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高徒》 第1页 ================= 书名:名医高徒 作者:应如念 文案 有关中医,具体文案后续再补。 内容标籤: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袭远 ┃ 配角:一笑,翟鸣鹤 ┃ 其它:虐 ================== 【 ☆、第一章 第一章 “爸,我必须要去?”正在收拾东西的吴京墨,不死心地问了句。吴天华放下手中的书,坐直了身子,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必须去!” “可是,妈不是才手术没多久吗?您平时工作又忙,总要有人照顾她吧?”她在做最后的争取。听女儿这么一说,吴天华思索了一会儿,本以为他会改变主意的吴京墨,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快速跑到吴天华身边蹲下,用满怀期待的表情看着父亲。 “我思来想去,也没觉得你有多照顾你妈。所以啊,老老实实地回老家祭祖去!再说了,你假都请好了,就当给自己放放松。”吴天华笑得特别灿烂,在这一瞬间吴京墨觉得自己是充话费送的。 “我都是个没上族谱的孙女儿,您可是我们老吴家的长子啊!真不明白,爷爷怎么就答应我代替您去了。”吴京墨慢慢起身,无奈地挠了挠头。对于这个爷爷,她并没有什么感情。父亲在她三岁时就举家离开金欧到了浅山,这都20年过去了,几乎没有回去过,虽然每年过年过节父亲都要电话回去问候爷爷,每个月也会给爷爷打一些钱孝敬他老人家。但吴京墨总感觉他们父子俩之间有一些隔阂,只是她有一次忍不住问了父亲,他立马拉下脸,她就没敢再问第二遍。 “可能他想你了吧!时间不早了,快点收拾完早点睡,明天一早的飞机呢!”说完,吴天华把书收好,从沙发上起身回房间。留下翻着白眼,一副生无可恋样子的吴京墨在客厅继续收拾行李。第二天清早,吴京墨就拖着行李赶飞机去。本想让吴天华送她去机场,可专业坑闺女二十八年以及宠妻狂魔的老爸甩了这么一句:“你八点半的飞机,五点半出门,五点就得起床,这不得吵到你妈?本来她睡眠就不好,让她多睡会儿!你自己预约车吧!滴滴优步不都方便着吗?” 听他说完,吴京墨第n次觉得自己是充话费送的。在的士上因为没睡好怕起床气会波及到司机,就没有跟他聊天。百无聊赖的她决定发个朋友圈吐槽一下吴天华。打开微信却看到吴天华给她发了五个红包,合计1000元。说这是路费,还附加一个么么哒的表情。她的心情忽然有点复杂,又生气又感动。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她表情扭曲,忙问她:“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尴尬地摆摆手,随后继续低头看手机。心想果然知女莫若父,知道她爱小钱钱。可话说回来,这么细心周到的男人,怎么会对自己的父亲那么冷淡呢?吴京墨决定此去金欧,一定找机会问问爷爷。虽然她没有立场去掺和长辈的事,可这个问题让她在意好些年了,想给自己一个答案。她从小可羡慕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疼爱的小朋友了。可惜,她的生活里,只有父母,连舅舅阿姨叔叔姑姑都没有。现在想来,让她来金欧祭祖,也未尝不是好事,毕竟,可以一口气见到父亲母亲的亲人,也能感受下被亲戚关照的感觉。 刚下了飞机到了出口就看到一个大牌子上写了她的名字,举着牌子的是个20出头的小伙子,估摸着应该是哪个堂弟或者表弟。吴京墨笑吟吟地走过去,表明身份:“我是吴京墨,你是?” “我是你小姑的儿子,你的表弟张彬。京墨姐,欢迎你来金欧!”张彬咧嘴笑了笑,初次见还有些腼腆。 “小伙子还挺萌!“吴京墨自来熟地挽起张彬的手,笑道:”走吧!请带我拜见我的爷爷你的外公去!“ 坐着张彬的现代七拐八拐终于到了爷爷家,一栋两层半的老房子。路上听张彬把家里人都介绍了一遍。爷爷有六个子女,大女儿吴世英,嫁到乡下,丈夫前年去世,生了四女二男。大儿子吴天华在浅山人民医院外二科当主任,妻子徐笑梅在水务集团上班,今年退休,二人有个独生女吴京墨。二儿子吴天明,在加油站工作,妻子徐金妹在幼儿园当做饭阿姨,育有二子。三儿子吴天赐在电力局工作,妻子张红开了一家美容店,育有一女。小女儿吴世京在中心小学任校长,丈夫张生旺是武装部的书记,育有一子张彬。小儿子吴天盛有一家五金店,房产数套,妻子郭春莺在店里帮忙。育有一女。吴京墨自认记忆力还不错,听完也就记得这几个长辈的名字,同辈的除了来接她的张彬,真是张冠李戴都不分不清楚谁是谁。 晕着被张彬拖进门,一群人就走了过来,把还在记名字的吴京墨团团围住。左一句京墨我是你小姑父,右一句京墨我是你堂哥。 “大家安静!”吴京墨被吵得一个头三个大,逼急了双手交叉叫停,场面终于被hold住。 “诸位叔叔姑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好!”吴京墨说完给大家鞠了一个躬,看他们都冷静下来,赶紧问:“爷爷他老人家在哪里?我先去给他请个安,再来跟各位长辈同辈认识可好?” 大家先是一愣,随后还是张彬站了出来:“京墨姐,外公这会儿在启月堂,要不,你放好行李,我带你去?“ “好,那就麻烦你了。“吴京墨连忙感激道。 随后,二婶徐金妹带路,张彬帮忙吴京墨把行李放到二楼她的房间。也来不及看看自己住的环境,就被张彬拖下楼,推上车,接着启动,出发,一气呵成。见坐在副驾驶的吴京墨还在蒙圈中,张彬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 “我说你小子笑什么?”吴京墨没好气得瞥了他一眼。 “京墨姐,你要习惯啊!金欧民风淳朴,你又是老吴家的孩子,大家对你热情也是正常的哈!”张彬看出来她是被这阵仗弄晕的,尝试着安抚她。 “不过话说回来,我三岁就跟爸妈离开金欧去了浅山,可对大家并不生分,血缘这东西真神奇。“想她吴京墨从小没有亲戚,这忽然冒出这么多亲戚,幸福来得有点凶猛。 “你走那会儿,我都还没出生,哈哈哈哈!” “所以你是小屁孩儿!” “那你是老姑婆!” “我打不死你,臭小子!” 姐弟俩一路笑闹着到了启月堂门口,等张彬停好车,吴京墨跟他一起见爷爷去。 启月堂其实是家药店,而且只卖中药,不像一般药店西药中药都有。才走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药香,比起消毒水的味道,吴京墨更喜欢中药味。古香古色的大门面对着一扇屏风,只能从两边进去,进门左手边有两张桌子,那是大夫坐诊的地方,左边再进去一些有一间屋子,门口一个牌子上写着治疗室三个字,想来是针灸或者推拿的地方。正面是一排满是抽屉柜子和玻璃柜檯,放着各种中糙药。右边是收银台和库房。吴京墨环视一周也没见到她的爷爷吴德权,只能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堂中间发愣。
第2页 “外公应该在治疗室,我们等等,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张彬把吴京墨拉到一旁的座椅那儿,二人坐下一起等。 “金欧人民都喜欢看中医吗?“吴京墨看人们络绎不绝地进来,好奇地问。 “金欧地方小,不像浅山医疗设备那么齐全,而且很多没有医保的人去大医院看病太贵了,而有些病普通门诊又治不好,就来我们启月堂了。我们价格实惠,服务周到,关键外公医术高明,药到病除,好多达官贵人慕名而来,只要不是真的没救了,一般顽疾都有好转哦!怎么样?外公厉害吧?!“说起吴德权的医术,张彬自豪感爆棚。 “你说爷爷这么有名的老中医,怎么就没治好你的吹牛逼呢?”吴京墨做沉思状,惹来张彬一记白眼。 “谢谢吴大夫,谢谢!“就在张彬准备反击之际,吴德权从治疗室出来了。那个病人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道谢。 “外公!”张彬成功引起吴德权的注意,忙把吴京墨推到他面前,献宝似的道:“外公,这就是大舅的女儿吴京墨!“ “爷爷好,我是京墨!”吴京墨礼貌地弯了弯腰,给吴德权问好。 “好,好……你长得真像天华啊!”吴德权嘴角抽动几下,心里感慨万千。二十五年了,当时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丫头,现在长成了跟他差不多高的大姑娘了。身高长相都遗传自她的父亲。见到久违的亲孙女本是件高兴的事,可看到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吴德权的神色不免有些暗淡下来。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二十五年前,也许他还会坚持自己的决定吧? “爷爷?”见吴德权神色凝重地走神,吴京墨小心地叫了声。 “京墨啊,你累不累?”吴德权回过神,问道。 “不累,爷爷,您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吴京墨摇摇头,主动搀扶吴德权到一旁的座椅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他身边。张彬见状,忙也跟了上去。 “不累的话就在这里陪陪爷爷好不好?晚饭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吴德权调整好情绪,俨然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在吴京墨看来,这是一个爷爷的常态,可张彬就不这么觉得了。因为全家上下都很敬畏这个老祖宗,别说父辈们经常被骂,连他们这些孙子辈的也没有怎么见过吴德权有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此刻的张彬一会儿看看吴京墨,一会儿瞅瞅吴德权,最后还夸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好啊!比起老爸的医院,我更喜欢这里,中药味比消毒水味好闻多了。”之前徐笑梅住院是吴京墨陪护的,待了一周,她每天都被药水味熏得晕乎乎的,还要坚持。不知道什么原因,吴天华很排斥中医,因此从小到大,吴京墨都是在西医院看病。浅山的中医医院门可罗雀,西医院却几乎天天爆满,这个时代节奏太快,快到大家已经没有耐心给身体康复的时间,固本培元,不如立竿见影来得吃香。在浅山,走路快,吃饭快,呼吸快,工作快,以及,死得也快。人们行色匆匆,面无表情,犹如机器一般高速运转在各个岗位,很多人忘了自己为什么努力,只是车贷房贷,妻儿老小,这些都是驱赶他们前进的鞭子。深吸一口气,都是汽车尾气的味道,抬头看见的,是夹杂着雾霭而被霓虹染色的天空。对比慢节奏的金欧,浅山显得那么光鲜而狰狞。 “你小时候也喜欢这里,想不到长大了,还是没有变啊!”吴德权听她说完,欣慰地笑道。“你刚学会说话不久,就能记住好些药名,一哭闹,抱你来店里,闻到药香你就安静了。” “是吗?爷爷,您记得真清楚!”吴京墨对三岁以前在金欧的记忆是缺失的,吴天华和徐笑梅很有默契地从来没有提过。 “你要是学中医,一定很有出息!”说到这里,吴德权的目光不禁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爷爷,我学的是商务英语。“吴京墨遗憾地抿了抿嘴。当初吴天华让她报考医学院,她不肯,就随意报了个还算好找工作的商务英语。先在在一家小外贸公司工作。这段时间是淡季,她才能请假,旺季的话,几乎天天加班。其实她也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只是工资还算诱人,离家也不远。她至今都没有好好想过要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如今听吴德权说她自小跟中医有缘,倒是给她的心里照了一丝光线,可这光还不够亮,对未来她依旧是迷茫的。 “哦,你要是有兴趣,爷爷可以教你。我也是二十多岁才开始学医的,到现在都50年了吧!也还在继续学习。活到老学到老嘛!“吴德权那张鹤发童颜的脸,这会儿正笑得像朵花。旁边的张彬已经在怀疑自己这二十多年认识的可能是个假的外公,真的外公应怪是这样和蔼可亲而不是横眉冷对的模样。 “可是爷爷,我这次只能待四五天,祭祖完我就回去了。”吴京墨的言外之意是,四五天能学个啥? “四五天一些小病小痛的对症下药是没问题了,还有伤口止血包扎,被毒蛇咬伤怎么解毒,这些可能会遇到的意外,要怎么处理,学一些没坏处。“看来吴天华的细心是遗传自吴德权啊,看老爷子这周到得,让吴京墨无法拒绝。 “好吧!爷爷,这几天我就跟着您,学点傍身的本事!“吴京墨慡快答应,吴德权高兴地哈哈大笑。 “京墨姐,我也要学!“这空降的表姐居然能把吴家老祖宗逗得这么开心,他要跟着她学学这哄人的本事。至于吴德权说的那些基本急救对策,对于他这个爱好户外运动的人来说,也是非常有用的。因此,他赖也要赖着吴京墨。 “你跟爷爷说啊,你跟我说干嘛?”吴京墨一头雾水。 “京墨姐,你可是我们老吴家的大红人,当然跟你说,只要你点头,外公肯定不会拒绝。“说完,张彬讨好地捏着吴京墨的肩膀给她按摩。 “爷爷,要不,就带上这个勤奋好学的表弟?我也好有个伴,您看行吗?”吴京墨对于老吴家红人的说法并没有多大信心,从张彬的反应来看,吴德权平日里应该是比较严肃且不好说话的,她这个跟客人没差的孙女,不知能不能说得上话。 “行啊,只要我们京墨高兴!“吴德权边说边拍了拍吴京墨的手,眼里满溢出来的慈爱快把张彬羡慕死。 “谢谢外公,谢谢京墨姐。“张彬见好就收,装模作样地像祖孙二人作揖道谢。 接下来的时间,吴德权坐诊,吴京墨和张彬就安静地旁听,间或帮老爷子拿这个递那个,一个下午时间很快就过去。至于谁学得更快,悟性更高,自是不用说,有天赋的吴京墨胜出。快到傍晚时,她都可以帮人号脉了,当然是吴德权教过的,她基本可以拿捏得八九不离十。人都是越被认可,越出成绩,就会越来越有兴趣和干劲。虽然下午一直很忙,可吴京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尤其是病人满怀信任的眼神,和发自内心的感谢,让她心里那道光更宽了一些。
第3页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错别字,因为没有校对,先努力写完,写完再来编辑修改。 ☆、第二章 第二章 吴京墨这次回老家祭祖是因为家里祠堂重新修缮了,藉此机会大家一起聚聚。除了吴天华夫妇没来,宗亲们几乎都到了,还摆了千人宴,只要吴姓人家都可以上桌吃饭。金欧属于山城,酒席用的都是山珍,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吴京墨超级兴奋,作为资深吃货,能吃到纯正的野味,更让她开心不已。为了这一顿饭,吴家祠堂的宗亲们可是忙活了十几天,而派给吴京墨的工作就陪着吴德权,以及吃好喝好睡好。这两项任务她都完成得很好!三天下来,吴京墨的学医之路颇为顺畅,张彬坚持两天就打退堂鼓,直呼自己就是学渣的命,还是老老实实认命吧!看吴京墨也熟悉家里人且在启月堂待得住,他就不再陪着她,跑去帮长辈的忙,跑跑腿,买买东西。 “小婶,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吃过饭,看大家都在忙,吴京墨也不好意思干坐着。见郭春莺一会儿一个电话,还要收拾祭祀台,手忙脚乱的,她便上前询问。 “哎呀,京墨啊!怎么能让你做事呢?你在药店一天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郭春莺断然拒绝。 “小婶,如果是收拾东西,我还是能做的,就当为祖宗们尽尽孝道,我也难得回来不是?“吴京墨话没说完,郭春莺的电话又响了。 “喂,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过去,别催了!哎呦,等一下都不行?就来就来了!”郭春莺挂了电话,很抱歉地对吴京墨说:“厨师今天连夜要回去,我要去跟他把帐结了。那这里就先辛苦你打扫一下,祖宗的排位最后擦,记得要先拜一拜,跟祖先们说一声才能擦,用案台上白色的那块丝质手绢擦。那小婶先走啦!辛苦你了!”郭春莺交代完就风风火火地出了大厅。 吴京墨环视一周,基本没什么要收拾了,郭春莺的手脚真利索。她把厅里的摆设都放好后,剩下的就是放眼望去,那几十个灵牌了。 “吴家的诸位祖先们,我,吴京墨,不知道是你们第几代的孙女,今天非常荣幸,可以帮诸位擦拭灵牌。晚辈我一定小心仔细!如有冒犯,还请祖先们见谅年轻人毛手毛脚!“双手合十,三叩九拜后,吴京墨从最上端的灵牌开始擦。当她擦到第二排左手边第三个灵牌时,发现灵牌前居然有个小盒子,她看了下其他灵牌前并没有别的东西。那个盒子的大小,装的多半是戒指耳饰之类的东西。出于好奇,她跟那个盒子后的灵牌打了声招呼,便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枚镶嵌着蛋白石的银戒指,她转了转戒指,蛋白石呈现出七彩的颜色。吴京墨真是愈看愈喜欢,便把它套在自己的食指上,居然大小正合适。她陶醉在蛋白石的色彩变幻中,这一刻早就忘了自己要擦灵牌的事,更忘了自己还站在梯子上。 “京墨啊!”郭春莺人未到声先至,直接把吴京墨从梯子上吓得跌了下来。她摔倒,灵牌也因为她撞到案台而掉落,有个灵牌正好砸中她的头,她都来不及感到疼,就陷入昏迷中。 “来人啊!快来人啊!”郭春莺见吴京墨倒地,还被砸到头,吓得直接呆住,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立马冲出去求救。 吴德权听说吴京墨受伤,不顾自己快八十的身体,用最快速度赶到大厅,发现她身边有个打开的首饰盒,还有一个灵牌。再抬头看,第二排左数第三个牌位是空的。他给吴京墨把了把脉,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昏了过去,这才稍稍放心。 大家帮忙把吴京墨送回房间,吴德权帮她针灸,但她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大家建议把她送医院去做个全面检查,吴德权嘆了口气,交代小女儿吴世京一家送她去市立医院挂急诊。自己则给吴天华打电话,告诉他吴京墨出了意外这件事。 送他们到门口,看车开远了,吴德权才慢慢往回走。回想起吴京墨昏迷当时的情景,他觉得颇为蹊跷。为什么唯独是那个灵牌掉下来砸中吴京墨呢?思来想去都没有头绪,他便回大厅再探究竟。 一进门就见到郭春莺在擦灵牌,那个掉落的灵牌也归位了。她本也想跟去医院,可没有吴德权的允许,她又不敢贸然前去,只能回到大厅,继续擦祖宗的灵牌,祈求祖宗保佑吴京墨平安无事。见吴德权进来,她忙停下手头的事情,上前去搀扶他。 “爸,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京墨帮我收拾大厅。更不该那么大声叫她,把她吓到。爸,您说,京墨她不会有事吧?“郭春莺内疚道。 “按理说她应该醒了呀,怎么会一直昏迷?我都给她扎过针了。“吴德权还是无法释怀这点,郭春莺说的话,他并没听进去。 “对了,爸,盒子里的戒指不见了。不知是不是京墨戴着了?”郭春莺见吴德权没有责怪她,松了一口气。 “你说,京墨戴着那枚戒指?那可是先祖吴仕魁最宝贝的东西,祖祖辈辈跟灵牌一起供奉的。”吴德权忽然有些明白,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莫非,是因为京墨戴了戒指,触怒了先祖,才被惩罚?砸中她的是先祖吴仕魁的灵牌吧?“ “我记得是第二牌左数第三个位置,我看一下,您稍等。”郭春莺爬上梯子看了眼,吓得差点摔倒,她几乎是滑下来的,三步并两步走到吴德权跟前,点头如捣蒜,颤声道:“是……是先祖吴仕魁的灵牌砸中京墨的。“ 吴德权闻言嘆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就恢复冷静:“明天去找城南的姬先生,请他帮京墨做场法事,求先祖原谅,让京墨还魂。” “好好好,我明天一早就去请他!”郭春莺有了将功补过的机会,心里踏实许多,但一想起吴京墨昏迷的原因,有觉得毛骨悚然。“爸,您能不能在这儿多待一会儿?我把剩下的灵牌擦完,我跟您一块走。不然,我一个人害怕。” “好,刚好我要在这里替京墨向先祖请罪。“说完,吴德权就走到案台前跪下,虔诚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一遍又一遍地跟祖先们道歉。郭春莺看着他一把年纪还未了孙女这么辛苦,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让他少跪一会儿,顾不上她因风湿酸痛的手,加快了干活的速度。 吴京墨在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昏迷的原因没有查出来,倒是查出来她的肝脏和胃有些问题。熬夜,饮食不规律,喜食生冷,让她的五脏六腑加速衰老。医生也觉得很奇怪,呼吸正常,心脏没毛病,脑部也是活跃的,可就是不醒,像被人深度催眠似的。灵魂出窍这种答案,要他怎么给患者家属?这不,他还没说什么,家属这里就已经先闹起来了。 “我要带她回浅山!这里的治疗水准太低,再拖下去,墨墨就醒不过来了!“吴天华边说,边去拿吴京墨的点滴瓶,要把人带走。 “京墨是因为触怒了祖先,所以醒不过来,已经请了人给她招魂了,好歹等法事做完再说。“吴德权上前拦住吴天华,解释道。
第4页 “等?就是因为等,我幼年丧母,难道还要因为等,让我中年丧女吗?”吴天华急了,说出了这几十年不曾说出口的心结。四十八年前,吴天华的母亲产后虚弱,突发心梗,因为延误了最佳救治时间,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咽气了。在吴天华的记忆力,是因为他父亲要给母亲扎针,才耽误了时间。也因为这件事,吴天华从对中医的喜爱转变为厌弃。后来因为吴德权把他津京人民医院的直聘书藏起来,让他错失到第一医院工作的机会,愤而举家搬迁,到了当时刚刚开发,急需医生的浅山。虽然他在整个恒州省的名头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津京人民医院,是每个西医的梦想。吴德权夺了他的梦想,几十年如一日,顽固地要求他学中医。这让吴天华对中医更加排斥,甚至觉得中医跟那些弄虚作假的神棍无异。如今他的女儿昏迷不醒,居然还要找人来招魂?真是迂腐陈旧! “你别忘了,京墨除了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孙女!”吴德权脾气也上来了,这个不孝子一别二十五年,才回来就跟老子吵架,连声爸都没有叫! “您除了宝贝您的中医,您还宝贝过谁?妈妈跟您亲梅竹马,生了六个子女,吃了那么多苦。可您呢?居然让她心肌梗塞,还不及时送她去医院,相信那什么狗屁中医,导致我妈不治身亡!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您!”吴天华大步迈到吴德权面前,额上青筋凸起,失控地瞪着他。 “啪!”吴德权这一巴掌打得重,导致他自己因为惯性差点摔倒,还好张彬及时扶住他。 “打得好,您这一巴掌,在二十五年前就想打了吧?”吴天华反手抹了下嘴角的血,冷声道。 “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滚!“吴德权抽搐着嘴角,显然已是气到极点。 吴世京一家三口集体石化,因为当时吴世京还小,不知道母亲的死因,更不知道父亲延误了母亲的救命时间。这件事够她消化好一会儿了,至于父亲和大哥的争吵,仿佛离她很远,远到听不见。而张生旺担忧着发愣的妻子,只有张彬还算情绪稳定。 “嗯哼!“张彬干咳一声,打破这快把人冻死的僵持气氛,随后安抚道:“外公,大舅,你们二位消消气,有话好好说,毕竟是父……“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张彬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吴家父子打断。作为这里最小的晚辈,他识趣地闭上嘴。 “既然您没有我这样的儿子,那京墨就不是您的孙女,我现在就要带我女儿回家!”吴天华撂下这句话,就出门办出院手续去。 “爸,大哥说的都是真的吗?”吴世京好不容易回过神,向吴德权确认母亲的死因。 “外公!” “爸!”吴德权正想跟吴世京说些什么,忽然就昏了过去。病房里又是一顿手忙脚乱。 吴京墨最终还是被吴天华带回浅山,而醒过来的吴德权则把来探望的其他子女支开,只留下吴世京一家。 “你母亲的事并不是你大哥说的那样,而你大哥说的那些话你们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不许再提!否则你们就是在逼我死!“吴德权放了狠话,吴世京一家只能点头照办。 见他们听话,吴德权放松了神情,伸手摸了摸吴世京的头,缓声道:“你们只需要记住,我很爱我的妻子,我也爱我的子孙就好!” “嗯,记住了,爸!”吴世京握着吴德权的手,边哭边答。 “京墨的事,世京你多关注,你大哥肯定不会跟我联繫了,只能靠你们多打听京墨的消息。“说起吴京墨,吴德权不禁嘆了一口气,如果京墨的魂魄回来了,会不会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呢?想到这里,他记起姬先生答应要来帮京墨招魂的,这京墨人回去了,要跟人家通个气才行。 “春莺呢?她有跟姬先生说京墨的事吗?“ “哦,对了!外公,刚小舅妈说,姬先生问了下京墨的生辰八字,又问了昨天京墨发生意外的情景和时间,他说他招不回京墨的魂,说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做完她要做的事就会回来了。“被吴德权这么一问,张彬记起郭春莺要他转达的话。 “这样?那她会有危险吗?”这是吴德权最关心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姬先生交代,那枚戒指在京墨醒之前一定戴着,不能摘,不然她就回不来了。“张彬挠挠头,对于他自己都不信的事,还要一本正经地讲出来有点不自在。 “好,知道了。”既然姬先生这么说,那京墨应该暂时没事。那戒指果然是整件事的关键,糟了,要马上交代吴天华,别把京墨的戒指摘了。 “爸,您是要给大哥电话让他别摘京墨的戒指吧?“见吴德权着急找手机,一直没出声的张生旺问道。 “对……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想这么做?“吴德权愣了下,呆望着这个平日话不多,察言观色能力却极强的女婿。 “我来打,您先好好休息!”说完,张生旺出了病房的门,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爸,已经交代了,大哥会照办。您放心吧!“张生旺笑着复命。 “爸,您跟大舅都说了什么?他可是不信鬼神的人。“张彬可好奇了。 “我说,那枚戒指是你外婆的遗物。你大舅不信鬼神,但深爱他的母亲,母亲的遗物戴在女儿的手上,他应该不会拒绝。”张生旺解释道。 “可是外婆走的时候,大舅都十几岁了吧?有没有这个戒指,他怎么会不知道?”张彬对此不以为然。 “一看就知道你小子没有好好学历史,四五十年前正好□□,那时谁会戴首饰?这不招人□□吗?“吴世京白了张彬一眼。她夫妻俩不说学富五车,好歹也是知书达理的,怎么生了这么个文盲儿子? “哦,明白了!老爸你这个书记忽悠人起来真是连自己都信啊!”张彬听完肃然起劲。 “诶,难道那戒指不是妈的遗物?”这回换张生旺挠头了。 “老公!” “爸!” “我说错了吗?不过也没事,反正大哥答应不摘戒指就好了嘛!是吧,哈哈!”刚才还一副精明模样的张生旺,瞬间变成中年版的张彬。 “我算知道儿子像谁了!”吴世京无奈地摊手道。 “好了好了,破案了就好了,让爸先休息,我们走吧!”说完,张生旺搂着吴世京推着张彬,一家人出了病房,让吴德权静养。 刚才还热闹喧嚣的病房终于安静下来,吴德权躺在床上想着姬先生的话,京墨要去做什么事?又去了哪里呢?希望他这把老骨头能坚持到她回来的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章因为交代一些事情,所以会比较冗长乏味。 ☆、第三章 第三章 “姑娘,姑娘?“
第5页 “嗯?“吴京墨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呆萌的大脸,吓得她急忙往后退。可这一动,脚踝处却是一阵刺痛。她不禁皱起眉头,可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回想自己之前发生的事,好给自己一个解释。 从她被砸中脑袋昏迷,到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河滩上,浑身湿透不说,居然身着古装!看了看自己手,没有指甲油,可那枚蛋白石戒指竟好端端戴在她的左手食指上。明明不是原来的她,却戴着同样的戒指。凭藉多年看穿越小说的经验来分析,她多半因为这个戒指的关系灵魂穿了。她低头看了看水中的倒影,长得并不倾国倾城,摸了摸自己的胸和屁屁,身材也不火辣。再看穿的衣服,普通的素衣白衫。那些小说里动则穿越成大美女或者千金小姐皇室公主的套路怎么就没有在她身上上演呢?算了,好歹是个女人,没让她穿成男人,她已是万分感谢命运之神了。就在她思索往后的人生路要怎么走,忽然感到脚踝被什么咬了,她连忙起身,只见一条金环蛇摇摆着身姿,从她身边爬过。敢情她挡了它的路了? “妈蛋的,我这没有淹死,难道要被蛇毒死?”吴京墨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回想起来吴德权有教过她被银环蛇咬伤的急救方法,金环蛇毒性不如银环蛇强,用同样的解毒法,应该也可以吧? 她沿着河岸一路仔细找过去,半边莲和鸭跖糙都有,用哪个?还是鸭跖糙吧,内服外敷双管齐下。不过生嚼糙药这种事,对吃货吴京墨来说实在为难,她在嚼着鸭跖糙时不禁想起神农尝百糙,对老祖宗的敬业精神敬佩不已,谁想减肥的,就去嚼嚼糙药,保管你嚼完什么都不想吃。可如今为了小命,只能忍了。因为血液带毒,她要减缓血流速度,处理完伤口,她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躺下休息,不想却睡着了,再醒来就看到那张大脸。 “师父,那姑娘醒了!“呆萌脸的主人见她醒了,忙出去喊他师父。 “姑娘,老夫要为你把脉,多有冒犯了。“不多久,那个被称为师父的男子便走近吴京墨,不等她回答,就动作娴熟地拿出一块方巾盖在她的手腕上,为她号脉。 “姑娘虽然身中蛇毒,但幸亏处理得及时,并无大碍。只是姑娘在水中泡了太久,且未及时更换干燥的衣服,有些寒湿入体,需要吃药调养些许时日,方能痊癒。若是姑娘不嫌弃,就在寒舍把身子养好再做下一步打算。“那名大夫边说,边收起诊疗的工具。 “多谢大夫!那个,小女突发意外,身上并无银钱细软支付医药费,能不能让小女在您这儿打打杂,做点事情来报答您的恩情?“吴京墨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身体的名字身份还是个谜,对比外面的凶险,这个糙舍反倒是最安全的,要想办法多赖一段时间。 “哦,姑娘不必为此挂怀,安心养病便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二猫说。他是老夫的徒弟,救你回来的是他。“严逸起身整理了下衣襟,转头交代道:“二猫,既然人是你救回来的,就要好生照料,明白?“ “徒儿明白,师父慢走!”二猫虽然是毕恭毕敬地模样,可那偷偷翻的白眼是怎么回事? 待严逸走远,吴京墨忙八卦地问:“小伙伴,你是不是答应了你师父什么条件,他才让我留下来的?“ “小伙伴?”二猫一脸茫然地看着吴京墨。 “就是友人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师父说,你要留下来他不反对,但是,我要把我每天的粮食分一半给你。“二猫耸耸肩,对师父的抠门表示不屑。 “那岂不是会饿坏你?等我好些,有劳你带我去摘野果或者挖野菜,我可以不吃米饭,吃这些就够了。要是天气好,还能去钓鱼呢!“吴京墨提议道。 “没事,我一天少吃一些不妨事,你安心养伤吧!”二猫摆摆手,对此并不介怀。 “对了,你师父叫你二猫,你的大名呢?” “大名我不记得了,我很小就跟着师父,那时还不怎么记事。就记得自己属虎,排行老二,于是唤做二猫。“ “亏得你不属狗,不然就要叫二狗了,哈哈哈!”哪怕换了身体,吴京墨依旧笑点低。 “你别笑我,你叫什么?说不定你的名字更好笑。“二猫不服气道。 “我叫解语,解语花的解语。”吴京墨随意起了个名字,反正比二猫强。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落水飘到此处,而且,被蛇咬伤居然知道自救。可是学过医?“二猫对解语的身世挺好奇。 “我也不知道,解语这个名字都是临时想的,我不知道自己几岁,叫什么,哪里人,在我到这里之前经历了什么也是一片空白。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不一定。“解语讪讪地笑了笑。 “看你守宫砂还在,应该还未婚配,多半十六七岁的样子。”二猫帮她手臂上药时有看到手肘内侧的红点。 “是嘛!那你几岁了?是否婚配?“解语忽然凑近二猫,坏笑道。 “解语姑娘,请你注意言行啊!“二猫吓得从凳子上跌到地下,白皙俊秀的脸瞬间变红。 “看样子还未婚配,甚至还是童子之身。”解语摸着下巴,兀自下了定论。 “解语姑娘!你可是姑娘家,怎可如此言行?“这下二猫的耳朵也红了。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初见二猫就觉得格外亲切,好像旧相识,相处起来无压力。 “解语姑娘,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点粥喝。“二猫不知道要怎么接她的话茬,赶紧找个理由先开熘。 “有劳二猫兄了,慢走啊!”解语抬起没有怎么受伤的右手跟二猫挥了挥手。 见二猫飞也似的逃走,解语又笑了起来。好歹她在现代谈过两次恋爱,而二猫久居深山,没什么机会接触异性。也难怪他会对她的亲近反应那么大了?这二猫除了名字搞笑了点,长相身高都不错。放在现代,妥妥一枚小鲜肉,还是易推倒的那种。可为啥美色当前,她却心如止水呢? 她慢慢地躺下,盘算着几种可能。第一种,她灵魂穿越,肉身还活着,只是深度昏迷。第二种,她的灵魂到了这个身体,这个身体原主人的魂魄去了她的肉身。第三种,她的肉身已死,且被火化! “应该不会!”解语被这个可能性吓到,忙用被子捂住头。 “不管了,先把伤养好,至于这个身体的身世,先放一放。活下去才是关键!”她伸出脑袋,自言自语道。 等下二猫来,得问问他,现在的朝代,和当朝皇帝是谁,以及这是哪里。这样,才能更好地融入这个时代。 还有这师徒俩,做为大夫,怎么会幽居在深山里?二猫不像坏人,他师父就难说了,看着一幅老谋深算的模样,不知善恶。虽然这次小命算保住了,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凶险,完全未知。解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缺乏安全感,就算她经常独自旅游,也不会觉得不安全,毕竟手机在手,天下任我走。不明白,问百度,不认路,有导航,没带钱,支付宝,肚子饿,有外卖。唯一要保证的就是,手机要有电。现代生活实在太便利,可以依赖的人或者事物也有很多选择。过惯了这样生活的解语,到了古代,跟一个无知儿童没多大区别,甚是生活自理都成了难题。
第6页 而这个难题,她晚上就遇到了。她想洗漱一下,都不知道去哪里打水。而二猫他们似乎睡得很早,又不好去打扰他。碍于她是女子,二猫并没有帮她把泡水的衣服换下来,衣服虽说干了,但终归是脏的。加之白天她睡多了,如今反倒精神起来。在床上煎饼似的翻了几个身,依旧无半点睡意。她便起身从架子上拿了一本书,想藉此打发时间。 结果这居然是本基础糙药的功能口诀书!她闲着也是闲着,便开始背诵上面的文字。背着背着,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她蓦地坐起陷入回忆中。她不记得自己有爬上床啊!难道是梦游? “你把糙药四字诀背完了?就一晚?”严逸不可思议道,连称呼都不加,直接问。 “我之前背单词比这难多了!对了,大夫,这四字诀谁写的?简直有才!平仄押韵都很工整,朗朗上口,可好背了!”解语对该书的作者赞不绝口,完全无视严逸师徒二人惊诧的神情。 “这口诀是师父写的,我足足背了三天才勉强记住,而且隔段时间还得温习,你居然才一宿就把它背完了!这也太神了!”二猫的下巴都快掉了。 “我考考你,看你是否真的都记住了。”严逸随意翻了一页,“藿香……” “藿香辛温,能止呕吐,发散风寒,霍乱为主。”解语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细辛……” “细辛辛温,少阴头痛,利窍通关,风湿皆用。” “麦芽……” “麦芽甘温,能消宿食,心腹膨胀,行血散滞。” …… 严逸随机问了十几味中药,解语都背得一字不差。师徒俩不得不嘆服她惊人的记忆力。 “大夫,这口诀如果能把性温、性平、性寒这样分类,会更好记哦!”解语好心建议,不想,却给自己找了个差事。 “这个提议好!那等姑娘好些,就有劳姑娘帮老夫重新整理一本,如若姑娘不急着下山的话。”严逸总算找回礼貌礼节,从失控中回神。 “不急不急,非常不急!谢谢大夫这么信任我!”先不管会不会写毛笔字,只要能留下来,让她刻甲骨文她都愿意。 “到时二猫会协助姑娘,在三日之内整理出分类好的口诀。” “好,定不负所望!”解语故作平静道,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昨天还困扰她的去处问题,今天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严逸点点头,做了个告辞的动作,便转身离去。留下二猫继续震惊。 “二猫兄,二猫公子,二猫崽子……”解语变着法子叫道。 “我听到了,以后叫我二猫就好了。”二猫把糙药四字诀合上,一脸委屈道。 “我昨天应该是趴在桌上睡的,是你抱我到床上的?”解语沖二猫抛了个媚眼,问道。 “正是。在下多有冒犯,还请解语姑娘见谅!”说完,二猫对她作了个揖。 “见什么谅?我还要谢谢你呢!不然我这手被脑袋压了一宿,不知得麻到什么时候。”解语感激地笑道,“还有,以后直接叫我解语就好,我就叫你二猫哥以示尊敬。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好。”二猫也不推辞。 “二猫哥,人家有好多好多问题要请教你呢!不知你现在是否有空帮人家解惑呢?”解语眨巴着她的眼睛,嗲声道。 二猫被解语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汗毛倒竖,“解语,还能好好说话吗?” “好吧!”解语颇感无趣地耸耸肩。 “你想问什么?”怕解语又出么蛾子,二猫坐得远远的。 解语翻了个白眼,心说姐姐对小处男没兴趣。“咱们这是哪朝哪代?皇上是谁?” “现在的国号是周,当今圣上是金宇。” “金宇帝啊!那现在是金宇几年?” “四十年。” “金宇在位四十六年,接下来六年会发生很多事啊!”解语自言自语。 “你怎么知道当今圣上在位多少年?这话可不能说啊!会杀头的!”二猫闻言连忙警告解语。 “我不但知道金宇帝在位几年,还知道他儿子在位几年,周朝总共多少年。不过,我都不会跟你说。“解语得瑟道。 “我也不想知道。“二猫对此嗤之以鼻。 “我接着问哈!我们现在在哪里,离岳龙远吗?“ “这里就是岳龙,只是我们在郊外,这座山叫棋风山。“ “你师父怎么称呼,做为大夫为何不在闹市开个药堂,却隐居深山呢?“这点解语很不解,医者父母心,不去人多的地方行医,却躲在这了,身体健康的人上山都挺费力的,病人要来问诊不是更困难? “我师父可是神医严逸,不需要开堂坐诊就有好多人慕名而来。而且师父每年都会带我到各地游历,一来多方探访各地的医学名家,二来也未当地老百姓行善义诊,三还可以带回好多珍贵的药材。“虽然师父的抠门让二猫不齿,但医术确实精湛得令人崇拜。 “哇!这师父真不错,请问他还收徒弟吗?”解语满怀期待地问道,心想要是严逸能收她为徒,那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了,还能学一技之长,至少在她找到回去的办法前,她能相对安全的生活下去。 “你把糙药四字诀整理完,如果老夫满意,老夫就收你为徒!”不等二猫回答,才进门的严逸抢了白。 “严大夫!”解语闻言兴奋地从床上起身,感激地看着严逸。 “师父!”二猫则赶紧给严逸搬凳子倒水。 “别高兴得太早,哪怕老夫真的收你为徒,能坚持到出师也绝非易事!”严逸喝了口二猫奉上的茶,对解语泼冷水。 “只要严大夫您愿意收我为徒,您就会发现这是个多么英明的决定!”解语信心满满。 “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说完,严逸放下茶杯转头对二猫说:“猫儿,该去做饭了。” “是,徒儿这就去!”二猫颔首退下。 “敢问姑娘怎么称呼?”既然有意向收解语为徒,严逸决定先彼此了解一下。毕竟,这诡异的记性,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摸个底,看看是敌是友。 “回严大夫,您叫小女解语便可。” “解语?这不是真名吧!”严逸肯定道。 “应该不是,因为小女不记得自己姓啥名谁家住哪里今年几岁,所以随意起了个名字当做称呼。”本来直接说吴京墨就好,可万一他们去打听发现没有这个人,那不是不好解释?不如干脆来个穿越老套路失意症,万一将来知道了这个身体的身世,要转换起来也方便。 “老夫为你把过脉,你的头部并没有受过重创。”显然严逸不接受这个解释。
