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炮灰不做白月光》 第1页 《快穿之炮灰不做白月光》作者:玉颜君【完结】 文案: 灼颜是个职业炮灰,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誓要为炮灰事业奉献终身。 为了维持世界稳定,他在各个位面里扮演各种炮灰,将即将崩坏的剧情线抢救回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命犯太岁,每个世界的主角都把他奉为心中那个不可染指的白月光。 玄尘轻轻地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吻:我爱你。 灼颜:…… 不好意思你搞错人了,老子是个炮灰啊!摔! cp:玄尘x灼颜 高贵冷艷千里追妻攻vs貌美如花热衷救世受 内容标籤: 强强 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灼颜,玄尘 ┃ 配角:顾青,何昊钦,林小文,云少棠,金玉质 ┃ 其它:温馨无虐 第1章 给你小心心 乌云层层积聚,将天空遮掩的透不出一丝光亮,明明是正午,却好似黑夜一般。云层之中,一道道金色的闪电不断游走,几道酝酿成型的雷霆,仿佛不耐烦似的击打在诛仙台上,带起了几缕青烟。 而此时,乌云还在不停地翻涌扩大,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轮攻击就会再次来临。面对此情此景,恐怕不论何人内心都会生出绝望之感,但此时诛仙台上的两人,却都是出奇的冷静。 狂风烈烈,吹动灼颜火红色的袍角,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雷劫,闪电的光芒照映下,露出的是一张如明珠美玉般的俊美容颜,灼颜轻蹙着秀美的黛眉,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一世,他的身份是正道第一宗苍穹山长老之孙,不仅身份高贵,更兼之容貌俊美、天赋卓绝,是天生的天之骄子,一路顺风顺水十几年。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谁叫灼颜的身份是个炮灰呢。 在原文中,他的好运在主角攻进入宗门后就停止了,主角攻玄尘本是凡间一个剑客之子,从小练剑,还未开始修真便自行领悟了剑意,也许是因为天生我才必有用,玄尘没有一直在凡界被埋没下去,而是在他十五岁那年被路过的苍穹山长老莫愁烟收入宗门。 玄尘初入宗便展现了绝世的天赋,没过几年就与号称苍穹山第一天才的灼颜平起平坐,而灼颜生性高傲,对此自是不甘,从而与玄尘处处为难。 但主角升级之路岂是他能阻挡,之后玄尘道法精进一日千里,还打败灼颜成为太上长老剑主之徒,灼颜一时恼羞成怒走火入魔,不得不堕入了魔道,成为大反派的手下,从此不停地迫害主角攻受,最终恶贯满盈,被玄尘一剑戳死在诛仙台上。 虽然过程出了些意外,导致灼颜多活了几百年,但没关系,灼颜凭藉他出色的专业能力,已经将剧情纠正过来了。此时灼颜眼含欣慰,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但玄尘却好像不在状况。 玄尘,不,也许此刻该称他为玄尘剑君,分离的三百年,对灼颜的意义不过是任务单上的寥寥几笔,但在玄尘眼中,却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看着对面朝思暮想的那人一脸无谓,玄尘向来淡漠的冷肃面容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痛楚,但很快又消逝。他心内冷笑,明知对方是没有心的,又何必做出伤心之态徒增笑料,高傲如他此刻本该慧剑斩情,怎能像那些凡夫俗子般摇尾乞怜。 玄尘召出佩剑濯世,名剑有灵,似是感受到主人心内的激荡,顿时发出一道耀目寒光照亮四野,诛仙台上雷劫也畏惧冰寒剑气,雷霆气势瞬间萎靡,乌云也向四周散开,几缕温暖阳光照射在诛仙台上,为这常年不见天日的死刑之地带来一丝暖意。 见到玄尘剑意凛然,灼颜眼中闪过喜意,任务终于要完成了吗,他伸一只手去承接破碎云层中倾谢下的阳光,脸上现出了几分释然之色。 在光芒照应下,诛仙台显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天运山出产的广寒白玉为其基底,北海冥渊特有的苍星石为其核心,金玉古篆绘之莲纹以正清规,九霄灵阵引之雷霆以诛邪佞。灼颜低声一笑,死在这样的环境下也算不错了,他对玄尘道:「来吧。」 见此,玄尘心中不禁怒极痛极,手中一剑挥出,灼颜闭上眼睛,不闪不避,本以为必死无疑,但剑气却是落在了他身侧三尺处,而他的人却是未伤及一缕发丝。玄尘此刻感到一阵真气翻涌,他露出一个惨笑,踉跄着后退两步,还是下不了手,为何下不了手。 灼颜睁开双目,有些担忧地看着玄尘,「你还好吗?」 听着这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玄尘却好似受到了什么鼓舞,他的眼睛渐渐亮起,既然放不下,为何不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也许灼颜有什么苦衷,就算没有,他陪他一起堕入魔道又何妨。 玄尘轻声道:「从前种种,我都不再计较,你为何在结契大典前逃走,为何修魔,我都不过问。灼颜,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听得此言,灼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不是来杀我的?」 玄尘上前两步,将灼颜紧紧搂在怀里,他将头搭在灼颜肩上,贪婪地嗅着他身上一如往昔的淡淡的草木清香,是了,灼颜虽然总叫嚣着要当魔头,但其实根本没有滥杀无辜,他杀的那些所谓正道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杀了也就杀了。 何为正,何为魔,他的阿颜这么好,为何要受世人欺辱。他一定是怪自己没保护好他,才总拒他于千里之外。玄尘轻吻灼颜侧脸,道:「阿颜,我爱你,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第2页 灼颜挣扎着推开玄尘,一本正经道:「不,你不应该爱我,你该喜欢的人是夏挽风,你可能搞错了,你还不明白什么是爱。」 玄尘眼底涌起一股血色,夏挽风,又是这个人,明明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普通修士,却总是像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样隔在自己与灼颜之间,他何德何能。 玄尘再次逼近灼颜,他双手狠狠按在灼颜肩上,强迫他看着自己的双眼道:「不懂爱的人是你!我不知是谁让你有这种想法,如果让我知道,我一定要杀了他。就算是天道,我也要逆了这天,破了这道。」说完,不待灼颜反应过来,玄尘便含上了他的红唇,让灼颜只能把一肚子话吞回腹中。 就在二人缠绵纠缠之时,天空中的云层已经再次积聚起来,闪电也更加狂乱,好似一条条金龙在墨池中狂舞。直到一道霹雳在耳畔响起,灼颜才从玄尘的亲吻中惊醒,他神情慌乱断断续续道:「呜,你疯了……」灼颜实在没想到,玄尘竟然选择在此刻,在诛仙台上渡飞升之劫,而且还是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 但这却只换来了玄尘一声轻笑,「不论如何,你现在在我怀里。」灼颜无奈,放出自己的红绫伞抵挡,但他心知,因为自己的介入,雷劫的威力比正常情况大了十倍,红绫伞至多能再支撑十息,到时这具身体就会死亡,不是被炮灰掉,而是有了自己的剧情,这种感觉也不错。只有十息了,就算违规一下也没什么吧,想到此处,灼颜不再抗拒玄尘,反而环住了他的脖颈。 漫天金雨下,一把乌木为骨红绫为面的灵伞浮在半空,底下着红白二色衣袍的人十指相扣,气息交融。就在红绫伞承受不住燃起化为灰烬时,灼颜脑中突然想起了系统萌萌的声音,「宿主周围能量过大,已经超过本世界极限,是否选择撤离?」 要是没有自己,只是正常大小的雷劫玄尘应该就能度过了吧,灼颜心内默默道:「选择撤离。」 就在灼颜离开的瞬间,雷劫的威力顿时倍减,再也不能对玄尘造成威胁,但失去爱人的痛苦,又怎么是肉体上的折磨所能比拟的。玄尘呆呆地看着突然没了气息的灼颜,呢喃道:「我很快就是仙人了,我会去找你的,不管是碧落,还是黄泉。」 神魂回归后,灼颜感到有些疲惫,他拖过一个抱枕,然后放任自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系统小精灵弥迩见此,努力地挥动小翅膀带动自己胖胖的身体去给灼颜倒了一杯水,灼颜接过水,露出一个脆弱的微笑道了谢。 小精灵用手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心有余悸地说:「这些高魔位面的人太可怕了,动不动就搞出点惊天动地的事,不过你别怕,该你走的剧情你都走了,组里不敢扣你工资,顶多是没有提成,底薪是没问题的,否则我就去劳动者保护协会告他们。」 看着小精灵义愤填膺的样子,灼颜轻轻将它抱在怀里顺毛,系统害羞地抖了抖翅膀,将发烫的小脸埋在灼颜怀里,等过了一会儿开始降温才出来,它轻咳两声道:「宿主大人,下个世界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末法世界,没有什么危险,难度也低,你就当去放个假。」 灼颜点了点头,让系统开始传送。再次睁开眼,灼颜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蓝色印花亚麻床单的单人床上,他从床上爬起来,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此刻房中只有他一个人,他估算所处的房间大概不到二十平米。里面最显眼的是一个纯白色边缘安金属框的衣柜,除此之外,房中就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的白色拼接木桌,桌上放了一台贴着日漫包膜的电脑。 灼颜边接受脑中记忆边结合周围事务了解这个世界的结构,从设定中他得知,此次的任务他需要扮演的是一个虚荣恶毒炮灰受,背景如下: 炮灰受卓炎与主角受顾青本是双胞胎兄弟,但二人出生后他们的父母发现,哥哥卓炎身体健康,但弟弟顾青却有先天的心脏病,而普通的家庭根本无法负担起治疗的费用,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健康的大儿子要养,二人以泪洗面几日后,终于狠下心来,将小儿子顾青扔在了孤儿院门口。 因为失去了一个孩子,夫妻二人对卓炎呵护备至,没想到却养成了他自私任性的性格,卓炎初中时,一场车祸带走了卓氏夫妇的生命,在那之后,卓炎更加肆无忌惮,没几年就将父母留下的钱败光,连房子都卖了还债,以至于不得不租住这间房子。 与此同时,主角受顾青已被一家好心人收养,虽然疾病缠身,却坚强乐观。有一次顾青偶然救了落水的主角攻江辰的外甥,他做好事不留名,没把这当回事直接离开了,但江辰向来信奉有恩必报,于是出重金寻人,但此时顾青正好出国留学,忙的焦头烂额,错过了这条信息。 而这时的卓炎,又欠了一大笔债,正走头无路时,他发现自己竟与寻人启事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存着侥幸的心态,他去认领了这笔酬金,并幸运的没被识破。但贪心不足,灼颜又觊觎江家的财富,死皮赖脸地用并不存在的救命之恩纠缠江辰,江辰虽心里厌恶,但顾念恩情也没把他怎么样。 但这不过是表明的平静,一年后,顾青回国,卓炎害怕谎言被戳穿,竟然买凶想将顾青毁容,却不想被江辰察觉。于是事情真相大白,江辰也被顾青的真诚善良吸引,而卓炎失去了江辰的庇护,被追债的人逼到走投无路自杀而死,死前他终于悔悟留下遗书将心脏捐献给弟弟。
第3页 但在实际情况中,这个卓炎三年前就出车祸死了。他死之后,本会成为全息网游之父,推动世界发展的主角受不能得到心脏也去世了,这个世界的进展被大大阻碍。 灼颜所在的炮灰受扮演组发现这个情况后,已经在炮灰卓炎死亡时立即对他进行了系统託管,但託管角色的性格都很格式化,自主能力低,没有指示不会做多余的事,所以到关键的剧情还是要真人扮演者来。 第2章 给你小心心 灼颜打开电脑,一眼就看到高悬在首页的寻人启事,暗道幸好顾青不愿挟恩图报,就算看到也不会来领取报酬,否则自己的工作就进行不下去了,不过要是真的如此,那也用不上这个炮灰受的角色了。 为了不引起变动,灼颜的这具身体被託管时只是机械的完成了借钱,和买买买等事,也没有朋友,这倒是方便了他。灼颜现在已经欠了一大笔债,三天后如果还还不上,估计就要被剁手了,因此事不宜迟,灼颜必须赶快联繫男主,先把欠的钱还上。 灼颜拿出手机,试着拨打了寻人启事上留的电话,嘟嘟几声后,对面接起了电话,对方一副温和的语气道:「您好,这里是天宇集团,我是总经理的秘书林悠,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 灼颜早已打好腹搞,此刻不假思索便道:「你好,我叫灼颜。我先前看到了你们发在网上的寻找勇救落水者的信息,说这个人可以去你们公司领取奖金,请问是真的吗?」灼颜暗暗给自己打了个高分,直切主题地表达了自己的贪财,非常好,继续努力。 林悠惊讶地挑了挑眉,这条新闻已经在首页挂了半个月了,本以为找不到了,没想到这人自己送上了门,不管他心里活动怎样丰富,但却毫不影响那副悦耳的声音,「当然是真的,总经理一直想当面感谢您,如果您愿意过来,我想他一定会非常欢迎的。现在还请您稍待片刻,我现在去请示一下会面的时间。」 而此刻江辰正在一间私人的心里诊所的会面室里,这是一间布置的十分温馨的房间,完全没有任何医院的冰冷,房间不大,只有四十几平米,墙上贴着青草绿的壁纸,还挂着一幅朝阳于海上初升的油画,地上铺着木制地板,在门口的地方还放了一块猫爪印形状的防滑垫。 江辰穿着深蓝色印加菲猫图案的拖鞋坐在小碎花布艺沙发上,他捏了捏紧皱的眉心,心里后悔自己为什么又跑到这来。看着梁薪把自己扔在一边去边哼歌便给花浇水,江辰觉得自己十分有理由怀疑他是在拖时间好加钱。 梁薪浇完了最后一盆龟背竹,终于慢吞吞地走到江辰对面的吊椅上坐下。梁薪穿着一身米奇图案的浅灰色休闲装,带着一副黑色的大框眼镜,配合他白皙的娃娃脸,看起来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呆萌学生,不过其实他今年已经二十八了,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专业知识过硬,否则江辰也不会来找他了。 梁薪看了江辰几眼,忽道:「要不我给你唱个歌吧,你这病我治不了,白拿钱我心里不安。」 江辰嫌弃道:「你的歌还是留着自己听吧。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就是让你再催眠我一次。经过上次催眠,我觉得我的梦境更清楚了。」 梁薪摇头表示反对,「催眠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 梁薪古怪地看了江辰一眼,他当心理医生这些年什么病人没见过,但他从没想到江辰也会受这种困扰,而且就算江辰真有心理问题也该是强迫症什么的,梁薪万万没想竟然是妄想症。 知道了这件事后,他的心里简直像装了只耗子,痒痒的难受,但又偏不能和别人说。世人只知道完美的江大少看不上那帮庸脂俗粉一直单身,却不知道,他已经给自己虚构了一个男神。 梁薪推了一盘水果到江辰面前,觉得还是应该再问一下才对得起江辰的高额诊费,而且他自己对这件事也挺好奇的,梁薪问道:「你说你又梦见他了?」 江辰将水果盘又推回来道:「谢谢,我不吃。不错,我又梦到他了,不过我不觉得这是一种病,而且就算真的是,我也捨不得治好。」 说到这里,江辰的脸上罕见地现出了一抹温柔色彩,他接着道:「他这次穿了一身火红色的衣服,上面绣着金色的凤凰和梧桐花,他来找我比剑,输了后气鼓鼓的走了,非常可爱。虽然他嘴上说着讨厌我、下次要我好看,不过还是提醒我剑主要在紫霄宫授课,叫我不要迟到,表现的好说不定还有机会被剑主收为弟子。」 梁薪记得他以前说过剑主是他师父,没想到和这个梦竟然接上了,不愧是江辰,做个梦做出个连续剧来,虽然是跳着播的。梁薪觉得自己多年的科学思想受到了冲击,他自己都觉得这个事有点玄幻,心里虚自然也不敢大义凛然地对江辰说他就是有神经病。 不行不行,梁薪在心里扇了自己两巴掌,不能自暴自弃,努力用学术知识解决问题,嗯,也许江辰的梦想其实是当编剧,但是家庭环境不允许,所以只能在梦里写,再或许…… 就在此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梁薪的脑洞大开,江辰接起电话,对面想起了林悠熟悉的声音:「老闆,上次你要找的那位勇救落水儿童者找到了,对方现在正等着我回话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见一面。」 江辰思考了一下行程表道:「就明天下午吧,明天下午那个应酬不太重要,你帮我推了吧,约见的地点你定吧。」
第4页 林悠挂掉电话,向灼颜回到:「约在明天下午一点钟,滨江路心悦餐厅,您看方便吗?」 滨江路离天辰集团很近,但离灼颜住的地方可是非常远,几乎要跨越半个城市了,不过他是去要钱的,又不是去送钱的,还是安分一点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的好,「方便,很合适。」 另一边,接完林悠的电话后,江辰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提出了告辞。梁薪意犹未尽的将他送出了门,回来后,梁薪打开电脑,登录了某点网的一个叫「良心餵了狗」的作者帐号,里边显示了最新更新的是一本叫做《仙路争锋》的玄幻小说。 梁薪点击更新旧文的选项,思索片刻后,开始了新一轮的码字,「只见九层高台上的二人,衣袂翩飞,红白二色剑光残影交织,竟是斗的不相上下。灼颜见此,反手召出回梦笛,嵌有七色宝石的金笛贴在唇边,吹奏出一曲惑人的乐章。 笛音入耳,玄尘神情恍惚了一瞬,其实只要心智坚定、不为外物所扰,这乱神曲根本奈何不了他,但曲不迷人人自迷,面对如此佳人,还未动手,心就先软了三分。 先前对方一剑袭来,玄尘眼中不见剑下寒芒,而只有那人戴着龙凤金镯的一截雪白皓腕,现在乐声缭绕,他亦听不出阵阵杀机,反而叫灼颜那娇美如初承朝露之艷花的唇瓣夺走了心神。 高手交锋,一夕不慎即可分胜负。看着逼近咽喉的剑锋,玄尘低声嘆道:『我败了』。见此,灼颜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低声呢喃:「怎会如此?你明明可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剑主到!』,玄尘与灼颜停下交谈,皆面相远方行礼,不过几息后,剑主仪仗即到了比武台。 玄尘抬眼看过去,只见麒麟玄车破云而来,其内主座上高坐一人,他身穿玄底白纹九龙袍,头戴十二旒檀木冠冕,气势非凡,便是剑主无疑了。他左右还各坐了一人,左手边的是一个形貌昳丽的紫衣青年,右手边的是一个仙姿佚貌的妃色宫装美人。 剑主微微一笑,捋了捋鬍鬚向左右二人问道:『本座欲收一徒,二位长老以为台上二子如何?』 紫衣长老灼缨先道:『举贤不避亲,我孙儿灼颜夺得本次大比头名,当为此界俊杰之首。若他有幸得剑主指点,必定朝干夕惕,不至辱没门楣 。』 剑主听后点了点头 。不过那宫装长老莫愁烟显然有不同看法,她笑道:『灼长老此言差矣,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大比说明不了什么,我倒是更看好玄尘,他剑法出众,已至剑心通明之境。剑主收徒不能只看一时,现在修为差些不算什么,只要多加教导即可,还是天赋潜力更为要紧。』 灼缨冷哼一声,道:『莫长老此言何意?莫不是说灼颜天资不如玄尘?』 莫愁烟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意味不明地笑道:『灼长老何必动怒,灼颜自小在灼长老膝下聆听教诲,修为不凡,玄尘入门时间尚短,自是比不过。』不过再过几年,可就说不定了。 灼缨怎会听不出她话中隐意,便要和她再理论一番,『你……』 不过剑主哪能让二人真的吵起来,当即制止道:『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让这些小弟子看见两位长老当众打起来,你们面上也不好看。至于收徒一事,本座还要细细思量。』 …… 」 点击更新后,没过多久,评论区就炸了锅。 唯我傲天:良心大大,我记得灼颜是反派吧!是反派吧!为什么主角要对他心软,快把他干掉,我要看主角迎娶小师姐! 荔枝粉:据我分析,灼颜很有可能是女扮男装,没准他就是女主角。 芙蓉女:笔芯!良心大大,让灼颜和玄尘在一起吧,把小师姐、雪中仙什么的都炮灰掉吧! …… 看着这些评论,梁薪推了推眼镜,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梦的解析》,喃喃自语道:「剧情的发展我也决定不了啊。」 第二天,因为距离太远,虽然约定时间是一点,但灼颜上午十点就出发了。第一次见面还要要钱,所以还是要给对方留下一点好印象,至于以后让江辰讨厌自己,那机会不是多的是吗。 凭照着剧情里了解到的江辰的喜好,灼颜穿了一件白色运动衫,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和一双条纹板鞋。他打开手机,看了看今天的温度,三十六度,灼颜又摸了摸干瘪的钱包,想了想那遥远的距离,最终还是决定坐公交去。 灼颜想要去心悦餐厅,至少要倒三次车,上了第一辆车时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摇摇晃晃地投了币后,灼颜一直站了三十多站地,其间还被其他站不稳的人扑倒两次,踩脚三次。 之后两辆也差不多,经过一番波折,灼颜终于到了心悦餐厅,但因为乘第二辆公交时堵车,等他到时还是迟到了。 江辰看了看表,发现对方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这对于分秒必争的他来说简直不能忍受,如果不是对方救了小豪,他估计早就甩袖离去了。 而就在此时,灼颜终于姗姗来迟,江辰抬起头,看着灼颜逆着光从门外进来,他用右手掖了掖汗湿的碎发,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那只手在阳光下白的耀眼。 第3章 给你小心心 灼颜暗道一声倒霉,江辰最讨厌别人迟到,这下以后的任务恐怕更难完成了。灼颜疾步走到江辰那桌,真诚道歉,只希望老实认错后能挽回一下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印象。
第5页 而另一边,江辰却是见到灼颜便内心不自觉振动,压根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不知为何,看着这张陌生的脸,江辰却感到了一丝熟悉。他不自觉地缓和了脸色,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灼颜见江辰态度不错,心里松了一口气,答道:「我叫卓炎。」 灼颜,听到这个名字,江辰的心脏好像被蛰了一下,他不禁捏紧放在桌下的手,强制按捺住激动的心绪,江辰站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你,你知道我吗,我们……」说道这里,看着灼颜全然陌生的神态,江辰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说些什么呢,他与那个梦中的灼颜从未真正见过面,而与这个灼颜也不过是初相识,不论是哪个,都不会知道自己这个人。江辰自嘲一笑,自己真是魔障了,不过是个同名同姓的人罢了,自己竟然把对梦中人的感情带入到他身上了。 另一边灼颜也十分诧异,任务单上提到,江辰性情淡漠,喜怒不形于色,怎么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这么激动,难道是发现了自己身份的问题,灼颜故作镇定道:「卓尔不群的卓,炎黄的炎,我当然知道江先生了,您可是个大名人啊。」 江辰此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后,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他对灼颜道:「卓先生请坐。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外甥小豪,不过他现在还在外省上学,等他放暑假时我一定带他来向您当面道谢。」 说完江辰将一张银行卡推过来,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送上这区区薄礼,还请卓先生不要嫌弃。」 能让江辰拿得出手,这张卡里估计有不少钱,反正还卓炎欠下的债是绝对够了。所以虽然很羞耻,灼颜还是低声道谢着收下了,要不然他下个月就要睡大街了。 灯光晕染,气氛朦胧,食物亦是美味,但各有心事的两人却无心享受。饭局上本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江辰几次欲开口,抬眼正对上对面那人如水双眸时,却又不知所措。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每次灼颜想说两句时,江辰就低头吃饭,一顿饭下来,灼颜只觉尴尬。灼颜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回去还要倒三班车,到时候估计天都要黑了,就向江辰提出告辞,「江先生,嗯,我吃饱了,就先走了。」 「嗯?这就要走了吗?」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江辰心里有些不好受,他暗中思索,要不要看个电影什么的拖延时间,不过想到这又不是相亲,又把自己刚才的想法给否定了。 这些想法在江辰脑中不过一瞬,灼颜完全没看出来他在走神。最后江辰还是道:「不如我送你回家吧,我的车就停在外面。」这样即能多和灼颜相处一会儿,就能知道他的住址,方便以后联繫,江辰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贊。 打开车载导航,江辰问道:「你家在哪?」灼颜回道:「红星小区。」看着导航上显示的距离,江辰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他竟然让灼颜来这么远的地方见面,迟到的事实在怪不得对方。他怜惜地看了灼颜一眼,低声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叫你跑这么远。」 听到此言,灼颜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这个男主角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一点霸道总裁的恶劣脾气都没有,他忙摇头不好意思道:「怎么会,我一天无所事事,走远点路也没事,倒是耽误你时间了。」以前的卓炎确实好吃懒做,但江辰却只觉得灼颜是妄自菲薄,他浅浅一笑,只觉眼前人更加可爱了。 一个半小时后,二人已接近灼颜所住的红星小区,还未进去,一阵喧闹的音乐声就飘了出来,进去后,果然有一群大爷大妈正在楼下的空地上跳广场舞,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热闹,除了跳广场舞的,还有五六个人聚在一棵老榆树下,江辰扫了一眼,看见树下有一张石桌,桌旁石凳上坐着两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在下象棋。 听着四周嘈杂的声音,江辰不适应地皱了皱眉,灼颜知道他喜静,哪里敢委屈男主大人,见状忙道:「我再走几步就到家了,你不用再送了。」 听到灼颜的声音,江辰眉头渐渐舒展开,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好久没到这种环境,其实热闹些也好。」说完江辰似不经意地转过身,将手掩饰性地放到唇边,缓缓道:「你都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灼颜看他努力装作不经意,但又偷偷瞥过来的期待眼神,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何况按理来说和男主交好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此灼颜只能点点头,硬着头皮道:「好吧。」 听到灼颜回答后,江辰眼眸一亮,面上也带上了一丝笑容。遇到这么和善的任务对象应该是好事一桩,但说实在的,灼颜宁可遇到些不好打交道的,所虽然可能被虐的很惨,但好歹没什么心理负担。 灼颜所住的房子是十多年前建的老楼房,里面没有电梯,灼颜又倒霉的住在八楼,等他爬上去后只感觉骨头架子都要散花了,不过转头看了看江辰,发现他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和原身疏于锻鍊的小身板不是一个水平。灼颜拿出钥匙边开门边回头道:「我家乱的很,你不要嫌弃啊。」 打开房门,灼颜先替江辰拿了一双塑料拖鞋,江辰看了看房内摆设,发现屋子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东西虽多,但也算井井有条,而且窗明几净,四周角落都很干净,完全没有灼颜说的脏乱,于是认定灼颜又在自谦了。
第6页 其实灼颜刚来这里几天,又忙着和江辰搭上线,哪有时间打扫卫生,这间干净的房间完全要归功于系统託管的强大,不过江辰当然不知道那些,所以自然将勤劳的优点加在灼颜身上了。 而那边灼颜还在纠结,家里只有速溶咖啡和牛奶,该给江辰喝哪个好。好像都不太符合他的气质啊,对了,去年有人送他一小包绿茶,再不喝都要过期了,正好拿出来给江辰喝,反正他是主角,逢凶化吉,就算茶叶过期了也喝不死,不过放哪儿来着,好像是桌子底下。 江辰看着灼颜像只小老鼠一样在桌子底下翻来翻去,他跪在地上,圆圆的小屁股正好对着自己,肉乎乎看起来手感很好,让江辰有一种上去捏一把的冲动。就在他忍不住要付诸行动时,灼颜突然欢呼一声:「找到了。」 江辰伸出去的手触电一般缩回,他赶忙回过头,默念非礼勿视,并且暗惊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轻薄的想法,明明这些年他一直很冷淡,怎么才见了灼颜一面,就魂不守舍的。 按理沏茶该用山泉水之类的,但现在灼颜上哪儿给江辰找水,于是就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农夫山泉倒到电热水壶里烧开将就一下,烧水要十几分钟,这段时间灼颜也不能干站着,但屋子里能坐人的地方就一个小沙发,而江辰已经占了一小半了。 灼颜硬着头皮坐到江辰旁边,他恍惚记得,剧情里说江辰不喜欢和别人离的太近,于是灼颜向另一边挤了挤,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沙发太小,二人的距离还是很近,灼颜决定,明天就换一个新的沙发。 为了缓解尴尬,灼颜打算主动说两句,但初来乍到,灼颜怕犯了什么忌讳,于是他在心里偷偷呼唤系统小精灵:「弥迩,你帮我查查这个世界人们闲聊时最喜欢说什么?」 「没问题。(≧▽≦)」 根据系统提供的资料,灼颜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见面最喜欢问,吃了吗,不过二人刚一起吃完饭,现在问这句肯定不合适。除此之外,人们还喜欢问的是:期末考多少分?有对象吗?一个月赚多少钱?不过江辰早毕业了,第一个也不行,而他现在还不能暴露贪财的属性,毕竟丑陋的真面目要等大结局才能揭露。 于是灼颜思索了几秒后问道:「江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听到此话,江辰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灼颜一眼。他心如乱麻,不知灼颜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在警告,还是他也对自己有意在暗示。 想到这里,江辰的耳朵渐渐红了。不过他面色还是一如往常的镇定冷峻,江辰斩钉截铁道:「没有,事实上我从来没交过女朋友。」 灼颜微微一笑表示理解,既然江辰以后会喜欢上主角受,那就是喜欢男人了,没有女朋友也很正常。 之后灼颜东拉西扯,又聊了不少话题,但说到底二人不过相识了半日,灼颜很快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幸好在此时,电热水壶里的水终于烧好了。灼颜松了口气,道:「水好了,我去沏茶。」 灼颜从沙发上起来,走进了厨房。他家里没有喝茶用的杯子,找了半天发现最合适的一个杯子还是买豆浆机送的,上面还印着九阳的logo。 灼颜租的这座房子面积不大,厨房和客厅之间是连着的,房子的原主在厨房客厅交界处安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拉门,平时不做饭的时候就开着,好让窗户外的阳光能找到客厅这一边,因此在沙发上坐着的江辰一眼就能看到灼颜在做什么。 灼颜此时正蹲在橱柜边翻找着什么,雪白的衬衫绷紧,勾勒出背部劲瘦的线条,低腰牛仔裤向下窜,露出一节白皙细腻的腰肢。 然后江辰又看到灼颜拿出一个乳白色地杯子装茶叶,虽然器具简陋,但灼颜的姿态十分优美,握在茶杯上的手修长纤细,摆动间带有一股独特的韵律,此时江辰仿佛透过时空,通过灼颜看到了另一抹火红色的身影。 灼颜捧着茶杯,转过头来看见江辰正怔怔地看着自己,他将杯子递给他,江辰接过来道了声谢,交接杯子的过程中,二人指尖相碰,一缕暖意顺着指尖传到了江辰心口,稍纵即逝。江辰拿起茶杯轻抿一口,随后将其放在茶几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灼颜脸上发热,这简陋的茶水想必是难以入江大少爷的口,可家里实在没有能招待人的东西,在他来之前託管系统已经将家财败光,就留给他一个烂摊子。刚才他看了,冰箱里边只有捆绑在一起的一大袋泡椒凤爪,估计还是超市打特价的时候买的。 而此时江辰显然还没有走的意思,他刚才又把能说的话都说了,江辰的七大姑八大姨和那个被主角受救了的外甥小豪都被他问候了一遍,所以此时灼颜只能一脸纯良地问道:「你看电视吗?」 灼颜怀里抱着抱枕,津津有味地看着《喜羊羊与灰太狼》,完全忘了讨好旁边的主角攻。他之前连着好几个世界都是高武玄幻,已经很久没接触科技了,因此对这种低龄儿童动画片也兴趣盎然。不过江辰当然不想看什么动画片,他还是对身边的人更感兴趣,江辰觉得此刻自己就像那头狼一样,费尽心思想着怎么吃掉灼颜这只肥嫩的小羊。 之后一直待到五点左右,灼颜终于隐晦地表达了送客的意思,江辰才穿上外套提出了告辞。站在门口,江辰温柔一笑,道:「改天再来看你。」
第7页 灼颜浑身一哆嗦,僵硬地笑道:「不用了吧,你是大忙人,耽误你时间多不好意思。」男主好像是个自来熟,怎么办,不过这应该只是因为他还没认清自己的原因,等他知道自己不过是顶替顾青的功劳时就会恢复正常了吧。 红星小区门口的一段路不太好走,江辰小心将车开了出去,今天他的状态出奇的好,笑的次数比从前一星期还多。 江辰为人严肃冷漠,不喜言语,特别是一年多以前的一场车祸后更是如此,在那之后,他对这个世界更加感到疏离,那些过往的记忆都仿佛镜花水月一般,而唯有梦境中的人,才是唯一的真实。而在今天,准确地说是在见到灼颜以后,他感觉自己心里缺的那一角终于被补好了。 就在江辰转过一个弯的时候,迎面驶来的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停在了他前面,从车上下来了五六个人,各个身材壮硕,随着距离拉进,江辰听到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背心,手臂上纹着黑色龙形纹身的男子大声喊道:「一会儿那小子再不还钱,就给他点儿教训。」 江辰摇了摇头,在这个城市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对于这种自制力不强的人他是没有什么同情的,他也不打算管这件事,而是选择直接离开,不过,为什么他的心里会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呢? 第4章 给你小心心 离开灼颜家不过十分钟左右,但江辰心内的不安却愈演愈烈,虽然灼颜那么乖巧的人不会无端惹上麻烦,但万一被误伤了怎么办。最终江辰还是调转方向,觉得自己还是回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再次回到红星小区时,距江辰离开不过过了半个小时,但他见到的场景已经大不相同了。江辰看了看表,发现此时不过六点左右,但本来兴致勃勃地跳着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已经离开大半了,只剩下的几个人正在收拾音响等设备,看样子也想要离开了。 江辰上前,向一位穿绿色短袖的大妈问道:「阿姨,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看大家的脸色怎么都不太好。」这位大妈姓张,大家都叫她张婶,她平时人缘好,爱热闹,红星小区的广场舞活动就是她组织办起来的。 此刻张婶听到江辰的声音回头一看,她心想可惜了,这么俊的年轻人要是平时见到,她说什么也要把自己侄女介绍给对方,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只能算了。 看江辰面露焦急,张婶也不卖关子,她道:「小伙子,你不是附近的人吧,看你样子,是有朋友住这吧。刚才一伙要债的找六栋三单元八楼的一个小伙去了,弄得阵仗挺大,大傢伙也没心思跳了。那小伙子我也见过,长的白白净净,没想到惹上这种事……」 六栋三单元八楼,那不就是灼颜家,听到这里江辰哪里还待的住,不等张婶说完便向灼颜家奔去,不等上楼,江辰就听到楼上传来男子的怒吼声,还有重物落地等声音。 不好,灼颜现在一定吓坏了,不过八楼的台阶,但此时仿佛无限漫长,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上面谈话的内容也越来越清晰。 先是粗鲁的男声道:「小子,你这次再不还钱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然后响起的是灼颜清越的嗓音,「不是说好了下个月再来吗,都别砸了,我现在就还钱,这张卡里有很多钱,我可以现在就和你们去取。」 「上次你还身无分文呢,这么几天就有钱了,唬老子呢!是不是想趁机报警?」 江辰松了一口气,听声音还很有活力,应该没什么事。等江辰上去时,发现灼颜家的屋门大开,从门口能看见,小小的房内挤了五六个人,正是江辰之前看到的那一伙,跟他们五大三粗的身材一比,更显的灼颜柔弱可怜,江辰的心不免更偏了。 江辰进到屋内,挡在灼颜身前,他摸了摸灼颜的头发安慰道:「没事,不要害怕。」随后面对来势汹汹的一伙人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手臂上有纹身的大汉是这伙人中领头的,名叫王虎,在一家借贷公司工作,平时就负责上门讨债。不过他工作的这家借贷公司却不是什么正常机构。 他们的借钱对象都是相貌漂亮的年轻人,不论男女,借出钱后他们再紧紧逼迫还钱,要是还不上,就让他们卖身还债,一般会向他们借钱的年轻人都有些虚荣心,等到得到了好处,再吓他们一下,就都不敢向外说了。 面对江辰逼人气势,王虎一时愣怔,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并十分恼怒。王虎心道,灼颜这种穷小子能认识什么大人物,不过外表有两分气势罢了。想到此处,王虎心中底气又足了,他当即嚣张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少管闲事。」 江辰皱眉问道:「多少?」 王虎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欠了多少,我都帮他还了。」 「哦~」王虎嘿嘿一笑,「你小子是想学人家英雄救美,不过那可是整整三十万,你可要想清楚再装大爷。」 江辰不语,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本财经杂志,将它对着王虎道:「看到了吗?」 王虎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人竟和杂志封面上的人长的一模一样。他虽然不认识江辰,但也知道他一定是个大人物,一下子不敢再说什么了。 江辰道:「这下你该相信我还的起了吧。现在,马上离开。」 等王虎一行灰熘熘地离开,江辰才回过头来处理灼颜的问题。此时地面上一片狼藉,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掉了一地,方才灼颜用来泡茶的那个九阳豆浆杯就在江辰脚边,已经摔成了两半。江辰想先将门关上,结果发现锁已经坏了。
第8页 江辰一进来,灼颜就感到如坠冰窟,他早知道自己狼狈的一面会被江辰看到,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下午和江辰相处的温馨画面还在眼前回放,甚至物资路仿佛还残留着他温暖的气息,但现在这些都被撕裂了。 一地的凌乱提醒着灼颜,他和江辰从来不是什么志趣相投的朋友,他们的相识,都是他千方百计算计得来的,江辰的温柔,也是他从顾青那里偷来的。 经此一事,他在江辰心内的形象恐怕要一落千丈了。但那又如何,他的任务不过是露一露脸,方便以后江辰和顾青相认罢了,灼颜心里自嘲道。 早在执行任务之前,他就被反覆叮嘱过,不要和剧情中的人物产生感情,因为友人投之以情,他却无法报之以义,即使灼颜不愿,也不的不在某个时候,出卖朋友,伤害亲人,只因为他要维护剧情,只因为他,是个过客。 江辰摆弄了一会儿门锁,发现凭藉自己根本修不好后只好摇摇头放弃了,他转过身来,就看到灼颜低着头,眉间紧锁,一副心灰意冷之相。江辰以为他是被刚才那些人吓到了,于是他走上前,将灼颜搂进温暖的怀抱里,一边抚摸他的嵴背,一边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安慰他。 感受到江辰在自己身上轻抚的手,和落在发间不含□□的吻,灼颜感觉脸上发热,不过经过江辰的安抚,他刚才的心痛确实消减了许多。但与此同时,他的不安却更甚了。 灼颜告诉自己,不能再贪恋下去了,江辰对自己的好都是暂时的,以后都会收回去的。他缓缓挣脱开,假装若无其事走到厨房拿起扫把打扫地上的杯子碎屑,背着江辰道:「时间很晚了,你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 江辰走到灼颜身边,抢过扫把放回墙角,「别弄了,明天我找人来打扫。你这里看样子暂时也不能住人了,今晚先到我家去吧。」 灼颜反驳道:「不行,房东看见这样会骂死我的。」 「这么晚了房东不会来了,我保证在明天他来之前一定收拾好,坏的也会修好,怎么样。」江辰举起右手作了个发誓的动作道。 灼颜狐疑地看了江辰一眼,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江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道:「这些都明天再说,你先跟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些麻烦我都会帮你解决的。」说着又揉了揉灼颜的头发。灼颜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又瞪了江辰一眼,不过他这副样子在江辰眼里却一点也不凶,反而有一种娇嗔的感觉。 身为一个霸道总裁男主角,必然是要有一所远离城市喧嚣的豪宅的,江辰也不例外。不过为了上班方便,江辰平时都是独自一人住在离天宇集团总部比较近的一所公寓里的。 打开门后,灼颜只见房内空间宽敞,大概有自己的小破屋子四个那么大,再加上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价值更是其无数倍,更惨的是,自己的破屋子还是租的,而江辰这间不过是人家无数落脚点之一罢了。 睡前,江辰给灼颜找了洗漱用品,又给他一件自己的睡衣穿,灼颜一看,果然是符合江辰身份的性冷淡银灰色,虽然穿着有点大,不过真的很舒服啊,估计是真丝的吧,上个世界自己虽然也是个炮灰,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养尊处优的,这个世界就差远了。 而且,那时候自己可是一代天骄,不仅祖父疼他,师兄弟敬他,就连玄尘也待他不同。灼颜心里一阵酸涩,怎么又想起玄尘,明知道永远都不可能再见了,还是快忘了吧。 江辰在厨房热完牛奶出来,就看到灼颜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担忧问道:「怎么了?我给你热了牛奶,你喝了后早些睡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灼颜接过牛奶,「没事,只是想起一些陈年往事,我早就不记得了。」 嘴上说着忘记,但其实不过深埋心底,有些情灼颜也能察觉,但却不能接受,只因他永远只能是一个过客,他与玄尘二人的路不过相交一瞬,最终还是要各自行向远方,终归是,有缘无分。 江辰看着灼颜落寞的神情,心觉他必不是为了刚才之事,那不值得,不过到底为何他却难以了解,但那一丝苦楚,不知为何,却是感同身受。 第5章 给你小心心 夜已深,海蓝色的窗帘抖动间送进一阵夏日凉风。江辰此刻正陷入深眠,他面容安详平静,此时任何人看到他都不会发现一丝一毫的异样,但其实,他的思绪早已沉浸在梦境之中。 苍穹山上,演武台旁。剑主放下茶盏,向台上灼颜与玄尘道:「你二人到本座身前来。」 剑主造化通神,一身玄功已至大乘,此时虽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出口,但却好似响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上。 而剑主即以剑为尊号,自然不仅功力深厚,他更为令人称道的是那独步天下的剑道领悟,此时他叫灼颜二人近前,只要随便指点两句,就能让他们受益无穷,因此台下其余人见此都露出了艷羡的目光。 而其余人都明白的,作为此届弟子中首席与次席的灼颜与玄尘又怎会不懂,事实上,二人距剑主尚有数余丈时便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磅礴剑意,顶着这股剑意,二人只觉仿如重石压身,行动阻滞,但二人却不忧反喜,相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惊喜与跃跃欲试的锐芒。灼颜于玄尘同时单膝跪地行礼,齐声道:「参见剑主。」
第9页 剑主轻挥袍袖带起一阵柔风将二人扶起,道:「不必多礼,起来吧。」随即剑主负手在后,目光悠远道:「你二人取得本届前两名,该当奖励。」说完剑主向随侍的两名剑侍道:「倚剑,长歌,将奖品拿出来吧。」 名为倚剑和长歌的二位剑侍恭敬应是,然后拿出两个款式繁复的木盒分别交到灼颜与玄尘手中,这两只木盒主体为千年玄幽紫檀木,其上还镶嵌锐金、离火、苍青三种宝石各八颗,单是这个盒子,已是价值千金。 灼颜看了剑主一眼,见他示意后方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放了一把不过三寸左右的小剑,此剑外形古朴,倒是与华丽的木盒不十分相称,不过在此众人都不是乡野愚夫,自然不会做买椟还珠之事。 打开木盒瞬间,灼颜便已确定,这枚小剑价值非凡,其上剑意内敛,自己不过拿了他片刻,自身剑道境界竟然隐隐提升,不过即是剑主拿出,此小剑的用途应不止如此。 就在此时,剑主的声音响起,解答了众人心中疑惑,「这两枚剑令乃是昔日古仙门封鸣剑谷之密令,当年封鸣剑谷虽不知何故覆灭,但谷内还有许多剑道传承留下,剑谷修道者为传承道统,留下千枚剑令,不过传到如今已经遗失不少了。下月初一,就是封鸣剑谷开启之时,你们便去剑谷遗蹟处等待吧。」 这日已是本月二十七,微雨,枝头杏花吐艷。自视线尽头,一身负长剑的白衣青年从雨中遥遥走来,他步履悠悠,一双白靴不染纤尘,虽未持伞,身上衣物却是干燥。这名青年正是自苍穹山而来的玄尘。 自此往东,不过百里即是封鸣剑谷遗址,但距剑谷开启还有四日,最后这几日,玄尘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憩一下,而在他前方不远处的风雨楼,已经是他从苍穹山到封鸣剑谷这条路上的最后一家客栈。 风雨楼建在此处已经历时几百年,对修仙者而言不算什么,但对凡间来说,这已经是一家老店了。风雨楼外形朴实,早年曾有的花纹雕刻已被风霜岁月所模糊,虽然失去华丽精巧,但却平添了一抹圆融之意,历经风雨,只余无争,也算暗合了其风雨之名。 就在玄尘观赏这风雨楼之际,三楼一侧的一扇小窗边现出了一抹叫玄尘熟悉无比的红色身影,竟是先他一步到此的灼颜。 灼颜穿一身红衣,倚在窗边,用红宝石发扣扎起的辫子垂在胸前,他低头看着玄尘,一挥手向玄尘扔了一把红伞,玄尘伸手接住伞,向方才灼颜出现的地方再看过去,却已不见灼颜的影子了。 玄尘向风雨楼中行去,一进到楼内,店小二迎上来,问道:「客官有何吩咐?打尖还是住店?」 玄尘道:「你们店里三楼可有一位红衣客人?我是他的朋友。」 店小二回忆了一下,说道:「客人们来时有三位是穿红衣的,一位俊俏公子,二十来岁,一位清秀小姐,带着个丫鬟,还有一位夫人,不知客官找哪位?」 「男的。你带我去见他,另外帮我安排一间离他近些的房间。」 店小二笑道:「客官请随我来。」 玄尘随小二登上三楼,一步步踩上,木制的地板发出哒哒的声响,又转过一个弯,小二在一间房前停住脚步,道:「客官,这间傲梅居便是你所找的那位公子的房间,小人为你安排的是左边的疏兰间。客官想必有许多话要与友人叙说,小人现在便告退了,客人若有所需,只需摇铃即可。」 玄尘抬手在雕梅木门上轻敲三下,门内传来灼颜清越嗓音,「进来吧,早知道你会来。」 玄尘推开门,见灼颜坐在桌边,桌上一壶热茶,四碟点心,一瓶杏花,好像正等着他的到来。 灼颜倒了一杯茶放在玄尘一侧,道:「坐。不知你喜欢什么茶,便按照我的喜好来了,你若是不满意便另点一壶,酒我也奉陪,不过那就要你另外付帐了。」 玄尘摇了摇头,将先前灼颜都给他的伞递过去道:「你的伞。」 灼颜将伞收回储物戒,道:「在这样的天气里,你没有伞身上却滴水不沾,难免让那些凡人惊异。」 玄尘拿起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又放下了,他一向不愿食用凡间之物,毫无灵气,对修道无益,但是灼颜喜欢,玄尘知道,他虽然处处与自己作对争锋,但其实十分洒脱,根本不在意虚名,比那些面上仙风道骨实则为修为不择手段者好了万倍。 玄尘道:「是你考虑周到。」 灼颜拿了一块荷花酥,道:「我当然不只是为此,我用伞引你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事,来此之前,我从祖父口中得知,剑主欲收一名弟子,而这名弟子很可能就是从你我二人之中选出,之前大比你已经输给我,若是在封鸣剑谷内你再不努力,可就要真正失去这个机会了。」 「剑主是剑道巅峰,你如果能得到他的教导,定然进步神速,而你天资聪颖,勤勉好学,剑主得你这样一个弟子,肯定也倍感欣慰。」 灼颜脸色一变,重重放下茶盏,「玄尘,我不知你大比时为什么要放水,但那木已成舟,现在说出去也无济于事,但在封鸣剑谷里,你若是还这样继续,那你也就不配当我的对手了。」 玄尘低头不语,半晌才轻轻道:「我不是故意输掉比赛的,只是当时我不知为何就……,反正已经输了,你让我无法出剑也是你的能为,是我不如你,你不必为此介怀。」
第10页 不能出剑,难道是晕血,这对剑修可是大事,灼颜心里一惊,他一边伸出手探查一边急忙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请莫长老看看。」 玄尘拦住灼颜的动作,有些不自在道:「我无事,只是面对你时才会这样,我会克制的,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三日时间,转眼即过。这一日玄尘从入定中醒来,眼中寒芒一闪,已将四溢的磅礴元气尽数纳入体内。玄尘背起剑袋,推开门见灼颜此刻也正打算前往封鸣剑谷,于是上前一步道:「不如同行。」 灼颜回头看他一眼,道:「随意,你若想一起,就跟上来吧。」 等二人到达封鸣剑谷时,剑谷外围已经到了五十人左右,其中有一名身穿红衣腰缠长鞭的美妇人,还有一个目含清愁体态纤弱的红衣姑娘,她身边还跟了一个青衣的小丫鬟,青衣丫鬟好像怕红衣姑娘热着,一直在一旁扇扇子。看着这三人,玄尘不禁想起小二当日对自己说起的另外两个红衣人,没想到她们也都是修士。 而一旁的灼颜此时突然咬牙骂道:「该死,怎会来了这么多魔道中人。」他脸色数变,最终平静下来,好像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灼颜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根金色绳索,对玄尘传音道:「你刚才看的那名红衣妇人,便是合欢道有名高手千媚娘子,那对主僕中的丫头,是傀儡道的青衣奴,她为之扇风的小姐便是她的傀儡,看她那副宝贝的样子就知道品级不低。 而这些人中除了她们两个还有不少魔道人,有了他们,此次剑谷之行估计不平静,我手上有一根系命绳,你若信我,将它系在手上,我们一会儿便能传送到一处,也能增添些安全。」 玄尘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何况此时对他提出建议的是灼颜,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欣喜,因此十分顺从地将系命绳绑在手腕上。见他此举,灼颜眼露狡黠,对于不安定因素还是看着点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天边五色云霞涌起,本来空无一物的山谷中凭空出现一座巍峨大门,此门高有十丈,隐约能从外部看到里面瑰丽奇景,又过一刻钟,门里喷出七彩虹光,虹光闪现之处的修士皆已无踪,已是被传送到封鸣剑谷之内了。 第6章 给你小心心 一阵天旋地转,玄尘与灼颜已经被传送至封鸣剑谷内,二人稳住身形后,灼颜收回系命绳,他环顾四周,见此处水汽充沛,大小湖泊星罗棋布,不远处有一座山巅,其上一道瀑布分为九股奔流而下,而自己二人正在一处湖中小洲上。 灼颜瞪了玄尘一眼,冷哼道:「你运气还真好,竟传送到了水域的九龙湾。」 经多年探索,加上古籍记载,苍穹山内对封鸣剑谷内布局已经有所了解。封鸣剑谷内分为金木水火土五域,五域中心为灵剑塔,灼颜二人的传送地九龙湾正是水域中地点,而玄尘属水,灼颜属火,故而灼颜称此地对玄尘有利。 灼颜一挥手,其袖内一抹流光闪过,随即空中出现一艘白玉画舫,此画舫通体玉色,其上遍布金色符文,光芒闪耀间,符文不停流动变换,仿若水银。 船舱甲板之上放置一张小几,两个织锦垫子,小几左右各立四名美貌玉雕侍女,这八名侍女衣着华丽,栩栩如生,一人拿着托盘,一人拿着团扇,一人怀抱琵琶,一人手持洞箫,另外四名低着头,好似在等候主人传召。 灼颜对玄尘道:「我这光羽飞舟水空两用,不过在空中太惹人注目,不如在这九道支流中选一条顺水而下。灵剑塔处九龙湾下游,我们不管选哪条都会离灵剑塔更近。」 「即是用你的飞舟,路便由你选吧。」 「封鸣剑谷遍地奇珍,水域的东西我拿来无用,但对你可是机缘,还是你选吧。」灼颜道。 「那就中间这条吧。」 玄尘说完,灼颜控制光羽飞舟落在最中间一道支流上,然后二人飞到舟上,灼颜率先盘膝坐在桌前,抬手间桌上已多了七八样灵食和一壶酒,他再拍拍手,周围八个侍女开始服侍奏乐,神态举止一如活人。 灼颜边撩起袖子倒酒边向玄尘道:「坐,每次都要我请你吗。这是我从祖父那拿来的好酒,金陵坊百年才出十坛的杏花春雨,此酒性情温润,不会误事,喝一杯吧。」 玄尘点头后,灼颜向一旁示意一眼,一名着湖绿色罗裙的侍女上前欲为玄尘斟酒,玄尘心里微微不悦,挥退侍女道:「你倒是很会享受,不过傀儡也要弄成这副样子。」 灼颜见此面露惊讶,笑道:「没想到你也会在意这些事,我还以为在你眼里红颜枯骨,我这些傀儡是美是丑对于你都只是些灵材罢了。」 灼颜一杯饮尽,眼露怀念道:「光羽飞舟,还是我刚晋级筑基时祖父送我的,这八个傀儡都有筑基初期修为,虽不若真人灵活,但对战时也能助阵,不过我到金丹后,它们就只能端茶倒水,招待客人了,现在你连招待客人这样的活也不用它们做,看来这几个只能卖掉了。」 玄尘嘴角现出一丝微笑,他拿起酒杯掩饰道:「原来是灼缨长老送的。」 「我父母早逝,祖父对我一向寄予厚望。但我,却註定要让他失望。」最后这一句,却是几不可闻了。 光羽飞舟乘风破浪,在灼颜与玄尘谈笑中,已奔出万里。这一日,玄尘在舱内打坐时,船身忽然剧烈摇晃,他睁开双眼,来到外面只见本来平静的河流此时掀起惊涛骇浪,而且河流的中心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第11页 巨浪不停拍打在船体上,飞舟的自动防御早已开启,灼颜此刻努力操控,但光羽飞舟还是离中心的漩涡越来越近。 捲入漩涡后,舟外只有一片黑暗,耳边除了对方的呼吸声,唯有水流的声音,在这样的情况下,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模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光羽飞舟的护罩暗淡的即将要消失时,二人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但就在此时,灼颜突然收回飞舟,水流湍急,玄尘愕然间,灼颜已不知所踪了。 再一转眼,玄尘已是离开漩涡,他神识探向四方,但皆不见灼颜身影。愈是紧要关头,愈是要冷静思考,玄尘将对灼颜的担忧压下,仔细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玄尘想到,灼颜与他分开时已到进入漩涡内的最后关头,已经不能脱离,因此想必他只是被传到结界内其他地方了。而且玄尘看出,灼颜是有意离开自己,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危险,即使有他也能自行处理,不过话虽如此,但不见到人,玄尘终归不能放心,而现在的首要事情,便是了解此传承的情况。 玄尘默默观察,看传承内是否有主人设下的考验,但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此地非但没有什么危险,反而灵气浓郁,遍地奇花。在他眼前是一条溪流,溪流两侧种着大片的紫色铃兰,散发出阵阵幽香。 封鸣剑谷秘境与外界隔绝,其内光源是由一颗燃烧的陨石提供,但此刻玄尘抬头却未见到那颗陨石,心思电转间,玄尘已对此时状况明白了七八分。 看来他现在应该是在九龙湾下,此刻他眼中的天空不过是结界边界所化,距离地面不过千尺,再往上就是河水了。不过结界尽头肯定有防御阵法守护,要想出去还是要另寻他路。 此处传承空间应是不大,玄尘不过走了一柱香时间,就看到一座白玉围栏的花园,此花园其中白玉小径交错,形状不一的灵田内种植了许多灵草,当年此间主人栽植它们时,这些灵草可能不过是普通品质,不过如今都有千年药龄,即使是普通品种,也功效不俗。 玄尘拿出玄冰玉盒与玉铲等物,一路将自己需要的冰凌花、雾隐草等灵植採摘下来。玄尘绕过一片湘妃竹林,见前方小桥边有一青衣身影正在收集竹间露,那人似也察觉到玄尘的到来,警惕地转过身来,不过他一见来人是玄尘,就放松了几分。 此人面容清俊,身穿青色松枝锦衣,头戴银冠,玄尘略一思索回忆起他的身份,这人名为夏挽风,是木王谷弟子,修仙之人记忆超群,玄尘虽然只与夏挽风有过数面之缘,还是将他一眼认出。不过他和夏挽风没有什么交情,何况现在与灼颜汇合才是要紧的事。 而对于夏挽风来说,其他修者比秘境本身更危险。秘境之中竞争激烈,杀人夺宝之事时有发生,虽然玄尘出身名门正派,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也不打算与玄尘多做交谈,故而只略一点头便离去了。 就在玄尘积极探索之时,苍翠掩映的百花深处,一座巍峨又不失精巧的宫殿前,灼颜负手而立。 此宫殿高逾百丈,主体用料为青金石,上铺孔雀蓝色玄霜瓦,此殿大门高十几丈,门为朱红色,门上两个青色雕花玉环,环上穿了一串锁链,下边连着一把双剑交叉之形的玉锁。殿门上挂一块匾额,上书清河宫三字,此三字笔锋苍劲有力,透出一股凛冽剑意。 灼颜赞嘆地看了一眼眼前宫殿,道:「不愧是剑君,即使是陵墓也修建的如此不凡。」 九龙湾下的结界,珍贵的药园,还有这神秘的宫殿,原来竟都是一名剑君的陵寝,怪不得此地虽然精美却缺少人气,而修建在地下也只因这原本就该是一座地宫。 这座宫殿显然是这个传承的核心之地,但此时宫门紧闭,能否打开门应就是对来者的第一道考验,灼颜右手双指併拢,向玉锁射出一道剑气,剑气接触到锁身后,锁上两把玉剑上光芒一闪,发出清越剑鸣,朱红大门应声而开。 灼颜回头看了身后离情花丛一眼,喃喃道:「想必此时玄尘已与夏挽风相遇了,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差错。」说完,便进入了清河宫中。 灼颜刚一进入,离情花丛另一端,玄尘拨开花枝,现出身形。玄尘皱眉道:「刚才明明已感受到灼颜气息,没想到又迟了一步。」 穿过花海,来到殿前,玄尘挥出一道剑气,待门开后,闪身进入宫殿内,此时展现在玄尘眼中的便是清河宫的大殿。 穹顶之下,万颗明珠摆成星斗之阵,散发蒙蒙清辉。四周壁上,千盏赤金莲台伸出,托起千支长明烛火。 而大殿正中,放置的是一男一女两座彩绘石像,其中男子丰神俊朗,眼含柔情,女子国色天香,面带娇羞。两人相依相偎,俨然是一对神仙眷侣,看样子也是这座陵墓的主人。 在二人脚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浩劫临世,我夫妻自感大限将至。修行数千载,早已看淡世事,此临终之际,仍得一人相伴,幸甚。然我二人皆无弟子,道统无人承继,终有遗憾,遂留此密地,静待有缘人。 在石像之后,有一石门,,门左侧雕刻青龙,右侧雕刻玄武,石门之内,是一狭长甬道,甬道两旁,每隔百米安置一盏照明灯。看完石碑上的内容后,玄尘走入了门内。 第7章 给你小心心 甬道幽长,又遍布机关,令人防不胜防。玄尘飞剑出鞘,斩断了两个从墙壁中出来偷袭的傀儡的关节,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傀儡的涌出,不过片刻,本就狭窄的暗道已被傀儡填满。
第12页 这些傀儡作为挡关者,坚定不移地挡在前方,它们悍不畏死,一个倒下,另一个就迅速上前补上空缺,若不将它们全部破坏,玄尘将难以突围。 面对步步逼近的傀儡大军,玄尘面无惧色,他抬手轻巧一招,已经划断两只飞行傀儡的羽翼,飞行傀儡体型小巧,大多攻击都需要从俯视角度才奏效,玄尘这一招,已经除去它大半战力。 玄尘稳扎稳打,手上招式不停,专门打在傀儡关节与核心之处,不过大半个时辰,所有傀儡都已经被消灭,而他气海中灵气还有不少剩余。 清除了傀儡后,玄尘见前方几百米处光亮不同于暗道中,想必应是别有洞天。但方才的不过是初级考验,后面的路程必定更加凶险,不能大意。于是玄尘席地而坐,打算恢复元气后,再做进一步的探索。 盏茶功夫,玄尘睁开双眼,他此时眼中精光流转,显然是元气充沛。玄尘正了正衣冠,稳步向前方出口行去,在他走后,地下石板忽然反转,刚才那些破碎的傀儡尽数落入地下,墙上剑痕也在数息间恢复,整个隧道空无一物,再看不出刚才的打斗痕迹。 再往前走,光亮越来越明显,石壁两旁的烛火也越来越稀疏。再过几步,已是豁然开朗,展现在玄尘眼中的,是一个宽阔的大厅,此厅共有三处入口,可供不同闯关者同时进入,它内里空旷,穹顶为透明晶石造成,外界柔和光线从上射入。 玄尘隐隐看到,在大厅的中间,一片火红色的花朵之中存在着一个通往地下的出口,出口外的花形色艷丽,香味清甜,玄尘细思,却仍是不识得它的品种,这种花不是十分罕见,就是已经绝迹,此间主人将它们种在这里,肯定不是只为了观赏,不知道这花丛中又有什么凶险。 玄尘试探着向花中投掷了一枚灵石,看看其中有什么玄机,不想灵石安然落地,竟未受到任何攻击,不过这却不代表安全,反而让玄尘更加警惕。玄尘欲要飞行通过,却受到禁空阵法阻挠,看来想离开这里,花丛是必经之地。 玄尘只得暗自戒备,提剑屏息向出口走去。为防花中有毒,他先将一枚玉清丹含在口中。他用剑鞘将花丛拨开,花枝柔嫩,轻轻摇摆间未见半分杀机,渐渐的,玄尘慢慢放松下来,神情也不复方才紧张,而是变得和缓甚至有些温柔。 闻着清甜的花香,玄尘的心中也不由得变得甜蜜起来,微风裊裊,花丛中枝叶相交,片片覆盖缠绵,通往前方的路仿佛没有尽头。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若是此时灼颜在就好了。 心中刚产生此想法,玄尘便感觉一只手轻轻握住自己,这只手细腻柔滑,五指修长,随着步伐起落,腕间一对金镯叮噹作响。 玄尘侧首,入眼的果然是心中的容颜。此时的灼颜面容一如往昔,但有好像有什么不同之处。灼颜一双美眸中波光流转,仿佛暗含无限情谊,他朱唇含笑,其中又蕴藏着难以忽略的诱惑。 玄尘好像受到了什么蛊惑,又或许此念早就存在他的心中,只是在这无人的秘境之内,方能将不为人知的欲望释放出来。久久对视后,玄尘一手轻揽灼颜纤腰,一手按在他的后颈处,慢慢将他双唇含于口中。花影摇动,好似一对情人的影子相互交缠。 而另一边,灼颜将傀儡全部斩杀后,也来到了出口处,一步步向前,环境从只有熹微光线转至明亮,外界景象一一映入眼帘。透明的晶体屋顶,刻满浮雕的石壁,几乎占据了一半空间的合欢花,还有……倒在花丛中的人。 看着倒在花丛中陷入梦魇的玄尘,灼颜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玄尘跟前,他蹲下身子,轻轻拍打玄尘侧脸几下,道:「怎么就你自己在这,夏挽风呢?」 对于来人,玄尘若有所觉,他口中发出一声轻吟,一把抓住灼颜那只作乱的手,灼颜往回挣扎了两下但毫无用处。 灼颜无奈道:「是我,你松手……」但随即,一阵旋转,二人位置已经变换,玄尘一手钳制住灼颜两臂,另一只手在他脸上细细描摹,仿佛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看着玄尘温柔的好像要滴出水的神色,灼颜却丝毫不感到荣幸,他僵直着身子向外挪动,口中一遍遍呼唤道:「玄尘,你清醒一点。」 玄尘却不理会他,仍旧像研究什么高深法决一样看着他的脸,好像要从中看出一朵花来。等玄尘的手在往他脸上去时,灼颜偏过头,皱了皱眉,道:「喂,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灼颜见玄尘深陷幻觉之中,等他自己醒过来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到他,就准备运起法决,硬凭外力将其唤醒。 不想此时,玄尘突然贴近,二人气息交缠,鼻尖几乎贴在一起,四目相对,灼颜脸上一红,酝酿好的气势一下子泄去大半。 玄尘眼中浓情如烈火,在其逼视下,灼颜目光闪躲,轻颤的眼睫如两只张翼翻飞的黑色蝴蝶。面对玄尘步步逼近,灼颜眼中复杂情绪闪过,最终闭上眼睛,放松下来,任由身体陷进柔软的合欢花海。 花枝摆动,仿若烛影摇红,温柔缱绻,气氛朦胧,亦如情人在耳畔呢喃低语。就在二人唇瓣即将相贴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响,然后人语传来,「咳咳,那个,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但听他这么一说,谁还继续的下去,灼颜面色恼怒,一脚将身上的玄尘踹了下去,等整理好衣服后又是一副翩翩公子之态,不过那边玄尘一脸迷茫,显然还分不清今夕何夕。玄尘轻扶额,摇了摇头,记忆开始回笼。
第13页 灼颜心里尴尬,而且被谁撞上不好,偏偏来者竟是夏挽风。而对于夏挽风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在那低头看着地面,心想本来和这二人不熟,但今日既然遇到,万一他们通知自己参加结契大典,那他不准备礼物也不行了。 还好灼颜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夏挽风的担忧,灼颜道:「此花名为合欢,古时灵药,能引动人心中情思,心中爱慕之情越深的人越容易中招,因此我和玄尘道友刚才才有些失态,夏道友不要误会。」 「当然不会,还是灼道友博学多识,我不及也。既然这合欢花能迷人心神,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灼颜点点头,三人一同向中心的出口而去。玄尘没有说话,静静地跟在二人身后,他此时退去迷茫,心中如冰雪般冷静,但冰雪之下,又仿如存在沸腾岩浆,稍不注意,就要突破冰层,灼烧玄尘整个心海。 情思本就存于心底,合欢花不过将其引出,玄尘回忆方才情景,心中不解,为何自己见到的会是灼颜幻影,难道他早对灼颜有意。 心中有此想法,却不见厌恶,反而是早有预料,看着前方红衣人影,心里轻轻触动,仿佛幼苗破土,悄无声息,却含一股欣喜。但再看前方夏挽风青衣身影,也是挺拔俊秀,却莫名有股厌恶。 顺着出口下到下一层,在台阶之上玄尘感到气温骤变,若说上一层如初春,这里便如深秋,等到了下一层,温度已如凛冬。 玄尘看四周,心中瞭然,原来此地四壁都由玄冰所铸,怪不得如此寒冷,虽然修者死后能保尸身一段时间不腐,但一旦尸体内灵气耗尽,还是与凡人无异,主人在此放如此多玄冰,应是防腐之用,那由此推知,这层就是墓主所在了。 灼颜笑颜如花,道:「听说夏道友乃是木王谷中首屈一指的天才人物,今日一见,灼颜三生有幸。」 夏挽风谦逊一笑,道:「哪里哪里,这些话若是别人说也就算了,但从灼道友口中说出我实在不敢接受。」 看着灼颜与夏挽风有说有笑,却把自己晾在后面,玄尘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看那二人一时半刻还不能停,彻底将自己忽略个干净,玄尘心内不愉,他上前两步挤在二人中间,瞥了夏挽风一眼道:「此地危机四伏,还是少说两句好。」 听罢此言,灼颜冷哼一声。玄尘顿感委屈,低声道:「我不是说你。」 不想这句不知哪里又惹到灼颜,他冷笑一声,道:「是了,你现在眼里那还看的见我。」 玄尘眼露无奈,他刚要解释,却见此时,前方一阵浓雾突然袭来,瞬间,这片空间已被浓厚白色雾气所覆盖,此雾气不知由什么组成,刚一接触,玄尘便感神识受阻,用尽全力,也不过能探查出十米左右,而只凭双眼,更是连身旁人的脸都看不清,再问灼颜二人,果然也是如此。 对于这种情况,三人也无特殊应对之法,只能守望相助,希望尽快离开此地。但现在这样,三人连方向都难以辨清,恐怕没走出几步就要失散。 「夏道友,为防意外,接下来的路我们三人不如牵着我这条系命绳而行,虽然没有空间跳跃时它用处不大,但也聊胜于无。」玄尘听着灼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应也是雾气效果,这道声音如镜花水月,影影绰绰,听不真切。 其余二人对此提议都不反对。考虑到现在神识的极限,灼颜将系命绳变为二十米左右长,如此即不会因太远难以照应,又不影响三人行动自由。 第8章 给你小心心 越向前探索,浓雾就越加厚重,听着前方二人越发飘渺的脚步声,玄尘握紧手中金丝细绳,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将警惕提到最高。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滑腻的手顺着系命绳而上,轻轻握住玄尘左手,玄尘一惊,另一只手下意识按剑,但就在他还未来得及进一步动作时,耳畔传来一道轻柔耳语,「不要怕,是我啊。」冰冷的呼吸从颈侧吹过,玄尘微讶,此人竟是灼颜,他偷偷来到自己身边,难道是有了什么发现。 他身旁的灼颜此时又小声道:「其实之前与你分开时,我已弄清了此地的情况。此处墓主是一对道侣,他们生前都为封鸣剑谷中人,男子名寒霄,为冰灵根,女子名月柔,为木灵根。此地最珍贵之物就是他们两人的本命灵剑与剑道感悟,若能得之,必能让我们的剑道更进一层。」说着,灼颜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来回在玄尘嵴背间摩挲。 灼颜将下颚搭在玄尘肩上,他的发丝拂过玄尘脖颈,带起一阵牡丹的艷香,与此同时,酥软缠绵的低语声又响起:「但剑只有两把,我们却有三个人。不如趁着现在,我们联手,一起杀了他。」话音至此突显杀机,玄尘只觉身上的手冰寒入骨,好似一只吐信毒蛇。 玄尘不假思索,语调平静道:「好。」好似已做惯了背信弃义之事。 但就在灼颜喜笑颜开时,玄尘手中之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插入他的腹部。此时灼颜脸上还残留着笑意,他惊愕道:「你……」 玄尘不语,身形闪动间已到灼颜三丈开外。灼颜哈哈一笑,道:「你看出来了,但那又如何,你这一剑根本奈何不了我。」玄尘一看,他的伤口光滑如镜,半滴鲜血也不曾流出,而此时那个假的灼颜伸手在腹部拂过,拿开时,伤口已经完全癒合。
第14页 玄尘冷声道:「未必。」 话音甫落,「灼颜」神色大变,再不复方才的嚣张,他急忙将十指化为尖爪,一爪抓向自己腹部,将其撕裂出一个比刚才更大五六倍的伤口,「灼颜」面色狰狞,口中发出刺耳嘶鸣,「啊啊啊!在哪里,你对我做了什么!」但即便他紧急应对,仍是来不及,千道细如牛毛的剑气从他的伤口中射出,原来,玄尘刺伤他时已将一道剑符放进他的伤口中。 玄尘见此面露憎恶,冷冷道:「我讨厌你用这张脸。」说着,他心念一转,彻底引动剑符,「灼颜」发出一声痛叫,他明艷的脸颊渐渐失去色彩,莹白如玉的双手也变成了一双利爪,不过片刻,这个假的灼颜已变成了一只狐狸。而在这时,玄尘也没有闲着,又给了它几下重击。 此时玄尘早已发现,它并非真正妖狐,而只不过是妖魂罢了,也许它生前十分强大,不过经过千年封印,实力已不足原来五成,刚才一番攻击,已让它气势萎靡,体型都缩小了三分之一。它见不敌,也不再攻击,只呜咽几声,就恨恨地退下了。 随着妖狐败走,玄尘身边的浓雾消散了不少,而此时再看,他手中哪里是什么系命绳,只不过是一根蓝色丝带罢了。 没有了妖魂的干扰,周围原本被隐匿的声音也一一浮现,前方分隔几百米的两处,不停有青红二色光芒伴随着剑鸣闪过,再过一刻,仿佛云收雨霁,一切声音尽皆消弭,而白色浓雾也渐渐退去,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清明。 战斗过后,玄尘三人汇合到一处,分别讲了各自的经历,原来另外两人也都遇到了妖魂的攻击,只不过袭击灼颜的是一只苍狼,而袭击夏挽风的是一只鳞甲兽。这三只妖魂生前实力都至少在元婴期,不过长时间没有供养,已经退化到金丹了。 雾气消散,三人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密地尽头,也正因此,三只妖魂才不得不攻击三人。在密地的尽头,是一片无尽冰池,即使在十几丈外,三人仍感到冰寒刺骨,若是筑基期修者,恐怕一接触池水就会被直街冻僵,而在冰池之外,还遍布阵法机关。在机关范围之外,是一座玉台,其上漂浮着三个光球。 灼颜道:「看来冰池之下就是两位前辈埋骨之地,他们既然不想让人打扰,而凭我们修为也难再前进了,就止步于此吧。」 三人来到玉台前,看到三个光球里两个放着灵剑,一把属水,一把属木,它们外形相似,彼此之间互相感应,应为一对。剩下一个光球内放着一颗鸽卵大的透明珠子,珠子之中有兽影闪过,而在玉台之上还放了三块与之对应的玉简,查看过后,三人得知,这两把剑分别名为啮雪与翠微,是这墓主二人自古秘境中所得。那颗珠子名为驭兽珠,其中收纳了数百兽魂。但时至今日,恐怕只剩刚才出来的三个了。 灼颜看了看其余两人道:「这两把剑与我属性不和,我就选这颗驭兽珠吧。」另外两人自是没有意见。 夏挽风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出去?难道要原路返回吗。」 灼颜略一思索,道:「我现在将驭兽珠中的妖魂叫出来问一问吧,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不知道多久,也许知道什么。」 催动驭兽珠后,三只妖魂现出身形,苍狼眼中现出凶芒,但知道自己受制于人,只能不情不愿地停在原地,烦躁地用尾巴拍打地面。而鳞甲兽一开始就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只抬眼皮看了三人一眼就开始睡觉。只有白狐眼珠子转了转,十分温顺地上前,讨好地问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灼颜道:「我想知道如何离开此地。」 白狐道:「每到夜间,阵法会打开一个缝隙吸收月华,到那时你们就能顺着阵法出去了。」 等到午夜时分,三人照着白狐所说,果然顺着阵法缝隙,回到了九龙湾分支之中。就在此时,玄尘忽然感到一阵乐声传入耳中,随即在他眼中整个世界的变得模糊起来。 上午九点,温暖的阳光尽数被挡在厚重的窗帘外,江辰揉了揉额头,支撑着身子坐起来,他拿过床头的手机接起,道:「林悠,什么事?」一开口,竟是让他意外的沙哑。 「老闆,现在都九点了。」电话另一头,林悠无语道,要知道江辰可是从不迟到,堪称劳模典范,今天竟然都没说一声就直接翘班,即使不愿意,他也不得不问上一句。 江辰沉默了几秒,道:「我今天不太舒服,不去了。」 「可是……喂,老闆!」这不是明摆着撒谎吗,你这是刚睡醒吧。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林悠唯有苦笑,谁叫他是老闆,自己是小员工呢。 另一边,听到了江辰房内电话声的灼颜将早上做好的粥又加热了一遍,在江辰家的第一天,灼颜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早上六点就起来做饭打扫卫生,结果没想到江辰反而九点才起床。在江辰洗漱的时间里,灼颜蹑手蹑脚地将刚煮好的粥端到了桌上,他将粥盛出来两碗降温,等江辰出来估计刚好能入口。 等江辰出来,就看见灼颜穿着围裙,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站在餐桌旁,就好像一个深情的妻子在等待自己的丈夫。江辰上前去,轻轻握住他的手,怜惜道:「灼颜,这是你做的,辛苦你了。」 灼颜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来,不好意思地说:「只是普通的粥而已,啊,快喝吧,一会儿都凉了。」灼颜偷偷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心里嘀咕,主角攻这是什么毛病,怎么动手动脚的。
第15页 对于灼颜的躲避,江辰仿佛大梦初醒,他尴尬地清咳一声,反应过来刚才那些都是自己脑补,实际上他们两人还不熟。江辰轻轻握拳,似乎这样就能留住刚才手中的一丝温暖。他借着低头喝粥掩盖住眼中情绪,夸赞道:「很好喝。」 吃过这顿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饭后,看着灼颜收拾桌子,江辰状似不经意道:「灼颜,你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做过什么梦?」 「梦?没有啊,我很少做梦的。」灼颜回头疑惑地看了江辰一眼道。 听到这个回答,江辰有些沮丧,他捂着左胸,感受着心口的灼热。江辰质问自己,明明他是喜欢梦中的灼颜,但为何面对这个灼颜时心脏也会悸动,一颗心是否能爱上两个人呢。 过了一会儿,江辰不甘心地问道:「灼颜,你相信前世今生吗?相爱的人是否会再续前缘。」江辰眼含希翼,他一直觉得自己可能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而灼颜就是他从前的爱人。 灼颜停顿了一下,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有吧。」在那些玄幻位面当然是有的,灼颜就见过不少,但在这个世界应该不涉及吧。对于江辰的问题,灼颜只觉得莫名其妙。 第9章 给你小心心 收拾完碗筷后,灼颜不放心提出想回出租屋的事,他面带忧色道:「在你这打扰一夜,我也该回去了。」 听说灼颜要走,江辰心内闪过一丝慌张,自从他见到灼颜这个人,玄尘就恨不得将他带在身上,生怕离开一刻,灼颜就会消失无踪。江辰掩下不安神色,道:「那些人既然能找上门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你那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一个人住在那里,叫我怎么能放心。如果你不嫌弃,不如就住在我家。」说这句话时,江辰紧握住手,忍不住偷眼看着灼颜的神色。 灼颜低头想了想,住在江辰家对他完成任务有好处,但原身四体不勤,什么也不会干,他呆在这也只能白吃白住。灼颜咬了咬下唇,不好意思道:「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只能给你添麻烦。」 听到事情有转圜的余地,江辰眼露喜色,他急忙道:「这都不是问题。」员工江辰手下有的是,但灼颜宝贝可就这一个,他恨不得把他捧在手里,哪捨得让他干活,不过考虑到灼颜的自尊心,江辰还是道:「不如你给小豪补课吧,那小子调皮得很,不过喜欢看武侠故事,还算讲义气,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肯定听你的话。」 「啊?可是我初中都没毕业,我哪教的了他。」灼颜脸色微红道。 听到此言,江辰愣了一下,在他心里,灼颜一直是最优秀的,他根本没考虑到他能不能胜任的问题,江辰想了想,道:「你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灼颜噗嗤一声笑出来,道:「那到底是我给小豪补习,还是你给我补习。」灼颜沉默片刻,觉得还是不能放弃和江辰接触的机会,只有呆在他身边,才能更多的接触剧情,而在不使用超出原身能力的情况下,好像也只有一种工作了,灼颜道:「要不然我帮你打扫卫生吧,就当支付住宿费。」 江辰点了点头,宠溺道:「都听你的。」 今天江辰请了假,得一天空闲,而灼颜刚搬来,还有许多东西没准备,所以这天下午江辰便带他出去採办,顺便当做约会。 又拿过一件蓝色衬衫换上,灼颜边低头整理领口边道:「这件怎么样。」 灼颜这具身体唇红齿白,眉如翠羽,肤色白嫩中透着健康的粉色,仿若桃花初绽。此刻低着头,从江辰角度更见他睫毛轻微翕动,样貌惹人怜爱。何况情人眼里出西施,江辰当然是赞不绝口,说不出一句不好听的话。试完衣服,江辰看了看表道:「出来一天你也累了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灼颜没有反对,他也觉得还是在外边吃完了回去好,否则回家就要他和江辰做饭,凭他们两个的厨艺,这样下去不到一个月人就要饿瘦一大圈。 此地处于城市中心,十分繁华,向前没走多远,有间装修十分雅致的中餐厅,名叫云梦斋,江辰一手拎着几个购物袋一手牵着灼颜,他侧首温柔笑道:「这家我来过几次,还不错,你试试喜不喜欢。」 看着江辰高兴的样子灼颜有些心虚,他胡乱的点了点头,冷漠的人固然不好相处,可太热情了也让人心里发毛,尤其是在灼颜心里有鬼的情况下。 进到里头,灼颜更是发现这里装修精巧,纯木制的雕花桌椅,房顶上挂的六方宫灯,处处古香古色。而柜檯上的粉彩梅瓶和墙上的山水画,即使不是古物也是用了心的工艺品,十分有灵性。见两人进来,一个粉衣绿裳的古装侍者迎上来,她一头乌发梳成参鸾髻,发上斜插着一根红玉簪,见到客人言笑晏晏却不显轻浮之色,她将二人引到四季屏风处的一桌,等着二人点单。 在江辰点菜时,灼颜就看着眼前屏风,看似在欣赏屏风上的图案,实际上他眼中真正想看的是餐厅对面的星河大厦。为了方便,剧情维护局将在一个世界中承担天命的主要人物叫做主角,而将次要人物称为配角。而在这个世界中,除了顾青和江辰外最重要的人就是星河的老闆何昊钦了,想要推动此世界向科技方向发展,靠顾青和江辰两个人还远远不够,最初在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顾青发明的技术作用时,就是江辰与何昊钦两人在各方面给他支持。
