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密》 第1页 《城市之密》古特 文案： 一具残破的尸体拉开了故事的帷幕，与临市的连环凶杀案相似的手法，到底是凶手流窜作案还是模仿杀人？年轻的警察李云逸和看似温文尔雅的教师吴超凡也因这起案件纠缠到一起。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在欺骗，所谓的真相大白之后，才是绝望的开始。 内容标籤： 强强 边缘恋歌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超凡，李云逸 ┃ 配角：秦崆，东洛，谢洋，谢江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李云逸从警局走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通宵达旦地研究了一晚上，李云逸此时的大脑处于卡顿状态，无意识地摸摸自己泛油的脸，盘算着是去吃点什么还是直接回去睡一觉。清晨的凉风拂过，李云逸打了个冷颤顺势把披在肩上的外套捞下迅速裹住自己。松松垮垮的警服将李云逸衬的跟个二流子一样，十分不像一个人民警察。 李云逸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是拜一具尸体所赐。要说h市是一个小城，凶杀案罕见，这次的疑似变态连环作案更是头一次发生。前一阵子隔壁g市闹连环凶杀案时他们还嘲笑g市的警察吃干饭，现在轮到自己家，算是笑不出来了。 就在李云逸纠结时，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一下，一条粗壮的胳膊勾着他的脖子替他做了决定：“小李，去吃饭，吃完陪我去一趟九中。”李云逸疼的呲了一下牙：“秦兄，打死我可没人替你干活了。” 这个人是秦崆，李云逸在刑侦科的搭档，比李云逸早来两年。虽然就比李云逸大了两岁，但是一身的腱子肉，高挑的个头，足足比李云逸大了一圈。一晚上的探讨，就数秦崆最亢奋，李云逸知道秦崆一直对g市的案子有浓厚的兴趣，现在自家出了类似案件秦崆更是和打了鸡血一样。他们一晚上有限的收穫之一就是发现被害人是九中高一的学生，所以现在秦崆会拉着自己去九中李云逸一点也不惊讶。 “齐队已经派人去过九中调查了。”李云逸揉揉肩头面露苦色，开玩笑，他现在只想上床睡一觉，调查什么的还是等养足了精神再说吧。不过秦崆却很有精神头：“再去一次总会有新收穫的。而且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九中的老师，说不定他能给我们一些线索。”李云逸撇撇嘴：“还神神秘秘的，你一警察破案还得去找老师，丢人不？”秦崆不以为然，拉着他直奔街角的早餐摊：“两碗豆沫，再要……别跑！是警察不是城管，你倒是看清楚啊，我们吃饭！” 秦崆大喇喇地坐下，端起碗来也不嫌烫，一仰头闷进大半碗。李云逸没什么胃口，拿筷子叉起一个包子慢慢啃着。 等到二人吃完开着车夹在上班的人流中来到九中时，已经是七点了。学校大门的保安见到二人的警服后立马就开了门，看来之前确实是有警察已经来过了，保安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们，刚想开口就让李云逸哀怨的眼神给吓得生生闭上了嘴。 两人首先还是找了被害人的班主任，高一四班的班主任孙涉舟。 三个人站在教学楼外，楼里边早读的声音传来，嗡嗡嗡嗡的像念经一般，听的李云逸昏昏欲睡，但还得强打精神拿出本子做笔记。 “嗯……高杰这个学生怎么说呢，平时是调皮了一些，但是这孩子其实很聪明，作为一个数学老师我其实是很喜欢这样的学生的，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凶手真是丧良心啊，这么小一个学生都能下此毒手。”孙涉舟摇头嘆息道，“结仇？他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能和什么人结仇啊？再说了，什么样的仇恨能把人弄成那样？不怕二位警官笑话，昨天晚上你们警方让我看照片的时候……我真的差点吐了，唉……” 李云逸一边听一边在本子上画小人，孙涉舟的话没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其实想想也是，学校里的纠纷怎么可能闹到死无全尸的地步，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这个学生自己倒霉遇见了变态或者自己在社会上招惹了什么人，来学校调查无非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这一点秦崆自然也明白，很有技巧地打断了孙老师的喋喋不休，点头致谢后带着李云逸往教学楼内部走去。 一进楼里，震耳欲聋的读书声瞬间在耳畔炸开，震得李云逸头皮发麻，不由得抬高声音对秦崆说：“秦兄，咱到底来这儿干嘛啊？”秦崆微笑道：“别急嘛，哥哥带你去见个人，他的话肯定比刚刚那个孙老师的话有用。”李云逸在他身后用力地翻了个白眼，拖着破麻袋一般的身体一步一晃地走着。 秦崆带他来到了一楼最深处的教室外，李云逸抬头看看门牌：高一三班。不过这教室里倒没有聒噪的读书声，只有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朗读。顺着玻璃望进去，一个年轻的教师正捧着语文书一脸陶醉地念着。 “……比起北国的秋来，正象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那位教师不经意间余光透过玻璃扫到了他们，微微一笑道：“同学们先自己读一遍。”说罢向教室门走去。 “真是醉了，早读不让背书，自己给学生念散文，而且这散文貌似不是重点课时吧？”李云逸腹诽道。这老师刚一出来就让秦崆一把勾过肩，秦崆勾肩的水平确实是炉火纯青。秦崆笑着说：“超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吴超凡轻勾嘴角：“少来，说吧，这次又给我安排什么活了？” 吴超凡的头发略长而微卷，皮肤白皙身形偏瘦，生的就是一副书生样，不过此时李云逸对于这个破坏了自己睡眠的罪魁祸首实在是没什么好感，看着吴超凡那每一粒扣子都繫紧的白衬衣和故作老成的金丝眼镜，马上就在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教科书版的衣冠禽兽。 吴超凡的目光落在李云逸的身上，然后定住了。这种目光包含了诧异、激动、痛苦和几分柔情，李云逸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看过，强自一笑说：“这位老师，我们以前见过吗？”吴超凡回过神来尴尬一笑：“抱歉，您和我一个朋友长的有些相像，失礼了。”秦崆在一边哈哈大笑：“原来你喜欢小李这样的啊，怪不得一直没对象呢。”吴超凡把他的手扒拉下去：“少扯淡，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里说吧。”两人跟在吴超凡身后走着，一边走李云逸一边瞪着秦崆，有些时候秦崆真的是恨的人牙痒痒。一路上互相介绍了一下后就没什么可讲的了，一路来到了办公楼。 吴超凡自然是没有单独的办公室，领两人来到了语文组的屋子。趁吴超凡倒水的时候，李云逸四下打量，这房间和普通的办公室没什么区别，每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几十平米的房间摆了四组。正是早读的时间，整间办公室就他们三个人。 吴超凡将水递给秦崆说：“怎么样，最近阿姨的身体好些了吗？”秦崆接过一次性杯子又放到桌上：“多亏你啊超凡，自从被你开导过之后，我妈的身体越来越棒了，我看再过两天就赶上我了。”“那就好。”
第2页 李云逸有些吃惊，他知道秦崆的妈妈之前是有轻度抑郁症的，现在已经好多了，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吴超凡的功劳，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吴超凡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报以微笑回应。李云逸干咳两声：“秦兄，说正事吧。” 秦崆点头道：“对，超凡，我们这次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们分析分析，你知道你的一个学生出事了吧？”吴超凡说：“知道，高杰。昨天警察来找孙老师了解情况时我正好也在。”秦崆摸出一支烟来，但是顾忌这里是办公室又把烟夹在了耳朵上：“你这么聪明，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说说呗。”吴超凡笑了出来：“你把我当福尔摩斯了？我能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说什么嘛，比如你觉得这案子和g市的案子有关系吗？”秦崆问道。 吴超凡笑容不变：“不好说，不过就算没关系，这应该也属于模仿作案，要是g市那边能把案子破了，说不定这边的凶手一气之下自首了也不是没可能。”“算了吧，据我所知g市那边连凶手有几个都没查清呢，等他们破案凶手早就寿终就寝了。”秦崆不屑道。 贬低g市，这是大部分h市人都热衷的事情。两市比邻而居，地理位置上几乎没什么区别，但是就是有好多企业家乐意去g市投资，又是修度假村又是盖大高楼，而h市这边却无人问津，g市的人各个赚的盆满钵满，h市这边一片萧条，最多就是跟在g市屁股后吃剩饭，说这两个城市经济差距有十年一点也不过分，这就导致了h市人对g市人抱了很大的敌意，渐渐的就开始习惯性地贬低g市的一切。h市的就是好的，g市的就是差的，这一条宗旨已经融入了不少h市人的血脉里，所以秦崆讽刺g市警察再正常不过了。 李云逸开口说：“吴老师，您的学生遇害，您好像并不伤心啊。”吴超凡怔了一下：“哦？作为他的老师，我是应该伤心的，但是以我个人来说，这和死了一个陌生人其实没有太多区别，为他嘆息两声也就够了，要是为他流泪才是让人笑话呢。我不像孙老师，孙老师虽然是教数学的，但是做人方面比我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我也没他那么会演戏。”这话没错，但是从一个老师嘴里说出来却是十分刺耳。李云逸差点就怒了，自己连觉也睡不成来这里调查，这老师却是不痛不痒的态度，任谁也不会高兴。 “那你可真是清高不做作啊。秦兄，你看吴老师都这么说了，咱们还需要了解什么情况吗？”李云逸冷笑道。秦崆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小李你别生气，超凡不是那个意思。还有超凡，可不能说这话啊，还有没有爱了？”李云逸板过脸不吭气，吴超凡还是笑着：“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不过休息不好人确实容易暴躁，秦崆你要不带这位小兄弟先回去休息吧，这个案子我需要先整理一下思路，有什么事你打电话就好，或者我去警局找你，用不着你亲自跑来。” 进门还没有五分钟，但是秦崆明白眼下是聊不出什么了，只能点头答应，带着李云逸无功而返了。 吴超凡送走二人后回到座位上坐下，发了一会呆后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简讯：帮我查一个人，h市刑警李云逸。按下发送键后吴超凡将手机丢到一边，随手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呼啸山庄》。这本书已经十分老旧了，拿出来的时候由于之前长时间翻在某一页，又自动地在那一页摊开。 “伤害我的人我可以原谅，而伤害你的人呢？我怎能原谅！”吴超凡盯着书本轻声念着。 作者有话要说： 萌新上路，希望大家喜欢我的小说（#^.^#） 第2章 第二章 李云逸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后脱了鞋和外套就栽到了床上，睡意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一觉足足睡到太阳快下山。 被饿醒后，李云逸光着脚下床打开热水壶，撕开一桶面放好调料。李云逸独自一人租了一处廉价的公寓，一室一卫，很有独居男人的感觉，地上床上是乱丢的衣服袜子内裤，垃圾桶里是堆满的泡面桶，整个屋子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台挂式电视就没什么大件了，连椅子都没用，平时李云逸用桌子的时候都是直接坐在床上。李云逸倒是没觉得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毕竟和小时候相比，现在真的是宛如天堂。李云逸除了房租外就几乎没什么开销了，自己独自一人生活每月的工资都能攒下大半，虽然也没多少，但是他也挺知足的，盘算着等攒个首付就搬到楼房里，等缘分到了找个老婆，清清贫贫平平凡凡地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他很知足。 而另一边，吴超凡正在公交车上，目的地是公安局。 吴超凡翘着腿坐在靠椅上，手机一连震动了好几下，收到了好几条简讯。吴超凡慢慢划拉着看着，九条简讯和十几张图片，把李云逸的生平几乎全部挖了出来。对方的手段吴超凡是知道的，这些信息就算让公安去查也不见得有这么全，不过最后一条简讯让吴超凡瞬间面色阴沉下来。 这个警察和他长的很像。 这是对方的一句评论，却让吴超凡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你再敢提他信不信我给你脑袋另一边也来一下？发过去后对方再也没有回应，吴超凡胡乱翻着李云逸的资料，眉头却越来越紧。 等泡面泡好的时间，李云逸叼着塑料叉翻着手机刷朋友圈，正刷着突然收到一条简讯：今天晚上七点半继续开会研究。时间还早，别吃泡面了，吃去吃点正经饭。是秦崆发来的，李云逸翻个白眼：“又开会？没人性啊。”自动忽略了秦崆的后一句话，有吃饭的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呢。 等到李云逸吃完泡面，又玩了会儿手机看了会儿电视，直到把时间拖到七点才洗了把脸穿好外套熘熘达达地出门。他的公寓离单位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够了。 虽然李云逸早到了十分钟，但是来的人都已经到会议室集合了，李云逸慌慌张张来到会议室，结果一进去就在一圈人里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吴超凡，坐在秦崆的左边。 吴超凡沖他微微一笑，李云逸没搭理他，径直走到秦崆另一边坐下，轻声问秦崆：“为什么让他来啊？”秦崆笑：“超凡很聪明的，你不要因为早上的事对他有什么芥蒂，他来听听对案情分析有好处。”按理来说吴超凡出现在这里是不合规的，但是毕竟h这小地方对这方面不会把控那么严格，而且看样子秦崆还给齐队灌什么迷魂汤了，齐队也没追究有外人在这里。 七点半，会议准时开始，老旧的投影仪将图像展现在白幕上，被害人惨不忍睹的尸体创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法医站起来说：“被害人的损伤有七十六处，其中二十处有创口，均为利器切割或捅穿而致，致命伤为腹部的大创口，失血过多而死。□□与肠道破损，生前有过被性侵的行为，但是没有□□残留，肾脏肝脏生殖器被切除，面部毁坏严重，无法辨认死者容貌。我们是六号傍晚接到报案的，被害人死亡时间大概是六号的早上十点到十二点，但是被害人经历了长时间的虐待和性侵，作案时间可能要远早于这个时间。”另一个警察接口道：“据被害人班主任的证词，被害人五号早上就没有到学校，中午联繫被害人家长时家长却说被害人早上按时上学走了，可能是在上学路上遭遇了绑架，被囚禁虐待了一天一夜后死亡，凶手抛尸直到被人发现报警。”
第3页 齐队点了支烟问：“老刘，查访被害人上学路径有什么收穫？”老刘警官嘆口气：“小区和学校周围的监控没有任何收穫，被害人上学要经过不少没有监控的路段，今天已经调查一遍了，没什么收穫，至于几个疑似绑架发生的地点，小张他们还在那里勘察。”吴超凡开口说：“被害人家人五号就知道了被害人不在学校，直到六号傍晚尸体被发现，这期间将近两天的时间他们没有报案吗？”李云逸瞟了他一眼：“他家长以为他逃学去网吧了，他之前干过这事，所以没想过报警。这些我们昨天研究过了，就算你不知道也别问这么蠢的问题。”吴超凡讪讪地一笑，秦崆悄悄碰了李云逸一下。 齐队把目光转向秦崆：“秦崆，你对g市的案子颇有钻研，你认为这次的案件与g市的案件是同样的凶手吗？”秦崆早上去找吴超凡就是想问问这个问题，他研究g市的案子还是吴超凡鼓励他干的，所以秦崆求助似的看着吴超凡。吴超凡：“我也了解一些g的案子，g市这些年的连环杀人案截止现在已经有数十个被害人了，其他地市从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案件，换句话说凶手已经习惯了在g市作案了，人想犯罪的话总是喜欢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犯罪，这些年凶手孜孜不倦地在g市杀人，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不太可能会跑到h市作案，所以理论上来讲这次的案子我不认为是g市凶杀案的凶手办的，说句不恰当的话，g市的凶手把g市当成了自己的家，被害人都是年轻俊秀的男孩，像这种目的性区域性极强的有准则的凶手，不会去计划外的地方作案，我个人的一点拙见就是这是模仿作案。” 被害人高杰的家庭情况和社会关系已经调查清楚了，基本排除情杀和仇杀，谋财害命更不可能，如果是与g市类似的有目标无计划的模仿作案，那是警方最头痛的，凶手只杀年轻好看的，谁知道是杀哪个好看的？ 一时间无人说话，吴超凡的话也不是权威，但是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情况，虽说他们看不起g市警察，但是人家破不了的案他们也不敢说自己能破。现成的话和讨论昨天已经说过了，今天就是要他们拿出来点干货，可无论是谁都没什么收穫。 “要不，”秦崆试探性地开口，“咱们和g市警方沟通一下？”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齐队想了想也拒绝了，他倒是没想着h市对g市单方面的仇视，只是单纯的觉得没必要。秦崆点点头不说话了，房间再次陷入了寂静。 过了半晌，齐队说道：“好了，既然没什么好说的，那就行动起来吧，加班加点摸排疑似绑架和作案现场，被害人的个人情况也不要忽视，吴老师，至于学校那边就麻烦你上上心吧，争取帮我们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吴超凡点头：“好的，我会尽量留意的。”李云逸心里默默比了个中指。然后齐队具体给每个人分了任务，李云逸和秦崆一组负责调查被害人家的邻居亲友。 散会后李云逸和秦崆回办公室拿了些资料，要离开时正好碰到吴超凡从厕所里走出来。吴超凡带着招牌式的微笑：“正好，二位要回去吗？不如我请二位吃个夜宵？”李云逸想也没想就要拒绝，秦崆却抢在他前边一口答应：“好啊，不过得我请，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你。”说完拉着李云逸就要跟着吴超凡走，吴超凡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在二人拉扯的部位一瞟，随即转身带路。 三人上了吴超凡的车。一路上秦崆喋喋不休，吴超凡时不时回应一声，李云逸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为什么自从见到这个人后这个人就仿佛无处不在了？ 要说h市有什么地方比g市强，那就是小吃。h市人民几乎把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奉为真理，几乎隔一段地方就有小吃一条街，各色美食丰富多彩经济实惠，三人来到了最近的一处小吃街。 吴超凡买了三大杯梨汁，刚刚挑了一家坐下，秦崆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餵？”秦崆懒洋洋地接起电话，没听两句就大惊失色，“我操？小偷不要命了跑到警察家偷东西！我妈她不要紧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偷跑了就跑了吧……你先看好我妈，我现在就回去！”秦崆焦急地站起来，吴超凡关切地问：“这么，家来贼了？”秦崆抓抓头发：“可不是嘛，把我妈吓够呛，我得回去一趟，这啥，不好意思啊，你们吃吧，回头我再请啊！”吴超凡拿出车钥匙：“瞧你这话说的，赶紧回去看看，开我的车吧。”“不用不用！我家那小路开车没有跑路快。”说着，秦崆小跑着跑远了。李云逸的“我陪你一起去”还没说出口，秦崆就没影了。 留下的吴超凡李云逸两个面面相觑地坐着，周围全是说笑打闹的嘈杂声，只有他们这一桌相顾无言，气氛很是尴尬。李云逸如坐针毡，好在吴超凡点了些东西后打破了沉寂。 “李警官，早上那话我确实不该说，您别见怪啊。”吴超凡歉意地一笑，李云逸连忙摆手：“别别别，我也不对，我确实是没睡好比较暴躁。”其实李云逸也觉得自己有些事儿了，不就是一句话嘛，搞得自己跟个娘们儿一样揪着不放，现在吴超凡主动求和，他肯定也不会再板着脸了。 李云逸找话题问道：“吴老师，你和秦兄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他对你挺敬佩的啊？”吴超凡抿了一口梨汁：“别这么生分，什么老师不老师的，我叫你云逸，你叫我超凡就好。”李云逸点点头，吴超凡接着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去刑警队呢，只是在一个派出所里当民警。有一次我们家邻居吵架，小两口大打出手，他带着人去调解，你也知道秦崆那人话多的很，处理完之后我们就多聊了两句，然后就聊到他母亲了。” 第3章 第三章 烧烤先端了上来，吴超凡拿起一串羊肉慢条斯理地边吃边说：“谈到他母亲时，秦崆就愁眉苦脸地说他母亲有抑郁症，天天吃不好睡不好，我就说我读过几本心理学的书，要是轻度的抑郁症的话我能帮忙开导几分。后来也是挺偶然的，有天周末买菜的时候我碰见了秦崆拉着她母亲遛弯。”李云逸笑道：“没错，秦兄是个大孝子，休息的时候几乎都在陪他妈妈。” 吴超凡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李云逸说：“云逸警官，你笑起来比平时更好看。” 李云逸差点被嘴里的梨汁呛住，自己这是被调戏了吗？是的吧！李云逸尴尬地拿起纸巾擦嘴：“然后呢，你就治好了他妈妈的抑郁症？”吴超凡放下串羊肉的铁签：“其实不能这么说，大部分人对抑郁症有误解，以为成天唉声嘆气吃不下饭就是抑郁了，真正的抑郁症，哪怕是轻度的，都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是必须去看心理医生的。秦崆他母亲，说白了就是操心太多患得患失，还不到抑郁症的程度。老人家嘛，无非是操心儿女的婚事，怕自己拖累儿女之类的问题，再加上警察的职业有危险性，老人家心里不安罢了。” 李云逸理解地点点头，说：“其实怎么说呢，从另一个方面讲，秦兄这也是有福气啊，回到家能喊一声妈，有长辈关心自己，挺好的。”想想自己的家庭，李云逸其实还是很羡慕秦崆的。