第7页 “严大夫,有没有可能小女之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或者过度惊吓,导致一时失意呢?”其实说白了就是选择性失忆症,但又不能直接挑战严逸的权威,只能用询问的语气来沟通。 “可否让老夫再把一次脉?”严逸要确诊一下。 “有劳严大夫了。”解语边说,边把手伸出来。 “看来,你所言不虚,你的心有郁结,也难怪你不愿记起。”表情和语言可以伪装,可脉搏心跳却伪装不了。确定解语没有撒谎,严逸稍稍放心。而且他确定解语不是习武之人,也不担心她有什么威胁。至于下毒嘛?这天下还没有遇到他解不了的毒,这更是不足为患。 “解语姑娘你好生休息,老夫失陪了,晚饭我会让二猫给你送来。”虽然严逸对解语还是留有戒心,但既然她被二猫救了回来,就是与他师徒有缘,好好照顾是要的。 “多谢严大夫,您慢走!小女身体有恙,恕不能起身相送。”解语努力回忆古装剧里人的说话风格,让自己看上去违和感少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码字! ☆、第四章 第四章 “哈哈哈,你的字写得真是……”二猫看着解语歪歪扭扭的字不禁哈哈大笑,而解语这会儿正在想辙,并没有回怼。 当初夸下海口三日内把《糙药四字诀》重新整理过,却忘了自己不会写毛笔字,解语此刻真是一口老血喷出来。前言目录她都想好了,却无法写出来,好气啊! “诶,你都呆了半刻钟了,没事吧?”二猫看解语保持一个姿势,眼神呆滞,担心道。 “我记得这里养了几只鹅是吧?”解语忽然站起,坏笑着问二猫。 “你不会想吃鹅吧?你要是把鹅吃了,师父会吃了你的!那可是师父的心头好!“二猫警告道。 “放心吧!我还要拜师呢,哪能把师父的宠物给吃了?”边说解语边向屋外的园子走去。 “那你对那些鹅打什么主意?“二猫不放心地跟上,结果看到解语满园子追鹅的惊悚景象,那场面真是鹅飞蛋打,混乱不堪。还好刚收了一批糙药,不然被解语和鹅这么一通乱踩,还不都废了? “快点,快点,抓住它!二猫哥,二猫哥,你快点啊!哎呀!”一只鹅正好朝二猫的方向飞奔去,解语赶忙喊他帮忙,哪知二猫反应太慢,让那鹅逃走不说,正冲过来的解语还被花坛的矮栅栏绊了一跤。正当解语疼得呲牙咧嘴时,另一只鹅刚好窜过来,她一把抓住它的左脚,继而抓住右脚,也不顾疼了,兴奋地从地上爬起来沖二猫喊:“二猫哥,快来帮帮我,帮我抓住它!” 这次二猫终于回神,小跑着到了解语身边,帮忙控制住鹅的翅膀和头。只见解语空出一只手把腰带随意一解,先把鹅脚捆了,再捆翅膀。二猫看着解语这一连串惊世骇俗地动作,两只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二猫哥,你帮我继续掐着鹅的头哈!我们先把鹅放地上吧!”解语一门心思都在鹅身上,完全无事二猫震惊的表情。 “等一下!”见解语要去拔鹅翅膀的毛,二猫急声制止。 “还想不想整理完四字诀了?”解语手里还攥着鹅毛,抬头问道。 “鹅毛跟四字诀有什么关系?”二猫不解。 “毛笔字我不会写,我得给自己做几只能写字的笔,而鹅毛是这里唯一一种可以用的材料。”解语挂着友善的笑,耐着性子解释。 “鹅毛可以做笔用?”二猫半信半疑,相处这两日,解语各种不按常理出牌他还没有很好的消化,对她的言行总是不由自主地操心,生怕她惹怒师父,或者又陷入险境。 “您就拭目以待吧!哈哈哈哈!”说完,解语拔完翅膀的,开始拔尾巴的毛了。 “你少拔点,要是让师父知道了,就麻烦了。”二猫觉得自己挺命苦,救了个麻烦精回来。 “放心吧!我很小心的,万一被发现,这锅我一个人背!”解语看着手中的七八根羽毛,无所谓道。 “好啦,我们把园子整理一下吧!严大夫应该快回来了。“解语把鹅放了,招呼二猫一起干活。 把园子恢复得差不多了,解语便着手做羽毛笔。还好她之前是一枚文艺女青年,羽毛笔这么复古的东西,她倒是自己动手做过,不过用的是鸭毛,这次鹅毛比鸭毛跟好。 看解语忙活半天,终于把笔做好,二猫也很期待到底能不能用。解语用羽毛笔蘸着稀释后的墨汁写字,虽然没写几个字就要蘸水,但相比之前用毛笔写,是好看多了,而且写的字还小,省纸了。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一起啊!我来分类热性和温性的,你来整理平凉寒。“见二猫看她用羽毛笔写字看得入神,解语放下手中的笔,安排分工。 “为什么我要整理三类?“二猫不服。 “你想不想多个人在山上陪你聊天解闷?想不想洗衣做饭有人分担?想不想吃只有我会做的你跟严大夫都没吃过的饭菜?“解语不答反问。 “想……可是跟我刚才问的有关吗?“二猫不解。 “当然有关啦!我受了伤还写字慢,三天能不能整理出来我真是没底,因此需要你帮忙。如果我不能整理出来就不能拜师,伤一好就得下山。如果我们拜师,就有了光明正大留下来的理由啦!多个师妹你也不吃亏啊!何况我还这么可爱!”说完,解语配合着两手托腮,还眨巴眨巴眼睛。 “好了好了,我帮你就是!”二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只要解语一撒娇他就服软,该不会是上辈子欠她的吧? 三日之内,解语顺利完成四字诀的整理,当然,二猫功不可没。严逸看完两种笔记的稿子并没有责问解语为何不是一人完成,而二猫却提心弔胆半天。 “好,既然你如期做完老夫吩咐的事,那老夫也不能食言,还不快磕头拜师?“说完,严逸整理了下衣袍,挺了挺腰板。 “师父在山,请受徒儿三拜!“解语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起身倒了杯茶毕恭毕敬地端给严逸。 “好徒儿,虽然你拜在为师门下,但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你是为师徒弟的事。还有,以后你要救人也好,害人也罢,问心无愧就好。为师只能教你医术,无法教你分辨善恶。“严逸喝了解语的拜师茶,正色道。 “是,师父。不,严大夫。“解语觉得叫师父不妥,忙改了口。 “果然聪慧!”严逸满意地点点头。论资质,解语确实在二猫之上,从她一宿就背下糙药四字诀就可见一斑。当年受恩人之託,收养二猫,并传授医术与他,实为报恩。而如今收解语为徒,却是真心想让自己这几十年辛苦积累的药理医术后继有人。 “快起来吧!从今日起,你先在书房背医书,老夫会给你安排好先后顺序,你照着背就好。”严逸吩咐道。
第8页 “是,严大夫。”解语答覆完才起身。 “好,解语随老夫到书房。二猫,你去把院子里晾的柴胡翻个面。“严逸交代完二猫,便起身欲带解语去书房。 “师父,可是哪里又发疟疾了?“二猫跟着严逸这么些年,只要师父要他准备什么药,而且数量不少,他就知道大概又有地方爆发传染病了。 严逸被他这么一问,便停下脚步,“是,向西五十里左右的道雅村发了疟疾,那里的大夫已经忙不过来了,明日一早你随为师一同前去支援。“ “严大夫,您二位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在这里了?”解语虽不是胆小之人,但孤身一人在古代已经很惊悚了,结果还要一个人在荒山野岭呆着! “不会,你还有个伴。”严逸安慰道。 “谁?”这山上还有第四个人? “走,老夫带你去认识一下她。”严逸擒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让解语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学医之人喜欢养些毒物,等下迎接她的不会是什么蝎子蜈蚣之类的吧? 就这么忐忑地随严逸到了屋前的院子,解语在听到严逸的话后直接石化,“京墨,来,见过这位姐姐。“ “京墨?是京城的京,水墨的……墨吗?”解语花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只大黑狗从门口朝他们跑来,一身黑毛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身上的肌肉因奔跑而有韵律地晃动着。 “看来她很喜欢你。”见京墨对解语又是吐舌又是晃尾的样子,严逸笑道。 “为什么它要叫京墨?”解语很不能接受一只大黑狗跟自己一个名字。 “你看她那么黑,不就像京墨吗?“严逸不解为何解语对京墨的名字这么有兴趣。 而解语这边完全提不起精神,不论京墨怎么对她示好,她都无动于衷。 “对了,老夫不在这些日子,京墨和那几只鹅就辛苦你照顾了。京墨除了不吃辣,基本不挑食,每天餵两次。鹅的话小鱼小虾菜叶碎米玉米,你看着喂,每天餵三次,你吃过饭餵它们就行。” “是……”解语一边应和着严逸的吩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让这只大黑狗接受另一个名字。严逸给解语挑了十本书,还细心地在背面写了序号避免她看错顺序。这次出去至少要小半个月,十本书应该够解语背了。喜忧参半地送走了严逸师徒俩,解语扭头对大黑狗坏坏一笑,而它还毫不知情地对她热情地摇着尾巴。 “黑妞,姐姐会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要乖乖配合哦!”解语蹲下摸着大黑狗的头,交代道。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解语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聪明,一条一本的进度,严逸安排的十本书她全部背完,后来实在无聊就在书架上找其他书看。在古代没有手机,不能逛街,也没电影院和ktv,解语只能跟书死磕了。 她一本一本翻看,不知道挑哪本好,直到她被书架的右上角有一个黑色的盒子吸引了注意力。她爬上去看了眼,盒子没有上锁,所以她猜测,应该不是有危险的东西。她把盒子取下,放书桌上用鸡毛掸子把浮灰清理了,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百毒经一,百毒经二,百毒……”盒子里装了三本书,解语简单翻了翻,毒一是毒糙,毒二是毒虫,毒三看着像菜谱。 “这菜谱有毒啊!”解语看了几篇毒三里的菜谱,都是相冲相剋的搭配,之前她看过一本书叫《算命先生》,里边有提到过的食杀,就是让被害者持续一段时间吃相冲相剋的食物,让其内分泌失调,五脏六腑功能逐渐衰竭,最终药石无医,撒手人寰。这三本书没有写作者,而且是手抄版,用的是行书而不是楷书。二猫的字迹解语记得,这明显不是他的。难不成是严逸编写的?她一直以为严逸是悬壶济世的大夫,没想到他对制毒解毒这么有研究?连食杀都详细记录。毒一毒二都有解毒的方法,可毒三没有,如果早发现,知道哪里受损补哪里即可,如果晚发现,器官和其他生理机能受损太严重,基本就是没救了。 “好吧,就你们了!”这三本书够她打发剩下的时间了。她决定先从毒三看起,以免自己平时不注意瞎吃东西,自残身体。严逸师徒一走就是二十天,等他们回来,大黑狗已经不叫京墨。 “珍珠,过来!姐姐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听到解语召唤,珍珠屁颠屁颠奔过去,一边留着哈喇子,一边摇尾巴。 “珍珠?它叫京墨呀!”二猫被这一幕整蒙了。 “你叫它京墨试试,看它什么反应!”解语摸着珍珠的背,笑道。 “京墨,京墨,京……诶,你跑什么啊?”只见珍珠听到二猫喊京墨,飞也似的跑开了,连它爱的肉汤饭都不吃了。 “你再叫它珍珠,看它回来不!”解语起身扭了扭酸疼的腰,提议道。 “珍珠?”二猫小声地唤了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珍珠就又回来继续吃饭了。 “这怎么可能呢?为什么叫珍珠它就过来,叫京墨它却跟有鬼跟着似的!”二猫要是知道解语是怎么训练珍珠的,估计会心疼死吧! “它应该更喜欢珍珠这个名字!”解语肯定道。当然,二猫不会知道,每次叫京墨解语就用竹鞭子抽它,抽到它听见京墨就条件反she的想逃。每次叫珍珠,就给它吃东西,或者摸摸它,跟它玩儿,自然喜欢珍珠这两个字咯! “京墨!”珍珠跑。 “珍珠!”珍珠回。 “京墨!”珍珠继续跑。 “珍珠!”珍珠一脸无奈地回。 “京……呜”二猫不死心地还想再试试,结果被解语捂住了嘴。 “能消停会儿吗?珍珠要吃饭,你也改吃饭去了。”叫二猫点头,解语才松手。 “你快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二猫对比特别好奇。 “你去问珍珠,别问我。”解语不打算告诉他,否则还要解释什么叫条件反she,懒得费唇舌。 “解语,你是不是看了黑盒子里的书了?”严逸看着桌上的菜,没有一样是冲撞的,且长途跋涉之人容易脾肾两虚,山药炒黑木耳和大枣羊肉汤补脾肾,菠菜利五脏,助消化,通肠胃。 普通百姓对食疗和食杀是不在意的,连宫里为皇家准备膳食的御厨们也只是追求色香味,极少关注到食物的相生相剋上。若不是解语看了百毒经三里的食杀,很难这么精准的避开冲撞之物。 “严大夫,您怎么知道?”这回换解语蒙了。 “你做的菜告诉老夫的。”严逸抬了抬下巴,答道。 “原来是这样。”解语明白了,其实她真不是故意露馅的,这些都是在齐月堂那几天,跟着做饭阿姨学的,因为吴德权注意养生,所以做饭阿姨也懂医理。看严逸的反应,古代人对这方面似乎不太重视。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黑盒子?”二猫怎么不记得书房有黑盒子。 “一些压箱底的书,前几日才翻出来的。”严逸是特意翻出来放在书架上,他知道一宿就把糙药四字诀背下来的解语,十本并不厚的书是不需要花二十天来背的。也知道那丫头肯定闲不住会找其他书看,至于把百毒经装盒子里,是为了引起解语的注意。一切都如他所料,如此甚好。接下来,该让解语跟那些毒物彼此熟悉熟悉了。
第9页 “师父,徒儿也想看。”二猫猜黑盒子的书肯定不一般,做为一个勤奋好学的好徒弟,怎么可以漏看这些书呢? “此书传女不传男。”严逸拒绝。 “为何?”二猫不解。 “因为……” “最毒妇人心。”严逸正要解释,却被解语抢白。 “严大夫,小女说得可对?”解语微扬嘴角,与严逸相视一笑。 “正是。不过,解语,太聪明的人容易招来祸端,以后切记多听少说,以免锋芒太盛。”严逸虽然很喜欢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徒弟,但她太爱出风头这个毛病,将来恐怕会惹麻烦。将来她得他真传,无论治病救人还是下毒害人都游刃有余时,她这种性格,很容易被人利用。 “是,小女谨记严大夫教诲。”解语闻言忙收起笑,正色道。心里暗忖,在现代的公司,她就因为好表现,成了背锅侠。功劳算是同事的,责任都归她。上司有提醒过她,她还觉得上司是忌惮她的能力,怕她取而代之。而今,这个相处才没几天的严逸,一下就点出她的缺点,看来,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汤凉了。”严逸见解语眉头微皱,便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她把汤热过,好转移注意力。 “哦哦,小女这就去热过。”方才还嘚瑟的解语,这会儿身上的气息平缓了许多。 “师父,您是不是觉得徒儿不去解语聪慧,所以才不让徒儿看。”二猫确定解语走得足够远,便小声地问道。 “二猫,你有你的使命,解语有解语的因果。你是想救人还是想害人?”严逸不答反问。 “当然是救人。”二猫随即答道。 “解语看的都是害人的书,你还要看吗?”严逸接着问。 “可是,师父,不是也有以毒攻毒这么一说?”二猫不死心, “二猫啊,为何有的人书法好,有的人画画好,就算书画皆能的人,也有长之分?”严逸在心里叫苦,好徒弟,别逼师父骂你蠢啊! “天赋!”二猫答得倒是快,“徒儿明白了,徒儿适合学救人的医术,解语救人下毒都学得快,但她学制毒的天分更为突出。”二猫明白解语比自己聪明机灵,也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你为人忠厚坚毅,救人之术为正气之术,你适合。而解语古灵精怪,制毒之术无异于妖邪之术,解语能驾驭。”严逸看解语,就像看到年少时的自己,成为史上最年轻太医的骄傲吞噬了初心,而后犯下大错虽然补救及时,但也迫使他成为退休最早的太医。二猫的身世会规范他,而这个来路不明,有失去记忆的解语,是否能守住医者的初心,严逸其实也没底。可自私的他不想让自己大半辈子总结的东西就这么失传,对比二猫,解语是目前为止最合适的人。 “汤好了,让二位久等了。”解语把汤放在桌子上,抱歉道。刚才严逸和二猫聊什么她并没有听清,也不想听,多半是为什么教解语制毒而没教二猫。她故意人未至声先到,不过是怕大家尴尬。 “解语,等下吃过饭你跟老夫到药房,拿包药粉回去,明天早起用药粉泡澡洗头,七孔都要沾到药粉泡的水,不得有任何遗漏,明白了吗?”严逸严肃地交代道。不禁让解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不好问为什么,只能讪讪地点头。吃过饭,二猫收拾碗筷打扰厨房,解语便跟着严逸去了药房,拿了一包带有雄黄味道的药粉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得比较慢,我继续努力! ☆、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下山了 第五章 解语第二天一早就乖乖地按照严逸交代的连人带头泡在药水里,顺便练习下憋气。 “进去吧?”严逸带着解语到了糙屋不远处的一个空地,让她进一个围着细网的木头笼子里,笼子只能站进一个人,不能坐下。解语见状不禁挑眉,憋不住问道:“严大夫,您这是要关着我?” “这是学制毒的第一课,你若不想学,可以不进。”严逸显得非常无所谓。 “我进,我进!”解语抿了抿嘴,无可奈何道。说完,就进了笼子。她都没站稳,严逸就把笼子锁上了。随后,他打开机关,笼子下的木板像两边打开,笼子立马悬空。这都没什么,不就是被掉在半空中吗?刺激的在后面,解语低头看了看脚下,瞬间慌了!或者说,直接吓哭了! “严大夫,我不过拔了您的鹅几根毛,再把珍珠改了名,您犯不着让我进虿盆吧!?”严逸似乎有意逗她,慢慢地放下笼子,眼看着就到碰到那些蛇,他忽然停住。解语差没吓昏过去了,一条蛇已经够吓人了,何况还是一个土坑的蛇。 “既然要学制毒,就要先跟毒物好好相处,你要是怕蛇,怎么取蛇毒?”严逸忽然放松吊着笼子的绳索,笼子彻底降到土坑底下。土坑的上边有好几圈凹槽,里面装着雄黄和其他药材,所以那些蛇只能在土坑下爬行,逃不出来。解语虽然跑了药水,但笼子外却渐渐缠满了蛇。 “呕……”解语受不了这刺激,直接吐了。 “不错哈,丫头,居然没有吓昏过去!老夫当年可是晕了醒,醒了晕,反覆了好几次才习惯。”严逸在坑上观察解语的反应,赞许道。 “我就想知道我要在这里待多久?”解语擦了擦嘴,忍住呕吐的恶臭和那些蛇的恐吓,大声问道。 “不久,六个时辰。”严逸笑得格外开心。 “什么?????”解语翻了个白眼,“有人送饭吗?我想上茅房怎么办?”不能吃喝不能上厕所可比这些蛇更让人难受。 “饿着,憋着!”说完,严逸就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严逸,你这是故意整我!我恨你!”解语悽厉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但严逸根本不在乎。解语又累又饿又想上厕所,可是这个笼子太小了,只能勉强转身,别说坐下了,连半蹲都没办法。无奈之下她只好观察那些令她作呕的蛇。她发现那些蛇有的互相撕咬纠缠,有的拧成麻花,但有一条小蛇却无蛇问津,悠闲地盘在一个角落。那条蛇通体幽蓝,头上一个长菱形的白道,看着其他蛇各种丑态,时不时优雅地吐血蓝色的信子。明明那么小的一只,为什么其他蛇不敢靠近它,都是绕道走的。等她上去后,一定向严逸讨要这条蛇。主要颜值高,而且还霸气,适合当宠物。想到此处,解语发现自己居然不怕蛇了。不过这也正常,谁泡在蛇堆里六七个小时,不麻木才怪。解语憋尿已经到极限,她直接站着解决,反正也要洗澡,脏就脏了,膀胱都要爆炸了,还顾及什么其他?好不容易到了六个时辰,天刚黑,严逸终于出现了。 “丫头,到时间了,还好吧?”严逸现在坑边,低头笑道。 “不好,快拉我上去,我要洗澡,我要吃饭!”解语没好气道。 “如此没有礼数的徒儿,为师是不是应该让她在万蛇坑多待一会儿?”严逸偏头问身边的二猫。 “师父,您就让解语上来吧!都一整天了,她该饿坏了。”二猫又心疼又着急,连忙哀求道。 “二猫,解语这丫头你可吃不消,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回头找个温柔贤惠的可人儿当媳妇为好。”严逸看出二猫对解语动了心思,但二猫似乎不自知。 “师父,您这都扯到哪儿去了,徒儿……徒儿只是担心解语师妹。”二猫连忙红着脸解释。 “好吧!那你拉她上来。”严逸笑了笑,松口道。俗话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二猫跟着他在山上长大,几乎没有接触过什么的异性,如今碰到解语这丫头,她古灵精怪又对医术极有天赋,会吸引他,也挺正常。只是就算二猫家里愿意他娶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解语那丫头也不会愿意嫁给木讷老实地二猫。严逸看着二猫心疼解语的狼狈,恨不得吃苦的是自己,可解语却拿他当兄弟般笑闹着。解语迫不及待地洗头洗澡,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喝了两碗鸡汤粥,吃了一盘青菜,这才恢复元气。 “严大夫,万蛇坑里有一条头上有白道的蓝色小蛇,那是什么厉害的品种?居然所有蛇都绕着爬,不敢靠近它?”解语不忘那条蓝色小蛇,早把之前对严逸的怨气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请教道。 “你说的是青鬼蛇,这种蛇的蛇毒不在牙齿,而在血肉里。别说吃它只是咬伤它,就足以致命,而且中毒必死,因为毒发太快,来不及吃解药。”严逸耐心地讲解。 “只要是毒,就有解药,一物降一物不是?”解语不解。 “它的胆汁就是解药。”严逸补充。 “既然它咬人不会致命,拿来当宠物养不是挺好的?严大夫,您把青鬼送我可以吗?”解语不知道青鬼蛇是世间罕见的毒蛇,便厚着脸皮像严逸讨要。
第10页 “不行,不行!老夫就这么一条呢!你换其他的蛇养嘛!拔了毒牙都一样。那条金眼白蛇不就挺讨人喜欢吗?”严逸连忙摆手,虽然金眼白蛇也是世间少有的白化品种,但比起青鬼,还是要常见一些。 “好吧!您也不用送我金眼白蛇了,我就请教您几个问题可以吗?”解语点点头,也不好夺人所爱是吧? “你问。”严逸松了口气。 “青鬼这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肯定也跟其他蛇不同吧?”解语安全一副好学的模样。 “青鬼喜欢吃鸡肉,小鱼小虾也是喜欢的。”严逸不知道他正在掉入解语挖的坑里。 “这么好养活?”解语咋舌,她以为青鬼爱吃毒虫,所以浑身是毒,原来吃得这么家常,那就更好养了,哈哈! “是呀,它还能吃素,有甜味的果子,它也喜欢。”难得有人跟严逸聊这些,他也乐意讲述。 “明白了,谢谢严大夫让解语长了见识。”解语转了转眼珠子,心中有了盘算。 “明日还要进万蛇坑,明早继续泡药水,今日早些休息吧!”严逸见天色不早,交代完这些,便打发解语去休息。 解语哪里睡得着?心里全是青鬼又高冷又蠢萌的样子,她一个翻身坐起来,看严逸二猫的房间都熄灯了,便摸着黑到了厨房,找到二猫昨天摘的红脆李,放在怀了几颗,还不忘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因为又甜又脆,她不禁满足地点点头。接着,她找到二猫钓鱼的鱼竿,摸了摸鱼钩还在,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心说,不送就不送,姑娘我可以偷啊! 借着月光,解语来到万蛇坑,她记得开关在一棵杨树的树干上,高度大约跟严逸的头顶齐平。很快,她就摸到开关,打开万蛇坑的木门。解语蹲在万蛇坑边上,用鱼竿扎着被咬了一口的红脆李,开始钓蛇。记忆中,青鬼是盘在东南角,如果它不挪动的话,应该很快就能钓上来。大约一刻钟,原本昏昏欲睡的解语感觉鱼竿有被向下拉的趋势,立马清醒。她慢慢把鱼竿提起来,让鱼钩露出坑口,月光下青鬼的白道尤为明显。 “yes!”解语一激动,英文都飙出来了。她小心地把鱼钩从青鬼嘴里拿出来,作为见面礼,她餵了半颗没有核的红脆李给它。 “从今天起,你就叫许仙,是我解语的小伙伴了。有我一口吃的,一定不会少了你的。”解语用食指摸摸许仙的头,笑道。第二天一早,解语把许仙藏在自己的随身小包了,又一次进了万蛇坑。对比昨天,解语现在淡定多了,她开始回忆百毒经一里对蛇的描述,逐一辨认坑里的蛇。无聊时,开始数每种蛇各有几条,公母的比例等等。等傍晚她出坑后,都可以跟二猫八卦,哪条蛇有三妻四妾,什么蛇里同,性,恋多。严逸虽然对解语的关注点实在无语,但也很赞嘆她这惊人的记忆力和观察力。 勤学苦练的日子总是快过,解语跟着严逸学医,一晃三年过去。因为着女装行动不便,所以这三年,她一直女扮男装,偶尔跟严逸下山义诊,或是到哪里医疗支援,倒也方便。每次严逸只带一个人随行,因此很多人都误以为她是二猫,且她个子高,丝毫不输一般男子,就更没人注意她的性别。严逸从来不带解语去二猫去过的地方,以免还要解释她的身份。总而言之,世上之人皆不知严逸两个徒弟,也不知某某山上其实住了三个人。直到有一天,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才暴露了解语的存在。 “住手!”解语在剑就要伤到许仙的那一个及时赶到,趁持剑之人发愣的空隙,连忙把许仙捧开。 “你是何人?这蛇是你的?你可知要是你的蛇伤了我家公子,整座山都会被剷平的!”云少钦手里攥着剑,呵斥道。 “你又可知你若伤了这条蛇,你家公子万一沾到蛇血,别说你剷平这座山,就算你剷平整个岳龙城,也救不了他。”解语摸了摸许仙的头,似在安慰它,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 “少钦,退下。”云少钦想要回怼,结果被主子打断。 “是,公子!”云少钦瞪了解语一眼,收起手中剑,退到一旁。 “在下章寻,刚才在下的护卫多有得罪,还请见谅。”章寻拱手作揖,礼貌道。 “在下解语,许仙也没有受伤,无妨。”解语拱手回礼。 “敢问解公子,严逸严大夫今日可在山中?”章寻见解语在山间随意走动,又懂医术,想必于严逸定有渊源。 “章公子,冒昧问一句,您与严大夫是否相熟?”解语在这里三年,别说外人,连条外狗都没见过,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二位,也不知来者善不善。怎么可能就告诉他们严逸的行踪? “在下自小便于严大夫相熟。这是信物,有劳解公子转交给严大夫,他自会明白。”说着,章寻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镶玉佩递给解语。 “好,章公子请此地稍等。”解语接过玉佩,转身去找严逸,留下珍珠和许仙看门。不一会儿,解语回来,领着章寻去见严逸,云少钦则被继续留在门口。 “公子……”云少钦担心章寻的安危想跟上去,但严逸只肯见章寻,他只能眼巴巴地等着。 “严大夫,章公子已带到,解语先告退了。”解语把人带到门外,因为严逸房里有茶,她不必准备,复命完便走了,对于章寻的来意并不好奇。 “晚辈章寻,见过严大夫。好久不见,您可还安好?”章寻才进门,就对严逸深深一鞠躬。 “多谢章公子挂念,老夫一切安好。不知章公子到访,所为何事?”严逸简单客套一句,便开门见山。 “不瞒严大夫,晚辈彼此前来,是想请严大夫帮忙医治一位友人。”章寻也不绕弯,直截了当道。 “何人?” “陆袭远。” “此人老夫可医治不了。”严逸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拒绝。 “严大夫,当今世上也就只有您能救他了!”章寻本以为借着自己母亲曾经救过严逸,可以请得动他,可没想到他这么果断地拒绝了。 “老夫给你推荐一个人,她可以代替老夫去医治那位陆公子。”严逸知道陆袭远对章寻的意义非比寻常,他虽不能前去医治,但解语可以。 “此人的医术……”章寻并非不信任严逸,而是能请的大夫都请了,都不见好转,只有严逸这个神医还没出山,因此前来寻求最后一丝希望。 “章公子放心,老夫会的,她都会,虽然年纪不大,但医术精湛。”严逸把毕生所学都交给了解语,而她很争气,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严大夫,所有为他诊治过的大夫都说他的病不能根治,只能拖延,还拖延不了多久。晚辈也不贪心,只求让他再多活几年。”章寻绝不能让自己的左膀右臂这么快就撒手人寰,大业未成,怎能痛失手足? “老夫是断不会为此人医治的,你若信得过老夫,就让老夫推荐的人去医治他,若是怀疑老夫识人用人的眼光,就另请高明吧!慢走,不送!”严逸不想跟他多言,不悦地下了逐客令。 “严大夫请息怒!晚辈……就依照您所言,去请您推荐之人为有人治病。还是严大夫告知此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晚辈才好亲自去请。”章寻妥协,既然严逸这么有信心,想必此人定有过人之处。 “不必了,你先请回。明日她便会启程前去医治陆公子,最晚后天能到。就有劳章公子跟陆公子那里先打声招呼,准备好接待她便是。这块玉佩,我就留给给她当做信物,到了陆公子那儿,也好证明身份。”严逸不想让人知道解语是他的徒弟。 “好,多谢严大夫!晚辈告辞。”作揖道谢后,章寻便转身离去。 “公子,如何?”云少钦见章寻面色凝重地出来,忙上前询问。 “回去再说。”章寻继续黑着脸往前走,云少钦只能忐忑地跟着。
第11页 ☆、第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老司机,男主纯情腹黑男。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解语跟严逸师徒告别后就背上自己特制的双肩包下了山。二猫是哭得稀里哗啦难以自控,严逸倒是淡定自若仿佛解语只是下山几日不久就回来。回想起二猫那狼狈的小样儿,解语兀自在下山的路上哈哈大笑,倒不是她薄情,而是一个大老爷们哭得那么失态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知道二猫喜欢她,也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二猫,这次下山也好,让二猫冷静冷静,将来找个温柔贤淑三从四德的姑娘成家,好过在她身上浪费青春。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赶路的解语,不知不觉就到了马路上。她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立马犯了迷糊,左还是右?无奈之下只好从背包里翻找地图,就在她翻地图的空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她扭头看着马上就到撞上自己的马直接惊呆,动弹不得。 “咴——”一阵刺耳的嘶鸣声后,马儿在离解语十公分的地方停下。 “你这人也不知道闪开吗?万一真的撞上了,你会没命的!”见解语没有大碍,赶马的年轻人大声抱怨道。 “青晏,不得无礼,是我们着急赶路,吓着那位公子了。”马车里传来虚弱却不容反驳的声音,解语心说,这个公子还是明事理的。那人话音才落没多久,就从车上下来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生的眉宇清秀,行动也落落大方。他走到解语身边,对她一个作揖,客气道:“这位公子,我家公子身体抱恙不便下车,便差我下车代他跟您赔个不是。这是一点碎银,请公子到城里喝点酒压压惊。” “我没事,这银子我就不收了,如果公子真的想表达歉意,不知可否载在下一程?看公子似乎要去岳龙,而在下正好要去岳龙医治一位病人,若是乘马车,今晚就能到了。也省去中间投店的麻烦。”解语说得很大声,好让马车里的人听见。 “这……”书童为难了,只能跑回去听公子的指示。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请解语过去。“这位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多谢!”解语不客气地上了马车,见到刚才那位声音虚弱的公子。此人面容瘦削,身着内着白色里衣,深蓝外衫,头上束之白玉冠,乍一看,很有许仙的风格。解语从随身挎包里把许仙捧出来,想比对一下,结果吓得书童直接尖叫。还来不及跟他们解释,解语就被青晏用剑指着脖子。 “这位少侠,有话好好说啊!刀剑无影,我要是死了,我要医治的人也活不过今年了。”解语边说边往后退,想离剑锋远一点。 “青魔蛇,咬人无毒,血肉剧毒。”那位虚弱公子倒是冷静地到处许仙的出处,解语瞬间忘了自己被剑指着,两眼放光,居然遇到行家了。 “青晏,我们继续赶路吧!这位公子没有恶意。”听虚弱公子这么一说,书童大大松了一口气,青晏我乖乖收起剑,出了马车继续赶马。 “冒昧问一句,公子您可是要去岳龙的陆宅?”虚弱公子试探着问。 “您怎么会这么问?”解语就奇怪了,她为陆袭远医治的事只有严逸,二猫,章寻那一帮人知道。这个人才跟她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问,也不知他是敌是友,只能先装傻。 “哦,因为在下就是陆袭远。”知道陆袭远病情的人并不多,且青魔蛇非常稀有,在中原只有严逸那里有,这位少年把青魔蛇当宠物一样带着,说明他与严逸关系不一般,而为他治病的大夫是严逸推荐的,她从某某山下来去往岳龙,这条马路是必经之道,结合综上种种迹象,陆袭远可以判断得八九不离十,他就是严逸推荐的大夫。只是,他并没有马上承认自己要去的是陆宅,而是反问他,这点让他有些不明白, “陆袭远,是何人?”解语继续装傻。 “这位公子,我家公子就是陆袭远陆公子。”书童小冬忍不住了,这人该不会吓傻了吧? “在下解语,见过陆公子。以后公子的病,由在下医治。”见小冬不像配合演出,解语这才放松警惕。至于他是怎么猜出她就是那个要医治他的大夫,解语没想多问,因为严逸说过,她要医治的人城府极深,洞察力强,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一定是她的言行透露了一些信息,以后她要小心再小心才好。否则,在这么个身处尔虞我诈,随时被人算计的人身边,保不齐哪天就成了替死鬼了。忽然有点后悔答应严逸,世上再毒的□□,也不及人心歹毒。 “你就是要给公子治病的大夫?”小冬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看着才十七八岁的少年,实在信不过他。 “正是,而且,我比你大,今年正好二十,你得叫我一声哥。”小冬真是藏不住事的娃,这一脸的怀疑都要溢出来了。 “你有二十?我不信。而且,你没有信物,怎么证明你就是严神医推荐的人?”陆袭远根本不用开口,小冬就把他想知道的都问了。 “喏。”解语从装无线的小袋子里掏出一枚金镶玉佩,递给陆袭远,它正是章寻那日留下的。 “今后就有劳解大夫了。”陆袭远接过玉佩,正反看了看,确认无误,拱手道。“只是,为何方才解大夫要否认自己的身份?” “虽然在下不清楚陆公子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能让严大夫这么上心,想必是个人物。所谓树大招风,难免会有看您不顺眼的人,倘若知道在下是您的贴身大夫,正常来说,只有死路一条。”解语也是很无奈,这个烫手山芋已经在手里,丢都丢不掉了。不给他治病吧!看外面那个叫青晏的傢伙肯定打她半死,最后还要就范。给他治病吧!他的仇家肯定想办法除掉她。真是进退两难,命运多舛啊! “给大夫您添麻烦了。”陆袭远听完,贊同地点点头,抱歉道。 “那你后来怎么又承认了?”小冬这里还没有闹明白。 “陆公子虽文弱,可一双眼睛深沉无光,并非心思单纯之人。而这位小兄弟你,还没有学会伪装。方才你对我不认陆公子的反应,让我相信,自己遇到的是陆公子本尊无疑了。”对于小冬,解语就不自称在下了。 “解大夫除瞭望门问切,察言观色也相当出色。”陆袭远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如同他的声音一般寡淡。 “陆公子过奖,是在下忘形了。”解语想起严逸对她的告诫,多做少说,以免祸从口出。就算她是陆袭远的大夫,可她不该这么快信任他,毕竟,他看似无害,谁又治是否心如蛇蝎? 陆袭远笑了笑,对解语的话不置可否。小冬这次也识趣地没有再问,即使他不太懂解语为何说自己忘形。 接下来的时间,陆袭远闭目养神,解语把玩着许仙,小冬则一脸警惕地看着许仙在解语手上绕来绕去,生怕它忽然发狂咬人,外边的青晏则专心赶车。中间停下两次都因为解语要解手,如果眼神可以伤人,解语已经被青晏瞪得千疮百孔。解语也不想总上厕所,谁让她中午吃得干粮太干,喝了一肚子水还觉得口渴。 果然不出解语所料,天才黑没多久就到了岳龙,又走了两刻钟左右到了陆宅。陆袭远是被青晏背进去的,本来就体弱的他,这一路颠簸回来够他受了。