第16页 何昊钦此人,相貌堂堂,人模狗样,最喜欢仗着一双桃花眼和邪魅一笑去勾搭那些少男少女,然后山盟海誓一段时间后就给一笔分手费潇洒而去。他平时对吃喝玩乐十分在行,但对公司的事却不甚关心,能在星河得到一个高位,完全是因为他爹的关系。 按照剧情上说的,一次偶然的机会何昊钦见到了灼颜跟在江辰身边,从而对灼颜产生兴趣,但接触之后,何昊钦发现灼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虽然长了张漂亮的脸,但内里实际上就是一个草包,而且爱慕虚荣,在江辰面前和背后完全是两个样。之后何昊钦就在一边喜欢灼颜的颜一边鄙视他的人品中纠结。直到一天何昊钦见到了和灼颜相貌十分相似,但其他方面胜他百倍的顾青,两相对比下,何昊钦对顾青更加欣赏,之后一改从前作风变得洁身自好,并快速接掌星河集团,利用自己的势力帮助顾青。 半个小时后,吃的心满意足的灼颜与江辰相携走出云梦斋,此时华灯初上汇成一片银河,相交之下就连天上的星星也显得暗淡了,若隐若现的样子。此时在江辰这边已经搭上线,灼颜便开始思考男配何昊钦那边的任务该怎么完成。 剧情维护者的剧情都是从天录阁领取,但天录阁中的剧情都十分简洁,好比这个任务,其中只说了何昊钦偶然见到灼颜,但具体怎么个偶然法却没有提,当然,灼颜也能够自己想办法接触何昊钦,但一个微小的变动都可能对未来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例如这个任务的目的是为了引导这个世界发展,要让顾青在江辰和何昊钦的投资下研发全息网游,但如果灼颜早降临几年,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资助顾青,甚至直接透露其他高等文明的技术。但这样下来,本来会成为着名人物的顾青三人就会泯然众人,而本会在新时代飞速发展的三个家族也会失去先机,如此他们的后人便不能得到更好的培养。 至于他们的后人都是些什么人,在新的天录阁得到新剧情之前,谁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个庸人,也许是推动变法的圣贤,也许是抵御外星种族入侵的将领。因此长时间以来,剧情维护者发现,尽量按照剧情才是最稳妥的。 就在灼颜二人走过时,停在云梦斋前的一辆豪华跑车上一个相貌十分俊美的青年摘下墨镜,而此人正是灼颜刚才还在想的何昊钦。何昊钦看着灼颜离去的方向,用手肘捅了捅坐在副驾驶的发小乔帆道:「诶,你看,那不是别人家的好孩子吗,领着一个小男孩,笑得假牙都要飞出来了。」 乔帆一听这话,立刻伸长了脖子向外瞅,但现在灼颜两人早开车走了,他什么也没看到。没有眼见为实,乔帆显然不太相信,他道:「你就扯吧,这么些年,我就没见道江辰笑几回,而且顶多是微笑,再不就是冷笑,嘲笑。」 何昊钦此时倚在椅背上,将双手枕在脑后道:「看着你这张脸谁笑得出来,但对着刚才那小美人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人家背后怎么柔情蜜意呢。乔帆,你一会儿找两个人打听打听,那个小美人什么来头,是什么小明星还是模特。」 乔帆疑惑道:「真这么好看?那我有机会也得瞧瞧,不过我劝你别报什么希望,江辰和你不一样,不是只看脸的人,如果你说的那个美人真能得他青眼,那他肯定有特别之处,不是你花点钱就能整到手的。现在,咱俩还是先去吃饭,再秀色可餐,也不能真当饭吃。」 晚风习习,这一天又要过去,灼颜换上今天买的格子睡衣,关掉床头灯后陷入沉思。深蓝色的窗帘未盖严实,中间露出了一丝夜色,几缕浅淡的月亮柔光照射进来。 灼颜睁着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此时系统小精灵弥迩现出身形,用他肥短的小爪子抚摸着灼颜柔顺的发丝。弥迩轻声道:「阿颜,你想家了吗。」 灼颜向被子里缩了缩,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闷闷地嗯了一声,过了半晌,他将弥迩抱在怀里,小声道:「外面那颗很明亮的星球也叫月亮,这让我想到了故乡。你不用担心,等明天我就会调整好状态,等完成任务我们就能回去了。」 灼颜的故乡在浮月城,那里是宇宙万千世界的中心,在浮月城的背面,也有一颗会发出淡淡微光的月亮,不过这个月亮离浮月城很近,无论怎么转动,都可以照耀浮月城全境,因此浮月城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而是永远都处于微光之下。 第10章 给你小心心 时间刚好晚上六点,天刚擦黑,路两旁的路灯一盏盏亮起,组成一条灯火长龙。那些白天不营业的店铺也好像睡足了一样,焕发出热情的活力。 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吧里,灯光晕染,到处瀰漫着美酒与香水的混合香气。何昊钦眉眼含情,遥遥地对坐在散台的女孩举杯一笑,带着邪气的俊美面容惹得对方脸红不已,但何昊钦此时嘴里却说着与那女孩毫不相干的事。何昊钦转动手中酒杯,向身旁乔帆问道:「要你打听的事清楚了吗?」 乔帆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道:「江辰身边那个人叫卓炎,和江辰刚认识没多久。有件事你也听说了,前段时间江大小姐的儿子不是掉公园湖里了吗?就是让卓炎捞上来的,然后江辰就把人请自己家里去了,但多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何昊钦露出一个邪笑,信心满满道:「以我多年恋爱眼光看,江辰对他的感情绝对不一般,这么多年,我爹总说我没一件事比得上江辰,但现在这不就找到一件了,论谈情说爱,江辰哪比得上我。我要是把他的心上人弄到手,啧啧,你说是不是扬眉吐气。」
第17页 另一边,在江辰家中,灼颜做好最后一个菜解围裙时,手机突然响起,灼颜接起电话,来电显示为江辰。电话另一头江辰低沉的嗓音响起:「灼颜,今天有事加班,可能要晚一些回来,不用等我了,你自己在家里乖乖的。」 灼颜目光一闪,问道:「那大约要几点回来呢?」 「可能要十点左右,看具体情况吧,我会尽快回来。」 灼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再见。」 放下手机,灼颜迅速脱下围裙,换了一身衣服,带上钱包和钥匙就出门了。这段时间江辰每天晚出早归,弄得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找何昊钦完成任务,今天总算是找到机会了。 系统精灵弥迩设置了一个对外隐形后停在了灼颜肩上。灼颜道:「弥迩,确定男配何昊钦的位置,我们现在去偶遇他。」 弥迩将精神力放出,搜寻了半分钟后道:「报告,发现男配何昊钦,对方正与小配角乔帆在银湾路光华街从左至右数第五家夜色酒吧喝酒,酒的品种为威士忌,以下为二人此时谈话内容……,从中得知,何昊钦对宿主十分感兴趣,宿主搭讪成功的机率为百分之八十七,机率极高,但不排除何昊钦有欲擒故纵的可能。报告完毕,您的系统小精灵弥迩竭诚为您服务。」 灼颜柳眉一挑,原来何昊钦已经知道自己,那这次任务看来还是比较简单的。他微笑道:「很好,弥迩,继续观察何昊钦,顺便看着江辰,在他回家之前提醒我。」听到灼颜的夸奖,弥迩的脸一下子变成粉红色去,他连忙扇了扇小翅膀给自己降温。 灼颜打了一辆车直奔夜色酒吧,此时的夜色,灯光闪烁,有一种半遮半掩的迷濛,就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在白日双眼迷离提不起精神,而等到夜晚降临,又会变成一位神秘的猎手。 踏入夜色的一刻,灼颜已经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让自己更贴近原本的卓炎。此时何昊钦离他不过三米远,灼颜走得很慢,方便让任务目标认出自己而不至于错过。 果然不出灼颜所料,他还没走出去十步,何昊钦就出声拦住了他。何昊钦笑容温和,语气真诚道:「您好,先生怎么称呼?」 灼颜今日穿了一件酒红色衬衫配黑色西裤,昏暗的灯光下让他看起来肤色有一种苍白之感,相称之下,艷红的嘴唇平添两分妖艷。他脸色冷淡,红唇轻启吐出两字:「灼颜。」 何昊钦看过来,眼中仿佛饱含神情,但一晃眼,又让人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到底是深情还是自作多情,只能看何昊钦接下来的兴趣还有多少了。何昊钦继续说道:「灼先生请不要误会,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家酒吧的老闆,我叫作何昊钦。今天我们这里举行了一个活动,第一百位踏入夜色的客人,可以得到一件我私人赠送的礼物。」 灼颜微微一笑,心里暗道何昊钦这是真当自己傻,这不是明摆着搭讪么,不过想到他以前用这招也成功了很多次,灼颜又感嘆,看来只要英俊多金就算用老套的办法也有人愿意相信。而且卓炎的人设就是贪婪愚蠢,所以自己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灼颜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道:「是吗?可是我是第一次来。」 「正因为是这样,才说明我们有缘分啊。」说着何昊钦向灼颜抛了个媚眼。 何昊钦将灼颜请到他的座位上,然后从外套里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递给灼颜。灼颜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的是一枚银白色的戒指,见此灼颜抬头惊讶地看了何昊钦一眼,对方微笑着点点头。 灼颜推辞道:「这……我不能要。」 何昊钦摇了摇头,温柔地说:「给你就是你的了。」 灼颜尴尬道:「可这戒指是女式的,我戴不了。」 何昊钦脸上的笑容僵硬的一瞬,他暗道不好,竟然拿错了,没办法,男女朋友太多了弄错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在心里为自己辩解道。再一转眼,他又恢复了之前温柔可靠的样子,补救道:「你可以送给女朋友。」说完这句,何昊钦立马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万一灼颜真想不开要去找个女朋友自己怎么办。还好灼颜并没有这个打算,工作期间不能自由恋爱。 何昊钦想了想,试探着问道:「要不然你留个联繫方式,我以后再送你?」 灼颜点了点头,随即将手机号码留给了何昊钦。灼颜此刻脸上笑得温柔,实则心里大骂何昊钦是个大傻x,他暗自嘀咕,剧情中描述的何昊钦是个风流不羁邪魅狂狷的霸道总裁,但现在一看,他除了卖弄风骚以外啥也不会。 灼颜扶额,距离顾青出场只有不到一年了,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足够何昊钦从一个二世祖大少爷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boos么。灼颜不禁升起绝望之感,这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啊,还是玄尘好,能力一流不添乱,对自己包吃包住还给零花钱。再看何昊钦,烂泥一坨,怪不得只能当个男二。 灼颜翻了个白眼,暗自决定,何昊钦自己开窍最好,如果不能,他也只能採取一些非常手段来帮助他成长了。这种情况在以前也不是没有,毕竟先天的天赋固然重要,但后天的教育也不能落下。而教育者的身份,就要由灼颜来承担了。灼颜慈爱地拍了拍何昊钦的肩膀,虽然刚才有些嫌弃他,但相信以后经过自己的教导,他肯定会改变的。毕竟以前那些顽劣世子、暴戾帝王,经过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不都成熟许多,相信何昊钦这孩子也不例外。
第18页 何昊钦对此一无所觉,还转手递给灼颜一杯酒。灼颜接过后,悄悄瞥了弥迩一眼,弥迩心领神会,他点了点小脑袋,道:「没问题。」于是灼颜放下心来,看来何昊钦还是有人品的,之后他们二人推杯换盏,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 夜已渐渐深了,何昊钦还在像一只花孔雀一样展现自我,灼颜扶着额头,这酒不能再喝了,要不然回去和江辰解释不清楚。这时候,弥迩飞到他耳畔,轻轻道:「灼颜,江辰回家了,刚从公司出发,我们必须赶快走。」 灼颜站起身来,道:「我要先回去了,改天有时间再联繫你。」 何昊钦正说到兴头上,还以为今天就算不能抱得美人归,也能约约会牵牵手什么的,结果人这就要走了。他脸上带着意犹未尽,挽留道:「你这就走了?别呀,时间还早着呢。」 「家里有人等,改天再约。」灼颜道。 「那我送你。」何昊钦退一步道。 但灼颜哪敢让男二送自己到男主家,万一穿帮了怎么办。灼颜边快步向外走边道:「不用。」 还好夜色比天辰集团离江辰家更近,否则灼颜今天可能就要露馅了。刚回到家,灼颜就听到了楼下引擎声,拉开窗帘一看,果然是不想让他来的偏要来,江辰回来了。 这段时间洗澡是不可能了,灼颜只能趁江辰还没上来把衣服换了,然后在身上喷点香水掩饰酒味。 等他坐到简欧风格的餐厅椅子上时,钥匙转动的声音刚好响起。听到门响声,灼颜迎上去接过江辰的西装外套,他温和笑道:「你回来了,饿不饿,我把饭菜热一热。」 「嗯。」江辰的神色柔软下来。 来到餐厅,江辰皱了皱眉,道:「你没吃晚饭?你一直在等我。」江辰眼中浮现出感动的神色,他轻柔地将灼颜额前的一缕碎发抚平。 灼颜轻轻偏头躲过,他心里发慌,其实他在夜色早就吃过了,不过这当然不能和江辰说。 江辰轻轻扶住灼颜双臂,他道:「你等着我,我很开心。但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又很不开心。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他的声音温柔似水,听得灼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啊~,你干什么。」灼颜看着不知为何突然抱住自己的江辰道。 江辰将头埋在灼颜颈侧,闷声道:「工作上遇到点问题,让我抱一会吧。」 灼颜理解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看来主角光环也不是万能的,男主也有脆弱的时候。 江辰暗自比了个v字,心软的人真好骗。不过此时,江辰脸上的偷笑突然僵住,他在灼颜身上嗅了嗅,皱眉问道:「怎么会有酒味?」 「啊……嗯……」灼颜一时哑然,他吞吞吐吐地说:「因为……今天,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就买了几瓶酒想和你庆祝一下,结果左等右等你也不回来,我就自己喝掉了。」 江辰怜惜地看着他道:「对不起。以后我会早些回来陪你的。」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忙的是正事,嗯,早些休息吧,晚安。」你现在越努力,以后能给顾青的帮助就越大,当然干的是正事了。不过我们的大业靠你一个还不行,我努力勾搭男二也很重要,所以我们还是互不打扰,早点洗洗睡吧。 却不想江辰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松开,「我最该道歉的,是我竟然忘了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阿颜,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庆祝吧。」江辰满怀期待道。 灼颜在内心里呼唤弥迩,「弥迩,你快帮我想想,今天有什么特别的。」 弥迩冥思苦想,犹犹豫豫地说:「今天是你们认识个一个月零三天?算不算?」 「今天是我们认识一个月零三天,你忘了吗。」灼颜反手紧紧攥住江辰。 江辰眸色深沉如海,缓缓道:「我明白了。今后我会把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做上天的恩赐。」阿颜,所以,君心真的似我心吗。 第11章 给你小心心 之后的一段时间,灼颜又趁着江辰不在家约何昊钦出去,在二人都有意交好的情况下,他们很快就相熟起来。 这一天,二人又约在何昊钦的私产夜色见面,此时还是白天,夜色还没开业,只有一个服务生在收拾杯子。看着灼颜到了,何昊钦招招手,「这呢!」 灼颜摘下墨镜在何昊钦对面坐下了,他今天化了淡妆,穿了一件bulingbuling的金色外套,脖子上戴了一条细链十字架吊坠,整个人亮闪闪,誓要将庸俗的气质贯彻到底。 何昊钦道:「灼颜,前几天郊区刚开了一家度假山庄,乔帆说不错,一会儿去玩怎么样?」 「远吗?天黑之前能回来吗?」灼颜问道。 何昊钦摆摆手,道:「知道知道,不远,到时候我一定送你回来。」说着又贱笑着搂住灼颜肩膀,道:「你家那位还有门禁啊,这样还有什么乐趣,不如分了跟我。」 灼颜嫌弃地一把推开他,道:「那现在就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一路上,看着何昊钦哼着歌春光满面的样子,灼颜心里暗暗想着怎么修理他,这些天灼颜试探了何昊钦十多次,发现他脑子还算聪明,就是对星河的工作毫不关心。 而星河作为网路游戏行业的巨头,是顾青不能缺少的助力,按剧情来说,顾青只是提供技术指导,具体细节还是要星河技术员来做,否则只靠他自己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第19页 星河现在的掌权者是何昊钦的爹何擎苍,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雄心壮志不比年轻的时候,再加上这唯一的儿子不省心,已经以守成为主,不一定愿意冒险投资顾青,看来还是要逼一逼何昊钦,让他快点掌权。 灼颜心里默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此时驾驶座位上的何昊钦若有所思,忽然打了个哆嗦,他喃喃自语道:「怎么忽然有点冷。」然后把车窗关上了。 而在此时,灼颜与何昊钦的目的地水月山庄前,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停下,车门打开,一道气质出尘的身影现出,江辰打量着面前这座山庄,见它环境清幽,造型古朴,心里十分满意。觉得一会儿如果里面服务也这样好,那下次倒可以带灼颜来看看,想到此处,江辰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他随即又有些苦恼,江辰心中嘆息,可惜灼颜不爱玩闹,总待在家里不愿出门,让他想找个浪漫的地方表白都不行。 这时,从水月山庄里出来两人迎上来,其中一人是外表四五十岁的儒雅中年男子,他一身唐装,留着整齐的小鬍子,此人就是水月山庄的主人李先生。另一人是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可爱少女,她梳着丸子头,穿着一件粉色的古风广袖及膝裙装,看起来就像是个二次元爱好者。 见到江辰,这个中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道:「江先生来了,我生平就比较喜欢这些古典的东西,一直想弄点东西和大家一起玩玩,今天总算开了这家水月山庄。江先生你看怎么样?哦,对了,这是我女儿,叫做小芙。小芙,这是我从前和你提过的江辰先生,年少有为,你可要多和人家学习。」 小芙好奇地看了江辰一眼,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出来打了个招呼。江辰看得出,李先生对这个女儿十分自豪。 李先生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将江辰引进了水月山庄。江辰想,水月山庄中既然有个水字,那庄中必然要有些湖泊池塘之类的,果不其然,进了山庄,只见里面溪流环绕,处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来到庄园深处,江辰见到一个圆形湖泊,此湖波平如镜,颜色透亮,四周遍植红花绿柳,真有「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之感。 走过溪上长廊,感受湖风吹面,在不同于城市喧嚣的环境下,江辰脑海里又浮现了许多奇幻的景象。在最近的几个月里,不知为何,他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梦境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按理智上来说,江辰觉得自己应该赶快找个心理医生治疗,但在情感上,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在治疗上也只是和梁薪谈论一下梦境内容敷衍了事,甚至这都不算治疗,而只是他想找个人满足一下诉说愿望罢了。 而另一边,李先生完全没发现江辰的走神,他面带得意,道:「不错吧,这都是小芙设计的,这丫头是学园林建筑的。不过修建好至今,我还没想好这处景点叫什么好,江先生,我知道你是高材生,不如帮我想想名字?」 江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流光水阁。」 未等李先生开口,李小芙突然两眼发亮,激动道:「你也看《仙路争锋》!我也是良心大大的书粉!」 江辰皱了皱眉,不懂她在说什么,江辰冷淡道:「我不看小说,也不知道什么良心大大。」 李小芙眼含疑惑,道:「诶?那你怎么知道流光水阁?」 李先生拦住李小芙的话,他不悦道:「江先生知识渊博,懂的多很正常,你别一惊一乍的,这么大个女孩子,就不能文静一点。」 李小芙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了,可能这个流光水阁是从什么典故中得来的吧。我也是以为看到同好才有点激动嘛。江先生,抱歉,刚才失礼了,我们去看下一处景点吧。」 李先生此时也笑道:「对对对,不要管这个了,我觉得江先生这个名字起的好,而且小芙也喜欢,那就叫流光水阁吧。我现在就叫人按这个名字设计一个牌匾挂上。」随即他叫来一个服务生安排了此事。 另一边,何昊钦把车停到水月山庄的停车场,他对灼颜笑道:「怎么样不错吧。」 灼颜同意道:「确实如此。」虽然灼颜享受现代的便利,但也觉得还是古代的环境好,自从接了现在这个任务,他就没呼吸过新鲜空气。在他看来,水月山庄虽然远比不上苍穹山,但比江辰住的市中心还是好太多了。 见灼颜的样子,何昊钦得意道:「这可是良心大大推荐的,当然不错。」 景色虽好,却填不饱肚子,一番游赏后灼颜与何昊钦都有些累了,而此时也到了中午,于是两人便前往水上的楼阁里去吃午餐了。 等到何昊钦点的四五个菜和酒水点心上来,灼颜一尝试,果然个个色香味俱全,他不禁感慨道:「你还挺会享受的嘛。」 何昊钦得意道:「那当然了,在吃喝玩乐方面,十个江辰也比不上我。」 灼颜摇摇头,笑骂道:「你还当我是夸你,你让一百个人来说,一百个人都得说你不如江辰。你说同样的出身,对了,我听说你们俩初中高中都是同学,那教育也差不多,同样的外在环境,你们的性格怎么南辕北辙的。」 何昊钦摆摆手,说道:「不要提江辰,一提他我就烦,怎么他就成标准答案了,我和他有一丁点出入就是我的错。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吃穿不愁,想做什么做什么。我知道江辰很优秀,可你叫我像他那样我真的做不来。好了,不提他,你再尝尝这个鱼,这就是这座木屋下面这个湖里捞的,鲜得很。」
第20页 灼颜尝了一口,鱼肉鲜香,口感滑嫩,但灼颜却有些食不知味,虽然表面看来他行为举止一如往常,但实际上思绪早不知漂到了哪里。灼颜暗暗思考,剧情中何昊钦明明是个霸道总裁,但他见到的何昊钦明明就是个公子哥儿,难道他找错人了,还是以后会有什么事改变他呢。灼颜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他对此却一无头绪,只能暗自心急。 此时在离灼颜他们十几米的李先生私人会客室里 ,江辰正和李氏父女相谈甚欢,李先生手上拿着一个精緻的玉笔洗,对江辰笑道:「江贤侄,我前几日买的,你看看怎么样?」 江辰刚要开口,这时敲门声响起,李先生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江辰摇摇头,道:「正事重要,你忙。」 李先生将人叫进来,来人是一个二三十岁的斯文青年,是李先生手下的员工,他道:「老闆,何公子来了,就在四号间,你看要不要去见一见。」 李先生听此先是一喜,又是一愁,他最近正有些事要求何家,若是无事时遇到何昊钦当然是要去见一见,但此时却是有些不凑巧。正在他为难之际,江辰忽道:「不如我和李先生一起吧。」李先生的纠结江辰看在眼里,想着一会儿看看是否能帮帮他。 第12章 给你小心心 最终,李先生领着江辰和李晓芙到了四号间门外,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向里面的人说出了来意。 听着门外来人的话语,灼颜差点没被口中的茶水呛到,他用带着几分慌乱的语气说道:「江辰!他怎么会在这?完了完了,我去哪里躲一躲。」 看着灼颜的样子,何昊钦也有些不知所措,「窗户外面有一根凸出的横木,你站在上面,千万不要出声,我去把他们打发了。」 看着灼颜小心翼翼地翻出窗外后,何昊钦将窗内的浅蓝色窗帘拉上,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手里掩饰地拿了个杯子,装作一副正在喝茶的样子。 将江辰几人请进来后,何昊钦忍着不耐与李老闆寒暄了几句,心里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把人赶走,他心里担心灼颜,但怕江辰察觉,又不敢回头去看。他此刻虽表情专注地应和着李先生,但心里其实着急的很,手里一直无意识地转杯子。 过了大约五分钟,李先生才终于说到了正题,他试探着问道:「何少爷,关于城西那个项目,我前段时间和何老先生谈了谈,但令尊贵人事忙,至今还没有给回复,不知道这事到底结果怎么样?」 何昊钦低首思索了一下,发现他还真有点印象,他爹一心想让他接管家业,所以公司里的事也从不避讳他,李先生说的这个项目对星河不太重要,和谁合作也没什么要紧的,估计老爷子早就把这事给忘了。李先生的意思也不过是回去给他美言几句罢了,现在就先把这事答应下来,把他们打发走再说。 下定决心后,何昊钦就道:「噢,我想起来了,我爸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回去我就跟他说。嗯,李先生也挺忙的,不如就……」 听他这么说,李先生那还有不明白的,当即就表示告辞。听到此言,何昊钦心里松了一口气,没给他反悔的机会,当场就站起来要送他们出去。 却不想就在此时变故陡生,本来一直不言不语甘当背景板的江辰忽然开口道:「李先生先回去吧,我和何昊钦还有些私人问题想要谈一下。」 李先生张口欲言,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和江辰的父亲因古董收藏而有了几分交情,江辰给他面子,他也不能太不识趣,因此李先生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还关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李先生走后,江辰眼含深意地扫视了一遍房内,他和何昊钦虽是一个圈子的人,从小就认识,但两人却没有什么私交,他当然也不会突然想和何昊钦聊聊,这回他有此举,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江辰从没和别人说过,自从几个月前的一次车祸后,他就发现,在没有经过任何额外锻鍊的情况下,他的五感还有体能却都有了极大的提升,就好像他的身体里有什么未知的超能力一样。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他自己曾经测试过,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掰弯一柄金属汤匙,也能听到放在隔壁的手錶的錶针声。 因此在刚才,在离四号间还远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一些一般人听不到的声音,那个声音他非常熟悉,是灼颜的,虽然在亲眼所见之前,他还在想物有相似,也许是其他人也说不定。但刚才他却确定了,如果不是灼颜,又为何会避而不见呢。江辰心里涌起一股苦涩的味道,他有些不甘地想到,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何昊钦呢,为何对自己的邀约灼颜总是百般推拒,但是却愿意与何昊钦把臂同游,莫非是因为自己太冷漠了,不如他擅于甜言蜜语? 江辰看了看雕花木桌,其上摆的餐具果然是两份的,何昊钦对面的位置上放了一个白瓷茶杯,里面的茶水现在已经凉了,但江辰清楚的记得,刚才他进来时杯上还氤氲着热气,他简直能想像到灼颜是怎样轻嗅着这盏香茗,然后那张秀美的面容上又会流露出怎样享受的迷人神色,就像他早已看过千百次一样。 看着江辰意味不明的神情,何昊钦暗道一声糟糕,他只顾着让灼颜藏起来,却忘了收拾东西,此刻江辰已经发现了,如果再遮掩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因此他也只好当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21页 何昊钦心里有些后悔,他和灼颜又不是在偷情,刚才就算让江辰看见了又能怎样,要是他因为这点小事就发脾气,那也太小肚鸡肠了,最后真发生点矛盾也是江辰理亏。可如果现在灼颜被找出来,那他们两个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虽然开始的时候他接近灼颜的目的不纯,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就把他当朋友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可从不对自己人下手啊。 就在何昊钦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时候,江辰已经将目光投向屋子里唯一能藏人的窗帘后边了。等何昊钦再一抬眼,就看见江辰一手扯着窗帘就要拉开,吓得何昊钦三魂七魄飞走一半,连智商也跌到了负数,想也没想就拽住窗帘另一头。 江辰侧手向何昊钦递了个凌厉的眼神,冷冷道:「放手。」何昊钦吓的一愣,才这么几天不见,没想到江辰的气势已经这么强了,简直比他爹还吓人。但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何昊钦用一种自以为镇定但其实弱气无比的声音道:「我紫外线过敏,能不能不拉开。」 对此江辰看都没看他一眼,手上一用力将窗帘拉开了,耀眼的阳光瞬间充满了整间屋子,而在外面,除了湖光山色,竟什么也没有。 等江辰离开,何昊钦呼出一口气,他先去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江辰已经走远了才把门关上锁好。然后等他一回头,就看见灼颜像个水鬼一样顺着窗户框爬上来,灼颜拧了拧袖子上的水,庆幸道:「他要是再等会我就坚持不住了。」 何昊钦拍了拍胸口,白了他一眼,道:「你至于这样吗,要是江辰和你分手了,大不了我养你,凭你这模样和哥的人脉,还怕找不到好的。刚才这弄的跟谍战片似的,吓死我了。」其实何昊钦身份和江辰相当,根本用不着怕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见他的眼神,何昊钦心里就忍不住打憷。 听到何昊钦的话,灼颜僵硬了一下,道:「其实他不是我男朋友。」 何昊钦惊呼道:「不是!不是男朋友你心虚什么,害的我刚才那么怂!幸亏没人看见,要不然丢人死了。算了,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灼颜歉意道:「对不起,但我现在真的有些原因不能见他。」 二人一路偷偷摸摸地出了大门,上了车后才感觉真正安全下来。何昊钦摸了摸额头,感觉都快出汗了。他拿出车钥匙,问灼颜道:「对了,你住哪?」 「北苑三栋九号楼701。」 何昊钦觉得这个地点有些耳熟,想了想惊道:「这不是江辰家吗?都住在一起了,你还说你们只是纯洁的男男关系!」 「我们就是普通的僱佣关系。」当然这句话只换来了何昊钦一个鄙视的眼神。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车程,灼颜终于回到了江辰的公寓。他现在的身体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一路上和何昊钦插科打诨还不觉得怎样,现在一回到熟悉的环境,满身的疲惫瞬间涌了上来,灼颜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浑身酸软,并且连打了三个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弥迩,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很不舒服。」 弥迩看着灼颜通红的脸颊和迷茫的眼神就知道他这是病了。虽然这个世界还在浮月城的掌控下,对灼颜不会产生很大的压制,但灼颜也不能使用太多本身的力量。现在局势不比从前,如果灼颜暴露了太多超过本世界的力量,很容易引起宇宙风暴,到时候即使不被抹杀也要元气大伤。而至于以后,形势只会越来越严峻。 弥迩轻嘆一声,叫灼颜脱了衣服去床上躺着,然后认命地去给他找感冒药。弥迩餵他吃了药后碎碎念道:「你今天太冲动了,怎么也不能跳湖啊,谁知道原身会不会游泳,万一腿抽筋了怎么办,而且就算躲过去也有很多后续问题无法解决,比如现在你的感冒,你说怎么和江辰解释。」 灼颜将湿衣服脱了扔在地上,光着身子钻进被子里,此时他因为发烧的缘故泪眼朦胧的,声音也又小又细,有些撒娇的意味,「我就说热水器坏了,洗冷水澡着凉了。」 弥迩摇了摇头,道:「不行的,等江辰发现热水器根本没坏不就露馅了,你撒这个谎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 「那,那我现在就去把热水器弄坏,这样总行了吧。」灼颜歪了歪头,有些迷糊的说。 弥迩用肥短的小手挠了挠头,发现这也算个办法,就没有阻止他。但他忘了,此时灼颜都快烧糊涂了,思考能力直线下降,根本不会拐弯。于是两分钟后,弥迩就见灼颜拿着一截碎裂的水管沖他傻笑。 弥迩惊叫了一声飞到了衣柜上,「阿颜,你把水管拆了!完了完了,水漫到卧室来了,江辰回来肯定会生气的,说不定会把你赶出去,那我们的任务就没法完成了。」 灼颜点了点头,似懂非懂道:「哦,那我再把他修好。」 弥迩哭丧着脸道:「你哪会修,要不然,任务就算了,我们跑吧,等江辰回来,他说不定会打你。」 没想到灼颜一听这话,眨了眨眼睛,竟然将脸埋在手臂里呜呜地哭起来,他哽咽的说道:「我想回家,弥迩,我们回浮月城吧。」 看到灼颜委屈的模样,弥迩忙钻到他怀里安慰他,好不容易才将他哄睡着了。而在不知不觉间,几个小时已经过去了。等晚上江辰回来时,就发现家里已经水漫金山,而罪魁祸首灼颜正香甜地睡在自己的床上,而且好像没穿衣服。
第22页 第13章 给你小心心 灼颜双目微合,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灯光照射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脸颊绯红,好似初春湖畔绽放的第一朵桃花,透露出诱人的甜美气息。轻薄的被子只盖到胸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因灯光晃眼,他似有所觉地抬起一只如玉的手臂挡在眼前,却因这个动作,让被子下的风光更加外露。 见此江辰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即使灼颜此刻陷入沉睡,对外界之事一无所觉,他面对他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轻薄。但江辰环视左右,房中现在水汽瀰漫,怎么能住人呢,所以若是为了灼颜好,也该把他叫醒才对。即使他醒后发现自己偷看他的睡颜也顾不得了。 轻唤几声灼颜后,他却毫无反应,江辰这才发现不对。褪去旖旎心思,江辰的理智回笼,发现灼颜面色虽然红润,却是一种病态的潮红,而且他眉间轻蹙,仿佛陷入梦魇。江辰再一摸他额头,果然十分滚烫。江辰眼中充满怜惜,心里只有对灼颜的满腔柔情与自责,即使手下温润如暖玉的滑腻肌肤也再不能挑动他的□□了。 事态紧急,江辰也顾不上是否趁人之危了,立即替灼颜穿好了衣服,然后将他抱到了车里。在这个过程中,灼颜清醒了几分,不过却没有反抗,反而十分乖巧配合,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抱他的时候还主动揽住了江辰的脖子,这让江辰心里暗喜不已,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 但这份顺利在江辰说要送他去医院的时候就结束了,灼颜好像十分不喜欢医院的样子,不管江辰如何轻柔地安抚他,灼颜都一直摇头,而且还十分畏惧的样子,最后甚至还瘪了瘪嘴掉下几粒金豆豆,灼颜委屈地问江辰道:「你是不是要去医院,把我的心挖出来。」 江辰看得心疼,忍不住将灼颜脸上的泪水吻去,将他抱在怀里哄着:「我哪里捨得挖你的心,我的心都早就给你了。阿颜,我爱你啊。」 灼颜流着泪摇头道:「不是的,都是假的,你要是知道了就不会喜欢我了,对不起,我骗了你。」 江辰疑惑不解,「你什么时候骗我了?」但这时灼颜却不肯再吐露半个字了,而只是哽咽道:「不能说。」 江辰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语气宠溺道:「好,那就不说,你只需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灼颜抓住江辰的衣襟,睁着一双被泪水洗过的透亮眼眸仰望他,茶色的瞳孔里透出希翼的光彩。灼颜将脸颊贴着江辰的胸口,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依託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惹人怜爱的柔软姿态。「不去医院,好不好。」 灼颜的呼吸好像轻柔的羽毛,悄无声息地顺着胸膛钻进江辰的心脏里,让他本如坚冰一般牢不可破的内心瞬间化为一潭春水。看着那双眼睛,他恨不能将世间一切珍宝捧到他眼前,有怎会说出一个不字呢。 江辰又给灼颜量了量体温,发现温度比刚开始下降了不少,再结合刚才他在桌子上见到的退烧药包装,看来应该是在自己还没回来时灼颜吃的药见效了。既如此,也不必罔顾他的意愿。 灼颜的房间地板都被水淹了,如此潮湿肯定是不能再住人,而现在天色已晚,灼颜病体虚弱也不能再受舟车劳顿之苦,因此今晚只能两个人都在江辰的卧室挤一挤了。 江辰将灼颜搂在怀里,心情无比舒适,只觉得今日的风特别轻柔,今夜的星辰也格外璀璨。灼颜意识不清,只知道追寻本能地靠近身旁热源,不停的把一双柔荑伸进他的睡衣里,这让江辰心头好像燃起一把火焰,燥热得根本睡不着。 等到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江辰的房间,灼颜睁开了眼睛时,他就看到自己整个人都窝在江辰怀里,两个人十指相扣,额头相抵,仿佛两颗枝叶相交的连理树,自亘古之时就彼此相依相偎。灼颜俊脸一红,昨日种种尽上心头,他一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对江辰撒娇耍赖时,就恨不得回去打那时的自己几巴掌。不过还好他只是做了些丢人的事,对自己的来历任务却还没有泄露出去,否则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灼颜放缓呼吸,轻轻地从江辰怀里退出,他悄悄观察着江辰,见他好像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不禁松了口气。 听着耳边灼颜换衣服的沙沙声,江辰呼吸一滞,其实早在灼颜醒前他就醒来了,只不过为了多享受片刻与灼颜同床而眠的时光才未有动作。而之后为了不让灼颜尴尬,他才继续装睡。 为了不引起怀疑,灼颜穿好衣服从卧室出去二十多分钟后,江辰才开始穿衣洗漱。 见江辰出来,灼颜又是一阵心虚别扭,即怕江辰问起昨日他为何在水月山庄的事,又怕他取笑自己昨晚的样子。权衡再三,灼颜觉得与其等江辰问起,不如自己先将这事搪塞过去。于是他将表情尽量放得自然些,然后将昨天想好的说辞一一对江辰说出。 「昨天热水器坏了……」 不等灼颜说完,他就见江辰点了点头,像是对此深信不疑道:「没事,我找人来修。不过这几天是不能再住这里了。正好小豪放暑假回来了,现在就住在我爸妈那,你不是也说想见见他吗,不如修地板这几天你和我回老宅吧。」 灼颜点了点头放下心来,既然江辰没有怀疑,那这件事应该就算是过去了。但在低头的瞬间,灼颜没有看到江辰含着笑意的眼神。江辰无奈又宠溺地看来了灼颜一眼,看他那逃过一劫的可爱模样,瞬间觉得自己的迁就是正确的决定。
第23页 人都是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的,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之间也不能说是毫无保留,何况现在他们两人还只是普通朋友,他就更不能太过强势惹人厌烦了,只要他能开心,自己糊涂一些有何妨呢。只是灼颜也太低估自己的推理能力了,竟然直接把还粘着水藻的衣服大咧咧的脱在客厅里。 江家祖宅坐落于城郊,到江辰这里已经传了四代了,这座宅邸到现在已经不只是一所住处,更多的是作为一种传承。江辰父母一年中大多时候都在旅行,江辰的姐姐江媛也嫁到了外省,而江辰平时几乎要住在公司,他们一家人只有在小豪放暑假的这段时间会都回老宅住,好让两个老人看看外孙子,江辰姐弟也能联络联络感情。 江辰现在的住处离祖宅有些远,开车也要两个多小时。灼颜早上又吃了感冒药,现在头有些晕,江辰怕他不舒服,就叫他在车上再小睡一会儿。 灼颜一路上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江辰叫他才知道已经到了。睡了一觉,灼颜清醒了一些,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江辰的家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他对着车窗照了照,只见自己面容憔悴,头发乱蓬蓬的,不禁后悔早上没有好好打理。 看着灼颜在那左照右照没完,江辰笑了笑上前握住他的手道:「走吧,我爸妈不会嫌弃你的。」 「哦。」灼颜点了点头,跟着江辰进了江家。江宅面积不小,要打理这么大个房子也需要不少人手,一路上灼颜就遇到了四五个保安花匠,这些人皆十分有礼貌,对灼颜的态度都很恭敬,但灼颜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离正门前还有一段距离,灼颜就看见几个人等待在那,江家人口少,规矩也不算太大,虽说没有长辈迎晚辈的道理,但江母思子心切,哪还能在屋里坐的住,听说江辰回来到大门口了,就跑出来接他。 江母的样子和灼颜想的差不多,温婉大方,高贵美丽,和江辰的样子有几分像,而且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比真实年龄年轻很多。而江辰的姐姐江媛同样十分貌美,不过比起江母大家闺秀式的柔和美,她看起来就凌厉冷艷多了,一身黑色的裙装和精緻的妆容,御姐范十足。 看到江辰,江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两句瘦了之类的表示心疼的话,然后一脸慈爱地看向了灼颜,说了一句让他惊愕不已的话。「你就是我儿子的男朋友吧,长的真俊。」 等等阿姨,虽然我们都是基佬,但我们只是普通的男性朋友。而且,对于自己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你接受的也太良好了吧。不应该是打死那个男狐狸精,都是你这个小妖精带坏了我儿子吗?「阿姨,你误会了。」 江母一把抓住灼颜的手,语重心长道:「我懂。做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想法,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话。」 发现江母不靠谱后,灼颜将目光移向了姐姐大人,而姐姐也果然不负众望,一脸的高贵冷艷,一看就不好相与,他她看了灼颜一眼,好似要放大招道:「都进屋吧,妈,你都把阿辰的男朋友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抽卡,妄想成为天选之子改变命运,结果证明了我有多丧。 第14章 给你小心心 江辰的祖父母早已去世多年,而江父这几日去外省参加一个私人的古董交流会,也不在江宅。午饭时餐桌上就只有江母江媛小豪和江辰灼颜五人在,之前刚到时小豪还在午睡,此时是还灼颜第一次见到他。一顿饭下来,灼颜秉持着食不言的原则,一直默默地头吃饭。但即使这样,他也能不时感受到江母慈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饭后,几人移步客厅,一番家常话后,灼颜和江家母女都对彼此有了初步的了解。江媛虽强势高傲,却不是任性的大小姐脾气,而且因为小豪的事对灼颜十分客气,反而一直一副和善面孔的江母,让灼颜觉得有些深不可测,幸好江母对他没有恶意,否则灼颜感觉自己这一会儿功夫就要被她看穿了。 这时江母又温柔笑道:「梅姨,你带小颜去他他的房间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好改动。」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高瘦女人应了一声,走到灼颜身边,引着他离开了客厅。 灼颜知道这是他们一家人有话要说,自己不方便在场,就打了个招呼和梅姨走了。从刚才的谈话中灼颜得知,梅姨是江家的女管家,已经在江宅工作三十年了,对江家中心耿耿,江媛和江辰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对她十分尊敬。 梅姨相貌说不上多好看,但绝对让人一见难忘,她长了一双鹰眼,法令纹很深,不苟言笑。一身黑色的衣服干干净净,头发也一丝不苟地盘成一个髻。她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现在年纪大了,更刻板严肃,面对着她,灼颜就好像看到了上个世界的刑堂长老和在浮月城的天录阁主一样,吓得老老实实的。 灼颜不讨厌这样的人,甚至对他们是有些佩服的,但这不代表他愿意与他们相处,何况现在江家人不知怎么的都误会自己和江辰是情侣,万一梅姨接受不了想找个机会收拾了自己怎么办。所以还是问问有什么忌讳,尽量少犯错的好。 「梅姨,咳,我能这么叫您吧,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灼先生是客人,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江家有什么规矩。」
第24页 梅姨缓缓回过头来,深深看了灼颜一眼道:「江家没什么规矩,灼先生不必担心。」 江宅毕竟已经修建几十年了,而为了保持传统,除了增加一些必要的现代设施以外内部结构家具都基本保持了原样,所以看起来有些阴森。梅姨走在前边,空荡荡的裤管里包裹着一截枯瘦的小腿,像是一个飘荡的幽灵一般,更是增加了诡谲的气氛。 灼颜跟在梅姨身后左顾右盼地看走廊两旁挂着的字画时,梅姨突然停了下来,幽幽道:「到了,灼先生。」 灼颜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西侧最里面一间,厚重的雕花木门,整套的纯木家具,猩红色的地毯,墙角的座钟,处处透着古老的气息。 梅姨问道:「灼先生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没有,麻烦你了,梅姨。」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梅姨走了几步,忽然停顿了一下,道:「三楼东侧有一间杂物室,灼先生最好不要去。」听此,灼颜就知这间杂物室肯定不普通,不过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而另一边客厅里,灼颜走后,江母对江辰道:「阿辰,白教授那边新研制出一种保健药,我和你爸吃了都感觉特别好。你在公司工作那么累,我就给你也买了几盒,一会儿叫小慧送到你房里去,你记得吃啊。」 江辰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因他小时候身体虚弱的缘故,家里人对他十分紧张,即使他成年后好转,江母还总是叮嘱他吃些补品,江辰虽觉得没什么必要,但也不好拂了江母一片心意。 嘘寒问暖后,江媛挽着江母的手送她回房。江媛不解道:「妈,灼颜虽然不错,但毕竟是个男的,你就这么同意他和阿辰在一起了。」 「那不然怎么样,让阿辰和臆想中的纸片人谈恋爱?不管是男是女,好歹是个会喘气的。何况你弟弟的病……灼颜无权无势,就算最后不同意,给他些补偿这事也就过去了。而和江家实力相当的,哪个不是人精,阿辰的事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他们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来。唉,白教授那边次次说有进展有进展,结果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这次要是还不行就换一家研究室扶持,这些年我们给他投了多少钱,他们却一无所成。」 江母回到房里后呆坐在床上,眼神有些茫然,不在儿女的身边时她再也保持不了那副冷静的样子。江母从梳妆檯的最下一格抽屉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相册,打开静静地一个人观赏起来。 相册的第一页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十分漂亮的女人,女人穿着蓝色的旗袍,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怀里的婴儿,眼中是浓浓的母爱。相册的第二页还有女人和婴儿,不过他们的旁边还多了一个儒雅的男子和一个穿洋装的小女孩。这本相册很显然就是江家的家庭相册了。 再翻过一页,这张相片上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不少,看起来有三四岁,穿了一身帅气可爱的海军服,笑得很开心。江母抚摸着照片中男孩的脸颊,眼中的泪水落了下来。自从江辰五岁那年,他就很少见到他这样纯净的笑容了。 江辰五岁之前,虽然有些腼腆但是乖巧可爱,但自从五岁那年他被绑架后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当时天辰的一家敌对公司破产,那家老闆心中不忿,绑架了五岁的江辰,并要了一大笔的赎金。江辰是江氏夫妇手中宝,即使赎金数额巨大他们还是没有放弃,但即便如此,歹徒穷凶极恶,且是为报复而来,江母当时心中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最终令她没想到的是,警察破门而入后,发现江辰完好无损,反而几名歹徒皆倒地身亡。检查过后,警察发现他们身体上并无任何致命伤,但他们残留的表情和死不瞑目的眼中都透露出了极端的不可置信与恐惧。最终警察也没有弄明白他们的死因,只好记为死于突发急症。 在那次意外之后的最开始一段时间,江辰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神如寒冰,那不是孩子能有的,江母最开始简直以为他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但接连找了好几个大师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好在没过多久这种现象就消失了,但江母刚放下心没几天,就发现江辰好像精神上出了些问题,不仅经常看到幻像,而且有多重人格的趋势。 让江母把江辰送到精神病院她是万万捨不得的,只能私下里偷偷治疗。万幸的是,只要处于安全的状态,江辰是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愿的,而且他的智力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比同龄人聪明许多,甚至说的上是个天才。江母抹了抹眼泪,拿起粉饼补了补妆,又恢复了原来贵妇的样子。 夜已深,晚风轻拂,一弯残月斜挂在柳枝头。此时江辰似陷入梦魇,眉头紧锁,额头显出一层薄薄的汗。 在梦里,这尘世的喧嚣渐渐远了,雾气缭绕的仙境苍穹山却近了。梦中江辰着一身蓝白云纹的眠云仙衣,看着流光水阁湖畔那拈花执剑的红衣身影,那承载了他年少时所有的绮丽幻想。 往日雾里看花般的记忆碎片,在今日突然一一连接,让江辰能够一窥其全貌。年少时的相知相惜,秘境里的同生共死,无数次的以身相救、以命相许,让他深深的依恋灼颜。 结契大典之后人流散去,只剩红烛高照,映着一对羞红了脸的璧人,明月也不忍打扰他们,不知何时躲进了微云中。也许是因为满心的欢喜令玄尘失了往日的理智,也许只是月色撩人,让人不忍对它的无瑕纯洁有一丝怀疑,玄尘竟没看到灼颜眼中的挣扎与不舍,因此喝下了那杯掺了千日醉的合卺酒。
第25页 一觉醒来,玄尘发现修真界已是风雨飘摇,魔族再出,昔日恋人竟成邪魔外道,随后便是三百年的苦苦追寻,只为了一个答案。 三百年间,在被魔帝重伤至死时,他想到的是灼颜,在合併嗫雪翠微全身筋脉如烈火焚烧时,他想到的亦是灼颜,他以为支撑他的是怨、是恨。但在重见灼颜的那日,玄尘却发现,他只不过是想把他找回来,问问他在外面有没有受苦,问他还愿不愿意和自己共赏苍穹山的无边落日。但一切的重逢话语,最终都淹没在无尽的雷霆下。梦境在此戛然而止,只剩一句清晰的话语不停在耳畔回荡:我很快就是仙人了,我会去找你的,不管是碧落,还是黄泉。 梦境至此,江辰突然感到头痛欲裂,再想想起更多的过往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诛仙台之后如何了,他为何会来到这里?这些未解的谜团不停刺激着江辰的大脑,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桌前替自己到了一杯水,喝了几口,但烦躁的情绪却没有得到丝毫缓解,此时他见到了桌上的一盒精緻的玻璃药瓶,瓶中海蓝色的液体流转着神秘的色彩,江辰一声冷笑,挥手将药盒摔在地上。「等阿颜愿意和我回去,身体就还给你,现在就当你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吧。」 江辰扶着额头,慢慢地向走廊尽头的屋子走去。而在隔壁的正处于熟睡中的灼颜,此刻突然被玻璃破碎的声音惊醒,他迷茫了两秒钟后清醒了过来,听着门外哒哒的脚步声,灼颜来到门口,透着门的缝隙疑惑地看着玄尘的背影。「这么晚了,江辰去干什么?」 第15章 给你小心心 这几日天气突然转凉,灼颜才发现,不知不觉已是深秋,江辰市中心的房子早就重新装修好,但他见灼颜喜欢郊区的清净,就做主留在这里,而公司的工作能在家处理的就在家处理,实在需要他出面时他才会出去一趟。 这天灼颜正在床上裹着被子看书,暖黄色的檯灯光晕染出一片祥和,书中人的悲喜也让人泪目,就在灼颜沉浸在书中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一声「进」后,门把手轻轻转动,随后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进来。灼颜轻声问道:「小豪,有什么事吗?」 小豪的小脸红扑扑的,好像是跑着来的,他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兴奋地对灼颜道:「叔叔,我们去玩遥控飞机吧。」说着扬了扬手上的玩具飞机。这个玩具灼颜认得,前几天江辰本来说好带小豪去游乐场,但那天公司临时有事,就没去成。后来江辰为了赔罪就送了这个给小豪,当时买它时还是灼颜和江辰一起去挑的。 灼颜笑了笑同意了,毕竟小豪是一个各方面都十分可爱的孩子,聪明,懂事,有礼貌,而且长得和江辰很像。灼颜从柜子里找出一件驼色风衣穿上,又在脖子上围了一条柔软的羊毛格子围巾。然后他同样给小豪换了厚衣服,才牵起他的小手从房中走了出去。 瑟瑟秋风吹过,遍地都是寂寥。庭前枯萎的花草都早已被园丁清除,窗边种植的几棵法国梧桐树叶都掉光了,在这样的时候,只有身边孩子快乐的笑声带来一丝丝充沛希望的欣喜感。灼颜拿出厚实的羊毛长毯,将它摺叠几次铺在庭院前的长椅上,然后拉着小豪坐下。 小豪一眨不眨地睁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翘,白里透红的脸蛋好像刚出锅的牛奶小馒头,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他神色认真,不停灵活地操纵手中的遥控装置,让玩具飞机在空中做出各种动作,并且在飞机飞行的较为精彩时向灼颜炫耀。 如此过了十几分钟后,灼颜见小豪一个人玩得很好,就不再盯着他,而是转眼看向四周,欣赏着周围的景色。但这样过了一会儿,小豪扯了扯灼颜衣袖,灼颜转过头,见他哭丧着小脸,粉嫩的小嘴委屈的撅着,垂头丧气的样子像一只被雨水淋过的可怜狗狗。小豪低落道:「灼叔叔,飞机卡在树上了,怎么办?」 灼颜一看,果然在一棵树上看见了遥控飞机露出的一角机翼。他揉了揉小豪的头,道:「不要紧,一会儿叔叔帮你把飞机拿下来,现在我先送你回房间,好不好?」小豪懂事地点了点头,任由灼颜将他送回去了。 现在这个时节,除了少数几个特殊品种,其他树木的叶子都差不多掉光了,从裸露的枝干间,灼颜看见玩具飞机应该是卡在大约三楼窗户偏上一点,离地有十几米,这点高度他自然不怕,爬树也上得去,但这个世界的人身体素质普遍不高,而自己现在还在别人家里,还是不要太特立独行。 灼颜想了想江宅房间的分布,发现离飞机最近的是三楼最东侧那个房间,从那间房的窗户应该就能直接把玩具飞机拿回来了。 灼颜虽然也住在三楼,但他和江辰都在三楼的西侧,而东侧的房间作为杂物间没有人住,所以灼颜很少到那边去。顺着长长的走廊走到东侧最里边,越到里边光线越暗,走廊尽头的窗户里面挂着红色天鹅绒的厚实窗帘,将阳光几乎全部挡在外面。 灼颜拧动门把手,却发现这座门竟然被锁住了。他又试了几次,发现此门还是纹丝不动。无奈之下,灼颜只好找到女佣小慧。 小慧二十来岁,才到江家工作两年,对很多事也不太了解。面对灼颜的疑问,小慧回道:「这个屋子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梅姨平时也不让我们打扫。各个房间的钥匙也只有梅姨有,或者等大少爷回来你问他吧。」
第26页 灼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忙吧,麻烦你了。」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蓝鬍子的故事,按照套路来说,这种房间是绝对不能打开的,否则肯定会产生什么糟糕的后果。最后灼颜还是压下了好奇心,老老实实地搬来梯子将取玩具飞机取下来还给小豪。 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一座海岛上,无边无际的薰衣草田汇成紫色的梦幻海洋,在这里天空是明媚的粉蓝色,阳光比普罗旺斯更温暖闪耀,在不远处屹立着一座仿若童话故事中描述的古堡,爬满蔷薇藤的高大铁门内,一名如精灵般俊美的少年坐在花架下。 少年长着一头让人艷羡的金色短发,皮肤白皙仿若婴儿,他拿着剪刀修剪着多余的花枝,蔚蓝色的眼眸中平静而专注。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人间仙境一样,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少年身下坐着的轮椅了。 西瑞尔推动轮椅向大门处去,但没走出几米,两个黑衣保镖就拦住了他。其中一个黑衣保镖道:「西瑞尔少爷,你不能出去。」 西瑞尔面色冷肃,虽然坐在轮椅上但去气势逼人道:「你们这是要软禁我。」 「不敢,但这是大少爷命令的,我们也只是听令行事。」 西瑞尔冷笑一声,表情不耐道:「我不想听这些,我只问我要的助手什么时候到,当然,如果还是之前那些酒囊饭袋,你们就不用再送过来了。」 面对西瑞尔的嘲讽,黑衣保镖面色没有一丝变化,仍旧恭敬道:「请您放心,这次都是从外面招收的新人,您一定会喜欢的。」 「但愿如此。」说完西瑞尔又推着轮椅回到了花丛前,继续修剪着花枝。 在黑衣保镖退回去之后,西瑞尔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看来对方是妥协了。西瑞尔看了眼遥远的天际,几只海鸟在不远处盘旋,无拘无束,是那么的自由,几只海鸟尚能如此,可是这种简单的自由自己却失去很久了。 西瑞尔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他记得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母亲还活着,自己的身体也还是健康的。父亲很喜欢自己,总是把他抱在怀里,大哥也对自己很好,和自己一样的蔚蓝眼珠里满是和善。但现在再想起,他却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就算安东尼再善良大度,也不可能会喜欢一个私生子弟弟,更何况他也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竟然把一只凶残的野狼当成温顺的绵羊,难怪最后会一败涂地。 西瑞尔吻了吻右手食指上的银白色指环,那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一件东西,指环内侧刻着jl两个字母,西瑞尔学过一些华国语言,知道这是他母亲华国名字的首字母。 西瑞尔的眼镜湿润了,他的母亲,那个比自己还要傻的女人,因为轻信所谓的爱情,丢掉了自己的性命。母亲死的时候,西瑞尔不过七岁,还是很懵懂的年纪,但因为早慧,他已经明白了死亡的意义。无关天堂和地狱,这个人都消失在你的生命中了,再也不会出现。 母亲很少提及他的来历,但从只言片语中,西瑞尔还是知道了,她来自华国的大家族,因为家里阻挠她和西瑞尔的父亲在一起而和家里断绝关系,漂洋过海来到m国。但事实证明,母亲的家人才是对的,当时西瑞尔的父亲其实已经有了妻子和儿子,知道这件事时,母亲崩溃了,不顾一切想要离开,但父亲赌咒发誓他和妻子只是家族间的联姻,根本没有一点感情。 中间有经过了许多波折,但具体是什么西瑞尔不清楚,总之,最后母亲妥协了,成为了布朗少爷的二太太,他们一起过了十年幸福的生活,并有了一个儿子,在这期间,母亲利用她的电子科技天赋,研究出了多项产品,将布朗家族推向更辉煌的地位。但就在西瑞尔六岁的时候,这一切都改变了。 在母亲将她研发的全息技术交给父亲之后,他们觉得已经压榨出母亲所有的价值,然后露出来凶残的獠牙。最后,如他们所愿,母亲在异国他乡毫无反抗智力,没多久就病死了。但他们唯一做错的是,他们暴露的太早了。可能母亲当时也不是一无所觉,所以进行了一些加密,而如何解开它们,就只有母亲亲自教导的西瑞尔知道了。 这让西瑞尔留下一条命,但同时也失去了自由,他可以得到世界上科研最前线的报告,但却连走出这个小岛看一眼都做不到。 在这里,他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他的那些助手都是安东尼派来的人,他们无时无刻不想从自己手里挖出资料去邀功,而自己也一直防备着他们。团队不齐心,进度缓慢,已经一年多没有成果了。 面对这种情况,最后安东尼和西瑞尔只好各退一步,安东尼不再派人来监视他,西瑞尔也不能再故意拖延时间。之前那批安东尼的人撤走后,新的研究员从外面进来,他们都是从各大院校招收来的学生,算是中立阵营。这对安东尼和西瑞尔都是一个机会,安东尼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人也早晚会被他收买。而西瑞尔只能寄希望于他能找到一个愿意帮助他的人,就算不是为了良心,母亲偷偷留给他的钱也差不多够买通一个人了。 第16章 给你小心心 这日天色阴暗,海鸥在天际不停悲鸣,昭示了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西瑞尔面容沉静,坚毅的眼神展示着他已经做好了迎接风暴的准备。他摩挲着手上的银白色戒指,在心里默默祈祷:母亲,保佑我。
第27页 这时黑衣保镖走上前来,道:「西瑞尔少爷,你要的助手今天到了,我送你去看看吧。」说着走过来想要替他推轮椅。 看着保镖在阴暗天色下更显得冷硬的身影,西瑞尔抑制不住心中的厌恶。他狠狠地挥手推开保镖,冷声斥退他,道:「用不着你,离我远点。」 黑衣保镖沉默地低下头后退几步,看着西瑞尔艰难地转动轮椅前行。 这座岛是西瑞尔五岁生日时安东尼送给他的礼物,那时西瑞尔问起这座岛的名字,安东尼回答说,它叫阿帕特,呵,谎言女□□字,真是太讽刺了。时间太久远,他记不清安东尼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也许在那时毒蛇就已经露出了獠牙,冰冷的竖瞳毫无情感地盯着他幼嫩的脖颈,但他却对此一无所觉。 阿帕特岛的面积不算太大,但对于岛上这区区十几人来说却是绰绰有余了。岛的地面上只建了一座别墅供西瑞尔居住,但这其实不过是掩饰,真正庞大的研究基地全在地下,研究员也都住在下面,没有允许禁止来到地面,和他们相比,能在花园里逛逛吹吹海风的西瑞尔也许还要幸运一些了。但那些人早晚都会出去,而自己的囚禁却是无止境的。如果没了利用价值,安东尼恐怕根本不会留下自己,这个他人生中的污点。 西瑞尔嘲讽的笑了,自己那个父亲,风流多情的布朗老先生,有一句话却是没有撒谎的,那就是他和布朗夫人确实没有任何感情,但安东尼却不愿意承认这点,他总是偏执地把一切过错归咎到自己和母亲身上。明明父亲在外还有那么多私生子,不知道他为什么总盯着自己。 过了十几分钟,西瑞尔感觉手臂有些酸痛,但码头还有很远。送来的这一批新人有很多个,任由自己挑选,剩下的会被送回去,连岛都不会登上,自然也不会泄露任何岛上的秘密。对于这一点西瑞尔也是满意的,他也不想被随便塞进来一些人。而且借着这个机会他还能到码头上去看一看。 以上的事本来都是很好的,但现在却出现问题了。码头太远了,起码对于只有一个轮椅作为交通工具的西瑞尔来说是这样的。他悄悄回头看了看,黑衣保镖果然还跟着他后面,如果让他送自己去码头那就轻松多了,但刚拒绝了他,现在又要去求他,西瑞尔是绝对做不到的。 苦恼了一会儿,西瑞尔感觉手臂越来越酸,就像灌了铅一样,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不过是个保镖,还是个监视别人的卑鄙小人,自己不过使唤他一下又怎么了,按他和安东尼的仇,自己就算砍下他一只手也不过分。 这样想着,西瑞尔感觉好受多了,他冷着脸想把黑衣保镖叫过来,但一时却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叫什么来着,乔治还是乔迪? 看着西瑞尔呆愣的样子,黑衣保镖好心提醒道:「我叫乔伊。」 西瑞尔的脸红了一下,又很快苍白下来,比刚才更加的苍白。西瑞尔心内一惊,自己还没开口,这个人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他平时也是这样偷偷观察着自己吗,然后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汇报给安东尼。是否在他们眼中,自己的计划就像小孩子的把戏,根本瞒不住有心人的眼睛。 乔伊走上前,推动轮椅向码头走去。但这回西瑞尔没有再说什么,无谓的骨气有什么用呢,只会让自己受伤罢了。敌人是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怜惜的,安东尼此时也许正不知道躲在哪偷笑呢。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艘小型轮船正在航行,顾青站在甲板上,遥遥看到远处的阿帕特岛,以现在的距离,他已经能看见那大片的紫色,海风的猩咸中送来了薰衣草的香气,再有五分钟,这艘轮船就要靠岸了。 说实话,顾青的心里现在是很激动的,即使他一向认为自己十分优秀,也相信他在将来会找到一份待遇优渥的工作,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一个还没从学校毕业的留学生会被布朗家的实验室聘用,那可是在整个m国甚至是全球都名列前茅的实验室,即使只是作为一个小助手,也足够让顾青兴奋了。 因为内心的紧张期待,这五分钟过得很漫长。这艘船上的都是有教养的人,但此时大家也没有和竞争者谈话的兴致,顾青一个人默默跟着队伍后面登上了码头,此时西瑞尔正在附近的高地上俯视这他们,在所有人中,西瑞尔一眼就看到了顾青,那是和母亲一样颜色的头发和眼睛,他会给自己带来转机吗? 之后西瑞尔选择了顾青和其他几个青年作为助手,之后整整三个月,他没有和顾青多说过一句超过工作的话。这段时间,他一直暗暗观察着顾青,在确定他是否是值得託付的人,也是在寻找一个让他离开阿帕特的机会,而这一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三天之后,在一艘离岛轮船的货仓里,顾青回忆起这段时间在岛上的事。当时来的一批人里,和他一起被选中的还有其他九人,算上他共八男二女,其中最为优秀的就是他和一个名叫莉莉丝的高个白人美女。 在阿帕特过了一个月后,西瑞尔表示想要选一个私人助理,而这个名额就在顾青和莉莉丝之间产生。当时顾青也为此期待过,西瑞尔作为布朗家的小少爷,本人也是一流的天才人物,如果能得到他的赏识,那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但最后即使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西瑞尔还是选择了莉莉丝。
第28页 顾青对此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在同样的水平下,莉莉丝是m国人,还是一个美人,西瑞尔更喜欢他也情有可原。顾青小的时候在孤儿院就早已见识过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也不会因为这件事产生什么愤世嫉俗的想法。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西瑞尔正是因为看中他才没有选择他。 三天前的时候,他回到自己的房中后突然接到了西瑞尔发来的邮件,内容如下: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封邮件会在十分钟后自动销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你需要在十分钟内看完它,并记住其中的关键信息,如果你想帮我的话,我相信你做得到。 青,我不知道我是否该相信你,但我别无选择。研究员里有我哥哥派来的内奸,我已经基本确定了那个人就是莉莉丝。我不方便说太多,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的处境及其艰难,是的,是我们,我不相信安东尼会轻易地放过你。如果你愿意帮助我,请按照以下指示行事。三天之后的早上会有一艘货船来送物资,之后在十点整它就会离开,我已经安排了人接应你,到时候我会黑掉监控二十分钟,你就趁机混到船上离开。之后我需要你去华国,事实上我选中你也是因为你是一个华国人。 到华国后,你去找一个叫做黄珊的女士,她是我母亲的好友,你告诉她我母亲的名字,江洛,她会交给你一样东西。对于黄珊女士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她今年应该四十五岁,毕业于明德高中,你也许可以到学校去找一找相关资料。 然后你再到我的外祖父家,江家是c市的名门望族,应该很容易找到,到时候你出示我母亲的戒指,告诉他们这一切,他们自然会给你一大笔钱。之前在黄珊女士处得到的东西,再结合我母亲当初留在家里的一个小玩意,就能得到我母亲和我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我允许你接收它们,这会让你闻名于世的。 如果你打算把这些告诉安东尼,我当然也没有办法,但是相信我,安东尼绝对不是一个和善的人,你不会想和他打交道的。 看完邮件之后,顾青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看着那封邮件如初雪消融般在自己的邮箱中消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但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了,如此反覆几次才平复下来,若无其事地洗漱后去睡觉了。但熄了灯,枕在枕头他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其实早在看完这封邮件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按照西瑞尔说的去做了,不是为了西瑞尔许诺的财富和名望,而是因为他邮件中提到的黄珊。 从四十五岁明德中学等信息中顾青推测出,西瑞尔母亲的好友黄珊就是他的养母,养父母对他恩重如山,他不能对他们朋友的儿子弃置不顾,现在该是他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就在此时,华国的港口,到了。 第17章 给你小心心 夕阳的余烬散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几只海豚在不远处嬉戏,偶尔露出水面的光滑鱼尾让人想起丹麦童话中的小人鱼,单纯活泼,为了爱情牺牲一切。 如果把那几只小傢伙比作人鱼,那此刻在邮轮上的西瑞尔就是故事中的王子无误了。比阳光更闪耀的金色头发,比蓝宝石更深邃明亮的眼睛,牛奶样的白皮肤,樱花般诱人的粉唇,优雅修长的身形,神话中的纳西赛斯如果真的存在过,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西瑞尔摇动手中的水晶高脚杯,上一刻美酒划过咽喉的感觉还停留在脑海中,阳光,海浪,美女为伴,僕从成群,在他说出愿意将资料交出的一刻,这些都唾手可得。在被囚禁阿帕特的三年后,西瑞尔终于又要回到那个他居住了十五年的布朗家,为了取得他的信任,让他乖乖的不要再耍花招,他的好哥哥安东尼亲自来接他回去。 安东尼的样貌不似西瑞尔般完美无瑕,但亦是十分英俊,纯粹的西方血统让他的身高有一米九左右,浅棕色的头发油亮,灰蓝色的狭长眼睛好似鹰隼,锐利非常,敌人都害怕他眼中流露出的凶光。但也是这同一双眼睛,让许多女人为之着迷。西瑞尔不止一次见到一些身价相貌都不错的小姐向安东尼示爱,她们着迷地用一种好似吟唱的咏嘆调赞美他。 此时安东尼就在他旁边,他好像吃定了西瑞尔。即使西瑞尔对他的态度并不好,他也并不生气,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好脾气的人,而只不过是对即将上绞刑架的可怜人的最后一点宽容罢了。 西瑞尔喝下一整杯的干邑白兰地,欣赏着落日的余晖,白天的欢乐时光还是太短暂了,这么快就要到晚上,太阳好像即将燃尽似的一点点被海平线吞没,蔚蓝透亮的大海也变成了一片死寂的灰色,就好像一个褪去伪装的怪兽一般让人恐惧。自然本来就是无情的,对任何人都一样。 西瑞尔又去那桌上的酒瓶,但已经空了,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喝下了一整瓶酒,西瑞尔很少喝酒的,但不知道是酒劲还没上来还是怎么的,他此刻竟然出奇的冷静,他的眼睛也没模糊,甚至看到了许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火光,他看到船位的地方有明亮的火光,但事实上那什么也没有,不过,也许很快就有了。西瑞尔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推动轮椅回到了船舱。 夜半时分,一声巨响打破了梦乡的宁静。安东尼惊醒过来,他一把推开怀里的美女,低声骂了句脏话,等他出去的时候,甲板上已经站着许多衣衫不整的人。这次航行虽然以接西瑞尔为目的,但他也顺便邀请了许多年轻人一起过来当做一次海上party,因而虽然安东尼此刻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不得不安抚众人。
第29页 但就在安东尼面带优雅笑容、语调自信从容地告诉大家这不过是一点小问题时,船长突然面色焦急地跑到他身边说:「船上有□□,刚才就是□□爆炸的声音,哦,天啊,船仓进水了,我们就要完了。」 船长没有压低声音,附近的人都听见了,瞬间,整个甲板上就像一口被倒进凉水的热油锅,快要爆炸了。众人议论纷纷,恐慌的气氛迅速蔓延。安东尼简直想大喊一声,叫这些人都住嘴,但这根本没用,他们不是布朗家的下属,根本不会听他的,而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就算他那些属下恐怕也顾不上他了。 安东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恐惧和慌乱是没用的东西。但他能人自己冷静,却没法叫别人也这样。看着甲板上闹哄哄的样子,他眼露凶芒,然后狠狠地给了船长一拳,「你是第一天当船长吗?为什么要把恐慌传给乘客,救生艇呢?联繫救援啊!」 船长被打了个倒仰,他没顾得上才脸上的鼻血,失魂落魄道:「没了,爆照就是从救生艇处开始的,通讯仪器也被损坏了。」 这下连安东尼也维持不住贵族风范了,看着水越来越多,众人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但就在众人绝望至极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出现了,有一艘救生艇受损较轻,经过修复后已经可以使用。但在大家的欢呼声还没出口的时候,另一个重磅□□又被投下。修复好的救生艇恐怕最多只能乘坐一半的乘客。 这时众人看着彼此的目光都变了,诺亚方舟已经出现,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好运地能够拥有船票。看着船上众人惊惧提防的丑态,西瑞尔低声笑了出来。早在知道自己会登上这艘载满社会名流的游轮时,一个疯狂而残酷的念头就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西瑞尔不得不承认,即使安东尼是个阴险无耻的资本家,是个残酷无情的阴谋者,是个囚禁自己弟弟的背德之人,但他在权谋上的才能却是不可否认的,就算自己处在和一样的境遇,也不可能胜过他。 但是,自己难道就要这样忍气吞声吗,西瑞尔的眼中燃起怒火,这时机会来了,如果这些公子小姐在布朗家的船上出事了,那安东尼恐怕会很头痛吧,当然,如果安东尼也被淹死了就更好了。 西瑞尔也没有想到,最后的效果竟然这么好,救生艇竟只剩一艘了。看着那些衣冠楚楚的绅士化身为未开化的野兽,只为抢得一个逃生的位子,西瑞尔就忍不住心中的快意。 安东尼被眼前的场面弄得焦头烂额,看着角落里的西瑞尔他心里忽然一整发冷,暗沉的天幕下,西瑞尔不再像人鱼童话中的王子,而是化身为了复仇的哈姆雷特。 终曲的帷幕落下,最有权势的一批人抢到了一个好座位,连带着他们的属下男女朋友也跟着鸡犬升天,而那些小家族来找靠山的人,那些掉金龟婿的美丽女郎,和被牵连的服务员,就只有哭泣了。 座位终于分配好了,上了救生艇的人自然都对此很满意,而那些还在游轮上的人的想法,谁关心呢。 再次清点了一遍人数,安东尼扯住身边保镖的领子,吼道:「西瑞尔呢?」 保镖没有反抗,冷静地回答:「□□是西瑞尔少爷放的,聪明的人都猜出来了。他回去也要死,也可能生不如死,又何必浪费一个名额。」 「可是资料还在他手上……」 保镖把安东尼的手掰开,正了正领子,道:「别在自欺欺人了,安东尼少爷,他已经心存死志了,不可能交出来的。」 「那万一呢?我去找他!」 「冷静!安东尼,你别忘了布朗家不只有你一个少爷,我们该走了,活下去才最重要。」 西瑞尔独自一人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桌子上还放着半瓶白兰地,未用过的平底杯,他给自己到了一杯,暴露在空气中太久,这杯酒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香味,只剩苦涩了。西瑞尔双手捂住脸,「我该下地狱吧,都去下地狱吧!」他骂了一句脏话,这是第一次,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船沉了。西瑞尔感觉头很晕,酒劲上来了。 因为西瑞尔的掩护,顾青回华国的旅程很顺利,但幸运不会一直降临在他身上。安东尼从游轮逃生回到m国过后,就迅速看穿了西瑞尔的计划,然后对顾青进行了追捕。 回到华国后,顾青并没有对父母说起他这段时间在m国的经历,包括西瑞尔的事,而是选择向母亲旁敲侧击起江洛的事。顾青的养父母虽然还算富裕,但和可称为庞然大物的布朗家相比就不算什么了,让母亲知道昔日好友的遭遇,她除了愤慨自责也做不了什么。 看着手中的天使形项鍊,顾青眼中现出沉思。据母亲讲,当年已经多年不曾联繫的江洛突然给她邮来了这条项鍊,并附了一封信。信中江洛语焉不详,只说这条项鍊是她准备的一个后手,叫她一定要保管好。但江洛又说希望永远也用不到这样东西,这叫黄珊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但之后的十几年一直风平浪静,又让她怀疑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按照母亲电话中的提示,顾青找到了这条项鍊和那封信。这条项鍊十分精緻,链上的珍珠颗颗圆润,中间的小天使吊坠有成人大拇指大,十分可爱。 顾青翻来覆去将这个小天使看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现在他手上也没有合适的工具,为了不损坏它的内部,只能以后再探索其中的秘密了。