第4页 李云逸没看到吴超凡此时的眼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吴超凡的目光变得很柔和，没有平时的虚假的笑意，只有几分柔情和心疼。 当李云逸再抬起头时吴超凡目光如初：“是，我也是从这个角度去开解他母亲的，多说说好话，多让她想想自己给秦崆带来的积极影响，老人家可不就想通了吗。我是被秦崆那张大嘴以讹传讹给说成专家的，我可没那么神。” 想想秦崆平时那张不着四六的嘴，李云逸十分理解。李云逸饿了一天就吃了一桶泡面，现在越聊越有胃口，风捲残云一般地吃着烧烤、肉饼，吴超凡又要了一罐鸡汤，有吃有喝很是惬意。 这一顿吃过来，二人之前原本就算不上什么的摩擦就烟消云散了。吴超凡拗不过李云逸，饭钱由李云逸掏了，吴超凡说要送他回去，李云逸也推辞不过。 车上，听了李云逸报完地址后吴超凡紧锁眉头：“那里啊，不是什么好的居住环境啊。”李云逸坐在副驾上揉着吃的滚圆的肚皮：“嗨，我一个人住不用找什么好地方，能凑合就成。再说了，我也没钱住好地方啊。你呢，是不是三不五时的还有学生家长送货？小日子应该可以吧？”吴超凡摇头苦笑：“世俗偏见啊，我就是一个穷教书的，又不是在什么重点学校，哪有人送货？无非就是……”李云逸好奇：“无非什么？”“无非是有一个大方的朋友。”吴超凡将“朋友”两个字咬的很重，似乎有些想要将其抽骨扒筋的狠劲。李云逸笑道：“什么朋友啊这么咬牙切齿？” 吴超凡嘆口气说：“算了，刚吃完饭别说噁心事了。话说回来，你要不换个公寓吧，你住的地方我去过，环境太差，跟住地下室有什么区别？没採光，阴暗潮湿，别仗着年轻就觉得没什么，上了岁数有你受的。”李云逸侧头看他：“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再说我哪有钱换好的，你养我啊？” 天地良心，李云逸这就是一句平常不过的玩笑话，可是吴超凡却一言不发，等到停车等红灯的时候，才看向他认真地说：“好啊，我养你啊。”李云逸哈哈一笑：“我靠，我是不是该说一句你先照顾好自己吧傻瓜？哈哈哈……”李云逸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吴超凡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一脸正经地看着他，直勾勾的目光都能在他身上穿两个洞了。 李云逸尴尬地侧过头摸摸鼻子，貌似又冷场了。隔了几十秒李云逸道：“那什么，绿灯了。”吴超凡扭过头开车。李云逸在心里掌自己嘴：“看来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主，以后可要注意了。”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车子停在了李云逸的公寓楼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云逸感觉自己的公寓好像更烂了，连楼看起来都歪歪扭扭的。 李云逸看向他：“到了，我走了啊。”吴超凡点头：“好，我上次来楼道里的声控灯是坏的，估计也没人修，上楼慢点。”李云逸咧嘴一笑：“没事，都不知道走多少遍了，路上开车慢点啊。”说完就下车了，转过身来朝吴超凡摆摆手。 李云逸想着吴超凡走了自己再上去，没想到吴超凡也下车了。 李云逸疑惑道：“怎么，有事吗？”吴超凡关上车门看着他：“你能……能留个电话吗？”李云逸笑：“嗨，我这脑子，忘了忘了，你电话多少，我给你打一个。”交换过手机号之后，吴超凡便上车走了。 过了十点之后，h市的路上就几乎没什么车辆了，吴超凡一路飞驰，沿着窄小却笔直的公路前进。不经意间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翘起的嘴角，心里默默思索着自己已经多久没发自内心的笑过了。没有开车灯，望着黯淡的前路吴超凡轻声呢喃：“二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走了无数次，却还是差点被楼道里不知谁堆放的大白菜绊了一跤，李云逸暗骂了一句，拿出钥匙摸索着打开了房门。回到了熟悉的小窝，李云逸脱鞋、开灯、开电视、脱外套的动作一气呵成，披着薄被子来回换着台寻找有意思的节目。 破旧公寓的隔音效果自然是不用想太多，只是今天却格外的安静。狭窄的小窝，昏暗的灯光，搭配着电视里晚间新闻女主播半死不活的声音，使得李云逸再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找个伴了。 由于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经历，李云逸一度怀疑自己到底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看到大胸美腿他自然有欲望，但是如果和一个男人生活，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想到这里，李云逸想起来刚刚吴超凡的那句“我养你啊”，不过李云逸马上甩甩头，自己还没有疯狂到意淫刚刚认识一天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会爱上自己，虽然吴超凡的目光和话语让人忍不住多想。 李云逸索性不去想了，关掉了电视，花了几分钟洗脸刷牙洗脚就钻进了被窝里。“早早休息吧，明天还要办案，没时间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李云逸自言自语地关了灯，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李云逸起了个大早，难得睡前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起来的时候感觉状态很棒，麻利地收拾好后下楼上班，却发现吴超凡的车子停在了楼下。当然不会是彻夜未归，只是早上又来接他而已。 车窗落下，吴超凡和秦崆笑着看向他。吴超凡笑：“早。”李云逸呆呆地说：“早，话说超凡你不用去学校吗？”秦崆在后座上抢答：“超凡他们校长特批他最近不用上班，全心全意帮助警察破案。”不用想，百分之百是秦崆这个神棍忽悠的九中校长，你说他一个老师，瞎掺和警察办案干什么。 李云逸无奈：“那也不用来接我吧，我这儿离单位就几步路。”吴超凡将眼镜摘下擦了擦又重新戴上：“不是接你去单位，你们齐队说不让你们去单位浪费时间了，直接带你们去被害人家，探访街坊邻居。”李云逸上车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你已经打入了我们的内部。”“我只想打入你的内部。”吴超凡笑着发动了车子。 秦崆那个没啥脑子的听了没什么反应，李云逸却是瞠目结舌。这这这……这个人民教师刚刚是说了一句荤话吗？可为什么他一脸正经，难道不是我想的这样？那他是什么意思啊？李云逸早起的大脑不够用了。 “对了秦兄，”李云逸这才想起来问，“阿姨没什么事吧？”一提这个秦崆一脸恼火：“他奶奶的，让老子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非打断他的腿不可！我妈就是受了些惊吓，连夜叫人安了防盗窗，不过没吓出来毛病，东西也没丢。”李云逸笑道：“这偷儿真背啊，百里挑一就进了警察家，还什么没捞着就让吓跑了。”秦崆郁闷：“我他妈还背呢，平白无故自己家被偷儿光顾了，老娘还被吓了一跳，我找谁说理啊？”李云逸戏嚯：“有困难找警察。”“我找你大爷！” 到了目的地以后，二人都收起了笑脸，吴超凡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到了
第5页 被害人高杰的家门口。这一片属于h市的一个城中村，圈了一块地盖了四五排平房，有人务农有 人经商，不过没什么外来人口，基本都是同一个村的人，平时治安也好，打架斗殴都鲜有发生，结果一出事就是个大事。虽然不是很发达，但是村里的几条路上都安装了监控，案发的第一时间警方就研究过监控录像了，结果自然是毫无收穫。警方也探访过，这次只是再滤一遍。 敲响房门，里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憔悴不堪面色枯黄的中年妇女打开门，一看到他们身上的警服就一把扑出来拉扯着站在前边的李云逸的袖子：“警察同志！找到杀害我娃的凶手了吗？那个该死的王八羔子啊！”一句话没落音妇女就大哭起来，李云逸使了好大劲才没让她瘫到地上，宽慰道：“大姐你先别急，我们会找到凶手的，我们就是想再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了解什么啊！”妇女哭的更加厉害，“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两口子都是老实人，我娃就是个学生，谁会那么丧心病狂啊？你们警察不去抓凶手，找我们问什么问啊！” “行了！”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从屋里走过来，指尖还夹着一支快燃尽的劣质香菸，“人家警察同志也是为了破案，你撒什么泼！”说到这里男人也红了眼眶：“警察同志，别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进来说吧，唉……” 第4章 第四章 屋子里到处瀰漫着烟味，也不知道高杰爸爸究竟抽了多少。高杰妈妈稍稍稳定下来后坐在已经有不少处磨损的皮革沙发上不停地抽泣，高杰他爸招呼他们进来后也没再说话，垂着头坐在一边。这个家眼瞅是毁了，除非有人能让高杰死而复生，但是显然是不可能的。李云逸看着这场面心里憋屈得慌，能做的只有尽早把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 秦崆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问：“麻烦二位再配合一次，好吧？”高杰爸沉重地点点头。秦崆道：“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高杰，是在五号的早上是吗？”“是，就像平时一样，吃了早饭就去上学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高杰爸强忍住哽咽颤抖地说。“那他离家之前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比如有没有情绪的波动，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别的事情？”高杰爸思索了一阵：“没有啊，就和平时一模一样啊，没啥高兴不高兴的，也没说啥奇怪的话。” 李云逸问：“大哥，您儿子平时有没有结交什么社会上的朋友？”高杰爸皱着眉头：“我儿子……应该没有吧，他是调皮了点，还爱去网吧，但是这孩子胆小，不至于去招惹社会的人。不过我们平时和孩子的交流也少，他要是结交有什么朋友我们也不知道。”李云逸点头。 他其实很不喜欢探访受害人家属，这种行为无异于一次次地揭开他们的伤疤，但是没办法，线索稀缺的情况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询问排查，一旦大意之下忽略了什么蛛丝马迹，就会严重推缓办案进程。只是这一次，怕是又要空手而归了。 接下来的一些问话这对夫妻和之前说过的回答大差不差，没有新发现。告别了高杰家后又在附近邻居中挨家挨户地探访，李云逸和秦崆是越问越气，四周的人不是没有伤心嘆息，但是更多的是兴奋、看热闹的感觉，更有甚者，说着说着扯到了给两位警官找对象的话题上，真正为那个孩子感到痛心的人寥寥无几。就像自己小时候那样，旁人除了漠然就是装作关心，每个人都能平淡地看待他人的不幸。 等到李云逸身心俱疲地上了车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吴超凡一上午没说一句话。望向吴超凡的侧脸，他的脸色并不好。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听到李云逸的关心后吴超凡道：“假如，你们最后没能抓住凶手，他们夫妻俩会怎么样？”李云逸哑然。吴超凡继续说：“他们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寻找真凶，不惜代价。”古今中外，由于正义没能得到伸张，被害者一方演变为反社会性人格的事并不罕见。李云逸只当是吴超凡在激励自己：“没事，我们会抓到凶手的。” 他们也不会再浪费时间，简单吃过饭后便自主加入了调查疑似案发地点的队伍，这个活儿可以说是大海捞针，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这针确确实实在海里。 对于这种需要很强专业技能的工作吴超凡没有去添乱，只是靠在车门上看着李云逸和秦崆忙前忙后地摸排没有监控的路段，然后充当司机带他们去下一个地点继续。吴超凡目不转睛地看着李云逸的身影，若是能早一些遇到这个人，那他是不是就也能走出阴影了呢？或许也不会，已经发生的事情太过于痛彻心扉，他根本无法忘却，也不会容忍自己忘记。 忙到下午六七点钟，接到通知后回警局汇报了一天的进程，今天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收穫依旧少的可怜。秦崆最近需要多陪陪他母亲，一下班就急匆匆地走了，吴超凡和李云逸并排走出警局。 “吃饭吗？”吴超凡问道。李云逸松松领口的扣子：“晚点吧，现在没胃口。”吴超凡看了眼手錶：“也成，那现在去哪？要不去你那里坐坐？”“啊？”李云逸心里一惊，吴超凡笑：“怎么，不欢迎我？”李云逸不好意思地挠头：“当然不是，就是家里太乱了，你早说我就整理一下了。”“我去了可以帮你一起整理。”吴超凡的声音轻柔，李云逸心道：“又来啦，又说这么引人遐想的话。”吴超凡锁了车，两人直接步行去。 李云逸的房间比吴超凡想像的更简陋，李云逸羞愧地招呼他：“别笑话我啊，太乱了，你坐床上看会儿电视吧，我先整整。”吴超凡笑：“我说过的，一起来。”“不不不，不用……”李云逸阻拦不及，吴超凡捡起了满地的袜子内裤就进了卫生间，李云逸心喊着要死了，连忙也挤进去。开玩笑，让一个男人给自己洗内裤这事也太变态了。 吴超凡将一团袜子内裤扔进盆里，提起用了半袋的洗衣服仔细端详着，李云逸弱弱地说：“超凡，你要帮忙的话铺铺床扫扫地就行了，衣服我自己晚上慢慢洗吧……”吴超凡放下洗衣服说：“云逸，以后洗内裤要用洗衣液或者天然肥皂，别用洗衣粉，对那里不好。”李云逸直接脸红了，这人怎么这样啊，就不能委婉点说吗？ “那我去买……”李云逸虚弱地说，“这次不用了，”吴超凡抄起洗衣粉倒进盆子里，“以后注意就好，今天最后一次吧。”李云逸心里流泪：那你说这干啥啊？ 吴超凡将盆子接满水泡着，又拿出另一个盆子一件一件地捡进去洗。李云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呆呆地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吴超凡洗的很认真，一寸一寸仔细揉搓，李云逸看着自己的内裤被这人拿在手里一点一点摩擦，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被调戏了，可是吴超凡的表情再正经不过了，好像就是单纯地洗衣服一样。没办法，吴超凡就是擅长一本正经地干引人遐想的事、说引人遐想的话。看了一会儿后李云逸实在是太尴尬了，藉口去烧热水熘了。吴超凡在他离开后停下了动作，双手浸泡在冷水里，思绪不知飞往了何处。
第6页 李云逸在屋里放好水壶后，也看着墙壁发呆，吴超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李云逸长这么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但是两人毕竟才认识两天，李云逸老是怕自己想多了，况且，李云逸偶尔也看到了吴超凡注视他时的目光，绝对不仅仅只有爱慕，更多的是强烈到他无法接受的情绪，李云逸实在是想不出人在经历过什么后才会有那种目光，悲愤，忧伤，还有绝望。 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或许，吴超凡在看他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想到这里，李云逸有几分恼火，但是又无法发作。李云逸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个习惯于逆来顺受的人，从来没有妄图去争取过任何东西，只是去当别人的替身，他一时还接受不了。 卫生间里又响起搓洗衣服的声音，李云逸无言地嘆了一口气。 h市的某一角，一个幽暗的房间。被捆住四肢的年轻男子惊恐地看着眼前高瘦的人影，他的嘴被一团麻布堵着，发出“唔唔”的闷喊。高瘦身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神经病一样喃喃自语：“第一步，□□；第二步，打断双臂上的所有骨头；第三步，割掉他最骯脏的器官；第四步，依次取出肾脏、肝脏、脾脏、胃，看看能活多久……哈哈哈哈，能想出这些的变态，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继续活着……你也来品味一番那些枉死之人的痛苦吧，然后我们一起，把那些变态全部，打入地狱！” 第5章 第五章 正如之前提到的，g市比h市发达的多。宽阔的大道上永远是车水马龙，来往的行人衣着光鲜，城市高楼林立，早些年牛气哄哄的炼铁厂如今也被外来的房地产业打压的抬不起头。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企业主都纷纷看上了g市这一片风水宝地，大把大把地投资，事实证明只要有足够的钞票，就能码起一座又一座的靓丽风景。 东洛舒舒服服地趴在软床上，享受着一双纤纤玉手的按摩。 提到g市，那东洛就是不得不说的人物了，不到二十七岁，就成了g市的首富，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东洛的发迹十分耐人寻味，十八岁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屁孩，后来跟着一个外来的富商跑腿，也不知怎么就鱼跃龙门的混到了如今无限风光的地位。前两年东洛还被人称呼为八爷，因为他的左额角有一片狰狞的伤疤，本身是“疤爷”，叫着叫着就成了“八爷”，现如今可没人敢叫这个略显戏嚯的称呼了，g市不管谁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地喊一声东爷。东洛这个人阴狠，小气，睚眦必报，几乎没什么有点，唯独有一点，对自己人那真的是重情重义，无论是爱人还是朋友。拿爱人来说吧，东洛和他老婆谢洋是刚到年龄就领了证的，当年他不过是个跑腿的，守着一个女人就够有福气了，而如今成了首富，却也没有嫌弃结发之妻，除了谢洋他也没碰过任何人，所以圈内人都知道东洛是个妻管严。就好比今天，出来谈生意，谈完一起吃个饭洗个澡，哪见过带自己老婆一起的？可东洛就偏偏这么干了。抛去东洛的品行不谈，对谢洋的感情可算是感天动地了。 东洛的手往后一拉，准确地抓到了谢洋的腰肢。谢洋笑骂：“干什么啊？”东洛一边摸一边说：“洋洋，前两天吴超凡联繫我了。”谢洋的脸色一下变了：“什么？他找你干什么？”东洛从床头摸到手机递给她：“他让我查一个人。” 谢洋看着屏幕上李云逸的照片，瞪大了眼：“老天……简直和他一模一样啊，要不是我当年亲眼看到他死了，我肯定会以为是他。”东洛翻身抱住谢洋：“你说，这吴超凡是不是捡到宝了？或许以后，我和他的仇怨也能……”“你闭嘴！”谢洋打断他的话，“你觉得姓吴的会既往不咎？再说了，你和他能完，我和他可完不了！他把我弟弟害成什么样子了？我弟弟现在还在疗养院护理呢！”“我就是随口一说，别生气。”东洛笑着说，“我当然明白这事不会善终，但是凭他一个教书的能把我们怎么样？他痛苦一辈子是他的事，我又不是没给他补偿，只要他别再找事，见了面还能是朋友。” 谢洋不屑地一哼，东洛扑过去在她脖颈上轻咬一下：“别管他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死相！”谢洋笑着拍打了他一下。 李云逸一晚上睡得不怎么好，断断续续地梦到了小时候，早上接到秦崆的电话时还没什么意识，直到听清楚秦崆说的话后才一激灵翻身起床，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飞一般地沖了出去。 几辆警车呼啸着停在了巷子口，齐队亲自带人赶到。 刚刚进入巷子，众人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夹带着清早的凉风灌进人的鼻息中令人作呕。拉起警戒线，採集组的警员迅速戴好手套鞋套进入拍照。李云逸是最年轻的，所以齐队比较照顾他，让他去询问围观群众信息。 一个提着菜篮的大妈心有余悸地说：“我的妈呀，可吓死我了，一进去就一股怪味，没走两步就看到地上躺了个人，血流了一地，肚子都被切开了，太吓人了，警察同志，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一个牵狗的中年男人说：“警官，我知道死了的是谁。”李云逸马上看向他：“是谁？”男子说：“我刚刚壮着胆子去看了一眼，我认识，是我们辖区的片警宋星。” “你说什么？！”秦崆在尸体旁听到这句话立马沖了过来，“你说死的是什么人？片警？”那男人吓了一跳：“是……是啊，我认识他啊。”秦崆又迅速返回尸体处，瞪大了眼睛盯着看，好像要看出一朵花来。 一起命案发生没两天又发生一起，而且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或同一团伙作案，这在h市是史无前例的，刑警队收走尸体后又召开了紧急例会。李云逸来到会议室时不见吴超凡的身影，想想也是，这起命案和他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了，再来就不合适了。不过一向准时的秦崆居然也没来，直到开始前的最后一秒才抱着一大摞资料踩着点进来。 齐队拍着桌子大骂：“太猖狂了！我们h市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恶劣的刑事案件，都给我精神点，务必在两天之内打破僵局！” 此时秦崆站起来说：“队长，我有发现。”齐队看着他眼前一亮：“你说。”秦崆翻着资料说：“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不是g市的凶手流窜作案，而且也不仅仅是简单的模仿杀人。高杰的案子出来后，由于是第一个被害人，没办法进行系统的对比，现在第二起案子来了，我们可以拿出来与g市的案子进行比对。”现在他们也没心情贬低别人了，都仔细地听着。 “g市连环杀人案第一个被害人是高一学生，咱们这儿第一起案子，高杰，九中高一的学生；这类的变态杀人案被害人多为学生，所以刚刚发生高杰的案子时，我们没有刻意的往g市案件的被害人顺序上想。现在看第二起案子，被害人宋星，职业是派出所民警，g市的案子持续了五年受害人多达二十五位，但是职业为民警的只有一位，而且非常巧合的也是g市第二起案件的被害人。”秦崆顿了顿继续说，“更可怕的一点是作案手法。g市的被害人大致上都是被性侵虐待致死，但是每个被害人所遭受的手段都略有不同，而我们这里，高杰和宋星的死法也略有不同。大家知道我对g市的案子很感兴趣，我手边有那些案子的很多资料，我刚刚对比了一下高杰宋星和g市前两起案件被害人所遭受的创伤，结果是严丝恰缝分毫不差，高杰与g市第一个被害人、宋星与g市第二个被害人所遭到了手段是一模一样的。总结出来就是，我们这个案件，被害人的职业、被害的顺序、遭受的折磨都是完完全全按照g市的连环杀人案来的。”