第12页 解语跟着进了陆袭远的卧房,待他躺好,她便为他号脉。看着解语越来越紧锁的眉头,青晏和小冬不由紧张起来。 “解大夫,公子他没事吧?”小冬憋不住先问了。 “你家公子的饮食以前谁负责的?药材都是谁熬得?”解语帮陆袭远盖好被子,把青晏和小冬拉到外厅,询问道。 “公子的饮食之前是何师傅负责的,不过半月前因为在公子的饭菜里下毒,被发现后畏罪自尽了。药材都是小的在熬。”小冬如实相告。刚看解语很专业的样子,他自觉地放低身段。 “公子的饮食可有食谱记载?药方都还在吗?”解语进一步问,她需要确认一件事,这样才能更好地治疗陆袭远。想让他变成健康的人,别说她,严逸估计都办不到,能做的就是延长他的寿命。能活多久,还要看他是否配合。 “菜谱没有,都是何师傅自己安排的。每次採购的记录有,药方都在我这收着。”小冬能理解解语问药方,但不明白她关心公子的饮食干嘛? “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解语忽然想起来都没问过人家的名字? “我叫小冬,解大夫是要这些记录吗?”小冬终于跟上解语的节奏了。 “对,辛苦都帮我先来越详细越好。还有,今晚公子的膳食我写给你,让厨房照着我给的食谱做。”解语边说边从包里取出解氏文房三宝,鹅毛笔,墨水,纸。写了一张食谱给小冬。 “这笔……”一直没说话的青晏,对解语的鹅毛笔很是好奇。 “哦,青大侠如果喜欢,改日我做一支送给你。”解语倒是大方。 “不必了,只是从未想过鹅毛也能写字。”青晏此刻对解语的态度算是好多了。 “陆公子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我可否先去我的住处洗漱一下换身衣服?”解语的意思是谁能给带个路,她住哪儿啊? “请解大夫见谅,小的失礼了!请您随小的来。”小冬这才想起来,解语从进门就在为公子忙活,都没来得及去住处休息片刻。之前就已经飞鸽传书交代收拾一间屋子给解语,让她一到就可以住,不必等人收拾。 只是没想到,陆袭远给她安排的住处离他住的地方好远。作为贴身大夫却住得这么远,真发生什么状况,她又没轻功飞过去,不知他怎么想的。 “叩叩叩……”解语刚收拾干净换好了衣服,就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谁?” “解大夫,奴婢叫迎芳,是公子差奴婢给您送衣服鞋袜来的。”迎芳的声音柔柔弱弱,要不是解语住的地方清净,还真听不清。 “衣服鞋袜?”解语打开门,诧异地看着迎芳手里捧着的女装。 “迎芳见过解大夫。公子交代,请您速速换好衣服后去他房里见他。”迎芳微微福身打了个招呼,就把衣服鞋袜放在解语的床上。传达完陆袭远要交代的事,补了一句:“解大夫可要奴婢帮忙梳妆换衣?” “不必了。有劳迎芳姑娘送衣服来。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我马上换衣服,一会儿就去见公子。”解语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应该人尽皆知了,也就不再刻意压着嗓子,改用本来的声音说话。 “好,迎芳告退。”迎芳又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他是怎么发现的?”解语一边换衣服一边回忆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被陆袭远看出女扮男装了。青晏,小冬都没看出来,随严逸出诊也没被识破,当了三年的男人,被他一下就看穿了。 “左衽还是右衽?”解语基本就没穿过女装,只能回忆刚才迎芳的穿衣样式,“右衽!” 衣服穿好了,头发怎么梳?解语对着镜子犯难,还好古装片看了不少,自己在现代也喜欢古风。然而最后她只是斜斜扎了辫子完事儿。 检查了一下没有特别突兀的地方,解语带上随身小挎包,凭着记忆东拐西拐,终于摸到陆袭远的住所。 “陆公子,让您久等,解语来迟了。”解语既然换了女装,就不好再自称在下。 “你你你……你是姑娘?”青晏的嘴张打得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原来公子让小的买的女装是给解大夫的!”小冬这才恍然大悟,还说按着他的身材买,他还觉得奇怪呢!确实啊,解语跟他差不多高,可不就按他身材买呗!这么高的姑娘,真是少见,难怪之前虽觉得她生得细皮嫩肉格外秀气,却怎么也没往女扮男装处想。公子的眼神果然好,居然一下就发现了。 “抱歉,行走江湖,男装方便。”解语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解大夫,请坐。”陆袭远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手腕纤细,青筋明显,手指修长苍白,解语还记得那冰凉的触感,想到他命不久矣,心里不由地泛起一丝酸楚。 “这些是解大夫方才让小冬准备的东西,你可以在在下这里查阅,但不可带回去,以及无论你得到任何结论,只可道予在下一人,哪怕是严大夫,都不可对其透露半个字。”陆袭远大概猜到解语想查什么,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发觉得这么快。真是造化弄人,如果早两年认识解语,他是不是能活得更久一点?拖着病躯,苟延残喘,却一直在做折福损德的事,结果还未知,只是,他从出生起就没有选择,註定了做一个人的影子,一明一暗,为的都是这天下能太平,老百姓能安居乐业。 “好,解语谨记。”解语郑重答应。至于陆袭远怎么看出她是女子这件事,她已经不关心了,眼前这些记录看得她脸色越来越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下唇被咬得差点出血。等她看完所有记录,她抬头望向正倚靠在躺椅上看书的陆袭远时,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十年了,要不是陆袭远还在吃药,他早就死了。 陆袭远察觉解语在看他,便抬眼与之对视,正在纳闷解语为何哭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就快步走过来,握着他冬凉夏热的手,哽咽着说:“这些年……你受苦了。从今往后,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调理好身体!这个世上,美好的地方很多,美好的人也不少,请一定配合好我,争取你忙完了你要忙的事,能有机会到处走走看看,做你自己真心喜欢的事。” “好!”陆袭远先是一愣,随后温柔一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虽然转瞬即逝,但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第一次这么放松的笑。 “对不起,解语失态了。”小冬的一声轻咳拉回解语的理智,她连忙松开陆袭远的手,退到桌子那儿,心说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呢?她这三年也遇到过不少病人,只是陆袭远这样外表还像人样,可内里已经残破不堪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碰到。一面气愤对他下毒手之人歹毒狡诈,一面又心疼他这十年受病痛折磨,不久于人世。 “解大夫,您可是第一个敢这么亲近我家公子的姑娘啊!”小冬不禁揶揄道。
第13页 “是啊,简直大开眼界,学医之人都这么……放得开吗?”青晏也跟着起闹。 这两人都收到解语的白眼问候,以及被解语列入近期新□□的临床实验名单内。 “陆公子,既然我在您府上任职,那我以后就称呼您公子。明着我是您的贴身丫鬟,实则是您的贴身大夫,您看如此可好?”解语不想太高调地成为众矢之的,陆袭远在家都能被人害成这样,外出还不更加危机四伏? “允了。”陆袭远首肯。 “还有,解语与公子您是僱佣关系,不是主僕关系,在外我会配合着扮演好丫鬟这个角色,但在家里我就不受奴僕规矩的约束。”解语顿了顿,接着道:“从今往后,您的饮食起居,需严格按照我的吩咐来。以及,我只为您一人医治,家里不管谁病了,只要不是突发性疾病来不及请其他大夫的,都不要来找我。所谓树大招风,我不想名声太快传出去,越少人知道我的水平越好,相信公子您也是这么认为的……” “解大夫,您这样太无礼了。”小冬对于解语的态度颇有微词。 “小冬,打断别人说话更无礼哦!”解语从随身小包中把许仙摸了出来放在桌上,慢悠悠道,吓得小冬立马噤声,不由得靠近青晏一些。 “至于薪酬方面,是公子您这里支付还是您的那位友人支付?”就算到了古代,解语还是很爱小钱钱。 “在下这里支付,月银50两。”陆袭远给出的薪水相当诱人。某某朝的一两银子相当于1000人民币,50两等于50000人民币。是解语现代恭喜的五倍,而且这里的物价低,1块可以当10块来用,天哪!月薪50万!哈哈哈哈哈哈!解语一边换算着自己的薪水,一边笑得跟个jian商似的。青晏也才20两,小冬更不用说,才5两。这个才来的大夫,还不知道医术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居然被公子开了50两的月银。青晏已经攥紧拳头压制自己的不满,小冬则是暗暗懊恼自己当初怎么没去学医。 “多谢公子!”解语察觉了其他二位的不悦,笑道:“二位可有试过一天一本的背医术,背不完就没饭吃?有事没事就被关在只够一人站着根本无法坐下休息的笼子里丢进虿盆里,哦,就是爬满毒蛇的大坑,一待就是五六个时辰,不能吃饭喝水,内急怎么办?憋着啊!憋不住就只能就地解决了。被蜈蚣蜘蛛蝎子蟾蜍伤到那都是小事儿,被毒蜂蛰得肿成猪头险些毁容也都扛过来了。生嚼糙药导致舌头麻木,失去味觉整整三天,食不甘味都还好,吃什么吐什么被迫减肥差点饿死你们知道是什么滋味吗?上山採药险些坠崖身亡,还好被一个树叉卡住,拼尽全力才抱住树干,挂在崖边一宿,第二天才被人救上来,不过也因为那次坠崖,才得以见到之前都没见过的星光,特别美!我就跟自己说,活着真好!我一定要好好活着,然后走遍天下,看遍山川河流,日出星光。”解语讲述自己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严逸对她寄以厚望,因此特别严苛,只要她还有口气,就要拼命学习,尝试,以身试毒,然后解毒。否则短短三年,解语岂能出师? “青晏,小冬,我今日的月银,靠的是我拿命换来的技术,而我的技术值这个价。你们的月薪我不知道是多少,但我相信,公子岁虽体弱,但脑子却是灵光的,他给你们开的月薪,定是与你们的价值所匹配。且公子不是小气之人,他给的月银一定比其他家的主子给得多。”解语意识到自己给陆袭远惹了麻烦,让他的两个属下心生不满,赶紧把这个事儿给圆了。 “确实,公子一直厚待我们。”青晏想了想,自己比一般保镖的薪水确实高出许多,且当初他四处流浪三餐不继,是公子收留了他,还请师父教他习武识字,正式成为公子的护卫后,还开了高薪水给他。方才自己不满公子差别对待,真是不应该。 “要不是公子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奴才,可能这会儿奴才就是公里的一个小太监。公子对我们都有恩!”小冬也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羞愧,怎么能因为一点月银就忘了公子的大恩呢? “那就是了,所以二位都是心善感恩之人。相信二位会一直护公子周全,尽心尽力照顾公子的。而我,也会全力医治公子。今后,我们三人一定要好好相处,为公子早日康复努力哦!”解语笑得格外灿烂,抽空与陆袭远对视一眼,他也在笑,只是他的笑,解语看不透。 “嗯,今后有什么要小冬做的,解大夫尽管吩咐。”小冬用力点头,瞬间敞开心门。 “解大夫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也别客气!”青晏抱拳道。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特别感人,只有陆袭远擒着淡淡的笑意,看解语表演。这个女子短短几句话就化解了青晏小冬他们对她的间隙,还不动声色地讨好了他。拉帮结派,收买人心的事,她做得真是炉火纯青。 “对了,公子。解语有一些关于这些资料的结论要跟您汇报。”既然已经破冰,就该谈正事了。 “青晏小冬,你们先退下。”陆袭远闻言屏退二人。 “是。” “是。” 待他二人退出门外,陆袭远招呼解语扶他起身。她的手圈住他的胳膊,心中不由感嘆,真瘦啊!目测他应该有175公分,解语量过自己的身高,170公分左右,男性的骨架应该比女性粗壮,可他的胳膊瘦得跟她的差不多粗细,简言之,就是皮包骨。 “这是……”解语扶着陆袭远到平日他沐浴更衣的屏风后,只见他把手伸进一副画的后头摸了一下,挂画的墙忽然打开了。 “随我来。”看解语迟疑,陆袭远开口道。进了门之后,他转了右手边一个十字开关,门就关上了。原来这里是个密室,里头布置得像个书房,又像个茶室,应该是讨论机密,接见特殊客人的地方。陆袭远屏退青晏和小冬,却带她进了密室,这是为何? “扶我坐下。”见解语还是一脸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表情,陆袭远不禁莞尔。方才还是能言善道,聪敏机灵的模样,这会儿却犯傻了。 “好。”解语扶陆袭远坐定,自己也很自来熟地坐在他对面。 “请说。”陆袭远摸了下水壶,水是温的,便倒了一杯给解语,随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谢谢。”喝了口水润润喉,解语才开始陈述自己的判断:“公子从十四岁那年开始由何师傅照顾饮食,虽然不知道这个何师傅是谁派来的。但可以肯定这个幕后之人公子您原本是信任的。可后来身体越来越差,也没有查出有人下毒,就单纯的认为或许是操劳过度导致。我不知道有多少大夫为公子诊治过,也不知道公子是何时注意到自己的饮食有问题。您被人食杀了整整十年,若不是一直在吃药续命,您早就不在人世了。食杀不是马上能致命的,所以安排何师傅在您身边的人并没有想让您马上死,而您吃的药虽然是小冬在熬,可真的想杀死您的话,可以继续在药里动手脚,但是主谋并没有。因为您的药房全是对症的。于是,您的五脏六腑一点一点的被侵蚀,又一层一层的被保护。毕竟是药三分毒,保护跟不上破坏的速度,您的身体只能越来越差。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世上居然有人这么狠毒,要如此折磨公子。” “解大夫说得不错。”陆袭远赞许地点点头。他是半年前才知道有食杀一说,因为他自己也有看医术,想找到让自己活久一点的办法。结果,看到一本书上提到的,结合自己的情况,猜测自己是中了食杀。怕打糙惊蛇,他没有像解语那般大张旗鼓地查阅资料,而是每日留意自己的饮食,果然都是相冲相剋的搭配,难怪原本身体健康的他越来越虚弱。
第14页 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还有事没有做完,有心愿未了。而这这些事至少还要花三五年才能完成,他若是死了,可能还要更久。 “公子,恕我直言,我无法让您能享常人之寿,只能尽可能延长您的寿命,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前提是,您一定要配合我,饮食吃药这方面,我相信不难做到,可若是您想多活几年,作息时间也要听我安排,劳累不得。以上,必须做到,没有条件可谈,如果您不听话,就另请高明。”解语把最坏的情况先跟陆袭远说明,命是他自己的,她不会求着他听话照做。 “我能做到,决不食言。今后,就拜託解大夫了。”说着,陆袭远站起身,对解语深深鞠了一躬。 “小心点儿!”解语见状忙过去扶着他,真怕他头一昏就载地上了。 “对了,以后公子直呼我的名字解语就好,不必加个大夫,我也会跟青晏和小冬说,我就是您的贴身丫鬟,略懂医理,不善医术。”解语扶着陆袭远走到门边,笑着说。 “好。” 二人出了密室,解语照顾陆袭远躺下休息,准备回房。走到门口,她又折了回去,陆袭远睁开眼看着她,似在问她还有何事? 她蹲下身子,附在他耳边,小声问道:“公子,是什么让您这么信任我?”她指的是密室的事。 “我的命在你手里,信你就是信我。”陆袭远看着解语,认真道。 “早点休息,我先告辞。”解语伸手轻轻掐了掐陆袭远白嫩的小脸,带着满脸笑意离去。 陆袭远伸手抚上自己被解语掐过的脸颊,只觉一股热流向上沖,他生平一次脸红了。 ☆、第七章 在陆宅的近半个月,解语与陆袭远形影不离,在解语的严格监督下,陆袭远的身体有了些许起色,虽然跟青晏小冬比还是很虚弱,但跟之前比,食慾好了,睡眠质量也改善了些。对解语来说,还是任重道远,掉以轻心不得。上次解语吃了陆袭远豆腐却没有什么后果,换来得就是变本加厉地占便宜。没事默默陆袭远的脸,借帮他捂手之由抓着人家手不放等等揩油的事不胜枚举。大家以为她是男装惯了所以不拘小节,可后来发现她对更鲜嫩可口的小鲜肉小冬,或者结实强健的青晏却是恪守礼节绝不逾越,大家不得不怀疑她这是喜欢上陆袭远了。 “解姑娘,我有一个疑问,一直想问你。”陆袭远这会儿在午休,解语,青晏,小冬三人就在院子里坐着喝茶。 “你问。”解语喝了一口茶,心想青晏能问她什么好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上公子了?”青晏那八卦的模样跟平日里的一身正气判若两人。 “是又怎么样?你们不喜欢公子吗?”解语愣了下,但很快就换成一副痞痞的样子。 “不是那种喜欢,是一个姑娘对一个男子的喜欢。”小冬也来凑热闹。 “啪!”解语忽然用力放下杯子,眼神恶狠狠地扫过青晏和小冬。“你们知道得太多了,我是不是该杀人灭口呢?” “姑奶奶,你可别再给我下痒痒粉了,那结痂都还没退呢!”小冬闻言赶紧求饶。 “咳,我还是喜欢严肃一点的样子。”青晏想起来被解语下了笑口常开这种□□,自己傻笑了一天,第二天整个脸都是酸痛的,连吃饭都吃不了。 “我们不会跟公子说的。”小冬保证。 “我也不会。”青晏附和。 “公子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还用你们说?我呀,没想那么多,喜欢就是喜欢,都不知道能喜欢多久,所以我也不想避讳什么。公子任由我胡来,应该是他不讨厌我。”解语微微笑着说,想起陆袭远,她身上的逆鳞立马顺了。 “要不,我们帮你问问公子的心意?”小冬热心道。 “要你多事?你好好照顾公子就是帮大忙了。我无需探问公子的心意,他不讨厌我就行了。至于喜欢,不是问了就会喜欢上的。这样心照不宣挺好,大家都没压力,一切自然而然。”解语在现代谈过一个男朋友,因为她总是没有安全感,最后越是想攥紧,就越是抓不住,最后分手告终。她的人生信条是,不二过。因此,她对陆袭远就是顺其自然,不激进,不逃避。 “对了,我也想打听一些事。”解语扭头看了下陆袭远的房门,招呼青晏和小冬凑近了说话。“从你们认识公子到现在,他可曾有过红颜知己或者有婚约之类的?” “我认识公子的时候公子才八岁,我九岁。在他十六岁之前除了读书写字,就是骑马习武,要么就是跟章公子一起出去,十六岁之后公子身体越来越不好,就不习武了,帮着章公子做了很多事,还要打理陆家的生意。之后身体越来越差,就是现在这样,醒了忙,忙累了睡。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其他姑娘,哪怕接触了也是就打个照面,像跟解姑娘这样朝夕相处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比起才在陆袭远身边五年的小冬来说,青晏对他的情况更了解。 “公子之前习武?”解语实在想像不出来陆袭远策马奔腾的样子,坐个马车都颠簸掉他半条命了。 “公子要不是身体突变,他哪里还需要我保护?在公子没有生病之前,我从来没有赢过他,即使我个头比他高,也比他虚长一岁。而且公子有百步穿杨之技,可以说箭无虚发,百发百中呢!公子可是文武双全,又英俊儒雅,还没等说媒的上门,公子就病了。”说到此,青晏和小冬都垂下了头。那么好的公子,怎么就变成如今这般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了?老天不开眼啊! “我知道了,多谢!”解语对青晏拱了拱手,谢道。 “解语,你跟严大夫什么关系?还有,你跟我们一样,也没有家人吗?”这半个月来大家都见识过解语的医术,更体验过她的□□,严逸只有一个徒弟这是众所皆知,可解语的医术又是师从于谁? “严大夫是我的恩人,至于家人,公子,青晏,小冬,你们现在都是我的家人。”解语伸出双手,青晏和小冬一人握一只,“所以,我们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哦!” “嗯,要是以后不捉弄我们就更好了。”小冬赶紧补充道。 “小冬说得对。”青晏贊同道。 “别人欺负我的家人那是绝不允许的,偶尔逗逗家人,还是可以的。嘿嘿嘿!”解语的笑好看又偷着阴险。 “我该去熬药了,你们聊。”小冬特别怕解语这么笑,感觉准没好事,赶忙找个理由先撤。 “我想起来要去帮公子巡店,我也告辞了。”青晏抽回手,一个轻功就翻墙出去了。 “我有这么吓人吗?”解语摸摸自己的脸,她也没有面露凶光啊! “你不吓人,你的□□吓人。”陆袭远的声音忽然想起,吓得解语蹭的一下站起来。 “公子,就你最吓人了!”解语一边嗔道,一边走过去扶陆袭远走出来。 “那日我就想说了,你短短几句话就化解青晏和小冬对你的不满,而且还加深他们对我的感恩之心,若是没有学医,你学权谋也是很有天赋的。”陆袭远喝了一口解语给他倒的水,笑道。 “公子过奖了,我对权谋没有兴趣。世间最毒的是人心,我尝百糙,试百毒,人心之歹毒是断不想触碰的。”解语想起陆袭远被人食杀这么久的事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而这个苦主此刻却云淡风轻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也是心肠歹毒之人,你可害怕?”陆袭远还能习武时,双手就沾满鲜血,不能习武后,借刀杀人的事也没有少干。他这么评价自己,也不算偏颇。 “我这个人贪生怕死,而凑巧对公子有用,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因此,我倒是不怕公子加害于我。怕只怕公子你……”活不了多久,我还能在谁庇护下继续苟活。这后一句解语没有说出口。 “我若死了,章公子会护你。”陆袭远看出解语的担忧,安慰道。 “你若去了,我去给你作伴吧!”解语握着陆袭远的手,笑嘻嘻地说。 “到那时,继续活着,或是随我而去,你随心而定。”陆袭远这个将死之人,除了心中的理想未实现让他继续强撑,儿女之情本就是奢望,解语对他有情,他对她也有意,虽然不能与她成亲,但这样朝夕相伴已是上天眷顾了。所以,他不想给自己设限,更不想要求解语如何。
第15页 “公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钟情于你?”解语起身手臂圈着陆袭远,头挨着他的,柔声问道。 “不知。”陆袭远也不明白,解语怎么就看上他了。 “这样的你要是在我的家乡,会有非常多的姑娘喜欢,因为你懂得尊重,不会强加自己的意识给别人。同时明白自己要什么,是你的绝不手软,与你不相干的也从不多事。活得明白,干脆利落。”解语一直很欣赏这样洒脱的人。 “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看上了我的美貌。”陆袭远说完,轻笑出声,这个理由他自己都不信。 “当然,美貌也是理由之一啦!”说完,解语便亲了陆袭远的脸一下,然后继续跟他腻在一起。 “咳……”给陆袭远送点心过来地小冬,恰巧看到这一幕,尴尬得干咳一声。 “小冬送吃的来啦?”解语放开陆袭远,边说边从小冬手里接过食盒,沖他眨了眨眼,他立马识趣地转身离去。 “公子,如果有一天,有人拿我威胁你做一些违背你意愿的事,你一定不要心软,因为就算你就范,我也未必能活,还不如用这条命为你做点事。”解语帮陆袭远盛了一碗山药粥,轻描淡写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陆袭远闻言,目光灼灼地看着解语,没想到她居然连这样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保护好自己,信我便是。” “好,信你便是信我。”这是陆袭远之前对解语说的话,现在原话奉还。 “公子,吃完粥我们散散步。”说完,解语又给他添了一下小半碗粥。 “好。”陆袭远也不急,慢慢地把粥给喝了。一路上两个人聊着历史,政治,音乐,美食。解语发现陆袭远很健谈,而且她丢出去的包袱,他基本都能接的上。 陆袭远也吃惊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天文地理政治军事都有涉猎,见解独到,眼光格局甚至优于一般男子。二人绕着陆宅走了一圈,便回陆袭远的住所等着小冬送药来。 “公子,章公子来了。”陆袭远才坐下喝口水喘口气的功夫,青晏就来报告了。 “快请!”陆袭远起身,整理了下衣襟,立足门前等候。 “我去看看小冬药熬好没。”解语找个理由退下,却被陆袭远捉住手腕。 “不必回避,既然你我彼此信任,有些事,你知道了,才有办法自保。”陆袭远不希望什么都不知道的解语成为被人追逐的无辜小白兔,他是狐狸,她也需要成长。 “好。”解语拍了拍陆袭远的手,答应道。 “灵杉,多日未来看你,还请见谅。”才进门,章寻就拱手道歉。 “英贤不必介怀,灵杉还要感谢你为我请了位好大夫。”陆袭远边说,边引章寻坐下。 “解语见过章公子。”解语见他们坐好,便上前行礼。随后为章寻到了一杯水。 “这位姑娘看着眼熟。”章寻确定自己之前一定见过解语,只是又跟印象中不同。 “回章公子,您在棋风山见过小女,那时小女着男装。”解语提醒道。 “原来如此!”章寻回忆起解语当时的嚣张气焰,再对比现在的恭顺,还有点不适应。 “严大夫推荐的人是你啊!灵杉的精神和气色都好了许多,看来果然请对人了。”章寻见陆袭远面色不再苍白,嘴唇也略微有了血色,对解语的调理比较满意。 “谢章公子赞许。”说着,解语对章寻福了福身。章寻点了点头,正要开口支开解语,陆袭远却抢先阻止了:“如今我与解语生死相系,我们只管议事,不必刻意隐瞒。” “灵杉,你们认识才半月余。”章寻不解,行事缜密,老jian巨猾的陆袭远居然会信任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大夫。而且,来不不明,底细不清。 “足以交託信任了。”陆袭远笃定道。 “解姑娘,你是对我兄弟下了什么药?这脑子都被洗干净了。”章寻虽然是玩笑的语气,可是解语还是听出些许不悦。 “章公子,想必您也知道公子的病情,而小女知道公子对您来说非常重要,您把这么重要的人交託于小女医治,难道不是信任小女吗?而那时,您甚至没有正式见过小女。以公子识人的本领,这半个月的朝夕相处,判断小女是否可信绰绰有余。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作为公子至交好友的您,识人的本领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快”说好听的话对解语来说手到擒来,而且说得对方觉得不对都无法反驳。 “好一副伶牙俐齿!”章寻不禁鼓掌称道。“不过,灵杉可以无条件信任你,我却不能。这里有一剂□□,你吃了它,我就信你。你放心,我这里有解药,不会让你丧命,毕竟你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请来的大夫。但是,毒发之后会腹痛难忍,你若是能坚持一个时辰,我便信你。”章寻说完,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以后,把里面的粉末倒入他方才未喝的水中,晃了晃后递给解语。解语接过杯子,问了问,再用手指沾了一点杯沿的药粉尝了下。好小子给她下了泻药,这不是摆明了无视她的专业吗? “章公子,这药解语不吃。也建议需要吃此药之人别吃。如果方便,解语可以为此人诊治,开过药方。”不是谁都能吃泻药的,而且治标不治本,肠胃功能弱,有很多原因,不可胡乱吃药。 “哈哈哈哈哈哈!是我疏忽了,你可是严神医推荐的人,这点把戏自然瞒不过你。”章寻方才只把她当寻常女子,却忘了她也是大夫。 “章公子,需要刻意证明的信任,本身就是一种不信任。小女还有事,就失陪了。”解语才不想知道他们要谈的事,要不是陆袭远留她,她早跑回房里吃点心喝茶看书放松了。章寻不信任她也是常理,她在这里碍事,那闪人就是。 “请留步,解姑娘。”章寻收起刚才的尴尬,正色挽留:“我信任灵杉,灵杉信任你,我便信任你。” “多谢章公子。”你信任我,我未必信任你,谁知你会不会过河拆桥?自古好权谋之人,哪个是省油的灯?解语在心中暗忖。随后三人一同进了密室,虽然门外有云少钦守着,但因为讨论的事不宜让他知道,还是多隔一堵墙为好。而解语,作为陆袭远的心肝,才有这个特殊待遇。 “解语,这位是五皇子殿下,而我是殿下的谋士。”待章寻坐定,陆袭远重新介绍。 “小女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解语还来不及吃惊,就先行跪拜礼。 “起来吧!以后若非正式场合,不必行此大礼,也不可称呼我为殿下。”章寻交代道。 “是,小女谨记。”解语答覆后才起身立于陆袭远身边。他们谈事情,她则打量着这个未来的皇帝,原来金宇帝的五儿子翟鸣鹤就是他。历史书上画得都是什么鬼?明明是个剑眉星目的帅哥,硬是画成了猥琐老头子的形象。看翟鸣鹤的模样,老了也会是个老帅哥。她再看看陆袭远,如果他不是因为体弱导致太过瘦削,应该比翟鸣鹤更英俊。 后来翟鸣鹤与陆袭远聊的东西解语基本都听不懂,因为不知道前因后果。听了两刻钟左右也就就听进去几个人名,而这几个人名都是历史书里学过的。就目前的局势来说,这几个人都不支持老五,其中一部分是□□,另一部分是三皇子党。听了大概半个时辰,解语才弄明白,他们是想挖墙脚。解语很想跟他们说谁可以挖,谁就不用白费功夫了,但考虑到自己人微言轻,且不好“泄露天机”,只能忍着。翟陆二人整整聊了一个时辰,要不是陆袭远额头已经渗出虚汗,明显体力不支,估计没有三个时辰打不住。送走翟鸣鹤,解语把陆袭远扶到床上,让他斜倚着休息一会儿。小冬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见翟鸣鹤离去,才又重新去热了药给陆袭远喝。 “解语,方才你是不是有话想说?”陆袭远一口气喝完苦得跟黄莲水似的药汤,接过解语递上的纱帕擦了擦嘴,问道。 “你看出来了?”解语很吃惊,她明明不动声色,他怎么看出来的? “好几次,你都在咬着下唇。”陆袭远虽然一直与翟鸣鹤沟通,可解语的表情他也有兼顾。 “事关我的身世,听起来会很离奇怪诞。”解语指的是她穿越的事。 “扶我进去。”陆袭远指的是密室。虽然小冬和青晏都不在场,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密室谈比较没有顾忌。 “可是,公子,你现在需要休息。”解语不依。 “方才吃了药,又倚靠了一会儿,够了。”说着他自己从床上起身,怕他摔倒,解语只能上前搀住他。二人到了密室,解语把陆袭远安顿在躺椅上,为他盖好毯子后,搬了把凳子坐在他跟前,整理了下语言,跟他说起自己来岳龙的经过。解语以为陆袭远会不相信,可他一直很平静地听她说完,没有半点吃惊的表情。末了他问解语一个问题,倒是把她惊到了:“你的家乡可是高楼林立,一到夜间这些高楼就会亮起五彩斑斓的灯光,人们都乘坐不需要马拉的四个轮子的车,可跑起来比千里马还快?那里的男子不必蓄发,女子的着装……相较于现在,可是自在了不少。”陆袭远一边回忆一边讲述。 “你……不会也是从现代穿过来的吧?”解语大胆猜测道。 “这是我梦中的景象,我一直认为自己大限将至,才会做这样的梦。”陆袭远从二十岁起时不时就会梦到这种场景,他有查阅过很多书籍,可没有一本有类似的记载,也不曾听说哪个国家是这样的。原来,这是千年以后的景象。 “看来,我与公子缘分不浅。我就是从你梦中那样的地方来的,我的头发原来只到齐肩,穿的衣服嘛……嘿嘿,怎么凉快怎么穿!你说的四个轮子的车叫汽车,骑马我是不会,可是我会开车。心情不好时就开车着去郊区,看看郊区的青山绿水,觉得活着真好真有意思,就又回到钢筋水泥混凝土的楼林里继续努力工作,为了小钱钱!”这个秘密憋了太久了,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人,解语开心地关不上话匣子。 “这么说,方才我与英贤谈的事情,很多结果你都知道?对我们来说,这是还未发生的事,可对你来说却是已经过去的事。”陆袭远忽然正色道,解语先是一惊,随后真诚地道歉。 “很抱歉,虽然不是所有细节都知道,我毕竟不是历史专业的,但大致结果确实知道。只是,我不能说,因为那只会对你们成事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的选择,是对的!”解语不会跟他们说过程,这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说了反而容易松懈,告诉他们一个结果,让他们更有拼命的动力。 “这件事只可你我二人知晓。”陆袭远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握着解语的手郑重交代道。 “明白,我也是这么想的。”笑话,要是让翟鸣鹤知道,解语还有好日子过?肯定让她把他的绊脚石一个一个列出来,然后除掉,又或者把他的帮手也列出来,再一个一个挖过来。这拔苗助长的事,并不会对他将来治国有帮助,反而该历练的没有历练到,心性磨练不够。
第16页 ☆、第八章 “解语,可有找到回去的办法?”陆袭远关心道。 “没有,所以一直过得浑浑噩噩,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不过,自从遇到你,我活着变得有意义了。”解语笑得有些苦涩,辛辛苦苦学医三年,并不是她有多热爱医术,而是给自己找事情做,给自己的定目标,不然在这个人生地不熟,无亲无故的古代,靠什么支撑她活下去?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你若不学医就不会遇到我,我若没有病,也不会遇到你。想来,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只是比一般人活得短,却未必活得平庸,这一世能成就一番事业,能遇到一知己,足以了。”陆袭远很是看得开,原来还担心无法助翟鸣鹤完成大业,但解语既然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他就更没有遗憾了。 “公子,我们要一起努力,多活个十年八年,才能看到盛世天下。”解语所言不虚,再过三年多,翟鸣鹤继位,史称宏正帝,真的“金宏”盛世是在宏正五年后开始的。 “好。”解语说陆袭远让她活着有意义,而她的出现,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虽然在解语的调理下,陆袭远的身体有渐渐转好的趋势,不过十年食杀所造成的损伤毕竟在那儿,他依旧比常人虚弱。还有,到底是谁安排了何师傅在陆宅,以及他会不会再一次加害陆袭远,这点让解语非常在意。还有翟鸣鹤称帝后的功臣名单里并没有陆袭远,因此解语不知道他最后的结局。为了保住陆袭远,她必须早做准备,万一翟鸣鹤想过河拆桥,他也好有个退路。她必须组建自己的势力,以便不时之需。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她便开始筹划组建自己的小团队,离翟鸣鹤立太子还有两年左右的时间,在他夺嫡这段时间是无暇顾及其他势力的产生的,她要在两年时间里行程一股力量绝非易事,而且还是以女子的身份。可为了陆袭远和她的未来,她必须找到最快的入口着手,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她的专长是医术和制毒,那么售卖□□和解药就是她最好的买卖。解语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在岳龙收罗还不出名,但医术不错的大夫,然后再安排骨干去岳龙周边寻找这样的大夫。运用她大学修的人力资源以及在公司接触过的管理制度,组建了一个以医者为主体的组织——齐月堂,为什么用这个名字?因为她在现在的家传药店就叫这个名,她也懒得花脑子再想其他。但凡齐月堂的弟子必须服用她调制的□□,定期服用解药放可续命,但她对下属也非常大方,福利待遇相较于一般大夫那是高了好几倍,也有大夫想自己调制解药,要么把自己毒死,要么就是无效,看在解语对他们不薄,且都是他们自愿服下□□的,慢慢地就不再有人反抗了。齐月堂异军突起,成为足以朝廷御医抗衡的一股势力,这是解语没有预料到的。计划两年不动声色,可不想发展过□□速,还是引起各方注意。齐月堂明着是救死扶伤的组织,背地里卖□□,又卖解药,两头赚钱,终究还是惹怒了一些人,朝廷抓了一些大夫,想打听堂主的下落,都都打了水漂,没有定期服解药的大夫们一个个毒发身亡,齐月堂一时怨声载道。 “有心事。”陆袭远见解语拧着眉走神,笃定道。 “嗯。”知道陆袭远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镜,解语也就不否定了。 “齐月堂。”这会儿他们二人都在密室,因此陆袭远直接点出癥结。 “公子……”解语吃惊地睁大眼睛,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fèng了,为何陆袭远会知道? “可要听听我的建议?”陆袭远不打算解释他知道齐月堂是解语组建的事,目前更困扰她的,是目前处于混乱的齐月堂怎么整顿和后续发展的问题。因此,他先为她解惑。 “从今往后齐月堂只卖□□,不卖解药。在卖□□之前必须知道毒杀的是何人,若是穷凶极恶之辈合理价格售之,若是命不该绝者,则漫天要价……”陆袭远停下,喝了口水,也给解语消化的时间。 “可是,那要出多高的价格才会让他们望而却步?”这点需要解决。 “齐月堂要有自己的探子,这样,才好评估被害者的价值。这世上能杀人的办法可不止下毒这一种,如果下毒代价过高,他们就会选择相对划算的方式。”解语为难的问题,陆袭远几句话就开解了。 “这样,齐月堂的生意会差很多,堂里那么多人要养家餬口……”目前齐月堂最大的盈利都来源于□□和解药,这只卖□□还是限量发售,怎么堂里养活一帮老小? “有两条路可以走。一,开设医馆。二,售卖药材。上至天子,下至百姓,谁都会有头疼脑热的时候。医术在那儿,不用担心没有生意。若是再能跟朝廷做生意,还担心药材无处可销?我知你心善,可生意就是生意,不是开善堂,可每月义诊施药一两日,造福百姓。世间疾苦太多,我们能做的有限,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从陆袭远知道解语组建齐月堂开始就已经为她考虑好发展方向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是不想过多干涉她的成长。只有痛过,才会长记性,而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帮她想办法。 “公子,你简直……神了!”解语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了。她从来没有做过生意,齐月堂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她的制毒和解毒的技术,可日渐庞大的团队,靠她一人的技术已经难以维繫了,况且这还是见不得人的买卖。医馆和药店都是正经生意,而且绝对不用担心市场,只要保证医术过硬,药材的质量。那些有着一身医术的医者们,就有施展的平台了。还能壮大医者的队伍,解决很多就业问题。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接下来的事,相信你能处理好。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陆袭远见解语眉色顿开,知道她不再为此事纠结。现在,该解他的疑惑了。 “你问。”解语正了正身子,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你一不缺银钱,二也不像一心要振兴医学之人,三不喜惹事,为何要组建齐月堂?”纵然陆袭远揣测人心很有一套,可解语的动机,他却一直摸不透。 “我想给我们留条后路。”解语在我们二字上加重语气。 “我们……”陆袭远重复解语的话,然后陷入思考中,不多久,他就明白了:“你是怕事成之后,过河拆桥?” “嗯,因为五殿下即位后的功臣名单里,没有公子的名字。因此公子的未来凶吉未卜,我不得不早做打算。公子面上是陆家的主人,可陆家的资源都为五殿下所用,公子不过帮忙打理罢了,并没有真的掌握陆家的势力。我想有一股自己的势力,不受五殿下控制的,这样,将来出了什么意外,我还有能力保护公子。”自古皇帝,哪个不怕功高盖主,然后坐稳江山就开始屠杀功臣的,目前陆袭远是翟鸣鹤最重要的谋士,也是知道他夺嫡到继位整个过程的人,他若活着,翟鸣鹤岂会心安? “解语,让你费心了。齐月堂,你大可继续经营,不过,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自己。”陆袭远把解语揽到怀里,很感激她为他做出的努力,但他更希望解语能放下对他的担忧,放开手脚做她想做的事。 “我自己?”齐月堂从她单枪匹马到目前为止初见规模,都是靠着想为陆袭远铺后路的念头坚持下来的。可当事人居然让她为了自己经营齐月堂? “为自己,才无悔。表面上看,我是在做英贤的谋士,助他登上帝位,而事实上,我是为了自己。虽然自小我就与英贤相识,二人如同兄弟般相处,但我助他是因为纵观当今皇子只有他能治理好这个国家,而非出于兄弟情义。他登上帝位,若能国泰民安,证明我陆灵杉没有看错人。他若未能称帝,或是称帝后昏庸无道,自然会有改朝换代之人出现,我也无悔。只怪自己眼拙,不能慧眼识人。而你说的过河拆桥,我虽不久于人世,可也不想枉死,后路也已备好。不过,多了你,多了齐月堂,倒是多了一层保障。”陆袭远的史书读的也不少,多少功臣死于成功之后,他心里有数,也能理解上位者的做法。只是,他没有想到,解语一个姑娘家,居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甚至为了保护他,铤而走险地建了齐月堂。想到此处,他环在解语身上的手臂紧了紧。之前只是考虑他自己的退路,如今首要考虑的是解语的退路。想要为她铺路,必须先知道她的来路。这个身体原来的身份,他查了一年都没有结果,解语对这幅皮囊也是一无所知。他问过解语,身上可有印记,可她洗澡前前后后都照了镜子,也没看到胎记或者特别的疤痕,身上有的,都是学医时留下的新伤疤。唯一的信物,就是那枚欧珀石的戒指。而这枚戒指,问了各家首饰店,都说不是他们家的东西。偶然间遇到一胡商,才知道这是胡人的饰品,且是极为寻常,难以作为线索顺藤摸瓜。 “解语,你让我摸摸。”陆袭远忽然开口,吓解语一跳。 “公子?这不是你的风格啊?”这一年来从来都是解语吃陆袭远的豆腐,他最多把她抱在怀里,亲都没亲过。今天怎么忽然转性了? “我看看你是否习过武。”陆袭远也意识到自己口误,面上微微赧色,连忙解释。 “你摸,你随便摸,别人要是敢碰我,我毒得他十指溃烂,你碰的话我是非常愿意的!”解语边说边把外套脱了。 “解语,别闹!”陆袭远被她的流氓样逗得笑个不停,高冷公子的形象完全把控不住,直接崩坏。 “你之前是习武的。”陆袭远摸了解语的四肢,习武之人的骨骼较一般人粗壮。解语虽然荒废了四年,但她确实从小就习武,也难怪她的反应会比普通人快。 “我?习武?我连马步都扎不稳……”说完,解语试着扎了马步,结果,出乎意料的稳当。 “很稳。”陆袭远双手环胸,挑眉道。既然公子人设已经崩塌,他也就不藏着掖着自己的本性了,“有可能还是个高手。” “真的?那我可要重新捡起来。这样就不用总是带着青晏那个大灯泡了。”如果解语会武艺,那还要青晏这个保镖干嘛? “大灯泡?”陆袭远对这个词理解不能。 “就是,碍事的人。”解语解释道。 “你四年没有练武,想要重新捡起来,需要一些时间,基本功让青晏教你,等你的身体回忆起练武的感觉,我再教你剑法。”陆袭远贴心地帮解语物色了师父。 “好!”虽然觉得陆袭远要教剑法这件事有点扯,毕竟他连剑都拿不久,但他如此有信心,解语也不好扫兴,便欣然接受他的安排。 “明日寅时到习武场,青晏会在那里等你。”练武不起轻松的事,趁着解语有此热情,还是早日开始为好。 “这么早?我还要处理齐月堂的事……看来我要重新规划一下时间了。”解语对这个起床点意见很大,可一看到陆袭远一副“我看好你哦”的表情,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 “那就有劳公子跟青晏说了,那小子知道成了我师父,还不嘚瑟死!”想想青晏那得意的模样,解语就不慡。 “哈哈哈哈哈哈……快叫师父!”已经在习武场等了一会儿的青晏,看到身着劲装的解语,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也太解气了,一直都被解语的□□威胁,没想到居然可以做她师父! “你教我习武不是我求你的,是公子吩咐的,我可不必喊你师父哦!”解语提醒道。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讨人喜欢!”青晏撇撇嘴拿她没辙。嘴上占不了便宜,就在练武上整整她,想到此处,青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大。 “别想耍花招整我,要怎么训练公子可是事先交过底的。”知道青晏没安好心,解语先警告道。其实陆袭远什么都没说,但这不重要,只要能唬住青晏就可以。