第30页 顾青嘆了口气,虽然到现在为止事情都很顺利,但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真正的危机恐怕还在后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父母现在在国外旅行,行踪不定,布朗家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找不到他们。 收拾了一番,顾青决定尽快前往c市,如果能在布朗家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东西交给江家人就好了。 第18章 给你小心心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神秘的北国此时已是银装素裹,上一场雪还未消融,下一场雪又来了。室外的温度已经降低到零下三十多度,足以滴水成冰,但这样严寒的天气却丝毫没有减少人们出行的兴致,每个人冻得红彤彤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欢乐。 下午十点,夜晚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路两旁挂满彩灯和精緻小饰品的圣诞树上堆了一层层的雪,就像一片片松软的蛋糕。灼颜与江辰两人并排步行在一条繁华的步行街上,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为他们染上一抹羞涩的酡红。 街上人流如织,越向里面走就越热闹,为了避免走散,灼颜与江辰也不得不靠的越来越近。感受着身旁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灼颜不自在地别开眼,两个指头一下有一下无地捏着胸前垂下的绵软围巾。他的视线转向一旁的商店,外表看起来好像在认真观赏着壁橱里的节日礼品,其实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 灼颜的睫毛很长,低垂的眉眼很好的掩饰了他的心事。这条围巾江辰也有条一模一样的,据说是买一送一,不过他现在没有围,因为那条围巾已经挂在门口的雪人脖子上了。灼颜的眼中闪过清愁,雪人很可爱,但春天一到就会融化,一份无望的爱情是否还要坚持呢。 灼颜犹豫了,他在心里悄悄地问弥迩这件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心意相通,弥迩是他最好的伙伴与搭档,无论灼颜有什么心事都喜欢向他诉说。弥迩虽然长的小小的,但他其实比灼颜还要大几岁,在二人的相处中,他也一直扮演着一个引导者的角色。 弥迩化出身形落在灼颜的肩膀上,作为天命族的半生兽,弥迩和宿主灼颜拥有一样的体质,可以在虚实之间相互转化。弥迩扇了扇小翅膀,如紫水晶一般的大眼睛里透出温柔的光芒,他道:「阿颜,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如果你喜欢江辰,留在这个世界陪他也无妨啊,这个任务我们放弃就好了。」 灼颜沉默了一瞬,复又坚定起来,「不,浮月城需要我,我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 「我们都清楚,浮月城守不住了,现在这些也不过是让天命轮的毁灭暂缓罢了。咒皇都解决不了的事,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弥迩急切地说。 但灼颜不为所动,他的脸色现出神圣的光辉,「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们发过誓,要永远守护天神的荣光,你忘了吗,弥迩?」 弥迩摇了摇头,紫色的眼睛里似有泪光,「不,那是你的誓言,不是我的,我的愿望只是你能快乐。」 随着人流向前走去,街角的一家商店正在举办抽奖活动,一个年轻的男子抽中了一枝玫瑰送给了他身边的女伴,女孩儿装作不高兴地样子抱怨着怎么只有一朵,但脸上甜蜜幸福的样子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灼颜和江辰见此都露出会心一笑,江辰拉着灼颜上前,他问组织抽奖的店员道:「买了东西就可以抽奖吗?」 圆圆脸的女店员露出甜甜的笑容,道:「是的,先生,购物请进店内,不论价格,随便买什么都可以参与活动。」江辰拍了拍灼颜的手臂,示意他在这里等一下,然后进到那家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的店里。 过了一会儿,江辰出来了,灼颜见他露出好奇的神色,江辰会买什么东西呢。江辰对他露出一个带着点狡黠的笑容,扬了扬手上的东西,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手环,黑色扁平,外面带着些神秘的花纹,还镶嵌了一刻硕大的金色宝石,不过按它的价格肯定是仿造的了。 江辰将购物单据交给圆脸的女店员,然后将手伸进了装满籤条的塑料抽奖箱里,抽奖箱是不透明的,外面包了一层粉色的塑料纸,还用一根浅蓝色的丝带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江辰心里有一点点的期待,他凭着预感,抓住一个个籤条又把他们丢弃,终于,他感觉自己找到那个最特别的了。 江辰将籤条拿过来,只见上面用花体写着520三个数字,他把籤条递给女店员,女店员看了一眼,惊喜地叫道:「哇,先生,你太幸运了,九十九朵玫瑰花!」她羡慕地看了江辰一眼,将一大捧玫瑰送到了他的怀里。「恭喜,你的女朋友收到这束花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江辰接受了她的好意,但还是解释道:「非常遗憾,我还没有恋人。」 「呃,那就送给心上人吧,她肯定会感觉到你的诚意的。何况你长的这么帅,哪有人捨得拒绝呢。」 江辰深深地看了灼颜一眼,道:「借你吉言。」 看着江辰的神色,灼颜突然很怕他众目睽睽之下就把这束花送给自己。他脸红了起来,急急忙忙地拉着江辰走了,等到了僻静的地方才停下来,这时灼颜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这么快。 玫瑰的馨香一缕缕飘荡在二人周围的空气中。火热的眼神和浓烈的爱意再也无法掩饰。江辰将花束轻缓但不容拒接地送到灼颜手中,语气真诚恳切道:「我爱你,灼颜,我们在一起吧。」
第31页 灼颜不知怎么回答,手上的玫瑰花早已被去除了尖刺,但他却感觉自己被刺中了一般,玫瑰的尖刺顺着手心一直延伸到心脏,他感觉到一种酥酥麻麻的奇异触感萦绕在自己的心头。 看着江辰满含深情的眼眸,灼颜实在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但这又是必须的。灼颜低下头不去看他,「我,我不……」 江辰打断了他,「等一下,如果你要拒绝我,也要把这个戴上。」说着江辰拿出了刚才在小商店买的手环。江辰解释道:「这是最新型的可携式测谎仪,如果你要是说谎了,它就会响。阿颜,你敢戴着他说你不爱我吗。」 灼颜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仍是嘴硬道:「有什么不敢的。」灼颜拿过手环戴在手上,黑色的手环更衬得灼颜皮肤白皙,古朴的早醒带着一丝什么的色彩但现在两人都没有欣赏它的心情,灼颜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道:「你听好了,我不爱你。」 此时,从手镯里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铃声。江辰笑了起来,不是平时那种含蓄的微笑,此时他的眉眼中,甚至一根头发丝儿里,都透露着喜悦。他一把抱起灼颜转了几个圈,「哈哈,你说谎,你竟然骗我。」 玫瑰花被压扁了,红色的花汁涂在两人的衣襟上,灼颜眼中露出无奈,但没人知道,他的心里是不是也有着窃喜呢。 江辰拉过灼颜的手,他现在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牵他的手了。江辰对灼颜笑道:「我为你准备了惊喜,看天上。」此刻,五彩缤纷的烟花开始燃放,照亮了半个夜空。 烟花转瞬即逝,碎成点点萤光,这让灼颜想起来在浮月城的日子,那时他也总喜欢看着远处的星河,星河更迷人,更永恒,但也更孤独。而烟花虽然短暂,但如果能和最重要的人一起欣赏,那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对着灼颜琥珀色的眼瞳,江辰又轻轻问了一次,「你爱我吗,阿颜。」 「我爱你。」第一次吐露心声的灼颜有些羞涩,他忍不住向江辰抱怨,「那个可携式测谎仪是谁发明的,也太过分了。」 「咳咳,其实那只是一个小音箱。」 几家欢喜几家愁,在的平安夜,是否人人都能平安呢。如果用这个问题来问顾青,那自然是:不能。 在一个无人的小巷里,顾青痛苦地捂住腹部的伤口。他此时脸色苍白,额头上大滴的冷汗滑落。他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住了,伤口已经疼到麻木,心脏也好难受。从小因为因为身体原因他都很少做剧烈运动,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的高强度逃亡了。记得少年时看见别人可以踢球跑步他都会很羡慕,那时他绝对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刺激的一天。 顾青感觉自己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不知道是因为疲劳还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有不停的跑,否则之前做的都白费了。再往前一条街就到了比较繁华的地段,到那里布朗家的人也不敢太放肆。 幸运女神没有一直眷顾他,在三天之前,顾青就一直受到杀手追杀,好在对方估计是想活捉他,一直在手下留情,就连今天受的这一刀也没伤在要害上,否则他估计早就死了。顾青感觉时间好像停顿了,一秒钟也过得很慢,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看见了一点光亮,但这时他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因为这天是平安夜的原因,酒吧里来玩的人特别多,等何昊钦从夜色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了。就在何昊钦打开车门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小巷里窜了出来,何昊钦开始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什么歹徒盯上了,毕竟他也算是身家丰厚。但过了一会儿,他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那个人一从小巷里出来就倒在了地上,半天也没动弹一下。 何昊钦疑心他是碰瓷的,边向他走边道:「我们店门口可是有监控的,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但那人毫无反应,何昊钦想他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也顾不得试探,三步并作两部上前查探起来。 何昊钦先是闻到一股血腥味,这时他已觉得不妙。再将此人翻过来,就见他露出了一张苍白但是精緻秀丽的面容,何昊钦倒吸一口凉气,惊道:「灼颜!」 何昊钦没做任何犹豫,将「灼颜」扶到了车里,打算先送他去医院,至于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只有等人醒了才能知道了。 第19章 给你小心心 顾青一觉醒来后,入目的就是满眼医院的纯白色,身上蓝白相间的棉布病号服干燥柔软,平时不曾注意的温暖气温像是上天的恩赐,就连他一向不喜欢的消毒水味也透出令人心安的气息。 但随即他就是一惊,顾青摸了摸脖子,原本在颈上挂着的小天使项鍊竟然不见了。一瞬间,各种不详的想法充斥在顾青脑海里,难道自己最后还是被布朗家的人抓住了,项鍊已经落入安东尼的手中?顾青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奈何他此时身体虚弱,半分力气也使不上。 何昊钦见顾青醒了,忙上前按住他,道:「你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动。」 这时顾青才发现,房中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但他刚才醒时思维还未活络起来,竟然一时没有发现此人。在不了解自身处境的时候,顾青没有说话,不管这人是谁,自己现在对他应该还是有些许价值的,虽然他此刻处于弱势的一方,但只要手上有筹码,那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第32页 顾青暗暗观察着何昊钦,希望能看出什么来为自己增加谈判的资本。何昊钦今日穿的还是昨晚送顾青来医院时的那身黑色西装,他未扎领带,衬衫的衣领大开,没有正装的严谨刻板,反而透出一股痞气。但仅凭藉这些,顾青仍是不能判断他到底是敌是友。 顾青口中发出嘶哑的声音:「是你救了我吗?」 「对,你昨天晕倒在夜色门口可吓死我了,怎吗,遇到打劫的了?」何昊钦给顾青倒了杯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漱漱口就吐出来。」 「多谢。」顾青的声音恢复了清亮,但还是十分虚弱,他看着何昊钦缓缓道:「请问我那些随身的东西还在吗?」 「都给你留着呢,就在柜子里。你找的应该是这条项鍊吧?」 看着在何昊钦手上晃来晃去的项鍊,顾青的心一下子绷紧了,但这不能让对方看出来。他故作镇定道:「谢谢,这是我妈的项鍊,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此时麻醉的感觉已经过去了,顾青在被子里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一边转移话题一边接过项鍊,「对了,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何昊钦愣了一下,随即是不敢置信,「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他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完了,你这是失忆了,我得让医生再给你做个脑部检查。」 顾青捋了捋自己的记忆,然后很肯定地说:「我没失忆,我的记忆很清楚。」 「那你说我叫什么?」何昊钦指了指自己。 「不认识,但我从前就不认识你。我的身份证在上衣口袋里,你可以看看。」这时顾青意识到对方可能是认错人了,也许他只是正好救了自己,没有什么阴谋目的,就是做了一件好人好事。想到这顾青有些庆幸,幸好自己碰上一个品性还不错的人,而且还刚好和对方认识的人长得很像,要不然没准他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 何昊钦围着顾青观察了半天,才确定这个人好像真的不是灼颜,他虽然长得和灼颜几乎一模一样,但还是有一点微小的不同的,顾青的左眼角下有一颗小痣,灼颜没有,而且他们二人的性格也不甚相似,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江辰,他恐怕在第一时间就会辨别出来。 想通了之后,何昊钦看着顾青一脸惊奇,他不停碎碎念着,「太像了,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难道是双胞胎?没听说灼颜有兄弟啊?诶,你这脸是真的吗?不是整出来的吧?」 看着何昊钦跃跃欲试想要掐自己脸来验证真伪的样子,顾青的做法是,起床,穿鞋,走人。顾青扶着床想要站起来,却被何昊钦阻止了,何昊钦拦住顾青,急道:「你去哪?医生说你还得住院呢。你要是没钱我可以先借你,别着急走啊。」 「这里不安全。我叫顾青,以后我会报答你的,如果还有机会的话。」顾青边将自己的身份证和钱包掏出来边道。「医药费多少,我还给你。」 何昊钦挡在顾青身前,但又怕伤了他不敢有太大动作。「我不用你还,医院还不安全,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啊。」 顾青从何昊钦身边绕过去,声音如沁在冰水里的玉石,「看你也不像缺钱的人,那我就先不还了。我还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见。」 顾青抚摸着胸口的天使吊坠,暗自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他也知道他现在的行为十分危险,随时可能丢掉性命,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因为即使苟且偷生,装作从未接到西瑞尔的邮件,他又能活多久呢。顾青此时再一次想起多年前的一幕。 那时顾青刚刚被养父母收养,知识渊博的父亲,温柔慈爱的母亲,渐渐填补了他心中的孤寂,原本心中那两个代表着父母的面目可憎的小人,也渐渐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但就在顾青即将走出童年的阴霾时,医生的一席话又让他心中生出绝望之感。他可能活不到二十二岁,除非找到匹配的心脏,也许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但那太渺茫了。在顾青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时,是黄珊抱住他给他安慰,生命的意义不止在于长度,更要看它创造的价值。因此顾青才会选择科学研究,他想在他死后,能留下些什么。三个月前他刚满二十岁,他的时间越来越短,与其最后死在病床上,不如最后做些其他的事。他不能再陪伴父母,不如用完成他们故友的遗愿来报答养育之恩。 就在顾青要离开之际,何昊钦还在喋喋不休,「你再等等,我说真的我有一个朋友和你一模一样,没准你们是亲戚呢?」 一模一样,难道……顾青犹豫了一下,但过一会儿还是决定算了,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适合认亲,他只会把麻烦带过去,而且对于一个抛弃自己的家庭他也没有任何感情,到现在对他们剩下的也只有执念了。 何昊钦又道:「他就住在江家,也在c市,离这不远。」 顾青停下了,他回头问道:「哪个江家?」 「天辰的老闆,江辰家。」 顾青用惊奇中带着点怀疑的眼神看了何昊钦一眼,这也太巧了吧,他想去江家对方就刚好提出来了。但这对他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江家人确实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而且听何昊钦的语气他和江辰还挺熟的,那他应该也有些势力,正好能帮到自己。顾青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反正如果何昊钦是卧底的话,那他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顺着对方没准还能多活一会儿。于是他道:「好,我答应了。」
第33页 因为顾青总是对医院有些莫名的担忧,之后的一星期何昊钦就把顾青藏在自己的一间房子里,想等他伤口好一点再去见灼颜,否则到时候真的来一场感人的兄弟相认把伤口崩开就搞笑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相比灼颜,顾青更关心的是江辰。 这天顾青戴着帽子口罩,穿着一身十分大众的衣服,生怕被追杀自己的人发现了。但即使这样,他漂亮的眼睛和一双长腿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而且因为他遮遮掩掩的样子众人反而更好奇了,甚至有两个小姑娘以为他是什么大明星而跑来要签名。 看着这一幕,何昊钦笑出了声,他一副人生导师的样子向顾青道:「你呀就是不了解人的心理,你越是神神秘秘,他们就越是觉得你有问题,你下次再躲人不如反其道而行,大摇大摆的出来,反正化上妆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谁认得你。」 「真的是这样吗?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在耍我。」 为了隐蔽,他们双方约定在一家很偏僻的咖啡馆里,但虽然如此,何昊钦也没打算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这家咖啡馆虽然不算十分有名,但各方面质量都不错,服务员素质也很高,没因为顾青的样子露出什么异样的眼光。 对方到的时候,顾青以为自己会更关注江辰,但事实上,当一个和他相貌相同的人站在面前时,他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 像,真的太像了,顾青本以为何昊钦说的一模一样是夸张的说法,但现在他发现这就是事实。他有一种预感,也许眼前这个人真的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不仅顾青,就连灼颜都有些惊讶,简直像照镜子一样。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卓炎,所以不像顾青一样有那么大的触动。他很快反应过来,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张能改变这个世界,也关系到自己任务的晶片。 江洛无疑是个聪明的女人,但一个聪明的女人一旦遇上爱情也会变笨。智商超高从小被称为天才的江洛,栽在了一个擅于伪装的小人身上。但她死前也给布朗家留下一个大麻烦,她将一些远超这个时代的技术封存在一张小小的晶片里,然后将它交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黄珊。这张晶片,只有她当年学生时代用过的老电脑能够读取,而这台电脑,现在还放在江家老宅她的卧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及其七个丑拒,要去召唤神龙,今天就不更新了。 第20章 给你小心心(完) 三个月后,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全息网游发布会终于在云光大厦内举行了,江辰和何昊钦坐在台上,意气风发地回答着各路记者的提问。这些记者都知道台上二人不是自己得罪的起的,也不敢提什么过分的问题,只希望多挖出些游戏的相关信息好搏个头条。因此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倒是热烈融洽,闪光灯不停开启,留下一帧帧完美的画面。 现场众人的脸色都很兴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的游戏天辰和星河都下了血本,不仅採用当代最新技术,还选用了现在最火的网络小说《仙路争锋》作为蓝本,这是个大新闻啊。 而在众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两个面相凶恶的外国男子正低声交谈着。这两人都是亡命之徒,为了钱什么事都肯干,安东尼即想捉住顾青又不想自己冒险,因此就僱佣了这他们,这些都是暗中进行的,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找不到他身上。 隆巴德用那双阴险的眼睛隐晦地看了台上一眼,邪恶的计划在他心里酝酿成型。隆巴德也是安东尼僱佣的人之一,现在对方给出的期限已经马上就到了,但他们此时还一无所获,想到这隆巴德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布朗家黑白通吃,安东尼更阴狠如毒蛇,他这次要是完不成任务,后果不堪设想,隆巴德心里暗暗后悔,当初不该听说只是抓一个柔弱的华国人就草率的同意了,现在除了铤而走险,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洗漱室内,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顾青扶着洗漱台,感觉阵阵痛楚又蔓延到心脏上,他支撑不住缓缓蹲下身,拿出随身药瓶吞了几粒药,然后又过了十几分钟才好转过来。顾青慢慢地站起来,拧开了水龙头洗去脸上的冷汗,又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才装作无事的样子走出去。 同组的小刘看见顾青上前问了个好,对于这位空降的组长,说实话他最开始是不太服气的,但耐不住顾青确实有真材实料,没过多久就把他们组的几个人都给折服了。小刘看着顾青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担忧地问:「组长,你没事吧,脸色煞白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也别太拼了,最后的收尾工作我们几个做就行了。」 顾青摇了摇头,去医院干什么,等着他们给自己下病危通知书吗?顾青苦笑一声,这段时间江何两家都替他在各大医院留意着捐赠的情况,可是一直没有配型成功的,凭江何两家的财富地位都找不到,那就是真的没有。顾青想可能这一次,他是真的挺不过去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见不到养父母了,顾青知道,他们一直借着旅行的名义在替自己寻访名医,可最后终究要失望的。 「组长,爱惜身体,等你三四十岁就秃头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刘一脸不贊同地劝说道。 最后在在小刘的坚持下,顾青还是同意回去休息,可能他也在害怕吧,毕竟如果有一丝生存的可能,谁又想死呢。
第34页 顾青坐着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正当他拿出车钥匙准备打开车门之际,却突然被一条手帕捂住了口鼻,顾青闻到了一阵□□的味道,心知自己是中招了,但身后的绑架者钢铁般的手臂死死钳制住他,没过一会儿,顾青就意识不清无力挣扎了。 确认顾青已经昏过去后,隆巴德招呼其他人过来,他们将顾青装进先前准备好的车里后,就一刻不停地向之前约好的小渔村赶去。安东尼已经在内海准备了一艘快艇,只要他们趁江辰等人未反应过来前出了华国海域,那他们就安全了,到时候安东尼不仅会给他们一大笔酬金,还能替他们安排合法的身份,从此香车美女应有尽有,再也不必像现在一样躲躲藏藏。 而这日早晨在江宅之中,灼颜眼含不舍地望着重新抽出嫩芽的梧桐树,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随便对任务中的人走的太近,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现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灼颜心中难免有几分离愁别绪。 但即使如此,他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走上正轨,他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而且顾青的手术也不能再拖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想着,灼颜便决定尽快脱离这个世界,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想去做一件一直以来埋在心底的事。 灼颜来到三楼东侧最里一间房的门口,他拉了一下门,果然还是被锁住的。不过这难不倒灼颜,他虽然还是新人,但也穿越了好几个世界,想要用不超出这个世界的技术打开房门还是很容易的。 灼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细铁丝,侧耳倾听着锁芯被拨动的声音,只听清脆的一声「咔」,门开了。 房中光线昏暗,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灼颜抬头一看,只见屋里竟然有另一个自己正盯着他,灼颜心里一惊,吓得向后退了两三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在这个正常向的世界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灼颜定睛一看,发现刚才他所见到的不过是一幅画像罢了。这幅画像大约有两米高,就挂在正对门的墙上,画中的是一个眉目如画的红衣少年,他眼中含笑,手持短笛,正是灼颜前世的模样。前世因为灼颜在婴儿时期就进入目标的身体,所以那具肉身受他神魂影响最严重,相貌与他本体有八分相似,加上这间房中光线不明,也难怪灼颜刚才会看错了。 江辰果然就是玄尘,灼颜此时终于能确定心中的猜测。在上一世,他和玄尘发下天道誓言结为道侣,彼此之间会有一种冥冥中的感应,虽然在这个世界中因为法则限制这种感应十分微弱,但还是有的,所以他们才会不自觉的亲近彼此。 但灼颜一直不敢确信此事,因为在他脱离上个世界时玄尘才刚刚达到能够破开世界壁垒的标准,也就是修真界常说的飞升,在其它世界也有成神成圣破碎虚空等不同说法。但这项活动毕竟是十分危险的,一般能飞升的准仙都会巩固境界百年才会真正开始脱离,但玄尘为了追寻他,竟然一刻都不肯再停留。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职责所在,灼颜也不得不忍痛离开。灼颜对弥迩道:「把我身上除了心脏部位的系统能量撤掉吧。」实际上说来,原身早在三年前就死了,这具身体能一直保持活性全是因为系统能量的缘故,现在这股力量一被撤去,这具肉身就会迅速衰败下来。 之后没有通知任何人,灼颜去市中心的医院做了一次全身的检查,拿着多处器官衰竭的检查报告,灼颜的面色十分平静,因为这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灼颜将报告放在一旁,语调平缓地对医生道:「我的心脏还是健康的,对吗?」 「是的,对此我们也十分惊奇。灼先生,既然你的心脏并没有感染上这种未知的病毒,那么我想也许你的身体里本来就有抗性物质,请你不要太过悲观,我们会尽快研究出治疗方案」 「不用了,我选择放弃治疗,而且我想在我死后把身上所有能用的器官捐献出去。」 「这……,那好吧,医院尊重你的想法。」 现在就只剩下等死了,对其他人无比残忍的一件事到灼颜这里也不是那么可怕,因为这毕竟不是真正的灭亡。但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个世界的灼颜却是真的死了,彻底的从他们的人生中消失了。此刻灼颜想到了许多人,比如何昊钦,比如小豪,自己死了,他们会伤心吧,但这种痛苦会随着时间被治癒的,他们的心上的伤口早晚会被另一个人抚平的。 那玄尘呢。灼颜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玄尘的痛苦也能被治癒吗,他的心也会被另一个人填满吗?一想到这种可能,灼颜的内心就如被烈火焚烧。也许,他们玄尘还是会去找他,但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不对等的爱能够持续多久呢?灼颜再次茫然了。 不过他没有再次纠结下去,弥迩此时的话打算了他的思绪。 「阿颜,安东尼的人把顾青捉走了。」 「什么!那玄尘呢?」 「会场发生了火灾,玄尘和何昊钦在组织人员疏散。」 「怎么可能那么巧,这肯定是为了拖住他们。算了,以后再找安东尼算帐,我们现在去救顾青,把顾青的位置报给我。」 在一个人烟稀少的渔村不远处的海边,隆巴德几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计划成功了,胜利在望啊,至于这中间有多少无辜的人受伤,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第35页 但就在即将登上快艇时,一个人影却突然进入他们的视线内。隆巴德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昏迷的顾青,惊讶道:「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任务目标?不管了,两个都抓走算了。」 灼颜冷笑一声,伸出右手在虚空一划。隆巴德几人看得莫名其妙,正当他们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处多了一道红色细线,随后世界整个暗了下来。 灼颜踢了踢他们的尸体,确认几人都死了,就立刻将他们扔进了海里,这么不科学的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要不然一定会引起宇宙风暴的。 做完这些,灼颜的脸色已经惨白,其实刚才他绝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就只那一招,这具身体就承受不住了,现在如果给他做个透视,就会发现他右半边的身体骨骼几乎都碎裂了。灼颜咽下喉中鲜血,咬着牙背起了顾青。 到了医院交待一切后,灼颜选择了脱离此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故事就这样了,暂停更新。 第21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窗外十二道钟声响起,昭示着花神祭典正式到来。花神祭典为浮月城最重要的节日,每百年举行一次,为期十日。即使祭典的规格近些年因为空间风暴的肆虐而精简了不少,时间也改为了一天,但仍然无比盛大。在这段时间内,除了正在执行任务的,其余所有天命族人都身着盛装祈求天神的赐福。 灼颜也穿上华丽的金丝羽衣,戴上缀满珠玉的百合花冠,走到街上加入众人的活动中去。在这里弥迩也不必躲藏,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灼颜肩上,不时还飞到其他伴生兽周围玩耍。 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金发金眸、俊美无双的咒皇念着今年的祈福祝词,台下的众人双手合于胸前,共同闭目祈祷,而书记官正在奋笔疾书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此时万千烟火腾空,悠扬的音乐声伴着喷泉响起,众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开始载歌载舞。 过了不知多久,乐声渐渐消失,灼颜回到家中,卸下繁重的发冠,望着窗外那轮圆月。他单手托腮,琥珀色的眸中露出忧郁,今夜月圆人不圆,繁华过后,他的心里却更加孤独,也更加思念玄尘。灼颜感到患得患失,即希望能在下一个任务中见到玄尘,又希望他能够放弃,不要再来找自己,毕竟他已决心与浮月城共存亡,又何必拖累他人。伴着这种纠结的想法,灼颜陷入了梦乡。 三日后,灼颜走进天录阁,近日人员紧缺,因此就连天录阁主靛羽也不得不亲自发布任务了。天录阁主面色冷淡,一头青丝一丝不苟地束起,他眉眼凌厉,额心一点硃砂痣殷红如血。他瞥了灼颜一眼拿出一堆任务牌给他后就继续低头整理卷宗。 灼颜和弥迩一起翻看桌上的任务牌,从中寻找适合自己的任务。这些任务牌形状都一样,但是在颜色上分为三种,分别是绿牌、红牌和黑牌。其中绿牌代表普通任务,例如上个世界。红牌代表紧急任务,如果绿牌和红牌同时存在,那任务者必须优先执行紧急任务。而黑牌任务和任务难度无关,只要这个任务中有能存在威胁任务者的事物存在,就会被划分到黑牌任务中,比如他与玄尘初相识的修真位面就是黑牌任务。 思索片刻后,灼颜拿起了一块红色的牌子递给靛羽登记。这个任务中说明,前段时间一道空间乱流将f-479号小世界的几只魂魄刮到了u-520号小世界中,这两个世界的文化科技等水平完全不同,为了避免造成文明的不正常改变,灼颜需要前往u-520世界回收异世灵魂。 靛羽看了看任务牌然后给灼颜进行了登记,随后他从旁边的道具架子上找出了一只魂瓶递给了灼颜。道:「这是魂瓶,如果你周围百米之内有肉身灵魂不一者它就会发烫,不过一年之后等他们灵魂肉身合一后魂瓶就测不出了,所以你动作要快。一年之内回收所有异世之魂太困难了,你只要把统治者周围那些除掉就行,至于那些零散的找不到就算了。还有,回收不了的可以就地抹杀,不要太心慈手软。」 灼颜应了一声,然后把魂瓶变成指甲盖大小戴在脖子上就进入了任务门。 这次的任务背景是古代世界,灼颜降临的国家是这个世界的最强国——大安。此时已是大安圣元帝三十五年,圣元帝此时年岁已老,即使再不甘心,他也必须在众位皇子中选出一位继承人。 而在众位皇子中,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只有四位,分别是皇后所生的太子云紫皇,手握兵权的三皇子云少棠,礼贤下士的五皇子云昱贤,和最得皇上宠爱的九皇子云凤熙。而灼颜要做的,就是清除他们身边的穿越者。 夕阳一点点地落下,夜晚暗沉的颜色铺满整个天空,白日里的热闹也随之消散,各处酒家商铺纷纷打烊,路旁桥边卖零嘴和脂粉的小贩也都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家和妻儿相聚了。 但在此时,另一些生意却才刚刚开始。酉时一过,杨柳街里的灯就一盏盏亮起了,春风送暖,不断将一缕缕脂粉的幽香带到街外,惹得偶尔经过的行人心头一热。一个小书生闻到这个味道不由得红了脸,见同行伙伴嘲笑自己,又赶快装腔唾骂几声,但其实心早就不知道飘荡到哪去了。 这些行人虽然失态但却没什么丢人的,因为杨柳街中确实多美人。快到酉时的时候,各楼里睡了一天的姑娘公子们就纷纷起来梳妆打扮,准备招呼客人了。他们一个个涂脂抹粉穿戴上锦衣华服,也不管心里是不是高兴,总之都挤出来一个笑脸。
第36页 但此时,有一个人却连个假笑都做不出来。姚衣面色苍白脸颊凹陷,原本红润的嘴唇此时发白干裂,他一双美目无神地睁着,空洞的就好像是个木头人一样。不过三天,这个昔日舞袖楼里的头牌就枯藁成这个样子。 灼颜怜悯地看了姚衣一眼,但他对此也毫无办法,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不能擅自动用灵力的他自保有余,但如果想要救人就难了。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尽量照顾姚衣,让他先把眼前这一劫渡过去再说。 此事还要从三天前说起,那日晚上,吏部尚书高嵩的公子高岩领着一群纨绔公子到了舞袖楼,然后点名叫姚衣作陪。高岩此人性情暴虐,最喜欢折磨人,不说别家,单就舞袖楼里被他弄死的小倌就有五六人,但高岩的父亲乃是当朝尚书,他姐姐又在宫里为妃,不过弄死几个妓子,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因此舞袖楼的妈妈就算再不舍也得把姚衣乖乖的送过去。 等第二天再见到姚衣时他气息已如风中残烛,身上的血将床上锦被都染红了。姚衣是舞袖楼的摇钱树,又在舞袖楼多年,妈妈也难得不吝惜,这三天用了不少珍贵药材,这才堪堪将人救回来。 灼颜与姚衣也不太熟,他又坐了片刻,叮嘱几句后就离开了。灼颜走后,姚衣身边的小厮紫砚端过来一碗药,他眼眶通红哽咽道:「公子,你把药喝了吧,都过去了,喝了药就好了。」 但姚衣此刻仍是那副泥塑的样子,任凭紫砚说破嘴也没什么反应。就在紫砚无法打算强灌的时候,姚衣另一个小侍雪毫进来了,他沖紫砚摆了摆手,然后轻轻走到姚衣身边,悄声道:「公子,韩公子给你送来一封信,你要不要看看。」 听到此言,姚衣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是更深的痛苦,犹豫再三,他还是哑声道:「给我。」 看着信上的字,姚衣的手不停颤抖,大滴的泪水打湿了信纸,一封信读罢,他已是泣不成声。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姚衣,我最近得入贵人眼,必定能早日救你脱离苦海,望卿安好。」 一场大哭好像将委屈流尽,姚衣此时也不再想着寻死,让紫砚餵他把药喝下了。等姚衣睡后,紫砚和雪毫出去让他安心休息。雪毫轻轻将门关上,对紫砚道:「公子的心结算是解开了,但他身体虚弱,你再去妈妈那领几两人参给他补补身子。」 「还是韩公子的话管用,咱们说一百句公子不听,他一封信就让公子喝药了。只希望他以后不要辜负公子。」 「唉,我看韩公子是个有情人,可他家室不显,凭一个侍郎的俸禄想为公子赎身,难啊。」 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坐落着一家清风茶楼,此楼装修典雅精巧,奢华内敛。相比其他华丽的店铺,自有一番闹中取静之感。再加上楼主心思灵巧,在每月十五定期在此地举办诗会,吸引了大批文人墨客,因此这清风楼就更为雅士和附庸风雅者所喜爱了。 此时在清风楼二楼的一间包厢里,正有两人在秘密交谈,这二人一为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一为相貌俊秀的青年男子。 放在二人面前的香茗已经冷了,但他们也没有再添,此时两人都没有喝茶的心情。特别是韩萍,做出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不容易,但若是不做他自己又绝不甘心,况且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中年男子没有催促,任由他自己想清楚。过了盏茶功夫,他才问道:「韩侍郎想好没有,你是聪明人,若此事成,能得到什么不用我说你也清楚,而且,除此之外我家主人还会另给你一万两的报酬。怎么样,韩侍郎可想好了。」 此时韩萍已做出了决定,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度。他平静道:「我同意了,是他们欺人太甚,我若忍气吞声,只怕他会得寸进尺。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 「韩侍郎只要将这样东西放在他府上,之后的事我们会处理,保证不会牵连到你的身上。那老匹夫一除,韩侍郎高升有望,以后还要您多多关照啊。」 第22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河汉入楼天不夜,江风吹月海初潮。光摇翠幕金莲炬,梦断凉云碧玉箫。 舞袖楼内,三尺红台之上,一红衣女子正在翩翩起舞。她三千青丝扎成十几股细细的辫子,水红色的轻纱下隐隐可见姣好的容颜。跳跃旋转间,一截雪白细瘦的腰肢惹得台下的看客纷纷吞咽起口水,一个个风度尽失。 杨芳看着台下的这群人眼中不自觉露出轻蔑之色,男人真是视觉动物,前世她相貌普通的时候,这些男人对她不假辞色,一点也不关心她的内在美,现在她变漂亮了,他们的眼睛又都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但凭她现在这副花容月貌,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庸俗的人。 杨芳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她读书的那所中学管理不十分严格,一直有些学生偷偷谈恋爱,杨芳见此也很羡慕,但因为她外表普通,还有点胖,所以一直没有男生喜欢她。 那天她主动出击向校草告白,结果却被拒绝了,不仅如此其他同学还因为此事嘲笑她,杨芳当时又羞又怒,一气之下就决定逃课去商场大吃一顿,结果刚到商场她不知怎么的就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杨芳发现自己穿越了,开始的时候她也很害怕很想家,但这种情绪在看到镜子里的那个大美女的时候就消散了。当时杨芳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又掐了自己好几下才相信这是真的。大眼睛,高鼻樑,樱桃小嘴,皮肤嫩的像刚剥壳的鸡蛋,从此这就是她的身体了。
第37页 杨芳乐的一蹦三尺高,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小说也袭上心头,皇子王爷,宠冠后宫,这才是她要走的路。既然已经换了张漂亮的脸,那以前那个普通的名字当然也不能要了。而原身的名字凌波她也不想用,说实话她挺看不起原身的,有那么好的条件还混的这么差,真是浪费这张脸。冥思苦想好几天后,杨芳终于决定了,从此她就叫凤舞了。 这几天杨芳已经弄清楚了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家妓院,不过那又怎样,妓院能见到的达官贵人更多,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孩可有优势多了。 之后的几天杨芳一直在熟悉原身的技能,加上她小时候学过舞蹈,很快就能像模像样的跳上一曲了。今天她听说太子和九皇子来了,自觉时机已到,就自告奋勇前来献艺。 楼上雅间内,太子云紫皇与九皇子云凤熙并排而坐,明明是骨肉兄弟,却有一股针锋相对之势,而他们身后跟随的世家公子们也是各站一排,一眼看去泾渭分明。 近几年来,圣元帝的身体日渐衰弱,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各大世家也纷纷开始站队,虽然并不是每个世家都想去争那从龙之功,但有的时候,若不为友就只能为敌,现在若不选择支持谁,那将来不管哪位皇子荣登大宝,他们恐怕都要沉寂下去了,要想得到好处,还是要承受点风险啊。 如今在圣元帝的那些皇子中,最有机会的就是那四位,而其他的不是太小就是无能,都不足为虑。四位皇子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优势与劣势,至于怎么选择,就看亲疏远近与个人眼光了。 四人之中,太子云紫皇为皇后嫡出,身份最为尊贵,皇上对皇后虽无宠爱,但毕竟是少年夫妻,皇后又并无过错,所以皇上对她还算尊敬,否则当初也不会立云紫皇为太子了。 但这些年来随着皇上年纪渐老,他对这个正值盛年的儿子却是越来越不满意了,而太子性格桀骜,不会讨好人,面对皇上的训斥总是针锋相对,若是气急了甚至拂袖而去。因此这对天家的父子关系并不好,皇上有几次甚至产生了废太子的想法。 再说三皇子云少棠,此人只能说是个帅才,并无争权夺位的野心。但他手持大安大半兵权,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他现在争的不仅是皇位,更是命。 五皇子云昱贤出身低微,其母妃静妃不过是个五品知州的女儿,也不甚得宠,不过是因为生了皇子才得封妃位。而云昱贤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弱势,因此十分喜欢结交寒门学子,这些年下来,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势力,而且他为民请命,在民间也颇有贤名。 最后说到九皇子云凤熙,九皇子今年才十五岁,与太子整整差了十三岁,这是他的劣势,却也是优势。圣元帝现在就像一个年老的狮王,时时刻刻担心新的强者出现,因此他对那几个年长的儿子可以说是时时提防。但对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乖巧听话,对自己毫无威胁。何况他又是自己最宠爱的宸贵妃所生,多宠一宠又何妨。 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在普通人家,父亲的偏心也不过是造成兄弟不和罢了,但在皇家,却是不死不休。对于云紫皇,不管是作为一个儿子,还是一个皇子,这个受宠的弟弟都是他不能忍受的。但不管是母后还是谋士,都再三叮嘱他要忍耐,因而他现在还不得不与云凤熙虚与委蛇,但即便如此,先整治他一番也无不可,好叫他这个九弟知道些天高地厚。 不似楼下的醉生梦死,两位皇子的雅间内却是暗流涌动。看着婀娜的舞姿,云凤熙忽然发难,语含讥诮道:「前日愚弟在坊间听到些关于皇兄的流言蜚语,说你那妻舅贪恋美色强抢民女,还将那女子的家人打死,而皇兄不仅不为民做主,反而助纣为虐将此事压下。臣弟也不知是真是假,不知皇兄能否为我解惑?」 「哦?竟有此事,孤竟然不知。不过既是流言,那自然是假的,皇弟年纪尚小,难免被其所惑,这些市井之言,还是少听为妙。」 「臣弟也是为皇兄着想,担忧你被御史参一本,又要挨父皇责骂,因此才忍不住提醒皇兄一句,莫要行差踏错,失了皇家颜面。」 「皇弟说的是,孤为储君,自然要修行己身,时时严谨,不能像皇弟这么自由。」云凤熙自然听出他是嘲讽,刚要反击,却不想突然被楼下的言论镇住了,一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片刻之前,杨芳一曲舞罢,她轻轻解下面纱,冲着台下娇媚一笑,让现场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看着台下客人们热切的眼神,舞袖楼的红妈妈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在客人们的兴致正浓的时候,红妈妈趁热打铁,笑道:「各位爷,今天是我们凌波姑娘的初夜,若是有意的现在就可以竞价了,一百两起价,谁最大方,便可以抱得美人归喽。」 红妈妈话音刚落,便有一人道:「我出一百五十两!」 「一百五十两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出三百两!」 听着台下不停高涨的价格 红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这两日她见凌波行为怪异,还以为她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竟然是开窍了。原来的凌波虽然舞跳的好,但人太内向胆小了,见了客人连句话都不敢多说,哪像现在这么招人喜欢。 但就在红妈妈心花怒放之时,杨芳忽然道:「且慢,谁拍下我的初夜,只有我自己说了算。」
第38页 红妈妈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现在也不能随便拆对方台。她又想到现在的报价也十分高了,估计也涨不了多少,不如给其他客人一个台阶。于是复又笑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们凌波姑娘可不是那只看银子的俗人,她看几位大爷都诚意拳拳,实在难以取捨,不如请几位各赋诗一首,哪个让姑娘满意,她今晚就跟谁,可好?」 这几位客人都自命风流,个个摩拳擦掌,打算一展惊世之才。但此刻杨芳又开口了,「想要拍得我的初夜,必须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他要为我赎身。第二,他必要八抬大轿娶我进门。第三,他必须是当朝的皇子。」 三个条件一出,满座皆惊。特别是云紫皇和云凤熙,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心里皆是各种阴谋闪过。这女子话语直指皇子,而此时老三在边关打仗,老五在编书肯定没时间逛妓院,老六倒是好玩乐,但上回他醉酒误事被父皇禁足一月还没放出来,老八身体又不好,所以此次难不成是针对他或老九/太子?但这又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二人同时想着。 云紫皇思索片刻仍毫无头绪,索性不再想,决定直接把人交上来问问算了。而杨芳听说两位皇子召见她,顿时心花怒放,觉得是自己与这个时代女子不同的行为吸引了他们。 见了杨芳,云紫皇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目的?」 云紫皇容颜邪气俊美,杨芳一见之,z下不禁芳心暗许,她娇羞一笑,回道:「奴家名叫凤舞。」 「凤舞?哼!」前日母后刚因父皇送宸贵妃一只九凤簪气了半日,今日这就来了个凤舞,谁敢说不是故意来噁心人的。「区区一个贱婢,也敢名凤,孤看你不过是只野鸡罢了。就像有些人,虽然外表光鲜,却也只是个庶子罢了,来人,给孤罚她十鞭,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最后一句显然是有些指桑骂槐之意了。 听到云紫皇的话,杨芳的脸色瞬间白了,她此时才意识到古代的可怕,发誓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低调行事,但现在已经晚了。太子身边跟着的都是身怀内力的高手,而鞭子也是特制的,十鞭下去,这个本来娇滴滴的美人已经变成了个皮开肉绽的血葫芦,这种程度的伤,即使在现代也算严重,而在缺医少药的古代,更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的诗出自元代萨都剌的《层楼晚眺》。 第23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此时不过刚到辰时,舞袖楼还没有开门,公子小姐们也还没起身,楼里冷清的很。佩儿小心翼翼地端着手里的药,准备给她服侍的凌波姑娘送去。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这话放在凌波主僕身上一点也不假。和凌波一样,佩儿年纪虽小,但却十分听话懂事,不该自己管的,从不敢多说一言,不该知道的,也从来不去探究。 但最近有一件事,她却不能再视而不见了。佩儿感觉姑娘她变了,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佩儿却说不清,姑娘明明还是那个姑娘,但内里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对她也不亲近了。再加上昨日凌波的胡言乱语,佩儿更是怀疑自家姑娘是中邪了。 想到这,佩儿忽然感到一股寒气,连白日的热气都好像消散了不少。但佩儿又想,即使有邪物估计它的道行也不深,否则怎么被太子打两下就卧床不起了呢。于是佩儿又放下心来,小步向凌波房里去,只不过她嘴里还是小声念叨着诸邪辟易之类的话。 佩儿进屋的时候,凌波正脸朝里趴在床上,她后背都被打烂了,不敢碰到伤口,只能用这种不舒服的姿势缩在床上,对比之前的明媚娇艷,显得有些凄凉。 不管之前有着怎样的怀疑,这一刻看到凌波的惨状佩儿还是心疼不已,她抹着眼泪道:「姑娘,喝药了,凉了药效就不好了。」不同于之前姚衣受伤,凌波这是得罪了太子,红妈妈把她当扫把星一样,不要说药材补品供应,不把她们赶出去就不错了。凌波这几天吃的药,还是佩儿卖了些以前的首饰凑的。 看着凌波毫无反应的样子,佩儿以为她是睡着了,就准备先将她叫醒。但没想到的是,佩儿端着碗走到床边将被子拉下来后,竟见到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凌波面色发青,瞳孔放大,一双秋水般的眼眸已经变得浑浊了。佩儿惊呼一声,药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颤抖着手反覆探了凌波的鼻息几次后,才不得不承认人已经去了。 佩儿怔住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大哭道:「妈妈,姑娘她死了!」 灼颜躺在床上,将坠着魂瓶的链子像催眠似的在眼前晃来晃去,昨晚趁着夜色他已经把凌波身体里的魂魄收了,看样子不过是个爱幻想的小女孩,希望经过此事她能成熟起来。 经过这几天,灼颜已将舞袖楼探查了一遍,确定这里已经没有其他穿越者了。不过青楼之中三教九流聚集,能探听到许多情报,在他得到别的任务目标的消息前,先待在这里也不错。 皇宫之外,一群轿夫和车夫正在等候,此时已近正午,按理该到下早朝的时刻了,但宫门口却是无一人走出,能在大臣家当车夫的也不是普通下人,个个见多识广,此时都不禁为自家大人担心起来。 太和殿内,圣元帝面沉如水,但在盏茶功夫前,他的心情还十分不错。本来众人也都以为这一次的早朝又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各位官员先汇报些不痛不痒的事,然后再恭维皇上一会儿,说些吏治清明,有尧舜之风之类的话。不过这也不算是假,毕竟这几年大安风调雨顺,边疆安定,而皇上虽然因为年老而日见多疑,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第39页 但就在太监按惯例喊出「有本启奏无本退朝」,而众位大臣也准备山呼万岁时却变故陡生。御史大夫陈芳突然道:「皇上,臣有本奏。」 「陈爱卿,有何事现在才说?」 「臣拖延再三不曾开口,只因兹事体大,臣心中难以决断,但天理昭昭,若臣因畏惧奸臣权势而与其同流合污,岂非枉读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说完陈芳呈上奏摺。 看完奏摺,圣元帝本来不以为意的神情渐渐被严肃取代,最后甚至变得铁青,他深深地看了高嵩一眼,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里种下。「陈芳,你奏摺中说的事可有证据?」 陈芳忽然跪倒在地,神情激愤道:「臣之言句句属实,声声泣血,皇天后土实所共鉴。颖川知府蔡修与臣本是同乡,他乃是圣元二十三年进士,为官至今克己奉公爱民如子,只因得罪了吏部尚书高嵩至今不能升迁,不仅如此,高嵩以公谋私,把持文选考功二司,在官员任免上一手遮天,祸乱朝纲,臣身带有大安大小官员共二十一人的联名血书,请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严惩奸臣。」说着陈芳又拿出血书呈给司礼太监。 看过血书,圣元帝不再存疑,许是疑人偷斧,现在他看高嵩再也没有以往的顺眼,而是觉得其面目可憎了。太和殿外骄阳似火,但圣元帝的脸色却冷的像三九天的寒冰,不带有一丝温情的色彩。他环视了一眼阶下跪倒的一群臣子,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冷声喝道:「高嵩,你可知罪!」说着半点不留情面的将一本奏摺扔到吏部尚书高嵩面前。 高嵩跪在地上,膝行两步将奏摺捡了起来,哆哆嗦嗦看完后,已经是满头的冷汗。这些年来他一直身居高位,又擅于揣度帝王心思,说实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但他现在却根本没有心情去保持什么朝廷大员的风范。高嵩有预感,此次将是自己为官这些年来所经历的最大危机,若是渡不过,恐怕是欲为民而不能了。 刚才这一本小小的奏摺里,竟揭露了他卖官鬻爵、排除异己、结党营私等大大小小数十桩罪责,而且桩桩件件皆有人证。高嵩暗自心惊,这些事确实大半都是他做的,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估计也和他脱不了干系,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他当初将帐本和往来信件都已经销毁,只凭对方一面之词,只要他咬死不承认,皇上还不会治他的罪。 这样想着,高嵩强自镇定道:「皇上,臣冤枉,臣这些年掌管官员升迁评定,虽自觉问心无愧,但恐怕还是难免得罪人,若只凭对方的一面之词,臣实在难以心服口服。」 看着圣元帝面露犹疑,陈芳心里着急,若是今日让高嵩凭藉三言两语矇混过关,那今后这朝堂恐怕再没有自己立锥之地了。他在圣元帝开口前就赶紧接上,「如果高大人真的认为清者自清,那可敢让人到你府上搜查一番?」 「这,老夫行的正坐的端,有什么不敢的。」放心放心,所有证据都不在了,高嵩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在众人如坐针毡中过去了,看着搜查的锦衣卫呈上的那本封面写着《世说新语》的蓝皮书籍,高嵩终于忍不住颓丧的跌坐在地上。他瞪着眼睛还对此不敢置信,怎么回事,帐本怎么还在,当年明明已经被那场大火焚尽了才对,那么大的火,他还命人加了几桶桐油,连骨头都能烧化了,怎么可能烧不掉几页纸?除非,当年他根本没把帐本带在身上。 罪证俱全,再加上高嵩这副心虚至极的模样,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往日权倾朝野的高尚书这是要倒台了,平时巴结他的众位官员,现在都很不得退出一射之地,生怕被他牵连了。 高嵩此时面色灰败,好像老了十岁,他环视四周,看着众人躲闪的目光不禁心生绝望,难道天真的要亡他。但就在高嵩看到韩萍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就算帐本没毁也不可能在自己府上,而这几天有机会将它放在自己家中的只有韩萍一人。 想到这些,高嵩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韩萍,老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陷害我?」 听着高嵩的指控,韩萍面露沉痛之色,跪地向皇上哀声道:「高大人平日确实经常提携微臣,微臣也从没想到他竟会做出此等事,微臣不辨是非,竟与奸臣为伍,此后也无颜面继续留在朝堂,请皇上允许微臣辞官回乡。」 「不知者不罪,此事与你无关。来人,将高嵩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夜晚刑部大牢内,高嵩辗转难眠,他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现在换到这潮湿破旧的牢房里怎么能舒服,加上心中郁结,自然是难以入睡。 又翻过身,看着牢房壁上燃着的一豆烛火,高嵩思考着自身的处境,他在朝堂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岂是轻易能拔出的,等到皇上气消了让他出去,他就能再聚人脉。不过一点小错,只要皇上愿意帮他压下,他就还是吏部尚书。高嵩知道,皇上还需要自己,满朝文武没有人比他更懂皇上的心思,等到皇上想要人吹捧时,自己的机会就来了,何况宫里还有如妃娘娘替他说情。 就在高嵩思索退路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响声。壁上的灯火更暗了,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哗啦啦的锁链撞击声好像从地狱传来,然后是哒哒哒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正踩在他的心跳上。 高嵩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之后高嵩只听这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自己的牢门口不动了。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门口站着两个浑身被黑色斗篷遮住的人影。
第40页 「你们是谁,是人是鬼?」高嵩问道。 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轻笑一声,听声音像是个年轻的男子。他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坏事做尽,怕遭报应。实话告诉你,我们虽是人,但你很快就要变成鬼了,在下今日,就是专程来送你上路的。」 第24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三尺白绫在房樑上晃晃悠悠,其下坠着的是高嵩已经僵直的身体。姚衣发现,人死了果然都是很难看的,不管他生前有多么大的名声,多么高的身份。高嵩那平日看着清瘦飘逸的身形,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块被蛀空了的朽木,恐怖,衰败,透着浓浓的死气。 看着高嵩青紫肿胀的脸,姚衣眼中闪过一瞬的茫然。当年,就是这个人杀死父亲,火烧姚府,让自己颠沛流离,受尽苦楚。午夜梦回时,姚衣不止一次将他碎尸万段,但一旦梦醒,这人却依然高官厚禄,娇妻美妾。姚衣本以为这一生都复仇无望,却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哈哈,死真是轻松,一点痛苦也没了,只剩活着的人受罪。 仇报了,这么多年压在他心头的巨石没了,但姚衣却并没有感觉到轻松。这些年为了报仇,他早已不把自己当个人看,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忍着屈辱活到现在。但现在,高嵩死了,姚衣感觉这么多年压抑在心底的自尊又涌了上来,那张逆来顺受的脸竟然一刻也维持不住了。 看着姚衣脸上似哭似笑的表情,另一个黑衣人心觉不妙,他拍了拍姚衣的肩膀,道:「你父之死虽是高嵩造成,但若不是皇帝重用佞臣,你何至于遭此大难。善救弊者,必塞其弊之源,只除高嵩无异于扬汤止沸,釜底抽薪才是上策。而今正是主人用人之际,你当保重有用之躯,日后自有封侯拜相之日。韩信可受□□之辱,你应以此勉励,万不可自寻短见啊。」 姚衣露出一个惨笑,道:「大人放心,我受主人大恩,必然会留此残躯共主人驱策,绝不会坏了大计。」 「韩萍此人才华不凡,你要尽力拉拢他。」 「……好。」 夜凉如水,姚衣像一个游魂般在街上游荡,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回到了他与韩萍的家。在高嵩被下到刑部牢房后,韩萍就将他从舞袖楼赎了出来,还想方设法为他除了奴籍。姚衣心知,韩萍对自己确实恩深似海,可他却是个如此污秽的人,怎么能承受他的感情呢。姚衣站在门口,却迟迟不敢进去。 姚衣紧咬着下唇,面上没有一点表情,就仿佛一个泥塑的假人,封印了自己所有喜怒哀乐。过了不知多久,一行清泪突然顺着玉白的脸蜿蜒而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忽然一阵风起,遮蔽明月的轻云被吹散,皎洁的月光洒满京城,姚衣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一直延伸到刚回来的韩萍怀中。 韩萍上前握住姚衣的手,心疼道:「手怎么这么凉,回屋去吧。」 剔亮烛火后,韩萍看着姚衣红肿的眼睛轻柔问道:「姚衣,你是不是哭了。」 姚衣摇摇头,声音却是明显哭过的腔调,「我,我没事。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韩萍搂住姚衣,怜惜道:「当然不会,那都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好嫌弃我自己。姚衣默默依偎在韩萍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闲时光。他闭上眼睛,仰起头细密地亲吻着韩萍。红烛帐暖,长夜漫漫,起码这一刻,尔虞我诈都远去了,我们只需好好相爱。 沉沉暗夜终于过去,旭日的晨光辉耀京城,为这森严的铁城披上一层柔和的圣衣,也将所有的阴暗面遮掩下来。随着一声鸡鸣,吏部尚书高嵩畏罪自尽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城的权贵人家。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或心虚或感嘆或庆幸或沮丧都不必提,总之高嵩的罪名算是坐实了,即使往日与他来往密切的人也不再想着怎么搭救一个死人,而是思考如何明哲保身。高嵩死后,他从前的政敌落井下石,将高家那些纨绔犯的案子都翻了出来,高岩作恶太多被判流放,宫里的如妃娘娘也受了牵连,被贬为了常在,迁出鸾喜宫住到了广寒殿。 但不管别人怎么想,凭韩萍对高嵩的了解,他绝不相信他会选择自尽,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经过高嵩一事,韩萍深深感受到了官场倾扎的残酷,心里升起了一股疲倦之感。他直接递了辞官的摺子,被扣下后又请了半个月的病休。韩萍现在再不求什么功名利禄,只想离开京城,与姚衣去一个民风淳朴之地厮守一生。 却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韩萍此举竟得了皇上信任,觉得他与高嵩的利慾薰心不同,不仅驳了他的摺子,还对他赞誉有加。恰好当时礼部尚书补了高嵩的空缺,皇上便拔擢韩萍为礼部尚书。 人们总是善于遗忘的,尤其对那些于己无关的事。又过一月,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高嵩的死遥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而百姓们更是只关心自家的收成好不好,家里的姑娘小子大了该说亲,街角王婆的烧饼鲜香可口两文钱一个很便宜,而丝毫不在乎他们的朝庭是不是换了一个尚书。 而在一条小街拐角的铺子里的林小文就更是如此了,事实上他就连现在的年号都才知道没几天,就更别说那些官员的事了。 穿越前林小文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师,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一个不好不坏的大学本科学历,一张还算耐看的清秀脸庞,绝对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在之前的二十多年里,林小文从来没想过穿越这种事会落在他身上,毕竟穿越者都是要争霸天下统御八方的吗,最不济也得封侯拜相妻妾成群吧,可他一个厨师哪干的了这些。但万万没想到,老天爷竟然真的选了他这条咸鱼。
第41页 不过林小文可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点想竖中指,他可从不觉得穿到没电没网的古代是一件好事,凭他对自己运气的了解,要真是好事不可能会轮到他。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了解到自身处境的林小文发出了呵呵一声冷笑。比突然穿越更惨的是突然穿到了一个很穷的人身上。林小文现在这具身体也姓林,名玉章,最近刚满二十岁,父早亡,留下的一丁点家产也被一群极品亲戚抢走了,只有一间位置偏僻的铺子还在他手上,林小文要是再晚来几天,这个铺子估计也要关门大吉了。 按照规矩,男子二十岁就要取字,但林玉章的父亲早逝,亲戚又指望不上,林小文索性就自己取了一个,就叫小文,他听着也顺耳。而别人都以为他说的是晓文二字,通晓诗文,和玉章之名也相和,倒是都没起什么疑心。 名字的事解决了,林小文又关心起吃饭的问题,说实话对这个他到是不太担心,大安正处于盛世,民众对吃用上都不吝啬,他想要是开家点心铺子,凭着自己的手艺应该有赚头。不过在开店之前,林小文多了个心眼,他先和原身那群亲戚写好了协议,省的自己富起来这群人又找理由来吸血。 林小文虽然不是多有上进心的人,但手脚勤快,一旦决定也有耐心做下去,因此没过几日,他的点心铺子就张罗起来了。虽然开始的几天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没有多少客人,但是在他的传单和试吃服务下,林氏点心铺的名气很快就打出去了。 这一日,两个姑娘正在林小文店里挑选零食,这二人是他的老主顾了,林小文都认识,穿绿色缎面衣服性子开朗的叫碧荷,穿鹅黄对襟坎肩腼腆的叫丽娘,都是脾气很好的姑娘。 试吃过新品后,碧荷满足地眯起眼睛,品味片刻后,她好奇地问道:「林家阿哥,这个点心叫什么啊?」 「嗯……,它叫做曲奇饼干。」 「这名字可真古怪。」 「这是一个饼干的类别,具体的花样还有很多呢,那些我以后再做出来。」 「虽然不太明白,但味道真的不错,给我包一斤。」 「好。」又做成了一笔生意,林小文笑容满面地称了一斤饼干给碧荷,又和她们二人说了会儿话后,碧荷两人才告辞。这期间都没有发生什么问题,但就在林小文把二位姑娘送出门的时候,一个看着就不像一般人的中年男子出现了。 看着中年男子的气势,林小文心里发憷。不会是来查封他这个无证经营的小店的吧,还是他挡了谁的财路人家现在来警告了。 但林小文没想到,他想像中的咄咄逼人狗眼看人低等情景通通没发生,中年人见到林小文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语气谦逊有礼道:「这是林公子吧,林公子厨艺通神,名声已经传到五皇子耳中了,皇子殿下知道林公子后,觉得以林公子的才能怎可再屈身乡野,因此命我来请公子到五皇子府。」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听了对方一席话林小文一脸懵,他就是一个普通厨师,咋就厨艺通神了,咋就有才能了,还吸引到皇子的目光?林小文虽然觉得现代好,但他从来不敢瞧不起古代的厨艺,特别是达官贵人家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什么山珍海味没有,看得上他那粗糙的现代快餐?简直开玩笑,他要是敢去皇子府,估计没几天就会被治个欺瞒之罪。 因此林小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贬低自己,「我那个啥,乡野村夫,大字不识几个,怕冲突?冲击?呃,冲撞,对,冲撞了贵人,就不去了吧。」 听着林小文颠三倒四的话,中年人笑了,「皇子是欣赏你的厨艺,不用你识字。你也不用害怕,五皇子平易近人,不会为难你,你和我去了皇子府,只有你的好处。走吧,一般人想见皇子一面还见不到呢,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对方都这么说了,林小文也只能苦笑着同意了。 第25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一转眼,林小文已经来到五皇子府三天了,来之前他本来以为自己就是在这当个厨子,每天烧烧火做做饭什么的,但没想到,他来的第一天府里的最高领导人五皇子就召见了他,还亲切地问候了他之前二十年的生活情况,弄的林小文心里毛毛的,还以为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幸好他接受了原主的部分记忆,否则搞不好真的要露馅。 不过除了不时要面对五皇子的神秘一笑外,这段时间林小文过得还不错。他只需要为云昱贤服务,其他什么活都不用管,工作清闲的很,而且还有人伺候着,过的不像下人到像个少爷。 这天林小文正在房中研究古代的菜谱时,就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林小文放下书道:「请进。」 人进来后,林小文发现原来是府里的下人周康,就给他到了杯水,道:「坐吧,有什么事啊?」 周康摇摇头,道:「不坐了,一会儿还要干活。就是管家让我告诉你,殿下今天不回来,你不用忙了。」 「哦,我知道了,本来今天尝试了新的菜品还想请他试吃呢。」闻言林小文有些失落道。从前听说五皇子为人亲和他还不太相信,觉得这些封建统治者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再怎么礼贤下士在心理上还是自命不凡的。但见了云昱贤后,他就算心里告诫自己不可被迷惑,却还是会因为对方温文尔雅的外表软化。现在一天不见,林小文竟然有些想念他了。
第42页 于是林小文问道:「五皇子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皇子的行踪哪是我能探听的,不过听餵马的老李说,好像是去了国师府。」 「国师!」林小文吃了一惊,他本来以为自己穿的大安是个正常的古代,没想到竟然还有国师这么玄幻的职位,看来还要多收集一些情报。也不知道这个国师具体做些什么,权利大不大,还是先套套话吧。于是林小文道:「我一直很敬仰国师大人,但从未见过,你在五皇子府做工,见多识广,可知道国师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小文看周康面色如常,心知自己并没有说错话。 听了周康的解释,林小文终于明白了这位国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据周康所描述的,林小文知道圣安帝和他原本古代的那些帝王一样,权利到达顶峰后就想再进一步,达到长生不老的境界。但和林小文那个世界不同的是,那些帝王招来的不过一些江湖术士,而圣安帝真的请来了一位名唤广陵的仙道高人。 当然,对此林小文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在骗子露出破绽前谁也想不到自己被骗了。 看着林小文的表情,周康不乐意了,他又说道:「你别不信,这位广陵道长确实是高深莫测,有呼风唤雨通晓阴阳之能,不仅皇上对他尊敬有加,这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对他推崇备至,如果他没有真材实料,就算圣上一时被他蒙蔽,难道这整个京城都没个明白人?」 听他这么一说,林小文又信了几分,不说别人,就说五皇子云昱贤,林小文就觉得他不是容易上当的人。而且经过了穿越的事,再无神论的人现在也要对鬼神敬畏三分了,如果这个国师真的这么神,他没准有能力让自己回现代呢。不过此事还有待考证,而且这位道长的人品也是个未知数呢。林小文又问:「这位国师大人有没有什么实际的丰功伟绩呀?」 「嗯,三年前青州大旱的事你知道吧?当时国师大人刚刚出现,皇上问他:『仙长可能求雨乎?』」 「然后呢,然后国师求来倾盆大雨?」 「啊,我也不知道,那天说书先生没说完,然后第二天官府就下了命令,所有茶馆酒楼的说书人不得对国师大人议论纷纷。」 「啥?原来你也是听别人说的呀。」林小文顿时觉得回家的希望又渺茫起来了。 而此时在城郊云麓山上的国师府中,云昱贤对着不远处凉亭里垂钓的广陵恭敬道:「国师,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将林小文请到了府中,但经过三天的观察,在下并没有发现他有何奇异之处。在下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却仍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国师能否为我一解心疑。」 微风吹起帘帷,露出了广陵如皎月般清冷的侧颜,他一席白衣映在水畔,仿若神人。听到云昱贤的问话,广陵语气云淡风轻吐出两字:「钓鱼。」 钓鱼?云昱贤不知广陵是说找来林小文是为了钓鱼,还只是单纯嫌弃自己聒噪,表示他要安心钓鱼呢。但虽如此,云昱贤却不敢再多问了,他虽然是皇子,但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恐怕还不如对方,何况广陵一向寡言少语,此时说两个字已经是给他的面子了。 广陵喜静,即使一直帮他做事的云昱贤也难以经常见到他,此时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他当然忍不住多说几句话。云昱贤观察着广陵面色,觉得他的心情应该还不错,便在心里措辞了几瞬道:「前日云州大雨河堤被沖毁,父皇有意派我去赈灾,国师以为如何?」 「大凶。」 听到此话云昱贤眉头一皱,沉声继续问道:「我若称病推辞可行?」 「恐失圣心。」 「那此劫可有破解之法?」 「回程三日,行李代桃僵之法,可逃过一劫。」 听了广陵的话,云昱贤稍稍放下心来,凭他以往经验,只要照着国师的吩咐去做,肯定能平安无事。不过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若只是一心保命,还不如不去,此次这个差事他不仅要办成,还要办好。在诸位兄弟中,他的竞争力本就最小,若再不展现出些才能,恐怕就要被踢出局了。 既是回程三日时出了问题,那恐是有人不想让他活着回京,此事想来不是云州的贪腐官员,就是他那几个兄弟了,不管怎样,都要早做打算。而广陵讲求事不过三,他已问完三个问题,再逗留也无益了,因此云昱贤客套两句就告辞了。 广陵在亭中闭目养神,俊逸出尘的脸上一片宁静。他感觉到手中的鱼竿轻颤,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侍候的道童觉明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国师大人,你钓鱼为何不用鱼钩呢?像你这样,鱼儿吃了饵料之后就会跑了。」 「我怕伤到他,何况鱼缸是我的,池塘也是我的,我又何必拘泥于他到底是在鱼缸还是池塘呢。」 觉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年纪尚小,广陵说话又总是云山雾罩的,所以他经常理解不了他话中隐喻,不过觉明明白,他只要点头就好了,反正国师也不需要他多聪明。说完这些,觉明想起了正事,问广陵道:「国师,今日可还去书院看看?」 「嗯,走吧。」 看着广陵飘渺的背影,觉明眼里有着浓浓的好奇,但并不是只有他才会这样,觉明想,只要知道国师的人,估计就没有不好奇的。 三年前的时候,国师横空出世,然后迅速地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还被封了国师这个前无古人的称号。这三年里,无数的人或明或暗的打听国师的来历,但是一无所获,最终大家所掌握的信息仍只有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
第43页 在国师青云直上的这段日子里,也有许多人想要巴结国师,但都不得其法,广陵视功名于浮云,视金钱如无物,就好像真的已经得道成仙不染凡尘一样。大家对上他,就像狮子吃刺猬,无从下手啊。 不过这些都是觉明听说的,那时候的他还生着重病呢,而且也不叫觉明。觉明本是湖阳公主幼子,不足月便出生了,从小体弱多病,十岁那年重病连太医都说挺不过来了,湖阳公主当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把他送到国师处,没想到自此觉明的身体竟然大为见好,到现在已经与普通少年无差别了。 觉明一事,既让众人又一次见识了国师的神奇之处,又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接触国师的机会。之后京城权贵纷纷找藉口想将自家子弟送到国师身边学习,就算学不到什么道法,能凭藉国师的关系在圣上那里露个脸以后也是前途无量啊。 不过国师当然不可能见人就收,他只收一些有缘的人做记名弟子。不过据觉明长久观察,国师所谓的有缘就是好看,长得越好看的就越有缘,要是精緻秀丽唇红齿白的类型就更好了,而且只要男的。 知道了国师的喜好后,送来的弟子也越来越多了,而国师来者不拒,只要是漂亮少年通通收下,但他又不耐教导他们,索性直接在云麓山上建了个书院用来安置学生,只是每隔半个月去看他们一次。 而今天就是国师去书院巡查的日子了,众位学子也都知道此事,一个个都在拼命的表现自己。但觉明知道,他们此举不过是徒劳,国师每隔半月一次的巡查绝不是因为责任心或者惜才什么的,他一定是有着特别的目的。每次国师巡视完之后,觉明都会发现他好像有些失望。 这次果然也不例外,广陵看了一圈后,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徒留下那一群学子还在兀自争斗。 而此时,正在舞袖楼里拨弄筝弦的灼颜突然停下手中动作,向旁边闲聊的两位公子问道:「你们刚才说,五皇子把一位神厨收入了府中?」灼颜低头敛下神色,新的穿越者出现了。 第26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确定了神厨林小文为穿越者后,灼颜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混入五皇子府。但他这一次附身的不过是个小倌,平时连自由也被限制,要想主动去见皇子实在太困难。而云昱贤洁身自好,为了形象从不逛青楼楚馆,这就更加大了难度。 但不管是为了眼前的任务,还是为长远计划考虑,现在都到了离开舞袖楼的时候了,毕竟在这里的局限性还是太大,如果穿越者穿成了大家小姐或者已婚妇人,那她们很大概率一生都不会到青楼来,灼颜就更不会有机会回收她们的灵魂了。 灼颜为此苦恼了五日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机会。这日皇上已正式下了命令,着五皇子三日后前往云州赈灾,同时调查其中有无内情。不过虽然是这样说,但满朝文武皆心知肚明,云州河堤修建不过两年多,这次的潮水又不是非常大,若无偷工减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决堤,所以云昱贤此次是必须要调查出个子丑寅卯才能给皇上交待了。 而灼颜所找的的机会,便是和五皇子的云州之行有关。灼颜通过接收的记忆得知,原身悼玉恰巧就是云州人,而且他的父亲就是服徭役修建河堤的民丁,原身也正是因为其父服役时熬坏了身体而死,才被他叔叔卖到乐坊司,后辗转来到京城舞袖楼。不过即使这样,但原身对于云州修堤的内幕是毫不知情的,不过这些五皇子又不知道,灼颜完全可以利用这点,让五皇子带自己离开,反正贪腐的手段不外乎就是那些,结合原身记忆,灼颜已将事情真相推出了五六分。 云州路远,往返即需月余,再加上在云州调查吏治安抚灾民的时间更是几月不能回转。因此云昱贤在启程出发前夕,就在聚贤楼摆宴与平日里和他较为亲近的几人话别。 这场宴席云昱贤只请了五人,人数虽少,但都是云昱贤的心腹。他们几人不仅能力不凡,而且对云昱贤的野心也心知肚明,都愿在云昱贤手下效忠,作为他的谋士。 其中最得云昱贤心意的便是坐在他下首的白琪。白琪此人,乍一看毫不起眼,不过一个清秀少年,虽然未犯什么大错,但是中规中矩却也没什么超出常人之处。但经过相处云昱贤却发现此人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简单,经过了解,云昱贤得知,白琪原是光禄寺大夫常鸣的外甥,他父母去世后便寄居在其舅家,但舅舅已有三子,而舅母又为人苛刻,在这等环境下,白琪也只能韬光养晦,谨言慎行了。之后云昱贤也是投其所好招揽了许久才将他收归麾下。 白琪举起酒杯,向云昱贤道:「殿下,此去云州必是步步惊险,还请殿下万加小心,在下在此祝殿下平安归来。」 云昱贤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回话,但就在此时,天际突然传来一阵琴声,伴着飘渺的歌谣: 六曲阑干偎碧树。 杨柳风轻, 展尽黄金缕。 谁把钿筝移玉柱。 穿廉海燕双飞去。 歌声语调温软,不似京城之语,歌中所描绘的景象优美,但歌者语含悲切,不知心中有着怎样的苦楚。看着白琪突然停顿的样子,云昱贤心中不解,白琪可不是那些听风流泪对月伤心的人。 看着他的样子,白琪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方才的歌者所说乃是云州话,而且他歌中唱词正是云州前任知府柳毅所做。结合近日之事,在下觉得恐怕是有心人在针对殿下。」