第7页 众人瞬间嘈杂了起来，如果秦崆真的摸清了凶手的思路，那么不就是说接下来的时间里还会有二十三个被害人？而且还会和g市的案情一模一样？ 秦崆的手也微微颤抖，他也不愿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但是从他的发现来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凶手十分了解g市的案件。打个不恰当的比方，g市连环案件是一部电影的话，那么现在这部电影被一秒不少地拷贝到我们这里了。” 齐队沉默了半天，说道：“秦崆，你的发现至关重要！假设凶手想做的是完全照搬g市的案件，那么或许我们可以针对g市案件的资料对凶手接下来的行动作出预测，秦崆，g市第三起案件的被害人是什么职业？”秦崆飞快地翻阅资料：“第三个被害人是……快递员。” “好！”齐队站起来说，“h市的快递公司不多，分组下去，尤其注意关注年轻的男性快递员，假如凶手再次作案，必须将其抓获！还有，秦崆的想法很有道理，但是也不能忽视了其他线索，高杰和宋星的调查不能停，好了，接下来的行动注意保密，避免打草惊蛇！” 散会后李云逸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出办公楼，现在案情终于有了突破口，比起之前像没头苍蝇似的要好太多。李云逸对身边的秦崆说：“行啊秦兄，有点神探的样子啊。”秦崆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了，还是多亏了超凡，要不是他让我多了解一些g市的案件，我也想不到这么多。” “他为什么让你了解g市的案子啊？”李云逸不解，秦崆苦笑：“其实是为了我妈，我妈她不是一直挺不想让我在一线干嘛，超凡跟她说要是破了大案就能调到市局或行政部门做文案工作，没危险，所以我妈非让我找找有什么大案，超凡就把g市的案子讲给我妈了，我妈非要他给我说，让我破了g市的悬案，这老太太啊……”李云逸总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上来是哪点。 走出警局看到吴超凡的车时，李云逸表示一点也不意外，仔细想想，自打见到了这个人，除了睡觉，只要是睁眼的时候他基本都在。 昨天晚上吴超凡给他洗完袜子内裤后，两人相顾无言。吴超凡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像只要能看着李云逸就好，他光看就能看十年。李云逸就不行了，被吴超凡看得想打人，再加上他觉得吴超凡把他当成某人的替身了，更是心里堵了一口气，但是人家又没说什么，他没办法发作。最后无奈之下请吴超凡吃了一桶泡面后就下逐客令了。 今天吴超凡还和以往一样温文尔雅，好像昨天的尴尬不存在一样，李云逸心里有点郁闷，好像一直是这人在主导他啊，吴超凡对他好他就得受着，吴超凡来一出么蛾子他就得在一边尴尬。“奶奶的，装淡定谁不会啊！”李云逸心里想着，笑着热情打招呼：“凡凡，一起去吃饭吧。” 现在，轮到吴超凡表情崩裂了。 第6章 第六章 吴超凡表情崩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报以微笑回应：“小云逸今天很是热情啊，想吃什么？吃我吗？”李云逸听的都快吐了，算了算了，自己註定干不过这个人了。 饭桌上，吴超凡的心情不错，秦崆的心情也很好，夸夸其谈自己在会场上的表现，李云逸懒洋洋地叨着盘子里的菜。正说着话，吴超凡伸手揽过李云逸的肩：“秦崆这次可是立功了，咱们小云逸可不能落后啊。”李云逸满脸黑线：“我靠你没完了是吧？”吴超凡话锋一转：“我给你洗的内裤你穿了吗？” “咳咳咳……”秦崆这次终于不是差点，而是真呛住了，扭过脸大力地咳嗽着。秦崆咳完拿纸巾擦着嘴：“我说你俩是什么情况啊？”“跟他说说咱俩是什么情况。”吴超凡笑着对李云逸说。李云逸涨红了脸：“我靠，我错了行不行，别说这个了！”吴超凡微笑：“他害羞了。”“你还说！” 一顿饭吃的吴超凡很开心，李云逸很郁闷，秦崆很尴尬。吃完饭后秦崆找了个理由熘了，吴超凡例行公事般地送李云逸回家。 车停下后，李云逸打算下去，吴超凡开口说：“云逸，搬过来一起住吧。”又来了！李云逸想着吴超凡又来调戏他了，扭过脸一看却沉默了。吴超凡依旧是一本正经的脸，可是和之前几次的感觉有些不同。吴超凡深邃的目光望着他：“云逸，我们在一起吧？”李云逸明白了，吴超凡这一次，说的是真的。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两个人都像哑了一样。 过了好久，李云逸嘆口气说：“我和他长得很像是吗？”吴超凡不语，李云逸接着说：“可是，我不是他，我是李云逸。”吴超凡挤出一丝笑容：“好，对不起。”李云逸抿了抿嘴，拉开车门走了。 看着李云逸离去的背影，吴超凡握方向盘的手捏的青筋暴起，直到李云逸完全消失在他视野里，才慢慢拿出电话，拨通了一处公共电话的号码。响了四五下后，对方接起，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吴老师……”吴超凡简简单单地说了三个字就挂了：“下一个。” 李云逸没有上楼，而是靠在昏暗的楼梯间，听着汽车引擎远去的声音。李云逸苦笑自嘲：“真是贱啊，你不是心想着找伴儿吗？现在还嫌人家心里有别人，你有人要就不错了，人家是和你过又不是和别人过，娘们兮兮的！”可虽话这么说，但是谁甘愿当一个替身啊。“李云逸啊李云逸，你他妈当一辈子撸管男算了。”李云逸摇着头上楼了。 次日，李云逸下楼时并没有见到吴超凡的车，有些失望，但是马上又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小跑着往警局跑去。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就算吴超凡来了只怕李云逸也没功夫陪他，h市的快递公司不多也只是相对的，十几家总是有的，每家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个人，就算刨去了女性和上了年纪的，也还有不少。为了不打草惊蛇，此次行动是刑警队独自出马，没有任何人配合，想要覆盖到所有在城市里东奔西跑的快递员当然是个大工程。他们只能二人一组负责一片区域，及时沟通快递员的去向，一整天都在奔波。 虽然只相处了两天时间，但是李云逸似乎习惯了吴超凡在自己身边，现在吴超凡不在，他反而不知道该去干什么了。 跑了一天，李云逸是很累的，但是却不想休息，也不想睡觉。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手指放在吴超凡的名字上却没有点下去。两人交换过手机号之后从没有联繫过，因为基本他清醒的时候吴超凡都在他身边。李云逸真想打自己一顿，人是自己拒绝的，现在还巴巴的指望人家联繫自己，这不是贱是什么？ 但是就此结束吗？李云逸想了想，还是给吴超凡发了一条简讯：这两天白天很忙，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发完之后李云逸就把手机扔一边不敢看了。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一个男人拒绝了自己，完后还发这种暧昧不清的简讯，自己八成想打死他。
第8页 十几秒后手机响了一声，李云逸心惊胆战地点开一看：好。明天晚上我们有会，你忙完了直接来学校找我吧。李云逸照着念了几遍，感觉不出来吴超凡有没有生气，索性不管了，明天去了再说，现在泡面睡觉。 第二天白天依旧是重复昨天的工作，跟着快递小哥满市跑。不过秦崆发现李云逸有些心不在焉的，打趣道：“怎么，你家凡凡没来想得慌？”李云逸比了个中指：“秦兄，碎嘴是女人的专利啊。”秦崆不以为然：“你们是不是又闹矛盾了？人家还帮你洗内裤呢，你穿上就不认人了啊？”李云逸气恼地捣了他一拳：“别再说这个话题了！”秦崆哈哈一乐。 秦崆在一边乐，李云逸却很苦恼，晚上见了吴超凡要说些什么呢？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但是你能不能还和以前一样天天陪着我？呸呸呸，太不要脸了。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愿当那个谁的替身？啧，看吴超凡那眼神就知道不太现实。替身就替身吧，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唉，自己至于这么卑微吗？李云逸越想越烦，但是晚上能见到吴超凡他还是挺开心的，李云逸不由得深深鄙视自己。 好不容易熬到快递公司都下班，晚上有另一队人看守，他们这些白天奔波的人就能回去休息了。李云逸打了个车就往九中赶去，同时给吴超凡发简讯：我现在去，你开完会了吗？吴超凡几乎是秒回：校门口等你。虽然不知道一会该说什么，但是李云逸看到这句话时还是乐开了花。 到了九中门口，李云逸隔着车玻璃看到吴超凡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书看着。他坐在路灯正下方，影子小小的一团，温暖的柔色灯光打在他的头发上，看到这个场景，不知怎的李云逸心里就软了，明明是和前两天的“衣冠禽兽”一样的装束，此时此刻却让李云逸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连带着想起第一眼看到他时，他那朗诵散文的陶醉模样，李云逸心想：这个人，真的很好。 李云逸下车，却没有移动，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路边看着灯下的那个人。好像被灼热的目光看着，吴超凡缓缓抬起了头。二人对视的一瞬间，吴超凡就站了起来，毫不迟疑地走向他，李云逸则是面带笑意地一动不动，看着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李云逸轻笑了起来，刚想张嘴说话，却感到右边一阵强光扫来，然后是急促的喇叭声。李云逸转身，一辆飞驰的轿车失控了一般朝他冲来，电光火石之间李云逸吓傻了，忘记了逃跑，只是下意识地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这一切在吴超凡眼里都像是慢动作一样，他看着李云逸那张惊恐的脸，埋藏在内心深处最不愿回想的记忆打开了阀门，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脑海。 二宝，你当初也是这么害怕吗？二宝，我不想让你的脸上出现惊恐不安的表情。二宝，你最害怕最绝望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你恨我吗？二宝，很疼吧？那个时候你在想着什么，你在想着谁？二宝，我爱你。 吴超凡红了眼圈，猛跨一步上前，一把扯过李云逸，两人朝路边摔去，轿车几乎是贴着二人而过，车轮狠狠地在吴超凡的右小腿上碾过。李云逸清晰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吴超凡的痛喊。 “超凡！超凡你怎么样了？超凡！”李云逸又惊又怕地看着他，心里很痛，就像是自己被车碾了一样痛。而吴超凡却死死地抱住他，眼神由于剧痛而有些涣散，但是抱他的力气却越来越大：“没事的二宝……二宝不怕，没事了……” 第7章 第七章 很多年以后，即使李云逸明白了当初吴超凡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他从车轮下拉开的，他也依旧爱着他。别人说吴超凡是坏人，说吴超凡只是把他当替代品，但是这个把他当做替代品的坏人当初豁出去救了他，而说出这些话的人又为他做了什么？或许吴超凡有意骗他，或许是自己太蠢，他很长时间里都不曾明白真正的吴超凡是什么样的，是对着一篇散文都能陶醉不已的他，还是在路灯下闲读的他？亦或是后来那个令人恐惧的他？后来在分别的一段时间里，李云逸渐渐明白，真正的吴超凡早就死了，随着他最爱的人一起消散了。李云逸没有见过真正的吴超凡，但是很幸运地遇到了更好的吴超凡。吴超凡的爱与恨，都是最最极致的。 吴超凡的右腿小腿处三处骨折，对于一个不怎么需要靠身体素质吃饭的人来说，这种伤不算严重，但是吴超凡生生地昏迷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他梦到了高中时期的场景，他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摸鱼。醒来的时候，李云逸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倚在墙上睡着。 吴超凡看着李云逸，轻轻笑了起来，抬手想摸摸他的脸，结果刚碰到李云逸就惊醒了，双眼布满血丝，看到他后一脸惊喜：“你醒了？”吴超凡轻声道：“你不会以为我断了根骨头就没命了吧？”吴超凡的声音富有磁性很好听，现在略微带些沙哑，李云逸居然听出了几分□□的感觉。干咳一声，李云逸从床头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然后笨拙地削着皮。 吴超凡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等李云逸笨手笨脚好不容易削好后，缓缓开口说：“跟你说一件事，我从来不吃苹果，不喜欢。”李云逸手一抖，险些吧苹果扣到吴超凡头上，咬牙切齿：“你早点不会说吗？”吴超凡笑：“我想让你餵我，嚼碎了餵。”李云逸眼皮一跳：“用不用我拉出来餵你啊？”“屁股应该用来做另一件美妙的事情。”吴超凡正经道。李云逸叫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流氓啊？” 吴超凡突然变了口气：“你那会儿来找我，想说什么？” 李云逸愣了，猝不及防之下又被将了一军，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嘟囔道：“你说话别老是这么跳跃啊。”吴超凡温柔一笑：“云逸，一起住吧。” 这一次，李云逸还是沉默，但是却点了点头。 李云逸说：“就在你昏迷的时候，那个变态被抓住了。”“哦？”吴超凡没什么表情，“抓住了？”李云逸嗯了一声：“我们最近在暗中观察着所有的年轻快递员，昨天那个变态发了份快递到自己家，打算动手的时候被我们抓获了，现在正审着呢。”吴超凡笑：“你们真棒。”李云逸有些不好意思：“没啥棒的，要不是秦兄的思路清晰，我们现在还在矇头转向地查呢。”吴超凡问道：“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静养一周吧，拄着拐的话就能自主行动了，大概两三个月能痊癒。”李云逸回答。 吴超凡点点头，拿起李云逸手上削了皮的苹果啃了一口。“你不是不吃苹果吗？”李云逸问。吴超凡笑：“你的手拿半天了，我只是想尝尝你的味道。”李云逸已经麻木了：“呵呵。” 审讯室里，秦崆和一个老警察并列而坐，冷冷望着对面戴着手铐的高瘦男人。这次行动不仅是把他抓了个正着，还在他家的冰箱里找到了人的内脏和器官，dna对比还在进行，不过几乎可以确定是属于高杰和宋星的了。连夜的审讯使得不管是警察还是罪犯都疲惫不堪，男子对指控供认不讳，但是嘴角却一直挂着讥讽的笑意。
第9页 秦崆的指尖已经被烟燻黄了，声音沙哑地问：“周华，我再问一遍，你和g市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周华脸色苍白，一笑起来十分瘆人：“警官若是想把g市的案子一併破了立个大功，随便往我身上推就好，你说什么我都承认。”一晚上秦崆不知道吼了多少次，好几回恨不得揍翻这个畜生，所以现在已经很淡定了，很难再被他一句话挑起怒火。 “你的行动和g市五年前开始的连环案件一模一样，你想干什么？把g市的凶手奉为偶像向他致敬？还是你想提醒某些人什么？还有，某些细节不是一般人能了解到的，你是怎么知道g市案件每一处细节的？”秦崆问道。 周华的手指拨弄着手铐：“抓了我，h市的案子就破了，想知道更多的话，就去g市看看啊。”秦崆敏锐地抓到了周华的弦外之音：“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你和g市的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周华道：“警官，不论我说什么，结果都是吃花生米吧？”秦崆扯出一个笑容：“不然呢，坐两年牢再把你放出来吗？”周华却露出满足的笑容：“原来这样的人是必须死的啊，真是太好了……”秦崆简直怀疑这人就是个神经病了。 门突然被敲响了，齐队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周华挑眉不屑地看着他，齐队开门见山地说：“周华，我们调查到了一些东西。你的母亲患有尿毒症对吧？你家的条件不好，所以这个病一直拖了很久，可是，上个月的时候，你花了五十万找到配对的□□给你母亲做了手术。五十万，你哪有这么多钱？” 周华冷笑：“偷的，抢的，怎么弄不来五十万？”齐队的话已经很直白了，难道是有人故意让周华这么做的？周华继续说：“我还是那句话，想知道更多，就去g市把案子破了。” 审讯暂时告一段落，秦崆跟着齐队走了出去。“齐队，那五十万是怎么回事？”秦崆焦急地问，齐队答：“以周华家的条件根本不可能拿得出来五十万，很有可能是有人出钱指使他这么做的。我来之前详细调查过了，钱是周华直接拿到银行里存的，不知道给他现金的人是谁。”秦崆不解：“不会吧？他为了五十万就能干出这事？”齐队不紧不慢地说：“他母亲的病是绝对不能再拖了，这五十万是真真正正救了他母亲的命，如果因此周华对给他钱的人言听计从，倒也不难理解。”秦崆嘆口气：“真是不懂这帮人。” 齐队点燃香菸：“周华一直强调说，如果我们想获得真相，就去g市。你觉得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崆也摸出烟来：“我哪知道啊，不过看来g市的确跟这次的模仿作案有关联，而且看来周华不会再多说什么，也不会指认他背后的人了。”齐队重重吐出一口烟：“秦崆，看来这一次，真的有必要去一趟g市了。” 审讯室里，那个老警察痛心地说：“小伙子，你为了给你母亲治病就甘愿当恶人的刽子手？你也不想想，你死了一了百了，可你母亲知道这事后她要面对什么！”周华压低声音笑：“你以为你看到了真相吗？再者说，只有从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才会觉得死了比痛苦的活着更好，你不懂好死不如赖活着是一句多么真理的话。” 李云逸再一次来看望吴超凡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这次的案子虽然很恶劣，但是我们短短四天就抓到了凶手，齐队奖励我们每人轮休一周。” 看着李云逸兴奋的表情，吴超凡泼了一盆冷水：“是吗？真好，正好在医院陪我一周，等我能回家了你也该上班了，什么也不能干，我怎么这么倒霉？”李云逸无奈：“你想干啥啊？没事，大不了我让齐队把我的轮休往后调嘛，等你能走能跑了我陪你玩一周。”“蠢，”吴超凡嗤笑，“刑警队的轮休可遇不可求，没见过主动往后推的，能休息就休息吧，我早点出院就行了。”李云逸想都不想地拒绝：“你可别闹啊，万一落下病根我得伺候你一辈子啊？”吴超凡听了这句话倒是很开心：“那也不错，你开我的车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今天就出院带你回家。” 李云逸看着兴高采烈的吴超凡，深深地嘆气。吴超凡又说：“只是骨折而已，在哪里不能养啊，老是躺在医院感觉很不吉利，回家养也一样嘛。而且……我现在少了一条腿，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最后一句话的语调轻轻上扬，听得李云逸头皮发麻，只能乖乖地给吴超凡办了出院手续，然后收拾了少的可怜的家当，搬到了吴超凡那里开始了同居生活。 第8章 第 8 章 要说起来吴超凡的工资还没有李云逸高，可居住条件比李云逸要高出好几个等级。h市唯一一栋高于三十层的公寓，里边有吴超凡的一席之地。 吴超凡家的格调以素色为主，倒是很搭吴超凡外在的气质，而两室两厅一卫的空间对于一个人独居而言也过于奢侈，李云逸确信这里的月租足以吞掉吴超凡每月的工资，难道这吴超凡还是个富二代不成？不过屋里的高档东西没有少，仅仅是一些必须的家电。值得一提的是，吴超凡有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两个房间各一个，杂志小说名着报纸什么都有。 本来李云逸想着住另一个房间，但是转念一想，来都来了还装模作样干什么，况且分开住还不知道吴超凡要再说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所以李云逸装作很自然地只收拾了吴超凡本来的房间。 夜晚，帮吴超凡简单清洗了一下后，李云逸闭了灯钻进了被窝。 没躺下多久，李云逸就被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李云逸早有预料，凉凉地说：“有人不是说腿脚不方便吗，怎么这么不老实？”“伤的是腿，却不是最重要的那条腿。”吴超凡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流打在耳朵和脖颈上，李云逸面色发烫，强装淡定地说：“吹吧你，你敢说自己裤裆里的东西是腿？”吴超凡轻笑：“那让我看看你的是不是腿。” 吴超凡的手直接摸进了李云逸的内裤里，李云逸浑身一紧，又怕牵扯到吴超凡的伤口，故而又不动了，但是心跳得像要蹦出来一样。好多事说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李云逸从背后被抱紧，只能抓住吴超凡的手腕，从牙齿里憋出俩字：“别闹……”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俩字真的没啥用，吴超凡自然和没听见一样，手掌很有节奏地揉搓着。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而且这只手是属于一个他有感觉的人的，没三两下，李云逸就硬了起来。吴超凡笑了出来：“我想起一个笑话，说有一个小男孩去看脱衣舞，结果看着看着就哭了，旁边的人问他怎么了，小男孩哭着说：我妈妈说不能看裸体的，不然会变成石头，我现在已经有一部分变成石头了。” 李云逸无语凝噎，真的是只有吴超凡不想开的车，没有他开不了的车。荤话随口就来，想都不用想，这人当老师真的不要紧吗？ 吴超凡的手一前一后地□□着，李云逸单身到现在，除了自己谁也没有碰过自己的小兄弟，此时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尴尬地一动不敢动，要不是强忍着，□□声就要从嗓子里冒出来了。吴超凡突然将头抵在了他脖子上，声音有些发闷：“你能……叫我一声哥哥吗？”
第10页 李云逸喘息：“我靠，你这都是什么鬼毛病啊，你多大啊？我不叫！”“叫。”吴超凡言简意赅，手指稍稍用力起来。李云逸顿时一阵凉意蹿上嵴背，开玩笑，万一他没轻没重地把自己废了咋办，李云逸连忙开口：“别……哥哥！” 李云逸一急之下叫的有些喘息，吴超凡像是触电了一样停下了动作，随即将李云逸抱得更紧，如同想要把他嵌入体内一般。李云逸感觉到吴超凡全身都在细微地发抖，刚想问他怎么了，吴超凡就跟失心疯了一样撒开他，捧过他的脸对准嘴用力吻了起来。 “你……”李云逸所有的话被堵在嘴里，吴超凡吻得很用力，腥甜的血味在口腔里蔓延，吴超凡的舌头灵巧地撬开李云逸的牙关，纠缠着他的舌尖贪婪地吮吸。李云逸惊异之后就不知所措了，轻轻抱住吴超凡任他在口中留下他的味道。第一次被撸，第一次接吻，以后还有更多的第一次要给眼前这个人。被紧紧抱着的感觉，口腔被暖意充斥的感觉，除了□□之外，李云逸还感到了久违的安全感。这个人，是值得他依赖的人。 一吻结束，李云逸刚刚感觉温热的气息远了点，就又有一只手重新握住了他挺立的欲望。黑暗中李云逸看不清吴超凡的模样，却执拗地看着他眼睛的地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对刚刚的那个吻，很是满意。 吴超凡□□的速度越来越快，李云逸浑身燥热起来，哼唧着扭动身子，当欲望快要倾泻时，只能不顾羞愧地问：“你别弄了，有纸吗……”吴超凡轻笑无言，只是更加猛烈地加快动作。 “嗯……”李云逸四肢都麻酥酥的，直接在内裤里喷射了出来。吴超凡将手抽回，躺回原位装死人，李云逸又羞又恼，恶嫌地拉了拉自己的内裤边，翻身下床，一巴掌拍开灯。吴超凡眯着眼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笑屁啊！”李云逸愤愤地扬起拳头，上下看了一圈，最后落在吴超凡的肩上。吴超凡笑的更欢了，饶有兴趣地盯着李云逸还翘起的部位：“再来一次？”李云逸涨红了脸，刚刚那一拳简直娘们儿死了，喊了一句“滚”之后，灰熘熘地跑去浴室里，然后传来水流的哗哗声。 李云逸不知道的是，吴超凡听着他清洗的声音，笑容一丝一丝在脸上散去，然后是一声悠长的嘆息。 李云逸的假期还没正式开始，就被秦崆的一个电话打乱了。秦崆要去g市了。 李云逸一身便装，坐在烧烤摊上一边撸串一边喝啤酒，对面的秦崆也不遑多让，吃的比他还高兴：“小李啊，你就等着哥哥立大功回来吧。”李云逸吐出一块油肉：“老哥，别乱立g啊。再说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让你去g市啊？”秦崆笑道：“什么突然啊，这可是我争取的难得机会。那周华明显是一肚子话不想说，案子想弄明白g市是非去不可的，周华想让咱们关注g市，咱们索性将计就计，看看g市有什么干坤。” “g市的案子这么多年来都没告破，你去了就有用了。”李云逸无情嘲讽道，秦崆习以为常地笑笑：“没破案是因为我没去。反正这次是市局出面的，g市警方也好高度配合，周华案件说不定是一个契机，我觉得我去这一趟肯定是有收穫的。” 李云逸点头，他也明白，秦崆关注了那案件这么久，无论是出于职业精神还是他要强的性格，哪怕是为了前途，他都是想破了这个案子的。“行，老哥，祝你旗开得胜啊。”李云逸举起杯子，秦崆笑：“好兄弟。” 然后两人就聊到了吴超凡身上。秦崆问：“超凡没一起出来吃啊？”李云逸嘁了一下：“他个瘸腿，老老实实待家里吧。”秦崆打趣：“不能这么说啊，人家前几天还帮你洗内……”“闭嘴啊，不然这饭钱你掏！”李云逸怒道，简直没完没了了。秦崆正色道：“不是我说，你们真要一起过啊？” 李云逸栽头倒酒：“他很好啊，为什么不能一起过？”秦崆笑：“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没想到。那话说回来我还是你俩的媒人呢，啥时候请喜酒啊？”李云逸苦涩一笑：“请喜酒啊……怕是只能请你了。”秦崆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想想也知道俩男人要走下去得多不容易，秦崆举起杯子：“别这么说，你和超凡都非池中物，你们会过得很好的。”李云逸轻笑：“借你吉言，明天的票是吧？我和超凡一起送你去车站。”“好。相信我，虽然可能要不短的时间，但是我一定会把案子查明白的！”秦崆一饮而尽。 第二天早上九点，三人到达h市长途汽车站。 买好了票，三人坐在等候区，吴超凡跟个大爷一样四仰八叉地坐着，看了看手錶：“我去，车快到了，忘了个事！云逸你去我后备箱里把那箱酒搬来，我给秦崆准备的。”李云逸拿了钥匙就要去，秦崆拦道：“不用了，送我酒干什么啊？”吴超凡却坚持：“快去，你这一走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拿箱我送的酒，想我们了就喝一杯。”“你真是啊。”秦崆无奈地一笑。 李云逸慌慌张张地往出口停车场跑去，秦崆看着吴超凡，想着嘱咐两句他和云逸的事，但是昨天刚刚和云逸说过，今天再找人家说就显的有点管的宽了，正犹豫时，吴超凡笑着说：“秦崆，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 不等秦崆开口吴超凡就自顾自地说：“有那么一个城市，那里的肉类很便宜，几块钱一斤，但是蔬菜却十分昂贵。”秦崆打断他：“哪啊？那我得去那里看看。”吴超凡笑：“别打断我，好好听下去。这个城市，几乎所有人都在自家圈养家畜，不在市场上买肉，大部分肉类用来运送到外地或加工。城市的经济也很落后，大的收入来源就两个，一个是肉类生产，另一个是……殉葬业。那里的殉葬业十分发达，周边的城市基本上有这方面的需要都会来这里，久而久之这里不知道埋了多少人，可是墓地就跟用不完一样，殉葬业和肉类加工业一直齐头发展。” 秦崆沉默了，他不太明白吴超凡为什么会讲这个略显噁心的故事，想了想说：“我操，这样也太噁心了吧？明摆着加工死人的肉啊。不过现实中这事不可能发生吧，太明显了。” 吴超凡笑：“明显吗？从上帝视角来看，整个流程似乎一目了然，可是当你真的处于其中时，谁会知道呢？而且……”吴超凡闭上眼睛轻笑：“而且，每个人都有秘密，所有人的秘密加起来就是整个城市的秘密，当一座城市里所有的人都为它保守秘密时，任谁也无法察觉被掩埋的事实。再者说，如果真的被人发现了，一个人的力量能和一座城市相比吗？” 吴超凡的话暗示意味十足，就算是神经粗条的秦崆也感受到了不对，刚想问他，吴超凡瞟到了李云逸气喘吁吁地搬着一箱酒过了安检门，吴超凡像没事人一样笑着拍拍秦崆肩膀：“好了秦崆，一路顺风！”