第17页 “我哪敢整你,从来都是你整我们好吗?”青晏顿时觉得很委屈,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一个丫头吃得死死的。 “好啦,还请青晏大侠赐教!”说完解语一个抱拳,这身姿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好说!”青晏也回礼,这大侠和女侠相视而立的画面甚是养眼。从那日起,解语每日亥时睡寅时起,习武,照顾陆袭远,处理齐月堂的事物,日子过得紧凑充实。按照陆袭远的建议,解语改变了齐月堂的经营方向,三个月过去,终于初见成效,由亏损转为盈利,医馆也开了两家,御医局里採办药材的人也在积极接触,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道口子终会疏通的。在齐月堂里,大家都以为解语是个名为齐月的神秘少年,因为她都带着面具,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和容貌。她的得力助手有五人,分别是身居ji院,负责收集情报的仪宁。负责医者择选和管理医者的老中医韩拓。负责交际,疏通关系以及财务的笑面郎君方一笑。负责药材採买和销售的大掌柜罗高。最后一位,是负责销售□□的机敏少年秦斐。这五人并未服毒,却对解语忠心耿耿。陆袭远早就看出解语笼络人心的天赋,这也不足为奇。而在解语的授意下,他们慢慢在不知不觉中给其他中层管理餵了解药,他们定期服的解药只是一般去了甜味的八珍糕丸罢了。齐月堂的赏罚制度是五个萌主一起讨论,然后再让解语定夺的。为什么是萌主?因为解语是糖主啊!这起称呼的风格也是没谁了。每次看着五个男女老少热烈讨论的样子,解语就觉得特别萌,身为他们的老大,也非常没有架子的为他们端茶递水,甚至烫火锅烤肉。吃货解语的面具是可以分成两节的,平时合在一起,吃东西时就把下面一半卸下。 “糖主……每次议事都在吃东西会不会不太好?”韩拓放下筷子,对着正在往嘴里塞羊肉的解语郑重道。 “可是,每次不都愉快地制定了计划,然后又合理地执行下去,还收到不错的成效?”解语不解,难道是今天的火锅不好吃? “韩萌主应该不太喜欢吃火锅。”秦斐把解语还来不及吃的羊肉夹了过去,沾了沾□□,往嘴里送,还故意吧唧嘴,显得多美味似的。 “属下也觉得这样不好,这几个月,我都胖了多少斤了?又要花银子买新衣服。”仪宁边说边涮着毛肚,解语看了眼她的胸,嗯,胸都大了,其他地方估计是肥了。 “一笑,罗高,你们两个……什么意见?”解语自认民主,这件事可以少数服从多数。她也就是来齐月堂还可以吃点别的,虽然每天跟着陆袭远的饮食非常健康,可是太清淡了好吗?难得可以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多幸福啊! “属下觉得,可以偶尔泡泡茶品品茗。”方一笑抱拳道,然后得到仪宁的甜笑和韩拓理解万岁的眼神。 “对,喝茶去油减肥,还提神。”罗高贊同道。 “行吧!那就一次吃吃喝喝,一次泡茶品茗,我们交替着来。”解语觉得方一笑说得有理,便答应了这个建议。 “糖主,您上次差属下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仪宁为了保持身材,忍住不吃。今日有关齐月堂的事已经讨论完,上次解语拜託她打听四年多前有没有哪个会武功的姑娘失踪一事,她已经打听到一家。 “快说。”解语听闻立马放下筷子,这件事可比吃火锅重要多了。 “镇远大将军许翰山有个女儿叫许妍君,八岁以后都随许将军在关外,五年前回到中原,可回来不到半年就离奇失踪,不知道她接触了谁,也不知她去向何方。许将军在外征战知道这个消息心急如焚,又无法回来,虽然差人打听,无奈四年多来杳无音信,如今得胜回朝,应该会继续搜寻许姑娘的下落。”仪宁无意间听一个送捷报的士官说起这桩旧事。 “能弄到许姑娘的画像吗?”解语需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个许妍君,如果她是,那么翟鸣鹤夺嫡就会多一个筹码,因为还保持中立的许翰山,是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她作为许妍君,就算无法劝说许翰山加入五皇子的阵营,也一定想办法让他继续保持中立,如此就很好了。 “属下明日为您寻来。”要张许妍君的画像并不难,仪宁立马答覆道。 “糖主,您为何要打听许姑娘的下落?”韩拓不解。 “我是帮一位友人打听。此事与我们齐月堂并没有关系,是我的私事,其他的我就不多言了。”解语并不想多做解释,这五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目前忠心于她,但她对他们的信任,仅限于与齐月堂有关的事情上。其他事,她希望他们知道得越少越好。 “是,属下多言了,请糖主见谅。”韩拓自觉多事了,连忙道歉。 “无妨,韩叔也是关心我,我心领了。”解语笑着打圆场。 “时候也不早了,今日议事就此结束。我先告辞,辛苦大家了!”解语想赶紧回去跟陆袭远打听许翰山和许妍君的事,看火锅也吃得差不多,便先行离去。 “方大哥,我觉得糖主跟这个许姑娘关系非同一般。”仪宁倚靠在方一笑身上,风情万种道。 “仪宁,确实该多喝茶了。”方一笑没接她的话茬,只是楼了下她的腰,随后轻轻抽身,抛下这句话后就用轻功闪人。 “方一笑,你给我站住!”被人嫌弃长胖了的仪宁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美艷形象,直接亮出两把弯刀,追杀方一笑去了。 “我实在想不明白,糖主怎么就能把我们几个凑在一起,还把齐月堂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他除了爱吃,还有什么其他优点?”秦斐看着仪宁远去的背影,悠悠道。 “有,他还爱钱。”罗高补充道。 “对!虽然隔着面具,可每到月底盘帐的时候,知道齐月堂赚得盆满钵满,他的眼睛都放金光的。”方一笑也加入吐槽的行列。 “方大哥,仪宁姐呢?”众人见方一笑回来了,赶紧退避三尺,生怕一会儿仪宁回来他们会遭到牵连。 “现在应该在心悦楼睡得正香吧!”方一笑摸着下巴假装思考。 “你把她打晕了?”秦斐真佩服方一笑,居然敢打仪宁。他们五人中武功最好的是方一笑,其次就是仪宁。韩拓,罗高,还有秦斐并列第三。从来仪宁嗓门一大,大家只能认怂,也就方一笑还在那里笑。 “没有,只近是来看她睡眠不好,我帮了个小忙罢了。”方一笑笑得人畜无害,仿佛自己做了件好事。 “你们不困?那你们继续聊,我先失陪。”方一笑看他们三人紧紧挨在一起,感情似乎很好,而他把仪宁扛回去也是够耗体力的,决定不打扰他们,自个儿回去睡觉。 “慢走。”送完方一笑这个笑面虎,他们三人也各自回住所休息,养足了精神,才好为齐月堂,这个让他们重新燃起希望的地方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校对,措辞不妥或者错字应该不少,捂脸。 ☆、第九章 第九章 解语回到陆宅,想找陆袭远询问许妍君的事,可走到他的住所,发现灯是黑的,才记起他早睡的事,而现在快子时了。她立于他门前,发了一会儿呆,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自己可能是许妍君之后,心一直提着,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第18页 “算了,明日确定了再说吧!现在也只是怀疑。”解语拉紧斗篷把自己包裹住,安抚自己道,随后,回到自己的住处。 第二天早饭过后,解语以要给陆袭远针灸为由支开青晏和小冬。为保险起见,二人依旧在密室交谈。 “可是要找我谈许妍君之事?”陆袭远不等解语开口就先问道。 “对……只是,公子你怎么又知道?”解语就纳闷了,陆袭远是她肚子里的虫子吗? “陆家也有探子。”不是他陆袭远多神,而是仪宁听到的消息,他的探子们也跟他汇报了。 “原来……”解语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让仪宁去弄许妍君的画像,公子不会早就拿到了吧?”解语皱皱鼻子,心说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你就是许妍君。”陆袭远看解语那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不禁莞尔。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我知道公子一定有计划,我就不花这脑子想了。你直接吩咐吧!”解语托着腮,对陆袭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十分乖巧。 “你先说说你的计划,我再告诉你我的。”陆袭远不让她偷懒,每一次筹谋,都是锻鍊,他不能护她一辈子,必须让她自己强大起来。 “公子……”撒娇无效。“好吧!我是这么想的……若我是许妍君,就要想个办法让许翰山认为是翟鸣鹤救了我且照顾我至今,这样许翰山就会欠翟鸣鹤一份大人情。如果我能说动许翰山加入我们的阵营自然最好,若是说不动,就请他继续保持中立,好好做他的镇远大将军,谁都不要投靠。” 陆袭远听完解语说的话,能想到这一层算是有进步了,不过她漏了非常重要的一点:“若是英贤为了拉拢许将军,请皇上赐婚,将你许配于他,你该如何?”她可以跟许翰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为了夺嫡的翟鸣鹤又怎么会放过与许翰山成为“一家人”的机会? “对啊,如果我成了五皇子的正妃,那许翰山想不帮都不行了啊!直接强行站队了,哪里还需要我去说服他?我这个脑子……哎呀!”解语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疼得呲牙。 “打脑门会变笨的。”陆袭远伸手帮解语揉了揉额头,宠溺道。 “我必须先把翟鸣鹤娶我的机会给扼杀了……”解语抿着嘴唇陷入思考中,不一会儿她就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自古帝王都怕国运受损,只要我能证明我的八字不适合嫁入皇家就行,生辰八字可是改不得的,到时翟鸣鹤就没有娶我的理由了……或者,让皇上或者太后收我当干孙女干女儿之类的,这样,也可以让那些对许家势力虎视眈眈的其他皇子们无法打我的主意。”解语说着这些话时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陆袭远仿佛看到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 “就按你的意思办。”陆袭远摸摸解语的头,温润一笑。他的肯定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支持。原本还棘手的问题,瞬间明朗。 “可这两条路都要仔细筹划一下才行。”找到可以让金宇帝信服的术士证明解语不适合嫁入皇家,以及找机会让解语成为皇家的亲戚,这两件事都不容易。大方向有了,实施步骤却毫无头绪。想到此,解语不禁皱起眉头。 “这两个办法都好,剩下的交给我来安排,待我部署好,再告知你怎么做。你且安心等候。”说完,陆袭远轻轻揉开解语快拧成麻花的眉头。 “你还没说你的计划。”解语想知道,人精陆袭远会怎么做。 “与你第一个办法相去不远,第二个办法我倒是没有想到的。”陆袭远承认自己只想了一个办法。 “公子,谢谢你,没有让我过分依赖你。要是你什么都帮我安排好,我只会越来越傻,然后离你越来越远。”解语挽着陆袭远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感激道。 “曾经有位姑娘,总是怪我对她不好,什么都不帮她,后来,她嫁给了什么都帮她安排好的人……”陆袭远轻轻吐了一口气,像是把郁结于心的灰尘吹散了。 “嗯,龙配龙,凤配凤,一个爱索取,一个爱付出,各取所需,蛮好!”解语可以确定,这位姑娘应该是陆袭远的初恋。“可是,你不怕我也嗔怪你?” “你刚不是谢我了吗?”陆袭远难得露出顽皮的神情,惹来解语一记响吻。 “我们出去吧,不然青晏他们该等急了。”解语看了眼沙漏,已过两刻钟。 出了密室,帮陆袭远做完针灸,解语就回她的住所制毒去了。陆袭远则交代青晏准备马车,他要出门见一个人。 “公子,到了。”一路颠簸到了一家道观,青晏撩开帘子扶陆袭远下车。 “贫道见过公子,快里边请。”观主万秋红见陆袭远脸色不好,忙迎他进屋,青晏则守在门外。 “公子,是何事如此重要,需要您亲自到访?”万秋红此刻十分忐忑,边奉茶,边努力回忆近日自己可有犯错。 “还请观主过来,我说,你听,不必多问。”陆袭远招呼万秋红过去,然后附耳轻语一会儿。 “是,贫道定不负所托。”万秋红听完,抱拳允诺。 “观主请重复一遍我听。”说着,陆袭远把耳朵凑过去,示意他耳语。 万秋红重复了一遍方才陆袭远交代的内容,听完没有遗漏,陆袭远点点头,放下两锭金子后,便起身离去。 “青晏,去远山阁。”陆袭远才坐定,便吩咐道。 “公子,您的身子……”从陆宅到景莲观已经够折腾了,他居然还要去远山阁?要是解语知道青晏带着陆袭远这么颠簸,回去还不喷死他? “不碍事,我要去请尊道家雕像。”陆袭远并不信教,看佛理或者道经,不过是为了能与这些信仰的人打交道罢了。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想信道教了? “是。”纵然对陆袭远的反常迷惑,青晏还是听话地把他带到目的地。陆袭远平日并不怎么在自己身上花钱,就在刚才,他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一尊紫檀木的元始天尊雕像带回去,还认认真真地用罗盘在书房找了个最好的方位摆放。 这件大八卦,小冬立马跑去跟解语分享,顺带喊她吃午饭。 “公子信道教?还买了元始天尊的雕像?而且是紫檀木的?花了一百两?这么贵!”解语总结完小冬的说辞,只是觉得这雕像真不便宜,对于陆袭远忽然信道教这件事她并没有多大反应。 “公子原本是不信教的,怎么就忽然……”小冬一边走路一边思索。 “找个信仰不是挺正常的事吗?”解语一向不喜欢过多干涉别人的事,也不喜欢八卦。 “公子行事诡秘,一定事出有因。”小冬凭藉自己对陆袭远的了解,肯定道。 “好啦,我们不猜了,公子的想法,我们哪里跟得上,费那劲儿干嘛?快走,快走,我都饿扁了!”解语懒得去揣摩陆袭远的想法,她知道若是时机到了,他一定会跟她说。
第19页 不过,不等陆袭远告诉解语,她就大致猜出原因。因为下午翟鸣鹤来了,跟陆袭远聊道教聊得相当热烈,还送了他一把桃木剑挡煞。陆袭远上午才去得道观,又去请了元始天尊的雕塑,下午他就来送桃木剑,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陆袭远的行踪,翟鸣鹤是盯着的。而陆袭远去道观的真实原因,翟鸣鹤想亲自确认。 “灵杉何时对道教如此感兴趣了?”翟鸣鹤在跟陆袭远交流了一番对道教的理解后,终于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 “佛教讲求前世今生,因果报应。道教则是修身养性,得道升仙。我只想多活几年,好多辅佐英贤几年。比起佛教的来世福今世修,道教更适合今世求长寿的我。”陆袭远说得颇有道理,解语听了都想跟着修道教了。 “灵杉所言极是!但,还望君珍重身体,切勿太过劳累了。修道之事也不急于一时。”翟鸣鹤得到他要知道的答案,关心了几句,便以有事待办为由告辞。 “公子……”送走翟鸣鹤,陆袭远就体力不支地趴在桌子上。解语和小冬忙把他扶到躺椅上让他倚着。 “公子,这一切,你早就料到了吧?”解语帮他把了脉,虽然虚弱,但没有大碍,休息好了就行。 “解语果然聪明。”陆袭远苍白着脸,笑得有些无力。 “公子,解姑娘,你们在说什么?”小冬不明白,解语才说一句话怎么就被夸聪明了。 “好奇害死猫,知道越少越安全。”解语说得并没错,陆袭远总是支开青晏和小冬,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小冬,到熬药的时辰了。”陆袭远适时提醒道,转移小冬的注意力。 “是,小的这就去。”小冬发现自己光顾着好奇,忘了本职工作,忙红着脸退下。 “公子,你去道观多半是为了许妍君的事。”解语凑在陆袭远的耳边,小声道。 “嗯。”陆袭远点头。 “这齣戏是为了让翟鸣鹤放心而演的。”解语每说一个字就有一股暖风往陆袭远耳朵吹,他觉得身体的某个部分也跟着变热,那可是他从十八岁开始就不再有反应的地方。怎么最近却好像复活了一样? “公子啊!你说,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的,成□□夕相处,却什么都不能做,是不是挺遗憾的?”发现陆袭远异样的解语,邪魅一笑,继续跟他咬耳朵,末了,还含了下他的耳垂。这一举动让陆袭远的反应更大,衣袍的下摆直接突起。 “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当了二十五年童子的陆袭远,对自己的生理反应感到羞愧无比。 “我哪里捨得对公子动手脚。只是公子的身体好些了,该恢复的地方开始恢复了而已。”解语看了眼陆袭远身上突起的地方,心里默默估算着长度和直径。嗯,还是很不错的。 “别看了!”陆袭远苍白的脸因为恼羞成怒,居然出现两朵明显的红晕,淡淡的唇色也变得桃红。解语越看越觉得秀色可餐,一个没忍住,就低头吻了下去。这触感,真是没谁了。 “你……”陆袭远想推开解语,可是他现在浑身无力,解语却越亲越起劲,根本像头饿狼。 “再来……”解语抬头吸了口气,还不等陆袭远反应过来,又把他微张的小嘴给封住。 “公子,你不会还是童男之身吧?”虽然意犹未尽想一直吻下去,可解语考虑到陆袭远会因此缺氧,便依依不捨地起身。 “那你呢,可是处子之身?”陆袭远用力呼吸了几下,好容易让大脑得以供氧,略带情绪地问。 “我?上辈子不是,这辈子应该是,守宫砂还在。”说着解语撩起左边袖子给他看。 “上辈子我不管,这辈子,你是我的。”说完,陆袭远揽过解语的脖子,主动吻上她。 “好,然后我再给你生个胖娃娃!呵呵呵呵呵……”解语从认定陆袭远开始,在这一年多里就有意识地帮陆袭远补足元气,还想着可能要两三年才能有起色,没想到他恢复得这么好。 “哈哈哈哈……”陆袭远慡朗的笑声惊得小冬和青晏先后破门而入。 “公子?” “公子!” 他们进来后见到解语正在给陆袭远按摩,而二人则满脸诧异地看着闯入的他们。 “刚……刚才是公子在笑吗?”小冬可是从来没听公子笑得这么开心过。 “哦,我刚不小心按到公子的痒痒肉了,所以……”解语解释道。 “公子的笑声真好听,多笑好。”自从陆袭远知道自己不能习武且命不久矣后,就再没开怀大笑了。 “二位要没什么事,就请出去,再把门带上,谢谢!”解语继续帮陆袭远推拿,头也不回道。 “属下告退。” “小的告退。” 待他二人出去,解语跟陆袭远相视一笑,便老老实实地按摩,不再逗他。 “公子,你何时发现五殿下派人监视你的?”解语按完陆袭远的右手,接着按左手,依旧非常小声的与他交谈。 “我并不知他何时开始,但我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因此每走一步,我都当他在盯着我来计划。他要何时来,问什么,我大致都能应对。”纵然自小一起长大,翟鸣鹤对陆袭远也是有防备的,这还是陆袭远跟翟鸣鹤说的,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全信,偶尔还会自欺欺人,何况他人。所以翟鸣鹤的这一系列举动,陆袭远并未介怀,反而欣慰他终于长大了。 “互相提防又互相扶持,这关系,真复杂。”解语笑着摇摇头,心说自己对齐月楼的那五个人萌主又何尝不是这个态度?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想捲入勾心斗角中,结果自己却排布了齐月堂这盘棋。 “信任是相对的,也是暂时的,而怀疑是一辈子的。我也怀疑过你接近我的动机,可最终被你的真诚打动。我既希望你保有这份真诚,又担心你的真诚会别人利用。”陆袭远原本除了帮翟鸣鹤继位,就没有其他在意的事。而解语的出现,居然可以让他心里的天平持平,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理智冷硬的内心,开始变得温暖柔软。 “公子,你总夸我聪明,是不会看走眼的。除非我想被人利用,否则,我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主儿。”陆袭远因解语变得温柔,解语则因陆袭远变得强大。 “好。”陆袭远想到齐月堂那五个萌主能对解语唯命是从,解语自然有她的能耐。关心也乱,反而看不清解语的优势了。 “公子,许翰山将军用不了几日就要回朝了,可有需要我做的?”虽然解语知道自己就是许妍君,应对许翰山也不是难事,可目前为止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才是最折磨人的。 “明日我会请英贤过来,把你是许妍君一事告诉他,再引他去查你的生辰八字。只要他确信你兴娘家,克夫家,剩下的事,他自会安排,我们全力配合便是。”陆袭远这是一石二鸟之计,翟鸣鹤迷信,他若知道解语克夫家必然不会娶她,也会想办法阻止她嫁入皇家,毕竟他是皇家一份子,难免不会被克到,且皇家关乎国运,怎么可能让一个影响国运的人嫁给翟家人。要阻止其他皇子动解语的心思只有两条路,一,将解语的八字告知天下,可这么做许翰山必定恨死他,就算借他人之口,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二,想办法让皇家成为解语的娘家,她不是兴娘家吗?和众皇子成了兄妹或者姐弟,谁还会娶她?而且,还能借她的命格旺一旺这个全天下最显赫的娘家。
第20页 “原来,我苦思无果的癥结点,居然是五殿下!我想的两个办法,借五殿下之力,就可以合二为一了。”解语消化了一下陆袭远的话,恍然大悟道。 “再乱的线团,也一定有开头。理清头绪,自然迎刃而解。”陆袭远很满意解语的聪慧,虽然他是先想到的,但解语能理解到一步就很难得了。 “公子,你这么聪明,怎会甘于做五殿下的谋士?”以陆袭远的才智,谋朝篡位应该不成问题,可他对翟鸣鹤谦恭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 “英贤的母亲任贵妃,是我的恩人。我的母亲是她宫里的宫女,偶然间被喝醉了的皇上临幸,不想却怀了我。当年严贵妃得宠,却一直无所出,因此想尽办法迫害怀有龙裔的嫔妃,那几年里,皇上的子嗣几乎死绝。我母亲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非常害怕,求那时还是宸妃的任贵妃庇护。宸妃因为也有了身孕,想为孩子积德,便偷偷把我母亲送出宫。我出生了,母亲却死于难产,而我出生不久,英贤也出生了。随后,我被保养给陆家,任贵妃的远亲。她还请了最好的师父教我学文习武,记得我十岁那年作为英贤的伴读进宫,第一次见到任贵妃,她把我揽到身边,用特别温柔的语调小声对我说,灵杉,英贤是你的亲弟弟,他註定要成为大周的君主,而你,一定要做好他的影子,如影随形,护他周全,为他披荆斩棘,剷平一切障碍,助他登基。你的命,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好孩子要知恩图报。明白吗……”陆袭远说到此处忽然停下。 “公子可不像知恩图报之辈,倒像有仇必报之人。”夺嫡之路何其凶险,陆袭远拖着病体还能帮翟鸣鹤部署得这么妥当,不露锋芒却也不出大错,足见其心思缜密,善于审时度势。乍一看翟鸣鹤最为安分,可几位有机会当太子的人选中,厚积薄发绵里藏针的就是他。 “你曾说过,何师傅是我信任之人指派过来的。确实如此,他原本是宫里的的御厨,因为做了一道菜不和皇后的胃口,被赶出御膳房,任贵妃便把他安排到陆宅来。而何师傅的食杀之法从何而来,又为何要加害我。我还没有理清头绪。”陆袭远一直在找何师傅的幕后主使。可除了任贵妃,就没有别人了。既然她要他成为翟鸣鹤的影子,大业未成又何必着急除掉他? “我有一个蛮变态的猜想,公子你听吗?”解语按照女人的思维把整件事串了下,得到一个她自己都吃惊的结论。 “听。” “公子虽然是宫女所生,可毕竟流着皇家的血,拥有继承皇位的资格。想必,是你过于优秀,甚至超过五殿下,这让任贵妃心生恐慌,怕万一你起了二心,想取代五殿下成为国君,那她岂不是养虎为患,为他人做嫁衣了?但。她又需要你的才智协助五殿下,因此,用食杀是最慢最隐蔽,而且还最有效的方法。到时,公子只会认为自己体弱命短,而不会怪罪其他。而她又不断请名医为你治病续命,好让你拖着残破之躯继续为五殿下卖命。害你之人是她,救你之人也是她。从一介才人,但宸妃,逃过严贵妃的魔掌生下五殿下,后来取而代之。宫中的争斗,甚至比朝堂上的争斗还要血腥黑暗,她一路拼杀,就是为了让她儿子登上帝位。所有可能的威胁,都会一一除去。”解语越说越觉得可能就是这么回事,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陆袭远,也不知道他听完了没。 “解语,你说得对,我确实是有仇必报之人。这个仇,我会报的!”陆袭远眯起眼睛,像一只等待时机扑向猎物的豹子。 “公子,虽然不知你打算怎么报这个仇,但我希望,你算上我一个。让我的心上人变成这样,我不能原谅!”解语咬牙道。 “确实需要你帮忙。”陆袭远此刻已经有了笑意,那是他每次算计人之前才会有的笑容。 “过来。”本来他们二人说话就非常小声,可说起报仇的计划,他则附耳而言,更加小声。 “公子,你简直……坏得让人五体投地啊!”听完陆袭远一番话,解语不禁感嘆。他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反应速度之快,揣摩人心之准,已经超出解语的想像极限了。只是方才听她说完可能的原因,他就已经想到既能报仇又能利用任贵妃的办法。而且还是详细计划,包括找谁帮忙,何时行动,结果预期,全都想到了。 “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切记。”陆袭远摸着解语的脸,柔声教导道。 “铭记于心——”解语故意拉长尾音。 “公子,药熬好了。”小冬在门外大声道。 “进来。”陆袭远起身走到桌子边坐下,等解语试药,确认药没有问题了,才一饮而尽。 “公子,今儿晚饭我就没过来陪你吃了,我有事要忙。”解语要去安排方才陆袭远委託的事。 “好。”就在解语走出门口那一剎那,陆袭远补充道,“记得吃饭。” “嗯。”解语觉得心里一暖,转身笑着点点头,随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住所。 ☆、第十章 第二天一早,青晏就去请翟鸣鹤来陆宅。 翟鸣鹤一进密室就觉得奇怪,与陆袭远形影不离的解语居然不在身边。“解语那丫头呢?” “去棋风山探望严大夫他们了。”陆袭远从书桌上拿了一幅画,递给翟鸣鹤。 “你居然为解语画了画像?不对……这不是你画的。”翟鸣鹤仔细看了下画风笔触,确定并非陆袭远所画。 “画上的女子是许妍君,许翰山将军的掌上明珠,四年多前失踪。”陆袭远解释道。 “你是说……解语是许妍君?” “正是。”陆袭远点头。 “可能只是长得像呢?” “解语四面多前在棋风山下的河边醒来,后来被严逸的徒弟二猫所救,以后三年一直在山上学艺术,虽然严逸未收她为弟子,却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她对自己的身世全无记忆,包括她会武功之事,我为她摸骨得知她是习武之人,而许妍君是将门虎女,会武艺不足为奇。最重要的事,她的耳后有一颗硃砂痣,许妍君也有。”硃砂痣这件事陆袭远没有告诉解语,将来认亲,才不会显得刻意。 “解语是许妍君,我们帮许翰山找到女儿,那么他就欠了我们一个大人情。若是能娶许妍君为妻,许翰山不用拉拢,就是我们这边的人了。”翟鸣鹤高兴着自言自语,心说简直天助他也! “可有许妍君的生辰八字?”既然陆袭远连耳后硃砂痣都知道,生辰八字应该不难打听。 “给。”陆袭远折回书桌,拿了张纸过来。 “嗯,虽然是为了拉拢许翰山才欲娶许妍君为妻,但毕竟是未来皇后,八字还是要好好解一解。”翟鸣鹤的每一步果然都在陆袭远地预料中。 “那原先的皇子妃,你打算如何安置?她毕竟也是礼部尚书之女。”翟鸣鹤已经有正妻,许翰山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小的。
第21页 “这个好办,我先看看许妍君的八字,再做定夺。盈秀跟了我这么多年,府上大小事务都是她在打理,虽然对她并无儿女之情,却又夫妻之义,我自然不会亏待她。”陆袭远即使知道自己是翟鸣鹤的影子,也知道他一直派人监视自己,但比起三皇子翟鸣礼,他更重情义,也因为他还有亲情人伦这份心在,才需要陆袭远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眼前,以至于他不会因为心软留下后患。 “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可管不了,只是她的娘家是礼部,这点还是要仔细考虑的。我们费了那么多功夫才把礼部,户部,吏部争取到。拿许翰山换礼部,并不划算。”陆袭远提醒道。 “嗯,你说得对。所以先看看八字再计划下一步,这么多年,你我兄弟二人,不都见招拆招,逢凶化吉了吗?”翟鸣鹤并不知道陆袭远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只是因为自小一同长大,感情较其他亲兄弟还好。 “还不是因为英贤乃真命天子,有上天庇佑?”陆袭远把功劳推得远远的。 “你的嘴何时变这么甜了……对了,我看解语跟你相处得这么好,我娶了她,你可会不舍?”陆袭远跟解语的互动,翟鸣鹤早有耳闻。 “会,不过我的情况你也知晓。不舍又能如何?若我与你一般身强体健,她早就是我的人了。而解语不论是我的妻子,还是你的妻子,我们都有办法让许翰山支持你。可我不能让人家姑娘先守活寡,再守寡。她若嫁与他人,我还怕她受苦,可若是嫁给你,必定被善待。众皇子妃中,也就五皇子妃过得最安稳了。”陆袭远说得都是实情,翟鸣鹤一心扑在夺嫡之路上,跟妻子白盈秀相敬如宾,别的皇子都有好几个侧妃和侍妾,他成婚七年来,只有皇子妃一个,连通房丫头都没有,确实是皇家的一股清流。 “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就像你说的,我们总会有办法拉拢许翰山,只是娶许妍君是最快,也最有效的。”翟鸣鹤对解语并没有多少好恶,除了前两次见面领教了她的无礼和伶牙俐齿外,之后再见,都是礼数周到,温文克制的。要是真的娶回去,他还有些担心盈秀被她欺负。 “英贤,解八字之事切记隐秘,以免惊动许翰山。他这几日就会回朝,必定会继续寻找许妍君的下落。现在还是不是让他知道许妍君就是解语的时候。而且,贵妃娘娘也先不要知道得好。”陆袭远这么交代是避免翟鸣鹤找国师李可非解八字,虽然他掌控着整个岳龙的算命先生,但李可非却是他能力之外的。只要他不给解语测八字,那翟鸣鹤不论问城里的哪一位算命先生,得到得答案都是克夫家,兴娘家。上次他去找万秋红就是交代他把解语的八字散发下去,只要有人问起这个人的八字,就给他上面的解答。他知道翟鸣鹤迷信,便把岳龙的算命先生风水先生笼络到一起组成聚宝会,由万秋红管理,他只需要盯着万秋红就好。只是,翟鸣鹤只知道陆袭远经营着陆家的产业,打点朝中大小官员和宫里大小太监的关系,以及收集情报的千眼阁。却不知道他手下还有都是术士的聚宝会,以及一批 随时为他卖命的死士。 “好,我会注意的。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翟鸣鹤怕夜长梦多,起身就要走。可想了下又觉得哪里不对,便折了回来,“灵杉,你既然拿到了许妍君的八字,为何没有解她的八字?” “我解过,待你有了结果,我们再碰头。毕竟,要娶她的人是你。”陆袭远知道他会这么问,想都不想就答道。 “你解过直接告诉我结果不就好了?”说着翟鸣鹤又坐了回来。 “克夫家,兴娘家。”陆袭远知晓,就算他说了结果,翟鸣鹤还是会找人解过。 “这……不就是谁娶谁倒霉吗?”翟鸣鹤失笑道,难怪陆袭远不说。 “我只找了两个算命先生测的,未必准确,这方面你比我精通,才让你去找人测的。”陆袭远确实找人解过,不过是为了落实万秋红的办事效率。 “好,我再去寻几位测过。告辞!”翟鸣鹤接受陆袭远的理由,起身离去。 解语确实去了棋风山,不过真正得目的是去拿药的。陆袭远要报仇,需要演一齣戏,而这味药是成败的关键。这一年多,算上这次,解语是第三次上山。前两次都是为了给严逸他们送东西,一次送千年寒冰给他们消暑用,一次送雪貂马甲给他们御寒,这次除了找药,还带了严逸和二猫都喜欢的占记烧鸭,以及一小坛奇丽国的葡萄酒。 “解语!”听见珍珠叫得欢,二猫便猜到是解语来了。 “二猫哥,别来无恙啊!”解语把手举过头顶,避免珍珠把烧鸭啃了。 “珍珠,别闹了。”二猫边说边小跑着过去把珍珠抱开拴在门边,让解语脱身,再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 “珍珠别急,烧鸭的骨头都是你的!”珍珠似乎听得懂解语的话,立马乖乖地趴在地上,不再挣扎。 “严大夫,我来啦!”解语才踏进前厅,就大呼小叫道。 “我闻到烧鸭的味道了!”严逸从书房里出来,开心道。 “严大夫,您还是这么贪吃,老当益壮啊!我在岳龙接触过几个手艺极好的大姐大婶,要不介绍给你当老伴?”严逸好吃,却不擅长厨艺,二猫也做得马马虎虎,解语在这里三年倒是在严逸的挑剔下,练就一手好厨艺。 “不必了,你先把自己嫁了吧!”严逸打开桌上的酒罈,一阵果香扑鼻而来,这酒他没喝过。“胡人的酒?” “鼻子真灵,这是奇丽国的葡萄酒。陆家财大气粗,也才弄到两坛,我已经喝了一坛,这一坛一直忍着没喝,想着一定要拿来孝敬严大夫您!”解语诚恳的表情仿佛真的是那么回事似的,其实她原本打算留着端午喝的。 “你会这么好?”严逸才不信,他倒了一杯尝了口,入口微涩,不久便满口果香,滑过喉咙后舌根又有一丝清甜,好酒! “说吧,你想求我何事?”严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乜斜了一眼解语,瞭然道。 “嘿嘿,那我就直说啦!”解语干笑两声,在严逸对面坐下。 “我想要百目蛛。”解语狮子大开口,百目蛛跟青鬼蛇一样都是极其稀有的品种,她偷偷钓走青鬼蛇,现在又来打百目蛛的主意,严逸肯定抵死不同意。 “送客!”严逸果然怒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二猫哥,请你先回避一下,我要好好跟严大夫谈谈。”解语看严逸已经开始昏昏沉沉,知道药效发作了,便支开二猫。 “不许偷看也不能偷听哦!”解语在二猫转身后补充道。 “知道了,我去做饭,一会儿吃了饭再走。”二猫向来听解语的话,虽然也好奇她要跟严逸谈什么,但他更不想让解语不高兴。 “有劳二猫哥了,记得关门。”解语看了眼摇头晃脑的严逸,心说你这老狐狸也有今天,叫你贪吃。
