生,象徵着情同手足,感情深厚的姐妹深情。” 展梓泠说到了这里,沉沉的看着蒙哥,眼神里是对蒙哥的猩猩相惜,和发自内心的欣赏。 这个深深的眼神,也让蒙哥的心深深颤动,不论这个女子是何身份,她的才情和智慧,都能够让自己不由得欣赏;她举手投足间的神情气质,更是让自己止不住的渴望亲近。 展梓泠这一番话里所要表达的含义,就是暗暗隐喻,她会和蒙哥做一个同心同德的姐妹。蒙哥心里也在暗思,做为一个异姓姐妹,这些难道还不够? 蒙哥心里的对于展梓泠身世的疑惑,就如一粒微尘,被风轻轻吹拂,消逝。她不禁,回应着展梓泠的眼神,浮起一个瞭然会意的笑。 展梓泠也对着蒙哥一笑,接着说道,“这个并蒂莲花,在古代的文学记载里,还有一个比喻的意义。它被誉为爱情的象徵,谕意夫妻恩爱,美满幸福。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精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各位大人请看,这瓶上并蒂莲花,双双依偎,交颈缠绵,像不像一对你侬我侬,忒啥多情的恩爱夫妻?” 展梓泠说着,眼光在围拢在她周围的,克伦族人身上淡淡扫过。 那些听的入迷的克伦人,都不住的点头称是,心里也都在暗想,自己只是觉得这瓶这花如此娇艷美丽,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寓意呢? 展梓泠看着众人的表情,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莲花,在朱梁还是仙界之花,所以,这朵并蒂白莲,又代表着美好和圣洁!所以这一个琉璃瓶的名字,就叫做‘辟尘美人瓶’。我把它带到咱们罗剎糙原,带到咱们克伦部族,也是希望这个辟尘宝瓶,给罗剎糙原,给克伦部族,带来吉祥和如意。” 展梓泠一番话说完,那些克伦部族的勇士将军,已经深深的陷到展梓泠描述的美好意境中。直到展梓泠话音落下,蒙哥的掌声响起,她们才从那美梦般的意境中清醒过来。随之,热烈的掌声骤然响起。 “妹妹一番描述,让姐姐真是有茅塞顿开之感哪!”蒙哥笑着,牵起展梓泠的手,一起返身回到席位上,端起酒碗,对这大帐中,也都已经归席的众人说道,“来,为了梓泠妹妹的精彩描述,干一杯!” 蒙哥话落酒干。展梓泠也微笑着,将脸前的酒喝干。 “这辟尘宝瓶来到我们罗剎,来到我们克伦部族,一定会像梓泠妹妹说的,会给糙原,会给我们克伦部族,带来吉祥和如意。来,咱们为这辟尘宝瓶,干一杯!” 又是一口喝干碗里的酒,蒙哥古铜色的脸上,已经微微的带了些赭色。 只见她笑吟吟的,眼光在帐中众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于唯智的脸上,那眼神里,居然带了些火辣辣的热切。 唯智和雪妖,在刚才展梓泠讲述的过程中,都一直端坐于座位上,仅仅只是微笑着静听。现在,唯智见蒙哥有些火热的眼光看到自己身上,心里蓦然的一惊。现在自己不过是展梓泠的哥哥身份,展梓泠也不过是个商人之女,如果蒙哥开口提出,要了自己,展梓泠会不会顺水推舟? 但是,很快的,唯智就在心里将这个想法否定了。虽然他跟在展梓泠身边的时间不是太久,但以他对于展梓泠的了解,也知道,这个妹妹认定要保护的人,就绝对不会,随便的放弃。何况,展梓泠平日里对自己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那份关心和疼宠,却丝毫不亚于,她对雪妖所做的一切。
第120页 如此诚心对待自己的妹妹,又怎么可能,将自己随便送人?何况,这个蒙哥虽然心志高远,但是,唯智也知道,她的理想与展梓泠的相比,实在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展梓泠如此自信自傲之人,也绝对不屑于,利用自己的哥哥,来为自己的前途铺路搭桥。 唯智的心里,在短短的一瞬间,思虑转圜之下,想通了这些之后,也是心神安定。很是坦然的面对蒙哥的注视,平静的仿佛看不到那丝丝热情和迫切。优雅沉稳的继续端坐着,手里端着一杯奶茶,轻尝慢饮。 蒙哥的眼神在唯智的身上停驻许久,展梓泠也早已察觉到,这蒙哥眼神的异样。心里也是暗暗的思忖。如今,自己的身份还不能说明,唯智也不过是个商人之子,还是个未婚的极品男子。这样的神姿容貌气质,又是这么个身份,任何女人会被他吸引,都是太正常不过了。并且,如果有女人直接提出,要娶唯智,也不算违礼之举。 如果,看上唯智的女子,才情相貌俱佳,又是真心的对待唯智,唯智也有好感的话,展梓泠自然会高兴应承。 但是,如今的情况,蒙哥的身份特殊,她的夫侍也不知有了多少。还有那个大罗剎部族的宠妃丽姬,蒙哥为了他,能不惜血本的换了这琉璃瓶来。不说是否真心,蒙哥即使为了她自己称霸糙原的大业,也会对那丽姬疼宠无比。 唯智的身份,此时不过是一个商家之子,如何又与那丽姬相比? 不谈这些,仅仅只是看唯智的神情,恐怕对这蒙哥,也没有什么感觉。 展梓泠想着这些,心里也暗暗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蒙哥将那要唯智的话,说出口。如果不让她说出口,自然,也就可以避免,自己拒绝的尴尬,和拒绝之后,会导致的双方关系的裂fèng。 “这辟尘宝瓶上的并蒂莲花,为爱情的象徵,谕意夫妻恩爱,美满幸福。咱们就为这并蒂的辟尘之花,为了那美好的爱情,喝一杯!” 蒙哥的话语,让展梓泠和唯智的心里,都是一颤,同时也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只要没有说出口,就好。 展梓泠喝干蒙哥提议之酒。给蒙哥倒上酒,也将自己的酒碗满了,笑吟吟的将酒碗给蒙哥端起,看着蒙哥说道,“姐姐,梓泠可是还记得,你要着宝瓶的目的,可是为了一个美丽的男子呢!呵呵,姐姐好气魄,好深情!妹妹自嘆弗如啊!呵呵,来,梓泠妹子,敬你一杯!” 展梓泠说着,将自己的酒碗干了,看着蒙哥也将酒喝干。接着又说道,“蒙哥姐姐,上次你在赫连唱的长调,可是极致的悠扬动听,常常让妹妹想起,不能自抑的哼唱。今日,得以再次与姐姐相聚,姐姐,可要再给妹妹,多唱几首,以慰妹妹之心啊!” “哦?长调?哈哈,妹妹到了我们这罗剎糙原,还愁听不到优美的长调?”蒙哥豪慡的笑着,神情很是自豪,“罗剎糙原,会说话的孩子,就会唱长调啊!” 蒙哥笑着说完,眼光看向席上的罗剎克伦族人,又接着说,“克伦的女人们,你们谁来给梓泠妹妹和朱梁的贵客,唱上一曲啊?” 蒙哥的话音落下,刚才那个暴口的直慡女人巴根又喊道,“我来唱一首!” 巴根的话一出口,又引得的帐中一片闹笑。 巴根的嗓音低沉沙哑,说的好听些,有些貌似展梓泠前世听过的,那些野兽派摇滚歌星。说得不好听,就是声如破锣。 这众人看来也都听过巴根的歌声,这才为了巴根的自告奋勇,闹笑不止。 “哈哈,巴根啊,你的歌声自是非常豪慡,也很有豪情,不过,今天,咱们这里,可是有好几个朱梁的娇客在场,你就先不用唱了,以免,两个娇客听不习惯。”蒙哥的话,即使是展梓泠听了,也为她粗中有细的周密思虑,赞嘆不已。 蒙哥的话虽然是制止巴根的歌唱,但却没有简单的讽刺和讥笑,而是用极其委婉的话语,既达到阻止的目的,又不会令巴根过分尴尬。同时,展梓泠也从蒙哥这么委婉的话语里听出,这个巴根在蒙哥的心目里,所占的位置,也是相当重要的。毕竟这样一个直慡忠诚的大将,虽然有些鲁莽,但她的忠诚和慡直,自会得到主帅的诚心喜欢和维护。 “哈哈,也是啊!”巴根对于大家的闹笑,并不以为意,也是笑着说,“巴根的歌声过于粗野了,不过,咱们的斯钦布赫的歌声可是有糙原黄莺的名号,就让她来唱上一首吧!” “哈哈,巴根哪,你的话语,实在是太好了!斯钦布赫,你就来为我们尊贵的朱梁客人,唱上一首吧!” 展梓泠看向席中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约摸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皮肤不像一般的罗剎人那么黝黑粗粝。五官和身形也很是斯文秀气。那眉眼神情,竟有些朱梁人的模样。 此人,刚才自己介绍时,展梓泠就已经注意到,她的眼神不像其他罗剎女人的浅显和直接,而是异常深沉。想来,此人的心机城府,定是极深的。 “既然大汗和巴根姐姐如此看重斯钦布赫。那布赫就唱上一首吧!”斯钦布赫起身,面带微笑的说完,看了一眼众人,那眼光在展梓泠的身上微微的一停,瞬间又快速移开。 只听得斯钦布赫开口唱道: 糙原啊糙原 我生命的摇篮 清澈甘甜的流水是哺育我的辱汁 芳糙淡淡的清香润我生命的心田 圣洁坚实的马背是我成长的登攀 阿爹期待的笑脸是我力量的源泉 每当我想起糙原啊糙原 就想起那生命的摇篮 糙原啊糙原 我可爱的家园 辽阔糙原给了我宽大的胸膛 秀美山川给了我健壮的嵴樑 风雪严寒给了我坚强的性格 阿爹的艰辛给了我永恒的力量 每当我想起糙原啊糙原 就想起那可爱的家园 糙原啊糙原 酒香茶浓亲情无限 想你啊糙原 我相恋的糙原 想你是甜甜的回忆 想你是苦苦的眷恋 想起你就思念悠悠 天蓝地绿心心相连 想你啊糙原 我心中的糙原 想你是甜甜的回忆 想你是苦苦的眷恋 想起你就情深绵绵 伴着爹爹伴着蓝天到永远 斯钦布赫的嗓音悠长清远,带着淡淡的沙哑,又含着一丝丝模糊的忧伤。一首长调唱完,帐中跟着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斯钦布赫没有过多的惊喜,仅仅对着蒙哥和展梓泠的首席,微微一礼,径直坐下。 “哈哈,布赫的歌声更加悠扬动听了呢!”蒙哥笑着说道。 “是啊,这糙原黄莺的称号,确实名副其实啊!这样悠扬的歌声,令梓泠仿佛已经置身于那苍茫的大糙原上哪!那碧糙千顷,天高云阔的意境,实在是令梓泠心生嚮往啊!”展梓泠也感嘆道。 “哈哈,妹妹啊,蒙哥记得,你在赫连的时候,可是也唱过一首歌曲啊。那首曲子可是非常动听,并不比布赫的差呀!甚至,你的歌声还会更加的清丽哪!”蒙哥看着展梓泠笑道,“怎么样,今天,妹妹再给姐姐,和我们克伦的各位勇士,唱上一首吧?”
第121页 “呵呵,蒙哥姐姐,你再这么夸我,大家都会笑话了呢!”展梓泠莞尔一笑,转眼看向林枫道,“林枫,去取了你雪主子的琴来。” 林枫接令起身出帐,很快抱着一个古琴,从帐外回来,将琴置放于雪妖身边准备好的矮桌上。 展梓泠眼光掠过在场的众人,最后又落到蒙哥的脸上,笑着说道,“姐姐,妹妹今天就在各位糙原的勇士的面前,献丑了。” 展梓泠说完,起身来到雪妖的身边,挨着雪妖坐了,随着雪妖手指拨动,琴声响起。 一个清越悠扬,又略带忧伤的声音,也伴着琴声婉转和起。 雏凤展开神奇的翅膀,也难穿过云雾茫茫。 神速的车轮,难以跨越我的家乡。 使我幸存的地方,是这蓝色的故乡。 沐浴春天和煦的阳光,一弯碧水层层绿浪。 扬起那鞭儿,唤起深处的羔羊哟。 使我幸存的地方,是这蓝色的故乡。 歌声随着琴声,琴声和着歌声,在蒙哥的可汗大帐中,婉转缭绕。 歌声停歇,琴音也悠然而止。 帐中在座的众人,都沉醉在这悠远的歌声琴音中,歌停琴歇,帐中还是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蒙哥首先从那美好的歌声中清醒过来,清脆的掌声响起! 帐中的人们,被这掌声惊醒,也热烈的鼓起掌来。 “哎呀,太好听了!这糙原的黄莺看来要换人了呀!哈哈……”巴根的大嗓门又一次响起。 展梓泠不禁眉头微蹙,这个巴根的个性,还真不是一般的直慡啊!岂不知,她这样一句话,听在斯钦布赫的耳朵里,有多么难以接受么?她大咧咧的不在乎,并不是说明,所有的人都会像她一样,不在乎别人的讥讽啊!虽然,这巴根的心里可能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 展梓泠心里这样想着,眼神也轻轻的瞥了斯钦布赫一眼,那个白净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无风无波,平静如斯。 “哈哈,这巴根虽然自己不太会唱,却很是会评价别人哪!”蒙哥笑着说道。 展梓泠也从雪妖的身旁起身,回到蒙哥的身边坐了。 “蒙哥姐姐,巴根的话,妹妹可是无法贊同啊!斯钦布赫的歌声,是真正的糙原黄莺。梓泠的歌声,完全是被雪儿的琴声衬托着,才能勉强入耳。要说好,也是我的雪弹的琴好啊!”展梓泠笑嘻嘻的说道,那一副富家女子的模样,又让蒙哥仿佛看到了初次见到展梓泠时的情景。 “哈哈,妹妹什么时候把雪称为了自己的呀?”蒙哥这次一见到展梓泠和雪妖,就感觉到,两人互相间的两情缱绻,情深意浓。如今,听了展梓泠的话,更是肯定,这两个神仙人儿的关系,已经远非在赫连城时,展梓泠所说的朋友关系了。 “哈哈,姐姐,妹妹的口误,被你逮到了。”展梓泠端了酒碗,对着蒙哥说着,“姐姐,雪已经是梓泠的夫郎了。刚才见面,没有向姐姐禀告,还望姐姐恕罪呢!”展梓泠说着,将自己的酒喝干。 “哈哈,妹妹的好事成真,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怪罪。” 蒙哥说完,轻轻地拍拍手掌。 “妹妹,不要只称赞你的夫郎。姐姐也让你看看这糙原之花的俊美和热情。” 掌声刚落,从帐外鱼贯走进十几个年轻的克伦男子。 这些克伦男子,都很年轻,皮肤虽然不似雪妖的皎皎如雪,也不如唯智的玉润秀丽,但那年轻的脸庞上,也都是健康的红润。自然也有着另一种自然淳朴之美。 他们的服饰,有些类似清代的旗装,和蒙古女子的长袍的结合。在这些美丽的长袍服饰上,都用金丝银线,刺绣着美丽的云朵,在那袖口袍边,更是用了各色的套色花边。在各个男子的脖颈上,尖顶的帽子上,都镶嵌了美丽的红珊瑚和各种宝石。在这些美丽服饰的衬托之下,众男子也显得格外的漂亮了。 那些年轻男子走进帐中,在为首的一个一身火红的男子带领下,向着蒙哥和展梓泠的首位,躬身施礼。 悠扬的马头琴声响起。这十几个年轻的克伦男子,也随着这琴声,开始翩翩舞蹈。那舞蹈节奏明快、热情奔放、语彙新颖、风格独特。随着众男子的抖肩、翻腕等动作,展现了克伦男子欢快优美,热情开朗的性格。同时舞姿造型又不乏挺拔豪迈,步伐也是轻捷洒脱,表现出克伦男儿同样剽悍英武,刚劲有力之美。 展梓泠看着这热情的舞蹈,眼前也仿佛展现出一副,克伦人们,生活劳动的生动画面。 那个红衣男子,自从进的帐来,眼神就一直未离开展梓泠的周身。 在那热情奔放的舞蹈中,展梓泠还可以感到,一束热情的眼神,不时的从那舞动着的火红身影,投she过来。 第80章:美人宝马 展梓泠只是与蒙哥,以及在场的众位克伦部族的将军勇士们,喝酒谈笑,完全没有将那个红衣男子的热情眼神,放到眼里。 “梓泠妹妹,你觉得咱们这克伦部族的花朵如何啊?可有称心之人?”蒙哥在展梓泠身边轻声说道。 虽然蒙哥尽量的减小了她说话的声音,但是,这个豪慡的蒙古女子的声音,依然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展梓泠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首先看向了雪妖。见那雪妖,微微笑着,悠然欣赏着场中的舞蹈,似乎并没有听到蒙哥的问话。 展梓泠不禁在心里暗笑,虽然雪妖不会明显的反对,恐怕此时,他的心里也是不安的吧?这副冷静沉稳的模样下边,心里也在微微难受呢! 展梓泠的眼神回转见,那眼角的余光还瞥了唯智一眼,此时的唯智,却已经微微有些变色。竟不如,刚才应对蒙哥那热烈眼神时的沉着冷静。 展梓泠心里不禁微微一惊,这个自己一直当做哥哥的人,怎么会在听到蒙哥给自己美男时,出现这种表情?难道?展梓泠暗暗地摇摇头,不是,不会的!唯智之所以在此时面露焦急之色,肯定是因为,他和雪妖之间的情谊,在替雪妖着急呢! 展梓泠这里一顿自我安慰,虽然脸上没有流露什么情绪,但那眼光的流转,还是看在了蒙哥的眼里。 “哈哈,妹妹啊,姐姐怎么忘了,雪贤弟就在身边了呢?”蒙哥戏嚯的声音响起,“哈哈,不过,我想,雪贤弟定然不会是那善妒之人。梓泠妹妹也没有必要,不敢回答了呀。” “哦?哈哈,蒙哥姐姐不要取笑妹妹了。妹妹不是害怕雪儿嫉妒,实在是,妹妹心里除了雪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并且,妹妹家里也还有一房未过门的夫婿呢!”展梓泠听了蒙哥的话,索性将自己的真实心意和盘托出。 其实,展梓泠的心里,也希望,籍着自己这句话,也给唯智提个醒。以免他误会了自己的言行。 展梓泠这句话,听在唯智和雪妖的耳朵里,却已是有了不同的含义。 雪妖听到展梓泠的类似誓言的表白,心里很是温暖,也很是感动。泠儿能为他做到如此,他即使不能独占她的爱,也是知足了。
第122页 唯智则在自己心里暗暗苦笑,自己心里挂念着这个人儿,但是,她的心里,却不可能再有自己的位置了。 但是转念间,唯智更是想到,她有没有自己的位置又如何?自己不是也从没想过,要在她的心里获得那种男女的关爱么?她能够将自己做为哥哥体贴关心,不是已经很好了么? 展梓泠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在这两个男子心里,引起了如此层层的波澜。她举起一杯酒,对着蒙哥说道,“姐姐,妹妹多谢你的好意了!妹妹敬姐姐一碗!”说着仰面干了。 蒙哥也哈哈笑着,将脸前的酒喝干。 那巴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这展梓泠说道,“梓泠大人,今天,有幸见到你带给糙原的辟尘宝瓶,真是太美了!来,巴根敬你一杯!”说着,巴根将手里端的酒一口喝干。然后哈哈笑着,向着展梓泠微微一亮碗底。 展梓泠也笑着说,“梓泠今天得以认识将军,将军的豪慡和英武,实在令梓泠喜欢和佩服啊!”说着,展梓泠也将碗里的酒喝干。 巴根这一开头,众克伦部族的将军勇士,都纷纷的来到展梓泠面前,或者遥遥的敬酒。那林枫和凌笑也来到蒙哥的面前敬酒。一时间,蒙哥的大帐里,觥筹交错,煞是热闹。 这里众人的一番热闹,那边十几个男子的舞蹈,已经告一段落。只见那个为首的红衣男子,带领着十几个男子,一起向着展梓泠走来。 那红衣男子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酒碗,来到展梓泠面前,由他身后的第一个男子用酒罈斟满。这个红衣男子,双手将酒碗到展梓泠面前,对这展梓泠微微一笑,开口唱起歌谣来。 那歌曲用的语言,有些类似蒙古语,展梓泠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知道,这个怕就是那敬酒歌了。 看这些男子如此阵势,如果自己喝了这一杯,恐怕,后边的十几个人的酒,就都要一一喝下了。虽然展梓泠并不会因为这些酒喝醉,但是,这十几大碗酒,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喝下,撑也撑死了!哪里用有着酒醉? 那个红衣男子歌声唱完,帐中一片叫好声。红衣男子明亮的眼睛里,仿如夜空的星辰,闪现着熠熠的光辉。那眼神里,还带着俏皮和一丝挑衅。 展梓泠没有接那红衣男子手里的酒碗,只是对着那个男孩子,微微一笑,端起自己的酒碗,也开口唱道: 金杯,银杯斟满酒,双手举过头,炒米 奶茶 手抓肉,今天唱个够。 朋友,朋友,请你尝尝 这酒纯正,这酒绵厚。 说着展梓泠也将手里的酒碗递到了那个男孩子面前。 展梓泠的举动令红衣男子不由得愣住,那墨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展梓泠,猛然间,扑哧一笑,将自己双手捧着的酒碗,放到一个手里,一只手接了展梓泠的酒碗,却顺势把自己的酒碗,塞到了展梓泠的手里。 还未等展梓泠反应过来,双手举杯,已经将展梓泠的杯中酒喝干,然后拿着那个空碗,调皮的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展梓泠,眼里满满的都是挑衅和笑意。 展梓泠没想到自己防备着,还是被这个聪明的男子设计了去,心里懊恼。同时,也不禁对眼前这个男子,生出了一些些兴趣。她也不再过多的计较,很慡快的端了男子放到自己手里的酒,仰头喝下。 展梓泠的酒刚刚喝下,以蒙哥为首的女人们,就爆发出一阵轰然的叫好声。 “宝音吶,恭喜你呀!没想到,我蒙哥费尽口舌,都没有劝说得梓泠妹妹同意,你宝音一出手,居然马到成功啊!”蒙哥哈哈笑着说道。 “姐姐,不许你取笑宝音啦!”这红衣男子,竟走到蒙哥的身侧,依偎在蒙哥的肩膀上,轻笑着撒娇。 展梓泠在自己喝掉宝音的酒后,听到那轰然而起的叫好,心里暗暗叫了声苦!这次自己真的是着了这个红衣男子的道儿了。 听到蒙哥的话,展梓泠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这时的展梓泠,反而平静下来。反正自己是因为听不懂,那男子的语言,又因为不知道他们克伦部族的习俗,这才上了红衣男子的当,自己也就将错就错,继续将这糊涂装到底好了。 展梓泠的心里如此的波浪翻腾,但是脸上却平静无波,没有露出一丝焦躁。依然微微笑着,没有理会蒙哥和那红衣宝音,迳自坐了下去。 “哈哈,宝音哪,你不要在我这里撒娇了,我看,你这宝贝妻主,怕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你不想让我和她说明?”蒙哥笑着刮刮宝音的小鼻子,轻声哄着。那轻柔的话语,温柔的神情,都有些让人难以相信,会是那豪慡严厉的蒙哥大汗所为。 “姐姐。”宝音微微噘着嘴,在蒙哥怀里撒了个娇,又附到蒙哥的耳边,极小声的耳语了几句。 “好啦,我不会难为你的宝贝妻主了!哈哈……”蒙哥哈哈笑着,看着宝音羞红了脸,不依的跺了跺脚,轻快地飞奔出去。 蒙哥这才笑着看向展梓泠,哈哈笑着说,“妹妹啊,我说了许多,你都推脱不已,没想到,你倒是一下就答应了宝音。哈哈,真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啊!” “姐姐,宝音给我敬杯酒而已,梓泠怎么会违了他的意思呢?”展梓泠也轻松地笑着说着。“这个又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呵呵,一杯酒而已啊,姐姐,来,我们再喝一杯。”展梓泠说着,将手里的酒喝干,笑吟吟的看着蒙哥。 蒙哥被展梓泠的平静弄了一个愣怔,很快的,她也发现,自己的这个妹妹,恐怕并不是真的没有听懂,不过是藉故推脱而已。 “哈哈,梓泠妹妹啊,现在,我们可不仅仅是异性姐妹啦,你可是已经成了我的弟妹了呢!”蒙哥继续笑呵呵的说着。 “弟妹?呵呵,当然啊,蒙哥姐姐叫雪儿贤弟呀,梓泠当然也可以称为,是蒙哥姐姐的弟妹啊。不过,蒙哥姐姐,你不觉得,还是称呼妹妹感觉更亲么?”展梓泠继续打着太极。 “梓泠妹妹,你还糊涂着呢吧!我说的弟妹,可不是因为雪贤弟,而是,因为,宝音与你,已经喝了换盏酒了。你也就相当于,当众接受了宝音的求爱了呢!”蒙哥又是呵呵笑着说道,“虽说,一般都是女子主动要求换盏,但是,克伦部的男子,也都是豪慡勇敢的孩子,今天宝音主动换盏,居然一举成功,得到了妹妹的同意和回应,我真是替你们高兴哪!” “什么?换盏酒?蒙哥姐姐,宝音既然是姐姐的弟弟,自然也是克伦部里,最最珍贵的男儿,怎么可以将他的婚事,做如此儿戏呢?姐姐,你快别开玩笑了。梓泠说过了,梓泠心里,只会有雪儿一个,不会再有任何男人了。”展梓泠依然笑吟吟的解释着。 “什么?”蒙哥的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了。“妹妹怎么会觉得,今日之事,是玩笑呢?姐姐并没有强逼与你,是妹妹自己接了宝音的换盏酒,也是梓泠妹妹,自己亲口喝了,宝音的酒。怎么,妹妹是想悔过不成?”
第123页 说到最后,蒙哥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冷厉。那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哈哈,姐姐,梓泠哪里是悔过来?”展梓泠笑着说。蒙哥心里一喜,正要说话。展梓泠却又说道,“姐姐,妹妹根本不了解,克伦部族的这个习俗啊,也从未答应过宝音什么,何来悔过只说?再说了,姐姐,宝音那么美丽、聪慧的男孩儿,何愁没有好姑娘的真疼爱,又何必非得让梓泠这个无心之人,耽误了宝音的幸福呢?” 展梓泠努力地解释着,希望自己诚恳的话语,可以说服蒙哥放弃,这个撮合自己与宝音的念头。展梓泠的心里并不想,为了这件事,与蒙哥造成什么龃龉。 蒙哥的表情,却没有因为展梓泠的解释,而缓和,反而随着展梓泠的解释,更加的凌厉冷酷了。 “妹妹,这个当众答应之事,无论是否知晓这个习俗,但就说宝音的人品,和身世,有哪一个令妹妹不满意的么?”蒙哥的话语里已经带了,微微的质问意味了。 “泠儿,”展梓泠正待再作解释,那边的雪妖,却已经笑着,走了过来。在蒙哥和帐中众人的注视下,雪妖径直来到展梓泠身边,依偎了展梓泠,轻声笑道,“泠儿,雪儿的话,你都在乎是吧?” 雪妖说着,银蓝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展梓泠的眼睛。 展梓泠很自然的点点头,“当然,雪儿的话,泠儿怎么会不在乎?” “泠儿,你看重雪妖,雪妖已经都知道了。既然宝音兄弟,也喜欢你,而你也已经当众喝了宝音兄弟的换盏酒,虽然你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习俗,也属于无心之举,但是宝音兄弟的人品才情,确实是没得说的啊!你即使收了宝音,也只是你的福气,怎么还要推脱呢?”雪妖的话,让展梓泠又惊又急,焦躁地唤了一声,“雪儿……” 雪妖却伸手止住展梓泠,转脸笑着对蒙哥说道,“蒙哥姐姐,我就以泠儿的夫郎身份,同意宝音兄弟入门。呵呵,雪,在此,也敬蒙哥姐姐一杯,以后,雪,也是蒙哥大汗的弟弟了呢!”说着,从不喝酒的雪妖,竟然端起展梓泠的酒碗,仰头喝干。那马奶酒一入口,却蓦地呛住,急剧的咳嗽声,从雪妖的喉间发出。 展梓泠也被雪妖的举止惊呆了,听闻雪妖的咳声,这才惊醒过来,赶紧给雪妖轻轻拍打嵴背,并隐隐的催动内息,为雪妖理顺气机。 渐渐地,雪妖的呛咳声平复下来,雪妖并不看展梓泠,只是对着蒙哥微微笑着,说道,“蒙哥姐姐,雪不会饮酒,让您见笑了。”说完,对这蒙哥深施一礼,又径直的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坐席。 展梓泠看着雪妖转身,那转身的瞬间,梓泠清晰地看到,那个银蓝色的眼眸一角,有一颗晶莹的泪滴快速的坠落,怦然有声的坠落——到了,她的心底! 她看着,那个寂寥的背影,一步步,离自己远去,她的心里,仿佛感到,雪妖也就此,一步步,开始从自己的生命里,渐渐远离了。 “哈哈,妹妹,你还不如雪贤弟,豪迈慡直哪!亏你还是宝音看好的女子呢!”蒙哥又恢复了开朗的笑脸,轻拍着展梓泠的肩膀,笑着说道,“来来,梓泠妹妹,在座的各位,为今天,梓泠妹妹和我蒙哥的弟弟宝音,结的良缘,干杯!” 展梓泠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感觉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是,她却清晰的记得,那滴晶莹的泪滴,还有那寂寥萧索的身影…… 展梓泠一行被蒙哥安排到了,一个很大的帐篷。那个帐篷离着蒙哥的可汗大帐,非常近。与展梓泠的帐篷相邻的,一个同样大小的帐篷,就是宝音的居所。 那天,从宴席上回来,雪妖依然每日陪伴在展梓泠的身旁,但是,却很少再对着展梓泠,露出那发自内心的微笑。 雪妖虽然没有哭,更没有闹,但是,那眼角眉梢,那丝淡淡的萧索和清愁,却令展梓泠的心,一阵阵揪痛。 从那天晚宴后,宝音就每天都到展梓泠的帐篷里来,与雪妖弹琴、唱歌,也让雪妖弹琴,他则轻快的舞蹈。 宝音也去唯智的帐篷,不过,不是与唯智嬉笑,而是向唯智请教一些,朱梁的习俗和礼仪。对于唯智所教的一切,宝音都极其认真的学习着。 宝音那微微带着红晕的健康的脸庞,每日里在展梓泠面前出现,令她每每都有逃跑的冲动。展梓泠从前世到今生,还从没有过,这种想要逃离一个人的感觉。这个感觉令展梓泠心情竟带了从未有过的懊丧。 夜宴那晚,下了今冬第一场大雪。 次日醒来,望着帐篷里的亮光,展梓泠看看怀里的雪妖,轻轻的搂紧。心里也不禁暗暗酸痛。这个人儿,为了维护自己,竟然强忍心痛,笑着答应,将自己的爱,分享给他人。这里边,需要有多大的勇气,又该是多么深刻的爱,才能甘愿为了自己的所爱,而自己主动地将自己的爱,拿出来分享。 雪妖也已经醒转,感到展梓泠的拥抱,也尽力的将自己的身子,贴进展梓泠的怀里。两人就这般依偎着,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两天后,宝音一大早的就来到展梓泠的帐篷。 展梓泠正在给雪妖梳头。宝音掀起帐篷的帘子,探进一个小脑袋来。然后笑嘻嘻地,顾自走了进来,在离展梓泠两人不远的坐垫上坐了,手脚麻利的,开始准备奶茶。 展梓泠手里拿着梳子,轻轻的缓慢的,梳着雪妖的银白色长发。宝音仅仅是在第一次见到雪妖的银发时,发出了一声惊嘆,从那以后,就对雪妖的奇异发色和眼眸,视若无睹了。 宝音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展梓泠自愿接受的,但是他坚信,自己的聪慧、美丽和善解人意,总会有一天,会打动她的心,让她真心的接受自己。 宝音也知道,雪妖虽然主动替展梓泠答应了,自己的婚事。但是,这恐怕不是他真心想要的。毕竟,以宝音自己的心,就可以知道,又有谁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挚爱,与他人分享呢? 宝音之所以会努力地讨好雪妖和唯智,并不是,由衷的感谢,他们对于自己的接受。宝音知道,他们不过是碍于蒙哥的面子,不会过分排斥自己而已,若说他们真心的接受自己,恐怕,也还需要自己的努力。 宝音也曾想过,今生会成为自己挚爱女人的唯一。但是,从他见到展梓泠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唯一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如此出色之人,又怎么可能身边没有男人的追随? 虽然自己来晚了,不能成为唯一,但是,宝音坚信,自己将会是展梓泠心里,最特别的一个! 宝音一边娴熟的整治好奶茶,一边笑嘻嘻的说,“梓泠快些给雪哥哥梳头啊,这奶茶可是热着喝才好呢!”宝音说着,抬眼看了看,展梓泠二人,见那两人,并未回应自己,宝音也不恼,依然笑嘻嘻的说道,“梓泠,姐姐说了,吃罢早茶,要带咱们去看那汗血宝马呢!咱们还是快些吧!” 展梓泠和雪妖依然没有搭话,只是雪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雪妖抬手按住,仍要给自己梳发的手,缓缓回头,抬眼看了展梓泠,在那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泠儿,我感觉很好了。咱们快吃饭吧,别让蒙哥大汗久等了。”
第124页 展梓泠看着雪妖那微微的一个轻笑,她清楚地看到,这个笑容是多么勉强,这个笑容,并未到达眼底。 展梓泠恨不得,就此俯身揽住雪妖,紧紧地抱住,将他揉进自己的胸膛。她好想,就此吻住那个带着微笑的唇瓣,将那唇瓣上的强笑抹掉,换上真心的微笑;她好想,吻住那个银蓝色的眼眸,将那眼中的寂寥和清愁,统统吞噬掉,再恢复那银蓝眸子的一片清澈,和单纯的无忧。 但是,展梓泠却不能够。她只能用手拥扶起雪妖,揽着雪妖的腰肢,缓缓的走到宝音面前的小几旁。双双坐下,展梓泠接过宝音煮好的奶茶,先试了试温度,再端着送到雪妖面前,餵给雪妖喝。 宝音的脸上依然笑嘻嘻的,看着展梓泠对雪妖的,疼宠和关爱,心里也是艷羡异常。也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终有一天,这个情景的主角,会是自己! 帐篷外的积雪,早已在停雪的当天,就被清扫干净,让满怀憧憬,要陪雪妖堆个雪人的展梓泠,很是扫兴。 展梓泠依然一手揽着雪妖,一手挽着唯智,宝音笑嘻嘻的跟在唯智的身旁,四人一起慢步走出帐篷。向着那养马场走去。 四人身后,是凌笑和林枫等人,远远的跟着。 大型的养马场,在克伦部族聚居地乌巴托的外围,今天他们四个要去的是蒙哥专用的小型圈马场。就在克伦部贵族帐篷的边缘。距离并不太远,所以,四人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步行着,一路走来。 这一路之上,宝音都在讲述,蒙哥如何神勇地制服野马的故事。只是,这两匹汗血宝马,却因性子太烈,至今还未能有人制服。 雪妖和展梓泠曾亲身制服了,疯狂奔腾的头马,自然知道那驯马是何种滋味。即使是唯智,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到,那惊涛骇浪般的奔马中,更没有亲手制服那疯狂的烈马,但是,他也知道,无论何等暴烈的马匹,都不会被展梓泠和雪妖放在眼里。 四人走着,远远的就看到,在那圈马场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人。既有那天在宴席上见过的,也有没有见到过的。看来,今天驯服汗血宝马的事情,也是克伦部族人,都异常关注的。 蒙哥已经来到,正站在那圈马场外,看着圈马场的围栏里,因为众多陌生人的靠近,而焦躁不已的两匹火红色骏马。 那两匹马,由于受到惊扰,极度的狂躁兴奋,不住的暴跳。鼻孔张得极大,呼呼地喷着响鼻儿。那乌黑的眼珠,警惕的盯着围观的众人,马蹄不住的踢踏地面,将地面上的枯糙糙皮,连那坚硬的冻土一起,踢踏而起,整个圈马场内的,已经被踢踏的没有一处完整的糙皮。 那大嘴巴巴根正好站在人群的外围,看到展梓泠等人到来,高声嚷嚷道,“呀,您早上好啊,梓泠大人!” 展梓泠身姿不变,微笑着说,“巴根将军,你早啊!” 众多勇士族人,都纷纷过来问好。展梓泠极其自然的,一一致意。 蒙哥听到身后众人的喧譁,也微笑着,回转了身子,眼光在展梓泠和雪妖身上,轻轻晃过,又看了一眼宝音,最后,蒙哥的眼神,直直又热切的落到了唯智的身上。 蒙哥看着唯智,笑道,“哈哈,妹妹这一人出行,居然有这么多美丽的男子陪同,真是羡煞众人哪!” 展梓泠仅是微微轻笑,并未答话。 接着又听那蒙哥笑道,“妹妹,你看这两匹骏马,可符合你的要求?” “嗯,当然,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展梓泠轻声应道,眼光却没有看那两匹红马,而是微眯着双眼,盯着蒙哥的眼睛。 “哈哈,妹妹,今天,这两匹马,就由我们克伦部和你们分别出人来制服,开始的机会是均等的。如果一方无法制服自己的马匹,则可以由对方制服。输了的一方,要答应赢方一个条件。如何?”蒙哥笑着,一脸挑衅看着展梓泠,朗声的说道。 蒙哥的话令在场的众人,纷纷停止了各种动作、声音。都静默的关注着,这个身材柔弱的朱梁女子是否会答应这个条件。不答应或者输掉,自己的大汗,怕就真的要做一回新娘了。 “呵呵,姐姐既然如此说了,梓泠又怎么能够违拗?”展梓泠的声音不大,却很是清晰地,将每一个字,都送进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只是,姐姐,不知你所指的条件是什么呢?”展梓泠签合约的习惯,就是不签不明不白的合约。今天,既然蒙哥提出了条件,那么她也就想着,弄清这条件所指何物。 “哈哈,妹妹,那个条件,我们现在都可以不说,等决出输赢,再由赢的一方提出,如何?”蒙哥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句子末尾的问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并不是真正的要寻求展梓泠的意见。 展梓泠略一沉思,微微点点头。 眼睛径直看向场中的两匹宝马。 “哈哈,妹妹,既然你答应了,那么,我们就此开始吧?”蒙哥又问道。待看到展梓泠轻轻点头之后,又接着问道,“妹妹,你们这一方,第一回合,有谁上呢?” “姐姐,我们之中,就我的功夫最差了,就有我第一个上吧!”展梓泠微微轻笑着,口中说的仿佛并不是,极度危险的驯马,而是一句轻松地玩笑而已。 “哦?好!那么第一局,我们克伦部,由谁上场?”蒙哥的眼神越过展梓泠的头顶,看向围拢在四周的克伦族人。 场里是一片沉默的寂静。就在展梓泠以为第一个出场的会是巴根时,那个斯钦布赫从人群里挺身而出,轻声说道,“我来吧!”说完,布赫,又对着展梓泠拱手一礼,“梓泠大人,请多指教!”语言虽然恭敬有礼,但是语气,却很是平静淡漠,神情也丝毫看不出一丝恭敬。 “斯钦布赫大人,不用过谦,梓泠接触马儿的次数,估计还不如糙原上的娃娃们多,所以,梓泠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指教大人的。”展梓泠并没有因为布赫的冷淡,而改变自己本来的神情,也是礼数周全,却是淡淡的应答着。 “好了,你们就不要磨磨唧唧的了,快点儿入场吧。”蒙哥扬声催促道。 倚在蒙哥身边的宝音,却有些但心展梓泠的驯马技术,微微摇晃着蒙哥的手,蒙哥则用另一只手,轻拍了拍宝音,以极低的声音,好像对宝音,更像对她自己说,“连匹马也驯服不了的女人,不配拥有我们的宝音。” 展梓泠揽在雪妖身上的手臂,微微的用力,紧了紧。放开雪妖,又看着唯智的眼睛,轻松笑笑,“哥哥不必挂怀,只需耐心看着即可。” 唯智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未成年的妹妹,自己却经常会忽略了她的年龄,而把她做为自己的真实依靠。 “泠儿,小心!” 展梓泠张开双臂,将唯智拥进自己的怀里,用力的一抱,同时,在唯智的耳畔轻声说道,“放心!” 说完,展梓泠的眼光又在两个男人脸上一睃,转身,向着圈马场内走去。
第125页 斯钦布赫双手按住那高高的围栏,轻轻一个纵身,已经翻越进马场之内。斯钦布赫漂亮的翻越动作,让围观众人爆发出一阵叫好和掌声。 展梓泠并没有翻越围栏,而是不疾不徐的,走到那围栏的入口,缓缓的打开围栏门,走了进去。众人都有些难以理解,如果说,这个朱梁女子是害怕,怎么那脸色会是自始至终的平静?如果不是害怕,她怎么会如此不紧不慢,这样缓慢的动作,倒有些拖延时间的嫌疑! 斯钦布赫进得马场,并没有直接接近两匹马,而是略微拉开了一段距离,仔细的观察。这两匹马儿,已经暴躁了不少时候了。相信,这力气也耗费了不少。只要瞅准机会,飞身上马,用手里的皮鞭和匕首,定能将这烈马制服。 与斯钦布赫不同的是,展梓泠悠然的走进围栏后,并未做任何停留,依然是不疾不徐,依然是神情悠然地,缓缓的朝着两匹烈马走去。 斯钦布赫见展梓泠极度没有道理的举动,心里很是纳罕,这个柔弱的女子,脑子坏掉了么?这样毫无准备的径直上前,还不被那狂躁的马,给登时踢死? 斯钦布赫这么想着,嘴角眼眸里,都不禁地戴上了一丝讥讽。同时,斯钦布赫的眼光,也微微的在倚着蒙哥宝音的身上,晃过深深地一瞥。 宝音看着展梓泠,她仿佛对驯马毫无所知一般,这样奇怪特异的举动,无异于自寻死路。宝音心里很是焦急,但刚才蒙哥的那句话,也提醒了他,今天这场驯马都不能赢,此人也真的不配拥有自己。 展梓泠依然故我的向着那两匹马走过去。 斯钦布赫在冷眼观看,宝音在看着,蒙哥在看着,雪妖和唯智在看着,全场的人都在看着…… 展梓泠走到那两匹狂躁的马跟前,依然没有任何迟疑,伸手握住其中一匹马的长长地鬃毛,身体轻轻一跃,已经是端坐于马背之上。没有人看出来,展梓泠用了什么手法,众人都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这还是那从未让人近过身的汗血宝马么?就在前一瞬,还在狂躁踢腾的狂马,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让展梓泠坐了上去? 那马儿仿佛也被展梓泠的举动惊呆了,居然任由展梓泠端坐于背上,而丝毫没有抵抗,更不用说踢腾跳跃了。 许久,人群里开始沸腾起来,那匹马儿也仿佛,这才想起来,开始努力地腾空,跳跃,蹦跳……尽力的折腾着,要把展梓泠从它的背上摔下来。围观众人的心,也随着马匹的腾空跳跃,而一阵阵揪紧。但是展梓泠就如在那马背上生了根一般,任由马儿怎么折腾,她依然稳稳噹噹的端坐着。 那匹马终于折腾累了,大口的喘着粗气,喷着响鼻儿,逐渐的安静下来。展梓泠坐在马上,缓缓俯身,用手轻轻拍了拍那马儿的脖颈,那马儿居然低下了头。神情竟然很是温顺。展梓泠控着马,轻轻转身,缓缓的向着圈马场的围栏门走去。 斯钦布赫看到这一幕,眼睛几乎都被她瞪暴了,直到展梓泠骑着马儿从那围栏门走出场地,她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布赫,你要放弃吗?”蒙哥沉沉的声音传来。 斯钦布赫这才蓦然惊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又向着那个已经跑向展梓泠的宝音,深深的望了一眼,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场地中的那匹马。 斯钦布赫也像展梓泠一样的走到了马匹近旁,她却没能像展梓泠那样轻松从容,只见斯钦布赫,在距离马匹一丈左右的地方,身形一跃,直接跳坐到了那匹马背上。 本来就狂躁的马儿,见自己的伴侣被展梓泠制服,收了去,心里更是暴怒。就在此时,却又有人胆敢跃上马背? 未等斯钦布赫坐稳,马儿已经前蹄高高腾空,将那斯钦布赫掀的在马背上飞旋了半周,终因手里抓住了鬃毛,而险险没有摔下。 这里斯钦布赫正在心里暗自庆幸。那马儿却又将后蹄跳起。这次斯钦布赫毫未防备,径直被甩落在地。 那马儿的后蹄堪堪落下,眼看着,就要踏到斯钦布赫的头颅上。 第81章:红色婚衣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马蹄就要踩到布赫头脸上之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快速的从人群飞跃而出,就在那极短的瞬间,斯钦布赫的头颅,已经被那白色身影,从那马蹄下拖出。但是总还是没能全身幸免,斯钦布赫的右肩还是落到了马蹄之下,只听得一声惨叫,斯钦布赫的手臂已经被那马蹄生生踩碎,软软地垂落在身侧。那白色身影此时,不再理会斯钦布赫,而是一个飞身,跃上马背,伸出左手握住马鬃,右手则向着那马儿的脖颈处,一掌挥出。 那马一声痛嘶!同时再前蹄高高的扬起,但是那马儿前蹄还未着地,又是一掌拍下,马儿又是一阵痛嘶!这次马儿,却不再踢腾,耷拉着头,服顺的静静地站立在当场。 这一人一马静立下来,围观的众人这才发现,这个白色的身影,居然就是随着那朱梁女人一同前来的,她的夫郎——雪! 雪妖轻轻的拍了拍那马儿的后背,马儿也温顺的转身,像展梓泠一样,从那围栏门缓缓走了出来。 围栏外的众人都静静的注视着,这个白衣胜雪的人儿,就那么从容优雅的,骑着刚刚驯服的宝马,从那围栏里走了出来,走到展梓泠的身边。 展梓泠伸手将雪妖从马上抱下来,就那样揽进了怀里。细细的看着,仿佛在看一块失而复得的珍宝。 唯智也靠过来,轻笑着,注视着这两个相拥之人。 “雪哥哥,你好厉害哦!”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宝音跑过来,想要上前,却被唯智一把拉住,看着这个似乎活泼的不懂进退的男孩子,唯智微笑着摇了摇头。 展梓泠也听到了宝音的声音,仿佛蓦然想起来什么。她看了宝音一眼,转向蒙哥,张口正欲说话,倚在怀里的雪妖,却在这个时刻,扯了扯她的衣襟。 展梓泠将要出口的话,也就改了模样。 “哈哈,蒙哥姐姐,今天的驯马,承让了。这两个马儿,可就是我的了。”展梓泠笑着说道。 “哈哈,好,既然输了,你也可以向我提出一个条件!”蒙哥也很慡朗的说着。 展梓泠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掠过,那两道锐利的目光,在经过宝音时,微微一停,让宝音的心不禁突突的狂跳起来,但是,很快的,那目光又从宝音身上移开,看回到蒙哥身上。 “姐姐,妹妹今天没有想起什么条件,能不能把这个记下,什么时候我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告诉姐姐。”展梓泠有些娇憨的对着蒙哥说道。 “哦?记着?好!记着就记着!”蒙哥哈哈大笑。“妹妹得了宝马,改天,姐姐要和妹妹跑上一圈,如何?” “好啊,妹妹可是正想着试试这汗血宝马的速度呢!” 这里两人说着话,那边斯钦布赫已经被人从围栏里抬出来。 展梓泠远远的看了一眼,轻声说道,“她的手臂断了,需要马上接骨,不然,那条胳膊就要废了。”
第126页 展梓泠的声音不大,却正好可以让蒙哥和斯钦布赫的随从都听了个清楚。那些抬着斯钦布赫的人,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妹妹是不是会接骨?”蒙哥开口问道,话语里带着一丝焦急。 “姐姐,我的夫郎会。”展梓泠说着,看了怀里的雪妖一眼。 展梓泠的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再一次的注视到雪妖的身上。 “将她抬到我的帐篷吧!”雪妖平静的说着,与展梓泠一起,对这蒙哥略施一礼,携了唯智,一起向回走去。 宝音就站在展梓泠的身边,却被她彻底无视。忍住想要跟上去的冲动,宝音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相携着走远的三人…… 两匹宝马,自有凌笑和林枫牵了,依然送到蒙哥的圈马场里餵养。 那几个抬着斯钦布赫的人,听了雪妖的话,急忙抬起斯钦布赫,跟在了雪妖的身后。“泠主子,货物已经全部换成了马匹,共换得了三万两千匹良马。” 展梓泠坐在厚厚的毛毯上,听着凌笑的汇报。 “嗯,将马匹妥善安置,做好准备,再过一个月,雪封的道路就会通了,分批运到辉特部族,交给诺敏。” “是。”凌笑答应着下去。 看着帐外的一片冰冻的灰白。展梓泠的心,微微起伏。终于快要回程了。 来到克伦部乌巴托已经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里,泠影已经将整个克伦部落的情况摸清。 克伦部族有八十多万人口。壮年的女子大约有二十五万左右。克伦部的大汗蒙哥,带领着克伦部落,放牧、採矿,更不断地向周围扩张。自从蒙哥做了大汗之后,克伦部落的地盘已经扩张了近一倍!并且,还在不断地扩展当中。 看来,这蒙哥的野心是在不断地壮大啊! 泠影还对克伦部落的军情也做了探查。这克伦部族,共有兵士十万。军队按10进位制编制。十人为队,有队长;十队组成一个‘百户’,十个百户组成一个千户,十个千户组成一个万户。万户为克伦军队最高编制单位。百户、千户、万户既是编制单位,也是长官的名号。 但是,这克伦部的军队里,实际上的编制并不都是足额。也有七八千人的,就称为‘上万户’;再少,还可称为‘中万户’和‘下万户’。 这样,克伦部的军队,实际上也只有八万余人。那个巴根就是万户长之一。与展梓泠一起驯马的斯钦布赫,没有军职,类似朱梁朝的户部尚书加兵部尚书,总管着克伦部的财政和军事,是蒙哥的智囊加总管。 说起斯钦布赫,那个女人从雪妖为她接骨后,就一直在养伤。展梓泠也没再见过。但是,这斯钦布赫知道是雪妖救了她,并给她接了断骨,随后,就经常地派人送一些糙原的珍惜毛皮、野味、药材等过来。也算是答谢了。 “雪哥哥,雪哥哥!” 展梓泠飘远的思绪,被这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下一刻,宝音的笑脸,已经从帐篷门处探了进来。蓦地,看到展梓泠就站在门口时,宝音飞红了脸,吐了吐舌头,轻快的走了进来。 “梓泠,雪哥哥不在么?”宝音见展梓泠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理会,心里微微一涩,但还是展颜笑着问道。 “雪儿被巴赫老爹请去看病了。”雪妖自从为斯钦布赫接骨之后,就成了乌巴托人心里的神医。每日,都有牧民前来请求看诊。有些重病之人,雪妖还会上门诊治。看着雪妖每日忙碌但却充实快乐的模样,展梓泠心里也是欢喜。 展梓泠从帐篷门口走了回来,坐到软垫上,从一旁的小几上,取了一本书,顾自看起来。 宝音的脸色有些尴尬,但很快的,他也来到展梓泠坐的软垫上,坐了。伸手将那小几上的茶具,取了过来,给展梓泠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抵到展梓泠的眼前。 “梓泠喝杯茶吧。”宝音柔声说道。 “先放在几上吧,我一会儿再喝。”展梓泠的声音无悲无喜,平静如水,却也冷淡如冰。 “梓泠,你喝茶嘛,你喝着,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呢。”宝音的身体已经靠在了展梓泠的身侧。声音也带了一丝慵懒和撒娇。 展梓泠没有答话,也没有接宝音递过来的茶杯。只是抬眼,望着这个聪明却也狡猾的男子。 “梓泠,你喝茶,你喝着茶,我才和你说。”宝音的声音更加的柔媚,竟然有了几分媚惑的感觉。 “宝音,我在看书,雪儿又不在,你没事儿,就先回去吧。”展梓泠挪挪身子,离得宝音远了些,平静的说道。 “梓泠,人家哪里没有事儿嘛,人家不是有事儿要和你说嘛。”宝音的声音,本就清脆悦耳,此时带了几分娇憨和撒娇,更是柔媚的似要将人的骨头苏软掉。 “有什么事情,你快好好说。”展梓泠正色道。 对于这个宝音,展梓泠每每都有一种要逃离的冲动。这个人的心机过深。不是展梓泠喜欢的那种。不过,展梓泠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也是最适合生活在宫廷中的类型。 “梓泠,上午,我和我的侍卫队去狩猎了。”宝音缓缓说着,眼睛看着展梓泠,这张美丽的脸上,一会儿后,就不会这么平静了吧。 “我们猎到一个很漂亮的小东西,它居然全身雪白……”宝音的话还没有说完,展梓泠已经伸手抓住了宝音的手臂,“什么?你把它怎么样了?猎杀了?” “哎哟,疼啊!”宝音娇呼一声,抓住展梓泠握在他胳膊上的手,但他并没有将展梓泠的手拉开,而是紧紧地抓住这梦里也在想着的人儿。 “快说,你把小银怎么样了?”展梓泠不由得焦急。 当初来到克伦部族时,展梓泠为了避免被人发现雪狼,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让凌笑,将银月和小银这父子俩,放到了离乌巴托不太远的一个小聚居地,那里只有十几户牧民,都是淳朴善良的人。凌笑在那里搭建了一个帐篷,派了专人,负责照顾雪狼,为它们准备食物。 展梓泠和雪妖前几天还去那里看过它们。 小银长大了不少,不再那么贪睡,却很是调皮。见到雪妖,就一直赖在雪妖的怀里,不肯下地。由于个头长了不少,雪妖抱着它,已经不能再整个的搂在怀里。那一刻也闲不下来的调皮模样,让展梓泠还笑话它,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七岁八岁狗儿也嫌! 那个调皮的小傢伙,定然是趁着守护的人员,和银月不注意,偷偷地跑出来了。却恰巧碰到了宝音的狩猎队伍。 “梓泠,不要着急啊!”宝音委屈的噘起了嘴儿。展梓泠这才发觉,自己过于激动,失了该有的冷静了。 “说吧,怎么样了。”展梓泠松开了抓着宝音的手,声音也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哦,”宝音的手还张着,刚才那只温暖柔软的手,就握在自己手里,可是,却转眼已经成空。“没怎么,我们只是碰到了它,并没有捉住它呢!”
第127页 展梓泠有些怀疑的眼光转到宝音的脸上,“真的啦,我看到,还追了一段呢,却被她逃进荒糙,跑掉了。” 宝音有些委屈的解释着,但是那眼睛里闪过的一丝精明,还是没有逃过展梓泠的眼睛。 “哦?是么?”展梓泠看着宝音的眼睛,轻声说道,那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强烈的压迫。 “梓泠,宝音没有说谎。宝音,”宝音被展梓泠凌厉的眼神,和那话语里的威势,压迫的有些慌乱,但他还是努力地寻找着合理的语句,“宝音今天真的没有伤害它。” “然后呢?明天呢?”展梓泠一步步进逼。 “呃,宝音,宝音只是觉得它可爱,听了侍卫长的话,在发现它的地方,”宝音抬眼,楚楚可怜的看了一眼展梓泠,那脸上的冷厉表情,让宝音心慌意乱,几乎就要乱了分寸。“宝音只是,听了侍卫长的话,在那个地方,放置了套索。” “套索?”展梓泠眉头蓦地一皱。 那套索,是一种捕猎工具,用绳子打个活结,放置于猎物出没的糙丛、灌木林中,猎物踩中后,那活扣就会因为猎物的活动和挣扎,而很快的收紧,如果恰巧套中脖颈,那猎物就无异于被施了绞刑。 展梓泠倏然,从软毯上站起,伸手拉了宝音,快速的向帐篷外走去。 “梓泠,你要去哪里啊?” 宝音被展梓泠的冷厉吓坏。他的心里也在暗暗后悔。早知道,那个小东西对与展梓泠这么重要,他就不来招惹她了。 他不过是那天碰巧看到展梓泠和雪妖外出,费力调查之下,才发现,展梓泠在外边养了两只雪狼。看那么珍惜的宝贝,也不叫他,宝音心里很是酸涩。 今天,宝音才趁着雪妖不在,藉口过来试探。哪里有什么套索啊! 展梓泠没有理会宝音的询问,只是拉着宝音,飞快的走到圈马场,牵出一匹马,将宝音向马背上一扔,她自己也飞身上马,向着乌巴托外疾驰而去。 要先去看看那个小傢伙可已经回到了银月的身边。展梓泠心里已经微微有些后悔了。她后悔没有将银月带在自己身边,那样所说,会引起蒙哥的疑问,但至少,银月父子的安全不成问题。现在由于她过多的软弱和避让,让那可爱的雪狼宝宝面对危险,这不能不让她后悔,同时,也已经心急如焚。 乌巴托外的荒原上,积雪还没有融化,厚厚的积雪,让马儿也无法展蹄飞驰。展梓泠索性从马上跃下来,用手臂挟了宝音,提气在那雪原上飞纵。 宝音此时已经被展梓泠的怒气,吓得不敢出声。他也不会出声,虽然是这种状况,可是毕竟可以这么紧密的靠着她啊! 宝音也就只是努力用手攀扯住,展梓泠的腰肢,被展梓泠带着,快速的在一片雪原上飞掠。 展梓泠的速度极快。宝音被挟着,身下是极速后退的冰雪荒原。宝音没有想到这个状况,所以身上的衣服也很是单薄,在这冰雪荒原之上,本就极度的寒冷,加上展梓泠极快的速度,所带起的冷风,像刀子一般,撕扯着宝音的脸庞,让他睁不开眼,也不能呼吸,他的娇嫩的脸颊,早已经冻得僵硬,但那刀削般的刺痛,还是连绵不断。宝音的身体、手指也已经冻得麻木。身子不由自主战慄着、哆嗦着,就如一片在寒冷的北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展梓泠此时显露出来的功力,让宝音不由得心惊胆寒。此人如此高深的功力,却表现的比糙原上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孱弱。那么她那平静的外表下,掩盖的会是怎么样惊人的内心? 展梓泠对于他的毫不顾忌,更是令他心痛心伤。他也不过是想做个试探而已,却被她决绝更无情地,就这样挟着,在这冰雪荒原上飞掠。她的心里,他还不如一只动物。 宝音身体僵硬,心,更是痛地滴血。身冷,心更冷! 展梓泠的速度要比那马儿纵蹄疾驰,还要快上许多,不到半个时辰,展梓泠挟着宝音,已经来到那个寄存雪狼父子的地方。 展梓泠放慢速度,恢复成了正常的快步行走。她在银月父子居住地帐篷前停了下来。 展梓泠没有敢立刻去掀那个帐帘。她那么远的极速飞驰而来,却在这帐前,停住,不敢上前。 稍停了片刻,展梓泠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这才迈开脚步,掀帘走进帐篷。 帐篷里有些黑,但是对与展梓泠来说,这不是问题。 银月正在睡觉,听到声音,从那软垫上抬起头来,看清进来的是展梓泠,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展梓泠没有顾得和银月招呼,那眼光只是在帐篷里四下搜寻,搜寻那个小小的雪白的身影。 但是,随着眼光的一遍随寻,展梓泠的心仿佛已经掉到了寒冷的冰窟中。 “银月,小银呢?”展梓泠看着银月的眼睛问道。 既然银翼会腹语,这银月当然也会。 但是银月却只是看着展梓泠,没有说话。 展梓泠将臂弯里搂着的宝音放开,走到银月的身前,盯着银月的眼睛,再次问道,“银月,小银呢?小银去了哪里?” 银月的眼神很是平静,甚至有些抚慰的看着展梓泠的眼睛。但是,还是没有说话。 展梓泠蓦地回身,伸手抓过呆立在一旁的宝音。就要向外走。 “泠主子!您怎么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展梓泠被这一声呼唤,猛地的叫醒。 那个进来的人,正是展梓泠安置在这里,照顾保护银月父子的女人,展梓泠知道,这个叫颜梦的女人,是泠影的成员,她的武功不低于林枫。 “小银呢?”展梓泠的声音,已经平静和缓了许多。不细心的人,已经难以察觉话语里的焦急了。 “呜……”颜梦还没有答话,一个小小的洁白身影,从颜梦的身后转出来,向着展梓泠发出一声质疑。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抱它,曾经还虐待它,还不让它赖在那清香温暖的怀抱里。哼,这个坏女人,今天找它干嘛? 展梓泠的心上悬着一块大石,砰然落地。 她倏然放开宝音,跨步上前,不顾小银的挣扎,将这个调皮的小傢伙抱进了怀里。 当天晚上,展梓泠就把雪狼父子带回了乌巴托。 “梓泠,听说你得了雪狼?” 第二天,蒙哥就把展梓泠叫到了可汗大帐,直接开口质问。 展梓泠进的帐来,就感觉到了,今天这大帐里的气氛,可是与往日的轻松随便不同。每张脸上都带着多多少少的紧张;每个人的表情都极其的严肃。 这雪狼可是糙原瑞兽,‘得雪狼者得糙原’,可是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的。 “呵呵,姐姐说的那雪狼啊。哪里是梓泠得到的啊,是宝音狩猎遇到,又去捉了来的。是宝音的猎物呢,姐姐怎么会说成是泠儿的呢?” 展梓泠回首,宝音正笑着从帐外走进来。 宝音来到展梓泠的身边,看着展梓泠,温柔的说道,“宝音可喜欢那只小雪狼呢!是不是啊,泠儿?”
第128页 宝音不等展梓泠回答,幸福的笑着,走到蒙哥的身边,依偎进蒙哥的怀里,羞赧的小声说道,“姐姐,泠儿说宝音抱着小雪狼,像是抱着小宝宝呢!泠儿还说,她,她,”接下来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宝音攀着蒙哥的脖颈,伏在蒙哥的耳畔说,“泠儿还说,她盼着快些与我成亲,盼着我早日抱上我们的宝宝呢!” “哦?”蒙哥闻听,不由得哈哈大笑。“成亲?好啊!姐姐今天就让人去安排!” 宝音是蒙哥唯一同父的弟弟,自己的父亲,又在生宝音的时候难产而死,所以,蒙哥对这个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弟弟,从小就极其宠爱。她最希望的就是,看到这个宝贝弟弟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 自从夜宴时,因为换盏酒将宝音许给了展梓泠,看到展梓泠对宝音不冷不淡的模样,她总是暗暗地着急,却又无计可施,宝音是死心塌地的非这朱梁女子不嫁,那展梓泠的态度,明着,又让你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今天,这蒙哥听得两人商议结婚的消息,自然是异常高兴。开心之下,居然就把找来展梓泠的真正目的给忘了。 “哈哈,大汗,咱们这克伦糙原,最美的花儿出嫁,自然应当热热闹闹的大办一番。”巴根的大嗓门,又一次响起。 “恭喜蒙哥汗,恭喜宝音贝子!” “哈哈,好!好!宝音的婚事,是咱们克伦糙原的喜事,也是咱么克伦族人的喜事!斯钦布赫的手臂好了吧?传令,让斯钦布赫准备,就定在白月节那天举行吧!”蒙哥豪慡的大笑着,高兴的那黝黑的脸庞上,隐隐的透出了红光,就仿佛已经喝了几十杯浓烈的马奶酒。 罗剎糙原的白月节,类似于朱梁朝的春节,时间也和朱梁朝的春节差不多。 在除夕这一天,罗剎糙原的男人们孩子们,都会穿上新衣,制作新的马奶酒和奶茶,奶糌粑。家家户户还会宰杀牲畜,煮肉,烤肉。 这一天晚上,全家男女老少围坐一起,吃着手把肉,喝着马奶酒和奶茶,再拉上一段马头琴,唱上几首糙原长调,不论男女老幼,还都会跳上一段舞蹈。所有人都会在这一天,尽情的放松,休息,跳舞,歌唱。 第二日一大早,年轻人要给长辈们,敬献‘辞岁酒’ 在这一天,还会举行赛马或者比赛she箭,还有布库和摔跤的比赛。这些都是年轻女子所钟爱的运动。年轻男子,则会在这一天,打扮漂亮,到那比赛场地上,为自己挑选合心的妻主。 宝音的婚事传出,整个克伦部族都热闹起来了。 年轻的男子,都在准备,那盛大婚礼上要穿的衣服和佩戴的首饰。女子则准备,那将要参加的各种比赛。或骑马,或she箭,或布库摔跤,也或者多项都参加。这些运动可是女人获得勇士称号的最好途径,也是俘获众多男子芳心的绝佳机会。所以,每个女子,都在尽力的准备,她们都卯足了劲儿,要在那比赛中,将勇士的荣誉和美人的芳心,一併缴获。 展梓泠的帐篷里,琴声悠扬。 展梓泠躺在雪妖腿上,她的身边窝着银月和小银。 帐外沸浮盈天,这帐中之人,却仿佛那些都与自己毫无瓜葛一般。每日里与雪妖相携相守,作诗弹琴,或唱歌作画。或者两人相携了,带着银月和小银,一起外出游玩,或者行围打猎。悠哉游哉! 展梓泠算过了,那白月节,也就是罗剎糙原上的春节。到了那日,也就标志着真正的春天来临了。 这几日,荒原上的积雪,已经融化,还有几日,这些积雪就会全部消失。到了那时,她们就可以上路了。 “梓泠大人,雪医生,奴才奉宝音贝子之命,特将梓泠大人大婚时要穿的礼服,送过来。请梓泠大人试一试,不合适的地方,奴才好再去改来。”一个fèng衣部的针线上人,来到展梓泠的帐篷,手里捧着一套大红色的糙原长袍。 展梓泠起身,将那红色礼服,从托盘上拎了起来。 这件礼服,有些类似清朝的朝服。胸前后背,都绣了硕大的凤戏牡丹。礼服的下摆和袖口领口,则都绣制了缠枝的并蒂莲花。这个处绣花,都是金丝银线绣就,上边还镶嵌着许多名贵的宝石和珍珠。整个袍服,都异常的瑰丽奢华。做功和绣功也都是极好的! 这样一件服饰,美丽的简直如一幅画,如若不是目前这种状况,展梓泠甚至有想要将它收藏的冲动! 雪妖静静地看着眼前人,她手持这件华丽的新衣,更是映照的脸似春花般娇艷。这样的人儿,即使不收宝音,也绝不会缺乏优秀男子的追随。只要她心里最爱的是他,不就好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雪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酸涩。这种酸涩,有些莫名,炎罂和嫣然,都没有让雪妖有这种感觉。为何独独对收宝音,会格外的心酸? 但是,下一刻,雪妖就站了起来,又从那个为难的针线上人手里,拿过那件新衣,打开,给展梓泠仔细的穿上,仿佛,这不是为自己妻子,与别人的婚礼,准备的新衣,而是为他自己的婚礼做着准备。 雪妖为展梓泠穿上新衣。 红色的袄,红色的袍,红色的曳地长褂。 在这一片火红里,雪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早晨。 那个自己唯一一次穿红色衣服的早晨。雪妖曾经以为,这个红色的清晨,会是自己最最美好珍贵的记忆。那会是属于自己的一个特殊的记忆。 但是现在,同样的红色将要穿上同一个人的身上。但是,这个人的身旁,那个穿起红衣的人,却已经不是自己。 雪妖默默地为展梓泠打理着,仔细的穿衣,仔细的系上腰带,仔细的抚平每一条皱褶。 展梓泠只能伸展手臂,僵立着,任由雪妖施为。展梓泠已经不敢去看雪妖的模样,不敢端详雪妖的表情,更加不敢去注视,雪妖那双银蓝色双眸里,假装的平静。 展梓泠紧闭着眼睛。睫毛颤动着,在那眼角,一滴清泪,戚然而落。 第82章:荒原红衣 许久,展梓泠轻轻地搂了雪妖,将那个身子紧紧地揉进怀里,头,弱弱的靠在雪妖的肩上,轻轻地低喃:“妖儿,我的心你要懂……” “泠主子,马匹都已经运走。货车也已经运了糙原的特产,上路了。” “嗯。” 展梓泠手里把玩着一块血玉。听着凌笑的汇报。 血玉已经拿到。马匹也已经全部运走。运货队伍也都离开上路了。 她,也该走了。 “你和林枫,按照计划好的安排吧!” “是。”凌笑答应着,躬身退出。 凌笑从帐中出来,轻轻抚了抚胸口,长吁出一口气。这几天没有人想靠近这个冷如冰的人。 展梓泠自从试了婚衣,就一直极度的烦闷。 她的内心是不想有这么多的瓜葛纠缠。她就想着自己创一番事业,携着雪妖,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捲云舒。 她就想着,伴着雪妖一起,慢慢地度过每一天,一直到老。或者一直相伴,到地老天荒。
第129页 但是事与愿违。许多事情都不是人的意志可以决定的。 不希望有那么情感纠缠,不想欠下那么多的情感债。但是,一个又一个优秀的男子,因为不同的原因,来到她的身边,并且誓死相随。 炎罂、嫣然,还都好,毕竟他们的心只是单纯的爱她。这个宝音,却牵涉到她与蒙哥的友情,甚至会牵涉到朱梁与罗剎的关系。 这些利害关系,不得不让她迟疑、犹豫,失了决断。 目前,她还不能失去蒙哥这个马匹供应者,她更不能在这个时刻,树立一个可以做朋友的敌人。 除夕。展梓泠与宝音大婚的日子。展梓泠与雪妖的帐篷。 时间不会因为人的好恶而停止它前行的脚步。这个令展梓泠深深牴触的日子,终于来到了。但是,展梓泠的心里却也已经沉稳平静了许多。 昨晚,凌笑和林枫回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雪妖和唯智两人在给展梓泠梳头,着装。 那袭红色婚衣,昨天就已经送过来,就悬挂在帐篷里的衣架上。 那个衣架类似现代的模特,红色的嫁衣挂在那里,极富立体感。那红热的红、奔涌的红、流转的红,深深地压迫过来,让雪妖不敢抬眼。 雪妖半垂着眼睑,一下一下的给展梓泠顺着头发。那头柔亮乌黑的长发,早已经被梳理得顺滑无比,但是,雪妖下意识的想再梳一下。今天之后,梳理这头乌发,将不再是自己的独享的权利。 唯智取了嫁衣,站在二人身后,眼睛里满含着,深深地悲伤和哀愁。 自己註定了要做这个人一辈子的哥哥了,但是雪妖,这么一个水晶般透明的人儿,居然也不能独享此人的爱! “梓泠大人,怎么还没准备好啊?那边的宝音贝子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快点快点!”一个大大的呼喊声,从展梓泠帐篷门口外,传来。随着声音,巴根从外边走进来。 今天巴根也穿上了一身新长袍,与平日里,那个邋遢形象截然不同。 崭新的衣服,让巴根有些不舒服,她一边走着,一边拉扯着身上僵硬的新衣,心里暗暗埋怨,都怪孩子她爹,非得让穿上这劳什子新衣,这下可好,难受死了! “梓泠大人,快些吧!都在大帐里等着你呢!”巴根大声嚷嚷道。“宝音贝子可是早就去了,你这娶夫的还不快些,咱这大女人,可不能让人家小男人等着。”巴根继续嚷嚷着。 巴根的到来,使得雪妖不由得停下梳理得动作,将展梓泠的头发绾起。结上发冠。 展梓泠在铜镜里,看着雪妖将头发弄好,站起身来。走到举着婚衣的唯智身边。 “哥哥!” 展梓泠的一声呼唤,将神游的唯智叫醒。看到展梓泠站在自己身边,急忙将手中的婚衣展开,给展梓泠穿衣。 蒙哥的可汗大帐。 大帐内外早已经被装饰的焕然一新。 帐外,从圆圆的尖顶上,垂下千万条彩色的丝带,在仍然有些寒冷的北风里,招摇,飘荡。红色的毡毯从大帐内延伸出来,铺就一条如火似荼之路。 前来观礼的人非常多,挤挤挨挨的,聚集在大帐外。 观礼之人,大部分人不能进入大帐之内。有官衔的人,都在帐外红毯两侧,顺序的排列着;没有职务的牧民们,也拥簇着,期盼着,等着一睹新人的风采。 展梓泠随了巴根一起走来。长长地红色衣摆和宽宽的拂袖,迎风舒展,映衬着她的玉石般莹润的肌肤,绝美的姿容,更宛如,自天谪降! 围观的人群,看到随风款款走来的展梓泠,赞嘆欢呼声,纷纷响起。那些年轻的男子,更是在一瞬间,迷失了片片芳心。 “新娘子到!” 刚踏上红毯,离着大帐还有一段距离,巴特就高声大喊。侍立在大帐外的军士,也开始一声声向帐内通传。 牛角长号也与通传声一起吹响。 “呜……呜……” 低沉的牛角长号,带着肃穆,带着庄严,就仿佛来自蒙蒙中,神使的呼唤。 号角阵阵,喊声连连。一时间,大帐内外,热闹喧譁地沸腾了。 在帐内焦急等候的宝音,听得这通传声和号角声,声声传来,心,不由得开始狂跳。小小的手心里,也已经沁满了汗水。 心里只是在默念—— 那个人来了,那个人来和自己拜堂了,那个人就会成为自己的妻主了! 刚才还能自如的微笑的脸,僵硬了; 刚才还能谈笑的喉咙,哽噎了; 刚才还闪亮的眼眸,朦胧了…… 在一片朦胧的泪光里,宝音痴痴地看着高高打起的大帐毡帘外,看着那红色地毯的那一端,那个款步走来的身影。 那个红色的身影,衣袂在风中翩飞,身形修长挺立,就如飞舞翩翩的红蝶,那气势却更似正欲展翅翱翔的苍鹰。 宝音痴痴的注视着,眼睛一瞬不瞬,一眨不眨,就仿佛害怕,他一个眨眼,这个美好的不似凡人的身影,会翩然消逝。 那个红色的身影近了,更近了。宝音已经可以听到她的脚步声了。宝音的心更是跳地几欲疯狂,仿佛在下一瞬,就会从胸膛里跳将出来。 展梓泠缓缓走到宝音身边,在宝音面前停下脚步。轻声的呼唤,“宝音……” 这一声呼唤,让宝音在眼眶里凝聚多时的泪水,瞬间决堤而下。 宝音看着这个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人儿,嘴唇哆嗦着,那个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心里默念的名字,却哽在喉间,不能发出声来。 展梓泠伸手握住宝音的手,注视着宝音依然红润,但已经比第一次见到,要明显消瘦了的脸庞,在心里轻嘆一声。伸手,将那流淌着的泪水,拭干。 “宝音吶,今天可是我们的好日子呀!怎么流泪了呢?要高兴才是啊!”展梓泠的话让那奔涌着的泪水,更是如雨落缤纷。 “宝音,不哭了。今天应该高兴才是呀!来,不哭了,笑一个!宝音的笑容可是克伦糙原上最美的。比那美丽的格桑花还要美丽千倍!来笑一个!好不好?” “嗯?难道,宝音觉得嫁给我梓泠,心里委屈么?是呀,宝音这么美丽高贵的人儿,嫁给我是委屈了呢!要不……” “不是!你知道不是!”宝音伸手握住展梓泠的嘴,急忙忙辩解道。 “哦?不是呀!呵呵……”展梓泠戏嚯地轻笑着,宝音这才发现自己上当,羞赧的低了头。 展梓泠软语抚慰,终于让宝音展颜一笑。只是,那如花的笑靥上,还挂着两串晶莹的泪滴! 展梓泠挽着宝音,一起走到正位上端坐的蒙哥面前。 “哈哈,还是梓泠妹妹的话管用哪!呵呵,司仪,可以开始了。”蒙哥高兴地满脸红光,更是发出慡朗的大笑。 司仪官高声大叫:“婚礼开始!” 随着司仪的一声大喝,音乐蓦然间响起,欢快喜庆的乐曲,回荡在蒙哥的可汗大帐中,又裊裊然飞扬到帐外,飞扬回荡在乌巴托的上空。
第130页 “拜姐长!”司仪又一声大喝。 展梓泠挽着宝音,俯身拜下。 “大汗!急报!”一个军士从帐外大喊着,快速的跑进来。 “什么事!如此大呼小叫,不知道宝音贝子正在举行婚礼吗?”大帐门口处,侍卫长出声呵斥。 “回长官,从朱梁凤京来人。说是梓泠大人家中出现变故!梓泠大人的母亲突患重症,即将不久于人世!” 传令军士话音未落,展梓泠已经放开宝音的手,快速的飞奔过去,抓住那个传令军士的手臂,定定的瞪视着传令军士,低沉而缓慢,一字一字的从口中说出:“你说什么?” 传令军士被展梓泠骇人的模样,吓得哆哆嗦嗦地重复道,“凤京来人,梓泠大人的母亲,突患急症,即将不久于人世!” 展梓泠手下一松,传令军士得了自由,急急地飞逃而去。 欢呼声停了,号角声歇了,欢快的乐曲也不知隐身到了何方。大帐内外的人,都被这突然而至的消息惊呆了。人们都在静静沉默的注视着,这个新娘子,她会何去何从? 展梓泠痴痴的呆立住,不言不语,不动不行。仿佛三魂七魄都已离身而去。 宝音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握住展梓泠的手,轻轻呼唤,“泠儿!泠儿!……” 展梓泠手已经冰冷,她依然呆立着,对宝音的呼唤,毫无反应。 宝音微微摇晃着展梓泠的胳膊,依然在声声呼唤,“泠儿!泠儿!……” 蒙哥也从座位上赶过来,也在轻声的呼唤,“梓泠!梓泠!梓泠妹妹!” “哇……”一口鲜血,一大口猩红的鲜血,从许久痴痴站立的,展梓泠的口中喷出。下一刻,展梓泠身子一软,人,已经绝倒在地。 “泠儿!”宝音一声惊呼,扑到展梓泠的身上大哭起来。 “快去请雪贤弟!”蒙哥不愧是克伦的大汗,此时,蒙哥居然还是最清醒的一个。 很快的,雪妖随着传令之人,急急的赶来。进的帐中,看到挺直躺在地上的展梓泠,和俯在展梓泠身上哀哀恸哭的宝音,雪妖心里一惊,多日的淤积之气,也蓦然翻涌而起。胸中气血翻涌间,喉头也是一甜。 但是雪妖却极力的抑制住,自己体内翻涌的气血。急忙上前,给展梓泠察看。 当发现展梓泠不过是气急攻心,血气逆行导致的昏迷时,雪妖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伸出手,用手指用力的在展梓泠的人中穴,掐下。 “哦……”展梓泠缓缓的睁开眼睛,看清脸前的雪妖。急切的抓住雪妖的手臂,“雪儿,快!快去准备!我们回凤京!” 雪妖将展梓泠扶起,展梓泠起身,眼光无神的扫过,围在身旁的众人。当看到蒙哥时,展梓泠的眼里,蓦地聚满了泪水,眨眼已是滚滚而落。 “蒙哥姐姐,妹妹不能完成婚礼了!请姐姐见谅!”展梓泠俯身拜下。泪涕横流。 蒙哥急忙忙将展梓泠扶起。自从认识这个年轻的妹妹,此人都是沉稳优雅的。即使在赫连初识,她虽然比这次见面来的活泼,但那分雍容和优雅,也不可自抑的,从一言一行中,流露出来。什么时候,会如此的失去冷静,动容恸哭? 蒙哥看着展梓泠涕泪交加,不禁想起自己父母离去时的痛苦,心里也是黯然。又见她如此哀哀恸哭之时,仍然没有忘记,向自己解释,心里更是不忍,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出言抚慰。 “妹妹不要往心里去。你和宝音年龄还小,这次特殊情况,再另选个吉日即可。” “姐姐!小妹无颜恳请姐姐和宝音的谅解。但是,小妹这次回去,会尽快将家中事务处理完毕,然后,就会回来,正式迎娶宝音!” 展梓泠说着,身子遥遥晃晃的,又要俯身拜下,却被蒙哥一把扶住。 “妹妹不用多礼了。抓紧时间,快些赶回去,说不定令尊的病也只是虚惊一场呢!” “嗯,多谢姐姐吉言!妹妹这就拜别了!”展梓泠又是俯身一拜。 虽然展梓泠的步伐不稳,还需要雪妖的极力扶持,但她是却努力快速的离去。 不远处,林枫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唯智也已经登车等待了。 展梓泠在林枫的搀扶下,登上车辕,回首,又向着车下送行的蒙哥、宝音等众人,躬身行礼拜别。 马车开始缓缓移动,车速逐渐加快…… 宝音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这个几刻钟前,差一点就要成为自己妻主的人儿,那个刚刚还在给自己拭泪,软语抚慰自己的人儿,就这样登车离去,宝音的心房也逐渐的空了,冷了。 这个人儿,她带走了宝音的一片痴爱,带走了宝音的一腔痴情! 这个人儿,她还会回来么?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被突然间的剧变惊得呆滞的宝音,蓦然间,从心里窜出这样一个念头。那马车眼看着就要跑出乌巴託了。 “泠儿……等等宝音哪……” 宝音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挣脱扶持着他的侍人的手臂,向着那就要消失的马车追去。 “宝音!”蒙哥被自己弟弟的行为震惊!大喊出声。 但是在狂奔着的宝音,哪里还顾得了这些,他的眼里,只有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因为,那马车上,有他的挚爱痴情! 没了她,他还拥有什么? 他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风呼呼的在宝音耳边作响,刺激着他的神经,蛊惑着他的心智,宝音感到自己的呼吸困难了,胸膛憋闷的开始刺痛了,撕心裂肺的刺痛快要炸开! 宝音顾不得,这一切,宝音都顾不得了! 他只知道,他不能看着她离开,不能傻傻的让她离开,势必着要追逐些什么,他挥开赶来搀扶他的侍人,抬起脚,跑,用力的跑,使劲的跑,或许他还能追上,在自己挚爱消逝之前,将这份痴爱挽留住! 作为司仪的斯钦布赫,见宝音追出去,身形一动,也要跟上去。却被身旁之人的一只手用力拉住,“是他自己的幸福,就要他自己去追寻,让他去吧!能不能追回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蒙哥的声音里,带了一层淡淡的哀愁,和一丝丝凄凉。 荒凉的原野,仍然是一片枯黄。一个娇柔的身子,身穿一件火红色的嫁衣,袍袖零乱翩飞,宛如一簇跳动的火焰,在荒原里飞奔,追赶…… 赶车的林枫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意,但是,马车后,那个哀哀欲绝,极速飞奔而来的人儿,却实在令人不敢看,不忍看…… 只是林枫却下意识的放缓了马车奔驰的速度。 荒原上,那红衣人儿,依然在飞奔着,追赶着,就仿佛不知疲倦般,快速的,向着自己心里的挚爱飞奔…… 他的衣服已经跑脱了,宽大的袍袖被他撕裂了,高绾的发髻,已经松散开来,黑发随着跑动的身体,在风中飘飞……
第131页 近了!更近了! 宝音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但是,那个强烈的信念支撑着他,让他的腿再次的跨出,带着他的身子,又一步,靠近,自己的爱,自己的情,自己的心…… 马车速度放慢,展梓泠与雪妖都察觉到了。但是两人都没有出声。 展梓泠突然感到自己好累。不是肢体躯干的累,而是心累! 她只是将身体靠在雪妖怀里,紧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但是,那荒原上飞奔着的红衣身影,那抹耀眼的红色,却顽固的,在她的脑海里出现,挥之不去。 那个人儿,梨花带雨的娇态,惨白到极致的脸色,仿佛就在她的眼前晃动。 那个人儿给自己断酒唱歌,那个人儿狡黠的笑看自己,那个人儿眼里的一抹挑衅,那个人儿倚在自己身侧,娇声呼唤,那个人儿身着红衣,任自己挽了手臂,那个人儿,在自己晕倒之时的一声惊呼,一阵哭喊…… 展梓泠感到自己的呼吸,随着马车的奔驰,开始逐渐的减慢,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消失。 她感到自己的手脚身体,开始冰冷,渐渐地就要冻僵。 马车后,那个火红的身影,依然在奔跑着,追逐着……那耀眼的红衣,仿如一簇火焰,又好似被捧着手的一颗鲜红的跳动的心…… 那个红色的身影渐渐的慢下来了,慢下来了…… 终于,那个红色的身影如一片遥遥飘落的红枫,飘然坠地! 马车仍然在奔驰,虽然速度已是很慢,但是,却也离那个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远…… “泠儿……”雪妖实在是忍不住了。 那个人儿,固然有些狡黠,却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那个人儿,就像糙原上的最美丽的格桑花,娇艷活泼,从小在蒙哥的宠溺中长大,却为了展梓泠付出如此之多,包容如此之多,有了这份爱,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原谅的? 更何况,这个人儿,有的也只是小小的任性和调皮而已。虽然他是有心计有城府,但那又怎样?毕竟,他没有用这些,伤害任何人啊!甚至,连他雪妖,他也没有伤害过啊! 雪妖一声轻呼,但是展梓泠就如睡着了一般,没有反应。 “泠儿……”雪妖伸手握了展梓泠的手,呼唤道,“泠儿……” “泠儿,我们家里不多他一个的。”雪妖在呼唤无用下,一句未经考虑的话,冲口而出。 “妖儿,这样也是为他好啊!你知道我的心的!”展梓泠睁开眼睛,看着雪妖,缓缓说道。 “泠儿,我知道你的心就好了。而,我们又有谁真正的在乎过他的心呢?他觉得幸福就好啊!我们想要给他的,可以确定就是他所想要的么?” 展梓泠闭上了眼睛,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挺直的坐着。 马车仍然前行。荒原上,那个俯倒在地的红色身影,越来越远…… 马车里,很静,小银俯在雪妖的怀里,也仿佛感觉到,车里气压的低沉,竟也特别的乖巧,静静的轻睡着。 风呼呼的刮起来。车外传来林枫的声音,“泠主子,起风了,怕是要下雪了!” 车厢里,依然是沉静一片。 “唉!” 许久,一声轻嘆,幽幽发出。展梓泠仍然闭着眼睛。 “林枫,停车!”一个平静的声音发出。 马车很快的停了下来。 展梓泠从车厢里出来。 是已经起风了。展梓泠抬头望向灰沉沉的天空。 下一刻,展梓泠跳下车。 “林枫随我来!” 随着展梓泠小声的吩咐落下。 这个依然身着红袍的人儿,已经掠出很远了。 宝音仍然俯倒在地上。 代表喜庆的火红的衣衫,在那荒原的黄色土地上,铺陈开来,仿佛一朵极致悽美的火红花朵,绽放在这苍茫荒凉的大漠糙原。 那浓黑的长发,散乱的铺开来,更是在着火红色花朵之上,平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个身子,就这样静静的俯倒在漫漫荒原上。冷风袭来,掀起他的一角衣袂,拂起他的一缕黑发,但是,他却没有醒来…… 展梓泠将全身的功力运到极致。仿如一缕淡淡的轻烟,飘忽而至。在这仆倒在地的红色身影旁,停住身形。 这个画面,像一把大手,紧紧地把展梓泠心揪住。她的心痛的几乎不能呼吸。眼睛更是干涩得生生的疼。 她缓缓蹲了下身子,将那个消瘦的身影抱到了怀里。 展梓泠将这个人儿的身子翻转过来。 啊!这还是那个带着淡淡健康的红色的,那张灵动的小脸儿么?这张脸上,此时,已经沾满了尘土,糊满了泪痕,头发也散乱的将脸儿遮了半张,整个脸孔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那曾经挑衅的看着她的眼睛,此时无力的闭合着;那张巧笑倩兮的小嘴儿,半张着,仿佛还在声声泣血的呼唤…… 展梓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更是极度的不忍再看。展梓泠的眼泪瞬间滚落,一滴一滴,滴落在,这个昏睡着的人儿身上。 许久,展梓泠将遮住脸的乱发拂开,给他擦去脸上沾上的尘泥。 那个小脸儿,终于完整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展梓泠这一刻,真想着,就此,将这个对自己痴情如此的人儿,纳入怀中,将他永远的保护。让他再不会有如此的悲苦哀伤。让他今后的生活里,再次充满阳光,让那灵动的,甚至有些小小狡黠的神情,再次回到他的脸上…… 展梓泠勉力压制下自己的心痛,给怀里的人儿请了脉。怀里的人儿不止是累到晕厥,更因急速的奔跑和强烈的悲痛,而导致了心肺的损伤。如若不及时治好,恐怕会留下后遗症,甚至会损折他的生命。 展梓泠此时再也顾不得心痛悲伤,将这个小身子托抱在怀里,取出自己在毓秀谷里炼制的一种丹药,给宝音纳入口中,一个掌心抵着他的后背穴位,将那受损的心脉肺脏,缓缓治疗。 天色愈加阴沉起来。 远远地,蒙哥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展梓泠依然在为宝音运功疗伤。林枫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侍立着。 展梓泠和宝音的头上周身,已经被一层淡淡的白雾笼罩住。 风更猛烈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 纷纷扬扬的洁白雪花,如飞入尘世的精灵,来洗涤净化这个世界的污浊。更是来纯洁净化每个人的思想和灵魂。 狂风夹着雪花,将这个世间的一切覆盖。 雪更大了,雪花在狂风了飞旋舞蹈,犹如,曾经那个活泼灵动的身影。 近处的林枫,远处的蒙哥,都已经被雪覆盖,犹如两尊真实的雪人。静静的守候,静静的等待着。 展梓泠还在继续为宝音疗伤。她和宝音身周的白雾更浓了。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那雪花仿佛也不忍打扰给那个红衣人儿的治疗。竟然没有一片落在她们身上,甚至,连她们周身的地上,也有一丈范围,依然裸露着土黄色的泥土,没有半片雪花的影子。
第132页 终于,笼罩在两人周身的白色的浓雾渐渐散去。 展梓泠起身,并没有将怀里的宝音抱起。 展梓泠微垂着眼睑,淡淡的说道,“将他交给蒙哥。” 说完,展梓泠又将手里的药瓶轻轻地放到地上,“将这瓶药也交给蒙哥吧。每日一粒,直至服完。” 话音落下,展梓泠的身影已经走出数步。她没有在运功行走,所以走的很慢,甚至比平常人行走的速度还要慢些。那个孤单的身形,还有些微晃,那行走的步伐,也微微有些不稳。 但是,她没有停留,只是一步一步的向着马车走去。 在她身后,林枫已经从覆盖的雪中走出,弯腰,将地上的红色身影抱起。快步走向远处那个同样从雪里走出的高大身影。荒原,衰糙,车轮滚滚。 展梓泠躺在雪妖的怀里,安静的睡着。 自从离开那个红色的身影,她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了。雪妖平静的看着这个沉稳的睡颜。这个终于将那一切放下的轻松的沉睡,对于累极的她来说,也是一次彻底的放松吧! 就让她睡吧。睡醒了,一切都好了,崭新的一天,又会来到了。 又是二十天过去了。 展梓泠早已经醒来。但是,林枫和曲楠等人都发现,自己的主子不太会笑了。曾经那个脸带温煦笑容的主子不见了。 但是,展梓泠也不发怒,更不悲伤。 只是神情萧索,淡淡的,对一切都淡淡的。 “泠主子,展梓颜的身体似乎已经康复了,她的人也已经回到凤京。五天前,有人在皇宫外见到她了。”林枫进行着每日例行的消息汇报。 “嗯。”展梓泠倚着车窗,轻轻地应着。她的眼光投向窗外,眺望着车外那辽阔的糙原。 春天是真的来了。簌簌荒糙里,已经露出了星星点点的嫩绿。远远望去,在那枯黄的基色里,已经掺染了,一抹微绿,加了一色嫩嫩的鹅黄。 “泠主子,真如你所料,还真有人去济世弄鬼了。”林枫努力的在消息里,找了一个比较有趣的,说给展梓泠听,“一个月前,西陵城有人去济世买了药,回去吃了,说是吃死了人,将济世告到了官府。幸亏,泠影已经将济世的一切消息掌控起来。这才发现,那个死的人,是被人下毒,根本与济世的无关。济世将证据提交给西陵官府。那西陵郡郡主企图枉法,正好让泠影抓到把柄,将证据送到了凤京的大理寺。五天前,西陵郡郡主已经被革职查办。新郡主已经到任。这新郡主到任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那诬告济世之人抓捕归案。以诬陷罪,判了发配之罪。” 半天,林枫才说完。可是,再看那展梓泠,却还是紧紧抿着嘴角,面无表情的看着车外。 “泠主子?”林枫试探的问道。心里暗暗合计,是不是自己耽误的时间太多,刚刚经历一场脱力晕睡许多天的主子,是不是累的吃不消了呢? “嗯,我听着呢。接着说吧,不用挑好听的说。”展梓泠依然看着车窗外,平静淡漠的说道。 “哦?!”林枫暗暗舒了一口气,接着汇报,“泠主子,辉特部的外来移民,已经达到了一万八千人。这四个多月里,辉特部族的男子,已经生产了五百多车裘皮和皮革。现在他们已经都组织到了一起,由咱们的绸缎庄负责收购,销售。今年的冬装新款,都加入了裘皮,卖得非常火爆。据说,凤京的绸庄的订货,已经排到今年冬天了。” “嗯,很好。”展梓泠答应着,“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嫣然和炎罂在干什么?” “回泠主子,嫣然主子已经着手管理语嫣楼。并且已经在许多城市,都开设了分店,收集情报的人员训练,也已经到位。炎罂主子么,”林枫微微顿住,偷眼看向默然的展梓泠。见展梓泠跟本没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这才继续说道,“炎罂已经加入泠影暗部,并且做了泠影暗部的分管” “泠影暗部?”展梓泠微微扬起了脸。但还是面无表情的问道,“暗部出过任务么?” “呃,到目前还没有。”林峰规规矩矩的回答。 这泠影的暗部,其实就是一个杀手组织。负责泠影其他部门搞不定的人和事,一杀毙命。虽然暗杀可以省略掉许多麻烦,但是,展梓泠却不倡导这种解决方式。毕竟,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杀一个两个的人就可以解决的,并且,这种以暴制暴的解决方式,很容易误导人,让功力比较高的人,因为简便,而养成滥杀的习惯。 展梓泠再次望向窗外,沉吟半晌。就在林枫要出声询问之时,展梓泠回转头,神色淡然的吩咐道,“着泠影暗部准备出任务。你将那些与展梓颜有关联的人,不论是江湖人士,还是朝廷官员,都过一遍。将其中罪大恶极的拟个名单,交给我。” “是,主子!”林枫有些愉快的答道。泠主子终于又开始发布命令了。只要主子打起精神,又有什么不能完成的事呢? “把这次安置在克伦的人员资料调一份给我。那个斯钦布赫的身份搞清了么?”展梓泠依然看着窗外,幽幽地问。 “主子,斯钦布赫的祖母是朱梁人,由于获罪逃亡到了乌巴托,结识了当时的克伦部族首领。就此在乌巴托安了家。所以,斯钦布赫应该也算半个朱梁人。”林枫思索着答道,“斯钦布赫从小与蒙哥、巴根一同长大,情意非他人所能比。在所有的将领大臣中,蒙哥最器重信任的就是这两个人。所以,斯钦布赫可以掌控着克伦的财政和军事。而巴根虽然说,只是个万夫长,实际兵力却近两万,是所有万夫长中,势力最强的。” “哦?”展梓泠淡然的答道,略略思忖后,接着说,“继续掌控住这三个人的日常行动,消息往来。特别是斯钦布赫与朱梁方面的联繫。” “嗯,知道了。” “林枫,我们到辉特还需几天的路程?” “回主子,还需大约三天的路程。现在,我们已经进入科沁部族的领土了。”林枫答道。 “科沁?索哲的地盘?”展梓泠微挑眉梢,扬声问道。 “是!” “哦,”展梓泠略一思索,“今晚,咱们就在这附近寻个考水源的地方,安置吧。”展梓泠的声音竟带了一丝兴奋。 “是。”林枫继续答应着。 “你们雪主子天天到智哥哥的车上干什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展梓泠轻声的嘟哝着。 林枫知道,主子只是自言自语,并非真的对自己发问。但是,今天难得主子的情绪有了起色,林枫也就想着多陪陪主子。 “主子,那个,雪主子和智主子,都吩咐我们,不能告诉你。”林枫的声音也带了轻松,和一丝愉快。 “哦?不告诉我?”展梓泠答应着,已经起身,走出车厢,“那我就自己去看好了。” 车厢外,阳光明媚,暖暖的散she开来,让展梓泠僵硬的身子,都禁不住的暖了、苏了、化了。她惬意舒服的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那明亮的有些强烈的阳光,有些耀眼,她不由得微眯了眼睛,盱着远处糙原上的点点嫩绿。
第133页 春天,是真的到来了。 第83章:春天味道 展梓泠心里多日以来的淤积,也都被这暖暖的春日阳光,融化了,消散了。 她脚步轻快的来到第二个马车旁,两个低低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雪儿,你也不用太着急,虽然王府里有一些规矩,但只要泠儿喜欢你就好。那些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啊!”唯智柔柔润润的声音传来。 “可是,智哥哥,雪儿以后要是跟着泠儿,不懂这些规矩,会不会给泠儿丢人哪?”雪妖的语音里,居然有了一丝焦急和惧怕。 车中二人的两句对话,已经让展梓泠明白了,雪妖这几天,总到唯智车上的原因。也让展梓泠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令展梓泠感动是,雪妖总以她的一切为天,为了她不在人前丢脸,他居然找唯智学习宫廷礼仪和规矩。虽然,那个所谓的丢脸,展梓泠并没有往心里去。但是,雪妖的这份心,却让展梓泠不由得不感动。 让展梓泠惭愧的是,虽然自己因为挚爱雪妖,放弃了宝音,但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又给雪妖的心里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展梓泠想着,轻轻吁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的脸上,已经满是笑意,仿如这身周的春风般的温暖。 “智哥哥,雪儿的长相,会不会……” 展梓泠轻轻一跃,已经来到车辕上。车厢里正在说话的雪妖,察觉到了展梓泠的气息,蓦然停住话语。她这些天够烦忧的了,自己可不能再给她添堵了。 但是,雪妖很快惊喜发现,这个从车外走进来的人儿,她的脸上,竟然已经看不出悲伤和淡漠,她,又恢复到了那个温暖的模样了。 展梓泠进来,先对着唯智一笑,很自然的靠坐到了雪妖身侧,伸手搂了雪妖,对着同样有些诧异惊喜的两人,笑吟吟地说道,“哥哥和雪儿在商议什么呢?还需要背着我?” 唯智看了一眼,已经望着展梓泠的小脸,惊喜的说不出话的雪妖,这才微笑着说道,“哪里有什么需要背着泠儿的呀,不过是雪儿弟弟,觉得将要回到凤京了,来我这里了解一下,凤京的风俗和习惯。嗯,还有,雪儿弟弟,还了解了些宫廷和王府会有的礼仪和规矩。” 展梓泠虽然已经知道,雪妖为了她所做的这些,但是,听到唯智细细说来,心里还是溢满了幸福和感动。 她侧了头,看着雪妖的眼睛说道,“雪儿,你是我一个人的仙子,不要理会那些凡俗的东西,嗯?只要我喜欢就好。管她什么人如何说呢!泠儿不想雪妖,为了这些俗事,累坏了身子,更不想,让这些凡尘俗事,让雪儿烦恼忧心。” 雪妖望着自己等候千年,等待来的良人,听着着窝心的话语,眼里的泪水已经盈眶,但是他却努力的眨了眨眼睛,送给展梓泠一个微笑,“泠儿,雪儿记得了。雪儿就做泠儿一个人的就好。” “呵呵,这就好了嘛!”展梓泠将雪妖揽进怀里,轻轻拍着雪妖的嵴背,又接着说道,“哥哥,雪儿,一会我们要在有水的地方安置,你们想想,我们今天晚上弄些什么好吃好玩的。” 展梓泠语气轻快的说着。 这些天,由于自己的缘故,也让这两个人受了不少委屈,今天,就让她将快乐再还给他们吧。 唯智微笑着,想了一会,说道,“那些个烤鱼烤肉都很不错,不过,春天的野菜估计也都出来了,弄点儿尝尝,如何?” “哦?哥哥还吃过野菜?”展梓泠有些惊异的问道。难道这个人儿还有不为自己所知的遭遇么?居然吃过野菜? 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生,展梓泠都没有经历过困苦的生活,更没有接触过野菜,所以,在她的心里,吃野菜,就是苦难生活的代表。毕竟那么多年爱国教育不是白费的,那红军的两万五千里长征中,飢饿的红军战士吃野菜的镜头,可是在展梓泠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呢! “呵呵,妹妹想得太多了吧!我在朋举寨的时候,那山上的野菜很多。每年春天,我都会采来尝鲜,有一种春天的味道,很是鲜美呢!” “哦?春天的味道?听起来好好吃呢。智哥哥,那个雪妖也没有吃过,真的那么好吃么?很香很甜的味道么?”雪妖也被唯智说得,提起了兴趣。 “呵呵,雪儿啊,那些野菜虽然不是很香很甜,每一种却也有每一种自己的味道。不过,它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有大自然的清香,和春天的鲜嫩。呵呵,只是我说也说不清,过一会,我们做了,你们就知道是什么味道了呀!”两个没经历过风雨的幸福宝宝,这纯纯的可爱模样,把唯智给逗得呵呵笑个不停。 “呵呵,智哥哥,你说的够好了,你这一说,不止是雪儿好奇,泠儿也很期待了呢!”展梓泠也笑着。 “智哥哥,那个也是用来烧烤和做汤么?”雪妖依然好奇多多。 “呵呵,雪儿啊,野菜的吃法儿可是太多了。”唯智笑看着雪妖说道,“这野菜呢,可不能用烧烤的,那可就烤焦啦。野菜可以做汤,也可以用油炸,凉拌,还可以清蒸了,味道都是一样的鲜美呢!” “啊?油炸?凉拌?还可以清蒸?”雪妖说着,回头看向展梓泠,“泠儿,我们都弄来尝尝好不好?被智哥哥一说,雪儿好想知道,那些是什么味道呢!” “好,好!其实,不但是雪儿想要尝尝,泠儿的馋虫都被哥哥的话,给勾引出来了呢!”展梓泠轻笑着,揽着雪妖,柔声说道。 三人正在说笑着,马车减速,就此停了下来。接着,林枫的声音,在车前响起。 “泠主子,前边就是塔坦湖了。咱们是不是在这里安置?” “哦?好,就此安置了吧。”展梓泠答应着,“你找人生火搭灶、猎些些野味来。对了,多准备一口锅。” “是,主子还有什么吩咐么?”林枫在车外恭声答应着。 “没有了,去吧!”展梓泠已经抱起雪妖,又伸手扶起了唯智,准备下车了。 “是,林枫这就去准备了。” “哥哥,我和雪儿可是都不认识野菜的,你可要教教我们哪!”展梓泠扶着二人,边下车,边还笑着的说道。 “呵呵,哪里需要教啊,只要是没有毒性的都可以吃啊,不过,就是有些菜的味道不太好罢了。”唯智也笑着回答,“说起这鑑别毒性,你和雪妖可是比我强了太多了。” 展梓泠先跳下车来,又返身将雪妖和唯智抱下。 太阳已经有些西斜,但是阳光依然温暖的照耀着。雪妖和唯智从车上下来,也被这熏然的春风陶醉。 二人这些日子,都被展梓泠的低沉,影响到了心绪,也都没有留意,这春天已经悄悄地来到每个人的身边了。 “走,我们去挖野菜去!”展梓泠故作豪迈的说道。
第134页 “呵呵,”唯智和雪妖,被展梓泠夸张的举动,惹得笑弯了腰,笑眯了眼。 片刻之后,唯智才止住了笑,还有些气喘的说道,“泠儿啊,你既然知道野菜是要挖的,难道你就打算用手指去挖不成?” “哦?”展梓泠有些赧然,一转眼,已经看到随车的几个泠影人员的佩剑,伸手抽了一把,对唯智笑着道,“这个可以了吧?” “呵呵,用这个挖野菜,泠儿不觉得,有些杀鸡用了宰牛刀的感觉么?”唯智和雪妖被展梓泠耍宝的动作,惹得又是一阵轻笑,好不容易,唯智才忍了笑意说道。 “呵呵,哥哥,雪儿,泠儿知道的。你们看,这个可用的?”说着,展梓泠从身上拿出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还是宝音送的呢!匕首纯金的刀鞘上和把手上,都镶嵌了漂亮的宝石。当时,展梓泠拿到它,还在心里暗笑,这个是不是就是‘金刀驸马’的金刀? 虽然展梓泠从未想过,要收了那个男子,却不知为何,这把匕首自从得了,就一直随身带着,还未曾离过身。 唯智和雪妖,自然也知道这把匕首的来历,他们深怕再引起展梓泠低落心绪,也都忙笑着点头。 “哦,走咯。”展梓泠却仿佛将这匕首的来历淡忘了一般,轻呼一声。又对着车一旁侍立的女子说道,“你,是颜梦是吧?” “是主子,小的叫颜梦。”那个女子躬身回答。 “颜梦,你去拿两只篮子什么的来。跟着我们去挖野菜。”展梓泠说着,“对了,把银月和小银也带上,让他们也来感受一下春天。” “是,主子。” “呀,智哥哥,这个是不是你说的荠菜啊?”雪妖挖了一棵绿色的植物,拿给唯智看。 “雪儿,这个不是啦,这个我也知道,它叫苦菜,是一种清火解毒的药材。只是做野菜吃的话,可就太苦了。”展梓泠说着,又看向唯智,“是不是,哥哥?” “是啊,泠儿说得很对。但是这个,还是有人食用的。蘸了酱吃,也很不错呢。”唯智将手里挖的野菜放进一个筐子里。这个筐子,还是给马匹搅拌糙料用得,也被颜梦拿了来,展梓泠初见了,心里还暗暗庆幸,幸亏不是给马匹餵食的。 “哦?苦的菜也可以吃啊?”雪妖有些诧异的问道。 “当然啊,有些比较cháo湿燥热的地区,人们还会吃一种苦瓜,那个也是很苦的,却可以清热,去湿,对身体很好啊。再说,这种苦味,吃习惯了,也就不会觉得多么苦了呢!”唯智细心的给雪妖解释着。 苦,吃习惯了,就不会觉得多么苦了呢!这句话,是不是唯智多年漂泊在外的深切体会?那么多的仇恨,那么多的悲伤,那么多的恐惧,那么多的颠沛流离,都是他一个人承受,这种种苦楚,难道,他也习惯了么?展梓泠在心里慢慢地琢磨着。 不,既然上天让她遇到了他,她就要让这个饱受苦难的人儿,再次品尝到幸福和甘甜的滋味儿。 “雪儿,这个才是荠菜呢!这种菜,剁了肉馅儿,做成包子,可是非常鲜美的呢!”唯智笑着说道。 “包子?泠儿,我们没有吃过么?” 雪妖的食物几乎都是展梓泠亲自安排,他每次也只是需要说好吃或不好吃就可以,至于所吃的东西,是什么,叫什么名字,雪妖就不需要考虑了,所以,雪妖到目前,还认识不了几种食物。听唯智说起包子,不由得好奇,也就只得问展梓泠了。 “没有吃过。”展梓泠将雪妖脸上沾上的一片枯糙拿掉,宠溺的对雪妖说,“雪儿,这里的条件不允许,等到了辉特,我亲自给你和哥哥做荠菜包子吃,还给你们做水饺、馄饨、汤圆、粽子,好多种吃的呢!” “泠儿说得水饺、粽子和汤圆,我也没吃过呢。呵呵,雪儿,看来我们又有好东西可吃了呢。”唯智笑着接口说道。 展梓泠默然,自己弄了个月饼,已经是开了先河了。没想到,一不留神,又要制作几种食物出来了。 唉,可惜不能申请专利啊,要不得有多少专利费啊! 雪妖和唯智不管展梓泠了,相携着,说笑着,一路寻找挖了过去。 展梓泠看着,在这暖暖的春日阳光下,同样温暖的两张笑脸,心里涌起一种满足,一种幸福。 自己既然将这些男子带到了身边,就有责任让他们快乐幸福的生活。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必须要有所取捨。 银月和小银,也随在唯智两人身后,银月仅仅是慢慢的跟着,小银则在这广阔的天地里,奔跑着,撒着欢儿。一会追逐一下飞糙,一会又去追逐一下,糙丛里窜出的野兔、糙原鼠。忙的是不亦乐呼。那银白色的漂亮皮毛上,也已经拱的满是泥土和糙屑了,简直让人怀疑,这个灰忽忽的,又脏又丑的小东西,还是一只雪狼么? 展梓泠看着这一幅,生动温馨的画面,轻轻地笑了。 展梓泠自己走到湖边查看。这湖里的鱼,与那风平湖细鳞鱼,和挞凌河的小鱼都不同,这个湖水里,居然有展梓泠前世吃过的哲罗鱼。这个发现,让展梓泠欣喜不已。 这种哲罗鱼,又叫大红鱼,是一种典型的寒带鱼类。由于生活的水域,水温低,所以,鱼肉肉质鲜嫩、细腻,并且鱼肉本身就带有大量的鱼油。烤着吃,可是再合适不过的鱼类了。 但是在前世的时候,这个哲罗鱼已经濒临灭绝了。野生的哲罗鱼,好像只有新疆的喀斯特湖中还有极少的存活。并且,那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喀斯特湖怪,据说也是这种巨型哲罗鱼,被偶然拍下,炒作所成。 前世的展梓泠也只是吃到过养殖的哲罗鱼,至于这野生的哲罗鱼,她可还从未吃过呢。 那边唯智和雪妖的野菜收穫颇丰,这里展梓泠也已经拎了两条大大的哲罗鱼回到篝火旁边。 这里的哲罗鱼可真大呀,一条就足足有七八斤重。这两条鱼,不但可以烤制,连做汤的都够了呢。 唯智和雪妖都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鱼,也很是兴奋。 小银更是张口就咬住了一条鱼的鱼尾,还兴奋的直呜呜地叫着。 小银这搞笑的模样,令大家又是一阵开怀的大笑。 晚餐很是丰富。唯智做了炸猫耳菜,凉拌面条菜和兔肉荠菜汤。炸猫耳朵菜,外苏里嫩,清香可口;凉拌面条菜也是清淡清香,那个兔肉荠菜汤,则既有兔肉的浓香,又有荠菜特有的味道。 这几个野菜做成的食品,虽然各有特色,但无一例外的,都有其独特的清香,更是让人可以感受到,那春天的鲜嫩滋味儿。也因为这些特点,这些菜受到了大家一致的好评。 雪妖,更是对那个炸猫耳朵菜情有独钟,吃了不少。 “哦,这就是春天的味道啊!真的好好吃呢!” 雪妖吃着展梓泠送到他嘴里的菜,还兴奋的说着。看着雪妖油乎乎的小嘴,展梓泠和唯智心里也是欢喜非常。这个人儿,就该这样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任何困苦忧愁加到他的身上,都是一种亵渎!