第11页 第9章 第九章 虽然李云逸轮休了，但是还是在工作群里关注着案件的后续进程。周华指认了绑架现场和行凶现场，对作案的每一丝细节都竹筒倒豆腐一样讲了出来，唯独被问到为什么要模仿作案时，周华一言不发。他为母亲治病的五十万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可是钱是他亲自去银行存的，究竟是谁给的他，他不说谁也不知道，这条线索只能不甘心地就此中断。 李云逸滚在床上看手机：“这人真傻，别人不就是给了他五十万吗，至于像护亲爹一样护着吗？□□啊，就这么放过他了？”吴超凡放下手中的书笑道：“你个小警察口气倒不小，我给不了你五十万，你能护着我吗？”李云逸挤眉弄眼：“当然得护着啊，你是我哥哥嘛。” 哥哥两个字他念得阴阳怪气，吴超凡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李云逸这两天发现只要深情地叫吴超凡一声哥哥，吴超凡绝对会有片刻的失神，所以最近李云逸老是时不时地逗他。 吴超凡楼过他在他唇上轻啄一口：“云逸，我本来想等腿好了再教训你，你是不是等不及了？”李云逸笑：“想好了再说话，就你现在这样子，指不定谁教训谁呢。”“没关系，你可以……”吴超凡凑到他耳边说，“坐上来自己动。” “滚！”李云逸一把推开他，吴超凡靠在床上笑意不变地看着他，李云逸看着他慵懒随意的模样，竟不禁咽了口口水。吴超凡的外貌不算很出挑，在大部分人眼里是比不上李云逸俊美的，但是相处久了，李云逸能从他不经意的神态和动作里感受到致命的吸引力。 “我去帮你洗点水果……”李云逸逃跑一般的跑开了。 李云逸一边走一边感觉到不对，自己和吴超凡已经在一起了，吃掉或者被吃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要害羞？李云逸想来想去，最终解释为自己没吴超凡那么不要脸，鑑定完毕。 路过书房的时候，看到桌子上乱摆了几本书，李云逸笑着摇摇头，上前帮吴超凡整理起来。 李云逸摸到一本质地不像是书本的物件，翻开一看居然是相册，李云逸心里大为好奇，便仔细看起来。第一页有四张照片，应该都是吴超凡的。第一张大概就三四岁那么大，表情惶恐地看着镜头，不知所措地坐在模型车上，看上去蠢萌蠢萌的。李云逸莞尔一笑，往下看去，其他三张吴超凡好像大了一岁两岁，都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冲着镜头笑的见牙不见眼。李云逸看得心里暖洋洋的，刚想翻页就听到了吴超凡的怒吼。 “谁让你动的！？” 吴超凡跳着脚扑过来，李云逸怕他摔倒连忙去扶他，可是吴超凡毫不领情，一把夺过相册抱在怀里，表情几乎称得上是狰狞了：“谁让你动我东西了？”自从认识以来，李云逸从来没有看到吴超凡发过脾气，更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嗫嚅着说：“对不起啊……” 李云逸有点被喊蒙了，私自看别人东西是不对，但是只是一本他扔在桌上的相册而已，用不着发这么大脾气吧？他道完歉之后吴超凡也慢慢冷静了下来，颓唐地坐在椅子上：“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顿了顿，吴超凡接着说：“我的父母家人，都死了。” 李云逸诧异地瞪大眼，更加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结果吴超凡的下一句话更是语出惊人：“我的家人都死了，和你一样。” 李云逸愣住了，他几乎没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情况，吴超凡怎么会知道呢？吴超凡道：“你别怪我啊，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和你在一起，所以託了关系去调查你的情况，我知道你过去的经历。” 李云逸彻底沉默了。生气吗？自己是应该生气的，过去的事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起，吴超凡无异于在揭他伤疤，可是实际上他却没有生气，因为他现在有了新生活，过去的已经和他无关了。 他的过去，在经历的时候感觉无比痛苦，可是人是很坚强的生物，现在回想起来，像是在想别人的事。李云逸的经历很简单，自幼丧父，七八岁的时候母亲改嫁，他多了个继父。继父对他很冷淡，不过对他妈妈倒是还不错，但是他十二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后，他继父就性情大变，天天喝完酒对着他发脾气，动辄拳打脚踢，有一次他继父喝多了后甚至想对他干禽兽之事，虽然最后放过了他，但是从此李云逸心里就产生了阴影，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纠结自己的性取向。再后来，他继父因喝酒太多喝坏了肝，家里当初为了给他妈妈治病已经花光了积蓄，李云逸没钱管，也没能力管，他继父就死在了家里。几个鲜少见过面的亲戚帮忙处理完丧事，李云逸就一路边打工边上学，摆脱继父之后，虽然过得很拮据，但是李云逸仿佛重获新生，一路咬牙坚持，最终上完了初中高中，考上了大学，最终凭自己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李云逸淡淡地说：“我不怪你。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既然过去了我就不怕别人提及，我更看重的是现在。”“云逸……”吴超凡按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将李云逸拥入怀中。两人吻在一起，这个吻少了两人初吻时的激情和躁动，但就像涓涓细流一般流入二人心田，二人都对彼此多了些温柔和爱恋。 吴超凡不舍地抬起头，将李云逸压坐在书桌上：“小东西，我要把你就地解决。”李云逸笑了：“我说，你瘸着腿就别玩高难度动作了。”“廉颇老矣，亦能饭也。”“操，你就胡说八道误人子弟吧！” 吴超凡将温热的物体靠近李云逸：“云逸……”“怎么？”“叫哥哥。” 李云逸满脸黑线：“我靠！你这是什么恶趣味啊？好了，哥哥哥哥哥哥，满意了吧？”吴超凡微笑，搂紧了李云逸的腰肢。 这一夜，真的如同吴超凡说的一样，做到后来除了哭喊和求饶李云逸还真的什么都没说出来。比较悲剧的是，作为被动的一方，完事了李云逸还要帮吃饱喝足吴超凡收拾身体，然后抹桌子拖地，谁让吴超凡行动不便呢。奶奶的，吃肉的时候生龙活虎，洗碗就装瘫痪！李云逸好不容易整理好躺回床上，看着一脸笑意的吴超凡心里愤愤不平。 “你等着，等你拆了石膏，老子弄死你。”李云逸用被子捲住自己说。吴超凡听着李云逸由于刚刚的叫喊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忍不住笑了出来：“所谓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大致如此吧？”李云逸羞红了脸，背对着吴超凡不说话，吴超凡死皮赖脸地抱着他：“晚安，宝宝。”“宝宝你妹啊！”李云逸忍不住喊道，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还有力气喊啊？看来是我刚刚太没用了。”吴超凡凉凉地说，“宝宝，要不咱们再来一次？”李云逸恶狠狠道：“滚吧，小心精尽人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吴超凡笑道，李云逸腰酸背痛，实在是没有精神头跟这流氓掰扯，哼了一声就打算睡了。
第12页 吴超凡安静地注视着李云逸的后脑，一如多年之前注视着另一个人，如今时过境迁，心情大为不同，难以改变的，却是物是人非。 之前听了李云逸的话，吴超凡在那一瞬间有了和他一样忘记过去的想法，可也仅仅是一瞬间。他背负的太多，这条命不仅仅是他的，就算结局是毁灭，他也只能一往无前。 如果能早一点，早一点认识李云逸就好了。可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两个字，莫过于如果。 第10章 第十章 李云逸的爆菊之仇还没来得及报，他短暂的假期就结束了。吴超凡家离他们单位不近，所幸最近吴超凡因为腿伤不用上班，他可以开吴超凡的车上下班。h市的车少，开车比走路要舒爽很多。所以李云逸走进警局的时候是边笑边吹口哨晃进去的。 结果刚一到单位就被办公室里的低气压吓到了，齐队下令全部轮休取消，务必找到背后僱佣周华的人。李云逸不由感嘆吴超凡老谋深算，自己的休假已经结束，休假取消就取消吧，办公室其他人看着李云逸的嘴脸都是咬牙切齿。 周华的社会背景很简单，汽车厂的修理工，平时沉默寡言，同事都不太了解他，社会关系几乎是空白，每天的生活就是上班和回家照看母亲，而且没有前科，就像无数的普通人一样，从外在根本看不出什么。由于周华不说，警察就只能自己寻找线索，李云逸自告奋勇，和几个同事前往周华家中搜查。 一路上李云逸和大家交流了一下这一周的进展，一位同事提起到，押送周华指认现场的时候，遇到了秦崆的邻居，那大姐一眼就看出周华就是当初潜进秦崆家里空手而归的小偷，又是轩然大波，但是和之前一样，对于这个问题周华也是死不开口，随即也是不了了之了。 李云逸感嘆：“你说这人去秦兄家里干什么？不会是去行凶吧？可是他不是完全模仿g市的案件吗？杀刑警和杀民警还是有区别的吧？真是吓人，可不能让阿姨知道那个进过她家的小偷是杀人犯啊。”另一个同事打趣：“应该不是找老秦的，你看，凶手只虐待残杀美少年啊，老秦那狗熊跟美少年搭边吗？”想想秦崆那雄厚的身材被人捆住这样那样，李云逸不禁打了个冷颤。李云逸点点头：“估计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吧，唉，他不交代的话应该是查不出来了，这死变态！” 一行人来到了周华家，周华的母亲刚刚做完手术还在医院康复，应该还不知道她儿子犯的事，一行警察换上鞋套手套，进入了周华不大的家。 屋里瀰漫着浓郁的药味，看来周华的母亲已经病了好长时间了，里边的布局也很简单，两个卧室，一间卫生间，做饭的煤气灶就摆放在客厅的角落。一段时间没人回来了，屋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几人分开开始搜查有用的东西。李云逸进入了周华的卧室，很意外的他的卧室里居然也摆放着一个书柜，周华这人看起来真不像是会在家里看书的人。李云逸简单拉开抽屉翻了翻，都是些很正常的零碎物件，没什么嫌疑物品。 在找遍了抽屉、床底、衣柜等容易藏东西的地方后，李云逸将目光转向了书柜上。轻轻拉开书柜的玻璃门，李云逸一本一本地排查，没有可疑的书，也没有夹带纸张一类的东西。李云逸一连翻了四五遍都没收穫，就要走开时，忽然察觉有几本书诡异的有些外凸，李云逸心里一动，伸手在书后边摸索，他摸到一个本子。 李云逸兴奋起来，周华这么小心地藏在书后，肯定会有线索的。拿出来后李云逸迫不及待地翻开一页看了起来，结果第一行就让他呆住了，心跳似乎都停止了下来，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奔大脑。 这时，一个同事走了进来：“小李，你有什么收穫没？我那儿啥也没有。咦，你拿的什么？”李云逸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装作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没啥，平时记小帐的本子，我还以为什么重要的东西呢。”说罢很不留恋地随手放在了书架上。同事点点头走了：“我再去那边看看。”李云逸紧张地嗯了一下。 李云逸的腿都软了，同事刚走他就瘫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一行字：我真的很感谢吴老师，没有他我真的走投无路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基本上不言而喻，但是李云逸还是想着有可能是巧合，吴超凡怎么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肯定是另一个姓吴的老师，再说他也没钱啊。可是就算这样想，李云逸也没有拿起那个本子再看下去的勇气了，如果……如果真的是吴超凡，那他该怎么办？ 李云逸不敢在这里看，更不敢让同事发现这个本子，鬼使神差的，李云逸将这个半个巴掌大的本子藏在了兜里。半个小时后，他们一行人无功而返。 一路上李云逸都心不在焉，紧张无比。，他的这个过错可是十分巨大的，私藏线索，要是被发现，可能面对的就是牢狱之灾。可是李云逸现在已经没办法了，无论那个老师是不是吴超凡，这个本子都已经不能交给警方了。天气不算热了，可是李云逸的冷汗止不住地流淌。 刚一到警局，李云逸马上跳下车钻进厕所，走到最角落的坑位进去，反手把门锁好。李云逸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顾不上周围的异味，颤抖着手拿出本子翻看了起来。 越看，李云逸的心越凉。直至看完最后一页，李云逸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倒过去，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这是一本日记。前半部分还算正常，只是记录了周华平日的一些琐事，只不过字里行间多次出现诸如绝望、痛苦、自杀等的消极字眼，但是后半部分所记录的，就是使得李云逸心惊胆战的东西了。从某一页开始，周华的日记里出现了吴超凡的名字，连续的记载完全展现出了事情的经过，写了吴超凡是怎么提着五十万现金交给他的，写了吴超凡是什么时间在哪里交代给他g市案件的每一处细节的，写了吴超凡是怎么告诉他如何绑架高杰的，写了吴超凡是怎么让他潜入秦崆的家的，案件的每一处，事无巨细，都是吴超凡让他做的。通过周华的文字可以看出周华对吴超凡的态度很奇怪，毕恭毕敬之间还带在一丝怜惜，对，是怜惜。李云逸本不想用这么噁心的字眼，但是周华的日记里有一句话：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吴老师帮了我，我也要帮他，他是那么温和的人，宛如天使一般，我不能容忍脏东西去伤害他，他承受的痛苦，我感同身受，为了吴老师，我要把那些骯脏的东西统统打入地狱！ 李云逸无声地冷笑，骯脏的东西？有什么能比你更骯脏的了？值得玩味的一点是，周华对于两个受害人是同情的，日记里记载了折磨的过程，但是却没有对被害人言语上的侮辱，骯脏的东西显然指的不是被害人了，那会是谁呢？ 李云逸意识模糊地走了出去，一路来到吴超凡的家才恍惚过来，他连车也没开，就这么走回来了。 来到家门口时，李云逸却没有开门的勇气，无力地靠在墙上，一会儿该怎么说呢？这里的採光要比他之前的地方好得多，即使是楼道里，也是光线充足，暖意满满，可是李云逸的心却是如坠冰窟。听不到屋里的任何声音，吴超凡应该在看书吧？温润如玉的他，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第13页 李云逸猜错了，吴超凡没在看书，而是一脸冷意地在打电话。 “姓吴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东老闆说笑了，我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我警告你，就算我不动你，不代表别人也不动你，别太过分！” “哦？原来你也知道过分这个词儿啊？难得。” “吴超凡！你以为来一个外来警察就能翻出什么花吗？我真的不想彻底撕破脸，但是你在h市干的太过分了！若不是我警局内部有人，都不知道你在那里都要反天了，你想干什么？要补偿的话，我已经给过你了。” 吴超凡的声音压低，玩味的一笑：“东洛啊，我就是想告诉你人和人没有什么区别，五十万能买别人的命，就能买你们的命。”说完吴超凡就挂了电话，东洛也没有再打过来。 吴超凡将手机扔到一边，然后大门响起了开门声。吴超凡拄着拐走到客厅，看见李云逸站在门口看着他，他马上换出笑容：“小云逸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想老公了？来，亲一个。” 李云逸一言不发地关上门走进来，然后飞起一脚直接踹在吴超凡肚子上，吴超凡后仰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吴超凡怒了，坐好身子抓起拐杖就要打李云逸，可是看到李云逸面若冰霜的脸色后，高举的手硬生生地僵在半空中，吴超凡揉着肚子问：“你吃错药了，打我干什么？”李云逸掏出本子直接摔在吴超凡脸上。 “啪”一声，吴超凡的脸被甩的生疼，吴超凡怒吼：“李云逸！你找死是不是？你疯了？！”李云逸冷冷地说：“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自己捡起来好好看看。”吴超凡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这，这是什么？” “周华的日记。”李云逸看着吴超凡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吴超凡瞬间脸色都变了，如果真的是周华的日记，那他不用看都能猜到里边会写些什么东西。看到吴超凡的脸色，李云逸的心更沉了，看来，日记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需要我一字一字念给你听吗？”李云逸冷冷地问。吴超凡坐在地上喘息着：“你从哪里找到的？”“从哪里？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吗？周华那傻逼直接就放在了书柜里，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你就等着吃枪子儿吧！”吴超凡苦涩地一笑：“这不是，只被你发现了吗？” 李云逸从裤兜里掏出手铐猛地砸在地上：“你笑你妈啊！我告诉你，你把事情的经过通通告诉我，不然我直接把你拷走！”吴超凡闭上眼：“经过？日记里应该全部记了吧，你还想问什么？”李云逸红了眼眶：“吴超凡，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吴超凡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李云逸：“为什么呢……大概是，正义得不到伸张时，我就会用自己的手段去消灭罪恶吧。”李云逸无力地靠在墙上：“你放什么屁呢？你管杀人叫伸张正义？你还是十三四的小毛孩吗？” 吴超凡半天没有说话，李云逸的脸颊滑过温热的触感：“吴超凡，我本来以为我算是有一个真正的家了。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已经不是教唆了，这就是□□，是死刑啊！”吴超凡没有语气地说：“抱歉，云逸。”李云逸嘲讽地一笑：“抱歉？抱歉有什么用？吴超凡，你知道我看见那本日记时是什么感受吗？我喜欢的人，是一个杀人狂……” 吴超凡摇头：“我不是。”“你不是，那我是？”李云逸顺着墙滑坐在地上，“你这样的人，会爱我吗？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把我变成那样的尸体，对吧？”吴超凡激动地说：“云逸！我之所以那么做是有原因的，我怎么可能那么对你呢？我爱你！” “你爱我？你爱的是我脸，你和我做的时候，脑子在想着谁呢？”李云逸这句话让吴超凡彻底沉默了。 李云逸突然就觉得，很委屈。别人稍稍对自己好一点，自己就巴巴地跑上前当替身，他犯了那么大的罪，自己顶着牢狱之灾把证据偷走，结果别人一点感激悔过的样子都没有。 “他已经死了。”吴超凡半天说出这句话，“你就是你，李云逸，不是别人，我爱的是你。”李云逸想了想才明白吴超凡说的是谁：“是，他死了，不然哪轮得到我呢？不说这个了，说说现在怎么办。我拷走你，你□□，我包庇罪犯，你枪毙我坐牢，好不好？”吴超凡点上一支烟：“或许将来我会上刑场，但是我必须死在他们后边。”“他们，谁？” “g市的罪犯们。”吴超凡狠声说道。 李云逸想到了周华日记中提到的“骯脏的东西”，皱眉道：“这和g市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吴超凡缓缓道：“我要复仇，我要让那些凶手在惶惶不可终日里慢慢死去，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李云逸差不多能想到是吴超凡的什么人是g市的被害人之一，脑海内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人，但是马上就排除了，秦崆对g市的案子研究那么深，若是有被害人长的和自己一样他肯定会说的，李云逸问：“谁被害了？”“我的父母，我的家人。”吴超凡咬着牙说。 “g市的被害人多达二十五名，难道他们的家人都要像你一样通过模仿的手段来宣洩自己的悲伤和痛苦吗？”李云逸怒道，什么狗屁复仇，杀人就是杀人。李云逸接着说：“你变得和他们一样，就能复仇了？那你杀他们去啊，杀无辜的人干什么？他们挡着你复仇的路了？！” “这世上无辜的人早就死完了，根本没有人无辜！”吴超凡突然吼道，双眼泛出红圈，“你以为我没有期待过正义的到来吗？我试过多少方法，警察，媒体，甚至我去省厅，可是有什么用？什么用都没有，一群败类沆瀣一气，在这个地方只手遮天，我知道凶手是谁，可告到哪里都没用！” 李云逸苦涩地说：“是，我们警察没用，至今还让凶手逍遥法外。可是你杀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吴超凡冷笑：“为什么？g市上下串通一气，自以为密不透风地保守着自己的秘密，好啊，那我就让其他地方变得和他们一样，把他们举到所有人的视线中，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还有谁敢护着他们！” 李云逸几乎要气昏了头，但是理智还是抓到了吴超凡所言的重点：“你说你知道g市的凶手，是谁？”吴超凡道：“我可以一字不差地说出每个人的名字，可是说了有什么用？你要去替天行道吗？”“我会做我的本职工作，”李云逸说，“我们警察是干什么的？吴超凡，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只能说你太愚昧太蠢，事情迟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为什么不选择信任我们呢？” “信任你们？我承认，害群之马是少数，大部分警察都是正义的。但是有什么用？你应该明白，很多时候不是单纯好与坏能评断的，整个团体统一口径，然后给你两个选择，加入或者死，你怎么选？好人死完了，就只有坏人和无能的人，能干些什么呢？”