第44页 「哦,竟有此事。」云昱贤思考一瞬,道:「来人,去将这位歌者请来。」 听着来人说五皇子请自己到聚贤楼一叙,灼颜心里松了口气,要是对方粗心大意没有发现自己歌中异常之处,那他还真的要苦恼了。 灼颜到后,云昱贤先发问道:「本皇子听到你的歌声觉得十分奇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草民家乡歌谣,殿下久居京师,自然没有听过这些乡间俚语。草民本是云州人,日前听闻家乡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心中伤感因此弹唱抒怀,不想惊扰了五殿下。」 「哦?那你且放宽心,本皇子近日便要前往云州赈济灾民,定会还云州百姓一片安宁。」 「云州偏远,我只怕五殿下虽欲为民造福,却是有心无力。」 「你此言何意?」 此时灼颜突然跪倒在地,声音悲切道:「云州官场腐败不堪,负责修堤的官员偷工减料、欺骗验收,五殿下此去触犯他们的利益,只怕会寸步难行。」 「这,你仔细说来。」云昱贤心里一沉,看了云州的情况比自己想的更不容乐观。 灼颜心里一喜,用得着自己就好,这样他就能藉此要求云昱贤带自己回王府了。「殿下问话,草民不敢不答。只是悼玉身似浮萍,在舞袖楼里时时担心失了性命,若今日在殿下面前说出实情,明日说不定就要遭到报复,若殿下怜惜,求您救草民于水火。」 「你且将你所知的通通告诉本皇子,本皇子自然会带你离开。」 「云州官员欲壑难平,用麻料搀杂沙土之法偷工减料,料垛也是堆得外实中空,以至涨潮之时河堤不堪一击。而且官场之上官官相护,若是发生决堤,就统一口径说决堤之处乃是护河工程尚未覆盖到的地方,上任知府柳毅就是因为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才被暗害……」 此时隔壁房间内,觉明无聊的摆弄着桌上的茶杯道:「国师,我们都跟着五皇子好几天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完啊。」 「很快。」 觉明又想说什么,却被广陵挥手止住,「安静。」 觉明见广陵看着窗外,心中好奇跑到窗边观望,只见五皇子一行人此时正离开聚贤楼,其中还多了一个红衣美人。在门口的时候几人分别,而红衣美人跟着五皇子走了,他离去时不知为何忽然回头一望,让觉明得以看清他的容颜。 灼颜本以为只要到了五皇子府那接下来就简单了,但他现在方知那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五皇子府占地面积非常大,差不多有半条街,而林小文是得宠的厨师,住在离云昱贤住所很近的中心位置,他是不光彩的小倌,住在临街的边角,两人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见面。 但是没有机会可以制造机会,灼颜的第一步计划是先做点吃的,然后以探讨厨艺为由去找林小文,但是半个时辰后看着锅里这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沉默了。 弥迩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别过头,他道:「阿颜,这种东西真的要拿到专业厨师面前丢人现眼吗?你做的东西狗都不吃啊。」 灼颜本坐在小凳子上唉声嘆气,此时听了弥迩的打击心中更是不快,他忍不住反驳道:「胡说,玄尘就很喜欢吃。」 「所以说忍人所不能忍,成人所不能成啊。」 灼颜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弥迩赶到一边,然后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最后终于掌握了火候,不会把东西做的糊掉或者半生不熟。 灼颜找来一个漂亮的雕花食盒将自己做的几碟点心装好,觉得看起来还不错,卖不了手艺还是可以卖卖包装吗。灼颜提着食盒去了林小文的房间,这一路上他尽量躲着侍卫也没遇到什么阻拦,但到了林小文院子门口他终于躲不开了,不得不接受了林小文身边下人的一番白眼。 林小文此时正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照着古菜谱做饭,听到外面侍女闻莺的呼唤出来后就看见一个非常俊秀的少年站在门口,这个少年眉眼如画肤如凝脂,要是在现代绝对是大明星,而且他脸上没化妆,并绝无ps痕迹。 闻莺看自己主子那副口水要流出来的样子露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然后走到林小文身边耳语道:「公子,这是殿下走之前带回来的,听说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呢,你看看他长那个样子,再看看他穿那个衣服,一看就是狐狸精,你长点心眼啊。」 林小文看了看对方的样子,挺好看的,再看看自己,灰头土脸,不由感到自惭形秽,还有一丝隐隐的嫉妒。但这么想后,林小文又很快后悔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看着对面那对主僕脸色变来变去,灼颜也没心思去探究他们在想什么。开门见山地表达了他打算与林小文单独谈一谈的意愿,在林小文点头后闻莺只得不情不愿地退下了,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灼颜一眼。 一进门灼颜先把门闩插上了,然后又四处看了看确定屋里确实就他们两个人,然后就非常不客气地把林小文按着坐下来,灼颜先给林小文倒了杯冷茶,然后请他喝下去。 林小文一脸懵地推拒道:「这都冷了,我去重沏……」 灼颜不等他说完就直接给他灌了下去,「都这时候就别讲究了,我干完你这单还有别的活呢。」 「咳咳。」林小文一边捂着脖子咳嗽一边红着眼睛瞪着灼颜,看的灼颜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粗暴了。但当初指导手册上写过,这些穿越者容易自命不凡,所以对他们态度不能太和善。
第45页 灼颜上前给林小文顺了顺气,然后道:「你是穿越的吧。」 于是林小文又呛着了,这回他咳了大约两分钟才止住。 灼颜知道他一时震惊,让他先缓一会儿才继续道:「我是时空管理局的,你涉嫌非法穿越,但我知道这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嘛,所以我们经过讨论决定送你一张免费返程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啥!」林小文懵了,然后是就是狂喜,在古代这段时间没网没电的生活他早就过够了,但随后冷静下来他有有点不舍,他要是走了,就永远见不到云昱贤了。「必须要走吗?」 「其实也不是必须了,这只是我们出于人道主义的选择,其实当场格杀更简单一些。」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说出去?」 「你说一下试试?」 林小文刚要开口,却发现竟然发不出声音,等他想其他事情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你在茶里下药了。」 「是的,但这不过是一种保护措施,我了解到你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而且你也很想回去,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这也是我选择对你坦白的原因,而且你的身份对我接下来的任务很有帮助,如果你能协助我,我可以给你一些奖励,比如你那个世界的货币什么的。」 「……好吧,不过我能不能再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可以,就当是异世旅行了,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体会的,好好享受吧,任务结束的时候我会来接你。」对于这个结果灼颜十分满意,对方知情识趣最好了,毕竟他一来林小文就出事的话,那他的嫌疑也太大了,现在稳住他最好,如果林小文不配合再强硬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词是晏殊的。 第27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时光飞逝,一转眼已是六月,距灼颜住进五皇子府也过了小半个月了。有了五皇子府的金字招牌行事果然方便许多,他这段时间又捉住了好几条异世之魂。要是他们老老实实的不想着改变世界,只弄些无关痛痒的小玩意也无妨,灼颜自然也懒得理他们,但这几个人也不知怎么想的,一个个言行举止与周围格格不入,就算没有灼颜他们也早晚 出事。 过了最开始这一段日子,任务就不那么轻松了,毕竟这时候太蠢的都被捉了,剩下的智商情商都很正常,经过最初的慌乱也懂得掩藏,要想找到他们就困难了。 灼颜躺在长廊下阴凉处,上半张脸盖着一张叶子,左脚搭在右脚上,姿态十分悠闲。正在他左思右想时,突然听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传来,拿开叶子一看,原来是林小文来了。 林小文手上拿着新做的水果沙冰,想要讨好又带着点拘谨道:「监察使大人,我新研究了零食,你要吃吗。」 灼颜接过来吃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神情,「唔,好呲。不过不要叫我监察使,被人听到怎么办。」 「好的,嗯,灼公子,我这几天协助您工作,有没有奖励?」 「有啊,你等我看看记录,你一共举报了三个穿越者,豆腐店寡妇老闆娘何阿花,张记烧饼店小二张三,李铁牛铁匠铺学徒李四,你等着,回头我给你写一张奖状。」 「这个奖状具体有什么用啊?能换钱吗?整容成肤白貌美的帅哥?活到一百九十九?」林小文满怀期待地问道。 「呃,这个这个嘛,你可以理解为它是一种荣誉。」 「也就是啥都没有?」林小文失望道。 「有的有的,我只是还没想好,等任务结束时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尽力满足的。不过你接下来可还要继续帮我呀,最近的穿越者真是越来越难找了。」 听到灼颜的话林小文想到了什么,他纠结了一会儿,犹犹豫豫道:「要说穿越者我还有一个怀疑对象,不过他是个大人物,连五皇子也惹不起。」 「是谁?」 「广陵国师。」 半个时辰后,听过国师事迹的灼颜有了一个主意。「你给五皇子写信,叫他举荐我去云麓书院。」 「啊?我不过一个小小厨师,五皇子怎么可能听我的,而且他都出发十日了,现在估计都快到云州了,我怎么和他说啊。」林小文愁眉苦脸道。 「不要装蒜,云昱贤临走前送了你一只传信白隼,这只白隼聪明得很,能找到主人踪迹,你叫它去送信,不过两日就能回。」灼颜从躺椅上起来,走到林小文身前道。 「他只是叫我暂时帮他养,并没有说要送给我,这只鸟金贵着呢,我敢支使它,云昱贤回来肯定要罚我的,灼颜,你不要逼我上死路啊。」林小文头摇的像拨浪鼓,后退两步急切道。 灼颜却不管这些,一语指出疑问点:「那既然这只鸟这么重要,皇子府这么多人为何偏要你一个小小厨师餵养?云昱贤明明就是暗示你想他的时候可以写信吗,你快去写,不管怎么说都好,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也好,舅舅也罢,反正就要让他同意,否则我就把你的鸟烤了,省的它再吃白食!」 灼颜叉着腰满意地看着林小文边说着同意边飞奔回房,果然对付他这种性子的人就要强硬一点。 白隼果然飞行能力极强,而五皇子府的办事效率也非常高,不过三日事情就已办成。林小文气鼓鼓地将一封推荐信扔给了灼颜,道:「为了这封推荐信我可是付出太多了,你必须给我点好处让我回本。」
第46页 「好好好。」灼颜一把接过信仔细看了几遍,确认无误后小心地放好。然后才回过头对林小文和颜悦色道:「放心吧,组织是不会忘记你滴。」 云麓书院不同于一般书院,招生十分频繁,每隔三个月一次,而下一次招生就在这几日了。不过虽然经常招生,但却并不代表云麓书院是好进的,首先想要一份举荐信就不容易,而且每次考核的人数都是固定的,要不是云昱贤与国师有几分交情临时想要一份应试名额还真不容易。 这日灼颜到时不过卯时将过,但云麓书院山门外已经排起了一个几百人的队伍,当然其中真正的学生不过百人,而能进入山门的就更少了,但这还是让灼颜小小的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国师人气还挺高。 辰时一刻,云麓书院的大门准时打开,几个眉清目秀的杂役抬着桌椅,后面跟着几个衣着华丽些似是考官的中年男子,这几人坐下后,一人高声喝道:「考试开始!」 虽然离灼颜还远,但他还是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面试情况,以便轮到自己时作为参考。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多余的。 只见前面一个少年上去,几个考官互相嘀咕一会儿,道:「记,礼部右侍郎孙祥庶子孙楚,唇红齿白,眉如翠羽,七分合格。」 「记,浔阳侯连云嫡幼子连非,纤秾合度,面若桃花,八分合格。」 「记,文渊阁大学生杨昭和庶长子杨文秀斯文秀美,体态风流,七分合格。」 「记,户部侍郎李川嫡子李勤,歪瓜裂枣,胖如蠢猪,一分不合格。」 …… 看着眼前这一切,灼颜咽了咽口水,目瞪口呆问道:「这是招生还是选美啊?」 他身边的随从尴尬地笑了笑,道:「国师大人不是凡人,在他身边侍候的也不能太难看不是,这都是为了大安国的形象。」 不管这个测试多么奇葩,它毕竟对灼颜是有利的,果然,轮到他的时候很顺利的高分通过了。而此时也基本到了队伍的尾部,在灼颜之后也没有几个人了。这批考试者一共百人左右,入选者足有一半,毕竟来考试的人都知道国师府的评判标准,一般都对自己的相貌有几分自信,呃,少部分如李勤的人除外。 招生完毕后,另一个年轻的男子过来将众位新生带走,他一路介绍了云麓书院的各处建筑,最后来到了杂务居指导众人领取了自己在书院的用品。 灼颜翻了翻锦袋,发现里面装了一套月白色的衣服,几本书,还有一根穿了一颗玉珠的红线。灼颜用两指捏起玉珠,眼中露出凝重之色,这颗玉珠竟然含有仙灵之气,此界不过普通古代,即使有修道之人也还未成气候,怎么会有此物?难道这里有其他位面飞升来度假的仙人?那这属于合法穿越,他倒是不好管了,只希望对方是个不爱管闲事的,莫要妨碍他执行任务。 正在此时,另一个学子也发问了,「先生,这颗玉珠是做什么用的?」 那男子语含崇敬回答道:「这是国师亲手所做的平安符,可怯病延年、贬恶诛邪。同时他也是云麓书院学子身份的象徵,所有人必须时刻带着他,即使毕业后也要如此,否则云麓将不承认他的身份,国师大人也不会再庇佑他。」 据灼颜观察,这颗玉珠虽有祈福保佑的功效,但那不过是仙灵之气自带效用。这颗玉珠的作用应是监察灵魂,但却对人体无害,不知道这个国师是何用意。不过这些仙人飞升后寿元近乎无穷无尽,每天闲得蛋疼,没准又是什么新的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说道仙人,灼颜还真的认识一位,想到玄尘清风朗月般的气质姿态,灼颜觉得他到是挺符合国师的神秘形象,广陵他会是玄尘吗?灼颜的眼中流出一抹期待的神采。 这时又一学生发问:「先生,衣服只有一套,换洗怎么办?」 那年轻的先生和煦一笑,嘴里的话语却不是那么美妙:「当然是要另交钱买了,除此之外,这书院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各位早作准备啊。」 呃,算了,这么贪财肯定不是玄尘,大概不是吧…… 国师府书房中,觉明进来时就看见广陵独自在窗前远眺,清瘦的背影写满寥落,清风吹得他宽大的广袖翻飞,衬得他更加遗世独立,仿佛立刻便要羽化登仙。 看着这副景象觉明不敢惊扰,但又很怕国师真的飞走了,他自小养在广陵身边,对他敬仰中又交杂着亲近依赖。最后觉明还是忍不住出声打破此刻气氛,「国师,新一批学子的画像送来了,你要看吗?」 「不必。」 「咦?不是每次都要看吗?这次怎么不用了?」觉明挠挠脑袋,疑惑道,然后拿起桌上一张画像与他带来的那一沓一一对比,「国师真的不看吗?这张的眼睛很像哦,我看看叫什么,灼颜,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话音未落,觉明就见平素仿佛对一切都不在乎的国师夺过他手中画像,脸上竟带了一丝急切。 广陵拿着拿着画像,在屋里来回踱步半刻才平静下来,但他的眼中还是有着不能掩饰的情思。他对觉明传令道:「传令下去,明天,不,今天下午我要亲自去授课。」 觉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国、国师,我没听错吧?」别人不知道,觉明对广陵的性格可是了解的,他除了对那件事及其重视外,对其他事可都是漠不关心的,想到国师刚才的表现,难道是人找到了?想到这里,觉明心里一阵兴奋,就像是发现了国师什么秘密一样,不过此事不能外传,须知祸从口出,觉明悄悄在心里打了个封条。然后带着激动的心情退下了。
第47页 第28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这日烈日炎炎,热浪逼人,沉闷的风熏的人没有精神,几只鸟也收起羽翼,藏进了树荫里不再啼鸣。幸亏云麓书院依山而建,其内自带清凉,否则这些弱质学子还不知要病倒几个。 第一天刚来,按照规矩灼颜今天是不用上课的。此时刚吃过午饭,如果睡下恐怕积食,灼颜便在房中隔出的小套间书房里读起这个世界的诗集史料,毕竟是来读书的,若是先生考校起来一问三不知未免太过丢人。却不想才读了十几页,忽有侍者来敲门,说国师临时起意,要为新入门这几十个弟子授课。 灼颜心道凑巧,自己正要探探这位国师的虚实,他就送上门来。于是应了一声,就马上收拾书本赶去了学堂,一出门,灼颜就看到许多人也同他一样行色匆匆,他们神色间也带着几分激动,但与灼颜的心绪纠缠又有不同。 一刻钟后,灼颜并其他百位学子已经一同坐在学堂里等着广陵国师的驾临,他们每个人都正襟危坐,神情庄严,眼中带着好奇与嚮往,毕竟广陵国师向来神秘,便是皇上也不能随便传召他,没想到他们今天竟然有缘一见。 但这些人毕竟都是些富家子弟,而且一般都是家里不能继承家业的,平日都懒散惯了。所以在一开始的新鲜劲过去后,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们就有些不耐烦了,姿态也放松起来。 就连灼颜也偷偷用手敲了敲腿,调整了一下姿势。为了磨练学生意志,这学堂的凳子可真是不舒服啊。又窄又硬,若是打瞌睡恐怕会直接摔下去。 这时坐在灼颜身旁的一个小公子一个人无聊,凑到灼颜身边与他谈笑,说过几句话,灼颜得知他名崔琬,是四公主驸马崔钰的胞弟,灼颜回忆一下,想起考官对他相貌评价有七分,当时崔琬背对着灼颜,灼颜未见到他的相貌,但现在看来说是清秀也勉强,不知崔琬有何特别之处,叫考官为他放水。 看出灼颜疑惑,崔琬神秘一笑,用手挡着嘴微声道:「不是我特别,而是银子特别,国师不理俗务,这考核评语都是几位考官说了算,白银百两可得一句斯文清秀,二百两便是姿容俊美,五百两就可评得一句有林下之风了。」 灼颜顾视左右,也同样压低声音,道:「这国师听起来可不太正常啊,你们家里也放心把人送过来。」 「国师不是凡人,有什么担心的,再说就算他真的看上哪个,为了权势,几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反正真正有出息的都送到国子监去了,这的不是小老婆生的,就是没什么用的纨绔,平日养着你不就是让你现在为家族出力吗。」他语中似有嘲讽之意,叫灼颜不知说什么好。 国师府卧房之内,一面等人高的铜镜里映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广陵整了整袖口,回头问觉明道:「你觉得我穿这身怎么样?」 觉明打量了广陵几眼,见他一身织锦白衣出尘之气一如往昔,于是真心实意贊道:「国师大人天人之姿,觉明从未见过比大人更俊的人了。」 广陵微一点头似是满意,不过嘴里仍道:「你又见过几个人。嗯……,不如换那件红色的,这件稍显冷清。」 「可是学生们已经到了……」觉明小声提醒道。 「那算了,就这样吧,反正来日方长。」 平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国师今日却好像有些急躁,步伐快的让他身边打伞的觉明差点追不上。觉明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道:「国、国师,慢、慢点……」觉明看着前面广陵的身影心里抱怨自己的小短腿,不过他又奇怪,国师的动作明明仍然十分悠闲,甚至足上白靴也是一尘不染,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落下他这么远。 前边广陵的声音传来:「我不热,不必打伞。」 看着国师的身影渐行渐远,觉明简直欲哭无泪。他在心里拼命挥手,国师大人,等等我啊。 心中的思念催促着广陵加速步伐,尽快去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但许是近乡情怯,行到学堂前他的脚步渐渐变缓,最终顿在地上,再难行进一步。广陵在心中自问,他见到自己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是欣喜、激动,还是不耐、厌烦? 掩藏身形在学堂外的柳枝后,广陵的目光投射到灼颜的身上。灼颜此时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上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广陵看不出他眼中情绪,但从他紧抿的嘴唇中得知,灼颜此刻的心情想必是不平静的。 此时觉明终于赶了上来,他见广陵站在门外,心道国师大人最终果然还是没有抛弃他的,于是一扫之前失落。觉明几步跑上前,道:「大人,我们进去吧。」 「嗯。」逃避无益,修道之人怎能畏畏缩缩,何况是剑修这种直性子。往日若遇问题,不过就是一剑斩之,若是不行就两剑,可这感情上的问题,剑也没用。听到广陵提到它,紫府内的濯世剑芒闪耀,广陵轻点额心安抚住它,心道讨心上人欢心若如斩妖除魔那样简单就好了。 随着觉明一声「国师到」,本来懒懒散散的一群人瞬间又变成了温良恭俭的好学生,全部起立恭敬行礼。灼颜偷偷摸了摸魂瓶,没反应,灵魂与肉身契合,现在他说要退学还来得及不。 广陵扫视了台下一圈,看似将所有人囊括在视线中,但其实满心满眼早被灼颜一人占据了。广陵坐下,边翻阅手中书卷边道:「坐,在学院不提朝堂身份,你们叫我一声先生就好。今天,我们要讲的为《诗经》唐风中绸缪一篇。现在我抽选一人谈谈他对此文的理解。」说着从身前案上的签桶中抽取了一支,木籤表面光滑,散发着淡淡清香,其上新书墨迹写着「连非」两字,广陵将木籤复又放回桶中,淡然道:「嗯,灼颜,好名字。」
第48页 灼颜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了整间屋子里就自己一个叫灼颜的,于是只得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话说每到一个新世界就要重新学习知识,就算他不是普通人也受不了啊。 当然,吐槽只能在心里暗暗进行,表面的还是要继续伪装,俗称一个字,怂。灼颜先行了礼,然后表情恭顺道:「绸缪此诗,讲的乃是古人婚配时的喜悦。」 「喜悦?你认为这是喜?」广陵发问道。 「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喜之一,难道先生不这么认为?」 「我只是个俗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有些人却似有不同看法。我知道有一个人,他曾在婚礼之后抛下恋人一走了之,之后多年杳无音信,对方历尽艰辛好不容易与他重逢,他竟又狠下心来不辞而别,昔日山盟海誓言犹在耳,此人却视之为儿戏,狠心无情如此,灼颜,你说这人如何?」 渣男一枚。但这些事自己好像也做过唉,心里的求生欲望让灼颜厚着脸皮说出了违心的话,「这这这,我觉得他可能是有苦衷的…… 」但灼颜的话音不由得越来越低,透着一股心虚,当初培训的时候前辈们就说他还是太过纯良,达不到随心所欲说谎的程度,但没办法,组织人手紧缺,只好把还未完成训练的灼颜也拉出来工作。 广陵轻笑一声,手一用力捏碎了椅子的扶手,看得灼颜只感觉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吓得瑟瑟发抖。 广陵松开握紧的拳头,漏下一地的粉末,风一吹就全部消散了,他从讲台上下来,走到灼颜身前面色温柔道:「哦?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听着呢。」 「那你要去问他啊,我不知道啊。」灼颜缩了缩身子,眨着眼睛故作乖巧道。 「没事,你可以慢慢想,下次再说给我听。现在所有人,以此为题作文一篇,交给觉明后就可以离开了。」 晚饭过后,觉明拿着今日课上学生做的文章来到广陵的书房,广陵将其接过,从中抽出灼颜的那张,然后将剩下的丢给觉明道:「拿去处理掉。」 广陵将手中纸张放在桌上抚平,就见上面空无一字,只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龟,它趴在地上,小豆眼呆呆地看着纸外的世界。 广陵又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将它插入书架里。广陵垂着眼将纸张边角掖好,问觉明道:「刚才叫你去看灼颜做什么,情况怎么样?」 「哦,他好像收拾东西呢。」 广陵皱起眉头,道:「收拾东西?你现在去把怀素找来,带她去灼颜房间附近转一圈。」 此时灼颜正在房里收拾包裹,打算趁着夜色赶紧离开云麓山,来这一趟不仅没发现穿越者,还碰到一个奇怪的国师,还是快收拾东西走人吧。灼颜颠了颠包袱,觉得很结实,就把它背在身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却不想才走到门口,灼颜却突然发现异状,「魂瓶怎么发烫了,难道这里有穿越者,只是我白天没发现,看来要再耽搁几日了。」 另一半觉明带着怀素穿过竹林,一路来到了广陵房外,觉明道:「怀素小姐,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国师在里面等你。」 怀素推门而入,见到广陵后她拜倒在地,「国师大人深夜唤我前来,可是有办法送我回家了。」 「不错,不过你还要耐心等待,时机到了,我自然会送你回去,在此之前,你要听我的命令行事。」 第29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第二天课上,广陵将手中书卷一放,道:「好了,今日的课程就到这里,灼颜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先生再见。」众位弟子齐齐鞠躬告退。趁低头的瞬间,崔琬向灼颜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但他之后离开的脚步却没有半点犹豫。 等人走光了,灼颜才低着头磨磨蹭蹭到广陵身前。广陵清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灼颜,你可知错?」 「知错,我不该画乌龟。」本以为当晚就走,从此山高水长,即使被看到了他也奈何不了自己,却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现在一顿训斥是免不了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其实你的画工十分了得,我也不欲扼杀你之天性,你既然这么喜欢画龟,不如就画一幅万龟图出来作为作业,这样想必你也会心中欢喜。」 一万只!这要画到什么时候?不行不行,灼颜连忙求饶道:「先生,我真知错了,其实,这张画就是我的作业啊,常说画中有诗,同理,画中也可有文啊,我的文章就藏于这绿龟图中。」 「哦?我眼拙,竟没看出来,你且仔细说来。」 「先生以《绸缪》为题,绸缪,缠绵也,心中无情,怎能写出缠绵之语。因此学生作文之时,不禁想起自己那未过门的媳妇小尘。小尘他最喜欢小动物,当年我们曾一起在放生池了养了许多幼龟,后来,我们不得已分开,多年后我见当年小龟已长大,不禁感嘆,龟犹如此,人何以堪。昨天我写文章时,一想到这些心中激动,难以用言语表达,所以索性将感情溶于画中。」说着灼颜竟挤出两滴泪来。 看着灼颜眼角泪滴,广陵一时不忍,当年他们确实养了许多幼龟,细心关爱,小心伺候,待它们长大了放进锅里,滋味十分鲜美,不想灼颜竟然都记得。「算了,不必装模作样,教不严,师之惰。从此以后你每晚到我房中来,我单独为你辅导功课好了。为了方便,你一会儿便搬到我隔壁住。」 灼颜听后大喜过望,忙不迭答应下来。
第49页 课后,灼颜抱着行李走在觉明身后,他闲扯几句后开始套话,道:「觉明小师兄,我初来乍到,对学院里不了解,有些事情想问觉明小师兄,请问学院里一共有多少人?」 「本来是有很多的,不过前几日国师让许多学子提前毕业了,所以现在算上杂役和夫子一共也就三百多人吧。」 「那不知他们都住在哪,我知道了后去那边时也好避讳一下。」 听了觉明的描述后,灼颜终于心满意足。新生他已经都见过了,没有问题,那昨天引起魂瓶异状的人肯定就在书院其他人中。 但之后几天,灼颜走遍云麓书院的每个角落,竟然一无所获。思前想后,灼颜觉得不可能是魂瓶出错,只可能是这个穿越者已经离开了,而在深夜一个人能在云麓书院自由出入,那他一定得到了国师的允许。不过如果直接去问,未免太过生硬,不如先请国师吃顿饭,然后再谈,吃人嘴短,也许国师会给他几分面子。 夜半时分,广陵房内灯火昏黄,灼颜坐在桌前,静静等待广陵回来。他看着桌上一碟碟精美的菜餚,这都是他亲手……从厨房端出来的。毕竟以他的水平,如果自己做的话国师恐怕会以为灼颜想谋害他。 灼颜看了门口一眼,然后从空间里掏出一个白玉小酒瓶,此酒名为慎言,酒劲很大,而且有个特性,喝了之后难以说谎,乃是灼颜在任务中收集的,即使神仙也难以抵挡,保险起见,一会儿他在酒壶里加上几滴,保管广陵将心里话都说出来。 广陵推门而入时,灼颜正在摇晃那个加了料的酒壶,听到广陵的声音他简直吓个半死。 他赶快将酒壶放下,遮掩道:「我听说最近市面上出现许多奸商,惯爱以次充好,这酒看着清列,实则底下都是些渣滓,所以我就摇摇看看。啊,先生快坐。」 「不必解释,你找我前来有何事?」 「先生这些时日单独辅导我,真是辛苦了,是故灼颜才将先生请来,想要郑重感谢。来,我敬你。」说着灼颜将杯中酒一口喝下。然后就见广陵也如此做,但脸色未变分毫。灼颜安慰自己,不过一杯,看不出来什么才正常。 「先生不止对我,对整个云麓学院都尽心尽力,灼颜实在佩服,我再敬你一杯。」 「先生不仅博学多识,而且仁善,觉明曾同我说先生救过他的命,觉明是我好友,我代他向先生道谢。」 …… 一杯又一杯,一壶酒逐渐见了底。灼颜脸色绯红扶着额头,对方要是不醉他都要醉了,他可是号称千杯不醉啊,没想到对方也是同道中人。「嗝,先生,你是不是醉了。」 「我没醉,是你醉了,我带你去休息。」广陵走到灼颜身边扶着他道。 却不想灼颜竟痴痴笑起来,「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所以你醉了,我才是清醒的,我是清醒的。现在,我问你什么,你都要老老实实回答。」 「嗯,你说吧。」广陵无奈地笑了笑,对这种醉鬼根本说不通道理,只能哄,他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灼颜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我来的那天晚上,那个出现的异魂者,是谁?」 「越江侯府二小姐,南怀素。」 「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是不是其他世界飞升来的?」 「是 」 「人往高处走,这个世界道统断绝,你来这干嘛?」 「这个世界有宝贝,我要来保护他,省的让旁人磕着碰着。」 「有宝贝?我怎么不知道。不过我要告诉你,宝贝要放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在外面谁知道以后是谁的?算了,我还有第三个问题。」说到这灼颜有些吞吞吐吐,「第三件事,是私事。」 广陵一下抓住重点,「私事?莫非前面的都是公事?是不是有人逼迫你,阿颜,你告诉我。」 「不要打岔。我问你,你是不是玄尘?」 广陵看着灼颜带着水光的眼眸,清澈一如往昔。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嘆息,「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灼颜的手抚上广陵的脸庞,他眼神迷茫道:「是你,对不对?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们没有可能的。」 「为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我要让所有人的命运回到正轨上。命运早已被刻录好,谁也无法改变,逆天之行只有灭亡,还会连累整个世界。」灼颜的眼神复又坚定起来。 「那你的命运里有我吗?」 「呵呵。」灼颜双手捂住脸,低笑出声,「我不知道,我们是被命运遗弃的种族,连自己的命运都没有,只能永远附身在别人的命运线里。」 广陵轻抚灼颜嵴背,安抚他道:「不要想这些了,睡吧。」看着灼颜缓缓闭上眼睛进入梦乡,广陵祭起法诀,将灼颜第三个问题后的记忆都消除。「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是玄尘还是广陵又有什么区别呢?」 慎言为仙酒,不同于凡间,第二天灼颜醒来时不仅没有头晕反而神清气爽。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记忆慢慢回笼。灼颜懊恼地一拍头,「昨天应该多问他几个问题的,怎么能那么快就睡着呢。」 一番自我检讨后,灼颜掀开被子打算去洗漱,但是刚站起来灼颜突然愣住了,然后用见了鬼的眼神看着自己身上的亵衣,「这好像不是我昨天穿的那套。难道,我和广陵酒后乱性了?最俗套的话本现在都不这么写了,读者会给差评的。」灼颜僵直着身子将自己的领口拉开一些,见到皮肤依旧雪白这才放下心来。
第50页 但是灼颜这口气才松没多久,就又提了起来。他一抬头就见觉明端着个盆站在门口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你你你你怎么会在国师大人房里,难道你们昨晚……天啊!春宵苦短、被翻红浪、从此君王不早朝!」说着觉明瞪着眼睛将水盆一扔尖叫着跑远了。徒留灼颜在原地尔康手,觉明你回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孩子小小年纪都学的什么啊! 等广陵回来时就看到灼颜正蹲着地上颓丧地画圈。他轻咳一声,道:「我去给你买了新衣服,我现在出去,你换上吧。」 「还出去干嘛,你昨晚不都看光了。」灼颜幽怨道。 「事急从权,我也是没有办法。」 灼颜撇了撇嘴根本不信,明明就是个老色鬼,要不然为何收了这么多美貌弟子。 广陵见灼颜表情就知他在想些什么,怎愿为此伤了情分,忙道:「这些人在我眼中样貌不过普通,在你面前更是全无颜色,你莫要为他们生气。」 「先生的话好奇怪,我们都是同门,灼颜为何要因他们生气,何况是为了容貌这等小事。」 一句话,让广陵的心里泛起苦涩,他现在只是先生,确实没有让灼颜为之神伤的资格,但这样也很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便直说了。昨夜听你之言,道友也不是本界人,贫道道号广陵子,飞升后在此界安身,在此遇见道友也是缘分,你有什么困难不妨说出来,贫道必定尽力相助。」 三日后的夜里,在广陵的帮助下,灼颜成功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收取了南怀素的灵魂,因为南怀素自愿配合装病,所有人都对她的死没有任何怀疑。灼颜终于收取了第二个灵魂。 第30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清风茶楼三楼大厅内,此时正在举办每月十五的诗会。午时一到,诗会正式开始。 在京城之中,参加清风楼的诗会在文人中已成为一种风尚,文人墨客都以此为雅事,倍加推崇。但楼中位置有限,能容纳者不过几十人,因此诗会时的位置是一座难求,不过物以稀为贵,越是如此,人们便越想得到。针对此事,清风楼定下两个准则来选拔参会者,清风楼既然占了一个雅字,它这两个准则自然与钱财无关,而是全凭学识,所以即使它们十分难以达成,但却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这两条准则中,第一条是,有进士功名在身者,可参与诗会,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些学子之所以这么积极的想在诗会中扬名,也不过是想得到达官贵人的赏识好走一条终南捷径罢了,最终还是为了仕途,而如果已经有了进士功名,那自然能证明自己的才华。第二条是,得到评审推荐并做出一首得到清风楼认可的诗者可参加。此条听起来比第一条容易不少,但其实却并非如此,为了服众,能被清风楼选为评委的人不仅要学富五车而且都位高权重,这些人为了名声也不会徇私舞弊,若无天赋但足够刻苦想考个进士还有可能,但要是想打动评审则非是有大才不可。 清风楼三楼此时座无虚席,即是以以文会友为目的,那自然不会阻止人们交谈,不过众人自矜身份,也不会大声喧譁,所以总体环境并不喧闹。 清风楼三楼的格局为靠东侧有一论诗台,台下坐席呈扇形围绕在论诗台西侧,越是才学出众,座位便越靠前,而能够坐在最前的几人更都是往届的诗魁。而论诗台东侧则是评审席,评审席只有十个座椅,不过每次清风楼只邀请三人,剩下的七个座位则是给那些临时到场又不好开罪的大人物准备的。不过据说清风楼背后也有贵人,所以这七个座位用到的时候也不多。 此次活动,坐在西侧首座的是一位温润如玉的青衣公子,他姓叶名兰芝,出身自清河叶家,祖上曾出过几位大儒,现今族中也有几位长辈曾居高位,只是叶家人向来不慕荣利,往往还未到致仕的年纪就都辞官不做,回到家学中提携后进去了,在他们亲自教导下,叶家的家学在整个大安都是闻名的。出生于这样的家族,耳濡目染之下,叶兰芝自然才华横溢,已经连夺三次诗魁,而这次如无意外,魁首之位也非他莫属。 像叶兰芝这样的人,自然十分引人注目。如此时坐在评审席的云凤熙,就在悄悄打量着他,心里想着怎么将此人收归麾下,本来清风楼经常邀请的人是五皇子云昱贤,不过他最近去云州赈灾了,就被云凤熙抓住机会补了这个空缺。云凤熙虽然年纪小,但其外祖也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他母妃宸贵妃早年更是有江南第一才女之名,在其教导下,云凤熙也学识也不俗。何况诗会不过是借他皇子的身份作为震慑,这些学生脸皮薄,若是确实不如人也不会死不承认。 时间一到,清风楼中一名侍者将写着此次主题的纸张到台上展示给众人,主题都是由三位评审当场共同拟订,基本不会有提前泄露的可能。看着台上侍者手中纸上写的一个大大的「酒」字,叶兰芝凝神细思片刻后,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神情。等侍者将号牌和宣纸发下,便提笔将方才所思写下。 台上的线香几乎燃尽,表示半个时辰已过,台下的众人也大多数交上了自己所做的诗。论诗台另一边,三位评审将这些只有编号并无署名的纸张互相传阅,探讨一番达成共识后,由身份最为尊贵的九皇子来宣布结果。
第51页 云凤熙气质高贵,一身银灰色的锦袍让他看起来成熟了几分,让楼中众人不禁忘记了他的真实年纪,对他的气度心悦诚服。此刻他手持题卷,朗声读道:「今日小园中,桃花数树红。 开君一壶酒,细酌对春风。 未能扶毕卓,犹足舞王戎。 仙人一捧露,判不及杯中。 好诗,好诗啊,本皇子以为此诗可得今日之魁,但不知是哪位先生所做。观先生之诗,本皇子知你也是爱酒之人,此次诗魁之奖正是荷花蕊、寒潭香两种名酒,还不快快上来领取。」 台下叶兰芝微微一笑,此诗正是他所做。叶兰芝拱手道:「不才正是在下,小生拙作,当不起殿下夸赞。」 云凤熙走下台到叶兰芝身前,笑道:「原来是叶公子,那本皇子就不奇怪了,以兰芝之能,夺魁早在意料之中。」 「京师人杰地灵,能才被出,兰芝今日也不过侥幸胜诸位仁兄一筹罢了,下次结果还未可知。」叶兰芝恭敬回道。 「叶兄不必自谦。前几日父皇赏赐我一坛紫红华英,本皇子虽然爱酒却不懂酒,今日见叶兄似是个行家,不知是否愿意去本皇子府上共品美酒?」按理说在大安皇子满二十才可出宫建府,但云凤熙向皇上求了恩典,现在已有了自己的皇子府,同时宫里的住所也保留着方便他去看宸贵妃,这份恩宠在几个皇子中是独一份的。 「这……」叶兰芝心中犹豫,九皇子这摆明了是要招揽他,但叶氏无意涉入立储风波,若直接拒绝,又恐招到记恨。他本来不过是来增长见闻,过几天就走了,却不想惹上这事。果然长辈们说的低调是有道理的。 就在叶兰芝左右为难之际,一道桀骜的声音传来,「九皇弟这是已认准了他是诗魁了?孤却觉得此人才学不过平平。」 看见云紫皇,云凤熙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大皇子不是一向厌烦这些诗会,今日怎么来不请自来了?」 「孤最近认识了一位才子,想到皇弟还在此处做井底之蛙,就忍不住把他带来给皇弟开开眼界。」 这时云凤熙才注意到了太子身后跟着的青年,他一身紫色锦衣,腰上坠着香囊玉佩,手持摺扇,打扮十分奢华。再看相貌,此人亦是十分英俊,只不过脸上的倨傲让人不喜。 这样的人会是才子吗?云凤熙心中怀疑,他道:「作诗时间已过,太子现在才来,是要所有人都等着吗?」 「不必,英杰可七步成诗,不会叫皇弟久等。」说着看向身旁名唤英杰的青年。 于英杰一摇摺扇,自信道:「确实如此。请问此次是何题目?」听到主题为酒后,于英杰心底暗笑,这次一定叫这些古人大吃一惊,至于诗是不是自己写的,那又有什么关系,自己承天命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来弘扬祖先的文化的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首诗吟罢,现场已是久久无声。叶兰芝受到震撼,更是面有愧色。他本以为自己在年轻一辈已算不错,没想到还差的远。果然学海无涯,自己还要多加历练才行。 此等人才,可惜已被太子收去。云凤熙面色难看,即使再不甘也只能看着对方耀武扬威后离去。云凤熙一甩袖离开了清风楼,早把之前对叶兰芝的邀约忘到九霄云外。 叶兰芝摇摇头,看来他和九皇子没有缘分,太子的性子也不好,三皇子重武轻文,只剩五皇子若是也名不副实,他还是闲云野鹤当个隐士算了。 皇宫之内,宸贵妃带着几个宫女站在九皇子居所外。她今日穿一身绿衣,头上只斜插了几只钗,但即使妆容素净,仍然难掩国色。宸贵妃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且育有一子,但她仍肌肤胜雪,墨发如云,仿若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般,但其一颦一笑中的风情,又远不是少女可比。 九皇子身边的宫女秋筠见了宸贵妃,心想如此貌美的女子世间哪个男人不爱,难怪宸贵妃入宫十几年仍然盛宠不减,这种情况最好能一直持续下去,贵妃越得宠,九皇子的地位就越稳,她们这些下人也越安心 。 秋筠迎上前行了礼,道:「参见贵妃,奴婢这就去通报。」宸贵妃点了点头,九皇子已经十六岁,是不能直接进去了。 通报过后,宸贵妃向内走去,途中就见一小宫女低着头走来,脸上隐有红印,宸贵妃叫住她,道:「你是叫霜露吧,怎么回事,可是有人欺负你?」 霜露一抬头见是宸贵妃吓了一跳,忙捂着脸嗫嚅道:「不是,是奴婢自己磕的。」 听到此言,宸贵妃冷下脸来,「这分明是人打的,在我面前有何不敢说的?」忽然她脸色一变,自语道:「难道是熙儿?」 从清风楼回来后,云凤熙心里气闷,正赶上一个宫女犯了点小错,便让他打了两下,不想正好被宸贵妃看到。听着宸贵妃训斥,云凤熙认错道:「儿臣再也不敢了,只是太子实在欺人太甚,儿臣也是一时太过气愤。」 听到九皇子的保证,宸贵妃缓和下语气,对于这个儿子她一向是宠爱的。「宫人犯了错,按规矩罚就是,但不可滥用私刑,拿她们出气。至于太子,你莫要与他争锋,你毕竟是他弟弟,只要不犯错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以后去了封地,像你宁皇叔一般当个逍遥王爷也很好,总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
第52页 「母妃,你就是太天真了,算了,是儿臣之错,何必拿这些事烦你。儿臣前些时日得了一只手镯,精巧非凡,正和父皇送到九凤簪相配,是以特意买下献给母妃,等下月皇祖母寿辰,母妃带着它们定能让六宫失色。对了,那只九凤簪怎么从没见母妃戴过?」云凤熙不解道。 「太贵重了,母妃怕弄坏了,何况还要惹皇后不喜。」宸贵妃眼现忧虑道,「总之,对着皇后和太子你多多忍让就是了。」 夜里,宸贵妃一身素衣,不施脂粉地跪在佛堂里,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求佛祖保佑我儿平安,所有罪责我愿一人承担,只求不要牵扯到熙儿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的诗一首是《答王司空食酒》,作者南北朝庾信,一首李白《将进酒》。 第31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圣安三十五年六月末,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经过一年多的艰苦作战,三皇子云少棠率领的边关军终于大败骊国,骊国国君签下降书求和,表示愿从此向大安称臣,并献上了大笔财物与美女。此消息传回京城后,圣元帝大喜,命三皇子立即班师回朝接受封赏。 与此同时,云州方面也传来了好消息,五皇子云昱贤来到云州后治理水患赈济灾民,每日兢兢业业不辞辛劳,不过月余洪灾便已解除,他为人亲和平易近人,且与百姓同甘共苦,经他调理,云州百姓安定,未有灾民作乱,择日便可回转京师。 此时云昱贤正坐在回程的马车上闭目养神,突然车轮不知压到了什么,引起马车一阵颠簸。云昱贤睁开眼睛,表情痛苦地用手捂住左肩,感觉伤口有一点撕裂了。 回程第三日时,云昱贤想起国师的叮嘱,并没有坐他常用的马车,而是暗中换到另一辆车上。后来行了半日,果然有一群黑衣刺客出现,这群人武艺高强悍不畏死,若不是云昱贤早有准备恐怕真要被他们得手,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受了点轻伤。 此时车外手下向云昱贤告罪,「属下该死,未及时清理路上瓦砾,竟惊扰了殿下。」 「算了,也怪不得你。还有多久能到京城?」原来那车夫在混战中死了,又不方便招揽外人,所以现在暂代车夫的是云昱贤的手下,他本也不是干这个的,技术自然不好,云昱贤也不能强求。 「谢殿下不罪之恩,还有半日便到了。」 「嗯,快马加鞭,早日回京。」 回到京城后,云昱贤未多耽搁,回府换了件衣服后就进宫面圣了。御书房里,圣元帝看着这个消瘦了不少的儿子也难得起了些慈父之心。见他跪在地上,竟亲自从椅子上下来把他扶起。 圣元帝先给云昱贤赐了座,然后面露感慨道:「你传回的摺子朕已经看过了,云州偏僻,这些官员以为朕鞭长莫及,私下里竟如此胆大妄为,丝毫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多亏你将这些贪官污吏找出,否则朕还不知道要被他们蒙蔽到什么时候。老五,此次辛苦你了,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出。」 云昱贤心知这话听听就罢,万不可当真。因此只恭谨回道:「儿臣为人子,当为父皇分忧,为皇子,亦当为百姓谋福。云州官吏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实在枉为人臣,天地亦厌之,儿臣此举也不过顺应民意,怎敢要父皇赏赐。何况云州甫遭水祸,百废待兴,儿臣又怎忍自己享受。不过,云州此行,上任知府柳毅大人帮儿臣良多,柳大人忠肝义胆,却遭奸臣陷害被罢免,父皇若要赏赐,便赏给柳大人吧。」 云昱贤说完这些,果然见圣元帝脸色更加满意。圣元帝笑了几声,道:「老五,朕果然没有看错,这些皇子中你是最孝顺的一个。柳毅的事朕会再派人调查,若是属实朕不仅让他官复原职,还要给他升官。」 「谢父皇,咳咳。」此时云昱贤突然捂嘴轻咳。 圣元帝皱起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舟车劳顿染了病?可找御医看过了?」 「儿臣失仪了,父皇恕罪。儿臣并非染病,而是回程途中遭到刺客埋伏,受了点轻伤,已经不碍事了。」云昱贤答道。 听此圣元帝大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皇子!你可曾派人查过了?」 「这……」听此云昱贤苦笑,回道:「儿臣手下带的那些人不过是平常服侍用的,叫他们伺候人还行,哪里会追查刺客呢。」 这话当然也是假的,云昱贤这么说一是因为这批刺客来历成迷他确实不知道是谁的人,二是因为他猜测此人必为权贵显要,恐怕不是自己能处置的,与其追查后告诉皇帝惹他猜疑,不如最开始就放手此事。 果然,云昱贤一说完,圣元帝当即表示要追查到底,「老五,你回去好生修养,此事就交给朕,朕定会找出幕后之人,还你一个公道。」 云昱贤露出感激的表情道:「多谢父皇,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云昱贤回京的消息一传过来,五皇子府的人都十分欣喜,各自在管家的指挥下忙活起来准备迎接他们的主子。得知此事后,林小文也坐不住了,锅里正做的东西也不想管,只交待闻莺帮他看着火就到前厅去迎云昱贤。 之后几乎在云昱贤前脚刚到,圣元帝流水般的赏赐后脚就跟来了,金银珠玉、锦缎布帛、珍惜药材一应俱全。 云昱贤看着十几个装着灵芝人参的锦盒讶异道:「这些药材都不是凡品,我不过受了轻伤,父皇竟然赏赐这么多。也是,过几日三皇兄就带着骊国的贡品回来了,骊国珍奇众多的,到时候这些东西自然不缺。」说完他从中挑出几只盒子,对身边下人交待道:「送去给林公子炖汤吧。」
第53页 这边正说到林小文,那边他就从厨房过来了。云昱贤见他今日依旧穿着一身窄袖衣服,头发用细绳从上到下扎成一股,与几个月前好像差不多。唯一的变化就是稍显丰腴了些,皮肤也更白皙细腻。 此刻听到云昱贤的话,林小文有些开心的接过锦盒,他带着两分羞涩道:「算你有良心还想着我,也不枉我在家里天天担心你。」 云昱贤挥退左右后,伸出手捏了捏林小文的脸蛋,感觉确实比从前更舒服了。他十分恶劣地笑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叫你炖汤给我喝,不是叫你炖给自己喝。你这天天担心的结果就是胖了十斤,嗯?」 林小文脸一红,退了两步离开钳制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做的饭都是两人份的,为了不浪费我就把你那份也吃了,所以才胖了一点点。」 感觉有点瘆人啊,云昱贤打了个哆嗦止住了林小文的话,道:「不要和我贫嘴,当初为了让我写举荐信你答应了什么没忘吧。」 「啊?有这事吗?我忘记了。对了,中午想吃什么?」林小文顾左右而言他想要转移话题,不过这招在云昱贤身上是註定行不通的。 云昱贤靠近几步,几乎要贴在林小文身上,林小文感觉到灼热的气息在耳畔环绕,随后是更暧昧地话语响起:「吃你怎么样啊。」 看着林小文落荒而逃的样子,云昱贤露出恶趣味得到满足的微笑,这个小傻子不知道国师早就有过交待,即使你不求我灼颜也会进云麓书院的。不过这灼颜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仅国师庇护他,连林小文也被他几下子收买了,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云昱贤知道,林小文虽然表面上随和,但其实防心很重。 林小文好像被吓到了,午饭的时候也没出现,不知道躲到哪去了。云昱贤心知不能把人逼急了,也没去找他。何况下午也到了该去拜访国师的时候了。 此时在国师府内的水榭里,广陵与灼颜正在对弈。灼颜秀眉微蹙,手中黑子迟迟不能落下。又过了几息,他终是摇了摇头,将棋子扔回棋盒中,嘆道:「我输了。」 广陵微一笑,收拾起棋子道:「阿颜聪慧,我不过险胜一筹。」 「还是你算无遗策,不愧有神鬼莫测之名。」 「不,阿颜心思灵巧,步步缜密。」 「不是,你才……」说到这灼颜掩唇轻笑道:「我们不要再互相吹捧了。输多赢少,这棋我下着没意思,广陵道兄可愿陪我去那边走走?」 「好。」广陵唤来不远处的侍从收拾残棋,与灼颜相携而去。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灼颜双臂交叠俯身在汉白玉栏杆上,看着桥下碧水里的游鱼,而广陵落后他半步,目光正落在他带着清浅笑意的无邪侧颜上。 灼颜站起身来,水红色的纱衣抖落一阵涟漪,他对着广陵一笑,道:「这段时日真是多谢广陵道兄了,道兄如此帮我,灼颜真是不知如何报答。」 以身相许就好。「不过小事罢了,阿颜不必放在心上。」 灼颜收敛笑容,看着广陵道:「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连对我的称呼都一样。」 广陵心里一紧,面色却是淡然道:「你如果不喜欢我叫你颜儿也可。」 「还是算了吧。道兄我们再去前边看一看。」灼颜指着不远处亭子道。 过了小桥,走近之后灼颜见亭上写着「念远」二字,问道:「之前倒是没注意,此亭名叫『念远』吗?可是道兄所取?」 「确实如此,我是为了怀念……一个故人。」 「原来如此。」灼颜轻声道,「这到让我想起一句诗,不知道道兄听没听过,『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广陵脸色不变,回道:「我也想起一句诗,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知阿颜听没听过。阿颜有阿颜的想法,我改变不了,我也有我的想法,阿颜也不必去管。」 天边一阵阴云飘过,四周景物都暗沉下来,灼颜与广陵的身影也氤氲起来,像是被茶水打湿的水墨画。 就在二人相顾无言之际,下人的通报打破了沉默。「参见国师与灼先生,五皇子前来拜访。」 「请。」 等下人引着云昱贤到国师面前后,他便是一个大礼,道:「多谢国师大人救命之恩。若非大人提点,恐怕我已经埋骨云州了。」 「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随我去前厅。」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的诗,原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晏殊的。 第二个元稹的《离思》。 第32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哒哒马蹄声响,奏出一曲边塞輓歌。月前五皇子所率领的狄家军大破骊国军队,将其打退到边境线以外三百里,骊国元气大伤,不得不投降求和。自此,大安国境外再没有能与之一战的国家。 路边临时搭起的营帐里,云少棠一口气将碗中烈酒饮尽,这酒不似京城的细腻,却满含着情谊,似是要让人的心燃烧起来。云少棠将粗劣的陶碗放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舅舅表弟就送到这里吧,再往前恐多生事端。」 却说五皇子的母妃阳妃娘娘原是狄将军府的女儿,从小惯爱舞刀弄枪,五皇子受她影响,因此成年后方才从了军。阳妃娘娘上头还有个哥哥,便是现在镇守边关的狄将军,也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五皇子才能在军营里如鱼得水,不过几年时间就立下赫赫战功。
第54页 狄将军有两个儿子,此时大儿子狄飞正守在边关以防骊国军队反扑,而小儿子狄羽则随他一起来为五皇子送行。狄羽今年才十八岁,平时心眼不多,但在打仗上是个好手,此次大捷便是由他做的先锋官。 值此离别之际,狄羽憨厚一笑,又给云少棠倒上一碗酒,道:「表兄,你这一回京我们再想一起喝酒可就难了,来,今天喝个痛快,把今后一年的份都喝出来!」 狄将军夺下酒碗,虎着脸对狄羽训斥道:「不知尊卑,以后人前不可叫表兄,要叫五皇子,听见没?」 狄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都是京里那些文官整的鸟事儿,一天这也要参那也要参,就是睡□□稳了,把他们弄来打两天仗看还有没有那么多臭规矩。」 狄将军虎目一瞪,作势要打,「你个臭小子,老子管不了你了!」 云少棠摆摆手道:「不妨事,此处的都是自家人,何况表弟也没说错,我也厌烦京里那些繁文缛节。只是君白身体不好,到京城才好给他调理。」 听此狄羽猛点头道:「是啊,再过几月这边关的天气可冷了,段军医这细皮嫩肉的可怎么受得了。」 云少棠与狄羽又聊了几句,彼此更加不舍,此时狄将军过来打断他们道:「行了行了,往日上战场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样,这会儿倒是一副小儿女姿态,再不走这天都黑了。」 云少棠听此便也决定启程了,只是临走时他又正色嘱咐道:「飞鸟尽,良弓藏。骊国危机一除,于大安是喜,但对于舅舅来说却是祸非福。 帝王疑心最重,此时舅舅掌握大安近半兵马,一想到这,皇上只怕夜不能寐。从前有骊国之危,他即使有心也不会动你,但现在情况有变,我怕皇上会趁机裁军来削弱你的势力。」 狄将军脸色忧虑,嘆息道:「要真只如此倒还好了,现在不打仗了裁军也好,让那些小子们也回家看看,娶个老婆生个娃娃,后半辈子有个安稳日子。 我就怕皇上把我们都召回京,给个好听的闲职,然后派些屁都不懂的文官来带兵,那才是身家性命都拿捏在别人手上。唉,不提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只要你还在,狄家就倒不了。」 为了与骊国的这场战争,大安调集了全国大半兵马前往边关,此时大战结束,除了长年镇守边疆的狄家军外,其余部队都要随云少棠一路回到原驻扎地。 此时云少棠嫌弃大军拖累,怕赶不上十日后的太后寿宴,便独自带着一对亲卫轻骑快马奔回京城。 官道之上,远处一队身披黑甲,骑着黑色战马的队伍仿若一阵旋风般行来,整齐的马蹄声连成一线,整齐肃穆,仿佛将塞北的肃杀之气带到了繁华的中原地带。 但就在此时,一只与这支队伍格格不入的玉手忽然从云少棠的斗篷里了伸了出来。云少棠见此面色微变,他担忧地问道:「君白,可是又难受了。」等怀中的人微微点头后,云少棠立即下令所有人放缓速度。云少棠解下披风披在段君白身上,心疼道:「你再忍忍,等到了京城我叫御医替你治病,到时候就不会如此了。」 但段君白却对云少棠的温柔体贴毫不领情,一把推开他替自己整理衣领的手道:「回京?我是以什么身份和你回京?若是再这样不清不楚下去,不如现在便趁早了断。」 云绍棠听此急切道:「这有何不清楚的,你是我的妻子啊,回京后我便向皇上请旨娶你做我的正妃。」 段君白听此心里稍有些满意,但仍冷着脸道:「我不信,难道这伦理纲常你全都不管了,就算你说的是真心的,那满朝文武也不会任由你这样胡闹,到时候你怎么办?」 云少棠将他搂的更紧,道:「我要娶的是你,又不是那满朝文武,他们怎么想关我何事,若谁敢啰嗦我便一刀砍了他。」 段君白脸上似有笑意闪过。云少棠见此顿时满面笑容,然后趁段君白不备迅速地亲了他一口道:「你心里果然也有我。」段君白轻啐了一口,但一张俏脸却是渐渐红了。 而此时皇宫里慈宁宫内,太后与皇帝对坐。太后今年已经七十有余,即使染黑鬓发也难掩老态,但即便如此,却还是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雍容华贵。 太后笑道:「这回好了,老三一去边关几年总算回来了,哀家这衰败之躯也不知还能残存几年,可总是又赶上一回团圆。」 圣元帝听此劝慰道:「母后身体一向康健,定能长命百岁。」 太后挥挥手打断他道:「什么万岁千岁都是虚的,哀家能坐上如今这个位子,享了这大半世的荣华已经足够了,皇上不必再说这些好听话来哄我开心。哀家这一生,想得的都得了,但还是有几件事放心不下,你若有心,便替哀家了了这些心事吧。」 「母后请讲,儿子定会办到。」 「到了这把年纪,唯一让哀家放不下的就是几个孙儿的婚事了。太子乃一国之储君,我一介后宫妇人不便干预,小九年纪还小我也不操心,但老三和老五都到了成家的年纪,而阳妃去的早,静妃又是个小家子气的,我不放心。哀家就觉得正好趁着这次寿辰把京城的贵女们都聚在一处,也叫老三和老五好好挑一挑,皇上你意下如何?」 圣元帝笑道:「有母后关心此事,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阳妃去后,太后怜惜老三,一直偏疼他,老三也孝顺你更胜我这个父皇,前几日他还回信,说骊国的进献里有一张白狐皮,给太后做衣裳正合适呢。」
第55页 太后脸上露出慈爱笑容,道:「父子天性,老三自然也孝顺你,不过是嘴拙,不爱说罢了。」 不同于云少棠的风尘僕僕,此刻在烟雨江南之处的一支拜寿队伍却是十分悠闲。此支队伍的主人乃是先帝幼子宁王,宁王相貌俊美,才华横溢,一直很讨先帝的喜欢,而且他虽然出身高贵,但却对权势不感兴趣,而志在山水风月,因此就连太后和皇上也对他十分满意,在先帝驾崩后也对他封赏不断。 藩王无诏不得进京,平日难以相见,但因皇上的恩宠,特许宁王进京拜寿。此次进京,宁王选择走水路,相比陆路,水路不仅快捷,且更有趣味,倒是坐实了宁王爱玩乐的名声。 沅江万顷碧水之上,一艘画船顺水而行。此时远处天际忽然出现一个黑点,飞近一看原是一只信鸽。这信鸽一见画船,好像终于找到目标,一下子扎进船楼里,然后飞到一个面目平凡的男子房中。 这男子抓住信鸽,摘下它脚上绑着的布条,这布条上写的不是寻常文字,若是旁人来恐怕根本看不懂其上内容,但这男子只看了几眼,就已瞭然于心。 男子看过之后,将信鸽放走,然后前往了另一间更加豪华的房间门外,他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进到房中,此时房中宁王云风瑶正高坐主位,惬意地欣赏着底下一位绿衣美人的歌舞。见男子进来,他令那美人退下,道:「风痕,有何事?」 风痕单膝跪地道:「回王爷,暗部传来消息,刺杀失败。」 云风瑶面上闪过一丝不愉,道:「本王派了这么多人,竟还是叫他逃过一劫。」 「王爷,可是要继续追击?」 云风瑶道:「算了,云昱贤已经回京,若再动手恐叫圣元帝发现什么,那就得不偿失了。好了,你下去吧。」 风痕离开后,刚才那绿衣美人从屏风后出来,她肤白胜雪,墨发如云,一出现如同明珠入室,璀璨生光。此刻她看向云风瑶的目光满含缠绵情谊,吐出话语若黄莺初啼,清亮悦耳,「王爷不必烦忧,虽常有人说五皇子有王爷当年风姿,但在思思看来,他不过东施效颦,与王爷之别犹如云泥,王爷何必为他伤神呢。」 云风瑶向她一招手,思思会意,走过去跪坐在宁王座前。宁王摸了摸她的发丝,问道:「你到本王身边有多少年了?」 思思不假思索,回道:「已有十二载。」 宁王又道:「那你可知本王这里的规矩。」 「思思知道,宁王府从不养闲人,现在可是到了我为王爷效力之时?思思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宁王微微一笑,语气更加温柔,道:「那我要是让你去服侍圣元帝呢?」 思思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圣元帝今年已经五十有余,而她今年不过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却要服侍这么个糟老头,虽然对方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但是一个女人的幸福又岂止荣华富贵呢。 但是思思很快收好脸上情绪 ,对着宁王嫣然一笑,道:「思思这条命早就是王爷的了,王爷叫我做什么,思思无不遵从。但是今日,思思请求王爷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云风瑶点头同意,道:「你说吧,只要本王能做到的都应允你。」云风瑶话语中似有不忍,但他脸上的表情仍旧冷酷,丝毫没有想改变主意的样子。 思思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脱下了身上的绿纱衣。云风瑶沉默了几瞬,终是走过来将思思一把抱起,走向了隔壁的卧房。重重罗幕落下,掩盖了一室旖旎。 第33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这日前方的消息传回,说三皇子的队伍已经到了城郊,大约中午就能入城了。听此消息,京城中的百姓都喜形于色,纷纷奔走相告,准备到时候一起去迎接英雄凯旋。特别是那些未婚少女们,个个穿起新衣,擦上香粉,手里还拿着荷包丝帕等物,就等着大军进城时好将这些东西送出去。 而此时主街旁的一座酒楼里,灼颜与广陵正坐在二楼靠窗雅间内。看着外面万人空巷之景,灼颜道:「看来三皇子很是得民心呀。」 广陵回道:「大安与骊国乃是世仇,自□□时起就摩擦不断,而在近几十年间更是战争频繁。骊国人骁勇善战,却不似大安百姓擅于耕种,因此骊国一旦缺少什么,往往不思如何自足,而是直接到大安抢夺,而这抢夺之物,或是粮食,或是布匹,有时甚至是女人。 如此一来,大安与骊国之仇更深。但骊国兵强将广,大安不是其敌手,这些年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地位。而现在三皇子大破骊军,一雪多年之耻,自然能得百姓爱戴。」 说道这里,五皇子的队伍正好入城,京城乃是重地,为了避嫌,他将大部分军队驻扎在城郊,只随身带了一只小队。 灼颜停下与广陵的交谈,转而看向窗外。广陵看着他目不转睛的样子,吃味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与我在云麓山中对弈来的有趣。」 听此灼颜摇摇头,摸着胸前魂瓶解释道:「是魂瓶发烫了,我曾与你说过,我这只魂瓶能够探测出百米之内的灵魂异常者,它方才毫无异动,直到五皇子他们出现才有了反应,所以我怀疑异世之人就在这些人里,不过这只队伍少说也有百人,也不知道哪个才是。」 听到灼颜烦的话语,广陵思付片刻,道:「叫我看来,猜出谁是异世之人却是不难。三皇子这只亲卫队身经百战,每个人都可以一当十,若是有人穿越到他们身上,不出几日就会露出破绽,而如果被人顶替的是三皇子,他这些近卫与其朝夕相处,又怎会看不出来。
第56页 所以我猜测,最有可能的人乃是三皇子怀中的那个少年,我观他与三皇子关系匪浅,可能会跟随在三皇子身边,我们的机会还有很多。正好过几天就到了太后的寿辰,往年皇帝邀我参宴时,我都不耐烦推辞了,但今年便陪你进宫去一探虚实吧。」 三皇子人在边关几年不曾回来,他又无妻妾,皇子府中没有需要伺候的主子,管家就将多余的下人打发出去,只留了几个洒扫庭院、收拾屋子的,因此府中显得有些冷清。 此时见云少棠回来了,这个阳妃在世时留下的老管家激动的花白鬍子乱颤,忙将云少棠与段君白迎进府里,他在前边边引路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嘘寒问暖的话,让离京许久的云少棠很快地消除了那一丝陌生感。 在边关时有孤烟烽火,有大漠残阳,也有兄弟,有爱人,只是大家好像都已习惯了流血受伤,云少棠这些年来,已经很少听到这些让少年的他不耐烦的关心了。 激动过后,管家看向了云少棠身边的段君白,问道:「这是……」 云少棠听此,毫不避讳地牵过段君白的手,面上带了几分温柔道:「这是我未来的皇子妃,你以后对他要像对我一样。」 段君白脸颊飞红,广袖下的手暗暗用力想要抽回,不过云少棠怎会如他的愿,他立刻转手将二人十指紧紧相扣,不给段君白一丝退缩的机会。 听到云少棠的话语,管家愣住一瞬,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又恢复了自然,笑着道:「那老奴可要将殿下和皇妃安排到一间房中?」 感受到段君白微微汗湿的手心,云少棠故意假装思索,片刻后才答:「不必,还未大婚呢,就先将君白安排在我隔壁吧。然后你再替我准备一下,我一会儿要去宫里拜见皇上和皇祖母。」 别看管家现在只是个枯瘦爱唠叨的老头子,但他年轻时可是追随过狄老将军的,此时云少棠一声令下,他直接当成军令来办,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进宫的衣服,马车,给皇太后的献礼都准备的妥妥噹噹。 到了宫中,云少棠先到御书房中觐见圣元帝,看着云少棠坚毅平静的面容,圣元帝才恍然发现,当年那个刚及弱冠的少年,此刻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他拍了拍云少棠的肩膀,道:「你我父子一别多年,现在朕见你颇有当年狄老将军的风采了。我大安与骊国对战多年,最处上风时就是狄老将军计杀骊国大将军、生擒骊国四皇子时了,没想到你竟青出于蓝,直接让他们签了降书,此乃大功,想要何封赏,此处只有我父子二人,不必拘束,只管提出。」 此时云少棠语含欣喜,道:「可是不管儿臣提出何要求父皇都会答应?」 「这……」听此圣元帝停顿一下,想云少棠不会直接说要当太子吧,若现在在这儿的是知进退的云昱贤他当然不担心,不过要是直性子的云少棠还真有可能。 看出圣元帝的迟疑,云少棠道:「父皇不必担忧,儿臣所求与天下无关,而是儿臣自己的终身大事。儿臣在边关时有一心怡之人,我二人已私定终身,许下生死之盟,此次儿臣是想让父皇为我们赐婚,我也能给他一个名分。」 听此圣元帝松了一口气,这些许小事就好办多了。圣元帝想,云少棠看上这女子身份估计不高,否则他也不必特地要求赐婚了,恐怕是想通过此举抬高女子身价,好叫她配得上皇子妃之位。 圣元帝笑着问道:「却不知是哪家的女子,若是良家,许给你也无不可。」帝王最重制衡之术,这段时日三皇子势大,圣元帝正心中烦忧,此时如果指给云少棠一个无背景的皇妃,也能削弱他的权势。 云少棠答:「此人乃是儿臣在边关所救,但他却非是女子,而是男子。」 云少棠此言犹如一道惊雷在圣元帝心中炸开,他后退了两三步,瞪着眼睛不敢置信道:「你你,你给朕再说一遍?」 「儿臣说,儿臣喜欢的是男人。」 。圣元帝龙颜大怒,左右环顾后随手将书案上一只白玉笔洗仍到云少棠面前,道:「你这混帐东西,去了边关几年,整日和些鬚眉男子厮混一处,竟染上了这分桃断袖之好,你若只养几个娈童在府里也就罢了,但竟然还敢到朕面前提你这腌臜事,你可还知道自己皇子的身份?可还记得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皇家的颜面?此话以后休要再提,赶紧给朕滚出去!」 笔洗的碎片从云少棠脸颊边飞过,划出一道鲜红血痕,他抹了抹脸上血迹准备起身退下,却不想此时门外突然传来通报声,「太后娘娘到!」 太后一进来,见一地的狼藉脸色一变,沉声喝问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父子多年未见,怎么一见面就弄成这样?」 太后年纪大了,即使身体还算康健,但到底比不上年轻人,若是叫她知道这晴天霹雳,说不定会气坏了身子。因此圣元帝给云少棠使了个眼色,笑着解释道:「朕不过在和少棠说到与骊国之战时一时激动,不小心打碎个笔洗罢了,不想却叫母后误会了。 太后在宫里多年,心思玲珑,哪看不出圣元帝在说谎,若真如他所说那样,这笔洗何至于摔的满地都是碎片残渣。不过看破不说破,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若继续攀扯下去,吃亏的还是云少棠。 因此太后也不再深究,将此事揭过道:「棠儿一进宫就到了你这,现在也该陪陪哀家了。走,棠儿,到慈宁宫和皇祖母说说话。」
第57页 一到慈宁宫,云少棠不自觉放松下来,如果是圣元帝在他的意识中代表了权威与严厉,那太后代表的就是慈祥与关爱。太后与阳妃之母是手帕交,一直看着阳妃长大,待她如亲女一般,因此爱屋及乌,在阳妃去世后对云少棠也是百般怜爱。云少棠的童年,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慈宁宫中度过的。 此时再无旁人,祖孙两个亲亲热热地坐到一块,太后问道:「少棠,现在能和皇祖母说说你是怎么又惹皇上生气了?」 云少棠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我有了心上人,但父皇不同意罢了。 听此太后笑得合不拢嘴,道:「我当你是个冷心冷情的,没想到现在也终于开窍了,皇上也是,这有什么可气的。」 云少棠眼中浮现一丝柔情,点点头道: 「皇祖母,既然孙儿已有了心上人,那皇祖母也不必在孙儿的婚事上太劳累了,便只替五弟选妃吧。」 太后道:「你有喜欢的女子也不妨事,按理皇子该有一正二侧三妃,你即喜欢那边关女子,即使身份低微些,也可封个侧妃,等到寿宴上,皇祖母再为你则一二贵女为正侧妃。」 听到太后话语,云少棠求道: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孙儿此生别无所求,只愿与他长相厮守,求皇祖母成全。」 这时太后敛起笑容,正色劝道:「你可知若想要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联姻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而且此举于你也无什么害处。棠儿,我知你厌烦这些,可人怎能总依着自己的心意呢,人不欲染风尘,风尘却扑面而至。 无争不代表不争,而是要站在最高处,让其他人不敢逼视,如此一来才算是真正的清净了。皇祖母也不想争,可是你看看那些不得宠的妃子们,一个个原本在家时也是千尊万贵的小姐,可现在连个资历老些的嬷嬷也敢给她们脸色看。」 「多谢皇祖母关怀,孙儿心中有数。只是这次,求您让我由着性子吧。」 第34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又过半月,这天已到了太后的寿辰之日。灼颜褪下常服,换上了广陵为他订做的红色锦衣,他对镜自照,只见映出的少年面容清俊,与他真实的样貌已有三分相似。 万物皆有生存的权利,浮月城有规定,做任务时不可随意侵占生者肉身,但如果死去已久,肉体生气尽散也不能当做容器,除非及时用系统託管保鲜。因此灼颜他们在选择降临对象时,一般会择取死亡不到一个时辰,且与任务者命格最合之人。不过这样虽然能尽量融入任务世界,但天命族人灵魂力量强大,占用的肉体也极容易被他们的神魂影响发生改变。 灼颜看着镜中已与刚来时有几分不同的样貌暗自无奈,若不是每次他们都尽量找些孤苦伶仃之人,还真容易露馅。 广陵负手站在院中,听到开门的声音时回头一看,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艷。灼颜一身红衣似火,金色的发扣将青丝扎成一束,他静立在门前的海棠树下,琥珀色的眼瞳里闪烁着明灭的水光。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少年容颜不老,但二人的心境,却不复当初。苍穹山上对月饮酒、共赏天河流星的岁月终是一去不回了。 就在此时,广陵的耳畔想起灼颜的声音,「广陵道兄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广陵摇摇头,道:「没什么,一点往事罢了,我们走吧。」往事已去,但来者犹可追,苍穹山的明月固然难以再见,但只要在心爱的人身边,何处不是夜夜清辉呢。 灼颜走到与广陵并肩处与他一同向门外走去,道:「广陵道兄的往事可真多。」 广陵回道:「阿颜的往事也不少,只是不知能不能分享给我一二呢。我曾在师门典籍中见过一些监察使的记录,心里好奇得很。」 灼颜惊讶道:「什么?竟然有人发现了我们的存在?」 「阿颜不必紧张,不过三言两语罢了,而且只有掌门与太上长老可以看到。书上提过,监察使可以自由巡查诸天万界,逍遥自在,令人羡慕。阿颜能和我说说你从前的事吗?」 「这……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在几万年前世界树不知何原因被焚毁,在那之前片刻,天神将树身上记录的未来命运刻录下来,制成天命轮,又创造了我们天命一族来维护天命轮运转……」 四匹白马拉着的华丽马车十分平稳,在广陵的隔音结界下,车厢内的一切声音都无法传出。此刻灼颜面容平静,语调幽缓地讲述着族内的古老传说。 等灼颜说罢,广陵皱眉道:「那如此你岂不是要一直做任务下去,永无止境。」 「你不用替我担心,比起许多人我都要幸运多了。」灼颜释然一笑道。 「也许吧,但人总是不知满足的,我只希望你能够再幸运一些。」广陵嘆息道。 此时马车缓缓停下,车夫道:「二位大人,已到皇宫外了,至此马车就不能进入了。」 此时已经初秋,天气凉爽宜人,一轮明月遥遥从天边升起,已经近乎圆满。为了不迟到引得皇上不快,虽然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但文武百官都早早到了,此时趁着宴席还未开始,关系好些的就聚在一起互相说着话。 此次即是想趁机为几位皇子选妃,那么各家小姐必是要到场的。此时她们正坐在与官员们不同的另一处,有的独自喝茶沉思,有的和认识的姐妹嬉笑玩闹。但不管如何,都是鲜妍明媚,姿态万千的。
第58页 在场的众人也都知道,这些年轻女孩儿的姻缘,可能决定了一个家族未来数十年的成败,因此一个个也都偷眼打量着她们,心里猜测哪个女子有资格成为皇妃。 灼颜一眼扫过,见这些女子中最为出众者为一绿衣女子,她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却艷压群芳,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有她在场,周围那些少女虽也是绝代佳人,但终是差了一筹。 而除此女之外,另有一黄衫少女也很是不凡,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双杏眼,温婉柔和,除此以外,她更是宽容大度,秀外慧中,见了绿衣女子,其他少女或是嫉妒或是自卑,只有此女,面不改色,沉稳以对。 除此以外,环肥燕瘦实在难较高下,只看太后和皇上的偏好了。 正在此时,太监尖锐的通报声响起,随后圣元帝与太后和几位位分高的宫妃相携而来。之后圣元帝与太后坐在主位上,皇后和宸贵妃分别在二人身边伺候着,其他妃子也都按身份高低依次落座。 见圣元帝与太后和娘娘们都到了,众位大臣和入京拜寿的几位王爷都起身拜见,口中万岁千岁之语不绝。而在这一大片跪拜者之中,唯二还站着的灼颜与广陵就有些引人注目了。 就在灼颜打算跟着入乡随俗时,广陵拉住他道:「不必。」 灼颜眉间微蹙,想到广陵是修真界之人,那里门派至高无上,他自然不会对皇权有多少敬畏,但在这封建王朝,他此举说不定会惹怒圣元帝。 但让灼颜没想到的是,圣元帝见到广陵这样竟好似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一丝惊喜道:「国师竟然也来了,真是稀客,快快入座。嗯?只是不知这位少年是何人?」 对于圣元帝的礼遇,广陵没有半点异样,仍旧宠辱不惊地淡淡道:「家眷。」 听此圣元帝一阵愕然,片刻后才恢复平日的从容道:「原来如此。」 礼官的一番长篇大论之后,便到了众人献礼的环节了。第一个上前献礼的,是后宫中除太后外身份最高的皇后,皇后身后的大宫女锦瑟捧上一个紫檀木盒,木盒打开后其内流光溢彩,原是一尊身上嵌满各色珠宝玉石的菩萨金身,这尊菩萨做工细腻,他一手持莲花,一手托净瓶,眉目间满是慈祥悲悯。 喜爱礼佛的太后一见此像果然十分欢喜,连带着对平日一直不甚喜爱的皇后都多了几分好脸色,太后命人将菩萨像拿上来,对皇后道:「你有心了。」 皇后心里一定,这如意菩萨像果然入了太后的眼,也不枉费她花了这么多心思寻到它。 皇后之后轮到的就是宸贵妃了,宸贵妃为人低调不喜张扬,今日在太后寿宴上也不欲出风头,因此只穿了一件素色的蓝裙,头上插了几只兰花玉簪罢了。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将旁边穿着华服的皇后完全比了下去。 皇后其实也不过比宸贵妃大八岁而已,但宸贵妃还宛如二八少女,而她满脸脂粉仍然难掩老态,自对方进宫以后,皇上对她越加冷淡,这叫皇后如何不恨。 宸贵妃低眉顺眼,纤纤细步走上前来,恭敬道:「臣妾身在宫中,所有之物皆是皇上赐予,不敢拿这些献给太后。臣妾知道太后娘娘向佛,因此就抄写几篇经文为太后祈福,只盼太后娘娘不要嫌弃。」 宸贵妃说几篇经文可真是自谦了,她拿出的经书足足订成了一大本,也不知写了多久才积攒到这些。太后翻开一看,只见字字娟秀,看来是下了功夫的,并非只是讨好自己。当下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她笑道:「礼不在贵,而在诚,你这份礼哀家很喜欢。」 听此皇后更是心头火起,不过几篇经文,竟把自己送的金佛衬得俗气了,这宸贵妃还真是好手段。而对此宸贵妃也只有苦笑了,树欲静而风不止,除了佛祖,还有谁能救她脱离泥沼呢。 之后皇子公主各位大臣们送的东西也都千篇一律,不是珠宝首饰就是古玩字画,太后很快就不耐烦起来,直到轮到宁王这里情况才有不同。 宁王今天穿了亲王的蟒袍,锦袍玉带更衬他丰神如玉,即使明知宁王已经四十余岁,但在场的小姐们还是不禁心驰神荡。 宁王吩咐了两句,命人将寿礼拿了过来。众人只见这寿礼有半人多高,神神秘秘不知什么东西,它看起来好似是个大箱子,外面被一块红布盖了个严严实实,在场之人都忍不住看着猜测内里干坤,只有宸贵妃还低着头,好像对此毫不感兴趣。 太后这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宁王,这是何物?」 宁王微微一笑,道:「太后请看。」说着扯下了上面遮挡的红布。 这时场中几个少女忍不住发出小声惊呼,随后又赶快捂住自己的嘴。原来这竟是一个铁笼,里面关着一只浑身洁白好似凤凰的神鸟。 太后见此顿时笑容满面,就连圣元帝也龙心大悦,许给了宁王许多封赏。 献礼过后,就到了众人眼中的重头戏选皇子妃了。因三皇子早和太后提前说过不愿选妃,太后思虑再三,最后还是不忍心拂了他的意,打算跳过云少棠,直接为五皇子云昱贤选妃。 太后像众人道:「五皇子已到了成婚的年纪,哀家与皇帝谈过,便打算在今日替他选出正侧妃来。」 一听要选妃的是五皇子,众位大臣都有些兴致缺缺,毕竟相比五皇子来说,还是手握兵权母族显赫的三皇子更让人看好。