第135页 展梓泠做了鱼骨汤和烤鱼片。其实,展梓泠心里还想着,这种鱼,做生鱼片,也是非常好吃的,但是,这里的调料不全,再者,吃生鱼片,怕雪妖和唯智也接受不了。她也就没有说出来。 鱼骨汤的嫩白鲜香,烤哲罗鱼片的焦黄鲜美,都让众人又是一阵啧啧的赞嘆。展梓泠将那鱼片剔好刺,分别送给雪妖和唯智。 看着两个男子吃的香甜模样,展梓泠心里暗暗宽慰,就让他们得到更多些的关爱吧! 一顿香甜的野味大餐之后。各人分别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安置。 夜。糙原上格外的宁静。只有不远处的湖里,偶尔的传来一声,鱼跃出水的水花声。 展梓泠轻轻地从软毯上起来。躺在她怀里的雪妖,也轻轻地坐了起来,看着展梓泠的眼睛轻笑道,“妖儿和你一起。” “好。”展梓泠揽着雪妖,轻轻地的答道。随手将雪妖的外袍拿了过来,给雪妖穿上。 俯卧在展梓泠和雪妖软毯末尾,沉睡的雪狼父子,此时也已经醒来,机警的抬起了头。当银月看到是雪妖和展梓泠起身时,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未起身。小银却已经按捺不住,还有些懒洋洋的走到雪妖的脚边,用头轻轻地蹭着雪妖的腿,嘴里还轻轻地哼哼着。 雪妖对这展梓泠一笑,俯身将这个小赖皮抱到怀里。 展梓泠走到音乐身边,看着银月的眼睛说道,“我们出去一会,你看好了这里,保护好唯智哥哥。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银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展梓泠揽了雪妖的腰肢,一起走出了帐篷。 夜色很黑,没有月亮,但是,满天的星辰,却显得格外的闪亮。 熠熠的星辰,点缀在如黑蓝色天鹅绒幕布般的夜空里,像是贵妇晚礼服上的钻石;也像是快活的小孩子的眼睛,在调皮地眨呀眨。 展梓泠揽了雪妖,离开营地,两人共同展开轻功,像一条轻烟般,向着远方飘去。 科沁部族的驻地,比乌巴托要小一些。但也有十多万人口。 在聚居地的中心,又一座极大的白色帐篷,这座大帐极其华丽,比蒙哥的大帐大得多,也华丽得多。那大帐外壁上,居然用金线绣满了美丽的祥云和各种图腾。即使在这暗黑的夜里,这些金线绣成的图案,也散发着隐隐的光辉。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毡帐近周,围着几十个稍小一些的毡包。据泠影的资料,这些毡包里居住的,都是科沁首领索哲的宠侍儿。展梓泠记得当时自己看到资料写着的宠侍儿众多,还只是微微的鄙夷,但现在看到如此规模的宠侍儿毡包,展梓泠还是被惊倒了。这个索哲的精力还真不是一般的旺盛啊!不过,另展梓泠好笑的的是,这个索哲,如此众多的宠侍儿群体,却至今未有一个子嗣。 大片的毡包聚拢在一座大大的毡帐周围。这里像所有糙原部族一样,也是敞开式的聚居。没有工事,更没有城墙。 毡包里都已经没有了亮光。 周围黑沉沉的,非常的安静。 忙碌了一天的牧民们,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只有那座大帐中,依然灯火通明,大帐周围,更有卫队在不断巡逻。 展梓泠与雪妖对视一眼,轻身飞上近处的一座毡包。然后从一座座毡包顶上,轻轻飘向那座大大的毡帐。 展梓泠与雪妖俯倒在大帐的顶上,屏气静听。 帐内的人并没有睡觉。 那帐子里传来的呻吟声声,让雪妖蓦地红了脸。 很明显,帐中之人,在做着泠儿所说的喜欢做的事。 展梓泠轻轻揽了雪妖,用手里的匕首划过,那大帐的顶棚,已经被划出一个不大的圆洞。展梓泠俯身望去。 帐中铺着厚厚的毛毯,那软毯上,两个光裸的肉体正在纠缠着。 上面的肥胖女人四十多岁,面色黧黑,此时正沉浸在那欲望之海里,不能自拔。 展梓泠心里暗暗鄙视,这个肥猪婆,都死到临头了,还只顾着作乐。 那蠕动着的两具肉体,让展梓泠一阵作呕。手指轻挥下,那帐中的女人已经无声的软倒。她身下的年轻男子轻呼了几声,然后,突然发出一声悽厉的惊叫声。 下一瞬,帐外的卫士,已经涌进了大帐,但再看清帐中的情形时,也被眼睛看到的诡异场景,惊得呆愣了。 一个大臣模样的女人,匆匆赶来,进到帐中,见到如此情景,匆忙将两件衣袍,扔到了那两具仍然口口着的身体上。 那个被惊吓的痴呆了的男子,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将衣服套上,接着又哆嗦着,将另一件衣袍,罩到了死鬼索哲的身上。 这边正人心惶惶,不可开交。 大帐门外传来另一声惊呼:雪狼神! 一个白衣白发的身影,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色纯白的雪狼,正站立在大帐门外不远之处。 “我是雪狼神的使者,代表雪狼神,为拯救科沁部族的族人,雪狼神的孩子们而来。”这个清越婉转的声音传来,众人才发现,在那个白色身影的一侧,还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不过,这个身影是一头的黑发飘飞。 两个白色的身影,犹如开放在夜色里的皎皎白玉兰花,又如那粲然的一现昙花,美丽而圣洁。 “这就是那夜的雪狼神。”一个呼声响起。 “誓死遵从雪狼神的旨意!” “请雪狼神宽恕!” 众人纷纷呼喊着,匍匐在地。一时间,人声鼎沸。 大帐周围的帐篷里,也纷纷的亮起了灯火。 不断的有人从各处的帐篷里走出来。加入到伏地叩拜的行列里。 展梓泠眼光扫过周围都已经亮起来的毡包、帐篷。又扫了匍匐在地的黑压压的人群。心里估摸着,看样子,人应该大部分都出来了。 于是,展梓泠用力揽了揽雪妖,朗声说道:“我们是奉雪狼神的旨意,来到糙原拯救糙原的人民苍生。让千千万万的糙原儿女,过上幸福富足的生活。” 展梓泠顿了顿,眼光掠过场中屏息静听的人们。接着说道:“现在,你们科沁部族原来的首领索哲,已经因为过度的纵慾死去。你们是愿意四分五裂,成为别人的奴隶,还是归于雪狼神的庇护下,过上幸福的生活呢?” 场中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我们要幸福的生活,我们要雪狼神的庇护!”寂静中,一个不大的声音传来。 随后,数人、数十人、数百人,所有匍匐在地的人,都开始齐声高喊:“我们要雪狼神的庇护。我们要幸福的生活!” 几万人的呼唤声,犹如山崩海啸,犹如春雷阵阵,惊醒了沉睡着的糙原,惊醒了沉睡的民族! “孩子们!”展梓泠的声音不大,却一瞬间,盖过了几万人的呼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沸腾的人群寂静下来。人们都在听,她们都想知道,如何,才能够得到雪狼神的庇护,才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 “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雪狼神庇护辉特部族的消息!也或许,你们的亲友,已经有人迁徙去了辉特。那么你们也应该能知道,她们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充实和快乐。
第136页 她们已经可以顿顿吃上手把肉,天天喝上马奶酒。而且,她们的男子,也已经可以凭自己的手艺,赚银子,还是赚很多的银子。她们的孩子,可以免费的上学读书。这些生活,是不是就是你们理想中的生活?” 展梓泠一缓,并没有等着民众回答,接着又说:“现在的辉特就是被雪狼神庇护的地方。你们如果想要得到雪狼神的庇护,可以到辉特去。那里有你们梦想中的生活。富足、美好、幸福的生活。少有所教,老有所养的生活!” 展梓泠的话音落下,场中依然是一片寂静。 匍匐在地的人们,都被展梓泠口里所描述的幸福生活陶醉了,迷惑了。那样的生活,可是她们联想都没敢想的啊? 还每顿手把肉,每天马奶酒啊,男人们也可以挣许多的银子,孩子们可以上学,老人们安乐的生活,这些,即使是在梦里,也没做全过啊?何况是在现实生活中? 许久,沉默的人们爆发了,她们高呼着; “我们要幸福的生活,我们要雪狼神的庇护!” 这一次的喊声更是如万马奔腾,气势直逼夜空,震彻云霄。 “孩子们!” 展梓泠有一个安抚的声音响起。 人们再次安静下来,聆听雪狼神的声音。 “雪狼神让你们记住,他会庇护你们,但是是否选择幸福的生活,还看你们自己。只要你自己不选择幸福,即使是雪狼神,也无法帮助你庇护你。孩子们,拥抱幸福,拥抱富足吧!幸福、富足、快乐、无忧的生活,在向你们招手……” 当这个声音越来越远,消逝后,匍匐在地的众人,才抬起头,眼前的两个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清晨。 春日的阳光从帐篷的fèng隙里照she进来。照到相拥着,睡在软毯上的两个身影上。 帐篷外,百灵鸟、黄鹂鸟都在放声歌唱。 这样一个美好的春日早晨,唯智已经起来,正站在湖边,看着蓝色的湖水,心思起伏。 这一次,就要回去凤京了。 那个自己阔别了十一年的故乡。 自己将要再次看到那高高的宫墙。深深地宫苑。但是宫墙依旧,人不在了啊!前几天,雪妖唱得一首词,竟然可以真是贴切的写照出自己此时的心情。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回到凤京,还意味着,唯智要再次见到,几个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亲人,但也正是这些亲人,让唯智失去了父母弟妹,让唯智成了孤苦飘零的孤儿。这样还不算,她们还多次派人,或明或暗的企图杀害于他。最终把他一个长皇子,逼上了山,成了一名悍匪。 想起自己那些孤苦飘零的岁月,想起自己一次次的逃亡,想起自己父亲的柔软的怀抱,母亲温暖的微笑,想起自己的妹妹,软软糯糯的叫自己:哥哥! 这些,都令唯智对于即将回去的凤京,又爱又恨,又想又怕。 这些日子,雪妖总是心事重重,害怕不能适应那王府的生活。其实,他唯智,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是近乡情先怯啊! “雪哥哥,泠儿给我们做了粥,让我来叫你呢!”唯智身后,响起雪妖轻声的呼唤声。他缓缓转头,那脸上的没落和哀愁,已经消失。在那温润的脸上,挂着一个淡然的微笑。 “哦,又有好吃的了?呵呵,我正好饿了呢。你们是不是我肚里的虫啊?怎么我一饿,你们就知道了呢?走,我们去尝尝。” 唯智拉了雪妖的手,一起向着帐篷走去。 令唯智激动的是,今天早上的粥,居然是鱼肉粥。 昨天晚饭时,唯智吃着展梓泠摘好的鱼肉,轻声说道,“小时候,吃过鱼肉粥,也很不错呢。这哲罗鱼的鱼肉如此细腻、鲜美,好像很适合的样子啊!” 唯智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话语,展梓泠不但听到了,记住了,而且,今天早上,还特意的去捉了鱼来,做了鱼肉粥。 展梓泠与雪妖昨天夜里的行动,唯智心里很清楚。自从展梓泠要求在这个地方驻扎安置,唯智就已经知道,展梓泠要有所行动。虽然具体的细节,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昨夜,那个科沁的首领索哲,恐怕已经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还有,这个科沁部族,想来,也即将成为糙原上的历史了。 “哥哥,不好吃么?”展梓泠歪着头,轻身的问道。 “哦?呵呵,不,很好吃。哥哥在仔细的品尝,这个久违了的味道呢!”唯智努力抑制住眼中的泪意,嘴角绽开一个开心的微笑。 “呵呵,那就好。哥哥,鱼肉里的刺,我都挑净了的,放心吃吧。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再做给你喝。”展梓泠轻声软语的说着。 唯智的喉咙已经被堵住,只能勉力的点点头。努力保持住脸上的微笑。 “唉,只是,离开了这里,这么鲜美的哲罗鱼,可就无处可寻了。”展梓泠轻嘆着,突然,展梓泠眼睛一亮,自己前世不是吃过养殖的哲罗鱼么? 那辉特部族的目镜湖里,可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鱼类,如果能把这哲罗鱼带到目镜湖,养殖成功的话,自己想吃这哲罗鱼,可就容易得多了。还有,如果养殖成功的话,也又将是辉特部族致富强族的一个途径啊。 展梓泠脸上带上了兴奋。对着在另一处吃饭的林枫挥手。林枫端着碗走了过来。 “林枫,着两个利索的人,用水桶盛上几尾哲罗鱼,挑小点儿的捉,快马送回目镜湖中,放生。”展梓泠的话,令林枫微微有些惊诧。这要是放生,眼前就是一片大湖,干嘛还有跑那么远的路,回到目镜湖放啊?这里不行么?还是那边是有什么讲究? “你想什么呢?怎么还在发呆?快去安排,今天入夜前放生才好。”展梓泠林枫的头顶,轻轻在敲了几下,佯装呵斥道。 “哦,主子,林峰这就去办。”管他呢,反正听主子的话去做,绝对不会错。 见林枫走了,展梓泠这才不再苦苦忍耐自己的笑意,瞬间已经笑倒在,身旁的雪妖的怀里。 许久,展梓泠才止住了笑,依然有些轻微的喘息,说道,“林枫怕是想多了,看她那微微诺诺的样子,倒像她在跪拜的不是凡人,而是在跪拜雪狼神一般呢!” 雪妖轻轻抚着展梓泠的后背,接着说,“泠儿,你把那活鱼不是吃了,反而着人将它送到目镜湖里放养,却是为何?” 展梓泠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雪妖仰着的小脸,笑吟吟地说道,“雪儿,刚才泠儿和智哥哥说话,想到再不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鱼肉,心里郁闷,却也灵光一现。将这鱼养到目镜湖里,繁衍生息,那么很快的,咱们是不是再也不用发愁没有鱼吃了!呵呵……” “哦,在那个目镜湖里,这种鱼可以生长么?”唯智也被展梓泠的畅想,提起了兴趣。
第137页 “哥哥,这个鱼其实很好养。况且,这里离目镜湖并不太远。水质和温度应该也差不多。所以,秋天应该就可以收穫新的哲罗鱼了。”展梓泠说着,对着唯智和雪妖,微微一笑。 第84章:伤情归乡 马车再次启程。 由于雪妖和唯智喜欢在一起,展梓泠为了免去自己寻夫之苦,也就与他们二人乘了同一辆马车。 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眨眼间,已是细雨沥沥。 雪妖和唯智在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展梓泠望着窗外的细雨,思绪又一次飘远…… “姐姐?” 一声细弱的呼唤传来,俯在宝音床头睡着的蒙哥一下子惊醒,望着那缓缓张开的眼睛,眼眶里不经盈了热泪。 沉睡了十几天的宝音终于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蒙哥关切、焦急又憔悴的脸庞,近在眼前。 蒙哥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那黝黑刚毅的脸庞上,两颊深深塌陷。眼窝也深深凹陷下去。那微厚的双唇,已经干裂的带了丝丝血痕。 宝音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抚摩这张憔悴的脸,可是,手臂抬了抬,却终是无力的垂落于榻上。这张大大的软榻,还是蒙哥根据朱梁的习俗,为宝音新婚打造的。可是,却没用一次,就已是,人影渺然。 “姐姐,你怎么成这样了啊?宝音没事的。”宝音的鼻子一酸,眼泪已经顺着鬓角滚落。更是因为,宝音说得急切,引起一阵猛烈的喘息。 “宝音,不哭啊,宝音不哭。姐姐就是着急你呢。你醒了,姐姐也就好起来了。”蒙哥用手轻轻抚着宝音的胸膛,轻声的哄着情绪激动地弟弟。 宝音经历那一场,昏睡了十几天,这才刚刚醒过来。她可不能让他再伤心悲哭。 许久,宝音终于止了眼里的泪水。对这蒙哥绽开一个微笑。 这个虚弱苍白的小脸上的这个笑容,是多么的凄切和悲凉。这个小人儿明明是要安慰自己,但是,他不知道,他这样的强颜欢笑,真的比痛哭还令蒙哥心酸。蒙哥的喉头收紧,鼻子更是酸涩难受。但是,她却强忍着眼里的泪意。伸手抚了抚宝音的小鼻子,轻笑道,“宝音啊,你不知道,你自己睡了多久吧?外边的积雪都已经融化了,糙原上的花儿都开始发芽了,过几天,花儿开了,你的身体也好了,姐姐就带着你去骑马。好不好?” “嗯,姐姐,好。宝音最喜欢骑马了。”宝音也勉力的扬起一个笑容,“可是,姐姐,宝音知道你有许多事情要做,这些日子,你一定为了宝音耽误了不少。现在宝音醒了,你就先把你要做的事情做完吧。至于骑马,那个是什么时候都行的啊!” “宝音,姐姐没有那么多事。今天,姐姐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来让姐姐给宝音整理整理,宝音最爱漂亮了。”说着,蒙哥将宝音的身子抱在怀里,用手指,将宝音长长的黑发拢顺,在背后松松的系了。 宝音的心里其实是糊涂的,他看着姐姐这般憔悴,心里很是难过,可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姐姐给他整理头发,他也就温顺的靠在姐姐的怀里,任由姐姐动作。但是他的心里却朦胧间,感到自己似乎曾经还靠过另一个怀抱。那个怀抱与姐姐的怀抱一样的温暖,但是不同的是,靠在姐姐的怀里,他特别的平静心安,在那个怀抱中,自己的脸会发烧,心会狂跳。可是,那个怀抱是谁呢? 蒙哥给宝音整理着头发,见怀里的小人儿微微蹙起的眉头,心下悽然,忙笑呵呵的说着,“宝音,来,我们吃了药,姐姐抱你出去走走可好?” “姐姐,不用了,宝音不是小孩子了,姐姐抱着宝音,会很累的。”宝音的眉头淡蹙,在那嘴角上,勉强的带了一丝笑意。 “呵呵,宝音都瘦的没有几斤沉了呢。姐姐哪里还会累呢?”蒙哥假装没有看到宝音的悲戚,笑呵呵地说道,“宝音哪,你都不知道啊,你最喜欢的那匹小黄马,已经长高了呢。我抱着你去看看,等你好了,就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嗯,”宝音更是纳闷了,姐姐说得这些,自己都有印象,可是怎么自己就是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好像姐姐说得这些,都不是他真心想要的。可是自己真心想要的是什么呢? 蒙哥取了药瓶,给宝音服了一粒药丸。 “姐姐,这个是什么药啊?怎么盛在这么精緻的小瓶子里呀?”宝音突然觉得这个药瓶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这是一个医生的,她给你看了病就走了。”蒙哥有些慌慌地说着。直到此时,蒙哥才察觉到,自己的弟弟怕是忘记了那些了。 忘了那些对于他来说,那么伤心的事情,也好。他忘了那个人,那些事,就会再像原来一样,活泼起来,甚至有些小小的调皮起来。 蒙哥好盼望,宝音能再次回到从前的那个模样啊!如今,知道他忘记了那些,怎么还会再次告诉他? “宝音,我们吃了药了,走,我们去外边走走。看看小黄马去。”蒙哥笑着,抱起宝音,向帐篷外走去。 这次蒙哥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因为,她知道宝音已经将那个人、那些事忘了。宝音很快就会再次恢复到快乐活泼的宝音了。 大帐外,曾经的雪花飘飘已经不再,那寒冷的感觉也不再。那些记忆里的寒冷,都消逝了。 此时的天,是暖洋洋的天,阳光和煦的照耀着,风儿轻轻的抚上脸颊,柔柔的很是舒服。 宝音却依然困惑着,为什么自己心里有那么一个模糊的记忆,一个阴沉的天,一个寒冷的早晨,一种凛冽的寒风吹痛双颊的感觉…… 自己到底丢了什么?为什么,一想到那个,自己的心就会那般急切,就会如刀割般的疼痛? 宝音的眼里看不到这明媚的阳光。这和煦的春风,也吹不进宝音冷冻的心。他只是下意识的靠在蒙哥的怀里,冥想着,苦思着…… 展梓泠的马车依然行驶在茫茫的糙原上。 糙原上的绿意更深了。已经不再是星星点点的绿了,而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那颜色也不是淡淡的鹅黄,而是真正的新绿了。 离开乌巴托已经快一个月了。由于这次并不赶时间,所以展梓泠就让林枫放慢脚步,悠然的在这糙原上多走会儿。这一次回去,再到糙原,可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展梓泠虽然从没有问林枫,但是她心里还是经常会记起,那个调皮挑衅的眼神,那个骄傲的笑容,那个舞动着的火红身影,不过,这一切,每每最后,都会幻化成一个画面,在那苍茫的大糙原上,一个飞奔的红色身影,如一团火,如一颗心,朦胧间向着自己飞奔过来。逐渐的整个画面一片火红…… 每当这个时候,展梓泠的心就隐隐的作痛。痛得她无法抵御,无力延缓。痛的她屏了呼吸,闭了眼睛…… 展梓泠在这火红的冥想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展梓泠并没有睁开眼睛,幽幽的问道,“林枫,什么人?”
第138页 稍歇了片刻,林枫回道,“回主子,是诺敏首领来迎接你了!” 林枫的话语平淡无波,但是展梓泠还是听出了一丝欣喜。 展梓泠的嘴角难抑的微弯,一个浅浅的笑意浮上脸庞。她对着身旁的雪妖说道,“妖儿,我们回到辉特了呢!” “嗯,我也很想念其其格了,还有那些可爱的人们。不知道辉特现在什么样了呢!那么多人,该是多么热闹啊!”雪妖也轻声的说道。 “呵呵,是啊,都快十万人了呢!这几天又增加了不少吧?不过,诺敏能将这么多人,也治理的井井有条,说明这傢伙,还是 有些管理的能力的。”展梓泠轻笑着。“走,我们也下车去迎迎诺敏。” 说着,展梓泠挽了雪妖的手臂,从车里走出来。 这天更暖和了。远远地糙原上,已经有些心急的小花,露出了小小的小脸,红的黄的,在那如茵的绿色上,如七彩的宝石点缀其间。 展梓泠扶着雪妖站在车辕上,一手遮了强烈的有些刺眼的阳关,向马车前方,远远地眺望。 五六匹马快速的飞驰而来。那为首红马上的人,不是诺敏又是谁。 诺敏也远远地看到了站在车前的展梓泠和雪妖,在疾驰的马背上,兴奋的扬起手臂挥动着,嘴里也在呼喊着:“梓泠……” 林枫驾驭的马车已经放缓了速度。逐渐的停了下来。展梓泠从车上下来,又返身将雪妖抱了下来。 两人迎着飞驰而至的诺敏走过去。 诺敏未等马儿停下,就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向着展梓泠跑来。展梓泠也放开雪妖的手,向前跨了几步,同时大张开双臂,迎接奔到身前的诺敏。 两人长长的大力的拥抱。诺敏用力的拍了拍展梓泠的肩背,大声说,“怎么?乌巴托的羊肉不肥么?梓泠怎么没胖,反而更瘦了?” “呵呵,还是辉特的饭好吃啊!我这不是被饿回辉特了嘛!”展梓泠也轻笑着。 “哈哈,走,其其格和我阿妈,可是已经准备好了烤羊和马奶酒了。”诺敏大笑着,拉了展梓泠的手,一起飞身上马。雪妖也跟在二人身后,上了林枫牵过来了的一匹马。众人一起打马飞奔…… 辉特部族的聚居地,已经是一座小型的城镇了。 高大的木质城墙工事,已经很是整齐。虽然服装还不统一,但是却特别的精神抖擞的军士,在城墙上和三个城门口守位。 展梓泠和诺敏没有再骑马,而是在城门外,下马步行,展梓泠也将唯智从车上扶下来,让他也看看,他设计的工事,如今这般严整威武的景象。 一行人,从城门口,缓缓的走来,一路上遇到许多原来辉特部族的族人,她们都纷纷的对着展梓泠和雪妖和唯智,请安问好。 那些新迁徙来的居民,第一次在这阳光下,见到雪妖和展梓泠这两个神使的模样,也是好奇的观望。在看清两人的相貌后,也不住的在心里暗嘆,也只有神使,才能长出这般俊美的模样啊! 诺敏的毡帐还是那个毡包,她和其其格将新建的毡包让高云俄吉住了。她们今天仍然将宴席设在了目镜湖畔。 展梓泠很远就看到高云额吉在那毡包前等待,随在高云额吉身后的是其其格,还有许多原来与展梓泠和雪妖、唯智相熟的人们。 展梓泠快步来到高云额吉的面前,对这高云深深地一礼,然后抬头笑着说道,“过了一个冬天,高云额吉的身体更是强健了呢!” “哈哈,孩子啊!你们终于回来了。可把额吉想坏了!”高云伸手将展梓泠抱进怀里,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微微的哽咽。 少顷,诺敏在一旁说道,“阿妈,梓泠和雪她们,一路劳累,咱们还是快些准备,让她们歇息吃饭吧。” “哈哈,对呀,我的烤羊可是都准备好了。其其格还准备了喷香的奶茶,和马奶酒呢!”高云也高兴地大声说着。 展梓泠从高云的怀抱里笑着离开,对着高云身后的其其格问候道,“美丽的其其格,你好啊!这新婚的生活,让其其格更加美丽娇艷了。” 其其格被展梓泠的话羞红了脸,低着头,笑着微施一礼,“梓泠大人和雪哥哥、智哥哥好!” 众人纷纷走进高云额吉的新毡包,坐了。其其格给各人面前倒上了奶茶。 喝着香浓的奶茶,展梓泠向诺敏和高云描述一路的见闻,高云和诺敏也向展梓泠介绍,辉特的近况。 几个人一诉别后离情。 在目镜湖畔的晚宴完毕后,展梓泠揽着雪妖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躺在软垫上,怀里的雪妖,和旁边的雪狼父子已经睡熟了。 展梓泠却不能入眠。自己来了一趟糙原,没有想到会在辉特遇到雪狼,更没有想到,会扶持起一个雪狼神庇护的部族——辉特部族。 现在,辉特的发展势头很好。 人口已经是原来辉特部族的几十倍,但是,诺敏管理的很好,原着辉特人并没有和外来人,发生排异的情绪和做法,大家在这里都是雪狼神庇护的糙原儿女。大家都是平等的,任何权利和义务,都是平等的。 大家合作劳动,女人一起放牧养殖牲畜,参加军事训练;男子一起熟制皮革、裘皮;孩子们一起玩耍,现在已经有许多孩子,开始上学。 将来,更是会让所有的孩子,包括男孩子,都要上学。这个上学的重要性,展梓泠已经和诺敏交代清楚了。她们两个也在一起研究制订了,将来的教育计划。计划决定,每年都从部族的集体收入里,拿出十分之一,用来建设教育设施,聘请教师。孩子是部族的未来,而让这未来如何发展,教育则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部族的另一大组成部分——老人,如今,也已经开始有一些福利措施。孤寡老人每月都会有一定的口粮,保证他们的食宿。将来以后,还会更进一步的改善,老年人的福利。让所有人,都老有所养。 展梓泠今天回到辉特,看着欣欣向荣的景象,听着诺敏和高云的介绍,心里很是高兴,也很是欣慰。 辉特,现在已经有三万多人的军队。诺敏还发明了一个半民半军的制度,这些军士分批进行军事训练,也分批完成巡逻之类的任务。不参加任务的时候,就在家里劳动。什么时候有军事行动,只需敲响一个大钟,所有青壮年的女人,都会集合起来。真真称得上是,全民皆兵。 现在的辉特,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弱小部族了。现在的辉特已经逐步强大起来了。 这样的辉特,展梓泠离开了,也不会过分的挂念了。 明天晚上,去见见雪狼银翼,自己就该动身回凤京了。 毕竟,还有齐清平的事,还有唯智的事,还有自己的母王、父妃、爹爹、如茵在家里等着自己呢。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特别是齐清平和展子昭的事,再拖下去,大哥可就二十二岁了,在这个时代,一个男子二十岁不嫁,已经是大龄了。更何况,展子昭的情况,自己还不清楚,也得回去,做了仔细的了解后,才能视情况处理。
第139页 该回家了!终于要回家了! 展梓泠笑笑,自己前世一直没有家的概念和感觉,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却让自己重新获得了父母的爱,兄长姐妹的爱,更是获得这许多优秀男子的真心挚爱。自己重生这一次,真的已经不亏了。 两天后,展梓泠的车队,又一次上路了。 在辉特的两天里,又有许多的科沁部族,和其他部族的人们,前来投奔。展梓泠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一个部族的弱小,首先是人口数量的多寡。这样迅速的人口增长,不管是朱梁还是罗剎,都是史无前例的。 展梓泠的队伍里,少了两个成员。小银和银月留下了。 小银还不想离开雪妖,但是这一次,银翼制止了她的任性。“一只狼,离开了糙原,那么又和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银翼又看着展梓泠的眼睛,“好好珍惜你现在拥有的。我们会在糙原等着你们。你还会回来的。” 雪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舍,但是,他也知道,让雪狼离开糙原,无异于抹杀她们的野性。无异于,让她们如笼中之鸟。 所以,雪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小银。 小银的知道,这一次,自己即使哀求撒娇,都是无济于事的了。她也只能哀哀地看着展梓泠和雪妖,那银蓝色的眼眸里,居然又泪水在聚集。 终于,展梓泠真正的踏上了回乡之路。 她离开凤京的时候,只有六岁,如今再回凤京,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并且还带了她的夫郎一起回家。 展梓泠已经通过书信,将雪妖、唯智以及已经回去的炎罂和嫣然,像萧王和父妃、爹爹做了说明,她们也比较开明,都已经表示,尊重展梓泠自己的意思。只是,萧王在回信中,有一句话,是说,这几个人的背景家世,都不适合做正夫。做侧夫是无所谓的,因为正夫只能有一个,而侧妃可以有许多。 展梓泠看了萧王的回信,心里是一阵恶寒。还许多?以为她是什么?这一个两个的,已经让她吃不消了呢。如果真的可以任展梓泠选择,她就只要雪妖一个。 但是,实际情况,却不允许她这样做。 想到这里,展梓泠又不由的想起了宝音。那个调皮的男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宝音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是无力,而且更加的羸弱了。 宝音又来到展梓泠住过的帐篷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就会来到这里。每天,醒来就会想着,要到这里。仿佛这里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可是,自己每次来,这里都是空空的。有时候,宝音也会有一种错觉,在这个帐篷里,似乎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男子的身影。可是,宝音想要看清楚她们的模样时,她们就会倏然消失。 宝音每天都来。每天都在这个帐篷里坐着,什么也不干,只是发呆。 他努力的想,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忘记的是什么。这个帐篷里会出现的那两个身影,又是谁。 蒙哥站在帐篷的门口。看着帐篷内,宝音痴痴的模样。她的心里很是酸楚。 本来,蒙哥想着,宝音既然忘记了和展梓泠有关的所有一切,随着他身体的好转,他又会再次的灵动起来,活泼起来。可是,已经一个多月了,宝音自从能够下地活动了,就每天来到这个已经人去帐空的帐篷里,呆呆的坐着,一坐就是一天。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让深深疼爱他的蒙哥,如何能不心酸难忍? 蒙哥就想着,这就走进去,告诉他,有关展梓泠的一切,就想着,告诉他,那个女人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毕竟这克伦部落,与朱梁的凤京相隔何止千里啊!那个女子的母亲如果是真的病危,那么依据朱梁的习俗,她就会守制三年,不能婚娶。如果她的母亲的病,没有那么厉害,那就有可能,是展梓泠为了摆脱这一桩,她一直并不热心的婚事。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宝音来说,都无异于宣布了,他心里的渴望,实际是无望的。 但是,蒙哥有时候又想,那个女子真的对宝音没有感情么?那么,她怎么还会再离开之后,又再次的返回,给宝音救治?还是耗尽内力的救治。这可是练武之人的大忌,这能是对一个毫无感情,甚至厌恶的人,能够做出的么? 其实,蒙哥自己也有些钦佩展梓泠的做法。毕竟能够和自己的最爱厮守,是每个人的梦想。如果,那个叫唯智的男子肯跟自己,那么自己也乐意,捨弃所有,可是,自己也是和宝音一样,一厢情愿而已。 蒙哥自己也被这些弄得有些糊涂了。她摇了摇头,轻轻地嘆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这几天,蒙哥正在准备着,将那琉璃辟尘美人瓶,给丽姬送去。那个蒙多罗大可汗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的计划,也不能再拖延了。 宝音对于蒙哥的到来和离开,都没有察觉,他已经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里。那个模糊的影子,今天可以看的清晰些了。那个人的眉眼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那是个年轻的女子,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令宝音熟悉,都令宝音心跳不已。这个身影就是宝音记忆里那个让他心跳,让他脸红的怀抱的主人。 宝音,继续坐在帐篷里,期待着,那个女子能够清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日复一日,终有一天,她会出现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么? 展梓泠的车队已经越过胡归城。她们这次走的和第一次东行的路线相同。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不到二十天,她们就能回到阔别九年的凤京了。 展梓泠枕在雪妖的腿上,听着雪妖轻抚古琴。听着古琴的曲子,展梓泠突发奇想,想起那一首很着名的《回乡偶书》,于是随着雪妖的琴曲,哼唱出来。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唱完,展梓泠不由的哈哈大笑。 “妖儿,乡音未改鬓毛衰!我这还不算吧!不过,真的会有很多的变化等着我们呢!”展梓泠依然躺在雪妖的腿上,幽幽的说着。 雪妖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故乡的意义,更没有亲情的牵挂。但是,他可以了解她此时的心情。回到家乡,却是一个有着近十年隔阂的家乡,这其中滋味儿,可不就是如诗里写得 ‘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展梓泠也在想,自己这世的母亲萧王,和自己的爹爹赵初晨,如今身体还都不错,只是,她们也都是四十几岁的人了,也变老了吧? 回到凤京,展梓泠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与雪妖的婚礼办了。虽然展梓泠和雪妖并不在乎这些,但是,既然要在俗世凡尘生活,就要遵守一定的规则。如果,她不和雪妖举行婚礼,就生活在一起,那么,雪妖就会受到许多人的歧视。
第140页 展梓泠不想让雪妖受到一点儿委屈,更不许有任何纰漏,可以导致,别人对于雪妖的伤害。 对于那些下毒或者武力的东西,展梓泠都不怕,毕竟能打得过雪妖的人,恐怕还没有。甚至她自己,也不能保证能够在功力上,赢得雪妖。其他的人,就更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但是,如果,是一些语言性的伤害,那就不是功力高,就可以抵御的了。那些闺房里的排挤和伤害,可是能够兵不血刃的。展梓泠也在考虑,如何做,才能让雪妖真正的安全。毕竟王府和宫廷的环境太过复杂,那些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可不是纯净的雪妖可以应付的。 想到这些,展梓泠的心中,那个红色的身影,又止不住的浮出来。那个人儿,倒是最适合生活在那样的繁杂生活中。 展梓泠被自己时不时的想起那个人儿,感到困惑。她是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了取捨。如今离都离开了,怎么还会对那个人儿的一颦一笑,这样难以忘怀呢? 克伦部族。乌巴托。 宝音这几天依然每日都去,那个展梓泠住过的帐篷。 还是一坐一天。 斯钦布赫每日也悄悄地来到这个帐篷。这个曾经住过那两个神仙般人儿的地方。如今,帐篷里,每日都有有一个身影。那个自己已经默默的守候了十几年的身影。 斯钦布赫悄悄地站在帐篷门口,看着帐内,那个孤独清冷的身影。心里仿佛被糙原上的牧糙,乱七八糟的堵了,嘈杂的难受。 那个人儿的绝技、绝色,都是自己不能比的。自己也有些认命,也甘心情愿的,为她和宝音主持婚礼,并送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但是,这样一个美丽可爱的人儿,她竟然弃之如敝屣。竟然连他追跑到昏倒在地,都没能感化她的铁石心肠。 斯钦布赫自己是如此珍视,如此宝贝儿这个人儿,从他还在襁褓,她也还是个几岁的小孩子时,她就决定这一生,都会守候着这个粉嘟嘟的小人儿。她会做他的妻子,而不是妻主。 但是,如今自己如此珍视的宝贝,居然被那个人如此嫌弃,如此折磨。这些,比杀了她,还让她难以忍受。斯钦布赫心里,充满了怒火和仇恨。她一定会为这个自己珍视的宝贝,讨回这个公道。一定! 展梓泠的车队过了南源郡,已经进入了凤京的范围。如果按照目前的速度前进,再过两天,她们就可以赶回凤京了。 展梓泠心里突然有了一些怯意。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马车行进着。 因为离凤京已经很近,人烟也稠密起来。马车不时的会经过村落和小镇。田里又劳作着的人们。鸡鸣狗吠,炊烟裊裊。这一幅田园画,恰如桃花源记里的描写一般。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路上,也有不少的行人,她们大部分是步行,也有骑马和坐车、坐轿的。 但是,逐渐的,展梓泠觉得车外的情况有些不对。怎么骑马和坐车坐轿的都不见了?并且,看路上的行人,都是破衣烂衫,拖儿带女,更是孱弱羸瘦,一个个面色蜡黄,一脸病色。甚至,还不时的有扑倒在路边的人。这些行路之人,对于扑到之人,都视若无睹,即使是自己的亲人扑到,也没有几个会扶起再走,至多只是哀哭几声而已。 “林枫,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泠影有没有消息?”展梓泠轻声问道,但是那语音里已经带了微微的怒气。 林枫听了展梓泠的语气,心里忐忑,斟酌着回道,“回主子,泠影今天的消息还没报来。不过,昨天泠影的消息里,曾经提到,这里的几个村子,似乎有疫病爆发。” “疫病?”展梓泠语气有些微微的吃惊。接着,展梓泠的命令,几乎令林枫惊得,从车辕上滚落下去。 “在前边的村子停车。传令泠影,运粮食一千斗。传令济世,将我需要的药物,在今天天黑前,送到。”展梓泠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的波澜不惊。但是她这淡淡的几句,却令所有随车人员,都暗暗惊心,同时也都叫苦不迭。 要知道,这每年春天的疫病爆发,可是要死许多人的。并且,这病可不分什么男女老幼,也不会分美丑胖瘦,更不会在乎什么富贵贫穷。所有的生命,在这疫病面前,都是平等的了。再也不会有那些,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和差距。 这样的疫病爆发区,可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呀!如今,这主子居然要在此停留,看样子,还要在这里,为那些患病的人医治,这不能不令她们恐惧。 但是,她们也都知道,别看这个小主子神情平静,语音也狠平缓,但是她的命令,却是不许任何人违拗的。 她们也只得暗自祈祷,祈祷自己多福了。 路上扑到的人,越来越多。看来这些人,是在知道疫病爆发后,想要逃离的,但是却还是逃不脱病魔的追杀。 人员这样的流动,对于疫病的防治来说,可是大忌。这样盲目的逃命,不但这些人不会逃离厄运,还会将病毒带到更多的地方,传染给更多的人。 “林枫,给萧王传信,调集一些军队过来,将整个疫区封锁,严禁人员随便外流。从封锁起,疫区之内的人口,只许进不许出。这个消息要快。我要在明天日出前,见到军队。” “是。林枫这就去办。”林峰答应着离开。 此时马车已经来到一个村落外,那个村落几乎已经是十室九空了。此时,已是午时,本应该是家家炊烟之时,而眼前所见,却没有一缕炊烟,裊然升起。这个村子的人,怕是已经所剩不多了。 展梓泠回望村外、路旁,甚至水沟里都有躺卧的人,有些已经肿胀腐烂,甚至有白花花的蛆虫,在那眼睛口鼻里蠕动,明显的已经死去多时;还有些尚有气息,在哼哼哀呻。 展梓泠从车上下来。 “将车上所带的醋都倒在一个盆子里,将丝帕布巾,用醋浸湿,然后蒙住口鼻。每个人都要蒙。”展梓泠并未回首,轻轻地吩咐道。 现在也不知道,这病是接触传染,还是连呼吸也会传染,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两个随行人员,急忙忙的按照吩咐去做。她们也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子,虽然很少给人医病,但是,她的医术绝不亚于,被乌巴托和辉特都成为神医的雪主子。 很快的,展梓泠所有随行人员,都已经蒙好了口鼻。 “几个人在村外安置帐篷。安置前,要把周围的一切树木糙丛统统清理干净,并堆聚木柴灼烧。”展梓泠轻轻的说道,“再把营地周围,都用生石灰洒遍。唯智哥哥就在营地里吧。” 此时也已经下车的唯智,听到自己被特殊保护起来,心里也是感动,但是,既然大家都要与这疫病抗击,他自己怎么又能独自苟安与这防范严密的营地呢? “泠儿……”唯智想着让展梓泠改变对于自己的安置。但是展梓泠并没让他说完,回首,用只露在外边的两只眼睛,看着他一笑道,“哥哥,你的任务很重哦。等药材来了,你就负责熬药了。那个可是很累的活计呢。呵呵,雪儿也和你一起的。”
第141页 展梓泠说着,用眼睛看了看身边的雪妖。那银蓝色眼睛里,是淡淡的温柔和笑意。 展梓泠心里一宽,又对其他的随行人员说道,“你们随我来。在村外挖一个大坑。将那些尸体统统投进去,焚烧!”展梓泠的心里,还蓦然想起,二战期间,日军处理瘟疫的手段,是将所有染病之人,都焚烧掉。虽然,那种做法有违与人道。燃烧活人,更是惨绝人寰。但是,作为隔绝疫病,却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展梓泠当然不会那样做。那样的兽行,又与野兽牲畜何异? 第85章:疫病肆虐 展梓泠逐一亲自探查每个人的脉搏和瞳孔,以确定是否还有一丝挽救的希望。有些还有气息的人,居然就躺倒在开始腐烂的尸体之上。那些人还没有断绝呼吸,却已被白色的蛆虫和蚂蚁爬满。 看到这些,即使镇静如展梓泠,也不禁一阵阵的胃里翻涌,几次都是差一点呕吐出来。林枫、曲楠和颜梦等人,跟在展梓泠的身后,展梓泠说声“死的”她们就抬到那已经挖好的大坑里,展梓泠一声“活的”,她们就将人抬到集中放置瘟疫病人的房子里。 到得后来,展梓泠已经噁心的难以说话,仿佛一说话,那胃里翻涌的东西,就会冲口而出。 她只能改用手势,是死尸,就摇摇手,不摇手的就是活的。 终于,当整个村子都清理完毕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坠了。 大半天的时间,她们不但将所有还有气息的人隔离出来,更是考察了整个村子的情况。现在村子里几乎已经没有完好的人了,有几个还能说话的人,已经是这个村子,目前仅存的几个清醒的生命了。 令展梓泠和林枫她们惊惧的是,这里的疫情相当的严重。瘟疫不仅几乎灭绝了这个村子的人口,甚至整个村子的牲畜家禽,都无一幸免。 当天傍晚,展梓泠已经带领众人,将这个村子清理的差不多了。 这个村子里,本来共有423口人。还有气息的只有87个人。尸体只有297具。剩下几十人,估计都已经逃到外地去了。 那深深的有三十几个立方的大坑挖好时,林峰等人还觉得有些过于大了,但是当所有的尸体——包括人类的和牲畜家禽,都抬到大坑旁边时,她们才知道,这个大坑不是太大,而是太小了。 几百具人类的尸体、几百具牲畜的尸体,加上几千只家禽的尸体,犹如一个尸山,又怎是这样一个坑洞可以盛放得开的? 少数还没有断气的牲畜和家禽,展梓泠也命令一併投进大坑。救治病人,已经是疲于奔命了,又哪里还有精力,来管这些牲畜、家禽的治疗? 看着坑边堆积如山的尸体,展梓泠只得下令,分批焚烧。 当那熊熊的大火逐渐吞噬掉那些尸体,浓浓的烟,和那燃烧尸体所发出的,强烈的刺鼻的气味,迅速的瀰漫开来。那些还未死透的牲畜家禽的惨叫声,更是声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小村,在这个黄昏中,仿佛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展梓泠隐忍多时呕吐感,终于如决堤洪水般爆发。她几乎跑不迭的离开了那个仍然燃烧的坑洞,扶住一棵树,开始狂吐,吐净胃里的东西,开始吐出黄黄的胆汁,最后,吐到无物可吐,那强烈的呕吐感,依然如山洪海啸般,汹涌不已。 晚上亥时三刻,药材和粮食终于运来了。 给萧王送信的信鸽,也已经返回来。萧王在信里说,已经安排了这里的官府前来协助,估计不到半夜,就会来到。 萧王还在信的末尾,嘱咐展梓泠,视瘟疫的病情决定她停留的时间。如果疫病病情过于猛烈,萧王让展梓泠尽早抽身回京。万不可以身犯险。并且,一再嘱咐,不要亲自进入疫区,更不要直接接触瘟疫病人。做做样子,将疫情控制住,也就可以了。 换句话说,萧王的意思,就是派人隔离疫区,任疫区里的人口自生自灭,这也是往年疫病流行时,朝廷都会採取的措施。 这样的措施,对于一个政客,对于一个统治阶级王爷、皇上来说,是很正常的举措。但是经过三十几年人权教育的展梓泠,不会那么做。让她漠视着一个个生命绝望的死去,她做不到。 看到萧王的信,展梓泠只是轻轻一笑置之。这是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孩儿的,一片拳拳母爱。这种似乎有些自私的爱,没有人可以蔑视它。更没有人有资格妄自批评它。 每一个为父为母之人,在自己的孩子面临生命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怎样让自己的孩子可以躲避危险。这是天下父母的天性使然,与自私无关,与冷漠无关,更与道德败坏与否无关。 展梓泠特意调了这个州府的官员档案。这个州府的府尹李庆,居然还是展梓颜的亲信。这场疫病,会不会与展梓颜有关?展梓泠暗暗思忖着。 尸体仍然在村落的另一边,一批批焚烧。那些活着的人,也被集中起来,统一安置在几个经过清理的房子里。 展梓泠检查了病人的症状。疫病的症状主要表现为:发热,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这个是典型的伤寒症状。简单的说,病人发高烧,感觉寒冷,腹痛,严重的腹泻,头痛,身上有玫瑰样色斑。 展梓泠心里有了计较,也就根据疫病的治疗和防治,开出了不同的药方。 药材到后,雪妖和唯智的汤药很快熬好。展梓泠就带领着一干女人,将这汤药,给那些病人挨个餵了。 有几个病情不严重的人,自己喝完药,还主动地帮助她们,给病人餵药。 那些病情较轻的病人,服了汤药后,逐渐的气息平稳了。 红红的太阳,又从东方升起。但是,这个村子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太静了。静得连一声鸡鸣都没有。 经过一夜的忙碌,展梓泠走到集中病人的房子外边,深深地呼吸一口,这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气。心里暗暗欣慰。 一个整夜,只添了四个死亡病例。这四个人,其实展梓泠将他们划归到活人行列里时,就已经知道,她们不会活过一夜了。这些人的脏腑器官,已经严重的衰竭了,之所以,展梓泠当时没有将他们归于死人,也仅仅因为,那仅存的微弱呼吸罢了。 那些稍微轻些的病人,已经可以轻微的活动了。大部分的重病号,病情症状,也开始逐渐的稳定,不再继续恶化。这已经完全可以说明,药物起效了。 在那空地上的篝火旁边,忙碌劳累了一天一夜的泠影女人们,已经围在篝火旁,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疲累的睡着了。 周围的一切,都是这般朦胧而美好。如果不是那隐隐的,仍然还未完全消散的,那燃烧尸体的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真的令人难以相信,这里,现在,还是一个死神占据徘徊之地。 军队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到达。 展梓泠扶了扶额头,略一思索,“林枫,传令泠影,将这个府尹的罪证复制一份,给她送去。告诉她,如果她不想株连九族,还想让她的家人活命,就快些来这里,将功赎罪。限她在巳时前到达,否则,让她自己考虑是凌迟还是车裂好了。我给她这个选择的权利。”
第142页 那凌迟和车裂,从展梓泠的嘴里说出来,仿佛只是简单的一个菜一壶酒,而不是那闻之都令人丧胆的极惨刑罚。 “是。”林枫心里也有些战慄。自己这个主子,居然可以这么轻松的将这样的酷刑说出,那么用起来,想必也是得心应手啊! 巳时还差一刻,那个府尹终于带着一千名官兵,匆匆忙忙的骑马赶来。 这个府尹大约三十七八岁,五短身材,低矮黑胖,从马上下来,就仿佛一截黑皮冬瓜,站到了地上。 冬瓜府尹从那马上下来,眼光巡视间,已经判定了,那个年纪看来还极轻的女孩子,就是萧王在信里所说的世女了。 这个女子身穿着青色的缂丝锦缎长袍,腰上是同色的玉带,头上的抹额,也是统一的青色,不过,在那抹额的中央,镶嵌着一枚大如鸽卵的明珠。这样一身极其素淡的青色,穿在此女身上,竟然还难掩饰那周身的贵气和雍容。 此女虽然年纪很轻,但是那沉稳的气度,优雅的举止,那微扫过来的凌厉眼风,都让人不由得不心生敬畏。那样的强大压迫感,即使,李庆当年在金殿觐见女皇,也没有如此强烈的压抑感觉。 李庆在一瞬间做出断定,也就气喘吁吁的,疾步来到展梓泠身边,俯身行礼,“不知萧王世女驾临,卑职临京府府尹李庆,未曾远迎,多有怠慢,请世女赎罪。” 不知是我?萧王的手谕难道还能假了?居然置萧王的手谕不顾,现在却又因为那些罪证,才到这里来卖好?哼! 即使没有萧王的手谕,她作为一方父母官,自己的辖区发生了如此严重的瘟疫,她居然还能置之不理,不闻不问。试想,留着这样的官员,对于朱梁王朝何益?对于朱梁人民何益? “李府尹不用多礼。我现在需要人手,将这里所有染病的村庄,都隔离起来,人员只许进,不许出。将所有尸体集中挖坑焚烧,掩埋。将所有有气息的人,都集中起来,等待分发药物。”展梓泠轻声的陈述着,“李府尹,这些事,你能不能做好?” 展梓泠的声音极其平静,但是,就是这极平静的声音,在李庆听来,那话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带了重重的压迫,这些话没有一丝威胁之意,但是,李庆却已经汗湿衣背。 临京府府尹李庆,连连用手擦着额头的细汗,一迭声地答应着,“能,能,世女放心。” “这场瘟疫过后,我自会向皇姨保举你。不过,如若……”展梓泠的话没有说完,只用眼睛的余光在府尹的身上一扫,那李庆只觉得一阵极度的冰冷,整个身心,已经仿佛置身冰窟一般。 “卑职不敢,卑职定当竭尽全力!” 李庆的心里那一点儿侥幸,已经完全消逝。这个萧王世女,虽然年龄幼小,可是不比那个二皇女好应付啊!甚至,这个看着比男儿还娇媚几分的小女子,恐怕比那个阴沉的二皇女,还要难对付。 “呵呵,李府尹啊,梓泠与大人,都是为了朱梁的安宁,更是为了拯救这临京府,一方百姓于水火之中。我想,李府尹比我明白这个道理呀!李府尹作为临京府,一府人民的父母官,当然比我更是忧心。那么,今后一段日子,就要有劳李府尹多多了。”展梓泠脸上的冷厉已经转瞬消失,那个娇媚的脸上,现在是一片春阳般的和煦之色。 “都是卑职应该的,应该的!”李庆已经胆寒肝颤了。此女真的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如此深的心机,那二皇女又如何能比? 李庆此时,已经开始暗暗后悔,自己站错了队伍。 “那就劳烦府尹大人,按照刚才我们商议的去做吧!”展梓泠柔声说道。“另外,着军士们,都按照我们的方法,将口鼻遮了,另外,严禁食用未煮熟的东西和生水。军士们操作完毕,都要用特制的药水,清洗全身和双手。这个关系着是否会被传染。希望李大人,将这些需要注意的事项,都向官兵们,宣讲清楚。”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以为,这个世女与府尹的关系融洽,通力协作。殊不知,这个话中‘商议’的真实意思,也只有展梓泠和李庆两人知道了。 这天黄昏,有疫情的十一个村庄,都已经得到控制。按照展梓泠的吩咐,李庆还派人,对疫情周边的村庄,都分发了药物,进行预防。 展梓泠这一天,对整个疫区,都进行了考察,这才发现,自己起初到达的村庄,就是疫情最厉害的一个。经过调查,那个叫李庄的村子,也是第一个发现疫情的地方。 整个疫区,都围绕着李庄辐she出去的。 各村的清理,已经完毕。隔离也已经到位。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救治感染病人,并给未感染的村民和参与的士兵以及相关的人员,做好预防工作。 这里没有隔离服或者防化服,有的只是一块浸了醋的布巾,还有预防的汤药。 这些,都不能保证,所有的参与人员,都能够避免病毒的侵害。 展梓泠从洗浴的帐篷里走出来。来到唯智和雪妖工作的帐篷中。 这两个人,从昨天夜里,药材运到,已经带领着唯智的两个男兵,不间断的工作了一个昼夜。自己该去看看,让他们休息休息,这般疲劳的工作,可是能导致抵抗力低下的。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抵抗力低下,无异于给肆虐的病毒以可乘之机。 这个煎药的帐篷,并不是封闭式的,而是更像一个凉棚。雪妖和唯智正在一个长条形桌子旁,按照展梓泠的处方,调配着药物。两个男兵则守着炉灶大锅,煎熬着药物。 棚子里,被浓浓的药味儿充溢着。那锅里升起的白色蒸汽,也缭绕在棚子里,久久不散。 雪妖和唯智修长俊挺的身影,在这蒙蒙的水汽里,竟然有些虚幻,那么美妙的两个人儿,一个简单的分药的动作,都是那么优雅。 看了一天死亡、尸体、腐烂、污物的展梓泠,乍一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不禁心里一荡,竟然看得呆了…… 那两个熬药的男兵初雪、初雨,转身间,看到站在棚子门口的展梓泠,急忙起身问安,“初雪(初雨)给泠主子请安!” 展梓泠抬抬手,微微示意,接着微笑着,向着雪妖和唯智走过去。 “哥哥,雪儿,你们这样可不行啊。累坏了,泠儿可是会心疼的啊!”展梓泠走过去,从唯智和雪妖手里,将那称药的工具拿了,接着笑道,“哥哥,雪儿,这些活,不用你们自己都干完,也不用一天干完啊!一会儿,我就将别的村子的药物,都着人分散开去。让他们找人分药,煎煮。那样,你们可以休息;她们想要用药物,也会更及时更方便些。 展梓泠拉着雪妖和唯智坐下,离得近了,才看到,这两个人都已是一脸的倦意了。特别是唯智的脸色已经很是疲累,就连那红润饱满的嘴唇,也已经干裂了。 展梓泠急忙取了水壶来,给两人倒了水,递到他们手里,“哥哥,雪儿,你们首先要保证你们自己的身体。不然,让我可怎么放心的处理外边的事情。”
第143页 “泠儿,我们没事儿的,你不用担心。”唯智一脸疲惫,但还是对着展梓泠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 展梓泠手脚麻利的在一旁的一口灶上,置了锅子,取了些食材放进去。 “哥哥,雪儿,如果你们过于劳累,就会抵御不了疫病邪气的侵袭。在这么一个恶劣的环境中,我们要首先保护好自己。我们要救治病人,那也得在我们保重自己身体的基础上啊!对不对?” “呵呵,泠儿,好像个唠叨的老爹爹呀!”唯智端着茶杯,淡笑着说道。 “呵呵,哥哥,你取笑泠儿哪!”展梓泠佯装生气的噘了噘嘴,转眼又是莞尔一笑道,“呵呵,雪儿、哥哥,那个帐篷里,我着人准备了洗浴用的药水,你和雪儿去清洗一下。洗好了,我这里的粥也能吃了。我们一起吃饭。吃完饭,你们就给我乖乖的回去睡觉,休息。”展梓泠像个管事的小老太,唠叨着。 “泠儿,刚才那些药还没分完,我们分完再去吧。”唯智轻声说着。雪妖也在一旁附和。 “咦?你们不听话是不是?”展梓泠的眉梢微微挑起,假装着冷了脸,沉声说着。 接着,展梓泠又轻轻一笑道,“呵呵,那个泠儿会弄好的,你们就别管了,快去洗,洗完了,我们就开饭。” 展梓泠将两个疲倦的男人从座位上拉起,又推着两个人到了那洗浴的帐篷门口,这才轻笑着,转回煎药的棚子。 “你们两个将锅里的药物煎好,也去洗浴。完了,也吃饭休息。我会找人来接着做。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展梓泠对着那两个男兵说道。 这女尊世界的男子,本来就比女子的体质柔弱,如果再不注意,最是容易感染病毒了。展梓泠不想让任何一个健康的人,再被病毒感染。 展梓泠带人入驻疫区,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里,死亡病例一天天减少,十一个村庄,仅仅新增死亡病例“98个,并且,这些死亡病例,大都是,在她们来以前,就已经全身衰竭了。这样的病例,即使是大罗神仙下凡,恐怕也难救了。 一些病情轻微的,或者初发病的病人,由于得到了及时的治疗,有些已经开始康复。 展梓泠和雪妖、唯智她们,都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第五天,那些密切接触过死尸的女兵,开始发现,又有了新的感染病例。展梓泠的心在接到这个消息时,蓦地收紧了。 这是瘟疫病魔不甘心失败,再一次 ,对着人们出手了。 五天的时间?就是这个病毒感染的潜伏期吧?虽然只有四个女兵发病,但是,展梓泠还是急得直冒汗。只要再次有人发病,这就说明,那个预防的药方,还是有纰漏。 展梓泠一整天,在逐一排查那些接触过尸体的女兵的同时,脑子里,还在不断的思索,怎么改进预防瘟疫的药方。 紧接着,又一个令展梓泠有些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瘟疫恶魔这次将死亡之手,伸到了展梓泠的身边。 这天傍晚,唯智身边的两个男兵之一的初雪,突然发起了高烧。并很快的开始腹泻和呕吐。 展梓泠知道消息赶到唯智的帐篷里时,唯智正在给初雪擦脸,餵药。 展梓泠一看这个情景,急得她的心,几乎当时就停止了跳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发病者,还没有一点儿隔离措施,难道唯智急疯了么? 初雪初雨,这两个男孩子,都是跟随唯智多年的侍人,唯智平日里,待他们都如自己的兄弟般,如今这个情况,他又怎么能不急? “将这个病人带到单独的帐篷里,隔离。”展梓泠平静的,对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兵吩咐着。 “不,泠儿,就让初雪在这里吧。我不会让他出去。我要亲自照顾初雪。”唯智从那男兵的身边,快速的走到展梓泠的身边,请求着。 “哥哥,这个不但是为了你,更是为了他。我会给他一个单独的帐篷。药物和食物也不会缺了。哥哥,你就放心吧!”展梓泠用手拍了拍唯智的肩膀,眼神示意,那两个女兵会意,就要走过去,抬那个病人。 “不!泠儿,不!”唯智抓住展梓泠的手臂,哀哀地看着展梓泠的眼睛,声音不止是急切,更是带了深深的悲伤,“泠儿,不要带他走。我要亲自照顾他。” 唯智的祈求,让展梓泠很是心酸,她理解唯智的心情,但是,从防疫安全出发,她不能再冒这个险,毕竟,唯智这个哥哥,在展梓泠的心里,是不同的。 展梓泠反手握住唯智的手臂,盯着唯智的眼睛,缓慢的说道,“哥哥,他的病,我会努力治好。我不会让他有事。但是,我不许你再去冒险。你现在不冷静,不仅不会帮助到他,还会把你自己置于极度的危险之中。他在你的心里很重要。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的心里,也很重要,你是我最在乎的一个。如果,你被传染,你让泠儿如何处?” 唯智的头慢慢地低下,他握着展梓泠的手,也缓缓的垂下,那个饱溢着哀伤和乞求的眼睛,也缓缓闭上,在那两排浓密的睫毛下,两滴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落…… 他不能让泠儿为她着急忧心,更不能置初雪不顾,在这两难的时刻,就让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吧…… “泠主子,”另一个男兵初雨走过来,跪倒在地,“就让初雨去照顾初雪吧。” 展梓泠看着脚边这个与唯智一样的凄切眼神,心里很是感动。在瘟疫面前,还没有改变初衷的情意,已经可以算是火炼的真金了。 “也好,”展梓泠略一思忖道,“有你跟着,你们智主子,也会放心些。” “智主子,我不会有事的,泠主子的决定不会有错,你就不要难为她了。”躺在毯子上的初雪,忍着强烈的腹痛和噁心,侧着头,远远地看着唯智的背影,虚弱而缓慢的说着,那已经有些灰色的眼睛里,泪水也早已横流。 能够得到主子如此对待,也不妄他多年的追随了,他怎么还可以真的让,比他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主子,以身涉险,来陪着他呢? 展梓泠缓缓的走到病人的身边,蹲了下来,“你不要担心,你这才刚刚感染,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泠主子说我没事,我就不会有事。”初雪的虚弱的脸上,努力的露出了一抹笑意。这样一个笑意,令展梓泠很是心酸。同时,她也在心里微微的歉疚。如果不是自己将他们带到这个地方,他们如此年轻的生命,也不会遭此挫折。 展梓泠看着初雪的眼睛,微微颌首。起身,对这一旁侍立的两个女兵示意。 这个年轻俊美的泠主子,每次的一颦一笑,都让初雪初雨不由自主的注视,那样俊美,那样洒脱,那样的无所畏惧,无所不能,都让展梓泠在初雪,不亚于一个女神。 展梓泠的话,在初雪的眼里心中,那是比神旨还要神圣的。 初雪也知道,自己的智主子暗暗的喜欢着,这个神仙般的泠主子。看到泠主子这么在乎自己的主子,初雪也打心里高兴。
第144页 所以,对于自己被隔离,他并没有像一般人一样,恐惧悲哀,反而很欣慰的平静接受了。 两个女兵默默的走过来,想要抬起初雪。 初雪却示意初雨扶起他,颤巍巍的一起做到展梓泠和唯智身旁,对这这两个主子跪了下去…… “智主子,泠主子,多多保重。泠主子,我们智主子,就交给您了!” 二人说着,深深叩首。 唯智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睁眼,但是那耸动着肩膀,颤抖着的身子,还有那汩汩的热泪,都说明了,唯智此时的心情。 展梓泠也为这两个小男侍的懂事,大义,而深深感动。他们竟然为了自己的主子,欣然自愿隔绝,更是在自己的生命垂危时,心里想得还是自己主子的幸福。不放心的还是待他们如兄弟的智主子。 初雪初雨三叩首之后,初雪这才含笑,让初雨扶着站起,由着两个女兵抬了,向帐篷外走去。眼看着,两个女兵抬着初雪,就要走出帐篷,唯智突然身形一晃,就想追去,却被一旁的雪妖一把抓住。 “初雪。”唯智看着几人走了出去,不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展梓泠背对着这一幕,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那颤动的睫毛,昭示着,她此刻同样激动的心情。 又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思,展梓泠修改了预防的处方。 她必须努力,不再让士兵和自己人再被感染。 又是三天过去了。疫区没有再度扩大,死亡病例,一天比一天少。新增的病例,虽然每天还有,却并没有大量的爆发。相对于接触病人的人数,发病率算是很小的了。 最令展梓泠高兴地是,唯智那个患病的侍人初雪,他的病情已经稳定。发烧的温度有所下降,腹泻和呕吐的症状,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减轻。 展梓泠从初雪的隔离帐篷里出来,做了自身的清洁。之后,在第一时间,她就来到唯智和雪妖的工作室里。 “哥哥,初雪的病情稳定住了。这就说明,没有特殊情况,再有十天,他就可以痊癒了。”还未进门,展梓泠就大声说道。接着,展梓泠欣喜的看到,自己的话,让唯智脸上的哀伤,瞬间淡去。 那一双因为疲劳和伤心,黯淡无神的眼眸,也在一剎那间,放出了喜悦的光芒。 正在努力支持着身体,强忍着身体的疲累和不适,坚持着工作的唯智,猛然间,闻听这个好消息,也是欣喜若狂。 下意识的,他已经握住了展梓泠的双手,惊喜的又带着一丝丝难以相信的眼神,盯视着展梓泠的眼睛,颤声问道,“真的么?泠儿,你说的是真的么?初雪真的没事儿了?” 展梓泠微笑着,看着唯智的眼睛,轻轻的但却及其肯定的,点点头。 “哦!”唯智心情激动间,居然蓦地抱着了展梓泠,紧紧地抱住。“哦,泠儿,泠儿,我好高兴!” “嗯,哥哥,我们都高兴。”展梓泠并没有推开唯智,而是也伸手,轻轻地环住了唯智的身子。这个人儿的心,这几天恐怕都是在极度的惊惧和悲哀中度过,她怎能不理解,他此时闻听喜讯的欣喜心情? “泠儿,哥哥好高兴哦!哥哥好高兴,哥哥,终于可以放心了……”唯智高兴地,快速的说着。只是,唯智说话的声音,竟然越来越小,那大声的呼喊,逐渐的成了嘟哝,最后居然没有了声息。 等展梓泠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不对时,唯智已经晕厥过去。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展梓泠说着,手已经伸到唯智的脉搏处,一探之下,展梓泠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唯智的脉象明明就是——脉沉涩,阴阳俱紧! 唯智的脉象,居然是明显的瘟疫之证! 展梓泠的心在停跳一拍之后,开始狂跳不止! 她的心里居然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个自己要发誓给他快乐,让他幸福的人儿,居然有可能离她而去么? 虽然,展梓泠自己亲手让那么多瘟疫病人,脱离了危险,就连初雪,也已经开始好转。但是,这种病,毕竟不是一般的病,它可是有着极高的致死率的瘟疫啊! 一剎那间,展梓泠竟然觉得是浑身无力,腿更是软的就要跪倒在地。 “泠儿!智哥哥怎么了?”雪妖看出情形不对,急忙靠过来,伸手扶了展梓泠。“泠儿,你怎么了?智哥哥怎么了?” 扶住展梓泠的雪妖才发现,这个平日里总是那么沉静的人儿,此时,居然有些惶惑了。那手下触及的脉搏,更是剧烈的狂跳着。 “泠儿……”雪妖微微大了声。 “哦?”展梓泠猛然惊醒,转眼就看到雪妖,那近在身边的关切的眼神,“雪儿,哥哥他,他也被感染了!” 展梓泠的声音很低,很慢,也很生涩,但听到雪妖耳朵里,却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 “什么?”雪妖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雪妖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这许多日子以来,雪妖和唯智几乎天天在一起,他们两个形影相伴,从赫连城到乌巴托;在乌巴托那些沉闷的日子;又从乌巴托一直回到朱梁;到现在,他们两个又一起走进疫区,一起为了战胜瘟疫病魔,而日夜并肩工作着。 但是,现在,雪妖的这个哥哥,雪妖的这个良师,雪妖的这个益友,他却倒下了。甚至有很大的可能,会永久的离开自己。 雪妖的一声惊呼,却彻底的惊醒了展梓泠,她替出一只手,用力握住雪妖,“雪儿,不要害怕,哥哥,他不会有事的。” “你坚持住,我把哥哥抱到床上去。你去给哥哥熬药,好么?”展梓泠已经找回了理智,冷静的安排着一切。 “嗯,”雪妖也沉静下来,虽然眼神还是有些黯然,但是神情却已经恢复了坚毅。他轻声却坚定地点点头,应着,“我这就去。” 说完,雪妖从怀里取出了储藏盒,从盒子里拿出一朵雪莲。递给展梓泠。 “泠儿,玉雪莲可以解百毒,相信对这瘟疫之毒,也会有用的。至少,可以补益智哥哥的气血。那样,是不是可以对智哥哥的病,会起到一定的作用呢?” 雪妖一只皎洁似雪如玉的手,托着一朵白玉雪莲,那皎洁莹润的白色花瓣,和那纤纤如玉般圆润的手指,竟难分彼此!这两者,都是半透明的晶莹玉润剔透,如斯美好的难分伯仲。 展梓泠看着雪妖那银蓝色眼眸里的诚挚和恳切。很有些不忍心拒绝。但是,这瘟疫热证初期,可是忌大补的啊。 虽然这个圣品玉雪莲药性平和,但,却无人可以知道,它会不会和一般的补药相同,会将外感邪气,引入脏腑,导致疾病的急速恶化呢? 展梓泠明白雪妖绝不会生什么谋害之心,或许他不知道外感邪气不可大补,也或者,雪妖知道,但此时,却被唯智的突然病倒,又惊惧又担心又焦虑的,心里糊涂了。 展梓泠略一思忖,对雪妖说,“你先给智哥哥熬了治疗的药,给他喝了。晚上,咱们再给他服用雪莲,好么?”
第145页 雪妖有些瞭然的收了雪莲,答应着去熬药。 展梓泠将唯智抱到软毯上,安置。 唯智已经开始恶寒,两颊通红,浑身冷得发抖。展梓泠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已经是火炭儿般滚烫了。 第四卷:朝堂卷 第86章:媚药之毒 展梓泠又取了一床被子,给唯智盖了。接着,展梓泠将布巾用冷水浸湿,给唯智敷在额头上。这才用双手握了唯智的手,缓缓的给唯智度真气,帮他抵御恶寒和高烧。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唯智的脸上身上,渐渐的沁出了一层极细的汗珠。唯智不再发抖,神态也平静下来。 展梓泠放开唯智已经不太烫的手,轻轻吁了口气,站起身来。 一个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雪妖手里端着一个药碗,从外边走进来。 “泠儿,这个是给智哥哥熬的药。你给他喝了吧!”雪妖双手捧了药碗,递给展梓泠,轻声说着。“你给智哥哥餵药,我再给初雪将药送去。” 展梓泠不疑有他,将药碗端了,缓缓吹凉,那汤药的裊裊热气,缓缓升起,一股清冽的响起绕向展梓泠的鼻端。 呵呵,这个雪莲人儿端过的碗,都有这么明显的雪莲清香呢!展梓泠在心里微微一笑,神情也为之一松。 展梓泠一手将唯智抱扶起来,另一只手端了药碗,缓缓的给唯智服下。看着唯智很顺利的将汤药都喝了,展梓泠心里又是一喜。 她将唯智放平躺好,给他盖好被子,拿了洗好的布巾,动作轻柔的,给唯智擦干净嘴角的残药。 展梓泠轻缓的动作,让唯智微微的轻哼一声,那被长睫覆盖的眼角,有一滴泪缓缓的沁出。 展梓泠用布巾,将那泪水轻轻拭干。唯智依旧仿佛知觉。 展又将那仍然有些嫣红的两颊,那饱满宽阔的额头,秀挺的鼻樑,甚至连珠圆玉润的耳廓耳珠,都一一轻柔地擦拭过。 展梓泠一边给唯智擦脸,一边端详着,此时这安详的睡颜。 这个人儿,受了那么多困苦磨难,却还能如此优雅沉稳,自尊自强,他的心该是多么的坚强和勇毅啊!这般智慧豁达之人,居然会受到命运之神,如此的捉弄和不平待遇,实在是让人扼腕嘆息啊! 不论今后,他会不会遇到他自己的良人,自己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他,疼惜他吧! 展梓泠正一边轻轻擦拭着,一边细细的端详着,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在那紧闭的眼角,居然又有两滴硕大晶莹的泪滴滚落。 “哥哥,你怎么了?”展梓泠急忙轻声的呼唤,“哥哥,你哪里又不舒服么?” 展梓泠轻声的询问,回答她的,却只有那似断线珍珠般的泪滴。 展梓泠有些惊慌,这关切到自己切身之痛的病人,连最高明的医者,往往也会失了沉着与分寸。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医不自治’吧! 展梓泠心慌意乱,呼吸也乱了节奏,她拿着巾帕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展梓泠手微微颤抖着,将那滚滚而落的泪珠一一拭干。但是,那泪水却更是快速的滑落,竟逐渐的练成了线,成了缓缓的泪溪…… 这里的泪水没有停止,那唯智的体温,竟然又一次升高了。 这一次,唯智没有恶寒,也没有喊冷,更没有打颤,只是,那两个脸颊,快速的蹿红了。展梓泠正在拭泪的手,被手下触及的滚烫温度,吓得出了倏然出了一身冷汗。 这刚刚吃上药,唯智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这么快的再度高烧,难道…… 展梓泠心惶惶然,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又一次伸出双手,握住唯智的手,缓缓的催动内力,还帮助唯智抵御他体内的高热。 但是,这一次令展梓泠更加的惊慌,同时也有些不解的是,唯智的体温,并没有因为展梓泠内力的输入,而逐渐平落下来,反而,更加迅速的升高,唯智那一双握在展梓泠手里的圆润柔软的手,已经是滚烫的,甚至已经是炙热的,让展梓泠几乎都难以相信,这是一双人的手掌。这双手,此时,更像是一对烧红的烙铁,灼烫着展梓泠的手掌心。 展梓泠度气的速度,又微微的加快了,她一定不要唯智有事,她一定要将唯智救治过来! 随着展梓泠真气的度入,唯智的脸色不但没有恢复正常的白皙,反而更加的殷红起来。那艷艷的火红两颊,简直可以媲美世上最华丽的红色锦缎了。 展梓泠心里更是惶惑。明明刚才自己的真力可以很好的帮助唯智抵御病邪的侵袭,更能很好的帮助他缓解高烧,怎么现在不但不能退烧,还让这人儿的脸色更加的红了呢?仿佛,那整个人儿,都要幻化成一个火人儿了。 展梓泠见再度真气也没有用处,只得缓缓收了真气。再次的握住唯智的脉搏,查看。 咦?不久前还是阴阳俱紧,寸关沉涩的脉象,此时,却已经完全的改变了。 唯智的脉象居然变成了洪数脉,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洪数脉象,一般见诸于实热之证。而不应该见于伤寒瘟疫之证的表象啊! 展梓泠有些难以理解,手指仍然按扶在唯智的手腕处,人却已沉入进深深的思索之中。 展梓泠将自己看过的所有医术书籍的内容,统统的调集出来,细细的搜寻。许久,却还是一无所获。 展梓泠心里微微轻嘆,这算不算,书到用时方恨少呢? “泠儿……”一个虚弱的又带着一丝怪异声调的声音,从唯智口里发出。 展梓泠急忙摈弃所有的繁杂念头,俯身到唯智的近前,轻声答应着,“哥哥,泠儿在这里!” 唯智却似乎并没有听到展梓泠的回答,仍旧轻声的呼唤着,“泠儿……泠儿……” “哥哥,泠儿在这里,泠儿就在你的身边啊!”展梓泠将唯智的手紧紧地握住,叠声应着。 唯智似乎很是苦恼,头在枕头上,开始微微的轻晃着,嘴里仍然嘟哝着呼唤着,“泠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泠儿……” 这里是哪里? 唯智张眼四顾,这个红彤彤的地方,没有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陪伴在积极身边的雪妖,没有初雪初雨,也没有任何人声痕迹。这里也没有绿色的花糙树木,更没有风声鸟鸣。 这是一个满眼皆红的空间,这里的红色,让人憋闷,让人燥热,让人——恐惧! 唯智的记忆里,展梓泠来告诉自己,初雪的病情已经稳定,正在逐步的好转,自己当时一阵高兴,扑进了那个渴望已久的怀抱,然后,怎么就来到这里了呢? 难道,自己死了? 唯智被自己脑海里倏然窜出的这个念头吓得微微一呆,但是很快的,他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求生的欲望。 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回京,怎么可以就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却颓然死去?自己连父母弟妹的坟都没有见到啊!更何况,还有父母弟妹的血海深仇,还需要他去报! 自己死了,那个纯净的雪妖,将来到了王府,甚至皇宫,不是更加的孤立无依?
第146页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死了,不就意味着,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儿?虽然不能获得她的男女之爱,但是她对于自己的关心疼宠,却并不亚于雪妖啊! 这样一个温柔温暖的怀抱,让他又怎么能够甘心的捨弃?怎么甘心就这样永世在不能相见?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泠儿在自己耳边的话语,犹自回响,“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的心里,也很重要,你是我最在乎的一个。如果,你被传染,你让泠儿如何处?” 难道自己真的要让她面对着一座孤坟,哀伤悲戚? 不,他不要这样死去,他要回到那个俊美温柔,刚毅决断的人儿身边去。他无法想像那样的一个坚毅沉静的人儿,为了自己,而哀哀恸哭。 唯智有些心慌的看着四周,想要在这一片虚幻里,寻到一个出路。 这一片红色,却如一片红色的浓雾般,掀不开,挥不散。 唯智心里焦急,身体也逐渐的燥热起来。 那个名字不由自主的轻呼出口,“泠儿……” 这个名字一经出口,经仿佛有一种魔力,在唯智的身体上、心灵中,竟如拂过一缕微凉的清风,让他燥热的身体和狂躁不安的心,都安宁下来,恬静下来。 唯智仿似一个在沙漠里跋涉的人,猛然间发现了一口甘甜的泉眼般,一声声的呼唤出口,并且,那平日里不敢说出来的心声,也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泠儿,不要走,泠儿,不要丢下智儿……” “泠儿,我喜欢你,你知道么?你不知道,你不在乎,是不是?你的眼里,我只是智哥哥,只是智哥哥而已……” “泠儿,我不要做你的智哥哥,我要和雪儿一样,做你的夫郎,一生一世与你相携,不离不弃……” “泠儿,你唱给雪儿的曲子,我也听到了,好想,有一天,你也在我的耳边轻唱——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唯智在虚弱而急切的轻喃着,展梓泠的心已经被这个,人儿心里深深的情痴痴的爱所打动。这个人儿为了自己,居然能够将如此深情,深埋心中,不计得失,不想未来的跟随着自己,风里雨里,雪里冰里,如今,这个痴情的人儿,更是为了自己,甘愿以身犯险,进入这令女子尚且惊悚胆寒的瘟疫之地。 现在,他更是已经身染疫病,生死不知…… 展梓泠的泪,随着那一声声深情的呼唤,戚然而下。在听到这个人儿,轻轻地重复地低喃,那一句‘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展梓泠的泪水,已经是肆意横流了。 展梓泠流着眼泪,捧着唯智的手,深深的哽咽着。 许久,展梓泠被哽咽堵住的喉咙,才可以发出声音,一串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哼唱到最后,展梓泠已经是涕泪横流。 唯智在那红色的迷雾里四下搜寻,寻找着出路。蓦然,一阵似有若无的歌声传来。唯智的心,因为那个声音一震,更是为了那个声音所唱的歌词,忘记了跳动。 倏忽之后,唯智才反应过来,那个歌声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的声音,那个歌声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着,她能够为自己唱响的歌词——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唯智再也不找了,他的出路就在这里,就在这个人儿这里。 唯智痴痴呆呆地倾听着这个断续的歌声,若狂的欣喜溢满心胸,那强烈的喜悦和幸福,终于化成万万千千泪珠儿抛洒。 但是唯智的神智,很快的被身体的火热湮没,那从身体内部迅速窜上来的熊熊火焰,仿佛要将他的人,他的心一起吞没。 唯智感到自己身周的红色更加浓烈,甚至已经是燃烧的烈焰,逐渐的向着他逼迫过来,他的口干、舌燥,就连那咽喉,都仿佛要被那烈焰烤干一般,发不出一声完整的声音。 他想要再次呼唤那个可以让他获得片刻宁静清凉的名字,可是一个名字呼唤出口,竟然是破碎的,仿若呻吟,“泠儿……” 但是,他还是一声一声的呼唤,“泠儿……泠儿……” 展梓泠唱到最后,实在是哽噎地难以继续,但是,眼下这个人儿的真情流露,将她招惹的,却是极致地心酸、心痛。 看着这个人儿的火红的脸庞,这个人儿高烧难退,自己却已是束手无策。展梓泠的心,被深深地自责和无力侵占,更是被这个人儿深沉的爱、痴痴的情,所感动。 展梓泠伸手将唯智的眼泪抹去,却不想,一个破碎的有些痛苦的呻吟,从那人儿的口中发出,而那破碎的呻吟声,明明依旧还是她的名字。 这样的呻吟,竟带了深深的欲望和魅惑。展梓泠听得不禁,心跳一停,继而开始剧烈的狂跳起来。 这样的呻吟,这样的火热,这样的不同于唯智平时矜持的大胆行径…… 展梓泠的脑海里,如一道闪电噼过,霎那间雪亮。 唯智的高烧,居然连她的真气都不能逼退,不但不退,反而更加的炽热灼人。他不论思想是否清楚,那样大胆孟浪的话,又怎能是自制矜持如他,所能够说出口的?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唯智是被一种药力强烈的春媚之药,控制了身心! 唯智的脸色已经是红里带了微微的暗紫了。那红色的唇瓣,也已经成了深紫色。那睫毛在微微颤抖着,嘴巴努力的张开,喘息着,呻吟声声。 两个玉润的手,更是开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那上衣已经被他车落一般,半个口口和一个因润的肩膀,已经裸露在空气里,同样的,那洁白凝腻的肌肤,已经泛出了粉红色。 展梓泠伸手将唯智的一只手握住,手指探到他的脉搏处查看。 脉象如奔腾的狂马,更像是决堤的江河,滚滚奔腾,洪数到了极致。 这样的脉搏,最是损耗人的精气阴血,任由这般发展下去,怕是很快,唯智就会因为,气血双枯而亡了。这就好比将一碗水烧到了滚开,如果不及时的缓解,并降温,这一碗水,将很快的就会枯竭,干涸。生命之泉干涸,当然这个生命也就到了尽头了。 展梓泠被自己所想到的吓得一阵恍惚,但是,很快的,唯智的情形已经不允许她再茫然和犹豫。 唯智的脸色已经紫涨,鼻孔、唇角都已经开始往外沁出猩红的血丝。展梓泠这才意识到,唯智这样的大热大洪的脉象,恐怕不等熬到气血双枯,恐怕就会崩血而亡了!
第147页 既然是春媚之药,那么最原始最直接的解除办法,就是阴阳合体。眼下,唯智这等模样,难道,还能等着她展梓泠为她再去寻个解毒之人? 她能让别人来为唯智解毒? 这个念头,展梓泠只是微微一想,已经感到仿佛五内俱焚了。 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冲动,不,她不让别的女人碰他!不要,坚决不让! 既然,他是深爱着她的,如今,又是这种情形,那么,就让她,就来做这解药吧! 虽然,唯智在身患疫病的同时,又被着极致的春媚之药所害,恐怕更是吉凶难测,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不论他身上的疫病如何,眼下这春媚之药药性不解,这人儿,就不需要疫病病魔再费力了。 为了能够挽救他,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解了他的媚药药性,至于其他的顾虑,救人之后再说吧! 这也算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她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血崩而亡?难道,事到如今,还不能放下那些纠缠的顾虑? 他要她的爱?她就给他好了!让他得偿心愿吧! 让他得偿心愿,如果他就此去了,她也会稍稍安慰。 如果他能好转,她无非在对唯智的照顾关爱上,加一层爱意罢了! 其实,展梓泠自己未曾正视,也没有留意,在她的心里,唯智是不是早就不同于他人了呢?她对唯智的喜欢,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哥哥的关系? 展梓泠缓缓俯身,将自己的唇瓣覆到了唯智的眼角,将那颗颗珠泪吮干,轻吻那个微微颤抖着的睫毛、眼睑,有沿着鼻樑一路吻下来,终于展梓泠的双唇覆盖上了那红紫干涩的双唇,用舌尖轻轻润湿那已经微微干裂的唇瓣,然后沿着那微张的口唇,将舌尖伸进了他的口中,品尝那带着淡淡玉雪莲清香的甘甜。 这淡淡的玉雪莲清香刚一进口,展梓泠的心里就蓦然清醒。原来如此啊! 但是眼下,她已不能抽身,不能不顾唯智的安慰去追究什么责任或者过失。她只能继续下去。 她灵活的舌头挑逗着他安静害羞的丁香小舌,轻轻地逗弄着,吮吸着,感觉着身下的从生涩到热情的回应,展加深了这个吻,用她所有热情来唤醒他,邀请他,让他与自己一起纠缠、共舞、沉沦…… 那唇舌的纠缠,共舞,令展梓泠有些欲罢不能。这一对唇瓣,这一条丁香小舌,是如此的清香甘甜,让人尝之成瘾,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两人一次次沖向欲望的巅峰,又一次次从巅峰滑落…… 在几次巅峰之后,唯智的意识,已经逐渐醒转,当他在朦胧中,意识到身上的人所做的事时,惊惧至极地倏然睁开了眼睛。眼前看到的脸庞,却让那一声还未发出的惊呼,生生卡在喉咙里,只是痴痴的看着身上人儿的脸庞,那不知是喜悦还是羞涩的泪水,沿着鬓角滑落…… “智儿,难道你对我不满意么?怎么还会流泪呢?”展梓泠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在唯智的耳畔轻轻响起。那热热的呼吸,让唯智的身体一阵苏麻,脸上逐渐消退的赤红,又瞬间飞满脸。那一双还含着泪水的眼睛,也不再干睁开,羞赧的紧闭了,只是那颤抖着的睫毛,泄露了这个人儿内心的激动。 展梓泠在唯智耳畔邪邪地一笑,用那舌头将那圆润饱满的耳珠缠绕,轻舔慢吮,在满意的看到身下人儿一阵战慄之后,那调皮惹火的灵舌,有沿着这个羞赧的人儿的耳根蜿蜒而下,一路轻啃柔吮,在那皎洁白润的肌肤上,印下一朵朵殷红的娇艷花朵…… 展梓泠卖力的逗弄惹火,那身下的人儿,却只是紧咬着双唇,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息。 展梓泠拯救般的将那殷红的唇瓣吸进口中,轻轻啃噬着,一边低喃,“智儿,这是我们共同享受的时刻,我喜欢你的回应,期待你的回应,不要压抑自己,好么?” 那人儿没有回答,但是,接下来,展梓泠再次发起进攻时,却欣喜的发现,那个人儿微微弓起了身子,口唇里,也轻呓出一串串娇吟…… 战火再度燃起,在这个瘟疫肆虐之地的帐篷里,无限春光蔓延…… 帐篷内两人热情如火,帐篷外的一个白色身影,孤独地站在月光下,清冷而估计。 许久之后,唯智的身体的滚热,终于渐渐消退下去。 展梓泠望着怀里,这个初经人事的人儿,一脸的疲累的沉静睡颜。心里稍稍宽慰,但是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扶上唯智的手腕脉搏,检查他的病情。 一触之下,展梓泠竟然有些不敢想信,自己所查探到的。急忙收敛气息,再次认真的切脉检查。这一次,展梓泠才敢确定,唯智的脉搏除了稍稍有些疲劳的沉缓脉象外,居然连一丝虚脉都没有。 唯智不仅媚药药性全解,那疫病竟也完全好了! 展梓泠的心被这突然而至的惊喜弄得几欲痴狂,将那沉睡的人儿,紧紧地抱紧怀里,狠狠的亲吻着那沉睡的脸颊、额头、眉眼……那因为欣喜戚然而下的泪水,更是糊了唯智一脸。 唯智被展梓泠闹得,微微蹙了蹙眉毛,就有再次沉沉睡去…… 半个月后,展梓泠一行终于要启程离开这个临京府了。 在那次为唯智解毒后,展梓泠白日里,每日会去唯智的帐篷探视检查,让展梓泠高兴欣喜的是,唯智的身体已经彻底的康复。 虽然唯智几次要求,要再次参加到抵抗瘟疫的工作中,却都没被展梓泠断然拒绝了。 这一次的感染,已经够让她惊吓的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虽然,她知道,刚刚痊癒的人,身体里一般都会对这种病毒,产生抗体。但是,她就是不管不顾了,她不想再次的担心,惊吓了。 但是,展梓泠也再没有在唯智的房间里留宿。 大部分时间,展梓泠都会和林枫、曲楠等人在一起,奔忙于各个疫病病人的隔离点。即使吃饭睡觉,也只是单独安置,并不回去她和雪妖的帐篷里。 雪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来找过她,只是每日默默的侍候唯智吃饭吃药,默默地在工作的棚子里,调配药物。 那莹白皎洁的脸庞上,往日温煦纯净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了。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也是,一天天的清减,一天天的消瘦。 这日,展梓泠要上路了,唯智和雪妖各自上了一辆马车,展梓泠习惯地就要走向第一辆马车。可是,却在那车辕近旁,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反身从一旁的颜梦手里,接过一匹马的缰绳,飞身上马。 低喝一声:“出发!” 两辆马车启动,逐渐的加速,向着凤京的方向奔驰。 一行人并不着急,缓缓的行了两日。凤京已越来越近。 这一天,又是黄昏来临了。 展梓泠一行已经到了凤京的西郊。时间太晚,这个时候再赶回凤京,那城门应该早就关了。 虽然讲明自己的身份,展梓泠一行,还是会顺利入城。但是,展梓泠却不想因为自己的归来,惊动太多。 “林枫,附近可有安置之所?”展梓泠骑在马上,看着前方,对着身侧的林枫问道。
第148页 “回泠主子,前方有一座古寺——清凉寺,我们可以到那里投宿。那个古寺的主持方丈闻灯大师,可是位得道高僧,就连当今女皇和萧王,也会在不定时的前来,聆听大师诵佛论经,宣法讲禅。”林枫恭敬地回禀。 “哦?清凉寺?闻灯大师?”展梓泠眉头微蹙,低头略一沉思,那脸儿再次仰起,已经在那唇畔绽开一朵笑靥,“好!今晚就投宿到清凉寺。待我拜会闻灯大师,让他用佛经禅机来为我指点迷津!” 说完,双腿轻夹马腹,已经率先跑出。林枫等人或骑马或赶车,急忙跟着也加速跑去。 古柏苍翠,松涛阵阵。 展梓泠在清凉寺所在的凉山脚下,翻身下马。带领众人,徒步拾级而上。 因为这清凉寺为凤京第一大寺,出了不少得道的高僧。加着各朝各代的皇帝贵胄,都乐意来着清凉寺参禅拜佛。就连众多高官富商的家眷,都经常来这里拜佛烧香还愿,所以,从这山脚下,就有整齐的石板阶梯,一等一等,直修到寺院的山门外。 展梓泠一行人,沿着石阶缓步而上,耳畔是啁啾的鸟鸣,幽幽的山风。一路行来,人的心里,已经是纯净如水,沉静如石了。众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台阶山路,行了半个多时辰,清凉寺那红色的山门,已经遥遥在望了。 从这山路之上望去,清凉寺那砖红色的山门,黛色的屋顶飞檐,青砖的院墙,掩映在层层叠翠的苍松古柏间,煞是巍峨庄严。 展梓泠见到如此景象,不由得一声赞嘆,这样沉静的古剎,端的是这尘世中,避世的一所好去处啊! 众人继续拾阶而上,在苍松古柏间,不时的有一支嫣红粉白,闪到众人面前。 展梓泠诸人,这一个月的时间,都只顾着与那肆虐的疫病之魔抗争,哪里还有闲情逸緻,来欣赏这春日的美景。 当她们终于战胜了瘟疫,扬眉吐气,再次将眼光放逐,这才发现,已是春暮季节了。那桃红李白,也早已凋零殆尽了。 今日,偶然间起意留宿山寺,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穫,展梓泠的心中更是一扫多日来的阴霾,望着这突然闪现出来的花枝,突然就觉得,这花枝含羞带怯的,可不正像,一个个羞赧娇媚的美人么! “呵呵,人面桃花相映红啊!”展梓泠微微笑着,心思转念间,又想起另一首同样着名的一首古诗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呵呵,好诗!施主作得好诗啊!”展梓泠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这个声音清朗平和,又让人心生一种安详之意。 展梓泠等人,循着声音望去,一个麻衣如雪的年轻僧人,正站立在路旁的一棵松枝之上,身体随着那松枝的轻轻摆动,也微微起伏着。 展梓泠一见此人情形,心里一惊! 此人何时来到此处?她竟然没有察觉到。难道是自己太沉迷于那桃李芳菲之中了?还是这人连气息都是轻微到,让她无从察觉? 此人站在那松枝之上,那样纤细的松枝,居然未被压弯丝毫!这个人的轻功,该是何等高绝? 展梓泠沉心放开神识,细细的探察此人的气息,这才发现,这个人的气息,居然和她的气息方式规律极其相似,这也说明,此人,竟也是可以吸收自然精气之人! 展梓泠再次仔细观察这个和尚。 此人年纪不大,单看相貌,此人也就只在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但是那沉稳的神情,洞察尘世的目光,又怎能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够具有的呢? “大师谬赞了!梓泠不过是记取前人诗词,对于大师的夸赞,实在是惭愧至极!”展梓泠神情谦恭的对这那人一礼,回答的话语,也是从未有过的自谦至极。 “呵呵,施主的才情又何止一两首诗词啊!”那年轻和尚轻轻一笑,从那松枝上翩然飘落。身形落地,无声无息,居然连一丝尘埃都未惊起。 “大师,梓泠不敢。鄙人姓展名梓泠。还未曾请教大师法号如何称呼!”展梓泠也是轻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闻灯!既然今日展施主,起意来到这清凉小寺,也是你我的缘分。”闻灯双手合十,神态端庄的轻语。 “久闻闻灯大师法号,今日一见,实是与我想像,相去甚远哪!但是,却令梓泠的崇敬之心更甚哪!”展梓泠微笑着,轻言说道。 “哦?呵呵,展施主,请随着小僧进寺。我们边走边谈,如何?”闻灯微微躬身,邀请展梓泠众人。 “好!大师先请!”展梓泠也是双手合什,微微躬身致礼。 “展施主的想像中,贫僧该是何等模样?”闻灯走着,侧脸看着展梓泠问道。 “在梓泠的想像中,能够又大师对佛法的这等造诣,不说要有二三百岁,但也至少要有百八十岁才对。那形态容貌,也应该是鬚发皆白,鹤发童颜,仿似才能与这盛名相符啊!实在没有想到,大师如此年纪,却能有如此高深的造诣啊!” 展梓泠此言不单因为,这个年轻的和尚,让她确已生了崇敬之意。更是带有微微的试探之意。展梓泠的心里,又怎么能不知,这个和尚,怕也是和雪妖相似,面貌说明不了什么的。 “鬚发皆白,鹤发童颜?呵呵,施主见笑了。无论年轻或者老迈,无论艷美或者陋丑,都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闻灯缓声说道,语气也是极其的沉静平淡。“展施主刚才所做诗词,对仗押韵均是极佳。不知这些词句,施主可有谱曲?” “那倒没有。梓泠说过,梓泠不过是取用前人佳句而已。这两首实在没有曲谱。不过,梓泠还记得不少带有曲谱的诗词。不知闻灯大师,可有兴趣一听?”展梓泠诚挚的看向,闻灯的眼睛,轻声但清晰的说道。 “真的?”闻灯听闻展梓泠此话,平静无波的声音,居然第一次带了情绪,而且是强烈的惊喜。 “展施主真的还有许多带有曲谱的诗词?”闻灯似有些不敢相信。重复问道! “大师很感兴趣?那么到了寺里,我们共赏如何?”展梓泠微笑着提议。 “啊!好啊!”闻灯答应着,又轻声地感嘆道,“没想到你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啊!” 带了这么多东西?展梓泠的心里蓦然一惊,难道此人也是穿越而来之人? 很快的,展梓泠又很快的否定了这个猜测。两首桃花诗,在展梓泠的前世,几乎是妇幼皆知的千古名作,这个人又怎么还能那样称赞。 如果闻灯也是一个穿越来的人,听到这样连幼儿园小朋友,都可以熟练背诵的诗句,恐怕会大笑不止吧? 一时间,两人之间都没有人再说话,各自默默的思忖着,向着清凉寺的山门走去。 临近山门还有十几丈距离之时,闻灯对这山门之内,轻轻诵了声:“阿弥陀佛!”随着这声诵佛,那两扇砖红大门,应声开启。从那门内,轻轻走出两个小和尚,侍立在大门两侧,皆是双手合什,躬身而立。
第149页 闻灯的这声诵佛之声,在一般人的耳力听来,很轻,很普通。 但是展梓泠却知道,闻灯在这声佛号里,加入了极高超的内功,凭藉这内功,将那不大的声音,传送到山门之内。 “阿弥陀佛!展施主请!”闻灯侧身站立,微微躬身,口诵佛号,恭请展梓泠等人入内。 展梓泠也对着闻灯微微施礼,“闻灯大师请!” 第87章:大师闻灯 走进清凉寺山门,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座雄伟的大殿和大棵的古树。 殿前,一株大大的山茶,满树的碗大花朵,开得正艷。令人称奇的是,茶花本该是秋令花卉,在这里却是春季盛开。不止如此,那花朵更是奇异妖媚。原来那白色的花瓣上,竟有一丝丝不规则的鲜红,那模样,宛如一张娇嫩的脸蛋儿,被人抓花,渗出丝丝血痕。 展梓泠有些惊异的望向闻灯大师,启唇问道,“大师,这个莫非就是那传说中的‘抓破美人脸’?” “抓破美人脸?呵呵,形象啊!形象!”闻灯大师略一惊异之后,释然的大笑,“这株山茶的名字叫‘雪里娇’,不过比起来,‘抓破美人脸’更是形象啊!今后,就如此称呼吧!” 展梓泠有些赧然,也轻笑道,“呵呵,大师的‘雪里娇’,也是不错啊!” 殿前,还有一株牡丹,已经结蕾,只是还未绽放。看那硕大的花蕾,也不难想像,花开时节的胜景。 大殿两旁,生长着几株古老的银杏和古槐。都已经是绿荫如盖。那粗粗的树干,和那浓密的绿荫,让整个大殿,都仿佛染上了一层绿意。 大殿整个都是砖木结构,飞檐斗拱,雕樑画栋,朱红色的墙壁门窗,青色的碧瓦飞檐。在四角飞檐之上,分别有四只凤凰,或欲展翅,或似沉思,或似起舞,或似梳理。形态各异,却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大殿正门之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涅槃殿。殿门两侧,悬挂着一幅对联: 彩凤鸣朝阳元鹤舞清商; 瑞此永明曲千载为世皇。 由于天色过晚,已过了参拜神灵的时辰,大殿的门,也已经关闭。 展梓泠与闻灯,随着两个小和尚,绕过大殿,来到寺庙的后院。 这后院是另一派清幽静美之风,与前殿的宏伟雄壮又是截然不同。 后院都是一色的青砖碧瓦的精舍,设计规矩,结构俨然。很是朴素清净。 在这后院里,也有一棵大树,却不是苍松,更不是古柏,而是一棵极大的梧桐,生长在一堆假山叠石之旁。 “独坐东南见晓星,白云微透泬寥清。 磷磷甃石堪僧坐,一叶梧桐落半庭。” 展梓泠站在那梧桐树下的石桌旁,轻声吟诵。 “呵呵,施主的诗句,真真是句句珠玑啊!”闻灯笑道。 展梓泠只是微笑摇头。 这时,雪妖和唯智也已经走了过来,展梓泠对这闻灯介绍道,“闻灯大师,梓泠今次实为携眷外出,归京,路过宝剎。因久闻大师法名,特来拜会。”说着展梓泠将雪妖和唯智用手牵了,“这两位,都是梓泠未过门的夫郎。今次返京,第一件事,就是梓泠的大婚。” “哦?施主福泽深厚,才能得此两位贤郎,实乃可喜可贺啊!”闻灯大师轻笑道,虽然那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口中所出也是恭喜之词,但是那眼光里快速闪过的,却有一丝悲悯和嘆息! “三位施主请坐。”闻灯微弯腰,一手执佛礼,邀请众人入座。 这里闻灯和展梓泠三人入座,早有小沙弥走过来,献了香茶。 “展施主,这是凉山的特产——苦情茶,请施主一品。”闻灯说着,端起自己的茶杯。 展梓泠习惯地端起雪妖的茶杯,揭了盖子,把浮沫打了,放到鼻端轻嗅,一股淡淡的苦涩夹着淡而悠远的清香,随着那裊裊升起的白色蒸汽,绕向鼻端。 苦情?好茶!茶如其名!展梓泠在心里微微贊了一个。伸手将那茶杯自然地递到雪妖的手里,同时,对这雪妖微微一笑。 这些动作,都是展梓泠与雪妖在外边进餐或者饮茶,做惯了的。此时展梓泠随意做来,那边,雪妖却已是眼含了泪水。 自从那一天开始,泠儿对他不闻不问,不看不睬。虽然并没有说一句苛责的话,但是在于雪妖看来,还不如打他一顿,骂他一通,让他来的痛快。这种淡然和冷漠,几乎已经让雪妖绝望。 这次,来到清凉寺,不但亲耳听到,她回京后,就会和自己完婚,更让他心情激动,让他那绝望的心,又再度升起希望的是,她居然依然如此的在乎自己,替自己安置茶水。这些细小的动作,都是往日里习惯了的。如今,在被冷落了这么许久之后,雪妖,才真正体会到,这些细微处关怀的可贵和珍惜! 展梓泠心里又岂能不知雪妖作何想法?只是,她实在是生气,他未经她的同意,擅自做出那等事情,致使自己与唯智,不得不成了哥哥加夫郎的关系。 展梓泠为了雪妖,为了自己的感情,不惜狠心的抛离宝音,不惜对于唯智的感情,装聋作哑,扮成一只感情鸵鸟。但是,她真心挚爱之人,却设计将她推进别人的怀抱。虽然雪妖的初衷是为了救治唯智,但是,那样的副作用,展梓泠相信雪妖是知道的。 疫病虽然可怕,但是初雪不也好了?成千上百的病人,不也好了?哪里还非得用上玉雪莲花? 今天安置茶水之时,展梓泠开始也仅是下意识的,但是那茶杯一端到手里,展梓泠其实,已经醒悟了。但是,她却没有停下,依然继续的按照习惯做了下去。 那个白衣人儿,这些日子的孤寂悽惶,她都看到了眼里,既然自己伸出了手,那么,就从此结束对他的惩罚吧! 展梓泠回首,唯智已经自己端了茶杯,却没有喝茶,正在看着展和雪妖的互动,微笑着。 展梓泠也对着他微微一笑,端起自己的茶杯,打盏轻品。 这苦情茶,初初入口,清冽中带着苦涩,但是当那茶水缓缓而下,从舌尖处开始,一股清淡悠远的芳香甘甜,逐渐蔓延开了,慢慢地,那芳香甘冽的充斥了整个口腔、咽喉,留下悠长的回味儿。 展梓泠一杯茶细细品下,这才抬首望向闻灯,微笑着,“没想到我住在凤京,离这凉山近在咫尺,却不知道,凉山产的此等极品好茶啊!” 闻灯抿唇一笑,轻轻一嘆道,“展施主确为懂茶之人,却不是懂情之人哪!” “哦?”展梓泠被闻灯的话,说得微微一愣,茫然应着。 “呵呵,这苦情茶,妙就妙在,它会随品茶之人的心情,而散发出不同的气味,也会因为饮茶人情思的得失,随之变化,茶的味道。如今,展施主怕是还未真正伤过心伤过情,所以,只能品出这苦情茶的甘冽和芳香,也才能如此好不迟疑的对此茶大加称赞。他日,你再次品此茶,恐怕就不是如此滋味儿了。”
第150页 展梓泠看着闻灯悠然的神情,心里暗暗思忖,听闻灯此话,难道将来,自己还会伤情伤心? 但是,一转念,展梓泠不由得在心里轻笑了。这和尚道士,大都爱说些谶语预言,哪里都能当得真的。 展梓泠也自是轻轻一笑,“呵呵,梓泠倒是对这苦情茶,那不同的滋味儿,很感兴趣哪!” “呵呵,不急,展施主会有机会尝到的。”闻灯说着,脸上依然是悠然的淡笑,“刚才在禅门外,展施主曾说有谱了曲子的妙诗嘉文,不知,现在,闻灯可否有幸,得听一曲?” “哈哈,这有何难。”展梓泠轻笑着,回首看向林枫。 原来,刚才在山门外,听得闻灯要听曲子,那林枫早已返回马车上,取了琴来。 林枫将一个用丝绢包裹着的长包裹捧过来,轻轻放到展梓泠面前的石桌上。丝绢打开,里边原来是一张古琴。 这古琴漆面颜色紫黑,油亮,琴面上雕刻了繁复的花纹。虽然被主人如此爱惜珍藏,也难掩其年久所留下的痕迹。 闻灯初一看到这丝绢之内的古琴,眼神已经有些难以挪开了。 这张琴,从造型到漆面,乃至琴弦,都不是太奢华,但也正是这古色和质朴,才真正体现出,这个琴的真正品性。就像一个人,需要漂亮衣饰修饰的美人并不是极品。布衣荆钗,仍然难掩绝色,才可以称得上真正的极品。 展梓泠也看出闻灯对于古琴的喜爱,但却不动声色,回首看了雪妖,微笑道,“雪儿,你来为闻灯大师,操琴一首,如何?” 雪妖轻轻颌首,林枫急忙将那古琴设置到雪妖面前。 雪妖轻展素手,在那琴弦上,轻挑几下,试了琴音。这才抬头,看着也正看着他的展梓泠,嫣然一笑。 手指轻拂慢挑间,清越悠扬的琴音缓缓流泻而出…… 随着琴音响起,一个清冽婉转的歌声,也随之和上—— 春江cháo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cháo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歌声渺然,琴音也渐去渐远,终至消逝在那一弯初上的,新月清辉中。 没有人鼓掌,更没有人出声,整个清凉寺内,都仿佛变成了一座空寺,沉寂静谧。 许久,那闻灯才从琴声歌曲中,回过神来,那脸上却没有喜色,竟是轻轻地一嘆! “如此好词佳曲,闻灯直到今日才得听闻,惭愧惭愧啊!” 闻灯说着话哦,那脸上竟是一片没落之情。 “呵呵,闻灯大师,如此说,那可不对了。”展梓泠一声轻笑,接着说道,“闻灯大师,这人生旅途中,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独特的经历和见识。任何人,都不可能穷尽天下所有之事,更不能尝遍世间所有之情之味。那么,梓泠碰巧有一首,大师没有听过的曲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呀!” 展梓泠说着,伸手将雪妖的手轻轻地握了,接着又说道,“大师乃是得道高人,想必也是,在这词曲间,太过留意,所以才失了真实性情的洒脱和豁达吧!呵呵,说起来,梓泠也不过是个俗人,对一些人一些事,自然会放不开。才会有了些执拗的念头和做法。以大师心境,想必也就是一时之嘆而已。” 展梓泠话里虽然点的是闻灯,但说着说着,那一双妙目,早已看进了雪妖银蓝色的双眸。 那语气里淡淡的歉疚和温柔,也随着两人眼波的交汇,流进雪妖的心里。 这么多日子,雪妖每日默默的工作,默默的忙碌,不去想,不去看,更不敢去请求展梓泠的谅解。但是,今日,听得展梓泠的一席话语,雪妖心里的忐忑和淡淡的委屈,早已被这如这轻柔的夜风般的温柔,消融化解的无影无痕,只留下满心的爱意,满心的柔情。 “呵呵,展施主一席话,实在令闻灯汗颜哪!”闻灯也已经从刚才的懊恼里走出来,展颜一笑,“闻灯六欲皆净,唯一爱好的就是着诗词和曲谱了。这个就不用净了!” 众人说着,有小沙弥走到闻灯身边,轻声请示,“主持,晚斋已经备好,不知安排到何处?” “嗯,就抬到这里吧!” 小沙弥下去不久,就又带领着几个十几岁的小沙弥,抬着食盒,端着餐具,逶迤而来。 一时间,已经在梧桐树下的石桌上,铺陈了一桌素斋。 展梓泠打眼望去,这一桌素斋,虽然都是素食,却也是集山珍与野味俱全的。更令展梓泠欣赏的是,那盛菜的碗碟,都是上等的南窑细瓷,瓷质细腻光滑,暗暗莹润着如玉的光泽。 这南窑的瓷器,即使凤京的贵族,也以能够用到它,而感到身价倍增啊!展梓泠没想到,在一个寺庙里,居然可以看到如此整套的瓷器,更加令展梓泠赞赏的是闻灯的生活态度。 这闻灯可以用如此珍贵的瓷器,首先是体现了,他对自己一行人的尊重,其次,也反映出了,闻灯的生活情趣和品位,可不像一般的僧侣和尚,那般呆滞古板。也正是这分不刻意,不做作,才真正的体现出,一个真正得道之人,是不需要,在这繁琐的细稍末节上,过分在意的。 展梓泠也是讲究生活情趣和品位的人,所以,对这闻灯,也自是生出了一种亲近感。 “展施主,敝寺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更没有美酒佳酿,只是有些山野间,自己採摘的野味,虽然粗鄙,倒也清淡可口。呵呵,或许,施主们吃惯了珍馐,反而能喜欢这山寺野趣呢!”闻灯说着,笑吟吟地邀请,“各位施主请随意。” “闻灯大师不用过谦,梓泠相信,这桌菜,定是我等俗人,所没有尝到过的。”说着,展梓泠从自己面前的盘子里,伸筷夹了一箸菜,放进口里,慢慢地品尝。 这是一块野菌。形状类似前世吃过的竹荪。这一箸菜,初一入口,那滑腻柔软的口感,已经令展梓泠心里一动。接着那淡淡的清新鲜香的味道,更是彻底地征服了她挑剔的味蕾。 “嗯,好吃!没有过多的修饰,仅仅这野菌的鲜香,就已足以。如此美味,再不称为珍馐,那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妄大?”展梓泠称赞着,将那野菌给雪妖布到餐盘里。 依据展梓泠的习惯,展梓泠会给雪妖餵到嘴里的。但是,现在身处寺院之中,如此亲昵的举动,怕还是有些失宜的。
第151页 “雪儿尝尝,这个比那凤尾菇,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展梓泠笑盈盈的说着。 眼光看向唯智,唯智轻轻地递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自己伸筷夹了,纳入口中。 这一餐,展梓泠一行人,算是真正品尝到了,什么是菜品的极致。 这桌素菜,材料都是极其的考究的。但却并没有过多的修饰,更没有更改食材原有的味道。只是採用适宜的方法,将那极品食材的自身口味,发挥到极致而已。 正是这看似简单的烹饪方法,才真正的应了一句话:真正的复杂蕴含在简单之内! 这一顿晚餐,菜好饭美茶香。宾主尽欢。 晚宴过后,那一弯新月,已经爬上了梧桐枝头。 淡淡的清辉洒落,仿如在这树、这房、这人上,盖上了一层朦胧的细纱。 展梓泠捧起小沙弥送上来的新茶。 展梓泠仍旧给雪妖安置了茶水,当她轻嗅那茶香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这次的茶,已经不是苦情了。 她不动声色的端了自己的茶杯,轻嗅慢品,这茶初一入口,就有极致浓郁的芳香和清冽的甘甜,溢满口颊。 这茶,竟是皇家贡品,也是唯智习惯喝的洞山金桂。 这里展梓泠和雪妖还没有什么,唯智的心里,却已被搅乱一心思绪。 那个费尽心思,为自己搜集洞山金桂的人,如今怎样了呢? 那个人陪伴自己,将近二十年。虽然,那人粗心,不知道自己的真心思,但是,那发自内心的疼爱和关怀,却是做不得假的。可惜,自己却对她没有一点点男女之爱,有的,只是浓浓的姐弟手足之情。 如今自己已经成了泠儿的未婚夫郎,那个人儿可会自己去寻一个真正疼她、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夫郎? 这里唯智心思百转千回,那脸上,不由得就带了,一抹淡淡的哀愁。 展梓泠与闻灯说话,并没有注意,雪妖却已经在眼角的余光里,看了一清楚。不禁也在心里感慨,想自己,还真是幸运哪!没有空等千年。这翼虎可是苦苦守候了二十年,到头来,却是人去屋空…… “闻灯大师,您既然这么喜爱诗词,定然也有不少佳作,不知可否,让梓泠等人拜闻一下呢?”展梓泠端着那杯金桂,笑吟吟地说道。 这洞山金桂,味道太过浓烈甘甜,不是很受展梓泠的喜爱。所以,她也仅是浅品了一口,随即作罢,只是习惯地把玩着,茶杯细腻的瓷壁。这南窑瓷器的触感真不是一般的好,触手温润滑腻,竟让展梓泠不由得想起了,雪妖那细滑的凝脂肌肤。 这么多天,都没有和他同眠了,好想念那温暖的身子,以及身上那清冽香甜的味道。 “展施主,我的诗虽然无法与你的相提并论,但也有几首。既然展施主不嫌弃,闻灯就诵来听听。只是,不要污了你们的耳朵才好啊!” 闻灯笑着已经起身,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支洞箫,看着展梓泠说道,“展施主,我只有洞箫一器,但是如果我吹洞箫,好像就不能吟诗了。你可以帮我一帮么?” “哦?洞箫?”展梓泠正要答应接过,一只玉白的縴手,已经将那洞箫接了过去。 “闻灯大师,唯智不才,对这洞箫略懂一二,就让我来为大师配乐吧!”唯智的声音缓缓响起,同时看向回首的展梓泠,微微一笑。 唯智将那洞箫放到唇上,一声婉转幽咽的箫音缓缓而起…… 凤魂飞一缕,飘荡降为泠。总角即创业,更得一人心。 避世修成时,神子雪窟待。相携复入世,遇友也为敌。 血腥绝美靥,实为苦情人。水池知真意,糙原扶贵人。 红衣雪中飘,悲情感天地。疠疫横行时,才得一片心。 寻寻又觅觅,凤吟一朝出。凤吟出世日,天下太平时。 闻灯一声声轻轻吟来,和着那幽咽的箫音,竟让人心生悲戚。 箫音一缓,闻灯的声音又徐徐响起。 洞天苦等候,千年痴心人。自身为神子,入世伴良人。 闻灯的声音,吟到这里,戛然而止。 展梓泠在听得闻灯的第一首诗时,心里就是咯噔一声。这诗,怎么可以如此贴切? 及至闻灯第二首诗吟诵完毕,展梓泠的心里,已经是一片澄明,但也是一片冰凉。 如果,闻灯真的是得到高人的话,这些诗,是不是就是一个谶语,一个预言? 这里展梓泠心里沉思,那边闻灯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 出身宫墙苑,浮萍一叶飘。苦苦避仇害,落于糙莽寨。 一朝得泠雨,始得笑颜开。相携又相知,共历风和雨 闻灯的声音又是戛然而止。 展梓泠的眉毛已经微微蹙起。正欲张口询问。 闻灯已经双手合什,对这展梓泠等人,深深一礼,“展施主与二位贤公子,一路劳顿,闻灯就不多说了。请各位,随了小沙弥,到禅房歇息吧!” 说完,闻灯竟不管展梓泠等人作何反应,转身快速的离去。 那胜雪的白衣,在夜风里飘摇。只是一眨眼,那白色身影,已是渺然无踪。只有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世人笑,世人哭,世人痴,世人狂,可嘆一切终成空!千帆过尽后,唯留一双人…… 那个声音越来越远,到的最后一句,林枫等功力稍差之人,已经听不清楚,唯智等毫无内力的,更是一个字也没听到。 只有展梓泠和雪妖,互相对视了一眼,那眼里同样,是深深的惊异,和难以置信。 禅房精舍,面积并不大,每一间只有十个平方左右。里边的陈设,也相当的质朴简陋。但是却很是干净,也很雅致。 原木色的硬木床榻,榻旁有一小几,小几之上的墙壁,置有壁龛,里边是几本佛经和讲经注释。 一盏如豆的油灯,置于小几之上。 展梓泠和雪妖随着领路的小沙弥,走进这个精舍,四顾之下,那种清冷的感觉,竟然油然而生。 刚才闻灯的话,展梓泠和雪妖都听了个清楚。 闻灯吟的几首似诗非诗,似词非词的短句,她们也已经听得了,明白了。那三段话,明明就是展梓泠、雪妖和唯智的谶语,不过,却都未说完而已。 展梓泠轻轻地揽着雪妖,坐到榻上,相对默默无语。 许久,展梓泠揽了雪妖,将那瘦了许多的身子,紧紧搂进怀里,轻轻说道,“只要妖儿不离开我,就好!” “嗯,泠儿,雪妖好不容易等了你来,怎么会轻易离开?只要不是泠儿厌烦,雪妖是不会自行离开的。”雪妖也回抱住展梓泠,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的说道。只是,又想起,这段日子来的冷漠和无情,声音里,不由得带了一丝悲凉。 展梓泠被雪妖的话语,戳地心窝儿生生的疼。本来就已经带了悲意的心,更是附加了歉疚和清愁。 展梓泠只有用力搂紧了雪妖,俯在他的耳畔,轻声低喃,“妖儿,泠儿,有时也犯糊涂,也有时候,会发个小脾气,或者执拗一次,但是,妖儿,你要记得,无论我说了什么混话,或者做了什么混事,你都要相信,我的心里只有妖儿一个,绝不会再有他人。妖儿,泠儿这一生无法给你一个完整的我,将来,我一定只陪你一个,陪你看尽日出日落,看尽花落花开。”
第152页 展梓泠轻声低喃着,“妖儿,你要相信我,要等着我,完成了这具身体的使命,我就会与你一起的。其实,我最想的,就是和你一起过,‘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捲云舒’的生活。妖儿,记得我今晚的话。今后,回到凤京,周围的人会是多种多样,我也不能再把你,时时刻刻的带在身边,揽在怀里。但是,妖儿,记得,保护好你自己。我最在乎的就是你的安危和快乐。知道么?” 雪妖这些日子以来,淤积在心里的悲戚清愁,还有淡淡的懊恼,都在这人的嘟哝声中,轻轻散去。 “泠儿,我那天其实是知道,服用了玉雪莲后,以智哥哥的身体,他会出现那种状况。只是我……唔……” 雪妖想要解释的语言,没有说完,就被一双柔软清香的唇给吞了,在雪妖的唇上慢啃轻吮,又探入那还欲解释的口中,邀请那清冽香甜的小舌,一起共舞飞翔…… 那唇仿佛挟了火种而来,在雪妖的唇、舌,圆润饱满的耳珠、雪白细腻如那南窑瓷器的脖颈……将那慾火,一一点燃…… 这精舍禅房,在这一夜,溢满流淌着,无限的春光…… 清晨。清凉寺禅房精舍。 展梓泠睁眼,看着怀里还在沉睡的恬静睡颜。微微轻笑。这许多日子的禁慾,居然在昨夜爆发,竟然要了这个人儿那么多次。 即使雪妖有入化的内力护身,最后竟也累的昏昏睡去。展梓泠在心里取笑自己,没想到,她还有化身为狼的潜质。 展梓泠并没有起身,而是轻轻地搂了怀里的人儿,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闻灯的那些词句,又浮现出来。 那三段话,很明显的,就是她和唯智、雪妖的身世谶语。只是除了自己的有两句模糊的预言外,雪妖和唯智的,却没有一字预言。 展梓泠虽然从不相信这些,但是,如今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神奇灵异,加之,闻灯的那些话,将她们三人的来路,描述的是那般准确。既知来路,那么各人的归途,闻灯定也明白了? 归途?何处是归途? 难道自己最后,真的可以和雪妖一双人,长久相伴?那样虽好,可是如茵,唯智,炎罂,他们,又归途何方? 展梓泠的脑子里一片纷乱。 许久,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那眼眸里,已经是一片坚毅和无畏了。 不论,将来终局如何,归途何方,既然,命运之神,将这些优秀的男儿,送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就真心的对待他们、关怀他们、疼爱他们吧。 展梓泠与雪妖起身,相携着,从精舍禅房里走出来。来到昨夜众人聚坐的梧桐树下。 唯智已经一身青衣,坐在了那里。见展梓泠与雪妖来了,缓缓起身,微笑着看着相携的二人,心里也是欢喜。 虽然展梓泠突然要了他的原因,他并不太清楚,但是看后来两个人的情形,唯智猜测,展梓泠要了自己,一定与雪妖有关,并且,应该是雪妖帮助自己得到了展梓泠的爱。 但是,唯智也无力直接表达他对雪妖的感激,难道,感谢人家把自己的挚爱,分给自己?虽然事实如此。 看着展梓泠一直对雪妖冷淡,唯智的心里也是暗暗着急,更是愧疚难当。只是,自己在这件事中,身份确实尴尬。实在没有可以说话之处。 另外,展梓泠在要了他之后,对雪妖如此冷淡,是不是,因为,她并不是出自真心喜欢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某种原因? 唯智每次想到这里,就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他只要眼前!只要眼前展梓泠对自己好就已经满足了。 如今,他见展梓泠与雪妖相携而来,心知二人定是和好了。心里也是欣喜异常。不论怎样,至少,自己不用再觉得愧对雪妖了。 “泠儿、雪儿,我们一起去涅槃殿参拜吧!这个时辰,是参拜最好的。”唯智微笑着轻声说道。 “好啊,智哥哥。”展梓泠笑着答应。在人前,展梓泠还是习惯叫唯智哥哥,那声智儿,她也只是,在那天,那个时刻,叫了几次。 展梓泠轻笑着,向前走去。雪妖自然地挽了唯智。三人一起向着涅槃殿走去。 那涅槃殿的大门已经大开。 从朱红色的大门进去。大殿的全貌就尽收眼前了。 大殿正中,供奉的是火凤神。那火凤神是一女人模样,容貌极其俊美,展梓泠刚刚看到,居然有些恍惚,貌似这个火凤神,她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雪妖和唯智进入大殿,俱神情恭敬地微低了头,没有像展梓泠一般仔细的观看。所以二人并没有什么诧异和惊奇。他们随在展梓泠身后,走到神座前面,在那蒲团上跪伏下来。 旁边的小沙弥,给展梓泠递过一束信香。 “求火凤神保佑我朱梁,朝局平稳暗定,人民和乐安康。周边无有纷争。”展梓泠轻声的祷告完毕,对这那神像拜了三拜,将手里的信香交给一旁侍立的小沙弥,从蒲团上起身。又分别拉起了雪妖和唯智。 展梓泠又向这大殿四周打量。 在火凤神的神座之下,有两个侍童,都是面目俊美,神态玲珑之人。 展梓泠对这些泥塑并没有多看,因为那大殿墙上壁画,已经将她的注意力,完全的吸引了过去。 大殿里的小沙弥看到展梓泠走向壁画,急忙赶过来,走到展梓泠的身边,轻声解释道,“这位施主,可是要观看壁画?” 展梓泠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施主,这墙上的壁画,乃火凤神上一次降世历劫时所画下的。这图画,就是描写了火凤神那一世所历之事。但是,由于画面珍贵,还请施主仅是观看,不能用手碰触。”小沙弥说到这里,怯怯地看了展梓泠一眼,接着道,“并且,这幅画面上,据说被火凤神下了咒语。凡人擅自亵渎者,会受到惩罚。” “哦?”展梓泠听到这里,才出声应道。 这壁画不让碰触,她不是不理解,毕竟前世,她游览过的古剎名寺不少,那些地方,也都会有不许触摸,不许拍照的警示语标识。 但是,小沙弥最后一句,所说的什么咒语,展梓泠就有些不置可否了。但是,她也没有反对,轻声一个回应后,也只是对这那小沙弥点了点头。就接着去欣赏那壁画了。 壁画用了工笔画法。画面中人物众多。每个人物都描画的极其细緻,眉目间神情流转,竟仿如真人面容。那每个人物的体态举止,也刻画的非常到位。虽然仅仅是一壁画卷,但,看在展梓泠眼里,居然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眼前所见,不是一幅壁画,而是一幕无声的电影。 这个故事的大概是,火凤神降世,拯救了整个大陆,最后成为一代开国明君。 在火凤神历劫的一世中,也有许多的男子相遇相随。直到火凤神历劫完成,偕同他们一起,飞升离去。现在火凤神身边的两个侍童,就是她的侍郎之中的两个。
第153页 看到这里,展梓泠回身,看向唯智和雪妖。心里暗想,虽然自己真心喜欢的就是雪妖一个,但是,她不会抛弃哪一个。既然,他们无怨的跟了自己,那么,就让自己好好的爱他们吧! 想到这里,展梓泠伸手揽了两人,一起走出大殿。 回到后院,展梓泠三人在梧桐树下坐了。几个小沙弥,手脚利索,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将三人的早餐,摆放到那个石桌之上。 带头的小沙弥,展梓泠认得,还是昨晚那一个。早点铺陈完毕,那小沙弥双手合什,身鞠一躬,平静的说道,“请施主用早斋。” 展梓泠也合了双手,微微还礼,“多谢小师父。不知,闻灯大师现在何处?” 那小沙弥自始至终,都为睁眼看过展梓泠,仍然是躬身答道,“施主,闻灯师祖不在寺中,已经外出云游去了。” 第88章:终回王府 “哦?闻灯大师外出云游去了?”展梓泠回首与唯智和雪妖对望一眼,三人的眼中,同样都是惊异。“那么,大师是什么时候走的?” “施主,师祖是昨晚与你们分手后,就行离开了。”小沙弥双手合什,神态恭敬地回道。 展梓泠无法,只得与雪妖和唯智,吃了早点,准备回京。 展梓泠挽了唯智和雪妖,从那山门内走出。 执事僧人从到山门之外,躬身施礼道,“多谢施主布施之恩。请施主慢走!” “呵呵,大师傅不用客气。你们为凤神日夜诵经操劳,我们布施些香火钱,也是应该的。”展梓泠还礼答道。 一个时辰后,展梓泠已经和雪妖做到了第一辆马车里。两辆马车,随着十几个随行人员,一起向着那凤京城驰去。 展梓泠几人,看着已经遥遥在望的凤京城城门,却各怀了不同的心思。 展梓泠离开凤京离开家已经九年有余。当年的一个六岁的孩童,如今,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并且,此行回来,自己的身边,居然就带了两位夫郎。自己还未到家,王府里,却已经开始为了她的婚礼在做准备。 道路上的行人渐稠,不时有车辆轿马经过。 继续前行的马车,突然减慢了速度,并停了下来。 同时,林枫的声音也在车前响起:“泠主子,凌笑她们来接您啦!” “哦?”正倚在雪妖身上的展梓泠直起身,打起车帘向外观望。 车前有十几匹快马,正向着车辆,飞奔而来。那为首的不是凌笑是谁? 但是,凌笑身边的另外两个身影,更是将展梓泠的眼光固定。那两个成熟的女人,可是——缎儿?罗儿? 凌笑众人来到车前,未等马儿停下,纷纷从仍在奔驰的马上,飞身跳下,向着展梓泠的座车,奔扑过来。 “泠主子……” 展梓泠已从车厢里走出,站到了车下。 那已经长大的缎儿罗儿,飞奔到展梓泠身前,虽然神情激动,但还是,快速的跪拜下去。 “泠主子,缎儿(罗儿)给您请安啦!” 展梓泠的咽喉已经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只是伸手将那两人的跪拜下去的身子,轻轻拂起。 缎儿还好,罗儿已经一把扑到展梓泠的身上,将展梓泠搂了,那脸上满是喜悦,更是眼泪和着鼻涕,有哭有笑的几似癫狂。 展梓泠也伸手搂了两人,微笑着轻拍着罗儿的肩背,咽喉哽咽。 凌笑、林枫众人,看着这相拥而泣的主僕三人,也都在一旁轻笑着,默默滴泪。 许久,展梓泠拍了拍缎儿和罗儿,轻笑道,“你们两个丫头,不要在这里哭了。咱们回家再说!” 缎儿已经止哭泣,急忙笑着擦擦自己脸上的残泪,又一把拉了仍在抽泣的罗儿,将一块丝帕递到罗儿面前,劝慰道,“你这丫头,快别哭了。咱们主子回来,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啊!家里,王爷王妃都在等着呢!啊?” 那罗儿听闻此言,也是破涕一笑,接了丝帕,揩着脸上的涕泪,赧然的嘟哝着,“呵呵,罗儿见到主子,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哈哈,好了。泠主子,她们两个,昨天晚上就翘首企盼的,听说你留宿在清凉寺,几乎要跑了去。最后,还是被如茵主子劝下,才罢休。” “哈哈,我知道那肯定是罗儿的注意了。”展梓泠拍了拍罗儿的肩膀,这两个人,也已经长大成人了,不再是懵懂少女啦。 “回府吧!” 展梓泠未再上车,而是接了凌笑递过来的一匹汗血宝马的马缰,飞身上马。 “哦!泠主子,居然会骑马啦!”那罗儿止了哭泣,对着展梓泠优雅的上马,发出一声轻轻地嘆息。 “你呀!泠主子离开王府快十年了,学会的可不只是骑马哪!”缎儿用手指,点了点罗儿的额头,戏嚯的说着。 “呵呵,这十年我又没陪在主子身边,当然不知道啦!”罗儿却有些不服气的嚷嚷着。 “呵呵,走吧!”展梓泠轻轻打马,那汗血宝马轻扬四蹄,平稳的小跑起来。 这里缎儿罗儿等人,顾不得再戏嚯混笑,急忙上马跟随。 凤京城。西城门。 高耸的石质城门上,雕刻着两个大而醒目的篆字:凤京。 凤京,我展梓泠终于回来了! 同样感想的人,还有一个,就是坐在车里的唯智。 逃离凤京十二载,遇到这个既是妹妹,如今又是良人的人儿,自己才得以回京。才能够再次回到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这个充满着自己的童年欢笑,又淌满一家至亲骨肉鲜血的地方。 当年自己离开时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母王和父妃仿佛还站在城门外,为他送行,洒泪挥别。没想到,那竟是自己对于父母的最后印象。 唯智望着这高高的凤京城门,已经哽噎难抑,泪流满面。 母王!父妃!智儿回来了! 平日里肃正严谨的萧王府门口,今天,却是格外的热闹! 虽然没有什么张灯结彩,披红挂花,但是,那站在门口的人群,却都是一脸的喜悦,翘首遥望着街口,那个王府世女将要归来的方向! 展梓泠的几人,跟着两辆马车,一路逶迤着,进城而来。 十年的光阴逝去,多少花朵凋零,辗落成泥,多少人事更迭。但是,这古都凤京的繁华,也是依旧。 宽阔的青石大街之上,人头攒动,中间的车道,更是不乏马车、软轿经过。 展梓泠一行二十几人,身后还跟了两辆马车,这样的阵势,如若放在胡归城或者赫连城,那都是轰动性的。但是,在这凤京,却鲜少有人注意。 有的不过是行人对于为首的展梓泠的俊美容貌,投来轻微的一瞥而已。 展梓泠骑着马,身侧两旁是凌笑和罗儿缎儿。众人说笑着,簇拥着展梓泠,一路向着位于城中的萧王府行来。 “闪开!闪开!” 展梓泠率领众人,正行走间。迎面的街道上,几声厉喝传来!