第14页 李云逸张张嘴，却无从反驳。如果真的如同吴超凡所说，g市的杀人案是默许的，那简直太可怕了，而且真的很难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吴超凡，”李云逸艰难地说，“你以后不要在进行这样的复仇了。你已经成功了，秦崆作为外地警察被派遣到g市，我以后也会一直关注的，迟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吴超凡苦笑：“李云逸，你真的是傻的可爱。”“我确实是傻，不然也不会把这日记带回来了。吴超凡，我希望你明白一点，任何人都没有伤害别人的权力，即使你是受害者也没有，我承认我不是个合格的警察，但是我是人，我有我的私心，所以过去的事，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但是！绝对没有下一次了！”李云逸说道。 李云逸说完，拿过吴超凡的打火机点燃了日记本。 呛人的青烟缓缓飘起，李云逸透过火苗看着吴超凡扭曲的面容说：“周华不会招出你的，现在日记烧了，谁也不知道你是幕后主使。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当一个正常人？” 看着李云逸脆弱的表情，吴超凡瞬间就想到了那个人，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小时候也是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吴超凡缓缓地闭上眼，微微点头。 由于周华始终不配合，警方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所以五十万的线索就此断了。一周以后，周华的判决下来了，一审死刑，而且不允许减刑，周华对此没什么看法，表示不愿上诉，关进了监狱后准备执行枪决，h市的恶性故意杀人案件告破。 虽然说了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心里的刺却还是存在的，李云逸和吴超凡生活过得别别扭扭，两人好像只是为了在一起而在一起似的，每天交流都很少，李云逸心里苦涩不已，自己劳心费神替吴超凡压下了事，明明已经做了，却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所谓吃力不讨好便是如此了。李云逸隐约感觉自己和吴超凡好像刚开始就要结束了，不知道两人谁会首先受不了打破这个氛围。 没想到的是，没滋没味过了两周后，g市传回秦崆殉职的噩耗，李云逸和吴超凡的关系由此彻底崩裂。 第12章 第十二章 一周前，g市。 g市毕竟是经济大市，连一个夜总会的剪彩仪式都搞得有模有样。秦崆面无表情地跟一众同僚站在台下，看着东洛神采飞扬地念着别人给他写的稿子，不说稿子内容如何，光是他顶着一张满是煞气的脸偏要装作文质彬彬的样子就够可笑了。东洛还挺喜欢这种感觉，念完稿子后还意犹未尽地临场发挥，说着一连串虚情假意的话。 秦崆烦躁地抓抓脑袋，他哪有闲情逸緻来这里听东洛扯淡啊，自从他来到了g市后，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官商勾结，警匪相通，这些几乎已经是摆在明面上了，除了最着名的连环凶杀案，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荒唐的事迹，就像现在这样，一家明摆着不打算做什么干净生意的夜总会开张，就因为请了首富来剪彩，各个单位就跟自己亲爹开张一样派人过来捧场，秦崆被迫跟着分局局长一起前来。 来到g市不过几天的时间，但是秦崆已经明白这里的水有多深了，有几个刚正不阿的老同僚明里暗里提示过他一些信息，结合来之前吴超凡讲的那个内涵厚重的故事，他的脑子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是他想到的太可怕，他不想承认那是真的。秦崆显着的变化就是整个人沉默了很多，在h市的时候，说他是队里的活宝一点也不过分，但是现在，他天天绷着一张脸，眼神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真相掩埋的并不深，只是却没有证据。 就在秦崆神游虚空时，被一阵热烈的掌声拉回了神志，东洛面带笑意地在众人的拍手中，挽着谢洋的胳膊缓缓走下台，和领导人似的。谢洋可以说是最令g市女性嫉妒的人了，往往首富和一往情深这个词都不搭，可是看上去一点都不正经的东洛做到了，谢洋不仅坐享无尽的富贵，而且那个男人还像初恋的小男孩一样将她放在心尖，怎么能不让人嫉妒？ 两人走进人群中，分局的王局长笑道一脸褶子迎上前：“东老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您夫人可是越来越水灵动人了！”东洛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王局长，确实好久不见，上次我那小兄弟酒后闹事，还多亏您帮忙啊。”“哎，哪里的事，年轻人喝点酒而已，小事一桩，别跟我客气啊。”王局长笑的更开心了，谢洋在一旁温婉一笑：“王局长，东洛可是一直说着要谢谢您呢，正巧今天这里开业，不如我们请您喝个酒，再打上几圈牌，岂不美哉？” 王局长眉头一挑：“呦？打牌？哎呀东夫人啊东夫人，真是女中豪杰啊！”旁边有人笑：“老王你这就不知道了，东爷可是走哪都带着少奶奶的，酒场，牌场，还有不能去的场，只要有东爷的地方就有少奶奶，可是把别的妹妹们气的不轻啊，哈哈哈！”“哪有别的妹妹啊，别挑拨我们夫妻关系。”东洛笑骂道，一回头不经意间目光扫过秦崆身上。 东洛上前一步，看着秦崆却问向王局长：“王局，这位兄弟看着面生啊，新过来的？”王局长搂过秦崆：“来来来，介绍一下，临市的大侦探，特别过来帮咱们破案的，秦崆。这位，我们g市的首富，东洛东老闆。”东洛皮笑肉不笑：“王局，别见人就说我是首富，生怕没人绑架我是不是？”“哈哈哈，东老闆说笑了，从来都是你绑架别人，哪有别人绑架你的？” “王局。”东洛仍是微笑，但是眼神已经冷了下来。王局长自知自己失言，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秦崆正想着王局长话里的含义，谢洋沖他一笑：“秦警官，您就是破了h市凶杀案的人吧，真是年轻有为啊。” 秦崆强自一笑：“夫人您过奖了，还是我的一个朋友给的我提示，不然我也不会往g市的连环案件上想。”东洛轻笑：“哦？那您的这位朋友可真是聪明啊，但是那个凶手为什么要完全模仿这里的案子呢？他想干什么？”秦崆尴尬一笑：“那谁知道啊，我想，可能破了这里的案子后，就能真相大白了吧。”东洛点点头：“没错，能侦破h市的案子想必秦警官也是有一手的，希望您尽早也破了我们的案子，还我们g市一片太平。” 秦崆听了他略带讽刺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点点头，东洛笑着和王局长一行说笑着走开了。半道上谢洋回头，满含深意地看了秦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秦崆的错觉，秦崆好像看到了她笑了一下。 牌局进行到晚上九点，直到让王局长赢足了钱才结束，本来就该到喝酒的时间段了，可是谢洋在东洛耳边说了一句“今天周五”，东洛就毫不犹豫地推脱了酒局，带着谢洋离开了。 车子在笔直宽阔的大路上飞驰，一直开到了市郊的一所疗养院。 几年前这里还是一座年久失修濒临倒闭的医院，但是谢洋却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这里，重新整修了一番，焕然一新成了一座疗养院，无论是设施还是环境，包括医疗水平和医师素养都是整个g市最好的，原因无他，就因为谢洋的孪生弟弟谢江在这里疗养。
第15页 谢洋每周五都会来这里看望谢江，几年来雷打不动。因为某些原因，谢江只要一到一个新环境就会引发狂躁症，变得惊慌狂躁，只有在这里才能安稳一些，所以这些年来谢江一直住在这里。 到了疗养院内部，东洛说：“我在外边抽支烟，你自己上去吧。”谢洋点点头说：“好，但是你一直不见他也不是办法，该让他慢慢习惯你的存在。”东洛苦笑道：“算了吧，当年虽说是吴超凡下的手，但是我也有责任，他害怕见到我是正常的，能不刺激他就尽量别刺激，你去吧，我在下边等你。”谢洋嘆口气不再说话，独自默默上楼了。 谢江居住的那一层除了医生护士外就只有他一人了，谢洋进去时，谢江听到开门声，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看到自己弟弟时，谢洋没说话就先红了眼圈：“小江，姐来看你了。”谢江闷声闷气地说：“姐，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今天明明就是周五啊。”谢洋抱住他：“是，今天是周五，姐来迟了，别怕，姐不会不来的。”谢江乖巧地点头：“我知道，姐你对我最好了，不像他们。” 谢洋的目光噙泪，狠声说：“放心，害你的人马上就要死了，你以后就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吴超凡他，居然找了一个外地警察过来。” 一听到吴超凡三个字，谢江马上颤抖着蜷缩起来：“不要！不要说他，我怕！我怕！他要杀了我！”“别怕，别怕，小江不怕，该死的是他，他马上就要死了。”谢洋熟练地轻抚他的背，谢江渐渐缓过神来。 楼外的林子里，东洛烦躁地踩灭第三个菸头，谢江是谢洋唯一的家人了，可是那小子怕自己怕的要死，这怎能不让他郁闷？再想到下午王局长在打牌时说的话，东洛更加恼怒。 “东老闆啊，你也知道，这世道上还就有人冥顽不灵，就跟钱过不去，比如说我们局里那几个老不死的，天天瞪直了眼在咱们屁股后头找纰漏，这新来的也不是省油的灯，跟那几个老不死打成一片，这个人可不是好打发的，而且我总觉得吧，这h市的案子太他娘蹊跷了，为什么跟咱这儿的一模一样啊？你说是不是有人要搞大事情啊？反正这个秦崆，不管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得让他滚！” 东洛点燃第四根烟，烟雾氤氲中，宛如一尊凶神。 秦崆晚上要睡觉时，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的是g市的本地号，满怀疑惑地接听起电话，刚刚听了两句秦崆就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二天，东洛手下告诉他，他的一个地产生意上的朋友被经济科的人带走了，东洛疑惑着是不是打点没到位招惹了谁，刚刚想打电话问问王局长什么情况，王局长那边就火急火燎地打过来了。 放下电话后东洛一口怒气憋在心头，那个朋友涉嫌偷税被经济科的人带去警局，但是所有和自己有关的银行明细来往兜兜转转之后，居然全部被送到了刑侦科。东洛就是在没脑子也该明白了，这是借着查别人之名查他东洛呢！而且是送到了刑侦科，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东洛怒火攻心，骂道：“混帐玩意儿，凭你想跟我斗？”然后抓起手机愤愤地按了一串数字：“喂，我，东洛。我找九爷，跟他谈笔生意。”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崆感觉到很多事慢慢脱离轨道了，他感到了威胁，但是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就此收手。直到几天后他去胡同里探访时中了黑枪，倒在血泊中意识渐渐模糊时，才明白过来吴超凡真正的意思，看来，一个人和一座城市斗，确实是不明智的。但是，秦崆纵有万般不甘，也是没办法了。唯一值得庆幸的，他有一个和他一样正义的朋友，两天前他有所感应一般寄出一份快递给李云逸，希望这些人没有手眼通天拦下吧。 疼痛撕扯着秦崆的神经，但是他却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直至永远地睡了过去。 第13章 第十三章 尊敬的李云逸同志： 请允许我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这么正式地称呼你，我希望你能以一位人民警察的身份来读完这封信。 我来到g市已经有十来天了，在这个地方我感受到的和我们h市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是一座病态的城市。或许你永远也想像不到这样的事，有权有势的人在这里肆无忌惮，这里的一切都是可以拿钱来衡量的，上层的人们个个光鲜亮丽，脸上都是虚假的笑容，而大部分普通民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夹缝里痛苦而麻木地生活，无论是什么人，我在他们的眼中都看不到明亮。 接下来我要说的，希望你能勇敢面对。我先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周华背后的指使者，可能是吴超凡。 你们在车站送行的时候，吴超凡支使开你，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如果一座城市所有人都为它保守秘密，任谁也看不到被掩埋的真相。我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现在我明白了，他，甚至是不少人都知道g市的凶手是什么人，但是g市的人严密地守护着这个秘密，谁也没有证据。 让我关注g市案件的是吴超凡，引导我断案的是吴超凡，甚至鼓动我去g市的也是他，现在想来，h市的案子，应该只是他的计划。不知是什么原因，吴超凡想要打破g市的秘密，所以他费尽心机地策划了h市的凶杀案，又引导我们把案子的疑点转移到了g市，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让我以外来者的身份撬开g市的外壳，将g市的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本来是想回来抓吴超凡的，但是我马上就明白了，比起抓吴超凡，或许抓g市的凶手才是我更该做的事。吴超凡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将g市的案件託付给了我，至少，我要在抓他之前抓到更该死的人。 小李，我把所有已知因素给你罗列出来：g市的连环案件持续了五年，而且没有停止的迹象；五年前，外来企业和房地产商开始入驻g市投资；g市的经济持续发展，与此同时凶杀案也在持续；凶杀案发生了二十五起，警方一丝证据都没有找到，但是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到g市的发展；作为距离g市只有咫尺之遥的我们h市，却没有企业入驻，同时，除了吴超凡引导的，我们也没有凶杀案。这些信息整合到一起，你敢大胆地想一想吗？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假如，有一个很有钱，同时也有噬杀欲望的变态，这个人来到了g市，他说我可以给你们城市投资多少多少钱，但是我要杀一个人，g市政府能同意吗？或许不会。但是，当第二个、第三个这样的人一起出现，开出的价码越来越诱人，到了那个时候，几条人命，就不算什么了。说句不好听的，正常盖楼不小心还要摔死个人呢，在经济的车轮滚滚向前时，碾死几个不长眼的倒霉蛋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可能这就是他们的想法，人性的黑暗面这时候就展现出来了。然后，这样的人渐渐地都来到了这个对于他们而言称得上是天堂的城市，一边贡献着自己的财富，一边在背地里进行着畅快地捕杀。 我们都不愿相信，都认为这种事是天方夜谭，但是，它却是实实在在地在朗朗干坤之下发生了。
第16页 如果说，这座城市默许了这种发展，那想要破案就是难如登天。甚至g市的警察队伍里也有维护着这个秘密的人，我在这里的调查几乎是寸步难行，这种无力的感觉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似乎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就像吴超凡所说的那样，一个人是不能跟整个城市斗争的。 所幸的是，g市的秘密虽然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但是并非所有人都站在一起，某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人为我指了一条明路，我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查某几个嫌疑人员的交易明细了，或许从中可以发掘出有价值的信息，就算是个艰难的工程，我也要坚持下去。 但是，我低估了那些人的凶恶。最近这几天，我经常能发觉有人在跟踪我，或许我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他们，原本刚刚顺利起来的调查又变得举步维艰，但是这恰恰说明我的方向走对了，只要坚持下去，我迟早能看到真相。 只是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这么查下去恐怕要招来祸端，我为以防万一，在此给你写一封信，若是我有什么不测，希望你替我坚持下去，我不强迫你替我查案，只是希望你不要将这件事遗忘，我相信终有一天真相会浮出水面，无论我牺牲与否，至少我是值得的。还有，我把我的工资卡一併寄回来了，里边是我的所有积蓄，万一我出了事，请你帮忙交给我妈，就告诉她我升迁去外地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当然，也不是说我肯定会死，我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假如我破了大案荣归故里，那你就跟着我享福就好了。 另，关于吴超凡，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虽说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h市的案子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在背后指使了，你作为一名警察，有义务抓捕他，但是你除了是警察，你还是他的朋友，他的爱人，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只要你觉得没错就好。 好了，虽说开头我说的比较正式，但是这太不是我的风格了，写着写着自己就绷不住了，好兄弟，我就说到这里吧，以后，无论能不能再见，我已经做到了无愧于心。 此致 秦崆 秦崆的包裹和他牺牲的噩耗是同一天传到h市警局的。李云逸接到消息后脑子“轰”一声，直接就跟失聪了一样什么也听不清了。不只是他，一屋的警察都沉默了，谁也没想到秦崆去了才十几天就传来殉职的消息，有几个脾气暴躁的沉默过后愤怒地喊着要向g市警方要说法，李云逸被他们的叫骂唤醒了听觉，抹了抹满脸的泪水，拿起桌上秦崆寄回来的包裹。 包裹里是一件衣服，李云逸在内侧口袋里翻到了几样东西：一封信，一张□□和一个u盘。 李云逸失魂落魄地回到吴超凡那里，钻进书房里看完了信，心里如同刀割一般，秦崆在最后还不忘关心他和吴超凡，可是吴超凡呢，他干了什么好事？李云逸将u盘插进电脑，里边的东西很简单，几十份银行流水，大部分是一个叫做东洛的人的，其余的应该也是g市有头有脸的富豪。 李云逸收拾好东西推门而出，吴超凡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刚刚放下电话。二人相顾无言，片刻吴超凡说：“秦崆寄回来的东西呢？” 吴超凡的这句话，彻底引爆了李云逸。 “你明知道他去那里会有危险，你还是让他去了，这就是你的计划？”李云逸面无表情地问道。吴超凡还是那句话：“秦崆寄回来的东西呢？那东西在你们手里根本没用，把它给我。” “咣”！李云逸一脚踹翻了客厅的桌子，李云逸吼着：“你脑子里只有复仇是吗？所有的人都要为你的计划牺牲是不是？！秦崆那么信任你，你就把他往死路上带？现在他死了你还是只想着他得到的东西，别做梦了，我不可能给你！我告诉你吴超凡！咱俩完了！你他妈好自为之，别犯事烦到我手里！” 李云逸走了，临走时重重地砸上门，差点震响楼道里的警报。 李云逸直接来到了齐队的办公室，齐队坐在位置上吞云吐雾，屋子里烟雾笼罩，不知道他抽了多少。 “我要去g市。”李云逸开门见山地说，齐队皱皱眉：“你别冲动，这事我们还要讨论讨论。”李云逸坚持说：“我必须要去，不让我去的话我就辞职，然后自己去。”齐队嘆息：“小李，我知道你伤心，但不是凭冲动就能解决事情的啊。”李云逸说：“齐队，我不是冲动，我有自己的理由，我必须去g市把事情调查清楚，必须！” 齐队看着李云逸坚毅的神情，不由得连连嘆气：“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李云逸一听有门，忙点头：“能！”齐队道：“好，那我申报一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万一你也出事了，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吴超凡一直在给李云逸打电话，李云逸烦不胜烦，直接把他拉黑了。 李云逸临行前去了一趟户籍科，他要查清楚吴超凡的过往到底经历了什么，结果一出来李云逸着实吃了一惊，吴超凡居然是g市人，是五年前来到h市的，显然吴超凡肯定是和g市的连环案件有关系的。李云逸把吴超凡所有的资料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包括他在g市的住址、家人的信息等。李云逸心里暗自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查清事情的真相。 第14章 第十四章 吴超凡拖着那条打着石膏的腿，慢悠悠地走到了警局大门。李云逸上次甩门而去后，他就再也联繫不上李云逸了，电话不接简讯不回，吴超凡无奈之下只能跑来这里找他。 吴超凡不用想都知道李云逸有多生气，他没把自己拷去警察局自己就该庆幸了。可能他在李云逸的心里已经是一个泯灭人性的傢伙了，其实虽说吴超凡是利用了秦崆，但是秦崆毕竟也是他朋友，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他也不会没有触动，他只是太急了。秦崆留下来的东西，如果走正规程序报送上级，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石沉大海，东洛那群人在省城里都有人脉，走正道是干不过的，吴超凡怕李云逸天真地上交证据。 在警局门口站定，吴超凡又一次拨通了李云逸的电话，毫无疑问又是不接。吴超凡轻声嘆气，靠在路边的树上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说。 “吴老师？你不好好养着，怎么在这儿啊？” 吴超凡顺着声音看去，一个面熟的警察正疑惑地看着他，叫不上来名字，应该是李云逸一组的同事。吴超凡笑着说：“来找云逸谈点事情，他在里边吧？”那个警察歪头：“他没跟你说吗？他已经走了，去g市执行任务了。”吴超凡心里一跳：“什么？他去g市了，去那里干什么？”那警察道：“还能干什么啊，老秦死在那里，小李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去查案子呗。” 吴超凡连招呼都来不及招呼了，转身就要走，警察慌忙上前扶住他：“你别急啊，摔着怎么办？你上哪去？”“我得回去了，李云逸真是乱来，单枪匹马就敢去那里，不怕步秦崆后尘吗？”吴超凡压着心里的不安说道，推开那人的手，拦下正好路过的计程车绝尘而去。