第22页 “严大夫,我是谁?”解语指着自己问。 “解语。” “那,你是谁?”解语又问。 “严逸。” “食杀之法你教给谁了?”解语本来只是单纯地想迷晕严逸,好让他说出百目蛛藏在哪里,可忽然想起何师傅的事,反正现在他也神智不清,无法控制情绪隐瞒真相,只会本能地说实情,不如多问一句。 “任雨娇。”严逸用手撑着头,他很想闭嘴,可控制不住自己。 “你与她什么关系?”果然是任贵妃。 “青梅竹马。”严逸恨不得咬断自己地舌头。 “难怪严贵妃在位时,任贵妃能保住孩子,想必是你在帮她。你居然帮自己的心上人保住别人的孩子?”解语仿佛看到严逸头上冒着绿光。 “不是别人的孩子,是……”严逸用最后一丝理智控制自己,按住自己的脉门,把自己按晕。 “诶……别睡啊!你还没说百目蛛在哪儿呢!严大夫……”解语拍了拍严逸的脸,懊恼道。 解语把葡萄酒倒光,洗了酒罈和杯子,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瓶酒,倒入之前的酒罈,又到了一杯酒在刚才严格喝过的杯子里晃了晃,也倒入酒罈,把下了药的痕迹消除,伪造严逸喝多了的现场。 做完这些,她才坐会座位,整理方才听到的内容。严逸跟任贵妃是青梅竹马,然后贵妃入宫,他入御医属,成为任贵妃的专属御医。任贵妃怀了严逸的孩子,却被当成皇子,之后严逸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故意犯错,被逐出御医属,但还是暗中为任贵妃做事,比如帮她培训何师傅,食杀陆袭远。难怪当初翟鸣鹤求他医治陆袭远他不去,而派了解语去。因为他不会与任贵妃作对。对翟鸣鹤冷淡,是不想跟他有太多瓜葛,以免控制不住自己对他太好,反而令人心生疑虑。这么说,陆袭远才应该是五皇子,而翟鸣鹤其实是前御医和妃子的私生子。这简直是爆炸性新闻,轰得解语连二猫喊他好几声都没回过神。 “解语,解语?”二猫直接晃了晃她,才把她晃过神来。 “我敲门了,可没人答应,我怕里面出什么事,就进来看看,结果看到师父喝醉了,你喝呆了。”二猫解释道。 “严大夫是醉了,我只是走神。”解语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二猫哥,你知道百目蛛在那儿吗?”解语想起来意,忙问道。 “我知道,只是……师父他答应给你了?”二猫为难道,他想帮解语,又怕师父责罚。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要我拿许仙换。”解语从小包里把许仙捧出来,依依不捨地看着它。而它还不知道自己就要跟她分别,可爱的吐着信子在解语的手臂上绕来绕去卖萌。 “你随我来。”二猫根据严逸平日抠门的作风判断,解语应该所言不虚,就算解语撒谎,青鬼蛇换百目蛛也不至于被严逸骂得太惨,于是便带着解语去取百目蛛。 “多谢二猫哥,我们吃午饭去吧!”解语把装百目蛛的小笼子放在原来装许仙的小包里。再找了个合适大小的笼子,把许仙放进去,摸了摸它头上的白道道后,解语含泪关上笼子,迅速转身离去。只有留下许仙,严逸才会相信,他只是喝醉了,且要求解语拿青鬼蛇换百目蛛,而没有说出那么多秘密。而严逸也想不到解语这一年多来跟着陆袭远在算计人上的功夫突飞猛进。 “多吃点,你瘦了。”二猫心疼地看着瘦削的解语,随后夹了一个大鸭腿给她。 “二猫哥,我这正减肥呢!你别给我吃肉啊!”说完,解语拿起碗里的鸭腿,伸到二猫年前,“张嘴。” “我不吃。”二猫拒绝。 “你不吃就都留给严大夫了,许仙都还给他了,不想他吃两个鸭腿,把鸭屁股留给他!”解语这是借题发挥,一想到严逸培训何师傅食杀去祸害陆袭远,解语就愤恨。可要不是严逸教她医术,她又遇不到陆袭远,也医治不了他,从这方面来讲,他又是他们两人的恩人。真是纠结的关系! “好吧!”二猫听话地把鸭腿接过来吃了。 “等严大夫醒了,有劳二猫哥跟他说善待许仙,我还要回来赎它的。”解语随意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交代完二猫,她就起身告辞。 “解语,再过两个月我就可以下山了。”二猫叫住解语,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严大夫捨得放你走啦?” “不是师父不让我走,而是我没过二十二岁就不能回家,前几日师父把我的身世告诉我了。”二猫从饭桌上起身,走到解语跟前,认真道。 “还有这种说法?该不会是说你命中克谁,要过了几岁才能认祖归宗之类的梗吧?”解语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二猫睁大他本来就大的眼睛,那表情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狗狗。 “基本都是这种套路。不过,你是谁家的孩子?”解语好奇道。 “师父说,我是刑部尚书的嫡子,我的名字叫吴世魁。”二猫终于知道自己的名字,赶紧跟解语分享。 “吴世魁?这名字好耳熟……”解语单手托腮回忆着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待她想起后,不禁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惊叫出声。 “你的父亲是不是叫吴谦语,你还有个庶出的弟弟,叫吴世聪?”解语现在看到二猫不知道该下跪还是怎么地,玩玩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被自己的祖先给救了的。 “这你都知道?你见过他们?”吴世魁闻言更加惊奇。 “二猫哥,不,老祖宗,请受京墨一拜!”说完,便跪下对吴世魁磕了三个响头。 “解语,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吴世魁赶紧把解语扶起,为她把了脉,发现她并没有生病,可方才那一幕,又怎么解释? “老祖宗,您现在先不要把我送回去,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做完了我会回去的。”解语想起自己就是戴了吴世魁牌位前的戒指才穿越的,现在知道二猫就是吴世魁,解语很怕自己忽然就回现代去了。 “别闹了,解语。什么老祖宗,我是你二猫哥啊!”二猫握住解语的肩,晃了晃她,想让她恢复神智。 “二猫哥,我不便久留,要先回去。你下山认祖归宗后,若想见我就差人送口信到岳龙陆宅。你就是我的亲人啊!好感动!”解语用力抱了下吴世魁,随后施展轻功,不一会就不见踪影。留下呆若木鸡,还在回味解语那一熊抱的吴世魁。 回到陆宅,解语就直奔陆袭远的住所,今天去了趟棋风山除了丢了许仙,可以说收穫满满,百目蛛,翟鸣鹤的真实身份,二猫哥跟她的渊源。 “这么说,严大夫的弟子是刑部尚书吴家的准继承人了?”陆袭远点点头,本来还在想吴谦语那个刚直冷硬的傢伙怎么拉拢,想不到他的嫡子居然一直受到任贵妃的恩惠。
第23页 “嗯……而且还是我的祖先……”解语中午没吃多少东西,一路赶回来消耗太多体力,这会儿正在密室大口吃着糕点补充能量。 “你是吴家的后人?”陆袭远觉得解语的身世颇有意思。 “我在现代叫吴京墨,我会到这里来,是因为我戴了供奉上吴世魁牌位前的戒指,也就是这一枚。随后一声响雷,我摔倒在地,还被他的牌位砸到头。”解语展示了一下她左手食指上的欧珀石戒指。“结果我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吴世魁。感觉冥冥之中就註定了我要到这里来似的。可戒指却留在了吴家,还代代相传,我怎么会把戒指给了二猫哥呢?”解语想不明白,既然这是她穿越的关键,她又怎么会把戒指给了吴世魁? “时候到了,自然就会知道,现在不必在意。”陆袭远安抚道。 “嗯,我的事先放一放,任贵妃和严大夫的秘密我们要怎么用?”解语很期待看到任贵妃悔恨愧疚的脸,虽然她从未见过她。 “依计行事就好。”陆袭远对翟鸣鹤的身世并不在意,就算他不是金宇帝的儿子,只要能治理好国家,老百姓不至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就好。最有实力与翟鸣鹤竞争的三皇子翟鸣礼,虽然留着翟家的血,可一点都不像英明的金宇帝。 “这个秘密先留着,以后用得着。”陆袭远看解语失望的模样,便补了一句。 “五殿下去解八字了吧?”解语想起今日翟鸣鹤来过的事。 “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他会再来陆宅,商议怎么让你兴娘家。”陆袭远笑着淡语。 “刑部那边……你可有计策了?”就算知道严逸对吴家有恩,可要说动吴谦语,也不是容易的事。 “暂时没有,需要收集一些东西。”陆袭远也不是万能的,他对吴世魁并不了解,也不清楚吴家对这个命硬的嫡子是什么态度,想从他这里入手,需要弄清楚一些事。 “公子,你这踏实严谨,实事求是地作风,真值得我学习。”解语并没有因为陆袭远暂无对策而对他失望,相反,特别欣赏他这种自知之明。 “解语,我原本并不认为自己多聪明,多厉害。每一次设局,每一次收网,都是迫不得已,因为,我不主动,就是等死。可你每次都这么夸我,我感到自己越来越聪明了。在我以为自己快要骄傲的时候,你却说我踏实严谨,一盆冷水浇下来,我这才升起的小火苗就灭了。从小到大,能左右我心智的人,除了我自己,也就只有你了。”陆袭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我嘛,要不是靠着这拍马屁拍得神准的功夫,哪能让严大夫把毕生所学教给我?”说起严逸,她估摸着这会儿他该醒了。 “师父,您终于醒了。”一直守在严逸旁边的吴世魁,听到他的咳嗽声,忙倒了杯温水给他。 “解语那丫头呢?”严逸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可现在又想不起来。 “吃过午饭就回去了。”二猫扶严逸坐起来靠在床头。 “我怎么就喝醉了?百目蛛呢?”严逸忽然记起解语的来意。 “师父,您不记得了?你要解语拿青鬼蛇还百目蛛,解语就把许仙留下,带走百目蛛了。”吴世魁如实答道。 “我喝了多少酒?那酒还在吗?”严逸总觉得酒有问题。 “您喝了大半坛,还剩一小半我封好了放在厨房。”吴世魁偷偷喝了一口,觉得特别美味,怕自己贪杯,也怕酒香漏没了,便乖乖地封好酒罈。 “把酒取来。”严逸要确定酒里没有下药。 “师父,您明天再喝吧!”吴世魁怕严逸再醉倒。 “我不会喝的,快去取。”不知道为何,严逸浑身不自在,他应该没有说漏嘴什么,否则吴世魁不会这么淡定。可解语最后那副两眼圆睁,明显被惊到的表情是为了什么呢? “师父,酒来了。”不一会儿,吴世魁就恭恭敬敬地把酒捧到严逸面前。 “打开,喝一口。”如果酒有问题,那吴世魁肯定中招。 “师父?”吴世魁又惊又喜,不知道师父想干嘛。但可以喝这么珍贵的酒,他还是很乐意的。 “快喝。”严逸催促道。吴世魁听话地倒了半杯喝,然后现在原地,等严逸开口。 “再喝。”严逸看吴世魁跟没事人似的,让他继续喝。一连喝了三杯,吴世魁就开始晃了。 “师父,您怎么一直晃?”此刻吴世魁已经从脸红到脖子,站都站不稳。 “我没晃,是你在晃。”严逸起身走过去,把了下吴世魁的脉,确实是喝醉的脉象。扶已经晕的不行的吴世魁坐下,严逸问了问剩下的葡萄酒,果香四溢,并无其他异味。这么说来,他今天真的只是喝醉了?得到结论后,他一直提着心才慢慢落下。 ☆、第十一章 “公子,今天胃口不错哦!”早餐时间解语看陆袭远居然多吃了半碗粥,很是欣喜。 “谁让解语手艺好?”陆袭远偏头看着解语,夸赞道。 “嗯,这嘴真是越来越甜了,我要尝一下。”说完,解语迅速在陆袭远的嘴上啄了一口。 “甜吗?”陆袭远笑问。 “没尝出味道,可惜有客到,尝不了了。”解语自从重新习武后五感比之前更灵敏。果不其然,翟鸣鹤一大早就来了。 “灵杉!”翟鸣鹤大步从院子走到花厅,迫不及待地想见陆袭远。 “请坐。”陆袭远起身对他拱了拱手,招呼他坐下。 “殿下可曾用过早膳?”解语起来立于陆袭远身侧,低眉顺眼地询问道。 “还没……这里有粥啊!我喝碗粥。”翟鸣鹤非常没有架子的自己盛了一碗粥,盛了一半就停下。 “怎么会多一个碗?”两人吃早餐居然有三个碗。 “公子说今天早晨有客到,让小女多备一份粥,多带一副碗筷。说的,原来是五殿下。”解语微笑着解释,完全一副三好姑娘的样子。心说陆袭远料准了翟鸣鹤一定顾不上吃早点就会来,还真是了解他。 “好小子,我何时被你看得这般透彻了?”翟鸣鹤假做生气地撇了陆袭远一眼,而后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两碗粥。 “解语,一会儿不用来伺候了,午饭时再过来。”陆袭远有意支开解语,当然,解语知道原因。但她还是故作不解地问道:“公子,您今日与殿下所谈之事,解语不能知道吗?” “对。”陆袭远微微点头。 “好吧!解语告退。”解语说完,便收好桌上的空碗筷,提着食盒离开,还帮他们把门关上。 “她好像不高兴了。”翟鸣鹤笃定道。 “一会儿就没事了。”陆袭远真佩服解语的演技,恰到好处的无知和微愠,让翟鸣鹤认为她对自己是许妍君的事一无所知。
第24页 “英贤请。”陆袭远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让翟鸣鹤走在前,这是作为臣子的礼数,这些年,他从未因为翟鸣鹤的重视恃宠而骄,一直谦恭有礼。 待二人进了密室坐好,翟鸣鹤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与陆袭远听:“许妍君得八字确实是克夫家,兴娘家。因此,我们要想办法成为她的娘家人。” “哦,英贤打算怎么做?”陆袭远故作好奇道。 “虽然父皇在位四十多年,但子嗣并不多,大皇兄和二皇兄又英年早逝,目前也就剩下六个儿子,唯一一个皇妹已经嫁人,而皇祖母一直希望能多几个公主,父皇也是,所以,我们想个办法,让解语成为我的妹妹,皇家也就成了她的娘家了。”翟鸣鹤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但他需要陆袭远地肯定。 “嗯,英贤这个主意好!只是,怎么引荐,又凭藉什么让许妍君被皇族接纳?”其实这些步骤陆袭远早就想好了,可他想让翟鸣鹤自己说出来。 “这不难,皇祖母最近受便秘之苦,腹胀难忍,御医们都束手无策,若是解语能治好她老人家的病,可是大功一件。加之那丫头嘴甜机灵,讨皇祖母关心不成问题,我再请母妃帮忙促成,让皇祖母收她当干孙女。当然,他们肯定会说来历不明的女子怎么可以随意入皇家?我们就好把她是许妍君一事公开,这样,许翰山这个人情就欠订了。”翟鸣鹤说完,看陆袭远带着笑意,便问道:“可是哪里不妥?” “殿下,成长了!”陆袭远闻言,起身对他深深一鞠躬。 “别跟我来这套,快给我指点指点。”翟鸣鹤一把拉陆袭远坐下,诚心请教道。 “就按殿下说的办。只是解语进宫那日我也跟去,她不懂宫中规矩,我在可以避免她出错。”陆袭远补充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语罢,翟鸣鹤便起身离开,陆袭远也跟着出了密室。 两日后解语就被招进宫为皇太后诊治,得了风声的三皇子翟鸣礼早就在皇太后那儿等着,想看看翟鸣鹤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翟鸣鹤才进花厅就上前行礼,皇太后任安眉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孙儿,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她的孙子不多,所以对他们都挺好,但任雨娇是她的亲侄女,她的儿子翟鸣鹤更是亲上加亲,自然更加喜爱。 “儿子见过母妃。”任雨娇笑着点点头。 “三皇兄好。”最后给不速之客翟鸣礼打招呼。 “五弟真是孝心可嘉,为了皇祖母的凤体,特地去民间寻大夫,而且还是位女大夫。”翟鸣礼明褒暗贬,听着一股酸味。 “只要皇祖母的凤体康健,别说寻一名大夫,就是要孙儿的心头肉做药引,也绝不眨一下眼睛。”翟鸣鹤笑着回怼。 “哼。”翟鸣礼轻哼一声不再开口。 “糙民陆袭远拜见皇太后,皇贵妃,三皇子殿下。” “民女解语拜见皇太后,皇贵妃,三皇子殿下。”解语学着陆袭远,一一拜见。 “灵杉,过来,让哀家看看。”任安眉见到陆袭远便亲热地照顾他过去。这个跟她长得特别相像却不能相认的孙子,一直是她的心结。任雨娇当年救下陆袭远的母亲,还多亏任太后帮忙,但为了让翟鸣鹤能顺利夺嫡,少一个竞争对手,多个帮手,只能委屈他做个糙民。还想着将来翟鸣鹤称帝,封他个异姓王爷,可惜天妒英才,让他体弱命短。 “是。”陆袭远颔首,随后走到任安眉跟前。 “你说说你,多久没来看哀家了?五六年了吧?”任安眉拉陆袭远坐在身侧,握着他的手嗔怪道。 “糙民身体欠佳,怕把不祥带给太后娘娘,因此不敢进宫,还望太后娘娘宽恕。”陆袭远低着头,抱歉道。 “现在呢?可是好些了?”任安眉看陆袭远面容瘦削,心疼地问道。 “劳太后娘娘挂心了,好些了。”说完,陆袭远咳嗽了两声,忙起身道:“太后娘娘,糙民身体有恙,不宜靠您这么近,请恕糙民失礼。”语罢,他便退到离任安眉一步远的地方站着。 “皇祖母,孙儿请来的这位大夫,可是严逸严神医推荐的人。本来是为灵杉调理身体的,可孙儿不忍皇祖母受病痛之苦,便将她带入宫中为您医治。”翟鸣鹤说明来意,成功把任安眉的注意力从陆袭远那里吸引过来。 “严神医推荐之人?”任雨娇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解语,翟鸣鹤并未告诉她解语的来历,只说她是许翰山之女。她与严逸又有什么渊源? “既是严神医认可之人,想必不会让大家失望。”翟鸣礼并不认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女流之辈又多大能耐。 “还请太后娘娘恩准民女为您诊断。”任安眉化了妆,从面色上看不出什么,要望闻问切一番才可定症。 “好,准了。”任安眉点头,随后宫女们搬来一面屏风,把其他无关人员格外屏风外。 解语先带上口罩,再拿出一方干净的丝帕放在任安眉手腕上,为她把脉。随后又带上一副丝质手套,撑开任安眉的眼镜,看了她的瞳孔。 “请太后娘娘张嘴,民女需要看看您的舌头。”诊断结束,解语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大问题,脾胃虚寒导致肠动力不足。可虚不受补,御膳房应该给她吃了很多补品,结果虚火太省,加重便秘。 “有劳诸位姐姐撤掉屏风。”解语收好工具后对宫女们礼貌说道。 “怎么样?”翟鸣鹤关切道。 “回五殿下,太后娘娘的病虽折磨人,但不是什么大毛病,调理两三日就能痊癒,期间,民女需要在宫中照料,直到太后娘娘康复。” “好,你就留在宫中,平日他们都忙,你正好可以给哀家做个伴。”任安眉答应道。 “太后娘娘,因为陆公子的身体平日都是民女调理,能否请您恩准他也留在宫中,方便民女照顾。”解语方才见任安眉对陆袭远的态度,想必是不会回绝她的请求。 “准了。”任安眉一併答应。 “民女叩谢太后娘娘。”解语开心地磕头谢恩,如此一来,陆袭远地计划才可以实施下去。 “二位殿下,要为太后娘娘医治病症,确实需要儿孙身上一样东西。”解语对翟鸣礼怎么看怎么顺眼,她临时起意,想整整他,就算整不到他,也可以帮翟鸣鹤一把,怎么算都不亏。 “果真是心头肉吗?要多少?”说完,翟鸣鹤已经拉开衣襟,拿出匕首,准备剜下去。 “鹤儿!”任雨娇生怕翟鸣鹤真的扎下去,惊叫出声。 翟鸣礼见翟鸣鹤这架势,即使他再怕疼也要装装样子,于是,他也拿出匕首,但并未拉开衣襟。这一切都在任安眉的眼里,哪个孙子真的心疼她,哪个是装模作样,一目了然。 “二位殿下请放下匕首。”解语见目的达到,才开口阻止。 “民女只想要二位殿下一缕头发,太后娘娘腹胀,需要头发,灯芯,银戒指和热鸡蛋一起滚腹,没那么血腥。都怪民女嘴笨说慢了,还请二位殿下恕罪。”解语是万万翟鸣鹤这么孝顺,她都来不及说是什么,他就抢白,不过也好,翟鸣礼在任安眉心中的分量又轻减几分。而这件事,她一定会告诉她的皇帝儿子,金宇帝孝顺,自然会更中意孝顺的儿子。
第25页 “原来如此。”任雨娇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的需要心头肉来做药引,她宁可用自己的,也不想翟鸣鹤受伤。 “无妨。”翟鸣礼虽然一肚子火气,可他是有教养的皇子,加之解语还是医治皇太后的大夫,他更不好发难,只好忍下。 “要多少头发?我的给皇祖母。”翟鸣鹤有点明白解语的用意,所以更要配合她,边说边解下自己的头发。 “请恕民女冒犯。”说完,解语拿起翟鸣鹤的一小绺头发,用刀片割下。 “皇祖母,请容孙儿去整理一下仪容。”披头散发的翟鸣鹤有种刚柔并存的美感,但这副尊容确实不庄重。 “去吧!”任安眉笑道,看翟鸣鹤的眼神又慈爱了几分。而对翟鸣礼,直接跳过,视而不见。 任雨娇再次打量起解语,这个丫头难道是严逸派来帮翟鸣鹤的?可为何她要陆袭远死,他却推荐她医治他呢?而翟鸣鹤怎么会背着她去求严逸帮忙?莫非他知道食杀陆袭远的主使是她?不可能,如果知道他一定会来问她原因,可看他的样子,明明一无所知。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问题困扰着任雨娇,她心神不宁地捏着袖口。而这一切,陆袭远都尽收眼底,好戏就要上演了。 解语开了药方,以及食谱,待滚腹的东西准备好,便又支起屏风,为任安眉治疗。她郑重交代,一定按照她开的食谱准备膳食,这几日都不得进补。任雨娇看解语如此着重饮食,只有一种可能,她懂食杀,才会避讳食物相冲。看来,严逸把食杀交给她了。这个解语跟严逸是什么关系,居然能让严逸这么器重! “娇儿,礼儿,一会儿鹤儿回来,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灵杉和大夫在就够了。”滚腹后任安眉放了好几个屁,媳妇和孙子在,还不敢放开来放,实在难受,便下了逐客令。 解语知道她会放屁,所以早就帮她盖好被子,还用自己的咳嗽声掩盖。任安眉本来挺尴尬,看解语指指外面,指指耳朵,又摆摆手,示意外面听不见的搞怪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这丫头不但医术好,还特别体贴人,没有把她当太后供着,只是把她当个会不好意思的老人家哄着。此刻,她对解语的喜爱,瞬间多了好几分。 待太后点名的人都离开,陆袭远也被带走安顿,宫女们才撤了屏风。解语便扶着任安眉进里屋休息。 “丫头,你叫什么?”任安眉刚没顾上听解语的名字,躺下后,她问道。 “回太后娘娘,民女叫解语,解语花的解语。”解语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着甚是乖巧。 “好名字。女子学医的本就少,有你这般医术的更是凤毛麟角,怎么之前没听人提起过你?你的家人呢?”任安眉有意想把解语留在宫中,便像闲聊一般询问她的情况。 “太后娘娘容禀,解语四年多前在棋风山下的河边被严神医的弟子所救,醒来后来记忆尽失,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家人是谁,家住何方。幸得严神医收留,才不至于流落市井受苦。严神医见解语天资聪颖,便把他的医术倾囊相授,只是他发过誓,此生只有一名弟子,解语虽然跟他学医,却不能拜师。”解语如实相告。 “真是可怜的孩子……这么多年就没有找过家人?”要收她在身边,不知底细可不行。 “五殿下和陆公子心善,都有帮解语找过,不过,目前还没有接到他二位的消息。”解语这是在为翟鸣鹤铺垫,过两日太后病好了,才好公开解语是许妍君的事。不出意外,许翰山明日就会到达岳龙。后天就是他回朝的庆功宴,那时文武百官都会在,翟鸣鹤为他寻到女儿一事就会满朝皆知。 “嗯,你是好姑娘,上天会保佑你的。”说完任安眉打了个哈欠。 “太后娘娘,方才为您滚腹,您耗费了不少元气,现在一定觉得睏乏,你先休息一会儿。民女就在花厅侯着,您醒了就喊民女为您把脉。”解语说完,见任安眉点头,便退出里屋。她坐离里屋不远的位置,心里想着,她这边的任务完成得不错,就看翟鸣鹤跟任雨娇沟通得如何了。 ☆、第十二章 “鹤儿,你去请严神医医治灵杉之事,怎么没有和本宫商量?”任雨娇才到她住的阳华宫,便支开所有宫女太监,留她们母子二人独处。 “母妃,儿臣很多事都未与您商量,也不见您如此在意。”翟鸣鹤觉得奇怪,任雨娇为何对他找人医治陆袭远一事这么生气。 “严神医是我们母子的恩人。当年若不是他极力护本宫周全,你哪里能顺利出生?而他却因此遭人陷害,被逐出御医属。本宫是怕你年轻气盛,冲撞了他。”任雨娇听翟鸣鹤这么说就放心了,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便找了个理由答覆他。 “母妃放心,儿臣有分寸的。不过听说是帮灵杉医治,他立马拒绝。我再三恳求,他才答应让解语代替他治疗。”翟鸣鹤到现在都没想通为何严逸听到医治陆袭远会拒绝得那么干脆,仿佛他知道陆袭远的病情似的。 “原来是这样。”困扰任雨娇的两个问题都有了答案,她终于宽心。严逸拒绝定是因为他不想跟她作对,她要陆袭远死,他自然不会救他。而让解语来医治陆袭远,是耐不住翟鸣鹤苦苦哀求,才松了口。看陆袭远那副苍白瘦削眼底一片黑的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算解语知道食疗之法,十年食杀造成的耗损,岂是那么容易就修复的?想到这里,任雨娇沉沉吐了一口气。 “母妃,儿臣有一事需要您帮忙,而且这个忙只有您能帮。”翟鸣鹤走到任雨娇身边,一脸讨好地道。 “鹤儿的事,就是本宫的事,说吧!”任雨娇宠爱地摸了摸翟鸣鹤的脸,笑道。 “您听我说……”翟鸣鹤做到任雨娇身边,附耳轻语了一会儿。 “真是天助我儿,太巧了!”听翟鸣鹤说完,任雨娇面露喜色。 “母妃,父皇和皇祖母那儿,就靠您了。”翟鸣鹤相信任雨娇定能不负所托,太后是她的亲姑母,皇上又对她宠爱有加,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放心吧,交给本宫了。只是,此计是灵杉所想,还是你自己的意思?”陆袭远时日无多,翟鸣鹤如果还是那么依赖他,将来如何治国? “儿臣自己所想,为此,灵杉还特地对儿臣行大礼,说儿臣成长了。”被陆袭远认可,翟鸣鹤很是高兴。 “我儿确实长大了,越来越有一位帝王的神采。”任雨娇看着翟鸣鹤,想像他着龙袍的模样,是何等英俊挺拔,意气风发。 “母妃,将来儿臣一定做个好皇帝,不辜负您的期望和教诲。”翟鸣鹤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一直以为她是心善明理之人。 “嗯,一定会的。”她看着翟鸣鹤的脸,心却非常乱。为了他,她害死了好几个无辜之人,谢谢人的亡魂时不时就会被噩梦惊醒,他们带着惨死时的相貌出现在她梦里向她索命,问她为何加害他们。这二十多年,她吃斋念佛,为他们超度,并没有好转。拖着这副驱壳,只为看到翟鸣鹤称帝,完成她的心愿。到那时,她就可以解脱了。
第26页 两日后,太后的便秘之症已除,且喜欢上解语为她准备的名为八珍糕的糕点。那是由八味中药和食材磨成粉末制作的糕点,有强身健体之效,却是温补一类,性平,不怎么挑体质。解语还细心的把太后近期饮食的禁忌一一写下交给负责太后膳食的太监,因为他略通医理,沟通起来还蛮顺畅。 这两日,金宇帝都有来探望太后,解语顺带把他的前列腺也给治了,就是这个跟便秘不同,需要时间。但才吃了两天药,针灸了一次,就明显感觉好转。因此,靠过硬的医术,和讨喜的性子,解语深得太后和皇帝得欢心。 待解语去小厨房给太后熬粥后,金宇帝就跟太后商量着要收这个将军之女为义女之事,得到太后地强烈支持。看来任雨娇的枕边风吹得挺顺利,对任安眉地建议也很成功。明日就是许翰山的庆功宴了,许翰山除了接受正常的封赏,许妍君的出现,将会是最大的惊喜。金宇帝很期待能看到他这个戎马一生之人,老泪纵横的样子。 庆功宴当天,解语被太后安排的人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来古代这么久,她第一次化妆,第一次着正装。衣服妆容首饰鞋袜,全套都是任贵妃为她挑选的。她全程迷茫的表情,即使心里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太后娘娘,民女这么打扮,要伺候您可不方便。”解语抬手,看了眼宽大的袖子,为难道。 “不用你伺候,你今晚就高高兴兴地坐在哀家身边,有好事等着你!”任安眉神秘地道。 “好事?”解语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会儿后连忙跪下:“太后娘娘,民女还不想嫁为人妇,求您别给民女赐婚。” “你这孩子,快起来!哀家可不会乱点鸳鸯谱,放心吧!”任安眉被她紧张的样子逗乐了,都二十出头的老姑娘了还这么怕嫁人。 “谢太后娘娘。”语罢,解语便起身走到任安眉身边,尽职尽责地为她把了下脉。 “灵杉,你来了。”解语刚把工具收好,就听陆袭远来了。 “糙民拜见太后娘娘。”陆袭远行完跪拜礼,看到盛装的解语,难得露出可害羞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柔情。可这一眼就被任安眉逮个正着。原来这两个孩子互相倾心啊!难怪解语那么怕被赐婚,她想嫁的人是陆袭远。任安眉只知道陆袭远身体不好,但糟糕到什么程度,并不知晓。既然发现他们二人有情,将来能帮的,她一定会帮忙的,为了这个可怜的孙儿,也为了她喜欢的干孙女。她对这一对是喜闻乐见,就怕许翰山不会答应自己的女儿嫁给陆袭远这个明着是商贾,暗地里是谋士,还体弱多病之人。一件一件来吧!先让解语认亲,再被封为公主,亲事先先搁一边。 庆功宴酉时开始,待所有人有入座后,太后和金宇帝才出现,而解语作为今晚的主角,在太后身后,慢慢地迈着步子亦步亦趋地跟着。陆袭远则坐在翟鸣鹤夫妻身后一个不起眼却视角极好的座位上,静静地望着解语。 在几声万岁之后,大家重新入座,因为金宇帝还没有发话,大家都拘谨着没有抬头,许翰山也没看到太后身边的解语。 “诸位爱卿,今日这庆功宴虽是为凯旋归来的许翰山将军所设,但大家也不必太过拘礼。”金宇帝说完,大家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等着他说后面的话和喝开席酒。 “奇丽国这十多年来,时不时地侵扰我大周边境,还和迦南国狼狈为jian,妄图侵占大周的领土,幸得镇远大将军许爱卿带领着将士们坚持抗敌,才有中原百姓的安居乐业。如今迦南国被灭,奇丽国归降,边患已除,许爱卿功不可没!来,朕与文武百官一同敬许爱卿一杯。”说完,金宇帝帅先站起举杯,其他官员则按照品级先后起立。 “敬许将军!”整个大殿内响声震天。解语看不得这种场面,她抬手揉揉眼角,因为她觉得震撼得想落泪。 “谢陛下!谢诸位同僚!”许翰山喝完杯中酒,感谢道。 “诸位爱卿,今日是个好日子,我们大周是四喜临门。”金宇帝喝完酒,并未坐下,而是开始今日的重头戏。“第一件,许爱卿得胜回朝。第二件,太后身体康复。第三件,朕要收一名义女。第四件,许将军四年多前失踪的爱女已经寻回。”这话音才落,大殿就炸开锅了。 “这位,就是许爱卿之女许妍君,也是朕今日要收的义女。”说完,他示意解语走到大殿中间。解语微微福身后,便听话照做。 许翰山见到解语那一刻先是一惊,随后开始止不住流泪,快五年了,他没想到她还活着,而且皇上还要收她当义女,这是何等荣耀? “皇上?”解语尴尬地在中间接受各种议论和注目礼,对这个结果表现得非常意外。 “鸣鹤,你来解释。诸位爱卿都坐下吧!”金宇帝把话题抛给翟鸣鹤。 “是,父皇。”翟鸣鹤领命。 “许将军,许姑娘。”他走到二人中间。“五年前许姑娘从关外回京打理将军府事务,可没多久就失踪了。许将军苦寻多年无果,父皇得知后,便吩咐小王帮忙找寻,所幸终于在前不久寻得。而巧的是,许姑娘一直在陆宅当大夫,并且受到礼遇。前几日皇祖母身体有恙,医治了几日不见好转,小王心急如焚,便请许姑娘帮忙。三日不到,皇祖母就痊癒了,此乃大功一件。且皇祖母与许姑娘特别投缘,便请父皇收她为义女封为公主,可时常进宫陪伴。只是,许姑娘当年头部受到创伤,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还请许将军到许姑娘身边,确认是否是您失散的女儿。”翟鸣鹤说完,便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许翰山。 许翰山走到解语身后,抱歉道:“请姑娘把头发拨到左侧。” 解语照做,许翰山看了看她的右耳后,果然有一颗硃砂痣。再看她的左手,食指上还带着那枚欧珀石戒指。确认是许妍君无疑了。 “君儿,你真的是我的君儿!”许翰山此刻沉静在重逢的喜悦中,上前紧紧把解语抱在怀里,五年不见,他差点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活生生地在他眼前,跟做梦一样。 “许爱卿,祝贺你与爱女重逢!朕还有旨意,准备接旨吧!”虽然许翰山老泪纵横的模样特别稀有,但文武百官们都等着,先把圣旨宣读完,才好开席。 “臣,接旨!” “民女,接旨!” 许翰山父女二人闻言,下跪侯旨。 “诏曰:镇远大将军许翰山征战十六载,平定外乱,使国定民安,功不可没,赐黄金万两,良田百亩,南海六分珠百颗,将军府一座,千里马十匹,封,一品定远侯。其女许妍,医术高明,治癒皇太后顽疾,赐玉珠十挂,黄金千两,锦缎十匹,封,一品锦华公主。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领旨,谢恩!”太监总管刘喜读完圣旨,便送下台阶,交给许翰山,小声道了句,恭喜,而后回到金宇帝身边伺候。许翰山父女磕头谢恩后,仍跪着等金宇帝发话。其他官员则齐刷刷地依次恭喜太后,皇上,许翰山和解语。
第27页 “好了,大家都入座吧!开席!”金宇帝见正事已做好,可以招呼大家吃饭了。 “来,坐为父身边。”许翰山挪了挪地方,给解语腾出位置。宫女们也非常有眼界力地多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上了三个菜后,许翰山走到大殿前半部跪下,对金宇帝道:“皇上,幸得皇上让五殿下寻得小女,才有今日的团聚。老臣叩谢皇上,叩谢五殿下。”说完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见许翰山这么郑重,解语赶紧放下筷子,跪在他身边,也跟着磕头。 “许爱卿快快请起!”金宇帝见状,忙从龙椅上起身,下去把许翰山扶起,翟鸣鹤则过去扶起解语。 “许爱卿不必多礼。朕还要谢谢你生养了一个好女儿,治好了太后的病,还让她老人家那么高兴。”金宇帝知道,再多的赏赐,都不如帮许翰山找到独生女许妍君珍贵。而翟鸣鹤把功劳都给了他,这孩子很识大体。许翰山欠的不仅是翟鸣鹤的人情,是整个皇室的人情,如此一来,他会更加忠心于皇家,忠心大周。 陆袭远坐在暗处,带着笑意看着翟鸣鹤。他这么做,让原本犹豫不决的金宇帝,又偏向他几分。按照解语所说,金宇帝在位四十六年,还有一年左右,就是翟鸣鹤的时代了。陆袭远并没有提议翟鸣鹤把功劳让给金宇帝,不是他没有想到,而是他知道这个一直依赖他的五皇子已经羽翼渐丰,以后没有他的辅佐,也能做得很好。陆袭远一直在培养的,是翟鸣鹤思考问题的格局和方式,而他也没有让人失望。 “只是啊,今后爱卿可要捨得让君儿时常入宫看望太后和朕,你不会怪朕跟你抢女儿吧?”金宇帝打趣道。 “老臣不敢,承蒙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厚爱,是君儿的福分,老臣感激不尽,怎能怪罪。”许翰山汗颜道。 “好,你我还是快回座位,不然在座诸位都要饿肚子了。”金宇帝在许翰山耳边轻语,许翰山听完忙退回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百官一组一组的过来祝贺敬酒,场面愉快热闹。 其他皇子也都逐一过来欢迎这位新妹妹,只有翟鸣礼黑着一张脸,眼神不善地望着解语这边,陆袭远的脑子开始快速运转。如果说翟鸣礼是记恨之前解语对他的戏弄,但现在她是太后和皇上跟前的红人,再怎么不慡也要过来祝贺一下。可他并没有,而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看上去很紧张。他不认识解语,可知道许妍君,才会在知道解语就是许妍君之后,如此反常。如果陆袭远没有猜错,许妍君当年失踪,一定跟他有关。就在他还想继续抽丝剥茧,考虑怎么从翟鸣礼那里套出他与许妍君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路。 “快去告诉公主,陆公子晕倒了。”在陆袭远前面坐着的五皇子妃南宫盈秀听到陆袭远的咳嗽声,等她回头他已经昏倒在地,便差身边的宫女去请解语。 “公子!”解语得知后,道了声失陪,立马找到陆袭远,把脉后得知是突发性过敏,而且他的喉咙里肿得厉害,呼吸困难,非常危险。她脱下外套,命人扶他躺下,跪在地上为他针灸,大约半个钟过去,他才呼吸平稳,但仍旧昏迷不醒。期间翟鸣鹤把围观之人挡在一旁,给陆袭远留出空间。 “解语,不,皇妹,灵杉怎么样了?”翟鸣鹤紧张地问道。 “回五皇兄,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以他的身体状况,得好好修养个把月才行。”解语皱着眉头,心情非常烦躁。她看了眼陆袭远桌上的食物,又闻了闻他喝了一半的汤。懊恼地大声道:“我居然忘了交代,公子对花生过敏,不可以吃任何一丁点有花生的东西,汤都不能喝一口的。” “灵杉自己不知道吗?”翟鸣鹤觉得奇怪。 “公子身体不好,味觉比一般人弱,之前公子吃东西之前我都会先一一尝过,确定没有问题才让公子吃。今天是疏忽了。”解语还在自责中,“要把公子送回去休息,地上太凉了。今天是父亲的庆功宴,也不好因为公子的身体耽搁大家尽兴。” “少钦,快把灵杉送回他住的地方。”云少钦奉命背起陆袭远,解语紧跟其后。 “君儿,你去作甚?”许翰山叫住解语。 “父亲,公子是女儿的恩人,如今他发生意外,女儿怎能袖手旁观?请父亲在此饮酒,女儿很快就回来。”解语正要转身,却被许翰山拉回来。 “你要去,也得跟太后和皇上说一声。” “是,女儿一时心急,失礼了。”说完,解语便去向太后和皇上简明说了情况,待他们点头,她才跟云少钦一同送陆袭远回住所。 任贵妃听到陆袭远因为花生过敏,表情变得怪异,因为她也对花生过敏,可翟鸣鹤却不会。这让她不禁在意起来,二十多年前,她留着陆袭远最初的想法并不是做翟鸣鹤的影子,而是他的替死鬼。严贵妃当年还没有垮台,就算翟鸣鹤出生了,她依旧有办法害他,所以有一段时间,在任雨娇身边的是年幼的陆袭远,在陆家的才是翟鸣鹤。直到严贵妃倒下,她才把翟鸣鹤换回来,三个月内的孩子五官没怎么长开,两个孩子长得差不多,身上也都没有其他印记。当年为了生翟鸣鹤,任雨娇差点没命,后来一直养着,她只抱过孩子几次,如果在这段艰难时期,孩子被调换了,她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翟鸣鹤。这段过去她本来已经压在记忆最深处不去想起,可陆袭远跟她一样也对花生过敏,未免太巧了。她要找机会证实这只是巧合,前途大好的翟鸣鹤才是她的儿子,而不是那个命不久矣的陆袭远。 “公子,任贵妃听说你过敏,脸色很不好看。”陆袭远才醒来,解语就俯下身子,在他耳边道。 “接下来,她应该会想办法滴血认亲。”陆袭远虚弱地笑了笑, “可是,她要怎么做才能合情合理地拿到你和五殿下的血?”解语这点想不通。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陆袭远反问。 “我?药引?”解语是大夫,能想到的就是这个理由了。 “人血的话,有五殿下在,何须我这个外人的?”陆袭远提出异议。 “那……”解语语塞。 “其实我也不知她会怎么做,只要我的血能与她相融,而英贤的不能即可。”见解语苦思无果,陆袭远决定不再逗她。 “公子,你居然也学会捉弄人了?”解语起身伸了伸腰,刚一直弓着,肌肉紧绷得都快僵了。 “以后这么冒险的事别让我帮忙了,你对自己不爱惜,我却捨不得呢!”解语看着他虚弱地面容,抱怨道。 “解语,以后不必再叫我公子,叫名字即可,现在你是公主,该注意的时候还是注意为好。”陆袭远提醒道。 “好,灵杉哥哥——”解语故意嗲声嗲气地唤了一声。 “哥哥可以省了,否则我穿再多衣服都觉得冷。”陆袭远笑道。