第154页 喝声落下,人群已经骚动,慌乱,奔逃…… 几匹快马,接着,从街道另一端,夹着滚滚飞尘,迅速的飞驰过来。 街上正在行走着的人们,急忙忙的躲闪着,仍然有几个行动缓慢的男子和老人,被马匹踢翻在地,生死不知。 街道两旁的小摊,也被躲闪的人群冲撞倒地,七零八落。各种吃的,玩的也是散落了满街。 展梓泠等人带住马,看着眼前的一幕,回京的欣喜和激动,剎那间,被满腔的怒火代替。 展梓泠没有说话,更没有动,但是那静止不动的身影,却让她身旁的凌笑、林枫和缎儿罗儿,都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展梓泠的身周直逼过来。让人不能呼吸,停止了心跳。 那几匹快马,风驰电掣的飞奔过来,一路都是躲避,一路都是逃离,哪里还有人敢于当街阻拦? 顾自洋洋得意的飞奔着的几个人,在看到展梓泠等人,当街岿然不动的身影时,也极是惊诧。难道这几个人不认得自己?难道这几个人不怕死? 蓦然的惊诧之后,连接着几声暴喝响起:“闪开!找死的!闪开!” 但是,那几个当街静立之人,并没有回话,更没有闪开!甚至,那几个人似乎都是静止的雕塑一般,连眼睛都没眨一眨。 刚才还是熙来攘往的繁华大街,霎时,已经几乎是空空如也了。只有几个还没能爬起来的伤者,躺在地上,或哀哀呻吟,或静卧不动。 只剩下,一队不动的人马车辆,一队仍然还没有勒住马缰的飞奔人马。 两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几十丈,十几丈,几丈…… 那几匹骑马飞奔的人终于开始勒紧马缰,但是,似乎,已经晚了…… 马儿以极快的速度狂奔着,又哪里是能在这几丈的距离,可以停下的? 眼看着,这几匹狂马,就要对着那几个静立的人马,正面冲撞过去——却在下一刻,那几匹马,连那马上之人,都已经萎顿在地。 那么狂躁的马匹,那么嚣张的人,就那样俯倒在了地上,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送交凤京府,让凤京府府尹处置。”展梓泠端坐在马上,平静的吩咐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林枫,“给每个有气息的服一粒。送医。” 身侧的林枫和颜梦等人,俱在马上躬身答应。 众人下马,将几匹马,和那马上之人,一起拖到路旁,又将路上,被踢伤撞伤的人扶起。 “回府吧!家里或许该等急了!” 展梓泠轻声说着,双腿轻夹马腹,马蹄儿嘚嘚轻响,众人,又平稳的向着那个一直以来的目标——萧王府,进发。 展梓泠众人都没有看到,在那路旁酒楼之上,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以饶有兴味的眼神,观看了这场好戏。 “去,将这个拿给凤京府府尹上官千铃。让她将这些人严办。”她轻声说着,看着那几个渐渐远去的人,微微一挑嘴角儿,“查查此人的来历身份!” “是!”一个全身紧身衣裤打扮的人影,俯身答应了,快速的离去。 呵呵,没想到,今天偷空出来,还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一个人。此人如能为自己所用,何愁大事不成、天下不兴? 展梓泠一行人的身影,终于在萧王府的街道一端,出现。 正在大门外的路上,迎接的几个小厮,见到众人身影,发出一阵欢呼。 “哦,泠主子回来了!泠主子回来了!” 那大门口上等待的众人,也忙不迭的将这个消息,通传进去。一时间,偌大的萧王府内,“泠主子回来了!”的通传声,响彻云霄,一眨眼的功夫,整个萧王府,都已经知道,离开王府近十年的小世女——泠主子,回来了! 大门外的几个侍卫,欢呼之后,急忙忙抢上前去,在展梓泠的马前跪了,“小的们,给泠主子请安!泠主子,您可回来了!” “起来吧!”展梓泠端坐马上,轻声说道。 “是!”几个人又叩了一个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有的上前接了展梓泠的马缰,有的赶过去接了引了马车,簇拥着,一起向着王府大门走来。 展梓泠骑马来到王府门前,早有两乘小轿停在门口等着。牵马的小厮躬身就要俯倒马下,展梓泠手臂轻抚,那小厮竟然俯不下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展梓泠,从马背上翩然跃下。 那个小厮蓦然回过神来,惊恐万分的给展梓泠跪倒,快速的叩下头去,嘴里也不住的讨饶,“泠主子,小的做得不到,请泠主子赎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展梓泠眉头微蹙,挥手将那人拂起,软声说道,“你没有错,只是,以后,我上下马,不用人凳!” 声音虽轻,但却不容人质疑! 那个小厮,被这一切,弄得有些懵懂,只知道泠主子非但没有怪罪自己,还软声和自己说话,心里这个激动,简直是无法形容了,没能说出什么,已是泪水满脸,加上满头满脸的都是尘土,那额头上因为刚才用力的叩首,还沁着的血珠。 展梓泠在心里暗暗一嘆,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森严等级啊!但她只能淡淡的说了一声,“去吧!” 展梓泠回身,从已来到府门前的马车上,将雪妖和唯智一一抱下,扶进侯在府门口的小轿里。 看着两乘小轿,逶迤着,抬向王府的后院。 展梓泠回身,正欲起身去往王府正厅,那边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微笑着走过来,并没有下跪,只是对着展梓泠,深施一礼,“泠主子,王爷知道您要回来,早早的从宫里回来了,正在花厅等着您哪!” 这个人,展梓泠还是认得的,她离开王府之时,此人已经跟在了萧王的身边,是个饱读诗书之人,看此时的模样,想必,已经是这王府的大总管了。 “有劳总管等候了。”展梓泠微微颌首,致意。 “泠主子折杀蓝染了。泠主子,咱们进去吧。王爷和大小姐也在等着主子您呢!”蓝染不卑不亢的说着。轻笑着侧身等候。 展梓泠这才引了凌笑、缎儿罗儿,与蓝染一起,向着王府花厅走去。 萧王府的大厅在王府大门之内,面南背北,是五进重檐结构。面积仅次于皇宫中的鸾凤殿,但是,这个大厅,也同皇宫中的鸾凤殿一样,非重大的仪式,或者节日,是不用的。日常家人相聚或者接见外客,都是在二进门内的大厅,为了与那正厅区别,二进门内的大厅,又被成为花厅。 展梓泠刚刚迈进二进院门,那侍立在大厅外的小厮僕妇,有眼尖的已经看到展梓泠等人的身影,一迭声的通报进去:“泠主子来了!泠主子到!” 那门口的侍人小厮,也都赶到展梓泠的身前,齐齐俯身,跪倒叩拜,“小的们,给泠主子请安!” “嗯,起来吧!”展梓泠轻扫了众人一眼,并没有停步,向着花厅走去。
第155页 那门内却已走出一个人。此人大约有二十来岁,身高体壮,体形英伟,眉眼更是英气逼人。已经与展梓泠记忆里的萧王有七八分相似了。 “姐姐!”展梓泠已经认出,此人正是萧王府的大小姐——展梓清。轻声一唤,上前见礼。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展梓清笑着上前一步,伸手抱了展梓泠,用力的在展梓泠肩背上拍了几掌,哈哈笑着,“妹妹,快进去吧! 门内的僕妇小厮,也都小声的请安。展梓泠轻轻颌首,眼睛已经看向了正位上端坐着的人,她的母亲——萧王展干云。 展梓泠急忙上前一步,对这萧王俯身叩拜下去。 “母王,泠儿给您请安了!母亲,泠儿回来了!” 展梓泠一声呼唤,叩下头去。萧王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但却又极力的抑制住了自己的激动,复又缓缓的坐下。沉声说道,“泠儿归来,学业可是已经有成了?” 展梓泠从此地上直起身来,仍然跪在地上,回禀道,“回母王,泠儿已经得了师傅紫霞真人的衣钵。也算小有所成了。” “很好。”萧王这才恢复了笑颜,看着展梓泠说道,“泠儿起来吧!” “谢母王!”展梓泠又一次叩首称谢,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侍立在萧王面前。 “泠儿啊!真的长大了!这个子都赶上我高了。”萧王端详着展梓泠说着。 展梓泠也在细细地端详着分别十年的萧王展干云。 展梓泠的第一感觉是,这个英姿飒慡的萧王,也老了。那如刀裁的墨色鬓角,已经染上了点点白霜。那眼角额头,也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 展梓泠在心里暗嘆,不论她的功过如何,展干云这个王爷当得,一点儿也不轻松啊。她甚至比那在位的女皇,还要劳累上几分哪!她这也算为了朱梁王朝,为了宏元帝,鞠躬尽瘁了。 “母亲,您的身体还很硬朗,只是这鬓角,已经染霜了啊!”展梓泠也含泪,对着自己的母亲,轻声说道。 “哈哈!老喽!”展干云拉了展梓泠的手,轻轻拍着说道,“不过,泠儿,你这次回来,母亲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母亲?”展梓泠有些微微的诧异,虽说自己为了朱梁朝,暗暗的做了不少工作,但是,毕竟自己现在还不过是个萧王世女啊,这朝堂之上的事,自己又如何可以帮得上萧王? “哈哈,不要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展干云看着展梓泠说道,展梓泠也瞬间醒悟,在这花厅之上,人多眼杂,难免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这皇宫贵族中,各个府都会有不同方面的暗手,这样已经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了。 “是,母亲!”展梓泠躬身答话。 “好了,别在这里多说了,你的父妃们,盼了你好久了。快去见过吧!”萧王拍了拍展梓泠的肩膀,轻笑着说道。 展梓泠又一次跪倒,对这萧王叩拜,“是!母王,泠儿这就去了!” 萧王微微挥手,展梓泠轻轻叩首,起身,携了展梓清一起,从花厅里退了出去。 凌笑和缎儿罗儿都在华庭门外候着,见展梓泠出来,也随着她一起,向后院走去。 丹淑苑。梁王妃正房。 一进丹淑苑的院门,展梓泠就看到那正房的抱厦下,院子里,站着几十个侍人,僕夫。里边不但有丹淑苑的人,更是集合了四个王妃身边的侍人。 展梓泠就知道,自己的爹爹赵初晨和郑氏王妃,陈氏王妃,都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那门口院子里的侍人僕夫,也早已经看到展梓泠的身影,纷纷向着展梓泠俯身行礼,口中也是一迭声的请安。 “奴给清主子,泠主子请安!” 展梓泠轻轻的摆摆手,那门口的侍人,早已经打起了纱帘,并向着屋内通报导,“清主子来了。泠主子回来了。” 声音刚落,展梓泠已经迈进了屋内。 这丹淑苑是正妃梁氏的起居处理府内事物之处,很是宽大敞亮,但此时,展梓泠打眼一望之下,也有些晃花眼的感觉。 屋内正位的炕榻、两侧的座位上,今天都做了个满满当当,那众人身后,又跟着各自的几个贴身随侍,这样一来,此时这屋子里,怕是有三四十人之多。 在座的各人,就连那些侍人僕夫身上,都是花团锦簇,钗环叮噹,加之众人的胭脂香粉味道,真让展梓泠有一种掉到绫罗堆里的感觉。 真真是,妖娆温柔乡,富贵花锦地啊! 展梓泠的眼光,并未久停,只是微微的一扫而过。 展梓泠随了展梓清一起,几步上前,对着正位上的梁王妃拜了下去,“父妃,泠儿(清儿)给您请安了!” 展梓清请完安,迳自站起,微笑着侍立一旁。展梓泠却仍然跪着,又对这梁王妃说道:“父妃!泠儿回来了!” 那里梁妃已经从炕榻上站起身来,对这展梓泠张开了双臂。 “泠儿……” “父妃!” 展梓泠膝行数步,扑到梁淑清的怀里,“父妃,泠儿回来了!” 梁淑清抱住展梓泠,嘴里已是心肝儿肉儿的呼唤着,眼泪,也早已溢出了眼眶,“泠儿,你可回来了,可想死父妃了!” 展梓泠被梁王妃抱在怀里恸哭,那边另外三侧王妃,在场的众人,无不掩面而泣。 许久,两人激动地情绪,才逐渐平稳。 梁淑清拉着展梓泠的手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泠儿真的长大成人了,难怪,你母王让我张罗着,给你准备大婚呢!” “父妃,泠儿这不是回来了嘛,你就不要悲戚了。以后,泠儿,就守在父妃的身边,哪儿也不去了。”展梓泠揽着梁王妃的手臂,磋磨着,轻轻的撒个娇。 展梓泠说着话,也打量着梁王妃,只见这个梁王妃的端庄雍容不改,身形也未有很大的变化,只是,在那眼角处,添了些细细的纹路。展梓泠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嘆,再美的人儿,也经不过岁月的磋磨啊! 梁王妃说完,一边拿出手帕轻轻拭干眼泪,一边拉了展梓泠的手,向着几个王妃那边推了推,“去,见过你的几个父妃和哥哥。” 展梓泠这才转身来到坐在一旁的郑氏、陈氏和初尘爹爹面前,一一见过。 郑氏的态度依然是不冷不淡,那个陈氏已经是激动的泪流满面,赵初晨爹爹虽然情绪很是激动,但是碍于场合,也只是微笑着喊了一声,“泠儿……”接下来,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泪水在默默奔流。 展梓泠挨个安慰了陈氏和初尘爹爹。又对着站在赵初晨身后的如茵,微微一笑。 这才又转身看向,一旁静坐着的几个年轻男子。 最上位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端庄娴雅的神态,如画的眉目容貌,都没有大的变化,只是身形长高了些,神色也成熟了许多。正是展梓泠的大哥——展子昭。
第156页 展梓泠上前对这展子昭一礼,“大哥!” “泠儿,自家兄妹,就不用多礼了。”展子昭虚扶了扶。轻声笑道。 下边的两位,展梓泠却毫无印象。但是,她也知道,这两个就是三姐展梓清的两个侧夫。 梁王妃在炕榻上笑着说道,“难怪泠儿不认识,泠儿离家的时候,梓清也不过十二三岁,哪里来的夫郎啊。”说着,梁王妃又对展梓泠介绍说,“泠儿啊,这是你的两个侧姐夫张氏和吴氏。” “二位姐夫好!妹妹给你们请安!”展梓泠向着二人微微一拜。 两个侧夫平日里,在这偌大的王府里,低眉顺眼的惯了,见这第一次见面的妹妹,还是世女,却对自己如此恭敬,都是欢喜。但也仅仅只是虚扶一个,那吴氏柔声说道,“都是一家人。妹妹不用多礼。” 接下来的,才是陈氏所出的两个哥哥——展子阳和展子旭。两人已经长大成人,也都有十五六岁年纪。只是那神情,依然纯纯的,非常像陈氏的单纯可爱。 “泠儿见过二哥四哥。”展梓泠同样是深深的一礼。 “泠儿,不用和自己哥哥这么客气啦!呵呵……”二哥只是微笑,并未答话,那四哥展子旭,已经笑着说了一串。 展梓泠又一次回到梁王妃的身前,被梁王妃拉了,做到了炕榻上。 “父妃,泠儿给各位爹爹和哥哥们,带了一点儿土特产回来。让人拿着,在外边侯着呢。”展梓泠看到梁王妃想要说什么,急忙拦住他的话头,抢着说道。 展梓泠知道,自己这一次,一次就带回两个男人,并且已经在书信里和萧王说过了,这是两个已经收房的夫郎。她还让萧王在家里安排婚礼,为她和唯智雪妖举行婚礼。 只是这时,就连展梓泠自己都没有想好,这个婚礼该怎样安排,柳如茵是一定要收的。那么炎罂和嫣然呢? 这次大婚,先收谁? 展梓泠每次想起这件事情,心里还有一个身影,会自动的浮出来,那个红色的舞动着的身影,那个在冰雪荒原上飞奔着追赶自己的身影,那个对这自己调皮挑衅的笑容…… 每次,当这个身影出现,展梓泠就想不下去了。 现在,梁王妃想要提起的话题,定然也是与这个婚礼有关的,展梓泠自己还没想好,又让她怎么对人说? 所以,她这能截了梁王妃的话,而是提起自己带回来的礼物。 那礼物是由缎儿和罗儿拿着,侯在丹淑苑正房门外。凌笑不是家奴,所以,连这丹淑苑,也是不能进的。 “哦?泠儿还给我们带了礼物?”梁王妃抬脸看了郑氏等人,笑着说道,“呵呵,你们听见没?泠儿给我们都带了礼物呢!” “来人,去门口,将那两个小猴崽子,叫进来。自己家生的奴才,也不用这么多规矩了。” 梁王妃的吩咐声落,门口的纱帘已经又一次打起,缎儿和罗儿,手里捧着带给各人的礼物,躬身低头的走了进来。 两人来到上位前,俯身跪倒,“缎儿(罗儿),给各位王妃、主子请安!” “起来吧。”梁王妃微一抬手,轻声说道。 “谢主子!” 缎儿和罗儿捧着东西,不能叩首,仅是弯弯身,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二人仍不敢,将头抬起,更不敢四处张望。只是用手捧了东西,侍立着。 展梓泠对这梁王妃笑道,“父妃,我去分分,她们也没有跟着,怕也分不清楚呢!” 梁王妃笑着点点头。 展梓泠从炕榻上起身,从缎儿的手里拿了一件极品的火狐皮裘,捧到梁王妃的面前,“父妃,这是孩儿从罗剎带回来的,你看看,可还合心?” 梁王妃,即使出身豪门,又作了这朱梁第一王妃多年,也没有见过如此绝品的火狐皮裘。 这件火狐皮裘,通体火红,没有一丝杂毛,并且,毛色都是鲜亮润滑,仿佛浸了油一般水滑。 梁王妃将那狐裘接过,用手轻轻的摩挲着,听那展梓泠又说道,“父妃,这个狐裘其他的也一般,就是在下雪天穿比较好,因为,雪花遇到这火狐皮,会自动的飞避。不沾雪,就是这个皮裘,最大的好处。” “哦?”梁王妃的眼里,更是带了大大的惊喜,“泠儿,给父妃带了这么好的礼物,少不得,我要为泠儿的事,全盘兜揽了。” “呵呵,让父妃劳心受累了。” 展梓泠又对着梁王妃一礼。转身,从缎儿的手上,又拿了两条红色的狐裘。这两条也是火狐裘,只是毛色里带了些微的杂色。 那郑氏和陈氏接了,也是欢喜不已。 到了初尘爹爹这里,展梓泠还是拿了一条狐皮裘,毛色只和郑氏和陈氏的差不多。赵初晨也是欢喜的接了。 展梓泠给三个哥哥的礼物,则是三套首饰,都是用罗剎国最好的宝石镶嵌而成。展子昭的是一套红宝石首饰,展子阳和展子旭,分别是一套翡翠首饰。 这三个美丽的男儿,将那首饰接了过去,各自欣喜,特别是四哥展子旭,更是,对那一套绿色的翡翠,赞嘆不已。 给两位姐夫的则是从罗剎带回的羊绒被子两床。 那个由罗儿直接交给了二人的随侍。 展梓泠才恭声说道,“二位姐夫大婚之时,小妹外出,未能恭贺,此次就算补上的。这一对玉佩,才是这次,小妹带给两位姐夫的礼物。” 展梓泠说着,将缎儿手里最后的两件礼物,一对极品羊脂玉玉佩,递给两个姐夫张氏和吴氏。 那二人何时受人这么尊崇过,如今得到这个初见妹妹的一再尊崇,那脸上的喜色,早已经是形于色了。 又是吴氏说道,“妹妹如此客气,让我们实在是不敢承受呢!”那声音里,竟带了几分柔媚。 “姐夫,不要过分客气。妹妹不知道两位姐夫的喜好,也不知道所选的物件,是否和两位姐夫的心。梓泠的屋里有的,就都是咱们一家人的,两个姐夫但凡有喜欢的,尽可以拿了去。” 展梓泠知道,四个父妃和哥哥们,都不是搬弄是非之人。但是将来雪妖他们,接触最多的,反而有可能是这两个人,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雪妖他们设下什么暗礁。 “妹妹言重了!咱们自是一家人。只是,这么多礼物,已经让我们生受了。”仍然是吴氏出声婉谢。 展梓泠不由得对这吴氏轻瞟了一眼。 这吴氏的长相很符合这个世界,对于男儿的审美要求。容长脸儿,一双掉稍弯眉,一对丹凤细眼,皮肤白腻,身形小巧,很是妖媚动人。 展梓泠对这能说会道的男人,又有如此妖媚的外形,心里已经存了一份注意。但也仅是存在心里,脸上却还是一脸温煦的笑容。 大家又是闲话一阵。时辰已经将近午时。 展梓泠靠着梁王妃,撒娇道,“父妃,泠儿回来,还没到过梓苑哪!”
第157页 梁王妃用手帕捂了嘴儿笑道,“呵呵,泠儿定是惦记着那几个俊俏的男儿了吧?呵呵,好!好!好!父妃就不当老讨厌了。快去吧。” 梁王妃对这展梓泠说完,又微微敛了笑容,对这下面坐着的众人说道,“你们也都散了吧!有话,晚上宴席上再说吧!” 三位侧妃和众人都起身来到梁王妃身前,行礼后,陆续退去。 展梓泠也对这梁王妃行礼,准备离去。 “泠儿,你先慢些走。”梁王妃却又出声阻住,“泠儿,按说你刚刚回来,我不该多说,但是,为你安排的大婚日期将近。你又一次带回这么多人。你可想好怎么安置了?” “回父妃,泠儿现在还没想好。泠儿会尽快拿出一个办法,来向父妃禀报。”展梓泠恭声答道。 “呵呵,好了,我看你是太多了,分不开了。等他们稍稍休憩之后,带着让我和你爹爹都看看。” “是,父妃!”展梓泠答应着。 “去吧!”梁王妃轻笑着。 “父妃,泠儿告退了。” 展梓泠回到梓苑,那雪妖和唯智都没有安置,柳如茵、炎罂和嫣然也都在,正和雪妖唯智,讲述分别后的经历。 众人见展梓泠一脚迈进屋来,都笑着起身,不过只是看着展梓泠,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答话。 “坐!都坐!”展梓泠微微有些尴尬,笑着对众人说着,“刚才又说有笑的不是很好么?怎么见我来了,反而拘谨了?” “泠儿,哪里是拘谨了。是不知谁先说好了。”柳如茵笑着走过来,拉了展梓泠的手,将她引到团椅上坐了。回头对这几位美男说道,“你们也都坐。” 展梓泠也拉着柳如茵的手,对他说道,“如茵喜欢那些礼物么?” 林如茵微微点点头,抿嘴儿轻笑着,说道,“只要是泠儿送给如茵的,如茵都喜欢。” “好!那我今天就把这个当作礼物送给如茵吧!”展梓泠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色红如血的。 第89章:初见太女 一枚红玉玫瑰! 展梓泠用手掌託了,递到如茵的面前。 “泠儿!这个,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如茵颤声说着,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进展梓泠的眼中。 “嗯,当然,难道这里,还有另一个如茵不成?”展梓泠看着如茵惊喜的模样,有些戏嚯的笑道。 “哦,不,当然不是。”如茵兴奋的小脸已经飞红,话语也难以说的完整。 这极品红玉雕刻的玫瑰,虽然不大,但是参与珠宝行经营近十年的如茵,又如何不认得,这个东西的珍贵。极品红玉,本就是世间罕见的宝石。仅比血玉稍次一等而已。 不说这红玉本身的珍贵,如茵更是认得,这个玫瑰小印,正是,展梓泠传令各分号,确立的当家小印。见印如见人。可以决定所有分号经营之事。 要知道,现在展梓泠已经垄断了朱梁朝的运输、珠宝、绸缎成衣、药材、粮食,如今,更是涉及了军械和马匹。这朱梁王朝的经济命脉,几乎都是握在了她展梓泠之手了啊! 简言之,这枚小印,就是展梓泠的财权哪!也就是朱梁朝的国力血脉啊! 如今,泠儿居然将如此珍贵之物送给了自己,又让如茵如何不惊喜如狂? “泠儿,这个我不能要!这个太贵重了!我,我怕不行!”柳如茵嗫嚅着。眼神怯怯地看着展梓泠。 “呵呵!”展梓泠扬起一串轻笑,“如茵哪!这十年,你不是做得很好么?再说,这个小印,就当是如茵替泠儿保管的好了。” 展梓泠说着,眼光在围拢过来的几个男子身上,扫视了一周,又看着如茵的眼睛,正色道,“泠儿可是将咱们全家的财权,都交给如茵了。” 如茵听到展梓泠如此说,这才坚定了信心,同样看着展梓泠的眼睛,轻轻地点点头,将那枚红玉玫瑰用丝帕包好,放进怀里。 “呵呵,这样才好嘛!”展梓泠笑着,对另外几个人说着,“这一次,炎罂和嫣然,都没能跟去罗剎。想要什么,尽管说吧!” 炎罂和嫣然对视一眼,面上都有了些羞赧之色。 炎罂只是微笑着看着嫣然,嫣然也是望着炎罂微微一笑,说道,“嫣然和炎罂哥哥,虽然没能去罗剎,但是,来到凤京,也受到几个王妃和如茵哥哥的照顾和关爱。所用之物,更都是全新制备的,哪里还需要什么呢!” 其实,炎罂和嫣然,心里都想着一件事,他们所需要的,不是什么礼物,只是展梓泠的疼爱,和对他们所做成绩的一个肯定而已啊。 展梓泠心里又如何不知?只是,这一次大婚,恐怕他们两个,要先等一等了。 即使,三夫同娶,已经够轰动了,如若是一娶五夫,估计,这朱梁的历史上,她展梓泠都要留名了。名垂青史,是每个人都想的,但是因为一次娶夫太多,而留下千古色名,她可不想要! “嗯,炎罂和嫣然,你们虽然没有跟着去罗剎,但也做了许多事情。即使不说礼物,单一功劳论,也该有奖品的。”展梓泠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两个小小的玫瑰。 一朵是淡粉的,送给了嫣然,另一朵是黑色的,送给了炎罂。 这两朵玫瑰,自然是泠影暗部,和语嫣楼改制而成的泠影语部的信物了。 炎罂和嫣然正欲在说些什么,展梓泠已经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很快的,门外传来了小厮的通报声,“回泠主子,赵王妃,招泠主子,和各位公子,过去一起用膳。” “是!”展梓泠先是恭敬地答应着,接着才抬起头来,对着门外说道,“我知道了,去回赵王妃,我们随后就到。” “你们还要收拾么?”展梓泠回首望着几个男子,询问道。 如茵是自小从王府长大的,自然不会为见展梓泠的爹爹紧张。炎罂和嫣然,也已经见过多次,也不算紧张。只有雪妖和唯智,可是第一次拜见展梓泠的爹爹。心里不由得有了些紧张。 展梓泠看出两人的侷促,呵呵笑着说道,“丑夫郎早晚都要见公婆的。走吧!”说完,一手一个,拉了雪妖和唯智,与如茵、嫣然、炎罂一起,向着赵初晨的住处——晨曦园而去。 展梓泠携着五位男子,来到晨曦园。 展梓泠将一瓶用雪莲炼制的丹药,交给赵初晨,并把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详细的解释给赵初晨听。 “爹爹,吃这个的时候,需要母亲在晨曦园留宿之时。并且一次只能服用一颗。”展梓泠俯在赵初晨的耳畔,细细的嘱咐。 赵初晨的一张俊脸,早已被展梓泠的话,臊红了脸。 那赵初晨接了药瓶,正欲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蓝染的声音。 “赵主子,前边来了贵客,王爷要小的来叫泠主子过去呢。” “哦?”展梓泠有些疑惑。她刚回来不到半天,有什么样的贵客,需要萧王专门派人来叫自己?
第158页 虽然疑惑,展梓泠还是辞了爹爹赵初晨,随着蓝染,向着花厅走去。 走进花厅,展梓泠抬眼望去,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正坐在正位上喝茶。她的母亲——萧王展干云,却坐了侧座。 展梓泠心里已经知道,此人的身份定非一般。 在这朱梁朝,能让萧王陪坐的年轻女子,即使是那几个皇女,怕也不能够。除非,此人就是已经立为储君的皇太女——展梓恩。 嗯,一定是她! 展梓泠心思暗转,却并未表露在面上。只见她进的厅来,只是对这萧王躬身请安,“母王!” “哈哈,泠儿,来,快过来,见过皇太女!”萧王笑着说着。 果真是她! 展梓泠不动声色,更是恭敬万分的,走到展梓恩面前,俯身叩拜下去。 “萧王世女展梓泠,给黄太女殿下请安!……”一句太女殿下千岁千千岁尚未出口,展梓恩已经从座位上起身,一把将展梓泠拉了起来。 “哎呀!自家姐妹,私下里,就不要这么多礼了。”展梓恩很是和蔼地说着。 展梓泠仍旧是恭声答道,“太女恩典,小女铭感,但是,这君臣之礼怎可荒废!” “呵呵,妹妹啊,我可是你的姐姐啊!我们不在朝堂之上,就只是姐妹而已。”展梓恩说着看向萧王,“是不是啊,皇姨?” “呵呵,太女恩典啊!”萧王虽然如此说着,神色却很是温和而平静。 展梓泠看着萧王两人的互动,可以感觉出来,这个黄太女展梓恩,与萧王的关系,看来不错。看来,萧王在这皇嗣大战中,是保皇派了。 三人正说着,蓝染躬身走了上来,走到萧王的身边,用不大的,却让在场的三人都可以清楚地听到的声音回道,“回王爷,午膳已经备好,是否现在就传?” 萧王抬眼看了展梓恩,看到展梓恩颌首,方对蓝染说道,“传吧!” 蓝染对这三人都是深深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须臾,几个年轻的侍人,手捧着各种珍馐,鱼贯而入。萧王请展梓恩坐了首位,她坐了侧位,展梓泠则坐了下位相陪。 酒宴开始,展梓泠不动声色,只是看着,萧王和展梓恩两人互相说着不关痛痒的话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展梓恩已经喝的面若桃花,萧王倒还未变色,但也带了些微的酒意。 “泠儿妹妹,今天,是你离家十年归来的大好日子,姐姐我和你喝一杯。”展梓恩的舌头,都有些大了,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了。 “梓泠谢太女赐酒!”展梓泠急忙从座位上起身,对这展梓恩就要跪拜下去。 “泠儿妹妹!如果,你再这么生分,姐姐我可有生气了!泠儿,从今后,不在大殿,不许你这么拘礼!”展梓泠佯作生气装,沉声说道。 “谢太女恩典!”展梓泠躬身谢恩。既然,皇太女如此几次三番的阐明,她在坚持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好了,好了,我们从今后,私底下,就是普通的姐姐妹妹,就像皇姨和母皇一样!”展梓恩重申着,那满是醉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是。太女姐姐,泠儿记下了。”展梓泠假装没有看到,那眼里闪过的东西,仍旧卑恭的回答着。 像女皇和萧王一样?让我像萧王一样全力的,无怨无悔的辅佐你?展梓泠不禁在心里暗暗腹诽。 “泠儿,听说,你今天进城时,碰到了许嵩的女儿?”展梓恩语调平静的问道,眼睛却观察着展梓泠的反应。 “太女姐姐,泠儿初回凤京,不认识什么许嵩的女儿。”展梓泠平静的回答。其实,她在回家的路上,已经从凌笑等人的口中,得知了那个当街飙马的女子,就是当朝宰相许嵩的小女儿许辉。 “哦?难道是告诉我的人,看错了?泠儿妹妹,没有在街上制止一个跑马之人?”展梓恩接着说道。 “太女姐姐,提到跑马之人,妹妹倒是遇到一个,但是,确实不知道她是许嵩许丞相的爱女。”展梓泠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心里暗想,难道这个太女和许嵩蛇鼠一窝? 不对啊,据泠影的资料,许嵩支持的是三皇女,这个三皇女展梓韵,乃是许嵩胞弟,许墨兰兰贵妃所出。 不过,这皇家的事情,最是变化莫测,一切还是小心为上。这一世,自己的牵挂已经太多。容不得她自己肆意妄为。 “哦,这也难怪,妹妹六岁离京,今日刚回,当然对这京城的人脉,不很熟悉。”展梓恩说着,已经是一脸正色,“妹妹,今天的事,姐姐很是佩服你的果断。这个事,姐姐自会替你兜揽着。今后遇到许嵩的事情,还要你我斟酌了再做。现在,我们还不是与她翻脸的时候。” “谢谢太女姐姐!”展梓泠心里微微轻笑。这个太女倒是想要表现的敦厚,“泠儿以后不会这般鲁莽了。” “泠儿,我不是说你今天的行为鲁莽,只是,我们要想一些更好的解决方法而已。”展梓恩说着,诚挚的看了展梓泠,“我们需要好好的运筹,要将那许嵩势力,一同除掉才好。” “太女姐姐,泠儿年小无知,还望太女姐姐多多提点。”展梓泠到此时,仍然未能放松戒备。 这皇族中人,自小生长于那阴谋算尽的深宫,即使为了自保,也会有千万张面具,心思最是难以捉摸。但是展梓泠的话,也没有完全拒绝皇太女对她的瑶月。她还要在对这个皇太女,进一步的考察,才能决定,是否真的全力襄助于她。 “泠儿年龄虽小,但绝不是无知之人。”展梓恩轻声说着,但也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也就放轻松了声音和语调,“呵呵,泠儿啊,听说你一次带回来两个夫郎啊。姐姐什么时候,来喝你的喜酒啊?” “太女姐姐,小妹汗颜。婚姻之事,还得需母王和父妃操心安排。”展梓泠一脸赧然装,微红了脸,轻声说着。 “哈哈,泠儿妹妹害羞了呢!”展梓恩看着展梓泠的害羞窘迫,似乎心情大好。 展梓恩与萧王和展梓泠又说了些不相干的话题,直到戌时末,方才起驾回宫。 萧王和展梓泠送到大门外,望着太女乘坐的小轿看不到影子了,方才转身回府。 “泠儿,随为母来书房。”萧王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完,转身径直向着书房走去。 展梓泠紧随着萧王,进了书房。萧王将门关了。 “泠儿,你对这个皇太女有何看法?”萧王坐了,轻声问道。 展梓泠给萧王沏了杯茶,送到萧王面前,正色的说道,“母亲,这个皇太女,虽然心机也是极深,但是人要比二皇女正不少。心底也敦厚许多。” 萧王端了茶杯,看着杯中漂浮的嫩绿茶叶,微微点点头,“嗯,这个皇太女,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地淳厚,不似老二那般歹毒。也不似老三那般浮躁。最是务实的一个了。”
第159页 “嗯。泠儿初次相见,没有什么太坏的印象。比较和蔼,也比较踏实。”展梓泠也将思虑的话,说了出来。 “泠儿,皇太女今日来到王府,与我并没有多少要事协商,她,定然是为你而来。”萧王深邃的目光看着展梓泠,神情平静的说。 “为了泠儿?”展梓泠的话微微带了惊疑。 自己离京十年,与这黄太女更是初次相见,怎么会? 略一思量,展梓泠的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 也就微笑着对萧王说道,“母亲,黄太女看得起孩儿,是孩儿的福分。呵呵,孩儿看这太女是有些急于兜揽。您尽管安心吧!” 展梓泠绕到萧王的身后,用手轻轻揉按着萧王的肩颈,“母亲,你知道,泠儿这次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萧王舒服的享受着小女儿的按摩,半眯着眼睛轻声的应着,“哦?什么?” “呵呵,母亲,你猜猜看!”展梓泠手指不停,附到萧王的耳畔,调皮的说。 “呵呵,我猜……你给你的父妃、哥哥们,都带了些衣服首饰什么的。能给我带什么?”萧王略一沉思,轻声说道,“刀剑?” “不对!”展梓泠笑嘻嘻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用丝绒裹着的小东西。宝音赠送的那把金刀,也被她不小心带了出来。 虽然展梓泠很快地将金刀又放回怀里,但是,萧王已经看到了。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也只是一瞬,也就微笑的将眼光转移到展梓泠手里的东西上。 展梓泠已经把那丝绒包递到萧王面前。 “母亲,请看!” 丝绒被萧王轻轻地打开,一块如血的玉石,卧在黑色的丝绒之上,更是因美丽到极致,而带了一丝诡异。 “血玉!”萧王一旦看清,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眼睛同时望向展梓泠,加以确定。 展梓泠微笑着轻轻颌首。 萧王再次将目光转到展梓泠手上的血玉上。轻轻地伸手拿了,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犹如抱起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 这块血玉,犹如一块凝固的鲜血般艷红,触手温润腻滑,就像碰触到最细腻润滑的肌肤。 萧王细细的把玩,这块血玉色正,色纯,这块血玉居然没有一丝杂色斑点,更是毫无裂隙和瑕疵。那红似血的玉石之中,更为难得的是,竟仿似有活的血流在缓缓流动。 萧王自己的那块血玉小印,都每每令她爱不释手的把玩,但是现在看来,那一块无论品相,还是色泽、质地,与这块相较,都差得太远了。 这样的一块极品血玉,即使是皇宫大内,怕也是没有的。 许久,萧王缓缓的抬头,饶有兴致的问道,“这样一块东西,你用什么换得的?不要说,是用金刀额附换来的。” “金刀额附?”展梓泠微微一怔,但也蓦地明白过来,脸上已是带了淡淡的赧然和没落,“哪里是那样啊!母亲,这个,是泠儿用一个琉璃美人瓶换来的。” “哦?那把金刀?”萧王看着展梓泠的脸色,带着淡淡的疑惑问道,“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是罗剎用来送给额附的金刀?” “母亲,这把金刀,确实是罗剎的金刀,也确实是送给额附的。”展梓泠已经把金刀,从怀里取了出来,手指轻轻抚摩着金刀的刀鞘,幽幽地说道,“这把金刀,是克伦部族贝子宝音,送给孩儿的。并且,孩儿还差一点,与那宝音贝子举行了婚礼。” 展梓泠手指抚摩着金刀,那个红色的身影,又一次回到了她的眼前,那样调皮的,带了些挑衅的笑,也清晰地闪现出来。 萧王看着展梓泠的神情,心里已是瞭然。这个傻丫头,怕是情到深处,自不知啊! “泠儿,”展梓泠神游的的心思,被萧王唤回,听着萧王又说道,“泠儿,我不知你是什么原因,拒绝,或者说弃了那个宝音贝子,但是,我认为,一个女人,既要成就大事,同时,也要对她爱和爱她的人负责。因为,对于国家社稷来说,你是个世女,将来会是个王爷;对于你爱和爱你的人来说,你就是个女人,一个可以给她们爱和关怀的女人,可以保护她们,让她们快乐无忧地生活的妻主。”萧王缓缓的说着。此时的她,不再是什么王爷,也不再是是什么家长,有的只是一个年长女人,对于一个初长成人的女孩子的劝慰和忠告。 展梓泠看着萧王微笑着,慈祥的面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啊,既然,命运将他们与自己联繫到了一处,那么自己就有责任,让他们快乐幸福。但是,展梓泠还是没有确定,这其中是否也包括宝音。 “呵呵,说起你的婚事,你考虑好了么?”萧王放松神情,脸上也已经是一片愉悦。 自己的小女儿即将大婚,这样的喜事,又让一个怎能不高兴?另外,萧王也很期待,展梓泠到底怎么处理,那么多夫郎的关系,到底先娶谁,后娶谁。萧王可是兴高采烈的,等着看这个万事沉稳的女儿,如何摆平这一场大婚呢! 第90章:伤情复忆 “母王,此次,泠儿就得了一块血玉,母王自己用,就好了。”展梓泠轻声说着。上一次,她送给萧王一樽琉璃海,没想到萧王转眼就将这个告诉了皇帝。 那个琉璃还好,展梓泠的技师林恭会烧制。这个血玉,她展梓泠可无处寻摸。 “哈哈,母王知道了!”萧王也学乖了,这样极品的血玉,她也只是自己赏玩就好了。 晨曦园。赵初晨正房。 屋里很安静,只是偶尔有餐具发出的轻微脆响。 展梓泠被萧王差人叫走了。屋里,只有赵初晨和五个男子,围桌而坐,正在用膳。 赵初晨安静的吃着饭,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几个各有特色的年轻男子。 这些人里,要说模样,自然是数雪妖了。 赵初晨看的却并不只是容貌。 雪妖面对着一桌子菜,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展梓泠都会将吃的喝的餵到他的嘴里,即使有外人,也会给他夹到餐盘里。如今,让他独自面对着一桌菜,他实在不知从何下手。 “雪儿,没有合口的菜么?”看着雪妖迟疑着,没有动筷,赵初晨轻声的问道。 “哦,不,很好。”雪妖慌忙的拿了筷子,从离他最近的菜盘里,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唔!”雪妖立刻被鱼刺刺痛,发出一声轻呼。 “怎么了?”赵初晨关切的目光,看在了雪妖的脸上。 “呃,没什么,没什么!”雪妖强笑着,轻声说着。岂不知,此时,那根鱼刺,正卡在他的喉咙里,钻心的疼痛着。 雪妖不敢不吃,更不能下咽。正在为难。一旁的唯智,已经看出了雪妖的尴尬,将一杯水递到了雪妖的手上。 “雪儿,沖沖看。” “嗯,”雪妖感激的看了唯智一眼,接了水杯,轻轻地喝下。借着这股水流,雪妖微微一点自己的咽喉,那枚鱼刺,终于解决了。
第160页 雪妖与唯智相视一笑。 如茵将一块素鸡,给赵初晨夹到碗里,“王妃,这个苏烂,味道儿也好,您尝尝。” 赵初晨微笑着放进嘴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雪妖看了看唯智,唯智给雪妖一个安心的微笑。 赵初晨笑吟吟地说道,“你们不要拘束,今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在一起吃饭更是不可避免的。你们把我当成你们的家人,才好。” 几个人答应着。 “王妃,”如茵微笑着,又夹了一箸菜,放到赵初晨的碗里,接着说,“因为我和王妃相处的时间最长,所以,我不会拘束,但是他们,即使炎罂和嫣然,也不过和王妃相处了半年多的时间。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拘束了。” “嗯,是啊!”赵初晨微笑着答应。 一顿饭就在这样沉闷拘束的气氛中过去。 唯智、如茵等人,想来展梓泠既然被萧王叫去,自然不会这么快的回来。也就向赵初晨告别,回梓苑去了。 展梓泠从萧王展干云的书房离开时,已经亥时三刻了。 回到空荡荡的泠月居,她才知道,雪妖已经被如茵安排到降雪轩。展梓泠虽然冷清,但也对如茵的安排满意。毕竟雪妖还是未过门儿的夫郎。现在,她们已经回到了,这个人多眼杂的王府,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冷清,而让雪妖受到那起下人的诟病。 展梓泠站在书桌前,轻轻拍手。 两个黑色的身影,如影似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展梓泠的面前。 “泠主子,您回来了!”一个微微嘶哑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不大,但还是可以听出,从这个声音里透出来的欣喜。 “嗯。”展梓泠答应着。“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都好吧?” “是,多谢主子挂记。我们都好。”影和魅恭声说道。 “嗯,我要展梓恩的详细资料。”展梓泠轻声说着,眼光在影和魅身上滑过。 “是。” “这十年来,许嵩的资料走搜集的差不多了吧?” “回主子,是,已经完全可以置她个谋逆之罪了。” “好!”展梓泠轻声答应着,“这次,我们从罗剎带回了不少裘皮,给泠影每人一个皮革软甲,这个,也每人一颗。” 展梓泠说着,将一个瓶子扔到影的手里。 影接了瓶子,却仿佛接了个烫手的火炭儿,脸色瞬间煞白。 她们知道,很多人家里的暗卫或死士,都会服用慢性毒药。必须每隔一定的时间,得到主人的解药,才可以活下去。主人不满意,或者违反了主人的意志,得不到解药,就会受到噬心挖骨般的折磨,甚至就会被折磨而死。 影和魅互望一眼,涩声回道,“是!主子!影和魅,一定会监督泠影之人都服下。” “呃?都服下?”展梓泠心思转圜间,已经明白了她们的意思,“那个是续命之药。只要尚有气息,服下此药,可以保证三天不会死去。一般情况,三天,足够可以救命了。” 影和魅此时已经被自己听到的话,惊喜的不知怎么回话了。 像她们这样的人,从小就被教育,忠心主子,其他的,不须有情,更不许动情。 但是,此时,她们却被这个刚刚被自己误解的主子感动了。 “主子大恩,影魅代表泠影,谢主子洪恩。”影和魅说着,已经跪倒在地。 “嗯,不必如此。你们跟了我,我自然有义务维护你们每一个。”展梓泠一手轻拂,影和魅就觉得有一股绵绵的力量,将她们跪着的身子托起。即使她们运动全部真力,也没能减缓被托起的趋势。 她们二人心里大骇。展梓泠如此入化的功力,要想惩治她们,还用什么毒药啊! 两人还在骇异间,展梓泠的手已经分别探上了两人的手腕命脉。两人又是大惊! 二人知道,以她们的功力,挣扎无异于徒劳。正在她们认命的,放弃任何希望之时,她们却惊喜的发现,两股强大的真气,从她们的手腕处,汩汩流入。 那股真气太过强大,心绪激动的她们,居然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她们急忙收摄心神,将那滚滚而入的真气气流,引导到自己的经络丹田。 片刻,展梓泠缓缓收手,负手而立。那里,影和魅,却还在,静坐引息。 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影和魅才从静息中醒来。 两人同时跪倒在地,声音里已经带了微微的哽咽,“影魅铭记主子厚恩!” 展梓泠淡淡的一挥手,二人急忙从地上起身。 又听得展梓泠轻声说道,“记得,别处无法解决的伤、毒,就来通知我。” 影和魅又对视一眼,轻声答道,“是!” 声音落下,那两个黑色的身影,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 泠月居里,灯光下,只有展梓泠修长的身影,在那窗前,仰望着窗外,那一抹熠熠的星辉。 展梓泠今天在萧王的书房里,终于知道了,展子昭的婚姻,居然经历了那般的坎坷。她也不由得嘆息,没想到,当年那个元宵节,自己的一时兴起,居然,让一个魂归,一个情断! 那年元宵节,展子昭的一番才艺表演,居然让京城四大才女之一的黎占卿,和当时已是翰林院编修的曲风驰,同时喜欢上了展子昭。 那晚之后,曲风驰和黎占卿,这两个从来无话不说的朋友,却同时的,第一次没有将这个心事,与朋友分享。 两人都暗暗的派人打探,展子昭的身世。在得知展子昭为萧王嫡长子时,两人的心情,却似一个飞天,一个已经坠入地狱。 曲风驰出身世家,祖母曲连成,还是朱梁朝的开国老臣,她又已经入了仕。 得知展子昭的身份,她是既欣喜,又忐忑。要知道,这萧王可是朱梁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势力难有人争。如果得以与萧王府结亲,自然会对今后的仕途大有助益;但同样因为,展子昭的萧王府嫡长子身份,她又害怕自己的条件,难以入那萧王府的眼。幸好,当时展子昭刚刚十四岁,也并没有缔结婚约,她也可以慢慢图谋。 但是,黎占卿的出身就很低微了。她的家里,只是普通的小康之家,母亲开了一间玉器店,家道虽然也算殷实,但与当朝第一王爷,萧王府比起来,那无异是,以地比天了。 那次元宵节过后的一天,黎占卿去到曲府,找与她情深义笃的朋友——曲风驰。 刚一进门,曲风驰就神神秘秘的拉了她,来到书房。 曲风驰满脸喜色的问道,“你知道,元宵节晚上,那个美丽又多才的公子,是谁么?” 黎占卿虽然已经知道,但她的心里已经觉得这份感情,纯属痴心妄想,也已经决定将自己的这个心事,当作一个永久的回忆珍藏起来了。 令她吃惊的是,自己的好友,今天又提起了那个神仙般的人儿。并且,看情形,曲风驰也已经暗暗喜欢上了那个锦衣公子。
第161页 她虽然吃惊,但还是强大精神,装作不在意的道,“哪个公子?” “那个赢了你的诗书,赢了我的琴乐的公子啊!你不会忘了吧?”曲风驰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兴奋之中,没有注意到,黎占卿的脸色已经煞白了。 那样的人儿,她又怎能忘记?从那一日起,她几乎睡里梦里的,都是那个修长秀丽,雍容端庄的人儿啊! “你知道么?他居然是当今萧王的嫡长子。名字就叫展子昭。子昭,子昭!好好听的名字!” 曲风驰沉浸在自己对于未来的憧憬之中,一边的黎占卿,已经是心如刀绞,脸色煞白了。 “唔……”黎占卿努力用手抵着剧痛着的胸口,想要继续装作不在乎的说句什么,却只能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占卿!占卿!你怎么了?”此时的曲风驰,终于发现黎占卿的不对,急忙将黎占卿送回家。 但是,从那天起,黎占卿还是病倒了。 黎占卿的父母觉得蹊跷,就追问女儿的病因,开始,黎占卿还不说,到了后来,黎占卿的父母声称,她再不说,就去状告曲风驰,毒害黎占卿。 拗不过自己的父母,黎占卿才对着父母一吐心声。 知道了女儿的病,是因思慕萧王府的大公子而起,她们也想了很多,虽然觉得自己的家世不敢与萧王相比,但是,自己的女儿出色啊。 他们的女儿——黎占卿的相貌才情,可是凤京城的才女之首啊! 所以,这黎家父母,也就备了厚礼,央了媒人,去到萧王府去提亲。没想到,梁王妃并没有让展子昭知道,就一口回绝了。 这提亲失败后,曲风驰也知道了黎占卿的心事,经从此,再不与她来往。加上提亲失败带给黎占卿的打击,之后不久,黎占卿的病情已经进入膏肓。 黎父母心有不甘,就去冒死当街拦萧王的车撵。幸亏,那天被萧王听见她们的哭喊声。这才让侍卫不要难为她们,将她们带到车撵前问话。一问之下,萧王不由得在心里,也暗暗埋怨梁王妃,做得太过。那个黎占卿,萧王也是知道的,人品才情俱是一等一的,虽然家世一般,但自己已经是朱梁的第一王爷了,难道,还需要谁来助势不成? 如今已成这种形势,少不得,先救黎占卿的性命要紧。 既然,黎占卿是因思慕展子昭而病,那展子昭自然是最好的医病良药。萧王这么想着,也就好言劝慰了凌家父母,让她们回家告诉自己的女儿,好好医病,这门亲事还是有希望的。并且,萧王会安排,展子昭与黎占卿再见一面,如若两人却是投契,那么也就成全了这桩姻缘。如果展子昭自己不愿意,那么,黎占卿,也可以死心另觅同心之人。 这黎家父母本来就是气不过,才来当街拦车撵,没想到,萧王却给了她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黎家父母正待返回家中,那黎占卿的书童,却慌慌张张的寻来,原来,黎占卿知道了父母竟然出去当街阻拦萧王的车撵,(这危及皇家安全的人员,可以不问因由,可立斩!)她这里又惊又怒又怕,竟口喷鲜血,气绝过去。 等黎家父母回到家中。黎占卿已经是气绝气身亡多时,身体都已经僵硬冰凉了。 黎家父母哭得几次昏死过去,但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这件事,在凤京城里,快速的传扬开。展子昭也在学堂里知道了。原来,他竟然也对黎占卿,暗暗生了好感。只是出于男儿家的矜持,没有让人知道罢了。 如今闹出了这样的事,展子昭更是铭感黎占卿的深情,找到萧王,要求去见黎占卿最后一面。 萧王拗不过展子昭的哭泣哀求,只得派了一顶小轿,将展子昭送到黎占卿的灵前。 不久前的元宵灯会上,这个容貌俊美,才情高绝的女子,还客气的对自己说话,如今,她却已经因为他,早赴黄泉。 展子昭并没有大哭,只是默默的在黎占卿的灵前,将自己所有的诗稿,和他自己的一缕青丝焚化。 从那时起,展子昭对于一切提亲之事,都置之不理。梁王妃逼得急了,他就淡淡地收拾东西——出家! 一年年的,展子昭的婚事逐渐搁置起来,直到如今。 展梓泠在胡归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但是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缠绵悱恻的感情纠葛。 这世上的痴男怨女,还真是不乏其人哪! 由这段故事,展梓泠又想起了,糙原上那个红色的身影,不知那个人儿如何了?他不会也同那个黎占卿一样痴吧? 展梓泠也开始在想,是不是应该问问林枫,那个红衣人儿的近况呢? 展梓泠离开克伦部族,已经三个多月了。 蒙哥已经将那辟尘美人瓶,送给了丽姬,也因此得到了丽姬的另眼看待。并且在大可汗蒙多罗死后,丽姬已经以身相许。 蒙哥忙着筹备与丽姬的婚礼。这样,蒙哥已经准备继任罗剎糙原的大可汗了。另一大势力——温格部的索格大汗,虽然心有不甘,但此时,她的势力,与坐拥克伦、大罗剎两部势力的蒙哥,已经不能相比了。 蒙哥忙碌着,也就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照顾宝音,只是嘱咐宝音的侍卫侍人,每日里尽心侍候而已。 宝音依旧每日来到展梓泠住过的帐篷里,一坐一天。 宝音又一次来到这个似乎留着自己某些重要回忆的帐篷。 不同的是,今天,他没有静坐着。他一寸寸的抚摩这个帐篷里的物事,这小几上的茶杯,似乎有自己为那人亲手沏出的奶茶的浓香,那柔软的毛毯上,似乎还留着一个人的清冽、悠远的淡香…… 蓦然,宝音的手触到一个长条状的硬物,这是什么? 宝音的心开始狂跳,他极轻极慢地将那柔软的毛毯掀起——一柄剑!一柄宝剑! 宝音痴痴的抚摩着,似金非金的剑柄和剑鞘,剑身上突然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宝音不由得抬起一只手,遮住了被这强烈的光芒刺痛的眼睛—— 他想起来了! 他记起,他第一次听到的是她悠扬的声音—— 雏凤展开神奇的翅膀,也难穿过云雾茫茫。 神速的车轮,难以跨越我的家乡。 使我幸存的地方,是这蓝色的故乡。 沐浴春天和煦的阳光,一弯碧水层层绿浪。 扬起那鞭儿,唤起深处的羔羊哟。 使我幸存的地方,是这蓝色的故乡。 后来,他看到了她的模样,在一个大帐中,她就像天上的太阳,光辉耀目。 再后来,他还给自己唱了敬酒歌—— 金杯,银杯斟满酒,双手举过头,炒米 奶茶手抓肉,今天唱个够。 朋友,朋友,请你尝尝 这酒纯正,这酒绵厚。 她唱完那首歌后,她们喝了换盏酒! 他记得,她轻松的制服了,那脾气极烈的汗血宝马。 红色地毯的那一端,那个款步走来的身影。 那个红色的身影,衣袂在风中翩飞,身形修长挺立,就如飞舞翩翩的红蝶,那气势却更似正欲展翅翱翔的苍鹰。
第162页 他记得她揽着自己的身子,轻声的呼唤,“宝音……” “宝音吶,今天可是我们的好日子呀!怎么流泪了呢?要高兴才是啊!” “宝音,不哭了。今天应该高兴才是呀!来,不哭了,笑一个!宝音的笑容可是克伦糙原上最美的。比那美丽的格桑花还要美丽千倍!来笑一个!好不好?” “嗯?难道,宝音觉得嫁给我梓泠,心里委屈么?是呀,宝音这么美丽高贵的人儿,嫁给我是委屈了呢!要不……” 这一切的一切,宝音都想起来了。 甚至,他也想起了,她挟着他,在冰雪糙原上飞奔——因为他的几句玩笑试探。 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大婚上,她惊闻家里的噩耗,转身离去…… 在那苍凉的荒原上,自己竭尽全力的飞奔追赶…… 可是,他的追赶,她真的不知道么?他晕倒后,她真的弃之不顾,径直走了么? 宝音手里握着,这让他记起一切的宝剑,又从怀里取出那个玉质的药瓶。宝音摩挲着宝剑和玉药瓶,默默思索。 虽然蒙哥说这个药瓶不过是一个医生的,但是,他就莫名的感到亲切。 在他的心里,他似乎感到,这个玉瓶就是梓泠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回来给他救治过,给他留下了药物。 不行,他要去问个清楚。 蒙哥正在大帐里与斯钦布赫和巴根等人,商议着如何兼併大罗剎部落的军队。 宝音突然气喘吁吁的从外边跑了进来。 “宝音?”蒙哥惊诧的喊道。 “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宝音由于猛烈的跑动,那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了两朵红云,让这个苍白清瘦的人儿,又带了一丝活力。他没有给蒙哥问好,更为给在场的众人问好,只是定定地看着蒙哥的眼睛,直接的问道。 “宝音?什么事?”蒙哥察觉到了宝音情绪的不对,已经从软毯上起身,走到宝音的身前。 “蒙哥姐姐!”宝音微仰着头,看着蒙哥的眼睛,非常正式的,连名叫着蒙哥。这令蒙哥很是吃惊,要知道,宝音从小就没有这样叫过她啊! “宝音,怎么了?”蒙哥伸手揽了宝音微微颤抖的身子。 “蒙哥姐姐,宝音想问你一件事,请你告诉我真话,好不好?”宝音僵硬着身子,仍然直直地看着蒙哥说道。 蒙哥向着大帐里的众人环视一眼,在看到众人眼里,同样的疑惑时,她又将眼光转到宝音的脸上,轻轻地说道,“好!宝音。我以咱们逝去的爹爹发誓,宝音要问的,只要蒙哥知道,一定会将实情告诉宝音。” “好!姐姐,我想问,那天,我晕倒之后,泠儿回来过没有?是不是她给我医治,又给我留了药物?”宝音轻轻地一字一字地,将几个问题问出。 蒙哥的心,因了宝音的话,而漏跳半拍。自己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得没有照顾上宝音,既然,连他恢复了记忆,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此时她已经发誓,并且当着克伦所有重臣的面,她又怎么能欺骗?又怎么能出尔反尔? 既然宝音恢复了记忆,那么就说明,他与梓泠的缘分不该断。她说了实情,至于如何选择,就由宝音自己决定吧。毕竟宝音是糙原的男儿,他会有自己的办法,正确选择能让他展翅翱翔的天空。 蒙哥下定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轻声的但也是清晰地说道,“宝音,那天,你晕倒之后,是梓泠回来救了你,并给你留了药物。并且,那 天她为了救你,因消耗太多的内力,几乎脱力。”蒙哥说完,宝音却只是痴痴的发呆,就连一直盯着蒙哥的眼睛,也无神的垂下。 “宝音!宝音!”蒙哥有些害怕的轻声呼唤着。 宝音缓缓的抬起头,那眼睛里,已经充满了决然的神情。 “姐姐,我要去找梓泠。我要去找她,找我的妻主。”宝音轻声的说着,语气不比的坚定。 “什么?”一样的话语,一样的焦急,却同时出自两个人。 蒙哥看向另一个焦急出声的人——斯钦布赫。 斯钦布赫也仿佛,要做出最后的挽留,毅然的走到蒙哥和宝音的身旁。对着宝音说道,“宝音贝子,你知道你说的什么么?” 宝音也同样毫不迟疑的答道,“当然,布赫,我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要去朱梁,寻找我的妻主,寻找我的金刀额附。” 斯钦布赫因为宝音的又一声妻主,和一个金刀额附,而红了眼,烹了心!那两个她嚮往了十几年的称呼,却被宝音——这个自己爱护、守候了十几年的人儿,冠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斯钦布赫伸手握了宝音的胳膊,摇晃着,大声喊道,“宝音,你知道那个梓泠是什么人么?你知道她的身世么?你不知道!她是个骗子!她的名字叫展梓泠!她是朱梁朝萧王的世女——展梓泠!她是个骗子!她骗了蒙哥大汗,骗了你!骗了我们大家!” 第91章:皇女与玫瑰 宝音已经被斯钦布赫大吼出来的话,惊得有些呆滞。目光空洞的看着斯钦布赫,又看看蒙哥!脸上因为刚才的运动,而浮上的两抹殷红,已经完全消逝! 那张瘦弱的小脸,又恢复了这些日子一直的苍白,甚至已经是煞白!就连那两片饱满的双唇,也是毫无血色了。 “布赫,你说的是真的?梓泠真的是萧王的世女?”蒙哥一把将斯钦布赫的手,从宝音的胳膊上,扯了下来。语气有些激动,也有些急促地问道。 “是!我怀疑她们的身份,就派人暗暗去做了调查。”斯钦布赫此时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她知道,她终于把自己非常微小的希望,也亲手断送了。 “呵呵,好!萧王!萧王世女!好!” 蒙哥放开了斯钦布赫的手臂,放声大笑。真的是想要甘霖来大雨啊!她蒙哥此时如能与朱梁再结成联盟,还用得着再忧心什么温格部?让温格部族的索格,给她端奶茶的日子不远了! 萧王府,展梓泠的大婚事宜,在有条不紊的筹备中。 展梓泠没有管这些。这些尘事俗务,有梁王妃和自己的爹爹操心,已经足够。 此时,展梓泠正坐在集贤楼的二楼。品着香茗,从窗口里,俯视着繁华热闹的大街上,熙来攘往的车马行人。 雪妖和唯智都是一身女儿装束,也坐在展梓泠的身旁。 今日上街,展梓泠是要带唯智和雪妖,感受一下,这京城的盛世繁华。 逛了半天街之后,展梓泠的的腿,却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这集贤楼。这个当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如茵,遇到风如影的地方。 令展梓泠惊异的是,风如影居然在五年前神秘的失踪。即使以泠影无处不在的势力,也未能搜寻到,关于风如影的一丝消息。这集贤楼的门楣未变,对联依旧,那个人影,却真的如风飞逝无踪。
第163页 那个当年,将凤吟剑交到自己手上,眼含热泪,哽噎无声的人儿,你去了哪里? “客官,您来了!” 楼下有来客了,小二招呼的声音,甜的发腻,拖着长长的尾音,清晰的传来。 展梓泠默默无语,将集贤楼的招牌菜,一一给雪妖整治好了,放到餐盘里。 那日在晨曦园用餐的事故,展梓泠已经知道了。她为此还专程去了一趟晨曦园。 她向初尘爹爹简要介绍了雪妖的身世、品性。她不想让自己最爱之人,与她最亲近的亲人之间,产生一丝的龃龉。 赵初晨本来就不是爱管是非之人,见女儿这般神情,自然也明白了女儿的心意。加之,那神奇的丹药,居然也是那个白衣如雪的人儿所制,这更令赵初晨,更加对雪妖生出一层好感。看来,这个孩子的心性,倒有些与他相似呢。 只是,这纷繁复杂的王府,对于那个神仙般的人儿来说,却真的不是一个最好的去处啊! 楼梯上,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展梓泠毫未在意,仍自顾着,为雪妖和唯智布置着菜餚。 “泠儿!”一声惊喜的轻呼,展梓泠雅座的屏风后响起。 展梓恩欣喜的笑脸,出现在屏风的间隙里。 展梓泠急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恩姐姐!你也来了!” “是啊!是啊!”展梓恩笑着握住了展梓泠的手,微微侧身,她身后的两个同样年轻,同样锦衣玉带的女子,露出了身形,“泠儿,你还没见过吧!这个是你的二姐——梓颜!这个是你的三姐梓韵!” 展梓颜!展梓韵!今天是朱梁皇女大集会啊! 展梓泠面不改色的,将眼光看向那两个女子。 展梓颜仍然是一身青色的锦衣。同色的腰带,同色的方士巾。在看到展梓泠时,她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瞬间一抹浅笑已经挂上了唇角眼梢。只是那丰润的双唇,还是带了些淡淡的青紫,说明她所受的内伤,并没有完全治癒。 展梓韵年龄在十八九岁模样,体型在三个皇女中,是最高的,模样也不同于展梓颜的阴柔,和展梓恩的敦厚,而是这个世界很推崇的英武。浓密的眉,大大的眼睛,唇形略厚,但在这样一张脸上,却更是突出了她的英气。 只是,这展梓韵此时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再展梓泠身上,她的眼光只在展梓泠的身上微微一扫,已经看到并固定在了展梓泠身后,的雪妖和唯智身上。 哼!一个被许嵩和她那骄横的贵妃弟弟宠坏的绣花枕头! 此时,心情激动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与三皇女同样是姨亲关系的唯智。 看着这三个锦衣玉带的女子,唯智的眼前,却浮现出自己母王父妃和弟弟妹妹的身影,那样一身鲜血,那般的悽惨模样。都是拜这三人的母皇所赐。 “梓泠梓韵,这是皇姨的世女——梓泠,前几天才学艺归来。呵呵,你们也不认识吧!”展梓恩此时就像一只唠叨的麻雀,叽叽喳喳的不停。 “梓泠见过梓颜、梓韵二位姐姐!”展梓泠微微躬身,施礼请安。展梓泠也已经看到展梓韵口口裸的眼光,心里暗哼,就让你再看几眼吧! “梓泠妹妹不必多礼。”展梓颜温和无害的笑着,伸手扶了扶展梓泠的胳膊,眼光已经转到雪妖和唯智的身上,“妹妹,这两位是?” 展梓泠微微侧身,一手一个,将雪妖和唯智揽在自己的怀里,微笑着,向展梓恩三人介绍道:“三位姐姐,这两个是妹妹的两个夫郎。他们都是初次进京,我也领了二人见识见识,咱们朱梁京城的盛世繁华。” “哈哈!妹妹好雅兴啊!”展梓恩大笑着说道,“妹妹,既然遇到了,我们姐妹也难得凑这么全,就一起吃饭吧!” “是,梓泠听从姐姐安排!只是,请姐姐允许梓泠,将他们两个送回去。” “哦!那有什么,两位妹夫既然着了女装,也就一起好了。”展梓恩随意的说着。 展梓泠虽然一千个不愿,一万个腹诽,但此时,也不能在展梓颜和展梓韵二人面前,与展梓恩有什么龃龉。 小二上来,将展梓泠三人吃的残菜收拾了。又很快的重新铺陈布置了。 众人落座。展梓恩为首,展梓颜和展梓韵做了左侧,展梓泠带着雪妖唯智,坐了右侧。 面对着一桌珍馐,此时的展梓泠三人,已是兴味索然。 展梓恩开口说道,“泠儿,我们三姐妹今天出来,是想着转转,看看这宫外有什么稀罕的物件没有。我们的长兄——子影哥哥,就是五年前,嫁到大罗剎的哥哥,最近要再次结婚呢!” 嫁到大罗剎?再婚? 展梓泠获得的资料,那个大罗剎近期结婚的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已死的大罗剎汗蒙多罗的宠妃——丽姬。而他的结婚对象,正是蒙哥! 资料里,自己似乎忽略了,这个丽姬的出身啊!没想到,他还是朱梁朝的长皇子! 展梓颜只是阴阴地浅笑着,并不说话。展梓韵则仍旧痴迷的盯视着雪妖和唯智。雪妖被那色迷迷的目光盯视的非常尴尬,却又不能发作。唯智只是装作不见,优雅地给雪妖布置菜餚。 展梓泠没有接口,那展梓恩又说道,“咱们那个影哥哥,最是喜欢宫外的奇特玩意儿。去年,我还让那罗剎的使者,给他捎了一个琉璃小件儿去过。他来信说是极喜欢的。只是那个东西,精品的太难弄。即使宫里有的几件,也都是父妃母皇极其心爱之物,也无法开口讨要啊!” 说起喜欢琉璃,展梓泠更是可以确定,这个展子影就是罗剎的丽姬。也就是将要成为蒙哥王妃的丽姬! 原来,促成自己与蒙哥的琉璃交易的,还是这朱梁的皇太女——展梓恩哪! “姐姐,不知除了琉璃,影哥哥可还有其他的心喜之物?”展梓泠问道。毕竟,弄几样稀罕东西,展梓泠要比三个皇女容易得多。 她与她们同路也好,异志也罢,暂时,还需要将这表面的关系维持好。 “嗯,”展梓恩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皇姐,我记得,影哥哥出嫁之前,一直喜欢一种叫玫瑰的花,只是,那种东西,我们朱梁似乎并没有。”一直没有说话的展梓颜,微笑着,轻声说道。 玫瑰!展梓泠心里突突一阵狂跳!这个世界的玫瑰,还是自己带来的,除了给初尘爹爹做过一件衣服,再就是自己给泠影和今世(展梓泠经营商铺的总称)各分部负责任的联络之物,也都是不同材质不同颜色的玫瑰。 难道,这个展子影与自己的今世有关? 但是,展梓恩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展梓泠打消了这个疑虑。 “是呀,那玫瑰,还是影哥哥去一家绸庄看到的。非常喜欢,但是,那绸庄老闆,却说是人定做,不能卖。更令人惊奇的是,那绸庄老闆,居然连复制一件也不答应。”
第164页 “哈哈,是呀,居然还有放着现成的银子不挣的掌柜啊!”展梓泠也接着笑道。 那个绸庄老闆,展梓泠自然知道,她为何不能复制,展梓泠也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三位姐姐,说起玫瑰花,妹妹倒是偶尔见过一次,既然影哥哥喜欢,那么,这礼物之事,就交给妹妹置办吧!也算,今天,见到三位姐姐的一个见面礼吧!”展梓泠笑吟吟地说道。 不论这个丽姬是何等样人,她展梓泠定是要认识一番的了。 “呵呵,那太好了!泠儿妹妹真是替我们了了一桩心事呢!”展梓恩温和地笑着。 “是啊,泠儿妹妹将来,一定还会带给我们更大的惊喜呢!”展梓颜眉眼弯弯,浅笑低语,那话语里,却带着丝丝的阴冷气息。“是不是啊?三妹?” 展梓颜说着,突然用胳膊,碰了碰沉醉失魂的展梓韵。 “啊?是啊,是啊!好美啊!”展梓韵却是答非所问的说着。 展梓泠面色不改,微微轻笑着。 “哈哈,三妹,你想什么呢?怎么大白天的说起梦话来了?”展梓颜继续低声笑说着。 “呃,姐姐,妹妹哪里说梦话来,你们不是在谈论泠儿,这两个夫郎的美貌嘛?是很美啊!简直太美了!比他们一比,我那十几个,都成了烧糊的饽饽了!”展梓韵仍然放肆的谈论着。 “呵呵,韵姐姐的称赞,泠儿可是惭愧万分哪!”展梓泠浅笑着。 “玲妹妹,既然我们姐妹情深,你就把这两个……”展梓韵的话未说完。展梓恩的一声低喝,已经传来。 “韵儿!莫要胡闹!这两位是泠儿的夫郎,不是小侍,韵儿莫要乱开玩笑!” 即使,平日里这展梓韵有些放浪无稽,展梓恩也没想到,今天初见梓泠,她居然会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呵呵,恩姐姐不用在意,泠儿知道韵姐姐是开玩笑了。”展梓泠依然浅笑着。但是那笑容已经不达眼底了。 “呵呵,是啊,韵妹妹是有些唐突了。不过,泠儿妹妹也不用如此在意,夫郎也好,小侍也罢,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啊。”展梓颜依然浅笑轻语,话里的羞辱,却也让在场之人,没有听不出来的了。 “哦?颜姐姐的高论,泠儿不敢苟同啊!”展梓泠仍旧微笑着,“妹妹却把所有心爱之人,都当成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试问颜姐姐,你是身体的那一部分,可以剜掉?” 展梓泠的话,让展梓颜蓦然想起,自己至今未愈的内伤,还是拜此人所赐!那又何止是剜掉一部分,可以比拟的,那几乎要了她的性命啊! 展梓颜尴尬的轻笑几声,再不说话。 “恩姐姐,既然泠儿揽下这个送礼之事,泠儿这就去办!恕不奉陪了!三位皇姐,梓泠告辞!”展梓泠起身,对着在座的三位皇女,深深一礼,携着雪妖和唯智,径直离开。 第92章:雪妖新婚 三个皇女还没反应过来,展梓泠已经携了雪妖和唯智离去。 望着三人衣袂消逝的屏风之后,三人面面相觑,又各怀心事。 展子昭的事情,展梓泠交给了唯智和炎罂。 让这两个和展子昭年龄相仿的男人,先与他接触一下再说。 这一日,展梓泠和雪妖,正在赵初晨的房间里。赵初晨和雪妖被展梓泠的奇闻异事,逗得呵呵直笑。 “给王爷请安!”房外伺候着的小侍的问安声传来。接着,门口的纱帘被打起,通传的声音也传了进来,“王爷到!” 赵初晨从软榻上起身,微笑着向门口迎去。 “呵呵!晨儿,咱们家里要喜上加喜了!”萧王的人还未见,声音已经传进了屋子里。 展梓泠与雪妖互望一眼,暗自猜测,这喜上加喜,之一就是展梓泠与雪妖的大婚。以展梓泠的本意,她是想着一次娶三夫,但是,如茵和唯智,却主动地提出,愿意将自己的婚期延后。 那么这加上的一喜,又喜从何来? “干云,哪里来的喜事?”赵初晨并没有像其他的夫郎一般,对着萧王问好,请安,而是很随意的,替萧王除去外袍,收好。 “给母亲(王爷)请安!”展梓泠与雪妖也随后见礼。 “呵呵,泠儿和雪儿也在啊!”萧王的眼光似乎在雪妖身上微微一停,接着说道,“正好,也一併告诉你们知道。” 萧王端了小侍奉上的香茶,轻轻呷了一口,这才笑吟吟地说道,“今天上朝,大罗剎国来了特使,向皇姐奏了两件事。一件,就是我们朱梁的大皇子,展子影要与罗剎原来的克伦部族可汗蒙哥,缔结婚姻,日期已经定下,就在今年秋天的秋牲节。” 萧王又喝了一口茶,“还有一件,也就是我要说的一喜,那罗剎特使还请求女皇准许,她们蒙哥大汗的弟弟——宝音贝子,来朱梁和亲。并说,她们已经与朱梁的一位皇族世女,订了婚约。” “皇姨允了么?”萧王的话音刚落,展梓泠已经亟不可待的询问出声。 “呵呵,泠儿,你不会是如此急切吧!”萧王戏嚯着展梓泠,“这样的一桩美好姻缘,皇姐当然一口应允啊!这桩婚姻,罗剎又没有附带条件,对于朱梁可是有利无害啊!这次特使回去,宝音贝子就会启程,来朱梁与你完婚!” 展梓泠被萧王的这个消息轰得还没消化掉,接着萧王又说道,“女皇已经将宝音贝子,钦立为你的正夫。” 正夫? 展梓泠一愣之下,呵呵笑道,“母亲,我没有侧夫的,我所有的夫郎,都是正夫!” 说完,展梓泠用力的揽住了雪妖的腰肢,又对着萧王说道,“我的雪儿是第一正夫。宝音,来的晚,就第六好了!” 萧王被自己女儿的一副赖皮相,惊得目瞪口呆,缓缓的看向赵初晨,眼里带着难以置信。 她这从小在皇宫内院长大之人,居然不知道,违抗皇命,还有这么一种软办法!这样的办法,即使女皇,又能耐她如何? 大罗剎部落。部族驻地浩特。 部落的大毡帐里,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身着朱梁的女装长袍,端坐在正位上,正在听取帐中众臣的回报。 “启禀丽姬汗妃。科沁部族的可汗索哲,因为滥yin身亡后,在科沁部族驻地,据说有雪狼神出现!雪狼神下了神令,命科沁族人,都去投奔辉特部族。雪狼神还说,辉特部族,是受雪狼神庇护的部族,跟随辉特的牧民,是受雪狼神庇护的子民。”大帐正中,一个红脸的女人朗声回禀道。 “哦?雪狼神?”丽姬俊美的脸上,两道弯眉微微蹙起,略一思索,又接着说道,“辉特?是不是就是那个人口不足千人的小小目镜部?” “是,巴夏还得到确切消息,现在的辉特部族,已远远不是原来的小小目镜部了。辉特现在拥有了近二十万人口,并且建立木栅。”红脸的女人巴夏再次回复道。
第165页 “二十万?”刚才还非常平静的丽姬,也不禁发出一声轻呼。“二十万人口,她们从哪里弄来了二十万人口?” “回汗妃,大部分科沁族人已经都投奔到了辉特,并且,这二十万人口,还仅是辉特城里的人口数量。城外还安置了大量的毡包,估计也有近十万了。这些人,都是从周围部族迁徙过去的。” “这么说,辉特现在已经有将近三十万的人口了?”此时的丽姬,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已经迅速的镇静下来。声音里的一丝慌张,也被沉静和威严所代替。 “是!”巴夏低声回到。 这丽姬一介弱男子,之所以能够独揽大罗剎部落的大权,甚至在蒙多罗死后,依然可以自由婚嫁,都是因为,这丽姬并不仅仅,因为得到那蒙多罗死鬼的恩宠,才走到这一步的。 他处理事情的雷霆手段,更是让以勇猛果敢着称的罗剎女子,心惊胆颤。并且,他在大罗剎部族里,已经完全确立了自己的绝对领导,同时,他的背后,还有强大的朱梁王朝,给他做着坚强的后盾。 这众多的条件,才使得当日,被这些罗剎女人,视为娇弱花朵的他,能够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之上。 “我们大罗剎部落,有没有向辉特迁徙的人?”丽姬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冷厉。 大帐里,平日里以自己魁梧身材为傲的女人们,此时,都恨不得,自己的身子能缩小点儿,再缩小点儿。要知道,这个问题可是不好回答啊!回答是,定然会引起丽姬的雷霆震怒;回答不是,暂时虽然不会受责,但是日后,也少不得被戳穿谎言,那将更不是一般的惩处。对一个人撒谎,在罗剎传统里,不过是认为一个人的品行操守不好。在丽姬这里,就是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 几个想到这里的女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更加将自己的身子尽量的矮了下去。 “嗯!你们都不知道么?”丽姬的问话没有回应,他的眼光如一道冰剑般,在萎缩的众人脸上掠过,引得众人一片寒慄。 “客轮苏,你来说说,”丽姬见众人居然无人回应,眼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干人里,除了刚才的巴夏,也只有以耿直忠心着称的客轮苏,还没有将身子萎缩起来。丽姬也只得点了负责部族管理的客轮苏来回答。 “回丽姬汗妃,目前我们大罗剎部落,搬迁到辉特的人口不多,前日,我已经做了调查,大约只有一千多人。不过,”客轮苏说道这里,微微一顿。 “不过什么?客轮苏,你不要惧怕,这不是你管理的错处,你尽管禀来。”丽姬也稍稍收了些冷厉,缓言说道。 “是,汗妃。不过,咱们大罗剎部落的牧民们,也都暗下里相传。雪狼神的神姿是多么优雅俊美。那辉特部族族人,现在受到雪狼神庇护,所过的幸福生活,她们也大都流露出羡慕之色。只是因为故土难离,加之,对于那些传言,还不能真正的确定,所以,真正离开的人,还不算多。”客轮苏慢慢回完,微抬头,观察丽姬的神色,却见,丽姬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客轮苏也不敢退回,只得躬身等待。 难道真的是雪狼神?居然可以让一个,人口不足一千的小小目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以如此迅速的速度崛起。并且,更可怕的是,她还攻占了所有牧民的心。要知道,在这罗剎糙原,雪狼神,可是如同朱梁的火凤神一般,神圣不可侵犯的啊! 静默许久,丽姬终于从沉思中醒过来,对着帐中的众人,平静的说道,“客轮苏和巴夏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是!汗妃!”众人此时的精气神,仿佛才全部展露出来,轰声答应着,纷纷退出大帐。 “坐吧!”丽姬首先让两人坐了,着侍人,为两位臣子送上奶茶。 丽姬这才接着询问道,“巴夏,你说说,你还知道辉特些什么?” “回汗妃,那辉特部族,今年都没有外出游牧,而是在辉特城外,建了数个很大的围栏,圈养了许多牲畜。那些辉特男子,也都能够凭藉一手鞣革技术,鞣制皮革裘皮。成品就有朱梁来的人专门收购。据说可以换来丰厚的银子。现在,辉特部族的族人,已经可以顿顿手把肉,餐餐马奶酒了!” “鞣制皮革?”丽姬略略思索,接着又问,“你们知道那些朱梁来的人,是什么身份么?雪狼神也在辉特出现过么?” “是,雪狼神不但在辉特出现过,还在辉特住了不短的时间。据说,那个白发白衣的雪狼神,还为辉特部族的族人,驱除疾病。神医术奇妙无比,能够手到病除。非平常大夫所能比拟。”巴夏此时也平静的回答,既然丽姬要知道这些,她就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好了。 微微一顿,巴夏接着回道,“回汗妃,那雪狼神是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此男子还怀抱一只小小的雪狼,身侧还经常出现两只大雪狼,并且,据说,在那辉特部,还出现过千万只的狼群。但是,那狼群在雪狼的带领下,居然只是与雪狼神交流一阵,即便离去。” “汗妃,那朱梁的商人都是一起的,辉特的皮革裘皮,也仅仅与她们交易。并且与雪狼神相伴而来的,还有几个人,其中的一个女子,更是几乎与雪狼神形影不离。”巴夏说完,客轮苏又补充说道。 “一个女子?知道身份么?”丽姬轻声问道。 “嗯,身份尚且不知,只是知道名字叫梓泠!”巴夏的声音未落。 “噹啷”一声,丽姬手里刚刚端起的一杯金桂茶,已经洒落在地,丽姬平静的脸色,也在一剎那间大变。 “什么?客轮苏,你说那个女子的名字叫什么?”丽姬稳稳心神,仍然有些急切地问道。 “回汗妃,那个女子的名字叫梓泠!”客轮苏弄不明白,为什么丽姬听到那么多令人震惊的消息都还保持着冷静,怎么听到一个女子的名字,居然会出现这样明显的失态。 “那个叫梓泠的女子,多大年龄?相貌如何?”丽姬进一步地追问着。 “回汗妃,那个,客轮苏不知。”客轮苏微微躬身,心里暗暗思索,今天的丽姬怎么这样奇怪,为一个年轻女子失态不说,居然还详细的询问,这个女子的年龄相貌,难道,丽姬心里真正喜欢的不是即将大婚的蒙哥汗? 丽姬的目光有些失望,随即又转到了巴夏的身上。巴夏也连忙躬身回复,“汗妃,那个巴夏也没有留意!” “哦,”丽姬失望的应着,很快的,他又再次振作精神,对这两位对他忠心耿耿的大臣说道,“客轮苏、巴夏,你们两位,为了大罗剎部落,已经做得很好了。大汗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你们下去休息吧!” “是,巴夏(客轮苏)告退!”巴夏和特仑苏起身,对这丽姬深深施礼后,从大帐之中退了出去。 这罗剎的汗帐虽然没有朱梁的皇宫那般,豪华富丽。但从丽姬入主以来,也已经被改造了不少。去除了很多的粗狂、简陋、骯脏,换上了的华丽、舒适、优雅。
第166页 如今,这个往日里,让他果断决绝的,处理部族事物的地方,这个他付出太多才换来的华丽大帐,居然第一次让他有了空寂的感觉。 朱梁万里锦绣江山,自己却只能在这莽莽荒原上遥望! 丽姬轻轻挥手,他身后侍立的侍人,也都鱼贯而出。 偌大的可汗大帐中,唯余下,正位上那个秀美玲珑的孤寂身影,默默的思忆,默默地遥望…… 展梓泠从得知宝音已经被钦定为她的正夫之后,对雪妖唯智等人,更是关爱。她不想招惹那么多感情债,却挥不断,众多男子的情丝缠绕。 这一日,展梓泠与雪妖唯智二人,正在泠月居筹划怎样安排让展子昭与那齐清平相见。 展梓泠已经给齐清平传了信,让她在展大婚时,来京。籍着这个机会,为齐清平与展子昭,制造几次偶遇,让她们自然的认识,相处,展子昭没有反感,她们也就好趁热打铁,将这两个痴情人儿,成全到一起。 如茵领着一个人走进来。 “泠儿,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如茵笑盈盈的说着,手臂正挽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娉婷的走了进来。 “清儿!”看清来人,不止是展梓泠和唯智吃惊,雪妖更是一声惊呼。 如茵身侧的男子,体态玲珑有致,神态大方自若,脸颊上,更是丰盈红润,透出健康的光彩。那墨色的眼眸,萤光流转,丰润的唇瓣,更是仿如点了胭脂一般,殷红欲滴。 “清儿给泠主子、雪主子、智主子请安!”清儿盈盈的福身施礼。声音也是清脆明亮的,宛如山涧流淌的溪水。 展梓泠也有些呆楞,这个清儿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实在是应了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如茵,看着展梓泠三人的吃惊模样,不禁握了口吃吃的轻笑起来。清儿也被展梓泠身上罕见的惊讶表情,逗笑。 过了一会儿,如茵轻笑着说道,“就知道你们会吃惊!让你们吃惊的还有哪!” 如茵说着,示意清儿将手里的包袱打开,一个摺叠的绣品出现在众人面前。清儿和如茵也不说明,只是将那绣品轻轻展开,铺在展梓泠的书桌之上。 展梓泠和雪妖、唯智的目光,霎时被这精美绝伦的绣品,吸引过去。 整幅绣品的主题,就是数朵鲜红娇艷的玫瑰。每一朵都仿佛带着露水刚刚採摘。在这一捧玫瑰的左上角,题着一首小诗: 麝炷腾清燎,鲛纱覆绿蒙。宫妆临晓日,锦段落东风。 无力春烟里,多愁暮雨中。不知何事意,深浅两般红 这幅刺绣,居然有些像展梓泠前世所见的刺绣珍品——苏绣! 整幅刺绣,都是这般的鲜活,这般的灵动,就仿佛,那玫瑰的香气正丝丝缕缕地,潆绕向,每个赏花人的鼻端。 展梓泠有些激动地说道,“天下竟然有如此巧手,这简直是巧夺天工之物啊!”说着,展梓泠看向如茵,问道,“这幅刺绣出自何人之手?” 如茵笑笑说,“你呀,这真正的能工巧匠,就跟在你身边数月,你都未能发现,真不知你的识人眼光,这一次怎么不灵光了呢!” 展梓泠有些惊疑的盯着如茵,“你是说,——清儿?” 如茵浅笑着点点头。 展梓泠将那惊异的目光,从如茵的身上,转到清儿的脸上,盯视着,仿佛在研究,这一个人儿身上,还会有什么秘密,没有被人发现。 清儿被展梓泠直直的眼神,盯得有些羞赧,向如茵的身后缩了缩身子,羞赧的低下了头。 “呵呵,清儿,让我看看你是生了怎样一双手,居然能够绣出这般极美的画卷。实在太令人吃惊和赞嘆了!”唯智轻轻一拉展梓泠的衣袖,走到了清儿的身边,握起清儿的一双小手,细细的观察。 雪妖对着已经回神的展梓泠一笑,也走到清儿的身边。 展梓泠被唯智轻轻一扯衣袖,已经知道自己失态了,再看到雪妖微微的一笑之后,也围到那几个男人身边。 展梓泠只好讪讪地,又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幅绣品上,细细的把玩欣赏! 出使朱梁的特使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令蒙哥高兴万分的消息——朱梁的女皇展干霄,已经允婚,并御赐宝音为萧王世女展梓泠的正夫! 但是,当蒙哥兴高采烈的,将这个消息告诉宝音时,宝音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甚至连笑容都没有一个。 蒙哥有些发懵,原来以为,宝音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会开心兴奋的抱了自己,甜甜的呼唤:“姐姐!姐姐!” 可是,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淡漠的神情? “宝音,你怎么了?这不是你最盼望的么?”蒙哥扶起默默收拾东西的宝音,轻声问道。 宝音被迫的抬起头,瞥了蒙哥一眼,低声说道,“姐姐,没有。宝音很高兴。宝音太高兴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蒙哥兴沖沖地放下宝音,走了。 蒙哥就要和丽姬结婚了,蒙哥就要实现她自己的理想,她的抱负,她就要成为糙原的主人了,所以,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从那天,斯钦布赫说出展梓泠的真实身份,宝音就再也没有刚刚恢复记忆时的激动了。 那个人儿,居然连真实的名字都没有告诉他!宝音仿佛又回到了,展梓泠挟着他,在冰原上飞奔的时刻,那刻骨的寒冷,从心里骨子里,泛出来,他从头到脚,都仿佛被冻僵了。 他之所以不顾生死的疯狂追随,不过是为了那个人的一份情而已。没有那个人的爱护,没有那个人的情意,朱梁又有何物何人,让他捨弃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糙原,离开自己的亲人朋友,让他万里追寻? 宝音恢复了沉默,每日默默地走到那个帐篷里呆坐,默默地望着这一片,自己即将挥别的糙原,望着那辽阔的蓝天,望着那成群的牛羊,和奔驰的骏马…… 今天,宝音又一次来到展梓泠的帐篷里,默默的拿着那把宝剑,和那个小小的玉质药瓶。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到这顶帐篷了,这个留下他太多美好回忆,也留下太多伤心眼泪的帐篷。 因为,明天,他就要离开乌巴托,离开克伦部族,走上那漫漫的和亲之路了。 到了此时,宝音才明白,自己的跟在罗剎糙原,在克伦部族,在乌巴托。 亲切的毡包,告别了! 热热的奶茶,告别了! 悠扬的马头琴声,告别了! 绿绿的大糙原,告别了! 萧王府。张灯结彩。 展梓泠与雪妖的婚礼,终于隆重举行了。萧王府里里外外,提前三天,已经是挂满了彩绸彩灯。萧王府庄严的门楣之上,是巨幅红绸攒系起的花球,门楣两侧则悬挂着,两个硕大的红色宫灯。就连大门两侧的两只铜狮子身上,也是披红挂彩! 这平日里宁静庄严的王府大街,今日里,也是分外的热闹喧譁。朝中的皇族、重臣,都携眷带儿而来。这萧王府的小世女,年至十五岁,方才娶第一房夫郎,并且,令所有有适龄男孩的朝臣兴奋的是,这个世女,性格虽然乖张奇异,但是,却极爱她的夫郎,她所有的夫郎,将都是正夫!这也表示,将来,可就都是一品亲王妃啊!在这整个朱梁朝中,也仅比正宫皇夫低而已啊!此等荣耀,还不用将自己的孩子,送进那终日不得见的深宫,这些条件,又让哪个男儿不动心?
第167页 在攘攘轰轰的贺喜人群里,有一个女人,她没有坐轿,更没有太多的随从,但是那一身朗然正气,英健的身姿,却在人群中,赫然独立。让人不得不将目光,关注到她的身上。 齐清平看着富贵华丽,又不失庄严的萧王府府门,看着这如cháo的贺客。还有刚刚被专人迎进府去的三位皇女。她不由得在心里忐忑,这样一个煊赫的门楣,真的是自己可以高攀的么? 清晨,天还未亮,雪妖被从床上拉起来。 唯智、如茵、嫣然、炎罂、清儿,就连出去巡视泠影暗部的吴星,也专程赶了回来。 几个人给雪妖换上红色软缎的中衣,又把他拉到梳妆檯前,有梳头的,有开脸的,有描眉的,有画眼的…… 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才将雪妖打扮好。 雪妖看着镜中之人,弯弯的峨眉淡扫,红红的嫣唇轻点,目含秋波潋滟,眉展风情万千。一头银丝,已经高高绾起,戴了粲金叠翠的凤冠,身上穿的也是大红色的凤袍。 这大红色,是正夫才能穿着的服饰,这凤冠凤袍,更是只有亲王世女的正夫,才有资格穿着佩戴之物。展梓泠专程为雪妖定制的这一套礼服,更是夺了天工之巧,堆了稀世之珍。 单说那凤冠上正中镶嵌的那枚血玉火凤,价值就何止连城!更不用说,这红色嫁衣之上的那些用金丝绣就,配以极品钻石的精美图案,牡丹似有花香,金凤正欲展翅,端的是富贵华丽无边,雍容端庄无限。 “好了好了!吉时到了!新夫郎该启程了!”喜郎吟唱着吉祥的祝福语,将一顶同样绣着凤戏牡丹的大红盖头,蒙到了雪妖的头上。 屋外早已侍立多时的乐手,奏起了悠扬的乐曲。 那欢快喜庆的曲子,雪妖很是熟悉,因为那首曲子,也是展梓泠弹给他听,教会他弹奏的。那首曲子的名字,就叫做“百鸟朝凤”。 唯智和如茵,一边一个,搀了雪妖,炎罂、嫣然在身后随了,一起向着屋外走去。 雪妖只感到眼前红蒙蒙一片,任唯智和如茵扶着,上了一顶轿子。今天的这顶饺子,与他初来王府的小轿,和展梓泠带他上街的软轿,又是不同。 雪妖只感到坐在这顶轿子里,身边没有一点儿依靠,这个轿子太大,大的有些空旷,有些空荡荡,让雪妖有些不踏实,甚至有些微微地惧怕。 “新人起轿啦!”随着一声吆喝,轿子平稳的抬起来,开始缓缓的前行。 雪妖空落落的坐在偌大的轿子里,忐忑着、惶惑着、不安着…… 轿外,喜郎仍然吟唱着吉祥的祝福词,无非是一些,夫妻和美,早生贵女之类。丝竹声声,锣鼓阵阵,真真是热闹非凡。 终于,经历漫长的历程之后,轿子在一声“喜堂到,落轿!”停了下来。并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雪妖只觉得轿帘掀动,一个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柔柔的声音,也在雪妖的耳畔响起,“妖儿,泠儿来了,泠儿来接你了!” 展梓泠俯在雪妖的耳畔轻轻一嗅,戏嚯道,“妖儿好香哦!” 雪妖仅是羞赧的低了头,并未回答。却听得展梓泠又轻声说道,“不过,泠儿更喜欢妖儿自己身上的清香。那是让泠儿心安的味道。” 话音刚落,展梓泠已经将雪妖打横抱起,从这十六人抬着的凤辇上,抱了下去。这凤辇也是亲王迎娶亲王正妃才可以用到的。还是女皇在御赐宝音正夫名号时,赐下的。 展梓泠既然将所有人都迎娶为正夫,这凤辇可也就都能用了。 轿下的喜郎、司仪见展梓泠亲自抱了雪妖下轿,急忙大喊:“不可以抱新夫郎下轿!”后边还要喊出来的话语,却被展梓泠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生生的逼回了肚子里。 展梓泠又岂能不知,这大婚的风俗,是要新娘子用力的踢一下轿门,俗称“临门脚!”就是给新夫郎煞煞脾气,让他到了婆家,孝敬公婆,体贴妻主,爱护幼小,温恭贤良,不嫉不妒,与妻主的其他夫郎,搞好关系等等。 展梓泠却不忍心做这个,不能给雪妖一个完整的人、一颗囫囵的心,她已经觉得千分歉疚,万分无奈了。她已经觉得太对不起雪妖了,又岂能再用这种凡俗的习惯,来折辱她心里的仙子? 展梓泠不理会周围诧异的眼神,径直抱了雪妖,缓慢而平稳地一步一步,踏进喜堂。这个专门为她和雪妖布置的结婚礼堂。 展梓泠两世为人,却真正是第一次走进这神圣的结婚礼堂。虽然是这样一个,原来的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方式——她是妻主,迎娶雪妖作为她夫郎! 曾经那个她,整日在那家族的残酷厮杀中,先是努力自保,后来,逐渐强大的她,又努力的让别人不能自保,终于,那场飞机坠毁事故,将自己送到了这个有些荒唐的异世,却让她在这里,又有了亲人,寻到了这么好的爱人…… 展梓泠,她轻轻地在心底轻喃——她展梓泠,该知足了…… “婚礼开始!”随着司仪的一声大喊,刚刚稍稍低歇的奏乐,又一次轰然响起,这一次的曲目就不是“百鸟朝凤”了,而是欢快热烈的“喜洋洋”。 展梓泠已经将雪妖放下,正待用手牵了,一旁的喜郎已经笑嘻嘻的,将结着一个火红花球的红绸,塞到展梓泠和雪妖的手里。展梓泠轻轻一笑,引了雪妖来到堂前。 这喜堂就是萧王府用来举行重大礼仪祭祀活动的正堂大厅。 宽阔明亮的大殿厅堂,此时已经被红绸彩灯装饰的一派喜庆。 萧王正端坐在大堂正位上,高兴地满面红光的,笑吟吟地看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女儿女婿! “一拜天地!” 展梓泠引着雪妖对着大厅正中拜访的天地神位,叩拜下去。雪妖的身侧,喜郎也暗暗提醒着雪妖改如何去做。 “二拜高堂!” 展梓泠引了雪妖在萧王的身前跪下。与雪妖一起,对这萧王,跪倒,叩首 !铭感母亲的生身、养育大恩! 萧王展干云被自己小女儿小女婿这一拜,竟然激动地有些热泪盈眶。说不出其他的话语,已是咧着嘴笑着,一迭声地说道,“好!好!好!呵呵,好!” 她寄予厚望的小女儿,从这一天起,正式长大成人了!从今后,她就要肩负起她,作为一个女儿、女人、妻主,将来还会是母亲的责任了! “夫妻对拜!” 展梓泠与雪妖面对面的躬身对拜。 站在展梓泠身后的展梓韵,突然推了展梓泠一把,正在躬身行礼的展梓泠,一个不防,居然碰到了雪妖的头上。 堂上堂下,一片闹笑! 展梓泠也不着恼,轻笑着,揉揉头,扶住了微微趔趄的雪妖。 展梓韵还想着再闹,司仪已经在大喊,“礼成!新人引入洞房!” 展梓泠笑吟吟的引了雪妖,从大厅的门里出去,又一次上了凤辇,这一次,雪妖不再感到空荡荡,因为,展梓泠已经与他一起,坐到了凤辇里。
第168页 从今后,她们永远都要风雨同舟了! “妖儿,从今天开始,你就真正的成为我展梓泠的夫郎了!”展梓泠俯在雪妖的耳侧缓缓的说着。 凤辇返回梓苑。泠月居。 展梓泠从凤辇上,将雪妖抱了下来。抱进泠月居的正房。 今日的泠月居,也早已装饰的一派喜庆。不但有前殿的红绸和彩灯。泠月居内,居然全部都是用红色的鲜花铺就。红色的花朵,从梓苑的大门,一直铺到泠月居的门口,铺满整个泠月居的正房。 展梓泠将雪妖轻轻放到喜榻上。 跟在她们身后的喜郎,以及亲友也都涌进了新房。 喜郎递给展梓泠一桿金子铸就的小秤桿。展梓泠微微一笑。 喜郎在一旁吟唱道:“一秤挑起如意!一秤挑起美满!结美满如意姻缘,得金凤翱翔女儿。” 小秤桿儿挑着雪妖头上的红盖头,一点点儿的挑落,雪妖那殷红的唇,秀挺的鼻子,银蓝色的双眸,弯弯的峨眉,一一展露在展梓泠的眼前。也展露在观礼的众人面前。 一时间,刚才还在纷纷叫嚷着,沸腾着的人群,安静了。新夫郎这般容貌,难道是上仙下临凡尘?又或是精灵降到人间? 展梓泠也看呆了! 她一直知道雪妖的美,是灵透纯净的。没想到盛装之下的雪妖,在那灵动纯净剔透之上,又平添了一份雍容,一份端庄,一份富丽,一份娇艷…… 这种美,不同与平日的雪妖,不同于她展梓泠心底的雪人儿,但是美是同样的,展梓泠就这样,又一次沉醉于,雪妖这足可以让颠倒众生的美中…… 展梓韵等人,从痴梦中清醒过来,都叫喊着闹洞房。 展梓泠上前挽了展梓韵的手臂,另一只手,挽了在一旁浅浅笑着的展梓颜,嘴里嚷嚷着,“各位姐姐,我们先去喝酒,等会子回来,妹妹我,任你们闹啊!走啊!” 凌笑、缎儿罗儿等人,也劝说着哄闹的年轻贺客。 展梓韵和展梓颜,被展梓泠挽了,居然如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给捆着了一般,喊不出,挣扎不动,只得身不由自的,随了展梓泠向洞房外走去。 众女看两个主角被展梓泠架走,也只得随了凌笑等人,一路回到大厅。 大厅里,已经摆上了几十桌美味儿珍馐。 展梓泠拉着众人入座。 一时间,酒席上,金杯玉碗,玉粒金莼,杯觥交错,人声喧譁。好一个浮华尘世! 终于,那一起嚷嚷着闹洞房的纨绔女子,都趴到了桌子上,或者钻到了桌子下。展梓泠步履轻快的,向着洞房走去…… 此时急于回洞房,陪伴雪妖的她,却没有注意到,那一桌醉酒的人中,一个俯趴在桌子上的人,已经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挑起一个冷冷的笑…… 辉特部族。畜牧场上。 诺敏正在领着众女人,将展梓泠的马群放牧归来。这些马匹,是辉特部族现在仅存的还用放牧的牲畜了。因为展梓泠让这些良马,都要保持野性,保持强健的体格。它们可是用来备战的。 诺敏每次放马,都会想起,第一见到展梓泠的情景。虽然,现在的辉特已经不用诺敏在亲自放牧,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有时候的心痒难耐,也就领着众牧民,一起放上一次牧,畅快的跑上几圈。 “大汗!城内来了几个人。说是来商议,换取辉特的马匹的。”来人回报。 “哦?她们在哪里?”诺敏有些惊疑,换取马匹? 这些马匹可是梓泠存到自己这里的,又怎么会卖!但是,诺敏还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来辉特购买马匹! 诺敏将手里的马鞭扔给身旁的一个牧民,催动马匹,随着来人一起向辉特城里奔去。 第93章:洞房惊变 高云额吉,已经将来的人,让到了她的毡包里,其其格躬身进来,为客人奉上了香甜的奶茶。 “其其格,这些活计,着其他的人来吧!你去休息就好!”高云额吉的话,让其其格羞赧的垂了头,匆匆躲出了毡帐。 其其格已经怀孕了六个多月了,身体很是笨重了。 诺敏记得展梓泠曾经嘱咐她,想要怀孕和已经怀孕的男子,就不要参加鞣制皮革了,并且,也要注意,不要参加重体力劳动。诺敏对于其其格极其珍视,更加珍视这还未见面的宝宝,所以,从其其格有了身孕,她就几乎让其其格什么也不干。并且还为其其格买了两个侍人。 但是她又经常需要出去,所以只好把这个监视其其格的任务,交给了高云。 “不知客人您从哪里来啊?”高云慈祥的询问着。 高云望着面前这个女人,莫名的感到一丝熟悉,这个人,到好似在哪里见过。这样俊美的模样,温润的眼睛,雍容的眼神,优雅的举止…… 高云努力的回忆着,在看到那个人脸上,闪现出的微笑之时,高云的心里,豁然开朗,原来是…… “阿妈!诺敏回来了!”沉思中的高云被其其格的声音叫醒,也微笑着,看向毡帐的门口。 诺敏对着其其格微微一笑,将身上的坎肩脱下,递给站在门口迎接的他。 “阿妈!” 幸福的婚姻和安定温暖的生活,让诺敏强壮了不少。诺敏高壮魁梧的身子,从帐外的阳光里走了进来,那金色的阳光,仿佛给这个铁塔般的剪影身姿上,镶上了一道金边。 丽姬看着这个朴实的辉特女子,这个就是雪狼神选定的庇护之人?传说中,将来的糙原之主? 诺敏在丽姬观察她的时候,也在观察这个来辉特要求买马的人。见此人大约二十岁左右,身穿一身月白色软烟罗长袍,眉弯眼润,鼻直唇红,一张如玉般晶莹娇润的脸庞。 这个人的脸庞线条柔和,皮肤细腻,五官秀美,明显的不是罗剎人的粗犷、黝黑,她应该是朱梁国之人,并且还是朱梁人中的美人。诺敏以为,她见过的展梓泠已经是女人中的极致了,却没想到,今天来此买马的这个人,居然几乎可以与梓泠的容貌媲美。 “你好!我是诺敏!”诺敏咧着嘴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那健康黝黑的面庞上,洋溢着堪比夏日阳光的灿烂的笑容。 “你好!子影!”丽姬也微笑着问好。 诺敏伸开双臂想要给丽姬来个拥抱,这样热情的拥抱是罗剎糙原,对于远来的客人尊重和热情欢迎。当然,这个热情的礼仪,仅限于女子之间。 丽姬微微有些尴尬的一愣,“不好意思,我手臂有伤,不方便拥抱,请诺敏可汗见谅。” “哦!没关系!”诺敏也看出了丽姬的不自然和尴尬,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有过多的计较。 “请坐!”诺敏说着,也在丽姬的对面坐了,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知子影,这次前来辉特部族,所为何来呢?” “哦,”丽姬端着手里的奶茶杯子,却并没有喝。虽然他来到罗剎糙原已经近六年的时间,却还是不习惯引用味道很重的奶茶。至今,他依然只喝极品洞山金桂。
第169页 丽姬纤白的手指,轻轻抚摩着茶杯。这套茶杯,居然还是朱梁的极品瓷器呢! 丽姬听到诺敏的问话,低低地应了一声,略一沉吟,接着说,“子影这次来辉特,是因为听人说,辉特今年的马匹特别好!所以,子影就想着,能不能购买些马匹,带回去。” “呵呵,子影想要购些马匹啊!”诺敏笑着应道,“不知子影想要些什么样的马匹呢?” “哦?诺敏这里有些什么样的马呢?”丽姬轻轻地说。 “我们这里只是有些普通的马匹,不过是放牧饲养比较用心,马长的也算肥壮,毛色也很鲜亮。但若是说起马的品质,真的只是普通的罗剎马而已。”诺敏诚挚的说着,没有将自己的情况,加以任何粉饰和掩盖。 “呵呵,诺敏真是慡直之人啊!”丽姬优雅的轻笑着,心里也为诺敏的慡直和淳厚赞嘆不已。这样敦厚的个性,无时不以他人为先的性情,才是她被雪狼神选中并庇护的真正原因吧! “那么,诺敏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那些马匹呢?”丽姬的优雅的微笑,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 “好!那有何难!”诺敏心里有些恍惚,这样的笑容,她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诺敏骑了她的乌兰,与丽姬一起来到养马的围栏。 围栏是用整条的原木围制而成。这个围栏里,大约养着两千多匹马。这些健壮高大的马匹,在围栏里挤挤挨挨。有些小马驹还在里边蹦跳着,撒着欢儿。 丽姬看了一眼那些马匹,确实如诺敏所说的,健壮高大,毛色鲜亮,但是品种也真的不是什么良驹。 “诺敏,能带我看看其他的围栏和牲畜么?”丽姬轻轻地微笑,如糙原上的薰风,让人不由自主的陶醉。 “好!”诺敏的心里还在努力的思索,这个人的微笑,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乌兰舒展长腿,跑在前边。丽姬轻柔的微笑着,也催马扬鞭,追了上去。在他身后,巴夏和客轮苏还有几个侍人,紧紧跟随。 她们的丽姬汗妃,可是很少骑马,这样快速的奔跑,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马儿奔驰着,猎猎的风在丽姬的耳旁吹拂,他突然间找到了纵马糙原的快意。这样的无拘束的纵马驰骋,在朱梁凤京,怕是一生一世,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绿色的糙原在马蹄下快速向后退去。一个个围栏被他甩到了身后。 终于,一个大大的围栏,让他勒住了马缰。 这个围栏里的马儿,不但健壮高大,毛色鲜亮,而且这些马儿,丽姬一打眼就已经知道,这些不是这东罗剎能有的品种。这些马儿应该是,克伦部族特产的汗血马的后代。 诺敏也停止了乌兰的奔跑,缓缓的来到丽姬的身侧,“子影,也看出这些马儿不同了?” “是啊,这些可不是诺敏说得普通马匹啊!”丽姬的语音里带了淡淡的笑嚯。 “哈哈!子影哪,诺敏说得是辉特和诺敏的马儿,都是普通的品质。但是没说我们这里没有好马啊!”丽姬话语里的笑嚯,引来了诺敏一串慡朗的笑声,“子影,这些马匹并不是辉特所有,也绝不是诺敏所能拥有的啊!这些马儿,是诺敏的一个朋友,存放在诺敏这里的。我们不过是负责餵养而已。” “哦?”丽姬的心开始突突的狂跳,“不知诺敏的什么朋友,可以拥有这么多的马匹?” “哦,是一个可以让诺敏和整个辉特,都甘愿赴死的朋友!”诺敏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坚定。虽然是听起来近似夸大的话语,但却让人无法产生一丝怀疑。 “哦?整个辉特都甘愿赴死?”丽姬的心,几乎要挑出喉咙了。那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他自然不会怀疑。“能够让诺敏乃至整个辉特,都甘愿赴死的人,子影可否有幸一见呢?” “呵呵,子影,可惜你来晚了,她已经在两个月前,回朱梁了。”诺敏一扫刚才的正色,又是一脸慡朗的笑容,“现在,估计她在忙着大婚了。” “什么?大婚?”丽姬的狂跳的心,蓦然停止了跳动般,脸上因为刚才骑马飞跑的红晕,也在瞬间消逝。大婚!一个曾经让他如许憧憬的一个词彙,如今自己已经快要有第二次了。 那样一个小人儿,终于也长大了,要大婚了! “哈哈,是啊,上个月来的人,还给我带来了邀请。可惜啊,路途遥远,并且,如今正是放牧的最好季节,我有哪里抽的开身哪!”诺敏慡朗的笑着,两只眼睛里还是带了淡淡的遗憾。 在下边,丽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随了诺敏回去的,更不知道,诺敏那一张一合的嘴里说的是什么…… 宝音没能骑马,不但是为了迎合朱梁对于男子的规矩,更是因为,宝音的身体,此时已经不适于骑马了。对于他一向讨厌的坐车,宝音没有任何表示。其实,他对于什么都没有任何表示。 从接到朱梁女皇的允婚,蒙哥就一样样的为他置办嫁妆。准备带到朱梁,要送给各位王妃、王爷,女皇、皇后、皇妃的礼物。每每与宝音商量,他也只是淡淡地说好而已。仿佛那些东西,那些事情,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宝音的马车后边,是蒙哥为他准备置办的六十六车的嫁妆。他知道,这是蒙哥表达她对他的爱意的最直接的方式了。他的蒙哥姐姐不会那么细心的照拂关爱,但是她对他的爱,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真实的一份感情了吧! 看着渐渐消逝在视野里的乌巴托,宝音淡漠的脸上,也禁不住泪如雨落。 永别了!生他养他的克伦! 永别了!他的毡帐!他的族人! 永别了!他亲爱的姐姐! 骑马远远追随的两个身影,近处的那个,他知道,那是他的蒙哥姐姐。远处的那一个,他也知道,那个人的一片情,他不是不知,也不是不懂,但是,他的心已经遗失了。 他的心遗失在了那一个欢腾的酒宴之上! 他的心遗失在了那一段劝酒歌声里! 他的心遗失在了另一个人的一颦一笑,一抬手一投足之中…… 看着宝音的车队,渐行渐远,湮没在糙色青青中,斯钦布赫的心,仿佛也被掏空了,那个活泼灵动的小人儿,自从那昏迷中醒来,逐渐憔悴的,逐渐消瘦。 往日里喜爱的舞,不跳了,最喜欢的马儿,不起了。那脸上的飞扬的灵动笑容不见了,调皮的玩笑没有了,甚至,对于她们这些人,也都仿佛视而不见了。 她看着那样的他,心都痛的碎了,却是无能为力。他需要的不是她的关爱,不是她的陪伴,不是她的疼宠…… 远去了,那个消瘦的人儿远去了,她的心,她的情,也一併远去…… 在这无尽的绝望和无力中,斯钦布赫暗暗发誓,展梓泠,你最好能将宝音的快乐和幸福还给他,不然,她斯钦布赫誓死也饶恕! 梓苑。泠月居。
第170页 展梓泠从喧闹的大厅酒宴上回来的时候,泠月居里的床榻前,已经摆好了一桌珍馐。 屋内的光线已经黯淡。房顶的琉璃宫灯,已经点燃。案头上一对大红喜烛,燃烧着。 雪妖依然坐在床榻上,他的身周,是如茵、唯智、炎罂、嫣然和清儿吴星,还有众多的喜郎僕夫侍人。 吴星眼尖,看到展梓泠进来,欢快的轻呼,“呀,看,新娘子回来了呢!” 嫣然也是个小调皮,也欢笑着说道,“泠儿,是怕雪哥哥自己在新房里寂寞呢!” 一个僕夫小侍,知道今日喜庆,可以开主子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并且,朱梁的婚俗,也有“新婚三日无大小”之说。他们也就放开了胆子,哄闹一番。 展梓泠微笑着,任由她们拉了,挨着雪妖坐了。 一个喜郎走过来,将展梓泠和雪妖的衣角系了个扣,嘴里嘟嘟哝哝着,“永结连理!”有把展梓泠的一缕头发,和雪妖的一丝银发辫到一起——“结发白头!” 另一个喜郎端着一个小笸箩,将那里边盛放的红枣、栗子、花生,一起抛洒到床榻之上——“大吉大利!早生贵女!” 喜郎的一声祝福,就引来众人的一阵闹笑。 展梓泠听着这些祝福,心里也是高兴,从怀里掏出几个红包,分给喜郎和一干僕夫侍人! 众人都欢天喜地的谢了。在展梓泠的眼色示意下,告退离去。 “我那里也备了酒菜,咱们去那里喝酒去吧!”如茵笑吟吟地召唤着几个人。 嫣然嘟着嘴儿,有些不情愿的向外挪着脚步。清儿轻笑着,附到他的耳旁,嘀嘀咕咕了几句,嫣然的眼光瞬时透出兴奋的光芒,两人狡黠的目光,在展梓泠和雪妖的身上一晃,捂嘴儿一笑,与吴星一起相携着,向外走去。 三人边走,还在嘀咕着什么,走到门口,吴星也回首看着展梓泠二人,一个调皮的笑,消失在门外。 “雪儿,我们走了。”唯智握了握雪儿的手,浅笑着,眼光在展梓泠脸上一停,也随着几个已经走到门口的人,离开,顺手将那房门关了。 展梓泠回首,望向盛装的雪妖,那淡扫的峨眉,流转的眼波,鲜艷欲滴的双唇,都让她沉醉,痴迷。 展梓泠斟了两杯酒,递到雪妖手里一杯,揽了雪妖在怀,轻声低喃,“雪儿,我们从今天正式结为夫妻了。你是我展梓泠的最爱,是我展梓泠心里的唯一。” 展梓泠热烈的话语,在雪妖的耳畔低喃,雪妖的眼睛里,又一次有了薄雾朦胧。 展梓泠顺势在雪妖的脸颊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挽住雪妖的手臂,两人同时将那杯中之酒饮尽。 展梓泠将那酒杯放到桌子上,挑了几样雪妖喜爱的食物,餵到雪妖嘴里,边喂,边轻声的哼唱everythingidoforyou—— 展梓泠唱得歌曲深情、专注,雪妖虽然听不懂,但是从展梓泠的眼睛里,雪妖能够读懂,她在唱他是她的宝贝,他是她的爱是她的唯一。 展梓泠眼里的爱意和浓情,是让雪妖感动。他的心里软软的甜甜的,眼里的泪水已经凝聚,他却只能微笑着,默默的咽下,她餵到自己嘴里的食物。 东西吃完,展梓泠揽了雪妖,在雪妖的嫣唇上轻吻浅尝,她缓缓的将两人身上的礼服脱掉,露出了软烟罗的红色中衣。 雪妖轻轻地合上了眼睑,那弯弯的睫毛颤动着,仿佛这个人儿,此时期待又羞赧的心情…… 展梓泠俯在雪妖的耳畔,口口着饱满的耳垂儿,轻轻低喃,“妖儿!妖儿!你待我千年,我却只能用我唯一拥有的一颗真心,来回报你……雪儿……信我……我的爱……我的情……我的心……” “扑哧……”一声极轻微的笑声,在窗外传来。 “你们还有听到几时?”展梓泠终于对窗外那几个听墙角的人儿,发出不满的抗议。 “呵呵……”嫣然的一串笑声响起,接着几个慌乱的脚步声跑走。 一个人在轻声的埋怨着,“清儿,你笑什么呀!” 这个埋怨的声音,赫然竟是吴星! 展梓泠与雪妖对视了一眼,无奈的轻笑摇头。 展梓泠将雪妖抱进自己的怀里,双手齐用,将雪妖头上的凤冠,缓缓摘除,又将那高绾的发髻打散,又用手指轻轻地,将那一头银发梳顺,一边偎在雪妖的耳侧,轻轻低唱everythingidoforyou的中文版—— 我不敢相信我一直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年,直至今日才找到支配我的心灵的皇后,你让我的生命变得坚韧,并且把很多事情变得美好而真实,我觉得就像我在梦中的感受那样,有很多问题很难回答,你不会知道……宝贝,告诉我,我该怎么告诉你 ,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告诉我,我该怎么让你看到,我被你的光芒刺伤了眼睛,当你抚摩我时,我能感觉到梦是真实的,我愿意你爱我,你看起来恐惧现在,你在等待婚姻的誓言,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开口说话,你的美丽让我失明,就像夏日河流上的一缕阳光,我只能闭上眼睛保护自己,请你牵我的手带我离开这里……宝贝,告诉我我该怎么告诉你,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告诉我我该怎么让你看到,我被你的光芒刺伤了眼睛,当你抚摩我时,我能感觉到梦是真实的,我愿意你爱我,我需要你爱我,我愿意你爱我,我知道他们说我们的爱不足以坚定到永远,我也知道他们会说因为纷繁的尘世,让我们放弃我们的爱,但是他们怎么能够理解我们的爱正是上天给予我们的,让我们一直拥有着它,因为它属于我们两个……宝贝,告诉我,我该怎么告诉你,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告诉我,我该怎么让你看到,我被你的光芒刺伤了眼睛,当你抚摩我时,我能感觉到梦是真实的,我愿意你爱我,我需要你爱我,我愿意你爱我,是的,我愿意你爱我…… 展梓泠的歌声让雪妖凝聚多时的泪水终于滑落,她的心他懂,她的情他知…… 展梓泠缓缓的捧起雪妖的脸,极其温柔的,轻轻地将那脸上的泪水吻干,无声的看进雪妖银蓝眸子的深处。 那如雪后晴空的银蓝色眸子里,有他为她千年等待的执着,有他为她不计得失的包容,有他为她无怨无悔跟随的信任,然而,最多的,还是那浓浓的情,痴痴地爱,一生一世相随的坚定和誓言…… 雪妖也看着展梓泠的眼睛,这一双平日里惯带凌厉和肃冷的眼眸,今夜,没有一丝清冷,没有一丝凌厉,有的只是对于他的深爱真情,有的只有对他的珍惜宠溺,有的只有她对于不能给他你一个完整爱情的歉疚…… “妖儿……妖儿……我的宝贝儿……我的爱……终有一天,我会与你躲离了万丈红尘,芦花被下卧雪眠云,竹叶杯中吟风弄月。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捲云舒……”展梓泠低喃着,轻轻地用唇将那眼中的深情和爱意,吸纳咽下,她要将这份深情厚爱,深深的珍藏,她要将这个如雪的人儿,拥进怀里,放进心窝里,呵护疼爱宠溺,再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挫折、磨难……
第171页 展梓泠的唇在雪妖的眼睑、睫毛处流连,将那再次溢出的泪滴吻干,同时在心里默默发誓,她再不会让妖儿因为悲伤流一滴泪。 展梓泠的唇慢慢下滑,吻上了雪妖的鼻樑,嫣唇,在那唇瓣上长久的品尝,这一对唇瓣上的清香甘甜,是她一生一世都尝不够的滋味儿。 “妖儿……泠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挚爱你一人,妖儿……他们说让我们早生贵女,嘻嘻,我却要早生贵子,我要一个小小雪儿,一个小小妖儿……像雪儿这么美……像妖儿这般纯,妖儿……我的妖儿……” 展梓泠的热情,让雪妖也轻轻地战慄,双手也攀上了展梓泠的脖颈,那殷红的唇瓣也轻轻的回应着,迎合着…… 展梓泠得到了怀里人儿的回应,热情更是高涨,灵巧的舌也探进雪妖的口中,邀请那甜蜜与她一起共舞、深陷、沉沦…… 泠月居里一片旖旎…… 热情中的展梓泠并没有完全的忘记所有,在她的神使里,一个慌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泠主子……!”屋外,蓦然响起一个微带惊慌的声音。展梓泠已经听出,这个声音,是萧王身边的一个名叫郑虎的侍卫的声音 展梓泠的热情,瞬间冷却。 在这个时候,郑虎来此处干什么?难道是萧王出了什么事? 她揽紧雪妖,对这房外冷静的问道,“什么事?” “泠主子,二皇女,三皇女中毒了!”郑虎的声音里,惶急更是明显了。 展梓泠看了眼雪妖,起身,将一件外袍取来穿到身上,望着坐在榻上的雪妖,那红色的中衣和红色的喜烛映照下的,玉雪莲般皎洁光华的脸庞,以及眼睛里流露出的担心。 “妖儿,对不起!不过不要担心,没事儿的。你先睡吧!我处理完就回来!” 展梓泠轻声的安慰着雪妖,在那微扬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这才匆匆的打开房门。 今夜没有月亮,星光也极其黯淡。 郑虎正侍立在门外。见展梓泠出来,忙躬身施礼道,“泠主子,小的该死,不该前来打扰,但是事情紧急。还望泠主子赎罪!” 展梓泠对这个年轻的侍卫也仅是认识而已。她的眼光在这个消瘦的身影上略略一扫,轻轻挥手,“走吧!” 一路上,郑虎的身子都在不住的颤抖。几次欲开口,却又都咽了下去。 愈接近大殿,郑虎更是颤抖的愈加厉害。 当郑虎又一次将想要出口的话咽下之时,展梓泠终于忍不住,停下身形,斜睨着身后的郑虎,冷声说道,“怎么,难道有什么事,不能说与我听么?” 郑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身子匍匐在地上,颤声说道,“泠主子,没有人让我来叫你。是郑虎自己自作主张前来。还望泠主子救我一救。” 没有人安排你来?展梓泠的眼光冷厉的目光,在郑虎匍匐着的身子上扫过。负手静立片刻,轻嘆一声,“带她下去,明天交给凌笑!” “是!”一个黑色的身影无声的出现在郑虎身侧,轻声应着。 “去吧!”展梓泠抬腿,独自一人,向着那依然灯火通明的前殿大厅走去。 萧王府的前殿大厅。 酒宴已散,贺客已走。 大堂上,一对宛如儿臂的喜烛,依然燃烧着。大殿里的巨大宫灯,也绽放着光华。 整个大殿里,都是亮如白昼,似乎没有一点儿地方可以让黑暗藏身。 大厅之上的酒宴未撤,桌椅散乱,杯盘狼藉。已经不复是婚礼的热闹和喧譁。 就在这样明亮如昼的大厅之上。 二十多个身着锦衣的年轻女子,正或倒或卧在大厅光可鑑人的玉石地面上。王府里的几个太医,正在满头大汗的,在给中毒之人扶脉,诊毒。但从几个人脸上的惊慌之色,也不难看出,这些人所中之毒,恐怕不是她们所能解除的。 展梓泠神情平静,脚步沉稳,沿着回廊走进前殿侧门。 虽然她不会让那个展梓颜和展梓韵再逍遥多久,但如果在这个时间,让她们死在自己的婚礼之上,可不是她想要的。 大厅外,萧王府的侍卫兵士,已经将整个大厅和王府,层层封锁。萧王、展梓恩、展梓清都站在大厅之中。展梓泠也已经看出,今夜这些并非普通的兵士,她们的武功太高,岂能是一般兵士能有的!并且,虽然她们身穿萧王府的侍卫服饰,她却一个也不认识。 “来者何人?皇太女口谕,未经召唤,任何人不得擅闯!”为首的侍卫头领,对展梓泠出声阻止。 “我是萧王世女展梓泠,在这萧王府,我竟不知道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展梓泠的脚步不停,径直向着大厅门口走去。 “站住,无视皇太女命令擅闯者,杀无赦!”侍卫首领再次出声警示。 “哼……”展梓泠无视掉那气势极足的警示,依然顾我的走着。 侍卫首领不再出声警示,手一挥,几个侍卫已经无声的围拢上来。她们手持的武器竟然并不统一,刀枪剑戟,甚至峨嵋刺、判官笔都纷纷上场。展梓泠心里暗暗一惊,看来这些人,不单单不是王府侍卫,就连正规的官军都不是,很有可能是大内暗卫,或者是展梓恩豢养的死士。 一干侍卫十几个高手齐上,她们心里已经自信满满的思忖,这个年轻的女人赶到这里,今晚怕是又将多添一条亡魂了。 但是,众人出手之后,居然很快的发现,她们攻击的目标,居然在她们的眼前消失了!令她们吃惊的是,众人合击之下,非但没有伤到这个俊美女人的一丝一毫,甚至连人家的大红衣袂,都未碰到一点。 待她们回过神四顾,那红色的身影,大红色的身影,在大殿门口一闪,已经消失了踪迹。 “泠儿?”萧王首先看到独身一人进来的展梓泠,不禁大惊之下,竟微微的变了颜色,“泠儿,你不在洞房好好的陪伴新夫郎,怎么到这里来了?” “母亲,难道女儿的婚礼上即将变成这么多人的葬礼了,还不让女儿来看看么?”展梓泠对这萧王微微一礼,接着说道,“母亲,何况女儿还学得了一身医术啊!” 萧王也没想到会让展梓泠知道,看向身侧的展梓恩。 展梓恩没有立刻表示,只是对展梓泠身后跟进来的侍卫,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今晚的事,也是临时起意,将计就计而已。没想到,这里,计还没就上,怎么就让消息泄露给了展梓泠呢?展梓恩略一思索,眼光又与萧王的一会,这才对着站在门内的展梓泠微微一笑,“呵呵,妹妹,良宵一刻值千金,你不在洞房里陪新夫郎,来这污秽之地干什么。听姐姐的话,快些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有皇姨和我处理呢!” 展梓泠平静的看着展梓恩的一张笑脸,心里却是一阵寒战。 “姐姐,妹妹是学医之人,哪里能够看着这么多哀哀生命不顾,去独享那一刻的温柔呢!”展梓泠也微微一笑,看着展梓恩一张敦厚的笑脸,“姐姐,你对妹口口护,妹妹也不能只顾之自己欢愉,而让自己的姐姐和母王,置身危险和焦虑之中吧!姐姐,妹妹这不是来为你和母王解忧了嘛!哈哈,妹妹来了,这些太医就都不用了!”