第17页 李云逸来到g市后，并没有着急去警局，或者是他压根就没打算去。秦崆出事前就感觉到了不对，却还是中了招，自己去无非是再添一条命而已，所以李云逸这次打算自己去查当年的事。 简单填饱肚子后，李云逸在街边的报亭买了一份g市的地图。好在g是不算特别大，李云逸在地图上找到了吴超凡家所在的那条路，一看不算远就决定慢慢走过去。 李云逸此时心乱如麻，害死自己搭档的，是自己的枕边人，真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吴超凡对自己是什么感情呢？应该也有一点爱吧，但是这点卑微的爱意在他的复仇之路上根本不值一提。李云逸忘不了吴超凡再提及那些人时的眼神，就跟下一刻就要捨身炸碉堡一样。 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文昌路，在户籍科查到的吴超凡g市的家，就在这条路上。 此时城市的另一头，东洛正皮笑肉不笑地煮着茶，目光复杂地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吴超凡。吴超凡冷冷地看着他，不再是当年那种饱含猛烈恨意的眼神，但是却更为可怕，东洛从这种眼神里可以看出，吴超凡绝对不会忘记仇恨，他在找寻机会，一个可以把所有伤害过他的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超凡，没想到你会来我这里，咱们多久没一起喝茶了。”东洛强自笑着说，幸好今天谢洋不在，不然两人见了非动刀不可。吴超凡难得没有吵：“咱们从来没一起喝过茶。” 这是真话，以前都是半大孩子，谁会去喝茶呢，后来出了事到现在，二人几乎没见过几次，都是偶尔电话联繫，说是联繫，也就是互相吵闹对骂，还真没有像今天一样坐下来喝茶。 东洛听了吴超凡的话也颇有感触，虽然吴超凡刚刚的语气并不好，但是印象里吴超凡不带脾气地跟自己说话，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东洛苦笑一下：“超凡啊，我其实很想缓和一下你我的关系，但是，你怕是不会原谅我了吧？”吴超凡讥笑：“原谅？我连你这种人都能原谅的话，那我就算得上是猪狗不如了。”东洛无声笑笑，轻按着太阳穴。 无论电话里吵得多凶，但是一看到吴超凡现在的样子，东洛就很难生起气来，他是愧疚的。或许愧疚这种东西他本不该有，但是，眼前这个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弄死自己的人，曾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且是自己毁了他的一家的，东洛怎能不苦涩愧疚？ “你……你弄那个警察过来，到底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清楚得很，我只是没想到你还真能杀了他，看来这年头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吴超凡再次发出冷笑。 李云逸站在街头放眼望去，这一片是g市少有的老城区，坑坑洼洼的马路和路两边破旧低矮的房屋，看起来和远处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两边的房子都用红圈圈着一个“拆”字，看来不久之后这一片影响g市市容的地方也会有拔地而起的楼房了，以往人们生活过的痕迹将被完全抹去。 李云逸张望着走到39号，吴超凡以前的家。 这是一处普通的平房，外边的铁门已是锈迹斑斑，透过栏杆看向院子，里边搭着晾晒的衣物，旁边摆着几盆盆栽，虽然不富裕但是却有过日子的温馨，李云逸抬手轻轻拍响大门。 “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打开里边的木门，隔着铁门看着李云逸，中年妇女谨慎地看着这个陌生人：“你是？” 李云逸微笑道：“你好，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是吴超凡的家吗？”中年妇女摇摇头：“你找错了吧，我们这一片儿没有叫吴超凡的啊。”李云逸不死心地问：“他以前在这里住的，对，您是不是从他手上买的房子？” 中年妇女偏头想了一下：“嗯……好像是，我是从一个姓吴的年轻人手上买的房子。”李云逸激动：“那您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吗？”中年妇女摇头：“不清楚，我连他叫啥都不知道，就知道他姓吴，当初卖房子他挺痛快的，几乎没怎么交流过。”李云逸失望地点点头，这人应该不会说谎，看来想从这里找寻当年的信息是不可能了。 李云逸正失望着，突然想到可以问问周边的邻居，道过谢后打起精神沿街边走边张望。 看到一个坐在门口的老大娘，李云逸上前问道：“大娘，您认识吴超凡吗？”“啥？”老大娘伸头喊道，“我耳朵不好，你大点声！”李云逸加大音量：“您认识吴超凡吗？” “吴超凡？认识，吴老师的儿子嘛，唉，你！”李云逸心里一喜，吴老师的儿子？看来吴超凡还是子承父业啊，但是看到老太太一脸惊异地看着他，嘴里足可以塞下俩鸡蛋，李云逸疑惑道：“大娘，我怎么了？” “真像啊，你可长的真像！”老大娘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说。李云逸心里一动，他终于能知道自己究竟长得像谁了，连忙问道：“大娘，我跟谁长得像啊？”“二宝啊，吴家的小小子，吴超凡弟弟。” 轮到李云逸惊异了，他还以为自己长的跟吴超凡哪个相好的像呢，没想到是和人家弟弟像，但是好像也不对啊，吴超凡看他的眼神，实在不像一个正常的哥哥看弟弟的眼神。 “您知道他们家以前的事情吗？”李云逸问道。老大娘嘆口气：“唉，说来真的是造孽啊，吴老师一辈子都是与人为善的人啊，两口子都有文化，还善良，虽说这吴超凡是抱养的，但是那和对待自己亲娃一样啊，吴超凡也争气孝顺，你说这么好一家怎么就遇上那丧天良的事啊。” “你说什么……吴超凡，是抱养的？”李云逸多大吃一惊，自己好像慢慢能拨开迷雾看到当年的真相了。 老大娘唉声嘆气地接着说：“是啊，抱养的，吴老师夫妇一直没孩子，说是他媳妇的身子不好，他们就去福利院抱了一个孩子，就是吴超凡，领回来的时候都三岁了，都记事了。后来，吴超凡五六岁那会儿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吴老师又生了一个娃娃，就是二宝。” 李云逸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您接着说，后来呢？”老大娘接着说：“都说福利院的孩子敏感，吴老师夫妇对俩孩子算是一视同仁，但是吴超凡知道自己毕竟是领养的，心里肯定是不舒坦的，小时候还挺亲二宝的，但是慢慢长大了，他和二宝也越来越疏远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搁谁谁也没办法啊。”李云逸迷惑了，吴超凡疏远他弟弟？开玩笑，他看自己的眼神只能那么深情了，怎么可能会疏远二宝呢？ 另一边。东洛点上一支烟：“超凡，其实我不明白，我害死的，是一个你根本不喜欢的弟弟，你为什么……那么恨我呢？” 吴超凡无言冷笑。不喜欢的弟弟？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呢，那是他最爱的人啊。 第15章 第十五章 “小伙子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连环杀人案吗？”老大娘心有余悸地问李云逸，李云逸点头：“知道的。”“唉，第一个被害的，就是二宝啊。”李云逸又是一惊，第一个受害者和自己长得一样的话，那秦崆为什么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起呢？
第18页 李云逸突然想起了，h市第一个受害者高杰，他的面容是被毁了的，那么相对应的，g市第一个受害者肯定也一样，秦崆只看案件资料的话很可能并不知道被害者的真实长相。 原来，自己就因为这一点被蒙在在鼓里，还天真地以为吴超凡爱的那个人并不是g市案件的受害者。结合老太太的话和吴超凡对自己的反应，李云逸大胆地想，难不成吴超凡喜欢自己的弟弟？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也够惊世骇俗了。 老大娘继续说：“唉，可怜的孩子啊，被变态杀死了，吴老师夫妇俩受不了这打击，都郁郁而终了，留下吴超凡一个，真是可怜啊。再后来，吴超凡卖掉房子，就再也没回来了。没成想这还是个连环案子，死了不少人。你说这什么世道啊，唉……”李云逸艰难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大娘。” “你是他朋友吧，那孩子现在过得咋样啊？”老大娘问李云逸，李云逸苦笑：“还成吧，只是，只是怎么可能过得安心呢。”老大娘也跟着嘆息：“是啊，吴超凡小时候的那几个朋友，也都搬走了，小时候那么要好的朋友也跟着散了，这天杀的杀人犯啊，生生毁了人家一家啊，不过听说东家的那小子现在挺有出息的，你告诉吴超凡一声，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那发小儿，这孩子一个人在外边闯荡肯定不容易啊。” 李云逸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信息：“吴超凡的朋友？你知道他搬到哪里了吗？”“那我哪知道啊，不过吴超凡应该知道，他们几个小时候好着呢。”老大娘笑着说。 东洛把烟摁灭：“超凡，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提条件吧，我都满足你，就当是我真心的赎罪，别恨我了，也别再复仇了，你这么下去迟早把自己玩死。”吴超凡冷笑：“想我不再复仇？简单，你手边有枪吧？杀了我就行了，反正处理尸体这方面你是老手了。” “吴超凡！”东洛提高了音量，“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能容忍你，但是别人不能！你在h市搞出那么大乱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了你？！”“你和他们是一丘之貉，少装好人了。”吴超凡冷眼道。 东洛咬牙切齿：“我说真的，吴超凡，别逼我杀了你。”吴超凡笑：“你连警察都敢杀，何况我一个平头百姓，你当然能杀我，但是！你不要以为我杀不了你。” 东洛苦笑一声，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吴超凡，我本以为你今天来是打算好好和我谈谈呢，你还是老样子啊。”“倒是有一件事要谈。秦崆，就是你杀的那个警察，你知道他手上具体掌握了你多少证据吗？”吴超凡道。 东洛的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你想说什么？”“我没有见到他得到的东西，多少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毕竟你是那么严谨的人。”“你到底想说什么？”东洛不耐烦地问。 “记得之前我让你调查的那个警察吗？李云逸，和我弟弟，长得一样的那人。”吴超凡缓缓说，“怎么会不记得。”东洛回他。“你杀的那人，是他的搭档，那傻小子现在一个人跑来这里调查了，不过想来他也调查不出什么。”东洛轻笑：“怎么，你怕我杀他？放心，要是他也死了，才是真正捅了马蜂窝，警察可是杀不完的。再说了，就他那张和吴纯一样的脸，我杀了他你不得捆着□□来找我啊。”“你说到做到最好，作为我的报答，我将来给你留一条活命的路，只是别的那些人，我不可能放过的。”吴超凡道。 东洛皱眉：“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打算收手？” 吴超凡站起来，一步一瘸地往外走：“东洛，我在医院养这条腿时，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咱们小时候。但是我醒来的时候心里明白，所有事情都是这样，过去的已经回不来了，就像你已经不可能收手了一样，我也不会收手。只要我活着，这事就不会无疾而终。” 吴超凡慢慢走了出去，脚步声越来越远。东洛揉着额角的伤疤，突然就鼻头一酸。出事以后吴超凡从没有提起过以前的事，今天吴超凡说出那一番话，虽然语气很平静，但是东洛明白他的意图。无论将来如何，吴超凡都要和他，和他们死磕到底。 离开文昌路以后，李云逸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虽说多少了解了一些吴超凡过往的事，但是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李云逸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正当迷茫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吴超凡坐在一辆计程车上，司机拉着他走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吴超凡面无表情地看着路边的景色，摇下玻璃点上一支烟，慢吞吞地说：“去城郊的疗养院吧，我在那下车。” 另一头，谢洋从咖啡馆出来，眉眼带笑地整理着丝巾，台阶下恭候多时的司机匆忙迎上，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谢洋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气的身体都微微发抖：“快！快带我去！” 一路上谢洋都心神不宁，不停地催促司机。到了疗养院车子刚停稳，谢洋推开车门就跑了出去，高跟鞋被她踩得脚下生风。 谢江那一层的走廊里挤满了人，谢洋刚靠近就听到里边谢江撕心裂肺的尖叫和求饶，谢洋挤开人群，看到屋子里谢江满脸泪痕地跪在吴超凡脚下，发疯了一般磕头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杀我啊！我求求你了！”吴超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水果刀。 四周的医生和护工可能是怕激怒吴超凡，都踌躇着不敢上前，谢洋冲上去一把推开吴超凡，将谢江牢牢抱在怀里：“吴超凡！你是不是疯了？”谢江哭嚎着在谢洋怀中发抖：“姐！救我啊，他说要杀了我！” 吴超凡笑着把玩手中的水果刀：“我疯了？是你们疯了，你们才是一群没人性的疯子。” 谢江在地上挣扎着向后退，身上宽松的睡衣皱起，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可是那光滑的皮肤上却有一道蜿蜒的蜈蚣般的刀疤。谢洋看到那条刀疤，红着眼圈说：“吴超凡，你当年那一刀差点要了小江的命，还不够吗？你弟弟的死又不是小江的错，为什么要迁怒小江？” “看来有钱人都不怎么懂道理，从没听说过帮凶没错的道理。”吴超凡笑着慢条斯理地说。谢洋大声喊道：“那你拿着刀吓唬我弟弟就有理了？都看什么看！报警啊！” “别报警。别报……”谢江讨好地看着吴超凡，“是我的错，我这些年有一直在反省，我们不报警，求你别伤害我，我错了。你走吧，我错了……”谢洋心疼地看着谢江，眼泪滑落：“别怕小江，马上，马上就结束了，没人能伤害你。” 吴超凡无力地笑了一声：“换位思考一下，谢洋，要是你弟弟被我害死了，你会不会复仇？”说罢，吴超凡将刀子扔在一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扭头说：“不过你说对了一点，确实马上就结束了。好好休息啊，小江。”
第19页 “啊！”谢江尖叫着连滚带爬地钻进被窝里，发出闷哭声。谢洋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双手捂住脸颊，可是泪水还是顺着指缝流下。 夜晚，一间豪华的包间里，东洛正和g市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起喝酒打牌，不必多说，谢洋自然也在。谢洋脸上妆容神采，一点也看不出来几个小时前眼睛还肿的像个核桃，她抽着细长的女士香菸，像只猫儿乖巧地缩在东洛怀里，每当东洛听牌时，就伸出纤纤玉手帮东洛抓牌，看的其他几人好不羡慕。 敲门声响了几下后，包厢门被轻轻推开，这里的老闆亲自端着酒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少年。 东洛看了那少年一眼后就不再关注，但是牌桌上其余几人都没有打牌的兴致了，都是心照不宣地互相笑着，其中一人笑着问东洛：“东爷，这是您请我们的，还是我们得花钱的啊？”东洛笑：“那就看各位的兴致了，真玩起来了，想多花钱也不是不行。”那人笑骂：“要说东爷真是生意人啊，都说房地产是暴利，我看东爷的生意才是暴利呢，简直是白捡钱啊，哈哈哈。” “那几位玩开心，完事了交给我处理就行了。”说着东洛拉起谢洋打算离开，不想谢洋却笑着不起来：“反正今天左右无事，不如留下吧，也让我长长见识。”东洛笑着亲了她一下：“没什么好看的，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谢洋不依：“我想看嘛，就当学手艺了，说不定将来能用到吴超凡身上呢。”东洛一皱眉：“谢洋，这样说不好。”“怎么，心疼他了？那我用到你身上怎么样？”谢洋笑问。“拿你没辙。”东洛笑着把谢洋压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而另一边，那些人早已饥渴难耐地扑向那个少年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李云逸从宾馆的大床起来后，感觉全身都不舒服，昨晚没睡好。可能是少了某人的怀抱，也可能是昨天接受了太多信息，脑子没缓过来。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人在烦躁的时候想抽菸了，此时此刻他就很想来一根。昨天他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两人约见之后，那人把吴超凡的过去全部告诉了他。作为一个警察，即使知道了吴超凡的过往，他的复仇计划李云逸也不敢苟同，但是抛开公理说情义，吴超凡并不完全是错的。 李云逸翻出手机，照着昨天那个号码打了回去，可是连着两次都是无法接通，可能对方已经把他拉黑了。 洗漱完毕后，李云逸思来想去，忍不住给吴超凡发了一个简讯：在哪？ 吴超凡给他的回覆也很简单：g市。李云逸看着手机屏幕，缓缓地发了一行字：我也在这里。给你发个定位，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发完之后，李云逸点了些早点让送过来，然后就在床上一躺，组织着一会儿的语言。 正想着呢，门铃响了。李云逸以为餐到了，穿着拖鞋跑去开门，结果一开门居然是吴超凡。吴超凡微笑着站在门口，李云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愣了半天说：“你，挺快的。”“你说这话，有些伤我男人的自尊。”好吧，两天不见，这人还是张口就开车。不知怎的，看到这个他熟悉的人，李云逸有些心酸，侧身让开一条道：“进来说吧。” 两人一人坐床一人坐椅，相对而坐。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似乎回到了两人初识的状态，李云逸总是那个负责打破僵局的那一个。“你的腿，好些了吗？”李云逸问道。吴超凡敲了敲腿上的石膏：“还行，过一阵子就要拆了。”李云逸点点头。吴超凡看向他，李云逸眼神马上闪躲开，但是转念一想没什么好心虚的啊，又对视了过去。 “我昨天见了一个人，她说她叫谢洋。”李云逸这一句话，使得吴超凡马上不淡定了。“谢洋？她找你干什么？”吴超凡问道。“她说她之前也找过秦崆，从秦崆那里知道了我。昨天她约我出去，跟我讲了你过去的事情。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想问问你。” 吴超凡沉默了，从口袋里摸出烟来：“你要来一根吗？”李云逸点头，从吴超凡手里接过。烟雾氤氲中，吴超凡缓缓开口说：“谢洋，是我小时候的朋友，邻居，她不会骗你，但是也不一定说出了全部真相。”李云逸问：“那全部真相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李云逸将自己从老大娘和谢洋那里听到的都告诉了吴超凡，吴超凡道：“是的，她们说的都没错。”李云逸被呛得直咳嗽：“但是她们说的少了很多细节，我想听你讲一遍。” 吴超凡没有说话，直至菸头燃尽，才缓缓开口：“好。” “你也知道了，我三岁以前，是生活在福利院的。二十多年前的福利院，噁心到你无法想像，那时候虽然小，不懂什么是绝望，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负，对我们而言，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被领养走。不过我后来才知道，有时候，被领养走可能是一件更恐怖的事，好在我父母都很好。”“我知道，你邻居都说你养父母很好。” “我不喜欢养父母这个称呼，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全天下最好的爸爸妈妈。三岁时，我被他们领回了家，我才知道，原来人可以那么幸福地活着，有好吃的，能睡软床，有朋友，每天不用担惊受怕，可以和朋友一起疯玩，可以在父母怀里撒娇，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从来没有。后来，可能是医疗技术进步了，我母亲本来是不能怀孕的，但是却生了一个弟弟。你知道吗，我其实是真的真的很为他们开心的，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如果他们能有一个亲生的宝宝，他们会很高兴，他们高兴我就满足了。我从小就很喜欢我弟弟，我和我的朋友们都叫他二宝。说到朋友，我小时候有三个很要好的人，东洛，谢洋，还有她弟弟谢江，我们四个从小玩在一起，后来二宝长大了，也加入了我们，我们五个几乎是形影不离。” 说到这里时，吴超凡的眼神中都透露着愉悦的笑意，这是伪装不出来的，看来那一段时光，对吴超凡来说无比珍贵吧。只是，接下来的事，就会彻底打破这份愉悦祥和了。 “我之前说过，我很喜欢我的弟弟。小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知道要疼爱他，保护他，对他好，后来慢慢长大了我才明白，这份喜欢，准确来讲，应该称之为，爱，不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爱，而是男欢女爱的爱。但是，你觉得这算是什么事？我，爱上了我养父母的亲儿子？这不是畜生是什么？我虽然那时候年纪也不大，但是我很清楚，这件事，谁也不能讲，必须烂在我心里！和自己爱的人朝夕相处，天天睡在一个被窝里，但是你不能说任何不该说的话，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以后慢慢长大，找女朋友，谈婚论嫁，生孩子。这种痛苦，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是根本无法承受的。我没有办法，只能用最笨的方式，就是假装讨厌他，不和他说话，和朋友玩不带他，我怕我越陷越深控制不了自己。别人都以为我不喜欢这个弟弟，连他有一次都委屈地对我说不要不理他。可是我心里的痛苦有谁知道呢，有无数次，我都想告诉他，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可是我不能说啊！我甚至都不能柔情地看他一眼。我爱他，但是他是我弟弟，我父母的亲骨肉，我不能爱他。”
第20页 吴超凡的声音有些颤抖，李云逸懂了，这样一来就能说通了，为什么都说吴超凡不喜欢自己的弟弟，为什么吴超凡会用那种目光看自己。 “接下来发生的，就是我最不想回忆起的事了。东洛家是我们那一片比较富有的人家，他爸爸是做木料生意的，但是我们十六岁的那一年，他家的厂子起了一场大火，当时g市的经济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人们的思想也不活络，根本没人买保险这种东西，所以那一把火烧光了东洛的家产，而且还负债纍纍，那一阵子东洛天天不说话，就是吸菸喝酒，之后我上了大学，东洛留在本地接手了家里那一大片烂摊子。有一天我上课时接到个电话，说我弟弟……死了……我连夜赶回家里，从别人口中知道了真相。” 吴超凡的手在颤抖，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东洛家里欠下的债务，东洛一直没钱还，他那时候想钱都要想疯了。在我上大学期间，g市去了一个富豪，是那种专门玩弄年轻男孩的变态，他偶然间看到了我弟弟，就暗中联络到了东洛，让他把我弟弟骗到他家，给出的条件是，帮忙还清东洛家欠下的五万块钱。当年的五万不是小数目，东洛，东洛就联合谢江，把我弟弟骗到了那个变态的家里，然后，他把我弟弟……把我弟弟……” 吴超凡呼吸急促起来，紧握着拳头，关节泛白，咬着牙关但是泪水还是滑了下去，李云逸起身抱着吴超凡：“没事，想哭就哭吧。” “啊！！”吴超凡抱着李云逸发出悲鸣。李云逸从来没见过吴超凡这么哭过，当了几年警察，李云逸最不忍心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人在绝望的时候发出的哭喊，最能揪住他的心弦。吴超凡揪着李云逸背后的衣服，发出一阵阵哭嚎，李云逸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只能安静地抱着他。 不知多了多久，吴超凡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吴超凡拿纸巾擦擦眼：“后来的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报复了谢江和东洛，想杀东洛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只是拿砖头砸了他一下。后来我稍稍冷静下来后，我明白不仅仅是他们，那个害死我弟弟的变态也要付出代价，当年天真无知的我去报了警，但是最终被列为了悬案。我尝试了无数种方法，报警，找媒体，去省厅，可是都没有用，我才知道原来有钱真的可以只手遮天。东洛似乎从中尝到了甜头，和那个变态联手起来，无数有钱的变态像闻见屎味的苍蝇一样蜂拥而至，他们拿钱把g市笼罩起来，进行着他们罪恶的交易，g市的二十五起案件全部是这样，你或许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是这是真实发生的。因为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遏制住他们，他们现在越发强大起来，关联的人数越来越多，可以说许多人已经被迫和他们上了同一条船了，想推翻他们，难上加难。我真的已经对这世界绝望了，直到我突然明白一点，我要把他们的秘密弄得世人皆知，所以我后来拿着东洛给我的五十万补偿费来到了h市寻找机会。” 到现在为止，整个事件李云逸就清楚了。吴超凡的做法显然是错的，但是李云逸此时却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否定他。相信警察吗？李云逸再怎么涉世未深也明白，这四个字有多苍白。 第17章 第十七章 早餐终于姗姗来迟，服务员离开后，二人对着一桌吃食都没什么食慾。 李云逸起身打开屋里的电脑，将那个u盘插了进去。“这是秦崆临终前寄给我的东西，里边是东洛的银行明细帐。说实话，这些东西作为证据而言有些无力，因为谁也不能证明这不是正常的商业来往，不过聊胜于无吧，如果有其他证据作为辅助，应该是能派上用场的。” 吴超凡浏览着明细，正如李云逸所言，这些东西还不够格作为证据，充其量也就是可以作为切入点去深查，可是能查到哪一步谁也不敢说。况且，就算有货真价实的证据又有什么用呢，这些证据无论给媒体还是给警察，以那些人手眼通天的能力，最后只能是石沉大海。 其实按照吴超凡想的，时至今日想走正规渠道扳倒那些人已经不可能了，想复仇成功还得是按照他的想法，继续进行模仿作案，直至全国上下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到g市才行，说的无赖点就是把事情尽可能地闹大就行。但是如果他继续那样做，李云逸会怎么看他？李云逸是爱他的，但是他是个警察，李云逸或许会包庇他，但是绝不会纵容他继续犯罪。吴超凡过去一个人背负着复仇的使命，他想的很简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如今呢？他将真相告诉李云逸后，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许多，至少，老天爷没有太绝情，给他留了一个李云逸，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就此收手，二人世界。执迷不悟，死路一条。 吴超凡不是不明白，可是一旦放弃，在以后的某个夜里他在梦境中见到弟弟时，他怎么张这个口呢？那些人被迫着无法停手，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李云逸突然想到一点：“你报复了谢江，那谢洋跟你应该算仇人了，可是她的举动似乎是在帮秦崆和我啊，这是为什么呢？”吴超凡想了一会儿说：“谁知道呢，总之那个女人比东洛城府还深，尽量不要和她接触。”“怕是想接触人家都不给机会了，已经联繫不上了。”李云逸轻笑说，“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吴超凡愣住了，是啊，自己接下来干什么呢？他这次前来只是想敲打一番东洛，让他别打李云逸的主意。现在已经成功了，自己接下来干什么呢？吴超凡一沉默，李云逸也尴尬了，他们现在已经是分手的状态了，自己那句话太像是逐客令了。 “好久没回来过了，我去四处转转吧，说起来我也快该回h市了，再不回去上班我就要失业了。”吴超凡起身笑着告辞。李云逸咬咬牙：“那什么，怎么说呢，从昨天我知道了你的过往后，其实多多少少能理解你几分了，那天，不该对你发那么大脾气。”吴超凡微笑：“做得不对就是做得不对，我该骂。但是可别把我当毫无人性的人，其实秦崆的事，我很抱歉，我也很难过。”“嗯。”李云逸也报以微笑。 “那我先回去了啊，在这里注意安全。”吴超凡道。“吴超凡，”李云逸喊住了他，“说真的，你绝对不要再做那些所谓的复仇了，我给你保证，我会让真相大白的，到时候我们再看，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吴超凡轻轻笑了：“云逸，最后一句话引人遐想啊。”李云逸也厚着脸皮笑：“是啊，你想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吴超凡在门口站定：“云逸，爱与恨都是很深远的，爱很难消散，恨也是如此。那些人被绳之以法之后，我们之间的隔阂还是会存在。你说的很对，我是把你当成了我弟弟吴纯，而你呢，好像现在不恨我了，但是秦崆的事情也是你喉咙里的刺，当你疼的时候，还是会怨恨我。不过好在，我们之间也是有爱的，今天我们在这里正式分手，但是我们给彼此留下一个承诺，当某一天，你提起秦崆时只是唏嘘，而不怨恨我，或者当我看见你的脸时，脑海里想的是李云逸而不是吴纯，我们就找彼此重新开始，怎么样？”
