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婿的悠闲生活》 第1章 选夫诗会 永平城，和煦的日光撩拨着众多文人墨客，仿如初春的躁动，日升时分，就有众多文人进出永平城，踏春郊游，赋诗作词，好不快活。 “三月融春水自流，少正游，日上柳梢头...哈哈，一路行来，永平城周乡可谓是春意盎然，正是少男少女郊游踏春的好时节，可惜在下青春已逝，不然...哎？前方何故如此热闹，难道又有什么诗词会？在下可得去凑一凑，哈哈。”一位中年文士，拿着白纸扇，神情悠然道。 凌烟湖，位于永平城内，日升时分，白雾弥漫，氤氲飘动。此时一处观景台上，嘈杂喧闹，人影攒动。 “这位兄台，请问刚刚是谁晕过去了？” “听说是从下河村来的一个书呆子，好像叫...叫顾正言。” “哦？这可倒是奇了，难道一个村下书憨也妄图高攀书瑶小姐？” “可不是，这才第一轮，这小子因为做不出春日诗词而羞急晕倒，丢了大脸。” ... 中年文士手拿白纸扇，徐徐赶来，他老远就听到观景台传来阵阵诗词声，叫好声，此时心里也开始躁动起来。 他踱步上前，拍了拍一位书生的肩膀，笑问道：“这位兄台，敢问前方可是诗词会？能否告诉在下何人所办，所谓何故？” 书生正聚精会神地品味刚刚新出的几首诗词，此时被人打断，心里略微不满。他转头看向中年文士，发现中年文士一副读书人打扮，且年龄颇大，气质出众，便收了不满，拱手道：“前辈有礼，这确实是诗词会，不过这次的诗词会却不同平常，这可是书瑶小姐的选夫诗会，名曰---觅君诗姻会，拔得头筹就可做书瑶小姐的夫君。” 中年文士潇洒收好白纸扇，目露思索之色，问道：“书瑶小姐？可是那位犹羡白鸿志难消，女儿不愿为笼鸟，有凌烟才美人儿之称的人英武侯府三小姐洛书瑶？” 书生点了点头道：“前辈说得没错，就是那位，以前咱们永平城并不是没有举行过选夫诗会，但那都是娘家操办，父母之命。像书瑶小姐自己给自己选夫，这还是整个永平城...不，应该是咱们整个仓云州的头一遭，啧啧，这洛书瑶小姐，端的不是一般人儿。” 中年文士打开白纸扇，笑道：“哈哈，有趣，有趣，现在还可以参加吗，在下技痒，也想试试...” 书生露出惊讶之色，摸了摸头，上下仔细打量了下中年文士，质疑道：“大叔...前辈，您...要不，晚辈带前辈去逛下云烟楼，那里的姑娘...咳咳，选夫的事情，还是留给台上的年轻人，前辈觉得呢？” 中年文士知道书生的意思，也不生气，笑道：“这诗会，可有年龄限制？” 书生摇了摇头。 中年文士又道：“书瑶小姐有没有告诉你，她不喜欢中年成熟男人？” 书生又摇了摇头。 中年文士打开白纸扇，扇了起来，洒然笑道：“那不就得了？”说着他不顾书生异样的眼神，朝观景台走去... 看到中年文士走远，书生旁边的朋友戳了戳他道：“你知道那是谁吗？” 书生面露疑惑，摇了摇道：“哦？难道那人有来头？” 朋友点了点道：“当然，那可是号称词狂人的白三弄，一首情词引得多少少女为之倾倒，我有幸在府城见过他一面。没想到白前辈老当益壮，还参加小辈的这种诗词会，要是有他参加，那今天的悬念就不大了，萧渐寒诗词虽强，但离白前辈还是有一定差距，哎...” 书生恍然点头... ... 英武侯府，一处花草别院，此处琴音流转，蜂蝶萦绕。洛书瑶端坐别院正中，她身着淡绿绫罗，衣裙上布满绚烂的锦色刺绣。 她眉目如画，琼瑶玉鼻，绛唇若樱，尤其是那双如幽潭般的双眸，深邃灵动，如夜中繁星般闪耀。 忽见指尖起落间，又闻琴音渐起。 这琴音绕梁，虚实叠起，变化万千，似涧下幽泉空灵婉转、黄莺盈耳。 “小姐，路管家已经快马去通知老爷了，老爷他知道的话...您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弹琴呀？”丫鬟秋兰在一旁焦急道。 指离音落，洛书瑶眉目间似有忧愁化之不去，摇了摇头，她朝秋兰问道：“诗会那边怎么样了？有哪些人参加？” 秋兰知道小姐的脾气，略微叹气，拿出怀里的纸，递给洛书瑶道：“小姐，这是这次诗会的名单，来的大部分都是永平城的俊杰，皆是为慕名而来。有永平城年轻一代诗词第二人萧渐寒；白马书院新晋院试案首张子鸣；甚至那号称词狂人的白三弄都来了...听说白三弄前辈可是五十多岁了呀，要是赢了诗会，那小姐你真的嫁给他吗？” 洛书瑶接过名单，秀目扫了一眼，淡淡一笑，不在乎道：“秋兰，这些人再如何，还能比那魏国公世子更差吗？白前辈年龄颇大，但风评不错，词道造诣深厚，也并不风流，虽不是佳配，可总比那世子强百倍。” 秋兰面带忧愁道：“可是...小姐，老爷为什么一定要把你嫁给魏国公世子，听说那世子风流成性，日日流连烟花之地，连小妾都已经纳了七房，听说还曾抢强民女，这样的人，为什么老爷还...秋兰想不明白。” 洛书瑶也目露不满与怨愤之色，道：“我这样的侯门小姐，只是他们博弈联姻的工具，一颗可随意丢弃的棋子而已。秋兰，爹要我嫁的不是魏国公世子那个人，而是魏国公世子这个身份，他人怎么样，在爹的眼中，重要吗？” 秋兰目露难过道：“小姐...可老爷要是回来发现小姐你私自弄的满城尽知的选夫诗会，他会发怒的。” 洛书瑶不以为然的笑道：“发怒？那又如何？爹要是执意逼我，我洛书瑶何惧一死！我洛书瑶的丈夫，不求顶天立地，但至少要颇具诗书才气，胸怀正气，不风流不失热血，让我嫁给魏国公世子那让人作呕的人，我死也做不到！” ... “啊，我擦，头好痛，这是什么？大雍朝？什么玩意儿？做梦了吗...”捂着头，感觉天旋地转的顾正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环顾一周，喃喃道：“我昨晚没有喝多啊，这是做梦吗？为什么这么多人看着我？嗯...他们的神情，好像是...不屑？” 第2章 顾正言，字子云 随着零零散散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顾正言顿时懵逼，自己这是，穿越了？ 顾正言愣在原地，内心悲呼，我刚刚才起步的商业帝国啊... ... “第一轮春日诗词，由号称词狂人的三弄居士白三弄胜出。” 景观台一旁，端坐着两位儒生打扮模样的老者，矮一点的叫苗奎，高一点的叫邢庄，二人皆是致仕的前朝官员，虽然品阶不高，但是浸淫诗词一道多年，多次担当各种诗会评审。此时二人看着词狂人的诗词，连连称赞。 “邢大人，苗大人，快给大家念念三弄前辈的佳作。春日诗都快被京城那群无病呻吟的新词派词人写完了，难得佳作。” “是啊，是啊，二位老大人赶紧给大家念念...” 台下众人热情未减，刚刚萧渐寒作的诗，已属上乘，可还是败给了白三弄的词。 大雍朝的诗会，诗词均可，只要是佳作，便可广为流传，甚至一鸣惊人。 二老相视一笑，苗大人抚了抚胡须，笑道:“各位别急，我现在就念一遍三弄居士的佳作。” 台边众人肃目静听。 “一湾春水河沿，艳阳方知苦咸。石骨径边倒影映愁颜，前路难，前路何难？只身凭栏思乡岸，百转千回强颜未成欢。 道声尘灰多厄，思在远方别各。歧路绣车辙，惊忙八方晨昃。多厄，多厄，多少夜中情落。” “词牌为如梦令，题为春起前路难。”苗老摇头抚须念道。 四周众人各自默念起来，都在体会白三弄的这词的意境。 有书生道：“不愧是词狂人，此词表现了人生苦短，思絮情长，前路漫漫，思乡更怯，可称得上是佳作。” 有人附和道：“是啊，此词至少要三弄前辈那样的经历才能写出，听说三弄前辈仕途不顺，半生跌宕起伏，哎...” 在诗会台上有一人，剑眉星目，白衣胜雪。这人面容姣好，本应是翩翩公子，但此时脸上尽显不服与憋屈之色，凭白由翩翩公子变成了怨气少年。 萧渐寒从没想到，这场志在必得的诗会，竟然会冒出来一个什么词狂人，凭白夺了自己的风光。 萧渐寒对洛书瑶没有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洛书瑶侯爷府千金的身份。英武侯乃大雍国九侯之一，侯府姑爷可谓是金字招牌，要是和侯府结亲，对自己的今后的仕途也有莫大好处。 举目望去，永平城年轻一辈，除了没来的那位公认第一人，还有谁在诗词一道上是自己的对手？ 本来志在必得，还可以顺便刷刷声望的事，现在就这么为别人做了嫁衣，甚至自己还做了别人垫脚石...虽然没有人因为此看不起自己，毕竟白三弄是成名多年的前辈。 但萧渐寒心里依旧怒火横生，越想越憋屈。 在一旁愣神许久的顾正言的也渐渐回过神来，他脑子里面的记忆还没有完全融合，只有零零散散的记忆。他只知道自己穿越到一个不存在的朝代-大雍朝，现在正参加一个什么诗会，原身好像刚刚因为作不出诗而羞愧地晕死过去，自己这才穿越过来... 至于吗？作不出来还打肿脸参加什么？这不是自取丢人吗？ 摇了摇头，顾正言对这诗会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既来之，则安之，他准备好好消化原主的记忆，顺便思考下接下来要走的路。 于是顾正言准备开溜，还没走两步便听到台上二位老大人公布了下一轮的诗文题目。 “凌烟湖是咱们永平城代表性的景湖，几百年来，文人墨客、诗词大家屡屡挥洒笔墨。于是凌烟胜地便诞生了诸多咏湖诗词，其中也不乏传世名诗名词，所以，第二轮的题目还是为凌烟湖，诗词均可，表意不限。由于三弄居士的加入，原本参与诗会者共有十三人，有五人弃权，一人装晕，所以目前还剩下八人...话不多言，尔等开始吧，时间三炷香。”刑大人边宣布题目边在旁边的香案上插入了一柱香。 听到一人装晕，有人嗤笑出声，目光时不时扫过顾正言，那神情，充满了不屑。 顾正言还没走两步，便看到扫过来的几道充满着不屑的目光。霎时，他的心，被深深刺痛，他莫名的感到一阵屈辱与羞愤。 顾正言脸色难看，皱了皱眉，喃喃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不行，我不能离开！我有预感，要是现在离开，可能今后很长时间都会带着这种屈辱的感受，甚至会夜不能寐，羞于见人...” 不就诗词吗？ 顾正言冷哼一声，缓步走向二老。 周围有人嘲笑道：“哎？这不是刚刚装晕的那个下河村穷书生吗？这是不打算放弃，继续丢人现眼？” “哈哈，是他，是他，兄台你看到没有，这小子刚刚在台上羞愤脸红，难堪不已，我作为旁众都看不下去。我要是他，就把自己的脸捂着，羞于见人，没想到他还要参加这一轮，此人的脸皮，啧啧，可见一斑。”有人附和道。 “听说这小子痴迷书瑶小姐，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呵，看他这次怎么收场。”有人嘲讽道。 顾正言把周围人的话听在耳里，并没有反驳，原主确实如他们说的那样不堪，那段记忆原主似乎觉得太丢脸，有意忘掉，所以顾正言对诗会这段记忆并不清晰，他哂然一笑，仿若无人。 苗大人看顾正言朝自己二人走来，皱眉道：”顾正言，你要知道，诗词一道，更重天赋，没有天赋，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有所成就。很多传世名诗名词，都生于灵光一现，但如果你没有那道灵光，作出的诗词也难登大雅，牛头不对马嘴，你懂我意思吗？好吧，你先回去，多沉淀几年吧。” 顾正言拱手行礼道：“多谢苗大人好意，您的意思我懂，不过在下刚刚只是由于昨日偶感风寒，突然头晕，并非是做不出诗词而晕倒，所以恳请苗大人，我还想继续参加诗会。” 苗大人一叹，指了指那张桌子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吧，但是老夫希望你别再在台上装晕，有伤读书人风雅。” 顾正言道：“多谢苗大人，在下不会再如此不堪。” 旁边的刑大人也摇了摇头，朝众人道：“刚刚晕倒的下河村书生顾正言，执意参加这一轮比诗，所以，诗会目前还剩的人数为九人。” “哈哈，这穷书生真的又参加了，怎么想的，此人的脸皮，果然非我等常人能及。” “可不，可能是觉得这样能刷刷名气？可是这都是骂名啊！哎，只叹书瑶小姐的魅力无双啊，都能让人麻痹自己，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萧渐寒也听到这边的情景，露出一丝嘲笑之色，但他眼皮都没抬，顾正言这样的小人物，还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关注。 第3章 二老震惊 顾正言走到自己的临时书桌旁，俯身看了看，发现桌上的白纸除了两滴墨点之外，一尘不染。 果然，他们还真没说错，原主太菜了... 微微摇头，顾正言拿起了这张有墨点的纸，轻轻放在一旁，又从下面拿出一张全新的白纸。 凌烟湖？湖？ 自己记的关于湖的诗有很多，一首够吗？稳妥起见，多写几首吧。 随即顾正言开始提笔写了起来。 他练过很久的书法，一手行书灵动飘逸，也不失大气磅礴。 四周有人注意到顾正言，疑惑道：“咦？这小子真的开始作诗填词了？” 有人嘲笑道：“提笔就叫作诗填词？谁知道他写的什么，装模作样，还是期待三弄前辈的新词。” 另一旁的萧渐寒脑子飞转，笔墨如飞，不一会儿，诗文便跃然纸上，他确实有几分诗才，不然也当不得年轻一代永平城第二人的佳誉。 但他看了一遍自己的诗文，眉头微皱，轻声道:“算是尚可，但要想胜过白三弄，还不够！” 说着他便撕掉了这张纸，又拿出一张开始写了起来。 “好了，”顾正言停笔，俯身轻轻吹了吹纸面，看了看自己的佳作，顾正言轻轻点头，朝二老走去。 有人看到，嗤笑道:“看到了吗？这书呆子居然第一个写完，连白前辈都还没有写完，他居然就写完了，可真想知道他写的什么？” 旁边的朋友也跟着道:“哈哈，他不会写凌烟湖中有群鹅，下河捉鹅卖王婆这种打油诗吧？” 还有人附和道:“肯定是，算了，这种人没有自知之明，徒增笑柄，他开心就好，咱们还是关注白前辈吧。” 二老看到顾正言这么快就写完，均摇了摇头，他们对顾正言不抱任何期待。不说刚刚顾正言的表现，就说之前，他们早就听闻顾正言是个只读圣贤书，不知变通的书呆子，而且还是没有天分那种。 这样一个人，在这么短时间之内，能做出什么好诗？ 收好顾正言递来的作品，邢庄只是履行责任般用余光扫了扫。 “嗯？”邢庄一扫之下，便来了兴趣，这诗... 他一边看诗，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淡然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正言。 看完诗词，邢老内心震惊，他皱眉问道:“顾正言，这...真是你做的？” 顾正言心道，难道这世界有这首诗？不应该啊。从原主的记忆中顾正言得知，这世界是从西汉就拐了个弯，王莽的政权延续了下来，历经三百年，又经历洪朝，离朝，到现在的大雍朝，从时间来看，大雍朝对应原本历史的唐朝，而自己写的，正是唐宋诗词。 顾正言没有直接表态，拱手答道:“邢大人，这诗可有不妥之处？” 邢庄摇了摇头。 苗奎也发现异常，拿过邢庄手中的纸，看了起来。 和邢庄一样，苗奎看完诗文，内心惊讶，但更多的是不解，先不说纸上这几首诗的造诣水平，就说这字，几乎自成一派，有几分大家风范。 苗奎皱着眉头，带着浓浓的疑惑望向顾正言。 顾正言心道，只要这诗不是这个世界有的，那自己何须担心？ 顾正言顿了顿，看着苗奎疑惑的目光，正色道:“此诗确实是在下所作。” 苗奎和邢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之色。 他二人看到这几首诗的第一眼，就有两个字跃然于脑海-不信。 也难怪二老，这就好比一个成绩掉尾巴的学渣，突然有考上清华之姿，换谁都得怀疑。 也罢，看看第三轮再下定论，如果是抄诗，或者剽窃他人所作，那这书生可就声名不在，仕途不保了，二老心底突然替顾正言担忧起来。 大雍朝十分注重诗词，就连科举中诗词的占比也是很重，一旦发现抄诗，剽窃，轻则丢掉名声，重则削去功名。 顾正言还是白身，并无功名，可一旦抄诗的名声传出去，那基本上可以说断绝仕途这条路了。 对很多读书人来讲，名声，甚至重于生命。 但让二人又觉得有几分可信度的是，这字可是实打实的大家风范，没有多年沉淀，绝对写不出这样的字，可以说，在场绝大部分人的字，都不及顾正言，甚至那位成名许久词狂人白三弄的字，都稍逊一筹。 顾正言能写出这样的字，不应该籍籍无名，也有几分可能真能做出这样的诗文，二人顿时升起惜才之心。 苗奎朝顾正言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二人看过其他人的诗词再做评判。” 此时二人再无轻视之感，或有惊讶，或者担忧，或有些许期待。 顾正言朝二人拱了拱手，便又回到了他的临时书桌前。 ... “驾！驾！” 一处官道上，十几匹宝马飞奔而过，惊起林中飞鸟无数，掠起的尘烟久久不散。 中间位置那匹高头白马异常显眼，白马上骑着一人，这人锦衣华袍，束发带巾，身姿挺拔，气势刚健，剑眉下璀璨如寒星般的双眸，无形中散发出阵阵威严之色。 英武侯-洛擎苍。 此时洛擎苍骑着白马，面带些许愤怒和焦急之色，他朝旁边的路管家大声道:“路笙，瑶儿真背着本侯私下里举行诗会选夫？” 旁边一匹马上的管家路笙道:“回侯爷，小姐执意如此，老奴根本劝不了，老奴第一时间就来通知侯爷，您也知道小姐的脾气...”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女儿家自己给自己选夫的道理？气煞本侯也！要是木已成舟，真让她选了一个夫君回去，本侯岂不在朝堂中成为笑柄？忠勇侯那王八蛋还不拿着此事到处嘲讽？老夫一想到忠勇侯那混账听到此事后的表情就来气！还有...”洛擎苍脸色瞬间阴沉无比，怒吼道，“我怎么向魏国公解释？” 周围马上的属下们知道侯爷发怒，后果很是严重，俱都噤若寒蝉。 洛擎苍接着道:“回去以后，定要禁足她半年！瑶儿，觅君诗姻会？亏你想得出，你就不怕选个死人回去吗？”说到这里，洛擎苍杀意阵阵... ... 参加诗会的众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暴怒的英武侯盯上了，要是他们知道这场诗会是洛书瑶背着英武侯举行的，不知道作何感想，现在这里面的人还幻想着成为侯爷府姑爷... 第4章 技惊四座 在众人的期待下，三柱香很快就过去，苗奎当即宣布:“时间到。” 参加诗会的众人听到苗奎的话表情不一，有两人略微得意，似乎对自己的作品比较有信心；当然，更多的人正摇头叹息，概因写湖的词被写过太多，很难再写出新意，思索良久之下，还是难以下笔。 不管写得如何，众人没有空笔，署好名，依次把自己的作品交了上去。 苗奎，邢庄虽然算不上大儒，但这二人行事一直以刚直不阿，公正客观而闻名，得出来的结果众人都很信服。 二老细细翻阅一遍，时而摇头，时而露出赞许的微笑。 不一会儿，邢庄朝众人道:“结果已经出来了，不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位的作品还是按照老规矩，不需要老夫念出来的，请告诉老夫，不然老夫就一一念给大家。” 不念出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照顾那些写得比较烂的人，当众念出来显得太过丢人。众多诗会中，有不少人是因为被当众嘲笑而晕倒甚至气急吐血。 所以现在的诗会规则都比较人性化，不想自己的烂诗被念出来，就可以告诉评审。 当然，这也意味着此轮比诗甚至这场诗会的弃权。 听到邢庄的话，有两人面色扭捏，显然是作的诗词不堪入耳，便朝邢庄拱了拱手，捂着脸，默默地朝台下走去。 邢庄会意，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把他二人的诗词收好放在下面一层，并在名单上划掉了他二人的名字。 然后邢庄拿着众人的诗词，环视一周道:“好了，我给大家念一念。” “齐风书院学子宋明杰，秀才功名，赋诗一首，诗名三月凌烟...” ... 随着邢庄一首一首诗词念着，台下众人也都在品味和评判。 “萧渐寒这首诗词我觉得可以夺魁，意境上雅，湖的宁静祥和跃然纸上，乃是佳作...” “宋明杰那首诗是什么？狗屁不通，还秀才功名，回家种地去吧！” “白马书院张子鸣的这首，我觉得少了一些情感，太过生硬，勉强算得上中品之作吧。” 众人的情绪高涨，其中不乏台上众人的支持者，正疯狂打call。 “好了，接下来这首词，乃词狂人白三弄居士所着，无词牌，名‘日月凌烟’”邢庄抚须道。 “翠霭照碧泛兰舟，暖日戏水见鱼游，云悠悠，风晚留，万絮柳垂钩。 银河露华下白霜，凉月寒影映湖床，夜茫茫，雨行将，百花春横塘。” 台下众人点头，细细品味着。 “三弄居士宝刀未老啊，听闻三弄居士可九步成词，尤擅情词，如今写湖景词竟也有如此意境，白日暖，夜日寒，白日风云，夜晚雨霜，妙哉，妙哉啊！” “是啊，这样一对比，萧渐寒的那首，显得太过单调，我看这一轮首名又非三弄前辈莫属。” ... 旁边的萧渐寒听到白三弄的这首词，脸色又是一沉，他目光怨恨地看向白三弄。 堂堂成名许久的词坛前辈，在这里欺负小辈，简直无耻！ “咳咳...大家静一静，”邢庄咳了咳，接着道，“还有最后一个人，下河村，白身，顾正言。” 众人眼皮一抬，大多露出嗤笑的表情。 “喂，你说这书呆子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敢当众念出来？” “可不，算了，这种人物，大家没必要过多关注，随便念完让他赶紧过，我等会要把三弄居士那首词临摹走，送给云烟楼含香姑娘，嘿嘿...” 邢庄又正了正嗓子，慷慨激昂道:“湖光春日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凌烟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邢老念完，众人都短暂愣了愣。 “这诗...我没听错吧？” “这是那个书呆子写的？这意境，白银盘里一青螺...妙啊，妙啊，哈哈！” “佳句，佳句啊，以后去跟其他州城的人宣扬咱们凌烟湖，就用这词，妙哉！” “等等，这是顾正言那小子写的？不可能，他要是有此才华，那第一轮怎么会羞愤装晕在地？” “会不会是...抄的？” “有可能，再看看...” 此时众人都面带几分惊讶之色看着正闭目养神的顾正言。 旁边的萧渐寒也转过头来盯着顾正言，说实话，到现在为止萧渐寒还没正眼看过顾正言，此时萧渐寒面带惊讶以及浓浓的疑惑。 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诗的水平，号称永平城第一才子那位能写得出来吗？ 萧渐寒陷入了无尽疑惑，甚至带有一丝恐惧，他对自己的诗才很是自信，但是现在随便冒出来一个人写的诗都能秒杀他。 他不能接受。 “还有！”邢庄正了正色道:“顾正言作的诗词一共有三首，老夫接着给大家念念。” “哗~” “什么？” “这怎么可能？” “邢大人您没开玩笑吧？” ...萧渐寒握紧了拳头，微微发抖。 不，不可能，他是抄的，他一定是抄的！此时萧渐寒心里在反复催眠自己。 “湖上微风入槛凉，翻翻菱荇满回塘。 野船着岸偎春草，水鸟带波飞夕阳。 ...” “满载一船春色，平铺十里湖光。波神留我看斜阳，放起鳞鳞细浪。明日风回更好，今宵露宿何妨？水晶宫里奏霓裳，准拟观景台上。” 邢庄念完，点了点头，也在回味诗中的意境。 台下众人，皆鸦雀无声。 连一直稳如老狗的白三弄也惊讶地看着顾正言。 这两诗一词，有大家风范，这小子短时间内能写出此等佳作，堪称奇才。 相比之下，自己的那首词，未免有点强说情缘的意思。 白三弄不愧为词坦隐士前辈，心性豁达，非常人可比。 他打开白纸扇，洒然笑道:“这位顾小兄弟两诗一词，让在下知道了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等年纪便有如此诗才，在下甘拜下风，有机会再和小兄弟把酒言诗，此次诗会，在下退出。苗老，邢老，在下告辞。” 朝二位老大人施了一礼，白三弄大笑道:“溅水芦舟独买醉，自是失意从京回，欲说还休，尽是半百愁；道闻佳人觅君缘，今朝才晓奇少年，又赋情言，忽觉才更浅，哈哈...” 随即白三弄在众人的瞩目下，潇洒大笑离去。 第5章 怎么可能? 台下的众人无言地看着顾正言，神情复杂。 此时大部分人都相信这几首诗词是顾正言所作。 因为就连白三弄前辈都甘拜下风，这样水平的诗词，他能抄谁的？ 具备这种诗词水平的人，谁不是诗词大家，这样的人最好名声，怎么可能让你抄？ 用钱买？先不说这些大家会不会为金钱所折腰，就说顾正言乃下河村一介白身，穷得叮当响，哪来的钱买诗... 只是他有如此诗才，为什么第一轮要装晕？台上那羞愤的表情，不似作伪啊！ 众人不解。 那几个刚才嘲讽顾正言的人，眼神飘忽闪躲，假装看不到自己。 顾正言神色淡然，毫无心理负担，这个世界又没有前世那些大佬的诗词，那些诗词只有自己知道，所以对于这个世界来讲，怎么能算是抄袭呢。 顾正言义正言辞（恬不知耻）地想到。 邢庄看了看顾正言的神情。 嗯...不骄不躁，泰然自若，不错！ 他抚了抚须，微笑道:“我和苗大人已经商议过，此轮诗词胜者为下河村-顾正言。三首诗词，无论意境，文笔，咬字，韵脚，甚至他的字，都有大家风范，此轮魁首非他莫属，诸君可有异议？” 众人面面相觑，连白三弄前辈都那样说，自己还有屁的异议。 “我有异议！” 台上沉默许久的萧渐寒面色阴沉地盯着顾正言，质疑道:“此人先前籍籍无名，乃村中书呆，听说还是一介白身，何故能作出如此佳作？让我等功名在身的人情何以堪？叫我说定是他买诗抄诗或者偷诗，说，这诗到底怎么来的？老实交代！” 顾正言冷冷地看着萧渐寒，道:“阁下是？” 萧渐寒依旧盯着顾正言，傲然道:“巨鹿书院萧渐寒，上届院试案首，秀才功名。” 顾正言皱眉道:“说名字就可以了，说这么详细是显得你很出众吗？我还想反问你，堂堂院试案首，作的诗强组词句，狗屁不通，成何体统！还有，大雍朝律法规定，恶意诽谤诬陷抄诗窃诗，一旦被查证，是要反坐的！说，你个小白脸为什么要诬陷于我？老实交代！” 萧渐寒被顾正言一通乱怼，气势瞬间一弱。 他确实没有证据，只是打心底里难以接受。 白三弄都能轻易秒他，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人，还更胜白三弄，萧渐寒不愿意相信有这样的事情。 此人还说自己的诗狗屁不通，简直是岂有此理！ 顾正言趁热打铁道:“说！你究竟是何居心？诬陷我抄诗，拿出证据来，不然，咱们去官府走一遭！” 萧渐寒此时又愤怒又憋屈道:“我...我没有证据，只是你不可能作出这样的诗词！” 顾正言冷笑道:“我作出什么样的诗，关你屁事，你作不出来就说别人抄袭？我看你就是嫉妒，说！你是何居心，今天不说清楚，定要和你去官府走一遭。哼！你应该知道，诬陷抄诗的反坐罪名意味着什么？到时候，你功名不保可别怪我。” “我...”萧渐寒额头逐渐渗出冷汗，此时他骑虎难下，他没想到这小子言辞这么犀利。 “说！”顾正言踏步向前。 萧渐寒被顾正言的气势所逼，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周围人群带有几分戏谑地看着自己，萧渐寒顿感无地自容，他很想像顾正言刚刚那样，装晕过去。 对了，装晕？ “啊，啊，我头好痛...我晕了...”萧渐寒优雅地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还“悄无声息”地把裤子往下挪了挪。 众人无语地看着萧渐寒这拙劣的演技。 顾正言睁大眼睛，这...这也行？你怕是把周围人当傻子吧？ 算了，以后还要在永平城混，把人得罪死了没有必要，顾正言决定就此作罢，如果这人还不识相，那就别怪自己了。 台下众人看着顾正言这一番操作，三言两语便激得萧渐寒倒地装晕，再也没有了一丝轻视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隐隐得佩服与敬畏。 还是不要惹他为妙，地上装晕的萧渐寒就是下场。 先前嘲讽顾正言那几人，都悄悄往人堆后站去，生怕顾正言认出自己。 这人言辞犀利，气势凌人，哪里是那传言中那只知死读书的书呆子。 谁传的言？ 邢庄看着装晕的萧渐寒，摇了摇头，心道这孩子心性太过稚嫩，还需要磨炼，回头跟他爹告诫一番。 邢庄接着道:“好了，由于萧渐寒晕倒和三弄居士中途退出，加上前面两位弃权，本次诗会参与者还剩五人。接下来是第三轮，也是书瑶小姐亲自命题。她曾言如今大雍边陲北方胡蛮屡屡犯界，好男儿不可失了热血，要有驱除胡蛮的气概和志向，所以第三首就以男儿气概与志向为题，诗词均可，时间三柱香，诸位，开始吧。” 说完旁边的苗奎便插了一柱香在香台上。 顾正言听到书瑶小姐，心里一震，没想到这女人有如此心胸和气魄，有机会定当认识下。 不过为什么提到这个名字，总感觉有点熟悉... 思绪无果，顾正言摇了摇头，不再想其他，便走到自己的桌子旁。 男儿气概嘛？嗯... ... “接下来是大家比较期待的顾正言的诗，此诗大气磅礴，恢宏豪迈，难得佳作，难得佳作！我和老苗好久没有看到如此词文，此词可以让京城那帮无病呻吟的新词派羞红脸面！”邢庄激动道。 台下的人看着邢庄这么激动，心底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姓顾的穷书生到底作出了什么佳作能让一向沉稳冷静的邢老大人如此失态？ 邢庄正了正嗓子，豪迈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顾正言把辛弃疾大大的大作稍加改动，便成了这个世界版本的破阵子。 “好！好词！” “今闻此词，如梦惊醒，男儿定当如此。”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我将以此为人生目标，顾正言，可当得一言之师。”说罢这人还朝顾正言行了一道师礼。 第6章 洛书瑶 如果说刚刚那两诗一词让众人还抱有质疑的话，那这首诗一出来，就将众人的疑虑全部打消。 这是临时命题，顾正言也不可能知道题目，抄也没办法抄，况且，这诗文可当流传千古，没人会给顾正言抄。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几首诗，真是顾正言所做，且他的诗才，已经大大超乎了众人的预估。 大雍朝读书人很重诗词，诗词大家往往更能赢得人尊重。 现在台下众人看顾正言的表情，都带着敬畏之色，再也没有了一丝嘲讽和嗤笑。 甚至有的人书生还羞愧自己刚才嘲讽了顾正言，正拱手赔礼。 在任何领域的强者，都能得到尊重。 而还躺在台上装晕的萧渐寒此时身体微微颤抖，他真想晕过去。 此人的诗才远超自己，甚至比那第一人还高，自己还去捋他虎须...可为什么此前这人会籍籍无名？ 萧渐寒不理解，这个世界，好复杂。 他准备继续装晕... 参与诗会的其他四人，也都在体会顾正言这首词的意境，纷纷自愧不如。 端坐的苗奎宣布道:“第三轮比试，我和邢大人一致认为，顾正言的词可当传世名词，这一轮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诸位可有异议？” “我张子鸣没有异议。” “在下也没有。” “顾正言的诗文，我等甘拜下风，今后还要向顾兄多请教请教...” 苗奎点头道:“那么好，我宣布，此次觅君诗姻会，由下河村顾正言夺魁，书瑶小姐有言，获胜者今晚上就与之成亲。顾正言，你下去准备准备，换一身隆重的衣服，晚上，就和书瑶小姐拜堂成亲。” 台下众人都羡慕地看着顾正言，当然也有嫉妒和遗憾，但是没有谁不服气。 啊？成亲？顾正言听到成亲二字，脑海中一团记忆疯狂涌来，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随即一阵强烈眩晕袭来。 “扑通~” 顾正言在万众瞩目之下，又倒了下去。 “这...什么情况？他又装晕吗？” “你胡说什么？顾兄怎么可能装晕，旁边的萧渐寒装晕差不多，顾兄肯定用脑过度，是真晕，赶紧叫大夫。” “对对对，顾兄怎么会像萧渐寒这样做这么没品的事，我去找大夫！” “等我，咱们一起去找大夫！” 萧渐寒:我是真晕，真晕！怎么没人帮我找大夫... ... “谁？谁夺魁？”收到消息的洛书瑶一脸震惊。 秋兰也难以置信道:“小姐...刚刚传来的消息，是一个叫顾正言的穷书生夺魁，此人还是白身，并无功名。” 洛书瑶一脸疑惑道:“此人的诗词能胜过白三弄，萧渐寒？秋兰，可带回他的诗词？” 秋兰赶紧拿几张纸，正是顾正言手写的原版。 洛书瑶赶紧接过，看到字的第一眼，洛书瑶便眼前一亮，好字！ 随即洛书瑶凤目缓缓扫过这几首诗词，眼眸深处，神采奕奕。 良久，洛书瑶深吸口气，慢慢合上纸张，收好在琴桌旁。 她脸上露出一丝轻松，朝秋兰轻道:“既然他有如此诗才，嫁他又何妨，秋兰，让他过来吧。事不宜迟，告诉他，今晚上就成亲，我怕爹提前赶回来。” 秋兰皱眉道:“小姐，可是他，他只是个穷书生，老爷一定不会同意，要是老爷知道...” 洛书瑶冷笑道:“知道如何？杀了他吗？要是如此，我洛书瑶替他一死！无需多言，告诉府内，张灯结彩，把咱们准备的婚礼物事都拿出来，一切从简，三书聘礼我给他备了，六礼省了，官府造册后面再补办。另外，再派几个人，到城内到处宣扬我和顾正言的婚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还有，今日愿意来侯府喝喜酒的，来者不拒。” “是，小姐” “是...” 四周早已准备好的下人各自忙碌，只剩下担忧之色的秋兰。 洛书瑶知道她的担忧，柔声道:“好了秋兰，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去下河村一趟，帮我仔细打听下顾正言此人，去吧。” 秋兰知道洛书瑶的脾气，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小姐，秋兰告退。” 秋兰走后，小院便剩下了洛书瑶一个人。 她抬头望着天空，面露哀愁，双眸湿润，自语道:“ 昨日扶摇望百花，今朝复又怨年华。 笼中日月又一春，但恨何为女儿身。 我洛书瑶，宁愿委身于穷书生，也不愿嫁与那风流世子，爹，您要逼瑶儿，瑶儿毋宁死！” ... 夕阳逐渐埋入大地，喧闹一天的永平城也渐渐归于平静。 今日的侯爷府，张灯结彩，遍挂喜字，一片深红。整个永平城的人都知道，今日可是英武侯府三小姐的大喜事。 至于夫君嘛，乃是今日在觅君诗姻会上一举击败词狂白三弄，羞晕萧渐寒的下河村书生顾正言。 闺房内。 此时的洛书瑶身着红色曳地裙；头戴白玉珠花簪；双眉淡涂墨调点；一脂朱红点绛唇。一副新娘打扮的洛书瑶，宛如神女。 但作为新娘子的她，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 洛书瑶从小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她聪慧，睿智，倔强，不屈，她总是疑惑为什么男人能做的事情，女子却不能为之？例如科举，为官，为将等等。 她向往自由，不愿做窝居深闺的小姐；她渴望自由爱恋，想找到让自己心怡的夫君，不愿做那联姻的工具。 此时她听着秋兰从下河村打听来的消息，面无表情，似有些麻木之感。 “小姐，我向下河村的村老还有几个乡亲都打听过了，此人穷困潦倒，屡试不中，连县试都没过，只靠着家中传下来的几亩薄田度日，还已经卖了几亩。还有，听说此人性格木讷，不知变通，是实打实的书呆子，只是听说他在永平城无意中见了小姐一眼，便痴迷上了小姐，才硬着头皮参加诗会，而且在台上晕倒两次...小姐，这样的人，您真的要...”秋兰皱着眉头，面带焦急， 朝洛书瑶汇报道。 洛书瑶沉默了会儿，拿出了那张随身携带的顾正言原版诗词看了看，轻道：“无妨，就算是他真的如你所说，我洛书瑶也无悔，觅君诗姻会的魁首为我夫君，这是整个永平都知晓的事，我洛书瑶岂能失信于人。这人虽非良配，我也不喜欢太过迂腐之辈，但更厌恶如魏国公世子那般人物，罢了，这就是我洛书瑶的命吧。” 秋兰难过道：“小姐，你是天上的仙女儿，下了凡尘，来体验人间疾苦。” 洛书瑶轻笑道：“秋兰，我是侯门千金，从小便锦衣玉食，虽没有自由，但还算不得人间疾苦，只叹命运不公罢了。” 第7章 成亲 古香古色的房间内，充斥着檀木清香，镂空的雕花窗隐隐射入斑斑点点的灯光。 顾正言穿着新郎装坐在床上，他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已经被侯府的人抬到房间来，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所以他才眉头紧皱，脸色一阵难看。 原主实在太过迂腐不堪，说得难听点就是傻得可笑，自己这开局，起点太低了，不过还好，大雍朝重文重诗词，自己不怕没有出路，但是这需要时间。 目前要解决的是，和三小姐洛书瑶的婚事。 原主在永平城瞎逛的时候，便无意中见过三小姐洛书瑶一面，当时他惊为天人，之后便一心痴迷洛书瑶，甚至傻到卖地去买洛书瑶的诗集... 按理说，能娶到洛书瑶，不管是原主还是穿越来的顾正言，都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是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顾正言刚刚看到几个下人注视自己的眼神，不仅没有羡慕，反而是一副同情，甚至还有两人看自己跟看一个死人一般。 旁敲侧击之下，顾正言终于知道，这场婚事，全是洛书瑶私自所为，目的是为了反抗和逃避与魏国公世子的婚事，最关键的是，英武侯洛擎苍正快马加鞭赶回来... 英武侯洛擎苍是实打实的马上将军，与北方胡人作战中，屡立功勋，此人杀伐果断，有勇有谋，深得圣上器重。 要是他知道自己和洛书瑶私自举行的婚事... 会不会气急之下一刀把自己剁了？顾正言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自己干嘛要逞能，当时第一时间走就好了，现在哪来这么多事。 “砰，砰！” “顾公子，时间到了，走吧。”门外响起了秋兰催促的声音。 对于此人，秋兰的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厌恶，只是替小姐不值得。 这样的穷书生，怎么能配的上仙女般的小姐？ 顾正言深吸口气，算了，事已至此，自己还能怎么办？大不了被英武侯剁掉，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 “吱呀~” 顾正言打开门，露出微笑道：“秋兰姑娘，又见面了，敢问侯爷是否已经回府？” 如果英武侯回来，自己还有机会下车。 秋兰淡笑道：“怎么了？顾公子可是盼着老爷赶紧回来？” 顾正言道：“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想...” 在想我的小命还能活多久... 等会见机行事吧，自己是读书人，大庭广众下英武侯应当有所顾虑。 摇了摇头，顾正言接着道：“算了，走吧。” 秋兰此时也有点疑惑，此人的谈吐和表现出来的气质，似乎和下河村乡亲所述有点不符。 难道是装的？ 秋兰藏起了自己的疑惑，道：“顾公子跟我来吧，等会所见之事，望公子不要太过失态。” 这是委婉提醒顾正言，不要在众人面前太过紧张，以免丢脸。 顾正言洒然一笑，跟着秋兰便走了出去。 侯府内，人来人往，大家都听说今日可以免费来侯府喝喜酒，街上的小贩，耍把式的，店铺掌柜，书生等都争相不绝地涌入侯府。 洛书瑶可是一个奇女子，能喝上她的喜酒，回去之后也能向朋友吹嘘。就算见不到洛小姐，到传说中的英武侯府逛一圈也算值得。 堂内，对联，喜字，红毯，酒宴，早就准备好。 众人也争相落座，对大部分人来说，能到侯府免费吃一顿，也算不枉此生。 顾正言跟着秋兰，穿梭在人群之间。 下人们看到这个新郎官，都赶紧避让，弄得顾正言哭笑不得。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在大堂内，司仪和一身红装头戴红盖头的洛书瑶早已等候多久。 秋兰踱步上前，恭敬道:“小姐，他来了。” 洛书瑶朝司仪微微点头道:“事急从简，现在就开始吧。” 司仪大声道:“肃静！” 堂下，院中瞬间安静下来。 司仪接着道:“天上鸾凤遇仙凰，地上良人结缘堂。今有英武侯府嫡出三小姐书瑶，结缘于下河村顾姓书生正言，愿二人天赐良缘，鸾凤呈祥...现在，请二人正式拜花堂。” “一拜天地谢姻缘，跪...” “二拜高堂养育恩，跪...” ... “欢送新人入洞房！” ... 酒宴上不知情的男宾客们大口饮着酒，目光时不时撇向顾正言，一脸的嫉妒。 这小子何德何能，运气好作两首破诗便把书瑶小姐娶了去，真是痛哉！ 顾正言牵着洛书瑶的手臂准备赶往洞房，当走到一半的时候，顾正言突然停下了脚步，顺便松开了抓着洛书瑶的手臂。 他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己这是正常聘娶还是...入赘？ 不会又是俗套的赘婿开局吧？ 洛书瑶感觉到顾正言的异常，淡淡道:“你想问什么，先去房间里面吧。” 这是第一次顾正言听到洛书瑶本人的声音。 洛书瑶的声音，犹如翠鸟轻吟，黄莺弹水，鸢啼凤鸣，仿佛如一缕和煦的春风，吹奏在耳郭边。 顾正言闻言，愣了片刻，便又拉着洛书瑶的手臂。 洛书瑶下意识躲了躲，但最后还是让顾正言拉着。 至于拉手，别想了。 不一会儿，两人便进了洞房。 可是这洞房，和顾正言想象的有很大的不一样，顾正言想象的洞房，应该是贴满了喜字，大红灯笼高挂，床被鲜红。 可这间房间内，没有任何布置，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女子闺房。 来到房间，洛书瑶便自己扯下了红盖头。 她看向顾正言，顾正言也目视着她。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顾正言心里却想，前世要多少次回眸，才可换得二人洞方相顾？ 顾正言前世见过很多美女，可他觉得得，洛书瑶绝对是他见过最美的。 但敏感的顾正言也感觉得到，洛书瑶并不开心。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这就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吗？ 自己在梦中曾幻想，自己理想的丈夫，应当是文可提笔书万卷，武可跨马破千军，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之辈。 而绝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文弱的迂腐书生。 可，总比国公府那个火坑强。 第8章 第一次聊天 作为女子，她能反抗的，最多就是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嫁给一个不那么讨厌的丈夫。 洛书瑶面无表情看着顾正言道：“你想问什么就说吧。” 顾正言其实很理解洛书瑶现在的心情，先不说那个魏国公世子是什么样的人，就说这身体的原主，在读书人中也算是最底层那种，还人微言轻，换位思考，自己要是女人，都不会嫁给原主这种人... 何况如此美艳有才的洛书瑶。 顾正言叹了口气，挤出个笑容道：“洛小姐，我知道你是何原因才出此下策，你放心，现在我只是你名义上的丈夫，如果此策能让侯爷改变主意，那此事过后，咱们就和离吧，到时候我会表明是我的原因，尽量保全你的清名。” 此番话一出，洛书瑶终于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此人，不是迂腐木讷的穷书生吗？如何能发出此言？ 洛书瑶又恢复了淡然，轻道：“你自知我的难处，还愿如此？” 顾正言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顾正言要娶的妻子，定是两厢情愿，如我和洛小姐这般，有趁火打劫之嫌，我顾正言不屑为之。” 洛书瑶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色，盯着顾正言道：“这是你真心之言，还是你们男人的花言巧语？” 顾正言深吸口气，这女人，真的太不一般，他露出一个笑容道：“洛小姐，想必你也打听过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会是那种巧言令色之辈？”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传言你是迂腐的穷书生，可我粗观之，你并非如此，那我又怎可信你？” 顾正言没有说话，他走到桌前坐下，自顾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洛书瑶把一切看在眼里，也走到桌前，在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盯着他。 洞房内，烛光摇曳，此时的洛书瑶在烛光的映衬之下，更显美丽动人。 顾正言喝了两杯，看着坐在对面的洛书瑶道：“洛小姐，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难道说，你希望咱们假戏成真，我真的成为你的夫君？” 洛书瑶沉默。 虽然顾正言的表现确实有点出乎洛书瑶的意料，但离她心中理想的夫君，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只能说有些许改观，还谈不上爱恋。 现在的问题不在洛书瑶这里，而在英武侯洛擎苍那里。 洛书瑶能想象得到父亲的暴怒，甚至会迁怒到这个男人。 洛书瑶没有回答，问道：“顾正言，你理想中的妻子应当如何？” 顾正言想了想，答道：“永远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三观正，从一而终。长相嘛，过得去即可，当然，最好漂亮点。” “三观正，从一而终...”洛书瑶默念着顾正言的话，然后又问道：“从一而终我懂，何为三观正？” 顾正言道：“对世界的看法，对人生的看法，对事物价值的看法，积极，正面。” 洛书瑶听完冷冷道：“你所谓的积极正面，是不是一定要遵循你们儒家的理念？如果别的人一旦违背儒家理念，是不是就不积极正面，三观不正？看来，这就是你迂腐的原因吧，也是你们儒生自以为是的根源。” 顾正言心里惊讶，这女人，太聪明，从哲学的某些观点来看，她说的还真对。 顾正言道：“那我改一下，三观一致便可。” 洛书瑶皱着眉头道：“一致？” 说着洛书瑶从怀里拿出那几首顾正言手写的原版诗词，慢慢打开，摊在桌面，朝顾正言淡淡道：“这是你的诗词，最后一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我问你，如果这君王昏庸不堪，让你杀害忠良，你还会替他了却天下事吗？” 顾正言：... 看着顾正言不说话，洛书瑶加重了语气，道：“回答！以后我问的问题，你一定要回答！” 顾正言：... 这...这剧本不对啊。 不是说古代的大家闺秀都贤良淑德，温婉可人吗？为什么自己的情况不一样？ 顾正言很想回怼一句，但一想到两人身份悬殊他就把话憋了回去。 她可是侯府嫡女，地位怕是不下于一般不受宠的公主，而原主只是个没有功名的村下书生。 说是书生，其实本质上还属于农夫... 要是现在惹怒她，会不会被怒极的她直接叫人干掉自己？ 要知道古代可是很黑的... 先稳住，先稳住... 顾正言思索片刻道：“你说的太过片面，了却天下事，并非是为了某个人，如果君王昏庸，那志向也不再如此，不违背本心，顺心意，做到自己最大努力即可。” 洛书瑶道：“说得真好听，你们读书人擅长的便是嘴巴上说的天花乱坠，可实际有几人做到？虚伪！” 这天没法聊了。 顾正言不得不承认，洛书瑶以辩证的哲学眼光来看待问题，都有一定道理。 可是，这关键是在古代啊，在大雍朝啊。 那就显得洛书瑶的思想非常另类，甚至离经叛道。 顾正言叹气道：“不得不说，洛小姐你说的话都有道理。” 前世的经验告诉自己，尽量不要和女人争论，尤其是美丽和强大的女人。 关键为什么要在洞房花烛夜讨论这个，顾正言觉得有必要提醒下洛书瑶，是不是偏题了。 于是他装模作样道:“洛小姐，先不聊这个，我想知道，今晚上怎么办？” 洛书瑶何等精明，她一听就知道顾正言想转移话题，当然，可能还有一丝其他想法。 洛书瑶小手也拿出一个杯子，往里倒满酒，也喝了起来。 边喝酒，边用意味深长地眼神看着顾正言。 顾正言被她盯得有点发毛。 洛书瑶又饮了一口，眯缝着眼朝顾正言道:“怎么？你想睡我？” 此情此景，顾正言闻言，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老血。 顾正言深吸口气，略微平静了下自己躁动的心，准备答话。 洛书瑶接着道:“虽然咱们已成婚，我已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但不要因为如此，你就生出其他想法，你即已知道这婚事的来龙去脉，那就明白我的苦衷，也许对不住你，但我别无选择...” 顾正言其实很能理解洛书瑶，换位思考，自己要是洛书瑶，没把印象为原主的自己乱棍打出，已经够给自己面子了。 这样的女人，有着属于自己的高傲。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洛小姐，我只是想问，今晚上要是侯爷回来怎么办？” 洛书瑶正色道:“他迟早会回来的，不过你终究是被我牵扯进来，连累你非我本愿，放心吧，我父亲的怒火，我一人承担，你无需害怕。” 顾正言没有回答，只是皱眉思索。 第9章 妾作上，君敢赋下? 洛书瑶见顾正言一副担忧之色，叹道:“终究是因我而起，我的初衷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已出嫁，这样一来，魏国公自然不可能再和侯爷府联姻。确实没有考虑周到...” “抱歉！” 说着洛书瑶略带歉意地看着顾正言。 顾正言知道洛书瑶的意思，选夫诗会选的那个夫，会被暴怒的英武侯怎么处置，她确实没有太过考虑到。 顾正言盯着洛书瑶正色道:“事已至此，再责备谁也没有意义，我有个问题。” 洛书瑶也盯着顾正言，先开口道:“你想问，今后我怎么看待你？” 这女人... 顾正言点了点头。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想好，不过...你真想成为我真正认可的夫君？” 这话说得，世上有几个男人不想成为你的夫君？ 但是说实话，顾正言觉得自己根本hold不住这女人，哪怕自己是穿越者，也觉得有点悬。 洛书瑶见顾正言没有说话，皱了皱眉头，加重语气道:“顾正言，我刚刚给你说了，以后我问的问题，你必须要回答！” 顾正言心里有些不爽，但人在屋檐下，暂时低下头吧，要不然她一声令下，侯府护卫会不会把自己剁了？ 看你是女人，懒得和你计较，顾正言自我安慰，又朝洛书瑶点了点头道:“洛小姐乃当世奇女子，世上有几人不想成为洛小姐夫君？” 洛书瑶提杯，又抿了一口酒，缓缓道:“我想象中的夫君...” 顾正言赶紧打断道:“算了，洛小姐不必和我说这些，在下知道以我目前的状态，肯定和洛小姐想象中的夫君差得很远。” 洛书瑶被打断，俏脸微寒，语气又冷了下来，道:“不许打断我！” 顾正言:... 他感觉自己被拿捏了，但是还无法反驳。 要不反驳下？ 万一她生气，真叫人剁掉自己怎么办？ 就算不剁掉，把自己锤一顿也受不了啊... 顾正言挤出一个微笑道:“洛小姐，那你想象中的夫君是...” 洛书瑶把头转向一旁，没有再看他，不再说话。 顾正言叹了口气，有点尴尬。 算了，和你一介女子计较这个，未免有失大气。 ...... 两人沉默许久，谁都没有理谁。 气氛还是有点尴尬... 顾正言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便想到之前的一个问题，勉强笑道:“洛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 洛书瑶这才把头转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开口。 你太傲娇了吧！顾正言心道，但他不敢说出来。 顾正言不自然道:“洛小姐，我刚才想问，咱们这是正常聘娶，还是我...入赘侯府？” 洛书瑶闻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顾正言。 顾正言被她看得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道:“怎...怎么了？” 良久，洛书瑶才开口道:“你听说过诗会上的魁首做赘婿的吗？”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可是三书六礼，还有聘礼...” 洛书瑶道:“那些你用不着管，现在，你只需做好自己的身份就行。” 顾正言下意识道:“我的身份，是你的夫君...”说完还上下打量了下洛书瑶。 洛书瑶皱起秀眉道:“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顾正言:... 丈夫调戏妻子？怎么这么别扭...算了，这天没法聊了，我还是闭嘴吧。 洛书瑶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便指着桌上顾正言做的诗词，转移注意力道:“顾正言，这真是你写的吗？” 顾正言道:“洛小姐可在其他地方见过？”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可为什么能作出如此诗词的人，在乡亲中的评价如此不堪？” 顾正言哂笑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洛书瑶闻言，喃喃重复，竟走了神。 顾正言见她久久不言，问道:“洛小姐，怎么了？可有不妥。” 洛书瑶回过神来，朝顾正言道:“你这句诗的三观，和我一致...既然你有如此诗才，那现在我就想了解下你的急才，我作上阙，你赋下阙，可敢？” 顾正言:？ 这...这是干什么？现在是洞房花烛，不是诗会... 窗外一阵凉风吹过，房间内烛影摇荡，宛如顾正言被吹皱的心。 顾正言叹气道:“洛小姐，我可以拒绝吗？” 洛书瑶眯着眼，直勾勾地凝视着顾正言，没有说话。 那眼神的意味，谁都能明白... 顾正言:... 这盛气凌人的样子...可自己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觉得她理所应当如此...难道是原主思想的影响？ 顾正言有点迟疑道:“我...” 洛书瑶淡淡道:“怎么了？不敢？” 她的表情带着一点点王后之蔑视。 顾正言心一横，道:“行，洛小姐说的话我照做。” 洛书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三肴盘，六碟端，假意喜楹联，又作尽欢颜；有君正言，人道痴傻迂嫌，何赋名诗妆前？妾问君，何教妾？” 说完洛书瑶盯着顾正言。 顾正言深吸口气，抄是抄不了了，只有靠自己了。 他脑子飞速急转，道:“八樽皿，四觚舀，诚为悲词恼，还赋满愁消；有女书瑶，曾闻慧智如妖，缘填闺词院郊？君回妾，如此可？” 洛书瑶眯着眼睛，露出一丝赞许之色，点了点头道:“尚可...妾曾恼，煌煌天雍朝，女儿终是惹人嘲！” 顾正言道:“君尝言，浩浩天地间，女儿可顶半边天。” 洛书瑶闻言，惊讶地盯着顾正言。 这是她第一次从一个儒生嘴中听到如此言论，她美眸闪动，似乎要把这句话记在骨子里。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沉默良久，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别人理解的感觉。 顾正言被她盯着，心跳加速，这个女人，真是太美了，要不是自己定力足够，现在已经失态了。 洞房内，烛影摇红，油灯的盏油，已经过去大半。 洛书瑶缓缓开口道:“这是你所想的吗？女儿可顶半边天？” 顾正言道:“有何不妥？”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这和你们儒家对女子要求的条条款款恪守妇道，大相径庭。你是迂腐儒生，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和你坚持的儒家三观是否冲突？” 顾正言道:“洛小姐，迂腐，只是他们对我的看法，其实你和我交流半天，你觉得我是否迂腐？” 洛书瑶摇了摇头。 顾正言点头道:“这就对了，那些只是世俗人对我的看法，睿智，聪明绝顶的洛小姐，当然能看出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砰砰~” 还没等洛书瑶回话，门口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姐，不好了，老爷连夜赶回来了，现在已经在前堂，说是要把顾...姑爷的...腿打断...” ... 第10章 打断他一条腿 “把剩下的闲杂人等赶出去！把侯府所有的婚事物件，都给本侯扔出去！刘青，再打断姓顾的小子一条腿，把他给我拖出来！还有你们几个丫鬟，叫你们小姐滚过来见我！”洛擎苍怒吼道。 他匆忙赶回来，看到府内的一切，知道木已成舟，心都凉了半截，随后便是无尽的怒火。 自己打小就疼爱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可谁曾想，现在却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简直岂有此理！ 最让洛擎苍难以接受的是，魏老国公那里，如何交代？ 府内的下人看到老爷如此愤怒，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此时的侯府和先前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洞房内。 “小姐，老爷说...说要打断姑爷的一条腿...”秋兰面色焦急道。 洛书瑶闻言，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 顾正言闻言，倒没有慌乱，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 他当然不能让侯爷凭白打断一条腿，那样自己也太冤了点吧。 自己刚刚才被洛书瑶拿捏了半天，现在又要被她爹打断腿，那自己成什么了？自己又做错什么了？ “快，快...” 屋外人声嘈杂，许是洛擎苍派来打断顾正言腿的人，陆陆续续间，不一会儿，屋外就被一群人围住。 领头的人一身盔甲，头戴纶巾，身着披风，安静地站在门口。 此人便是洛擎苍手下亲卫头子，刘青。 洛书瑶朝刘青冷冷道:“刘青，你擅闯我闺院，围住我闺房，该当何罪？” 刘青朝洛书瑶拱手行了一礼，面无表情道:“小姐，属下得侯爷亲命，打断那姓顾的小子一条腿，奉命行事，失礼之处，属下容后再领罚。” 说着不管洛书瑶，刘青向身后使了一个眼神，身后两人会意，正欲进屋拿下顾正言，洛书瑶却踱步上前，挡住了二人，冷冷地盯着二人。 二人被洛书瑶挡住，拱手行礼道:“小姐，奉命行事，还望...” 洛书瑶声音冰冷道:“你们要打断他的腿，先把我的腿打断吧。”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转头看向刘青。 刘青眯缝着眼，视线穿过几人，落在顾正言身上，淡然道:“姓顾的书生，你想一直躲在小姐身后？侯爷只是要打断你一条腿，自己出来吧，别逼我亲自动手，到时候你丢的可就不止一条腿。” 顾正言闻言，大步走了过去。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往外走，绣眉微皱，轻声道:“躲在我身后。” 顾正言听到洛书瑶的话，朝她微微一笑，道:“我顾正言虽不是英雄好汉，但还不至于躲在一个女人身后。”然后他又把目光望向刘青，冷然道:“你要打断我的腿，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此人一出，众人皆惊讶地看着他。 一旁的秋兰睁大了眼睛，她可是亲自去下河村打听了很多顾正言的消息。从下河村村民的反馈来看，大都是死读书不知变通，柔弱迂腐书生等评价，但是现在的表现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洛书瑶也面露疑惑，这人，真是那个迂腐书生？ 刘青听到顾正言的话，竟笑了起来，但这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寒意。 “希望你的腿，和你的嘴一样硬。”刘青接着道。 顾正言这么说，当然不是强行装逼，他前世学过散打和搏击，水平还不错，虽然这具身体还比较孱弱，但那些招式和应变能力，自己都有，未必没有机会。 顾正言的想法很简单，只需要拖住即可，有洛书瑶顶着，总有解决的办法，自己又和侯府又没有仇怨，只是洛书瑶和他爹抗争中的无辜牺牲品而已。 但是他并不想牺牲，自己稍微反抗，相信洛书瑶不会不管自己。 他朝门口那两人走去，那两人看到这书生过来，以为他主动就范，没有生出太多防备之心。顾正言找准机会，趁两人松懈之际，一脚撩阴腿踢向左边这人，然后双手如风，还没等右边这人反应过来，就锁住了他的喉咙。 “嗷~” 中了一记撩阴腿的那人当即痛苦倒地，捂着下身，哀嚎起来。 事发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来拿他的两人，一个便痛苦倒地，另一个喉咙死死被锁住，脸色通红，正咿呀地发出哼叫。 波澜不惊的刘青终于露出震惊之色。 好身手！这小子真是穷书生？哪里的穷书生有这么好的身手？ 洛书瑶瞪大了眼睛，这...这还是那个诗词信手拈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 一旁的秋兰也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正言，她现在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打听错人了... “一群饭桶！” 正值众人惊诧之际，一声怒吼打破了此间短暂的宁静。 “参见侯爷！” “参见侯爷！” 门外一群人皆朝洛擎苍单膝下跪，恭敬行礼。 气急的洛擎苍还是忍不住，亲自过来，此时他面色阴沉，嘲讽道:“什么时候我的亲卫，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收拾不了？反而还被人制住？丢脸啊！我的女儿丢老子的脸还不算，亲卫们竟也如此，哈哈，你们说，忠勇侯那个混账要是知道，老子的老脸往哪里搁，啊？刘青，你来说！” 刘青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不敢言语。 他其实很想说，这人哪里是文弱书生，这小子的身手，怕是有一般校尉的水平...但他不敢说，洛擎苍正在气头上，他哪里还敢有一丝狡辩。 “回来再找你们算账，现在给本侯滚出去！”洛擎苍大呵一声。 众人连忙告罪，赶紧离开，连地上哀嚎那个亲卫也捂着裆，摇摇晃晃地小跑了出去...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洛书瑶，顾正言，以及被顾正言正掐着满脸通红，快要晕过去的亲卫。 洛擎苍把目光朝向顾正言，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放了他。” 顾正言闻言，松开了手。 “咳...咳...”亲卫立即蹲在地上咳了起来，稍微缓过神来，朝洛擎苍告了罪，便狼狈地离开。 洛擎苍朝顾正言冷冷道:“你的腿，先留着。” 顾正言无言，他下意识想回怼回去，但略微一想，又忍住了。 洛擎苍再怎么样，现在还是自己名义上的老丈人。关键洛擎苍还是个超级大佬，自己和他本来无冤无仇，现在的情况还能用诗会解释一二，但要是真得罪狠了，自己就真的别想再混了。 洛擎苍看到顾正言没有说话，冷哼一声，便把目光转向已泪流满面的洛书瑶。 第11章 顾正言，带我走 洛书瑶双目垂泪，朝洛擎苍施了一礼，带着哽咽道：“爹，你知道瑶儿的性格，为何还要执意把瑶儿嫁给金鸿昌那个纨绔世子？” 洛擎苍冷哼一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给你请的大儒陈志平都教了你什么？” 洛书瑶倔强道：“老师的话难道一定是对的吗？” “你...”洛擎苍深吸口气，脸色难看道：“混账！现在你可以如愿了，私自选夫弄得满城皆知，就算现在你想嫁，老国公那里也不会同意。哼！金鸿昌虽然风流，但谁不年少气盛，何况咱们勋贵？略微风流又算得了什么？你二哥不也如此？再怎么样金鸿昌难道还比不上你选的这个文弱书生，村下愚夫吗！”说到此处，洛擎苍几乎是吼出来。 洛书瑶泪痕未干，道：“瑶儿觉得比不上！顾正言虽穷困潦倒，但诗才过人，且颇有急智，并非传闻中那么迂腐。恕女儿直言，金鸿昌除了世子身份，还有什么可值得入眼？至于二哥...” 洛擎苍气笑了，道：“简直是笑话，放着世袭国公之位的世子你不要，而却挑一个堪堪诗才过人，毫无背景的书生？这些酸诗破词有什么用？可以杀胡灭蛮吗？你可知朝堂那些迂腐文人，正极力主张与北方那些胡人蛮子求和，当真是两耳不闻天下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些文人可知北方那些胡人蛮子有多凶残？” 洛擎苍和魏国公结姻的重要原因，是如今朝堂文官势大，勋贵武将的话语权越来越弱，且勋贵之间也矛盾不断，越来越像一盘散沙。魏国公乃勋贵武将之首，有了他的支持，洛擎苍在朝堂才能掌握更多话柄，主战派的力量才能更加强大。 但现在，都被洛书瑶毁了。 洛书瑶闻言略带嘲讽道：“所以爹爹你才要把女儿送给金昌鸿，换取魏国公的支持？可笑，朝堂大事，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我一个女人左右局势的地步？魏老国公近些年来都深居简出，几乎不问朝政，爹爹，您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自从路阳之变，武将地位大幅下降，文官势大，加上当今圣上有意打压武将，而魏老国公又作为武将勋贵之首，所以选择暂时明哲保身。爹爹，您觉得就凭这区区联姻，就能让这老狐狸真心在朝堂支持您？女儿虽不在朝堂，可心中自有天下，并不弱于男儿。” 路阳之变，指的是前朝梁国公因受先皇成洪帝的猜疑，加上与矛盾日益加剧的文官们煽风点火，而一怒之下联合北方胡人造反的事情。路阳之变，大雍北方整整丢了十三州，到目前都还没有收复，军队方面黑甲卫精锐十五万几乎全军覆没，导致大雍对外政策由原先的主动出击转为收拢防御，这也是大雍由盛变衰的转折点。 洛擎苍想也不想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爹混迹朝堂多年，连如此觉悟都没有？可就算知道又如何，总要有人去做那些事情...罢了，现在和你说这个为时已晚，事已至此，现在给你一条路，从今天起，禁足一年，不许和外界有任何来往！别再说本侯一意孤行，不顾及你的感受，本侯再退一步，归博侯之子，平安老侯爷之孙，曹永伯之子，你自己挑一个，一年后出嫁！” 顾正言在旁边尴尬地听了半天，惊叹于洛书瑶的聪慧与倔强，也对主战派的洛擎苍升起一丝敬意。他想插两句话，可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况且在这两父女面前，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说话。 但听到洛擎苍最后的话，顾正言还是有点微微失望，他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像洛书瑶这样的女人不可能真的嫁给自己，至少不可能嫁给原主。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自己新郎官屁股都没坐热，就被老丈人当场撸掉。 甚至还当场换夫... 终究感觉还是有点没有面子，顾正言做出一副走神模样，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洛擎苍眼角余光瞥见顾正言的作态，略微冷笑。 迂腐儒生，有几分诗才又如何？ “爹爹，现在瑶儿已经是顾正言的娘子，一女何能侍二夫？恕瑶儿无法再嫁他人！”洛书瑶淡淡道。 她泪痕已拭，又恢复了那副高冷的模样。 不料两人闻言，如惊雷乍耳。 洛擎苍甚至掏了掏耳朵，他怀疑他自己听错了。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洛书瑶，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本侯没听错吧？” 顾正言闻言也睁大了双眼，他也不敢相信洛书瑶说的。 顾正言没有把自己当成洛书瑶真正的夫君，一是因为两人没有去官府造册；二是他知道诗会选夫这只是洛书瑶逃避婚约的手段；三嘛，就是受原主影响，原本自信的自己看到洛书瑶始终莫名生出一股自卑感... 至于洛擎苍，就更没有把顾正言当成自己的女婿。开玩笑，堂堂的大雍世袭英武侯，镇北大将军，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儿下嫁给一个三无（无功名，无钱，无前途）的迂腐书生，这不滑天下之大稽吗？别说下嫁，就是入赘，这穷书生也远远不够资格。要是真如此，自己的政敌知道后如何耻笑，自己在勋贵圈子里还怎么混？ 洛书瑶盯着洛擎苍，认真道:“爹爹，瑶儿说，现在瑶儿已经是顾正言的娘子，不能再嫁与他人，也不想再动不动就被爹爹禁足。” “哈哈...好，好得很！你还真铁了心要嫁给这个废物书生，老子真生了一个好女儿啊！老子真想问问你，你是不是他娘的瞎了眼睛？别说上京城，就说永平也有一些尚可的青年才俊，你居然真要嫁给这个姓顾的小子？哈哈，好！本侯已经退了一步，你还如此不知进退，本侯今天就撩下一句话，你今天要是执意再跟着这小子，本侯就当没你这个女儿！”洛擎苍气急道。 洛书瑶倔强道:“爹爹，瑶儿意已决。” 洛擎苍大怒道:“好！今天你就给老子滚出侯府！我洛擎苍就当没你这个女儿！滚！” 洛书瑶瞬间泪流满面，跪在洛擎苍面前磕了三个头，哽咽道:“爹爹，恕瑶儿不孝！” 起身后，洛书瑶泪水不止，转身朝顾正言道:“顾正言，带我走。” 第12章 滚，都滚 大多数人的相遇，就像两颗随意划过的流星，注定是匆匆擦肩而过。但顾正言觉得洛书瑶宛如一颗穿越时空的流星，毅然地和自己撞在了一起。 顾正言呆呆地看着洛书瑶，这一刻的洛书瑶，泪如泉涌，像一个风雨中无助的小女孩般，分外惹人怜惜。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这一刻，顾正言似下定决心，露出一个洒然的微笑道：“好！我带你走！” 说完便拉着洛书瑶的手臂，往外走去。 洛擎苍见状，忍住拔刀的冲动，怒吼道：“滚，都给老子滚！” ... “老爷，小姐她只是一时冲动，求您网开一面...” “老爷，都是那个姓顾的书生，和小姐无关啊，求老爷收回成命，小姐，您快说句话啊...” 府内的丫鬟下人知道得知洛书瑶要被赶出侯府，俱都跪在中院替她求情。 洛书瑶平时对丫鬟下人宽容有加，又不失赏罚分明，故而深得府内众人人心。 洛擎苍见状，怒火更盛，他自从和魏国公谈定婚约以来，万事不顺。北方胡人蠢蠢欲动，自己在朝堂多次请兵出征，都被文官集团以各种理由打了回来；向魏国公那老狐狸寻求支持，却被再三推诿；二儿子不学无术，在上京城弄的一团风流韵事；三女儿在老家私自选夫，把自己嫁给一个穷困书生，宁愿不当侯门千金，也要随夫离家。 再加上府内众人如此这般模样，搞得自己倒成了罪人一般，洛擎苍越想越气，怒道：“谁敢再替你们小姐求情，给本侯乱棍打死！洛书瑶，希望你不要后悔！滚，赶紧滚！别逼老子杀人！” 府内丫鬟下人噤若寒蝉，她们也没想到老爷会这么生气，只有秋兰，冬香等几个少数贴身丫鬟还欲冒死向洛擎苍求情，但被洛书瑶制止。 “你们不需如此，我意已决，好好待在侯府，听老爷的话。”洛书瑶略微感动，朝几个丫鬟最后嘱咐道。 “小姐...\\\" 几个丫鬟双目垂泪。 洛书瑶泪眼未干，叹了一口气，朝顾正言轻声道：“走吧。” 顾正言不语，牵着洛书瑶手臂，往侯府大门走去。 此去经年，纵使前路漫，女儿无怨。 ... 出了侯府，夜色刚浓，街上人影萧条，快要到宵禁时分。 洛书瑶擦去泪水，双目无神，声音略虚弱道：“现在我不想解释，快宵禁了，咱们找个客栈吧，明天，带我去你家。” 顾正言点了点头。 如意客栈乃永平最好的客栈，宵禁将至，客栈准备打烊，此时却迎来了两位奇怪的客人。这两位客人气质出众，面容姣好，尤其是女子，美艳至极。奇怪的是这两人居然都身着大红装，貌似是一对新郎新娘。 可新郎新娘又怎么会来客栈？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顾正言拿出身上仅剩的几两银子道。 这银子，乃顾正言卖地所得，至于卖地的目的，是原主为了买洛书瑶的诗集... 在大雍朝，卖地，乃妥妥的败家子行为。 掌柜的姓王，年逾半百，好奇之下，他拿起油灯，打眼一看，嚯~ 这...这不是刚刚和洛三小姐成亲的顾书生吗？自己刚刚才溜去侯府吃了免费的酒席，见过这姓顾的书生... 所以，那旁边的是... 王掌柜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什么情况，自己眼睛没花吧？盯着顾正言良久，王掌柜终于道出心中疑惑：“这位客官，你可是...可是那...” 顾正言知道这掌柜的可能认出了自己二人，皱着眉头道：“掌柜的，不该问的别问吧？” 王掌柜赶紧点头道：“是是是，嗯...一间上房价格是两百文，您是先付账，还是明儿一早再结？” 啊？两百文？你抢钱啊？顾正言心道。 大雍的所处的时期，和原本时空的唐朝差不多，铜银都比较稀缺，是以铜银的购买力很强，一文钱可以买三个馒头。 换算下来，一文钱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三块钱，两百文就是现在的六百块钱。 顾正言卖地得了二两七钱，买洛书瑶的诗集，花了一两五钱，现在身上还剩一两二钱，大雍朝的一两，根据行情的变化，兑换铜钱的比例也不尽相同，目前是一两银子能兑换一千文，前朝成洪帝时期，一两银子只能兑换八百文左右。 算了算，今晚上住一晚，过几天可能就要吃土了。 不怪顾正言要精打细算，实在是顾正言现在不再是独身一人，关键还多了一位侯府大小姐。 自己不精打细算一点，以后怎么办？虽然自己有信心搞到钱，但是那需要本钱以及时间。 至少要把眼下这几天要对付过去。 没办法，交钱吧。 顾正言拿出一两银子，掌柜的称了称，找了六钱碎银子给顾正言。 顾正言接过银子，似乎想到什么，又道:“掌柜的，明天早上能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吗，到下河村。” 王掌柜点了点头道:“可以，马车的价位有十文到一百文，不知客官要哪种？” 顾正言豪气道:“一百文的吧。” 这就好比花了三百块钱打车回家... 当然，如果是顾正言自己一人，当然不会花这么多钱打车。关键是顾正言不想让洛书瑶太过委屈。 不料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眼眶还淡红的洛书瑶却道:“贵的马车我坐习惯了，想坐坐别的，掌柜的，明早准备一辆十文钱的马车吧。” 顾正言转头看了看洛书瑶，这女人... 顾正言知道洛书瑶的意思，她想替自己省钱，又没有直接点名自己没钱，让自己失了面子。 顾正言心中感动，不过就凭她说的这话，自己也不可能真的让她坐十文钱的马车。 顾正言拿出一钱散碎银子递给掌柜道:“准备一百文的吧，明日辰时准时过来。” 王掌柜收了银子道:“好嘞，明早您请好...小二，带两位客官去上房。”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还是拿出一百文，眼神微动，并没有再说话。 “两位客官，您跟我来。”小二露出职业微笑，热情地往前带路。 王掌柜看着被带上楼的二人，若有所思道:“哎，侯府的姑爷也不好当啊...” 第13章 锦衣富贵我享得，粗茶淡饭我过得 一路无言，洛书瑶进了客房便立即关了门。她坐在梳妆台边，摘下玉钗，卸掉红妆，借着烛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洛书瑶目露忧伤道:“爹爹，你可曾想，其他勋贵家的世子，和金昌鸿有什么太大区别？为何还是要把瑶儿当成货物般送来送去？瑶儿要的，并非荣华富贵，而是您对大哥二哥一般的态度！比起被您禁足，转送他人，瑶儿觉得还不如跟着顾正言。至少，他不那么讨厌，好像，也没有那么迂腐...” 洛书瑶自嘲地笑了笑，道:“洛书瑶，从现在起，你便不是侯府千金，而是民女洛书瑶，顾正言名义上的娘子...” 另一个房间里，顾正言正皱着眉头，疯狂思考。 他在思考接下来的路。 自己不是原主，当然不可能再按部就班死读什么圣贤书，虽然顾正言知道大雍朝的读书人地位很高，甚至连一个三品侍郎都可以不把洛擎苍放在眼里。 但，关键是目前自己要吃饭要生活啊，功名做官什么的，离自己太远。就算原主的理想是考功名做官，那也得慢慢来啊，看来自己得好好规划... 一夜无话，两人几乎都没有睡着，洛书瑶藏起了自己的不屈，准备迎接新的身份和生活。 顾正言则结合原主的记忆，考虑了很多事情。 两人日出时分才堪堪睡去一会儿。 “客官，客官，起了吗？您让小的早上来叫您，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小二在门外敲门道。 “干什么？我说了，我最讨厌早上开会！把车开走，别打扰我睡觉！”顾正言刚刚才睡着没一会儿，就被门外的小二叫醒，发起了起床气。 洛书瑶已经洗漱穿戴好，她依旧身穿新娘红装，但已经卸了唇红和珠钗。素颜的她，在朝阳的新辉下，显得格外清纯靓丽。 洛书瑶听到小二敲门，也走了出来，此时站在屋外，听到顾正言的回答，洛书瑶秀眉微皱，不悦道:“还要睡多久？你说的辰时出发。” 顾正言一听洛书瑶略微冷淡的声音，瞬间惊醒，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自己现在可是大雍朝的顾正言，不是前世那个新世纪好青年顾正言。 “来了来了，”顾正言边回答边穿衣洗漱起来。 “吱呀~” 不一会儿，顾正言打开了门，看到面无表情的洛书瑶和一脸笑意的小二。 小二道:“客官，您跟我来，马车在客栈门口候着。” 顾正言朝洛书瑶露出一个宛如春风的微笑道:“我昨晚上没有睡着，刚刚才睡了一会儿，抱歉。” 洛书瑶闻言，心中叹道自己何尝不是如此，释然道:“走吧。” 顾正言赶紧点头道:“好！” 前世的和原主都没有坐过马车，顾正言心中还是有些好奇和期待。 可看到客栈门口的这辆马车，顾正言略微疑惑。 这就是价值一百文的马车？按照价值换算，这马车在现代，至少也是保时捷水平吧，可这... 眼前的这辆马车，马是普通的马，车是普通的车，就一个词-普通。虽然古色古香，但感觉始终少了点什么。 这就是当代保时捷？要是十文钱的马车，那还得了？ 十文钱的马车不会是个板车吧？ 车把式老冯是个老江湖，看到今天的两位客人气质不凡，不敢含糊，主动打开车帘道:“两位客人，上车吧。” 顾正言闻言，先上了车，然后把手伸出来，朝洛书瑶略带期待道:“来，手给我。” 洛书瑶愣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不过她的小手还是笼在袖子里。 顾正言看到，略微失望，不过还是面带笑意，把洛书瑶轻轻拉了上来。 两人落座，车夫老冯道:“二位客人坐好，起驾咯~” 随着赶马声，马蹄声娓娓而去，马车逐渐消失在永平城内。 “哎？那两个人是谁？我怎么感觉有点面熟？” “面熟？你记性这么不好？昨天咱们才溜去侯府喝了洛三小姐的喜酒...” “啊！对，那是姓顾的那小子，昨天我还因为他而彻夜未眠，洛小姐如此奇女子，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玩意儿？还有，他们怎么一大早怎么从客栈出来？” “这么一个玩意儿？这个姓顾的书生，可是作出了千古名词，苗大人和邢大人都在大肆宣扬...还有，据说英武侯洛将军不同意这门婚事，已经把洛小姐赶出家门...” “啊？这...” “嘘...侯门之事，你我知道便可，话说回来，谁又知道是真赶出去还是假赶出去...” ... 朝阳初升，白雾凝珠，一条乡间小道上，缓缓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内的空间还算较大，顾正言和洛书瑶两人相对坐着也不算太挤。 可顾正言快被颠吐了。 这和自己想象的和电视剧中看的完全不一样。古代的道路凹凸不平，马车的轮子又是坚硬的木轮，稍微颠簸，那股震力根本不是软垫能卸去的。 本来就因为没有怎么睡觉，有点头晕疲惫的顾正言，被颠簸之下，更加头晕眼花。 洛书瑶神色如常，这辆马车对她来说虽然不是很好，但还尚可。而且她对马车的颠簸习以为常，就是没有想到顾正言会这幅模样。 她不禁有点莞尔。 看到对面的顾正言脸色都有点变白，神色萎靡，洛书瑶终于不忍，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片空地，轻启朱唇道:“你坐到我旁边来。” 顾正言闻言，也没多想，换个方位也许会好一点，于是赶紧坐了过去。 顾正言一坐过去，不仅没有感觉到好转，反而更加天旋地转，差点没有当场倒在车里。 洛书瑶赶紧伸出小手，一只手在扒着顾正言的左肩，另一只手轻轻拍着顾正的背，道:“别动，深吸口气。” 顾正言感觉自己被洛书瑶温柔地拍着背，精神猛地一震，眩晕感瞬间消失，立刻满血复活... 洛书瑶轻轻拍着，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个男子。 就像是真正的妻子替丈夫拍背一样... 可她貌似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语气温和道:“好一点没有？” 顾正言其实基本上已经好了，装模作样道:“还是很晕，我想吐，想睡觉...” 洛书瑶闻言，拍得更重了一点，轻道:“要是你坐不得马车，咱们可以走路回去，不必为我如此破费，你也不必如此遭罪。我既然答应跟你回家，就不再是那侯府千金，你把我当成普通农家少女即可。锦衣富贵，我洛书瑶享得，世间疾苦，贫困潦倒，粗茶淡饭，我洛书瑶也可过得。” 第14章 永远不骗你 顾正言闻言，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就好像这个女人往心里，又走进了一分。 洛书瑶，我顾正言不会让你做普通的农家少女！ ... 下河村。 下河村位于永平城外东郊，隶属于永平县，又因处在永平境内桑榆河下游，故而得名。 与之类似的还有上河村，临河村等附近几个村落。 初春的下河村，到处都是初拔的嫩芽，朝阳的光晕洒在一间间泥土房舍上，房舍上升起阵阵炊烟，更添几分人烟的气息。而田埂里，正散落着耕耘的乡民。 进入下河村后，老冯减缓了速度，下河的田埂道路更加崎岖，颠簸得更加厉害。 “咦？那又是谁啊？还坐着楠木马车，是哪个贵人又屈尊来咱们下河村吗？昨天来问小言子情况的那几人，一看就来自大户人家。” “不清楚，应该不会是又来找顾小先生的。兴许是哪位富家公子闲着没事来咱们这儿逛着玩，毕竟咱们下河村大多穷困，无利可图，但周围风光还不错。” ... “吁~” 老冯勒马后，打开马车帘子道:“二位客人，下河村到了，前方田埂道有些塌陷，马车过不去了。” 洛书瑶给顾正言锤了很久的背，闻言立即收回有些发麻的小手，又端庄地坐在一旁。 顾正言感到背后的一轻，略微遗憾，恬不知耻地想到要是一直能这样下去也挺好... “到了，咱们走吧，”顾正言边说边钻出马车。 下了车后，洛书瑶也钻出帘子，顾正言又伸出右手。洛书瑶依旧把自己有点发麻的小手用袖子裹住，不自然地伸向顾正言。 顾正言扶着洛书瑶下了车，朝老冯道:“冯把式，有劳了。” 老冯热情一笑道:“客人客气，下回如有需要，到各大客栈或者鸿运车马行知呼一声便是。” 顾正言道:“一定一定。” 老冯抱拳告辞道:“既如此，在下告退，驾~” 老冯走后，看到此处情况的同村乡亲们不淡定了。 “那...那...那是顾小先生？” “好...好像是...” “旁边那天仙般的闺女是谁？” “这是新娘新郎装啊，难道他们成婚了？” “瞧你说的，虽然顾小先生是个读书人，可他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娶得起媳妇儿？加上他的脑子...哎，可这...” 下河村虽然离广平城不远，但此时的交通不便，信息传递滞后，且所谓的诗会乃他们读书圈的事情，下河村一群清一色的普通农户，哪里会关注什么选夫诗会以及后面的事情。 所以乡亲还不知道顾正言娶了侯府的千金小姐为妻。 顾正言能感觉得到周围乡亲在窃窃私语，一种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他嘴角微微上扬。 自己，将再也不是那个迂腐书生！ 洛书瑶则面带好奇地打量着下河村。她作为侯府千金小姐，一直以来都是深居简出，待过时间最多的地方便是上京侯府闺院以及广平侯府闺院，很少出去。 大雍朝礼法规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不能随意出门，否则会以失了礼数为名受到舆论的指责。 所以，这也是洛书瑶第一次来到这种乡村。 她的双眸充满好奇，明亮而清澈。 似乎发现了什么，洛书瑶双眼一亮道:“顾正言，你们这里有条河！” 顾正言笑着道:“是啊，这条河叫桑榆河，咱们边走边聊吧。这条河因四周多桑树榆树而得名，而且咱们下河村地处下游，较为平缓，所以在此处划船也较为安全，河边住的梁伯还偶尔打打鱼，有时间我带你来划划船。” 洛书瑶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和期待，确认道:“我也可以划吗？” 顾正言有点疑惑，这是什么问题？难道大雍朝还规定女子不能划船吗？ 这不怪洛书瑶这样问，是因为大雍礼法对女子的要求规定太多。洛书瑶的老师，前前任礼部侍郎，大儒陈志平，便从小给洛书瑶灌输这些东西。加上洛书瑶在侯府内，也被洛擎苍严加管教这也不能做，那不能做。 虽然洛书瑶对这些越来越排斥和反感，但出嫁从夫的观点依旧影响着她。 虽然她还没有把顾正言当成自己认可的夫君，而且洛书瑶也不一定要听顾正言的话。但要是顾正言真不同意，她也不好直接驳了顾正言面子。 这是对顾正言的尊重，二人终归是有了一些名分。 顾正言没想那么多，点头道:“当然可以，你不会划，我可以教你...” 洛书瑶闻言，认真道:“顾正言，你以后说话，不能骗我！” 顾正言点头道:“当...要是善意的谎言呢？”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认真道:“也不行！” 顾正言正色道:“我答应你，顾正言永远不骗洛书瑶！” 洛书瑶把头转向另外的方向，眉角含笑，这笑意，暖甚于春日朝阳。 不过顾正言却没有看到。 顾正言带着洛书瑶，漫步在朝雾未散的乡间小道上，二人一袭红装，仿如神仙眷侣般。 “张二嫂，早上好，赶去向张二哥送饭吗？”顾正言在路上遇到一个四十左右的大婶，热情打着招呼道。 张二嫂看着眼前朝她打招呼这人，感觉有点面熟，仔细看了看，张二嫂睁大眼睛道:“顾小...啊不，小言子？” 顾正言道:“张二嫂，是我，谢过您的好意，不过，您可别再给我介绍像临河村刘家寡妇快四十那样的人了，我现在已经成婚了。” 本来张大眼睛的张二嫂闻言又张大了嘴巴，震惊道:“这...” 张二嫂有点大嘴巴和贪小便宜，但本性不坏。她给顾正言介绍临河村那个三十多岁的寡妇，确实有一些财利可图，但主要还是为了顾正言的终身大事着想。 顾正言病逝的老爹乃是下河村的唯一童生，为人正直，待人和善，平时也会教村里的孩子认字读书。虽然是读书人，但也没有自视甚高，所以在下河村人缘很是不错，可惜三年前因病去世。是以，虽然乡亲们背后觉得顾正言是个迂腐书生，但对顾正言还是颇为照顾。 让张二嫂如此吃惊的有两点，一是顾小先生今天说话像是开窍了般。 第15章 家徒四壁 要是原来的顾正言看到张二嫂会这样: 原主顾正言朝张二嫂拱手道:“二嫂，子云（顾正言的字）有礼，敢问二嫂何故撮合在下与临河刘寡妇？礼记有云，物不可以苟合，必受之以贲。盖天下之情，不合则不成...是以，请二嫂断了这念头，哼...” 然后原主转身离去，留给张二嫂一个潇洒的背影。 张二嫂:... 原主和张二嫂的对话就是这般，以至于张二嫂看到现在的顾正言，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让张二嫂震惊的还有一点，这顾呆子能娶到旁边这这天仙般的姑娘？ 于是张二嫂试探着问道:“小言子，你说的成婚是和旁边这位...这位...” 洛书瑶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子，朝张二嫂施了一礼，端庄道:“二嫂有礼，书瑶正是顾正言的娘子，蒙二嫂替他操心，不过今后替他撮合姻缘之事，还请就此打住吧，书瑶谢过。” 张二嫂确认顾呆子真娶了个天仙般的娘子，心中五味杂陈。 姑娘，你是瞎了眼了吗... 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四婶她们，咱们村的书呆子，不得了...张二嫂心中正连连幻想李四婶她们听到这个消息有多震惊。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说完，微微一笑，洛书瑶发觉了，把头转到另一边，不再看他。 顾正言道:“好了，张二嫂，有时间再聊，我得赶紧回去。” 张二嫂有点木然地点头道:“好，好...” 说完顾正言带着洛书瑶继续往前走去。 张二嫂看着二人的背影，挠了挠头，似想到什么，她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下耳光。 “啪~” “啊~好痛！不是做梦！”张二嫂摸了摸自己被打红的脸，又看了看太阳和四周的方位，张二嫂疑惑了，喃喃道:“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来啊...” 顾正言带着洛书瑶来到一处篱笆小院。 小院里，坐落着一座三室的茅草屋，屋的墙体乃是黄泥所筑，黄泥的颜色已经变深，看起来有些年份。墙裙以及主梁，皆就地取材，由附近的草木所建成。 周围有些破烂的栅栏上生长着一些野生萝藤，院中还有一簇小青竹，这是顾正言老爹生前所种，顾正言没有兴趣修剪，显得有些杂乱。 “到了，”顾正言朝旁边的洛书瑶道。 洛书瑶则安静地站在栅栏外，打量着这座茅屋小院。 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家？ 顾正言把栅栏外门轻轻打开，小心地把上面枯黄的杂藤摘掉，进了小院。 洛书瑶也跟着走了进去，站在小院中，她深吸口气，再环视一周，发现院子面朝南方，朝阳余晕浸没，光线充足，桑榆河也离得很近，似乎...还不错。 洛书瑶在院子到处打量的时候，顾正言则进了屋内。 虽然原主的记忆仿如隔日，但当顾正言真正走进自己的屋子，脸色还是一阵难看。 茅屋一共有三间屋子，左边这间，乃所谓的卧室，有几个竹篓，装着一些书籍，一些笔墨纸砚，大多都是顾正言老爹生前所留。还有一个破旧的木柜，装着一些旧衣服。 整个卧室，家具只有一张摇晃不稳的木桌，以及那盏泛黑的油灯，连凳子都摇摇晃晃，左右不平。床则是草垛和石头磊起来，在上铺了一层棉被，连枕头都是旧衣服所叠。 中间堂屋犹如蝗虫过处，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只剩下干草和泥土的芬芳，完美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家徒四壁。 右边这间屋子是厨房，还剩点米面，有一些已经缺口的锅碗瓢盆。 灶台则是石灶台，大雍朝的烹饪方式较为单一，基本只有蒸、煮、烤，铁锅和炒菜还没有出现。 顾正言看着这一切，深吸口气，难怪原主要卖地，就这情况，不卖地难道吃土吗？ 不过原主卖地的理由却傻得可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原主穷困潦倒，却并不邋遢。虽然家徒四壁，但屋内却并不失干净整洁。书籍，被子，还有锅碗瓢盆等摆放得也不杂乱。 可以说这是和现在的顾正言最大的共同点。 前世的顾正言可是一个很爱干净，喜欢阳光，有些洁癖热爱生活的精致男人。 “顾正言，这就是你生活的地方吗？” 就在顾正言皱眉思考接下来的对策时，背后响起了洛书瑶那空灵悦耳的声音。 洛书瑶也看到了屋内的情况，心里倒是没有太大惊讶，毕竟早就有心理准备。 可让洛书瑶有点触动的是，顾正言家境如此，昨日还要带着自己住如意客栈，今早还要乘楠木马车，这人... 顾正言转头看向洛书瑶，强笑道:“让洛小姐见笑了。” 洛书瑶道:“我已不再是侯府小姐，既然我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你今后就别叫我洛小姐了，就叫我书瑶吧。” 顾正言心道，改变称呼也算是一种进步吧，点头道:“好的洛小姐，书...瑶...” 洛书瑶心思敏锐，察觉到了顾正言此时的囧境，便拿出了身上的新娘首饰。 离开侯府，洛书瑶可以说是净身出户，身上只剩下随身的几件首饰。 洛书瑶摘下发钗耳环和玉镯等，递给顾正言，轻声道:“这个你拿去吧，先前你问过我，三书聘礼何在，这就是你的聘礼。”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递过来的这几样首饰，有点发愣。 他盯着这本是珠圆玉润，流光溢彩的几样首饰，可为什么又感觉这首饰是那样的扎手？ 片刻后，顾正言笑道:“聘礼是给谁的？” 洛书瑶盯着他，没有说话。 顾正言又道:“既然你说这是我给你的聘礼，岂有收回之礼？我顾正言再穷酸，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女人。” 洛书瑶道:“迂腐...这些东西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用到吗？” 没想到顾正言却点了点，肯定道:“能！” 洛书瑶知道，这人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的，到时候自己再把这些首饰换成银子吧。洛书瑶想着，便把首饰收了起来。 顾正言深吸口气，他被洛书瑶善解人意所触动，目光更加坚定起来。 第16章 先委屈你一天 顾正言朝洛书瑶道：“今天先委屈你一天，明天我自有办法。” 洛书瑶秀眉微挑，问道：“自有办法？你所谓的办法，是卖地？”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那几亩地我自有用处。” 顾正言昨晚上想了这么久，对近期的生活都做了一个比较详尽且合理的规划。 目前最紧要的，当然是弄点钱改善下目前的生活状态，不说洛书瑶住在这种环境会怎么样，就说自己住这样的环境也很不舒服。 洛书瑶闻言，没有追问，认真道：“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顾正言道：“嗯...有，不过，等几天吧，今天我还有得忙。” 目前顾正言要忙的，便是把院后的茅屋厕所填一下，他实在受不了古代这样的厕所，他想到那个味道和厕所下的...就想吐。 顾正言想从生活的方方面面照顾洛书瑶，他前世就过得很精致，所以想得很细很周到。 生活，便是财米油盐，吃喝拉撒，事无巨细，每一点都不可马虎。 顾正言决定后，朝洛书瑶道：“我先去换件衣服，你的衣服，我后面再想办法。” 他原来的衣服被扔在了侯府，现在穿的都是还是洛书瑶准备的新郎服。 洛书瑶闻言，自顾走出门外，刚出去没两步，宁静的小院外便传来一阵吵杂的人声。 “二嫂，你说真的？小言子开窍了？还带来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 “哎呀村长，您还不相信我二嫂吗？我亲眼所见，那姑娘，跟天仙似的。” “二嫂你别不是框大家吧，我还准备把我上河村的侄女儿许给顾小先生，我那侄女儿虽然长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但能生养，也能干活啊，她想找个读书人，配这小子刚好合适...” “得了吧四婶，你那侄女哪有临河的刘寡妇水灵，这顾小先生心高气傲，连刘寡妇都看不上，还能看上你那侄女？”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顾小先生就喜欢这类型呢...” 张二嫂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她知道的事情，过不了半天，全村都能知道。此时她带着几个妇女和村长，就是想来瞧瞧新娘子，顺便问候一番。 一群妇女叽叽喳喳闲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顾家小院，进门一看，便看到了站在院中，气质绝尘，一袭红装的洛书瑶。 几个婶子都惊讶地打量着洛书瑶，以她们的眼光，哪里看到过这般人物，这气质和长相，绝对是大户人家闺女，几个婶子竟有点自惭形秽，没有一人敢开口。 洛书瑶见状，盈盈一礼，点了点头，略微一笑道：“各位是村中乡亲婶娘长辈吧，妾身姓洛名书瑶，此厢有礼，书瑶现在是顾正言的娘子，各位婶娘叔伯不必拘谨，把书瑶当作普通农户女子即可。”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这谈吐和气质，绝对是大户人家闺女，是以，众人都比较拘谨。 下河村村长叫周全，年逾古稀，满头银发，但精神矍铄。顾正言称呼周全为六叔公，算下来他们还有点沾亲带故，其实不光是顾正言和周全，包括几个相邻的村之间，多少都有点沾亲带故。 周全看到顾正言真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心中震惊之余，更多地是欣慰。 这也足以慰藉顾正言他爹的在天之灵。 “六叔公，二嫂，四婶，刘大娘...你们怎么来了，来就来吧，怎么还空着手...”顾正言换了一身平时的书生便装，看到小院内站了一群人，热道招呼道。 众人闻言，除了张二嫂外，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正言。 这...顾小先生转性了？ 到底是村长，周全第一个反应过来，有点尴尬道：“大家伙儿也不确定你是不是真成亲了，否则多少会准备点见面礼...” 顾正言笑道：“六叔公，小言子开玩笑而已，这就是我新娶的媳妇儿，她可是...咳咳，好了各位长辈婶娘，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先回去吧，春日农耕还很忙，当然我也有事要忙。” 众人见顾正言这样说，都纷纷告辞离开。 乡里乡亲，大家只是来打个照面，以后见面的时间还多，虽然有些问题没敢问出来，但是目的已经达到。 乡亲们走后，顾正言朝洛书瑶道：“洛小...书瑶，你随意吧，我先去摘花，等会回来弄饭。” 洛书瑶闻言眉头一皱，问道：“你说你去干嘛？” 顾正言道：“摘花啊。” 摘花干什么？洛书瑶疑惑之极。 顾正言心道，当然是放在厕所啊，没在乡村呆过的，不知道以前乡村那种老式厕所有多恶心。前世的顾正言小时候跟着乡村的奶奶生活了几年，那厕所的画面，顾正言现在都记得。 他不知道其他穿越主角在这方面是如何处理，反正顾正言不能接受这种原始的坑状厕所。他准备先临时弄一下，后面一定再要建一个不那么恶心的厕所。 洛书瑶露出期待道：“我也要去。” 顾正言道：“可是万一弄脏了你的衣服...” 洛书瑶摇头道：“脏了就脏了，洗了便是。” 顾正言道：“好吧，咱们走。” 顾正言的小院在下河村比较靠里的位置，靠里指的是更靠近烟霞山脚。 烟霞山脉贯穿大半个永平县，众多村落依山而建，面水而居。 顾正言凭着原主的记忆，带着洛书瑶左拐右拐，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烟霞山脚下的一处较为空旷之地。 此地翠绿欲滴，满是嫩草野花，五颜六色，香气扑鼻。 顾正言笑道：“到了，书瑶，我先采一些，你要采的话注意下那些带刺的花。”说罢，顾正言钻进花草丛中，并顺便到处拍打，拍打的目的是驱赶可能冬眠初醒的蛇。 洛书瑶环视一周，烟霞山顶，似有云雾，此处百花环绕，不远处桑榆河水潺潺。 洛书瑶随手摘了一朵紫花，拈花一笑，俏颜惊鸿，笑着吟道：“去年侯门闺家，可尝想今日桑榆溪下，入了农家。陌上青青烟霞，女儿未负韶华，拈草又摘飞燕花...” “啊？你说什么？” 顾正言在远处粗暴地摘了一堆的花枝，听到洛书瑶在说话，便转过头问道：“怎么了书瑶，我没有听到你说什么。” 洛书瑶莞尔道：“没什么。” “哦~” 第17章 邻里乡亲 顾正折腾了一会儿，便弄了一大捆花枝花蔓，抱着走向正优雅地拈花弄蝶的洛书瑶，笑着道：“走了书瑶，我还要回家做饭。”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抱着一大捆花有点吃力的样子，柔声道：“给我一点吧。” 顾正言笑道：“好了，你抱着反而不好走路，我还是走前面开路，你走后面。”说罢便往前走去。 洛书瑶闻言，表情温和，安静地跟了上去。 回到院子，顾正言看到村长周全早就等候在院子里，旁边地上还放着一堆东西。 顾正言放下手上的花枝，朝周全道:“六叔公，您这是...” 洛书瑶也朝周全施了一礼。 周全捻了捻胡须，笑道:“这是村里乡亲的一点意思，她们刚才拿了东西回来，见你不在，先回去了，你这是...你抱着一捆野花干什么？” 周全心道，这小子带着新娘子去摘花，是不是犯病了... 顾正言道：“六叔公，这花嘛...算了，回头告诉您，地上的东西是...” 周全道：“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这块熏肉可是张二嫂珍藏了大半年都没舍得吃的，张二生知道你娶媳妇，便坚持让张二嫂拿了过来，你不知道二嫂离开的时候看这块肉的眼神，哈哈...咳咳...”周全意识到失态，顿了顿又道:“这条鱼可是梁伯好不容易打来的，还有这张粗麻被是余婆子亲手...” 周全一个一会述说着这些东西的来历，顾正言一一记在心里，这些都是人情，要还的。 看到了还有一只被捆得老老实实的母鸡，顾正言略微惊讶道:“这只母鸡是...” 周全笑道：“当然是你六叔公送的，不管你拿来炖着吃还是拿来下蛋都随你，也算你叫老夫一声六叔公，这是老夫的一片心意。当然，还有其他乡亲们知道你的事，只是口头问了声好，你别见怪，那些乡亲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穷得都快揭不开锅，勉强拿出一些破旧东西，也怕在顾家娘子面前落了面子。” 临近的几个村，都很穷困，因顾正言祖上中过举，也算附近几个村少数几个“书香世家”，家里比一般乡民多了那么几亩良田，虽然目前越过越艰难，但至少还有一点点底子，不然顾正言也无法成为读书人。 而一般的乡民辛辛苦苦种地，除去苛捐杂税外，能勉强混个温饱已经不错了，根本没有什么太多余粮，况且，这还是收成正常的情况下，要是遇到灾荒年，能不能过活都还是问题。至于吃肉，乃是一般的大型节庆日，例如祭祖，或者过年才能吃上一回。 顾正言记得，六叔公家里一共才三只母鸡，平时几个孙儿连蛋都舍不得吃，而拿去换钱。是以，张二嫂的那块肉，和周全的这只母鸡，价值确实不轻。 其实在发生路阳之变前，下河村的百姓虽说不富裕，但除去赋税外，基本都能衣食无忧，没有饿死的危机。路阳之变后，胡人占据北方十三州，居高临下，地理位置优越，时不时在大雍境内烧杀抢掠，大雍疲于奔命，防线不断收缩，国力不断被消耗着。因此，每年防御北方胡人的财政支出，越来越多，窟窿越来越大，这也是文官集团急于求和的重要原因，确实没有钱再打下去了。 这些战争支出，最后都摊在了老百姓头上，近几年，苛捐杂税越来越多。胡人只要一入侵，什么杂税都跑了出来，但这些税去了何处，到底有没有用来抵御胡人，老百姓并不清楚。 老百姓只知道，近几年税倒是越交越多，可胡人却越来越猖狂。 下河村本来依山傍水，物产较为丰富，又位于大雍南方，没有战事威胁，应该说过得比较富裕才对。可近些年来光是应付朝廷杂税，少数家庭，都只能勉强温饱，大多数人都要挨饿。 下河村都如此，更别说大雍北方的州地。 所以，在村中，吃食可是很宝贵的，何况是肉。 顾正言没有矫情，感谢道：“小言子省得，谢过六叔公。” 洛书瑶也朝周全点头谢道：“谢过六叔公。” 周全赶紧摆了摆手道：“顾家娘子不必如此，一只母鸡而已，今后有事需要帮衬，就来找老头子，或者家里的老婆子也可以。” 洛书瑶道：“是，书瑶知道了。” 周全点了点头道：“二嫂说小言子像变了个人似的，果然没说错...好了，老夫先回去了，不用送。” 顾正言道：“好，六叔公回头再见。” 洛书瑶也跟着道：“六叔公再见。” 见周全走远，洛书瑶表情轻松，朝顾正言叮嘱道：“《左传》云，亲仁善邻，国之宝也。这些人情，你可记住？” 顾正言笑道：“当然...我会还的，你放心好了。我正愁中午吃什么，这下暂时不愁了，你等等我。”说着顾正言把地上吃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搬进厨房，用的则放在空荡荡的堂屋。 顾正言从厨房出来，手上抓了一把杂草，往院后的厕所走去。站在这颗小型的茅屋门前，顾正言脸色难看，左手拿着杂草，右手捂着了鼻子，仿如赴死般冲了进去。 果然，看到这厕所中的情景，还是如记忆中那般，顾正言差点没吐，他赶紧把杂草均匀地丢进坑里，感觉少了，他又跑进厨房，又抓了一把，再铺了一层。然后又在洛书瑶奇怪的眼神下，抱着那捆花准备往院后走去。 洛书瑶实在忍不住道：“你这是...” 顾正言答道：“茅屋太恶心了，我受不了，我要重新弄一下...” 洛书瑶：... 她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意外和哭笑不得的样子，她还在想，是不是顾正言弄点花草种在小院内，结果是为了填茅屋... 洛书瑶对农家生活，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她本来心就很细，没想到这个男人，心也这么细。 洛书瑶捡起地上散落的花枝，莞尔一笑。 顾正言把花枝花茎掰成更小的一节，目的是香味更浓，也更容易清理，然后他捂着鼻子，一把一把丢进坑里，铺了好几层，还在茅屋墙体上插得满满都是香味更浓郁的花。 “呼~”忙完后，顾正言长舒口气，他不是累的，是憋的。 顾正言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松开了长时间捂着的鼻子，满意道：“终于不那么臭了，也不恶心，至少现在自己勉强可以用。” 拍了拍手，顾正言往前院走去。 第18章 漂亮吗? 看着洛书瑶有点不自然的表情，顾正言微笑道：“现在好了，我先去做饭，你等我会儿。” 洛书瑶闻言，故意道：“你这种读书人也会做饭吗？” 顾正言道：“会不会做饭难道跟身份和什么职业有关系吗？饿了就要吃，要吃就要学着做。” 洛书瑶道：“儒家孟子曰：君子远庖厨。” 顾正言笑道：“孟子本意为...”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君子不忍见死食肉，此仁也，非是不下庖厨，故而远庖厨。可...先贤本意如何，你们这些儒子又有几人在乎？你们只相信，或者说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理解和认识的。是以，儒家之道，曲解的有太多。我在上京见过的青年俊杰，高门世子，无不以下庖厨为耻。” 顾正言：... 干什么？我只是饿了要做饭吃啊，讲什么道理？我现在是新版顾正言，不是以前那呆子顾正言，更不是什么儒子。 顾正言憋出一个微笑道：“洛大小姐的意思是不让我做饭？要不，你去？”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我不会，你去吧...” 顾正言：... 那说这么多干嘛... 顾正言道：“那书瑶你就随意逛逛吧，农家生活没有侯府那么多事情可做，不要走远了，等我会儿。” 看到顾正言进了厨房，洛书瑶轻轻道:“你错了，侯府能做的事情更少。” 顾家小院离桑榆河只有不到百米距离，抬眼便能看到，虽然离得近，但小院地势较高，并不会涨水的时候被淹没。 洛书瑶独自来到河边，找了一处草木茂盛之地坐了下来。 她娶下发髻，飘落一头秀发，如小女儿般用手指卷弄着头发。 清风拂面，洛书瑶一颦一蹙，让洛神也失了颜色。她望着这河光山色，柔声自语道:“能如此这般，也挺好。笼中金雀羡慕那风雨中的落雁，可雨中落雁也应当是羡慕那笼中金雀。可是，我该怎么对你？洛书瑶！你本可做那公府主母，天家王妃，非要追求你理想般的自由，值得吗？” 她转头，看了看不远处顾家小院升起的炊烟，眼里露出了一丝莫名的期待道:“也许，是值得的吧...” 洛书瑶在河边思考人生的时候，顾正言却犯了难。 前世顾正言对吃的很挑，所以他的厨艺很是不错，经过了众多朋友的检验。可那需要调料和工具的帮助啊！现在厨房里别说其他调料，连盐都快没了，而且盐也是黄黄的盐块，还有那把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菜刀都有几处缺口，甚至菜板上都生了莫名的黑色霉菌... 太难了！ 老子堂堂穿越者，堵厕所就算了，做个饭什么都没有，还做锤子？ 顾正言一边无能抱怨，一边还是生起了火。 幸好火折子还剩几个，不然真要钻木取火了。 大雍朝一般百姓一天只吃两餐，大概上午七点到九点，下午三点到四点左右，能吃三顿的都是大户人家。 但顾正言才不管这么多，饿了就吃。从永平城回来，他和洛书瑶还什么都没吃。就算洛书瑶不吃，自己也得吃。 拿出梁伯送的那两条刚咽气的鱼，顾正言拿起那把破刀，动手弄了起来。 做个鱼汤吧... ... 一翻操作，一锅飘着几颗野菜的鱼汤顺利完成。 顾正言尝了尝，还行，因为盐块的原因，有些许苦涩，但很鲜，至少不腥。幸好找到一块生姜，不然有腥味的鱼自己真吃不下去。 然后顾正言拿出最好的那个碗，挑了几块卖相不错的鱼肉，把鱼刺细心地挑了出来，弄上几颗野菜，出了门去。 “在想什么？”长发飘逸，安静坐着的洛书瑶背后响起了顾正言的声音。 洛书瑶轻轻转头道:“好了吗？” 顾正言看到长发的洛书瑶，愣住了。 他本来就喜欢长发的女孩，此前洛书瑶都是扎着发髻，已经很是惊艳，此刻洛书瑶长发飘飘，简直美到了骨子里。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呆愣原地，没有答话，皱眉道:“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顾正言闻言，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笑道:“当然记得，洛小姐的话，我一定要回答...” 洛书瑶点了点头，微微撇了一眼顾正言，道:“漂亮吗？” 顾正言感觉浑身被电到，连忙道:“天上神女不及洛大小姐万一。” 洛书瑶又道:“别花言巧语了，我披肩散发，你会生气吗？” 顾正言:？ 他一脸疑惑，生气？十分不解道:“何出此言？” 洛书瑶认真看着顾正言的脸色，道:“大雍《女戒》，女十五而笄，许嫁笄而礼也，不得散发。” 笄就是指簪子，意思是要绾发。整句话意思是大雍朝的女子十五岁头发就要绾起，出嫁以后也要绾发，不得披头散发，这是礼。 顾正言觉得和古代的文化人沟通真的很累，大意他明白，只得在心里默叹，这该死的封建社会，什么狗屁的女戒。 顾正言轻叹道:“今晚上再和你说这个吧，现在咱们先去吃饭。” 晚上顾正言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跟洛书瑶讲一下，自己要跟她表明，她在自己这里，没有任何规矩。 为什么不现在说，因为鱼汤，快凉了... 洛书瑶见顾正言这样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她在心底自嘲道，原来你也如此在乎这些规矩吗？是我想得太好了... 想着，洛书瑶面无表情地把头发绾起，站了起来，淡淡道:“走吧。” 顾正言感觉到洛书瑶似乎有点不对，自己难道说错话了？算了，回头解释吧，鱼汤快凉了... 回到屋内，顾正言把鱼汤小心端到了书桌上，把洗了很多遍的筷子和木勺递给洛书瑶道:“你先吃吧，我还要洗一下...” 至于为什么不一起吃，是因为家里凳子只有一个... 洛书瑶坐了下来，看着书桌上的白色鲜香，飘着两抹野绿的鱼汤，又疑惑了。 她朝顾正言确认道:“你说，让我先吃？还可以喝汤和用勺？” 顾正言:？ 越来越难沟通了。 第19章 给我画一幅 顾正言疑惑道:“怎么了？你不吃鱼的吗？” 洛书瑶摇了摇头，眼里又闪过一丝期待，再次确认道:“我说，你让我先吃？可以喝汤和用勺？” 顾正言无语道:“有什么问题吗？” 洛书瑶认真道:“礼记规定，女子不上席，女训规定，淑女不可喝汤，不可用勺。” 洛书瑶当然不是一定要遵循这些规矩，但是一般儒生都很重礼法。洛书瑶从小就和大儒陈志平学习各种礼法，不想被顾正言认为自己没有规矩，才礼貌性地问了一下。 而顾正言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玩意儿？这是什么破规矩？ 想了想，不光是在大雍，好像前世的古代真有这样的规矩... 汤通荡，勺又名“赤”，意味迟，都是不好的寓意，是以，古代大家闺秀，豪门淑女，不能当众喝汤和用勺。 摇了摇头，顾正言认真道:“书瑶，别管什么破规矩了，我这儿没有这样的规矩，具体晚上我给你讲清楚，赶紧喝汤，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那你刚才... 洛书瑶心道，你不是也在乎发髻吗，为什么现在又... 那等你晚上说清楚吧，要是你拿你儒家的那些规矩再来要求我，那书瑶就当今世命薄... 想着，洛书瑶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鱼汤。 味道不错...他一介只读圣贤书的书生，能做出这种味道的鱼汤？ ... 大雍的律法规定，抄诗买诗用来谋利或者用于科举诗赋一科者，根据程度，轻则取消当届科举应试资格，重则革除功名。但诗词带来的名利哪里是律法是能完全限制的？上有政策，下有政策，要是作诗和买诗的人互相配合，便钻了律法的空子，不算抄袭，至于怎么配合，当然需要银子来配合... 所以大雍就形成了地下的卖诗买诗市场，这也是很多科举失败落魄失意的知识分子的收入来源。当然，路阳之变后，大雍更加重文抑武，文风越来越鼎盛，各类话本小说，志怪奇谈也有了很大的市场。 甚至琴棋书画都有很大程度的发展。 顾正言当然知道这些，所以他准备的第一桶金，不是什么被誉为穿越三宝的香皂烈酒和玻璃，那些需要整个生产体系和完整的供应链，现在哪里有财力和人力搞那些？ 他准备的第一桶金，便是私卖诗词，还有卖话本小说，自己记得那么多诗词，看过那么多小说，还愁没有市场？ 顾正言现在目标很明确，他要不择手段，尽一切努力，给洛书瑶这个抛尽一切繁华入了茅庐家的女人更好的生活。 当然，只要这个名义上的娘子还愿意跟着自己一天。 于是吃好饭，洗了碗之后，顾正言便坐到了书桌上，开始作（抄）起了诗。 前世的诗词大大们，不要怪我，生活所迫，再说把你们的诗词带到这个世界，也算弘扬了你们的思想... 现在大雍什么诗词最火，当然是契合上京城那群新词派诗人思想的无病呻吟类的情诗，闺怨词等等，嗯... 蹭热度总是没错的，顾正言略微思索，动起了笔... “花自飘零水自流...顾正言，这是你作的？你一男儿，何故能作出如此意境的闺怨诗？”洛书瑶吃完后便在小院拨弄了会儿那堆青竹，看到顾正言在屋内没有动静，便进屋瞧瞧。她轻脚走到顾正言后面，便惊讶地看到了顾正言写的几首诗词。 顾正言转头笑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洛书瑶点了点头道：“当然，难得佳作，可你为何能作出来？你作这些诗词干嘛？” 顾正言没准备瞒着洛书瑶，他答应过不欺骗洛书瑶，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学你的诗词，我看过你写的很多闺怨诗，所以，有些心得。至于目的嘛，便是把这些诗给卖了，换点银钱。” 洛书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顾正言点了点头道：“卖诗换钱啊。” 洛书瑶深吸口气，柔声道：“我说了那些首饰是你的聘礼，我用不了那么多聘礼，你先收回一部分，不用如此...” 一般稍微有点文人风骨的人，很少会卖诗，除非是着急用钱，所以卖诗的人大多是比较落魄的江湖诗人，穷困书生等。 像白三弄那种成名许久的词坛前辈，想要买他的词，他绝对会吐你一口唾沫。 洛书瑶以为顾正言是为了自己才去卖诗换取银钱，忍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甚至带着屈辱... 洛书瑶想对了一部分，顾正言卖诗换钱确实是为了她，可顾正言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顾正言闻言，知道洛书瑶想岔了，笑道：“我说过，聘礼是给你的，你放心，卖诗是我很早就想好的计划，不过卖诗并非长久之计，我主要还是想卖话本，到时你帮我参考下话本...” 洛书瑶闻言，略带惊讶道：“你还会写话本？” 顾正言自豪笑道：“当然，我会的可多了，以后慢慢你就知道了，稳妥起见，万一有人不识货，我还准备弄点其他东西。我准备再素描一幅画，画点劲爆的内容，应该有市场...怎...怎么了？” 看着洛书瑶一脸质疑地盯着自己，顾正言的声音越来越弱。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夸夸奇谈，心里越来越失望，她讨厌浮夸轻佻男子，也更讨厌骗她的人。 洛书瑶面带失望，语气有点冷淡道：“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顾正言：... 怎么了？又怎么了？ 顾正言看到洛书瑶的表情，反应过来，她难道以为自己在骗她？ 当然不怪洛书瑶会这样想，先不说此前顾正言的风评，就说顾正言要是真会这么多，为何会籍籍无名？为何会家徒四壁？早干嘛去了？ 只有一个可能，顾正言所说的会，只是将将站在门槛，水平可能不堪入目。 诗词过人，不是你浮夸自大的理由！洛书瑶心思通灵，越想越失望。 顾正言叹了口气，心道都怪原主，于是露出一个笑容道：“我答应过洛小姐，不欺骗洛小姐。” 洛书瑶依旧冷淡道：“那你现在，用你所说的什么素描，给我画一幅画，话本之事，容后再谈。” 第20章 教我行吗? 顾正言看着面带失望的洛书瑶，心中没有一丝怨言。 她应当也是怀着期望，我更好吧。 顾正言自信道：“好！我给你画一幅！你等我会儿。” 顾正言起身跑去厨房，从还有余温的灶台里掏出一块长条状的木炭，磨了起来。片刻后，便得到一只简易的木炭墨笔。 前世顾正言爱好广泛，学了很多东西，素描是在大学时期他为了追求一个美术班的学姐而专门去学的。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脏兮兮的手上拿着一根木炭，冷淡的小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疑惑。 木炭也能做画？ 看你能画出什么东西。 顾正言从书桌下找了一张稍微大一点的麻纸，朝洛书瑶道:“走吧，咱们去外面画，外面的光线好一点。” 草屋卧室只有一扇破旧的木窗，因小院的位置偏好，其实采光还不错。 但是用来作画就不够看了。 洛书瑶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了出去。 顾正言把这张老旧的书桌和凳子搬到小院，再把那张麻纸和木炭笔放到桌上，指了指凳子，朝洛书瑶道:“你坐吧，我给你画一副。” 洛书瑶闻言也不扭捏，坐到了凳子上。 顾正言则随便找了一把杂草，盘腿坐着。 “好了，开始了，你尽量不要动。”顾正言道。 洛书瑶安静而坐，没有说话。 时值下午，春日阳光洒在小院，和煦温暖。 洛书瑶即便坐在一张普通的凳子上，也是那样端庄出尘，气质华贵。 “沙沙沙...” 笔尖不断划动，顾正言精力集中，脑海不断浮现所学的光影，线条，立体... “好了，”顾正言长舒口气，看着画面上的人影，顾正言点了点头，朝静坐良久的洛书瑶笑道:“你看看怎么样。” 看到顾正言作画过程中，那样专注和认真，洛书瑶心里也多了一丝期待。 也许，他真的会？ 但她面色依旧冷淡，道:“拿来。” 顾正言准备递给她，但突然灵光一闪道:“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一首诗。” 然后顾正言又用木炭笔在画上的人影旁写了起来: 日下桑榆兰香花，朱红罗带绾轻纱。 空山幽谷云生娇，一颦一蹙一纶瑶。 “这下好了！”满意地点了点头，顾正言再把自己的大作递给洛书瑶。 洛书瑶好奇接过，定眼一看，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画上的人栩栩如生，远观之下，仿佛自己入了画一般，自己从未见过如此这般出神的画技！还有这首诗，一颦一蹙一纶瑶... 他说的是真的，他没说大话，也没骗我... 此时洛书瑶莫名感觉心中一松，心情都变得愉悦了几分。 她目光灼灼的地盯着朝她微笑的顾正言，柔声道:“瑶儿从没有见过这般画技，能不能告诉我，你向谁学的？” 顾正言心道，好家伙，都自称瑶儿了，这是向我屈服了吗？他心里略感欣喜，但表面却故作镇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这是我故去的老爹教给我的，至于他是从哪里学的我就不知道了。” 顾正言心道，只要和那个世界相关的，自己如此说辞，就不算是欺骗，自己不会欺骗她的，是在这个世界中的事情... 洛书瑶闻言，没有怀疑，这种独创一派的画技，只有隐士大家才能开创出来。 她已经把顾正言的爹当成了此道上的大家。 洛书瑶深吸口气，语气略微柔和，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道:“能教我吗？” “嗯？”顾正言愣道。 洛书瑶撇了一眼顾正言，道:“不行吗？” 顾正言目露一丝特殊意味道:“你真想学？可是墨炭笔很脏。” 洛书瑶没说话，但她目光灼灼的眼神已经表明了她的意思。 顾正言思索片刻，点了点道:“好！” 要知道，在教学画画的过程中，有时候要离得很近，才能领悟到画画的精髓，顾正言正义凛然（满怀期待）的想到。 洛书瑶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顾正言眨了眨眼睛，他仿佛感觉到一股春风扑面而来... 微甜。 看着顾正言些许“呆萌”的样子，洛书瑶心里好笑，又恢复了那副端庄高贵冷艳样子道:“别看了，现在就教我，行吗？” 顾正言回过神来。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微笑？ 好像是... 顾正言也笑道:“好！那这幅画先给我，我收好。” 洛书瑶闻言把画往怀里一揣，拒绝道:“我的！你给我画的当然是我的，我自己保管，你别管了。” 顾正言:... ... “这条侧锋要落笔轻中间重收尾轻...” “那中锋是不是可以力度均匀含蓄，你所说的层次感就出来了？” “...是” ... 一大下午时间，顾正言都在教洛书瑶一些素描基础知识。 但他发现，洛书瑶实在太聪明了。 自己稍微提示，她就能明白，而且还能举一反三... 这一下午洛书瑶学的东西，相当于自己学大半个月的。 按照这种进度，要不了多少天，洛书瑶怕是就能超过自己... 黄昏渐至，顾正言看了看时间，朝小手脏兮兮正在认真练习的洛书瑶道:“书瑶，今天先到这里，我去做饭了。” 洛书瑶抬头看着顾正言，认真道:“你可以教我做饭，我可以帮你。” 顾正言笑道:“你的手还是留着写字画画吧，再说，你做的饭...咳咳，我先去了，我自己做还快一点。”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走进厨房，莞尔一笑。 然后又开始挥动那只木炭笔... 米缸还有点粟米，中午还剩点鱼汤，加上张二嫂的那块熏肉。 顾正言决定弄一个鱼汤拌饭，再就着熏肉，应该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这几样下来，下河村大多数人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次。 至于那只母鸡，顾正言怕它逃跑，便把它拴在院后面的一棵小树上，准备明天炖鸡汤。 夕阳余晖洒下，小院炊烟袅袅。 “吃饭了。”顾正言的声音传来。 洛书瑶停下了笔，柔声道:“就在外面吃可以吗？” 顾正言笑道:“洛大小姐想在天上吃都行，好了，赶紧洗一下手，我给你端过来。” 说着顾正言用木勺舀了一勺清水过来，洛书瑶伸出原本如玉晶莹，现在却脏兮兮的小手洗了起来。 洗完了手，顾正言倒了水，把准备好的满满一碗鱼汤熏肉饭小心翼翼地端在洛书瑶面前，道:“你先吃吧，我的那碗在厨房。” 说着又走向厨房... 第21章 月下莲足卷 洛书瑶看着这满满一碗饭，心头升起了一丝莫名暖意，又有点哭笑不得。 这么多，哪里能吃完？ 顾正言也跑去厨房端了一碗出来，站在院里吃了起来。 洛书瑶见状，柔声道:“你过来坐着，我吃不了那么多。” 顾正言闻言端着碗走了过来，依旧盘腿坐在那块杂草垛上，正准备放下碗，就看到桌子上那洛书瑶作好的画。 刚刚没有注意，现在细瞧之下，顾正言吃惊不已。洛书瑶还不能画人物像，只能画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竹。 但是她画的竹，形象逼真，已经有一种给经验老道的感觉，要知道，她今天才刚学啊... 顾正言真想给她点个赞。 他终于知道了古代的才女是什么样子。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正盯着她的画，略微期待道:“怎么样？” 顾正言笑道:“天纵之才。” 洛书瑶道:“花言巧语，好了，吃饭，把你的碗拿过来。” 顾正言也知道弄得有点多了，便把碗往前递，洛书瑶把自己碗里的熏肉和饭倒了一大半给顾正言，柔声道:“我吃得很少，以后不要弄那么多了。” 顾正言道:“嗯，我知道，仙女儿都需要保持身材。”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笼中金雀，哪是什么仙女儿，至于保持身材，我不需要。” 是，你天生丽质，当然不需要... 顾正言道:“好了，赶紧吃饭，都快凉了，尝尝味道怎么样。” 洛书瑶尝了一口，眼前一亮，味道很好，她略微疑惑道:“谁教你做的饭？” 顾正言下意识道:“做饭还需要谁教吗？哦...是我父亲生前教我的。” 洛书瑶道:“他还教过你什么？” 顾正言笑道:“很多，你以后就知道了。” 洛书瑶道:“我倒是开始期待起来了，你可知道，你父亲的画技开创了一个流派，应当可以青史留名，可我从未听过下河村有此奇人。那你之前所说，你会写话本，也是他教给你的吗？”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话本可没法教，是我自己想的...” 洛书瑶目露期待之色，道:“那你写好之后，给我看看。” 顾正言道:“当然，我还要请你指正下，不过话本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洛书瑶点了点头道:“嗯...” 吃完饭，顾正言洗完了碗，把桌子凳子搬了进去。此时，夕阳已经沉入大地，顾正言点燃了那盏老旧的油灯。 可问题来了。 只有一张床，晚上怎么办？洛书瑶心里有点忐忑。 顾正言心细如发，当然想到这个问题，看到洛书瑶略微不自然的样子，他主动开口道:“晚上你睡里屋的床吧，我睡堂屋，余婆子送来一张麻被，加上几件旧衣服，应该可以对付一晚。明天我再去永平再置办点东西，今天先委屈你一晚哈。” 洛书瑶闻言，没有说话。 都说你是迂腐的书呆子，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 顾正言说完又从里屋的木柜中拿出了几件旧衣服，放在了堂屋，然后把余婆子的麻被整齐地铺在了床上，把盖的那床被子又翻了一个面，又把洗过的几件旧衣服折叠起来，弄了一个临时的枕头，至于之前那个，则拿到了堂屋。 忙完一切，顾正言又跑去烧水。 爱干净的顾正言当然要洗一下，今天漱口是漱不了了，没有工具，明天再想办法，不过洗脸洗脚还是要的。 不一会儿，顾正言便烧好了一锅水。 用热水洗了两遍脸盆和脚盆，顾正言把热水倒在脸盆中，调了调水温，便朝洛书瑶端去。 “你先洗下脸吧，我的脸帕你肯定不会用，先用手洗吧，我明天去永平置办点。”顾正言道。 “嗯...”洛书瑶轻声道，她俯身用双手沾水，轻轻拍了拍脸。 洗完后，顾正言又把脸盆端走，又去弄洗脚盆。 今天摘了一大捆花枝，散落了很多，顾正言挑了一些香味浓郁性偏凉的几朵，洒在洗脚盆里，盆中顿时散发出一股清香。 调了调水温，顾正言端着脚盆往里屋走去。 走到堂屋的时候，顾正言突然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 自己这...算不算...工具人？ 算了，工具人就工具人吧... “你泡个脚吧，我先出去，好了叫我。”顾正言把洗脚盆端到坐在床上的洛书瑶边，又笑道:“别担心我偷看，哈哈...咳咳，我先出去。”说着快速溜了出去。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如此模样，莞尔一笑。 她脱掉脚上的凤鞋，去掉罗袜，露出了晶莹如玉，纤巧白嫩的玉足，稍微舒缓下，脚指头微微弯曲，显得很是可爱。 把玉足放进盆里，洛书瑶感觉到盆中还有几朵白花，清香扑鼻，此刻她露出了少女般的微笑，不带一丝伪装。 ... 良久，洛书瑶洗完，稍微晾了晾，又穿上了罗袜，把小脚伸进了被子，朝门外道:“好了...” 顾正言自己在外面洗完脸，闻言走了进去。 春日夜晚的下河村，蛙声鸟鸣交织，皎洁的月光透过木窗的格子射了进来，正洒在洛书瑶身上。 此时洛书瑶侧身坐在床上，她慢慢取下发髻，甩了甩头，长发随即散落。