第172页 “呵呵,难得妹妹一番体恤,那么,妹妹就给中毒之人看病解毒吧!”展梓恩虽然眼含了一丝疑虑,但还是微笑着,用颇为平静的声音安排着。 展梓泠冷静的对着萧王等人轻轻颔首,走到那些中毒之人身旁,将那几个战战兢兢地太医挥退。 接着她已经蹲下,给几十个中毒之人一一检查起来。 在她的身后,展梓恩对着这些施礼离去的太医的背影,手臂轻挥。 几个黑色的身影快速的跟了上去。 中毒之人中,有一个中毒颇深的女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展梓泠探了一下那个人的心脉,也已经冷了。只能对着身后,挥挥手。两个侍卫,默默的走上前来,将这具已经是尸体的女人抬走。 展梓泠取出药丸,让人给那几个仍有气息的人,每人的口中纳入一颗强心药丸。先不论何种毒药,先保住几个人的性命再说。 展梓泠眼光掠过,这些中毒之人,都是与她喝酒的年轻女子。这些人都是展梓颜和展梓韵的门客,或者京城重臣的纨绔小姐。 但是,却没有展梓韵和展梓颜! 展梓泠缓缓的站起身,直直地看向萧王和展梓恩,“颜姐姐和韵姐姐呢?” 萧王和展梓恩互望一眼,展梓恩轻声说道,“泠儿,你颜姐姐和韵姐姐,都未中毒,已经回皇宫去了。” 展梓泠不说不动,只是直直的用冷厉的眼光,盯视着萧王和展梓恩。 “唉,泠儿,我和皇姨,念你年幼,方才不让你参与其中,你怎么还不知所悟呢?”展梓恩有些痛心的说着,但是脸色却很是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不舍和难过。 “禀皇太女!梓泠只是不想,在我的大婚之夜,增加这么多的亡魂,来折损我和雪儿的幸福!”展梓泠轻轻地说着,眼睛依然盯着皇太女,这个平日里极尽憨厚淳朴的女子,今日所见可是令展梓泠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 “皇太女,展梓颜和展梓韵,究竟在哪里?”展梓泠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丝丝寒意。 “泠儿,她们已经抬到配殿的暖阁里休息,她们所中的毒不是很厉害!你不用过去了吧!”展梓恩已经在诱劝展梓泠回去。 展梓泠轻轻蹙眉,声音也极端冷厉。话语也即使繁复,“哪边?” “东偏殿!” 萧王的话音未落,展梓泠的身影已经在大殿里消失。 东偏殿。 展梓泠快速的来到东偏殿。这里也已是重兵把守。 “世女!太女和萧王吩咐,任何人不能擅入!”一个侍卫出手阻拦! 展梓泠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手指轻拂,殿门两旁的几个侍卫,已经全部软到。 东偏殿里,灯光黯淡。只有屋顶上的两个宫灯散发出幽幽的光线。 展梓泠走进偏殿,眼光四下搜索,展梓颜和展梓韵,已经被置身在殿内堂的炕榻上。展梓泠脚步不停,径直来到炕榻旁,伸手抚上两人的鼻端,一阵微弱但还温热的气息,让展梓泠轻轻吁了一口气。 先给两人服了续命的丹药,展梓泠再将手抚上两人的脉搏。 一探之下,展梓泠不由的又是心惊。这二人所中之毒,竟然不同。 明显的,展梓颜中毒很轻,而这展梓韵的毒,如若展梓泠再晚来一时半刻,也就一命呜呼了。 展梓泠没有理会展梓颜,她给展梓韵服了解毒药丸,又扶住她的后背经络,缓缓的将真气导入到她的体内,将她体内的毒素,引向全身皮肤。 展梓韵的脸、脖颈、就连双手,都缓缓的呈现了紫青之色。 一炷香后,展梓韵的周身缓缓的腾起了一层白色的蒸汽,就仿佛她的体内将要沸腾一般。 两炷香后,展梓韵周身的蒸汽渐渐散去,她的整个身体,都已经是大汗淋漓,但是,她皮肤上的青紫之色,也已经消退干净。 展梓泠缓缓将自己的真气收回,将已经软瘫如水的展梓韵放到榻上。这才从榻上起身。缓缓的走到窗前,将那窗户打开。 轻轻的夜风徐来。 这仲夏夜里,展梓泠的心里却如坠冰窟之中,泛着森森的寒意,冰冷僵硬。 屋里很静,屋外的侍卫,也在展梓泠进入后,没有任何动作,想来,已经接到展梓恩和萧王的吩咐。 过了许久,展梓泠轻轻嘆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怎么,你,还要等到何时?” 第94章:清平追美 刚才还是一副濒死模样的展梓颜,缓缓的从炕榻上坐起身来。看着展梓泠站在窗前的背影,目光里是毫不遮掩的阴冷和仇恨,但是一晃而过的那个眼波里,似乎还带了一丝丝疑惑和悲凉。 房间里很静,静得只能听到三个不同频率的呼吸。静得仿佛可以听到三个人,却是三种完全不同的心思转圜。 “为什么不趁机杀了我?”许久,展梓颜才幽幽的轻声发问,“或者,你干脆装作不知,任她们杀了我,与你不是更加有利?难道你不知道,我致死不会忘记,赫连几乎一掌毙命的仇恨?” 展梓颜说到最后,语音里已经带了写微微的激动。展梓泠却依然不动,人不动,心不动。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死寂。 “噹噹” 敲更声遥遥的的传来,更夫的悠长的吆喝也随即而至,“民乐国丰,小心火烛——” “唉……”展梓泠轻轻地嘆了口气,平静的说道,“我今晚只是不想,在我和雪儿的婚礼之夜,增添这么多无辜亡灵,来折损我和雪儿的幸福。基于同样的原因,我也不会在今天,杀你。” 展梓泠说着,缓缓转身,目光如水的盯着展梓颜的眼睛,“其实,以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完全可以杀了你。” 展梓颜自认为她的目光,已经阴冷的让人不寒而慄。但她看到今天展梓泠的目光,她才知道,用这样平静的声音,说着杀人的话,用这般平静的目光,看着一个自己取其性命的人,才是真正让人恐怖万分的。 展梓泠就在这平静的话语和目光里,开始战慄。但是她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恐惧,轻轻一笑,“果真聪明,但是,你又怎知定能杀得了我?” 展梓泠不在直视展梓颜,再度望向窗外黯淡的星光,“你想试试?想试哪种方法?是我亲手,还是……” 展梓泠的话很淡,平淡的仿佛在说着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她的话也没有说完,但,就是这几个淡淡的询问,却上展梓颜的恐惧,扩大到整个心底。 展梓颜还是坐在炕榻之上,并没有下地。 过了许久,展梓颜才遏制住她心里疯狂蔓延的恐惧,努力的镇定下来。 她微仰了头,看向展梓泠修长挺拔的背影,喃喃着说道,“既然你知道的如此清楚,那么你难道不知,即使你不杀我,也自会有人来杀。我今晚怕已难以全身而退。” “你难道以为我违拗了那么多人的意志前来,只是来看你的应得下场的么?”展梓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第173页 “难道你不是么?你来这里,难道还是想救我的?呵呵,那话你没说,说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么?”展梓颜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些些激动和悲愤,“这朱梁皇族里,哪一个人不是盼着我快些死去呢?你难道会和她们不同?” 展梓颜的声音,到了最后一句,已经是饱含了悲哀和凄凉。 是啊!在这皇族之中,即使是血亲骨肉,又有哪一个,不是盼着自己的骨肉姊妹一个个消失?甚至,又有哪一个,不是在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只是要将自己的血亲骨肉的姐妹,一个个剷除? 屋里,再一次的陷入无边的寂静。 展梓泠负手站立在窗前,仰首望着星光暗淡的夜空。 展梓颜仿佛也被刚才的控诉,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只是微微的喘息着,静静的坐在床榻之上,低着头,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展梓颜的阴沉性格,完全因为她从小的生长环境所造就。 展梓颜的父妃婉晴,性情温润娇柔,最得当今女皇的宠爱。但是,这婉晴的母亲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尹。她的家里也只有一个柔弱的妹妹,只知吟诗作画,对于为官入士,则是好不热心。 所以,这晴贵妃在宫里的皇后嫔妃中,就显得特别的势单力孤,在宫里,即使是一般的嫔侍,甚至一些家族势力强大的宫侍,也不把他放到眼里。更因为他深受女皇的宠爱不败,宫里的嫔妃宫侍,更是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明里暗里的,多少黑手暗算,一次次的让他从生死的边缘走过。 展梓颜因为父妃的柔弱,外戚的支持无力,加上她有从小聪明伶俐,也深受女皇的疼宠。这一切,也都使得她也被一次次暗算,一次次谋害。 在经历了太多濒死的挣扎之后,她也学会了算计,时时刻刻,事事件件的算计,初始是为了保全自己和父妃,渐渐的,她认识到,只有真正的强大起来,才能够与那些汹涌的暗流相抗,才能躲开那些明枪暗箭。才能真正的让父妃和她自己,多上轻松舒适的安逸日子。 她沉沦了,沉沦在了那猩红的鲜血,汇聚成的一个个漩涡里,身不由己;她陷落了,陷落到了阴谋和算计的泥沼中,愈陷愈深,无法自拔。 又过了许久,展梓颜终于又寻回了一些力量,抬头看着展梓泠,幽幽的问道,“既然你不想在今天杀我,也不想让你的婚礼染血,那么,你又用何种方法,才能让我安然离开?” “你只用告诉我,你想不想离开即可。至于採用何种方法,在你选择了离开之后,自然就会知晓。”展梓泠依旧平静如初,淡漠如初。 展梓颜此时,也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 今晚,她本想制造一个展梓韵在萧王府中毒身亡的假象,既除去了外戚势力庞大的展梓韵,又将杀害皇女之罪,加到萧王和展梓泠的头上。 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的算计,居然早已被展梓恩获悉,并被这貌似憨厚的皇太女利用。导致如今非但未能如愿除去展梓韵,嫁祸萧王和展梓泠,她也被自己的算计了进去。 到了今日,她才知道,皇太女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入主东宫,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嫡长女出身啊! “好!我选择离开,你可以告诉我,用什么办法了吧?”展梓颜缓缓的说着。仿佛一个赌输了的赌徒,将她的身家性命,都押到了赌桌之上。 展梓泠身子未动,手臂轻挥,她身后的展梓颜,已经软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然后,展梓泠手掌轻拍一声。 一个黑影已经躬身侍立到她的身前。 “开始吧!”展梓泠平静的下令。 黑影无声的对这展梓泠一礼,向着睡倒在床榻上的展梓颜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展梓颜悠悠的醒来。 在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之际,一个声音在她的脑中响起,“你现在的名字是李玉。身份是大内五品带刀侍卫。相信下边的事,你可以自己应付了。” “噹噹当,民乐国丰,小心火烛……”更夫的声音遥遥的传来。 展梓颜蓦然惊醒,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她已经站在了萧王府大殿东偏殿门外了。 “李玉!”一个身影快速的靠拢过来,展梓颜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此人正是呼唤自己。 “李玉,你爹的,你发什么楞哪!”来人不满的牢骚着。 展梓颜不敢出声,只好傻傻的一笑。 “好了,别傻笑了。头儿叫撤呢!快走吧!”说完,那个女人转身向着萧王府外走去。 展梓颜回首,又看了萧王府一眼,也快速的随了那人离去。 雪妖卧在床榻之上,耳畔还是展梓泠柔柔的低喃,深情的吟唱…… 展梓泠的话语还在他的耳畔轻响—— “妖儿……泠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挚爱你一人,妖儿……他们说让我们早生贵女,嘻嘻,我却要早生贵子,我要一个小小雪儿,一个小小妖儿……像雪儿这么美……像妖儿这般纯,妖儿……我的妖儿……” 一个小小的孩儿,软胳膊软腿儿的小小孩儿,泠儿想要呢!雪妖想着,心里甜甜的,脸上也浮上来一抹淡淡的笑…… 雪妖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孩儿,呀呀笑着,张着两个小白胳膊,向着他蹒跚的走过来。雪妖将那软软的小身子抱进了怀里,一股清冽悠远的淡香,浮绕上来,雪妖抱着怀里的宝贝儿,那白白胖胖的小胳膊上,还有一道道肉痕,宛如一段段藕节。 那粉嘟嘟的小脸蛋儿上,随着笑意,一双浅浅的梨涡闪现,一双银蓝色的眼眸,就如自己的眼睛,清澈的宛如雪后的晴空,粉嫩的小嘴儿,正咧嘴儿笑着,露出嘴里的一颗小小的糯米般的小牙牙…… 小小人儿突然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印了一个口水吻,咿呀的叫着——爹爹…… 雪妖甜甜的轻笑出声! 展梓泠看着床榻上,这个绝美人儿睡梦里露出的甜蜜微笑,冰冻的心,也逐渐的融化甦醒。 她轻手轻脚的躺到床榻上,伸手从雪妖的身后,将这个温软清香的身子环了,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屋内的红烛已经燃尽,覆着碧纱的窗棂上,已经泛上了微微的亮光。 夜已经过去了,黎明将要到来…… “齐姐姐。你也来了?”展梓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身后的几个男子,也微笑着起身,一起看向,从集贤楼楼梯走上来的齐清平。 “梓泠!呵呵,恭喜新婚哪!”齐清平慡朗依旧,风采依旧,当然也简朴依旧。 “齐姐姐,”展梓泠上前一步,拉了齐清平的手,“来,齐姐姐,你是自己,还是约了别人?” “梓泠,”齐清平微微一愣,但,很快的在看到展梓泠眼里的示意后,有些赧然的笑笑说,“我一人今日随意转转,到了此处,记得你说过,这里的菜色不错,这才上来尝尝。”
第174页 “哦?姐姐一个人啊!即然这样,我们也是刚刚来到,你就与我们一起吧!”展梓泠热情的邀约着。 齐清平的眼光在展梓泠的身后微微一略,脸现赧色,“妹妹,你这里有这么多男客,姐姐同席,似乎多有不便吧!” “呵呵,姐姐,你那般慡快豪气之人,今日里怎么如此扭捏哩。再说,这里的人,也没什么外人,你也大都认识啊!恐怕有几个,姐姐还很熟识呢!”展梓泠狡黠的轻笑着。 “熟识?怎么可能!妹妹玩笑了。”齐清平的头微微低下,眼睑也垂下,再不看展梓泠身后的几个绝色人儿。 “元帅!”一个有些中性的声音在齐清平的身前响起。这个声音怎地如此耳熟,竟仿似去年辞印而去的副帅——炎罂的声音。 齐清平抬首望去,一个身着黑色袍服的男子,长身玉立于展梓泠的身侧。正对着她拱手施礼,“元帅!炎罂拜见了!” “啊!”齐清平的眼睛瞬间瞪大,有些怔怔的盯着之人,这个绝美的男子,真的是与她共事七年之久的炎罂副帅? “元帅!吴星拜见元帅!”有一个身形略矮的男子,走到齐清平的身前,单膝跪地,对着齐清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士礼。 “啊!”齐清平又是一声轻轻地惊呼。 这一个跪在地上的男子,身形比炎罂略瘦小,但却同样的精緻玲珑。那娇嫩的肌肤,早已退去在军营里的风沙粗粝,已经比那京城里,任何一个公子夫郎不差。 这个小巧精緻的男子,可是原来时时追随与炎罂身后的先锋官——吴星?! “哈哈,姐姐,怎样,这些是不是都是你熟识之人啊。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也就不用过分拘泥了啊!”展梓泠上前挽了齐清平的手,拉到桌旁坐了。 炎罂、吴星、雪妖,还有唯智和展子昭,也都随后坐了。 “姐姐,前几日,梓泠大婚,姐姐你虽然前来,梓泠却未能顾上陪你,今天,既然在此偶遇,梓泠再与姐姐痛饮一番如何?”展梓泠拍了拍仍然未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齐清平,热情的邀约,同时也带了一丝淡淡的挑衅。 上次她们在齐清平的军帐,展梓泠可是将齐清平的元帅将军喝倒一片哪! “哈哈,好!”齐清平的豪气,也被展梓泠挑起,慡快点答应着。 展梓泠身后的林枫给众人斟了酒,展梓泠举着酒杯,笑吟吟地对齐清平说道,“姐姐,今日,我们偶遇,这杯酒,就让妹妹先敬姐姐,感谢姐姐专程来为妹妹道贺!” 展梓泠说着喝干了杯中之酒。齐清平也笑着将酒喝干。 展梓泠又斟酒,又喝干,如是三番,展梓泠已经与齐清平喝了十几杯,上好的金桂酒。 “妹妹,你端的好手段哪。”齐清平笑吟吟地说着,微红的脸带了羡慕,“居然将我好不容易培养的帅才,给拐走了,还不让我知道。你可是将姐姐我蒙在鼓里,诳的好苦啊!哈哈,不行,妹妹你得自罚。向姐姐我赎罪!” 齐清平苦着脸,控诉着展梓泠的“累累罪行”,也带着笑嚯的要求着。 “哈哈,这个容易。姐姐,妹妹就自罚一坛,如何?”展梓泠也慡朗的笑着应承。 雪妖、唯智、炎罂和吴星,都见过展梓泠的酒量,真的可以喝几百坛也不醉。那边的展子昭,却并不知情,心里暗暗焦急,这么一大坛酒喝下去,还能不醉?醉酒可是最伤身的啊! 展梓泠早已看到展子昭的焦急,心里也是一暖。自己的亲人是不会喜欢你喝醉酒的。因为他们怕你受罪而已啊! 展梓泠一坛酒下肚,擦擦嘴,对着展子昭微微一笑。展子昭见她无事,这才安然放下心来。 展梓泠给齐清平斟满酒杯,对着齐清平说道,“姐姐,这里几个人,炎罂和吴星,不用我介绍了,你比我认识他们还早好多年。雪儿,你也早就认识的,也不用我介绍了。我就介绍一下,我的两个哥哥吧。” 齐清平早就看到展梓泠身后的另外两个,同样端庄雍容娴静优雅的男子,并且这两个男子的模样,还有两三分的相似。 她也在心里暗暗猜测,这两个人中,定然有自己朝思暮想之人——展子昭。但是,事隔多年,那日,灯下一见之下的神仙人儿,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与眼前的成年男子,自是有了差异,并且,这两个男子的身姿相貌,甚至气质性情都带了那么些相似,让她又如何在这片刻之中,偷眼一望里,分得清楚。她的神仙人儿就在眼前,她却因为年久时长,竟然不敢认了。 如今,她听到展梓泠给她介绍,也就正色微笑着,细细区分,牢记。 这一次见面之后,再次相见,却又不知何年何月了。 “二位哥哥,这个就是我经常向你提及的胡归城兵马总元帅——齐清平齐帅!姐姐,这个是我的姨亲哥哥,也即将是我的夫郎——唯智。另一个是我的大哥——展子昭。”展梓泠一边介绍着,一边偷眼观察着两个人的表情。 齐清平脸上调整好的微笑,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但她毕竟是三军统帅,仍然强撑着,对唯智和展子昭一一施礼。唯智轻身问候。而展子昭则只是微笑着轻轻颔首而已。 呵呵,轻轻笑着颔首,这个矜持的动作,对于展子昭来说,可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呢。并且,这也算是他对齐清平的印象很好的表现。要知道,她的大哥展子昭,自从身历情变之后,还从未对一个年轻的女子,这般微笑过,甚至正眼看过的都没有啊。 “元帅!炎罂与吴星,追随元帅多年,竟因畏惧朝廷罪责,和军营里的军法军规,未能将真实身份告知,还望元帅见谅!”炎罂手擎酒杯,对这齐清平淡笑着,请罪敬酒。 “呵呵,炎罂副帅的帅才,可是不比我齐某稍差一毫啊。只是遗憾身为男儿啊,不然,真想将你再抓回去啊!自从你走后,我可是如失了手臂一般啊!”齐清平也手端酒杯,轻轻嘆息。 “元帅不用嘆息,营里什么时候需要炎罂和吴星,只需元帅召唤,我们冒死也会前往效力的。”炎罂轻笑一声,接着说,“呵呵,不过,只要元帅不要嫌弃我们是男子才好啊!” “哎——炎罂说得哪里话。我齐清平虽生为女子,但是却从未轻视过男儿。想来世上若无男儿,又何来人类的繁衍生息。并且,就像炎罂副帅,吴星前锋,还有展大公子的才情,可都是让我齐清平,佩服赞嘆不已的人哪。齐某还真真自嘆弗如呢!” 齐清平兜了一个大圈,才把这句奉承展子昭的话,说出来。 展梓泠听了,不由得在心里暗笑,眼光流转间,除了展子昭有些赧然的微微低首外,其他几个男子,俱是兴致勃勃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哦?昭哥哥的才情?齐元帅知道昭哥哥的哪种才情啊?”展梓泠轻笑着问道。 “呵呵,展公子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啊!”齐清平赞嘆着,眼睛里一抹炽热的目光,也快速的展子昭身上掠过。
第175页 “呵呵,姐姐,你是从何得知的啊?”展梓泠又一次问道。 齐清平也知道展梓泠是在给自己铺路搭桥,也就放松情怀,将那往日的思恋融到了话语之中,“清平也是在十年前的元宵佳节上,有幸得睹展公子的风采啊!那晚,展公子的诗词、画技、歌琴,可是令京城里众多才女折服啊! 歌和琴,清平弄不来,可是那几首诗词,清平可是记得清楚啊!” 齐清平的眼前,又仿佛看到了那个灯如流星马如龙的火树银花之夜。 “记得展公子第一首诗,是《咏元夕》—— 正怜火树千春妍,忽见清辉映月阑。 出海鲛珠犹带水,满堂罗袖欲生寒。 展公子弹琴的曲子是《青玉案 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火阑珊处 展公子最后一首诗也是,《元夕》——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齐唱今朝盛世治,金梁桥外月如银。” 齐清平说完,唯智、雪妖、炎罂和吴星都已经是一脸崇敬的望向展子昭。唯智更是轻声嘆息着,“昭儿啊,没想到你的诗词歌赋,已经到了如此境界啊!真真让人如闻其声,如临其境啊!” 展子昭微微轻笑,但是那脸上却没有多少真正的灿烂的笑容。 他的心里已经想起了那个人儿所做的一首诗—— 火树银花夜,五洲美宵同。 歌停犹在耳,曲罢绕樑行。 那个轻笑盈盈的声音仿佛也回荡在了他的耳畔—— “这位公子诗字俱甚佳,占卿自愧弗如。” 那人为了自己捨去了满腹才华,抛却了性命,自己唯一可以凭弔的居然只有这么一首诗,一句话而已。 展梓泠看了展子昭的神情,心里已然明白,哥哥怕是又想起那个黎占卿了。如若黎女在世,她与展子昭倒也不失为一桩美满姻缘。但是因缘机会,她却如此多情,却也那般薄命。展梓泠作为展子昭的妹妹,她却不想自己的哥哥因为一个逝去已经十年的人儿,苦守一生。何况黎占卿的一腔痴情,能换来展子昭最美好的十年守候,也算不冤了! 看来这一日酒宴,能够让展子昭认识齐清平,并对她留一个比较不错的印象,已经该满意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啊! 三日后,展梓泠邀齐清平,郊外同游。 此时已是夏末秋初,虽然天上骄阳还是燥热,但是那树荫里,凉棚下,却已是凉风习习了。 展梓泠与齐清平骑了马,前面带路。唯智、雪妖、炎罂、嫣然、如茵、吴星与展子昭随后坐了马车。 她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凤京城东郊的凤栖湖。 传说中,火凤神上一次下世历劫之时,最爱这凤栖湖的宁静潋滟,经常在这里游玩,当时,还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行宫。只是后来这座雄伟的行宫毁于战乱,与那火凤的传说一起,只能留在人们的记忆里了。 在这凤栖湖中,生长着大片的莲藕。这暮夏季节,荷花开得正是娇媚之时,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众人来到凤栖湖畔,展梓泠早已经在这里搭建了一组茅舍。 质朴的茅舍,掩映在一片绿意森森的竹林之中。 茅舍不大,用了许多原木立柱抬高,这样的亭台式的建筑方法,有些像傣族的竹楼。一来可以避免湖边水汽cháo湿过重,二来,也可在这茅舍一侧的茅糙露台上,远远地观赏那一池碧水,和那接天的莲叶、映日的荷花。 展梓泠和齐清平翻身下马,展梓泠自己上前,将那车上众人一一扶下。家人早已在湖里准备了轻便木舟。 展梓泠上了一艘小舟,雪妖、唯智、嫣然、如茵等人也不谦让,自顾随后登舟。后边的炎罂还要上来,撑船的家人已经说道:“泠主子,一艘小舟,只得最多六人乘坐,再不能上了!” “哦?呵呵,昭哥哥,那我们就乘另一艘好了!”炎罂并不以为意,轻笑着回首,对身后展子昭说着,伸手扶了展子昭,向令一艘小舟走去。 展梓泠也对着齐清平笑着说道,“齐姐姐,昭哥哥和炎罂、吴星就拜託你了!”说完对着齐清平拱拱手。 “妹妹放心吧!姐姐定会保证他们安然归来。”齐清平也对着展梓泠拱拱手。 “那我们走了啊!”展梓泠的话音落下,撑船的家人竹篙一撑,小舟已经离岸而去。 展梓泠等人对这齐清平、唯智等人挥手致意。齐清平、炎罂、吴星也是微笑挥手。只有展子昭看着远去的妹妹,心里有些忐忑和不安。 齐清平早已登舟等待,见炎罂扶了展子昭过来,也跨前一步,将手自然的伸到展子昭的面前。 展子昭略一犹豫,看了湖水里那要黄的小舟,转身看看身后的炎罂和吴星,只得咬咬牙,将一只白玉素手,轻轻放入齐清平的手心。 齐清平手里握住这只素手,虽然面上还是微微的浅笑,那心却早已跳的擂鼓一般。微微用力的握紧这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展子昭,一步步引到小舟之上。 齐清平好想就这样,牵住这只手,引他共度今后岁月,看日升月落,直到两人同样的白发苍苍,还能这般握手相携而行。 那样的生活,就是她齐清平除了为国效力之外,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愿望了。 齐清平将展子昭扶上小舟,扶着他,在一个固定在船身上的木登上坐了。齐清平真的不想,就此撒手,但是她却知道,此时,她不得不撒开,这一只,她渴望了十年的白玉素手。 齐清平紧握的手掌缓缓伸展开来,看着展子昭的玉手,如一只白玉色的蝴蝶,从她的手心,翩然飞走,她的心竟然也仿佛随了那只蝴蝶,一起飞离了她的胸膛。 炎罂和吴星俱是武功在身,自然并不真的需要齐清平的照顾。却也只能佯装了,任由齐清平扶上小舟。 吴星活泼,早已经到了那船头,迎风而立。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婷婷碧荷,朵朵黄蕊红莲,个个饱满的绿色莲蓬儿,拍手欢笑着。一声声轻呼着—— “看!炎哥哥,你看,那朵花儿多美啊!” 炎罂也随了他,站在那船舷上,欣赏着这碧水间的无边美景,享受着,湖面上凉风带来的清凉惬意。 “炎哥哥,这水里的小花是什么啊?” “哦!这个,我可不知道呢!”炎罂并未在湖边生长,对于这湖生植物,也认识有限。 “那个是菱角的花。”齐清平的声音,平静温润的传来。 “菱角?齐帅,菱角是什么?”吴星又问道。 齐清平没有答话,轻轻一笑,在船舷处俯下身子,伸手,从那水里捞了一枚紫黑色菱角,递给吴星。 “这个就是菱角。剥开外皮,里边的肉可以吃。”齐清平淡笑着解释道,说着,又回首望了展子昭问道,“展公子,你要么?清平给你采来。”
第176页 展子昭也对那个弯弯如牛角的东西产生了兴趣。不由得微笑着颔首,同时轻声说道,“小心!” 齐清平得了展子昭的允许和关心,心情格外的畅快,俯身又去採摘菱角 展子昭的眼光,不由得随了齐清平的手臂,看向湖面。 如一块碧玉翡翠的湖面上,菱角小扇子似的绿叶一层一层铺展开来,在那绿叶的fèng隙里,偶尔的闪出一朵小小的水红、洁白的小花。 齐清平一手扶了船舷,一手伸到那菱叶下,拎起整个植株,将那菱角摘了,又把菱角扔到湖里。 齐清平的动作流畅,优美,带出一种隐隐的力量之美,又有这一湖碧水,一片菱叶相称,竟生出了一种淡淡的诗意来。 “菱池如镜净无波,白点花稀青角多。时唱一声新水调,谩人道是采菱歌。”展子昭轻轻的吟诵而出。 齐清平听到展子昭的诗句,没有赞美,只是俯着身子侧了脸,对这展子昭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 个笑容如灿烂的阳光一般,剎那间,照亮了展子昭十年来灰暗封闭的心灵。这个笑容竟然让展子昭有了一个可以安心依靠的安全感。 但是,转眼,展子昭就被自己这种感觉,吓坏了。自己怎么还可以对这其他女子,产生这种想法呢? 齐清平看着展子昭因自己的一笑低了头,以为他是因为害羞而已,也就并不在意。她采了许多菱角,又把它们在湖水里清洗干净,这才用双手捧了,递到展子昭面前。 “展公子!”齐清平见展子昭没有抬头看她,也就轻声的呼唤着。 “哎呀,齐帅,你也别酸熘熘的叫什么展公子了,你也叫昭哥哥的名字好了,就像叫我们一样好了。”吴星在那船头戏嚯道。 “吴星,那个,怕是有些唐突吧!”齐清平依然捧着菱角,话虽是和吴星说,但眼睛却殷殷地看着展子昭已经抬起的眼睛。 展子昭轻轻一笑,从齐清平的手上拿起一个菱角,“齐帅,那个也无妨的。” “真的可以么?”齐清平心里的狂喜,几乎已经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嗯。当然。”展子昭淡笑着答应,眼光已经看向手里的菱角。 “子,子昭?”齐清平有些结巴的轻声呼唤。 “嗯?”展子昭的目光从菱角上抬起,眼里带着疑问,看向齐清平。 “子昭,子昭想不想看看这菱角里边的模样?”齐清平看着那美丽的目光,心跳如鼓,说话也是磕磕巴巴,但却是极尽柔情的询问着。 “嗯。”展子昭轻轻颔首。齐清平自然的在展子昭的对面坐了,将手里的菱角放到船上,取了一颗,两手轻轻一掰,那菱角已经裂成两半,露出了你面带着淡粉的菱肉。 展子昭手里拿着菱角,不由自主的也学着齐清平的样子,轻轻一掰,但是那菱角的硬壳却是坚如磐石,没有一丝破裂的痕迹。 展子昭紧菱角,用力去掰—— “哎呀!”一声轻轻地低呼,展子昭手里的菱角,已经掉落在船上。一只手捂住另一只,在那指fèng里,一丝殷红的鲜血已经缓缓淌下。 齐清平惶急的将展子昭的手握住,将那扎破的手指快速的放进嘴里轻吮。而展子昭居然没有反抗,更没有出声,就那样,任由齐清平轻轻吮吸着那根受伤的手指。 片刻之后,当两人意识到,她们的情形时,都楞住了。 展子昭脸色霎那间通红。他没有剧烈的挣扎,只是轻轻地将那个手指从齐清平的嘴中,慢慢缩回。 齐清平也快速的起身,走到船舷边,下意识的用手抚弄着水上的菱角、飘萍。 船上的气氛一时陷入沉寂。 “炎哥哥,你看那里,那里,那里有一支莲蓬呢!”吴星的欢呼声又一次响起。 “哦,是啊,好大的莲蓬儿。那个就是包着莲子的东西吧。”炎罂说着,眼光不时的瞟向船尾两个神情尴尬的人儿。 “炎哥哥,你帮星儿摘一个好不好?”吴星的轻功虽然无法和展梓泠雪妖相比,但是採摘这样一个莲蓬的活儿,还是难不倒他的。但是为了成全这两个痴男怨女,他也的委屈自己,装成小无辜小可怜儿的样子了。 “好啊!”炎罂答应着,就欲飞将去,将那莲蓬才来。 “炎罂,你稍待,让我去。”齐清平又一次发挥了沉稳的将帅之才,“你不会水!” 齐清平轻踩船舷,伸手将那一朵吴星所说的莲蓬,采了,递给嫣然。这时的她已经恢复了镇定,微笑着看向展子昭,“子昭要莲蓬还是荷花?” “子昭要莲蓬吧!”展子昭也从刚才的尴尬中镇定下来。 齐清平轻点着头,复又在闭荷从里寻找莲蓬的踪影。刚刚凋落花瓣的倒是不少,但却没有莲蓬。 终于,齐清平看见一个硕大而饱满的莲蓬,她心里一喜,努力的将身子探出去,伸手探着那只莲蓬。但终因太远,没有成功。 展子昭看着齐清平的身子,几乎已经全部的探到了船舷以外,不由得心里害怕,缓缓的伸出手去。用力扯住了齐清平的衣摆。 齐清平正在努力的伸手够取那只莲蓬,猛然觉得脚下有人扯住了她的衣服,回首望时,居然是自己心里挚爱,因担心自己的安慰,不顾礼俗,扯住了她齐清平的衣摆。齐清平的心里一股暖流浮洇上来,回首看着那个扯了自己衣摆,顾及她的安危的人儿,心神一荡,居然忘记了身处何处。 第95章:男儿心海底针 展子昭也看到了齐清平的眼睛,他也没有松手,只是这样的,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对着齐清平微笑着颔首。 炎罂和吴星看着两人如此情形,心里暗暗欢喜。 吴星两个眼珠咕噜噜一转,一个注意已经浮上心头。他与炎罂对视一笑。 船身似乎碰到了什么暗桩一般,突然猛烈的一阵颠簸。 几声尖利的惊呼响起!齐清平与展子昭已经双双跌落湖中! 展子昭从小生长在王府,又从未练过什么武功,再加上那一身端庄美丽的衣服,入水迅速湿透,挟裹着他,让他竟连一个挣扎也未,就已经向着那湖水深处沉去。 齐清平虽然小时候游过泳,但是水性并不好,刚才着急救人,也未将外袍脱去。这一身宽袖袍服,沾水以后,就将她的身躯四肢都捆缚住。 令人庆幸的是,这袍服只是一根胸带系住,齐清平焦急之下,奋力将那胸带扯断,这才将这束缚挣脱。待她回首四顾,那个美丽的人儿,却已经消失在湖水里。 齐清平的心宛如油烹火焚,深吸一口气,潜入水里,由于水面上有莲叶菱角的遮挡,这水下的可视度极低。齐清平焦灼的蹬着水,向那个身影消失的深水潜去。 就在她的胸膛,憋的仿佛爆炸一般疼痛之时,那个浅碧色的身影,终于被她发现。 她也是太过焦急,也是情切忘乎了所以,也未浮出水面换气,就努力的用力一纵,伸手将那个身影抓住。
第177页 展子昭落入水里,已经连连喝了几口水,人的意识也已经渐近昏迷。朦胧中,一个温暖有力的手臂,将他抓住,他也出于求生的本能,反身将那个手臂的主人——齐清平紧紧抱住。 齐清平体内憋住的气体,本已经用尽,再被展子昭这求生本能下的大力抱住,她的手臂都不能从他的怀抱里抽出。两人只能一起,向着湖底缓缓坠去。 齐清平在一阵焦灼挣扎之后,反而坦然淡然的放松了心境。既然自己活着不敢奢想得到这个人儿的爱,那么如今能够于他一起共赴黄泉,也算是了了自己与他在一起的心愿了吧! 齐清平如此一想,也就不再挣扎,任由展子昭抱了。 她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儿,已经惨白的脸庞。不再多想,将她的唇覆上那个她渴望已久的甘甜。缓缓地,将她口中憋住的所剩不多的气息,度到展子昭的口中。 哪怕还有一丝生的希望,她也要留给这个自己挚爱的人儿。 能够让她的心爱人儿得救,哪怕她独自徘徊在忘川,她也甘愿! 齐清平紧紧吻住他的甘甜柔润,意识渐渐迷离…… 展子昭浑浑沉沉中,感到自己抓住了一个温暖的手臂,就仿佛抓住了生的希望。潜意识了,他知道这个救他的人是谁。他不由的欢喜,努力的抱紧,用尽他毕生的力气。他不让这个温暖,再次的从自己眼前消逝。 他的意识消失之前,一个温暖的柔软,覆上了他的唇瓣…… 展子昭终于从无意识的状态下,缓缓的醒来。他想要睁开眼睛,却是那般的无力。 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置身在一个温热的包围之中。 唯智等人扶着依靠在浴桶里的展子昭,雪妖正握住他的双手命门,将他体内的积水逼向体表,随着汗液,排出体外。 终于,雪妖缓缓的收功,放开了子昭的手。几人将他从浴桶里抱出,擦干穿衣,放到床榻之上。 展子昭缓缓的抬起眼睑,眼光流转间,已经看清了身旁的众人。没有那个跳下来救他的人! 她在哪里?她可还好? 展子昭努力的张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弱的细如蚊吶,“清平……可好……” 唯智正坐在展子昭的床侧,看着他在努力的发声,奈何那个声音实在太过微弱,唯智只能看到他的唇在一翕一合,那如游丝的声音,却听出是何。唯智将耳朵靠在展子昭的嘴上,仔细的倾听—— “清平……可……好?” 唯智心里一宽,这个人儿,终于知道关怀那个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女人了。 唯智轻轻一笑,柔声对着展子昭说道:“昭儿,不用担心清平了。她很好,泠儿正在给她收拾着呢。估计,她恢复的比你还要快呢。” 展子昭的脸上露出了放心的微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刚才那句话,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了。 唯智端了一杯温水,给展子昭餵到嘴里一些,笑着道,“昭儿,估计她醒来第一句话,怕也是找你呢!” “是啊!齐帅的痴情,也算是世间少有了!”炎罂也在一旁感嘆。 他看到展子昭因溺水而虚弱的脸庞,心里也有些些自责,但是看到展子昭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心里又是欢喜无限。 并且,他也知道齐清平和展子昭绝对不会有事。那些撑船的船夫,可都是专门从泠影里选来的,水性极好之人。 炎罂又怎么会,在没有保障的情况之下,让齐清平和展子昭冒那等生命之险哪! “哈哈,是啊!”嫣然抿嘴儿笑着,“不过说起来,这齐帅还真是有些痴傻呀!当初,她不过只见了昭哥哥一面,居然不敢提亲,不敢表白,就这般不娶一夫,痴痴的等候了十年?唉,世间少有的痴情女子啊!” 说着,众人都是一阵赞嘆和唏嘘。 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展子昭的脸色,却瞬间,更是一片灰白。 “梓泠!子昭在哪里?他可好?”齐清平从溺水的昏迷中清醒,看清眼前的人是展梓泠,一下坐起,握住了展梓泠的手,急惶惶的问道。 “姐姐,你们是一起的,你无事,昭哥哥自然也是无事的。”展梓泠将她摁到床上,嬉笑着说道,“呵呵,妹妹还该恭喜姐姐呢!” “恭喜何来?”齐清平未见展子昭,还是放心不下。听到展梓泠的恭喜,却也想不出,自己刚刚溺水,这恭喜何来?难道是恭喜她死里逃生? “呵呵,姐姐,你可知道,昭哥哥醒过来,说得第一句话,是什么?”展梓泠故意兜着圈子,戏弄着齐清平。 “子昭醒了?”然而齐清平根本未对展梓泠的逗弄所动,她最关心的人醒了,就好! “哎,姐姐,你真的不想知道,昭哥哥醒来说得第一句话是什么?”展梓泠继续循循善诱着。 “呵呵,妹妹,只要子昭醒来就好。他说什么都好!”齐清平心里也已经明白过来,展梓泠刚才所说的恭喜为何了。想来是展子昭醒来,第一个问起的,该是她——齐清平吧!这么想着,齐清平已经宽心的笑了。其实,只要子昭醒来,无事,就好。他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展梓泠努力的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看着齐清平笑嚯的说道,“呀,姐姐,这昭哥哥可还没同意怎么地呢,你就什么都好了?唉,妹妹我跳到水里将你们救出,完了又是一通忙乎,结果救上来的两个人哪,居然理都不理我!唉,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啊!” 展梓泠佯装着唉声嘆气的起身走了。 她也是听刚才吴星过来通报,才知道展子昭已经醒来,她可也还没见哪! 展梓泠她们并没有回王府,此时仍然实在那凤栖湖畔的茅舍里。 这座茅舍虽然外表质朴,但内里却装修的很是舒适。 齐清平从床榻上起身,双腿不由自主的向着门外走去。但是她却在展子昭的房间外,停住了脚步。 她突然间想到,毕竟自己与展子昭非亲非故,对方还是个未出阁的公子,并且还是个皇族公子。想来他们的家规也是极其严格的。自己一个年轻女人,擅自闯入公子的闺阁,这实在是有违礼制。 齐清平就在展子昭的门外徘徊着,对子昭的挂念和她心里的礼制道德,做着激烈的斗争,她也就走到门口,又颓然退回,如是三番。 展梓泠早就知道齐清平来到了屋外,听着她的脚步,在门外徘徊,她也暗暗的发笑。这个傻姐姐,这么挂念,直接进来好了。这又不是王府,哪里需要在乎那些条条框框?真是枉费了她给她制造的这么好的条件! “哥哥,我们去给你准备点儿吃的。一会再来陪你,你先休息会儿吧!”展梓泠走到展子昭的床侧,柔声的对哥哥说完,伸手拉了雪妖和如茵,招呼众人,就要离去。 “泠儿,你们去就好了,我留下来,陪着昭儿吧!”唯智一直在照顾子昭,并没有注意到展梓泠的表情,加之他没有武功,也没有察觉到屋外齐清平的气息。他还在纳闷儿,怎么展梓泠还需要这么多人做饭?怎么也不留一个陪伴子昭?
第178页 展梓泠轻轻一笑,放开挽着雪妖的手,一把拉了唯智,笑着说道,“智哥哥,你做的马蹄西瓜羹最好吃了。你就去给昭哥哥做一个吧!” 唯智被展梓泠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他对于做菜可是一窍不通,哪里会做什么马蹄西瓜羹啊! 展梓泠假装将头偎在唯智的耳旁,轻声低喃着,“齐清平在门外,我们给他倒地方啊!” 唯智这才恍然大悟,也就笑着,跟了展梓泠一起离去。 齐清平看着展梓泠众人都从展子昭的房间里出来,好像没有看到她,径直向着湖边去了。 这时,屋里没有人了,自己就进去看那个人儿一眼,就走! 齐清平打定主意,快步的走到展子昭的门口。轻敲房门。 “谁呀?”展子昭喝了唯智餵的药和稀粥,恢复了写力气,但声音由于被呛了,还是带了些嘶哑和暗沉。 屋里人儿无力的声音,让齐清平的心,蓦然间纠结了。 “我,清平。”齐清平应答道。 但是齐清平回答完后,屋里人却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静。 齐清平一阵害怕,不是子昭的身体出来什么意外吧? 她再也顾不得礼制规矩,一把推开房门,跨步走了进去。 屋里很静。齐清平的眼睛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展子昭。他正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并且是张着眼睛躺着。 齐清平看到展子昭静静地躺着,对她并不理会,心里的忐忑和不安,也浮了上来。她就这样呆立在了门口,不知该走到那个人的身边去,还是该就此转身,从这个房子里,退出去。 “齐帅!你来了!”展子昭用微弱的声音打了个招呼。 但是这个招呼,却令齐清平,仿佛在炎炎夏日,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在随着这一个称呼,剎那间冻僵了。 她僵立当场。没有了思维。 “齐帅!您请坐!”展子昭依然平静的躺卧在床铺上。 齐清平木然的在门口的桌子旁坐了。整个人仿佛都是僵死的了,只有那一双眼睛,还有些痴痴地,望着躺卧在床的那个美丽而虚弱的身影。 两个时辰前,自己还在湖中与他互拥着,甚至为了度气,自己还品尝了那甘美芬芳的柔软。 但是,看展子昭现在的情形,竟然连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淡淡的欣赏也无。唯一可以从那平静的声音里听出来的,仿佛只有疏离和淡漠。 “齐帅!子昭这次落水,幸得齐帅大义相救。大恩不言谢。子昭日后定当寻机思报。”展子昭的声音一如那冰冷的湖水一般,冰冷、沉静。 “子昭!我不用你报答!我从未想过让你报答!”齐清平急惶的表白。她这么不顾礼仪道德,来到这里,难道让他生气了? “子昭!我来到这里,只是因为担心你,想要亲眼看到你醒来,我才放心,我,我不是想来讨要什么报答。” 齐清平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尊礼制,惹怒了展子昭,心里更是着急,“子昭,刚才我敲门,没有听到回应,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意外,所以才擅自闯入,如果你不喜欢我来这里,我这就走,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你的身体还未好,还不能生气的!” 齐清平说着,就急惶惶的站起身来。 “齐帅,请您还是称呼我的展公子吧。”展子昭的话语,让已经冷透的齐清平,更是雪上加霜,“齐帅,你对子昭的救命之恩,子昭会报。但是,子昭的心在九年前,就已随了那个人儿去了,实在对你的厚爱,无力回应。还请你见谅!” 齐清平的惶急不见了,她在这一刻又恢复了平静,她也不再解释,不再惶急,“展公子,齐清平的爱没有想过什么回应,因为,清平从未敢奢想,能够得到公子的垂青。这两次,能够再见芳颜,已是对清平之心的最好慰藉。至于落水一事,公子原也是因为清平,才导致了落水,又谈什么救命与报答。” 齐清平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公子,清平这次回京述职,不过月余,就会重返胡归城军营,想来再见公子一面都难,想必,清平也不会给公子,造成什么困扰。 清平这里有一把随身带了十年的短匕,是十年前,齐某买了准备送给公子的。没想到,却让齐某随身带了十年。今天,就留下它吧!” 齐清平说完,将一把碧绿的匕首放到桌上,对这展子昭的方向,一拱手—— “公子,保重!清平打扰了,请您见谅!” 齐清平说完,虎步生风,腰身挺直的,从展子昭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她没有看到,在她回身的剎那,展子昭的睫毛轻闭,两串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滚滚而落……第二天,展子昭已经恢复了体力,他也被唯智炎罂等人,拉着来着湖边,挖一种叫什么荸荠的东西。 荸荠又叫马蹄,是一种傍水而生的植物,一蓬蓬,一团团,像是野糙,但是只要顺着糙根挖下去,就会有一块块小球精露出来。刚刚挖出来的荸荠,紫黑色的外皮上沾着泥巴,很不起眼。但是只要将它清洗干净,除去外皮,露出里边白白的肉质,放到嘴里,脆脆的甜甜的,带着一种特有的清香。很是美味儿慡口。还有生津利尿,明耳目,消黄疸,开胃下食的药用功效。 展子昭由于还算个病人,所以他们并未让他採挖,只是给他一个小篮子,让他拾取糙丛里的蘑菇。 唯智、炎罂他们蹲在地上,嘀嘀咕咕的说笑着,手下不停的挖着荸荠。 这荸荠,原来是展梓泠说得什么“马蹄西瓜羹”,勾起了大家的好奇,被催逼无奈下,只得挖了做出来,让大家品尝。没想到,众人一尝之下,俱是赞不绝口。展梓泠却再不来挖了。不得已,他们只好自己来挖。 展子昭四下里也在寻找着零星的蘑菇。 突然,一阵咕咕的鸟叫声,从他身旁的糙丛里传来。展子昭一时好奇,分开糙丛,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几只野鸭,被展子昭惊起,扑楞楞的飞上了天空。 展子昭也被下了一大跳,扶扶胸口,稳稳神,他把最后一丛芦苇拨开。 在一大丛芦苇后边,展子昭被眼睛看到的情景惊呆了。 在那几丛芦苇中间的一小块空地上,竟然有许多鸟蛋。一窝一窝的堆在一个个的圆形糙甸上。 原来,这里竟然是一个野鸭窝! 展子昭欣喜的将这些意外的收穫,拾到篮子里。高兴地分开芦苇,向回走去。他要将这个小小的惊喜,告诉给唯智他们知道。 展子昭在芦苇里穿行,可是,不一会儿,展子昭就感到不对了。他刚才只是穿过了一丛芦苇,就看到了野鸭窝,但是现在,他至少穿过了四五个茂密的芦苇丛了。 意识到这个,展子昭惊呆了。他——迷路了! 这凤栖湖畔的芦苇荡,可是绵延几十里的。他如果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别说找到回茅屋的路,即使能不能出的去,也是个未知数啊。
第179页 并且,在这芦苇荡的深处,据说还有野狐,狗獾等凶兽的出没。如果,夜晚他还走不出去的话。那些也会出动,将他吞噬。 展子昭望着晃动着的芦苇丛,惶然四顾。 身周只有重重的芦苇,仿如重重的迷宫,让他不知身在何方。 孤独、恐惧、惶惑、无助……种种感觉向他压迫而来。展子昭寻到鸭蛋的兴奋心情,早已烟消云散。 还好,展子昭并没有由于害怕而慌乱。他没有在芦苇荡里乱跑,当他发现自己迷路,他就就近找了一块找了一块空地,在芦苇上,坐了下来。 他,强自镇定着,安慰着自己,她们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来寻找自己的。 他强迫自己抬头看向头顶上的一小片儿天空。 初秋的天,很蓝,也很高。丝丝缕缕的浮云,缓缓漂过…… 那样高远的蓝天,好像他十年来为之守候的人啊!你美好,却是那般遥远…… 她知道么?她走了,却留下他,在这世间,品尝孤苦和愧疚! 在这十年里,他口口煎心,夜夜焚情,他好想就此随了她去,但是,王府的尊严,日渐衰老的双亲,都不允许他那么做。 他的心却已是一片死灰…… 但是,三天前,集贤楼上的偶遇,却使他的心湖,打破了近十年的沉静。 那两道斜飞入鬓的英眉,那一双温润的又隐含威严的眼睛,挺直的鼻樑,饱满的唇形,矫健的身形,儒雅的气质,慡朗的笑容,青涩的羞赧,沉稳的举止……这一切的一切,让他的心有了一丝颤动。 她深情的目光,那缓缓诵读记忆深处的诗句的温柔似水,都让他的心开始狂跳。 当他把冰凉的小手,放进她温暖的手心,任她牵着,走上那飘荡摇晃的小舟,他居然忘记了害怕,也并没有多少害羞,就仿佛,那只温暖的手,就应该是他的保护,那个矫健的身影,就是他的依靠一般。 当他在水里渐渐地失去意识,当她的温暖的手臂,向他伸来,他就莫名的心安,他没有理由的相信,她来了,他就安全了。 但是,嫣然的一段话,却让他心惊不已,她居然为了他拒绝婚姻。这样的痴情,这样的深爱,让他感动万分,但更让他心痛,让他犹豫了,迟疑了…… 另一个为了他,早夭的身影,又一次的浮出来。 他怕了,他怕自己的心,回应不了那样厚重的爱!他怕他的一个不慎,再次导致悲剧的发生。 所以,他退缩了。他又一次,在自己的身周,围上厚厚的坚冰。 让她离去吧。这之后,她就该寻一个真正的好男儿,疼惜照顾她了。她值得世上最美丽、最贤惠的男子,倾心去爱。而不是他这个,残心、忘情之人。 自己的心里,至今还有黎占卿的身影,并且,将来,他也不会忘记,那一个为了他殒命的清瘦身影。 相见不如怀念!就让这一次心动,随风飘逝了吧! 但是,他为何还是会时时刻刻的想起她? 嫣然、炎罂等人,关于她的谈话,他都会不自主的留意去听,关于她的情况,他莫名的想要知道更多。 既然决意放弃,为何,这些事情,还是那么不由人?还是那么情不自禁? 天渐渐的暗了。天上的蓝色慢慢的蒙上了一层青灰,又逐渐的加深、变暗,终于,成了黑蓝色的丝绒。 星星开始眨眼睛了。 展子昭的身子,由于坐在cháo湿的芦苇丛里,有些涩涩的痛了。他的肚子也很饿了。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吃了晚饭了吧!唯智、炎罂、嫣然等人,每人挖了一小篮子荸荠,蹲的腿也麻了,时间也不早了,也就嬉笑着,起身。准备返回。 “嗯,昭儿呢?”唯智起身回首,却发现,本来就在身后的展子昭不见了。 唯智一出声,众人,这才察觉到,展子昭似乎,从刚才就没有动静了。 他去了哪里? “昭儿……” “昭哥哥……” “昭主子……” 众人呼唤着,在周围搜寻着,但是回应他们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摇荡的芦苇糙丛。 “咱们分开找吧?”嫣然建议道。 “不行!”唯智一口否决了嫣然的提议,“我们不能分开,那样很容易连我们自己都走丢了。也不能就我们几个找,我们回去,找了泠儿和雪妖她们来,人多了,细细的搜索吧!” 众人也觉得唯智考虑的仔细全面,也都纷纷贊同,一起返回了茅屋。 展梓泠携着雪妖,正和齐清平坐在露台上,喝着茶,谈论着朝政军事。 见唯智等人,一脸惶然的快速走了回来。她们也急忙起身。 齐清平在一群人里,寻找着那个青莲色的身影,但是,遍寻不见! 明明见他们一起走出去的,怎么独独少了他? 未等唯智开口诉说,齐清平已经焦灼的开口询问,“展公子呢?” 唯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但是更多的却是焦急和自责,“昭儿不见了。” 齐清平闻听,就要向外冲去,却被展梓泠一把抓住。 “智哥哥,别急,详细的说说,昭哥哥怎么不见的。”展梓泠见唯智等人都快急哭了,也就先上前安慰。 凤栖湖畔,没有什么太凶猛的野兽,也没有什么泥沼,只有延绵几十里的芦苇荡,如若不小心走进去,倒是很容易迷失了方向。 “我们都在挖荸荠,昭儿身子虚,就没有让他挖,只是让他随着我们散心。可是我们都没有留意到,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等我们挖完起身,就找不到他了。”唯智尽可能详细的向展梓泠描述着。“泠儿,我觉得昭儿可能是自己寻东西走迷失了。”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展梓泠点点头,赞赏的看了唯智一眼,转身吩咐道,“林枫,去安排所有的人,展开地毯式搜查。” 林枫答应着离去。展梓泠又回身对这唯智说道,“智哥哥,你和嫣然没有功力,回去休息一会,与如茵一起,给我们准备晚饭吧。让炎罂带我们去,就好了。” 唯智也点点头。没有功力,去了也只会给她们增加负担。再说,展梓泠和雪妖都去了,依据她们高深的功力,想必会尽快的将展子昭找回来。 齐清平急得如火焚身,那样柔弱的人儿,溺水的伤害还没有完全消除啊!他自己在那阴森的芦苇荡里,该吓坏了吧?他不会遇到什么野兽吧? 展梓泠心里暗笑,这个清平姐姐,也真是痴心的很那。 昨天她们谈话之时,展梓泠暗暗放了神识探听,知道自己的哥哥居然又缩回了蜗牛壳里,她还想着,怎么样再给他们,制造一个机会呢!没想到,展子昭今天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展梓泠挽了身侧的雪妖,带了齐清平和唯智,一路向着他们挖荸荠的地方走去。 走到芦苇荡附近的时候,展梓泠与雪妖对视了一眼,安心的一笑。
第180页 既然展子昭没有危险,那么,接下来,就该让齐清平出场了。 “姐姐,我们分开找吧。你往这个方向,我们往这几个方向。”展梓泠指着一丛高高的芦苇,对这齐清平说道。 “好,”齐清平早就急不可耐了,听到展梓泠的话,毫不犹豫的向着那丛高高的芦苇走去。 在齐清平的身后,展梓泠和雪妖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泠儿,怎么了?我们不开始找么?”炎罂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有些难以理解。 怎么展子昭迷失了,她们不但不着急,还这么一副开开心心看好戏的表情呢? “炎罂,没我们的事儿啦!”展梓泠小小声的说着。“走,我们回去做晚饭吃晚饭,养足精神,然后就等着来看好戏好了。” 展梓泠小的有些小阴谋得逞的坏笑着。 炎罂虽然不是太明白事情的具体状况,但既然展梓泠也不着急,那就定然不会有事了。炎罂也就放下心,也随了展梓泠,开开心心的一路回去。安心的大吃大喝,养足精神,看好戏了! 齐清平心急如焚的用手里的长剑,将那一丛丛芦苇削平,快速的顺着展梓泠所指的方向找下去。 芦苇荡里已经很暗了。那个人儿是不是要吓坏了呢? 齐清平手里的长剑急挥,大片的芦苇,被她扫平。她经过之后,芦苇荡里,已经形成了一条芦苇铺就的路。 展子昭又冷又饿,他蜷缩在芦苇上,身下的衣服,已经有些湿了。随着夜色的加深,芦苇荡里的湿气,也愈发的重了。 他好累,好疲倦啊!真想就这样睡去。但是,他知道,在被人找到之前,他都不能入睡。他必须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这入了夜,一些夜行动物,也该出来活动了。 展子昭闭了一会儿眼睛,再次睁开时,却被自己看到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他不远的芦苇从里,一对幽绿色的小灯盏,漂浮着,正向着他缓缓的移动过来。 他的困意、疲倦,瞬间被恐惧替代,他微微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坐了起来。手在身周摸索,寻找一个可以防身的东西。周围除了芦苇还是芦苇,展子昭正在焦急之时,突然怀里一个硬硬的长物硌痛了他,他的心里蓦地一暖。 怀里的东西,正是齐清平送给他的匕首! 展子昭从怀里摸出那把碧绿色的匕首,把刀鞘拔开,匕首锋利的刀刃,在黯淡的星光下,依然闪着寒光。 这是一把极品玄铁打造的兵刃。怕是她认为最好的物品了。 这把被她随身带了十年的匕首,仿佛也带了她身上的气息。这个气息,让展子昭微微心安,同时,也令那两盏小灯,迟疑着,减慢了靠过来的速度。 但是,那两盏小灯还是近了。 展子昭猛然明白了,那不是什么小灯,那是一对野兽的眼睛!一只夜晚出来觅食的野兽的飢饿的眼光! 而且,展子昭也知道,他,正是那一个不幸被野兽看中的食物。 展子昭双手紧紧地握着那把匕首,眼睛盯着那一对小灯,身子却止不住的剧烈的颤抖着。他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那一对小灯的身影,已经可以朦胧中,看出个大概了,这是个类似狗的东西,但比狗的四肢更粗壮,身体有些粗胖,毛色看不清楚,只能看出是暗黑的颜色。 这个东西对于袭击一个人类,似乎也比较迟疑,仿佛还没有下定决心,或者正在对这个它选定的食物的实力,在做一个整体的评估。 这是一个耐心的猎手,展子昭也只得拾掇精神,努力的使自己尽力的镇定。他必须等,等到它不耐烦了,扑过来的那一刻,那是他唯一一次自救的机会,也是他唯一一个可以将这只野兽杀死的契机。 他为了自己能够等到寻找而来的人,他必须努力一试。 展子昭手里的匕首一晃,锋利的刀刃在星光下,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那只野兽显然也看到了展子昭手里的匕首,微微迟疑着,居然停了下来,只是遥遥的瞪视着展子昭。 一兽,一人,一只飢饿的野兽,一个秀美孱弱的男人,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的一个芦苇荡里,对峙。 很快的,那只野兽就被腹中的飢饿,折磨的催促的,再也忍耐不下去,它为了果腹,它为了生存,也要冒险一试。 它又开始缓缓的向着展子昭靠近。 野兽与展子昭之间的距离,近了,更近了。 十几丈,十丈…… 展子昭知道,很快的,就要进入到野兽的袭击距离了。 他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他要等着野兽的那个飞身扑上的动作,只是不知道,这个他在书上看到的这个杀虎的动作,灵光不灵光。 野兽的身体还是紧绷,它在凝聚全身的力气,来对这个让它垂涎欲滴的猎物,造成致命的一击。 野兽的后腿开始蹬地,发力,弹跳,跃起…… 展子昭已经将锋利的匕首对准了野兽要扑来的方向,用力握紧举起…… 但是,展子昭并没有等到那个野兽的扑击。他僵直着身子,紧闭着眼睛,仍然举着那把锋利的匕首。此时强大的恐惧和紧张,让他连两个近在身边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一声哀嚎——野兽临死的悲号! “子昭!”——来自齐清平的呼唤! 齐清平寻来,正看到那只野兽正欲扑向展子昭,剎那间几欲肝胆俱裂。手中的长剑,早已刺穿那只野兽的心脏。 齐清平看着蜷缩着,仍然颤抖着高举着匕首的展子昭,缓缓地蹲下了身子,轻轻地呼唤—— “子昭!” “子昭!我来了,别怕!” 齐清平伸手将那握在手里的匕首,轻轻的取下,看着这个较弱的身子,因为自己的碰触打的一个大大的寒战,心痛的几乎窒息! 这个人儿自己在这芦苇荡中,是多么的孤独无助,多么的恐惧害怕啊! 齐清平将这个瑟瑟发抖的身体,缓缓的搂进自己的怀里,不管怎样,她绝不会再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了。她要保护他,守护他,她要让他再无不安和恐惧。 展子昭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环住,有了依靠的他,终于也瞬间崩溃,恐惧、委屈、无助……瞬间化作眼泪抛洒。 他紧紧地攀住齐清平的腰身,尽力的将自己缩进这个温暖的怀抱,哭得一塌糊涂。 齐清平胸前的衣服,很快的被展子昭滚烫的泪水浸透,她轻轻的拍打着展子昭的后背,任他发泄出,一腔的幽怨,满怀的委屈。 良久,展子昭的哭泣渐渐歇了,只余下一个个抽噎。 齐清平扶住展子昭的肩膀,将他从怀里扶起。那张秀丽端庄的小脸上,满布着泪水肆意的痕迹。 齐清平心疼的看着,那缓缓掀起的长长睫毛,那红肿的眼帘,无助的眼睛,幽怨的眼神,心里倏然痛的一窒! 她不管了,什么礼制,什么门第,什么规矩,她要时时刻刻的守护着这个人儿,她要将他带在自己身边,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
第181页 齐清平颤抖着双手,捧住这个悲戚的脸庞,唇瓣缓缓的覆了上去。 第96章:抱得美人归 齐清平近似膜拜的轻触着这两片颤抖着的红润,虔诚的吸取这芳香源泉的甘甜,极其温柔的,但却又有些笨拙的,感知这红润的甘冽和清香…… 她慢慢的轻品浅尝,展子昭并没有她预想的反抗,仿如被她的吻下了咒语一般,只是闭着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任她予取予求。 齐清平更是受到了鼓励,逐渐的将这清浅的轻品,逐渐的加深。 她的手绕到了怀里人儿的脑后,托住他滑顺发丝的后脑,一只手也揽住了展子昭的腰肢…… 她开始轻轻地吸吮,贪婪地吸取这思慕了十年的人儿的红润,这沉淀了十年的热情,一瞬间爆发。 轻轻地吸吮慢慢地也不满足那越来越高涨的热情,她的舌也伺机出动。她用舌尖描摹那红润的丰满曲线,然后熘进去,有些用力的顶开那紧闭的两排贝齿,伸进那芳香的甜蜜之源,吸取那清甜甘冽的蜜汁…… 齐清平的燃烧热情,让展子昭有些忐忑不安,更有些迷离。从未有过这种感受的他,被这热情所控制,所融化,所燃烧。 他的僵硬的身体,渐渐柔软。 他的冰冷的心,渐渐温暖,渐渐融化——成水—— 齐清平的舌挑起他的,邀请他与她一起纠缠,一起飞舞,一起沉醉,一起沉沦…… 展子昭的喉咙里,难以抑制的的清吟出声,那低低苏苏的声音,更如在齐清平已经燃烧的烈焰上,泼上一层燃油,她的身体火烫,他的身体苏软,她的热情如火,他的温柔似水…… 在这层层的芦苇荡中,他与她,抛弃凡尘琐事,忘记红尘繁华,抵死缠绵…… 终于,在最后的关头,齐清平好不容易止住自己,那样强烈地想要在这芦苇荡里要了这个美好的人儿的冲动。 有些喘息的抱紧怀里的这个身子,这个美好的人儿,是她齐清平的了。她更应该尊重他,给他一个应有的美好的洞房之夜,而不是在这里,如此仓促,如此潦糙的苟合。 她大力的拥紧,仿佛要让这个身体,融化进她的骨肉血液。 其实,她已经将他放进了自己的心里,她要永远的守护他,直到人生的尽头……直到地老天荒…… 她起身将他打横抱起,见这人儿还在羞赧的不知所措,不由得有些宠溺的一笑。俯在他的耳边轻喃,“昭儿,抱着我,靠着我,我抱你回去。不怕了,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展子昭没有做声,只是缓缓的抬眼,看了齐清平一眼,柔顺的将身子靠在了齐清平的肩上,伸出手臂,环上齐清平的脖颈。 他也不管了,不管将来如何,他这次不会再让这份安心和依靠离开,他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他寒冷的时候,无助的时候,疲累的时候……可以轻轻地安心的依靠。 他也需要一份爱,这样一份浓重醇厚的爱,再次来到他的面前,他该感谢上苍对他的恩赐,而不是再一次恣意的挥霍掉。 他,要为了自己活一次,他要了——这份幸福,这份爱! 齐清平感到自己比打了任何大胜仗都高兴,都豪情万丈。 她低低头,在那靠在自己肩膀的脸庞上,印下轻轻地一吻。“昭儿,抱紧了。我们走了!” 她用力的将展子昭往上一托,在展子昭低低的一声轻呼里,哈哈笑着,迈步,往回走去。 茅糙屋,露台。四周柱子上的大红纱灯已经燃起,湖面的凉风吹来,露台上极是凉慡惬意。 展梓泠正领着雪妖、如茵、唯智等人,坐了一桌子,一个一个的品尝着,用那马蹄烧制的菜餚。 “唔,这个马蹄排骨好吃!排骨不腻,马蹄清香,好慡口哦!”嫣然最是嘴馋,第一个发表意见。 “这个糖水马蹄好,清脆甘甜!很单纯的味道,但是很好吃。”唯智也轻声的称赞着。 “呵呵,泠儿做得这些都好吃,以后,泠儿要多多做来给我们吃哟。”如茵笑着说道。 “哦?”展梓泠将一勺马蹄鱼汤送进雪妖的口中,笑着答应,“好啊!以后没事,我们就到这里住几天。” “泠主子!”林枫站在露台下,对这展梓泠施礼回报。 “怎么了?你怎么回来了?”展梓泠做正身,看着林枫,有些诧异,不是让她在芦苇荡外侍候着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泠主子。那个,齐元帅找到昭主子,没有过久的停留,已经往回走了。”林枫恭恭敬敬的回答,心里却在腹诽着展梓泠,虽然是帮助那一对有情人成就眷属,不过这样算计自己的哥哥,总是有些,嗯,过分吧! “回来了?”展梓泠心思转圜,还是微微称赞的笑了。这个齐清平,自己总算没有看错。这样的情况都能忍了,足以见她对于展子昭的尊敬和珍惜,还有那堪比她自己生命的真心的爱护。为了这些,她展梓泠终于算是没有算计错自己的哥哥。展子昭能有这样一个归宿,也算是对他情路坎坷的补偿吧。 “我知道了!”展梓泠淡淡的应着,接着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对着林枫嘱咐道,“你着人准备好热水,昭主子回来会用到。还有,弄几坛好酒来,嗯,就我那些二十年的玉液春吧!” 今晚这好事终于促成,也该好好的庆贺一番了! 不久,展梓泠在露台上,看见遥遥的齐清平抱着展子昭,大踏步而来。 她赶忙着从露台上下来,领着一干人迎了上去。 “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啊!”展梓泠笑吟吟地说着,眼光里的戏嚯一闪,“昭哥哥没事吧?可把我们都急死了。” 展梓泠说着,对于展子昭让齐清平抱回,并未做任何表示,仿佛,本来就该如此,这些都是她司空见惯一般。 展梓泠侧身,让过齐清平,然后领着众人一起,随了齐清平和展子昭回到房间。 看齐清平将展子昭放到床上。展梓泠对着跟在身后的雪妖、唯智等人招呼,“你们去帮助昭哥哥好好清理清理,换身衣服。我和齐姐姐在露台上等着你们。” “昭儿,我先随泠妹妹去了,在露台等你,一起吃饭。”齐清平自然的俯身嘱咐展子昭。 展子昭此时的脸早已做烧红透,听着齐清平的话语心里安慰,但也只是垂了眼睑,微微颌首。 “姐姐,走吧!雪儿他们会好好的帮着哥哥弄好的。”展梓泠笑吟吟地拉了齐清平,走出房去。 克伦部族送贝子宝音和亲的车队,经历了漫长的两个月的路程,终于临近了凤京城。 凤京城高大的城门城墙,让一路上见了不少城镇郡府城池的他们,还是震惊和赞嘆。不愧是天朝京城啊!这样雄伟,这样的浩大,这样的庄严,这样的高高在上! 城门外只有女皇派来的几个女官。 宝音看着这几个寥落的身影,深深地失望和悲哀,在心底蔓延。
第182页 那个人儿,没来。他不远万里的,不惧风雨的,从克伦部族赶来寻她,她居然没有出来迎接自己。 两行清泪,沿着宝音消瘦的面颊滚滚而落…… 由于还未成亲,所以车队只能暂时住在驿馆。 宝音一路默默地,不言不语。 到了这个繁华的凤京,跟随宝音来的几个男孩子,早对驿馆外的繁华思慕已久,但见主子这等模样,也不好提出要去逛街,各人只得强自按捺住那蠢蠢欲动的心思,每日里尽心的侍候这个变得越来越沉默的主子。 和亲队伍的到来,随行的使臣早已汇报给朱梁女皇。女皇很是欢喜,也就下旨赐了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的中秋节。 宝音一路沉默着,还在想,到了凤京,自己就可以见到那个人了。见到那个人,他会问她为什么欺骗他么?问么?还是不问? 她见了自己又会是什么模样?会惊喜么?还是会讨厌? 宝音想了许多,唯一没有想到的会是如今这个情形。但是,他从未想过,他都来到凤京几天了。 她不止未去迎接,居然来个人都没打发来过。 宝音一手抱着那把凤吟剑,一手握住那个小小的药瓶,痴痴的坐着,难道,真的如斯钦布赫所说,她不过是一个骗子?欺骗了蒙哥姐姐,欺骗了他?甚至欺骗了整个克伦部落,欺骗了整个罗剎糙原? 那消瘦的脸上,不知何时,又已是清泪两行。 展梓泠走进驿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一个清瘦的人儿,默默地坐在窗前,窗棂的上的光线,在这个仿佛一尊雕塑的人儿身上,洒下一个个光影。他的脸颊苍白的毫无血色,他的眼睛,雾蒙蒙的,毫无光泽,他的头发披在身后,没有扎起那活泼的一头小辫,他的身形如寒风中的枯枝,萧瑟凄迷…… 那个坐在窗前的消瘦身影,还是她记忆里的红衣男儿?还是那火热大帐中,舞动的精灵么?还是那个对着她挑衅的笑的调皮男孩儿么? 还是那个身穿火红嫁衣,俯在她身上哀哀哭泣的人儿么? 还是那个在她的车后,拼命奔跑追赶的红色身影么? 展梓泠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宝音正沉浸在悲凉如水的心境里,并没有察觉到,他日思夜慕的人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展梓泠从宝音的身后,轻轻地环住了这个瘦小孱弱的身子,感到怀里的人儿,因为自己的拥抱,一个大大的战慄,心里被压抑多日的痛,开始蔓延…… 宝音缓缓的抬起眼睛,看向自己日想夜想的人儿,这个人儿,仍然是那么雍容绝美。她的眼里没有欺骗自己的喜悦,有的只是看着他的消瘦模样的心疼和怜惜。 他想要问的话,一句也问不出了,她来了,真的来到自己的身边了么?她真的又一次的抱住了自己么?这个温暖的怀抱,不再是一个梦吧? “宝音,你瘦了好多啊!怎么这么瘦了呢?是因为路上的辛苦么?还是因为到了朱梁后生活不习惯?”展梓泠将这瘦的只有一把把的小身子,抱进怀里,轻声的询问着。 宝音的脸却已经靠在展梓泠的怀里,眼泪更是滚滚而落。他不为了辛苦,更不是为了不习惯的生活,他是为了她啊! 她要早一天这么抱着他,他哪里还会瘦啊! 展梓泠不再说话,只是抱着怀里这个哀哀呜咽的身子。任由他的眼泪将她胸前的锦袍打湿。 良久,宝音才慢慢地止住哭泣,只是靠在展梓泠的怀里,默默地抽泣。逐渐的这抽泣也慢慢停歇了,宝音竟然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睡过去了。 展梓泠缓缓的将这个消瘦的脸庞抬起,拿出巾帕,将那小脸儿上的泪痕轻轻拭去。既然命运不允许她的逃离,那么,就不要再惩罚这个小人儿了。不管今后是风还是雨,就让她一人承担吧! 朱梁皇宫。鸾凤殿。 展梓泠站在鸾凤大殿外,望着这巍峨庄严的皇宫。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进宫觐见女皇的情景,仍然是历历在目。 鸾凤殿的大红描金的门窗依旧,鸾凤殿前的铜质香鼎里,依然雾霭缭绕,鸾凤殿前森立的侍卫都好像没变,但是当年的五岁小丫,如今已经是有夫郎的女人了。 展梓泠从回到朱梁,还未进宫拜见过女皇。即使前些日子,女皇赐婚,她也只是在萧王府接旨,并没有到这皇宫里谢恩。 今天是她与雪妖结婚后的整月。按照朱梁皇家的礼俗,王爷世女新婚,都要在一月内,进宫朝见女皇和皇夫。以确定新夫郎在皇家的名号。只有得到女皇和皇夫的认可,才算是,正式进入皇族。 虽然展梓泠知道雪妖不会在乎这些,但是,雪妖既然嫁入王府,成为她展梓泠的正夫,就註定了,要面对皇家繁复的礼制,还有皇家庞大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些,都需要雪妖在皇家有一个正式的身份。 展梓泠也不想,雪妖因为没有正式的名分,被那些皇族亲戚和王府的下人们,看低了去。还有,展梓泠毕竟还是世女身份,她也不好做得过于出格。毕竟,在这封建社会,女皇的一句话,就可以生杀去夺。她展梓泠这一世的牵绊太多了,她不可能抛却这些对于她来说,都那么重要的人,只携了雪妖生活——虽然,那个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既然入世,也就只好顺应这尘世繁琐的礼制和规则。 这次进宫,展梓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齐清平续假。 齐清平和展子昭的事,她已经回报给了萧王。展子昭这些年来,没少让萧王忧心。如今见这决心不嫁的长子,终于有了归宿,这个归宿,不但是在西疆手握重兵的年轻元帅,还是个从未娶夫,对展子昭专心痴情至此的元帅。萧王自然高兴万分。 当时萧王就要进宫面圣,却被展梓泠拦下。 反正她第二天就要带着雪妖进宫面圣了。这件事就由她对女皇说吧。 “宣萧王世女展梓泠觐见,宣萧王世女正夫赵氏雪儿觐见。”内侍尖声的吆喝传来。 雪妖的名字在报备皇家宗祠记录入档时,赵初晨因为雪妖的名字没有姓氏,就把他的姓氏给了雪妖,所以现在雪妖对外的名字已经是赵雪儿了。 展梓泠紧了紧揽在雪妖腰肢上的手臂,带着雪妖一起迈进鸾凤大殿。 雪妖和展梓泠今天穿的,都是正装。展梓泠是代表萧王世女身份的赤红绣金凤袍,雪妖穿的则是正红宫装,头上戴的也是结婚那天,戴过的凤冠。 展梓泠揽着雪妖,小心翼翼地迈过那道高高的门槛,一起走进大殿。来到丹陛之下,双双跪倒,口呼万岁,叩下首去。 “臣萧王世女展梓泠(臣萧王世女正夫赵氏雪儿)叩见女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女皇温和的声音从两人上方传来。 “谢女皇恩典。”展梓泠携着雪妖从地上起身。躬身侍立。 “泠儿啊!都成大人了。”女皇感嘆道,“你回来这么久,也不到宫里来看看皇姨和皇姨夫,是不是娶了新夫郎,就把皇姨和皇姨夫给忘了?”
第183页 “回皇姨,泠儿不敢。”展梓泠低头斟酌着如何圆过去,“泠儿这次回来,由于泠儿和夫郎,都在疫区呆了一个多月,所以,不敢过早的进宫面圣。泠儿怕身上仍有残留的疠疫之气,万一让皇姨的凤体受损,那可就是泠儿万死也难抵的了。还望皇姨原谅泠儿,未能早日进宫问安之罪。” 展梓泠躬身回答着,女皇已经被她的一篇话,哄得心暖暖的了。 “难为泠儿考虑这么周到,也难为你这么年幼,就这么孝敬啊!”女皇又是一声感嘆,转而用温和的声音说道,“泠儿,让你的夫郎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是何等品貌啊!” 展梓泠知道,女皇还有一句没有出口,那就是,是何等品貌,让你胆敢绕着弯儿的违了她的旨意,居然立所有的夫郎为正夫! 展梓泠略略直了身子,揽住雪妖,与雪妖一起,抬起头来。 女皇身穿赤金凤袍,端坐在凤椅之上,容颜还是很和蔼,但是,十几年的女皇当下来,也自是多了一种天然的威仪。那微笑着的脸庞,仍然掩盖不住,作为一个上位者的压倒一切的气势。 但是,展梓泠也发现,女皇老了。她比萧王还要显老。她鬓角的白发,已经成片了。那眼角额头,皱纹也已经横生无数了。眼下的眼袋,也已经很明显的垂了下来。 展梓泠在心里暗暗感嘆,坐在这个位子,虽然可以天下为尊,但是也无时无刻不是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啊! 女皇也被眼睛看到的这个皇侄女和她的夫郎,这样一双绝美的人儿,也难怪,这两个人是如此的恩爱了。 这两个人在这里一站,简直就是活的金女玉童啊! 这个皇侄女十年没见,虽然人长高了,也长大了,但是,这模样儿,却没有一般女子的英武,而是出脱的俊美异常了。看这模样儿,竟然比她后宫里一干皇夫皇妃,都要端正标緻哪! 而皇侄女一定要立为正夫的赵氏雪儿,虽然是一头银发,但那一头银发,却丝毫不减他的绝世姿容。那皎皎如月的脸庞,如风中扶柳的身姿,那出尘脱俗的神态,更是无一不美啊! 女皇也在心里暗暗嘆息,难怪自己的小女儿——展梓韵,多次在她的面前提及,梓泠的几个夫郎,都是何等神仙般的容貌。当时,女皇还笑她是小孩子,没有见识。如今见了这个赵氏雪儿,才知道展梓韵所言不虚。既然这一个品貌如此,想来,那几个还未迎娶的,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了。 “呵呵,果真是神仙眷侣啊!”女皇看了半晌,终于笑吟吟地称赞道,“泠儿,朕该赐给赵氏个什么名号呢?” “泠儿不敢。皇姨所赐,皆为泠儿和雪儿好的。”展梓泠赶紧的恭声回话。 “呵呵,好,这小嘴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甜啊!”女皇也笑着说,“就赐赵氏雪儿为雪夫人吧!封一品诰命!” 展梓泠赶紧拉了雪妖一起跪下,“谢吾皇万岁万万岁!” 原来,这朱梁皇朝规矩,男子册封,除了宫里的皇夫妃嫔之外,只有王爷的正夫侧夫,可以有封身,分为正妃和侧妃。而展梓泠因为还是世女,雪妖也就只能封为夫人。一品的诰命夫人,也是仅次与正王妃的位份了。说起来,现在雪妖的品级,已经与赵初晨和郑氏、陈氏相同了。 “回皇姨,泠儿这次回来,从师傅紫霞真人那里,带了几枚丹药。泠儿特意献给皇姨。希望能够让皇姨凤体更加安康。”展梓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双手捧着,对女皇说道。 “哦?”女皇手一挥,身侧的内侍,从那丹陛之上走下,从展梓泠的手里将那小玉瓶子奉给女皇。 “禀皇姨,这几枚丹药,乃吾师紫霞真人所炼,能强身健体,祛病延年。泠儿只得了这么几枚。”展梓泠对于女皇讨要琉璃的事情,可是记忆犹新,直接就把女皇再次讨要的可能给避免了。 “哦?这样啊!难得泠儿的一片孝心了。”女皇和气的说着,“泠儿既然师从紫霞真人,学艺十年,定也得到了紫霞真人的真传,这些丹药,也练不出么?” 展梓泠暗暗腹诽,她都已经说得那么绝对了,女皇却还是可以想出办法要,真不愧是女皇啊! “回皇姨,这丹药的配制,需要几十味药物,大都是这普通的地方没有的。所以,即使泠儿知道配制方法,要想炼成这样的丹药,也是极难的。不过,这一瓶丹药,也可以保皇姨身体康健,增寿延年了。”展梓泠斟酌着,一定要把这个大麻烦甩掉。 “哦……”女皇答应一声,语气里满带着明显的遗憾。 “禀皇姨,梓泠这次进宫,还有一事,想要禀告皇姨。”展梓泠轻轻地说着。 “什么事?说吧!” “回皇姨,是泠儿的大哥,最近已经许配了人家。特来禀知皇姨。”展梓泠平静而沉稳的回答。 “哦?这是个喜事啊!昭儿那孩子,终于有了归宿,朕和你母王,也算放下一个心事啊!不知许配何人了?”女皇的话语,倒是很有尊长的慈爱。 “回皇姨,是胡归军元帅——齐清平。”展梓泠这句话说出来,她的心里也开始嘀咕,萧王已经是权倾天下了。如今又得了一个手握重兵的媳妇,不知这些,女皇会不会疑心哪! “啊?那齐清平已经不小了啊,难道昭儿不是正夫?”女皇对于齐清平可是很熟悉,这个青年元帅,才回到京城述职,那沉稳的风度举止,可是让女皇背地里,和萧王夸赞了好几次呢! “回皇姨,齐元帅一直未娶,大哥过门儿后,不但是正夫,还会是唯一的夫郎!一生一世一双人!”展梓泠提起这些,都觉得替展子昭高兴。 虽然自己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看着自己的大哥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归宿,真的是止不住的高兴。 “正夫?一生一世一双人?”女皇轻轻一声反问,心里不由的也是心生羡慕,她又何尝没有让她想要过这种生活的人,现在的晴贵妃,秉性娇柔孱弱,在这个诡异的后宫,屡次遇险,如果不是她全力维护,怕早已与她生死两隔了。 但是,她生为皇家人,这婚姻之事,早已经不再是两个人或者几个人的事了。她的婚姻关系到朝堂的平衡,和各大势力之间的互相牵制。只有处理好了这些关系,她的皇位才能够坐稳坐牢。这朱梁皇朝,才能够四海昇平,国泰民安。 “哈哈,好啊!没想到昭儿这个孩子,还真的是个有福之人啊!不但这个齐清平性情人品一流,还加上,竟未娶过一房夫郎,真是难得的好归宿啊!泠儿啊,婚期定了没有啊?” “回皇姨,这个婚事也是刚刚议定,齐姐姐这次是回京述职,假期不多,恐怕来不及置办,这婚期嘛,一时也难约定。”展梓泠慢慢的回答。 “昭儿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还因为述职假期,而延误了这样一桩美好姻缘呢!这样吧,婚期,就与你的大婚一天吧!到时,都来宫中一起操办。就让齐清平留京,待完婚之后,再回胡归城军营好了。”女皇说着,略微一顿,接着说道,“昭儿找到好归宿,朕这当皇姨的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嗯,就封昭儿为平西郡主吧!”
第184页 展梓泠急忙俯身跪倒,“泠儿替大哥叩谢皇姨恩典!” “哈哈,起来吧!你也到你皇姨夫那里去看看吧!” “是,泠儿(雪儿)多谢女皇恩典,女皇万岁万万岁!”展梓泠与雪妖再次俯倒在地,跪谢天恩。 “去吧!”女皇手里握着展梓泠的小瓶,心里已经在想,与那身体孱弱的晴妃共享这延年的丹药了。 “是。”展梓泠挽了雪妖躬身从大殿里退出。 出来,展梓泠的心里才蓦然想起,那个瓶中之药,如若女皇拿给晴贵妃服用,就怕晴贵妃那孱弱的身体克化不了,反而受害。 可是,自己已经从大殿里退出,女皇想来也已经离去。再进去禀报,已是不可能了。 展梓泠只得揽了雪妖,从鸾凤殿高高的台基上走下,穿过鸾凤宫右侧的重华门,走在通向后宫的长长甬道中。 几个个身影从后宫门里缓缓走出,为首之人,正是二皇女展梓颜。 展梓泠心里一安,揽着雪妖迎了上去,“二皇姐,妹妹有礼了!” “呵呵,妹妹不必多礼。”展梓颜脸上的青灰色,比那日在集贤楼相见时,更甚了一些,但是神情却很是冷静沉稳,浅笑着说道,“呵呵,妹妹这是领了新夫郎进宫了。我刚刚从皇父那里过来,都在坤安宫呢,你快去吧。” “姐姐,妹妹有一件小事儿,怕是要麻烦姐姐呢!”展梓泠也是一脸和煦的笑意。 “哦?什么事啊?妹妹尽管说来,只要姐姐可以办到的,自会替妹妹周全就是。”展梓颜一脸的笑容,看不出一丝粉饰的痕迹。 “姐姐,这……”展梓泠看看展梓颜身后跟随的众人,略一沉吟。 “你们到前边等我。”展梓颜的声音虽仍然平淡,却平添了一份威严。 “是!”众人答应着,对这展梓泠和雪妖也是微微致意之后,才有序的离去。 展梓颜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负手站在展梓泠的身前,轻声说道,“说吧!什么事?” “姐姐不要误会,妹妹只是刚才在大殿上,呈献给皇姨一瓶丹药,是强身健体之物。但是妹妹考虑到,以皇姨对晴贵妃的恩宠,怕是会将那丹药,也赐给晴贵妃服用。虽然那丹药是极品的强身健体之物,但晴贵妃的金体孱弱,恐难以克化,不受补益,反受其害就不好了。无奈何,妹妹也是退出大殿之后,才想到这一层。正准备去寻姐姐,让姐姐转告晴贵妃一声。那个丹药他服用不得。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就遇到姐姐你了。”展梓泠不疾不徐的将事情交代清楚,话语言辞平淡,但是却也朴实中透露出真正的关心。 展梓颜微微诧异的观察着展梓泠,心里有些不解。 上次在萧王府,她放过展梓韵,还可以理解为是为了许嵩的庞大势力,放过本意下毒的自己,却让她怎么也想不出原因。 说是她故意示好吧,似乎以这个女子的势力完全不需要这么做。但是,为什么这一次,她又主动的为了一个仅有可能发生的事,找到自己。 展梓颜想不通,也只好暂时将这些纷繁的念头搁下,平静的对展梓泠说,“父妃就在坤安宫,我再和你回去走一趟吧。” “哦,那就有劳姐姐了。”展梓泠依然一脸淡笑,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展梓颜却不再理会,径直转身,向回走去。 展梓泠也就揽了雪妖,随在展梓颜的身后,走向后宫中宫——坤安宫。 坤安宫正殿,坤宁殿。 坤宁殿里,正位上端坐着一位宫装美夫。此人虽未穿正式的凤袍,但是却可以从那身前裙身之上的九翎金凤上可以看出,此人的身份,正是这坤安宫的主人——皇后欧阳倾城。 此人虽然在眼角眉梢,带了些风霜,但是那明眸皓齿之间的绝美风姿,非但不减,反而因为岁月的积淀,平添了一种成熟的端庄和妩媚。 此人两侧的排座上,坐了七八个男子,既有三十多岁的中年,也有十八九岁的年轻儿郎。但能在这里有分位的,想来也定是妃以上的品级。 在这几人中,挨着欧阳倾城的一个中年男子,容貌秀丽娇美,虽已是人到中年,却依然不改那姿容的娇媚。这人身着八翎凤裙,想来必是朱梁皇宫里唯一的皇贵妃——晴贵妃了。 在另一侧的为首之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这个男子眉毛略浓斜挑入鬓,大眼微眯,唇形饱满红润略厚。此人美虽美矣,但是风韵神态上,反而略输欧阳倾城和晴贵妃一筹。这人身着七翎凤裙,加之这个与展梓韵有些相似的模样,想来必是许嵩之弟徐贵妃了。 展梓泠揽着雪妖,随了展梓颜走进坤宁殿,眼光一扫间,已经将在座的几位看了个大概,看来今天,倒可以省去了各处拜见的麻烦了。 “梓泠携正夫雪夫人赵氏雪儿,叩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千岁!”展梓泠携了雪妖对这正位叩拜下去。 二人叩拜完毕,听得上位一个清朗的说声音说道,“快快平身吧!自己的孩子,哪里用的着这些繁礼。” 展梓泠和雪妖再次叩拜谢恩,这才双双站起身来。 “皇儿刚刚从这里出去,就巧遇了泠儿妹妹携着她的新婚夫郎而来,我这就又赶着回来看热闹了。”展梓颜轻笑着走到晴贵妃身边。 “呵呵,颜儿这句话说得,哪里还有一些大姐的模样。倒似乎自己没有那十几个夫郎夫侍一般。”欧阳倾城轻笑着又看向展梓泠二人,说道,“泠儿啊,都长这么大了,那一年见到你,还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大呢。如今都领了夫郎来了。” 皇夫欧阳倾城手比量着自己的膝盖,说着展梓泠上一次进宫时的模样,众人想起当时展梓泠逗得乐子,也都跟着笑了一回。 略一停顿,听得那欧阳倾城又说道,“泠儿这孩子啊,实在是有心啊,学艺归来,还给本宫和各宫里,都带了礼物。梁王妃送进宫来时,还都在本宫这里称赞了一回,还在说,你什么时候领了你的新夫郎来,让本宫和各宫里看看,今日这不,都正好一起见了。泠儿啊,把你的夫郎领上了,让本宫瞧瞧,是什么模样儿,让泠儿非立为正夫不可啊?” 展梓泠轻轻一笑,揽着雪妖向上位走去,边说道,“回皇姨夫,泠儿实在是怕他们给泠儿苦头吃,所以,只得全部立为正夫,没偏没倚,也就没有不是了。呵呵。” “呵呵,没想到泠儿还这么惧内哪!”皇夫欧阳倾城取笑道,众人也跟着笑。 “唉,皇姨夫,你说,我招惹了他们,不惧他们惧谁哪?没办法啊!”展梓泠一边走着,一边嘟嘟哝哝的唉声嘆气,一副认倒霉的模样,引得众位皇夫皇妃又是一阵笑声。 展梓颜一边笑着,一边俯在晴贵妃的耳畔,轻声的说着什么。晴贵妃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并未因展梓颜的话,流露出一丝丝表情。 第97章:佳期如约人如花
第185页 展梓泠的眼光流转间,已经将周围各人的表情,一一收到眼底。看完却越是心惊,看来能在这皇宫之内生存下来的人,都不是那么简单啊! 展梓泠挽着雪妖走到欧阳倾城的面前,对着欧阳倾城欲拜下去,却被欧阳一把拉住,“呵呵,孩子,咱们从今后就是一家了,不用这么虚礼了。” “是。”雪妖轻声的应了。 欧阳倾城就那样拉着雪妖的手,眼光在雪妖的身上,上下打量。心里也是暗暗吃惊,此人如此相貌,相比之下,即使这三千后宫粉黛,也是黯然无颜色啊。这皎然如满月光华的脸庞,这盈盈然如一汪秋水的眼波,这殷红的唇,这身姿相貌神情,居然无一不是绝色!这天底下的美人也多是各有特色,哪里有见过像这样的诸般绝美,毫无瑕疵之人啊! 欧阳倾城自忖在这宫中多年,也算是见尽天下美色的了。今日一见这雪妖这样的神仙之姿,那些所谓的绝色,俱都是粪土了啊! 这里雪妖被欧阳倾城看了半晌,依然是不卑不亢,含着浅浅的笑意,略微低着头,婷婷而立。 欧阳倾城心里更是暗暗称赞,萧王世女这样的人品才貌,怕也只有眼前这个玲珑剔透的人儿,也才配得起啊! “呵呵,这样的相貌,也难怪了。”欧阳倾城终于收起,那有些钦羡的目光,转回到展梓泠身上,笑着说道,“这样的人儿面前,我这名字都该改改了呢!” 雪妖只是微笑着,并不回话。 “皇姨夫,泠儿的雪儿脸皮薄,不会说话。不过,雪儿的心和泠儿一样,都盼着皇姨夫和各位贵妃的金体安康,并且能够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展梓泠接了雪妖的话接着说道。 “听听,听听,这小妮子的一张甜嘴,可是一点儿没变啊”欧阳倾城笑着说完,有看向展梓泠,“泠儿啊,皇姨夫可没说你们家雪儿哪,你就护起来了!” “回皇姨夫,泠儿可不敢在您面前弄鬼儿。只是,刚才泠儿的话并非为虚。雪儿自小学得一手医术,也调的一手好药。这次进宫来,雪儿还带了几瓶”驻颜丹“,送给各位皇姨夫服用呢。”展梓泠笑吟吟地说着。 “哦?在哪里?拿来让我瞧瞧。”不但,欧阳倾城被展梓泠的话挑起了兴趣,各位在座的贵妃皇妃,也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雪妖的“驻颜丹”,究竟为何物。 雪妖从袖子里,拿出几个小琉璃瓶子,这些小瓶子,不但精巧可爱,在瓶身内壁上,而是雕刻有各种精美的图案,让人一见之下,都会爱不释手。 内侍从雪妖手里接过药瓶,奉给欧阳倾城。 这欧阳一看之下,也是称赞不已,能够装到这样价值不菲的瓶子里的东西,想来,定也差不到哪里。 唉,这个孩子弄点儿什么,都这么新奇精緻,又都这么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展梓泠又分别拿了两小瓶子,奉给晴贵妃和徐贵妃。众人也是欢喜异常。 “皇姨夫,泠儿今日还有一事,要求皇姨夫做主呢。”展梓泠籍着欧阳倾城高兴,赶紧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哦?泠儿有什么事?说得这样郑重。”欧阳倾城将眼光从手里的瓶子上抬起,笑吟吟地看着展梓泠。 “皇姨夫,泠儿得皇上赐婚,万分荣耀。但是,泠儿家里的几个夫郎,也都情意深重。”展梓泠说到这里,脸上已现出一副可怜模样。 “泠儿想怎样?” 展梓泠跪倒在欧阳倾城的身前,眼里含着眼泪,说道,“皇姨夫,泠儿想让皇姨夫做主,让泠儿在中秋节,一起将这几个夫郎一起娶了。也算他们没有白跟泠儿一场。” 展梓泠的一番话,让在场的皇夫皇妃,都是暗自唏嘘。这样痴情重义的女子,实在少见啊! “呵呵,看着孩子这副郑重模样,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欧阳倾城笑着说道,心里也为展梓泠的痴情赞嘆,“泠儿啊,哪有何难,本宫给你做这个主好了。一娶五夫,这可是个大盛事啊!” 展梓泠跪在地上,叩头谢恩道,“梓泠谢皇姨夫恩典。皇后千岁千千岁!”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捲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 中秋转眼既至。 这一日,凤京城内,万人空巷。 从萧王府到皇宫的路上,道路两旁都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那些酒楼茶坊的楼座位,更是一座难求。甚至连路两旁的树上,也爬满了调皮的孩童。 萧王府,丹淑苑。 一乘软轿抬进丹淑苑内,方才落地。 一身绣着七翎金凤的红色嫁衣。一顶嵌着金凤衔珠的凤冠。 展子昭一袭华丽嫁衣,从软轿上娉婷而下,由随身侍人僕夫搀扶着,缓缓走进梁淑清的正房。 门口的小侍早已跪倒一片。“给平西郡主请安。” “平西郡主到!”通报声也已传进正屋。 展子昭被众人簇拥着,裊裊然走进房来,对着坐在正面炕榻上的梁王妃,缓缓俯身拜下。 “父妃,孩儿今天就要出嫁了,特来叩谢爹爹的生身养育之恩。”展子昭平静无波的声音,缓缓说完,身子已经对这梁淑清跪拜下去。 梁淑清正坐在正面炕榻上,端着一个小小的羹碗,正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参杞羹。见展子昭一身嫁衣进来,早已看得呆住。这里展子昭的一声“父妃”,令呆楞的他,满腔的悲凉,更是霎时难抑。 “昭儿,”梁淑清一声轻呼,从榻上滑下身子,俯身抱住展子昭,泪如雨下。 自从黎占卿病死,虽然展子昭未埋怨过他一声,但是,也就是从那以后,展子昭却只是称呼父妃,再也没有称呼他一声‘爹爹’! 郑氏、陈氏、展子阳、展子旭及众小侍僕夫纷纷上前,含泪劝说。 他们都知道,这十年来,展子昭的心苦,这梁王妃梁淑清,心里又岂能不苦? 但是,端庄如他,雍容如他,优雅如他,却一直隐忍着心里的苦楚。他心里也为自己一手阻断了儿子的姻缘,后悔万分。当时的他,并不知道黎占卿的人品性情,仅仅只是出于一般的门第理念,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就否决了这桩婚事。却没想到,他的这次否决,却几乎断送了自己儿子——展子昭的终生幸福。 如今,他见展子昭临离家门,都不肯开口叫他一声爹爹,不由得悲从中来,这积聚十年的泪水心酸,再也隐忍不住,都在这最不该哭得时候,一併爆发。 展子昭也搂着怀里的爹爹,这个无意中造成那个痴情人儿离去的至亲之人,脸上,也早已是泪如雨下。 “昭儿,爹爹对不住你啊!爹爹也不知道会是那个样子啊……”梁淑清此时顾不得矜持,顾不得优雅,只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一出阁,恐怕,将来都不会再来看他了。他只有从这哭声里,发泄出自己胸中积压十年的,悔恨、自责和深深的悲情。 “父妃,昭儿没有怨你,没有怪你啊!那都是昭儿的命啊!”