第28页 “是挺肉麻的。”解语耸耸肩道。 “对了,你过来,我还有件事要说。”陆袭远忽然想起翟鸣礼的事,有必要提醒解语。 “小心三皇子,他应该跟四年多前你失踪一事有关,而且,他可能会找机会继续加害你,哪怕大家都知道你失忆了。”解语现在是定远侯千金,还是新封的公主,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与一介糙民形影不离,陆袭远无法护她周全,只能提醒她凡事多注意。 “要我找机会套他的话吗?”解语询问道。 “先不必,他比我们更着急,且待他先出手,我会派人盯着的,到时再定夺。”从解语这里他是得不到答案了,要想知道四年多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从翟鸣礼那里入手。说不定,还能藉机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好,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我明日再来看你。”解语出门把照顾陆袭远的注意事项交代给小冬后,便与云少钦一起快步向大殿走去。 ☆、第十三章 许翰山在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就开始收拾东西,分批搬到定远侯府,想尽快搬家,才好接许妍君回家住。搬好家之后还要带她去岳龙不远处的秦漫镇祭祖,感谢祖先庇佑,让她安全回家。 “三叔,妍君的闺房我让梅儿装扮好了,您可要过目?”许翰山大哥之子许浩云,自小在许翰山身边长大,虽然叫许翰山三叔,但与父亲无异,对许妍君也如亲妹妹般疼爱。许翰山本来是许家庶出,可因为战争,他两个嫡出的哥哥都英年早逝,留下一群孤儿寡母。他作为许家仅存的男子,只能由他继承家业,而他因为镇守边关,十几年都不着家,还把三个侄子带去打仗。许家都是他的嫂子和侄媳妇们在打理。许妍君自母亲过世后,就被许翰山带在身边,五年前因为他的两位嫂子相继去世,他才让许妍君回来,好照顾一些许浩云几兄弟的妻儿。 “不必了,你们做事,老夫放心。”许翰山笑道。 “谢三叔信任。其他东西也都准备好,明日就能接妍君回家了。”许浩云很期待跟许妍君团聚。 “云儿,你准备一下,两日后,我们去秦漫祭祖,全家都去。”许翰山交代道。 “是,小侄这就去安排。”说完,许浩云立马去办。 许翰山整理了下仪容,便去宫里找金宇帝要女儿去,然后再当面请个假,好举家祭祖。 而任贵妃听闻解语要去祭祖,心说这个碍事的丫头终于不在陆袭远身边了,她才有机会打消疑虑。 果不其然,解语前脚去祭祖,后脚任雨娇就病了,御医轮番上阵都没查出病因,只能请国师李可非捉鬼驱邪了。 “国师,母妃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这样下去如何是好?”翟鸣鹤见任雨娇面容憔悴,神情涣散,心疼不已。派人去请严逸,结果他不在棋风山,而解语又去祭祖四五天后才能回来。御医都束手无策,且看李可非的本事了。 “回殿下,贵妃娘娘是被人下了降头,才会噩梦不断,彻夜难眠。臣需要用血符化水让贵妃娘娘服下,方可破了这降头。”李可非恭敬地答道。 “血符……可是用人血画得符咒?用小王的血可行?”翟鸣鹤边说边撸起袖子露出手臂,随时准备放血。 “下降头之人臣只能算出他在华阳宫的西面,却不能确切算出他的体貌特徵。但根据这点,可以算出出适合用于画血符的人的生辰八字。殿下您是合适的,但还差一个人。”李可非卖关子道。 “你且告诉小王你需要之人的八字,小王这就派人去寻。”翟鸣鹤一时半会儿都等不了,他看不得任雨娇受折磨。 “殿下您是午时所生,臣还需要一位与您同年同月同日,但是辰时所生之人的血。”李可非不紧不慢道。 “灵杉!”翟鸣鹤马上想到陆袭远就是跟他一天生的,正好是辰时生。 “可要把人找来?还是只取他的血?”翟鸣鹤心想陆袭远才捡了一条命,这又要放血,心里不是滋味。 “人要在场。”李可非要保证这血是陆袭远的。 “少钦,速速去请灵杉过来,你背他来。”翟鸣鹤知道陆袭远要走过来非去他半条命不可。 “是。”云少钦领命而去。 皇宫太大,陆袭远住的地方离华阳宫不近,一个来回少钦花了快半个时辰。 “殿下,国师,陆公子到了。”云少钦把陆袭远放下,复命道。 “灵杉,来,先坐下。”翟鸣鹤见陆袭远摇摇欲坠的样子,赶忙扶他坐下。 “云大人已经跟糙民大致说了情况,事不宜迟,请国师告知糙民要怎么做。”陆袭远吃力缓慢地抬起手,抱拳道。 “陆公子,老夫冒犯了。”说完,李可非便在陆袭远的手腕处划了一个口子,把他的血装在一个干净的杯子里,看已经够了,就示意云少钦为他止血。他则转身,拿了另一个杯子给翟鸣鹤,换了另一把匕首给他。“殿下,臣不敢伤害您,还请您亲自动手。” “够了,殿下。”看流了小半杯血,李可非忙喊停。 “请诸位在外等候,臣要做法画符。”说完,云少钦扶着陆袭远和翟鸣鹤出了门,怕陆袭远体力不支,翟鸣鹤带了把凳子出来,让陆袭远坐着,把自己当肉墙,给他倚着。云少钦要跟他换,他不肯,说为了他母亲让陆袭远流了这么多血,又感激又内疚,这么做他好受些。陆袭远放了不少血,此刻已经虚弱道说话都成问题,也就随他去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就听到里面有东西杂碎的声音,还有悽厉地哭声。翟鸣鹤想进去,可李可非还没出来,怕捣乱了仪式。 “来人,把这个妖妇拖下去,乱棍打死!”不一会儿,李可非就打开门,招呼人把任雨娇的贴身宫女何香带走。 “娘娘,饶命!娘娘,娘娘……”何香拼命挣扎,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国师?这是……”翟鸣鹤看着母亲的亲信居然被下令处死,而且审都没审,觉得很吃惊,他的母亲不是这么刻薄不明理的人。 “此妖妇就是对贵妃娘娘下降头之人,方才臣在烧血符时,血符上显现了她的名字。贵妃娘娘接受不了自己相信了二十多年,亲如姐妹的人居然会这么害她,差点昏过去。只是交代臣这么处置她。”李可非解释得合情合理,却也是鬼话连篇。 陆袭远靠在翟鸣鹤身上,张开眼睛望着门内,心说下降头不过是顺水推舟,任雨娇一定认为何香当年把两个孩子弄错了,想到自己疼爱了别人的孩子半生,却将要害死自己的孩子,因此悔恨痛心不已,才会拿她泄愤。可就算哪天她想继续证实,也死无对证,毕竟,何香已死。滴血认亲根本不管用,如果严逸要证实,也是徒劳,因为只要是血就能相融。但陆袭远对花生过敏这一点确是千真万确,到时他们也只能相信翟鸣鹤不是他们所生。百目蛛的毒,是为了引发他的过敏症,而它能引发过敏这点也无法求证,第一是因为严逸不知道它有此功效,第二是解语早就毁尸灭迹了。
第29页 “那母妃她……”翟鸣鹤跟云少钦换了位置,让陆袭远继续有人倚靠,自己则走到门前想要进去探望。 “贵妃娘娘的降头已除,只是何香一事让她心神受损,需要静养。请殿下和陆公子都先回去。”李可非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陆袭远,而陆袭远全程神情呆滞,虚弱得快瘫倒在地。 “小王进去看一眼母妃就走。”翟鸣鹤不顾李可非地阻拦,执意进了里屋,却见任雨娇靠在床上默默流泪。 “母妃,事情都已过去,恶人也受到惩罚,还请母妃爱惜身体,不要太过伤心。”翟鸣鹤以为她是为了何香下降头的事难过,殊不知她现在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退下吧,本宫想休息了。”任雨娇无力地支走翟鸣鹤,用被子蒙住头,不去看他。 “是,儿臣告退。”翟鸣鹤觉得浑身不在,任雨娇的态度太反常了,她说过,他就是她的希望,她活下去的动力,可为何在遭受背叛之后,她不但没有向他寻求安慰,反而赶他走? “有劳国师了,母妃说她想休息。您做法师的器具若是不急,待母妃好些再来收拾吧!”翟鸣鹤不想任雨娇再被打扰。 “是,那老臣先失陪了。”说完,李可非便离开华阳宫。 “如何?”陆袭远仿佛蓄力许久,才说出这两个字。 “应该不碍事了,只是,母妃今天有些奇怪……或许是真的受伤了吧!”翟鸣鹤自我开解道。 “那就好。有劳云大人送糙民回去。”好戏已经演完,他也该回去休息了。 “我也去你那儿,有你在,我心安。”翟鸣鹤轻拍了下陆袭远的肩,情绪低落道。 “殿下,送糙民回陆宅吧!在宫中糙民睡不安稳,今日又留了一些血,怕是更睡不着了……糙民还想拖着这残躯在世上赖个三五载的,不好好养着不行。”陆袭远在云少钦的背上,集中精力,把这段话说完。 “好,让少钦送你回去,小王去跟太后娘娘说一下。免得她问起你来,说你不打招呼就回去。”翟鸣鹤允诺道。 “有劳殿下了。”说完这句话,陆袭远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醒过来,已经在陆宅他房间的床上了。 “公子,您醒了?”小冬见陆袭远醒了,忙把一直隔水温着的粥端过来。 “我睡了多久?”陆袭远靠在床头,看了眼天色,问道。 “一天一夜。”小冬心疼道。 “可有谁来找过我?”陆袭远随口一问。 “有,五殿下来看过您,还有一位方公子,想求公子帮个忙,这是他留下的信,说您看了就知道了。”小冬从怀了掏出一封信给他。 陆袭远接了一口小冬餵的粥,把信打开一看。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解语回来后,要抽时间去齐月堂开个坦白大会了。 许翰山一家去祭祖头尾花了六天时间,在路过仪宁所在的心悦楼时她蓦然想起,自己十天没跟五个萌主碰头了,在宫中她并没有人安插齐月堂的人,御医属里虽然有人,也不知道是哪几个。自己忙着认亲,受封,祭祖,帮陆袭远报仇,结果齐月堂一群老小却被抛诸脑后。 她一回到定远侯府,就挑了五件礼物,准备今晚带入送给五萌主。白天她要去陆宅看陆袭远,而且要秘密前去,毕竟她现在是公主,陆袭远是糙民。她光明正大去帮他看病,无疑再给皇家打脸。所幸认识她的人不多,她换了一套布衣男装,还是从定远侯的后面出来的,基本没人会想到她就是公主,最多以为她是个奴僕。 “公子,解……公主来了。”小冬想起解语的身份,连忙改口。 “小冬,这里有本宫在就好了,你先退下。”解语端着架子下了逐客令。 “是,殿下。”小冬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关上。 “灵杉。”解语快步走到陆袭远身边,一把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药香。 “这一路辛苦了。”陆袭远放下手里的书,轻轻拍着解语的背。 “这一路不辛苦,想你很辛苦。”解语放开陆袭远,委屈地看着他。 “那现在多看看,记好了,就能又撑个几天。”陆袭远笑着提议道,换来解语一记响吻。 “对了,我听说任贵妃把她的陪嫁丫鬟何香杀了?”解语猜测,应该已经滴血认亲过了。 “对,乱棍打死。”陆袭远平淡道。 “罪有应得。”在知道陆袭远的身世后,解语就让方一笑去查当年那位宫女的情况,得知她死于窒息而非难产,而杀死她的人,就是何香。这件事,她还没有跟陆袭远说。 “你也知道了?”陆袭远问的什么,解语明白。 “你早知道了?”解语反问。 “正因为知道二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我才有办法演那出戏。”陆袭远每一次布局之前都会先落实棋子,摸清对方下棋的招数。这样,才能一步一步请君入瓮。 “我看看伤口。”解语见陆袭远方才右手拿书,伤口应该在左手。果不其然,左手腕包扎着。 “我来换药。” “谁下手这么狠?”解语拆开纱布,看到他手腕上一道一寸长的口子,心疼地问道。 “李可非。” “他也是任贵妃的人?”解语还不知道这一层。 “他是她的亲哥哥。” “任贵妃这是什么运气?皇太后是她的亲姑姑,神医是她的青梅竹马,国师是她的亲哥哥,亲儿子又是未来的皇帝!”解语觉得什么好事都被她占了,简直是玛丽苏小说的女主角。 “李可非还小的时候就被送到道观养着,据说他是司命星君转世。而事实是任家的继室生了儿子,不希望前任夫人的儿子继承家业。李可非一走,她的儿子就是嫡子。任雨娇对这个同父同母的哥哥帮衬有加,一步步帮他爬上国师的位置,而李可非,也对亲妹妹万分呵护。”陆袭远把任家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包括继室的姘头,他也知道底细。 “可李可非懂易经会排八字,他应该能算得出来谁是真命天子。”解语担心道。 “英贤就是真命天子,不论他是谁的儿子。而任雨娇和李可非,却会认为,严逸的孩子不可能是真命天子。就更加证实,何香把孩子换错了。而我,就会被当做任雨娇与严逸之子,英贤就变成皇上与宫女所生。将来东窗事发,也不会影响英贤的前程,宫女所生也是翟家的孩子,流着皇族之血。”陆袭远从解语那里知道了天机,才选择这么做。 “灵杉想得真是长远,不过,这件事不能让五殿下知道吧?”估计他知道了会疯。 “你我不说,任贵妃和李可非,以及严逸都不会说,那他就无从知晓。”陆袭远并不担心这件事。
第30页 “任贵妃有两个选择,杀了你免除后患,补偿你救你性命。她会选哪一个?”如果任贵妃丧心病狂,那陆袭远就危险了。就算陆袭远是她的儿子,可不在身边长大,她对他并无情义。 “我也不知,这几日她毫无动静,先看看她下一步怎么做。不论她选哪一个,我都活不长,静观其变吧!”陆袭远每提一次他短命的事,解语就难过一次,她非常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可总被提醒,心里并不好受。 “这有封信,你看看。”陆袭远从枕头下抽出一封信递给解语。 “一笑居然知道我就是糖主了。”解语看完信,不禁咋舌。她不过是请他查那名宫女和她儿子的情况,他顺带着连她也给摸了底。 “你这十几天都没有和齐月堂的人联繫,他也碰不上你,只能到我这里来求助了。”陆袭远有查过方一笑的底,他是前任被判谋反的兵部尚书方若风的庶出。为了保住方家最后一点血脉,方若风把方一笑的母亲逐出方家,那时她已经怀有身孕。她事后才知道他的用意,因此苦心栽培方一笑,希望有一天他能为方家报仇,并洗刷冤屈。而方家的仇人,正是是翟鸣礼,拉拢兵部不成,就毁了他,重新扶一个听话的上位。 “灵杉,齐月堂的五个萌主,你都查过了吧!且确认过他们不是敌人。不然,早让我换人了,对吗?”解语看他对方一笑来找她一事并不重视,就说明方一笑哪怕知道解语就是齐月堂的糖主也不会有事。 “方一笑,前任兵部尚书方若风的庶出遗腹子。仪宁,前任工部侍郎的千金。韩拓,儿子在御医属负责採买药材,死于非命。罗高,母亲原本是引仙楼的厨娘,因生的貌美,被翟鸣礼□□后自尽。秦斐,翟鸣礼为了研制长生不老药,抓了很多流浪儿试药,他妹妹被毒死,他侥幸逃脱。这五个人原本互不认识,但都有一个共同的仇人翟鸣礼。而你,告诉他们你与翟鸣礼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成立齐月堂,阻挠翟鸣礼夺嫡。因为你们知道,只要翟鸣礼无法称帝,要报仇就容易多了,而且他这种人若是登机,将天下大乱。你凝聚人心的本事,我一直很欣赏,你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你卖命,因为你们为的是理想,是大我。”陆袭远说的一切与解语的所作所为所想分毫不差。 “灵杉,你是神,我水土不服就服你!”解语听完陆袭远说的话,双手合十,佩服道。 “今晚,是不是要和他们坦诚地聊一聊了?方一笑和仪宁打探消息很有一套,想知道许妍君与翟鸣礼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以拜託他们。”陆袭远建议道。 “好,谢谢灵杉提醒,我也正有此意。”解语忽然觉得很轻松,她的身份太多,扮演起来挺累的,现在好了,解语,许妍君,齐月糖主三合一,她终于能省点心了。 “晚膳时间将近,你该回许家了。”陆袭远看了眼漏刻,提醒道。 “好捨不得……”解语搂着陆袭远,赖着不想走。 “待这一切尘埃落定,我陪你去游山玩水。”陆袭远安抚道。 “真的?你可不许食言,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解语听了立马振奋起来。 “决不食言,若是那时我不在了,我的骨灰会陪着你去。”陆袭远苦笑道。 “我要活的,不要骨灰!”解语对他的承诺相当无语。 “好……”说完,陆袭远吻上解语微微撅起的红唇。 ☆、第十四章 解语吃完晚膳,给侄子侄女们讲完故事,就找个理由回房休息。戌时刚过,她就带着五件礼物,从家里熘出去。齐月堂的根据地是一家名为五粮糙舍的酒馆,他们平时都在酒馆最偏僻的包间议事,周围全设了机关,外头的人只要一触动机关,里面的人就会知道,且用的都是隔音的材料,外面是听不见里面谈话的。 “是糖主来了。”罗高听见外面有动静,便告诉大家做好迎接。 “糖主。”解语才进门,就看到五人站成一排恭迎她的到来。 “都坐下吧!”解语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待他们坐好。便一人一样的分发下去。“打开看看喜欢吗?” “糖主?”仪看着锦和里的贵重的琉璃金步摇,不解为何解语要送东西给他们。 “簪子是活动的,你按一下就有失魂散滴出来,可以自保也能套话。”解语解释道。 “这是?”秦斐拿起盒子里的瓷瓶,不知里面是何物。 “百目蛛的毒液,世上仅此一瓶。”解语把百目蛛的毒液收集起来,然后把它烧了。 “这是宫里跟罗家的採买契约!”罗高打开信封,兴奋道,虽然只有八中药材,但也是装大买卖了。 “这八种材料都是用于制作八珍糕的,锦华公主强力推荐,你可别砸了罗家的招牌,还给公主抹黑哦!”解语笑道。 “这是……”韩拓打开那封分明是他去世的儿子韩应笔记的信,发现这是他儿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交代的后事,且了解到他有个儿媳妇,以及一个孙子。只是韩应来不及跟韩拓说,就被人害死了。这是解语花了点钱,从御医属那里弄出来的遗物中,最有价值的。 “其他还有一些衣物文书,今天带不来,明天我再派人送到韩家去。”解语补充道。 “地契?”聪明如方一笑,也不明白,这地契的用处。 “我请风水先生看过,此乃福地,前人安葬于此处,可涤荡亡灵的怨气,让他们早登极乐,免受生前冤屈的折磨……”解语说了一半,附于方一笑耳旁:“你家人的尸骨已经由盗墓之人请到那块福地附近,地址在地契背面,三日后就会消失,你尽快抽空让他们重新入土安息吧!” “多谢糖主!”方一笑感激道。他一直不敢去祭拜家人,就怕被人知道自己是方家的后人而斩糙除根,大仇未报,沉冤未雪,他还不能死。 “诸位,这十几天没与大家联繫,堂里大小事务都辛苦了。今日我来,除了将才准备齐的礼物送予大家,还有一事要与大家说明。”说完,解语摘掉面具,把发髻解开,分明是女子的模样。 “许妍君……不不不,是公主,公主!”仪宁弄到了许妍君的画像,只是那日后解语没有再来。 “对,我是齐月堂糖主,也是定远侯之女,新封的锦华公主许妍君,还是陆家少主陆袭远的主治大夫解语。”解语见五人中只有方一笑很淡定,其他人要么睁大眼,要么张大嘴,完全一副蒙圈的表情。心说方一笑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她的身份。 “糖主,您……为何要让我们知道您的身份?”众人因为太吃惊忘了要行礼一事,罗高怕解语这不是打算散伙吧?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是许妍君,更没有想到会被封为公主。来此与诸位表明身份,并不是想让大家忌惮我什么,而是这一年多来,我们虽没能一起出生入死,可也一同把齐月堂打造至今日的规模,诸位信任我,我也该信任诸位。在这里,不必拘礼,也不必当我是公主,我跟大家一样,都跟翟鸣礼有仇。”解语不是喜欢繁文缛节之人,一切照旧就好。 “莫非,四年多前糖主失踪之事与翟鸣礼有关?”方一笑脑子转得快。 “对,只是我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还需要仰仗诸位帮我调查此事。证据确凿后,要扳倒他,就会多个帮手。我爹第一个不会放过他。齐月堂虽然在民间异军突起,可要跟朝廷斗,还不成气候,定远侯的影响力,五殿下的实力,陆家的势力,加上我们齐月堂的执行力。定要那翟鸣礼四面楚歌,无处可逃!”解语咬牙道。 “齐心协力!扳倒恶人!”方一笑伸出手,紧接着其他五人也把手附上。十几日没见,解语把六人的心又重新聚在一起。适当的激励可以让大家保持干劲,不忘初心。解语在现代看了那么多管理类的视频,或多或少有吸收一些,不论现代人还是古人,都需要目标和认可。士为知己者死,解语深谙此道。解语在接下的一个多月都过得很平静,直到有天接到三皇子妃的邀请,到她宫里赴宴,她才松了一口气。翟鸣礼终于坐不住了。
第31页 得到消息后,解语就去陆宅找陆袭远把她的计划说了一遍。得到他的肯定和补充后,又赶到五粮糙舍找五萌敲定和部署。 待赴宴那天,解语并未盛装,只是把自己收拾得端庄大方,符合自己身份即可。身边还象徵性地带着一个侍女,虽然她自理能力很强,但身为公主以及定远侯千金,没个伺候的人在,难免落人口舌,她是无妨,就怕给许翰山丢脸。 “皇妹见过三皇嫂。”解语进门后就向三皇子妃文薇薇福身问好,因为是平辈,所以不必行跪拜礼。起身后,她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场。 “微臣翰林院文舒玄,拜见公主殿下。”此人是文薇薇的亲弟弟,丞相文彦涵的嫡子文舒玄,目前在翰林院任职。 “文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解语坐下后,才让他起身。 “子廉,坐吧!”文薇薇见二人打了照面,便让文舒玄坐下。 “皇妹,本宫早就想请你一叙,无奈身体一直抱恙,这几日好些了,才请你过来。”文薇薇解释为何怎么久才请她,而其他皇子妃都跟解语聚过好几回了。 “三皇嫂不必介怀,皇妹不知您身体抱恙,否则。一定早来探望。”解语客套道。 “多谢皇妹。”文薇薇客气完,便切入正题:“皇妹,今日请皇妹过来,除了庆贺你与家人团聚以及被封为公主,还想为你引荐一个人,也就是我的弟弟文舒玄。你们都到了婚配的年纪,多接触一些人,也多一些选择,你说是吧?” “劳三皇嫂费心了,多交朋友皇妹是乐意的,但这婚配之事还要请太后娘娘和皇上做主。”解语的意思是,文薇薇你就别操心了。 “也是,你可是皇祖母和父皇心尖尖上的人,自然会为你觅得佳婿。”文薇薇扯着脸皮笑道。 “殿下,微臣自上次庆功宴见过您后,就一直对您念念不忘,今日得以重聚,实乃微臣之幸。请允许微臣敬您一杯。”说完,文舒玄便起身走到离解语一步远的地方,端着酒杯等她喝酒。 “来人,倒酒。”解语也不推辞,命侍女倒酒。而侍女其实是易容后的仪宁,在她拿起酒杯递给解语的时候就发觉酒里被下了药,因为味道不对。而解语也知道,但她还是接过酒,喝了下去。 见解语喝了酒,文薇薇和文舒玄都露出迷之微笑,心想这个精通医术的丫头也不怎么样嘛!酒里下了药居然没有察觉。 “三皇嫂,妹妹也敬您一杯。”说完,解语便拿着酒杯走向文薇薇,可刚走近她,一个踉跄,解语差点摔倒,她摇了摇头想保持清醒,可无奈越来越无力,直接挂在文薇薇身上。仪宁要过去扶解语,却被文舒玄抢先一步,他想公主抱解语,试了几次都抱不动,最后只好黑着脸改为扶着她。仪宁拼命掐虎口,不然就要被他狼狈的样子逗得笑出声了。 “殿下,您怎么了?”仪宁迎了上去,可是解语已经昏过去了。 “我去请御医……”仪宁前脚要走,后脚就被文舒玄一个手刀噼晕。 “子廉,公主就交给你了。”文薇薇笑得格外得意。只要与文舒玄有夫妻之实,许妍君就只能做文家的媳妇了。到时,许翰山自然会为了唯一的女儿现在翟鸣礼这边。 “放心吧,姐姐,我会好好疼爱公主的。”文舒玄yin笑着看着怀里的许妍君。他想带许妍君去西厢房,可她死沉死沉的,一个人很难扶她过去。 “姐姐,你过来帮忙,这丫头个头太大,我扶着吃力。”文舒玄招呼文薇薇一同扶解语。 待二人把解语带到西厢房,文薇薇准备离开,好让文舒玄可以春宵一刻,可一阵燥热袭来,她有些神志不清,把文舒玄看成了翟鸣礼。而文舒玄则急不可耐地去解解语的衣带,可他的手却被捉住,他疑惑地看着笑眯眯的解语,她不是昏过去了吗?怎会…… “文大人,你要疼爱的人在那里。”解语从床上一个翻身,离开文舒玄的钳制,而后把文薇薇推给她。 “公主殿下,奴婢告退!”听解语喊怀里的人公主,已经迷糊地文舒玄就真的把她当解语。解语站在不远处看二人没羞没臊地上演激情戏,确定文舒玄也跟文薇薇生米煮成熟饭,且还留下证据在她体内后,她才满意地出了门。接下来,要去请关键人物来评定这齣戏演得好不好了。 “仪宁,走,扶我出门,我们去御花园。”解语把她的酒杯放回她坐的桌子上,然后叫醒一直趴地上装晕的仪宁,二人一同往花园有去。文家姐弟醒过来还要两刻钟左右,要赶在他们醒之前把关键人物请到。翟鸣礼为了能及时跟许家联姻,便与文彦涵一同去定远侯府拜访,解语提前交代许翰山要多留他们,因此这会儿不用担心他会回来。 “君儿?”任安眉与任雨娇二人正好在御花园散步,也非常碰巧地碰到解语。当然,事先解语有请任雨娇帮忙带任安眉过来,她没说具体因为何事,只说跟打击翟鸣礼有关,任雨娇就点头答应。就算知道翟鸣鹤不是她的儿子,可是这孩子孝顺,还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帝王,她没有理由不帮他。至于陆袭远,她一定会补偿他的。这是李可非开导她的结果,等于多了一个儿子,何乐不为?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见过……贵妃娘娘。”解语虚弱地福身,要不是仪宁死命拽着,她肯定滑倒在地上。 “君儿这是怎么了?”任安眉见生龙活虎的解语居然变成软脚虾,质问道。 “回太后娘娘,殿下今日被三皇子妃邀请赴宴,可才喝了一杯酒就昏过去了,奴婢要去请御医,娘娘她不让,奴婢只能帮殿下按摩,直到娘娘跟文大人都走了,奴婢才能带公主出来透透气。”仪宁大致说了下情况。 “哪个文大人?”任雨娇问道。 “就是三皇子妃的弟弟,文舒玄文大人。”仪宁如实道。 “走,去老三那看看,哀家倒要看看什么酒能喝一杯就醉成这样!”任安眉厉声道。 “是。”众人齐刷刷应和。 “他们去了哪里?”任安眉到了前厅,并没有看到人,拧着眉头问道。 “好像往西边走的。”仪宁回忆道。 “去西厢房。”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往西厢房走去。 “这……”任雨娇见门是关着的,便从fèng隙那儿看了一眼,结果吓得往后退。 “怎么了?”任安眉看任雨娇神情不对,欲言又止,直接下令:“把门打开。” “是。”一位宫女把门打开,就看到满地的衣服,甚至还有女人的肚兜。走到里屋一看,赤条条的两个人抱在一起,画面异常艷俗。 “畜生!真是畜生!”任安眉怒不可遏,直接昏了过去。任雨娇也咋舌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连忙让人扶太后到前厅坐下。 “嗯?”文舒玄先醒过来,看见自己身下的文薇薇,愣了好几秒,他打了自己一巴掌,确定不是做梦,吓得滚下床来。
第32页 文薇薇被这么大动静惊醒,发现自己光熘熘地躺在床上,再一看,屋里还有一群人。她忙用被子把自己抱住,才发现来人是太后和任贵妃,地上还趴着文舒玄,以及下身的酸痛,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羞愧万分,直接晕倒。 “去帮三皇子妃把衣服穿好。”任雨娇找回理智,命人为文薇薇穿衣服。 “你也穿好,穿好后把他绑起来。”说完留下两人看着文家姐弟俩,她到前厅看望太后和解语。 “飞燕,速速去请皇上来,就说皇太后在三皇子这里昏倒了。”任雨娇知道此事关乎皇家的名誉不可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今日之事谁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以欺君之罪论处!都听清了吗?”任雨娇严厉地交代道,众人则颤巍巍地回答“是”。他们也不想知道这些,可是就是不小心撞到了,知道越多越危险的道理,谁都清楚。 “飞虹,你请御医来去东厢房。”任雨娇看了眼昏迷的任安眉,和半晕半醒的解语,他们需要大夫过来诊疗,而又不能让大夫看到西厢房的情况。只能就近去东厢房了。 “你,去把东厢房收拾了,好让太后娘娘和公主能休息。”任雨娇心说还好人手带够了。 一切准备妥当,就剩皇上过来定夺了。任雨娇坐在椅子上整理刚才发生的事,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解语会狠到让文家姐弟乱,伦,别人最多也就躺在一起装个样子,可看他们那样,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到时宫女一查验文薇薇的下身,就真的证据确凿了。很可惜,这么厉害的角色不能成为翟鸣鹤的妃子,否则,将来陆袭远走了,他还有个人能出谋划策。想到陆袭远,任雨娇一阵心痛,她深吸一口气,可并没有缓解多少。这都是报应! “母后!”金宇帝还没到门口就开始喊到。听到他来了,任雨娇忙出门迎接,并把无关人员挡在门外,只让金宇帝一人进来。 “爱妃这是何意?”金宇帝不解道。 任雨娇附于它耳边大致说了下情况,结果金宇帝暴怒。 “混帐东西!”金宇帝进门后,让闲杂人等门外等候吩咐。 被人叫醒的文薇薇知道她跟文舒玄已经是证据确凿的通,jian,加乱,伦。机械地跪在金宇帝年前,除了哭,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文舒玄还算冷静,他行过跪拜礼后,便跟皇上诉苦:“皇上,微臣和三皇子妃是被人陷害的!请皇上明查。” “陷害?何人会陷害你们?皇太后,皇贵妃,还是锦华公主?”金宇帝怒气沖沖地质问道。 “臣……臣还没有想明白!可臣若是清醒,绝对不会跟三皇子妃做出苟且之事的,她是臣的亲姐姐啊!”文舒玄知道他们都被下了药,才会情不自禁。可怎么被下得药,他毫无头绪。 “你的意思是,你被人下了药?”金宇帝冷笑道。 “来人,请御医来,验一验这二人可有被下药。”金宇帝吩咐道,方才帮文薇薇穿衣服的宫女便领命去东厢房请御医,因为最快。 大约等了半刻钟,御医来了,皇太后和解语了来了。 “母后……”见皇太后被扶着进来,金宇帝忙过去搀扶,让她在椅子上坐好。任雨娇忙让了座位给他,立于任安眉身侧。 “父皇……”解语想给金宇帝行礼,被他一个抬手阻止。 “徐御医,太后娘娘和公主情况如何?” “回陛下,太后娘娘因为受了刺激一时气血沖头导致昏迷,微臣已经为娘娘针灸,休息好就没事了。公主殿下中了迷药,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等药效过去便可清醒。”御医徐峰如实禀告。 “迷药?”金宇帝闻言瞪着文舒玄,“不是说你们二人被人下药,怎么变成公主中了迷药了?” “皇上,今日是在前厅宴请的公主,是否派人去前厅查验一下酒水食物?”任雨娇提醒道。 “好,就按爱妃说的办。”金宇帝点头,“母后,您回去休息还是一同去前厅?” “哀家倒要看看,谁敢对君儿下药!”任安眉心疼地看了眼迷糊地解语,愤然道。 “好,摆驾前厅。”说完,众人都跟着随金宇帝去现场。 “回陛下,公主的酒里确实被下药了。而三皇子妃和文大人的酒里没有。”徐峰一一查验了酒水,确定了自己的诊断。 “验一验那二人可有中了什么药。”金宇帝命令道。 “回陛下,此二人并未中迷药,却……服用了春药。”徐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无耻!无耻至极!”金宇帝听完简直要气炸了。“来人哪,把文舒玄压入大牢,文薇薇软禁西厢房,这二人皆不许人探视,除非有朕的圣旨。” “是!”四名侍卫领命将二人带走。 “皇儿,这件事要妥善处置,毕竟太损皇家体面了。”任安眉提醒道。 “是,儿臣先召见文彦涵和踏江,他们还不知此事。”金宇帝头疼得很,不知道这一对翁婿知道这件事会有何反应,该怎么处置那姐弟俩更让他头疼。 “皇上,臣妾先将母后和公主送回绵寿宫可好?”任雨娇知道金宇帝需要静静地思考,便主动请离。 “有劳爱妃了。”金宇帝吐了一口气,无力地应允道。 “事情总会解决的,皇上切勿太过忧思,伤了龙体……臣妾告退。”任雨娇宽慰了一句,随后带着一干人等送任安眉和解语离开。徐峰没有得到可以走的命令,就安安静静地站着,看金宇帝焦躁地走来走去。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本来在定远侯府大力推销文舒玄的翁婿二人忽然接到皇帝召见他们的口谕,也只能一脸疑惑内心忐忑地进宫去,心说该不会文舒玄失手被发现了?而金宇帝这里则早早叫人去把文薇薇姐弟两押送到御书房,以免有人给他们出谋划策。估算一下文彦涵翁婿快到了,就派人去请皇太后,任贵妃和锦华公主也过来,毕竟当时都在现场。待文彦涵和翟鸣礼到了御书房,看到地上跪着的二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明明是天衣无fèng地计划,怎么会失败?一一拜见完上座的皇室成员,文彦涵和翟鸣礼就站在那儿等金宇帝发话。 “赐坐!”金宇帝怕一会儿年迈的文彦涵受不了刺激昏过去,先让他坐下。 “谢陛下。”任贵妃封锁消息及时,金宇帝召见他们也迅速,宫里确实有人要去向文彦涵送信,但扑了空,再去定远侯府时,他们二人已经快到皇宫了,因此,被如此礼遇,文彦涵更不安。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翟鸣礼见皇太后满脸怒容,金宇帝微敛眉头,任贵妃一脸嫌弃,许妍君面无表情。这四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他在努力压制恐慌。 “爱妃,你来说。”金宇帝懒得开口,让任雨娇代劳。 “是,皇上。”任雨娇得令,“今日三皇子妃邀请锦华公主,可不知为何文舒玄大人也在,公主喝了一杯酒就昏迷不醒,御医验过酒水,公主的酒里被下了迷药。公主侍女要去请御医,被三皇子妃禁止,随后她只能在前厅照顾昏迷的公主,待公主清醒离开,路过御花园巧遇太后和本宫,太后得知有人对公主下药,便带着本宫前去三皇子妃那儿问个究竟,不想在西厢房撞到文家姐弟在那儿做着苟且之事。经由御医和宫女验证,二人米已成粥,而且还服了春,药。令人不解的事,为何要对公主下了迷药,而二人又是从何时开始如此来往的。” “这不可能!薇薇和子廉怎会……”文彦涵坚决不信。 “你……”满头绿的翟鸣礼震惊得只能吐出一个字。 “哀家与任贵妃亲眼所见,难不成还冤枉了他们不成?”任安眉怒道。 “皇上,此事定有隐情,还望皇上明查!”文彦涵好容易找回理智,向金宇帝恳请道。 “朕也想不明白,这文家两姐弟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对公主下药,又为何会苟且到一起。”英明如金宇帝也很疑惑。 “父皇,能否让儿臣说几句。”解语觉得自己应该给大家一点提示。 “好,你说。” “回父皇,儿臣受邀赴宴,本以为是与三皇嫂聊聊女儿家的话题,没曾想却发现文大人也在,皇嫂的意思是引荐文大人给儿臣认识,以及提到儿臣到了婚配的年纪,儿臣说终身大事要请皇祖母和父皇定夺,随后文大人来敬酒,儿臣喝了一杯就头昏,再然后就不省人事。醒来后的事,就如贵妃娘娘所言。西厢房儿臣也去了,当时的情况,儿臣不便多言,总之,难以入目也难以启齿。”解语所言不虚,因此文家两姐弟也无法反驳。 “公主所言可是实情?”文彦涵问着两姐弟。 “回,父亲,公主所言不虚,只是……那……酒里的药,孩儿不知是谁下的。”药是文薇薇下的,文舒玄岂会不知? “禀皇上,这是从三皇子妃袖袋里搜出的纸团,还有文大人身上带的鼻烟壶。”皇太后身边的宫女飞燕非常是时候地呈上两个证物。 “徐御医,验!”金宇帝下令道。过了一会儿,徐峰复命:“回皇上,纸包里残留的药粉,与公主所中迷香吻合,而文大人的鼻烟壶里,装的是催情之物,与他和三皇子妃所服用的也匹配。” “你们二人还不从实招来?”金宇帝暴怒。 “逆子!”文彦涵的冷静尽失,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儿子喜好女色,那个鼻烟壶里装了什么也是清楚的。没想到他居然打起自己姐姐的主意! “父亲,孩儿是被陷害的,这天下的女子那么多,孩儿怎么会想动自己的亲姐姐?”文舒玄怕自己最后的希望都没了,赶忙向文彦涵解释。 “是臣妾,因为臣妾想让公主与弟弟生米煮成熟饭,所以对公主下药。弟弟知道后不愿意伤害公主,臣妾就对弟弟下了催情的药,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臣妾和弟弟都中了催情之药,而公主却没有。”一直没开口的文薇薇想把所有错揽到自己身上,这样至少文舒玄还能轻判些。 “三皇嫂,你……你怎么能因为想让我嫁入文家,藉以拉拢定远侯,而用这么恶毒的办法?”解语知道金宇帝最讨厌别人拉帮结派,故意往这方面引,而她说得都是实话。 “一定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搞的鬼!否则怎么会你没半点事,而我和子廉却被下了药?!”文薇薇忽然明白了,解语敬酒时扑在她身上,就是为了下药,还有她倒在文舒玄怀里也有机会动手。她一直是帮翟鸣鹤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皇太后和任贵妃会一起出现在西厢房。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大胆!居然口出狂言污衊公主?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怎可把责任随意推给别人?”任安眉觉得文薇薇是狗急跳墙胡说八道。 “三皇嫂,你说妹妹对你们下药,可有证据和证人?岳龙盛传文大人好女色,当时我已昏迷,任人摆布,他岂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我若与他有夫妻之实,只能做文家的媳妇。这笔买卖怎么算对文家都不吃亏。或许,是文大人觉得我一人不够满足他的,想一品亲姐的滋味也说不定。只是他没想到我醒得那么快。你还要为这个禽兽弟弟脱罪吗?”解语有理由生气,因为她是受害者。 “你血口喷人!”文舒玄闻言恶狠狠地瞪着解语。 “父皇,儿臣恳请搜身,已证清白。”她身上的证据早就在鼻烟壶里了。 “谁敢搜君儿的身?”任安眉袒护道,“这人证物证俱在,文薇薇已承认自己想加害公主,而她与文舒玄苟且之事也是事实,还有什么要审的?” “陛下,老臣教子无方,如今铸成大错,请陛下赐罪!”文彦涵只想保住地位和文舒玄,文薇薇如此办事不利,且又是女儿,他无暇顾及了。