第21页 李云逸轻声嘆气，吴超凡转身：“怎么了，不愿意？”李云逸笑着摇头：“不是，就是觉得可惜，看来得过好一阵子才能报我的仇了。爆菊之仇。”吴超凡笑：“云逸，来一发分手炮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吴老师，请您滚吧。”李云逸笑着挥手。 吴超凡笑着离开，关上门的瞬间，李云逸的声音传来：“我尽量快些去找你，不过如果我不去，你也别让我等太久！”吴超凡笑而不语，双指在唇间点了一下，轻轻按在门上。 李云逸看着一桌子早餐，居然来了食慾，抓起一个包子自言自语：“说真的，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要不是当年的事，真想不出来谁能配得上你。” 谢洋单方面断了联繫，而且吴超凡也说了少和她接触，吴超凡的过往也彻底搞清楚了，所以李云逸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时时刻刻关注了g市那一帮富豪，等到他们再次交易的时候找到关键性的证据。没成想，吴超凡走的第二天，g市就发生了第二十六起连环案件。 李云逸在秦崆留下的东西里找到了g市那几个老警察的联繫方式，这几天已经简讯联繫过了，在案件刚被报送警察局的时候他们就通知了李云逸，李云逸装作路人的样子几乎与警察同时来到案发现场。 此次的受害者是一名高档会所的服务员，只有十八岁，依旧是被抛尸在一个偏僻的路段，浑身上下都是伤。李云逸混在周围围观的路人里，在h市李云逸也只是见到过两次这么残忍的场面，现在看着那具年轻的尸体李云逸心里还是很难受，这是g市的第二十六起案件，再不将那些变态捉拿的话，这种无止境的虐杀还会持续下去。 李云逸仔细地看着几个警察勘察现场的过程。作为专业人员，他很轻易地就看穿了那几个警察谁是在认真勘察，谁在滥竽充数，有几个人甚至在有意无意地破坏现场，李云逸暗自咬牙切齿，仔细地记下了那几个人制服上的警号。 由于无法近距离观察，李云逸没办法取得有用的线索，只能留意着四周的监控布局，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挂在电线桿上，很不起眼的小摄像头。李云逸心中大喜，给那几个正派的警察之一发了简讯，让他们火速去调阅监控。 正在认真勘察现场的一个警察手机震动了一下，看过手机后四处张望，马上发现了那个摄像头，他迅速地带着两位同事上车离去，留下那几个吃干饭的面面相觑。 现场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李云逸也默不作声地悄然离去。 可是等到了晚上李云逸再次联繫他们时，那边却传来一个坏消息，那个监控是一个小区安装的，用的是老式设备，监控录像是存在带子上的，他们去的时候才得知早在昨天晚上就有一个神秘人托关系买走了，他们想往上追查却是毫无线索。 李云逸得知后愤然地捶着床垫，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势力。眼看着这次的案件又要不了了之了，李云逸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不过下一刻，李云逸好像又明白了什么是柳暗花明。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来了一条简讯。 明天早上十点一刻，上次的地方。 号码没有备註，但是李云逸一眼就看出是前几天谢洋联繫他的号码。这下李云逸彻底迷茫了，这谢洋究竟是几个意思？虽然吴超凡说了让他远离谢洋。但是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不想放过，简单思索了片刻，李云逸决定明天去赴约。 见面的地方还是上次的咖啡厅包间，门口守着的还是上次的两个保镖。进去的时候谢洋正一脸悠哉地搅拌着咖啡，面前几个碟子上的东西一个比一个袖珍，按照量越小越贵的原则，这点东西应该价值不菲。 “请坐。”谢洋笑着说。 “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李云逸坐下开门见山地问。谢洋也不废话，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个厚实的信封拍在桌上。“这是？”李云逸不解。 “监控录像，你想要的东西。” 李云逸傻了，连忙撕开信封，里边果然是一盒老式的录像带子。“这，是你买的？”李云逸问道。谢洋笑了：“不然呢？捡的吗？”李云逸彻底不明白了，谢洋到底打什么算盘啊？ 谢洋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给你你就拿走，不需要问为什么。我弟弟在疗养院呆了那么长时间了，我只希望这破事能早点结束。”李云逸实在想不通他弟弟住院和这事情结不结束有什么关系，况且谢洋这么做是在对付东洛吧？这又是为什么？算定了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所以故作施捨吗？不管如何，监控录像到手李云逸还是很高兴的，连忙道谢。 “你和吴超凡最近怎么样？”谢洋突然问道。“啊？”李云逸突然被问到感情问题有点猝不及防，尴尬道，“我们分手了。”谢洋喝了一口咖啡：“哦，是吗？什么时候覆合？”李云逸简直要坐立难安了，这是吴超凡的仇人吧，为什么这么熟络地问感情问题啊。 谢洋见李云逸不回答，笑着说：“一看到你，就想起了小时候，感觉很亲切。”李云逸点点头，不说话。“行了，”谢洋拍拍手说，“拿着东西走吧，我一会儿还有事。等事情结束了，无论我下场如何，有机会一起喝一杯吧。”谢洋下了逐客令，李云逸懵逼地点点头，心想：“不愧是超凡当年最好的朋友之一，这说话跳跃的水平简直师出同门。” 第18章 第十八章 晚上，李云逸忍不住给吴超凡打了电话。 “我不是让你离她远点了吗，她喊你你就去啊？不怕她给你套麻袋扔河里啊？”李云逸听着吴超凡听筒里富有磁性的声音，心里居然美滋滋的，分手比在一起还愉快，自己也是没谁了。 李云逸故意气他：“我就去了怎么样？都分手了你管着找我吗？”“李警官，迟早要复合的，到时候小心我秋后算帐。”李云逸嗲声嗲气的：“那你打算怎么算帐呢？”那边的吴超凡嘆气：“云逸，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能这么可爱呢？”“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展现可爱的一面，你变态的一面就展现出来了。”吴超凡轻笑了几声。 “说正事吧，不出意外的话g市这一次又是悬案，我打算写一封匿名信，把信和录像一起寄到省厅。”李云逸道。 吴超凡：“千万不要，你那么做是在浪费证据，这年头那种老式带子没人能备份，你应该留着，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利用。”李云逸笑：“你别把他们想的真能手眼通天，你之前去省厅告是因为没有有力的证据所以才没起到效果，这次的录像我看了，无牌车抛尸，但是有两个人露了容貌，肯定是可以追查下去的。实在不行，我就回去h市，以h市警局的名义上送录像，我就不信他们敢公开和省厅作对。” 另一边吴超凡半天没有说话，李云逸问：“你怎么了，怎么没声了？”吴超凡苦笑：“云逸啊，说实话你的想法有些天真，你没有亲眼见过那些人的权势。如果你坚持这么做，我也不会阻拦，但是假如最后还是没用，你打算怎么办？”李云逸坚持：“你不懂我们的申报流程，全程都是有专职部门监督的，总不会所有人都被他们收买了吧？”“那好吧，那我就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不要让我失望呦。”“瞧好吧您。”李云逸自信一笑。
第22页 几周后，此案档案封存，流为悬案。与此同时，李云逸回到了h市，将关于g市案件的情况报告给了齐队。齐队亲自拿着证据交到市局，经讨论过后，以市局名义将录像带上交省厅，申请责令g市警方侦破案件。 李云逸自信满满地等待着省厅的批覆，心想着这一次就算不能把g市的变态们连根拔起，至少也要逼得他们弃卒保车吧。然而，当批覆文件下来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文件不是下发g市的，而是下发给了h市警局。简而言之，文件的内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说他们提供的证据是伪造的，将h市牵头的几位领导全部记过处分，第二部 分是针对李云逸的，让他十日内上交书面声明，讲清为什么原本失踪的录像带会在他手上，言外之意还有可能追究他的责任。 李云逸看着手上的文件简直难以置信，第一反应是谢洋给他的带子是假的，但是仔细一看，省厅的文件根部没有指出伪造的部分和方式，而是一言带过，直接就说是假的，而且没有还送录像带，现在谁也不知道录像带在哪里。 这一下，就算李云逸不想承认也没办法了。他们真的可以手眼通天。 齐队的办公室里，齐队和李云逸满面颓色地坐着，面前的菸灰缸塞满了菸蒂。齐队拍拍李云逸的肩膀：“行了，这次就这样吧，把该写的说明写了，先把事情搪塞过去再说。”“齐队，”李云逸的声音很沙哑，“咱们看了无数遍带子，还有不少专家也看了，是假的吗？”齐队黯然地苦笑：“小李，他们说是真的不管用，得上级说是真的才行。” “上级？颠倒黑白的蛀虫！”李云逸冷笑连连。齐队在菸灰缸里刨了一根烟屁股点燃：“小李，我干了二十多年刑警，这样的事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怎么说呢，没什么事是一定能成功的，也没什么事一定不会成功。全部是坏人，不可能；全部是好人，更不可能。有些话确实不合适拿到明面上说，但是你得听一听，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团体，他的力量都是有限的，特别是咱们这个行业，慢慢的你就会明白，你能做到最好的地步，也就是问心无愧罢了！想做到更好，澄清玉宇，扫灭黑暗，我老实告诉你，那是放屁！很多时候，真的是无能为力，改变世界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做到不被世界改变你自己。你和秦崆，都是我看好的年轻人，他倒下了，你不能倒下。做不到的，就别去做，把能做到的做到最好就行。明白吗？” 李云逸笑：“齐队，那咱们当警察是为了什么？”“往小了说，养家餬口，往大了说，问心无愧。怎么样，是不是跟你在学校学的不一样？”齐队笑问着，李云逸点点头：“是不太一样，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你说的是对的。”齐队从椅子上站起来：“好了，就这样吧，又不是就这一个案子，还有的忙呢，回去休息半天，明天来了吧说明一写，投入别的工作中吧。” 离开了警局，李云逸突然害怕见到吴超凡。怎么开这个口呢？信心满满地打包票，不听人劝，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有用证据没了，李云逸恨不得以死谢罪。 就算吴超凡家离警局再远，李云逸磨磨蹭蹭走了快一小时还是到了。站在那个熟悉的门口，李云逸又靠在了墙上。前一阵是因为发现了吴超凡的秘密不敢进去，现在是自己闯了祸，李云逸更不敢进去了。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李云逸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吴超凡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我听见你在外边磨半天墙了，怎么不进去？”看着吴超凡的脸，李云逸顿时红了眼圈，上去抱住吴超凡，将头深深压在吴超凡的肩膀上：“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吴超凡宽慰地拍着他：“没事，怎么了，是不是省厅拒绝了你们？”李云逸狠狠地点点头：“我以为我们能赢的，但是我输了……”“没关系，别难过了，我早就料到了。”吴超凡轻声细语。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那么猖狂呢？”李云逸哭着问。 吴超凡费力地转过李云逸，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红红的眼眶说：“吃一堑长一智，没事的，还会有下一个机会的。”李云逸自责：“都怪我傻，好不容易得到的证据。”“别说了，那种东西就算利用起来也没什么大用处，又不是拍到那些变态亲手杀人了，追究下去也不过是多了几个替罪羊，别难过。”吴超凡笑着抹去李云逸脸上的泪水。 “真的不要紧吗？”李云逸小心翼翼地看着吴超凡。吴超凡笑了；“当然了，我复仇心切，要真的是什么很有用的证据，你敢上交我非跑过去打死你不可。没什么用的录像而已，别放心上。”“可我还是做错了，你打我吧。”李云逸可怜兮兮地说。 吴超凡哭笑不得：“我说李警官啊，你是不是小时候挨打上瘾了？我怎么捨得打你呢。去睡一会儿吧，一身烟味，上手挺快啊。”李云逸嘟囔：“都是齐队吸的……” 回到熟悉的小窝，李云逸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由于之前的高度紧张和疲惫，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吴超凡小心地给他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 李云逸现在连做的梦都是悲伤的梦，但是他不知道，就在他睡觉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简直是峰回路转。李云逸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是一朝清醒换了天地。 g市。东洛豪华的办公厅里鸦雀无声，东洛面色阴沉地坐在老闆椅上，桌子前战战兢兢地跪着两个人。 东洛拿起桌子上的录像带，又重重地砸在桌上，巨大的响声吓得两人身体压得更低了。 “简直是猪脑子！你们两个废物是不是不想活了？！去抛尸还他妈光明正大的，连个口罩都不带，我看下一次就该去抛你们俩的尸了！”东洛愤怒地痛骂两人，两人跪在地上一句话不敢说。东洛转过身：“还有，给我查！到底是他妈谁买走了录像，简直就是一帮废物，什么都干不好！要不是我省厅有人，你们都他妈去吃枪子儿吧！” 谢洋一点没被东洛的喊叫影响，在一边的沙发上云淡风轻地玩着手机，突然之间她的脸色凝重起来，然后目光变得恐惧：“东洛，东洛！你过来看看！这，这怎么回事？” 东洛三两步跑过去，拿起谢洋的手机。上边的新闻标题骇人听闻：省厅多名工作人员实名举报多位领导涉黑受贿，办案存在包庇现象。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东洛胡乱翻完了那条新闻，整个心都凉了。新闻几乎是分毫不差地曝光了他暗中勾结省厅领导买回录像带的全部流程，其实东洛东洛本来也不会被这种看似捕风捉影的新闻吓到，但是可怕的是，他暗中从省厅买回来证据后，仅仅几个小时，居然就被揭露了！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故意下套给他，将录像带送往省厅根本不是为了破案，就是为了抓到他们互相勾结的把柄。 东洛忍着砸手机的冲动，强自一笑安抚谢洋：“没事的，就是一篇没意义的新闻而已，他们就算举报，也肯定拿不出证据来。”谢洋忧心忡忡：“可是东洛，之前类似的报导根本没人敢站出来，这次居然有那么多人实名举报，而且……咱们都知道，这新闻上报导的，是真的……你真的确保那些人手上没证据吗？”东洛烦躁地摆摆手：“没事的！不管这是什么人干的，他得罪的可不止我东洛一个，g市和省厅那么多位高权重的人不会任由他们乱蹦哒的。放心，用不了多大会儿这新闻就会被全面封杀。”
第23页 只是东洛现在不知道，现在网上的重磅□□，不止这一个。 一遍帖子在某网站上悄然出现，以g市最近的第二十六起案件为切口，详细列举了从案发到档案封存的每一个细节，连带着那篇新闻看真的是引发了惊涛骇浪。帖子接下来的内容更是骇人听闻，细说了几年来g市连环案件的发展，言辞间不停地暗示政府的不作为和官员的腐败。通篇看下来其实是没什么有力证据的，但是它将g市的案件整个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各大论坛网站疯狂转载，更有许许多多自称被害人家属的网民站出来提供了更多的信息。 网上关于g市案件的新闻越来越多，封了无数的id也没用，爆炸式的信息传达到了千家万户。有关部门不得已之下将省厅的那几个被举报的领导撤职，建立专案组赶赴g市调查。 东洛简直要疯了，仅仅数个小时，他们花好几年建立起的坚不可摧的堡垒就朝不保夕了。 李云逸睡醒之后，就看到吴超凡一脸严肃地浏览着电脑上的信息。李云逸走到他后边，随意看了两行：“我靠，我不是还没睡醒吧？”吴超凡点开了十几个网页，来回翻着说：“我也没想到，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爆发出来，之前没有一点徵兆。” “是不是最新的那个受害者有什么背景啊？”李云逸问着自己就觉得不可能了，哪个有背景的家庭会让孩子去那种地方当服务员啊。 吴超凡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他差不多能想到是谁干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这么急呢？他之前也在网上揭发过g市的骯脏交易，只是影响微不足道，根本没有这一次反响大。但是，即使这一次能给那些人带来点麻烦，可最要命的是没有直接证据，只是单纯地网络曝光迟早会被压下去，最后无异于是徒劳。 就像吴超凡想的那样，虽然这几天东洛心惊胆战地东西奔波，但是事态已经被他控制的差不多了，网上的呼声被压了下去，偶尔会有不死心地继续坚持，但是比起之前的全民皆兵已经好太多了。东洛想着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能平息下去，到时候再做两次慈善，消停一段时间就万事大吉了。 然而，就在东洛以为这次能有惊无险地度过时，意外还是发生了。与此同时吴超凡也独自再次来到了g市，因为他收到了一条来自谢洋的简讯：来看戏。 改变整个事件走向的，是一段视频。是以偷拍的角度记录的，出镜的有东洛，四五个g市企业主，还有那个被他们残忍杀害的服务生。视频长达两个小时，内容非常血腥残忍，从第六分钟以后，几乎每一个画面都能拿来给那些人定罪，更不用说那些人交谈时透露的惊人信息了。 这个视频，一经发布网上就彻底炸开了锅，从发布到被删除的一分钟内转发了好几万次。网民们都跟疯了一样，好多地方的政府邮箱和官微都接收到了这段视频。几天前的事件已经把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而这一次，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敢装聋作哑了。 东洛看到这个视频时，脑子像是被人狠狠地闷了一棍。这是那天晚上包厢里发生的事，谢洋第一次跟着他目睹了那些禽兽的作为。从拍摄角度来看，智障都能发现这是谢洋偷拍的，但是东洛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而且，东洛联繫不上她了，这两天他忙的晕头转向，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已经两天没见到谢洋了。东洛颤抖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疗养院的电话，得知谢江也不见了之后，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放下电话，东洛一阵耳鸣。 整个公司都乱糟糟的，东洛的几个心腹留在他办公室里，只是看着东洛那张铁青的脸，谁也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东洛用力抹了抹脸：“没想到王局长还挺讲义气，这个时候居然还敢透露我口风。我跟她结婚四五年了，她却这么对我，还不如一个势利之徒……”一个属下咽了口口水说：“东爷，真的该走了，再不走怕来不及啊。”东洛放下手，眼圈有些泛红：“先回趟家，我要拿点钱。”“东爷！咱的钱够了，别冒险了，快走吧！”“我说了！先回家！”东洛发疯了一般叫道。 车子在别墅外停下，东洛慢悠悠地下车，跟没事人一样慢慢走进去。 这房子没买多少年，现在看来还有九成新。环顾院子里温馨的布置，东洛想到了他和谢洋刚搬进来时的场景，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谢洋激动开心的神情，那一刻他觉得为她付出一辈子都是值得的。可是现在呢，物是人非这个词听上去俗不可耐，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真的能痛彻心扉。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背叛我？ 东洛头抵在门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个时候，东洛听到了里边几乎细不可闻的声响。东洛激动地掏出钥匙拧开门，看到谢洋正蹲在玄关里，面前一个铁盆不知道在烧什么。 “回来了？”谢洋笑着问，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东洛恍惚了，看到谢洋的一瞬间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强自笑道：“洋洋，那天……你的身上不知道被谁装了针孔摄像头，我们现在有点麻烦，你估计要跟着我在外边躲一阵子了。” 谢洋轻笑：“我不会跟你走，你也走不了的。你回来是拿这个的吗？”谢洋说罢将手上剩余的几张旧钞票丢进了火里。 那是他和谢洋的第一笔工资，他们存着一直没用，后来有钱了还专门买了个保险柜放着，东洛此次回来就是拿这点钱的，他觉得只要有了这个寄託，他就能东山再起。可是现在呢，他的一切，都随着那一小团火苗消散了。 东洛紧拉着门把才没倒下去：“谢洋……”谢洋笑靥如花：“我觉得我能当影后了，你觉得呢？”说完，谢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巧的□□。 持续了数年的g市连环案件终于告破，主犯十余人，从犯不计其数，除了畏罪自杀和个别潜逃的，均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不过对外并不敢这么讲，毕竟这么恶性的事件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好多不明真相的人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反贪案件而已，不知道背后那浓郁的血腥味。 吴超凡和谢洋见面的地方比较诡异，g市的殡仪馆。当年办理完手续后，吴超凡就发誓，除非报了仇，不然没脸再见父母和弟弟。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做到了。吴超凡一点也不喜欢这里，永远冒着白烟的烟囱和空气中散不去的淡淡糊味总是昭示着生命的消逝。 一个偏僻的角落，吴超凡靠在墙上看报纸，谢洋站在他旁边。报纸上讲谢洋将继承东洛的遗产，除了大量罚金，剩下的也是惊人的金额，谢洋却决定捐出一半财产奉献公益，一时间在g市名声大噪，不管骂的多还是夸的多，反正谢洋是成功了。 吴超凡放下报纸点上一支烟：“真没想到，我以为东洛会跑呢，居然自杀，真不是他的作风。”谢洋笑容依旧：“他本来是要跑的。”吴超凡听明白了谢洋的弦外之音，苦涩一笑：“那真是太遗憾了，我本来打算饶他一命呢。”谢洋哈哈一乐：“怎么，那你打算接下来替他报仇？”吴超凡摇摇头：“没那精力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你对他就没一点感情吗？”