第186页 展子昭的这一声悲嘆,令梁淑清更是心痛如刀割。他在孩子的命运中,做了个什么角色啊!一个阻断儿子幸福的恶父啊! “昭儿,你怨就说出来好不好?你说出来,心里就敞亮了,今后的日子,也能轻松快活的过下去啊!”梁淑清边哭边说。 “昭儿真的没有怪你,更没有怨你。昭儿能够遇到清平,也是昭儿的福分了。昭儿怎么还敢抱怨?” 梁王妃握住展子昭的肩膀,看着展子昭的眼睛,迟疑地请求道,“昭儿,那么,你可以再叫我一声——‘爹爹’么?” 展子昭看着父亲含泪的眼睛,看着父亲鬓角星点的华发,再也不能执拗,再也不忍任性,猛地扑到梁王妃的怀里,嘶声喊道:“爹爹——” “哎哟,这是哪一出啊!”吴氏从门外与张氏相携着走进来,看到悲哭的展子昭父子,不由得酸熘熘的出声。 “这大婚之日,哭可是大不吉的呀!”吴氏说着,并未像张氏一般,走上前去,劝慰,仍然小声嘟嘟着。 梁淑清被吴氏的两句话,直戳了心窝子,擦擦脸,将展子昭从地上拉起,对这吴氏喝道,“滚出去!” 吴氏看了一眼在场之人,也只得撇撇嘴,灰熘熘的逃走。 “父亲,不要生气了。吴氏也是无心之语。咱们还是快些给子昭哥哥整装吧。吉时眼看就要到了。”张氏轻声细语的劝慰着。 梁淑清这才打点起精神,着人为展子昭重新梳洗上妆。众人一通忙乱,堪堪的在吉时将个萧王嫡子打扮停当 梁淑清握住展子昭的手又嘱咐,“孩子,我已经和你母王商议好了,清平不离开凤京,你们就住在王府之中,我也已经让人给你们置办了全套的用具,你上轿,爹爹就着人收拾。你们只管安心的回来就好了。” 展子昭看着爹爹期盼的眼睛,点点头,又抱了抱爹爹,对着两个小爹爹和两个弟弟一一致意,盖上红盖头。由侍人、僕夫喜郎们搀扶簇拥着,出门乘轿。 “起!”随着轿夫的一声低喝,软轿缓缓的抬出丹淑苑,从众人视野里消失。 萧王府,梓苑。 住在凌薇阁的柳如茵,从早上寅时便被众喜郎、小侍、僕夫们叫起,梳洗更衣。直折腾到辰时初,方一切停当。 柳如茵望着菱花镜里的自己,思绪万千。 他六岁就被展梓泠所救,也从那一天,他就认定了,这个女子,就是他一生的依靠。当时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会以正夫的身份嫁给自己深爱的这个人儿。 即使他为她支撑今世十年,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今世的当家之人。他只是在尽自己的努力,来回报她的恩情,也是尽自己的努力,才能让自己,可以跟上这个人的脚步。 望着镜中的如花容颜,如茵的眼泪已经盈眶。他在暗暗的对天祷告,爹爹,你看到了么?泠儿要娶我了,我要嫁给这个女子了。爹爹,如茵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她的认可。 如茵今天不但是以正夫身份嫁入王府,如茵的婚礼还要在皇宫里举行。爹爹,看到如茵有了归宿,你也该放心了。 “哎呀,茵主子,您今天可不能掉泪啊!”如茵身侧伺候多年的小侍紫儿,慌慌地拿了一个丝帕,轻轻地将如茵眼睫毛上的泪珠沾去。 另外一个小侍绿儿,也走过来,轻声劝慰道,“茵主子,今天是您的大好日子啊,怎么能掉泪呢?想想,能够在皇宫里举行婚礼,此等尊荣,整个朱梁朝,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呢!即使,雪主子那么得世女的疼宠,不也没得这份荣宠么?” “绿儿!”如茵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低声的呵斥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了。” “是,主子,绿儿这也是替主子高兴的忘了所以了呢!”绿儿说着,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 如茵被这有些赖皮的模样一逗,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呵呵,好了,这不是笑了。”绿儿和紫儿欢声靠过来,又仔细的检查了柳如茵的衣服头饰,又去检查了路上有用的随身物品。忙的一通的乱。 “哟,如茵兄弟,恭喜啦!”一个柔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如茵回头看去,原来是展梓清的两个夫郎,张氏和吴氏相伴而来。 吴氏笑吟吟边说着,边从门口走到如茵的身旁,看着如茵的一身嫁衣,眼里是深深地艷羡,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嫉妒。 想他自己也是礼部尚书之子,虽然是庶出,但总比如茵的出身强上百倍吧。但如今身穿大红嫁衣,将要入宫举行婚礼的,却是这个连个娘家也无的如茵,他吴氏不但没能入宫举行婚典,还只是个侧夫。身上永远只能穿粉红、玫红,但却再无可能穿上这一身庄重的大红嫁衣。 张氏温婉的看着如茵,“如茵兄弟,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明月。哥哥给弟弟贺喜了。” 说着,张氏身后的小侍,走上前来,递过一个包袱。 绿儿紫儿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对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套。 “哥哥,多谢你费心了。”如茵对于这个温婉的张氏,很是亲近,平日里也多有些来往。 “如茵弟弟,哥哥没什么稀罕物件,这个小东西,是哥哥亲手绣制的,也算是哥哥的一个心意吧。”张氏轻笑着,缓缓的说道。他的眼里也有羡慕,但却不见嫉妒。 “哥哥哪里话,这样精緻的东西,哪里是用金钱可以换取的?再说,哥哥的一片心意,才是如茵需要的啊。” 这个张氏自从嫁到王府,与如茵往来虽然不多,但很有哥哥的模样,万事总不会落下如茵。这些,如茵也都记在心里。 “哟,这活儿是巧,但是比起那丽人装苑的手工,似乎还是差一些啊!”吴氏讪讪的在一旁说着,身后的小侍,也递上一个小盒子,“如茵兄弟啊,这个是几粒上好的珍珠,你拿去吧,攒个花什么的,都是很好看的。” 如茵示意绿儿接了,也笑着称谢,“如茵谢过哥哥了。” 绿儿不情愿的接了那个小盒子,心里暗暗腹诽,什么破东西,也拿到这里显摆。他也不瞧瞧,茵主子头冠上的那颗珠子,不比他的大好几倍。他这当宝贝的一盒,也抵不过那一颗呢。 凌薇阁里一片闹哄哄,在葕随斋里,唯智此时也坐在梳妆檯前。默默的让初雨初雪上妆。 今天,他又要回到阔别十二年的皇宫之中了。 虽是他的新婚,但是,这新婚的喜悦,也抹不去,他的心里,此时更多的悲戚和哀伤。 新婚不能流泪,他也只能默默地忍着这份心痛,默默的看着初雨初雪,给他上妆,梳头,戴冠,着装。 他看着镜中的盛装美人,心底却不止在流泪,更是在滴血。 母王父妃、弟弟妹妹的血还未干,他现在却只能一步步的走进那血腥的皇宫,而且,还得向杀害自己父母弟妹的凶手,叩头称恩。
第187页 镜中缓缓的增加了一个白衣似雪的人儿。雪妖来到了他的身后。 唯智缓缓的,从唇角浮起一个极浅的微笑,望向镜中人儿的银蓝色眼眸。 这个人儿,甘愿将自己的爱人与自己分享,这份包容与大度,都让唯智折服。 雪妖从身后的小侍手里,拿过他戴过的镶着血玉的凤冠,轻轻地给唯智换下头上的金冠。将他的发髻整好,在唯智的颌下,为他系上凤冠的丝带。 唯智隐忍多时的眼泪,在眼中慢慢的积聚,他眼中的镜面逐渐的模糊,终成朦胧的一片…… 暗香亭。 嫣然此时也已坐在窗下的镜前,听凭清儿为他梳妆。 此时的嫣然心里似乎都察觉不到他的欢喜,只是觉得自己如在梦中,如上云端。 当年被卖百花楼的他,尝尽心酸,饱受蹂躏,再怎么,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全国最尊贵的新郎之一。 看着镜中大红的喜袍,赤金的凤冠,他的心,都不敢相信,这镜中端庄的宫装美人,会是那个曾经在百花楼中,脸上堆笑,泪流心底的嫣然! 他的名字此时正式恢复成了——程氏嫣然。 这个姓氏,是他唯一从娘家带来的东西。那个娘家的东西,也只有这一样东西,可以让他带来了。 “嫣然哥哥,你看这样可好?”清儿微笑着俯在嫣然的身侧,轻声的询问。 他知道,今天的嫣然心里的激动,会是比普通的男儿更甚一层的,毕竟他是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才获得泠主子的认可,才能有了今天。 “嗯,好。”即使平日着装很是用心的嫣然,对展梓泠设计的这一套嫁衣,也挑不出一丁点儿不足。 这身大红的嫁衣,周身就绣了一只五翎金凤,栖于一株娇艷的牡丹之上。华贵雍容端庄。金凤高贵不失灵动,牡丹端庄不失妩媚。 镜中的人儿含羞带娇,粉面含春,更是比这牡丹更艷,比这金凤更美。 “嫣然哥哥,今天哪,是你的好日子,清儿没什么送你,就特意的给你绣了一朵并蒂莲开,希望你和泠主子,恩爱缠绵,早的贵女。”清儿俯在嫣然的脸侧,喃喃的说着。 他与嫣然一样,曾经经历了太多,也知道新生的不易,能够像嫣然一般,获得如此幸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只有默默的祝福,祝福这个当初不顾自己的生死,也将他从那冰冷的塘底救起的人儿,能够幸福美满。 听雨轩。 炎罂此时的也在听任吴星为他梳妆。 从不在这些上破天荒的头一次,走在了梳妆檯前。看着吴星为他描眉画眼,就在吴星终于要将那胭脂涂上他的唇瓣之时,他阻住了吴星的手。 “这个不要了吧。我不习惯这个味道。” 炎罂身后的侍人们都在低低轻笑,一个喜郎也走过来,“罂主子,这新夫郎怎么能不上妆呢?一身红嫁衣,惨白了脸,怎么会好看呢?不好看新娘子可是不会喜欢的,新娘子不喜欢……” 这个唐僧般的喜郎还未说完,炎罂已经举手投降了。 “不要说了,我上妆,我上。” 吴星嘻嘻一笑,轻轻地仔细地为炎罂描上红唇。 “炎哥哥,你看看这样可好?” 镜中的人儿,眉毛弯弯似远黛,眼含秋水水生波,瑶鼻如玉笋,绛唇如榴子,脸似春花还艷,面如秋月还皎…… 这,这还是他炎罂么? 这还是那个一身戎装,英姿飒慡,步伐矫健的赳赳男儿么? 炎罂不确定的看看吴星,吴星给他一个安慰的笑,他又再次看向镜中之人,这个头戴金凤冠,身穿红嫁衣的人儿,难道是别个屋里的人儿走错了? “呵呵,好了,吉时到了,新夫郎准备起身吧!” 一顶大红的盖头,将炎罂的目光遮住。 身旁的吴星扶住炎罂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出听雨轩。 听雨轩外早有软轿等候,吴星扶着炎罂走入软轿,坐稳。 随着轿夫的一声低低的吆喝,软轿抬起。稳稳的慢慢地与另外三乘软轿一起,走出泠月居,走出后院,来到王府前院。 展子昭的软轿此时也同时到来,五人一同换乘了大红的凤辇。 以展子昭的凤辇为首,五乘凤辇逶迤着从萧王府内抬出,威仪的仪仗,遮天的旌旗华盖,延绵数百人的随行侍人,从萧王府,一路延绵着,向着朱梁朝那巍峨的皇宫走去。 凤辇里的五个人儿,虽心思不同,但却同样的嫁衣,同样的欢喜、同样的带着对新生活的希冀和期盼,走向与他们共同深爱着的人儿的婚礼。 驿馆之中。 宝音也被从克伦部族一路跟来的侍人萨仁和塔娜,早早的从床上挖起,扶到镜前,按照她们罗剎的习俗梳妆打扮。 宝音长长的乌发,不再是一头小辫子,而是被高高的绾起。如乌云堆顶的发髻之上,又插上罗剎最珍稀的珠宝攒花,最后才戴上展梓泠着人送来的凤冠。 宝音再一次穿起这身红色的嫁衣,清瘦孱弱的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那一个连天衰糙的冰冷的早晨,让他难忘,那一次捨命奔跑的追赶,让他铭记。 他又一次的穿上这大红嫁衣,这一次,算是他追上了自己的幸福么? 宝音看着一袭红色嫁衣上的七翎金凤牡丹,这个可是那个人儿亲自设计的,这样卓绝的女人,真的被他宝音拥有了么? 那天展梓泠来过之后,就再未见面,虽然朱梁皇宫里来的宫人,说朱梁的习俗,就是婚前男女不得见面,但是,宝音还是每每有些恍惚,那天那个温暖的怀抱不会再是一个易醒的梦吧? 那天她在自己耳边轻声哄着自己,嘆息自己清瘦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是那么如水的温柔。这样的温柔是不是也会如上次婚礼之上的,转瞬即逝? “吉时已到,恭请宝主子起身。”一个皇宫里来的内侍,给宝音正冠之后,躬身请起。 萨仁和塔娜将宝音瘦弱的身子,从椅子上搀起,一顶红色刺绣着凤戏牡丹的盖头,将宝音的视线完全遮住。 宝音被萨仁和塔娜搀扶着,从驿馆里缓缓走出,走进停在驿馆门口的火红描金凤辇。 “起!” 随着凤辇外宫侍的一声长长的吆喝,十六人的凤辇,缓缓抬起。 凤辇前乐队开始奏乐,仪仗开始缓缓前行。 宝音坐在宽大空旷的凤辇之内,心情忐忑不安。 上一次的新婚惊变,依然历历在目,那样的刻骨深痛,至今仍然记忆犹新。那个人儿,这一次不会再次走掉了吧? 宝音这里正在恍惚着、忐忑着、不安着、胡思乱想着,凤辇突然停止了前进。惶惶然的宝音,不由得,心里的不安迅速扩大,心也开始不可抑制的开始狂跳。 第98章:红绡绮罗暗忧生 宝音坐在凤辇里,顶着红盖头,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听得凤辇之外,似乎不止是自己的迎亲队伍在奏乐。自己的仪仗之前更是鼓乐齐鸣,并且曲子也不是自己乐队所奏的朱梁迎亲乐曲。而是一首很好听的音乐。很悠扬很动听,但也很是新鲜奇特。
第188页 听这乐曲的音调,倒是有些像那个人儿,在帐篷里与雪妖一起弹奏的乐曲中的一首。 宝音心底的不安,愈发的扩大。这些日子以来,从不主动说话的他,也止不住的出声询问—— “萨仁,前边怎么了?” “回宝主子,前边是萧王府里出来的迎亲长队,正与我们的队伍遇上,已经派人到前边去商议了。请宝主子稍候片刻。”萨仁没有出声,朱梁皇宫里出来的宫人,在凤辇外应答着。 “萨仁呢?”宝音听不到萨仁的声音,觉得怪怪的。心里的不安更是强烈。 “回宝贝子,萨仁到前边去看看了。您放心吧,没事儿的!”塔娜的声音在凤辇外响起,宝音才感到些稍稍的心安。 宝音在凤辇里静静地等候着。 “宝音贝子,你知道前边的队伍是谁的么?”过了不久,萨仁的声音在凤辇外响了起来。 听得出来,萨仁是急速的跑回来的,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谁?”宝音也好奇,从萧王府抬出来的仪仗是干什么的。 “宝音贝子,那是咱们家额附的迎亲队伍啊!”萨仁快速的说着。 “萨仁,你胡说什么,额附的要迎的新人,不就是咱们宝音贝子么,又哪里来的迎亲队伍!”塔娜在一旁听出了些端倪,急忙出声阻拦。 “不是啊,塔娜,是咱们额附今天一娶五夫啊!还有萧王府的嫡长子——平西郡主,也是今天大婚。与咱们宝音贝子一起,都是在皇宫一起举行啊!”萨仁并没有听出塔娜的真实意图,依然把听来的消息,都清楚的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她并不止是雪妖一个,那么是不是还有那个唯智?五夫?那三个是谁呢? 宝音的沉默,让凤辇外的萨仁和塔娜,不由得有些担心。宝音贝子,从那天额附来过之后,情绪才稍稍好了一些,在这大婚之日,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可别再度陷入那样可怕的沉寂中啊。 “宝音贝子!”塔娜有些担忧的轻声呼唤着宝音。 凤辇内的宝音已经陷入了冥思。 那个人儿居然有了这么多的夫郎,那么自己这个正夫,位置又在哪里呢?今天,她一娶五夫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了给他一个难堪么?还是朱梁女皇的命令?还是别的什么呢? “宝音贝子?贝子?”萨仁也知道自己冒失了,也开始担心起来。 正在萨仁和塔娜急惶惶的轻声呼唤,也难引起宝音的应答之时。一个朱梁的宫人,从仪仗前边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启禀宝音贝子,奴的主子——平西郡主,命奴来向宝音贝子问安。智主子、茵主子、然主子、罂主子,也一起向您问安。主子们,还让奴来转告宝音贝子,主子们的仪仗与宝音贝子的仪仗队伍,遇到一起,这是吉兆。证明我们一家人会和和乐乐,亲亲近近。主子们还说了,让宝音贝子的仪仗先行。还说,让宝音贝子不必感到孤寂,他们就在您的后边呢!” 这个宫人,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宝音在凤辇里,早已经听了个清楚。展梓泠的那些夫郎和她的哥哥,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像是要给自己难堪啊! “启禀宝音贝子,奴的主子们还说了,宝音贝子的仪仗与主子们的仪仗遇到一起,依据朱梁的风俗,要交换彩头。所以,主子们让奴拿了每个人身上的一个首饰来,让奴交给宝音主子,也请宝音主子,取几样首饰,让奴给各位主子带回去。”那个宫人在宝音的凤辇外,又说了一通。 说完将手里的一个红木雕花的首饰盒子,递给了凤辇外的萨仁。萨仁接了,走到凤辇之上,让宝音掀起红盖头看了。宝音也从随身带着的首饰盒子里,取了五件首饰,也用个小首饰盒子乘了。宝音又从自己的首饰盒子里,取了一个银封,一併交予萨仁。 萨仁拿了东西,又从凤辇上退下,将首饰盒子交给那个宫人,又将银封交给宫人,“这个是宝音贝子赏你的,宝音贝子多谢公公受累了。” 那个宫人一看一个大大的赏封,早已高兴万分,赶忙的对这宝音的凤辇,千恩万谢的,方才去了。 这里宝音的凤辇,也再次抬起来,向着皇宫而去。 一连六乘凤辇,一字儿相连,绵延的仪仗几乎从萧王府直排到了皇宫宫门。 凤京城里的百姓,何时见过这等阵势,家家都是携男带女的赶来观看。展梓泠自己恐怕也没想到,这一天,凤京城内,几乎是十室九空。真真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凤京城这一天的盛况,以至于,几十年之后,那些老人还在津津乐道——想当年泠帝大婚时的盛况,那可是自朱梁建朝以来,最为隆重的一个婚礼了。 六乘凤辇,一路逶迤地,从朱梁皇宫的大门——天庆门、地平门进入朱梁皇宫。在皇宫正门——天仪门前停下,落撵。 今日的朱梁皇宫,到处挂满了红色的绸带和花球,每个门上都挂了大红宫灯。即使是天庆门前的高耸凤柱之上,也都披红挂彩,装饰的喜庆万分。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朱梁皇宫内外,俱已沉浸到了一片喜庆的红色的海洋中。 朱梁皇宫也在红墙金瓦的端庄肃穆之上,平添了漫天的喜庆。 即使是在朱梁成长的众人,也已被朱梁皇宫的巍峨、庄严、宏大所震撼,更不用提,从小生长在罗剎糙原的萨仁和塔娜等人了。 他们早已经看的呆住,只是在嘴里喃喃的赞嘆道—— “好美啊!” “太美了!” 展梓泠和齐清平早已在这里,等侯多时。 见六乘凤辇一熘排开。 一边负责这次大婚司仪的典礼官,笑吟吟地,对这二位新娘说道,“二位新娘,今日大喜,请自己去迎自己的新夫郎吧!” 齐清平对这展梓泠微微一笑,径直大踏步的走到第二乘凤辇前,对这凤辇深深一礼。 “昭儿,我来接你了。” 两旁的喜郎僕夫小侍,对齐清平的大礼,都是喜上眉梢。自己主子跟了这样的妻主,自然不用担心,婚后生活是否遭受磋磨了。 小侍打起凤辇的帘幕,齐清平迈步走上凤辇,伸手将齐清平抱了,稳步走下凤辇。 凤辇下的小侍僕夫,俱掩嘴儿轻笑着,看着这一对新人缓缓的走进天仪门。 展梓泠这里有些为难,放眼四顾,也已经明白众人心思。 但见她迈步首先向着第一乘凤辇走去。 “宝儿,梓泠接你来了。”展梓泠走到第一乘凤辇外,对这凤辇轻声说道。 凤辇内端坐的宝音,此时已是心如擂鼓。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战慄着,手心里攥着的丝帕,也早已经汗湿。 展梓泠见凤辇里的宝音并不回音,也只是轻轻一笑,自顾着撩了轿帘,走上凤辇。当她看清宝音颤抖着的身子时,心底的疼惜,也再一次的蔓延开来。 展梓泠走上前去,动作温柔的将宝音环住,“宝儿,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啊。怎么,很紧张么?宝儿很勇敢的,是不是?”
第189页 展梓泠看着宝音僵硬着身子,点了点头,这才将宝音轻轻的抱起。这个身子太瘦了,几乎都没什么分量了。 “宝儿,我抱你下轿了。你抱紧我哦。”展梓泠说着,有些坏坏的一笑,抱着宝音从凤辇上下来。 展梓泠将宝音放到地上,俯到宝音的头侧,轻声的说道,“宝儿,今天还有你的几个哥哥弟弟一起,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将他们接下来。” 宝音微低了头,并未答话。展梓泠又依次将唯智、如茵、炎罂和嫣然,接下凤辇。 五位夫郎,展梓泠实在无法顾此失彼,她只得独自在前,身后五人,由各自的小侍僕夫搀扶了,随了展梓泠一起,走进天仪门,走进皇宫。 鸾凤殿。 鸾凤大殿外,今日的布置,又与平日不同。 鸾凤殿的墙壁都是用红漆及银殊桐油修饰的。大殿门外高悬着两个大红宫灯。门前吊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鎏金色的大红门上有粘金沥粉的双喜字,门旁墙上一长幅对联直落地面—— 帘幕香浓宝鸭浮,妆檯月满夜如秋。花开并蒂摇金屋,带结同心绾玉钩。 图画蝉娟传海峤,诗歌窈窕及河洲,翩跹几度霓裳舞,遥见仙检槎泛斗牛。展梓泠众人来到鸾凤殿之时,齐清平与展子昭早已等候多时。 齐清平看着展梓泠及其身后的五位男儿。心里暗暗摇头。这个妹妹真不是一般的多情啊! “泠儿今天这阵势,可是真壮观啊!”齐清平靠在展子昭的身侧,轻声的笑语着。 展梓泠引着五位夫郎,来到鸾凤殿门外。喜郎赶将上来,将五条攒结着大圆花球的红绸,一端递给展梓泠,一端分别递到五位夫郎的手中。 “宣!胡归军兵马大元帅——齐清平,平西郡主展氏子昭进殿。” “宣!萧王世女展梓泠,罗剎国贝子克伦宝音,展氏唯智,柳氏如茵,程氏嫣然,炎氏罂,进殿!” 齐清平引了展子昭,展梓泠引了宝音、唯智、如茵、炎罂和嫣然,一同走进鸾凤殿。 鸾凤殿内,钟乐齐鸣,内金玉珍宝,富丽堂皇。 全朝文武百官,也都已经按位份顺序排列。左侧是文臣,右侧是武官。大殿之上,女皇早已坐在九凤金椅之上。 齐清平和展梓泠各自领了自己的夫郎,来到丹陛之下,对着端坐在皇位上的展干霄,跪拜下去。 “臣展梓泠(齐清平)携夫郎,叩见女皇万岁万万岁!” “罢了罢了!平身吧!”女皇笑盈盈的挥手免礼。 “臣叩谢吾主隆恩。”展梓泠和齐清平这才携了各自的夫郎起身。 “开始吧!”女皇坐在皇位之上,轻声吩咐。 这里负责司仪的礼部官员,走上前来。 “今有胡归城驻军兵马大元帅齐清平与平西郡主展氏子昭;萧王世女展梓泠与罗剎国贝子克伦宝音,展氏唯智,柳氏如茵,程氏嫣然,炎氏罂,大婚。 依宗族法制,缔结良缘。” 礼部官员说到这里,望了望几位新人,接着说道—— “新婚大典,始!” 鸾凤宫内,钟鼎齐鸣。 礼部官吏又喊:“先敬天地!” 展梓泠携着五位夫郎,齐清平携着展子昭,对着大殿正门,跪拜下去。 “次敬吾皇!” 展梓泠与齐清平携了各自的夫郎,再一次,对这女皇叩拜。 “妻夫对拜!” 展梓泠与五位夫郎,齐清平与展子昭相对行礼。 “吿祭宗祖!” 女皇已经从皇位上走下,展梓泠、齐清平携着各自的夫郎,对着凤椅上悬挂起的列位先帝画像。跪倒在地。 典礼官开始诵读告列祖列宗书。 洋洋洒洒一大篇告列祖列宗书诵读完毕,展梓泠都有些担心宝音孱弱的身体了。听得一声叫起,她急忙忙转回身,宝音已经起不来了。展梓泠赶忙将宝音从地上抱扶起来。就那样用一只手臂,半托扶着宝音。 那边,典礼官高声说道,“请朱梁皇帝,主婚!” 展梓泠虽然不耐,但也只得再次扶着宝音跪倒。她的身后,唯智等人也都跪倒在地。 上边一个皇帝身边的宫侍,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胡归城驻军兵马大元帅齐清平与平西郡主展氏子昭,大婚。赐齐清平一等驸马荣身。期尔妻夫患难与共,共享和乐。宏元十八年八月。”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萧王世女展梓泠与罗剎国贝子克伦宝音,展氏唯智,柳氏如茵,程氏嫣然,炎氏罂,大婚。赐五夫均为一品诰命位份。期尔妻夫患难与共,共享和乐。宏元十八年八月。” “礼成!”展梓泠终于听得典礼官的一句礼成,众人又一次叩谢了天恩。 展梓泠这才将那宝音扶起 ,由萨仁和塔娜搀扶着,与另外四个新夫郎和展子昭一起,随着宫人,从鸾凤殿退出,转到鸾凤殿之后的凤栖宫。 展梓泠和齐清平,携着夫郎到这凤栖宫,就是象徵性的进洞房,揭去红盖头。做完这个仪式,她们还要一起到后宫,拜见各位皇夫、皇妃。 凤栖宫里的东西暖阁。 暖阁门前吊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鎏金色的大红门上有粘金沥粉的双喜字,门的上方为一糙书的大“寿”字,门旁墙上一长幅对联直落地面。从凤栖宫正门进入东西暖阁的门口,以及洞房外东侧过道里各竖立一座大红镶金色木影壁,乃取新婚夫妇合卺和“开门见喜”之意。 洞房内金玉珍宝,富丽堂皇。东西暖阁俱为敞两间,东面靠北墙为皇帝的宝座(今日已经撤去。),右手边有象徵“吉祥如意”的玉如意一柄。前檐通连大炕一座,炕两边为紫檀雕龙凤,炕几上有瓷瓶、宝器等陈设,炕前左边长几上陈设一对双喜桌灯。 东暖阁内西北角安放龙凤喜床,喜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红缎龙凤双喜字大炕褥,床上用品有明黄缎和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其图案优美,绣工精细,富贵无比。床里墙上挂有一幅喜庆对联,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 展梓泠携着五位夫郎进到西暖阁。五位夫郎由各自的小侍搀扶着,坐到床榻之上。 展梓泠又是拿了小金秤桿儿,依次将五位夫郎的盖头挑下。五个端坐的新人,各有千秋,却都可称为人间绝色。 每挑下一块盖头,都让在场观礼的人们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嘆。那日的雪夫人,他们是都见过的。那般绝世的神仙之姿,他们也就以为是人间绝品,再无第二人了。 今天展梓泠的五位夫郎,又一次颠覆了他们对于自己见多识广的自信。这五位夫郎,虽然不及那个神仙人儿的绝美仙姿,但是每个人却都有自己的特色,或娇柔,或妩媚,或玲珑,或端庄,竟是各有千秋,美态各异,又都有着各自令人见之难忘的特质。 他们的心里,不由得又是赞嘆,人都说皇帝宫苑,集合了天下美色。但是如今看来,这帝宫内苑,居然都及不上这萧王世女的小小后院了!
第190页 此时的展梓泠,却无心情顾及这些,她只是紧张的看着宝音,宝音的脸色,已经明显的有了些青灰。虽然还是勉力支撑着,端坐在床榻之上,但是那浅而急促的呼吸,那无神的眼光,都让展梓泠暗暗心惊不已。 宝音的身体,由于在糙原时她的两次伤害,已经经不得过多的劳累和折腾了。这样孱弱的身体,即使悉心爱护,恐怕也难以恢复到他以前的模样了,更何况,展梓泠离开这半年多来,蒙哥忙于她的统一大业,宝音更是无人关心、疼爱,加之他日夜的思虑,这身子,又怎么不垮? 思及这些,展梓泠的心里,更是被深深地自责和内疚充满。当时自己是有些太过任性了。既然已经不能给雪妖一个完整的身体了,那么又怎么会多了宝音一个? 那该是怎样深厚的爱,才让他在饱受折磨和轻视折辱之后,依然决然的,不远万里的来到自己的身边。 那天,看到他在驿馆中,怀抱着一把剑,握着一只药瓶,静坐的模样,又在展梓泠的心底,沉淀成了一幅永久的记忆。那个记忆的画面,是那么的清冷,那么的凄凉。 他把最珍贵的额附金刀赠给自己,把最诚挚的爱意,把一颗滚烫的心,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了自己,自己有给过他什么? 是他每日拿着抱着的药瓶么?还是她无意中遗失在乌巴托的那把剑? 那把剑?凤吟剑? 展梓泠的思绪,到此蓦然间闪现出闻灯的那句谶语—— 寻寻又觅觅,凤吟一朝出。 凤吟出世日,天下太平时。 这个凤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被闻灯在自己的判语里重点提及? 这里展梓泠正自沉思,那边—— 典礼官高声唱个喏——“合卺!” 声音一落,就有宫人抬了一个小巧的桌子上来。桌子上放着几盘子孙饽饽、宽心面等食物,还放着六只用红绸系住的酒杯。 宫人将酒杯桌子放好,在每个酒杯里都斟满了美酒。喜郎过来,将六只被红绸繫到一起的杯子,分别递到展梓泠和五位新夫郎的手中。 展梓泠与五位新夫郎,都同时将酒杯端了,喝干了杯中之酒。 宫人又上来斟酒,如是,喝了三杯,方将酒具撤下。 喜郎又走上前来,将筷子递到展梓泠等人的手中,让他们依次尝了子孙饽饽等食物,这才听得那典礼官高唱一声——“合卺礼成!” 典礼官的话音一落。随侍的喜郎、侍人、僕夫,俱欢喜地都俯身跪下,对着展梓泠众人恭喜道,“恭喜萧王世女大婚之喜。祝萧王世女,连理同心,早的贵女!” “哈哈,好!”展梓泠欢喜地大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封,分散给众人。众人都又欢喜的行礼叩谢,完毕。 这时,典礼官才又高声唱道,“礼成。进后宫,叩见皇后、皇妃!” 展梓泠轻笑着,走到宝音的身侧,将他从床榻上抱下。她俯在宝音的耳侧,轻声询问道,“宝音,你坚持不住,就不要强撑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泠儿,不用,我没事儿的。”宝音微微喘息着,对着展梓泠绽开一个令人心碎的微笑。 展梓泠也只得忍了心痛。一把将宝音抱起来。领了唯智等人,随了宫侍,由众侍人僕夫簇拥了,从凤栖宫西暖阁里出来。 齐清平也引了展子昭,从东暖阁里走出。展梓泠与齐清平相视一笑,两队人一起,向着皇后欧阳倾城的坤安宫而来。 坤安宫,坤宁殿。 坐在正位上的欧阳倾城,已是一身皇夫正装。凤袍之上是金线绣制的九翎金凤,高贵雍容。头上也是嵌着九翎金凤的皇夫金冠。金凤口中含着的长长流苏,都是极品的宝石串就,低低的吹在欧阳倾城的额前,摇曳出一世的光辉。 两侧的座位上,依次做了晴贵妃、许贵妃,还有上次展梓泠和雪妖见过的其他几位贵妃、妃。众位贵妃,也都是正装以待。 就连两排座位之后,侍立的众人,也是身穿各种品级袍服的妃嫔。 绮罗堆里春风畔,宝珠生辉玉生烟。 展梓泠抱着宝音引着唯智等人来到坤安宫外,随行的典礼官在展梓泠的身后,轻声提醒道,“泠主子,小的多个嘴。泠主子这样抱着新主子进去,似乎有些……” 展梓泠还未表态,宝音已经从展梓泠的怀里挣扎着站到了地上,“这位礼官的话对啊!多谢你提醒了。”说着,宝音在袖子里拿出一个银封,递给那位礼官。 “宝主子,小的多次受到萧王的照拂,为泠主子提个醒,也是小的应该做的。”礼官笑着恭声说道。 “先生就拿着吧,这个是宝主子送给你的喜包,给你也只是让这喜庆均沾的意思啊!”展梓泠欣慰的扶抱住宝音,对这那个礼官轻声说道。 “那小的就谢过泠主子和宝主子了。”礼官欢喜的接了宝音的银封。 “宣!胡归军兵马大元帅——齐清平,平西郡主展氏子昭觐见。” “宣!萧王世女展梓泠,罗剎国贝子克伦宝音,展氏唯智,柳氏如茵,程氏嫣然,炎氏罂,觐见!” 展梓泠抱扶这宝音,携了唯智、如茵、炎罂、嫣然,齐清平携了展子昭,一起走进坤宁殿。 众人躬身走到皇后欧阳倾城的座前,俯身跪倒。 “臣展梓泠(齐清平)携夫郎,叩见皇后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欧阳倾城轻抬右手,温声说道。 “臣谢皇后恩典。” 谢恩起身,展梓泠依然抱扶了宝音,又看了身后的唯智等人,见几个人神情都还好,这才放心的听皇后训诫。 欧阳倾城肃容说道:“平西郡主今日得到齐元帅这样的出色的女子做驸马。罗剎国贝子克伦宝音,展氏唯智,柳氏如茵,程氏嫣然,炎氏罂,你们得了萧王世女这样的人中龙凤做妻主。” 皇后欧阳倾城点着众人的名字,兄弟几个赶紧的俯身跪倒,静听皇后的训诫。 “你们能够得到这样的驸马、妻主,这都是你们修来的福泽。你们要珍惜这份福泽,尽好夫郎应尽的本分,疼爱体贴自己的驸马、妻主,从今后,就要与你们的驸马、妻主,一起共与生死,同享富贵荣华。罗剎国贝子克伦宝音,展氏唯智,柳氏如茵,程氏嫣然,炎氏罂,你们更是要弟恭兄爱,团结和睦,好好孝敬你们的公婆,让梓泠可以放心的,好好的为朱梁皇朝社稷出策献力。以后,萧王归天后,你们更是会贵为萧王妃。因此,你们定要严守朱梁皇家礼仪,不要做出让皇家丢脸、让萧王府蒙羞的事情来。梓泠能够将你们都成为正夫,也就证明了,她对与你们,是平等的,真心爱护和疼宠的。你们定要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厚义。” 欧阳青城说完,展子昭与宝音、唯智等人,都俯在地上,恭声应是。 “起来吧!” 展子昭、唯智、宝音等人又一次叩谢了皇后恩典,才从地上起身侍立。
第191页 “嗯,子昭是本宫自己的孩子,你们本宫还都未见过呢,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皇后欧阳倾城此时也已经换了温和的声音。 展梓泠依然站在宝音身侧,一手搀扶着他几欲坠地的身子,另一只手,却伸到了唯智的身侧,握住了他的手。 她知道,此时的唯智心里,恐怕已经是克制到了极限了。也是紧张到了极限。 毕竟,唯智到此时,还是被皇家暗暗通缉之人呢! 唯智的心,已经紧张得几乎窒息,紧攥着的手心里,也是是湿滑一片。突然,他感觉得手上覆上一个温热,一股暖暖的气息,从握住自己的手上,缓缓涌进自己的身体。他侧首望向这个温暖的源头,看到展梓泠正递过来一个安心的微笑,他也对着展梓泠轻轻一笑,心里已是平静一片。 有这个人始终站在身边,他还怕什么呢? 欧阳倾城的眼光逐一在五个人身上滑过,心里更是暗暗惊嘆,那日见到的雪夫人,已经让他惊赞不已了。没想到,今日这五位夫郎相貌人品,竟是无一逊色。这梓泠小小年纪,居然能够能到这么多人的全心深爱,这该是何等的魅力,才能做到如此啊! 想这天下得美无数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这般弟恭兄爱的情形,却实在难见啊! 但他细緻的看向几个人时,眼光却在唯智的身上停留了下来。他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唯智许久,却终未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在欧阳倾城的心里,已经是暗暗嘆息,天命不由人哪! 齐清平与展梓泠携着夫郎从坤安宫里出来,已经是申时末了。 她们来到天仪门,扶着几个夫郎登了凤辇。齐清平骑了马,展梓泠则直接抱着宝音,随他一起乘了凤辇。 仪仗随从,又浩浩荡荡的从天仪门外,出地平门、天庆门,一路逶迤着,返转萧王府。 在萧王府里,灯火辉煌的大殿里,已经又是一片喧譁了。 与展梓泠热闹而隆重的婚礼同时,在那罗剎糙原上。也刚刚举行了一场婚礼。 丽姬坐在自己的寝帐之中,手掌抚摩着膝头的一副绣品。这幅绣品的主题,就是一束含雾带露的红玫瑰。 麝炷腾清燎,鲛纱覆绿蒙。宫妆临晓日,锦段落东风。 无力春烟里,多愁暮雨中。不知何事意,深浅两般红。 丽姬喃喃地诵读着绣品上的诗句。这样的花朵,你究竟是何人所做?那已经上好妆的脸上,两行清泪,缓缓流淌。 “哈哈!我的新夫郎呢?”蒙哥豪慡的大笑着,从帐外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丽姬脸上的泪痕后,凝结。 “怎么了?丽姬!”蒙哥俯身握住丽姬的肩膀,轻声询问。 “哦,没什么,只是,丽姬看到家乡的东西,想起故土了。”丽姬带泪的脸上,强自扬起一个浅笑。 “丽姬,罗剎就是你的家乡了啊!在这里有我蒙哥,有我蒙哥的地方,就会让你感到如在家乡。好不好?”蒙哥难得地柔声安慰着。 “嗯,”丽姬答应着,身子顺势靠进蒙哥的怀抱里。 “唉,宝音今天也该正在举行婚礼吧。”蒙哥抬头看着虚空,喃喃嘆息着。 “是啊,宝音会幸福的。毕竟那个人儿,是他自己喜欢的不是么?”丽姬这样说着,心里更是难受。因缘际会,阴差阳错,宝音居然跟了展梓泠,而他却正靠在宝音姐姐的怀里。 “难说啊,那个女子心机太深。其实,这一次,宝音是因为找到了一把她的剑,所以才恢复了记忆,否则,我又怎么会任由自己弟弟流落异乡。” “剑?什么剑?什么模样的剑?”丽姬对蒙哥描绘的剑,突生兴趣。 “哈哈,丽姬怎么对那把剑突然这么感兴趣呢?”蒙哥看到丽姬难得一见的急切神情,很是有些诧异。但她略一思索,还是将那把剑的模样描述了出来。“是一把通体金红色的剑,剑身上有凤纹暗花!那把剑是什么材质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得出来。整体都有一种幽幽的暗光。” 蒙哥缓慢的描述着,她却没有注意,丽姬的脸色,正随着她的描述,变得越来越苍白,就连手指尖,都开始微微的颤抖。 “那把剑,你们打开过没有?”丽姬微仰着脸,眼睛盯着蒙哥,声音微微打着颤问道。 “呃?那倒没有。那把剑,虽然有些奇特,也没人怎么真正的注意它。只有宝音那傻孩子,每天抱着它,当成宝贝一般。”说着,蒙哥低头看着丽姬,笑吟吟地说着,“怎么那么喜欢那把剑呢?用不用我派人到宝音那里,给你取回来呢?” 对于蒙哥的最后一句问话,丽姬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眼睛望着虚空,喃喃的说道,“你们当然打不开了。一切都是命啊!” “嗯?丽姬?你怎么了?” 蒙哥被丽姬的一句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扶着丽姬坐了,她也蹲下高大的身子,平视着丽姬的眼睛,用手握住那一双如笋的玉手,轻声的问道。 “我,我没什么。”丽姬说着,强自对蒙哥淡淡的一笑,“我只是今天有些累了吧!” “哦?累了?”蒙哥一愣,接着发出一阵愉悦地轻笑,“呵呵,今天折腾了足足一天,你当然累了。” 蒙哥说完,伸手抱住丽姬,看着丽姬俊美的脸庞,笑道,“累了么?那咱们就休息去吧!” 蒙哥的怀抱和话语,仿佛让丽姬猛然间惊醒过来。他轻轻地用力推开了蒙哥的身体,扬起一个淡淡地笑容,柔声说道,“你急什么呢?” 蒙哥突然被丽姬推开,有些莫名其妙。这夫妻举行完婚礼,不都要一起安息,合房嘛! “哈哈……”蒙哥突然意识到,也许是这个人儿害羞了呢。 “笑什么嘛,”丽姬站起身,斜睨了一眼蒙哥,那如丝的媚态,更是撩拨的蒙哥心如猫抓。 “美人儿,你就像糙原上最美丽的格桑花,能不让我急么?”蒙哥的声音也已经变得略微的沙哑低沉,眼睛里更是露出了口口裸的欲望。 “呵呵,你呀!”丽姬伸手在蒙哥的面前虚虚一点,转身对这帐外轻声呼唤,“来人!将合卺酒送上来。” 蒙哥被丽姬的丝丝媚态,和那娇嗔的模样弄得骨软筋麻,早已经几欲慾火焚身。但是却听得丽姬叫什么合卺酒。她也只得强自压制着心里强烈的渴望,笑着随了丽姬坐到床榻之上。 这床榻,也是丽姬独享的。是由他嫁到罗剎的时候,从朱梁带过来的。通体都是紫檀雕刻而成。宽大的床体上,镂雕着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更是有朱梁皇宫的各处宫殿缩影。 丽姬从嫁到罗剎近六年,也只能看着这紫檀大床,来抚慰一下自己的思乡之情了。 两个身形玲珑的年轻侍人,抬着精巧的小桌,走了进来,他们身后,又进来两个模样同样秀美的小侍,手里捧着食盒和酒具。 四个小侍将小桌酒菜铺陈妥当,也不退出,为两人斟好酒,轻轻地退到丽姬的身侧侍立。
第192页 第99章:红绡帐里水生波 “蒙哥大汗,今天是你与丽姬的新婚。依照我们朱梁的习俗,要先喝合卺酒,立誓忠贞,方算正式完成婚礼的仪式。”丽姬淡笑着,看着蒙哥有些莫名奇妙的脸,缓缓解释道。 “呵呵,不就是喝杯酒嘛,哪里用得着这么啰嗦。来,我干了就是。”蒙哥说着,伸手就要去端桌上的酒杯。 “哎!”蒙哥伸出的手,却被丽姬出手阻住。 蒙哥的手,被丽姬的柔荑按住,心里更是被他弄得越发的焦躁,不由得有些着急的问道,“又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只是这酒不能这么喝的。它需要一个特异的喝法。”丽姬眼波流转,端起两杯酒,将一杯交到蒙哥的手中,他端着酒杯的手臂,缓缓的伸了,将蒙哥的手臂挽了,见蒙哥还在呆愣着,不由得嘻嘻一笑,“呆子!喝酒啊!这样才是合卺酒哪!” “呵呵!呵呵!”蒙哥被丽姬的软语温言,流转眼波,早已是失魂落魄了,哪里还顾得了别的,丽姬又是如此挽着她的手臂邀约,她更是不会推脱,也就挽了丽姬的手臂,将那杯中之酒,一口吞下。 酒咽入喉,蒙哥就亟不可待的放下酒杯,伸手又要去抱丽姬。 “哎,大汗,急什么啊,丽姬今后可都是你的人了啊!”丽姬又一次从蒙哥怀里挣出。端起小侍新斟上的酒,递给蒙哥一杯。 “这合卺酒,可是要连喝三杯才行哦!”丽姬嫣然笑着。 到了这种时候,蒙哥哪里还能拒绝美人儿几杯酒的要求。慡快的挽了丽姬的手臂,又一次将杯中酒干掉。 喝干第二杯,蒙哥也不待小侍斟酒,径直伸手,将那酒壶拿了,给丽姬和自己斟满酒杯,也端起酒杯递到丽姬面前。轻快的笑着,对丽姬说道,“来,美人儿,我也敬你一杯。” 丽姬微微一愣,却也很快的绽开一个柔媚的笑容,接了蒙哥递过来的酒杯,与蒙哥挽了手臂,将这第三杯合卺酒干了。 这第三杯酒下肚。蒙哥再也忍耐不得。将手里的杯子一掷。伸手抱起丽姬,几乎同时,将那厚厚的唇瓣压了上去…… 丽姬并没有挣扎,他只是柔顺的任由这个热情的罗剎女子抱紧,吻上。只是那紧闭的眼角处,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展梓泠抱着宝音登上凤辇,宝音在展梓泠的怀里,已经是喘息不止了。展梓泠急忙忙将手伸到宝音的背后,将她的真气缓缓的度到他的身体里,带着他的经络气息缓缓运行。 良久,宝音的气息才略略平复下来。那悠长平稳的气息,告诉展梓泠,她怀里的人儿,已经疲累至极的睡着了。 展梓泠缓缓的收了手,将宝音的身子轻轻地搂在了怀里,尽力的让他舒服一些。 展梓泠看着怀里恬静的睡颜,心里的酸、痛又一次如cháo水般蔓延。 那样一个如朝阳般的人儿,如今却是孱弱至此,寂寥至此。这样的结果是她没有想到的,还是曾经的她没有在乎的? 凤辇平稳的在萧王府大门前停下。 “主子,到王府了。”凤辇下,传来缎儿的声音。 展梓泠默默地抱着仍然熟睡的宝音,从凤辇上走了下来。又抱着宝音坐到了,侯在王府门口的软轿之中。 唯智、如茵、嫣然、炎罂,还有展子昭也都换乘了软轿。 五乘软轿,相跟着从王府的大门抬进来。一路逶迤着,一直抬到了展梓泠的梓苑。 梓苑。淑瑶坊。 展梓泠从软轿上,抱着宝音走了下来。 她并没有叫醒宝音,径直抱着他走进梓苑的淑瑶坊。 淑瑶坊坐落在梓苑自己的小花园里,粉墙碧瓦,掩映在绿树修竹中,环境极是幽静,很适合宝音修养身体的需要。 淑瑶坊的房间内,展梓泠也已经根据糙原的习惯和风格,进行了重新的装修。房间里的墙都刷成了淡淡的青糙绿。房顶用了淡淡的天蓝,还装饰了悠悠的白云。 床榻改成了糙原的习惯地低榻。上边铺上了柔软的羔羊皮褥垫。 展梓泠将宝音放在那洁白的羊皮褥上。 一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宝音觉得一阵寒冷袭来,不由得蜷缩了身子。 展梓泠的心,又一次被这个瘦小的人儿打动。她轻轻地将那个身子板过来,帮他把身上的凤袍脱下,又把头上沉重的凤冠摘掉。 这样一个瘦弱的身子,脱去了宽大凤袍的遮掩,更是露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和极纤细的四肢。展梓泠将宝音轻轻地放平,拉过一床红色锦缎的被子,给他盖好。 宝音拥住被子的一角,喃喃的说,“泠儿……别走……” 展梓泠坐上床,伸出一支手臂,揽了宝音,轻轻地拍着他的嵴背。宝音瘦小的身子,掩盖在被子下边,几乎都看不到床上躺了一个人儿。展梓泠几乎怀疑,她的一支手臂就能够将这个瘦弱的身子环抱。 宝音偎紧展梓泠的温暖,静静的睡熟了。 展梓泠看着怀里纯净的睡颜,心里默然。这样一个小人儿,既然不管不顾的跟了她来,那么就让她来疼惜他吧。 展梓泠静静的揽着宝音。听着怀里人儿平稳的呼吸,她的心也渐渐的平和纯净下来。 良久,展梓泠才从床榻上起身。又给宝音掖了掖被角,俯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轻轻地一吻。这才迈步,走出淑瑶坊。 “你们好好照看你们的主子。院子里就有小厨房,我已经吩咐过了。你们的饭,会有人送过来。等你们主子醒了,先给他清洗一下,他想吃什么,就着人去让小厨房做。”展梓泠对着侍立在门外的萨仁和塔娜吩咐道,“你们宝主子醒了,告诉他,我去前边大厅了。待客人走了之后,我就会回来。让他安心的吃饭。吃饱了,就在这屋子外边走走,不要立即睡下。” “是,额附。萨仁(塔娜)记下了。”萨仁和塔娜答应着,行下礼去。 展梓泠挥挥手,大踏步的走出了淑瑶坊。 前院里,还有众多的皇亲和文武百官呢。 展梓泠从酒宴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三刻了。 她首先到了唯智的房间——葕随斋。 这葕随斋周围,全是碧绿的翠竹。葕随斋的屋檐回廊,也都是竹制的。在这一片翠绿中,唯智正站在那里,向着天上的明月凝望。 唯智已经换下了嫁衣,只是着了一件柔软的红色软缎的长袍。温润修丽的身姿,在一片翠竹的映照之下,更是神丰姿秀。 这个温润人儿的发丝、衣袂随着清凉的秋风,轻轻漂浮,那翩然清丽的身影,几乎让人怀疑,下一刻,这个温润的人儿,就会生出双飞翼,翩然飞走,消逝在人的眼前。 “智儿!”展梓泠缓缓的走近那个挺拔秀丽的身影,柔声的呼唤。 唯智没有应声,只是缓缓的转身,看向展梓泠,对这她绽开一个浅浅的微笑。 展梓泠将身上披着的披风解下,给唯智披上,“秋夜的风已经凉了。不能再穿的这么单薄,就站在这月影里了。容易受凉的。”展梓泠伸出手臂,轻轻地揽了唯智的腰肢,带着他,缓缓的步上葕随斋的竹制台阶。带他走进葕随斋里。
第193页 “初雨初雪给泠主子请安!”屋子里的初雨初雪,正在整理唯智脱下来的凤冠凤袍。见展梓泠走进来,急忙给她请安。 “罢了,你们下去吧。”展梓泠轻轻挥手。 “是。”初雪初雨,福福身,轻轻的走了出去。给两个个人带上了房门。 展梓泠将唯智抱了,坐在床上。 “智儿,我知道你今天重回皇宫,心里不好受。但是,智儿,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你不应该在将自己,桎梏在过去。智儿,相信皇姨和皇姨夫也不愿意看到你的悲伤,她们最希望看到的,应该是你能快乐无忧的生活。 智儿,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报仇,更会给皇姨和你正名。但是,却不是现在。智儿,答应我,将过去放下,快乐起来,好么?” 展梓泠捧住唯智的脸颊,迫使他的眼睛看着她的。她就那样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眼中的悲伤和孤寂,统统剔除一般。 唯智也在看着展梓泠,他知道她的话,无疑是对的,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他控制不住的想念他的父母弟妹,怀念他那美好的童年。更念念不忘,父母弟妹的悲惨遭遇。 他看着展梓泠眼里的坚定的保护,心里的委屈和悲凉,蓦然的涌起,他的眼睛里,雾气开始洇润聚集,逐渐的那一双明亮的眼眸,朦胧了,迷离了,两颗大滴的泪水从唯智的眼睛里,缓缓滑落。 展梓泠的鼻子也是一酸,她俯首将那滚落的泪滴吻住,喃喃的说道,“智儿,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们还有雪儿,还有如茵,还有嫣然和炎罂,今天,又添了宝音。我们这些人,都是亲人。我们今后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唯智在这喃喃声里,扑到展梓泠的怀里,呜咽着,抽泣着。这是他从离开凤京,十几年以来,第一次如此痛快的哭泣。 展梓泠只有紧紧地搂了唯智颤抖的身子。一只手,在唯智的嵴背上,给他轻轻地理顺拂乱的气息。 良久,唯智才渐渐的止住了抽泣,展梓泠将他的脸抬起来,拿出丝帕,拭口口脸上的泪痕。让唯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智儿,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飘零的浮萍。但是,因为缘分,我们聚到了一起,那么,就让我们互相疼爱关怀吧。从今后,心里再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也可以告诉雪儿,好不好?”展梓泠紧紧揽着唯智的肩膀,轻身的抚慰,询问。 唯智在她的怀里,轻轻地点头。 “其实,智儿,我知道你比他们都大度,都坚强,也比他们的思虑更周全。所以,今后,我还指望着你做大哥哥,来照顾雪儿、宝音他们呢。 “如茵虽然也很好,但是他毕竟年龄还是小一些,有些事考虑不那么细緻,这些,还都要你多多维护呢。或许,不久之后,我们还要一起,驰骋疆场呢。” “疆场?”唯智不由得从展梓泠的怀抱里坐直了身子,抬眼看着展梓泠的眼睛问道。 “嗯,”展梓泠轻轻应着,“据泠影回报,罗剎的温格部索格汗,已经反了丽姬和蒙哥,所以,罗剎的战火,恐怕就要燃起来了。待得蒙哥和丽姬平了温格部,那么辉特的崛起,就是他们所不能容得的了。到时,恐怕我们就要再去糙原了。” “如果蒙哥攻打辉特,那么泠儿决定帮助辉特么?丽姬可是展子影啊,女皇会不会同意?”唯智正色的询问道。 “嗯,她会同意的。”展梓泠看着竹影摇曳的窗户,平静的答道。 “那么泠儿已经决定了?如果你和蒙哥敌对,泠儿让宝音置身何处?”唯智平静的问道。 “智儿,有时候时势不由人哪!”展梓泠轻嘆道,“但是,智儿,我并不是想要和蒙哥敌对,毕竟我对糙原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智儿,你想过没有,如果,蒙哥平辉特,我们不出手。那么,你认为,蒙哥是不是就会停止她的脚步?” 唯智低了头,略一沉吟道 ,“不会。” “你说,她会如何?”展梓泠平静的看着唯智的眼睛问道。 “嗯,她会越过连贺山脉,进犯朱梁。甚至,她还会有吞併朱梁的野心。”唯智也平静的分析道。 展梓泠捧住唯智的脸,在他的眼睑上印下一个轻吻,“是啊!就怕她的野心会一步步膨大。最终危及到朱梁哪!” “不过,”唯智欲言又止。 “智儿,不过什么?”展梓泠看着唯智的眼睛,给予他一些鼓励的眼光。 “不过,展子影毕竟是朱梁的皇子啊。他难道会坐视蒙哥进犯?如果蒙哥真的要来进犯朱梁,难道,他会置之不理么?”唯智轻声的问道。 “智儿,现在看来,蒙哥是很尊重丽姬,也很疼宠他。不过,看情形,倒更像是蒙哥在利用丽姬。她在利用丽姬来达到逐步控制大罗剎部落的目的。如果,有朝一日,蒙哥完全的控制住了大罗剎部落,那么,她是否还能听丽姬的话,就真的很难说了。”展梓泠也平静的分析着。 “昨晚,泠影来报。蒙哥已经搬到了大罗剎部落的聚居地浩特。今天,她们也在举行婚礼。”展梓泠又将眼光调向竹影婆娑的纱窗。 “哦,今天是糙原的秋牲节啊!”唯智淡淡的应着,“去年的秋牲节,似乎还在眼前哪!” “是啊!诺敏和高云她们,如今可能围在目镜湖畔,吃着烤肉,喝着酒,弹着悠扬的马头琴,跳舞唱歌吧!”展梓泠的脸上也浮上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咱们回来的时候,雪儿说其其格已经有孕了呢。现在,已经生了吧。也不知生了个什么!”唯智也浅浅的笑着,想念着那个温馨的地方,想念着那群让人感到温暖的人。 “呵呵,智儿,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努力些,快一点儿,要一个小唯智呢?”展梓泠笑嘻嘻地,伸手抱了唯智,用力的将那微张着的两片唇瓣含住,轻吸慢吮,品尝那醉人的甘甜滋味。 唯智的身子被展梓泠抱住,先是微微的一僵,渐渐的被展梓泠的热情,融化成水…… 他的手臂,也略微迟疑的,绕上了展梓泠的脖颈,他的唇也迎了上去,他的身体也软软的依靠进了她的怀里…… 就让他再靠近她一些吧,就让他在这个怀抱里,多汲取一些温暖吧…… 展梓泠逐渐的加深了这个吻,她的舌开始探进他唇瓣,在那碎玉般的贝齿上描摹、巡回。他的口缓缓张开,迎接她的到来,她的舌邀请他的,与她一起缠绵、共舞、沉沦…… 许久,唯智微微喘息的推开想要更多的展梓泠,酡红着脸,如微醺的酒客,无力地俯在展梓泠的肩膀上,声音沙哑着说道,“泠儿,泠儿……宝音的身体那样,你还是去看看他吧。我们,我们来日方长啊!” 展梓泠拥着怀里娇喘的人儿,看着他情动的神态,更是有些情不自禁,“智儿,让我再尝一次你的美好……”
第194页 剩下的话,消逝在四片缠绵纠缠的唇瓣中…… 淑瑶坊外,一株金桂正结着满树的金黄,馥郁着浓浓的甜香。 “宝音贝子,泠主子一定是还没打发完客人,你就先睡吧。别等了。”萨仁站在宝音的身后轻声的劝谏着。 宝音站在淑瑶坊外的桂树下,明亮的月光,透过婆娑的树影,在他一身的红装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萨仁的话他听到了,但是他却没有应声,更没有动。只是痴痴地望着从梓苑来淑瑶坊的花径,呆呆出神。 塔娜拿着一袭斗篷,从房间里匆匆走过来,展开斗篷,给宝音披上,一边给萨仁使了个眼色。 萨仁也就从那曲折的花径上,匆匆的向着梓苑的苑门走去。 “泠儿,泠儿,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你快去看看宝音吧。他那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唯智又一次将展梓泠从自己的怀抱里推开,看着展梓泠的眼睛轻声的劝说着。 展梓泠的心里,又岂是不明白?她今天无论如何,是不能在唯智这里留宿的。宝音的身体那般,又是初进王府,恐怕心里的不安会更甚,她必须到淑瑶坊去,陪着他。并且,看宝音今天的情形,她也必须尽快的为他调理身体了,否则在任由他这么自己糟蹋下去,恐怕就会回天无力了。 展梓泠努力平复了自己身体的欲望。用力将唯智抱进怀里,紧紧地搂住,仿佛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血液骨髓,又仿佛要与他合成一体…… 良久,展梓泠才将唯智放开,缓缓起身,走了一步,复又返回头来,捧了唯智的脸,在那唇瓣上,印下一个轻吻。 “智儿,早点儿睡觉,别胡思乱想。万事有我呢!”展梓泠看着唯智的眼睛,又一次的叮咛。 唯智微仰着脸,也看着展梓泠的眼睛,轻轻眨了眨眼睛,脸上也露出一抹让展梓泠安心的微笑。 “快些去吧,宝音更需要你呢。” “嗯!”展梓泠松开唯智,转身,走出了葕随斋。 萨仁正急忙忙的向梓苑的门口走着,在明亮的月光下,一个红色的人影,遥遥的走来。 “萨仁,你这是要去哪里?”展梓泠看到萨仁慌慌张张的样子,很是有些吃惊,“你们宝主子出事儿了?” “额附,宝主子听说您还要回来。就一直站在屋外,也没吃饭,就站在那里等你呢!”萨仁焦急的说着。 展梓泠脚步未停,快速的向着淑瑶坊走去。 萨仁虽然在糙原走惯了路,但是跟在看似不疾不徐的展梓泠身后,却一连小跑着,还是跟不上她的脚步。 远远地,展梓泠就看到,月桂树下站着的两个身影。 宝音仍然穿着那一身红缎的衣裤,身披了一个红色的斗篷,站在淑瑶坊门外的金桂下,痴痴地等待。 展梓泠疾走几步,上前握住宝音的手。那一双清瘦的小手,已经冰冷。 宝音抬着小脸,看着这个走到自己身前的人儿,她回来了,这一次,不是梦! “泠儿……”轻轻一声呼唤之后,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已经滑落清泪两行。 “宝音,怎么站在这里呢?秋夜很凉了。来,我抱你回屋。”展梓泠伸手,用丝帕将宝音那小脸儿上的泪水拭干,柔声说完。一伸手臂,已经将宝音打横抱起,大步的走进淑瑶坊内。 “去,到小厨房,要一罐冰糖燕窝来。再要一份雪梨百合粥。接着让他们准备热水。”展梓泠一边走着,一边对着身后的萨仁和塔娜吩咐着。 “是,”萨仁和塔娜应着离去。 展梓泠抱着宝音在椅子上做了,将他揽进怀里,双手将他的冰冷的小手捧起,慢慢的给他温暖。 “宝儿,今天这样子,夜寒露重的,很伤身子的。以后不许这样了哦!”展梓泠一边暖着宝音的双手,一边软声说着。 宝音只是有些痴痴的看着展梓泠,如星辰般的眼眸,看着正在一张一合说着话的嫣唇。这个人儿,就在身边,这不是梦,她的手是热的,她的声音就在耳边,这一次是真实的…… 展梓泠看着怀里这个痴痴地人儿,心里的酸楚和疼痛不断的扩大,他的调皮的笑没有了,他的泛着健康的红色的脸颊没有了,他的灵动美丽的舞姿,没有了,他的自信勇敢没有了…… 这瘦的尖尖的小脸上,脸色苍白,就连双唇,也只是因了胭脂的红,才有了一丝光彩。那一双墨黑的大眼,在这小小的 脸庞上,显得尤为突出。 展梓泠捧住这个心形的笑脸,俯身在那苍白的脸颊上吻下。宝音僵直着身子,大睁着眼睛,任由展梓泠的唇瓣压过来,吻到他的脸颊之上。 展梓泠被宝音这幅模样逗得微微一笑,俯在他的耳旁轻轻说,声音里带着深深地蛊惑,“宝儿抱住我,闭上眼睛。” 话一说完,展梓泠的双唇,已经覆到宝音的唇瓣之上,用舌描摹他嫣唇的形状。宝音缓缓的有些犹豫的将手勾上了展梓泠的脖颈,同时,头也微微仰起,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靠近她,再靠近他。 “宝音贝子,泠主子,热水好了,厨房里问,是先用热水,还是先用宵夜。”塔娜的声音在门外轻声响起。 展梓泠不舍的从宝音的唇上,离开。轻轻地应着,“先用宵夜。两刻钟后,把热水送过来。” “是。”塔娜答应着。 “宝音,你先吃点儿东西好不好?”展梓泠将宝音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柔声的询问。 “我不饿,不想吃。”宝音的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一点儿暗哑。 “乖,不吃饭怎么行呢?今天,你还没好好吃点儿东西呢。”展梓泠轻声的哄着,“听话,饭来了,我餵宝音吃,好不好?” “嗯。”宝音在展梓泠的怀里,轻轻地点点头。 “宝音贝子,泠主子,宵夜来了。”塔娜的声音又一次从门外传来。 “拿进来吧!”展梓泠应道。 “是!”随着塔娜的应声。塔娜和萨仁手捧着食盒,走了进来。 几样小菜和一份冰糖燕窝、一份儿雪梨百合粥,铺陈在桌上。 “请主子们用宵夜!”塔娜和萨仁轻声招呼着。 “宝音,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我餵你吃,好不好?”展梓泠将宝音的身子在怀里扶正,手指轻轻地将宝音弄乱的头发捋顺,柔声的问着。 宝音眼神朦胧的看着这个温柔的人儿,依然犹如身坠梦境。这个人这一次,不会再如千百次的梦境一般消失吧? “呵呵,宝儿,你的眼神好可爱啊!有没有人告诉宝儿啊?宝儿这个样子虽然可爱,但是梓泠更喜欢宝音调皮的模样呢!”展梓泠说着,将宝音抱到桌子前坐定,“所以呢,宝音要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将身子调养好,才能恢复那活泼调皮的模样啊!” 展梓泠说着,接过萨仁递过的燕窝,舀了一勺先试了试冷热,然后餵到宝音的嘴里,“宝儿乖,好好吃饭,早日把身体养好了,我就带宝儿去骑马,还带宝儿去打猎,还带宝儿去捉鱼。”
第195页 “骑马?还有打猎?还有捉鱼?”宝音的兴趣被展梓泠的话勾起,大眼里,都是满满的渴望。 “是呀,骑马、打猎还有捉鱼。”展梓泠不停的将燕窝餵进宝音的口中,一边软语温言的哄着,“宝音还没有参加过我们的野餐。呵呵,宝音不知道,上一次,子昭哥哥,还为捡了一篮鸭蛋而走丢了呢。” “哦,子昭哥哥走丢了?”宝音的小脸儿,都因为展梓泠的话,泛出了微微的红晕。 “是呀,”展梓泠又端了一碗雪梨百合粥,餵到宝音的口中,“幸亏被齐姐姐找着了。” 展梓泠满意的看着宝音吃掉了燕窝和粥,拿过茶水给宝音漱口。 “撤了吧。叫抬热水进来!” 须臾,盛满热水的浴桶被抬了进来。 “主子,水来了,可以用了。”萨仁和塔娜取了宝音的换洗衣物,站在屋里,等着伺候宝音洗浴。 “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明早再来收拾好了。”展梓泠神色平静的吩咐道。 萨仁和塔娜互相对望一眼,心里都暗暗诧异,难道额附要亲自为宝音贝子洗浴? “嗯?还有什么事情么?”展梓泠看着还未离开的两个小侍,出声问道。 “呃,没什么,奴下去了。”萨仁和塔娜对这展梓泠和宝音深施一礼,退了出去。 宝音心里也是微微的诧异。但也未问,只是挣扎着要从展梓泠的怀里下去。 “宝音,来我们洗浴吧!”展梓泠说着,伸手将宝音身上的斗篷解落,又伸手去解宝音的衣服扣子。 直到此时,宝音才明白,展梓泠是要同他一起沐浴,一张小脸儿,早已经红透,但是却说不出任何话语,只是微低了头,任由展梓泠将他的衣扣逐一解开。 宝音的衣扣解开,露出贴身的绣花里衣。但是展梓泠的眼光并没有看这里衣上的精美刺绣,她的眼光,早已经被宝音高突的蝴蝶骨和那几乎是皮包骨的身子定住。 宝音的身子犹如最上好的白玉雕就,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身子,此时却是瘦的几乎皮包骨。那半透明的皮肤下的蓝紫色血脉,隐隐透出,瘦骨更是嶙峋。 展梓泠强忍住心里的酸涩,眨掉眼里的泪意,脸上浮出一个轻松的笑意,“宝儿,我们一起洗浴,可好?” 宝音抬起头,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眼波在展梓泠的脸上流转,看着展梓泠一脸温暖的笑,他才微微颌首,接着又将小脸深深地埋了下去。 “呵呵,宝音是害羞了么?还是宝音不敢呢?”展梓泠俯在宝音的耳畔低喃着,“是不是宝音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够美?” “不怕!”宝音虽然仍是低了头,但是却轻轻地出声回应。 “呵呵,宝音好可爱哦!”展梓泠轻笑着,将宝音抱起,走到浴桶旁边。“宝音不怕,那么我们就开始洗咯!” 展梓泠将宝音的衣服慢慢的褪去,一个如玉笋般的身子,缓缓的出现。这玉笋般的身子,在朦胧的灯光映照下,泛出一层淡淡的辱光。 展梓泠轻轻一笑,将宝音放进浴桶。她也开始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宝音坐在浴桶里,哪里还敢抬头,只是僵坐着,那张红透的小脸儿,几乎都要低到水里了。 哗啦一声水响,宝音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条白玉般的长腿,接着,一个光滑皎白的身子也进到浴桶中。 “宝儿,”展梓泠低声唤着,已经将宝音抱到了怀里。 展梓泠用手为宝音撩着水,一边软软地询问,“宝儿,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夫妻了。宝音是不是不喜欢泠儿这样呢?如果宝音不喜欢,那……” “不是,不是,”宝音猛地抬起头,转脸看着展梓泠的眼睛,手早已捂住了展梓泠双唇。“宝音不是不喜欢,宝音喜欢,很喜欢。宝音只是……”焦急地说着的宝音,看到展梓泠那满眼的疼惜和爱怜,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仍然是光着身子呢!他的话未说完,小手又倏然缩了回去,将那胸前的春光遮住。 “宝音,”展梓泠伸手将宝音的身子揽进怀里,一只手在他的背上,沿着经道脉络缓缓的游走,将那深入经络的寒气瘀毒逐渐的逼出体外。 “宝儿,从今后,你我就像鱼水,再也不会分开了,好不好?”展梓泠一边用功调理着宝音的身子,一边软语抚慰着这个紧张的人儿。 “嗯,”宝音在展梓泠的怀里,背上是她的手带了的缕缕温热,耳畔是她柔声的话语。他的冰冻的心,就像春日的河冰,在这温暖的怀抱里,逐渐的消融,融化成水。 展梓泠的手逐渐的收了功力。宝音的身子的虚弱,非一日造成,所以,治疗也不能急于求成,只能慢慢地调理。 她捧起他的小脸,为他轻轻地洗去脸上的脂粉。宝音微仰着头,任由展梓泠的手,在他的脸上游走,在他的眉毛上描摹,在他的鼻樑上轻掠,在他的嫣唇上轻抚。那温热的触感,让宝音的脸上带起一阵阵苏麻,他的身子,也不禁轻微的颤慄。 展梓泠看着怀里这个敏感的小人儿,微微一笑,她的眸子,也因为眼睛的所见,和手指、怀里的触感,而逐渐的加深。她看着怀里小人儿紧闭了眼睛,微仰的小脸,那微微颤动着的浓密的睫毛,透露出这个人儿心里的激动,那微嘟的嫣红的唇,更是因为她的内力输入,和热水的熏蒸,而愈发的鲜艷欲滴,就仿如一朵等待她去採摘的娇艷的带露玫瑰。 她也不再克制自己身体的欲望,缓缓俯首,将自己的唇覆上那两片红唇。 那两片柔软的美好触感,让她忍不住的低吟出声,她逐渐的加深了这个他期待已久的吻,用舌尖缓缓描摹,那柔软的完美线条,饱尝这美好柔软的细腻香甜。 展梓泠微微放松对于双唇的索求,低低地而沙哑的声音咕哝,“抱紧我宝音……” 感到那一双微颤的小手迟疑的,但还是缓缓的攀上了她的嵴背,展梓泠的唇角浮出一个淡淡的笑意,猛地将宝音从水里抱起,迈步跨出浴桶。 宝音只觉得身子一冷,已经被这矫健的人儿,从水里抱出,几乎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和抱着他的她,已经躺倒在了那柔软的羔羊皮褥上。他不敢睁眼,更不敢挪动。身上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的身体僵硬绷紧。 展梓泠看着怀里的人儿,这般的害羞和紧张,嘴角也不由得浮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坐起身,拉过一床棉被,将自己和这瘦弱的身子盖好。又伸手拿过一条布巾,将宝音长长的黑发裹起,缓缓的运动内力,帮他弄干、梳顺。 宝音僵硬而紧张的等待着,等着自己挚爱的人儿,来占有自己的身子。但是身旁一凉,展梓泠已拉了一床被子将他盖起,他的心蓦然一凉,不由的睁开眼睛,有些惊慌的看向展梓泠。却见她拿了一块布巾,细緻的为自己将湿发弄干。 他心中的惊慌逐渐消退,但还是有微微的不安,她不要他么?是不是自己的身子现在太瘦,不让她喜欢呢?
第196页 展梓泠放下布巾,回首,这才发现这个害羞的人儿,正大睁着一双如水的眼睛,在看着自己。那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害羞,还有淡淡的期盼,但是更多的却是一些些疑虑,一些些地不安,和一些些的惊恐。 展梓泠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太深了啊!她也只有用加倍的爱和温暖,才能让这个活泼的人儿,忘记那一段过去啊!才能抹去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啊! 展梓泠用被子将自己和他一起裹起,缓缓的将唇印上了那一双已经紧闭的眼睛,将那眼角的一颗泪滴,吮干。又轻柔的亲吻他挺直的鼻樑,最后落在那两片柔软之上。 第100章:绮罗堆砌万马嘶 她很是轻柔的轻吮慢吸,浅浅的品尝着宝音的柔软和甘甜,仿似品尝最最珍贵的美酒,那么细緻,那般珍视……又如呵护一只精美珍贵又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的轻抚、细赏…… 她的手,也轻轻地抚摩着宝音的身体——他瘦弱但仍然滑腻温润的颈项,他漂亮的美人骨,他的微微挺立的小果粒……她的抚摩,让这个敏感的人儿的身子止不住的轻颤。他的手缓缓地绕上她的脖颈,攀住她,靠近她…… 展梓泠的舌缓缓的滑进宝音的口中,叩开那两扇贝齿之门,探进芳香的源泉,在那里,挑动他的舌,与她一起共舞、纠缠…… 展梓泠一切的动作,都是极尽温柔。缓缓的将这个柔弱的人儿,带向那快乐的顶峰…… 即使这样,当宝音从那鼓荡的欢乐极致,逐渐的平复下来,他还是有些喘息,展梓泠又一次,为他调理身体的气息,终于,他在她的温热的气息调理下,逐渐的恢复了均匀沉稳的呼吸,并且偎在展梓泠的怀抱里,沉沉的睡去。 展梓泠揽着怀里消瘦的身子,轻嘆一声,也渐渐进入梦中。 大罗剎部族。浩特。丽姬的寝帐。 天还未亮,东边的天幕上,有了一抹浅灰色的微曦。 “大汗还在睡么?”丽姬站在帐篷的外边,低声问帐门口的小侍。 “是,大汗一直未醒。”小侍为丽姬打起帐帘,一边恭敬地回答着。 丽姬轻轻地走进大帐。 帐中只点着一盏蜡烛。朦胧而昏暗的光线下,那床榻上,一个健壮的女人,正仰面大睡。 丽姬走近床边,两个小侍上前,将丽姬的外衣脱了,扶他上床躺下。 天亮了。糙原上的百灵鸟开始歌唱。 帐外传来了人们的说话声,放牧人嘹亮的歌声,还有牲畜的叫声。这许多声音,汇成了一首自然的曲调,嘈杂而又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蒙哥懵懵懂懂的从梦中醒来。一转眼,看到身旁的美丽的睡颜,这才记起,自己身在何方。 她用手撑着头,侧卧了,注视着锦缎的被子映衬下的如玉娇容,心里溢满一种满足和甜蜜。 这个美丽的人儿,昨晚上的热情,真的是让她蚀骨销魂。这样温润端庄的人儿,居然也会有那样的如火热情,甚至比蒙哥经历过的所有男子,都要热情万分。也只有这样的人儿,才会得到那死鬼大罗剎汗——蒙多罗的极度疼宠啊。 蒙哥正看地出神,那人儿长长的如小扇子一般的两排睫毛,轻轻抖动几下,那双如汪着一潭秋水的眼眸,已经睁开。潋滟的眼波流转间,看到蒙哥炽热的眼神,丽姬娇羞的一笑,用手蒙住了蒙哥的眼睛。 同时娇嗔的说道,“哎呀,看什么啊!哪有你这样盯着人家看的啊!” 蒙哥的眼睛被一双温润柔软的玉手蒙住,但是那手上的淡淡清香,却丝丝缕缕的钻进她的鼻子,撩动她的心扉。她坏坏的一笑,伸出舌头,在那手上轻轻一舔。那双玉手倏地一下缩了回去。 丽姬也在同时佯嗔道,“你呀,好坏哦!” 蒙哥哈哈笑着,伸手将那个温软的身子搂到了怀里,轻声问道,“难道丽姬不喜欢蒙哥如此么?” “不是啦!只是,”丽姬微咬了嘴唇,略一沉吟说道,“只是蒙哥大汗,我们该起身了。大臣们怕是都在大帐里等候多时了呢!” “呵呵,美人儿,你好像回避了我的问题哦?”蒙哥的手逐渐的收紧,将丽姬完全的圈进她的怀里。 “不是啊,大汗,我们已是夫妻,来日方长,何必急于这一时呢?”丽姬浅浅笑着,软语温言的劝谏着。 “呵呵,好,丽姬的话有礼。蒙哥都听丽姬的。”蒙哥在那粉嫩的脸颊上轻吻一下,哈哈笑着,坐了起来。 “来人,伺候大汗更衣。”丽姬扬声吩咐道。 “是。”两个小侍,走到床前,将蒙哥的衣服递了过来,丽姬接了,给蒙哥穿上里衣,蒙哥看着微低着头,给她整理衣袂的人儿,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温暖。 明明自己的打算就是利用他,以达到将大罗剎部落收入囊中的目的,怎么,越是接近,越是感到这个人儿身上,有着一股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魔力,让她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竟有些难以自抑地,期望更靠近他一些,甚至有些恐惧,这样的一个人儿,真的已经永远属于她了么?在某一天,他是不是会突然的在她眼前失去踪迹? “大汗,好了!”丽姬直起腰,轻声说着。 但是蒙哥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也没有出声回应。丽姬有些诧异的看向蒙哥,却见她正有些痴痴地看着自己,眼里居然有一些异样的炽热。 丽姬心里微微一痛,赶紧的收敛心神,嫣然一笑,对着蒙哥又一次轻声呼唤,“大汗!” “哦?”蒙哥犹如梦中初醒,懵懂的应着。 “呵呵,大汗,衣服好了,我们走吧!”丽姬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到蒙哥的身侧,浅笑嫣然。 “好啊!”蒙哥也笑着,伸手揽了丽姬,一起走出帐去。 但是,她却没有看到,她揽住丽姬的那一剎那,他的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冷却,那柔软的身子也是微微一僵。但是有一个转眼,这一切又恢复成了浅浅的微笑,和柔顺的依靠。 清晨。淑瑶坊。 宝音从甜甜的睡梦里,缓缓的醒来。 懵懂中,他还有些糊涂,自己这是置身何处。等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房顶上的蓝天白云,看到了墙壁上的淡淡糙绿,他居然有些恍惚,这是糙原?他是躺在糙地上睡着了? 但是,很快的,身处的柔软和身旁的温热,就让他的意识蓦然清醒。昨夜的火热、激情的画面,瞬间浮现到了他的眼前。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还是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而身旁的温热之源,正是那个带他攀上极乐之巅的人儿;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那个自己捨弃所有,万里追寻的人儿。 展梓泠支着头,看着这个小人儿的神情由懵懂,逐渐的一张小脸儿,都飞满了红云。她就知道,这个柔弱的小人儿,一定是想起昨夜的缠绵缱绻了。 宝音想起那些让他脸红心跳的一幕一幕,急惶惶的又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次睁开。
第197页 “宝儿,”展梓泠伸手将这个柔软的身子揽到了自己的怀里,柔声呼唤着,“宝儿,我们该起了。雪妖、如茵、唯智、炎罂还有嫣然,一定在等着我们吃早点了。”展梓泠在那绯红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吻。 接着,她又说道,“吃罢早点,我们还要去给母王和父妃敬茶呢!” 展梓泠用唇瓣轻轻地摩挲着宝音的耳垂,喃喃的说道,“是不是宝儿觉得自己太丑,见不得公婆啊?呵呵,宝音是不是害怕了呢?” “不是!” 展梓泠唇瓣的温热,从宝音的耳廓传到身体,引起他的一串轻颤,他的声音也早已带了淡淡的慵懒和沙哑。 宝音还是回首看着展梓泠的眼睛,糯声的抗议。但是,他看到展梓泠眼里的浅笑,这才又有些赧然的,小声嘟哝着,“宝音不怕。” “呵呵,”展梓泠坐起身来,顺手将宝音也抱坐到她的怀里,伸手拿了他的衣服,给他披上,一边说道,“泠儿知道宝音最勇敢的,也是最美丽的。来,先穿上里衣。” 宝音微低着头,任由展梓泠为他穿上内衣。感到身边的温热微微离开,他抬头一瞧,展梓泠正取了自己的衣服,准备穿衣。 一支瘦弱的手臂从展梓泠的手里,将衣服接了过去,然后爬坐起来,膝行到她的身后,将衣服给她穿上,又转到她的面前,将衣扣和腰带一一扣住整理好。那个清瘦苍白的小脸儿,又上下左右的端详了一阵,方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展梓泠被这个浅浅的,但是却是从心里流溢出的笑容,轻轻打动。这样的笑容是如此温暖而美丽。她的责任就是,要帮这个人儿,将这种笑容永远的留驻。 展梓泠起身,走下床榻,将宝音的鞋子拿了,俯身给他穿上,又把他从床榻上扶抱下来。 “来人!”随着展梓泠的轻唤,萨仁和塔娜领着几个小侍,端着水,从门外,轻轻地走进来。 “给额附、贝子请安。”萨仁塔娜等人,俯身给展梓泠和宝音行礼。看着自己的贝子,饱受额附的疼宠,他们也是无比的高兴和欢喜。那两张红扑扑的脸上,更是带着浓浓的 欢心和喜悦。 “伺候你们宝主子梳洗。去个人通知泠月居,两刻钟后,我们就到,让她们准备早点。别忘了,每顿餐前,都给你们宝主子上一碗冰糖燕窝。” “是。”萨仁答应着走了出去。 塔娜赶紧的走了过来,伺候宝音洗脸梳头上妆。展梓泠也在另一个小侍捧着的脸盆里洗了脸。看到塔娜正在给宝音梳头,她大步的走了过去,接过塔娜手里的梳子,将宝音长长的黑发梳顺,然后轻巧的为他绾起长发。别上一支发簪。又在另一边插了一只带着长长流苏的步摇,这才俯身从镜子中察看宝音的发式妆容。 镜中的人儿,有些朦胧。但是那如雪的肌肤,殷红的双唇,那淡扫的峨眉,如春水的眼波,都让展梓泠的心动不已。 她在宝音的耳垂山轻吮了一下,喃喃的说道,“宝儿好美啊!只是太瘦了。宝音快些养胖些吧。那样的宝音才是最美丽,最生动的。” 宝音微垂了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答,“嗯。” “好了,我们走吧!”展梓泠将宝音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一起迈步走出淑瑶坊。 泠月居。大厅。 展梓泠携了宝音走进泠月居。雪妖、唯智、如茵、炎罂和嫣然,都已等在大厅。早点也刚刚铺陈完毕。 众人见展梓泠和宝音走进来,都笑着起身相迎。 唯智浅笑着走了过来,用手挽了宝音一起坐了。展梓泠依然挨着雪妖坐下,两人相视一眼,都似乎有千言万语不能诉说,却已经在这一瞥的眼光里,尽知对方的所思所想。 萧王府。花厅。 展梓泠携了六位夫郎,来到门前,满院满廊的丫鬟僕夫早已经俯身拜倒请安。 展梓泠摆摆手,她身后跟随的缎儿罗儿,早走上来,将一些小银锞子分散给众人。众人又是一番拜谢。 花厅之内,萧王、梁王妃坐在面南的正位之上,郑氏王妃、陈氏王妃和赵初晨依次坐在左侧。早到的齐清平和展子昭、展梓清与张和吴氏、展子旭、展子阳,都依次坐了右侧。 随着侍人的通报,展梓泠携了六位夫郎走了进来。 雪妖自行上前给公婆哥姐请了安,坐到了展子阳的下首。 展梓泠携了宝音、唯智、如茵、炎罂和嫣然,一同向前,给萧王和梁王妃跪拜下去。 “女儿梓泠携五位新夫,给母王父妃请安。” “呵呵,泠儿,如今你已经是真正的大人了。从今后,不但要在家里尊老护幼。女皇也已经下了旨意。新婚十日后。梓泠就要入朝参政了。临时的位份就在东宫行走。” “是,女儿定当谨记母王教诲,不辜负皇姨和母王的厚望!” 展梓泠的心里微微的诧异。那日,自己进宫,女皇并没有提及自己入朝之事,怎么今日萧王突然有此一说?只是,如今正是三皇女明争暗斗如沸水煮豆之时,自己要是位列东宫行走,岂不是表明了自己就是太女派了? 但她只是心里暗思,并未流露到脸上。并且,她也知道,女皇的旨意不论合适与否,她都不能明着顶撞。那婚姻之事,自己转着圈儿的违拗了旨意,但是,毕竟与朝政社稷无关,所以女皇才不与她计较。这样关于位份安置的旨意,自己是万万不能顶撞违抗的。 “你们既然已经进了萧王府,今后就应该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以守夫德;则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以守夫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以守夫容;更是要恪记自己的王府皇族身份,万事以皇家社稷为重,不得荀念私情。出入举止,皆要端庄、稳重,一些宫规、宫礼,也要熟知,今后免不得要常到宫里走动,不可失了萧王府的脸面。” “是,孩儿们谨记父妃之言。”唯智等人,也都俯身跪拜,对梁王妃的教导答谢。 展梓泠挽了宝音,携了众人叩首起身。 侍人手端茶具走了上来。 唯智、宝音、如茵、嫣然和炎罂五人,又在萧王和梁王妃面前跪了,给萧王、梁王妃敬茶。萧王高兴地满面红光,不住的微笑着点头。梁王妃,取出五块同样色泽的玉佩递给几人,“这一套正好六块玉佩,先前已经给了雪儿一块了。如今,这五块,我都着人刻了你们的小字,就交给你们做个传家之物吧!” 唯智、如茵、宝音、炎罂和嫣然,又是叩拜称谢。 六人这才起身,来到郑氏、陈氏和赵初晨面前,五人正要跪下,陈氏和赵初晨,早已伸手分别挽住了身前的宝音和唯智,“你们不用跪了,这样就好。” “呵呵,多谢三位爹爹体恤。”展梓泠跟在旁边,笑嘻嘻的应道。 郑氏和陈氏只是微笑颔首,赵初晨的一个睥睨的眼神早已经瞟了过来,展梓泠对着初晨爹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第198页 五位夫郎也就站着,给三位父妃敬了茶。 郑氏拿出了一套五对宫制珠花;陈氏赠了五个神态不一的赤金福童;赵初晨则给他们每人一对手钏,都是一样的红玉赤金虾须镯。 唯智、宝音、如茵、炎罂和嫣然,又给齐清平、展子昭、展梓清与吴氏张氏、展子阳、展子旭、雪妖一一端茶,并介绍宝音和各位哥哥姐姐、姐夫、嫂子相认。 众人也都笑闹着拿出自己的见面礼。 齐清平,是六把相同的小剑,只是在剑鞘上,分别刻了不同的花纹。给唯智的是通体的竹纹;宝音的是通体的白云;如茵的是通体的柳丝;炎罂的是通体的松纹;嫣然的是通体的花卉。另外一把,是补送给雪妖的,是通体的雪花纹理。 展子昭是五本不同的书,依据各人爱好,男红、剑谱等等不一而足。 展子阳和展子旭,是各自亲手绣制的荷包和巾帕。 展梓清是五个赤金的项圈。 张氏是五个自己打结制成的同心连玉结子。 吴氏期期艾艾的拿出五对宫制纱花,讪笑着,“这五位弟弟神仙般的模样,配我们家的梓泠,可正是相当啊!” 五人含笑接了他的礼物,都没有答话,他更是讪讪的看了嫣然一眼,眼光里的鄙夷,好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嫣然正与几人一起,含笑给宝音介绍展子阳、展子昭,蓦然看到吴氏两道鄙夷的目光,让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展梓泠看在眼里,径直上前挽了嫣然的手臂,并未理会吴氏,径直去和展子昭、展子阳说话。 “两位哥哥,你们不知道,上一次,我们与大哥一起去那凤栖小筑,那里的环境幽美清净,更有鲜鱼、菱角、荸荠。对了,大哥还捡了一篮子野鸭蛋呢。”如茵正叽叽咕咕的和展子阳、展子昭介绍着。 展子阳、展子昭的眼睛里,早已经流露出深深地渴望和羡慕。宝音看着展梓泠的眼睛里,也是深深地祈求和盼望。 展梓泠轻轻一笑,也将宝音挽了,对着展子阳、展子旭说道—— “两位哥哥,泠儿也就还有十天的清闲日子,今天是不成了。待我们禀明父母,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到那凤栖小筑,住上两天,可好?” “好,我这就去和父妃说。”展子阳高兴地按捺不住,急忙忙的走到梁王妃面前,展梓泠携了众人也都跟了过去。 “父妃,泠儿妹妹要带我们去那凤栖小筑玩儿几天,子阳好想去,父妃可要答应子阳哦。”展子阳已经拉了梁淑清的手,扭股儿糖似的祈求上了。 “呵呵,好!父妃就同意你们胡闹这一次。”展梓泠上次,不但从凤栖小筑带回来,许多的鲜藕和菱角、荸荠之类,来孝敬他们,更是帮助展子昭走出了自己的情劫,梁王妃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会阻止他们!也就乐得送个顺水人情了。 众人听了,都是喜笑颜开。 “父妃,不如你们也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展子阳心里想着自己的几个爹爹,十几年都未能出府游玩,自然也想着借这个机会,能带了他们,也出去散散心。 梁淑清也是微微的有些心动,毕竟常年被束缚在这高墙深院之中,心里也是憋闷。如今他最大的心事——展子昭已经名糙有主,他也想着放松一下。 听得展子阳这样建议,他的眼光不由得看向身旁的萧王。毕竟他们要是出府,还得徵询萧王的同意才行。 “哈哈,你们去散散心也好。”萧王又岂能不知自己夫郎眼神的意思,心里也是暗暗愧疚,她每日沉浸在朝廷诸事中忙碌,这十几年,都未能多陪伴几个夫郎,更不用提带他们出去散心赏玩了。 如今女儿造了个这么好的去处,几个王妃去散散心,只有好处的。况且,展梓泠、展子昭刚刚行完婚礼,王府里也没什么重大的事物。即使管家的梁王妃,也可以放心的出去赏玩几天。 展子阳和展子昭听得母王允许,自是高兴地雀跃起来。 展梓清也走过来,“什么好去处,可不能落下我们。” “呵呵,姐姐,你不是还要上朝的嘛。”展梓泠轻笑着。她可不像让那个吴氏跟着扫了大家的兴。 “你们先走,我下朝之后赶过去就好嘛!”展梓清不在乎的说道。 “呵呵,那可是最好了,毕竟人多了,更热闹啊!” 嫣然知道展梓泠讨厌吴氏,但是他也不能让展梓泠为了这个,真的拒绝展梓清的要求啊。只得扯了扯展梓泠的衣服,展梓泠这才改了说法。但是心里却已经在想如何防范吴氏了。 展梓泠携了夫郎,从花厅里回来,急忙安排林枫、缎儿罗儿派人,提前到凤栖小筑,修葺增建,毕竟这一次去的人数太多,那五六个套房,当然已经无法安置,幸好只是木屋糙顶,修建起来很是迅速。想来这一日的功夫已经足够了。 罗剎糙原。浩特驻地。可汗大帐。 蒙哥揽着丽姬走进大帐,原来大罗剎部的首领臣子,与克伦部的首领头人,都已经聚集等候。 见两人进来,都纷纷请安问好。 蒙哥哈哈大笑着,向各人逐一致礼,丽姬只是微微笑着,轻轻颔首。 那克伦和罗剎众人的眼光,都已经注意到了蒙哥揽着丽姬的手臂,心底暗暗的各自思忖。 罗剎的众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看蒙哥这个样子,不但丽姬已是她的所属,这大罗剎部族,怕也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克伦部族的众人,则都在心里暗暗高兴,她们盼望着,蒙哥大汗,能够早日称霸这整个罗剎糙原。 蒙哥和丽姬在正位上坐定。蒙哥笑笑,对这下边的众人说道,“各位首领头人,今日聚集在一起,就是要通力合作,让我们的罗剎糙原更加和乐安定,让我们罗剎糙原的父母姐妹,都生活的幸福富足。” “呵呵,大家有什么具体的事情么?”丽姬待蒙哥说完,轻笑着发话问道。 他的眼光扫过全场,见克伦部族的首领头人,对于他的问话,都表现出一种鄙夷和不屑的神态,他也不恼,依然用微笑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 “客轮苏,你有什么话要说么?”丽姬清朗的话语,很有一种让人心境平和的魔力。 “回王妃,最近部族里的族人,搬迁的逐渐多了起来,仅仅上个月,就搬走了两万多人。并且这些人,全部都是搬迁去了辉特部族。如今的辉特已经拥有了六十多万人口。她们已经不止在目镜湖畔的那一个驻地,在科沁部族原来的驻地上,她们也建立起了新的聚集地。工事式样,完全比照辉特城建造。并且比辉特城更大,更完善。” “六十万人口?” 蒙哥对于这个迅速崛起的辉特部,倒是有些耳闻,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年的功夫,居然已经聚集了六十万人口,并且一句客轮苏刚才的回报,还有大量的人口,正在不断的向那里搬迁。依照这样的速度,怕是很快的,辉特就将是罗剎糙原上,最强大的部族了。她们克伦自己不能相比,即使克伦与大罗剎合併,也抵不住她如此迅速的发展速度啊!
第199页 “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么?”丽姬又轻声问道。 “回王妃,温格部族的索格汗,昨天已经正式宣誓,脱离大罗剎部落的归属关系。并且,温格部族,最近都在不断的操练兵马。”一个强壮的年轻女子,走到丽姬面前回禀。 “哦,索伦,知道她们具体有多少人马么?”丽姬平静的声音毫无起伏,更是波浪不惊。 “回禀王妃,具探马回报,温格部族的兵马对外宣称又二十万,但是实际上,只有十二万左右。” “好,派探马继续探视,每日回报。”丽姬沉稳的安排着。 “是,王妃。”索伦答应着下去。 “还有什么事要回报么?”丽姬的眼光又一次掠过全场,特别是在克伦部族众人身上,做了简短的停留。 他见众人已无话要说,神色一肃,朗声说道,“今天,既然克伦和罗剎部族走到了一起,今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就要荣辱与共,共享富足安乐,当然也要共同面对困苦和磨难。今后,我们都是罗剎人民,大家都是亲姐妹、亲兄弟,不要让我听到谁在说我们罗剎,或者我们克伦这样的话语。” 丽姬的话说完,罗剎部族众人都恭声称是,克伦部族的人互相对视一番,又看看蒙哥,见蒙哥只是微笑不语,也只得俯身称是。 “各位首领头人,你们也都听到了,温格正在操练兵马,她操练兵马有什么目的?自然就是准备将弯刀对准我们的咽喉。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个准备呢?”丽姬的声音不大,但是保证在场的众人,都能听得非常清晰。 帐中的克伦人,都没想到丽姬居然会在新婚的第一天,就如此雷厉风行的,将军事行动提到议题中来。她们都是面面相觑,无法回答。 “启禀王妃,温格脱离从属,已经是对罗剎的不敬,她又加紧的操练兵马,已经构成对于罗剎的威胁。索伦认为,我们不但是要准备,更是应该主动地征讨温格,让她们彻底的臣服才是。” 索伦刚刚说完,一个红脸的魁梧女子走上前来,深施一礼说道,“启禀王妃,巴夏也认为索伦将军的话很对。我们如今兵强马壮,自是不能坐视温格的不敬和威胁。” “嗯,”丽姬答应着,眼光在克伦部的众人身上掠过,那凌厉的目光,让一干以勇猛自居的女子,也不由得瑟缩。 丽姬将目光又转到客轮苏的身上,“客轮苏,你对此事是什么看法?” 客轮苏上前几步,恭声答道,“回王妃,客轮苏的意见与巴夏和索伦两位将军的一致。” 客轮苏微微一顿,眼光在蒙哥身上微微一停,接着说道,“只是,我们不能操之过急。眼下,首要的任务,是堪清我们自己的人马和实力,委任有为的将领,然后,需要让军队之间进行一段时间的磨合操练。方能出兵。” “嗯,好,”丽姬听得客轮苏的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将眼光调到蒙哥的身上,两眼里已经是凌厉尽敛,只有柔柔的情意和甜甜的笑意。 “大汗,你觉得如何才好呢?” 丽姬心里又岂不知蒙哥的真正打算。他之所以选择蒙哥,也是看中了她的野心和胸襟。 “王妃,客轮苏和巴夏、索伦的话很对。那么我们是不是改天再堪清军队呢?” 蒙哥已经从刚才的询问和果断的处理上,看出了丽姬绝非自己当初所想,仅仅是依靠蒙多罗的疼宠,才得以把持族务。她也庆幸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鲁莽的举动,如今见丽姬很是尊敬自己,也就乐得与丽姬共商大事。 “大汗,那温格可是口口加紧操练,我们怎么能顾自等待呢?大汗还是今天下令,清查军队情况吧!”丽姬温言软语的劝谏道。 “嗯,好吧!”蒙哥答应着,看向帐中的克伦部人,“各位首领将军,你们将各自统辖的军队情况汇报一下。” 巴根看看大家,首先走了出来,躬身说道,“禀大汗,巴根的万夫营,有一万三千八百人。随时听候大汗的调遣。” 看着巴根回报,其他几个万夫长,也上前回报。 总结下来,丽姬已经知道,蒙哥的军队人数,和他知道的情况基本相符,差不多有十三四万人。 这时,他才对这罗剎部的人说道,“你们也把军队情况禀明。” 索伦首先上前禀道,“回禀王妃,索伦部共有千夫队十八个,实际兵马是一万九千八百七十六人。” 巴夏也紧跟着回禀,“禀王妃,巴夏部共有千夫队十七个,实际兵马是一万八千九百六十二人。” 接下来,又有十几个将军首领,上前回报。 蒙哥和克伦部族的人听了,心里也是暗暗吃惊,没想到这蒙多罗病卧在床几年,大罗剎部族非但没有衰弱,这实力可是比丽姬主政前,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儿啊。居然比她们探知的军队数量,还要多出十几万人。 “大汗,如今两相合计来看,我们共有兵马五十余万人。面对那温格的十二万人马,自是占有绝对的优势。那么,你看咱们这人员,该如何安排呢?”丽姬浅笑着,侧脸看向蒙哥,柔声的询问着。就如一个全心依靠妻主的夫郎,在向自己的妻主讨个注意。 “呵呵,王妃你是怎么想的呢?”蒙哥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回来。 “大汗,我只知道,以蒙哥大汗的英武伟岸,大元帅自然是大汗您的了。其他的,还是要大汗拿个主意才好。”丽姬浅笑着,说道蒙哥的英武伟岸,还略略的红了脸颊。 “哈哈,”蒙哥也被丽姬的娇态撩拨的心猿意马,大笑着揽了丽姬说道,“既然王妃信任,那么蒙哥就来安排吧。” “今日,蒙哥与丽姬一起与各位,共议讨伐温格反叛的大事,各位可有异议?”蒙哥面容一整,沉声询问。 “愿听大汗和王妃调遣。”帐中诸人也都认清此时的形势,俱躬身答应着。 “好!既然各位没有异议,那么我就宣布这次共同起兵的主要人员。”蒙哥朗声说着,眼神也在众人的身上扫过,“这次,由我和丽姬王妃共同主事。斯钦布赫和客轮苏共任军师和粮糙后备官。” “是!”斯钦布赫和客轮苏上前听令。 “由博尔察和索伦任先锋。”蒙哥继续说道。 “是!”博尔察和索伦也上前应令。 “至于中军么,”蒙哥说着,略一迟疑,“中军还需调集军队各自演练之后,再做定夺。” 蒙哥说完看看帐中诸人,又将眼光调到丽姬的身上,笑着问道,“王妃对于这样的安排,可有什么异议?” “蒙哥大汗的安排张弛有度,丽姬哪里会有什么异议。这样就好。”丽姬轻笑着,“那么,蒙哥大汗,我们这就让各位将军调集兵马,演练如何?” “好!就听王妃的!”蒙哥笑着向下吩咐。
第200页 “各位将军首领,请速去调集各部兵马,半个时辰后,我和丽姬王妃一起,欣赏英勇的糙原女儿的英姿。”蒙哥语气和蔼地布置。 下边的诸人都俯身称是,匆匆离去,各自去整肃自己的军队去了。 “王妃,”蒙哥揽紧身侧的丽姬,眼光已经有些灼热的看到了丽姬的脸上。 “蒙哥大汗,丽姬饿了,我们还没吃东西呢。现在叫早餐,可好?”丽姬却佯装没有察觉蒙哥的火热,只是柔声的问道。 “哈哈,好啊!”蒙哥看着丽姬娇丽的脸庞上,又一次飞上两朵红云,虽然心痒难耐,但是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慡朗的答应着。 “来人,上早点。我的按照老规矩,蒙哥大汗的,就来一份烤肉、奶茶好了。”丽姬不理会蒙哥的大笑戏嚯,迳自吩咐下人。 丽姬吩咐完后,回身看向蒙哥,却见她的眼光里,有一种莫名的情愫,让她的眼神似乎是,透过他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第101章:忒煞情浓喜珠结 丽姬微微一怔,蒙哥已经回神笑道,“丽姬早点的老规矩,是什么呢?” “大汗,一会儿来了,您就知道了嘛!”丽姬软软糯糯的声音,还带了那么一点儿撒娇的意味,更是让蒙哥有些意乱情迷。 她揽着丽姬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身子也向丽姬靠拢过去。 “大汗!王妃!早餐好了,这就摆上吧?”一个小侍进来回报导。 “嗯,思儿,将早餐端上来吧!”丽姬微笑着躲避着蒙哥的亲近,平静的吩咐道。 “是!”思儿答应着。 很快的,几个清秀的小侍,手捧着精緻的红木食盒,走了进来。 那蒙哥看到如此美貌的小侍,就连小侍手里捧得食盒,都镂刻着繁复的花纹,不由得暗暗赞嘆。这朱梁的文化底蕴和精緻的生活情趣,都是他们罗剎人所不能比拟的啊!。 只见那食盒打开,小侍柔软的手,从食盒里端出几个精緻的小碟,里边盛放着数量很少,却非常精緻的小菜;接着,在食盒的第二层,小侍又端出来几个精緻的小碟,里边是几样精緻奇巧的点心;第三层里,又是一个小小的盖盅,和一个小小的瓷碗。 看到这些精緻小巧的餐具铺陈到丽姬的面前,真真是琳琅满目,精緻至极。那些精巧的小点和小菜,都是那么精巧好看,就像朱梁的美人儿,让人一看,就忍不住的,勾起一种强烈的品尝欲望。 丽姬看着蒙哥惊奇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失笑,“大汗感兴趣么?要不要尝尝?” 蒙哥看了丽姬一眼,兴奋的笑笑,伸手拿起一个鸡油金丝花卷,放到了嘴里,一口吞了。咽下之后,还没尝出什么滋味儿。丽姬还只是浅笑着,几个小侍已经用袖口,掩了嘴儿,吃吃的笑将起来。丽姬一个苛责的眼神扫过去,几个小侍急忙低了头,但是仍然有低低的笑声传来。 蒙哥也讪讪的笑着,“太小了啊,没尝出滋味儿就没了。” “大汗,这个还有,你再尝尝。”丽姬又将一个小花捲儿夹起,送到蒙哥的面前,蒙哥也就借着丽姬的筷子,张口吃了。 这一次,蒙哥却不再囫囵吞下了,而是慢慢地咀嚼了,细品。这才缓缓的露出一种赞嘆的微笑。 “嗯,苏软香甜,入口即化,好吃。”蒙哥缓缓的说道,“不过,这个做点心还行,当饭吃,就怕不长力气。还是烤肉来的实在。” 这次蒙哥的话,让丽姬也不由得轻笑出声,“那个,大汗尝尝就好。烤肉已经好了,大汗请用吧!” 小侍已经将一大盘烤肉,从另一个食盒里捧出,接着又取出一大壶奶茶,给蒙哥倒满。 “大汗,快用吧,一会儿,我们还要去看军队的操练呢!还等着大汗定出中军的将领呢!”丽姬微笑着端了奶茶,递到蒙哥的手里,柔声的说道。 “哈哈,好!”蒙哥大笑着,“今天是蒙哥二十四年来,吃的最好的一次早餐了。” “大汗,真的么?”丽姬自己端了他面前的小盅,缓缓的揭开盖子,一股特异的清香潆绕而出。 “当然,”蒙哥答应着,眼睛却已经看向了丽姬的小盅,“这个又是什么?” “呵呵,大汗,这个是冰糖燕窝,对于男子的身体,最是滋补的。”丽姬轻笑着,缓缓喝了一口,“只是,喝不惯的,会不喜欢而已。再者,这个东西,对于女子,倒没什么作用了。” “哦,”蒙哥答应着,心里暗暗想起了宝音的身子,不知他那柔弱的身子,如今可好? “大汗?”丽姬轻轻的呼唤,“大汗,这个烤肉的味道,不合大汗的口味么?” “不是,烤肉很好,只是想起宝音来了。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蒙哥轻嘆一口气,开始低头吃饭。 丽姬却端着燕窝羹,呆在当场。 宝音在那个人的身边了吧?那个人是那样的疼惜,爱护她的身边之人,何况还是那样痴情以对的宝音呢?她们一定很好吧? 想着想着,丽姬的脸上,已经不自禁的淌下两行清泪。 “呃?王妃,你怎么了?”蒙哥被丽姬突然流下的眼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焦急的询问着。 “大汗,没什么。”丽姬已经自己拿出丝帕,将那泪水拭干了,“丽姬只是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而已。” 蒙哥伸手将丽姬揽到了怀里,轻嘆道,“唉,是啊,宝音也一定在想念糙原吧!” 萧王府。梓苑。泠月居。 展梓泠揽着雪妖,坐在门前的的廊下,仰头看着天上明亮的月色。 在他们的身侧,一个小几上,铺陈着几个精美的瓷盘,上边摆放着一些应节的水果、蜜饯,当然还有各种月饼。现在的月饼不但已经是萧王府的美食,更是整个凤京城了的皇族和达官贵人们,中秋必备的一种点心了。月饼的馅料,也早不拘泥于展梓泠的花瓣蜜饯,而是有了很多种的创新和改进。 当时,展梓泠一时的心血来cháo,却没有想到,会将这个异世里的习俗,也带到了这个世界。 “妖儿,你知道么?有一个嫦娥奔月的故事么?”展梓泠的声音在银色的月光里,清灵悠远。 她拿起一块莲蕊蜜饯做成的月饼,掰下一小块,放到了雪妖的口中。 “嗯,”雪妖咽了口中的月饼,才有略微有些含混的说道,“不知道。” “嗯,就是传说中的一个男子,被贬下了凡间,他遇到了一个叫后羿的勇猛女子。她们相爱并走到了一起。但是,嫦娥总是想着能够再次长生不老,并为此经常地闷闷不乐。后羿经历了千难万险,到仙山求得了,能让两个人长生的仙药。 回家后,后羿就把药交给了嫦娥。并嘱咐嫦娥,不要擅自服食。但是,有一天,后羿出去了,嫦娥又想起了长生的事,他就拿出了药,一次都吃了。
第201页 后羿终于打定主意,要和嫦娥一起长生不老,回到家里,就让嫦娥拿出仙药。嫦娥支吾着,走出屋门,只觉得脚下一轻,居然就飞起来了。嫦娥这才感到了害怕,但是,他看着后羿在他的脚下,跟着奔跑,却再也落不下来了。他就一直飞,一直飞,终于,在月亮上停了下来。只是月亮上并没有其他的人。只有一只小小的玉兔,陪伴着他。” “哦?既然他和后羿相爱,他为什么还要想着离开呢?”雪妖有些不解的问道。 “呵呵,妖儿,那只是个故事啊,或许,是他总是想念曾经的神仙生活吧。”展梓泠轻笑着回答。 今天坐在这个月亮下边,她居然莫名的想起这么一个传说。直到雪妖出声询问,展梓泠才蓦然发现,自己的这个故事,似乎是太凄凉了些。 她将雪妖轻轻地搂进怀里,在雪妖的耳畔低喃,“其实啊,那个月亮上,什么也没有呢。” “哦?怎么会没有了呢?嫦娥呢?”雪妖靠在展梓泠的怀抱里,转脸看着展梓泠问道。 “呵呵,妖儿还沉浸在那个故事里啊!”展梓泠又把雪妖往怀里搂了搂,轻声说道,“那只是个传说啊!我告诉你啊,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人,已经到过月亮上了。那上边,没有湖泊,没有树木,没有任何生命。只有一些岩石。” “啊?到月亮上去?她们是怎么上去的?”雪妖撑起身子,好奇的问,“她们也是飞上去的吗?上去的都是女人么?” “呵呵,妖儿的问题好多啊!”展梓泠俯首在雪妖的脸颊上偷了个吻,接着说道,“她们是做一种叫太空梭的东西上去的。上去的人,据我所知,还没有女人。都是男人。” “男儿?”雪妖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确信的看着展梓泠。 “呵呵,是啊!男人啊!”展梓泠说着,心里却在暗笑,那个世界的男人可是没有一个如同雪妖一般美好。 “他们长得美么?”雪妖又小小声的问道。 “妖儿啊,他们所有的加起来,都不如妖儿的一根头发丝儿呢!”展梓泠俯到雪妖的耳侧,嘟哝着说道。 雪妖那银色发丝和颈项间,传出来的缕缕幽香,让展梓泠有些贪婪的轻嗅着。这个人儿的一切,都让她沉醉痴迷。 “他们没有妖儿香,没有妖儿美,更没有妖儿的纯洁,还没有妖儿的温柔,还没有妖儿的大度和包容,还没有妖儿的痴情……”展梓泠喃喃着,终于,那两片唇瓣,忍不住的开始轻吻雪妖的耳垂。 雪妖被展梓泠温热的气息,扰乱了心神,心儿砰砰的狂跳着,他的气息也逐渐的变得不稳。他只有用手紧紧地攀住了她的脖颈,努力的迎合着她的热情。 展梓泠的唇沿着雪妖的耳后,一步步的蚕食,那一片温腻细滑,并在那皎洁如同天上的满月的莹润上,印下一个个殷红的痕迹…… 悠悠的夜风徐来,展梓泠蓦然记起,此时两人还在室外,急忙抱着雪妖站起身来,大步迈入泠月居。 展梓泠揽着雪妖,手握了雪妖的手腕,想要再次吻上那两片红润,但是,突然地,展梓泠将雪妖揽抱着坐了下来。她的手,也迅速的握上了雪妖手腕的脉搏,接着,展梓泠惊喜的抱住了雪妖,在雪妖脸上一通狂亲。 还有些迷离的雪妖,被展梓泠的狂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大张着眼睛,诧异的看着状似癫狂的展梓泠。 良久,展梓泠才从惊喜中平复下来,拥住雪妖,将一只手轻轻地放到了雪妖的腹部,喃喃的说道,“妖儿,你知道么?这里,已经有一个小雪妖了呢!” “哦?”雪妖闻言微微一愣,也急忙的将手指抚上自己的脉搏,一查之下,雪妖的脸上不禁没有了喜色,居然蒙上了一层惊慌。那殷红的唇瓣,居然也倏然之间,失去了颜色。 展梓泠只顾着兴奋了,她并没有理解雪妖的惊慌,所为何事,还以为,他第一次怀孕,自然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由于她的粗心,才导致了后来,两人的分离。 展梓泠自顾得搂着雪妖,高兴地喃喃着,“妖儿,那个你说我们该给孩子准备什么呢?一张小床?一个小木马?一个小鞦韆?对了,还要给宝宝准备一匹小马儿,准备一张小弓。我们带着他去打猎。” 其实,展梓泠心里还想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玩具——变形金刚、飞机、汽车、芭比娃娃啥的,可惜的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些。 展梓泠的兴奋和期待,让雪妖脸上的惊慌,逐渐的转变成了淡淡的悲哀,但是他并没有说明,只是对着展梓泠绽开一个轻轻地微笑,“泠儿,孩子出生还早呢。现在还不用考虑这些啊!” 展梓泠拥紧雪妖,幸福的笑着,“还早?看脉象,都有两个月了呢。再有不到八个月,我们就要见到小雪妖了。” 展梓泠揽住雪妖,直视着雪妖的银蓝色眼眸,轻声的说道,“雪儿,我好高兴哦。我的雪儿居然要当爹爹了呢!泠儿也要当妈妈了呢!” 展梓泠抱住雪妖,却不敢在大力的碰触,只是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嫣唇,慢慢地吸取那甘冽的芳香。 “泠儿……”雪妖好不容易轻呼出声,双手也微微用力,将展梓泠从他身边推开。“泠儿,你今晚到其他的地方去吧。” “嗯?”展梓泠对雪妖突然地拒绝感到很是诧异,“妖儿,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不是,”雪妖努力的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泠儿也说过,怀孕的男子是不能再与妻主同房的啊!所以,雪儿也不能再……所以,泠儿还是到别处去吧!他们也都盼着你去呢!” 雪妖甜甜的笑着,柔声的劝说展梓泠离开。其实,此时他的心里却正如同油烹火炽般煎熬着。 “雪儿,你确定不要我陪你?”展梓泠对于雪儿反常的言行有些担心。但又一转念间,她又思及,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孕期综合症吧! “泠儿,你去吧,雪儿想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得早起呢!”雪妖从展梓泠的怀里挣脱出来,用手将展梓泠向外推着,“去吧,明天又不是不见面。” “妖儿,你怎么了?”雪妖的异常,让展梓泠蓦然的有了一丝不安,“雪儿,泠儿今晚哪里也不去,就陪着妖儿了。” 展梓泠迳自的脱了衣服,上到床上,轻柔的将雪妖搂进怀里,柔柔的说道,“妖儿,泠儿最喜欢的是你,如果没有你,其他的什么,也不能让泠儿感到心安和满足。妖儿,别赶走泠儿好么?” 展梓泠的话说完,雪妖并没有回应。 许久,雪妖才缓缓的伸手环住了展梓泠,嘟哝着“泠儿,雪儿要是也想嫦娥那样飞走,泠儿还会来找雪儿么?” “呵呵,雪儿还在想着那个故事啊!”展梓泠在雪妖的额头上轻吻一个,“雪儿,别说你像嫦娥那样,只是飞上月宫,就是你飞上九天,泠儿也一定会将你寻回来。泠儿还要和雪儿看云捲云舒,花开花落呢!”