她用小手卷弄着秀发，面色温和，看着进来端洗脚盆的顾正言，轻声道:“你不必如此，我可以自己做这些事情，我也没你想的那么金贵，以后我不会做的事情，你教我就好。” 顾正言看着床上的洛书瑶这般模样，深吸口气，稳住了自己躁动的心，笑道:“知道吗，女孩子不要抢着做事情，不然今后都是你做...” 洛书瑶依旧卷弄着头发，偏着头道:“那我不抢了。” 顾正言:... 不能坚持一下嘛... 顾正言道:“会有你做的事情，不过不是这些。我先去把水倒了，等会给你说些事情。” 说着顾正言把洗脚盆端了出去。 洛书瑶闻言，卷着头发的小手立即停了下来。 你要和我说你的志向，还是你的...规矩？ 第22章 瑶儿所期望的夫君 虽然经过了一天的相处，洛书瑶对顾正言有了一些的改观和期待，可谁又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敏感的洛书瑶想到今天发髻的事情，又回想自己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越想越乱，卷着秀发的小手也动得越来越快... 顾正言忙前忙后，在堂屋铺好了简易的小床，又关上了门。 “吱呀~”随着一声关门声传来，洛书瑶深吸了一口气。 希望你不要逼瑶儿做瑶儿不愿做的事情... 看到走进来的顾正言，洛书瑶先开口道：“你要说什么？” 顾正言笑道：“我能感觉得到，你有点不安。” 天色渐晚，孤男寡女，独居一处，换哪个女孩能安... 洛书瑶偏过头，没有说话。 顾正言露出一丝心疼之色，道：“你不用如此，你是天上云雀，无意落在了我这破落的小窝。我顾正言虽然在别人眼里，是个死读圣贤书的书呆，但我现在告诉你，我顾正言绝不迂腐，也绝非一般儒子。所以，洛小姐，你在我这里，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可以说你想说的任何话，没有礼法，没有约束，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压力。” 洛书瑶闻言，转头望向顾正言，小脸上带着浓浓的惊讶和一丝惊喜，她看着顾正言，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般，确认道：“当真？” 顾正言：“顾正言不骗洛书瑶。” 洛书瑶目光盈盈：“那我可以出去抛头露面？” 顾正言：“你喜欢就好。” 洛书瑶：“那我可以不盘发髻？” 顾正言：“这是你的自由，还有，我喜欢长发飘飘。” 洛书瑶：“那要是我不想遵从三从四德...” 顾正言：“所谓三从四德，我觉得是对女性思想的禁锢和约束，糟粕也，你当然可以不用遵从，从心便是。” 洛书瑶：“那我要是很任性呢？” 顾正言：“你本才二八芳龄，天性也。” 洛书瑶心中欢喜，突然有点扭捏，又道：“那我要是一直不想，不想...” 顾正言：“我说过，我的女人，要两厢情愿，我不会逼你做那些事情，如果要做，那也是你心甘情愿，你大不必担心...”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再次确认：“顾正言，你...你不会骗我，对吗？” 顾正言脸色一正，点了点头。 洛书瑶思索片刻， 一字一句道：“顾正言，你想成为我真正的夫君吗？” 顾正言沉思片刻，回道：“起初我是被你美貌所吸引，可却发现你远不是一般高门小姐，现在只想好好守护你，只要你在这里的一天。也许我是想的吧，但我觉得你不必因此就要委身于我，大可不必，你更多是对侯爷的不满，以及对自由的憧憬。或者有一天你会厌倦这种生活，到时候你想回到侯府，那你便走吧，至于流言蜚语，让它去吧。” 愣愣地看着顾正言，洛书瑶眼里似有水雾，她抿了抿嘴，认真道：“你小觑了书瑶，书瑶岂是喜新厌旧之辈，要是真要走，那书瑶便不会跟你回来。” 洛书瑶把头发拨弄到耳稍，顾正言看着这月下绝美的倩影，微微一笑。 洛书瑶脸色充满认真：“你能做到吗，也许瑶儿的要求有点无礼，可是，这是瑶儿心中所期愿，要是你真能做到，瑶儿便愿成为你的娘子...” 两人还没有去官府造册，在名义上都还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顾正言笑道：“你要是让我去天上摘星弄月，我当然做不到，不过其他的我尽量，你说下你期望的夫君是如何。” 洛书瑶道：“文可提笔书万卷，武可踏马破千军，诗词双绝，状元之才。” 顾正言：... 他的笑容逐渐凝固，脸色也由原来的轻松愉悦变得难看起来。 “状元之才并非一定要当状元，还有...”洛书瑶盯着顾正言，带有一丝期望道:“瑶儿的夫君，不可风流；不可纳妾；不许喜欢其他女人；对我从一而终；不许骗我；不许打断我的话；不许逼我做不喜欢的事；不许敷衍我；不许欺负我；要懂得宠我；要懂得关心我；要懂得哄我...暂时先这些，以后想到其他我再告诉你。” 顾正言呆愣片刻，深吸口气，强笑道:“要是我做不到...” 洛书瑶把脸别了过去，淡然道:“不知道，也许，不理你。” 顾正言道:“后面的这些我倒是能答应你，诗词无双也罢了，可是文可提笔书万卷，武可踏马破千军，状元之才...你难不成还想让我考个状元还是什么？” 洛书瑶转过头看着顾正言道:“状元倒不必，我在上京见过两届状元，聪慧过人，文章策论独树一帜，可在我眼里也是只尊圣人之言的迂腐儒生，就和你说的，三观不一致。但是你必须要有一定的功名在身。” 顾正言想了想，觉得洛书瑶说的还是有道理。 大雍朝目前重文轻武，文人的权利几乎到达巅峰，连遇战事出征，都要派文人督军督战，武将可以说都要仰仗文人鼻息。 其实这也能理解，古代信息流通不畅，交通不便，一旦心有不臣手握实权的武将权柄过大，那后果难以预料，路阳之变便是例子，文武并重只是少数朝代的昙花一现罢了。 但崇文抑武的弊端便是国防力量发展受到严重阻碍，军队战斗力大幅度削弱。 要知道成洪帝时期，大雍精锐黑甲卫可是能把北方胡人按在地上摩擦。而现在，除了少数如忠勇侯，英武侯带过的老部队，其他守军见到胡人不被吓跑就不错了。 所以，读书成为文人，获得功名，便有很多特权，例如见官不跪，不用缴纳赋税和免除徭役等等。 社会地位也能提高一大截。 这也是很现实的问题，在这个时代，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士闲情，也是需要名和利的支撑。 一年被征个两三次徭役，上徭夫堆里采菊吗？ 其实顾正言对当官还真没多大兴趣，当然，能当其实也不错，他更感兴趣的是赚钱和生活。 当官的目的从很多方面来讲，不也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过得很好吗？ 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国家大事，别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二十二世纪，甚至二十三世纪，天下苍生就一定都过得很好吗？ 不见得。 是以，先在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的前提下，再力所能及地做一些这方面的事便可。 第23章 考科举? 看着顾正言在一旁发呆，洛书瑶提醒道:“永平摊派的徭役，一般一年两次，一次一至两月，你没有功名，要想免除徭役，只能用银钱抵疫，可那并非长久之计，再说，要是你真去服什么徭役，那我不就守...” 守活寡？顾正言心里接话道。 顾正言道:“那行，我尽量考个功名，可是...” 洛书瑶道:“经义策论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助你，诗词这块我倒是不担心，倒是明算...” 明算... 顾正言回忆了下。 原主的顾正言考过三次县试，好像都败在诗词和明算上面。 大雍的科举一共考三样，第一，明经，所谓明经，就是指通晓四书五经，对儒家经典以及注疏的理解，其中还包含策论，对时政的看法，占总判定标准的一半；第二乃是诗词，占三成；第三就是明算，就是数学，占两成。 “哈哈...” 顾正言回忆了原主的记忆，此时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主顾正言熟读圣贤书，把各种经义背得滚瓜烂熟，可诗词却毫无天赋，算术水平也低下不堪。 和现在的顾正言形成了完美的互补。 哈哈，诗词，算数... 要是这两样都考不好，自己这个穿越者可以考虑回炉重造了。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傻笑出声，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顾正言笑道:“我在想，要是有洛小姐的帮助，我何愁考不上功名。” 洛书瑶道:“要是考不上呢？” 顾正言自信道:“要是考不上...” 那就算自己装逼失败？ “要是考不上，那就做不得洛小姐夫君...”顾正言接着道。 洛书瑶轻轻撇了一眼顾正言，道:“叫书瑶吧，我已经不再是侯府小姐。” 顾正言道:“好！” 洛书瑶又道:“你字子云，但我叫你大名习惯了，以后还是叫你大名吧。” 顾正言点了点头道:“当然，你称呼什么都可以。” 洛书瑶马上又换了一副神情，认真严肃道:“你答应做到我刚才所说的吗？” 顾正言也收了轻佻，认真道:“文武和科举我只能尽量，这谁也说不准，但是后面的那些，我可以做到！” 洛书瑶道:“当然，那只是最理想的设想，人无完人，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你愿意为此所争取，我便满足，你现在把后面的给我说复述一遍，我怕你忘记。” “等等，”顾正言问道，“我如果做到了后面的，那你自己...” 洛书瑶毫不犹豫道:“书瑶愿同之！” “好！”顾正言盯着洛书瑶，认真道，“如能和洛书瑶结为鸾凤，我顾正言答应洛书瑶，永不风流；永不纳妾；不会喜欢其他女人；对洛书瑶从一而终；永远不骗洛书瑶；不会打断洛书瑶说的话；不许逼洛书瑶做她不喜欢的事；不许敷衍洛书瑶；不许欺负洛书瑶；要懂得宠她；关心她；会哄她...” 洛书瑶点了点道:“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这些，不许忘记！要是你能做到，我洛书瑶便愿为顾正言的妻子，上述所言，书瑶也愿同之！书瑶自信，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 大雍的女子千千万，婉如繁星，洛书瑶便是其中最特别的一颗，她不愿散漫于星空，她逆着群星，倔强地寻找着能接受她光耀的地方。 顾正言这一刻觉得，遇到洛书瑶，自己也很幸运。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洛书瑶的思想太过超前，很契合现代的价值观。身处异世，他也能从洛书瑶这里找到一些前世的感觉。 不会感觉孤独。 顾正言道:“我相信你可以，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吗？” 洛书瑶闻言，没有立即答应，缓缓道:“你先说。” 就不能先答应我吗... 顾正言笑道:“我的要求就是，当我说相信我的时候，你就要无条件相信我！” 洛书瑶闻言，有点惊讶，她没想到顾正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摇了摇头道:“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 顾正言:... 看着顾正言皱起了眉头，洛书瑶莞尔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答应你，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我答应你那么多，你答应我一个都不行？但是顾正言细一想，两人才认识没多久，确实没有那么容易就完全相信自己... 顾正言露出一个笑容道:“好，这个以后再说吧，我还有一个问题，要是不知道可能今晚上都睡不着。” 洛书瑶马上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跟你回家？” 顾正言点了点头。 洛书瑶叹了口气，道:“第一，被逼嫁给金昌鸿和嫁给那几个侯府伯府世子有什么区别？那些世子年纪轻轻就有了众多妾室，对我如何不知道，但我不想和她们共侍一夫。第二，不想再被爹爹禁足，从小我有什么逾越礼制的言行，都会被老师惩罚，再被爹爹禁足，我受够了。第三，当时满城皆知你我婚事，要是第二天就后悔，书瑶可还有信誉？你又如何自处？” 要是当时真按照洛擎苍的安排，洛书瑶如何不清楚，但顾正言必会被满城耻笑。 新婚第二天岳父就替女儿换了丈夫，原来的丈夫被赶出侯府，也许能得到一笔银钱补偿，可面子尽失。 洛书瑶心不可谓不细，她不愿连累顾正言如此。 永平城有知道顾正言和洛书瑶被赶了出来者，有人骂洛书瑶傻，有人羡慕顾正言运气，但都没人会嘲笑这两人。 因为没有嘲笑的理由，甚至更多的是对洛书瑶的敬佩。 有几个高门小姐会如洛书瑶这般？ 顾正言猜到一些原因，此时得到确认，认真道:“放心吧，我尽量让你不会感到后悔。” 洛书瑶看了看顾正言，没有说话。 希望如此吧。 夜色渐浓，月光更洁，顾正言看了看窗外，感觉时候不早，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还要再忙一会儿，油灯我先拿出去。” 洛书瑶疑惑道:“你还要忙什么？” 顾正言道:“再素描几幅画，明天去永平城，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洛书瑶闻言，沉思片刻，道:“那你画完，早点休息。” 顾正言笑了笑，道:“好，你早点休息，夜里微冷，别着凉了。”说着便拿着油灯出了里屋。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出去，终于露出了一副小女儿般的笑容。 只有在洛书瑶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有这样的笑容。 第24章 再次进城 洛书瑶缓缓卸下了红装，白色亵衣隐隐衬出绝美的身姿。她慢慢躺下，盖上被子，月光刚好透过木窗洒在她的俏脸上，更添几分朦胧和美艳。 她脸上依旧一副小女儿的笑容，望着窗外的月色，自语道:“院里竹儿，月下瑶儿，唇起话儿，眸生花儿，道声可儿，荒草蒲儿，君作画儿，妾生欢儿...哎呀，不好不好，换一个...疏栏落白霜，三月挂红装，何曾想与君相顾耳语，又盼月明星稀，君应妾所愿，吹皱瑶儿心池间...嗯...顾正言，为什么你不像其他读书人？你要记得，答应过瑶儿什么...” ... 此时堂屋的顾正言正在想到底画些什么。 思虑再三，还是画这个吧，毕竟，这种画在任何时期，都有市场... 但是，千万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得小心一点... ... 早上，下河村晨雾弥漫，田间地头已经有了耕种的人影。 顾正言早早起来，他其实是一个喜欢赖床的人，但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他赖。 他早上一起来便给洛书瑶烧洗脸水，又擀了一团面，昨晚的腊肉还剩一些，顾正言便做了两碗清汤腊肉面。 洛书瑶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面条，柔声道:“你还会做什么？” 顾正言端着面碗站着道:“多了，也是没有材料，要是有材料可以天天给你换着花样。赶紧吃吧，我等会去趟永平城置办点东西，中午可能回不来，还有点腊肉饭，我给你闷在锅里，你中午饿了就吃，那些素描的基础技巧，你再练习一下...” 听着顾正言的叮嘱，洛书瑶升起淡淡的暖意，点头道:“嗯...早点回来。” 吃完饭，顾正言告别洛书瑶，揣着他的大作，在洛书瑶的目送之下，奔向了永平城。 看到顾正言的身影渐渐消失，洛书瑶嘴角微斜，接着又开始练习她的素描... ... “顾小先生，听说你娶媳妇了。” “是啊，福伯，对了，回头我还要找你打几件家具呢。” “好，好...” “小言子，听二嫂说，你媳妇儿长得天仙似的，是不是读书读开窍了？要不然人家怎么会看上你？” “是啊梁伯，前几日遇到我父托梦，他给了我一道灵光，结果我就开窍了。还有，谢谢梁伯的鱼。” “真...真开窍了...” 一路行来，顾正言都在和路上以及田间劳作的乡亲打招呼。 要是原主，大部分情况都是羞涩一笑，匆匆应付，乡亲见顾正言现在谈吐自然大方，真以为读书读开窍了。 毕竟，读书人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下河村民风淳朴，并没有像一些小说中描绘的所谓泼皮，恶霸等等无脑人物。因其附近的村庄比较多，各个村庄相对都比较团结。 事实上，在儒家礼教的影响下，古代的邻里关系是仅次于亲缘关系的一种宗族关系。 是以，古代邻里关系大都还是比较和谐，当然，万事都没有绝对。但下河村的乡民，大都比较团结，他们的竞争和斗争对象，乃是其他几个村的人... 一路行去，大概走了一个半小时，顾正言又回到永平城。 昨天要不是带着洛书瑶着急回家，他肯定要在永平多呆一阵时间。 永平城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凭着记忆，顾正言在城里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永平最大的青楼-云烟楼。 来云烟楼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消遣。是因为闺院诗，情诗，青楼最好出手。 在原主顾正言的记忆中，青楼的举行的诗词会是最频繁的，甚至有些清倌人头牌姑娘，还需要一首敲门诗，才能见得到这些姑娘。 于是，顾正言便守在经过云烟楼的一处巷口处。 “兄台，要诗吗？” “...你看我像买得起诗的人吗？” “兄台，要诗吗？” “就你这幅打扮能写出什么好诗，不要...” ... 连续问了很多人，都没人要，顾正言也不气馁，毕竟毕竟诗词不能当饭吃，除了科举会用到外，其他只是满足虚荣心而已。 愿意为诗词花钱的毕竟是少数。 “兄台，要诗吗？”顾正言注目观察了一会儿，找到一个身穿锦衣，脸色有些憔悴，一看就被酒色掏空的公子哥，上前神神秘秘地道。 公子哥上下了打量了顾正言道:“哦？什么词？” 顾正言一听，觉得有戏，便神秘一笑道:“让明月姑娘侧目的词。” 明月姑娘乃云烟楼人气最高的头牌之一，见一面需要诗词以及至少五十两银子开道，这还要看明月姑娘愿不愿意，看没看上眼。 公子哥眼前一亮，随即又皱着眉头，道:“这位兄台，你不会诓我吧？” 顾正言拿出了一首相思词，露出了上阙，公子哥也是读书人，一看之下，目露惊喜。 有了这首，明月姑娘那里，哈哈... 等等，这小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公子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道:“兄台，这词可曾出世？” 出世的意思是当众发表，有人知晓。 顾正言一看有戏，道:“在下以人格担保，要是兄台愿意，咱们可以多多合作...” 公子哥一听，问道:“怎么，你还有其他的？” 顾正言道:“当然，兄台要是需要，可以当场定制，在下当场作诗，以免兄台以为在下有假。” 公子哥一听，心里一惊，这小子穿着一般，有如此诗才，要是如此，保险起见，倒是可以试试。 公子哥道:“要是你能当场作一首情诗，又是佳作，我便买了，诗中要包含明月二字，如何？” 顾正言道:“简单，不过定制的诗嘛，这个收费要高一点...” 公子哥闻言，拿出十两银子银票，递给顾正言道:“这是十两银子订金，你先说说你的诗，本公子再考虑值不值，不值的话可要还回银两。” 别小看十两银子，大雍的银子购买力很强，十两银子已经超过顾正言预期。 而且顾正言并没有把诗词当成长期的事业，他记得的诗词终归有限，不可能全拿来换钱，只是目前拿来应急，挣第一桶金而已。 顾正言接过十两银子银票，收入袖子后道:“兄台，附耳过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原本琵琶记有点不合适，顾正言切割了下，把喻世明言的两句也拿了过来，这样一看，倒是组成了一首很适合向明月姑娘表白的诗... 公子哥双眼越听越亮，连连道:“好诗，好诗啊！简直是专门为明月姑娘表白而作，明月姑娘要是听闻此诗，怕是欣喜难言，甚至身价都能提高几分...兄台，我买了，这是另外五十两，你不许再拿去出世啊！” 顾正言不动声色地接过银票，正色道:“信誉保证，当然不会，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下次兄台如有需要，在此处留意在下即可。” 公子哥道:“好，下次如玉姑娘的门，本公子也可敲得，哈哈...” 第25章 意外之喜 “等等，”看到一脸欣喜的公子哥准备离开，顾正言又露出一副神秘的微笑道。 公子哥闻言，问道:“兄台还有何指教，可是闲银钱太少？不过我身上的小额银票只有六十两，要不，下次再补上？”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我这里还有一物，不知兄台是否感兴趣。” 公子哥闻言，好奇心一下就上来了，这小子拿出的东西都是好货啊，便问道:“哦？敢问是何物？” 顾正言神秘一笑，便拿出了一张素描的大作-启蒙图。 公子哥凑近一看，双眼瞪得老大，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良久... 顾正言看到公子哥看入了神，便合上了纸。 公子哥收回目光，深吸口气，调整了呼吸，追问道:“兄台，这是什么名堂？为何画中人物栩栩如生，与我之前所见截然不同，要是有如此之作，当增添不少闺房之乐，嘿嘿...” 顾正言笑道:“当然，其实有时候到手的不一定那么好，那种欲得未得，具有几分朦胧神秘之感，才是最佳状态...这幅画就比较适合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观摩，当更有滋味...” 公子哥目露期待，嘿嘿笑道:“看来兄台深谙此道，在下四季商行少东家方大宝，今日我与兄台一见如故，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日后也好多多请教...” 顾正言点头道:“好说，在下一介吟游诗人，别号小钻风，叫在下风兄即可。” 不告诉真名的原因当然是为了保险起见，毕竟卖诗买诗说出去也不好听，顾正言还不知道这小子的底细，没必要交底。 方大宝点了点头道:“风兄名号果然不同凡响，看来确实是有才的，不知风兄这样的画卷还有多少，在下愿意出五十两银子一幅，如何？” 五十两银子其实已经不少，毕竟书画一道，值钱的是名。 要是换作知名大家，随便画一副，都能卖出几十上百两。 大雍宫廷画师，号称当代画圣的徐蓝生，价值最高的一幅画《日月山河图》，卖出了四千两银子。 所以，能卖出这个价格，顾正言还是很满意，素描画突出的是新奇二字，加上沾了一些不光彩因素的光...并非在其他小说里面看到的，随便写首诗词画幅画，动不动就卖出成千上万两银子。 顾正言闻言，面露一丝犹豫之色，道:“不瞒方兄，在下一共作了三幅，但是此画技乃在下祖传，轻易不示外，最近因急事需要银钱周转，才不得不忍痛割爱。可知这一幅画，就要细细打磨三个月以上，这三画加起来，可是花了在下近一年的时间，方兄你看...” 虽然价格已经不错，但是该营销的还不能省。 方大宝恍然道:“原来此画作如此费事，那这样，三幅画两百两银子，风兄看如何？” 顾正言叹了口气，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咬牙道:“既然我和方兄一见如故，那在下也不再矫情，如此，便忍痛割爱，让与方兄。”说着便拿出了另外两幅递给方大宝。 方大宝赶紧接过，一打开，便双眼放光，嘿嘿笑道:“哈哈，风兄，这两幅画姿势奇特，闻所未见，有机会在下一定要试试...嘿嘿，值！值！这是银票，风兄收好...” 顾正言接过，道:“当然，要不是看和方兄有缘，在下才不会忍痛割爱。好了，在下还有事，有时间再和方兄把酒言欢。” 方大宝道:“一定，一定，风兄直接来四季商行随意一家店铺找我便是。” 顾正言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在下不打扰方兄，方兄请便。” 方大宝收好画卷，满面春风地告辞而去，转身便进了云烟楼... 顾正言拍了拍袖里的银票，面露微笑，这三幅画能卖出这个价，已经是意外之喜，至少接下来一段时间不用太为银钱发愁，家里的生活也可以好好改善一下。 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后面还要想想其他挣钱的法子，自己已经有了几个计划，嗯...视情况而定吧。 “兄台，要诗吗？” “啥湿？俺不认识字...” “咳咳...” “兄台，要诗吗？” “我一个镖师要诗干嘛？难道要飚诗嘛？” ... 又问了几个，好像都不是受众人群，顾正言看了看时辰，觉得差不多了，准备离开先去置办点东西。 “等等！” 正准备转身离去，顾正言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顾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正言转身看去，发现一个年轻书生面露惊讶地看着自己。 顾正言面带微笑，道:“哈哈，原来是你，我在这里办点事情，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吧？对了，你是谁来着...” 年轻书生:... 有点尴尬，年轻书生提醒道:“顾兄，前天咱们还见过，这么快就忘了在下？在下白马书院张子鸣，前天有幸与顾兄同台斗诗，顾兄诗才令在下深感佩服，尤其是最后一首词，道尽在下心中志向。” 顾正言恍然，难怪看这小子有点眼熟，原来是觅君诗会的参赛者，可自己好像不认识他吧... 顾正言拱手道:“原来是张兄，其实张兄诗才也是不错，再努力个几十年应该也略有小成...” 张子鸣苦笑道:“在顾兄面前哪里称得上不错，不过...”顿了顿，张子鸣突然露出疑惑道:“顾兄前日才和洛小姐成婚，虽然有传言惹怒侯爷被赶了出来，但也是新婚燕尔，羡煞旁人，为何...为何今日徘徊于云烟楼？莫非...” 张子鸣似乎想到什么，有点同情道:“莫非顾兄又被洛小姐赶了出来？” 顾正言无语，挤出一丝笑容道:“张兄说笑了，在下只是路过于此，但看张兄风度翩翩，穿着非凡，面泛桃花，莫非也是想到云烟楼逛逛？” 张子鸣摸了摸鼻子，笑道:“咳咳...在下也只是路过这里而已...今日得见顾兄于此，满心欢喜，正是饭点，中午子鸣请客，顾兄可愿意赏脸一聚？” 顾正言眼前一亮，请吃饭？原主的记忆中，对张子鸣并没有太多印象，请自己吃饭是干嘛？管他的，见机行事。 第26章 大宝敲门 云烟楼，作为永平城最大青楼，白天到宵禁之前，进出的人影都络绎不绝。 事实上，能冠以青楼二字的，都是高级妓院。其中的妓女，不只是做皮肉生意，歌妓，舞妓，艺妓，都称为清倌人，不出卖肉体，而只有娼妓才出卖肉体。 单纯做皮肉生意的，那叫窑子，是低级别的妓院。 所以，古代的青楼，更像是综合性的高档娱乐场所。 云烟楼大殿之内，珠帘四悬，宝帐横挂，琴音缭缭，人声嘈杂。 “哟！方公子又来了，请进请进，姑娘们雅座伺候嘞。” 方大宝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殿前雅座，豪气道:“今儿本公子不要其它姑娘，本公子要敲明月姑娘的门，许妈子，拿着！”说着扔出两张百两银子的银票。 许妈子年约四十，浓妆浓抹，熟练地收下银票，笑得妆粉都快散掉几层，道:“方公子豪气，但公子也知道规矩，要进明月姑娘的门，一是明月姑娘看得过眼，主动邀请；二是作出敲门诗词，得明月姑娘欢心，方可进门。” 方大宝得意道:“本公子当然知道，昨晚上本公子灵光一现，得了一首佳作，这就献于明月姑娘！” 许妈子大声道:“击磬！方公子欲敲门明月姑娘，贵客，官人，相公们，把门咯~” 把门的意思是，方大宝作的诗，四周的客人可以胡乱评价一番，替明月姑娘把把门。当然，这些客人大都是只是起哄而已，甚至有些还故意嘲讽，其实这只是为了吸引关注和增加一些噱头。 这套模式已经被云烟楼玩得很溜，让敲门的客人有种欲得而不能的追求感的同时，还可以替客人刷刷名声。 “叮叮叮...” 磬的声音传遍大殿之内。 “什么？方大宝那个败家子又来敲门？” “哈哈，他敲失败了多少次了？” “要我说啊，他还不如在背后用钱砸，明月姑娘的门岂是那么容易进的？” “是啊，据说上一次明月姑娘的门被敲开，还是两个月前号称咱们永平年轻一辈第一才子的王青藤。” “看看吧，不管他做什么诗词，本公子都唾他一口吐沫。” 殿内一阵嘈杂，众人讨论的热情更浓，听到是方大宝，大都是一脸不屑的神情。 方大宝从殿中雅座上站了起来，看着周围人一脸不屑，心中得意，到时候本公子进了明月姑娘的门，再看看你们的嘴脸。 “听好了，咳咳...”清了清嗓子，方大宝望着楼上明月姑娘的方向深情道：“我本将心...” “你这作的都是啥...嗯？好像...还不错？”旁边有人准备嘲讽，但是话锋一转，又有点惊讶地看着方大宝。 “方大宝这败家子能作出这样的诗？肯定是买的！” “嘘，就算是买的，你有证据吗？再说，这小子也算半个读书人，万一脑子开窍，灵光一现呢？” “可恶...” 能进青楼的，大都是达官贵人，风流才子，欣赏水平不低，众人都反复细品，方大宝这首诗词，简直就是为向明月姑娘表白而作。 许妈子的眼前也是一亮，这诗妙啊，可以在上面再作作文章... 方大宝眉毛轻佻，朝许妈子得意道：“怎么样？” 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丫鬟，看了方大宝一眼，在许妈子耳边私语几句，又回到楼上。 许妈子满脸笑意道：“恭喜方公子敲门成功，明月姑娘在闺房等着方公子，方公子楼上请...” 方大宝哈哈大笑，依旧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众人的羡慕嫉妒下，上了二楼。 “哎，世风日下，连方大宝这败家子都能进明月姑娘的门。” “可不是，不过我可不信这诗是他作的，刚刚外面有个猥琐的小子向我卖诗，方大宝不会是从那小子手里买的吧？” “不会吧？此诗乃上乘佳作，且是街边江湖诗人能作出来的？” “也是，算了，提起明月姑娘我就糟心，我还是去找红叶姑娘慰藉一下我的内心...” ... 四季酒楼乃四季商行下附属酒楼，正值中午时分，酒楼中人影渐多。 二楼。 “怎么了顾兄，这可是四季酒楼的招牌菜，不合顾兄口味？”张子鸣看着边吃菜，边频频皱眉的顾正言问道。 大雍朝的烹饪手段比较单一，大都是煮和蒸，或者烤。顾正言看着桌上几个煮猪肉，煮羊肉，煮鱼肉，煮青菜，陷入了沉思。 这么新鲜的肉质，就不能换种做法吗？这些煮肉只能说吃起来尚可，谈不上有多美味，更多是本身的材料味道。 顾正言心道，一定要把铁锅弄出来，不然长期吃蒸煮的东西，绝对受不了。 关键这酒楼的东西吃起来，也有一股淡淡的苦涩味，细细品来，应当是盐不纯而带来的口感。 顾正言答道：“张兄，你有没有发现菜里有点淡淡的苦涩味道？” “苦涩的味道？”张子鸣闻言，皱着眉头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咀嚼道：“苦涩味？在下怎么没有尝出来，反而很是鲜香。” 确定了，这个时代的人都已经习惯了盐里的这种味道。 顾正言道：“那应当是在下前段日子偶感风寒，味觉发苦，还没有完全恢复吧。” 张子鸣恍然。 饭过半晌，看着张子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顾正言终于忍不住道：“张兄有事直说，所谓君子巧言不如直道也，在下要是能帮上忙的，嗯...” 顾正言突然闭了嘴，自己和他非亲非故，只有一面之缘，说起来还是诗会的竞争对手，不要答应这么早，先听听他怎么说再见机行事吧。 顾正言当然知道张子鸣请他上四季酒楼的雅座，还点了几个招牌菜，肯定不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 但他也不知道张子鸣的意思。 张子鸣看到顾正言滴水不露，苦笑道：“传闻顾兄迂腐木讷，只知圣人之言，但今日观之，传闻误人也。也罢，在下也不绕弯子了，前日觅君诗姻会上，惊觉顾兄诗词过人，乃我辈之翘楚，所以，在下代表白马书院，希望请顾兄六个月后代表我白马书院，参加仓云州四大书院的艺才大比...” 第27章 小蓉蓉 顾正言闻言也有点出乎意料，回顾了下原主的记忆，目露疑惑道：“素问白马书院人才济济，张兄自不必多说，本届院试案首，贵院的唐文轩也是本届院试前五，何故需要在下帮忙？” 张子鸣叹气道：“艺才大比，其他项也都在物色人选，可诗词一道，还茫无头绪。在下虽为案首，可诗词一道并非在下所擅长，文轩也是如此，听说这次四院大比，诗词一道，关融书院请来了王青藤...” 王青藤，乃永平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子，此人十三岁中秀才，十四岁便中了举，小时候便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尤其诗词一道，在附近州县的各大诗会中，未逢敌手，传言其可九步成诗。 近些年来，随着王青藤名气越传越大，有的人认为，现在的王青藤不光是永平城第一才子，还是仓云州甚至紫阳府年轻一辈中的第一才子。 顾正言道：“可在下并非白马书院学子，如何能代表白马书院参赛？” 张子鸣闻言疑惑道：“顾兄难道不知？四院大比，向来都是可以请外援，这也是一种影响力和学院实力的体现，不过一般来讲，书院学子略有傲气，加上比较自信，所以请外援的情况比较少。但关融学院居然不讲武德，不知花了什么代价，本届四院大比中的诗词一道，居然请了王青藤...哎...” 叹了口气，张子鸣接着道：“想我白马书院历史悠久，文风鼎盛，出过不少进士，举人，可近几届的四院大比，接连垫底，简直是羞对书院先贤。要是此次再垫底，仓云州各县优秀学子将对白马书院彻底失去信心，我白马书院将面临后继无人的境地...所以，在下观来，在诗词一道上可以和王青藤一较高下的，非顾兄莫属。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在下自问永远作不出如此佳句。” 顾正言露出一丝期待道：“张兄，赢了大比有什么奖励吗。” 张子鸣道：“四院大比，排名第一的书院，可以举荐两名举子进入圣天府。” 圣天府，乃大雍最高学府，是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读书圣地，大雍每三年科举诞生的状元，榜眼，探花，多以圣天府学子为主，很少是其他书院或者寒门学子。 顾正言咳了咳，心道推荐两名举子进入圣天府，关我屁事？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呢，我的意思是，我的奖励呢... 顾正言又吃了口菜，露出一个笑脸道：“张兄，在下近日正准备下一次县试，恐怕无法分心...” 张子鸣反应过来道：“顾兄，代表书院参加大比，可以临时进入书院，和各位同窗师兄和一些贤师进行交流，还可以翻阅一些书院先辈的经义注疏，明算技巧等等...” 顾正言心里不然，我还等着和家里娘子交流呢，谁要和你的贤师和师兄们进行交流。至于明算技巧嘛，随便打一百个没问题吧... 顾正言笑道：“多谢张兄的好意，不过在下散漫惯了，不习惯学院生活，怕是要让张...” “五百两！”张子鸣看顾正言又要拒绝，赶紧道。 顾正言目露思索，犹豫道：“张兄让我考虑一阵子如何？” 张子鸣：... 顾正言其实对这大比没什么兴趣，如果有利可图还勉强，没有利还浪费这个时间干嘛？还不如回家陪陪书瑶。 张子鸣苦笑道：“如此，在下可静候顾兄佳音，要是顾兄同意，就来白马书院或者云...咳咳，来白马书院找在下就行。” 顾正言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道：“在下省得，不过到时让张兄失望可别怪罪在下。” 张子鸣摇头道：“哪里，哪里，人各有志，在下并非小肚鸡肠之人。” 顾正言站了起来，告辞道：“如此，在下还有事情，以后有时间再和张兄把酒言欢，在下先行告辞。” 张子鸣拱手回礼道：“好，顾兄请便。” 看到顾正言转身离去，张子鸣自语道：“青藤兄，顾兄此人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但诗词却是极好的，我很期待你和顾兄到底谁更胜一筹...” ... 告别张子鸣后，顾正言开始了他的采购计划，前世的顾正言就是一个有计划的人，昨天晚上他就把今天要买的东西想好，甚至也考虑到了诗词和画卖不出去的情况。 他先去铁铺定制了两口铁锅，铁匠铺的匠人听了半天才知道顾正言要打的是一个什么东西，顾正言看到铁匠的反应终于确定这个世界没有炒菜。一番讨价还价之下，一口锅的价格定在七百文，大雍的铁器都比较值钱，所以这价格算是很贵，就算是出现铁锅，普通人又哪里用得起。 交了定钱后，顾正言又找到车把式老冯，让他帮忙在车行找了一辆拉货的马车。顾正言带着新车夫老谭，在永平城疯狂采购起来... ... 顾家小院，洛书瑶身着红装，安静地在小院中作画。 她把秀发挽到耳稍边，微微仰头看了看天空，发觉时辰已过了正午，又感到腹中空空，便放下手中炭笔，收好画纸，起身到厨房洗了小手，然后拿出了那碗还有余温的熏肉饭，端到了小院的书桌上。 “顾...顾先生在吗？” 正准备吃饭的洛书瑶忽然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她抬头望去，发现小院栅栏门口站着一个麻衣麻裤，身材瘦小的小女孩儿。这小女孩儿扎着小辫，穿着破洞布鞋，眼神怯怯地看着洛书瑶。 洛书瑶放下碗筷，露出一丝微笑道：“顾先生不在，下午才回来，你有事的话可以跟我讲，我是他的...夫人。” 小女孩儿闻言，眼神撇了一下书桌上那碗熏肉饭，咽了口唾沫，眼神转向地上，低声道：“那...那蓉蓉先走了，等顾先生回来我再来。” 心细如发的洛书瑶看到小女孩的神情，知道她肯定饿了，便柔声道：“你叫蓉蓉？” 小女孩听到这个漂亮姐姐问她，便乖巧答道：“嗯，奶奶给蓉蓉起的名字。” 第28章 帮姐姐吃吧 “蓉蓉，你过来。”洛书瑶朝小蓉蓉微微招手道。 蓉蓉原地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看到桌子上那碗熏肉饭，她下意识把头偏向另外的方向，低声道:“顾...顾夫人好。” 洛书瑶笑道:“蓉蓉好，你叫我瑶姐姐便是，我去拿点东西，你等我一下。”说着洛书瑶起身走到厨房，拿出了一只碗和一双筷子。 “蓉蓉，瑶姐姐吃不了那么多，你帮瑶姐姐吃一点吧。”说着洛书瑶便把熏肉饭倒了大半到另外只碗。 蓉蓉闻言眼前一亮，咽了口唾沫，眨了眨眼道:“顾...瑶姐姐，我...” 蓉蓉很想答应，但是想起奶奶给她说过，乡亲们都不富裕，不要随意吃别人的拿别人的东西，但是这是这位漂亮姐姐让自己帮她吃，这算不算随便吃别人东西？ 看着小女孩踟蹰不前，小手无处安放，洛书瑶把碗递到她的小手上，柔声道:“怎么了蓉蓉，这饭可是干净的，赶紧吃吧。” 到底是个才十岁的小女孩儿，蓉蓉两只小手小心地捧着这碗饭，看着碗中的熏肉和粟米，小丫头再也忍不住，朝洛书瑶露出个天真的笑脸道:“谢谢瑶姐姐。”说着拿着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吃了没几口，小丫头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舔了舔舌头，又朝洛书瑶询问道:“瑶姐姐，我可以把剩下的带回家给奶奶吗？” 洛书瑶微笑道:“当然可以，那蓉蓉你可以告诉瑶姐姐，你找顾先生有什么事吗？” 蓉蓉答道:“找顾先生识字，顾先生是咱们村里唯一一个读书人，有时候他会教蓉蓉识字，只是奶奶说顾先生要考科举，不要蓉蓉打扰顾先生。” 这也是为什么顾正言被称为顾小先生的原因，他时不时会教村里的小孩识一些字和教授一些圣人之言。 洛书瑶闻言，微微一笑，道:“蓉蓉，你先把饭拿给你奶奶，等会回来，瑶姐姐再教你识字好不好？” 蓉蓉眼前一亮，道:“瑶姐姐也识字吗，太好了，蓉蓉以后可以来找瑶姐姐吗？” 洛书瑶点头道:“当然可以，以后你要是想识字，瑶姐姐可以教你。你先去吧蓉蓉，不然饭都凉了，不过记得把碗带回来还给顾先生哦。” 蓉蓉点了点头，小脸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好，蓉蓉先去了，等会儿见，瑶姐姐。” 洛书瑶笑着点头。 看到蓉蓉那瘦小但是欢快的身影渐渐走远，洛书瑶嘴角微斜，喃喃道:“顾先生...” ... 一处破旧的茅草屋旁，眼睛浑浊满头银发的余婆子正搓着麻线，随着年龄的增长，余婆子眼神越来越不好，织麻布也大多只能靠感觉。 这种纯手工制麻布的过程很是缓慢，制作一块米长的麻布，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且就算制成成品，这种普通麻布也值不了几个钱。 所以余婆子和蓉蓉过得很是拮据，通常都是一天，甚至两天才能吃上一顿粗粮，平时大都靠挖一些野菜充饥。 蓉蓉拿着一碗熏肉饭，满脸欢喜地回到家里。 “奶奶，我回来了。” 余婆子看不到那么远，但是能听到蓉蓉回来的声音，应道:“顾小先生不在家吗？那就换个时间再去吧。” 蓉蓉笑道:“顾先生不在家，但是瑶姐姐在家，她说她吃不了那么多饭，让蓉蓉帮着吃。奶奶，瑶姐姐还答应蓉蓉给你带回来，还有肉呢，蓉蓉好久没吃过肉了...奶奶你吃。” 余婆子一愣，问道:“瑶姐姐？可是顾小先生的媳妇儿？” 蓉蓉点了点头道:“嗯，奶奶你吃。”说着小丫头把碗递给余婆子。 余婆子叹了口气道:“大中午的，吃哪门子饭？听张二嫂说，顾家媳妇儿长得跟天仙儿似的，没想到心地也这么好。中午吃饭...看来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顾小先生出息了，也对得起他爹在天之灵。” 普通人家一天两顿，上午和下午，很少中午吃饭，一般能一天能吃三顿，皆是富贵人家。 蓉蓉露出笑脸，点头道:“嗯嗯，瑶姐姐答应蓉蓉可以跟她识字呢。” 余婆子思索片刻，对蓉蓉道:“蓉蓉，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在中午去找顾夫人，顾小先生日子也不好过，粮食可精贵着呢。堂屋有双草鞋垫，你拿去给顾夫人，顺便替她打扫打扫家里，也算礼尚往来，咱们乡下人，也是懂规矩的。” 蓉蓉点头道:“蓉蓉待会就去。” 余婆子接过蓉蓉手中那碗饭，没有直接吃，而是小心地倒在自家碗里，盖了起来。 粮食珍贵，余婆子准备把剩下的饭留给蓉蓉明天再吃。 然后余婆子又把碗清洗了几遍，让蓉蓉把碗还回去。 蓉蓉拿着洗好的碗和鞋垫，笑嘻嘻地跑了回去。 这边洛书瑶也吃好了饭，把碗简单清理了下，便到院里拨弄着那簇青竹。 “瑶姐姐，蓉蓉又来了，”蓉蓉从栅栏外，探进小脑袋。 洛书瑶老远就看到蓉蓉，笑道:“进来吧。” 蓉蓉拿着碗和鞋垫走进院子，然后把碗小心地放在桌上，拿着鞋垫朝朝洛书瑶道:“瑶姐姐，这是奶奶叫我给你的，不知道合不合脚，奶奶还说让蓉蓉给瑶姐姐家里打扫下。” 洛书瑶接过蓉蓉递过来的鞋垫，看了片刻，柔声道:“合适的。” 蓉蓉小脸一笑道:“那就好，蓉蓉先打扫下。”说着小丫头便准备去拿扫帚。 “蓉蓉，等等，”洛书瑶赶紧叫住了她。 蓉蓉转过头，小脸疑惑地望着洛书瑶。 洛书瑶笑道:“蓉蓉，先不用打扫，姐姐问你一些话，待会姐姐教你识字。” 蓉蓉眼前一亮道:“好。” 接着洛书瑶便问了一些蓉蓉家里的情况。 蓉蓉娘因生蓉蓉难产而亡，蓉蓉爹是余婆子家独子，在蓉蓉三岁的时候被摊派徭役去修河堤，结果失足落水而亡。而官府只赔了三两银子，这些年来婆孙俩靠着这点银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是拮据，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顿饱饭。余婆子也会做一些麻布，鞋垫之类勉强维持生计，年幼的蓉蓉也很懂事，经常抢着做事。 第29章 全村震惊 洛书瑶问完，久久无言，她从小锦衣玉食，哪里知底层人民的这些艰难困苦，只是从一些书中的只言片语中猜测过。 这还是比较富庶的紫阳府，那北方的州府又是怎样一副景象？ 洛书瑶绣眉微皱，思索良久，看着蓉蓉这干瘦的身子，柔声道:“蓉蓉，你要是愿意，可以经常来瑶找姐姐，帮瑶姐姐打扫下院子，姐姐可以给你一些吃食，还可以教蓉蓉识识字。” 蓉蓉眼前一亮，道:“瑶姐姐真的可以吗？可是奶奶说顾先生日子也不好过...” 洛书瑶摸了摸蓉蓉的头，道:“无妨，姐姐胃口小，吃得很少，你的顾先生每次给姐姐做的很多，姐姐吃不了那么多。” 蓉蓉眨了眨眼道 :“那就好，那蓉蓉经常来帮瑶姐姐干活。” 于是，以后的顾家小院儿就会经常出现一个勤快的小丫头... 洛书瑶道:“来，蓉蓉，姐姐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好~”小丫头的声音如风铃轻吟。 ... “掌柜的，在下买的量这么多，相当于一般情况下的三个客人，按照这种算法，你的折扣也得给我算三个人的吧...掌柜的，我说了这么多，你看...” “...哎，客官，就按你说的办的，再听你说下去，我的耳朵都快起茧了...” 顾正言讨价还价半天，终于用四百六十文的价格买了一百张黄树纸，算起来单价只有四文六，被顾正言生生砍了近一文钱。 黄树纸比麻稍细腻柔软点，价格也稍微贵一点，买黄树纸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擦屁股，他实在受不了那所谓的厕筹，一想到小仙女用厕筹擦屁股，他就受不了。 除了一些黄树纸外，顾正言还买了一些质量比较好的白纸，用于书写画画。 “顾公子，车上已经快放不下了，等会赶路的时候我怕会颠簸下来，粮食精贵，撒了就可惜了，您看...”车夫老谭把一摞纸放在车上，担忧道。 顾正言看了看满满一大车东西，觉得差不多了，朝老谭道：“那咱们走吧老谭，等会还要麻烦你帮忙卸下，放心，工钱我会照给。” 老谭赶紧摆摆手道：“顾公子说的哪里话，这是咱们货车夫分内之事，可不敢多收工钱，免得坏了名声。” 没想到这些货车夫还是有职业操守的嘛。 顾正言点了点头道：“也罢，到时再说吧，咱们出发。” 老谭道：“好嘞，顾公子坐好，驾~” 拉货的马车当然不能和专门拉人的马车相提并论，顾正言只能和老谭并排坐在一起，但可能是露天的原因，可以转换更多视线，虽然颠簸得很厉害，但是顾正言并没有上次那么晕。 一路缓缓行去，又见夕阳余晕，半个多时辰后，下河村渐渐出现在视线中。 下河村位置相较附近其他几个村比较偏，一般情况除了收税征役的官吏，很少其他人会下来下河村，何况坐着马车的人。 看到从永平的方向又驶来一辆马车，田里地头耕种的乡亲都抬头望了过去。 “那是...小言子？”有乡亲疑惑道。 “好像是，今天早上我看到他出门了，咦？车上大包小包装的是什么？” “好像是...粮食？” “啊？他哪来的钱？难道又卖了一块地？” “我看不像，卖地得有人来丈地啊，没有见到谁来丈地。” “顾小先生出息了啊，听说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而且人也不木讷了。还买了这么多粮食，看那布袋，好像是白面粉，咱老牛可好久没吃白面了...你别说老梁，这读书啊，还真能让人开窍...” “吁~”老谭勒住马。 顾正言老远就看到了几个乡亲还在地头，便下了车，大声道:“梁伯，牛叔，梁小二，我去城里买了一些东西，能不能搭把手，帮忙搬点。” 几人闻言，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朝顾正言这边走了过来。 下河村的乡邻比较爱帮忙，毕竟谁都有困难的时候。 梁伯牛叔年约四十，脸色沧桑，肤色蜡黄，说是六十都有人信。两人旁边还跟着个年轻的小伙子，乃梁伯的儿子，叫梁小二。据说梁小二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袋，导致反应有点慢，但是干活倒是很卖力气，就是吃得有点多。梁伯时不时打点鱼，但打鱼本来就是靠天吃饭，运气差几天都打不到一条，而且鱼实在填不饱肚子，所以日子也是饱一顿饥一顿。 牛叔则是下河村唯一的猎人，但是前年遇到一头野猪，被拱了左腿，导致走路一瘸一拐，现在很少能打到猎物。 不一会儿，几人走到顾正言马车面前，牛叔看着这一车货物，惊讶道:“还真是白面和大米，还有两扇猪肉...小言子，你发财了？” 梁小二看到白面袋子眼睛都痴了，不停着咽着吐沫。 顾正言答道:“这个嘛...说来话长，咱们先把东西搬到我家再说吧。” 梁伯看到呆愣的梁小二，猛地拍了拍梁小二的头，叱道:“又发呆了是不是？赶紧帮顾先生搬东西。” 顾正言看到梁小二，笑道:“小二，搬完请你吃白面馒头。” 梁小二些许木讷的眼睛立刻露出神采，舔了舔舌头，赶紧道:“好，好，顾先生我搬。” 说着梁小二上前，二话不说，从车上把袋子一拽，扛起一袋面粉就走... 梁伯尴尬笑了笑，道:“小言子，小二的情况你知道，不必在意。” 顾正言笑道:“无妨，我说话算话，咱们走吧。” 顾正言买了八袋面粉，三袋大米，每袋约百斤左右。面粉一斤大概近四文钱，大米则需要五文钱一斤，这物价已经算很贵了，要知道贞观年间一文钱能买两斤大米。 像老谭这种资深车夫，一天的工钱差不多是六文钱，能买一斤多面粉，已经算过得下去了。 大部分底层百姓都只能吃粗粮，甚至很多粗粮都没得吃，对他们来讲，白面和大米已经是奢侈品... 顾正言买这么多当然不是全部拿来自己吃，他准备重新修筑一间房子，免不了请乡亲们帮忙，还有自己成亲，总要请乡亲们吃一顿喜宴，加上乡亲们的回礼等等。 最后嘛，顾正言觉得这些面黄肌瘦的乡亲们大都还不错，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第30章 全村震惊2 张翠花是上河村人，和李四婶是表亲，今天来四婶家串门，串门的目的依旧是为了她家那虎背熊腰的闺女儿婚事。 “我说表嫂，你前面和我说的那个姓顾的书生，听说家里穷困潦倒，前段时间还卖了两亩地，你怎么会想把这样的人介绍给虎妞？”张翠花质问道。 李四婶摇了摇头道:“翠花啊，你不知道，顾小先生读书可开了窍了，娶了个美貌的媳妇儿，虎妞这事儿，已经没戏了。” 张翠花道:“幸好没戏了，虎妞踏实能干，只是吃得多了点，但比男人干活还厉害啊，要是真许给那姓顾的书生，咱家可吃了大亏了。可虎妞这孩子脾气也真倔，非要嫁读书人，你说读书人有什么好？还不是穷得吃不起饭！哎？前面路上那是梁铁山牛柱他们？他们这是扛着什么？好像是...白面袋子？” 李四婶打眼望去，惊讶道:“还真是，好像还有大米，哎？翠花你看，后面那个就是顾小先生，好像他们正朝顾小先生家搬去...” 张翠花在门口站了起来，探着身子朝前望去，看到一袋一袋面粉和大米搬向顾家小院，她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咽了口唾沫，道:“表嫂，顾小先生真的娶妻了吗？要不，让咱虎妞给顾小先生当个妾室？” 李四婶:... ... “好了蓉蓉，已经很干净了，别扫了。”洛书瑶看到勤快的小蓉蓉，哭笑不得。 蓉蓉这孩子学习实在没有天赋，识一个字一会儿就忘一个，一下午才学会了几个字，还是洛书瑶一笔一画教的成果。 但这孩子做起事来很是勤快，识完几个字便找到扫帚，把院外屋里都打扫了一遍，洛书瑶想让这孩子休息会儿，但小丫头就是不愿停下来。此刻风吹过来几片落叶，小丫头看到，又麻利地拿起扫帚... “那是顾先生？瑶姐姐，顾先生回来了！”蓉蓉看到回来的顾正言一行人，睁着大眼睛道。 顾家小院地势本就偏高，视野开阔，洛书瑶早就看到顾正言一行人扛着大包小包东西，心里正惊讶，这都是扛着什么？ “吱呀~” 栅栏小门被缓缓推开。 “书瑶，我回来了，介绍下，这是梁伯，牛叔...”顾正言一回来便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众人放下手中的面袋子，看向洛书瑶。 梁伯牛叔惊叹于顾家媳妇美貌的同时，又感叹顾正言的福气，听二嫂四婶他们说，顾家娘子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可大户人家的闺女怎么会下嫁到下河村... 洛书瑶站了起来，缓缓一礼，端庄道：“书瑶有礼。” 梁伯牛叔赶紧还礼道：“顾家媳妇客气，乡下粗人，失了规矩之处望顾家媳妇体谅，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行，咱们先忙。” “小二，小二，你走这么快干嘛？”顾正言看到梁小二放下面袋子，转身就走，急忙叫住。 梁小二转过身道：“俺再搬几袋，早点搬完早点吃白面馒头，俺先去了...” 梁伯一脸尴尬，朝顾正言道：“小言子，不用理他。” 顾正言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这才看到院子里还有个小丫头，回忆了原主的记忆，朝蓉蓉笑道：“蓉蓉你来了，上次先生教你的几个字记住了没？” 蓉蓉不好意思道：“顾先生，蓉蓉...忘了...不过下午瑶姐姐教蓉蓉的字，蓉蓉现在记住了。” 顾正言上前摸了摸蓉蓉的头道：“哈哈，你瑶姐姐可是比先生还厉害，她要是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顿了顿，顾正言下意识朝洛书瑶道：“书瑶，能不能...”似乎想到什么，又闭上了嘴。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欲言又止的模样，接话道：“你们先去吧，我给大家倒点水，走，蓉蓉，跟瑶姐姐倒水去。” 这女人... 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 “当家的，当家的，你也去帮忙啊，你看看小言子买了多少白面，我可是好久没吃上白面了...”张二嫂看到梁铁山几人正帮着搬粮食，便朝张二生急道：“咱们可是把过年都舍不得吃的熏肉给他了，栓子见没了肉，还哭哭啼啼的，万一小言子书呆病又犯了，忘了这茬...” 张二生正坐在院中劈着木柴，闻言放下柴刀，朝二嫂道：“你这妇人，顾老先生在世可没少帮咱，小言子成亲，送一块肉你心疼什么？忘了就忘了，栓子不懂事， 你也不懂事？那几袋面粉能有多重，你抢着帮忙，别人还不明白啥意思？莫叫小言子看轻了咱们。” 栓子是张二嫂儿子，才八九岁。 张二嫂斥道：“就你懂事，咱们家余粮能不能撑到秋收都是问题，你不吃饭，栓子也要吃饭！” 下河村就这么大，大路只有一条，不一会儿，顾正言买回一堆白面大米的事，全村皆知，村民们都惊讶无比。下河村还没有人一次买这么多白面大米，甚至还有两扇猪肉，对于饥一顿饱一顿的村民来讲，这种视觉冲击太震撼，当然，更多是羡慕。 村里人看着一袋袋白面大米从眼前划过，眼睛都直了... 一般来讲，村中的人吃的大都是粗粮，豆类野菜等等，至于原顾正言家里的那点白面和粟米，乃是原主卖了地之后才奢侈地买了一点。 能经常吃上白面和大米的，都是富贵人家。 顾正言老远就看到张二嫂站在门口，探着头盯着自己这边，便朝张二嫂道：“二嫂，张二叔在家不，我买的东西比较多，能不能请张二叔帮忙搬下。” 张二嫂眼前一亮，喜道：“在！在！我马上叫他过去，当家的，快点，快点...” 顾正言莞尔一笑。 ... 众人忙碌半天，终于搬完，顾正言准备拿五文钱辛苦费给老谭，毕竟老谭搬上搬下，还跟着自己逛了半天，但老谭死活不要，说是份内之事，只希望下次还找自己。 马车当然不是老谭自己的，一匹马的银子，可能老谭一辈子都赚不到。像老谭这种车夫，是拿着车马行的工钱，出一次货有一两文的提成。 老谭走后，顾正言拿出了专门买的小袋装的面粉，准备给梁伯几人一人一袋。 第31章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小言子，扛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哪有帮忙还要人东西的道理？你别管小二的话。”梁伯拒绝道，顺便拉着正盯着面袋子的梁小二准备离开。 瘸着腿的牛叔也道：“是啊小言子，你成亲牛叔只送了一颗没什么用的野猪牙，现在哪能要你的东西，老梁，二生，咱们走。” 说罢，几人准备离开顾家小院。 顾正言赶紧道：“等等，几位叔伯请听我一言，这袋子里的面，可不只是感谢今天各位帮忙搬东西，实则在下还有一事。春耕快要结束，各位叔伯可能没有其他事情可忙，现在的草屋太过简陋，我准备重新修建一间房屋，还需要各位叔伯的帮忙，所以，要是各位叔伯不收下这点东西，那小言子可不好意思再让各位叔伯帮忙...”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张二生开口道：“可这...让其他乡亲见了，那...” 顾正言道：“张二叔无须担心，修建房屋，也需要其它乡亲的帮忙，不然我买这么多面粉干嘛，所以，各位叔伯放心收下，小二，拿着。” 顾正言把一小袋面粉递给梁小二，呆立一旁的梁小二眼前一亮，赶紧接过，抱着不撒手，梁伯见状，哭笑不得。 几人见顾正言这么说，也不好再拒绝，毕竟，建房子也不轻松，以后还有得忙，接过面袋子后，皆告辞离开。 “呼~”顾正言见众人身影渐远，忙碌一天的他，终于松了口气。 “累吗？休息一会儿吧。”身后传来洛书瑶那温柔又空灵悦耳的声音。 “当然...不累。”顾正言答道。 洛书瑶柔声道：“你说过不骗我，客套话算不算骗？” 顾正言道：“客套话也算骗吗？那我累...” 洛书瑶拿着一碗水，递给顾正言道：“休息一会儿吧，刚刚你说，你要建一间新屋子？” 顾正言接过水，点了点头道：“嗯，现在的房子冬冷夏热，很不舒服，我想建一间自己设想的房子。” 洛书瑶略微惊讶道：“你设想的房子？你一书生，会设想什么房子？难不成是阁楼大院？” 顾正言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洛书瑶没有追问，看着一旁正帮搬着小物件的蓉蓉，轻声道：“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顾正言一愣，道：“什么事情？” 难不成，她要走了？ 谁都没有发现，一向从容淡定的顾正言，此时竟紧张起来... 洛书瑶也没有注意顾正言的细微变化，道：“我看蓉蓉这孩子身体瘦弱单薄，便许了她平时给家里打扫下卫生等轻松的活计，借口给她点吃食，你毕竟是一家之主，所以...” 顾正言闻言，略带惊喜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洛书瑶闻言，重复道：“我说蓉蓉这孩子...” “不是，我说最后那句。”顾正言打断道。 洛书瑶道：“我说你是一家...”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一脸笑意和期待地看着她，马上反应过来，赶紧把头别到一边，不再理顾正言。 顾正言见状，挪了挪身子，又走到洛书瑶正面，看着她不自然的小脸，期待道：“再说一遍塞...” 洛书瑶又把头转到另外一边，淡淡道：“不许打断我说话！” 顾正言赶紧道：“我错了洛小姐...其实这些事情你做主就行了，不用问我，我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况且...这孩子很是勤快，而且余婆子眼睛虽不好，但是心中明亮，人很不错，能帮就帮吧。” 洛书瑶依旧背对着顾正言，没有说话。 你太傲娇了吧... ... 四季商行乃仓云州最大商行之一，生意主要以酒楼和食盐等吃的行业为主，但是前段时间竞争对手天福商行研制出一种白青盐，这种白青盐比四季商行目前最好的青盐更纯，少了很多涩味。所以四季商行的食盐生意，受到了不小冲击，尤其是高端消费群体和一些大酒楼的订单，流失了很多。 连背后的靠山，仓云州知府木扶阳木大人都有意倾斜更多资源给天福商行，四季商行的发展逐渐走下坡路。这也使得商行大东家方富贵一想起此事，便愁容满面，加上自己家的败家儿子，更没少让自己操心。 “站住！”方富贵站在后院中，看着悄悄摸摸从后院溜进来的方大宝冷冷道，“你个混账玩意儿今天又去哪里了？” 方大宝没想没想到自己老爹居然在后门堵自己，额头渗出一丝冷汗，强笑道：“爹，孩儿今天去书院找林先生询问经义去了，由于问得比较入迷，现在才回来，能在后院遇到爹，真是太巧了...” 方富贵嘴角抽抽，面色发黑道：“大宝啊，你的林先生今天一天都在府内做客，刚刚才离开...所以，你说的林先生是不是另外一个林先生？” 方大宝赶紧道：“是，是，是另外一个。” “啪~” “爹，您又打我！”方大宝捂着被打红的脸，抱怨道。 方富贵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连连摇头道：“大宝，你知道你爹最生气的是什么吗？” 方大宝睁着萌萌的双眼，摇了摇头。 方富贵道：“爹花了大价钱把你送进齐风学院，不是要你考一个功名回来，而是让你结识更多读书人，获得更多人脉，学点明算技巧，好继承家业。你倒好，不学无术爹就忍了，流连烟花之地，爹也理解，毕竟爹也...咳咳，但是你作为商贾之子，连说谎话都这么拙劣，你让老夫如何放心把家业交给你？” 方大宝捂着脸道：“那我今后向您说谎话尽量高明一点...” “啪~” “爹，又怎么了？”方大宝捂着另外一只脸道。 方富贵气得喘着粗气道：“混账！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方大宝问道：“孩儿记得今天是学院的休沐日...”看到方富贵的脸色越来越黑，方大宝突然想起来，赶紧道：“今天是九姨娘的三十七岁大寿！” 方富贵脸色稍微好看了点，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说吧，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第32章 谁是小钻风 方大宝害怕再挨揍，也不敢隐瞒，弱弱道：“我去云烟楼听曲儿了...” “混账！老夫打死你个混账玩意儿，你九姨娘今日生辰，你居然跑去云烟楼？”说着方富贵便撸起袖子，欲上前捶方大宝。 方大宝见状，面露惊骇，赶紧逃跑，一时间，方府后院，一老一少，你追我赶，弄得鸡飞狗跳... “咦？这是什么？”方富贵在追打过程中，看到方大宝掉出几张书画，乍一看，这画好像和平时见的有很大不一样。 于是方富贵捡了起来，打眼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方大宝感觉到身后突然没了动静，便转头看去，发现自己老爹正入神地盯着那三幅画...方大宝见状，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站住！你再跑，这个月你休想从府里拿走一文钱！”方大宝刚欲悄悄开溜，听到方富贵这么说，彷佛被拿住了命门般，苦着脸，站在原地。 罢了，大不了再挨顿揍吧，方大宝在心里绝望想到。 不过方富贵在经过了最初的惊骇后，开始思索起来。 这幅画的这种技法，自己从未见过，简直是前无古人。再过三个月，就是木大人老娘六十大寿，听说木大人的老娘年轻时候也是才女，酷爱书画，要是看到如此逼真独特的画作，肯定欢喜难言。 自己正愁该送什么礼物给木大人老娘，要是哄得木大人老娘欢心，那在木大人那里也能说上更多话，四季商行也能喘一大口气，至少明面上木大人不会太偏向天福商行。 方富贵合上了画，朝那边一副赴死模样的方大宝道：“你这几张画哪里来的？” 方大宝闻言一激灵，赶紧道：“爹，要是您喜欢，送给您了，今晚上便可以和九姨娘试试...咳咳。” 方富贵闻言脸色黑得跟锅底一般，怒道：“混账，老夫纵横纱场多年，还需要这些？给老夫滚过来！” 方大宝闻言，面露绝望，叹了一口气，往方富贵走去。 方富贵见方大宝走近，便道：“这幅画是哪里来的？” 方大宝答道：“是孩儿买的，花了两百两银子，据那卖画的人说，一幅画可是要花费三个月时间细细打磨。” 方富贵道：“倒不贵，那你在哪里买的？卖你画的人现在在何处？” 方大宝道：“孩儿在云烟楼左边那处巷道买的，那个人自称吟游诗人，别号小钻风。” 方富贵皱眉道：“小钻风？” 没听过这号人物啊，难道是哪位江湖大师，隐姓埋名？可江湖大师三幅画作两百两也买不到... 方富贵盯着方大宝道：“你现在再去看看，把这人给我找到，我怕时间太久这人石沉大海。找到后报上老夫的名号，把他请到府里来，他的画，我有大用，赶紧去！” 方大宝瞪大眼睛道：“现在？爹，快天黑了，今天孩儿操劳一天...好，孩儿现在就去，”看到方富贵又渐渐阴沉的脸色，方大宝赶紧改口。 方富贵道：“叫上方安，一起找下，务必给老夫请回来。” 方安是方大宝的一号跟班。 方大宝心道，都这个点了，自己上哪里去找风兄？今天和明月姑娘操劳一天，疲倦难言，正想好好回来睡一会儿就...哎，自己命实在太苦了... “小安子，跟本少爷出去！” “是，少爷！” 方富贵看到方大宝和方安出去，又把画悄悄打开仔细观摩起来... “啧啧，这姿势可真不错，画这幅画的人绝对是画中高人，也是房中高人...老夫观摩此画，竟有一种枯树逢春之感，嗯...” “来人，告诉九姨娘，今晚上老夫去她的别院！” “是，老爷...” ... 云烟楼附近。 “兄台，你见过吟游诗人小钻风吗？” “小钻风？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兄台，你见过小钻风吗？” “哪有人叫小钻风的？你怕是脑子有问题吧，闪开，别挡着我去云烟楼。” ... “风兄，你到底在哪里啊！” 方大宝和方安在风中凌乱。 “少爷，小钻风先生会不会去了云烟楼？” “嗯？有可能，咱们再去云烟楼看看...” ... 顾家小院。 顾正言又整理了半天，才把所有东西放好，期间小蓉蓉也懂事的搬着一些小物件，连洛书瑶都在帮着放东西。 “好了，”顾正言拍了拍手道：“还有一些布袋里的东西，先不要拆吧，用的时候再拆，蓉蓉，你过来。” 蓉蓉闻言，赶紧朝顾正言跑了过来。 顾正言拿起一小袋白面，约五六斤重，又用另外一个小袋子装满了大米，朝蓉蓉道：“走，蓉蓉，去你奶奶那里看看。” 蓉蓉看到顾正言拿着面粉和大米，小脸疑惑道：“顾先生，你这是要...” 顾正言道：“走吧，先去你家，等会再说。”说着便提着米面往外走。 “哦~”蓉蓉见状，跟了上去。 “书瑶，我先去一趟余婆子家，你等我会儿，”顾正言走到栅栏外道。 洛书瑶闻言，轻声道：“嗯...” 两人走远后，洛书瑶看着堂内满满一屋的东西，叹气道：“你这书生，买这么多女子的东西干什么，书瑶没这么金贵，你这书生！” ... 顾正言走到一座更破落的院子前，朝院中正在挫麻绳的余婆子道：“余婆婆，小言子来看看你。” “奶奶，我也回来了。”蓉蓉也跟着顾正言道。 “是顾小先生来了？”余婆子赶紧起身道，“是不是蓉蓉这孩子闯什么祸了？要是闯什么祸了，老婆子给顾小先生道歉。” 顾正言笑道：“没有的事余婆婆，我家娘子很喜欢蓉蓉，我是来感谢您昨天送的麻被，今天小蓉蓉在我家也干了一些活儿，所以给您送了点吃食，我给您放在门口，我先回去了。” 余婆子摆了摆手道：“乡里乡亲，顾小先生成亲，不嫌老婆子送的东西寒掺，还隔天就还礼，这是何道理？顾小先生也不富裕，刚刚成亲，以后用银钱的地方多着，这吃食我们不能要。” 顾正言知道余婆子的性格，所以才亲自过来一趟，不然直接给蓉蓉让她拿回来，绝对要被余婆子给退回去。 第33章 你个傻书生 顾正言道：“余婆婆，您要是当在下是晚辈，就收下，以后我还打算让蓉蓉帮忙打扫家里的卫生，再多教孩子识一些字，要是您不要，那我以后就不让蓉蓉来我家了。” 余婆子当然知道顾正言不会真的这样，见顾正言这样说，再拒绝就矫情了，便笑道：“行，行，行，老婆子也不矫情了，放下吧。栓子他娘说你娃子像是开了窍，换了个人般，好像还真是。” 顾正言笑道：“是啊，人活一辈子，总是要开窍的嘛。好了余婆婆，我先行告退了，有空再来看你。” “好，好，顾小先生走好，隔几日老婆子再让蓉蓉送张麻布过去。”余婆婆道。 顾正言摆了摆手，告辞离开。 顾正言走后，余婆婆走到门口，左手摸着面袋，右手摸着米袋，两手一提。 这么重？这孩子... ... “终于可以吃馒头喽...哈哈”九岁的栓子扎着小辫开心道。 张二嫂蒸着馒头，也是满脸笑意，她想起四婶和她那表亲看着张二生拿着一袋白面粉那一脸羡慕的表情就得意。 张二嫂朝张二生笑道:“小言子果然出息了，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钱，你说他一下买这么多米面来干嘛？” 张二生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道:“他说想重新修间屋子，以后还需要咱们帮忙，要不是因为这，我怎么好收他的东西？” “啊？修屋子？”张二嫂惊讶道，“也是，他那屋子自己住倒还罢了，关键是那如花似玉的媳妇...”似乎想到了什么，张二嫂眨了眨眼道:“建房子肯定需要不少人，肯定需要做饭的人，要不当家的你去问问，让我去帮忙做饭怎么样...” 张二生摇了摇头道:“你这妇人！” ... 处理好了这些事情，顾正言回到家里。 洛书瑶正在收拾一些女人用品，听到顾正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也不转头，低声道:“胭脂，水粉，脸帕，胰子，绸被...都是永平城内上好的品类，甚至还有一面小铜镜，这些东西加起来可比你买的米面豚肉等吃食要值钱很多。顾正言，别人说你是书呆子，我看倒不是，我觉得你是不是真的...呆子？”洛书瑶转过身，直直地盯着顾正言，似乎想看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正言笑道:“呆吗？我不觉得，给自己的娘子用再好的东西也值得，不是吗？” 除了一些小物件外，顾正言给洛书瑶也买了很多穿着的东西，有两件换洗的绸衣，几双白色罗袜，两双绣鞋，一双长筒靴，几条亵衣亵裤...都是上好的品类，有几样还是在永平最贵的店铺买的。 顾正言几乎考虑到了一切女人所需的东西。 他向方大宝卖诗卖画，一共所得二百六十两，给洛书瑶买的东西加起来差不多一百二十两，而那些米面肉类加上自己的一些东西，才不到三十两...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良久，叹气道:“我说了几次，书瑶已经不是侯府小姐，你把我当成普通女子即可。我可以干活儿，要是不会，你可以教我！这些东西就算需要，买些便宜点的能用就行，书瑶没有那么挑剔，可你自己都过得那么拮据，为什么...为什么对书瑶那么好？” 顾正言正色道:“我答应过你。” 洛书瑶皱眉道:“答应我什么？你答应我的条件里，哪有让你买这么多东西的？” “答应宠你。”顾正言道。 “你...”洛书瑶双眼微睁，微微意外，然后又转过了身子，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正言看到洛书瑶这般模样，笑道:“这些东西都是女子必需品，我顾正言没有其他优点，就是对娘子好，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没，过两天我还要去永平拿点东西，顺便再买点。好了，你先看着，我去做饭了，今晚上做点好吃的给你。”说罢顾正言便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洛书瑶站在堂内，看着这遍布满屋的女子用品，她的小手又下意识地开始卷着秀发，小脸上看似面无表情，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淡淡的喜意，她眨了眨眼，喃喃道:“枯木栖雀，只影妄遮月，三两罗袜亵衣相皎洁，疏影镜中微斜，未是连理，都付有意...你这个傻书生...” ... 终于，终于有调料了！虽然这个世界调料种类很少，但终于不再是白水加黄盐块了，顾正言心里微微感叹。 作为一个喜欢下厨的男人，没有调料的感受，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特别是那种处理食材的无力感和挫败感，甚至会影响一天的心情... 所以顾正言几乎买了永平能买到的各种调料，而且都是挑最好的那种。 顾正言的信条里，吃，是能带来极大愉悦感受的一种生活方式，人生在世，不趁年轻时候吃好点，难道等老了牙齿掉光，再羡慕地看着年轻人吃香喝辣？ 绝对不可以！ 刀来，做饭！ ... 夕阳已下，夜晚来临，顾正言家里已经掌好了两盏刚买的油灯，看起来整个家里比昨天晚上要亮堂很多。 “吃饭了书瑶，来，尝尝我烤的羊肉，还有猪油清汤面，”顾正言端着一碗面，小心地放在了堂屋的书桌上，然后又跑去拿出几串用木签串着的羊肉。 烤的羊肉油滋作响，香味扑鼻，猪油清汤面漂浮着浅浅一层猪油，还有几根青菜和几片猪肉，加上今天刚买的新碗，让人看起来很有食欲。 洛书瑶楞楞地看着桌上的羊肉和面。 你是穷书生，平时哪里能经常吃到肉食，可为什么做这些肉食，这么熟练...你还会什么？ “怎么了，赶紧吃啊，面久了就不好吃，赶紧尝尝我做的味道，快坐下。”顾正言看着发呆的洛书瑶道。 洛书瑶道:“一起吃吧，你把你的那碗拿过来。” 顾正言摆了摆手道:“你先吃，不用等我，我还要把火掩一下。” 不料今天洛书瑶却摇了摇头道:“一起吃，我等你。” 怎么了这是？顾正言心里疑惑道。 “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洛书瑶盯着顾正言道。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这么认真，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你说...” 洛书瑶道:“以后，吃饭，要一起吃。” 顾正言:“...好！” ... 第34章 今天，他不来吗... 顾正言把自己的那碗也端了过来，洛书瑶坐着等他。只有一张小凳子，顾正言依旧弄了一个小草垛，加上几件衣服，临时充当凳子。 明天一定要去找福伯打几张凳子和椅子。 顾正言坐了下来，笑道:“好了，可以吃了，快试试。” 洛书瑶柔声道:“嗯...”，然后夹了一口面放进嘴里。 嗯？味道很好！他怎么做的？这面的味道比侯府的厨子弄的还好。 别看只是一碗猪油清汤面，这汤可是熬了很久的猪骨头汤，为了入味，顾正言熬得很浓，还配了很久的这个时代独有的调料，加上葵菜，香葱等蔬菜提鲜...虽然顾正言吃起来感觉还是有股淡淡的盐的苦涩味，但是已经比昨天的好了很多。 要是有鸡精味精之类的鲜味至少要提升两三倍，鸡精味精...顾正言皱着眉头思索，标准版的当然不可能制作出来，那需要整个完整的工业系统，不过简易版的一定要试试，这不光是生财之道，最关键的是，自己吃得舒服啊... “我把羊肉弄下来，你这样好夹一点。”顾正言把羊肉用筷子撸了下来，装在一个独立的碗中，递到洛书瑶旁边道：“来，试试。” 洛书瑶看到面前的羊肉，柔声道：“侯府内的下人，都没有你这么细，你这样做，会把我惯坏的。” 顾正言笑道：“惯坏有什么不好...” 洛书瑶不言，轻轻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咀嚼片刻，微微睁眼，道：“你做的东西，比侯府厨子做的还好吃，读书人把君子远庖厨奉为经典，而你却反其道而行，你这样的人，世上少见。” 顾正言听到洛书瑶夸他，面露微笑，打趣道:“世上少见，那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 洛书瑶闻言，低头吃面，不再言语。 说你是迂腐书生的人是不是眼睛瞎？迂腐书生能说出如此轻佻的话？ 晚饭过后，顾正言洗了碗，拿出了一部分黄树纸，怕洛书瑶不自然，便不看她，朝一旁说道:“厕筹我觉得不干净，所以买了一些黄树纸，用的时候稍微揉搓一下就行，我试过，勉强可以用。” 洛书瑶闻言，倒是没有脸红，只是表情怪异，没有看顾正言，问道:“你们儒生不是认为纸为载圣言之物，书为圣贤之书，不可被污秽之物所沾染吗？为何你要用纸来...来...”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生活，便是吃喝拉撒，财米油盐，其他读书人怎么想圣人怎么说不关我的事，只要自己过得舒服就好。好了，就这样吧，我把厕筹扔了，以后就用黄树纸了！” 洛书瑶转向一边，目光盈盈，不再说话。 放好黄树纸，顾正言又开始铺床，床垫床被，都是绸布材料，颜色鲜艳，枕头也是半丝织品材料。细心地铺完，顾正言看着这崭新的带着浓浓古味的床，拍了拍手，笑道:“终于像一张女子闺床了，书瑶，你今后可以睡得舒服一点了，你盖过的那床被子床垫，我都收在柜子里，我不用，免得你说和我有肌肤之亲，我还买了一张...” 洛书瑶站在里屋门口，看到顾正言忙碌的身影，细心的安排，她的心终于多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感觉，她也形容不清楚... 顾正言还买到了这个世界的牙刷，不过是用杨柳枝做的简易版，还有不知名材料做的类似牙膏东西，称为牙粉。 前世的古代，唐朝时期已经有了牙刷，有的穿越小说主角还跑到宋代去发明牙刷，属实是一种误解。 洛书瑶盯着拿着手中的牙刷，喃喃自语道:“我从未见过这般心细之人，就连秋兰，春香几个伺候人的丫头都没这么细，你可是书生啊...” 漱完口，顾正言依旧给洛书瑶打洗脸水和洗脚水，不过今天洗脸有脸帕，擦脚的有专门的缎布，不像昨天那么随便。 洛书瑶洗漱完毕，摘了发髻，依旧把小脚放进新的被子，侧坐在床上。 床垫下被顾正言垫了一些枯草和旧衣服，加上新的床垫布，坐上去很柔暖。 顾正言还在外面忙碌。 不知怎么地，洛书瑶突然想和顾正言多说会儿话... 很久没有动静，洛书瑶心情突然有一丝失落，他今天...不再来了吗？ “书瑶，给你弄了个好东西，”顾正言拿着一个盘子，面带欣喜道。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进来，心里一松，看到顾正言盘子里的东西，疑惑道:“这是...胡瓜？” 胡瓜就是黄瓜，是古代很常见的蔬菜，价格在当季比较便宜，但是现在才三月份，价格还是颇贵。 顾正言笑道:“嗯，我切了几片，你敷在脸上试试。” 洛书瑶:？ 看到洛书瑶满脸疑惑的表情，顾正言解释道:“据说黄瓜敷在脸上可以让脸蛋更加白嫩，我可不想你在我这里呆久了，变成二嫂那样的脸袋...” 张二嫂脸上粗糙暗淡，带有古代农家妇女浓浓的沧桑感。 当然，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年龄的问题。 洛书瑶闻言，思索片刻，问道:“你听谁说的？” 顾正言道:“我自己试过，感觉有些效果。” 洛书瑶长发披肩，摇了摇头道:“吃食珍贵，别浪费了，我不需要。” 顾正言:... 露出一个笑脸，顾正言道:“才几片而已，而且胡瓜也不顶饿，没事的，你相信我，就算你以后要走，也要白白净净地走，来，相信我。” 洛书瑶眼神里露出一丝莫名的意味，没有接过递过来的盘子，轻声道:“你...想我走？” 顾正言一愣，正色道:“你说呢？”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的神情，片刻后，伸出小手道:“给我吧，怎么弄？” 顾正言道:“你把头发弄到两边，对，然后一片一片放到脸上就行，就这样，避免掉下来，最好躺下...” “这样就行了？要多久时间？”洛书瑶敷着黄瓜，躺在床上道。 第35章 多了一个懂自己的人 顾正言道:“再等一会儿吧，胡瓜片稍微干一点就可以取下来，顺便我想和你说点事情...” 说着顾正言突然把头别了过去。刚刚没有注意，现在月光升起，屋里更加明亮，躺在床上的洛书瑶只盖了下半身被子，上半身凹凸有致，在月下显得极其朦胧美艳。 任哪个家里晚上躺这么一个大美人，心里都会躁动难安吧... 洛书瑶注意到顾正言这般模样，道:“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顾正言深吸几口气，强行按捺住身体里的躁动因素。 要是经常这样，自己会不会憋出内伤？ 自己这身体，终究还是一个精壮的少年啊，哎... 顾正言道:“我今天遇到张子鸣，你还记得张子鸣这人吗？” “记得，我看过诗会的参与名单，这人是本届院试案首，诗词一般，策论尚可。”洛书瑶回答道。 顾正言点了点头道:“他今天请我喝酒，想请我帮忙，你猜他想让我帮什么忙？” 洛书瑶思索片刻道:“要是你和他此前没有交集，那他请你帮的忙，一定和你的诗词有关，和诗词有关的...又有什么诗会吗？” 书瑶，你这么聪明还让我怎么接话... 顾正言点头道:“你知道四院大比吗？” 洛书瑶微微一愣，略微惊讶道:“他邀请你去参加四院大比？” 顾正言点了点头。 洛书瑶道:“四院大比乃仓云州四大学院举子和秀才之间的盛事，胜出的学院可举荐两人进入圣天府，对于这些学子来讲，吸引力不可谓不大，但...书院很少请外援，白马书院为何会请你这样一个白身？你擅长的是诗词一道，难道...难道其他学院诗词一道出了什么厉害的人物？或者也请了厉害的诗词大家？” 顾正言听完，心里给洛书瑶点了个赞，道:“关融书院请了王青藤。” 洛书瑶微微点头道:“难怪...所以，你想去吗？” 顾正言道:“我还没想好，不过我有一些顾虑。” 洛书瑶眨了眨眼，目露些许疑惑，问道:“顾虑？你就算输给王青藤，也没人会耻笑于你，毕竟他现在隐隐有着紫阳府第一才子的佳誉。而你要是赢了，便可享誉仓云州甚至紫阳府，你的顾虑可是所谓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你有没有想过，诗词一道，木若固坚，风雪亦无可奈何也？” 顾正言摇了摇头，缓缓道:“那个我倒不担心，我的顾虑是，这次的四院大比，举行地可在清和县中的关融书院，永平到清和，路上都需要十多天，我担心...” 顾正言突然住口，叹了口气。 洛书瑶见状，问道:“你是担心你走了，我一个人没法生活？” 顾正言不言，算是默认。 洛书瑶轻轻摇了摇头，皱眉道:“目光短浅，要是这样，那你科举又待如何？为了顾及我，就不科举了？就不出门了？我不会做饭，你可以教我，不会干活，我可以学，别小觑我洛书瑶，书瑶并非是那种只知深闺绣花鸟的侯门大小姐！” 顾正言皱眉，思索片刻，没有正面回答洛书瑶，反而问道:“书瑶，你想参加四院大比吗？” “你说什么？”洛书瑶闻言，一下坐了起来，脸上的黄瓜都掉了两片。 看着震惊的洛书瑶，顾正言道:“你以前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你多次在永平举办诗会，甚至上京豪门贵族的诗会你也多有参与，但好像你只是作为一个观众，并非参与者，你在诗会上从来都没有作过一首诗词。我也听过那些诗会魁首的诗词，尚可罢了，但是我意外的发现...” 顿了顿，顾正言接着道:“你参加过的诗会，夺魁的诗词主题，每道主题你都私下作了一首，收录在你的个人诗集-瑶词中，我细细品之，不管是诗，或者词，都要远胜于魁首...” “所以...”顾正言望着楞楞盯着他的洛书瑶道:“你是不是一直都想证明，你不比那些才子差，也一直想和那些才子比比？” 原主当然不可能想到这些，这些都是顾正言结合原主记忆加仔细分析洛书瑶的性格，思虑良久才想到。 他也终于明白，第一天洞房晚上，洛书瑶为什么要赋上阙，要让自己接下阙了。自己是诗会魁首，她也想和自己比下，不过后来被回来的侯爷打断... 夜色渐浓，月下清风拂过，木窗微微作响，屋内灯火摇曳。 洛书瑶愣了半晌，小脸上的胡瓜已经没了水份，此刻的她仿佛被看穿了心事的小女儿，充满着震惊和茫然。 这是第一次被别人道出自己内心所想，这个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从小老师就告诉自己，你是侯府千金，读书是为了明理尊礼，为了今后相夫教子，所以，就算再有才又如何？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子学得，却只为博他人一笑而已！ 所以，自己很少展露自己所学。 而爹爹告诉自己，做那些酸诗破词又有什么用，能杀胡灭蛮吗？ 所以自己便看兵书，读战史，学兵法。 大哥少言寡语，二哥风流轻佻，其他勋贵姐妹一年少见，都说不了多少知心话。懂自己的，唯有九公主姜葵姐姐，她也这般，不仅满腹才华，还精通治国之道，却时常恼为女儿身... 现在，好像又多了一个懂自己的人... 看到洛书瑶的样子，顾正言知道自己分析得没错，自己相信，洛书瑶要是男儿身，绝对是最顶尖那一撮，等等，她要是男儿身，那自己...算了，算了，不能这样想。 良久，洛书瑶朝顾正言嫣然一笑，脸上的胡瓜纷纷掉落。 顾正言看到这绝美的笑颜，心跳急剧加速。 太美了，要是天天晚上看到这种场面，自己还怎么睡？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二次对自己笑？ 洛书瑶道:“你是除姜葵姐姐之外第一个知道瑶儿心事的人，瑶儿想问你，你真的允许我参加这种盛会？” 第36章 四才四艺 顾正言笑道:“我说过，你在我这里，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参加任何盛会，不必担心抛头露面被人诟病。我查阅过，《礼记》云出嫁从夫，大雍《女戒》规定，女子归家，顺夫言而不悖乃尚德也。” 归家在古代有出嫁的意思，大雍女戒的意思是女子出家后听从丈夫的话，乃妇德也。 顾正言接着道：“你现在名义上乃我的娘子，如果有人以出嫁后不可抛头露面来说道，你便推诿于是听从我的话，如此，你便无后顾之忧。” 准确来讲，良家女子出嫁后要少抛头露面，但是如果是听从丈夫的话就不一样了，顶多众人会把舆论的压力落在丈夫头上，自己的妻子出去抛头露面，你是怎么做丈夫的？难道不介意？成何体统！ 洛书瑶目光盈盈地看着顾正言，此刻她觉得，那天晚上，自己丢下一切，跟着这个男人回到这破落的茅草屋，是最好的选择... “你有这份心便可，但白马书院并不会让一个女子替他们参赛，况且，我要是真参加，少不得抛头露面，书瑶自问，还有几分美貌，你就不怕...不怕其他人觊觎书瑶？”洛书瑶盯着顾正言，柔声问道。 顾正言道：“怕，当然怕，可是要是因为怕别人觊觎自己的女人，就把自己的女人栓在家里，我认为这本身就是一种不自信和自私的行为，虽然其实我也有几分想这样做...可是对你，我不愿意！当然，我也没有自傲到现在有能挡住所有觊觎你人的能力，所以我也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不敢觊觎你！” 还有一点顾正言没有说，洛书瑶虽然被洛擎苍赶了出来，但也是实打实的英武侯嫡女，天下有几人敢觊觎洛书瑶？ 洛书瑶当然知道他所说的强大起来是什么意思，深吸口气道：“四院大比，一共八项内容，一经义，二策论，三诗词，四明算，这四样乃大雍科举考定内容，称为四才；五为琴艺，六书法，七棋道，八画技，称为四艺，你...想让我参加哪项？” 其实不光是四院大比，很多诗会都有这些项目，当然，并不是四才四艺都有，只是挑一些项目，毕竟要凑齐四才四艺的人还是有点难度，只有四大书院等历史悠久的学院组织的官方比赛才会这么齐全。 顾正言闻言，心里惊讶，参加哪项？听这话的意思，这些难道你都会？凌烟才美人的称呼，乃是因永平城流传较广的洛书瑶私下所作的诗词赋而得名，洛书瑶的诗词赋饱含对自由的向往，自身束缚的抨击，为女的不甘和愁怨，深得其他闺院女子的喜爱。 因她特立独行的言论，经常被大儒陈志平怒斥，被英武侯禁足，但屡教不改，又被有心人冠以凌烟奇女子的称谓。但是，自己好像没有听过她有其他才艺啊？ 顾正言深吸口气，试探问道:“你想参加哪项？” 洛书瑶道:“都可以。” 顾正言:... 真的假的？顾正言一脸惊讶地看着洛书。 洛书瑶见顾正言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便道:“有问题吗？” 顾正言憋出一个笑脸，再次确认道:“我此前只知道号称凌烟才美人儿的洛大小姐，诗词过人，美艳无双，可其他的才艺...” 洛书瑶答道:“我一久居深闺的小姐，其他才艺你如何能知？不过是诗词容易传出去罢了，还有！今后不要当着女子的面，说她是美人儿。” 顾正言:？ 洛书瑶解释道:“美人儿乃书面记录，或者他人私下议论的称谓，如果你当着女子面说，便有调戏之意，是为无礼。” 顾正言:... 好像还真是，试想，有人当着你老婆的面，说你的老婆是美人儿，是不是想捅他两刀？ 但是...我不是你夫君嘛，这也算调戏？ 顾正言道:“四才四艺，你...都会？水平如何？”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我老师早前经常被我问倒。” 顾正言目光灼灼地盯着洛书瑶，他早就把洛书瑶当成宝藏女孩，可这宝藏的含金量高得有点出乎意料... “怎么了？”洛书瑶看到顾正言目光似有几分火热，下意识往身上提了提被子。 “咳咳，”顾正言反应过来道:“我到时去找一下张子鸣，看其他项能不能让你参与。”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大雍历史上还没有女子参加学院大比的先例，这些读书人好面子，在他们眼里，女子的那些才华，不过是博人一乐的手段，你有这份心，瑶儿...我已经知足了。” 顾正言沉默片刻，正色道:“我尽量试试，如果这次不可以，那...总有一天，当我有足够实力的时候，我会自己举办一场，邀请天下所有成名的才子，和你比试一番，为你助兴！无论输赢，终归要让他们这些才子，再也不要小瞧我的书瑶！” 这番话，宛如惊雷乍起，在洛书瑶心头久久回荡。 洛书瑶心中很久没有起伏波荡如此之大，良久，她朝顾正言嫣然一笑，道:“顾正言不会欺骗洛书瑶？” 顾正言道:“当然！” 洛书瑶道:“那我等着。” 顾正言道:“嗯！” 洛书瑶道:“那你现在，就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这天下终究是文人的天下，科举之路，不可再拖。还有两月便是县试，每日辰时初，我便给你讲读四书五经的经义注疏，明算技巧，不许晚起，不许偷懒，不许浮躁。” 顾正言:... 等等，我说的强大，科举只是一方面，我还要完善我的挣钱大计啊... 权，钱，人，生活，一样都不能少！当然，自己还是更爱后三样。 顾正言赶紧道:“书瑶你听我说，每日我只学习一个时辰不超过两个时辰，我还有其他事情，毕竟咱们总要吃饭...” 开玩笑，要是整天的时间都拿来读书，吃什么喝什么？ 第37章 早上你教我，晚上我教你 自己可不是那种穿越过来一贫如洗，还有个萌萌的可爱的听话的没有任何缺点的小甜妻，还像照顾残疾人一样照顾自己的主角啊... 自己要考虑的东西很多，我想让你过得好一点，让自己过得好一点，顺带着让那群人不错的乡亲们也好一点。 这些都要靠自己啊。 压力很大啊...科举只是一种手段而已，要是哪天四书五经不当作科举的内容，锤子大爷看这些东西。 所以，一定要表明立场，绝不能所有时间都拿来看这些经义什么的。 洛书瑶皱着秀眉，小脸露出不悦，问道:“理由。” 顾正言道：“书瑶，只需要你教我经义便可，诗词你知道我的能力，至于明算更加不用了。” 经义，就是对经书中的句子阐述其中的义理，当然，要阐述独特，有自己的或者更深的见解，才能拿到高分。 原主经书背得滚瓜烂熟，自己再结合前世宋明时期大儒的注疏和见识，再配合洛书瑶结合大雍朝的经义见解，还愁考不好？ 所以，根本没必要花费那么多时间，自己还有一些赚钱计划从穿越过来就开始酝酿了。 洛书瑶闻言一愣，缓缓道：“你说明算更加不用？” 顾正言心道，早晚有这么一天，还是要让你知道的，但是自己也不能直接说自己掌握的数学知识超过了这个世界上千年吧。 顾正言结合原主的记忆知道，这个世界目前难度最高的算数问题，才二元二次方程。 顾正言道:“书瑶，这样说吧，我老爹研究明算一道多年，研究出很多种明算技巧，我从小开始跟他学，可以这样说，我现在的明算技巧，天下...间能超过我的，不多。” 他本想说天下无敌的，可这样觉得太过高调，万一翻车可就难看了，还是稳重点好... 洛书瑶沉默，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顾正言所说的话，好像真没骗自己，但她不明白，他何来的自信。 “我出一道题，证明你说的话。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洛书瑶道。 “二十三。”顾正言毫不犹豫道。 这种程度的题随便上个初中的小伙伴都能答出来。 这么快？洛书瑶心里惊讶，又道:“鸡兔同笼不知数，三十六头笼中露。数清脚共五十双，各有多少鸡和兔？” 来了，它来了，鸡兔同笼的问题，已经老掉牙了，自己听过无数遍，甚至话剧电影都有，但是在古代，鸡兔同笼可是很经典的问题。 什么砍足添足折半法等等，随便都能想到四五种。 顾正言也是秒回:“鸡二十二，兔十四。” 洛书瑶惊讶更盛，目露精光，然后又问了两道比较经典的问题。 顾正言几乎都是秒答。 洛书瑶目光灼灼，露出强烈的好奇心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正言道:“这个...有很多种方法。” “教我！”洛书瑶用毋庸置疑的口气道。 顾正言道:“这样，你早上教我经义，晚上我教你这些明算技巧，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要晚上？”洛书瑶似乎看出了顾正言心里那点心思。 “咳咳，那就白天吧，”顾正言摸了摸鼻子道。 晚上两个人一起学习，最容易沟通感情... “还是晚上吧...”洛书瑶说完，把头偏了过去，不再看顾正言，小手不自然地卷着秀发。 顾正言闻言，霎时笑容灿烂... ... “来啊，给本公子再来首曲子，要如烟姑娘弹奏，再上壶好酒，让红叶姑娘过来陪本公子喝酒，拿着！”方大宝甩出两张银票，醉醺醺道。 “好勒！如烟，上曲儿勒！红叶，陪方公子酌两杯。”许妈子接过银票，热情招呼道。 “方公子，你白天在明月妹妹那里待了这么久，晚上还来，真是小当益壮啊，嚯嚯~”红叶给方大宝倒了一杯酒，笑得花枝招展。 方大宝醉醺醺道:“本公子可不是来玩的，今晚来是有事情的，本公子可是来...哎？我是来干嘛来着？方安，方安！咱们是来干嘛的？” “方公子，别叫了，你的小厮刚刚不是强行被你灌醉了吗？现在还躺在地上，喏~在那里。”红叶姑娘指了指地上躺着正打呼噜的方安道。 “这小子，酒量这么差，早知道不带他来了！算了，不管来干什么，本公子先喝两杯再说，谁敢奈我何？我方大宝，怕...怕过谁啊，来，喝酒！”方大宝搂住红叶，豪气道。 红叶痴痴笑道:“方公子不怕，奴家倒是怕。” 方大宝眉毛一挑，道:“哦？你怕什么，有本公子在，还有谁敢欺负我的红叶不成？” 红叶媚眼如丝，在方大宝耳边吹了口气道:“奴家怕...怕方公子喝多了等会动不了。” “哈哈，本公子动不了，难道红叶姑娘不能自己动吗？” “唔~公子你坏死了...” ... “书瑶，这是新的衣裤鞋袜，明天你就换上，一直穿着红装也不像样，至于换下来的衣服，我...”顾正言把一堆新买的东西放在洛书瑶床边。 这两天洛书瑶一直穿着新娘红装，倒不是不好看，只是红装上有很多小物件，款式也比较松大，长时间穿着很不方便。 洛书瑶接过，放在床头，有点不自然道:“我自己洗...” 顾正言道:“算了，我让蓉蓉帮着洗下，这孩子做这些事情可是很麻利，也能借口多给她点吃食。”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这些我自己会学。” “还有一件事情，”顾正言道，“明天我想请乡亲们吃一顿喜宴，顺便祭祖，这是下河村的习俗。加上最近春耕，乡亲们都要省着粮食，我问了蓉蓉，她家两天才吃一顿粗粮，你看她那小身板，说是六七岁的孩子都有人信。所以既然有一点点条件，能帮衬一点是一点吧，下河村的乡亲们还不错，以前也没少帮衬我。当然，你不用露面，毕竟你...我只是害怕吵到你，毕竟乡民们不经意还是会吐出一些粗言鄙语，你同意不？” 顾正言其实想说，毕竟你还不是真正的娘子... 第38章 村宴 洛书瑶点了点头道:“这些事情你决定就行。” 顾正言道:“那行，不过明早要祭祖的话，那经义就从后天才开始学吧。你早点睡觉，我还要再忙会儿。” 洛书瑶柔声道:“嗯...” 顾正言转身离去。 “顾正言！”洛书瑶突然叫住了他。 顾正言转身，疑惑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 洛书瑶有点扭捏，细弱蚊蝇道:“晚上，晚上风有点大，你...你别着凉了...” 顾正言又问道:“啊？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没听到。” 洛书瑶别过头，朝一旁的墙壁道:“出去！” “哦，”顾正言转身离去，嘴角微斜。 顾正言出去后，洛书瑶目若星辰，喃喃道:“姜葵姐姐，世上又多了一个懂瑶儿的人...” ... 顾正言提着油灯摸着黑跑去知会了声村长周全，聊了下祭祖的事宜，又跑去通知张二嫂和李四婶等几个婶子，让她们明天帮忙做饭，这几个婶子听到顾正言让自己帮忙做饭，笑得嘴都合不拢。 一顿忙碌，回到屋里，顾正言又开始了他的画图。 家里只有一张凳子，这谁受得了，所以必须弄几张凳子椅子和桌子，凳子桌子还好，福伯应该会打，但是大雍朝还没有椅子，所以自己要先画一些零件草图，让村里唯一的木匠福伯帮忙打一些零散部件，自己再组装下。 画完图，顾正言又开始了他的创作。 他早就规划好，话本小说是他目前短时间内比较稳定的财源，大雍文风鼎盛，各类话本小说层出不穷，在民间甚是流行。 前世看过那么多书，不拿来挣钱不是白瞎了吗？ 顾正言本来想写西游记或者封神榜类小说，但是他结合原主记忆细细研究过大雍市场，好像最火的还是情情爱爱的小说，大概是受到上京那些新词派诗人的影响。 所以，小说类别没有哪种一定最好，只有最适合市场才能火。 当然，如果再写简单的情爱，可能火得也有限，思索半晌，顾正言还是觉得《聊斋志异》更适合目前的大雍市场，又有情爱，又有神奇诡怪，应该能火，就算不能火，也方便重新切了再写。 嗯... 来吧，小倩！ ... 清晨，白露未曦，晨雾缭缭。 下河村因比较穷困，所以祠堂乃村民合建，规模也比较小。因为只是回乡喜宴的祭祖，所以算不得大祭，但顾正言被周全带着，还是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要是大祭祖，可能需要整天或者几天时间。 祭祖完毕后，顾正言带着几个约好的婶子开始做饭。 周全已经通知了村里的乡亲，乡亲们得知顾小先生请吃饭，都早早把碗洗好，空着肚子，准备好好吃一顿。 昨天，乡亲们都看到顾小先生买了那么多白面和大米，甚至还有两扇肥猪肉，羡慕得一批，现在才明白过来，是为了今天的喜宴。 顾小先生，开窍了... 主菜很简单，白面馒头，肉菜汤。顾正言那个石锅太小，不能做大锅饭，便用了祭祖才用的大锅，两个锅一个煮肉汤，一个蒸白面馒头。 毕竟没有太多工具，不可能做四菜一汤，满汉全席。 对于下河村村民来讲，能吃白面馒头和肉汤，已经是过年的标准了。 一顿忙碌，几个婶子喜笑颜开，终于可以开饭了。 今天的顾家小院特别热闹，照顾正言的意思，下河村一百三十口村民全都被周全叫了过来，老的少的，人影攒动，声音嘈杂。 虽然顾正言让周全一再跟乡亲们强调，不要送东西，可很多乡亲都不好意思吃白食，还是带了一些野菜野果，草垫草席等勉强拿得出手的东西。顾正言有些无奈，拿都拿来了，不可能再让他们拿回去吧，只得一一收下。 这让顾正言心中对下河村村民的印象又提高了几分。 乡亲们陆陆续续到来。 没有多余的碗筷，所以下河村的宴席，一般都是自带碗筷，要不是村民脸上时不时露出的笑容，乍一看，还真像集体要饭一样... 条件简陋，只能这样了，不过能吃一顿又好又饱的，已经很不错了。 “听二嫂那个大嘴巴说，顾小先生的媳妇儿，水灵着呢。” “是啊，四婶她们也这么说，听说是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没听说附近哪家富贵人家嫁闺女啊。” “你管人家的呢，顾老先生在世，待人和善，指不定在哪里结的善缘，结了姻亲，现在人家才把家里的闺女许给顾小先生呢。” “也是...” 村民们一进来就叽叽喳喳聊个没完，很是热闹，毕竟下河村除了祭祖外，很少能举办这样宴会。 “好了各位，安静一下，小言子新婚，咱们得祝贺祝贺，不过，还是先请他说两句吧。”村长周全大声道。 今天顾正言穿了一件昨天买的新衣服，他对洛书瑶好，但也不能太亏待自己，这身白衣服，比前面穿的的青衣麻衫要好太多，看起来人又精神又青春，再拿把扇子，甚至有点风流才子的意思。 顾正言看了看这些面黄肌瘦，衣衫破旧，像要饭一般的黄土乡亲们，心里感慨，正要说话。 “相公，可以让妾身说两句吗？”顾正言身后突然传来洛书瑶清脆悦耳、空灵若谷的声音。 很多人在年少的时候，抓住了一只蝉，便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而顾正言却觉得，他听到洛书瑶叫自己一声相公，便感觉自己抓住了整个世界... 这一刻，他仿佛浑身起电，飘飘欲仙。 “相公，妾身问你话呢？” 今日的洛书瑶一袭绿装，蓝色绣鞋，缓缓走来，神态优雅，美目流盼，轻灵端庄。 她面带微笑，朝顾正言问道。 虽然被惊艳过很多次，但顾正言转身看到洛书瑶这般模样，还是感觉惊艳无比。 他现在终于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漂亮的小仙女儿就算套一张麻袋在身上，都会有一种穿貂皮的感觉。 顾正言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点头道:“好...” 洛书瑶闻言，又上前几步，环视一周，微微颔首，朝小院内的乡亲道:“各位乡亲，妾身洛书瑶向各位叔伯婶娘长辈们见礼，”说着又缓缓施了一礼，接着道，“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是以，亲仁善邻，乃明智明德也。书瑶希望相公顾正言以及书瑶能和各位乡邻能够和睦相处，也希望各位相邻多多包容，书瑶谢过。”说着又施了一礼，“书瑶再祝愿各位乡亲健康祥和，庄稼年年丰收。如此，书瑶在此不耽误大家用宴，先行告退。”说着落落转身，踱步回到屋内。 第39章 不许欺负她 洛书瑶回到里屋，取下了头上的珠钗，眼神里露出了一丝莫名意味道:“这就是你们男人要的面子吗？你还是想我出去的是不是，看你刚刚那表情，傻书生...” “娘，那个姐姐好漂亮，娘，可以吃饭了吗？娘？” 除了几个稚童，小院内的其他人都寂默无言，乡亲们惊叹于洛书瑶的美貌，又被她的端庄优雅所震撼。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里人，哪里见过洛书瑶这种顶级的大家闺秀？ 片刻后。 “顾小先生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是啊，顾小先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怎么会看上顾小先生...” “嘘...” “咳咳...”顾正言的魂儿从云端回到地面，回过神的他，面露一丝红润之色。 如有妻贤越兰仙，得意犹上峦云端。 这便是顾正言此刻的心境，兰，指唐代女诗人陈玉兰。 顾正言深吸口气，心道，怎么越来越不淡定了，平常心，平常心，调整了下情绪道:“各位乡亲，各位长辈，我娘子的意思大家都听到，希望各位乡亲今后多多包容，多多照顾，寒舍简陋，饭菜简单，希望各位乡亲别嫌弃。今日的馒头肉汤管够，大家能吃多少就尽量吃多少，不要担心给我省钱，但是我还有两点请求，希望各位乡亲务必答应。” “顾小先生请讲，乡亲们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是啊，顾小先生，乡里乡亲，有话直说。” 让众人内心一动的就是顾正言那句馒头肉汤管够，对于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吃糠咽菜的乡亲们来说，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乡亲们刚开始见村里人都来了，很多人都在担忧吃的不够，既然顾小先生这么说，那还担心什么？ 顾小先生需要帮忙，还不撸开袖子干？ 顾正言环视一周，拱了拱手，正色道:“在下志在科举，还不想为其他所累，所以暂时不想要孩子，所以要是我家娘子今后没有怀上孩子，全是因为在下，希望各位不要闲言碎语，子云谢过各位乡亲。” “顾小先生，要是我家长舌妇敢说三道四，我把她屁股打开花！”张二生豪气道。 顾正言眉毛一抬，心道张二叔真上道。 “放心吧顾小先生，科举大事，乡亲们能理解。” “是啊，是啊，我见很多读书人都是考上功名后才娶的媳妇儿要的孩子。” “还有第二点，各位乡亲，我丑话说在前头，大家也能看到，我家娘子温柔贤淑，善良可人，有什么问题，做得不妥之处，希望各位乡亲找我即可，可千万别欺负我家娘子，不然到时候子云可不好说话，如此，子云再次谢过各位乡亲。” “顾小先生，要是谁敢欺负顾家娘子，我老牛的弓箭可还剩下几支，老牛腿瘸了，手还能动。”牛叔大声道。 “顾小先生多虑，咱们下河村乡亲们之间少有矛盾，眼睛明亮的人儿可不少，要是有瞎眼的，乡亲们也不答应。”梁伯也附和道。 “顾小先生对娘子可真好。” “顾小先生以前可不是这样，要我说，这读书啊，可真好，指不定哪天就读开窍了。” 乡亲们一阵喧闹附和，顾正言露出满意之色，提了提嗓门道:“那就开宴吧，各位乡亲，敞开了吃！” 乡亲们顿时喜笑颜开，都拿着自己的碗筷，排着队。 “来，二嫂，给我三个馒头，肉汤多盛点。” 张二嫂笑道:“水生他爹，不要急，都有。”说着拿了三个馒头，又舀了一大碗肉汤。 说是肉汤，其实肉的量很多，顾正言还专门挑了两扇较肥的猪肉，瘦的自己留了一点，其他全拿来做肉汤，张二嫂她们熬都熬了三个多小时。 古代的肥肉可比瘦肉精贵。 水生爹端起肉汤，里面肥肉一堆，还有青菜，眼前一亮，惊讶道:“这么多肉啊，二嫂，我还以为只有汤呢，哈哈，等会我要再吃一碗。” “顾小先生没有这么小气，看你馋的，赶紧给水生也拿一碗，吃完了再来。”旁边的四婶也笑道。 “是啊，爹，我的呢？”十二岁大的水生在后面不满道。 “哈哈...” 众人哄笑。 席宴热火朝天进行，众人看到碗里的肥肉这么多，都惊喜连连，而且还可以随便吃，几年都遇不到这种好事啊。 顾小先生，大气。 其实顾正言今天请乡亲们吃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把这些事情跟乡亲们说说清楚，他小时候跟着奶奶在乡村呆过，乡村里的谣言和冷暴力真的可以杀人。 所以他为了保护洛书瑶，先把这些遏制在摇篮里，生孩子这事情还差得老远，两人八字才刚刚有半撇，要是过一段时间，洛书瑶肚子没有动静，村里人人少不了闲言碎语，虽然下河村乡民都还不错，但谁又能保证？至于欺负洛书瑶，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万一有一两条漏网之鱼？自己总要科举考试，不可能每时每刻呆在洛书瑶旁边，先说清楚，要是真的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要不说顾正言心细呢，这也许就成熟男人的魅力吧... 洛书瑶在里屋房间里摆弄着书画，听到外面顾正言的话，她的俏脸上露出些许惊讶，她也没想到顾正言会想到这么多。 抬头看了看窗外，笑意渐升。 片刻，洛书瑶又从旁边拿出了昨晚上顾正言写的一堆东西，小心摊开纸卷，洛书瑶美眸望去，喃喃道:“聂小倩...” ... “嗝~” “我说老牛，你这吃的，肚子快比牛肚还要大了。”梁铁山擦了擦嘴道。 牛柱笑了笑，摸了摸肚皮道:“上一次吃这么饱还是前年过年，那个时候我猎了一头野狍子，换了点银钱，吃了好久的饱饭，哈哈。” 梁铁山道:“也是，最近几年年景越来越不好，鱼也越来越难打，很难吃到一顿饱饭，昨天小言子给的面粉，我准备掺在粗粮野菜里，多吃几顿。” 牛柱道:“咱俩想一块儿去了，要是天天能白面馒头肉菜汤，我老牛睡觉都能笑醒。” 乡亲们肚子都吃得鼓鼓的，脸上都是一副红光满面，喜笑颜开，此时对顾正言的好感无限升高。 顾正言则看了看馒头，还剩一堆。 第40章 你...你... 顾正言一共买了八袋，一袋大概百斤，今天用了两袋多一点，二嫂她们用巨型蒸笼蒸了几个回笼，大概蒸了有近千个馒头。 现在还剩下大概三百多个，顾正言便让村长周全合计了下，把剩下的馒头分给了村里像余婆子这般行动能力较弱的老人以及身体不便者，这无意间赢得了乡亲们发自内心的敬重。 毕竟，粮食珍贵，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顾小先生有乃父之风啊。 流水宴毕，乡亲们陆陆续续告辞离开，顾正言给几个做饭的婶子一人一小袋面粉，几个婶子嘴上说着拒绝，但当顾正言强行把面粉塞到各种婶子手里时，各位婶子脸上还是乐开了花。 她们帮着做饭，一是乡亲情分，二是帮着做饭一般可以多吃点，没想到顾正言还额外给了一些，婶子们心里称赞顾正言大方同时，还带着一丝感激之情。 近年来因为北方胡人的原因，大家的日子越来越难，一般到秋收前，粮食都是一口当成两口吃，何况精贵的白面粉？ 其实顾正言也存了另外的心思，他怕自己有时候离开，没人给洛书瑶做饭，几个婶子当然是最佳人选。 梁伯几个青壮帮着搬石锅，几个婶子也帮忙收拾残局，顾正言则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福伯。 福伯全名项福，是村里唯一的木匠，平时也做些小物件拿到城里去卖，以换些银钱维持生计，据说手艺还不错。 古代的匠人地位普遍比较低，所以福伯看到顾正言这样的读书人总是把姿态放得很低。 “嗯？顾小先生，这是...”福伯接过顾正言递过来的图纸，看了许久都看不明白顾正言想要打什么。 跟福伯解释半天，福伯终于明白顾正言想要打的是什么东西，老眼露出一丝精光，连连赞叹顾正言的想法奇妙。 本来顾正言只想让福伯把椅子的零件打好，自己来组装，但是福伯明白顾正言意思后，信誓旦旦过几天让顾正言看成品。 除了椅子外，顾正言还让福伯打几张凳子和两张桌子。 当然，顾正言也没亏待福伯，直接拿出二钱碎银子和一小袋面粉。 福伯说什么都不要，顾正言拗不过，强行把面粉塞给他，福伯勉强接过，告辞而去。 ... 此间事了，乡亲们全部离开，院子里也收拾干净，恢复了原貌，但顾正言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应该是让洛书瑶来做。 他在昨天买的一堆东西中，找了几样东西，拿到里屋。 “书瑶，你过来，我教你做一件东西。”顾正言朝正在入神看话本的洛书瑶叫道。 “嗯？书瑶？书瑶？”顾正言看洛书瑶没有回复，连叫了几声。 洛书瑶缓缓抬头，这才回过神来，指了指桌上的一沓纸，神采奕奕地看着顾正言道:“这是你写的？” 顾正言微微点头，笑道:“肿么样？写得好不好？” 洛书瑶也点头道:“曲折离奇，悬疑诡谲，又不失儿女情长，感人肺腑，观之，酣畅淋漓，佳作！你...真的能写出来...还有吗？” 顾正言笑道:“当然有，你要是想看，我多给你写几个故事。” 洛书瑶目露期待道:“嗯，但是不可耽误科举...看到小倩的故事，书瑶惊觉，原来话本还可如此精彩，我好像突然也想到一个话本故事...我写出来，你帮我看看可以吗？” 顾正言:... 这...这剧本不对啊，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对自己产生崇拜之情，然后每天期待自己更新，时不时和自己讨论剧情吗？ 为什么... 算了，谁叫你是那颗最特别的星。 顾正言笑道:“当然，不过书瑶你也应该知道，我写话本的目的，你介不介意我把你写的也拿去...” 拿去换钱，顺便看看市场反应如何。 洛书瑶眨了眨眼，她当然知道顾正言写话本的目的，基本上这个时期的文人，写话本的目的，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柔声道:“可以，你做主就好...对了，你刚刚说教我做东西，教我做什么？” 顾正言这才把手中的一小包东西递给洛书瑶，道:“我手不碰，我教你做，你先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做完我才告诉你是什么。” 洛书瑶满心疑惑，但她没有追问，毕竟一味追问是一种无礼的行为，比如顾正言卖诗词书画换的银钱，她就没有细问。这种事情顾正言要是不主动和她说，她是不会过问的，这是侯府千金的修养。 洛书瑶知书达礼，她尊的礼，是礼貌礼仪的礼，不是礼制礼教的礼。 “把这两张绸布缝合在一起，我给你穿针...” ... “对，就是这样，穿过去就缝了一针...” ... “这是白堾纸，我专门买的，比较柔软，塞进去吧...” ... “对...棉絮也塞进去，还有草木灰，这里还有点香料。” ... 顾正言在一旁细细地指挥着洛书瑶，而洛书瑶则乖巧用她白玉般的小手做着从未做过的针线活儿。 他这是让我做什么？这个好像...好像是... “呼~好了，做好了一个，再做一个吧，材料不要浪费，我可是准备了七天的量。”顾正言看着洛书瑶优雅地做完一个，松了口气。 洛书瑶看着手上拿着的一块塞满东西的，怪怪的绸布，带着浓浓的疑惑与一丝隐晦的羞涩，皱眉问道:“这是...” “月事布...”顾正言答道。 洛书瑶闻言，脸上一下升起了一团红晕，然后赶紧放下了这块月事布，把头别向另外一个方向，羞道:“你...你...” 果然，真的是这东西！他...他... 要知道在前世古代，尤其是宋之前，棉花还没普及的时候，女子处理月事，是一件很麻烦和不卫生的事，很多女子甚至拿块干树皮垫着，这不仅会痛经而且会导致很多疾病的产生。 况且，古人认为月经是一种不洁与污秽，很多人都避之不及，《本草纲目》就记载“女子入月，恶液腥秽，故君子远之，为其不洁，能损阳生病也”，甚至民间也有“骑马拜堂，家破人亡”等说法，新婚当天来月经，古人称之为骑马，认为是一种大大的不详。 第41章 晚上和美貌的古代娘子一起学习是什么感受 所以，古代女子的月事，是女子缄口不提，男人避之不及。 但，这对女子的伤害极大，甚至因此患病而死的也不在少数，古代对女子的束缚可见一斑。 心细如尘的顾正言，怎么可能不想到这一层，但他看过很多网络小说，很少会提到这一点。此前他在永平逛了很多女子用品店，准备买几条好的，但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一家店卖月事布，甚至几位掌柜听到顾正言要这东西，都带着异样的眼光。 没法，他只有结合前世的记忆，买了一些原材料，准备让洛书瑶自己做一些。 不重复使用的那种。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做，倒不是自己做不干净，而是自己要是用手接触过，那再... 洛书瑶肯定不会要... 所以，才让她亲自动手。 自己为了凑齐这些东西，可跑了好多店，选材料都选了很久，不可能无缘无故浪费掉。 洛书瑶长这么大，很少会羞涩，当然，脸红的情况也很少。 但是此刻，她脸都已经红到耳根子。 虽然心理成熟，但她毕竟还是一个二八芳龄的女孩... 你...你这么心细，怎么不去当丫鬟，去伺候人多好！你...洛书瑶心里一团乱麻。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羞红的脸，咽了一口唾沫。 淡定，淡定... 顾正言正准备说话，只听洛书瑶红着脸道 :“大雍女训，女子月时，风邪秽物，脏恶也，闭室禁足，君子远之，你怎会...怎会如此坦然？你就不嫌弃吗？” 顾正言闻言，叹了口气，心道，这屎一般的封建规矩。 虽然洛书瑶背过身看不到，但顾正言还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你知道吗，女子在入月时，是最脆弱的时候，是最值得疼惜的时候，污秽的不是人，而是排出之物。对我来说，你人，是最干净的，我怎会嫌弃？” 洛书瑶闻言，羞红褪去，又恢复了那副优雅端庄的姿态，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顾正言，柔声道:“你真这样想？” 顾正言道:“当然！” 洛书瑶小手下意识卷了卷头发，又把小脸转向一旁，低声道:“那我自己弄，你...你先出去...” 顾正言笑道:“好，要是忘记步骤，记得叫我。”说罢顾正言快速离开。 洛书瑶转过身来，看着门口，眉角含笑，轻声道:“君言兮怜瑶，衔绸兮补绡，隽语兮羞姣，悦影兮弃憔...你就不能提前告知我一声吗，害我当你的面做这...这东西，你真当瑶儿不会女儿娇羞吗...” ... 时间缓缓而过，又到了入夜时分，白天席宴完成，都已是下午。 洛书瑶做了很久的月事布，小手都被针戳了几针，但她视若无睹，看着自己做的七块月事布，俏脸露出淡淡的喜意。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东西，甚至是第一次做针线活，虽然不熟练，但是聪慧的她很快就学会，当然，让她喜悦的不是自己做成这东西，而是顾正言对月事的态度。 要知道一般读书人对这事儿的态度，都是一脸鄙夷，不屑谈论，甚至很多人对自己的妻子都是这个态度，但偏偏顾正言不仅避讳，还亲自买了材料，甚至还教自己做。 洛书瑶嘴角微斜，目光盈盈地看着这几块月事布，然后小心地收好，放进了柜子。 ... 和古代的美貌女子在夜晚同桌学习交流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至少顾正言做梦都没有想过。 但此刻他却感受到了，感觉良好，就是有点燥热。 “如果把这些文字简化成符号，就会更加方便咱们的计算，这种数字是我老爹生前因受到一位农人老伯的启发而钻研而成，很多算法也是由此延伸，为了纪念这位农人老伯，顾把这种数字命名为阿伯数字，来，我来教你。” 明算一道，还是两人第一次交流，但顾正言惊讶地发现，洛书瑶算数水平，很高。 根据原主的记忆，顾正言知道大雍的算数最难的不过二元二次方程，二元二次方程乃前世初中就学过的知识。 华夏文化博大精深，算数一道长时间领先同时期的世界上百年。其实多元一次方程在东汉初年就存在，《九章算术》就记录了三元一次方程组的解法，即用系数与常数项用算筹摆成方阵，所以称为“方程”，甚至还出现负数的概念。在大唐时期，数学更是高速发展，唐代算学博士王孝通的《缉古算经》就记载了很多三次方程以及更高次方程的计算方式。 所以，穿越到古代，随便拿个小学数学知识或者二元一次方程去装逼，不仅显得无知，还很容易被打脸。 这太过小觑我华夏古代文明，古人可是聪慧得紧，只是限于眼光和礼教，限制了发展。 比如，大雍此前的大洪朝，大离朝，对算数根本不重视，导致算数受到很大限制，以至于到了大雍，最高难度才二元二次方程。 让顾正言惊掉下巴的是，洛书瑶居然会解三元一次方程组。 不过需要用算筹表示，过程很是繁琐，但她能解。 算筹就是用来表示数字的一根根长短一样的小棍子。 当然，目前的大雍还解不了二元二次，高次的概念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还太过超前。 当顾正言把阿拉伯数以及一些符号和计算技巧教给洛书瑶的时候，洛书瑶也震惊不已。 此刻，两人都为对方的才学所佩服。 洛书瑶惊叹于顾正言在算学之道上造诣如此之高；顾正言则惊叹于，洛书瑶不仅本身水平很高，学起来的速度更加令人不可思议。 她实在太聪明... 一讲就懂，一学就会，举一反三，反应敏捷，逻辑严谨。 自己这是娶了一个什么媳妇儿啊... 顾正言有点担心，按照这种进度，总有一天自己连算数一道都会被洛书瑶超过... 顾正言想到这，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 要是这样，到时候自己是不是什么都不如她了？ “热吗？要不要...”细心的洛书瑶看到顾正言额上的冷汗，便下意识想说要不要自己替他擦擦汗，但话到嘴边，却突然顿住。 顾正言看到洛书瑶有点不自然的样子，便打破尴尬道:“是有点热，没事没事，来，咱们继续...” “嗯...” ... 第42章 起来了，相...公 晨烟又起，白雾环绕，清晨的顾家小院看起来像桃源仙居一般。 朝阳未升，洛书瑶便早早起来，她想起昨晚上自己不依不饶“缠着”顾正言教自己算学技巧直到深夜，后来他那脸上时不时的惊讶和浑身的躁动不安就好笑。 他是不是在想... 不行！ 她穿好衣服，梳好发髻，轻脚走到堂屋。 堂屋中间靠墙的位置，被顾正言布置了一张临时的床，此刻，他睡得正香，脸上还露出一丝贱贱的笑意。 洛书瑶走到他跟前，眼里露出一丝柔和之色，叫道:“朝日渐升，鸡鸣绕谷，起来了…” 顾正言睡得还是跟死猪一样，不为所动。 洛书瑶又叫了两声，顾正言还是没反应，她皱着眉头，抬起小手，想把他摇醒，但手刚要靠近顾正言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这算不算肌肤之亲？ 算了，隔着衣服，应该不算，何况前面在马车里面，自己还曾给他拍了半天的背... 片刻，洛书瑶伸着小手戳了戳顾正言。 顾正言感到有人在吵自己睡觉，呓语道:“哎呀，说了早上不要开会，让我再睡会儿。” 开会？什么意思？洛书瑶心里疑惑，看到他又翻身睡去，又戳了戳，看到顾正言又没了动静，便一咬牙，细声道:“相公~” 顾正言闻言，身体一下子撑了起来，看到面色带有一丝不自然的洛书瑶，惊喜道:“书瑶，刚刚是你叫我吗？我在梦里梦到有人叫我相公，一下子惊醒了！” 洛书瑶目光有些躲闪，假装没事道:“起来了，洗漱下，经义之事，不可儿戏，早上必须早点起来！” 顾正言看到洛书瑶这幅样子，连连点头道:“是，书瑶，不，洛先生。” 洛书瑶赶紧把头转过去，走向里屋，嘴上说道:“满嘴戏言！快点！” 顾正言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 “?天?以?于庶?，壹是皆以修?为本，出自《大学》第一篇，我给你示例上中下三乘经义，你需揣摩，但需知，注不离经，疏不破注，不可增字解经，此句下乘经义可为庶人修身，乃从天子，天子修身，意在天下，是故修身乃民从天子而平天下，顾而为本...” 经义，就是对经典着作的一些句子，阐明其中的义理，但是不可乱更改其中要表达的本意。 比如“?天?以?于庶?，壹是皆以修?为本”，这句话的意思是从天子到百姓，都要以自身修养为本。 下乘的经义就如洛书瑶所说，百姓修身，是因为天子要修身，是为了听从天子，天子修身，是为了治国的需要，所以大家都修身，这样才能国泰民安。 这种经义，太过浅薄，在科举中根本拿不到高分，甚至县试都可能过不了。 中乘的经义大概就是大家都来修身，修身可以明白道理，提高素质，稳定社会发展，修身好，修身瓜瓜叫。 但是这种经义，比较苍白和死板，说得难听点，就是说了之后等于没有说，但是又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那么相对上乘的可为不修身，所爱之人会厌恶自己，所亲之人会疏远自己，所信之人会失信自己，自己想要得很难得到，如此，不修身，那将为父不慈，为子不孝，为君不仁，为天下不信... ... 洛书瑶滔滔不绝地给顾正言传授着经义的注意事项，解题的思路，优劣对比。 顾正言小心听着，时不时拿出笔做点笔记，内心也惊叹于洛书瑶的博学。 原主就是死记硬背背会了各种经书，但是对经义的理解太过浅薄，这样的人能考中，除非是运气爆棚，祖坟冒青烟。 一早听下来，顾正言的收获很大，加上他还记得一些宋代大儒的注疏观点，再跟着洛书瑶学一段时间，还愁考不中？ 两人差不多没到七点就起来，学了两个多小时，快要到九点，便依照约定，结束了今天的经义学习。 顾正言不可能把一天的时间都拿来学习经义，他还要继续他的挣钱大计。 吃过早饭，顾正言又开始写话本，他准备再写两篇，然后拿去书肆谈谈刻印出版之事。 话本目前来说是成本较低，比较容易完成，且比较稳定的收入来源。 至于其他的财源，等有更多的资金，再一一实施。 洛书瑶也闲不住，她现在在尝试素描更大更复杂一点的东西，另外，她还有一个奇妙的想法，她想把自己的丹青画技结合这种新型的素描画技... 但是要先完全掌握这种画技，所以她准备多多练习。 屋内的光线较弱，顾正言依旧把桌子搬到小院。 坐在小院里，顾正言环视一周，可见周围青山葱郁，桑榆环绕，流水潺潺，加上...对面坐的美人，简直是惬意无比。 昨天晚上因为方便教学，所以两人是相邻而坐，说是相邻而坐，其实两人隔着很多拳头的距离。 相邻，又不完全相邻。 但今天，是各弄各的，顾正言正誊写着聊斋中自己很喜欢的一个故事《小翠》，当然他也只记得中间情节，原文谁能记住？所以顾正言加上了一些自己的语言，又重新加工了下，如此，整篇故事半古半白，不失古风的同时，又浅显易懂。 小倩的创作也是如此。 一些时代或者地理，顾正言则用这个世界的来替代。 但不知怎的，顾正言发现，白天写起来，始终很慢。 难道是因为自己时不时抬头偷看坐在自己面前的美人儿？ “好看吗？古言云，君子学问，精于勤道，君子求学，不露懈意，你偷看便是偷懒，写话本虽为求利，但也要认真对待。”洛书瑶小手划动着炭笔，头也没抬，叮嘱道。 顾正言:... 干什么？看看不行吗？ 正要反驳，洛书瑶又道:“你想说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看你是吗？眼角余光而已，还有，我能看到你的笔，时不时就停下，停顿的时间很是规律，并非着文思索，回答满意吗？认真书写，我晚上还要看...” 顾正言:... “我忍不住想看不行吗，要是我不想看，说明我不是正常男人...好，我认真写。”看到洛书瑶微微皱起的绣眉，顾正言话风一转，赶紧答应。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洛书瑶心道，你看就看，能不能稍加掩饰？看你那眼神，仿佛把瑶儿当成一道美味佳肴般...算了，傻书生，你想看就看吧... 第43章 文录斋 第二天一早，顾正言早早起来，今天他没有赖床，和洛书瑶学了两个小时经义后，给她做好了饭，便拿着整理好的《聂小倩》和《小翠》又奔向了永平城。 除了再买点东西外，顾正言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把话本谈一个好价钱，争取短时间内收入稳定，当然，还有就是拿回那两口铁锅。至于为什么打两口，顾正言则考虑到后面要修的新屋子，两口锅可以同时弄两样东西，增加效率，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打两口锅，有一些优惠。 他原本还想等洛书瑶写好了她的话本，然后一起拿走，但洛书瑶看过《小翠》后，说又有了一些灵感，她还要慢慢酝酿剧情，慢慢写。 也是，顾正言能一天写完一个故事，是因为本来聊斋的独立故事字数就不多，还有就是自己只需要把故事复述出来就是，又不需要重新创作剧情，但洛书瑶却是自己重新创作，哪能这么快？ 永平城。 古代的书店称作书肆，文录斋则是永平城最大的书肆之一，其中出版的《云娘子》《半生浮沉》等情爱话本，在永平城甚至仓云州都广受好评。 所以，一些梦想出名发财的读书人经常拿着自己的作品，到文录斋投稿卖文。 当然，质量则是参差不齐。 文录斋。 说是书肆，但文录斋并不是印象中只有一间单间，架子上放几本闲书的那种小书店。文录斋更像一个阁院，堂前书籍林立，院内桌凳齐全，甚至还有假山流水，珠帘雅间，环境甚是清幽。 小院内坐着一些读书人，有些人是来此看话本小说，有些人则是来誊写抄录。 大雍已经有了活字印刷，但一本书的成本少则几百文，多则几十两甚至一些绝版能值上百两，所以一些家境不好的书生便会来书肆抄录，毕竟抄录比起成品书的成本要低很多。 古代的书肆可不仅仅是卖书，还有收书，租书，观看，抄录，印刻，交流等等功能。 当然，都需要收取一定的费用。 “掌柜的，请问你这里收文是怎么个收法？”一袭白衣的顾正言进了前堂，朝一副中年文士模样的掌柜道。 大雍商人地位较低，一般店铺的掌柜很少是正统的读书人，但书肆却是例外。 书肆因其本身具有的传播交流文化的独特性，掌柜和东家通常都是读书人，而且地位都不低。 毕竟，跟读书人常打交道的，还得是读书人。 掌柜的一看又有人卖文，朝顾正言面露微笑道:“这位小兄台，文录斋收的文，价格要看文的优劣好坏，好的文，本肆也可不吝银钱。” 顾正言笑道:“敢问掌柜，如何判定优劣？” 掌柜道:“在下不才，添为本朝增生秀才，见过的话本诗词也不在少数，自认有几分眼力，在下一观之，便可粗知优劣，但要是有如《云娘子》这种品别的作品，也少不得让肆内各位东家掌眼。” 秀才分附生，增生，廪生，廪生是最优秀者，享官府津贴，增生次之，附生则差不多是刚刚及格。 顾正言从怀里拿出一沓整理好的《聂小倩》，递给掌柜道:“掌柜的，劳烦掌掌眼。” 掌柜接过一看，嚯~ 好字啊！ 光看这字，这人的才华应是不浅。 于是，他便细细看去，这一看，便入了神... 顾正言则到处闲逛，打量着书肆的环境，说是打量环境，其实顾正言心里在想有没有什么商机，可以从中谋利。 在古代混，一定要聪明点，抓住一切机遇，没有也要自己去创造和发现。 不然，钱，权，人，美好的生活哪里来？靠作者瞎鸡儿臆想吗？ 看了半天，还真让顾正言发现了些商机。 大雍还没有椅子，顾正言发现那些看话本小说的人，都坐在低矮的凳子上，坐久了浑身不舒服，都经常挪动。 要是能坐在躺椅上看小说，那比坐在凳子上感觉好多了，但是躺椅这种东西很容易被仿制，但也并不影响书院的需求啊？ 况且，刚出的东西都有一阵新鲜期，自己趁新鲜期把钱弄到手就足够了... 嗯... 有资金后可以考虑投资一下这个项目，毕竟大雍文风鼎盛，很多人都愿意来书肆，不仅因为书肆有更多的书，关键还可以和更多读书人交流，拓展人脉圈。 相信应该有市场。 掌柜姓徐，此时看完了一大半的《聂小倩》，眼中神采奕奕，精光连连，他翻找之下，发现没有了后续，便朝闲逛回来的顾正言急道:“这位小兄台，敢问后面的内容可是还在打磨之中？” 顾正言当然不会给他全部的内容，要是他看完，心里记住，然后嘴上说不要，背着自己重新誊写一份，那自己不亏死了？ 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顾正言道:“实不相瞒，在下第一次到文录斋卖文，不知具体流程，所以只给了一部分给掌柜先打打眼，要是掌柜觉得在下之文不堪入目，那在下也不敢拿出后面的内容来献丑。” 