第33页 “爱卿请起,朕自有定夺。”金宇帝思索了一会儿,判决道:“文氏陷害公主未遂,但其心之歹毒,行径之恶劣,骇人听闻,令人发指,今贬为庶民,搭配英州,永世不得回京。文舒玄知情不报,实为帮凶,逐出翰林院,禁止参加科举十年,期间朝廷不得录用。文彦涵教子无方,罚俸三年。” “谢陛下隆恩!”文家人和翟鸣礼下跪谢恩。虽然这已经是轻判中的轻判了,但翟鸣礼的夺嫡之路却因此大受打击。失了君心,是致命的打击。这件事跟翟鸣礼了肯定脱不了关系,金宇帝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至极。 “都退下吧!”金宇帝疲惫地揉着睛明穴,让那些看着心烦的人先离开。 “皇儿,君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可要好好补偿她。哀家就先回去了,你也保重龙体。”任安眉交代了一句,便带着任雨娇离开。御书房里就剩父女俩在。 “君儿,这里没有别人,你跟朕说实话,文氏姐弟的事,是不是你做的?”金宇帝揉着太阳穴问道。 “回父皇,儿臣在昏倒前绊了一跤,连带着把三……文薇薇也一同带摔倒了,只是她扑倒在文舒玄身上,儿臣摔在地上。或许,是那时二人中了药。”解语这番话是准备搜身之后说的,没想到任安眉护犊,她还没机会说,金宇帝就下了判决。 “自作孽,不可活。委屈你了。”这个理由金宇帝接受,他拍了拍解语的手背,安慰道。 “这件事,事关皇家体面,朕只能为么定夺,你想要什么,朕可以允你,当做补偿。”金宇帝承诺道。 “父皇,儿臣只求,自己的终身大事能自己做主。将来有心仪之人,来请您赐婚,你能答应。其他并无所求。”解语闻言,忙跪下。 “陆袭远?”任安眉有跟他提过解语心怡之人。 “到时会请父皇赐婚的,父皇您就先不猜了嘛!”解语起身走到金宇帝身边,乖巧地帮他按着太阳穴,娇嗔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难得君儿会害羞,朕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或许是解语的按摩手法好,也可能她身上的香味有令人愉悦的作用,金宇帝心情好了很多。 “儿臣怕得东西可多了,怕自己的家人生老病死,所以啊,父皇要爱惜龙体,不可太过操劳,皇兄们都很优秀,可以为父皇分担国事,父皇辛苦了这么多年,该给自己放放假了。”解语知道金宇帝活不了不久了,这个义父还是很疼她的,她希望他能有时间享享福。 “君儿,你的六个兄弟里,你觉得谁最适合帮朕分忧?”金宇帝这是变相问她谁适合立太子。 “回父皇,儿臣不懂国事,不敢妄言。六个兄弟各有千秋,都对父皇孝顺,真的不好选呢!”解语打着马虎眼,金宇帝知道她是五皇子党,这时候多说多错。 “英贤是众皇子里,最踏实的,踏江是皇后所生,剩下的四个皇子一半跟英贤交好,一半为踏江马首是瞻。朕其实心里早就有数,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心……”金宇帝自言自语道。皇后早逝,却是金宇帝此生挚爱,翟鸣礼会如此嚣张跋扈,多半是恃宠而骄导致。可他做了太多让金宇帝失望的事,尤其是今天这件事,为了拉拢许翰山用了这么卑鄙的手段,发妻被辱,全程一言不发,巴不得撇清关系,如此薄情寡义,这样的人怎么能继承大统?而英贤,一直不讨他喜欢,可这么多年他做出的成绩却有目共睹。或许,他该好好跟这个被他漠视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相处相处。 “父皇,您何必问儿臣?答案其实一直在您心里,只是,您想借儿臣的嘴说出来罢了。儿臣知道父皇您一心为民,可终究也是人,有感情,忠义难两全,帝王家也是如此。相信英明神武的父皇定会做出无悔于天地的选择的!”解语宽慰道。 “就你会说话!”金宇帝颳了刮解语的鼻子,笑道。 “你说得对,朕不再犹豫,该让年轻人做点事了。”金宇帝暗下决心,解语知道,离立储的日子不远了。 文彦涵带着文舒玄回家,听闻文薇薇被贬庶人发配英州后,文夫人一阵哭闹,可文彦涵对具体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只是告诉她文薇薇对锦华公主的所作所为。把夫人安抚好后,他便安排人去请工部和兵部两位尚书议事。翟鸣礼夺嫡失败已成定局,他要为文家某出路,现在立马抛弃他,肯定会被反咬一口,他必须部署好后路,将来翟鸣鹤登基,才有他立足之地。他不会做无谓的挣扎,更不想继续帮这个丝毫不为他女儿求情,只想着如何自保的女婿。 这一切都在陆袭远的意料之中,这一计重点在离间文彦涵和翟鸣礼的关系,以及让金宇帝下决心立翟鸣鹤为太子。至于文薇薇和文舒玄的死活前程,并不重要。让文家姐弟生米煮成熟饭,是让他们精神崩溃,无暇注意其他,否则怕会生出许多变数。而姐弟乱,伦而且还是皇家的媳妇跟迷,jian公主未遂比起来,明显严重得多。到时要定罪,只能用后者定罪,文家人和翟鸣礼也没得多言,因为确实理亏。翟鸣礼的性格陆袭远摸得透彻,料准了他不会为了一个给他戴了绿帽的女人冒险顶撞金宇帝,却不知金宇帝却对他的不作为更加失望。 “你让我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全程观看别人欢好,是想让我提前学习吗?”解语把剥了皮去了籽的葡萄,用勺子餵了陆袭远一口,嗔怪道。 “学得如何了?”陆袭远笑问。 “要不,我拿你实践一下?”解语闻言凑过去,坏笑道。 “心有余,力不足。”陆袭远拒绝。 “没关系,可以我出力,你躺着就好。”解语不死心道。 “千年后的姑娘都像你这般没羞没臊吗?”陆袭远好奇道。 “也不全是,不过比现在的姑娘们是更放得开一些。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的,这是你的荣幸。”解语自信满满道。 “立储之事应是定了,不多久就会有消息。”陆袭远成功转移话题。 “按时间推算,是快了。明年五皇兄就会登基,我们要赶在他登基之前全身而退。”翟鸣鹤会一直扒着陆袭远,要想办法脱身才行。 “已经在部署。对了,听闻奇丽国的新太子要来岳龙求亲,能和亲的公主目前只有你,你可有什么打算?”陆袭远提醒道。 “我跟父皇提过,我的婚姻大事自己做主,他也答应了。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要物色一个可以替代我的人。”解语说着,便陷入思索中,搜寻脑海里知道的那些大家闺秀们。 “吴翩跹。”陆袭远提示道。 “我的曾曾曾姑奶奶?她是到了适婚年纪。”解语点点头,这个姑娘她接触过,有着吴家人祖传的倔强和正义感,不似其他闺秀柔弱怕事,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嗯,要制造一点机会才行。”解语摸着下巴道。
第34页 “奇丽国太子几时会到?”解语问道。 “十天至半月后。” “好,我先去拜访一下我的曾曾曾姑奶奶,算起来二猫哥也快回吴家了,顺带也去看看他。”解语兀自盘算着。 ☆、第十六章 坐言起行的解语第二天就送了书信给吴翩跹,说要去拜访她。吴家接到这个消息便各种猜测,不知锦华公主为何放着那么多千金不拜访,偏偏选择一直低调的吴翩跹。经吴仕聪提醒,吴谦语才记起,锦华公主是吴仕魁所救,那她来府上拜访也不足为奇。说来拜访吴谦语和吴仕聪都不合适,吴翩跹倒是适合的人选。 到了吴家,解语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才没见谁都跪,这几个人都是她给擦过牌位的,现在活生生地在眼前,跟做梦似的。 说是拜访吴翩跹,结果一家子都来接待。中午还很吴家老老少少一起吃饭,解语全程尴尬,她总觉得自己跟一圈牌位在吃饭。 吃过饭后,吴翩跹邀解语去花园赏花泡茶,这才让她得以解脱。两人聊得蛮投机,解语也了解到吴翩跹并没有心上人,也未婚配,如此甚好,包括她的兴趣爱好,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解语也摸了个底。等奇丽国太子到了,解语才好牵线搭桥。 十天后,奇丽国太子抵达岳龙,之前跟金宇帝汇报的半月后到,现在是人先到了,要给金宇帝的礼物还没到,因此,他默默地在岳龙找了间客栈住下,自己则带着随从,在岳龙到处逛逛。 “诶?”解语看上一个手炉,想买了送给怕冷的陆袭远。结果她才伸手,就被人抢了先。 “这位兄台,这个手炉可否让给在下?”解语出门基本都是女扮男装,这次也不例外。 “君儿?”拉斯佳见到解语又惊又喜,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兄台,你这是何意?”解语好不容易推开他,不悦道。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拉斯佳,你的爱人。”拉斯佳委屈道。 “拉斯佳?阿拉斯加?爱人?”解语打量着眼前这个黑发碧眼轮廓深邃英俊的男子。他认识许妍君,还说是她的爱人。难不成许妍君在关外时有过心上人? “你是许妍君,我是拉斯佳,你的戒指是我送给你的。”说着,拉斯佳牵起解语戴着欧珀石戒指的左手。 “借一步说话。”解语觉得这里人多口杂,便把他带到一旁。 “你说我是你爱人,那么请说说,我们是如何相识又何时相恋,以及为何分开。”解语看他不像撒谎,便带他去五粮糙舍,找了个偏僻的包间,仔细询问道。 “你想起我了?”拉斯佳惊喜道。 “我失忆了,我连我是谁都记不得,怎么会记得你?”解语很不领情地泼冷水。 “我就是听说你回来了,才来大周求亲的。听说你被封为公主了?”拉斯佳全程握着解语的手不放,一双蓝眸盯得解语快穿孔了,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你知道我失踪的事?”解语仿佛捡到宝般兴奋。 “我九岁那年,被狼群围困,十二岁的你带着随从救了我,当时你不知我是奇丽国王子,可我知道你是许将军之女。虽然那时我们是敌对关系,可你说,百姓是无辜的,因此对我很和善。你在军中什么朋友,伤好回去以后,我便常来找你玩。你手中戒指的欧珀石是我们一起捡到的,然后我把它做成戒指送给你,作为定情之物。可后来,你被许将军指派回来照顾许家的妇孺小儿们,我们只能分别。两国交战多年,我是主和派,且为了能来大周娶你,因此一直在跟父王谈与大周休战之事,父王有所动摇,毕竟打起仗来,苦的都是百姓。可我的王兄哈乌其是主战派,他用计夺了我的兵权,还联合新王后,我的后母,蛊惑父王,与迦南国联手对付大周。更过分的是,他为了打消我来大周寻你的念头,居然要求大周的三皇子派人暗杀你。大周这么多年苦守边疆,是因为出了内鬼。我之所以知道这些,都是哈乌其以为自己将成为未来的王,得意忘形之际对我说的。只是,他没想到他会成为阶下囚,而我却成为奇丽国的太子。我才被册封,就带着一帮主和派,向父王请愿与大周和解。因为迦南国被灭,父王也知道无法成事,便同意了我的提议。如今派我前来送礼求和,我当然乐意来,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娶你为妻。”拉斯佳喜笑颜开,两颊的酒窝搭配一口大白牙甚是迷人。要是从前解语肯定要扑倒这个送上门来鲜嫩多汁还身材极好的小鲜肉。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陆袭远睿智的眼眉,温文虚弱地笑颜,纵然拉斯佳千般好,也不及陆袭远的一个抬眸,一抹浅笑。 “你说,我是被三皇子派人暗杀的?”这句话特别有含金量。 “是的,我有他们往来的书信。”拉斯佳笃定道,“这也是我到大周要送的礼物之一。” “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听说你被暗杀,还失踪了,我就下决心要为你报仇!谢天谢地,你还好好的活着!”说完拉斯佳起身,横抱起解语,开心地转圈。 “拉斯佳王子,求放下!”解语被他转得头晕,忙开口请求道。 “你以前都叫我小佳佳的。”拉斯佳放下解语,却依旧搂着她,撒娇道。 “可是,你现在看着一点也不小啊!”解语已经有一米七的个头,这个阿拉斯加,不,拉斯佳还高她半个头,估摸着一米八五是有的。 “我现在还没到去拜见大周的皇帝的时候,行动和时间都比较自由,这几日都可以陪你。”拉斯佳脸上掩不住的柔情和笑意,让解语压力山大。他跟许妍君算是青梅竹马,怎么才能让他对她死心,然后去吴翩跹呢?头疼,头真疼! “拉斯佳,我被暗杀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以前我跟你是两情相悦,可现在你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而且,我有心上人了。”解语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这件事。 “怎么会……”拉斯佳的蓝眸瞬间蓄满泪水,这说哭就哭的本领,可以领个奥斯卡小金人了。 “才五年,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成为奇丽国的太子,我让两国休战,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你忘了我,还爱上了别人?”拉斯佳那委屈的小样,超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阿拉斯加犬。 “那个……世事无常,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在边关留了一笔风流债,啊不,情缘,是一段情缘。”解语摸着拉斯佳的头,就像摸狗狗那样的,柔声解释道。 “你这次来大周的目的就是送礼物求和,揭露三皇子通敌叛国,然后再求和亲娶个公主回去是吧?”解语见他默默抽泣着,便试着转移话题。 “我只想娶你!不要别人!”拉斯佳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眸哀怨地看着解语。 “大周的好姑娘很多,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不,几个!”解语不知道她越是这么说,拉斯佳就越心痛。
第35页 “君儿,我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一定会向大周皇帝求亲,而,且,只,要,你!”拉斯佳起身,与解语对视,一字一句道。 “我……”解语还想跟他继续谈,谁知那厮居然强吻她,那是霸道又充满愤怒地吻,解语大脑一片空白,任由他吃豆腐,直到他放开她,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邪魅一笑道:“三皇子的罪证,我会当做聘礼送给你,如果娶的不是你,我就毁了它。大周的家务事,与我这个外人无关,除非,我是大周的女婿。还有,我爱你!”说完,他在她唇上又啄了一下,才放开呆若木鸡的解语,离开五粮糙舍。 “妈的,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解语反覆擦了几遍嘴,愤然道。都怪她太心急,透露出太多对三皇子罪证的在意,导致让拉斯佳可以跟她谈条件。她真是大意了,一个被夺了兵权,还能反败为胜夺嫡的异国王子,怎么可能是个萌货?之前觉得他萌,是因为他对许妍君有情,卖萌求宠罢了,当他知道她忘了他还有了新欢,瞬间变脸。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她要好好谋划一下将来的事了。 这次,解语没有找陆袭远商量,因为他也是被“算计”的对象,她与齐月堂五萌主说完计划,让他们各自完成她的部署,然后又去皇宫找皇太后和金宇帝求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金宇帝答应她的请求,连任贵妃都很支持她的决定,因为她的计划一旦成功,对翟鸣鹤和陆袭远都有好处。但解语请她保密,不要让翟鸣鹤和陆袭远知道,否则就无法按计划进行了。一切安排妥当,解语才心情放松地去找陆袭远。 “你这几日总往宫里跑,可是出了什么事?”陆袭远直觉解语有事瞒着他。 “没什么大事,就是商量找人顶替我当和亲公主之事。”这点解语并未骗他。 “拉斯佳没对你怎样吧?”陆袭远喝着解语递过来的粥,淡淡地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你!”解语白了他一眼,佯装不悦道。 “不,那天你们谈了什么,我并不知道。”陆袭远咽下最后一口粥,否认道。 “叙叙旧而已,没什么特别的话。”解语说着,递了一杯灵芝茶给他。 “今天的粥放了什么药材吗?喝了觉得血气翻涌,精力充沛。”陆袭远此刻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精神。 “好东西!”解语笑得格外明媚,随后陆袭远就进入恍惚状态。解语离开陆宅已经是傍晚时分,她回头看了一眼陆宅,沉沉吐了一口气,消失下越来越暗的天色中。 解语离开当晚,陆宅就突发大火,陆袭远,小冬和青晏都葬身火海。火是从陆袭远的住所开始烧的,因此陆宅其他人并无伤亡。接到消息后,翟鸣礼骑马一路从皇宫狂奔至陆宅,看到的只剩木头架子和残垣断壁。他不相信那个笑点江山的陆袭远会这么容易死,因此他直奔陆袭远的住所,发现密室都被烧得稀烂,厅里躺着三具焦黑的尸体,从身形体貌看,确实与陆家三个主僕吻合。 “灵杉!”解语三步并两步地从门口摔进来,还好翟鸣鹤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灵杉……”解语看着地上的尸体,从身高上判断,最右边的是陆袭远,直接抱起来揽在怀里,那烧焦的尸体被这么一用力,直接支离破碎散落了一地。可她也不管,抱着怀里的人头不放。 “解语,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翟鸣鹤见陆袭远的遗体碎成渣,心生不忍,忙制止解语继续破坏。 “这个不是灵杉,他哪有那么容易死?他答应陪我游山玩水,他答应过我的!”解语放下尸体,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解语,你冷静一下,灵杉走了我们都很悲痛,只是你这样他也不会活过来,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明是什么原因着的火,是意外还是人为。”翟鸣鹤刚才已经哭过,现在已经调整好情绪,找回理智。 “我跟你一起查!找出凶手后,一定让他生不如死!”解语恨得咬牙切齿。 “殿下,在密室里找到了这个。”云少钦从密室拿了一个泡湿了的铁球出来。 “这是□□!难怪密室那么坚固都会变得如此残破,原来是□□的原因!少钦,去看看是否还有残留的碎片。”翟鸣鹤吩咐道。自己则看着□□陷入沉思,能有材料制作□□的,只有掌管烟火局的翟鸣礼,莫非此事与他有关? “殿下,您看!”云少钦撕了一块衣角,捧着他捡到的□□壳碎片给翟鸣鹤过目。 “看来不止用了一个。此事先不声张,待本宫先查查烟火局是否暗中偷制□□,再做定夺。”翟鸣鹤低声对云少钦和解语说道。 “是!” “好!” “皇兄,灵杉的后事可否由我来办?”解语争取道。 “好,我去查□□的事,你来办灵杉的后事。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翟鸣鹤现在只想找出真凶替陆袭远报仇,来不及为他的去世伤心。 “谢皇兄。”解语含泪感谢。 “灵杉突然去世,为兄知道这很难接受,可是我们还是要好好活着,把灵杉未完成的心愿完成,他在天之灵才能宽心。”翟鸣鹤拍了拍解语的肩,似在鼓励她,也像在鼓励自己。陆袭远一走,他自己都失了魂,不单单是因为事业上的牵绊,而是像失去至亲一般难过。 “解语明白,皇兄务必小心,保重身体!”解语也拍了拍翟鸣鹤的肩膀,互相鼓励道。 “少钦,我们走!”说完,翟鸣鹤又快马加鞭地赶回宫里,部署暗中调查烟火局一事。 解语擦干眼泪,待翟鸣鹤走远,便前往五粮糙舍。 “糖主。”仪宁见解语来了,便迎了上去。 “醒了吗?”解语小声问道。 “醒了又睡了,刚餵他喝了药粥。”仪宁答道。 “另外两个人呢?”解语接着问。 “也醒了,一笑跟他们在一起。” “好,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解语支开仪宁,自己走进里屋,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面上尽是柔情。 “你来了。”陆袭远睁开眼睛,平静道。 “对不起,没有跟你商量就把陆宅烧了,重要的东西已经收好带了过来,其他东西都付之一炬。”解语握着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温热。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对我下药。”陆袭远苦笑道。 “翟鸣鹤立储已成定局,你可以功臣身退了。他现在如果不能适应没有你的日子,以后怎么管理国家?我不想你再为他卖命了,你要休息,否则,怎么陪我游山玩水?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可我真的很害怕拉斯佳把我带走,在国家利益面前,一个真公主的终身大事都要妥协,何况我只是皇家的义女。我只能先把你保护起来,才能放开手脚做事。”解语抱歉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陆袭远想为她补充补充。 “接下来,你等我一年,安心养身体。这一年,我可能不会来看你,因为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会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小冬和青晏会在身边照顾和保护你。一年以后,我们再去看看山山水水,到你真的油尽灯枯那天,我陪你一起死。”解语承诺道。
第36页 “好,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拿这个令牌去闲云山庄找贺昆,我的所有人脉,随你调用。”陆袭远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给解语,里面是他的令牌,见令牌如见他。 “这个令牌我不能用,以免被人发现你还活着。到五皇兄立储那天,我替你转交给他,就当是给他的贺礼如何?”解语手下锦囊,放在随身小包里。 “我把它送给你,你要赠与谁,由你决定。”陆袭远说完,换了一只手给解语。 “你真当我的脸是手炉啊?”解语没好气地将他另一只手放在脸上。 “我还能在这里待几天?”从来都是陆袭远安排事情,现在轮到他被安排,心里还有些小忐忑。这种不能掌控全局,任人摆布的感觉,挺不好受的。 “明天一早就走,事不宜迟。拉斯佳明日就会觐见父皇,我要他心甘情愿地把翟鸣礼通敌叛国的证据交出来。”未来的路并不好走,而且拉斯佳会不会中计,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今晚还要去确认一下才行。 “扶我起来。”解语照办。 “过来。”陆袭远张开臂弯,解语很自然的靠过去。 “今日一别,一年后再见。答应我,要好好活着,你的食谱药方我都交给小冬了。到了新家,每日餐后记得散步,闲了可以写字画画,出门一定要易容,不可饮酒,不能熬夜,不……”解语像交代身后事一般絮叨着,被陆袭远一个吻打断她后面要说的话。 “你安心过好这一年,一年后见。”陆袭远下巴抵着解语的头发,轻声道。 “给你看样东西。”解语撩起左手的袖子,守宫砂不见了。 “这……”陆袭远回忆起昨天早晨喝完粥身体的异样。 “就算我真的那么背要嫁给拉斯佳,我也不会让他当我第一个男人。”解语嘚瑟道。 “可惜,我全无记忆。”陆袭远失望道。 “放心,有机会会让你难忘的,哈哈哈哈哈!”解语一扫刚才的消沉,笑容灿烂道。 “我该走了,还要去见拉斯佳。”解语看时候不早,在陆袭远唇上轻点了下,不舍道。 “守宫砂……”陆袭远怕解语被拉斯佳发现异样,提醒道。 “弄个假的很方便,相信我的技术。”解语自信道。 “好,保重。”陆袭远点点头,认同解语的话。 “你好好休息,明天开始会舟车劳顿,要辛苦你几天。”解语心疼道。 “无妨。”陆袭远笑道。 “我真的走啦!”解语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怕再回头她就捨不得了。 陆袭远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忽然空了。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解语把拉斯佳约到五粮糙舍,交代他明日一定要把三皇子的罪证带上,否则,她不会答应嫁给他,金宇帝答应过她,她的婚事由她决定。为了保险起见,解语要先看看那些信件,确保无误。拉斯佳见解语虽然表情不善,但好歹答应跟他回奇丽国,便放松警惕,五年前的许妍君,心善纯真,五年后的解语,机关算计。他只知道许妍君失忆,却不知她是齐月堂糖主。 “明日一定要帮忙指正翟鸣礼,要不是我命大,五年前就死了。”解语强调道。 “放心,这个仇,我会报的!”拉斯佳将解语搂在怀里,答应道。 “只是,君儿,你为何忽然转变主意。”拉斯佳不解。 “我的心上人已死,也是翟鸣礼所为。”解语拉长着脸道。 “陆袭远?他是五皇子的谋士。”拉斯佳有所耳闻,也听说前几天陆宅起火,死了三个人。 “你要是觉得我因为死了心上人才答应嫁给你心里不痛快,可以拒绝。我再为你选一个合适的人。”解语试探着问。 “不,不论他是生是死,你都只能嫁给我。我不在乎你喜欢他,我相信你终有想起过去的一天,那时,你还是爱我的。”拉斯佳还真是想得开,要是他知道真的许妍君已死,不知还会不会稀罕这个驱壳。 “好,你是未来的王,一定要对自己的妻子好,这样才能做个好榜样,受万民爱戴拥护。”解语打着预防针。 “从我知道自己的心意那天开始,我就跟自己说,此生一定要让你幸福。”拉斯佳紧紧抱住解语,生怕她又不见。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日见。”解语轻轻从他怀了挣脱,走之前给拉斯佳一个晚安吻。结果惹得拉斯佳心cháo澎湃,直接把解语抱上床。 “拉斯佳,我们大周没有这个风俗,若是成亲之前与未婚夫欢好,会不吉利的。”解语努力忍着不去踢拉斯佳的重要部位,在他身下耐着性子说。 “好……”拉斯佳起身,喘着粗气应和着。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再忍忍也无妨。 “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解语起身抱了抱他,当做安抚,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既然演戏就要演全套,让拉斯佳认为她是真的决心要嫁给他。 “糖主。”在外守候的秦斐见解语出来,忙上前招呼道。 “属下明白。”解语附耳交代了几句,秦斐颔首。 “阿拉斯加,雪橇犬三傻,哈哈哈哈!”解语回头看了一眼包间,小声地自言自语。 第二日一早,解语就盛装打扮,进宫面圣,跟金宇帝一起等候拉斯佳。 被赐坐的拉斯佳见到金宇帝身边化了妆,细心打扮的解语,脸上掩不住的笑容,而坐在解语身边,同样盛装的吴翩跹则偷看他一眼,低一下头,脸颊从拉斯佳进门起就一直红到现在。解语看了眼吴翩跹,心说,以后能不能相敬如宾,就看你们的缘分了。曾曾曾姑奶奶,请原谅她这个后辈的私心。就条件来说,拉斯佳确实是人中龙凤,除了脑子不如陆袭远好用,其他都超过他太多。可解语就是铁了心地要跟陆袭远,其他人再好,都入不了她的眼,更别说心。 “拉斯佳太子,你书信中提到此次来大周是为了和亲一事,还带了贵重的礼物家提亲。朕虽然捨不得让公主远嫁奇丽国,但你的诚意打动了朕。公主也愿意随你去奇丽国,朕便成人之美。你可是要娶新封的瑾华公主为妻?”金宇帝确认道。 “是,小王对锦华公主心仪已久,恳请皇上赐婚。”拉斯佳闻言,忙站出来,跪地恳请。 “好,朕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朕,好好对待她,不让受委屈,毕竟,是大周的公主,代表了大周,还是朕心爱的女儿。”金宇帝要他的承诺。 “小王定给公主幸福,疼她爱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拉斯佳此刻沉浸在得偿所愿的喜悦中,一双蓝眸炯炯有神,仿佛跳跃着蓝色的火焰。 “好,宣旨。”金宇帝满意地点点头。 “诏曰,奇丽国太子拉斯佳诚意休战,为两国交好,功不可没,今将大周瑾华公主赐婚于尔,望其与公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另,赐黄金万两,牛羊各千头。钦此!”太监总管读完圣旨后,解语接了过去,把圣旨收好,交给拉斯佳。
第37页 “谢陛下隆恩!”拉斯佳谢恩,而吴翩跹和解语也一同下跪谢恩。拉斯佳的注意力都在解语身上,并没有多想吴翩跹为何谢恩。 “朕听闻,你有贺礼奉上,不知何珍奇之物?”解语只告诉金宇帝,这件礼物关乎天下社稷,却没说具体是什么。 “回陛下,小王这里有几封信,请陛下先过目。”拉斯佳怕打糙惊蛇,哈乌其被捕后,他依旧以他的口吻跟翟鸣礼联繫,因此,他还不知自己大难临头。 解语接过信件,在上阶梯的时候,用袖子挡了下,随后当着大家的面把新封打开,取出里面的信件双手呈给金宇帝。她怕拉斯佳反悔,所以昨日让秦斐把拉斯佳随身带的信,换成了祈福国泰民安的奇丽国经文。既然他带信来,她就把信又换了回来。 “来人,把皇三子翟鸣礼拿下!”金宇帝越看脸色越不对!难怪跟奇丽国打了那么多年都打不完,原来自己的儿子是内jian!多少将士死于非命,都是这个逆子造的孽! “父皇??”翟鸣礼惊恐道。 “启禀陛下,贵国三皇子殿下与小王的兄长,如今的罪臣哈乌其一直有来往,三皇子承诺,如果哈乌其助其夺嫡,他就将临近奇丽国的五个城割让出来。他并不知道哈乌其已经被拿下,因为小王一直代替哈乌其与其联繫,最近还在谋划借小王来求和亲的机会刺杀小王,好再次挑起两国战事,随后他将请命带兵出征,获得战功,好为夺嫡做铺垫。”拉斯佳说的美容,信上都有。翟鸣礼万万没想到,这个奇丽国只知儿女情长的二王子,居然是个狠角色。 “五年前,定远侯之女,锦华公主失踪一事也与哈乌其及三皇子有关。哈乌其知道小王心仪于公主,一心想与大周和解,好迎娶公主,便让三皇子买通杀手暗杀公主。幸亏公主吉人天相,虽然失忆,但性命无忧。这件事,在信里也有提到。”拉斯佳说到此处,回头瞪了翟鸣礼一眼。 “父皇,您千万不要听信他的一派胡言。儿臣怎么会跟奇丽国勾结?这一定是栽赃嫁祸!”翟鸣礼不死心地挣扎道。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不等金宇帝发话,翟鸣鹤便站了出来。 “说。”金宇帝心想,不会又跟翟鸣礼有关吧? “近日陆宅突发火灾,陆袭远主僕三人皆葬身火海。儿臣到现场勘察,发现起火原因是因为□□,因此儿臣暗中调查□□的出处。不料,竟查到烟火局里有个小作坊,里面存放着一批还未出货的□□,若是出了意外,方圆半里的百姓都会被爆炸波及,后果不堪设想。烟火局是三皇兄管辖的,还请父皇严查。”翟鸣鹤还是没有查出到底是谁炸的陆宅,能进密室的肯定是熟人,只有解语,陆袭远和他三人知道。解语不可能,他也不会,难不成陆袭远是自尽吗?好藉此提醒他,翟鸣礼私制□□之事?可没必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啊!先把翟鸣礼这件事了了再说吧! “定远侯许翰山,刑部尚书吴谦语听命。”金宇帝挑了个谁都不站队的刑部和定远侯去证实此事,“你二人各带一队人,速去烟火局查看是否存在小作坊制作□□,随后刑部回来复命,定远侯将□□全部过水,守在烟火局待命。” “遵旨!”二人得令后便火速调动人马前去烟火局。 “皇上,臣有本启奏。”文彦涵居然也站了出来。金宇帝心说,今天是墙倒众人推,都想制翟鸣礼于死地? “讲。”金宇帝伸手揉了揉睛明穴,无力道。 “三皇子翟鸣礼剋扣贡品,藉以买通各路官员和绿林人士,以助他夺嫡。臣眼拙不知那些是贡品,以为是女婿送于丈人的薄礼,便一一收下。直至有日臣将库里东西拿出来晾晒,被登门拜访的礼部侍郎看到,他暗中提醒老臣,老臣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今已将错收贡品一一清点记录在册,今日就可送进宫里,物归原主。”文彦涵从怀里拿出一本清单,由太监总管帮忙转交给金宇帝。 “好,非常行,你们都是商量好的,想弄死本宫是吧?告诉你,本宫死也要拉上你们垫背,文彦涵,还有兵部和工部,以及骁骑将军,还有其他乱臣贼子,本宫倒下,你们以为自己就能脱身?城门失火必然殃及池鱼。”翟鸣礼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申辩,便破罐破摔。 “来人,将翟鸣礼压入天牢,任何人不得探视。其通敌叛国,私治□□,剋扣贡品等罪行,交由五皇子与刑部,兵部共同审理。拉斯佳太子的接风宴,今晚照常举行。退朝!”金宇帝强撑着精神,下完旨意,便由总管太监和解语扶到近神殿休息。解语为他针灸缓解头疼,才让心绪不宁的他放松下来。 “君儿,朕是不是该退下来了?”寝宫里只有金宇帝和解语,他嘆了一口气,问道。 “父皇,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儿臣也相信父皇的决定是对的。所以,多关心一下您自己的龙体,少操心一些其他吧!”解语没有明说,但金宇帝明白,这就是告诉他,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继续打理国事了。 “扶朕起来,朕要拟旨。”金宇帝点点头,暗自下了决心。解语扶他到书桌坐好,乖巧地为他研磨。 “君儿,你在宫外的时间长,待朕空闲下来,记得要带朕出去听戏喝茶,喝酒吃肉。”将圣旨封好,金宇帝整个人都放松了。 “父皇放心吧!只要父皇乐意,儿臣还可以带您去喝花酒!儿臣认识好多花魁!”解语对金宇帝眨了眨右眼,一脸坏笑道。 “你这丫头,明明是个女儿身,却跟个男孩子似的。”金宇帝习惯性地颳了刮解语的鼻子,很高兴自己收了个好闺女。想起已经出嫁的长公主凤来,就跟着想起还在天牢的翟鸣礼,这两个孩子都是已故皇后所生。没想到,一个逼死丈夫,年轻守寡,一个无情无义,作恶多端。皇后明明是个格守妇道,明理懂事之人,所生子女,为何如此离经叛道?难道因为他过分宠爱,才让他们无法无天吗? “君儿,你觉得,朕是个好父亲吗?”许妍君也是自幼丧母,即使失忆,她依旧善解人意,聪明机灵。许翰山教女有方啊! “父皇,儿臣作为女儿与您相处时间不长,不好妄言您是否是好父亲。人人均畏惧您的天威,甚至五皇兄对您都是又敬又怕。可您对百姓好啊!天子是天下人的父亲,儿臣作为您的百姓,可以很大声地说,您是一位极好的父亲!”解语看金宇帝拖着一身病痛还认真批阅奏章,哪里水患哪里旱灾,他就着急上火,食不甘味。做皇帝做成这个样子,已经很负责了。因此,这一番话,是她的肺腑之言。 “好一句天子是天下人的父亲,希望你的五皇兄能做到这句话。”金宇帝摸摸解语的头,期望道。 “父皇请放心,五皇兄定不会辜负您和百姓对他的期望。”解语知道翟鸣鹤是好皇帝,只可惜,他的子孙就……不过,历史更迭,改朝换代都是必然的,有盛必有衰,人最多不过活百岁,能遇上这两代明君,已经是百姓之福了。
第38页 “好,朕拭目以待。”金宇帝郁结于心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翟鸣礼最终的判决是贬为庶民,搭配英州,文薇薇也在那里,二人若是团聚,场面一定非常尴尬。不过他的仇家那么多,能不能顺利到达英州,谁也不知道。他的党羽除了文家保住,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以及其他名单里的官员全都革职查办,根据所犯之罪,按律法裁决。他苦心经营的一切短期内土崩瓦解,再难成气候。方一笑和仪宁的父亲均翻案,还了他们两家清白,韩拓之子也沉冤得雪,这些都是解语请翟鸣鹤帮忙办的。可逝者如斯,因为政治的黑暗死去的人,终究是枉死了。解语问过方一笑可想入朝为官,他不想自己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准备先为方家开枝散叶,将来子孙多了,谁想当官,他不会阻拦。仪宁因为沦为艺伎,不想落人话柄,并未回家。解语知道仪宁和方一笑互有好感,便撮合他们在一起。为仪宁准备了大家闺秀应有的嫁妆,还做了他们的主婚人。 拉斯佳拿回圣旨后发现自己被忽悠,大发雷霆,可是他求婚的确实是瑾华公主,金宇帝还问了他是不是新封的,他说是。他哪里知道大周人喜欢玩文字游戏?此锦华非彼瑾华。更没想到,金宇帝居然在他出门前往皇宫的路上这段时间才册封了吴翩跹为瑾华公主。而解语前一晚约见他根本就是为了迷惑他,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娶她为妻。没曾想,她找了吴翩跹顶替。奇丽国是主动求好来的,大周也以礼相待,还将刑部尚书之女嫁给他,附赠丰厚的嫁妆,怎么说他都不亏。可他委屈啊!他明明想娶的是定远侯的女儿许妍君。如今圣旨接了,君无戏言,他只能认栽把吴翩跹娶回去。更可气的是解语,为了让他们培养感情,三不五时带着吴翩跹来找他,他想见许妍君却不想见吴翩跹。而她们都是公主,他一个才休战的小国太子,为了国家也不会跟她们撕破脸,在岳龙待着的这一个月,拉斯佳度日如年。等到大婚之日,他还被解语下了药,跟吴翩跹生米煮成熟饭,这都什么狗血的剧情? “君儿,我恨你!”拉斯佳说完这句话,翻身上马,带着大队人马向奇丽国方向离去。 “你恨我没事,要好好对我的曾曾曾姑奶奶!”解语小声地嘟囔道。 吴仕魁终于过完二十二周岁生日,得以认祖归宗,回到吴家。解语为他送去寿礼,同时也请他帮忙。 “解语,这么做,合适吗?”吴仕魁为难道。 “我别无他法了。”解语对吴仕魁一贯都是耍赖皮的态度。 “可,这是欺君之罪。”吴仕魁咽了咽口水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我都是大夫,要把控时间,还不容易?”解语继续引导道。 “行……行吧!”吴仕魁咬咬牙,点头屈服。 “今后,请多指教。”解语对吴仕魁福了福身,感激道。 “一样。”吴仕魁不知道这是幸福还是痛苦,不过能让解语开心,那就值得。 金宇帝在瑾华公主出嫁,翟鸣礼一案处理妥当之后,终于颁旨,册封翟鸣鹤为太子,并要求他每日去御书房一起打理国事。同一天,赐婚锦华公主于刑部尚书嫡子吴仕魁,可谓双喜临门。 “解语,为兄不明白,你为何想尽办法不嫁给曾经的心上人,却选了一个怎么看都配不上你的吴仕魁。”翟鸣鹤倒了一杯酒给解语,好奇道。 “是二猫哥从湖边救了我,在棋风山的三年,他一直照顾我,随我怎么胡闹,都尽力配合。他是个好人,也许并不出色,但作为夫君,还是令人安心的。灵杉不在了,我总要活下去。而我又不能一辈子不嫁人,找一个对我好,又知根知底的,总比胡乱挑个人强。”解语喝完杯中酒,无奈道。 “对了,这是灵杉的遗物,他在出事之前就托我保管的。说哪天他不在了,要我转交给你。之前一直没有想起来,如今,当做祝贺皇兄立储的贺礼。”解语把陆袭远的令牌交给翟鸣鹤。 “多谢!”翟鸣鹤从未见过这个令牌,也不知有何用。 “灵杉交代,带着这个令牌去闲云山庄找贺昆,他积累的人脉和力量,都随你调用,见令牌如见他。”解语补充道。 “灵杉,我已被立为太子,这么多年一直依赖你。如今,英贤真正长大了,你在天有灵,要好好看着我,我定不负所望,做个好皇帝!”说完,翟鸣鹤像地上洒了一杯酒,当是敬陆袭远的。 “皇兄,这里还有一封信,也是灵杉留给你的。”解语想起还有一封信没给他,忙从随身小包里取出来。 “这是?”翟鸣鹤打开一看,是一张花名册。 “灵杉说过,你若立储,以及将来登基,必然要重新整顿朝纲,上面的名单都是可用之人,能帮你分摊政务。何人适合哪个岗位,也有标註。”解语真佩服陆袭远的远见和知人善任的本领。 “灵杉……”翟鸣鹤讲那张花名册收好,不禁想起与陆袭远在一起学习,共事的时光。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他谦恭而温文的模样。想到这里,他的眼眸变得cháo湿起来。怕他尴尬,解语静静地起身离开,留他一人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哭着。憋了这么久,翟鸣鹤也不容易,该让他发泄一下。 在接到圣旨赐婚的十天后,解语就嫁到吴家,她在筹备仪宁嫁妆的同时也在准备自己的,而太后个任贵妃在准备吴翩跹嫁妆同时也在为解语准备,因此,她带着异常丰厚的嫁妆,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入吴家。吴谦语送了一个公主女儿去奇丽国,又接了一个公主儿媳妇回来,吴家一时间成为岳龙城最出风头的家族。 解语嫁过门后孝敬长辈,礼待同辈,宽待下人,吴家上下都很喜欢她。更让吴家长辈高兴的事,她才过门一个多月就有了身孕,为吴家开枝散叶。解语怀孕以后,便把齐月堂的事务交给吴仕魁打理,当然只是医馆部分,韩拓年纪大了,很多事只是指点吴仕魁,好在看起来憨憨地吴仕魁并不笨,打理生意还蛮有一套,韩拓在解语面前夸他。至于其他几个萌主负责之事,解语并未让吴仕魁知道。而她,也慢慢放权,让方一笑当二把手,自己几乎不管是,退居幕后,做个闲人,安心养胎。 ☆、第十八章 在解语临盆的那个月,翟鸣鹤登基为帝,之前陆袭远为他推荐的人才也都陆续到岗,虽然还没有身居要职,却都兢兢业业,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将来建功立业加官进爵都不在话下。这一切都如翟鸣鹤所愿,唯一的心结是至今未查出到底是何人杀害了陆袭远,除了□□像是刻意留下的,大火烧毁了所有证据。他问过翟鸣礼是否是他所为,结果被否认。一年多了,毫无进展。任贵妃劝过他,让他以国事为重,切不可因为这件事过分伤神。解语也放弃寻找真凶,说只要他做个好皇帝,陆袭远就会安息,哪怕凶手找出来也不能让他复活,活着的人,要幸福平安,继续为他这么纠结,他在天之灵恐怕难以安息。他问过解语,是不是陆袭远还活着,大家只是故意瞒着他。解语苦笑,如果他活着,她怎么会嫁给吴仕魁?这么说也对,可翟鸣鹤还是能感觉到陆袭远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思念他了。 “公子,五殿下昨日登基了。”小冬拿了个手炉给陆袭远,兴奋道。 “好事。”陆袭远摸着手炉。点点头道。 “一年期限快到了,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如期赴约。”青晏一边擦着剑,一边说。 “公主向来守信,定会与公子汇合的。”小冬相信解语。 “可她不是嫁给吴仕魁了吗?嫁了人还能来找公子?”青晏不信。 “咳咳……”陆袭远想说什么,可忽然咳嗽起来,小冬忙帮他顺了顺后背,青晏则为他倒了一杯温水。 “公子,这一年,小的按照公主给的食谱和方子料理您的饮食和汤药,可您的身体怎么没什么好转?”小冬不解。 “要不,属下去请公主来,她在的时候公子的身体康复得可好了。”青晏请命道。 “不可,那会打乱解语的计划。”陆袭远虽然不太确定解语嫁给吴仕魁的原因,但隐约觉得跟他有关。拉斯佳碰解语一下都让她难受半天,她怎么会跟吴仕魁做真的夫妻? “可您的身体……”青晏为难道。 “不碍事,我还好。”陆袭远又喝了一口水,才把想咳嗽的感觉压了回去。 “灵杉。”方一笑会不定期前来探望陆袭远,为他送来生活必需品,同时也向他请教一些事情,解语本想让陆袭远安心养病,可他闲不住,偶尔会帮方一笑出谋划策。这件事,解语并不知晓,因为怕她担心,陆袭远请方一笑保密。 “霖瑄,坐。”二人已是朋友,便以字互称。 “糖主托我给你送牛羊肉来,冬天到了,该补补身子。还有这些木炭,少烟耐烧,放在手炉里也不会熏眼。”方一笑把两大包东西交给小冬,自己接过陆袭远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有劳霖瑄了,还请代我谢过公主。”陆袭远这近一年时间都在解语的照顾下生活,陆家所有产业都交给翟鸣鹤,解语带他出来,也只收了他重要的文件,和一些书画,其它东西全部烧光。曾经富甲一方的陆家少主,现在是个身无分文的体弱病人。他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自己什么都不能掌控,凡事都要仰仗解语的境遇。一个闲不住的人成了混吃等死的米虫,除了那一年之约,已经没有什么支撑他活下去。他也担心过解语无法赴约,只到方一笑总是来探望他,他才相信,解语并没有说善意的谎言。陆袭远在这段日子里,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个人,有七情六慾,会害怕,会欣喜。之前活得就像一把双刃剑,在对抗一切的同时,自己也遍体鳞伤。 “这是糖主交给你的信,一会儿我把回信带回去。”方一笑每次都呆不久,因为齐月堂有事要做,且呆太久容易被人察觉。 “请稍等。”小冬赶紧扶陆袭远进屋。这几个月,解语不定期写信给他,并交代他看完信就销毁,不用留着,而解语也是,看一次烧一次。她不得不谨慎,因为翟鸣鹤有意无意就会试探她,想从她那里套出陆袭远还活着的消息。平日并无多少笑容的陆袭远只有看解语信件时才会笑,笑得柔情蜜意,分外温暖。看完信,知道解语的近况,他便提笔回信,告诉她他的情况。解语没有跟他解释自己嫁给吴仕魁和怀孕的事,只是一再强调,他一定要相信她。人在没有事情分心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陆袭远也不例外。因此,他平日做得最多的就是写书,把自己经营陆家的事例记录下来,如果装订成册,就是一本生意经。而他与翟鸣鹤之间的事,只字未提,与解语的事也无半点着墨。这本书他写好,再看送给谁,生意场上会遇到的问题,基本都有记录。谁得到这本书,相当于得到一本生意秘籍,运用得当的话,做个富甲一方的商人不成问题。 “请霖瑄将此信转交给公主。”陆袭远把用蜡封好的信交给方一笑。 “定不负所托,灵杉,多保重!”方一笑将信收好,拱手告辞后,便快马加鞭赶回岳龙。因为解语临盆将近,他要回去认干儿子。方一笑第二日下午才到的岳龙,就听说解语要生了,仪宁已经在吴家陪着解语,他也顾不上休息,立马赶过去。仪宁才新婚,还未生子便与吴仕魁和方一笑一起被拦在外头不让进,里头由齐月堂手下的稳婆接生,和许浩云的夫人,以及吴仕聪的夫人,以及宫里派来的几个宫女帮忙打下手。 “这都三个时辰了,还没生,怎么办,怎么办?”吴仕魁着急地问方一笑。 “我也不知怎么办,我还没当爹呢!”方一笑茫然地答道。 “君儿的母亲疼了十个时辰才把她生出来,再等等。”许翰山这个过来人安抚道,虽然他也很紧张,可毕竟是长辈,而且还是堂堂定远侯,要撑住场面。 “疼那么久?那得多疼?以后不让解语生了,太疼了!”吴仕魁心疼道。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吴谦语的妻子拍了下这个才回来一年左右的儿子,嫌他不会说话。 “娘,您生我也吃了不少苦头吧?辛苦了娘!”吴仕魁突然抱住吴夫人,感恩道。 “你可好生了,从开始疼到你出生不到一个时辰。”吴夫人不领情道。 “娘,孩儿知道您这是在安慰孩儿。”吴仕魁不信,觉得吴夫人是在宽慰他。结果惹来吴夫人一记你爱信不信的白眼。 “嘻嘻嘻……”仪宁被这母子俩给逗乐了。 “哇……”一阵响亮地啼哭声从产房里传出,大家都送了半口气,终于生了。 “恭喜恭喜,母子平安!”过了一会儿,稳婆帮解语处理好伤口,才出来道喜。小傢伙这会儿被宫女抱在一旁洗澡,怕他着风就没抱出来给大家看。 “我女儿呢?”比起外孙,许翰山更关心解语的情况。 “公主在里面休息,并无大碍。”稳婆答道。 “可以进去吗?”门外一群人都眼巴巴地想进去看看解语和孩子。 “诸位别一口气进去,两个两个进,看一眼就出来,公主才临盆,需要修养。”稳婆交代道。 “好好好,父亲您先进。”即使很想立马冲进去,吴仕魁还是忍住,请许翰山先进。