第202页 “嗯。”雪妖的声音已经带了淡淡的睡意。 “雪儿,还记得我给你唱得那首歌么?”展梓泠搂住雪妖的身子,开始缓缓的轻唱——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雪妖背对着展梓泠,紧紧地靠在她的怀里,也喃喃着跟着展梓泠低吟轻唱。 但是,即使展梓泠的目力再好,她也没有看到,此时雪妖的脸上,已经是清泪两行…… 蒙哥与丽姬双马并辔,一起注视着浩特聚居地外的一片旷野。 在高远的蓝天白云下,在这平坦的原野上,此时正是铁蹄千万,战马嘶鸣。罗剎部落的女儿和克伦部族的勇士,都是英姿飒慡的集结完毕,等待着蒙哥大汗和丽姬王妃的审阅。 “客轮苏,斯钦布赫,让将士们逐一开始操练吧!”蒙哥对身旁的两个军师发出号令。 “大汗!”丽姬却在此时,搀了一言。看到蒙哥转脸看向他,他才接着又说,“大汗,丽姬觉得,应该让他们捉对厮杀,赢者胜出,就有资格入驻中军大帐。可好?” “那样恐怕会造成误伤啊!”蒙哥迟疑着说道。 “大汗,让她们都赤手空搏啊!那样即使误伤,也不会致人死命。并且,那样才可以看出她们真正的作战能力啊!”丽姬淡淡的说着。 “哦,也好。”蒙哥看了一眼斯钦布赫。“传令下去。各万夫队自己选定操练目标,捉对厮杀,胜出者,入主中军大帐。”蒙哥的声音洪亮的传了开去。 很快的,各万夫队,就各自选定了自己的厮杀目标。并将选定的组合,汇报了上来。丽姬从客轮苏手里,将汇报的呈贴接了过来,轻扫了一眼—— 克伦部巴根对罗剎部巴夏; 克伦部托雷对罗剎部蒙尔泰; 克伦部呼赭对罗剎部博古尔; 丽姬微微一笑,将呈贴递给蒙哥。蒙哥也是轻轻一扫之下,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王妃,你觉得谁会赢?”蒙哥笑嘻嘻的问道。 “巴夏!”丽姬很肯定的回答,声音里没有一丝生涩和迟疑。 “哦?”蒙哥对于丽姬的回答略略吃了一惊,“王妃何以如此肯定?难道这巴夏有什么过人之处么?” “呵呵,大汗看着就好了。结果一会儿就会出来了呢!”丽姬看着远方已经厮杀成一团的两队人马,眼角睥睨着蒙哥,轻笑着回答。神态竟是十二分的自信和沉稳。 那个轻笑着坐在马上的人儿,那样自若的轻笑,让蒙哥就仿佛正在对着一轮太阳,不敢直视,她只得微眯了眼睛,虚睨着这个耀眼的身影。 她的心里,也在暗暗思忖。巴根虽然性格粗犷豪放,但是在战场上的勇猛,却是百人难抵。丽姬究竟凭藉何种理由,让他如此确信,两军相较之下,一定会是巴夏胜出呢? 她思忖许久,仍然找不到答案,也只得现将这个疑问放下,抬眼向着远处厮杀的军队,看了过去。 激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刚才巴根和巴夏的军队,队形还未真正的打开。现在蒙哥再望之下,心里的疑虑不复存在,同时,她的心里也已经是一片惊异。她的身上也已经被一身冷汗湿透。 此时的巴夏已经完全的将巴根包围,罗剎军队的奇特阵法,让巴根的军士,如坠迷宫,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紧张的盯着周围快速移动着的罗剎军队,不知所措。 蒙哥对着身旁的斯钦布赫轻声询问,“布赫,你可见过这种阵势?” “回大汗!布赫无知,确实 未见过这种阵法。不过,看它移动的走向和方位,倒是很像朱梁传说的凤吟阵。”斯钦布赫缓缓说道。 “这凤吟阵是什么阵法?怎地如此厉害?”蒙哥对于这个阵法已经是大感兴趣。 “回大汗!布赫也只是在一部古书上看过一两句记载。具体的阵法,布赫也没见过。不过,这凤吟阵的名头倒是不小。它是古代三绝阵的第一绝阵。” “三绝阵?哪三绝?”蒙哥对于这个阵法更是兴趣浓厚。如果让所有的军队,都练习好了这样厉害的阵法,别说那小小的温格部,不在话下,就是朱梁皇朝的军队,也不过就会变成了她蒙哥的囊中之物。 “回大汗!三绝是指凤翔、凤栖和凤吟。其中凤吟最是灵动,凤栖最是沉稳,凤翔最是迅速。这三阵中,由于凤栖和凤翔,都有许多条件限制,所以,这凤吟,可是三阵法中,最有利用价值的一个。它对人员和素质,要求极低的情况下,就可以用灵动弥补人员的不足,并以阵法的灵动多变,而达到出奇制胜的目的!”斯钦布赫缓缓的陈述着。 “哦?这阵法如此厉害?”蒙哥虽然採用了问句,但是语气里却已经是肯定的了。 “是,所以,这凤吟阵就成了三绝的首阵。”斯钦布赫回答着,“但是,古书上只是记载了这么多,对于,这三绝阵的阵法,还有阵法秘要,却是丝毫未提及。所以,巴夏摆的是否真的是凤吟阵,也是我不能彻底确定的。并且,这个凤吟阵,除非有特殊的记忆力,或者特别的分析能力,否则,你只能看出对方的军队在迅速移动,却无法走出,她们织就的天罗地网。” “嗯。”蒙哥答应着,轻轻颔首。 她再次的张目远眺,此时的巴根队,已经是败象尽显。那些平日里勇猛的军士,此时都是垂头丧气,并且,估计已经有很多的人,只恨自己的父亲为给自己生上一双翅膀了…… “布赫,传令,让他们休战。就此传令,任命巴夏任此次军队的中军,坐阵中军大营。”蒙哥朗声传令。 “大汗,不用在看别的队伍了么?”丽姬坐在马上,眼睛斜睨着蒙哥,柔声问道。 “呵呵,王妃,难道巴夏不是最适合的中军么?”蒙哥此时也已经明白,丽姬为什么会那样肯定的认为巴夏就会胜出了。 她也再次的明白了,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丽人儿,真的是不可小觑的了。她还是彻底地将那利用的心思收起来,才好! “呵呵,大汗的安排,自然石最合适的了。”丽姬仍然笑靥如花。“客轮苏传令,让巴夏负责操练各队士兵。务必在十日内,将所有的军士,都操练到最佳状态。” “是,王妃!” 萧王府。淑瑶坊。 “给额附请安!”萨仁和塔娜正在整理行装,蓦然看到展梓泠走进来,急忙俯身请安。 “罢了。”展梓泠淡淡的应着,“昨晚你们主子吃的睡的可好?” “回额附,昨晚贝子吃了燕窝和一碗素粥。睡得也还香甜。”塔娜回禀道。 展梓泠看着这个瘦弱人儿的沉静睡颜,心里感到一丝安慰。她轻轻地坐到宝音身边,手指也扶上了他的脉搏,仔细的查看。
第203页 宝音在朦朦胧胧中,听到萨仁、塔娜在和人说话,接着,一个温热的触感扶到了他的手腕上,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展梓泠温柔的笑容,就在这第一时间,进到了他的眼里。 “宝儿,醒了么?咱们起床吧!”展梓泠缓缓的抱起宝音,接过塔娜递过来的衣服,一件件的给宝音穿上,“宝儿,今天,我就带你去捉鱼,还有采菱角,挖荸荠,呵呵,要是咱们的运气向大哥一样好的话,说不定,也能拾到一篮子鸭蛋呢!” 宝音也听出了展梓泠的戏嚯语气,他也不由得握住嘴,吃吃的笑了。 “来,伺候你们主子梳洗!”展梓泠给宝音穿上鞋子,扶他起身,“宝音,我去看看他们几个收拾好了没有,你弄好了,就去泠月居吃早点。” “嗯。”宝音抬眼看着这个温柔的人儿,轻轻地颌首。 虽然这个人儿不能为他自己所有,但是,能得到她如此的体贴和关爱,他已经是满足了。 展梓泠到了暗香亭,嫣然早已经收拾妥当,正准备到泠月居集合; 听雨轩里,炎罂只有一剑一萧和吴星随身,并无收拾他物; 葕随斋内,唯智的东西,初雨初雪早已收拾停当,虽然繁复,但也是井井有条; 展梓泠最后来到凌薇阁。 绿儿、紫儿正在给如茵梳头,见展梓泠走了进来,急忙福身行礼。 “绿儿、紫儿,给泠主子请安!” “嗯。”展梓泠走过去,接了绿儿手里的梳子,细心的为如茵将头发梳顺,又细緻的绾了,给他戴上,他最喜欢的碧玉琉璃钗,又挑了两朵精巧的珠花攒了。俯身到如茵的脸侧,看着镜中的两人,一个面如冠玉,一个娇如春花,不由得呵呵一笑,在如茵的脸颊上,印下轻轻地一吻—— “如茵,让你受委屈了。” 展梓泠的低喃,让如茵心里一暖。能够成为她的正夫,都是他从未敢想过的。如今又能得到她的怜惜和珍视,更是让他心里特别的温暖。 “泠儿,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你好,各位哥哥弟弟都好,如茵就最是高兴了。怎么还会有委屈之感呢?”如茵望着镜中人儿的眼眸,温润的说着。 这些都不是他的敷衍,更不是他违心的迎奉。这个纯洁如初,痴爱如初的人儿,真的是上天赐给她展梓泠的礼物啊。 这个人儿如雪妖一样,为她守护十几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还从不争执什么利益得失,这样的情意,让她如何承受?如何报偿呢? “泠儿,”如茵看到身侧人儿眼里的一瞬晶莹,也是深深地心动,“泠儿,他们都准备好了吧?我们还是快些去用早点吧。完了,还要去请几位父妃呢!” “嗯。”展梓泠伸手将如茵从凳子上扶起,伸手揽了,“你们也快些吃了饭,一起到泠月居外集合吧!” “是。”绿儿、紫儿答应着福身行礼。 泠月居。 雪妖今天已经平静下来,他也已经嘱咐展梓泠,他的体质怕与平常人一样,让她先不要将他有了身孕的消息,透露出去。 展梓泠也才略微的想到,昨晚雪妖的烦躁和异常,是不是与这个有关呢? 唯智从外边走了进来。 “雪儿,早啊!” “智哥哥,早!”雪妖急忙起身,挽了唯智的手,一起坐了,给唯智倒了一盅雪莲羹,递到他的眼前。 “雪儿啊,这个,哥哥还是不喝了吧!”唯智红了脸,赧然的推脱着。 “呵呵,”雪妖这才记起,上一次的雪莲事件,也就轻轻一笑,温言解释道,“智哥哥,这次的很淡,无妨的。” 雪妖见唯智接了雪莲羹,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递到唯智的手里,轻声的叮嘱道,“这个是雪莲花精丸,有助于受孕。记得再次……嗯,之前服用。” 雪妖说着,自己的脸,却先是飞红了一片。 “雪儿,让哥哥怎么说,才能表达我的心情呢。”唯智手里握着这个小小的药瓶,眼眶里,早已满含了泪水。 这个水晶般的人儿,从那一次疫病,就不计得失的救助自己,甚至连他唯一珍视的泠儿,也无私的与他分享。如今,更是拿出助他受孕的药物,这一切,本应是多少人多少男人,为之争风捻酸的事情,他却自然的包容、承让、割捨,这样的情意,又是何其弥足珍贵的啊! 另外,唯智也在想,能够为了自己深爱之人的身边人,做到这种地步,那又该是何等深厚的爱意啊! “智哥哥,你我情如兄弟,这些本就是雪妖该做的,哥哥,又何必挂怀呢?”雪妖淡笑着,握了唯智的手,轻声说着,“何况,哥哥的孩子,也是泠儿的宝贝啊!还不是和雪儿的一样?并且,哥哥的宝宝,将来可是个有福之人哪!” “雪儿!”唯智已经被雪妖的话,窘的脸面通红了,娇赧的低声轻唤。 “呵呵,你们在说什么体己话呢?”嫣然笑着,从屋外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炎罂和宝音。 几人都笑眯眯的看着唯智绯红的脸庞,吃吃的轻笑。 “呵呵,哪里,”雪妖拉了唯智起身,迎着众人,“给厨房传话,上早点吧!” “哥哥们,你们说说,那个凤栖小筑,有什么好玩儿的?”宝音坐了,难抑兴奋的心情,对着几个人询问。 “呵呵,好玩儿的可多呢。”嫣然握住宝音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可以划船、可以采菱、可以挖荸荠,对了,还可以捡鸭蛋!” 嫣然这一提,众人不由得又想起展子昭与齐清平的趣事,忍不住都轻笑出声。 “呵呵,一大早的,哪里得的笑话,让你们都乐成这副模样?”如茵随了展梓泠从门外进来,恰巧看到几个人,笑得花枝乱颤,娇态横生,不由得出声戏嚯。 几个人见展梓泠进来,都收敛了笑,起身迎接。 “哪里用什么笑话儿,嫣然一个捡鸭蛋,已经几乎让人笑死了。”唯智仍旧扶着肚子,有些轻喘的说着。 展梓泠见唯智尚且如此,不由得担心雪妖和宝音,急忙将眼光调到二人身上查看。雪妖只是脸色有些淡粉,宝音也未见剧烈的喘息,她这才放下心来。 须臾,早点传上来。 展梓泠挨着雪妖坐了,现将一碗鱼羹给雪妖端到面前。一口一口的餵他喝了,见并未有什么不适,这才,又给他取了几样小点儿,让他慢慢地品尝。 展梓泠心里实在是忐忑,不止是因为初次伺候孕夫,更是因为雪妖有些异常的反应。 今天早上,雪妖又特意的嘱咐她,说他的体质怕与常人不同,也不让她将他有了身孕的消息告知他人。展梓泠心里的忐忑更甚。 这能不能生子倒是次要,但是雪妖可千万别有什么危险才好。 一时,用完早点。 展梓泠携了几位夫郎,一起来到梁淑清梁王妃的丹淑苑。
第204页 院子里,众多的僕夫侍人,都在出出进进的忙乱着。 见展梓泠等人进来,俱停下行礼。 屋内,梁淑清已经收拾妥当。正坐在炕榻上,喝着一碗金莼羹。见展梓泠等人进来请了安,也就将手里的小碗放下,温润的笑着,“你们都准备妥了?” “回父妃大王,小的们都准备停当了。就等父妃大王一声令下,小的们就可以开拔了。”展梓泠状甚恭敬地回话。 但是,屋里坐的郑氏、陈氏、赵初晨,以及展子昭、齐清平和唯智雪妖等人,却已经笑倒一片。 半晌,梁王妃才握着胸口,从他身旁侍人身上抬起头来,微微喘息着,笑道,“智儿、雪儿,你们几个快些将你们这个油嘴儿妻主,叉出去才是正事。省的她一句话,让我们几把老骨头,都笑死在这里。” 展梓泠早几步上前,给梁王妃抚着后背,赔笑说道,“父妃大王,小的们可是要誓死追随与您的,您又怎么捨得就这样叉了出去?还是,让小的们,疲赖着,伺候着您吧!” 她这里一副兢兢战战的模样,又故意的拿捏出一种尖细的声音,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父妃、哥哥姐姐,什么开心事儿,让你们如此高兴?”展梓清说着,携着她的两个夫郎走了进来。 “哦?姐姐今天没有早朝么?”展梓泠刚才逗笑,不过是想着等等未到的吴氏和张氏,没想到展梓清居然一起进来。 “呵呵,有这么好的事,我那里还有心思去早朝?早向二皇女请了假了!” 展梓清的话,让梁王妃几不能察的微皱了皱眉头。 展梓泠心里暗暗思忖,她早就知道展梓清是随在展梓颜的身边,今日看来,自己这个姐姐,怕是早已经被展梓颜所收拢了。看来她还是抽空提醒一下才好。 “既然姐姐和姐夫都来了,父妃,我们现在启程可好?”展梓泠俯身请梁王妃的示下。 “嗯。走吧!”梁王妃话音落下,展梓泠早伸手将他搀了,缓缓的走出丹淑苑。 乘了苑外早已备妥的软轿,向着萧王府大门而去。 萧王府大门外,十几辆大车早已经等候多时,众人弃轿登车,这才真正的开始了他们的凤栖之旅。 第102章:凤吟初闻宫苑深 凤栖湖畔。凤栖小筑。 经过一天的紧急修葺扩建,凤栖小筑的房舍,几乎翻了两倍。 当雪妖和唯智等人,被展梓泠从车上抱下来时,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逶迤绵延数里的茅舍大院,真的就是他们上次来过的凤栖小筑。 经过改造和扩建的凤栖小筑,已经有十几栋房子,每一座房屋,都是独具特色的,这十几座房屋里,居然没有一座的形状和样式,与其他的是重复的。并且,十几座房子,错落有致,互相之间相映成趣,又都互不遮挡。任何一栋房子的观景视野,都是极佳的。 不过,在不同之中,也有共同之处。这十几座房屋的共同点,就是所有房子,都是纯木构造,所有的房子都是架高建造,用以防止湖畔地表的湿气,对居住其中的人体的侵害。并且,这些房子在外型上的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每一栋,都有一个大大的观景露台,在露台上,都安置着原木或者藤制的靠椅和小几,坐在那里观景品茶,想来,就很是惬意悠然。 展梓泠挽着梁王妃,与众人一起,将他送到一个二层的木质小楼上。小楼坐落在整片建筑的中心,一楼是一个大大的客厅,里边的家具也都是藤制的,但是都非常别致新颖,并且看样子,也会特别的适用。藤制的座椅上,铺陈着用上好的厚锦缎fèng制的松软的靠枕和坐垫。 三楼上是一大三小四个房间,大房间自然石给梁淑清准备的,三个小卧室,可以给他贴身的僕夫和小侍居住。 梁淑清看到房间里的大大的雕花木床,豪华的烟罗刺绣床帐,连这些东西的样式,都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但却也无一不是美丽非凡的。 展梓泠走过去,拉开落地的锦缎窗帘,金色的秋日阳光,立刻洒满了整个房间。大家在看到那个窗户的时候,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那个窗户上,居然镶嵌了两片大大的琉璃! 展梓泠将落地的窗户拉开,他们才又发现,这个窗户,是推拉式,有些类似于他们见过的屏风。梁淑清在展梓泠的搀扶下,走到了窗户外的大露台上,扶栏眺望,整个凤栖湖,烟波浩渺、水光潋滟,就连那如绿色波浪起伏的芦苇荡,都尽收眼底。 人站在露台之上,湖面波光粼粼,苇荡绿波荡漾,秋日的阳光温暖而明亮,悠悠的轻风从湖面上,徐徐吹来,实在是舒适惬意的紧! 众人都被眼睛看到的一切,倾倒征服。纷纷赞嘆着。 梁淑清的僕夫小侍,已经上下几趟,将梁淑清的起居用品,安置妥当。 展梓泠这才对这梁淑清说道,“父妃,您一路劳顿,请先稍事休憩。泠儿再去将其他几个父妃安置妥当。过一会儿,泠儿布置好了船只,再来请您。可好?” “呵呵,去吧!”梁淑清坐了一路的车,也有些疲累了,也就随着展梓泠的话,让她将众人带离。 “那,父妃,泠儿就告退了。” “去吧!”梁淑清已经在露台上的靠椅里坐了下来,小侍的茶水,也已经送了上来。他对于这个女儿办事的精细和干练,更是满意非常。 郑氏、陈氏和赵初晨,也都向梁淑清告辞,由展梓泠引了,从梁淑清的小楼上下来。 郑氏和陈氏的居处,就在梁淑清的两侧,也是二层的小楼,只是比梁淑清的略小,但是却也同样的舒适惬意。 展梓泠让缎儿罗儿,引着展梓清夫妇、展子昭夫妇,还有展子阳和展子旭,分别安置。 展梓泠则挽了赵初晨的手,携了六位夫郎,沿着那蜿蜒曲折的铺木甬道,越过几个房舍之后,在一座木楼前停了下来。 这也是一座木制的二层小楼。与梁淑清的小楼不同的是,这个小楼的楼梯就在室外的屋侧。沿着回旋的楼梯,上得二楼,首先就是一个大大的露天平台。在这平台上,陈列着几个大大的瓷缸,里边养着锦鲤和珍珠鱼。这个露台上,还有几把木头和茅糙制成的凉伞,凉伞下是两把舒适的木制躺椅和小几。 如果说,梁淑清的木楼是居中尊贵的话,那么赵初晨的这座楼,则是清幽怡人。很适合赵初晨不问尘事的性格要求。 推开全部都是琉璃镶嵌而成的落地门窗,展梓泠又引着赵初晨等人,来到房间之中。 这个房间不是很大,却有两面透光,极是敞亮。但是如果拉上厚厚的丝绒窗帘,屋里立即就与外界完全的隔离了。 房间里的布置,同样的新颖精緻。但是与梁淑清的富贵雍容不同,赵初晨的房间里,都是素雅简洁流畅的。 临着东窗,还有一张大大的书桌,旁边更是摆设了一个大大的书架。上边整齐的摆放着赵初晨最爱的书册典籍。 赵初晨置身在,女儿专门为他设计布置的这个房间里,平日里万事淡然的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一种感动。
第205页 “爹爹,时间仓促,急忙的制备了这些,不知您可满意啊?”展梓泠依着赵初晨的手臂,轻声的询问着。 “嗯。”赵初晨侧脸看了看展梓泠,微笑着说,“泠儿啊,你真的长大了啊!” 展梓泠拉着赵初晨在那置着软垫的双人藤椅上坐了,偎着赵初晨,轻声说道,“爹爹,泠儿最想孝敬的人,就是爹爹了。泠儿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爹爹的。” “嗯,爹爹知道的。”赵初晨用手抚摩着展梓泠的头发,柔声的说道。 展梓泠从回到王府,还没能够像这般父女依偎呢。今日在这凤栖小筑,父女两人,难得的可以依靠在一起。 唯智和雪妖几人,见到这样的情景,都微笑着,退到了露台上,或坐或站,欣赏着不远处的湖光美景。 “泠儿啊,如今你已经是有了六位夫郎的人了。爹爹要和你说的是,不管出身如何,既然随了你,你就要好好的对待他们。”赵初晨揽着展梓泠的肩膀,缓缓地说着,“再者,你的六位夫郎,也都不是什么恶人,更是都知书达理,也知道谦卑礼让。泠儿,爹爹知道你最喜欢雪儿,这本无可厚非,但是,你也不要薄了其他几个。 就像昨天晚上吧,还有好几个新婚夫郎,你都没有去过,却又留宿到了雪妖的房里。这样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出一线怨愤,你这样做就不是真的疼爱雪儿了,而是替他招灾了。” 赵初晨说到这里,略缓了缓,接了小侍送上来的香茶,呷了一口,接着说道,“泠儿,还有你的三姐梓清,那个孩子心眼儿实诚,遇事不会转圜,也不能看的高远,她的两位侧夫中,出身低微的张氏,反而性情品性都好,那个尚书府的吴氏,则有些jian猾。但是,你不要过多的给他难堪。毕竟我们还要看你父妃的面子。” “嗯,爹爹的话,泠儿都记下了。”展梓泠俯在赵初晨的腿上,将头靠在赵初晨的怀里,囔囔的答应着。 片刻,展梓泠从赵初晨的怀里直起身来,笑着对赵初晨说道,“爹爹,一会儿,我们去划船可好?” “你们去吧,我坐了一路的车,有些累了,就不去了。再说,摇摇晃晃的,我看着也晕。”赵初晨微笑着,看着展梓泠微微兴奋的脸庞说道。 “哦,那样也好。”展梓泠点点头,接着又问道,“爹爹,那我们给你采菱,挖藕、挖荸荠回来吃,可好?” “呵呵,好,只要别再去捡什么鸭蛋就好。”赵初晨看着展梓泠绽满笑意的脸庞,也不由得微微笑嚯。 “呵呵,那个典故,爹爹也知道了啊?”展梓泠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个话语了。呵呵,没想到齐清平一场追夫行动,居然创造了一个不衰的典故。 “你们弄得那个典故,萧王府里怕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赵初晨却只是微微笑着,斜睨了展梓泠一眼,轻轻挥手说道,“去吧,也让他们几个略歇歇再去。” “是,爹爹。”展梓泠又上前抱了抱赵初晨,才从屋里退了出去。 唯智和雪妖几个正倚了栏杆,在评点着那湖光苇色,见展梓泠走了出来,都微笑着迎了上来。 “走吧,”展梓泠抱了躺在椅子上的宝音,笑着招呼几人,“我们的房子,也不比这里差呢!” 展梓泠引着几人,来到三栋连体小楼前。 三栋小楼外形完全一样,只是两两之间隔着一段木制走廊。但是内部构造却有些不同。两侧的小楼,上边分别有三间卧室,楼下的房间,则是为侍人僕夫准备的。中间的明显的就是展梓泠的居处了。只有一间大大的主卧和相连的书房。 展梓泠引着众人来到右边的小楼上,“你们都自己挑选喜欢的房间吧!” 展梓泠说完,将宝音抱进一个房间,放到竹榻之上。伸手扶上他的手腕脉搏,仔细的查看了,这才略略安慰的说道,“宝儿,你先好好歇歇,吃了午饭,我们再去游湖。” “嗯,宝儿知道了。”宝音说着,伸出手将展梓泠鬓边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微笑着说道,“泠儿也去看看几位哥哥吧,帮他们好好布置布置。这里有萨仁和塔娜呢!我也想睡一会儿。” “好。”展梓泠答应着,并未走开,而是取了一床薄被,给宝音盖了,这才转身离去。 展梓泠出来,见几个男人都已经自己选择了房间。她也就不再进去。而是径直的走到了中间的木楼,在房间里坐了。 林枫随后跟了过来。 “嗯,这一次,你们办的这个房子很好。”展梓泠微闭了眼睛,“罗剎的情况如何了?” “回主子,蒙哥和丽姬已经同时理事。并且,就在昨天,已经将双方的军队合併,统一由罗剎部落的巴夏管理操练。” “巴夏?就是上次随丽姬到辉特的那个巴夏?她为什么能够取得军队的管理操练权?”展梓泠睁开眼睛,看着林枫问道。 “是,就是那个巴夏。她之所以取得军队的管理和操练的权利,都是因为她在操练场上,用上了一种叫做‘凤吟阵’的阵法,轻松的打败了巴根的万夫队。” “打败了巴根?还很轻松的打败了巴根?”展梓泠轻声的反问着,眉头已经蹙到了一起。 巴根虽然性格憨厚,但是率军领兵,倒是真的很有一套,加上她本人就能以一敌百,她的队伍里,也都是克伦部族最好的勇士。也可以说,巴根的队伍,就是整个克伦部的精锐。 所向披靡的克伦部铁蹄,怎么让那个巴夏轻松的打败了,这不能不让展梓泠吃惊。 “那个凤吟阵是怎么回事?”展梓泠在毓秀谷时,也看了不少的兵法阵法,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种阵法呢。 “那个,小的也不知道,只是据打探的消息称,这种阵法是丽姬王妃亲自创出。所以,丽姬才在大罗剎部族的军队里,获得了绝对的服从。”林枫恭声的答道。 她知道,主子思索的时候就会蹙眉,但是,她还没见过主子如此的模样,那两道秀气的弯眉,几乎都是拧到一起了。 “展子影?”展梓泠低喃着这个名字,心里暗暗诧异。再怎么说,展子影也是朱梁的皇子啊,他为什么创造出这样一种厉害的阵法?难道他不知道,这样的绝世阵法,能够让他主宰大罗剎? 但是这样的阵法,如果被蒙哥掌握了,那么,无异于是如虎添翼啊!她夺了温格,再清理了辉特,相信,很快的,战火就要烧到朱梁边境了。 “去把你们智主子、炎罂主子、雪主子一起请过来。”展梓泠用手指揉着眉头,轻声吩咐着,“不,只请你们智主子来吧!” “是。”林枫答应着走了出去。 凤吟阵?和凤吟剑有什么关系?和闻灯的那句谶语,又有什么关系? 展梓泠冥思不得解。 “泠儿。”唯智走到了展梓泠的身旁,轻声的呼唤。
第206页 “智儿,”展梓泠伸手揽了唯智,一起坐了,接着问道,“你知道一种叫‘凤吟阵’的阵法么?” “什么?凤吟阵?”唯智闻听,惊呼出声。 “是,凤吟阵。智儿知道了?”展梓泠看到唯智的脸色倏然煞白,心里也是诧异,看来自己还是有好多东西,并不知情啊。 唯智缓缓的从展梓泠的怀里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烟波浩渺,沉默半晌,终于幽幽的说道,“凤吟阵是三大绝阵之首。当年,展氏夺得天下,就是靠的凤吟阵。” “三大绝阵?既然是展家的家传,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展梓泠将自己心里的疑问提出来。 “三大绝阵是指凤鸣、凤栖、凤吟,其中凤吟最为实用。”唯智说到了这里,略略一顿,接着说道,“当年先皇本来是将刻有凤吟阵法的凤吟剑,传给了我的母王。但是,母王被害后,那把凤吟剑,也就失踪了。从那以后,这凤吟阵和凤吟剑,也就成了朝中的禁语。” “凤吟剑?智儿见过么?”展梓泠的心开始快速的跳动。 万万没想到,风如影送给她的那把凤吟剑,居然如此珍贵。可是,风如影一个商贾之子,如何会有皇家的传国宝剑? 倏然,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出现在展梓泠的脑海里。 难道,真的如她所想?展子影就是风如影? 展梓泠心里正如一锅沸水,沸腾不止,耳里又听得唯智轻轻地说道,“当年先皇将凤吟剑赐给我母王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京城,只听翼虎的母亲告诉过我,说先皇已经将凤吟剑赐给了我的母王,想必这皇位也定是传给我的母王了。从那以后,直至母王被害,我都未再见过母王,所以,我也没有见过凤吟剑。” “哦,这样啊。”展梓泠略一沉吟。心下瞭然。难怪她随身携带着凤吟剑,与唯智同行多时,他都没有认出那就是凤吟剑。 “那个凤吟剑上的阵法在什么地方?”展梓泠再次询问。 “我只知道,凤吟阵法是在凤吟剑上,具体是在哪里,以何种形式存在,我却不得而知了。” “嗯,智儿,那么,凤吟剑可是还有别的蹊跷?” 展梓泠的问话,让唯智微微有些惊讶,他瞟了展梓泠一眼,但是还是认真的回答道,“凤吟剑只有传国凤女,或者凤神转世,才能拔得出来。那剑身上的凤吟阵法,也是只有凤女和凤神转世,才可以看得到。” “凤女?凤神转世?”展梓泠不禁有些愕然。这样的理由,前辈们也能想得出来,真是让她无语啊。 唯智注意着展梓泠的神情,心里也是微微诧异。今天展梓泠怎么想起来询问凤吟阵和凤吟剑了?并且还问的如此详细? “泠儿,你见到凤吟剑了?还是听到了凤吟阵?”唯智心里想着,不由得出声询问。 展梓泠回首看着唯智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见到了凤吟剑,并且也听说了凤吟阵。” “什么?”唯智真真实实的被震惊了。 “我们一路携带着,掉落在了克伦,现在又由宝音带回来的那把剑,就是凤吟剑。 而凤吟阵,据泠影回报,昨天已经出现在了大罗剎部落的操练场上。据说创制之人就是他们的丽姬王妃,我们朱梁的大皇子——展子影。” 展梓泠清晰缓慢的说完,唯智已经呆立在了当场。 展梓泠伸手揽了唯智,坐到了椅子上,用手轻轻地顺着他的嵴背。 许久,唯智才仿如从梦中醒来。 那个展子影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能创造出凤吟阵?他即使拿到凤吟剑,也看不到凤吟阵啊?难道,真的仅仅是自己知道的,他只是一个宫侍所出,从小就孤苦飘零么? 三大绝阵,自他离开凤京,就开始苦苦的研究,凤栖、凤鸣两阵,他都已经自行创立。但是,唯有凤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展子影究竟是什么人,他能够自行创立凤吟阵?还是他有人传授? 如果是有人传授,那么传授之人是谁?展子影只是比他稍大,有机会接触的懂凤吟阵的人,只有先皇和唯智的母王,那么,是这两人中的一个所授么? “泠儿,你们有展子影的确切身份么?我想知道,他是如何能够创造出凤吟之阵?”唯智轻声的,但是却很坚定的说着。 “嗯,展子影是一个宫侍,于当今女皇未满十三岁的时候所出。但是那个宫侍却未被册封。在生出展子影不到一年的时候,就得病死去了。展子影从那时起,就被划归到了皇后的名下。但是却大部分时间,并不住在皇宫,而是在女皇继位前的王府别院居住。至后来,远嫁罗剎。” 展梓泠对唯智说着,心里也在暗暗思索:那个宫侍是当今女皇十三岁上得的孩子,只是,皇家的生活起居录上,却只记载了展子影为宫侍所出,那个宫侍却连个姓氏,都没有被写到宗谱里边。 依据朱梁历朝历代的规矩,宫中凡有所出之人,至少会有个嫔的位份,怎么这个宫侍,却连个婕妤,或者贵人之类的位份也没有呢? 但是,看展梓恩等人对于展子影婚姻的重视,这展子影在宫中也并不是毫无地位。这里边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宫闱秘事呢? “泠儿,展子影的身份,似乎有待确认。”唯智回首看着展梓泠说道。 “嗯,我会再着人细查。”展梓泠答应着,“虽然时隔二十几年,想来也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的。” 展梓泠揽了唯智,缓缓的说道,“智儿,你先不要为了此事伤神了。一有消息,我便告知与你。还有,展子影正用他创立的凤吟阵,在操练罗剎和克伦的兵马。要在九日后,出兵温格了。” “温格完了,下一个就该是辉特部族了。”唯智有些激动地看着展梓泠说着,“如果展子影真的拥有凤吟,那么,辉特部族,又岂能抵挡?” “嗯,是啊,毕竟辉特部族从未经历过什么大的战争。而蒙哥的克伦部族,这几年可是东突西拓、南征北战啊。如今更是得了拥有凤吟的罗剎部勇兵三十余万哪!”展子影娓娓诉说着,“只是不知,银翼和银月它们的狼兵,实力如何啊!” “对啊,我们还有银翼和银月啊!”唯智略略有些兴奋。“泠儿,你入朝之后,能不能将这其中厉害,陈述给那女皇知晓呢?” “会的。并且,我还要争取到西疆去一趟。”展梓泠幽幽的说着,“我很想看看,凤吟究竟为何物!” “泠儿,凤吟剑,你可查看过?”唯智突然握住展梓泠问道。 “哦?智儿不说只有凤女和凤神转世,才能拔出么?呵呵,我可都不是。”展梓泠看着唯智紧张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不,你这次来,带了没有?”唯智依然问道,话语里还带了一丝焦灼。 “没有,宝音从克伦带回来之后,就一直由他保存。我并没有取回。”展梓泠笑吟吟地看着唯智,“智儿不会觉得我像什么凤女,或者什么凤神吧?”
第207页 “泠儿,那凤女和凤神,本来也不会将这个身份刻在脸上嘛。再说,两个身份,你都有可能啊?毕竟你也是皇家血统啊。”唯智正色的微嗔道。 “哦?”展梓泠被唯智这一说,不由的又想起闻灯的几句谶语—— 凤魂飞一缕,飘荡降为泠。总角即创业,更得一人心。 避世修成时,神子雪窟待。相携复入世,遇友也为敌。 血腥绝美靥,实为苦情人。水池知真意,糙原扶贵人。 红衣雪中飘,悲情感天地。疠疫横行时,才得一片心。 寻寻又觅觅,凤吟一朝出。凤吟出世日,天下太平时。 “回主子,午膳备好了。”小厮侍书的声音,打断了展梓泠的冥想。 她揽着唯智的手紧了紧,应道,“嗯,开到庐舍吧!” “是。”侍书答应着离去。 “智儿,咱们先去请几位父妃用膳吧。”展梓泠抱着唯智起身。 “嗯,泠儿,回府后,记得先查看一下那个凤吟,你是否能够拔出。”唯智又一次的嘱咐。 “记住了。”展梓泠揽着唯智,缓缓的向外走着,“缎儿罗儿也该让她们专心的打理今世了。这个侍书和侍礼,你看如何?” “不错,年龄不大,但是都很机灵,心思也很纯净。”唯智也恢复了平静的神情。 展梓泠提起这么一个小事儿来与他商量,他又岂不知她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让他从凤吟的纷乱里,拔出思绪罢了。已经跟在展梓泠身边的人,又岂能不好? 二人相携着,叫了雪妖等人,从楼上下来。 展梓泠去请梁淑清,雪妖和唯智去请赵初晨,如茵和嫣然去请郑氏,炎罂和宝音去请陈氏。 庐舍。就是展梓泠当初最早修建的那个茅棚。如今也已经架高成了二层。这里是整片建筑中,距离湖面最近的一处,茅棚之下数丈,就是粼粼的湖水。 现在湖里的荷花大都开过,只余翩翩碧荷随风摇曳。 午膳已经在庐舍的茅棚里摆开。 几张桌子拼成一个长长的餐檯,上边铺陈的餐具,却是异常的精美。瓷器,一律是专供御用的钧瓷。衬着象牙掐银乌木筷,上等的锦缎刺绣台布,更是让整个餐桌,都花团锦簇、华丽雍容。 众人刚刚来到庐舍,还未入座,林枫远远地匆匆赶到庐舍下,对着几位王妃行礼请安—— “奴给给位王妃请安。给几位主子请安。” 展梓泠看了梁王妃一眼,得了他的示意,这才说道,“父妃免了你的礼了。” “谢王妃!”林枫从地上起身,躬身回禀,“禀各位主子,萧王伴着女皇,正往凤栖小筑而来。距此处还有不到十里的路程。” “女皇?”梁王妃也不由的惊问。 “是,女皇和王妃,已经距此不到十里。”林枫再一次躬身回禀。 梁淑清回首看看展梓泠,冷静的吩咐道,“速速安排,出去迎接圣驾。” “是。”展梓泠心里抱怨,萧王府内眷出游,你个女皇来凑什么热闹? 这一定又是萧王那个大嘴巴,说给女皇知道了,才惹得她动了心,来这里掺和。这下可好,都战战兢兢的迎接她了,可还有什么心思游赏。再说,这凤栖小筑里,自己可是放了不少东西。单指那琉璃的窗户来说,可是连皇宫里都没有的。 唉,只怕那个财迷的女皇又该出声讨要了。 但是眼下,展梓泠却只能与展梓清、齐清平一起,来到凤栖小筑外迎接。 远处的官路上,几十名侍卫骑着马,簇拥着两辆四骏马车,向凤栖小筑而来。 展梓泠看见这样的阵势,才略略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细看来人时,那刚刚有些松懈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在那随行的人员中,居然有几名宫侍!这也就意味着,车里之人,并不仅仅是萧王和女皇,怕是还有贵妃随行了。 护卫、马车在展梓泠众人面前停下。展梓泠等人急忙跪伏行礼。 女皇从车里出来,由两名侍人搀扶着,踏着一名伏地的内侍,缓缓步下车辕。萧王也随后下来。 “免了吧!在这里,就不用行跪拜之礼了。”女皇温言悦色的出声免礼。 “泠儿,后边车上是晴贵妃,你去安排。”萧王在女皇身后,心情开朗的吩咐。 展梓泠躬身答应了,引着第二辆马车来到小筑的门内,方才恭声奏请,“梓泠恭请晴贵妃凤驾。” 车帘打开,一个年轻女子首先走了出来,正是展梓颜。 “妹妹辛苦了。” “梓泠给皇姐请安!”展梓泠这才知道,此次女皇到此的真正原因。但也不动声色的,微笑着请安。 展梓颜回身从车厢里,将晴贵妃扶出。一个宫侍早已经俯到了车辕之下。 梁王妃和郑氏、陈氏、赵初晨,已经接了展梓泠的通报,也都急急赶来,福身对着晴贵妃行礼问安。 “臣妾给贵妃请安。恭迎贵妃凤驾。” “罢了。这又不是在宫里,咱们兄弟就不必多礼了。”晴贵妃微笑着,由展梓颜搀扶着,从车上下来。 梁王妃答应着,急忙上前几步,在晴贵妃的另一侧搀了,一起走进了庐舍。 女皇和萧王已经在庐舍坐了。 展梓颜搀着晴贵妃,径直的在女皇的身侧坐了。梁淑清等几位王妃,也就在萧王一侧坐了。 众人各自依次坐下,这里展梓泠一声吩咐,众小侍手捧着餐盘,鱼贯而入。 “皇姨和皇姨夫,今日能够驾临凤栖小筑,实在是臣等的无上尊荣。这里也就是些湖产野味,还望皇姨能够喜欢。”展梓泠将一道翡翠嫩藕,捧到女皇的面前,恭声地说着。 “哦?这个是什么?”女皇一声询问,她身后的内侍急忙上前用银筷夹了,放到了女皇面前的餐盘里。 “回皇姨,这个是湖里产的嫩藕,置于雪荷之上,伴以沙塘,甘甜中又蕴含着嫩藕的清香,极是清脆慡口。取名叫翡翠碧荷。”展梓泠轻声介绍。 “哦,”女皇应着,夹了一块放到口中。细品之下,不由的轻轻点头。“晴儿,你尝尝,不错。呵呵,泠儿这孩子,心思就是与人不同,弄出这么一个清静悠然的地方,还有如此的美味,实在是玲珑心肝哪!” “多谢皇姨夸奖。”展梓泠心里一阵恶寒,但还是得称谢皇恩。 “你也去坐了吧,不必在这里侍候着了。”女皇笑着说道。 “是,泠儿告退。”展梓泠躬身行礼之后,来到展梓颜和展梓清之后坐了。 “今日朕与晴妃,一起来到这里,实为了散心而来。所以,都是一家人,就不要拘礼了。就像平常人家的家宴一般就好。”女皇说着,看了一眼身旁含羞带娇的晴贵妃,脸上满满的都是宠溺和爱怜。 “呵呵,皇姐既然说了,你们也就不必拘束了。自在些吧。”萧王也随后回应道。
第208页 一时,众人的眼光都关注着女皇对于每一个菜式的反应,也都竭力的迎奉着女皇和晴贵妃高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晴贵妃笑着对女皇低声说道,“泠儿这孩子,不但心思缜密,办事干练,就是这福分都比别人高些啊。” 女皇的眼光随着晴贵妃望去,展梓泠正在自然的给几个夫郎挑摘鱼刺,做着她做惯了的养夫之事。几个男儿,也是很自然的享受着妻主的疼宠和关爱。 女皇见展梓泠如此模样,也不由得轻轻一笑,“晴儿,是嫌朕的疼宠不够吧?” “皇上!”晴贵妃娇羞的佯嗔,“臣妾是赞嘆泠儿几位夫郎的容貌、人品哪!当真是世上少有啊!” “哦?”女皇只是见过赵氏雪儿,那一见之下的天人之姿,还让她感慨多时,怎么,另外几个夫郎也是绝世之姿? 女皇想着,不由得将眼光再次看过去,看向展梓泠身边的几个男儿。这一看之下,女皇也是微笑着轻轻颔首,却在下一刻,女皇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诧和慌乱。 虽然女皇的脸色变化只是一瞬而逝,但是,这瞬间闪过的变化,还是未能躲过几双关注的眼睛。 晴贵妃浅笑嫣然的对着女皇说道,“皇上,臣妾的话不差吧?” “呵呵,晴儿的话确是不差啊,真的都是绝世之姿哪!”女皇也是笑吟吟地回应着。 “皇上,泠儿这么好的一个人才,你何不让她帮着颜儿处理一些户部的事呢?”晴贵妃的声音略略抬高了些。 女皇微一沉吟。席上的众人依然在不动声色的谈笑,用餐。所有的注意力此时,却都已经定格在了女皇的和晴贵妃的谈话之上。 “呵呵,先前已经下了旨意了,让泠儿在东宫行走了。”女皇略略一顿,接着伸手搂了晴贵妃的肩膀,轻声哄道,“那个旨意还未落实,泠儿临时更换似有不妥。嗯,就让泠儿兼职户部侍郎吧!” “谢皇上。”晴贵妃柔声称谢。 “梓泠啊!你在东宫行走,临时未有实职,就再兼上户部侍郎一职吧!”女皇和颜悦色的说道。 展梓泠在听到女皇呼唤之时,已经离座俯身跪倒。听得女皇此话,也只得叩首谢恩。 “呵呵,免礼吧!”女皇笑吟吟地脸上,如春风拂面,但是展梓泠依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威压,让她有些呼吸紧迫。 用完这顿拘谨的午膳,已经是日影西斜了。由于女皇第二日还要早朝,也就不在凤栖小筑留宿。 两辆马车,在几十名大内侍卫的簇拥下,在几位王妃和展梓泠等人的恭送声中,绝尘而去。 第103章:荇花嫩黄战鼓急 展梓泠搀着梁王妃,如茵挽着赵初晨,与众人一起,返回凤栖小筑。这日的游湖计划,由于女皇的到来,全部落空。 经过半天的极度紧张,大家也都累了,谁也没有心思再去玩儿什么了。只有各自回房休息。 在连体楼的大露台上,安置有两个木制的鞦韆。展梓泠将宝音放上鞦韆,让他握紧了,她开始轻轻地推送。 金乌西坠,晚霞似火。鞦韆摇摆,上边的佳人,衣袂翩飞,笑靥如花。 展梓泠看着宝音开心的笑脸,那脸颊上浅浅隐现的小小梨涡,都让她怦然心动。 唯智、雪妖、炎罂和如茵,坐在露台上的藤制靠椅上,品着香茶,浅笑的看着这美好的一幕。 嫣然看了这样快乐的事,心里早已按捺不住,从屋子里拉了仍在刺绣的清儿,一起坐到了另一个鞦韆上,顷刻,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传了开去。 “泠儿,宝音累了。你也陪哥哥们玩一会儿吧!”宝音在鞦韆上微仰起小脸儿,喃喃地请求着。 “好。”展梓泠将那鞦韆稳住,把宝音从那鞦韆上抱了下来。又将他安置到一个藤椅上,给他查了脉搏,这才将眼光转到坐着的几个男人身上。 几个男人都是浅笑着不置可否,没有人主动地起身。展梓泠遂走到如茵身边,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抱着他一起坐到了鞦韆上。 展梓泠的脚在地上一点,鞦韆已经悠然的荡了起来。 如茵开始还是羞赧顺了眼睛,不敢动,不敢看,更不知如何是好。展梓泠故意不抱住他,鞦韆一荡,如茵微微一个晃,吓得他急忙抱着了展梓泠的腰。 “如茵,抱紧了哦!”展梓泠坏坏的声音从他的头上传来,如茵这才知道,刚才不过是展梓泠故意制造的小小圈套。 但是身处飘荡着的鞦韆之上,他又不得放手,也只有顺从自己的心意,紧紧地偎进展梓泠的怀里,靠近她,抱紧她,依靠她。 展梓泠轮流着抱着几个人荡了一阵,天色渐晚,西方的天际,只余下一抹淡淡的绯红。 展梓泠最后抱了雪妖,轻轻地平稳的将鞦韆荡起。 展梓泠将雪妖的靠在自己的肩上,雪妖也自然的搂紧了展梓泠的腰肢。 “雪儿,无论如何,不管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记得,你是我的最爱,你是我的唯一。他们只是我的责任。他们和你不一样。知道么?”展梓泠的声音在雪妖的耳畔喃喃。 “泠儿,如果没有了我,你是不是会更加喜欢他们?”雪妖的声音也低低的,沉沉的,不复以往的清越、通透。 “妖儿,不许你胡说,更不许你胡想。”展梓泠的一支手臂抱紧了雪妖,仿佛怕一松手,雪妖就会离她而去一般。“妖儿,没有你,我的生活就完全没有了意义,你知道么?没有了你,我的心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对他们好?” “嗯,泠儿,雪儿知道了。雪儿不再胡想胡说了。”雪妖抱着展梓泠的手,也用力的抱紧。 “雪儿,今后的日子,註定会有许多磨难,或许还会有很多困苦,但是,妖儿,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我就有无穷的能量,就能战胜任何困苦磨难。知道么?”展梓泠微微吁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雪儿,无论你的体质如何特殊,我都爱你,孩子有了我很高兴。但是如果,这个孩子可能危及你的安全,那么,我情愿不要他,就我们两个就好。知道么?雪儿,你在我心中,是无可替代的。” “嗯,雪儿知道了。雪儿明白了。”雪妖哽咽着答应,滚烫的泪珠,又一次将展梓泠的肩膀打湿。 “雪儿,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论有什么事情,请让我和你一起共同面对。分享你的爱和快乐,是我的权利;承担你的痛苦和磨难,是我的义务。知道了么妖儿?无论富贵荣华,还是挫折磨难,我都希望我们共同经历。”展梓泠的低喃,在雪妖的耳畔飘过,随着飘荡的鞦韆,飘散在悠悠的清凉晚风里。 午膳,众人都没有吃好。展梓泠就着人重新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和清粥。给各处送过去。 她们一家七人加上吴星和清儿,也都团团围坐在露台上,用晚点。 露台上的琉璃风灯已经点燃。 幽幽的火光,在夜风里,微微摇曳。
第209页 桌子上的菜,都是湖产为主,有冰糖莲藕,糖水荸荠,荸荠小蒸饺,虾仁菱角,还有一个菱角粉小饽饽。再加上一碗荷叶粳米粥,几个人缓慢而优雅的吃着,只有偶尔的一个微笑和眼神交流,再无其他的声音。 晚点用毕。七人手握一杯香茶,看着远远地湖面和起伏的苇塘,吹着湖面上吹来的清凉的夜风,一天的劳顿疲累,都随着这夜风,飘散。 “侍书,去把我的琴取来。”展梓泠身处着悠悠夜风之中,居然雅兴大起。唉,虽然不能请个爵士乐队,或者听个碟片,但是,至少可以弹奏一曲吧! “炎罂,你的萧带着么?”展梓泠看着身侧的眼影,那略带阳刚的剪影,让她一时有些恍惚,这样一个花美男,放到现代,定是天王级的巨星啊! “嗯。”炎罂轻声应着。 须臾,侍书将琴抱了来,侍礼早已经将一个矮几放到了展梓泠的面前,并点上了上等的薰香。 展梓泠轻撩袍袖,伸出一双素手,在琴弦上,轻拨慢捻,清灵生动的乐曲在琴弦和手指间,缓缓流溢而出…… 这是一首《秋日私语》。 话说当年的展梓泠,钢琴弹得也是一流。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她也只能用这古琴,来弹奏一番了。 展梓泠的琴曲弹了一遍,再做重复的时候,一缕箫音缓缓的随了上来,与琴曲相辅相成,又如翩然飞舞的两只蝴蝶,缠缠绵绵,牵牵绊绊…… 乐曲柔和、优美、流畅、婉转,当乐曲渐行渐远,逐渐的止歇,那一个琴调和那一缕萧音,如同飞上了九霄,逐渐的消失…… 露台上一片沉静,当展梓泠和炎罂在乐曲声里醒过来,回首四顾,露台上,居然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展梓泠与炎罂四目对视—— 他的眼睛里,是深深地眷恋和渴慕,更有着浓重的自我压抑和束缚,还有一丝淡淡的自卑和清愁。 她的眼睛里,是深深地怜惜和关爱,更有着满满的保护和守望。 一点一点的流萤,从那苇荡里,飘飞过来,渐渐的绕了两个人,在旋转飞舞…… 展梓泠揽了炎罂,抬首看着,这如坠落满天星辰的流萤,被这绝美的画面,沉醉在这美好的秋夜…… 湖畔的清晨,空气格外的清新。苇荡里的水鸟,也早早的起来,梳妆,觅食。 展梓泠看着怀抱里的人,这个有着坎坷的身世,自立自主的男子,昨夜也终于做了她的男人。 展梓泠看着他身上,被她留下的朵朵殷红,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这也是自己一个终生的牵绊了。 虽然他从不对自己要求什么,也从不会抱怨什么公平,但是,他却一直以他自己最大的努力,来默默地支持着她,守护着她。 展梓泠看着那仍然有些红肿的嫣唇,不由的又一次将自己的唇瓣覆了上去,品尝这个人儿安宁纯净的淡淡气息。 炎罂其实早就醒了,他知道她在看他,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她自己留下的吻痕上,缓缓滑过,他感到她的唇,再一次覆上了他的柔软…… 她的舌描摹着他的唇线,他的舌也迟疑的伸出,迎接她,与她一起纠缠、共舞…… “父妃,您慢着些。”展梓泠双手搀了梁淑清,沿着跳板,走上了最大的一个木船。 这里的湖面,由于生长着众多的水生植物,所以,不能供大型的船舶游湖。展梓泠也就尽力的做了几艘稍大一些的木船,并将几艘船都用铁链连接了,还在木船上,安置了船篷,固定了矮椅。那些船妇,更是从泠影和王府侍卫里,千挑万选出来的,潜水高手。 四位王妃依次坐定。展梓泠吆喝一声——“开船喽!” 船妇竹篙一撑,船队在众人的兴奋中,已经离开了湖岸。 荷花已经谢了。只有一个个饱满诚实的莲蓬,掩映在碧荷之中。 船儿行出不远,展梓泠与嫣然、炎罂等人,已经摘了不少的莲蓬。展梓泠将那莲蓬剥开,把那白白的莲米,盛在一个片荷叶上,託了捧个四位王妃。 随着船渐渐驶入湖心,那成片的菱角也出现来人们的视野。淡白、粉红的菱花已经不见了。只有绿色小扇子似的菱叶,在水面上铺陈的层层叠叠。 嫣然等人有了上一次经验,都熟稔的採摘起菱角来。 展梓泠和王妃的小船,六位夫郎和展子昭的船上,都堆了不少的莲蓬和菱角,最后边的展梓清的船上,却几乎是空空如也。 展梓清只是偶尔采一个,那吴氏也只是看着兴高采烈忙碌的众人,轻轻嫣笑。只有张氏自己採摘了几朵莲蓬和几个菱角。 “泠妹妹,你能过来帮帮我们么?我们都不认识呢!”吴氏看着展梓泠居然可以踩着船之间的铁链来回往返,他也不由得心生好奇。也就忙着出声邀请。 展梓泠虽然有些心生反感,但是记起赵初晨的嘱咐,还有身旁的梁淑清和展子昭,她也只有浅笑着,来到展梓清的船上。 扶住船舷,展梓泠从水里捞出一枚菱角,递到吴氏的手里,“姐夫,这一片儿都是菱角。” 吴氏闻言也扭捏的扶住了船舷,将手伸出船外,但是,看着相似的一片开着黄花的叶子下,他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扶住船舷颤巍巍的起身,“泠妹妹,这里怎么没有啊。” 展梓泠已经在与展梓清谈笑,听到吴氏又一次的询问,也只得再次走到船舷旁,看向水面,“姐夫,这些已经不是菱角了。这是荇菜。古诗里的‘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就是指的它了。” 说着展梓泠从水里捞了摘了一朵娇艷的黄花,接着说道,“古书里记载的‘今荇菜是水有之,黄华似莼’,这个就是书中所指的黄华。还有,‘荇菜所居,清水缭绕,污秽之地,荇菜无痕’。荇菜只生长于高洁之水,生有荇菜的地方,就说明这个地方的水,是非常干净清洁的。这里边生长的鱼虾等产物,是可以放心食用的。” 说到这里,展梓泠不由的在心里暗笑自己,又忘记身处何地了。想这古代的河流湖泊,没有那些工业的污染,又哪里需要通过荇菜来区分水质。 吴氏从展梓泠的手上拿过那朵黄色小花,对着展梓泠妩媚一笑,“泠妹妹,这么娇嫩的花儿,攒花倒是不错。你再采几朵可好?” “嗯。”展梓泠答应着,俯身又采了许多,递到吴氏手里。 “呵呵,好美丽的花朵啊!”吴氏手捧着嫩黄色的五星花朵,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妩媚动人,“泠妹妹,你看我的两只手,都被花占住了,你能帮我攒上几朵么?” 展梓泠看着吴氏妩媚的模样,心里暗暗感嘆,这样的笑容很美,只是它绽放的对象错了啊! “清姐姐,”展梓泠呼唤着回首寻找,却见展梓清正在给一个美丽小侍,攒上黄花。 她不由的呆了一呆,心里暗暗思忖,难怪这吴氏如此啊!
第210页 展梓泠转回视线,见那吴氏也正看着展梓清,眼角眉梢,都已经挂上了淡淡的悲戚。 展梓泠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姐夫,泠儿手拙,我去叫过炎罂给你攒花吧。” “不用了,攒了给谁看呢?”吴氏的手无力的垂落,黄色的花朵,纷纷从他的手里飘撒,坠向湖面…… 展梓泠望着这个也算是可怜的人,轻轻一嘆,转身离去。 展梓泠回去,就让炎罂和雪妖,将吴氏和张氏都叫到了她们的船上。她给众人采了荇花,几个男子,都嬉笑着攒了。她有拿了几朵,厮缠着给几个父妃,也插了个满头。 众人欢快的笑声,随着秋风,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飘洒开来…… 罗剎糙原。浩特。 “报大汗、王妃,我部放牧的牧民,今天在西疆,被温格部族劫掠,被劫掠了马数万匹,牛两万余头。杀死劫走牧民二百多人。”客轮苏从大帐外,匆匆的走进来回报。 “什么?”蒙哥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传令三军,整装,明晨出发。” “是。”客轮苏的眼光瞟向坐在蒙哥身旁的丽姬。 “就按大汗的话坐吧。”丽姬微微颔首,“等一下!” “让所有战士备好冬衣!”丽姬平静的吩咐。 “是!”客轮苏答应着离去。 “王妃,想我五十万铁骑,拿下温格不过手到擒来,哪里需要预备棉衣呢?”蒙哥不解的望着丽姬,询问着。 “呵呵,大汗,到时你就知晓了呢!”丽姬斜睨了蒙哥一眼,那妩媚的眼神,如丝如缕,让蒙哥顿时失了追究的念头,伸手将这如玉的人儿搂住,笑嘻嘻的说道,“王妃的话,一定有根据的,蒙哥听王妃的便是。” “呵呵,蒙哥大汗的深情,让丽姬无以为报啊!”丽姬却只是微微的感嘆。 “美人儿,你不是每天都在回报我么?”蒙哥捧住丽姬的脸庞,看着那玉人儿,有些朦胧的眼睛,那微张的嫣红的唇瓣,头缓缓的覆了上去…… “呵呵,大汗,我们还要准备行装呢!”丽姬却一把推开蒙哥,浅笑着疾步走出大帐,玉珠落盘般的笑语,远远地传了进来。 蒙哥被这美人儿撩拨的如猫挠心,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头轻笑。 秋日清晨的糙原,阳光如金子,撒满广袤的糙原,牛羊马匹,都已经醒来,牧民们也开始了一天的放牧。 这一幅画面,平静而美好。 但是,在这样的清晨。罗剎驻地浩特的西郊,却是旌旗招展,万马嘶鸣。 五十万勇士铁骑,从浩特出发。队伍在广袤的糙原上,铺陈出一片黑色的激流,更像是一股狂烈的风暴,向着西罗剎的温格部族,席捲而去。 蒙哥兴兵的消息,传到朱梁,传到凤栖湖畔之时,展梓泠正陪着梁淑清等人,坐在庐舍里,看着小厮们,在楼下的湖边——烤鱼。 “父妃,这个是香附芡实羹,调肝理气,温养身体,您尝尝看。”展梓泠端着一个小碗,递到梁淑清的面前。 梁淑清接过小碗,温润的对这笑笑。 他对于这个女儿的孝心,她的体贴和关爱,让他每日里,都是满心的感动。他再看看旁边,只知道与小侍调笑的展梓清,不由的又在心里暗嘆。 “给王妃和各位主子请安!”林枫匆匆的赶到楼下,俯身行礼。 “父妃免了你的礼了,起来吧!”展梓泠得了梁淑清的示下,才让林枫免礼。“什么事儿?” “回主子,边关来报,罗剎的蒙哥大汗和丽姬王妃,已经兴兵。”林枫躬身回道。她的话语里,也带着微微的迟疑。想那蒙哥汗的亲弟弟——宝音贝子,此时也是在座的。 “哦?蒙哥兴兵?攻打方向是温格还是辉特?”齐清平的注意力,也被林枫的话语吸引过来。 宝音初见红润的脸庞,也在一剎那间,再次煞白如初。 “泠儿啊!”未等林枫回答,梁淑清发话说道,“你们几个去书房谈论这些吧!打打杀杀的,让男孩儿听了也怕。” “是,父妃。”展梓泠的眼光看了雪妖等人一眼,接着回道,“父妃,泠儿想带智儿、雪儿和炎罂他们 一起。可好?” “呵呵,你自己的夫郎,哪里需要问我?去吧,去吧!”梁淑清浅笑着说道。 “你们去吧,我和嫣然留在这里,陪伴父妃好了。”如茵浅笑着,对展梓泠说道。 “好。”展梓泠笑着点点头。 “孩儿们告退。”展梓泠携了雪妖等人,向各位父妃告退。 梁淑清笑着挥手示意。 展梓泠的书房。 林枫将一幅大罗剎地图,铺陈开来。 齐清平看到如此详细的罗剎地图,眼睛早已被吸引了过去。半晌,才从那种震撼中清醒过来,抬眼看着展梓泠,“妹妹这地图居然如此详细,不知从何而来?上边的标识可否准确?” “呵呵,姐姐,这地图,是妹妹去年亲身深入罗剎,绘制而成,虽不敢说,不差分毫,但是估计地图所标示的这些,与实际的东西,相差不了几丈。”展梓泠毫不在乎的说着。 “哦!”齐清平答应一声,再次俯身仔细的察看。 展梓泠将宝音抱到软踏上坐好,这才来到齐清平身边。炎罂也被这详细的罗剎地图所吸引。 “大帅,你看这罗剎部落的驻地浩特,到温格部族,相距只有五百里路。快马一日即可到达。”炎罂已经仿佛又回到了身为副帅的日子了。 “是啊!想必,蒙哥的军队,已经到了温特了吧!蒙哥与罗剎,号称八十万军队,这一次平灭温格,想必也就在今明两天了吧!”齐清平有些幽幽的感慨道。 “不会如此顺利。”一旁观察的唯智,在此时出声。 “哦?为什么?”随着齐清平的询问,众人的眼光,也都集中到了唯智的身上。 唯智面对众人的目光,未有丝毫的扭捏与侷促,优雅的一笑,清声说道,“因为,罗剎糙原从今晚就会普降大雪,估计,这一次,蒙哥的军队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即可收复温格了。” 因为,他相信,能够创造出或者学会凤吟的展子影,也已经可以从天象的变化上,推测到这一场暴风雪。他也一定让军队做足了准备。 第104章:火凤初吟战鼓催 宝音听得唯智如此说,靠在展梓泠怀里的身子,才渐渐的止住了颤抖。只是露出两只大大的惊恐的眼睛,关注着屋子里各人的信息。 “如果有大的风雪,那么有准备的一方,定然能够事半功倍。并且,这个季节的暴风雪再大,也不可能持续几天。如果蒙哥和丽姬,能够做足准备的话,她们收拾完了温格,再退回来,也不会延误多久,至多十天。”炎罂继续分析道。齐清平习惯地倾听,然后略略颔首。
第211页 “那么,你认为,蒙哥她们从温格回来,会过多久再指向辉特?”齐清平略一沉思,接着发问道。 “嗯,我想他们会马不停歇的,赶往辉特。毕竟军队的士气正旺,又没有什么损失,自然对那辉特部族,不放在眼里。”炎罂肃容回答。 他和齐清平几年多的合作,早已经形成了一种深深地默契,对方思路和思维方式,都是非常的熟悉。自然考虑和回答问题,也最能切中要点。 齐清平略一考虑,从地图上抬起身来。眼光在屋内众人的脸上掠过,特别的在展梓泠和宝音的身上略一停留。 神情肃然的说道,“我现在就去进宫面见皇上,我要马上赶回去。梓泠,给我复制一张这样的地图。在我走之前,给我。” “姐姐,那个我还有,这一份原来就是准备给你的。”展梓泠手臂抱了抱宝音,接着又说道,“姐姐,我和你一起进宫吧!” “梓泠,不用了,你还是在这里照顾父妃他们吧。我进宫面圣后,会回来和你们告别的。”齐清平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过于严肃的神情,在这个场合不太合适,也忙弯了弯嘴角,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 “姐姐,你去吧,我等父妃吃完了,也就收拾收拾回府了!”展梓泠说着,看了齐清平身边的展子昭一眼,“姐姐,你去吧,我会照顾子昭哥哥的。” 齐清平也与展子昭互望一眼,对着展梓泠点点头,迈步走出屋去。 展梓泠抱了宝音,携了几个男人,与齐清平一起回到茅庐。 “父妃,军务紧急,清平要去进宫面圣,请求尽快赶回胡归城。”齐清平对着梁淑清拜了下去。 “嗯,好女儿志在保家卫国。去吧!”梁淑清看了一眼,偎在齐清平身旁的展子昭,问道,“子昭跟你一起么?” 齐清平紧了紧握在手里的玉手,又恭声对这梁淑清答道,“父妃,清平也捨不得子昭。只是怕时间仓促,路途上也需急赶。我怕子昭的身体受不了。” 梁淑清略一沉吟,说道,“也好,你就请辞先去,我给他收拾好了,再着人将他送了去吧。” “嗯,多谢父妃。要让父妃受累了。”齐清平深深拜倒。 “嗯,你快些去吧。时候不早了,再晚,就赶不上今天的请见了。” 梁淑清看着这个儿媳,心里很是欣慰。自己的女儿没有大志,却有了一个不错的儿媳,这也算是对他的补偿吧。 “嗯,父妃,清平去了。”齐清平深深一拜,握了握展子昭的手,从茅庐里退了出去。 “梓泠,梓清,我们吃了饭,也收拾回府吧。” 梁淑清看着送齐清平回来的两姐妹,心里暗暗嘆气。什么时候,梓清可以像梓泠这样,放则目观天下,收则上孝父母,下疼夫郎,还照顾姐妹兄弟。这分收放自如的气度,才是大女子该有的气魄。 “是,我这就着人去收拾。”展梓泠答应着,从茅庐里走出来。对着门外的林枫、侍书侍礼叮嘱几句。几人各自前去安排。 展梓泠又回到茅庐,将那已经烤好的鱼,给梁淑清等人亲手收拾了。 虽然展梓泠竭力的调节气氛,但是,众人还是被齐清平的离开弄得心情烦躁。众人也对战火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恐惧。 仓促的结束了这一顿本该异常轻松的烤鱼大餐。僕夫和小侍们,也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并已经装了车。 展梓泠将梁淑清等人扶上车,又将几位夫郎也抱到车上。 她正要上车的剎那,眼睛的余光却瞥见,展梓清正抱着那个小侍上车,而对于张氏和吴氏,却是置之不理。 展梓泠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嘆气。这个姐姐,恐怕非但不会给她帮助,还会给她招来不少的麻烦啊! 展梓泠将众人带回王府,已经是掌灯时分。 齐清平还未从宫里回来。展梓泠将几位父妃和夫郎安置了。也带了几个小厮,骑了马赶到天仪门外等候。 侯了大约半个时辰,齐清平才从皇宫里匆匆走出来。 “姐姐。”展梓泠急忙迎了上去。 “梓泠!”齐清平对于展梓泠的等候,也颇为感动。“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嗯,姐姐,你连午饭还没吃呢。咱们上马再说。”展梓泠拉了齐清平一同上马,边走边问道,“姐姐,见到皇上了么?” “嗯,见到了。”齐清平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怎么了?皇上怎么说?”展梓泠看着齐清平的脸色,有些担心的问道。 “嗯,皇上准我回去,但是,不准我擅自出兵帮助辉特。只是让我固守胡归城,不让蒙哥进犯即可。”齐清平有些懊丧的说道,“皇上还说,蒙哥现在也是朱梁的驸马,应该不会对朱梁有什么图谋。况且还有大皇子在里边周旋,她更是放一万个心。” “哦?皇上这么说的?”展梓泠心里暗暗思忖。如果女皇是这么一个态度,她要想明着调用朱梁的军队,是不大可能了。 但是,女皇的这个态度,是不是可以转变呢? 她在思索,什么人的话,女皇最爱听呢?萧王是不行的。这里边牵涉着让展梓泠动用边关重兵,萧王出面,怕是会引起女皇的猜忌,那反而不好。 其他的人…… 就在展梓泠苦思冥想之际,一个人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个人的话 ,皇上最爱听。但是,该如何,巧妙地让他替她说这个话呢? 展梓泠与齐清平在王府门外下了马,将马缰扔给门口的小厮,相携着,先去丹淑苑,给梁淑清报告了消息。 齐清平又携了展子昭,随展梓泠一起来到梓苑的泠月居。 唯智、雪妖等人也在等着展梓泠回来用膳。见齐清平和展子昭进来,几人急忙笑着起身迎接。 “呵呵,今天晚上,就让妹妹在这里,给姐姐践行吧!”展梓泠说着,安排众人坐了。 雪妖也早已吩咐下去。 一时,众小侍手捧着各式餐盘,鱼贯进来,在泠月居的大厅里,铺陈了满满一桌。 “姐姐,哥哥,快做。这么些日子,还没能让姐姐和哥哥,尝尝我这里的菜式呢!”展梓泠拉了齐清平坐了。展子昭和雪妖等人也都依次坐下。 侍书和侍礼给众人都斟了酒。 展梓泠端了,笑吟吟地说道,“姐姐,这次回去,任务可是艰巨啊。妹妹在这里恭祝姐姐,旗开得胜,早立军功!” 说着展梓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自然的将身旁雪妖的酒也喝了。 “呵呵,姐姐,这酒不比胡归城浮云楼的差吧?”展梓泠笑着给齐清平夹了一块菜,“姐姐,你尝尝这个,可否有一些山珍汤的味道。” 齐清平笑着放到嘴里,慢慢的品尝。不由的大吃一惊。这个是什么东西做就的,怎么和浮云楼的山珍汤,那么相像,甚至可以说,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山珍汤的美味。
第212页 “唔,这个是什么做成的?怎么会有山珍汤的滋味。”齐清平惊讶的问道。 “呵呵,”展梓泠轻笑着,看了一眼雪妖,“姐姐,这个本来就是山珍汤啊。当然会和它一个味道了。” “哦?那凤尾菇的干品我也吃过,味道可是大大的逊色的。你这个是怎么弄得啊?”齐清平还真的有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韧劲儿。 “姐姐,那个可是个秘密哦!”展梓泠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因为,我已经将凤尾菇移植到了凤京了。所以,现在可以随时吃到山珍汤啊!” “哦?就连碧蛇也弄来了?”齐清平很是有些吃惊。这个妹妹当初的奢华生活,可是让她颇有微词的呀。想不到,那些还只是小动作而已啊。 想那碧蛇和凤尾菇,都是胡归城的特产,如果那么容易弄得话,也就不会三百两银子一份山珍汤了。 “呵呵,妹妹你,还真的捨得用心思啊!”齐清平不由得大笑出声。 展梓泠也是轻轻地浅笑,她又如何不知,这个齐清平齐帅可是节俭出名的。当然对她这么讲究生活情趣,会有不同的看法。 但是,展梓泠不会在乎这些细微末节。每个人的生活态度是不同的。就像她自己不会委屈自己粗陋的生活一样,她也不会强求齐清平过多的讲究精奢的生活。那样的生活与军营,也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展梓泠为雪妖细心的布着菜,还不时的将弄好的鱼肉,餵进雪妖的嘴里。宝音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食慾也逐渐的恢复了。展梓泠也就不再特意的照顾于他了。 齐清平见展梓泠一如既往的,悉心关照着雪妖,心里也在暗嘆,想不到这个妹妹还真是个痴情种子,新娶了五位夫郎,都未能减少一丝,她对于雪妖的爱护和疼宠。这份情,也不比自己的少了。 众人说笑着用完晚餐,展子昭回去给齐清平收拾东西了。展梓泠的几个夫郎,只有如茵回房收拾他的帐务去了。其余的几个,都随意的在泠月居坐了。 展梓泠端着侍人奉上的香茶,用被盖打着杯里的浮叶,幽幽的说道,“姐姐,这一次回去,你暂时就按照女皇的意思,只管固守好胡归城即可。” “嗯,妹妹有什么好主意么?”齐清平的脸上,慡朗的笑容已经被忧虑替代。 “姐姐,妹妹会尽快的赶过去。”展梓泠抬头看着虚空,缓缓的但却极其肯定的说道,“再说辉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击垮的。” 展梓泠已经派了泠影的暗部入驻辉特,如果真的形势紧迫的话,她会考虑,将罗剎的巴夏等人先暗杀掉。失去主将,相信可以阻一下蒙哥和丽姬的脚步。 “嗯,那就好。”齐清平答应着。 “姐姐,我这次会让炎罂先去胡归城。你不用给他安排职务,他也不用再住到军营,你有什么需要传递的信息,就告诉他,他自然会给你传递。还有,需要什么信息,也可以去他处取用。”展梓泠详细的嘱咐着。 “嗯,好。只是,让他住回军营不是更好么?”齐清平询问着,毕竟两人共事了七年,她又不在乎炎罂的男儿身份,自然希望他能回去,更方便的协助于她。 “呵呵,姐姐,炎罂如今的身份已经是我的夫郎了,再回军营,可就真的是欺君大罪了。我们就不要制造这么个好的把柄给人了。” 展梓泠又岂能不了解齐清平的心里所想,但是,她不会再授人以柄了。毕竟,齐清平手握重兵,加上萧王在朝中的势力,那女皇就不免会起猜忌之心了。再让她知道,展梓泠的夫郎男扮女装,在军营里任职,那岂不是,给她一个清除心腹之患的藉口? 这上位者的心思,展梓泠可是从曾经的历史上看过太多。在家族权利的争夺中,她也经历过太多了。 “好。妹妹,如果没有什么别的话,姐姐就先回去了。明早还要早起赶路呢!”齐清平起身对着展梓泠拱手告辞。 展梓泠起身,也对着齐清平拱拱手,“姐姐,一路小心!万事以安全为重。你现在已经不是独身一人了。” 展梓泠将齐清平送出了泠月居。 齐清平又幽幽的感嘆道,“其实,唯智弟弟的军事才能,绝对不在我之下,如能有他这样的人才,充任军师,想这大战就不必忧心了。” “呵呵,姐姐,我这里的人才可是多了,你还看中了哪个?我一起给你送过去。”展梓泠笑吟吟地说着。 “哦?妹妹真的捨得?”齐清平轻笑着,询问。但是语气和眼神里,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能够让炎罂去,毕竟他曾在军营里生活过七年,那唯智娇娇弱弱的,展梓泠真的放心让他独自去那边关?而且还是面临着一场大战的边关? “嗯,当然捨得。他有这个才华,让他得以发挥,也是对他的一种肯定啊!”展梓泠坦然的笑着。 “哦?”齐清平不得不又一次重新审视,她的这个夫妹。这个女子的思想是这么新奇,而又无一不是有理有据。 确实,一个人的才华能够得到充分的展示,才算是一个人生的不虚度吧。但是,这个思想似乎一直用于女子身上,男子可是讲究的无才便是德啊! 真的鼓励自己的夫郎,去抛头露面的展示自己的才华,甚至是送自己的夫郎上战场,这都是从未有人做到过的。 “呵呵,姐姐,今夜你可以好好的考虑,只要姐姐看好的人,妹妹一定尽快的送过去。”展梓泠在梓苑的门外站定,笑着对齐清平拱手相送。 “哈哈,好,姐姐一定不会错过如此良机。”齐清平也拱手示意,转身大步而去。 泠月居里,唯智已经与宝音将那凤吟剑拿来。就等着展梓泠回来了。 “泠儿,姐姐不会有事儿吧?”宝音见展梓泠从外边进来,急忙迎上前询问。 展梓泠伸手将他揽了,轻声安慰道,“宝儿,蒙哥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好不好?”说着,展梓泠一把将宝音抱起,给唯智一个眼色。然后,抱着宝音,走出泠月居。 “宝儿啊,蒙哥那么英勇,她不会有事的。我们这就回去,你给她写封信,让清平姐姐,派人给她送去,可好?”展梓泠轻声的安慰着,这个窝在她怀里的微微颤抖着的人儿,“宝音可以劝劝她,让她不要过多的挑起战争。那样,不但蒙哥安全,我们朱梁、罗剎也可以更多的和平往来。你也看到了,朱梁的很多东西,都可以传到罗剎。那时,罗剎人就可以像朱梁的人们一样,安居乐业,不用再受那风餐露宿之苦了。” 宝音靠在展梓泠的怀里,轻轻地点点头。他来到朱梁以后,是真的吃惊于朱梁的先进。不但生活方式,比罗剎的更加舒适安逸,这里的许多技术都比罗剎要精湛许多。 宝音不是不热爱糙原,也不是不爱牛羊成群的游牧生活,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游牧生活,确实比展梓泠曾经提到的圈养,或者放牧,更加艰苦,并且,牲畜可能还不如圈养的长的肥壮。
第213页 所以,展梓泠让他写信,他是很愉快的接受了的。他知道了蒙哥能够统一糙原很好,但是,他更怕蒙哥因为大型的战争,会遭遇什么不测。 淑瑶坊。 展梓泠将宝音写好的信笺放入信封,封好。给宝音将头饰除去,脱掉了外袍。将他抱到了榻上,揽着他,轻拍着他的肩膀。 “宝儿,快睡吧,明天这封信,就会带到路上去了。很快的,蒙哥就会看到宝音的信了。蒙哥那么喜欢宝音,那么宠爱宝音,一定会听宝音的话,然后,都和乐美满的生活,宝音也就再也不用为她担心了。”展梓泠柔声的哄着,看着宝音偎在她的怀里,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他已经走进了甜甜的梦里去了。 突然,宝音恬静的睡颜上,绽开了一个甜美的笑,展梓泠停下拍手,看着这如花的笑靥。不知,他的梦里,是不是回到了糙原,是不是又骑在马背上,飞奔驰骋? 泠月居。 唯智、雪妖、炎罂和嫣然,都在耐心的等待着。 展梓泠迈进泠月居,四人都起身,有些焦急,更有些紧张的看着展梓泠,走向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凤吟剑。 通体金红的凤吟剑,安静的躺在泠月居内的桌子上。剑身在明亮的灯光下,放出淡淡的如金似火的光泽。 展梓泠走了过去,伸手将那凤吟剑提到左手,右手握上了凤吟剑的剑柄。微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气,手臂微微用力。 一声如凤啸龙吟的声音发出,凤吟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展梓泠看着手里的凤吟宝剑,有些不敢确信。这剑真的是自己拔出来的?那么,那个关于凤吟的祖训是否真的存在? 她展梓泠是凤女?还是凤神? 唯智、雪妖、炎罂和嫣然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既兴奋,又紧张的神情。也都睁大了眼睛,靠拢过来。 展梓泠缓缓的举起凤吟剑,仔细的察看。寻找那凤吟阵的奥秘。却见那凤吟剑上,竟然有一支展翅欲飞的火凤。但是,这只火凤,既不是刻上去的,更不是画上去的,竟如长在那剑锋之上一般。展梓泠用手,缓缓的抚上那灵动的火凤图案。那火凤得到展梓泠的抚摩,居然如得了灵魂一般,竟然更加的生动起来。 那凤眼里,居然似乎有了流光盈彩一般,眼光流转。 展梓泠的手指缓缓轻抚,突然,她的手指微微一痛,一丝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手指,缓缓的洇上火凤的眼睛。 火凤就在这血液洇上之时,一声高亢的凤吟,在泠月居里响起。那火凤竟然从那剑身上,翩然飞起,在五个人的注视下,在泠月居的屋顶下,飞舞、旋转,神态颇似很是兴奋。 飞旋了几周之后,火凤从高处翩然而落,直扑向展梓泠的面门。 展梓泠大惊之下,却未来得及反应,那个火凤已经落到了她的额头之上。一缕金光闪过,那火凤就此隐入了展梓泠的头颅致中。 一个金红色的火凤印记,在展梓泠的额头上形成。 雪妖、唯智、炎罂和嫣然,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惊骇异常,见展梓泠神情无异,这才围拢过来,细细的查看。 雪妖伸手,轻轻抚过那个金红色的印记,那印记居然仿佛有了反应一般,微微散出一抹微光。 唯智、炎罂和嫣然也都伸手轻触,但是,那印记却毫无动静。就如普通的纹身图案一般。只是比那个要生动美丽的多。 展梓泠看着嫣然举到自己眼前的镜子里,那一抹金红的印记,心里暗暗恶寒。自己从前世就特别讨厌纹身,这下好了,不管她同意与否,居然直接在她的额头,添了这么个东西。 这个让她顶了,可怎么见人? 唯智见展梓泠看着镜子,一脸懊恼的神情。不由得轻轻一笑,走到梳妆檯前,拿了一条抹额,给展梓泠戴了。 展梓泠再看镜子中,这抹额正好将额头上的印记遮盖了。 唉,也只好先如此遮盖着了。 “泠儿,这火凤印记,你可记得在哪里见过?”唯智笑吟吟地问道。 展梓泠微微思索,回忆见过的所有人物。终于,一个绝世的美颜跃入她的脑海中——那个她在清凉寺里,拜见过的火凤神? 那时,她就觉得那个神像貌似在那里见过,只是因为神像的额头多了一个火凤印记,所以她才没有将她与自己等同起来。如今经过唯智的提醒,展梓泠心里不由的微微惊异。 火凤神?凤神降世? 展梓泠心里的惊异,更是如cháo水般涌来。 她明明就是异世的一缕飘魂,怎么会成了这个世界的凤神转世? “泠儿,你看看剑身上,可有阵谱。”唯智轻声的提醒,让展梓泠从那纠结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几下,仔细的在那剑身上寻找。 但是剑鞘和剑身,她查看了好几遍,却再未看出什么特异之处。 “没有?!”展梓泠看向身侧的唯智,诧异的询问。“智儿,这个可还有什么讲究么?” “没有了,即使有,我也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这些。”唯智也是惊异异常。按说这火凤都认主了,展梓泠怎么会看不见剑上的阵谱呢? “不过,这火凤认主之事,我也是不知道的。这就说明,一定还有什么封印,未被我们打开而已。泠儿,不要着急了。没有看到凤吟阵谱,说明我们的时机还未到。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看到了。”唯智的话让展梓泠和雪妖几人,都是心里一安。也都纷纷的点头称是。 雪妖也接过那把凤吟剑,将剑入鞘。放到了桌子上。 展梓泠也从凤吟剑到了的震惊中,恢复了平静。她从容的取出一幅罗剎地图,铺陈到桌子上。 引了四个男人,一起看向地图。 “蒙哥从温格部回来,估计最快也得需要十几天的时间。如果他们不在浩特休整,直接开赴辉特的话,还需要十天到十五天。 明天,炎罂就和智儿出发。一起赶往胡归城。不过,炎罂是在胡归城里。而智儿则需要到辉特部族,指挥诺敏将两座城池的防御,进一步的加强加固。即使仅仅凭藉这些防御的工事,也要能够防御上一个月的时间。 还有,我已经让泠影传令给了翼虎,将她们制造的强弩,运到辉特。智儿要做的,就是将这强弩架设到何处,才能将它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相信有了坚固的工事,和强弩的支持,辉特部族两城,固守一个月,将不是很难。 我会在这段时间里,争取早日赶过去,与你们汇合。即使女皇不允许我因公西巡,我也会以护送大哥去胡归城与清平姐姐相聚为由,请假前往。只是,这就是下下策了。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这种办法。” 展梓泠望了众人一眼,几个人中,只有雪妖的眼睛里,是淡然的平静。其他三人,即使沉稳如唯智,也已经带了一丝丝激动和不安。 “嫣然,这一段时间,要特别注意,有关这场战争的消息。同时,也要密切关注许嵩和三个皇女的动静。罗剎这一闹,就临时抽不出精力来对付她们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第214页 展梓泠看着嫣然激动地微微红晕的脸,不由得暗暗轻笑,这个活泼调皮的人儿,怕是盼着看一场战争了吧。 可惜,他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和惨烈。那将有多少将士尸骨堆积、鲜血抛洒。也将有多少男人,盼不回自己的妻主;多少孩子,失去自己的母亲啊! 誓扫罗剎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啊! “炎罂这一次再去胡归城,就住在我们买下的罂归楼。你不要过多现身于清平相见。等子昭哥哥去了,一切就可以随其自然了。你这次离开凤京,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但也要一防万一。记得,一切以安全第一。即使胡归城失守,我也希望看到你安全的回到我的面前,知道了么?” 展梓泠不得不嘱咐。炎罂这次去,面对战争的可能性太大,她不敢冒这个险,她刚娶得夫郎,都会为了达成她的意愿,而不会顾惜自己的生命,但是,她却不要他们那么做。相对于天下的归属,或者朝代的更替来说,他们才是她真心想要守护的。 展梓泠的眼光,在四个人的可脸上掠过,沉沉的说道,“我要你们记住,不论为我要你们去干什么,我最在乎的始终是你们的安全。只要有了你们,我们这个家,就能够,战胜一切困难,向前。也只有有了你们,我们这个家,才算完整。” 展梓泠的眼光凌厉,而又沉稳。她逐一看着自己的这几个男人。她要让他们知道。她的真实的心意。她要他们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与她一起过日子。将来,她还会让他们,给她生儿育女,共享天伦。 昭恩居。 齐清平看着默默为她收拾行囊的展子昭,一种别离的心酸,缓缓的涌向心头。 她从十几岁,父母离世之后,就再没有了亲人。如今,不但娶得了心里倾慕十年的夫郎,更是得到了一家人的真心关爱,和诚挚的帮助。 特别是那个夫妹,更是连自己的新婚夫郎,都送过去,帮助她共度危难。这份情意,可不是一般的夫妹,能够做出来的。 齐清平走到展子昭的身后,将他手里的衣服接过来,放进包袱包好,将展子昭抱进怀里,轻声地说道,“昭儿,这些已经足够了。军营里还有许多,再说,不久你也就要随去胡归了,到时,这些自然都会带了去。所以,这一次,你就不用多收拾了。” 齐清平抱着展子昭走到床榻旁,将他的发饰取下,外袍脱掉。揽了他,在榻上坐了。抚摩着他披散下来的的长长的秀发,柔声说道,“昭儿,我走之后,万事多依靠着梓泠妹妹,她是真心的帮助我们的。你知道么。这次我赶赴胡归,她还让炎罂和唯智,随后就赶来,帮助我。这份情意,可不是一般的妹妹能够做到的。” 齐清平的心里还在想,展梓清身为展子昭的同父妹妹,居然对于这些都置若罔闻。她的所做,还不及展梓泠的百分之一。 这几天,齐清平也早已经看出,展梓泠与展梓清的性情品格,实在是相差太多。展梓泠貌似多情,一连娶了六位夫郎,但是,她却真的只是多情,而不滥情。她对每一个夫郎,都体贴关心,够爱护疼宠。她为了任何一个夫郎,都会倾尽所有,只为他们的快乐和平安。 展梓清虽然只有两个侧夫,但是,却与王府里的众多小侍,缠扯不清。这次在凤栖小筑,更是同时与几个小侍,暧昧纠缠。置她自己的两个夫郎不顾。这样的一个毫无责任心,毫不顾及礼义廉耻的人,又怎么会成就大事呢? 齐清平搂了展子昭,轻声说道,“还有,你不要着急去胡归,我在那里,会自己多加注意。今天妹妹的一句话,让我感慨颇多——我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我已经不能随意的拿着自己的生命,任意挥洒了。因为,我的生命里,已经有了一个终身的牵绊——那就是我的昭儿。” 展梓泠赧然的抬眼,看了齐清平一眼,眼光流转间,流光盈彩,更是有淡淡的雾气,开始在那眼眶里聚集。 “清平,记得这句话就好。我要你平平安安,我要你永远守护在我身边。你要记得,你存我存,你亡我亡。我们生同衾,死也要同椁。”展子昭的话未说完,唇瓣已经被齐清平的手指蒙住。 展子昭的眼睛看进齐清平的眼底,看到那一双眼睛里,饱含的满满的爱意和疼惜。他的眼睛再也不躲闪这满含爱意的眼睛。就让她看个够吧,让她将这一双眼睛、将这张脸,都印到心里吧。在他们分离的这段时间,就让这个美好的印记陪伴着她,守护着她吧。 展子昭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了一把赤金的长命锁,给齐清平戴上,“这是我满月之时,皇奶奶为我亲手戴上的。我已经带了二十几年。现在,我把它给你,让它保佑你,平平安安的,等着我去。” 齐清平心里一酸,但是,她却尽力的抑制了这种有些陌生的心思安感觉,将展子昭抱紧,俯在他的耳畔,轻声低喃:“我们就要分开。就不要让这些,占了我们所剩不多的时间了吧。” 展子昭只是低了头,羞红了脸,并不说话。 “昭儿,搂紧我。”齐清平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浓浓的欲望和沙哑。她的手托住展子昭的脑后,唇瓣覆到了那两片柔软之上,轻品慢尝,细细的品味那柔软的甘甜和鲜美…… 她的舌也缓缓的从口里滑出,滑进展子昭的口中,品尝那甜美之源,邀请他的与她一起共舞、飞翔、升腾…… 展子昭也抱紧了这个矫健的身子。让自己的身体靠近她,融入她。他在用自己的身体,为她践行,他在用自己浓郁的爱意,为她擂响战鼓,为她以壮军威…… 第105章:语嫣楼现水妖儿 清晨。朦朦的微光从纱窗上,透进来。滴滴答答的雨滴声,也传进了屋里人的耳朵。 展梓泠望着怀里仍在熟睡的温润人儿。心里暗暗愧疚。 这个人儿,从跟了自己,也有这一次能够与她一起共眠。如今,温润柔弱的他,却又要远离凤京,去到那个战火即燃边关异地。 她的心里是满满的酸涩。更多的则是无奈。 手伸过去,轻轻地将他抱住,头也俯到他的头发上,吸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 城外的十里亭。雨丝很细,但却很是密集。 “姐姐,”展梓泠抱手致别,“此去阳关有故人,姐姐多多保重!” “妹妹保重!”齐清平说完,深深地,看了展梓泠身旁的展子昭一眼,返身上马,绝尘而去。 展子昭默默的望着那一骑远去,脸上早已口口,分不出是泪滴,还是那朦胧的细雨打湿粉颊…… 凤京西郊。清凉寺。雨已经收了,秋日躲在云朵后边,害羞的露出半个脸颊。 几乘软轿,将宝音、展子昭、唯智、嫣然和炎罂抬了。展梓泠则携了雪妖,一起沿着台阶,向着山腰的清凉寺而来。 山上的枫叶已经开始变红。一片如碎金铺就,一片如燃烧的火焰。整座山,都仿佛由一匹浓彩的锦缎铺就。在那树林的fèng隙,或者糙丛中,一簇簇野ju开得正旺,又是一片片金黄、一片片粉白。
第215页 看着这满山的绚烂,不由得让人想起,暮春季节,此处的春花几枝。 这一次,闻灯并未到山门外迎接。 展梓泠也不以为意。毕竟那种高僧的行踪,也都如水中浮萍般,飘忽不定。 山路上、山门内,不时的有香客经过、膜拜。 展梓泠领了六位夫郎,一起步进清凉寺的山门。一个执事和尚早早的上前迎了。将众人引到清凉寺的正殿——涅槃殿。 随着展梓泠进入大殿的唯智等人,俱是仔细的察看火凤神的模样。 这一看之下,众人都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惊异。那火凤神的相貌,已经被一块黄色的蒙面巾遮住。 “师傅,火凤神的面目,为何不让我们这些香客瞻仰、膜拜了呢?”唯智对着领他们进来的执事僧稽首问询。 “这位施主问的是。此蒙面之物,乃吾师祖指令。”执事僧也稽首回道。 “你们的师祖,闻灯大师?他怎么说?”展梓泠也不由得惊异不已。 “这位施主有礼了。”那位执事僧人对着展梓泠深深一礼,躬身回道,“师祖昨晚告曰:凤神已经转世。此像面目神韵,暂不能露面了。” “凤神转世?”唯智和雪妖、炎罂、嫣然,听得此言,不由得都将眼光在展梓泠身上转过。 “是。师祖还嘱咐贫僧,专程候着施主,并带施主来此大殿一观。”执事僧说着,对着展梓泠又是一礼,“施主们已经不用参拜了。因为施主就是让人膜拜之人。” 展梓泠和几位夫郎,都是面面相觑,暗暗诧异不止。 “小师父,闻灯大师此时可在寺中?”展梓泠抑住心中惊异,出声询问。 “施主,师祖给施主留了话——施主两年后再来寺中,定当相见,再次共饮苦情之茶。”执事僧恭声回话,“贫僧也着人备了素斋,还请施主移步精舍。” 展梓泠随着执事僧走进后院的精舍。看着那院子里的梧桐树,竟然仿佛听到闻灯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凤魂飞一缕,飘荡降为泠。总角即创业,更得一人心。 避世修成时,神子雪窟待。相携复入世,遇友也为敌。 血腥绝美靥,实为苦情人。水池知真意,糙原扶贵人。 红衣雪中飘,悲情感天地。疠疫横行时,才得一片心。 寻寻又觅觅,凤吟一朝出。凤吟出世日,天下太平时。 世人笑,世人哭,世人痴,世人狂,可嘆一切终成空!千帆过尽后,唯留一双人…… 日暮时分,展梓泠又携了六位夫郎,一起回到王府。 展梓泠将宝音送回淑瑶坊。 泠月居里,唯智、雪妖、如茵、炎罂、嫣然随意的坐着,喝着餐后香茶。 展梓泠走了进来,雪妖和嫣然笑着迎了上去,炎罂和唯智则俯身请安—— “绿儿、紫儿给泠主子请安。” “罢了。以后你们不要再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展梓泠挽了雪妖,淡然的对着绿儿紫儿说道。 “是。”两人从地上站了起来。端庄的应着。 “嗯,你们今后尽量的不要到人多处走动。确实需要出去,也让如茵和嫣然带了你们一起。”展梓泠看着两个自己的‘夫郎’,心里暗暗嘆息,这形似,神却是相差万里啊! “行了,你们下去吧。”展梓泠对这二人轻声吩咐道。 “好,泠儿,我们下去了。”二人的声音也已经改造,不看神情,居然连她也难以分辨。 展梓泠回身,将二人挽了手,送回听雨轩和葕随斋。 温格部族聚居地外围。 罗剎部族的中军大帐中,火盆里的炭火熊熊的燃烧着。 蒙哥站在大帐的门口,看着帐外白茫茫的世界,心里暗暗赞嘆丽姬的神机妙算。 她们来到温格已经第三天了。自从她们来到温格驻扎,当天晚上,就下起了罕见的暴风雪。 此时还是暮秋时分,糙原上还从未在这个季节,下过如此大的暴雪。 大暴雪连着下了一天一夜。温格糙原,已经全部掩盖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温格部族由于并无准备,牛羊马匹绝大多数都被冻死了。那些游牧的牧民,也都被冻死在了,这片她们世代为生的糙原上。 “大汗,您怎么站在这帐门口呢?这么寒冷的天气,可别冻伤了啊!”丽姬披着狐皮轻裘,从大帐的书桌前起身,将蒙哥的皮裘袍子,给她披到肩上。 蒙哥回转身,定定的盯着这个容颜如玉的人儿,眼光里是满满的炽热。 丽姬眼光流转间,已经被蒙哥火热的眼神,臊了个大红脸,“大汗,您怎么了,怎么如此盯视着人家啊!” 丽姬羞赧的微嗔,那媚眼如丝的娇态,让蒙哥开怀畅笑起来,“哈哈,王妃,你可是上天赐给蒙哥的礼物?那雪狼神庇护的也是我们罗剎部族吧!” 说着,蒙哥一把将丽姬揽到了怀里,用她宽大的皮袍包裹了,一同走回帐中的软垫上。 “王妃,这场大雪可是犹如神助我们罗剎啊!定是索格小贼的行为,惹怒了上天之神,她们才降罪给温格的啊!”蒙哥搂了丽姬,做到火盆旁的软毯之上,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但是,转瞬,蒙哥的脸上,已经又蒙上了淡淡的愁云。 “如此大雪,想这罗剎糙原,都已经被大雪封了吧!只是,我们所带的粮糙,怕只有十几天的供应量了。这样大的雪,十天之后怕是不能融化了。这粮食糙料,又从何而来呢?”蒙哥在丽姬的耳畔低喃,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询问着丽姬。 “来人。”丽姬一声呼唤,思儿、慕儿从大帐一侧,躬身走了上来。 “王妃,有何吩咐?” “去传令给巴夏将军,让她派人去雪地里寻找冻死的牛羊马匹。并将那些都带回来,毛皮做你们的软垫,肉则烤了充当食物。实在吃不了的,就挖个大坑烧了,埋掉。”丽姬淡淡的吩咐着。 听着丽姬的话,蒙哥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大汗,你且稍安勿躁。来,尝尝小侍刚刚送进来的小点。”丽姬靠到了蒙哥的怀里,手里你捻了 一块小小的糕点,送进了蒙哥的口中。 萧王府。后花园。 展梓泠挽着嫣然,走进萧王府的后花园。 此时的后花园,正值百ju齐放,单瓣型、卷散型、舞环型、球型、莲座型、龙爪型、托桂型、垂珠型、垂丝型、毛刺型等等,不一而足。成千上万朵ju花,争奇斗妍,煞是缤纷热闹。 展梓泠揽着嫣然,缓步走在后花园假山旁的石径之上,展梓泠随手摘了几朵ju花,为嫣然攒到发间。 几多金黄衬在,乌云堆就的发间,更是显得嫣然,眉目如画,唇似含丹,眼波似水。 嫣然含羞带娇,欲拒还迎的模样,更是平添了百般的娇柔,万般的妩媚。 展梓泠不由得将他拉进怀里,伸手握住嫣然的纤腰,两片唇瓣就要覆上去……
第216页 “大小姐,求求您,饶了香儿吧!”一个男子的哀求声,突然从石洞里传了出来。 展梓泠与嫣然互望一眼,展梓泠抱起嫣然,悄无声息的靠拢了过去。 “乖香儿,让我得了这一回吧!今后,我一定好好疼你,改天找个机会,我就禀明父妃,将你收进房去。”展梓清的声音随后也从那假山石洞里,传出。“宝贝儿,就让我随了心吧。” 小侍香儿颤抖的声音又一次传出,“大小姐,饶了香儿吧,香儿愿意给您做任何事,就请您放过香儿吧!” 展梓泠又轻飘飘的退离了那个假山,将嫣然放到地上,她则轻声吟道—— 瓶供篱栽口口忙,折来休认镜中妆。 凤京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 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 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一个小巧妩媚的小男人,从山洞里匆匆跑出,掩着面,快速的向着前院跑去。 这样的福星,他可是盼望多时了。如今得以挣脱展梓清的掌控,他哪里还会稍作停留? 展梓泠惊讶的看着山石后边转出的展梓清,然后扑哧一笑,“呵呵,姐姐,没想到妹妹打搅了姐姐的好事儿了呢!” 展梓清满腹慾火,变成了一腔怨气,狠狠的瞪了展梓泠一眼,也不搭话,就要离去,却早已被展梓泠一把拉住—— “姐姐,别生气嘛!妹妹既然打搅了姐姐的好事儿,那么就罚妹妹补偿一次,如何?” 展梓清挣不脱展梓泠的控制,只得又听她笑嘻嘻地说道,“姐姐,那语嫣楼今晚可是有神秘美人水妖儿登台,妹妹请姐姐去观赏一番,可好?说不定,姐姐还能被那美人看上,抱得美人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哦!” “水妖儿?”展梓清经展梓泠这么一提醒,方记起,今日正是那语嫣楼宣传多时的美人儿——水妖儿首次登台之日。 那语嫣楼据说新进了一个绝世美人,名字叫水灵。但是远远有过惊鸿一瞥之人,都称此人的身子,犹如凌波仙子,更似水妖临世,有一个附庸风雅的士子,就为此人取了一个嚯称——水妖儿。 众人觉得那倾国倾城之貌,临水仙子之风,用这‘水妖儿’之名,倒也贴切,所以,那正名反而被人忽略,只是称呼——水妖儿。 只是可惜的是,展梓清自身的薪俸不多,父妃治家又是极严,她也只好望美兴嘆罢了。 “是啊?妹妹就请姐姐前去,姐姐只需努力获得美人青睐就好,其他的都有妹妹担承。” 都由梓泠担承? 展梓清听得此话,哪里还记得自己的好事被搅的怨愤,心里早已经想着如何讨好美人啦。 “好,呵呵,那就全凭妹妹了。”展梓清说着,眼光在嫣然身上一转,“只是此事,切不可让父妃知晓。” “姐姐,那个你就不必担心了。那么妹妹订好包厢,专侯姐姐前往了。” 说完,展梓泠松开梓清,挽了嫣然的手,径直离开。 凤京城里,华灯初上。 展梓泠一身宝蓝色绒背织锦长袍,头戴宝蓝色攒珠抹额,缓步走在凤京城的留香街上。 这留香街,乃凤京城的烟花之地。一条街上,居然有二十几家青楼ji馆。能够在这留香街上有一席之地的花楼,都是花楼行业里的翘楚。而嫣然幕后经营的语嫣楼,则又是这花楼翘楚里的头份儿。 展梓泠身侧跟着凌笑,主僕二人缓缓的从这留香街上走过。各个花楼门前的拉客小倌儿,眼睛都被展梓泠俊美的样貌,给勾去了魂魄。他们都试图靠近她,做出各种扭捏做作的模样,想要博得展梓泠的一顾,却都被凌笑给挡了回去。 今天的语嫣楼,将有盛传多时的,拥有仙人之姿的妖灵,登台献艺。 此刻,语嫣楼门前,早已是人如流水,车马如龙。楼内上下两层的包厢,更是宾朋满座。就连宽阔的大厅里,也是挨挨挤挤,人头攒动。 这语嫣楼的装修,也是展梓泠比照现代的大剧院设计而成。一楼周遭都改造成了包厢,二楼也被划分成了数十个包厢,凌空向下,大厅中央那灯光辉煌的舞台,则会尽收眼底。所以,这二楼的包厢,也就比一楼的价格更是高出一倍不止。 今晚,据说仅是这二楼一个包厢的订金,就被炒得不止是千两。而且还是千金难求。 展梓泠走到这语嫣楼门口,看着如此阵势,也在心里暗暗称赞,嫣然的宣传,看来很是到位和成功啊! 主僕二人相跟着,缓缓的走进语嫣楼,一位粉衣男子迎了上来,“这位小姐,你有订座么?” “嗯。”凌笑代替展梓泠答道。“二楼临缘阁。” “好,请跟我来。”粉衣男子引着二人,在众多艷羡的目光中,步上二楼。 临缘阁。 淡粉色的纱绫帷幔,淡粉色的软座靠背椅,精巧的小几,水晶餐盘和酒具,朦胧的灯光,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构筑成了真正的富贵温柔之乡。 粉衣男子将展梓泠主僕引入临缘阁。 凌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银锞子,递给粉衣男子,“这位公子,一会儿,我们还有两位客人要来,还请公子受累了。” “这是奴家应该做的,怎好让客官破费。”粉衣男子略一推拒,也就接了赏银,“奴家定当将二位小姐的贵客引到。” 说完,粉衣男子深深福身,翩然而去。 展梓泠对这一切,并不在意,她只是在观察着楼下众人,和那灯光灿烂的中央舞台。 这中央舞台,也是由展梓泠设计而成,圆形的舞台,在一楼大厅中央高高抬起。楼上的灯光都由林恭专门制作的镜子,反she到舞台之上,几百盏灯的灯光,形成了几百道朦胧的光柱,令这舞台明亮,又如梦似幻。 戌时正。随着一阵催人心魄的鼓声响起。灯光骤然间,暗了下来。 整个大厅里,只有包厢内的小几上,水晶杯中的蜡烛,在摇曳燃烧。大厅里的喧闹声,倏然而止。 随着鼓声的不断加快,那舞台中央,一个明亮的光柱闪现。 楼上楼下,包厢内外,众人都屏息以待。 临缘阁内,却在此时,走进来三个人。 第106章:“这是奴家应该做的,怎好让客官破费。”粉衣男子略一推拒,也就接了赏银,“奴家定当将二位小姐的贵客引到。” 说完,粉衣男子深深福身,翩然而去。 展梓泠对这一切,并不在意,她只是在观察着楼下众人,和那灯光灿烂的中央舞台。 这中央舞台,也是由展梓泠设计而成,圆形的舞台,在一楼大厅中央高高抬起。楼上的灯光都由林恭专门制作的镜子,反she到舞台之上,几百盏灯的灯光,形成了几百道朦胧的光柱,令这舞台明亮,又如梦似幻。 戌时正。随着一阵催人心魄的鼓声响起。灯光骤然间,暗了下来。
第217页 整个大厅里,只有包厢内的小几上,水晶杯中的蜡烛,在摇曳燃烧。大厅里的喧闹声,倏然而止。 随着鼓声的不断加快,那舞台中央,一个明亮的光柱闪现。 楼上楼下,包厢内外,众人都屏息以待。 临缘阁内,却在此时,走进来三个人。 语嫣谈笑定西疆 粉衣男儿一脸勉强的笑意,他的手臂正一被个女人强挽了,一同走了进来。令展梓泠汗颜的,那个女子正是她的亲姐姐——展梓清。 而她们身后的还有一个人,此人身穿湖烟色软缎长袍,同色的腰带,腰坠琉璃凤凰祥兽。此人身形欣长,仪态潇洒,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浅笑,却给人一种淡淡的阴郁之感。正是当今的二皇女——展梓颜。 “泠儿,你看我把谁给你请来了!”展梓清进门就兴奋的说着,脸上都是兴奋的红光。 “梓泠给二位姐姐请安!”展梓泠急忙起身,对着二个人不卑不亢的,微笑着行礼问安。 展梓颜浅笑着点头致意。展梓清却依然纠缠着那个男孩子不放。 展梓泠心里有了隐隐的恼火,更为自己有如此的姐姐,感到羞耻。但是,此时却不是她发火的场合。 “二位姐姐,快来坐!那个水妖儿就要出场了,可别错过了!”展梓泠也笑着邀请。同时对着凌笑使了个眼色。 “凌笑给二位主子请安!”那凌笑又掏出一个小银锞子,递给正窘的满面通红的粉衣男子,“这位小公子,有劳你了。” 见此情景,展梓清只得讪讪的放了手,随了展梓颜入座。但是眼睛却追随着那个粉色的身影,直至那个身影消逝在临缘阁外,还是呆楞的注视了许久。 包房里的小侍,给三人上了香茶。 “二位姐姐,请用茶,据说这是她们这里特有的,叫做柠檬红茶!”展梓泠微笑着,请展梓颜二人用茶,见展梓清仍未还魂,只得用手臂碰碰了她。 “哦?”展梓清蓦然回首,适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皇女,更有自己的小妹。 “姐姐,快品品这个柠檬红茶,据说女子喝了可以理气,男子喝了可以养颜吶!”展梓泠轻笑着,给她提示。 “呵呵,男子养眼好啊!”展梓颜也是轻笑出声。 众人正谈笑着,楼下的鼓声戛然而止。 人满为患的场中,已是一片寂静。 展梓清的注意力,已经全部的被场中的气氛所吸引。展梓颜却只是品着茶,不时的有些兴味的,瞟一眼舞台。她毕竟也开了数家青楼,这一年来,却都莫名的倒闭,相反的,这个语嫣楼虽不接客,却是生意如日中天。她也想要看看,她们吹捧的人儿,到底是何等样貌,居然被世人称为仙姿! 展梓泠并不关注舞台的情况。她端着茶杯,用被盖轻轻打着茶杯里的浮沫。带着程式化的微笑,看着场中的情况。 一个清灵飘渺的声音,从寂静的虚空里传来,就仿佛水妖在歌唱。 场中的众人,不由得都被这歌声勾去魂魄,眼睛如闪电般,搜寻着舞台,和每一个可能入场的地方。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那个飘渺的歌声,在一句之后,场中就又一次的陷入了水一般的寂静,仿佛,那水妖的歌声,已经被轻风拂散。 “呵呵,好一个先声夺人啊!”展梓颜握着茶杯,微笑着赞嘆。但是展梓泠在她的赞嘆里,并没有看出多少真正的称赞,相反的,都是有一些阴测测的寒意,就仿佛,是一只猛兽正在赞嘆一只羚羊是多么肥美一般。 展梓泠只是轻笑着,并未答话。 “泠妹妹,那个凤栖小筑,虽然都是木屋茅舍,但是我看,恐怕造价不会低吧?何况,那里的用具陈设,可大都是连皇宫里都不见得稀罕物件儿啊。”展梓颜接着赞嘆。 “姐姐夸奖了,不过是些粗陋之物,又哪里有什么稀罕物件儿。”展梓泠听了此话,心里暗暗欣喜,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妹妹今晚的花费也是不少吧!想不到妹妹仅仅十五岁,居然就有如此大的手笔啊!” “姐姐,你的话,实在让梓泠汗颜吶!”展梓泠微微一笑,“泠儿之所以有这些闲钱,也不过因为,得到了宝音的丰厚嫁妆而已。” “去年凤北郡大汗,几乎颗粒无收,今年,又赶上临京府瘟疫肆虐。国库如今最近可是空虚的紧哪。”展梓泠轻笑着,不断的抬眼看向展梓泠,观察着展梓泠的神色。 “姐姐,如此说来,可真是看得起妹妹了。看来妹妹这点子事儿,是瞒不过姐姐的慧眼的了。”展梓泠说到这里,微微压低了声音,“妹妹去年去那罗剎糙原一趟,也确实寻了个发财的途径。上边姐姐提到的,也都是从那里得来的。” 两人说着,突然场中爆发出一声如雷的喝彩。“好啊!” 展梓清兴奋的满脸红光,回头看着二人诧异道,“你们两个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话来的?你们快看看,那人真的可以飞哦!难道这个人真的是水妖儿?快些看啊,不然可就错过了呢!” 展梓泠与展梓颜相视一笑,都随着展梓清看向演出的舞台上。 那高耸的舞台上,此时就两条光柱,都she到舞台上的同一个地点。一个美人,衣袂纷飞,在这光与影的奇妙组合里,缓缓降落。 那个人儿身穿银白色的轻罗衣衫,神态自在的从屋顶上落下,翩然如凌波仙子,水中精灵啊!随着那翩然的身姿降落,数条朦胧的灯柱打到了他的身上,更是为这清灵的身姿,笼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那人还未落地,又一次开口唱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歌声清丽婉转、清灵飘渺,恰似一个水上的仙子,在那水面上浮浮沉沉,飘飘荡荡的轻声唱来,却极是勾魂摄魄,让人神魂也随了那碧波飘荡…… 一时,水妖儿歌闭,随着那余音裊裊,舞台上的灯光再次熄灭,只有一个细细的光柱,she在虚空之中。水妖儿的身影也渐渐的隐去。 片刻之后,灯光大开,舞台上早已寻觅不到那仙子身姿。 众人望着空旷的舞台,沉寂许久,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掌声轰然响起。 众人都在喊着水妖儿的名字,大呼着要求再唱一首。 但是展梓泠已经将目光转了回来。捧起小侍更换上的茶水,低头轻品。 “呵呵,确是不俗,但也不枉费了这千两之价!”展梓颜浅笑着,轻声感嘆,“妹妹刚才说到什么发财之路?” “唉,姐姐,其实,那个发财之路怕是要断了呢!”展梓泠又呷了一口茶,轻嘆一声,“妹妹这几天,也在为这事儿发愁呢。” “哦?什么事值得妹妹如此发愁?”展梓颜当然有些怀疑,但是展梓泠表现出的雄厚财力,却让她不得不心动。如果能得到展梓泠的丰厚资产固然是最好,但无奈的是,展梓泠除了去年去过罗剎跑了一趟商队外,却实在查不出,她还有什么进项。
第218页 这如今,她能够主动地找上展梓清,这里边的用意,她展梓颜又岂能不知? 展梓颜心里暗暗高兴,假如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分得她生意的一部分,那么,相信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更何况,那个发财之路,她也完全可以独揽。当然,那是在确切的掌握了展梓泠的资料之后,才要做的事了。 “唉,姐姐,”展梓泠抬首看看四周,见那个小侍远远地站在包厢的门口,展梓清早已经将她的全副精力,都投入到鼓掌叫好中去了。确定没有人关注她们,展梓泠才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姐姐,其实妹妹的财路来源,就在罗剎糙原。但是,据我嫂子齐清平齐帅的确切消息,这几天罗剎糙原,却要起战争了。 你想啊,这战乱之下,还有谁有心做买卖?并且,与妹妹做生意的那个部族,不过是靠近朱梁的一个新兴部族。战火不平,怕是连那部族,都很有可能会被彻底的灭了。那就不单单是生意做不成,而是彻底的断了我们的财路了。” “哦?罗剎?”展梓颜轻声问了一声,接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那罗剎的大可汗,现在可是她的皇嫂,虽然大皇兄展子影实权在握,但是若只是她出面斡旋,恐怕收不到什么效果。那么,为了一些钱财,即使是为了不少的钱财,值得她寻求母皇出面么? 须臾,展梓颜对着展梓泠微微一笑,“妹妹,你的意思是要如何?” 展梓泠心里暗暗冷笑,但面上还是洋溢着谦逊的微笑,“姐姐,其实,妹妹知道,朱梁不方便出面干预罗剎事务。妹妹现在倒有个计策,只是怕……”展梓泠说到此处,略微一顿,抬眼看了看展梓颜脸上那一丝丝的神情,复又说道,“姐姐,那个小部族,距胡归城不过一日路程,快马当日即可往返。不如趁着这个乱世,将它收到我们朱梁囊中。那样,可就确保我们的财路永远畅通了。” “哦?”展梓颜眉头略皱,瞥了一眼展梓泠,调头看向楼下。 那水妖儿唱完足足有两刻钟了,楼内观众仍是热情高涨,仍然在大声呼喊着水妖儿,让他再加演。 一个娉婷的身影,从后台裊裊娜娜的走了出来,那身段儿模样儿,虽不及水妖儿的通灵魅惑,但是,却也可以称为是罕见的绝色了。 只见他走上舞台,柳腰微转,抬手做了个镇静的手势,“各位娘子、小姐,水灵定的规矩,就是每次演出只唱一首。” 他说到此处,就被场中哄然而起的叫喊声打断。 略停了停,他又抬手,神色一正道,“各位官人,是不是不想再见水灵了?再吵,风灵我就不管了。” 说着作势就要扭身离去。 场中众人这才开始呼唤风灵。展梓清也在卖力的跟着众人呼唤着。 那风灵这才露出一个嫣然的笑容,“既然众位娘子、小姐,信的过风灵,那么风灵呢,也来说个注意。各位官人觉得风灵的注意好呢,就听。觉得风灵的话不好呢,也就当风灵没说好了。” 厅中众人又哄然叫好。 风灵这才开口说道,“咱们这语嫣楼呢,既然是开门赚钱,当然银子是不可少的。但是水灵不看重银子,他只看重才情。他出了一首诗的上阕,谁能出的起楼里要的银子,还能对上水灵的下阕,并能够应了水灵的心声。那么水灵就会单独为那位客官唱上一曲。” 众人的叫好声又是哄然而起。 虽然场中大部分人,都知道凭自己的身价,想要获得这个独亲芳姿的机会,怕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大部分人,却也希望看个热闹,看着水灵的身价到底几何,看着水灵的诗句,何人可以对的上来,还能应了水灵的心声。 临缘阁里,展梓颜也转回身来,对着展梓泠笑道,“银子和诗都不难,怕这难就难在‘应心’二字上了。” “是啊!姐姐。” 展梓泠使个眼色,凌笑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递了过来。 展梓泠接了,递到展梓颜的面前,笑着说道,“姐姐,这个我上一趟去罗剎的全部所得的三成。如果,姐姐助得那条财路不断,小妹愿与姐姐各占三成,四成就上缴国库,如何?” 展梓颜看着展梓泠手里的银票,不由得大为吃惊。这样厚一沓万两银票,少说也得五六十万两。这还是一趟买卖所得。 她的产业,这一年多来,不知为何,都是纷纷倒闭,她的资金周转也正在困顿之中,见到如此丰厚的利益,不由得她不动心。 她眼睛一转,心里已有计较,既然展梓泠能够出的四成奉给国库,想来母皇那里,并不难说。 思及到此,展梓颜轻轻一笑,“妹妹开闢一条商道不容易,姐姐怎么坐享其成呢?” “姐姐,妹妹是开闢了一条商道,但是没有姐姐你的维护,妹妹这条商道哪能长久呢?何况,有钱咱们姐妹一起花,也是应该的嘛。”说着展梓泠就把手里的银票,塞到展梓颜的手中。 “哈哈,那么姐姐就不推却了。那出兵之事,姐姐会去尽力斡旋的。”展梓颜笑着将银票纳入怀里。 “姐姐,咱们的皇兄和蒙哥嫂子,怕是这几天就会有所行动,咱们还是早一点儿动作的好。最好赶在她们动作之前,将那部族纳入我们朱梁的管辖,方才可以避免双方的龃龉。” “哦?妹妹觉得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让我们斡旋?”展梓颜也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点点头询问。 “姐姐,大约只有十天左右。并且,需要姐姐安排妹妹亲赴西疆一趟。否则,我怕那些部族人,同样会对我们朱梁军队不信任,而对军队排斥,甚至抵抗。那更会令我们损失重大。并且损失的还都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啊!”展梓泠继续游说。 “哦?妹妹可以确定,那部族人见到妹妹,可以完全不进行抵抗?”展梓颜对于展梓泠如此充足的自信,不由得有些惊疑。 “姐姐,妹妹去年进入罗剎之时,恰巧救了她们首领。并结成了姐妹。想必,妹妹的话,她们还是信任的。况且,在这个商业合作中,她们也定能获利不少。对于她们百利无一害的事情,想来,她们定也不会反对吧!” 面对展梓颜的质疑,展梓泠却只是云淡风轻的,轻笑着陈述了个中缘由。 但是展梓颜不知道的是,那辉特部族首领又哪里仅仅是展梓泠的姐妹!诺敏和展梓泠虽然形同姐妹,实质上,却更似从属啊! “哈哈,好,既然妹妹与那首领,有如此过厚的交情。此事更是稳妥了。”展梓颜心里仍然有些些惊疑,但是也只能听展梓泠的了,毕竟,展梓泠的话,确是稳妥,无懈可击。 “那么就有劳姐姐到皇姨那里做工作了。”展梓泠笑着拱拱手。 “呵呵,妹妹回家就收拾行装吧,一两天内,就能接到消息了。”展梓颜也不谦让,笑着应承。 “哎,你们说什么呢?水妖儿出了上阕了,你们谁能对上来?”展梓清听了上阕,答不上来,这才记起,与她同座的两位姐妹。
第219页 展梓泠与展梓颜相视一笑,展梓泠开口问道,“姐姐,什么诗啊?” “哦,”展梓清看着两人之间的默契,心里暗暗诧异,这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般密切了?“他说的是——芦花被下卧雪眠云,保全得一窝夜气。” “哦?”展梓颜听了,不由得低头沉思,良久才抬头轻嘆,“这样洒脱的意境,也难为他了。竟让我等浊世俗物汗颜了!” “呵呵,姐姐不必过谦了。”展梓泠则只是轻笑安抚。 一时,也有不少的娘子、小姐,得了诗句抄录了递进去,却都被水妖儿退了出来。 展梓泠与展梓颜都笑着安抚展梓清,又喝茶说笑了一会子,展梓颜以宫门落匙,告辞离去。 展梓泠看着懊恼异常的展梓清,心里暗暗轻嘆。梁王妃梁淑清那般人物,却怎么就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呢? 第107章:迟来洞房花烛红 唯智与炎罂那日易容成了女子,离了凤京。乘车一路向西,行了已有十日。 这一路上,唯智总觉得似乎有些莫名的伤感。十二年前,他也是沿着这条路,一路奔逃出了京城。 今天,他再次离开凤京,却是为了他心爱之人的事业和江山。身份不同,心境更是相差了千里万里。 正思量间,车外跟随的颜梦回禀,“回主子,前边就是风平湖了。咱们是否在此稍歇用饭,再行赶路?” 风平湖? 唯智的身体听到这个地名,不由得猛地一震!脸色也在瞬间变得煞白! 风平湖!朋举寨! 那个人,她还好么? 炎罂看着唯智的神情,心里也明白,他恐怕是想起过往旧事了。他靠过去,握住唯智的手,却不知如何安慰。 他的心里又如何不知唯智的心情。那个痴情的女人毕竟守护了他那么多年,十几年啊!而他此刻却已经是萧王世女的夫郎。并且,更是为了他的妻主,远涉边关。 又一次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啊。 炎罂看看车外的天色,已经过了午时了。车外跟随的众人,想必已经是又累又饿了。 “颜梦,就在前边的湖边休息吧。” 马车停下,炎罂扶了唯智从车上下来。二人已经恢复了男儿装扮,一个是青衣秀挺如玉竹,一个是白衣飘然洁胜雪,两人不同的类型的美,却同样的让人见之难忘。 吴星和初雪初雨,也从车上下来。 颜梦已经在湖边铺陈好毛毡,点起了篝火。 炎罂挽着唯智在篝火旁坐了,笑着问道,“智儿,去年我们在这里烤鱼,味道可是很不错呢。你要不要吃?我去给你捉来。” “哦,不要那么麻烦了吧!”唯智早就听雪妖、炎罂和嫣然他们谈起过,湖边捉鱼的经历。他也记得在糙原上,与展梓泠和雪妖,不止一次的野餐。那样的愉快,真的是太令人难忘了。 炎罂见唯智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也是欣喜。 “智儿,走,我们一起!”说着,拉着唯智起身,来到湖边。吴星早已想念去年采果子的那片果树,他也自行前去,採摘果子了。 他也像展梓泠一般,取了一株小树的树干,手持一支树枝。跃上浮木,笑着对站在岸上的唯智喊道,“智儿,你就等着捡鱼吧!” 语音一落,炎罂的身形已经随了浮木,向着湖心飘去。 那水里的细鳞鱼,还是那么无忧无虑的畅游着,完全不知道,湖面上,有人正持了利器,要将它们捕获。 炎罂看准了一条细鳞鱼,手里树枝轻挑,那鱼儿已被挑起,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银白色的光泽,直飞出去,落到了岸上。 唯智和已经拿了小桶过来的初雨初雪,急忙捡拾了,丢进桶中。炎罂手下不停,那鱼儿像一条条银梭,飞到岸上。 不一会儿,小桶已经盛满,唯智在岸上欢喜的大喊,“炎罂,好了,够了!” 炎罂又挑起一条鱼,这才欢笑着,将浮木荡回岸边。飞身跃到唯智的身边。 唯智看着炎罂灿烂的笑脸,从怀里取了手帕,给他拭干脸上的水珠,挽了他一起,回到篝火旁边坐了,又取了梳子,给他将微乱的头发梳顺,绾起。 唯智挨了炎罂坐了,炎罂扯扯唯智的衣袖,用眼光瞟了瞟他的身旁。 唯智顺着炎罂的目光看去,一旁的颜梦正在火堆旁整理饭食。但是她的目光却在瞟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炎罂和唯智相视一眼,他们知道,颜梦看的正是吴星离开的方向。 “主子,吴星小公子去采果子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去看看他吧!”终于颜梦挂念吴星的安危,忍不住请求道。 “哦,去吧。也帮他拿着,那些果子可是很重呢!”唯智和悦的答应着。 “是。”获得了唯智的同意,颜梦如释重负的轻吁了口气,略一施礼,急急的向着那个,她惦念的方向奔去。 “唉,吴星不小了,颜梦也没有娶夫,倒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啊!”炎罂看着颜梦急急的背影,轻声感嘆。 “是啊,说起来,初雨初雪也不小了呢。”唯智说着,看了一眼正在一边忙活着的初雨初雪。 那两个人的小脸被唯智的话,早已羞红,但也只是装作不知,用手里的忙碌来掩饰他们的羞赧。 他们正坐在湖边低叙。却不知,在那山腰上,一个人正站在那个瞭望的石头之上,遥遥的看着湖边,看着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那个端庄秀丽的身影,身形并没有消瘦,脸色也好,最主要的是,他一身男装,头发也已经盘起。她知道,他已经嫁人了。而他的妻主,不用说,她也知道,定是那个萧王的世女。也只有那个女子,才能够让他甘愿放弃这份感情。这份守护了一十二年的感情。 落钱在一旁看着沉默的翼虎,心里很是酸涩,她这个大姐的痴情,她最是清楚。 她像守护珍宝一般,守护了那个人儿十二年,光名义上的夫妻,也做了六年。想不到,却是一朝成空。 那个人儿是好。模样俊美,气度雍容优雅,心思更是聪慧无双,才华也是绝高。但是,那个人千般好,却让她最敬爱的大姐,伤了情伤了心。 “姐姐,我下去将二哥请上来,与你一聚吧!”落钱不忍心再看着,翼虎如此的相思成灾,却苦苦压抑,忍不住的提议。 翼虎只是坚决地摇了摇头。身形未动,目光未动。 翼虎此时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别人,也没有了周围的山川湖泊树林,她的眼里此时,只有那个灿烂的笑靥,在那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的心很痛,但是,她的心也很安慰。 她跟在他身后十二年,还从未见到过他这样开心的笑容。这副笑容,是因为那个优异的女子,而灿烂夺目吗?是她扫去他脸上的忧郁和清愁吗? 不为别的,只为了她让他幸福,让他快乐,让他可以放下过往,让他绽放出这样灿烂的笑容,她翼虎就该欣慰,就该感谢她。