这话说的委婉，但能当掌柜的个个都是人精，徐掌柜哪里不知道顾正言的意思，便解释道:“公子多虑，文录斋还未曾做过那窃文之事，要是被人告上公堂，那是要吃官司的。如此，不管真假，皆是有损名誉，文录斋断不可做那杀鸡取卵之事。” 哦... 顾正言道:“在下当然信得过文录斋...不过话说回来，掌柜的觉得此文如何？”顾正言适时转移注意力。 说到此，徐掌柜的两眼放光，带有一丝激动道:“精彩，在下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彩之文，鬼怪居然可以结合情爱，当真是让人深陷其中，相信里面的内容也能使深闺小姐，赶考书生入迷三分...啧啧，鬼怪结合情爱，还写得如此曲折离奇，厉害厉害！” 顾正言心道，这掌柜还是有眼光的嘛，蒲大大的大作，能经过后世这么多人的检验，在这个思维思想都受到限制的大雍朝，那还不精彩？ 顾正言笑道:“既如此，那可否和掌柜的细谈刻印出版之事？” 徐掌柜眉毛一挑，笑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不过如此之作，在在下的权限内，给出的价格可能会让小兄台失望，所以还要劳烦小兄台到内院和三位东家一叙。” 第44章 成功商定 文录斋的一处独立雅间内。 “佳作，佳作！观完这两部佳作，再读其他，有种索然无味，寡淡平庸之感，甚至觉得太过儿女情长，小家子气。老夫敢断定，这书一定会火。” “昌老所言极是，我也赞同。” “哈哈，既然两位东家都没问题，在下当然也没问题。” 文录斋三位东家，公孙昌，周禹忠，赵业，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公孙昌还是举人，年近六十，其余两位都是秀才，年约四十。 顾正言看到文录斋三位东家如此表现，心里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谈价格签契约。 唇枪舌战之下，三位东家决定和顾正言签订特殊的分成契约。 文录斋预付五十两银子给顾正言，然后由文录斋负责刻印，宣发，出售等等，如果反应良好，利润高，卖得更多，刻印超过千本，那么顾正言最多能得到总收益的七成，但如果反响平平，当场扑街，顾正只能得到两成或者直接解约走人。 换句话说，顾正言的书越火，他赚得越多，如果反响平平，书肆亏得也有限。 这可是顾正言结合前世的一些经验，才和三位东家签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契约。 三位东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契约，都觉得这协议甚是周到，以后也可以用于其它。 其实顾正言刚刚才知道，连目前最火的《云娘子》《半生浮沉》都才六四分成，但是自己如果直接签订，最多也是六四，总感觉有点吃亏。 他相信自己的作品，不，是相信蒲大大，所以才弄了一个新型契约，既可以有一定概率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可以让文录斋规避一定风险。 以前就有过，签订五五分成，文录斋刻印三百本，结果只卖了十多本，亏大了。 要知道，刻印的成本可不便宜。 其实这种长期的分成契约，必须是作品质量上乘，三位东家同时点头才能签订。正常情况下都是一锤子买卖，文录斋根据质量花几十文到几十两不等，当场买断，后续的印刻，出版跟作者就没关系。 得了五十两银子，拒绝了三位东家邀请吃饭的请求，顾正言便离开了文录斋。 其实顾正言答应和这些东家一起吃饭，也是一种人脉的拓广，但顾正言没有时间，他到永平的时候就已经正午，现在都已经下午时分。他还要买一些东西，还要拿铁锅，还要赶回去，时间已经很紧迫，于是便婉拒了三位东家，并赔礼说下次再宴请三位东家。 顾正言走后，掌柜赵业眯缝着眼，目露思索之色道:“这顾小兄弟倒是个妙人，他给自己的署名为吟游诗人小钻风，哈哈，有趣...而且此人说话圆润，处事老道，又吃不得亏，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倒是可以一交。不过，不知为何，他始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可我记得从来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啊...费解，费解。” 周禹忠笑道:“游辅（赵业的字）兄，我还以为你看出来了，刚刚还在给你使眼色，你忘了？咱们前几天去侯府，吃了一顿喜宴...” 赵业恍然大悟道:“正平（周禹忠的字）兄，你说他是...” 周禹忠道:“对，就是那位被赶出来的侯府姑爷...此事具体情况不祥，有人猜测是因为英武侯和魏国公联姻之事，洛小姐宁死不从，顾而...哎，要是因为此事，魏国公疏远英武侯，那英武侯在朝堂，也逾发艰难，那朝堂主战派的人，也将越来越势弱...” 赵业点了点头道:“朝堂之事，你我有心无力，多议无意，但洛小姐可真乃奇女子也，公府世子不嫁，却嫁给一个白身，这样的女子太过少见。” 周禹忠摇了摇头道:“游辅兄无需感慨，我观这顾姓书生，绝不是平庸之辈，却听闻那魏国公世子风流成性，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孰好孰劣，谁又能说清呢。” 一旁的公孙昌则奇道:“游辅，正平，能否给老夫讲讲此人之事？” 周禹忠笑道:“我等也是听闻坊间传言，人云亦云罢了，不过昌老欲一问究竟，正平可把知道的情况给昌老复述一二。据闻，顾小兄弟姓顾名正言，乃下河村...” ... 公孙昌听完，点头抚须道:“侯门之事，真假几分，不可细言，但老夫观之，此人一手好字，颇有大家风范，作的话本令人惊叹，诗词也能力压三弄居士，远非平庸之辈可比，洛大人怕是看走眼了。” 赵业道:“昌老所言甚是，就这书契，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 “是极，顾小兄弟还隐晦透露，他已经有了新的构思，也许还能作出几个佳作，在下倒是期待起来。” “老夫倒是比较期待这两本的反馈，哈哈...” ... 顾正言离开文录斋，便去市场买了三只土公鸡，家里还有一只周全送的母鸡，这倒并不是看那只母鸡寂寞送三只公的去陪它，而是顾正言想弄出低配版鸡精。 有了鸡精，再加上铁锅炒菜，对于吃了几天蒸煮菜的顾正言，有着莫大的吸引。 还购置了点配置鸡精的其他配料，顾正言接着去了琴行和杂铺店，花重金买了一架古琴和整套棋盘。 这当然是为了洛书瑶，人生短暂，有条件的话，一定要让生活多姿多彩，让自家娘子一天窝在家里缝缝补补，顾正言不愿意。 话说回来，这古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玄音瑶琴，款式为最流行的伏羲式，桐木蚕丝，造型优美，声音安静悠远，这里的安静指的是琴音能让人的心境安静下来，不是没有声音。 很多人都会把古琴和古筝弄混，其实这是完全不同两种乐器，古琴只有七弦，又称七弦琴，而古筝的弦就比较多，十三弦，十六弦等，近年来甚至有二十六弦古筝。 从音色上来讲，古琴音量小，低沉浑厚，古朴大气，能使人静心，舒缓，而古筝则音量大，声音悦耳华丽，清脆明亮。 琴棋书画的琴，指的是古琴，而非古筝。 目前的大雍，流行的当然是古琴，事实上，华夏历史流传下来的音谱中，古琴谱的数量远远多于古筝谱。 可见，古琴在古人心中的地位。 第45章 你也会弹琴? 这琴好是好，可价格贵啊，这么张琴，花了顾正言七十两银子，让他肉疼不已，这还只是在永平城，要是在州城府城，甚至上京，那一张好一点的琴，还不得上千？ 看来搞艺术还真是费钱。 至于那副棋，倒是只花了不到二两银子，大概是因为永平下棋的人相对比较少，也不会买贵的棋盘，所以整套棋的质量一般。 顾正言拿着一堆东西去车行找到老谭，又带着老谭取回了期待已久的铁锅。顾正言看了看成品，满意地点了点头，和自己要求的相差不大，付了铁铺剩下的银钱，顾正又去菜市买了一些猪肉猪膏和一些青菜，猪膏就是猪油，比肥肉和瘦肉都要贵。 毕竟，肉片加青菜，再用猪油爆炒，太香了... ... 桑榆河边。 “这样可以吗，瑶姐姐？”蓉蓉坐在青草上，摆出一个露着微笑的可爱姿势，朝拿着画板的洛书瑶道。 画板就是一块小木板，是顾正言去福伯那里专门找的，稍微修整磨平了下，就当成临时画板使用，方便在外面画画。 顾正言离开前跟洛书瑶说过，可以多去小院外面走走，注意安全就是了。洛书瑶见今天天气很好，微风和熏，便带着小蓉蓉到了离院不远的桑榆河边， 找了一处离河较近，又不危险，绿草如茵的浅滩，准备练习下素苗画技。 她准备尝试画下人物，这几天画的都是一些较为简单的例如竹子，篱笆等小东西，今天她想更进一步，便把主动过来打扫卫生的小蓉蓉叫来当参照。 洛书瑶是真心爱上了这种画技，时不时都在揣摩技巧，打磨画技。不止素描，其实洛书瑶好像对一切艺术和学术性的东西都很感兴趣，而且她非常专注认真，又学得很快... 今天洛书瑶依旧一袭绿衣，气质优雅，清纯可人。 她朝蓉蓉笑道：“可以的蓉蓉，你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可。” “好。”蓉蓉又换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依旧露着可爱的笑脸。 洛书瑶微微一笑，把画板放在跟前，纸铺好，拿起了笔... ... “呼~” 顾正言最后抱着琴，老谭则背着两口铁锅，搬了两趟，终于把今天买的东西搬回小院。 老谭放下两口铁锅，露出一丝疲倦。虽说按照车行规定，货车夫也负责搬运，但顾正言此前买这么多东西，老谭默默地搬上搬下，跟着自己全城逛，没有一丝抱怨，还是很难得。 一般的车夫可能早就开始逼逼了。 所以这次顾正言强行塞给老谭十文钱，这快抵得上老谭两天的工钱了。老谭推辞，但顾正言这次比较坚决，说要是不收，下次就不叫他的车，老谭无奈，心底却对顾正言的好感更甚，带着感谢，缓缓驱车离开。 生活，也离不开人情世故。 顾正言把其东西一一放好，看到洛书瑶没在，便走到小院边打量一圈，发现了河边安静坐着的洛书瑶和蓉蓉，便放下心，准备开锅。 新的铁锅最好不要马上就用，特别是这种最原始的铁锅，否则做菜极容易粘锅，炒糊，还很容易生锈，影响使用寿命。 新锅使用前保养步骤称为开锅。 顾正言费力地把灶台上的石锅取下，放上铁锅，烧了热水，用布清洗半天，又切了点猪膏，反复擦洗... 忙活良久，两口锅终于算是开锅完成，但要放置一天，明天才能使用。 把铁锅取下，顾正言又把石锅放上去。 他准备把鸡精弄出来，争取明天能吃到有鸡精的炒菜和汤。 而且这鸡精也是他规划的生财法子之一。 但是要徐徐图之。 自制鸡精主要是用鸡肉，干菇，虾皮，葱，姜，也可以加一些香料，切块煮好，再晒干捣碎或者磨成粉便可。 顾正言留下一只鸡，处理了两只，一只拿来做鸡精，另一只拿来炖汤，剩下那只，去陪后院那只母鸡... ... 洛书瑶当然不是只带着蓉蓉出去画画，她现在每天教给蓉蓉五个字，蓉蓉学会了后才能做其他事情。 但是蓉蓉这孩子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记了又忘，忘了又记，勉勉强强每天能记住两三个字。 要知道，大雍朝的字是还是繁体字，对蓉蓉这种毫无基础的孩子来讲，确实有些难度。 时辰渐晚，不知怎地，洛书瑶时不时会转头看看后面的顾小家院。 看到有阵阵炊烟，洛书瑶微微一笑，起身道:“蓉蓉，回家了。” “好~” ... 洛书瑶告别小蓉蓉，拿着画，径直走向厨房。 “顾正言，你...帮我看看...画得如何。” 顾正言还在半走神地烧火，突然听到洛书瑶的声音，回过神来。 嗯？听她的声音，好像有一种期待被认可的那种小女儿姿态。 很少见。 顾正言朝站在厨房门口的洛书瑶笑道:“画的什么？赶紧洗洗手，你看看你的手，就像掉进泥浆里的白玉一般。”说着从灶台下慢慢起身，朝站在厨房门口洛书瑶走去。 洛书瑶有点不自然地把画递给他。 顾正言微微一笑，接过画纸一看，瞪大了眼睛。 “这...” 画纸上的小蓉蓉人栩栩如生，虽然有些细节不足，但已经快赶上顾正言了，要知道洛书瑶才学几天啊... 其实洛书瑶能掌握这么快，除了自身的聪慧之外，还有重要的一点，洛书瑶在传统丹青上的造诣，也是极高... 她和顾正言不一样的是，顾正言学素描之前对画完全不了解，属于毫无基础那种，所以顾正言学了很久才有此水平，但洛书瑶却并不需要那么久。 顾正言深吸口气，憋出一个笑脸道:“天上玄女入凡间，化作才女称瑶仙。” 洛书瑶眼里闪过一丝轻松，俏脸略微带喜，轻声道:“花言巧语，说说还有哪些问题。” 于是顾正言便把一些小问题给洛书瑶说了下，洛书瑶闻言，露出恍然之色，一些问题和她想的不谋而合，带有一丝新的期待，洛书瑶转身离了厨房。 其实她也不知怎地，听到顾正言的夸奖，她会感到很是愉悦... 洗完了小手，洛书瑶便在堂屋发现了顾正言买的瑶琴。 她愣愣地看着这上好的玄音瑶琴，又把头转向厨房，她的视线仿佛穿过泥墙，没由来的，她目光微微晶莹，喃喃细语道:“顾正言！你这书生也会弹琴吗？你这傻书生！瑶儿值得你花这么多银钱吗？” “嗯？”正在烧火的顾正言挠了挠头，“我怎么感觉有人在叫我？是不是忙了半天太累产生幻觉了？” 洛书瑶低下身子，轻手抚摸着瑶琴，感受到手上传来那熟悉的触感，洛书瑶沉默无言。 片刻，她又转头看向旁边，洛书瑶又发现了棋盘... ... “淙淙...” 顾正言还在做饭，便听到了旁边堂屋缓缓流淌起古琴那悠远古朴的声音。 这琴音，缓如流泉，柔若阳春，静若幽谷，令人回肠荡气。 顾正言越听越惊讶，你连琴技也如此高超吗... 娘子，你这样让相公的压力很大啊... ... 第46章 琴，棋 顾正言不会弹琴，但是他大学时期曾经追求过一个学古音乐的学姐，为了有共同语言，他学了一些乐理知识和古谱，当然，水平有限，但是勉强算懂音乐。 还有，因某些事情和平分手后，他又去追求一个喜好下围棋的学姐，为了有共同语言，他也去学习了围棋，当然，水平有限。 还有... 咳咳... 晚饭过后，洛书瑶在里屋擦拭着瑶琴，感觉到顾正言走了过来，洛书瑶头也不抬道：“你给我弹一首《远山寒城》” 《远山寒城》乃大雍比较流行的谱子，传播度较高，但难度较低。 顾正言看到洛书瑶拨弄瑶琴，便想过来问问感觉怎么样，瑶琴有没有问题等等，谁知却听到洛书瑶让他弹琴... 他有点懵逼，摸了摸鼻子，强笑道：“书瑶，你看我这屋子，不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但也差不了太多，你觉得我能向谁学琴艺去？” 洛书瑶却道：“是啊，你不会，可你还买？你卖诗鬻词，能换多少银钱？后面的科举，甚至官府的苛捐杂税，都需要不少银钱，琴棋对书瑶来说，可有可无，只是闲适时的消遣，你...以后少花这些银钱。” 顾正言看着假装认真擦拭瑶琴的洛书瑶，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书瑶，相信我，我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迂腐书生，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是，你是不再迂腐，你是变傻了，洛书瑶心道。 “不过，我虽然不会弹琴，但我老爹生前留下了几个谱子，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誊写出来。”顾正言想把记得的几个谱子送洛书瑶，能听到比较熟悉的谱子，也有一种亲切感。 洛书瑶闻言，抬头望着顾正言，惊讶道：“琴谱？要知道新的琴谱可珍贵得紧，你记得？那你现在给瑶儿写出来，快！” 顾正言：... 变脸这么快的嘛... 好吧，好久没听《广陵散》了。 《广陵散》起于秦汉，但在魏晋时期才成形，根据原主的记忆，大雍还没有此曲，幸好大雍的音律也发展得较快，很早就出现了减字谱。顾正言记得的，也是减字谱，要是什么文字谱，顾正言就没办法了，转换音谱这么专业的事情，顾正言可做不到。 减字谱可是蕴含了华夏古音艺术者卓越的智慧，就连现在都不过时。减字谱就是把指法特点合成一个奇怪的文字，例如左上角是夕，夕是名指（左手四指）的部分，右上角是十，代表十徽位，徽位就是琴弦的音位，下半部分勾中间的厶换成五，五代表五弦位。 合起来就是左手名指按在五弦十徽上，右手中指勾五弦的方法来演奏这个音。 不得不说，我华夏文化博大精深，减字谱的出现，大大简化了文字音谱，为推动古音的发展作出了极大的功绩。 顾正言当时记《广陵散》可是记了一个星期，没办法，为了追求心仪的学姐，拼了... “呼~好了。” 花了近半个小时，顾正言凭着记忆终于把《广陵散》减字谱誊写完成。 不知怎地，也许是穿越的原因，顾正言发现自己的记忆比前世要好很多，前世记得比较模糊的，现在回忆起来，简直历历在目。 顾正言心道，这不算金手指吧？ 洛书瑶接过琴谱，看了起来，这一看，眼眸中精光闪烁。 良久，她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正言。 干什么？书瑶，你目光要是一直这么火热，我怕哪天真把持不住了... 突然，洛书瑶嫣然一笑，看得顾正言心跳疯狂加速。 平常心，平常心... “你还会下棋吗？”洛书瑶小心翼翼收好琴谱，又带有一丝期待之色朝顾正言问道。 顾正言摸了摸鼻子，强笑道：“会一点点，但水平不高，勉强可以...” “那你陪我下！”洛书瑶眼前又是一亮，用毋庸置疑的口气道。 顾正言：... 想我堂堂穿越者，现在竟成了工具人？ 不过，当这工具人好像还挺不错的... 于是，两人摆开了棋局。 围棋其实就是一个堵“气”的游戏，“气”就是棋子旁直线上紧邻的交叉点，把对方的“气”占领完，那这部分的棋子就没了“气”，属于死棋，对方死得越多，已方的胜率就越大。 大致规则就这样，但是说起来简单，要真正下起来，围棋路数可是千变万化，围棋的走法，可是比整个可观测宇宙的原子数总量还多得多得多... 顾正言围棋水平一般般，本来他学围棋的目的就不单纯，还能指望多厉害？ 和洛书瑶对弈两局之后，顾正言额头又渗出了冷汗... 洛书瑶开始落子如飞，但后面看到顾正言脸色隐隐难看起来，她变缓了落子速度，甚至有时候还假模假样思考半晌。 顾正言当然知道这是洛书瑶给他面子，要是两三下虐完自己，是不是太伤自己自尊了？ 不行，一定要把象棋弄出来，自己的象棋水平可相当不错，在某软件上可是有业九的水平。 这场子怎么都要找回来... 不过又对弈了几局后，洛书瑶似乎在有意控制棋力，顾正言和她下了几局，竟发现自己的棋力都有所增长... 书瑶，不，娘子，你真好... 竹叶悠晃，月色如霜，屋内烛火正明。 两人又对弈几局，洛书瑶便收了棋盘，开始了每天按时的算数学习。 阿伯数字给洛书瑶带的似乎是一扇新的大门，她本来就聪慧，她发现把原来的一些明算技巧，用数字和各种符合表示，要简单很多，所以她学得格外卖力，问顾正言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学得越多，对顾正言也越来越钦佩。 顾正言则感觉教洛书瑶就像教一个超级学霸一样，洛书瑶问的问题，全是点子上的问题，一针见血，毫不拖泥带水。 这个时代的才女，竟恐怖如斯... 不过嘛，这越到深夜，顾正言就越来越难受。 原因嘛，大家都懂... ... 第47章 鸡精和大雍第一份炒菜的诞生 又是一日月明过处。 顾家小院。 今天顾正言早早起来，学完经义后，便开始了鸡精的最后制作。 制作过程很简单，花时间的主要是炕干，风干，除水分的过程。 如果水分比较多，很容易坏，味道也会流失。 “哈哈...终于成了。”顾正言笑道。 看着这被捣碎的纯天然不加添加剂的自制鸡精，顾正言笑出了猪叫声。 他相信，这是一个巨大的财路，谷氨酸钠对味蕾的刺激，绝对能让古人难忘。 还有一点就是，他自己终于也能吃顿好吃的了！ 加上铁锅，终于要回到吃炒菜的日子，终于可以告别天天清水煮菜的日子了，顾正言一想到这，心中便泪流满面。 “你在笑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洛书瑶很少看到顾正言如此开心，便好奇道，同时她心里也觉得好笑，深夜的他和现在的他，对比起来，很是让人莞尔。 昨晚上两人对弈完，又是挑灯夜战，洛书瑶在跟顾正言学习现代明算技巧的时候，顾正言还抽出教学的空隙，继续誊写聊斋，要是市场火爆，他准备把他记得的故事都写出来，昨晚上则写的则是广而知之的-《画皮》。 但他写着写着就... 浑身难受，躁动不安，时不时喝口冷水。 如此聪慧的洛书瑶，当然知道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顾正言如此表现，已经算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了。 前天晚上洛书瑶还有点不安，害怕顾正言失去理智，但昨晚上她不知怎地，不再不安，而是感到一丝好笑，甚至还有一丝捉弄之感。 但这却苦了小顾正言，幸好前世小顾正言见多识广，勉强还能稳得住... 洛书瑶看到现在精神充沛的顾正言，想起晚上，她心里竟隐隐藏着一丝歉意... 顾正言拿着杵臼，指了指装在碗里的鸡精碎粒，笑道:“书瑶，这东西，可以让菜的鲜味增加数倍，等会你试试，还有，咱们终于可以吃炒菜了，哈哈。” 洛书瑶疑惑，她对庖厨之事，可谓一窍不通，便顺着话道:“那我等着尝尝。” 对于现代人来讲，猪油青菜炒肉，蛋炒饭，香菇炖鸡，也许是很常见的菜，但在大雍朝，绝对是头一份。 历史上炒菜最早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但到了南宋才开始流行。 但是大雍朝，听都没听说过。 当洛书瑶看到一脸喜悦的顾正言小心翼翼端来这几样东西的时候，她很是不解。虽然她一直叫顾正言傻书生，但是真正来说，她心底还是认为顾正言聪慧冷静，心细有才，早就不把他当成秋兰口中那个迂腐木讷的书生。 她第一不解的是，鸡汤她知道，但另外两个菜并非蒸煮，有点奇怪，这是什么做法？ 第二不解的是，不就一个吃食吗，值得让他如此失态？ 可当她吃到第一口青菜肉片，喝完那口加了鸡精的鸡汤时，她突然改变了这个想法，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这么鲜的东西，好像比御厨做的还鲜还下饭，仿佛菜里面多了一点特殊的味道。 难道是那个黄黄的粉粒？ “肿么样，书瑶？”顾正言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差不了。 洛书瑶吃完一口肉，喝了一口鲜美无比的鸡汤，一脸享受地盯着坐在对面的顾正言，缓缓道:“我在上京参加过皇宫里的宴会，御厨做的好像都没有如此好吃，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书瑶很疑惑，你有如此本事，为何此前会居于破落草屋，穷困潦倒，屡试不中？” 顾正言:... 你吃就吃吧，问这些做什么？ 我难道说，原来那个菜鸡已经挂了？自己是穿越来新版顾正言？ 顾正言解释道:“其实我一直都有如此本事，但此前我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过都是过，所以便寄情山水，闲赋在家，也不失快哉...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还有...”顾正言顿了顿，又看了看洛书瑶。 现在还有你... 洛书瑶一愣，心道，原来都是为了瑶儿才改变？ 傻书生... 洛书瑶低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柔声道:“我知道了，吃饭吧。” “嗯...” ...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永平城依旧是热闹喧嚣。 文录斋。 今天的文录斋异常热闹，从早上到晌午，门口都围着一群读书人，其中还有一些丫鬟和小厮打扮的下人。 似乎这些人早早就等在此地。 在书肆门口等着，还能干嘛？ 人们对新鲜事物本来就有些好奇，何况这新鲜事物还这么吸引人。 前几天文录斋出了一个话本，话本名为《钻风志异》，名字颇怪，大概是因作者署名为“吟游诗人小钻风”而得名吧。 整个话本也只有两个故事，可这两个故事简直精彩绝伦，扣人心弦，跌宕起伏悬疑惊悚的同时，又感人肺腑，看过者无不叫好。 但文录斋只刻印了三百本，在随后的宣传推动之下，一天半就全部卖完。 要知道此前最火的《云娘子》，都用了一个多星期才堪堪售完三百本，这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永平县的规模体量在这里，要是换个大点的府城，可能会更快点。 这几天随着城内话本故事的发酵，很多书肆甚至酒楼都在讨论着里面的内容。 大雍的文风鼎盛可见一斑。 深闺小姐，有看话本爱好的读书人听闻周围人对话本故事的描述，心痒难耐，都想亲自买来一观究竟，便派了家中丫鬟或者小厮早早抢买，或者亲自上阵。 但连续等了两天，文录斋给出的理由都是还没刻印完成，让大家再等等。 于是便出现了今天的这一幕，文录斋早早便被众人围住。 排队买书可不是杜撰，事实上别说娱乐匮乏的古代，就是新中国改革初期，新华书店门口排着长队买书的情况都屡见不鲜，那是那个时代的文化风气。 这情况可把三位东家乐坏了，其实他们前几天看到《钻风志异》这么火爆，嗅觉敏锐的他们早就让肆内刻印坊加刻五百本，昨天中午就已经印刻好。 至于为什么不拿出来，三位东家也是人老成精，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吊下众人的胃口，以求更大的利益回报。 这一套他们玩过很多次。 “徐洪兄，你就给在下个准信，在下都到此等了两天，敢问今天到底能不能出书？” “是啊，徐掌柜，小的也等了两天，我家少爷说今天再买不到，就把小的捶死，您难道想让小的被捶死在您面前？” ... 第48章 火爆 徐洪就是此前的徐掌柜，此时他面带职业苦笑，朝四周拱了拱手道：“各位，文录斋已经在加紧印刻，请各位稍安勿躁。” “徐兄，你这句话这两天来怕是说了不下二十次，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是啊，在下今天就撂句话在这里，要是今天买不到，在下今晚就睡到你们书肆里。” “加我一个！” “我也是，咱们一起睡...” 徐掌柜看人群有点激愤，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 要知道，除了挣w外，凡事都讲究过犹不及，再拖下去，很容易适得其反。 文录斋经验丰富，当然知道拿捏时辰，不然也做不到如此规模。 徐掌柜赶紧溜进后院，和三位满面春光的东家通了通气，便让几个书童抱着早已印刻好的书，拿到了前堂。 众人看到书童抬着一箱箱书出来，都眼前一亮，一个个赶紧排好队，倒是没有出现混乱和哄抢，毕竟在这里大都是读书人，还是有些素质。 徐掌柜拱了拱手道:“各位，书肆老规矩，新书暂不租赁，抄录，只售卖，价格还是一样，二两七钱。” 前面说过，大雍朝银子的购买力很强，二两七钱的价格其实已经不低。 据记载，历史上唐朝大历年间的一本卷一百五十页的书，当时能卖差不多一贯，一贯差不多值一两银子，到了银子贬值的清朝，一本四十页的书可以值十两，甚至几十两。 虽然二两七钱看起来很多，其实不然，因刻印的字稍大，《小翠》《聂小倩》的故事加起来有五十页，所以，这样一本书的成本都要近一两银子。 当然，价格还可以根据书的内容和火爆程度灵活变动。 “好了，好了，赶紧赶紧，这是银子。” ... 有的权贵人家家中少爷小姐较多，来的丫鬟和小厮好多都是一人买几本，加上越来越多闻讯而来的人，五百本竟然不到半天就销售一空。 还有一些人没有买到，甚至预交了订钱，希望文录斋印刻好后给这些人预留着。 三位东家也没想到《钻风志异》这么火爆，又让印刻坊加紧刻印五百本。 活字印刷在大雍朝比较成熟，不然大雍的文风也做不到如此鼎盛，活字印刷最花时间的其实就是排版，但文录斋乃大书肆，印刻坊的拖版有四十多个，所以只要排好版，刻印的速度就很快。 文录斋内院雅间内。 掌柜周禹忠笑道:“哈哈，真没想《钻风志异》到会这么火爆，要是早知如此，那天说什么都要宴请一下顾小兄弟，现在想来，端的有些遗憾。” 赵业喝了口茶，也笑道:“无妨，有的是机会，咱们商定的分红时间是半月一分，顾小兄弟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来。” 旁边的公孙昌眼里露出莫名的意味，摇了摇头道:“游辅，正平应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周禹忠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昌老道:“还是昌老慧眼如炬，要知道，这么火的书，清风阁那边可不会坐以待毙...” 清风阁也是永平城最大的几个书肆之一。 赵业突然皱眉道:“正平的意思是...难道顾小兄弟可能又如半缘居士那般？” 半缘居士就是前面最火的《半生浮沉》的作者，本来默默无闻，在文录斋得到三位东家赏识，经过文录斋的力捧后，一炮而红，但最后却被清风阁高价挖了过去。 目前市面上其他几本较火的，多少都有半缘居士的影子，当然，合作的书肆都是清风阁。 从背景和财力来看，清风阁可是隐隐强于文录斋，要是清风阁见利忘义，也把顾正言挖过去，此消彼长之下，文录斋将会受到不小冲击。 要知道，成名作者写出的话本，会有很多人跟风追捧，而且价格比一般作者高很多，会带来更多不菲的后续收益以及关注，这是明星效应。 所以，自从半缘居士和清风阁合作后，稍微火爆的新书，多是由清风阁印刻出版。 周禹忠点了点头道:“也许是我多虑了，不过顾小兄弟应当不是这样的人。” 赵业疑惑道:“正平何出此言？” 周禹忠道顿了顿，道:“半缘居士虽说在话本上才华横溢，但此人心胸狭窄，重利轻义，要是银钱不够，端的是不好相与，可...能作出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这样有气节的诗句之人，我实在不相信他也会如此。” 公孙昌放下茶杯，道:“老夫也相信顾小兄弟，所谓诗如其人，但不管如何，咱们还是要防备清风阁一手，先和顾小兄弟谈谈吧，以后的话本第一时间送到我文录斋，我文录斋不吝银钱。” 另外二人都点了点头道:“理当如此，等顾小兄弟下次再来吧。” ... 方府。 方大宝最近很郁闷，前几天被老爹叫去找风兄，然后自己被云烟楼姑娘引诱，加上周围几个老烧棒的起哄，贪杯喝了两杯，结果啥都忘了。第二天他和方安惴惴不安地从后门溜回方府，被在后门守株待兔的方富贵当场爆锤一顿，揍得鼻青脸肿，哀嚎连连，周围下人观之，都不忍直视... 最后，方大宝还被方富贵惩罚禁足一个月，连书院都不能去，银钱也被全部没收，简直是惨到姥姥家了。 “少爷，买回来了，我可是等了两天才买到。少爷，你不会还要捶我吧？” 鼻青脸肿还没消的方大宝躺在床上，闻言眼前一亮。 他前几天就听府内的下人丫鬟在讨论，说最近出了一个相当精彩的话本，永平城到处都在讨论。据闻这个话本故事，悬疑诡谲，离奇惊悚，又让人感动不已，简直是欲罢不能，这让喜欢玩乐的方大少爷怎么会不心动？ 于是他几天前就叫一号跟班，同样鼻青脸肿的方安去文录斋排队购买，等了两天，今天终于买到。 方大宝从床上起身。 “嗷~好痛！” 他身上又酸又痛，一是被方富贵捶的，二是本来他纵欲过度，身子板就虚得隐隐作痛。 “快，给本少爷瞧瞧！”方大宝折腾片刻，靠在床头上，朝方安招手道。 “少爷，您不会再捶我了吧？再捶，小安子可就遭不住了。”鼻青脸肿的方安苦着脸道。 方大宝皱眉道:“废什么话！你个混小子，本少爷被引诱，你也被引诱，害得本少爷挨揍，你该不该挨揍？” 方安苦着脸道:“少爷，是您强行灌醉小安子的，怎么还怪...咳咳，诺，这是话本，少爷慢慢享用。”看到方大宝神色不善，方安赶紧转移注意力，把话本递给他。 第49章 方富贵的苦恼 “钻风志异？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方大宝接过话本的瞬间，便皱眉思索起来。 “嗯？”方大宝打开一页，看到署名吟游诗人小钻风几个大字，眼前一亮，惊喜道，“风兄？原来你在这里？我说怎么前几天听到这话本的名字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哈哈，终于找到你了！方安，赶紧扶我，我要去找爹。” ... 方富贵最近很苦恼，天福商行白青盐的出现，让四季商行的青盐生意一落千丈，目前只能降价出售，利润已经减少了很多。 大雍的制盐方法太过落后，就连制出四季商行这种有不少杂质的青盐成本都很高。 当然，天福商行也有自己商行旗下的酒楼，因为白青盐的苦涩感要少很多，很多达官贵人风雅书生等上流人士，请客宴席都愿意跑去天福商行的酒楼，四季商行的酒楼生意也受到不小冲击。 方富贵召开过几次股东大会，和其他东家商议许久也没有得出一个解决方案，所以现在一想到此事就头痛。 让方富贵闹心的还不止如此，前天去拜见仓云州知府木大人，结果木大人居然托辞有事婉拒了他，这让方富贵感到心中凉凉。 要是失去了木大人这个靠山，那光靠商行自身，早晚会被其他商行吞噬干净。 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其他靠山。 本来大雍的商人地位就很低，一般稍微大点的商行背后多少都有官府的影子，要是没有，那将很难生存。 方富贵坐在书房，喝着茶水，老脸皱得跟朵菊花一样。 “爹，爹，我来了！” 书房外传来了方大宝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方富贵脸色更黑。 要说刚刚方富贵的老脸皱得像朵黄色的菊花，那现在就皱得像朵黑色的菊花... 这个混账玩意儿，前几天让他去找人，结果一晚上不见踪影，晚上老九的生辰宴会都没有参加，自己还替他向老九圆了半天，简直是混账！不过话说回来，幸好这混账带回那几幅画，这几天晚上在老九那里仿佛回到年轻时代... “砰~” “爹，找到了，找到风兄了，在这里！”鼻青脸肿的方大宝一脸喜悦，闯进了书房，拿着一本书道。 方富贵皱眉道:“进来不知道敲门吗？莽莽撞撞，成何体统？你找到什么了？什么风兄？” “爹，就是那个画画的小钻风风兄，原来风兄不光画技厉害，连写话本都如此有才，据方安说他写的话本现在可是风靡永平城，排队都买不到，这本可是我让方安排了两天队才买到的，爹，您看...”方大宝拿着书，向方富贵邀功一般。 方富贵眼前一亮，自己前天要是得了那种栩栩如生的画卷再去拜访，木大人这孝子看在他老娘的份上，怎么着都不会托辞不见自己，要是这画卷讨得他老娘欢喜，那四季商行将会有更多时间喘息。 万一四季商行趁这段时间也研制出更好的盐，那和天福商行最后鹿死谁手还未知。 方富贵接过书，翻了两页，朝方大宝道:“你说这是他写的话本？” 方大宝笑道:“是，爹，这话本可是文录斋印刻出版，您派人去文录斋问问就知道这人，哈哈...咳咳...爹，话说回来，风兄已经给您找到，那孩儿的禁足...” “再加十天吧。”方富贵低头翻书，头也不抬地道。 方大宝:？ 方大宝一脸懵逼，什么情况？不是都找到了吗？ 方大宝小心问道:“爹，您说的是减十天是不是？孩儿没听错吧？” 方富贵抬头，盯着略带绝望的方大宝淡淡道:“当然听错了，加十五天！” “啊？为什么啊爹，不是都找到了吗？”方大宝绝望道。 要是被关府内四十多天，他将生不如死。 方富贵淡淡道:“你都说了，这话本在整个永平城中都很火爆，那你这混账还只买一本？你不知道你八个姨娘加你亲娘都喜欢看这些话本吗？你买一本，只顾自己，成何体统？” 方大宝:... 这...这也可以？方大宝无语到极点，早知道不买了！ 方富贵看到方大宝一副死人表情就来气，皱眉道:“书院那里我已经给林先生说好了，这一个多月，你就好好在府内呆着吧，好了，下去吧。” 方大宝闻言急道:“爹，我的话本...” 方富贵淡淡道:“先拿给你娘和几个姨娘她们看看，你让方安再去买几本，去吧，门关上。” 方大宝绝望离去。 看到方大宝离去，方富贵摇了摇头，自己倒不是真的对方大宝狠心，关键是这小王八蛋只要没事就跑去云烟楼，看看他的脸色，黑眼眶都比自己还深，还经常腰酸背痛，注意力不集中，再这样下去，早晚虚都要虚死，关他一段时间也好... “钻风志异？老夫先看看...”方富贵打开话本，认真看了起来，这一看，便入了神... ... “哈哈，原来还有如此精彩的话本，这可比那什么《云娘子》好看多了，吟游诗人小钻风？这人老夫真要认识认识，画技独一无二，写的话本也如此精彩，嗯...来人啊！”方富贵朝屋外道。 “是，老爷您吩咐。” “叫尚管家备份厚礼，顺便备辆马车，去文录斋！” “是，老爷。” ... 文录斋。 外堂依旧是人影攒动，今天刻印的五百本话本卖完后，反响更加剧烈。有些没买到的人跑来问询，还有一些人是来交订钱，甚至还有一些是看完之后意犹未尽，慕名而来，问小钻风还有没有其他作品，下一本书什么时候出来等等。 三位东家欣喜的同时，也有担忧，他们担心顾正言又转投其他书肆，被半缘居士和清风阁操作一波之后，他们也不太自信了。 “砰砰~” “进来。” “三位东家，四季商行方大东家带了厚礼前来拜会。”进来的书童禀告道。 “嗯？四季商行？方富贵？” 三位东家面面相觑，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一丝疑惑之色。 公孙昌朝书童问道:“文吉，方大东家有说为何事而来？” 第50章 能否引荐下小钻风 书童文吉摇了摇头道:“回公孙东家，方大东家并没有说明来意，只是让文吉向三位东家禀告。” 公孙昌道:“好了，你先下下去，把人领到后院正堂，好生伺候，就说咱们三人马上回来。” “是！” 文吉走后，公孙昌朝二人问道:“游辅，正平，文录斋和四季商行并无任何交集，你们可知方富贵因何事而来？” 赵业和周禹忠两人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 周禹忠突然想到什么，不确定道:“方富贵此人行商多年，处事老道，为人圆滑，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既然带了厚礼，必定是有事相求，难道是因为四季商行的青盐生意？目前仓云州的各大酒楼大都用的白青盐，四季商行普通青盐的价格一降再降，据说因此受到不小冲击，可要是真为此事，那跟咱们书肆有什么交集？费解，费解。” “老夫也想不明白...算了，不管来意如何，咱们先去会一会。”公孙昌道。 “昌老言之有理，咱们先过去再说。” 正堂。 方富贵还是第一次来文录斋，虽然都是商圈的人，但是方富贵和公孙昌几人还是不同。方富贵是大雍真正意义上的商人，属于商阶级，但公孙昌三人是读书人，属于士阶级，只是他们自称为知识文化的传播者，顺便挣点银钱以维持生计。 所以虽然四季商行的规模财力远超过文录斋，但方富贵这样的东家却不敢作高姿态。 这是这个时代的阶级压制。 “方大东家，久仰久仰，素闻四季商行产业遍布仓云州，可谓日进斗金，不过四季商行好像和书肆行业并无交集，老夫开门见山，敢问方大东家此来何意？”公孙昌一进来便朝方富贵打着招呼，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假笑，并带有一丝疑惑。 这话其实已经有些拒人之外的意思，因为公孙昌三人并不想和方富贵这样的正统商人打太多交道。 这便是读书人的傲气，他们心底始终认为自己高商人一头，特别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更甚之。 方富贵人老成精，怎么会不知道公孙昌何意，但是他早已习惯，站了起来，朝公孙昌和后面的赵业周禹忠二人拱了拱手，笑眯眯道:“见过三位东家，闻公孙东家直言，那在下也不绕弯子了，在下此来，是想询问一事，劳烦三位东家能如实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三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脸色皆露疑惑之色。 公孙昌道:“不知方大东家想询问何事？” 三人心底都在思索，有什么事需要方富贵亲自走一趟来问询？ 事实上方富贵也不想亲自走一趟，他也不喜欢和这些自命不凡的读书人打交道，但要是不亲自过来而随便派个下人，那这些傲气的读书人可能连拜贴都不会接。 方富贵笑道:“在下想问询下，这吟游诗人小钻风是为何人？能否请三位东家引荐一番？” “什么？”公孙昌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以为方富贵是为了什么大事而来，没想到居然是为了顾小兄弟？ 周禹忠忍不住道:“可否容在下冒昧问一句，方东家找小钻风所谓何事？” 方富贵也没打算隐瞒三人，没有必要，但是他换了种说法，没说找小钻风画画的目的是送给木大人老娘，而是说自家叔父酷爱爱书画，这小钻风会一种独特的画技，时逢叔父寿辰，便想找小钻风画一幅送给叔父。 三人当然没这么好糊弄，看方富贵亲自上门这姿态，就知道他要这画的目的是为了送给背后之人，但这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是惊讶，这顾小兄弟，在画技上也如此出众？ 就连方大东家都亲自上门求画？ 听方富贵说，顾小兄弟会一种新的画技，这种画技可使画中人物栩栩如生？ 其实素描只是胜在一个新鲜感，和传统丹青无所谓谁的艺术更高，就顾正言而言，他其实更喜欢古香古色的水墨丹青。 只是素描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是一种新鲜事物。 三人此时已经暗暗决定，下次顾小兄弟来，一定要好好宴请一番。 三人沉默片刻，公孙昌开口道:“方大东家，书肆的规矩你也知道一二，如果作者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书肆便要为其保密，否则，要是坏了名声，那今后还有谁来文录斋投文卖稿？如此，下次见到小钻风，老夫只能帮方东家传达一下你的意愿，至于小钻风态度如何，那还要看他自己。” 方富贵当然知道规矩，拱了拱手道:“在下知道规矩，那便有劳三位东家代为传达，有机会在下再好好宴请三位东家，如此，在下先行告退。”说着便离开了正堂。 三人也站起来送别。 见方富贵离开，周禹忠叹道:“没想到这顾小兄弟画技也如此出众，听方富贵所言，顾小兄弟的那种新式画技简直前无古人，方富贵可不是一般的商行东家，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连他都给了如此之高的评价，我倒是好奇起来，下次定要和顾小兄弟交流一番。” 三人都是爱好丹青之人，且水平都还不错。 事实上，只要有条件的读书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大都略会一二。 毕竟，古代的娱乐方式极其匮乏，不拿这些做消遣的话，精神世界未免太过枯燥。 公孙昌则面露疑惑道:“如此之人，为何此前却籍籍无名？听闻顾小兄弟县试还落榜三次，这...” 许久没说话的赵业道:“昌老，我猜，顾小兄弟的话本和那种新生画技会不会是洛小姐所为，毕竟洛小姐有着凌烟才美人的佳誉。” “哈哈，游辅，你这话在下可不认同。”周禹忠摇头笑道。 “哦？正平有何高见？”赵业疑惑道。 周禹忠道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昌老，游辅，洛小姐的凌烟才美人的佳誉乃是因其诗词极佳，可称一流，话本和书画倒是没有听说，关键顾小兄弟在觅君诗姻会上之时，诗词就已力压三弄居士，说明此人确实有才。还有一点就是，游辅，你小觑了咱们读书人的傲气，岂有把自家娘子的作品占为己有的道理？” 赵业闻言，露出一丝恍然。 公孙昌也点了点头道:“好了，咱们这两天再观察下行情，要是依旧火爆，咱们再加印千本，要知道，仓云州其他州县好话本之风可不下于永平，哈哈。” “是极是极...” 第51章 古代也有跟风 福源酒楼。 福源酒楼乃天福商行旗下产业，因近期的白青盐，生意比往常火爆了很多，是达官贵人家境殷实的读书人吃饭宴席的首选，到了饭点，酒楼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造成这么火爆的原因还有一个，酒楼中常驻的说书人，这两天说的段子，好像格外精彩。 “话说怀阳府有位书生，姓宁名采臣，性情豪爽...” “这姥姥青面长舌，皮肤左滑右枯，声音时男时女...” ... “好！小二，再来壶好酒，老黄头，再来两段！” “精彩！就是太短了点，再来两段，本公子加钱！” “好嘞，那老夫就再来一段，下一段叫《小翠》，话说怀阳府有一人叫王太常，此人年少就中了进士，有一日...” 其实小翠的故事有点虐，但顾正言稍作修改，在没有那么虐的同时，增加了更多甜甜的情节，这更容易让人接受，毕竟大家都喜欢美好的结局嘛，谁喜欢看作者自己感动自己？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舒坦嘛？ 二楼雅间，临窗的位置坐着两个读书人。 这两人白衣束发，玉带挂腰，正对饮闲聊。 “明玉（萧渐寒的字）兄，四院艺才大比，你可是咱们巨鹿书院诗词一道的出赛者，山长大人可是对你寄予厚望，至于什么觅君诗会，这种小诗会相信明玉兄根本没有认真对待，发挥有失水准也能理解，别太往心里去。” 萧渐寒心道，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他也没有直接硬怼，假装叹气道:“文柏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其实当时在下身体欠佳，头感眩晕，大概是吃坏了肚子，以至于发挥不佳，甚至晕倒在台上，哎，懂我者，乃文柏兄也。” 哦，也许是真的吧...刘文柏心道，但是他也不好当面揭穿，笑道:“其实每次的艺才大比，诗词一道都是关注度最高的，这次更甚，哎，这都怪关融书院不讲武德，居然请了王青藤，甚至听说这次大比还引起了紫阳府布政使甘罗大人的关注。” 布政使相当于现在的省长，大雍所处时期和大唐相似，但行政制度有点类似大明。 “哦？”萧渐寒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疑惑道:“为何甘罗大人会关注艺才大比？” 刘文柏微微一笑道:“明玉兄难道不知？甘罗大人虽为文臣，可向来都是主战派，这次他听闻四院大比青年才俊更甚以往，便存了一丝考究的心思在里面，甚至听说策论的题目，便是甘罗大人所出，貌似跟北方胡人和大雍目前的局势有关。” 萧渐寒深吸一口气，目露火热道:“那我得好好准备准备，要是能得到甘罗大人的关注，对于仕途以及萧家都有不可言喻的好处...” 刘文柏点了点头道:“是极，这也是我今天来宴请明玉兄的目的之一，明玉兄的诗词在下当然信得过，虽说诗词的评审还没定下来，但主题往主战方向思考总是没错...哈哈，要是萧兄得到甘罗大人关注，将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在下...” 萧渐寒笑道:“当然，明玉怎么可能忘记文柏兄，不过...”萧渐寒又皱眉道，“刚才文柏兄提到这是目的之一，可还有何事？” 刘文柏闻言，眉头一挑，神秘一笑道:“明玉兄可看了《钻风志异》？” 萧渐寒点了点头道:“当然。” 现在在上流圈子，没看过《钻风志异》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 毕竟这是大雍第一本鬼怪妖魅结合情爱的话本。 刘文柏道:“嘿嘿，明玉兄的文采我是信得过的，这《钻风志异》这么火爆，要是明玉兄也仿写一本，趁这阵子风气，咱们也可以捞它一笔，明玉兄以为如何？” “啊？”萧渐寒瞪大了眼睛，惊道“仿写？” 刘文柏眯着眼，点了点头道:“是，不用写得多好，只需要蹭蹭风气，相信一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要知道现在《钻风志异》可是一本难求，听说有人私下卖到七八两银子一本...” 萧渐寒深吸口气，不得不说，他动心了。 萧渐寒乃永平县县丞萧腾之子，乃官宦之家，也算是根红苗正的书香门第，但要说有多富裕也不见得，所以能赚一笔对他也是有不小的诱惑，毕竟没谁跟钱过不去。 “文柏兄，我可以试试，至于印刻出售一事...”萧渐寒看向刘文柏。 刘文柏眼前一亮，知道这事成了，喜道:“哈哈，明玉兄果然干脆，印刻出售一事，在下已经和清风阁朱掌柜商议妥当，明玉兄不用担心，至于分红之事，明玉兄可以再和朱掌当面商议商议...还有，文柏已经想好了，要赶上这阵风气，话本的名字和署名要和《钻风志异》接近，是以，明玉兄你的署名便为吟游词人大钻风，话本名为《大钻风志异》，明玉兄以为如何？” 萧渐寒:... 太不要脸了！不过...我喜欢这名字！ 刘文柏原名刘春，字文柏，本身胸无点墨，属于巨鹿书院掉车尾的那撮学生。他和清风阁的朱掌柜乃远亲，这段时间文录斋的《钻风志异》几乎横扫话本市场，直接把清风阁半缘居士的几本话本打落凡尘，朱掌柜和几位东家正愁此事，恰逢刘文柏探亲，便聊起此事，有些小聪明的刘文柏便想到有时候脑子少一根筋，但确实有几分才华的书院同窗萧渐寒，商议之下，便想出了这么个“秒”主意... ... 《钻风志异》的热度依旧很高，大家在抢书的同时，又在关注小钻风有没有后续之作。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听说今天清风阁居然出了《钻风志异》后续，但让人疑惑的是，《钻风志异》不是一直都由文录斋印刻出售吗？怎么今天跑清风阁去了？ 不过对于读者来说，管它是哪个书肆出售，只要能买到能看到就行。 于是今天的清风阁格外热闹，慕名来的人越来越多。 ... 第52章 疯狂跟风 “嗯？朱掌柜，我要的是小钻风的《钻风志异》，这大钻风和《大钻风志异》是哪里冒出来的？” “在逗我？” “彼其娘之！这写的都是什么？” “这《大钻风志异》中有一篇故事名为《周大倩》，这女主最后居然被男配撬走了，太离谱了吧！” “不会写别瞎写，回家养猪去吧！” “子曰，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忍不住了！彼其娘之！退钱！” ... 虽然刘文柏说过让萧渐寒不用写得多好，差不多剧情就行了，但是朱掌柜和刘文柏还有清风阁的几位东家看过萧渐寒写的后，皆倒吸一口凉气。 萧渐寒诗词上佳，琴棋书画也略通，但不得不说，写的话本，跟狗屎一般。 《大钻风志异》的几则故事，男主不是最终惨死，就是女主被男二撬走，或者女主惨死，男主被女二撬走，当然也有鬼怪和惊奇，但是更多的是渗人... 这还看锤子？ 可是清风阁为了营销，为趁这波热度，早早就把话都放出去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草草刻印三百本，加急出售。 清风阁并不是没有想过找其他人来仿写，但几个长期合作的作者如半缘居士等都不擅长此类鬼狐话本，最关键的是...他们要脸啊... 清风阁浸淫此道多年，大风大雨见过不少，朱掌柜和几位东家商议后，便考虑到了这本书给书肆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准备了几种应对方案。 朱掌柜见众人群情激愤，拱手道：“各位请稍安勿躁，每个读者的品味都不相同，有小部分读者觉得《大钻风志异》不合心意，但我想大部分读者还是比较喜欢。” “是啊，在下就觉得不错，这《大钻风志异》可比《钻风志异》精彩多了。” “我也觉得，这《大钻风志异》离奇诡异，结局出乎意料，看过后令人欲罢不能，呕~咳咳，偶感风寒，不好意思。” “是啊，是啊。” 这几人当然就是清风阁请来的拖... “你们几个觉得好看还不赶紧回家看，在这里待着干什么，显得自己很有存在感吗？” “刚刚是谁说好看的？给本公子站出来！本公子倒要问一句，你他娘是不是眼睛瞎？《大翠》中的男主都被男二怂恿的女主捅死了，你还觉得好看？你食屎去吧你。” 当然，众人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其实写的烂没有关系，因为书肆中，烂书其实不少，但是众人气愤的是，你写得烂就算了，居然还打着和小钻风类似的名号，这会让人严重误解。 朱掌柜见众人还是义愤填膺，甚至还要退货，便拿出了第二套说辞：“各位，要是各位觉得《大钻风志异》实在没有达到各位心中预期，这可能是因清风阁审书不严，让这作者钻了空子，在下替清风阁向各位略表歉意，”说着还朝周围面带“歉意”地拱了拱手，又接着道，“但是书肆规矩，大家也知道，退书的话只能折半退还，或者...清风阁中的其他话本，各位可随意选择三本，给各位七折折扣，如此，各位看可好？” 不得不说，这骚操作一出来，既把责任甩给作者，又降低了清风阁的负面影响，还营销了下清风阁其他书籍，就算退货也不亏，《大钻风志异》的售价可是定在二两五钱银子，成本差不多也在近一两的样子。 清风阁能做到隐隐位居于永平最大书肆的规模，端的是有点手段。 众人无法，有些退货，有些则又买了两三本其他书籍... 不管怎么样，清风阁除了名誉稍微有点受损外，还小小赚了一笔。 至于为什么清风阁不直接刻印《钻风志异》，是因为大雍律法对文人知识产权的保护还是很到位，从买诗抄诗就能略观一二。书肆中每本刻印的书，除了作者的署名外，还有书肆的特殊署名，要是清风阁没有经过作者的同意，就私自印刻，作者上衙门上告，清风阁是要吃官司的。就算清风阁背景雄厚，和官府有一些py交易，但这会严重影响声誉，要是传出去，还有谁愿意在清风阁卖文投搞？ 当然，其实清风阁今天这波操作连朱掌柜和几个东家都不愿如此，主要是萧渐寒写的太烂，几个东家没法，为了清风阁的名誉，才出此下策，要是萧渐寒写得稍微好点，再经过清风阁的包装，未必没有市场。 几位东家和朱掌柜也很无奈，这萧渐寒太不靠谱了，这混账刘春还说萧渐寒才华过人，堪称永平第二，但写的东西跟狗屎一般，这样一看来，这两人都是不靠谱的主儿... 朱掌柜年近半百，精神矍铄，见来的这些人退书的退书，买书的买书，并没有闹得太大，满意得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和东家商议的弥补手段还是奏效，还能小赚一笔。 要知道清风阁最近被文录斋搞的书肆内的生意都少了很多，这一笔，已经相当于几天的收益，还是很不错。 此时清风阁门口的街道上，一道声音“恰巧”传来。 “大家都看一看啊，在下买到一本好书，刚刚路过儒林楼，发现儒林楼出了一本精彩至极的书籍，这本书在下刚刚看了，精彩程度绝不下于《钻风志异》，这本名叫《老钻风志异》，听说是一个老儒生钻研很久才完成的佳作，这老儒生的署名为‘吟游才子老钻风’，各位，暂时只有十本，在下抢了半天才抢到一本，有兴趣大家可以看看...” 朱掌柜：... 太不要脸了吧？还老钻风？儒林楼不要的程度，堪比城墙，凌老东家脸都不要了！ 儒林楼和文录斋、清风阁同为永平三大书肆，当然，由于清风阁近年来各种挖人，压价等骚操作层出不穷，已经隐隐有问鼎第一书肆的实力。 “什么？老钻风？这...不会是小钻风的爹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不管了，我只认小钻风，这大钻风写得跟屎一般，老钻风也好不到哪里去，走了，我还是去文录摘看看。” “在下倒是想去儒林楼看看，万一确实精彩，毕竟小钻风一书难求，看看其他的代替也不错。” ... 刚刚还人影攒动的清风阁，一会儿就冷清下来，这些人不是去了儒林楼找老钻风，就是回文录斋看看小钻风有没有出新的作品。 朱老掌柜见状，摇头叹息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第53章 鱼儿自归笼 《钻风志异》这股火甚至烧到了仓云州其他乡县，于是文录摘又加印了一千本，售往其他乡县，皆是被抢购一空，但是热度随着时间总会降下来，看过的人意犹未尽，都在欺盼小钻风的新作。 文录斋也在等小钻风的作品，但是小钻风好像突然消失了般，知道顾正言底细的三位东家，甚至想亲自到下河村拜访顾正言，但是又怕引气顾正言的反感，毕竟有的写书人，并不想暴露自己真实身份。 除了这事儿外，最近还令人咂舌的，便是永平城多了各种署名为钻风的作者，除了被喷惨的大钻风外，什么老钻风，肥钻风，瘦钻风，钻风之王等，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有家境殷实的读书人把这些人的作品全部买来读完后，发现除了一两本还勉强外，其他皆是东施效颦之作，完全没有真正的《钻风志异》那么精彩和引人入胜，所以很多读者现在只认可小钻风和文录斋，以至于这些书肆在蹭热度赚w的同时，竟还无意中替小钻风和文录斋打了广告，现在话本圈中，可是无人不识小钻风，这倒是出乎了三位东家的意外。 ... 下河村。 下河村依旧宁静安详，绿草如茵，风清水眀。 桑榆河一处浅滩边。 “顾先生，这真的可以捕到鱼吗？”小蓉蓉看着这个奇怪的鱼笼子，好奇道。 顾正言神秘一笑道：“这笼子叫做竹地笼，相传是一位高人所创......所以嘛，我要是鱼的话，我就愿意往里钻，你懂我意思吗蓉蓉？” 蓉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洛书瑶看了一眼顾正言，朝蓉蓉柔声道：“蓉蓉，你顾先生的意思是，他的方法肯定能捕到鱼，要是没有捕到，那就是鱼的问题，并非顾先生方法的问题，是吗，顾先生？”说着又把目光转向顾正言。 顾正言摸了摸鼻子，神色假装泰然自若。 带洛书瑶出来捕鱼的目的，当然是想带洛书瑶到处走走，毕竟乡村有很多可玩的事情，如果一味待在家里鼓弄琴棋书画，久之，难免感到枯燥，所以如何保持爱情的新鲜感其实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不可太浅亦不可太深，需张弛有度。 所以在不耽误学问的同时，顾正言这阵子经常带着洛书瑶和小蓉蓉到处逛逛。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洛书瑶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神色也比在侯府闺院天天抬首望天，悲春伤秋的日子看起来好了许多。 甚至性格比较安静的她，话都多了许多。 当然，顾正言私认为，两人的感情也... 顾正言此前放出狠话，信誓旦旦说自己的方法一定能捕到鱼，听得小蓉蓉一脸崇拜，就连洛书瑶一开始都为之侧目。 于是带着二人来到一处浅滩，弄了一些蚯蚓和一点鸡内脏，装进了让牛叔特制的鱼笼。 这鱼笼就是经典的竹制地笼，进入容易，出来难。 但...几人在不远处吹风赏景，吃着干果，等了很久，顾正都把鱼笼拉起来看了几次，还是空空如也，小蓉蓉就有点质疑。 其实不光小蓉蓉有点质疑，就连顾正言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 老子好不容易装个比，难道这么快就要被打脸？不是看到其它小说主角都是用这种方法捕鱼吗？而且贝爷德爷也用过这种，百试不爽，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行？ 似乎看出了顾正言神色中的一丝忧虑，洛书瑶道：“也许此处本来就没鱼，要不换个地方，或者，你不是说带我去采桑葚吗，咱们先去采桑葚吧，改天再来。” 顾正言闻言，心里默默感叹，洛书瑶实在太善解人意了，她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驳自己的面子，自己稍微有点情绪，她就能敏锐地发现，然后委婉的安慰自己或者转移话题... 要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一个女人，干什么事干不成？ “嗯？好像有动静了...”小蓉蓉探着头，看到水中略微晃动的鱼篓道。 顾正言眼前一亮，洛书瑶也循声望去。 桑榆河清澈透底，没有一丝工业污染，老远都能看到水中的水草。 三人大概隔着鱼笼十步远，发现鱼笼旁边水波轻泛，好像鱼儿都朝鱼笼游去... 过了一会儿，鱼笼周围的水波渐平，顾正言见时机差不多，便牵住麻绳，扯了上来，感觉微沉，再朝鱼笼定睛一看，嚯~ “这么多？”小蓉蓉探着小脑袋朝鱼笼望去。 洛书瑶看到里面五六条肥鱼，面带惊讶之色。 原来真的可以？他怎么懂这么多？ 洛书瑶盯着此时故作深沉的顾正言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鱼儿会自己进入篓子还不跑的？要是如此，那大家都照你的方法，岂不是不会饿肚子了？” “是啊，顾先生，为什么鱼儿会自己进入鱼笼？有时候梁伯打鱼运气差的时候，几天都打不到一条，可顾先生放个笼子就能让鱼儿进来，哇~”蓉蓉眼神中全是星星，一脸崇拜地看着顾正言。 顾正言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这种竹制地笼，但是下河村肯定没有的。 顾正言笑了笑，解释道：“你们看，这鱼笼不是一般的鱼笼，这鱼笼的入口处是顺着竹子，进入的时候很容易，可退回来的时候会遇到竹的倒须，很难再游出去。咱们用地蚓把鱼儿吸引进去，它就再难出来，嘿嘿...” 洛书瑶闻言，美眸流光，她哪里听说过这些东西。这段时间，顾正言除了教学她明算，素描，陪她下棋谱琴，还带着她做了很多从未做过的事。对于洛书瑶而言，顾正言貌似除了一些经义外，其它的几乎无所不知，而且经过事实的验证，好像顾正言说的都是对的... 洛书瑶的心中，前面产生的那丝不可言表的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浓... “书瑶，至于你说的，大家都来捕捞，这个短时间内倒是可行，但是河里鱼的数量终究有限，光靠捕鱼并非长久之计，且秋天才是最好的捕捞季节，春天鱼大都在繁殖期，河中还是种鱼为主。”顾正言解释道，“好了，蓉蓉，你拿两条鱼回去给你奶奶补下身子，吃的时候注意鱼刺，我先去放鱼，放好了咱们摘桑葚去。要知道，黄栗留鸣桑葚美，紫樱桃熟麦风凉啊，哈哈...” 好诗，洛书瑶心道。 第54章 你让我爬树? 三月春光已逝，四月新绿又来。 桑榆河，因河周围遍布的桑树和榆树而得名。 桑榆河旁，桑树看起来好像弯了弯腰，细一看，竟是桑树上的桑葚又大又肥，这挂满了枝头的紫黑桑葚，又像丹青浓墨般，点缀在桑榆河边。 “《诗经》曰，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吁嗟鸠兮，无食桑葚...原来桑树长这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在树上的桑葚。”洛书瑶明眸皓齿，小脸一阵惊奇，望着眼前一排排桑树道。 打发蓉蓉拿鱼回家，顾正言也放好了鱼，便带着洛书瑶来到桑榆河边的桑树林。 顾正言笑道:“所以，这便叫百闻不如一见，一些事物要亲自见过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样儿，你等我下，我摘几个给你尝尝。” 洛书瑶柔声道:“嗯...” 顾正言撸了撸袖子，准备上树。 矮小的桑树经常被路过的村民采摘，所以大的桑树上的桑葚更肥更大，顾正言探头看了看，准备找一棵结得比较饱满的上去。 “嗯？白桑葚？哈哈...”顾正言看着眼前的一棵大桑树，眼前一亮。 桑葚主要有紫红白三种，野生的大都是紫红色为主，野生的白色桑葚很是少见。让顾正言惊喜的是，面前的这一大棵桑树，结的都是白色桑葚。 要知道白色桑葚要比紫色的甜很多，而且更糯，口感也更好，但是两者营养价值倒差不多。 能在野外遇到一棵白桑树，算是运气很不错。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这么开心，便问道:“白色的要好吃一些？” 顾正言道:“当然，等会你试试，这棵有点大，我先上去。” 洛书瑶下意识道:“你小...”然后又调低了声音，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语气道，“小心一点...” 顾正言闻言，瞪大眼道:“我小？哪里小了？书瑶，其它我还能接受，你说我小我就没法接受了！” 洛书瑶闻言，躲开了顾正言那咄咄逼人的视线，朝一边的桑榆河假装随意道:“叫你小心点，算了，随你。” 顾正言当然知道洛书瑶说的什么，但洛书瑶在这方面脸皮实在太薄了，自己可得好好引导引导她。 哎，任重而道远啊... 顾正言三两下便爬上了这棵白桑树，从桑叶堆中找到了一大簇白桑葚，摘了一颗放进嘴里。 超甜... “哎？” 当顾正言在桑叶中拨弄的时候，他发现站在这棵白桑树上，远处的景色一收眼底。 青山绿水，百花齐放，端的令人?酣神醉。 这是一个绝佳的观景位置，甚至比顾家小院那里还好。 顾正言把视线转向树下的洛书瑶，四目相对，洛书瑶下意识又把目光挪开。 顾正言见状，嘴角微斜，他有一个想法。 从树上溜了下来后，顾正言走到视线还在桑榆河的洛书瑶面前，眼中带着一丝期待道:“书瑶，你...要不要跟我去树上，树上那个位置是个绝佳的观景位置，那景色简直令人沉醉，保证你会喜欢...” 洛书瑶闻言，转过头来，俏脸惊讶无比，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她又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咳咳...”顾正言清了清嗓子道，“我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树上...” 洛书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让我去树上？” 她不明白顾正言这是想的哪出，哪有让女子上树的道理？ 要知道，在大雍朝女子爬树虽然不犯法，但是属于轻慢跳脱的一种行为，大家闺秀当然不可以。 顾正言点了点头道:“嗯，去吗？我知道你从未爬过树，带你爬一次。” 洛书瑶皱眉疑惑道:“你怎么会想让我去爬树？” 顾正言道:“你在侯府闺院吟诗作词，可曾有做过一些令自己难忘的事情？可能在这个世上，只有我带你去爬树...” 洛书瑶闻言，愣了片刻，她看了看那棵白桑树，眼里竟露出一丝期待。 她本来就是个不愿拘泥于礼教规矩的女孩，骨子里就刻着一种打破成规的性子。 又沉默片刻，洛书瑶朝顾正言道:“大雍女训，尊妇道，慎言辞，谨容止，戒轻佻...” 又来了... 和洛书瑶呆了这么多天，顾正言发现洛书瑶啥都好，就有两点，一是动不动来两句大雍女训女戒，自己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自己没有规矩，但洛书瑶每次做一些违背那所谓女戒女训的事，都要和自己确定一番，得到自己肯定后，她才能全身放松没有丝毫负担地做那些事情；还有一点就是，她动不动让自己陪她吟诗作词... 顾正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脸道:“书瑶，别训了，都说了很多次，咱们没有规矩，让那些女训女戒滚蛋吧。” 洛书瑶闻言，眼神中露出一丝熟悉的喜意。 她每次听到顾正言这样说，都会感到莫名的喜悦。 也许，只有他，才不会在乎那么多礼教规矩... 洛书瑶打量着眼前的这棵树，仿佛想到了什么，眼里露出莫名的意味，嘴里略微带着笑意，朝顾正言道:“你，是不是还想过，我万一从树上掉下来，你好接住我，或者，跟我一起掉下来...” 顾正言:... 顾正言有点懵，他扪心自问，自己想过吗？好像...有想过，可是刚刚哪来得及想？ 没想过，但好像有想过... 大多数男人，都幻想过英雄救美，然后美再以身相许... 看着顾正言皱眉深思，略有心虚的表情，洛书瑶眉角含笑，道:“原来你真想过...” 顾正言想赶紧解释，洛书瑶微微笑道:“你要失望了，我不会掉下来的。” 说着，洛书瑶踱步朝面前的白桑树走去... 第55章 没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发生了... 顾正言带着洛书瑶一起经历她从未经历的事情，这十多天都是如此，从洛书瑶不再硬怼顾正言还有那越来越多的笑容就能看出，顾正言做的，还真没错。 “书瑶，小心点，注意踩到枝干上，两手一定要扒紧，要不要我扶...哎？书瑶，你...”看着洛书瑶脚下生风，脚踏树杈，手抓旁枝，三步并作两步，几个呼吸便爬了上去，话音未落的顾正言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这剧本...不对啊... 这还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安静优雅的洛大小姐吗？ 顾正言陷入了沉思。 他刚刚还幻想洛书瑶小心优雅地上树，自己则在一旁扶着，可扶着就必须有一些更“亲密”的动作，结果... 难怪她说她不会掉下来...想起她那娇柔的身子这么灵活，顾正言越想越觉得违和。 洛书瑶是第一次上树，但她意外发现自己对于爬树格外顺手，连她自己都有点惊讶。 也许天生性子如此？ 洛书瑶眨了眨眼睛，背对着顾正言露出小女儿般的笑容，转瞬间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转头看向正在沉思的顾正言。 在想什么？傻书生... “书瑶，你以前爬过树对不对？”顾正言抬头望着洛书瑶，忍不住问道。 洛书瑶嘴角微斜，答道:“爬过。” “啊？”顾正言惊讶道，“在哪里爬的？” “在...梦里。”洛书瑶眸中似露着一丝狡黠的目光道。 “梦里？”顾正言反应过来，微笑道:“书瑶，在梦里教你爬树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姓顾？” 洛书瑶撇了一眼顾正言，表情略微“嫌弃”道:“天下男儿无数，也就只有姓顾的才会想到带姓洛的爬树，连梦里都想...梦里只有姓洛的，没有姓顾的！” 书瑶，这是你人生开的第一个玩笑吧？ 咱俩八字的那半撇，好像变长了一点，嗯...不错，顾正言心道。 “书瑶，等我下，我也上来，”顾正言边撸袖子边道。 洛书瑶眨了眨眼，又把目光转向桑榆河。 洛书瑶略微惊讶地看着眼前秀丽怡人的河光山色，他没说错，这里的景色真如仙境画卷般。 “落霞与孤鹜齐飞，春水共青山一色；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记住这里，有空可以常来看看。”顾正言快速爬上了树，朝正在赏景的洛书瑶道。 洛书瑶转头看向顾正言，眉角含笑，带有一丝期待的意味道:“好诗，既然顾先生有如此兴致，加上如此佳景，顾先生何不陪书瑶吟诗赋词几首？” 又来了... 顾正言有点难受，洛书瑶第二点让自己感到很难受的，便是她赏景遇事有感而发的时候，动不动就让自己陪她吟诗作词。 要是单论作诗作词，那自己谁都不怕，毕竟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诸多诗词大能在背后默默支持... 关键洛书瑶是让自己接她的诗词，这就让顾正言很无语。 我可是文抄公，你是自身出口成章，我还怎么接？ 每次到这里，顾正言都想拒绝，但看到每次洛书瑶有些期待地望着自己，自己实在不想扫了兴致。 顾正言强提一口真气，‘硬气’道:“来！” 洛书瑶嫣然一笑，想都没想就道:“先来幅对联，紫桑碧岭白点画。”说完面带笑意盯着顾正言。 紫，碧，白，分别代表紫色桑葚，青色烟霞山，白桑葚；一片紫桑碧岭中，白色的桑葚像丹青画中一个白点般那么引人注目，颇具诗意。 顾正言疯狂思索，片刻后，道:“青丝素手朱作联。” 青，素，朱，分别代表黑色头发洁白小手，红色嘴唇；一个黑发玉手红唇的女孩口吐联词，颇有画面感。 对联讲究对称，包括字数，词性，仄起平落等等，这联讲道理其实一般，但是顾正言能马上作出来，还算颇具急才。 不料洛书瑶闻言，俏脸带有些许嗔怒。 朱作联...你这书生，是不是故意的？在拐着弯骂瑶儿是猪... 洛书瑶略含嗔怒，思索片刻，又道:“女子绿梓捋子言驴子，哼...” 顾正言:？ 顾正言一脸疑惑，看到洛书瑶略微嗔怒的小女儿样，顾正言反应过来，微微含笑道:“男子蓝紫揽子说囡子，呵呵...” 梓，本指梓树，这里代指桑树，绿梓即为绿色桑树，蓝紫指桑葚；捋子揽子都有摘桑葚的意思；言驴子，这里一语双关，言可以代表顾正言，也有说话的意思，意思是暗指顾正言是驴，囡指的是小女儿，顾正言反驳，说自己只是在说她是美丽的小女儿，没有骂她。 两人相视轻笑，洛书瑶似发觉顾正言目中另外的意味，又下意识把目光移开，眨了眨眼，轻声道:“树上忽见野田头，山衔茅家百花羞。” 顾正言想了想，道:“幽径还闻金云雀，横堤人影倚桑怯。” 洛书瑶又看了看桑榆河，眼前一亮，朝顾正言笑道:“侬看，一湾桑榆，两青鱼，三两飞雁，四芦鸡，五谷良田，六鸭栖，侬说，是不是天正好，风正清，日正明，人正...人正...”洛书瑶忽然露出一丝扭捏道，“不要了，后面不算。” 顾正言:... 不...不要这样，难度越来越高，书瑶，你这是强行逼我啊... 顾正言脑子疯狂转动，片刻，深吸一口气道:“我瞧啊，六埂横堤，五...啊~” “嗯~” “砰~” 顾正言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样才能做到像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角一样--两人抱着从高处一起掉下来，在空中四目凝视再优雅地转体七八圈，到了地面后两人一点也不头晕，再深情默默的对视，从此开启了一场孽缘... 他幻想过很多情况，最后发现，好像只有吊钢丝才能做到。 但是今天... 果然，没出意外的话，该发生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两人踩的那根树杈也“懂事”地适时地断掉，顾正言和洛书瑶毫无防备地掉了下去。 令周围鱼儿惊游，飞鸟惊飞的是，洛书瑶娇柔的叫声以及顾正言的那中气十足的大吼声... 第56章 为了洗澡也是煞费苦心 结果虽好，过程却没有那么美丽，没有七八圈转体，没有深情对视...但，要是时间能静止的话，顾正言倒是希望这一刻能多停留一会儿。 他倒在地上，表情很是安详，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后背和屁股传来的阵阵疼痛。 让他表情这么安详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身上趴着一个绝世美女。 两人一起摔下来，正好一上一下，顾下瑶上。 沉默... “你是不是故意的...”反应过来的洛书瑶赶紧从顾正言身上站起来，俏脸羞红，背过身，小手疯狂卷着发梢，带着一丝嗔怪的语气道。 “啊~”顾正言适时“惨叫”出声，洛书瑶闻言，小手离发，转过身来，带着一丝紧张的语气道:“顾正言...你...你没事吧？” 顾正言脸色难看道:“有事，好痛...” 洛书瑶脸红尽消，带着一丝关切道:“哪里？” 顾正言“挣扎”起来安慰道:“算了算了，男人受这点伤怕什么，我没事...”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道:“...真没事？” 顾正言拍了拍背上的杂枝和泥土，站了起来，给了洛书瑶一个安心的笑容道:“没事，你别看我这略微瘦弱的小身板，其实没有那么文弱，我在侯府一打二制住侯爷那两个亲卫你就应该知道...” 洛书瑶闻言，依旧目露担忧道:“转身，我看看。” 顾正言转身，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还左右摇晃了下，停下来后，他看着头发有些散乱的洛书瑶道:“书瑶，你也没事吧？” 洛书瑶确认顾正言没事，略微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什么，把脸转向一旁，又嗔怒道:“我没事，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正言:？ “什么故意？书瑶指的是...”顾正言明知故问故作疑惑道。 洛书瑶小手又卷起了发梢，皱着秀眉，目光闪烁道:“你...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顾正言作小熊摊手状，道:“书瑶，刚刚纯属意外，我也不知道那棵树杈这么不结实，都怪那棵树杈，下次咱们再上去，一定要踩一根结实的树杈...” 洛书瑶想起刚刚，俏脸微红，拒绝道:“我不去了，天下男儿，就你想让女儿爬树！你自己去吧，我回家了...”说着转身欲离开此地。 顾正言见洛书瑶要走，上前一步道:“书瑶，你去哪里？” 洛书瑶头也没回，往前走去，答道:“回家！” “啊？回哪里？”顾正言大声道。 “回...哼！”洛书瑶反应过来，加快了脚步，不理顾正言，往前走去... 顾正言嘴角含笑道:“回哪儿啊？到底回哪儿啊？” ... 香皂烈酒玻璃号称穿越三宝，要是作为穿越者，这三样东西都不会，那还怎么在穿越圈混？ 但是，顾正言看过很多网络小说，里面的大多数方法简直一言难尽，要是按照那些方法，能造出来真算是奇迹。 顾正言造香皂的目的暂时不是拿来卖，而是用来自己和洛书瑶洗澡的，至于为什么不拿来卖，一是现在拿来卖只是小打小闹；二嘛，就是顾正言有更大的所图，他的规划蓝图中，盐和丝绸当然是排名前二的... 不过这些东西都必须有一定背景和实力才能触碰，不然都是小打小闹，或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介毫无背景的寒门书生，拿出了惊世骇俗的东西，晚上睡觉能睡踏实吗？ 肥皂的制法很简单，大多数人都听说过，草木灰加猪油就行。 但是，要准备穿越的小伙伴请注意，如果用草木灰加猪油，那一定要注意两个点，一是草木灰要过滤杂质，加水制成溶液时，要沉淀提纯；二是要加盐，肥皂制作过程有一个重要的过程叫盐析，目的是加快肥皂的析出和提高肥皂的纯度，这一点，绝大部分的小说都没提到。 某些小说主角直接加草木灰和猪油，混在一起加热凝固就是，要是这样做，就算运气好能制作出来，那这种肥皂的纯度，效果，卖相都很烂，自己用都还嫌弃，还卖个锤子？ 当然，就算按照上述方法，草木灰加猪油制作出来的效果其实也不好，做肥皂最好的选择就是烧碱（氢氧化钠）加猪油，这样得出来的肥皂效果好，纯度高，卖相好得多，但是要注意安全，还有，不要忘了加盐... 当然，这样制作出来的肥皂再加上一些香精油和色素，就变成了香皂，顾正言没有，只好用各种花瓣代替，就制成了蕴含各种花香的香皂。 香皂有了，但作为一个现代人，没有洗发露也实在太难受，要知道，头发会严重影响一天的心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对于头发，也很是重视。 但是大雍朝的“洗发露”是一种叫发胰的东西，是一种黑黢黢的未知半固体，顾正言才不想用这种东西。 就这还是富人家才能使用得起的东西，要是一般人家，用几块皂荚和淘米水草木灰等加水洗几下就算。 他搜索脑海中的记忆，找到一个配方-皂角，无患子，茶籽粉，侧柏叶，生姜，黑豆，何首乌，黑芝麻，桑白皮，薄荷叶，旱莲草，也可以加点迷迭香，紫草等加香味和颜色。至于量的话每份适量就行，所有药材用开水漫过浸泡十二个时辰，水不宜过多。然后放入淘米水熬煮，大火煮沸一刻钟然后小火继续煮至浓稠，滤出后继续回锅加红糖增加浓稠度，加红糖不仅仅能增稠，关键还能起到防腐增色的作用。 这个配方前世顾正言为了追一个长头发的学姐，用心良苦地记过，甚至还亲手做过，效果很不错，只是没有油脂，有点涩，但是这种纯天然的中草药洗发露，无添加剂，对头发很好。 顾正言前几天又去永平采购了一番，买齐了所需的所有配料，这几天的很多时间，都在倒腾香皂和洗发露。 顾家小院。 院中摆放着用木板隔着的一块块风干的香皂，以及陶瓷盆中紫红色带着药香味的黏稠洗发露。 “香皂？你买的胰子不是最好的品类吗？洗发露？这个名字好怪，顾正言，这些真的可以吗？”洛书瑶看着顾正言捣鼓几天的东西，俏脸上尽是疑惑。 两人回来后，都自觉地没有再提起摔倒的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顾正言自信一笑，道:“书瑶，我自信，这些东西比胰子和发胰好得多，甚至比皇宫用品都要好。” 洛书瑶惊讶地看着顾正言，虽然这话很大，但洛书瑶却没有怀疑，因为从这十多天的相处来看，顾正言从未骗过她，他说过的事情，都做到过，讲过的话，都一一应验。 他说比皇宫用品好，那就一定比皇宫用品好。 可是，他为什么知道这些？ 这个读书人，为什么那么不一样？ ... 第57章 精较版香皂和洗发露 顾正言从木格板中拿出一块飞燕花味的香皂，拿到鼻子跟前嗅了嗅，随即眼前一亮。 香，手感也很好！相信效果绝对不错！ 顾正言自信，这几块香皂绝逼是穿越者中做得最好的之一，因为很多步骤，顾正言都是按照工业制法再结合自己现有的材料进行简化，精益求精，磨了几天才弄出来，目的就是让自己和洛书瑶能洗个舒服的澡。 绝不是草木灰加猪油瞎煮一通得到的货色能比。 接着顾正言又沾了一点洗发露，闻了闻，又眼前一亮，太好了，这纯天然纯草药熬制的洗发露，味道和卖相都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这两样东西可都是赚钱的玩意儿，且走的是高端品牌，但不可操之过急。 要知道大雍朝的很多行业，背后都有官府的影子，要是没有背景，很容易被吞掉，强如四季商行，都担心被其他商行馋食。 自己这个被赶出来的名义上的侯府姑爷身份，可能毛用都没有... 所以顾正言准备自己有一定实力后，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到时候，嘿嘿... 现在嘛，还是话本的生意比较安全，香皂和洗发露，自己用就行。 “书瑶，先洗头吧，试试我的洗发露，效果绝对让你大吃一惊，抹一拇指大小的量在头发上就行了，你在外面洗，我顺便给你烧洗澡水。”顾正言把打好水的脸盆端给洛书瑶，准备进屋烧洗澡水。 “等等，你是不是受伤了？”心细如发的洛书瑶看到端脸盆的顾正言肩膀有些不自然，便皱眉问道。 顾正言确实扭伤了后肩，疼痛感时不时传来，但是这点疼痛，其实忍忍也就没事，并无大碍，没想到洛书瑶却看了出来。 顾正言转身轻笑道：“摔伤而已，无大碍。” 洛书瑶沉默片刻，盯着顾正言道：“你休息下，我去烧水，你不是也要洗吗，你先洗。” 顾正言心头一暖，笑了笑，道：“书瑶，我没事儿，你洗吧。”说罢又转身走去。 洛书瑶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表情不自然道：“等等，我去烧水，你休息下。”说着竟踱着碎步，抢在顾正言前头，往厨房走去，边走边道，“教我，快点...” 顾正言站在原地，看着进入屋子的洛书瑶，又抬头看了看和煦的四月春阳，面含暖意，笑道：“天正好，风正清，日正明，人正甜...” 对于从来没有烧过火的人来讲，烧火其实也算是技术活。 但对于聪慧的洛书瑶来讲，顾正言讲完烧火的要点，她片刻后就弄明白，但顾正言依旧反复叮嘱。 “书瑶，注意头发，不要被火燎了，还有手拿柴的时候，不要直接伸进去，还有烟...”顾正言再次叮嘱道。 洛书瑶轻轻叹了口气，瘪着小嘴道：“知道了，我没有那么笨，你去洗头吧，烧好了是不是把水舀到桶里，再倒到浴盆中就是了？” 顾正言道：“太重了，你烧火就是，我来提吧，烧好了叫我一声。” 洛书瑶把头偏过去道：“你真当书瑶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女子吗？我提不了多少就慢慢提，你去洗头吧，别管这里。” 顾正言看着灶台前一袭绿衣，气质不凡的洛书瑶，愣了片刻，低声道：“小心点。” “嗯...” 顾正院回到院中，转身看到炊烟袅袅的草屋，目露一丝温暖，轻声道：“我的傻大小姐...” 从穿越到现在共十多天，但两人都没有洗澡洗头，这怎么能行？就算洛书瑶不提，自己也得洗啊。 顾正言可是很爱干净的人，要是在前世，十多天没有洗澡洗头，那还得了？ 只是前面碍于条件，没有香皂和洗发露，顾正言实在不想用那所谓的胰子和发胰，这倒罢了，最关键的是家里没有洗澡的浴桶。 不可能让洛书瑶露天洗澡吧？ 所以顾正言便找到福伯，福伯加急忙碌三四天，终于赶制出了一个卖相还不错的具有大雍朝风格的浴桶。 其实古人对于洗澡可远远比现代要重视。 早在秦汉时期，洗澡就作为一种神圣的仪式，意为清洁自身，净化灵魂，所以一些大型盛会，仪式举行前，都要洗澡。而且古人为了洗澡，甚至还专门弄了一个假日，称为“休沐”日，这就是“休沐”一词作为假期的由来。 前世顾正言用过这种自制的洗发露，再用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洗发露比前世做的还好用，于是他接连洗了三次。擦干头后，顾正言闻到药的清香味，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看起来都阳光了很多。 顾正言看着这一瓷盆散发着清香的洗发露，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正言友情提示，要准备穿越的小伙伴请注意，可以记住这配方，绝对是一个不错的生财之道... “咳咳...” 顾正言在院内听到厨房传来阵阵咳嗽声，知道洛书瑶被呛到了，赶紧跑进屋，看到被烟熏得眼泪直冒的洛书瑶，顾正言哭笑不得，拿起洛书瑶的脸帕道：“没烧着吧？柴不可以加太多，会有浓烟，来，赶紧擦下。” “咳咳...”洛书瑶接过脸帕擦了下眼睛，咳着道，“知道了，咳...” 顾正言道：“好了，我来吧，我洗好了，你现在去洗，烧火不影响手的伤。” 洛书瑶把脸帕递还给顾正言，又回到灶台前，倔强道：“我试过，木柴很重，有影响，你别管了，我会注意，不会再被呛到，你出去吧。” 顾正言道：“这样，我在旁边看着...”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我自己可以，你出去...” “好吧，”顾正言无奈道，“书瑶，我跟你说过，女孩子不要抢着做事情，要不以后的事情都是你做。” 洛书瑶暗自瞥了顾正言一眼，表情似“赌气”道：“我做就我做，被呛着了也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 “什么关系？” “我会不开心...” “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不开心...” ... 第58章 美人出浴 “哗啦哗啦~” “呼~”洛书瑶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看着浴桶中飘着热气的水，松了一口气。 “好了书瑶，你先去洗头，洗完再洗澡。”顾正言看着头发些许凌乱满脸香汗的洛书瑶道。 洛书瑶没有看顾正言，自顾自道:“你先洗，我再去烧水，不用再叮嘱我，我会了。”说着又走去厨房。 顾正言笑道:“我感觉我现在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很高贵的那种，不然凭什么让洛大小姐亲自烧水？” 洛书瑶提着桶，边走边道:“不再是什么大小姐，就算是，烧水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而且，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也不一定值得我烧水。不说了，我先去外面洗头，你赶紧洗！我把门给你关上。” ... 富贵人家的大小姐，都是丫鬟伺候洗头。洛书瑶还是第一次亲自洗头，但她似乎没有什么不习惯和别扭，让她惊讶的是，顾正言做的叫洗发露的东西，真的比她用过的宫内贡品发胰要好很多。她洗完头发，感觉头发清香无比，且发质都柔顺了许多。她惊讶地看着这瓷盆中紫红色的黏稠物事，再朝草屋看了看，低声道:“你这书生，还有哪些本事？瑶儿突然相信，你真的可以书万卷，破千军，那...”似乎想到什么，洛书瑶目光晶莹，俏脸微红... 在顾正言这里的十多天，洛书瑶脸红的次数比在侯府十多年都多... 良久，顾正言也洗完了澡，让顾正言不出所料的是，这种香皂的效果出奇的好，里面加了自己前世不曾见过的飞燕花，闻起来味道又香又舒服，洗过后皮肤光滑又细腻。 这质量，真奈斯！ 顾正言目光微动，这种香皂简直是上流人士必备，该卖多少银子一块... “吱呀”顾正言穿好衣服，打开门，洛书瑶洗完了头，正在散发晾干，两人四目相对。 “你洗完澡看起来挺精神的...” “书瑶你洗完头发真漂亮...” 两人同时道。 顾正言笑了笑，洛书瑶则把脸转向一旁，拨弄着秀发，目光闪烁。 “嗯...” “哦...” 两人又同时道。 “我去倒水...”洛书瑶不再看顾正言，径直向屋内走去。 “书瑶...”顾正言叫道。 “我不累，你别叫了！”洛书瑶突然加重了语气。 顾正言:... ... 洛书瑶又经历了倒水，烧水，舀水，提桶，倒水等等整个过程。 她看着满浴桶的水，轻喘着粗气。 “这是香皂，你选一个味道。”顾正言用黄树纸包好香皂，拿了几块过来。 洛书瑶道:“天蓝彤花的。” 顾正言从一堆香皂中挑出一个蓝色的，放在浴桶边道:“抹在身上就是，可以多洗几次。” 洛书瑶道:“嗯...你出去吧，不许偷看！” 顾正言笑道:“知道了洛大小姐，这个不用你提醒...” “吱呀~” 顾正言离开了门。 “滴沥~” 看到顾正言关门离去，洛书瑶小手在浴桶中划拉了一下，试了试，水温正好，然后她又小心地把木窗合上，把头发盘上。 做完这些，她缓缓脱掉鞋袜，解开腰带，又轻轻褪去身上略带汗香的亵衣亵裤。屋内的光线较为昏暗，但也丝毫掩盖不住这具绝美胴体的绝艳。她看了看脱掉的亵衣亵裤，又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下，眉角含笑，俏脸略带一丝娇羞，亵衣亵裤都是顾正言精挑细选，永平最好的布料，且尺寸大小很是合适，非常合适... 你是怎么知道尺寸的？你这书生一天都在看哪里... 还有，从树上掉下来，你有没有碰到...碰到... 洛书瑶越想越脸红，不一会儿，她收回思绪，伸出玉足，轻轻点了点浴桶的水，又把小脚收了回去，又点了点，又收了回去... “有点痒...”洛书瑶露出小女儿般的笑容。 对于好久没洗澡的人来说，其实洗澡能带来极大的愉悦，洛书瑶也不例外，她也好久没洗澡了。当顾正言告诉她忙碌很久做出来的东西是沐浴所用时，洛书瑶愣了片刻，内心欣喜难言。 小仙女儿都是爱干净的... 这一点，顾正言很懂。 “噗通~” 洛书瑶没入浴桶，她笑靥如花，小手小脚拨动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端庄气质，冷艳绝尘的洛大小姐，这一刻的她更像是俏皮可爱的邻家少女。 “女人儿，你褪凤履，解罗衣，未挂珠帘，却洗铅颜；可人儿，你挽柔荑，卷足膝，不挽轻纱，又进庐家；美人儿，你拨水荡漪，点足入浴...哎呀，不好不好，哪有自己称自己为美人儿的，算了算了，试试这个叫香皂的胰子。”洛书瑶眉目含笑，拿起了旁边的香皂... ... 福伯前几天就打好了桌椅凳子，当洛书瑶第一次看到这种特殊的椅子时，再次惊叹于顾正言的奇思妙想。 顾正言让福伯打了三张普通的木椅和一张折叠躺椅以及一些普通的桌凳，期间顾正言还亲自去找福伯交待了下椅子的细节，身为祖传木匠的福伯也被顾正言的想法所折服，但顾正言却告诉福伯，暂时不要再做些拿去卖，因为这些东西很容易被仿造，打一枪要响才能赚到钱，卖一两件挣些蝇头小利实属目光短浅，福伯深以为然，连连答应。 在顾正言的坚持下，福伯还是收下了二钱碎银子，这让福伯后面几乎成了顾正言的私人木匠。 当然，折叠躺椅并不是全部由木头制成，由于材料的限制，只能由布料做成躺面，这样其实更柔软。 顾正洗完澡，就躺在小院的躺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晾着头发，一脸享受的表情。 “要不就一直这样下去不挺好吗？考个锤子科举？”顾正言闭目自语道，“不行，没有一点权力和背景，要是别人看到自己的东西眼红的话，自己肯定守不住，要知道，利益撩动人心啊！自己还是要猥琐发育发育，能不能超神，就要看前期稳不稳得住...” “盐，丝绸，桑叶...嗯...” “吱呀~” 美人出浴了？ 第59章 娘子你好像更漂亮了 顾正言起身望去。 洛书瑶一袭蓝衣，香腮如红，肌肤如玉，眼似水杏，眉似卧蚕，头发未干刚出浴的洛书瑶宛如出水仙子。 顾正言盯着洛书瑶，不知不觉间，浑身又开始燥热... 要知道，刚刚出浴的女人身上那股无形的魅力，是平时少有的。 “你这书生，又是这种眼神，看了这么多天，还没看够吗？”洛书瑶“没好气”道，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顾正言这样的眼神，由起初的微微羞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和无奈。 “咳咳，”顾正言摸了摸鼻子，笑道，“书瑶，香皂效果如何？” 洛书瑶眼前一亮，带着惊喜道：“真的比皇宫的贡胰好很多，而且洗完后浑身都有股香味，好像皮肤洁净了许多，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正言“惊讶”道：“啊？浑身有股香味，我怎么没有闻到？” 洛书瑶闻言，看着顾正言“惊讶”的样子，忽然“噗嗤”一笑，摇了摇头道：“你这书生，真把书瑶当成那么好哄骗的天真小女子？哼...没闻到就没闻到，自己闻自己的去！” 顾正言见小心思被发觉，面不红耳不赤道：“真的没闻到，真的没有！不过话说回来，书瑶，我怎么觉得你...”说着又上下打量起了洛书瑶。 洛书瑶被他上下打量着，不自然地转过身子，语气略微“冷淡”道：“别看了，有这时间，还不如找大夫看看你的伤。” “不是，我觉得书瑶你好像...”顾正言仔细打量，略带惊讶道：“好像更漂亮了，真的，书瑶，你好像比来的时候还漂亮...” 顾正言感觉没错，这十多天来，顾正言天天给洛书瑶贴黄瓜片，做营养合理的美食，加上洛书瑶愉悦的心情，还有刚刚那超越时代的香皂和洗发露的帮助以及自身的底子，此时洛书瑶看上去，皮肤比之前更好，更白，更细腻，就算近观之，她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比鸡蛋白还嫩，看着就想让人咬一口... 顾正言想咬很多口，但还不行。 人皆有爱美之心，洛书瑶也不例外，听到顾正言所说，她心中略微惊喜，毕竟谁不想自己变更漂亮？下意识摸了摸小脸，似乎又怕被顾正言看到，她转过身去，“没好气”道：“满嘴戏言，我去梳头。”说罢走向屋内。 不一会儿，洛书瑶又踱步出来，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是眼眸中那丝喜悦却被眼尖的顾正言发现了。 顾正言当然知道她去照镜子了，但要是这个时候戳穿她就显得情商很低了，要知道脸皮薄的人被戳穿心事，很容易恼羞成怒... 所以为什么有的男生和女孩聊一些不该聊的话题，有的聊着聊着就变成了暧昧，有的却成了耍流氓，这其中的度，很重要！ 洛书瑶知道顾正言所言不虚，自己的脸蛋好像真的变嫩了，那个胡瓜，香皂和洗发露，真的有用... 似想到了什么，洛书瑶眨了眨眼朝顾正言道：“顾正言，能不能把香皂和洗发露送一些给姜葵姐姐和雪莹姐姐？她们应该会喜欢...” 姜葵姐姐？雪莹姐姐？姜？大雍皇室的姓？雪莹？应该也是哪个勋贵之女。 顾正言心头思索开来。 哎？送香皂给皇室和勋贵，这不是最好的宣传手段吗？可是... 顾正言又担忧起来，他绝不是头脑简单想当然的那种人，顾正言的信条是，在古代混，脑袋不放灵光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要知道，古代上位者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下面的人死得不明不白。 自己这堪称精校版的香皂和洗发露的效果绝对毋庸置疑，但要是在皇族和勋贵中流传开来，会不会有人见利起异，查到自己这里，要是暗中使些阴谋诡计逼自己交出配方... 顾正言现在意识到没有背景和权力带来的苦恼，做什么事都要考虑一系列不良的后果，要是自己真是侯府姑爷，那有了洛擎苍当靠山，带飞侯府绝不成问题。 看到顾正言皱眉深思的样子，洛书瑶心生疑惑，她倒是没有生气，经过这十多天的相处，她知道顾正言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而绝非小气之人，能让他这般模样，一定是他想到什么问题。 洛书瑶没有打断顾正言，安静地等他思考。 其实认真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这一刻洛书瑶看着认真的顾正言，竟觉得他生出几分特殊的气质... 不一会儿，顾正言正色道：“书瑶，你说的这两人的身份是...” 洛书瑶看到他这般模样，大概也猜一些，便道：“九公主姜葵，忠勇侯府二小姐万雪莹，都是书瑶的好友，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担心什么，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她们也不缺这种东西，只是没有你做的东西好罢了。”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无妨，我胆子没有小到连送东西都不敢，这样，书瑶，你向二人言明这香皂和洗发露是向江湖游方术士所买，一共没买多少，你看如何？” 洛书瑶笑了笑道：“正言，姜葵姐姐的聪慧天下皆知，游方术士？雪莹姐姐可能会信，但姜葵姐姐不然，我刻意说明，她定能猜到我有所隐瞒，你放心吧，没人敢查到这两人头上，这二人知道分寸。” 听到顾正言这样说，洛书瑶就知道顾正言担忧的是什么，她不仅没有因为顾正言的顾虑生气，反而暗自赞许。 身处微末，却能思虑潜在的危机，心思细腻，思虑周到，绝非莽夫，更不是迂腐书生... 洛书瑶对顾正言升起了更多的期待。 顾正言听到洛书瑶这样说，心中放心不少，他相信洛书瑶所言，也许是他多虑了，但做什么事多点心眼总是好的。 其实以顾正言的商业眼光来看，香皂和洗发露的生意，身为皇室的九公主姜葵绝对是目前最好的背景和大腿，但他对这位九公主的品性一无所知，只知道九公主也是天下闻名的才女，这事儿，得徐徐图之... 顾正言道：“那就没问题！明天就是约定的话本分红时间，我去趟永平找家镖局把这两样东西寄过去，顺便把咱们两人新写的话本让文录斋掌柜再掌掌眼，要是《小倩》和《小翠》卖的可以，那新话本签约应该没问题。” 洛书瑶点了点头道：“我修书两封，你帮我一起寄去，好久没见到两位姐姐，书瑶也有点想她们...嗯...”顿了顿，洛书瑶眼中又露出一丝期待道，“你说，我写的话本，真的有人看吗？” 你太谦虚了吧，洛大小姐？顾正言心道。 第60章 陌上小花猫? 洛书瑶这十多天，抽了很多时间来写话本，她写话本当然不是为了银钱，一是看到顾正言写的《聂小倩》中神奇诡谲的鬼狐世界吸引了她，给了她很多的灵感；二是她想写，她想自己书写故事中的过程和结局，想自己创造美好... 当顾正言看完洛书瑶写的话本后，他盯着洛书瑶久久不语，洛书瑶则被盯得俏脸微红。 洛书瑶的话本中描绘了一只受伤的青鲤被一位善良的书生所救，青鲤为了感谢书生的救命之恩，痴痴地陪伴书生九十九世。每一世，这青鲤都化作一个痴情少女，一生忠贞不渝地跟着书生，但这书生每世都对少女不假辞色，爱答不理，每世二人都不得善终。但不管书生的转世犯了什么错误，少女始终对书生不离不弃，直到第九十九世，书生的转世不仅娶了九个妾室，还时不时对青鲤化作的少女辱骂殴打，冷嘲热讽，少女最终心灰意冷，泣不成声地给书生磕了三个头，这三个头和九十九世的陪伴，算个报答了当初那个善良的书生救命之恩。磕完头后，少女悲痛离去，不料，此行却感动了天上神明，神明答应给少女下世一个圆满的结局，但心灰意冷的少女却拒绝了，她希望神明剥夺自己的记忆，下一世再也不要爱上任何男人。 神明沉默良久，答应了少女的要求。 前九十九世的篇幅不多，但在洛书瑶的精炼的文笔之下，情节荡气回肠，感人至深，极富浪漫主义色彩。 但真正的故事，却是从一百世开始。 第一百世，神明把前九十九世的记忆给了那个书生，书生呆立半晌，泣不成声，他才知道，有个深爱她的傻女孩不离不弃陪伴了他九十九世。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发誓此生一定要追回青鲤。可这一世的青鲤，化作了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她对书生冷淡至极，甚至是厌恶，不管书生做什么，她都不屑一笑，不再搭理... 事情，似乎反了过来... 剩下的洛书瑶还没写完。 顾正言曾经追问过结局，可洛书瑶只是目露深意略带俏皮地笑着，缄口不言，急得顾正言心痒痒。 我怕是第一个期待原世界人更新的穿越者吧... 要是这人是其它人的话，嗯...闪一边儿去吧！要是这人是自己的娘子的话，嗯...娘子，你真有才！ 当然，为了小小的“报复”洛书瑶，顾正言誊写聊斋的时候，有时故意不写结局，直看得洛书瑶摇头撇嘴... 两人都暗自倾慕对方的才华和想象力，有时候也会一起讨论下话本里的东西。 故事的内容另说，真正让顾正言佩服的，是洛书瑶的文笔。顾正言的文笔是半古半白，加上两世的记忆，文笔还算不赖。但洛书瑶的文笔实在太好，七分古三分白，古味浓郁，流畅自然，里面的情诗情词闲赋等等，让见多识广的顾正言都竖起了大拇指，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大家之作。 还有，洛书瑶的字几乎自成一体，甚至还超过了从小练书法的顾正言... 让顾正言对洛书瑶作品这么自信的原因，是因为连顾正言自己都有种看下去的冲动，他人应该也不例外。 顾正言朝洛书瑶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道:“放心，肯定没问题，要是没人看，肯定是他瞎了眼，不过有个问题，书瑶，你的话本署名署什么？” 洛书瑶眨了眨眼，想了想道:“署你的名吧，万一没人看，丢人也丢的是你。” 顾正言:... “我倒不怕丢人，只是万一有很多人看呢？你不怕我抢走该属于你的风头？”顾正言笑问道。 “风头？”洛书瑶笑了笑，“我拿来干嘛？你要有用，就尽管拿去好了...” 嗯...顾正言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洛书瑶似想到什么，又眨了眨眼道:“对了， 你的署名是什么？” “咳咳，”顾正言摸了摸鼻子，目光些许闪躲，带有一丝不自然道:“呃...吟游诗人小钻风。” 洛书瑶:... 洛书瑶实在没有想到顾正言的署名会是这个，她小脸上尽是嫌弃之色，皱着秀眉道:“不要！我不要这个，太难听了！” 顾正言尴尬笑了笑，这其实是他随意瞎取的... 他也觉得有点不修边幅，咳了咳道:“那你想一个。” 洛书瑶道:“你重新替我想一个吧。” 顾正言思索片刻，用试探的语气道:“吟游词人大钻风肿么样？” “啊嚏~” 看小书看得面红耳赤的萧渐寒打了一个喷嚏，擦了擦鼻子，他皱眉不满道，“怎么最近老是有人惦记我？哎，人怕出名猪怕壮啊，看会儿闲书都不得安宁...” “你！”洛书瑶转过身背对顾正言，语气十分“不满”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正言作小熊摊手状，无奈笑道:“书瑶，我觉得挺好的呀，嗯...要不叫‘一生瑶言’？你觉得肿么样？” 洛书瑶，顾正言，瑶，言。 洛书瑶一愣，俏脸闪过一丝红晕，语气不自然道:“谣言谣言，比你那钻风还难听，不行！就叫...陌上小花猫吧。” 顾正言瞪大了眼睛，他怀疑他听错了，喃喃道:“书瑶，我没听错吧？陌上小花猫？” 洛书瑶转过身来盯着顾正言，皱着秀眉，俏脸略带“冷意”道:“不好听吗？” 顾正言突然感觉周遭空气有点冷，下意识摇了摇，又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好听，好听，书瑶取的名字，端的是极好听的，谁要是觉得不好听，那他...嗯...”顾正言突然闭上了嘴。 做人还是不能说太多违心的话... “噗嗤~”洛书瑶嫣然一笑，又转过身去，满脸含笑道，“你这书生，竟喜欢这么古怪的名字，谁要叫这些名字！我的署名就叫--一只孤飞燕吧。” 顾正言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 书瑶，要是集齐你开的十个玩笑，那咱俩的八字的那一撇，是不是就有了？ ... 第61章 痛还是不痛... 第二天，依旧风清日明，天正好。 当然，其实顾正言的心情更好，一是今天准备去领分红银子，顺便看看聊斋居士的魅力在大雍如何；第二嘛，就是想起昨天晚上，越想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都快弯到天上去了... “过来！” “真的要吗，书瑶？” “是这样，书瑶，如果你真的要的话我也不好反抗，不过隔着衣服是没有效果的，要不算了吧？” “医书云，按之则气血散，故按之痛，你痛是正常的，并非没效果，医书可没说一定要脱衣服，你就这么想脱衣服吗？” “我可没说...” “别想一些歪的，坐好，别动，是这里吗？” “是...啊！” “痛吗？” “还好，就是有点敏感。” “我第一次按，就不能忍一下？” “...” “还痛吗？怎么不说话了？” “...” “说话！” “你不是让我忍住吗？” “我...那你一直在痛？” “还好...” “我...第一次帮人按，是不是有点笨手笨脚？会不会加重伤势？算了，我不按了。” “好吧...” “你！” “嗯？书瑶？不是说不按了吗？” “闭嘴！” “哦...” ... 洛书瑶按背的手法确实不怎么样，但她愿意学习，在按得顾正言满头冷汗后，终于练出了一手不错的手法... 嘴角弯到天上的顾正言想起昨晚满头冷汗的自己，嘴角又缓缓弯了下来，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自己昨晚上到底痛不痛来着？ 痛，好像又不痛... ... 有人问，在古代写小说能赚钱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但是难度很高，需要很多条件，一是朝代必须是明清，明朝还必须是嘉靖到万历这一百多年；二是书肆的大力支持；三是自身具有名气，否则花钱买吆喝也要本钱不是？ 那为什么在其他朝代写书会凉凉呢，原因一是印刷术到了元朝才完善，才出现轮转排字，但是这个世界的大雍朝文教兴盛，已经有了轮转排字；二是版权问题，像施罗师徒二人就没有赶上好时代，贩卖《三国》的书肆，没有一百家也有七八十家，基本上都是盗版，这些书商倒是赚得盆满钵满，但作者还是赚不了多少钱，当然，古代可没有盗版一说；三要是没有名气的话，谁知道你，谁搭理你，谁买你的书？ 所以古代书肆的生意很是赚钱，但主要是书商老板赚钱，作者一般赚点零头就不错了。 但要是穿越到北宋以及北宋之前的朝代，写小说赚钱？基本上凉凉。 不说别的，就连印刷这关都过不了。 所以顾正言写话本赚钱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细细研究过政策和市场，大雍对于版权的意识还是做得比较到位。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什么政策都抛不开利益二字，一些小书肆地下书肆看到《钻风志异》这么火，便耐不住寂寞了，这段时间来，私下印刻售卖者，越来越多... 可不， 连顾正言都没想过会遇到盗版这糟心事儿。 永平城，书香小巷。 这条巷子颇为安静，有很多书肆，茶楼，专门卖笔墨纸砚的铺子等，当然，文录斋也坐落在其中。 顾正言背着从家里带来的一堆东西朝着文录斋行去。 但他走了几步，就发现一个小商贩打扮的人在朝他挤眉弄眼... 顾正言好奇心大起，朝小商贩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要书吗？”还没等顾正言开口，这小商贩忽然面露热情先开口道。 顾正言:... 这猥琐的模样真像之前自己卖诗的样子... “什么书？”顾正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道。 他今天来永平的目的是结算和文录斋的分红以及把香皂洗发露寄到上京，哪里想买什么书，况且背后的包袱里还有一摞他和洛书瑶写的，只是出于礼貌下意识问了一句。 小商贩神秘一笑，也小心地望了望周围，从背后的布袋中拿出一本书递给顾正言。 顾正言接过，打眼一看，嚯~ 这这这...有没有搞错？钻风志异? 顾正言赶紧翻开看了几页，果然是小倩和小翠，他马上皱起了眉头，脸色有点难看。 这上面没有文录斋的署名，必是盗版无疑，这... 小商贩看到顾正言这个表情，内心疑惑，不应该啊，难道《钻风志异》吸引力下降了吗？ 顾正言深吸一口气道：“多少银子？” 小商贩眼前一亮，比出了个“耶”的手势道：“小的看和公子有缘，就这个数，二两二钱如何？” 顾正言点了点头道：“倒是不贵，不过在下一介穷酸书生，身无分文，要不先欠着，等在下高中之后再加倍还给老板，你看如何？” 开玩笑，让我自己花钱买自己的书？ 小商贩闻言，脸上一阵嫌弃，赶紧从顾正言手中抽出书来，摆了摆手道:“看你一副风度翩翩，潇洒俊俏的公子样，竟是个穷酸书生，去去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顾正言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脸色相较之前红润了许多，加上洗完澡洗完头他还专门弄了一个帅气的发型（平平无奇古天乐那种），再身着一袭白衣，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翩翩俊公子的意思。 早上临出门时，洛书瑶看到顾正言这打扮，都下意识多瞧了两眼... 顾正言听到小贩所言，眼前一亮，心中赞叹这小商贩还挺会说话的嘛。 文录斋。 三位东家坐在珠帘雅间饮茶闲谈，雅间中的香案升起缭缭青烟，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淡淡清香。 “分红之期已至，正平，游辅，你们可知顾小兄弟今日能如约而至否？”公孙昌喝了口茶，朝旁端边坐的二人问道。 周禹忠和赵业二人今日都身着儒衫正装，用于待客时，便视为一种尊重。 本来二人身为秀才功名，面对顾正言这个白身可不必如此，但谁让顾正言乃风靡整个永平话本圈的小钻风是也呢... 周禹忠道:“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顾小兄弟熟读圣贤，当以信立人，我相信顾小兄弟今日能如约而至。” 等人分红也能扯到诚信，三位东家已经有点陷进去了。 这几天，盗版的横行，加上永平体量的饱和，文录斋的销量也每况愈下。 三位东家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中暗自焦急。 他们焦急的倒不是销量，而是担忧顾正言转投其他书肆。要是如此，原本被其他两家书肆压着打才稍见起色的文录斋，又要陷入长期的低谷期。 由于最近各种质量参差不齐的跟风之作出现，使得很多人只认文录斋，一些略有名声的读书人，都愿意把新文卖给文录斋，文录斋不仅赚了名声，连收益也数倍于之前。 是以，这让刚刚尝到甜头的文录斋怎能甘心顾正言被其他书肆撬走？ 要知道，古代书肆，爆款新书初期的一段时间钱是最好挣的。 所以，到了今天约定的分红期，三位东家穿着打扮很是正式，连香案都点上了，要知道香案可是接待贵重客人甚至迎接圣旨等郑重仪式或盛会才点。 三位东家可是把礼数做到了极致... 文录斋外。 顾正言的脸上尽带郁闷之色，从书香小巷一路行过来，只要路过一两个巷口，就有一个猥琐的小贩问自己要不要书... 翻阅半晌，顾正言无语地发现，这些书的署名全是大钻风，老钻风...各种乱七八糟的钻风，当然最多还是自己的小钻风。 这让他心中很是不爽，连律法如此重视知识版权的大雍朝盗版都如此横行，那真正历史上还得了... 顾正言刚刚对一个小贩旁敲侧击之下，惊觉自己的《钻风志异》火爆全城，理应高兴的顾正言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深知多一本盗版，多一本跟风，自己就少挣一份钱。 看来写书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第62章 目瞪口呆 文录斋门口。 “嗯？”顾正言站在文录斋门口，看到人影嘈杂的前堂，略感惊讶，要知道上次来的时候，文录斋略显冷清，前堂几乎无人，只有后院有一些观书抄录之人。 顾正言走了进去。 前堂中的徐掌柜老远就看到了顾正言，三位东家今早就告诉他，要时刻注意顾正言的动向。 看到顾正言过来，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顾小兄弟，三位东家可是盼你盼得望眼欲穿啊，哈哈！请顾小兄弟进来说话，三位东家正在后堂雅间等候。”徐掌柜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一般，热情地招呼道。 三个老男人等我干什么？还望眼欲穿？顾正言忽然内心打了个寒颤，拱了拱手，勉强笑道：“徐掌柜客气，在下也好久没见到三位东家，心中也是思念得紧呐。” 徐掌柜微微一笑，也不点破，他知道顾正言哪里是思念三位东家，是思念三位东家手里的w。 二人穿过后院，在后院观书抄书的读书人，皆略带惊讶地看着顾正言，能让徐掌柜亲自接待的人，身份皆是不低，这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 “咚咚” “进！” “吱呀~” “三位东家，顾小兄弟已到，书肆繁忙，我先告退，”徐掌柜把顾正言带到雅间后，就拱手告退。 “哈哈，多日不见，顾小兄弟比初见之时更显精神，可谓是铁马金戈陷阵前，豪杰多是恣少年啊，哈哈！”三人站了起来，公孙昌点头赞许道。 周禹忠也点头笑道：“可不，初见顾小兄弟时，我便发觉顾小兄弟定非常人，可当如潜龙游蛟，只恨当时不能请顾小兄弟多饮几杯，今日定要一醉方休，如不嫌弃，今日咱们也可陪顾小兄弟去那云烟楼走上一遭。” 赵业也附和道：“是极，是极！以顾小兄弟的诗才，那云烟楼明月姑娘的门也可敲得。” 顾正言：... 这...顾正言很怀疑这三人是不是认错人了？你们不是堂堂三大书肆大东家吗？以这种姿态跟我说话， 我很有压力的好不好... 一本书而已，至于吗？ 顾正言露出官方式的微笑，拱了拱手道：“三位东家亦是精神矍铄，老...可谓正值青壮之龄，咳咳...在下还是不绕弯子了，敢问在下此前之作反响如何？” 顾正言实在不想绕弯子，和这些文化商人聊天真的很累，他这话的意思就直接点明了正题，潜台词就是：我不想和你们三个老油条多比比，分钱！ 三位东家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顾正言的意思，但这次三位东家可不准备轻易让顾正言离开。 周忠禹笑道：“顾小兄弟别急，时辰尚早，要是顾小兄弟家中遥远，晚时在下可让人护送顾小兄弟回去，是以，顾小兄弟先不必着急，听在下缓缓道来。” 接着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就把文录斋的意思含蓄地表达给顾正言。 顾正言这才知道，自己成了香饽饽，但也没有直接答应以后只向文录斋投稿，他对文录斋还不怎么了解，怎么可能被这三人说两句好话就被忽悠得腿都站不稳了？ 做人，还是要稳重点好，否则很可能就是帮着别人坑自己... 顾正言要求看下账本，三人见顾正言比行商多年的自己等人还油滑，皆是苦笑不已，但账本要筹算很久，三人把账本给了顾正言后，准备喝茶等待。 但顾正言只是扫了几眼，就还回了账本。 目前为止，《钻风志异》在永平和其他州县，共售卖两千七百多本，前一千五百本售价二两七钱，因火爆后调价，后一千二百多本售价三两二钱，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制作运输等成本，顾正言净得一千四百两。 这也就是前期，过一段时间，盗版频出，跟风更多的情况下，利润会少很多。 顾正言心算了下，数字没错，要是文录斋敢在账本上做手脚，那自己只好考虑合作另外的书肆，看来文录斋的诚信没有问题，可以合作下去。 其实顾正言心中很是惊讶，他没想到大雍的文风如此之盛，本以为只能赚个最多百两银子，没想到还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三位东家看到顾正言只是扫了一眼账本就还回来，都一脸懵逼，这...这就完了？这是让他不满还是... “咳咳...”公孙昌咳了咳道，“子云可有所不满？” 四人已经报过名号，当然，三位东家皆心有默契不提侯府之事，但顾正言猜测三位东家应该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侯府姑爷... 因为他们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带有一丝同情... 顾正言疑惑道：“昌老何出此言？” 公孙昌道：“子云为何不筹算一下帐目？” “算完了啊，账目没有问题，既然文录斋诚信，在下当报之以李，是以，要是在下今后得了新作，定先交予文录斋印刻，三位东家以为如何？”顾正言答道。 得到顾正言的肯定，三位东家心头的石头落地，心情都愉悦了几分，不过三人还是有疑惑，赵业忍不住问道：“游辅不解，子云为何不经筹算账目，便知账目无咎？” 顾正言道：“游辅先生，在下刚刚说过，已经算完了，在下的明算之道，心算即可，不需要算筹。” 三位东家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不信之色，甚至觉得顾正言有点轻狂。 顾正言看到三位东家如此，倒也不想给三人留下狂妄的印象，便道：“三位东家要是不信，可拿其他有问题的账本让我过目一番，对下数目便知。” 公孙昌笑道：“如此，老夫倒要见识见识子云贤侄的本领。” 三位东家便吩咐门外书童把有问题的账本拿了过来。 顾正言接过，每本账本扫一眼便直接道出结果，惊得三位掌柜目瞪口呆。 周禹忠惊道：“子云竟有如此之能？” 第63章 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说刚刚三位东家还有一些虚情假意，但此时确实是真的惊讶。 他们知道顾正言在诗词一道上的造诣很高，听方富贵所说顾正言在画技上也是不凡，现在，他们又亲眼见识了顾正言的明算本领。 公孙昌目光微动，似想到什么，转身从一旁的书桌上翻找半刻，拿到一物，是一张记载了算数题的黄纸，公孙昌拿着这张黄纸，走到端坐的顾正言旁，目露出一丝期待道:“贤侄，能解此题否？” ...上中下劣等谷各是几斗？ 四元一次方程组？顾正言接过看了看，略微惊讶。 这是一道经典的计算谷的斗数的问题，《九章算术》中原题为三种谷，列出来是三元一次方程组，可此题却有四种。 要是按照大雍朝的解法，要用算筹摆弄很久才能解出来。 顾正言脑海思索片刻。 四元化三元，再化二元，再化一元... “上二九，中十七，下六，劣十，”顾正言淡淡道。 “什么？”三人同时惊道，随即面面相觑。 “贤侄是如何做到的？”公孙昌追问道。 顾正言深沉道:“无他，唯天分尔！” 三人:... 顾正言暂时不准备解释，一来是太麻烦，二是没有必要。 大家只是生意合作上的来往，一共都才见两次面，诚信即可，交底就没有必要了。 公孙昌深吸一口气道:“贤侄可知四院艺才大比？” 顾正言眉头一挑道:“当然知道，四院艺才大比三年一届，乃整个仓云州甚至紫阳府学院学子的盛事。” 公孙昌微眯着眼睛道:“不知贤侄可否代表白马书院参加明算一道的大比？” “嗯？”顾正言闻言面带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公孙昌的要求竟是如此。 “贤侄的明算一道超出老夫等人多矣，有此造诣，甚至可以和号称神算解元的宁致远一较高下！”公孙昌带有些许激动道。 宁致远，紫阳府上届乡试解元，明算一道天分过人，曾经在明算上击败过圣天府学子，被誉为紫阳府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有着神算解元的美称。 公孙昌年轻时曾在白马书院求学，属于正统的白马学子，他深知目前白马书院处境堪忧，他也清楚这一届四院大比人才济济，白马书院除了明经策论二项还过得去外，其他六项和其他三院的差距越来越大。 是以，现白马书院山长，前吏部侍郎林彦舟老大人便号召白马学子留意四才四艺尤为突出的举人，秀才，希望可以代表白马书院参加此次大比。 要知道白马书院连续五届艺才大比都是垫底，这次要是再垫底，白马书院将成为仓云州笑柄，甚至很多人此前就在建议取缔白马书院学仓云州四大学宫的地位。 虽然叫是叫书院或者学院，但在学院等级上，白马，巨鹿，齐风，关融四大书院属于“学宫”一级。 古代的官办书院称为“学宫”，民办书院就叫书院。 官办的“学宫”在实力地位和影响力上，一般比民办学院都要强很多。 所以白马书院要是从“学宫”降级为学院，那对白马学子来讲，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就好比自己的母校是顶尖985大学，结果降级成了中专一样... 这谁能接受？ 所以前面的张子鸣等人也在到处物色各色人选，只期望这次大比不再垫底。 其实让公孙昌这么激动的原因还有一个，他的后台就是白马书院，要是白马书院凉了，文录斋也快了。 同样，清风阁的后台乃巨鹿书院。 可别小看古代书院，大型的书院，桃李天下，有着惊人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公孙昌看着皱眉思索的顾正言又道:“贤侄要是代表我白马书院参加四院大比，今后文录斋所有书籍向贤侄敞开，不收分文，且老夫另有纹银千两...” 三人丝毫没有因为顾正言是白身而小觑他，那道题三人一起解了近两天才解出来，顾正言却只需片刻，其中的差距不啻天渊。 明算一道，尤重天分。 但此时顾正言却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书瑶可一直都想参加这样的大比，从而证明她不比男儿差。自己可答应过她，终有一天要集齐所有才子陪她比试一番，虽然这个目标很远很不现实，但要是能参加眼前的大比也算完成了部分心愿... 顾正言深吸口气，笑道:“昌老言重，不过子云有一事相问。” 公孙昌见有戏，笑道:“贤侄但讲无妨。” “敢问昌老，四院大比，四才四艺，可一人参加多项？”顾正言正色道。 公孙昌略微惊讶，他没想到顾正言会出此问，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但人各有长，参加多项的胜算较小，毕竟人的精力有限，专精一道的人大有人在。不过上上届四院大比，关融书院倒是有人同时参加四项，夺得三项桂冠，此人便是上上届殿试探花郎楚玄胤，在当届被称为三绝才子，但...” 顿了顿，公孙昌又摇了摇头道:“但这样的人太少，圣天府的那些天之骄子倒有几个也能做到，但也不会太多。” “敢问昌老，四院大比可曾有女子参加过？”顾正言似下意识道。 公孙昌一愣，笑道:“呵呵，贤侄说笑了。” 顾正言闻言不语，心中微微叹息，看来要把书瑶弄进去，难度很高啊...但他听到说一人可以参加多项，便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现在看来还不太成熟，得徐徐图之... 过了一会儿，顾正言笑道：“子云还是谢过昌老以及两位的先生的信任，先前白马学子张子鸣找过子云，望子云代表白马参加诗词一道，这...” 三位东家皆面带惊讶，随即似想到什么，又露出一丝恍然之色，公孙昌思索片刻道:“贤侄在诗词一道的造诣老夫也是有所耳闻，既如此，老夫观之，贤侄参加两项也未尝不可。” 顾正言道:“昌老能否容子云考虑一段时间？还有不足两月便是县试，在下想先过了县试这关再言其他。” 其实县不县试另说，顾正言有其他考虑，要是在把书瑶弄进大比过程搞出什么矛盾，再反悔就不地道了。 公孙昌道:“理当如此，科举一事也容不得马虎，老夫敬等贤侄的答复。” “子云，我有一问，”一旁的赵业性子比较直，忍不住出声问道。 顾正言点头:“游辅先生但说无妨。” 赵业道:“我观子云谈吐不凡，诗词，明算造诣不凡，甚至据四季商行方东家所言，子云的画技也是新奇非凡，何故...” “何故屡次不第？游辅先生，并非子云不愿告知，实在是说来话长，有时间在和三位先生细细道来。”顾正言无奈道。 自己实在不想解释，原主太菜，再怎么解释都感觉有点说不通... ... 第64章 别酌了... 天福酒楼。 最近天福酒楼因白青盐的关系，生意比以前火爆了很多，酒楼人来人往，嘈杂喧闹。 二楼雅间。 “子云可真是让我三人大开眼界啊，哈哈，来，再喝一杯！” “是啊，惊得子云言论，在下心中肃然生敬，今日当知子云之才当如山岳流涛般，哈哈，来，再酌一杯...” 别酌了... 这些水煮羊肉，水煮青菜，水煮猪肉，蒸鸭肉，蒸鸡肉... 真的...真的...好难下酒啊！顾正言内心痛呼！ 本想再次拒绝三位东家的盛情邀请，但顾正言想了想，上次拒绝实属有事，能理解，但再次拒绝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于是顾正言“欣然”答应，三位东家便带着顾正言来到天福酒楼，点了一大桌子菜。 一阵深聊后，三位东家发现顾正言博览群书，见识广博，诗书才盛，国事家事都有自己独到且深远的见解，便愈发热忱起来。 “子云怎不酌了？”赵业也喝开了，笑嘻嘻问道。 还酌锤子... 顾正言实在酌不下了，和这三人吃饭可真累，难怪这三人会开书肆，嘴巴真是闲不下来... 和这三人吃一口菜，就要说两句感言，再喝一杯，再重复上述操作... 自己只想安静地吃个饭啊... 顾正言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停下筷子，拿出了他和洛书瑶新的大作。 和先前不一样，这次三位东家看都没有看，便直接拿出二百两银子保底，契约则和此前商议的一样。 顾正言见三位东家如此爽快，也暗自点头，看来三位东家值得一交。 接着三位东家也结了此次分红，顾正言总得一千六百三十二两银子，拿着银票，向三位东家交待了下话本署名等问题，便不顾三位东家挽留，告辞离去。 剩下三人依旧举杯畅饮，赵业看着离去的顾正言道:“子云可真让我开了眼界，年纪轻轻，见识才学如此不凡，哎？这陌上小花猫是谁？连子云都大力推荐，看来定是不凡，不过怎么这署名这么古怪...” “哈哈，游辅，小花猫可非男儿署名，你说还能是谁？”周禹忠酌了一口，笑道。 赵业惊道:“难道是那侯...” “哈哈，这夫妻二人可都是妙人啊！”周禹忠赞道。 ... 顾正言先去了趟邮驿，把洛书瑶的两封信寄到了上京忠勇侯府，皇宫肯定是寄不进去的，给九公主姜葵的信只能由万雪莹代为转交。 让顾正言惊讶的是，寄一封信居然要七百文，普通人哪能寄得起？像老谭这样的车夫一年的收入都才二三两银子。 顾正言现在有点理解为何古人离别诗词如过江之卿，离别之情动人肺腑。古代交通不发达，书信又如此之贵，好友之间，家境贫寒一点的，根本无法联系，可能这一别，便是经年，甚至永别。 来不及悲春伤秋，顾正言又拿着香皂和洗发露来到镖局。 古代的镖局可不止是现代的物流公司，镖局的业务很多，护人，护货，运输，甚至看家护院，看管仓库等等，而且一般镖局都有江湖和官府背景，实力都很强，很少有人敢惹，强大的镖局甚至比一般的军队还厉害。 和镖局掌柜沟通一番，运送十八块香皂和大概一升的洗发露至上京，需要四两七钱的运费。 其实镖局收费一般是参照货物的价值，按最多不超过总价值的百分之十收取，但顾正言这几样东西掌柜从未见过，不好估价。但掌柜一听运送目的是上京忠勇侯府，便给了一个到上京的最低优惠价，甚至连对顾正言的态度都热情了许多... 事了，顾正言怀着强烈好奇，又奔向了方府。 他想知道方大东家找他何事，顾正言想的是和这种商行的大掌柜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这些商人虽然在官面上地位不高，但是蕴含的能力也端不可小觑，自己要完成此前规划的发财大计，有这些人的帮助要少走很多弯路。 方府。 堂内，方富贵端坐堂上，堂下则端坐几位酒楼盐行的掌柜。 众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天福商行对四季商行的冲击越来越大，酒楼和盐行的生意每况愈下，各大掌柜和东家尝试过所有方法应对，但都收效甚微，只得每日对坐发愁。 “四季酒楼情况如何？”方富贵皱眉道。 四季酒楼黄掌柜叹气道:“回东家，永平还好，毕竟是咱们大本营，但附近各县分楼流水每日都在减少，已经出现了不小亏损，来的客人大多数都是以前的老客人，新客人听闻天福酒楼的菜少了更多涩味，便都去了天福酒楼，至于权贵士绅...” “好了，我知道了，”方富贵道，“我有一提议，诸位看可行否。” “东家请说。” “大家跟随东家风风雨雨，什么场面没见过，都听东家的！” 方富贵叹气道:“天福商行气运正鸿，长久下去，四季商行将不复存矣。我提议，逐渐放弃酒楼盐行的生意，收拢银钱，转而改为布庄，胭脂水粉生意，我有几个做这几行生意的老友，应当可以帮衬一二。” 方富贵说完，众人一阵沉默。 大家在仓云州做了这么多年客栈盐行生意，说改就改，一时间难以接受，毕竟重新进入一个行业，要重头开始，哪有这么容易？就算改行，难道就一定能改成功？ 见众人沉默，方富贵也知道众人心中的矛盾，叹了叹气道:“再等两三个月吧，要是没有什么转机...哎...” 此时管家从堂前轻脚进来，在方富贵耳朵边低语了几句。 方富贵闻言，眼前一亮，吩咐了管家几句，管家告退而去。 那神秘的小钻风还是给了方富贵一丝期待，要是能暂时稳住木知府，天福商行也不敢太过分，四季商行也能获得更多的喘息时间。 前段时间，天福商行竟然强行夺了四季商行两个小盐井，方富贵告上知府衙门，但木知府只是托辞不见，和方富贵打着太极。 还有与四季酒楼合作的菜商肉商等，都在找各种借口加价甚至断货，给出的理由都很正当，但方富贵知道这肯定是天福商行在背后捣的鬼。 当然还有其它背地里的手段... 