第59页 见到众位大臣的反应,云昱贤面上不显,但实则手心已被抓出血痕。不管他做过多少,最后还是抵不过一句出身低微。每受到一次轻视,云昱贤对权利的渴望就更多一分,他早知道,在这宫里,不争不抢就只能让人踩到烂泥里。 太后和皇上商量了一会儿后,将她看好的几位少女叫上前去细问。太后看着眼前的黄衣少女又是满意又是遗憾,满意的是这女孩儿是丞相二儿子的嫡女,她出身显贵,知书达礼,没有一样不好,遗憾的是,她本是想将他许给云少棠的,现在却是不成了。不过云昱贤也是她孙儿,太后也是疼爱的,最后还是决定将此女给云昱贤为正妃。 之后太后又选了两个女子做侧妃,她看了看刚才未入选绿衣女,觉得真是个玉一样的可人,可惜就是太好了,怕 正妃压不住,惹得后宅不宁。而且太后也有私心,想着万一云少棠回心转意,也留个好的给他。 最终太后选了两个身份比黄衣女低些的姑娘给五皇子当侧妃,一个是大理寺卿的庶女梅宝琴,一个是刚刚升迁进京的前云州知府柳毅嫡女柳絮儿。这两位小姐听此消息心思不一,梅宝琴似有些失望,柳絮儿却是满心欢喜,不过这都不影响太后的决定。 最后太后问道:「贤儿,你可有什么想法?」 云昱贤听此心内陷入挣扎,他一边想着府中林小文等待自己时期盼的样子,一边又想着联姻将为自己带来的巨大助力,最终还是道:「孙儿,但凭皇祖母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欲买桂花同载酒」出自《唐多令·芦叶满汀洲》, 作者:刘过,朝代:宋朝 远而望之那句,洛神赋 第35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除了云昱贤和云少棠以外,圣元帝还有几个未婚配的成年皇子,太后不好厚此薄彼,给除了三皇子以外的几人也相看了合适的皇子妃,都是些权势不大但名声很好的文官家的小姐,既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又不至于养大了野心。 听到皇太后的赐婚,那几位皇子都很是欢喜,他们几个出身都不高,又不得圣元帝宠爱,否则婚事也不会被人忘了这么久,他们也心知自己是借了三五两位皇子的光,因此不敢有半点不满,都恭恭敬敬地领旨谢恩了。 而那几位大臣家里也都十分满意,跟这几位不得宠的皇子结亲虽然得不了什么大造化,但好歹也有了个皇亲国戚的名头,而且没有性命之忧,以后不管哪位皇子成事,对这些没有威胁的兄弟都不会太苛待。 做完这些,这赐婚一事就算结束了,之后具体事宜还要靠礼部去办。而此时天色已晚,参宴众人也都感觉有些疲惫,按理此时圣元帝再给众位大臣些赏赐就该宣布结束了。 坐在角落处的那美貌绿衣女子思思此时也紧张起来,她紧紧捏着手里的香囊,想着前几日宁王对她说的话。宁王需要她潜伏在圣元帝身边,可现在并非是选秀之时,想要进宫也不容易,而今天太后的寿宴就是她最近一段时间唯一的机会了。 宁王与圣元帝乃是兄弟,对他的一些喜好十分清楚。宁王告诉思思,圣元帝宴后不会立刻回寝宫,而是喜欢在御花园中散步,而她就要把握这个机会假装迷路去见圣元帝。 不过这还不够,宫中美人众多,圣元帝也不是色令智昏之人,因此宁王还为思思准备了一种香料,此种香料单独闻起来不过平平,但一旦与圣元帝身上的龙涎香结合起来便有一种催情之效。 到时候若是圣元帝有意,思思再顺水推舟,事情便成了,事后圣元帝即使察觉出不对,也只会以为是攀龙附凤的小手段,不会放在心上。 想着过一会儿她就要费尽心机地对一个年纪能当自己父亲的男人投怀送抱,思思心内一片悽然,不过好在周围的女子也不乏一脸失落的,因此她也不算显眼。 见事情已经快要结束,众人的心绪也都放松下来,却没想到就在此时,圣元帝忽然开口了。他看向思思,将她招到眼前,温声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对于圣元帝的突然之举,思思心里一惊,她强忍着不露异色道:「民女思思,是御史大夫陈芳大人的孙女。」 听此圣元帝面露疑惑,讶异地问陈芳道:「朕只听闻陈爱卿有两个孙子,竟不知你还有一个如此标志的孙女,不过也难怪,如此一个女孩儿,陈爱卿想必也是当成掌上明珠,不肯让外人轻易一见。」 陈芳悄悄拭去头上冷汗,口中谦虚着说着:「哪里哪里,皇上过誉了。思思本是微臣家兄的嫡孙女,此前一直长在乡里。家兄年前过世,微臣怜她孤苦伶仃,遂接到身边教养,因此京中各位才没听过。」 听完陈芳解释,圣元帝笑道:「这都没什么,她既然已养在你膝下,那婚姻自然也由你做主。太后往日精明,今日却是糊涂,这许多皇子都记着,竟单单忘了老三,朕看别人欢欢喜喜,只他身边冷清,心里不忍,于是想向陈爱卿替他求个亲事,陈爱卿意下如何?」 「这……,微臣自是恭敬不如从命。」陈芳回答。 而思思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看来并不是计划暴露了,不过听皇上的意思是想把自己嫁与三皇子,如此她的任务就完不成了,好在三皇子位高权重,自己在他身边对王爷肯定也大有用处。
第60页 看着思思,圣元帝心里有些惋惜,近看下来,思思样貌更美,眉如翠羽,唇如涂朱,对于这样的美人儿,圣元帝当然也是心动的,只是想到云少棠,圣元帝只能先把自己对思思的喜爱压下了。 那天与云少棠谈完话后,圣元帝便派人去调查了是哪个男人有本事勾走自己这个三儿子的心,他本以为对方会是个涂脂抹粉的妖人模样,但没想到,锦衣卫的人回报说不过是个清俊的少年人。 看着属下呈上来段君白的画像,圣元帝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他比娇滴滴的女子好在哪。 最终圣元帝还是觉得,云少棠之所以会有断袖之癖,不过是因为军营之中缺少女子,他偶一见到个模样俊俏的男子,起了些心思,就以为自己喜爱男人,等在京中待一段时间,知道了红粉佳人的好处,自然就把那毛病改了。 这段时间圣元帝一直想给云少棠寻几个美人送过去,但一直不见合心意的。直到此时见了思思,圣元帝才觉得满意。于是圣元帝笑道:「既然陈爱卿也没什么意见,那这婚事……」 但就在此时,一声含着愠怒的声音传来,「父皇就没想问问儿臣自己的想发吗?」 众人只见云少棠脸色不善地拍案而起,道:「儿臣敬重父皇,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们父子难堪,但父皇却实在逼人太甚。儿臣早就说过自己已有所爱,今生今世我只要他一人足以,既不会娶妃也不会纳妾,还请父皇不要在做这些无用之事。」 说完,云少棠就甩袖离去,徒留圣元帝气的吹鬍子瞪眼,跌坐在龙椅上直道孽障。 因为三皇子拒婚之事,寿宴很快就草草结束了。宴后,云昱贤身边的谋士恭贺道:「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如此愚蠢,竟敢公然对抗陛下,不过他此举对殿下却是大有益处。」 云昱贤听此面上却不见喜悦,他冷笑着讽刺道:「愚蠢吗?本皇子却觉得是至情至性。」 谋士见到云昱贤脸色知道他的心事,劝慰道:「属下知晓您放心不下林公子,但现在这也是无奈之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又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现在暂忍相思之苦,等日后大事一成,自然无人阻挡殿下。倘若您也如三皇子一般鲁莽,此时不仅惹怒皇上,多年心血付之东流,就连林公子恐怕也要受到牵连。」 云昱贤点点头,不过面上还是淡淡的,也不知是否认同。 云昱贤回到府中,却不见林小文出来迎接,于是问管家道:「小文呢,是在做菜走不开,还是睡下了?」 管家面色为难,支支吾吾半天才回答说:「这,林公子他走了。」 云昱贤一惊,忙问道:「走了,去哪了?」 「宫里殿下要大婚的消息一传回来,林公子便走了,东西也没带。」 听此云昱贤心里焦急,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担忧道:「他便是生气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样出去被坏人骗走怎么办,即使不会,但他身无分文又该到何处落脚。唉,你们怎么不拦着他。现在说这些无用,管家,你现在赶快派人出去寻找。」 此时在国师府内,灼颜看着面前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林小文嘆了口气,他扶着额头给他递了条丝帕擦眼泪。 林小文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又拧了鼻涕,哽咽道:「云,云昱贤他就是个,大猪蹄子。他始乱终弃,他不是人,亏我那么努力的帮你做任务想留下来,呜呜呜呜……」 听完林小文声泪俱下的控诉,灼颜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事情的起因就出在太后赐婚这事上,云昱贤这么顺从地就接受了三个女人,连反抗一下都不敢,也难怪林小文伤心了。尤其是在三皇子的对比下,让人连点理由都没法给他找。 灼颜拿起手绢给他擦了擦脸,劝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还能找到更好的。」 林小文点了点头,红着眼眶抓住灼颜的手,带着哭腔道:「灼哥,我大老远的来投奔你,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灼颜头痛地推开他靠近的脸,答应道:「行行行,我们也是老交情了,广陵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就在这住下吧。不过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地方,不好再麻烦别人,你就和我住在一起吧。」 而此时听说灼颜来了客人便过来看看的广陵,一听此言脸顿时黑了下来,沉声道:「我府中还不缺这一间屋子,觉明,将林公子安排到听雨轩去。」 觉明点头应是,走上前笑眯眯地道:「听雨轩环境清幽,景色甚美,林公子一定会喜欢的,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林公子这就跟我来吧。」 灼颜听得无语,听雨轩环境清幽不假,但是也太偏僻了,整个国师府里离自己房间最远的地方恐怕就是这听雨轩了,但主人做此安排,他这个客人也不好置喙。 在林小文走后,广陵又对灼颜正色道:「修道之人清净无为,不染尘埃,我怕那林公子扰乱你修行,所以将他的住处安排的远了些,你不会怪我吧。」 「你也是好心,我当然不会怪罪,只是广陵道兄也太多虑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事实上我觉得我担心的还是太少了。听了阿颜刚才的话,我觉得你一个人住是有些寂寞,只是林公子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和你住在一起不妥,不过我就很合适了。不如阿颜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们一同修炼,晚上还可以躺在床上谈论道法,怎么样?」
第61页 看着广陵亮晶晶的眼睛,灼颜不知怎的,脑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下来,「好啊。」 第36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这几日的天气都十分不错,正午的暖阳挂在天上,驱散了秋日的几缕寒气。此时距离太后大寿刚过三日,欢宴的愉悦还没完全退去,京中的整体气氛仍是和乐安详的。 但此刻,大安的统治者圣元帝却没有他的子民们那样的好心情,圣元帝闭目靠在龙椅上,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又是一阵头痛。他一脸烦躁地挥退给他捏肩的小太监,吩咐道:「去慈宁宫。」 却说那日赐婚不成,最丢脸的不是圣元帝和三皇子,而是陈芳大人的孙女陈思。女孩儿家脸皮薄又重名声,经此一遭,以后想找个好人家就难了。而且不知是谁嘴碎,竟将此事宣扬出去,百姓不知真相,竟然越传越难听。而陈思偶然听到这些传言,一时羞愤,竟然想不开寻了短见,幸好当时侍女路过,将她救了起来,这才没有出什么大事。 不过即使如此,陈芳还是心疼的不行,夜里递了摺子进宫向圣元帝哭诉,要为自己孙女讨回公道。 圣元帝自知理亏,又怕伤了老臣的心,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满口答应自会再为陈思寻个好姻缘。 圣元帝一番话,让陈芳感激涕零,又再三跪拜表了忠心,才满意地回家了。 但陈芳是高兴了,圣元帝却是满心为难,天下男人这么多,陈思长得又是千娇百媚,要找个想娶她的自然不难。可陈芳的要求可不是嫁得出,而是嫁的好。陈思是名门贵女,要与她相配必须也是权贵人家,而且作为补偿,还得挑最好的那几家。 但是前几日刚出了事,圣元帝这边再赐婚岂不是让人难堪,高门贵族娶妻娶贤,陈思的脸长的再好,在夫人那边也不顶用,因而圣元帝才不知如何是好。 治国理政,开疆扩土,这些圣元帝拿手,可这些京中贵妇们的心思他却也猜不透,因此才打算向太后请教。 听了圣元帝的来意,太后思索片刻,道:「不过一个小丫头,有什么为难的,哀家看皇上后宫也许久未添新人,不如就把这陈小姐收进宫里,也不算辱没了她。至于那流言,就说误传,过几日就散了。」太后轻嘆一声,心道冤孽,她此法也不算好,只是皇上把这女子收用了,以后顾及颜面,也不好再拿这事训斥棠儿。 过了几日,圣元帝下旨,将陈思接进宫里,封为颖妃。颖妃青春年少,颜色又好,进宫后皇上已经连着三天宿在她宫里,这让她一时风头无两,连多年圣宠不衰的宸贵妃都被盖过去了。 又过一个月 ,天气更凉。昨夜下了一场小雪,灼颜披着轻裘,在亭子里赏景。不知不觉间他来到这异世他乡已经大半年了。 离任务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灼颜按理该着急才是,但月前广陵竟照着他的魂瓶做出几十个仿品,然后派人拿着它们四处巡视,一个月下来,将名单上的偷渡者抓了个七七八八,竟叫灼颜能偷得这浮生半日闲。 算算时间也该吃午饭了,灼颜拢了拢衣服,步履轻快地向饭厅走去。路过他原来住的房间时,灼颜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这间屋子在他搬去与广陵同住的当天就连夜改成了杂物间,彻底杜绝了他回去的想法。 灼颜摇摇头,在心里笑话对方的幼稚。要说他刚搬过去的时候确实是满心的不自在,但时间久了就发现,广陵实在是个很好的同居人,睡相非常好,人也安静,闭着眼睛的样子甚至十分乖巧。而且早上他还会帮自己穿衣服洗漱,梳头发。 刚走到饭厅门口,隔着帘子灼颜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走近一看,汤锅里的浓汤正在沸腾,旁边的小桌上放着薄肉片等各种食材,还有林小文特制的私家酱料。 见灼颜进来,广陵走上去帮他解开衣襟前的绑带。听着身前窸窸窣窣的声响,灼颜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等广陵将他拉到椅子上坐好,这种感觉才慢慢消退下去。 广陵将煮熟的肉片夹起来晾凉放在灼颜面前的碟子里,道:「你不是喜欢这个,不烫了,吃吧。」 灼颜欢欢喜喜地将肉放在嘴里,咀嚼到一半忽然脸色一变,道:「唔,我似不似变胖了。」 广陵正低着头给他捞菜,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吃吧,反正这具身体过几天就换了。」 「也是哦。」灼颜说完又去拿广陵旁边的碟子,不过手伸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道:「不对呀,你不是应该说我一点儿也不胖,和以前一样好看才对吗?」 「咳咳,这个吗……」广陵觉得此刻他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到底是应该求生欲望强烈的说出违心的话,还是拼死保护自己剑修刚直不阿的原则呢。 还好,此时突然进来禀告的下属让他逃过了一劫。广陵的这个下属貌不惊人,简直放在人堆里就认不出,鑑于他的这种特性,广陵将带着魂瓶在城里巡视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人进来后先对已经恢复了仪态的广陵与灼颜行了礼,然后道:「国师大人,灼公子。我在城中发现了能让神瓶发烫的人,只是这人身份贵重,不是属下能动的。」 「这人是谁?」 「是太子殿下的幕僚,名叫于英杰。据说此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过恃才傲物,不屑于参加科举,说什么扼杀思想的。」
第62页 「好了,此事我已知晓,你不用再管他了,下去吧。」 等这人走后,灼颜轻笑道:「才高八斗?恃才傲物?我看他是怕露出破绽吧。此人不足为虑,不过他身后的太子却有些麻烦。」 广陵听此,不以为意道:「有什么麻烦的,我直接去砍了他,太子也不敢说什么。」 灼颜摇摇头,道:「算了,太子暴戾,你招惹了他,说不定他会做出什么,这几个背后有依仗的偷渡者放在最后,我脱离的时候一次带走。」 而此时他们谈论的于英杰正在太子府中,鑑证着太子又一次的怒火。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瓷器碎裂声,于英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心里感嘆,这么好的一手牌,竟然能被对方打成这个样子,真是浪费了他这条富贵命。 于英杰有时也会暗自后悔,当时怎么就选择了这个自大的太子了,他除了个嫡出的身份,和其他几位皇子相比真的是没有什么优势。 不过话虽如此,如果再给于英杰一次机会,他肯定还是会追随云紫皇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最好糊弄。 于英杰嘆了口气,就算他看不上云紫皇,但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也不能让他真倒了。 于是他挥退几个瑟瑟发抖的下人,进到屋里问道:「太子殿下因何发这么大火气?」 云紫皇又砸了一个花瓶,然后才强忍怒气道:「几日前骊国传来消息,说想要将骊国国君的第五个女儿朔月公主送来和亲,至今日送亲队伍已到了剑门关,希望大安派人去迎。孤以为父皇定会将此事派遣给我,可没想到,他竟让云少棠去了。」 看着花瓶的碎片,于英杰心疼的一颤,这花瓶可是前朝的,不要给我啊。但即使他心里恨不得上去打云紫皇七八个耳光,在现实中还是要巴结着他。 于英杰面上云淡风轻,做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道:「太子息怒,骊国不过一战败小国,哪里用太子亲自去接,派出一个皇子已是给他们面子了。而且正是三皇子打败骊国,他们心里必然有怨,即使和亲也不会找三皇子的。」 听于英杰这么说,云紫皇的怒气才削减下去不少,但似还是有些埋怨。他语气不忿,道:「父皇和皇祖母真是偏心的没边了,老五那低贱的东西,有了妻族帮衬,越发不将孤放在眼里。」 于英杰暗嘆一声,就你这个态度,五皇子没砍死你已经算他脾气好了。同时他又抱怨起穿越大神,怎么没让自己直接穿成太子呢。 而此时,接到圣元帝旨意的云少棠却没有太子想像中那么得意,反而是有些厌恶。云少棠披上黑色的大氅,黑着脸嫌弃道:「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我去,大安是没别人了吗。」 君命不可违,即使不愿,云少棠也不得不整装出发。走到大门前,他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吩咐管家道:「我不在家的时候,照顾好君白。」 云少棠恋恋不捨地转过头,想要策马离开。但就在此时,一道俊秀的身影缓缓地从门那边行来,段君白穿着青色绣绿竹的斗篷,苍白的脸色让人怜惜。他靠在门框上,轻咳两声,虚弱道:「我不过走的慢些,你就不想等了吗?」 云少棠翻身下马,扶着他道:「怎么会,我只是以为你还睡着,不想打扰你。」 「这都正午了,还睡,你当我是猪吗?」段君白给他一个白眼道。 云少棠摸了摸段君白颈侧的发丝,哄着他道:「大夫说你要多休息,你身体不好,自己该多加小心,别在外面吹风了,我送你回屋。」 段君白此时突然捉住云少棠的手,目含哀怨不舍道:「我也是大夫,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去喜欢别人吧,比如那个朔月公主,听说就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胡说什么,你那医术就是半桶水,哪能信。而且,就算,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只爱你一个。你放心,父皇若无意传位给我,肯定不放心我与骊国联姻,若是有意,也不会允许大安有个异族皇后的。你在家好好呆着,我快马加鞭,几日就回。」 段君白点点头,「你走吧,我自己回去,送来送去的,哪有个头。」 第37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虽然同样是冬季,但各地的气候还是有所不同的。一路向南进了大安的国境后,好似连风也不像在骊国那般冷冽。 这日距云少棠迎到和亲队伍不过八天,但在他一路日夜兼程下,已经走了正常速度下半个月的路程了,估计再过三日,就能将公主送回京城。 而此时队伍中央被众人簇拥的华丽马车内,被护送的对象,骊国五公主,或者说来自异世的穿越者乌娜,正毫无形象地趴在毯子上,抱着一个罐子干呕。 乌娜心里委屈,在前世的时候,她伏低做小三年,好不容易母凭子贵,逼着那个男人同意离婚娶她,却没想到才当了豪门阔太几天,就不明不白地来到了古代。 好在上天待她不薄,穿越一回,她不仅得了一个比前世更年轻漂亮的身体,还有了个高贵的公主身份。 不过好景不长,乌娜才穿越三天,前线就传来战败的消息,她的公主还没当够,就要收拾包袱去和亲。 当骊国国君宣布由她去和亲的时候,乌娜也是百般不愿,毕竟纵观历史,有几个和亲公主过得好。
第63页 不过过了几天,乌娜也想明白了,反抗无用,还是接受现实吧。而且离开骊国对她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不用再日日提心弔胆,担心被原身的亲人识破身份。 在乌娜神思飘忽之际,见乌娜难受的样子,侍女阿曼边心疼的替她拍着后背,边撩开车帘,沖外面喊道:「慢点,公主受不了了。」 听着车厢里传来的话语,副官也是无奈,三皇子着急回去见夫人,自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了,不过对方好歹是个公主,自己还是劝着点,别让三皇子这么得罪人家。 副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道:「殿下,这马车沉重,你不能要求它跑太快啊。」 「那就弃车全员骑马。」云少棠不以为意道。 「别别别,那可是公主啊,殿下你给她点面子行不,要不回去怎么和皇上交待。」 「少罗嗦,父皇派我来不就是想给他们个下马威,好叫他们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吗,而且骊国人弓马娴熟,怎么就这个朔月公主这么娇气,我看她就是故意为难本皇子。 传令下去,全员加速,今晚就要到碎叶城。我与君白约好十五日相见,今天已过半,不可再拖拉。」 命令一下,副官不敢再有异议,只可怜乌娜,颠簸数日瘦了一圈。 三日后,在众人望穿秋水下,大安国都终于到了,一将乌娜送到宫门口,云少棠就迫不及待地和来接他的段君白走了。 乌娜对这位三皇子的心上人也早有耳闻,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冷酷云少棠温柔以待。 她远远一望,见对方竟是个俊秀的少年,着实吃了一惊。乌娜看着对方的眉眼,不知为何感到一丝熟悉,待要细想时,却被宫里来接她的宫人打断了思路。 到了皇宫后,乌娜心里有些紧张,但她毕竟在骊国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不可能做到和古人一样,这些礼节也都练熟了,因此也没出什么差错。 圣元帝高坐在龙椅上,看着地下盈盈跪拜的美丽少女,忽然心里一动。 乌娜相貌艷丽,身姿婀娜,粉面朱唇,玉骨冰肌。一身火红骑装,衬得她仿佛玫瑰般娇艷动人。而且骊国人身材高挑,眉眼深邃,自有一种不同于大安女子的英气野性之美。 乌娜来之前,圣元帝还在为难该把她赐给谁好,他那几个儿子肯定是不行的,但大臣家的身份又低了,皇亲里适龄的几乎都有了正妻,剩下的只有长公主的大儿子,江阴侯的二子了。 但现在见了乌娜,圣元帝的那些纠结犹豫都消失了。如此美人,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为何不可自己享用。 圣元帝本不是好女色的人,这些年也都这样过来的。但有了颖妃之后,圣元帝却不知怎的,突然有了临幸后宫的欲望。 可颖妃前几日查出有孕,这虽是好事,但再叫她侍寝却不合适了。而此时的乌娜公主,正好能补上她的空缺。 圣元帝满意地点点头,唤来太监拟旨,封乌娜公主为骊妃,即日入宫伴圣。 等太监念完圣旨,乌娜仿佛被铁锤重击了一下,再加上连日舟车劳顿,她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在地,还好原身的身体够健康,这才没做出失仪的事。 乌娜整个人懵了,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嫁给某位皇子或者世子,甚至是那个讨人厌的莽夫三皇子也好啊,但为什么是圣元帝这个糟老头子。 乌娜急得脸色涨红,想要辩驳什么。但此刻阿曼死死按住她,沖她带着恳求地望了一眼。 乌娜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今年骊国战败,没能从大安抢回粮食,而骊国本身不善耕作,根本没有存粮,这个冬天恐怕艰难了。也是因此,骊国国君才会将乌娜派来和亲,藉此希望能从大安换回些粮食过冬。 乌娜咬咬嘴唇,低下头来,没再做什么。不过这倒不是她对骊国有什么感情,而是阿曼此举提醒了他,她此刻不过一个战败国公主,那有资格耍威风。 此刻她最该做的,就是抱住圣元帝这条大腿,在后宫混个锦衣玉食的日子。这么想想也就没那么难受了,就跟上一世讨好她那个死鬼老公一样就是了。 几日之后,乌娜已经适应了大安的生活,毕竟大安的环境本来就与她上一世的更为接近,反倒是骊国的粗犷让她有些不习惯呢。 不过虽然如此,乌娜仍然穿着从骊国带来的衣服,毕竟圣元帝就喜欢她这种异域风情,为了讨好对方,她就是装也得装出一副异族公主的样子来。 颖妃有孕,宸贵妃每日只知礼佛,二人都不愿侍寝,因此便宜了乌娜,不过几日,就哄的圣元帝心花怒放,珍宝流水般赏赐下来。 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圣宠,乌娜也算松了一口气。于是在稍稍站稳脚跟后,她就决定带着阿曼和其他几个入宫后伺候她的宫女一起去御花园里逛逛。 这冬日里,即使是皇家的花园也是一片寂寥,虽然各色梅花开的正好,到底比不过夏天奼紫嫣红。 这边乌娜正感无聊,蓦然一回首间,忽见那处桥上走来一个美人,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鬓如云。她这一出现,周围天地仿若失了颜色,即使是乌娜这样的容貌,看见了这女子,也不禁感到惊艷,进而自愧不如。 缓过神来,乌娜细看,见那女子身边跟着一大群的侍从,知她不是一般人,不过他她初来乍到,皇上又免了她这几日的请安,因此她也不知这人身份。
第64页 乌娜向身旁宫女问道:「桥上这位是谁?」 那宫女恭敬回道:「回禀娘娘,那是颖妃娘娘。」 这边正说着呢,那边颖妃似有所感,从桥上走下来,来到乌娜身边,笑道:「这是骊妃妹妹吧,果然如传言一般,长得如此标志。」 「哪里哪里,比起姐姐来差远了。」 乌娜心知这颖妃定然不是个简单人物,一直学着宫斗剧里的样子小心应付,不过她这点小心机哪里是陈思的对手,不过片刻,已经被对方套取无数情报了。 二人又在御花园里聊了几句,颖妃的宫女上前说外面寒冷,怕颖妃伤了身子,于是二人在其提议下,又转到了颖妃的呈露殿。 一从外面进来,暖风扑面而至,其中还带着一股幽香。几个宫女上前来,为二人解下斗篷。 闻着这股香味,乌娜不自觉放松下来,之前对颖妃的戒备也消散了不少。 颖妃见此,眼底露出一抹深思,转而对乌娜更加热情了。 在颖妃的舌灿莲花下,乌娜被说得晕乎乎的,不一会儿二人就亲热起来。 乌娜心里佩服中又有些惊恐,这个女人也太厉害了,连她这样心怀敌意的人都不自觉被打动,更别说圣元帝了。 时间渐渐流逝,二人的谈话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这段时间里,颖妃和乌娜说了说宫里的情况,其中半句没有挑拨离间,更没有怂恿她去对付谁。好像她真的只是只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让乌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人性想的太坏了。 颖妃一路将乌娜送到门口,亲切地拉着她的手,恋恋不捨道:「今日与妹妹一见如故,你现在回去,姐姐少不得要送你见面礼。 妹妹贵为公主,什么珍宝没见过,我也不拿那些东西来献丑,只有这盒香料是我亲手所制,能表我一点心意。」 乌娜脸上犹豫,接过香料,幽幽香气透出,和颖妃宫里的十分相似。 看出她脸上的怀疑,颖妃突然面露哀怜,道:「我知妹妹疑心我,但我确实是真心实意与你交好。 自我有孕起,在这宫里如履薄冰,生怕挡了别人的路。可她们还是不放过我,也不想想,即使我诞下龙子,孩子这么小又能做什么。 我在宫里无依无靠,只希望与妹妹结盟,守望相助,也好安心。这香料皇上十分喜爱,我把它送出,也算是诚意,至于我话里真假,妹妹日后自能看出。」 等乌娜走后,颖妃的脸色冷下来。刚才她送给乌娜的香料正是特意寻来对付圣元帝的,此香本身无毒,但与皇上常用的龙涎香结合可使人精神振奋,因此圣元帝这段时间才精力旺盛,频繁进入后宫。 不过此香只有激发潜能之效,却无进补之功,长此以往,圣元帝气血亏空,必定油尽灯枯。 目的原本已快达成,不想半路竟出了变数。颖妃轻抚着小腹,脸上现出甜蜜幸福的表情,为了大业,按理来说她该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她捨不得。 旁边宫女上前将颖妃扶了回去,她小声问道:「骊妃会上钩吗?」 陈思冷然一笑道:「放心,皇上已经离不开香料了。通知王爷,尽快做好准备。」 第38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灼颜卧在软榻上,两只手将一颗苹果倒来倒去。他双眼不知盯着哪里,嘴里喃喃道:「不应该啊。」 此时广陵进来,将他手里那颗可怜的苹果拯救了出来,又随手弃在桌上。广陵左手拂过灼颜发丝,语气轻柔道:「想不明白就算了,不要为这些小事费神。」 灼颜回过神来,盘膝坐起,皱着眉头与广陵道:「短短一段时间,圣元帝连纳二妃,而且还因为迷恋女色,把羽林军总统领这样重要的职位交给颖妃的兄长,这简直不像他了,我看此事必有蹊跷。」 广陵负手看向窗外,语调悠远道:「星象晦暗,紫薇蒙尘,局势要变了。不过这都与我们无关,无论谁上位,我都护得住你。我们只需静观其变,输赢都任由他们。」 灼颜皱起脸,托着腮懊恼道:「还是你比较厉害,早知当初长老教星象的时候就不逃课了,我还以为没什么用呢。」 广陵掩唇轻笑,司命长老养了一群彩羽鹤,这种灵禽肉质鲜嫩,灵气充沛,而且因其有一丝凤凰血脉,对火有一定抵抗力,是灼颜为数不多烤不糊的食材之一,因此灼颜早就对它们垂涎不已了。 只是司命长老护得紧,灼颜畏惧对方不敢妄动,只有每月初一司命长老教授命理课时他才能寻着机会。 不过有得就有失,吃到了彩羽鹤自然就错过了命里课,而灼颜心虚,其余时间自然也不敢往司命长老身前凑,因此对这星象一门学问,就一直是一知半解。 广陵捏了捏灼颜的脸,触感温润滑腻,好似暖玉。他眼里带笑,宠溺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贪吃。」 灼颜拨开他作乱的手,随后眼露怀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贪吃才没学到星象的?」 广陵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我精通占卜,这些一看便知。」 「有这么神?」灼颜明显不太相信,在那小声嘀咕道。不过他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证据,便把这页翻过,转而问道:「那你能不能看出谁当皇帝,是云昱贤吗?」 「命格时刻变化,除天时地利外,人和也有影响,最后的结果怎样,还要看他的选择。云昱贤身负皇命,有问鼎的机会。但他命中红鸾与紫薇相冲,选了姻缘皇脉即断,选了皇脉姻缘即绝。」
第65页 灼颜听到此处一阵默然,半晌才小声问道:「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广陵深情地看着灼颜的眼睛,语气庄重的甚至带着一种神圣的意味,「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选你的,不管另一端放着什么。」 面对广陵炙热的目光,灼颜面上一热,低下头吶吶道:「我知你对我情深义重,但你完全不必做选择,只要离开我,便不会有这种两难的情况出现。」 此时灼颜突然想起一些往事来,当年他被迫堕入魔道走头无路时,是玄尘为他独抗正道,他才能多次逃脱追捕。即使百般防备,他是否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让自己最爱的人因他受伤了。 广陵坐到塌上,将灼颜轻轻搂紧怀里,低声倾诉,「我不用你给任何承诺,我只是不愿你受到半点伤害,即使拼上我的性命。」 「我知,但你知不知,我的心思亦然。」 四目相对,其中蕴含的是同样隐忍又热烈的情感。两人越靠越近,额头相抵间的温度,好似落入冰湖的岩浆,将紧紧包裹在心门外壁垒一点点打破。 长相思,在长安。长相思,摧心肝。不知世间的情是否都要经历长长久久的折磨方得圆满,还是只有自己如此,姚衣如是问道。 姚衣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主人的命令了,久的让他一度以为自己会和韩萍一直过着这种安生的日子,等再过几年,他会忘记过往的仇恨,忘记在舞袖楼时的耻辱,每日替韩萍管好家里,安安心心地等他下朝回来。 但是眼前的这封信将这一切都打破了。姚衣面无表情地打开了信封,他的手很稳,并没有想像中的颤抖,也许多年的死士训练早就让他丧失了这种能力 。 信的内容平平无奇,写的是姚衣远方亲戚的问候话语。姚衣没管那些,他的亲人早都死了,这信的内容当然都是假的,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顺着信封连接处小心地撕开,然后将信封内里朝上摊平,姚衣仔细地用手抚摸它,感受着其上凸出的密文,等确定完全领悟之后,姚衣没有半分犹豫地把信封连着信纸一同烧掉了。 读完密文后,姚衣感觉心内一阵冰凉。主人帮他报了仇,即使要他的命他也认,可是为什么要把韩萍也扯进来。 但姚衣知道,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从他算计韩萍掉进他的情网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一天註定到来。所有温情都是假象,图穷匕见之刻,他还是宁王手下的那个冷血杀手。 过几日便是长至节,皇上要在这天率文武百官至南郊圜丘祭天,韩萍身为礼部尚书,现在正为此忙碌。这次祭天是他升任尚书后第一次参加,各个方面都想做到尽善尽美,为此,这几日他连午饭都不回来吃了。 姚衣心系韩萍,自然不希望他的努力付之东流,但宁王此次的任务,却偏偏会破坏祭天。姚衣心中一阵无力,却又无可奈何。他心知宁王有多可怕,如果不照对方说的做,自己和韩萍都会有危险。 姚衣来到书房找出纸笔,在他手中,蘸着残墨的毛笔仿佛重逾千钧,让他一笔一划不知从何处落起。 最终,姚衣知不能再拖下去,狠下心来,用不同以往的字迹将一封书信写好,最后一字落下,提起笔来,一点墨汁滴在纸上,仿佛离人苦泪。 这一封信写完,姚衣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过了半晌,他才慢慢了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里。走之前,姚衣环视四周,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都深深记在心里,如果最终上苍仍是不垂怜他,那这段时日与韩萍的相处,也足以让他回味一生了。 晚间,劳累了一天的韩萍回到了家中,韩府的院子不大,但却处处充满了温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姚衣精心伺候的,每一处都十分合他的心意。 在韩萍心中,姚衣是这世上最温柔似水的人,无论他在外面受到怎样的误解挫折,只要回到家里,在对方的抚慰下所有的伤痕都会消失。 二人最初相遇时,韩萍还只不过是一个街头卖画的穷书生,那日忽降大雨,韩萍顾不得自身,一心想护住字画摊子,可是最后所有画还是都花了,糊在一起,仿佛在嘲笑着韩萍的无能。 而在那时,姚衣出现了,他挑走了在最下面半干半湿的秋山图,给了他十两银子。 姚衣的手温暖又干燥,他看着韩萍的目光也不是纯然的同情,而是欣赏与倾慕,也许就是这个眼神,让名落孙山的韩萍重拾少年意气。 那夜乌云密布没有月亮,韩萍那时突然想,莫非姚衣便是明月所化。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姚衣不过是他买回的娈宠,但在韩萍眼中自己才是一直被救赎的那个人。 但在今日,这个在韩萍心里完美的妻子竟没有出来迎接他,厨房里也没有烟雾,整个府里静悄悄的,透着不同以往的冷清气氛。 韩萍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个,他试探着喊道:「姚衣?」但无一人回应。 进到堂内,韩萍只见桌上放着一封信和一个小瓷瓶,韩萍先拿起信件,打开一看,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韩萍,姚衣已落入我手,若想留他性命,便将桌上之药下在云紫皇祭酒之中。长至节后,你的人自会奉还。」 礼部掌管礼乐祭祀等事,此次长至节祭天便大部分都要经过他们的手。韩萍身为礼部尚书,如果祭天时出了任何纰漏,即使与他无关他也要担个不察之罪,更不要说亲自有不轨之行了。
第66页 也就是说,不管最后能不能查到韩萍身上,皇上都会为此降罪于他,这是一条死路。 但即使这样,韩萍还是几乎没多做犹豫就决定同意下来,因为他不能承受失去姚衣的风险,不管最后受到怎样的惩罚,他只希望姚衣平安回来。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即使他按照对方所说的做,他们也不会遵守承诺。毕竟从对方行事来看,他们实在算不上良善之辈。 长街之上的酒楼里,看着韩萍远去的背影,二楼一扇开着一条缝隙的窗户被关上了。 看着姚衣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旁边的中年人面露不快,冷声道:「姚衣,王爷的大业很快就要完成,你不要在此时妇人之仁。」 待韩萍走远,姚衣的心绪渐渐缓和过来,「我明白,你也不必试探我,只是韩萍怎么办?」 看着姚衣恢复冷静,中年人也温和下语调,「我们会帮他遮掩,只要找不到证据,韩萍便不会受到多大责罚。等到王爷继位,他到时的荣宠定然更胜今日。」 第39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 冬至是一年中白昼最短的一天,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此刻天还未亮,窗外一片晦暗,灼颜似一只畏寒的猫,蜷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广陵站在床前,看着灼颜透着红晕的脸颊,有些不忍心将他唤醒。但今天是郊祀之日,若是错过了,灼颜醒来估计又要懊恼,所以现在也不得不让他受些委屈了。 广陵轻轻唤了灼颜几声,就看他好像未断奶的小动物一样,迷迷糊糊地哼哼几声,才睁开一双水润的眼眸。 过了一会儿,灼颜清醒过来,但声音里还透着几分慵懒,好像在向人撒娇一样。「这么早就要走了吗?」 「已经不早了,其他人估计已经到宫门外了。乖,先起来,到车上再睡。」广陵语气宠溺又无可奈何。 广陵把他的衣服拿过来,像照顾孩子一般替灼颜把一件件繁复的礼服穿上,这期间灼颜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最后懒惰还是战胜了他的羞耻心。 等穿好衣服,广陵端来一碗饺子递给灼颜,道:「吃点吧,等到了圜丘还有的折腾。」 灼颜点了点头,撅起小嘴吹了吹,将一个白嫩的饺子吃下肚子。热流顺着喉管而下,一直延伸到胃里,让灼颜冬日里惫懒的身子也有了些活力。 囫囵吃完早饭,广陵与灼颜乘车来到了皇宫,此时宫门外文武百官已经跪了一地,只有广陵和灼颜对此不甚重视是踩着点来的,其余人提前一段时间就要在这冷风中等着。 等到了日出前七刻,斋宫的太和钟声响起,这时圣元帝才领着几位妃嫔出来,宣布起驾前往圜丘。 为表对上天敬畏,这一路上除了圣元帝和宫里妃嫔们可以乘坐轿辇,其余人按理都要步行前往。灼颜也是幸亏傍上了国师这颗大树,才能坐马车前去。 灼颜拢着手炉偎在广陵怀里,随着马车启程一路晃晃悠悠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快到目的地广陵才把他叫起来。 醒来后,灼颜素手轻掩打了个小哈欠,然后揉揉眼睛撩开车帘看着外面场景。灼颜只见此次祭天队伍大约有几千人,好似一条长龙,声势浩大,但此刻众人各尽其责,竟没有半点混乱之处。 大典即将开始,此时圣元帝已前往具服台更换祭服准备迎帝神,广陵给灼颜披上银灰色大氅,拉着他温暖细腻的手一起走到了他们的位置。 又等了片刻,圣元帝已换好了蓝色的祭服从左门进入了圜丘台,此时乐奏「始平之章」,圣元帝按仪式依次跪拜天地祖先,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接下来又是奠玉帛,进俎等仪式,随着典礼的进行,奏响的音乐也各有不同。直到最后的望燎,圣元帝至望燎位观看焚烧祭品,这时大典才算结束了。 仪式一结束,灼颜就回到了马车上瘫作一团,要说祭祀更复杂的他以前也不是没参加过,但那时他的身体素质可是好多了,爬九千级天梯不喘一下粗气,不像现在只是个柔弱公子。 平复了一会儿后,灼颜从柜子里拿出水壶小口喝着水,他看着旁边面色不改的广陵好奇问道:「广陵兄每年也都参加祭天大典吗?」 广陵摇了摇头,道:「天地生万物,祭拜一下也无不可,只是每年一次实在太频繁了,若是百年一次才好。」 听此灼颜掩不由莞尔,眼睛笑成两弯月牙,「普通人寿命短暂,广陵兄不能以自己的情况衡量他们。」 「不过玩笑罢了,这些话我也只能与你说说了。水冷了,少喝些,再忍片刻一会儿到皇庄就能用饭了。」 虽然祭天已经完成,但冬至这一天的活动还未结束,接下来这半日圣元帝还要带着他们前往郊外积云祠祈福整日,到第二天才能回去。 这些事情虽然劳累,但也代表了天子的宠信,因此虽然冷风扑面,但众位大臣皇亲的脸上都不见怨色,反而一派春风得意。 除了大臣们,随圣元帝同行的还有三位妃嫔,其中作为后宫之主的皇后肯定在三人之列,除此之外,便是地位尊贵又得皇上喜爱的宸贵妃,而剩的最后一个名额,圣元帝本打算带上懂事识大体的颖妃,不过颖妃推说孕后身子沉重不便出行,于是就改为了近日得宠的骊妃。
第67页 骊妃乌娜此时正坐在自己的马车内,入乡随俗,今日是祭天的重要日子,她自然不能再穿骊国服饰,而是改穿上大安妃嫔的礼服。 奢华的服饰,更显得乌娜气质高贵不凡,加上她姣好的容颜,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会对她生出羡慕的心思。但在这独自一人时,乌娜美艷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幸福的神色。 她无声地嘆了口气,眼中有些幽怨。世人只道妃子锦衣玉食,却不知道宫里的日子多么难熬。 在乌娜看来,皇宫就是一座金丝编织的笼子,看着风光,实则沉闷压抑的不行,自她进宫以来,就再也不曾看过外面的风景了。 前几日知道了祭天之事时,乌娜心里是有些盼望的,毕竟她不是古代养在深闺的小姐,叫她待在一个地方几个月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不过乌娜自知自己身份特殊,圣元帝恐怕不会带上她,还好颖妃看出她的心事后,因为二人的交情主动与皇上推辞了此事。 在几百年前前朝之时,积云祠还不过只是云家的宗祠,除了云家人以外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太.祖征战天下黄袍加身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原本普普通通的祠堂也被修葺的富丽堂皇了,而且还围着它建了一座皇庄,以供皇亲祭拜时休息所用。 而此时众人来到的就是这所皇庄了。看着眼前积云庄三个赤金大字,广陵赞嘆道:「此庄正建在大安国的龙脉之上,有地气加持,难怪云家能夺得天下。」 「地利还需人和相护,我虽不太懂观气之术,不过也看得出此地上空紫气氤氲运道正盛,想必大安从前的几位皇帝也都是了不起的人物。」灼颜道。 「确实如此,就不知下一任皇帝还能否延续先祖荣光了。」说道这里广陵失笑,道:「和你在一起后我倒是越来越沾染红尘俗气了,从前我一心求道,什么王朝更替从不理会,没想到成仙后反而仙气全无。」 「你呀,就是太端着了,想要做什么就去做,还不知有没有明天呢。」说到这灼颜似有些伤感,不过他很快又露出笑容,扯着广陵的衣袖往里走,「我们进去吧,我想吃汤圆,听说南边的人冬至吃这个,明年我估计就不在这里了,现在就都尝试一遍。」 下午是众人的休息时间,因为晚上还有一场祈福会,所以除了个别几个年轻力壮闲不住的,其余人都在养精蓄锐。就连灼颜和广陵也在消食后躲在屋里看书下棋消磨时间。 而此时在供妃子居住的厢房里,挥退了左右后,乌娜轻轻拔下金簪,柔顺如水的黑发倾泻而下,好像一道黑色的瀑布,浓密油亮,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看着铜镜,乌娜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这具肉体虽然年轻,但自己的心却好像已经苍老了。就像一颗外表光鲜的果子,内里其实已经腐朽不堪了。 在这一刻,乌娜突然回忆起了过去的生活,和那位只是贪恋她的肉体实则毫无感情的丈夫。当年她为了钱,费劲心机嫁给了那个男人,为此不惜付出自己的尊严。 而现在,她满身绫罗,一件首饰就价值连城,可是却再也感觉不到快乐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乌娜苦笑,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老老实实做人,再也不想当养尊处优的富太太了。只是,上天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时间渐渐过去,冬天的天黑得特别的早,庭院里的灯笼一盏盏亮起,照亮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此时众人已经全部穿戴整齐,分为两列站在了积云祠前,等着圣元帝的降临。 过了不久,随着一声通报,长长的仪仗来到,到了祠堂前,仪仗分立两侧,露出后面穿着玄色冕服的威严身影,和他身后跟随着的妃子亲信。 目送着圣元帝与皇亲进入祠堂后,大臣们跪在地上,小声念着祷词,个个面色虔诚,一副忠君爱国之相。 而灼颜戳了戳广陵,看了看左右后,附在他耳边道:「魂瓶有反应了,我怀疑最后一个穿越者是骊妃。」 广陵感觉到耳畔灼热呼吸,不由心猿意马杂念丛生,根本没注意到灼颜说了什么,只心不在焉地点头应是。 与此同时,祠堂内的祭拜也到了最后阶段,又三拜九叩后,礼官拿来祭酒,依照身份不同将酒分给众人。 云紫皇接过酒樽,看着里面澄澈的琥珀色不疑有他,直接一口饮下。烈酒入喉,随着时间推移在他体内渐渐起了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1.这两天考试了,所以没更,因为我本来更的就比较慢,而且怕造成伪更,也就没通知。 2.第一句话应该是出自《恪遵宪度抄本》,春恨秋悲这句出自红楼梦。 3.祭祀部分大部分都是我编的,这些都不要在意了。 第40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祭祀完毕,云紫皇神情恍惚地跟在太监小安子之后,想要回到房中。但他脚下不稳,忽东忽西,眼视前方只觉雾里看花,一片迷濛。 前边引路的小安子见此,赶忙回来扶着他,殷勤道:「太子殿下这是醉了,奴才这就扶您回去。」 「胡说八道,不过一杯,孤酒量怎会如此不济,滚到后边去,离孤远一点。」云紫皇一把推开他,又跌跌撞撞往前去。不知为何,他此时忽感到浑身无力,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云间。
第68页 云紫皇扯开胸前衣带,让冷风灌进来,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下,但是完全没用,他上下眼皮好像要粘在一起,脑中的思考也仿若停止了。 忽然,咔嚓一声脆响,原是踩到一截枯枝,云紫皇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个突变可是吓到了他身后的小安子,若是太子出了什么意外他可担待不起。小安子快走几步追了上来,仔细检查他身上有无伤痕,发现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道:「太子爷,身子要紧,快跟奴才回去吧。」 云紫皇轻哼一声,也不再耍脾气,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将身子靠在对方身上,催促道:「走,快回去,孤好难受。」 看着太子的样子小安子哭丧着脸,他本以为上头将服侍太子的活给他是看重他,却不想自己好像惹上了一个麻烦。「殿下再忍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云紫皇听此胡乱地点点头,脚下随着对方移动。他此时神志不清,加上对积云庄环境本就不熟悉,竟然连渐渐偏离了原本的道路都不知道。 随着路径越来越偏,看着阴森的树影小安子忽然打了个寒颤,心里没有来地感到一阵恐惧。 小安子年纪虽不大,但凡是跟皇宫沾上边的哪个不是人精,他自然不会觉得深更半夜地将太子弄到偏院是一件正常的事。 只是富贵险中求,他已是个残废,又在皇庄当奴才,常人能有的欢乐他大多已不能有,若再不为自己谋划,这一生又有什么乐趣。 因此在前几日李公公找到他时,他稍一犹豫就答应了。 李公公是皇庄里的大总管,有个嫡亲的妹子李姑娘也在积云庄里当差。这位李姑娘生得颇有几分姿色,而通常有姿色的女人都不甘平凡。 而李公公此次的意思就是让小安子将太子引到偏院,等太子和李姑娘成就好事后,他自然会重重赏赐小安子。 当初李公公说这话时小安子不曾怀疑,毕竟依照李姑娘平日里的性格,这确实是她会干出的事。 但在此刻这种诡谲的气氛下,小安子却又忍不住多想了,李公公行事沉稳,他真的会干出这种破绽百出的事吗?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阴谋? 忽然一阵阴风颳过,将小安子满脑门的冷汗都吹干了,小安子冻的一激灵,心里骂自己鬼迷了心窍,这些大人物的浑水也敢去趟。 但亡羊补牢,尤未晚已。趁着太子人事不知,赶紧将人送回去才是正经,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太子自己也当是大梦一场,到时候不管什么阴谋诡计都和自己无关了。 小安子这么想着,手上扶着云紫皇调转方向想要往回走。但不想天不遂人愿,此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阴柔的嗓音,「小安子,这是要去哪啊?」 「李,李公公。」小安子腿一软,颤抖着声音道。 他哆哆嗦嗦一回头,见身后的正是李公公那张阴险的脸。李公公此时嘴角带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寒芒。 李公公悄悄做了个手势,他身旁的几个太监会意,一拥而上趁小安子还未反应过来将他拿下。 三尺白绫环上小安子的脖子,他想要叫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渐渐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树梢寒鸦的身影,是他这一生看到的最后的东西。 见小安子不动了,一个太监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向李公公禀告道:「没气了。」 李公公嗯了一声,说:「你们两个去把尸体处理了,弄得利索点。你们几个,和我一起把太子带走。」 「公公,这样太子事后不会认出我们吧?」 「没事,这几个时辰发生的事他什么都不会记得,就算追查也最多查到小安子身上,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而另一边,在嫔妃的住处,乌娜正将满头朱翠卸下准备入睡,但就在此时,房外忽然一阵怪响传来,她唤了睡在套间的阿曼几声,却不想平日里勤快的侍女今天一点回应也没有。 乌娜蹙着眉,不放心想要出去查看,但才走两步,一方布巾忽然捂住她的口鼻,再然后她就人事不知了。 等乌娜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此时已经不在自己住处,而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这间房中燃着炭火,但仍然难掩潮气,像是许久未住过人了。 乌娜心里害怕,又不敢喊叫,想要逃跑,却发现门窗都被锁上了。 她将窗户用力推开一道缝隙,看着月亮位置知道据自己昏迷过去应该过了没多长时间,于是心里稍定,打算等人来救自己,毕竟妃子失踪了,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但幕后人既然将她捉来,又怎会不考虑到这点,甚至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 乌娜在这屋里没待一会,就感觉脸上发烫,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床上传来一道呻.吟声,乌娜心里一惊,「这屋里竟还有别人?」 她跑过去将床帘拉开,发现里边竟然躺着一个男人,乌娜将他脸拨过来后,更是骇得推后了好几步,「太子!完了,有人要害太子,可为什么偏偏要捎带上我?」 她哭着跑到门口使劲拍打门板,「放本宫出去,本宫是骊国公主,你们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但外面的人哪理会她,渐渐的,乌娜力气用尽,但房门纹丝不动,而更糟糕的是,太子醒了过来。 这夜,註定是不平静的一夜,天边的月亮,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点,微微地泛着血色。
第69页 但此时众人还不知接下来会有一场怎样的轩然大波,经过一天的疲惫,他们此刻都放松下来,在自己房中享受片刻安宁。 此刻灼颜正着亵衣躺在床上,数着身旁广陵纤长的睫毛,他将嘴凑到对方耳边,坏心眼地吹了一口气,笑嘻嘻地看着广陵的眼睫轻轻翕动。 灼颜将手在广陵眼前晃来晃去,狡黠地笑着问道:「你睡着了吗?我要捏你的鼻子了。」说着将白嫩的手缓缓靠近广陵的脸,动作轻柔地好像要去捉蜻蜓的翅膀。 这时广陵也忍受不下去,一把握住灼颜乱动地手,他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凑过去啄吻灼颜的指尖。 「阿颜今天怎么这么活泼,嗯?」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撩人不成反被压,刚才主动上去拨弄广陵的灼颜此时到先不好意思起来,但他不想再逃避下去了,随着任务的进行,灼颜越来越惶恐起来,他担心如果自己不把握的话,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灼颜深吸一口气,忍着羞耻问道:「你,你冷不冷?」 「不冷。」看着灼颜害怕又期待的样子,广陵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 听他这么说,灼颜的脸先是一白,又是一红,恼羞成怒地转了过去不再理他。 广陵将手指伸过去戳了戳灼颜的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错话了吗?」 灼颜没立刻回答他,过了一会儿被子里才传来闷闷的声音,「你笨死了,你如果说冷我们就可以凑到一起取暖了。」 「那我现在又冷了行吗?」广陵没等灼颜回答,就将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灼颜点了点头,挣扎着转过去与他亲吻。 慢慢的,不知是谁先抚遍谁的全身,灼颜那条碍事的锦被早被踹到了脚下,他们紧紧地贴着对方火热的身体,唇齿纠缠间的动作青涩又炽热。 灼颜颤抖着手扯开自己胸前的衣带,露出他在月光下仿若一条银鱼的身体,他闭着眼睛环住广陵的脖子,声音哽咽里带着献祭般的谦卑与虔诚,「我想要你,我不想再离开你了。」 此情此景,即使圣人也难以坐怀不乱。看着灼颜殷红如血的耳垂,广陵喉结滚动,控制不住地想要去吮吻,但还不行,他们之间还有一道结没有解开,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对方,他怕他们之间会产生不能弥补的裂痕。 广陵压下心底的欲望,他捉住灼颜的手与他十指交握,气息不稳地组织着语言道:「阿颜,我一直有一件事瞒着你,其实我就是……」其实我就是玄尘,那个你一直逃避讨厌的人,知道了这点,你还会接受我吗? 但他今天是没有机会知道答案了,在广陵话还未说完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譁,好像有许多人在外面走动,与此同时明亮的火光从窗外透进来。 就着光亮,灼颜看清了自己半裸的身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泻去大半,他又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准备好,赶紧低着头胡乱扯过不知谁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广陵也觉得继续下去不太可能了。于是向灼颜道:「我出去看看,你早些睡吧。」他想摸摸灼颜的头,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广陵穿戴整齐准备出去,打算把空间留给灼颜,但转身之际,灼颜却扯住他衣角,「一起去吧。」 灼颜与广陵牵着手出了门,二人之间的气氛还是那么和谐亲密,但好像又多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第41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等灼颜和广陵赶到的时候,只见外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想是其他来参与祭祀的人听到声音,也如灼颜他们一样从屋里出来了。 灼颜远远的看到,在庭院中间站着一大群人,他们好似市井中观看杂耍一样围成一圈,只把中间的位置空出来。 不过与看戏不同的是,这些人脸上不见笑容,反而个个低头缩脑,冷汗淋漓,那副样子让灼颜觉得,若是地上有个缝,他们恐怕会争先恐后的钻进去。 见到这样奇怪的事,灼颜心里自然充满疑问,他叫住外圈一个年轻的大臣,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在灼颜来之前,这个大臣就脸色发白,身体紧绷,好像随时准备逃跑,此时突然听到灼颜问话,更是吓得三魂七魄要出窍似的。 「国,国师!」他惊呼一声,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扭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还好其他人也都如他一样,低垂着头,任外界发生什么好像都不关心。 这大臣这才稍放松了一点,但还是十分紧张,说话吞吞吐吐,「这这,我只是听说有刺客,为保安全才跟着来到这的,哪成想……」 「哪成想什么?」灼颜追问道。 「这这这,我不能说,不要为难我啊。」大臣擦了擦额头的汗急得满脸通红道。 好在这时里面传来了圣元帝的声音,让灼颜基本了解了现在的情况,也解救了这个可怜的臣子。 原来刚才其他人也都如灼颜一般在房中休息,但大约一刻钟前开始,就有诸如出现刺客或者走水之类流言传出,有意将众人引到了此处。 包括刚才那名大臣也是听信了这些话才出来的,但没想到到了这里,刺客没见到,反而听到了太子与骊妃通姦的丑闻。 此刻圣元帝龙颜大怒,这些见到了皇家秘辛的大臣自然一个个惶恐不已,也幸亏是人数太多,否则的话没准就被灭了口了。
第70页 此时圣元帝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恨不得将云紫皇和骊妃全都撕碎。他的语气中满含愤怒,近乎低吼道:「孽畜!贱人!你们竟然干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皇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看着圣元帝阴沉的脸色,骊妃吓得瑟缩了一下,她此刻发丝凌乱,衣不蔽体,好像一只脱毛的野鸡,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高傲。 骊妃哭花了一张脸,膝行着爬到圣元帝脚边想要扯他的衣服下摆,但没想到圣元帝连这点面子也不想给她,直接将她一脚踢开。 此时乌娜的心完全凉了,现在圣元帝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什么脏东西,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完了,全完了,乌娜知道古人有多看着贞洁,即使她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出了这种事恐怕都要被浸猪笼,何况是作为妃子呢。 想到自己可能收受到的处罚,她忍不住哭喊道:「皇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他们将门锁上了,臣妾反抗不了,才……」 但圣元帝听到这些却没有对她感到丝毫的同情谅解,反而是更加的愤怒。他上前两步给了乌娜几个耳光,力气大的将让乌娜直接跌坐在地上。 「闭嘴!」圣元帝强忍着怒气,对所有人道:「今夜行宫进了刺客,太子与骊妃受伤,从今日起,骊妃迁到广寒殿,太子前往皇陵别院修养,若是无事,便不要回来了。」 住到别院不得回京,太子这是彻底被捨弃了,可能再过几天,连太子这个位置也不是他的了。 听到此话,太子与皇后顿感晴天霹雳,皇后端庄的面孔上此时满是悽惶,她跪在地上向圣元帝求情道:「皇上,这都是奸人陷害,求皇上看在多年情分上饶了太子吧!」 「朕意已决,皇后不必多说。所有人都散了。」圣元帝说完即甩袖而去,不在管皇后等人的哭喊。 夜深人静,听着更漏不绝如缕的声响,圣元帝忽感一阵孤寂。这一夜好似格外的漫长,让难以入眠的人越加感到煎熬。 最开始的怒气慢慢褪去,留给帝王的只有深深的疲惫,骊妃不过一个刚入宫的异族女子,圣元帝对她只有因失了颜面带来的厌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子却不一样,虽然这些年他们父子不合,但云紫皇从小长在圣元帝膝下,是他的嫡长子,圣元帝一直是对他寄予厚望的,可如今他在文武百官面前犯了大错,即使勉强留着他太子的位置,他也坐不稳这江山。 圣元帝急咳两声,吓得旁边的太监怀恩立刻上前伺候,怀恩知道皇上此刻心情不好,只敢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可要奴才去传太医?」 圣元帝摆摆手,「不必。皇后可还在外面,你去叫她回吧,大皇子他,哎,是朕没教好他,他不适合做皇帝。」 这话怀恩怎敢回答,他只得唯唯诺诺退下,出去将皇后劝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便在一种极致的沉默中踏上了返回的路,圣元帝的封口令一下,所有人自然都装的恍若无事,但他们包括圣元帝都知道,此事根本不可能完全瞒住,也许现在京城里就已经流言四起了。 三日之后,太子不出预料地被废黜了,云紫皇也好似知道无力回天,甚至没有再辩解一句,直接出发前往皇陵。他出事后,皇后也无心后宫之事,学起宸贵妃日日礼佛。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云紫皇是被陷害,但奈何对方手段高超,竟然没留下一点痕迹,皇上派出的查案官员全都无功而返,最后也只好把督办祭祀事宜的礼部尚书韩萍贬谪外放了事。 新的一天太阳依旧升起,就连茶余饭后的闲聊仿佛也说腻了云紫皇的故事,一场轩然大波就这样平息了,但京城之中的争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如果说云紫皇的失势震动朝野,那此次事件的另一位当事者骊妃的失宠也在暗流汹涌的后宫掀起一阵波涛 。后宫里的所有人,包括骊妃自己在内,也许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落入如此凄凉的境地。 广寒殿里,温度冷,人心更冷。昔日人人巴结的骊妃,到了这里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不仅炭火被剋扣,就连饭菜也只是残羹冷炙。 就着冷水吃完一个馒头,乌娜紧紧裹住身上发潮的棉被,她此时披头散发,衣着陈旧,嘴唇冻的青紫。 听着隔壁女人的狂笑声,乌娜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整个盖过头顶。 这些天从宫人们的交谈中乌娜得知,隔壁的那个疯女人是如答应,昔日的如妃,曾权倾朝野的前吏部尚书之女。但在进了广寒殿没多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乌娜紧紧咬住嘴唇,她很怕,怕自己也变得如此,但却毫无办法,她此时的处境可能还比不上当出的如妃。 乌娜本以为看在骊国的面子上圣元帝不会将她怎样,但没想到消息传回去后,骊国国君不仅没有想着怎么救她,还主动褫夺了她公主的身份。 现在圣元帝已经将她的陪嫁侍女阿曼纳为妃子,两国的交往并未受到影响,而她,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就在乌娜满心绝望之时,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出乎她意料的声音。 「妹妹你受苦了。」 乌娜抬头看去,只见来人绿衣翠裳,纯白斗篷,靡颜腻理,黛眉含颦,竟然是颖妃。 颖妃此时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行动不便,此时风大雪寒,她能来看自己,这让乌娜意外又感动。
第71页 「颖妃姐姐!这些日子你是头一个来看我的人,当初那些人嘴上说的好听,现在看我落难了,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颖妃上前几步来到乌娜跟前,她嘆息一声,苦涩道:「她们也是没办法,皇上的主意谁能改,就连我也……哎,不说那些。冷宫的日子不好过,我这次来是给妹妹送行御寒的衣物和炭火的,妹妹你看看怎么样。」 「都很好。姐姐,先别管那些,我有个办法也许能出去,你能不能帮帮我?」乌娜急切道。 颖妃面露犹豫,「这,私逃可是大罪。」 乌娜摇摇头,「不是的,姐姐你凑近些。」 过了片刻,颖妃惊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三皇子身边那少年是你表弟,怎么可能,我见过他,他分明是大安人的长相。」 「我怎么可能骗你,三皇子进京的时候,我曾远远看过那少年一眼,当时就觉得熟悉,前些天才想起来他和我姑姑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 不瞒你说,我这个表弟虽说是公主之子,但他的出身却有些不光彩。听说当年我姑姑寡居时还很年轻,一时难忍寂寞,和一个来自大安的戏子有了私情,这才生了他。 但即使如此,我们确实是血亲啊,姐姐,我只求你去告诉他一声,在这异乡我只有他一个亲人,让他看在这点上搭救我一下吧。」 颖妃陈默一会儿,似在思考什么。完后她对乌娜允诺道:「妹妹放心,话我一定替你带到。」 等出了广寒殿,陈思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她来此本只是想试探一下乌娜,看她是否对自己起疑了,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穫。 三皇子手握兵权,为人谨慎,既不贪财又不好色,本是最不好对付的一个,但他此刻竟然有这样一个把柄落到她手里,身为边关将领,竟然与外族人私交过密,好好运作一下,不怕圣元帝不起疑心。 第42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温泉泉水沸且清,仙源遥自丹砂生,沐日浴月泛灵液,微波细浪流琮琤。 凛凛冬日,外面虽是鹅毛大雪,但在云麓山的温泉行宫内却是一片温暖。灼颜本不是好享受的人,但现在有人宠着,也难免变得娇贵一些。 又过片刻,一番戏水过后,灼颜本就细白的皮肤更是莹润如玉,他拿过丝绢,将身上滴滴水珠擦拭干净后,转到屏风后换上衣服。 等广陵来时,看到的就是整装待发的灼颜,他满头青丝用银冠高高束起,一身火狐披风尽显英气,但此时俯身轻嗅梅花的样子,又是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天地一片纯白,唯有眼前的人光芒耀眼。雪是景,花是景,但却都不及美人一笑,肤胜雪白,人比花艷。 见广陵来了,灼颜眼睛一亮扑进他的怀里,笑道:「玄尘。」 自在积云庄二人关系突破后,广陵却越来越患得患失,当初他为了接近灼颜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现在两人要想在一起自然要相互坦诚,但他又怕实话实说惹对方生气。 却没想到,在他终于鼓起勇气承认错误时,灼颜竟然告诉他自己早就知道了。 从那以后,两人的心结终于解开,他们也都原谅了对方对感情的逃避闪躲,只愿在以后的日子里共同面对劫难 。 广陵将他灼颜揽在怀里,在他脸上落下一吻,随后有些好奇问道:「阿颜,其实我一直奇怪,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你还记得有一次我醉酒,你封印了我一部分记忆吗?这个方法本没有问题,但你不知道,我们天命族人出生时都会有一只伴生兽,那天我的伴生兽弥迩本在我的识海里沉睡,但被你的灵力惊醒了,他在一旁观看到了整个过程,随后就帮助我恢复了记忆。」 「原来如此,我记得之前有段时间你还经常试探我,但自那日以后却是再也没有了。 想当初你对我现在这个身份这么好时,我还有些嫉妒,当场我用几百年也没感动你,但在这里不过短短几月就扣开你的心房,莫非现在的脸更加俊美吗?」 看着广陵脸上难得出现的委屈表情,灼颜揶揄道:「你竟然连自己的醋都吃,呵呵,以前还不知道你这么可爱。喔,你竟然脸红了。」 听此广陵眼神一愣,手上条件反射去摸自己的脸,却没想到另一边灼颜竟然笑弯了腰,露出恶作剧得逞的表情道:「骗你的。」 广陵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真喜欢开玩笑。好了,不要再玩了,不是说今天要去找于英杰吗?走吧,一会儿回来正好吃晚饭。」 说到正事,灼颜严肃了一点,他点了点头,与广陵相携离开了云麓山。 前日太子失势,树倒猢狲散,他门下的大批门客都如云散去,其中就包括了于英杰。 其实于英杰也不想这样,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子就算在落魄,养他一个也是养的起的。但是他又害怕,现在贪图这一时的安稳,以后新皇登基,他也要陪着废太子被咔嚓掉。 但是离了太子,其他的门客还可以另投他主或是科考为官,但没有真材实料的于英杰却不行。 没有了营生的工作,京城的物价又高,没过几天于英杰就受不了了,灼颜与广陵来这日,他正在收拾包袱准备搬到京城附近的小镇上去住,好能减少一些花销。 在于英杰租住的院子外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的身份后,广陵侧头对灼颜道:「现在里面没有其他人,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于英杰此人我调查过,他防心很重,恐怕不是你能劝说的。一会儿我替你屏蔽天机,你直接收取他的魂魄就好。」
第72页 灼颜听此点了点头,将魂瓶拿出来准备好,然后二人相视一眼,先后翻进了于英杰家中。 而此时于英杰对此还一无所觉,他嘆了口气,将一副神女负剑图缓缓捲起,世事无常,当初云紫皇将这副画赏给他时,他们恐怕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于英杰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感慨收起,他现在最该考虑的是这幅画能卖多少钱,书画携带不易,而且等到了小镇上应该也没人会买,因此于英杰不打算把它一起带走,而是打算在京城就处理了。 走到门外于英杰将画抱在怀里回过身把门锁上,这屋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虽然京城治安不错但他还是要防范一二,以免出了事才后悔莫及。 收拾好一切,于英杰便准备前往当铺等地去看看,但没想到才走了几步,却看到自己家里竟出现了两个陌生人。 于英杰见这两个人相貌俊美,气度不凡,周身穿戴更是奢华,心里不由一惊。这不会是云紫皇从前的政敌,来对自己这个前太子的狗头军师问罪来了吧。 他一拱手先作了个揖,语气也十分谦逊和气地问道:「不知二位公子来此有何事?从前种种全都过去,在下现在只想远离是非。」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对方这个态度,灼颜与不好过于强硬,上前一步道:「于英杰,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就是来接引你回去的,你不要反抗,让我把你的魂魄抽取出来,以后自会送你回家。」 抽取魂魄,于英杰听此大惊,这怎么可以,万一他不送自己还魂,那他岂不是真的死了,何况,来到异世他还没有大展宏图,就这么回去怎么能甘心。 「抱歉,我不同意,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于英杰冷声道。 「那我也只好不客气了。」灼颜不再废话,伸手掐诀打算强行抽魂。 灼颜那边施法完毕,于英杰顿时感到头脑一阵胀痛,好像意识要被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一样。 正当灼颜松以为要成功之时,却不想于英杰怀中古画突然发出一阵红光,一道金灿剑芒突然激射向灼颜,事出突然,即使灼颜立即闪躲却仍是被灼伤了手臂,而另一边的收魂之法也被打断了。 广陵上前两步扶住灼颜,关切问道:「没事吧?」 灼颜摇了摇头,「无事,那件法器恐怕是这个世界古时修真界的东西,时间太久剑意都消散的差不多了,看着厉害,其实没什么威能,只是可惜被于英杰抓住机会跑了。」 「不要管这些了,那人跑了就算了,以后再去找,我先带你回去修养吧。」 「好。」 而另一边,于英杰逃过一劫后边便跑到了闹市之中,他想对方要抓他应该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此处应该是安全的。 果然,过了一天他也没碰上什么危险,这让于英杰松了一口气。但是,随着天色渐暗市集里的人要越来越少时,于英杰又忍不住心慌起来,他觉得再戴在这里一件不安全了,儿且晚上他也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于英杰自己租的院子他是万万不敢回去了,而在京城里他又没有什么朋友。思来想后,于英杰还是雇了一辆车,打算去投靠从前的老闆云紫皇。 今天遇到的这两个人恐怕不是普通人,而是传闻中的奇人异事,要想对付他们恐怕要用点特殊手段。 于英杰曾听闻皇族身上都有龙气,能抵御妖邪,虽然云紫皇被废了,但还是皇子,但想必身上也有点。总之,司马当活马医,他身上的古画发出一击后就已经化为飞灰,他必须找到其他的庇护。 等于英杰赶到皇陵旁的行宫时,天色已经暗了。经过前日磨难后,云紫皇变得消沉了不少,也不像从前那样趾高气扬了。 于英杰见到云紫皇后,凭藉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和对其的了解,成功忽悠的让对方相信自己是因为忠心耿耿放心不下他才回来的。之后云紫皇果然十分感动,又将于英杰奉为了上宾。 于英杰此举也只不过是想让自己之后的日子好过一点,能改善改善伙食什么的,毕竟现在他们远离朝堂,也不需要他出什么计谋了。 但于英杰没想到,来的第一晚,他还真的听到了一些最新的消息。 听完云紫皇的话,于英杰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三皇子勾结骊国,已经连夜被投入了大理寺牢中?」 「千真万确,我在京城的部署传回确切消息,边关一位将领连夜奔回京城,告发云少棠与骊国勾结,他身边的那位少年便是骊国派到大安的细作。」 于英杰手指轻扣椅子扶手,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如果三皇子通敌叛国的罪名证据确凿的话,那可比云紫皇私通后妃的罪还要大,估计最轻的处罚也是贬为庶人。 如此一来,没了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云紫皇这个垃圾股没准还有翻盘的可能,不过一切还不能太早下定论,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这一夜,註定有许多人彻夜难眠,他们的眼睛都盯着大理寺的方向,等待着日出之后的审判。 第43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孤月冷,夜风寒。大理寺的牢房内,云少棠与段君白对坐着,相顾无言,直到一阵极速的咳嗽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咳咳咳。」段君白脸色发白,捂着嘴止不住地咳嗽着,也许是因为关押者的身份尊贵,牢房内的环境没有想像中的脏乱,但毕竟还是阴冷潮湿的,刚进来几个时辰,段君白的身体就有些受不了了。
第73页 见此云少棠脸色一变,抑制不住关心,上前轻拍他的嵴背。 咳嗽声渐缓,段君白无力地靠在墙上,不去看云少棠的眼睛。过了一会儿见其还没有走开,而是一直站在他的身前,才不得不开口了。「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释。你,到底是不是骊国人?」 骊国人怎样,大安人又怎样,真的这么重要吗?我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段君白冷冷一笑,语气漫不经心,心底却好像被刀戳一样疼。「如果我真是奸细呢?你要怎么做,杀了我?」 但令段君白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不是质问与疏远,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云少棠将外衣披在段君白身上,然后将他抱在怀里温声道:「怎么可能呢,你我朝夕相处这么久,你是不是真心我怎会不了解,我问你只是想通过此找出破局之法,而且,我也怕,我怕你恨我。」 「你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恨你?」段君白拢了拢衣服,疑惑不解道。 「如果你真如他们说的,是骊国公主之子,那我岂不成了侵你国土、毁你家园的仇人了,这叫我怎能不担心,但现在看你这副茫然的样子,恐怕此事不过是敌人构陷,倒是我连累你了。」 「其实,其实这可能不完全是假的。」段君白面色犹豫道,「少棠,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当然,那时我身受重伤受人追击,身边只剩下几个亲卫,幸好遇见了你替我治伤。当时我毫无反抗之力,你想杀我易如反掌,但你没动手,还对我悉心照顾,尽显医者仁心,因此我认定你是友非敌。」 「我是看你那几个侍卫不好惹,否则早把你个麻烦精扔出去了。」段君白面露扭捏,口是心非道。 「呵,那我到要好好感谢一下他们几个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到这,气氛又变得有些哀伤了。 见云少棠眼底忧色与愧疚,段君白岔开话题继续道:「少棠,当时我称自己是一乡野游医,其实是骗你的,我非是大安人,但也不是骊国人。」 「哦?我记得遥远边陲确实还有些小国,听说海外也有些岛屿住有异族,你难道是来自这些地方? 我曾经也有过这种猜想,毕竟你平日习惯确实有异于常人,医术也较大安不同,明明是很怪异的法子,但却十分有效。」云少棠回忆了脑中知识后,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不,比那更遥远,你,相信借尸还魂吗?」说到这段君白双手紧紧抓住衣服下摆,心绪紧张万分。穿越是他最大的秘密,他本来打算让它烂在心底,一生都不会说出口。 但没想到的是,他之后认识了云少棠,这个能毫无嫌隙地接纳他的人。而且他们此时还处于这种状态,身不由己,也许明日就是阴阳相隔,此时,段君白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云少棠,他已经独自承受太久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曾听过,但一直觉得不过是无稽之谈。」云少棠心知段君白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根据对方语气,他也猜出来一二,只是,这未免太不可思议。 「那我要告诉你,这是真实存在的。……」 烛火幽幽,慢慢长夜渐逝,听完了段君白一席话,云少棠只觉得不敢置信。过了好半天,他才消化了这件事。 云少棠道:「照你所言,你本是异世界之人,不知何故到了这具身体里,但却没有原主任何记忆,所以你虽然不是骊国人,但这具身体的主人可能是。」 段君白点了点头,紧张地看着云少棠,虽已决定将心底秘密说出,但他还是难免在乎对方的想法。「不错,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怎么想?」 段君白见云少棠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喃喃自语道:「热的,还是活人,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段君白推开他的手,惊讶地问:「你就不害怕,不想再说点什么?」 「我们都一起住几个月了,现在才害怕也晚了吧。」 「你其实还是有些在乎吧,要不然为何抚我的脸确认我是不是鬼?」 「我听说鬼怪一旦说破身份就会现出原形,虽然我不介意和你人鬼情未了,但是以后就不能再做那种事了。」云少棠轻轻瞥了段君白一眼道。 段君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红了脸,锤了云少棠一下嗔怒道:「你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还有别的东西吗?」 看着段君白心情恢复云少棠松了口气,继续讲着笑话逗他开心,等对方累了睡倒在他怀里,云少棠的脸色才又冷肃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何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了。 圣元帝此时独自一人,孤独地卧在他尊贵的龙床上。寝殿中香气缭绕,暖风熏人,但圣元帝此刻却感觉遍体生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孩子们一个个都开始背离他的呢。 看着底下人送来的情报,圣元帝是不想相信的,在他心里,云少棠也许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儿子,但却是一个忠君爱国的臣子。接到所谓他叛国谋反的证据时,圣元帝是想将它们扔到检举者头上的,告诉他们这绝不可能。 但临到头,他伸出去的手又犹豫了,帝王的疑心翻涌上来,万一,这是真的呢。想起当初密探回报说三皇子对那个少年如何千娇万宠,从前圣元帝只当他荒唐之极,被一个男人迷了眼,但现在许是疑人偷斧,他的表现桩桩件件好像都有了不同的解读。