第39页 “一起吧,其他人稍后。”许翰山拉起女婿的手,与他一同进去。 吴家人给了稳婆一个大红包,命人送她回去。又派了人送帮忙的宫女回宫,向皇上,太上皇,太皇太后等人报喜。她们每人也都拿了红包,高高兴兴地回宫。其他,没有进屋的人就在外头等着。 “君儿,辛苦了。”许翰山摸摸解语头,轻声道。 “爹……”生孩子太疼了,解语好几次都不想生了,可母性的力量真是无比强大,支撑着她坚持把孩子生下。 “解语,辛苦了。”吴仕魁握着解语的手,心里五味杂陈。孩子出生,意味着,解语快要离开他。 “二猫哥,你也辛苦了。”解语虚弱地笑道。 “我去把孩子抱过来。”吴仕魁揉揉眼睛,找个藉口先走开。 “你看,红扑扑的。”吴仕魁把洗完澡的宝宝抱到解语年前,因为对外说孩子早产,解语一直严格控制饮食,所以孩子即使足月,个头并不大。 “不知道长开了是什么样子,看鼻子嘴应该是个帅小伙。”解语接过软绵绵的孩子,忽然落下眼泪,鼻子和耳朵长得跟陆袭远一模一样,可他却不能见证孩子的出世。 “来,外公抱抱。”许翰山看解语情绪低落,抱着孩子也耗体力,便伸手欲接过孩子。 “这孩子长得好,天庭饱满,耳垂厚实,福相!”许翰山见到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爹,女儿耳垂不厚,是不是就不是福相了?”解语摸了摸自己没什么肉的耳垂,问道。 “胡说,君儿也是有福之人。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许翰山忙反驳道。 “二猫哥,孩子的名要随字头起吧?名就交给父亲母亲和你来起,我给孩子起个字,叫灵君,灵巧的灵,君子的君。”其实是灵杉的灵,妍君的君。至少孩子的字里,有他亲生父母的一部分在。 “好,就依你所言。”吴仕魁一口答应,从来都是,解语开心就好。 “我累了,大家想看孩子的让他们看吧!注意别让他着凉。”解语沉沉吐一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你好好休息,我们去前厅。”吴仕魁为她盖好被子,带着孩子离开里屋,在前厅等候大家来探望。 其他人都很听话的没去打扰解语,只有仪宁非要去里屋看看解语,结果进去没多久就听到她尖叫:“快来人哪!好多血……” 吴仕魁把孩子交给吴夫人,自己冲进里屋为解语把脉,然后叫人速去请稳婆回来,再把一干人等请了出去。 “产后大出血……”吴仕魁用针灸帮解语止血,可并不管用,她方才留了太多血,身体机能受损严重。 吴仕魁用了各种方法,都没办法救她,甚至她连醒都没有醒过来。折腾了半个时辰,解语就被宣布失血过多体虚而亡。 “这这么可能?刚才还好端端地商量给孩子起名字的事。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就没了?”许翰山不冷接受这个事实,太突然了。而且解语自己精通医术,怎么会不做预防?这不合常理。 “父亲,都怪小婿医术不精,没能把解语救回来。”吴仕魁失魂落魄地跪下,忏悔道。 “又岂能怪你,你也才失去爱妻,起来吧!”许翰山已经泪眼模糊,但还是明事理的,将吴仕魁拉起来。 原本沉浸在添丁喜悦中的吴家,瞬间陷入失去家人的悲痛中。去宫中报喜的人才刚把喜讯传达到,不多久报丧的人就到了。太皇太后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消息,直接昏过去,太上皇也被刺激得头疼病犯了。一再确认后,才接受解语已经过世的事实。翟鸣鹤要去吴家见解语最后一面,太后任雨娇阻止,说这不吉利,因为他是一国之君,事关国运,不可胡来。只能下了旨意,赏赐了一堆东西,聊表心意。陆袭远走了,解语也走了。在他夺嫡之路上,与之并肩作战的人都去世了,他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独中,自从太后中了降头以后,对他也不似从前亲近,如今,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解语的入殓由吴仕魁和仪宁二人完成,见他坚持,大家也不好阻拦。解语下葬之后,吴仕魁便想带着孩子搬去齐月堂的医馆里住,肯定吴谦语让弟弟吴仕聪当吴家的嫡子,自己无意继承家业,只求时常回来看望大家。吴谦语明白,吴仕聪虽是庶出,却自小受到良好的家教,吴仕魁嫡出之身却长期在山里待着,对于繁文缛节甚是拘束,也就答应他的请求。只是吴家不同意他住医馆,毕竟孩子还小,怕他不自在,便在医馆附近买了一座小宅子,让他父子俩住那里,再挑选一个踏实的管家和十几个奴僕帮他打理家里。 “糖主,您不去见公子吗?”仪宁餵着解语喝粥,问道。 “我才生完孩子,又折腾了这些天,身子太虚,月子不做好,会有后遗症,我必须让自己健康,才有精力照顾灵杉。”解语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为了身体,她大口大口咽下仪宁餵的粥。 “您废了这么多功夫,就为了帮公子生个娃娃,真是难为您了。”仪宁佩服道。 “我答应过灵杉,帮他生个胖娃娃!”解语笑得颇自豪。 “不知吴公子以后怎么过。”仪宁更佩服愿意配合解语假扮夫妻的吴仕魁。 “孩子交给他我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二猫哥死心眼,以后会不会找人作伴。这件事,仪宁你帮我上点心,物色一个善良的姑娘,也好照顾他父子俩。”解语拜託道。 “好,属下会的。”仪宁帮解语擦完嘴,答应道。 “这封信请你交给一笑,以后齐月堂就辛苦你们了。”解语决定彻底退休,把辛苦组建的齐月堂处了医馆以外的所有产业都託付给方一笑夫妻。 “糖主,有时候挺羡慕您的,可以为了所爱不顾一切,这世间能做到的人,别说女子,男子都寥寥无几。”要不是解语极力撮合,她还放不下自己是艺伎的身份,不敢妄想能跟方一笑成婚。 “我之前是畏首畏尾,裹足不前,想要什么从来不敢声张,可后来被形势所逼,慢慢地就变了。”解语想起现代的自己,一直过得迷迷糊糊,没目标没计划。因为有人为她负重前行,她可以依赖。在古代却没有,严逸对她这个徒弟可以用心狠手辣四个字概括,要不是吴仕魁在她受伤或者中毒时悉心照料,她估计撑不过那三年。而到了陆宅,捲入夺嫡之争,她都记不清自己被明杀暗杀过多少次,无时不刻不谨慎提防,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腰带上活着。她如果还像从前那么没心没肺,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再过几日,您出了月子,就可以跟公子团聚了。”仪宁为解语开心道。 “快一年了,不知道公子有没有长点肉。”解语想到陆袭远,就禁不住满脸笑容。 “公子,一年之约将近,您这一点肉没长,公主来了,肯定要怪罪的。”小冬见陆袭远才吃了半碗粥就摇头拒绝再吃,着急道。
第40页 “那是肯定要怪罪的。”解语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吓得小冬差点把碗给丢了。 “公子,属下听到公主的声音了。”本来在打盹的青晏突然惊醒。 “想我了没?”解语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地走进们。 “公主!” “公主?” “别跪,锦华公主许妍君已经香消玉殒,我是女大夫解语。”解语赶紧制止准备下跪的二人。 陆袭远从解语进门起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很想立马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可终究还是定定地坐在那里。 “我带了一些东西来,有劳青晏小冬去收一下。”解语下了逐客令。 “送给你的。”解语拿了一个锦盒给陆袭远。 陆袭远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小锦囊,和一方丝帕。锦囊里装着一小撮细软的毛发,丝帕印着初生婴儿的手脚印。 “陆灵君,我们的儿子。这是他的胎毛和手足印。鼻子和耳朵长得像你,嘴长得像我,手脚像你,看骨骼,长大应该挺高大,估计像我。我离开的时候眼睛还没有睁开。所以不知道像谁……”解语如数家珍般告诉陆袭远他们儿子的外貌。 “谢谢!”陆袭远将解语搂进怀里,感激道。 “我要谢谢你,这一年听了那么多有关我的消息,你还坚持相信我,等着我。”解语也抱着他。 “英贤登基已成定局,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就是这一年之约。你不食言,我怎能慡约?”陆袭远冰冷了一年的心再次变得温暖。 “嗯?”解语感觉头顶有水滴,忙抬头一看,陆袭远在哭。她认识他至今,他从未流泪过,她甚至以为他没有泪腺。 “我把令牌和花名单交给皇上那天,他想起你来,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样子挺滑稽的,你这是要跟他比谁更搞笑吗?”解语没有安慰他,反而开玩笑道。 “噗……”陆袭远一个没憋住,直接笑出声。这又哭又笑的样子,让解语也忍俊不禁。 “你这是存心不想让我好好哭一回是吗?”陆袭远哭笑不得道。难得他想任性一回,发泄一下情绪,解语这一捣乱,就剩下想笑了。 “来来来,到姐姐怀里来,给你哭,哭个痛快。”解语长开手臂,准备让陆袭远依靠。可等了一会儿,陆袭远都没过去,而是小心的把锦盒盖上,把它收在梳妆檯的抽屉里。 “我把齐月堂的医馆留给二猫哥,戒指也给了他,交代他一定世世代代供奉在他的牌位前,还有我终于明白,为何我会来这里,因为我这一支吴家的后人,其实是你和许妍君的后代。现在想起来还挺怪异,你才是我真正的祖先。”解语终于破案。 “我是吴京墨的祖先,你是解语。”陆袭远纠正道。 “也是,这个身体不又不是我的。但还是蛮尴尬的,后代的灵魂在祖先的身体里,结婚生子,繁衍后代。”这个圈有点大,解语被绕得有些晕。 “我们何时启程去游山玩水。”陆袭远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知道能陪解语走多远。 “灵杉,你看过海吗?”解语想起陆袭远因为身体原因常年在岳龙待着,便问道。 “未曾。”在他有机会到海边的时候,身体已经出现问题,就一直养着,无法长途跋涉,岳龙离有海的地方很远,他要部署的事情太多,没有时间去海边。 “那,我们去看海吧!大海跟大江大河不同,特别壮阔。”解语提议道。 “好,那就去海边。”陆袭远贊同。 ☆、第十九章 两天后,待一切准备妥当,解语就带着陆袭远,小冬,青晏,向最近的海边前进,一行人走走停停,吃喝玩乐。陆袭远没有精力继续写他的生意经,就由他口述,解语代笔。大约走了一个多月,陆袭远就开始陷入长久的昏迷,一天醒过来的时间最多只有两个时辰,有时可能一个时辰。解语知道大限将至,无力回天了。她帮着写完那本生意经,交给青晏和小冬,说公子走后交给吴仕魁,这本书是送给灵君的礼物。虽然没有到达海边,但到了能看到海边的地方。这几日一直下雨,难得有天放晴,解语便请青晏背着昏迷的陆袭远,跟她一起登高,因为在山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大海。 “那里有个亭子,你们去哪里等我们,我跟灵杉在这里晒晒太阳。”解语扶着已经醒过来的陆袭远坐在带来的竹椅上,支开青晏和小冬。 “好,有事您就喊我们。”青晏看了一眼虚弱得随时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陆袭远,虽然不太放心,但还是点点头。 “灵杉,这里可以看到大海,你看,蓝色的就是。”解语指着前面一片在阳光下晶莹的蓝色,柔声道。 “真美啊!”其实陆袭远已经看不清什么了,他的视力退化到婴儿时期,只能分辨形状,颜色都分不出的地步。原本睿智清澈的眼眸也早就蒙上一层灰,变得浑浊不堪。 “灵杉,我不想送你走,我们还是一起走吧!”解语把陆袭远扶起来,搀着他走到崖边。 “我恐高,还怕死,可是,有你在我就不怕。”说完,吻上陆袭远的唇,圈着他一同跳下山崖。兑现了她曾经的诺言,如果陆袭远不在了,她会追随他而去。 “公子,夫人!”等了半个时辰都没听到解语喊他们,青晏觉得不对,等他跟小冬到崖边时,就剩下一把竹椅,解语和陆袭远已经不见人影。 “他们去哪儿?”小冬急坏了,在周围打转转。 “下面……”青晏看了眼山下,两个白色身影在一片绿中格外显眼。 “公子和夫人,他们……”小冬伤心地哭了起来,而青晏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毫无徵兆地,解语居然带着陆袭远自尽了,让他们措手不及。 “先别哭了,快找人去帮公子和夫人……带回去。”收尸二字,青晏说不出口。二人匆匆下山,小冬去找人帮忙,青晏则守在二人的尸体旁边,不让野兽啃食。在收拾二人遗物时,发现解语留了一封信给他们。信上交代了,请他们将二人火化,一半骨灰撒入海里,另一半带回岳龙,撒在棋风山脚下她与陆袭远第一次碰面的地方。装有灵君胎毛和手足印的锦盒以及陆袭远写的书一併交给吴仕魁。还有两张五千两银子的银票,青晏小冬一人一张。不要衣冠冢,不要立碑,就当他们二人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间。 “医生,为什么我的女儿一直流眼泪?”徐笑梅帮吴京墨擦了好几回,她还是止不住的流泪。 “妈……”就在医生为吴京墨做检查之际,她醒了。 “墨墨,你醒了?”徐笑梅又惊又喜,已经昏迷快半年的女儿终于醒了。 “我回来了……”解语抬起自己手,看到手中的戒指,还有徐笑梅,以及难闻的消毒水味,她知道,她回现代了。只是,陆袭远会去那里? “我给你爸打电话!医生,我女儿就拜託你了。”徐笑梅喜极而泣,忙电话吴天华,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妈,帮我拿下我的手机。”吴京墨近半年没有吃东西,只靠输液,已经从微胖界退化到骨瘦如柴界了。她说话都觉得吃力,可她要电话吴德权,他老人家肯定急坏了。 “给。”徐笑梅照办。 “爷爷,我是京墨,我醒了,您不用担心……等我好些,我会去金瓯看您。”吴京墨打完电话,就又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是第二天中午。 “爸,我没什么事吧?”一睁眼就看到白发多了许多的吴天华,吴京墨一阵心疼。 “没什么,就是营养不良,再住个几天,确定没事了,就能回家了。”吴天华摸摸女儿的头,半年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41页 “爸,回去后我想辞职,去金瓯住一段时间。”然后报考中医资格证,但这句话吴京墨没有讲出来,她知道吴天华对中医特别牴触。 “你身体恢复一些再去。”就算吴天华不想解语继续与吴德权接触,但她劫后余生才醒过来,他不想让她情绪过于激动。 “嗯,我会把食谱写出来,辛苦这段时间都按照我写得食谱饮食。”吴京墨想快点恢复,除了输液,食补更是关键。虽然她精通中医,但对西医也不排斥。很多中医不能快速除去的病灶,西医却可以很好的解决。 她在医院陪护徐笑梅的这段时间,听了太多有关复原身体的说法,可很多都是道听途说的,而家属居然就敢用在病人身上!等她拿到中医资格证,她要开一家中医养生馆,针对手术后或者正在放化疗的病人的饮食健康,争取让那些病人可以得到正确的食疗,不至于因为家属和自己的无知,而加重病情,或者让才治癒的病症再次复发。这样的悲剧见了太多,除了惋惜,当时的吴京墨对此无能为力。 “啊?你什么时候懂得写食谱了?”徐笑梅咋舌,这昏迷了半年还昏出了新技能? “老妈,你就按我说的准备就好了,么么哒,我的身体我清楚。”吴京墨刚才偷偷在被子里帮自己把了脉,肝胆不是太好,脾胃虚寒,要补脾排毒才行。 “你爷爷教你中医了?”吴天华不悦道。 “没有,爷爷哪有空教我,再说了,中医那么难,我懒得学。”吴京墨口是心非,在大周学的东西全在她脑子里,半点不曾忘记。 “不许碰中医。”吴天华强调。 “知道了,知道了。”吴京墨敷衍道。 “老妈,下午帮我把电脑带来,我想写点东西。”吴京墨忽然想起来自己脑子的医书,万一哪天失忆了就浪费了,趁着现在还记得,赶紧打出来存着,这都是国宝级的东西呢! “你这身体还这么折腾?”徐笑梅不想答应。 “哎呀,在医院无聊啊!”吴京墨撒娇道。 “好吧好吧,给你带。不过别写太久,你还需要休息。”徐笑梅拗不过她。 “没有问题啦——”吴京墨爱娇地笑道。 在医院观察了四天,确定身体没有大碍,吴京墨出院回家,除了每天饭后散步,她几乎在家打字,吴天华想看,她死活不让,说儿女也有隐私,父母不得窥视,看她坚持,就随她去了。 她把她记得的医书,一本一本背出来,粗略一算居然有四十多本。她上网搜索了一下,能搜到的只有十多本,其他的不知道是不是珍藏在某些图书馆里,还是已经失传。 默写完医书,吴京墨报了个班学习ps。吴天华夫妻对女儿醒来后的变化感到疑惑,而她那贪吃又贪财的德行并没有变,不同的事,她变得懂得养生,还特别热爱学习。就向打了鸡血一样,每天干劲十足,再也不是之前混吃等死,下班回来就北京瘫的死样子。 “ok!”吴京墨看着屏幕里被改得明目全非但依旧是个美男的某男星剧照,花痴般地笑着。 “墨墨,这是谁啊?”过来给她送水果的徐笑梅看着ps界面上那个眼神清澈明亮,笑容温文和煦的男子问道。 “男神!”吴京墨学习ps就是为了把陆袭远的样子画出来,虽然她偷懒找了某男星的剧照直接改的,但不得不说,改得相当成功,跟他本人基本无异了,连□□都在。请别人改很难达到这个效果,毕竟她的记忆,别人没有?自己会的话,就可以不停修改,直到满意为止。 “明星也就看看,又不会在一起,你还是赶紧找个男朋友结婚,明年就30了,还这么不紧不慢!”徐笑梅放下水果,唠叨道。 “是,太后娘娘!”吴京墨一边把修好的图列印出来,一边应和道。 “我是太后,你是什么?”徐笑梅笑问。 “我是女王陛下,哈哈哈哈哈……”吴京墨笑得特别嘚瑟,眼泪都笑了出来。 “这疯丫头!记得吃水果。”说完,徐笑梅便出了吴京墨的房间。 “灵杉,你在哪?”吴京墨对着陆袭远的照片,幽幽地道。 就在吴京墨陷入对陆袭远的思念中时,一阵铃声把她拉回神。 “爷爷,嗯,我好多了,我大概再过三四天去金瓯,嗯,还住原来的房间。好的好的,我会联繫张彬。爷爷要保重身体哦!拜拜!”吴京墨挂断电话后便开始收拾东西。这次去金瓯估计要待个半年左右,考中医资格证什么的,也需要时间学习,毕竟古代跟现代会有不同,考试用的材料还是好好看看。吴天华没有完成的事,她这个孙女来继续。四天后,吴京墨在启月堂门口站着,看着这三个字,心里五味杂陈,启月堂是她创办的,当时起名字时就觉得这三个字好,结果一直沿用至今。她在家里看着吴天华的眼神好几次都透着祖先看后代的慈爱,后来发现不对,那是她老爸,又把身份调整成吴京墨。这下来金瓯就更有意思了,全是后代。她摇摇头,把这个尴尬的念头甩开,才走进启月堂。 “京墨,你来啦!”吴德权听说吴京墨要来,今早特地早早收诊,好接待她。 “爷爷,今天怎么没什么病人?”她看了眼大堂,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挂点滴的。 “你要来,我跟他们约在下午了。”吴德权解释道。 “吴医生,您快看看,我妈今早起就一直胸口痛,我要带她去医院,她不肯去,说一定要来您这里看。”吴德权想为吴京墨把脉,看看她身体恢复得如何,刚准备开口,门口就来了一对母子。 “我看看。”吴京墨比吴德权先一步为那位阿姨把了脉,熟练地看了她的眼睛。“送到针灸室。” “好。”那名男子帮着吴京墨把他母亲送到针灸室躺好,吴德权刚要去哪针灸盒。谁知吴京墨居然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针灸袋,她用酒精消毒之后,在那位患者对应的穴位做了针灸,然后对那名男子说:“你妈妈心脏不好,还好送得及时,现在没什么大碍了,等下我开个药方,你抓了药回去熬了给她喝,一共三帖药,一帖可以熬两次,连着喝三天。然后再带她来复查,到时再看后续治疗。” “哦……”那男子机械地点头。他是来找吴德权的,这个年轻的女医生又是谁?看她把脉针灸都非常娴熟,甚至比吴德权还有经验的样子。 “去外头抓药吧!你妈妈需要休息一下。”吴京墨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写了一个药方给他。他接下药方道了声谢,就去大堂抓药了。 “京墨?”吴德权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像个老中医似的号脉针灸开药方一气呵成。她不是只在这里学了三天中医吗?这半年也都在昏迷,怎么醒了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爷爷,我知道您有很多疑问,我晚点跟您解释。因为刚才我看出来她是心脏出了问题,比较紧急所以抢在您前头医治她,怕晚了有危险。”吴京墨带着歉意的笑,解释道。 “好,愿闻其详。”吴德权点点头,随后注意力集中在吴京墨带着的针灸袋上,里面大针小针都有,不像现在的针灸针,基本一个规格。 “医生,药抓好了。”那名男子拎着三包药进来,“我妈没事了吧?” “目前没事,怕她复发,三天后记得带她来。期间不要让她有太大的情绪起伏,饮食清淡,不要油腻,鸡肉鸡蛋不要吃,可以吃点鸭肉鸭蛋和新鲜的蔬菜水果。”吴京墨收好针灸针,交代道。 “不疼了诶!医生,你好厉害啊!”那位阿姨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胸口的压迫感没有了,开心道。 “您过奖了,回去不要剧烈运动,可以慢慢散散步,其他的我都交代您儿子了,照做就好,祝您早日康复!”吴京墨笑着送走母子俩。 “现在可以说了?”吴德权问道。 “爷爷,如果觉得我说得太离谱,您就当故事听听就算了啊!”吴京墨打算把自己穿越的事跟吴德权说,她感觉也就吴德权还可能听她说下去,对吴天华夫妻,她是不敢提半个字的。 “好,你说。”吴德权答应。随后,吴京墨把自己因为戴了戒指被吴仕魁的牌位砸中然后穿越到大周,学习中医的事跟他大致说了下。陆袭远,翟鸣鹤,吴仕魁的事她就没有提了。只把严逸教她医术这块说了。 “难怪你的中医这么好,神医的徒弟就是不一样。”吴德权感嘆道,对吴京墨的说辞很好地消化了。 “爷爷,您不觉得很离谱吗?”吴京墨诧异吴德权的吸收能力。 “除了这个,又怎么解释你对中医一窍不通到精通这个转变?”吴德权是觉得离奇,可吴京墨的本领他亲眼所见,不得不信。她扎的每一个穴位都很准,她昏迷半年,醒来也才两个月左右,就算她一醒过来就学中医,也达不到这个水平。 “爷爷,这次我来是想在您这里待着,然后考个中医资格证,我不想浪费了自己吃了那么多苦才学来的医术,而且这是我们国家的国宝,不能丢啊!”吴京墨这番话深得吴德权的认同。 “对,老祖宗留下的宝贝不能丢。你比你爸强!”吴德权欣慰道。 “对了爷爷,我一直想问,您跟我爸到底有什么误会?我爸居然那么恨中医,连带着把您也恨上了。”吴京墨实在好奇,也不管吴德权生不生气,还是决定问清楚。 “唉……我本来不想说,想保密一辈子,不过,谁让你是最懂我心的孙女呢?”吴德权无奈道,“你爸小时候顽皮,为了够树上的果子,就爬到二楼的栏杆上,结果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头破血流,昏迷不醒。你奶奶那时刚生完你小姑不久,身体还不太好,而且心脏也有问题,这一刺激,就突发心梗。她让我快去看你爸,先别管他。等我帮你爸止血后回来,再送你奶奶去医院,就来不及了。我怕你爸觉得是他害死自己的母亲,就没有告诉他。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是我为了给你奶奶针灸而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导致她去世的。你奶奶是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她走了,我差点都不想活了,可手底下还有好几个孩子要养活,我死都不行。现在这把年纪了,也就多活一天是一天,不久就会去见你奶奶了。”吴德权边说边抹泪,吴京墨也跟着落泪,她很能体会奶奶去世时吴德权的心情,因为陆袭远快走的那天,她心如死灰,只是她有照顾儿子的人,可以跟陆袭远一起死。吴德权却带着失去挚爱的伤痛和被儿子误解的心酸,又当爹又当妈地把他们拉扯大。比起吴京墨,吴德权活得太累了。 “爷爷,您受委屈了。这件事我能跟爸爸说吗?”吴京墨不忍心看他们父子俩继续僵持下去,奶奶已经去世,可他们两个却是大活人。 “别说,千万别说。就让他恨我吧!他要是知道真相,会受不了的,他也快六十的人了。不比年轻人经得起打击。”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吴天华对吴德权那么不好,他还是捨不得让儿子受刺激。 “可是,爷爷……”吴京墨红着眼睛,为吴德权叫屈。 “听话,你也不想你爸这后半辈子活在悔恨中吧?”吴德权帮吴京墨擦掉眼泪,郑重道。 “好吧……”吴京墨吸了吸鼻子,答应他。 “你想考中医资格证,爷爷可以帮你,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爷爷带你去拜访一个人,问问他都需要准备什么。”吴德权拍了拍吴京墨的手,转移了话题。 “好,谢谢爷爷。”吴京墨抿着嘴笑了笑,将情绪调整好。
第42页 ☆、尾声 吴京墨在金瓯一待就是一年,中间回去浅山几次,吴天华夫妻问她在这一年都在做什么,她照实说,考中医资格证,在启月堂当坐堂大夫。气得吴天华差点拿鸡毛掸子抽她,不过在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下,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毕竟,自己都那么牴触吴德权给自己安排这那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吴京墨既然都把中医资格证考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由她去了。她还找吴天华投资,说自己想开个中医养生馆,以后还想开中医院。本来就对中医牴触的吴天华能答应她当中医就不错了,一毛钱都不肯出。吴京墨也无所谓,她偷偷把吴天华买给她的房子拿去贷款,然后回到金瓯,跟吴德权商量开中医养生馆的事。 “开在哪里好呢?”吴京墨看着中国地图发愣。金瓯太小,消费水平低,想多赚小钱钱困难,浅山有吴天华在,打死也不敢开那儿。 “给你,勺子柄指哪儿你就去哪儿开。”张彬看吴京墨发愁,好心递给她一个汤勺。 “这也行?”吴京墨觉得有点太儿戏了。 “你不是没主意吗?那就交给老天爷。”吴德权居然会支持张彬的提议。 “好吧!”吴京墨接过勺子,在地图上转了下。结果勺子指向当博,一个不大不小的海滨城市。 “京墨姐,你这是要北上咯!”张彬把勺子拿走,幸灾乐祸道。金瓯到当博可是够远的,他查了下机票,三个半小时的航程。 “离岳龙不远啊!”当博离岳龙也就200多公里,回头可以去看看棋风山,再看看皇城,陆宅应该是找不到了。毕竟一千年里,翻新重建了不知道多少次。 “就当博了!我要先去那里踩点选址,再做下市场调研,还有走访那里的中医院,以及中药店。给自己两个月时间准备。”吴京墨自言自语道。 “京墨姐,需要保镖吗?”张彬忽然凑过来,眨眨眼道。 “怎么,你也想去?”吴京墨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想法。 “嗯嗯,你一个人去辣么远的地方,多不安全?我可以保护你,还可以给你当司机啊!”张彬毛遂自荐。 “好啊,你能打得过我,我就答应你跟我去。”吴京墨说完立马站起来,摆好姿势,准备跟张彬比试。开玩笑,她的散打不是白学的。 “京墨姐,你说你好好地学什么散打,搞得那么彪悍,将来哪个男人敢娶你?”张彬虽然是跆拳道黑带,可他真打不过吴京墨。 “太无聊了,打发时间。”吴京墨见张彬没有接招的意思,便重新坐下。 “你周一到周五白天在启月堂坐诊,晚上去学英语,周六去做义工,周日去练散打,都没时间谈恋爱了。大舅妈还嘱咐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呢!看你的样子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啊!哪里需要男朋友?”张彬不禁吐槽,这个表姐已经30了,丝毫不着急自己的终身大事。他有几个朋友挺喜欢她,但一听说她是中医,还练散打,就退缩了。难得找机会大家一起吃个饭,她强大的气场直接碾压在场的小伙伴,大家八卦得正开心,大姐头她蹭的一下站起来,说了句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先走了,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事后问她怎么这么不合群?她居然说,人生苦短,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人事物上。她宁愿回家啃英文版福尔摩斯,也不想在一群八卦的闲人中间假笑。搞得张彬再也不敢带她出去吃喝玩乐。 “是啊!所以,你就省省心吧!”吴京墨觉得张彬总结得挺中肯。 “京墨,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当博?”吴德权打断姐弟俩的日常互怼,关心道。 “明天就走,我一会儿就买票。”吴京墨果断道。 “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吴德权有些捨不得。 “嗯,爷爷也要保重身体!”吴京墨握着吴德权的手,嘱咐道。 “今晚叫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就当给你送行。”吴德权提议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吴京墨先确认好他们常去的酒店是否有包间,然后再一个一个电话通知过去。虽然大家对吴京墨去当博开养生馆的决定挺不解的,但还是送上了祝福,还每家给了她一个红包,讨个好彩头。三个月后,启月堂中医养生馆在当博开业,吴家派吴世京夫妻做代表前来祝贺,吴天华夫妻却以为吴京墨还在金瓯,要是知道她拿房子去贷款,吴天华非气个半死。吴京墨也很争气,不到三个月,养生馆就开始盈利,她在当博坚持做义工,在修养院里认识不少有名望的老人家,经过他们的推荐,越来越多注重养生的商贾名人政客文人都成为她的顾客。她还定期去医院给家属上免费的健康饮食课,好让他们知道如何更好的照顾病患。短短一年,启月堂就成为当博最有名气的养生馆,很多外地人也慕名而来,吴京墨不希望打乱自己的生活习惯太多,一天只接待20个顾客,多一个都不接。虽然被人传言耍大牌,但她不在乎,专心做好自己的事。 “吴大夫,我有一张书画展的门票,就在后天,我临时要去莎西开会,你不是也喜欢书画吗?送给你吧!”当博市的市长秘书席枫刚做完针灸,怕自己忘了,衣服都来不及穿上,就从包里摸出一张门票给她。 “谢谢席哥。”吴京墨双手接过门票,笑着道谢。 “不客气,自从来你这针灸以后,我这老寒腿都好多了。要好好谢谢你才是。”席枫穿好衣服,活动了下双腿,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席哥,您别怪我啰嗦,今天刚做完针灸,千万别喝酒!外面有小米红枣粥,您喝一碗,补气的。”吴京墨收好针灸的用具,交代道。 “好,那我去喝一碗。”说完席枫便出了针灸室。吴京墨看了眼书画展的门票,地址在岳龙,去还是不去呢?她想起吴德权说的话,没主意的时候,交给老天爷,她从包里拿了枚硬币出来:“正面向上就去,反面就不去!” “天意如此!”吴京墨收起硬币,在微信上发了一条后天起歇业一周的通知,一年了,难得任性一把,既然去了岳龙,就好好熘达熘达。吴京墨第二天一下班就出发去岳龙,书画展当天早早就到了展馆,每个参观的人的都可以免费得到一个小册子,上面有作者的简介和一些作品的图片。她随意翻了翻,却发现里面居然有她熟悉的笔迹,那是陆袭远的笔迹。她看了看作者的照片,并不是陆袭远的长相,可气质□□却极为相似。她冷静下来,跟着标识找到年轻书画家翟佑岚的作品区。一副人像画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画上一名身着素装,背着药箱的女子,站在一棵桃花树下,笑着回望。而画上的女子,正是在解语,陆袭远住所院子里的就有桃花树。吴京墨走近看了下落款,印章上分明是灵杉二字。这两年一直被她回避压抑的情感瞬间喷涌而出,她跪在画前泣不成声。这两年她让自己忙碌,刻意转移注意力,就怕自己去想陆袭远,没想一次就要痛哭一次,太难受了。就连好不容易画出来的画像,她都把它封存起来,不敢拿出来看。她怎么也想不到,陆袭远离她这么近,要不是席枫给她门票,要不是硬币朝上,她可能就真的跟他错过了。 “小姐,你还好吧?” 吴京墨觉得差点背过气,忽然身后一个温和又关切的声音想起,她忙擦干眼泪,从地上起来,转过身抱歉道:“对不起,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解语?”翟佑岚看到吴京墨左手的欧珀石戒指,结合她看到画像后的反应,便试探着唤了声。 “灵杉?”本来还因为自己失态不好意思的吴京墨,闻言忙抬头,惊愕地看着眼前人。 “是我。”翟佑岚快步走过去,将吴京墨搂在怀里。 “真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吴京墨才擦干眼泪,这会儿又哭成泪人。 “我也是。我画了很多你的画像,可你的样子变了,无法用它们来找你。”翟佑岚无奈道。 “你也变了,只是你还是那么好看,我却变回原来平庸的样子。”吴京墨摸摸自己的脸,虽然皮肤是保养得不错,可长相跟解语比,那就是东施跟西施的区别。 “比我之前预期得美多了。”翟佑岚笑道。“这是我之前预期的你的长相。”说完,他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凤姐的照片给吴京墨看。 “不是啊?我要真的长这样呢?”吴京墨咋舌。 “不论你长什么样,我都爱!”翟佑岚再次把吴京墨抱住,失而复得,真好! “对了,让我把个脉。”吴京墨很担心这一世陆袭远又是个体弱多病的主儿,眼睁睁看着爱人油尽灯枯,受尽折磨这种遭遇,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身体健康!”吴京墨满意地点点头。 “还看书画展吗?”翟佑岚问道。 “看,你陪着我吗?”吴京墨抬头,期待地问。 “陪,还可以给你当嚮导。”翟佑岚牵起吴京墨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从里向外慢慢参观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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