这让四季商行其他东家和掌柜越发焦急和无奈。 所以这就更加凸显后台的重要性。 第65章 我有一法，可使酒楼起死回生 方府是典型的江南式庭院设计，突出一个内敛气质，就像一幅立体画一般，从任何角度都能看出不同的风采。 但是顾正言觉得这幅画好像有点乱... 他跟着丁管家东拐西拐，拐得头都晕了，还没拐到正堂。 “公子，这边请...”丁管家年约四旬，满脸笑意，在前面领着顾正言。 丁管家得了方富贵吩咐，知道这人不凡，必须以礼相待，所以很是热情。 “公子，这边请...” “好...” “公子，这边请...” “嗯...” “公子，这边请...” “哦...” “公子，这边请...” “...” 拐了差不多七八个廊道，终于到了方府大堂。 顾正言深吸口气，他觉得自己再拐几下头都要晕了。 看来房子住得太大也不是全是好。 方府大堂依旧没有椅子，只有一些矮凳和案台。 丁管家笑着把顾正言迎了进来，殷情道:“公子，老爷马上就到，请公子稍后片刻，我去给公子上壶好茶。” 顾正言道:“麻烦丁管家了，不过茶就不必了，来杯紫苏香饮吧。” 这里的紫苏香饮是一种叫饮子的饮料，由紫苏叶，香料，味甜的药材等熬制而成。 顾正言想解解酒，刺激下味蕾，这种半苦半甜，还有药效价值的饮料最是合适。 其实饮子这种饮料在华夏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它代表了唐宋时期人们对生活的追求和智慧。 饮子其实是半药半饮的一种药饮，不仅是一种饮料，还有着滋补的功能。 发展到宋朝时期更加多样，味道也更好，诞生了例如香薷饮、紫苏饮、二陈饮、薄荷饮、桂花饮、豆蔻饮等既好喝又滋补的饮子。 但可惜的是，很多配方都没有流传下来，当然饮子这种饮料大多数人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所以要穿越到唐宋的小伙伴注意，不是随便拿一个冰镇西瓜汁果汁就能在唐宋装逼的哦，唐宋时期的“饮”文化很是发达。 各种“饮”品，绝对超乎想象，甚至很多拿到现在都不过时。 丁管家闻言，连连点头:“公子请稍等，我这就给公子准备。”说罢离了大堂而去。 ... “罪过罪过，让钻风先生好等，富贵当自罚三杯。”堂外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道胖胖的身影。 顾正言放下手中的香饮杯子，从矮凳上站了起来，朝大门方向望去。 “钻风先生...啊？”方富贵和几个掌柜商议完便立即赶了过来，当他第一眼看到顾正言时，还以为眼花了。 太年轻了吧...没有搞错人吧？ 到底有着多年修养，方富贵心中惊讶，但脸上却面不改色，拱了拱手，他满面春风地笑道:“敢问这位公子便是《钻风志异》的作者吟游诗人小钻风先生？”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顾正言现在有点后悔瞎取了这个笔名，要是以后有人都像这样叫自己... 想了想，顾正言心中连连摇头... “在下正是，敢问阁下可是四季商行方大东家？”顾正言面带微笑拱手问道。 方富贵笑道:“哈哈，大东家谈不上，钻风先生叫我方东家或者直呼名讳也可。” 顾正言见方富贵如此姿态，心中十分疑惑，讲道理，自己就算写（抄）出了爆款话本，但和方富贵也毫无交集，他实在想不出方富贵找自己的目的。 难道...他不会想...让自己专门给他写话本？ 怀着心中疑惑，顾正言笑道:“哈哈，方东家也是爽快之人，那在下也不绕弯子了，敢问方东家找在下所谓何事？” 方富贵闻言，从怀中拿出一物，细细摊开，递给顾正言，目露深意道:“敢问这可是钻风先生的大作？” 顾正言接过一看，豁~好家伙~ 启蒙图... 他突然想起来了，四季商行？方大宝！那个为自己贴心地贡献了第一桶金的男淫... 难怪此前听到四季商行自己有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不是让我写话本，是让我画这种图... 不过，方大东家，你这年龄，咱就别折腾了行不行？ 不过，要是肯给钱倒是另说… 顾正言上下打量了下方富贵，目露深意地笑道:“方东家老当益壮，欲与时间争春，在下端是佩服得紧呐！不过这种画技需要打磨很久，在下家中还有几幅类似的画卷，要是方东家需要，在下就忍痛割爱给方东家，方东家以为如何？” 方富贵:... 他知道顾正言误解了，苦笑道:“钻风先生误会，容在下给钻风先生娓娓道来。” 接着方富贵把他来找顾正言的目的交待了番，当然，没有说求画的目的是送给知府老娘，还是用的和公孙昌三人的那套说辞。 顾正言当然不信，搞得这么隆重，就是为了求画送给什么叔父？ 但他没有追问，给钱办事就行，不该问的别问。 “那方东家希望在下画些什么？”顾正言还是准备把话说清楚，太复杂的东西，必须加钱。 方富贵想了想，木知府老娘最喜欢的是一些鸟类的图，便朝顾正言道:“钻风先生能画鸟类？” 还好，其实素描最难的还是那种头像、胡须以及布类等，一旦开始作画，会发现画着画着就想打人... 顾正言点头道:“可。” 方富贵一听略微欣喜，但又想到什么，问道:“钻风先生需要多久时间？要是时间太长，哎...” 顾正言见方富贵叹气，便道:“一般需要打磨三个月...方东家看起来有些着急？” 方富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木知府老娘生辰，要是等顾正言画出来，加上路上的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方富贵叹气道:“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比较急，要是需要打磨三个月，那...哎...” 方富贵本以为顾正言向方大宝所说需要打磨三个月是戏言，没想到真需要打磨三个月，那这画的意义就不大了。 其实复杂的素描打磨上月还没真开玩笑，只是顾正言为了营销，为了凸出这画的珍贵和不容易，稍微夸大了点... 这叫利益最大化原则... 顾正言闻言，便知道方富贵有点失望，他心中一动，隐隐感觉，这是个机会，便试探道:“这个时间嘛，在下尽量压缩压缩，不过我观方东家眉心有忧愁不散，似乎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不知方东家能否如实相告，也许在下或有办法也说不定...” 方富贵微微皱了皱眉，你一写话本作画的读书人，能有什么办法？ 看顾正言也是一番好意，方富贵也不忍直接拒绝，就当吐槽了，随即便把四季商行目前的困境简单和顾正言说了下，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稍微观察下永平的行情就能略知一二。 顾正言闻言，内心差点没有笑出猪叫，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本来自己还想去找找这个机会，没想到居然送上门了。 “咳咳...”顾正言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道:“方东家，我有一法，可使四季酒楼起死回生，且，要是方东家愿意，四季酒楼欲成为紫阳府第一酒楼也并非不可能。” “什么？” “砰~” 第66章 继续发育 方富贵激动之下，猛地站了起来，甚至碰倒了旁边的凳子，他盯着顾正言正色道：“钻风先生此言当真？” 方富贵心中虽有些不信，但他知道面前这位风靡全城的钻风小先生没有理由和他开玩笑。 因为，一点都不好笑。 顾正言点了点头，眯缝着眼说道：“当然，要是方东家愿意，永平甚至仓云州都将再无天福酒楼容身之地。” 方富贵上下打量着顾正言，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人展露出来的气质，绝非书生之气，他甚至感觉到一丝同行的气息... 方富贵深吸一口气，朝顾正言拱手道：“钻风先生能否告知在下，究竟有何良方，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顾正言故作深沉道：“在下看和方东家比较投缘，也不瞒着东家，我有一祖传之法，名曰炒菜，可以使菜的味道好上数倍；还有一祖传之物，名曰仙味粉，可以使汤的味道鲜上数倍；如此，在下自信，要是方东家得了这两样东西，四季酒楼欲成为紫阳府第一酒楼也只是时间问题...” 方富贵皱眉深思，要是真是如此，那四季商行酒楼这块，不仅可以起死回生，还能重创天福商行。 其实赚钱对于方富贵来说，已经不是第一目的，他做梦都想的是怎么搞垮天福商行。 两家商行明争暗斗多年，加上前阵子盐井的事儿，两家商行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能给天福商行添堵，方富贵一百个乐意。 当然，方富贵知道顾正言画了这么大一个饼给自己，肯定不是发善心，整了整情绪，方富贵道：“钻风先生乃聪慧非凡之人，在下也就不绕弯子了，要是钻风先生的两物确如先生所言，四季商家要得到先生这两样东西，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顾正言眯缝着眼，正色道：“四季酒楼用我这两物所得利润，在下要四成。\\\" 方富贵闻言，脸色一阵难看。 要知道四季商行还有其他东家，要是顾正言拿了四成，加上其他东家分红，官面上的孝敬等等，最后甚至连方富贵都得不到四成。 “我知道方东家觉得在下所言求有点过分，不过在下自信，此方带来的利润会远超方东家的想象，要是方东家心有顾虑，那就当在下多言，在下这就告退。”顾正言作势便要离开。 他当然不是想真的离开，只是吊吊方富贵胃口，要知道自己现在拿出炒菜和鸡精，是雪中送炭，要是给了其它商行，就是锦上添花，自己得到的将会大打折扣。 顾正言此前一直想找这样的一个机会，找一家商行当“代言人”，自己则拿出一些方子或者技术入股，这才是更稳定更舒服更安全的生财之道。 顾正言当然不准备自己经商，大雍朝的商人地位很低，从方富贵对待读书人的态度就可以管窥一二，要是经商，那不是给自己留下污点吗？自己还在读书圈里怎么混？ 在自己没有力量去改变时代的时候，最好去适应时代。 不仅不能经商，还要在明面上唾弃商人重利轻义，要是有读书人骂商人，还要给读书人点赞打call，这是这个时代的风气。 但其实很多权贵，世家大族，明面上骂着商人，但背地里却拥有众多产业，利益链也是错综复杂... 这种畸形的模式，在古代很多时期都不鲜见。 方富贵见顾正言要离开，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吸了口气，似下定决心，正色道：“要是那两物真如钻风先生所言，这买卖，我方富贵接了！” 有魄力！顾正言心道，商之道，不光要精明，有时候还需要魄力甚至孤注一掷的勇气。 话说到这里，顾正言觉得有必要挑明身份，他露出一个微笑道：“好！素问四季商行方大东家精明强干，魄力非凡，在下也当坦诚相待，不知方东家知道在下是何许人也？” 方富贵一愣，你不是作者小钻风吗？还有什么其他身份不成？要是有，还写书干嘛... “在下此前并未听过钻风先生的大名，”方富贵摇了摇头。 顾正言面带微笑道：“方掌柜可知前些日子，英武侯三小姐觅君诗姻会...” “啊？你就是那个倒霉的...咳咳，才学不凡的侯府姑爷？”方富贵略带惊讶道。 顾正言不以为意道：“然也，不过在下虽然明面上和娘子被赶了出来，但是嘛，方东家要知道，我娘子在京城的好友颇多，想必方东家也听过姜葵公主的才名...” 顾正言说这话的目的，当然是扯虎皮作大旗，他怎么知道方富贵会不会过河拆桥，见利起异，甚至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到时候卖了自己，自己还得给他数钱。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再说自己说的也是事实。 方富贵闻言则眼前一亮，他想的则是要是因此牵上姜葵公主这条线，那四季商行还需要仰什么木知府的鼻息？ 至于被赶出来这事儿，无所谓，毕竟洛小姐的人脉在那里，再说，谁知道被赶出来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顾正言看到方富贵面带喜色，大概知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被赶出来这事儿，做不得假，要不是自己还有几分能力，换了原主的话，怕是已经带着洛书瑶上街要饭了。自己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把自己抬高一点，装出一副有背景的样子，关键自己也没胡说，但要是方富贵多想可就不怪自己了... “哈哈，原来钻风先生如此不凡，在下心中安心不少，以后钻风先生可要多来寒舍，在下有很多经史子义上的问题想要请教请教钻风先生...”方富贵老脸又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态度热情了很多。 顾正言点头道：“有机会定当多来拜会方东家，至于在下所说之物嘛，等在下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再给方东家演示一番如何。” 方富贵点头笑道：“好极！在下明日在府内恭候钻风先生！” 接下来顾正言又把所需要的铁锅，锅铲等给方富贵描述了番，让其准备一下，方富贵赶紧吩咐下去。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画画之事，顾正言想的是，要是和四季商行合作成功，再收方富贵润笔费就显得小家子气，免费画嘛，自己又觉得吃亏。方富贵想的是，这种画技要打磨三个月，根本来不及送到知府衙门，最关键是，要是能此事成功，后面再让钻风先生在中间搭搭桥，要是能搭上姜葵公主那条线的话，那四季商行就可以起飞了，还需要送个锤子画？ ... 第67章 雨下瑶怜 “爹，听说风兄来了，您怎么不多留他一会儿？孩儿还想找风兄探讨下画技呢。”眼圈乌黑依旧鼻青脸肿的方大宝大大咧咧地走到大堂，他刚刚听丁管家说钻风先生来访，便赶紧跑了过来，但发现人已经走了。 方富贵看到方大宝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前天晚上方大宝偷偷爬墙出方府溜去了云烟楼，方富贵虽然没收了方大宝身上所有银钱，但这能难倒饱经磨练的大宝少爷？方大宝才不管那么多，他在云烟楼潇洒风流一夜，竟全是赊账... 最过分的是赊账签的名字居然写的是方富贵... 所以，第二天一早，方大宝又被在后门守株待兔的方富贵当场抓住，又是一顿胖揍... 最后方富贵还不得不给方大宝擦屁股，他派人向云烟楼结算银钱后，并再三叮嘱许妈子不许给方大宝赊账。 方富贵淡淡道：“探讨画技？你会个屁的画技，赶紧...”本想让方大宝赶紧该干嘛干嘛去，但方富贵转念一想，这钻风先生年龄和大宝差不多，要是两人搞好关系的话，那后续搭桥也更会更容易。 方富贵的眼光不可谓不远，且都是以商行的发展利益为主，不然四季商行也做不到现在这种规模。 顿了顿，方富贵接着道：“你风兄明天还要来府中，到时你可以和他多闲聊闲聊，告诉你，此人可不简单，要是此人明天拿出来的东西真有那么好，那咱们四季商行酒楼这块儿，甚至整个四季商行向前进一步也并非不可能...” 方大宝面露惊讶道：“哦？原来风兄竟有如此本事，不过孩儿心中疑惑，为何那种画卷，可以影响酒楼生意？难不成是边看那种画卷边吃饭?这种画卷还有增加食欲的功能？喔~” 方大宝露出一丝恍然之色道，“难不成爹想把四季酒楼改成四季青楼？哈哈，难怪难怪，我在云烟楼赊账签单的时候，竟发现爹以前也签过不少单，哈哈，原来爹和孩儿竟是同道...咳咳，要是如此，孩儿可以给您规划规划，要知道，青楼的业务，孩儿最是...” “啪~” “啊~爹，您又打孩儿？”方大宝捂着脸，不解道。 方富贵满脸黑线，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混账一天都在想什么？最令人生气的是这混账还敢把老夫的光辉事迹捅出来... “滚出去！” “啊？爹，您到底要不要孩儿给您规划规划？” “砰~” “啊~孩儿这就走...” ... 四月这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还风和日丽，现在却乌云密布。 乡间小道上，一辆由高头大马拉的马车徐徐而来。 到底是商人，方富贵做事实在是周到，他知道顾正言离家颇远，便叫了府内马车相送了；知道顾正言肩膀受伤，还从库内拿了许多名贵药材；知道顾正言还要买菜，便让人买了一堆新鲜的菜肉... 一系列操作下来，弄得顾正言都不太好意思了，但他知道，这是方富贵这种商人的处事之道，要是自己啥都不会，还是那个迂腐书生，那方富贵可能连正眼都不会瞧自己一眼。 今天折腾一天，天色越来越暗，乌云也更加密集，顾正言心里也有点担忧，他在担心要是下大雨吹大风，自己那个草屋小窝会不会一吹就倒？ 要是倒了，那其中的人儿... “严把式，能不能再快一点，我怕等会下起大雨，路更加泥泞，你也不好回去。”顾正言撩起马车布帘，朝门外的马夫道。 严把式是方府的私人马夫，拉过不少贵人，方富贵先前也交待过，好生伺候这人。 “好的钻风先生，坐稳了，驾~” ... “哗啦哗啦~” 不一会儿，天便下起了大雨，不过还好，风不大。 “吁~”严把式勒马。 “钻风先生，到了，前面田埂上断埂很多，马车过不去了。” 顾正言闻言，赶紧拿起了菜肉和药材钻出马车，下来后，他立即抬头望天，雨啪啪地打在脸上，这雨每大一分，他心中的担忧更甚。 在顾正言的记忆中，家里可是漏雨的... 严把式看着顾正言拿着一堆东西有点吃力，便道：“钻风先生，老头子帮你拿过去吧。” 顾正言勉强笑道：“不用了严把式，你回去吧，我马上到家。”说罢顾正言赶紧往回走。 一路行来，两人也闲聊过几句，顾正言给严把式的感觉，很是平易近人，不像其他读书人那么冷傲，有的读书人根本不会用正眼瞧严把式这种车夫。 “走好嘞，钻风先生。” “好...” 顾正言提着几包东西，不顾地上泥泞天色已黑，他脚下生风，飞一般地奔向家的方向。 “砰~” “书瑶，我回来了，家里是不是漏雨？你有没有淋着？”顾正言推开半掩的门，进屋后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一堆东西，又把那堆略微打湿的银票也拿出来晾着。 “嗯？书瑶？”顾正言见洛书瑶没有回自己，心里担忧更甚，赶紧往里屋走去。 “你回...回来了？”洛书瑶蜷缩在床上的被子里，声音略微虚弱道。 此时的洛书瑶面色略显苍白，眼睛失神，表情略带痛苦，俏颜尽显憔悴之色。 顾正言看到洛书瑶这副模样，不知怎地，心里没由来得一疼，赶紧问道：“怎么了书瑶？生病了吗？” 洛书瑶背过身子，低声道：“没，没有...” 顾正言看到洛书瑶这副样子，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他上前几步，站在床前，柔声道：“是入月了吗？” 洛书瑶声若蚊蝇道：“嗯...” “你等我下，我去烧点水。”顾正言深吸口气道。 “你...衣服湿了，先换身衣服。”洛书瑶背身叮嘱道。 顾正言看着躺在床上蜷缩的人影，沉默片刻，道：“好！” ... 一翻忙碌，顾正言烧好热水，慢慢倒进了早就买好的羊皮袋，再熬煮了一大碗红糖。 “书瑶，把这羊皮袋放在肚子上，再把这碗红糖喝了，”顾正言左手拿着羊皮袋，右手端着碗，朝床上的倩影担忧道。 “...好痛...顾正言，我是不是要死了？” “怎么会，书瑶可是要长命百岁！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快把红糖喝了。” “红糖？有用吗？” “有用，相信我。” “嗯...” ... 第68章 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洛书瑶吃力地撑起身子喝完红糖水，又缓缓躺下。 “把这个放在肚子上，”顾正言把羊皮热水袋递给了洛书瑶。 洛书瑶没有质疑，乖乖照做，羊皮热水袋一挨着肚子，便传来一股暖意，不一会儿，那阵阵的痛感就减弱了很多，洛书瑶心中惊讶。 他怎么什么都会？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法子的？你照顾过其他女子？”洛书瑶俏脸依旧憔悴，望着顾正言，似不经意道。 顾正言没想到洛书瑶虚弱至此还会这样问，他知道这可能是个送命题，要好好答。 顾正言毫不犹豫道:“书瑶，你看我这上漏下湿的草屋，有哪个女子能看上我？我上哪儿去照顾其他女子？至于这方法，是我无意中从村里老人嘴里听来的。” 洛书瑶面色稍好了一点，她躺在床上，把头发拨弄到耳稍后，目露一丝特殊意味望着顾正言道:“你回答得太快了，说明你早就已经想过怎么回答，顾正言，你的心思可比女儿还细！你是不是早就想过我会这样问你？还有，哪个女子能看上你？你的意思是...”洛书瑶顿了顿，小手又慢慢把秀发拨弄到另外一个耳稍后，目露深意道，“你希望我也看不上你吗？” 顾正言:... 书瑶，你就算如此虚弱，也有一种梳云掠月的特殊气质，但...都这样了，咱就好好休息不行吗？ 顾正言深吸口气，露出一丝微笑，正要回答。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书瑶的眼睛，不瞎！知道该不该看上谁...”洛书瑶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表情略微不自然道，“嗯...你...你不要以为我的意思就是说看上你了，我...我不说了。”洛书瑶突然发现她把自己绕进去了，又把俏脸偏向了另外一侧，略显苍白的小脸竟闪过一丝红晕。 顾正言目瞪口呆。 “书瑶，你是不是想说...”顾正言开口试探道。 “不是！绝对不是！”洛书瑶又转过身子，头朝墙壁，连连答道。 顾正言眉角含笑地望着床上的倩影。 檐前的雨滴滴答答，破木窗随风轻曳，一阵冷风袭来，顾正言怎么感觉，这风，似有暖意？ 沉默片刻... “书瑶，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顾正言见洛书瑶背对着他不说话，以为她准备休息，便欲离开。 “等等！”洛书瑶转过身来，望着顾正言道。 顾正言道:“怎么了书瑶，还痛吗？要不要重新换点热水？” 洛书瑶略显憔悴的俏脸面带一丝柔意道:“顾正言，我...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顾正言也面露一丝温柔道:“比如？” 洛书瑶似有点自责道:“我私下选夫，只是为了逃避婚约，没有顾及我爹的怒火，甚至把你置于险地...” 顾正言思索片刻，道:“你又无法预测后面会发生什么，你只是一个在命运泥潭里挣扎的女孩而已。开始我知道的时候确实很不满，但换位思考，我能理解你，别自责了，以后也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再说，你也没想过那个倒霉蛋...咳咳，那个赢家会是我吧？” 洛书瑶眉角略微含笑道:“那你觉得你到底是赢家还是输家？亦或者，倒霉蛋？” 顾正言笑道:“也许是天下最大的赢家。” 洛书瑶微微摇头道:“满嘴戏言...你把我这个侯府大小姐娶...带回家，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生火都会被呛到，还让你睡堂屋，让你陪我吟诗作词，让你教我素描，让你教我明算，这么多天，你就没好好休息过一天，这...这哪里算是赢家？有这般赢家？还最大赢家？” 顾正言反问道:“书瑶，你的意思是我生个火做个饭，吟点诗词，画两幅画就成了输家了？洛书瑶的眼睛不瞎，顾正言的眼睛，也亮着呢。”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没有说话。 顾正言微笑道:“书瑶，天下间有几个女子精通琴棋书画经策诗算？要是捡了一个这样的女孩回家，都算是输家，那让我输个够吧！” 洛书瑶闻言，愣了片刻，随即小脸“不满”道:“你捡？谁是你捡的？你是我捡的还差不多！我捡了一个...”洛书瑶突然看到顾正言满脸笑意的望着自己，赶紧把头扭到一旁，闭了嘴。 “捡了一个什么，说嘛！”顾正言不懂事地追问道。 洛书瑶不言。 “说塞？捡了一个什么？”顾正言不依不饶。 “当女儿转过头，就是不想回答，不让你追问的意思，你还问？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想知道就告诉你！捡了一个穷书生，傻书生！一个叫小钻风的书生！”洛书瑶忽然转过身，皱着秀眉，盯着顾正言，面带一丝“煞气”道。 顾正言表情“惊讶”道:“所以，这个叫小钻风的穷书生是被一只小花猫捡回去的？” “小花猫？”洛书瑶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缓缓瞪大，反应过来，羞怒道:“你...你...出去！” “那...那我真走了？”顾正言作离开状。 洛书瑶见顾正言似真要出去，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道：“等等！你...堂屋漏雨，你怎么办？” 顾正言故作疑惑道：“怎么办？什么怎么办？淋着雨睡呗。” 洛书瑶皱着秀眉道：“真的淋着雨睡？” 顾正言眼睛微睁，表情有点无辜道：“不淋着还能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吗？没事儿，我堂堂男儿，淋一晚上雨算什么，不要紧的。”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沉默片刻，突然冷不丁道：“顾正言，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正言“惊讶”道：“书瑶，我什么故意的？你说清楚塞。” 洛书瑶把视线转向屋顶，不再看顾正言，似自语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知道。” 顾正言见时机差不多了，要是再装傻下去，可真要淋着雨睡了，便“恍然”道：“书瑶，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同屋而眠？” ... 第69章 这一夜，陪你吟诗赋词谱曲弈子... “铺好了，书瑶，看来咱们家确实要修葺一下了，要是再大点的风雨，我担心一下就吹垮了，要是吹垮了，咱们可就要做一对落汤鸳鸯了。其实做鸳鸯倒是没什么，但关键要是鸳鸯不会游泳就有问题了，你会游泳吗，书瑶？”顾正言边铺着床，边唠叨着。 从顾正言拿着被褥进来开始，洛书瑶便把背朝着顾正言，听着顾正言说着一些生活琐事，边听，她的俏脸便时不时闪过阵阵红晕。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顾正言话里话外都把洛书瑶当成真正的娘子般，一点都不避讳。 而且，越来越刻意... 但洛书瑶只是默默地听着，却没有反驳。 越听，先前憔悴苍白的俏脸竟越显红润。 当然，越来越红润应该还有一个原因，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和男人同住一个房间...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正常男人，很正常那种... 羊皮热水袋很保暖，阵阵暖意传来，加上红糖水的作用，洛书瑶肚子上的阵痛感已经缓解了很多。 “我也是第一次和女子同住一屋，我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就是晚上有时候会说梦话，书瑶，你会不会不习惯？”顾正言钻进被窝，似不经意问道。 洛书瑶闻言，双眼微睁，羞怒道:“你这书生，问的都是什么？哪有问女子跟男子住一屋习不习惯的？不习惯！谁习惯你问谁！” “嗯？谁习惯我问谁？没有住过怎么知道习不习惯？总要试试才知道嘛。”顾正言轻佻道。 “你自己试吧！”洛书瑶往上裹了裹被子，作出一副不理的姿态。 顾正言微微摇头，叹息道:“哎，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多希望...” 多希望一直下... “正言，大雍女训，女子月时，风邪秽物，脏恶也，闭室禁足，君子远之，就连我大嫂入月，我大哥身为武将都避讳之，月完时，我大哥才愿意见我大嫂。我感觉得到，你是真心不避讳，并非伪装，正言，你...”洛书瑶缓缓转过身子，趴在床边，面带一丝柔意，望向地上的顾正言。 “你终究不是一般男儿...” 顾正言心里知道，洛书瑶在这些规矩上很是敏感，这便是大家闺秀长期以来遭受封建糟粕的下意识反应。 当然，对于这些糟粕文化，顾正言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顾正言躺在地上的褥子上，侧着身子望着洛书瑶道:“你也不是一般女子...” 洛书瑶道:“再不一般，可还是女儿...顾正言，这个水袋子真的有用，红糖水也有用，这些...你早就准备好了？” 顾正言道:“你来的第二天就准备好了，我不是说过吗，只委屈你一天。” 洛书瑶身子往床边挪了挪，偏着小脑袋，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顾正言。 顾正言也微斜身子，面带怜意，望着洛书瑶。 “哗啦哗啦...” 雨越下越大，但两人似乎没有发觉，只是静静地四目相对，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佛家说，缘，就如同船而渡，踏上船的那刻，便是缘的开始。如果在船上自顾无言，擦肩而过，靠岸下船，便是缘的结束。但，如果靠岸时，天却下起了雨，没伞的你，却遇到一个愿意把伞给你的人，那么真正的缘，便开始了。 真正的缘，不是来的早，也不是来的快，而是来了以后，不再走。 雨，依旧是雨，船却成了破旧茅屋，伞，成了两人的相顾无言，这一刻，或许两个人都不愿离船而走。 即使这船，破烂不堪，摇摇晃晃。 良久，洛书瑶嫣然一笑，虽然脸色依旧带有一丝憔悴，但也抵不住这眉眼之间无形散发的天生绝艳。 这一抹笑似击在顾正言心神深处，虽然窗外冷风更甚，但顾正言依旧能感觉到身上流淌的一股燥意，微热。 这一晚，很可能是不眠夜... 不能再看了，阿弥陀福... 顾正言把头别过去，心中想起了李云龙炮轰平安县的片段。 这是他冲淡那丝燥意常用的方法，在他的思绪中，李云龙已经轰了平安县不知道多少次... 平时晚上两人这个时候都在学习明算，交流琴谱画技，但今天下雨，加上洛书瑶的身体，两人早早上了床，洛书瑶虽然感到入月带来的疲惫，但她却没有一丝困意。 “我睡不着，顾正言，你能不能...”洛书瑶小脑袋偏着，盯着正调整呼吸的顾正言。 又来了... 每次洛书瑶这样说，顾正言的小心肝都要一颤，每次这样说，就是洛书瑶想要顾正言陪她吟诗作词... 但是今天，看着洛书瑶这小女儿般的憔悴模样，顾正言却柔情渐起，十分乐意。 “书瑶，今晚上，我可以陪你吟诗作词谱曲奕子，可以陪你话一宿，可以陪你...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顾正言笑道。 “我想怎样就怎样？”洛书瑶双眼微眯，带有一丝深意道。 “呃，这个嘛...要是书瑶想怎么样，我还能反抗不成？”顾正言面带官方的笑意看着洛书瑶，露出一副“呆萌”的样子。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这副表情，撇嘴道:“看你这表情，一定没想好事！你这话，我好像总觉得女儿吃亏。” 顾正言:...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想还是你吃亏？ 顾正言皱起了眉头，越皱越深... “噗嗤~”洛书瑶嫣然一笑道，“傻书生！好了，咱们的曲子谱到哪里了？” 顾正言眉头渐渐舒缓，下意识道：“指法好像到了中上三弦勾十徽。” 洛书瑶接道：“夕下一弦托九徽。” “中不动剔三徽？” “噗嗤~你这傻书生！这音好难听！” “那要看谁弹，书瑶弹的话，就是一个像屁的音，都能听弹得好听！” “你...你....粗鲁！” “把鲁字去掉更准确。” “什么？” “没什么...” ... “平五九！” “去三四。” “去三六！” “入六三。” ... “臭棋！” “你闻过？” “你！” ... “月去雨来飘，淅淅小院巢，白马飞入泥皑路，钻风顺书瑶，问这傻书生，他说，细语悄悄聊今霄...” “风走云疏寥，怯怯女儿娇，金雀嫁入寻常家，可想有今遭，回那俏美人，她想，情言羞羞话晚潮...” “?小钻风！谁想和你情话？你胡说！” “还有，谁嫁了？明明你是我捡...哼！” “我后悔取小钻风这个名字了...” “呵呵~世上只有顾正言这个傻书生会取这个名字...” ... 春风正凉，却不负时光，因这佳人儿床沿对着君郎... 第70章 娘子，你真好... 夤夜时分，雨似乎小了一点。 茅屋内的灯光摇曳不散，两人的话铃儿也越来越多，多到越来越精神，越来越睡不着... “你这书生，明明才华过人，却愿住这破落草屋，傻不傻？”洛书瑶眉角含笑道。 鬼愿意住这漏雨的草屋啊...顾正言心里悲呼，我堂堂穿越者，天天睡地上不说，门口还漏风，晚上睡觉净吹风了！要不是隔壁还有你，我早就撂挑子了... 但顾正言还无法解释，勉强笑道：“书瑶，我这叫隐士风范，赋情山水，吟诗作对，何不快哉？” 洛书瑶此时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撇嘴道：“快哉？淋着雨也算快哉？” “这个嘛，我一个人淋当然不算，要是有个人陪我淋，嘿嘿...”顾正言盯着洛书瑶嘿嘿笑道。 “又是这表情！”洛书瑶移开视线朝墙壁自语道，“难看！” 顾正言笑道：“当然没有凌烟才美人儿好看！” “你...”洛书瑶转过头来望着顾正言“不满”道：“说了不要当着女儿的面说她是美人儿！” 顾正言辩解道：“书瑶，没有当着你的面好不好，你刚刚不是转过脸去了吗？” 洛书瑶秀眉微皱道：“强词夺理！” 两人儿聊了大半宿，越聊越近，但洛书瑶似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片刻后。 “正言，我有事情和你说，”此时洛书瑶面带一丝柔意，盯着顾正言认真道。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的表情，也认真道：“什么事儿？” 洛书瑶道：“正言，你可知道...义不从商？” 顾正言双眼微微睁大，略带惊讶地望着洛书瑶。 “义不从商”指的是有义气讲道义的人不做商人，因为商人重利轻义，这是古代大多数时期东西方共通的价值观。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接着道：“本来这些事情，我说出来有些无礼，这应该你们男儿的事，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顾正言目露思索，眉角含笑道：“书瑶，你说，我听着。” 洛书瑶道：“你卖诗鬻词着书以换取银钱，这些穷困之时无可厚非，但并非长久之道，总有思枯才尽之时。我看你的对香皂和洗发露的态度如此谨慎，你告诉我...”洛书瑶往床沿靠几分，俏脸无比认真道，“你是不是想用这两样物事去从商？” 顾正言深吸口气，笑道：“书瑶觉得呢？” “果然...”洛书瑶微眯双眼，又道：“不过，我有一点建议，你愿意听吗？” 顾正言道：“书瑶的话常如仙音贯耳，你说我愿不愿意？” 洛书瑶俏脸无比认真道：“如果你要从商，切不可为明商，你可以选择把这两样物事的方子交给一个信得过的明商，你在背后操纵即可。你身为读书人，只可为暗商，不然，对你的仕途，极其不利！可知？” 洛书瑶说的明商，指的是明面上的商人，但权贵上流圈子里都知道，谁家都有一些背后的产业，但这些产业切不可以摆到明面上，尤其是读书人，更加不可以明着从商。 就算要从商，也要在暗地里进行，在背后操作，是为暗商。 这不光是社会地位的问题，这还会严重影响科举仕途，要知道大雍朝可是有着从政不经商的规定，朝堂官员一旦从商，要是被政敌抓到把柄，怎么被搞死的都不知道。 大雍朝历史上因从商而翻车的大官屡见不鲜。 这也是聪慧的洛书瑶担忧的点，她害怕顾正言陷进去...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为顾正言思虑... “我怕你不明就里，深陷其中，故而提醒你一下，至于怎么选，你听不听我的，是你的事情。”洛书瑶把目光朝向一旁，不再看顾正言。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这般模样，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抑制不住。 让他这么开心的有三点，一是洛书瑶居然看出了他的想法；二是洛书瑶由衷地关心他，甚至开始为他的前途作打算；三嘛，顾正言知道以洛书瑶的聪慧，绝不可能嘴巴上说两句就完了。 “书瑶，你是不是还忘了说什么？”顾正言笑着看着床上故意偏过头的倩影。 不料洛书瑶闻言，猛地转过头，盯着顾正言，睁大了凤眸，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嘿嘿，因为，顾正言懂洛书瑶呀...”顾正言微眯双眼，笑道。 洛书瑶闻言，俏脸一红，似被看穿了心事一般，小手把被子又往上提了提，不自然地看着顾正言道：“你...你这书生！你...你是不是想过？” “你说呢书瑶？”顾正言也看着洛书瑶。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那股特殊的默契... 忽然，两人相视一笑。 “你这傻书生！” “书瑶你真漂亮！” 两人同时道，闻言，都又愣了片刻。 “不许这个眼神！” “再叫真被你叫傻了！” 两人又同时道。 洛书瑶赶紧把头别过去... ... 良久... 洛书瑶转过身来，盯着正傻笑的顾正言道：“好了，别傻笑了...我和姜葵姐姐是至交好友，我思虑再三，还是在信中向她隐晦地提到香皂和洗发露的事儿，姜葵姐姐明白我的意思，所以...”顿了顿，洛书瑶目露正色道，“正言，你要知道，就算是暗商，也不可无背景，事实上，大多数暗商，自己就是背景，但你一介穷书生，拿出如此之物，定会惹得他人眼红，你自己，守不住的！姜葵姐姐可不是一般的花瓶公主，她背后产业很多，甚至...要是你愿意的话，看在我的面子上，她可与你合作，但...你最多只能得二成利，你...你舍得吗？” 顾正言听完洛书瑶说完，心底乐开了花儿，他正想怎么样才能牵上姜葵公主这条线，没想到洛书瑶偷偷替他完成了...别说是二成利，就是半成，也是自己赚大了！既能搭上姜葵公主这条线，给自己抱个超级大腿，又能躲在背后安稳数钱，何乐不为？ 至于赚得少？顾正言从没想过，这精校版的香皂加洗发露，绝对走的是高端路线，不刮上京那些有钱人一层皮，自己还穿越个锤子？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娘子，你真好... 顾正言目光灼灼地盯着洛书瑶。 洛书瑶惊觉顾正言用如此热切的目光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又扯，再扯... “你...你干嘛？”整个人儿都缩在被子里的洛书瑶喃喃道，说着她的身子还往靠墙的方向挪了挪... ... 第71章 到底说了什么... “咯咯~” 鸡鸣晨晓，雨后初歇，绿芽凝珠，下河村处处弥漫着春泥的芬芳。 顾家小院。 床上的佳人缓缓睁开双眸，憔悴的小脸上略显几丝疲惫。 憔悴的原因当然是特殊时期，疲惫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和地上那个人长聊半宿，更因为听了那个人还说了大半夜的梦话... 洛书瑶很疑惑，那个死人一直在说的“开炮，开炮”，到底是什么意思？《诗经.瓠叶》云：“有兔斯首，燔之炮之，”炮是烧烤的意思，“开炮”是开始烧烤的意思吗？ 这人睡着都想着吃... “书瑶你醒了，”顾正言今天起来得很早，一是还要去趟方府把炒菜的事情搞定；这二嘛，就是被后院屋檐下那一公一母两只鸡叫得心烦意乱，这两只鸡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 “嗯...”洛书瑶躺在床上，偏着脑袋道。 “我又熬了一碗红糖水，你先喝了；羊皮袋里的热水也重新换了一遍，你重新敷上；桌子上煮了两个糖鸡蛋，记得吃了；还有，这几天就不学经义了吧，”顾正言叮嘱道。 “嗯...你现在要去方府吗？”洛书瑶柔声道。 昨晚上顾正言已经把和方富贵的事情告诉了洛书瑶，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顾正言想的是，凭借洛书瑶在这个时代的眼光和人脉，兴许能给出一些不错的建议，实际也是，洛书瑶告诉了顾正言一些四季商行的事情叮嘱了和一些注意事项。 总结来说就是，四季商行信誉不错，方富贵风评颇高，还有，一定要苟在背后... 顾正言点头道：“嗯，不过今天我会早点回来。” 洛书瑶微微偏头，似不经意般细声道：“回来那么早干嘛...” 顾正言睁着眼睛道：“哦~书瑶想我晚点回来，好的！” 洛书瑶闻言，一下子侧过身子，背对着顾正言，又往上扯了扯被子，不再说话。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这般模样，眉角含笑道：“好了，我忙完马上回来。对了书瑶，还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洛书瑶依旧不理，只是身体稍微动了动。 过了一会儿... “睡着了吗书瑶？那...那我先走了？”顾正言作离开状。 “你要说什么...”洛书瑶缓缓转过头，面色“不善”地看着顾正言道。 “就是...就是...书瑶，你晚上...说梦话了...”顾正言脸上憋着笑意道。 洛书瑶闻言，眼睛缓缓瞪大，带着一丝羞怒道：“你...你说什么？” 顾正言降低了声音，用悄悄话的语气道：“我说，你说梦话了...” 洛书瑶面色闪过一丝红晕，皱着秀眉，追问道：“我说了什么？” 顾正言脸上的笑容忽然似花儿一般，正要开口，洛书瑶赶紧转过身子，又把被子往上扯了扯，人整个埋在被子里，赶紧道：“好了，不要说了，出去！” 顾正言见状，小声道：“书瑶，你说了...” “出去！” “哦...” ... 顾正言走后，洛书瑶才把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偏着小脑袋，皱着秀眉望向门口的方向，喃喃道：“我...我说了什么？到底说了什么...你这书生！哼！” ... 出了顾家小院后，顾正言先去了趟余婆子家。 这些天洛书瑶时不时借口给蓉蓉一些吃食，余婆子和蓉蓉的脸色比之前看起来好了很多。 顾正言来的目的一是交代下蓉蓉等会去陪下洛书瑶；二是昨晚上下大雨，他来看看这对老幼有没有什么事情。 不过还好，一切皆安。 蓉蓉这孩子在读书识字上简直一言难尽，但此前洛书瑶意外发现，这孩子在音律上却很有天赋。 只要听过一遍曲子，蓉蓉居然就能记住其中很多音调，所以洛书瑶现在除了教这孩子识一些字外，还教一些音律知识。 当然，这孩子自己也学得更加开心。 顾家小院时常琴音袅袅，给本是静谧自然的下河村又添了一丝空灵古朴之感。 这让下河村的乡民更觉顾家娘子的不凡。 交待一番后，顾正言便踏着泥泞的路，又奔向了方府。 ... 方府。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嗯...器小哉？到底有多小？这是个问题...不管了，反正我的不小就行！那个，小安子，过来！”鼻青脸肿的方大宝朝旁边书童样的人叫道。 “是，少爷，”书童打扮的小安子颠颠地跑了过来。 这一段时间，方大宝除了忍不住溜出去一次外，大部分时间都被方富贵关在书房读书。 方大宝道：“小安子，风兄来了没有？” 方安恭敬道：“还没呢少爷，来了小安子第一时间向您禀告。” 方大宝点了点头，似不经意道：“嗯...小安子，你说...前两天我偷偷溜出去，到底是谁向我爹通风报信的？” 方安额头渗出一丝冷汗，面露愤慨道：“有人通风报信？要真如此，此人真是可恶！少爷，您觉得是不是方武方全他们？我那天晚上可是看到他俩鬼鬼祟祟的去了老爷别院...” 方大宝目露深意问道：“哦？小安子，你怎么会猜测是方武方全？我昨天问了方武方全，你猜他们怎么说？” 方安额头的冷汗越来越越多，目光有些闪烁道：“呃...我猜这两人肯定会泼脏水在小安子身上...” 方大宝露出“恍然”之色，凑到方安跟前道：“脏水？可是他们说，那天晚上看到鬼鬼祟祟去老爷别院的人...是你！小安子，你说，少爷到底该相信谁呢？” 方安似受了很大的委屈般，皱着眉头，目露真挚，正气凛然道：“少爷，您这是怀疑小安子？您怎么能不相信小安子？想我小安子跟随少爷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着少爷时常去云烟楼操劳，小安子无时无刻不在为少爷的身体担忧！少爷，您要是真认为是小安子的话，那您动手吧！”说着方安把脸往前一凑，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方大宝看着方安这幅模样，也微微动容。 难道真不是这混小子？ 那就是方武方全这俩混账！可也不太像啊，昨晚这俩人听到自己怀疑他们，差点泪流满面，都举着双手信誓旦旦说是绝不是自己... 到底是谁呢？ 方大宝陷入了沉思... 思索无果，方大宝皱着眉头朝方安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风兄来了第一时间向我禀告。” 心跳已超速的方安松了口气，谄笑道：“好嘞，少爷，小安子这就走，”说罢转身离去，脚步越来越快... “哎？这混小子背后怎么是湿的？难道是昨晚淋湿了没换衣服？” ... 第72章 风兄，是我呀... 雨后的永平城，更添一丝清新古朴。 城门口。 顾正言踏着泥泞小道，跌跌撞撞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走到永平。 “钻风先生，这儿！” 顾正言见有人叫自己，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身影和一辆马车，他略微惊讶道：“严把式？” 不得不说方富贵考虑得确实周到，他知道顾正言住下河村，便想派严把式去下河村接迎，但又考虑到出县城后的那段路太过泥泞，马车根本过不去，便让严把式在城门口等侯，甚至马车里面还给顾正言准备了一双大小合适的鞋... 这让顾正言心里感叹方富贵处事周到的同时，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感觉就好像是前世和客户谈生意时安排的一条龙服务... ... “吁~到了，钻风先生。”严把式撩开帘子道。 顾正言换上了一双品质更高的鞋，施施然下了车。 门口的丁管家老远就注意到了严把式的车，看到顾正言下车，赶紧迎了过来，满脸热情道：“钻风先生，老爷令我等在此迎接，钻风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赶紧进府喝杯热饮。” 顾正言笑道：“丁管家客气，直接带我去见方东家吧。” 顾正言想的是赶紧结束这里的事，家里可还有个虚弱的人儿等自己... “好嘞，钻风先生这边请...”丁管家作请的姿势道。 顾正言跟着丁管家进了府，依旧是左拐右拐，但今天顾正言拐着拐着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昨天来的时候，府内的丫鬟仆人看到自己，也就微微施礼，并没有其他意思。但今天自从进府后，他便时不时就看到一些丫鬟好像在...偷看自己？ 顾正言带着一丝疑惑的目光朝这些丫鬟望去... 这些丫鬟看到顾正言扫来的目光，皆娇羞地转过头去装作看不见，然后过一会儿又把目光悄悄投向顾正言。 顾正言心里疑惑，难道老子今天帅得这么突出？ 今天的顾正言依旧是平平无奇古天乐式发型，再加上一袭白衣，剑眉星目，看起来卖相着实不错。 但让这些丫鬟暗送秋波的原因却不是如此，而是昨天府内早就传出了消息，《钻风志异》的作者小钻风要来方府造访，这些丫鬟虽然没有看过原版钻风志异，但口口相传之下，谁还不知道小钻风的大名？ 这些丫鬟还以为小钻风是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大叔，没想到居然是昨天那个翩翩公子... 于是，顾正言一路行来，收到的秋波数量，不下十数。 顾正言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柳永唐伯虎之流可以白嫖... “风兄！又见面了，哈哈，你可是让我好等啊！”方大宝朝顾正言小跑过来，哈哈笑道。 顾正言看到一个鼻青脸肿还带着黑眼圈的人朝自己热情地打招呼，满脸疑惑道：“阁下哪位？” 方大宝一滞，勉强笑道：“风兄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是我啊，我是你方兄，就那个，那个‘我本将心向明月’的那个我啊。” 顾正言皱眉道：“胡说八道，我方兄气宇轩昂，威武不凡，乃翩翩公子也，怎会是你这样一个鼻青脸肿不修边幅的人？” 方大宝闻言，努力张了张微肿的黑眼圈眼睛，用食指指着脸道：“风兄，你再看看。” 顾正言上前一瞧，恍然道：“哎？真是方兄？哈哈，方兄，好久不见！士别三日，方兄看起来可是比之前精神了许多，害的在下都认不出来了，呵呵...” 其实顾正言早就认出方大宝了，但他看到方大宝这鼻青脸肿的模样，就猜测是不是方大宝因为那几幅画而挨揍，现在来找自己麻烦，所以先观察一番... 目前看来并不是... 方大宝看顾正言终于认出了自己，便露出笑脸道：“哈哈，我说是我吧，不过风兄，你诗词画技既然如此厉害，我有一提议，今晚上咱们去云烟楼敲敲另外几位红人的门儿怎么样？有风兄在，我相信那几个姑娘的门儿，嘿嘿...” 顾正言：... 好家伙，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说你怎么这么热情。 云烟楼包括明月姑娘在内的四大红人，都需要作敲门诗才得进入，小方大宝早就垂涎欲滴了，这也是为什么方大宝这么热情的原因。 “混账！” 顾正言正要拒绝，便听得后面传来一阵怒骂。 方富贵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朝着方大宝斥道：“你这混账都在想些什么？” 方大宝没想到方富贵来得这么快，露出一个呆萌的笑脸道：“爹，我在和风兄探讨画技呢！” 方富贵狠狠瞪了方大宝一眼，然后朝顾正言笑道：“让钻风先生笑话了，我这儿子自小就顽皮，望钻风先生见谅。钻风先生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不过堂内已经准备好了热饮，钻风先生先要不先喝杯热饮休息片刻？” 顾正言笑道：“哈哈，无妨，我与方兄可谓是一见如故，年轻人嘛，性子跳脱些，也能理解，方兄此人，还是颇为有趣...热饮等会再说吧，我先把我讲的两样物事给方东家演示一番。” 方富贵笑道：“行，就如钻风先生所言。” 其实方富贵比顾正言还急，顾正言把炒菜和仙味粉说得这么好，方富贵心里还是质疑颇多，当然，做酒楼生意的他，更多的是好奇。 方富贵打发了方大宝先行离开，方大宝离开之时，疯狂朝顾正言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的意思。 顾正言无奈，下意识向方大宝给了一个“1”的手势。 “1”代表可以的意思，当然，顾正言肯定不会跟他去云烟楼，但是看着方大宝贴心地贡献第一桶金加上和方富贵这档事的份上，送两首诗词给他还是没问题。 方大宝怀着对“1”的满腔疑惑走了，方富贵则带着顾正言去了后厨，顾正言为了暂时的技术性保密，便拒绝了方富贵让其他人帮忙的建议，自己一个人留在后厨。 连洛书瑶这种端庄的侯门之女在吃到加了鸡精的汤菜时都惊叹连连，顾正言倒是期待起来，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吃到会是什么表情？ 话不多说！ 铲来，炒菜！ ... 第73章 方富贵的震撼... “出锅！” 只是为了给方富贵演示一下而已，所以顾正言只弄了一个青菜炒肉，肉菇汤，蛋炒饭。 看起来简单，但是要做得好吃却很不容易，当然，这些对于大雍朝的人来说，更是天上地下独一份。 这世上，除了顾正言外，只有洛书瑶吃过。 得亏顾正言多年的厨艺，这几道菜味道很是不错。 “方东家，麻烦叫几个人端下菜，”顾正言洗完手从厨房出来，朝厨房外等候的方富贵道。 方富贵闻言，眼前一亮道:“好了，钻风先生？来人呐！上菜！” ... “这...”方富贵看着桌上这古怪的三样东西，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非煮，非蒸，非烤，这能吃吗？ 这人不会不靠谱吧？ 顾正言看到方富贵这幅样子，面露自信道:“方东家，你先试试再说。” 方富贵闻言，深吸口气，勉强笑道:“行，老夫先试试，”说着便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嗯？ 方富贵睁大了眼睛，这... 接着他吃了一口蛋炒饭，又快速夹了几片炒肉放进嘴里，然后又用勺子喝了一口汤，喝完后眼睛精光四溢，面上露出一副享受之色。 看到方富贵这副模样，顾正言成就满满。 小样儿，连书瑶第一次吃到都微微失态，何况你富贵乎？ 方富贵似不满足般，不顾顾正言在旁，又自顾自吃了起来... 良久... “怀阳府的一品仔鸡，武顺府的鲜菇鱼唇，幽云府的红梅鱼片，紫阳府的姜汁羊卷...老夫都曾吃过不少，可这天下美食犹如繁星，但老夫今日才算知道什么才能称之为美食，钻风先生，老夫敢言，这汤菜饭，可远胜其他佳肴多矣！”方富贵睁大双眼，望着顾正言，由衷地感叹道。 细观之，方富贵眼角似还有一丝湿润... 繁星？你这些小星星只是名字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但其实翻译下就是-蒸仔鸡，煮鱼片，蒸鱼片，煮羊卷... 顾正言倒不是看不起这些菜，这些菜的味道有的还可以，关键不能天天吃啊！ 而且这些水煮菜中顾正言始终能吃出一些盐的涩味。 这融合了自己多年厨艺又加了鸡精的跨时代炒菜和汤羹，对味蕾的刺激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关键这种炒菜还会极大压制住盐的涩味。 方富贵调了下情绪，露出了比先前更炽热的笑容道:“钻风先生，这笔买卖端的是我四季商行赚了，所以昨天商议的钻风先生得利四成，在下觉得有点亏待钻风先生，因此愿多加一成利，钻风先生看可好？” 商业眼光独到的方富贵，知道顾正言带来之物会对整个永平，不，甚至对整个紫阳府有多大的冲击。 不过出乎方富贵意料之外的是，顾正言却摇头笑道：“方东家，要知道，君子以诚为本，谈好多少就是多少，在下占利四成即可。” 方富贵闻言，眼睛微缩，直直地打量着顾正言，从这一刻开始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人的不凡，但他知道，顾正言到嘴的利不要，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不管如何，这足以让方富贵动容。 方富贵笑道：“钻风先生可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但，不知先生何以舍利一成？” 真上道！ 顾正言心中感叹，要是方富贵只是说声谢谢先生的话，顾正言对他的评价怕是要下降几个档次。 顾正言望着方富贵，目露深意道：“方东家，在下目前可在准备下一次的县试，有的事情，分不了心神...” 方富贵闻言，人老成精的他哪里还不明白顾正言的意思，便笑道：“钻风先生放心参加县试即可，至于这炒菜和仙味粉，可是出自四季酒楼大厨的手里...” 顾正言笑道：“当然，四季酒楼大厨厨艺精湛，研制出新的菜式当可喜可贺！” 方富贵也点了点头，似想到什么，又带着一丝疑惑问道：“用铁锅制作的炒菜老夫已知为何物，但这仙味粉，钻风先生能否让老夫再看看？” 顾正言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块绸布，缓缓打开。 “嗯？”方富贵紧紧盯着这黄色小碎粒道，“能否让老夫尝尝？” “当然，”顾正言把仙味粉放在桌上。 方富贵用筷子夹了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这鸡精是低配版，谷氨酸钠的成分没有工业鸡精那么多，味道还不是特别呛人。 方富贵细品之下，感觉这仙味粉确实有股说不来的味道，汤中多了这股味道，果然鲜香了太多，而且对比之下，感觉盐的涩味也减少了很多，要是没有盐的问题，那四季商行... 想到这里，方富贵目光更加炽热地看着顾正言道：“钻风先生，这仙味粉的制作方法...” 顾正言正色道：“可以给你，但我必须得叮嘱方东家一些事情。” 方富贵眼前一亮，赶紧道：“钻风先生但讲无妨！” 顾正言道：“方东家，不瞒你说，这东西拿出来，怕是会引得有心人的觊觎，但在下知晓，四季商行后面那人是...”说着顾正言在桌上写了个“木”字。 方富贵眯缝着双眼，微微点头，心中却道，此人果然有些本事，不，应该是他枕边那人... 这些事情当然是洛书瑶告诉顾正言的，而且把鸡精的制法给方富贵，也是两人商议许久之后的决定。 顾正言接着道：“但这人，怕是守不住这法子，而且此人的胃口，嘿嘿，怕是比你我想像得大吧？所以，第一点要叮嘱方东家的是，仙味粉必须秘密制作，且制作之人必须签订卖身契，当然，炒菜的厨子也须如此；还有，为了怕有心人从原料入手，在购买原料时，必须掺杂其他不相干的东西...” “第二点，为了利益最大化，必须作分级处理，我建议，今后四季酒楼加了仙味粉的汤菜价格必须数倍于其他菜肴，具体多少，方东家看具体行情，这个你比我懂。要知道这样才能突出仙味粉的珍贵，有钱有地位的人吃的是个面子，不在乎多少银子。” “而且，在有必要的时候，咱们还要做出适当营销，对外，可宣称仙味粉是偶然发现的天生之物，总量有限，这样既减少了有人心的觊觎，还能抬高仙味粉的地位，两利相权取其重的道理，嘿嘿，方东家怕是比在下更明白...” 方富贵听着顾正言滔滔不绝地讲完，深吸一口气，盯着顾正言，目露极其复杂之色。 这人，真是读书人？ ... 第74章 接着商议 “还有一点，这个不算叮嘱，就算建议，炒菜的名字可能比较通俗，要知道咱们的定位可是上流权贵，大家都是文化人儿，所以名字一定要高雅，比如这个蛋炒饭，咱们不如叫‘金玉凤卵照满堂’，青菜炒肉不如叫‘青裳怀里兰子香’，这肉菇汤可以叫‘仙菇白露玉琼浆’，你看，这意境就出来了不是？听这名字就比较有食欲，读书人就爱吃这一套，甚至这些菜还可以连成诗词，这些读书人为了凑成一首完整的食诗，点了一盘，可能就会跟着点下一盘，到时候，财源可不就如泾河之水滚滚而来了吗...哇哈哈哈！咳咳...不好意思，有点失态...” 兰子，在古代也有猪的意思，明朝张自烈《正字通》:“豚,小豕也,一名兰子”，这里顾正言挪用下。 “咳咳...方东家觉得在下所言如何？” “嗯？方东家？” “喂...” 顾正言看着有些失神的方富贵，有些无语，堂堂商行大东家，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咳咳...”良久，方富贵渐渐回过神来，深吸口气，目光复杂，声音略带沙哑道：“钻...钻风先生，老夫有一提议，不知钻风先生可否应允？” “哦?”顾正言心头一震，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不成？看来还是不能小觑了古人...顿了顿，顾正言笑道：“方东家可有更好的建议？” 方富贵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眉头一挑道：“老夫提议，今晚上，云烟楼的四大红人的门儿，钻风先生可随意进之，甚至四门同进也未尝不可...当然，钻风先生不必作什么敲门诗，云烟楼的东家和老夫有几分交情，老夫还是能说上一些话...钻风先生以为如何？” 顾正言：... 这...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难怪方大宝喜欢流连烟花之地，现在总算找到根儿在哪儿了... ... 顾正言还是无奈地拒绝了这个美好的提议，方富贵则是连连称赞顾正言有君子之风... “钻风先生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要是早点认识钻风先生，现在哪里还能让天福商行如此猖獗？”方富贵连连叹道。 顾正言笑道：“哈哈，现在也不晚！如此，咱们现在就可以拟定契约！” 方富贵点头笑道：“是极，是极，来人呐！笔墨伺候！” 其实方富贵比顾正言还急，他想把顾正言绑在四季商行的船上，通过刚刚的谈话，顾正言对商道的理解，已经让方富贵对顾正言的重视程度无限拔高。 甚至方富贵现在认为，就算没有这炒菜和仙味粉，顾正言也有办法让四季酒楼起死回生... 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按照之前所讲，拟定好了契约，又按了手印，最后两人相视一笑。 “还有两件事儿，在下想请方东家帮在下点儿忙，”顾正言带着官方微笑道。 方富贵眼前一亮，要自己帮忙可是好事，要是钻风先生别无所求，那两人之间可就纯属商业来往，那后面要是改弦易辙...不可！ 方富贵现在已经把顾正言当成了四季商行的指路明灯，还是激光灯那种亮度的... 方富贵热情道：“老夫虽然和钻风先生年龄相差颇大，但和钻风先生深谈以来，也生出了不少亲近之感，老夫言，只要钻风先生有求，老夫只要能办到，但无不愿...” 顾正言心里给方富贵点了三十二个赞，笑道：“一嘛，在下想麻烦方东家给在下找一些梓人和木材，在下家中那破屋昨晚上可漏了一晚上的雨...” 古代的建筑工匠，木工等，统称为梓人。 “啊？”方富贵闻言，一下站了起来，老脸震惊道：“钻风先生有如此之才，还居于漏室？难不成钻风先生有隐士风情，喜欢寄情山水，闲赋于家，还时不时喜欢淋雨？” 我有锤子隐士风情... 但顾正言没法解释，还要露出笑脸道：“这个嘛，有些文人总会有些特殊癖好...这事儿有机会再和方东家细说，方东家可愿帮忙乎？” 方富贵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然后大气道：“钻风先生，这有何难，永平城内，钻风先生看上哪家别院，老夫送与钻风先生便是，何须梓人？” 顾正言心道，这方富贵还真懂事，不过自己可没打算住在县城，下河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乡民淳朴，除了交通不便外，简直不要太舒心，关键是住城里的话，怎么和那个人儿漫步田园？ 而且融入一些自己想法而设计的房子，未必比城里的差。 顾正言露出一副隐士模样道：“方东家的好意在下心领，不过在下习惯了山野幽居，县城的喧嚣怕是有碍在下的学业...” 方富贵点头赞道：“钻风先生果然有隐士风范，老夫心向往之。” 你向往毛线，昨晚上老子去灶台烧个火都淋着雨，你向往这个？ “既如此，老夫也不强求，老夫随后就去安排一番，”方富贵接着道。 顾正言点了点头，这就是认识方富贵这种人的好处，人脉广泛，很多事情，比自己一人瞎搞效率高了太多。 顾正言笑道：“还有一事，方东家也知道在下居于村乡，可那些同村乡民过得还是饥一顿饱一顿衣不蔽体的日子，在下实有不忍，所以想麻烦方掌柜，能否给在下同村乡民找点活计，能不忍饥挨饿吃饱饭就行，当然，最好有点结余，呵呵...具体的嘛，一些行当的中间加工都可，这个方掌柜比我懂，不知可否?” 顾正言可不是随意就把鸡精的配方拿了出来，他本想让下河村的乡民参与鸡精的制作，制好后再给四季商行，但和洛书瑶商议后，发现不可行。 主要是怕被有心人觊觎，给下河村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还有就是没有稳定的原材料供应链，而且很容易被别人通过原材料知晓配方...目前来看，四季商行的财力人力可以让这些风险降到最低。 当然，献出鸡精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方富贵亏欠顾正言人情，那今后顾正言要是需要帮忙，以方富贵的财力人脉，很多事情，要好办太多。 比如找一些工匠和带动下河村的发展等等... 方富贵看着顾正言，久久无语，他之前更多的是惊叹于顾正言各方面的才学，现在却对顾正言升起了由衷的敬佩。 ... 第75章 手把手教学的娘子最美 “哈哈，方东家愿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在下先替乡亲们先谢过方东家，不过下河村村民青壮较少，所以麻烦东家尽量找一些较轻便的活计，还有，最近这些天在下还需要乡亲们帮忙建房，所以这事可稍缓一阵子...” ... 和方富贵长聊许久，顾正言写下了八道汤菜以及鸡精的制法，再分别给每道菜取了一个诗名，又交代了些酒楼和其他的琐碎事宜，便起身告辞。 “和钻风先生一席话，老夫受益良多，希望下次再和钻风先生把酒言谈，方府的大门随时为钻风先生打开！” 方富贵拿着菜谱站了起来，他这话可不含一丝恭维之情，顾正言的才学眼界以及为人，都让方富贵为之动容。 甚至阅人无数的方富贵还敏锐地察觉到，顾正言拿出的东西只是一部分而已，他应该还有更好的东西... 此人，只能为友，不可为敌！不只是因为他，还有他枕边的那位... “方东家客气，要是四季商行一直以诚待我，那么在下也当报之以李，哈哈...”顾正言目露深意地笑道。 这话的潜台词是，要是四季商行不诚，生有异心，那就别怪顾正言了... 方富贵哪里不知道顾正言的意思，大笑道：“是极，四季商行从商这么多年，可一直以诚为本，这点，钻风先生可放心！” “哈哈，如此，在下先行告退，有时间再来方府叨扰方东家，不过在下之前和大宝兄有约，可否让人再带我去趟大宝兄别院？” 顾正言这是去给方大宝送诗去了。 方富贵眼前一亮，自己那混小子还算办了件正事儿。 “哈哈，都是年轻人嘛，老夫理解，来人啊，带钻风先生去找你们少爷！”方富贵笑道。 顾正言拱了拱手道：“如此，在下告退。” 说着他便朝堂外走去，当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方富贵叫道：“钻风先生，晚上真不去云烟楼吗？要知道云烟楼可还有几个貌美的清官人...” 顾正言：... “给大宝兄留着吧！” ... 看到顾正言离去，方富贵叹道：“此子，真乃奇人也！”说着端起已凉的茶杯饮了一口，朝门外吩咐道：“来人啊，召集其他东家和所有酒楼掌柜来府议事！” “是！” “有了这两样物事，天福商行...哼！”方富贵目光闪过一丝冷意。 ... “风兄，你真不和我一起？” 方大宝接过顾正言的诗词，眼前一亮，有了这两首诗词，红莲，碧竹姑娘的门也可敲得...但遗憾的是，风兄却不陪他一起... 顾正言无奈道：“哎，大宝兄，我劝你还是少流连烟花之地，身体要紧啊，你看你的眼圈，就如同乌鸦钻猴屁股。” “哦？怎么说？” “红里透黑...” “风兄的比喻实在是...” “贴切？” “然也！” ... 下河村。 春耕已经结束，按理说村民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享受农里闲暇，但现实却不允许，因为一休息很可能挺不到秋收就会饿肚子。 所以很多村民趁着春日这光景儿，都在到处寻找天然的吃食，这个时期家里的储粮可舍不得吃，到秋收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像梁伯就带着梁小二开始了打鱼，牛叔就准备进山打猎，二嫂四婶等妇女就去摘桑葚或者去山里采点可食用的野菜野花... 下河村到处都有乡民的身影，大家都在为口吃食奔波着，日子嘛，倒算勉强过得，当然，肯定谈不上好。 要说有一个地方没有那么忙碌，稍显悠闲安宁的，便是-顾家小院。 下河村的乡民都知道，顾家娘子可不简单，不仅人美心善，还会识字弹琴画画，放在村里，简直就是最靓的那朵村花... 顾家小院。 小院琴音缭缭，这琴音随风飘扬，和远处乡亲们的话语交织在一起，给本就秀丽的下河村更增一丝诗意。 “瑶姐姐，勾蓉蓉已经熟练了，下一个指法是什么？” 不得不说，小蓉蓉在音律上天分确实不错，学得很快，让洛书瑶颇为欣慰。 洛书瑶想的是，以后这孩子学会琴技，可以去勾栏当一名琴师，也算有了不错的生计，甚至还能嫁一户好人家。 勾栏相当于现在的戏院。 “瑶姐姐，我...我还不会...”蓉蓉旁边另一个短发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小女孩儿叫苏小九，和蓉蓉差不多大，个头比蓉蓉稍微高一丢丢，是刘大娘的孙女儿。和蓉蓉的情况类似，苏小九的娘也是难产而死，不过苏小九的爹却是被征了兵役北上抗胡，在苏小九五岁的时候死于胡人刀下。剩下刘大娘和苏小九相依为命，不过刘大娘比余婆子年轻许多，还能干活，比蓉蓉的家稍微好点。 其实像余婆子和刘大娘的这种情况在附近几个村庄很是常见，这些年胡人频繁南下入侵，各种徭役赋税越来越重，因此家破人亡者不知凡凡。 洛书瑶的俏脸依旧有点憔悴，露出一丝柔意道:“来，手给姐姐。” 苏小九伸出小手，洛书瑶轻轻握住，手把手教了起来。 洛书瑶一颦一蹙，加上教学中无形散发的女人味，看起来十分迷人... 村里其他小孩知道蓉蓉跟着洛书瑶识字学琴，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洛书瑶看到这些面黄肌瘦的小孩，柔心大起，便时不时地找一些借口给这些小孩一些吃食，这些小孩背后的大人知道，有时候也会送来一些野菜野果。 苏小九和蓉蓉差不多，严重偏科，蓉蓉在读书识字上毫无天分，但苏小九在琴艺上也毫无天分，但这孩子貌似很喜欢那个阿伯数字... 所以洛书瑶主要教苏小九明算，教蓉蓉琴艺。 “今天又这么热闹呢？” 篱笆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洛书瑶听到这声音，没有抬头，也没有搭理，只是眉角含笑，甚至还故意握着苏小九的小手拨弄了下琴弦，琴音忽起，似盖过了那个“讨人厌”的声音... ... 第76章 为什么会从树上掉下来? “顾先生！” “顾先生！” 两个小丫头赶紧向顾正言点头问好。 “蓉蓉，小九，跟瑶姐姐学得怎么样？”顾正言面带笑意，朝两个小丫头问道。 方富贵安排了车夫老严送顾正言回去，但路太过泥泞，走了不到一半马车实在过不去，顾正言又独自走了回来，现在鞋子上全是湿泥，里面也已经湿透。 “顾先生，蓉蓉会了，小九还没学会...”小手还在洛书瑶手里的苏小九看着顾正言，有些不好意思道。 顾正言道:“那小九可要努力了。” “换下鞋子，”洛书瑶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这略微虚弱还带一丝关心的声音，让顾正言一路的疲惫瞬间消失，就好像没蓝没血，一下回到泉水般... 顾正言面带微笑，边往屋内走边故作疑惑道:“书瑶怎么知道我鞋子湿了？” “你傻我可不傻...”洛书瑶头也没抬道。 顾正言:... 就不能再说点好话吗？ ... “咚~”琴音又起。 “谈的怎么样？”洛书瑶听到换好鞋的顾正言走了出来，边教两个孩子边问道。 顾正言笑道:“和咱们预料得差不多，方富贵这人目前看起来还行，之后怎么样还有待观察。” 洛书瑶道:“木扶阳的任期快到，应是在考虑最后捞一笔，四季商行的声誉一向不错，方富贵此人精明非凡，他知道该如何选择和怎么做。”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没有回答，却朝旁边的两个小丫头笑道:“蓉蓉，小九，你们知道瑶姐姐什么时候最漂亮吗？” 蓉蓉道:“回顾先生，蓉蓉觉得瑶姐姐什么时候都最漂亮。” 苏小九也点了点头道:“小九也是。” 顾正言:... 他本想装个逼，说认真的女孩最漂亮... 这俩小丫头！ 洛书瑶大概知道顾正言想说什么，没有搭理顾正言，只是嘴角含笑，接着教学。 顾正言没“好气”道:“洛先生不愧是洛先生，把两个孩子教得这么聪明哈。” “还好吧，应该比顾先生稍微好点，”洛书瑶坐在椅子上，背朝着顾正言，但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多... 顾正言感觉被这三人拿捏了... 看着前面三人升起的柔声笑语，再伴随时而忽起的琴音，顾正言感觉心中一片安宁，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夫复何求？ “书瑶，昨天晚上...”顾正言下意识道。 洛书瑶闻言，笑容瞬间消失，俏脸闪一丝羞色道:“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我是想说...”顾正言顿了顿，似想到什么，忽然笑道，“哦~嗯...什么都没发生！”顾正言故意把“什么”和“发生”二字咬得很重。 “哎？瑶姐姐你不舒服吗？脸蛋好红哦！”蓉蓉一脸天真道。 “蓉蓉！” “蓉蓉！” 洛书瑶和苏小九同时道。 ... 其实顾正言细细想过，就住这个破房子也不错，要是下雨天... 咳咳，但还是不行，先不说这房子能不能经得起大风，关键下雨的话，家里的东西都保不住。顾正言早上检查了一遍，前面买的面粉和大米都已经受潮，虽然不至于马上坏，但过两天就说不准了，这也是为什么急着找方富贵要梓人盖房的原因。 “你决定就行了，”洛书瑶恢复过来，但俏脸上依旧带着一丝不自然。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我找方富贵要了几个梓人和木材，加上乡亲们，应该建得很快，不过...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一些想法？” 洛书瑶疑惑道:“想法？我对房屋楼阁一窍不通，你决定就行了。” 终于遇到你不会的事情了，顾正言心中泪流满面... “是这样，不需要精通，只是提出一些大致的规划就行，比如哪里该放置花草，篱笆怎么围，床怎么铺...咳咳，就是这样，”顾正言解释道。 顾正言希望洛书瑶参与房屋设计的原因一是让她有一些参与感，二是两人一起规划的房屋会留下更多美好记忆... 再者嘛，洛书瑶虽然不会建筑，但是久居侯府高宅，见识还是有，提出一些意见还是不错。 洛书瑶心中一动，这本是男儿决定的事，他征询自己的意见，这本是一种尊重和在意，这傻书生... 洛书瑶微微点头道:“嗯...” 顾正言听到洛书瑶答应，面带笑意，柔声道:“身体好点了吗？” 洛书瑶又点了点头，一边握着苏小九的手教学指法，一边漫不经心道:“背好些了吗？” “咚~” “勾法，中指屈曲根...对，就这样。” “今天好像有点痛，哎，手长短了，自己揉又揉不到，”说着顾正言还假模假样反手摸后背，一副又痛又吃力的样子。 “咚~” “哦...痛痛就习惯了，你是男儿，淋一晚上雨都没事，这点痛算什么？”洛书瑶朝旁边撇了一眼，语气“冷淡”道。 顾正言:... 我不是真想淋啊... 顾正言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那就让我痛吧，我去做饭了，”说罢朝厨房走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顾正言便听到一声叮嘱传来。 “把药熬了喝了！” “哦！”顾正言回道。 转身。 嗯？这背，好像真不那么痛了... ... “瑶姐姐，顾先生受伤了吗？”苏小九问道。 洛书瑶握着苏小九小手，柔声道:“他呀，从树上摔下来了。” 旁边的蓉蓉惊讶道:“啊？从树上摔下来？顾先生为什么去树上？” 洛书瑶目露回忆，撇嘴道:“他故意的...”然后又想到什么，又朝两个小丫头叮嘱道:“蓉蓉，小九，今后要是有男儿要带你们去爬树，千万不要去。” “我才不去！瑶姐姐，哪个女孩子会跟男子一起爬树？”苏小九一脸嫌弃之色。 洛书瑶:... “为什么不要跟男子一起去呀，瑶姐姐？”蓉蓉问道。 “因为...因为会掉下来...” “为什么会掉？找一棵结实的树不行吗？” 洛书瑶闻言，皱起了眉头，越皱越深... ... 第77章 开工建新房 “六叔公，村里的青壮都可以过来，像余婆子刘大娘这些老弱，可以编下栅栏...” 下河村村民靠山吃山，建房子当然没有问题，但他们毕竟不是专门的建筑工，会建造的房子仅限于泥墙草屋，所以顾正言才让方富贵找几个专业人士，让下河村的村民负责打打下手就行。 这种泥墙草屋表面上冬暖夏凉，其实没那么好，真正住过的人知道，到了夏季，蚊虫极多... 顾正言身上还有一千多两银子，加上后面文录斋和四季商行的分红，短时间内不再缺钱，当然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所以他准备修建一座稍微好一点的房子，顺便带动下村子里的就业问题。 “什么？还给工钱，小言子，你没开玩笑吧？”村长周全面露惊讶。 顾正言笑道：“当然，具体的工钱嘛，我已经和娘子商量好了。” 工钱是顾正言和洛书瑶商议后而定，这些事情洛书瑶比顾正言要熟悉得多，应该说洛书瑶更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毕竟洛书瑶在侯府有着多年的管理经验。 两人商议，参与盖房的青壮，一天工钱算七文，其实这已经不算低了，要知道车夫老谭的工钱一天也才六文；像二嫂等妇女可以帮着做饭，一天算三文钱；刘大娘和余婆子等老弱，可以负责编栅栏，看编制的大小，一天算两文到四文；蓉蓉和小九这种小孩儿要是愿意，可以帮着洗菜摘菜，友情地给个一两文。 为什么给的工钱不一样，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大家都懂，顾正言前世搞过管理当然理解得更加深刻，要是所有人工钱都给一样，绝对会乱套。 顾正言起初本想多给点，但细想了想，现在给的工钱已经很不错，关键还管两顿吃食，这足以让乡亲们感激，要是再多给一点，难免会让人产生异心，甚至觉得自己人傻钱多... 一切，皆须有度。 当然，干活卖力的，可以适当奖励奖励，至于偷懒嘛，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亲，一般不会。 周全再三向顾正言确认，得到肯定后，满脸不可置信地走了... 顾正言能理解周全为什么这么惊讶，下河村乡亲之间帮忙盖房，能吃一顿饭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大多都是义务帮忙，像顾正言这种不仅给工钱还包吃的，还是下河村多少年来的头一遭。 ... “什么？顾先生要修新屋子，每天给工钱，还包两顿吃食？村长，你没开玩笑吧？” “村长，春耕才结束，你不是闲着没事拿大家找乐吧？” “我已经和小言子确定过了，明天早上,大家愿意来的，就到顾家小院集合吧！” “明天去看看吧，顾小先生需要帮忙，咱们可不能在顾家媳妇面前落了礼数，不过工钱就...能像上次那样吃一顿就可以了！” “是啊，想起上次在顾先生家里吃的豚肉，现在想想就直流口水...”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 第二天一早，通往下河村的小道上，驶来几辆拉着木料的车队。 “吁~” “就是这里！” 马车上下来一人，这人头发半白，脸上略带沧桑，手上长满了厚厚的老茧。 此人便是永平营造行最富声誉的匠师，名叫韦东平，行业内尊称为东平大师，曾参与建造过各式建筑。 古代建筑行业又叫营造行，分官营和民营，设计师就叫匠师，一般的建筑工人就叫梓人。 顾正言的本意是想让方富贵找两个经验丰富的梓人，结果方富贵把这位给请来了... “东家说了，虽然此处位置虽是偏远村乡，但里面可住着贵人，东家三令五申说不要得罪此人。所以，老夫有言在先，大家不要和此处的村民起冲突，有事多多忍让，完事后东家重重有赏！”韦东平朝后面的几个梓人道。 “东平大师，大家跟您干了这么多年，您放心，大家省得！” “东家说，这里的村民会来卸货，人呢？”韦东平到处望了望，接着道，“我先去找下事主，你们先等我一会儿。” ... 顾家小院。 今天的顾家小院人声嘈杂，稍显拥挤，乡亲们知道顾小先生要修房子，便都来帮忙，工钱不工钱另说，关键还能包两顿吃食，上次白面馒头加肥猪肉的味道，大家可都还没忘记... 村长周全看到人来得比较多，心里有点担忧，建个屋哪里需要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光是一天的吃食怕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但叫这么多人来是顾正言亲口要求的，周全没办法，他只是代为转述。 “各位，安静下，让小言子和大家说清楚吧，”周全提了提嗓门道。 小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今天的顾正言一袭青衫，看起来颇为清秀，周全说完，他向前一步，朝各位乡亲道:“各位乡亲...” 接着顾正言把自己的安排向村民表述清楚。 乡亲们听到顾正言亲口所说，都很惊讶。 “顾小先生，你...你发财了？” “胡说什么！顾小先生，工钱就不必了，有顿吃食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是啊，顾先生考科举还要用钱，工钱的话我老牛是不能要。” “对，对，不能要工钱。”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院子里又开始喧闹起来。 顾正言微微叹气，接着大声道:“各位乡亲，这不光是我的意思，还是我娘子的意思，我娘子说了，大家要是不收工钱，可就不要大家帮忙了...” “这...” “顾家娘子...哎...” “顾家娘子真是心善！” “是，她还愿意教那几个孩子识字弹琴哩！” “哎，顾小先生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哦...” “嘘...” “咳咳...” 在里屋写话本的洛书瑶，住了笔，微微抬头，朝窗外看了看，忽然嫣然一笑。 这绝美脸颊，洒上几缕朝日红霞，可羞遍那万草千花。 第78章 你自己试吧 “顾先生，外面有人来找你，说是个匠人。” “哦？来了吗？”顾正言略微惊讶，他还以为要等到中午。 这方富贵办事效率可没得说。 顾正言穿过人群，往院外走去。 “敢问阁下便是来帮我建屋的匠人？”顾正言看到一袭麻衣的韦东平笑道。 韦东平看到一袭书生打扮的顾正言，心头微微惊讶，拱手笑道:“正是，正是，老夫姓韦名东平，乃祥禄营造行首席匠师。” 韦东平心道，东家反复叮嘱自己等人，要好生对待眼前这人，自己还以为是哪个隐士高人，没想到是个年轻的书生... 顾正言则眼前一亮，可以啊！连首席匠师都请来了，这方富贵办事，真没得挑，后面可以多合作合作... “哈哈，韦大师有礼，在下姓顾，寒舍简陋，招待不周，忙完这阵再好好犒劳下韦大师，”顾正言笑道。 韦东平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异样的感觉，很少有读书人对自己这等匠人这么客气，自己虽然在营造行中虽有些声誉，但对于读书人来说却不值一提。 韦东平对顾正言的好感倍增。 韦东平颔首道:“顾公子客气，闲话可否稍后再叙，老夫同路几人还在村口等待，另外，麻烦顾公子派几个乡民搬下木料。” 本来营造行有专门的搬运工，顾正言和方富贵提到过，让村民搬运也可以多一些活儿，多拿些工钱，便拒绝了让营造行搬运的提议。 顾正言心头一喜，匠造大师带来的人肯定也不会差，便笑道:“好，先忙正事儿！”说罢又提了提嗓门，朝院内的人道，道:“按照咱们此前安排的，青壮跟我一起去扛木头，妇孺在家帮忙做饭...开始忙吧各位！” “好嘞！” “好的顾先生！” ...... “篱笆稍微矮一点吧，老院子的篱笆稍微高了一点，有碍视线，视野开阔，直通自然更好。” “那不要篱笆岂不更好？” “不可！没有篱笆，那就没了‘闲庭弄花人自雅，坐看暮日云渐斜（xia）’的那种‘闲庭’韵味，也没有了‘清风拂容凭栏望，归路风正凉，良人在何方？’那种等人归来的诗意。” “...” “等人归来还等出诗意了？咳咳...良人指的哪个人？是不是姓顾？” “....” “说话啊！” “不是！” “哦...” “真不是？” “...” ... “这里，我要种一堆飞燕花！” “飞燕花？不是我用来堵...咳咳，可是飞燕花很容易坏...” “就要种！” “哦...” ... “书瑶，这茅屋怎么样？你要知道，老院子那茅屋，虽然我堵了，但还是有味道，我不知道你遭不遭得住，反正我快遭不住了，这是我和韦大师探讨很久才设计的一个划时代的茅屋，是不是感觉很不一样，要不要试一试？” “...” “别走啊书瑶，你去哪儿，还试不试？” “你...你自己试吧！” ... “书瑶你看这个秋千，我专门弄的，怎么样？就为了照顾某些人有时候的小女儿情绪，闲暇时光，荡荡秋千最合适了。” “...” “怎么又走了？书瑶？我说的是蓉蓉和小九她们...” “你自己荡去吧！” ... 永平城，清风阁。 这段时间清风阁可被文录斋抢尽了风头，好一段时间都没缓过劲儿来，阁内除了一些观书借书的老客户，以及买经史子集用于科考的人外，买话本的人少得可怜，要知道目前话本市场可是很大一块蛋糕。 可这块蛋糕近段时间都被文录斋给啃完了，连糖心加奶油一起啃那种... 清风阁无法，只有花重金请了一些以前合作的写手，仿写了近期市面上最火几个话本。 当然，清风阁在名义上早就断绝了和吟游词人大钻风的来往... 但今天，情况似有好转，这段时间较为冷清的清风阁，却人影攒动。 “朱掌柜，哎，上次本公子看了那什么《周大倩》之后，连续三天都被女主角吓得从梦中惊醒，生怕这女主角从书里钻出来捅本公子一刀，现在又拿本《黑鲤传》来糊弄本公子？本公子要的《青鲤传》呢？” “彼其娘之，这陌上小母猫是谁？我要的小花猫呢？” “是啊，我家小姐还以为小花猫和小母猫是一个人，结果看了一天，哭倒是哭了，但是是吓哭的！朱掌柜，这事儿你就说怎么办吧！” “难，是真的难！现在买本小钻风和小花猫的书为什么这么难？” 最近一段时间，风靡永平甚至整个苍云州的话本有两个，一是故事集《钻风志异》，里面的新故事《画皮》《婴宁》《阿宝》《娇娜》一出现，又风靡整个永平，赚取了不少人的眼泪，在读书圈，赶考圈，闺院圈，不知道几则钻风志异的故事，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还有一个就是未完本的长篇故事《青鲤传》，据文录斋的三位掌柜所言，这《青鲤传》可是由真正的小钻风强力推荐，连小钻风看了都说好的话本。 有了这个噱头，《青鲤传》一经刻印，便和《钻风志异》般，不到半天就销售一空。 众人一看一下，惊觉《青鲤传》情节清奇脱尘、引人入胜，关键整个话本又文采飞扬，里面的情诗恋词信口就来，而且都属上乘之作。 除了那些没买到的，现在话本圈谁不会一两首《青鲤传》的情诗恋词？ 甚至以此为流行... 其他书肆看到文录斋在话本圈一家独大，都坐不住了，花高价邀请了一些话本作者，依照钻风志异和青鲤传仿写了很多... 但质量却是参差不齐，有的还过得去，有的就一言难尽。 而且为了蹭热度和混淆视听，除了书名类似外，这些人的署名都差不多。 例如清风阁的《黑鲤传》，儒林楼的《红鲤传》，还有其他小书肆的什么《公鲤传》《白鲤传》等等。 而且作者署名更是离谱，原来一些知名作者为了要脸，都更改了署名，除了各种钻风外，还有各种猫... 比如清风楼的陌上小母猫，还有其它小书肆的陌上大花猫，陌上大肥猫，陌上孤独的猫，坟头大猫仙等等... 第79章 小钻风和小花猫的书 朱掌柜额头渗出了冷汗，讲道理，《黑鲤传》写得不错，尤其是前期，但和很多话本一样，后期稳住才是真神。可不，《黑鲤传》后期就蹦成狗，那条黑鲤化成的少女和男主一起莫名其妙地归了西... 朱掌柜也知道这些情况，但是备不住跟风的也有市场啊，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至少还能在话本这块蛋糕上啃点蛋糕渣。 当然，清风阁准备的，还是那一套，只是玩得更熟练了。 “在下不才，添为本县增生秀才，前天买了《黑鲤传》，观之，发现此书内容跌宕起伏，玄妙之极，可当得佳作！” “呵呵...” “哦？王秀才觉得此书不错？可看过结局？” “当然，男女主角最终归于沉寂，要知道，任何生灵都逃不过生老病死，我觉得这种结局才隐隐蕴含着返璞归真之意...” “返璞归真？王秀才，女主身为一条黑鲤精，最后却被水淹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男主这么喜欢女主，最后吃鱼被鱼刺卡死，王秀才何以教我？” “啊？有这回事？呃...这个嘛，在下觉得有时候发生一些意外还是能理解的...” “呵呵...” ... 接下来朱掌柜还是那一套，退书的退书，换购的换购，但也有一些人喜欢这类离谱的小说，算下来清风阁还是赚了不少。 这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儒林楼和其他小书肆... 事实证明，古代的跟风和盗版一样有市场... 要说其他书肆是真正为书肆前景的发愁的话，那文录斋就是幸福的烦恼。 和现在的清风阁门口差不多，文录斋门口也是熙熙攘攘。 但为的事儿好像反了过来。 “徐掌柜，小花猫出后续了吗？” “徐掌柜，钻风志异每一个故事都是完整的，看完后值得多回味，但是你们文录斋是不是忘了？小花猫的还未完本啊！什么时候出后续，能不能给个准信？” “徐掌柜，我家少爷说了，今天必须带个准信回去，小花猫什么时候出后续，青仙儿（青鲤化的女主）和王禅山后面到底怎么样了？您最好今天透个底，不然小的要被少爷锤死！” “是啊，徐掌柜，我家少爷也说，今天得不到准信，也要锤死小的，您要不要看看咱们几个下人一起被锤死在您面前？” “徐掌柜，要是文录斋再吊人胃口，本公子可去其他书肆了哈！” 徐掌柜额头的冷汗比朱掌柜还多，他其实比这些人更想知道后面的结局... 其实不光是眼前这些人，就连徐掌柜和文录斋三位东家，甚至其他书肆的东家都是小钻风和小花猫的粉丝... 因为洛书瑶的文笔更古一点，所以这些资历更老的读书人其实更喜欢《青鲤传》一点，加上还没有完结，甚至有时候徐掌柜和三位东家都在讨论《青鲤传》的剧情... 徐掌柜看着堂内热情到激愤的人群，深吸一口气，露出官方式的微笑道:“各位，要知道好文还需慢慢磨，一味的催促是写不出好文的...至于小花猫的后续嘛，作者本人还在积极创作中，出了后续我文录斋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徐掌柜，你天天都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是啊，小的天天这样向我家少爷汇报，我家少爷都快把小的当成刻印机了！” “你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本公子是读者，催催都不行吗？” 徐掌柜见众人情绪不减，拿出和三位掌柜商议许久的方案，微笑道:“各位，请稍安勿躁，在下有一提议，不知可否？” “徐掌柜，你就别绕弯子了！” “怎么你们都是这一套？再吊胃口，小心读者都跑光了！” 徐掌柜笑容不减道:“是这样，大家目前最想要知道的是青仙儿和王禅山的结局是不是？” “是啊是啊，我家小姐说了，那个混账王禅山是咎由自取，虽然幡然醒悟，但是凡事一饮一啄皆有因果，他这是活该，我家小姐说了，这青仙儿绝对不能和王禅山在一起，要是他们最后在一起，我家小姐就再也不来文录斋买书了！” “什么？你家小姐不要他们在一起？我家少爷可是心软，见不得悲欢离合，天天都在等待后续，就是希望青仙儿和王禅山有个美好的结局！徐掌柜，要是青仙儿和王禅山像那个什么传闻中的《红鲤传》一样，双双化作鲤鱼被人给炖了，我家少爷怕是要伤心难过一年，谁让我家少爷难过，我家老爷就让谁难过，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吧？” “谁管你家老爷是谁，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 ... 徐掌柜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好像现在话本圈，尤其是这些少爷小姐们，都在争议青仙儿和王禅山最后的结局，但不管是哪种结局，好像都会得罪支持另外一种结局的人... 再次朝四周拱了拱手，徐掌柜依旧面带微笑道理:“是这样，既然大家对后面的剧情走向如此关注，在下和三位东家提议，在文录斋后院雅间单独设置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专门用来讨论剧情，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当然，也可以写下期望的后续结局，大家的意见文录斋会归纳总结，最后反馈给小花猫。” “哦？这倒是个好办法！”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吧！” “我去通知我家少爷！” “我去禀告我家小姐...” ... “呼...”看到拥挤热闹的外堂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徐掌柜舒了一口气。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这样谈论下去，那最后的结局，到底该怎么弄呢... 文录斋这种做法，算不算是在...拱火？ 徐掌柜皱起了眉头，越皱越深... 后院雅间。 “游辅，正平，你们说那青仙儿最后到底会如何选择？”公孙昌面露严肃之色，朝旁边饮茶的二人问道。 赵业露出一丝愤怒道:“昌老，我个人是偏向两人分离，要知道这王禅山前九十九世简直不为人子也，端的是可恶！” “话不能这么说，”周禹忠饮了口茶，放下杯子摇头道:“他只是没了记忆，每一世的经历也不一样，不能怪他，我倒觉得二人必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公孙昌似想到什么，叹道:“子云和他那枕边人可真让老夫大开眼界，这一对可真当得起才子佳人也！” “哈哈，当然，看这两人的署名就知道，小钻风和小花猫，哈哈...” ... 第80章 各大书院人选 永平城，西街。 西街，因地理位置比较靠近凌烟湖，所以人流量很大，街道两旁各类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可以说是永平城最繁华的一条街。 此时街道中央走来两个身着青色儒衫的年轻读书人。 “文景（张子鸣的字）兄，可找到合适人选？”其中一个儒生道。 “铭彦（唐文轩的字）兄，这次可不太妙啊，整个永平在策论经义两道上有所造诣的举人秀才，我都一一拜访过，但一听到巨鹿书院策论一道上邀请的是少星舒，齐风书院在经义上邀请的是沈修离后，都婉言相拒，哎，我想，这次咱们白马书院，凶多吉少了...”张子鸣摇头叹道。 唐文轩闻言皱起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接着面带惊讶道:“少星舒，沈修离？这...可是那个作出《论安胡策》的少星舒？此人一篇《论安胡策》让不少朝堂老大人都击节叫好，甚至还得到了左相大人的赏识；还有这沈修离，经义一道可是让上京的一些大儒都赞许不已，大儒裴谦洋就言，此人的经义超过了诸多进士，甚至隐隐有鼎甲之风...哎，咱们白马书院，就经义和策论二道还过得去，可没想到，巨鹿，齐风也是如此不讲武德！我白马书院，危矣！” 张子鸣也摇头叹道:“本以为策论和经义你我二人勉强可应付，可世事无常，巨鹿，齐风居然请来这二人！这二人在这两道上的实力甚至超过了一般进士，你我二人，顶多在这两道上稍强于一般举人，哎...” 唐文轩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道:“哎，还有诗词一道，王青藤的光芒太过耀眼，这一道基本也是关融书院的囊中之物...算了，咱们尽力即可，只是我始终感觉有负山长大人的期望，哎...” 张子鸣听到诗词，眼神一动，似想起了什么，缓缓道:“诗词一道...铭彦兄，你可听过顾子云？” “哦？”唐文轩眉头一挑，问道，“可是那个洛小姐诗会上力压白三弄，羞晕萧渐寒的那个顾子云？” 张子鸣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我前面邀请过他，但他没有直接答应，要说诗词一道上可以和王青藤一较高下的，非这人莫属。” 唐文轩皱眉道:“可我听说，这倒霉的侯府...咳咳，这顾子云还是个白身，为人还比较迂腐，这...” 张子鸣摇了摇头，目露深意地笑道:“铭彦，流言生歧，蜚语莫信。” “哦？”唐文轩疑惑道，“看文景兄的意思，这人难道不似传言这般？” 张子鸣点了点道:“此人做事圆滑老道，口齿伶俐，诗才过人，哪里是什么迂腐书生！” 唐文轩面露恍然道:“如此，你我二人可再去拜会这人一番，要真如文景所说，那诗词一道，我白马书院至少不会再次垫底，也算对老山长有个交代。” 张子鸣道:“是极，抽个时间再去吧，对了，我听说文录斋的公孙师兄在算数一道上也找了一个明算奇才，据山长说，公孙师兄找的这人在明算上可比肩神算解元宁致远，甚至还犹有过之...” “啊？”唐文轩震惊道，“真的假的？” 张子鸣道:“这是公孙师兄亲口所言，公孙师兄为人谨小慎微，应当不会无的放失。” 唐文轩闻言，整个人轻松不少，微微点头道:“没想到咱们仓云州还有在明算一道上超过宁致远的，真真难以置信，此人，一定要结交一番！” “是极，是极，咱们找个时间，一起拜会下此人，”张子鸣点头道。 两人在街道上边走边闲聊，一路行去。 “嗯？还要往前？铭彦，天福酒楼已经到了，何故还要往前？哈哈，铭彦今日可是囊中羞涩？要是如此，那今日就由文景做东，可否？” 张子鸣见唐文轩路过天福酒楼，还要继续向前，便以为他身上没带银子。 唐文轩笑道:“哈哈，文景误会了，铭彦岂是信口开河之人，今天说过在下做东，必不会让文景掏一文银子。只是这段时间文景在外游说拜访，不知其祥。最近一段时间，四季酒楼出了一种新的菜式，叫做炒菜，还有一种物事叫作仙味粉，加入汤菜里面，可使鲜味增加数倍。现在的四季酒楼可是宴请宾客的首选，哈哈，文景，吃过炒菜再喝了加入仙味粉的汤羹，保证你再吃其酒楼所谓的佳肴，会有一种食之无味的感觉。” “哦？铭彦，当真？”张子鸣惊讶道。 唐文轩笑道:“到底如何，一试便知。” 张子鸣笑道:“哈哈，要是铭彦所言过实，那下次也由铭彦做东可否？” 唐文轩笑道:“哈哈，你呀你呀，就如所言！但要是所言属实，下次再由文景做东如何？” “有何不可？哈哈...”... ... 四季酒楼。 时值正午，酒楼内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座无虚席，和前段时间冷清萧条的境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由于近段时间四季商行暗中的宣传，加上炒菜本身过硬的味道，四季酒楼一跃超过天福酒楼，成了众多上流人士邀请宾客的首选之地。 尤其是这两天，连众多四季分楼都已经爆满，因为大家吃过了炒菜和加了仙味粉的汤羹后，再吃其他，便有种寡淡无味，不得劲儿的感觉... 甚至有些富贵人家一天不吃一顿炒菜和喝两口汤，心情都很抑郁... 当然，这么火爆肯定会引得其他酒楼的觊觎，顾正言此前就想到过可能的风险预案，比如有人暗中搞事，吃了仙味粉“中毒”等等... 针对此，顾正言则建议方富贵花重金邀请名医先行鉴毒，把风险遏制在摇篮中。 所以方富贵请了永平三大名医进行鉴别，最后三大名医都满怀正义地公开表示，仙味粉乃奇物，不仅无毒，还有滋补身体，甚至让心情愉悦的作用... 当然，还有其他可能的风险预案和一些骚操作等等... ... 第81章 菜八仙 “哎？生意竟如此火爆？”张子鸣在酒楼门口，望着堂内人影攒动，面露惊讶道。 唐文轩点头笑道:“当然，现在的四季酒楼，大多数时候都需要预定，尤其是正午，不然，可只有望楼兴叹了，哈哈。” 唐文轩话一说完，发现同样站在门口的另外几人面色不善地望着他。 这几人就是没有预定而望楼兴叹，正在叹的那些人... 这几人的叹被人打断，很是不爽，关键打断的那人还笑得这么开心... “咳咳，文景，咱们赶紧进去吧，”唐文轩感到一阵冷风，有点不自然道。 “理当如此，走，走...” ... 因西街靠近凌烟湖，四季酒楼所处的位置也比较好，在二楼雅间处，甚至能看到不远处的凌烟湖。 “两位公子，这就是你们预定的房间，请入座。”小二热情招呼道。 “以前还未发现，这个雅间的位置竟如此之佳，凌烟湖景可一收眼底，饭菜味道不说，能在此对饮赏湖也算是一番美事，哈哈！”张子鸣打量着四周，面含笑意道。 “是极，是极，要知道能预定到这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哈哈，”唐文轩也面露笑意道。 “二位客官，想点哪些菜？”小二面带微笑道。 “八仙齐上吧，”唐文轩道。 “好嘞，二位客官请稍等，八仙马上就来，”小二说完，转身离去。 “八仙？”张子鸣疑惑道，“名字倒是新奇。” 唐文轩神秘一笑道:“文景一试便知。” ... “八仙已上齐，两位客官久等，需要小的再介绍下吗？”小二热情道。 唐文轩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好嘞，那二位公子请慢用，有需要知呼一声即可，小的先忙，不打扰二位公子了，”小二笑着告退离开。 “这...”张子鸣看到桌上绚丽的八样汤菜饭，满脸惊讶。 他从未看过这么奇怪绚丽的汤菜饭，光看着就给人一种舒心和大气的感觉。 当然，绚丽的原因也是因为在顾正言的建议下，摆盘特别花哨。 比如那青菜炒肉，白瓷盘上四周边缘排列着均匀的香菜，青菜和肉交错有序地排列成一圈儿，中间则是一朵粉红色的花儿... 其他的菜也是类似，看起来极为绚丽。 尤其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讲，哪里见过这些？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第一眼见到这种摆盘就会感到由衷的震撼，更何况吃起来的味道？ 唐文轩看着张子鸣的表情，笑道:“文景，我第一次见到，也是和你一般，没想到菜还可以这样做，哈哈，我给你介绍下。” “这一道名叫‘金玉凤卵照满堂’（蛋炒饭） 这一道‘青裳怀里兰子香’（青菜肉片） 这一道‘仙菇白露玉琼浆’（肉菇汤） 这一道‘毡根携云绿凝膏’（葱白羊肉） ‘朱颜犹在裹饴巢’（糖醋排骨） ‘仙池氤氲羊舒卷’（羊肉汤煲） ‘蛟龙出潭漫花前’（清炒虾仁） ‘彩凤疏岚青林间’（木耳莴笋滑鸡片） 哈哈，此八道菜，因其名字诗蕴浓厚，造型别致，所以尊称为菜八仙！文景，快试试味道，我第一次吃根本停不下来。” 张子鸣点头赞道:“想出这些主意的人，也是个妙人，好！我先试试！”说罢夹了一块肉片放在嘴里... “好！真乃佳肴也！我再试试...” ... “难得能吃到如此美味！哈哈，诚如铭彦所说，再吃其他煮菜，真感觉索然无味！铭彦，下次当换文景做东，哈哈！” 张子鸣每道菜都尝了一口，皆是赞叹不已，甚至脸上露出深深地幸福之色... “哈哈，文景，我第一次吃怕是比你还要失态，”唐文轩看到一向沉稳的张子鸣些许失态，忍不住笑道。 菜过五味，两人皆是满足地擦了擦嘴，皆是一脸意犹未尽之意。 张子鸣道:“古言，君子饮食，应当有礼、有节、有德，哈哈，今天尝食八仙，竟忘了君子礼仪，惭愧惭愧。” 唐文轩笑道:“哈哈，无妨，如斯者多矣！来，饮茶，静心。” 两人各自饮了一口茶，略微调整了情绪。 唐文轩看到张子鸣眉眼之间，似有股淡淡忧愁，便问道:“文景又在担忧艺才大比？” 张子鸣叹道:“这次艺才大比，要是白马书院还是垫底，那‘学宫’之位，当不保矣！” 唐文轩也皱眉道:“听闻圣天府也有意削去一些实力水平靠后的学宫，减少财政支出。” 圣天府的作用相当于前世的国子监。 国子监在华夏历史上，长期霸占着地球第一学府的位置。不仅如此，国子监除了作为国家最高学府外，还是国家教育管理机构，相当于现在的教育部，地位极高。 同理，圣天府除了是大雍朝最高学府外，还负责管理大雍所有学宫、学院甚至村学私塾。 “哎，这也怪不得圣天府，实在是咱们书院自己不争气，连续几届艺才大比垫底，致使在仓云州甚至紫阳府的影响力日益下降，招收的学子也越来越...哎...”张子鸣叹气道。 唐文轩也叹气道:“文景添为本届院试案首，才华自没得说，但其他三院这次所邀之人，却有点超出了咱们的预料，我在想...这三院是不是故意约好如此，就是想打落咱们白马书院学宫之位？” 张子鸣目露思索道:“铭彦所言我也思虑过，可打铁还需自身硬，就算其他三院没有此意，那咱们也需全力以赴，哎...接着拜访那些专精一道的才子吧。” 唐文轩皱眉道:“琴棋书画四艺，其他三院是否邀请他人？” 张子鸣闻言，深深叹道:“琴艺，关融书院邀请了...苏梓墨...” “啊？是怀阳府的那个苏梓墨？”唐文轩瞪大了双眼，震惊道。 张子鸣苦笑着点了点头。 唐文轩深吸口气，目露凝重道:“有琴仙之称冷飞玉大师的关门弟子...” ... 第82章 风起－才子云集 张子鸣苦笑道:“王青藤就罢了，毕竟是咱们仓云州的人，但没想到关融学院居然连怀阳府的苏梓墨都能邀来，琴艺一道，怕又是关融书院的囊中之物。” 唐文轩沉默片刻，叹气道:“如此，在琴艺一道上，咱们只需保证不再垫底即可...”顿了顿，他又想起什么，接着问道:“那其他三艺的人选可确定？” 张子鸣点了点头，缓缓道:“棋一道，关融书院请了...北离戈；书法一道，齐风书院请了...轩辕君九；画一道，巨鹿书院请了...庄玄澈。” 唐文轩闻言，深吸一口气，这一口气吸得很深，差点让周围氧气浓度降低几个百分点... “北离戈，棋圣关陌池大师六弟子；轩辕君九，号称“天下第二行书”的书法大师纳兰景然嫡传大弟子；庄玄澈，画圣徐蓝生关门弟子，据说此人画道天赋还超过徐蓝生，假以时日，前途无量...”唐文轩一口气说完，先是面露凝重，接着便是满满的无奈。 张子鸣见状，微微一笑，释然道:“铭彦，事已至此，你我二人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可，要是白马书院再次折戟，那便是天意如此，怪不得他人。” 唐文轩摇了摇头，面露一丝难过之色道:“文景所言我懂，可我还是心有不甘！从咱们这一届学子中丢掉‘学宫’的头衔，终究是感觉愧对山长...还有其他人选吗？” 张子鸣沉默片刻，缓缓道:“难，上面这些人大多专精一道，别说紫阳府，就连上京城，年轻一辈中能胜过者又有多少？”说完张子鸣转头望向了凌烟湖。 湖上，氤氲烟波四起，微凉... ... 上京城。 作为三朝（洪离雍）古都，上京城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发展至今，已有六百年历史。经过多次扩建、重新修葺，上京城占地方圆六十公里，规模宏伟，形制规整，北贯汐水，东临银江，西环镜珊江，南望百隐山。 从天空俯瞰，宛如一条盘旋的巨龙。 上京皇城以南，称为星罗城，此处官员私宅、民宅、作坊、市场呈星罗分布状，有十二街十一百零八坊。 上京皇城南门称为重明门，星罗城南门又叫誉德门，天雀街是重明雀门到誉德门最宽大，最繁华的一条街，也是达官贵人主要居住的地段。 天雀街。 街道上熙熙攘攘，商品琳琅满目，更甚永平西街多矣。 此时天雀街道上匆匆行来一人，这人头顶曜日银盔；身披铁叶流光铠甲；腰系青绸兽纹束带；上身笼着一领红团花袍；加上此人剑眉冷目，棱角分明，看起来威风凛凛，好不气派。 但细观之，这人眉眼之间似有一股焦急和不可置信之色。他脚下生风，不停地穿过人群，背后红袍也跟着荡风飞扬。 ... 英武侯府。 因地处天雀街，上京的英武侯府可比永平那个分府要气派多了。整个侯府顶盖灰面垄瓦，屋脊青兽横卧，门窗镂花剔线，圆柱漆木雕凤...不光是侯府，天雀街上的权贵宅邸，大都是如此风格。 书房。 洛擎苍正端坐案台，执笔书写些什么。 从永平回来后，洛擎苍整个人更显沧桑，两鬓也多了几丝银发。 “咚咚~” “进来！”洛擎苍道。 “吱呀~” “老爷，这是香糯桂花热饮，是妾身亲自熬的。”一个中年美妇端着碗，面带微笑，施施然走了进来。 洛擎苍揉了揉额头，驻了笔，抬头看了看美妇，眼里闪过一丝柔意道:“放下吧。” 洛书瑶的生母早年病故，洛擎苍便又纳了一房妾室，名叫尹真真，洛书瑶称其真姨娘。 尹真真放下碗，又踱步走到洛擎苍背后，熟练地按了起来。 “老爷，可还在忧心北地胡人？”尹真真柔声问道。 洛擎苍闻言，叹气道:“北方传来消息，胡人最近很是低调，这与他们的作风不符，以我对胡人的了解，这些胡人应当是在谋划着什么或者准备搞什么大动作...所以我准备再次请命镇守北方。” 尹真真手上加大了力度，带着一丝忧虑道:“老爷，左相那里...” “那老东西！这大雍天下迟早毁在这些迂腐读书人手里！”洛擎苍愤懑道。 “老爷，魏国公为何不团结武将，任由文官势大？”尹真真问道。 洛擎苍带着冷笑道:“那老匹夫岂愿意成为文官口诛笔伐的对象？老匹夫家大业大，知道得罪了主和的文官，日子怕是不太好过，有本侯在前面打头阵，他岂愿意再参一脚？” 尹真真闻言，皱着秀眉，带有一丝担忧道:“老爷，那瑶儿...” 洛擎苍闻言，一下皱起了眉头，目光闪过一丝痛苦和不忍，声音低沉道:“她自己要离去，本侯有什么办法？” 尹真真停下了手，不忍道:“老爷，您知道瑶儿这丫头，从小就倔强，她...” “好了，”洛擎苍又揉了揉额头，叹道:“此事...” “砰！” “父亲！我才从雪莹那里得知，三妹嫁人了？！” 书房外闯进来一人，这人便是刚刚街上那个着急行路的威风将军，此时他脸上惊讶无比，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般。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看到你真姨娘在？”洛擎苍沉声道。 这人朝洛擎苍后面看了看，赶紧行礼道:“城儿见过真姨娘，”不等尹真真回答，这人又转过身，带着满腔的疑惑问道:“爹，三妹那儿究竟是什么情况？” 洛擎苍闻言，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此人便是英武侯世子，洛书瑶大哥，洛凰城，司职正四品上府折冲都尉。 “父亲！雪莹也说得不清楚，为何三妹嫁人的事儿居然瞒着我这个大哥？这是何道理？爹，孩子前面劝过您，三妹不可能看上金鸿昌那混账，为何，为何还执意和魏国公联姻！致使三妹...爹，孩儿不明白，”洛凰城问道，语气带着疑惑，质疑，不满... 自从洛书瑶离去后，洛擎苍心里其实也有点后悔，他只是太过迫切地想把魏国公拉到主战派的船上，起初并没有想得那么深远，当然，更没有考虑到洛书瑶后面的反应... 现在细细想来，时有后悔之意... 第83章 娘家人... “咳...”洛擎苍声音略带沙哑，有点不自然道，“她把自己下嫁给了一个村下白身...” “啊？”洛凰城呆立片刻，喃喃道:“爹，您...您没跟孩儿开玩笑吧？” “和魏国公结亲之事，老夫现在思来，也觉确有不妥...”洛擎苍皱眉沉声道。 可不，出了这事儿，英武侯和魏国公的关系由不冷不热跌落到了冰点，甚至有人还看到世子金鸿昌和几个主和派文官的公子一起出现在烟花之地... 当然，因这事儿连英武侯的信誉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这样的话以后谁还敢跟你家结亲？万一又反悔怎么办？你不要脸，别人还要。 最关键的是，人没了啊... 丢了一个白白嫩嫩才智过人的女儿... 就这还妥？妥锤子！ 洛凰城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接着面露凝重道:“爹，三妹心高气傲，连七皇子都看不上，怎会看上一个村下白身？她这是被逼急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都已经得罪金辉那老匹夫了，那也就不再需要什么破联姻了，那...爹，”洛凰城顿了顿，带着忧虑缓缓道:“孩儿想问，三妹这事儿，接下来到底该如何？” 洛擎苍心里确实有些后悔，但总不能让自己堂堂世袭英武侯兼镇北大将军低着头向女儿认错，再求她回来吧... 侯爷也是要面子的。 洛擎苍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尹真真按着背，面带一丝笑意，朝洛凰城轻声道:“城儿，去把瑶儿接回来吧，至于那个书生，如果瑶儿没受委屈，那便给点银钱，多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要是受了什么委屈...” 洛凰城面色一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还有，对外散布消息，就宣称这是瑶儿故意如此，那个书生是瑶儿收买而来，瑶儿只是在村里隐居，目的就是为了逃避婚约，”尹真真又吩咐道。 看起来无情，但这些都是保护洛书瑶名誉的一些手段，不得不说，男人要是有个贴心的女人，有些事情，要好办许多... 洛擎苍只是沉默不语，任尹真真安排，洛凰城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心中怕也是后悔不已... “听说此人还是个迂腐书生，以瑶儿的聪慧，应该可以拿捏此人...要真如此，姨娘猜测，那书生还不会作出一些过激的事情...”尹真真目露思索之色。 洛凰城目露凝重道:“城儿省得，要是此人晓事，那便一切好说，要是不晓事...” “砰...” “爹，爹，三妹嫁人了？！” 二人话音未落，又闯进来一人，这人头戴流花金冠，身着冰蓝绸衣，腰挂白玉带，手持白纸扇，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 但这翩翩公子头发却有些凌乱，略微湿润，眼神中能看出一丝带着男性色彩的“疲倦”，加上大口喘着粗气，让人还以为做了什么事情般... 三人听到这人进来，反应不一，洛擎苍又揉了揉额头，尹真真则面带一丝宠溺的笑容，洛凰城则皱着眉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看到真姨娘在吗？”洛凰城板着脸开口训斥道。 “哎？大哥？真姨娘也在？你们都在啊？”这人面忽然瞪起眼睛，面带惊讶道。 此人就是英武侯府二少爷-洛鸿麟。 “爹，大哥，真姨娘，我听说三妹嫁人了？此言何解？”洛鸿麟作小熊摊手状，一脸问号地看着三人。 三人闻言，都沉默不语。 尹真真见有点冷场，露出一个笑容:“麟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这样，先让城儿去永平把瑶儿先接回来再说吧。” 洛鸿麟皱眉不满道:“真姨娘，难道我这个做二哥的连知道内情的资格都没有吗？要知道我可是最疼瑶妹的！岂有嫁人不告诉我这个二哥的道理？对了，瑶妹嫁给谁了？” 尹真真闻言，面露柔色解释道:“嫁给了一个村下迂腐书生，据说还没有任何功名...” “啊？”洛鸿麟闻言大叫一声，手上的扇子都掉了，瞪眼道，“有没有搞错？我没听错吧真姨娘？” “大叫什么？没点规矩！那是她通过诗会自己选的夫君，”沉默许久的洛擎苍终于开口道。 洛鸿麟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那姿势模样和刚刚洛凰城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然后他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皱着眉头道:“怎会如此？瑶妹心高气傲，连姜烨（七皇子）都看不上，怎么看上一个村下迂腐书生？瑶妹这是被逼急了，哎...爹爹，当初您和魏国公结下姻亲，孩儿就是极力反对的，要知道那世子金鸿昌可比孩儿还混账...咳咳，爹，大哥，真姨娘，那现在怎么办？你们不会告诉我，瑶妹是真想嫁给那个书生吧？” 此言一出，三人又沉默下来，尤其是尹真真和洛凰城面色都有点古怪。 “你们先下去吧，让老夫先静静，”洛擎苍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沉声道。 洛鸿麟闻言还欲开口，看到尹真真朝他使眼色，又把话憋了回去。 “是，孩儿告退。” “父亲，孩儿告退。” “老爷，妾身先行退下，您记得把热饮喝了。” ... 三人离去后，洛擎苍望着门口的方向，深吸口气，接着提笔，沾墨，写了起来... 良久，洛擎苍离开了桌案，桌案上静静地躺着一张纸，上面隐约可见几个“瑶”字... “大哥，真姨娘，到底什么情况？现在瑶妹还好吗？”洛鸿麟一出来就追着二人问。 尹真真看着着急的洛鸿麟，叹气道:“麟儿，后面不要再在你父亲面前提起和魏国公婚约一事，我见老爷从永平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姨娘知道，老爷还是在意瑶儿的，只是身处朝堂，身不由己，主战派越来越势弱，各府的布政使大都是主和派，有几个中立的也逐渐偏向主和，哎...武将们再不团结一致，那大雍怕是真要向胡人求和称臣了，和魏国公联姻乃是下下之策，老爷只是为国，疏忽了家而已...” 第84章 香皂洗发露引起的轰动 洛凰城皱眉道:“早知道这样儿，当时就该多劝劝父亲！嗯？难怪...”似想到什么，洛凰城脸上又露出一副恍然之色。 看到洛凰城这般模样，洛鸿麟奇道:“大哥想到什么？” 洛凰城目露思索道:“难怪三妹要百般借故溜到永平，她应该早就听到风声或者猜到...” 洛鸿麟瞪着眼道:“啊？瑶妹连这都能想到？” 旁边的尹真真也微微点头道:“姨娘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瑶儿应当想的是就算不和魏国公联姻，也是和其勋贵或皇室联姻，她...很可能都不愿意，这丫头自己的心思可多着呢...城儿！你去把她接回来吧，大体按照姨娘所说就行，只是再加一条，姨娘答应她，她回来后自己可选择夫君，这事我会劝劝老爷，其他你见机行事吧。” “真姨娘，那我呢？”洛鸿麟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道。 尹真真看着洛鸿麟，摇头笑道:“麟儿，老爷不会让你去的，你最近多次从圣天府逃学，流连烟花之地，甚至...老爷已经很是不满，就算姨娘答应，老爷也不会同意，再说，接个人而已，城儿一人即可。” 洛鸿麟闻言露出失望之色。 “对了麟儿，听说你昨晚上和万梦溪（忠勇侯府二少爷）为了天香舫的一个清倌人，大打出手，结果双双掉入汐水，可有此事？”尹真真盯着洛鸿麟道。 那表情，带着些许宠溺和一丝不满。 洛鸿麟把自己还未干的头发往后挪了挪，目光闪烁道:“姨娘，这种传闻怎能轻信？这么掉价的事情孩儿可干不出...” 洛凰城闻言，皱眉道:“哼！鸿麟，下次说这话之前记得把头发擦干！”说完不再理洛鸿麟，朝尹真真道:“姨娘，我先去向圣上告假，再把三妹接回来。” 尹真真点头叮嘱道:“去乡村时注意，别扰民，别大张旗鼓，偷偷把瑶儿带走最好，当然，有必要时可向当地乡民解释一番。” “是，真姨娘！” “大哥！偷偷带我去怎么样？” “呵呵，你跟爹说吧！” ... 上京皇城，风阳阁。 凤阳阁乃皇室公主所居之所，阁内每殿装潢既不失小家碧玉之气，更有雍容华贵之意。 某处寝殿。 寝殿内檀木雕梁画栋，珠银生辉，床前高悬金纱罗帐，风起帘动，如坠云山雾海。 此时梳妆台前端坐一女，此女肤色似雪，明眸皓齿，当真是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倾国倾城。 但此女一颦一蹙，无不给人一种冷艳之感。 九公主，姜葵。 姜葵公主自小聪慧无双，尤其体现在皇室族学中，和同时期的其他皇子公主比，姜葵公主的学业通常能甩他们一大截。而且姜葵不光在四才四艺上有不错的造诣，甚至在军事，农事，商业等等都有很深的见地，可以说是家长口中别人家孩子的典范，深得当今圣上喜爱。 甚至当今圣上还时常要求太子姜凌向姜葵多多学习... 当然，不是所有公主都是有才华的，在历史上的唐宋时期，公主大多比较自由，胸无点墨其实都无所谓，但是有一种公主，必须要才艺绝佳，就是专门用来和亲的公主。 唐宋时期和亲的公主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担任传播汉族文化的重任，所以要是胸无点墨，那还传播个锤子？ 所以唐宋能用来和亲的公主，都是文化，才艺，长相俱佳之人。 当然，姜葵公主肯定没有把自己和出去的打算... 此时寝殿内忽然传来一阵宫女的脚步声。 “公主，毓贵妃派人问询，前几天您给皇后娘娘的那两块香皂和洗发露还有多少？”进来的宫女颔首禀报道。 姜葵公主闻言，面露一丝无奈道:“香皂留下天蓝彤花和飞燕花味道的两块，再给毓贵妃一块，洗发露再给她一个瓷瓶的吧，本宫再留两瓷瓶，剩余的全部给母后送去，让母后去头疼吧。” 宫女躬身道:“是，公主，奴婢告退，”说着便退了下去。 最近上京后宫出现了两样物事，一样叫洗发露，听那到处显摆的皇后娘娘说，洗完头发后感觉舒爽清香之极，细细观察下，头发竟变黑亮了许多；还有一样叫做香皂，据说洗完后全身又香又滑，听说圣上滑过之后，感觉十分不错，是以，前阵子圣上天天在皇后寝宫跟皇后一起滑了又滑... 这两样物事一出现就立刻引起了其他贵妃、淑妃们的注意，据说圣上就是因此才天天待在皇后寝宫，这引起了其他妃子们的幽怨，圣上天天这样，那其他人晚上还怎么玩？ 于是这些贵妃们软磨硬泡，缠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被吵得烦闷，便让这些贵妃淑妃们借用香皂洗发露试洗了下，这些贵妃淑妃洗完后，感觉这叫香皂洗发露的物事确实比贡品胰子发胰效果好了太多。 妃子们一个一个洗完后，都香香滑滑的。 皇帝见妃子们都变香滑了很多，所以晚上滑了一个又一个... 那些没被滑到的妃子们不愿意了，缠着皇后娘娘问这两样物事的来源，皇后娘娘无奈，便告诉她们这两样物事是姜葵所送... 是以，这两天时不时就有一个妃子派人来问询姜葵，想从她这里抠一点出来... 这弄得姜葵公主很是无奈。 宫女退下后，姜葵轻轻摇了摇头，从梳妆台旁拿出了一封信徐徐展开，信纸上露出了一行行游云惊龙的小字。 “瑶妹妹，你信中所言，似找到你所期望之人，虽然信中你对此人无一丝描述，但姐姐知道，这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你那小女儿的喜悦之情。甚至，姐姐猜测，这叫香皂和洗发露的两样物事，也和此人有关吧？这两样东西，可是好东西...”姜葵看着信，喃喃自语，冷艳的脸庞闪过一丝柔色。 似又想到了什么，姜葵抬头看了看这雕梁画栋的寝宫，轻叹道:“瑶妹妹，你可知我这天家儿女，更不自由...姐姐佩服你的勇气，敢私下挑选夫君，这就算是在大雍历史上都寥寥无几...还有，瑶妹妹，你终究是侯府嫡女，想要和一介白身隐居山野幽谷，怕是没这么简单，身不由己的道理，你我都懂...” 第85章 瑶娘子 掖庭宫，某寝殿内。 极具风韵的毓贵妃自从用了香皂洗发露，圣上和她滑一滑的次数陡然变多，和此前晚上独守空房寂寞凉的境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她比谁都迫切得到这两样物事。 “咚咚~” 从姜葵那里回来的宫女匆匆进了宫殿，颔首禀告道:“娘娘，只从九公主那里要到一块香皂和一小瓷瓶洗发露...” 毓贵妃眼前一亮，随即微微皱起了秀眉道:“才这么点？瑾曦（姜葵封号）这死丫头，说是无意中从一个胡商那里所买，我派人查过，这胡商早就不见了踪影，瑾曦那里肯定还有...不行，本宫要亲自去瑾曦那里一趟，秀芝！” 叫秀芝的宫女向前一步，颔首道:“奴婢在，娘娘。” “摆驾凤阳阁！” “是！娘娘。” ... 发生在毓贵妃这里的事情同样发生在其他贵妃的寝宫，连顾正言和洛书瑶都没想到，香皂和洗发露在贵妃们之间会如此受欢迎... ...... “表嫂，你说说嘛，快说说...”张翠花一脸期待道。 李四婶无奈道:“翠花，你都已经引荐三个人来了，要是再来几个人，怕是引得顾先生反感...” 张翠花皱眉道:“表嫂你咋这说话？就算顾先生不愿意，那咱们又不亏，不是也有一定答应的可能嘛。” 李四婶皱眉思索道:“好吧，我再跟顾先生说说吧。” 张翠花笑道:“唉~这就对了嘛。” 最近这段时间，下河村可是在附近几个村庄出了名。 此前大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民，除了秋收过年时节，大多时候都是饥一顿饱一顿，面黄肌瘦都是常态。可是最近大家发现，下河村的人居然不再面黄肌瘦，不仅脸色红润不少，还多了很多肉感，甚至有的还胖了一点... 这还行？ 大家惊奇之下一打听，发现竟然是下河村顾先生正大张旗鼓的修建房屋，而且帮忙修建房屋除了能饱饱地吃两顿白面馒头肉菜汤外，还有工钱拿，这种待遇，别说在乡野村里，就是在永平城中，也是很少见。 所以，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都羡慕得一批，都满怀热情地期望来下河村“帮一帮”顾先生的忙... 但邻近几个村除了暗中的攀比，还有争夺耕牛等明面上的矛盾，关系大体是不怎么融洽的，可是附近几个村通婚的很多，总有几个亲戚在下河村，于是其他村的人就通过这些亲戚引荐，把人介绍给顾先生。 原本顾正言看到这些人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盲目拒绝确有不妥。 一是这些转介绍而来的人和下河村村民确实是亲戚关系，拒绝太多面子上也不太好看；二是可能让周围几个村庄心生怨恨，一致排挤下河村；三就是修建新屋，确实需要更多青壮，因为下河村的青壮较少，修建得确实比较慢，有这些人的帮忙要快很多；最后嘛，就是自己这操作，可以给自己刷刷名望，在读书人之间也能落一个“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美誉... 当然，顾正言明里暗里也表了态，只需要少数勤快的人，这些人当然明白这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也没人偷懒。 这样一来，附近几个村没有帮到忙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但都羡慕那些能来下河村做工的人。所以，经过这事儿后，下河村顾先生算是在附近几个村子出了名，家里有女儿待字闺中的，都遗憾得捶胸顿足，都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发现下河村还有这样一个麒麟子，看看顾先生家里那一袋袋一包包的白面粉和大米，要是跟了这样一个人，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但大家都只能在心里想想，有瑶娘子这座大山，谁还敢觊觎顾先生？ 之所以称呼洛书瑶为瑶娘子而不叫顾夫人，是因为洛书瑶只要听到乡亲们称呼她为顾夫人，旁边的顾正言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洛书瑶让他不要笑，顾正言说他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能自已...洛书瑶心里“恨恨”之下，便让乡亲们称呼自己为瑶娘子... 之所以把洛书瑶形容成一座大山，是因为自从建房以来，洛书瑶以个人的魅力以及赏罚分明、不偏不倚的处事原则，赢得了乡亲们由衷的敬重。 甚至在很多乡亲中，对顾正言只是单纯的感激之情，对洛书瑶则是感激加上敬重... 下河村，祠堂。 此处乡民穿梭其中，扛木头的扛木头，搭架子的搭架子，各自忙碌着。 顾家小院昨天就已经完工，修建祠堂其实是洛书瑶的建议。 祠堂在古人心中的地位很高，代表一种传承和信仰，洛书瑶比顾正言更懂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此举会大大增加顾正言在乡亲们心中的地位。 可不，原来还有一些人称呼顾正言为顾小先生，现在正式升级，小字已经荣誉退休，终于变成了顾先生... 其实顾正言一直都不小，只是乡亲们现在才发现... “顾先生，瑶娘子好！” “顾先生来了，瑶娘子好！” ... 今天的洛书瑶身着一袭蓝衣，梳着流云发髻，清秀娟丽，气质不凡，她像平时一样，和顾正言一起来视察乡亲们的工作。 说是视察，其实是来叮嘱一下乡民注意各种安全问题。 前一段时间修建顾家小院的时候，就有人从房梁掉了下来，不过幸好无大碍，但这也给顾正言和洛书瑶提了醒，所以她二人闲暇时就会叮嘱一下乡民们注意安全问题。 “大一点木头，两人合抬，不要一人强撑，上架子的时候，精力集中，千万不要踩空...书瑶希望大家平安修完，完工后顾先生会给大家额外的奖励。”洛书瑶在站在正修建的祠堂前叮嘱道。 “瑶娘子放心！” “瑶娘子和顾先生可真是心善...” “瑶娘子顾先生，筑地危险，万一被木头绊一下可是俺们的罪过，俺们省得了，你们先行离开吧。” 洛书瑶点了点头道:“注意安全，白面馒头肉菜汤还等着大家！” “好嘞！” “好嘞瑶娘子！” “你笑什么？”洛书瑶说完转身，看到顾正言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满道。 又是这种笑容，这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股其他意味... “咳咳...”顾正言表情瞬间恢复正常道，“我想起了高兴的事...” 洛书瑶闻言，眉头还未舒卷，“恨恨”地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正言又调整了情绪，朝四周乡亲义正词严道：“各位乡亲，我娘子已经说了很多了，我这里再帮她再补充一点。”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俏脸带着一丝疑惑。 “咳咳，各位乡亲，我娘子说，完工后，请大家吃顿好的庆祝一下，肥肉管够!” “好啊，好啊，大家听到了吧，不卖点力气怎么对得起顾先生和瑶娘子？” “还有，我娘子说，祠堂修完了，大家还可以修葺下荒废很久的老学堂！” “啊？顾先生，这...” “瑶娘子，可真是...哎，要是瑶娘子早点嫁过来就好了。” “是啊，是啊，顾先生你应该早点把瑶娘子娶过来。” “哈哈，这个你得问她，咳咳...还有，我娘子说了...” ... “还有，我娘子说了...” ... “还有，我娘子说了...” .... “还有，哎？娘子呢？我娘子呢？书瑶，你怎么走了？” ... 第86章 融入农家的瑶娘子 五月三，宜出行，宜搬家。 前阵子喧闹忙碌的下河村今日却突然安静下来，村民们都洋溢着笑脸，正聚集在顾家小院。 当然，村民们露出的这种笑容，在现代来讲，一般在三个时间段也可以看到，一是发工资的前一天，二是发工资的当天，三是得到工资的瞬间... 可不，下河村的村民也正在满怀喜意地等着工钱入手，大伙儿心里都在想，有了这点银钱，再加上前阵子所得，去掉一些苛捐杂税后，到秋收前至少不会再挨饿了。 甚至干活比较努力，比较突出的那几人，还能有些结余。 这可是喜事，一般来讲，要是正常年景，到秋收前乡民们至少要挨饿一两个月，要是遇上天灾，那就说不准了。不挨饿的情况，只能是丰收年景再加上朝廷大发善心减免一些苛捐杂税。 那种年景，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了。 顾家小院。 准确说是原来的小院，新版的小院则修建在不远处。 小院中放置着一张书桌，书桌旁放着一箱兑换好的铜钱，书桌前则坐着闻名附近几个村庄且有着最美村花之称的-瑶娘子。 今日一袭绿衣的洛书瑶依旧气质出尘，她端坐在书桌前，认真地核对着乡亲们的信息，旁边的苏小九和蓉蓉则负责磨墨打下手。 “好了，各位乡亲，不要喧闹，保持安静，我念到名字的可以过来领工钱了，蓉蓉小九你们也可以跟着算算，”洛书瑶把手中一沓纸对齐，朝周围的乡民和旁边的两个小丫头道。 正幸福等待的乡亲们闻言眼前一亮，立刻安静下来。 洛书瑶拿起一张纸念道:“梁小二。” “到！”梁小二嘴上叼个馒头，风风火火地穿过人群朝书桌奔来。 “哎哟~小二，我说你看着点啊！” “唔...瑶娘子，俺来了，”嘴上还吃着馒头的梁小二含糊不清道。 洛书瑶微微点头道:“梁小二，负责修葺房屋事宜，做工七天，一天七文，因干活很是卖力气，一天再加两文钱奖励，最后还有五文钱的完工奖励，蓉蓉，小九，一共多少？” 旁边的蓉蓉瞬间陷入了迷茫，那表情就像上数学课走神一分钟，结果再回过神来回答老师问题一般... 苏小九皱眉思索，小嘴嘟囔道:“七七之数为四九，再加二七之数...” 不一会儿后... “瑶姐姐，是不是六十八文？”苏小九面带一丝不自信道。 洛书瑶满意地点了点头，柔声道:“小九学得真快，”似乎注意到旁边的蓉蓉情绪有些不对，露出一丝笑意朝蓉蓉道，“蓉蓉，每个人所擅长所喜好的东西不一样，你所擅长的乃是琴艺，小九在琴艺上可不如你。” 蓉蓉瞬间笑颜如花。 苏小九闻言内心却泛起了嘀咕，瑶姐姐说每个人所擅长的东西不一样，但为什么瑶姐姐和顾先生这俩人，好像什么都会... “小九，拿六十八文给小二。”洛书瑶又朝苏小九道。 苏小九便开始数了起来。 为了方便结算，做工的工钱都是七天一结。 苏小九数好了六十八文，小心地捧着递给梁小二道:“小二哥，接着！” 梁小二眼前一亮，赶紧伸出大手接过，感受到银钱传到手上的冲击感，他嘿嘿笑了起来。 “又有馒头吃咯，哈哈...”说着梁小二又冲出人群。 “哎哟~小二！你跑这么快干嘛？谁跟你抢馒头吗！” 洛书瑶看着梁小二，无奈笑了笑，接着道:“下一个，牛柱...” ... “呼~” 顾正言放下两床被子，松了口气，又看了看眼前这新床，差点眼睛湿润... 终于，终于可以睡床了！ 老子堂堂穿越者，来了这一个多月，睡了一个多月的木板床，晚上还吹了一个多月的凉风，细想一下，还真的有点丢脸。 不过，一切都好了起来。 “顾先生，锅已经放好了，还有两张桌子，我再去搬过来，”旁边屋子传来梁叔的声音。 顾正言应道:“好嘞梁伯，忙完去领工钱吧。” 洛书瑶在老院结算工钱，顾正言则带着几个相熟的乡亲搬家。 其实新版顾家小院已经修好一段时间，这两天时间都在修葺学堂。本来早就可以搬家的小两口，却被村长周全拦住，周全说搬家的日子很是重要，不可马虎，强烈建议他俩挑一个合适的日子... 顾正言也不好折了周全的面子，又强忍着吹了好几天冷风，挨到了今天才搬。 当然，说是搬家，其实除了两个人外，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原主本来就穷得叮当响，家里除了几个锅碗瓢盆和几本书外就剩几件破衣服，现在大多东西都是新版顾正言买的。 但是搬家也不是说全部的东西都让梁伯他们搬，有的东西可以让他们搬，有的东西，还是自己搬好一点。 比如被子、贴身衣物等等，这些东西当然得由自己搬。 顾正言是这样想的，某个人也是... 当顾正言满怀热情地提出帮洛书瑶搬这些东西时，洛书瑶的俏脸一红，随即又让顾正言出去... ... 工钱发放完毕，乡亲们也都陆续离去，蓉蓉和小九也得到了自己的那一份，高兴地回了家，顾家小院又恢复了久违的清净。 洛书瑶坐在书桌前翻阅着手中的一沓纸，她检查了两遍，确保没有任何错漏后，才松了口气。 “嗒嗒~” 听到背后那熟悉的脚步声，洛书瑶头也不抬道:“下河村的工钱已经结算完了，上河村、临河村各有两人因事没来，工钱就先记着；还有昨天吃席剩下的肥豚肉和馒头，还剩许多，咱们也吃不完，我觉得就送给村中那些没有青壮的人家吧；还有就是家里的灯油和黄树纸快没了...” 听着眼前的人儿叮嘱着生活琐事，顾正言点了点头道:“就很自然！” 洛书瑶闻言，目露思索之色，疑惑道:“什么自然？” 顾正言笑道:“生活很自然。” 洛书瑶没好气道:“一天就瞎说八道！还有一件事，毛毛的窝弄好了没有？” 第87章 真不要我帮忙吗? 毛毛是一条十分可爱的白色小奶狗。 上次顾正言去文录斋结算分红，在书香街上偶遇一只白色奶狗，这只白色奶狗仿佛有灵性般，始终跟在顾正言屁股后面，顾正言只要转头看着它，它就端坐着，露着萌萌地眼睛望着顾正言，顾正言看着小奶狗可爱的表情，柔心大起，心中也升起了几分欢喜。 街上这么多人你都不跟，只跟着我，嘿嘿，连小奶狗都能看出老子的不凡，哈哈... 于是内心欢喜之下，顾正言把这小奶狗捡回了家。 就好像某个人把某个人捡回家一样... 但让顾正言有些郁闷的是，好像并不是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了小奶狗，而是他炒菜的时候不小心溅了一团油在身上，小奶狗闻到油味才... 看到小奶狗奋力往自己身上有油的那块位置钻，顾正言陷入了沉思... 这让顾正言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有没有人格魅力另说，但是小奶狗确实是很聪明的。 于是，顾家小院又多了一个成员。 当洛书瑶第一次见到这奶狗的时候，少女心瞬间被萌化了，也不顾小奶狗身上脏不脏，抱着就不松手... 顾正言看着被萌化的洛书瑶，自己也快被萌化了... 这让顾正言又明白了一件事，漂亮的小仙女好像都很喜欢可爱的东西。 当然，为了给小奶狗取名字，顾正言和洛书瑶陷入了小小的争执，洛书瑶非要叫小奶狗为白泽，这让顾正言很是无语。 在逗我？ 狗狗叫这名字合适吗，要知道白泽可是上古神兽，而且叫起来也不上口，所以这引起了顾正言的强烈抗议。 顾正言想取名为毛毛，通俗易懂又可爱，两人“争执”不下，便让小奶狗自己选择。 具体的做法就是两人站在两边，蓉蓉抱着小奶狗，两人同时呼唤小奶狗，小奶狗先跑到哪边就叫谁的名字。 于是两人准备就位，蓉蓉放开了小奶狗，但小奶狗听到两人的呼唤并没有立即跑过去，而是端坐在原地，偏着小脑袋，萌萌看着这两个主人。 过了一会儿，小奶狗才悠悠地晃着尾巴跑向洛书瑶那边，这让顾正言笑容凝固，洛书瑶则忍俊不禁，一直在笑。 但小奶狗好像没有在洛书瑶旁边停驻的意思，它走到洛书瑶旁，绕了一圈，又朝顾正言那边跑去... 这让两人都哭笑不得，又开始了经典的四目相对，洛书瑶还是不自然地把头偏向了旁边，时不时地用余光撇向顾正言... 接着两人发现，小奶狗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围着两个人绕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画着什么图案... 两人观察之下，表情不一，顾正言面露一丝惊喜之色，洛书瑶则面露疑惑。 顾正言惊喜的发现，这小狗围着两人绕的圈子，从天上往下看，好像是一个...“??”型... ... 小奶狗谁都不得罪，选择了明哲保身，二人最后还是通过抓阄决定了小奶狗的名字。 当然，最后顾正言技高一筹，小奶狗荣获毛毛的佳名。 ... “书瑶，你自己的窝都没弄好，倒先关心起毛毛的，呵呵...”顾正言笑道。 洛书瑶眼角撇了撇，朝旁边道:“不行？” 顾正言道:“当然行，不过书瑶，我一个男人可没有那么细，万一铺得不好你怕是要不满，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洛书瑶闻言，面露一丝古怪的意味。 你这傻书生，还不够细？宫里的太监都没你细... 不过洛书瑶也想过去看看，顺便把自己的衣物被子等拿一点过去，便点头道：”走吧，你先等我下，走，毛毛，跟我拿东西。”说着便故意不看顾正言，抱起地上正端坐的毛毛就往屋子里去... 顾正言见状，面含笑意道：“有人，有房子，有点银钱，有狗狗，这可以算得上是...家了吧？” 继续加油，顾先生... 不一会儿，洛书瑶抱着一床红色的被子缓缓走了出来，毛毛则摇着尾巴跟在后面。但这被子似乎比较大，特别是和洛书瑶这小身板一对比，她抱着被子，整个脸都快被挡住了。 顾正言面露惊奇道：“书瑶，你说奇不奇，我居然看到了一床行走的被子。” 洛书瑶道：“是嘛？我好像也看到了一个傻子，好像还是个读书人，你说巧不巧，”说罢就往新院子的方向走去... 顾正言：... “书瑶，你真不要我帮忙搬嘛，前面有段小路不好走，你被挡住又看不到，摔着怎么办？”顾正言在洛书瑶背后大声道。 洛书瑶闻言，俏脸闪过一丝红晕，脚步稍微停顿了下，又继续往前走去，但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表情略显复杂，有羞涩，有不忍，还有一丝小女儿的俏皮... 良久... 洛书瑶深吸口气，似自语道：”你不是要帮忙吗？站在原地你帮谁？”说完，她朝旁边望去，目光闪烁，不再说话。 五月暖阳初至，洒在这俏脸上，微红。 顾正言闻言，小跑过去，站在洛书瑶面前，面带笑意地望着洛书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双手。 洛书瑶撇了一眼顾正言，把身上的被子小心地递给顾正言，并把几处不均的地方捋了捋，让顾正言更好拿。 整个过程显得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洛书瑶更是表情“淡然”，甚至故意把视线挪开，没有正视顾正言。 顾正言把洛书瑶的表现看在眼里，他当然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要是说话，很容易翻车... 洛书瑶把被子递给顾正言，语气带着一丝不自然道：“你等我下，我去拿枕头，一起过去吧，”说罢，洛书瑶赶紧转过头，往回走去。 “当然，等你呢书瑶...哎？书瑶，要不要...” “不要！你再说我自己搬了！” “哦...” 顾正言望着那绝美的绿色倩影，面带笑容，心道，娘子，咱俩那个八字的一撇，是不是有了？而且那一撇，已经够长了吧？那...另外那一撇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顾正言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又看了看周围这秀丽的山水风光，清风袭面，顾正言吸了一口气，嗯，这清风，貌似夹杂着一丝被子的味道... 微香... ... 第88章 大雍朝独一无二的... 顾正言除了修建新院子外，老院子也让人重新修补了下，至少现在屋子不会再漏雨。没让人把老院子拆了的目的当然是老院子留下了两人不少回忆。 尤其是顾正言，晚上吹了这么久的风，那记忆，怕是很久都忘不掉... 新版顾家小院在老院子的不远处，小院坐北朝南，采光极好，且地势比老院子还高一些，因此视野更加开阔。 小院前面不远处便是桑榆河，一眼望去，河光山色尽收眼底，好不美哉。 整个房屋摒弃了老房子冬漏风夏生虫的泥墙结构，采用了木为主，竹石瓦为辅的大户人家流行结构。 小院外，围了一圈新编织好的篱笆，篱笆的样式也是洛书瑶亲自挑选的“x”交错型。 整排篱笆在余婆子和刘大娘等经验丰富的农妇人的巧手编织下，很显艺术感。 甚至几个妇人为了照顾洛书瑶的小女儿情绪，还编织了一些小竹花、小竹篓、小竹篮等小物件，这些小物件零零散散地挂在篱笆上，那小巧玲珑的样子，很是可爱。 小院的左侧种植了一堆包括飞燕花在内的花草，一眼望去，露红烟紫，非常养眼；在这小型花园旁边，还伫立着一个崭新的秋千，随风摆动之下，略显俏皮之感；右侧则移植了一些郁郁葱葱的小青竹，青竹旁还有一张光滑的石桌案台，案台下还有四张石凳，端坐台前，当惬意无比。 整个小院的布局，看起来杂乱，其实不然。外人从远处看去，既有一种清新脱俗的艺术感，也带着一股隐士般的闲情雅趣，加上炊烟袅袅，也不失生活气息。 韦东平大师曾询问过顾正言是否要修建一座小型庭院，顾正言却拒绝了。 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庭院太大的话，可能两个人住的距离就会很远。 虽说距离产生美，但不能老是有距离啊！ 一直都有距离，那不是美，是隔阂。 所以，作为主屋来讲，顾正言只修建了三间，中间堂屋，旁边就是两间卧室。 瑶左，言右，一人一间。 两人的距离，只隔了一间堂屋。 不近，不远。 当然，除了三间主屋外，还有四间功能不同的屋子。 最右侧的一间，也是独立于主屋的一间屋子，便是厨房所在。 厨房内开了三面窗户，采光通风极好，韦东平曾问过顾正言为什么厨房要开这么多窗户，顾正言的回答则是他做饭的时候，既能欣赏风景，也能感受清风徐来的自然之美... 这是顾正言作为一个精致男人长期以来的素养，什么时候都不忘了享受生活，感悟生活，平凡中找到乐趣。 当然，作为不那么精致的韦东平大师可不懂顾正言的情调，看到顾正言面露深沉地讲述他的理由，韦东平大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在离厨房的不远处，还有一间稍微小一点的木屋，这便是顾正言心心念了很久的厕所。 老房子的厕所就算是用花草堵住了，对于顾正言这个现代人来讲，还是一言难尽... 到了后面这段时间，顾正言隔个两三天，就要采一些花草来堵厕所。 要是不堵，他真的连饭都吃不下。 甚至乡亲们现在都知道顾先生有采花的爱好，但他们有时候也很疑惑，顾先生采那么多花，到底放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吃了？ 咳咳... 新型厕较之老厕所宽大了太多，为了造这厕所，顾正言可是花了很多精力。 这个世界的材料和工具有限，顾正言只能结合有限的工具再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 当然，厕所还是采用蹲坑式设计，但蹲的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坑，而是一个新型的蹲便器。 为了制作这个蹲便器，顾正言还专门找了一趟方富贵，让他给自己找了一块特别光滑的石头。 顾正言根据自己的经验推算这块石头在湿润条件下的静摩擦系数为0.1（比一般玻璃光滑很多），用来做底面最好不过。 蹲便器的底面依旧留了一个洞，陶管从这里连接到化粪池。 陶管就是古代用来排水的管，最早发现的排水陶管距今大概有四千多年。 华夏古代的防洪排水系统其实从商朝开始就很发达，所以并不是像某些穿越者那样，拿两根竹管设计一些排水装置就被奉为天人，属实可笑，那些都是古人玩剩的东西。 回到厕所。 蹲便器的旁边专门砌了一个高台，高台则是由一些砖石搭建而成，高台上则是一个石缸，石缸外连接一根镂空竹管，竹管伸向屋子外，外面的部分用瓦片做了一个引水装置，下雨天的时候，雨水便可以顺着竹管流进石缸。 石缸的下方则留了一个食指大小的洞，可以用木塞子堵住。 拔掉木塞子，水便从石缸里冲了出来，刚好对准蹲便器底面... 顾正言经过测算，底面在湿润情况下的静摩擦系数远小于斜面倾斜角的正切值，加上一拇指粗的水柱下降两米势能转化为动能带来的冲击力... 顾正言可以自豪地讲，自己设计的这极具现代风格的厕所，可以冲掉大雍朝任何人拉的任何形状的任何一坨翔... 怎么这么别扭？ 不过这是事实！ 当韦东平看着这天马行空的厕所，老眼差点渗出了晶莹的泪水。 他发誓，这是他建过的最用心，最具想象力的厕所... 当然，除了整体结构，顾正言还将厕所内部精心打磨了一番，里面甚至挂上了两幅画，一幅素描，一幅水墨丹青；墙角则放置了几个陶碗，里面种植了一些花草；前后靠墙的中间则放置着两个香炉，里面的熏香久久不息... 顾正言做完这些，会心一笑，他感觉浑身舒畅，那种感觉，是没有经历过原始坑状厕所中的恐怖所无法理解的... 除了独立的厨房和厕所外，和主屋相连的还有几间屋子。 与洛书瑶闺房挨得最近的那间，便是浴室。 爱干净的顾正言怎么会不在浴室上用些功夫？ 顾正言设计的这个浴室有两个浴桶，都是他找福伯精心打造的，这倒不是说和洛书瑶一人一个，而是两个桶的作用不同。 圆形浴桶可以坐着沐浴，长条方形的浴桶则可以躺着。 ...... 第89章 顾正言，教我铺床 圆形浴桶除了大一些光滑一些，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放置的位置却很有讲究。 顾正言为了洗个艺术澡，在门面墙靠屋檐的位置，设计了两扇外开上悬窗（可以从下往上看），坐在桶中沐浴的时候，透过窗户，白天可以仰望蓝天，晚上则可以了望星空，欣赏月景... 所以圆形浴桶放在正对窗户的位置，同理，长形浴桶的位置也正对着另外一个窗户。 长形浴桶高度较低，可以躺在其中，靠头的那端，贴心地设计了一个可以靠头的倾角，上面还用丝绸布垫着，以增加舒适度。 在长形浴桶靠头的这端墙壁上还挂着一个小型木桶，木桶下方有三个小洞，可以用塞子堵住，拔出塞子水就可以流出来，刚好喷射到头部的位置。 这就是半自动的洗发装置，可以一边沐浴，一边冲头，一边欣赏风景，感觉不要太爽... 当然，一个人赏景有时候有点单调，幸好两个浴桶都足够大，装下两个人也是没有问题的... 除了浴桶外，一些小设计也是令人啧啧称道，比如浴桶旁边摆放着一堆香皂，每一块都放置在精心编织的小巧玲珑的竹篓中，竹篓中间还有一个装着洗发露的青瓷瓶，整体看起来的视觉效果很是不错。 光看着这个对称的摆放就能让人心情愉悦不少。 还比如浴桶旁设计几处手能够得着的小石台，可以放置一些书籍和衣物... 整个浴室唯一的不足就是引水的问题，排水倒是没什么好说的，韦东平可是建筑大师。主要是引水，这里又没有热水器和水管，所以，所需的全部洗澡用水都必须由人力运输。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顾正言还专门买了一个小型推车，专门用来运水... 而紧邻浴室旁的，还有一间独立的木屋，这便是书房。 书房当然要有一些曲径通幽之意，所以顾正言给这个书房设计了三扇窗户，采风通风极好。 当然，顾正言设计的书房可不只是用来看书，里面还专门设计了摆放古琴、棋盘、茶几的案台，旁边还有躺椅靠椅，除了能看书外，还兼具休闲娱乐功能... 而且就算是雨天，也可以在里面抚琴对弈赏雨，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最后在后院还有一间小型的木屋，这间小木屋是所有屋子中设计最简单的，里面除了地面是木质地板外，就只有一个沙袋和两根横在墙体上的木棍。 这便是顾正言的健身房。 不说顾正言是不是真要跨马破千军，就是他自己本身也得保持强健的身体才行。 锻炼身体除了是顾正言前世的爱好外，还有很多优点，比如提升耐久度和保持健康等等... 必须滴！ 但此前韦大师依照顾正言的意思建造这健身房的时候，却产生了浓浓的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浪费布料吊一个沙袋，还要用两根木头穿过墙体？ 难道顾先生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 百思不得其解后，韦大师只能由衷地感慨，奇人就是奇人，所思所想果然是与众不同... 对了，还有一个最小的屋子，小到跟那个洗头的木桶一般。 毛毛的窝。 毛毛的窝突出一种精简的风格，整个窝就是一个方形木框，只是里面铺满了干草棉布，兼具挡风避雨通风三个优点。 虽简单，但也不失精致。 ... “咚~” “好了，书瑶，搬完了，”顾正言放下梳妆台，朝背后的洛书瑶笑道。 洛书瑶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上装满水的杯子递给了顾正言。 顾正言道:“干嘛？” 洛书瑶把目光朝向旁边，道:“不喝我倒了！” “喝！” 顾正言接过，一饮而下。 喝完后，洛书瑶又伸出小手道:“给我。” 顾正言微微一笑，把杯子递给了洛书瑶，又看了看还没铺的床，正要说话。 洛书瑶接过杯子，抢先开口道:“我自己铺床，你教我，快！” 顾正言:... 他刚刚还真想说帮洛书瑶铺床... 相处了这么久，两人越来越有默契，经常一个眼神就一个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好吧，先把垫被...” “是这样？” “不是，要翻过来。” “是这样？” “不是，要对齐，没对齐会乱。” “是这样？” “不是，你没弄均匀...” “我觉得可以！” “不是，书瑶，没弄均匀的话睡起来会硌得慌，真的！” “...顾正言！我刚刚试了所有的方法，你都说不行，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这么想铺，那你给我演示一下，要是做得和我刚刚一样，你...” “呃...这个嘛，我觉得就这样吧，现在已经可以了...” “不行！你给我演示一下！” ... “顾正言！这和我刚刚弄的有什么不一样吗？你...出去！” ... 最终，在顾先生的“悉心”指导下，瑶娘子终究学会了怎么样铺床。 当然，过程，结果，都是美好的。 看到顾正言灰溜溜离去，洛书瑶“恨恨”朝门口撇了一眼，随即莞尔一笑，又自顾自铺起了床... 稍微费了一番功夫，床终于铺好，洛书瑶坐在床边，俯身抱起地上端坐的毛毛，一边晃着凤鞋小脚，一边把小脸贴到毛毛软软的身体上蹭蹭，然后她又抬头看了看更为明亮的新窗户，会心一笑道:“瑶儿若愁，书生不休，铺床叠衾何求？又回眸，塌上一团红锦绸...嗯...不好不好！回眸不好看...嗯...日照别春晓，云雀啾啾入新巢，这巢，可别泪眼朝朝，可阻忧愁恼恼，可挡风雨潇潇...其实，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很不错，是不是，毛毛？” “汪~” ... 第90章 躺下的顾正言 一夜过去。 晌午时分，顾正言还安静地躺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虚弱。 他脑海中思绪万千，想到了昨天晚上... 昨晚一切皆好，因为搬家前一天已经宴请过乡亲们，所以昨晚上的搬家宴只有两个人。 菜不多，但很精致。 顾正言甚至破天荒地拿了一壶酒出来，当洛书瑶看到这壶酒时，瞬间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顾正言。 顾正言只是顾左言右地解释，搬家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有点仪式感... 洛书瑶只是目露深意地笑笑不语。 但第二次（第一次是洞房花烛）和洛书瑶喝酒的顾正言却傻了眼，他发现洛书瑶狂饮喝了十多杯后，依旧是面不改色，而自己却快到了极限。 虽然大雍朝的酒不过二十度左右，但连续喝个十多杯，还是有些磨人。 顾正言就被磨得很厉害。 无法，顾正言败下阵来，借口烧水洗澡先溜了。 望着顾正言远遁的身影，洛书瑶的美眸中却露出一丝歉意... 后来的事就简洁明了。 洛书瑶在那别具一格的新浴室中，欢喜无比地洗完了澡，但轮到顾正言洗的时候，却出了点小问题。 顾正言弄好水后，便美滋滋地躺在长形浴桶里泡了起来，开始的时候确实舒爽无比，还能时不时地欣赏夜色星空... 但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亦或是最近太过疲倦，顾正言洗着洗着居然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顾正言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洛书瑶略带担忧的叫喊声，这才从一桶冷水中悠悠醒来... ...... 今天早上，顾正言久久不醒，洛书瑶以为顾正言睡过头了，便皱着眉头、面露不满地进了顾正言房间，想要叫醒他。 县试的日子快到，最近一段日子，洛书瑶对顾正言学业上要求是越来越严格，而且要求学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那样子，颇有些望夫成龙的意味... 但这次还真不是顾正言无故睡过头，当洛书瑶走进屋子，看到满脸通红略显虚弱的顾正言时，俏脸上的不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莫名的不安。 她也顾不上什么肌肤之亲，伸出小手摸了摸顾正言的额头，感觉到额头传来那差不多可以用来炒鸡蛋的温度，洛书瑶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担忧。 “你...你等我下，我去找大夫，”洛书瑶朝床上的顾正言丢下一句话，便小跑了出去。 看到洛书瑶跑了出去，满脸通红的顾正言语气虚弱道:“没想到第一次和你亲密接触，却是这种状态，不过我只感觉到你手上的冰冷...嗯？第一次？上次从树上掉下来算不算？” “我擦，没想到穿越者还能生病，真是没想到，我看前世的小说，哪个穿越者不是活到百岁的铁金刚？哎...我这才叫真实啊！难受，头晕，想吐...娘子...你还不快回来相公就要无了...” 其实顾正言的生病也不是偶然，泡在冷水桶里只是引子。 要知道前面顾正言晚上可是吹了一个多月的凉风，虽然被子比较厚，但是头始终露在外面，老屋的大门下面可是镂空的，头怎么躲，都躲不过晚上的穿堂风。 洛书瑶离开房间便带着银钱去了最近的张二生家，看到瑶娘子带着略微焦急的语气，张二生二话不说，拿着银钱就奔向了永平城。 下河村是没有大夫的，平时乡亲们要是生病的话，都是自己采点草药挨挨就过去了，挨不过去那就... 所以在先辈们的口口相传之下，乡亲们大都懂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 但顾正言的病肯定不能让乡亲们来治啊，所以洛书瑶简单地说了下症状，便让张二生拿着银子到城里请大夫，顺便先开点药。 离开了张二生家，洛书瑶又小跑了回来。 “正言，张二叔已经去城里请大夫，你先忍忍，”洛书瑶看着平时活蹦乱跳，现在安静无比的顾正言，俏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我没事，我堂堂男儿，这点毛病，算...算什么？不过书瑶，大夫大概什么时候来，我怕我挨不到大夫来了...”顾正言强提一口真气道。 “你...你胡说什么！不要胡说！”洛书瑶闻言，皱着眉头，呵斥道，随即又想到什么，柔声道:“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顾正言那憔悴的脸上憋出一个笑脸道:“我不饿，再说了书瑶，你从没做过饭啊...” “我...”洛书瑶一滞，轻声嘟囔道:“让你教我你不教，我只会生火。” 顾正言轻声道:“我不是说了嘛，女...女孩子抢着做事情，以后都是你做...” 洛书瑶转过身子，眼角似起了白雾，辩道:“我做就我做！你还把我当那个侯府大小姐吗？” 顾正言闻言，摇了摇头道:“我要是仅仅把你当侯府大小姐，才不会做东西给你吃，才不会抢着做事情，早就让你做事情去了！侯府大小姐在我顾正言眼里算什么，我要是不愿意，最高贵的公主我也不屑一顾！” “你说什么？”洛书瑶转过身子，眼角略红，略带惊讶道。 顾正言一口气说完，感觉头更晕，深吸口气调整了呼吸，看着洛书瑶，缓缓道:“就如你听到的那样，” “我只会为一人，变得那般心细如尘，” “我只会为一人，显露我内心的真，” “你跟我走的那一刻，我就再没把你当侯府小姐。” 洛书瑶愣愣地看着顾正言那写满疲倦的双眼。 此前洛书瑶一直以为顾正言对她这么好，这么细致入微，这么体贴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原侯府千金小姐的身份。 但她现在才知道，好像并不是如此。 良久，洛书瑶叹了口气，面露温柔道:“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女，你也会像此前那样待我？” 顾正言带着一丝宠溺的语气道:“你说呢？” “真的？”洛书瑶问道。 “顾正言不骗洛书瑶！”顾正言肯定道。 “咳咳...”顾正言突然呼吸不畅，咳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 “书瑶，我觉得我很难受，可能我要无了，我能不能听你单独叫我一声...” “你！以后再说不行吗？你快点好起来！” “那你欠我一句！” ... 第91章 你给我起来... “大夫，我相公怎么样了？”洛书瑶面露担忧问道。 “顾夫人，顾先生感染了风寒，症状还比较严重，看今日能不能退烧吧，要是退不了，老夫也无能为力...风寒药倒是带的有多的，老夫再配一配。”孙大夫面露凝重之色，转身打开了药匣子开始配药。 风寒在古代是一种很常见的病，当然种类也有很多，总结下来就是，严重者，致死... 孙大夫是永平城内较有名气的大夫，一般不出诊，但看在张二生拿出的一锭白晃晃银子的面子上，便破例了一次。 当然，张二生能够这么快地把孙大夫请来，还离不开老冯老谭等车夫的帮助。 按照洛书瑶的指示，先前张二生到了永平，便先去了离城门较近的鸿运车马行。 这里便显示出顾正言平时待人平易近人，获得一个好人缘的好处。 车夫老谭老冯都是顾正言的老客户，对顾正言这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很有好感，一听张二生说顾正言生病，二话不说便驱车带着张二生去找孙大夫，本来孙大夫不愿出诊，因为出诊会耽误医馆的生意，但老冯老谭的极力劝说，加上张二生的银子，孙大夫才勉为其难地破例出诊... 这可比不熟悉永平的张二生满城瞎找效率要高得多。 后面老冯驱着他的当代保时捷，载着孙大夫和张二生极速朝下河村驶来。 速度很快，把孙大夫巅得一颤一颤的... 洛书瑶看到孙大夫脸色这么凝重，又看了看床上虚弱的人儿，脸上的担忧之色更甚。 但床上的顾正言听到孙大夫所言，精神却猛地振了振，心道，老子不会是穿越者中第一个发烧烧死的吧？不行！这么漂亮的媳妇，到现在老子还啥都没干呢，不行，绝不行！ 书瑶，绝不能让你守寡！ 顾正言想着，感觉冰冷的身体竟有一点回暖的迹象... “卡嗒~” 孙大夫合上了药匣子，指着桌上包好的三副药道:“顾夫人，老夫带的药只能配三副，一副药最多熬四次，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内服三次即可，烧退了基本上无大碍，好生静养即可，要是退不了，哎...顾夫人现在就可以去熬药了，这后生给的银钱已经足够，老夫先行告退。” 洛书瑶赶紧朝旁边的张二生道:“张二叔，麻烦你送下孙大夫。” 张二生点头道:“瑶娘子客气，有什么事儿就支一声，对了，瑶娘子，这是剩下的银钱，冯把式的车钱我已经留下了，孙大夫，您跟我走吧。” 张二生把剩下的银钱放在桌上，就要带孙大夫离开。 洛书瑶看着桌上的碎银子，叫住张二生道:“张二叔，这碎银子拿着吧，也辛苦你跑一趟。” 张二生摆了摆手，笑着摇头道:“瑶娘子这是说的哪里话，走了瑶娘子。” 说罢张二生便带着孙大夫离去。 洛书瑶看着离去的张二生，沉默不语，她突然感觉，这个地方，挺好的。 转过身，洛书瑶又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她当然知道严重的风寒有什么后果，要是烧退不了，那... 看着那个正在床上安静地躺着，那个平时无所不能的身影，洛书瑶心中不由得开始慌乱了起来。 你...你不要有事！ 千万不要有事！ 我还没有等到... “书...书瑶，把窗户打开，”顾正言语气虚弱道。 洛书瑶深吸口气，用顾正言从没听过的温柔语气道:“嗯...” 说着便走到窗户前，缓缓推开了窗户。 顾正言接着细声道:“书瑶，能烧点热水吗，用热毛巾敷头，对退烧有帮助。” 洛书瑶闻言，点头道:“你等我下，我烧好水再给你熬药。” 说着洛书瑶又小跑了出去。 顾正言看着这绿色倩影，面露一丝宠溺，突然又感觉两只眼皮略显沉重，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 洛书瑶跑到厨房，挽了挽发髻，又撸起袖子，露出了雪白如玉的手臂，然后她开始不那么熟练地生火，刷锅，烧水... 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她是那个娇生惯养的侯府大小姐，她只知道，那个照顾了自己这么久的人，现在需要自己照顾。 ... 打好水，洛书瑶又用小手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便抱着脸盆往顾正言的屋子走去。 “咚~” 放下脸盆后，她又跑到浴室拿来了顾正言的脸帕。 “正言...” 洛书瑶拧好脸帕，坐到床边，轻轻摸了摸顾正言的额头，感觉还是很烫，便把脸帕敷了上去。 “正言！” 顾正言没有回答。 “顾正言！” 洛书瑶心里开始惊慌起来。 “顾正言！” 顾正言依旧没有回答。 地上的毛毛两只爪子扒着床边，也汪汪地叫了起来。 看着床上那憔悴无比昏睡过去的人儿，洛书瑶再也忍不住，泪水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簌簌掉了下来。 “顾正言！顾正言！” “...相公！” “顾正言！” “你...你不要！瑶儿还没等到...” “起来！顾正言，你给我起来，你答应过我的事还没有做到！” 洛书瑶泪眼婆娑，用力地摇晃着顾正言。 “咳咳...” 顾正言在摇晃中猛地咳嗽一声。 洛书瑶通红的双眼瞬间露出喜色，一下站了起来，抬起双手快速擦了擦眼睛，带着一丝哭腔道:“起来，不要睡！瑶儿给你擦额头。” 地上的毛毛听到声音，也摇起了尾巴，开始原地转圈... “咳咳，书...书瑶，要是我真没了，你...你会改嫁吗？”顾正言悠悠睁开眼道。 洛书瑶没想到顾正言醒来第一句话是问这个，半哭的小脸忽地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你希望我改嫁吗？” 顾正言耷拉着双眼，也露出一丝笑意道:“我只希望你能天天得过开心，没有忧愁就行。” 洛书瑶闻言，双眼又朦胧了几分，柔声道:“你...你好起来我就开心了...过来一点，我给你擦一下。” 顾正言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床边挪了挪。 洛书瑶感觉脸帕有点凉，便又浸在脸盆里重新拧了拧，拧好后小心地给顾正言擦拭起来。 “咳咳...书...瑶，我现在有点后悔，”顾正言感觉到脸帕上传来的热度，感觉好了许多，看着洛书瑶道。 洛书瑶取下脸帕，又浸在脸盆中，边拧边道:“后悔什么？后悔没娶一个贤惠的妻子？” 顾正言微微摇头道:“我后悔在那个长形木桶里沐浴，早知道选圆形木桶就不会在里面睡着了。” 洛书瑶闻言，哭笑不得道:“你...” “哎，书瑶，你又要想说让我出去？我可走不动，”顾正言接话道。 “噗~你这傻书生！”洛书瑶忽然露出带哭腔的笑声道，“我出去...”说罢洛书瑶起身往外走去。 “啊？书瑶你去哪里？” “熬药！你不要再睡着了！等我回来！” “哦...” “咳咳...毛毛，你在干嘛？” ... 第92章 你曾说你能做一个好妻子，我信了 新顾家小院。 小院内炊烟袅袅，从远处望去，一片宁静祥和。 但某个人此刻却失了内心的那片安宁。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很多个第一次，洛书瑶也不例外，第一次熬药的她，怀着忐忑与担忧，显得格外地小心。 她生怕自己把药给熬糊，所以时不时就探着头望向锅里，以至于柴烟都熏到了小脸上，正眼望去，她的小脸上好像多了几条黑色烟熏纹... 熬好了药，洛书瑶端起药碗就直奔顾正言屋子。 “药好了，快喝掉。”洛书瑶双手捧着碗，朝正望着自己的顾正言道。 但她发现顾正言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古怪之色。 “怎么了？”洛书瑶略带疑惑道，“好了再看吧，先喝药。” 顾正言面露柔色道：“书瑶，你真成小花猫了...” “什么？”洛书瑶疑惑道：“什么小花猫？” 顾正言道：“你脸上有几条黑烟须子，快洗洗。” 洛书瑶闻言，花猫俏脸闪过一丝羞红，随即又恢复正常道：“不管了，你快喝药。” 顾正言深吸一口气，从床上慢慢撑起了身子，刚刚躺着还没什么感觉，但顾正言一用力，就感觉浑身乏力。 生病可真难受，看来病好了后一定要锻炼下身体，不练出一身肌肉，誓不罢休，顾正言心里暗暗道。 撑起身子后，顾正言又往后挪了挪，侧靠在了床架上，伸出一只手，朝洛书瑶道：“给我吧。”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略显苍白的脸，没有说话，只是端着药碗，坐到了顾正言的前面，用勺子搅了搅药碗，又撅嘴轻轻吹了吹，舀起一勺药道：“张嘴！” 顾正言面带笑意道：“书瑶，我自己来吧，你去洗下脸。” “张嘴！”洛书瑶不理。 “书瑶，我只是生病了，不是残废了，我...唔...” 洛书瑶强行把勺子放进顾正言嘴里。 “咳...书瑶，你喂的药怎么是甜的？”顾正言奇道。 洛书瑶又给顾正言喂了一口，低着头道：“甜的就多喝点。” ... 顾正言不知道潘金莲给武大郎喂的那碗药苦不苦，但他可以肯定，洛书瑶给他喂的这碗，一定比那碗甜。 喂完了药，顾正言感觉身体热乎了一些，精神也好了一点，看着眼前正面露担忧之色的花脸美人，顾正言满是柔情道:“书瑶，洗下脸吧。” 洛书瑶一只手拿起碗勺，另一只手把发梢稍拨弄到耳后道:“等会吧，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顾正言望着洛书瑶道:“你会做吗？” 洛书瑶微微摇头道:“不会，你现在教我吧，告诉我怎么做。” 顾正言思索片刻道：“要不，叫张二婶帮忙做吧。” “你是怕我学不会吗？”洛书瑶撇了撇嘴，配合脸上的烟熏纹，看起来很是可爱。 顾正言深吸口气道：“走吧，我跟你去厨房。” 洛书瑶立马露出担忧道：“你告诉我就好了，你就躺着休息吧。” 顾正言摇头笑道：“躺下万一起不来怎么办，我感觉比之前好一点了，起来应该不会那么晕。” 洛书瑶闻言，沉默片刻，点头道:“好吧。” “你先出去吧，我穿下衣服，”顾正言道。 “嗯...”洛书瑶拿起碗勺，往门口边走边道:“我在堂屋等你。” 顾正言看着这绿色倩影，感觉内心一片温暖... ... 厨房。 顾正言苍白脸色中有一些病态的红，感觉还是浑身乏力加头晕，不过比先前快昏过去的状态要好了一些。 “咔嚓~” 顾正言打了一个鸡蛋到碗里，朝旁边的洛书瑶道:“先敲一下，用两只手把破裂的地方掰开。” 洛书瑶闻言，赶紧卷起袖子，拿起一个鸡蛋，照做起来。 “再搅一下...” ... “加一些水。” ... “手弄脏了是不是，过来洗一下。” ... 顾家小院又升起了炊烟袅袅，药香未散，菜香又起。 “好吃吗？”洛书瑶花猫小脸上露着一丝期待。 顾正言吃完一口鸡蛋羹，又吃了一口，脸上带着惊喜道:“好吃！书瑶，原来聪明的小仙女儿做什么事都这么有天赋。” 平时的顾正言要是这么说，洛书瑶可能会撇撇嘴，但看到现在脸上白里透红、一副病态之色的顾正言这样说，洛书瑶感觉很是怪异，忍不住笑道:“当然，小仙女儿可不就学得这么快吗？” 顾正言闻言一愣。 哎，书瑶，今天拿错剧本了？ “哦...可我没见过哪个小仙女儿脸上长胡须的，”顾正言打趣道。 洛书瑶依旧笑道:“今天就见到了吧，好不好看？” 顾正言看着这张泪痕淡去，笑靥如花的俏脸，下意识道:“...好...好看吧。” 算了，今天自己状态不好，还是以后再说... 顾正言适时转移话题道:“一起吃吧，书瑶，加上昨天晚上的，再热一热，应该够了，我先端去堂屋。” 说着顾正言伸手想要端走灶台上的这碗鸡蛋羹，洛书瑶见状，赶紧向前一步，也伸出小手... 佛家说，伸手，只需要一瞬间，但人海茫茫，大多数人的相遇都如旅行中的过客一般，所以，牵手，可能需要很多年。 当然，顾正言和洛书瑶只是手与手的接触。 不算牵手，也算牵手。 顾正言感觉自己被一只冷冰冰的小手握着。 洛书瑶则感觉自己握着一个烫烫的大手。 片刻，手分。 洛书瑶脸上升起一团红晕，顾正言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道:“我端吧书瑶，我堂堂七尺男儿...” “放下！” “哦...” 最终还是洛书瑶红着小脸端了过去... ... 在不那么自然的气氛中吃完了饭，洛书瑶收拾好了碗筷，又跑去厨房烧水洗碗... 看着那忙碌的小身影，顾正言开始关心起来了，他可知道洛书瑶那小手嫩如白玉，这...会不会干活磨坏了？ ... 第93章 你曾说你能做一个好妻子，我信了(二) “小言子，我先走了，有事随便通知哪个乡亲就行，小九栓子蓉蓉，走了，让顾先生好生休息。”周全朝三个孩子招了招手道。 顾正言面露笑意道:“好嘞六叔公，慢走。” “顾先生我们先走了，”三个孩子告别道。 顾正言道:“好，不要忘记瑶姐姐教的东西，顾先生好了可以要抽问的。” 三个孩子点头，跟着周全离去。 顾正言看着离去的几人，微微感慨。 乡亲们还是不错，看来这阵子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也算值得。 顾正言这阵子不仅给乡亲们开了不菲工钱，还顺便利用现成的人力修葺了村里的祠堂、学堂，甚至还让人帮助村里像余婆子这样的老弱家庭修补了下房屋，这些举动让顾正言包括洛书瑶在乡亲们心中的地位无限上升，甚至还超过了村长周全。 所以乡亲们通过张二嫂这个大嘴巴知道了顾正言生病的消息，都急忙跑过来探望。 当顾正言看到刚刚浩浩荡荡来看自己的人群时，很是惊讶，他怀疑是不是连周全家里剩的那两只鸡都知道自己生病了...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顾正言心底又淌过一丝暖意。 洛书瑶端着一个茶杯，缓缓地地走了过来，小心递给顾正言道:“小心，有点烫。” 顾正言接过杯子，柔声道:“你休息会儿吧，给我看看你的手。” “干嘛？”洛书瑶闻言，赶紧把小手背在后面。 顾正言看到，露出一丝关心之色道:“给我看看。” 洛书瑶摇了摇头。 顾正言微微皱眉道:“你不给我看，我就不喝药。” 洛书瑶闻言，撇嘴一笑道:“你这傻书生，怎么像个孩子一样，你要看便看。” 说着洛书瑶伸出了两只小手。 顾正言看着这洁白如玉的十指上有道红色的痕迹，闪过一丝心疼。 烧火最容易让人受伤的东西并不是火和烟，而是那些干柴。 干柴里一般有很多或尖锐或锋利的草木，甚至还有虫，很容易被割伤。 洛书瑶今天烧了很多火，加上她的小手本来就很嫩，被割伤的几率很大。 顾正言闪过一丝心疼道:“去洗一下，然后用撕一块绸布再包起来。” 洛书瑶看着床上那憔悴的身影还在关心自己，眉角含笑道:“小伤口罢了，又不疼，没必要。” 顾正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眼里流露的关怀，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先喝水，我先去。” 说罢转身离去。 顾正言看着她离开，深吸口气，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你曾说你能当个好妻子，我信了... ... 日落月升，白天的时间匆匆过去。 顾家小院。 近半个月的晚上，洛书瑶没有再学习明算，而是在给顾正言讲述经义和策论，所以这半个月的晚上，原来的顾家小院都是灯火通明，书声琅琅。 但搬到新家来的这两天，却显得安静了许多。 昨天是因为搬家宴，加上喝了酒以及顾正言昏睡在冷水桶，也顾不得什么学业。 今天则是因为顾正言都差点无了，还学个锤子？ 但灯火通明是必须的，顾正言喜欢阳光，他不喜欢太黑暗的环境，现在有钱了，所以房间里的油灯都点了三盏... “哐~” “洗脸！”洛书瑶放下脸盆，微微喘气道。 顾正言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看着地上的水道:“书瑶，我好很多了，你休息下吧。” 洛书瑶边拧着脸帕边道:“哪有这么容易累？给，洗脸！” 顾正言接过脸帕擦了擦，又递还给洛书瑶，洛书瑶接过，又端着脸盆往外走去。 “等我一下！” 走到门口的洛书瑶又提醒道。 顾正言看到洛书瑶额头上满是汗水，脸上又多了几条烟熏纹，心里既心疼又感动。 不一会儿，洛书瑶又端着更大一号的洗脚盆进来。 “哐当~” “你先洗吧，这是你的擦脚布，我再把药热一下。”洛书瑶放下洗脸盆，递给顾正言一块布，又跑了出去。 顾正言忍不住开口道:“书瑶，先...” “别说话了，快洗！” 顾正言无法，只能照做，他洗着脚，突然也想做一首诗词，但是想了想... 哎...还是算了... 过了一会儿，洛书瑶踱着小步，双手端着一碗药过来，但脸上的汗水又多了几滴。 “小心，有点烫，”洛书瑶小心递给顾正言道。 下午稍好一些，顾正言就没让洛书瑶喂了，不是不想，而是越喂顾正言心头越是燥热... 顾正言喝完后，洛书瑶接过碗，放到了旁边的桌上，又把脚盆端了出去，这麻利的动作看起来好像不再生涩... ... “呼~” 忙了很久，洛书瑶终于忙完，然后她走到顾正言的房间，在床边坐了下来。 伸出小手，摸了摸顾正言的额头，洛书瑶稍微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有点烫，但是比上午好了很多。 “感觉好些了吗？”洛书瑶柔声道。 顾正言道：“嗯，好多了...书瑶，累着了吧？” 洛书瑶嘴角含笑道：“在你眼里，我是有多娇弱？” 顾正言笑了笑，道：“你看你手，又白又细又嫩，算不得娇弱吗？” 洛书瑶“不满”道：“又白又嫩那是我天生丽质，跟娇弱有什么关系？” 顾正言又笑了笑，似想到了什么，表情恢复正色道：“书瑶，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这也是你我都避不开的。” 二人心意相通，洛书瑶看到顾正言的表情，大概就能猜测到顾正言想说什么，叹了口气道：“你想说...我爹？” 顾正言微微点头道：“书瑶，我和文录斋的掌柜谈论天下之时，他们谈起你爹时，话里话外都流露着敬佩之情。我也听说过你爹的事情，于国来讲，你爹，算得上是英雄。你和你爹只是一时之气罢了，还有，你不是说你还有两个兄长吗，你觉得他们能让你...” 洛书瑶偏过头，望了一眼窗外，思绪渐升。 良久，她转过头来，望着床上的顾正言，目光带着一丝复杂道：“你想问，如果他们要带我走，我会不会离开这里？” ... 第94章 没什么意思... 此前的两人当然都想过这些事情，但是两人都很默契地避而不谈。 但这些事情总要去解决和面对，就算不谈洛擎苍，洛书瑶还有两个嫡亲兄长，这血脉关系可不是一两句话说了就能了的。 顾正言看到洛书瑶复杂的眼神，沉默片刻道:“你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我还能干涉堂堂洛大小姐的想法不成？” 顿了顿，顾正言又带一丝莫名的意味道:“还有，侯爷不会因为这事把我给偷偷做掉吧？” 洛书瑶听到顾正言这略微怪异，不是滋味的语气，以及看到顾正言双目中流露出的那丝不舍，心中更坚定了某些想法，随即莞尔一笑。 顾正言:？ 洛书瑶眉角含笑道:“你这傻书生！到现在还担心这个，我爹真要杀你，你早没了，再说我爹他也不是滥杀无辜之辈，否则我哪里敢举行诗会...至于我那两位兄长，到时我再和他们说吧。” 顾正言眨了眨眼睛，带着一丝试探的语气道:“书瑶，你的意思是...” 洛书瑶闻言，俏脸闪过一丝羞红，赶紧道:“没什么意思！” 顾正言目光灼灼地看着洛书瑶。 洛书瑶遭不住顾正言的眼神，偏过头抱起了地上端坐的毛毛，又在毛毛的身上蹭了起来。 毛毛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洛书瑶东跑西跑，洛书瑶坐着，它也在旁边坐着，同时露出萌萌的眼神... 顾正言知道这个话题暂时到此为止了，要是再追问，可能就不妙了... “书瑶，你先去休息吧，”看着这一人一狗，顾正言心中柔情无限。 洛书瑶把毛毛放在怀里，偏过头来道:“那我先走了，有事就叫我。” 顾正言点了点头。 “走，毛毛。”洛书瑶抱着毛毛出了房间，再小心地关上了门。 顾正言平躺着在床上，深吸口气道:“值了！” ... 晚上，洛书瑶起了五次夜，起夜的目的自然是担心顾正言烧还没退，或者更为严重，不过还算幸运，接近天亮的时候，顾正言的温度终于恢复了正常，洛书瑶这才带着一丝疲倦安心睡去。 “咯咯~” 鸡鸣又起，新一天又来到，今天的天气似乎更清爽柔和。 顾正言的烧已经退了，整个人看起来比昨天精神了太多。 感受到身体上的一丝孱弱，顾正言暗暗决定，一定要锻炼好身体，绝不能再轻易生病！这个时代的医学手段太过落后，稍微生点急性病，怕是一下子就无了。 要不是老子还有主角光环，怕是昨天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所以顾正言早上一起来，就想去健身房稍微锻炼下。 刚走到门口，顾正言就看到俏脸满是倦意的洛书瑶。 “你起来这么早干嘛？” “你起来这么早干嘛？” 两人同时道，洛书瑶闻言，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偏过头，而是朝顾正的额头伸出小手。 顾正言微微前倾，配合着洛书瑶道:“我好了，书瑶。” 感受到额头传过来正常的温度，洛书瑶转过身子，朝大门走去，边走边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静养一下吧，多睡会儿。”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那满是倦意，就像去网吧上了通宵一样的脸，很是心疼，赶紧止住道:“书瑶，我已经好了，你去睡会吧，快点！” 洛书瑶不理，径直往厨房走去，顾正言赶紧跟上去... 最终在顾正言的坚持下，洛书瑶还是回到了床上，抱着毛毛沉沉睡了过去... ...... 生病万般皆是苦，但生病也有另类的“好处”，比如能看清一个人，也能生出一段感情，或者见证一段感情的牢固... 生病的顾正言，对洛书瑶的认识更加深刻，同样，洛书瑶也意识到，这个经常和自己拌嘴的男人，在自己心中，也占据了一块特殊的位置... 能同甘，能同苦，能在高峰相随，能在低谷相陪，这样的人，才值得为之付出一切。 这几天，顾正言在洛书瑶的悉心照料下，终于满血复活，而且血好像特别满，满到就好像把泉水带在身边一样... 这样说的意思其实指顾正言病好后，每天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锻炼，他猛地发现自己身体不仅体力充沛了很多，而且力气也大了很多。 顾正言觉得现在的自己一拳能打三四个之前的自己，他有信心，要是再遇到侯府被人包围的场面，他不需要偷袭就能把那两个亲卫暴捶一顿。 这让顾正言啧啧称奇，难道这是生病后激发的隐藏版金手指？ 但是大雍朝重文轻武，在这种大环境下，力气大除了挑大粪快一点，好像并没什么太大用处... 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 “砰砰~” 顾正言在健身房内练习着散打，沙袋被打得一巅儿一巅儿的。 顾正言不清楚大雍朝的武人是怎么锻炼身体的，他只能按照前世学的东西来。 当然，顾正言肯定不会傻到去做什么武人或者将军，至少明面上不会，他明面上的身份可是高贵的读书人，哪能做那些粗鄙的武夫和唯利是图的商人呢... 洛书瑶是知道这事儿的，她自己就出身武将勋贵之家，对于这些事当然不排斥，但是她规定了顾正言锻炼身体必须是在不影响学业的前提下... 所以顾正言这几天过得很充实，早上学习经义策论，下午锻炼身体，再和洛书瑶谱琴对弈，当然，有时候也会教教几个孩子，到了晚上再教学洛书瑶明算技巧，让顾正言欣慰和惊讶的是，洛书瑶在明算上已经接近了前世高一的水平... 当然，两人有时候也会抱着毛毛，带着蓉蓉小九漫步田园... “咚咚~” 顾正言听到敲门声，赶紧穿上了衣服，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一般锻炼身体的时候，洛书瑶是不会来打扰自己的。 因为自己有时候没有穿衣服… “吱呀~” 顾正言带着疑惑开了门。 “正言，有人来拜访。” “拜访？” 顾正言看着门口的洛书瑶，更加疑惑。 乡亲们肯定谈不上拜访，那是谁？ ... 第95章 来拜访的人 新顾家小院内正站着两个人，一人身着白衫，一人穿着青衣，从往远处望去，就像豆腐丝旁边站着一根葱花一般。 这一葱一豆腐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别致的小院。 “文景，这顾子云所居，好似别有洞天，这房屋布局，当真少见。”唐文轩称赞道。 这两人自然是白马书院的唐文轩和张子鸣。 这段时间以来，这两人为了艺才大比的事，到处拜访附近州县有名的才子，但结果却让两人都有些气馁。 这些才子听到其它三院邀请的那些人，大都婉言相拒。 这倒不是说他们没有一颗争强好胜之心，主要是对手太过强大，明知必输的结局再硬着头皮上，这就有点不明智了。 白马书院输不输关他们屁事，但丢脸可丢的是自己的脸... 而且文人相轻，在这种才子云集的台子上，要是势均力敌，那还能互相成就成就，要是差距过大，被虐得很惨，那就丢大人了。 当然，张子鸣和唐文轩邀请的才子们，大都认为自己会被三院的人虐得很惨... 无法，这届大比，三院邀请的那些人实在太过耀眼。 其实白马书院的人都很疑惑，三院到底和那些人有什么py交易，能请动那些人代替三院参加大比？ 要知道那些人就算在圣天府，也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张子鸣点了点头道:“铭彦所言极是，能在山幽结庐，还能有此布局，来顾兄确实不简单。” “不止，刚刚那是洛小姐吧？果然如传闻般，知书达礼，绝艳无双，能让洛小姐甘愿委身于此...我倒是好奇这顾子云究竟是怎样的人。”唐文轩目露好奇道。 张子鸣摇头道:“铭彦，现在要称呼顾夫人。” 唐文轩反应过来道:“文景所言极是！” “哈哈，这不是张兄吗？让张兄久等，在下多有失礼，哎？这位帅哥...咳咳，这位是？”顾正言朝二人走来，带着官方微笑道。 旁边的洛书瑶也盈盈一礼，面带微笑，气质不凡道:“妾身洛书瑶见过二位公子，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请多担待。” 两人闻言，神色一正，赶紧拱手还礼。 张子鸣道:“顾兄，顾夫人，唐突拜访，还请恕罪，这是在下同窗，姓唐名文轩，字铭彦。” 唐文轩接着道:“在下唐文轩，见过顾兄顾夫人，久闻顾子云洛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般，少年气宇轩扬，英姿不凡；佳人知书达理，气质大方。” 顾正言眼前一亮，心里则叹道，是不是读书人都这么会说话... 顾正言朝主屋伸了伸手，笑道:“唐兄张兄客气，二位请到堂内一叙。” 张子鸣唐文轩齐道:“多有打扰。” 说罢四人一狗往堂内走去，后面跟着一条白色小奶狗，看起来很是亮眼。 毛毛这几天由于饮食良好，身体比捡回来的时候胖了一圈，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很是胖萌。 而且越来越粘人，二人走到哪里，毛毛就跟到哪里。 而且毛毛也充当起了两人亲密接触的中间工具，洛书瑶特别喜欢在毛毛柔软的身体上来回蹭，顾正言见多了，便也好奇地试了试，试完就感觉好爽，而且毛毛完全不反抗，所以这一试就停不下来... 毛毛的身体经过两个人的揉蹭，毛都掉了很多... 因为这，顾正言还给毛毛规定了两样不能做的事，一是不能到处拉屎，二是不能吃屎。 这是两条红线，尤其是最后一条，毛毛绝不能踩，否则它将会永远失去一对俊男美女用俏脸揉蹭的资格... 张子鸣和唐文轩一进堂屋，便略有一丝惊讶和疑惑，惊讶的是他们发现堂屋的布局很是精致，就连灯台都有一些雕花装饰，疑惑的是... 凳子呢？ 难道咱们站着聊天吗？ 顾正言似看出了两人的疑惑，从桌下拉出椅子，拍了拍道:“张兄唐兄，请坐。” 洛书瑶也适时道:“相公，妾身去先去给二位公子泡杯热茶。” 顾正言故作威严，点了点道:“嗯...” 二人赶紧道:“有劳顾夫人。” 洛书瑶转过身，用眼角目光狠狠撇了顾正言一眼... 顾正言假装没有看到。 “顾兄，这是木凳？”唐文轩看着这椅子，带着一丝疑惑道。 张子鸣发现，也略微惊奇地看着这椅子。 顾正言解释道:“这叫椅子，你们先坐上来试试。” 二人一前一后坐了上去，二人发现，这种奇怪的凳子居然可以倚靠，整个人靠上去，比坐在凳子上舒适多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之色。 此物，虽看似简单，但从未听说。 唐文轩问道:“敢问顾兄，这椅子可是顾兄所创？” 顾正言带着官方笑意道:“小东西罢了，不值一哂，只是闲暇之余瞎鼓捣的...今日雨燕绕头，便知有故人来往，哈哈，在下也不绕弯子了，不知二位今日来寒舍所谓何事？” 张子鸣笑道:“顾兄说话还是这么直，那我二人就直言不讳了，铭彦，你来说吧。” 唐文轩拱手道:“素问顾兄诗才过人，曾在顾夫人的诗会上力压白三弄，羞晕萧渐寒，此前文景曾经邀请过顾兄代替我白马书院诗词一道参加四院大比，我二人，今日还是为此事而来。” 顾正言当然知道他们二人为何事而来，不过该保持的深沉还是必须保持，这是隐士高人的外在流露。 顾正言笑道:“原来二位是为此事...” 张子鸣道:“能在诗词一道上和王青藤一较高下的，整个仓云州年轻一辈里，我实在想不到除了顾兄还有谁，是以，顾兄今日能否给子鸣一个答复？” 顾正言目露深意道:“不瞒张兄说，我和文录斋的公孙先生也有些交情，前阵子公孙先生曾邀请在下替白马参加明算一道，哎...” “什么？”唐文轩一下子站了起来，惊道，“公孙师兄遇到的明算奇才竟是顾兄？” 张子鸣也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顾正言。 顾正言深沉道:“是啊，公孙先生的邀请，在下也不得不考虑一番，不过，在下却有一想法。” 此时顾正言在张子鸣二人眼中的地位又拔高了许多，这二道精于一道的人都不多，何况顾正言还同时精于两道。 奇才！ 唐文轩深吸一口气，拱手道:“顾兄有话直说，我二人洗耳恭听。” 顾正言微微一笑，随即深沉道:“诗词明算不说，在下还可以给白马找到其他六艺的人选，这些人至少可在大比上稳居第二，甚至第一也很有机会...” “什么？” “什么？” “砰~” 我擦，我的椅子，淡定，淡定啊！ ... 第96章 这是什么名堂? 洛书瑶刚好在门外听到二人的对话，脚步一滞，面色升起几分古怪之色，随即故意加重了脚步声。 失态的二人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赶紧扶好椅子坐下，但两人脸上的震惊之色却挥之不去。 “二位公子，清茶苦涩，还请见谅，”洛书瑶端着茶盘施施然进来，在二人面前一人放下一杯，又把最后那杯放在顾正言面前，眨了眨眼道:“来，相公。”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也朝她眨了眨眼。 洛书瑶又撇了顾正言一眼，接着转身离去。 “顾兄此言当真？”唐文轩看到洛书瑶离去，忍不住问道。 张子鸣的神情也带有一丝紧张。 他很怕顾正言在开玩笑... 顾正言微微笑道:“在下岂有拿此事说笑的道理，不过那些人能不能答应，在下还要奔走一番，不能马上答应二位。” 张子鸣深吸口气道:“敢问顾兄，那几位才子是何许人也？在下愿与铭彦替顾兄奔走一番。” 顾正言微微摇头道:“张兄，并非是在下不愿，而是那些人乃闲云野鹤，隐士也，要是知道在下把他们的消息透露出去，怕是要友尽，所以二位莫让在下为难呐。” 唐文轩点了点头道:“如此，那就麻烦顾兄了，要是真如顾兄所言，白马书院当重重有谢。” 唐文轩这里用的是白马书院的名义，说明对顾正言的重视程度，在某种意义上讲，一个书院的人情可比金钱要贵重的多。 顾正言道:“还有，明算和诗词二道...等在下县试之后再回复二位，二位看可否？” 张子鸣点头道:“以顾兄的才华，区区县试还不是手到擒来，如此，等放榜后我二人再来拜访顾兄。” 唐文轩道:“理当如此！” 三人又闲聊了许久，唐文轩和张子鸣发现顾正言虽有才，但并不狂傲，而且对时政国事的看法也让二人大开眼界，受益良多，甚至随口飚出的几句诗词，也让二人对顾正言的才华敬佩不已。 到底是年轻人，三人越聊越投机，二人遂向顾正言报了字号，聊到后面像是认识几年的好基友... “子云，可有想过入我白马？”唐文轩带着一丝期盼之色道。 张子鸣也劝着道:“以子云的才华，要是入我白马，必将得到山长大人的赏识，要知道山长大人尤喜诗词一道，子云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顾正言只是呵呵一笑。 我前途无量是肯定的，但你们的小白马都快变驴子了，加入你们还有个锤子前途... 顾正言笑道:“哈哈，我散漫惯了，已经习惯了山野田园，学院怕是不适合我。” “如此，当真可惜，子云要是改变主意，随时来找我。”唐文轩道。 一聊天顾正言才知道，这唐文轩居然是县令大人的公子，而张子鸣的族叔乃是仓云州知府同知，而且听说张家朝堂也有人... 都是官二代啊，不过这两人好像并没有印象中官二代的那种纨绔之气，反而书生气十足，深聊之下才知道，这二人都是庶出，在家族中虽不能算是边缘人物，但也算不上有多核心... 都具备那种庶子猥琐发育，结果打脸嫡子、掀翻家族的资质... 顾正言点头道:“一定，一定！” 唐文轩突然露出一丝难堪之色，略显尴尬道:“子云，可否借用下茅厕...” 顾正言点头道:“铭彦请跟我来。” 顾正言带着唐文轩往厕所走去，但顾正言先行一步溜进厕所，把黄树纸收好，换上了厕筹... 要是让这些正统的读书人看到用纸来擦...多少都有点不好的影响。 当唐文轩第一次走进这现代化的厕所时，脑海中一片茫然，甚至以为走错了地方... 顾正言望着厕所，面露一丝忧色，心里也有点担心。 虽然已经告诫过唐文轩用完后要拔掉塞子冲一下，但顾正言还是怀疑古人会不会有冲厕所的觉悟... “文景，子云，这是什么名堂？” 厕所突然传来了唐文轩中气十足的叫声。 顾正言神色一紧，是不是...踩到里面了？ 张子鸣闻言面露疑惑，也带着一丝尴尬，这铭彦，也太不晓事，如厕居然大惊小怪，在子云和他夫人面前不觉丢脸吗... 两人赶紧向厕所走去。 “怎么回事铭彦，是不是踩...”顾正言站在门口观望，不敢向前。 张子鸣也在门口道:“铭彦，君子遇事，勿操急，心急则意乱也！” 唐文轩站在厕所，盯着墙上的两幅画，顾自惊讶道:“子云，这两幅画是何人所作？” 顾正言:... 还以为发生什么了，结果是因为墙上两幅画。 顾正言憋出一个笑脸道:“是...就是那几位才子所画。” 唐文轩看着这两幅画，深吸口气，连连摇头。 顾正言见状，皱眉问道:“铭彦何意，难道这两幅画有所不妥？” 唐文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不妥，大大地不妥。” 顾正言目露凝重道:“铭彦有话直说，这两幅画哪里不好？” 唐文轩带着一丝激动和不满道:“这幅丹青绝对出自某位大家之手，还有这一副，简直栩栩如生，我从未见过此种画技，这两幅画必乃大家之作，怎能放在茅厕肮脏之地，不妥，大大不妥。” 顾正言:... 其实此前洛书瑶知道顾正言要她的画是用来挂在厕所时，也是一百个不同意，但是顾正言却以生活处处需要情调和品味为理由，劝了很久才让洛书瑶勉强同意画了一幅丹青，而且好像是随手之作，也没花太多心思... 还有一幅则是顾正言从洛书瑶的素描画堆里挑了一幅。 素描的主人公就是那只胖萌奶狗-毛毛。 洛书瑶说她想要记录毛毛的成长过程，所以毛毛稍微长大一点，洛书瑶就会给毛毛画一幅。 奇的是洛书瑶画画时，毛毛居然很是是配合，要它不动它就不动... 张子鸣看到唐文轩如此激动，也带着一丝好奇走了过去，一看... “啊？这...子云，这是什么名堂？居然有如此逼真的画？还有这丹青，真乃大家之作啊！” “文景，君子遇事，勿操急也...” ... 第97章 二人的惊讶 看着画中那只栩栩如生的小奶狗，两人都啧啧称奇，表情中都带有一丝激动。 让他们激动的原因自然是有关大比的事，如果有此画技之人愿代替白马参赛，那画一道，当不惧庄玄澈。 张子鸣赞道：“这就是刚刚那条小胖狗，太逼真了，啧啧...” 唐文轩突然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对艺术的满满尊重，并夹杂着一丝质问的语气道：“子云何故把如此之作置于茅厕之地，不应该哦，子云。” 顾正言深沉一笑道：“铭彦此言差矣，吃喝拉撒乃是人之常情，其中拉撒我觉得会严重影响一天的心情，所以，有时候给生活各处都增加一点情调，有利于一天的心情...话说，咱们能先从厕所出来再聊吗？” 两人闻言，才发现自己还身处厕所... 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了厕所，二人脸上满是意犹未尽之意。 唐文轩转头望了一眼这别致的厕所，目有所思道：“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子云可是给了我二人，不，应当是给了白马书院一个惊喜。” 张子鸣道：“难怪子云能在诗会上一举夺魁，力压白三弄等人，看看子云所认识的朋友就可管窥一二，有子云以及子云朋友相助，这次四院大比，我白马当不惧三院。” 顾正言闻言，没有说话。 我还没答应呢，你们瞎激动什么，再说你要是真知道这两幅画是一个女子所画，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心态... 顾正言打了个哈哈，和二人回到了堂屋。 时值晌午，见二人没有离去的意思，顾正言只好让二人自便，自己则先去做饭。 最近这几天，顾正言每次做饭，洛书瑶都会主动帮忙，她拒绝了以后要是一个人在家，顾正言让张二嫂等人帮做饭的提议。有一部分原因是洛书瑶怕再陷入顾正言生病，自己啥都不会的窘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顾正言做得太好吃了，洛书瑶的嘴都养叼了，与其吃张二嫂她们做的水煮菜，还不如她自己弄... 今天也不例外，洛书瑶本来在书房安静地写着话本，看到小院升起了炊烟，她收好话本，径直走向厨房。 正在切菜的顾正言看到厨房门口那个绿色的人影，微微笑道：“书瑶，会做，不一定要做，你已经会了几个菜，还天天往厨房跑干嘛？” 洛书瑶走了进来，撸起了袖子，露出了雪白的小手，熟练地摘起了菜，边摘边道：“你跟他们说你认识的一些人，可以代替白马书院参加大比，是谁？” 顾正言看着她，笑道：“你说呢书瑶。” 虽然知道顾正言说的那些人指谁，但洛书瑶还是很惊讶和感动。 四院大比，还从没有过女子参加，加上女子在大雍朝的地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顾正言却愿意为她去争取，洛书瑶的心里流淌着阵阵暖意... 傻书生... “他们不会允许的。”洛书瑶似不经意道。 顾正言笑道：“事在人为，他们不允许，我可能也不会参加，让他们急去吧，当然，这事儿得慢慢吊，吊着他们的胃口，这也是我为什么不马上答应他们的原因。” 洛书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摘着菜。 “嗞~” “书瑶，你出去，有油烟，” “那你小心，别溅到油...” “嗯...” ... “这...” 张子鸣二人看到顾正言端上来的几道菜，有些傻眼，这些菜的卖相和四季酒楼有些类似，只是没有那么花哨，但闻起来好像更香... 顾正言前世喜欢吃辣，但是大雍朝没有辣椒，不过有几种辣椒的代替物，芥末和茱萸。 其实早在周朝芥末就已经作为一种调味品出现，所以很多穿越者带着辣椒种子跑去华夏古代，以为可以装逼，搞出什么新滋味，其实不然，古人早就吃过更上头的芥末，何况辣椒？ 辣椒是在明朝后期才传入中国，只是因为其种植成本较低，易生长，才逐渐取代了其他辣味作物。 至于茱萸嘛，就是那个“遍插茱萸少一人”的那个茱萸，茱萸可是古人主要的辣味调料，就连现在川蜀地区的火锅通常也会加入一些茱萸调味。 所以，千万不要以为古人没有吃过辣，古人吃辣的历史比我们想象得要久远得多。 顾正言给四季商行的八道菜，都是比较清淡，不含辣味的菜，这是因为顾正言研究过永平市场，他发现整个永平的人都不太喜欢吃辣，吃得都比较清淡，听洛书瑶说上京的那些人倒是比较喜欢吃辣，所以要是在永平城盲目地拿出太辣的东西，有可能适得其反。 适应市场，才是赚w的法则。 但是对于顾正言自己来说，就无谓了，想吃就吃，今天就给张子鸣二人做了几道有辣味的菜，当然，考虑到二人可能不喜欢吃辣，又做了几道不辣的汤菜。 “书瑶，一起过来吃吧，你不是说了，咱们要一起吃饭吗？”顾正言朝洛书瑶说完，又转过头朝桌上的二人笑道，“哈哈，山野之人，没有这么多规矩，我和我娘子可从来都是同桌而食，同时而食，绝不例外，让文景和铭彦见笑，哈哈。” 这话一说，张子鸣二人俱面带惊讶之色，就连正拿碗的洛书瑶俏脸都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美眸流光，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古代的礼法规定，正式的宴席，女子是不能和男子同桌而食的，大雍朝当然也不例外，像家里宴请客人这种，虽不算很正式的宴席，但一般也是不会允许家中妻妾与客人共食的。 这也是顾正言的这一番话让二人惊讶的原因。 洛书瑶拿着碗筷施施然走了过来，放在桌上后，大方笑道：“相公就陪二位公子先吃吧，妾身有些疲惫，先回屋休息会儿。” 这是洛书瑶给顾正言面子，让他不要在别人面前难做。 不料顾正言却摇头道：“娘子，吃完再休息，来！”说着还把椅子抽出来，示意洛书瑶坐下。 张子鸣二人心中惊讶，不过这是人自己家的规矩，自己二人也不好说什么。 唐文轩笑道：“既然子云和夫人有如此约定，岂能为我等而破，所以子云夫人也无须推辞。” 张子鸣也配合道：“理当如此。” 顾正言微微眨眼，就这两句话，让顾正言暂时认可了这二人，要是这二人说一些不知礼数的话，那这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吃起来怕是有些冷了... ... 第98章 来，娘子，吃 一处官道上。 迎面缓缓驶来一辆褐色银帘大马车，马车后面跟着十几匹战马，每匹马上都骑着一个带甲持刀军士。 “吁~” 车夫勒马，撩开帘子道：“少爷，前面就是仓云州和灵云州的交界处，咱们是休息片刻，还是接着行路？” 里面的将军闻言，思索片刻道：“行了大半日，马匹也累了，休息半个时辰再赶路吧。” 马夫点头道：“是，少爷，”说罢放下帘子，朝后面的军士道：“将军有令，驻马休息片刻。” 众军士闻言，也勒马驻足。 马车里的将军，自然就是来永平接人的洛书瑶大哥，洛凰城，四周的军士则是侯府亲兵。 带这么多亲兵的目的当然是保证安全，这也是洛擎苍亲自吩咐的。要知道在古代赶路可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山贼流寇地痞在古时可是层出不穷，打家劫舍可是时也有闻之，这是古代的镖局实力强大和地位颇高的原因。 一般达官贵人都比较惜命，所以很少独自出远门，武将会带一些亲兵，文官一般会带一些家丁，有钱的人家则会雇一些镖师。 洛凰城不像上次洛擎苍匆匆赶回家，他只是回家接人，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所以便坐了马车，行得也比较慢。 ... 俗话说，唯有时光和美食不可辜负。 张子鸣二人时光有没有辜不辜负不知道，但美食，二人可一点都没辜负。 当二人吃到顾正言亲手做的菜时，内心惊讶无比，要不是洛书瑶在旁边，二人怕是当场就要嗨起来。 “来，娘子。”顾正言夹了一块肉给洛书瑶。 洛书瑶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但表情依旧不改，笑道:“谢谢相公。” “来，娘子。”顾正言又夹了一块。 “...谢谢相公。” “来，娘子。” ... “来，娘子...” ... 洛书瑶有点后悔上桌吃饭了。 他绝对是故意的！ 顾正言看到洛书瑶碗里满满的肉菜，觉得可以停下了。 张子鸣二人叹道:“子云庖厨之道可谓是天下无双，对待夫人竟也如此体贴，不得不说，子云这样的人，文景可第一次见到，佩服佩服。” 这可是张子鸣的肺腑之言，顾正言做的菜居然比四季酒楼还好吃，这已经彻底征服了他的胃。而且顾正言对待洛书瑶的态度毫无男尊女卑之意，张子鸣感觉得到，这并不是伪装，也不是由于洛书瑶此前侯府小姐身份。 唐文轩喝了一口汤，露出一脸享受道:“喝一口子云做的汤羹，如饮仙露琼浆，妙哉妙哉，而且观子云对待夫人的态度，也让铭彦好生惊讶，铭彦自问做不到如此地步。” “哈哈，文景，铭彦客气。” 顾正言嘴上说，心里却美滋滋，继续说，继续说啊，我听得很爽，再说两句，书瑶娘子可不就被感动了嘛，那我和她八字的那一捺可不就画上了？ 但两人说完后，就闷头吃起了饭... 洛书瑶微微一笑，她看了看顾正言，似想到什么，一咬牙，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肉给顾正言。 “相公，来，吃。” 语气稍显生硬，表情略不自然。 顾正言眼前一亮，赶紧用碗接过道:“娘子真好！” 张子鸣二人看到，又赞叹一番... 整个午宴在皆大欢喜的氛围中结束。 只不过洛书瑶吃起来却感觉很别扭... 午饭过后，又闲聊了一阵，张子鸣二人起身告辞。 “子云，希望子云可以早点给白马一个答复，无论子云是否参与，文景愿交子云这个朋友。”张子鸣语重心长道。 唐文轩也点头笑道:“文景所言甚是，铭彦也愿交子云这个朋友，还有子云，这是...” 说着唐文轩从袖笼里抽出了几本书和几张纸递给顾正言。 “这是白马学院几位师长关于科举的一些注疏释义以及心得，希望对子云有帮助。” 顾正言接过，心里微微惊讶，这可是好东西，“学宫”一级的学院老师，至少是三甲进士，这些人的注疏心得拿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这两人的这份礼，很重。 但是...顾正言又在心里琢磨，这两人一开始不拿出来，现在临走时却拿出来... 嗯...要是自己名过其实，这两人肯定不会如此，这份礼已经表面了这二人对自己的重视程度，那书瑶这事儿...还得吊一下胃口，等合适的时机... 顾正言心思飞转，脸上却笑道：“子云也不矫情了，等县试过后，一定给白马一个答复，到时候咱们三人再一醉方休，哈哈。” 张子鸣笑道：“理当如此，我二人静等子云佳音。” “如此，我二人就先行告辞。”唐文轩拱手道。 顾正言也拱了拱手：“匆忙准备，招待不周，下次再好好款待二位一番。” 张子鸣笑道：“子云客气，告辞。” 说着二人便离开了小院，离了之后，二人却打开了话茬。 “文景，今日之行，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这顾子云，可真让我开了眼。”唐文轩赞道。 张子鸣道：“可谓是奇才，公孙师兄为人谨小慎微，连他都如此称赞，这子云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乃官二代，却要和顾正言这个村下白身交朋友的原因，大雍朝重文，四才四艺，不管是哪一道，只要达到一定高度，就会赢得尊重。 而顾正言所表现出来的，已经赢得了这二人的尊重。 张子鸣眯着眼道：“还有茅厕的那两幅画，我怀疑那两幅画也是...” “哈哈，文景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唐文轩笑道，“文景可有仔细观察，子云好似对两幅画心无波澜，平静地出奇，要是朋友送予他，他又怎会是这个态度，甚至把如此两幅佳作放到茅厕？” 张子鸣叹道：“哎，这子云的诗词、明算、画技，都让人叹服，也当得起三绝才子，而且对夫人的态度也让人生敬...” “还有！”唐文轩突然神情严肃，目露一丝憧憬。 张子鸣见唐文轩这么严肃，皱眉奇道：“铭彦可有其他发现？” 唐文轩眯着眼，喃喃道：“子云家的厕所，是我见过最干净，最具想象，最让人向往的厕所...” 张子鸣：... ... 第99章 考前放松运动 顾正言送别二人后，便被洛书瑶叫到书房。 离县试还有不到一周，每一天都不能浪费，洛书瑶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甚至蓉蓉小九知道顾先生要科举，这几天都懂事地没来打扰。 大雍朝的考试制度较为完善，县试需要提前一个月报名，顾正言趁上上次去文录斋分红，顺便就去衙门报了名。 报名需要提交三份材料，分别是“亲供”“互结”“具结”，“亲供”就是身份信息，这里比现在考试要求的信息还要多，不仅包含了自身的人姓名、年龄、籍贯、体格、容貌特征，还要加上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的姓名履历等，这样做的目的是确保考生的家庭情况良好，没有做过土匪的爷爷等... “互结”就容易理解，需要五人同届考生作保，签一个承诺保书，一人作弊，几人gg；也可以找两个廪生秀才或一个举人签个担保书。 原主参加的前三次科举，都是互相瞎找的同届考生作保，记忆中的那几人好像也是菜鸡... 不过身为举人的公孙昌听闻此事，便主动提出作保，这也是对顾正言的信任。 公孙昌可不相信诗词出众，明算天赋过人的顾正言考个区区县试还需要作弊。 “具结”就是需要本县廪生秀才开具一个身份证明，证明考生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而且出身清白，不是娼优或皂吏等的子孙，本人也未从事过“贱业”，这一点就相当于现在的政审。 甚至有些廪生秀才专门帮考生开具“具结”，从而收取一些保费，赚些外快。 当然顾正言肯定不用，他的具结是由周禹忠所认保。 所以这一顿操作下来，顾正言算是和文录斋脱不了干系，对于文录斋几位掌柜来讲，不外乎是举手之劳，他们此前也没少帮其他考生作保，但对于顾正言来说，这也算不大不小的一个忙，心底对三位掌柜还是比较感激。 ... 下河村，依旧是风清日丽，只是环眼望去，百花渐谢，新绿更浓。 五月的尾巴到了。 离县试，还有两天。 “不行！还有两天便是县试，你怎可如此？”洛书瑶皱着眉头道。 顾正言笑道：“书瑶，难道少看一天书，我就考不了吗？也不在乎这一两天。” “为什么非要今天，不可以早点吗？或者你考完之后再去不行吗？”洛书瑶质问道。 顾正言微微摇头道：“这叫考前放松运动，考完后再去一次也可以，但考前我想带你去一次，走吧，其实要不了多久时间。” 顾正言很清楚地记得，洛书瑶第一天来下河村问的第一个问题。 “我也可以划吗？” 那澄澈憧憬的目光，顾正言久久不能忘怀。 所以今天，顾正言准备带洛书瑶去桑榆河划船。 之所以选今天，是因为这几天读书都读麻了，加上前几天唐文轩送的那些注疏和心得，顾正言这几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洛书瑶的要求下看书，模拟考试。 其实他觉得没有必要，因为科举是日积月累的事情，而不是临时猛灌一阵就可以，但架不住洛书瑶望夫成龙的那颗急切之心... 为了锻炼顾正言的做题能力，洛书瑶经常出一些经义问题让顾正言做，所以顾正言这一阵子做题做得手都有点麻。 至于为什么不出策论问题，是因为洛书瑶发现顾正言的策论水平，极高，顾正言提出的一些策论建议，很多都是一针见血，极为刁钻，通常能让洛书瑶惊叹连连。 当然，顾正言的这些策论是他根据唐宋明时期的策论再加上现代史学家的研究成果，再进行二次加工后的归纳和总结。 所以洛书瑶很是放心顾正言的策论，明算，诗词，但是经义却始终放心不下。 洛书瑶小脸有些犹豫，但目光深处还是有些希冀。 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顾正言见她不说话，面露自信地笑了笑：“相信我！”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沉默片刻，然后微微点头，又把目光偏到旁边。 顾正言咧嘴一笑道：“走吧，我已经找梁伯借好了船，船桨可有两个，一人一个，哈哈...” 洛书瑶看顾正言笑得这么开心，似想到什么，皱起眉头，然后微眯双眼，目露深意道:“你不会是想...像上次从树上掉下来那般，这次故意不小心...翻船，然后咱们再一起掉进河里...是不是？” 顾正言的笑容凝固。 “是不是？”洛书瑶上前一步，追问道。 顾正言表情很是复杂。 上次真不是故意的啊！书瑶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看着顾正言这表情，洛书瑶忽然嫣然一笑道:“傻书生！走吧，快点，早点回来再看会书。” 说罢转身往院外走去。 “毛毛，不许跟来！” 顾正言看到那渐渐离去的绿色倩影，会心一笑，跟了上去。 当然，在二人屁股后面跟着的毛毛则被栅栏门拦住，它两只小爪子扒在篱笆上，朝二人探头望去。 见两人走远，毛毛放下爪子，摇晃着身体进了它的独栋小窝。 两主人今天不带它玩，毛毛顿时感觉没爱了... “小二，你在不远处好好看着顾先生和瑶娘子，要是掉水，你先告诉我，再马上下去救人。那可是顾先生，给了你很多馒头的人，你可要看好了。”梁伯朝旁边的梁小二叮嘱道。 梁小二闻言，面露一丝凝重。 在顾正言建房的这段时间，梁小二由于表现很是卖力，经常得到奖励，加上不限量供应的馒头，这让单纯的梁小二对顾正言和洛书瑶的好感度直逼云端... “俺晓得了，爹！”梁小二道，接着跑到一处高一点的山坳上，认真地盯着刚刚下河的两人。 桑榆河上，河光麟麟，清风徐来。 河面上浮着一艘小船，小船上乘着两人，一人正对着河面微笑，一人正对着那人笑。 ... 第100章 待君归来 “来，像我这样...哎？书瑶，你会划船？”顾正言看着洛书瑶毫无生涩的拨弄着船桨，有点惊讶。 洛书瑶一边拨弄船桨，一边看着顾正言笑道：“我在上京曾看到船夫划过。” 洛书瑶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不过...”顾正言看到原地缓缓打转的船笑道，“书瑶，咱俩要一起，船才不会转圈！” 洛书瑶看到转圈的船，神情有些尴尬，撇了一眼顾正言道:“先转一会儿不行吗？” 顾正言笑道:“当然可以，不过要是等会头转晕了掉进水里就...哈哈...” 洛书瑶不理，把头偏过去，望着河面，见顾正言没有动静，对着河面提醒道:“还不快点？” 顾正言笑道:“好嘞，开船！” ... “白蝤手，黄榆舟，浮光浸没满江流，和风过，荡粼波，得意更与何人说？” “接！” “...” 又来了...顾正言心里无奈... “春未休，人满柔，扶风弄水坐船头，百花落，入清河，欢喜当与郎君说...” “...嗯？谁要和你说！后面那句改一下！” “不行，我才尽了，改不了！” “你！哼！换一个！” ... “顾正言！” “嗯？” “谢谢...” “啊？你说什么书瑶？” “没什么...” “哦...” ... 没有意外的话，这次就应该没有意外，不是每次和女孩子单独出去，都要发生点意外。 太过刻意，当落了下乘。 ... 六月初一。 前世的这天还在过儿童节，但现在的顾正言早就没有了过儿童节的心思，因为明天，便是县试的日子。 对顾正言来说，他对科举，毫无兴趣，没有背景的他，为了活的更好，只是把科举当作晋升的手段。 别看他现在小有资产，要是真正惹到有权有势的人，一句话就能让他回到穿越前。 虽然顾正言名义上还顶着过期侯府姑爷的身份，但那也得自身硬起来才能真正做实。 今天的天气似乎不甚明朗，比较阴沉，顾正言穿戴完毕，准备赶往县城。 大雍朝的县试一共考两天，第一天考经义诗词，第二天考策论明算，考试的时候不能出考场，吃喝拉撒都要在考棚里，所以要带好两天的干粮和被褥。 作为精致的男人，顾正言早就准备好了，包裹里装满了干果，肉干，蔬菜肉饼，糕点等；背后还背着一张绸被再加一张毛毯。 洛书瑶也替顾正言准备好了笔墨砚，纸是绝对不能带的，这点让顾正言很难受，要是考试的时候上大号，又要用那个令人恐惧的厕筹，这让用惯了黄树纸的他怎能习惯？ 算了，尽量憋住，不就两天嘛... 县试的地点在县衙，早上大约八点就需要进入考场，为了避免迟到，所以顾正言准备提前一天去县城。 老冯正驾着他的保时捷马车，在村口等待，这是上次去文录斋分红时而顺便预定的考试专车。 一切就绪，顾正言准备出发，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顾正言心里豪情万丈，从今天起，老子要在大雍朝，考他个天翻地覆... “走了，书瑶，新鲜的菜准备得有多的，你已经会做五个菜了，这两天应该没问题。我已经跟六叔公讲好，你有事情找乡亲们就便可，蓉蓉小九她们这两天也会过来，还有毛毛不要喂太胖了...照顾好自己，走了，等我回来...”顾正言扛着一堆东西，告别道。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沉默片刻，柔声道:“嗯...” 顾正言莞尔一笑道:“走了...” 说罢，转身离去。 洛书瑶抱着毛毛，一人一狗，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良久，洛书瑶喃喃道:“愿君不惧楚囚难，一化鸿鹄天云间。愿君扶摇踏金銮，妾在篱院待君还...等你回来，傻书生...” 说罢，转身，往书房走去。 ... “哎呀，我擦！” 还没走到村头，顾正言便摔了一跤，幸好背后有被子垫着，不然可就不妙了。 赶紧撑了起来，顾正言检查了一下包袱里的东西，还好，除了被子和屁股沾了点尘土以外，其他都没事。 顾正言看着地上刚刚踩到的比较圆滑的石头，皱眉道:“这是哪个熊孩子把这块石头放路中的？” 说罢顾正言把这块石头扔到田头。 “咚~” “我擦！” 那块石头在水田里荡起一簇水花，溅在了顾正言腿上。 顾正言看了看腿上的这块湿迹，深吸口气道:“平常心，平常心！” ... 一处官道上。 洛凰城的车队缓缓驶来。 “李中，到哪里了？” 车内传来洛凰城略显疲惫的声音。 长时间的赶路，加上路途颠簸，洛凰城除了满是疲倦外，还感觉到屁股被颠得很痛。 他想好好休息一下，再洗个热水澡。 车夫李中朝身后道:“少爷，马上就到了永平县的地界，按照咱们的脚力，明天便可到永平。” 洛凰城道:“如此，就加快速度，尽量在明日晌午赶到。” “是，少爷！” ... 永平城，如意客栈。 早在半个月前，顾正言就已经在这里预定好了房间。 凑巧的是，预定好的那间房间，居然是第一天和洛书瑶被赶出来时住的那间... 这也是算是猿粪。 “吱呀~” “客官，这是您的房间，有事吩咐，小的先行告退。” 小二把顾正言带到房间后便离开。 顾正言看到这有几分熟悉的房间，微微一笑道:“哈哈，居然又回到这儿来了，还记得那天晚上大半天没睡，在这儿思考人生，做规划，还好，目前来看，大致的发展都按照规划进行着，嗯，慢慢来吧，稳妥起见，先回顾一下考试的东西...” ... 入夜时分，天气微凉，无月。 今天是顾正言第一次离开洛书瑶，她时不时就望向顾正言的房间，或者篱笆门外。顾正言在的时候，洛书瑶还没什么感觉，但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洛书瑶就突然感觉有些...不习惯。 她只有反复揉蹭毛毛来转移注意力，毛毛那软软的白毛都被揉掉了许多... “毛毛，你说，他现在在干嘛？考得又会怎么样？”洛书瑶贴着毛毛道。 “旺~” “算了，再多的担忧也无用，烧水，洗脸...” ... 第101章 开考 翌日清晨，朝阳从东方的天空徐徐升起，清雾中透露出薄薄的晨曦。 顾正言早早起来，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在客栈叫了一碗稀粥两个馒头和小菜，慢慢吃完后，便拿着一堆东西神清气爽地往客栈外走去。 出了如意客栈，顾正言发现清早的道路上行人稀少，细细观之，雾中的永平县也别有一番风味。 永平给顾正言的感觉一直是嘈杂和热闹，但踩到这雾中略微湿润的青石板路，看到周围这青砖白石的城墙，今天的顾正言却感到一阵诗意。 越往衙门走，顾正言看到和他一样赶考的学子书生也越来越多，但这些人的神情不一，有略带焦急麻木的，也有豪气万丈、踌躇满志的，当然，也有一些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 虽然只是区区县试，但无人不想涅盘成凤，可惜，大多数只是飞蛾扑火罢了。 县试，是众多学子决定命运的第一步，今天，大雍朝六月的县试，开始了。 县试的地点可以设置在一些集市，搭设临时考棚就行，但是永平县衙内就设有专门的考棚，这省却了不少麻烦事儿。 要知道古代设置在一些集市的临时考棚，很是简陋，夏季容易起火，冬季可能会冻死人，明清两朝因为科举被火烧死，被冻死的例子，不胜枚举。 永平县衙。 顾正言跟随赶考大军走了进去，考棚分成两个板块，一个靠衙门里的称为内院，是专供考生答题的考场，内院的正门就是咱们平常说的龙门；靠外的称为外院，是用来检查资料，排队点名的等候点，点完名才可以进入内院答卷。 考棚外院前有三排衙役，负责检查考生的随身行李，这可比后世拿防作弊扫描仪扫一下要仔细得多。 比如有里的被褥必须得撕开，衣服也必须拆缝，甚至袜子也不能穿两双，当然，一些吃食，必须要掰开。 衙役检查得这么仔细的原因，肯定不是责任心使然，而是如果考生作弊，这些负责检查的衙役后面是要受罚的。 顾正言跟着人群排在后面，前面就有几个人带的东西不合格，衙门便拿不合格的东西放到专门的篓子里，考完后考生可再来领取，所幸没有检查出作弊有关的东西，不然得当场抓起来，这辈子，怕是完了。 检查顾正言的衙役是一个中年大叔，顾正言强忍着不适，全身被大叔给摸了一遍，就差没有掰开某个部分看看了。 当然，顾正言带的肉饼等吃食也被大叔用筷子掰开，但让顾正言无语的是，衙役大叔看着顾正言的吃食，不停地咽着唾沫。 对于衙役大叔来说，这个看起来俊俏不凡的考生带的吃食，是他职业生涯检查过的最香的... 检查完身体后，在中年大叔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顾正言进了外院，外院中有专门负责核实身份登记的小吏，小吏看到顾正言居然是举人作保，微微惊讶。 一般县试由举人作保的人，都有一定的背景。 检查完后，小吏把顾正言领到一处空地等待，附近还有一些人也在等待，看到顾正言单独站在一片空地，附近的很多考生也有点惊讶，五人站在一起的，就是五人相互作保，一人站在一起，就意味着能请到两个廪生秀才或者一个举人作保，不管哪种都说明这人有些背景。 有几人看到顾正言单独一人，略显寂寞，都想热心地给顾正言排解排解，顺便再交个朋友... 天色越来越明，穿着官袍的知县大人到了，等候的学子顿时骚动起来。 “各位，肃静，本官乃本县父母，有几句忠告，尔等学子当谨记圣人言...” ... 县太爷打着官腔，先是说了一大通勉励加油的话，又说了一些考场规则，便施施然离开，这时小吏便开始点名了。 点到名的，便可以拿到一张试卷，试卷上标有座位号。 “下河村顾正言，由举人公孙昌作保，可有不实？”小吏道。 顾正言听到自己的名字，正要回答，便听得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举人公孙昌保，属实。” 顾正言看了看，发现今天公孙昌打扮正式，书生气十足，看到顾正言的眼神，公孙昌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翻译过来就是，“ok，好好干，小伙子。” 顾正言面带笑意，施了一礼，公孙昌又微微颔首。 众人有认识公孙昌的，更是惊讶，文录斋背后掌柜，现在很少作保，没想到这次县试还出来作保... 下河村顾正言？这是谁？ 小吏确认无误后，便带着顾正言往内院去。 顾正言到了内院，一看，豁~ 这就是大雍朝考场？ 考场内就是一排排的简易的座位，每张座位的构成，就是一张长桌和长凳，座位前后用一块挡板隔开。 和自己想象得有些差距，顾正言心底也很疑惑，晚上睡觉肿么办？睡桌上？ 来不及多想，顾正言按照自己试卷上的编号“丙丑”，找到了自己对应的座位。 顾正言落座，拿出包袱中的笔墨砚，摆好后便打开试卷，发现只是答题卡，什么都没有... 众人也依次落座，此时衙役拿着一块大木板，在考棚中来回晃悠，顾正言看到衙役木板上的东西，微微惊讶，我擦，原来题目在这儿，这就是古代版的移动显示器？ 不管了，开整！ ... 永平城门，一队车马缓缓行来。 守门的军卒看到这架势，赶紧列队集合，领头的将领还是程序性地问了问。 “来者止步，请问何人持刀带甲入城？” “吁~” 车夫李中拿出一块令牌，正色道：“英武候世子，上京城上府折冲都尉。” 上府折冲都尉就是宿卫京师的将军，有战事，也可率军出征，在武将中，地位较高。 守门的军卒都是老油条，看到那红衣黑甲的军士，就知道是侯府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世子。 众军士行礼道：“参见将军。” “好了，你们各司其职吧，红甲卫，下马，进城。”马车内传来洛凰城的声音。 红甲卫闻言，整齐划一地下马，而守门军士确认令牌无误后，赶紧放行。 看到洛凰城一行人威风凛凛地进了城，有军卒朝领头的校尉问道：“头儿，洛将军这是回来做什么？” 要知道，上府折冲都尉负责宿卫京师，一般离开京师，都是有重要的事儿... 校尉摇头道：“我还想知道呢，不管了，都给我小心点，别惹到这位主儿。” “是！” ... 英武侯府。 “参见大少爷！”地上的丫鬟仆人跪了一地。 洛凰城先赶回侯府，就是想先换洗下，好好准备准备，再把洛书瑶风光地接回来，但他知道路管家的做法后，差点扇了他两耳光。 “路笙，是你不让秋兰春香等丫鬟看望小姐的？你可知那是老爷的一时气话，你也算侯府老人，是看着瑶儿长大，可我没想到，你竟愚忠至此！”洛凰城愤怒道。 此前洛凰城还以为老家的几个丫鬟和老仆人会时常看望下洛书瑶，但没想到管家路笙贯彻了洛擎苍愤怒时的指导思想。 不许任何人偷偷和洛书瑶来往... 这当然是洛擎苍的气话，但管家路笙却贯彻到了极致。 此时他跪在洛凰城面前，扇着耳光自责道：“大少爷，是老奴不是，老奴知错，但这是老爷临走吩咐的，老奴，老奴只是...” 看着扇着耳光的路管家，洛凰城深吸口气道：“好了，念你是侯府老人，只是愚忠，罚俸两月！还有，下河村路途颠簸，去给我准备一抬轿子，去吧。” 路管家磕头道：“是，谢少爷饶恕，老奴这就去。” 说着路管家跌跌撞撞，赶紧往外跑去。 “秋兰，春香，冬玉，跟我走一趟，接小姐。”洛凰城看着眼前的几个丫鬟道。 “是，大少爷。” 几个丫鬟喜极而泣。 终于可以接小姐回家了... 小姐，你还好吗？ ... 第102章 再荡一次秋千... 秋兰和春香等丫鬟，曾经想偷偷去看看洛书瑶，但都被铁面无私的路管家给拦住。 经此一事，路管家在一众下人心中的威望也下降了许多，甚至很多人都开始不爽他，但也不敢说什么，因为路管家对老爷很是忠诚... “春香，你说小姐她怎么样了？” 想起两个月没见的小姐，秋兰很是担忧。 几个丫鬟和洛书瑶一起长大，感情很深。 春香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还能怎么样？兰姐你可是亲自去下河村打听的那个人，你最了解那人的情况...哎，小姐真可怜...” 说着春香眼睛微微湿润。 甚至两人都不愿意称顾正言为姑爷。 秋兰见状，也很难过，恨恨道:“都怪路管家，不让咱们看望小姐！” 春香左右看了看，道:“小声点，小心他听到找你麻烦！” 秋兰不在乎道:“小姐马上就回来了，他还敢吗？” 春香眼前一亮道:“对呀...那咱们好好准备下，把小姐的衣服带上，还有鞋子...” “好！” 沉寂良久的永平侯府，突然喧闹了起来，下人们知道小姐要回来，都做着准备工作，连路管家找的那台轿子，里面都有些软垫等偏女性的布置... 良久，一切准备就绪。 接人当然不需要那么多红甲卫，红甲卫只是为了保障路上的安全，所以洛凰城只带了两个红甲卫，三个丫鬟，加上车夫李中，还有四人抬的大轿子，便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几人浩浩荡荡出了侯府。 洛凰城和那两个红甲卫骑着马，三个丫鬟拿着洛书瑶的一些东西，挤在李中的马车里，四人抬的大轿则跟在最后。 ... 顾家小院。 洛书瑶昨晚上很久都没有睡着，不知怎地，脑子里面全是那个人的身影...最后还是在毛毛的贴身陪伴下才沉沉睡去。 时值晌午，今天的天气似乎比较好，天清气朗，风和日丽，洛书瑶穿着一袭黄衣，坐上某人为她专门设计的秋千。 平时这个秋千都是蓉蓉小九栓子等几个小孩玩得比较多，甚至有时候洛书瑶会把毛毛也放上去... 她自己坐的时间特别少，一般都是顾正言看不到的时候，她才偷偷坐上去... 她怕顾正言笑她。 轻轻的风儿从洛书瑶耳边擦过，秋千越荡越高，飞下，再滑过地面，洛书瑶笑得也越来开心，这长长的黄色裙袂看起来很是飘逸，就像载着小女儿的梦… 良久，她看了看天空，才满含笑意地离了这秋千，抱起地上正摇着尾巴的毛毛。 “走，毛毛，陪我做饭！”洛书瑶笑道。 “旺~” 来到厨房，洛书瑶放下毛毛，熟练地撸起了袖子，开始生火做饭。 现在她烧火已经不会再弄伤手了。 下河村外。 骑马驾车搭轿的一行人缓缓行来，速度不快，这都是考虑到四个轿夫，否则洛凰城早就快马加鞭了。 洗漱穿戴后，骑在马上的洛凰城看起来英武不凡，加上一袭白衣，颇有一丝儒将的意味。 “吁~” “到了，秋兰你们几个丫鬟带着轿夫去找小姐，让她换洗下，不知道路就询问这里的乡民，我先去找这里的村长交代一些事情，李中、王锦、周宁你们跟我走，我先言明，不可扰民，走吧！”洛凰城吩咐道。 “是，少爷！” 说着几个丫鬟下了马车，带着几个轿夫往村子里走去。 洛凰城几人则下了马，跟在后面。 下河村就这么大，大的田埂路只有一条，有什么风吹草动，乡亲们基本上都能看到。 可土生土长的下河村乡民可从来没有见过四人大轿子进村的场面，这可是大年初一吃酒饭-头一遭啊。 “那个乡亲，你过来一下。”秋兰朝正在干活的张二生道。 张二生早就看到这一行人，他心里猜测是不是顾先生瑶娘子那里... 张二生赶紧跑了过来，蹩脚的行礼道:“几位姑娘有礼。” 秋兰问道:“敢问乡亲，那个叫顾正言的书生住哪里？” 张二生心道，果然是找顾先生，但是看这几人并无恶意，接着憨厚笑道:“顾先生今日参加科举去了，并不在家。” 几个丫鬟互相看了看，都皱了皱眉，秋兰道:“那...他那个...娘子在家吗？” 张二生明白过来，试探道:“几位姑娘是来找瑶娘子的？” “瑶娘子？”几个丫鬟齐声道。 秋兰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对，就是她！请问乡亲，她现在哪里？” 张二生仔细看了看，这几位姑娘实在不像有恶意，便道:“几位姑娘跟我来吧。” “这位乡亲，请问瑶娘子过得好吗？” “她呀，当然好，要知道现在顾先生...” ... “那个乡亲，上来答话！”李中朝牛柱道。 牛柱就是牛叔，闻言跛着脚过来，见穿着几人不凡，躬身行礼道:“几位贵人，有何吩咐？” 洛凰城道:“你是下河村乡民吧，请把你们村长叫过来，就说英武侯府来人，有事询问。” 牛柱心里一震，英武侯？这可是顶天的大人物啊，随即不敢马虎，应了一声后，便跛着腿，向周全家走去。 不一会儿，周全便急匆匆赶来，看到英气逼人的洛凰城，拱手道:“老朽乃下河村村长周全，侯府贵人有礼，不知来下河村所谓何事。” 洛凰城道:“周全村长，我乃英武侯府世子，洛凰城，我的嫡妹叫洛书瑶，此前她假意出嫁给你们下河村一个书生，只是为了逃避某些事情而隐居于此，希望村长知晓。” 周全闻言，包括后面跟着的牛柱，都睁大了眼睛，愣住了。 世子？嫡妹？ 原来瑶娘子居然是英武侯的女儿... 嘶~ 良久，周全牛柱二人反应过来，便要拜下，洛凰城摆手阻止道:“无需如此，村长，我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吗？” 周全道:“世子，老朽听到了，原来瑶...洛小姐是隐居在此，那洛小姐和小言子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洛凰城点头道:“当然，姓顾的那个书生只是我妹花钱所雇，不然你以为你们村的一个书生就能娶我妹？” 周全和牛柱闻言，心中叹道，原来如此，难怪小言子突然就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原来是假的，哎... 哎？但平时看起来，不像假的啊？这... ... 第103章 离开? 周全接着道：“那世子亲临下河村是...” “当然是接我妹回家。”洛凰城正色道。 周全闻言道：“那老朽替世子带路，世子请。” 洛凰城点了点头道：“走吧。” 随即周全和牛柱二人带着洛凰城一行人往顾家小院走去。 “周村长，这姓顾的书生为人如何？”洛凰城眯缝起了眼睛，边走边问。 周全道：“回世子，此前他为人比较迂腐木讷，但不知为何，洛小姐来了咱们下河村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知情达理，乐善好施。” 洛凰城微微摇头，心道，这哪里是这书生变了，这肯定是三妹的意思。 “那这顾姓书生家境如何？”洛凰城又问道。 以侯府的力量，顾正言的资料其实早就被查了个底朝天，洛凰城只是再确认一番。 周全道：“呃...此前小言子他较为穷困，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村里有的乡亲还接济过他...但洛小姐来了后，好像就变得富裕了起来，还修了新屋...” 这些事情作为村长的周全可不敢隐瞒，他知晓侯府的力量，就算自己不说，这些事情也瞒不住。 洛凰城闻言，皱起了眉头。 果然，这些银钱肯定是三妹的首饰所换...三妹，你这是何苦？ 接着洛凰城又问了些关于两人的问题，周全一一回答，不过洛凰城都把顾正言的所作所为都安在了洛书瑶的头上... 顾家小院。 “起锅，”洛书瑶把汤慢慢舀到碗里，又尝了一口，接着眼前一亮。 “很不错，有他八成手艺了！” 洛书瑶的食量不大，只做了一个菜加一个汤。 “小姐！” “小姐！” 洛书瑶突然听到几声很是熟悉的声音，赶紧转过身，便看到厨房门口站着几个泪眼婆娑的丫鬟。 “秋兰，春香，冬玉？你们怎么来了？”洛书瑶面露惊喜，忽然又想到什么，接着问道，“你们是来...看我？” 几个丫鬟赶紧进了厨房，拉着洛书瑶的手哭道:“不是，小姐，我们是来接你回家，大少爷也来了！” 秋兰拿起洛书瑶的手，泪眼朦胧道:“小姐，你乃千金之躯，怎么能做这些事情，你看你的手...是不是那个人逼你做这些事情？” “好了，你们别哭了，我没事...”洛书瑶看到这三个泪眼婆娑的丫鬟，轻声安慰道。 “秋兰，你们刚刚说...大少爷来了？” 洛书瑶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以及一丝莫名的慌乱。 春香道:“小姐，大少爷来了，他来带你回家，小姐，咱们回家了！这是小姐的衣服鞋子，先穿上。” 春香眼角含泪，赶紧拿出包袱里的衣服鞋子。 不过洛书瑶此时却愣了，喃喃道:“回...回家？” “是啊，小姐，大少爷说了，带你回家，你不用嫁给那个世子了。”秋兰泪里含笑道。 洛书瑶闻言，并没有一丝喜悦，用袖子擦了擦几个丫鬟的泪水，露出一个笑容道:“带我去见大少爷。” 春香道:“大少爷在后面，马上就来，小姐你赶紧穿上，来，冬玉，咱们伺候小姐更衣。” “嗯...”冬玉应道，然后准备给洛书瑶宽衣。 洛书瑶阻止道:“等等，不用换了，咱们在院子里等大少爷吧。” 几个丫鬟互相看了看，秋兰道:“那好吧，小姐，见了大少爷后再换。” 几个丫鬟还以为是洛书瑶着急见洛凰城。 接着几人离了厨房，洛书瑶带着几个丫鬟，到小院转了起来。 “小姐，这就是你这两个月住的地方吗？” “嗯，怎么样？这院子是你们姑爷亲自负责修葺，很多东西都是他所创。” “小姐，您说什么？姑爷？小姐，您怎么...” “要是见到他，你们要叫姑爷，知道吗？” “小姐，您...” “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小姐...” ... “这就是我妹此前住的地方？”洛凰城看到老顾家小院，倒吸一口凉气。 就算修葺过，老院子看起来还是很简陋，简陋就算了，关键还只有一间睡觉的屋子... 洛凰城的脸色很难看，他很难想象从小娇生惯养的三妹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 周全看到洛凰城脸色难看，赶紧道:“回世子，现在洛小姐已经搬到新房子去了，那院子是附近几个村最大最好的院子。” 洛凰城又吸了一口气道:“走吧，去看看。” ... 此前洛书瑶不是没想过和侯府的后续问题，甚至和顾正言都还聊过这个话题，但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看到院子外不远处的那台四人大轿，洛书瑶的心情很是复杂。 回家？回那个深宅大院？ 洛书瑶默然。 那他... “世子，就这里。”周全带着洛凰城到了新院外。 洛凰城远远看到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黄色的身影，心里也有些感慨。 “李中！” “是！”李中从怀里拿出两粒碎银子，递给周全和牛柱道，“周村长，念你们对小姐不错，这是世子的赏银，拿着。” 周全和牛柱赶紧道:“使不得，洛小姐已经帮了很多村民...” “拿着！” “...是是...” “还有，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是是，知道知道...” 说着二人拿着银子，赶紧离开。 二人对洛凰城和洛书瑶的身份没有一丝怀疑，因为没有人敢冒充侯府世子，这是杀头的大罪。 别说侯府世子，在古代冒充任何官员，都是杀头之罪，严重者，会连累家族。 洛凰城朝身后几人道:“你们原地等候。” “是，少爷。” 说罢洛凰城往新院走去。 洛凰城本来以为洛书瑶会很狼狈，就是那种头发乱糟糟，然后皮肤脏兮兮那种... 不过走进院子，看到许久不见的洛书瑶，洛凰城显得有些迷惑，他发现自己的三妹不仅不狼狈，反而还...漂亮了些？甚至精神比上一次见到都好了很多... 可不，天天黄瓜片敷脸，加上愉悦的心情，合理的饮食，本身的底子，还能不漂亮？ 洛书瑶看着许久未见的洛凰城，也有些思念，甜甜一笑，盈盈一礼道:“瑶儿见过大哥...大哥，二哥、嫂子、姨娘、爹爹...他们都还好吗？” 洛凰城看着洛书瑶，面露疼惜之色道:“瑶儿，何至于此？” 洛书瑶答道:“大哥，你也想让瑶儿嫁给金鸿昌？” 洛凰城摇了摇头道:“大哥怎会想你嫁给那个混账，大哥的意思是，你不嫁与他，也不至于跟这个穷书生走啊！他有欺负你吗，瑶儿？” 语气忽然变得有点冷。 洛书瑶摇了摇头，笑道:“大哥，他待瑶儿很好，他与一般的书生都不一样...” 洛凰城微微皱眉道:“是不一般，更加迂腐穷困罢了！好了，他没欺负你就行，不提他也罢...我已经告诫过这里的村长，他知道该怎么说，名誉这块，后面再慢慢消去，走吧瑶儿，大哥带你回家！嗯？怎么衣服没有换？秋兰，春香，你们几个丫鬟是没听到我说的？”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大哥，你别怪她们，是瑶儿的意思，瑶儿，不准备离开这里。” “小姐？” “小姐？” 几个丫鬟惊道。 洛凰城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洛书瑶，缓缓道:“瑶儿，大哥没听错吧？” 洛书瑶正色道:“大哥，瑶儿决定不离开这里。” “小姐，您...” ... 第104章 能带他一起回家吗 来之前，洛凰城本以为带洛书瑶回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他知道洛书瑶的眼光，怎会看上一个村下书生？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逃避婚约而不得已的手段，而且以洛书瑶的聪慧，完全可以拿捏那个书生，甚至他还想过，要是那个书生敢对洛书瑶瑶来硬的... 但他从没想过，洛书瑶居然不走？ 在洛凰城的预想方案中，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洛凰城看着洛书瑶，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瑶儿，姨娘让我告诉你，父亲不会再逼你嫁给任何人，你回了上京，甚至可以自己挑选夫君，还有...父亲时常会对着你的名字发呆，我知道，父亲这是...后悔了，后悔和魏国公订立婚约，后悔把你赶出去...” 洛书瑶闻言，目露晶莹，喃喃道：“爹爹...” 洛凰城道：“走吧瑶儿，跟我离开，也许这书生因你的身份对你很是照顾，你心有感激，如此，咱们给他留点银钱即可。或者...他不是要科举吗，咱们把他送进永平城的书院如何？这也算仁至义尽。” 洛书瑶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道：“大哥，瑶儿会去看看父亲和姨娘，不过瑶儿想和他一起去，他毕竟是瑶儿...丈夫。” 洛凰城看到洛书瑶这样子，脸色突然有些难看，盯着她看了良久，沉声道：“瑶儿，你老实告诉大哥，他...有没有强行...” 洛书瑶赶紧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和他相敬如宾，他并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 “那你能告诉大哥，这是为什么吗？瑶儿，你不会告诉我，你是真打算嫁给这个书生了吧？”洛凰城脸色更为难看，甚至语气都开始有些颤抖... 几个丫鬟听到这些话，都轻轻扯了扯洛书瑶的衣服。 洛书瑶正色道：“大哥，如果爹爹可以让瑶儿选，瑶儿愿意选择这个书生，他...” “够了！”洛凰城怒道。 说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朝几个丫鬟道：“你们摸下小姐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几个丫鬟正要行动，被洛书瑶阻止。 “大哥，瑶儿没有发烧，也很清醒，这个书生和瑶儿以前遇到的都不一样，他并非你想象的迂腐书生，相反，他机智冷静，聪慧果敢，心思细腻，而且才华横溢...大哥，你让我带他回府一起去见见爹爹和姨娘可以吗？”洛书瑶耐心地解释，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洛凰城看到洛书瑶居然是认真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洛大将军现在发现，事情好像有些棘手...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嫡亲妹妹，洛凰城还是耐着性子道：“瑶儿，你熟读史书，那你可曾听闻，大雍史上，可有勋贵嫡女，下嫁一个村下白身的先例？” 洛书瑶闻言，面露一丝难过，她把目光转向旁边，喃喃道：“可是我已经被...” “瑶儿，你从小聪慧，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不觉得幼稚吗？侯府嫡女，岂是一句话就可断了关系，别说姨娘，就说我和你二哥，加上二叔等旁系洛式一族，甚至你的好友，姜葵公主，会同意吗？”洛凰城质问道。 洛书瑶面露难过，眼里似有泪意，喃喃道：“我终究，还是逃不过这牢笼吗？” 洛凰城看到洛书瑶这副模样，也有些不忍，轻声安慰道：“大哥何尝不是如此...可是现在姨娘已经向你承诺，你可以自己挑选夫君，已经给你了很大的自由，但你要谨记你的身份，你是侯府嫡女， 要是你真要选择这个书生，你可知此事的影响？你知道父亲在朝堂处处受到文官掣肘，到时他们会以此事做攻讦借口，父亲将更加艰难。还有，在勋贵圈中，我洛式一族，还有何颜面？大哥二哥可以不在乎，但父亲呢，姨娘呢，二叔等旁系呢？英武侯府可还有威信？难道你要让这么多人为你的任性承担这些后果吗？” 这便是阶级的差异，古时很讲究门当户对，顾正言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他现在最多只能算是会读书的庄稼汉，要是没有任何功名，他现在这种地位，和侯府极其不对等，连做赘婿甚至娶旁系庶女的资格都远远不够，更别说娶洛书瑶这个侯府嫡女。 这些洛书瑶当然知道，甚至她比谁都清楚，但她依旧抱着那么一丝希望，这也是她对顾正言望夫成龙的重要原因。 洛书瑶沉默良久，语气哽咽道：“大哥，瑶儿知道这些，但是...瑶儿相信这个书生绝非凡人，早晚有一天，他会让你们刮目相看，你们能等他一下吗？” 洛凰城也沉默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要求... 良久... “瑶儿！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让大哥如何相信一个三次县试不第，穷困潦倒得连饭都吃不起的书生能成为人中龙凤？”洛凰城吼道。 这也不怪洛凰城，侯府查到的消息以及周全刚刚所说的，都是原主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这事儿换谁都不会信，何况亲哥。 洛书瑶闻言，微微摇头道：“大哥，他真不是那样的人，瑶儿不知为何会有那样的传闻，你等他回来，和他见见便知。” 洛凰城闻言，很是愤怒，他怀疑洛书瑶已经被... “书瑶，你老实告诉我，你真没有被那书生...你不要怕，你如实告诉大哥！”洛凰城面带一丝杀意道。 洛书瑶盯着洛凰城，正色道：“大哥，瑶儿说过，没有！大哥觉得，瑶儿是什么样的人？” 洛凰城想也不想道：“聪慧傲气，博学多才！” 洛书瑶道：“那大哥怎可认为瑶儿没有识人之明？” 洛凰城愣愣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道：“瑶儿！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大哥相不相信的问题，好！大哥相信你，就算这书生可如你所言，但真正的问题是，他现在还是一介白身，你现在跟他在一起算什么回事？就算他成了人中龙凤，那得到猴年马月？况且就算成了又如何，那还能比皇子，世子身份尊贵？你到底在想什么？” “大哥，你还不明白吗，瑶儿要的不是身份尊贵，瑶儿现在所求，就是如此这般的生活，大哥，你能不能见了他之后再说？” ... 第105章 他回来，也改变不了结果 时值正午，太阳高高挂在上空，原本安静的顾家小院此时却稍显热闹。 今日关于洛书瑶的一切都出乎了洛凰城的意料，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 现在的问题是，洛书瑶没有和顾正言去官府造册，加上两人身份悬殊，现在住一起，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不合规矩的。 而两人之前忙着交流感情，也刻意回避着这些... “好了，瑶儿，现在你和他住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就算要等他，那也得回侯府等！不管如何，你绝不能再没名没份地住在这里！”洛凰城最后劝道。 洛书瑶面露痛苦之色。 “大哥，能等他回来再说吗？” 她当然知道两人现在住一起确实不合礼法，但...她已经习惯了这里，习惯了这里的人，习惯了他... 又要回到侯府那个深闺大院？ 做任何事都要遵守一堆礼法，天天待字闺中？ 洛凰城道:“他回来又怎样？能改变什么结果？瑶儿，你得庆幸今日他没在，要是他在，大哥真怕忍不住...虽然他也算是无辜，但为了保全你，大哥只能做一次坏人！”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大哥，不可！侯府绝不可动他！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瑶儿和侯府的事！大哥，你能听瑶儿一次吗？等他回来，见见他再说。” 语气中的恳求之意，已十分明显。 小院中突然袭来一阵清风，虽然正午暖阳高挂，但几个丫鬟都感到了一阵凉意。 洛凰城再次深吸口气，平静了下波澜的内心，一字一句道：“瑶儿，你能听大哥一次吗？他就算回来，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大哥知道，从小对你的关注没有你二哥对你多，但大哥自问，对你还算疼爱，你觉得大哥会害你吗？” 洛书瑶双目垂泪道：“大哥，瑶儿知道你是为我好，可瑶儿与那书生有过约定，瑶儿还没等到做他新娘...” 洛凰城看到洛书瑶这般模样，心中百感交集，良久，沉声道：“好！瑶儿，大哥再退一步，你可以等他，此事可容后再议，但你就算要等他，也必须要在侯府等！你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大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洛书瑶泪水簌簌往下掉，几个丫鬟赶紧出绸布擦拭。 洛凰城做到这步，已经算是对洛书瑶格外爱护，可洛书瑶知道，这一离去，可就再也身不由已，两人，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但洛凰城说得没错，别说勋贵，就算普通人家的女儿，在大雍的礼教下，也不可能没有名份就和男子住一起... 这不仅仅是流言蜚语，关键自己的亲人在乎！ 前一段时间洛凰城等人不知道还好，但知道后再这样下去就不合适了。 “大哥，等他回来再说好吗？瑶儿答应等他回家...”洛书瑶哽咽道。 洛凰城看到洛书瑶的模样，先是心疼，接着感到莫名的愤怒。 这个书生到底对瑶儿做了什么？ 要说他们之间一点事情都没有，洛凰城是绝对不信的，要知道洛书瑶连七皇子都看不上，但现在居然对一个三次县试不第的穷书生这么在乎？ 洛大将军的世界观都快产生了崩塌。 他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走向洛书瑶。 “大哥，他真的不一样，这两个月是瑶儿最...亨~” “小姐！” “小姐！” “少爷？” 几个丫鬟赶紧把昏过去的洛书瑶扶住，朝洛凰城露出了不解的目光。 洛凰城道：“秋兰，你去小姐闺房，把她的贴身衣物收拾好，不要遗漏，春香，冬玉，扶小姐上轿。” “...是，少爷。” 洛凰城实在受不了洛书瑶夸那个书生，他有种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被猪拱了的感觉。 关键妹妹还使劲夸这头猪有多好... 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洛凰城在上京见多过的天之骄子多了。 所以，他不想再废话，直接动手把洛书瑶给打晕...当然，力度很轻，但足够让洛书瑶晕倒。 洛书瑶对顾正言的态度，已经让洛凰城决定，就算不打晕，绑也要把洛书瑶给绑走... 一共也没几间屋子，秋兰一下就找到了洛书瑶的闺房，进屋一看，秋兰微微惊讶，她发现这个闺房很是精致，虽比不了上京侯府的闺房，但胜在精致和秀气。 看来小姐真的过得不错... “踏踏~” 门口传来脚步声。 “少爷。”秋兰转身朝跟过来的洛凰城道。 洛凰城微微点头:“你收拾吧，我随便看看。” “是，少爷。” 洛凰城来洛书瑶闺房当然不是收拾东西，他是来看看，这两人有没有住在一起... 不过还好，有两间屋子，里面的物事也是一男一女，看来那个书生还算规矩...这让洛凰城放心不少。 当他打量起这房间的时候，也感觉有些惊讶，原来瑶儿过得还不错... 而外边的春香和冬玉也一左一右，把洛书瑶半抱着扶到了轿子里，接着两个丫鬟细心地摆弄软垫和毛毯，让洛书瑶能够好好躺靠在轿里。 这时年龄最小的冬玉忍不住问道：“春香姐，你说姑爷有小姐说的那么好吗？” 春香把毛毯捋直，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我觉得有，小姐的眼光，可好着呢！” “可我听秋兰姐说...” “冬玉，你要知道，有的人，可深藏不露呢...” 秋兰在洛书瑶房间里收拾了很久，也收拾得很仔细，被褥，枕头，甚至梳妆台的首饰都被一一收走... 另外两个丫头也帮忙搬了几次才把东西搬到轿子里，本来挺大的轿子忽然变得拥挤起来... 此时，太阳已微微西靠，顾家小院也恢复了平静。 洛凰城站在顾正言屋子内想了想，发现没什么遗漏，便在桌上放了二百两银子，便带着一行人离去。 ...... 呼~ 一阵清风吹过，小院中有一片叶子被风刮起，这风儿，一阵阵，慢慢地，这叶子随风，在空中旋转，飞舞，像黄莺展翅般展露着它的舞姿。 良久，风停，这叶子徐徐飘落，归于尘土。 刚刚那一阵自由与绚烂，已消失不见... “汪~” 这时毛毛从独栋小窝钻了出来，此前几个丫鬟刚来的时候，毛毛就吓得跑到了窝里。 毛毛有点怕生。 它拖着胖胖的身体在院子里晃了两圈，发现家里空空，没有人影，它又跑到篱笆边，伸出两只肉爪子，扒着篱笆站了起来，它带着疑惑的目光向篱笆外渐渐消失的一行人望去... “汪~” ... 第106章 考场上的香味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后，周全把附近的几个村民叫到一起。 今天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大轿子进村，这事想瞒也瞒不住，但事关侯府，周全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乡亲们透透风，免得瞎说招来祸事。 人来了十几个，大家都在小声议论，周全抬高了音量道:“各位，安静，你们应该看到了刚刚那群人，我给大家透个底，这群人来自英武侯府，是来接瑶娘子回家的，老朽刚刚才知道，瑶娘子可是英武侯嫡女，身份尊贵着。” 此人一出，众人皆惊。 “啊？”来凑热闹的张二嫂张大了嘴巴，“英...英武侯嫡女？” “怎...怎么会？” “嘶~” “那瑶娘子怎么会嫁给顾先生的？” “各位，肃静！听我说，”周全大声道，“大家要知道，瑶娘子其实并没有嫁给小言子，她只是在这里隐居，据侯府人说，瑶娘子是花钱雇佣的小言子，事关侯府，我希望大家要考虑瑶娘子的声誉，慎言！千万别乱说话，否则会给村里招来祸事！” 乡亲们噤若寒蝉，他们见过最大的官吏，就是收税的小吏，听到侯府，便没由来得升起一股惧意。 “我就说嘛！瑶...洛小姐这般人儿，怎么会看上顾先生...” “二嫂，你可别到处乱说瑶...洛小姐的事儿！” “谁乱说了？瑶...洛小姐乃天仙般的人儿，要说也是说好话。” “哎？也就是说顾先生没有成亲？那虎妞是不是有机会了？” “得了吧你，刘寡妇可就早听说顾先生的大名，一提起顾先生，便时有爱慕之意，我觉得可以撮合撮合...” ... 顾正言是一个生活得有规律的人，到了点，不吃饭就不得劲儿。 所以正午时分，顾正言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纸笔，拿出了他精心制作的卤肉和煎饼，在考场中悠悠吃了起来。 不过他这一吃可不得了，把周围考生的馋虫都勾了起来，主要是顾正言的卤肉和煎饼实在...太香了... 周围考生咽着唾沫，嗅着鼻子，朝四周观望起来，虽然嘴上吃着自己带的干粮，但越吃越不是滋味。 好香啊，要是能吃上一口，自己绝逼能金榜题名，这是哪个考生带来的？ 水是考场提供的，考生只需要带个杯子，四处巡视的衙役或者小吏便会主动往里面倒水。 顾正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气，打了个饱嗝，吃饱喝足后，他又拿起毯子，放到桌上，趴在上面睡了起来。 午休，也是习惯之一。 坐在附近的几个考生看到顾正言吃完就开始睡了起来，都微微摇头。 这是放弃自我了吧？吃完就睡...不过能勇于参考，也算勇气可嘉。 午休的作用是让下半天都保持精力旺盛，当顾正言神清气爽起来的时候，周围还在答题的考生，都面带一丝倦意。 不过别人关自己屁事，顾正言按照自己的作息，沉浸在自己的答题世界里。 时间快至傍晚，陆陆续续有人写完，在小吏的指引下交了试卷，不过交卷后可不能离场，因为离场，又要再进行入场检查，太过麻烦，所以这场考完的考生，必须在考棚中将就一晚。 今天考的是经义和诗词，看到经义的题目，顾正言差点没有笑出猪叫，这题居然是洛书瑶给自己讲过的... 至于诗词嘛，呵呵... ... 第二天。 顾正言昨晚没有睡好，一是他猜得没错，晚上还真是睡在桌子上，睡桌上掉不掉下倒是另说，关键还硌得慌，清早起来，感觉臀部，肩膀都硌得帮痛... 这第二嘛，就是睡考棚就像睡大宿舍一样，啥情况都有，到了晚上，放屁的，打呼的，说梦话的，从桌上掉下去惨叫的... 把顾正言给折腾得够呛。 但还好，适应能力强的顾正言很快就调整过来，又开始沉浸在答题世界中... .... 一处官道上。 一队红衣带甲跨马的军士，缓缓行去，后面还跟了一辆高头大马车。 洛凰城虽然打晕了洛书瑶，强行带走，但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要是独自离开，把洛书瑶仍旧留在永平，那谁还管得了她？ 万一她又去找那小子... 洛凰城向圣上的告假只有三十天，按照马车的脚程，来回路上都需要二十多天，所以洛凰城决定，把还在昏迷中的洛书瑶直接带往上京城... “小姐醒了吗？”洛凰城骑着马问道，语气中透露着浓浓关心。 洛书瑶从昨天中午被打晕，到现在还没醒，大夫看过，说并无大碍，静养待苏醒便可。 到现在还没醒，洛凰城有点担心了。 洛凰城有点后悔动手了，他现在有些自责，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万一打出个好歹... 早知道还不如绑走... “少爷，小姐还没有醒，”马车里传出了秋兰那担忧的声音。 洛凰城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好好照顾，小姐醒了第一时间禀告。” “是，少爷！” ... “叮铃铃~” 这不是下课铃声，而是交卷铃声，最后一场小吏会给一个木制小铃铛，摇起就代表着交卷，小吏会上前收取，然后考生就可以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顾正言交了卷，收好了东西，神情淡然地离了考棚。 众人见顾正言第一个交卷，都摇了摇头。 这书生，肯定是自暴自弃，要知道，这次的明算，可比前几次难很多，就算每道题都能算出来，那也不止这点时间... 顾正言本不想那么高调，但他着急回家，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其实他早就做完了... 等了一段时间已经证明老子不是故意装逼，但是再等下去就有点浪费青春了... 顾正言自我认识还是比较到位。 时值下午，西斜的日光正暖，浮云朵朵，清风徐徐。 顾正言出了衙门门口，深吸一口气，面露笑意。 感觉不错，继续加油！ 接下来嘛...回家！ ... 第107章 人呢?我的人呢? “咳咳...” “小姐，你醒啦？大少爷，小姐醒了！” “吁~驻马！” 马上的洛凰城闻言，眼前一亮，神情有些激动，赶紧下马，朝旁边的马车走去。 “咳咳...” 洛书瑶悠悠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语气有些虚弱道:“秋兰，春香，我...我这是在哪里？” “瑶儿，你还好吗？是大哥下手重了一点，不过这都是为了好，到了上京，大哥再向你道歉。”洛凰城撩开帘子道。 “上京？”洛书瑶一下反应了过来，眼睛缓缓瞪大，从秋兰的怀里挣扎坐了起来，急道:“大哥，咱们现在在哪里？” 洛凰城看到洛书瑶这副模样，微微皱眉道:“瑶儿，明天咱们就快出仓云州了，你就算要等那个小子，那也得回侯府等，所以大哥不得已，只好把你...希望你能理解大哥。” 洛书瑶闻，面露一丝不可置信之色，接着双眸湿润，急道：“出了仓云州？我昏了几天？” “一天半...”洛凰城道。 洛书瑶闻言，面露一丝愤怒，质问道：“大哥，我答应他，等他回家，你怎可让瑶儿失信于人？” 洛凰城见洛书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为了那个书生而质问自己，脸色又沉了下来。 “瑶儿，不是你失信于人，是大哥强行把你带走的，谅他也不敢说什么，有机会大哥再和他说说罢，你先休息，有什么需要吩咐几个丫鬟。” 说罢洛凰城便放下了帘子，横身上马，朝红甲卫道：“接着赶路，稍微慢点。” 马车又开始缓缓行驶。 “小姐，你...” 几个丫鬟看到洛书瑶双目垂泪，赶紧拿出绸布擦拭起来。 车轱辘滚在颠簸的地面，就像滚过洛书瑶冰冷的内心... 她愣愣不语地坐在车上，任由几个丫鬟擦拭眼角的泪水，几个丫鬟和洛输瑶情同姐妹，感到洛书瑶眼神里露出的浓浓哀意，眼眸也跟着湿润了起来。 此时的洛书瑶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影子。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顾正言要娶的妻子，定是两厢情愿，如我和洛小姐这般，有趁火打劫之嫌，我顾正言不屑为之！” ... “今天先委屈你一天，明天我自有办法。” “我也要去！” “可是万一弄脏了你的衣服...” “脏了便脏了，洗了便是。” ... “你这种读书人也会做饭吗？” “会不会做饭难道跟身份和什么职业有关系吗？饿了就要吃，要吃就要学着做。” ... “我答应过你。” “答应我什么？你答应我的条件里，哪有让你买这么多东西的？” “答应宠你...” ...... 洛书瑶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多月来二人生活的点点滴滴，她在十六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遇到像顾正言这样特别的书生，她知道，这一次离去，下一次见面，也许是经年。 良久，洛书瑶深吸一口气，湿润的双眼忽然变得清明起来，她微眯着双眼，闪过露出一丝坚定和狠厉，她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傻书生，等我... ...... 通往下河村的道上，也有一辆马车。 “我说老冯，你的车技有所进步啊，今天没有前几次那么抖。”顾正言夸道。 “顾公子，可能这条路老冯赶得多了，熟了。”车夫老冯笑道。 顾正言出了衙门后，先去市场买了一些肉菜，还有两壶酒，准备晚上和家里的人儿庆祝下。 然后又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登上了早早等候的“保时捷”。 老冯和老谭现在快成了顾正言的私家车夫了，运人的时候一般坐老冯的车，运货运东西的时候，则搭老谭的板车。 下河村。 时值黄昏，烟霞已经把西边天染成了血红，这红的云彩倒映在桑榆上，使整条河看起来像是着火般。 顾正言今天的心情不错，要是没有意外，县试过的话还是比较容易，至于名次，就看唐文轩老爹有没有欣赏水平了。 所以他决定晚上多弄几个菜，而且今天运气好，还买到一大块牛肉。 在古代，尤其是和平时期，想要吃牛肉，难度很高，像影视剧中的那些“小二，上两斤牛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西汉，私自杀牛，要被砍头，其他朝代，轻则要被打屁股，重则坐牢或流放。 就算是病老牛，也不能轻易宰杀，因为几乎每头牛，都有官府的备案。如果要宰杀，需要到官府开局一系列的证明，等到开局下来，可能牛自己都老死了... 大雍朝也差不多，私自杀牛，徒一年半，病老牛需要官府派小吏亲自查看，走一系列流程后，才可宰杀。 而且宰杀后，储存也是问题，古代也没有没冰箱，肉质只有短暂的保鲜时限，所以在古代能吃到合法的牛肉，那得靠运气...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私下嘛，只要不被发现，那就大家开心就好... 顾正言今天去市场，刚好遇到有人卖老死牛肉，虽然这种肉比较老，但要是会处理，还是很香。 于是他买了一大坨，准备晚上吃顿牛肉。 因为此前洛书瑶曾说她在侯府吃过牛肉，比较喜欢那个味道，所以顾正言只要去市场，就要问问有没有牛肉卖。 “吁~” “到了，顾公子。”老冯勒马道。 顾正言拿起大包小包东西下了马车。 老冯见状，也下车道:“来，顾公子，我帮你搭把手。” 顾正言笑了笑道:“不用，老冯，你回去吧，等会太晚，关了城门可就不妙了，我能拿得动。” 说罢便转身离去。 “慢走，顾公子！” “好勒！” 虽然东西比较多，但顾正言自从上次病好后，力气变大了很多，以至于拿了这么多东西，好似没什么感觉... 越靠近家，顾正言脸上的笑容越多。 书瑶这两天吃得怎么样，毛毛又长胖没有... “哎？那是顾先生？回来了？” “咱们要不要跟他说一下？” “还是说一下吧，不然凭白担心。” ... “汪，汪~” 篱笆门缓缓打开。 “毛毛，你是不是早就看到我了？书瑶，我回来了！”顾正言走进篱笆院子。 他先走进厨房，把肉菜放好。 “嗯？怎么灶台上还有菜汤？冷的？看起来也不是新鲜的啊，怎么回事？” 接着顾正言带着一丝疑惑，拿着被褥毛毯往屋子走去... “嗯？书瑶？” “书瑶？” “汪~” 顾正言边走边呼唤洛书瑶的名字，但发现除了毛毛的叫声外，整个院子好像显得格外安静。 他心中涌起了股不好的预感。 接着脚下生风，赶紧跑到洛书瑶房中。 “书瑶？” “人呢？” “我的人呢？” “汪汪~” ... 第108章 青鲤传第三卷 顾正言看着这空空如也，宛如被贼搬空的房间，脑海突然陷入一片空白。 她...走了？ 为什么？ 她要走，为什么不和我说？ 一片空白后便满是疑问。 他不明白，就算洛书瑶要走，怎么会背着自己走？ 这算什么？ 不会被山贼抢了吧？ 可永平哪来的山贼？ ... 顾正言心里思绪万千，百感交集，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他下意识地往身上摸了摸。 这动作是他前世拿烟的动作。 “小言子~” 小院传来了周全的声音。 顾正言深吸口气，调整了下情绪，他知道，周全肯定知道真相。 转身，往外走去，他发现自己的脚步有些沉重。 院子里站着周全和张二嫂张二生三人。 他朝三人挤出一个笑容，但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难看。 “六叔公，我娘子她...怎么了？” 周全这时听到顾正言称洛书瑶为娘子，有些怪异。 “小言子，可不能再称呼洛小姐为娘子，她已经被她大哥接走，我来此便是告知你一声，害怕你白担心。对了小言子，这两天科举怎么样，有好几个乡亲去祠堂请求祖先保佑你呢...” 周全侃侃而谈，但顾正言眼睛却微缩起来。 大哥？她家人来了？ 顾正言追问道:“六叔公，书瑶到底怎么回事？她是自愿跟她大哥走的？” 周全道:“…是吧，还能不是吗？他大哥来接洛小姐可是叫了一台四人大轿，很是威风。” “是啊，是啊，顾先生，你可没看到，那四人大轿，把乡亲们的眼都看直了，看那帘子，都是上好的绸布嘞...”张二嫂一脸羡慕道。 顾正言微微眯眼道:“二嫂，你有没有看到，书瑶是被强行带走的，还是她...自愿走的？” 张二嫂一愣，道:“这个...反正咱们看到轿子把她抬走了。” 周全奇道:“小言子，你为何关注这个？洛小姐不是花钱雇你吗，世子说洛小姐只是隐居在此，世子亲自来接她，洛小姐理所当然就跟他走了，这个现在村里的人都知晓。” 顾正言沉默了。 真是自愿走？怎会如此？ 有什么苦衷吗？ 你说好的，等我回来... 他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洛书瑶是自愿离开，但乡亲们所言，又让他不得不信。 关键她真不想离开，她大哥难道还会把她绑走或者打晕不成？ 顾正言深吸一口气，笑道:“我知道了，六叔公，你们先回去吧，刚刚应完试，小言子有些疲倦。” “好...” “等等，顾先生...”张二嫂搓了搓手，笑道，“顾先生，既然你和洛小姐，不是真正的夫妻，那现在就是独身一人，嘿嘿...顾先生，那刘寡妇可是仰慕你已久，要不要二嫂帮你说道说道？” 顾正言笑道:“二嫂，不用了，多谢操心，今后这些事你们就别操心了，我还要忙着科举。” 旁边的张二生闻言，赶紧扯了扯张二嫂，朝顾正言略带歉意道:“顾先生，我给她说了，她非不听，那刘寡妇岂能配得上顾先生...” 顾正言笑道:“无妨，张二叔，二嫂也是为我好，不过此事后面无需再提。” 张二嫂闻言，有些失望。 她还准备赚媒婆的份子钱...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去。 顾正言目送几人离去，但他没有马上离去，只是站在原地，皱眉深思。 良久，他抱起地上的毛毛，转身走向屋子。 到了屋子，他看到了桌子上那两张显眼的二百两银票。 “银票？”顾正言眯起了眼睛。 “她知道我现在的身家，就算答谢，也不可能只留区区两百两...所以，这就是她大哥所留？” 顾正言小心地收好银票，面露一丝冷笑。 他当然不会做撕银票这种幼稚的事情，收好银票的目的，是他已经决定，一定会把这银票，再扔还给侯府！ 一定！ ...... 夕阳西下，夜晚来临。 顾家小院灯火通明，似乎是为了庆祝科考结束，顾正言今日做了很多菜，还拿出了刚买的两壶好酒。 “来，毛毛。”顾正言拿起一块肉喂给毛毛。 毛毛咬住，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顾正言喂完，看着这一桌子饭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只是味道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好。 顾正言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又倒了一碗酒，大口喝了起来。 一阵堂风吹过，烛火摇曳，顾正言身后的影子也晃动不已。 这灯光，映入顾正言眼帘，他的眼，看起来，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 ...... 第二日，顾正言早早起来。 除了下雨天赖床，平常的顾正言生活得很有规律。 今日没有人教经义，吃过早饭后，顾正言还是拿着张子鸣给的那些注疏，看了起来。 至少现在为止，科举，是他晋升的唯一手段。 当然，商业，另算。 看完注疏，顾正言开始打扫起房间。 洛书瑶的东西几乎都被秋兰带走，所以整个房间除了桌凳床外，什么都没剩下。 顾正言把床上的稻草摆弄整齐，桌凳放好，重重地关上了这个房间的门，并找了一把锁给锁好。 站在门前，顾正言紧紧攥着钥匙，深吸口气，接着把钥匙放进口袋，转身离开。 他又来到书房， 看着案台上的七弦古琴，捻起手指。 “咚~” 拨弄了两下，顾正言摆好古琴，转身看到了书桌上的话本。 “青仙儿冷冷道：‘我曾言，你魅了心神，丢了自身，失了本真，就算别断往曾，尽尔所能，不过是过往红尘！我执一笔，书尽离殇；我诉一念，相思不往；我劝一言，勿复泪裳；自此，青鲤不在，禅山已毁，往后，就此相忘吧。’ 王禅山面露悲戚道：“仙儿，你为我尝尽苦楚，受尽折磨，哭乱泠河，日日悲歌，我怎可，再不分清浊？纵使朝歌尽落，纵使万般凉薄，纵使他人笑我，这世，我愿倾生相堕...’ 青仙儿冷漠道：‘不必，我已言尽，你离去吧。’ 王禅山痛苦道：‘仙儿...如此，待你红衣绣凰，朱颜新妆，梨涡含香，笑嫁情郎，我再贺你得望，仙儿，保重！’ 王禅山离去后，青仙儿突然闪过一丝痛苦。 ‘嘀嗒~’ ‘这是泪？我也会流泪吗？为什么我那么讨厌他，心里还会痛，为什么？’” ... 这是《青鲤传》第三卷，洛书瑶曾经说过，她准备写四卷，目前第三卷还未写完。 顾正言看完，沉默片刻，然后小心地收好，放到柜子底下，最底下... ...... 平静的永平城突然传出了一则消息。 英武侯嫡女，洛书瑶小姐并没有出嫁，只是因为某些事情和侯爷发脾气，任性地离家出走，而那个诗会所选的夫君，则是洛书瑶花钱所雇所扮演的一场戏，洛书瑶只是在村中隐居。 此言一出，倒是没有引起太大波澜，有的人当然不信，毕竟二人当众拜过天地，但永平县衙也适时地贴出告示，洛小姐并无登记结婚造册的文书... 众人恍然，这才信以为真，就说嘛，堂堂英武侯嫡女，怎会嫁给一个穷书生... 至于为什么要办诗会，以及诗会上作出的几首诗词，已经自动被人忽略了... ... 第109章 熟人来访 白马学院。 白马学院历史悠久，出过很多举人进士，学院依山而建，环境清幽，前卑后高，层层叠进，错落有致，很是符合儒家寄情山水的生活理想。 一处亭子里。 张子鸣二人从顾正言那里回来后，没有再拜访其它才子，因为仓云州稍有名气的才子基本上都被拜访完了... 所以二人最近闲适下来，一直在学院继续学业。 洛书瑶的消息被有心人传得沸沸扬扬，张子鸣和唐文轩二人听到时，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文景，你信吗？”唐文轩皱眉道。 张子鸣微微摇头道:“当然不信，我观他二人绝不似作假，只是...侯府之事，牵扯颇多，我大概也能猜测一二。” 唐文轩从亭子上的石案上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微微皱眉道:“子云不会身陷险境吧？毕竟洛小姐的声誉...” 张子鸣沉默不语，他当时也是选夫诗会的参与者，谁知道是个坑... “不知，咱们找个时间，再去看看子云吧。” 唐文轩点了点头。 “山长大人！” “山长大人！” 二人看到朝亭子走来的林彦舟，纷纷站起来行礼。 林彦舟年逾六旬，身着青蓝儒衫，皓首苍颜，双眸有神，看起来诗书气十足，但此时眉宇间却有股淡淡的愁意。 “无须多礼，文景，铭彦，你们说的那人到底可靠否？”林彦舟带着一丝希冀问道。 无法，曾任吏部侍郎的林彦舟作为白马书院此届山长，不得不为学院的存亡日日忧虑，在他看来，只要白马书院被打落学宫的地位，基本上就算亡了，他也无脸去见白马书院历代先贤，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上心四院大比之事。 本来他正在仓云州州城处理公事，忽然收一封张子鸣的书信。 张子鸣的书信中言明，公孙昌发现的那个明算奇才以及他找的诗词才子，居然是同一人，且此二道的造诣都很深，这引起了林彦舟的注意，忙完公事后，他便匆匆回来。 张子鸣恭敬道：“山长，据学生和铭彦所观察，此人真当深藏不露，虽三次县试不第，但文景觉得，这其中应当有什么缘由，因为此人对时政民生的看法，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很难让人相信此人连区区县试都过不了，且学生和铭彦还发现...” 唐文轩接话道：“山长，此人除了明算诗词令人惊叹外，学生还在此人家中茅...庐中，发现了两幅画作，啧啧...” 林彦舟眉毛一皱，追问道：“铭彦赶紧道来，何故卖关子？” 唐文轩不是卖关子，他是想起了那两幅画画的内容，顺便回味一下顾正言家中那独一无二的厕所... 听到林彦舟追问，唐文轩回过神来道：“咳咳，失礼了山长...学生发现了两幅画作，其中一幅丹青，当有大家风范，还有一幅...则是学生从未见过的画技，那种画技所画事物，栩栩如生，宛如入了画般。” 林彦舟闻言，皱眉道：“真有此事？” 唐文轩点头道：“回山长，此乃我二人亲眼所见。” 林彦舟把目光转向张子鸣。 张子鸣颔首道：“山长，确有此事。” 林彦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意。 不只是白马书院的学子在奔走拜访，林彦舟也没闲着，以他的身份和年龄当然不会亲自上门拜访，但他也一直在关注大比可能的人选，仓云州，甚至附近青云州和简云州的才子们，他也没少花时间关注。 “不过...山长，此人曾言，那两幅画并非他所作，铭彦猜测，可能是此人欲藏拙于乡...”唐文轩道。 林彦舟闻言，思索片刻道：“就算不是他所作，那他也知道所作之人，不管如何，老夫想见见此人，铭彦，文景，能否邀此人来学院一叙？就说老夫有请。” 张子鸣点头道：“山长，我和铭彦明日就去一趟下河村。” 林彦舟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但你二人也须勤勉，不可因大比之事，懈怠学业，明年乡试，老夫希望在桂榜上看到你二人之名，老夫还有事，先行一步。” “是，学生谨记山长大人教诲，恭送山长大人。”二人恭敬齐道。 林彦舟离开后，唐文轩叹道：“文景，要是白马真当跌落学宫，我不敢想象山长大人会变成何样，唉...” “尽力而为吧，明日见了子云再说。” “是极，好久没在子云家如厕了...” “...” ... 顾家小院，有两道小小身影在忙碌着。 “蓉蓉，小九，别扫了，你们都扫几遍了，这地上都快打滑了。”顾正言看到卖力扫地的两个小丫头，哭笑不得。 蓉蓉停下扫帚道：“扫干净点，瑶姐姐她喜欢干净，她回来的时候看到院子脏，可能会不开心。” 苏小九小心拉了拉蓉蓉的袖子，蓉蓉偏头看着小九，露出疑惑之色。 苏小九朝顾正言道：“顾先生，瑶姐姐她会回来的是不是？” 顾正言听到两个小丫头所言，微微一滞，接着笑道：“嗯...也许会回来看看蓉蓉和小九。” “汪~” “还有毛毛。” 蓉蓉甜甜一笑，接着低头扫地，苏小九却面带着一丝忧愁... “好了，小九，蓉蓉，先去书房，完成今天的学业后再说吧。” “是，顾先生。” 这几天都是顾正言在教几个孩子，他发现这几个孩子已经学得很是不错，尤其是苏小九的明算，让顾正言都刮目相看。 是个苗子，可以好好培养下。 顾正言正准备带俩孩子去书房，但他看到了院外那条小道上走来了两个熟人... 看到这两人，顾正言嘴角含笑。 “爹，风兄就住这里？哎哟，这马车一路颠过来，把孩儿的屁股颠得帮痛，还有多久啊爹，早知道这么远，孩儿就不来了。”方大宝抱怨道。 方富贵皱眉道：“废话，老夫让你来得？你要是受不了，赶紧滚回去，方安，带他回去。” 跟在屁股后面戴着灰色家丁帽的方安赶紧道：“走，少爷。” 方大宝道：“走什么走，爹，孩儿开玩笑的。” “哼！” 几人吵吵闹闹往顾家小院走去，值得一提的是，方富贵为了显得亲民，不想那么招风，让大家都换上了普通布衣，看起来就像城里来的老汉带着个傻儿子... 看到顾正言在院子里，方富贵笑道：”哈哈，顾先生别来无恙，老夫今日冒昧前来，多有打扰。” 顾正言笑道：“方东家看起来容光焕发，可谓是老骥伏枥，不过...”顾正言上下打量着几人，奇道，“哎？方东家，怎么青衫布衣变成了最近的流行款式吗？看起来，挺别致的嘛，不错...“ 方大宝抢话道：“哈哈，风兄，好久不见，这是我爹让我们穿的，他说这样比较亲民，我倒不觉得，真正的贵，在于气质，风兄以为如何？” “然也，大宝兄所言极是！” “爹，你看到没有，风兄都说我有气质，哈哈...” “...” ... 第110章 来的目的 蓉蓉和小九看到有客人来访，便要告辞离开，顾正言给两个小丫头布置了些学业任务，又叮嘱了几句就让她们回去了。 作为商人，上门拜访，当然不会空着手，工具人方安的作用便是提着礼物。 不过方富贵带的礼物居然的肉和菜... “方安，把东西送到厨房！”方富贵道。 方安恭敬道:“是，老爷。” 说着便提着大包小包肉和菜，在顾正言指示下往厨房走去。 顾正言把方富贵二人带到堂中，抽出椅子，倒了两杯热茶，招呼道:“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请坐。” “这是？” 方富贵和方大宝看到椅子，皆面露奇色。 顾正言笑道:“椅凳。” 方富贵和方大宝坐了上去，顿感眼前一亮。 好东西啊！ 有这个靠着，不会坐一会儿腰杆就痛。 与方大宝不一样的是，方富贵可是极具商业眼光，他顿时就觉得，这椅凳，好像是一个不错的商机。 顾正言看到方富贵表情，便知道他所想，但现在的顾正言，并不缺椅子这点小钱，所以不是很在意。 方大宝忍不住道:“风兄，此物不错啊，可靠可坐，哎？要是靠在上面，身上再坐一个姑...咳咳，风兄，你在哪儿买的？爹，咱们回去全部换成椅凳好不好？” 顾正言笑道:“村里木匠打的，不值一提，话说今日方东家和大宝兄亲自登门，所谓何事？” 见顾正言这么直接，方富贵也不想卖关子，他也很讨厌和那些读书人扯半天有的没的。 方富贵先叹了口气道:“顾先生，你和洛小姐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 “方东家，我和洛小姐并无干系，前事无需再提，所以，方东家提起此事，是因为在下和洛小姐没有关系，而来告诉在下，咱们的合作，东家似有悔意？” 顾正言依旧在笑，只是这笑看起来却有些变味。 方富贵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顾正言的意思，赶紧摆了摆手，笑道:“哈哈，顾先生误会，要是老夫有悔意，何须亲自登门。老夫自一卖货走郎发迹至今，走南闯北，也算阅人无数，自问一双招子还是有些眼力，四季商行合作的乃是顾先生，至于顾先生和洛小姐到底如何，老夫不在乎，老夫此来，是有两件事。” 这阵子由于菜八仙和鲜味粉的出现，四季商行可谓是如日中天，酒楼这块，天福商行已经节节败退，而且据说紫阳府布政使甘罗大人也慕名吃过，还赞叹不已，由此，四季商行一改往日局面，除了盐行的生意，其他已经逐渐凌驾于天福商行。 w挣多了，孝敬就多了，仓云州知府木扶阳对方富贵的态度也“热情”了许多... 方富贵顿了顿，抿了口茶接着道:“一嘛，就是此前顾先生曾吩咐，给下河村村民一个活计。此事老夫考虑良久，顾先生看这样可否，下河村靠近桑榆河，桑树遍野都是，老夫布行的朋友还有几个，村民们可以跟随布行的养蚕人一起养蚕...” 顾正言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方富贵居然是为此事而来。 这事儿最近他都忘记了... 顾正言目露思索，良久，笑道:“多谢方东家还惦记此事，我替下河村乡民先谢过方东家，不过养蚕一事，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合适，我倒是有一法，方东家看可否。” 其实顾正言一开始看到满山桑叶，就想到过养蚕，他的商业目光可是跨时代的。 但养蚕有很多问题。 比如蚕房，暖室的建立，疾病防治等等，就算这些硬件目前方富贵可以解决，但是要知道，养蚕可是一个极其细致的活儿，要花很多时间，要是都养蚕，那到了耕种时期，耕地怎么办？还有，就算这些时间能协调，万一其他村村民眼红，在桑叶上抹点毒药... 再有这就是养蚕是女人们的活计，大老爷们不适合。 所以顾正言考虑过，养蚕是个虽然很好的主意，但对于一个村的体量以及现有情况来讲，并不太适合。 其实顾正言还知道，榆树全身都是宝，榆树叶也可以制茶，只是口感不好，关键榆树是世界上少数可以吃的树，榆树皮可以做面条，但是有些复杂，工艺不过关，有太多杂质，但不管如何，顾正言绝对不会饿死，因为烟霞山到处都是榆树... 方富贵闻言，有些惊讶，养蚕已经是他想到的对于这些乡民来说最好的活计，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 而且养蚕的技术是绝密，要不是他还有点面子，布行的东家怎会同意带着下河村养蚕？ 但方富贵知道，顾正言绝不会无的放矢，便充满疑惑道:“哦？顾先生所言，究竟是何法？” 顾正言不答，只是问道:“方东家可有认识茶场的朋友？” “茶？”方富贵惊讶道，“呃...有！顾先生难道想让村民种茶树？不过桑榆河附近，种茶树的地方可不多。”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不是种，直接用桑叶成茶便可？” “啊？”方富贵惊讶道。 旁边的方大宝也疑惑道:“风兄，那桑叶子也能做茶叶？” 顾正言点了点头。 岂止是能做，桑叶茶是少数几种真正能帮助减肥和美容的茶，而且营养价值很高。 因为桑科植物中有一种叫做dnj生物碱的东西，这种生物碱是一种强效的糖代谢酶抑制剂（酶就是催化剂），糖代谢酶可以水解各类糖化合物，糖的化合物水解后就会变成各类基础物质和能量，过剩就会转化为脂肪... 简而言之，就是dnj可以使脂肪的合成受阻，理论上讲，就可以达到辅助减肥的目的... 肥都减了，血糖也正常稳定，身体健康，也算美容了嘛... 这是顾正言前世追一个...不需要，这是他自己学的。 古代百姓不是没有用桑叶做茶，但和很多植物茶一样，会很酸苦... 这是因为大多数植物茶中有机酸的影响，所以很多穿越者随便拿两片叶子瞎鸡儿炒两下，就认为喝起来清香可口，其实这纯属外行，有机酸不去除，茶叶酸苦感很重，很难喝。 当然，有机酸少的茶另说。 方富贵见识颇多，眉头微皱，摇头道:“顾先生，这真可以？桑叶入茶，不会苦涩？” 顾正言道:“我有法子可以去除掉苦涩味，这点方东家放心，只需要方东家帮我打开销路便可。” 方富贵闻言，沉默片刻，正色道:“要真是如此，我四季商行也愿入股这桑叶茶！” 顾正言闻言，有点惊讶，他拿出桑叶茶，只是想让这些面黄肌瘦的乡亲有口饭吃，没有想用桑叶茶挣钱，但方富贵入股就不一样了。 这满山遍野的桑树，制成茶叶，收益还是很可观。 顾正言笑道:“那此事就此说定，具体细节，咱们容后再商议，不知方东家说的第二件事是...” 方富贵闻言，热情笑道:“是这样，顾先生，菜八仙毕竟只有八样菜，客人吃得太多，久之也会腻，所以...” ... 第111章 大雍盐政 这也是方富贵带着一堆食材来拜访的主要目的，目前酒楼只有八道菜，还有一道算是饭，对于目前雄心勃勃的四季商行来讲，这还远远不够。 他们也尝试过按照顾正言的方法创新其他菜式，但是好像怎么弄都差点意思，只有其形，不得其髓。 这时候四季商行的东家包括厨子们才明白过来，这种炒菜好像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对于顾正言的敬畏更上了一层楼。 顾正言当然也想过这些问题，这也是他只拿出八道菜的原因，一是有所保留，彰显自身的重要性；二是看看四季商行值不值得长期合作。 目前来看，四季商行还是可以信赖。 顾正言笑道:“正好，我今日再做几道菜给你父子二人尝尝。” 这个时候顾正言再拿出几道菜，自己有更多的收益的同时，地位也处在主动。 两人闻言，眼前都是一亮，这可是顾正言做的原版，味道定然不错。 所以中午顾正言亲自下厨，利用方富贵带的食材认真地做了六道菜。 四道辣的，两道咸香。 看到这几道香味四溢的菜，饶是方富贵也食欲大增。 “风兄，没想到你还懂庖厨之道，要是四季酒楼有这些东西，那四季酒楼还不无敌，哈哈...”方大宝笑道。 顾正言意味深长地笑道：“大宝兄可得给我保密，在下还得科举，这菜嘛，当然是在下祖传手艺，专门招待客人的，四季商行当然是客人，哈哈。” 顾正言感觉方大宝有些不靠谱，万一他哪天说漏嘴，把自己给抖出来，那就有很多麻烦，先把风险遏制在摇篮里。 目前，一定要苟住！ 方富贵听出了顾正言的意思，这也是他带方大宝来的目的，笑道：“顾先生，大宝这孩子，虽然天真了些，但还不是蠢货，他知道该怎么说，老夫已经再三告诫过他。但他始终是老夫的唯一嫡子，这四季商行终究得交与他，你二人，年龄相仿，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 顾正言笑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方富贵还带个不确定因素过来... 方大宝笑道：“风兄，你放心，上次听你一席话，我已经慢慢改邪...嗯，我已经减少了出去玩的次数，现在正跟爹学习商道，知道什么不该说。” 顾正言笑道：“如此，当可喜可贺，来，吃菜，尝尝味道，我来斟酒。” 方大宝笑道：“风兄，那我不客气了。” 顾正言斟好酒，陪着二人吃了起来，虽然经常吃菜八仙，但父子二人吃到顾正言亲手做的菜，还是赞叹不已。 “好吃，这比酒楼厨子做的八仙还好吃，风兄，要是你娶了谁，谁就有口福了，哈哈，唔~”方大宝说完，又开始吃了起来。 方富贵微微摇头道：“别听他瞎说，这加了越椒（茱萸）的菜，也能做出这种味道，顾先生，可真乃奇人。” 顾正言笑道：“方东家过誉了，山野村夫而罢了。” 方富贵似想到什么，目光一转道：“提到娶谁，顾先生，我有一侄女儿，还算貌美，要是顾先生能看上眼，老夫可以从中牵线...” 顾正言笑了，方老板，你这是送了生意，还送闺女嘛，要不得，要不得...微微摇头道：“方东家，在下志在科举，暂时还无意婚姻之事，近段日子，乡亲们也时常有意说媒，我也是拒绝之意，所以方东家别误会，在下并非看不起商贾之女，要是科举有成，到时还要麻烦方东家，哈哈。” 其实顾正言说的很是尊重，也很委婉，他的本心当然不是看不起商贾之女，但在大雍朝，必须看不起，所以要是他真娶了商贾之女，那对仕途将很是不利。 连大商贾的地位都很低，别说商贾之女，官员很少娶商贾之女的，就算娶，也是当妾室。 方富贵闻言，闪过一丝遗憾，接着露出官方的笑容道：“那老夫就静等顾先生登上那金銮殿，来，饮一杯。” 几人端起杯子，对桌畅饮。 吃饱喝足，顾正言又和方富贵聊了一些菜的东西，这六道菜，顾正言依旧采用诗名，总称为“六仙珍”。 而且顾正言还把椅子的图纸也给了方富贵，签了另外一笔契约。 椅子这种东西很容易仿造，只有打第一枪的时候才能挣更多的钱，方富贵深谙此道，让他操作，可以使利益最大化。 能挣点快钱，也不错。 其实顾正言还有一样最挣钱的东西，那就是长期霸占古代社会最挣钱行业的--盐。 以顾正言的眼光来看，现在拿出的一些东西，都是小打小闹，真正赚大钱的，便是盐业，他在如意客栈的那晚，回忆起原主脑海中关于大雍朝的盐政，差点没有笑出猪叫。 不，他笑出了猪叫，而且很大声。 大雍朝的盐政，居然和隋朝的盐政一样... 隋文帝在历史上来讲，是个贤君，但他做了一件很离谱的事--取消盐税。 没有盐税，其实对大多百姓来讲，短时来看，当然很不错，可以自己弄盐，但在古代，对于国家来讲，只依靠农税，早晚会崩溃。 因为在古代任何时期，都离不了土地兼并。 隋文帝因为隋初短暂的国泰民安，取消了自北周以来的盐税，到了大唐，居然也沿用了这个政策... 但唐明皇则有远见得多，在开元元年，就开始恢复盐税，但税太少。 安史之乱，给了大唐几乎致命一击，这时候，经济快崩溃的大唐才想到完善盐税... 但是已经晚了，大唐辉煌不再，所以，自安史之乱后，华夏之后的所有封建朝代，都不敢再取消盐税，而且几乎都沿用了大唐完善后的盐税政策。 虽然目前大雍还在，可顾正言可以断定，按照历史走向，大雍朝最多挨不到两百年，就要寄。 因为大雍也没有盐税... 对于国家长久发展当然不是好事，可对于百姓，对于像顾正言这种想要赚钱的人来说，这简直爽到极点。 但是现在顾正言还不敢把现代化的制盐技术拿出来，这是找死！要是拿出来，别说自己，就是四季商行以及背后的木知府，甚至布政使都扛不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因为盐的利润太大。 以清朝举例，乾隆时期光是扬州城的盐商，所具有的资产，就超过七亿两白银，要知道此时整个清朝的税收都才四千万两... 所以要是穿越古代，尤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明后，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敢拿出高质量的盐，绝对是找死。 但是有很多穿越者居然就是这样做的，只能说是离谱到极致，远远小看了古人的心黑和残忍以及“利”字的力量。 顾正言当然还不敢拿出来，但有一天一定会，因为盐是他走上巅峰的很重要一环。后面可以帮方富贵在现有的基础上面改进下制盐的方法，当然，不能太好。 但目前还要稳一稳，循序渐进，一下子把自己的东西掏出来，不明智。 “嚯~风兄，这是什么明堂？” 从厕所传出来方大宝的震撼声。 顾正言心里无奈，老子的厕所真的这么吸引人吗？ ... 第112章 放榜 “爹，你快来看！” 又是一道叫声从厕所传来。 端坐堂屋的方富贵脸色很黑，这小混账，如个厕居然如此失礼！ “干什么？在顾先生面前如此失礼，成何体统！”方富贵朝对面的顾正言无奈笑道，“让顾先生看笑话了，这孩子从小就跳脱。” 顾正言道:“无妨，可能是在下的茅厕比较特别，这还是托了方东家的福。” 方富贵闻言一愣，你的茅厕托我的福？ “爹，你看这茅厕，简直了！咱们回家也弄一个！” 方富贵闻言脸色又黑了下来，要不是顾正言还在这里，他准备冲进茅厕把方大宝揍一顿... 方富贵起身，往厕所走去。 “哎？这...” 方富贵走进厕所后惊了，这哪里是茅厕，拿张床在里面都可以睡觉了... “爹，怎么样，你看这还能冲水...”方大宝说着拔出了塞子，顿时一股水流冲了出来。 方富贵凑近一瞧，感觉很是惊奇，太干净了太舒服了这茅厕！顾先生真乃奇人... 不过这块石头怎么有点眼熟... “嘶~” 方富贵仔细看着蹲便池那块石头，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这不是老夫花三百多两银子从简云州购的那块青湖碧玉石吗... 方富贵沉默了。 原本他以为顾正言说要一块光滑的石头，是用来做石雕或者观赏，没想到居然是用来滑...翔？ 方富贵生活也算奢侈，但也不至于拿三百多两的石头用来干这个，方富贵只叹顾正言的想法天马行空，魄力非凡... 两人从茅厕出来，表情不一，方大宝一脸惊奇，他决定回家一定要搞一个，在这样的房间里上厕所，简直是一种享受；而方富贵则表情复杂，虽然很有创意和干净，可是这... 顾正言看到二人的样子，有些无语，至于吗？ 接下来顾正言写下了六道菜的菜谱，又和父子二人聊了一些关于桑叶茶的合作事宜。 一切事了，方富贵准备带着菜谱和方大宝离开。 这次拜访，收获已经超过了方富贵的预期，不仅拿到菜谱，还有椅凳和桑叶茶... 但准备离去的方大宝目光一转，带着一丝希冀朝顾正言道:“风兄，你的钻风志异还有吗？” 顾正言一愣，好小子，在这里等着呢，这怕是你小子来此的最大目的吧？ 这段时间忙着科举，顾正言好久没写话本了，加上他现在小有身家，不需要再写什么话本。 不过看到方大宝这幅模样，顾正言还是愿意给他个面子，笑道:“大宝兄等我片刻。” 顾正言便去了书房，拿出了前阵子写好的一则故事-《鸦头》。 顾正言觉得这则故事很适合方大宝，因为狐仙鸦头就是青楼女子... 看到顾正言手中之物，方大宝眼前一亮。 他已经书荒了，自从看了《钻风志异》和《青鲤传》，再看其他的，总感觉有些食之无味，少了点什么。 “大宝兄，这可能是最后一则钻风志异，我今后要专心科举，可能不会再执笔写书，这则故事就送于大宝兄。”顾正言把一沓纸递给方大宝，笑道。 方大宝一愣，风兄不写书了？ 那自己看什么？ 方大宝接过，本来喜悦的心情，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就好像读者追书追得正起劲，作者却要切书一样... 不过方大宝还是有些欣喜，这岂不是说自己手中的这则故事，乃是绝版？ 方大宝这样一想，心情便舒畅了许多。 “多谢风兄，要是来永平，一定要来找我，到时咱们再去...”方大宝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顾正言笑了笑，给了方大宝一个“2”的手势。 “如此，顾先生，我父子二人先行告辞，有时间再来府内拜访。” 方富贵带着对“2”充满疑惑的方大宝以及家丁方安心满意足地离去... 顾正言看着走远的二人，嘴角含笑，俯身，抱起地上的毛毛道:“走，毛毛，陪我健身。” ...... 六月九日，碧空万里，风和日丽。 桑榆河上吹来阵阵暖风，夹杂着潮湿的花香味，下河村田畴间，软柔柔的稻苗在风中摇曳，活力中似乎透露出一丝喜意。 今日，是县试放榜的日子。 但顾正言没有去县衙看榜，因为他不需要，要是连县试都过不了，那还混个锤子？ 他有自信，只要县太爷眼睛没瞎，就一定能过，只是排名不确定而已。 要是实在过不了，那就当装逼失败，下次再来... 昨天方富贵离去后，顾正言就让周全召集全体乡亲，毕竟是关于村子今后奔小康发展的事，还是要和大家讲清楚。 村民们当然乐得有份活计，听说顾先生给大家找了份活计，都笑得合不拢嘴，有的人甚至去祠堂给顾正言上了几柱香... 对于制茶，大家都一致同意，虽然不知道这漫山的桑叶怎么拿来制茶，但经过前段时间的事，乡亲们都很信服顾正言，于是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开干。 按照顾正言的指示，乡亲们先要修建几间炒茶棚，等到方福贵赞助的炒茶石锅送来，就可以正式上岗。 所以闲暇不久的下河村村民，又开始忙碌起来。 当然，这不包括顾正言，他正躺在躺椅上，抱着毛毛，闭着双眼悠闲地晒着太阳。 “子云可真有闲情逸致啊，放榜之日，居然还躺坐家中沐浴日光，这是要做隐士也？” 顾正言听到这声音，露出一丝笑意，缓缓睁开了眼睛，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铭彦，文景，多日不见，可是专程来看望我这山下村夫？”顾正言笑道。 张子鸣笑道：“然也，不过子云可让我二人好等，我二人在县衙门口，可是足足等了半晌，看榜的人群退去后，居然还没发现子云，这才意识到子云怕早就胸有成竹，端坐于家，果然，哈哈。” 唐文轩神秘一笑道：“子云，欲知县试榜上如何？” 顾正言笑道：“今日听闻喜鹊喳叫，便知有喜事上门，我猜，这喜有二，一是文景、铭彦来访；二嘛，怕是在下榜上有名？” 第113章 瑶儿，你... 唐文轩笑道：“然也，我早言之，县试榜首非顾子云莫属，果不其然，子云，今日可要好好畅饮一番。” 县试榜首？看来你爹的眼光还不错... 二人见顾正言面不改色，毫无波动，心中皆赞许不已。 当然，两人可不知道顾正言心中所想，要是知道，那肯定更为惊讶。 顾正言心中确实毫无波澜，因为他对科举毫无兴趣，只是把它作为晋升手段而已，区区县试案首，对他来讲，只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 明朝的童生试，包括县试、府试、院试，过了府试，便为童生，过了院试，便为秀才。 但大雍朝只有县试和院试，过了县试，便是童生，也是就是顾正言已经成了童生，和原主的老爹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但童生并非功名，只是比一般的读书人稍微好点，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当然，顾正言知道，二人此来，不可能只是报个喜。 可闲聊一阵，顾正言听到二人的来意后，却很惊讶。 “什么？林山长请我去白马书院一叙？” 就算自己有些才气，但一院山长，前前任吏部侍郎亲自相邀，这... 顾正言心里感叹，白马书院对于大比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思索片刻，顾正言正色道:“如此，我村中还有一些杂事，交代完我就上白马书院拜访拜访林山长。” 一院山长的面子不可能不给，不然太不识抬举。 张子鸣笑道:“善！如此，我二人在白马恭候子云。” 顾正言点了点头，不过他有些无语，因为刚刚唐文轩坐了没一会儿，就借口溜去厕所... 而且脸上带着一副希冀之色... 顾正言突然有个想法，要不在永平或者上京，弄个收费的厕所？ 看这些人的表现，应该...有市场吧？ 过了一会儿，唐文轩面露满足地从厕所出来...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张子鸣正色道:“不过子云，关于大比之事，你的意思，能透露一二否？” 顾正言闻言，沉默半晌道:“我愿意答应白马，参加明算一道，但是诗词，能否容在下再考虑考虑？” 顾正言答应参加明算，有一部分是看在和张子鸣二人的交情上，还有部分则是卖白马书院个人情，毕竟后面总要参加科举，有了白马书院帮忙，很多事情要好办许多。 张子鸣和唐文轩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意。 唐文轩笑道:“如此，白马有了子云，当如虎添翼也，哈哈。” 顾正言露出官方式的微笑，呵呵... 至于为什么不马上答应诗词一项，是因为诗词一项通常是四院大比关注度最高的项目，而且诗词最容易流传，换句话说，最容易出名... 但对于目前的顾正言来说，这种名，好像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而且会让自己受到莫名的关注，有些事情，做起来就会受到阻碍。 比如挣w，还有和方富贵等商人来往... 当然，这种名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让自己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高一些，所以顾正言要权衡利弊考虑下，到底参不参加。 还有一点原因，从他本心来说，他不想再做文抄公了... 张子鸣似想到什么，微微皱眉，语气试探道：“子云，明算一道，那宁致远，可是有神算解元之称，敢问子云对上那宁致远，有多少胜算？” 顾正言笑了，笑得很开心，二人有些莫名，瞅这意思，难不成... 顾正言自信道：“我可向白马保证，明算一道，必是白马囊中之物。” 二人闻言，皆是一惊，随即一喜，他们知道，顾正言不会拿此事开玩笑，得到了顾正言的保证，二人的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第一次见子云就知子云绝非常人，有子云此言，铭彦可以睡个好觉了，哈哈...还有一事，子云，那创立了新画技之人，对于大比，可知是何意愿？”唐文轩目光灼灼。 他本是爱画之人，看到新式画技，当然不肯放过。 顾正言叹气道：“那人，已出外游学去了，可能要让文景失望了。” 顾正言本来是想让某人参加画技一道，但... 他现在做的一切，出发点就是“利”之一字，没有利，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现今最核心的就是搞钱和科举，顾正言深谙，寒门子弟，想要往上爬，太难，就算考到顶，没有银子，那也会面临很多困难，所以他需要银钱来上下打点。 大雍的官场，水深到能随时淹死人。 唐文轩二人带着一丝失望离去，但也有收获，至少明算一道，得到了顾正言首肯。 这也算对山长大人有了个交代。 ... 时间飞逝，匆匆三日已过，这三日，因顾正言高居县试榜首，下河村普村同庆，周全甚至还举行了一次较为隆重的祭祖典礼... 今日，顾家小院又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出乎了顾正言的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来找自己。 邢庄。 这个顾正言早已忘记的人，居然亲自找上门来。 “子云，老夫见你诗词一道，天赋过人，此次县试，又高居案首，是个好苗子，便来告诫你一番，是何抉择，还希望你自己斟酌，老夫告辞。”邢庄起身。 顾正言施了一礼道：“邢老大人好走，学生有机会再登门看望老大人。” 邢庄离去后，顾正言眉头紧皱，连连摇头，他有种被白马书院坑了的感觉...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其他三院能邀请到这么多声名在外的才子，其实这都是圣天府在背后捣鬼。 最近几年，因胡人频频骚扰，圣天府的财政也愈发紧张，所以有人提议，削去一些书院“学宫”的品级，以达到减少财政支出的目的。 但很多书院，桃李天下，影响力甚大，想削去“学宫”之位，哪有这么容易？所以圣天府便欲借大比之事，大作文章，因为输了大比，再被削去“学宫”之位，名义上就站得住。 自己书院技不如人，还能怨谁？ 其他府州，已经有很多书院，在大比上惨败，被削掉“学宫”之位... 也就是说，白马学院已经被圣天府盯上了，这次大比，就是白马书院作为“学宫”的最后辉煌，要是顾正言代替白马参赛，赢了大比，那就意味着-得罪圣天府... 尼玛... 幸好没有答应诗词和画技，顾正言一阵庆幸，幸好老子沉稳，自己这小童生，要是现在就被圣天府盯上，这不作死嘛... 而邢庄乃是巨鹿学子，他一方面是来邀请顾正言代替巨鹿书院参加诗词一道，另一方面则是来告诫顾正言，不要和白马书院走太近... 我擦，老子没事搅入这个泥潭干什么...平常心，平常心，不管了，先种种田吧... ....... 上京，星罗城，誉德门。 誉德门宏伟华丽，城门柱础都是用大理石制成，上面还镌刻着神采飞扬的蔓草花纹，城墙雄厚方正， 巍然耸立，近观之，气势更显磅礴。 门口行人进进出出，喧闹热闹，此时在城门边，却候着一群人，这群人中有一年轻少年，似乎是众人的主子。这少年身穿红色缎子衣袍，腰系镶金玉带，手持象牙折扇，一翩翩公子的打扮，但此人皮肤过白，脸颊瘦削，眼神时而闪过邪魅之色。 “踏踏踏~” 城门口又行来一群红衣带甲的马队。 年轻少年眼前一亮，面露微笑，赶紧上前。 “吁~” “哈哈，凰城大哥，我可等到你了，你这一去，可是让本世子好生想念啊，哎？马车里...可是书瑶小姐？”少年笑道。 洛凰城看到眼前这一行人，皱起了眉头，沉声道：“金鸿昌，你这是何意，莫非，在拦我？” “唰~” 金鸿昌打开折扇，扇了一下，笑道：“凰城大哥别误会，本世子听闻书瑶小姐回京，特来相迎，前段时间，婚约之事，兴许有些误会，可否让本世子和书瑶小姐，单独聊聊？” 洛凰城面色一寒，冷冷道：“闪开。” 说罢，手已摸上了刀柄。 金鸿昌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但脸上笑意不减道：“凰城大哥，何不听听书瑶小姐自己的意见？” “滚！！” 马车里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金鸿昌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不光金鸿昌，就连车夫李中和旁边的洛凰城都吓了一跳... 洛凰城转过身，愣愣地朝从马车缓缓走下来的人儿望去... 瑶儿，你... ... 第114章 风华绝代 洛书瑶穿着黄裙，面带紫纱，在秋兰春香的搀扶下，款款下车，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优雅高贵。 被吓一跳的金鸿昌渐渐回过神来，随即便是一股恼怒涌上心头。 作为大雍朝最顶级的纨绔，金世子什么时候被别人骂过“滚”？ 但看到面纱下那隐隐露显的绝美容颜，金鸿昌心头一热，强行压住了怒意，憋出一个笑容道:“书瑶小姐刚刚所言，可是以为有闲人挡道？有其他闲人，本世子帮书瑶小姐赶走便是。” 洛书瑶目光凌厉，冷冷道:“金世子，请叫我洛小姐！圣人言，君子当敏行讷言，当勿与人为烦，当勿与人为扰，当勿死皮赖脸！你在此挡路，目露不善，何称君子之为？” 金鸿昌一愣，君子？那是什么？本世子还需要做君子？ 说本世子死皮赖脸？ 看到洛书瑶这一副盛气凌人模样，金鸿昌再装也有点装不下去了，脸色带着些许难看道:“洛小姐，本世子可曾得罪于你？何故如此逼人？再说，咱们还曾有过婚约，本世子倒要问问你，洛小姐是何缘故弄出一场闹剧？使本世子颜面尽失？” 旁边的洛凰城也冷冷道:“金鸿昌，此事自有我父与公爷来定论，轮不到你在这里质问，你拦住我等，就是来问这个？” 金鸿昌眯着眼，扇了扇扇子，微微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来见见书瑶小姐，本世子只是好奇，拒绝本世子的洛书瑶小姐，究竟是何人也？” 豪门贵族的女儿，一般都窝在闺院，很少能出去，所以金鸿昌并没有见过洛书瑶。 而洛书瑶接触的也是文化圈居多，像金鸿昌这种纨绔子，不屑与之。 洛书瑶凤眸含怒，冷声斥道:“什么人？本小姐乃镇北大将军英武侯嫡女！本小姐自小恪守本分，遵从礼教，博学多识！而你金鸿昌，乃人人唾弃的肮脏蛀鼠，有何脸面来质问于我？你也配娶本小姐？” “你...你说什么？”金鸿昌再也装不下去，满脸的愤怒与不可置信。 洛凰城也微微瞪大眼睛望着洛书瑶。 这... 洛书瑶冷哼一声道:“还以为只是德行败坏，没想到耳朵也有毛病！” 金鸿昌怒道:“洛书瑶，你敢这么说本世子！你...你...本世子尊贵不凡，哪里肮脏了？你今日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本世子跟你...跟你没完！” 洛凰城冷哼一声，手中的刀已抽出了少许，马上的红甲卫也作拔刀势，金鸿昌旁边的属下见状，也微微向前，面露凝重。 他们只是来等人，可没带刀... “哼！”洛书瑶上前一步，气势汹汹道，“连话不会说的腌臜货，还敢城门拦路！本小姐今日就好好告诉你，你肮脏在哪里！” “金鸿昌！你欺辱百姓，仗势凌人，逼良为娼，淫人妻女，是为不仁！你私下强占土地，使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是为不义！” “你手持骨扇，装一副翩翩君子，实则带人拦道，目露淫邪，是为不礼！” “你不知圣人之言，不看经书，不读经义，不辩是非，不明真假，是为不智！” “你先祖随高祖皇帝征战天下，何等英雄？而如今胡人南下，你身为公府世子，不知卫国戍疆，却整日窝在公府青楼，寻欢作乐，玩物丧志！你有违祖训，有违高祖圣命，是为不信不忠！” “魏国公年迈，在公府颐养天年，尚情有可原，但你身为世子，不思为老国公分忧，是为不孝！” “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的肮脏废物！还妄娶本小姐？你出现在本小姐面前，都是脏了本小姐眼睛！本小姐再说一次！” “滚！！” “踏踏~” 金鸿昌被洛书瑶逼得退了几步，属下见状，赶紧扶住，他本就纵欲过度，身子较虚，此时被洛书瑶一通乱怼，立刻气急攻心，面色通红，大口喘着粗气，指着洛书瑶道:“你...你...洛书瑶，本世子，跟你...跟你没完，你...” “扑~” “少爷！” “少爷！” “快扶少爷看大夫！” 刚刚还不可一世，翩翩公子般的金世子，被气得英勇倒下... 金世子可不是萧渐寒那种假装倒下，他是真的气急攻心，被骂晕... 被骂晕可不是杜撰，从医学上看，这是气急状态下精神受到刺激，导致血逆妄行，现实都有很多这样的病例。 金鸿昌被一群手忙脚乱的属下给抬走... 此时的誉德门边，安静，很是安静。 除了远远路过的行人，四周哑然无声，包括洛凰城在内，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目含煞气，风华绝代的身影... 洛书瑶眯缝着双眼，微微抬头，看了看这高大的城门，冷哼一声，拂袖转身，霸气道:“回府！” “咳~”洛凰城回过神来，咳了咳，声音有些低沉道:“红甲卫，驻马，回府！” “...是！” 红甲卫整齐下马，一行人慢慢进入城门。 周围远远看热闹的人群也都各自散开，有几个有眼力劲儿的人，认识刚刚这几个主儿，但都面露震惊之色，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当然了不得，金鸿昌臭名昭着，家里有漂亮女儿的，都不敢上街，就怕被金鸿昌盯上，可以说洛书瑶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真的。 但魏国公地位崇高，其附庸势力也盘根错节，家大业大，有几人敢惹？ 而且这老狐狸深谙为官之道，这几年，秉着绝不轻易得罪文官的原则，苟得一批，连文官想要参谏，都找不到好的借口，大都以世子纨绔为理由，但也都只是皇帝下旨斥责一番，后面照旧行事… 所以今日很多人看到金鸿昌被洛书瑶一阵狂怼，都震撼得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而且洛书瑶引“经”据“典”，还有指桑骂槐之意，连魏国公都一起被骂了... 像什么窝在公府，不卫国戍疆，可不就是暗指堂堂魏国公怂了胡人吗... 关键是骂的太狠了！ 大雍以儒为本，而洛书瑶却骂金鸿昌忠孝不全，五常尽失，可谓是诛心之言... 但平时除了皇室和御史文官等权贵，谁敢骂金鸿昌？ 洛书瑶这一骂完，大家都感觉，好爽！ 其实金世子今天挡路，只是为了来看看洛书瑶，要是真如传闻所言那般美丽，婚约之事，还有待商量，但不想被一通乱骂... 从小犹如温室花朵的金鸿昌，今天被洛书瑶骂得花儿都谢了... 在誉德门发生的事，如星火燎原般，渐渐传开，并逐渐发酵... ... 第115章 绕一圈绕回来了 在洛书瑶一行人回来之前，上京城还发生了一件看似普通平常的事。 魏国公金辉向大雍隆耀皇帝提亲，请求隆耀皇帝把九公主姜葵赐婚于世子嫡孙金鸿昌... 魏国公在朝堂上言明嫡孙金鸿昌倾慕九公主已久，又列举了一大堆金鸿昌改邪归正的“证据”，但隆耀帝闻言，思索良久，却没有直接答应。 此事，便搁置下来。 凤阳阁，一处寝殿内。 “噼啪~” “啊~” “老狗！老狗！你占我盐矿，杀我矿工，夺我圈地，为了霸占本宫产业，还想让本宫嫁给你家那小狗！啊~” “你就不怕断子绝孙吗！你就不怕死在梦里吗？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本宫发誓，要是父皇真同意此门亲事，本宫誓要让你金氏一族断子绝孙，本宫终其一生，必掘你金氏一族祖坟，岂有此理，啊~” “哗啦啦~” 地上的玉器首饰洒了一地。 姜葵虎目圆睁，目光通红，拳头紧握，身躯微微颤抖，胸口起伏不定，连金质护指都扎进了手掌，渗出了丝丝红迹。 姜葵实在没想到，魏国公居然会使出这种阴招，到他们这个层次，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情爱而联姻。 魏国公这次的胃口实在太大，在和姜葵一系的盐矿争夺战中，魏国公一系，节节胜利。 姜葵这边，丢了三个大盐田，还有很多小盐井，而且矿工以及姜葵派去的人全部被杀... 甚至连姜葵下属商行的人都被暗杀了一些。 魏国公甚至还想吃掉姜葵所有产业... 所以才在朝堂向隆耀帝提亲，至于什么金鸿昌倾慕九公主，倾慕个锤子！ “砰~” “不报此仇，本宫誓不为人！”姜葵握拳，重重捶在案台上，目露凶光，恨恨道。 “来人！” 殿外的丫鬟颤颤巍巍跑了进来，低头不语。 九公主发怒，很吓人... “下帖，请本宫老师来殿一叙，就说本宫有学问请教！” 姜葵的老师，乃正二品左都御史陆阳安，圣天府副山长。 “是...公主。”丫鬟细声道，说罢施礼告退。 “等等，先备驾坤宁宫，见见母后再说！”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 姜葵见丫鬟离去，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这匕首上的反光，刚好映在她的眼中，看起来就像择人而噬的野兽般... ...... 英武侯府。 今日的英武侯府，一片喜意，下人们早早在门口迎接，当然，充满喜意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尹真真给每个下人发了赏银，还因为许久不见的三小姐终于回府... 下了马车，洛书瑶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跟着洛凰城往侯府大门走去。 站在侯府门口，看着这熟悉的大门，洛书瑶深深地叹了口气。 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尹真真早就在门口等候，看到那黄色的倩影，面含微笑。 洛凰城朝尹真真施了一礼道:“真姨娘，瑶儿带回来了，孩儿先忙，您和瑶儿单独聊聊吧。” 尹真真笑道:“城儿先去吧。” 洛凰城转头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洛书瑶，微微叹气，往府内走去。 洛书瑶往前，朝尹真真施礼道:“瑶儿见过真姨娘，让真姨娘担忧，是瑶儿不是。” 尹真真赶紧上前，挽起洛书瑶的手臂，笑道:“走，瑶儿，和姨娘好好说说，前段日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谁欺负我的瑶儿。” 洛书瑶被尹真真挽着，露出一个微笑道:“真姨娘，瑶儿过得很好，还认识了一个和他人不一样的书生...” 尹真真闻言，再看到洛书瑶的表情，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她知道洛书瑶的语气蕴含着什么... 这丫头不会真... “走，咱娘俩边走边聊，老爷马上回来，咱俩在紫苑等着，来，瑶儿，给姨娘说说...”尹真真面露一丝宠溺道。 除了较大的洛凰城，洛鸿麟和洛书瑶几乎是尹真真从小带大的，感情很好。 洛书瑶忽然道:“姨娘，爹爹还好吗？” 尹真真笑道:“你这丫头...还知道关心老爷？就算离去，好歹给家里来封书信，自发生你这事儿，老爷他独自在书房发愁的时间多了许多，等会你亲自向老爷问候吧，别再惹他生气了...来，瑶儿，先和姨娘说说。” 毕竟是亲生父女，洛书瑶还是很担忧洛擎苍，而且除了婚约之事，洛擎苍还是很宠洛书瑶。 只是这个时代的婚姻之事，都是由父母决定，这也不能怪洛擎苍，这是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只是洛擎苍为了朝堂之事，选的人实在有点... 接着洛书瑶便和尹真真便聊起了她和顾正言的事，当然，有些事情就没有必要说了，比如-堵厕所，做月事布这种... 二人屏退丫鬟下人，边走边聊。 但越聊，尹真真越感觉，洛书瑶好像有些陷进去了... 看她一提到那书生时的表情，同是女人且是过来人的尹真真，很懂是什么意思。 这... 就是因为懂，尹真真本来欣喜的神色中夹杂着一丝难看。 就算那书生真如洛书瑶说的那么好，但两人的地位阶级差异，宛如一道天堑。 阶级差异，影响甚大，尹真真本身就是例子，虽然她乃事实上的侯府主母，但真正的主母，只能是洛书瑶已逝的亲娘，以及洛凰城的正妻。 尹真真名义上还是洛擎苍的妾室，就是因为尹真真出身不好，所以永远也成不了洛擎苍正妻。 这不是洛擎苍愿不愿意的问题，这是士大夫阶级愿不愿意的问题。 要是洛擎苍今日敢把尹真真纳为正妻，那明日御史言官们的奏折将如雪花般飞到隆耀帝案台前。 虽然这是洛擎苍的家事，和其他人并没什么叼毛关系，但“礼”之一字，贯穿整个封建王朝，只要不合乎礼，这些言官就觉得关他们的事... 而现在的顾正言还是个小小童生，还没有步入“士”的阶级，只有成了秀才，才勉强步入“士”的阶级，更别说以前的白身。 所以尹真真突然感觉事实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听洛书瑶说完，尹真真深吸口气，语气很是温和，带着一丝试探道:“瑶儿，你告诉姨娘...你，是不是真喜欢上那书生了？” 洛书瑶看着尹真真，面露正色，点了点头。 尹真真闻言，神色一滞，表情变得很是难看，超级难看... ... 第116章 只要不负我 尹真真仔细盯着洛书瑶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顿感五味杂陈。 洛书瑶当然是故意说给尹真真听的，她要看看尹真真的反应，要是连尹真真都严词拒绝，那两人要在一起，基本上只有私奔了。 洛书瑶已经想好，要真那样，她现在就准备开溜事宜，后面再跟着顾正言，等他战神崛起... 或者颐养田园？ 亦或者流浪天涯... 反正洛书瑶绝不会坐以待毙，只是以两人的聪慧，这样做，太下下策了！ “咳...”尹真真苦笑道，“瑶儿，你这丫头，从小就有主见，有时候连老爷的话你都不听，可...你觉得老爷能答应你和那个书生？” 洛书瑶闻言，沉默了。 这也是她路上没有逃走的一个原因，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洛书瑶有很多次可以强行离开，但那又怎么样？强行离开还是会被抓回来，而且还可能会给顾正言带来危险。 所以她还不如先回上京，为今后尽可能铺路。 洛书瑶目光闪烁，忽然，她目露坚定，朝尹真真正色道:“真姨娘，瑶儿已经决定，只要这个书生不负瑶儿，瑶儿决定...” 洛书瑶一字一句道： “凤冠霞帔为君穿！” 尹真真:... 洛书瑶终究不一样，她敢爱敢恨，就算对方是一个毫无功名的穷书生。 她就像逆流行驶的帆舟，妄想寻找狂风中能带着她一起奔向彼岸的那股逆风，就算波涛汹涌，巨浪滔天，她也敢携风而上，大不了，翻船沉水罢了。 但此话在尹真真耳中，却如惊雷炸耳，震得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她愣愣地看着洛书瑶，她发现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眼神中依旧透露着那熟悉的倔强。 “姨娘，您能帮我吗？”洛书瑶目中闪过一丝希冀和恳求。 尹真真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瑶儿，你...” “哎...” 尹真真摇头叹息，有些头痛。 洛书瑶见状，眼神中满是失望... 尹真真看到洛书瑶的表情，微微心疼，挽着手道:“瑶儿，不是姨娘不愿意帮你，是这事儿老爷不会听姨娘的，你让姨娘怎么帮你？” 洛书瑶见尹真真这幅姿态，心中一喜，赶紧道:“姨娘，不需要您和爹爹说起此事，您只要劝劝他，就说瑶儿还小，不想出嫁，不要再把瑶儿许配给他人就行！” 尹真真闻言，皱起眉头。 她作为洛擎苍的贤内助，侯府事实上的主母，事事都会为侯府的利益着想，可是这事儿怎么看都不符合侯府利益，关键她也不想让洛书瑶嫁给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书生... 但这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她也不忍拒绝，所以这事她很为难... 更头痛！ “哎...姨娘尽量吧。”尹真真看着洛书瑶一脸希冀，实在不忍拒绝。 洛书瑶嫣然一笑，也挽着尹真真的手道:“谢谢姨娘！” 尹真真无奈一笑，看着面带笑意的洛书瑶，眼神中忽地闪过一丝疑惑惊讶。 “嗯？瑶儿，姨娘发现，你好像比之前变漂亮了？” 洛书瑶闻言，仿佛带着一丝炫耀般，笑道:“姨娘，瑶儿告诉你一个方法，可以让脸蛋变得白嫩，这个也是那书生教瑶儿的...” 尹真真闻言，眼前一亮。 女人都是爱美的... 还没等洛书瑶告诉尹真真黄瓜贴膜，就听见府内下人的阵阵恭迎声。 “参见侯爷！” “老爷！” 二女神色一震，往紫苑门口踱步而去。 紫苑就是侯府内的休闲花园，苑里假山流水萦绕，亭榭精美，花木繁茂。 洛书瑶在顾家小院的时候，时常会想，再见到洛擎苍会是哪般模样，他会不会骂自己不孝，自己会不会再怨恨他… 但时隔两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真正见到的时候，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洛擎苍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时常担忧的女儿。 也许是自己一时冲动，让她反应如此之大，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不一样，比她娘还倔强和执着。 洛书瑶也望着洛擎苍，她发现洛擎苍鬓角白发似乎多了些一些，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自责。 静立无言，紫苑内清风吹过，父女俩仿佛隔世。 尹真真本想把时间留给父女二人，见洛书瑶没反应，朝洛擎苍施了一礼道:“妾身见过老爷。”说着又扯了扯洛书瑶衣角。 接着洛书瑶俯身跪下，垂着眼帘道:“瑶儿见过爹爹，恕女儿不孝，让爹爹操心了。” “起来。”洛擎苍淡淡道。 “是，爹爹。”洛书瑶缓缓站起来。 洛擎苍深吸口气，沉默片刻，道:“那书生有欺负你吗？” 洛书瑶面露一丝微笑道:“爹爹，他待女儿很好，他是个不一样的书生...” 洛擎苍听到这话，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异色，不过片刻就恢复正常，目露深意道:“我查过，被你强行牵扯进的无辜之人罢了，也算照顾你一阵，我下个条子，让他进入学宫一级书院便是，好了，不提那书生了，以后就断了和他的来往吧！还有，为父有事询问，到亭子里说吧。” 洛书瑶听到洛擎苍说断了和那书生的来往，心里一急，正要说话，忽然想到什么，又憋了回去。 此事，得徐徐图之，要是太急，很容易勾起父亲真正的怒火，要是这样，那傻书生就... 洛书瑶心思急转，她准备按照路上所筹划的方案行事。 亭子位于紫苑东南角，枣红亭尖，墨绿石柱，内置石桌石凳。 侯府一家人围坐在石凳上，洛擎苍屏退下人，只留下尹真真和洛书瑶。 洛擎苍看着洛书瑶，叹道:“你怪为父吗？” 洛书瑶神色一震。 “爹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礼法上来说，瑶儿不敢怪父亲，可是...” 洛擎苍接话道:“可是人选错了，是吗？” 洛书瑶不说话。 洛擎苍看着自己女儿，沉默良久，道:“也罢，你终究有你娘的影子，为父也不想再过多逼你，你已年近十七，早就到了婚嫁年龄，前段时间的闹剧，为父尽量把影响消除到最低，想必你大哥已经告诉你，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夫君，我拟一份名单，你可以先看看，里面的人，你看上了，告诉为父一声。” 说是让洛书瑶随便选，其实这是不可能的，洛擎苍和洛凰城甚至尹真真，他们心里的随便选，都是在上层圈子里随便选，而不是随便选个路人... 怎么选，可以没有上限，但必须有下限。 因为洛书瑶的身份，侯府嫡女。 就算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嫡女也是比庶子的身份尊贵许多，而且侯府嫡女不比一般不受宠的公主差。 一阵清风吹过，洛书瑶的秀发在耳边撩动。 听完洛擎苍所言，洛书瑶表情淡然，但内心已起了些许波澜。 以她的聪慧，当然知道是这种情况，可真正听到，还是无法平静。 ... 第117章 筹划进行中 要是刚刚没有听到洛书瑶所言，尹真真可能会觉得理所当然，还会微笑以对，可此时尹真真眼里却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她知道这丫头的性格。 “爹爹，女儿想多侍奉姨娘和爹爹一些时日，还不想出嫁，再等等可以吗？” 洛书瑶依旧没有说过激的话，她知道现在说，不仅没用，而且还会引起洛擎苍的反感。 侯爷已经退了几步了，要是再行忤逆之事，那两人就真的可以准备跑路了... 现在一定要冷静！ 洛擎苍看着洛书瑶一脸恳求之色，心中一软，道:“也罢，不过不可太久，太久我怕惹人非议。” “谢谢爹爹！” 洛书瑶心中一喜，只要洛擎苍没有执意马上把她嫁出去，她就有很多操作空间，而且她也相信顾正言... 此事算暂时了结，洛擎苍又想到一件事，眯起了双眼，意味深长道:“瑶儿，听说，你把金鸿昌骂了？” 尹真真闻言，带着些许惊讶地看着洛书瑶。 瑶儿会骂人？ 尹真真有些难以置信，她眼中的洛书瑶从小就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聪慧可人，而且很会说话，深得侯府众人宠爱，甚至皇后娘娘都很宠爱这个“乖巧”的小丫头。 除了对少数事情有一些任性和倔强外，从没有听说瑶儿会骂人啊... 这也是洛凰城看到洛书瑶喷人会一脸懵逼的原因... 洛书瑶目光闪过一丝不屑，点头道:“是，女儿看他在城门拦路，所以...” 洛擎苍突然露出一丝快意，他看着自己这个聪慧的女儿，赞叹道:“瑶儿，为父先前和魏国公联姻，确实有些草率，本想借借这老狐狸的势，但发现这老狐狸实在太狡猾，现在为父已经没了这念头。从大局来看，这老狐狸选择明哲保身，龟缩身后，为父其实以为不耻！” “今日你在誉德门大骂金鸿昌，所骂之言，甚得为父欢心！” “为父对这老狐狸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我需要找其他派系的支持，为父查到，这老狐狸似乎因盐矿的事和陆阳安对上了...” “你也知道，陆阳安，乃是姜葵一系的人。” “瑶儿，你可知道...”洛擎苍突然眯缝着眼道，“这老狐狸向圣上提亲，希望赐婚于金鸿昌和姜葵...” “什么？”洛书瑶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 ...... 接下来几人又聊了一些家常和朝堂局势，洛书瑶表现得很是“乖巧”，比之前选夫时期看起来“懂事”很多，这让洛擎苍心中欣慰不少，整日担忧的愁绪也消失不见... 含香院。 这就是洛书瑶的专属闺院，也是她呆的时间最久的院子。 洛书瑶别了洛擎苍，带着几个丫鬟，回到了她最不想待的地方。 院子虽好，可对于洛书瑶来讲，只是个好看的壳子而已，最关键的，是少了某个人。 而且论精致程度，生活的舒适度，顾家小院，真的要舒适很多。 毕竟，这世上，再也没有那样精致的厕所...和人... 洛书瑶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丢下几个丫鬟，提着裙角，跑到书房。 磨墨，摊纸，提笔。 “君言，匆忙离去，身不由己，君尝盼妾归乎？” “嚓嚓~” “这...那傻书生会笑我，换一个！” “君言，此次离去，妾身不由己，乃大兄强虏所为...” “不行！这写的都是什么？” “嚓嚓~” “君言，毛毛无恙乎？相离数十日，妾思之...” “嚓嚓...” “算了！” 洛书瑶写了又写，信纸揉碎了一张又一张，还是不满意。 最后纠结半天，写了五个大字。 “ 傻书生 等我 ” 然后一式三份。 洛书瑶准备寄封信给顾正言，一是让顾正言不要担心，报个平安；二是顾正言看到信中所写，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洛书瑶拿着信，俏脸突然闪过一丝红晕。 其实书信是很多小说的超级大bug，很多穿越者似乎忘了古代有书信，有些事情一封信就能说清楚，非要瞎鸡儿强行制造一些矛盾和误会... 就很别扭。 折好信纸，洛书瑶准备叫秋兰寄出去，一式三份的目的，就是确保有一封能寄到顾正言手中。 但还没开口，她就皱起了眉头。 如果被爹爹发现，那傻书生就危险了... 两人一起在下河村的时候，就算侯爷起了杀心，但有洛书瑶在，侯爷也不会真动手。 但是只剩顾正言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而且侯府还有一群暗中的红甲卫，称为红衣卫，是专门搞情报调查的，书信一事，根本瞒不过侯爷。 洛书瑶眉头紧皱。 真姨娘，二哥… 不行，真姨娘也许可以帮我寄出去，可是爹爹发现会连累真姨娘，至于二哥，哎... 突然，洛书瑶想到一个人，眼前一亮，接着又眼前一暗，表情复杂。 洛书瑶知道姜葵公主差点被许给金鸿昌时，久久没回过神来。 因为这世上，和洛书瑶最相似的，便是姜葵公主，而且最懂洛书瑶的，除了某个人，也是姜葵公主。 当然，最懂姜葵公主的，也得是洛书瑶。 但姜葵公主的脾气相较于时而温婉的洛书瑶，更冷，更暴躁... 洛书瑶能想象姜葵公主会气成什么样。 看着手中的书信，洛书瑶深吸口气，揣在怀里。 找个机会交给葵姐姐吧。 收好信，洛书瑶接着提笔，又写了起来... ...... 夕阳的红霞染红了天角，落下的红芒给侯府增添了不少喜庆的色彩。 侯爷书房。 要是含香院是洛书瑶待的最久的地方，那书房便是侯爷待的最多的地方。 “咚咚~” “老爷，小姐求见。”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在写东西的洛擎苍，驻笔抬头，目露一丝疑惑。 快要到家宴时分，瑶儿这时候来干嘛？ “让她进来！” “是，老爷！” “小姐，老爷让您进去。” “吱呀~” 洛书瑶打开门，施施然走进书房。 洛擎苍目露疑惑道:“瑶儿，快到晚宴时分，找我何事？” 洛书瑶施了一礼，然后拿出怀中的几张纸，小心地放在桌上，带着一丝希冀道:“爹爹，您看看这个。” 洛擎苍满脸疑惑地接过，打眼一看，眼睛缓缓睁大，并逐渐放出光彩... 洛书瑶见状，心中一喜。 良久... “咚咚~” “老爷，大少爷二少爷已经回来，夫人问老爷何时开宴。” 洛擎苍头也不抬道:“让他们等等！” “是！” “呼~” 洛擎苍深吸口气，目露精光，指着几张纸道:“瑶儿，这是你写的？” 洛书瑶微微一笑道:“爹爹，瑶儿自问有几分才学，可也写不出这样的策论，这是...” “照顾我的那个书生写的！” 洛书瑶故意提高了音量。 “你说什么？”洛擎苍满脸不可置信道。 这便是洛书瑶的计划之一，让洛擎苍认识到顾正言的不凡，要是顾正言只是一个普通书生，就算洛书瑶再怎么喜欢，那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再把侯爷逼急了，怕是要大义灭亲... 别说是普通书生，就算是状元，在侯爷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因为寒门，没背景！ 还因为状元三年就他么有一个，这么多年，状元多得一批，而且，不是说考到状元，就走上了人生巅峰，对于勋贵和真正位高权重的人来说，状元，才刚刚入门。 历史上混得惨的状元，多得一批。 最惨的莫过于朱元璋时期较为有名的陈安。 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新鲜出炉的状元，被老朱随便一句话就处死了... 所以，洛书瑶的筹划之一便是证明顾正言不凡，不凡不是嘴巴上说两句就叫不凡，而且有真才实学，所以她整理下顾正言曾写的关于胡人和一些民生的策论，名为《大雍与胡战疏策》... 侯爷就吃这个！ ... 第118章 洛擎苍的震撼－论大雍与胡战疏策 《论大雍与胡战疏策》从很多方面剖析了大雍和胡人的战争，并给出了一些解决方法和建议。 顾正言在策论中指出，大雍节节败退的根本原因，就是一个字，钱。 虽然苛捐杂税年年增加，但依旧补不上北方的窟窿，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这里面有很多银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所以顾正言建议大雍先收缩防线搞钱和解决内部矛盾，而不是一味的请求出战。 他深知决定战争胜利的根本原因，是人，要是文武不统一，要打赢一场战争，几乎不可能。 武将在前面冲锋，文官在拖后腿，怎么能打赢战争？ 一腔热血，最多能打赢一场战役，但不能打赢一场战争。 从前世经验来看，战争的决定因素有很多，比如粮草，医药，装备，士气，抚恤等，很多都是文官集团的事，要是这些不解决，光靠武将用爱打仗，那还打锤子？ 所以要统一文武，就要有共同的利益目标。 当然，共同利益目标，就是钱和权，什么国泰民安，安居乐业，这些东西大家喊喊口号开心就好，当然，也不乏真正的好官以此为目标。 但这样的好官，又有几个？ 那为什么很多文官会不想打仗，主和派的力量这么强呢，第一点，是因为一场战争的消耗，实在太大，军饷，物资，抚恤等，会拖垮一个朝代，事实上现在大雍的财政已经告急，不说油不油水的问题，再耗下去，胡人还没打过来，大雍自己就先完蛋了，那文官们还玩什么？ 第二点，也是大部分文官极力主和的原因，是因为武将在战争中，会立更多军功，会获得更多官职爵位，越打，地位就越高，换句话说，越打下去，武将的地位迟早会超过文官。 文官们怎么能接受一群粗鄙武夫的地位超过自己？这点就从权的角度侵害了文官利益。 第三点当然是皇帝也不愿意看到武将集团势大，因为武将集团势大比文官集团势大，带来的直接威胁要大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岳武穆不得善终的原因。 顾正言剖析了问题后，接下来就要解决问题。 首要一点，就是搞钱，而且搞钱还不能侵犯到权贵的利益，不然受到的阻力很大。 所以顾正言搞钱的方法一就是收取商税，关市税，建议国家进行酒、铁、醋专营，顾正言研究过，目前大雍的商税太低，几乎没有，农税是无法再支撑目前的大雍的。 但是商税是一个看起来很好，其实是一项具有慢性毒性的政策。 这也是绝大部分穿越小说犯的错误，回到古代，搞钱，或者造反成功，就盲目搞出一堆商税。 甚至以为古代很多朝代没有商税，会觉得古人很蠢，其实这大错特错。 历史学家和经济学家早就盖棺定论，古代的商税，从长期来讲，其实弊是大于利的。 商税本身从出发点来看，当然是好的，利国利民，但是在古代，商税具体操作起来就有很多很多问题。 古人早就明白这点... 这点后面再说，但是短时间来看，商税不失为一项为国家搞钱的极好政策，但是商税会侵害商人背后权贵的利益，所以顾正言从保家卫国的角度出发，搞了一个“战时商税”，就是专门为了对抗胡人定制的商税，要是胡人被打走，那就取消，这也从侧面调动了百姓抗争胡人的积极性，而且名义上也能站得住，也比较柔和。 暂时来说，盐、丝绸、茶等一些行业绝对不能碰，这些行业背后的大佬能灭掉敢伸手的所有人。 但酒、铁、醋可以，因为铁是朝廷不可缺少之物，占有大义，酒和醋的话，好像背后的大佬不够大，可以动... 还有，可以向民间商人募捐，按照募捐金额，适当给出一些商贸优惠政策，甚至官府赞扬，弄个嘉奖牌子等等... 顾正言还细致描述了一些具体的商税政策以及相关注意事项，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按照顾正言的政策，不出三年，大雍的财政就会逐渐回暖。 钱的问题解决，还不够，还有权，要是武将立功太多，会踩到文官头上拉屎，那战争阻力依旧非常大。 针对这点，顾正言提出，用钱和永业田甚至一些商行的股份奖赏有功将领，至于官职和爵位，官职必须是立了很大的功，至于爵位就别想了... 这样，就稍微缓和了武将在权和地位上和文官的对立，但只能是缓和，消除是任何手段都无法消除的。 其实这样武将们的权益会受到一些损失，但是总比文官在背后故意使绊子，甚至极力主和强... 顾正言还在农政上提出了一些建议，比如一些作物的种植方法，提高作物的肥田措施，引入新型水车等引水措施等等。 当然，说了半天，其实这些都是后勤工作，对于如何对付胡人战无不胜的骑兵，顾正言也提出了一些建议。 骑兵作为古代的最强兵种，轻骑兵游走，重骑兵冲击。 最好的方法当然建立自己的骑兵军队，以骑制骑，但是短时间内不现实，最关键就是钱不够。 其次就是以步制骑。 首先，步兵对付轻骑兵，主要采用各种强弓硬弩。 至于怎么制作强大的强弓硬弩，洛书瑶还故意卖了关子，吊吊洛擎苍胃口... 其次，重骑兵作为古代重装坦克，号称可以冲破一切。 步兵对付重骑兵，武器上选择长枪巨斧麻扎刀，加上铁刺，栅栏，战车等。 策略上要结合有效地势，步兵善险，骑兵善平，后勤上为了怕被敌方骑兵摸屁股，切断粮草，可以采用水路运输粮草，骑兵怕水.... 至于对待胡人政策上，顾正言的本心当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最终目标最好是赶尽杀绝。 但现在还不行，必须苟住，可以采取一些怀柔政策，比如在北地建立商市，给胡商一些优惠，抬高牛羊马价格，建立丝绸茶叶瓷器贸易通道等等... 这些东西都是前世顾正言追一个历史专业的学姐，专门苦心研究了很久，才学到的历史知识... 当然还结合了一些史学家的总结。 当然，顾正言和洛书瑶都有所保留，因为现在全部都拿出来，那后面还玩什么？ 洛书瑶洋洋洒洒写了七八张纸，有些很细，有些只是粗略描述，比如一些武器和工具，洛擎苍都没听说过。 这是故意吊洛擎苍胃口... 洛擎苍看完，久久不能平息。 能写出此篇策论的人，绝对是大才，而且，政策敏锐的洛擎苍知道，里面的东西，有很大可能成功。 他看完后，心头火热，双眼冒光。 要是这样，胡人，当可驱之！ 这个人，到底是谁？ ... 第119章 你还好吗 “瑶儿，这真是那个书生写的？”洛擎苍已经问了三遍。 他不信。 作为混迹朝堂多年的大佬，洛擎苍怎么可能不调查调查女儿所“嫁”之人，虽然名义上被赶了出去。 事实上连顾正言往上三代都被调查得明明白白... 但怎么调查怎么看顾正言都是一个普普通通落魄的农家穷书生。 一个普通穷书生能有这般见地，能写出这种东西？ 洛书瑶重重点了点头道:“爹爹，是女儿亲眼所见。” 侯爷沉默了。 因为洛书瑶没有任何理由骗他。 但，这...怎么可能？ 永平有这样的人？ 隆耀皇帝虽然信任洛擎苍，但大雍目前的财政情况，确实不能再支撑一场中大规模的战争。 所以隆耀皇帝也是经常为此发愁，不只是主和派文官集团的阻碍，其实最主要的障碍还是钱。 隆耀皇帝也和百官想了一些搞钱的政策，都无非就是从农税入手，或者拿没背景的商人开刀，当肥羊宰...但大都收效甚微，还弄得民怨四起。 洛书瑶写的这些东西，可谓是正中侯爷和圣上的下怀，很正的那种。 其中的一些搞钱政策，很契合现在的大雍朝，而且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和过激。 洛擎苍目露火热，心中欣喜不已，有了这，可以好好打打那群尸位素餐的文官们的脸，相信圣上看到，也会有种雪中送炭之感。 不过... 洛擎苍欣喜之后，渐渐回过味来。 瑶儿现在拿出这个，只是简单的为父分忧？ 洛擎苍小心收好几张纸，看着洛书瑶，点头赞许道:“瑶儿，你帮了为父一个大忙，说吧，你拿出这些东西，是想替那个书生说好话？他想要什么？银钱？官职？” 洛擎苍以为是那个“怀才不遇”的书生借洛书瑶的手把策论交给他，以此作为一种晋升的途径。 至于情爱什么的，侯爷可一点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洛书瑶闻言，摇了摇头，微微笑道:“爹爹，这是瑶儿私自把他所写交予爹爹，他从来没有想过以此换取利益...” 洛擎苍闻言，皱起来了眉头。 “爹爹，那个书生很不一般，本身才华横溢，而且会的东西很多，女儿希望爹爹不要暗中对那个书生不利，他有恩于女儿，而且他现在一心参加科举，不想被打扰...” 洛书瑶怕洛擎苍看到顾正言的才华，想使些阴招，逼迫顾正言向他效力...所以先说明干系。 “也罢，此人为父很感兴趣，有机会倒要见见，要是他真如此，为父不介意给他一场富贵。”洛擎苍点了点头道。 一场富贵？ 洛书瑶心里不以为然，不过她的目的暂时达到，至少让顾正言在侯爷心里留下了个好的印象。 初步筹划已经完成。 “好吧，马上家宴开始，你先退下吧。”洛擎苍道。 “是，爹爹，瑶儿告退。”洛书瑶施礼离去。 洛书瑶离去后，洛擎苍目露思索，良久，朝门外道:“李中，可见到那人？” 门外闪过一道身影，恭敬道:“回侯爷，大少爷接人那日那人正好在科举。” “传闻如何？” “与之前一般无二。” “好了，这事先不管，盯紧陆阳安和金辉，去吧！” “是，侯爷，属下告退。” 洛擎苍又拿起这几张策论看了起来... “哈哈，卫松（左相），你个老东西，老子很期待你看到这份策论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哈哈...” ...... “哇哈哈，瑶妹，听说你回来，二哥给你买了一些好东西，你看，这是酥白楼的胭脂水粉，灵玉阁的胰子和发胰...”一袭银装的侯二少爷指着一排丫鬟手中拿的东西，一样一样介绍道。 洛书瑶从洛擎苍书房出来，就看到站在一排丫鬟前的洛鸿麟，莞尔一笑道:“谢谢二哥。” 洛鸿麟眨了眨眼道:“瑶妹，我听说你把自己嫁给一个穷书生，他...没欺负你吧？” 洛书瑶笑道:“二哥，他待我很好，他和其他书生不一样...” 洛鸿麟疑惑道:“啊？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瑶妹，你可是从来不会对书生是这个态度哦！来，和二哥说说他有什么不一样。” “他...” 接着洛书瑶就把顾正言和她之间的事和洛鸿麟简单地说了下。 洛鸿麟纵横纱场多年，很了解女人，他看到洛书瑶一提到那个书生，脸上的表情就如初恋般，他就感觉有些不妙... 两人聊了一会儿，洛鸿麟憋出一个笑脸带着一丝试探问道:“瑶妹，你告诉二哥，你是不是...” 说着悄悄看了看四周，降低了声音接着道:“喜欢上那个书生了？” 洛书瑶甜甜一笑道:“二哥，你猜。” 洛鸿麟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有些难看... 看你这表情，还需要猜？ “咳咳，瑶妹，二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问下你不会被他所蒙骗了吧？他真没对你做什么事情？”侯二少爷打量了下洛书瑶，很是不解。 洛书瑶笑道:“做了...” “啊？”侯二少爷差点跳了起来，瞪着双眼，张大嘴巴，表情一脸惊骇。 “吟诗作对，谱琴对弈而已，二哥为何如此惊讶？二哥以为是何事？”洛书瑶故作疑问道。 “哦...没…没什么。”侯二少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走了二哥，姨娘还在等我们。” “...好！” 侯府家宴。 英武侯作为世袭侯爵，规矩森严，绝不是想如何就如何。 事实上，古代权贵高门，规矩都很多，大多数公子，小姐们都很守规矩。 在家庭宴席中，长者必须坐在东向，因为古人认为东是最尊重的方向，一般坐的都是地位最高的人，而西向则是地位最低的方向，一般坐的就是庶子庶女，或者幼子。 所以在侯府的家宴中，侯爷坐东向，洛书瑶坐西向。 其实尹真真作为妾室，是没资格上桌的，但几人感情很好，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除了坐次，饭菜摆放也有严格的规矩，比如盘子的肉，带骨的要放在不带骨的左边，饭在用餐者左边，汤在右边，调味料在前... 还有包括下人端菜的手势，吃东西的先后顺序，还有姿态等等，很是繁琐... 这些礼仪都是《仪礼》《礼记》所记载，当然，私下的话遵守一部分就差不多了，但有客人的话，就要严格遵守，不然会被视为无礼。 所以洛书瑶为什么不想回府，就是因为做什么事都要守礼... 不管如何，家宴还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举行完毕，主要是今日的洛擎苍很是开心，笑容比此前多了很多。 可不，女儿回来，又得了一篇跨时代的策论，还能不开心？ 洛书瑶用完饭又和家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带着丫鬟回到了含香院。 在路上赶路的时候还没怎么发觉，但回到闺院她才发现，她已经不再习惯府内的生活了。 就算侯府的茅厕，也是老式的坑式茅厕，味道很...这让习惯了顾家小院那堪称大雍第一茅厕的洛书瑶好不习惯！ 还有沐浴的时候，就算用了最好的贡胰，效果也远远不如香皂和洗发露... 还有家宴，食材虽好，可味道还不及顾正言做的一半。 所有的一切她都不习惯。 其实物质的东西只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人。 她想那个院子了。 想那条狗。 想那个...人。 洛书瑶沐浴完，躺在云罗绸布铺就的床上，盖着蚕丝锦被，愣愣地望着床顶悬挂的流苏，这一刻，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终究，还只是个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 吸了吸鼻子，她瘪着嘴，目露莹光道：“ 灯红未阑珊，满窗月挂悬，相思犹隔三世远，良人言，一语别梦寒。 天涯渡何边，暂离若流年，孤枕锦被夜无眠，今生缘，百年姻缘牵...” 傻书生，你还好吗，等我... ...... 第120章 亲戚来了 这两天，上京有三件事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第一件事，也是让人大快人心的事，从封地回京的英武侯三小姐，在誉德门大骂魏国公世子忠孝尽失，五常不全，此事已经传遍了上京城。 当然，大部分人都觉得爽得一批，那混账恶名在外，堪称上京一害，平时很少人敢惹，现在终于被人治了。 甚至连隆耀帝都听说了这件事，在隆耀帝的印象中，英武侯那个小女儿，可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小淑女，不曾想还有此等魄力，颇觉惊讶。 其实嗅觉敏锐的人都看得出这是在指桑骂槐，被骂的对象当然是魏国公，也有的人猜测，是不是英武侯和魏国公闹翻了，故意指使女儿为之。 据说魏国公听闻此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禁足金鸿昌，并闭门谢客... 还有一件事，在上京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 英武侯上书一篇名为《大雍与胡战疏策》的策论，把群臣和隆耀帝都秀翻了。 群臣特别是文官，被惊得哑口无言，按照这种策略，既能搞钱，又不会损失文官集团太大利益，关键按照这样发展下去，还有收复失地的可能。 这对隆耀帝来讲，是个莫大的诱惑，因为自古以来，能收复失地的君王，无不名垂青史，受人敬仰。 关键里面不止有搞钱方案，还有农政，军事等等，堪称大雍下个五年发展指导方针... 隆耀帝看完，目光比洛擎苍更加火热，收复失地的诱惑，实在太大。 朝堂上，洛擎苍滔滔不绝，主和派的文官敢逼逼，洛擎苍就以大义的名义拿出策论可行的方案直接打脸... 这次朝会，侯爷可谓是光芒万丈，一扫此前被文官按在地上摩擦的颓势。甚至退朝后，隆耀帝还把侯爷单独留下，两人在后书房又进行了一番深入探讨... 按照洛书瑶的请求，侯爷并没有当众宣布此篇策论的作者，只是单独和隆耀帝商讨的时候，才悄悄告诉隆耀帝此乃一个村下穷书生所作... 这是第一次，顾正言的名字，上达天听，不过按侯爷的意思，那个书生想走科举正途，不想过多关注，所以隆耀帝便断了直接招顾正言入宫的想法，但后面的科举，隆耀帝可能稍稍关注... 第三件事相较于前面两件事来说只是比较寻常的政治事件，左都御史陆阳安弹劾魏国公金辉尸位素餐，圈并百姓土地，暗中囤积铁器，强占盐田，草菅人命，并纵容孙子强抢民女，逼迫商贾... 陆阳安的奏折中细数了魏国公金辉的九大罪状，甚至还上升到造反的高度。 魏国公在朝堂老泪纵横，匍匐跪在地上，言辞声明自己被人诬陷，希望圣上做主云云。 某些官员“不忍”，纷纷站了出来，指责陆阳安没有证据诬陷，也有些官员力挺陆阳安，一时间，朝堂争得不可开交... 而隆耀帝只是混着稀泥，以一句容后再议结束朝会。 凤阳阁。 “哈哈哈，好！瑶妹妹，骂得好！” 姜葵笑得很开心，她听到洛书瑶骂金鸿昌的话，笑得毫无淑女形象。 “要是本宫在，还得扇他两耳光，这小狗纳妾已经纳了十四房，还不算那些被糟蹋的女孩，这样的混账，骂得好，不仅该骂，也该杀！” 姜葵满脸笑意的脸上又闪过一丝杀意。 “珠儿，以本宫的名义，下贴，让瑶妹妹来宫一叙！” “是，公主。” “瑶妹妹，姐姐可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 古代大家闺秀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大门容易理解，就是正门，未出阁女子，是不能随意外出，不然就是抛头露面，有伤风化。 二门就是内院和外院相隔的门，外院住的一般是男人和下人丫鬟，内院住的便是小姐，夫人。 洛书瑶一般是不被允许外出的，因为她的老师，大儒陈志平，从小就教她各种礼制礼仪。 但洛书瑶摆明了阳奉阴违，不允许，就偷偷出去，但年龄越来越大的洛书瑶主动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少，因为她太漂亮，不管去什么场合，都很吸引男性的目光... 她讨厌那种目光，当然，某个人的除外。 回来两天，她很想去凤阳阁见见姜葵公主，但有一件事意外发生了，让她不得不只能窝在房间里。 亲戚来了。 大雍的礼制规定，入月必须要在家里待着，称为“禁室闭足”。 洛书瑶也不例外，而且这几天也不能见男子，所以这几天也见不到洛擎苍等人。 只能见尹真真和丫鬟。 洛书瑶在顾正言的悉心照料下，本来入月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 但是由于舟车劳顿，身体受了一些寒，所以洛书瑶肚子又开始痛起来。 秋兰拿着羊皮热水袋，准备敷在洛书瑶肚子上，眼中露出一丝心疼道：“小姐，这个真的有用吗？” 洛书瑶痛得脸色有些发白，微微点头道：“有用！姜糖水弄好了吗？” “好了，小姐，”春香端着一碗姜糖水，担忧道，“小姐，这有用吗？” 洛书瑶道：“你们也可以试试，这是你们姑爷教我的，有用。” “来，小姐，秋兰给你敷上。” 洛书瑶把裙带解开，露出了如玉般的肚子，秋兰小心地把热水袋放在肚子上。 春香也小心地吹了吹碗里的姜糖水，坐到床前，喂洛书瑶喝了起来。 秋兰道：“小姐，你在那...姑爷那里入月了，姑爷是怎么待你的？” 洛书瑶喝了一口姜糖水，露出一丝回忆道：“你们姑爷，会陪小姐吟诗填词，谱琴弈子，还会给小姐讲笑话讲话本故事，还有，是他教会小姐做月事布...” 两个小丫鬟睁大了眼睛。 “小姐，姑爷他怎可如此无礼...”秋兰的心中，这都是女子的事情，男子怎么好意思参与进来。 洛书瑶微微摇头，正色道：“秋兰，春香，你们要记得，不可再说姑爷坏话，他没有无礼，这是小姐自愿，知道了吗？” 两个丫鬟点了点头，她们越来越明白，姑爷在小姐心中的位置。 “吱呀~” “夫人！” 尹真真手上拿着几块月事布，缓缓走了进来，面露关心道：“瑶儿，这是宫里的女宫亲手所做。” 感受到肚子上传来的暖意，洛书瑶气色微微好转，露出一个笑容道：“真姨娘，我有几块，是...他教瑶儿做的，秋兰，拿给夫人看看。” “什么？”尹真真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秋兰把从顾家小院带回来的那几块月事布递给尹真真。 “夫人，您看，这可是小姐亲手做的。” 尹真真赶紧接过，一摸，发现这几块月事布的精致程度，比自己带来的这几块还好... ... 第121章 到底什么忙? 顾正言可是结合了很多朝代的经验才制成这样一副吸收性优良的，独一无二的月事布，但宫中女宫做的就相对粗糙很多。 尹真真摸着这精致独特的月事布，叹气道：“瑶儿，姨娘突然有点明白了，大雍男子，可是对咱女子的月事避之不及，可那书生，不仅懂这个，还不避讳地教你做这个，姨娘现在明白为何你会看上这书生了。” 洛书瑶虚弱的俏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笑道：“姨娘，他...真的不一样。” ...... 当姜葵知道洛书瑶入月时，一脸无奈，想早点见到洛书瑶的心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思虑片刻，姜葵朝丫鬟吩咐道:“珠儿，下帖，七日后正逢观莲节，在紫竹园举行一场诗会！诗会名...就叫‘暮春诗会’，项目设置三艺，琴艺，画技，诗词，这是瑶妹妹最喜欢的。请帖第一个人就是瑶妹妹，其他人就按照上次诗会的名单依次邀请吧！” 紫竹园就是上京皇宫内专用于举办活动和宴会的园林。 “是，小公主，奴婢这就去。” 珠儿离去后，姜葵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期待的笑意，接着想到什么，又露出一股煞气… 七日的时间匆匆而过。 这七日，洛书瑶一直都待在房间里，连外院都不能去，更不能见男子。 陪她的，只有几个丫鬟和尹真真。 在确定姜糖水和热水袋有用后，侯府上下的女子，便摒弃了用身体硬撑痛经的落后做法，都开始用这两种方法。 甚至还流传传到其他府邸... 大雍很少有治疗痛经的药方，就算有，那药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所以一些可以治疗痛经的方法，显得很珍贵。 同处于入月时期的丫鬟们，发现这两种方法真的很有用，都夸赞小姐聪慧过人。 其实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方法，是那个传说中的姑爷所创... 洛书瑶这几日过得很是煎熬，倒不是因为身体，而是恰逢入月，她有一件重要的事一直没有来得及去做。 书信。 三封书信一直在她身上藏着，她有很多次想让秋兰或者尹真真帮她寄出去，但一是害怕被发现，二是害怕真正惹怒侯爷而牵连无辜，所以一直搁置了下来。 对于谨慎的洛书瑶来说，并没有到冒这种险的时候。 六月二十七，时值端午，天清气爽，碧空万里。 今日，上京的青才子们，都春风满面，仿如有好事发生般，打扮得一个比一个正式和帅气。 皆因很久没有举办诗会的姜葵公主，终于又开始举办诗会了。 要知道，在上京的青年文化圈子里，姜葵可是站在最顶层的那种，她举行的诗会，通常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青年俊杰，年轻才子，甚至闺阁才女等等。 对于上京的才子们以及圣天府的学子来讲，能被姜葵公主邀请，已经算是一种认可和荣耀。毕竟大家参加这种诗会，除了切磋才艺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拓展人脉，在姜葵公主面前露个脸。 要知道姜葵公主，可是少数能在圣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公主。 很多人都把姜葵公主当成一条晋升之道。 英武侯府。 今日的洛书瑶只是略施粉黛，穿着淡绿色的曳地裙，头发中别着简单的珠花簪，戴着紫色面纱。 戴面纱的原因当然是不想有太多其它男子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或者生出其它心思... 洛书瑶越来越焦急，心中时有忐忑，因为时间已经过了比较久，那封信还没寄出去，万一那个傻书生误会自己，和别人定了亲... 那自己回去...要是他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怎么办？ 洛书瑶不免为此担忧，她知道顾正言现在在周围乡亲中的地位如何。 她也知道洛凰城在永平散布的消息，她相信顾正言不会轻易相信，但...万一呢？ 可今日的她焦急中却带有一丝欣喜。 因为姜葵，不仅能帮她送信，也是她能不能离开这里的关键... 至于那什么破诗会，她现在哪来的心情参加？ 她只想见见姜葵。 一切妥当，洛书瑶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紫竹园。 园内佳木茏葱，奇花熌灼，数条流溪盘旋，绕阶至泠鸢湖，湖边白石为栏，环抱湖沿，栏外亭台楼阁，游廊周垂，尽显皇家之贵。 此时园内声音交错，但并不显嘈杂，因为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青年才俊，要是粗口鄙语，大声说话，会被视为无礼。 注意，在古代，上流圈子，无礼不仅会被舆论指责和嘲笑，还可能没有朋友... “公主，书瑶小姐到了。” 姜葵早早就在一处楼阁中等待，听闻洛书瑶到来，眼前一亮道:“把她接过来！” “是，公主...” 洛书瑶带着秋兰春香，下了马车，递上请帖，进了皇宫，轻车熟路地往紫竹林走去。 以前的洛书瑶，很喜欢参加这种诗会，其实以前有很多诗会，是洛书瑶和姜葵一起筹划的，所以洛书瑶不在上京，姜葵很少举办什么诗会。 珠儿早就在紫竹林门口等候，看到紫面绿衣的洛书瑶一行人，赶紧上前行礼道:“书瑶小姐，公主让珠儿来接您。” 洛书瑶微微颔首道:“辛苦珠儿了，走吧。” 几个丫鬟是认识的，偷偷眨了眨眼，算个打过了招呼。 “吱呀~” “葵姐姐！” 阁楼门一开，洛书瑶就迫不及待喊道。 “嘻嘻，瑶妹妹，过来！”姜葵起身，一把把洛书瑶拉了过去。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没本宫吩咐，不准进来。”姜葵朝后面几个丫鬟吩咐道。 “是，公主。” 几个丫鬟离去，姜葵也不顾什么礼仪，给了洛书瑶一个拥抱。 “瑶妹妹，怎么样，那个书生可有欺负我的瑶妹妹？”姜葵离了洛书瑶，上下打量地望着，眼里似有莫名的意味。 洛书瑶眨了眨眼道:“哪种欺负？” 姜葵一愣。 “好啊，瑶妹妹，你变了，你以前可不会对一个男子这么说话！看来...”姜葵摇头笑道，“那个书生，真把瑶妹妹的心给偷了去...” 洛书瑶乖巧道:“嗯...” 姜葵一惊，有点不可思议道:“真的？这天下，能让瑶妹妹看上的男人，怕是不多...来，给姐姐说说那个书生。” 姜葵牵着洛书瑶的小手，好奇道。 接着洛书瑶把顾正言对她的一些细节与其他书生不一样的地方简单说了一下。 姜葵听得很是惊奇，眨了眨眼道:“有这样的男子吗？” 洛书瑶正色道:“有！不过，葵姐姐，这次妹妹可有事情找你帮忙。” 姜葵笑道:“就知道你这丫头的小心思，是跟这个书生有关的吧？” 洛书瑶莞尔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葵姐姐，葵姐姐...” “香皂和洗发露用完了吗？” 洛书瑶脸色一正。 提到香皂和洗发露，姜葵笑容一滞。 前段时间她可是被那群贵妃们逼得都快烦死了... 别说妃子们，甚至她自己，都很想要这两样东西。 洗发露姜葵还有一些，但香皂已经用完了... 用习惯了香香滑滑的香皂，再用那一坨坨干瘪瘪的胰子，怎能习惯？ 姜葵深吸口气，握着洛书瑶的小手道:“瑶妹妹，这两样东西，真是那个书生所创？” 此前洛书瑶可没告诉姜葵香皂和洗发露是顾正言所做，都是姜葵所猜测。 洛书瑶道:“果然瞒不过葵姐姐，葵姐姐也知道，这两样物事，对于女人有多大吸引力，他曾经的意思，可以把这两样东西给姜葵姐姐，所占两成利即可...” 姜葵目露精光，缓缓道:“那妹妹的意思是...” 洛书瑶深吸一口气，道:“当然可以给姐姐，但我希望姐姐可以帮妹妹几个忙，要是此事困难，那这两样东西，全权送给姐姐也未尝不可，我相信他不会怪我，要是怪我，那我向他道歉...” 姜葵眯起了眼睛。 瑶妹妹，你让我帮什么忙？ 还有，你对这书生的态度... ...... 第122章 洛书瑶的布置 姜葵摇了摇洛书瑶的手臂，追问道:“瑶妹妹，你我姐妹，就别绕弯子了。” 洛书瑶也握着姜葵的手，缓缓道:“葵姐姐，第一件事，你也知道，妹妹早就到了婚嫁年龄，妹妹害怕有心人会向圣上下旨赐婚，如有此事，我希望姐姐以及背后的大人们能在朝堂阻止一二...” 这便是洛书瑶一直所担心的事之一，她的年龄和美貌，足以吸引大部分男人，她怕自己莫名其妙就被隆耀帝赐婚... 赐婚在大雍史上，可谓是层出不穷，皇帝有时候闲着没事就爱瞎鸡儿乱点鸳鸯谱，尤其是给他的皇子们选王妃，要知道七皇子姜烨可是明里暗里表露了多次对洛书瑶有意思... 当然，也可能是金鸿昌求娶姜葵不成，为了报复再死皮赖脸求娶洛书瑶，这些都有可能。 洛擎苍订立的婚约，还有待缓和，要是隆耀帝再下旨赐婚，那就没得缓了。 皇帝金口一开，一言九鼎。 要是真这样，可以预料知道真相的顾正言绝逼会带着洛书瑶流浪天涯，后面无非是两种剧情，一是攀科技树造加特林战神崛起，二是利用北方胡人，踏平大雍... 不管怎样，都是下下策。 而且这些剧情太过老套，一看就知道结局的那种，还是让其他穿越者去完成吧... 其实不仅是大雍，华夏古代皇帝瞎赐婚的也数不胜数。 比如唐中宗李显就把皇后五十多岁的奶妈赐给了时任御使大夫，后任宰相的窦怀贞... 当然，皇帝赐婚其实也不算乱赐，赐婚有很多作用，比如可以显示对大臣的恩宠，制衡党争，报复大臣撒气等等。 所以洛书瑶回上京的目的之一，就是尽可能阻止隆耀帝乱赐婚。 不管赐婚给谁，都不是洛书瑶想要的。 其实大臣们在这事儿上的劝谏并不一定有用，但人多的话，隆耀帝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姜葵闻言，缓缓瞪大了眼睛，惊讶道:“瑶妹妹，这就是你愿意拿出这两样东西要姐姐帮的忙？” 洛书瑶点了点头，露出一希冀道:“当然，要是姐姐愿意给他留两成利就更好了。” 姜葵闻言，正色道:“瑶妹妹，你小觑了姐姐，要是只是阻止你赐婚，我会和老师他们说说，至于香皂和洗发露...” 姜葵又摇了摇头，缓缓道:“你我姐妹，不必了。” 洛书瑶嫣然一笑道:“谢谢葵姐姐，不过这两样东西姐姐还是留着吧，他现在可保不住这两样东西。” 姜葵眯缝着眼，目露思索之色，良久，微微点头道:“如此，那姐姐就笑纳了，不过两成利...” 洛书瑶道:“姐姐有话直说。” 姜葵微微摇头道:“瑶妹妹，连我可能都拿不到两成，给他两成，也许是害他，最多一成吧。” 洛书瑶笑道:“葵姐姐说了就成。” 姜葵一系在朝堂的力量可不小，而且对待胡人的态度来说，处在中立，是主和派和主战派拉拢的对象。 香皂和洗发露的收益可不只是姜葵一个人所得，她背后还有很多人。 能给顾正言留一成，已经是看在洛书瑶的面子上了。 留多了，其他大人会不满。 洛书瑶当然懂这个道理。 “还有一事，”洛书瑶抽出手，从怀里拿出三封信，递给姜葵道，“葵姐姐，这个你帮我寄出去可以吗，三封是一样的，最好分开寄，确保他能收到。” 姜葵小心接过，眉头一挑，笑道:“情书？” 洛书瑶俏脸闪过一丝不自然，“反驳”道:“报个平安罢了。” 姜葵拿着书信，故意道：“姐姐想看看。” 洛书瑶眨了眨道：“就怕姐姐看了可能睡不着觉。” “哈哈...” 姜葵笑得花枝招展。 “你这死丫头！姐姐倒是好奇这书生了...行，姐姐不看了，不过一封就行了，姐姐要寄的信，天下间敢拦的人，不多。” 笑容里夹杂着一丝霸气。 “看你这样子...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姜葵笑容不改，顺便把另外两封递给洛书瑶。 洛书瑶接过，微微一笑，又正色道：“果然瞒不过姐姐，还有件事，就是想请姐姐帮我和成御医说说，如此这般...” 接着洛书瑶又把自己的计划和姜葵说了说。 姜葵听完，表情复杂，深吸口气道：“妹妹，你这样做，就是想回去见他？” 洛书瑶嫣然一笑道：“终究是女子，妹妹只是，不想被人当成工具一样摆布，如事不可为，妹妹亦无悔。” 姜葵闻言沉默了。 她何尝不是，要不是她深得隆耀帝喜爱，早就像其他公主一样被许出去了。 倒不是说许的人不好，只是总有一些女子，不喜欢这种被人摆布命运的感觉。 洛书瑶看着姜葵无言，又握着她的手，目露一丝特殊意味道：“要是姐姐为男儿身，妹妹相信，太子殿下，怕是...” 洛书瑶没有说完，但以两人的聪慧，稍微点一下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姜葵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激光那种亮度的... 眨了眨眼，激光熄灭，姜葵深吸口气，叹道：“可惜。”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事在人为。”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还有一事...”洛书瑶凑近了姜葵耳边，表情略带羞涩地说了起来... 姜葵闻言，缓缓睁大了眼睛道：“妹妹，你真想好了吗？” 洛书瑶表情恢复正常，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姐姐，这事儿，后面需要时机，我相信圣上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但后面需要一个特殊的时机，我也相信姐姐知道该如何把握...” 姜葵正色道：“我答应妹妹，可这事儿父皇那里...” 洛书瑶道：“无妨，不论结果如何，姐姐尽力即可，妹妹后面还有其他办法...” 姜葵由衷赞道：“妹妹，你的聪慧怕是全用在你的情郎那里了...” 洛书瑶也笑道：“姐姐，还能用在哪儿呢？” 姜葵一滞，随即笑道:“还可以用来骂金鸿昌那个混账！” ...... 第123章 姜葵的惊讶 “对了妹妹，你说父皇知道他的名字，何出此言？”姜葵问道。 让皇帝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可不是一件易事。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个无功名的穷书生。 洛书瑶道:“姐姐，我父亲前几日上书了一篇策论...” 姜葵眼睛微微睁大，目露震惊道:“居然是此人所着？” 洛书瑶微微点头道:“妹妹已经作出了一些删减，他自己也是随口而出，妹妹看的出，他应当还有所保留。” 姜葵目光灼灼道:“能...” 她下意识想说能为我所用吗，但话到嘴边立即反应过来，这是瑶妹妹所看上的人，也算是自己人... 这书生，果然不凡！ 洛书瑶当然知道姜葵的意思，略俏皮道:“葵姐姐，你可不能把他抢走！” 姜葵摇了摇头，笑道:“你啊！” 话风一转，接着道:“果然，能让瑶妹妹看上的人，当真是有些本事，我此前查过这书生，好似并无特别，为何藏得如此之深？” 姜葵不解。 洛书瑶目露回忆道:“他曾经说过...” “也许是为了我才如此！” 姜葵皱眉道:“也就是说，他此前乃山野隐士？然后与你邂逅，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才显露自己的本事才华？” 洛书瑶点了点头道:“妹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缘由，所以，只要他不负我，那妹妹...” 说着闪过一丝红晕。 “你呀！”姜葵笑道，“行，姐姐尽全力帮你...” “谢谢姐姐，还有，妹妹还要送姐姐一件礼物，我相信姐姐会喜欢。”洛书瑶略带神秘道。 姜葵期待道:“哦？瑶妹妹的礼物，姐姐可是很期待。” 洛书瑶道:“葵姐姐，可让人取块木炭，磨成长条状即可。” 姜葵疑惑道:“瑶妹妹这是...” “姐姐容妹妹先卖个关子。” “...行！珠儿！进来！” ...... “沙沙~” 洛书瑶拿着石炭，熟练地画了起来。 姜葵保持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她其实很爱画，也时常向徐蓝生请教，别人画自己，她当然是不愿意的，但瑶妹妹除外。 两人以前也互相画过对方，所以让姜葵有些疑惑的是，这算不得什么特别的礼物吧？ 只是用木炭来作画？这... 良久… “好了！”洛书瑶放下笔，莞尔一笑道。 “瑶妹妹，你看看你的手，先洗下！来，给我看看。”姜葵说罢，拿起了这幅画... “嗯？” “这...” 姜葵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震撼。 画上的人凤眸潋滟，唇若点樱，高雅出尘，华贵中又带着着几丝清冷...整体观之，又栩栩如生，宛如姜葵本人入了画... “这是什么技法？我在徐蓝生那里也没有见到过，这...” 震撼之后，聪慧过人的姜葵立即反应过来道:“这...是那个书生所创？” 洛书瑶笑道:“他说是他已逝的父亲所创...” 姜葵拿着画，目露思索道:“可有他父亲的大作流传？” 洛书瑶摇了摇头，缓缓道:“没有。” 姜葵沉默片刻，叹道:“我现在相信古人诗词中所说的‘缘分’了，这样的人，居然是你随便...” “捡的？”洛书瑶笑道。 “哈哈...他听到会不会生气？” “不会！” “为何？” “他说他捡到了我...” “...” ...... “七殿下，您不能进去...” 两人正聊着，阁楼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听到这声音，洛书瑶轻轻摇了摇头，把面纱重新戴上。 姜葵的脸色的却是冷了下来。 “吱呀~” “书瑶小姐回来了？” 从门外闯进来一个人，这人身着明黄色蟒袍，腰缠金色腰带，手里拿着白色折扇，面庞俊美秀气。 “姜烨皇兄，擅闯皇妹的房间，是不是过分了？还有，这诗会，皇妹好像没有邀请皇兄吧？”姜葵冷冷道。 姜烨讪讪一笑，带着歉意道:“九妹恕罪，皇兄听闻书瑶小姐回来，实在忍不住想见见书瑶小姐...” 姜葵皱眉道:“皇兄，皇妹和你说过，书瑶妹妹对你无意，你何须如此？” 姜烨不理，朝带着面纱的洛书瑶道:“书瑶小姐，烨只是倾慕书瑶小姐的才华，你我接触时日尚少，也许会发现烨的优点呢？” 洛书瑶颔首一礼，施施然道:“七殿下，书瑶只是闲暇时分喜欢作些情诗恋词，无病呻吟罢了，远谈不上什么才华，怕是要让七殿下失望了。” “无妨，”姜烨似没有听出洛书瑶话里的意思，接着道，“烨就喜欢书瑶小姐的情诗恋词，望能找个时间和书瑶小姐探讨一二...” “姜烨！”姜葵站了起来，目光凌厉道，“你是把本宫的话当做耳边风吗？” 姜烨闻言，叹气道:“皇妹，皇兄对书瑶小姐没有恶意…” 之所以姜葵敢这么叼姜烨，是因为姜葵乃是皇后嫡出，姜烨则由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所出。 要知道，古代嫡庶之间，地位差距极大。 这也是为什么姜葵公主不同于其他公主的原因。 因为姜葵，是隆耀帝唯一嫡女。 姜葵正要说话，洛书瑶先道:“七殿下，书瑶并无他意，还望七皇子莫错付他人，好自为之。” 姜烨闻言，闪过一丝憾意，他本是不受重视的皇子，在皇子中地位也不高，只是喜好诗词书画，属于那种皇族书生，而且也比较没有主见... 洛书瑶倒不是讨厌他，只是很无感，感觉这种东西，很玄妙。 “如此，烨先行告退，书瑶小姐如回心转意，烨愿再与书瑶小姐吟诗作对...”姜烨说罢，带着满脸遗憾走了。 看着煞气未消的姜葵，洛书瑶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葵姐姐...” 姜葵闻言，煞意尽消，坐下道:“瑶妹妹，姜烨本性不坏，算得上是君子之流，但太过死脑筋，也太过软弱，哎...” 洛书瑶笑道:“葵姐姐，莫气，七殿下喜欢才女，妹妹能理解，只是会错了人罢了。” ...... 第124章 等了半天的才子们... 二女越聊越欢，竟忘了时间流逝... “咚咚~” “珠儿，何事？”姜葵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皱眉道。 一般珠儿没急事，是不会来打扰姜葵的。 “公主，外面的才子...” 二女俱是眉头一挑，聊得太入神，竟忘了现在还在诗会中，那群才子还在外面晒太阳瞎等... 姜葵有些尴尬，让那群才子瞎等了这么久，还是有些说不过，便立即起身，朝洛书瑶道：“走，瑶妹妹，那群才子怕是有些急了...” 洛书瑶戴好面纱，带着一丝歉意道：“都怪妹妹找姐姐聊了这么多。” 姜葵拉起洛书瑶的手，“不满”道：“说什么胡话，这诗会，是姐姐专门为妹妹举办，那些才子俊杰，只是陪衬，管他们的！走吧，还是看看他们今天能作什么新诗词，新画，新曲儿。” 似想到什么，洛书瑶又道：“雪莹姐姐没来吗？” 姜葵叹道：“那丫头和你前几天一样...” 亲戚来了... 洛书瑶思索道：“姐姐，我这里有两种方法，可以缓解疼痛，我先写下来，姐姐也可以看看，顺便派人把方子交给雪莹姐姐吧。” 三人入月时都会痛... 姜葵惊奇道：“妹妹开始学习医道了？”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这是他教我的，还有，他也教我做月事布...” 姜葵闻言，面带惊讶，随后眼神里又露出古怪之色，上下打量着洛书瑶，细声问道：“瑶妹妹，你有没有和他...” 洛书瑶笑道：“什么？” “肌肤之亲...” 姜葵的声音很细很细。 “抱在一起算吗？”洛书瑶面不改色道。 “啊?” 姜葵离了洛书瑶的手，退后两步，面露惊骇地看着她。 今天九公主的表情有点丰富。 这确实惊到她了。 瑶妹妹，你太大胆了吧？ 洛书瑶目露回忆道：“我从树上掉下来，扑到他身上...” 姜葵惊骇中带着一丝不解道：“树上？我没听错吧瑶妹妹？这还是我的瑶妹妹吗？你没事去树上干嘛？” “我...是他叫我上去的...”洛书瑶的语气很不自然。 姜葵的表情很是精彩。 ...... 紫竹园。 泠鸳湖周围分布着几个小型荷花池，池里荷花含苞待放，粉嫩欲滴。 不远处则有三处人群聚集的地方，每处便是每项“艺”的比试地。 琴艺的场地相对简单，只是一处花草空地上布置了几张案台，案台上放置着一张古琴，每张案台边，伺立着一个丫鬟，主要是帮着举琴谱，或者端茶递水送糕点。 画技的场地稍显复杂，因为使用的画纸比较大，所以桌台也很宽大，为了让人能好好观赏画作，桌台都是环状排列，还有专门竖立的木板，可以把画铺在上面，视野更好，当然，丫鬟都是标配。 诗词的场地就很绚丽了，采用的是“流觞”式的模式，所谓流觞，便是小河小溪上游放置可以漂浮的酒杯，才子们绕溪而坐，酒杯顺水而下，随机停在哪里，谁就饮酒赋诗，很具诗意。 当然，才子们坐的石凳石桌都是专门设立，丫鬟依旧伺立旁边。 其实丫鬟们的作用，除了端茶递水，磨墨摊纸外，还有一种“捧哏”的作用。 就是才子们有了佳作，丫鬟们就会表情夸张地赞叹道：“哇~公子好厉害~”，类似这种，这样做会让才子们仿佛打了鸡血般，疯狂分泌多巴胺，会显得更加自信一些。 当然也不乏有些丫鬟被某些才子看上，丫鬟也心仪才子，最后直接带走做妾，成就一段才子丫鬟的佳话... 不过今天才子们像是鸡血打多了，发生了溶血反应般，各个都有点晕。 主要是今天才子们在大太阳下，暴晒了半天... 一个个都快晒焉了般，看起来无精打采，甚至有几个有中暑的趋势... “瑾曦公主驾到！” “英武侯嫡女书瑶小姐到！” 这道声音传来，众才子精神一震，像是回到泉水般，渐渐恢复过来。 姜葵挽着紫纱遮面的洛书瑶，款款而来，两人都是极有气质的人，就算才子们的身份背景也不一般，见过的女人也不少，但看到两人，还是惊叹不已。 “见过瑾曦公主！” “见过书瑶小姐！” 才子们打着招呼，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像只骄傲的公鸡一样，都想给两女留下一些印象，尤其是姜葵公主，这可是晋升之阶，一条大腿。 姜葵略带“歉意”道：“各位公子才子，瑾曦刚从父皇那里回来，耽搁了会儿，让各位才子久等，是瑾曦的过失，是以，今日参加诗会者，都有一份文房四宝，算是瑾曦的赔礼。” 众才子眼睛一亮，姜葵送的当然是贡品级的文房四宝，倒不是这些才子买不起，关键这是瑾曦公主送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众才子感觉晒了半天太阳，很值... “瑾曦公主言重，打扰瑾曦公主和陛下相聚，本是我们的过错。” “能再见瑾曦公主已是幸事，公主言重！” 在旁的洛书瑶露出淡淡笑意。 葵姐姐，你果然是天生的掌权者... 姜葵笑道：“今日正逢观莲节，希望各位才子观莲作艺，尽兴而归，还有，三项魁首，本宫另有奖励，如此，暮春诗会，便开始吧。” 底下一片喧闹，各项才子目露火热，都准备大试身手，最大目的便是在姜葵面前露露脸，其次，再扬扬名。 ...... 第125章 众女捧哏 “瑾曦姐姐！” “书瑶妹妹！” “书瑶姐姐！” “书瑶姐姐，你最近可是名满上京，骂那个金鸿昌骂得太狠了，甚至有人还把你骂人的话编成了骂人的标准语录！来，书瑶姐姐，能不能教教妹妹怎么骂人...” ...... 二女朝比试台走去，路上又遇到一些其他勋贵文臣之女，以及其他庶出公主。 一般诗会比试，很少有女子参加，一众权贵女子最主要目的和作用，就是来欣赏和“捧哏”。 她们的夸赞对于才子们的激励效果，是丫鬟们所不能比的。 “咚~” 琴艺台中琴音缭缭。 台上有一人，冷俊优雅，飘逸宁人，他手指如葱，起落间，琴音四起，变化万千。 此人的琴艺，貌似远甚他人多矣。 “那是谁？”其他女子问道。 姜葵也目露疑惑，她好像没有邀请这人。 旁边有丫鬟解释道:“公主，那是琴仙子冷飞玉的关门弟子苏梓墨，是跟随师兄华灵书一起进来。” 一般有请帖的人可以再携带一些仆人丫鬟或者邀请一两个朋友，但是必须要登记，因其出了事，此人要负责。 华灵书乃琴仙冷飞玉的二弟子，圣天府学子，琴艺一道过人，当然也在姜葵的邀请名单里。 不过他把苏梓墨带过来，用意就比较明显了。 “让他过来一下。” “是，公主。” “咚~” 音止，珠儿走过去在苏梓墨旁边说了几句，苏梓墨闻言，离了案台，朝姜葵这边走来，走到众人前，恭敬一礼道：“在下怀阳府苏梓墨，见过瑾曦公主，见过各位公主小姐。” 旁边的其他琴艺参赛者，除了华灵书面带笑意外，其他都面露嫉妒之色，能被瑾曦公主单独召唤，这也是一种实力和荣誉。 姜葵笑道：“苏公子，冷仙子还好？” 苏梓墨又是一礼道：“家师身体安康，多谢瑾曦公主挂念。” 姜葵又道：“此曲，是苏公子所作？” 一般琴艺比赛中的原创曲目，会有额外的加分。 苏梓墨微微点头道：“回瑾曦公主，是在下所创。” “很久没有听到如此动人的新调了，苏公子琴艺过人，佩服。” “所谓雨落潭面声声碎，东风吹弦音若雷，此曲竟有一丝雷动之意，只叹苏公子有冷师之风。” 这就是这些女子的作用，就是捧，捧得这些才子心花怒放，又痒又暖，当然，其实也不算硬捧，这些才子都是真才实学，乃青年一辈的佼佼者。而且这些小姐公主们都是很有欣赏水平的，不会被轻易糊弄，就算想让她们捧，也必须拿出真本事。 苏梓墨虽然表面云淡风轻，但内心还是自豪不已。 其他人怎么想姜葵不管，姜葵最在乎洛书瑶的想法，便朝旁的洛书瑶问道：“瑶妹妹觉得如何？” 洛书瑶自从到了琴台，表情一直很淡然，以前的她对诗会可是乐此不疲，但现在的她已经兴致索然。 洛书瑶朝姜葵微微一笑道:“不错。” 此言一出，众人有些惊讶，特别是苏梓墨，加上洛书瑶比较随意的语气，和众人刚刚的惊叹，形成了不小的对比。 姜葵也笑道:“你呀！” 苏梓墨有点不开森，这曲子，连他师父冷飞玉都赞许过，可在洛书瑶嘴里只是一个随意的不错... 苏梓墨朝洛书瑶拱手道:“素问书瑶小姐有凌烟才女之称，书瑶小姐可觉此曲有何需要改动的地方？” 洛书瑶微微摇头，淡淡道:“这样挺好，无需变动，书瑶对琴艺一道，知之甚浅，苏公子莫误会。” 苏梓墨点头道:“原来如此，是在下误会。” “好了，你们继续比试，有新曲儿咱们再过来听。”姜葵朝众人道。 苏梓墨施礼告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他心中疑惑未解，书瑶小姐的态度不似作伪，她仿佛真的觉得这调子，有些不足？ 这...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琴艺比赛过程一般是一人弹奏一人歇，主要是多人弹奏的话声音干扰太大。 众女又听了几曲，感觉还不错，只是没了苏梓墨的那曲惊艳，接着就往画技台走去。 画技台是环状分布，才子们可以同时作画，众女入了画技台，环视望去，已经有人作好了画，放在了竖立的木板上，供众女欣赏。 毕竟是皇家规格的诗会，众才子都是货真价实，没有谁是混子，所以作出的画，水平都很高。 “凌公子的这幅云雀栖枝图，笔触精到，着墨巧妙，佳作！” “周公子的这幅鱼戏荷莲图，浑然天成，清新生动，布局合理，意境不凡。” ... 又是一顿夸奖，光是听这些小姐公主们的夸赞，都有一种令人心酥之感，于是，还没画完的才子们，都更加起劲。 “咦？这幅画是谁作的？这着墨，布局，颇有大家风采！” “珠儿，这是谁？”姜葵也看到了一幅更为上乘的佳作。 “回公主，这是徐大人的关门弟子，名叫庄玄澈，也是跟随师兄进来...” “这山水图，意境深远，迎面观之，一阵古朴清幽之意袭来，果然不愧为徐大人最得意的弟子。” “这画技，怕是不下于徐大人大弟子柳安了吧？” 众女你一言我一语，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就连洛书瑶看到，也微微点头。 姜葵小手一挥，道:“叫此人过来一叙。” 作好画的人可以去旁边休息台小憩，正坐着闭目养神的庄玄澈听到公主相招，眼前一亮，赶紧起身。 “参见瑾曦公主，各位小姐有礼。”庄玄澈恭敬行礼道。 姜葵面带微笑道:“庄公子师从徐圣？” 庄玄澈道:“回瑾曦公主，在下正是徐师六弟子。” “不错，果然少年俊杰，”姜葵赞道，“本宫有一问，你大师兄柳安的画技与你相比如何？” 庄玄澈剑眉星目，棱角分明，闻言颇具豪气道:“与在下年龄相仿的年轻一辈中，玄澈认为，天下之间，能超过玄澈的，不足二指之数。” 此言一出，众女都些惊讶，周围其他参加画技的才子们闻言，都皱着眉头，表情很是不善。 不远处的柳安也无奈笑笑。 师弟，木秀于林，并非是好事啊... 姜葵好奇心被勾了上来，笑道:“哦？二指之数？庄公子可告诉本宫，是哪二人？” 第126章 署名是什么? 庄玄澈笑道:“第一人嘛，当是圣天府画道天才少纤扬，但今日少师兄有事外出，不能与之切磋画技，颇觉遗憾...但玄澈自问，目前只是稍逊少学长一筹，不过今后如何，犹可未知...” 庄玄澈说完就不说话了，姜葵见状追问道:“那还有一人是...” 庄玄澈道:“回瑾曦公主，那人玄澈暂时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和师兄可并列于二指之外的第一人...” 此言一出，众人除了惊讶外，还觉得此人有些狂。 不远处的柳安听到庄玄澈在说他，摸了摸鼻子，讪讪笑了笑。 因为他发现有些参赛才子也面露不善地望着他... 但，人不轻狂枉少年嘛，众女其实也能理解，因为这人确实有实力，要知道，能来这里的人，名气都不小，水平也极高，可众女环视一圈，发现他确实能隐隐压众才子一头，足以说明这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并非装逼。 姜葵不知想到什么，目露深意道:“庄公子所说之人，可包含女子？”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不一，庄玄澈和众女有些疑惑，只是旁边的洛书瑶眨了眨眼，嘴角含笑。 当然，她戴着面纱，别人可看不到她的笑容。 庄玄澈疑惑道:“回瑾曦公主...玄澈并没有听闻画艺中，有哪位女子的画技高超过人，恕玄澈不知。” 姜葵笑了笑道:“本宫也只是随意问问，如此，你下去吧，本宫自有奖赏。” 庄玄澈眼前一亮，这算是让瑾曦公主记下了自己的名字吧？ 接着庄玄澈施礼退下，往回走时便看到周围朝他甩来多道不善的目光，他只是微笑以对... 刚坐下来，旁边的大师兄柳安就戳了戳庄玄澈，无奈道:“师弟，你这是何必？” 庄玄澈笑道:“师弟可有说错？” 柳安叹道:“也许师弟所言，是对的吧...” “那不就成了，世人与我何干？师弟只是从心而已，师兄，你着相了。” “...不是，师兄只是怕你挨揍，当然，更怕师兄也跟着挨揍...” “没事儿，师弟跑得快。” “...” 众女又欣赏了一会儿画作，赞叹声不断，因为这些画作质量都很高，少有劣作，但不管多好，貌似都要稍逊庄玄澈一筹。 众女的评价不能当作最后的排名，每项艺比，都有专门的评委，当然，众女的评价也有一定的参考作用。 因为万一水平差不多，那获胜的大概率就是那个更讨人喜欢作品。 一人一语间，众人欣赏了很久的画作，接着又移步流觞池旁。 其实举行诗词的台子可以不用流觞式，只是天气有些热，在溪河边吟诗填词可以带来一些凉意。 当然，这些都是姜葵公主单方面的想法，要不是因为刚刚某个才子由于中暑栽倒在流觞池里，众女其实也相信流觞式的模式是可以带来清凉之感的... 还好，那位才子只是轻微中暑，没有大碍，在得了瑾曦公主的亲自问候后，快速回蓝回血，恢复过来... 诗词一项一般都是重头戏，但上京城新词派文人众多，作的都是一些无病呻吟的情爱诗词，深闺怨词，或者怀才不遇的愤青诗... 不能说不好，只是听太多的话就会腻。 这场诗会也不例外，但除了少数几女，多数公主小姐就吃这套，都被这些才子们做的闺怨诗词感动得热泪盈眶。洛书瑶见状只是无奈摇头，这些才子作的诗词，当然是极有水平的，可并非亲身经历，所以感觉有些空洞，加上心不在此地，所有洛书瑶有些无感。 诗会正在火热进行，这时有一白衣公子，主动朝姜葵等人走来，见到众女，躬身行礼道：“卫羽参见各位公主小姐。” 姜葵笑道:“卫公子今日所作之词，较之以往，又有所精进，看来没少花功夫。” 卫羽，左相卫松第二嫡子，才华过人，现为圣天府学子，擅诗词，策论。 卫羽笑道:“多谢瑾曦公主夸奖，羽不请自来，还望公主恕罪。” 姜葵道:“无妨，不知卫公子所谓何事？” 卫羽洒然笑道:“素问英武侯嫡女洛书瑶小姐诗词过人，羽想和书瑶小姐交流交流诗词一道，不知书瑶小姐是肯赏脸否？” 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洛书瑶。 洛书瑶面无表情，微微摇了摇头。 卫羽:... 卫公子的笑容瞬间凝固，虽然他颇具君子之风，可还是感觉有些难堪，毕竟是左相之子，卫羽很快调整了情绪，施礼道:“如此，是羽唐突了，不过书瑶小姐的‘瑶词’，羽还是极为欣赏，有机会再和书瑶小姐切磋一二。” 洛书瑶不语，姜葵接话道:“卫公子，瑶妹妹这几日心情欠佳，少了些兴致，勿怪。” 卫羽潇洒笑道:“瑾曦公主多虑，羽岂是小肚鸡肠之辈，只是下一届圣天大会，诗词一道圣天府邀请了很多诗词前辈，羽听闻书瑶小姐犹爱诗词，便想邀请书瑶小姐一同入府观赛。” 洛书瑶的表情依旧淡然，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之色。 圣天大会和四院大比类似，都是文化人的比试盛会，但圣天大会可比四院大比的规格和水平要高，因为比试的都是有进士水准参赛者，甚至有些前辈也被邀请代表圣天府各个分院参赛。 简而言之，能参与进来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文人，都代表着四才四艺的顶尖水平。 所以，圣天大会乃是上京甚至整个大雍朝的文化盛会。 而且一旦在圣天大会上夺魁，还会受到隆耀帝亲自召见。 对于在圣天府的学子来讲，不仅能扬名，要是召见时受到隆耀帝青睐的话，还将前途无量。 六部中，现任有四部尚书都在圣天大会上取得过不错的名次，甚至夺魁。 左相卫松也是圣天大会策论的魁首。 当然，洛书瑶不甩卫公子的原因很简单，一是洛擎苍和卫松在朝堂上都快动手打起来了，要是女儿还跟政敌的儿子来往，脾气火爆的侯爷知道了那还得了？二嘛，就是她心里已经有了某个人，再和其他男子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其实洛书瑶向往的并不是观赛，她是想...参赛！ 但是这是基本不可能的，因为圣天大会上也没有女子参赛的先例... 只能是在心里想想罢了，洛书瑶最终还是拒绝了卫羽，卫公子满脸遗憾的走了。 姜葵笑道:“瑶妹妹，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其他人面子，这还是头一次。” 洛书瑶笑道:“姐姐知道为什么。” “你呀！”姜葵摇头笑道。 时间慢慢流逝，诗会也渐渐接近尾声，琴艺毫无争议，苏梓墨以一曲《阳春惊雷曲》夺魁，画技也理所当然地由庄玄澈的《云山映湖垂柳图》夺魁，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诗词一道夺魁的是居然不是卫羽，而是一个叫唐攸攸的圣天府普通学子... 夺魁的人在姜葵以及众人的恭贺中面露春风，又得了一些额外的赏赐，没有夺魁的人也有份文房四宝。 诗会圆满结束，众人皆大欢喜，当然，除了那个中暑晕倒的才子... 有点丢脸... 诗会快到收尾工作，众女也闲聊了起来。 十七公主叫姜仪，年龄比洛书瑶小一点，此时她拿出两本书，朝众女神秘笑道:“各位姐姐妹妹们，我在紫阳府弄了一个好东西。” “仪公主，什么东西？” 