第74页 窗外,一轮红日升起,圣元帝无心睡眠,索性起来就着日光继续看送来的情报。 这些心腹送来的密信,不像那些大臣一样满纸修饰之词,不过薄薄几张纸,已将圣元帝想知之事尽数写出。 其中说道,段君白之母乌雅乃是骊国国君亲妹,也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骊国女子不似大安般居于闺中,而是和男子一般学武习文,这位乌雅公主据说才智不输男子,在朝堂也有一番势力,这就让圣元帝更不由的多想了。 愤怒过后就是冷静。云少棠的反叛让圣元帝心寒,而他手中的兵权更让他心惊,不管真假,或许可籍由此事,收回云少棠手中兵权。 转眼五天已过,圣元帝对云少棠既不处治,也不释放,好似忘了有这么个人。只是下令整军,将云少棠带回京驻扎在京郊校场的军队打散成几对,令他们分别迁往融合进其他军队中。 而为了防止他们不从或途中作乱,圣元帝将京中原本的驻军也派出护送他们了。 至此,圣元帝自觉天下又尽握于自己手中,海晏河清,在没人能威胁他的统治。但让他不曾想的的是,他对三皇子的打压却增长了其他人的野心,萧墙之祸将起。 城郊皇庄之内,房门紧掩,屋内云紫皇与于英杰二人密谈,其中再无第三人。 紧闭地窗户掩蔽了光线,二人的脸色皆是晦涩难明。云紫皇先道:「不知先生今日来所为何事?」 「属下此来,是为与殿下谈一谈史,宜臼弒父,却登王位,申生隐忍,含冤而死。属下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不知殿下又如何看。」 听着于英杰的话,云紫皇不禁手一抖,盏中茶水差点撒出。「这,那是因为幽王与献公昏庸所致,他们也是被逼无奈,非是恶者胜于善者。」 「那要是殿下处于他们的位置,不知会如何行事。」 「我,我不知。」 「君臣父子,皇上先为君后为父,殿下先为臣后为子,君王不仁,未尽君则,臣子取而代之,此非常时期,还请殿下杀伐果断,莫为父子亲情所缚。」 锥心之言刺耳,云紫皇不能再回避。茶盏终是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一如被所有人一直粉饰着的虚假太平。 云紫皇扶着椅子,心中天平倾斜,但他仍是问道:「即使君王有错,臣子只得劝谏,怎可行大逆不道之事,日后史书之上,本皇子难免背负千古骂名。」 古人真是迂腐,生前权倾天下才是实在的,一死万事休,后人如何评价有什么要紧的,于英杰心里不耐,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可现在皇上已被小人蒙蔽,如何听得到你的话。先前殿下被人陷害,皇上可有追查幕后阴谋者,最后不过草草了事,你若优柔寡断,最后恐怕下场凄凉。有什么下不了手的,这天下本该是你的。」 「不错,本该是我的,我不过取回自己的东西罢了。」到此云紫皇终于下定决心。「事不宜迟,英杰,你且细细为我谋划,我这就去找母后和舅舅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三皇子被诬陷通敌,废太子想谋反。两句话竟然写出这么多字,本来打算下一章完结的,感觉还是写不完。t_t 第44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乌云压城,天光黯淡,好像预示着要有一场狂风暴雨到来。这几日里,在有心人的挑拨下,云紫皇心中恨火愈加高涨,再不顾念亲情,只打算等时机成熟,就与圣元帝刀兵相向。 终于,这日已到了最后死决的时刻,成王败寇,在此一举。披上战甲,云紫皇面上无悲无喜,不论成败,这一生也算有个交待,与其在这皇庄里凄凉终老,倒不如豁命一搏。 而在云紫皇集结的造反队伍攻入京城时,圣元帝才刚从颖妃的温柔乡中醒过来。面对进来禀告的太监尖锐的喊叫声,久经风浪的圣元帝心里也不由的一慌 ,他不敢置信道:「什么!大皇子反了?这怎么可能,京城驻守的军队呢?」 太监扑倒在地上,焦急地哭着道:「奴才不知,听说因前日整军致使皇城兵力不足,皇上,大皇子带领的叛军就要攻进宫里来了,您快和奴才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重龙体要紧啊。」 这太监说的没错,大安国力强盛,兵强马壮。云紫皇此时能攻入京城完全是机缘巧合钻了空子,等其他地方军队反应过来进京勤王,他那些人自然不够看。圣元帝此时最该做的就是暂避锋芒,等到风波平息。 圣元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没再问什么,快速地穿上衣服打算先离开这里。但事情怎会皆如人意,就在圣元帝接过颖妃递来的外衫时,却不想随之而来的竟是致命一刀,原本生死相随之时,竟瞬间变为图穷匕见一刻。 看着颖妃冷若冰霜的神情,圣元帝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捂着不停流血的伤口,不甘心地问道:「你是大皇子的人?不对,大皇子此战必输,即使杀了朕也无用,难道是老三,还是老五?」 颖妃冷冷一笑道:「你不必知道我的主子是谁,带着你的疑问,下地狱去吧。」 时间分秒流逝,圣元帝感觉自己的生命也随之消散,往日的尊荣好像离他越来越远,在面对死亡之时,他和一个普通的老人也没什么不同,都是如此脆弱无力。 看着圣元帝渐渐没了气息,最开始进来的那个太监吓得发出一阵疯狂的尖叫,随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捂住嘴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第75页 他瞪大了眼睛恐惧地看着颖妃,前言不搭后语地告饶,「奴才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娘娘饶我一命,饶了我吧!」 「哦?你没看见,本宫倒是看的清清楚楚,皇上已被你这乱党所杀。来人,动手!」 颖妃话音未落,几个高大的侍卫就出来将这看见真相的太监一剑刺死,至此,圣元帝的真实死因就在这混乱的局面下被尘封起来了。 京城兵力空虚,御林军又不知为何至今没有动静。因此不过大半个时辰,云紫皇的军队就攻进了皇宫里。 进到太极殿,看到往日里高不可攀的龙椅此刻离他如此之近,云紫皇的心里一阵激荡,值得了,梦寐以求的皇位,他终于得到了。 云紫皇坐在龙椅之上睥睨着阶下众人,心里不禁升起豪情万丈。但就在此时,殿外军中突然传来一阵喧譁,随后他的副官浑身浴血沖了进来,汇报导:「殿下,宁王进宫勤王,我们的人顶不住了。」 「怎么可能!宁王封地遥远,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除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云紫皇率乱军进城之时,宁王一双冷眼正凝视着皇宫的方向。此刻他文雅俊秀的面容,露出了不同于以往的冷酷神态,让人看了不禁心里发寒。 知道前方战况尽在掌握后,云风瑶不再去管它,而是转过身去,目露爱慕地看向墙上的一副画像。 这画中画了一位绿衣黄裳的少女,她面带笑容,但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里却好像含着哀伤。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来无可厚非。但此女却是云风瑶不能染指的人,甚至连想一想都是罪过,只因为她已成了他皇兄的女人,宠冠六宫的宸贵妃。 看着画像,云风瑶的面色柔和起来,他对着它低声呢喃,好似情人低语般道:「淼淼,这么多年了,我仍是忘不了你。功名利禄于我不过累赘,我也从未想过与皇兄争夺什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连你都要夺走!不过,很快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说完这些,云风瑶像对待最爱慕的女子一般,动作轻柔地将画卷每一寸地方抚平,然后才将风痕唤进来道:「走吧,最终的好戏也该上演了,不过在那之前,檯面上的一些小角色也应处理掉。」 「王爷放心,大皇子那边我们会处理好的,要说此事还要多谢他手下那位谋士于英杰了,此人虽然卖主求荣,但确实帮了忙,不知王爷打算怎么处理他?」 「呵呵,兵荒马乱,他能不能活下来还说不定呢。」云风瑶冷笑道。 风痕听到此,已经领会云风瑶之意,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 宁王为了造反一事已筹划多年,而且他封地富饶且远离京城,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底蕴远不是大皇子能比的,甫一交手,云紫皇就感到莫大压力。 而与此同时,在宸贵妃宫里,宸贵妃与九皇子云凤熙正提心弔胆地躲在小佛堂中,生怕大皇子的军队会闯进来,大皇子平日与九皇子势同水火,此刻云凤熙如果落在对方手里,恐怕难逃一死。 宸贵妃紧紧握住云凤熙的手,神色紧张道:「熙儿,这可如何是好,你不要管母妃了,去换上宫人的衣服偷偷逃走吧。」 「母妃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先躲在这里,待我出去探探情况。」 云凤熙回头担忧地看了宸贵妃一眼,终是决绝地离开了,皇上凉薄,此刻他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他们母子,而宸贵妃柔弱也帮不上忙,云凤熙必须想办法为他们挣得生机。 云凤熙出去后,只见往来之人皆是形色匆匆,平日里的礼仪早已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他站在路中央,随手抓住一个看着有几分眼熟的太监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大皇子刚才攻破宫门,随后宁王带领御林军进来和大皇子打起来了,大皇子大败,向着后宫方向撤来,一路上杀了不少人呢。」这太监畏畏缩缩答道。 「太好了,是宁皇叔!他在哪个地方?」云凤熙从小就听母亲说过宁王许多事迹,而宁王也确实对他十分照顾,在他心里,云风瑶一直是一个文武双全不慕荣利的贤王,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此刻听闻对方来了,叫他如何不喜。 「刚才是在太极殿,九殿下,这里实在不安全,您放开奴才吧。」 「你走吧。」云凤熙一把推开他,见他嘴上千恩万谢脚底抹油似的跑了也不管,只想着找到宁王后他们就安全了。而且现在太子之位空悬,如果有宁王替他美言,他便也有争一争的资格了。 之后云凤熙凭藉着对皇宫的熟悉,一路不走大路,而以假山梅林隐蔽自身,竟然有惊无险地到了太和殿,而且宁王竟然还在太和殿中坐镇没有离开。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云凤熙松了一口气,激动道:「宁皇叔!今日幸亏你来了,否则江山危矣。对了,你可曾见到父皇?」 本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却不想云风瑶却好像面有难色,这让云凤熙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果不其然,接下来只听云风瑶沉痛道:「皇上他,已死于乱臣贼子之手了。」 云凤熙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你说,父皇驾崩了。」虽然常说天家无父子,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从小到大,圣元帝在云凤熙的心中都是光芒万丈的,他从没想到,圣元帝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人世。
第76页 云凤熙失魂落魄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父皇虽死,我还有母妃,宁皇叔,求您去救救母妃吧,她此刻正躲藏在凤宸宫的小佛堂里。」 「九殿下,你不要担心,微臣这就去。只是此处作战还需人指挥,不如你在这里暂代。」 云凤熙面色犹疑,道: 「不如我去找母妃……」 但他话语未完,已被云风瑶打断,「九殿下,皇上崩殂,平叛之后便是立新君,可你寸功未建,微臣即便有心支持你,也师出无名啊。」 云凤熙听此面露惊喜,「什么!宁皇叔你愿意帮我,好,我便留在此地,定不会让皇叔你失望的。」 出了太极殿,冷风袭身,云风瑶感到一阵寒凉。这些年来,他表面上是十分喜爱云凤熙的,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光明正大的打听着宸贵妃的生活。但实际上,云凤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这是爱人背叛他的证据,是他此生不能掩盖的一道伤口。 而此时,他就要除掉这个污点了,按理说他该是快意的,但看着云凤熙与宸贵妃相似的面孔露出信任的眼神,云风瑶不知怎的竟然感到了心虚愧疚,就算是假的,但毕竟宠了这么多年。 但这不过一瞬,云风瑶闭着眼睛,想着自己多年来受的煎熬,终于狠下心来,向风痕下令道:「除掉九皇子。」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云风瑶摇了摇头,心里嘆道,要怪就怪造化弄人,你为何偏偏是圣元帝的儿子。 一柱香时间后,一道流矢射中了云凤熙的胸口,在他身上开出一朵哀艷的血花。云凤熙满脸不可置信,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死在此时此处,不甘心,怨恨,种种情绪在他心头闪过,最终一切归于虚无,但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也从未怀疑过是云风瑶设计了这一切。 而在此时,凤宸宫中的小佛堂里,宸贵妃腕上一串带了多年的翡翠佛珠瞬间断裂开来,颗颗玉珠散落在地,发出 一阵连绵不断的脆响声。 母子连心,宸贵妃顿感一阵心悸,「这是怎么了,佛祖保佑,熙儿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第45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在这兵荒马乱之时,京中大臣百姓人人自危,大多都紧闭家门禁止出入。 不过凡事有例外,也有一些曾与大皇子有仇的人,害怕对方登位后想起前事对自己不利,想趁着大皇子分身乏术时逃出城去,这样虽然失去了地位,但好在能保住性命,若是大皇子未成事,日后再回来,也有东山再起之机。 大皇子平日桀骜蛮横,即使因着他的身份没人敢明着得罪他,但还是有不少大臣贵族与他有嫌隙。 虽都是小事,但关键大皇子的心眼也不大,谁知道他记不记得这些仇。因此众人心里一掂量,最后决定走的人还不少。 此时在皇城西门之处,就有几只由这些人组成的车队急急忙忙地想要出城,他们神色仓惶行色匆匆,也没人注意到,车队后面不知何时跟了一辆两匹枣红马拉着的朴素马车。 轻轻关上打开了一道缝隙的车窗,云昱贤面色更加凝重,他心里一声嘆息,怪不得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在此种情况下,任他有千般才华、百种抱负,也是难以施展。 他虽早知兵权重要,但也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它的分量。若是自然传位他平日里招贤纳能还有些用,但在乱世中想谋取帝位,却还是要靠武力才行。 感嘆过后,云昱贤收敛心神,事情即已如此,后悔无用,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总之决不能让大皇子登基。 大皇子若称帝,名不正言不顺,他要想让自己的位子坐得稳,必然会屠戮其他兄弟,到时候自己难逃一死。 随着队伍缓缓前行,云昱贤心绪稍松,等出了京城一段距离后,他吩咐车夫道:「加快速度,尽快赶到国师府。」 而在云麓山上的国师府内,广陵与灼颜正在棋盘两侧对坐,林小文则在为他们添茶。 京城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自然逃不过灼颜二人的眼睛,只是他们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且又是修道之人,在不涉及到任务的情况下,他们实在不便过多插手。 不过虽然没有亲自参与,但有国师府强大的消息渠道在背后,加上他们的分析,也能将战局了解到七八分。 也因如此,在灼颜终于忍受不了林小文哀怨担忧的眼神时,才能有依据地安慰他。 看着林小文惴惴不安的样子,灼颜也不好意思若无其事地继续下棋了,他将手里黑子一扔,安慰林小文道:「大皇子手下没几个人,又都是杂盘军,他此刻肯定先忙着攻打皇宫逼圣元帝写传位诏书,只要云昱贤不自己凑上去就暂时是安全的。」 熟料听了此言后,林小文脸上哀切并未减弱分毫,反而更显忧色,「暂时?也就是说早晚会不安全,而且万一他正好在皇宫里怎么办。」 听林小文这么一说,灼颜也不知怎么劝他,说到底云昱贤和他毫无瓜葛,灼颜实在无法对林小文感同身受。 见灼颜为难的样子,广陵对他道:「云昱贤此人从前和我有过接触,我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他做事谨小慎微,绝不会轻易涉险。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恐怕会来求助于我,我猜他现在可能已在路上了,不如静待片刻。」 广陵分析的不错,才过了盏茶功夫,竟真有僕人前来通报,说五皇子前来拜访。广陵听了,立即着人将他引了进来。
第77页 云昱贤进来后,见了林小文脚步一滞。但此时形势严峻,他也无暇儿女情长,只是对他一点头,就转过去与广陵说起现在城中情形。 云昱贤知道广陵性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此时正是危急存亡之刻,还请国师大人助我。」 「本座为修者,不欲理红尘俗物,何况直接插手一国的皇位之争,更是沾染因果。你要是想让我为你退敌,就回去吧。」 听此云昱贤面色不变,撩开衣摆单膝跪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此战继续下去,无论谁胜谁负总是免不了一番杀戮。我知国师虽心性冷清,却不是无情之人,还请您看在以往的香火情分上,救一救大安。 而且我也并非要国师亲自出手,而只是想请你持昔日父皇所赐的免罪诏书去大理寺释放三皇兄。三皇兄在军中威望素着,有他振臂一呼,定能尽早平叛。」 广陵垂眸思索后,道:「若只这样到没问题,只是,我以为你恨不得他早死的。」 云昱贤苦笑,「若是以往也许如此,但如今,我发觉他做皇帝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要比大皇子和宁王好多了。 事不宜迟,诸事商谈妥当后,云昱贤就告辞离开国师府,又不知道跑去哪里合纵连横了。而他走后,灼颜与广陵也该出发了,这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释放三皇子,顺便收取他身边的穿越者魂魄。 天空之中,太阳渐渐西斜,时间已至下午了。经过几个时辰的艰苦作战,大皇子手下兵士不敌宁王之军,被人杀的片甲不留。 上一刻还坐在高高的皇座上,下一刻却被打落尘埃,极度的落差让云紫皇失去了理智,现在他退无可退,唯有死战一途。云紫皇下令继续交战,既然已是穷途末路,索性就让所有人同自己陪葬吧。 天堂与地狱,只在一线之隔。昨日还是繁华都城,今日便遭血染。先前人人艷羡,此时却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见此情景,云昱贤别无他法,唯有寄希望于三皇子身上。 而此时地牢之内,被他寄予厚望视为最后力挽狂澜之人的云少棠,对京中巨变还不甚了解,他此刻还在为一些令其他人意想不到的事发愁。 看着怀里额头发热不断呓语的段君白,云少棠面露忧色。即使他已千般小心,但环境如此,无法改变。今日早晨醒来,他发现段君白竟病倒了。 而更糟糕的是,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人针对自己,自今日起不论他说什么,狱卒都没有出现,甚至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更别说为他找个大夫了。 感受着怀中人越加虚弱的气息,云少棠眼现痛苦自责之色,他捨生忘死守卫大安这么多年,自以为战绩无双,却没想到,最后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云少棠一拳狠狠砸向地面,鲜血顿时涌出,火灼般的疼痛蔓延在手背上,却远远不及他的心痛。 吻着段君白干燥的嘴唇,云少棠轻轻吐出「对不起」三字,若不是他太大意,太心慈手软顾念旧情,他们也不会让人算计被捉到此处。现在君白因他之过受了这样的苦楚,实在让他悔之晚矣。 就在云少棠近乎绝望之时,却不想峰回路转,牢房外的过道处突然传来了两道从容的脚步声,随即牢门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两道与这阴暗之地格格不入的身影出现在云少棠眼前。 看着面前两名俊逸的男子,云少棠惊讶道:「国师?你怎么来此?」 「我来救你离开,先随我出去。」 云少棠点了点头,不论如何,情况总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何况为了君白,即便真有龙潭虎穴他也要去闯一闯。 出了大理寺后,四人先随处找了个地方落脚,事情再急好歹也要云少棠把囚服换下来,而这一路上,灼颜也与云少棠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听完灼颜一席话,云少棠面色一凛道:「虽然父皇对我无情,但百姓何辜,平定叛军我义不容辞,只是君白这样子,我怎么放心离开。」 灼颜看了一样段君白,道:「他的身体本就快到极限,你平日好生养护,方才为他延命至今,但日前他遭受牢狱之灾,寒气入体,如今大限将至,已是药石罔效。 他此疾,普通大夫根本治不了,你不如把他放在我这里,我自有办法让他活下去。」 「这……」犹豫片刻,云少棠最终还是答应了,他救不了君白,不如将人交给国师,而他,也该去承担自己的责任了。 云少棠走后,灼颜在段君白周围布下一座防护结界,然后对广陵道:「我们先趁乱进宫找到乌娜和于英杰吧,至于他,就留到最后,如果来得及,还可以和云少棠见上一面。」 段君白此具肉身已气若游丝,灼颜说的让他活下去,也不过是让他回归自己真正的身体罢了。 而之后收服乌娜的过程十分顺利,乌娜这些天早就受够了冷宫的生活,同时也对宫廷的残酷有了更深的了解,此时听到能回现代,不假思索便欢喜地同意了。 至此时,还在掌握之外的就只有于英杰了。而就在灼颜打算动身去寻他之时,不知哪处宫殿突然火光沖天,而片刻之后,宁王本来占据绝对优势的队伍突然混乱起来。 趁此良机,大皇子麾下本来已成困兽的士兵寻到一处破绽,拼死将大皇子与他身边几位重臣送出重围,而于英杰也在这几人之中。
第78页 第46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灼颜与广陵对视一眼,决定去起火处看一看究竟。广陵身为国师,曾多次被圣元帝召进宫内,因此他对宫中建筑格局也有几分了解,再走进一些,他便确认了起火地正是宸贵妃的寝殿凤宸宫。 将时间推回一个时辰之前,却说那时宁王刚命人除掉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九皇子,自觉自己与宸贵妃之间已再无阻碍,正迫不及待地赶往凤宸宫。 皇宫遭逢大难,以致宫人四散,宁王到时,就见平日里僕从如云的凤宸宫此刻冷冷清清,甚至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他眉头一皱,心里有些担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小佛堂寻去。 等云风瑶费了一番功夫来到小佛堂时,就见宸贵妃着一身素衣跪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之上,如瀑墨发散在背上,听见声响后她回过头来,含着清愁的面容清丽如雨后梨花,眉眼神情一如往昔。 绿水无忧,因风皱面。青山不老,为雪白头。云风瑶心中一嘆,爱人坚守本心,如当年一样的纯洁善良,只是自己多年汲汲营营,在阴谋算计里打滚,早非是当年的逍遥王了。可是,他并不后悔,这是他夺回爱人必须付出的代价。 此时云风瑶再不能忍耐,上前将宸贵妃揽在怀里,在他心里,宸贵妃一直都是他的女人,他们在一起本是天经地义,这些年不得不装作不相熟的样子,早令他痛苦难当,现象大势已定,又何必再如此。 见到云风瑶出人意料的举动,宸贵妃花容失色,她抗拒道:「宁王住手!你可还记得你我的身份?」 但云风瑶此时怎会被她话语所慑,他一手轻拂宸贵妃秀发,道:「淼淼,不要怕,圣元帝已经死了,没人会阻止你我。」 「什么!皇上他……」宸贵妃听此一怔,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对方又是大安天子,即使她不喜欢圣元帝,也从未设想过对方死去的场景。 过了一会儿,宸贵妃缓和过来,她放柔声音道:「风瑶,放手吧。一日是皇上的女人,就一生都是皇上的女人,你别再执着了,找个喜欢的人成亲吧,别再让我担心,好吗?」 「可我只爱你,你也爱我不是吗?」 「是,可我们,没有缘分。」宸贵妃苦涩道。「即使皇上驾崩了,但我宫妃的身份已是事实,不会因此改变。按照规矩,新皇登基后,我便要随着熙儿前往封地,而你也不能在外久留,从此山高水长,我们怕是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听此云风瑶眼底露出一丝愤恨,云凤熙,你果然是本王的阻碍。还好,你已经没有阻止本王的机会了。「呵,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淼淼,我怕你太过伤心,方才未对你说,九皇子他已死于乱军之中了。」 「什么!你再说一次!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不相信,也许你看错了!」云凤熙死去的消息对宸贵妃造成的影响远比圣元帝驾崩更大。 圣元帝是天下人的皇帝,是所有后妃的丈夫,在宸贵妃的生命里,他不过占了一小小部分。但云凤熙,他是宸贵妃的全部,是支撑她在这冰冷后宫里活下去的希望。 得此噩耗,宸贵妃瘫坐在地上,差点昏厥过去。原本明丽的脸色,也好像久置的陈年珍珠,灰败的毫无光彩。 云风瑶见她这样也有些心疼,但长痛不如短痛,她早晚要接受此事的。云风瑶将宸贵妃搂的更紧,温声细语安慰道:「淼淼,别太伤心了,熙儿他若知道了肯定也希望你保重身体。」 但宸贵妃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母亲失去孩子的伤痛怎是三言两语能够消除的。她顾不得仪态,双手紧紧抓住云风瑶衣襟,长指甲将她皮肉划破渗出鲜血,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眼泪夺眶而出,宸贵妃的哀声痛哭,比之离群孤雁的悲鸣更惹人伤心。巨大的痛苦已经让这个温婉的女子濒临崩溃,在这种情况下,她终于忍不住将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吐露出来。 「这是报应吗,如果是,为什么不落在我的身上。」宸贵妃语无伦次,嘴唇颤抖着说。 「我这一生只做了这一件有愧于心的事,我自入宫以来日日隐忍,从不与他人争长短,在佛前祈求佛祖饶恕,但还是不行吗。 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没有去找你,我们就不会做了错事,也不会有熙儿了。我明知道我根本不该留下熙儿,但是私心作祟,还是将他生下。 这些年来,我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生怕有人发现他的身世,害了熙儿,也害了你,好在多年风平浪静,熙儿平安长大。但没想到,最后他还是逃不过吗。」 随着宸贵妃的哭诉,云风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一个不可置信的残忍推测渐渐在他心里成型。 想着这个可能,云风瑶感觉一股寒意攀上他的嵴背,即使他努力想要装出镇定的样子,但因紧张而冰冷的双手早已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云风瑶扶住宸贵妃双肩,颤声问道:「你说,云凤熙是我儿子,为什么我对此毫无印象?」 「在我被接进宫一个月前,我去找过你,那时你喝得烂醉,我无法阻止,我们就……之后进宫不到两个月,我被查出有孕,我只得买通太医将此事压下,过了一个月,将月份说小些才告知皇上。」 此时云风瑶回忆往事,想起在那段日子里,自己确实终日酗酒,而且有一次他起来发现身体有异,随后就有一个婢女承认曾与他欢好。
第79页 云风瑶当时心里只有宸贵妃,加之见这婢女满脸算计,愤怒之下便将她发卖了。现在想想,那婢女恐怕只是看见了什么想要攀龙附凤,当时真正与他在一起的,应该是宸贵妃。 一阵寂静后,云风瑶像是被什么卡住了脖子,声音干涩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早知道实情,他就不会犯下大错。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上天为何要如此捉弄他呢。 但错误已经铸成,余生的悔恨就让他独自品尝吧,绝不能再让淼淼知道,云风瑶如此想到。 他强压下悲痛,劝解宸贵妃道:「如今皇室人才凋零,叛乱平息后,我便会登基为皇。淼淼,做我的皇后吧,我们以后还会有其他孩子的。」 「皇后吗?我不敢想的,我没有保护好熙儿,现在,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平安。」宸贵妃摇了摇头,眼中泪光未干。 二人静默相拥良久,这是多年来他们梦寐以求的,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得到了。 这时佛灯之下交缠人影突然晃动,宸贵妃拭去泪水,对云风瑶轻声道:「风瑶,你能去把熙儿带回来让我看看吗?」 「好吧,你就待在这里,我会留下一半侍卫在外面守护。」 宸贵妃乖巧地点点头,目送着云风瑶离开。在对方走到门口时,宸贵妃忽然喊住他,「风瑶!」 云风瑶回首,疑惑道:「淼淼?」 「无事,你要好好的活着。」 「放心,我会小心的。」 说完,云风瑶带人离开凤宸宫,去寻找云凤熙的遗体,但这一路上,宸贵妃最后那个破碎的笑容一直在他脑中回放,让云风瑶心神不宁。走到半路时,他终于忍不住叫停队伍,折返回去。 云风瑶心急如焚,步下生风,但等他回到小佛堂时,见到的却是宸贵妃气息奄奄的样子。 她手上握着一支金簪,锋锐一端已有大半没入胸膛,看到云风瑶,宸贵妃撑着最后一口气,道:「风……瑶,我不能让你……再为我背负骂名,你要……好好……」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风中,无力垂落的手,昭示着佳人已逝。 云风瑶疯了一般冲到宸贵妃身侧,哭喊着:「淼淼,我错了,我不会再争夺皇位了,只要你活着就好,即使在圣元帝身边也无所谓,是我太自私,你回来吧,别丢下我!」 一代枭雄云风瑶,在此时竟然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皇图霸业,君临天下,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换回眼前人,他愿付出一切,但,即使有心,却是无力回天。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出了凤宸宫,云风瑶还是万人之上的宁王,但最终,他却还是选择打翻佛堂的油灯,任凭火舌将一切吞噬,让他与他的淼淼,化为同一寸灰烬。 宁王死后,他的手下群龙无首,很快便被赶来的三皇子收服。留出部分人马看守这些人后,云少棠便带兵去追赶逃走的大皇子。灼颜与玄尘也跟在他们后边,希望找到于英杰。 大皇子败走,队伍人心惶惶,他本身又不通兵法,一路上留下无数线索,没多久,就被云少棠的精兵赶上。 两军一方精力充沛气势高涨,一方精疲力尽萎靡不振,刚一交手,高下立判,几个回合下来,云紫皇一方已见溃败。 于英杰见此情况,不禁起了逃跑的心思,他本就对云紫皇没有什么忠心,此时见他这艘船要沉,自然也没有与他共存亡的打算。 于英杰吩咐车夫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从后方离开,车夫是他的人,很听话,而且他身无官职,也没人关心。因此没过多久,于英杰竟然真的脱离了战圈。 但云少棠不在乎他,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等于英杰刚松一口气时,竟然惊见当初要捉拿他灵魂的两人从后方赶上,他心里骇然,忙吩咐车夫:「快,快一点,千万别让后边的人追上。」 车夫应了一声,手中马鞭急催,将车赶的飞快。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前方通往的不是生途,而是死路。 当看到断崖之时,车夫和于英杰皆是肝胆欲裂,想要停下马车已是不能,车夫将牙一咬,狠心从疾驰的马车上跳下,但车厢内的于英杰却是来不及了,只能满心不甘跌落山崖。 等灼颜和广陵赶到崖底时,发现于英杰的魂魄已然消失不见,想是被鬼差拘走了,灼颜感嘆一声手真快,但并不打算做什么了。反正于英杰现在已无法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他也算变相完成任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绿水无忧这句,是清朝人李文甫和他老师对的对联。 是非成败转头空,出自《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为杨慎晚年之作,本是《廿一史弹词》第三段《说秦汉》的开场词。清代毛宗岗把杨慎的这首词置于《三国演义》卷首 第47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完) 乌云蔽月,星光暗淡,这场仗打到夜里后,众人皆是视线受阻,行动困难起来。不过虽然同样是环境不利,但云少棠经验丰富,此时仍是气定神闲,稳扎稳打。而对面的大皇子却心浮气躁,明显地急切起来。 见此种情况,云少棠心知机会已到,就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对方,而云紫皇也果如他所料一般中计,被云少棠的军队包围起来。主将被擒,其余人也一下子丧失了斗志,很快就纷纷投降了。 之后回到城里,云少棠先将大皇子等一干乱党关押起来,然后又命人安抚了受惊的百姓,抓捕趁机作乱的贼寇。等到一应事务处理好,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
第80页 云少棠一夜未眠,此刻眼睛泛红疲惫不堪,再加上前几日在牢中受的苦,更是显得他形容憔悴。 一旁服侍的手下见此,上前劝慰道:「殿下,祸乱即已弭平,还请您保重身体去休息片刻吧,毕竟大安的未来还要依靠殿下。」 听他此言,云少棠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还有些急事要亲自去处理。」 云少棠知对方是关心自己,但只要一想到段君白现在还不知怎样了,他哪里还有休息的心思,只想着早点见到心上人。 云少棠吩咐道:「传令下去,为我备马,我要出宫。在我离开期间,有任何事都去找五皇子处理。」 「可现在正是非常时期,怎能让五皇子干预政事?」 「嗯?本皇子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属下不敢,这就去准备。」 三皇子平时与手下将士同吃同住,彼此关系不仅是上下级,更是过命的兄弟,因此他也从不在他们面前摆皇子的架子。而他此时突然以本皇子自称,就是表示心意已决、不容反驳了。 此时天色尚早,街上还是一片空旷寂静,云少棠脱下战甲,披着墨色大氅,骑着乌云踏雪一路疾驰赶往云麓山。 云麓山就在京城不远处,在平日里这点路程也不算什么,可现在云少棠心系段君白安危,却感觉此路是如此漫长。 时间渐渐过去,天色却不见透亮,而仍是一片晦暗,好似映照人的心绪,难以拨云见日。 山路难行,云少棠又不像云昱贤一样常来此拜访,路途不熟,因而只得步步小心。又不知何时,天空飘起细碎小雪,北风席捲下,洒落行人满身沁凉。 雪势渐大,将天地间染成一片纯白,只剩下落雪不沾的黑狐裘大氅和□□乌云踏雪还能保持原本色彩,却也像是寒江独钓的水墨画中那一叶扁舟上的老翁,在苍茫天地间毫不起眼。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云少棠终于隐约能看见前方似有一个模糊的建筑黑影,那想必就是国师府了。 想到与段君白重逢在即,云少棠脸色露出几分喜色,虽只与段君白分别了一天时间,但他却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之前被事务将时间填满,他还能暂抑相思,但此刻独自一人,各种念头翻涌上来,却是控制不住担忧的情绪了。 又行了一段路,巍峨神秘的建筑越加清晰,见此云少棠从马上下来,打算最后一段路步行过去。他摸了摸马头,道:「我要去接君白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乌云踏雪灵性十足,似能通晓人言,以前云少棠如果与它分开,它从不曾乱跑,而是听话地留在原地等主人回来。 但这次它却不知为何撒起娇来,云少棠一离开几步,它就跟上来,一双眼睛里似有依依不捨之光。 「踏雪,停下,我很快就回来,乖。」云少棠笑着揉了揉它的头,转身离去了。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踏雪的眼里闪耀泪光,或许它真的有什么特别的灵性,能预料到这是它与主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京城里面的腥风血雨好像没给国师府带来任何影响,这里还是和每日一样,平静祥和,岁月静好。 天地银装素裹,上下一白,湖心亭内,灼颜与广陵在厚实毛毡上对坐,一旁的炉火烧得正旺,照映得桌上新折梅花更加红艷。 此时除了林小文和段君白以外的所有穿越者魂魄都在灼颜手中,而那二人之魂也随时可取。任务即将完成,但灼颜心里却没有多少放松之感。 只因任务结束后,他自是要回浮月城述职,而广陵却不能跟随,如此他们又不得不分开一段时间了。但身不由己,也只能及时行乐,说出来也不过徒增烦恼。 炉子上烫着的酒已经滚热,再加热下去酒气逸散反而不美,灼颜将温酒壶拿下来,倒出两杯,递过一杯给广陵,道:「这坛酒是我在窗外海棠树下挖出来的,被你藏在地下许多年,却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这还是我刚来此界时埋下的,那时还未有国师府,我看此地风水不错,就在那株海棠下结庐修道。」广陵转着酒杯回忆道,「当时我就想着将来可与灼颜共饮此酒,本还想着拿出来勾一勾你的酒虫,没想到却让你自己发现了,看来你我确实心有灵犀。」 灼颜听此莞尔一笑,道:「此回再见你竟然也会说些俏皮话,真是大有长进啊。」 「我是见你心情不好,说几句让你开心。现在可宽慰些了,你心里有什么事,都可与我说。」 灼颜摆弄酒壶的手一顿,「我,哎,我还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呢,没想到叫你一眼看穿。我只是,有些捨不得你,我是不是很自私啊,又要留你一个人。」 广陵拉过灼颜的手贴在心口上,「说什么傻话,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多呢。」 「你说的对,是我太贪心了。和三皇子他们比起来,我们确实幸运多了。广陵,其实我一直不脱离这个世界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我有点儿下不了手。 段君白和云少棠彼此相爱,我强行把他捉走,就好像我拆散他们一样。哎,反正段君白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就等他自然死亡再撤离吧。」 广陵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他有时觉得相比灼颜,其实自己更适合做任务,冷心冷情,铁石心肠,岂不是一个最好的执行者,而灼颜,他太多情,心也太软。
第81页 广陵向炉子里加了几块炭,将火拨得更旺些。「听你的。你是想让他和云少棠再见一面,以后也少些遗憾,只是,或许会留下更多遗憾呢。」 确实,刚回到手里又失去,可能还不如一直丢了。「此举对错恐怕只有天知道,那就也让它决定吧。我看以段君白的身体估计撑不到中午,就看云少棠在那之前会不会来云麓山了。」 好景难常在,过眼韶华如箭。转眼,一坛酒已经见底,备下的银丝炭也都燃尽。看着残余火星熄灭,灼颜和广陵从地上起来,撑着伞相携从湖心亭离开,准备去段君白处看看。 客房之内,地龙烧得屋里暖意融融,恍如春日。但段君白却感觉浑身发冷,如置身雪洞。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快死了。 「咳咳。」段君白一阵急咳,一股腥甜自喉咙涌上,又被他压下去。「他还没来吗?」 一旁照顾他的林小文面色为难,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只能替他掖了掖被子,安慰道:「估计马上就来了。」 「没事,我不是怪他。是我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体情况,少棠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严重,他还以为治得好,其实是,是我骗他的。」 看着段君白眼角泪痕,林小文只觉得自己也有些想哭了。只是不知是为对方还是为自己。 随着时间流逝,房间内的气氛越加压抑,就连灼颜都准备直接收魂了,省的段君白这么痛苦。但就在他欲动手之时,门外忽然闯进一人,一身黑衣裹夹着凛冬肃杀,正是众人一心期盼的云少棠。 云少棠进到屋里后似是没看见其他人,满心满眼只有段君白一个,他疾走两步想要上前看看他,却又好像想到什么,退回去把冰凉的大氅脱下扔在门口。 「君白。」云少棠轻唤了一声爱人的名字,眼里满是疼惜。他想要抚摸段君白的面孔,却又畏缩不敢伸手。即使他不通医术,但也看得出,对方已是风中残烛,气息奄奄了。 段君白露出虚弱一笑,「少棠,你不要担心我,还记得我在牢房里和你说的话吗?我只是要回去我的世界了。」 云少棠听此一怔,他们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难道一开始的相遇就是错误吗?「不,我不让你走。国师?是国师要将你带走?」云少棠回忆起之前灼颜的话道。 云少棠转过身来,看向灼颜与广陵急切道:「君白他只是个普通人,不会做任何危害苍生的事,国师你放过他吧,只要你同意,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灼颜与广陵对视一眼,道:「即使我不带走他,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留下来唯死一途,只有到另一个世界,他才有生机。」 云少棠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他看着灼颜二人,异常平静地说道:「既然君白不能留下,那可不可以将我一起带走。」 「这不合规矩,而且,现如今你的权势最大,如果留下来你就是皇帝了,这大好局面你捨得放弃吗?」 「皇位从来非我所愿,被推上风口浪尖也是逼不得已,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是情愿过些平静的生活。这段时间经过这许多事,我倦了,在余生里,我不想再做大安的保护神了,而只想保护君白她一人,求二位成全。」 在一旁的林小文听到这些话有所触动,曾经他是多么希望云昱贤也能这么做,但最终不过是痴望罢了。为了爱情放弃江山,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 不过即使自己得不到,又何妨成全别人呢。林小文道:「灼哥,你就成全三皇子吧,就当拿我的奖励换。」 「这,好吧。」反正古人对现代的英雄不大,而且之前于英杰的魂魄溃散,正好多出来一具肉身。 听着灼颜答应下此事,云少棠和林小文都松了一口气。云少棠道:「二位大人,不知可否容我写一封信交待一下,就说我已随国师前去修道,叫我的部下便追随老五吧。还有我的坐骑踏雪,也要请他们照顾了。」 「可以,你便在这写吧。」 一柱香时间不到,云少棠已写好一封信并盖上自己的私印,然后将其交于国师的童子觉明。 听着国师要离开的消息,觉明鼻子一皱就要哭出来,「国师大人要去哪,不能带着我吗?」 「别哭,多大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回家去吧。这封信交给你娘,她知道该怎么办,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走吧。」 看着觉明离开的身影,广陵微一嘆息,那封信应能保他后半生荣宠,也算全了他们这些年的情谊。 一切后续交待完全,灼颜收走段君白与云少棠魂魄,然后他犹豫了一下,问林小文道:「你没什么捨不得的?」 林小文遥遥地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摇了摇头。他之前要灼颜带走云少棠,其实也存了私心,没了云少棠,下一任皇帝肯定便是云昱贤了,这也算着他能帮他的最后一件事了。 林小文知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从前云昱贤可望不可及的是皇位,而今后,便是他林小文了。 再尊贵的位置,坐久了也会习以为常,十年以后,等云昱贤觉得当皇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时候,他会后悔,后悔当初放弃爱人选择权势,到那时候,林小文就会成为他心中独一无二,永远也不能忘却的人。 林小文轻笑一声,眼里却有泪水流出,他心道:云昱贤,和你呆久了,我也学会算计了。
第82页 灼颜摇了摇头,将林小文的魂魄收走,然后通知弥迩撤离。在灼颜气息消失之后,广陵挥手将几人留下的肉身沙化,随后也脱离了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出自白居易《问刘十九》 好景难常在,过眼韶华如箭。」同名有佛典故事,出自《法句譬喻经》。 第二个世界结束了,期末了,停更一段时间。对接下来故事有兴趣的不要抛弃我啊,期末会接着写。 第48章 龙魂 今夜的月一如每日,明亮,柔和,又神秘。灼颜坐在窗前,对着月亮思念着远方的人。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玉色的光泽,显得他有些脆弱单薄,好像留存于空气中的幻影,微风一拂便会消失无踪。 灼颜微嘆一口气,支起一只手臂靠在窗边,随着他的动作,本来搭在肩上的鸦羽长发滑落到胸前,连带着揪着他头发玩耍的弥迩也一起滚了过来。 灼颜动作突然,弥迩一时未反应过来,晕头转向地掉下来,在灼颜膝上翻滚两圈后才缓过来。弥迩用小胖爪揉揉额头,仰着头等着灼颜安慰亲亲,却不想见对方还是一副愣神的样子。 这让他顿时委屈了,这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吗。弥迩挥动小翅膀飞到灼颜面前,双手叉着腰气呼呼道:「阿颜,你又在想那个烦人精,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嗯?什么烦人精?」听到弥迩叽叽喳喳的声音灼颜下意识回道。 「就是那个玄尘啊,他总是缠着你亲亲抱抱的,害得我老是被关禁闭,还不是烦人精,明明我这么乖的。」弥迩委屈地喊道。 听此话灼颜脸上一红,这事确实怪他,在上个世界他和的玄尘关系突飞猛进,情到浓时难免做些出格的事,而这些又不能让弥迩看到,所以就只好委屈他沉睡了。 「好了,对不起,弥迩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哼哼,饶过你这次,不过你要答应我一直最喜欢我才行。」弥迩捂着脸忸怩道。 灼颜将他抱进怀里抚摸着哄道:「当然了,我从前就最喜欢弥迩,以后一定更喜欢。」 听此弥迩满意地点了点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享受灼颜的顺毛,「嗯嗯,我们说好了。那既然如此,你去见玄尘也没什么,我已经休息好了,我们最近就可以做任务。」 听到弥迩的话,灼颜眼里闪过喜色,「真的吗,太好了。那我明天就去领任务牌。」 而此时,在浮月城最高处的祭台之上,一轮明月照映着咒皇略显寥落的影子。霜色的月光清冷皎洁,在它的微光下,咒皇俊美无俦的面容无悲无喜,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被他放在心上一般。 但若真的如此,他又为何会独自在此处呢?不过是因为,那万事不盈于心的外表只是伪装,咒皇的内心也会烦恼,只不过这烦恼不能为人所知罢了。 看着咒皇的背影,大祭祀在心里嘆息,作为朋友,他很想让对方放松片刻,但作为祭祀,他又没有理由这样做,只因为,这是对方为皇的责任。 感觉到大祭司的到来,咒皇轻声道:「你来了。」 「是,皇,不知你唤我来有何吩咐?」 「我是要告诉你,刚才我进行了这个月的第三次占卜。」咒皇道。 「什么?如此频繁的问卜对你的身体……」大祭司担忧道。 咒皇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打断他接着说:「没事,不会有下次,因为此次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结合卦象结果,我决定再次启动大阵和那个人决战,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唯有战斗才能求得生机,即使只有一点渺茫的希望能取胜,但也值得去尝试了。」 「皇你已经找到能够执行最终计划的人选了吗?你能确定他是值得信任的吗?如果还像上一次一样……」 大祭司的脸色很难看,他一向温柔的绿眸里闪过一丝愤怒,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说实话,我没有,但我们也别无他法了。对于靛羽的事我很遗憾,但我们不能因为一次的背叛就失去对外界的信任,而且我感觉这次我们能成功也说不定。」 大祭司心里轻嘆一声,无奈啊。其实来之前他就已预测到了此次谈话的内容,当时他是决意要劝阻咒皇,让他打消这个想法的。但到了此刻,听着咒皇坚定的语气,他阻止的话却说出不出口了,因为他也提不出更好的建议。 罢了罢了,其实只要是对方决定的,他无不遵从就可,因为没有人能比咒皇做的更好,也没人比他更爱浮月城了。即使最后,他们还是失败了,也只是力有未逮,而非决策错误。 「我明白了,皇,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大祭司问道,决定即已做下,他现在也只能尽力让事情更完善了。 「阵法除以天命轮为核心,还需些至少半圣级的法器辅助,从前布置的那些因时间变化有些不能用了,这是新的阵图,你处理一下作为任务分发下去吧。」 「是。」 第二日一早,灼颜洗漱后扫视了两眼房内,自觉没有什么错漏后就前往了天录阁,打算尽快前往任务世界。浮月城虽然是他生长的地方,但族人们平时各司其职甚少相见,因此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反而是对玄尘,灼颜倒是有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第83页 一段时间没回来,天录阁大堂还是和灼颜记忆中一样,一案一椅,巨大的书架、满屋的卷宗,和数不清的任务牌,好像在催促领任务的人没事不要耽误时间。 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的天录阁主靛羽也是一如既往的冷着脸,姣好的面容仿佛挂了霜一样。他听见灼颜进来的声音头也不抬,依旧动作从容地翻看案上书籍,然后不时从中摘录重要信息来发布任务。 「阁主,我想领任务。」灼颜小声乖巧地说道,同时他的手已经悄悄伸出,就等对方不耐烦地让他自食其力的时候去翻任务牌了。 但没想到,此次靛羽竟然没随意就将灼颜打发了。在听到灼颜声音之时,靛羽握笔的手一顿,随后将书合上,抬起头看着灼颜道:「是灼颜啊,我正等着你呢,这里有几个紧急任务没人做,我想以你的能力应能胜任。」 「什么?我,哦,好的。」灼颜指着自己问道。 「你不必紧张,这段时间你表现的很好,任务的完成率也很高,所以我觉得可以交给你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了。」靛羽意外和蔼道。 靛羽说完这些后示意灼颜稍作等待,随后起身从身后的架子上拿来一个漆黑的长条形木盒,他将木盒轻轻放在案上,当着灼颜的面打开。 结合靛羽方才的话,灼颜知道这只木盒必定与自己此次任务有关,因此不错眼地盯着它,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 。 盒子刚开一条缝,就见里面银光闪动,很是不凡的样子。而等到其完全敞开,灼颜发现盒子里面放着几只黑底银纹的小旗,刚才他所见的宝光就是从这上面发出。 做完这一切,靛羽又坐回椅子上,他将盒子推向灼颜,向他仔细解说了任务内容。「你应该看得出,这是一套阵旗中的一部分,你的任务就是把它们放到指定的位置,我一会儿会把坐标发给弥迩,里面会有小世界详细的描述,还有什么问题吗?」 灼颜摇了摇头,将黑色木盒收了起来,道:「没问题,阁主,我去了。」随后走向了任务通道。 在灼颜的背影消失在传送阵之后,无数光点在靛羽肩头汇聚,渐渐化为了一只皮毛华丽类似波斯猫样的动物。 这动物舔了舔爪子,表情高傲道:「他身上有外人的味道,真是讨厌。」 靛羽摸了摸它的头,动作十分轻缓,语气也是少见的温柔,「幽雪,不要迁怒了。也并不是所有外界人都是坏的,只是我运气不好,碰上了一个。而灼颜,他会幸福吧,毕竟他确实要比我讨人喜欢的多。」 听完靛羽的话,幽雪冷哼一声,但却靠的更近了些,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表达着关心。「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才不会那么幼稚地耿耿于怀,不过这次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还有待观察。」 「呵,放心吧,分配给灼颜的这几个世界难度都不低,最后他们到底是患难见真情,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很快就见分晓了。」 对于靛羽与幽雪的谈话,此时已远在另一世界的灼颜自是半点不知,而且就算知道了,他恐怕也没心情去深究了,只因为此次他附身后的环境,竟是意外的恶劣。 按理说灼颜也不是第一次做任务了,对于附身死人这件事也算有经验,死人吗,不管因为什么死的,身体估计都算不上太好,灼颜对此也有心理准备,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会虚弱到如此地步。 这具肉体肤色蜡黄,骨瘦如柴,虽然骨龄显示已经十五岁了,但身量未足,看起来竟好像只有十二三一般。 看着自己细瘦的手腕和破败的房屋,再结合腹中阵阵空虚的疼痛,灼颜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原身是饿死的。而且他还觉得,如果再不吃东西,他可能马上也要步原主的后尘了。 来到任务世界第一天什么都没弄明白就饿死了,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不行,必须马上採取行动。 看原主这个样子,家里估计是找不到吃的了,看来只能出门找点食物,比如可以先去邻居家借点。 虽然十分难受,但好在灼颜毅力惊人,坚持一会儿还是没问题的,等恢复了体力,之后的事情就可以细细规划了。 两分钟后,看着眼前的一片荒野,灼颜默默将刚才的话吞了回去,难道这就是立旗吗,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凭他的小体格又不能打猎,这叫人怎么活啊。 第49章 龙魂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米缸的盖子后,灼颜终于忍不住瘫坐在了地上。果然,经过搜寻后他发现,这个家里别说吃的了,干净的连只老鼠都没有。 灼颜摸了摸自己发疼的肚子,费力掀起眼皮唤道:「弥迩,弥迩!你给我出来。」 弥迩也知道灼颜此时心情不好,而这不好的原因还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他现在出来,估计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要是他一缩到底,等灼颜真饿死了,那他下场更惨。 因此权衡利弊之后,弥迩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出来了。「阿颜,你别生气了,我选择此地降临也是为了任务啊。」 「呵呵,这具身体,体质虚弱,根骨废材,无权无势,一贫如洗,对任务有什么用?而且就算真有用我也等不起了,弥迩啊,经我观察此地能果腹的东西就只有你了,我看你肥肥嫩嫩的,不如……」 「啊!别别别,我的肉是酸的,一点都不好吃。」看着灼颜隐隐发绿的眼睛,弥迩吓了一跳,掩耳盗铃般用翅膀将自己藏起来,好像这样就安全了。
第84页 看着他的怂样,灼颜心里偷笑,觉得气也出的差不多了,但嘴上仍是吓唬他:「是不是酸的,吃过才知道。」 「真没有必要尝试,你看我这么肥,就算不是酸的估计也是高血脂高血压什么的,一点都不健康。对了,我有辟谷丹,都给你,饶了我吧。」弥迩瑟瑟发抖道,说着身上的毛都吓得哗哗掉。 「辟谷丹,你怎么不早说?是不是欠打!」 「我太害怕忘记了,嘤嘤嘤。」 刚吃过了辟谷丹没多久,灼颜就感到一股暖流从胃部升起,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身体的虚弱感也被驱散了不少。话说这辟谷丹还是当初在修真界的时候存下的,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生理上的问题得以解决,灼颜也有兴趣问问弥迩这具身体的情况了,虽然他经常喜欢与自己玩闹,但对于任务还不敢轻慢。 世界上每一刻都会有无数人死去,其中不乏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之人,但弥迩却放弃他们,而是选择了这个乍一看毫无优势的身体,那原主必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特别之处。灼颜看着弥迩想到。 看着灼颜疑问的目光,弥迩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想法,为了让他赶快忘掉刚才的事情,弥迩不敢拖拉,立即将此次任务的内容和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经过弥迩的叙说,灼颜知道此世界名为玄天大陆,这里人们通过激发血脉中的圣兽力量修练,是一个以血统判别资质的地方。 由于这种特性,在这里最常见的修行组织也不是门派,而是以血缘为纽带的家族。而且为了保持血统的纯净与高贵,人们都更乐于和自己资质差不多的异性结合,以此保证后代的质量,来延续家族的荣光。当然,这其中也会存在例外。 听着弥迩对血脉的重点叙述,灼颜猜测他选择原身的原因大概与他的身世有关,只是看原身的样子,实在不像有什么高贵出身啊。不懂就问,灼颜于是打断弥迩道:「难不成这具身体出自什么世家?」 「不错,阿颜真是一点就通。原主正是四大世家之一,南方朱雀世家,漫霞焚渊三老爷花染衣的私生子。而我们这次的任务,必须要和四大家族的人打交道。 玄天大陆有一秘境名为天池秘境,此秘境分分为内外两重,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将一面阵旗安放在天池内境的核心龙魂珠上,而从外境通向内境的方法,只有四大世家才掌握。」 灼颜托着下巴皱眉思索,道:「有了好的出身,但没有相应的实力只会更惨吧。而且这么多年了花家也无人来寻,恐怕对一个私生子也不在意。」 「其实也不能说他们不在意,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更贴切,不过这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当年花染衣年少风流处处留情,原身的母亲柳翩翩只是其中一个。现在柳翩翩已死,花染衣又在天池秘境中失踪,没人能戳穿你的身份。你正好以血缘羁绊为由表示想回归家族,还能用寻找父亲下落当藉口进入秘境,想必花家也没理由拒绝吧。」弥迩道。 「既来之则安之,先按你说的试试吧。天池秘境再有一年就要开启,我必须想办法进入,否则错过这次可又要等十五年了。」 三个月后,已是炎炎夏日,而此时的灼颜,正在南方古道旁的一个茶棚里饮茶纳凉。 虽然灼颜当初已经做下加入花家的决定,但凭他那时的资质实力,即使去了也得不到重视,还不如用一段时间修练,也好展现自己的价值。 三个月的时间,已足够让他脱胎换骨。经过凤凰血的改造,这具身体的资质已至上乘,绝顶的天资,再加上他以往的修练经验,灼颜的修为也达到了第四境神通。 而且他有把握,能在天池秘境开启前达到第五境麟羽,这也让灼颜多了几分自保之力。 看着远处天边升起的红霞,灼颜放下手中粗瓷茶碗,心里暗道,考验演技的时刻又到了。 东方琉璃青空,西方秋水明城,南方漫霞焚渊,北方北海溟宫。即是玄天大陆四大家族的所在地,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又是世间难寻的瑰丽奇景,叫人见之忘忧。 而灼颜现在便处在漫霞焚渊之外。灼颜出生在亦真亦幻的浮月城,还曾穿越多个世界,见识到了许多常人一生也见不到的东西,他自认为也算见多识广,不会再轻易被触动心神,但直到此刻亲眼所见漫霞焚渊,他才知道传言不虚,这却有惊人的美。 南方有一活火山,多产火系矿石,体表赤色,犹如红霞满天,故名栖霞。而漫霞焚渊就是栖霞山上一道直通地底岩浆的巨大裂缝。 站在此地向下望去,只见千丈之下红河涌动,热气腾腾而上,几只白羽红喙的灵鸟,正在火海中梳理羽毛,既美不胜收,又蕴含着致命的危险。 灼颜站在裂缝边上,再往前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但他此刻却不能退缩,若是连这点考验都过不去,又有什么资格得到花家的承认呢。 灼颜摸了摸背后背着的包裹,然后攥着拳头,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底下有花家修建的落脚点,只要小心点就不会有事的。一,二,三,跳! 但就在他终于鼓起勇气的时候,背后一条手臂突然将他拽了上来。随后充满朝气的少年音响起:「喂,你有没有公德心,自杀也别跑别人家里来啊。」
第85页 灼颜被扯的一个踉跄,他甩开对方的手,用符合他现在身份的样子辩解道:「谁要自杀了?我只是想进去,等等,听你的意思,这是你家,难道你是花家人?」 「对啊,我叫花露浓,有事?」 听着他的话灼颜面露喜色,他上前两步,有些激动道:「果然,你能不能帮我通报一声,我想找三公子花染衣。」 「三叔已经失踪十余年了,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你故意来找茬的吗?」花露浓面色不善地审视着灼颜道。 「啊?怎会如此的,娘,难道孩儿不能完成你的遗愿了吗。」虽然灼颜早知此消息,但仍故作姿态,哭天抢地道。 「喂喂,你别哭啊,到底有什么是啊,你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灼颜抹了抹眼泪,哀嘆一声道:「好吧,实不相瞒,花染衣他是,我的父亲。」 「什么?!不会吧,虽然听说三叔从前有些荒唐,但也从没出现这种情况,要是真的,你岂不是我堂弟?」 花露浓一脸不可置信。 「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不过是一个始乱终弃的老套故事罢了。我父亲,我从未见过他,对他的了解都是从我娘口中的来,而我娘如所有痴心女子一样,自是不会说他半句不好。 我今天来这里,一是遵从母亲遗愿想认祖归宗,再有就是,想看看真实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 看灼颜悽苦的样子,花露浓也心有不忍,「你别难过了,我也很同情你,你放心,我们花家不是做了不认的人,如果你真的是三叔的儿子,我们一定认你。不过,我不是怀疑你啊,只是,这个……」 「我明白,我来历不明,你有疑问很正常。我手上有一样信物,想来能证明身份,不过只有见到能做主的人我才会拿出来。」看着花露浓动摇的神色,灼颜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于是趁热打铁道。 「好吧,我带你去找我爹和二叔,顺便给你换一身冰蚕丝的衣服,在这里,普通的材料承受不了多久的。 下面很危险,我如果不是有朱雀血脉也承受不住这种热度,你要抓紧我啊。」花露浓担忧地看了灼颜一眼,在他看来这个小堂弟的母亲血脉等级不高,他的朱雀血浓度估计也不够,下去的话会很痛苦吧。 「好。」灼颜回答,然后抓住了花露浓的手,又问道:「我看你应该很少和外人接触吧。」 「咦,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只是猜测。」灼颜笑着回答,心里却想,当然是你太单纯了,少年。 第50章 龙魂 漫霞焚渊底,暗红色的岩浆如血流动,气泡沸腾间裹夹的气流,让空间都为之一阵扭曲。 对于这样的景象,常人看一眼恐怕都会感到心悸,但对于花家,却只是司空见惯的场景罢了。 灼颜紧握着花露浓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每一步的落脚点,然后迅速跟随上去。 此地矿石遍布,磁力特殊难以飞行,而崖壁上虽然修有借力之处,但它们却随机关时时变化,其中甚至还存在陷阱,若无人领路,实在危险非常。 又往下百米,灼颜看着冒起青烟的衣袖,蹙眉问道:「还有多远?」 「你看,前方便是。」花露浓道。 灼颜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果见前方被掏空的山壁内隐隐可见些黑色建筑,而且其内还似有人影闪动。 这些建筑雄伟壮观,建造技艺之精巧也毫不逊色外界,而且因为它所处环境,反而更添神秘之感,看得灼颜也是啧啧称奇。 「真是鬼斧神工,只是你们常年住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灼颜问道。 听此疑问,花露浓摸摸鼻子,回忆道:「唔,这个吗,小时候修为低,是有些难以承受,不过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还感觉蛮舒服的。况且此处火力有助于我们修练,跟修为相比个人享受也不算什么了。」 「原来如此。」 二人这几句谈话的时间里,花家的居住地漫霞宫已经到了,而从此地开始,再往内就更加戒备森严了。这边灼颜与花露浓刚落到下方黑石平台之上,便见里边两个守卫者闻声出来。 玄天大陆修练等级分为聚气、灵修、神通、丹元、麟羽、化形、游仙、从圣、圣境,共九个等级,灼颜见这二人周身元气充盈,已是达到第五境麟羽,到此时,修行者便可现出鳞片羽毛等部分兽形特徵,也象徵着能修到此境界者已是凤毛麟角。 灼颜心里暗暗赞嘆,朱雀世家果然不凡,不过一个护卫就有此等功力。不过他心里却也没什么畏惧之心,因为虽然这二人在境界上略胜于他,但毕竟年长他许多,若论天资潜质比起他则是不如。 这两个护卫明显是认识花露浓的,他们出来后,先是恭敬却不谄媚地向花露浓行了个礼,随后一人上前问道:「七少爷,不知此人是谁?」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有事想求见家主。」花露浓看了灼颜一眼后回道。 「七少爷可有家主或二老爷的手令,否则职责所在,恕我不能放行。」 「我明白,那就让他暂留在此,你替我照看他一会儿,我进去向家主禀告。」 漫霞宫共分九重,第一重在最上,第九重在最下。每往下一重,炎力便增添一份,而想要停留所需要的修为也更高上一分。因此为了顾全所有人,一些常用场所,如家主处理事务的祝融堂,便修建在了中间的第五重处。
第86页 而此时在祝融堂内,家主花欲燃与侍卫口中的二老爷花寒瑛正谈论着近期手中的事务。 花欲燃与花寒瑛都为上任家主之子,自小关系亲近,此时虽是谈论公事,屋内气氛也不拘谨。 此时只见花寒瑛一摇手中摺扇,汇报导:「大哥,上个月炽灵石的开採又较以往多了三成,最近因秘境之事府中耗费增多,正好用来填补。只是开採再多恐伤根基,三四五这几条矿脉要封一阵。好在六九十修养时间已足,又可用了,也不影响什么。 此外,琉璃青空方面传来消息,青龙世家家主樊青凤似有意为她的独生女樊雪晴选婿,而这人选恐怕便要在秘境大比的才俊中择出,你看我们可要争取。 如云上月已找到突破之机,等再出关估计已是化形期了,他今年也才二十二岁,此等天赋想必樊家主也会满意。大哥,你说呢?大哥?你有在听吗?」 「啊?嗯,你说的有理,就按你说的办。」 花欲燃一惊,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故作淡定道。 「大哥!」花寒瑛扶额加重语气道,「你根本就是走神了吧,我是在谈论如云的婚事,你作为他父亲竟然叫我做主。」 「原来你在说这个啊,此事还要听听如云自己的看法,改日我会和他谈的,我们继续吧,这回我会认真的。」花欲燃歉疚道。 「哎,算了。大哥,我看你好像有心事,是……为了三弟吗?」花寒瑛轻嘆一声,甩手合起摺扇,将扇底水墨山河尽收手中。 「呵,就知道瞒不过你啊。」花欲燃摇摇头,似是无奈,又好像早有预料。「一转眼十多年了,我还以为自己早已看开放下,但刚才听你说到天池秘境,我才发现与三弟相处的情景还如就在昨日一般清晰。 天池秘境是圣者恩赐,并不限制进入者修为年龄,只是一人一生只能进一次。当年三弟入内时,你我早就进过,不能陪他,所以连他为何出了意外都不知道。这件事,这些年来我一直耿耿于怀。」 看着花欲燃自责的样子,花寒瑛不由感到一阵心痛,这些年,他又何曾好受过呢。人们只知道花家两位主事者中,家主花欲燃气势沉稳,道法高深,二爷花寒瑛冷静睿智,计谋不凡。 但谁想到,他们也有鲜衣怒马少年时,花寒瑛记得少时读书时,花欲燃性子跳脱常常逃课跑出漫霞焚渊,而花寒瑛就作为狗头军师帮他打掩护,来换得对方在山下买的美酒和叫花鸡。 可惜世事漫随流水,前尘过往,现在想起只如梦里浮生。他们也不得不一步步成长,收穫良多,也失去良多。最终变成了现在这个,连自己当初也料想不到的模样。 花寒瑛拍了拍花欲燃的肩膀,安慰道:「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个意外,谁都不想的,你也别再自责了。而且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三弟还活着,只是被困住了。大哥,你也想到那个传说了吧。」 「你是说关于天池秘境还有内境的事?你觉得三弟是机缘巧合下进了内境吗。」花欲燃回道。 不过虽然花欲燃也认同花寒瑛的想法,但却并没有多乐观,「我也觉得这个传说不是空穴来风,其中必然有它的缘由。 只是就算是真的,之前那么多年都无人寻得,我们也未必能成功,到时候明知三弟就在秘境中,却还是无缘相见。」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尽力一试。我已经说服几位长老同意取出赤炎火晶,而在其余几大世家中,我也根据他们所需,放出了内境中含有重宝的消息 。 到时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不落于人后,他们肯定也会做出动作。到时四晶共出,也许内境便会现世。」 花欲燃深深地看了花寒瑛一眼,见他眸中坚定神色,知他心意已决,也只能同意。「哎,你决定的,我从来改变不了,所以我只能支持你了,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就在二人几句话间定下计划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侍者的禀告声,「家主,二爷,七公子求见。」 「嗯?露浓,让他进来吧。」花露浓年少单纯,性格直率,生活一直十分简单,花欲燃觉得这次他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却不想这次见到花露浓,他竟然面露凝重。 花欲燃与花寒瑛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十分好奇,于是由花寒瑛问道:「露浓,你有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一番叙述后,花欲燃二人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花染衣竟然有后人存世,花欲燃眼含激动,但是还是保留了一分理智道:「你带我去见见他,我想沁在确认。」 「是,父亲。」 另一边,灼颜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后,就见花露浓领着两个男子出来,那二人跟在花露浓身后并肩而行,左侧的男子三十岁左右,面容华贵俊美,不怒自威,显是久居高位。 而右侧之人手持摺扇,穿一身水蓝色的文士打扮,相貌俊秀气质温和,但凭灼颜经验,直觉此人不是好相与的。 而在灼颜观察花欲燃二人时,他们也在打量着灼颜。看到灼颜后,花欲燃见他眉目如画、秀美非常,顾盼之间的神态更似有故人之姿,还未言语,心里先信了三分。 见灼颜孤零零站在门口,花欲燃走上前去,放缓声音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先前你说的话,可有证明?」 听他问话,灼颜微一低头,做出千里寻亲的稚弱少年姿态,颤声道:「我,我叫灼颜。这便是我娘说的,那人留给我的东西。」说着,灼颜解下背后背着的盒子。
第87页 花欲燃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不由红了眼眶,「这是,三弟在麟羽境时褪下的羽毛。」 「如此,能证明我的身份了吗?」灼颜问道。 「我相信你没有说谎,血脉相连的感觉不会骗我。如果你现在止步,我也当你是我侄儿,从此保你后半生荣华无忧,但你要是想加入花家,还必须经过血脉试炼,如此才能得到长老和族人的认可,你想要怎样?」 「我觉得,参加血脉试炼。」 第51章 龙魂 漫霞焚渊的夜是灼热的,眼前的世界由红与黑交织而成,扑面而来的火舌像是要将人的四肢百骸连带思想一同焚烧殆尽,在这时,唯有从遥远的天边透过的浅淡月光,为灼颜的心内带来一丝清凉。 站在露台上,灼颜伸出手承接从上方裂缝处透下的破碎月光,心里数着,这已经是花露浓这个时辰从他身边经过第十次了。 听着身后走走停停的脚步声,灼颜忍不住问道:「你有话要说吗?」 花露浓停下脚步,欲言又止,沉默半晌终是道:「你真的想好了要参加血脉试炼吗,这个真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花家人,也不一定就能通过。」 灼颜点点头,坚定道:「我意已决。关于血脉试炼的凶险,昨天家主都和我说过了,我也是进行了深思熟虑,觉得自己能通过才同意的。而且到了现在,长老和族人都在涅槃池等着我了,不去也不行了,你带路吧。」 「哎,好吧。」 越往深处,炎气便越浓厚,而等到了第九重的涅槃池时,灼颜已感到自己的血液一阵躁动,这是他身体里的凤凰血在与涅槃池产生共鸣。 等灼颜到时,一大群人已在涅槃池畔等候,他们看着灼颜神色各异,有好奇,有担忧,有猜疑,也有不屑一顾。 至此,主要角色都已经到场,家主花欲燃又最后问了灼颜一遍,「你可决定好了,死生无悔?」 灼颜一点头,回道:「死生无悔。」 之后花欲燃又看了各位长老一眼,见他们都没有异议,便宣布道:「血脉试炼,开始!」 所谓血脉试炼,内容其实很简单,便是进入涅槃池,在里面坚持一时半刻。 涅槃池为花家先辈高手死后埋骨之地,其内蕴含前人意志与精血,对于血统精纯的后辈其实是有好处的,可惜天长日久,后人血脉退化,已经少有人能够承受这股力量了。 一步步走到池边,灼颜褪下双履,又脱下玄底火凤纹的外袍交与花露浓,道:「替我拿一下。」 「嗯,你要加油啊,等你出来了,我就能名正言顺叫你堂弟了。」花露浓眼含担忧却故作洒脱道。 「我听说你是七月出生的,我是三月,所以我才是堂哥。」错身瞬间灼颜轻笑一声道。 越接近岩浆池中央,焚心蚀骨的疼痛便越剧烈,灼颜感觉自己护体的真气也越来越弱,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样。额头上滴下的汗水流入眼中模糊了视线,时间久的好像过了一年。这时,灼颜终于摸到了涅槃池中央的石柱。 就在灼颜碰到石柱的一刻,岸上众人听闻一阵清悦凤鸣,而灼颜也忽觉一股力量如清泉般注入自己干涸的丹田,填补了方才他消耗的体力。而且,前日他模糊触碰到的麟羽境屏障也随之迎刃而解,手臂上一闪而逝的细小羽毛,昭示着他已经突破。 灼颜表现,引得花家众人一阵议论,随即几个长老面露喜色,笑着对花欲燃道:「竟是难得的上等血脉,此子是染衣的后人无疑。家主,此等天资不能让他流落在外,明日便可举行仪式,昭告众人他的身份。」 西方有一城池,其人喜金石,擅商贾,富甲天下,此城名为,秋水明城。 秋水明城主事者是四大家族之一的金家,每代城主皆由金氏嫡系子弟担任,世袭罔替,从未更改。直到这一任的城主金耀庭时,方才起了例外。 此事说来话长,要想了解始末,还要从上任城主金霖在世时谈起。金霖此人修为高深,气宇不凡,是当时金家最出众之人,天之骄子,不外如此。 但上天毕竟不会将所有气运钟于一人,金霖此生最大,也是唯一的遗憾,便是受尽他万般宠爱的独子金玉质了。 不同于他的父亲金霖,金玉质的资质不过平平,不仅远远没有达到作为一个家主的要求,而且就连一般的普通族人都比不上。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秋水明城往日一直施行父死子继的传承方式,一些旁系的人也都纷纷起了二心,或明或暗地逼迫金霖另选继承人,而最终金霖也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但就在他们以为城主之位终会落在旁系的某个人手中时,金霖却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一向洁身自好的他,竟然宣布,他还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孩子,便是他的弟子,金耀庭。 此日秋水明城城主府书房内,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金耀庭的思绪,他摇摇头,往昔记忆如潮水褪去。虽然时隔多年,但他还是会不时回想起那改变他命运的一天。 「进来。」金耀庭道。 门外属下得他允许,道一声是,进来将需要金耀庭得知之事禀告而出,「禀城主,南方传来消息,两日前漫霞焚渊找回了花染衣在外的一个儿子,此人通过血脉试炼,花家昨日已经为他举行了认祖归宗的仪式。」 听着属下的汇报,金耀庭思考片刻,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库房选一份合适的贺礼替我送去,下去吧。」
第88页 「是。」听完金耀庭的话,下属恭敬应道,但随后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一脸欲言又止,想说话又顾忌什么的样子。 金耀庭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会,自顾自找了些事情做。如此又过了一刻钟,这人终于忍受不住,问道:「城主就不问问我有什么话要说吗?」 「嗯?你竟然还有事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金耀庭讶异道。 「城主明知……」 「你既知道我已知晓,就不必再说了。」金耀庭打断他说。 「城主!」这人嚯的一下起身,一脸恨铁不成钢,道:「我知道城主仁善,顾忌与二少爷的兄弟之情,可是二少爷这次实在太过分了,不仅是我,城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了了。 二少爷这次,竟然乘您的九龙御天车去,去逛妓院,这要是让人看到了,您的名声怎么办,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你竟然还这么纵容他!」 听完对方话语,金耀庭在桌下的手不由攥紧,但不过片刻,又无力地松开了,而与此同时,他对外的表情仍是完美无缺,让人看不出他的一丝真实情绪。 金耀庭一闭眼,将最后一点苦涩也压下,有些疲惫道:「明轩,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些了。 玉质本质不坏,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变成这样,是我亏欠他。以后他再做什么错事造成的损失都记在我帐上,要是得罪了人,也记下来由我去道歉,你只需派几个人暗中跟着他,别叫他伤人,也别让人伤着他便行了。」 「城主!哎,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二少爷也不能让他这样下去,虽然他天赋不行,但不修炼读书经商也行吧。」 「我知道,明轩,下去吧。」 见到金耀庭颓然的样子,明轩在心底暗道一声冤孽,这些事他也管不了了。 明轩摇摇头,起身打算离开,但不想开门后,竟惊见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身着明黄衣袍的俊秀青年脸带讽笑,抱臂靠在墙上,显然已来到多时了。 「二,二少爷。」明轩低头心虚道。 「哎呀,刚才不是说的挺好,怎么一见我就变成结巴了,嗯?」金玉质用一只嫩白的手指挑起明轩下巴道。 明轩吓了一跳,红着脸后退两步,「属下,不不敢。」 看他害羞的样子,金玉质一挑眉,笑如春花,但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相反的恶毒,「滚。」 听此言,明轩的脸色顿时转白,而后又变得通红,不过这次是气的。 而在房内,金耀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如遭烈焰炙烤,看着金玉质的手指他仿佛能感受到那细腻的触感,只可惜,它却不是落在自己脸上,这一刻,嫉妒已侵占了他全部的心神。「够了!」 经过金耀庭的打断后,明轩也趁此机会离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金玉质轻笑一声,转身进到书房里。 「大哥,你知道纯芳阁的滟滟姑娘吗,我今天去试了一下她的床上功夫,果然名不虚传呢。」金玉质凑到金耀庭耳边道,灼热的呼吸让撩的人心痒。 金耀庭只觉得自己的皮肤好像要烧起来,但又不得不苦苦压抑,因为对方是自己不能再染指的人。「你若喜欢就娶回来,我……」 「闭嘴!」金玉质愤怒道,对方的善解人意一点也不让他高兴,「大哥真是打的好算盘,你要去娶琉璃青空的小姐,而让我娶一个□□,是说我这个废物只配如此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玉儿。」金耀庭急忙解释道,这世上谁误会他与兄弟不合都没关系,但唯有金玉质不行。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连你要去樊家求亲,我也是最后一个得知的。樊雪晴是名门望族,天之骄女,足以和你相配,真是恭喜了。」说完,一行清泪自金玉质腮边滑落。 第52章 龙魂 「玉儿,别哭。」金耀庭抬手为金玉质拭去泪水,心痛道:「我最怕你流泪了。」 但金玉质却不领情,他狠狠一推金耀庭,冷笑着说:「爹已经不在了,此处又没有别人,你惺惺作态给谁看?」 「玉儿,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真心为你好。」 「为我好,以什么身份,我的好大哥,谁稀罕!」金玉质的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他的语调尖锐的都有些破音了。「天底下哪个大哥会对自己弟弟做那种事,我想想,当时我才十四岁吧,你这个禽兽!」 听着金玉质的话,金耀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一夜,雪白滑嫩的肌肤,少年如杨柳般柔韧的腰肢,还有忍痛的喘息低吟声,都深深地烙印在自己心底,以至于每次回想起都能感受到刻骨的缠绵,还有,撕心裂肺的痛楚。 曾经金耀庭以为,这是值得他一生回味的记忆,却不想最后竟将他推入背德的深渊。他也曾想,如果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许就不会对金玉质有非分之想,事情也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往昔的甜蜜已经变成了不能碰触的伤口,即使知道掩藏只会让它腐烂,金耀庭也只能避而不谈。「玉儿,过去是我做错了,从今以后,我会以兄长的身份好好照顾你,今生今世,不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疼爱的弟弟。」 「你放下了是吗,你竟然这么轻易就放下了。」金玉质一向张扬华丽的脸上露出些许悽苦,让他凭空添了几分脆弱。「可我放不下!