第220页 况且,展梓泠并没有对不起她,毕竟,她和唯智,什么都没有。 只要他高兴、快乐、幸福,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了。 翼虎那有些黝黑的脸上,那一条明显的伤疤下的眼睛里,泪水缓缓的流下。但是她并没有拭去。她的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的,贪婪地看着山下湖边的那个身影。她是否该感谢,上天又将他送到了她的身边,让她能够再一次的见到他,而且还是见到他的灿烂的笑脸? 落钱看着翼虎脸上淌下的泪水,心痛如刀割。她一咬牙,将马头一拨,双腿一夹马腹,快速的向着山下奔去。 翼虎微一愣怔,想要呼喊出口,可是,落钱已经跑远了。 翼虎摇摇头,嘆息一声。既然已经放手,又何必再去打搅他来之不易的幸福呢?但是落钱的毛糙个性,还是令她不放心,略一思虑,她也翻身上马,向着山下追去。 唯智与炎罂看着初雨初雪,将那细鳞鱼一条条烤好,炎罂取了一条,递到唯智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智儿,泠儿没跟着,用不用我帮你把鱼刺剔除啊?” “炎罂!”唯智被炎罂的话,羞红了脸,佯怒着低喝。 “呵呵,好智儿,我错了,你快尝尝,这鱼可是真的不错呢。”炎罂也是为了逗唯智一笑,见他有了薄怒,也就赶紧的认错。 唯智不再与他计较,微微一笑,接了烤鱼,开始品尝。 “智儿,你看,她们回来了呢!”炎罂看到远处缓慢的向回走着的两个身影,轻笑着说道。 唯智也抬头观看。颜梦背了一个包袱,携了吴星,正缓慢的走回来。只是令他奇怪的是,吴星虽然并非出身富贵,也不是那种随便的男子,怎么让那颜梦揽着同走呢? 下一刻,唯智已经想到,“吴星受伤了?” “什么?”炎罂急忙放下手里的烤鱼,站起身来,仔细的观察。这才看出,被颜梦揽着腰的吴星,明显的有一条腿,行动不便。 炎罂急忙迎着那两人,快速的掠了过去。 唯智心里焦急,但他不会武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得站在原地,遥遥的看着炎罂。看着他已经赶到了吴星和颜梦的身边,看着他俯身给吴星查看伤势,看着他…… 唯智精力过于集中在那炎罂和吴星的身上,竟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一匹马已经飞速 的靠拢过来,在初雨初雪的一声惊呼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唯智的耳畔响起,“二哥,得罪了!” 话音一落,唯智已经双脚腾空,身子也被横放到马背之上。马儿又是快速的向着山上飞驰而去。 萧王府。梓苑。凌薇阁。 嫣然与如茵对坐着,正在专心的绣制。朦胧的灯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脸上,在那玉肌雪肤上,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西疆的风沙大。气温也低。这天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就做一件披风,给她带上吧。 展梓泠无声的站在凌薇阁的窗外,看着屋内俯首刺绣的人儿,心里的感动如cháo水般涌来。 她已经接到了女皇的密旨和上赐玉牌。命她全权处理西疆事宜。明天,她又要动身离开萧王府,离开凤京了。 如茵作为济世的当家人,嫣然作为语部的主管,他们却只能留在凤京,留在王府。此次随行的,只有雪妖和宝音。 与他们大婚后,由于宝音的孱弱、雪妖的有孕,又加上唯智和炎罂的离开,这都结婚半月有余了,展梓泠与这两个夫郎,居然还没有合房。 他们却在这里为她默默地准备着行装。为她无怨的守护家业,守候着长辈亲人。展梓泠心里的某个地方,变得酸涩而柔软,温暖而愧疚。 她缓缓的走进屋里,两人专心刺绣的两个人,居然没有察觉到。直到展梓泠来到他们的身旁,两人看到绣撑下的衣袍和金靴,这才蓦然惊觉。 如茵的手一颤,霎时一滴血珠在那如笋的指尖凝聚。嫣然慌乱的起身,竟把绣撑也带翻在地。 展梓泠扶住趔趄的嫣然,又赶忙俯身,握住如茵的手指,自然的将那手指纳入自己的口中,眼光一转,那如茵的一张俏脸,早已经飞满红云。嫣然心里微微酸涩,但他还是为如茵感到欣慰。看着那个人儿对如茵的疼爱,他默默地走出了凌薇阁。 展梓泠将那手指轻吮一会儿,适才拿出。 如茵想要起身请安,却被展梓泠伸手揽住,“如茵,这些活计,记得让绣工来做就好。济世的帐目事务,已经够你劳累的了,就不要再在这些活计上受累了。虽然泠儿很欢喜,但是泠儿还是不想如茵累坏了身子。如今,有了这一件,泠儿就不冷了。” 如茵羞臊的不敢抬头,她虽然已经是他的妻主,但是,两人毕竟还没有合房,这样亲昵的接触,也是少之又少。 展梓泠揽紧如茵,回首,这才发现另一个人儿,已经熘走了。展梓泠只得在心里苦笑,虽然她招惹了太多的桃花债,但是,她却做不来,在两个人面前,有过多的亲热举动。更做不来,那个所谓的多人洞房。 如茵也察觉到嫣然的离去,他抬眼看着展梓泠脸上些微的愧疚,心里瞭然。 “泠儿,你明天就要走了。你还是去暗香亭吧!不要让嫣然伤心。他的身世毕竟不同,你要多疼爱他一些的。”如茵强抑住自己的心酸,柔声的劝慰。 展梓泠明早就要离开,这一夜之后,意味着要有很长的时间,他和嫣然都不能再见到他们的妻主。虽然,如茵对自己的洞房,也盼望了好久。但是,让如茵选择,他还是想让展梓泠去安慰那个苦命的人儿。 那个人儿,在人前人后,本来就觉得很是自卑,更不会主动的靠近展梓泠,寻求她的口口。如茵又怎么能只顾自己的欢娱,让那个人儿,独自垂泪待天明呢? 展梓泠低首看着怀里这个懂事的人儿,眼底全是浓浓的酸楚和愧疚。 “泠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以后的日子好长着呢,你就听如茵的话,去暗香亭吧。别让嫣然难过。” 展梓泠揽紧这个懂事的宝宝,心底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让他们彼此割捨。待她平定西疆之后,她一定让这些男儿,每个人都幸福,都愉悦。 如茵脸上漾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努力的从展梓泠的怀里挣扎出来,“泠儿快去吧,我也正好将这个披风绣完。还只剩下几针了呢!” 展梓泠望着如茵端庄贤淑的笑脸,那眼底的微酸和企盼,是瞒不过她的眼睛的,但是那双那眼睛里的坚决和无悔,也是她不能忽视的。 是啊!展梓泠心里也明白如茵的苦心,相对于如茵,嫣然的特殊身份,更会让嫣然容易自卑,也更是容易受伤。她确实应该在走之前,好好抚慰抚慰那个,默默跟随的人儿啊! 她捧起如茵的小脸,眼睛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底,眼神里是浓浓的歉疚和怜惜。她看着那殷红饱满的双唇,俯下头去…… 展梓泠走到暗香亭外,嘴上残存的柔软触感,暖暖香香的还在,但是,她却被那个柔弱的人儿,从凌薇阁里,推了出来。
第221页 展梓泠心里愧疚,却也深深地无奈。 这也是,当初,她执拗着不想多娶的原因啊!毕竟她的爱,她的精力有限,虽然这些无悔跟随的人儿没有怨言,但是,她也知道,对于他们,这是多么的不公啊! 暗香亭内,灯光仍然明亮。 展梓泠缓缓的推来门,走了进去。 嫣然正半倚在榻上,手里聊赖的握着一个书卷,眼神却是怔怔的望着床头的灯火,出神。 展梓泠推门的声音,让他惊醒,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这个俊美欣长的身影,从门外缓缓的走了进来。 展梓泠走到榻前,嫣然依然呆楞的,用不敢相信的眼光定定的注视着他,及至发现,这个身影不再是他的一个幻想,不再是他的一个梦,那大大的妩媚的眼睛里,雾气渐渐的凝聚,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清泪已是滑落两行。 展梓泠不再说什么,上前几步,猛力地将嫣然搂进怀里,俯身对着那双泪眼吻了下去。 “嫣儿,泠儿这不是来了么,不哭好么?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之夜呢!” 展梓泠说着话,门外,侍书侍礼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食盒送来了。” 展梓泠将唇从嫣然的脸上拿开,嗓音低沉的应道,“嗯,拿进来吧!” 侍书侍礼领着几个小侍,鱼贯而入。 嫣然默默地看着,小侍们手里捧着食盒,拿着粗如儿臂的红烛,将酒菜在屋里的桌子上铺陈开来。 那连着红线的合卺酒杯,那嘶嘶燃烧的红烛,都让嫣然如坠梦中。 侍书侍礼安置妥当,对着展梓泠和嫣然施礼,带着几个小侍退了出去。 展梓泠将嫣然抱起,走到那餐桌旁边坐下,俯身在他的耳旁轻声低喃:“嫣然,让我补给你一个洞房花烛夜吧!” 第108章:新伤牵出深因 展梓泠坐在西行的马车上,却再也不能枕着雪妖的腿,悠闲地听他弹奏琴曲了。如今的情形是,展梓泠搂着雪妖,在弹琴给他和胎儿听。 雪妖任她搂着,给胎儿做什么胎教。他只是依靠在她的肩上,微闭了眼睛,默默的聆听。展梓泠一路上弹了一首又一首,从古曲,到轻音乐,甚至连流行歌曲和爵士乐,她也弹了给雪妖听。 在离开凤京十二天后,展梓泠携着雪妖,终于到达了胡归城。展梓泠没有立即去见齐清平,而是直接到了她购买的房子——罂归楼。 展梓泠抱着雪妖从车上下来,又走到后边的车上,将宝音和展子昭逐一扶下马车。 炎罂和唯智早已经得了消息,迎到了门口,众人相见,都是欢喜异常。 齐清平得了消息,也赶了过来,与展梓泠前后脚的进门。 “姐姐,呵呵,没想到我这么快吧!”展梓泠笑呵呵地抱住齐清平,朗声说道。 “是啊!没想到妹妹这个户部侍郎,还未正式走马上任,就已经被派公干了啊!”齐清平也是欢喜。 两人相携去书房说话。唯智和炎罂则引了雪妖、宝音和展子昭,进到后院,休息梳洗。 “姐姐,现在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展梓泠拄着桌上的地图问道。 “十二天前,我接到你的信件,当天已经派兵去了辉特。蒙哥与丽姬是十天前回了浩特,她们应该也是知道了我们的动作。所以,现在,她们还没有什么动作。探马回报,也只是说,她们仍然每日里休整,操练不断。看样子,蒙哥并不死心啊!”齐清平指着桌上的地图,详细的介绍。 “我派了十万大军,并且还亲自去了辉特。我将七万驻守在科沁城的西北。三万在辉特城的西边。并且派了十几名大将。她们已经将朱梁和辉特的军队,共同进行操练。”齐清平说着很是兴奋,“那些辉特的军士真不错,很能吃苦,并且士气也很足,她们都说自己是受雪狼族庇护的部族,她们是不可战胜的。” “哦?呵呵,”展梓泠被齐清平的描述惹得轻笑出声,“那么姐姐,你们去辉特,看没看到雪狼?” “嗯,见到过啊!” 齐清平娓娓的将她刚到辉特时惊魂的一幕,讲了出来。 十二天前,我是早上接到了你的信,就在上午,我们已经集合好了队伍。然后立即出发。酉时一刻,我们来到了距辉特几十里的地方。天色已经有些接近了黄昏。 我下令就地扎营。并派了你的联络人员,去辉特与诺敏接洽。 就在军士们扎好大营,开始埋锅造饭之时,哨兵前来回报,营帐外,聚集了众多的狼群。众位将士听了,脸上都带了惧色。因为在胡归城呆久的将士,没有人不知道,糙原上有特别大型的狼群。如果,是成千上万只狼聚集成群。那么就算千军万马,也是不敌的。 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你嘱咐的雪狼群了。我也没害怕,只是带了临走你给我的,那一缕雪兄弟的头发。率了一个小队的人马,来到营帐之外。 天色已经黑了。在那半人高的荒糙里,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发着幽幽的暗光。我在狼群的对面停下马。 我的马儿很是烦躁,甚至有些狂躁异常,不住的踢腾。其他人的马,更是早早的就驻足不前了。 我只得下马,那些将士见我下马,都下马过来阻止,我只是笑笑,让她们在原地等待。独自一人向那狼群走过去。 一只异常高大的雪狼,也从狼群里走了出来。来到我身前几丈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对着它站定,将雪兄弟的那缕发丝拿了出来。 也是奇怪了。我刚刚拿出那缕发丝,一头稍微小一些的雪狼,就跑了过来,直跑到我的面前。我身后的将士,都急忙箭上弦,张好弓,准备she杀它。 我只好先转身制止了她们。小雪狼已经来到我跟前,将那缕发丝叼了去。 我再次回首,那个大雪狼看着我,我突然感到,她能听懂我的话,我就告诉她,我是你和雪兄弟的姐姐。我来,是为了帮助辉特部族的。 那雪狼看着我的眼睛,我竟然感到,我心里的所有想法,都会被她读懂。就在这时,诺敏接到你的信后,也赶了过来。 那雪狼见到诺敏,更加相信了我的话。这才领着小雪狼,率着狼群退去。 等狼群退了,我才发现,我的衣服已经都汗湿了。哈哈。 齐清平大笑着说完,这才看到展梓泠竟然自始至终,都带着平静的笑容。她这才知道,在这个妹妹的心里,其实一直都知道事情的走向和结果的。 “姐姐,有惊无险,总的来说还不错啊。“展梓泠将一杯水,递到齐清平的手里,接着又说,”你看,如果蒙哥的军队攻到辉特,我们会有几分胜算?” 齐清平握了茶杯,喝了几口,深深地沉思了片刻,这才抬首看着展梓泠的眼睛说道,“妹妹,如果单单是蒙哥,我们一点儿也不用担心。辉特的军士和工事,都很不错。但是如今的蒙哥已经和丽姬联手。那个丽姬可是朱梁的皇族啊!据说他已经排出了皇族的凤吟阵。这凤吟阵,可是三大绝阵之首啊!“
第222页 齐清平将茶杯放下,指着桌子上的地图,对展梓泠说道,“现在科沁城的兵力已经有了十六万多。辉特城的兵力,也有了十八万。 这些人,不能不说,都是我们的精锐。但是,蒙哥和丽姬的兵力,据说已经打到了五十万。并且,这次她们攻打温格部族,居然未费一兵一卒,这个令她们的士气高涨。都说,蒙哥和丽姬一起主宰糙原,是上神的旨意哪。” “哦?呵呵,蒙哥她们还有个上神保佑?“展梓泠不由得冷笑了两声,”她们不过是得了个展子影而已。展子影就是他们的上神。”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场大雪,展子影一定是通过观测天象得知了,才让所有的军士,都备足了厚棉衣。”齐清平也点头称是。 “是啊。现在我们与蒙哥对垒,有几分胜算?”展梓泠又一次问道。 “嗯,大约只有三成。“齐清平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其实,我们出兵的目的,就是想让她知道,我们朱梁已经接管了辉特,她们要想在侵犯辉特,也就是与我们朱梁王朝为敌。这次出兵,目的更是为了震慑,而不是为了实战。” “嗯。”展梓泠轻轻点头。“我做的打算,也是这样的。” 稍顿了顿,展梓泠又问道,“姐姐,你说,我们连雪狼算上,与蒙哥对决,会有多少胜算?” “雪狼族?梓泠,你确定,那些雪狼族会坚定的站在我们一边?”齐清平不无担忧的问道。 “嗯。”展梓泠看着齐清平的眼睛,郑重地点点头。 “哦,”齐清平的眼睛里,仍然有淡淡的疑虑,但是她也不再追究,略一思索说道,“如果,我们有了雪狼群助阵,依照糙原人都那么崇敬雪狼神的程度看,胜算就有了六成了。” “哦?六成?”展梓泠轻声的应着。她的心里不由得暗暗思忖,那个凤吟阵究竟是何等厉害的阵法,为什么,所有知晓的人,都是如此畏惧呢? 罗剎部族。浩特聚集地。 天还没有大亮。 丽姬的寝帐里,蒙哥在那张宽敞的花梨木大床上,酣睡。 丽姬从帐外匆匆的走了进来,思儿慕儿急忙给他脱去外袍,扶他在床上躺下。他还未躺稳,蒙哥突然醒来,睡眼朦胧的搂了丽姬,诧异的问道,“王妃,怎么刚躺下?你去哪儿了?” 思儿慕儿,已经吓得脸的白了。丽姬略微一怔,嘟着嘴儿哀怨的说道,“大汗,还不是你呀,昨晚,非得让我吃了那么多烤肉,这不吃不消,刚去闹肚子了。唉,现在肚子还痛着呢。” “哦?没有大碍吧?需不需要叫个撒神来,给你看看?”听到丽姬身体有恙,蒙哥浓浓的睡意全消。 撒神?那个如魔怔了似的人?他展子影可不想被那所谓的撒神来给乱跳乱唱一通。 “不,丽姬不要那些。只要大汗好好疼爱丽姬,丽姬很快就要好了。”丽姬慵懒而无力的声音,听起来让人不由得心声疼惜爱怜。 “王妃,我用手给你捂捂吧!”说着蒙哥的手已经伸到了丽姬的小腹上。 丽姬身体一僵,伸手将蒙哥手抬出来,巧笑倩兮的说道,“大汗,人家是积食引起的腹泻,不能捂呢。” “哦?王妃还通医理?”蒙哥像是在抚摩着极贵重的珍罕一般,抚着丽姬的手问道。 “嗯,丽姬只是粗通医理罢了。并不能做些什么的。”丽姬将蒙哥握住的那只手轻轻抽出,给蒙哥拉了拉被角,“大汗,天色还早,再睡会儿吧!” “嗯,好。”蒙哥答应着,将丽姬揽进了怀里,安然进入梦中。 她的怀里,丽姬僵硬着身体,却再也不能入睡。 朱梁的军队入驻辉特了。这个行动明显的是为了防范蒙哥对于辉特的觊觎之心。这个行动的背后,是不是有那个人儿的身影呢? 她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呢?她如果知道,怎么没来寻他。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 难道,她把他忘了么? 罂归楼。后院。 罂归楼是前后四进的房子。 第一进院子,是大厅、花厅;第二进院子,是书房和客房;第三进是两座主楼,还有附带着的佣人房。第四进院子,是一个花园,虽然面积不太大,却与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设计布局甚是精巧雅致。 第三进里的两座楼,一曰罂归。一曰迎昭。罂归是旧物,迎昭则是刚刚落成。不过,两座楼内,都经过了全新的设计和装修,风格更是与凤栖小筑有些类似。 炎罂和唯智几个先将展子昭送到迎昭楼内歇息安置。这才相携着,一起走进罂归楼。 宝音有萨仁和塔娜侍候着,回到他的房间休息。 炎罂和唯智,也就跟了雪妖走进罂归楼的主房——映雪堂。 “雪儿,一路可好?累坏了吧?”唯智挽着雪妖,和炎罂一起坐了。 “智哥哥,雪儿还好,怕是哥哥和炎罂兄弟,一路上累坏了吧!”雪妖浅笑着回答。脸上真的没有多少疲倦。“哥哥的脸色,可是不太好呢!” “呵呵,是么?可能是还未恢复过来吧。”唯智笑了笑,但是笑容里却带着一丝酸涩。 雪妖闻言心里一动,微笑着,将手指扶上唯智的手腕,眉头略略一皱,俯在唯智的耳畔轻声问道,“哥哥,我给你的东西,你没用么?” 唯智略略一愣,瞬间红云满腮,微低了头,“哪里来得及用来。” “呵呵,”炎罂也明白过来,两人所说何事,不由得轻笑出声。“雪儿,智哥哥可是很害羞的呢!” 唯智并不搭理炎罂的笑嚯,望着雪妖问道,“你们此次来,是从哪条路上来的?” “哦,我们沿着北路过来的。这一次没有了智哥哥,也就懒得走南路了。泠儿说,反正,翼虎和落钱,来这胡归相聚,也就在这几日吧。” 雪妖说完,唯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旋即笑着点点头。 “智哥哥,泠儿说,这从翼虎和落钱来到胡归,打算给她们也寻摸个合适的夫郎。特别是落钱,泠儿说,她本好色,原来却被你管束着,只能看着你的那些男兵流口水呢!”雪妖见到唯智和唯智,很是高兴,竟然说了一大通的话。 炎罂知道唯智心里的苦楚,急忙在雪妖的腰侧捏了一把,雪妖这才惊觉,自己的话似乎有些逾越了。 “雪儿,智儿是第一次来到胡归,我们昨天还说着,等你来了,我们去街上逛逛呢。”炎罂笑着岔开话题。 “呵呵,好啊,这次一定带着智哥哥去归宁楼尝尝真正的山珍汤。对了,炎罂,咱们还要带着智哥哥,去连贺山脉南麓看看,那里也正是红叶满山呢。” “你们吶,还想着玩儿。咱们还是请雪儿神医,去给吴星看看腿吧,可别作下什么毛病了。”唯智的话,也提醒了炎罂。 他拉起雪妖,与唯智一起,走到罂归楼下的一个房间。
第223页 屋子里很敞亮。 吴星,就躺在床榻上。 见到三人进来,吴星挣扎着,就要起身。 炎罂上前将他按住,“星儿,雪儿和智儿又不是外人,你就不要多礼了,你的腿可不能大意啊。” 雪妖和唯智也笑着点点头。 雪妖上前,在吴星的榻上坐了,伸手扶上吴星的脉搏,仔细的查看。 来的路上,炎罂已经将吴星受伤的大致经过约略的说了。雪妖心里也在猜测,吴星可能是扭伤的筋脉了。 扶脉一测,雪妖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 “吴星,你练的什么功?怎么脉象如此紊乱?”雪妖抬眼询问。 “星儿的功夫,都是炎罂哥哥教的。”吴星轻声回答,“雪哥哥,星儿只是从果树上掉了下来而已。与练的功夫,无关吧。” 雪妖没有说话,伸手将炎罂按坐在榻上,也扶住他的脉搏。 这一查之下,雪妖不由得大为惊异,但是,此时他反而不能说明了。 “呵呵,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练功出了什么岔子了呢。想必是吴星从树上跌落,受了惊吓了吧。”雪妖淡笑着,神色平静的说完,从怀里去了一个小小的玉瓶。 这是个通体碧绿的小瓶子,只有一寸多高,大腹细颈,上边配着红玛瑙制成的瓶盖。绿衣红巾,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雪妖将这瓶子打开,取了一粒药丸,纳入吴星的口中。 唯智注目观察着雪妖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些明了,但见雪妖不说,他也没有多言。 “雪儿,吴星真的没事吧?”炎罂也是不放心,他是知道的,雪妖的医术,毫不逊色于展梓泠。既然他刚才有那么一问,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呢? 雪妖微笑着握住炎罂的双手,安抚道,“炎罂放心吧,有我和泠儿在呢。不会让吴星有什么的。” 雪妖模稜两可的话,让炎罂无法质疑,但是,他也略略的心安。 是啊!有雪妖和泠儿在,真的不需要他为了吴星的病担心了。毕竟他们的医术,怕是在这整个大陆上,也无人可以匹敌了。 跟随而来的初雨初雪,从门外走了进来,“回各位主子,泠主子派人来,请各位主子,准备到前厅用膳。” 两人说完,眼神在唯智的身上略微一停,那里居然包含着些些的迟疑和忐忑,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又不敢开口。 “吴星,你安心养伤,不要多想,我会定时过来给你查看,相信你会很快好起来的。”雪妖拍拍吴星的手,从榻上起身。 “多谢雪哥哥,多谢智哥哥和炎哥哥。”众人的关心,让吴星心里温暖而熨帖。说着感谢的话,又要起身。 炎罂伸手扶住他,笑着说道,“你呀,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们都是你的哥哥啊!好了,你安心养伤吧。需要什么,只管开口,让他们去弄来。” 吴星眼圈儿红红的,用力的点点头。 唯智三人相携着,叫上了宝音,又到迎昭楼请了展子昭,一起向着前院的大厅走去。 几人还未走进大厅,齐清平慡朗的笑声,已经从里边传了出来: “呵呵,没想到,天下还有如此好女子,没有被发现。这一次既然来了,就留在我的军营里吧!梓泠,你说如何?” 第109章:暴雨欲来风来急 雪妖和炎罂对望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唯智。展子昭并不知晓什么,只是挽着唯智和宝音的手,走进了客厅。 客厅内,是一圈楠木的靠椅。大厅正堂之上,悬挂着一副巨型的山水。气势磅礴,墨迹淋漓酣畅,仿佛将整个朱梁王朝的锦绣江山,都描画在了这里。 展梓泠与齐清平坐了上位。右侧无人,左侧坐了两个女子,一个高个子,身材魁梧,另一个精瘦小巧。正是翼虎和落钱。 齐清平的话语落下,翼虎携了落钱,赶紧的向齐清平行礼拜见。 见到几个男子进来,展梓泠起身过来,笑着挽了唯智和宝音的手,“走,我们去餐厅接着说。“ 翼虎从唯智进来,眼光一个愣怔,就低下头去,再也没有抬起来。落钱的眼睛,今天也破例的没有欣赏美男,她只是紧紧的跟在了翼虎身后,目光则一直定在翼虎的微微佝偻的高大的身形上。 餐厅其实就和大厅相通连,中间悬挂着厚重的丝缎帷幔,帷幔是半挂着的,在半垂的帷幔下,是一架山水屏风。屏风上的图案,是胡归城的四景——连贺秋色、归宁落日、雅璐春色、边陲英姿。 屏风里边,是一个比客厅略小的空间,正中间摆放了一套紫檀桌椅。五六个身形玲珑模样端丽的小侍,在厅内侍立伺候。 这就是餐厅了。 展梓泠请展子昭和齐清平入了席,又将翼虎和落钱招呼着入了座,这才将几个夫郎逐一安置。雪妖破例的没有坐到展梓泠的身边,而是将唯智按坐了。 这个餐厅,除了客厅的大门可以进出外,在餐厅的边角处,还有一个专供仆佣上菜的边门。 众人坐了,几十名侍儿小厮,鱼贯走入,各人手里或端或捧着各种菜色。 少顷,大大的紫檀圆餐桌上,就铺陈了满满一桌的山珍野味。别说翼虎和落钱是落糙多年,饮食又不是特别讲究,就是生长于萧王府,见惯皇宫御宴的展子昭和唯智,他们也对着满桌的珍馐,惊讶不已。 这些菜色,倒不是如何珍贵,主要是菜品的烹调方式,都很是新奇,也都非常的讲究。餐具更都是精美的御用钧瓷,瓷质莹润细腻,触手温滑。 “来来,今天我刚到胡归,就又见到翼虎和落钱,心里甚是高兴。来,大家先干了这一杯。“展梓泠笑着首先提议。 众人依言喝干。 “齐姐姐与翼虎和落钱,是一见如故,将翼虎和落钱纳入麾下,这也正是我由来已久的心愿。那么,这第二杯酒,我就祝贺齐姐姐,喜得大将。也为翼虎和落钱高兴。毕竟像这样的主帅,也是非常难求的。来,干了!“展梓泠话音落下,众人又是依言喝干。 “你们能够遇上,并惺惺相惜,也是你们的缘分,更是大家的缘分。那么,我们就为了这个缘分,再干了第三杯。“ 三杯酒下肚。展梓泠眼光在席间一转,接着笑吟吟地对着翼虎和落钱说道,“翼虎、落钱,齐帅你们都认识了,她身边的就是我的大哥,现在已经是齐帅的夫郎。 唯智不用我介绍了,你们比我更是熟悉的。炎罂,雪儿你们也是认识的。雪儿身边的是克伦宝音,是罗剎糙原的贝子,如今是我的夫郎。“ 展梓泠对这翼虎二人说完,又转向宝音,“宝儿,这两位就是我和你提及过的,我在朋举寨遇到的好女儿——翼虎和落钱。智儿也让她们保护了十二年。所以,她们是智儿的至亲之人,也就是我们一家的至亲。“ 翼虎和落钱,随着展梓泠的介绍一一见了礼。几个男子,也都是落落大方的还礼。 “呵呵,翼虎、落钱,让我们一家,敬你们一杯。谢谢你十二年中对智儿的保护和守卫。“
第224页 说着,展梓泠带头将杯中酒干了。 唯智四人和翼虎两个,也都将杯中酒干了。 “呵呵,梓泠说了,今天是我的大喜。我的副帅炎罂,被梓泠妹妹拐走了。现在她又还了一个帅才,和一个将才给我,也算是她对我的补偿吧。 只是,今后,到了我的军营,生活可就不能像在朋举寨一般自由了,翼虎和落钱姐妹,你们可需要思虑后再做定夺?“齐清平接了话,笑焉焉的说道。 翼虎听了,急忙和落钱一起起身,双手抱拳,朗声正色说道,“齐帅,翼虎和落钱,都是忠良名门之后,之所以上山落糙,皆为形势所迫才做。今日能够得到齐帅的赏识和提携,翼虎和落钱自是欢喜,哪里还会再贪恋那糙莽日子。 今后,还望齐帅能够多加督教!“ “呵呵,好!“齐清平看了展梓泠一眼,慡朗的大笑。 “你们就不要只谈论那些了,快些吃菜吧。不然,这山珍汤都要冷了呢!“唯智看着翼虎和落钱有了切实的着落,心里也是高兴。 翼虎的眼神随着他的话音,投she过来,唯智对着她绽开一个安慰的暖笑。毕竟,她们已经在朋举寨下,已经言明,她会是他永远的姐姐。只是姐姐! 众人寒暄着,将一顿聚头宴吃完,宝音和展子昭相携着回了后院。雪妖、唯智和炎罂,则随了展梓泠几个,一起来到花园里,观赏翼虎带了的弩弓、机弩,还有连发弩。 当小厮将翼虎带来的弩弓抬了上来。展梓泠和雪妖还好,齐清平、炎罂和唯智的目光,霎时就被那弩弓吸引了过去。 弩弓的机括比较简单,只是比人力she出的箭,穿透力要强上许多。而机弩则比较复杂,不但穿透力更强,而且,还可以设置成三箭齐发。连发弩最是繁复,但威力也最大。能够连发几十只羽箭。 齐清平用手指抚摩着连发弩黝黑的骨架,轻轻地嘆谓,“如此利器,足可以以一敌百啊!“ 展梓泠看着几个人痴迷的眼神,心里暗暗感嘆。生产力的发展,首先是因为战争。历史诚不欺我啊! 不知她们见到泠影制造的地雷和火药炸包,会是何种表情呢? 不过,那些火器,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动用啊。毕竟从冷兵器到火器,这是个质的飞跃,但同样也是修改历史的无形大手啊! “梓泠,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齐清平心里诧异非常,忍不住走到展梓泠身边,出声询问。 “姐姐,这些都是我的老仙师教给我的。“展梓泠说着,心里却是暗暗苦笑。 这些兵器就是她独家制造,与那甩手的紫霞真人有什么关系? “齐姐姐,那么你说,我们配备足够的弩弓,那么蒙哥和丽姬的凤吟阵,是不是就没有近身的机会了呢?“ 齐清平望着弓弩,敛神思索,许久,她才将虚渺的目光收回。看向展梓泠。 “如果,我们的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再加上弓弩,就可以压制住她们的进攻。但是,一旦两军融合,这些东西,基本上就失去作用了。“ 听着齐清平的分析,展梓泠也陷入了冥思。 是啊,这种东西,毕竟是不能区分敌我的啊!确实如齐清平说得,如果蒙哥和丽姬,吃一次亏,她们就会想到尽量的缩短相距的距离,两军融合,那么,这些弓弩,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呵呵,梓泠啊,办法总会有的。我们的兵士,虽然不能破解凤吟阵,但是,不是还有唯智兄弟创的凤栖和凤翔阵嘛。虽然不如凤吟的灵动,但是如果练好了,也总能够抵挡凤吟了,只不过,想要取胜,却不是很容易啊。“齐清平看着展梓泠有些暗沉的脸色,轻言的安抚。 展梓泠轻轻地点头,她的目光从那几架弓弩上越过,如果能够避免战争,就好了。 凤舞的分界线* 罗剎部族。浩特。 几匹健马轻快的在秋日下奔跑着。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健壮的女子,和一个体形欣长温润的男子。两个人的脸庞,在金色的秋日阳光下,都被晕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哈哈,王妃,你要多跑跑马,你的身体就不会那般柔弱了。“蒙哥控着马,跟随着丽姬的步伐。 自从和这个男子生活在一起,她竟然越来越习惯于,将自己的习惯和步伐,不知不觉的向着他的靠拢。 蒙哥也已经有了不止一房夫侍,但是自从她来到浩特,与这个如玉的人儿相伴,她居然再没有想起过,要回一趟乌巴托。她已经完全的沉陷,陷入他的一片温润柔软之中。 “大汗,丽姬是想着大汗能够经常陪着丽姬啊,但是,大汗日理万机,丽姬又哪里能够为了一己的纵乐,而误了大汗的正事呢!“ 丽姬微仰着脸儿,看着前方悠悠的说着,只在话尾,用眼角扫了蒙哥一眼。但是,丽姬那欣长优雅的脖颈,挺直的嵴背,温润秀美的五官,让蒙哥看到的侧影,都是那般的优雅生动。仿如一首优美的长调,更像一首灵动的诗,生动而美好。 那话尾的一个瞥视,更是媚眼如丝,情意缱绻,令蒙哥不由得痴迷沉醉…… 蒙哥略一呆楞,身体探出,两臂一张,在丽姬的一声惊呼中,已经将他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蒙哥双腿一夹,身下的宝马,瞬间加速,在那广袤的糙原上飞驰。 丽姬惊魂未定之下,下意识的抱紧了蒙哥的身子,小脸儿更是紧紧地窝到蒙哥的怀里。 感觉到怀里人的依靠,蒙哥的心竟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和自豪。能够让这样一个坚韧的男子依附,对于蒙哥来说,心中的喜悦,不亚于获得了整个罗剎糙原。 如今的罗剎糙原,除了那个辉特部族,基本上都已经在蒙哥的掌握之中。那个小小的部族本来并不入蒙哥的眼,但是它的快速发展和崛起,却让蒙哥有些寝食难安。 本来,她就想着从温格回师之后,立即踏平辉特,将这罗剎糙原完全的收入囊中。却没想到,朱梁居然出兵,将那辉特置于治下。如果现时出兵,势必会引发罗剎与朱梁的战争。 丽姬又是朱梁的皇子,他也难以做出与朱梁为敌的决定。现在蒙哥还未做好与朱梁作战的准备,所以她并没有促使丽姬做出决定。 但是,她想,那一天不会太久了。 纵马驰骋许久,蒙哥才缓缓收住马缰。 她将怀里的丽姬拥住,一起看着遥远的东方。那里有让他们都头疼的辉特,那里更有美丽富饶的朱梁王朝。 “王妃,你想不想再回到家乡去?再回到凤京,再住进那个富丽堂皇的皇宫?“蒙哥的声音略微沙哑低沉儿富有磁性。 “嗯。“丽姬的双眼有些迷濛,那个遥远的地方,还有那一个,让他牵肠挂肚,日夜思慕的人儿。他当然想回去,回到朱梁,回到那一个人的身边,就像那个被传说为雪狼神的男子一般,依偎在她的身旁。 “那么,我带你回去可好?“蒙哥的话语,又一次在丽姬的头顶响起。
第225页 “哦?“丽姬蓦地从自己的幻想,和那旖旎的梦里惊醒,他抬起头,看着身后蒙哥那黝黑的面孔,那样痴迷而狂热的眼神,让丽姬的心神俱是狠狠的一震。 这个人的野心如此之大,果真意欲吞併朱梁啊! 那里虽然让他的父母兄弟含冤屈死,但是,那里确是生养孕育他的故土。哪里就相当于他的生身之父。他又怎么能够背叛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爹爹? 更何况,那里还有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还有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 “大汗,你带丽姬回去省亲么?真是太好了。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行呢?“丽姬娇柔妩媚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思乡清愁,让人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疼宠怜惜。 蒙哥俯首看到那张微仰着的,带着期盼和欣喜的小脸,咧嘴呵呵一笑,“王妃啊,不是省亲,是带你回到那里,与我共享富丽的天下,可好?“ 蒙哥似乎已经身处凤京,已经登上了那九重宝殿,已经坐上了那赤金嵌宝的凤椅,她仿佛不是在和丽姬说话,而是对这满殿的臣子宣布:“我要封丽姬为后,与我共享盛世荣华。永远的只有丽姬一个人。今生,蒙哥的后位,只为丽姬而设。“ 丽姬勉强让自己靠在蒙哥的怀里,强抑住自己身体的颤抖,但是说出的话语,还是带了些轻颤,“大汗对于丽姬的疼爱,让丽姬即使万死,也难报偿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丽姬能够终生追随大汗,丽姬也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蒙哥察觉到了怀里人儿的颤抖,健壮的手臂,将这个身子搂紧,下巴在他的发顶摩挲着,低声轻喃:“王妃,自从见到你,与你在一起,蒙哥才寻找到了人生的快乐。才每日都生活在甜蜜和温馨之中。你是蒙哥心里那朵最美的花,蒙哥只有你就够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么?那不是奢望,那是蒙哥给你的承诺。 如若,蒙哥不能遵守那个诺言,愿意让雪狼神带走蒙哥的灵魂,弒了蒙哥的肉体。永生永世……“蒙哥的话并没有说完,一只轻颤着的玉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唇瓣。 一双大大的,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定定的望住蒙哥,那双眼睛里,竟然如秋水深潭般,盛满了怎样的一潭清愁! 蒙哥的心被这汪深潭,抓住、揪紧,深深地沉陷。 丽姬望着这个豪慡的女子,她的话,也让他的心,深受震动。毕竟一个男人,面对如此优秀的女人,如此赤诚而热烈的誓言,又怎么真的无动于衷,不为所动? 但是,她的誓言,只能让他痛苦,只能阻止他做出果断的抉择,所以,他不能让她说下去。因为,他的心,早在十几年前,已经交给了那个稚龄的小童。他已经无心可付,更无情以报。 “大汗的话,丽姬不敢承受。大汗肩负为罗剎糙原兴盛的使命,更应该广施雨露,为汗族开枝散叶。丽姬又怎能独揽专宠!“ 丽姬说着,将微微颤抖的身子,轻轻地偎进蒙哥坚实的胸膛。 蒙哥将这个身子紧紧地拥住,轻声低喃,“王妃大义,但是蒙哥定不会负了自己的誓言!“ 马儿转身,向着浩特飞驰。 蒙哥的胸前,被一股温热润湿。她没有停留,她只是努力挺直自己的腰身,只是用一只手臂,拥紧他,给他一个尽可能平稳的依靠。 天色已晚。一抹乌云在天际聚集,很快的在整个天空蔓延开了。雨,要来了。 第110章:再得片刻的宁静 展梓泠骑着她的烈火——那两匹汗血宝马中的一匹。 身后是两辆马车。车上坐着是雪妖、唯智、炎罂和宝音。 她望着莽莽的糙原,心中感慨。当时她离开这里的时候,银翼曾经说过——不久之后,你还会回到这里的。 果真在相隔不到一年之后,自己就再次的来到了目镜湖畔,来到了辉特,来到了银翼守护着的地方。 辉特部族,早已经不是一年前,她初来糙原之时的模样。现在的辉特部族已经拥有了两座城池,八十多万人口。 更是拥有了大片的糙原和成群的牛羊、马匹。 仅仅在辉特城外的围栏,就有几百个。每一个围栏里,都会有几千匹的骏马、肥牛。 展梓泠一行,没有兵士的护卫,只有二十名泠影的顶级高手随行。 距离辉特城还有二三十里的时候,诺敏已经率着十几个辉特勇士,前来迎接。 “哈哈,梓泠,没想到,我们在这么快,又会在这里见面,真是太好了!“诺敏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灿烂的笑容。大战的将临,没有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丝阴影。 “呵呵,诺敏,我们这不是太想念你们么!“展梓泠迎着诺敏大大的拥抱,也用同样慡朗的笑容,与这老朋友见面。“高云额吉和其其格都好么?“ “好,好,都好!她们都在毡包里等着你们呢!“诺敏给展梓泠牵过马,让展梓泠上马,她才牵过自己的乌兰,返身上马。 在诺敏身后,有一名年轻的女子,不断的用眼睛在两辆马车上,来回的逡巡。由于她们已经都穿上了统一的朱梁军装,展梓泠开始还未在意,及至注目之下,才发现,这个女子竟然就是那个吵嚷着要参加军队的阿日思楞。想不到一年不到的功夫,小傢伙的个头,居然已经可以与诺敏比肩了。虽然身形还是略显的单薄,但是,不难想像,假以时日,此女定将是一个魁梧彪悍的辉特勇士。 展梓泠一路行来,为诺敏出色的管理才能高兴。辉特部族,在她的带领管理下,无处不井井有条,无处不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高云和其其格,都在诺敏的毡帐前等候展梓泠一行的到来。 众人相见,都是异常的高兴。 阿日思楞终于见到了唯智,兴奋的小脸都泛着红光。不住嘴的和唯智讲述着她的丰功伟绩。 晚宴,又是在目镜湖畔的篝火宴会。 悠扬的马头琴和长调,让展梓泠等人倍感亲切。 她们五人,宝音自不必说,本就是罗剎儿女。雪妖和唯智也都到过罗剎,对这罗剎的风俗人情,都有了比较深的认识和了解。只有炎罂没有来过罗剎,但是他也在胡归军营中生活过七年。出于作战的需要,齐清平也要求将士们,对罗剎的风俗人情有所了解。 所以,说起来,几个人对于罗剎的风俗和习惯,都很是熟悉,所以也没有人会对罗剎的一切不习惯。 夜晚的辉特城,一如它仍是小小目镜时一般,静谧而安然。 糙原上特有的浓浓的青糙气息,充斥着人们的鼻端。 诺敏早在辉特城规划之际,就给展梓泠建造了毡帐,这次知道她会带四个夫郎同来后,又在展梓泠的毡帐周围,加造了了四个稍小些的毡包。 展梓泠揽了雪妖共乘一骑,从辉特城里快速的飞驰而出。现在雪妖有了身孕,展梓泠不再让他单独骑马,而是由她抱扶了他,将他的身子平稳的托住,不让他因为马背的颠簸,而造成什么伤害。
第226页 两人一马来到与银翼离别的地方。 夜色如水,深秋的风,也渐渐的凉了。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辰,闪烁。 展梓泠抱着雪妖坐在马上,并用她宽大的斗篷,将两人的身体,紧紧地包裹住。她真的想就这样,拥抱着怀里的这个人儿,不再参与这些纷乱争斗。 她有些累了,也有些厌倦了。 但是,她却没有了退路。 现在已经不止是萧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都维繫在她的身上,就连辉特的八十万人口,甚至朱梁的安危,也已经都不允许,她在这个真实版的游戏中,退出了。 夜风更凉了。夜露也已经降了下来。 凉风里,带着淡淡的薄雾,让这广袤而美丽的糙原夜色,掩上了一层朦胧。 展梓泠的神识,已经告诉她,远处出现了不少的生命气息。她们要等的客人,来了。 那许多的生命气息渐渐的靠拢过来。越来越近了。终于,展梓泠身下的烈火也察觉到了这一些非同一般的生命气息,它开始变得焦躁不安,马蹄不住的在地上踢踏着,马身也不住的摇晃着。 展梓泠抱着雪妖,从马背上翩然跃下,烈火仿佛获了大赦一般,快速的跑开,远远地停下,等着她们。 那许多的气息,终于在距离展梓泠和雪妖二十几丈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三个高大的雪白身影,从那半人高的糙丛里,向着展梓泠和雪妖走了过来。 它们中的那个小一些的身影,很是雀跃欢欣,抛开她的父母,独自向着展梓泠和雪妖,快速的跑了过来。 “小银!“雪妖对这那个身形几乎和她父亲一样的雪狼,轻声呼唤。那个小雪狼也跑到了雪妖的身边,亲昵的用狼吻,碰触着雪妖的手,她也想要接触雪妖的身体,却被展梓泠护着拒绝了。 银翼和银月,相伴着走了过来,在距离二人三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身形。并对这雪妖深深地俯拜了下去。 小银仿佛有些赧然的,也对着雪妖和展梓泠微微俯身示意。 展梓泠放开雪妖,走到银翼的身前,看着银翼说道,“很感谢你们对辉特部族的守护。我们今天回到这里,我想你们也一定知道了原因。“ “嗯,那个是我们应该做到的,你不用客气。你们既然能够及早的来了,你们想要做的事情,就能够运谋成功。不过,此事,也需要好好的谋划。“ “哦?我们已经做了尽可能的准备。天时地利人和,我方都占有。我认为,我们不会在这场战争中失败。“ “嗯,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们怕是会有后顾之忧。所以,这边的事情,要尽可能快的结束,否则腹背受敌,情形就不妙了。“银翼的话,让展梓泠不由得一惊,难道昨天泠影的那个信息,代表的是那个意思? “嗯,你想的就是你要做的。小银还是可以跟着你们,有什么事要找我们,就让她来送信好了。“银翼的话说完,银月也优雅的走了过来,与雪妖亲昵了一番,随着银翼,对着二人又是深深地一拜,转身离去。 *凤舞分界线* 凤京城。萧王府。 凌薇阁内,嫣然又拿着展梓泠的信,来和如茵一起看。 自从展梓泠走了的半个多月,她没过一天,就会给凤京的泠影各部,和萧王府个发一封简讯。 今天,展梓泠的这一封信,极是简短。只有一句话—— 侍奉父妃、爹爹,一起简装前往清凉寺,或者凤栖小筑小住,静待我的消息,再回王府。速!!! 嫣然和如茵,两人同时从这纸条上抬起头来。相互望着对方,心里都同时的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同一天,萧王也收到了展梓泠同样的简讯。 只是内容除了让男眷外避之外,还嘱萧王,遇情况危急,则舍皇保太女。 她对于这个女儿的理智,很是看重,其实,在很多年以前,萧王已经是对展梓泠言听计从了。当然这一次,她也绝对不会违背女儿的嘱託。 既然女儿让搬,那么就搬好了。 萧王为了避免女皇对她起什么猜疑之心,不但军权很少参与,即使京畿守务,她也很少置喙。这也给了许嵩和展梓颜一隙可乘之机。 但即使如此,女皇近几年也逐渐的开始与萧王有些疏离。这次临变,展梓泠身在边关,自是分身乏术,也只得尽可能的未雨绸缪,保全王府王妃再说了。 清晨一大早,萧王府正门里驶出五辆同样的车撵,据说是,萧王府的几位王妃,都去凤栖湖边的凤栖小筑,静养。 而另外有三辆简易的大车,陆续的从萧王府侧门赶出来。车体很是简陋,也没有什么护卫随从,只和普通的运菜运粮的车辆相似,路人并没有怎么注意。 三辆车从王府出来,径直的出了凤京城的西门。一路向着清凉寺而去。 如茵与张氏奉着梁淑清,嫣然奉着赵初晨和郑氏分别坐了第一第二辆车,展子阳和展子旭则奉着陈氏坐了第三辆车。众人都脱去了层层的宫装,只是着了普通富贵人家的衣裙。乍一看来,也就是某个商贾家眷,前去还愿。 三辆车行至清凉寺山下,自有软轿在此等候。几人弃车登轿,一路逶迤着来到清凉寺。山门外早有执事僧人迎了,将众人都安置到清凉寺后的一个独立的小庭院。 这次简装出行,梁淑清等人并不知道原因,只是王爷之名,他们早已习惯于听从。 众人安置了,执事僧双手合什,对这梁淑清深深一礼,恭声回道,“师祖外出未归,不能亲自陪侍几位王妃。但是师祖留了话,让几位王妃尽管安心在寺里住下来。不必有什么挂心。“ 梁淑清也合十双手,还礼称谢,“多谢闻灯大师的关照。我们到的这里,就是普通的俗人。请小师傅不必客气。“ “王妃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只是,请几位王妃不要到前殿去。各位只需安心在此等候。一切终会过去的。“ 梁淑清又施礼称谢。执事僧告辞离去。 这里,梁淑清将其他人挥下,只留了赵初晨和嫣然、如茵。 “今日之事,是否与泠儿有关?“梁淑清轻声的询问。这般出行如避难,梁淑清也暗自猜测,其中必有深因。 “回父妃,这次出行确是泠儿之意。但是原因,如茵和嫣然也不清楚。“如茵躬身回道。 “嗯。“梁淑清答应着,心里也在思忖。能够惊动到当今萧王府,让泠儿特意的安排避祸的事由,会是什么?难道会是那种变天大事?如果是那种事,王爷和泠儿为何不禀报皇上呢? “王妃不必挂心,就当我们这次只是出来为王爷和孩子们斋戒几日吧。“很少出声的赵初晨开口劝慰。 “是呀,父妃,就当是来此斋戒几日吧。“嫣然也轻笑着,“父妃,这里的素斋很是不错的。并且如此清幽之处,对于父妃和爹爹的身体静养,也是大有裨益的呢。“ “嗯,那倒是。“梁淑清也暂时放开心里的疑虑。
第227页 既然王爷和泠儿将他们安排到了这里,除了避祸之外,可能也是为了免了她们的后顾之忧吧! 凤舞分界线 罗剎部族。浩特大帐。 蒙哥携着丽姬在大帐内端坐。 呼赭上前禀告:“回禀大汗王妃,探马已经查明,入驻辉特部族的朱梁兵,只有十万人。并且分散了两处。那辉特的兵丁也仅仅只有二十几万,并且,她们都是分散在两处。科沁城目前兵力较少,只有十六万人。并且没有主帅。“ 蒙哥的眼睛随着蒙尔泰的回报,微微眯起。丽姬知道她的这个习惯,每当她做什么重大决策之前的沉思,都会有这么个表情。 果不出所料,须臾之后,蒙哥的眼睛大张,眼神如电的扫了大帐众人一眼,声音坚定的说道,“好,今天,军队休整完毕,明晨出发。“ “大汗,这样出兵是否有些冒然呢?况且,这次出兵,定会引起朱梁与罗剎的争斗啊,还望大汗三思。“博古尔躬身劝谏。 “大汗,这次朱梁冒然越过连贺山脉,进驻罗剎糙原,如若说挑衅,是她们首先挑起的事端。她们既然侵入了罗剎,我们罗剎部族作为大罗剎糙原的大部族,就有义务,帮助辉特将朱梁人赶回去。我们这次起兵,就是为了拯救辉特部族的姐妹兄弟,免受朱梁人的奴役啊!“斯钦布赫话语激烈昂扬。 丽姬的眼睛在这个人身上一转,并未出声。 这一次,蒙哥不再争取丽姬的意见,因为她知道,丽姬毕竟是朱梁皇子,如此明摆着与朱梁宣战的事,还是不要难为他了。既然他不出声阻止,她也就理解为,他是贊同自己的意见的了。 丽姬也不参言,只是默默的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一切。 丽姬的寝帐。 蒙哥率着众人去视察军情了。 丽姬独自坐在帐中,客轮苏和巴夏从帐外走进来。 “二位大人请坐吧。“丽姬对这二人微微一笑。 二人口中称谢,在软垫上坐了。两名清秀的小侍给两人斟上奶茶。 “两位大人,想必能够想到我找你们什么事吧。“丽姬端着一盏香茶,笑焉焉的说道,“这一次,大汗发兵辉特,我想你们也不会像斯钦布赫一样幼稚,以为,那里可以像温格一般,顺手牵来吧。这个辉特部族可是受雪狼神庇护之族。这些,你们已经随我一起,都是亲眼见过的。“ “是,王妃,那辉特虽然只是一个新兴部族,但是客轮苏还未见过,有哪一个部族,可以像她们那样凝聚团结。每一个身处辉特的人,都会感受到这万众一心的强大凝聚力。这样强大的凝聚力,是我们所没有的。特别是克伦部族和罗剎部族的兵丁将领之间,还是有着难以逾越的隔阂,甚至还有猜疑和防备之心。“客轮苏缓缓陈述。 “嗯,所以,这一次出兵,我们得要自己留意。万事尽着克伦的军队去抢好了。我们只需观战即可。“丽姬平静的声音,乍听之下,很难想到,他正在安排几十万军队的作战,“我们要做的是和朱梁和平共处,而不是用罗剎勇士的鲜血,去争夺本不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是,微臣们记得了。“巴夏和客轮苏恭声答应。 她们这个主事的王妃在大帐中未发言,她们就知道,她并不贊同蒙哥出兵。但是,她们也知道,这个王妃通天文知地理,万事都不会出了他的谋划,依照他的命令行事,是不会有错的。 “还有,如果,有什么意外或者情况紧急,你们就认持有这枚小印和这幅画之人为主。只有她才会善待所有的罗剎子民。切记!“丽姬的话语加深了郑重。同时,在他的手里,一枚玫瑰小印静静的躺卧。另一只手里,展开的正是一副火红的带露玫瑰绣品。 丽姬类似安排后事的话,让巴夏和客轮苏心里巨震,脸现惊诧,对视一眼,都起身,深深地跪伏下去。声音微微哽咽着回道,“微臣谨记王妃之命。“ “去吧!“丽姬的声音有些疲累。轻挥手示意让巴夏二人退去。 丽姬缓缓的在软踏上靠躺下,万事自有缘由,该来的就让它快些来吧!就让他再享受一下,暴雨来临前,这片刻的宁静吧! 凤舞分界线 辉特部族。目镜湖畔。夕阳如血。 齐清平也已经来到辉特。她与展梓泠一起从军士训练的校场归来。两人并肩,默默地漫步在目镜湖畔。那校场上众人一心的气势,让她们的心情不由得也是激动,那鼓荡心扉的吶喊,似乎现在还在她们的耳畔轰鸣。 良久,展梓泠望着天际的残阳,轻嘆一口,缓缓说道,“姐姐,你可否嗅到战争的气息?“ “是啊!“齐清平答应着,“探马来报,明天蒙哥就会起兵了。“ 展梓泠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红色的衣袍被湖面上吹来的风扬起,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只是令人诧异的是,展子影作为朱梁的大皇子,居然没有提出一点儿反对的意见,明明蒙哥对他是言听计从的啊。“齐清平的话语里带着深深地诧异和疑虑。 “嗯,可是他也没有像对温格开战一样,为蒙哥出谋献策啊。“展梓泠略一停顿,“他,其实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什么也明白的。“ “他?“齐清平听了展梓泠的话,不由得侧脸看过来,这个脸如满月般皎洁的人儿,此时脸上,却有着淡淡的伤感和悲戚。 “他是凤吟的创造者,又怎么会看不清这迷雾中的一切?他一定有他的想法吧!“展梓泠心里相信,那个人儿不会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忘记了自己的父母,背弃了自己的宗族。 “泠儿……“那个人一声哽咽的呼唤,还仿佛就在她的耳边,那一声隐忍的呼唤,该是饱含了多少血泪隐忍啊! “姐姐,传令各部军士,少部分在辉特留守,其余的全部在科沁部族西边集结待命吧!“ 泠影传回来的信息,表明蒙哥的目标正是目前军事薄弱的科沁。那么就让她们去那里等着她吧!这个昔日的姐姐,宝音的亲姐姐,见到她会是如何的表情呢? “好,三万留守,如何?“齐清平略一思索,与展梓泠商量。 “具体的军事布置,姐姐做主即可。“ 展梓泠应着,心里已经开始想着,是不是该去见丽姬一面?今晚还是等他来到科沁? 第111章:风云诡谲 宝音坐在这个不算很大,但布置的很是舒适的毡包里。脸上如无风的的湖面,没有波澜。但是他的内心,此时却是思绪翻涌。 自从那日在凤栖小筑,他听到展梓泠和齐清平等人,一起谈论关于蒙哥的用兵之事,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生命里最最重要的两个人,怕是就要成为敌对的关系了。如果,她们两个真的上了战场,宝音该如何自处? 从内心讲,他自然是不希望看到这样一天,真的来到他的面前。因为他无法在自己同样挚爱的两个人中间,做出取捨。
第228页 后来,他发现,展梓泠不再带着他参加她们的讨论了。他知道,他百般惧怕的事情,恐怕就要成为现实了。 展梓泠这一次将他带回到糙原,让他再次看到广袤的糙场,成群的牛羊,但是,应该高兴的他,此时,却实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 她将他带回糙原,在这个她与他的至亲姐姐即将决一死战的当口,她想让他怎样?他实在不想将那个词同自己等同起来。但是,任他怎么抑制自己,不要那么想,但是,那个词彙仍然固执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整天被这些弄得吃不香睡不稳,他的精神状态,再次的回到了嫁给展梓泠之前的模样。 今天,他从辉特人匆匆的行色中,从众人不时的小声低语中,从他身边人的严肃神色中,他看出了,大战即将来临了。 他不能就这样等着,等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在战场上,对着另一方举起弯刀。他要尽到自己的努力,他要首先去找展梓泠谈谈,他要要求她带着自己去见蒙哥。他要让姐姐退回克伦,退回乌巴托。他要看着他生命里的两个人,都能够平安幸福。 展梓泠从目镜湖畔回到毡帐,就看到宝音瘦弱的身影,正瑟缩的站在她的毡帐门口,正在等待着她,归来。 她快步走上前去,抱起那个瘦弱的身体,走进毡帐。 “怎么不到帐子里去呢?深秋的风已经很凉了呢!” 宝音任展梓泠抱着,走进帐子,在那榻上坐了。他努力的在她的怀里,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这个可以让自己生,也能让自己死的人儿,这个他今生唯一挚爱的女人,他的妻主。 展梓泠察觉到了宝音的异样,也俯首看向怀里的他。那刚刚有些光泽的小脸上,又一次变得暗淡无光,并且,那双含雾带露的眼眸里,刚刚恢复的一些神采,也被深深地忧心和哀戚所替代。 不用宝音说,展梓泠心下已经明了了。 但是她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一次即将面对的战争,虽然不是她发起的,但是,扪心自问,她之所以这样直接的让朱梁军队入驻辉特,是不是也想着,将这场战争催化呢? 展梓泠的沉默,让宝音的心,更是难以抑制的悲凉,恐惧。难道她真的只是将自己看做是一个人质么? 终于,他忍不住了。 “泠儿,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和蒙哥姐姐的军队开战了?”宝音正视着展梓泠的眼睛直接的问道。 展梓泠稍稍一顿,也直接的回答,“是。” “什么时候?”虽然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听到展梓泠亲口做出肯定的回答,宝音的心里仍然是一阵寒意。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继续问下去。 “明天,蒙哥就会发兵。最慢十天就能够到达科沁。”展梓泠缓慢的但是清晰的将事实陈述出来。 宝音的心随着展梓泠的话语,几乎被冻结,跳动就要停止了。 展梓泠知道怀里人儿,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很难受,但是,她却不想欺骗他。既然命运让他们走到一起,那么无论他遇到什么,她也会于他一起承担,反之亦然。她认为,他作为她的夫郎,虽然只是众多夫郎中的一个,但是,他也有权利知道她所要经历的事情。 此时,她只有紧紧抱住他,给他以无言的温暖和安慰。因为,她不知应该如何安慰他。难道告诉他,即使两人在战场相逢,她也不会伤害蒙哥?还是和他说,蒙哥与她不会对决? 这些话,没有人会相信,她当然也不会说。 宝音将头深深地窝在展梓泠的怀里,默然吸取着这个怀抱里的温暖。良久,他仿佛终于凝聚了足够的力量,挣扎着抬起头来,望上展梓泠的眼睛,神态是那般毅然和坚决,就连那孱弱的身子,此时也仿佛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带我去见蒙哥!” 展梓泠的眉头微蹙,他要见蒙哥?在这个当口,见蒙哥? 展梓泠的眼里,有怜惜,有惊异,更有深深地无奈。 她点点头。“我会尽快安排。宝音,先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的身体要紧。嗯?”说着,展梓泠再次将这个瘦弱的人儿搂进怀里。他那一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此时的他再次变得孱弱不堪了。 凤京西郊。清凉寺。 宝音与如茵一起从梁淑清居住的禅房里,走了出来。两人迎着徐徐的轻风,徜徉在寺院后院的那棵大大的黄金桂下。 “如茵,你说咱们还要在这里住多久?泠儿预料的事情会不会真的出现?”嫣然有些茫然的问着如茵。 如茵微仰着脸,看着树枝上的簇簇金黄的小花,那浓郁的香气,围绕着他们,仿佛他们身上,都被薰香了。 “嫣然,既然泠儿让我们在这里侍候王妃和爹爹,我们也只需安心的在此等候即可,不要想那么多。那些事情,泠儿都会安排处理的。” 如茵的心里虽然也很担心,但是他对展梓泠习惯性的信任和依靠,让他不会过多的担心。况且,京城里济世的产业,凌笑已经派人送来了消息。真正的家底,都已经转移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嫣然点点头。他不是不相信展梓泠会处理好。毕竟,他知道,展梓泠此时,怕也正在面临着一场血战。她可好?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她还有精力,关照他们么? “我知道,只是,不知道她和几位哥哥、宝音,现在怎么样了……”嫣然微微嘆谓。 “世人都会笑我痴,只有娇夫忘不了! 君生口口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会笑我狂,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糙没了! 哈哈……” 嫣然的嘆谓,却被头顶上传来的一阵歌声打断。两人抬头向着上望去,一个麻衣胜雪的僧人,正盘腿打坐在桂花枝头,就如一只停在花上的蝴蝶,轻盈而飘然,竟丝毫未影响树枝随着微风轻轻地摆动。 如茵这些年来,一直随着缎儿罗儿和凌笑,习得一些功夫,打眼看上去,自然已经知道这个人的功力之高,怕是已经很少有人能与之比肩了。 那嫣然虽未练武,但是他可是多次见展梓泠和雪妖施展她们的功夫,自然也明白,此人功力极高。并且看此人神情相貌,他也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僧——闻灯。 嫣然轻轻地在如茵的耳畔低语,“闻灯!” 如因点点头。两人对着树上一福,嫣然说道,“这位大师的歌声很是清越悠扬,但是似乎太过悲怆了些。我辈凡俗之人,心里念的无非是父母妻主,将来还会念着自己的儿女。这些都是人之亲情,即使被世人嗤笑,也不能改变我辈之心。” “哈哈,小施主好一副伶牙俐齿啊!”闻灯仍然坐在树梢,笑焉焉的用悲悯的眼光,看着树下的两个痴心男子,“小施主的真性情,也让贫僧汗颜。但是,施主们,莫要忘了,世事皆有缘由啊!有即是空,色即是空,情即是空,万事万物,将来总会成空啊!”
第229页 “大师傅,小夫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小夫只知道,爱吾所爱,今世无悔即可。将来会是如何,都不是小夫这等凡俗之人,可以想像得到的,小夫也就不会自寻那些烦恼了。”嫣然平静的陈述,就仿佛在谈论他最喜欢的装束一般,自然而流畅。 之所以这般顺序流畅,这也许就是一个人心声的真实流露吧。 “哈哈,施主的话,让贫僧实是受教颇多啊!”闻灯这句话音未落,身影已经从树上翩然而落,站在了如因和嫣然的面前。“二位施主之心可悯,痴情动天,只要能一直如此,俟历过此劫,将来必有一场大富贵啊。” 说完,闻灯哈哈大笑着,甩动两幅宽袖,大摇大摆的径直离去。那身形明明是缓缓行走,却在眨眼间,就消逝在两个人的视线之中。 两人望着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呆立许久,如茵拉拉嫣然的衣袖,“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还是去看看爹爹如何了吧。” 赵初晨从来到清凉寺,就感染了风寒。从济世请了好几名大夫来看过了,也已经吃了好几天的药了,却丝毫不见起色,反而随着病程的迁延,人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众人俱是忧心如焚,却实在是束手无策。 赵初晨居住的禅房里,窗户都被遮蔽了,室内光线昏暗。屋里空气凝重,满是浓浓的药味儿。 靠着内侧墙壁,有一个木榻,赵初晨平躺在榻上,正昏昏沉沉地睡着。陈氏正坐在赵初晨的榻侧垂泪,展子阳和展子旭站在他们爹爹身后,也是泫然欲滴。 如茵和嫣然走了进来,看到如此情景,心里不由得酸涩难忍,霎时红了眼眶。但是他们此时却不能流泪,更不能嚎啕。两人缓缓的走到陈氏身边,对着陈氏微微一福。 “陈爹爹,不要再流泪悲伤了。爹爹只是偶感风寒,他不会有事的。”如茵拿了丝帕将陈氏的眼泪拭干,同时柔声的安慰道。 “嗯,我知道,只是看着你爹爹这幅模样,心里难过啊!”陈氏说着,眼里的泪珠,又是滚滚而落。 床上的赵初晨仿佛察觉到身边有人,却又实在无力应酬,也只是微微一动。一旁伺候的嫣然,急忙上前,见赵初晨并没有真的醒来。他的脸庞由于发热,而泛着殷殷的红晕。嘴唇早已干裂。 嫣然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用小勺舀了,给赵初晨餵到了嘴里。看着他缓缓的咽下,嫣然的心里稍稍有些舒畅。 “如茵,嫣然,你们将这个事情,告诉给泠儿知道了么?”陈氏突然想起,展梓泠和雪妖的医术同样的高明,那么这次赵初晨生病,也应该告诉他们,让他们给出个注意才好。 “回陈爹爹,这几天泠儿怕是会有许多重大的事情决策,爹爹下令,不让我们打扰到她。”如茵说着,心里也在默想,如今初尘爹爹病成这个模样,难道真的不让泠儿知道么? 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望向嫣然。而后者的眼光也在望着他,两人对视半刻,心里已经都有了决议。 不管泠儿多么繁忙,想必也不会同意他们的隐瞒。那么就将这个情况告诉她吧。说不定,泠儿还有办法挽救初尘爹爹的性命呢! “如茵,嫣然,初晨的心思,我能理解,但是,如果初晨真的避不过这一劫的话,你们想,泠儿她会原谅你们的隐瞒么?我觉得,还是告诉她才是,毕竟泠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她不会因为家里的私事,而误了朝廷的大事。但是,也说不定,她可以有办法,将公私之事两全呢!我们是没有权利,为她决定什么的。何况这个事,还关乎着他爹爹的生死啊!” 平日里柔弱纯真的陈氏,一番话,不由得令如茵和嫣然,心生佩服,心里对于这个爹爹的喜爱更甚一筹。 “好,孩儿们遵从陈爹爹教导便是。”如茵和嫣然轻声的答应着。 “你们快去传信吧。我也该回去了。”陈氏领着展子阳展子旭,告辞离去。这里,如茵和嫣然商量着给展梓泠传信不提。 朱梁皇宫。鸾凤殿。 一个身穿红袍的中年官员在跪在丹陛之下齐奏—— “启禀皇上,南源郡郡守上奏。在南源郡有个富国镇。那里的居民发明了一种新型的采水工具——水车,能够将水从低洼处,引到高处。致使富国镇四百多亩薄田,变成了沃土。并且,镇子里的居民,还在山坡上开垦出一种田地——梯田。这些田,因为有了水浇条件,今年也同样的丰收了。富国镇原来几乎年年有饿死,今年,却是家家丰登。微臣特奏请皇上,将这先进的办法,推广到我朝的丘陵山地地区。改善那里居民的生活条件。让我朝的子民,都能安居富足。” “哦?水车?梯田?”女皇在凤椅上端坐,想像不出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由得有些茫然,“哪位爱卿前去确准一下啊?” 众大臣面面相觑,没有人应声。 这样的差事,想必没什么油水可捞,故而自荐者,几乎没有。 “怎么,众位爱卿都不愿去么?”女皇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失望。 最近,女皇也隐隐的感觉到,朝中的大臣,分划特别严重。她的话,更多的被当成了耳旁风。 “母皇,儿臣愿往。”展梓颜从队列里站了出来。 “母皇,”展梓韵也跟着站了出来,却在看到许嵩的一个凌厉的眼神后,马上吱唔着改了口,“母皇,儿臣知道一位画师,可以让她跟随二姐前往。将那水车和梯田都绘画成像,更便于在各地推广。” “哦?韵儿的注意不错。呵呵,准了!”女皇说完看着展梓颜,“颜儿,你今日前去,定当好好办差,来日,水车和梯田推广成功,民丰则国强,你在户部办差,也顺便些。” “是,儿臣谨遵母皇教诲。”展梓颜听着女皇的话,竟隐隐的生出一种不安。今天的女皇,莫名的让她感到一阵不详。 站在队列里的萧王展干云,心里也暗暗的思忖,今日的女皇,怎么这般忧郁?看情形,话里话外,竟不似往常安排臣子办差,更多的倒像是在和自己的女儿们诀别呢? 难道,泠儿要防的事,这么快,就要来到了?这会是预兆么? 在她身侧的太女展梓恩的眼光转过来,两人对视片刻,眼神里都是同样的诧异和猜疑。 女皇看着这个她最真心疼宠的孩子,眼里竟然也有了些不舍。 “颜儿,去后宫拜过你的父妃,就准备启程吧。”女皇说完,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伤感有些莫名,继又笑着说道,“快些回来,也能够早日将这好东西,在我朝早日推广,早日造福于朱梁子民啊!” “是,母皇,孩儿记得了。儿臣告退。”展梓颜从大殿里退出,一路逶迤去到后宫,与晴妃拜别。 今日,女皇的神情气色都还不错,怎么她的心里,竟会莫名的有这么深重的不安呢?她外出办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独独在这一次,女皇似乎有那么多的叮咛和嘱託呢?
第230页 遥遥的晴贵妃的钟晴宫已经在望,展梓颜努力的压制下心中的不安,拾掇起一脸温暖的笑容,走了过去。 第112章:血洇重衣 展梓颜从钟晴宫出来,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她身后的小厮,都不敢出声,只有默默地跟在二皇女的身后。 她缓缓转身,身后的钟晴宫就在女皇寝宫之侧。这也是女皇给予晴贵妃终极容宠的一个表现。 在女皇寝宫的另一侧,就是当今皇夫欧阳倾城的坤安宫。 钟晴宫的位置,无异于表明在女皇的心中,晴贵妃的地位,是与皇夫欧阳倾城平等的。 这层层叠叠的雕樑画栋,重顶飞檐,在今天的展梓颜看来,竟然莫名的有些虚幻。虚幻中,那房宇飞粱的金碧辉煌中,竟渐渐的沁出一抹血色。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努力的克制自己心绪的翻腾。 但是,还是有一滴泪,在她的右眼角,缓缓的坠落,仿如坠落一颗晨星! 展梓颜回首,脸上的泪已经随风逝去。 在皇宫内长长的甬道内,萧王展干云和太女展梓恩迎面走来。展梓颜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看着这两个人,越走越近。 萧王和太女走到展梓颜身前。本应该行礼的她,却站着未动。只是那眼睛定定的看着这两个人,这两个几乎置自己死命的人。 “二妹,你尽管安心去南郡办差。母皇和父妃,都不用惦记,一切都有姐姐我呢。”展梓恩的脸上,是和煦的笑容。话语也是低稳沉缓的,带给人一种淡淡的暖意。 “多谢皇姐照拂。”展梓颜努力咽下不甘,终于对这太女展梓恩施下礼去。 “嗯,好好办差,早去早归。”展梓恩伸手在展梓颜的肩上拍了拍,面目祥和的关照。 夜已经深了。展梓泠怀里的抱着的宝音,已经沉沉睡去。只是,这个小人儿在梦中,似乎还不能安心,那两弯如墨画就的秀眉,依然紧紧地蹙着。 展梓泠轻嘆一声,伸手将他紧皱的眉头抚平。 这个人儿,受了太多的苦。这一次,恐怕又是一次,艰难的抉择啊。明天,蒙哥就要起兵。她与自己见面,会是怎样一副情形呢? 不论如何,自己似乎更应该去见一见展子影,他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模样?这六年的大漠生活,可曾改变了那温润秀丽的面庞? 思虑已久,淡淡的疲倦袭来。展梓泠搂紧宝音,朦胧的睡去。 满天的旌旗遮云蔽日。连天的号角,响彻云霄。几十万罗剎兵士,在浩特之东集结完毕。 蒙哥与丽姬双骑并辔,面对着黑云一般集结的军队,两人脸上的神情,却是截然不同。 蒙哥今天身穿罗剎传统的铠甲。高高的翎羽在头顶,被风吹的摇摆不定。面甲将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细细地眼睛,从那黑沉的眸子里,透露出无比坚定的光芒。那挺直矫健的身姿,更是显示出,此时的蒙哥 对于罗剎军队的自信,和消灭辉特的坚定信心。 丽姬并没有穿盔甲。仍然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袍。头上戴了朱梁的方帽。这样一身女装儒生的打扮,更是让丽姬温润秀丽的模样,愈发显得的清秀出尘。在这猎猎的战旗,和这林立的刀枪之中,就如一支寒梅,顶风傲雪,却自有暗香袭来。 “罗剎的勇士们!朱梁的军队入侵我们的糙原,占据了我的糙原的辉特部落。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姐妹兄弟,被朱梁奴役而不管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将姐妹们,拯救出来?”蒙哥的声音洪亮激昂,带着一股凛冽的气势传播开来。让在场的每一个士兵,都听了个清楚。 “驱逐朱梁,拯救辉特!”士兵里有一个声音喊出来,接着有十几个,几十个,几百个,很快的,整个大军,都发出了同样的吼声。 这几十万人的吼声,无异于惊天响雷,响彻糙原。让整个罗剎糙原为之震颤不已。 蒙哥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军队的气势,手里的长刀一挥,万马嘶腾中,军队开拔。 丽姬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但是,他的目光中,也同样的没有一丝脆弱,有的只是坚定和沉稳。 展梓泠与雪妖、唯智、炎罂,一起骑马围着辉特城检查工事。 齐清平和诺敏已经率部前往科沁。确切的消息传来,蒙哥此次进攻的方向,首先会是科沁。 辉特城里,现在仅仅剩下了三万人马。展梓泠必须确定,辉特的工事要非常的坚固,方能避免蒙哥军队的突袭。 看着高大的城墙。展梓泠不得不赞嘆诺敏这一年来的工作成绩。她已经让人在木制的城墙外,加实了一层夯土的土墙,这样,展梓泠所担心的防火问题,就能够稍稍缓解了。 三万人,分散在偌大的辉特城城墙之上,真的不多。 展梓泠在心里默默进行着天人之战。泠影制造的火药,已经运到。展梓泠却下不了最后的决心,将火药引入这场战争。 一旦火器和炸药,被引入战场。虽然无疑的战争的天平,会不可逆转的向着辉特倾斜,但是也意味着,从此后,战争将变得更加残酷。 “泠儿,蒙哥大军今天出发,但是她的先锋,博尔察和索伦,却已经开拔了三日了。前锋轻装便马,速度定也会很快。最慢后天,就会到达。”几人勒马站定,炎罂望着展梓泠开口说道。“从路径上看,她们要奔袭的方向不是科沁,而是是辉特。” “嗯,她们率了五万兵马。也是不容小觑啊。”展梓泠闷闷的应道。 “泠儿,这五万兵马,我们已经探明行军路线,准备路上将她们剿灭。”唯智开口说话,“我已经命人在辉特的来路方向,设了陷坑,齐帅也挑选了一万人马,埋伏在了路上,相信,经过这两道防线之后,她们的先锋就会所剩无几了。” 展梓泠的眼光终于从那高高的城墙上收回,她回首看了看自己的三位夫郎,他们期许的目光正望着自己,他们的天是她,她就必须给予他们最安全的保护。 同样的,辉特的八十万人口,那样不设防的拥戴她,她也必须将她们保护好。 唯智、雪妖和炎罂,看着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脸色阴沉的展梓泠,终于露出了坚定的神情,他们互望一眼,眼里都是欢喜和欣慰。 “林枫,去传令,在陷坑和伏兵之间,加埋一千颗地雷。”展梓泠说着,脸上已经是一片冷厉。 蒙哥、丽姬,既然你们不容于人,那么,就不要怪她冷血了。 “我们回城吧。”展梓泠转脸间,已经换上了一副温煦的笑意,“走,我们准备庆功宴去!” 三个男人看着展梓泠脸上飞扬的光彩,和那勃发的英姿,相视一笑,策马随后跟随。 蒙哥大军。从浩特出发,已经三天了。 蒙哥和丽姬坐在临时搭建的宿营大帐里。正在听取众首领的军情汇报。 “报!大汗、王妃,有紧急军情。”帐外慌慌张张走进一个探兵,跪倒回禀。 蒙哥皱皱眉,现在大军未战,有什么军情?难道是,博尔察和索伦率领的前锋?
第231页 “什么事?快快报来。”蒙哥此时也有了些惊惧。 “禀大汗,王妃,先锋五万人马遭到伏击,已经全军覆没。博尔察和索伦两位将军阵亡。” “什么?全军覆没?”未等蒙哥开口,丽姬的一声惊问已经出口。 “是,死亡四万余,余者被俘。” “可知是中了什么伏击么?在什么地方?”丽姬又一次开口问道。 “回王妃,开始是陷坑,后来却有一种极其厉害的东西。仿佛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恶魔之手,将军士马匹都撕得粉碎。逃过这两劫的人马,已经所剩无几,被后边的伏兵,全部俘虏了,约有不足一万。”说到这里探兵微微一顿,抬眼看了看上位的大汗和王妃,继续回禀,“两位将军,并未前往科沁,而是准备突袭辉特。却没想到中了对方的埋伏。” “突袭辉特?”蒙哥诧异的问。 “是!” “对方伤亡几何?” “回大汗,对方几无伤亡。” 蒙哥挥退探兵。转脸看向丽姬。 此时,丽姬的脸上已经是毫无血色。 那个人真的长大了。五万人,一夜间,全军覆没! 恶魔之手?帐中的气氛瞬间低沉了许多。众将领的眼中,不难发现,都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五万人马,居然未等与对方照面,却已经全军覆没。这是何等骇人的情形! “禀大汗、王妃,布赫以为,应该尽快的查明对方所用何物,怎样才能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斯钦布赫上前禀报。 “大汗王妃,我们是否在此驻扎,俟查明对方实情,再做打算。”呼赭上前建议。 丽姬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是神情却是万分的镇定。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帐中众人,然后对着蒙哥开口,缓缓的说道,“大军已发,怎么半路停歇?传令三军,今夜出发。分前、中、后三部行进。如何?” 蒙哥略一沉吟,点头答应,“好,就按王妃的话办。博古尔和呼赭是为前军。巴夏和巴根,是为中军。蒙尔泰和托雷,殿后。下去准备吧。早饭休憩,亥时出发。” “是。”众人领命退去。 斯钦布赫担忧的看了蒙哥一眼,神色阴郁的随在众人身后,退了出去。 蒙哥从帐中走了出来,侯在帐外的斯钦布赫,急忙上前。 “布赫,你对这次的事情有何看法?”蒙哥望着满天的星斗,沉沉的问道。 “回大汗。既然博尔察和索伦是在辉特城外受伏,以布赫推测,此时的辉特城,怕是兵力并不很足。那么,布赫的建议,今晚仍然按时出发。及至大军将到科沁时,派兵突袭辉特。或能受到不错的效果。” “嗯……”蒙哥沉吟片刻,点头称是。“好,此事,就由你来安排,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大汗。”斯钦布赫答应着。 “最近可有宝音的音讯?”蒙哥望向东方。她唯一在乎的亲人,正在那里。如今自己挑起战火,他是不是也会受到牵连? “回大汗,据派出的探马传回来的消息,只是知道,宝音贝子已经跟随展梓泠来了糙原。此时就住在在辉特城内。”这个名字被斯钦布赫努力的说出,就像从她口中吐出最最宝贝的珍珠一般,小心翼翼。 “行动的时候,如果能够见到宝音,你就把他带回来吧。”蒙哥轻嘆一声。顺从弟弟的心,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断呢? “是。”蒙哥这句话,听在斯钦布赫的耳朵里,无异于纶音佛语。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辉特城中。展梓泠将雪妖和唯智扶上马车,她则回身接过林枫递过的马缰。 前天伏击的大胜。让她略略松了一口气。 探马和泠影的人员,都报来消息。蒙哥的大军果然全力压向科沁。在距科沁只有不到一日路程的地方驻扎下来。 四十多万大军,就不是几个地雷可以清理的了。她必须赶过去,与齐清平一起共商退兵大事。 宝音的身体更是孱弱了。他已经不能够承受这样急速的奔行。 宝音望着一身青衣的展梓泠,有萨仁搀扶着,缓缓上前。 “泠儿,”一声柔柔的呼唤在宝音口中发出,一行清泪,已经从脸庞上滚落。 “宝音,你安心的在辉特等我。蒙哥还未到达,我会尽快安排你去见她。”展梓泠将那脸上的泪水拭干。轻声的安慰。 “嗯。你自己小心。保护好两位哥哥。”宝音努力的止住眼泪。此时他已经确定了展梓泠的心。她并没有想着用他做什么人质。因为,骄傲如她,神勇如她,是不屑于,更是根本不用,採取那样龌龊的手段。 所以,宝音反而有些安心。同时,他的心,也更加的坚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一旁的炎罂走了过来。伸手将宝音揽了过去。 “宝弟弟,让泠儿走吧。她会很快回来的。”炎罂安慰着宝音,又将眼光调向展梓泠,“泠儿,你安心的去吧,这里有我呢。我会保护好宝音,守护好辉特的。” “好。”展梓泠看着炎罂点点头。 她的眼光又望向炎罂身后的吴星、翼虎、落钱,还有那个年轻的阿日思楞。以及朱梁和辉特的十几位勇士。 然后,毅然转身,飞身上马。 引着十几名战士和雪妖的马车,向科沁而去。 夜色很快的降临了。天际最后一抹淡红,也渐渐的褪去。 终于将宝音安抚着睡下。炎罂从宝音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他抬眼望向远远地东方的天际,那里,一弯新月已经挂上了夜空。 今夜,整个辉特都非常的安静。只是这种安静里,仿佛隐隐的藏了些什么。 炎罂上马,身后跟着吴星,来到辉特城城门,逐一的对守位的军士,巡视。 城外的陷坑更换了地方,也已经布置完毕。在陷坑之外,铺设了一道地雷的防线。只要不是大量的军队,是不可能攻到辉特城下的。 东西两个城门上,都有士兵在值夜。炎罂一一察看完毕,与吴星准备回程。 正在这时,西方的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辉特城,都仿佛被摇撼的晃了几晃。 炎罂的身子蓦地一震,那是外围铺设的地雷炸响。 地雷响了,也就说明,蒙哥军来袭了! “快速集合队伍。吴星,令泠影之人,速到科沁报信。”炎罂从城墙工事上急急的走了下来,飞身上马。 在他的身旁的场地上,军士在迅速的集合。 远处的轰响声接连的传来。但是,很快的,接连的轰响声稀疏了,往往在人心稍微安抚之际,又一声轰响传来。 翼虎、落钱和阿日思楞都紧紧地跟随在炎罂的身后。 “报!是小股罗剎兵来袭,已经被地雷炸死炸伤大部。余者正停滞在原地,不敢前行。”探马飞身来报。
第232页 炎罂的眼眸微微收缩。仅仅只是小股罗剎兵么? “再探再报!” 很快的,又一探马来回,“报——罗剎兵,确实只有小股,正在摸索着退去。” “炎兄弟,就让我们带人出去将那些人马都掳了来吧。这样放她们回去,岂不是太便宜她们。”落钱忍不住嚷嚷道。 炎罂的眼光掠过落钱,眼中的凌厉,让她不由得微微打了一个寒战。还要说的话,竟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你们在此好好守住城门,不得让任何人进入。等我回来。”炎罂说着,从马上翩然跃下。在众人的惊异中,越过高高的城墙,向着那轰响的方向掠去。 他的心里总觉得,今晚的事情透着丝丝的诡异。他一定要去查探个究竟。 远远地,炎罂已经看到那一千多个罗剎的士兵。她们正在雷区的中央,惊恐万分的不知所措。不时的有人触到地雷,引起一声轰鸣和一片惨叫。 更近一些,当炎罂看到那些人身上的破烂衣衫之时,炎罂蓦地明白,这些人不是士兵,这些人明显的只是一些奴隶或者俘虏。 罗剎安排这样一些人来,是为了什么?探路?还是? 宝音?! 炎罂的心里大急。刚刚他安排了围城守护,而宝音的帐篷,却只有十几个泠影的暗卫。 想到此,炎罂不再迟疑,迅速的向回掠去。 与此同时,宝音的帐篷外边,一场激烈的搏杀,正无声的展开。 几百名黑衣人,从目镜湖上越过,渡船的工具,居然只是一些小小的原木。从她们利落的身手可以看出,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军士,因为她们都带着深厚的内功。 她们进到辉特城内,并不迟疑,全部迅速的向着宝音的帐篷靠拢过去。很快的,宝音帐篷周围的泠影暗卫,察觉到了这些来人,出手应战的同时,一颗明亮的信号,已经发上了天空。 黑衣人中,一个块头不很大的身影,望一眼天上的信号,从牙fèng里挤出一个阴冷的字:“杀!” 十几个暗卫,无声的倒了下去。喷溅而出的鲜血,将宝音白色的帐篷洇红。 炎罂看见信号,已经飞身到了城墙之上,吴星等人,也已经看到了信号,与炎罂几乎是同时的向着那个信号升起的地方掠去。 梦中的宝音,似乎听到了一阵阵撕杀声响起。他的目光焦急的在混乱的战场上,搜寻蒙哥和展梓泠的身影。 突然,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他抑制不住的大喊——蒙哥!姐姐! 下一刻,一把利剑,划过一道金红色的光芒,刺进了蒙哥的身体!蒙哥缓缓的回头,眼睛悲哀的盯着他,轰然倒下! 宝音心中大恸,一声嘶哑的哭喊,从喉中喊出——“姐姐!” 他大叫着蓦然惊醒,却发现,不过是一场噩梦。 他用手轻抚着狂跳不已的胸口,转脸轻轻呼唤,“萨仁,塔娜!” 帐篷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宝音努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缓缓的坐起身来,又轻声的呼唤,“萨仁?塔娜?” 一个黑色的身影无声的来到了宝音的身边,轻轻唤出这个思恋已久的名字,“宝音!” 宝音的身子一震,回头看向这个隐匿在黑暗里的身影,迟疑的问道,“布赫?” “宝音。”听到宝音唤出她的名字,斯钦布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她上前一步,想要将这个瘦弱的身影搂进怀里,却在距他咫尺之处,停住了身形。 她努力的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平复了自己内心的激动,缓缓的说道,“宝音贝子,蒙哥汗,派布赫将宝音贝子回去。” “什么?蒙哥姐姐接我回去?回哪儿?” 宝音心里惊疑不已,虽然他想着见蒙哥,但是此时泠儿并不在身边,而蒙哥却让布赫如此诡异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还说将自己接走,这其中可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蒙哥让斯钦布赫来接他,接他去哪儿?难道,蒙哥真想着,与泠儿争个你死我活? “回糙原去,回乌巴托去。让宝音再成为一只可以高声唱歌的百灵,让宝音再成为糙原最美丽的舞者。”斯钦布赫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催眠的咒语,带着浓浓的诱惑。 宝音的心随着她的声音,飞回到了那片绿色的糙原,他仿佛真的化身为百灵,在那广阔的蓝天上,自由的飞翔。他又仿佛化身成了一簇舞动着的火焰,在篝火旁,欢快灵动的舞蹈…… “宝音!”帐外一声焦急的呼唤传来,宝音蓦然从美丽的幻境中,醒来。 随着这声呼唤,斯钦布赫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她不再迟疑,一把将宝音抱起,从帐篷里跃了出来。 微弱的月光下,宝音看到帐外居然有很多的黑色人影,她们正在围攻一个火红的身影。 炎罂毕竟比吴星他们的功力,都要高出一筹,所以,他也是最快一个到达宝音的帐篷之外。 几十条黑色的身影,迅速的将他围拢起来。那些人都是人手一把锋利的弯刀,锋利的刀刃在黯淡的月色下,依然划出一道道雪白的光影。 炎罂落地之前,就已经将他的武器,一把软剑掣到手中,对这围拢上来的身影,更是毫不留情,招招毙命。 很快的,他的脚下已经倒下了十数条尸体。但是,周围的黑影,却仿佛杀不完一般,一层层围拢上来。 宝音的身影被斯钦布赫,从帐篷里带出,炎罂心下焦急,身形不由得微微一窒。一把弯刀却在此时,划过炎罂的嵴背,他的衣袍瞬间划破,鲜血飞溅! 炎罂手里的软剑下一刻已经刺穿那个人的咽喉,但是他的身后,喷涌而出的鲜血,却已经快速的将整个衣袍洇湿。 “炎罂。”宝音惊呼一声,然后,他迅速的转向斯钦布赫,“布赫,求求你,不要杀他,我跟你走!” 斯钦布赫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宝音,目光里仿佛带着质疑,但更多的却是惊喜。 “布赫,求求你,不要杀他,我跟着你们回去。”宝音的身子还被固定斯钦布赫的怀里,他只有抓紧斯钦布赫的手臂,焦灼的哀求。 宝音的哀求声里,动作明显迟缓下来的炎罂虽然又刺倒了一人,但是,他的身上,却已经被划伤了多处。 远处,吴星和翼虎已经赶来,阵阵马蹄也表明,驻军马上就要赶到。 斯钦布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从喉间发出一个声音,“撤!” 黑衣人迅速的撤离。 宝音的眼光越过斯钦布赫的肩膀,定定的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红色身影。但是他没有看到,斯钦布赫的右手里,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掷出,快速的向着那个红色身影,刺去。 “不……”宝音的嘶哑呼喊,遥遥的传来,却只是飘散在了渐起的夜风之中。 第113章:生死一线 起风了。 大漠深秋的夜风凛冽而冰冷。最是乍冷季节,那种丝丝缕缕的冰冷,让人牵牵绊绊,无处避,无处逃,让人魂消。
第233页 此时的展梓泠,就深深的感受到了这深秋夜风的沉沉寒意。 自从展梓泠习得呼吸功法之后,她已经十年没有过寒冷的概念了。但是现在的她,却觉得丝丝缕缕的寒意,正从骨子里渗透出来,沁入她的四肢百骸。她的嘴唇青紫,她的牙齿也不可自抑的微微打着寒战。 她却顾不得这些,甚至顾不得裹紧身上的斗篷,只知道疾速的向着辉特城飞掠而去。 傍晚,她和雪妖唯智,刚刚到达科沁,一杯茶还未喝完,林枫就急忙忙的进来回报,辉特上空有泠影的紧急信号出现。 展梓泠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地,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和雪妖、唯智告辞,就急忙忙的奔了出来。 风在她的耳畔呼啸而过。在这黑夜里的莽莽原野上,没有人。即使有人看到此时的她,估计也会以为自己眼花,飞过去一缕青烟而已。 辉特城里,炎罂已经被抱进帐篷之中。他的身上,已经被利刃划的几乎无一完好之处。特别是背上的一刀,更是深可见骨。衣服已经全部被血浸透。整个人都成了一具血人。 几个随军大夫,正在仓惶惶的为他止血。但是,鲜血仍然不断的从各个伤口中涌出来,床褥已经被鲜血洇透,猩红的血液,顺着床单洇下来,又一滴滴地落到地上。床下,一汪一汪的血泊到一起,血泊周围的血液已经凝固成了紫黑色,而中间的地方,仍然一滴滴的滴落,溶入。 不到一个时辰,展梓泠已经来到辉特城下。高高的城门安然无恙。展梓泠稍稍缓了一口气。但是,她很快的意识到,既然不是大军来犯,为什么独独是泠影的信号升空?辉特的泠影主要负责的就是——宝音的安全! 宝音出事了? 展梓泠的身形未停,从那城墙之上飞掠而过。 辉特城里,也很平静,宛如,那个信号不过是一个幻觉。 展梓泠的身影很快的来到了她们的住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迎面扑来。她的心头突地一跳,身影更是快速的急掠过去。 她的毡帐周围,几个毡包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展梓泠快速的奔向宝音的毡帐,血腥味越来越浓。浓重的血腥,让她几欲呕吐出来。 脚下的土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未干! 宝音的毡包之上,更是几乎全部洇红。 展梓泠的呼吸几乎停滞,她强抑住自己的狂跳的心脏,一把掀起宝音毡包的门帘。帐内亮着灯光,却渺无人迹。就在帐门附近,两滩猩红的血迹,刺得展梓泠睁不开眼睛。 她快速地从这毡包里退出身来,这才回身四顾。在她毡帐的另一侧的炎罂的毡帐,此时正是灯火通明。 她的心狂跳着,几乎要从腔子里蹦出。 她如疯狂一般,飞奔过去。 见展梓泠几乎癫狂的冲过来,守护在炎罂毡帐门口的翼虎、阿日思楞,还有许多驻守在辉特的将士,都默默地给她让开帐门。 展梓泠没有理会众人,更没有停留,她径直的掀起毡包的帘幕。下一刻,毡包里的情形,却让她瞬间愣在当场。 那个人儿平卧在床上,宛如卧在血泊里的古玉,惨白而冰冷。那脸上的表情还带着淡淡的遗恨。 帐内,几个军医已经放弃了,正在收拾着抢救用的器具。见展梓泠进来,几个军医很是惶恐,急惶惶的匍匐在地请罪,正伏在炎罂床畔哭泣的吴星,也抬起朦胧的泪眼,伏倒在地,抽泣地呼唤,“泠主子……” 展梓泠只是望着榻上那个静静的人儿,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帐中来来往往的人,这一刻,都不再进得了她的眼中,她的眼中,此刻只有那个苍白冰冷的容颜。那如太阳神之子的淡麦色皮肤,此刻,却只剩下一片苍白。 她机械的走了过去,走到了那个人的床畔,扑倒在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床榻之上。她的涕泪横流着,默默地伸出手,那手指颤抖着,扶上已经冰冷的面孔。 这个人儿,自从跟了自己,不争容宠,不记得失,只是在她的身后,默默地守候。守候着她,守候着泠影,还守候着她的夫婿、家人…… 她的眼泪如溪水般汩汩流淌、坠落,滴到床榻之上,滴到那猩红的鲜血上,与那猩红溶合,难分…… 一只纤白的玉手无声的伸了过来,轻轻地从展梓泠的手里,欲将那染血的手接过去,却被展梓泠执拗的握住不放。 那个人轻嘆一声,并不坚持,只是将手指扶上了那只染血手腕的脉搏处。 很快的,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泠儿,先别哭了,炎罂还有救!” 展梓泠一个惊慄,还有些茫然的抬起一双红肿的泪眼,只见雪妖已经将一片雪莲花瓣纳入炎罂的口中。 展梓泠心里蓦然间,澄明起来,她急忙擦干脸上的泪水,起身察看炎罂的脉搏。那脉搏初扶上去,是察觉不到的,但是细细的体察之下,尚有极其细微的一点点脉搏。 展梓泠的心下大喜,扭头对着帐中众人吩咐道,“去炖一支老山参,多烧些热水来。” 吴星听到雪妖说炎罂有救的话,早已经忍住了泪意,期盼的注视着这边,又见展梓泠吩咐,知道有救的事情确实,急忙忙返身出去,张罗展梓泠用得东西。此时的他,竟然犹如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就连脚步,都是浮漂,不真实的了。 雪莲花瓣纳入炎罂的口中,他却已经没有吞咽的意识了。雪妖回首看向展梓泠,眼光里,是催促和焦急。 展梓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从小侍手里,接过一盅水,用口含了,俯身对上炎罂惨白的唇瓣。 清水从展梓泠的口中缓缓的洇入炎罂之口,水餵进去 ,炎罂却依然没有动作。展梓泠索性吻住炎罂,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度了过去。 这一口气,从炎罂的口中缓缓进入他的身体,下一刻,他的喉头缓缓地一动,那口雪莲汁液,终于被炎罂咽了下去。 雪妖又拿出一枚花瓣,再次纳入炎罂的口中。展梓泠也如法炮制,餵水、度气。终于,在两人将六枚花瓣餵完之后,炎罂的呼吸渐渐的明显了。 展梓泠看着那微微翕动的鼻翼,眼泪又在一瞬间,迷糊了双眼。 须臾,雪妖揽住展梓泠的肩膀,“泠儿,我们还是抓紧给炎罂医伤止血吧!” 展梓泠抬眼看看雪妖皎然如月的脸庞,用力点点头,收拾了眼泪。 吴星已经将热水烧好,展梓泠将炎罂的衣服撕开,小心翼翼的把他身上伤口逐一清理。又取来为了战争准备的消毒针线,将那伤口一一fèng合。再拿出她和雪妖制作的特效金疮药,敷到伤口上,用消毒的绷带,一一作了包扎。 展梓泠一边清理着炎罂身上的伤口,她的心也一阵阵揪痛。她眼中的这个身体上,居然大大小小中了二十几刀,特别是背上的划伤,和那最后刺入的一把匕首,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背上的伤口,几乎将整个嵴背划开,并且那伤口极深,已经可以看到那白森森的嵴骨,从那外翻的伤口露了出来。 那把匕首深深地刺进了炎罂的后背,但是,令人庆幸的是,那把匕首恰巧刺入了炎罂的心肺之间。这要是稍稍一偏,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回天无力了。
第234页 展梓泠包扎完毕,她全身的力气,仿佛也已经用尽。瘫软在椅子上,再也不能动了。 雪妖指挥着吴星将那床褥被子换下。给炎罂盖上被子,这才转身看向瘫软在一旁的展梓泠。 此时的她,脸色极其的苍白,但是,那一双如梦似星的双眸,却紧紧地盯着床上的人儿。 雪妖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双手缓缓的在她的背后轻抚。 展梓泠靠进这个清香甘洌的怀抱,深深地呼吸,身体的力量逐渐的恢复。后背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更是让她疲惫的心,略略放松。 吴星端着参汤走了进来。见此情景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雪妖回首,对着吴星微微一笑,示意他将参汤端过来。雪妖接了吴星手里的小碗,递到展梓泠面前,“泠儿,你快给炎罂餵了吧!” 展梓泠接了参汤,抬眼深深地看了雪妖一眼,起身去到床边餵药。 在她身后,雪妖看看展梓泠和炎罂,转身,无声的离去。 凤京。丞相府。书房。 “报丞相,娘娘有信传来。” “嗯。”家人将信呈上,躬身退下。 许嵩从信封里抽出一张单丝信笺,展开细读。 家姐台鉴 今确萧王太女,均不在宫中, 宫侍已换到位,月圆可举事。 顺致 安康 弟,清秋手肃 许嵩再三细看之后,将信纸至于烛火之上。燃尽。 良久,许嵩轻击手掌三声。一个黑衣人从屋外快速进来。跪在地上。 “吩咐各处做好准备。按照计划行事。”许嵩缓慢的说着,声音里带了微微的轻颤。 “是。”黑衣人答应着。 “去吧!”许嵩挥退黑衣人。 在书桌前坐下。 虽然展梓韵从萧王参加完了展梓泠的婚礼回来,什么也不知道。但是,许嵩已经从安插的眼线那里,大致知道了萧王府所发生的一切。 许嵩神情有些疲惫,也有些激动。她苦心经营近二十年,又把自己最喜爱的弟弟送进宫去。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她的那个侄女——三皇女展梓韵,虽然性情好色,骄奢yin逸,但是,对她却是言听计从。这次如能一举成事。这坐天下的,其实就是她了。 黄昏。凤栖小筑。 展梓恩用手摩挲着大落地窗上,那整片的琉璃,心里暗嘆,这样的大手笔,该是拥有何等的财富和自信,才能如此自若的为爹爹夫郎们享用啊。 这等气魄,又该是何等自傲,才不用这般稀世珍宝,去取悦于人,藉此给自己铺设什么道路。不是因为她不懂这些,而是,她根本不屑于做那等阿谀迎奉之事。 展梓恩相信,此人只是对这天下无意,如果她有意于夺取江山,那么,恐怕无人能够阻挡。 萧王却正坐在书桌后,看着泠影送来的资料。 资料中显示,那些人密谋已经完毕,只是,她却不知道,她们会在何时行动。 科沁城西五十里外。蒙哥大帐。 自从宝音看到斯钦布赫,将那一柄匕首刺入炎罂的身体,他就在一声惊呼之后,昏死过去。 当宝音挣扎着,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蒙哥关切的目光,首先映入他的眼帘。他顾不得别的,只知道,微微喘息着,赶紧地请求蒙哥。 “姐姐,不要在杀戮无辜了。炎罂哥哥已经被你们杀死了。但是,不要再徒添杀孽了好不好?” 炎罂为了他已经死了。他的孱弱的心,也终于破碎了。他知道,他的生命怕是要走到尽头了。但是,他看不到他生命里的两个人,停止刀戈相向,他又怎么能安心而去? “宝音,你不用管那些,你只要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我会将糙原上最好的宝马,送给宝音。让宝音随意的在糙原上驰骋。”蒙哥双手紧握着宝音的手,轻轻劝慰着。眼睛里有疼爱和爱惜,但更多的是,宏图大展的期盼和信心。 “姐姐,宝音,宝音不要,不要宝马。宝音,宝音要你们好好的。”宝音由于激动,喘息更甚,已经不能完整的说完整句话,大口喘息了片刻,又急急地说道,“姐姐,宝音,只要你,和泠儿,你们好。只要你们好……咳咳……咳咳……” 宝音的话未说完,猛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 “丽姬,王妃,快来看看,宝音怎么了!”蒙哥慌忙将宝音扶起,口中却是焦急的呼唤着身后的丽姬。 宝音又连着吐出几口鲜血,身子一软,已经瘫软在蒙哥的怀里。 丽姬走上前来,看着这个虚弱的人儿,他的脸颊由于激烈的咳嗽,微微泛着一抹淡红,本应灵动的眼眸,此时却是无力的合着,那苍白的唇角,还有一缕猩红,正蜿蜒而下。呼吸无力而急促,在那苍白枯瘦的额头,一层细汗,渐渐沁出。 丽姬心里一震,急忙将手指扶上宝音的手腕,细细诊毕,缓缓抬起眼睛,看进蒙哥期盼而焦急的眼眸,缓缓摇摇头,“大汗,宝音的身体本就孱弱,不宜情绪激动,更不宜剧烈的颠簸移动。今天的事情,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心血枯竭。恐怕过不了……” 丽姬的话未说完,蒙哥已经如一头发狂的狮子一般,大声吼叫道,“不是,你胡说,不会的,宝音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他还会像百灵一样唱歌,还会想小鹿一般跳舞。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但是,蒙哥的声音却逐渐的低下去,她的眼光又一次的转到怀里的宝音身上,看着怀里这个人儿,逐渐变得微弱的呼吸,心底的痛,慢慢扩散开来! 是展梓泠杀了她的弟弟,是展梓泠让那样灵动健康的宝音,变得如此不堪一击,是她,是她害死了宝音! “报大汗、王妃,外边,外边……”一个侍卫却在此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颤抖着伏倒在地上,语不成声。 “到底怎么了,清清楚楚说!”蒙哥一声暴喝,那个侍卫,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丽姬伸手按住狂怒的蒙哥,转身看向地上的侍卫,温言问道,“别怕,慢慢说!” “外边,来了一只……” 侍卫的话未说完,大帐外几声悽厉的喊声传来,接着一蓬鲜血喷泼在蒙哥大帐的门帘之上,猩红色的血液,从门帘之下,缓缓的流淌进来。 丽姬握着嘴,惊秫的看着这一幕突发的情景。 帐中的守卫和众将军,都纷纷拔出武器。蒙哥也放下宝音,拔出腰间的弯刀,正欲出帐,一个满是鲜血的白色身影,宛如地狱里的修罗之神,已经从帐外快速了的掠了进来。 第114章:地狱修罗 那是怎样一个身影啊! 白衣白发,银蓝色的眼眸,本应该是纯净如雪后晴空的人儿,此时,满身的鲜血几乎将那白色完全掩盖住,在那翩飞的衣袂袍角上,片片猩红,犹自淋漓,甚至,还在滴落…… 更令人惊悚异常的是,就连那一双银蓝色的双眸,此时也宛如被那猩红的鲜血染红了一般,在明亮的灯火下,散发着幽暗诡异的红色血光。那殷红分润的唇角,两颗獠牙,突露出来,令这副美轮美奂的容颜,置换成了深深地诡异和狠戾。
第235页 他的手里,没有武器,只是他垂在衣袖下的,纤长如玉笋的十指,那尖利的指端的鲜血,仍然不断的滴落在他的脚下,随着他的脚步,蜿蜒成了一条猩红的小河…… “雪儿?”蒙哥惊异的呼出了这个名字,但是,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眼前这个宛如地狱修罗的身影,与那纯净出尘如神仙子的人儿,划上等号。 但是,此刻的弒神修罗,却并没有听到蒙哥的惊呼,他的冰冷的眼神,只是盯着一个人,那个正站在宝音床榻不远处的斯钦布赫! 下一刻,一声低沉悽厉的狼嚎,从他的嘴里发出,让帐中的诸人,呼吸停滞,嵴背一紧,全身的寒毛都全部起立倒竖! 嚎叫之声未落,雪妖的身子微晃,一双血爪,已经直抓向斯钦布赫的前胸。这一爪伸出,帐中又发出数声惊骇的大呼——那是怎样一双手啊,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双手,更应该确切的称其为——爪子。 手指依旧细长,但是那弯弯的手指指端,却生长着尖锐而锋利的爪甲,那手指上不断滴落的血液提示在场各位,那一双手,就是此时的雪妖的武器。能够从四十多万军队的大营里,凭着一双手,轻松的闯进中军大帐,试想,这样一个宛如修罗出世之人,又是什么人,能够挡得住的。 斯钦布赫身形一晃,伸手抓过身旁的一个侍卫,挡在了胸前。那一双血红的利爪,瞬间插入侍卫的胸膛,下一瞬,一颗鲜血淋漓心,已经握在他的手心。胸腔已空的侍卫,大瞪着双眼,死死盯住,那颗仍然在缓缓的跳动…… 虽然大帐里的众人,都是见惯杀戮,久经沙场之人,但是,面对着这样血腥的画面,她们的双腿,仍然止不住的颤慄,她们心里的恐惧,像野糙般,疯狂地长满整个心房。 斯钦布赫的脸由于恐惧,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整个脸部肌肉,也因为惊秫,而严重的扭曲变形。她不断的抓起身边的侍卫,为她阻挡这个修罗嗜血的劫杀。 蒙哥和大帐中的诸人,终于从惊骇中醒过神来,强自压下心中的恐惧,挥着手中的各式武器,围拢上来。 那个修罗般的人,注意力被这几十人分散,身形转圜间,一个身形高壮的武将的脖颈处,被那利爪一挥切断,如喷泉般的血液,急窜而出,形成了一个猩红美丽而诡异的扇面。 斯钦布赫却趁机远离了这个追命修罗的身边。帐外的侍卫也沖了进来,雪妖的眼睛更加的血红,宛如下一刻,就会有血滴在那眼眸里流出。 一声声狼啸从他的喉间发出,蒙哥的大帐瞬间成了修罗场,地下,很快的堆积起一具具尸体,帐中的地面,物件,人,都逐渐的被鲜血染红。 在两颗跳动的心脏,同时被那暗黑修罗掏出,面对那极致惊悚的一幕,终于,侍卫们再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持着利刃,对峙着。 在远离这片屠戮的大帐角落,丽姬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虽然脸色同样的因恐惧而苍白,但是他的身体却依然挺直,他的目光,也未改坚定和沉稳。 大帐里,空前的寂静下来。静得只听得见,火把的猎猎燃烧,和众人的呼吸。 “姐姐……蒙哥……”一个细如蚊吶的声音,从那帐角传来。 修罗猩红色的眼眸不由得微微收缩了一下。身形也转动望向那个声音发出的角落。 “你们闪开,让他过来。”丽姬沉稳的声音响起,那些侍卫、大将,惊疑的看了看丽姬,缓缓地为这修罗,让出了一条路,一条通向床畔的路。 那个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身影微晃,人已经站到了宝音的床畔。 丽姬将一块洇湿的布巾递到了雪妖面前,“擦擦吧,不然,会吓到他的。” 雪妖眼眸中的血红,因为这一声平和的话语,逐渐的消退,当那块湿布巾从脸上拿开,他的脸,已经又是纯净如雪后的晴空了。 他缓缓的在那床榻俯下身子,对着那个人儿,轻声的呼唤,“宝音……” 昏昏沉沉的宝音,感到自己的身子飘飘渺渺的,不知在何处飘荡,自从身体不行了,还从未有过如此轻松的感觉,他的身子,轻盈而舒适,那些淤积在胸中的累块,都消失不见了, 但是,他却并不感到高兴,他甚至还有些恐惧。他不要这种无痛无爱的感觉,这种轻松的感觉,仿佛在提示他,他已经远离了亲人,告别了那纷繁征战的尘世。他死了? 不行!他还未能得到蒙哥的承诺,他还未能看到他生命中的两个人,能够言和,平安相对。他不想就这么自己解脱,他不甘心! 蓦地,一股温热,从他的手腕上缓缓的传来,传遍他的全身。他身体的痛楚,和胸中的憋闷感,再次清晰地感知到。接着,他努力地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一张皎然莹润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帘——“雪儿哥哥!” 他心里一喜,他又回来了么?回到那个人的身旁了么? 他的头努力的转动,眼光也在雪妖身后搜寻,但是,雪妖身后,只是站着那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也有些莫名的熟悉的身影——丽姬。他的姐姐蒙哥,正手紧握着闪亮的弯刀,远远地站着,全身防备的注视着这里。 宝音满眼的熠熠星辉,瞬间熄灭。他再次的将眼光转到雪妖的脸上,“雪儿哥哥,你怎么自己来了,泠儿,她……炎罂哥哥,都怪我……” 他的话断断续续的,那灰暗的眸子里,朦胧的水雾在眼中,升腾,凝聚。两滴大大的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直落入鬓角。 “宝音,炎罂还好,泠儿因为要给炎罂救治,才不能过来。她让我来将你接回去的。”雪妖的声音柔和而清丽,带着让人心安的特质。 这样一个温柔似水的人儿,让大帐中仍在胆颤的众人,心里不由得有些恍惚,刚才那个暗黑修罗,难道是她们的一个噩梦? 但是满帐的鲜血猩红,那凌乱的残肢断臂,那一颗颗滚落在地的心脏,都提醒她们,那个修罗弒神不是梦! 床榻上的话音继续,“泠儿,泠儿让我回去?她,她还要我么?” 宝音由于得了雪妖注入的温暖,竟然又可以将那话语完整而清晰地表达。他的眼泪随着话语,不断的淌落。他的眼眸是深深地渴望,又掺杂着浓浓的哀伤和自卑。 “要,当然要!”雪妖的话语,让宝音的眼眸里,又添了一抹亮采。 他努力的瞪大眼睛,看进雪妖的银蓝色眼眸,心里已经是凄凉哀绝一片—— “雪儿哥哥,我不想回去了。你告诉泠儿,宝音想留在糙原之上,宝音,宝音……宝音想着与我们罗剎的队伍在一起……” 雪妖看着宝音,后者的眼中,不舍和期盼,已经深深地掩去,留下的,只有坚定和哀绝。 雪妖凝视许久,终于点点头,他的手缓缓放开宝音的手腕,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正要取药餵给宝音,却又听得宝音再次变得微弱的声音说道,“雪儿哥哥,不要为了我浪费药物了,宝音自己知道,自己知道,身体如何,你快回去吧,泠儿,泠儿需要你……”
第236页 离开了雪妖内力的支撑,宝音的话语已经是轻不可闻,他的声音渐渐小去,最后一声呼唤,从那无色的唇瓣里唤出——“泠儿……” 蒙哥见此情景,再也顾不得害怕,一个箭步,就要冲过来,却被雪妖转身一个凌厉的眼色,给逼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雪妖俯身将那已经睡去的宝音抱起,从那床榻旁,缓缓的向着大帐外边,走去。 帐内的侍卫勇士,早已被这恶煞修罗,吓破了胆,此时,将他抱了宝音意欲离开,竟然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拦。她们纷纷后退,闪出一条夹道,直通向大帐之外。 “宝音……”蒙哥一声悽厉的呼唤,从雪妖的背后传来。他的步伐丝毫没有停滞,而是更加快速的掠出门外。 下一刻,一个闷哼在门外响起,一颗滴着鲜血的心脏,骨碌碌的,从帐门之外,被抛进帐来。 一声低沉悽厉的狼嚎响起,让屋里的人毛骨悚然半晌。 帐内,帐外,满地鲜血、残尸,一如进了地狱修罗场。 月圆清辉洒落满地,人迹已渺然。 蒙哥的士兵追踪搜寻到营地之外,却赫然发现,营外巡逻的士兵,已经无一生还。满地错乱的狼迹,让她们更是惊恐万分。 这些狼迹,让她们想起了那个久远的传说。莫非,刚才那个弒神修罗,就是传说中给予辉特庇护的雪狼神? 展梓泠一夜未合眼的守护在炎罂的床畔。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那个苍白的面容之上。 炎罂的呼吸恢复了,但是却极其微弱,心跳也是似有似无。她还不敢给予他过多的内力支持,因为,内力的输入,必然会催动血脉的循环,可是他此时却是全身累累伤痕,血脉的循环,更会使得他的血流不止。 那样做的后果,不但不会帮助他恢复,更无异于,加快他生命的消逝。 大帐外,又传来各种牲畜的叫声,牧人的呼喝声,糙原上大姑娘的悠扬长调…… 雪妖仍然是一身素白,从帐外走进来,身后披着碎金般的璀璨的秋日阳光,让他的身影温暖而美好。 他缓缓走到展梓泠身后,将这个清冷孤寂的身影,轻轻地搂进自己的怀里,伸手在她的肩上轻拍,“泠儿,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守着炎罂就好!” 展梓泠抬眼看向这个让她感到心安的男人,心里被一股暖暖的热流充满。她回身将雪妖清香甘冽的身子,抱进怀里,让他做到了自己的腿上。她则把头颅,靠近了他的胸膛。 “泠儿,去睡会吧!今天,说不定还要面对蒙哥大军呢!”雪妖软声安抚。 展梓泠搂着雪妖站起身来,抱着他,走到一旁的软榻之上,两人搂着,和衣而卧。不久,展梓泠就渐渐的沉入了梦乡。 嫣然和如茵接到了展梓泠发回的信件,嘱咐他们照方抓药,给赵初晨服用。并且,让他们,将给赵初晨的一个玉瓶子里的要,取一粒给赵妃服下。 这一日,一大早。 嫣然热好了汤药,给赵初晨端过去。 如茵已经给精神略好些的赵初晨穿上衣物,正扶他在床头靠了,缓缓的给他梳发。 一个执事僧人,从精舍外走入,稽首问询。 赵初晨和嫣然如茵,也微笑着合十双手,对僧人回礼。 “王妃,两位施主,师祖留话,让各位,这几天不要离开小院,以免引来祸端。”执事僧神色肃然的说道。 “哦?发生什么事了么?”赵初晨有些急切的问道。 “王妃,万事皆有因由。师祖留话,王妃尽管安心静养,不日就会有人前来接应。贫僧告辞!”说完,执事僧人迳自施礼转身离去。 “爹爹,既然闻灯大师留了话,必定无甚大碍,爹爹也就放宽心吧!”嫣然端了药碗,递到赵初晨的面前,温然安慰,“爹爹,你先吃了药吧,身体养好了,来人接应之时,方能安然成行啊!” 赵初晨接了药碗,看着面前这个俊秀妩媚的人儿,微笑着颔首。 这个人儿,才从西疆被泠儿送回之时,赵初晨并不看好,不止是由于他的卑微出身。看着他精緻的妆容,妩媚的容颜,更怕他只是一味的媚惑,会让展梓泠的心智迷失。 但是接触下来,他却对这个美丽俊俏的人儿,产生了大大的好感。 他不计索取,不求功利,只是遥遥的默默守候,甚至连那洞房都无声的屈居了最后,而毫无怨言。 这样一个心性,又让赵初晨知道,自己的女儿虽然对感情之事很是迟钝,但是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眼光也算委实的不错,选择的这些夫郎,虽然脾性相差巨大,但有一点,他们却是相统一的。那就是,他们都深深爱恋着他的女儿。也都甘愿彼此分享这一份爱。还能互相照顾,情如手足,这些,即使和谐如萧王的四个夫侍,也是没有做到的。 如茵在一旁看着赵初晨审视中带着赞许的目光,将嫣然盯视的满脸红晕,羞赧的低了头,不由得轻笑着,俯在赵初晨的耳畔低语道,“爹爹,你将嫣然看羞了呢!” “呵呵,”赵初晨在这样一个本应紧张的清晨,却心情愉快的轻笑出声,他将碗里的药汁喝完,接了嫣然递过来的漱口清茶,漱了口,又捻了一枚蜜饯含到嘴里。 他心里因为执事僧的报告而聚起的一缕紧张,在两个贴心的婿夫安慰下,逐渐平复。 是啊,首先是将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才能够不给王爷和女儿,造成什么拖累啊! 午饭后,赵初晨午休小憩。 如茵和嫣然从房间里轻轻地退出,两人又一次的来到遇见闻灯的桂花树下。 如碎金般缀满枝头的金桂,依然突露着馥郁的甜香。只是树下,已经坠落了一地金黄。 “许嵩和三皇女昨晚起事,已经攻破皇城。”嫣然挽着如茵的手,抬首望着满树的金黄,轻轻地说道。 “哦?王府如何?今世如何?你的语嫣楼呢?”如茵的话出口,招来嫣然的一个白眼。没想到,皇位的更替,在他的面前,还不如他的产业,让他来的关注。 如茵也知道自己的问话有些偏颇了,微微脸红一下,“那些,不用咱们操心不是么!” “呵呵,是啊。那些自是不用你操心。”嫣然微微一笑,“幸好萧王和太女不再城中。只是女皇已经……” “呃?女皇?”如茵这才反应过来,皇宫的攻破,自然意味着皇上的被废,和皇位的更迭。 “晴贵妃、欧阳皇后,被囚冷宫。估计,今天,那三皇女可能就会与许嵩一起,上朝理政了。”嫣然缓缓说着,脸上已经是一篇肃穆,再无半点笑容。 “嗯,所以,我们一定要让爹爹的身体快些好起来。毕竟这清凉寺离着凤京太近,几位王妃和爹爹长久滞留在此,怕是终究会走露了风声,泠儿在西疆,许嵩可是正愁着找不到让她俯首的把柄呢!”如茵的脸上,已经现出一抹焦急。 “嗯,是啊。”嫣然应着,若有所思的看着遥远的西方,“今天,泠儿就能接到京城军报。只是,此时,她被罗剎军队掣肘,怕是难以分身啊!”