姜仪笑道:“嘿嘿，我弄到两本奇书，一本叫《钻风志异》，一本叫《青鲤传》，内容简直精彩绝伦，哈哈，一看起来根本停不下来，本公主可是彻夜未眠...嘻嘻。” “钻风志异？青鲤传？没听说过，是谁写的？” 姜仪面带古怪道:“这两作者的署名都很古怪，据说是对夫妻，钻风志异的作者叫吟游诗人小钻风，青鲤传的作者叫...陌上小花猫！哈哈，这两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看这取的名字，哈哈...但是内容却是极好的...” “哈哈，这...这都是什么名字，写的是什么？什么东西能让仪公主连觉都不睡了？” 旁边的洛书瑶闻言，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道:“仪公主，你说青鲤传的署名是什么？” 姜仪看到洛书瑶这幅表情，有些疑惑道:“是...陌上小花猫啊，怎么了书瑶姐姐？你也觉得这个名字很怪是不是？” “能给我看看吗？”洛书瑶急道。 姜仪满面疑惑地把书递给洛书瑶，洛书瑶赶紧接过，翻开一看。 “小花猫？明明是一只孤飞燕！你才是小花猫，你才是！你是大花猫！不，你是小钻风！” 洛书瑶目露莹光，眼里似有星辰，瘪嘴笑道... ...... 第127章 当场发生意外 姜仪看到洛书瑶这幅模样，满脸疑惑，随即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道：“书瑶姐姐，难道你认识这俩人？对了，英武侯的封地在紫阳府，你肯定认识的是不是？” 姜仪的小脸带着一丝惊喜。 现在这两本书在紫阳府可是很火，尤其是青鲤传，因为青鲤传没有完本，讨论度更高，甚至有的赌坊还开了盘口，赌青仙儿和王禅山结局到底如何... 要是洛书瑶知道作者，那不就知道结局了吗，姜仪赶紧挽着洛书瑶的手道:“书瑶姐姐，你认识作者是不是，你能不能帮我问下作者，青仙儿和王禅山到底如何？” 洛书瑶调整了情绪，笑道:“仪妹妹，作者我确实是认识，不过他不愿意告诉姐姐结局，姐姐也不知道，不过仪妹妹可以告诉姐姐，仪妹妹想要什么样的结局，姐姐可以帮你转告下作者...” 姜仪惊喜道:“书瑶姐姐，你帮我转告作者，仪妹妹希望他们最后不要在一起，那个王禅山前面太坏了，他不配！” 洛书瑶眨了眨眼，笑道:“好，我转告他。” 周围众女见二人聊得起劲，有女便好奇道:“仪妹妹，这书真的这么好看吗？能不能给我一本，姐姐可是好久没找到好看的话本了！” 姜仪笑道:“当然可以，今日来的姐姐妹妹，人手一份，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各位姐姐妹妹们可要珍惜...” ...... 诗会结束，众女拿着姜仪送的书依次离去，紫竹园又只剩下洛书瑶和姜葵。 这时姜葵才扯了扯洛书瑶袖角，意味深长道:“瑶妹妹，这两本书，是你和他写的？” 洛书瑶嫣然一笑道:“这世上，怕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葵姐姐。” “不过...”姜葵面带古怪道，“干嘛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嘻嘻，瑶妹妹，陌上小花猫...” 姜葵突然捂嘴笑道。 洛书瑶俏脸一红，面露无奈道:“葵姐姐，别笑话我了，是他...是我瞎说的，结果他故意用这个署名！” “瞎说？”姜葵摇了摇头道，“来，瑶妹妹，给姐姐也瞎说一个？” “哎呀，葵姐姐！” “嘻嘻...” “好了，姐姐，妹妹要走了，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洛书瑶不舍道。 姜葵闻言，也面露不舍道:“你这话说的，不管怎样，一定要来多看看姐姐，姐姐还要见见你那个小郎君呢。” 洛书瑶目露向往道:“要是有那么一天，一切皆了，咱姐妹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姜葵深吸一口气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洛书瑶最终在姜葵不舍的目光中缓缓离去，姜葵忽然有些难受。 两女心意相通，又互相理解和尊重，同时都是要强的女子，都不想被命运束缚，且都有冲破束缚的勇气。 都是同一类女人。 洛书瑶的离去，少了一个可以谈真心话的人。 姜葵拿着姜仪送的钻风志异和青鲤传，沉思半晌，喃喃道:“瑶妹妹，我倒是好奇你和你的郎君，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说着，姜葵缓缓翻开了书... ...... 洛书瑶回到家后，便进了她的专属书房，开始了作画，作画时，她目露回忆，时而嘴角含笑，时而秀眉微皱，时而目光盈盈... “好了！”洛书瑶看着作好的画，微微笑了起来，随即想到什么，又目露担忧，喃喃道：“来得及吗？” “尽量吧！” 今日乃观莲节，加上洛书瑶亲戚走已走，所以侯府的晚宴颇为丰盛。 洛书瑶身着黄裙，端庄优雅，在晚宴上表现得很是乖巧，晚宴接近尾声时，洛书瑶突然问道：“爹爹，最近圣上召见您的次数变多，可是那篇策论的原因？” 洛擎苍闻言，眼前一亮，喝了口茶，点了点头道：“当然，那篇策论可谓是雪中送炭，圣上又召集了群臣，在此篇策论上，进行补充和完善，啧啧，此人，老夫定...” “唔~” “噗通~” “小姐！” 洛擎苍：... 众人：？ “瑶儿！” “瑶妹？！” 众人见洛书瑶直接晕倒在地，大惊失色。 洛擎苍满脸问号，接着反应过来，起身朝外吼道：“来人啊，快叫大夫！” 尹真真扶起洛书瑶，手摸上了额头，满脸焦急道：“瑶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姨娘。” 一旁的洛凰城却有点懵逼，不...不会是... 本来今日热闹非凡的侯府，由于三小姐洛书瑶在吃饭时突然晕倒，侯府顿时陷入了一片焦急和忙碌。 洛书瑶被扶到闺房，大夫很快赶来，一家人则候在闺房，表情皆面露担忧，此时洛擎苍担忧中又有一丝凝重，他已经怀疑是不是政敌在后面捣鬼... 古代大夫给女子把脉一般是不能直接接触的，尤其是大户人家，为了避免肌肤之亲，要用一块薄如蝉翼的丝布隔着。 周云大夫乃天雀街最好的大夫之一，听闻是侯府三小姐病倒，不敢瞎比比，赶紧跑了过来。 一经把脉，周云大夫便面露不解，古怪之色，他发现洛书瑶的脉象，稳得一批，不像是生病的样子，难道是什么疑难杂症？或者是受到什么突然撞击？ 众人见周云大夫这幅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洛擎苍深吸口气，问道：“周大夫，有话直说，我女儿情况如何？” 周大夫额头冒出了冷汗，都已经躺下昏迷了，不可能再说没病吧？更不可能是装的吧？但说有病，自己真不知道... 周大夫陷入了纠结... 沉思片刻，周大夫组织好了语言，面带疑惑道：“洛小姐近日可是受到过什么撞击？” 旁边的洛凰城闻言，睁大了眼睛，手一颤。 洛凰城的夫人乃肃诚伯的嫡女，名秦柔，此时正握着洛凰城的手，感觉到洛凰城手中传来的颤动，不解道：“相公，怎么了？” 洛凰城面色有些难看道：“没...没什么？” 到底是夫妻，秦柔明显不信，试探道：“相公，不会有人打瑶妹吧？” ... 第128章 奇怪的病 “撞击？”洛擎苍一愣，皱眉道，“什么意思？就是被人打了？” 洛擎苍的声音突然高了几个度。 六月暖天，房间里的众人却突然感到一丝凉意... “秋兰，你说！小姐今日出游，到底发生了什么？”洛擎苍面带一丝冷意道。 秋兰闻言一颤，细声道：“老爷，今日小姐只是在诗会上和瑾曦公主她们游玩，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洛擎苍闻言，皱起了眉头。 此时洛凰城向前一步，满是愧疚道：“父亲...” 洛擎苍看着洛凰城这模样，眉毛一挑道：“你知道？” 洛凰城叹气道：“孩儿为了能带瑶妹走，就...就打晕了她，此前她也晕倒了一天多...” “相公？” “城儿？” “大哥？” 家里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洛凰城。 洛擎苍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不可置信道：“混账！”，又上前一步，提着洛凰城的衣领咆哮道，“你不看看你的手有多重？简直混账，让你带个人，你把她打晕干嘛？要是她出了事，老子饶不了你！” 说着一下推开了洛凰城，脸上怒气未消，洛凰城也满是愧疚道，“是是...是孩儿的错，孩儿一时冲动...” 周云大夫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眼里露出惊骇，随即反应过来，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其实他想把耳朵蒙住，毕竟这种大人物的家事知道多了，怕是很有风险... “咳咳...” 洛擎苍正要说话，便听到床上传来洛书瑶的咳嗽声，赶紧上前两步，问道：“瑶儿，感觉如何？” 洛书瑶缓缓睁开眼，“虚弱”道：“爹爹，瑶儿...瑶儿没事，您别怪大哥，并非是大哥的原因，瑶儿自从回了上京，便时有头晕之感，天气渐热时便有这种感觉，以前也有，只是没那么严重，不怪大哥，咳咳...” 众人见洛书瑶的脸上有一种异样的虚弱，一幅我见犹怜的样子，都升起疼惜之感。 洛擎苍疑惑道：“什么意思？天气渐热？周大夫？”说着转头望向正在皱眉深思的周大夫。 周大夫收到侯爷的目光，赶紧道：“侯爷，这...此种病症，老夫闻所未闻，而且观洛小姐脉象，老夫很是不解，也无从下药，恕老夫医术浅薄，无能为力，惭愧，惭愧，要不...” 顿了顿，周大夫又道：“侯爷要不请宫廷御医给洛小姐看看？” 洛擎苍闻言，思索道：“如此，路元！送送周大夫，顺便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作辛苦费。” 周云赶紧拱手道：“侯爷折煞老夫，老夫医术浅薄，此行毫无作为，怎可要辛苦费，侯爷莫怪老夫耽误小姐的病情就好。” 洛擎苍道：“如此，路元，送送周大夫。” 洛擎苍当然是说的客套话，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说的嘛，要是小周同志敢拿这个钱，就有点不懂事了... 周云走后，洛擎苍担忧道：“瑶儿，你最近昏倒的次数多吗？” 洛书瑶声若蚊蝇道：“有一两次。” 洛擎苍深吸口气道：“今日宫门已关，为父明日把御医请来，再给你看看，你先好好休息，秋兰，春香，好生伺候，有何异常，第一时间禀报！” “是，老爷。” “走吧，让她好好休息！”洛擎苍朝众人道。 洛凰城面带愧色道：“瑶妹，大哥...” 洛书瑶虚弱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大哥，真不怪你，瑶儿前几年就有此毛病，只是不严重罢了。” “城儿，你过来。”洛擎苍朝洛凰城道。 洛凰城点头道：“是，父亲...” 众人依次退去，尹真真走在最后，转头关门时，便看到洛书瑶正朝她眨眼... 尹真真一愣，立即反应过来，睁大了双眼... “吱呀~” 尹真真离开洛书瑶闺房时，表情很是复杂... 洛擎苍把洛凰城单独叫到书房，质问道：“叫你带个人，你把她打晕干什么？简直混账！” 先不说是不是洛凰城打晕带来的后遗症，但作为亲哥，打晕妹妹，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加上最近洛书瑶的表现极乖，还送上了一篇惊世骇俗的策论，侯爷满心欢喜的同时，对洛书瑶也更加宠爱。 谁知这么柔弱乖巧的女儿，居然被人锤了一顿？关键这人还是她大哥！ 侯爷决定，要是洛凰城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准备锤他一顿。 洛凰城老实交代道：“父亲，当时瑶妹不愿意走，说要和那个书生道个别，孩儿想到在圣上那里的告假才一个月，路上要花费很多时日，所以便一时冲动...” 洛凰城没有细讲洛书瑶对顾正言的态度，一是因为侯爷在气头上，二是看到虚弱得惹人怜惜的洛书瑶，他实在不想打什么小报告... “扑~” 洛擎苍从案台上捡起两本书扔向洛凰城，怒道：“混账！那书生并非普通书生，道个别也不算大事，就这你就把她打晕？糊涂！她从小何曾被人打过？你没有想过下手过重的后果？简直混账！” 洛凰城道：“是，是，孩儿知错，等三妹病愈，孩儿再亲自向她道歉。” 这边洛凰城被侯爷训得跟孙子一样，而洛书瑶只是挥退了丫鬟，躺在床上，面露歉意，低语道：“爹爹，大哥，大嫂，二哥，姨娘，让你们担忧，瑶儿很是自责，但要是瑶儿有更好的办法，何须出此下策？等一切皆了，瑶儿再向你们道歉...” 第二天，洛书瑶又莫名晕了过去，侯爷下了朝会，就赶紧把成太医请了过来。 成太医乃宫廷御医之首，资历深厚，此时正在给洛书瑶把脉，越把头越是摇得厉害。 众人皆惊，洛擎苍道：“成太医，我女儿到底生了何病？” 成太医闻言，皱眉道：“侯爷可知洪朝时期明德年间的敏贵妃？” 问你我女儿生了何病，你跟我提敏贵妃干嘛？敏贵妃干我女儿屁事？ 侯爷脸色有些不善，皱眉道：“成太医，有话直说。” 成太医还想作个铺垫，闻言无奈解释道：“史书记载，敏贵妃居于北时，体弱多病，严重时气若游丝，且时常昏倒，但居于南时，便神采奕奕，满面红光，是以，明德帝便在南方专门为了敏贵妃修建了一所行宫，此宫到现在还存在，就是咱们熟知的织敏宫。” 行宫就是帝王出行而临时居住的宫所。 洛擎苍有些反应过来了，皱眉道：“成太医，你的意思是，我女儿的病，和敏贵妃是一种？” 尹真真此时也急道：“老爷，妾身知道敏贵妃，好像敏贵妃只能待在南方，要是去了北方，听说浑身都不舒服，而且全身还起红点...” 成太医点头道：“夫人所言甚是，我观洛小姐脉象，表面上平稳如常，但脉象中隐隐有股紊乱之意，长久下去怕要出事，老夫猜测，应当也是由于居住位置的原因，以前没有犯病，可能只是由于洛小姐年龄颇小，影响不是那么大，要知道敏贵妃也是二九之龄才表现出此病症。” 洛擎苍闻言，一脸难以置信，摇头道：“怎会如此？世上竟有此病？那有何治疗方法？” 成太医叹气道：“老夫遍读医书，并未发现有何药物治疗方法，唯一的方法便是送去适宜洛小姐居住的地方，而且听闻洛小姐所述，好像洛小姐没有敏贵妃那么严重，洛小姐只有在天气渐热时，才会受到南北因素的影响，所以，老夫建议，每年天暖的四至十月份，洛小姐最好待在南方。” ..... 第129章 离京 洛擎苍闻言，沉默片刻道:“如此，便无大碍？” 成太医点了点头道:“史书记载，敏贵妃居于北时，任何医药无用，于南时便无恙，老夫观洛小姐脉象平稳，就算用药，也无从下药...” “小姐？” 还没说完，洛书瑶又“晕”了过去... 洛擎苍一急，道:“如此，那就赶紧把她送回永平老家！” 此话一出，尹真真便看到，洛书瑶的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哎... 成太医抚须道:“目前来看，只能如此，只待天气渐冷时，再把洛小姐接回来便是。” 洛擎又问道:“需要开些安神的药吗？” 成太医摇了摇头道:“小姐的脉象平稳，无须药物，好好静养便可。” 洛擎苍深吸口气道:“太医，敏贵妃之病记载于何书？” 成太医道还没说话，尹真真便从袖里拿出本书道:“老爷，是《奇病录》，妾身昨日担忧瑶儿病情，便去书房翻找了一番。” 洛擎苍接过，翻看了起来。 片刻后，合上书，深深叹道:“世上竟此病，哎...” 成太医叹道:“其实这种病症民间也有，不过记载下来的只是少数罢了，也有一些是居于北便安，居于南便病，这个因人而异。” 洛擎苍点头道:“原来如此。” 成太医道:“如此，老夫先行告退，后续小姐再有其他病症，侯爷只会一声便是。” 洛擎苍道:“路元，去账房支百两银子，顺便送送成太医。” 当然，成太医和周大夫一样，死活不要。 和周太夫不一样的是，成太医是真不敢要。 出了侯府大门，成太医心跳加速，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滋了出来，心有余悸道:“瑾曦公主，您这是要了老夫的老命了，您老夫惹不起，侯爷老夫也惹不起啊...” “不过，南北病症，确有此事，老夫根据洛小姐所言，判定出其为此症，也不算误诊，事后追究起来，老夫也有说道...” “这样，老夫的一世英名，也能得以保存，嗯...” 成太医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心怀忐忑地往宫内走去... 不过出了洛书瑶闺房的洛凰城却皱起了眉头。 这...难道这么巧吗？ 其实作为嫡亲之人，基本不会怀疑自己的亲人装病，因为装病，至少表面来看，除了让亲人平白担忧外，没有任何好处... 当天，洛书瑶稍感“恢复”，便到花园闲逛，结果又莫名晕倒，还磕到了左前额... 洛擎苍得知消息后大惊，赶紧命洛凰城亲自把洛书瑶送回永平，也算是洛凰城的一种赔罪。 尹真真听到洛书瑶的额头都被磕青了，心疼的同时，也是苦笑不已，甚至心中还升起了一股女人对女人的钦佩之感... 第二天，“虚弱”的洛书瑶让丫鬟们收拾好了东西，带上了从永平带回来的所有东西，在洛凰城的亲自护送下，离了上京。 离去之时，洛书瑶还朝洛擎苍和尹真真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凤阳阁。 “公主，书瑶小姐已离了上京。”珠儿禀报道。 看书正看得入神的姜葵闻言，眼前一亮，随即目光又淡了下来，看着手中的《青鲤传》，喃喃道：“瑶妹妹，钻风志异诡谲神奇，感人肺腑，青鲤传撩动人心，极具浪漫，能写出这样的大作，你二人，皆是让姐姐称奇之人，不过，青鲤传的结局到底什么？你想写的，可是你所期望的结局？如此，姐姐倒是有些明白了...” “珠儿，斟酒，本宫要独饮几杯。” “是，公主。” 珠儿斟好酒，姜葵踏步向前，挥手，拂袖接过，接着优雅转身，举起酒杯，仰首，美酒缓缓倒入口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极为潇洒。 “此去梦归处，欲饮一杯壶。 笑语今犹在，离人何时还。” 姜葵饮完一杯，又拿起一杯，斜靠床沿，半眯双眼，一只玉足微微抬起，一手轻轻划过耳稍，一手举起酒杯，缓缓倒入口中。 “满酌一杯酒，奈何起离忧，只叹，纵为碧玉女儿身，也敢摸月摘星辰！” 几杯酒见空，姜葵微有醉意，放下酒杯，拿起青鲤传，莞尔一笑。 这一抹风情，甚是绝艳。 ...... 七月天，艳阳高照。 下河村，依旧是青山绿水，鱼肥虾美，不同于初春的和煦和温柔，还多了几分夏日的燥意。 当然，山野河边，也多了一些忙碌的身影。 细细观之，这些人都在采桑。 南方有些地方天气湿润温暖，桑叶四季常青，下河村便是这种地方，所以并不担心桑叶枯萎。 采桑的人这么多，都是因为前段时间，下河村的顾先生从古籍中得来一种方法，可以使桑叶成茶，且没有涩味，所以村民们纷纷加入了采茶制茶大军... 当村民们拿到第一笔工钱时，都笑得合不拢嘴，都说，这日子啊，有了盼头，就算除去朝廷的苛捐杂税，这一年下来，村民们也不会再挨饿了。 这就使得下河村一跃成了周边村落的冉冉之星，别的村子都羡慕得一批，其实他们也试过自己用桑叶制茶，但都苦涩难当，难以下咽，这时他们便知道这桑叶茶的制作远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有秘密。 当然，人心自古难测，其他村的村民当然有一些觊觎之心，可是当唐文轩送来知县大老爷的亲笔题字后，便都不敢再生出其他心思... 这时，大家也明白了，下河村的顾先生，不简单。 看到下河村日子越过越红火，其他村羡慕的同时，也都在打听，下河村有没有适龄的小伙儿，都想把姑娘嫁过来。 毕竟，嫁给下河村的男人，就有好日子过了。 说到最合适的男人，除了那位享誉十村八店最靓的那个仔，还能有谁称得上最合适？ 所以，就算最靓的仔-顾先生，已经拒绝了很多明里暗里的相亲，提亲，自荐等等结姻的提议，但还是有人忍不住，自荐而来... “顾先生，水已经打好了，院子已经扫干净了，还有其他的要我做吗？”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眼含期盼道。 顾正言看着这个妇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乔姐，别这样行不行，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第130章 抢手的大好青年顾先生 这女人就是传说中的临河村刘寡妇，刘寡妇今年刚过三十，本姓乔，保养得还行，看这模样，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村花级别的人物。 古代女子出嫁后，要随夫姓，丈夫挂了，寡妇的前缀姓氏乃是夫姓。 其实寡妇是可以改嫁的，宋朝之前都好说，但是宋朝之后，因程朱理学兴起，改嫁就极难，而且极受人非议。 大雍朝对寡妇好像没有过多限制，夫家同意，娘家同意，自己同意便可。 刘寡妇嫁到临河村才半年，家里的汉子便被召去北方抗胡，后战死沙场，可怜刘寡妇守了这么久活寡... 这么多年来，不是没人给她重新说媒，不过她好像都是婉言相拒。 直到宛如黑夜中的萤火虫那般鲜明出众的顾先生的出现，刘寡妇的心，才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而且，动得幅度很高... 可不，这阵子，也不顾头顶烈阳，经常跑来给顾正言做家务，而且更专业，整得蓉蓉和小九都没事可做了... 顾正言很无奈，人家一番好意，他不可能乱棒把刘寡妇打走吧？而且看刘寡妇时不时抛来的...眉眼，顾正言相信，就算是当场抱起刘寡妇进屋... 她应该也不会反对...吧？ 顾正言倒是想过这么做，可总感觉自己有点亏... 毕竟从前世的灵魂和这世的身体来看，都是很纯洁的，不是说刘寡妇不纯洁，可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还忘不了某个人，而且他还需要一个答案。 刘寡妇笑道:“顾先生，你很难做，所以乔姐姐才帮你做，以后别跟姐姐客气了。” 刘寡妇眨了眨眼，眼里似乎露出着一种特殊的意味。 顾正言深吸口气道:“乔姐，你要知道，我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科考，对于终身大事，还不曾考虑...” 刘寡妇听顾正言的这副说辞已经听腻了，闻言笑道:“省得，省得，姐姐省得，等你科举完再说就是，姐姐还年轻...” 顾正言:... “汪汪~” “子云哥哥，咦？乔姨，你又在？” 篱笆小院外进来一个少女，说是少女，也对，但好像也有点不恰当。 从性别来看，确实是个待嫁的闺女，可是这女孩，身穿一袭灰色麻衣，梳着短发，鼻子上有一些斑点，主要是长得偏中性，声音也较为粗犷，而且身强力壮，整体看起来有种虎背熊腰之感... 虎妞，李四婶表亲张翠花之女，一心想嫁给读书人。 说到读书人，谁还能比顾先生合适？ 虽然顾先生还只是县试案首，但是对于附近几个村的村民来讲，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而且看顾先生院子的规模，绝不再是以前那个迂腐穷酸书生。 加上桑叶茶日进斗金，怎么看，顾先生都是最靓的那个金龟婿啊。 所以张翠花没事便撺掇虎妞来给顾先生帮帮忙，以便顾先生能够安心读书... 顾正言想说，大家各自安好，不来打扰，我才能安心读书啊... 其实他说了，关键这俩人不听。 刘寡妇看着虎妞，眉毛一挑，嘴角含笑道:“这么巧，又是虎妞啊，不过虎妞，乔姨不是说了嘛，不要叫乔姨，要叫乔姐姐！” 虎妞不解道:“乔姨，这话可不对，俺娘可是和你以姐妹相称，这辈分，怎可乱套？是不是，子云哥哥？” 声音有些浑厚，顾正言顿时感觉一股音浪袭来。 当然，也夹杂着一丝火药味。 刘寡妇正准备说话，顾正言害怕两女等会打起来（主要是害怕刘寡妇被虎妞一拳打飞），便抢先道:“嚯，虎妞来了，虎妞，今日我这里已无事，天气炎热，要不你先回去吧？” 虎妞摇头道:“子云哥哥，我等着，万一你等会用得着俺呢？” 顾正言:... 刘寡妇道:“是这样，虎妞，你子云哥哥还要教乔姨四书五经，你就别参乱了。” 虎妞眼前一亮，朝顾正言道:“是吗子云哥哥，俺也要学。” 刘寡妇:... 顾正言叹气，他最近经常都要花一阵时间来处理这种事情。 就连方富贵话里话外也时不时地跟顾正言提起他的那个侄女... 难道老子看起来就这么饥渴吗？顾正言心里无语地想到。 其实不怪这些人，顾正言作为单身金龟婿，正到了适婚年龄，再加上古代平均寿命偏小，都恨不得早点办事，所以要是没有人找他，那才不正常。 最终顾正言还是用快到院试的理由打发了两女，两女满怀失望地走了，不过刘寡妇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朝顾正言眨眼。 顾正言假装没看见，但他心里也在嘀咕。 要不，别忍了吧？ 那夜深人静的时候，怎么办？ 至于用手... 算了算了，老子堂堂穿越者，要是用手，怕是成了穿越者之耻！ 成何体统？ 不管了，考完再说吧... 现在，准备东西，开赴仓州城进行院试！ 明清的童生试，有县、府、院三试，过了院试便是秀才，县试举行地在县城，由知县主持，府试在府城，由知府主持，院试一般也在府城，由各府的学政主持，学政就是负责官学和院试的官员。 大雍朝没有府试，县试完可以直接去府城参加由学政主持的院试，间隔时间根据各地的具体情况，一般是一到两个月。 仓云州的府城叫仓州，离永平大概五、六日的脚程，不过坐马车的话，两三天便能到。 这次院试的时间在七月十五，算算日子，这两日出发，刚好合适。 第二日一早，顾正言带好一张考引，大雍朝的考引便是县衙开具的一张考试资格证，凭着考引才能参加院试。 当然，院试不同于县试还需要自己带东西，院试的所有东西都由院试考场提供。 这也不难理解，院试集结了一州的童生，要是还要自己带东西，怕是路上都累死了。 当然，还要带路引。 路引就是离开家乡多少公里之外，就需要出具的通行文书。 距离因每个朝代而定，当然，路引的叫法是从明朝开始，汉朝到唐朝称“过所”，宋朝称“凭由”，元朝有点乱，只有针对商人的称“公引”，明清就叫路引。 而且宋朝和明朝，尤其重视路引，查得很重。 要知道，进城，过关都需要路引，当然，有的也看实际情况，比如守门军卒在摸鱼，或者得了孝敬，当然，一般情况，守门军卒也不是每个人都查，主要是查一些生面孔... 理论上没有路引的话，轻则打几十棍子，重则不仅会被打，还会被当做流民或者土匪山贼抓起来... 所以，穿越回古代，先别仗剑天涯了，没权没势的时候，先好好苟着发育吧。 ...... 第131章 达到仓州 一条官道上。 缓缓行来四十多个红衣带甲持刀跨马的军士，中间还有辆华贵的马车。 英武侯府的马队。 这些都是洛擎苍亲自挑选的红甲卫精锐，就是为了确保马车上洛书瑶的安全。 不过洛书瑶此时却有些焦急，她怕赶不及。 “大哥，能行快点吗？”洛书瑶故作“虚弱”道。 旁边马上的洛凰城道：“瑶儿，马车颠簸，或可使病情加重，你先好好休息吧，我自有分寸。” 几个丫鬟也都在马车内，到底是陪伴多年，几个丫头还是有些感觉，她们发现，小姐好似不像生病，而且脸色也不似病态，而是一副焦急之色。 春香眨了眨眼，小声在洛书瑶的耳边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回去见...姑爷？” 洛书瑶细声道：“嘘~” ...... “蓉蓉，小九，这是我特制的狗粮，应该可以挨到我回来，它拉屎会拉到那个小花圃旁边挖到的坑里，每次拉完，你们负责掩埋上就行，顺便再挖个坑...这两袋面粉还有点肉菜是留给你们的，算是照顾毛毛的辛苦费。”顾正言在院子里向两个丫头交待道。 两个丫头都是摇头，不想要顾正言给的东西。 事实上，顾正言和此前的洛书瑶已经给了很多吃食给她们，两个丫头现在的脸色已经红润了很多，与之前干瘦的模样简直不是一个人。 当然，在刘寡妇和虎妞没来之前，她们也经常帮着干活，但自从那俩战神来了之后，两小丫头几乎没活干... 所以只是帮忙喂毛毛，她们怎么好意思拿这么多吃食？ 顾正言道：“拿着，先生马上离开去科举，你们不吃，这些肉菜都坏了，还有，你们不吃饱，哪来的力气读书？拿着，听顾先生话。” 两小丫头无法，只得接过。 “走了，蓉蓉，小九。” “走了，毛毛。” “顾先生再见。” “汪汪~” 顾正言刚离开小院不远，便发现除了一些正在采桑制茶的乡亲，剩下的大部分乡亲都来给自己送行，甚至刘寡妇和虎妞都来了... “顾先生，祝你旗开...旗开...” “祝顾先生一帆风顺。” “顾先生，早点回来，乔姐姐等你哦...” “子云哥哥，早点回来！” ...... 顾正言一一道别，在众人的贺送下，登上了老冯的马车。 老冯几乎已经成了顾正言私人车夫，至于为什么找老冯，因为顾正言坐多了马车，发现每个车夫赶车的抖动频率好像都有点不一样，而他，已经适应了老冯的抖动频率，再坐其他的，屁股还是被巅得帮痛... “坐好嘞，顾先生！驾！” “老冯，你的车技又进步了！” “哈哈，顾先生夸奖，看刚刚这阵势，老头子才知道顾先生在乡亲们中的声望，竟然如此之高，顾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 “呵呵，一般一般。” ...... 三天之后。 一路风平浪静，顾正言平安到达仓州城。 仓州城作为仓云州府城，建筑风格都差不多，只是规格要比永平大了一圈，城内还有一条绕城的碧水，名为碧清河，夜晚时分，可以登上河中画舫，迎风品茶，吟诗赏月，别有一番风味，当然，吹完风，喝完茶，也许接下来就可以和画舫中的女子，嘿嘿... 其实并非想像那样，只是和画舫中的女子再次品茶吟诗，谈谈人生理想... 顾正言暂时没这个心思，带着老冯来到仓州最好的客栈-福禄客栈，客栈是方富贵帮忙预定的，因为福禄客栈背后的东家和方富贵也是好友。 其实方富贵本想派府内的更豪华的马车接送顾正言，但想了想，一是害怕给顾正言打上和商人同流合污的标记，二是担心顾正言本身也不会要，到时见了面，也免得尴尬，所以就浅尝则止，只帮忙预定了个客栈。 此举甚得顾正言之心。 这就是认识方富贵的好处，很多事情，比顾正言自己操作，要方便太多。 要不是早点预定，光是靠顾正言自己赶来，怕是就和客栈外正和掌柜喋喋不休的那群没订到房间的书生一样。 “又没房间了？” “堂堂仓州，竟找不到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奈何区区栖身卧榻之地，竟能难倒吾等一众学子，哎...掌柜的，我加钱还不行吗？” 众考生在柜台前抱怨着自己的不满。 “哎哟，各位公子，确实没有房间了，这不是银钱的问题，不可能把房间里的各位客官赶出来吧，实在抱歉，还望理解，下次希望各位公子早点预定。”掌柜拱手致歉道。 顾正言带着老冯，走到柜台前，拿出一块特殊玉牌道：“掌柜的，已经订了房间。” 掌柜看到这块玉牌，眼前一亮，仔细检查了下，又恭敬地还给顾正言，热情道：“客官，一路劳累，赶紧上楼休息，至于您的车夫，后院有专门的马厩和专门的通铺，小二 ，先领客栈上楼，再领这位车把式去后院。” 顿了顿，掌柜又压低了声音道：“天字三号。” 小二闻言精神一震，笑脸咧得跟菊花似的，半鞠身子，伸手道：“客官，请跟我来。” 那些在柜台还未离去的考生学子，一脸羡慕地看着顾正言。 他们不是没钱，但是在临近院试时期，能在福禄客栈订到房间的人，大都有些来头。 顾正言没有理会那些同届考生，和老冯打了个招呼便跟着小二往楼上走去。 “吱呀~” “客官，这就是您的房间，有事知会一声，小的先告退。”小二说完便恭敬告退。 天字系列的房间，都是福禄客栈最好的房间，房间内雕梁绣柱，空间开阔，甚至还有阳台，进屋便闻到一股檀木清香，浴桶脸盆应有尽有，大约是住的都是文化人，房间内还有一些瓷器，书画等等。 不过顾正言却没有什么波澜，他只是微微点头，表情淡然。 因为，他刚刚问了客栈的厕所，依旧是那种老式的厕所，只不过大了点而已，想到这，他又微微摇头。 .... 第132章 锦书迟来 离院试还有两天，顾正言不像其他考生一样，仍在摇头背书，他早就已经准备好，现在只是需要养好精神即可。 这两天时间，顾正言时不时就在仓州闲逛，逛着逛着就发现，《钻风志异》和《青鲤传》居然在仓州也很火。 甚至很多赶考的考生，都故意走偏远的地方，专门找那种破庙落脚，都想遇到他们心中的小倩。 但是有点尴尬的是，破庙就那么几个，书生倒是来了一堆，小倩倒是没有见到，这些书生只见到了自己的同类，所以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起此事，顺便再尴尬地挤在一堆... 就是有些人一直在讨论青鲤传的后卷以及结局，意见不同者，良多，更有甚者，还大打出手。 可顾正言一听到青鲤传，就会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或者，默默离开。 时光流逝，很快就到了院试的日子。 天刚破晓，朝霞映红了仓州的半边天，些许浓雾弥散在城中，更添了分清新。 顾正言早早洗漱完毕，跟着众考生一起奔向了考场。 当然，院试的考场可比县试好很多，由一座小型的书院改造而成，还挂了一张临时的匾额，写着“仓云州院试院”。 顾正言跟在众人后面排队，时辰一到， 院门打开，便出来一群衙役和几个小吏检查众人的考引。 检查得很是严厉，甚至前面还隔了一个帘子，还有要脱光衣服裤子，鞋子袜子进行检查，看看是否有夹层或者携带，要是发现就完了。 当顾正言脱光了衣服进行检查的时候，负责检查的衙役眼睛都直了，因为他发现，顾正言的身材...实在太好了。 近两个月，顾正言天天进行健身训练，力气也越来越大，也渐渐练出了肌肉，甚至还长高了几分... 而且他的皮肤白皙，看起来有一种专属的诗书气般的健壮。 衙役可能没有其他想法，他最大的感受，就是惊讶，惊讶于他脱了这么多年各种书生的衣服，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健壮的书生，这可是比好多武夫都要结实吧？ 啧啧... 顾正言脸已经黑了下来，要不是现在还在检查，他已经打人了，这衙役的目光，怎么看都有股其他的意味... 顾正言检查完，穿好衣服，冷着脸往前走去，衙役还在身后赞叹不已... 进了考场内院后，就专门有个小吏指引落座，记录座号。 院试的规格果然高很多，顾正言分得了一个小单间，里面有个小板床，还有座位凳子，笔墨纸砚，样样俱全。 而且位置还不错，离厕所很远，房间内还有盆顾正言叫不出名字的花，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要知道，科举时离厕所近的位置，称为臭号，考试的时候，臭气熏天，会严重影响食欲和做题思路，因为考生吃喝都在位置上，所以闻到这个味道，还能吃下东西的，都是狠人。 这也是大多数科举小说都会提到的一个东西，而且各大穿越者都乐此不疲地的都要经历臭号的洗礼，好似不经过臭号的洗礼，不能证道一样... 大雍院试一共考三天，第一天考经义，第二天策论，第三天才是诗词和明算，周期比县试长的原因，当然是因为题目要难一些。 这三天依旧是不能外出，吃喝拉撒都必须在考场，到了吃饭的时候，小吏会送来饭菜。 饭菜就是一碗煮羊肉，一碗青菜，一块面饼，材料还行，味道就差远了。 要是想上厕所，就用两块木板打出声音，小吏听到，就会跟着考生一起去厕所，除了不允许看某些关键部位，小吏可是盯得很死。 他们可不怕臭。 不过顾正言可是有洁癖的人。 上厕所被盯着，他不习惯，上不出来，只好憋着... 第一场经义，顾正言并没有感觉有太大难度， 当然，除了某个人的帮忙，还有张子鸣二人送来的注疏释义，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时间缓缓流逝，晚霞的红光洒满了考场，也落在各个考生的脸上，大都看起来红光满面，当然，也有一些白里透红... 顾正言仔细检查了两遍，没有发现什么遗漏和墨迹，便拿起两块木板拍打起来。 “啪啪~” 其实顾正言很疑惑，为什么院试不像县试那样，用个智能铃铛，非要用这两块木板，就感觉像...快板一样？ 难道他们不怕考差的考生万念俱灰，愤而怒起拿着这两块木板打人？ 其实后来顾正言才知道，木制铃铛很容易坏，而且声音也不是很大，以前有位考生要上厕所，摇了半天，铃铛都摇烂了，小吏还没有听到，结果那个考生悲剧了... 自此后，仓云州的学政便把铃铛换成了两块木板，节奏，音量，由考生自己调节... 听到顾正言的击打声，小吏便跑了过来，先是用白纸把试卷糊住，再把试卷放进特制的竹篓里，还检查了遍座位上有没有什么小抄等等，才点头离开。 当然，考完后考生是不能出考场的，只能窝在里面思考人生，有相熟的考生也可以在里面聊聊，但陌生的最好算了，因为要是和不熟悉的之人聊天，一旦他作弊，和他交谈的人也会被调查，甚至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牵连。 ...... 当顾正言在安心考试的时候，下河村却来了一个骑马的邮差，这邮差身穿青衣，头戴红巾，手上也挽着红巾，背后背着白布包。 标准的大雍官邮邮差打扮。 “吁~” 邮差在村口勒马，翻身下来，拴好马便往村内走去。 “乡民，这儿可有一个叫顾正言的读书人？”邮差朝路上遇到的一个村民道。 村民是认识官邮服装的，见是来找顾先生，也见怪不怪，笑道：“您是送信的差哥儿是吧，顾先生刚好去了仓州参加院试了，要不您把信放到村长那儿？” 邮差皱起了眉头，他得到的命令，是这封信必须交给顾正言本人，万不可马虎。 “如此，我过几日再来吧，多谢乡民。”邮差说罢转身离去。 ....... 第133章 院试放榜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的时间转瞬即过，前两天还好，但对于顾正言来说，第三天真是太难受了。 其一就是早上吃的面条，实在太寡淡了，顾正言怀疑是不是自己吃的那碗面条成了漏网之鱼，院试的大厨忘记放盐了...还有就是，他一直在憋着，因为这次的考生总共两百多个，但一共只有三个厕所，而且因为害怕串通作弊或者影响他人，并没有专人来打扫厕所，经过两百多人两天的洗礼，那味道...（可恶的厕所情结） 第三天考的是诗词和明算。 这两项嘛... “啪啪~” 吃完饭还没半个小时，顾正言便已做完，其实大多时间都是在誊写，而不是在思考。 旁边的几个考生听到这声音，只是微微摇头，心中感叹又是一个放弃治疗的... 大雍历史上，还没有半个小时就做完诗词和明算的，当然，乱做除外，诗词还好，明算可是有十六道题... 连收卷的小吏都微微摇头，糊了白纸，收好试卷后，又给了顾正言一个小牌子，上面刻着“结”字，顾正言拿着这个牌子才能出考场，不然会被当成作弊者给捉起来。 仓云州的提督学政叫夏源，此时正和木知府等官吏在阅卷。 提督学政其实没有品级，是个临时的官职，看朝廷派的官是几品，那提督学政就是几品，夏源乃户部郎中，从四品。 因为各地的考生忙着回家，所以必院试须在考试完两天内完成阅卷工作，现在夏源正和一众辅官在批阅前两天的经义和策论。 小吏拿着装卷的篓子，放到阅卷的房间内。 夏学政看着小吏拿着一个新篓子，皱眉道：“有人交卷？” 第三场这才刚刚进行就交卷，这种态度就不行！ 夏学政微微摇头，他作为院试的主官，主考之下有这种考生，颇感失望。 要知道提督学政名义上相当于这些童生的半个老师。 小吏恭敬道：“大人，此人好像肚子不舒服，但...好像试卷上都写完了，并未留白...” 夏源闻言眉毛一挑。 木知府闻言，眼睛微睁，随即又摇了摇头，继续阅卷。 夏源思索片刻，还是抵不过心中好奇，他想知道这个考生写了些什么？ “拿过来让本官看看。”夏源朝小吏道。 “是，大人。”小吏从竹篓里拿起试卷递给了夏源。 夏源拿起，随意一看。 “嗯？” “这诗词...”夏源眼睛一亮，连连赞道，“大家风范，不浸淫此道多年，绝写不出这种水平的诗词，还有...” 夏源又把明算的试卷打开。 “嗯？” 夏源缓缓瞪大了眼睛，又仔细看了几道题，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右安（木扶阳的字），你来看看，”夏源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木扶阳也发现不对了，他很少见到学政大人如此失态，赶紧走过去，疑惑道：“夏大人，可有不妥？” 夏源深吸口气道：“你先看看吧。” 木扶阳拿起试卷一看。 “嘶~” “这...”木扶阳惊叹。 他们不会怀疑试卷泄密，这点几乎不可能的，而且泄密他们也要受牵连，最关键的是，顾正言的方法，有的比标准答案还简洁... 夏源眯着眼道：“诗词，明算二道的奇才！这二道，此人怕是不下于圣天府的那些天之骄子了！待考完后，老夫定要见见这人，就算他经义策论一般，就凭诗算二道，前途也是可期啊...” 户部主管户籍财政，尤其重明算。 木扶阳也叹道：“开考不足两刻钟，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其他辅考官也都看了看顾正言的试卷，皆震撼不已... 要说这几个考官知道真相后惊讶不已的话，那门外不知真相的几个衙役接过顾正言那“结”字小牌后，表情很是吃味，他们看顾正言的表情就像一个凉了的人一样... 顾正言不管，离开考场后，一路往客栈跑去。 当福禄客栈掌柜看到火急火燎赶回来的顾正言，愣了很久。 不是才开始第三场吗？这是...放弃了？ 之所以掌柜会关注顾正言，是因为天字号房间，一般都有些背景，东家吩咐过要好好伺候。 不过还没等掌柜开口问话，顾正言就冲向了后院... 良久... “呼~” 神清气爽的顾正言从后院出来，朝掌柜道:“掌柜的，来点吃食！” “...好！” 那碗面又淡又少，根本没吃饱，顾正言准备再吃点，其实不仅是今天，前两天考试，他一直都没吃饱。因为自从生病之后，顾正言不仅力气变大，食量也变大了不少，有时候他都怀疑，不会是那种狗血套路吧？好好的古代，结果突然变成了武侠玄幻世界，自己过世的老爹，是一个元婴期的大能... 当然不可能！他读过大雍历史，并没有那种绝世高手... ...... 日升日落，朝霞第三次升起，今天，到了院试放榜的日子，要知道，通过了院试，才真正迈入了“士”的阶级，光是读书人还不算“士”，有了功名，才有了阶级特权，才算“士”。 秀才，才算最底层的“士”，有很多特权，比如不用交赋税，见官不跪，优秀的廪生还能领政府补贴。 客栈的考生也都早早起来，簇拥着往府衙走去，都想早点一睹自己的辛苦成果，是更上层楼，还是继续加油，都在这张牵动人心的榜上。 顾正言也早早起来，倒不是他很心急，而是他养成了习惯，不紧不慢地吃过早饭后，才跟着人群往府衙走去。 仓州这次院试一共二百八十人，大雍朝一般院试的比例为十取一，也就是这次只能录取二十八人。 院试第一名称院案首，共分三榜，这次甲榜五人，乙榜十人，丙榜十三人，每榜对应的就是廪膳生员，增广生员，附学生员。 府衙门口，人群很是拥挤，三三两两的学子聚集在一起，都紧张地或焦虑或期望地谈论着考试心得。 “咚咚~” 府衙门口，忽然走出来两排衙役，正拿着几个大铜锣，敲敲打打，后面几个衙役则抬着三个用红布盖着的木板，木板上便是本次院试的榜单。 第134章 到达永平 “咚~” 负责放榜的官吏说了一堆谁都没有认真听的勉励的话后，便让衙役揭开红布。 “哗~” 随着红布揭开，甲乙丙榜便展现在各个考生的视线中。 “我中了，我中了，嘻嘻...” “中了，中了，中了！” “扑通~” “有人晕倒，快救人！” “我呢，有我吗...居然没有？枉我寒窗苦读数载，竟屡次栽倒在院试，难受！” “又没我？我...想哭...呜呜~” 上了榜的人，有的甚至欣喜得跳了起来，有的兴奋得直接晕倒...因为上了榜，就是秀才了，终于迈进了特权阶级。 没上榜的人很多都在痛哭流涕，落榜意味着只有等明年再来，又要花费很多时间和金钱，还要面临各种不确定因素。 “案首是谁？” “嗯？顾正言？居然不是仓州县试案首赵楷文？” “没听说过...” “这人好像是永平县县试案首！” “难怪，有此实力，也不算突兀！” ...... 顾正言看到自己的名字居然在甲榜榜首，微微点头，其实他内心也有些欣喜，不过片刻便恢复了正常。 目前来看，排第一第三对他来说，差距不大。 而且他的眼光，怎么可能只落在一个区区秀才上？ 随后甲榜的五人便被小吏大声呼喊，叫了出来，又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被邀请到了府衙，接受学政大人的亲自召见。 这不仅是荣耀，更多是机会，要是被一州学政看上，对某些人来说，可能就此鱼跃龙门也说不定。 尤其顾正言还被夏源单独勉励了半天，其大概意思就是希望戒骄戒躁，谨记圣人之言，好好加油，老夫看好你之类... 提督学政相当于半个老师，顾正言执的师礼，一直点头应是，然后嘴上还谦虚得一批，看得夏源满意点头，连叹孺子可教。 但要是夏源知道顾正言心中所想，怕是忍不住打人... 辞别夏源，顾正言准备回客栈收拾行李，启程回家。 当福禄客栈掌柜听说顾正言得了院试案首时，差点惊掉了下巴，他见证了第三场顾正言几乎“逃考”的过程，以为顾正言是放弃了，可... 这也行？ 掌柜见过很多考生，还算有些见识，但这次他真的怀疑有些人生了。 要不是这次的提督学政夏源大人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他都要怀疑是不是顾正言和夏大人有什么py交易... 每届院试案首在短时间内都有些名气，比如上届的张子鸣，上上届的萧渐寒等。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院试案首的名头，让顾正言这个名字才真正地走进一些读书人的眼里。 顾正言在仓州没有相识的人，带着车夫老冯买了一些路上用品后，便离了仓州。 一晃三日又过，顾正言顺利回到了家，得知顾正言居然中了院试案首，整个下河村的乡亲都欣喜不已，此前上河村一直隐隐压下河村一头，就是因为上河村有个附生秀才，而且顾正言此前卖地之人，就是这个秀才，不过后面赎了回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下河村也有了秀才，而且还是案首，廪膳生员！这可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了，要知道古代很重视同乡之谊，顾正言的秀才，让村民的脸上大大有光。 以后和其他村的亲戚吹牛，就可以说我们下河村风水宝地，出了一个院试案首云云... 告别了热情的乡亲，顾正言回到了顾家小院。 “汪，汪！” 毛毛已经变成了一只小半大的胖狗，应该是种类的问题，毛毛是属于那种体型小的狗，从捡到到现在两三个月，毛毛的体积只是大了两三倍，看起来还是一只胖乎乎的小狗。 顾正言抱起毛毛，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紧闭的大门，平静的秋千，深吸口气，揉了揉毛毛的头，笑道:“想我了吗，毛毛？” “汪，汪！” “哈哈，走了这么久，你一点都没瘦啊！” ...... 七月二十七，风和日丽，天清气爽，白云徜徉。 侯府的车队缓缓驶向永平。 马上的洛凰城看到前面的永平城门，舒了口气，这一路奔波，还是累得不轻，不过还好，除了马车里的人时不时要求走快一点外，路上无事发生。 “停！” 马车里传来洛书瑶的声音。 “刘伯，等会儿再回府吧，现在先去趟下河村。” 上次的车夫李中是红衣卫，跟着洛凰城除了起保镖的作用外，还负责散布消息以及确认顾正言的情况。 不过一切皆了，加上李中有了新的任务，就没跟来，现在的刘伯则是一个真正的马夫。 “吁~” 刘伯勒马，疑惑道:“小姐，这...” 旁边的洛凰城也勒马，听到洛书瑶要去下河村，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瑶妹，你不会真的... “瑶儿，你去下河村干嘛？你要记得爹爹让你回来，是养病！”洛凰城皱着眉头，语气淡然道。 洛书瑶撩开帘子，“虚弱”道:“大哥，我答应过那个书生，要等他回来，不辞而别，总要告知他一声，大哥...”洛书瑶露出一副我见犹怜、欲哭又止的样子，接着道，“大哥，你怎忍心瑶儿失信与人？” 洛凰城看到洛书瑶这般模样，也不忍心，心道也不过是看看而已，自己也趁这个机会，再警告下那个书生... 思索片刻，洛凰城道:“好吧...” 洛书瑶眼睛闪过一丝光彩。 “不过...”洛凰城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我跟着你去，顺便见见这个书生。” 洛书瑶一滞，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道:“如此，大哥，下河村民风淳朴，不宜劳师动众，大哥带一两骑红甲卫便可。” 洛凰城闻言，朝左右吩咐道:“王锦，周宁，你二人跟我走，其他红甲卫，下马，先行回府。” “是，将军！” “是，将军！” 洛书瑶放下帘子，叹了口气，喃喃道:“幸好，刚好来得及，傻书生...你还好吗？” ...... 第135章 回家 “咕噜咕噜~” 马车缓缓行去，洛凰城带着两个红甲卫跟在后面。 他在路上就心存疑惑，心里始终怀疑洛书瑶的病也太巧了点，而且洛书瑶路上话里话外，都在催促加快行程...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病？ 洛凰城有很多疑惑，他下意识不想相信洛书瑶说谎，可... 不管如何，这次去，一定要好好警告下那个书生。 “小姐，终于...”春香压低了声音道，“要见到姑爷了。” 洛书瑶微微笑道:“你是在取笑小姐？” 春香赶紧摇头道:“小姐，春香哪里敢。” 不过春香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几个丫鬟现在都知道小姐的心思，所以时不时就提起...姑爷。 不过洛书瑶的神色中却夹杂一丝忧虑，她当然想过洛凰城会来见见顾正言，不过没想过是现在。 随机应变吧，洛书瑶心中想到。 时值上午，阳光还没那么烈，永平到下河村的乡间小道上，甚至还有零星未散的雾。 “到了吗，刘伯？” “回小姐，还在途中，未见到村庄的迹象。” ... “到了吗，刘伯？” “回小姐，应该还有会儿...” ... “到了吗，刘伯？能不能行快点？” “...回小姐，应该快到了，不过道路有些崎岖，再快马匹和车辆都有些吃力...” “没事儿，快点吧。” “...是！” ... “到了吗，刘伯？” “...” ... 下河村，上午的下河村宁静淡雅，没有城市的喧嚣，一眼望去，让人有种心平气和之感。 不过车夫刘伯的心可不太平静。 “吁~” “三小姐，终于到了！”刘伯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很冷汗道。 这一路，他的压力有点大。 跟在马车后的洛凰城和两个红甲卫也勒了马。 “咻~” 马车里的秋兰道:“小姐，要带点什么东西给...” “姑爷吗？” “哎，小姐呢？”秋兰看着只剩春香和冬玉的马车，满脸不解。 她还准备收拾点东西给姑爷带去，但刚一转头，再看就不见了洛书瑶的身影... 此时春香和冬玉睁大了眼睛。 年龄最小的冬玉不可置信道:“春...春香姐，那...那是小姐吗？” 春香也愣愣道:“是...是吧？” 让两个小丫鬟如此惊讶的原因，是因为看到洛书瑶一听到了下河村，便“咻”地一声，像兔子一样，一下子就蹦了出去，整个过程毫无淑女形象... “小姐呢？”洛凰城好似见到一个黄色的东西从马车里飞了出去，他害怕自己看错了，便皱眉问道。 春香钻出马车，细声道:“大少爷，小姐她刚刚跑出去了...” 洛凰城双目圆瞪，倒吸一口凉气... 说好的我见犹怜，虚弱不堪呢？ 呆愣片刻，洛凰城便看到了田埂道上那奔跑的黄色身影，于是赶紧翻身下马，跟了上去... ...... 平静自然的下河村，忽然多了一丝欢快，因为有道黄色的身影，正在阳光下肆意挥洒着韶华。 今日的洛书瑶穿着黄色复襦裙，脚踩绣花蓝凤鞋，梳着飘逸流苏髻，戴着流光金雀钗。 黄裙，蓝色绣鞋，都是顾正言买的。 金雀钗就是当初洛书瑶拿给顾正言解燃眉之急，但顾正言没有要的其中一样首饰... 此时的洛书瑶迎着清风，沐着日光，提着裙角，露着微笑，纵情奔跑在下河村的田埂小道上。 风儿夹杂着蛙声，吹过她的耳郭，就像一个个律动的音符，正在鸣奏着归乡之曲；黄裙随风摇曳，她看起来就像只离笼的飞燕般，贴着地面欢快飞翔，时而划过平静的湖面，时而划过荆棘的山路，时而划过郁郁葱葱的森林，她不顾一切地享受着这阳光下的温暖和自由。 这里有熟悉的山，有熟悉的水，有熟悉的空气，还有那熟悉的...人。 对她来说，这是一片自由的天地，还有，一个能包容她的人。 所以，这天，再高又怎么样？ 在这里，她踮起脚尖，就能接近阳光。 田埂道上，传来银铃般笑声，这笑声落在桑榆河上，荡起阵阵波纹，仿如乡民们被吹皱的心。 “哎？那是瑶...洛小姐？” “胡说八道！洛小姐还来这儿干嘛？人家早就去了上京！” “哎？好像真有点像，我记得那件衣服瑶...洛小姐穿过！” “啊？” 张二嫂正拿着竹篓走在路上，准备去采摘桑叶。 “二嫂，我回来了，”洛书瑶面带微笑，打着招呼，从二嫂身边跑过。 张二嫂:？ 也许没有睡醒，张二嫂表情有点懵，刚刚飞过的是什么？有点眼熟... 难道是…...张二嫂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不该看的的人... 她甩了甩头，转身望去。 “这...” 她又揉了揉眼，发现好像真的是那个人。 “啪~” “哎哟哇~” 张二嫂摸着快被自己打肿的脸，忍着疼痛，不可置信道:“没做梦啊！” 又看了看太阳，惊道:“这太阳又是从东边升起的？” 顾家小院。 今日的顾正言穿了一套白衣，还梳了一个白展堂的发型，看起来英俊难当，潇洒不凡，加上近几个月的健身，身材比例又极好，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 此时他还在摆弄花草，因为已经转季，所以他又在秋千旁的花圃里种了一些喜阳的花草。 “汪~汪~汪~” “哎呀，我说毛毛，你就别扒了行不行？”顾正言摇了摇头，无奈道。 自从洛书瑶走后，毛毛经常会去扒洛书瑶房间的门，有时候还会拍打那个门... 还有的时候毛毛会趴在篱笆上，远远地望着外面，有时候一望就是很久。 顾正言只是很无奈，每次看到毛毛这样，他都要抱着毛毛再揉一会儿... 不过他现在弄了花草，手上是脏的。 他准备先洗洗手再揉揉它，便起身去了厨房。 “汪~汪~汪~” “唔唔唔~” “没有人啊毛毛，过来！”顾正言边擦手边道。 从厨房出来，顾正言一愣。 他看到了一个在梦里经常见到的人，也是他不能忘记的人。 佛家说，路过的两个人，偶然的相遇只是缘，可要是一同蓦然回首，就成了缘分。也许，那回眸时，眼神交汇的瞬间，可能就注定了彼此的一生。 顾正言带着些许惊讶，静静地看着洛书瑶，洛书瑶抱着毛毛，也静静地看着顾正言。 毛毛也懂事得没有叫，只是安静地躺在洛书瑶怀里。 此刻，时间仿佛静止。 清风吹过，二人的头发随风飘动，犹如都起了波澜的心。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似乎明白了什么，良久，嘴角含笑道:“来看毛毛？” 洛书瑶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反应过来道:“没收到我的信？” 顾正言微微摇头。 洛书瑶眼含深意道:“你说我回来干嘛？” 顾正言眨了眨眼，道:“看小九，蓉蓉？” 洛书瑶深吸一口气，道:“我...回家...” 顾正言道:“什么？” 有些意外，有些理所当然，又有些欣喜。 “回家...” “太远了，我听不到。” “我...回家！” “啊？” “你再说我走了！” 顾正言不说话了，满含笑意地看着洛书瑶，洛书瑶俏脸升起一丝红晕，把目光别向了旁边，手不停地摸着毛毛。 “中午想吃什么？” “青菜炒肉，鲜菇肉汤，越椒麻辣鱼。” “多放肉还是多放青菜？” “肉！” “吃多了会胖，小仙女不用保持身材吗？” “我不需要！” “是，你天生丽质！” “当然！” “汪~汪~” ...... 第136章 那年那天那个女孩 记忆中是否还记得，那年夏天，蝉鸣依旧，溪水正流，云朵悠悠，有个长发女孩，在阳光下，带着微笑与眷念，静静地等着你，就像昙花一般，只为心中有它的人静悄悄地绽放它的美。 洛书瑶取了发髻，轻轻甩了甩，这飘逸的长发，随风舞动，接着她又把头发撩到耳后，整个过程，极具女人味。 盘髻和散发，其实洛书瑶从本心来说，谈不上更喜欢哪种，但是她不喜欢被强迫着盘髻，她只是不喜欢这种束缚的感觉。 大雍的礼法规定，女子出门，必须盘髻，不可散发，否则就是有违妇容。 所以洛书瑶并不是一定喜欢长发，而是不喜欢那种无形的枷锁。 当然，还可能因为，顾正言喜欢长发。 短短几语，顾正言心中再无疑惑，只剩下对眼前人的怜意。 “你去哪里了？”顾正言问道。 洛书瑶揉了揉毛毛，叹气道：“被我大哥带走了。” 顾正言沉默了。 心思细腻的洛书瑶怎么可能不知道顾正言的想法，莞尔一笑道：“你心里很在意，我究竟是主动走，还是强行被带走的？” 顾正言微微摇头，轻声道：“你主动走，我能理解，被带走，我更能理解，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 顾正言也叹了口气道：“不知会我一声...” 洛书瑶看顾正言这幅样子，柔声道：“我被我大哥...打晕带走了...” 顾正言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皱起眉头，眼睛微缩。 这瞬间，洛书瑶感觉顾正言的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四周竟生起阵阵冷意。 过了会儿，顾正言恢复正常，充满关怀道：“痛吗？” 洛书瑶闻言，俏脸闪过一丝红晕，她好像已经猜到顾正言想要怎么样... 因为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顾正言... 结果...她给他揉了很久的背... 真...真的要吗？ 可是... 洛书瑶心中天人交战，看着顾正言满脸的柔意和期待，纠结片刻，有些不自然道:“应该痛吧...” 其实两人都懂是啥意思... 顾正言满脸温柔道:“要我帮揉揉吗？” 果然...洛书瑶心道。 洛书瑶突然有一丝紧张，一只手正疯狂揉着毛毛，眼睛不敢再看顾正言。 毛毛的毛都被揉掉了很多在地上。 顾正言见时机已到，便朝洛书瑶缓缓走去。 “嗒~嗒~” 洛书瑶听到脚步声传来，更是紧张，正眼望去，发现顾正言已经走到了前面。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明知故问道:“你...你干嘛？” 顾正言灿烂一笑道:“你说呢？” 说着一把把洛书瑶拥入怀里，然后顺手把毛毛撸到地面... “汪~” “你...干嘛？” 洛书瑶只是微微挣扎了下，便不再说话，把头靠在顾正言胸口，但手一直不停地卷着头发。 顾正言抱着洛书瑶，手轻轻抚摸着脑后，在耳郭边道:“他们有欺负你吗？” 洛书瑶靠在顾正言胸口，细声道:“你们每个人都问过我这句话，没人欺负我，对与错，很多时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顾正言满怀柔地抱着洛书瑶，这一刻，除了感到一丝甜蜜外还有一种浓浓的责任。 上次，我只是落魄书生，住的只是上雨旁风,无所盖障的破屋，那时候，你抛尽一切跟我回到这破落小家，虽说有逃婚的意思，但这次，我只是个秀才，甚至你还不知道我是秀才，但，你还是回来了，义无反顾的打破一切从上京回来... 如果落魄时，有个女人，愿意不离不弃的跟着你，那这个女人，就值得用一生去认真对待。 顾正言深吸一口气，心中又升起了一股豪情，眼睛逐渐露出了坚定之色。 这个女人，值得用一生去守护，不管前路多坎坷，不管阻力多大，没有谁可以再把她抢走... 侯府？大雍？哼！ 顾正言心中冷哼。 顾家小院，清风拂过，二人相拥无言。 天上的云朵随风飘荡，聚散间，好似化成了两只比翼鸟，正携翅翱翔。 “汪汪~” 毛毛也开始绕着二人转圈。 仔细看它的轨迹，又是一个“??”型图案... 极具诗意... 一切皆好，除了某个人。 洛凰城站在篱笆外，看着被一个陌生男人拥入怀中的洛书瑶，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惊骇，不解，失望，愤怒...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洛凰城已经忍不住要暴走了。 他手摸上了刀柄，准备拔刀，但一想到这里还有洛书瑶，又忍住了，接着满脸阴沉地走进小院。 顾正言刚刚就看到了洛凰城，不过他眼里仿若无人般，好似故意无视洛凰城... “洛书瑶！你在干什么？”洛凰城怒道。 洛书瑶闻言，睁大眼睛，赶紧从顾正言怀里出来，转身望向洛凰城，带着歉意道:“大哥，对不起，是瑶儿欺骗了你，不过大哥，这是瑶儿自己的选择，和他无关...” “住口！”洛凰城怒吼一声，又朝顾正言道:“你就是那个书生是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顾正言拉起洛书瑶的手道:“当然知道。” 洛书瑶被顾正言拉着手，俏脸又是一红，接着面露焦急，想挣脱出来，不过被顾正言强行握住。 洛凰城看到洛书瑶被顾正言拉着手，还有些羞涩之意，更是愤怒。 “很好！你不怕死吗？”洛凰城冷冷道。 顾正言眯着眼，用比洛凰城还冷的声音道:“这话我应该问你，你们侯府不怕死吗？” 这话一出，洛书瑶和洛凰城都是一愣。 洛书瑶道:“正言，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大哥他…” 顾正言给了洛书瑶一个放心眼神道:“让我和他来解决可以吗？” 洛书瑶夹在中间，很是难受。 洛凰城气笑了，带着一丝玩味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137章 别打了 顾正言松开洛书瑶的手，朝洛凰城走去，边走边道:“你没听错，我说，你们侯府，不怕死吗？” 洛凰城眯着眼，他仿佛在看一个正认真说话的疯子。 “你得庆幸，她今天回来了，要是因为你，她被强行许给他人...你会知道，我说的绝不是戏话！”顾正言一字一句道。 这气势汹汹，甚至压过了身为世子的洛凰城。 洛凰城冷冷地看着顾正言，他发现眼前这个人并未疯癫，他仿佛有种错觉，眼前这人所说的话，就好像是事实一般... 深吸口气，调整情绪，洛凰城冷声道:“嘴巴硬的读书人我见多了，但大多数见了刀就软了，你的嘴，有刀硬吗？” 洛书瑶看到两人快要打起来，赶紧走到两人旁边道:“正言，大哥，何须如此，此事皆因我而起。” “大哥，让我解...” “闭嘴！”洛凰城怒道。 顾正言目光一寒，把洛书瑶拉到身边，朝洛凰城冷冷道:“你给我闭嘴！” 洛凰城看到顾正言这般，面色阴沉道:“我教训我妹妹，有你何事？” 顾正言冷声道:“你训的，是我娘子！这天下，我不允许任何人训她，皇帝也不行！” 洛书瑶有些愣愣地看着顾正言，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 此言一出，洛凰城愣了片刻，他现在才回过味来，这书生，好似真不一样。 胆子有些大... 顾正言又道:“你引以为傲的，不就是侯府世子的身份？除了这，你还有什么？” “武，你不是我的对手。” “文，兵法战阵，我可为尔师。” “这次未经我允许，你带走她，谅你是第一次，也是她亲哥，我就饶过你一次，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顾正言似威胁似警告。 洛凰城闻言，竟笑了起来，眼里寒芒四起，冷声道:“我本来看三妹还在这里，想饶你一命，你这是找死！” 说着便缓缓抽出胯刀。 洛书瑶见状，赶紧拦在顾正言身前，带着一丝恳求道:“大哥，他只是在乎瑶儿才这样说，何须如此？而且此事皆因瑶儿思虑不周，怎可牵连与他？” 洛书瑶的表情有一丝痛苦。 顾正言见洛书瑶又挡在自己面前，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第一次，洛书瑶挡在了侯府护卫和洛擎苍面前，这次，她又挡在了她大哥面前。 顾正言上前，拉着洛书瑶的手，在她耳郭边小声道:“以后，别挡在我面前了，该换我，挡在你的面前了。” 洛书瑶一愣，皱眉道:“迂腐！这时候你还想什么男人面子？” “够了！”洛凰城怒道，“用我的宝刀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本将还不屑！”说完洛凰城又把刀收回刀鞘。 他只是气极拔刀，而且要是在这里动刀，会容易误伤洛书瑶。 收好刀，洛凰城接着道:“你刚刚说，武，我不是你对手？那好，拿刀算我欺负你，看在我妹的面子上，你要是能我三拳，我就饶你口舌之罪，否则...” 洛凰城说完，脸上尽是杀意。 顾正言和洛书瑶在没有名义之时，抱在一起，还牵手，这在大雍，已经算是不顾礼法，不要脸面，行了苟且之事了… 已经触碰到了洛凰城的底线。 顾正言摇了摇头。 洛凰城不屑一笑道:“怂了？呵，我还以为你还真这么硬，果然是嘴上说说，哼！”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顾正言缓缓道，“因为你是她的大哥，名字上算得我大舅哥，所以，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后，我想揍你！” “什么？”洛凰城感觉到了羞辱。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凭什么口气如此之狂。” 看到洛凰城要动手，洛书瑶又准备上前，但顾正言拉住了她。 “相信我！”顾正言道。 洛书瑶脸上很是难过，他不是不相信顾正言，而是两人打起来，让她何以自处？ 一个是亲哥，一个是心上人... 顾正言走到洛凰城前面，道:“开始吧，其实你可以动刀的。” 洛凰城觉得眼前这人是在羞辱自己，于是不再废话，抬手就是一拳。 毕竟是武将，这一拳的速度很快。 顾正言只是伸出掌一握... “砰~” “什么？”洛凰城惊了。 只见顾正言握着洛凰城的拳头，不动分毫。 洛凰城感觉自己打在一堵软墙上... 接着他收回拳头，面露凝重，他认为刚刚是自己轻敌了。 顾正言淡淡道:“大舅哥，你这是没吃饭？要不先吃了饭再来？” 洛凰城脸色更为阴沉，没有说话，又打出两拳。 “砰砰~” 顾正言依旧轻松接过。 旁边担忧无比的洛书瑶松了口气。 谁被打到，都是她不愿看到的，但这两人的火气已经起来，也听不进她的劝阻。 洛凰城看着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读书人，震惊难当。 这...这还是读书人吗？ 此时洛凰城的拳头被顾正言握住，但他感觉自己的拳头被两块石头夹住了一般... 顾正言握着洛凰城的拳头，温和笑道:“大舅哥果然没吃饭，不过，三招已过...” 顾正言的笑容突然变得十分冰冷。 “该我了吧？” 说着顾正言松开洛凰城的手，握起拳头，还没等洛凰城反应过来，一拳就锤在洛凰城脸上。 “砰~” “扑通~” 洛凰城挨了一拳，感觉就像被锤子砸在脸上一样，直接被砸倒在地。 接着顾正言没有打算放过洛凰城，赶紧上前两步，把洛凰城压在身下。 “砰~” “砰~” “叫你抢我娘子！” “砰~” “正言，等等！” “叫你把她晕，老子连说都舍不得说她，你敢打她！” “砰~” “不要打了，正言！” “你把她带走，不给老子留个书信？害得老子白白担心了好久！” “砰砰~” “不要打了！” “还留下两百两？你可知道老子厕所中的一块石头都不止两百两！” 说着顾正言把藏在怀里那洛凰城给的两百两银子扔他身上，又从袖子里抽出一沓银票，扔到了洛凰城身上... “砰砰~” “侯府世子是吧？这是你的医药费！” “你冷静点！” “砰~” 顾正言已经控制了力度，要是用全力，他害怕把洛凰城打死... 所以洛凰城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伤。 但侯大少爷此时看起来，鼻青脸肿，毫无将军风范... 洛书瑶扶过晕晕乎乎的洛凰城，急道；“大哥，你没事吧？” 还没等洛凰城说话，顾正言冷哼一声道:“告诉你，读书人也是有脾气的！” ...... 第138章 我只怕一件事 顾正言其实很少装逼，他习惯在背后操纵一切，装逼大多时候只能一时爽，在背后当大佬却能一直爽。 而且，风险系数更低。 刚才也没例外，其实他没有装逼，说能灭了侯府，还真不是开玩笑。 就算走仕途，凭借前世的见识以及历史知识，他也有信心，总有一天会光明正大灭掉侯府。当然，还有一条路就是攀科技树，可这是他很不想走的一条路。 这涉及到一个复杂的问题，在古代拿出远超时代的科技或者武器，一定全是好的吗？ 众多穿越者在古代随便就造出飞机大炮加特林，其实这有很大的问题和隐患，先不说能不能造出来，就算勉强造出来，倒是很容易统一天下，可统一之后呢？没有匹配的社会制度，很容易造成更大破坏和灾难，甚至可能让整个社会陷入更加不稳定的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清朝皇帝会下令大肆毁坏和雪藏明朝那些枪炮的原因。 你一个普通百姓，拿着ak47，皇帝还能睡着？ 这就是所谓的军政失衡，没有完善的政治制度，盲目攀科技树，可能会带来更大的灾难，世界历史无数的血和尸体已经验证了这点。 因为人心这个东西，很复杂。 攀科技树的同时，不能光想着好人利用这些科技可以做什么，也要想到坏人可以利用这些科技来干嘛。 当然，时代进步，制度的完善自以及生活水平的提高，这时候的科技就显得很有必要。 顾正言研究过，这个时代的生产水平和隋唐相仿，拿出太过蕴含科技的东西，没有匹配的政治制度，可能会严重影响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和走向。 当然，要是到了明清时期，拿出更先进的科技是很有必要的，因为那是时代使然。 而现在，顾正言几乎没有拿出超越时代太多的东西。 大多时候都是让自己过得爽一点，他才拿出一些东西，比如香皂等等，其实香皂在明朝，制作方法就很完善，也就是说顾正言现在拿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古代有的东西，只是比大雍目前的东西更为先进而已。 所以，要不是万不得已，顾正言真不想攀科技树。 这是一柄双刃剑。 但要是侯府不识抬举，顾正言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至于什么双不双刃剑，能捅死你就是好剑。 至于为什么顾正言作为一个没有背景的书生，敢这么跟侯府世子说话。 因为他现在，已经是秀才，步入了“士”的范畴，侯府不可能明面上拿刀捅他，要是这样，天下读书人也不会答应，加上白马书院山长林彦舟和提督学政夏源都很看好他，要是彻底跟侯府闹翻，大不了跟着这些文官混罢了... 这些不论，其实最大的原因是顾正言还不知道侯府对洛书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以为侯府对洛书瑶还是一种逼迫的态度，所以便冲冠一怒，管你什么侯府，真惹毛了他，大不了真鱼死网破，是有些冲动，但那又怎样？年轻人还不允许冲动？ 而且就算顾正言好好说话，难道洛凰城就会好好说话？ 所以顾正言先入为主，丝毫不怂，还有洛凰城居然到了他的地盘还在吼洛书瑶，顾正言还能忍？ 而洛凰城害怕事情过于私密，让那两个红甲卫还有几个丫鬟远远等着，只身一人前来，所以洛大少爷悲剧了... 堂屋，蚊香袅袅，鼻青脸肿的洛凰城，正靠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不好意思大舅哥，下手有点重，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来，喝茶。” 顾正言打爽了之后，听洛书瑶解释，才知道洛凰城除了打晕洛书瑶这事儿有些不地道外，其他对洛书瑶还是不错，态度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端了一杯桑叶茶，正贴心的“问候”。 洛凰城还算是条汉子，从被打倒在地，到后面被爆锤，一直都没有吭过一声...现在洛书瑶正替他擦拭伤处。 “怎么样，大哥，还疼吗？”洛书瑶担忧道。 洛凰城微微摇头，又沉默片刻，微微抬头，朝顾正言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读书人，会有这么强的武力，要是大雍每个读书人都如此，那还怕什么胡人？ 顾正言道：“也许是我天生神力吧。” 也只能是这个理由了，洛凰城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可就算是天生神力，那些招式又怎么说？怎么看都像是练家子的招式... “你真是读书人吗？”洛凰城质疑道。 顾正言道：“刚放榜没几天，不才，院试案首。” 洛书瑶闻言，转头望向顾正言，目光中有些欣喜和欣慰。 从最初的三次县试落榜，到现在院试案首，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不对，他好像，从来没让自己失望... 顾正言朝她眨了眨眼睛，洛书瑶又把目光移开... 一切都被洛凰城看在眼里，他心中五味杂陈，刚刚两人都已经牵手拥抱，现在只是眉来目去，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洛凰城一直在想怎么保全洛书瑶的名节，可事已至此... “你真不怕侯府吗？”洛凰城语气淡然道。 顾正言正色道：“比起怕不怕侯府，我更怕有人把她抢走。” “还有，说实话，我敬侯爷是个豪杰，戍守北地多年，在现有的武器装备以及背后一群文官扯后腿的情况下，居然能做到和胡人三七甚至四六开来，算是很了不起，但，这并非说我怕了侯府。” “这天下，能让我怕的，或许只有一件事。” 顾正言的表情忽然郑重起来。 洛凰城目露思索，盯着顾正言，洛书瑶则带着一丝好奇望着他。 顾正言把目光转向洛书瑶，带着一丝宠溺道：“我只怕，我的娘子不开心。” 洛凰城闻言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顾正言的答案会是这个... 而洛书瑶则是俏脸布满红晕道：“你...你说这个干嘛！”说着别过目光，目光闪烁，似乎想藏起眼里的喜意，继续给洛凰城擦拭起来。 不过擦得没轻没重... 洛凰城的伤处被擦得越来越痛，皮都要被擦掉了，但他依旧没吭声，只是有点愣神，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洛书瑶如此小女儿姿态，看得眼睛都直了... ...... 第139章 她不同意，没人可以带走她 洛凰城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已经陷了进去... 而且有种拔不出来的感觉... 当然，还有的就是对顾正言的惊讶，洛凰城从来没有听到过有男人说过这种话，何况还是读书人？ 大雍女子地位低下，更多的时候，都是男人的附庸，有几个男子会说这样的话？ 难怪这小子能把瑶儿的魂儿都勾了去...但，真假几何？ “这当然不是戏言！”顾正言的表情很是郑重。 他看到洛凰城神色微妙的变化，便知道洛凰城有所怀疑。 “大舅哥，你知道书瑶，她是一个极聪慧和有主见的女子，要是我顾正言只凭花言巧语，怎可能让她不顾一切再回到我身边？我相信她，她也相信我。” 说完含情脉脉地看着洛书瑶。 洛书瑶也迎着顾正言的目光，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随即恢复正常，眼神中带着一丝肯定，转头看向洛凰城。 洛凰城见状，沉默了。 良久... “你这样说，是想让我同意你们在一起？”洛凰城眯着眼道。 他眼睛有些肿，看起来颇为滑稽... 洛书瑶闻言，内心很是忐忑。 毕竟顾正言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小，要是洛凰城执意再把她带走，两人又该如何反抗？ 顾正言闻言，笑了起来。 洛凰城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大舅哥，你怕是误会了什么，我这样说，只是告诉你，她跟着我，我不会让她受委屈，并不是在央求你是否同意，你同不同意，对我来说，其实无所谓，但我想告诉你...” “要是她不同意走，没人可以再把她带走！” 顾正言的表情很认真，从没有像这样认真。 “顺便再告诉你，你今天是她大哥的身份，所以我才...” 手下留情... 顾正言带着一丝冷意的眼神已经向洛凰城传达了这点。 因为得罪侯府世子，是个极大的隐患，顾正言怎么可能不考虑到这层？要是其他世子，顾正言现在已经开始筹措杀人灭口计划了... 在古代，该心狠手辣一定要心狠手辣，不然很容易被别人搞死！ 顾正言虽然不想杀人，但为了自己和洛书瑶的美好生活，只有请挡在前面的人先上路好了... 此话一出，洛书瑶面露惊讶，顾正言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不过洛凰城却没有觉得顾正言是在开玩笑... 因为他被打的时候，真感觉到眼前这人带着一丝杀意... “我很好奇，你区区一个秀才，如何能挡住侯府？”洛凰城问道。 顾正言认真道:“现在当然挡不住，不过以后...方法我不想说，但是我自信可以做到。” 洛书瑶见状，害怕两人又要起火花，赶紧朝洛凰城道:“大哥，何须如此？他待我很好，他能接受我一切的任性和脾气，他从不用礼教礼制来要求我，在他这里的日子，是瑶儿最自由，最开心的日子...大哥，勋贵之女，大都身不由已，要是愿意选择，瑶儿宁可不做那侯府小姐...” 说到后面，目光莹莹。 洛凰城又沉默了。 良久，叹了口气，朝顾正言道:“你知道她的身份。” 顾正言没有说话。 洛凰城又道:“你现在的身份，不够。” 两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稍微点一下即可。 现在的身份不够，以后不就够了... 也就是，没有再拒绝。 “来，大舅哥，我重新泡杯茶。”顾正言边重新泡茶边道，比刚刚热情了很多。 洛凰城不解道:“这茶没凉，为何再泡？” 顾正言理所当然道:“这个嘛，现在这茶质量好一点...” 洛凰城:... 现实，太现实了。 “你刚刚说，武我不是你对手，文，兵法战阵，你可为我师？”洛凰城问道。 武已经证实了，洛凰城想看看顾正言的文。 顾正言泡好茶，把茶杯放在洛凰城面前，道:“大舅哥不妨试试。” 接着二人又探讨了一番军事，越探讨，洛凰城越是惊讶，因为他发现，这个便宜妹夫对军事的理解居然真比他深得多... 甚至从他口中随意吐出的一些武器装备，自己从未听说过... “大舅哥，你可知，近一年来，为何北地胡人按兵不动，甚至还在收缩兵力？”顾正言带着一丝认真问道。 洛凰城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道:“为何？” 顾正言面露凝重道:“狼饿了要吃羊，要是狼饿久了，要吃更多的羊，这个道理，你我都懂，所以，我怀疑...” “胡人想一口气，吞下整个北阳府！” 此言一出，洛凰城和洛书瑶皆是一惊。 路阳之变，大雍北方丢了十三州，其中九州属于北定府，四州属于北阳府。 也就是现在大雍和胡人的边界在北阳府内，而北阳府，还有四州之地。 一口气吞下北阳府，就意味着一口气拿下四州之地。 而北阳府有个重要的地方，乌州。 乌州地势陡峭，是提防胡人的重要屏障，如果丢了乌州，胡人很容易就能直指中原腹地... 那后面可想而知... 这还得了？ 洛凰城深吸口气。 他本来就熟读兵法，稍加点拨，便能通透，胡人近一年来可是平静得可怕，和胡人打过交道的洛凰城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很可能发生... 朝堂众人还以为胡人迷途知返，受到了大雍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变得斯文起来，甚至很多人都在暗暗庆幸这群蛮子不再折腾了。 “我还猜测，北阳四州，已经有很多官员被收买...当然，也可能是被威逼利诱，或者被胡人的刀架在脖子上，等时机一到，便里应外合，这也可能是这一年来胡人在做的事情。”顾正言目露深思道。 不管如何，顾正言当然不想异族入侵，所以这个想法迟早要想方设法传出去，不过顾正言也不太确定，只是根据历史经验猜测而已。 胡人蛮子，可是没有多少人性的，你指望他们迷途知返？做梦呢？ 所以目前告诉洛凰城就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洛凰城充满惊骇和焦急的同时，又对顾正言升起了一股佩服之情。 这小子，果真不简单... 三妹看上的这个书生...竟然有如此见地？ “咳...”洛凰城脸色有些难看，声音沉重道，“你告诉我这些，不光只是猜测吧？说吧，有何高见。” 其实顾正言把话题引入军事是有故意的成分，一是确实有些担忧自己的猜测成真，二是对于侯府来讲，他们也很看重具有军事眼光的人，顾正言当然秉承着和侯府能不冲突就不冲突的优先原则... 毕竟，侯府是洛书瑶娘家嘛，还是个庞然大物... ... 第140章 折服的洛凰城 顾正言也坐了下来，喝了口茶道:“大舅哥，根据我的猜测，要是胡人开始行动，起初会小范围频频骚扰，或者示敌以弱，这时朝廷再派大将前来，这大将...” 说着顾正言看了看洛凰城和洛书瑶，这两人反应过来，脸色都很难看。 这大将，除了侯爷，还有谁更合适？ 顾正言叹气道:“侯爷和忠勇侯两人是少数能给胡人造成威胁的，尤其侯爷，胡人此举，也有一箭双雕之意。” 除了夺取北阳府，还有一雕，就是干掉洛擎苍... 兄妹二人闻言，脸色更是难看。 “正言...”洛书瑶满脸担忧，又带着期望看着顾正言。 她知道顾正言能分析出来，一定要办法。 她只是熟读兵法，但兵法可没说怎么救爹... 顾正言道:“所以我建议，直接放弃暮州、琉州、未州三州之地，把大雍的防线收缩在乌州。” “什么？”洛凰城闻言一惊。 这算什么方法？ 要是不战而退，轻则属于丢失疆域之罪，重则可是卖国罪... 洛凰城皱起了眉头，洛书瑶也有些不解。 顾正言道把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解释道:“你们觉得侯爷能抵挡得住准备了近一年的胡人？” 二人沉默。 良久，洛凰城摇了摇头，面露凝重道:“我父亲就算战死沙场，他也不会允许白白丢失三州之地。” 顾正言摇了摇头。 其实从他本心来讲，当然也不愿意把三州之地平白送人，可是这是目前来说，最稳妥的方法，就是缩在乌州，大雍按照自己策论中的建议再发展理几年，到时也未尝不可一战。 当然，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把炸药拿出来... 还是那句话，这种东西可能会严重影响历史进程，逼不得已，顾正言真不想拿出来。 “还有其他方法吗？”洛书瑶又问道。 她知道洛擎苍的脾气，当然她更知道顾正言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既然敢说出来，就不会只是让自己平白担忧。 顾正言道:“如果想死守四州，我有以下几点建议。” 此言一出，兄妹二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虽然眼睛还微肿，但丝毫掩饰不住洛凰城眼中的期望之色。 他现在对顾正言没有了一丝轻视。 甚至心里真有几分把顾正言当成妹夫的意思... 顾正言缓缓道:“一是肃清内部，不管是不是真的勾结胡人，北阳府的官员全部不可信，想方设法控制他们，也许可以利用他们来对付胡人也说不定...” “二是可以挖就人工河道，引北淮河之水御敌，这点侯爷应当清楚。” “还有，向圣上陈述事情的利弊，我相信那些主和的文官根本不信，甚至还会说妖言惑众这样的话，所以一定要得到圣上的支持，这样后勤才能有保证。” “再有，如果侯爷真的再上北地抗胡，那光靠现在的北地守军，想要战胜准备这么久的胡人，几乎不可能，所以要提高战力，就要准备威力更大的武器，我这里有几种弩和战车，也许可以助侯爷一臂之力。” 洛凰城闻言，眼前一亮，赶紧道:“快快画来！” 顾正言闻言，却端起来架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大家还不熟，叫人办事，这态度就有问题。 洛书瑶当然知道顾正言在想什么，也为了能让洛凰城能下得来台，着急道:“快点。” 顾正言点了点头道:“好！” 洛凰城:... 顾正言去书房拿出纸笔，回到堂屋，凭着记忆，在兄妹二人面前开始画了起来。 他画的就是宋朝的神臂弩和豆寸子弩和大型床子弩，以及明朝景泰年间李进发明的独轮战车。 这些武器史书有的有记载，有的则是古武器复原专家复原过之后的版本，但威力都很大。 之所以选择独轮战车，是因为独轮战车比较灵活，而且搭配弓弩，可进可退，也容易运输，很适合目前的局势。 兄妹二人在一旁静静等待，没有打扰顾正言。 良久... “好了！” 顾正言放下笔，舒了口气，洛书瑶站了起来，端起茶杯，递给顾正言。 顾正言眨了眨眼，接过茶杯，顺便还挠了挠洛书瑶手心。 洛书瑶赶紧抽回小手，风情万种地撇了他一眼。 这书生，越来越大胆了... 洛凰城来不及看二人这些小动作，赶紧拿过顾正言画的新式武器看了起来... 越看，眼睛越亮，最后满脸震惊，不可置信道:“这是你所创？” 顾正言放下茶杯道:“闲暇时之作，不过大舅哥，我得提醒你，有了这些，只是多了几分防御的把握，但要想战胜胡人，目前仅凭这些还远远不够。” 说着顾正言又从大局的角度分析了问题所在。 不是画几张武器图就能战胜胡人了，制作需要时间，训练成战力需要时间，这也是为什么顾正言主要拿出弩而非弓的原因。 一个优秀的弓手，甚至要训练几年，一个弩手，只需要训练几月。 但也需要时间啊，还有战车的配合，后勤，士气等等... 所以顾正言并没有太乐观，关键大雍还有一群扯后腿的文官，万一打仗打到半截，说是没有军费和物资，那不用胡人打过来，北地守军怕是自己就崩了。 但目前只能做到这样了。 听着顾正言侃侃而谈，洛凰城深吸口气，面色复杂的看着顾正言道:“你真是读书人？” 顾正言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又给洛凰城倒了一杯茶道:“大舅哥，喝茶。” 洛凰城接过，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冷不丁道:“你可愿意入我军中？” 顾正言:？ 洛书瑶:... “呵呵，大舅哥说笑了。”顾正言一副拒绝的笑容。 “不！”洛凰城摇了摇头道，“你是天生的将领！” 我院试案首是天生的将领？ 顾正言正色道:“大舅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想说，做马上一匹夫，救得了大雍一时，救不了一世啊！” 第141章 冰镇西瓜汁 接着顾正言从政治，军事，制度等各个方面分析了下大雍目前的困境，这可比那篇策论还更详细... 就连洛书瑶也是听得连连点头。 但这次，只是提出问题，并没有说解决方法。 “如此，大舅哥，所以我说，就算要救大雍，要灭掉胡人，光是马上一匹夫，是远远不够的。”顾正言带着一丝叹息道。 北方的胡人已经给顾正言带来一丝危机感，要是大雍继续这个样子，早晚会被胡人给吞噬瓦解掉。 幸好大雍皇帝已经接受了那篇策论，按照上面的方法，还可以稳住一段时间。 但要彻底铲除胡人还远远不够，必须稳定内部，充实国库，还要建立更强大的骑兵部队，或者用火器。 不管如何，都要徐徐图之。 “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洛凰城目露深思道。 顾正言笑道:“大舅哥，多的话不说，做朋友我欢迎，做敌人，我也不惧。” 要是之前还觉得顾正言说大话，那现在洛凰城丝毫不怀疑顾正言所说。 如果真把他逼急了，把这些东西交给胡人... 洛凰城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他突然发现，这个书生当妹夫，好像还不错？ “区区下河村，居然有你这样的书生，瑶儿的眼光...”洛凰城认真收好了桌上的图，看了看洛书瑶，微微点头道，“没让大哥失望！” 顾正言眼前一亮，热情道:“来，大舅哥，大热天喝什么茶，等我会儿...”边说边收起洛凰城眼前的茶杯，接着跑去厨房忙活起来。 洛凰城有些无语，这人太现实了吧？难道又要拿出更好的茶？ 堂屋内只剩下兄妹两人。 洛书瑶又拧了下脸帕，给洛凰城擦拭起来。 洛凰城赶紧拦住道:“瑶儿，你再擦，大哥的皮都要被擦破了！” 洛书瑶有些尴尬道:“大哥...” 洛凰城道:“没事，你刚刚的意思是父亲的那篇策论也是这人写的？” 洛书瑶点了点头，认真道:“大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瑶儿为什么会回来吗？他，真的很不一样，你还没有看到他其他的才华...” “其他才华？”洛凰城一惊。 光是刚刚讲的那些东西加上那篇策论，都能让洛凰城惊骇莫名，此人还有其他才华？ “他的诗词和明算...” “来了！书瑶，大舅哥，来，尝尝我的冰镇西瓜汁。” 还没等洛书瑶说完，顾正言便端了两杯冰镇西瓜汁过来。 两个杯子都是顾正言找人特制的长杯状瓷器，里面插了两根竹制的吸管，装了满满的西瓜以及其它水果榨的汁，当然，还有几块冰块。 “冰镇？”洛凰城惊讶道。 洛书瑶也露出不解之色，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挖冰窖，她不记得这里有冰窖。 “正言，你哪来的冰？”洛书瑶柔声问道。 顾正言笑道:“自己制的，来，试试，不然等会化了。” “制的？”洛凰城一副不可置信之色，“冰也能制？” 顾正言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也不怪洛凰城，大雍还没有硝石制冰法。 硝石就是硝酸钾，几乎是穿越者标配，可以用来制冰，制火药，玻璃等等。 硝酸钾溶于水会吸热，所以在一个装好水的大盆里放进硝酸钾，再用一个导热良好的小盆装好干净水，放在里面，小盆里面的水就会逐渐结冰。 过程很简单，但硝石制冰法在唐朝末期就已经被发现，所以穿越到唐后的时期就别拿出来了... 当然，这么热的天，顾正做的东西，可不止是冰。 他还做了一些专属于夏天的东西... 兄妹二人一人一杯喝了起来，刚入口瞬间，便感到一股清凉之意涌来。 洛凰城眼前一亮，居然真的是冰？ 洛书瑶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正言道:“我要学！” 她好像对一切学术性的东西都充满好奇。 顾正言笑道:“好，都教你，不过晚一点吧。” “对了，只有你们两个人来吗？没带丫鬟和属下吗？”顾正言话锋一转，问道。 兄妹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还有两个红甲卫和三个丫鬟在外面晒着大太阳... 洛书瑶道:“正言，还有三个丫鬟和两个护卫...” 顾正言笑道:“行，我去叫他们过来躲躲太阳。” “我跟你一起去吧。”洛书瑶站了起来。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去叫吧，也没多远，你们赶路这么久，休息下。” 说着便出门而去。 洛书瑶又喝了一口冰镇西瓜汁，朝洛凰城道:“大哥，这便是我说的他另外的才华，他脑子里，好像永远有新的主意。” 洛凰城又喝了一大口，一阵清凉传来。 “此人，真是个奇人，瑶儿，他待你...” 洛书瑶毫不犹豫道:“无微不至。” 洛凰城目露思索道:“可是父亲那里...” 洛书瑶道:“大哥，这需要你帮我先遮掩一下，不过瑶儿相信，总有一天，父亲会心甘情愿接纳他。” 洛凰城深吸一口气，微微皱眉道:“就凭他今天所言，加上那篇策论，还有纸上的这些兵器，父亲当然会刮目相看，可婚姻之事，终究讲究门当户对，他现在，还远远不够。” “我知道，”洛书瑶认真道，“大哥，瑶儿知道，不过我会等他到那一天。” 洛凰城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道:“你...想要一直住这里？” 洛书瑶点了点头，心思玲珑的他，当然知道洛凰城所想，接着道:“大哥，在今天之前，他从未碰过我，他抱我，也是我愿意的...” 说完有丝羞红掠过脸颊。 洛凰城见事已至此，叹道:“瑶儿，这是你自己选的，事已至此，我再多说也没用，这人已经证明了从能力上他确实有资格做侯府的女婿，所以大哥也不想棒打鸳鸯，但父亲那里，你们得靠自己去争取。” 洛书瑶闻言，惊喜道:“谢谢大哥！” “不过，我有言在先，没有正式成婚之前，你们不可...”洛凰城正色道。 洛书瑶点了点头道:“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要是想，早就碰了...” 小道上，几个丫鬟和护卫晒得快中暑了，要不是几个村民认出他们是侯府的人，热心地端来几碗水，不然这几人怕是早就晒晕了... 几人看到前面走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精神一震。 “秋兰姐，好久不见。”顾正言只认识秋兰，便打招呼道。 “顾...姑爷好！” “姑爷...”春香和冬玉两个丫鬟也齐齐打招呼。 不过旁边两个红甲卫却有些傻眼了，姑爷？ ...... 第142章 处处惊讶 顾正言又对两个红甲卫道:“两位是侯府护卫吧？你们少爷叫你们跟我过去，先行歇息。” 红甲卫周宁拱手道:“劳烦公子带路。” 接着顾正言便带着几人往小院走去，两个红甲卫还好，关键几个丫鬟真的快晒晕了... 村民们看着她们晒得慌，本来想邀请她们去家里休息，但洛凰城让她们在这里等着，她们哪里敢到处跑？ 带到小院，顾正言让几人自便，自己又去准备西瓜汁。 几人走到堂屋，便看到了鼻青脸肿的洛凰城。 两个红甲卫大惊失色。 “少爷，这...是谁打的？”周宁瞪大眼睛道。 洛凰城淡淡道:“大惊小怪什么？是我自己摔的。” “摔...摔的？”王锦惊道。 摔能摔得鼻青脸肿？ 以两人的目光，当然看得出来洛凰城是被人揍了，但洛凰城都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私自做主。 他们心里面猜测是不是刚刚那个读书人揍的，但这个荒谬的想法一出来，他们二人自己都不信。 一个柔弱书生能打过少爷？ “各位，过来喝杯水。”厨房传来顾正言的声音。 几人看向洛凰城。 洛凰城点了点头道:“去吧，听他的安排。” “是。” 几人往厨房走去。 杯子太小，顾正言用几个大碗装满了冰镇西瓜汁。 当然，肯定没有兄妹那两杯那么精致。 几人到了厨房，顾正言递过西瓜汁，一人一碗拿过，入手时，都惊讶万分。 冰？ 这...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 夏季能喝到冰的，无不是权贵人家，因为修建冰窖的成本可不低。 几人作为下人亲卫，夏季要是能喝到冰，只能是靠小姐少爷赏赐，哪里想过在村野之地还能喝到冰？ 于是几人便视若珍宝地喝了起来... 喝完西瓜汁，几人燥热的感觉一下被冰浇灭。 接着顾正言把两个红甲卫领到书房休息，几个丫鬟去陪洛书瑶，自己则打了声招呼开始做饭。 几个丫鬟本来想过来帮忙，但顾正言拒绝了，炒菜的配方，现在还是秘密，不是不相信几个丫鬟，只是怕她们说漏嘴。 时间缓缓流逝，顾家小院炊烟袅袅。 顾正言一个人在厨房熟练地忙碌着。 趁这时分，洛书瑶也带着洛凰城参观起顾家小院。 越参观，洛凰城越是惊讶。 这极具想象力的厕所和浴室包括书房，都让洛凰城赞叹连连。 他现在已经认为顾正言是奇人无疑... 当然也认为洛书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至少生活上肯定不会受委屈。 时间缓缓流逝，烈日当头，小院炊烟渐渐消失，香味弥漫开来... 顾正言做好饭，让几个丫鬟帮忙端了过去，而且他还贴心地给几个丫鬟和红甲卫做了一桌，只不过这桌摆在了厨房，临时对付了一下。 洛凰城身为侯府世子，从小锦衣玉食，但也没有吃到过炒菜，而且还是顾正言亲手炒的。 洛凰城闻到满桌子菜肴传来的香味，不禁食欲大开。 当他吃到第一口菜时，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接着根本停不下来... 洛书瑶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她第一次吃到时，也是这幅表情。 这也算是顾正言和洛书瑶娘家人吃的第一顿饭。 饭桌上，顾正言时不时给洛书瑶夹菜，还时不时眉来眼去，不过洛书瑶故意没有回应... 在厨房的吃饭几个丫鬟和红甲卫也是，吃得舌头都打卷了，这绝对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菜。 此时几个丫鬟心里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小姐会对姑爷念念不忘，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谁不想？ 桌上，顾正言时不时就向洛凰城敬酒，两人几杯过后，互相的观感都好了很多。 “我说大舅哥，你就放心地离去吧，她交给我，我保证不会让她受委屈，来，酌一杯！”顾正言举起杯道。 洛凰城带着些许酒气道:“这个我倒能看出来，不过，有一个原则，在没有正式名分前，你不能碰她！” 洛书瑶俏脸一红，羞道:“大哥，你当着他的面说这个干嘛？” 顾正言也喝得有点多，大大咧咧道:“大舅哥，我当然不会逼迫她，但要是她...” 洛书瑶一下反应过来，她知道顾正言要说什么，皱着眉头，带着红晕，打断道:“你胡说什么！我才不会！你们吃吧！” 说罢，带着一抹红晕，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吃完饭，顾正言准备带着一行人去他院试前刚刚建好的凉屋。 下河村的夏季温度颇高，光吃冰块也不是顾正言风格，所以他便叫人造了一个凉屋。 凉屋在唐朝很是流行，唐朝诗人张仲素在诗中提到“江果瑶池实，金盘露井冰。甘泉将避暑，台殿晓光凝”，说的就是凉屋。 凉屋很好理解，凉爽的屋子，原理很简单，在靠水或河的地方，建个水车，用水车把水送到屋顶，再顺流直下，整个屋子就像下雨一般凉爽。 顾正言没有做屋子，他在桑榆河稍微上游的地方做了一个凉亭，水车也是让工匠专门打造了一个。 “哗啦啦~” 亭子所在的地方，水势稍微湍急，水车缓缓转动，亭檐的水缓缓流下，形成一圈水帘，溅在空中，阳光照耀下，甚至升起几道小彩虹... 顾正言带着众人来到亭里，刚进亭子，众人就感到一股凉意扑面而来，从里往外望去，就像置身雨天，这水帘和绚丽的彩虹，惊呆了众人。 “怎么样各位，还不错吧？来，都坐！”顾正言笑道。 洛书瑶面带惊喜之色，她一来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洛凰城神色很是复杂，这凉屋看似简单，但关节在于能否想到，此人... 洛凰城此时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对顾正言已经没有了任何排斥，只是想知道顾正言还会些什么？ “我在上京见过这么多人杰，今日才知，奇峰多在险，潜蛟辄卧潭。”洛凰城升起了由衷的佩服。 ...... 第143章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行人在凉屋待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时值下午，时候不早，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顾家小院。 洛凰城让周宁王锦先去村头等待，顺便让几个丫鬟把马车上洛书瑶的东西搬过来，自己则留下交代一些事情。 “大哥，如父亲出战，希望你给父亲陈明利害，乌州易守难攻，退守至乌州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切不可操之过急，急功近利，中了胡人的圈套。”洛书瑶嘱咐着，眉目间的担忧怎么都挥之不去。 洛凰城道:“瑶儿，父亲和胡人作战多年，岂是不知变通之人，况且我也会把这个猜测禀告给圣上，我相信圣上会有圣裁。” 顾正言也道:“大舅哥，此行我祝你一帆风顺，如有困顿之处，咱们可用书信联系，妹夫不才，也许能帮上一二。” 洛凰城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对于顾正言，他现在已经彻底服气。 洛凰城意味深长道:“我记住了，不过...我脸上的伤，你不怕我报复你吗？” 洛书瑶闻言，正要说话，顾正言就笑道:“哈哈，大舅哥，要是连英武侯世子是这样的人，那大雍朝廷怕是不久矣，也算是我看错了人。” 堂堂上府折冲都尉，四品武将，和一个读书人单挑被揍了，还要事后报复...要是真这样，顾正言也不屑和这样的人来往。 洛凰城望着顾正言，久久不语，忽然，他洒然笑道:“你这妹夫，我认了！” 声音中气十足，眼神带着认真之色。 “你这大舅哥，我也认了！下次，咱俩再把酒言欢！”顾正言点了点头道。 两人又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的建议和图纸，算我欠你一份人情，好了，我要走了，”洛凰城看着顾正言，最后叮嘱道，“对她好点！” 顾正言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有我在，她不会受任何委屈！” 洛凰城点了点头，深深地看看一眼洛书瑶和顾正言，转头离去。 洛书瑶带着一丝离别的忧伤，向洛凰城挥了挥手。 洛凰城刚离开，几个丫鬟又拿着洛书瑶的东西来到小院。 顾正言看着那熟悉的被子和梳妆台，有些惊讶道:“你没扔吗？” 洛书瑶撇了一眼他，嘴角含笑道:“你希望我扔？” 顾正言笑道:“你说呢？走吧，我去开门，你可不知道，我把你的门锁了之后，毛毛经常去扒你的门，甚至还敲...” 洛书瑶眨了眨眼道:“你有敲吗？” 顾正言往堂屋走去，揶揄道:“这个，这个嘛...” “说！”洛书瑶眉角含笑，在后面追问。 “这个…” “说！” ... 几个丫鬟把床铺好，梳妆台放好，洛书瑶走到门口，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微微一笑。 她在这里，能感觉到由衷的快乐和自由，还有心安。 “好了，秋兰，春香，冬玉，你们先回府吧。”洛书瑶朝三个丫头道。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秋兰担忧道:“小姐...” 洛书瑶笑道:“你们偶尔来看看我就行，再说，这里也住不下，我让你们姑爷多修几间屋子，到时你们再过来吧。” 几个丫鬟可以帮忙做一些杂事，两人也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做其他事情... 嗯，是正常的事。 “那小姐，我们先走了，过两天过来看你。” 几个丫鬟依依不舍地走了。 她们其实也觉得姑爷这个地方挺好的，有神奇的凉屋，姑爷亲手做的最好吃的炒菜，还有冰块可以吃... 几个丫鬟也算见过世面，连皇宫都去过，但顾正言这些东西，还是给了这几个丫鬟很大的震撼。 几个丫鬟离去后，顾家小院只剩下了两个人。 刚刚人都在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人走了，洛书瑶突然有些别扭起来，此时正坐在床头，不停地撸着毛毛。 “唔唔~” 毛毛不知是被撸得很舒服还是很难受，在唔唔叫唤。 顾正言轻脚走到她的房间，看着熟悉的一人一狗，他满脸含笑，柔声道:“一路舟车劳顿，累了吧，能告诉我这两个月，你是怎么从上京回来的？” 洛书瑶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回头再告诉你吧，我现在想知道...” 洛书瑶突然笑了起来，微眯着双眼，意味深长道:“这两个月，有人和你说亲吗？” 顾正言:... 看着顾正言有些发愣的表情，洛书瑶又眯起了眼睛，目光闪烁。 她瞬间就懂了... 顾正言突然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还没等顾正言开口，洛书瑶又换了副表情，微笑道:“有哪些姑娘，说说。” 说完又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撸着毛毛... “唔唔唔~” 毛毛叫得更大声了。 顾正言无奈道:“书瑶，那是...” 洛书瑶忽然抬起头，眨了眨眼道:“好看吗？” 顾正言正准备开口，洛书瑶又接着道:“那你是什么态度？想过我会回来吗？或者，你相信我吗？” 顾正言轻轻叹了口气，面带温柔道:“书瑶，那你相信我吗？” 洛书瑶撸着毛毛，低着头，晃着两只小脚，细声道:“不相信还会回来吗？” “我...”顾正言想告诉洛书瑶刘寡妇和虎妞的事情，但洛书瑶闻言又抬起头，带着一丝特殊的笑意道:“你知道有些事情，越解释越说不清...” “噗呲~你这傻书生！”洛书瑶突然嫣然一笑。 顾正言:... 他算是见识了洛书瑶的变脸技术...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这幅表情，实在是忍俊不禁。 “好了，去向那些媒人或者那些姑娘说清楚吧，或者，我去说？”洛书瑶说着又眯起了眼，微笑着。 顾正言望着洛书瑶，带着一丝宠溺道:“你还是这么不一样。” 洛书瑶又低下头，撸起了毛毛。 “唔~” 毛毛叫得声音稍微小一些。 顾正言还是准备把刘寡妇虎妞的事情给洛书瑶说下。 “书瑶，是李四...” 顾正言还没说完，洛书瑶又抬起头，笑道:“傻书生！”顿了顿，恢复了认真的神色道，“我相信你，别说了，我也相信你能处理好！好了，不说这个，你还记得...”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神秘一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顾正言露出一丝疑惑，试探道，“今天是...我娘子回来的...日子？” 洛书瑶闪过一丝红晕，片刻后恢复正常，撇嘴道:“谁要你说这个！今天是...” “你的生辰！” “什么？！” 顾正言呆住了。 ...... 第144章 最好的礼物 顾正言突然想起来了，他前世和原主的生日是同一天。 七月二十七。 此前洛书瑶一直催促洛凰城快点，就是害怕赶不及顾正言的生辰。 但顾正言是真的没有注意今天是他的生日，洛书瑶不提醒的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还有生日这回事... 看着顾正言一副发呆的模样，洛书瑶微微一笑，放下毛毛，从怀里拿出一幅画，递给顾正言。 “送你！”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盈盈目光里，仿若装满了星辰。 顾正言小心接过，摊开一看，先闻到一股女子的清香，又感觉画中一股唯美之意徐徐漫来。 只见画中人，一袭白衣，身姿俊逸地站在一棵桑树上，桑树前方，桑榆河波光粼粼，河中游鱼戏水，微弯的桑枝证明清风徐徐。 细细一看，那棵桑树，就是两人掉下去的那棵... 最点睛的一笔，在画的左下角，有一只小手，微微前伸，似乎想要抓住前面那个身影...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目光灼灼，洛书瑶受不了顾正言的目光，又低下头，抱起地上的毛毛，开始撸了起来。 “唔唔~” 顾正言收好画，满脸温柔道:“我很喜欢！” “不过...” 顾正言故作疑问道:“咦？书瑶，上面那只小手是谁的？看起来有些面熟...” 洛书瑶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依旧撸着毛毛。 “不会是...”顾正言故作惊讶。 洛书瑶不想看他故作惊讶的傻样，赶紧道:“好了，还有一样东西！”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两块玉佩，这两块玉佩呈水滴状，合起来则为一块圆形的完整玉佩，洛书瑶递给顾正言一个，看着他道:“给你一个。” 顾正言收好画，接过玉佩，入手便感觉一股凉意，便知价值非凡。 “这是...定情信物？”顾正言看着手中玉佩，眨了眨眼道。 洛书瑶眉角含笑道:“你说呢？” 顾正言心里暖意阵阵，可是他始终感觉有些怪怪的... 不应该是自己给洛书瑶定情信物，然后洛书瑶满脸羞涩地接过，再像小女儿般跑开吗？ 这... 她总是给自己不一样的剧本... “你在想什么？”洛书瑶看着一脸沉思的顾正言，不解道。 顾正言笑道:“在想为什么不是我送给你？” 洛书瑶微微摇头道：“没区别，再说，这不是生辰礼物吗？” 顾正言握着玉佩，认真道：“最好的生辰礼物。” 洛书瑶笑道：“最好的？比这好的玉佩有很多，这哪里算得上是最好。”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不，我的意思是，最好的生辰礼物，是你！你回到了这里。” 洛书瑶满面含笑，又低下头，撸着毛毛，又开始晃起了小脚。 两人在屋内郎情妾意时，下河村村民们可都热闹起来，经过张二嫂那张嘴巴，洛小姐的回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全村，不多久村民们全都知道了，这可是大事，虽然不知道洛小姐为什么回来，但村民们哪里敢问？于是都在窃窃私语地聊着。 “我说，二嫂那个大嘴巴说洛小姐回来了，看刚刚那几个丫鬟和护卫，应该是真的，你说洛小姐回来干嘛？会不会和顾先生...” “胡说什么？顾先生虽然已经是秀才功名，但离侯府还差得老远，洛小姐哪能看上顾先生，我猜，八成是为了顾先生家里那只白色小胖狗！我可看到洛小姐经常抱着那只小胖狗...” “有道理，那顾先生岂不是专门成了为洛小姐养狗的人？” “这有什么不好？能攀上侯府，帮忙养只狗算什么。” “胡说八道！堂堂顾先生，怎么可能只是帮人养狗，我听张二嫂说，洛小姐回来的时候特别开心，而且看两人的样子...” “嘘~” “哦，好！” ...... 顾正言也能猜到一些乡亲们的议论，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些人说清楚，因为万一被村民说漏嘴，被侯爷的人听去，目前看还是件麻烦的事情。 顾正言找到周全，告诉他洛书瑶只是喜欢这里的环境，然后再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不过没有再说两人的关系，只是让周全告诉乡亲，事关侯府，少些闲言碎语... 当然，乡亲们可不是笨蛋，之前不知道还好，但现在知道了底细，两人还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要是没有问题，谁信啊？不过对他们来讲，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是顾先生和洛小姐成了，那下河村的地位将远超附近其它几个村... 当然，他们下意识也忘记了门当户对这回事。 所以不管大家相不相信，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此事。 在洛凰城行一行人离开不久后，那个邮差又骑着马奔来，其实邮差前面来了几次，不过顾正言前段时间都在仓州科举，所以都错过了，于是便专门等了几天再过来。 邮差在村口拴好马，一路打听，向着顾家小院行去。 “用硝石浸在大盆里，再用小盆放好水...” 顾正言向周全交代完就回来了，洛书瑶非要学制冰的方法，顾正言便带她到厨房，手把手教了起来。 洛书瑶看着整个过程，俏脸满是惊讶道：“就这么简单？” 顾正言笑了笑道：“其实很多事情，剖析本质后，就没有那么复杂，但是能不能想到才是关键。” 洛书瑶目光灼灼道：“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些想法，我要试试，我自己弄一个。” “行，我重新弄个盆子，你来弄吧。”顾正言边取盆子边道。 “汪汪~” 院内突然传来毛毛的叫声。 毛毛很有特点，只要人一来得多，就吓得躲到窝里去，但人一少的话，比如一个人，它就怡然不惧，叫个不停... “请问顾先生在吗？” 院子外传来邮差的声音。 顾正言有些疑惑，这语气和声音，自己根本没有听过，谁来找自己？ 顾正言带着疑惑走到院子里，看到身着青衣，头戴红巾，手挽红袖的邮差，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含笑道：“是给我的书信吗？” ... 第145章 迟到的书信... 正准备舀水的洛书瑶一听到书信二字，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盆，赶紧往门外走去。 邮差给从背后的包袱里，小心拿出那封信。 当然，邮差很有职业素养，他没有直接交给顾正言，因为万一随便一个人冒领，那还得了？所以还需要顾正言出示有官府印章的户籍资料，才可以交给顾正言。 顾正言拿出资料后，邮差仔细验过，又让顾正言在签收单上按了手印，这才松了口气。 他接到的命令是必须亲自交到顾正言本人手上，折腾这么久，现在终于是完成了。 邮差完成任务，便告辞离开，离开时的脚步都比来的时候轻快了不少。 顾正言则满含笑意地看着手中这封装精美的书信，他撕开信封，准备拿出信纸，但刚刚撕开一角，洛书瑶三步跨做两步，像兔子般抢过顾正言手中的信，捂在怀里，带着一丝不自然道：“我的信，我写的！你就别看了，信里说的刚刚都已经说完了。” 说完收好信，朝着厨房走去，留给顾正言一幅傲娇的背影... 顾正言愣愣地看着像风一般的洛书瑶，他突然发现洛书瑶好像有几分女汉子的潜力... 不过，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好想看看... ... 制冰的过程很简单，此前先放进去的几盆水，已经结成了冰块，洛书瑶满脸的惊喜，感觉很是神奇，于是又放了几盆水进去... 顾正言此前也做了很多冰，而且他还做了几个简易的冰箱，用来储存肉食和蔬菜，具体就是把冰用棉絮包裹着，放在竹篓四周，然后中间就可以放上新鲜的蔬菜和肉。 至于新鲜的肉和蔬菜，是顾正言和车夫老谭约定好，隔两三天就由老谭去市场采购，再驱车送来的。 现在的老谭已经成了顾正言私人货车夫，专门运送各种日常所需货物。 除了原始版冰箱，顾正言还用盆子装了很多冰块搬去了洛书瑶的房间里，当然自己房间也搬了很多，几乎在床周围摆满了整整一圈。 这便是简易版的空调，顾正言晚上试过，效果很不错，有降温的效果。 只是晚上起来上厕所时需要注意，踩到就不美了... 黄昏时分，天河里坠落了一轮红日，群山伴着晚霞，添了层层神秘而朦胧的红晕。 今日生辰，顾正言做了几个好菜，又拿了一壶酒，摆上了几只蜡烛，而洛书瑶也全程陪伴在左右。 每次看到顾正言拿出酒，洛书瑶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这次也不例外，她看到顾正言拿出的酒壶，还是最大的那个，脸上始终露着一丝莫名的笑意，还时不时眯缝着眼，盯着顾正言，顾正言都被她盯得不自在了... 小院外清风徐徐，卷起野草摇曳，沙沙的小调伴着夏虫的脆鸣谱出了一曲曲美妙的夏夜旋律。 这旋律，伴着烛光晚餐，加上二人世界... 怎一个美字了得？ “来，书瑶，中午你都没吃多少，你的酒量我是相信的，我先倒上。”顾正言给洛书瑶夹好菜，又倒上了酒。 洛书瑶接过酒杯，放到嘴前，轻轻闻了闻，眨了眨眼道：“你想灌醉我吗？” 顾正言带着笑意道：“书瑶，喝酒一定要灌醉吗？我倒是想灌醉你，但就算灌醉，我也不会...” “欺负你...” 顾正言突然放低了声音，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洛书瑶也升起一丝笑意道：“谁知道？” “要不要试试？”顾正言带着一丝试探之意道。 洛书瑶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放下酒杯，似不经意道：“你自己试吧。” 顾正言又给洛书瑶满上，带着几分认真道：“书瑶，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回来的？看大舅哥意外的样子，好像你是瞒着他的吧？和我说说经过吧。” 洛书瑶又喝了一杯，便开始给顾正言说起了上京一行的经过。 顾正言认真地听洛书瑶诉说着，越听下去，顾正言心中便升起了更多对眼前这个女孩的疼爱之情。 “如此，我便假装南北病症，父亲担忧我的病情，所以让大哥把我送回了永平。”洛书瑶说完，便发现顾正言满是柔情地盯着自己。 “所以，我的心意你已经知道了，你...不许笑我！”洛书瑶也盯着顾正言，充满了认真。 顾正言深吸了口气，认真道：“书瑶，今生有幸，能遇到你。” 洛书瑶瘪嘴一笑。 “花言巧语！” “还有，那个金鸿昌，有其他想法吗？”顾正言眯着眼睛，正色道。 洛书瑶知道顾正言的意思，柔声道：“不清楚，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往上爬，我并非嫌贫爱富，爱慕荣华的女人，但是身份在此，总是有些身不由已，虽然你满腹才华，但要是什么都不是，那也不过是真正有权势的人眼中的一块肥肉罢了，你想要把这些人踩在脚下，现在，还远远不够。” “还有，香皂和洗发露，葵姐姐只愿意给你留下一成红利，她的背后还有其它大人，一成，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少，你会怪我吗？” 洛书瑶本来给顾正言讲的是可以留下两成，但实际只有一成，她很在意顾正言的感受... 顾正言闻言，摇头笑了笑，带着些无奈道：“书瑶，你是在小觑我吗？我岂会因此生气？一成利和你相比，又算什么？你要是想，我的东西，你可随意处置，我相信你。” 洛书瑶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是她想要这些东西，而是这代表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傻书生，你的院试，居然能拿案首，也不枉费我...”洛书瑶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想说也不枉费我一片苦心栽培，每日那颗望夫成龙的心... 但这话自己说出来的话，就有些难以启齿... 两人心意相通，顾正言接话道：“也不枉费我娘子每日的辛苦栽培和期望。” 洛书瑶莞尔一笑，似想到什么，眨了眨眼，忽然，她的气质陡然一变，身体微微斜靠在椅子上，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把秀发撩到耳后，樱桃小嘴在酒杯上轻轻一点，灵动的双眸慧黠地转动着，露出一副眉眼含春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顾正言，用带着几丝妩媚的声音道：“正言，你要是能在乡试中，一举夺魁，中了解元，我...” “我就让你...” “亲一下...” “噗~” ...... 第146章 懂事的毛毛 此时红霞已经完全消失，夜幕已经悄然降临，碧静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小星星。 夜风掠进堂屋，烛光跳跃，似乎在和顾正言心潮汹涌的内心相呼应... 顾正言刚喝进的酒，一下喷了出来，幸好他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头稍微偏了偏，喷到了旁边的地上。 谁能挡住倾国倾城的女子散发出的那一丝丝媚意？ 看着洛书瑶俏脸微红露着媚态地望着自己，顾正言心里燥热无比，他脑海里也适时地响起了李云龙的开炮声... 片刻后，顾正言稍稍冷静下来，目光灼灼道:“不许反悔！” 洛书瑶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顾正言又是一股燥热涌上心头... 书瑶，要是哪天冲动了，可真不是我的问题... 看着顾正言一副要吃掉自己的神情，洛书瑶知道该适可而止了，要是再继续下去，可能... 洛书瑶闪过一丝羞涩与歉意，柔声道:“其实你不必因此刻意追求，而太过劳累，我只是...” 顾正言接话道:“说了说话算数的！不许反悔！” 洛书瑶憋嘴一笑，低下头没有说话，开始吃菜。 顾正言压住了燥热，也开始吃了起来，不过他心已经乱了，后面吃什么都感觉索然无味... 晚饭后，洛书瑶便去了她的屋子，从怀里取出那封书信，她看着这封来自上京由自己亲手写的书信，洒然一笑道:“你看到会不会偷偷笑我？不让你看...” 说着把信放在了枕头下面，还压了压。 “藏”完信，她才满意地笑了笑。 按照正常的作息，两人晚上还要再互相再学习一阵，但今日顾正言生辰，加上洛书瑶又舟车劳顿，所以两人沐浴完，就早早休息了。 这一夜，顾正言翻来覆去，又说起了梦话，当然，还是有关开炮的... 可洛书瑶却睡得很香，在上京，她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事或者担心莫名婚配，但在这里，她可以完全相信那个男人，她可以放下一切，享受专属女孩般的烂漫与自由。 不过，她也说了梦话，和此前下雨时与顾正言共睡一屋时说的梦话一样… 很有默契，两人又像下雨那天，看似隔着很远，其实又不远... 第二天一早，顾正言早早起来，刚一起来，就碰到也才起来的洛书瑶。 洛书瑶起来这么早的目的，依旧是教学经义，当然，之前洛书瑶走的时候，顾正言也没少花功夫，加上超强的记忆力，他的经义水平，每日都在增强，现在水平已经很高。 当然，这并不妨碍洛书瑶现在的教学。 于是，小院里书声琅琅，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气。 两人在书房学习的同时，毛毛也在到处逛，此时它晃着胖胖的身躯，径直往洛书瑶房间走去。 洛书瑶的房间没有关门，只是敞开一条缝，毛毛胖胖的身躯往里一拱，一下把门给怼开。 它左嗅嗅右嗅嗅，似乎闻到了什么，一下蹦到了床上。 接着它又到处嗅，似乎发现枕头下的味道不一样，又往枕头拱去，拱着拱着，便发现了一封书信，毛毛一下咬住，拖了出来... 顾正言完成了早上的学习，便和洛书瑶一起从书房出来。 洛书瑶的俏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她发现顾正言的经义水平比一开始高了太多，这样下去... 洛书瑶对他的信心也越来越足。 顾正言则去了厨房，准备再弄两杯冰镇西瓜汁，不过刚走到厨房，便看到... “咦？书瑶，你看，这是不是你的信？” 洛书瑶在院内，刚想去摆弄下花草，就听到厨房传来一阵顾正言中气十足的声音，了解顾正言的她，感觉这声音似乎带有一些刻意的味道... 洛书瑶听到书信，便有些疑惑，她那封书信放在枕头下，那厨房这封是哪里来的？边想着边踱步到厨房。 一进厨房，便看到地上的毛毛朝正疯狂摇着尾巴，似乎在求表扬，而毛毛的旁边，静静地躺着那封书信，而且信封已经被咬开，碎了一地，只剩白白的信纸。 而顾正言却面露疑惑和惊讶地看着洛书瑶。 “书瑶，你写的是不是这封？怎么会在这儿呢？你可要收好，免得被我看了去...”顾正言又带着正色道。 洛书瑶看着面前求表扬的狗和装无辜的人，俏脸闪过一丝羞涩，接着气不打一处来。 “毛毛！” “汪汪~” 毛毛晃着身子跑到洛书瑶身边，等着抚摸来临。 不过洛书瑶没有理它，带着一丝不自然地望向顾正言，细声道:“你...你看到了？” 顾正言无辜道:“书瑶，我一进来就看到毛毛在撕信...” “好了！不许再提此事！”洛书瑶看顾正言这副表情，就知道真相如何，从地上捡起信，又抱起毛毛，用力地揉了起来。 “呜呜~” 毛毛做着有声的抗议。 洛书瑶边揉边跑了出去，俏脸满是羞恼之色... “书瑶，是毛毛自己弄的，你看信封，绝对是咬的，不是撕的，而且信纸...” “别说了！” “唔唔~” ... “瑶...洛小姐！” 苏小九和蓉蓉几个小孩知道洛书瑶回来后，都兴奋地睡不着觉。 她们都很想念那个温柔美丽还有才的瑶姐姐。 但她们已经知道了洛书瑶的身份，她们奶奶也再三告诫她们，在洛书瑶面前不可无礼，还要称呼洛小姐... 一到顾家小院，看到洛书瑶的身影，两个小丫头便面露惊喜地叫了起来。 洛书瑶也有些想念这两个小丫头，便拉着手笑道:“还是叫瑶姐姐吧！来，告诉瑶姐姐，你们有没有荒废瑶姐姐教的东西？” 苏小九摇了摇头道:“瑶...姐姐，没有，顾先生也经常教我们，要不瑶姐姐考考我们？” 蓉蓉也赞同道:“嗯嗯。” ... 第147章 改回来 洛书瑶笑道:“等会再考考你们，不过，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们。” “我走的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见到其他人来找顾先生？” 苏小九道:“有，很多，好像都是顾先生的朋友。” 洛书瑶眨了眨眼道:“嗯，是男的多一点还是女的多一点？” 蓉蓉道:“都有。” 洛书瑶笑了笑，又问道:“蓉蓉，女的有多大？你知道来找顾先生是做什么吗？” 蓉蓉脱口而出道:“有两个好像是二婶子他们给顾先生介绍的...” “蓉蓉...”苏小九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洛书瑶闻言，笑容一滞，瞬间又恢复正常道:“好了，走吧，去书房，我要检查下你们的学业。” “好的瑶姐姐！” 接着洛书瑶就带着两个小丫头去了书房，一番考量，结果没让洛书瑶失望，除了蓉蓉的琴技进步不是那么大外，其他的方面，两个小丫头都有明显的进步。 顾正言贴心地做了三杯冰镇西瓜汁，用盘子端了进来，给了俩小丫头一人一杯，当递给洛书瑶时，洛书瑶不动声色地狠狠掐了他一下。 顾正言:？ 洛书瑶不理，顾正言则带着满心的疑惑走了...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两个小丫头满心欢喜地离去后，刘寡妇又来了。 烈日炎炎，今日的刘寡妇戴着头巾，挽着袖子，颇有些印度风情... 不过她还不知道洛书瑶已经回来的事，当然她也没想过，顾正言和洛书瑶是真的有事情... “顾先生！” 刘寡妇带着一丝疲惫道。 还在厨房忙活的顾正言一听这声音，眉头一挑，接着满是无奈。 在书房写话本的洛书瑶也听到这声音，嘴角微斜，施施然走了出去。 刘寡妇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气质绝尘的绿衣女子向她走来，她突然愣住了。 洛书瑶满脸含笑地看着刘寡妇道:“你是来找顾先生的吧，他呀，可是欢喜得很呢。” 刘寡妇看着长得天仙般的洛书瑶，突然反应过来，小心问道:“你是...洛小姐？” 洛书瑶微笑着点了点头。 刘寡妇看到洛书瑶这副模样，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终于懂了为什么顾正言会油盐不进... 不过此时她没有一丝嫉妒，自己对于面前的女人来说，没有任何可比性。 刘寡妇朝洛书瑶施了一礼，洛书瑶也没端架子，微微还礼。 顾正言也走了出来，看着两人，叹了口气，介绍道:“书瑶，这是临河村的乔姐。” “乔姐，这是我...” 洛书瑶大方笑道:“乔姐，我是他娘子，离开这阵子，小院多谢你的照料，你也喜欢这个院子吧？有时间乔姐可以多多过来，我和正言就把乔姐当姐姐般，是不是，正言？” 洛书瑶给了顾正言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 顾正言看了洛书瑶一眼，他现在明白刚刚为什么被掐了，点了点头道:“乔姐，有所隐瞒，还望原谅，还是希望乔姐以后多来这里。” 刘寡妇洒然笑道:“你夫妻二人说的哪里话，见外了不是？不过要是姐姐以后有麻烦，需要顾先生帮忙时，可得帮衬着姐姐。” 顾正言笑道:“一定一定。” 刘寡妇婉拒了两人留下吃饭的好意，离开了小院，不过她丝毫不觉得遗憾，有洛书瑶在这里，她心服口服，只是很羡慕二人... “看起来乔姐对你还不错嘛，”洛书瑶笑盈盈道。 顾正言叹了口气道:“也是个苦命人。” 说着顾正言便把乔姐的身世简单讲了下，洛书瑶听完点了点头道:“有机会的话，我给她找一个归宿吧。” 顾正言笑道:“书瑶找的归宿当然是极好的。”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笑嘻嘻的样子，又换了一幅神情，语气淡淡道:“还不快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你还想等着其他女子找上门？” 顾正言赶紧道:“当然不是，吃完饭我就去和六叔公说说清楚...”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又往书房走去。 顾正言在背后问道:“书瑶，你现在又开始写青鲤传了吗？你可知道文录斋掌柜每次见到我，都要追问半天，我现在都不敢去文录斋了，你都不知道你的书有多火，据说上京的一些读书人也很喜欢看...” 洛书瑶闻言，故作不在意道:“随便写写罢了。” 但眼里时不时闪过的光彩无不透露着她内心的欣喜... “等等！”洛书瑶突然转过身子，眯着眼，盯着顾正言，“恨恨”道，“你不提我还忘了，你居然把我署名改成了陌上小花猫！你...你是大花猫！给我改回来！” 顾正言:... 他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 顾正言尴尬笑道:“是这样书瑶，你前面那什么燕子之类的署名，我觉得不太适合你，这名字多好，有小家碧玉之气，又有一丝俏皮，是不是？” “是你个头！不行，给我改回来！” “呃...这个嘛，书瑶，你可知小花猫这个署名现在已经闻名整个永平甚至仓云州，就算改，别人也只能记住这个署名...” “那你也要改一个！” “改成什么？” “陌上大花猫！” “呃...已经有人用了这个署名...” “...那...陌上大肥猫！” “也有人用了。” “...那陌上大胖猫？” “...也有了。” “...” “你！哼！” ...... 书香街，文录斋。 