第89页 这些年我一直流连花街柳巷,我以为可以找到一个替代你的人,可是不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每到最后,看着他们的身体,我心里都在叫嚣,我想要的是你。 师兄,我们离开这里吧,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别人怎么看我们了,好不好。」 看着金玉质希翼的眼神,金耀庭承认,他确定无耻地动摇了,可最终他的回答还是只有一个,「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听着金耀庭的回答,金玉质突然笑得直不起腰,好像他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我逗你玩儿的,你竟然当真了,哈哈,太好笑了,对了,我一会儿和沁芳姑娘有约,大哥不用送了。」 看着金玉质离开的背影,金耀庭伸手欲挽,但最后却只是无力垂落。独自一人的书房此时很安静,金耀庭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望着门口。过了很久,他才恢复如常,又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高贵的秋水城主。 而另一边,金玉质一言不发一路疾行,等到了自己房中时,终于忍不住将一口鲜血吐出。 门外伺候的侍者听到响动,担忧问道:「二少爷,怎么了?」 「不用你们管,我要休息一会儿,都离远点。」金玉质伏在桌上逞强道,听着外面脚步声渐远,金玉质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漱口。 而在此时,一个灰色人影也在旁边的椅子上显形,他周身烟雾缭绕看不真切,只露出一双让人胆寒的阴冷眼眸。 看着灰色人影,金玉质没好气地说:「罗剎,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怕被人发现吗?」 「放心,我已经设置了结界,他们什么也听不到。我呢,就是来看看你的狼狈样子,啧啧,真可怜啊,这回有没有想好要与我合作。」罗剎的话里充满幸灾乐祸,他从来不会掩藏自己的恶意。 在半年前罗剎刚来到金玉质的身边时,他就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还是不知不觉被对方说服,邪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心底的声音告诉他,答应吧,即使与魔鬼交易的结果註定只要下地狱。 「好,我同意了,该怎么做。」金玉质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远比他想的更平静。 「金耀庭能够取代你继承家主之位,不过是因为他的血力比你更精纯,我有办法将他体内的白虎血抽出转到你身上,只不过这样他就废了,你捨得吗。」 「我没意见,你要什么作为交换?」 「我要,天曜金晶。」 三月之后,漫霞焚渊。 此时灼颜正在房中激发灵魂契约,希望玄尘能更快凭此感应到自己的位置。 一段口诀结束后,灼颜睁开眼,就见到了空中漂浮着的传召令,他伸出手一指,传召令感受到灵力,发出声音:午时一刻,祝融堂集合。 灼颜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了,现在出发刚好。也不再耽搁,拿上传召令直奔漫霞宫第五重而去。 等到了祝融堂时,灼颜见已经有不少人先到了。其中他见过的有二公子花倾月,三小姐花映蓉等主脉的堂兄姐,还有旁支一些没见过的,一共十七八个人,年纪大多在二十岁左右,也有几个如他这样十四五岁的。 等找到最熟悉的花露浓问后,灼颜得知这些人都是想要进入天池秘境的。此回大家聚在一处,可能就是要商量此事。 天池秘境每次开启不限制进入者的修为年龄,也不限制人数,但秘境能承受的毕竟有限,如果进入的人过多,秘境就会加大难度,使参与者死伤大半。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他人,一次最好不要进太多人。 可是天池秘境十五年开启一次,等到下次的时候物是人非,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因此众人自然不会想让。 最终为了解决问题,四大世家联合起来,决定在天池秘境出现前的几个月里,在它现世的天龙镇内举行比试来决定进入的名额,如此做后,虽然还有些反对的声音,但事情也总算有个交待。 就在底下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话时,外面终于通报家主花欲燃到了。而除他以外,来的还有花寒瑛和一个灼颜没见过的二十多岁的俊美青年。 这名青年着一身红衣,额心有一道火纹,他脸上带着淡笑,气息温润,有让人如沐春风之感。 花欲燃扫视下方众人神情,介绍道:「这是花如云,除了灼颜你们应该都认识,此回去天龙镇他与你们同行。这是灼颜,你们有些人已经在认祖归宗的大典上见过了,没见过的想必也有耳闻。不管从前如何,现在他已是花家七公子,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底下众人相视一眼,不论心思如何,都异口同声道:「是。」 之后花欲燃又与众人商议了半个时辰,根据所有人的情况,定下来三日后出发前往天龙镇。 天池秘境将启,不仅漫霞焚渊,所有的世家都在为此准备着。 东方琉璃青空内,家主樊青凤正在批阅各种关于天龙镇比试的奏摺。就在她将落下手中这一笔时,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樊青凤一皱眉,沉声问道:「外面何事喧譁?」 她的声音不大,但随着灵力散出,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听到此话,一守卫进来回禀,「禀家主,小姐想要进来,我们正拦着她。」 「算了,让她进来吧。」樊青凤扶额道,这个女儿她最了解,若是不同意她进来,恐怕自己一天都不得清净。
第90页 就在她下令之后,外面守卫不再阻拦。然后就听一声带着愤怒的娇俏女音传进来,「娘,我听说你说只要谁能在天池秘境里找到玉色芙蓉,你就要把我嫁给他,有这回事吗?」 「我不是叫你待在房里哪都不许去吗,谁告诉你这些的?」 「你不用管,只要告诉我是不是。这玉色芙蓉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出卖自己的女儿也要得到?」见到樊青凤淡然的神色,樊雪晴怒火更盛。 「玉色芙蓉对我意义非凡,必须要得到。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玉色芙蓉只生长在天池秘境的内境,而想进内境必须靠四大世家的四种晶石,所以最后娶你的人也会是四大世家的才俊,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嫁给世家公子就算不受委屈吗,我连他是谁、长什么样的不清楚,娘,你当年不也反对联姻吗,现在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做?」 「因为我知道我当初的想法是错的!我不希望你也落到我这步田地。」樊青凤不知想到什么,语气冷了下来。 看她的样子,樊雪晴吓了一跳,但仍不想放弃,软语求道:「娘,你想要玉色芙蓉,女儿愿为你取来,你将碧霄木晶给我,让我去天池秘境吧。」 「胡闹!碧霄木晶是圣物,必须供奉在圣堂里,谁也不许动!而你哪也不许去,来人,送小姐回去。」 被几个人半是祈求半是压迫地送回房后,樊雪晴气的不行,决定绝食抗议,连晚饭也不吃了。 过了两个时辰,樊雪晴揉揉肚子,有点后悔将食物退了回去,「好饿啊。」 就在这时,轻轻地敲门声响起,悦耳的青年男子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小姐,你醒着吗,我给你送饭来了。」 「荣荣!」樊雪晴将被子一掀,从床上蹦起来,三两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欢喜道:「快进来快进来,别鬼鬼祟祟的,自然点。」 「哦。」 「吃的呢,在哪呢。」樊雪晴围着荣熙打转,甚至还想把手伸进他怀里去。 「小姐。」荣熙红着脸退后两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来。 「切,点心啊,怎么不拿点肉来。」 「会被人闻到味道的。」荣熙解释道。 「闻道又怎样,他们还敢拦你,再说你一直穿紧袖的衣服,今天突然穿了个广袖的,傻子才看不出来有问题。」樊雪晴边吃边说道。 「抱歉小姐,都怪我你绝食的计划暴露了。」 「没事,绝食治标不治本,要想不嫁人,还得釜底抽薪,我有个好办法,你帮不帮我?」 「小姐做什么我都帮,什么办法?」 樊雪晴对荣熙招招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们去圣堂把碧霄木晶偷出来,去天池秘境先一步找到玉色芙蓉。」 第53章 龙魂 阴森的崖底暗无天日,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光亮透过,此地人迹罕至,腐朽松软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 但就在今天,这久无人造访的绝地,竟然透出一丝光亮,在靠近地面的地方,一道空间裂缝缓缓打开,自它里面,一道白衣身影凌空踏出,他步履从容,表情淡漠如仙,即使在污秽的深渊之底,亦如身处九天之上。 看着眼前一片荒芜,玄尘面上却没有一丝不喜,甚至他的心里还有些高兴,经过连日探索,他终于确定灼颜就在这个世界里,只是还不知具体位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与爱人在一起的日子,一万年也嫌太短,而分离的日子,一刻钟也嫌太长。 要想找到灼颜,眼前最大的问题还是要先弄清楚所在世界的基本情况。玄尘虽然也穿越过几次,但与灼颜不同的是,他没有系统,无法事先得到任何情报,也不能根据所需找到合适的附身对象。 他只能猜测灼颜的目的,再慢慢的寻找。但此地荒无人烟,他不能得到任何有限的线索,因此思考过后,玄尘决定还是先离开此地,找一个本地人问问再说吧。 但就在玄尘打算离开之际,却不想意外陡生,玄尘能够感到,自悬崖之上,有人正迅速地接近此地。果然,不过十几个呼吸后,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啪的一声掉在了玄尘脚边。 修真界多厮杀,玄尘不是没见过血的人,正好他现在现找人了解一下情况,因此虽然此人外表污浊狰狞,但玄尘还是决定上前去查看一下。 不过此人气息微弱,现在别说回话了,连保持清醒都难。见他悽惨的样子,玄尘也没为难他,餵给他一颗疗伤丹,就当是一会儿他回答问题的报酬了。 修真界出品的疗伤丹药效有保证,不过盏茶功夫,这人身上的大小伤口都已经止血结痂,不过经玄尘观察,此人虽身体强健,但内里气息衰弱,似乎是被人废了修为,疗伤药只能治好他的伤势,但武学却要重修了。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后,这名神秘的男子睁开了眼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向玄尘问道:「是你救了我?」 「对。」 看着周围的环境,再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情况,神秘男子,也就是金耀庭心里苦涩,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这简直像是将一把尖刀捅进他胸口,让他痛不欲生。 但即便如此,多年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还是让他在陌生人面前保住了仪态, 「多谢,可惜我现在身无长物,实在无法报答恩公,咳咳。」
第91页 「你只需把此界地常识告知于我,你我便算两清。」 金耀庭看了玄尘一眼,瞬间在心里产生了许多推测,例如对方是什么身份,为何如此强大但自己从未听过等等。 但最终他却是将这些都推出了脑海,现在自己已经不是秋水城主,还关心这些做什么。「我会将所知尽量告诉恩人,只是救命之恩却不能就此抵消,来日金耀庭必定报答。……」 「天池秘境。」玄尘自语道。「阿颜会不会去那里呢。值得一试,金耀庭,麻烦你为我带路吧。」 「能帮上忙我很荣幸。」金耀庭心想,看样子对方是要找人,若是往日凭他权势还能帮忙,但现在却有心无力了。 而此时在秋水明城内,听着手下的回报金玉质心里焦急,「你们说在崖下什么也没找到?怎么可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少爷饶命,我们确实没发现城主,也许他已经自己走了。」 「胡说,你们是猪脑子吗,金耀庭身受重伤,他能去哪,再多派些人手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等几名手下离开后,金玉质重重跌落在华贵的城主座椅上,他小时候也常在这里玩耍,但那时从不知道,这张嵌满宝石的座椅是这么冷。 细密的金沙从水晶沙漏中缓缓流出,发出轻微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慌,金玉质的指甲狠狠刺进掌心细嫩的肉里,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不知何时,一道雾蒙蒙的灰色身影在大厅中成型,他一双阴冷的眼睛看着金玉质,里面透着讽刺快意与一丝嫉妒。「你后悔了?可惜太晚了,你的好哥哥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闭嘴,用不着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这些。我已经按照约定让你得到了金耀庭的血力与修为,你是不是也该把天曜金晶给我了。」 「暂时还不能。」金玉质面有难色。 「你想反悔!」 「你要给我时间,天曜金晶从前一直由金耀庭保管,现在他失踪了,我根本不知道放在哪,你与其在这里冷嘲热讽,不如祈祷我快点找到金耀庭,天曜金晶没准就在他身上。」 「哼,这些不是我该担心的,如果天池秘境开启时你还不能把它交出来,不要怪我无情!」说完,罗剎所化的灰雾慢慢消散了。 天池秘境将启,天龙镇变的越来越热闹了,每天都有无数的修炼者来到此地参加比试,还有些虽不参与,但看到商机来此寻找发财机会的商人。 赵禹和王安便属于后者。赵禹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但才不过神通境,这种修为在散修里也算不错,但想要参赛可就差远了。别说根本打不过其他竞争者,就算是通过了,在秘境里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因此他也息了与人争斗的心思,而是找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情况的朋友王安,一起做了情报贩子,打算趁着秘境开启前的这段时间赚些钱财。 他们二人的工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的地方是指,他们只需占个好的地段,每天观察这些参赛者的情况,记下来卖给收取这些的人就行。而难的地方是他们必须眼睛够亮,能从这么多人里发现谁才是值得记录的。 而现在已至中午,一天的时间过去了一小半,但赵禹和王安却还没遇到一个值得关注的人,这让二人兴致缺缺,直嘆运气不好。 但就在赵禹收了纸笔,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拍了拍王安道:「王安,别忙着收拾,有人来了。」 王安一听他的话,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手上已经熟练地拿出来一块影像水晶对着赵禹所指的地方照了过去。 等过了半晌确定目标已经走了,赵禹才示意王安停下,毕竟影像水晶也是要花钱的。 「嘿嘿,以我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来看,刚才过去的两位绝对不是一般人,换出去又是一笔钱,刚才李二嫌人少吃饭去了,要是他知道了肯定后悔,这可是第一手资料。」 王安憨憨一笑也点了点头,「赵哥,还是先检查一下吧。」 「好。」赵禹喜滋滋地回道,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这,怎么什么也没录下来,怎么这么巧现在坏了,倒霉。」 而在赵禹口中的二人,正是刚来到天龙镇口的玄尘与金耀庭。玄尘超凡脱俗、气质出尘,一举一动自然充满高人风范。而金耀庭虽然现在没有修为,但曾经是游仙境的高手,被人误认也不奇怪。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金耀庭已稍稍窥得玄尘的深不可测。此时看着他神情有变,不由问道:「玄尘道长可发现了什么?」 「无事,只是发觉有人窥探我们。」 「哦,原来是此事,我倒是能为道长解惑。每到比试时期,各大书局赌坊都会僱佣些人对参赛者进行观察记录,好根据这些印制书册和开赌局,道长方才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些人。」 「嗯。」听了金耀庭的解释玄尘也没在意,他本来想对方可能是灼颜派来的才会问一句,否则根本不会关注。现在还是寻人要紧,「来参加比试的人住在哪里?」 「呃?」对方突然转换话题让金耀庭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迅速解答了玄尘的疑问,「客栈。天龙镇有大大小小十几家客栈,其中条件最好的便是琉璃青空、漫霞焚渊和秋水明城开的这三家。」
第92页 「那你觉得哪家更好?」 「不瞒玄尘道长,我现在与秋水明城有些过节,若是遇上恐生事端。而琉璃青空这次来的人比较少,总体武力不如秋水明城,如果真发生争斗怕是护不住我们,所以我还是推荐漫霞焚渊。」 「随你方便。」 「多谢。」 客栈之前,一展红色旌旗飘扬,黑字所书漫霞两字随风舞动,为周围想要投宿的人指明方向。 听闻几位公子要来,客栈的掌柜已经盼了十几日,将花家人专用的客房也收拾了七八遍,还怕对方不满意。 这日掌柜正在楼上视察,「这这这,再擦一擦,还有那副画,有点歪了,重新挂一下。」 「掌柜的,这副画都重挂五遍了。」 「你懂什么,这可是名家真迹,能不能讨得公子欢心全靠它了。」 就在这边掌柜的不停夸耀这副画时,门外一个小二进来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掌柜的,公子们到了。」 第54章 龙魂 这日阳光正好,惠风徐徐,天空呈现明媚的湛蓝色。天龙镇上空,自远方天际起始,一道火红色的亮光划过,仿若一颗流星坠落世间。 而在这经常被人误认为流星的火羽孔雀背上的楼阁栏杆旁,花露浓正一脸兴奋地扯着灼颜,示意他看下方的风景,「灼颜,我们终于到天龙镇了!这几天无聊死我了。」 「你前几天不还很期待吗?」 「我是期待去闯荡江湖,不是天天在这里打坐修练。」 「呵呵,赶路也是江湖的一部分呢。」灼颜掩唇轻笑,他虽然也顶着一副少年的壳子,但毕竟不是真正初出茅庐,像花露浓的这种稚气,在他身上已经很少了,现在看看还有点怀念呢。「好了,已经到了,我们也下去吧。」 灼颜一行人在天龙镇口降落后,就在花如云的带领下找到了花家在此地开的客栈。灼颜看客栈里生意火爆,一楼的桌子都被占满了,心中更觉当初加入漫霞焚渊的决定十分正确。 虽然他并不太需要家族功法,但这种小事上提供的便利却为他节省了很多时间,让他能更专注于重要的事。比如此时刚亮明身份,立即就有人为他们打点好一切,关于秘境的最新消息也会马上奉上。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因此只简单的说了两句,来迎接的胖掌柜就住了口,「几位公子舟车劳顿,不如先上楼休息。」 「好,掌柜辛苦了。」花如云回道。 「不辛苦不辛苦,几位公子这边请。」 花如云是漫霞焚渊继承人,如无意外就是下一任家主了,他平时学习的也不仅是修练,还有御下之道,几句话语如清风拂耳,让人倍感舒适。由他处理,灼颜没什么不放心的,因此只跟在后面,随着他们前行。 行到二楼楼梯上时,灼颜俯瞰下方,在心里暗暗评估这些人的实力。扫视一遍,灼颜发现底下这些人的水平都还不错,毕竟参赛也不是免费的,每人要交五十紫晶币,所以来参赛的要不是有几分把握,就是钱太多没地方花。 不过即使如此,这些人对灼颜也造不成威胁。灼颜看后就不打算花太多精力关注,扭过头就要离开。 但就在此时,门外的一道身影忽然吸引住了灼颜的全部心神,虽然那人逆着光,只能看出一个修长挺拔的轮廓,但灼颜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就是玄尘。灼颜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他好想伸出手,摸摸那张在梦中描摹过千百遍的容颜。 而在灼颜看着玄尘的时候,对方也认出了他。虽然面容和从前的不同,但那种眼神玄尘绝对不会错认。 对着朝思暮想的爱人,玄尘恨不得立即上前与之相认,但理智告诉他还不行,他现在不知道灼颜的任务,要是贸然打乱对方的计划,之后灼颜还不知要费多少力气弥补。因此玄尘抑制住情绪,等到灼颜与同行的人分开后,才独自一人前往他房中。 三声敲门声响起过后,灼颜门外传来了一道清悦的声音,「公子方才在门外丢了东西,在下特意送回,公子方便开门吗?」 听着熟悉的嗓音,灼颜眼中露出甜蜜,嘴上却还是一本正经,「门没有锁,请进吧。」 二人四目相对之刻,眼中是同样的思念与情意绵绵,此时两人独处,想要亲近的心思再次翻涌起来。泛着檀香的雕花门方一关上,玄尘就克制不住,上前一把将灼颜抱在怀里。 「阿颜,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玄尘带着点委屈的倾诉像陈年的美酒,熏得灼颜脸上发烫。 「我也想你。」灼颜摸了摸他的头发,像安慰一只被寄养在外刚回家的大狗狗。 「我能吻你吗?」 「下次你可以直接吻,不用问我。」 玄尘急切的寻上灼颜两瓣粉嫩的嘴唇,直到将它们吻至嫣红色,他的心海才稍微平静下来,动作也变得更加温柔细緻。 织锦罗帐内,二人携手相依,悄声互诉衷肠,将分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与心情一点点告知对方。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已到了比试的一天。由比试决定秘境名额本就是为了减少伤亡,因此当然不可能太过血腥,但不到生死关头,又很难评判参赛者的真正实力。当初四大家族也为此苦恼良久,好在最终想出了神魂对战的方式。 当初比赛方式决定之后,四大家族派出了各自最为出众的几名炼器师,在当时名动天下的第一炼器师欧长笑指导下,共同炼制了天衍棋盘,来作为天池秘境大比的试炼场。
第93页 天衍棋盘中可演化万物,只要持有棋子即可进入内部进行厮杀比试,而死亡之后仅是退出而不伤魂魄,甚至能让魂魄更加强大,只是它每次彻底启动都要消耗大量能量,比试收取费用的一个原因就是要启动和维护天衍棋盘。 交完费用之后,灼颜和玄尘都得到了一颗棋子,二人将棋子收好之后就退到外围,等着其他人交完费后一起传送。 看着长长的队伍也不知什么时候到头,灼颜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咦?那不是金耀庭吗,他前些日子刚受了重伤,现在就去参加比试真的没问题吗。你有问过他吗,玄尘?」 「我问过,他只回我四个字。」玄尘高深莫测道。 听着他的话灼颜起了好奇心,「哪四个字?」 「来都来了。」 「哈哈哈,来都来了,真是万能的参观用语,只是天池秘境可不是旅游景点,一不小心可就要送命了,我猜他不是为了爱人,就是为了仇人。」灼颜趴在玄尘胸前笑道。 「也可能两者都有。阿颜别担心了,金耀庭虽然失了修为,但肉身强度还是游仙境的,修行一途,不冒点险怎么行。」 修行之人反应敏捷,虽然参加的人数众多,但在四大家族几十个管事的联合处理下,还是很快就完成了所有人的报名。 而就在最后一人的棋子也交付完毕后,一名管事的声音响彻四周,「各位参赛者请注意,接下来我会宣布比赛的规则,我只会说一次,请仔细聆听。 首先,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确保每个参赛者都是本人参加,我们要求所有人在比试期间都必须留在现场。 第二,本次大赛的参加者一共有十万名左右,现在你们每人手中都有一颗棋子,一会儿它们会随你们的神魂一起投射到天衍棋盘中,在比赛期间,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力去抢夺其他人的棋子, 等比赛结束时,手中拥有一百颗及以上棋子的人便可得到名额,而比赛期间死亡的人会被传送出来。顺便一提,为了防止最终人数过少,一旦拥有棋子超过五百颗就也会被立即传送出来。好了,现在,比赛开始。」 管事的话音刚落,灼颜就感到一阵恍惚,等在回过神来,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广场上,而是来到一处四野无人的苍翠森林中。而那枚传送用的棋子此时正握在他手中。 若论神魂转换之法灼颜才是行家,因此他见此景象也不惊奇,仍将夺取棋子的目标牢记在心。 参加者一共有十万人,为了有足够的施展空间天衍棋盘的布局不会太小,但也不会过大,否则若是参加者根本遇不上又谈何比试呢。 想到这些,灼颜也不再费脑子在决定路线上,反正不管向哪里去,过一会儿肯定要碰上其他人。 虽说如此,但不知是灼颜运气不好,还是因为他又犯了轻易立g的错误,直到快一个时辰后,他才遇到了比赛开始后的第一个人。 比赛虽才刚开始没多久,但那人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此刻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他面色苍白,右臂自肘下已经不翼而飞,一块碎布勒在上方堪堪止住血,这幸好是在天衍棋盘里,要是在外界除非有接脉续骨的灵药,否则就要落下残疾了。 看他悽惨的样子灼颜心里可惜,比赛的要求是每日拥有百颗以上棋子,但却并非一定要保留自己的那颗,也就是说即使遇到强劲对手不敌而输了棋子,但只要能找到更弱的人,也可能过关。 但看此人的样子,之后想要动武也很困难。 而此时那人也到了灼颜的身边,他显然也知道自己现在好欺负,看到陌生人不由的露出慌张神色,不过即使如常他的脚步也未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别拦我,我没棋子了,快跑,那人追来了!」 「谁追来了?你没棋子他追你做什么?」灼颜追问道。 那人神色急切,显然不想耽搁,但又惧怕争执而不得不说,但他还没开口,一个陌生的声音却先替他解答了,「呵呵,终于追到了逃跑的猎物,不仅如此,还叫我发现了一个小美人儿,有的玩了。」 第55章 龙魂 话音刚落,灼颜就见树丛阴影后显出一个青年身影来,这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面相阴柔,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 高手!一见此人,灼颜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将警惕提到最高,灼颜现在已经是第五境麟羽的修为,但这突然出现的青年气势比他更强,恐怕已是化形期了。 虽然一些天才也有越级挑战的可能,但化形期是修行路上的分水岭,能到这里的天资勤勉机缘缺一不可,想要随意打发可不容易。 天池秘境为了平衡,设定进入者最高能使用的修为就是第六镜,所以参赛者中修为最高的也就是化形期了,因为一般达到游仙境以上年纪都不会太小,从前都参加过了。 麟羽境已是凤毛麟角,化形境自然更为稀缺,灼颜没想到刚开局自己就遇上一个,真是倒霉。 灼颜心里暗自思量到底如何处理才行,虽然对方修为高于自己,但硬拼他也不惧,只是若是两败俱伤,那对他接下来的行动十分不利,而现在比赛刚开始,对方手里估计也没有几颗棋子,在他身上浪费力气得不偿失。 心念电转间,灼颜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策略,只是在那之前还是先礼后兵,互相当做没看见是最好了。「这位兄台,我们都是来参加比试的,还是要以结果为重,他既然没有棋子,兄台又何必紧追不捨呢。」
第94页 虽如此说,但灼颜可没指望这样就能退敌,话语周旋间,他已做了第二手准备。趁着其余两人被自己的话吸引,灼颜负在身后的手悄悄扯下一截里衣袖子,用指尖血在上快速写了几行字。 果不其然,听到灼颜所说那阴柔青年不过嗤笑一声,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不止是比赛,还是我的狩猎游戏,赢当然会赢,玩也要玩的尽兴。」 最后一个字说完,原地就只剩下阴柔青年的残影,而他的真身已到了断臂男子的身前。 「小心!」灼颜一掌挥出拦截下阴柔青年的攻击,随即又一道掌风将断臂男子推出战圈,「快走!」 断臂男子看了他一眼,脸上现出几分犹豫,随后点了点头,向密林深处逃去。 「捨己为人?哈,真是傻瓜,不知道一会儿本公子折断你的四肢后,你会不会后悔!」阴柔青年话语阴狠,手下招式更是毒辣,他五指内屈迸射处五道气劲分别射向灼颜双眼与上中下三丹田,若是一般人接此招非一阵慌乱不可。 但灼颜岂是常人,应此招式,他不慌不乱,先是双手画圆汇聚四方罡风,随后两掌推出已将危机消弭。与此同时,灼颜足下连点三下,已经借着方才二人交手的力向来时路退出几丈远。 但阴柔青年怎愿就这样放灼颜离开,不待灼颜走远,他便立即追击而上。就这样,灼颜且战且退,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二三里路。 又走过一个路口,灼颜看见了前方的一颗巨大榕树,他心知时机已到,于是故作气力不济,露出一个破绽引对方上钩。 而那阴柔青年本就心高气傲,加上缠斗许久被激出火气,因而不疑有他,直接表情狰狞地向灼颜发出一道气劲。「去死吧!」 招式已出难以收回,灼颜目的达到也不再示弱,而是露出一个冷笑,身姿灵巧地侧身一闪,那道气劲就打到了他身后的那颗榕树上。 化形期的力量袭身,使得大榕树树身一阵颤动,阴柔青年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催折满地残枝落叶。 青年所发气劲在榕树之上爆裂开来,慢慢化作满天星点,最终消失无踪,但在气劲余威消散之后,等来的却不是平静,而是更大的风波。 「树妖!」看着榕树枝条愤怒舞动的样子,阴柔青年惊道,他皱着眉眼神如刀地剐了灼颜一下,脸色暗沉无比。「区区树妖也想拦我,等我收拾了它就叫你不得好死!」 而此早已脱离树妖攻击范围的灼颜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反而笑眯眯道:「还是等你打赢他再说吧,树妖可是很记仇的,祝你好运呦。」 此时距离灼颜逃脱阴柔青年的追杀已过了两个时辰,这段时间灼颜解决了几个对手,此时正靠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闭目休息。 关闭了视觉后,灼颜其余几感更加灵敏,侦查能力不降反增。此时,一片宁静中,他突闻沙沙风起,带来了一片血腥气,杀机忽至! 「谁!」灼颜双目骤然睁开,他警惕得环顾四周,惊见前不久的敌人竟然已经追了上来,灼颜脸色发白,不由得起身后退几步。 「呵呵呵,害怕了,只可惜,这回没有第二棵树妖助你了!」在刺耳尖锐语调中,阴柔青年身法鬼魅,移形换影间,二人距离倏然拉近,几息之间,已然交手数次。 阴柔青年抢占先手后,採取快攻方式,他十指成爪,快的难辨虚实。灼颜一着不慎落入对方节奏,只得不断后退,可阴柔青年却如附骨之蛆步步紧逼。 再退一步,灼颜气空力尽,如一只折翼蝴蝶般落入冰冷河水之中,满身红衣洇湿,仿佛被鲜血浸透。 「哈,跑不了了吧,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儿,折磨起来应该别有趣味吧。」看着灼颜踉跄向河中央而去的身影,阴柔青年脸上不由露出嗜血狞笑。 阴柔青年的身影如死神慢慢逼近灼颜,必死之局形成,一切仿佛已尘埃落定。但就在青年利爪将要落下之刻,尖锐木剑竟自他身后贯体而出。 看着咕咕而出的鲜血,青年脸上笑容僵住,他扭头看去,身后之人竟是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独臂男子。 见阴柔青年不甘的眼中渐渐失了神采,灼颜也不再假装虚弱,他站起身来将青年手中的十几颗棋子捡起,与独臂 青年平分。 一场厮杀终至尾声,而像这样的厮杀,在天衍棋盘之中随处可见。 阁楼栏杆旁,隐藏在墙角的金耀庭痴痴地望着不远处的人影。金耀庭不知,一段时间不见,他的玉儿已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此时的金玉质招式利落,冷艷的面容不带一丝轻佻,玄色的华服裹身,尽显他作为家主的威严与雍容,已再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处处关照的小少爷了。 见到这样的金玉质,金耀庭心里一热又是一凉,既欣慰又有些酸涩的失落感,他用心呵护的雏鹰终于能翱翔九天,只是不再需要他的陪伴了。 在金耀庭这边感慨之际,金玉质已经解决了所有敌人,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二楼阴影处一眼,袍袖一挥眼前栏杆已化为寸寸木屑。「出来!」 「玉儿住手,是我!」金耀庭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也不管会不会暴露,在气浪波及到自己之前几步腾挪,从二楼飞身而下。 「金耀庭,你知不知道现在最恨不得你死的人就是我,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还是你认为我杀不了你!」金玉质收掌冷声道。
第95页 「此处只是我们的神魂,就算死了本体也不会有损伤,何况比试马上就要结束了,剩下这点时间也干不了什么,就让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吧。」金耀庭稍作沉吟,似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后才道:「你还好吗?」 「哼,我终于夺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怎会不快意呢。」 「玉儿,我知道你对当初师尊传位与我这件事心有怨恨,你夺我修为,我不怪你,但不管怎样,你要相信我与师尊才是最爱你的人。」看着金玉质略见消瘦的脸庞,金耀庭心痛道。想要得到什么,势必要付出更多,权利又岂是好掌握的。 「你以为我算计你只是为了家主之位,不,我是要抽出你身体里,代表了背叛的骯脏血脉。」 一句话叫金玉质说的咬牙切齿,他从不怀疑眼前人对自己的情谊,也从不质疑父亲的宠爱有假,但也是这两个人伤他最深。当得知金耀庭为他异母兄长的一刻起,他就知道,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再难回复。 旁人的中伤不过拂耳清风,稍纵即逝,爱人的背叛才是刮骨钢刀,割的人鲜血淋漓,因为情深,恨才绵长。 金耀庭不得不沉默了,这并非是他们任何一人的错,只能怪天意弄人,但天意弄人,最难解。 「长老会的人非是易与之辈,你要多加小心。」金耀庭转移话题道。 「嗯,还有呢?」 「那天与你在一起那人似是邪道,你不要与他相交太深。」 「你说罗剎,我做什么自有我的道理,你不用……,算了,我知道了。」 看他不耐神色,金耀庭不由失笑,心觉与玉儿的相识,即使是错也让人不忍抹去。「还有,……」 「啰嗦!」 正在此时,远方天迹钟声响起,随后参加者皆感到一阵引力,转瞬之后已回到现世。 在临走之前的一刻,金玉质也终于做下一个决定,他握住金耀庭的手,深深看他一眼,道:「在黑沙漠等我。」 第56章 龙魂 断壁残垣,荒凉满目,没有来过的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传闻中遍地珍宝的天池秘境里也会有这种地方。 越往西行,入目的景象便越加衰败,到了此处,就连那些残缺的建筑都变得稀疏,浓郁的绿色也渐渐褪去,裸露出光秃秃的黄土地来。 灼颜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再三将周围景物与羊皮地图相对照,确认自己没有走错路。如此,今日他就能到达地图上进入黑沙漠前的最后一个地点,神女庙了。 临近黑沙漠,连空气都变得干燥,天空是雾蒙蒙的灰色,原本鲜红的披风也因沾染尘土显得陈旧。 又走一段路,见到前方大片枯死的林地灼颜蹙了蹙眉,要知道在地图上显示,几十年前这里还是一派葱茏景象,想不到现在竟然已经退化成这副样子了。 这表示着,这处秘境正在消亡中。天池秘境是秘境之主的洞天,随着主人的死去,秘境中没有新的灵力注入,其内活力必然会消耗尽。 虽然这个过程十分缓慢,也许要几千年甚至万年,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最终的结局。 灼颜见此,心里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如果他们失败了,浮月城是不是也会消亡,然后变成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呢。 一声哀嘆随风而逝,他们现在还有可以挽救的方法,已是万幸,在绝望的审判到来前就还有希望。 行到高岗,视野突然开阔,灼颜也终于看到了他暂时的落脚点神女庙。神女庙是这回四大家族约好的聚集地,从这里再往西就是黑沙漠。 那是四大家族也没人探索过的未知之地,在灼颜的羊皮地图上,那里只画了一片黑乎乎的沙粒与旋风。 岁月变迁,神女庙外墙上的雕刻彩绘大多都已被风化腐蚀,但从仅残余的一点精美花纹仍能想像出当初的辉煌。夕阳余晖之下,斑驳陈旧的琉璃瓦正散发出迷人的色彩。 看着干净的不同于别处的大门,灼颜的脚步稍作停顿,心道看来自己不是第一个。 果然,等到大门打开,灼颜就见里面已经来了三拨人。其中灼颜最先注意到的自然是代表漫霞焚渊的花如云,与早和他有约定的玄尘了。 而除他们以外的两拨人,一个是靠在西墙的穿明黄深衣的美貌少年,灼颜注意搭在他身旁的玄色披风上绣了白虎纹,应是秋水明城的人。 另一个则是穿着对襟水纹蓝衣的俊秀青年,灼颜进来时他正拿着汤池搅拌汤锅,眉眼低垂的样子温和无害。 在灼颜进来之前玄尘就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此时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迎上去的。而其他人见来人与漫霞焚渊有渊源,也都各自卸下戒备。 解下披风后,灼颜先是与玄尘和花如云叙说了分开后的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 却说那日比试,为了防止有人冒名顶替四大家族早就算好时辰,比试一结束不到半日就是秘境开启之时,因此点完了棋子后灼颜便进了天池秘境,由此与众人分别传到各处。 据玄尘与花如云所说,他们二人皆传送到中原地带,因而早到了几天,而灼颜运气不佳传送到了东部,即使紧赶慢赶,也今日才到西北。 「索性一切顺利,路上也遇到些珍奇之物,但我怕有纷争耽误正事,所以一概没理会,此回进到内境要是一无所获我可要心疼了。」灼颜玩笑道。
第96页 「难为你了。」虽然灼颜语气云淡风轻,但玄尘怎会不知他辛苦呢,他轻轻捂住灼颜的手,修长十指相扣,无声给予着安慰。 这边两人温情脉脉、眉眼传情,那边花如云却是受不了出声打断,「阿颜不介绍一下这位吗,我与这位先生相处几日也没说过几句话,不知阿颜是从哪寻来的帮手?」 「堂兄放心,他与我关系非同一般,是结对可以信任的,你就称他……」 「弟夫。」未等灼颜说完,玄尘就默默接上,说完看花如云迷惑的样子又好心解释道:「弟夫就是弟弟的夫君。」 「噗,咳咳咳。」花如云听此目瞪口呆,那张一向完美的面孔也露出了别样表情,「先生说笑了,先不说你二人都是男子,就说阿颜今年才十六岁,谈这些还为时过早。」 「不早了。」玄尘心里数着他到底已经没名没分的跟着灼颜多少年了。 「大哥,玄尘,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看两人较劲的样子,灼颜不禁无奈扶额,「这些还是等出去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先谈秘境的事吧。」 反正那时他都不在这个世界了,到时候只用搞定玄尘一个就行,拖字决真是百试百灵。 「好吧。」花如云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听他这么说也就将此事放在一边,转而先向灼颜告知了其余合作者的信息。 花如云用眼神示意左右二人,道:「阿颜,这位是秋水明城现任城主金玉质,那边那位公子是北海溟宫派出的代表,北海遥。」 现下五人共处一室,而修者耳聪目明,他们声音虽不大但另外两人也听得真切,因此有些话说的隐晦,不过灼颜与花如云都是聪明人,几句话下来,想传达的意思灼颜都收到了。 金玉质此人灼颜在花家时就听过,传闻他原本天资不佳,但在几月前他兄长遇害时心情激荡,竟意外激发血脉,得以继任家主。 这其中曲折本就让人深思,再加上玄尘与灼颜说过金耀庭之事,两相结合,真相就不难猜出。 花如云说到现任城主四字时语气稍有变化,就是提醒他小心此人。 而那北海遥所得评语不过寥寥两句,除了个名字和出处再无其他,不过北海溟宫一向神秘,在没有更多接触前灼颜也不好评价。 就在灼颜这样想时,北海遥好似也听到他们在谈论自己,略带羞怯地对着灼颜一笑,随后示好意味十足地端着碗汤过来问候。 「这位就是如云兄提到的花灼颜小弟吧,这是我煲的汤,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喝一点。」 看着北海遥腼腆地样子,灼颜心里的疑虑消去不少,近距离之下他看得更仔细,北海遥眼神清澈如水,双颊薄红,捧着汤碗的双手修长细腻不带一点茧子,整个人气息温暖干净,就像一只又甜又软的大白兔一样。 「多谢。」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态度这么好灼颜也不能不给面子,温和一笑就要接过汤碗,不想还未动作就被玄尘抢先一步。 灼颜回头一看顿时哑然,只见玄尘一脸的委屈,酸味简直要溢出来了。这样子他也不忍心批评教育,只能在衣袖下捏捏他的手权作安抚,随后像万千熊家长一样把他原谅。 灼颜沖北海遥歉意一笑,道:「抱歉,北海兄。」 「没事,他也想喝汤吗?」北海遥挠挠头一脸懵懂,显然半点不了解什么是吃醋。 他甚至还很高兴的样子对几人说,「开始看他冷冰冰的样子我还有点害怕呢,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书上说『执形而论相,管中窥豹也。不离形,不拘法,视于无形,听于无声,其相之善者也。』,果然有理。」 说着他还闭目负手摇头晃脑,一脸陶醉地好像咀嚼什么美味一样,直到灼颜提醒才回过神来,自然又闹了个大红脸。 「啊,抱歉抱歉,我有的时候就会走神。」北海遥神色仓惶,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好像学生面对夫子一样恭敬。 灼颜上前两步叫制止他,待他冷静了道:「北海兄不必如此,我们平辈相交,你放松自在些就好。」 「对对对,灼颜兄言之有理。」 「哎,算了。」见他本性难改,灼颜也不能强求。 之后见气氛有些冷,花如云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道:「没想到北海兄竟然随身带着厨具和食材,真是考虑周到,不知在下有没有福气尝一尝你的手艺呢。」 「啊,好,我去盛。其实我只是见书上说出远门要带干粮才带的,结果来后才发现根本没用嘛,可是带都带了,不吃就白费功夫了。」虽然这么说,但得到肯定还是让北海遥双眼亮晶晶的。 「汤色清亮,鲜美甘醇,想不到北海兄对庖丁一道也有如此造诣。」 「哪里,这里面只放了海贝与冬笋和和树菇等物,聊胜于无罢了,等出去后我用珍珠鸡做底,细细炖上几个时辰,到时候才是香飘十里,滋味无穷呢。」 「好香啊,想不到这种荒郊野岭也有美味。」而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第57章 龙魂 听着门外陌生的声音,不仅灼颜几人有所反应,就连之前一直待在墙角的金玉质都掀了一下眼皮。 其实人虽未进来,但是谁大家心里也有数,毕竟之前约定好要来的人中只有一个女子,但没见到真人时,还是难免好奇。
第97页 之后灼颜就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几息之后,随之大门吱呀一声,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和一个冷面青年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位少女看起来十七八岁,杏眼琼鼻,古灵精怪。虽处于风沙遍布的西北好几天,但她穿的紫衣与白披风鲜妍如新,恐是常有换洗,而头上的发髻也是整整齐齐,就连上面脆弱的羽毛头饰也完整无缺。 这让灼颜不由感嘆男子和女子却是有不同,经过多日奔波,自己这些人里,也只有实力最高的玄尘还如此干净了。 而她身边的黑衣青年年纪也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他进门之后两只眼睛一直盯在那少女身上,动作间也看得出对女子很是维护。 几方人相互打量后,那少女一抱拳,见礼后道:「小妹琉璃青空樊雪晴,见过几位世兄了,这位是我的朋友荣熙,你们也可以和我一样叫他荣荣。」 「原来是樊姑娘和荣兄到了,在下漫霞焚渊花如云,这是我堂弟花灼颜,这位是他的朋友玄尘先生。」花如云道。 随后北海遥左右看看,见金玉质没出声,就先自我介绍道:「我是北海遥,来自北海溟宫,我还有一个妹妹叫灵灵,我见到你有点想她了,可惜她这回没来。总之,今天能认识樊姑娘真是三生有幸,嗯,没了,就这些。」 「噗嗤,哈哈。」这番唠叨的介绍让樊雪晴忍俊不禁,她掩唇一笑,道:「你比荣荣还可爱,我觉得我们能交个朋友。那最后这位就是秋水明城的喽,那我们的人岂不是齐了。」 看着樊雪晴笑颜如花的样子金玉质心里一阵腻歪,一会儿后悔自己不该把金耀庭叫来,一会儿又觉得说不定里面有东西能让他恢复修为,不来太可惜了。 罢罢罢,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说都说了,总不能把他一人扔在沙漠里。最后金玉质气闷地看了樊雪晴一眼,还是不情愿的开口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同伴没到,再等等吧。」 看着金玉质表面平静其实隐含担忧的神情,灼颜若有所思,难道来的是那个人。秋水明城后辈中最出色的就是这两个人,如此孤注一掷,万一都折在里面怎么办。 而此时花如云也以此对樊雪晴发问,「此行祸福难料,小姐乃樊家主独女,樊家主竟捨得派你来吗?」 「本来她是不允的,但现在碧霄木晶在我手上,我又给琉璃青空其他人弄了一点小麻烦,让他们来不了,所以不行也得行了。」樊雪晴眨眨眼睛道。 「樊家主虽是女中豪杰,当世之雄,不过还管不到花某头上,只要小姐下定决心,如云自然不会反对。」 之后一番交谈,众人渐渐熟悉起来,彼此之间的称呼也从公子小姐到了互称姓名,唯有金玉质一直心事重重,对众人间的玩乐不太理睬。 夜半时分,灼颜睡梦之中忽闻一道清响,随即一惊就要睁开眼睛起来,这时玄尘摸摸了他的头,轻声道:「不是敌人。」他这才沉沉睡去,不过迷迷糊糊中,他还是听到了些只言片语,知是金耀庭来了。他心道人齐了,明天就能出发了。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进破碎的窗棂时,灼颜睁开了眼睛,透过大门的缝隙,他见外面风沙较昨天稍减,看来今天是个适宜出行的好日子。 而另一边几人也都起来洗漱,北海遥正将那个据说是他娘亲手做的、不枕着就睡不着的老虎枕收起来,樊雪晴揉了揉额头,也睡眼惺忪的在荣熙的召唤下起身。 樊雪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转头间见旁边多了个陌生人,惊的岔了气连连咳嗽,「荣荣,这是谁?」 「小姐,这位是秋水明城前城主金耀庭。」 「啊?他不是死了吗?」樊雪晴小声问道。 「传言多有夸大,事实难免有所出入。他昨天晚上到的,我见小姐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而此时,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金玉质见樊雪晴频频打量金耀庭的目光心中不悦,忍不住出声打断。「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不如早点出发,我们对黑沙漠不熟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内境入口。」 「好,不过此回前程未卜,我们不如向身像祭拜祈祷后再走。」樊雪晴提议道。 对此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即是不愿拂了她的面子,也因为他们的心中何尝不是也惴惴不安呢。 越过神女庙,再走几十里便算正式进入黑沙漠了,此时脚下的土地渐渐松软,由硬实的黄土,变为一望无际绵延万里的黑色沙砾。 接连几天看着相同的景象,而且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即使众人都不是毛燥之人,但也都开始着急起来。 休整之时,感受着队伍里沉闷的气氛,北海遥在自己的储物镯离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用的上的东西。 「花露水,不是,精铁指甲剪,没用,……」说实话,此次出行北海遥的储物镯里装了太多东西,连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现在想要找出来就更难了。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刻钟后,北海遥突然欢呼一声,随即激动道:「你们快看我找到什么了!看呀看呀!」说着把手中东西拿到队伍中间献宝。 但对于北海遥的重大发现,其他几个人却都不太放在心上,唯有和他关系比较好的樊雪晴爱搭不理拖长调给了个回应,「什~么~呀~」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没有队友爱,实在是因为这种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而是整整第八次了。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是非常高兴的,但每次北海遥拿出来的东西都十分的坑,久而久之这兴致自然淡了。
第98页 看着众人对自己的无视北海遥也十分委屈,誓要证明自己,「你们别这样,这次是真的,你们看,这是我找到的指南针,只要我们按照一个方向走就可以穿过沙漠,然后再拐回来一寸寸搜索,就是蛇形,你们听明白了吗?」 「这样十年也弄不完。」设想了一下北海遥的计划,樊雪晴直接一头栽倒。 「也不一定,也许我们运气好,一会儿就能……」 「停,别说话。」这时金耀庭突然抬手制止了他们的争论,「你们看,那是什么。」 「龙捲风!」看着远处地平线上升起的黑色飓风,花如云道。 关于天池秘境的事,即使在四大家族里也属于机密,也就只有曾为家主的金耀庭,和继任者的花如云对这些资料最了解。 因而在金耀庭说后,花如云是第一个理解的。他对众人解释道:「你们记得地图上黑沙漠上的飓风图形吗,它代表的就是沙漠中的风暴。 据记载,这种龙捲风不是一开始就有,而是在一百多年前第一次被发现,随后越来越剧烈。」 「可这有什么关系?」北海遥不解道。 这时灼颜也反应了过来,虽然他对秘境不了解,但基本的知识还有。「你是说,因为秘境能量退化,造成内外境空间屏障不稳,所以引起了风暴。」 「没错。」 「如此,那内境的入口不就在龙捲风最开始出现的地方?」 之后几人按照推测在龙捲风的起始之地搜索后,果然发现了一处祭坛。这个祭坛古朴神秘,在它最中间的地方还有一座被沙子淹没大半的雕像。 经过几人合力清理后,灼颜等人终于窥得雕像全貌。只见这雕像主体是一条背生双翼的巨龙,而在它脚下的底座上,还刻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一见到这个雕像,樊雪晴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她捂住胸口闷哼一声,觉得自己的血脉都好似在沸腾。 「小姐!」一旁时时关注樊雪晴的荣熙第一个察觉道她的异样,凑近扶住她道。 「没事,应该是因为晶石的原因。」樊雪晴说完,扯出了挂在脖子上的碧霄木晶,几人一看,果然晶石在微微震动。 见此,北海遥也拿出玄溟水晶,惊喜地对金耀庭与花如云道:「耀庭,如云,看来进入内境的方法与晶石有关,你们也快拿出来吧。」 「好。」花如云听后痛快地拿出赤炎火晶。 而金耀庭却是退后一步,把金玉质让出来,道:「玉儿成为家主后,天曜金晶就由他保管了。」 「哦,是吗。」北海遥眸色晦暗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在谁手里又有什么要紧的,玉质,把金晶拿出来吧。」 金玉质点点头,翻手间从储物镯中取出金晶。 四颗晶石齐聚后,突然光芒大盛,各自发出一道光线汇入四象雕像之中。 随后,伴随着一声龙吟,狂风骤起,灼颜只感觉玄尘握住了自己的手,然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第58章 龙魂 「阿颜,阿颜……」 在一片混沌中,声声呼唤入耳,将灼颜自昏睡中唤醒。 覆在眼上的睫羽好似蝶翼轻颤,一下,两下,终于展翅,将下面一双如水眼眸露出。 「玄、玄尘,这是何处?」因为刚甦醒,灼颜的声音带着平时没有的软糯。他单手撑着额头,白皙修长的五指插入如墨发中。 「阿颜,你醒了,我去替你倒水。」见他醒来,玄尘也不复往日冷淡,声音里透着不能忽视的喜悦。 片刻之后,灼颜眼中迷茫渐渐褪去,记忆开始回笼,他想起来了,他们之前在祭坛旁想要进入内境,这是成功了吗。 灼颜支起身子,扫视四周,见他现在待在一间完全陌生的低矮土屋内,而他正躺在屋里唯一一张破木床上。要不是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的,他都要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玄尘,这是怎么回事?之后发生的事我没有印象了。」看到这些后,灼颜向一旁倒水的玄尘问道。 玄尘试了试温度后,将手中黑色的粗瓷碗递给灼颜,他笑了笑,将灼颜脸颊侧的碎发掖到耳后,又安抚的亲了亲他的额头。 「别担心,自你昏睡至此时不过一日左右。前日四颗晶石集齐后,通往内境的传送阵就启动了,只是也许年月太久,或是能量不足,阵法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极不稳定。你就是因此才会昏睡,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成功抵达了。」 「那这里就是内境了,没感觉什么特别的。对了,其他人呢?」 「这确实是内境,我能感到此处对修为的束缚松懈了许多,因为你的境界还不到化形所以感觉不到。 至于其他人,当时我只抓住了花如云,他方才已经醒了,现在正在隔壁休息,其余的人,我也不知道传送到哪去了。」 听到玄尘回答灼颜松了一口气,好在只是分开了。他心里有预感,四颗晶石的作用绝不仅仅只是进来的钥匙,它们之后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作用。之后还要想办再与其他人重聚才是。 而就在此时,伴随着哐哐的声响,那张由几块破木板拼成的门一阵晃动。 「进。」玄尘道。 听到玄尘的话,灼颜才明白这竟是有人在敲门。实在是这木门太破,稍一晃动就哐当直响像要拆房子一样,让人想不到敲门这么有礼貌的事。
第99页 「客人,我娘叫我给你送些馍馍。」随着稚嫩的话语,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灼颜见来的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他肤色微黑,衣衫带着补丁,端盘子的手上还有些茧子,可见不是娇惯养的。不过他虽穿着朴素,长得倒是壮实,一双眼睛灵动却无心机,纯朴的样子招人喜爱。 此时这孩子正与灼颜对视,二人的眼中都露出好奇。灼颜心道,这么小的孩子肯定不是进来的试炼者,那他就是这处秘境里的遗民了。 而这孩子刚才还提到了他娘,有娘就肯定有爹,而且他看自己的眼中虽有好奇,但这种好奇只是看到陌生人的程度,而不少看到新奇事物的,由此观之,这里的遗民还不少。 总之,见了这孩子后灼颜心里有一大推疑问,只是他不知道先前玄尘是怎么介绍自己的,所以不敢随意发问。 不过这在那孩子眼中就是客人病还没好,身体太虚弱了。他将手上的馍馍放下,对玄尘道:「这位客人也醒了,那这些馍馍够不够,不够只能再找阿娘要了。」 「不必,足够了。」这些遗民生活也不富足,匀出一些吃食给他们已经不容易,何况他们也不会真的吃,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看着玄尘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灼颜顿时无语了,他只好自己打听,他问那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白乙。」孩子脆生生地回答。 「这名字很好听,有何寓意吗?」 「寓意?嗯,我哥哥叫白甲,所以我叫白乙。」 「哦?你还有个哥哥啊,他现在在哪呢?」 「我哥哥在金乌城的商铺里当学徒,要等到年底才回来呢。」 看着白乙脸上自豪地神情,灼颜心道这金乌城估计是附近的大城,起码在白乙的眼中是个好地方,因此即便只是当个商铺学徒也是让人羡慕的。「金乌城啊,那确实不错,你有没有去过啊?」 「没有,不过我听我哥哥说过,金乌城特别繁华,……」 孩子的话还是很好套的,尤其是像白乙这样没什么心机又活泼善谈的。和白乙聊的这一会儿,加上玄尘这几日听到的,灼颜了解到,他们所处的地方名为天池国,此国据传是天池大圣所创。 天池国除了王城外还有十二主城,金乌城正是其中之一。国中人,起码白乙是不知道自己在一个秘境中,也不知道秘境外另有天地。 十二主城部下还有数十大小部落,白乙所在的白鹭部正是金乌城下属部落。而关于其他城的情况,就不是白乙知道的了。 送走了白乙,灼颜与玄尘道:「虽然到了内境,但有关龙魂珠的消息还是一无所获。既然龙魂珠是天池秘境的核心,那想来也不是市井能打听到的,看来我们还是要金乌城,甚至是王城才行。」 「昨日刚来时我听白鹭部的白羽谈起,再过一月就是十二城武斗会,届时十二城会带着各自选出的高手齐聚王都,我们不如由此入手。」 「不错,而且金耀庭他们应该也会对此感兴趣,到时候我们也许能在王城找到他们。」灼颜道。 不过随后他又有些忧心,「宜早不宜迟,我们和堂兄说一声,明天就前去金乌城参与选拔吧。只是不知道天池国的修炼者都是什么水平,我们能不能选上。」 「阿颜放心,白羽据说是白鹭部第一高手,他也才麟羽境,与你修为相当。而我现在能发挥出从圣境的实力,不要说金乌城,便是在王都我也定能护你周全。」玄尘握住灼颜双手承诺着。 这日天空晴朗,但金乌城少城主桑眠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看着刚刚汇报上来的关于十二城武斗会选拔的消息,他更是眉间紧锁,愁上心头。 这些年来金乌城不过看着风光,但内里的空虚疲弱只有自己人知晓。若此回在十二城武斗会中再露了怯,恐怕更会为天狼城等大城欺压。一个不慎,可能连主城之位也不能保全。 「哎!」桑眠一拳锤在乌木桌上,气力之大,让他手上立时鲜血迸溅,但桑眠却好像感受不到,只因为心中之痛更甚。 沉默半晌,桑眠终于动了,他拿起桌上另一份文书,心中陷入天人交战。这份文书上说,此次武斗会后便是明鸾公主十五岁的生辰,届时王上欲为公主选婿,若是自己能够雀屏中选,金乌城自然固若金汤。 至于能否选中桑眠还是有些信心的,只因为若是成为驸马就代表自愿放弃城主的继承权,以后要入赘王族,这对大多数贵族是不能忍受的。桑眠自然也不愿,不过他的抗拒又不仅仅因为此。 而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如百灵鸟般欢快的呼唤:「义兄!」 「绮柔,你怎么来了?」 「义兄,演武场上来了一位高手,他说愿意代表金乌城出战!」 「那太好了,绮柔,快带我去一见。」桑眠大喜道,他将手中文书一扔,一扫方才的颓丧。 话说这日灼颜三人已来到金乌城,为了一探武斗会,他们选择派出玄尘参与选拔,而经过轮番比武,玄尘力压全场,此时只等少城主桑眠拍板,他们便能跟随金乌城一起前往王都。 在会客厅内,灼颜几人等了不过盏茶功夫就见桑眠急急而来。他们双方皆有所求,彼此也不拿乔,都直接说明想法。 此时为了证明价值,玄尘没有收敛自身气息。因而桑眠一见他便是心头一凛,暗道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他看向玄尘,问道:「可是公子要参与十二城武斗会?」
第100页 「不错。」 对方答的这么痛快,既让桑眠松了一口气,却又让他隐隐不安。十二城武斗会虽为王城举办,但高手自有傲骨,有怎会突然愿意出战呢。此人前来,莫非有何算计。 但这只是无端猜疑,若因此错过良机,岂不悔恨终生。「公子愿替金乌城出战,桑眠感激不尽,等比试结束之后,除却王上的奖赏,我会再备一份厚礼。」 「那到不必,我们想要的奖赏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个消息,希望少城主予以方便。」灼颜道。 这是桑眠才发现,这三人中竟是隐隐以灼颜为首。「只要桑眠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你可曾听说过龙魂珠?」 「未曾听闻。」桑眠仔细回想后答道。 「那,有关天池大圣的呢,比如他有没有留下传承,或宝物?」 「这,难不成你们是为了明鸾公主而去?」这就说的通了,传闻中天池大圣的传承就在王族禁地里,若想谋求只能成为王族,而这几位明显是散修,无家族牵累,入赘也没什么。 「这和公主又有何干系?」桑眠的话到让灼颜糊涂了。 「王族禁地中有一圣池,传闻是圣者留下。据说此池中有成圣契机,而且池水可照出人心中最牵挂的事。 虽然传言不可尽信,不过我父亲曾见过圣池,说却有辨明心性的作用,因此王族才会把婚事都在圣池旁举办,以此来检验王后或王夫是否真心。」 「你提到公主,难道禁地只在婚礼才打开?」 「是。」 第59章 龙魂 一片旷野之上,长长的队伍蜿蜒而过。路边小溪沁凉,溪畔野花盛放,虽无华贵之姿,亦自有生机勃勃之美。 桑眠撩开帘幕,见远方巍峨王城已遥遥在望,再走几十里,便出了金乌城所辖之地,三天之内,应该就能到达驿馆。 他将副手叫来,吩咐道:「命所有人原地修整,轮流休息进食,可稍稍放松片刻。不过切记,岁贡处要加强看守,万万不可离开人。另外,去问问花公子三人有什么需要,如有尽量满足,不可怠慢。」 「是,属下明白。」 溪水边,灼颜将衣袖挽起到肘间,然后双手浸入水底撩水洗脸。晶莹的水珠从颈部滑下,顺着衣领慢慢隐没在松散的红衣里。 看着水中游鱼嬉戏,灼颜拍拍身旁的草地示意玄尘也坐下。远处青山隐隐,近处绿水潺潺,一阵微风拂过,吹皱一池春水,也搅碎了日光下银麟反射的万点金光。 灼颜向后仰面躺下,他双手交叠枕在头下,闭上眼睛面带笑容,聆听着花草摇摆的沙沙声。「玄尘,你也来呀,很舒服 。」 「嗯。」 片刻之后,灼颜听到耳畔不远处发出一阵响动。他道:「玄尘,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 「是因为我吗?我惹你生气了?」灼颜轻声问道。 「不是。」说完后停顿了一下,玄尘又加上一句。「是我自己的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你不告诉我,我会好奇的睡不着觉。」灼颜不依不饶地问。 「我怕,你会为了任务去娶公主。」那样我会气到毁了这个秘境,如此任务完不成你一定会很生气的,玄尘心道。 「哈,胡思乱想。」灼颜笑着说,「婚礼时又不是只有新郎和新娘,肯定会有主婚人、证婚人……一堆人。而且即使明鸾公主不成婚,只要知道方法,我们也能进去。 抱歉,是我让你患得患失了。等到了王城,事情肯定更多。不如我们先行一步,还能有些独处时间。」 「好,你等我,我去与桑眠说一声。」 半个时辰后,王城郊外路过一个七八人骑着马的小队,打头走的是两个年轻的女子,后边随行的都是魁梧的青壮年,他们神色警戒,估计是侍卫之流。 而那两个女子亦有主次之分,其中身穿火红骑装,容貌俏丽,神情高傲的估计是小姐,而另一个衣服料子稍差一些,态度卑微的则是婢女。 果然,接下来她们的谈话透露了彼此的身份。那疑似婢女的女子像红衣女子劝道:「公主,这里已经离王城很远了,而近日因为十二城武斗有许多人到了王城附近,这些人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公主身份尊贵,若是遇见了歹人怎么办,还是莫要再向远走了。」原来这红衣女子竟然就是明鸾公主。 「芸香,你怎么这啰嗦?本公主要打猎,可你看看,这附近有猎物吗,还是说,你想要当猎物?」明鸾公主的声音清脆婉转如黄莺一般,只是话中娇纵残忍破坏了美感。 听这话芸香心里一寒,下马跪地连连告饶,「公主,奴婢不敢,饶了芸香这次吧。」 「哼,下不为例。」说完,明鸾公主就打马而去,脸上笑容明媚,似乎很为自己吓唬住了侍女而开心。但她此时还不知道,在前方正有一场危机等着他。 就在明鸾公主前方半里处的密林中,一队人马正在密林中埋伏着。这队人中大部分人都其貌不扬,穿着也很随意,而只有三个人十分特别,仿佛鹤立鸡群。 这三个人中,其中一个是穿着华丽的贵公子,他相貌俊美,一双鸳鸯眼一金一碧,妖异非常。 另一个也是年轻公子,他一身白衣,漂亮的不似男子,一双桃花眼十分勾人,他手持摺扇,风度翩翩,只是脂粉气浓了些。
第101页 而最后一个则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她一身紫衣样式奇特,胸口开的很低,以致香肩裸露,酥胸也露出些许,而裙摆处也是半遮半掩,走动间雪白大腿隐约可见。 若是一般女子穿成这样定是面红耳赤,可她神色自如不以为意,甚至抽空还能向其他两人抛个媚眼。 随着时间流逝,紫衣女子神色渐渐不耐,她用纤纤玉手捂住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靠在华贵公子身上道:「狼辰,公主大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到,不如,先和姐姐去玩一会儿,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俊美男子,也就狼辰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笑道:「狼烟,还是正事重要,不要玩笑。」 「呵,你越是退避三舍,我就越喜欢。不像其他男人,见了女人,就像蚊子见了血。」狼烟柔若无骨地倚在树上道。 而在此时,另一名白衣人却嗤笑一声,说:「狼辰未必和其他男人不同,只是遇见你这毒妇,还是君子一点儿好,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剥皮拆骨了。」 「你这淫贼也有脸说我!」狼烟黑着脸语气不善。 见着二人相见两厌,狼辰不得不出来打圆场,「算了,都少说两句,别误了大事。 王上虽是圣主明君,文成武德,但实在不善管教孩子,以致明鸾公主是个草包模样。不过也幸好如此才便宜了我们,王上只此一女,前些年又因受伤不能再生育,只要控制了公主,几十年后天池国便是我天狼城的。 狼飞,一会准备的刺客会把公主的侍卫都杀了,然后便要看你的本事了,你可有把握?」 白衣人狼飞潇洒地摇了摇扇子,自信道:「这世上,没有我狼飞弄不到手的女人。」 这时狼烟也正经了些,点头道:「放心,你就算不相信狼飞,也要相信他的迷情瘴。」 「好,嗯?别出声,人来了。」 此时明鸾公主对将要到来的危机一无所觉,仍旧一马当先,向前奔驰而去。 路过密林之时,突然,一道带着毒刺绊马索升起,明鸾所骑照夜玉狮子马不及收蹄,顿时被刺伤,毒素顺着血液流窜,不时这马便发起狂来,将明鸾从背上一把甩下。 见此侍女芸香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大叫:「有刺客,快保护公主!」 身后几个侍卫听到呼救声,立即围了过来,与刺客奋力厮杀。 但刺客埋伏已久,而侍卫仓皇应战,人数又只是对方的几分之一,即使悍不畏死,又能抵抗几时呢。 就在公主几人心生绝望,而密林中狼飞准备上演英雄救美的好戏时,变故陡生。 几人只见一白一红两道人影从天而降,那白衣人随手一拂,场上十几个刺客顿时失去了行动力。 见此狼辰瞳孔收缩,倍感惊诧,「不化兽形便能飞行,是游仙境的高手!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撤!」 而此时那两道人影,正是脱离队伍的玄尘与灼颜。灼颜看玄尘看了一眼密林,问道:「那有什么问题吗?」 「里面有人,不过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不了解前因后果、谁是谁非,还是不要赶尽杀绝。」 「嗯,那我们走吧,没想到会遇上这种麻烦。」 见这两人要走,明鸾急忙过来,眼神晶亮地看着玄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女孩崇拜羞涩的模样,灼颜又不傻,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心里一酸,将玄尘往自己这里拽了拽,代他回道:「他叫黑土。」 「什么!黑……土大侠,我住在王城,你能不能护送我……」 「不能。我们走了。」 看着渐渐隐没身影的两人,明鸾只能气的在原地跺脚。「哼,我早晚会找到你。」 她踢了身边侍卫一脚,骂道:「还不快回去,一群废物,要知道今天是那位公子救了本公主,和你们可没关系,回去我要叫母亲狠狠罚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芸香,我要骑你的马,你去和那些臭男人骑一匹吧。」 第60章 龙魂 算起来灼颜与玄尘合籍也有几百年,虽然互相表明心意没多久,但也算算是老夫老夫了,而明鸾不过一个遇到歹徒的小姑娘,实在不值得计较。因此没过多久,灼颜之前因为明鸾公主产生的酸劲就消下去了。 在此之后,两人就去与金乌城众人会和,一同前往王都为十二城使团准备的驿馆。 在十二城中,金乌城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是第八个到的。而在其之前的七城中,灼颜竟意外发现三个熟悉面孔,正是金耀庭、金玉质与北海遥三人。 当时看到灼颜后,金玉质只一瞥便别过头去,好像不认识他们,而金耀庭也只歉意地点头示意而已。 不过此时双方属于竞争关系,这样也情有可原,倒是北海遥一见他们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让灼颜有些意外。 之后灼颜与北海遥彼此互道了分开这段时间的经历,除此之外他还向北海遥打听了一下金玉质他们的消息。 据北海遥所说,他进入内境时,十分幸运的降落到玄武城的领地,加上他本身就有玄武血脉,因此很容易就加入了玄武城,不过他修为不够,此次只是来长长见识,不会参与比武。 而关于金家两人,他只听其他人提过,金玉质会代表金狮城出战,其余的就不太清楚了。 至此,一同进入内境的八个人只剩下琉璃青空的樊雪晴和荣熙还没有消息了,之后的几日,其余四城也都到了,不过灼颜并没有在他们中发现樊雪晴二人。