第237页 “你说,王爷和皇太女会不会到清凉寺来?”如茵的话语更像是自己的揣测,而非询问。 “不会。”嫣然的回答很是决断,“王爷和太女,此时身处危境,她们来此,只会将许嵩和三皇女的目光引致此地。所以,她们暂时不会来。” “那么,闻灯大师的有人接应,会是谁呢?”如茵又幽幽的问道。 是啊?会是谁呢?嫣然也在心里暗暗思忖。会是泠儿么?她能够抽身想到这里么? 第115章:人如玉风如影 罗剎军军营。蒙哥的大帐。 “大汗,你不要伤心了。你也是为了宝音好。”丽姬端着一杯奶茶,递到蒙哥面前,温言软语的劝慰着,“大军还等着大汗统帅呢。大汗,可得想想这四十多万罗剎女儿,和浩特、乌巴托那殷殷期盼的糙原姐妹啊!” 蒙哥面色呆滞的接了奶茶,抬眼望了望身旁站立的丽姬,眼眸里,竟然有了几分防备。 丽姬的心突地一跳,蒙哥眼中的防备,可是从来没在他面前表露出过,怎么会在这时有了对他的防备? 难道是,因为梓泠对宝音之事,刺激了她?让她疑心到同是朱梁人的他? 丽姬的脸上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思虑,依然软语安慰着,“大汗!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如果入了冬,大雪降下以后,就对我们非常不利了。” 丽姬并没有催促,只是娓娓的将厉害陈述出来。 丽姬的话,蒙哥不是不清楚,但是,此时刚刚经历过失去宝音之痛,她怎么还有心情?但是,她知道,她已经午饭逃避,她更加不会逃避。她要向展梓泠索回她欠宝音的一切。她要给宝音讨个公道! 她微低了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丽姬不再搭言,只是坐在距蒙哥不远的地方,拿了一本书,默默地看着。但是他的眼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蒙哥。 蒙哥心里也在苦闷,她认为很是可靠的斯钦布赫,居然暗暗违背了她的命令,并没有率部攻打辉特,而仅仅是去劫掠了宝音回来。并致使宝音赔上了一条性命。 并且,自从收拾完大帐的狼藉,斯钦布赫就已经不见了。她差遣军士寻遍大营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找不到她的身影。甚至蒙哥将那些碎尸都拼凑了查找,那里边也没有斯钦布赫。 斯钦布赫去了哪里?难道,她是被吓跑了?还是她已经另有了归宿? 据蒙哥安插在斯钦布赫身边的眼线回报,斯钦布赫昨晚行动并没有调动罗剎的一兵一卒,仅仅是从她的封地上选了一千多名奴隶而已。 那么,跟随斯钦布赫去辉特劫掠的人,又从何而来,到了何处去了呢? 思儿慕儿从帐外走了进来,对着蒙哥微施一礼,接着走到丽姬的身侧。丽姬抬眼看向二人。二人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丽姬的脸色快速的掠过一抹苍白。 分别十二年了,又要见面了嘛? 辉特城。展梓泠的毡帐。 “林枫给主子、雪主子请安。”林枫匆匆的从帐外走了进来,神色焦急,但还是规矩的请安问好。 “嗯?”展梓泠并未抬头,只是静静地看着依然呼吸微弱的炎罂,轻身的应着。 “回主子,凤京三皇女与许嵩谋逆弒君。昨晚已经入驻了皇宫。现在整个凤京城已经凤京十三府六州,都服顺与她们了。只是,那三皇女在皇宫中,并没有找到传国玉玺,所以暂时还无法继位。” “哦?”展梓泠并不震惊,只是觉得这是早早晚晚的事。既然不可避免,那么就不如早一点儿到来,早一点儿解决。 “萧王和王妃可好?”说到自己的父母,展梓泠的声音里,才带了一丝焦虑。 “嗯,萧王和太女,昨天在凤栖小筑。王妃情况照旧,如茵主子和然主子都很好。赵王妃的病体也已大安了。”林枫一字一句的清晰回答着。 “好,快速派两拨人,暗暗的将王妃,和萧王太女,都接过来。一定要保证她们的安全。”展梓泠轻声吩咐,“先接萧王和世女。后接王妃,可以考虑易容而行。” “是!”林枫答应着。 “罗剎大营里有什么动静么?”展梓泠接着问道。 林枫听到此言,微微抬眼看了看雪妖,接着低首回答,“昨晚宝音主子被她们劫掠回去之后,身体经受不了打击,已经于昨晚子时三刻去世了。还有,昨晚好像有狼群夜袭了罗剎大营。” “宝音?”展梓泠虽然知道,宝音经过那么一劫,定是凶多吉少了。但是,当真切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心里,还是如被割去一角般,痛的她想要佝偻起身子,痛的她不能呼吸,不能思维。 那个人儿痴情的从糙原追随而来,却又被她带回了糙原上,并且从此后,她与他,已经是阴阳相隔永难再见了。 林枫见主子那般面上虽然毫无波澜,但是那许久的沉默,已经让她感知到了,主子此时心里的巨痛。她无主的抬眼看向旁边的雪主子。他应该是最知道如何劝慰主子的啊。 雪妖一个眼色瞟过来,林枫居然从那透彻净明的眼眸中,看到了彻骨的寒冷。这个冰冷的眼神,不由得让她暗暗的打了一个冷战。那般温暖纯净的人,果真就是泠影传递消息中的弒神——地狱修罗? 林枫不敢乱看,低低的躬身侯立在一旁。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她的身侧传了过来,“你下去吧,按照你们泠主子交待的去办吧。” 林枫如得了赦免之人一般,急急的行了个大礼,快速的退了出去。 怎么,她今天怎么觉得那个白衣如银的神仙人儿,竟然比她们主子的煞气更甚几分呢? “泠儿,”雪妖走到展梓泠身旁,将她缓缓地搂进怀里,柔声的呼唤,“宝音走的很安心。我们为他祈福吧。如若有缘,总会再见的,哪怕是隔世,也有相聚的那一天的。” 展梓泠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脸偎进雪妖的怀抱,同时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肢。 雪妖抱着这个肃冷寡言的人儿,感知到他的胸前的衣襟,被几点温热浸透。逐渐的洇成一片冰凉。 夜晚的风很冷。秋已尽,冬日就要来临了。 展梓泠独自站在科沁城西,就那样痴痴地望着不远处一片点点星火。 那里是罗剎军营。由于宝音的死,蒙哥已经驻兵三日,却一直按兵不动。眼看着入冬,大雪封路的日子,就快要来临。蒙哥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以等待了。或许决战就在明日。 战鼓终于在科沁城外擂响。 展梓泠站在科沁城墙之上,俯视着距科沁城只有十几里外的蒙哥大营。心里震撼,脸上却依旧是平静如水。 “妹妹,你看罗剎的大营,可有什么想法?”齐清平站在她的身旁,望着那大片的白色的帐篷,轻声询问。 “只能说,那罗剎的主帅,或者说她们的灵魂人物,确实不是泛泛之辈,她们驻扎的军营,盈盈相扣,阵阵连环,除了武功极高的高手,能够运用轻功飞掠进去之外,怕是无人能够闯进大营,还能够毫发无损的再退身出来。”展梓泠遥望着连绵十数里的罗剎军营。心底的感慨更甚,那个灵魂人物就是风如影吧!当年那一个清灵隽秀的人儿,如今居然成长成了这样的一个人物,实在是她未能料想到的啊!
第238页 巳时两刻,一队人马从那大营的门口,奔腾而出。战旗猎卷,马嘶人勇。 战旗雪白,犹如霜降。一个铁画银钩的金色罗剎大字——“汗”,在白色的战旗之上张扬翻卷。 旗下,一匹血红宝马上端坐着,一个黑衣黑甲之人腰挂弯刀之人,正是罗剎大汗——蒙哥! 科沁城门,也在此时打开,齐清平一身青衣青甲,身披红色的斗篷,端坐在一匹雪白的神驹之上。同样也是一马当先,率众迎战出城。 两方人马相距五六百米站定、对峙。 少顷,双方战旗一挥,各有一队人马奔驰而出,在那中间的空地上,展开一场厮杀。 没用多久,齐清平一方的红色身影,开始快速的减少。大约只有一炷香功夫,五百名红色辉特军士,已经消失殆尽。 展梓泠看着那势如破竹的黑色军队,如洪流将辉特的红色逐渐吞没。 凤吟阵!这还只是如此微型的凤吟。如果是十万几十万大军,列阵对决,那么,这凤吟阵,该是何等的气势雄浑如虹。 而己方的凤栖和凤鸣,则只能大部队作战。并且,看今天的形势,也断断不能战胜凤吟,发挥最好,加上她们的火药,估计,也就能两相持平罢了。 齐清平看观摩的目的达到,也就鸣金收兵。 齐清平与唯智商议了一个下午,都没能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展梓泠只是默默地看着两人思虑谋划,却并不参言。 她在思虑,是时候该去找他了! 夜幕降临,展梓泠又一次来到科沁的西郊,遥望那罗剎大营。一炷香之后,她已经身处罗剎大营的腹地。 依据泠影的情报,她很快的找到了丽姬的寝帐。俯身在帐顶的她,屏息查探帐内的情况。 帐中有三人。一个气息肤浅,显然未修过武功。两外两个则气息匀称绵长,不但身怀武功,更是武功高深,非同一般。 但是,展梓泠可以确定的是,这三个人里边,并没有蒙哥的气息。 如一片落叶,展梓泠从天窗中飘落。 丽姬半卧在褥垫之上,手持着一卷古籍,脸上平淡如水,但是,此时他的心里,却是汹涌如cháo。 时隔十年,他终于又见到她了么? 身形改变、容颜改变,甚至那一身肃冷,也变的更加的内敛。但是改变不了的却是她的从容、沉稳和雍容,还有那看似淡然,却饱含深情的黝黑双眸。 帐中的思儿慕儿,深知此人就是大皇子苦苦守候了十年之人,也是他这几天夜夜在等的人。他们只是微微的福福身,就走到帐外去了。 展梓泠静立在帐中,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别十年的人儿。他的身形依旧,只是容颜已经从一个弱冠少年,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 同样的俊美,同样的文雅温润,但是,那眼底难以掩去的,却是这十年的风霜,六年大漠生活的风霜侵袭,所留下的深沉和沉稳,还有那深深地寂寥和淡淡的清愁。 半晌两人才同时出声打破沉默—— “如影!” “泠儿!” 两人相视一笑,风如影起身,“泠儿,坐。” 展梓泠点点头坐了,看着风如影的脸庞,那眼睛里为什么多了那么多的清愁?难道蒙哥对他不好么? 风如影知道,展梓泠之所以直到今晚才来找他,她一定就是为了凤吟阵而来。 他默默地等待了她十年,却在她来之前,他做了一个决定,今晚将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不来,那么不单单是罗剎,他不会放弃,就是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朱梁,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虽然史上尚无一个男帝,但是,让他展子影做第一人,也未尝不可啊! 但是,她没有让他失望,她来了。她还记得他的名字,他自己最最珍爱的名字——如影! 这让等候十年,守望十年的他,心下大慰。 “如影,一别十年,没想到我们在此地此时相见。”展梓泠看着风如影的眼睛,轻声说道。 风如影的眼睛里,有太多她不敢深入,更不敢深想的东西。 毕竟,他已嫁为人夫,她也已为人妻。 “泠儿,你长大了。你终于长大了!”风如影应着,却只是一句发自内心的感嘆。在朱梁的皇宫,在风霜相逼的罗剎大漠。他等她长大,等了十年。如今,他终于等到她长大了。 可是,她的心里,怕也会因为他此时的身份,而不再做他想了吧。 展梓泠微微一笑,“泠儿长大了,如影却没有改变。依然是泠儿心里的如影。” “是么?”风如影下意识的抬手轻抚了自己的脸庞,接着释然的一笑,“泠儿也学会说好听的话哄人了。” 他的心里却为自己这个认知,而感到微微的心酸。她这些,都是因为在她的夫郎面前讨好而学会的吧! “呵呵,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总是会有些变化的呀。”展梓泠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当年的如影姐姐,不是也变成了丽姬王妃,变成了如影哥哥了嘛!” 展梓泠的话说完,风如影的脸色却已经微微的改变,“不,我不是丽姬王妃,我只是风如影。” 风如影急切的说完,看到展梓泠眼里的微微诧异,他定定的固定住展梓泠的眼光,看进她的眼底,轻声的但却非常坚决的说道,“我从来都不是丽姬王妃。我只是风如影。我只想做风如影!做泠儿的如影!” 展梓泠看着这个人儿眼里的灼热,听着他坚定的宣誓,十年间不时在她耳边响起的那一声呼唤又一次响起“泠儿……” 她仿佛被蛊惑了,忘记了此时她的处境,还有他的身份,她痴痴地起身,将手臂打开,为他敞开一个他期盼了十年,守候了十年的怀抱。 如影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展梓泠,微微迟疑了一下,下一刻,已经将他的身子,投进这个他思慕渴望了十年的臂弯。 “泠儿……”如影喃喃的在展梓泠的耳畔轻唤,声音如清风拂耳,如琴音清灵,他的身上,那股让展梓泠难忘的淡淡荷香,也丝丝缕缕的萦绕上来。 展梓泠的手臂张开了,人也清醒了。如今他的身份,自己还能给予他些什么?难道还能带他离开么? 但是,这一声喃喃的呼唤,却让她的心瞬间柔软,成水。 “如影,这十年,你受苦了。”展梓泠能够说出口的,仿佛只有这么一句。 风如影从展梓泠的怀里撑起身子,痴痴地望着展梓泠,用眼光近距离的描摹她的眉眼、鼻樑和那一双饱满莹润的红唇。 他的目光贪恋,他的目光痴迷,他的目光里有盈盈的泪光凝聚。 展梓泠的目光也直直的看着这个等候了她十年的人儿,他的脸庞秀丽温润如旧,但是那生活的风霜和时间的利刃,却也在他的眉梢眼角,留下了丝丝痕迹。 看着他痴情的目光,她心底的柔软更甚,她也轻轻地呼唤出声——“如影!”
第239页 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使得风如影的身子轻轻地一个颤慄,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眸缓缓下移,越过她的鼻樑,锁定在那俩片殷红之上,下一刻,他压抑十年的思慕和守候,终于在一瞬间爆发—— 他缓缓俯首,将他的唇,覆上她的,覆上这个他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的人儿。 为了她,他守候十年—— 为了她,他苦苦的守候着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心。 第116章:归去归去兮 展子影一层层褪掉自己身上的衣袍,那模样,就如一只振翅欲飞的彩蝶,翩然而美好;又宛如一个将自己献给上神的祭品,是那样崇然和圣洁。 当那重重罗衣褪落,那个莹润如玉的身体,就像在深夜里,层层逐瓣绽放的昙花,美的让人眩惑,美的令人忘却了呼吸。 但是,展梓泠的视线瞬间定格,在那皎皎然若昙花花瓣的前胸上,那里的一点殷红,就像一颗红色的宝石,璀璨流转;更仿佛就是这个人的一颗滚烫的心,在那里颤颤的跳动着,满盛着对他所思慕人儿的一片痴情厚爱…… 展梓泠知道那是什么。她在雪妖、炎罂、宝音和唯智的身上,都看到过。那个就是这个社会种在男儿身上的守贞证明——守宫砂。 她的瞳孔瞬间缩小,她的呼吸停滞,她的心跳也漏跳了几拍…… 丽姬与蒙哥婚后,每晚都会在蒙哥熟睡之后,离开,这个,她在泠影的资料里,是见过的。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风如影历经两次婚姻,居然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那么,每晚的离开,就不难理解了。他在守身——如玉。 他这近六年的时间,是怎样过来的啊!他是怎样胆颤心惊的游走于那如虎似狼的两个女人身边,既得到她们的宠爱和权利,又能够守住自己的贞洁。 展梓泠的眼光从他的胸前,逐渐上移,与他的眼光相遇、相接、相溶。 她的眼神望进他的眼底,那里盛的满满的,都是对于她的爱恋还思慕…… 呵!他十年苦苦的守候,十年痴痴地思恋,居然都是为了自己?为了等自己这份不确定的爱,他居然苦苦守候了十年,而且是作为一个两次嫁人的男子,还是王妃,居然都可以保得一个处子之身,等待着自己! 他就没想过,万一自己不来呢?万一自己来了,并不认可他的这份守候呢? 只是,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够拒绝这般真爱吧! 他迎着她的目光,将自己奉献上去,用他的唇瓣,用他的身体,将自己和她的热情点燃,一起飞舞,一起燃烧…… 展梓泠搂着怀里仍旧汗湿的,带着浓烈荷香的身体,嘴唇在他的额头轻点。 “泠儿,明日战场记得带上凤吟。并在我向你要的时候,给我!”风如影的声音在展梓泠的胸前喃喃传来,带着一丝缱绻和慵懒,更带着一种诱人的低沉。 展梓泠俯首,再一次的嗪住他的双唇,享受那份甘甜和淡淡的荷香。他也热情的回应着她,加深彼此的索取—— “禀王妃,蒙哥大汗向着这边来了。”思儿的声音,在这帐外响起。 热情的两人,同时一震。毕竟,此时的展子影的身份,还是蒙哥的王妃啊! “如影,不要再虐自己。好好的,安安全全的等着我。一切有我呢!”展梓泠在他的脸上又印下一个轻吻,起身着衣。 “泠儿,带上这两件东西!明日,一併带来!”丽姬也穿好衣服,将用丝绢包裹着的两件东西,递到了展梓泠的面前。 展梓泠抬眼深深地忘向他,他给予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伸手将他拥进怀里,“如影,我会将你迎回朱梁,那一天不会远了,信我!” 他靠在她的怀中,轻轻点头。他信她,从来都信! 只是,他为自己谋划的,可还有归路? “王妃,今天怎么起得如此之早啊?”蒙哥掀开帐帘,迈进帐篷,就看到丽姬自己一人,正有些呆呆的望着门口,眼神里,是深深地爱恋和哀伤。 她的心一震。那天,自己迁怒于他,她早已经悔悟,但是面对他冷淡的回应,她的道歉的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如今见他一大早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帐篷,盼着自己的到来,蒙哥还有什么话难以出口!她疾步上前,伸手将他有些瘦弱的身子,抱进了怀里。感受到怀中人儿身体的僵直,她的心里更是酸涩疼痛—— “王妃,这几天我耽于战事,冷落你了!”蒙哥那般威猛刚强的女子,居然也有柔情万千的时刻,只是,她的柔情,却不是她怀里人想要的。他更无法珍惜。 丽姬只是缓缓放松自己的身体,将自己靠在她的怀中,不言不语。 蒙哥察觉到了他的软化,哈哈笑着,一把将他抱起,共同走向那个尚有余温的床垫之上。 “王妃,让我再陪你小睡一会儿吧。时候还早呢!” 丽姬无力反抗,只有随着蒙哥走上床垫,由着她将他抱了,一起睡下。 大漠秋阳冷。铁骑千万。捲起满天黄沙。 蒙哥依然是黑衣黑甲,耸立在大大的汗旗之下。只是不同的是,在她的身畔,一个青衣简装的人儿,正与她并辔而立。 从科沁城门下,大军森森排开,一白一红一青三骑,缓缓驰出。 展梓泠腰挂凤吟剑,一身红色洒金的长袍,身后是如茵嫣然绣制的大红斗篷。骑在一匹火红的汗血宝马之上,脸如玉,人如火,整个的就像要将这莽莽糙原燃烧的跳动火焰。 青色的身影时主帅齐清平。另一个白色的身影,却是唯智——展子智。 当唯智看清罗剎阵中的那个青色的身影时,他的身子,在马上不由得微微颤慄,那个身影的神情模样,竟然那么像他的母王,更像他自己。他会的凤吟阵,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母亲所授?那么,他是他的谁? 同时的,风如影看到对面,那个红色身影旁边的白衣胜雪之时,心里也是重重的一震!那个他苦苦寻找了十二年的人儿,居然就在她的身边,他有些瞭然的笑了,果真是缘分不慡啊!有了他在她的身边,他也大可放心的去了! “大汗,你携我过去,好么?”丽姬仰起小脸儿,看向身侧的蒙哥,“那个毕竟是我的妹妹,我想见见她,和她说一句话,或许,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蒙哥望着这充满希冀和悲伤的脸,心里早已柔化成水,哪里还能说出拒绝的话语。她轻轻点头,“我就跟在你身后。可好?” 丽姬类似无助的深深看了蒙哥一眼,轻夹马腹,身下的雪白马儿,轻快的向着辉特大军的阵营跑过去。 展梓泠的眼中,那个青衣白马的人儿遥遥跑来,她的心里突然仿佛在瞬间塌陷,他就这样跑回她的身边,该多好啊! 她不自觉中,已经驱动了身下的马儿,向着那个青色的身影迎了上去。 “泠儿!”风如影的目光痴痴地望着展梓泠,一瞬不瞬,就仿佛要将这个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眼底,心中,哪怕几世轮回,他也要记住这个身影,这张容颜。这个让他痴望一生而不悔的人儿!
第240页 今生今世,他的最爱啊!生生世世,他只求依然能够为她守望,为她等候…… “如影!”展梓泠的眼光迎上去,与他的眼神交流,融汇…… “泠儿!”风如影的口中再一次的轻声呼唤,饱含着浓浓的情意,痴痴地爱恋,“你将凤吟剑拔出来,让我一看,可好?” 展梓泠望着那眼中的一份期冀,默默地点头。将凤吟剑从腰上摘下。手握剑柄,缓缓的,那金红色的宝剑,剑出鞘,红衣如火,人如娇花。 风如影看得几乎痴了。他缓缓伸出手臂,从展梓泠的手里,接过凤吟,默默注视着,伸手轻轻抚摸那暗金色的剑锋,如抚摸自己最爱的人儿。 许久,他抬眼看向泠儿,眼神迷离而凄切。瞬间,那如玉的脸庞上,绽开一个粲然的笑容,就如一朵水莲缓缓绽放在碧波万顷中。 展梓泠看着这般的笑容,微微一呆,风如影已经回身,伸手对这蒙哥说道,“大汗,抱我!” 蒙哥的眼中滑过一抹诧异,但还是将他抱过马去,搂进自己的怀里。 “大汗,你可知,这把剑是何剑?”风如影——丽姬靠在蒙哥的怀里,头轻轻地依靠在蒙哥的肩头,喃喃的问道。 “哦?这把剑?这把剑,好像就是宝音从糙原给展梓泠带回去的那一把吧!”蒙哥望着剑,心里酸楚,剑仍在,人却已经阴阳两隔。 “那么,大汗,可知道,这把剑有一个美丽的传说。”风如影并不等蒙哥答话,径直说道,“相传这把剑,每历一个轮回,都需要一个朱梁皇族的男子,用鲜血来祭奠它。它才能为这一世的新生女主尽忠。” 说着,风如影的眼光迷离而悽美的望向,仍骑马静立在不远处的展梓泠。幽幽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其实,我不是当今女皇的长子。我应该是已逝的大皇女敬王的长子。却只能一生认自己的灭族仇人为母,认自己的杀母仇人,为父。所以,能够得到你的爱,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但是,大汗,我只有对不起你了!你的情,我无以为报,因为,我的心,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丢失在了一个女子手中,无法要回,我也永远不会后悔……” 虽然风如影是靠在蒙哥的怀里幽幽说来,但是,不远处的展梓泠却是蓦然心惊,她猛地抬眼看去—— 已经是满眼的血红一片!凤吟剑同时划过蒙哥和展子影的脖颈,顿时鲜血如注! 蒙哥不敢置信的大睁了双眼,那如玉的脸庞上,已经没有了一丝悲伤和哀戚,有的只是满足和放松的微笑…… 脖颈处的鲜血喷涌,让蒙哥感到了死亡的召唤,但是,她的心中惦记的这大片的糙原沃土,却永远要与她永诀了。 她不甘,她愤恨,这个,让她第一次感到温暖如家的人儿,居然从来没爱过她,最终,竟然是自己一心一意宠爱的人儿,送她西归,让她不得不如此仓皇的告别糙原,永别大漠…… 她抱着他的手,蓦然凝聚了她全部的功力,向着这个她深爱过,如今却是恨极的人儿的后背,拍了下去!同时,蒙哥高大强壮的身体,也从马上,颓然坠落,就像一粒尘埃,复归大地、尘土。 那个青色的身影,就如一片青色的树叶,翩然飘起,又缓缓的坠落,划出一道美丽的虹…… 下一刻,展梓泠已经将这一抹青色抱进了怀里,抱紧,旋身落在她的红马之上。 她的手指迅速的将他的几个穴道点住,想要止住那喷涌而出的鲜血。但是怀里的人儿只是微微一笑,“泠儿,不要浪费力气了!凤吟剑底,无生魂!这伤是止不住的!” 展梓泠却不答话,只是快速的将他脖颈处的伤口撒上她自己的金疮药,将她的一段衣襟撕下,给他快速的包扎起来。 风如影握住展梓泠忙碌的手,喘息着说道,“泠儿,你听我说,罗剎的凤吟阵,不是真的凤吟,它的破绽在脚爪,和尾翼。你只需派军队分作两路,前后包抄,定能破阵。凤吟剑上的就是真的凤吟阵。 还有,智儿,是我的弟弟,要好好的待承他,他会助你夺得天下……” 话未说完,就被急促的喘息打断。那褪尽血色的脸上,却没有悲楚和慌张。他感知到,展梓泠正抱紧他,向着科沁城而去,她一定会将他带回去,带回到朱梁…… 原来,他的归途,一直都有,就在这个人儿的身上。 第117章:太女断嗣 战场剧变,克伦部族的巴根等大将,驱马上前,抢了蒙哥的尸首,疾速撤去。 齐清平也下令鸣金收兵。 展梓泠抱紧风如影——展子影,快速的掠回科沁城。 在路上,展子影甚至还惦记着一件事,用他最后的微弱力气,断续地说道:“泠儿,昨晚……给你的东西,是罗剎的……信物,你拿着它们去找巴夏和客轮苏。我有……安排。” 展梓泠已经说不出话,她努力的摇摇头,将那迷濛了视线的液体甩落。一刻不停的掠回她的大帐! 林枫已经派人飞驰去辉特请雪妖了。展梓泠此时需要他的帮助。还需要雪莲来救命。 有了如茵和嫣然的悉心照料,加上展梓泠的方药,赵初晨逐渐的好起来。苍白的面容,也渐渐的恢复了粉润。 这一日,如茵和嫣然正扶了赵初晨,坐在院子里的桂树下,看着紫儿、绿儿还有清儿採摘桂花。他们记得展梓泠最爱桂花酒和蜜桂花的,今日,闲来无事,採撷桂花自己制了,到时带给泠儿,也是好的。 执事僧从院门外走了进来,双手合什稽首道,“禀王妃、贤夫,师祖有话,让施主们尽快收拾,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了。并且,师祖说了,施主们,只需带些紧要之物即可,万不可迟误。” 如茵和嫣然,都将眼光看向赵初晨,却见初晨平静的微笑着,稽首还礼道,“多谢闻灯大师的指点之恩。也多谢小师父受累。” “施主不要客气,贫僧告辞!”说完,那僧人微微一礼,转身而去。 赵初晨从竹躺椅上起身,如茵和嫣然赶紧的过来搀扶,“你们几个,赶紧的去梁王妃和陈王妃、郑王妃那里,通知一声,让他们赶紧的准备。” 赵初晨的几个小侍,答应着,纷纷离去。 紫儿、绿儿和清儿也都顾不得再摘桂花,一起回房收拾。 这里人仰马翻的匆忙收拾着,嫣然接了泠影的信号,匆匆走回自己的房间,原来是颜梦和曲楠一起赶了来。 “然主子,主子派我们来接应王妃,请王妃们赶紧的换衣服。全部穿上农家服装,并且,将这些药膏拿去,给众人的脸上和手上,都搽上。两刻钟后,我们就要出发。 皇城里,许嵩已经探知这里的秘密,来这里的军队正在集结,两三个时辰就会开过来了。所以,一刻也延迟不得。” 嫣然点点头,“好,按照计划进行好了。两刻钟后,我定会将几位王妃都带出来。”
第241页 嫣然接了几个药瓶,匆匆的从房间里赶了出去。 两刻钟后,几架简陋的滑竿,从清凉寺里抬了出来。那些抬手,身材普通,速度却很快。普通人下山至少也得大半个时辰,她们却只用了一刻钟不到。 山下路旁的密林里,早已经有几辆大车等候在哪里。见众人下来,纷纷从糙丛和树林中,赶了出来。 四位王妃和张氏,展子昭、展子阳、如茵、嫣然,以及十几个贴身僕夫和小侍,都分别上到车上。 马车的驭手马鞭轻挥,马儿就快速的飞驰起来。 这马车都是四驾骏马,马蹄上都包裹了棉絮,车轮上也做了改造,使得车辆即使奔驰如飞,也不会发出任何响声,更大大的缓解了颠簸和不适。 马车快速的向着西南方向奔驰而去。 就在马车消失后不到一个时辰,一队兵丁,已经包围了整个清凉寺山。 几百名兵丁在三皇女展梓韵身侧的两个内侍的带领下,向着清凉寺急速包抄而去。这些人中,只有那两个内侍是见过萧王府一干内眷的,所以,她们跟在这两个男人身后,前殿后院的搜索一通,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见那些执事僧人,甚至小沙弥,都不卑不亢的态度,这些官兵,也真的不敢在这凤神庙里太过造次。也只得骂骂咧咧的,悻悻而去。 虽然,展梓泠极力的救治,雪妖赶到科沁城时,展子影的气息还是几乎完全消失了。 大帐门口,一身白色的唯智,紧紧地靠在帐门上,双手握住门框。手指的每个关节处,都应用力而发白。他的一双温润清俊的眼睛,此时已被深深地哀痛和悲伤所占据。 雪妖无言的抱抱这个温润隐忍的人儿,拉着他的手,一起走进毡帐。 雪妖和唯智从帐外走了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展梓泠几乎哀绝的脸庞和目光。雪妖的心神一震,疾步走了过去。 雪妖的手搭上展子影的脉搏,稍稍一探,赶忙从怀里的储物盒里,取出了一朵雪莲,给展子影纳入嘴中一瓣,让展梓泠帮他度气,助他吞咽下去,接着,陆续的将一朵雪莲都餵进了展子影的口中。 但是,雪莲的餵入,并没有让展子影的气息有力起来,他的气息虽未断绝,却仍然缓慢而微弱。 “回主子,”帐外侍立的林枫,匆匆的走了进来,“城外,罗剎的军队集结了,说是要我们交出她们的王妃。” “哦?只是这一种说法吗?”展梓泠眉毛微蹙,从眼角处,扫过一眸,那冷厉与肃然,让林枫不由得暗暗一颤。 “回主子,不是。”林枫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汗珠,她却不敢动手擦拭,只是,努力的平复心情,“城外的军队,已经分化成了罗剎和克伦两个部分。来的人,只有罗剎部落的人马。为首的是巴夏和客轮苏。” “巴夏和客轮苏?”展梓泠轻喃着,想起展子影在她耳边的嘱咐,那样微弱的声音,她都没有听得清楚,但是,现在,她蓦然明白了。 子影早就做好了这一切的打算。他甚至将他身后罗剎的归属问题,都考虑好了。昨晚的那如火的热情,也是他对于自己人生的一个欢送礼啊! 展梓泠的眼光深深地看了子影一眼,接着转到了雪妖的身上。 雪妖用他纯净清澈的银蓝色眸子,看着这个被深重悲哀包裹着的女子——他的妻主,他的天。走过来,张开手臂,拥紧她,在她的耳边,用平静无波的声音,给予她最安心的慰藉——“泠儿,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 展梓泠也用力的抱抱雪妖,仿佛从他的身上,获得了无穷的力量。 她不再犹豫,不再迟疑。对着林枫低声的吩咐,“守护好这里,还有辉特。不得出任何差池。” “是!”林枫躬身答应着。 展梓泠转身走向帐门,这才看到,帐门内,那个清瘦欣长温润的身影。此时,正依靠在帐门内,神情萧瑟而凄凉。 展梓泠呼吸一窒,缓缓的走过去。抱紧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他说是你的哥哥,你过去看看他吧!” 唯智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展梓泠,仿佛在确认这个消息的确切性。 “去吧,好好守着他,我们会让他好起来的。”展梓泠这样说着,心里却很是不确定。 雪妖也走过来,挽住唯智的手,缓缓的走到被血洇红的床榻边。 展梓泠回首望了他们一眼,用力的闭闭眼睛,挺直嵴背,大踏步的离开。 火红的战马,火红的衣袍,黑色的丝缎长发,随风狂舞。 罗剎的兵士们,巴夏和客轮苏等数十名罗剎大将,就这样,看着一骑如火,从科沁城的城门下,缓缓走出。喧譁的大军,被这样一种强力的压迫气势,震住了,安静了。静得,连一声马嘶,都没有。 展梓泠只身来到罗剎大军阵前。脸色平静,清瘦的嵴背挺直,犹如一桿挺立的标枪。 她的眼光,从对面的大军阵容上扫过,就仿佛一个主帅,在检阅自己的军队。 “请巴夏和客轮苏将军出列。你们的丽姬王妃,有话托我转告你们。”许久,展梓泠平静但也极其冷冽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但是,陈兵于莽莽糙原上的几十万大军,都可以清晰的听到。 巴夏和客轮苏对视一眼,缓缓的催马出列。 随着展梓泠的手缓缓举起,她们这才注意到,展梓泠手里拿着的一个锦包。只见展梓泠小心的解开锦包,将那里边的两样东西拿出来。 霎时,巴夏和客轮苏的眼睛瞪大了,那里边有惊异和难以置信。 原来,那晚王妃的话,就是指的这个时刻。原来,王妃早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她们相信,王妃绝对不会将她们断送。王妃虽然是朱梁皇子,但是,他来到罗剎后,罗剎的富足和强大,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略一迟疑,巴夏和客轮苏从马上跃下,对着展梓泠单膝点地,俯拜下去。 “巴夏(客轮苏)参见……” 两人说着,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略一停顿,这才接着说完,“参加新大汗!” 展梓泠并未下马,只是手略微一抬,地上俯拜的两个彪形女子,就不由自主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两人正惊骇诧异间,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她们的身前,响起。 “大汗之事,暂且不用提。但是我会安排你们的归宿。并且让你们过上比之前更为富足安定的生活。” 展梓泠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轻轻吁了一口气,“这也是你们王妃的心愿啊!” 巴夏和客轮苏对视一眼,躬身答道,“是,谨遵阁下之命。” “嗯,你们率队先回去吧。好好安抚族里的民心。”展梓泠说着,话锋一转,问道,“蒙哥的遗体,现在在哪里?” “回阁下,蒙哥汗的遗体,已经被巴根等人装殓,准备运回乌巴托。只是,很多克伦部落的将领,都已经与我们反目,势要为她们的蒙哥汗寻仇。”
第242页 “嗯,”展梓泠略一沉吟,接着说道,“你们守护好罗剎部族就好。她们如果滋事,就让她们来这里找我好了。你们的丽姬王妃,也在这里。” “王妃身体如何了?”客轮苏和巴夏同时问道,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王妃暂时还没事,但是还很危险。”展梓泠略微一顿,“我们会尽力的为他医治。你们放心好了。如果……等他情况好转,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是。”巴夏和客轮苏躬身回答。 展梓泠拨转马头,快速的奔回科沁城。那个如果,她没有说出来,更不敢说出来。 此时,她的心里,只有那个人儿,那个痴心的,又傻到极点的人儿。 刚走进城门,林枫就匆匆的迎了上来。 “主子。萧王和太女被困,经过太女死士和萧王护卫的浴血奋战,目前两人已经脱困,但是太女受伤严重。” “什么?她们现在到了哪里?”展梓泠看到林枫急乎乎的赶来,就知道没有好事,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她吃惊不已。 罗剎的事情,虽然子影生命垂危,但是,毕竟已经接近了尾声。那么,下一步,就是要整治朱梁的内乱了。 而太女的存在,无疑是她们最好的旗帜。 在这种时候,太女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意外的话,这个出兵最好的藉口,无疑就会失去了。那么民心的号召和凝聚,可就要费事多了。 “回主子,太女和萧王今天就能到达胡归城。只是,那里的医生,怕是不能够给太女很好的医治。”林枫恭敬地回答。 她自己也有自觉,这几天,总是给主子带回一些不好的消息,想必主子看到她就会头疼了吧! 展梓泠扶扶额头,沉声说道,“安排好这里的一切,随我去胡归一趟。” “姐姐,太女受伤,我必须去一趟胡归。”展梓泠望着坐在她对边的齐清平,平静的说着,“目前罗剎部族已经归顺,只是,那克伦部族的军士,已经被激怒了。” 展梓泠说着,伸手揽紧身边的唯智,将手里的凤吟剑放到桌子上,“智儿,这把剑上,有子影用鲜血换来的凤吟阵布阵图,还有,子影还嘱咐,他在罗剎操练到凤吟阵,不是真正的凤吟阵,他预先留了破绽的。 那个阵法的破绽就在凤凰的两爪和尾翼,我军破阵只需将兵力一分为二,前后夹击即可。你和姐姐研究一下。” 说完展梓泠又将眼光看向齐清平,“姐姐,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不在的期间,守护为主吧!” 齐清平郑重的点点头。 展梓泠起身,来到展子影的榻前,看着那苍白的脸庞,微弱的气息,心里酸痛,眼里积聚的眼泪,瞬间滑落。 但是只是片刻,她就挥手擦去脸上的泪滴,看看雪妖,转身离去。 展梓泠赶到胡归城,已经是夜半时分。 太女展梓恩和萧王,也在泠影的护卫下,到达了罂归楼。 当展梓泠匆匆走进展梓恩的房间,一个苍白头发的背影,蓦然进入她的视线。 苍老的有些佝偻的身影,是她的母王么? “母亲!”展梓泠一声轻唤,让那个默默坐在床旁的身影微微一愣,然后,缓缓的转回身来。 那是怎样一张容颜啊,曾经的英武飒慡,此时,都被一种深深地无奈和寂寥,所代替。她经历过一场朝代的更迭,没想到,她又经历了第二次。而且,这一次,是她珍视甚过自己生命的皇姐,被她自己的亲生女儿所杀。 这一次的打击,让这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彻底的垮了。 又加上从凤京出来,一路行,一路被不同的人追杀。从追杀人的腰牌度牒来看,不止是凤京许嵩和展梓韵排出的杀手,怕是那个已经拥兵讨叛的二皇女,也是有份的。 一声轻轻的呼唤,把萧王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几个侍人、郎中,也都赶紧的俯身行礼。 “泠儿……”萧王颤巍巍的起身,但是,她很快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连声说道,“泠儿,快,快来看看太女!” “是。”展梓泠答应着,匆匆走到床榻边。 床上躺着的展梓恩,面色苍白,嘴唇黧黑。腹部已经被鲜血浸透。此时,那裹着伤口的布带上,还有暗紫色的血液渗出。 伤口上有毒! 展梓泠在第一时间,做出这样的判断。 这样深重的内伤,仅仅服用汤药,和外敷伤药,怕是不行了。最好是进行手术了。 展梓泠手扶着展梓恩的脉搏,这边已经回头吩咐,“多烧些热水。将干净的布巾煮透一起取来。准备几坛烈酒,一个铜盆。” 展梓泠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套针具和刀具,一起交给身后侍立的林枫,“这些,都煮透,浸在滚水里拿来。” “是。”林枫答应着,率几个小侍,一起去准备。 萧王关注的看着,此时,方才忐忑的开口询问,“泠儿,情况如何?” 展梓泠从床畔起身,将萧王扶到椅子上坐好,“母亲,太女性命或许无忧,不过……” “不过什么?”萧王大急。 展梓泠眼光扫过屋内的众人,摆手将她们挥退。这才轻声回答—— “不过,太女以后,怕是再也不会诞育子嗣了。”展梓泠的声音平静轻缓,但听在萧王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惊天霹雳。 一个皇位继承人,不能诞育子嗣,意味着什么? 第118章:血雨漫天痴泪抛 “此事定要严守秘密。”萧王说着,眼睛并没有看展梓泠,更多的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展梓泠心里打了一个寒战,但是,她却没有说什么。她在此时,也无法说出什么。 相对于社稷和天下的平定来说,几条人命,似乎真的算不得什么…… 第三天,凌晨。几颗稀拉拉的星星挂在夜空。天色正是黎明前最最黑暗的时刻。 展梓泠已经在赶往辉特的路上了。 展梓恩术后恢复很好,仅仅有一点点吸收热。展梓泠特意留下观察了一天。却在第二天晚上,将到四更的时候,接到了传信。 克伦部族的军队,在斯钦布赫的带领下,偷袭辉特城。 辉特此时由翼虎和落钱还有阿日思楞驻守。并且,展梓泠加派了众多的泠影高手。再向上次那种偷袭倒是不怕。只是,如果是大部队强攻,估计驻守不了多长时间。 展梓泠身下的汗血宝马已经是在全速前进了。但是展梓泠仍然感觉太慢。从胡归城到辉特部族,正常速度,至少需要三个时辰,结果汗血马只用了一个时辰,那辉特周围不时腾起的火光,已经遥遥在望了。 展梓泠知道,那是辉特城外埋设的地雷。看到这一团团火光,就说明,斯钦布赫的军队还没有全部通过雷区。 她略略的松了口气。身下的马匹仍然全速的飞驰。 她身后跟随的林枫等人,早被她远远地落下,看不见踪影。
第243页 地雷腾起的火光越来越少。 展梓泠能够看清双方的人马时,地雷已经消耗已尽了。 经过雷区和陷坑,克伦部落的军队,仍然有十万多人。这十万多人,全力的沖向辉特的城墙,就如汹涌的狂涛,席捲而去。 展梓泠的马匹从侧翼直插过去,还未接近军队,却蓦然发现,那cháo水的浪峰,被什么阻住了。 展梓泠再也顾不得身下的马匹,腾身而起,几个飞跃,已经来到了阵前。 眼前的情景,让她惊呆了。 在那克伦军队形成的cháo水前边,不但有辉特的守位军队,居然还有那成万上千的狼群。而更令她震惊万分的是,在那狼群的首领位置,不单单有银翼一家,更有一个全身素白的身影。 即使相隔千军万马,即使相距几千米,展梓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让她熟悉的犹如自己身体一部分的身影,那是她的唯一、她的挚爱——她的雪妖! 但是此时的雪妖,却让她感到空前的陌生。 那个温柔沉默的白衣仙子不见了。那双如雪后晴空般的银蓝色双眸不见了。那一脸如水的温柔淡然不见了…… 此时的雪妖,他胜雪的白衣,几乎已经被鲜血染红。他血红的眼眸里,投she出来的,是嗜血修罗般,满满的冷厉和弒杀。他的脸上,表情冷酷如冰。他的粉红色半透明的唇瓣,已经变成了浓浓的殷红。甚至,在那殷红的唇角,还有两颗尖利的利齿,闪着点点寒光。 雪妖的手里并没有武器,但是手挥之处,长长的爪甲挥到,就是几个、几十个的人体倒地,变成尸体,并且还是不完整的尸体。他的指端,鲜血淋漓,不断的滴着猩红的血…… 他的周围,仿佛在下一场尸块、血肉之雨。他的一身白衣逐渐的在这血肉雨幕中,染红! 那些狼群,也不是普通的狼群,面对专业的军人和锋利的弯刀,它们丝毫不惧。往往军士的弯刀还未挥出,她们的脖颈一断,或者心脏已经被掏…… 满天的猩红,满地的碎尸。人一层层倒下,鲜血,流成河。枯黄的糙原,洇成了美丽的红色…… 这是一场杀戮,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很快的,克伦军队如cháo的汹涌不再,曾经勇敢的军队,在这狂暴的狼群面前,心寒胆颤,她们也热爱自己的生命,她们也有自己的父老夫女,她们也渴望能够活下去…… 她们退缩了。 沖在前边的人,开始调转身子,向后,后来的人仍然向前。犹如狂涛中的漩涡,混乱中却有巨大的力量,又吞噬了众多的鲜活性命。 军队中心的指挥者——斯钦布赫,见此情景,惊惧的同时,更是大怒。她下令,擂鼓,后退者,杀无赦! 面对自己身后同胞们举起的弯刀,已经回头的军士,只能再次转身向前…… 擂鼓声惊醒了两阵中间的,那个嗜血修罗,他那血红的眸子抬起,迅速的定在那个让他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的身影上。 银白色的长发一摆,他抬头的同时,一声幽长悽厉的狼啸,从他的口中发出。他的身形也随着幽长的啸声,直直的拔起,又闪电般的平掠出去。 他的身影翩然却极快的掠过,那大片的人群。直冲向位于军队中央的指挥人物——斯钦布赫! 斯钦布赫,正指挥着军队按照凤吟阵型前进,却没想到,居然遭遇了狼群。这狼群和人不同,它们看似毫无章法,却能够全进全退,竟然整齐更甚军队。加之狼的身高矮小,能够在人群中自由穿梭,这一来,竟让斯钦布赫从展子影那里学来的凤吟阵,毫无用武之地。 她正努力调配着军队,企图能够冲破雪狼阵,却没有防备,她的弒神,已经飞掠到了她的身侧。 又是一声悽厉的狼啸,雪妖的啸声未落,斯钦布赫大瞪着她的双眼,看到的却是自己无头的尸体挺立在马上。她的人头已经坠落马下,坠入尘埃。半晌,马上的尸体,脖颈处一腔鲜血高高的喷出,如血剑,又似下了个满天的血雨。 血尽,那个无头的尸体一软——颓然掉落马下! 展梓泠就踩在两个军士身上,默默呆立半刻,也被布赫那催军前行的鼓声,蓦然惊醒! 那个人,是在为她而战哪!他甚至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吶! 展梓泠不再停留。她身形飞掠,眼睛的余光,看到了那个弒神修罗,了解了布赫的性命。 大军无首,终于,彻底的乱了阵脚。 展梓泠的眼光,在混乱的、相互践踏的军队中,搜寻巴根和博尔察的身影。终于在掠过几乎全部的军队之后,她才发现,她们都身处在后军。她们并没有参与到战争中去。而是,端坐在马上,默默注视着这血腥残酷的战场。 “巴根!博尔察!”展梓泠的呼唤,让低头静立在马上的她们,瞬间抬起头来。 “梓泠!” “大人!” 两个人不同的称呼,却在同时呼喊了出来。 “二位,难道想看着克伦部族,永远的在罗剎糙原上消失么?”展梓泠站在一匹无主的战马之上,神情冷冽的出声询问。 巴根和博尔察对视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她们的眼睛里,也从初初看到展梓泠的瞬间惊喜,夹杂上了一些愤慨和仇恨。 展梓泠冷然一笑,“我知道,你们对我有仇恨。蒙哥的死,我不推卸我也有责任。但是,你们想想,先不论什么是非功过。如今的形势下去。克伦部族,即将永远的在罗剎糙原上消失,并且,将永远的成为一段小小的历史。你们的家人,所有姐妹的父老夫女,都将被其他的部族掳掠、奴役。甚至残杀。如果,蒙哥活着,这种结果,难道就是她想要看到的么?” 巴根和博尔察再次的对视一眼,由博尔察开口说道,“我们当然不想。但是蒙哥汗殒命。斯钦布赫故意煽动军心,说为大汗报仇。加之,她一直都是克伦部族的军师,在军队中的威信很高。也有很多人是她的心腹。我们阻止不了啊!” “好,如果不想克伦灭族。那么,你们就随我来。让我们一起来制止这场战争!”展梓泠说着转身,她的身后,巴夏和博尔察又对视片刻,急忙催马跟上。 巴根和博尔察不敢置信的互望一眼,又看向那已经转身的月白色人影。在这罗剎糙原上,战败方的军队乃至部族,全部被剿杀,是屡见不鲜的。但是,明明已经占尽先机,马上就会取得胜利的一方,居然主动地放弃胜利,更在想办法给战败方保全父老夫女,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啊! 难道,这就是雪狼神的力量?这就是雪狼神的使者?她的到来,不是为了糙原征战,而是为了糙原的和平和安定富足? 看着已经掠进大军的月白色身影,两人只得收拾思绪,赶紧的追了上去。 既然,有一丝希望,能够保全克伦部族,能够避免部族的覆灭,和万千部族同胞的悲惨命运,即使有可能是陷阱,她们也要去尝试的。 在刚才斯钦布赫伫立的地方,有几个将士正在收拾斯钦布赫的尸首。雪妖已经离开,回到了狼群的前列。
第244页 月白色的身影略近,几个仍然在顽强指挥军队向前的大将,还未反应过了,就不知不觉的,甚至丝毫也没有感到痛苦的,死去。 十几名彪悍的克伦勇士,竟然仅仅只是在一剎那间,已经全部跌落尘埃,赶赴黄泉,去与斯钦布赫作伴了。 远远赶来的巴夏和博尔察,两个人的眼睛,都被深深地惊恐和畏惧所占满。 她们心中柔弱娇美的展梓泠,居然在眨眼之间,屠杀了她们克伦最英勇的十几名将士。而她的脸上,神色丝毫未变,仍旧是淡然的肃冷。她的身上,月白色的长袍,居然,没有半点儿血污。她的手里,更没有任何武器。 她们几乎都没能看清,她是如何将那些大将杀掉的。 展梓泠的身影疾速飞掠,下一刻,已经来到了雪妖的身旁。但看她手臂轻挥,雪妖周围不断围攻上来的兵丁,已经倒下大片。她的手也在下一刻,揽住了雪妖的腰肢—— “雪儿,雪儿,我来了,泠儿来了!” 展梓泠柔柔的声音,在雪妖耳畔响起,他缓缓的回首,那溅满鲜血的脸庞上,一双血红的眸子,在看到展梓泠的同时,蓦然收缩。下一刻,那一双眼眸里,两滴粉红色的眼泪,缓缓溢出。一双眼眸中的猩红,随着那眼泪的滑落,逐渐淡去。渐渐的恢复了,那雪后晴空般的颜色——银蓝色的双眸如水,却载满了满满的狼狈和哀愁。 终于,还是让她看到了他的原貌。 终于,他和她的缘分,要在这一刻,划伤一个中止符? 终于,他一直逃避的问题,还是,猝不及防的来到了他的面前,隔在了她们之间。 他本不与她同类,他从根本上就欺骗了她! 她的眼里是宠溺和怜惜,但是,他的眼里是深重的悲哀和瑟缩、退却…… 一声清厉、幽长的哀啸,从他露着獠牙的口中发出。狼群全部停止了攻击,也同时引喉低嚎。数以万计的狼,同时哀嚎,这情形,在这黎明前的黑暗里,格外的诡异可怖。 所有混战中的士兵,也都胆战心惊的停了了手里挥动着的弯刀。两腿打着颤,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下一刻,雪妖已经从展梓泠的怀里挣出,疾速的向后仓皇逃去。 两行痴情的清泪,随着他的飞掠,抛洒在猎猎的风中…… 缘即如风,来也是缘,去也是缘。已得是缘,未得亦是缘…… 展梓泠望着远远逃开的身影,微微一愣。在那个沾满鲜血的白色身影后,狼群如cháo水般,缓缓撤退。 直到看着那个身影远远地跃上辉特城的城墙,展梓泠这才回转身子,看向不远处的巴根和博尔察。 “你们率部回去吧!好好安葬蒙哥,并好好的照顾她留下的几个孩子。”提到蒙哥,展梓泠也感到默然。 宝音如果活着,看到此情此景,又该是多么心酸难忍哪!又让他如何自处? 去了也好啊!至少不用看着这样残酷的一幕了。 巴根和博尔察默默点点头,传令下去。克伦部族的战士,初始还未弄懂是什么事情,很快的,传令兵开始喊着,“我们回家了,回乌巴託了!” 众兵士这才醒悟过来,千万将士欢欣鼓舞,如雷的呼喊,响彻云霄。那声音里,竟然满满的都是欢心和喜悦。再无半点儿悲惨和凄凉。 军队开始快速的撤离。 展梓泠默默地站在原地,任大军像cháo水一般,在她身旁退去。 博尔察和巴根在马上,对着展梓泠抱拳躬身行礼,默默地调转马头,追着军队而去。 展梓泠站在夜风之中,远远的看着克伦军队消失在地平线后,又将眼光转向东方。 在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全新的一天,就要来到了。 回到辉特城中,清点战争的结果,辉特城守位的三万人马,几乎全部挂彩,死亡却不是很多,只有两千多人。克伦部队留下了遍地的尸体,和成河的鲜血。虽然大多都是碎尸,但错略清点之下,仍然有四万多克伦人,死在了这一场中途止住的战争中。 不敢想像,如果,没有中途的停战,那么,是不是,那十几万人,都会抛尸在这冰冷的枯糙荒原? 翼虎和落钱,也都受伤了。翼虎伤到了胳膊,而落钱,而是腰上中了一刀。展梓泠察看了伤情,见并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放了心。取了特效的外伤药,给她们敷了。 展梓泠巡视完伤员,从最后一座伤兵的帐篷里出来,天色已经大亮,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来了。 暖暖的金色秋阳,照在大地上,给一座座帐篷,一个个辉特儿女,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展梓泠匆匆瞥了一眼这美丽的景色,却并未停留,她的脚步快速的向着自己的毡帐走去。她的心底,惦记着,那哀绝的两行血泪。那回首剎那的眼神中,那样的绝望、哀戚和退缩,让展梓泠的心里,隐隐的不安。 “雪儿,我回来了!”柔声呼唤着,展梓泠掀开帐帘。但是,令她惊异的,毡帐里,没有人,空空如也。 不安瞬间将她的心攫住。她迅速的转身,回头,走向旁边不远处的,炎罂的毡帐。当她再次走进炎罂养伤的毡包。里边的情景,更是让他大吃一惊。 吴星趴在床榻上沉睡,床榻之上,却不见炎罂的身影。 展梓泠上前呼唤吴星,这才发现,他早被人点了睡穴。这样,如果无人给他解开穴道,恐怕,就会永远的沉睡下去了。 第119章:天下初定嫌隙生 展梓泠手指轻拂,吴星懵懵懂懂的抬起眼睛,看清展梓泠后,急忙起身请安—— “吴星给泠主……” 吴星的话未说完,已经被展梓泠一把拉起,出声询问道,“你炎哥哥呢?” 听到展梓泠如此说,吴星这才回头,看到床上的人儿不见了,吴星也是大惊失色。脸色大变的同时,嘴唇也哆嗦着说,“炎哥哥呢?刚才还在啊!” 喃喃着,吴星惊恐的眼睛看向展梓泠,“泠主子,炎哥哥怎么了?会不会有危险啊?我怎么睡着了呢?我该死,都是我的错……” 展梓泠伸手拉住吴星打着自己的手,缓缓的安慰道,“不要太过自责了,你是被人点了穴,这事不怪你。” 展梓泠放开哀哀哭泣的吴星,眼光在炎罂的毡包中扫过,这里完全没有破坏或者打斗的痕迹。会是谁掠走了炎罂呢? 蓦然的,她的脑中如闪电闪过。雪妖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雪妖的身影呢?展梓泠又仔细的察看了炎罂的房间,确定没有忽略什么,这才飞身返回她的毡帐。 毡帐中,依然没有任何痕迹。雪妖的用品衣物,都安静的摆放在原地,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展梓泠的心里,不由得存了一些侥幸。是不是雪妖并没有走呢? 展梓泠颓然的坐在了床榻之上。床榻上,依然是两个漂亮的枕头,并排着。她仿佛还看到,那双如雪后晴空的眼眸,在对着她默默凝视。 展梓泠默默伸手,躺在床榻之上,一股清冽淡远的清香,从枕间裊裊的传来,让她的眼窝里,一阵涩痛。
第245页 雪儿,你去了何方? 你说过会陪我一生一世的,怎么,就这样悄悄地走了呢? 雪儿,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丢下我自己了么?难道,你让我自己去面对今后的腥风血雨么? 雪儿,你还怀着身子呢!孩子生出来,难道,你就不想让她见见自己的母亲么? 展梓泠正在默默垂泪,帐外,负责守护炎罂的吴星和几十个泠影成员,都已经赶来。纷纷在毡帐前跪倒。 展梓泠望着虚空长嘆一声。 “雪儿……” 下一刻,她已经擦干脸上的泪水,默默地起身,走出帐外。看着跪倒在尘埃的众人,展梓泠轻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这件事,与你们无关。” “主子,是我们的过失,没能守护好炎主子,请主子责罚。”吴星跪在展梓泠的身前,深深地叩下首去。 展梓泠不再说话,伸手一拂,吴星已经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我都说了,此事与你们无关,吴星却忤逆于我,是不是想违背我的意愿哪?” 泠影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急忙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都静静的侍立。 “你们去吧!”她说着,用手拍了拍吴星的肩膀,“星儿,不要着急,你炎哥哥,只是被人带走养伤了,不会有事的。” 吴星话未出口,眼泪又已成行。 展梓泠挥手转身,她还要赶回辉特,准备与齐清平协商下边的军队部署。 罗剎糙原已经算是初步平定了。但是,展梓韵已经以围剿叛逆的藉口,从凤京城发兵。 展梓颜也在南源郡拥兵自立,打的旗号,同样是清除逆党。此外,展梓颜的身边,还出现了一个人物,就是展干霄的三妹——文郡王。 太女脱离了危险,她们也不能在此束手待毙了。 该给混乱的朱梁一片安宁了。 展梓泠不由得 又想起那紫阳真人的那一句谶语——应劫而生、渡劫平世! 现在就是这个世界的劫数么?乱世之劫? “回主子,”一个泠影的成员,远远的赶了过来,焦急的回报。那焦急的声音让展梓泠站在当场,更让在场的泠影成员,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知道,又有什么事。 好像,这几天,总是有一些突发事件,让人不得不胆颤又心惊。 “说吧!”展梓泠并未回头,轻声吩咐道。 “回主子,在科沁城的大皇子失踪,下落不明。他身边的守候人员,都被点了睡穴。却无一人受伤。”来人详细的回报。 “……”展梓泠说不出话来,只是抬头仰望着逐渐阴沉上来的天空,在心里默默的呼唤—— 雪儿,你带走他们 ,是想着给我减轻负累么?雪儿,你既然这么在乎我的感受,你怎么还会走呢?你可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你在我身边啊。 不论你是何身份,我都不会在乎的啊! 你是雪狼幻化也好,是狼神也罢,都与我无关啊。你只是,我的雪儿,我的夫郎,我孩子的爹爹啊! 雪儿……“ 三天后,展梓泠携齐清平,率齐清平和辉特的军队,共二十万人,从辉特起兵,当日到达胡归城。 城中的罂归楼中,四位王妃和如茵、嫣然等人,都已经到达。 如茵和嫣然,见到展梓泠到来,都是万分的高兴,但是,看向展梓泠的身后,却才发现,只有唯智一人,雪妖、宝音和炎罂,都不知去向何处了。 她们再看向展梓泠,这才发现,她脸上虽然洋溢着笑容,但是,那笑却未达眼底。 展梓泠初初看到嫣然和如茵,也几乎不能认出他们来。 原来,离开清凉寺时,颜梦就将几个小瓶子,递给了如茵,让他们将自己的脸庞和手涂黑。这样,才能避免路上的盘查。 所幸,这种染料只需用一次,就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模样、肤色和形象。加之这一路奔波和劳累,他们的脸色都是黄黑憔悴,竟如两个村野乡夫。 展梓泠心里黯然,他们几个跟了自己,死的死,伤的伤,这两个日夜服侍在她爹爹的病床前,如今更是逃难到此,他们却只是默默地奉献,从未想过得失,也没有一句怨言。 这一份份痴情、厚意,又该让她如何回报呢? 十月底,太女展梓恩的病情基本痊癒。 除了还不能剧烈的活动外,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凤京城里的消息,展梓韵因为一直未能找到传国玉玺,甚至连宏元帝的随身小玺都没有找到,所以,她此时还是监国,并不能登基。 展梓颜的军队已经控制了整个南源郡。正在向着凤京逼近。 展梓恩和萧王商议,既然太女身体痊癒,她们也该行动了。 当展梓恩与萧王看到大量的皮甲、武器、军备,甚至数以万计的精良的马匹之时,她们心里的惊诧,更加的无言表达。 这样的女子,居然对于时局,有如此准确的预见。如果,她自己有意于这一片锦绣的江山,那么,还有人可以阻拦她统一的步伐么? 这个女子之所以一脸的淡然,想必也就因为,这些对于她来说,都太过于轻松了吧! 十一月初,展梓恩在胡归城称帝。号恩沐。 展梓泠被封为泠王。号令三军。恩帝特旨,展梓泠与萧王,为辅政王爷,面君可以不跪。并且,有权全权处理所有军国大事。 十二月初,由展梓泠监军,齐清平挂帅的讨叛军,在胡归城誓师。 春节过后,讨叛军从胡归城出发,优良的装备,加上凤吟阵的巨大威力,都让讨叛军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直扫了胡归城所在的云连郡,和赫连城所在的西源郡。 面对展梓泠与齐清平讨叛军的强势,加之展梓恩称帝,又是顺理顺章之事,各地的官府驻军,大部分倒不用她们攻打,就已经表示投诚了。 恩沐元年,八月,展梓泠与齐清平所帅的队伍,一路向东。及至恩沐二年,四月底,讨叛军已经扫平清平郡和都西郡。 都西郡东临,就是凤京城所在的京畿六府了。 此时,展梓颜的军队虽然进展较为缓慢,但是也已经到了距离凤京只有不足二百里的京南府。 望京崖。笸箩山第一高崖。据说站在这里,可以遥望凤京。 笸箩山是京西第一高山。位于讨叛军现在驻军的都西郡首府梧州城城东。 展梓泠携着唯智,与齐清平站在这高高的望京崖上,眺望东方大片的沃土。思绪汹涌。 自从离开辉特,展梓泠再也未见雪妖。 但是,曾经与雪妖形影不离的小银,却出现在展梓泠身边多次。 小银的出现,都是军中有人重伤,或者展梓泠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展梓泠每每见到小银,都会让它给雪妖带信,但是一封封词语恳切的信捎走,却丝毫没有雪妖的回音。 她也曾试图跟踪小银,却总是被它甩脱。一晃眼间,那抹白色,就会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任由她的神识搜索,也再寻不到它的踪迹。
第246页 现在,军队马上就要攻入凤京了。小银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距最后一次,小银出现,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展梓泠不确定,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它。更不确定,是否还能见到雪妖。 一阵寒风吹来,展梓泠揽紧身侧的唯智。同时也将他身上的火狐皮裘裹紧,让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 这次行军,展梓泠只带了唯智出来。如茵和嫣然,则与爹爹们和哥哥们一起,随着恩沐帝在胡归城留驻。 大军明天就要从梧州出发了。展梓泠在想,也该派人去接他们了。 “姐姐,我们应该准备迎接皇上进京了吧。”展梓泠望着旁边默默无语的齐清平,缓缓问道。 “嗯。是时候了。”齐清平调回远望的目光,脸上满是清淡的笑意。 恩沐二年,十二月底。展梓泠的讨叛军和展梓颜的军队,同时到达凤京城外。不过是一方在西,一方在东南。 除夕之夜。展梓泠与齐清平的军队,率先攻破凤京。 当凤京城门缓缓打开。许嵩和展梓韵做了不到两年的皇帝梦,宣告结束。 恢宏巍峨的朱梁皇宫。 展梓泠揽着唯智,坐在马上。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那高耸的宫门,那高深宫苑里的亭台楼阁。那重檐雕梁。 两人心里,都有一种不切实的感觉。 这近一年的葱茏时光,竟然恍如一梦。一年前,她们在皇宫中的盛大婚礼,那漫天的红绡,似乎仍在眼前;那喧天的鼓乐,也仿佛仍然响彻在耳畔。但是,此时,回到凤京的,居然只有他们两人。 一娶五夫,宝音已经是天人永隔。至于炎罂,展梓泠现在也不敢确定。真的是雪妖带走了他么? 那么,他们还有子影,可还好? 那样沉重的伤势,可还有救?是否,她今生还能再见他们一面? 宫门在众军的冲击下,告破。 展梓泠揽紧唯智,缓缓走进后宫之首——坤安宫。 自从展梓韵弒母之后。许贵妃就移居到了坤安宫中。 宫苑里很静。静得仿如一座沉沉的古墓,透出一股腐败和阴森。 展梓泠与唯智缓缓走进坤安殿。 大殿内的情景,让展梓泠连忙搂紧怀中的唯智。将他的脸纳进自己的怀里。 大殿内,很是空旷、寂冷。 在那正位之上,端坐着一个中年美夫,身穿洒金九翎凤袍,头戴正宫金冠,手里端着一杯极品洞顶金桂,却没有喝,而只是用那依然细腻润滑的手指,把玩着那精緻的钧瓷茶杯。 正是许嵩之弟,展梓韵之父——许贵妃。 而就在他面前不远处,赫然是两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却正是这个美夫的女儿展梓韵和他的姐姐许嵩! 两人都是一脸的不甘和愤恨,那脸上的眼角、鼻孔、唇角甚至耳孔,都有蜿蜒的黑色血液。很显然的,两人都是中毒身亡的。 展梓泠与唯智默默的看着这狰狞的一幕,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两个人即使不自杀,难道展梓恩会放过她们?面对她们弒母叛主的滔天罪恶,她展梓泠,乃至天下百姓,可能够放过她们? “你们终于回来了。” 许贵妃并未抬眼,依旧用杯盖打着杯中的浮茶,幽幽的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空洞而遥远,透着仿佛来自地狱的阴寒和冷意。 展梓泠揽紧怀里的唯智,默默的注视着这个心心念念,要获得天下致贵容宠的人,搭上了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幸福,乃至自己和亲生女儿的生命,到头来,他又获得了什么? “呵呵,你是展干晖辉王的儿子展子智吧?”许清秋许贵妃桀桀的轻笑出声,声音如夜枭哀鸣。 蓦然被点到名字的唯智,身体一个瑟缩,努力靠进展梓泠的怀里,从她的怀里,微仰起头,睁大一双惊恐的眸子,望向上位的那个身影。 “呵呵,当你们大婚的时候,本宫就认出了你。毕竟以你酷似辉王的模样,想让人认不出,都难啊!哈哈……”许清秋蓦然间拔高了声音,一阵狂笑,“看到你们恩爱缱绻,本宫这做长辈的,心里就感到安慰多了啊!” 展梓泠搂紧唯智的身子,正待开口,却听那许清秋又缓缓开口说道,“你可知,你芳心所系的这个人,她是谁么?” 许清秋的话,让展梓泠和唯智,都听得一脸莫名。唯智的眼光更是朦胧不解的望向许清秋。 “你可想知道,辉王之死和你全家灭门的真相?”许清秋的话说完,展梓泠的心底的冰冷,犹如cháo水,缓缓漫过。 关于辉王之死,她早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 但是,那些证据,却让她下意识的选择了隐瞒。隐瞒住唯智,隐瞒住任何人。但是,这个几乎被她忘掉的暗雷,却被许清秋许贵妃,在这里揪出,并且马上就要点燃,引爆。 展梓泠空着的左手,暗暗的攥紧,她的功力,已经暗暗聚集到了她的指端。 许清秋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他只是将他手里端了多时的洞山金桂,缓缓的喝了下去。他喝茶的动作那般的缓慢而优雅,仿佛此刻的他,正与故友亲朋,在品茶谈茗。 展梓泠与唯智默默的看着他,看着这个美丽高傲的男人。看着这个可怜更可悲的牺牲品。一个甘愿为了家族的荣贵而牺牲的牺牲品。他的优雅沉稳,在此刻,都好似是一种祭奠。祭奠他为之牺牲一切的家族,终于在今日,即将完全的在这个世间消逝。从今日之后,他甚至会连朱梁皇族的太庙都不能进入。他和他的家族,都将被刻上一个逆臣的罪名,万劫不复。 许清秋优雅的喝完那杯洞山金桂,身子蓦地一阵痉挛,手里捧了多时的钧瓷茶杯,从他的手中滑落,坠下高台,粉身碎骨! 许清秋许贵妃缓缓的抬起脸,唯智瞬间发出一声惊呼。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刚刚还婉丽端庄的一副容颜,此刻却已经全然的扭曲。他的眼睛、鼻孔、口唇,甚至耳朵里,就像地上躺着的许嵩和展梓韵一般,正有暗紫色的血液,缓缓流出。 “哈哈……”蓦然的,从那流着黑紫色血液的口中,一声刺耳的大笑,发出。缩在展梓泠怀里的唯智,身子一阵颤慄,让展梓泠下意识的,紧了紧搂着他的手臂。 “笑话啊!你可知道,杀死你的母王,乃是辉王府几百口的主谋是谁么?”许清秋尖声问道,未等唯智回答,他又一次开口,“是萧王!是萧王谋划杀了你的母王和辉王府老少几百口。哈哈……” 许清秋的话未说完,他的嘴里,已经有大量的黑红色血沫涌出。展梓泠已经举起的手指,颓然落下。这个临死疯癫还要咬一口的男人,已经不需要她再出手了。 唯智此时,却因为许清秋的话,全身止不住的颤慄。 难道他错了?他爱着的人,居然是仇人之女?是她的母亲,谋划杀害了自己的母亲爹爹,还有自己那尚且年幼的弟弟妹妹们? 母亲和爹爹那暖暖的笑容,又一次,在唯智的眼前浮现。那一张张幼小的笑脸,一声声糯糯的唤着哥哥的童音,也在他的心里浮起。
第247页 他的身子,颤抖着,哆嗦着,就像深秋雨后的一片枯叶,瑟缩凄凉,却无力挣扎。 他缓缓地抬起眼睛,看向搂抱着自己的这个女子,这个,被他和他的哥哥同时深爱,甚至甘愿付出生命的女子。她真的是自己仇人的女儿嘛?自己的一家几百口,真的是这个女子的母亲,谋划杀害嘛? 他从朋举寨跟随她已经三年有余,但是,这么长时间来,以她的能力,居然都未能给他一个圆满的答案,这不是很难解释的么?这个几乎让他有些刻意的忽略了的事实,也在此刻,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她一定早已知晓这件事情的始末,只是,她却选择了隐瞒。她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隐瞒,她是欺骗。她欺骗了自己的感情,欺骗了哥哥的感情,甚至,害的哥哥为了她,付出了生命! 展梓泠搂紧唯智,焦灼的有些语不成声,“智儿,不是,不是他说的那样。不是!他是临死乱咬啊!智儿……” 展梓泠焦急辩解的话未说完,却已经发现,怀里的人儿,已经晕厥了过去。 展梓泠看着怀里脸色煞白的人儿,心里焦急,匆忙抱起他,从这阴森犹如鬼屋的坤安殿走出。 唯智仿佛置身于迷雾中,他焦急的四顾,却看不到一点儿出路。 那层层的迷雾,遮住了他的视线,也阻断了他的归途。 “智儿……” 一个暖暖的声音呼唤,让焦灼恐惧的他,仿佛看到了一丝生命的曙光。那个他在心里默默思念了十几年的声音,也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循着声音望去,真的是她们,真的是从未出现在他梦中的爹爹和娘亲。 “母王,爹爹……”唯智的眼睛,瞬间被眼泪模糊,他哽咽着呼唤,“爹爹,娘亲,你们来带智儿离开么?” 展干晖并不说话,唯智的爹爹微笑着对他说道,“智儿,朱梁大劫已过,我们也该去轮回了。你还有很多责任未尽。相信你自己的眼睛,相信你自己的心。” 唯智扑上去,想要抱住那两个身影,却蓦然发现,一切已经成空。 他心下大骇,痛哭着,呼唤着,“爹爹,娘亲……不要抛下智儿……爹爹,娘亲……” 他在哭泣中隐隐的听到一个近在耳旁的呼唤,“智儿……智儿……醒醒……” 随着声音,他逐渐的感受到,一个温热的呼吸,正在他的耳畔近处。他的身子也被小心翼翼地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止住自己的哭喊,却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梦中爹爹的话语,犹在耳畔回响,爹爹让他遵从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但是,他还能够,毫无羁绊的继续追随在她的身后么? 从展梓泠在坤安殿的表情,他清楚的明白,关于他的母亲和家人的死亡原因,展梓泠是早就知道的了。 但是,她却选择了隐瞒和欺骗! 还是,她本来也像所有王者一样,仅仅将她的夫郎们,作为利益的结合体? 展梓泠从怀里人儿颤抖的睫毛上,察觉到,他已经醒来,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换言之,也可以理解为,不愿意面对她,不愿意看到她。 她的心里涌起浓浓的愧疚和歉然。她小心翼翼的将唯智抱进怀里。想要解释什么,阐述什么,却是不知从何开口。 他抛却等会守护十一年的翼虎,依然选择跟随与她,从未计较过各人的得失。更从不争论容宠的多少和薄厚。 自从跟了她,一直陪伴着她历经风雨和争战,饱受颠簸之苦。 让她又如何开口解释! 说她本来就知道,萧王就是当初参与谋害他父母之人?还是解释说,萧王并不是直接的凶手?告诉他,真正的凶手其实是许嵩和三王爷? 萧王想要下手,却发现被别人抢了先机? 她还是解释,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是怕他伤心难过?这样的理由,别说他不相信,就是展梓泠自己也不会认可。 “泠主子。”林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什么事?”展梓泠克制住自己起伏的心绪,沉稳的应到。 “回泠主子。二皇女与文王殿下,已经攻占东门。齐元帅派人来请您过去。” “嗯。”展梓泠应着,在唯智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智儿,我走了。” 展梓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俯身在唯智的脸颊上,又印下一个轻吻。这才转身开门离去。 齐清平率军正由凤京的西门向东清理,却得到回报,展梓颜和三文王的军队已经占领东城门。大军十万,正欲开进凤京。 齐清平率部快速的向着城东飞驰。一骑白马青衣,在初冬的雪花里,疾驰。 第120章:死别生离两茫茫 凤京城。东门。 展梓颜的十万大军已经攻破城门。身穿黑衣的大军,如一片乌云,在城门外集结。 展梓颜已经接到探马飞报。展梓泠和齐清平已经率军攻破皇城。 “报!讨叛元帅齐清平和泠王,已经攻破皇城!” 一身黑色衣甲的展梓颜,呆楞在马上,一脸因为破城而扬起的喜悦,也在瞬间分崩离析。半晌,她才缓缓地仰头,看向高耸的凤京城城门。 展梓颜仰望着雕刻着两个巨大篆字的凤京城门,心中黯然。她展梓颜终归是慢了半拍。本来,她不信天命,但是,今天,她终于知道,不属于她的,终归是强求不来的啊! 在她的身侧,一个中年的女人,面色微黄,五官与萧王有三分相似,却没有萧王的英武之气,反而带了几分孱弱和温文。正是文郡王展干辰。 她半眯了眼睛,盯视着凤京城高高的城墙。转头看向展梓颜,“颜儿。先机已逝。此时,我们只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条路是留下来,承认恩沐帝号。第二条路是迅速撤兵,返回南源。休养生息,再做她图。” 展梓颜却只是定定的看着高高的城门城墙,默然不语。 “颜儿,必须当即决断,万不能在此刻犹豫迟疑啊!”文郡王更是心焦万分的敦促。 展梓颜沉默半晌,淡淡的说道,“晚了。我们已经走不脱了。” 她的话音刚落,探马又飞驰来报—— “报,大军后方,发现大批西路人马!我军已经被包围了!” 城内,齐清平率先,带队来到凤京城的东门之内,与展梓颜隔门相望。 齐清平在马上端坐,朗声对着城外说道,“臣讨叛大元帅齐清平,给文郡王和二皇女请安。” 展梓颜静默的闭紧嘴巴,直直的望着坐在马上的齐清平,没有打算开口的样子。 文郡王展干辰看了展梓颜一眼,开口说道,“我们不敢劳动齐大元帅。” 齐清平微微一笑,“臣与文郡王、二皇女殿下,同为讨叛而来。既然,现在叛乱一平,陛下不日也即将到京。日后,齐某还仰仗二位殿下,多多提携呢!”
第248页 展梓颜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马上,望着城门上的凤京两个大大的篆字。 半晌,她那紧闭的双唇才缓缓开启,但是声音却意外的平静无波,“齐元帅,不知我的父妃何在?” 没有想到一直没有答话的展梓颜第一句话,居然是询问她父妃的情况。齐清平不由得微微一愣,略一沉吟,接着回道,“二皇女殿下,晴太妃被逆贼幽闭冷宫,臣还没有见到。” 展梓颜的眼神稍稍有了一丝波动,但是却很快的恢复了镇静,“齐元帅,不知,可让我进宫见一见我的父妃?” 展梓颜的话让她身侧的文郡王展干辰侧目,诧异的眼光扫了过来。但是她在看到展梓颜脸上的淡然和平静后,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二皇姐的请求乃人之常情。当然可以。” 场中的人顺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望去。展梓泠正静静的站在城墙之上。有寒风拂过,吹起她身上的红色锦袍,猎猎如火。 展梓颜抬头望着那个犹如烈火的身影,似乎被那耀眼的火红刺痛了双眸,微眯了眼。但是她的目光却始终直直的看着城墙之上。 突然,她惨然一笑,这一笑里,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遗憾,但是也有太多的东西,在这一笑中,被全数抛却。 她算计了太多,谋划了太多,却独独将这个最大的对手,遗忘到了她的设计之外。 展梓泠从城墙之上翩然而落,轻盈飘逸的身影,犹如火凤在半空中回旋低舞。 展梓泠的身形落到城门之外,展梓颜和展干辰面前,接着就听到文郡王展干辰的口中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火凤转世?!” 展梓颜的眼睛眯的更细,仿佛身前站立的这个人身上,正有万丈光芒,散she出来,耀的她睁不开眼睛。在她的额头上,一只金红的火凤印痕展翅,仿佛正要冲向九霄。 “二皇姐,我来带你去见晴太妃。”展梓泠没有理会展干辰的惊呼,只是淡淡的对着展梓颜说完,径直转身,向着城内走去。 展梓颜略略一顿,从马上翩然落下,一身青衣,在寒风里飘落,犹如一只寒蝉,带出一种凄冷和孤寂。 “颜儿!”展干辰呼唤一声,声音里带着一抹深深地哀伤。 展梓颜并没有回头,只是停住了脚步,表情淡漠的缓缓开口,“母亲,你就不想见见我的爹爹么?” 展干辰,被这一声称呼,惊得几乎跌下马来,那双温文静雅的眼睛中,瞬间充满了深深地惊异和绝望。 “颜儿……你都知道了么?” 展梓颜的身形已经再次向着展梓泠的背影而去,她的一声淡淡的回应,也远远地飘来:“或许该放手了……这一切本来就不该是我们的……” 朱梁皇宫的西北角。微曦宫。 之所以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想必也是指被贬到这里的宫人们,再次出头的微薄希望,就像微微的晨曦,遥远而不可及吧! 荒糙掩映下的破败宫门,斑驳零落。 讨叛军攻进皇宫之后,就按照严令,不得侵扰任何宫人。只是由于这冷宫里,毕竟住了先帝的皇后和贵妃们。所以,格外加派了兵丁守卫。 展梓颜望着这斑驳破败的宫门,身形略一停顿,眼中似有微微的水光闪耀。 展梓泠没有停留,也没有理会宫门两侧守卫的行礼,依然不疾不徐的,从那枯糙蒿蓬里穿过,走进微曦宫的大门。 微曦宫,虽然也被称为宫,但是即使与那后宫普通的宫侍住处,都无法相比。更不用提辉煌的鸾凤殿和巍峨的坤安宫了。 院子里,是一排破旧的殿宇。 歪斜门窗上,一层层破烂陈旧的窗纸碎片,在寒风里,瑟缩着、颤抖着,发出簌簌的声音。 展梓泠的身影在冷宫的正殿门前停住。侧身。 “晴太妃就在里边。” 展梓颜自从走进微曦宫,脸上的平静已经被苍白所代替。此时,她的脸颊上的肌肉,也禁不住的微微抽搐。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看到这样破败悽惨的景象,她的心下还是一颤,默默地看了展梓泠一眼,脸颊上的咬合肌收紧,抬步跨进门去。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却在展梓颜初初跨进屋门之时,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展梓颜的眼睛经历了半刻的适应之后,终于在微弱的光线中,看到了屋里朦胧的一切。 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甚至就连一张破败的床都没有。 展梓颜的心却因为这空旷和这刺鼻的气味儿,开始狂跳。这个气味,她太熟悉了。曾经她府中关押异己的地牢里,充斥着的就是这样一种腐败的刺鼻气味。 她的眼睛紧张的在空旷的大厅里搜索,终于,她的眼睛定格在一个大大的樑柱后边。一熘儿,排着的几个大瓮。 展梓颜的身子瞬间冰冷,腿脚酸软,几乎脱力的就要走不过去。 半晌,她才稳了稳心神,几个箭步,抢到了那几个大瓮的跟前。 那里一共摆放了八口大瓮。却只有一个大瓮的顶部,露着一个头颅。 展梓泠顾不得从那瓮中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她颤抖着双手,扶正歪在一边的头颅,将那纷乱纠结的长发分开——瞬间,展梓颜的身体,就像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露出来的称之为人脸,倒不如称之为骷髅或者干尸,更确切一点。 那枯瘦的脸上,几乎就是一张干枯的皮,还包覆在那一张曾经叫做脸的地方。那曾经饱满红润的双唇已经已经被割去,白森森的牙齿,就那样暴露在了空气中。他的鼻子也只剩下一个黑色的三角形的孔洞。还有那曾经流转如水的眼眸,却也只剩下一对空洞漆黑的眼眶。 那个已经完全没有人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蓦地张开了没有双唇的嘴,喃喃的呼唤出声,却是极不清楚的一个声音——“啊啊……” 展梓颜此时的眼泪早已经如雨滂沱,却只能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看到的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之后,竟然是一段半截的舌头! 展梓颜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那个头颅再一次发出焦急的呼唤“啊啊……” 展梓颜知道,这个声音就是她曾经千百次听到的那一声温柔的呼唤——“颜儿……” 可是,如今这个自己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她的温柔娇弱的爹爹,居然被残害成了此等模样! 他又碍了他们什么啊?! 展梓颜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悲声,轻声的呼唤,“爹爹……颜儿回来了。是颜儿,颜儿回来了!” 那个头颅默然了半刻,突然又发出一个很是短促的声音:“啊?” 展梓颜微微一愣,旋即明白,爹爹想要询问的,不外乎就是她的安危。时到如今,即使明明知道,太女定然不会放过她,但是,她还能这样说么?她能让自己的爹爹临死不能瞑目么? 她不能!她此时即使刀横于颈,也不能再让已经形如死人的爹爹,再挂心而去。
第249页 她咬咬牙,对着晴贵妃,柔声说道,“爹爹,孩儿能够来到此处,不就说明了,我已经胜利了么?如今,这宫里,再也没有人可以压在我们父女头上了。爹爹,你高兴么? 我要封爹爹为太后,总领后宫。” 晴贵妃仿佛被展梓颜的话震惊了,或者是过度的喜悦,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从此后,他的女儿,就将是这锦绣江山的主宰! 展梓颜被晴贵妃的沉默吓到,难道是自己哪里有了破绽么? 她喃喃的呼唤了一声,“父妃……” 晴贵妃的身子却因这一声呼唤,蓦地一震。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每每犯了错误,都会这样糯糯的楚楚可怜的唤他一声——父妃!而不是,平时的爹爹。 一瞬间,他完全明白了。 女儿刚才说的话,不过是宽慰他的心而已。她没有胜利,更不会君临天下。那么,她能够到此,究竟付出了什么? 她难道是被处死前,来见他一面么? 晴贵妃之所以在那八口大瓮里,独独熬到今日,不过就是,要看着自己女儿成功的一天。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此时仅存的一口气,瞬间随着自己终生为之奋斗的希望破灭,而冲口而出,一声悽厉的嘶喊从那空洞洞的口中发出—— 啊!…… 展梓颜的身子猛地一抖,再次强力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望过去。她双手捧着的头颅,保持着那个大张着口的姿势,就此静立…… 展梓泠瞪大了双眼,定定的看着已经静立成碑的晴贵妃。半晌,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的一声嘶嚎,从她已经完全嘶哑破碎的喉咙里发出——“爹爹……啊……” 展梓泠站在殿门外,默默地听着屋里的一切。这一声悽厉的呼喊,也让她的心蓦然一颤! 这就是皇权争夺的牺牲啊! 曾经的她,为了在家族的庞大财团中,站到顶端,高处,也是铁血冷情的。那一世的她,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更没有虚幻缥缈的爱情。 转世到这里之后,她先是有了一个还算和睦友爱的家庭,有了父母哥姐;后又有了六个夫郎的痴心爱慕和守候;还有了难得的友情,比如诺敏! 展梓泠这才感到,一个人活在世间,无爱无情的状态,真的是太苍白了。那样的人生,不能称之为一段完整的人生! 人生,事业好比是一副骨架,而各种各样的情感——亲情、爱情、友情,就是这具骨架上所附着的血和肉啊! 微曦殿内,自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厮喊之后,再无任何声音。 展梓泠静默半晌,缓缓的走进微曦殿。 屋里黑暗的光线和刺鼻的恶臭,让展梓泠蹙紧了眉头。 展梓颜仿佛痴呆了一般,不哭不笑,那脸上肆意奔流的已不再是涕泪,而是猩红的血。猩红的血泪,正从展梓颜已经完全被痛苦扭曲的脸上,横流…… 她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但是,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紧紧地抱着那个瓮上的头颅,紧紧地抱着,任那瓮中的蛆虫,爬满了她的身子…… 展梓泠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气。挥手如风,展梓颜的头颅,已经软软的垂到那个瓮口之上,就如她曾经抱着自己的爹爹,亲昵的耳语一般。 唯智躺在寂寥的东宫中,那个曾经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默默地仰望着淡青色烟罗床幔,如玉的脸颊苍白憔悴。那曾经温润的眼眸里,空洞无神。 自从那日在坤安宫中晕倒,展梓泠就将他安置在了这里休养。展梓韵和许嵩把持朝政期间,萧王府,几乎被破坏殆尽,残垣断壁间,更是满生着荒糙。 那样的破败,即使赶紧的维修,现在也还不能入住。展梓泠也就只有临时将唯智安置到了独立于皇宫一侧的东宫之中。 展梓泠从门外走进来,床上的人儿,依旧紧闭了眼睛,就像她这几天,每次前来看到的情景一般。 她知道,其实每次她来之时,他都是醒着的,他闭着眼睛,只是不愿意看到她吧!只是在逃避面对她! 她知道他的心里,十几年想得都是为自己的父母弟妹报仇。但是,到头来,杀死他全家亲人的元凶之一,竟然是他自己认定的,无怨无悔跟随的女人。特别是,这个女人,还不仅仅是他的妻主,更是他真心相爱,为之甘愿守候一生的他的痴心爱人! 因为深爱,更无法面对和原谅,她的隐瞒和欺骗! 展梓泠也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的站在唯智的床榻前,注视着床上人儿憔悴苍白的脸颊,心里满满的都是凄凉和无奈。 半晌,她黯然的回转身子,就像很多次一样,默默地走向门外。 “请允许我出宫!” 她的身后,一个轻微的,但却清晰沉稳的声音传来。那个温润清丽的嗓音,沙哑暗沉,但却有深深地坚定。 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在展梓泠的心底传来。 但是她的脸上没有眼泪。只有极轻的一抹苦笑。这抹极浅极淡的笑容,更让这个丰润隽美的脸庞,满布了一层深深地凄凉哀绝。 请么?没有称呼,没有了软软的,温柔的呼唤,而是请么? 就像陌路之人一样?她们能做回路人么?她们真的要做回路人么? 展梓泠微微侧脸,却迟疑着,终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一个嘆息响起—— “智儿,我从没想过要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你出去的时候,让林枫或者颜梦,安排好了护卫。毕竟大局初定,还是会有很多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展梓泠的话音落下,她身后的房间内,却没有一声回应。 略停了一会儿,展梓泠又接着缓缓说道,“智儿,我最在乎的,一直没变,就是你们的安全和快乐。” 静静的在门前站立半晌。屋里的人儿,仿佛又睡着了一般,再无半丝声响。 展梓泠仰天看看铅色的天空,心底,微微的痛,逐渐扩大。 第121章:盛世太平 恩沐三年,二月底。 恩沐帝展梓恩,凤驾从西陲胡归城返京。 展梓泠与齐清平率朝中的文武百官,出京跪迎。 恩沐帝的车撵銮驾并不豪奢,只是由六匹良驹牵拉的一辆马车。除了车厢较为宽大之外,唯一可以显示身份的,大概就是那明黄的色泽了。 车撵前,是旗甲鲜明的御前护卫。 行至百官跪迎处,御驾车撵在展梓泠等人的身前停住。 恩沐帝从车撵上缓缓起身,步下车撵。 展梓泠和齐清平对视一眼,都感到几分诧异。不知道,这新女皇想要做些什么。 恩沐帝面带和煦的微笑,就如这二月的春风,吹面不寒。 展梓恩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展梓泠的身前,伸手将跪伏在地的展梓泠扶起。温暖而干燥的手拉着展梓泠,缓缓转身,共同登上御驾车撵。
第250页 宽敞的御驾车撵之上,展梓恩携着展梓泠欲并肩而坐。 展梓泠想要从女皇的手中抽出手,但是却被展梓恩更紧的握住。 “泠儿,有你陪着,姐姐才能安心无忧!”展梓恩的笑容没有一丝矫伪造作,依然温暖而和煦。 展梓泠的一只手握在女皇的手中,躬身说道,“皇姐,君臣之礼不可废。泠儿站在皇姐身侧,皇姐同样可以安心无忧。” “不!泠儿,如果妹妹执意如此,姐姐回京之后,就退位如何?”展梓恩的声音依旧沉稳,只是那脸上的笑容已经带了淡淡的凄凉,“妹妹知道姐姐不会有嗣,难道,忍心看着朱梁的几千万百姓,再次陷入战火之中么?” 展梓泠没有立即回答,她知道,这一坐下去,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却有着太多的牵挂,她更已是深深地厌倦了权力的倾轧和纷争。有许许多多的理由,让她不愿意坐到这个位置之上。 展梓恩等待许久,见展梓泠只是沉默,她竟然松开展梓泠的手,双膝对着展梓泠弯了下去。 展梓泠伸手将欲跪的女皇阻住,心里暗暗的轻嘆一声。随了女皇在皇撵上,并肩落座。 恩沐三年。三月三十日。 修葺一新的朱梁朝皇宫,金碧辉煌,彩灯高悬,鼓乐喧天。 展梓恩与展梓泠携手沿着鸾凤殿前的中央凤道,挽手并肩,一起走上鸾凤殿的丹陛。在凤椅上落座。 双帝登基。并称恩泠双帝。年号恩重。 望着丹陛下,山呼万岁的文武百官,以及罗剎和周边诸国的使臣。展梓泠的脸上,却没有展梓恩的温煦和蔼。她的脸上,此时毫无表情,更加的看不出任何悲喜。 但是,此时,她的心中,却如海浪般翻涌不止。 就在今晨,负责护卫唯智的颜梦回报,唯智今晨离开东宫,未带一人。 原定于今天进行的登基大殿后,就是加封后宫后妃的典礼仪式。不得不临时改变。只加封恩帝的后妃。泠帝的后宫,另行加封。 东宫。智安宫。 展梓泠拼退随侍,只身走入。 正在殿内哭泣的初雨初雪,见到展梓泠进来,都慌忙跪倒。 “奴没有守护好皇后,奴罪该万死。请泠皇惩处。” 展梓泠伸手将他们拉起。但却没有说话。 她的眼光,在大殿内四顾。 高悬的琉璃宫灯,晶莹剔透。红绡挽着大大的花球,在殿顶垂下。 房间一侧,那架雕花紫檀大床榻之侧,一袭正红色九翎凤袍,悬挂在衣架之上。那凤冠之上的明珠璀璨夺目,让展梓泠不由得微眯了眼。 她深深地凝视着这里的一切,物仍旧,人已非。 一抹晶莹,在她的眼眸里闪烁许久,终于,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清凉寺。梧桐树下。 展梓泠一身红色便衣,端坐树下,身前是那一副雪妖曾弹奏的瑶琴。她的身后,只有林枫和颜梦,远远地侍立。 一曲《春江花月夜》弹闭,余音裊裊,仍在半空中回旋飞绕。一个清越干净的声音,在梧桐树上,响起—— “泠皇陛下,在这万机缠身之际,仍能推却一众杂务,来此赴约,实在是闻灯的荣幸啊!”展梓泠嘴角含笑,并未抬头。 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已经从梧桐树上,翩然跃下。 “泠皇的琴技,更是悠扬悦耳,真真是余音绕樑俪,三日不绝啊!”闻灯说完,并不行参拜礼,仅仅双手合十,略微一躬,迳自在展梓泠对面的空蒲团上,坐了下来。 展梓泠轻轻颌首,微笑着答道,“梓泠今日,只是赴闻灯大师的苦情之约而来啊!” “哦?”闻灯脸上依旧带着浅笑,略一挑眉,旋即发出一阵轻笑,“呵呵……泠皇即使位登九重,却依然是个性情中人哪!” 两个小沙弥缓缓走近,分别将手里的茶具和泥炉放在案上。 展梓泠看着闻灯轻舒宽袖,将泥炉上沸腾的泉水,沏入壶中,洗茶、泡茶、斟茶,一气呵成。动作娴静优雅,体态动静结合,悠然出尘。竟比那前世所谓的茶道专家,不知高超多少倍。 闻灯嘴角含着一抹莫测的笑意,眼眸中是一丝怜悯,双手将一杯苦情递到展梓泠的面前,微展双唇,清越的声音,带着蛊惑—— “陛下,您再尝尝这杯苦情!” 展梓泠深深地望了闻灯一眼,接过细瓷薄胎的茶杯,轻嗅慢品。 茶水初初入口,展梓泠既觉得一股沉重的苦涩蔓延开来,然后又在那舌尖味蕾之上,转化为一抹甘甜清冽,馥郁醇厚的香,也如静夜昙花,层层绽放。绚烂繁华,又美丽万方。 随着茶水滑下咽喉,馥郁醇厚的香和清冽的甘甜,如世事繁华落尽,又有一抹淡淡的莫名的清苦,仿如人心中的清愁和失落,弥散开来…… 展梓泠垂下眼睑,努力的将那心底浮出的一抹情绪,收拾妥当,这才抬起头,嘴角同时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对面坐着的闻灯,眼里的悲悯更甚,但是却只是一笑,“刚才,闻灯有幸聆听了陛下的琴音,那么,闻灯也愿和上一曲,如何?” 展梓泠的心蓦地一颤,闻灯那日的曲子,以及炎罂的箫声,再次回荡在她的耳畔。她努力的压抑下情绪的激荡,轻笑着缓缓颔首。 闻灯从袖中取出一管横笛,凑到唇畔,幽幽的笛音,飘飘渺渺的犹如纶音,潆绕飘散开来。 笛音停歇,闻灯清越的歌声,接上—— 凤魂飞一缕,飘荡降为泠。总角即创业,更得一人心。 避世修成时,神子雪窟待。相携复入世,遇友也为敌。 血腥绝美靥,实为苦情人。水池知真意,糙原扶贵人。 红衣雪中飘,悲情感天地。疠疫横行时,才得一片心。 寻寻又觅觅,凤吟一朝出。凤吟出世日,天下太平时。 双帝并朝治,清平世界始。国富民安乐,飘然退隐时。 吟诵一段,笛音又起,这次,的笛音却是清冽飘渺,犹如玉雪莲的花香,淡淡袭来—— 洞天苦等候,千年痴心人。自身为神子,入世伴良人。 真身初现日,堪堪分离至。雏凤承位时,清冽香自来。 出身宫墙苑,浮萍一叶飘。苦苦避仇害,落于糙莽寨。 一朝得泠雨,始得笑颜开。相携又相知,共历风和雨。 暗箭冷雨至,深情难恤仇。孤鸿单飞时,喜得雏凤归。 雏凤能还巢,孤鸿意难平。寻寻又觅觅,终是影成迷。后位空悬待,意回清影归。 展梓泠被这一句句似诗非诗的短曲,震撼。她沉迷半晌,再次抬头,闻灯早已渺无踪迹…… 恩重元年除夕。 恩泠双帝,在鸾凤殿举行年夜宴会。 由于恩帝的后宫只有一后四妃,泠帝的后宫,更是只有如茵、嫣然二妃,众皇族大臣,多次奏请选美充实后宫,均未获准。 这一夜,难得可以携眷入宫,与帝同欢。各位大臣贵族,不约而同的,将自己适龄的儿孙带进宫来。
第251页 一时间,鸾凤殿里,鬓香衣影,环佩齐鸣。各色美男,或娇柔,或妩媚,或清丽,或端庄……竟似召开了一场选美盛会。 展梓泠面无表情,淡然的望着场中的繁花盛开,心绪却已经飘远。 林枫从殿角的后门走进来,来到展梓泠的身后,俯身低语。 展梓泠的脸色瞬间大变,蓦然起身,匆匆的从御座上走下,走出灯火通明的鸾凤大殿。自从双帝登基,就有了恩帝温煦如春风,泠帝冷然如冬阳之说。 今日,殿中大臣,甚至恩帝展梓恩,也被展梓泠异常的举动震惊。 展梓泠走出大殿,既展开全成功力,疾速的飞跃到宫门外。 森严的宫门外,林立的侍卫,惊见御驾骤临,都惊慌的俯跪在地。 展梓泠却并不理会众侍卫的跪拜。她的眼光焦急的在宫门外搜索,却很快的,露出一个失望的神情。 宫门外,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孤身站在。 展梓泠疾步上前,抓住那人的手,颤声问道,“智儿呢?智儿在哪里?” 那个男子张开口,发出几声啊,啊之声。展梓泠的心里,一片冰凉。 那个男人,他这是决意离开,更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线索啊! 男子将手里的一个蜡烛包,送到展梓泠的眼前。一声清澈的啼声,让展梓泠的思绪和眼光,都在剎那间收回。 她大瞪着一双眼睛,有些痴呆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襁褓。 那个襁褓里的啼声,竟一声高过一声,仿佛也在为离开父亲的怀抱而嚎啕不止。 半晌,展梓泠才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将那个小小的蜡烛包,接了过来。她的手轻轻地掀开襁褓的一角,一张粉嫩粉嫩的小脸,从那襁褓中,露了出来。 说来奇怪,正在闭着眼睛皱着小脸痛哭的小娃儿,仿佛察觉到母亲的眼光,竟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展梓泠,下一刻,竟然咧开没有牙齿的嘴巴,笑了…… 展梓泠的心,因为这一个笑容,瞬间融化成水。她的心里,那抹疼痛,却迅速的扩大、延伸…… 她在心里喃喃地呼唤,智儿啊!你在哪里?你怎么忍心,让我和孩子,孤独度日? 两行清泪,不知不觉的垂落。 展梓泠的身后,如茵和嫣然缓缓而来。 如茵已经怀孕八月有余,嫣然也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他们默默地看着独立宫门之外的展梓泠,无言的守候。 蓦然,因为展梓泠的一滴眼泪,滴落到了襁褓中宝贝的脸上,孩子瞬间爆发出一声惊天的哭泣。 如茵和嫣然急急的走过来,由嫣然接了襁褓,如茵急忙拿出丝帕,擦拭那滴晶莹的眼泪。但是,却再也擦不掉。 片片雪花,无声的飘落。 朱梁的宫门之外,只有静静守卫的侍卫。还有那巨大的琉璃宫灯,彻夜长明……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 十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十年中,展梓泠,如今的朱梁泠帝,暗中派遣了泠影,在整个大陆搜寻,却没有发现唯智的身影,更没有雪妖的任何消息。 这期间,她甚至亲自去了一趟赫连城西的栖霞山,进了一次冰洞。但是,玉雪莲依然盛开。只是,那个洁白如雪的身影,却并不在其中。 又是一个温暖的春日午后。 御花园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呜咽。 如茵和嫣然,相携着,在御花园里的紫藤架下,小憩。 “然儿,最近几天如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已经身为两个孩子父亲的如茵,看着嫣然微微隆起的腹部,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 “没有,只是,这个与羽翔那个时候,有些不同,我想,该是个男孩儿吧!”嫣然憧憬的笑着。 一个软软糯糯的小身子,飞跑过来,扑进嫣然的怀抱,仰着一张小脸,嘟着小小红红的嘴巴,口齿不清的对着嫣然告状—— “然爹爹,姐姐,欺负逸儿。” 嫣然递给身旁面露担心的如茵一个安心的笑,两人的眼光同时看向不远处的几个小身影。 一个身材欣长的青色身影,握着一本书,缓缓走了过来,身子虽未长足,却已不难看出,那优雅和清贵,恰似那个让泠帝苦苦寻觅十年的身影。在她如玉的脸庞之上,眼光温润清澈。特别显眼的是她的左眼角下,有一颗淡蓝色的泪痣。 “羽鸿见过两位父妃。给两位爹爹请安。” 如茵急忙伸手,将这个温润的身影扶住,揽进怀里,用手撩起她鬓角的一缕乱发。 “鸿儿,读书不要太累。要休息好。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就来和爹爹说。嗯?” “是,爹爹。” 羽鸿答应着,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唉,爹爹,你怎么不问问你的羽飞,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啊!”一个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女孩子,从如茵的身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蹭着如茵的脸颊,嘟哝着说道,“爹爹,飞儿要上个月,罗剎刚刚进贡来的那匹马驹儿。嘿,爹爹,你不知道,那个马驹儿,有多带劲儿……” 展羽飞兴高采烈的演说,被展羽鸿一个眼神止住。 摸着自己的后脑,讪讪地笑着,“爹爹,我们没有偷着去骑马啊!” 展羽鸿在心里暗暗嘆气,这个妹妹,怎么总是这么毫无遮拦哪! 如茵并不揭发两个人的小阴谋。望着站在几步外,不敢近前的女孩子,轻声的呼唤道,“羽翔,过来。” 那个身影怯怯的偷眼看看嫣然,挪着脚步,来到如茵的身前。 如茵取出丝帕,将她脸上沾染的一丝灰尘擦掉,又给她擦拭一双沾满泥巴的小手。 孩子微低着头,嗫嚅道,“如茵爹爹,翔儿没有欺负弟弟,只是,不小心将他做得小花篮弄破了而已。爹爹,不要怪翔儿,翔儿会给弟弟再做几个花篮的。” 展羽翔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嫣然,小声的对着如茵请求道,“如茵爹爹,翔儿今天要跟着你去。好不好?” “呵呵,好,翔儿就跟着爹爹吧!” 一旁的嫣然假装没有听到这父子两个的对话,只是逗着怀里的小人儿,咯咯的溢出一串银铃般的笑…… 恩重十四年秋。 恩帝展梓恩,因病辞世。 国丧完毕。展梓泠从太庙中,告祭完毕,缓缓走出。 一个雪白的身影,倏忽而至,在展梓泠的身前停住身影。 众大臣大惊失色,侍卫们更是纷纷拔剑上前。却被展梓泠迅速的制止。 展梓泠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色身影,半晌,才喃喃地唤道,“小银?” 那个白色身影的银蓝双眸,却像掠过一抹笑意,展梓泠的心里,也出现了一个声音—— “小银是我的母亲。我叫蓝染。” 那个声音落下。蓝染将口中的一个小小盒子放在展梓泠的手中。 然后,似乎对着展梓泠微微一礼,在众大臣、侍卫的瞠目之中,跑远,消失在山林之中。
第252页 展梓泠强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悸动。缓缓打开那个小盒,从来没有过的暖暖的笑意,在她的脸上,慢慢绽放…… 恩重十五年。三月。 泠帝退位,传位给是年十五岁的大皇女展羽鸿。国号太平。 尊泠帝为太上皇,如茵、嫣然二妃,同时被尊为皇太后。 同年秋,八月。 泠帝与如茵、嫣然二妃,同时辞世。 举国悲痛,国丧三年。 正文完 番外篇 第122章:也是结局 恩重十四年秋。 恩帝展梓恩,因病辞世。 国丧完毕。展梓泠告祭完毕,从太庙中,缓缓走出。 一个雪白的身影,倏忽而至,在展梓泠的身前停住身影。 众大臣大惊失色,侍卫们更是纷纷拔剑上前。却被展梓泠迅速的制止。 展梓泠有些惊异,更多的是欣喜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色身影,半晌,才喃喃地唤道,“小银?” 那个白色身影的银蓝双眸,却像掠过一抹笑意,展梓泠的心里,也出现了一个声音—— “小银是我的母亲。我叫蓝染。” 那个声音落下。蓝染将口中的一个小小盒子放在展梓泠的手中。 然后,似乎对着展梓泠微微一礼,在众大臣、侍卫的瞠目之中,跑远,消失在山林之中。 展梓泠强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悸动。缓缓打开那个小盒,从来没有过的暖暖的笑意,在她的脸上,如春花般慢慢绽放…… 凤栖宫。泠皇的寝宫。 亥时三刻。凤栖宫东暖阁里,依旧灯火通明。 深秋的夜风,已经有些寒冷。 如茵裹紧身上的斗篷,他身前身后,各有一名宫侍,前边的手里打着一盏琉璃风灯,另一个手里捧着如茵给展梓泠做得夜宵。 说起这琉璃风灯,还是初初入宫那年中秋,展梓泠送给如茵的生日礼物。他如珍宝般爱惜,使用至今。就连他的宝贝儿子——逸儿,艷羡了多次,如茵都没捨得给他。 凤栖宫东暖阁里,灯火依然通明。 如茵阻止了门外侍立的宫人的通传,接了盛夜宵的精巧食盒,提着裙裾,迈过凤栖宫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书桌后端坐的展梓泠,手里正捧着一个什么,在默默地凝望。那娇美甚过男子数倍的面孔,仿佛定格在了十八岁双帝登基时的剎那,十几年来,容颜不变。 每每泠帝与大女儿展羽鸿站在一起,都让人怀疑,这根本不是一对母女。因为泠帝的一张脸太过年轻,竟然与十四岁的女儿,同样细腻红润,不分伯仲。 如茵望着灯下俊美的人儿,心里涌起阵阵甜蜜。她就是他此生的良人。虽然贵为朱梁大陆的主宰,但是十几年来,她却未纳一位妃子。虽然后宫始终没有册封,但是,却只有如茵和嫣然两人,泠皇又从来都是同样的宠爱尊敬,他们还要争什么分位? 想那后宫的争斗,看似争的是权利,但是,本质上,那些可怜的人儿,争得不过是一个人分成几十份、上百份的一点点关爱亲密而已啊! 如茵轻轻地走过去,微笑着柔声说道,“泠儿,夜深了呢!我给你炖了你最喜爱的山珍汤,你喝一点儿吧!” 展梓泠从手里的东西上,抬起头来,望着正裊裊婷婷走向自己的如茵,心里蓦地一酸。 她从今天在太庙遇到蓝染,就一直沉浸在对雪妖如cháo水般的思念中,也在着手打算传位给大女儿羽鸿的事宜,但是,她竟然独独忘却了,在这宫里陪伴自己十五年,相濡以沫,情深缱绻的如茵和嫣然。 如茵看着展梓泠不答话,只是用黑沉沉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莞尔一笑,“泠儿,怎么了?批奏章累坏了么?” 说着话,如茵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顿时,一中特异的香气,在静夜晕黄的灯光里,瀰漫开来。 如茵将食盒里的炖盅,端起,奉到展梓泠的面前,“快趁热喝了吧!” 展梓泠望着笑语嫣然的如茵,心里的酸痛和愧疚,更甚。她的手伸出,却没有端碗,而是一把将如茵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如茵也不挣扎,只是柔顺的任她抱紧,感觉她的手臂用力,仿佛要将他的身子,揉进她的胸膛。 两人相依半晌,展梓泠喃喃的轻语,在如茵的头顶响起,“如茵,今天我从太庙出来,见到了雪狼。它是小银的孩子。” 雪狼,如茵的心里突然一痛,就如被捅了一个窟窿,有冰冷的风,直灌进去。 相安相守相敬如宾十五年,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么? “哦。”如茵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沉静如水,无悲无喜。 展梓泠的心,微微一颤。这没有悲没有喜的声音,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如一声沉重的嘆息,让她的呼吸也跟着一窒。 聪明如如茵,虽然他从来不问不说,但是他的心里是什么都明白的啊! 展梓泠一时有些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如茵说下去。大殿里,气氛陷入凝滞。 好半晌,如茵伸开手臂,绕上展梓泠的脖颈,将头伏在展梓泠的肩上,轻声的说道,“雪狼带了雪儿的消息了吧。雪儿,他,还好么?” “嗯,”展梓泠轻声的应着,也将如茵抱紧,“雪儿还好,他现在就在栖霞山上。” “泠儿,想什么时候去?”如茵到了此时,反而放松了心情。 展梓泠只陪着他和嫣然,毕竟也有十五年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两个孩子。相对于那几个男人,他们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了。他还奢求什么?他该知足,不是么? “那个还没有确定。毕竟这一摊子事儿,得让羽鸿全部接过去,还得过一段时间。”展梓泠心情也逐渐的放松,心里也有了一个初步完善的打算。 “嗯,你赶紧的把汤喝了吧!都快凉了呢!”如茵的脸上恢复了端庄的笑容。 山珍汤,少了哪一种原料,都不会这么醇厚鲜美啊! 恩重十五年。三月。 泠帝退位,传位给是年十五岁的大皇女展羽鸿。国号太平。 尊泠帝为太上皇,如茵、嫣然二妃,同时被尊为皇太后。 今世的所有生意打点,全部交给了如茵的女儿——展羽飞。 嫣然的女儿展羽翔则接管了泠影的掌控权。 虽然,这姐妹两个,展羽飞擅长经营理财,展羽翔则得了展梓泠的武功真传。但是,她们却独独的最听展羽鸿的话。她们喜好不同,也从没有想过,要和展羽鸿争夺皇位的继承。毕竟有展梓泠这个时刻都想着将皇帝的责任推出去的母亲,给她们做着示范,她们也就对那个位子,提不起一点儿兴趣了。 展梓泠也就乐得看着展羽鸿管制着她们,姐妹三人齐心合力,才能够天下太平啊! 展梓泠将如茵和嫣然身上的重担,都卸了去,每日里,只是携着两个夫郎,在凤栖小筑里,弹琴作画,钓鱼採莲,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嫣然也已经知道了雪妖的事情,他的态度也和如茵一样。他一个青楼小倌儿,能够贵为皇夫,还承受了十几年的专心宠爱。他,更知足!
第253页 如茵的儿子,已经十岁了,而嫣然的儿子,却只有五岁,他们就如两个小跟屁虫,围在展梓泠和两个夫郎身边。 齐清平与展子昭的女儿齐占青,比唯智的女儿小两个月,也已经十五岁了。现在已经是凤京城的侍卫总领。 但是,这个齐占青,竟然也遗传了她母亲的痴心。自从五岁那年,初次见到还是新生儿的逸儿,小小的一颗心里,就再装不下别人。 同年八月。 展羽鸿继位半年。整个朱梁王朝,在她的治理下,子民富足,社会安乐。更加显现出一派盛世的景色。 八月底,展梓泠就要走了。 如茵和嫣然黯然的,给展梓泠准备行装。 一辆马车,停在凤栖小筑的门外。 如茵、嫣然,随了展梓泠一起走出。 “泠儿,不要惦记家里。我和嫣然会照顾好一切的。”如茵脸上依然是端庄的笑意,但是,那眼睛里,却有点点泪光闪烁。 嫣然眼里的泪水,早控制不住的滑落,已经不能说出任何话语。 展梓泠默默回头,看着两个夫郎悽然的模样,突然,坏坏的一笑—— “你们就这么想着,让我自己走么?” 话音落下,展梓泠已经抱起两个夫郎,在两声惊呼中,跃上马车。 四匹良驹牵引的马车,快速的奔跑起来。 如茵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心里欣喜万分,他的妻主并没有将他们抛下。但是,想起孩子,想起那个糯糯的小身子,他又忍不住小小声的问道,“逸儿和轩儿怎么办?” “呵呵,他们呢,有他们的姐姐们,羽鸿她们,会将两个弟弟照顾好的。” 凤栖小筑不远处,一辆普通的马车上,展羽鸿、展羽飞、展羽翔,三姐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展羽鸿只是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展羽飞兴奋的大呼:“母皇好棒哦!那气势真足啊!” 展羽翔则在苦恼,那两个小跟屁虫,今后,不将她缠死才怪啊! 栖霞山。毓秀谷。 展梓泠领着两个夫郎,从那狭长的通道里钻出来,蓦然间,强烈的光线,让如茵和嫣然眯了眼睛。但是,很快的,眼前的美景,让他们喜形于色! 展梓泠的眼睛没有看到这如画的美景,她的眼睛,早已经被远处走来的那个雪白的身影占满…… 众人走进竹屋,屋里的情景,让展梓泠和如茵、嫣然,都大吃一惊。 屋子里,居然还有三个人——子影、炎罂,还有——宝音! 大家相见,都忍不住一番唏嘘感慨。这四个人,除了雪妖容颜未改之外,另外三个男人的脸上,都与如茵和嫣然一般,留下了岁月侵袭的痕迹。 “爹爹,你看,我们把谁接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一男一女,两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簇拥着一个一身僧衣,但是,却未曾落发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男子,让展梓泠的眼泪,瞬间滑落。 他,竟然是让她苦苦追寻了十五年的,皇后之位虚悬十五年的——唯智——展子智! 展梓泠在众人微笑鼓励的目光中,缓缓的走上前去。手臂伸出,却被唯智一个合十礼,定格在了半空。 展梓泠的心,痛如刀绞。他,真的不肯原谅自己么? 展子影微笑着,走上前来,笑着推了唯智一把,“好弟弟,你就不要再使什么别扭性子了。你也知道,泠儿有错,但不是不可原谅之错嘛!” 展子智被子影一推,站立不稳,展梓泠则顺势,将这个思念了十五年的身子,抱进怀里。 半晌,展子智才在展梓泠的怀里轻声开口,“泠儿,你还没见见两个孩子呢!” 展梓泠粲然一笑,放开怀里的子智,看向旁边的两个孩子。 女儿浓眉大眼,红扑扑的脸蛋,恰如大帐初见的宝音! “娘亲,我叫蒙哥!” 男孩子斯文秀气,温润的眉眼,流转着智慧的水波。 “娘亲,我叫如影!” 展梓泠搂过两个自己未曾见面的两个孩子,心里酸楚。 宝音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子三人,笑嘻嘻地推了一把炎罂,“下一个,该是炎哥哥你了。” 当晚,众人一致决议,将展梓泠送进了炎罂的房间。 炎罂由于练功贪快,服用了促进功力的药物,几乎失去了生育的能力。雪妖察觉后,还未来的及给他调理,他又受了重伤。雪妖将他带到这里,给他调理了十五年,此时,是刚刚恢复到最佳状态。 另外五个夫郎,给展梓泠下了严令。就在这个月,让炎罂怀上他自己的宝贝。 若干年后,孩子们,都回了朱梁。 宝音、嫣然、子影、唯智、如茵,都相继的离世。 展梓泠搂着雪妖,心下感嘆,千帆过尽,只剩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又过了数年,展梓泠清晨醒来,雪妖身侧,居然有一个粉红色的小球。正流转着晶莹璀璨的光辉。 她的手缓缓伸出,雪妖的手却将她阻住。 “这是我们的孩子,只是,今天,还不能让你碰他。” 展梓泠随着雪妖,将那个小球,带进了冰洞。放到最大一朵玉雪莲的花盘之上。 那朵巨大的玉雪莲花,居然缓缓的闭合了。就如一个暖暖的花苞。 又是数十年过去了。 每日都要来看望花苞的展梓泠和雪妖,惊喜的发现,花苞,有了裂fèng。 雪妖笑笑,在自己手指和展梓泠的手指上,各刺了一个小洞。 两个人的鲜血滴到花苞之上。 下一刻,花苞竟然发出一阵耀眼的强烈光芒,让展梓泠和雪妖,不由得都闭上了眼睛。 馥郁的清冽香气,逐渐瀰漫。 展梓泠和雪妖睁开眼睛,那花苞已经绽放。花盘上,赫然躺着两个小小的婴儿。 白头发、银蓝色的双眸的是男孩。女孩子的额头上,一枚火凤印迹,正散发着熠熠的光辉。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