第24页 谢洋正色道：“比起我弟弟，我和别人都没什么感情，就像你一样。”吴超凡吐出一口烟，手指轻轻拨弄青雾：“现在，我们不一样了。”谢洋继续说：“整件事，付出最大的是我弟弟，收穫最大的是我，最好的和最差的都让我家占了，倒也公平，不是吗？” 吴超凡笑而不语，谢洋又说：“你大仇得报，我们陪你演了这么久戏，要点劳务费不算过分吧？”“不过分。那你以后有兴趣进军演艺圈吗？”“算了吧，你的嘴真够损的。你以后打算干什么？”“警察。”吴超凡所答非所问地留下一句，转身慢慢走了。 谢洋想了半天才笑着对吴超凡的背影说：“我是问你想干什么工作，不是问你想干什么人！”吴超凡头也不回，抬手一摆，算作告别。 谢洋独自站在那里，看着吴超凡渐渐远去的背影。似乎从小到大，他消瘦的肩头总是在承担着本不该他承担的压力和责任，但是他还是没有被压垮。现在，那些压力会慢慢消失，他也会慢慢的，展开双翼，振翅飞翔。 “弟弟，我似乎明白一些，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了。”谢洋微笑着自言自语。 第20章 第二十章 自从吴超凡去g市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无论是电话简讯，还是跑到他们学校，甚至去g市找谢洋，李云逸都没找到吴超凡的下落。李云逸慌了神，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无数电视剧的狗血情节，但是吴超凡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李云逸每天上班都心不在焉的，惹得齐队批评了他好几次。g市案件告破以后，他们身上的那一点冤情也昭雪了，所有处分处罚都撤掉了，还获得了市局的奖励，所以齐队认为李云逸飘了。 李云逸当然不是飘了，他是快疯了，每天一有时间就打吴超凡的电话，每次都是无法接通，他又开始疯狂地发简讯，生气的，讨好的，乞求的，正式的，什么口气都试过了，可每一条都是泥牛入海。不仅如此，李云逸还在捨近求远地续租吴超凡的公寓，看着每个月房租的收据，李云逸一阵阵肉痛。在这关键的时刻，h市的犯罪分子也消停了，李云逸就算是想靠工作麻痹自己都做不到，每天都太闲了。 就在李云逸快承受不住时，某天在路上，他被一个人叫住了。 闻声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辆拉风的跑车，h市的路上从来没有走过这种东西，吸引了周围人的眼球。再看看车上的人，很漂亮，和谢洋一样漂亮，或者是这两人长的很像才对。再加上那人看着李云逸惊呼的那一句“简直一模一样”，李云逸确信这人就是听说过没见过的谢洋弟弟，谢江。 两人找了一家酒吧，大白天的里边没什么人。 “啊呀呀呀呀，真是讨厌，为什么会有和小蠢长得一样的人啊，我这辈子都输给那张脸了。”谢江咬着吸管鼓着腮帮子说。李云逸现在已经被这些人混乱的人际关系绕蒙了，明明是夫妻却反手一刀，明明是仇人却和亲人一样。谢江看着李云逸迷茫的样子，笑道：“来吧，我来给你答疑解惑。” “其实吴超凡应该没有把真相完全告诉你，他的仇人只有东洛和当年那个变态而已，我和我姐可不是他仇人哦。”“啊？不是吧，那他为什么报复你啊？”李云逸不解。谢江笑着摸摸自己肚子上伤口的位置：“那不是报复，而是我对他的付出，这么说吧，我爱他。” 真相併不复杂，当年谢江并不是帮凶，反而还是他偷偷告诉了吴超凡让他赶了回来，谢江跟着东洛一起只是想阻止他，但那时候的东洛已经鬼迷心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洛把吴纯带到死路。谢江是喜欢吴超凡的，他自然会帮吴超凡一起报仇，而且他想的比吴超凡更长远。报仇的话，名单上除了东洛，那个变态自然也少不了，他们那时候只是一群十□□的小年轻，杀了东洛肯定不难，难的是怎么弄死那个变态。于是，谢江想了一个办法，东洛从那件事中尝到了甜头，想收手怕是不可能了，只要能牢牢地在东洛身边占据一席之地，就能一起接近那个变态，这样的话迟早能找到机会。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怎么能让东洛信任他们。 要说爱情的力量真的是疯狂，谢江想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办法，东洛并不知道是谢江偷偷通知吴超凡的，还傻呵呵地以为谢江是帮手，于是谢江找到吴超凡，自己给自己来了一刀，让吴超凡说是自己报复的，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地和他姐一起站到了东洛那头，让东洛以为谢江谢洋也是吴超凡复仇的对象，他和那姐弟俩是一条船的。 然后的事，就一目了然了。谢洋成功地跟东洛在一起了，一直在默默地寻找机会，找寻证据。可是不知道是东洛疑心她还是真爱她，从来不带她参与“工作”的事。后来慢慢的东洛走的路越来越极端，把这当成了一条财路，接二连三地去做这种疯狂的事，类似的变态全部集聚到了这里，眼看着事情越搞越大，连政府的人都参与了其中，谢江谢洋两人索性沉下心来，一边细水长流地过日子找证据，一边找寻最好的时机。 从头到尾，东洛以为谢洋深爱着自己，吴超凡报复他和谢江谢洋，是在自不量力，可惜他一直被蒙在鼓里，所有的人其实都恨他。吴超凡要报仇，谢江在帮他报仇，而谢洋，最喜欢的弟弟为此挨了一刀，还要每日每夜在疗养院演戏，谢洋更是恨东洛恨到了扭曲的地步。到了最后，东洛死也没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李云逸知道了全部后，并没有很震惊，但是却很恶寒，他娘的跟吴超凡一起的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啊？东洛那丧尽天良的就不用说了，这谢江也是狠，为了吴超凡自己砍自己，还装疯卖傻一装就是好几年，那个谢洋也不弱，跟别的男人同床异梦了好几年，表面上恩恩爱爱，内心里却时刻找寻着机会置自己男人于死地，吴超凡本人也不遑多让，报仇不成直接就模仿杀人，这几个人真的是朋友啊，一个比一个不正常。李云逸不厚道地想着，吴纯幸好死了，不然跟着这些人指不定学成什么样子呢。 说完后，谢江端起果汁一饮而尽：“好了，所有的我都讲完了。”李云逸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是吴超凡让你来的吧？”谢江哽了一下：“你真讨厌。”“他在哪里？”李云逸问道。 谢江笑道：“他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约定，你要去找他？你敢说秦崆的事情你已经完全放下了？”“那倒不是，短时间内我怎么可能不怪他？”李云逸理所当然地说。谢江挑眉：“那你找他干什么？”“凭什么我不怪他才能找他啊？他就不能忘了吴纯吗？我不管，我就怪他，我就去找他，就要让他忘了吴纯。”李云逸无赖地说道。 “能说出这种话，你怕是早就不怪他了吧？重色轻友的。”谢江一针见血。李云逸哼：“你管我。快告诉我他在哪？”“这这之前我告诉你一件事，上一次超凡来疗养院找我，带上我姐我们仨在医生面前演了一齣好戏，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姐来之前的时间里，我和吴超凡，他跟我……”谢江一边说一边舔着嘴唇，魅惑地看着李云逸。
第25页 李云逸心里一下子怒了，这吴超凡居然敢这样！找到他非要阉了他不可！谢江看着李云逸的表情，没绷住一下笑了出来：“我还没说完呢，你瞎激动什么啊？他跟我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他或许，应该，有可能，会忘了吴纯爱上你吧。毕竟人要活在爱里，谁能一直活在恨里啊。” 人生的大起大落啊，李云逸心里顿时又甜蜜了起来，想想也是，吴超凡要是愿意和谢江上床早就上了，没办法，谁让谢江没有咱这张脸呢。“他还说我什么了？”李云逸有点羞涩地问。谢江气呼呼地留下一张纸条：“你不会自己去问啊？我真是吃多了来跑这趟腿，自己找罪受！” 谢江气跑了，李云逸迫不及待地拿起纸条，上边是一个地址。 马头乡是h市一个比较贫困的乡镇，在一个落后的城市里都称得上贫困，马头乡的经济水平可见一斑。李云逸实在是搞不明白吴超凡为什么会跑到这里的学校。班车只到车站，李云逸坐在一辆好多年没见到过的人力三轮车上，车子吱扭吱扭地往学校方向龟速前进。 不久之前李云逸也是去学校找吴超凡，只是这一次吴超凡不会在大门接他了，他也不会再差点被车撞，但是激动的心情如出一辙。 到了地方后，李云逸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贫困乡镇的学校吗？不怪李云逸惊异，一路走来，包括现在学校旁边的建筑和店面，都是一致的低矮破旧，突然出现了这么高大有厚重感的大门，反差确实有点大。不过可以看出来大门是新建的，上边某些地地方的涂料还没干，不远处还堆放着废弃的建材。 门卫处，李云逸刚说自己是警察，连□□都没来得及拿，门卫大爷就咧嘴一下：“进去吧，吴老师说了，只要是警察，尽管进！”李云逸轻轻一笑，漫步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李云逸才发现，学校里正新盖着一栋六层的教学楼，只有一个毛坯的架子，工人们上上下下地忙碌着。旁边不远处应该是现在的教学楼，只有三层，而且很是陈旧，看来新楼盖好就要拆了。 现在好像是下课时间，一群半大娃子嬉笑打闹着，不过都没穿过阻隔带，还挺听话的。放眼望去，李云逸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吴超凡，差点又被他人模狗样的气场迷住。吴超凡一身白衣，坐在大树下的木椅上乘凉，身边围绕着四五个小孩，听他念着一本书。阳光透过叶子的间隙斑驳地打在他身上，这个场景简直不能更温馨。 “……我们总喜欢给自己找很多理由去解释自己的懦弱，总是自欺欺人的去相信那些美丽的谎言，总是去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总是去逃避自己犯下的罪行。但事实总是，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坦然面对那些罪恶，给自己心灵予救赎。”吴超凡缓缓合上手中的书，“好了，就讲到这里吧。同学们谁有兴趣，放学后可以来找我借阅这本小说。” “老师，我听不太懂啊。”一个小胖子苦恼地抓抓头说，吴超凡笑，刚想开口就被一个人俯下勾住了肩膀：“老师，我也不太懂，能给我讲讲吗？” 吴超凡侧头看着满眼带笑的李云逸，勾起嘴角：“好啊，只要你……”李云逸迅速地捂住他的嘴：“别说，这儿有学生，别带坏了人家。”吴超凡不说话也不动，温热的鼻息打在李云逸手上，目光清澈地看着他。 微风拂过，茂密的树叶飒飒作响，李云逸突然觉得，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 第21章 番外五人行 桌角的檯灯可能是用的时间太久了，亮起的光芒有点要死不活。吴超凡伏在桌上，直至把把那篇满是生僻字的文言文抄完，才伸个懒腰起身，慢慢地走向饭桌。 吴纯的饭碗已经空了一半了：“快吃吧哥哥，菜都要凉了。”“嗯。”吴超凡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吃着。 “妈，”吴纯抹抹嘴说，“我想……”“不行。”吴妈妈听也不听地就拒绝。吴纯瘪嘴：“我还没说想干什么呢。”“你想干的还有什么好事？你要有你哥一半听话就好了。”吴妈妈一边说一边满意地看了吴超凡一眼。 吴爸爸倒是很民主：“咱们的二宝想干什么啊，说出来爸爸听听看？”吴纯一下子又来精神了：“我明天过生日啊，东哥说要带我去乡下抓鱼。”吴妈妈一听抓鱼头就大了：“我的小祖宗啊，消停会儿吧，你多大啊就敢去玩水？万一出事呢？不准去！” 吴纯急了：“不会出事的，东哥带我去，他游泳最好了，真的！”“好也不准去！他又不是你亲哥，他哪能时时刻刻照顾到你啊，万一出事呢？再说，你就不能好好看看书？你看看你哥，都不用我和你爸操心，成绩比你好就不说了，还知道心疼爸妈，人家暑假打工还能补贴家用呢，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暑假可不是用来玩的，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做点题。” 吴纯栽下头，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吴爸爸心疼孩子：“要不，就让他去玩玩吧，过生日就要高高兴兴的嘛。”吴妈妈瞪了他一眼：“不行！咱俩还得去加班，超凡要准备明年的高考了，没个家里人跟着他我不放心。” 吴爸爸不再说话了。看着吴纯失落的小表情，吴超凡忍不住说：“妈，明天我和二宝一起去吧，我照顾他。”吴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满怀期待地看着吴超凡，又向吴妈妈看去。 “这……不怕耽误自己时间吗？”吴妈妈犹豫了。吴超凡轻笑：“就一天不要紧的，正好我也能出去散散心。”“对啊对啊，哥哥每天学习好可怜的，就让他带我去吧。”吴纯趁热打铁道。吴妈妈瞪了吴纯一眼：“好，去吧去吧。听你哥的话啊，安全最重要。回来好好看书啊，到时候高中都考不上我可丢不起这人！”吴纯调皮地吐吐舌头，朝吴超凡挤眉弄眼的。 第二天，叫上了东洛谢洋谢江三人，五个人乘坐班车前往谢洋的老家。 发车前，由于有几个乘客的行李比较多，耽误了一会儿，吴纯睁着大眼睛来回瞟着，最后定格在了路边商店的橱窗上。“怎么了？”吴超凡问他，吴纯眨眨眼，然后摇摇头。吴超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瞭然了。 “谢洋你怎么不穿昨天那条裙子啊？”东洛害羞地问谢洋。谢洋今天穿的很干练，短衣短裤外加一顶遮阳帽，谢洋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穿裙子怎么摸鱼啊？再说我弟弟说我穿裙子不好看，我以后都不穿了。”“我没说。”谢江反驳，然后马上又看着吴超凡讨论起来昨天看的电视。吴超凡嗯嗯啊啊地应付着，眼睛一直在吴纯身上瞟，吴纯看向他时就立马闪躲，和谢江无缝衔接探讨内容。吴纯不断地跟东洛问东问西，东洛一门心思在谢洋身上，一直敷衍着回答。于是，行成了一个死循环。 经过一小时的颠簸后，五人在目的地下了车。 这是g市的一个小乡镇，谢洋的老家。这几年g市炼铁厂发展不错，随之而来的就是变的灰濛濛的天空。不过这里远离工业区，环境倒还称得上可以，艷阳高照下，五人雄赳赳气昂昂，如同鬼子进村一般杀了进去。他们家都没回，随便找了一户邻居，半借半抢拿走人家的渔网兜后就一路跑到了河堤。
第26页 吴妈妈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就这水深而言，除非是自杀，不然真挺难淹死人的。东洛免起裤腿，赤脚淌在河里，举着网兜的神态十分认真，就是命中率不怎么样。谢江在一边嘻嘻哈哈地无情嘲讽，谢洋上来抱住他作势要把他摔进河里，两人一惊一乍地叫喊，把东洛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命中率降到了零。吴纯半路上捡了个树枝，自制了一把鱼叉，此刻正握着武器认真地盯着水面。 吴超凡安安静静地坐在河边的石头上，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不由得就笑了出来。书上说，如果某个时刻你内心涌现出这个想法：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那么请你倍加珍惜此刻，因为这很可能是你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就在吴超凡正珍惜时，突然感觉被人推了一把，眼前的场景飞速变换，一头栽进了清澈见底的小河。 吴超凡呛了一口水，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扭脸看到谢江站在原本他那块石头上，耀武扬威地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你一个人坐这儿思什么春呢，让你下去凉快凉快！” “谢江狗贼！”吴超凡大喝一声，上前抱住谢江的腿，把他也拉了下来。谢江尖叫着求饶，吴超凡不断地泼他水，谢江叫的跟喘不上气了一样抱着吴超凡不撒手。“你们俩还想不想吃鱼了！”东洛气得在一边大喊，迈着大步就要过去教训两人。而就在这个时候…… “我抓到鱼了！” 吴纯在一边激动地大叫，手里的树枝高高举起，末端插着一条小鱼，在阳光下泛着好看的银光，尾巴垂死地一甩一甩。 谢洋高挑大拇指，然后看了东洛有一眼：“牛！东洛，你的渔网还不如小蠢随便拾的树枝，可能你不适合干这个。”东洛脸红，但是还是跑过去在吴纯肩上拍了一下：“有一手啊小伙！”吴纯兴奋地笑着，望向吴超凡一脸求表扬的小表情：“哥！” 吴超凡看着那条不到两指长的小鱼，忍下了打击的话，轻轻一笑，沖吴纯点点头。吴纯更高兴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副傻样。 一行人直玩到大中午，真是热的受不了了才班师回朝。谢洋的奶奶一看到几个人就大呼小叫着“祖宗祖宗”，打发他们去换干衣服后，提着一兜小鱼去厨房拾掇去了。 谢洋奶奶的厨艺不敢恭维，几人磨磨唧唧地吃完了午饭。奶奶拄着拐跑邻居家还网兜了，谢洋谢江拉着吴纯一起斗地主，东洛吴超凡两人躲在屋外树下抽菸。 东洛赤膊蹲在树下：“超凡，你说谢洋怎么越来越好看呢？”吴超凡笑着说：“所以呢？你想说你越来越配不上她了？”“滚，狗嘴吐不出象牙。”东洛笑骂。吴超凡深吸一口烟：“你跟我说有屁用，去跟她说啊。如果是我，能开口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就开口说。” 东洛烦躁地抓抓脑袋：“不是，主要是太熟了，开口说总觉得怪怪的。”“屁事多。”吴超凡嗤笑。“我靠，你一学霸，说话不能温柔点？你看你对谁都这样，连你弟弟都怕你，跟我比跟你还近，好像我是他哥一样。”东洛抱怨说。吴超凡扯出一个微笑：“他要不是我弟弟就好了。” “啥？”东洛大吃一惊，“兄弟你至于这样吗？你这点就要跟人谢洋学学了，看人家对自己弟弟多好。”“我去找谢洋说你暗恋她。”吴超凡转身就要走。 “别别别，亲哥！”东洛一激灵站起来拉住他，“我请你去镇上上网，走吧？”“自己去吧，我不会玩。”吴超凡边走边说。看着他走的并不是回去的方向，东洛舒了一口气：“那我去了啊，你别跟谢洋说啊！”吴超凡默不作声，无言地比划了一个中指。 告别东洛后，吴超凡沿着村庄漫无目的地走着。每隔一段就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围在一起吃午饭，小孩子笑着和小土狗追逐打闹，大爷们坐在竹椅上一脸满足地抽着烟杆，远方的田地里还有辛勤的人赶着牛务农。 是个好地方。吴超凡心里这样想着。 走了一圈回到谢洋奶奶家时，奶奶去送网兜还没回来。走进屋里一看，谢洋谢江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有吴纯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扑克堆里午睡。 吴超凡站在原地，没来由地感觉有点燥热。窗外的一切声音都显得那么遥远，吴超凡渐渐什么也听不见了。吴纯睡觉很安分，一动不动，像只乖巧的小猫，但是他此时恬静的睡颜却像一枚炮弹一样在吴超凡脑子里炸开了。理智告诉自己，必须马上走开，眼前的人是他弟弟，可吴超凡就是迈不开腿。就看看而已，有什么呢？吴超凡在裤子上擦擦手心的汗，脚步终于动了，然而却不是离开。 滚开，吴超凡，滚开！ 不管心里那个声音如何吶喊，可是吴超凡始终不为所动，终于走到了床头，连吴纯有几根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二宝的睡眠一向很沉，自己多看一会儿也不要紧，就算亲一口他也不会醒来。吴超凡猛地睁大眼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然而，还是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慢慢靠近吴纯，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 仅仅是唇与唇的接触而已，有点温热，有点干燥，但是足以把吴超凡所有的理智拍飞到地球另一头。 “嘶……”门口传来倒吸凉气的声响。吴超凡惊慌地回头，谢洋睁大着眼睛，双手捂着嘴，站在门口傻傻的看着他。 屋外。谢洋强打起笑容：“超凡，是我看到的那样吗？”吴超凡本能的想否认，但是头不听使唤地点了一下。说出来也好，自己已经独自忍受了好久好久了。谢洋笑着摇了摇头：“咋个说，看来我弟弟是没机会了？”“谢洋，我真的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吴超凡有点不悦，“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这种滋味，你不懂。”“我懂。”谢洋笑容依旧。 吴超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谢洋的这句话似乎饱含深意。谢洋笑着说：“这就算是交换过秘密了，谁都不要说出去哦，以后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咱们都是坚实的盟友。”看着谢洋玩世不恭的表情，吴超凡也笑了：“好啊。” 晚上六点半，五人赶上了最后一班回市区的车，绝尘而去。 吴纯没想到回到家还有惊喜，居然还给他买了一个精緻的小蛋糕。吴纯左看右看捨不得吃，想等吴超凡散步回来一起享用，可是吴超凡一直没回来，眼看都到睡觉时间了，吴纯终于恋恋不捨地将蛋糕放到冰箱里，钻进被窝。 吴超凡回家的时候，吴纯刚入睡一会儿，还是被他小心翼翼的动静弄醒了。吴纯揉揉发困的眼睛嘟囔：“哥哥，你去哪了啊……呀！这是什么！” 吴纯满眼放光地看着吴超凡手上的盒子，透过塑料膜清晰地看到了里边的变形金刚玩具。吴超凡笑着递给他：“你早上在车站看了半天，我就想着给你买回来。太迟了老闆都睡了，我敲了半天门。” 吴纯喜出望外，小心地捧着变形金刚的盒子，如获至宝地摸来摸去。
第27页 “喜欢吗？”吴超凡笑问。“嗯！”吴纯用力地点点头，突然撇下盒子，用力地抱住吴超凡：“哥哥最好了！”吴超凡心都要化了，笑着拍拍他头：“好了好了，多大人了，也不羞。”“哥哥以后不准不理我，我就想你像小时候那样对我好。”吴纯红着眼抬头看着他。 吴超凡微微一笑，捏捏吴纯的脸：“好。快睡吧，生日快乐小寿星。” 这一晚，吴纯一手搂着哥哥，一手抱着变形金刚，一整夜都带着笑容。看着吴纯快要笑醒的模样，吴超凡也难得的发自内心高兴。就这样下去吧，也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喽。由于平时工作太忙，更新总是断断续续的，而且有的情节转变略显突兀，不过好在是写完了~（@^_^@）~新人上路，发现写给自己看和写给别人看真的有蛮大不同的，我会努力做好的。接下来打算写一篇稍微长一点的文，是顺着我自己高中时写的小说往下续的，大家继续支持哦（づ￣ 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