第102页 此时已是比武正式开始的前一天夜里,等到明天天一亮,新的尔虞我诈就要上演了。 在许久以前,十二国武斗会不过只是十二城在缴纳贡品时的表演罢了,参加者点到为止,只要不失面子就好。 但随着天池秘境灵力的不断消散,天池国所产出的物资也越来越少,各城若想保持从前的修练资源,就必须从其他城上想办法。 在大家还都想保持基本的和平不愿开战的情况下,十二城武斗会就是一个好的机会。在来的时候,各城除了献给王城的贡品外,还会各自准备一份价值差不多的彩头,来作为最终获胜者的奖赏。 虽然如此强者俞强,弱者俞弱,但毕竟避免了刀兵相向,生灵涂炭。 这夜,关系较好的玄武城、雪鹰城、灵狐城领队聚在一处,低声谈论着什么。 雪鹰城的领队是一个黑衣大汉,他身材魁梧,脾气暴躁,最先开口骂道:「天狼城这些年野心勃勃几乎不加掩饰,虽表面上还没撕破脸,但私底下的事可没少干,你们还忍得下去?」 「忍不下又如何,天狼城可是下定了决心要当天池国第一大城呢。」灵狐城领队答,他身披白色绒毛短斗篷,褐色的头发微卷,眼角虽有细纹,但仍不失为一个美男子。 「第一大城,难道还能大过王城去?」 「那可说不定,我看这次,天狼城说不定真会捅破了天。」 「呵呵。」玄武城那慈眉善目的老者笑了笑,喝了口茶,道:「天狼城即使真捅破了天,也只是天池国的小天,捅不破外边的大天,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 说到这三人都沉默了,良久灵狐城的男子才道:「我们这把年纪也就这样了,可叫子孙后辈也要一直待在这牢笼里,我真不甘心。」 「天池国的灵气只能供养出三个从圣境,现在白泽已经死了,就看王族的老凤凰和天狼星主谁先忍不住吞了对方成圣去,到时候不管是谁,我们也能解脱了。」 「怕只怕,就算压上整个秘境的灵气也不够。」 「哎,要是传说是真的就好了,如果得到圣人的传承,我们肯定能出去。」 「即使曾经是真的,现在估计也没了,否则王族掌握钥匙那么多年,怎么也还在这里。……」 听到此处,玄尘与灼颜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些主城的贵族果然知道内情,起码他们现在知道还需要一把钥匙,也不枉这次听壁角了。 第二日,天气正好,十二城的武斗会就在这时正式开始了。武斗会的规则十分公平,为十二城每城出三人,共计三十六人。再由这三十六人除了同城之外每两人捉对比试,共计比试五百九十四次。 虽然次数很多,不过王城准备了二十个擂台同时进行,一人每天要比试三到四次,所以按照预计十天左右就可决出最后胜负。 见与桑眠相约的时间就要到了,灼颜替玄尘正了正衣领,与他相携出去。今日玄尘没有穿往日惯穿的白衣,而是换上了金乌城准备的背后绣着红日金乌的明黄色衣袍,这让他少了几分出尘之气,转而显露出睥睨众生的华贵之姿。 武斗会举办的地点在王城最中心的广场,到达之后,灼颜发现这座广场十分巨大,即使摆上二十座擂台后仍然很宽敞。汉白玉铺成的地面干净莹白,丝毫看不出岁月风霜。 在东方离擂台有百米的另建了一座奢华的临时行宫,此行宫整体呈朱红色,正是为王族与其余城派出代表观看比武所用。 而在朱红宫殿旁边,还有一座规格稍差的蓝色宫殿,则是为十二城的参赛者与照顾他们的侍者所准备,供他们在没有比武的时候休息用,此时灼颜就正在这座蓝色宫殿中。 除了东方,其余三个方向在靠近擂台的地方都设置了围栏,阻挡观看的普通百姓。 在比赛开始之前,旁边朱红色的宫殿传来女王的讲话声,因灼颜所在蓝色宫殿与朱红宫殿并非平齐,而是有一个夹角,所以他们也能够看见一直十分好奇的女王真容。 灼颜看见,那是一个面容不算多美但让人无法忽视的女人,她头戴金色王冠,穿着一身款式中性的由暗红、靛蓝和暗金色组成的礼服,亚麻色的长发与宝石链混合着编成辫子,灰色的眼睛深邃如海。 在她的身边退后小半步还有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听旁边人的话语可得知这人就是王夫。 看着王夫的相貌灼颜总觉得眼熟,但还没等他想起来,花如云就给出了解答。 「三叔!」花如云惊呼道。 灼颜反应了两秒钟才想到,花如云的三叔不就是原身的父亲,自己也是以来秘境寻父为藉口才能进来,但其实他早就把这个人给忘了,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见到。 这时花如云也冷静了下来,他道:「灼颜,我们快去找三叔……」但说到这他又想到,花染衣此时已经娶妻生子,他娶的人又贵为一国之君,那灼颜的身份就十分尴尬了。 而此刻灼颜也在心里衡量,他们在王族好不容易有个内线,与花染衣的关系是绝对不能放弃的,而且这就是花如云进来的目的,他肯定也不会同意。 但若是承认自己的身份,能不能得到花染衣的关照且不说,若是惹恼了女王,那之后计划势必受阻。 思量过后,灼颜对花如云道:「还请表哥替我隐瞒,便说我是二伯的儿子可好。」
第103页 「这也太委屈你了。」 「没什么。」一点不委屈,反正又不是真的爹。 说完灼颜又告诉花如云昨晚在三城领队窗外偷听到的秘闻,道:「听他们话中意思,想要离开秘境必须有钥匙,父亲身为王夫,肯定知道钥匙的消息,到时还要他帮忙。」 谈论之后,花如云与灼颜决定现在就想办法潜入朱红宫殿中与花染衣取得联繫,现在是他们与他离得最近的时候,之后想要见他只会越来越难。 玄尘本也想与他们同去,但此刻比武恰好轮到他,所以只好分开行动。 此时在西方正对擂台的围栏外,一个穿墨绿带荷叶边裙子的少女正在努力往前挤,而在她身侧,一个黑衣青年则脸上带着点无奈和宠溺地伸出手护着她。 这两人正是樊雪晴与荣熙。他们两人进来的目的与其余几人不同,不是为了什么传承,只不过要一朵玉色芙蓉而已。 所以两人并不纠结于武斗会,而是在来之后逛遍了各大商行期望能直接买到一朵。不过最终却一无所获,这才想到繁华的王城碰碰运气。到了后,虽然玉色芙蓉还是无果,但却意外得到其他几人的行踪。 等到樊雪晴与荣熙挤到前面时,玄尘也正好结束一场,他正欲转身离开之际,忽闻身后传来熟悉呼唤声,「回头啊,我们在这呢!」 到这时,一同进入的几人终于又会和了。 第61章 龙魂 王夫身份尊贵,自然不会随意理会两个无名小卒,而在情况未明之前,灼颜和花如云也不想引起女王注意,所以最终他们还是通过桑眠才将花染衣约出来,于蓝色宫殿里一间空房里相见。 见到花染衣,灼颜这个假儿子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但见花如云激动万分的样子,也不得不故作心绪难平之状。 对于面前两个陌生青年看着自己不同寻常的眼神,花染衣感到一头雾水,他疑惑道:「桑眠少城主约我于此相见,怎么不见他人影?」 「桑眠少城主之词不过藉口,真正想见你的人是我们,三叔,我是如云啊。」花如云上前两步,哽咽着说道。「三叔,一别十五年,你过得可还好,父亲和二叔,还有其他族人,都很想念你。」 听到花如云所言,花染衣心内一颤,赶紧凑近细看,见他面貌,果真熟悉,尤其额心一抹火纹,是做不了假的。 「如云,果真是你,这位是……」 花染衣看向灼颜道。 「他,也是花家后辈,是陪我来的。」花如云别过头去不自在道,幸好此时花染衣没有看他。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花染衣进入秘境那年,花如云才七八岁大,不想一转眼,已是一个俊美青年了。那这么多年,兄长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花染衣抬起衣袖轻拭眼角泪水,嘆道:「都是我让族人担心了。」 「三叔莫伤心了,此回我来就是为了寻你回去,我听说离开秘境的钥匙就在王族手中,还请您帮忙寻找,到时我们便可回去漫霞焚渊与族人团聚。」 「这……哎!」听到此处,花染衣忽从与侄儿相逢的感触中脱离出来,他面容苦涩,自责道:「都怪我,大哥就不该让你来找我的,现在害你也陷在此地。 若想离开天池国,只有两条途径。一是从与外境相通的黑沙漠风暴离开,但此法九死一生。当年我就是被黑风暴捲入,若不是恰好落在王宫得女王所救,我恐怕早就死了。 第二条途径,就是用你们所说的钥匙,从王族禁地离开。不瞒你说,钥匙就是历代王上所用的王杖,这些年来,我也曾仔细观察过它,我发现钥匙是不完整的。 它上面有四个空的凹槽,缺了四颗宝石,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就是我们四大家族保存的四颗晶石。」 「那不用担心,此回除了我们两个,其余三家也派了人,晶石就在我们手上,也是用它们,我们才找到进来的路 。」 「那就好!那就好!若让你因我被困,真是让我死后也无颜见花家先人。」花染衣松了口气道,「禁地不能随意开启,这是规矩,女王也不能打破。 不过最近女王正想为明鸾选婿,用不了多久就会大婚,届时我会设法让你们进入。 「我也听说女王要为公主招驸马,只是怎会如此急?」趁此时灼颜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 「哎,事情还要从半年前说起,自从那时白泽城的从圣境高手白泽老祖坐化后,王族的老祖宗和天狼星主便争斗不断,而老祖宗还隐隐处于下风。为了帮他,女王决定禅位与明鸾,自己则闭关修炼,以求突破。 可是明鸾的性格,说实话我实在怀疑她能不能压制住群臣。女王想必也是这么想的,才希望选位有能力的驸马帮-助她。虽然这么短时间恐怕不能选到情投意合的,但只要在圣泉边立誓,好歹不会背叛她。」 「原来如此。」 而此时在明鸾公主寝殿书房内,她正手持玉笔,描绘丹青。最后一笔落下,明鸾退后半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只见画中人身穿雪白广袖长衫,头戴芙蓉冠,丰神如玉,气质飘渺,竟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明鸾坐在放了绣花软垫的椅上,支起腮痴痴地一笑,褪去了飞扬跋扈,在玫红宫装映衬下也有几分小女儿的娇羞姿态。
第104页 她端详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换支笔,在画卷空白处花了几只桃花。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公子啊公子,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正在明鸾春心萌动之时,婢女芸香突然从外面进来,开门声将明鸾一下子从美梦中惊醒,她捂着胸口,神色不悦道:「死丫头,做什么这么大声,你要吓死我吗?」 「奴婢不敢,公主,你要找的那位公子找到了,他正在参加武斗会,你说过要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论你在做什么的。」 「找到了!太好了,我这就找母亲去赐婚!这件事你确实该立即通知我,不过这不代表你吓到你吓到本公主的事就这么算了,本公主现在心情好,就罚你跪一个时辰,下次再敢顶嘴,我就用宫规好好罚你。」 得知心上人下落,明鸾心中急切,立即放下其他事宜,下令备车前往中央广场。出示了公主令牌,明鸾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半个时辰后,就来到了女王所在处。 看到明鸾公主,女王一向严肃地面庞现出几分柔和,她放缓了声音,道:「王儿,你不是说无聊,不想来的吗?」 「母亲,你记得前几日我提到的那位公子吗,我得知他现在就在这里,你看,这是他的画像。」明鸾拿出绘好的画像给女王看。 「哦?倒是一表人才,嗯,我好像有些印象,似是金乌城的人,武艺不凡,叫什么来着……」女王回忆着说道,「记录官,查一查此人的信息」。 「回王上,此人名玄尘。」 明鸾公主眼睛一亮,捂着心口道:「原来他叫玄尘啊!」说完明鸾坐到女王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母亲,我喜欢他,你给我们赐婚吧。」 而此时与花如云和灼颜谈完话回来的花染衣刚好听到这句,他想起刚才两人说过玄尘也是从外界而来,最终肯定也会离开,便阻止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不过刚知道他的名字,就要嫁给他,是不是太草率了。」 听到他此言,明鸾嘟起嘴不高兴地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要有情,相处时间短又怎样。 况且你们随便为我选一个驸马就不草率了?反正在武斗会结束后,我就要大婚,就这些时间,那谁不一样,还不如选个自己喜欢的。」 「那你就确定他也对你有情?」 「我,我不确定。不过事上这么多不平事,他偏偏救了我,这说明我们有缘,他就算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也早晚会喜欢!」明鸾斩钉截铁道,也不知是要说服谁。 待花染衣再想说什么,却被女王打断,「好了,都住口。武斗会还有几日才结束,我还要要再看看他的实力,如果他能夺下前三甲,我就让他做明鸾的王夫。」 听到这里,明鸾与花染衣一个紧张一个暗喜,明鸾紧张因担忧玄尘实力,而花染衣暗喜则因为只要让玄尘故意输掉,便能破坏这桩婚事。 但没想到,女王的话竟还有下半句,「若是不能,就做个妾室好了。」 「妾室?还有这种东西!」花染衣僵住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起来。 「当然,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对你的。」女王安抚花染衣道。 看着明鸾大喜过望的样子,花染衣决定还是顺其自然吧。他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在侄儿的朋友和亲生女儿之间,他只稍一挣扎就倒向了明鸾。 而且如果再继续反对恐会遭到女王怀疑,若是攀扯下去叫她发现花如云等人的身份,为了明鸾她可能会强硬留下所有人。 花染衣心中暗自一嘆,决定向花如云暂时隐瞒下此事。 而此时回到驿馆休息的玄尘突然心中一动,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灼颜看他神色有异,问道:「发生何事?」 「忽然心血来潮,预感最近有一劫。」 「这里还有谁能为难你,难道是武斗会上会遇到强敌?还是任务不顺利,难道会遇到凤老王爷和天狼星主的阻拦?」灼颜苦苦思索着,将自己的智慧和想像力发挥到极致,然后离真相越来越远。 第62章 龙魂 时光辗转,晃眼十二城武斗会已经到了尾声。在武斗会期间,玄尘不出所料力压群雄,夺得了魁首,因与第二名修为差距过大,实在算不上龙争虎斗,也没什么值得叙说的。 武斗会奖励的规矩是,取得个人第一名者所在之城能分得彩头的十分之一。而每城总赢得的场数前三者,平分剩下的十分之九。 金乌城虽然总成绩未入前三,但因为玄尘的缘故总算保住成本,甚至还略略赚了一些,虽然不多,但已经超过了桑眠最开始的预期。因此他对于玄尘几人十分感激,还送了许多礼物。 对于其他人来说,事情已经结束,但对于灼颜等人,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此时驿馆中,从外界而来的八个人正一个不少的聚在灼颜房中,讨论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八个人围着桌子,按照家族划分靠在一起坐着。灼颜环视一圈,先道:「据我所知,王族所修功法百年涅槃一次,届时可去老返少,重复青春,唯一的缺点是功力会削减一部分。 而三个月之后便是凤王爷涅槃之时,他已是从圣高手,每一点功力都要千锤百鍊,若想重回巅峰,少则三年五载,多说的话十年也有可能,这期间需让本族高手看顾才放心。
第105页 王上要想为他护法,三个月内就必须传位给明鸾公主,到时间就是我们离开的机会。」 听了灼颜的话,樊雪晴双臂支在桌上,捧着脸稍露出一点儿苦恼的神色,「竟然这么快,玉色芙蓉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虽然肯定也不会有其他人找到,但还是好想知道娘为什么这么想要它。」 樊雪晴说完,北海遥接着道:「我倒是没什么需要的,就是出来游历的,什么时候走都行。」 听了他们两个的话,金玉质一挑眉,嗤笑一声,道:「你们两个要求倒是不高。」眼下圣人的传承有了眉目,金玉质不信他们真像表现的那么淡泊寡慾。 他语气中带着讽刺与怀疑,阴阳怪气的,叫人听了不舒服。 「你!哼!」面对金玉质的冷嘲热讽,樊雪晴气的脸上带了层薄红,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终是没好意思与之对骂,只是冷冷一哼就算了。 而北海遥一派天真模样,好像根本没看懂刚才两方之间的交锋。 看气氛有些不愉快,金耀庭在桌子底下偷偷扯了扯金玉质的手,示意他稍稍收敛一点儿,金玉质别过头不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倒是真的不再说话了。 「好了。」灼颜将茶杯轻轻拿起在桌上一敲,锵的一声加上冷眸一转,让除了玄尘的其余几人都是一怔,樊雪晴更是吓得瑟缩了一下,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和金玉质置气了。 看大家都冷静了,灼颜接着说道:「我不管各位都有什么目的,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大能传承,在这段时间里,各位都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去取。 只是要离开秘境,还需要我们同心协力,剩下这三个月,还是互相包容吧。 另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大家都懂,千万不要向其他人透露四象灵晶在我们手中的消息。我没什么要说的了,若无事,请回吧。」 离开灼颜的房间后,金耀庭紧跟在金玉质后面,在对方要关上房门之前一把将他抓住,道:「玉儿,我有话想跟你说,方便吗?」 「不方便你就不进来了?装模作样。」金玉质白了金耀庭一眼,侧身将他让进屋里。 「玉儿,你何必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我看了很心痛。我之前确实说过想娶樊小姐的话,但当时只是一时意气,想着反正你我今生无缘,不如去联姻,也好让你断了念想,还能为金家寻得盟友,以报师父大恩。 但见了樊小姐之后,我已经后悔了,樊小姐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之前真是太自私,太自以为是了。 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针对她了可好?」金耀庭带着点恳求小心翼翼道。 「金耀庭,你以为我因为嫉妒而无理取闹?我告诉你,你虽然知道错了,但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金玉质狠狠剜他一眼,表情阴狠,眼里却有点委屈。 「难道,不是吗……」金耀庭声音减越来越弱。「玉儿,我又错了,你原谅我吧。」 在金耀庭的伏低做小下,金玉质的气慢慢顺了。他语气平缓地向金耀庭解释道:「我之前的话,不是针对樊雪晴,而是北海遥。」 「北海遥有问题?」金耀庭皱眉问道,这段时间他确实没感到此人有何异常之处。 金玉质摇了摇头,金耀庭这人不能说他笨,只能说他太老实了,不喜欢把人往阴暗面想,吃了亏也不太在乎,这种人活的坦荡,但容易遭小人算计,比如自己这样的。 「北海遥此人身上疑点重重,而且,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一股很不舒服的气息。」 在秋水明城两人密谈之时,灼颜房中剩下的三人也正谈论到北海遥。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你们觉得北海遥此人如何?」灼颜向其余两人发问道。 「天真,单纯,未经世事。」玄尘语调平平地吐出了这些夸奖的词语,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真诚。 「可如果他真是这样一个人,北海溟宫又怎会将玄溟水晶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呢。」花如云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常之处。 「所以,他是装的!」三人异口同声道。 灼颜与玄尘相视默契一笑,让孤零零的花如云突然有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北海遥的人品性格如何,本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大家在一条船上,留下这个变数我始终心内难安。表兄,你且回去休息,我和玄尘今晚会一探他的虚实。」灼颜道。 花如云知他武艺不俗,而玄尘的本领更是未见底,便未劝阻,只道:「也好,人太多反容易暴露,你们多加小心。」 是夜,待天色彻底暗沉下来,灼颜与玄尘便趁着夜色遮掩,来到北海遥窗外偷偷观察。 北海遥住的这间房位置不算太好,窗户开在背阴处,对着的是一条少有人迹的小巷,因此即使灼颜二人在外面明目张胆地偷听,被人发现的机率也非常小。但为了保险起见,玄尘还是又未二人加上一层障眼法。 看着北海遥房中亮起了灯火,灼颜伸出一指,轻轻在窗户不起眼的角落里戳了一个洞。 「玄尘,他不会发现我们吧。」 「放心,我的隐匿之法,从圣以下修为者不会识破,你只管大胆些,瞧瞧他私下里在做什么?」 之后灼颜两人如隐匿捕猎的黑豹,一动不动地看着屋内,等待北海遥露出破绽的一刻。即使这期间北海遥神情动作一如往常,他们也未有放松。
第106页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时辰后,二人见北海遥从储物镯中拿出几块黑色的牌位立在桌上,而他自己则跪在地上叩拜。 看着北海遥的动作,灼颜不由离窗户更近些,想看清那些牌位是什么人的,随后他吃了一惊,只见角度侧对着他的那尊牌位上面好似写着北海宁三字,「这些牌位难道都是北海溟宫先人的?」 接下来北海遥的话也证实了灼颜没看错,窗外二人只听他对着牌位道:「爹,娘,北海家的列祖列宗,出来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想家。 我从书上看的,拿着玄溟水晶到天池秘境就能复兴家族,可是这里真的很危险,我很怕。幸好有几个同伴相互扶持,我才能走到这里。 传承离我太遥远了,现在只希望你们保佑我顺利离开,以后我会想其他办法复兴北海溟宫的,拜託拜託。」 在北海遥闭目祈祷之时,灼颜与玄尘面面相觑。 「北海溟宫之所以派单纯稚弱的北海遥出来,是因为没有别人了,并不是北海遥心存欺骗,是我们阴谋论了。」灼颜脸上一红,为自己怀疑同伴感到有点羞愧。 「那既如此,误会解开,我们便回去吧。」 「嗯。」 但此时放下心头大石转身离开的两人,未看见北海遥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63章 龙魂 转眼又是三日,这段时间无其他事的人已经跟随十二城使团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就连桑眠昨日与他们道别后,也返回了金乌城。 在徒然的等待中,日子好似山间流水,悠悠缓缓,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恍惚间竟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但这日突然出现的一道圣旨,却将平静的假象瞬间打破。 玄尘夺过绣着凤凰的朱红色丝帛一把扔到门外,对着传旨官冷冷道:「滚!这驸马我是不会当的,你们不要再来做这无用之功。」 说完就将门啪的一声关上,不再理会门外那位传旨官员的喋喋不休。 玄尘将灼颜搂进怀里,抚摸着他的长发有点紧张道:「我只爱你。」 灼颜将脸埋入玄尘怀中,稍稍用力地回抱住他。虽然灼颜不会对玄尘对自己的感情产生怀疑,但突然出现的情敌还是让他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灼颜苦恼地闷声道:「宁可不完成任务,也不能把你搭进去,只是现在问题已经不仅是任务了。天池秘境自成一个空间,如果不离开这里,我们连脱离这个世界都做不到。」 「别慌,我们急,王室何尝不急。明鸾公主修为低微难以服众,想要无后患的快速提升,唯有依靠结契秘法分享修为。只要我不松口,时间一到他们自会找别人。 若还是不行,我便是硬闯禁地,也会送你出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想你受伤,我们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在其后几天里,明鸾公主充分地向灼颜几人展现了什么叫做刁蛮任性与蛮不讲理,但灼颜却偏偏对此无可奈何。 杀了她吧,不说后续带来的麻烦,就说这么点儿事也犯不上。打吧,对一个小女孩儿,灼颜自觉鲜嫩的皮囊下也算个前辈,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何况明鸾公主也算自己这个壳子的妹妹,原身的魂已经不知哪去了,谁知他对这个异母妹妹是爱是恨,都占了人家的壳子,还打他妹妹,有点说不过去,图个安心,还是少起冲突吧。 但灼颜的耐心也不是无限的,他的好脾气是基于对方最后退却的前提下给的仁慈,如果无法和平解决,他怕自己早晚会走上和玄尘一样的主战派。 灼颜一脸狰狞地揪断了自己一根头发后,又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瘫在床上。 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面上也能维持八风不动的稳重姿态,但灼颜心里已经气得像个鼓起的河豚了。 他超想到大街上向那些议论纷纷的人吼,玄尘是老子的男人,和公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正在灼颜心烦意乱之际,忽然感到空间一阵异动,随后便收到了花如云发来议事的传信。 在武斗会结束之后,几人便从使馆搬到了客栈中,为了方便联繫彼此之间住的都不远,因此没过多久所有人就齐聚在一起。 最近发生的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心知只要把玄尘卖给公主自然一切问题都解决,额外没准还能得到好处。 在武力至上的世界,在困难面前牺牲弱者是很常见的事,灼颜也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人性上,不过还好,他们都打不过玄尘。 气氛一时静默,灼颜重点关注着金玉质,他心知此人阴狠偏执,不是良善之辈,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给阴了。 但意外的是,金玉质却没有他想像中的急躁,反而一脸闲适,很有随遇而安之意。 过了一会儿,看其余人不是沉着冷静,就是欲言又止的,为了防止讨论大会变成瞪眼大会,灼颜开口先起了个头。「此时正该集思广益,各位有何想法不如说出来,便是错了也没什么损失。」 这时金玉质向椅背一靠,食指敲击着扶手,目光悠远不知在想着什么。「我没什么想法,甚至觉得永远留在这里也不错。」 「玉儿别怕,我们肯定能回去的。」金耀庭眼含担忧,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呵。」金玉质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眼里的温度却渐渐褪去了。哪有什么世外桃源,即使他和金耀庭的关系瞒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终究是不一样了。
第107页 「离开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天池秘境只开放五个月,现在时间已经过半。此前没有先例,谁也不知道我们从禁地离开时是会直接被传出秘境,还是会被传送回外境。 如果是后者,而我们又错过五个月的时间,那意味着,我们会被困在秘境里十五年。」抛却私人情感的金玉质又恢复了理智。 听到他的分析,樊雪晴更急了,她虽然离家出走,但在场这些人里,她是对亲情最依恋的人。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能不能请玄尘牺牲一下,我不是要他真的做什么,只是假装一下……」 樊雪晴的想法其实他们也想过,但王室也不是傻子,婚礼最关键的一步根本不是洞房,而是契约,女王也并不在乎玄尘心里想什么,她只是想给女儿找个保镖而已。 接下来北海遥果然反驳道:「不行,肯定会被识破的。」 「那你说怎么办?」 「嗯,我还真有一个办法,虽然新郎身上没办法动手脚,那我们不妨从新娘身上入手。」北海遥狡黠道。 「从血缘上来说,灼颜是明鸾公主的哥哥,我观他们两个面容其实很相似,只是平日气质打扮不同才被忽略了。 而且灼颜才十六岁,身量未长成,若再穿上厚重繁复的礼服,便能遮掩异常之处。」 「你的意思是……」到此大家都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偷龙转凤。」 王室之喜,普天同庆。不过一日,明鸾公主将要大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天池国。 在双方都十分迫切的情况下,婚礼章程正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十里长街,张灯结彩,在王城巨大的人力财力下,结合之前已有的布置,不过短短十日婚礼一应事宜已经全部准备好。 此时王宫寝殿内,明鸾公主独自一人,她看着桌上繁杂富丽的喜服,心里的欢喜止不住的冒出来。 在她两岁左右,天池国境内发生叛乱,女王与王夫出征平叛,五年方归。在这段日子里,明鸾公主一直处于无人敢管的状态,以至于养成了她唯我独尊的性格。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而今天,她喜欢的男人也不例外。 明鸾公主脸上露出一个明艷的笑容,她伸出手,想要抚摸那顶制作了许久的精美奢华的凤冠,但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的声响打断了她的动作。 明鸾眼中一丝不悦闪过,她转过身,就见门外进来了两个十分陌生的婢女。 其中一人面容俊俏,只是肤色暗黄,上面还有些斑点,她此时笑着说道:「我们是被派来伺候公主的。」 这几天宫中事物繁忙,确实招了不少人,只是一个新人,怎么会被派来服侍自己,明鸾心里疑惑道,但她仍然没感到什么危机。 「既如此……」明鸾话未说完,便被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的樊雪晴打晕了。 做完这些,樊雪晴还用绳子将明鸾绑起,又对着她脸上撒了些迷药,确保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将明鸾塞到床底下后,樊雪晴向灼颜招了招手,等他坐到梳妆檯前的椅子上,樊雪晴开始熟练地为他上妆。 自计划定下来,他们已经练习过无数次,熟能生巧,现在只要一小会儿功夫,樊雪晴就能将灼颜画的与明鸾有□□分相像。再加上凤冠前垂下的珠帘,如无意外,即便是女王也认不出来。 樊雪晴走后没多久,真正的侍女和嬷嬷就过来了,芸香看着灼颜,觉得公主今日与平常好像不太一样。 「公主,你怎么把喜服换上了?」 「我很喜欢它,就先换上了,怎么,不好看吗?」灼颜露出一个笑容,用清脆的女声问道。 「好,好看。」怎么会不好看呢,芸香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原来今天的明鸾公主比平日更加娇艷动人,不过,当新娘时本就是女人最美的时候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第64章 龙魂 一般来说,在大家的印象里禁地应该都在些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外边还要配合阴森恐怖鬼哭狼嚎的特效。 但王室的禁地比较特别,它就在王宫后边,或者说,王宫就修建在禁地前边。 这样虽然少了些神秘感,但好处是安全,如果在别处只派两个高手的话,那可能禁地哪天被人刨了都不知道。 公主大婚,驸马算是入赘。所以现在灼.公主.颜就比较轻松了,不用坐花轿,新郎接亲的一系列仪式也都省略了,他只要在自己房里等玄尘来,然后两人一起前往禁地举行婚礼就行了。 在灼颜无聊的将衣服上垂下的丝带打结解开不知多少回时,终于有一个侍女进来通报,「公主,驸马已经到了,王上让您速去前厅。」 「本公主知道了。」灼颜微微颔首,在一群婢女的簇拥下,迈着纤纤细步款款而去。 于是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在前厅等候的宾客们就见到一位高贵美丽的红衣佳人裊裊而来,她身着大红色绣着金凤的喜服,层叠的裙裾犹如一朵盛放的牡丹。 在金凤头冠垂下的流苏掩映下,人们隐约可见她娇美的容颜,艷而不妖,媚而不俗,远远一望,已是风华绝代。 听着耳边的赞嘆,看着宾客们仰慕的目光,灼颜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的表演还是不错的。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不自在的,当然原因不是要和玄尘结婚而紧张,又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因为穿女装,呃,说实话也不是第一次了,真实原因是,这鞋有点挤脚啊。
第108页 就这样,在礼乐声中,灼颜与玄尘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和王夫还有其余一大群人一起前往了禁地,而女王已经先行了一步去开启大门,毕竟这种机密的事不能在众目睽睽在进行。 禁地入口开在一座小山之上,原身可能是一个山洞,后来经过人工拓宽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此时华丽的大门已经开启,女王正守在门前等待,至此,随行的侍从都要留下,只有被邀请的贵族和作为新郎朋友的花如云等人可以进去。 除去侍从后,人数一下子少了很多,只有十几个人而已。 因为此回公主的婚礼比较匆忙,更重要的是现在王室与天狼城相争,局势不明,所以十二城的人大多都找藉口没有留下参加婚礼。 才至于宾客如此稀少,不过这倒是让灼颜他们一会儿的计划更加方便。 灼颜暗暗观察着宾客,想着一会儿谁会是他们的阻力时,却意外的发现,己方的金耀庭、金玉质和北海遥竟然都不在。 灼颜见此暗自心焦,机会难得,他们怎会出现这么大的差错。 但婚礼的进程不会因为灼颜的想法而有半分停留,不一会儿功夫,一行人已经走完了通道,来到山腹中。 山腹中已经几乎看不出天然的痕迹了,在人工雕琢下,巨大的被掏空的山腹四壁如一个倒扣的蛋壳,弧形的壁面布满了浮雕与彩绘,只在最顶尖的一点,有一个透明发光仿佛覆盖一层水膜的圆形。 灼颜略扫一眼,大概看出了壁画的内容。 第一副壁画上描绘了一副战争场景,对战的双方分别是人族与妖族。妖族天生体魄强健,武力非凡,而人族虽然先天稍弱,但通过后天修练也十分强大,加上数量众多,也能和妖族战的旗鼓相当。 就这样,在双方互不相让的情况下,两方皆是流血漂橹,死伤惨重。 接下来一副壁画上重点描绘了一只十分英武的龙妖,他浑身赤金,背生双翼,身后跟着众多手下,看来在妖族地位很高,灼颜推测,他应该就是此地主人天池大圣。 天池大圣为妖族四圣之一,有他出手,自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人族大军败北,一时处于下风。在这种情况下,商议后,他们也向前线派遣了一位高手助阵。 看着壁画中对这位高手精细的描画,灼颜就知道他肯定是个主要人物,果然,此人来了后,人族一扫之前颓势,甚至从妖族手中抢回了几座城池。 之后,随着你来我往的试探,故事渐渐到达了高潮部分。这副画的背景是狂风暴雨,两族数百万大军在野地上厮杀,流出的鲜血将黑色的土地都染成血红。 而在半空之中,双翼展开遮天蔽日的妖龙,与怀抱古琴衣袂飘飞的白衣人正在对峙。 一幅幅壁画在灼颜眼中掠过,高超的画技仿佛再现了当年战场上的情景,让他不禁心神激荡,迫不及待地想接着看下去。 但等他视线转过去,却发现接下来几幅画竟然只花了些花草风景,与之前的故事没有任何关系。 直到过了十几幅画后,妖龙才又出现,他依旧强大耀眼,但却没了从前的嚣张,反而有些悲伤,灼颜觉得,这悲伤的源头应来自他背上所背的棺椁。 图画中还是画了两族大战,只是这回战场占的篇幅非常小,上面的人也非常模糊,好像主角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接下来的一幅图,也是最后的一幅。这时画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战场的影子,妖龙背着棺椁,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海岛,岛上的天空中,有一道巨大的裂缝,妖龙正煽动着双翼,向裂缝中飞去。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副画面可能不明所以,但灼颜对空间十分敏感,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一道空间裂缝。 天池大圣背着棺椁,飞入空间裂缝,这说明他进行了空间穿越。 一般情况,史书即使把一些大事件抹去,但古老家族肯定会有记载。而灼颜在花家的典籍中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关于两族大战的事,这表明,现在这个世界,应是天池穿越后的世界。 灼颜再看向那些风景图,虽然仍旧看不出什么破绽,但他还是认为,这些很可能是后覆盖上去的,在它们底下的,就是天池离开原世界的真相。 当年这组壁画肯定是在天池大圣的授意下才能被制作出来,但他见了后,可能又改变了主意,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将关键部分掩去。 见壁画上看不出更多内容,灼颜转而观察起地面的环境。 在这个掏空的山腹形成的空间里,地面是一个圆心正对上方水膜的同心圆,内圆是一个玉石台,中心立着一座两人高的天池大圣雕像,外圆则是面积更大些的蓄水池,池水很浅,虽是死水,却清亮透明,一眼能望到底。 来到玉石台上,灼颜见地面虽乍眼一看都是白色,但随着光线变化,可隐约看到金色的符文闪过。 等到主持婚礼的祭司在龙神像前点燃三柱香后,这些金色纹路突然光芒大盛,展现出一个完整的法阵。 法阵出现后,灼颜见其余人都是一脸激动,纷纷跪在地上祈祷。 直到三柱香燃尽,祭司又向神像行了一礼,念了一大段祷词,随后将香灰收起一小撮,倒入盛了水池中清水的透明水晶鼎中。 香灰入水,清水瞬间浑浊,祭司看向灼颜两人,问道:「你们是否愿意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互敬互爱,相互扶持?
第109页 是否愿意共享你们的寿命与灵力,不离不弃? 如果愿意,请将鲜血滴入鼎中,浑水将会重清。」 「我愿意。」 「我愿意。」 看着滴过血的水渐渐清澈,灼颜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封建迷信,这里面是真的有誓约之力的,万一天池大圣觉得自己乔装改扮心不诚怎么办,还好成功了。 他此时感觉自己和玄尘的联繫更加紧密,修为瓶颈也开始松动了。 而此时女王脸上也露出笑容,看着玄尘的目光都柔和了些,看来是真把他当女婿了。 她手持王杖,走到灼颜面前,对着所有人宣布道:「本王不日便要退位,明鸾公主,便是下一任天池国主。」 说完,便要将王杖交到灼颜手中。 听着女王的话,灼颜真是又惊又喜,他想过暗偷想过明抢,但没想到,女王竟会直接给她。 灼颜压住脸上激动的表情,伸出微微汗湿的手就要将王杖接过。 但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且慢!他并不是真正的公主!」 第65章 龙魂 听到来人话语,灼颜心内大惊,女王递出王杖的手亦是一顿。二人同时向入口处一望,只见那里站着的四人,正是未出席的外界三人与本该在王宫的明鸾公主! 四人之中,金家二人神志清醒行动自由,而北海遥与明鸾则一个被绑缚,一个半昏迷地被他们挟持着,刚才点破灼颜的人正是金玉质。 见此情形,灼颜心里一沉,知道金玉质此时已经不与他们同心,看来在此行最后的一段时间里,还是免不了一番内斗。 见到明鸾公主那张熟悉的脸,女王一阵错愕,她转头看向灼颜,目光冰寒刺骨,与此同时,一道凌厉掌风挥出直向灼颜而去。「你到底是何人?」 女王武功高强,幸亏灼颜早发现不妥向后急退,也因女王心中存疑未使出全力,这才让他未有损伤。不过掌风余威还是将他头上凤冠掀落,毫无遮掩下,如此近距离,女王一眼便认出他并非自己的女儿。 看着两张肖似的面孔,底下宾客不由发出一阵惊呼,即而产生各种猜测。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女王脸色阴沉,婚礼之日新娘竟然被人替换,这对王室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 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关于如何遏制流言只能稍后再议。 「贼人,放了公主,孤王饶你不死!」女王到底非是常人,即使此刻心急如焚,却仍然没有被愤怒沖昏头脑。 「哈哈哈,王上说笑了。」金玉质和善笑道,只是手上却把明鸾公主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不论是我,还是灼颜,我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借王杖一用,只要女王应允,我自然不会动公主一根毫毛,到时岂不两相安好。」 「痴人说梦!王杖乃我族圣物,岂能交于你这奸人,速速将我儿还来,否则本王今日就叫你血溅五步!」 金玉质虽有人质在手,但女王岂是受威胁之人,她深知底线一旦打破,只能任由他人无度索求。 「女王不愧为一国之君,王者之风,不似寻常妇人,金玉质拜服。 只是玉质今日目的并非威胁,而是合作。如果公主一人分量不够,那再加上天池国这数百万黎民呢。」 「有话直说,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把你的废话收一收。」女王冷哼一声,讽刺道。 「好,直说就是,钥匙的另一部分在我手,王杖给我,破开空间后,大家都有好处,天池国的资源问题能够解决,王上也有机会追寻游仙之上的境界。」 「什么!」女王听此不由一惊,作为掌权者与游仙境高手,她知道许多秘辛,何况王夫从外界而来,她自然知晓天池国不过一个小空间之事。 多少年来,她一直在探索离开的方法,只是一无所获。没想到在这危急存亡之秋,竟然出现转机,真如天降甘霖。 平复心绪后,女王冷静思考,按照情势,现在宝石必定被金玉质带在身上,否则他没有机会再去他处取,自己完全可以抢夺,只是这样一来,明鸾恐怕性命难保,不如先将王杖交于他,再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策。 于是她道:「好。不过本王也不妨告诉你,现在大军已在外集结,你若是敢欺骗本王,那你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 王杖自女王手中飞出,划出一道弧线后,落入金玉质掌中。他仔细检查确定无误后,又转向了灼颜几人,道:「钥匙的五部分,我已得其三,剩下的两颗晶石,你们如果不交出,那大家只好一起耗到死了。」 「金玉质,你为什么这么做,灼颜本来都要成功了!」樊雪晴义愤填膺道。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龙神的传承,有了它,我起码能达到从圣境,到时候,谁还敢对我指手画脚,我早就知道,只有武力,才能凌驾于世俗之上!」金玉质之言掷地有声,他眼中神采似是野心,又好像别的什么东西。 樊雪晴气急,却又没有办法说服金玉质,只好转移怒火,「金耀庭,你就这样纵容他吗?」 「抱歉,玉儿之前因用了邪术转移功力,导致身体有损,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他痛苦而不作为,龙神传承,恕我不能相让。等出去后,金耀庭再向几位斟茶赔罪。」 金耀庭说完,金玉质又道:「樊雪晴,北海遥不是你的朋友吗,你可愿为了他捨弃碧霄木晶?」
第110页 「啊啊啊!」樊雪晴烦躁地走了两圈,跺了跺脚,终是咬着牙将晶石扔过去。「卑鄙无耻!」 而花如云与灼颜三人本就对传承不是很执着,此刻见大势已去,只得无奈交出赤炎火晶。 四颗晶石全部到手,金玉质将他它们安放到王杖上的凹槽内,严丝合缝,浑然一体,仿佛从未分离。他看着完整的钥匙,大笑一声,示意金耀庭将北海遥放走,自己则带着明鸾公主来到天池大圣雕像处。 金玉质将钥匙插入藏于龙口内的锁孔里,轻轻转动下,机栝发动之声伴随着地动山摇一同袭来,见此在场之人都不由屏息凝神,等待鑑证这长久流传于国中,却从来无人得见的传承重见天日的一刻。 但就在他们的期待都提到最大之时,所有异常竟然同时停止,只余一片寂静。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金玉质脸上一片慌乱,气急败坏道。 经此意外变故,金玉质心绪大乱,不知不觉放松了对明鸾公主的钳制。但他不知,这一个小小地粗心大意,竟会将他推向无可挽回的境地。 众人只见,就在金玉质上前查看龙首之时,一只指甲涂着寇丹的玉手从他后心贯体而过,等到他感到疼痛时,一切都太迟了,金玉质回过头来,只见到了明鸾公主那张宛如木偶般呆滞的脸孔。 与此同时,樊雪晴发出一声痛呼,原来此时得到自由的北海遥亦发动了攻击。他早已蓄好力,只待众人都被金玉质吸引之时,成爪五指快的只余残影,一把戳进樊雪晴心口。 电光石火之间,金玉质与樊雪晴皆是身受重伤,命在旦夕。众人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好好的两人,顷刻之间,便成了风中残烛,气若游丝。 就连与他们最亲近的金耀庭与荣熙,最先感到的也是措手不及,随即才是,痛彻心扉。 两声悽厉呼唤几乎同时响起。 「玉儿!」 「小姐!」 他们用尽全力将灵力输入二人体内,妄图止住伤势,但却是徒劳无功。二人心脏皆破损碎裂,已是无力回天。 樊雪晴受创面积较小,还可凭武者强健体魄撑着一口气坚持片刻,而金玉质还来不及看金耀庭一眼,便已毙命。 几息之间,樊雪晴身上鲜血已将衣衫浸透,荣熙无力地捂着她的伤口,但这毫无用处。 荣熙从没哪时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如此弱小无力,连最想要保护的人都护不住。他将脸贴在樊雪晴头上,血水混合着眼泪,糊在他俊俏的脸上,一片冰凉。 「小姐,你不要死。」声声哀痛,包含着最卑微的乞求,与最隐秘无望的爱恋。 望着陷入绝望的荣熙和失魂落魄的金耀庭,灼颜脸上一阵冰寒,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这几人皆是他的同伴,北海遥,真是罪无可恕。 「北海遥,没想到你竟然将我们都骗过了,一路虚情假意,也是难为你。 我知道对于野心家谈感情无用,只是我不解,樊雪晴对你并无威胁,杀了她,你有何目的?还有,如果没猜错,明鸾也是被你控制的吧。」 「呵呵。」听到灼颜的质问,北海遥只是一笑,然后不紧不慢地将自己十根手指上的鲜血一寸寸擦干净。 随着污迹尽褪,灼颜只见,他摊开的白皙手心上,赫然放着半颗碧色的透亮晶石。 「樊雪晴身患心疾,本就该是个死人了,若不是这半颗碧霄木晶在她心脏内为她续命,她活不到今天。 进入内境时空间不稳,那时我就察觉了异常,之后通过观察,果然发现碧霄木晶不全。方才金玉质的失败,正是这个原因。 现在我杀了樊雪晴,免了你的纠结,你该感谢我才对。而金玉质吗,我只是给他一个与魔鬼做交易的小小惩罚。 对了,北海遥只是我的化名,你可以叫我,罗剎。」 北海遥话音刚落,他周身烟雾忽起,森冷白雾缠绕全身,只露出一双狭长眼眸。与此同时,他的气势亦节节攀升,很快便达到了从圣境。 罗剎将手中半颗晶石投入龙首之后,就好似热油泼进火炉,禁地内机关骤然继续启动。 只听轰隆一声,众人即见穹顶上方水膜流动湍急,随即飞流直下分为九股,正好避开了石台注入水渠中。 在水渠刚好填满之时,天上水流停止,一颗硕大明珠与水晶棺材从天而降,缓缓落在石台之上。 在明珠光芒照耀下,众人只觉一阵神清气爽,而水池之内,一朵朵绿色芙蓉也快速生长,竞相绽放。 第66章 龙魂 看着浮在半空中的明珠,灼颜心头一紧,这就是龙魂珠! 任务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但灼颜却没有多少宽慰之感,为了这颗珠子,多少人汲汲营营不择手段,甚至于丢了性命,讽刺的是,自己明知如此,却也不得不走上此途。 罗剎已是从圣境,现场能对付他的只有同阶的玄尘了,像自己这样修为相差过大的,即使偷袭也未必奏效。 因而灼颜偷偷扯了扯玄尘衣袖,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拖住罗剎,而自己则趁机谋夺龙魂珠。 而那边,就在罗剎将要摸到棺材旁时,玄尘也召出了濯世,刺出逼命的一剑。 此处传承出世,不可能毫无动静,天狼城路远还不用太担忧,但凤王爷却随时有可能赶过来,因此灼颜不敢耽误时间,只看了玄尘一眼,见他不落下风,就拿出醒魂香,准备唤醒珠内残魂刻录阵法。
第111页 一支华贵紫金线香点燃过后,奇异香氛渐渐盈满整四周,感受到这股香气,龙魂珠内游动的呆滞小龙眼中也透出几分神采。 在不远处,女王抱着再次失去意识的明鸾公主,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盘算。 感受到她打量的目光,花如云捏了一把冷汗,现在灼颜和玄尘两处他都帮不上忙,只能警戒周围,防止其余人趁虚而入。 面对两方的对峙的局面,花染衣此时也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花家养育他二十余载,供他学武习文,家族中长幼有序,兄友弟恭。此刻侄儿有难,若是不帮,怎对得起担忧自己的族人。 而女王亦对他情深义重,先有救命之恩,后有鹣鲽之情。女王天赋卓绝,修为更胜自己,本无必要与他结契,但为了他能得国中人尊重,却执意如此,不惜损耗修为。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正在花染衣陈思之际,忽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将他一下惊醒,「嗯?王上,怎么了?」 「我叫你好几声了也不见你应答,危急关头还敢分神?」 「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可是也要去夺那颗明珠?」 「你在紧张什么?你好像有事瞒着我?」女王眼中现出一抹怀疑。 「……,是,我有话对你说。其实我……」 「有什么以后再说,你也不必担心,我已向皇叔公发了信息,在他来之前,我们就静观其变。」 「这样也好。」 而在另一边,随着醒魂香的燃烧,龙魂珠内之魂魄渐渐被唤醒,灼颜见面前小龙眼神越来越清明,身上的鳞片也愈加清晰闪耀。 片刻之后,一道仿佛穿越时空而来的苍凉龙吟响起,随后龙魂珠内魂魄彻底恢复记忆,化为了一个披散着赤发的青年模样。 他暗金色的眼眸目光悠远,盛满着亘古的沧桑,扫视全场后,用低沉悦耳的声音唤道:「为何唤醒我?」 见此灼颜向前一步想要与之交谈,但不待灼颜回答,那边正在与玄尘斗法的罗剎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不惜受伤也要冲过来。 此刻灼颜正对着他的脸,能清晰地看到那一双本该清亮透彻的碧色眼眸中盛满来怨毒与嫉恨,让这双美丽的眼睛好似被吸干了灵力的玉石,只剩下可悲的空洞。 看着天池仿佛看陌生人的目光,罗剎心中只余悲凉,他终于又见到了天池,可坚持了多年得执念并没有丝毫缓释,反而更是打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天池!」嘶哑诡谲的声音让罗剎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却是怒火更炙,他恨自己不够绝情。 罗剎散去迷雾,露出的清俊面孔一笑,带着七分嘲讽三分怨怼地道:「天池,故人相见,你竟如斯冷淡啊。」 「我不认识你。」天池平淡的语调显示,他确实不认识此人,亦或是见过却未放在心上。 「那,你可还记得蓝汐雪?」罗剎云淡风轻道,但其实他的手心里已满是汗水,这个沉甸甸的名字压在心口,再次吐出,恍如隔世。 罗剎又一次被提醒,原来这个自己早已抛弃的旧名,其实从未真正忘记。但如果对方早已忘了呢? 还好,这种情形并没有发丝。在罗剎幻想出天池的种种无情言语之前,就见他脸色一变,淡然的语气亦起了波澜,「汐雪!你,怎会知道他的名?」 「我是,他的一个朋友。此回是来替故友确认一件事情。」 「何事?莫非是他生前所嘱咐?」即使已过了几千年,说道生前两字时,天池心中还是一痛。 那时虽然自己与汐雪都已是一方强者,但识得情爱滋味还是头一回,情意正浓,恩爱缠绵,毫不避讳。偏自己狂妄自大,以为护得住他,没想到却害得他满门尽被屠戮。 当找到蓝汐雪冰凉的尸身时,天池方觉悔不当初。 「生前?」罗剎反问一句,「原来你以为他早已死了吗?」 「难道他还活着?」天池颤声问道,语气里是深深的希翼。 「不,蓝汐雪确实已经死了。」是生是死,又有何意义呢。 「是我痴心妄想了。他,叫你做什么,可有只言片语留给我?」 「是些私事,我要到你近前再说。」尽管罗剎的语气十分正常,灼颜还是感到一丝不妥,但天池心中焦急,却未有所察觉。 罗剎一步步走进龙魂,也一步步离棺材更近了。那棺材虽是水晶制成,但表面不平,从外看去,只觉雾隐迷濛,看不真切。 离真相越来越近,罗剎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了。是爱,是恨,好像都不重要了,往事随风,早已烟消云散。 当年,因为私通妖族的罪名,蓝氏满门被灭,唯有蓝汐雪,凭着一腔恨意与不甘支撑逃走,至裂魂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四面楚歌,命在旦夕。 跌落崖底时,蓝汐雪本以为自己将成幽谷亡魂,但阴差阳错下,竟夺舍蛇妖,留下一命。 但同时,妖蛇性烈,蓝汐雪受它影响,也浑浑噩噩上千年。等再清醒,竟听闻天池已另寻所爱,破界而去。 蓝汐雪不甘,他不甘!如果人妖相恋註定是错,为何只有他一人付出了代价,当蓝家血流成河时,天池却还是高高在上的妖王,在他灵魂保受摧折之时,天池却另觅佳偶。 受尽打击后,蓝汐雪改名罗剎,他想要为族人报仇,但当年敌对家族早已凋敝,他的怒火无处宣洩。唯有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寻找天池上,他才觉得了无生趣的人生有一丝支撑。
第112页 在这期间漫长的岁月里,罗剎也常常想,天池如今过得如何,他所爱之人,又是什么样,才叫他背弃了当初的海誓山盟。而这一切,在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临近水晶棺,罗剎趁天池不备,一道掌风掀起棺盖,露出棺内男子如清风朗月的面容。 他年纪二十些许,眉目如画。面色红润,恍若生人。 却是让罗剎惊异的熟悉面孔。「怎,怎会是我。」 第67章 龙魂(完) 此时空气间突然一片静默,看着水晶棺中熟悉的面庞,电光石火间,罗剎突然明白了什么,多年来一直被蛇妖影响而日渐暴戾的神智,也恢复了清明。 他看着天池,捏紧手心哑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爱的人,到底是谁?」 「我天池,今生今世,挚爱唯有蓝汐雪一人。汐雪,是你对不对,你回来了。」天池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眼中泪光闪现,语气轻柔的仿佛怕稍一大声便会打碎美梦。 「是我之过,我竟不知你尚在人世,将你独自留在那里,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 他想要走到罗剎身前,却无奈被龙魂珠束缚,只能徒然伸出手,隔空描摹着深爱之人陌生的容颜。 原来多年爱恨痴狂,不过梦一场。两行清泪自罗剎眼眶滑落,朦胧了视线,也模糊了情仇。 「说这些还有何用呢。你,你怎会变成这样,魂体也虚弱至此。」罗剎错过眼去道。 即使天池仍对他一心一意,但复生后步履维艰,受尽苦楚所致的性情大变却不是假的,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天池,面对这人世。 「当年我发现你的肉身之后不久,便受了伤,所以才……我不愿入轮回,魂体亦渐渐削弱,但今日得再见你也算值得,只可惜,不能再陪伴你了。」 「为何坚持留下,为何还要维持秘境的运转?你不知道这会对你魂体有多大的伤害吗?」罗剎气急地红了眼睛。 「我怕轮回之后,我不能觉醒记忆,我怕忘了你。而这里,是我为你准备的家,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人族与妖族的混血,我们再也不会因血统被阻挠,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那都是从前了,我已发现,人与妖确实无什么分别,却不是因为同样的善,而是因为同样的恶。人族之凶残,与妖族无异。 欺软怕硬,更是相同。天下大同非是感化能达成,他们也不配,唯有武力,方是永恒。」 久别重逢,二人似有说不完的话语,但就在此时,只闻入口外传来一道凤鸣与狼啸,随即一道穿着张扬红衣的青年男子与一狂放不羁的黑衣人进入,这二人正是凤王爷与天狼星主。 女王见到凤王爷眼中一喜,但看到天狼星主后又是一皱眉,「天狼星主,你怎会来此?你不是……」 「哈,不是应该在闭关吗,你是想这么说。你既能在天狼城安插奸细,本尊自然也能在王城安排几个细作,否则遇到这样的机缘不是要错过了。」 「哼。」女王心中不满,但现在形势也不由她多说什么,因而是转过去问凤王爷道:「叔公,现在怎么办?」 「狼主以为呢?」 「以前是别无他法,我们不得不相争,但现在圣魂在前,只要我们合作,就算一人只吞一半,炼化后也能破开空间,何必还斗的你死我活 」 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话,灼颜心下一冷。局势对己方大大不利啊。 对方有两个半圣,女王与花染衣合修,加在一起也算一个半圣,更别说还有许多侍卫了。 而自己这边,高端战力只有玄尘一人,天池死太久了,除了作为十全大补丹几乎没什么用。 而罗剎,就算灼颜不计较他之前做那些事,把他算作自己人,但他刚才与玄尘打斗太拼命,受了重伤,现在也后力不济了。 花如云也看出了这点,他看了花染衣一眼,却只得到一个回避的眼神。花染衣向女王处靠近几步,道:「如云,我在此生活十几年,这也是我的家。只要你不出手,我不会让人伤你。」 见此,灼颜暗暗握紧手中阵旗,他该怎么做呢。凭心而言,他想帮助天池,既是不想阁主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也是因为之前的壁画到底给了他一丝触动吧。 曾经,他与玄尘也曾立场对立过,正与邪,人与妖,世俗人言可畏,是非黑白面前不容儿女私情。只是若是真能慧剑斩情,这颗日夜热血奔流的心又该何处安放呢。 可若是继续下去,不是又要让玄尘置于险地,这与自己初衷不符。 就在灼颜深思之际,玄尘忽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做你想做的事,一切有我。何况就算我们放弃争夺,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嗯,是我想差了。」 就在气氛凝重,大战一触即发时,罗剎忽然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能退敌,但需你们替我争取一段时间。」 「多久?」 「至少一个时辰。」 「好。」 没了罗剎,玄尘不得不以一敌二,虽然他修为高深,但凤王爷和天狼星主也不是好相与的,因而一时难以脱身。 而灼颜与花如云二人对战女王夫妇,修为远远不如对方,即使花染衣处处留情,也一直处于下风,很快便要败下阵来。 见此,罗剎对着一旁失魂落魄的荣熙道:「玉色芙蓉可以救她。」
第113页 「玉色芙蓉!在哪里?」听到此言,荣熙压下心中愤恨,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问道。 「池塘里不都是,救完人就去帮忙,否则就等着她再死一次吧。」说完罗剎便向水晶棺行去。 荣熙将樊雪晴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一步三回头地走过去摘下几朵玉色芙蓉。 因为不知道使用方法,荣熙就餵樊雪晴喝了些花汁,又向她胸前伤口涂了些做外用。只盼着其中一种办法能奏效。 过了半刻钟左右,荣熙只见樊雪晴胸口伤处透出点点萤光,心脏上的裂缝竟然真开始癒合,虽然胸口上的伤处未复原,但性命已经无碍。 荣熙连忙又餵了樊雪晴些花汁和补血丹,将她松松拥在怀里,好似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樊雪晴脱离危机后,灼颜二人得荣熙之助,终于稳定下形势,在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酣战后,空中突然发出一阵巨大的能量波动。 随即穹顶之上水膜打开,天外云霞腾起,散落金雨。地气翻涌,化为金莲。正是圣人出世的景象。 众人顺着金莲铺就之路望去,见那水晶棺中本毫无生气之人站起身来,白衣如雪,无风自动。 他遥遥伸出一只莹白玉手,在虚空中连点三下,凤王爷、天狼星主和女王便皆受重创。 圣人!这是只有圣人才能做到的!看着蓝汐雪周身强大的气势,凤王爷他们眼中又是羡慕又是忌惮,还有些不解,但不管怎样,是不敢再留下来了。 在凤王爷几人退走后,灼颜才敢上前,他迟疑问道:「你,是罗剎?」 「不错,这才是我原本的身体,我境界修为足够,只是碍于魂体不合不能成圣,现在回归本体,自然水到渠成。」 「那真是恭喜了。」 「好说。对了,我快死了,你们有什么愿望可与我一说,看在你们为我拖延时间的份上,我可一试。」 「死!怎么会!」 「否则你以为换身体像换衣服一样吗,不过一刻钟的圣人,也足够了。」 「好,我也不说废话。有一座大阵,需要龙魂珠镇压,还望你成全。」说完,灼颜将阵旗一把扔过去。 罗剎接过阵旗,看到上面奇特阵法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不过随后又是一笑,摇了摇头。直接将它投入龙魂珠内,再将自身法力注入。 有了新的灵力,龙魂珠顿时光芒大盛,罗剎一手托起它,催动其顺着穹顶飞出,渐渐隐没天际。 「龙珠已与此方天地融合,就算凤王爷他们的伤好了,也无法将之剥离。」 融合了龙珠后,秘境的法则亦得到完善,灵气可与外界相通,只要达到化形期,就能寻到出口离开,不必再如从前一般困守了。 做完这些,罗剎的身体便到了极限,忽而化为一片晶砂,又重新落入水晶棺内。 半空之中,只余一道单薄魂体,与天池携手而去,共入轮回。 已是夜半时分,所有人皆已离去,禁地之内,只剩金耀庭一个孤独身影。他抱着金玉质的尸身,坐在水池边,温柔地将他脸上血污擦去。 满月的清辉倾泻而下,映照一地残败的玉色芙蓉。尽管已经得知,玉色芙蓉只能治癒先天心疾,樊雪晴能够活下来亦是因为有碧霄木晶温养多年,但金耀庭还是不甘心地试了千百次,直到怀里的人身子彻底冷下去。 一滴眼泪滑入池中,平镜一般的水面骤起波澜。水中的倒影发生改变,竟显现出两道早已逝去之人的身影,仿佛是在上演一齣戏剧。 「这是师父和成叔吗。」看着水中人影金耀庭喃喃道,他想起了这片池水的传闻,人在其中能看到自己最在意的事,可是他为什么会看到他们呢? 金耀庭此时整个人仿佛木雕的傀儡,根本无心去看池中人在做什么说什么,但倒影中的一句话,却不偏不倚的落入他耳中,像一道雷霆将他惊醒。 「耀庭虽非金家人,但他的天资心性都是最适合成为城主的。」 「让一个外人继任城主,长老们是不可能答应的。」 「若不是玉儿天赋不足,我也不想,金成,我要你替我圆一个谎,便说耀庭是我亲子。」 「城主,你是想以此获得长老们的同意吗。」 「不错,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耀庭,希望他看着血缘的关系上,能真心掌管家族,照顾玉儿……」 「哈哈哈哈。」金耀庭发出一阵狂笑,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留下来,「原来,我们根本不是兄弟。为什么,要让我现在才知道。」 第68章 大结局 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灼颜与玄尘终于将所有阵旗全部安置妥当。这时如果有人在高空俯视,便可发现宇宙中个个星球已经连成了一座巨大的阵法。 看着星空中点点萤光,灼颜欣慰一笑,刚要放松下来,却不想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灵魂深处亦产生巨大波动。 看着灼颜痛苦地捂着额头,玄尘急忙上前扶住他,并关切问道:「怎么了?」 「总部出事了,空间连结很不稳定。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我与你同去。」 「不行!」灼颜一听便下意识反驳,按照浮月城法则是不可以带外人回去的。 「事急从权,我跟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明知你有危险,却叫我在这里空等,我做不到。」
第114页 「这,好吧。」浮月城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再遵守法则也没意义了。而以两人的感情,如果自己出事玄尘的余生一定充满悔恨,倒不如一直在一起,同生共死更好。 空间传递的速度很快,通道打开后不过几秒二人就到了浮月城。在这之前灼颜已经设想过许多惨烈的战争景象,但他们看到的却并非其中任何一种。 没有厮杀,没有尸骸,四周静谧,空无一人。浮月城中人此时竟然都消失了。 「靛羽大人!幽雪!你们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撤退了,还是已经遭了不测。」想到这些,灼颜不禁脸色发白。 「阿颜,冷静。」在另一处探查的玄尘安抚道。「地上的血还没干,打斗显然刚结束不久,我们搜寻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也许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了。」 听到玄尘的话,灼颜也只好点点头收敛心神,强自抑制住担心。「你随我来,我们去神殿看看,那里靠近天命轮,结界威力最强,如果战败了,咒皇可能选择此地固守。」 神殿古朴巍峨,金碧辉煌,鎏金的色彩倒映着满天星斗,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只是殿前的鲜血与瓦砾碎片,却在华丽之上又添了几分壮烈悲凉。 看着墙壁上巨大的伤痕,和碎裂散落的七彩玻璃。灼颜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竟然连神殿也变成了这样。」 四周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灼颜已经对在这里能找到人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没想到,当厚重大门开启之时,一道熟悉身影竟然映入眼帘。 「咒皇陛下!」 此时的咒皇依旧穿着雪白绣金的华丽长袍,但却未戴冠冕,一头如水般顺滑的金色长发直垂腰间。 听到灼颜的惊呼,咒皇转过身来,一对金色眼瞳直视他,但焦点却又好像不在灼颜身上,而在万里之外。 「灼颜,想必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但请不要说话,耐心地由我来为你解答。 现在你所看到的,并非真实的我,而只是一道事先留下的幻影。我没想到最终的决战会这么快来临,所以什么都没有告诉你。现在,我会把完整的计划像你坦诚,因为你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我们的敌人宇宙意识,其实便是天神的一道恶意,便是为了遏制它,天神才会创造了我们。而天命轮是天神的右眼所化,其内蕴含着神力,宇宙意识一直妄图通过吞噬天命轮成为真正的神。 浮月城无力抵抗,我只得启动大阵,配合天命轮进行抵抗。我们本就是天命轮所化,现在能量不足,已经被收回了。」 「收回,那和死亡有何区别……」灼颜倒退两步,不敢相信这一切。「一定是假的,否则为什么我没有事?」 「为什么你却不受影响呢,你一定在疑惑吧,灼颜。我既然早知道会发生这件事,怎么可能会不事先做出准备呢。 孩子,不要为我们悲伤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准确的说,是你的爱人,希望我没有看错他。 现在我们所有人,包括宇宙意识都深陷天命轮的幻影世界之中,我们本就是天神力量的一部分,一进入就会失去记忆被同化。只有玄尘是外来者不受影响。 只有他在宇宙意识从天命轮的影响下恢复过来之前杀死它,才能够真正的解救我们,解救这个世界。宇宙意识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恨,一旦让它成神,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咒皇的话,灼颜与玄尘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彼此的选择。两只修长的手紧紧扣在一起,刀山火海走一程,有你陪伴也不孤单。 银河历4528年,在虫族母巢之外,几百艘战舰将此地围的密不透风,战舰上数十万大军正紧张地盯着战场。那是十几台各式机甲与虫族女皇之间的,至强者的最终决战。 虫族女皇具有最顽强的生命力与分裂能力,同时还拥有空间天赋。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的士兵与武器不能保证完全消灭它,只有靠着那批最优秀的进化者,才能万无一失。否则只要让它逃出一丝触角,几十年后,它便能重新创造一批虫族大军。 在那十几台机甲之中,最为耀眼的是一台黑色与银色组成的机甲,它名为濯世,是玄尘元帅的专属契约机甲。 在看到濯世一道雷射剑刺穿虫族女皇的脑部中枢时,军队中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小声的欢呼与惊嘆。 而在另一台红色机甲发出一阵烈火将虫族女皇尸体彻底焚尽后,这些压抑着的欢呼便彻底爆发了出来。 驾驶着机甲飞到战舰甲板上后,灼颜从驾驶舱中出来,刚要对着他的老对头玄尘挑衅一番,便突然感到脑海中多了一段未经历过却又无比熟悉的记忆。 幸好这时大家都陷入胜利的喜悦中,谁也没发现他的脸色正在红白青之间来回变化。 回想起失忆这些年自己做的蠢事,灼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至于玄尘还是先躲一躲再说吧。 但灼颜刚一抬头,就发现在自己走神的这段时间里,玄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看着他深沉似海的眼眸里闪烁的温柔波光,灼颜一下子释然了。 安稳幸福的日子是多么短暂,怎么能不珍惜呢。 于是战舰上的士兵们十分惊讶的看着,他们一向单方面别扭的上将竟然与元帅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三天之后,前线胜利的消息传回了帝都。看着手中的捷报,金发金眸的俊美帝王,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115页 他对着身后的书记官道:「靛羽,这是值得载入史册的重大战役,你要好好记录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感谢读者们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