和往常一样，文录斋外堂依旧是人影攒动。 现在的文录斋风头正盛，稳稳居于永平三大书肆之首，皆因前阵子书肆推出了两本爆款话本，《钻风志异》和《青鲤传》。 这让陷入低谷的文录斋重新火爆起来的同时，也让其成了永平读书人的首选买书阅书之地。 不过事物都有两面性，两个话本火爆的同时，也给文录斋带来了新的麻烦。 就是很多人都在追问后续，甚至为此大打出手... 要是烂尾，这些满怀热情的读者怕是要唾死文录斋，甚至拆了文录斋... 而且现在有些真爱粉还时不时地跑来文录斋，满含期待地追问有没有出后续，这让徐掌柜应接不暇的同时，也充满无奈。 “徐掌门，那两位，有新书吗？” “等待更新的日子真难受啊！哎，早知道不看那书了，看看什么红鲤传，白鲤传也挺不错，虽然剧情乱来，但至少人家完本了。” “算了，我觉得我还是等个几年再来看看吧，本公子为了蹲后续，浪费了太多精力，属实有点累了。” “哎，这小钻风和小花猫究竟在搞什么鬼？传闻他俩是夫妻，不会忙着生孩子吧？” “哎？此言有理，我觉得很有可能！” ...... 第148章 彼之所想 文录斋后院。 现在后院的借阅区，已经全部换成了椅子，而且更后面还设置了贵宾区，贵宾区则是更加舒服的躺椅，当然收费也更高。 方富贵得到椅子的制法，便找到做家具行的好友，做了一大批椅子和躺椅。靠着一波新鲜感，椅子一经上市，便引得众多大户人家争相购买，因为比起传统的凳子，椅子的舒适度无疑高很多，谁不愿意舒舒服服地坐着？大家都是识货的，有了更高档的东西，要是不备一件，怎么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 所以椅子越来越火，甚至还逐渐扩散到其他州县，于是其他家具行的商人坐不住了，纷纷仿制，但方富贵趁其他商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狠狠地赚了一笔... 而且顾正言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为了增加竞争力，他还建议给椅子雕刻各种图案，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甚至有的椅子还别出心裁地雕刻了一些诗词。 大雍的读书人就好这口。 所以，四季商行出售的椅子，依旧是上流人士的首选。 一般来讲，书肆主要做回头客的生意，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文录斋换了椅子，其他书肆还是凳子的话，那怎么竞争得过？怎么留得住回头客？所以其他书肆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都纷纷换上了椅子... 而且基本上都是带有诗词的那种，显得高雅和有品味。 后院内堂。 三位掌柜依旧聚在一起，不过脸上都带有一丝愁绪。 周禹忠和赵业主要担忧后续的话本问题。 对于这种书肆来说，吃老本是不能长久的，所以他们也在挖掘更多的优秀话本。 但，毕竟那两本爆款珠玉在前，其他作者只能堪堪仿写一些类似的，质量嘛，简直一言难尽。 而公孙昌担忧的则是另外一件事。 还有两个多月，便是四院大比。 但白马书院，四才四艺，除了算数一道的顾正言，其他项的人选都不甚理想。 换句话说，白马书院，危。 公孙昌包括林彦舟都已经知道了其他州县大比的结果，失败的书院基本上都被踢出“学宫”了，尤其是这些年输得比较多的，几无例外。其实他们也能猜到这是圣天府的意思，但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办法，都在心里感叹，白马书院，气数已尽。 “昌老，事已至此，担忧无用，要是白马真...那只希望今后白马学子能砥砺前行，让白马重新恢复学宫之位。”周禹忠看到公孙昌如此，劝慰道。 公孙昌叹气道:“只能如此想了吧，不过子云的诗词是极好的，要是他也答应诗词一项，我白马也多了几分底气，可...” 周禹忠道:“昌老，我听闻邢庄老大人曾亲自上门找过子云，我相信子云也知晓其中厉害，这也不能怨他，毕竟，有多少读书人愿意得罪圣天府？” 公孙昌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子云愿意答应算数一道，白马书院已经很是感激，岂能再强人所难？而且他更是婉拒了邢老大人代表巨鹿书院的邀请，已经很够情义了，老夫只叹白马时运不济也，憾哉，惜哉，哎…” 赵业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昌老，游辅以为，此事并没有那么悲观，也许，船到桥头自然直呢？要知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事儿对白马是福是祸，还犹可未知...” 赵业的意思其实是今后白马可能有另外的发展，也许经历此事会让白马学子更加团结，更有志向。 但现在说出来，就有些说风凉话的意味。 三人多年好友，公孙昌和周禹忠都了解赵业，当然也懂他知道他没那个意思，只是... 二人微微叹气，看赵业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怪异... ...... 下河村，凉亭。 时值下午，天气炎热，顾正言便带着洛书瑶在凉亭歇息。 凉亭又叫自雨亭，不过顾正言准备重新取个名字-瑶言亭。 但依旧被洛书瑶以难听的名义驳回了...此时他们正在商议另外一件事。 “不会的，他们不会让一个女子参加，这在大雍朝历史上还没有过。”洛书瑶不停摇头道。 自从邢庄来过之后，顾正言在对待四院大比这事上，态度便有了很大的不同，倒不是怕，关键是现在得罪圣天府实在不明智，后面张子鸣二人也知晓了圣天府的意思，便很有眼力劲儿地没有再在顾正言面前提起此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洛书瑶回来了，以她侯府嫡女以及姜葵公主好友的身份，怎么会惧怕圣天府？ 就连圣天府的副山长陆阳安都是姜葵一系的人。 加上参加这种文化盛宴，是洛书瑶一直想做而不得的事情。 恰逢白马书院现在正求贤若渴，所以顾正言觉得，目前时机已至，所以再次向洛书瑶提出了参加大比的建议。 虽然洛书瑶嘴上说着拒绝，可顾正言还是捕捉到了洛书瑶眼眸深处的那丝希冀之色。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正色道:“书瑶，事成不成，总归要做了之后才知道，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首先，并没有任何规定说女子不能参赛；其次现在白马书院已经到了悬崖边，我大概了解过白马书院暂时选定的几个人，那几人在三院邀请的才子面前，胜算极小；再者，听说此次大赛邀请的才子较多，布政使甘罗也将亲临现场观赛，而甘罗...” 顾正言眯起眼睛道:“好像和侯爷，都是主战派吧？” 顾正言作为紫云府的人，要想在紫云府生存得好，必须要研究下紫云府几个大佬的立场，万一站错队，很容易前途堪忧，所以这些幕后工作，顾正言都细细研究过。 谨慎，是他在大雍生存的第一要诀。 洛书瑶喝了一口西瓜汁，微微点头道:“嗯...我还在侯府见过几次甘罗大人，是个有气节的文官，和我爹关系不错。” 甘罗算得上是少数几个主战派的布政使，也是少数鼎力支持英武侯的文官。 这也是甘罗受到很多文官排挤的重要原因。 有这层关系，那这次大比，洛书瑶参与进去的可能性就更大！ “所以，只要你点头，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就算这次不成，总有一次会成。”顾正言认真道。 洛书瑶静静地看着顾正言，眼神里满是柔意，良久，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了，你尽力即可，莫强求，你能愿意为我做这样的事，我已经很满足了。” 顿了顿，洛书瑶声音更加温柔道:“这天下，怕是只有你愿意为女子做这样的事！” 顾正言也笑道:“这天下，怕是只有你愿意在我家徒四壁，穷困潦倒的时候跟着我回那个破烂家！” ...... 第149章 被蚊子咬了? 洛书瑶撇嘴笑了笑，端起杯子，喝起了西瓜汁。 她爱上了顾正言精心炮制的这种冷饮。 就是不知道吃多了会不会拉肚子… “所以，我明日就去和张子鸣等人说说，看看二人的反应。”顾正言也喝了一口西瓜汁。 “哗啦啦~” 凉亭四周的水帘不断聚合，亭内也越来越凉爽，不过洛书瑶的却是暖暖的。 “嗯...”洛书瑶看着顾正言道，“我有一个疑问，要是我真的能参加，你就不怕我在大比丢脸吗？” 顾正言笑道:“丢脸？按照常人的想法，一群秀才举人，还胜不了一介女子？所以输了其实也没什么，但要是赢了，丢脸的就是他们了。其实这些才子虽很高傲，但要是在才学上正面胜过他们，我相信他们更多的是刮目相看，然后不敢再小觑天下才女。” “再说…我也相信你！”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信心十足。 对于洛书瑶，顾正言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姜葵外，第二个了解她才学之人，越是了解，就越有信心。 洛书瑶眨了眨眼道:“要是我输了，你不要怪我给你丢脸！” 顾正言摇头笑道:“我怎会在乎这个？能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对我来说，远比输赢重要得多。” 洛书瑶听完这句话，满是柔情地看着顾正言。 水帘依旧淅淅洒下，帘外又升起了几道彩虹。 亭内静谧无言，二人深情对视。 良久... “你坐过来。”洛书瑶拍了拍旁边的石凳，柔声道。 现在两人在亭内石桌旁相对而坐。 顾正言闻言，毫不犹豫，起身挪到洛书瑶旁边的凳子上。 两人相邻而坐，隔得很近，这次是真的很近... “有点冷吗？”顾正言故作关心道。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撇嘴道:“你要我主动？再过来点！” 顾正言深吸一口气，又往旁边挪了一点，再挪一点，再一点... 挪不动了，两人已经挨着了。 两人身体一接触的瞬间，都感觉像是被电了一下，不过洛书瑶是麻的，顾正言是酥的。 感觉到顾正言身子在微微晃动，洛书瑶带着一丝羞涩道:“坐好，别动。” 顾正言没有动了，内心很是欣喜，难道... 洛书瑶把头靠在顾正言肩膀上，俏脸羞红，声若蚊蝇道:“不想搂着吗？” 要不是怕自己可能太冲动，从而做些过分的事，顾正言早开始行动了... 此时听到洛书瑶这样说，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过洛书瑶。 “嗯哼~” 顾正言的动作太大，洛书瑶被晃得大声嗯了一声... 美人入怀，一股清香袭来，顾正言感觉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他现在的感觉很简单。 天很蓝，遇到你，阴云即散；海很宽，遇到你，彼岸相连；笑很甜，抱着你，此生如愿。 不同于重逢时拥抱的些许僵硬，这次，却更加自然和温柔。 洛书瑶低着头，靠在顾正言胸口，俏脸上的红晕未散，手指下意识卷着头发，看起来煞是可爱。 “一直这样抱着就好了。”顾正言摸着怀里洛书瑶的头，柔声道。 洛书瑶微微撇嘴道:“不好。” 顾正言疑惑道:“哦？为何？我觉得挺好的啊？” “你抱的太紧了，有些难受...”洛书瑶无奈道。 她感觉自己像被顾正言夹住了一样... “没事儿，习惯就好。”顾正言似不为所动。 洛书瑶:... 不过虽然嘴上这样说，顾正言的手还是松了很多，他现在的力气很大，稍微用点力，洛书瑶那小身板怎么受得了？ “你想让我参加哪项？”洛书瑶头稍微抬了抬，对着顾正言胸口道。 “我有一个想法。”顾正言神秘笑道。 “说！” “要不，咱俩全部都参加？” “什么？” 洛书瑶一下离开了顾正言的胸口，瞪大眼睛道。 她以为顾正言让她参加一项就不错了，哪里想过参加多项？ 关键书院大比，极少数有参加多项的，就算有，成绩也不理想，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专精一道的人太多，差不多情况下，精通多道的人很难战胜专精一道的人。 顾正言感觉怀中人儿没了，一把又把洛书瑶抱在怀里。 “嗯~” 洛书瑶猝不及防被拉到怀里，又哼叫了一声。 顾正言感觉舒服了，接着道:“是这样，白马书院现在已经黔驴技穷了，只要有一丝胜利的希望，我相信他们也会心动，加上有你在，我也不再怕什么圣天府，也算帮张子鸣二人一个忙。” 洛书瑶走后，张子鸣二人经常过来找顾正言小聚，现在关系已经很是不错，其实顾正言知道二人还是想让自己帮忙，只是碍于圣天府以及后面自己的前途而没有再提。 但现在有了洛书瑶，加上其背后的姜葵，那还怕锤子？所以他当然愿意帮这个忙。 洛书瑶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细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人，一人参加四项？” 顾正言笑道:“嘿嘿...娘子真聪明，你觉得呢？” 洛书瑶眨了眨眼，嘴角含笑道:“你不怕输了很难看吗？” 顾正言洒然一笑道:“对手这么强，输了不正常吗？让那些笑话的人来试试？再说...想胜过你我，可不容易吧？怎么样，娘子，要不要？” 洛书瑶又从顾正言怀里抽出来，望着顾正言，嫣然一笑道:“要！” “傻书生都不怕，我怕什么？” “嗯哼~” “你...” 顾正言又一把抱过洛书瑶，不过这次顾正言抱得比较高，洛书瑶的头被他按在肩膀上... 洛书瑶突然有些后悔主动让顾正言抱自己，要是时不时这样来一下，身体都要被晃散了... 这死人，一点都不温柔！ 但是就这样被“欺负”，洛书瑶才不甘心，她也想欺负回来，于是她用手掐了顾正言一下，又一口咬在顾正言肩膀上... “哎？书瑶，我感觉我的肩膀被蚊子咬了，要不把蚊香拿过来吧，真是，这里还有蚊子！”顾正言叹道。 洛书瑶闻言，俏脸一红，使劲一咬。 “哎哟哇...” “娘子，痛啊！我开玩笑的！” “哼！” ...... 第150章 干...干嘛? 凉亭内蚊香袅袅，不管蚊子多不多，顾正言还是把蚊香拿过来了。 蚊香是顾正言让方富贵拿过来的。 其实蚊香的材料很简单，除虫菊，榆树根，樟脑粉，硝石和水，有条件加点香粉增香，量若干就行，最后混在一起，压成条状即可。 其实菊脂类蚊香中主要的除虫植物是除虫菊，就是那种很常见的白色菊花，里面含有天然的拟除虫菊脂类物质，具有天然除虫效果。 并不是某些穿越者做的那种二氧化硫类的蚊香... 那种的话蚊子当然可以弄死，但人也差不多了。 其实在宋朝就有蚊香的记载，只不过当时的蚊香还是以硫磺，雄黄等有毒物作为主要配方，当然，适当控制用量，其实对人的伤害也有限。 顾正言拿出蚊香的目的主要是想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因为下河村的蚊子实在太多。 下河村，除了诗和远方，还有蚊子和蟑螂... 所以精致的顾正言怎么可能不考虑这层？于是早早就把蚊香做好。 在古代，蚊子带来的影响极大，尤其读书人更是被蚊子侵害得惨不忍睹。 要是家中富贵，睡觉时还能用蚊帐遮挡，但读书吃饭就没有办法了。 甚至春秋的齐桓公还用蚊子做了一种刑罚-蚊刑。 过程很简单，把贪官污吏脱光，扔到蚊子遍布的树林中，最后在蚊子的撕咬下痛苦死去... 还是富有想象力的，这也从侧面反应了蚊子在古代的影响。 所以，要是穿越到古代选择做蚊香的话，是绝对有市场的。 至于第二个目的嘛，当然是挣w。 大雍还没有蚊香，驱蚊的方式很单一，用艾草之类的驱蚊植物，晒干燃烧，产生的烟便能驱蚊。 但这种驱蚊太落后，时效性，安全性，舒适性都有很大问题，所以当方富贵第一次见到顾正言拿出的蚊香时，差点惊掉了下巴。 有那么一瞬间，方富贵感觉顾正言是神人... 连这种东西都能做得出来？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在四季商行的操作下，蚊香瞬间风靡整个仓云州。 在顾正言的建议下，蚊香依旧分成三个档次，最便宜的，材料和成本较差，但普通人也能买得起，中档的适用于家境稍好的人群，最挣钱的当然是高档的。 四季商行的高档蚊香，外包装是上好的楠木，而且又雕刻了些花草树木，甚至诗词。 大雍读书人就好一套，尤其是有品味的... 而且蚊香的味道也根据不同人群的喜好，加了不同的香料。 关键是真的有效果！有的人带着质疑购买了一些，回去一用，发现真的能驱蚊，而且满室皆香... 这样一来，四季商行蚊香这块的订单直接起飞，甚至现在其他州县的订单也络绎不绝。 方富贵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他突然很庆幸，要不是自家的混账偷偷去逛云烟楼，上哪儿遇到顾正言？ 要不是遇到顾正言，现在四季商行怕是已经无了... 自从认识顾正言，四季商行就开始了起飞模式... 但此刻凉亭的二人却没有在意蚊香，他们在担忧另外一件事。 “你跟侯爷说的是天气热才会犯病，那天气变冷，你是不是...”顾正言皱起了眉头。 要离开了？ 要是这样，那就意味着两人每年都有几个月的时间不能在一起。 洛书瑶靠在顾正言肩头，沉默片刻道:“目前来看，只能如此，不然我爹会起疑心，要是现在他知道你和我...” 洛书瑶俏脸一红，接着道:“那你可能会有危险。” 顾正言闻言，目露思索，他当然知道此事的后果，因为还没有名分就把人家女儿给撬走了，关键抱也抱了，摸也摸了...可以想象侯爷知道了会有多愤怒，这事儿，得徐徐图之... 而且这也严重地违背了大雍的礼法。 还是自己太弱！ 顾正言心道，要是自己足够强大，地位足够高，岂能做什么事都要畏手畏脚？谁敢逼逼，直接横推过去。 慢慢来吧，自己才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做到现在已经不算丢脸了。 目前来说，有吃有喝有资产有功名，还有美人在怀，咦？其实老子好像混得还不错？ 顾正言这样一想，心里平衡了许多... 洛书瑶当然不知道顾正言内心所想，不然她又要钻出顾正言的怀抱。 顾正言叹了口气道:“也就是说，秋凉近冬之时，你便离开，到了春暖花开，你便回来？” 洛书瑶柔声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顾正言正色道:“如果现在直接向你爹提亲呢？” 洛书瑶在顾正言怀里微微摇头，顾正言则感觉怀中人震动了一下。 “现在提亲，你还不够，不说我父亲知道真相，怒极之下会有什么后果，就算父亲看中你的才华，答应你的请求，那你想好如何在他人面前自处吗？” 洛书瑶的意思是，现在顾正言还是个秀才，大雍历史从来没有侯府嫡女下嫁给秀才的先例，要是真这样，那其他权贵看待侯府和顾正言？ 就算顾正言后面慢慢爬起来，其他人也会低看顾正言一眼，认为他是借了侯府的光。 甚至还会低看英武侯一眼，天下好男儿这么多，你却找这么个秀才女婿？ 最关键一点，要是顾正言现在成了侯府姑爷，那就彻底属于英武侯武将一系了，那读书人会怎么看他？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顾正言当然知道这些，但是让他和洛书瑶分开，他心里还是很不爽。 顾正言深吸口气道:“那你...要等我！” “嗯...让我出来！”洛书瑶想离开顾正言怀抱，发现好像被框住了，动弹不得，于是挣扎了起来。 顾正言松手，洛书瑶离开怀抱，俏脸还有丝红晕，头发也有些散乱，看着顾正言道:“所以，暂时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你先把科举之路走到头吧，我...” “等着...” 她的目光中又带着一丝殷切。 顾正言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灼得很厉害，都快起火了。 洛书瑶似感觉到了什么，神色一震，立即起身，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面带不自然道:“干...干嘛？你是不是想...想...” “现在！不行！” 她看出了顾正言想强吻她，所以赶紧溜走... 顾正言:...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这你都能看出来？ 娘子，你这么聪明，相公的压力很大啊... 第151章 人没了 蚊香的烟雾随着水帘荡的清风轻轻摇晃着。 和某人的心一样。 洛书瑶其实有些紧张，因为两人已经这样了，顾正言真要亲了她，她还能反抗不成？ 但她终究是个从小受到礼制礼教熏陶的古代女子，对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在意。 关键才答应考上解元亲一次，那要是现在亲了，那考上解元难道要... 想到这里，洛书瑶俏脸又是一红，然后下意识地把胸口处的衣服往上提了提... 顾正言看在眼里，目光火热，深吸口气，疑惑道:“哎？书瑶，是有点冷吗？要不要我...” 洛书瑶神色一紧，把胸口的衣服提得更高，接着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往亭外跑去，边跑边道:“你自己抱自己去！” 顾正言:... 哦豁~ 人儿没了... 顾正言心里有些遗憾，还有些...痒？ ...... 第二天一早，和洛书瑶学完经义后，顾正言便早早出发，恰逢老谭送菜的日子，所以便搭着老谭的便车，赶往永平。 白马学院。 正值课间，学院内书声琅琅，普通学子们身上的压力似乎没有那么大，毕竟白马书院要是从学宫降级为普通学院，对于这些普通学子来说，有条件的，再换所书院便是，影响没那么大，他们更在乎如何考上功名。 但是学院的上层以及有功名的学子，心中的压力就比较大了，那种将要被打落学宫，站在悬崖边，却无可奈何的滋味，都快让这些人食不下咽了。 此时一处亭子里，张子鸣二人正在闲谈。 唐文轩微微摇头道:“文景，昨日书院召开大会，商议对策，有学长提出田忌赛马的那套，简直可笑！” 张子鸣也叹了口气道:“是啊，田忌赛马，那得有马啊，要是只有驴，还如何跟马赛？” 唐文轩闻言一惊，看了看周围，降低了声音道:“你这话可别让参赛的几个师兄听到...” 张子鸣也反应过来，赶紧道:“咳咳，心直口快之言，无意冒犯。” 唐文轩道:“其实文景说得并非没有道理，话糙理不糙嘛。” 张子鸣:... 其实两人的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昨天大会商议了半天，得到的结果跟没有商议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大家凑一起讲了半天之乎者也的废话，甚至还有人提出白马书院集体装病来逃避这次大比的“好”主意... 当然，那人当场就被林彦舟罚去面壁思过了。 离开的时候，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全是怪异之色。 这样能不能保证不降级还不确定，关键一旦真这样做，那带来的负面影响绝对比比降级还严重。 山长林彦舟其实也动用过朝堂关系，但朝堂里还能联系的人大都委婉相拒，甚至还劝林彦舟早点放弃。 这是大势，不可违。 关键白马书院确实不争气，垫底这么久，被打落学宫，还真怨不得别人。 所以现在有些得到风声的学子，已经开始准备换其他书院了。 这其实不能怪他们，良禽择木而栖嘛。 两人正在商议对策，亭外走来一书童，书童后则跟着白衣飘飘的顾正言。 虽然顾正言身着长袖，但是很单薄，也不会热出病，按照顾正言的意思，其实想改成短袖，但那种只能在家里穿，在外面穿的话，会被视为无礼。 前段时间顾正言应山长林彦舟之邀，来过白马书院一次，当时林彦舟还被顾正言的明算给惊到了，强烈邀请顾正言加入白马书院，但顾正言还是以不想受束缚而婉拒了，林彦舟觉得很是遗憾，但他觉得可以再争取下，所以承诺顾正言可以无条件阅览白马书院的藏书，还有允许顾正言自由来往白马书院等。 这些足见林彦舟对顾正言的重视。 之前的顾正言心中其实是有些抵触的，因为白马快完蛋了，有些私交是可以的，但是官方上的还是没必要了吧？ 这不能怪自己现实吧？ 但洛书瑶回来后就不一样了。 先不说洛书瑶背后的关系，就说为了心爱之人想做的事情，而得罪一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一见到顾正言便眼前一亮，他们不仅把顾正言当成好友，关键顾正言还是白马书院明算一道的参赛者，目前唯一可能战胜三院的人。 书童把顾正言领到亭子后，便告辞离开，张子鸣二人也没有起身，拍了拍亭内的石凳道:“子云，多日不见，可是忘记我二人？来，坐下再说！” 这个亭子地势虽高，夏风阵阵，但都带着一股热浪，和顾正言的凉亭完全没法比，关键蚊子还一大堆，顾正言看着满头大汗，脸上大包小包的二人，很想问一句... 您二位，不热吗？不痒吗？ 还是算了，不是谁都像顾家小院那么富有想象力... 顾正言看着二人的神情，虽带着微笑，但眉宇间始终有股抑郁之气，心中知道他们为何烦恼，坐下道:“文景，铭彦，几日不见，为何脸上多了许多抑郁之气？” 唐文轩摇头笑道:“子云可莫拿我二人打趣，以子云的聪慧，如何不知我二人为何烦恼？” 张子鸣也点了点头，突然目露思索，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带着试探的语气道:“对了子云，你此次，是为何而来？” 唐文轩也反应过来，闻言有些期待地看着顾正言，他也知道顾正言不会无端问这种问题，而且还是专程过来，难道... 顾正言看到二人的神情变化，就知道二人反应过来了。 顾正言微微一笑道:“咳咳...文景，铭彦，是这样，你们也应该猜到我为何而来，前面我不是说我有个朋友，精通画技和诗词嘛，所以这次便来推荐一番...”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 唐文轩急道:“可是画出那只栩栩如生小胖狗的那人？” 顾正言点了点头。 唐文轩眼前一亮道:“如此，还请子云引荐一番。” 此前二人还以为那幅画是顾正言所画，但顾正言再三言明不是自己所作，二人才知道，真的还有个人... 而且这人的丹青也有大家风范，加上这这新型的画技...那白马书院画技一项，还不起飞？ “还有！如果你们愿意，四才四艺，八个项目的人，我都给你们找到！而且，都有可能获胜！”顾正言抛出更重磅的话语。 “什么！” “啊？” “子云，你别吓我，我怕...” ...... 第152章 二人的惊诧 永平城门口，一队红衣带甲骑兵奔涌而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是英武侯府的亲卫，所以看到的人大老远就躲得远远的，不过眼尖的人还看得出，侯府世子洛将军的脸色好像有些焦急... 洛凰城在永平城休整了一天多后，才动身离开永平，其实他从下河村回来就想赶紧离开，因为他还要急着回去禀告关于胡人犯境的猜测，不过由于马匹长途奔袭，很是疲倦，便多休整了天。此次永平之行，发生的一切虽然远远超出了洛凰城的意料，但他更多的是收获，虽然妹妹被拐跑了，但还好那便宜妹夫人很是不错，不仅能文能武，还见识不凡，长得也英俊潇洒... 主要还从便宜妹夫那里得到了对付胡人的战略布局，以及一些守城攻坚的利器。 要是全部用上了图纸上的武器装备，守城的把握就大了许多。 但是一想到胡人接下来可能的动作，洛凰城便心中焦急，于是他先手书一封，用官邮加急送回上京侯府，自己再快马赶回去。 至于永平的事情，他已经三令五申的交待路管家不要多嘴，小姐之事切不可过问，红甲卫虽然有些奇怪小姐怎么没跟着回府，但他们作为侯府亲卫私兵，和侯府一荣俱荣，哪里敢乱说这种事情... 交待完这里的一切，没了后顾之忧，洛凰城便带着红甲卫直奔上京而去。 不过武将和读书人思考的事情，好像属于两个世界，白马书院的人大都还在忧虑四院大比的事情，要是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会带着惊喜牢牢抓住。 但要是希望有了很多线，那他们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可不，顾正言的一席话，让张子鸣二人都有些惊吓。 与其说是惊吓，不如说是害怕失望。 他们很怕顾正言现在开玩笑逗他们，要是这样，怕是要友尽... 顾正言看着二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带着一丝认真道：“文景，铭彦，我知道你们所想，子云怎可在此事上开玩笑？我所说，乃千真万确。” 二人虽然心底认为顾正言不会骗他们，但还是充满了疑惑。 现在上哪儿找那么多人可以对抗三院那些名声在外的才子们？ 整个仓云州，不，是整个紫阳府还有这样的人吗？ 唐文轩深吸口气道：“子云，你就别卖关子了，速速道来。” 顾正言微微一笑道：“如此，我就直言了，”顿了顿，又面露正色道，“这次，我打算参加四项！” “什么？”二人一下站了起来。 唐文轩不可置信道：“子云，这...” 张子鸣也惊讶道：“子云，我知道你乃本届院试案首，可四才四艺，有众多举人参加，名声最响的那几位，在某项的造诣，甚至还超过了一般的进士，子云...切不可冲动啊！” 张子鸣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直接一点就是，你区区秀才，想参加四项？别闹了哥... 顾正言还没回答，唐文轩又追问道：“子云，那还有几人是...” 顾正言深吸口气，缓缓道：“剩下的四项，也是由一人参加，那人，你们也认识...” “又是一人？” 张子鸣二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要不是他们了解顾正言是个谨言慎行的人，怕是已经认为顾正言疯了。 “那人，就是英武侯府嫡女，洛书瑶小姐！”顾正言石破天惊。 “什么？” 刚刚坐下的二人，屁股像被烫了一般，一下跳了起来。 顾正言面带惊讶地看着二人。 好家伙，原来读书人也可以这么灵活？ 二人都深深皱起了眉头，他们看顾正言的表情，除了惊诧，更多的是不解。 他们甚至怀疑顾正言是不是胡乱吃了什么药了... 顾正言心中叹气，他很理解二人的心情，毕竟大雍朝学宫一级的正规比试，还没有女子参加的先例。 原因在于，不说是抛头露面，关键女子在四才四艺上，就是胜过男子的，都极少，就算有，大都是浸淫多年的中老年女子... 比如四艺中的琴艺一道，造诣极高的女子只有当代琴仙子之称的冷飞玉大师，不过冷大师已经四十多岁了啊，怎么可能参加四院大比这种年轻人的活动？当评委还差不多。 别说稍微年轻的才女，就是年龄稍大一点的，在四才四艺上胜过顶尖才子的，都太少太少... 张子鸣二人当然听过洛书瑶的才名，可这...他们心中充满了质疑。 闲暇之余的名声，和学宫级的书院，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级别啊... 关键参加一项也罢了，参加四项的话...着实有些过分了。 还有洛书瑶小姐不是去了上京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二人深吸口气，稍稍压抑住内心的波澜，又坐了下来，他们也不好直接驳了顾正言面子，张子鸣便委婉道：“子云，这...你的心意我懂，白马书院还是多谢你的相助，可...你还不知其他三院各项所邀请的参赛者吧，铭彦，还不给子云讲讲三院邀请的那些才子？” 其实这话已经委婉的拒绝了顾正言，他们以为顾正言还不知道三院的参赛者，才口出狂言，想借此打消顾正言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顾正言当然知道张子鸣的意思，唐文轩还未说话，顾正言便摇了摇头，先开口道：“文景，铭彦，你我三人一见如故，子云怎可在此事上妄下海口，戏弄于你二人？你们也知道我向来谨慎，怎会如此贸然？参赛者我全部都知道，就是知道，我才愿意帮白马书院这个忙。” “因为，光靠你们白马书院这次暂定的人选，不客气地讲，你们毫无胜算。” 二人见顾正言认真的样子不似开玩笑，都沉默了，他们内心还是难以相信，或者说，顾正言得让他们相信啊... 而且就算二人相信，那学院的师长，山长会相信，会同意吗？ 唐文轩稍微反应过来，问道：“子云，那幅小胖狗的画作，也是洛小姐所作？” 张子鸣闻言，微微一愣，好奇地看着顾正言。 顾正言点头道：“当然，而且那幅画旁边的丹青，只是她随意之作。” “什么？”唐文轩皱起眉头，难以置信道，“竟有此事？” ...... 第153章 夫妻二人包揽八项 亭内一阵热浪袭来，二人微凉的心，因为顾正言的一句话，似被这热浪给点燃了。 “子云，要是真如此，洛小姐在画技一项上，确实可以和庄玄澈一拼。”张子鸣虽不精画道，但眼光还在。 不说那种新奇的画技，光是丹青，另外幅画的造诣就极高，关键还是随手之作... 二人突然感觉，这件事好像...还真有戏？ 唐文轩深吸口气道：“居然是洛小姐所作，可真是让人意外，是了，下河村只有子云一个读书人，周围村落零散的分布着几个童生和秀才，除了洛小姐，还能有谁？不过子云，按你的意思，也就是说...” 唐文轩突然瞳孔放大道：“你夫妻...不，你二人想包揽四才四艺八项比试？” 此言一出，张子鸣也瞪大了眼睛望着顾正言。 这想法太疯狂了吧？ 顾正言看着二人，带着一丝豪气道：“正是如此！” 顾正言做事情，不做则罢，做就要做好，既然有这个实力和时机，而且还没了圣天府这个后顾之忧，那何不风光一回？顺便还能装装逼。 顾正言好像还没有主动装过逼... 穿越不装逼，那简直浪费了一个宝贵的穿越名额... 当然，其实装逼失败也没关系，顾正言脸皮厚。 二人闻言，一脸复杂地看着顾正言，心中其实也隐隐升起佩服之意。 就这魄力，也非常人。 二人不再以为顾正言是在开玩笑，因为看顾正言的表情，淡然，自信，毫无畏惧，仿佛已大比已是囊中之物。 “子云，书瑶小姐...回来了？”张子鸣声音降低了声音道。 顾正言微微点头。 唐文轩带着一丝好奇道：“那个...子云，书瑶小姐，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外界的传言，二人肯定没有这么容易相信，关键二人都曾看到过顾正言和洛书瑶互相夹菜，这还能没关系？ 顾正言没有说话，眨了几下眼睛... 二人会意，然后面色更是复杂。 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顾正言正色道：“铭彦，文景，须知，此事影响甚大，切不可外传...” 二人赶紧道：“省得，省得。” 他们心中其实有些猜测，但亲眼看到顾正言说...眨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 这可不是选夫诗会那种假的，这次可是来真的... 连英武侯嫡女都能偷偷撬走，子云，我辈楷模也！ 二人心中由衷叹道。 “不过子云，四院大比还从没有女子参赛，师长山长那里...我怕他们不会同意...”张子鸣微微摇头道。 顾正言微微一笑道:“无妨，如果不同意我娘...书瑶小姐参加，那我也只会参加明算一项，也算报了山长大人厚爱之情。” “以及，二位之谊。” 二人闻言，沉默了。 顾正言的才华和为人他们是认可的，要是他答应参加多项，那相信他绝非信口开河。 可女子参加大比，这... “还有，文景，铭彦，你们要知道，这是我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求了我娘...书瑶小姐很久，她才勉强答应帮白马书院这个忙！” “所以，并非是她求着参加，而是为了你我三人的友谊，以及打心底里实在不忍白马书院被打落学宫，我这才腆着脸去求她帮忙！” 顾正言说完，微微叹息，露出一副为你们着想的沧桑表情。 二人看着顾正言这副表情，都有些动容。 唐文轩道:“如此，多谢子云为我白马奔波，不过我想问问，你二人各参加哪四项？” 这个顾正言和洛书瑶已经商议好了，顾正言参加策论，经义，书法，明算，洛书瑶参加的是琴艺，画技，诗词，棋艺。 本来顾正言想参加诗词的，毕竟文抄公在胸，但顾正言了解过其他州的一些大比后，发现学宫级的正规诗词比试，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好像不是抄两首诗就行的...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洛书瑶参加吧... 至于书法嘛，这是顾正言强项之一了，因为前世他从小就被老学究的爷爷逼着练书法，一手王羲之的行书潇洒飘逸，神韵十足，至少在大雍朝来说，绝对是自成一派。 策论就不说了，英武侯和隆耀帝都双双点过赞，要是评委眼睛不瞎，那顾正言将毫无压力。选择经义则是因为顾正言的记忆力越来越好，看什么都能过目不忘，自从生病之后，顾正言感觉自己好像有种进化的感觉... 不仅力气越来越大，记忆力也越来越好，过目不忘只是基操，关键前世看过的关于宋明时期的一些大儒注疏的经义，现在都能想起来。 所以经义他也不怕。 至于明算嘛... 嗯！懂的都懂... 而洛书瑶参加的四项，除了诗词外，其他三项属于四艺，对于洛书瑶来说，都还行... 二人听着顾正言滔滔不绝地讲述参赛的安排，越听神情越是复杂。 其实今天顾正言自打见到这二人开始，发现二人大部分时间都处在一个复杂的神情状态。 你二人，可真是复杂... 张子鸣深吸口气，低声问道:“子云，那你说，胜的把握，有多大？” 四院大比的胜，指的是第一名，因为只有第一名的书院，才能获得圣天府的推荐名额。 二三名其实还好，但最后一名可就难看了。 顾正言眯着眼道:“我这四项，明算和策论，我有必胜的把握，但书法和经义嘛，这个只能尽量，但绝不会排最后！” 其实这两项顾正言说的比较保守，他研究过其他参赛者的书法和经义，除了轩辕君九和沈修离确实有两把刷子外，其他人就要降一个档次，不过自己丝毫不惧，毕竟还有两项撑着。 张二鸣二人眼前一亮，他们知道顾正言既然敢说这话，那基本就没有问题。 因为顾正言是山长林彦舟都很看重的人，林彦舟看人的眼光，可比二人要毒辣得多。 唐文轩似想到什么，有些疑惑道:“子云，素闻你诗词过人，为何你却让书瑶小姐参加诗词一项？” 顾正言微微一笑，面带自豪道:“我娘子的诗词，远胜于我，而且不光诗词，她所参加的四项，我相信，夺魁的可能性极大...” “什么！” “子云，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啊！” “坐下，坐下，淡定，淡定啊二位！” ...... 第154章 叫习惯了 顾正言这话一出，二人的屁股像安了弹簧般，又一下子弹了起来。 不怪他们如此惊讶，关键大雍史上，学宫级的书院大比，最高的记录是一人同时三项夺魁，而且夺魁的人，无不是声名远播的才子，且后面大都前途无量。 上一个仓云州在四院大比中夺得三魁的人，叫楚玄胤，此人一共参加了五项，结果有两项翻车，被其他才子虐了，不过他在后面的殿试中高中探花，风光无限，时称三绝探花，现任吏部郎中。 由此可见，这么厉害的人物，都夺不了四魁，而顾正言却说一个女子有很大可能同时夺四魁... 这叫他们怎么接受？ 今天的顾正言实在是给了二人太大的冲击。 顾正言道：“二位，我绝不是无的放失，你们可知，我的院试案首，策论和经义，为何提升如此之快？” 二人闻言，目露一丝精光，缓缓坐了下来，唐文轩带着试探的语气道：“难道是因为...书瑶小姐？” 顾正言点了点头道：“是！我的经义和策论之道，都是她所教！” 这话倒不假，虽然策论上顾正言提出了很多想法，但是科举是要用古文写出来，需要一些古文的技巧，这些都是洛书瑶所教。 二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惊骇，一介女子，能教出院试案首？ 要不是亲眼所见，二人绝不会相信。 当然，顾正言没有说，明算和画技，这些都是他教洛书瑶的... 真正来说，其实二人互相为师。 唐文轩咽了口唾沫，叹道：“早就听闻凌烟才美人的大名，以前只知书瑶小姐闺怨诗词过人，可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才女！” 顾正言见铺垫得差不多，正色道：“所以，要是白马书院同意，那我娘子愿意帮白马书院这个忙！” 顾正言先入为主，要是自己求着白马书院要参赛名额，那自己和洛书瑶的位置就处于非常被动，不过要是说成帮忙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帮你忙，可是出于情义。 还有，帮忙，要是输了，那就不好意思了，可要是求着参加还输了，这就有点下不来台了... 顾正言很会算账。 张子鸣二人对视一眼，交汇了下眼神。 “子云，我二人相信你！可要只是你一人的话，我相信山长也愿意相信你，但加上书瑶小姐...要不咱们一起去找山长谈谈？”张子鸣面露难色道。 顾正言心中微微感动，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二人值得深交。 要是张子鸣二人都不相信，或者说极力反对，那洛书瑶参赛的阻力就太大了... 唐文轩道：“是极，我二人是相信子云的，可终究是女儿身，老师包括山长那里...看他们怎么说吧，走吧，子云，事不宜迟，咱们先去碧洛轩吧！” 顾正言起身道:“文景，铭彦，多谢信任！如果白马书院也愿意信任我二人，那我和娘子可能会给白马一个惊喜！” “呃...”张子鸣露出一丝尴尬道，“子云，这个...咱们三人间，无所顾虑倒是无妨，但要是有他人的话，你最好还是注意点，你刚刚已经称呼了书瑶小姐两次娘子，咳咳...” 顾正言也反应过来，自从红衣卫李中散播消息之后，永平皆知，二人在明面上是假成婚，洛大小姐，依旧黄花大闺女... 不好意思，叫习惯了... 顾正言心道，总有一天，自己要正大光明地在天下人面前称呼她为娘子！ 顾正言笑道:“多谢文景提醒，我会注意，走吧，咱们去见见林山长。” 碧落轩，溪泉荟萃，翠竹横生，一眼望去，全是碧绿之色，是白马书院风景绝佳之地，在此处，可以昼而观日，夜而赏月，聆听溪泉之妙。 当然，碧落轩也是山长林彦舟办公和住的地方。 此时林彦舟正和两个老先生一起商讨对策，其实最好的对策，就是找到才华更盛的才子，所以他们还在研究，还有哪些才子可以邀请。 “山长，仓州那位，有‘画良人’之称的举人，可否邀来？”一位先生建议道。 林彦舟微微摇头，皱眉道:“文景曾邀请过，可他一听到画技参赛者有庄玄澈，便婉拒了。” 另一位先生道:“诗词一道，青云州倒是有个才子，秀才功名，号称二十步成诗...” 林彦舟依旧摇了摇道:“此人老夫邀请过，也婉拒了，诗词一道，有王青藤在，别说青云州，就算紫阳府，甚至整个大雍，年轻一辈里，又有几人能言胜之？诗词一道，我白马还是搁置吧。” 搁置的意思是反正都赢不了王青藤，还不如摆烂，随便找个人参加，把精力放在寻找其他项之人更为明智。 “砰砰~” “进！” 门外进来一个书童，朝林彦舟恭敬道:“山长大人，唐师兄和张师兄求见。” 林彦舟微微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书童告退道。 这二人一同来找林彦舟，所为之事大都和大比有关。 难道有什么好消息？ 林彦舟心里嘀咕道。 不一会儿，书童便把顾正言三人带到林彦舟面前。 林彦舟一看顾正言也来了，眼前一亮。 之前顾正言可是解出了白马书院最难的明算题，且用时很短，关键还是林彦舟当面见证，所以林彦舟对顾正言很是看重。 “学生见过林山长，秦先生，韩先生。” 三人拱手躬身行礼道。 秦先生和韩先生年约半百，都是致仕的官员，且都为进士功名。 学宫级的书院，所有的先生都是进士功名，也是那些致仕官员或者不得志官员的上佳养老之地。 林彦舟看着三人，点头问道:“文景，铭彦，子云，你三人齐来见我，所谓何事？” 三人眼神交汇了下，张子鸣拱手道:“山长，今日和子云交谈才知，子云不光是明算一道过人，他的策论，经义，书法，都有很深的造诣，近些日子我和铭彦眉目之间忧郁不散，子云见之，不忍，同时也想回报山长厚爱之情，所以他决定...” “和他的好友一起，参加大比的八项比试！” ...... 第155章 三老的震惊 林彦舟和另外两位先生倒是没有一下蹦起来，主要是因为年龄大了，蹦起来倒不是不可以，关键掉下来的时候可能人就无了... 三老闻言，神情都有些怪异，那样子，就像是看到牛在天上飞一样。 他们三人遍寻整个紫阳府，都没有发现几个合适的人选，现在张子鸣却说已经找到了全部人选... 上哪儿找的？靠谱否？ 子云的明算倒是没得说，可是其他的... 三老都有些无语，要不是了解张子鸣是个沉稳谨慎之人，换作其他人的话已经开口呵斥了。 不过三人毕竟是好意，尤其是顾正言还亲身前来，所以林彦舟只是礼貌道:“文景，子云的明算连我都叹服，不过其他项...” 林彦舟又转向顾正言，语气柔和道:“子云，你可知此次参加大比有哪些人？” 顾正言拱手行礼道:“山长大人，学生当然知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所以学生已经了解过此次大比那些赫赫有名的才子，正因如此，学生才深切体会到白马书院目前的困境以及山长大人的愁绪...为报山长大人厚爱之情，学生便恳求我那朋友多时，她看在学生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助白马书院一臂之力。” 见顾正言这么说，林彦舟和两位先生都露出好奇之色。 究竟是哪些人？紫阳府还有这样的人？ 林彦舟露出一丝好奇道:“子云，莫绕弯子，是哪些才子，快快道来。” 顾正言正色道:“回山长大人，不是哪些，学生的朋友只是一人，她便是...” “英武侯嫡女，洛书瑶。” 林彦舟:... 此言一出，不光是林彦舟愣住了，另外两位先生也有些无语地看着顾正言。 刚刚还有所期待，不过现在却感觉有些浪费感情了... 顾正言内心无奈，他知道不能怪这些人，因为洛书瑶除了诗词，其他才华从没有表现给外人过，确实是很难让人相信和接受。 林彦舟看到顾正言认真的样子，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带着一丝疑惑道:“子云，何以想到让女子参加大比？书瑶小姐虽说是英武侯嫡女，可终究是女子，你觉得，她就算参加，能胜得了那些才子？” 顾正言面露正色，点了点头道:“能！” “胡闹！”秦先生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道，“子云，你是我和山长都看好的后生，但怎可出此妄语？可闻人背信则名不达也？子云，说实话，老夫有些失望！” 顾正言还没说话，林彦舟接着道：“子云，本渊的话有些过激，不必往心里去，你心系白马才有此意，吾心甚慰，不过此事，你还是稍显冲动，回去修身养性一番吧。” 这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你的好意，白马领了，不过让女子参赛，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顾正言如何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不过他早就有心里准备，要是这些都没预料到，那他就不是顾正言了。 顾正言又拱了拱手，正色道：“多谢山长和秦先生教诲，不过子云绝非妄语，山长大人和两位先生看看这个便知。” 说着顾正言从怀里取出了两幅画小心递给了林彦舟。 有时候用事实说话，比嘴上逼逼有效果得多，所以顾正言不再废话，直接上作品。 林彦舟见顾正言有些执着，心中叹了口气，接过顾正言的画，摊开一看... “嗯？” 林彦舟瞪大了眼睛，又摊开另外一幅。 “这...” “这是...洛书瑶小姐所作？”林彦舟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两幅画，一幅素描，一幅丹青，都是洛书瑶认真之作，比厕所那两幅的质量还要高很多。 而且丹青画角落边缘还有十多首诗词，赋，楚辞，就像炫技一般，而且每首都是上上之作。 林彦舟作为一山之长，眼界不可谓不高，可还是深受震撼，素描的新奇，丹青的绝妙，诗词赋辞的老练，无一不是当世顶尖水平，这...是女子作的？英武侯女儿这么厉害？ 林彦舟倒吸一口凉气。 周围的人感觉凉气都被林彦舟吸走了，周遭似乎变得热了起来... 林彦舟入神地欣赏着诗画，张子鸣和唐文轩二人刚刚可没有看到那两幅画，见山长都作如此姿态，二人也开始心痒难耐... 子云，你不厚道，有书瑶小姐佳作，不先拿与我二人欣赏一番... 二人看向顾正言的神色中带有一丝幽怨。 不过顾正言哪有心思注意他二人，他看到林彦舟如此姿态，便知道此事还有下文。 “本渊，平愈，你们看看。” 良久，林彦舟眼神离了两幅画，先是面露复杂地看了一眼顾正言，接着把画递给身后的两位先生。 两位先生看到林彦舟入神良久，心中早就好奇难耐，闻言赶紧上前，接过一看... “这...就是文景所说的新奇画技？嘶~” “还有这丹青，技法娴熟老道，简单的一山一水却给人一种意境深远之意，这是哪位大家之作？” “还有这诗词，佳作，佳作啊！这是赋？楚辞体？这...” “而且这人的书法造诣也很高，颇有些陈志平的风韵，但又不失自身的特点！” 可不，大儒陈志平可是洛书瑶的老师... 身为进士的欣赏水平是毋庸置疑的，连这几人对洛书瑶作品的评价都这么高，洛书瑶的才学，可见一斑。 良久，二人放下两幅画，脸上皆带着赞叹之色。 林彦舟面露复杂，朝顾正言问道：“子云，这真是洛小姐所作？” 顾正言正色道：“回山长大人，学生怎可在此事上欺骗山长，学生知道四院大比从没有女子参赛的先例，可大比的规则，却没有规定不许女子参赛，如今白马书院正值危机存亡之秋， 学生实在不忍，便恳求洛小姐代替白马出赛。还有，山长大人，两位先生，今日的两幅画作和诗词，并不是书瑶小姐最高水准之作...” “什么？” 三老面面相觑。 这... 林彦舟深吸口气道：“老夫自入仕到山长之位，已历三十余载，也算是阅人无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才华的女子！汗颜，汗颜！” 秦先生也朝顾正言道：“子云，老夫刚才言辞有所孟浪，希望别往心里去，洛小姐的才华毋庸置疑，可...” 林彦舟面上也露出难色，接话道：“女子参赛，怕是学院内的其他先生和学子有诸多异议，甚至，在外的白马学子，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也会有所不满，此事...子云，能否让老夫和学院先生商议三日，三日后再给你答复，可否？” 林彦舟虽然有最终裁定权，但也不能冒着大不韪，要是学院内反对声音太大，他也无法一意孤行，更无法服众。 顾正言闻言心中一喜，这个结果暂时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他还以为要费更多的周折。 刚刚的那两幅画，起了很大的作用！ 一切，还是实力说话。 其实顾正言为了把洛书瑶弄进大比，想了很多方案...他甚至想过，来黑的，把白马书院其他参赛者都爆锤一顿，至少受伤躺两个月，也就自然参不了赛，自己再带着洛书瑶像救世主一样站在白马书院面前... 他也想过给出一些自己在四季商行名下的股份，贿赂白马书院高层... 当然，要实在不行的话，他也想过去找下洛书瑶背后的姜葵，在圣天府那里搞一个特殊名额... 诸如此类，顾正言想了很多备用方案，他也算是为了这个家和某个人儿，操碎了心... ...... 第156章 她应该会喜欢吧? 顾正言道：“理当如此，不过希望山长大人尽量快点，因为书瑶小姐不久后就要离开永平，到时就算书院想找她帮忙参赛，也怕是踪迹难寻。” 这叫饥饿推荐，让白马有些危机感。 林彦舟点了点头道:“老夫尽快，不过...”林彦舟又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子云，你的意思是让洛小姐代替白马书院参与画技和诗词二项？” 顾正言微微摇头道:“回山长大人，并非如此，学生的意思是让洛小姐参加诗词，画技，琴艺，棋艺四项！” 此言一出，三老又是一惊，要是刚刚还有些认为顾正言口出狂言的话，现在三老却不敢再小觑洛书瑶。 那两幅画以及诗词已经证明了洛书瑶的实力。 许久没说话的韩先生问道:“子云，洛小姐在琴艺和棋艺上的造诣，也同她的书画诗词般？” 韩先生爱好下棋，所以比较关注棋艺。 顾正言朝韩先生拱手道:“回韩先生，正是如此！如果这四项有了洛小姐参与，子云可用自己的信誉保证，洛小姐，至少可得两魁！” 三老闻言，目光都有些火热。 其实白马书院被打落学宫，这些白马书院的高层和先生们受到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比起在学宫教书和在普通书院教书，档次逼格完全不同。 要是白马书院这次不被打落学宫，只有等下次四院大比圣天府才有足够的借口，可那得等三年之后啊，三年时间，足够白马书院再次准备了。 有了洛书瑶的两魁，加上顾正言的明算，那白马书院这次说不定还能风光一回... 林彦舟内心火热，他作为山长，压力本来就很大，现在有了一线曙光，他不愿放弃，就算是女子代替白马，也未必不可一试... 不过还要召集学院内的老师开个会商讨一番。 “还有，”顾正言接着道，“山长大人，要是洛小姐参与进来，我与她约定好，子云愿意代替白马参加明算，书法，策论和经义四项！” 三老:... 真的假的？ ...... 一翻折腾后，顾正言三人出了碧落轩。 唐文轩佩服道:“子云，我是服了，原来你的策论和经义还有书法，造诣居然如此之高，既然有此造诣，那为何此前还三次县试不第？” 张子鸣也叹道:“这也是我最大的疑惑...原以为我和铭彦的策论和经义在同辈中，算是佼佼者，今日得见子云之才，我等甘拜下风！” 为了让林彦舟信服，所以顾正言让三老出题考考自己，然后顾正言在三老面前结结实实秀了一把... 三老还是被秀到了。 经义还好，毕竟大家浸淫多年，都是专业的，可策论和书法着实让三老惊叹。 随后三老看顾正言的眼神，都有些火热，他们都想把顾正言收入门下。 不过顾正言还是婉拒了，他真不喜欢这样的学院束缚，到处都是规矩。 三老虽然惊喜于顾正言有如此才华，不过顾正言三反复强调，他和洛书瑶有约定在先，要参加二人就包揽八项一起参加，否则他只参加一项... 这让三老很是无语，当场劝诫顾正言，不过顾正言以君子不可失信于人为由，坚持已见。 顾正言一顿操作，至少让三老意识到，要是不让洛书瑶参加，那他就撂挑子，随便参加个明算应付一下得了... 出来的三人边走边聊，三次县试不第，后面直接起飞这么高深的话题，顾正言已经不想回答了。 便摇头叹道:“文景，铭彦，关于三次县试不第，你们可以认为是我想保留实力！” “保...保留实力？” 二人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碧落轩内，三老波涛起伏的内心还没平静下来，顾正言和洛书瑶的才华，让三老惊叹不已。 “山长，此子，当真不凡，刚刚关于救灾的策论着实让人大开眼界，还有书法，此人的书法可谓是自成一派，以前从未见过这等行书，只叹，此人为何不是白马学子？”秦先生叹道。 林彦舟目眯着眼道:“天不亡我白马！事不宜迟，速速通知所有授课先生，来碧落轩商议。” “理当如此！” ...... 白马书院外。 “呼~” “先告一段落吧，三天之后再来，要是白马不愿意，那就去找找邢大人，看巨鹿有没有兴趣...” 顾正言辞别张子鸣二人后，便出了白马书院，正皱眉思索着。 他做事的原则，就是考虑多种情况，多种方案，面面俱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说洛书瑶是帮助白马，还真没开玩笑，要是白马不识相，顾正言可以先找找其他书院，实在不行，再启用备用方案... “不管了，等着吧，先去衣铺，应该做好了。” 顾正言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有些期待。 时值夏天，天气炎热，可洛书瑶的衣服都是冬春季的，比较厚实，穿在身上稍微运动下就会出汗。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正言就看到洛书瑶的衣服都被汗弄湿了... 小仙女要是有味道就不好了... 所以顾正言找了衣铺给洛书瑶做了一些夏装，当然，他也给自己定做了些。 其实大雍朝还没有专门的女子夏衣，因为女子穿着单薄裸露，都属于有伤风化，于礼不合。 洛书瑶现在穿的，还是比较厚，尤其摘菜和吃饭的时候，热得她经常擦香汗，虽然有冰和凉亭，可也不能总是呆在凉亭和拿着冰块吧？ 细心的顾正言怎么会不发现这点？于是他便在女子衣铺里定制了一些纯丝制的薄衣服，有些短的，有些长的，还定制了一些亵衣亵裤甚至袜子，从上到下都考虑到了，都是纯丝制的，很凉爽，而且款式都是顾正言贴心设计... 她应该...会喜欢吧？ ...... 第157章 夏季的衣服 霓裳阁是永平最大的女子衣铺，位于永平西街中段，因背后的东家和方富贵是好友，所以顾正言也是这里的超级贵宾。 认识的方富贵这样有钱又来会来事的商人，就有这点好处，很多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而且顾正言发现，方富贵的人脉极广，好像大部分行业都有他的朋友。 这也难怪，方富贵可是盐商，又是做酒楼的，资产雄厚，而且他为人圆滑，又不失厚道，也重情义，所以在商圈中，算是人缘极好的那一类。 这就方便了顾正言，他想买什么东西，只要找方富贵，都能很快给弄来... 不过他还是张弛有度，没有明目张胆过分来往，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的嘛。 时值下午，此时霓裳阁人不多，主要是因为艳阳高照，天气炎热。 霓裳阁掌柜姓李，年近四十，她也是霓裳阁最好的女裁缝，一般东家的贵宾，才会由她亲手裁衣。 顾正言走进霓裳阁，李掌柜见到，眉毛一挑，这人可是贵客！不仅是本届院试案首，还是东家的座上宾。 李掌柜拿出几件刚刚做好衣物，上前笑迎道:“顾公子，你的衣服已经裁好，看看是否如此，可有差异？” 顾正言上前接过，看了看，眼前一亮。 这李掌柜果然名不虚传，自己只是说了下要求，这李掌柜不仅全部做出来，而且尺寸好像和书瑶完美一致... 李掌柜看到顾正言满意的神色，神秘一笑道:“顾公子可是拿去送予哪位姑娘？呵呵，相信那位姑娘会喜欢的...” 眼神里全是一副过来人的神色... 顾正言:... 他感觉李掌柜有些超速，但找不到证据，摸了摸衣服，笑道:“甚好，李掌柜的手艺可谓是巧夺天工也，这是剩下的银两，李掌柜收好。” 顾正言付了剩下的银子，包好衣服后便告辞离开。 李掌柜看着顾正言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这顾公子要求的款式很是特别，要不按照这模样再做几套成衣？可...好像只能在家里穿吧？或者，在...嘿嘿...” 顾正言离开霓裳阁，又去了男子衣铺，取回了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古代男士夏装... 一切妥当，顾正言便搭着老冯的专车往家奔去。 ...... “哗啦啦~” “咚~” 凉亭周遭的水帘凌空飞落，溅起的水雾犹如蒙蒙细雨，宛如初春。水帘入地间奏起浪音，和亭内琴音交融汇合，悠扬婉转间，又不失激昂。 天气炎热，洛书瑶待在凉亭的时间越来越久，就连教学蓉蓉和小九她都会把二人带到凉亭，不过凉亭有水帘溅落的声音，不适合教学。 但很适合抚琴弹奏，所以蓉蓉小九走后，她便留在亭内弹奏了几曲。 从上京回来后，洛书瑶的脸上大部分时间都荡漾着微笑，她回到顾家小院，就像鱼入江河般，自由自在。 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自从两人的关系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某个人就越来越喜欢占便宜… 但好像洛书瑶也没有太过排斥。 “书瑶，就知道你在这里！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亭外传来顾正言的声音。 “咚~” 洛书瑶两只小手停了下来，轻声道:“声音没有过分的喜悦，说明参加大比之事，有些问题，不过也没有太多故作安慰的语气，说明此事还有商量，但你最多的是...一丝坏意！” “说吧，你有什么坏主意！” 洛书瑶眨了眨，抬头望着刚进来的顾正言。 顾正言:... 他脸上一脸无语，怎么自己所想这么容易猜吗？ “娘子果然聪明，不过林山长已经认可了娘子的才华，但学院内部可能有些阻力，要是不成...无妨，我还有其他方法！”顾正言笑道。 洛书瑶洒然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不必强求，其实我也没损失什么。说吧，看你的表情，肯定还有其他事，而且好像，你的目光有些奇怪...” “你想干嘛？” 洛书瑶突然好奇道。 顾正言收了收表情，柔声道:“是这样，书瑶，我见你夏日多汗，衣服很是厚实，所以便为你专门定制了几件夏日的衣物，要不试试？” 洛书瑶一愣，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 露出那种傻傻（猥琐）的表情，就为了几件衣服？ 不对，肯定有猫腻... 聪慧的洛书瑶一下就看出了不对劲，目露一丝特殊意味道:“哦？夏日的衣服？什么样的？要不...你先穿给我看看？” 顾正言:... 干嘛？他发现剧情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事实上洛书瑶所表现出来的，很多都和顾正言所想的剧情不一样... 顾正言无奈道:“书瑶，女子衣服我怎么穿？要不你先试试，看合不合适？” 洛书瑶心中疑惑，真的只是普通的衣服吗？ 看着顾正言期待的表情，洛书瑶又不好拒绝，便点头道:“好吧，我先换上。” 顾正言笑道:“走！回院子！” ...... “这...这就是你说的衣服？”洛书瑶瞪大了眼，显得很是可爱。 她拿着这单薄的衣服裤子，还有亵衣亵裤袜子，有些惊了。 长的衣服，只到手臂，裹了层超薄的外纱，裤裙倒还好，只是有些薄有些短，但亵衣才巴掌宽，而且亵裤很短，很短... 还有袜子，古人的袜子没有弹性绳，所以一般都很长才能绑住，洛书瑶眼前的这几双袜子，短到跟船袜差不多，类似丝制的船袜。 洛书瑶神色不善地盯着顾正言道:“这就是你精心为我定制的夏衣？” 顾正言感觉到一股寒意掠过心头，不自然道:“书瑶，天气闷热，我见你多次汗湿衣衫，所以...才专门为你定制了这些夏季的衣物！要是你不愿意穿，那我就退掉...” 顾正言眼里露出一丝遗憾。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这般模样，心里一软，可一想到穿这个...俏脸闪过一丝羞意，这么单薄的衣服让她怎么穿嘛？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眨了眨眼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正言眉头一挑，正色道:“当然是故意的！我不忍看你汗流满衫难受的样子。” 第158章 美人儿换衣...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认真的样子，意味深长道:“那你...不怕我穿这样被人看到？” 顾正言正色道:“当然不行，只能我看！” 洛书瑶俏脸闪过一丝红晕道:“你...你真想我穿？” 顾正言笑了笑，微微摇头道:“你觉得我会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情吗？你想穿就穿，不想就算了，只是你现在的衣服太厚，汗流太多，我是真不忍你难受！” “我心疼不行吗？”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撇了撇嘴道:“那...你不许笑我！” 顾正言点头道:“笑你是小狗！” “汪汪~” “毛毛，闪开！” “那...你出去！”洛书瑶低下头，拿起一件衣服道。 现在二人还在洛书瑶的房间里。 顾正言微微一笑，一把提起地上的毛毛道:“那我先出去，你换好了叫我！” “砰~” 顾正言带门而出。 洛书瑶坐在闺房里，看着眼前一堆衣物，表情很是不自然。 大雍的女子，尤其是豪门贵族家的小姐，夏季穿的都比较厚，无法，穿得薄，礼法上过不去。 所以就算在侯府里，洛书瑶也没有太薄的衣服。 洛书瑶虽然羞涩，但心中还是有些感动，因为顾正言都是为她所想，而且两人抱都抱了，穿着稍微露一点其实也...无妨？ 算了，他喜欢，就穿给他看吧... 窗户还没关，洛书瑶轻手轻脚把窗户放了下来，然后坐在床边，开始脱衣服。 现在身上穿的这套绿色裙衣，就算天凉时分，也不会觉得冷，可想而知有多厚。 裙衣是上下一套，脱掉后，她身上只剩下亵衣亵裤还有袜子，不过也很厚实。 解亵衣的时候，她下意识朝门外探了探，她有些怕顾正言直接冲进来，要是那样，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还好，顾先生的人品没得说，很是稳重！ “呼~” 脱掉亵衣，洛书瑶感觉上半身一松，轻轻舒了口气，接着微微晃了晃上半身，低头看了看，露出一丝羞涩道：“别的丈夫巴不得把自己妻子栓在家中，裹得严严实实，你倒好，让我穿这个！先说好，你要是敢笑话我，我就马上脱掉！” 说罢穿上了顾正言特制的亵衣，说是亵衣，其实就是的裹胸，而且是刚刚裹上那种... 真丝的亵衣和皮肤一接触，洛书瑶胸口便感觉一股清凉袭来，而且很是单薄，穿上后便觉得眼前一亮。 是凉爽舒适了很多！ 可是... 太短了，而且尺寸依旧是那么的合适！ 洛书瑶想到之前，俏脸又是一红，接着缓缓脱掉亵裤和罗袜，天气炎热，脱掉的衣裤袜都有些汗湿。 不过还是香香的。 接着又穿上了超短的亵裤，还有丝制的短袜，这短袜还故意设计了些花边... 洛书瑶穿好，眼前一亮，她现在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比刚刚包得严严实实的要舒适凉爽太多。 他...为什么这么懂？ 还有这些尺寸，都太合适了！ 洛书瑶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缓缓转了一圈，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眼前一亮，不仅感觉凉爽了很多，而且全身都很轻松。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轻松的衣服。 以现代的眼光来看，她身上的这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简单的女子夏季装，不过现在是在古代的大雍，这种穿着就显得很是暴露了。 其实在宋朝程朱理学出来之前， 古代女子的夏装，还是比较开放比较露的，比如有种裤子叫胫裤，就是那种开裆裤，当然，外面还要套层裙子，这种裤子不仅很是凉快，而且上厕所方便。但是程朱理学出来后，对女子的要求更是严苛，基本就没人敢这么穿了，不管春夏秋冬，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的。 洛书瑶心中欢喜，缓缓坐了下来，接着把外衣套在身上，不过外衣有长有短，洛书瑶本来选的最长那件，可她突然想到什么，目光一转，又套了上最短的那套... 裤子也是，除了材料比较单薄，也有长有短，洛书瑶挑了挑，俏脸一红，一咬牙，又挑了件最短的... 穿好后，洛书瑶低头看了看有些暴露的自己，喃喃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哼！” 洛书瑶把小脚伸进绣花凤鞋，因为袜子比较短，所以脚背和袜子的花边都漏了出来，接着又起身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动两步，她感觉全身都解放了般。 可不，大热天裹那么厚，长久下来，会捂出各种病的，例如痱子，热综合症等等。 一换上短的，可不就感觉起飞了？ 到底是洛书瑶，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款式的衣服，而且她忽然觉得，夏日，为什么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还是礼法！ 不管了，在这里没有就行！ 他还是那么懂自己... 洛书瑶又轻手轻脚打开了窗户，阳光一下洒在脸上，她眨了眨眼睛，双手张开，原地转了一圈，嫣然一笑道：“薄汗浸暖衣，罗袜长袖低，旖旎俏娘子，郎君多有意。这郎，不忍瑶妹肤流香，故叫李娘裁短裳，定是，想瞧美人儿换凉妆，再抱美人上...” 作到这里，洛书瑶脸上升起一团红晕，羞道:“我...我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上红床！不行！还有俏娘子？美人儿？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不对，为什么不可以这样说？就是俏娘子，就是美人儿！反正他又听不到...” 接着洛书瑶又望了望自己的胸口，目光闪烁，撇嘴道：“相看盈盈瞳，郎君夏思春...哼！” “我知道你在什么...不行！不行！还不行！” ...... 洛书瑶在闺房开心地换着衣服，顾正言也没闲着，也换上了男子夏装，他的就比较简单，就是普通的短袖短裤，只是比现代稍长一点。 一换上，顾正言也感觉轻松了很多，原来的衣服需要裹半天，实在太难受，现在多好？上厕所洗澡都很方便。 “吱呀~” 顾正言听到洛书瑶房门打开的声音，眼前一亮。 他给洛书瑶定制夏装的目的，主要是洛书瑶穿得太厚，看着实在难受，还有一点就是，他也想看看自己娘子稍微穿得薄一点是什么样... 顾正言赶紧走到堂屋，带着好奇望向洛书瑶的房门道：“书瑶，好了吗？让我看看，快！” 门缓缓打开，不过只露出一个拳头大的缝，缝里洛书瑶探着小脑袋，身体则故意挪到门旁挡住，谨慎地朝外面瞅了瞅，看到顾正言一脸期待的表情，洛书瑶没好气道：“过来！” “啊？”顾正言愣住了。 “娘子！你，你...终于想通了？不过我可是答应过大舅哥...算了，大舅哥算什么！娘子要是想的话，我绝不拒绝！毕竟，我堂堂男儿，还能反抗不成？”顾正言一脸慷慨，然后往洛书瑶房间走去。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这幅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撇嘴道：“胡说什么，等等，你别过来，我出来。” 洛书瑶本来想把顾正言叫到房间内再看，不过看他这样怕是有些危险... “吱呀~” 门缓缓打开，一身夏装的洛书瑶全部展露在顾正言面前... 良久... 见顾正言死死地盯着自己半天没动静，洛书瑶越来越扭捏。 “怎...怎么了？你的眼神...好像有些不怀好意？” “你...喜欢这种？” “说话！” “好不好看？” ...... 第159章 更短一点也可以 眼前的洛书瑶一身天蓝色，衣袖很短没有过肘，白如玉的小手臂完全露在外面，裹胸的淡蓝丝布也半露在外，颔下到胸一片白玉肌清晰可见，上衣则刚刚遮住裙腰，走动之下，隐隐露出白肚子，下身的短裙过膝但没过踝，裙角微微张开，脚下则露背露袜。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jk装？不过洛书瑶还梳了一头回心髻，加上披着绿纱，看起来青春可爱的同时又不失古典之美。 应当算是古代的jk装... 要是这套让张二嫂或虎妞穿，顾正言怕是会吓得从梦中惊醒，但现在是出尘绝艳的洛书瑶穿，所以顾正言一刻都不想移开他那饱含深情的目光... 听到洛书瑶带着几丝扭捏地叫着自己，顾正言渐渐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强笑道：“好！好看！”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一副快吃了自己的表情，微眯着眼道：“你...喜欢这样的？” 顾正言笑道：“娘子穿什么我都喜欢，当然，不穿更喜欢...” “哼，想得挺好！”洛书瑶撇了撇嘴道，“梦里倒是可以！” 其实整套穿着以现代的目光来看，就算在夏季，也算比较保守了，可这是大雍啊，这就显得太露了，所以顾正言突然有些后悔了，要是哪天谁来串门，被别人看了去，那还得了？ 看着顾正言皱着眉头，洛书瑶问道：“怎么？”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洛书瑶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原地转了一圈，风荡起上衣，隐隐见到白肚皮，裙角飘舞间，膝盖都露了出来，停下后，洛书瑶嗤笑道:“怕我被别人看了去？” 顾正言咽了口吐沫，点了点头，正色道:“当然，所以书瑶，要不我...” “要不让你抱着，挡住别人，别人就看不到了？”洛书瑶眯着眼笑道。 顾正言搓了搓手，笑道:“既然娘子有这个要求，我怎敢拒绝，来！” 说罢往前走去。 洛书瑶莞尔一笑，后退两步，缩到房间里道:“想得美！” “砰！” 说罢关上了门，那样子，真像一个青春活泼的少女。 顾正言:... 娘子，你这样，怕是要不得哦！ 良久... “吱呀~” 洛书瑶施施然出来，不过这次她穿的是稍微长的那套，袖子过了手肘，裙子也过了脚踝，不过裹胸没有换，所以颈部还是一片雪白... 但是披的绿纱也更大，看起来肌骨朦胧，美感十足。 洛书瑶看着坐在椅上的顾正言，提了提裙角，似故意道:“这套可以吧？不用你抱就能遮住！” 顾正言似无所谓般，笑道:“娘子喜欢就好，不过刚刚那身…”目光又升了几分期待道，“什么时候娘子再穿一次嘛？”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意味深长道:“要是你在乡试夺魁，我就穿！甚至可以...” “更短一点...” 眼神里似乎又有一些魅意... 说完后，她便不理顾正言，把目光转向地上的毛毛，一把抱起，开始撸了起来。 “嗯？！”顾正言目光火热道，“我可记住了！不许反悔！” 洛书瑶躲着顾正言的目光没理会，抱着毛毛往屋外走去，边走边道:“我去凉亭了。” 看着要离去的洛书瑶，顾正言赶紧起身，洛书瑶似乎感觉到顾正言的动静，拔腿就跑... “怎么，我现在是坏人了吗？”顾正言看着那飞一般的身影，站在原地喃喃道。 ...... 白马书院。 今日的白马书院到处都有声音，显得很是喧闹。 “什么？洛小姐代替书院参赛？还参加四项？我没听错吧？山长大人是不是疯...” “嘘~” “洛小姐号称凌烟才美人，她的闺怨新词写得是极好的，可是大比不是只比闺怨词啊，这...哎...” “山长怕是病急乱投医了！” “在逗我？” “哎，天亡我白马啊！要是白马被打落学宫，我家族之人怕是要让我脱离白马。” “师兄，我也是...” “是你自己想要离开，还是你家族逼迫？” “当然是我...家族逼迫，师兄，族命不可违啊！” “是极，是极！” 这样的讨论，在白马书院处处可闻，皆因昨日山长林彦舟召开了一次书院会议，会议依旧是围绕大比人选展开，不过山长林彦舟语出惊人，不仅放弃先前敲定的几人，还提出让本届仓云州院试案首顾正言和英武侯嫡女洛书瑶代替书院参加八项大比，顾正言倒罢了，毕竟案首的实力摆在这里，要是山长执意信任此人，那其他人也不好反驳。 可洛小姐算怎么回事儿？ 白马书院什么时候沦落到让一介女子代替参赛的地步？ 传出去，还不让三大学院笑话？ 还有，洛小姐不是只会写闺怨词吗？参加四项是怎么个意思？ 书院中一处讲堂，讲堂下均匀分布着排排书案凳子，学子可以随意坐在其中，其实学宫级书院的上课模式很是自由，并不是每天都有先生，很多时候都是学子自己在学习讨论，每位先生只是不定期讲课。 此时讲堂里有几人正在窃窃私语。 “崔师兄，何师兄，听闻山长欲让洛小姐代替二位师兄参加画技，琴艺二项，师弟闻之，心有不服，山长说洛小姐的画技有大家风范，我看山长只是情急之下被蒙蔽了，一介女子，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一个儒衫学子摇头叹气道。 此次大比，白马书院一共邀请了包含顾正言在内的五个外援，书院内则派出三人，一人就是参加策论的张子鸣，他可是上届仓云州院试案首。 第二人叫崔泽，善画技，在整个永平来说，也算上流，第三人叫何安，善琴艺，谱过不少原创的曲子，名声颇大，两人都是二十多岁，而且都有举人功名。 从本心来讲，二人是真不想参加这次大比，庄玄澈和苏梓墨就像两座大山般压在二人心头，其实严格来说二人还是庄玄澈和苏梓墨的粉丝... 虽然文人相轻，可那大多数是在差不多的水平下，要是差距过大，那就只剩下敬佩和敬仰。 他二人就是这种情况，当然，他俩可没想过胜过庄苏二人，他俩的目标，只是不要垫底而已... 要是垫底，那就太丢脸了，可以想象三院的人嘲讽的嘴脸。 其实丢脸倒是其次，主要是白马书院寄了... 第160章 参赛阻力 虽然二人不想参加，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让一介女子代替他们。 这岂不是说他们两个举人连女子都不如？ 这还行？ 所以他们不开森，正聚集在一起吐槽。 崔泽听完那个学子的话，朝何安皱眉道:“何师弟，可知山长大人此意何解？” 何安摇了摇头道:“不知，山长大人做事，向来沉稳，可是此番作为，实在让人不明所以。” “只有一种可能，”崔泽眯着眼道，“山长怕是碍于侯府...”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皆愣了片刻。 何安思索片刻，脸色有些难看道:“崔师兄，你的意思是，洛小姐只是把这次大比当作一般诗会，起了游玩之意，然后再以侯府施压，或者以利诱之，让情急的山长大人不得不答应？” 旁边几个学子面面相觑。 虽然感觉有些离谱，但此事还真有可能，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次白马凶多吉少，反正都赢不了，山长很可能破罐子破摔，向侯府示好，以求英武侯的支持，再过几年东山再起... 众人在胡思乱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在他们眼里，洛书瑶只是有诗才，而且还仅限于闺院诗，拿什么参加？而且就算她其他项确实有才，但能胜过举人？能胜过三院之人？ 所以这些不知内情的学子，被林彦舟这一骚操作搞得莫名其妙。 崔泽皱眉，叹道:“山长此举，怕是寒了我白马众学子的心啊。” 其他人的心有没有寒其实不确定，但崔泽和何安的心确实有些寒了，居然莫名被一个二八女子所代替，这让他们今后还怎么玩？ 旁边的几个秀才师弟看到崔泽如此这般，也不愤道:“此事，山长大人，怕是要给二位师兄还有白马学子一个交代，否则，这白马，不待也罢！”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闪烁，居然都没有反驳。 可不，现在白马书院可是日薄西山，学子们已经知道了其他府州的大比结果，最后一名基本都躲不开被打落学宫的下场。 被打落学宫的书院，影响低，生源差，资金少，名声也不好，一般没落得很快... 而且从长远眼光来看，要是入了朝堂，同窗之间会相互提携一二，但普通书院，能入朝堂的又有几个？ 所以被打落学宫，对学子来说，影响最大的便是人脉，当然还有一些潜在的名声。 总要考虑现实的嘛。 何安看了看崔泽，两人目光交汇下，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何安朝周围几个秀才道:“诸位同窗，诸位师弟，愿同我和崔师兄前往碧落轩，向山长大人一问究竟否？” “师兄，我愿往之！” “我也愿意！” “想我白马书院历史悠久，竟沦落到让女子参赛的地步，这岂不是说我白马书院无男儿吗？” “走！找山长大人讨个说法！” 一行人越说越激愤，起身就往碧落轩走去，好像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般... 碧落轩，办公堂内。 林彦舟正和两位先生品茶闲谈。 秦先生突然叹气道:“山长，其他先生已在议会上见过那两幅画，虽惊叹于画技和诗词，但，很多人根本不相信这是洛小姐所作。” 韩先生点头道:“是啊，其实老夫一开始看到，也心存怀疑，可...如果真有假，那子云和洛小姐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林彦舟抚了抚须，目露思索道:“老夫也曾想过是否是英武侯的意思，但思索良久，发现并非如此，英武侯在上京，永平这里的事，应当跟他毫无交集。况且，老夫阅人无数，子云这人，虽有些轻佻，但为人谨慎，做事老练，绝非一时兴起，加上他那让人惊叹的明算...” 林彦舟忽然露出一丝正色道:“我相信他的话！” 其实林彦舟内心到底有几分相信还另说，关键是他现在不得不信，好不容易看到一丝曙光，要是让其溜走，那光凭白马先前敲定的几人，几乎是给三院送菜。 他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 秦先生道:“也就是说，子云是真想帮助我白马？此人，的确非凡，要是他的朋友是某位才子，何须如此麻烦。” “砰砰~”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其实门是打开的，只是要进来必须先敲门告知，否则视为无礼。 书童小跑进来，恭敬道:“山长大人，门外崔泽何安两位师兄带着一群师兄求见。” 三老听到这二人的名字，就知道他们所谓何事。 林彦舟点头道:“让崔泽何安两人进来，其他人先侯着吧。” “是，山长大人。” 说完门童便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青衣儒衫的二人便到了林彦舟跟前。 “学生见过山长大人，两位先生。” 二人行礼道。 林彦舟看了看二人，叹道:“仲休（崔泽的字），伯芳（何安的字），老夫知道你二人何意，你们认为，对上庄玄澈，苏梓墨，你二人胜算几何？” 崔泽拱手道:“回山长大人，此二人虽年少，但画、琴二艺的造诣极深，我和伯芳只能甘拜下风。” 林彦舟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二人本心来说，可真想对上这二人？” 崔泽道:“回山长，子曰，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仲休虽不才，但也不惧也。” 何安也拱手道:“崔师兄所言极是，我二人虽不才，但岂可言惧哉？” 这二人说得大义凛然，但他们只是说自己不怕，没说想不想... 要是可以，他们当然不想对上那两人，但面子上肯定不能弱了下去。 林彦舟如何不知二人所想，叹道:“仲休，伯芳，就算你二人此次发挥超常，居于第二，但对于白马来说，依旧不够，此次大比，我白马至少需要三魁，才会免于被打落学宫。” “三魁？” 二人一惊，在他们心里，只要不垫底，就已经算完成任务了，还三魁，白马哪来的三魁？ ...... 第161章 脱离白马? 崔泽不解道:“山长大人，就算白马需要三魁，可这和洛小姐何干？难道洛小姐还能夺三魁不成？” 何安同样露出疑惑之色。 林彦舟从案台上拿出两幅画，递给崔泽道:“你二人，看看这个。” 崔泽满心疑惑地接过，旁边的何安也凑了过来。 “这...” 二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山长大人，这是...” 林彦舟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就是洛小姐所作。” “不...不可能！”崔泽难以置信，神情难看道，“山长大人，何以见得此等作画是一女子所作？恕仲休孤陋寡闻，还未听闻女子有此等画技，况且，洛小姐好像才二八芳龄，传闻她所擅的乃是诗词一道，山长大人，难道是有何宵小敢欺骗于山长大人？” 崔泽这话就是在婉转提醒林彦舟是不是被人骗了，毕竟以他的角度，这样分析其实也没错。 其实林彦舟也没有得到证实，他只是基于对顾正言信任，当然，也有一些赌的成分。 林彦舟道:“老夫知道你二人不信，但老夫已经决定，此次大比，要是白马失利，老夫就辞去山长之位，回乡颐养天年，所以，老夫愿意相信子云。” 说罢林彦舟大致说了下顾正言的事情。 不过二人听完还是难以置信，或者说他二人不愿意相信。 堂堂举人，不如院试案首倒罢了，但居然还不如一介女子？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见山长这么执着，二人对视一眼，似决定了什么。 崔泽上前一步，拱手道:“山长大人，仲休虽才疏学浅，但也并非小人之辈，要是山长大人找其他才子代替仲休，仲休绝无二言，但让洛小姐代替...山长大人，恕仲休无法接受。” 此言一出，三老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秦先生的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淡淡道:“仲休，你这是在质疑山长大人吗？” 崔泽朝秦先生行礼道:“回秦先生，学生不敢，学生只是觉得山长大人可能受小人蒙骗，竟欲以女子代替书院参赛，学生只是替白马着想，并无私心，不止学生，我相信还有很多师兄师弟都不愿意让女子代替白马参赛。” 崔泽面不改色地说完，三老却沉默了。 昨日会议，已经有其他先生预料到今日的场景，甚至也提醒过三老，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看样子，这些学子好像还有其他想法... 林彦舟深吸口气道:“说吧，还有什么目的。” 林彦舟似有察觉，因为他听到了远处学子的喧闹声，他知道这些学子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洛书瑶参赛的事情而来。 能考上秀才和举人，几乎没有愚笨之人，没有这么容易被煽动。 崔泽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要是山长大人执意让洛小姐参加，学生...学生...”说到这里，崔泽目光有些躲闪。 林彦舟喝了口茶，似随意道:“说吧，无需拘谨。” 崔泽闻言，目光似坚定了些，正色道:“为了大比，学生夜以继日不停打磨画技，丝毫不敢懈怠，为的就是在大比中不给白马丢脸，学生自问，无愧于白马，可实难忍受白马被一女子所替代，学生知道山长乃是被小人所蒙骗，所以才和伯芳来劝诫山长，学生...实难接受被一女子所替代，甚至心中倍感受辱，要是山长执意如此，学生愿脱离白马学籍，给山长所选之人腾位。” “吱呀~” 此刻一阵堂风吹过，吹得雕花木窗吱吱作响。 “混账！”脾气有些急躁的秦先生直接站了起来，面色阴沉道，“崔泽，你入白马之时，不过一村下童生耳，白马书院见你画道天分颇高，才收容与你，这些年来，白马书院不遗余力培养与你，你才能堪堪中举，现在见白马日暮西山，便急着改弦更张，可真是白马的好学子啊！” 这话毫不留情，怼得崔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旁边的何安脸色也很难看。 很难受，但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脾气较温和的韩先生也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不过林彦舟却面无表情，显得很是淡然，似乎早有预料。 崔泽和何安看到林彦舟淡然的眼神，目光有些躲闪，不敢正视。 “老夫知道了，就你们二人吗？”林彦舟淡淡道。 崔泽拱手道:“山长大人，其他人我二人不知...” 林彦舟起身道:“不知？门外和你们一起过来的学子，你不知？走吧，老夫倒要看看，我白马书院教出了多少这样的学生。” 虽然没有说这样的学生是怎样的学生，但二人听起来却极其刺耳，神色很不自然。 见林彦舟往外走去，秦先生和韩先生也跟了上去，不过再也没有看二人一眼。 二人深吸口气，心情复杂地跟了上去。 此时碧落轩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学子，都是闻讯而来，有些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要让洛书瑶参赛，有的则是和崔泽二人的目的相同，只是想找个借口脱离白马学籍。 大雍朝学宫级的书院，都要收录各个学子的学籍信息，目的是为了统一规划和管理。 一般来说，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很少有学生会脱离学籍，因为脱离学籍几乎代表和这个书院划清关系，所以脱离学籍的一般是由于不可抗因素，比如搬家，疾病，放弃学业，或者被书院开除等等。 一般人没什么事也不会想脱离学籍，因为学宫级的书院，可不是想进来就能进来，至少需要童生以上，而且要严格考核，成绩优异者才可以进来。 当然，有背景有钱的话就可以搞一些暗箱操作，比如方大宝，就被方富贵花重金弄进了齐风书院... 但真正主动要求脱离学籍，那可能就是和书院闹了很大的不愉快，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种行为可能为其他人所不齿。 可要是人多了，那就另说了。 第162章 抉择 众学子见林彦舟出来，刚刚还嘈杂的人群瞬间寂静无声，毕竟是学宫学子，素养还是很不错，不过刚刚最激愤的几人一下就焉了下来，有的还故意往后缩了几步。 林彦舟环视一周，扫过这些学子，看到有些学子躲闪的目光，突然感觉一阵悲凉，这种情况他当然有预料过，因为其它府州被打落学宫的书院，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其实洛书瑶参赛之事只是一些人想要脱离学籍的导火索，就算没有洛书瑶这事儿，他们也会想其它的借口。 当然，也不乏真心为白马而心怀质疑的学子。 “见过山长大人！” 众学子躬身见礼道。 林彦舟道：“不必多礼，我知道你们为何事而来，你们进入学院，老夫便告诫过你们，君子当以厚德载物，当以自强不息，此正白马学宫危机存亡之秋，有人却不思和学院共进退，见白马日薄西山，摇摇欲坠，便急着改弦更张，老夫心甚痛哉，不过...” 林彦舟又环视一周，叹道：“不过，鸟向明处飞，人往高处走，人各有志，老夫也能理解一二，不过此次大比，老夫已决议，让洛小姐和顾子云，代替白马学宫参加四才四艺八项比试！诸位，一切后果，由老夫一人承担，如大比失利，老夫愿辞去白马学宫山长一职！”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接着面面相觑。 林彦舟曾任吏部侍郎，德高望重，加上赏罚分明，为人内敛，而且极善识人，深得各位学子敬重。众人中，有的人只是过来凑热闹，询问一番具体情况，哪里想过搞成现在这个局面？ “山长大人，何至于斯，我等只是来问询一番参赛情况...” “山长大人，言重了，白马怎可没有山长大人？您要是真想让洛小姐代替参赛便让她参加吧...” “山长大人，一介女子，就算颇有才华，可...真有学宫级的水平？山长大人，您别被小人给蒙骗了...” 众人的劝诫，质疑，林彦舟听在耳里，心中稍感欣慰，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学子想脱离白马。 林彦舟微微点头，正色道：“诸位，老夫岂能如此容易被人欺瞒，老夫意已决，各位不必多言。” 众学子闻言却更加疑惑，顾子云倒罢了，可洛小姐... 虽然满腔不解，但林彦舟都以自己的职业生涯做赌注了，这些学子还能说什么？ 难道非要把林彦舟现在就逼走？ 不过有的人却不以为然，这部分人就是真心想走的，此刻这些人正皱眉思索，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林彦舟何等精明，一眼就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内心失望的同时，又多了一丝坚定。 “各位白马学子，老夫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此次大比，要是白马再次垫底，那学宫之位很可能将不复存在！” 林彦舟说完，众学子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毕竟削去学宫之位并非官方消息，只是听到其它府州的大比的相关传闻，败者却有此境地，之前众人还抱有一丝侥幸，不过此刻从林彦舟嘴里得到证实，众学子都不再淡定了。 要真是这样，那难道真把希望寄托于才堪堪秀才功名的顾子云还有那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洛小姐？ 众人又沉默了。 林彦舟见状，正色道：“老夫也不强人所难，行那强留之事，所以，要是想脱离白马学籍的，今晚再来碧落轩吧，师生一场，老夫也想给各位留点颜面，各位拿了学籍，就悄悄离开白马吧。” “山长大人，这...” “山长大人，君子当隆师而亲友，学生岂可做那两面三刀之人，学生誓与白马共存亡！” “是，学生绝不离开！” 说话的，大都是真心对白马书院有感情的，或者是没有背景的。 但真心想离开的几人，却都沉默地缩在后面，面上却故作叹息。 “如此，你们就先行离去，回去各自思虑一番再说吧！”林彦舟朝众人挥了挥手。 众人见状，躬身拱手道：“是，山长大人，学生告退。” 众学子先后散去，崔泽何安二人不敢正视林彦舟，从后门悄悄溜走... 不一会儿，碧落轩又恢复了宁静，林彦舟站在原地，摇头叹息。 “山长，无须伤感，心不在此的人，早晚会离去，老夫相信，还是留下的人多。” 林彦舟背后传来韩先生安慰的话。 林彦舟转身道：“平愈，如此这般之人，这天下，又有多少？但老夫竟生不出太多责备之意，想老夫年少之时，不也如此？入仕三十余年来，相较他人，老夫一路高升，也算是仕途平坦顺利，现在回顾之，竟发现也有不少趋利避凶，趋炎附势之为，未修自身，却妄教他人，说来惭愧，惭愧...” 韩先生抚须道：“山长，此乃人性也，学院教得了礼，教得了文，教得了志，但人性，太过复杂，不是四书五经，三五载言便能轻易改之。” 林彦舟叹道：“也罢，留下的人，才是我白马真正要的学子，离去的，也望如离巢之鸟，不失凌霄之志。” 韩先生赞道：“山长胸吞百川，大度也！” 林彦舟哈哈一笑道：“非也，实乃无可奈何之举，此次，老夫可把白马的未来，押在了子云身上，希望子云，莫让老夫失望...” “要是失望呢？” “...那老夫只得归隐田林，闲赋山水去了。” “山长，要是如此，算老夫一个吧。” “...行！” 夜晚时分，天空只剩一弯明月，星辰似被阴云遮住，只是朦胧地露了几颗出来。 碧落轩，此刻本应安静清幽的碧落轩，却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师兄，真的要走吗？我...” “虽然有负先生，但总得为自己今后考虑，而且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那师兄接下来去哪里？” “齐风书院吧，我乃举人，前面齐风书院已经有人偷偷联系我...” “啊？师兄，这...” “嘘，慎言！” ...... 第163章 白马的希望 学宫级的书院，教授的学生主要以秀才或童生为主，当然也包含举人，不过举人的数量要少很多，所以一个书院举人的数量也是衡量书院实力和影响的重要指标。 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其它书院会撬白马书院的举人。 崔泽和何安，还精通画二艺，更是吃香。 他们早就收到了齐风书院的邀请，可白马书院待他们不薄，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借口，恰好碰上洛书瑶这事儿，二人就将计就计，其实就算没有这事儿，后面他们也会找各种理由离开。 碧落轩的院子里，放了一张案台，旁边坐了一个办理学籍的先生，案台上只点了一盏油灯，灯光有些昏暗，当然，要是太明亮，可能会看到这些学子们的脸，兴许，都有些不太好看... 只要从这里拿走自己的学籍信息，那今后就不再属于白马书院，拿到的人，有的很是欣喜，有的则有些感慨。 毕竟白马书院除了四艺很烂之外，四才中的策论和经义水平还是很高，而且学风也不错，是一个不错的求学之地，不过要是跌落学宫，那这些很可能都不复存在。 白马书院现有的在籍学子数量为二百三十五人，但举人只有十二人，经过晚上一顿折腾，离去的有五十八人，其中还包含三个崔泽何安在内的举人。 当林彦舟得知这个消息，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这数量，其实比他预期还少一些，也许是他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很多犹豫不定的学子，竟然选择留下。当然，走了的学子，今后各自安好，留下的学子，白马书院将会重点培养。 和齐风书院约定好的如崔泽和何安等人，一出白马书院，便坐了上早就雇好的马车，赶往齐风书院... 不止是他们，其它人也是如此，只是从此刻开始，这些人便与白马书院断了关系。 只是不知，今后会不会后悔。 ...... 时间飞逝，三日时间匆匆而过。 顾正言如约来到白马书院，从张子鸣二人口中得知了白马书院发生的事后，顾正言愣了半晌。 他没想到林彦舟会这么相信自己，其实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要是白马书院今日不答应，他就去找找邢庄，试探下巨鹿的口风，或者直接采用那一堆稍显黑暗的备用方案... 顾正言知道，林彦舟有赌的成分，他内心也有些感概，能混到吏部侍郎，果然有魄力。 顾正言在碧落轩待了半晌，林彦舟和几位先生先后殷切地勉励了顾正言一番，大意就是让他好好准备，不要分心，大家都好看你，白马书院的未来就靠你云云... 当然，几位先生也让顾正言代为传话，希望洛小姐不要有压力，平稳发挥等等。 其实殷切勉励了这么多话，翻译过来就是，你二人，千万要靠谱啊 ！要是不靠谱，白马可就无了！ 又是一翻折腾，随后顾正言在张子鸣二人的送别下，离了白马书院，刚一离开，就在街上碰到一人。 “邢老，这么巧？”顾正言打着招呼道。 邢庄看着顾正言，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那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一只迷途的小羔羊，而且这只羔羊，还是比较有前途，肉质肥美的那种羊。 可不，县试院试双案首，诗词过人，这种质量的羔羊可是不常见。 邢庄摇了半天头，不知道摇晕没有，最后忍不住叹道：“子云，以你的聪慧，不会不明白老夫的意思，怎能不懂其中要害？但你还是执意如此，老夫不解，也甚感失望。” 这几日白马学子陆续离去，口口相传之下，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顾正言和洛书瑶代替白马参加八项大比的消息，乍听这消息，很多人的下巴都快被惊掉了，不过惊是惊了，惊完之后，大都付之一笑。 顾正言就罢了，几乎没人相信白马书院会邀请洛小姐，都认为是谣言，而且就算白马书院邀请洛小姐，那又怎么可能只由两人参加？两人包揽大比八项？这也太离谱了吧？ 大雍历史上所有学宫级的大比都没有这种先例。 当邢庄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可是亲眼见证了顾正言从装晕到直接起飞变成双案首的过程，而且他还好意提醒过顾正言，大比背后有圣天府的影子。 邢庄这么关注顾正言的原因，主要是他确实起了惜才之意。 他不忍这么一颗冉冉之心就此堕落。 顾正言闻言，微微摇头，正色道：“多谢邢老替子云操心，不过子云行事，并不后悔，子云有一言，还望邢老知晓。” 邢庄道：“但说无妨。” “不瞒邢老，在您找子云之前，子云已经答应了白马书院，子云深知，君子岂能言而无信也？至于邢老所说的圣天府，子云想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事岂可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要是圣天府因此事非要给子云为难，那子云大不了不走仕途，做一山野教书先生也未必不可。” 顾正言这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在阳光下，甚至带着那么一丝圣洁的意思... 没办法，适时的包装还是有必要的。 邢庄闻言，有些愣神，他没想到顾正言能说出这番话来，心中又重新审视了一番顾正言。 沉默片刻， 邢庄叹道：“老夫本以为已经够高看于你，可没想到，还是低了，你有此气节，老夫甚慰，不过，要是大比落败，你可以来找老夫，老夫可以把你引荐到巨鹿书院。” 顾正言拱手道：“子云谢过邢老！” “如此，老夫也不再多说，告辞。” “邢老好走！” 告别了邢庄，顾正言深深叹了口气。 既然卷了进来，又有何惧？ 随即转身往文录斋走去。 这也是他来今日来永平城的第二个目的，把青鲤传第三卷交给文录斋，三位东家，怕是等得有些难受了。 文录斋。 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所以看书的人少了很多，毕竟，天热的时候，很难静下心来看书。 当顾正言把青鲤传第三卷拿出来的时候，三位东家的眼睛，瞬间放出了精光... 甚至公孙昌直接抢过开始看了起来... ...... 第164章 自己的大佬娘子 很容易理解三位东家的心情，这就好比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好看的小说，结果作者断更两个月，等待了两个月后，作者又瞬间更了一百章... 这种心情，有些激动，确实能理解。 不过顾正言没功夫陪他们激动，拿了分红后，便离了文录斋。 因盗版的盛行，每月的分红都在减少，这个月居然只有四百多两。 这点钱对于现在的顾正言来讲，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四季商行炒菜、椅子、桑叶茶、蚊香的分红，每月加起来有四千多两，看起来很多，其实以顾正言的眼光来说，还是太少了。 这点收益，在真正大佬面前，算得了什么？ 他知道，四季商行的经营范围都在仓云州内，但想要扩展到其他州县，成本很高。 说白了，仓云州的体量摆在这里，包括椅子桑叶茶也并非必须之物，所以四季商行在这几样物事上的收益，已经达到了瓶颈。 所以顾正言不再满足于小小仓云州。 要出仓云州，那知府木扶阳就远远不够看了，昨日顾正言还在分析，要不要再把炒菜也给姜葵，不过姜葵背后那一堆人的胃口太大，顾正言很是犹豫。 洛书瑶看出了顾正言的些许忧虑，便询问了一番，得知顾正言在忧心这个，洛书瑶便一直笑着盯着顾正言。 见洛书瑶一幅嬉笑的模样，顾正言是真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最后都快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洛书瑶才笑嘻嘻提醒顾正言... 要问紫云府最大的大佬，舍英武侯其谁？ 英武侯的封地可在永平，而且布政使甘罗和侯爷也是同一阵营。 关键现在洛书瑶已经恢复了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可不是之前那个被赶出来的落魄小姐... 那就是说，自己的娘子，就是自己想要找的最理想的大佬？ 一想这里，顾正言目光灼灼地望着洛书瑶，洛书瑶知道他又犯病了，赶紧溜走... 其实也不是直接找洛书瑶，而是洛书瑶可以代表侯府。 英武侯府也是有自己产业的，顾正言追问得知，侯府主要做的是丝绸和瓷器，当然，盐也有，事实上，勋贵皇族，多少都有盐的产业，只不过侯府盐产业不多而已。 这也是前面顾正言那篇战疏策没有提到盐的原因。 盐的这个池子，太深了。 像四季商行天福商行的盐业，都只能窝在仓云州小打小闹，勋贵皇族背后的盐业，几乎覆盖了整个大雍朝... 但英武侯本人是不做生意的，做生意的是洛书瑶的二叔，洛氏旁系。 世袭勋贵，只有嫡长子可以继承爵位，除非嫡长子挂了，不然嫡次子和庶子没有任何机会。 那那么多嫡次子和庶子干嘛去了？ 一般来说，有天分的就给予一定的产业，帮着家族做生意，没有天分的，一般就给点房地，然后混吃等死，泯然众人... 可是从地位来说，旁系要是没有其他发展，也就变成了平民百姓。 洛书瑶的二叔就很有经商天分，所以洛氏一族的产业都由侯二爷经营，不过侯二爷很是低调，但低调归低调，大雍朝很多地方的丝绸瓷器，都有侯二爷的影子... 洛书瑶一提醒，顾正言突然有种自己要起飞的感觉，有了侯府作背景，关键现在还得到了大舅哥的支持，那岂不是说在紫阳府，自己无需再畏首畏尾了？ 那其他赚钱的东西，是不是可以再拿出一些？ 一想到这里，顾正言便笑的合不拢嘴。 洛书瑶见他笑得这么猥琐，便忍不住掐了他一下... 还好，不痛，不仅不痛，还有些痒。 被洛书瑶的小手掐了一下，顾正言忽然又冷静下来，细细想过之后，发现这事儿还有点风险。 最大的风险就是，万一侯爷不同意这门婚事...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究极打工仔？ 把赚钱的东西给侯府，万一侯爷再把自己一脚踹开... 这还行？ 看来这事儿，还得徐徐图之，等和洛书瑶的事稳了，自己才能完全信任侯府，不过酒楼和炒菜生意倒是可以先合作。 所以顾正言一离开文录斋，便去了方府，准备商议此事。 方府。 方大宝最近老实了很多，少了出去玩的次数，大概是因为上次见到了顾正言家里那最具想象力的厕所，一时惊为天人，这段时间一直缠着韦东平大师建造新厕所... 一番折腾，新厕所建好了，厕所的结构和顾正言那个差不多，只不过便池的那块石头的选材和角度设计好像都有些问题... 要说顾正言家里那个能冲掉大雍朝任何人的任何一坨的话，那方大宝跟风建的这个，只能冲掉一半... 所以有些尴尬，很多次都只能冲掉一半，还需要用棍子戳下去... 不过也算自得其乐吧，只要方大宝没有天天出去乱玩，方富贵也任由他折腾。 除了折腾厕所，方大宝还要跟着方富贵学习从商之道，这些东西其实方富贵从小就开始教，不过方大宝几乎都没认真听过。 方富贵书房。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接下来三天，你去酒楼实际操作下，”方富贵说完，端起了杯茶。 方大宝打着哈欠道:“是，孩儿知道了。” 目光一转，方大宝问道:“爹，风兄好久没有过来了，你说他得了院试案首，也不过来看看，咱们也能为其庆祝一翻。” 方富贵道:“大宝啊，你要知道，他可是要科举的人，咱们可是商人，直接来往，可犯了忌讳，而且此人心有丘壑腹有乾坤，咱们只需要在他支持背后即可，无需拘泥于形式。” 方大宝点头道:“爹所言极是，不过孩儿一直有一个问题。” 说完方大宝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方富贵神色一震，略带欣慰道:“哦？我儿可有其他见解，快快道来！” 方大宝露出一副思索之色，眯着眼道:“爹，您不觉得吗，风兄从不去青楼，咱们给他介绍的姑娘他也不要，而且我也听闻，他的乡亲们也给他介绍过几个，可他好像油盐不进般，拒绝了所有人，这种不近女色之人，孩儿觉得...” “风兄，很可能喜欢男人！” 方富贵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 第165章 抱抱 难怪，难怪啊... 这一切都能解释了。 方富贵一经提醒，马上反应过来。 他现在甚至怀疑，就是因为顾正言好男风，洛小姐才含恨离开... 书房内，父子二人沉默了。 其实古代好男风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关键这两人不好啊... 方富贵摇头叹气道:“此事你我二人知道即可，我有机会再提醒一下他吧...” 方大宝点头，满是遗憾道:“孩儿晓得，哎，风兄不仅才华横溢，还一表人才，可惜，可惜...” “砰砰~” “进来！” 方安踱步进来，朝二人道:“老爷，少爷，顾公子来了，现在在大堂侯着。” 父子二人眼前一亮。 方富贵起身道:“走吧大宝，一起看看，要是能劝得他迷途知返也算一件幸事。” 方大宝道:“是，孩儿省得。” 怎么好多人都想劝顾正言迷途知返... 不过顾正言可没父子二人想得那么多，一见到父子二人，直接开篇点题，说明了下和侯府合作的事情。 “如此，四季酒楼，可以开遍整个紫阳府，甚至其它州府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样的话，炒菜的配方容易泄漏，此事还要斟酌一番，就算如此，咱们的收益，远不是现在能比。”顾正言说完，喝了一口冷饮。 方富贵闻言，有些激动，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能扩大规模，赚取更多钱财，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不过大雍朝的水有点深，他不敢摸到仓云州之外，不然四季商行怕是得变冬季商行。 但是有了侯府当背景，那就不一样了。 方富贵看着顾正言，有些感叹，幸好自己没有因为洛小姐的离开而和其断绝来往，和他的合作，四季商行着实走了一步好棋。 方富贵搓了搓手，笑道：“老夫求之不得，还望顾先生引荐一番。” 这里的引荐当然不是引荐洛书瑶，而是引荐侯二爷，不过还需要洛书瑶的书信。 顾正言点头道：“既然四季商行没有意见，那就等那人回复之后，再商讨后续事宜。” 方富贵道：“如此，那就全权麻烦顾先生了，此后，顾先生但有所求，我四季商行无所不应。” 真上道！顾正言心里道，和方富贵共事，太省心了！ 顾正言笑道：“方东家这话就有些见外了，四季商行好了，在下才能更好，当然，在下好了，也定不会亏待四季商行...” “哈哈，是极，是极，来人啊，备酒菜，老夫要和顾先生畅饮几杯。”方富贵大手一挥，朝下人道。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方东家，我还要去寄书信，家里还有一堆事物，改日再与东家和大宝兄畅饮吧。” 方富贵道：“如此，那改日老夫静候顾先生...” 说罢方富贵喝了口茶，余光扫了扫坐在一旁的方大宝。 方大宝得到示意，赶紧道：“风兄啊，我有一事，本来不想讲，可我见风兄就此沉沦下去，实在难受，思虑再三，我还是想讲...” 顾正言眉毛一挑道，有些好奇道：“哦？大宝兄想说何事？” 方大宝上下打量了下顾正言，叹道：“风兄，你可是一表人才，还是双案首，可...哎，我想知道，你究竟还能不能掰过来？” 顾正言：？ 顾正言满是疑惑道：“掰过来？什么掰过来？” 方富贵也叹了口气道：“顾先生，要是实在掰不过来，其实老夫也能理解，要不这样，云烟楼其实也有男风之所，可以让大宝带你闲逛一番，不过...“ 方富贵突然正色道：“老夫还是希望，顾先生能早日回归正道...” 顾正言:... ...... 顾正言满脸无语地离开了方府，心里有些不开心。 虽然再三向父子二人解释，但顾正言看得出，父子虽然嘴里说着相信，但眼神还是充满质疑... 懒得和这俩老司机解释！ 顾正言离了方府，便去了驿站寄信，书信当然全是洛书瑶的，侯府的几个嫡亲，每人一封，再加上姜葵和侯二爷。 除了侯二爷的那封，其他主要是报个平安，以及诉说思念之情。 寄完信，顾正言便搭车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洛书瑶还在厨房制西瓜汁。 两人互相学习，洛书瑶向顾正言学了很多东西。 “汪汪~” “踏踏~” 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洛书瑶把冰块放进杯子里，轻声道:“累了吧？喝一杯。” 顾正言看着眼前一身蓝色的身影，微微一笑道:“抱抱！” 洛书瑶眼前一亮，转过身来，略带欣喜道:“他们同意了？” 顾正言笑道:“当然，能请到我娘子替他们参赛，他们还不求之不得？” 顾正言和洛书瑶约好，要是今日白马书院同意洛书瑶参赛，两人就小小抱一下... 洛书瑶眼里全是欣喜的目光。 顾正言看在眼里，他知道，这是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撇嘴笑道:“过来点...” 顾正言上前两步，微微张开怀抱。 洛书瑶一下钻进顾正言怀里... ...... 第166章 开个玩笑... 美人入怀，一股清香袭来，顾正言感觉很是良好。 洛书瑶双手环抱，头贴在顾正言胸口。 说好的抱一下，所以洛书瑶不准备缠绵准备离身，但发现动不了。 被顾正言抱住了... 良久... “好了...”洛书瑶在怀里小声道。 顾正言松开手，洛书瑶一下离开顾正言怀抱，不过脸上没有了红晕，只是头发有些凌乱。 顾正言上前，细心地整理头发。 趁顾正言整理头发，洛书瑶柔声道:“你总是为我做这么多事情，你有想要的吗？” 顾正言微微笑道:“当然有！” 洛书瑶神色一震，认真道:“什么？” 顾正言道:“一是我想要娘子永远开心！” 洛书瑶撇嘴一笑道:“就会哄人开心！还有呢？” 顾正言盯着洛书瑶道:“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洛书瑶一愣，看着顾正言认真的眼神，也认真地盯着顾正言，但是没有说话。 顾正言:？ 看着顾正言的脸上越来越疑惑，洛书瑶忽然把目光转到一旁，柔声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嗯？” “我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顾正言愣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娘子，那要是这样说，我等你睡着了，再提一些要求，你不回答，那是不是都算默认了？”顾正言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 洛书瑶白了一眼道:“呵呵...好了！快点把西瓜汁喝了，冰块都化了。” 洛书瑶拿起亲手制好的西瓜汁，插上一根竹管，递给顾正言。 顾正言喝了一口，眼前一亮道:“娘子，好甜！来，你也喝一口。” 洛书瑶下意识接过，准备试试她自己做的。 不过快入口的时候，她突然发现... 这吸管，他用过... 于是洛书瑶把吸管换了一面，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不过她发现顾正言正面露古怪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身上弄脏了？”洛书瑶还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蓝色衣裙。 顾正言摇了摇头道:“不是，书瑶，不，娘子...其实我刚刚已经把吸管换了一边...” 洛书瑶闻言，俏脸一下红了起来，她皱着眉头，一脸羞怒地盯着顾正言道:“你，你...” “你是故意的吧？” 洛书瑶放下杯子，目光不敢直视顾正言，接着转过身，不理顾正言，不过顾正言能看到她耳根都快红了。 这样说起来，那岂不是说两人已经间接接吻了... 才抱了，你又要这样...你... 过分！ 洛书瑶越想越乱... 不对，刚刚明明没有看到他反过来！ 洛书瑶一下回过神，转身望着顾正言，一脸不善。 顾正言目光闪躲了下，赶紧微笑道:“娘子，你学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东西也做得这么好吃，以后我想多...” “你没有换过来！你刚刚是故意吓我！”洛书瑶“冷冷”道。 顾正言感觉到一股凉气袭来，讪讪道:“呵呵，天气太热，开个玩笑嘛娘子。” “看我脸红，好笑嘛？” 洛书瑶气急，三步跨做两步，也不管那么多，一口咬在顾正言肩上... “哎呀...” “我错了娘子，来，再喝一口冷静下！” ...... 大比的日子在九月二十六日，现在才八月初五。 还有不到两个月，中间还需要一些准备时间，路途也要一些时间，这样算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所以这几天的时间，洛书瑶也没有在玩，而是一直在练习画技，琴艺等，就是为了找回手热的感觉。 既然已经确定参加，而且还是学宫级的大比，态度当然要拿出来，毕竟这还关乎白马书院的存亡。 顾正言也没闲着，他现在稍微弱一点的就是经义，于是这几天他去白马拿了很多经义方面的书回来，凭借现在过目不忘的记忆，巩固了不少。 当然，除了准备大比，顾正言还让下河村的村民修建了一个泳池。 从洛书瑶回来，顾正言就在琢磨一切的消暑手段。 当然，也是为了自己能过得舒服点。 前世的他，夏日，必须去游泳。 所以，这几天越来越热，顾正言就让下河村村民在不远处找了一块地势高的小山丘，在上面挖了一个方形的坑，准备做个低配版泳池。 村民们倒是很好奇顾正言挖个坑用来干嘛，不过也没敢细问，现在的顾正言在村民们中地位可是极高，他们可不敢多嘴。 到底有多高呢？大概有三四十层楼那么高吧。 因为除了本身的秀才功名，顾正言也是桑叶茶背后的东家，还是下河村村民能吃饱饭的贵人。 前阵子官府已经派人收过杂税，下河村交完杂税，还有很多盈余，不像往常要饿着肚子等待秋收。 周围其他村已经有人开始饿肚子了，在下河村有亲戚的，还可以接济下，没有的就只有去城里找活儿，所以其他几个村很是羡慕下河村，已经有几个媒人在给下河村的适龄男女说媒。 甚至还有人给梁小二说媒的，这可把梁铁山乐坏了。 他都准备让梁小二打光棍或者娶寡妇什么的，现在都有人上门提亲了。 大家都知道，这一切都是顾先生带来的。 梁小二反应有些慢，做事一根筋，而且毛手毛脚，所以他不适合参与制茶。 但单独把他晾着也不好，于是顾正言给了他一个好差事-放羊。 顾正言买了十多头肥羊让梁小二好生照料。 让梁小二放羊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梁小二不会觉得放羊是个无聊的活儿... 而且主要顾正言还有新鲜的羊肉吃。 有时候张子鸣唐文轩来了还能弄个烤全羊，简直美哉。 下河村正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村民们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有时候顾正言就在想可不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 宁静，自然，悠闲，快乐，多好？ 可是...顾正言深知，没有权和势，这样的生活是不能长久的。 梦想可以很好，倒是要有一定能力和努力才能做到。 他现在，还远远不够。 ...... 第167章 在古代和娘子一起游泳 其实修建泳池还有一个目的，因为洛书瑶从来没有游过，所以，带她做从没有做过事情，体验美好的东西，两人也能留下更多的记忆。 应当是美好与羞涩的记忆... 以现在顾正言的号召力和财力，泳池很快修建好了。 池底铺了很多鹅卵石，四周也用石块堆砌，而且池岸边还编织了一圈可以推倒的篱笆，甚至还贴心地弄了一个小木屋，当作更衣室... 只不过水池地势较高，取水不是特别方便，不过还好，水池离桑榆河很近，而且人多力量大，在众村民的帮助下，水很快打满，当然，开始有些浑浊，不过沉淀了两天，泥沙被底步的小石子吸附，整个池子就变得清澈见底。 不过村民们到了都不知道顾正言做这个池子到底用来干嘛，还以为要种植一些荷花等水产。 不光是村民们不知道，就连洛书瑶也不知道，甚至毛毛也不知道这个池子是干嘛的... 当顾正言神神秘秘地带着洛书瑶来到池边时，洛书瑶疑惑了。 他...又要干嘛？ 上次看到他脸上出现这种笑容，结果是穿那种衣服，那这次... 时值黄昏，残阳如血，洛书瑶的身上仿佛也披上了红纱。 两人背着烟霞，站在池边，洛书瑶抱着毛毛，打量着这奇怪的池子。 看了一会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这是...” 洛书瑶望着正撸袖子的顾正言疑惑道。 顾正言撸好袖子，笑道:“书瑶，这是我为你修建的泳池，肿么样？” “泳池？沐浴用的？”洛书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嗯嗯！” “忙碌一天，游个泳简直不要太爽，走，书瑶，我教你游泳！” 顾正言准备脱衣。 “等等！” 洛书瑶有些不自然道:“我不会水，你自己游吧，我...我先走了...” 说罢抱着毛毛准备离去。 这会功夫，顾正言已经脱了外衣。 看着洛书瑶又要溜，顾正言上前拦住。 洛书瑶看着面前的顾正言，嗔怒道:“你要我跟你一起沐浴吗？不要！” 顾正言正色道:“不是沐浴，是游泳！书瑶，你要知道，也许在这世上，只有在这里，你才可以无忧无虑地游泳，愿意试试吗？” 说罢顾正言伸出了手。 看着顾正言真诚期望的目光，洛书瑶犹豫了。 她一直都是个内心不安分的少女...一直渴望打破某些成规。 只是在水里，会不会... 正在犹豫之时，怀中的毛毛似乎明白过来，一下挣出洛书瑶怀里，一头冲向泳池，欢快地游了起来... “你看，毛毛都会，它在等咱们呢...” 顾正言再次引诱道，内心也给毛毛点了个赞。 “毛毛！”洛书瑶看着水中那欢快的白色身影，无奈道。 回过头来，看着还伸着的手，洛书瑶眼里闪过一丝羞涩，一咬牙，把手递了过去... 顾正言微微一笑，拉过洛书瑶的手就把人往怀里扯，抱了下之后，顾正言洛书瑶耳边道:“衣服不用脱，外裙和鞋脱了就行。” 洛书瑶白了顾正言一眼，轻声道:“有人过来怎么办？” 顾正言道:“放心，我已经让小二守在下面，任何人都不允许过来。” “你倒想得真周到！”洛书瑶没好气道。 “嘿嘿...不说了，走吧，等会太阳全部下山了。” 接着顾正言把洛书瑶带到小木屋，让洛书瑶脱了鞋袜和外裙。 顾正言先脱完，剩下短衣短裤直接下水游了起来。 “哇~好啊！” 顾正言是真爽，在异世界的古代还能在夏日游个泳，简直是一种帝王享受... 洛书瑶看着水中欢快的一人一狗，莞尔一笑。 她赤着莲足，踩在地上，感觉有些冰凉，虽然脱了外裙，不过她的亵裤已经到了膝盖，还算是保守。 顾正言看着光着小脚的洛书瑶，游了过去。 “来，书瑶，先下来！” “我怕掉下去...” “没事儿，先坐在岸边，把腿先放进来，嗯，对，然后...” “扑通~” “凉！有些凉！我...我要上去！” 洛书瑶站在泳池里，脚底一接触鹅卵石，便感觉到一股凉意，她显得有些慌乱。 “凉就抱抱...” 顾正言立刻抱着有些不安的洛书瑶。 泳池的地势较高，在一处山丘上，此刻顾正言抱着洛书瑶，红霞漫天，从旁边的角度看去，诗情画意之极。 毛毛也没闲着，又开始绕着两人转圈，不过它肥硕的身体游起来显得有些憨笨。 当然，转的圈，从上往下看，依旧是一个“??”型... 良久... “好了，要教就教，先说好，不许占我便宜！”洛书瑶在顾正言怀里道。 顾正言点了点头道:“占一点点没问题吧？” 洛书瑶又咬了他一口... “书瑶，我这肩膀都要有你的专属牙印了。” “谁让你欺负我！” 嬉闹一番，顾正言开始教洛书瑶游泳，其实洛书瑶身上穿得比较长，顾正言还真没占什么便宜，当然，这是他认为的... 洛书瑶可觉得自己吃了很多亏... 不过习惯后她也就没有那么在意，因为她一下就喜欢上了游泳，注意力一下就被这种夏日运动所吸引。 ...... 夕阳已经落了下去，月牙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挂在天空。 “好了书瑶，明天再来吧，咱们回去吃饭...”顾正言坐在岸上，看着水中的倩影，有些无奈道。 “不要！我要再玩会儿！”洛书瑶在水里慢慢游动，摇头道。 顾正言:... 他已经叫了她几次了。 游泳虽好，但也要有度啊，从下午到现在怕是游了三四个小时了。 洛书瑶是个很执着的人，她喜欢上一件东西，便会奋不顾身地追求，而且很是认真。 岸边的毛毛都已经在草堆上睡了几个回笼觉了，洛书瑶还在乐此不疲地游着... “你刚刚占了这么多便宜，现在不能陪我玩会吗？”洛书瑶皱起秀眉，望着顾正言。 顾正言道:“不是啊娘子，我当然想玩，一是害怕你饿了，二是是害怕你在水里泡白了...” 洛书瑶摇了摇道:“我不饿，你饿了你先回去吃吧，我再玩会儿。” “泡白了呢？” 洛书瑶把小脚伸出水面，朝顾正言的方向戳了戳道:“本来就这么白！是你要教我游泳的，现在自己想溜了？” “溜？哼！今天我就陪你到底，晚上睡在水里都可以！” “扑通~” “嘻嘻...追我！” ...... 第168章 当场感冒 “咳咳~” “哎...” 很好，昨晚上两人嬉戏到傍晚，心倒是越来越暖，可是水却越来越凉... 而且泳池地势高，晚上清风也比较大。 所以一晚上之后，洛书瑶就感冒了... 此刻她正坐在椅子上，披着蓝纱，喝着热水，乖巧地听着顾正言的“训斥”。 “下次还游不游这么久了？”顾正言板着脸道。 洛书瑶摇了摇头，那表情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所以嘛，不听君子言，吃亏在眼前！下次要听我话！来，喝药，赶紧！” 顾正言端起桌上的药吹了吹，边吹边搅拌。 洛书瑶撇嘴笑道:“君子？动手动脚的君子？” 顾正言一滞，理所当然道:“那是规定动作，还有，那不是教学吗？我要是不那样做，你能学得那么快吗？你还顶嘴？”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来，喝药，”顾正言把药端到洛书瑶跟前，准备喂药。 “我...我自己可以喝，咳咳...”洛书瑶看着顾正言要喂自己，小声咳嗽道。 顾正言没理，舀了一勺放到洛书瑶嘴边。 “张嘴~” 洛书瑶还是张开了小嘴。 “苦不苦？”顾正言问道。 洛书瑶皱起秀眉，点头道:“嗯，好苦。” 顾正言:... 这...不应该自己亲自喂药，会感觉很甜吗？ 你也太不配合了吧！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有些意外的表情，偷偷憋嘴一笑。 ...... 时间流逝，一个多月的时间匆匆而过，二人的生活就这么宁静悠然地过着。 期间姜葵还派人过来拿走了香皂和洗发露的配方，不过让顾正言有些意外的是，姜葵居然派她的亲卫亲自前来，要知道姜葵的亲卫一般没有重要的事很少会离开。 所以姜葵对香皂和洗发露的重视程度让顾正言颇为意外，而且那个亲卫还和顾正言瞎扯了会儿，似乎想套什么话... 不过顾正言怎么会让他给套出来？招待他喝了五六杯冰镇西瓜汁后，亲卫带着配方和洛书瑶给姜葵的新书信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应当是西瓜汁吃多了的原因，亲卫走到半道上开始拉肚子了... 除了这事儿外，侯二爷那边也回信了，有了洛书瑶的保证，侯二爷对炒菜这事儿还是很上心，于是和方富贵约定好让其带着厨子去紫阳府府城商议合作事宜。 不过侯二爷只是基于对洛书瑶的信任，方富贵拿出的东西，必须要入得了侯二爷的法眼，后面才能够继续谈。 要是成了，四季商行这次可是直接起飞了，所以四季商行自方富贵往下，皆兴奋不已，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事可是全靠顾正言，对于顾正言的敬重也更甚。 除了这两件事外，还有一件事，也是永平城近一段时间很多读书人，尤其是其他学院的学子都在议论的事。 经过仓云州提督学政夏源大人以及圣天府学官的证实，白马书院八项大比，真的只邀请了本届院试案首顾子云以及英武侯嫡女洛小姐...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以为是谣言，当消息成真时，众人可真惊掉了下巴。 大家都在疯狂猜测林彦舟是不是疯了，当然，也在猜测林彦舟和英武侯是不是有什么py交易。 什么猜测都有，但除了少数知情人之外，其他人几乎没人看好洛书瑶。 这也不难理解，虽然洛书瑶身份高贵，但终究是一介女子，关键是对手太强大了啊，仓云州的这次大比，可谓是星光熠熠，水平在整个大雍朝来看，都是极高的。 众人倒不是想看洛书瑶的笑话，因为笑话一介女子，有失君子之风，关键这女子还身份尊贵。他们想看的是白马的笑话，白马书院终究是没落了，居然让一介女子代替参赛，可谓是敢想，敢输，敢丢脸。 可以想象输了大比，被当众削去学宫之位时会有多凄惨。 不过...这关他们屁事？ 更多人的闲聊一番后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当然，这事儿，是话本圈的事。 《青鲤传》第三卷终于出来了，消息一出，文录斋立刻人满为患，《钻风志异》的故事，大家已经耳熟能详，可青鲤传是连载啊，大家都在蹲后续。 第三卷一出，又掀起了一股风浪，更着实赚了一把众人眼泪，还因小花猫的名字，很多少爷小姐竟然喜欢上了养猫... 不过很多都被猫抓伤了... 这些事情对于顾正言和洛书瑶来说，只是一笑了之，他们正在准备大比的事情。 时值九月十三，离大比还有十三天，大比的举行地在清和县，虽说都隶属于仓云州，但永平在苍云州西南，而清和县却在仓云州东北，所以隔得还是比较远，而且路途颠簸，步行十天左右，马车的话大概五六天吧，所以林彦舟已经和顾正言约好，白马书院的学子人数较多，所以先行一步，到了清和县再相汇。 本来张子鸣二人曾邀请过顾正言一同赶路，不过被顾正言婉拒了。 自己还等着和娘子游山玩水呢，哪有空和你们一起晒太阳... 房间内，顾正言收好东西，正和洛书瑶闲聊。 “好了，今日你可不许再去了，再弄出病，那大比就完了。” 这段时间，洛书瑶只要有空，便跑去游泳，现在她的泳技已经很是不错，顾正言害怕她再偷偷溜去，便提醒道。 洛书瑶笑道：“知道了！我有分寸。” “东西收拾好了吗？”顾正言问道。 洛书瑶点头道：“嗯，已经让秋兰收拾好了，你看看你有什么落下的。” 顾正言道：“我也收拾好了，那你等会儿就先回去吧，明天见。” 路途遥远，防护还是很有必要的，虽然相信自己的实力，但有侯府的震慑，将更加保险，而且洛书瑶参赛其他人也知道，两人私下一起的话害怕有心人会发现。 所以今天洛书瑶要先回侯府，召集侯府的护卫，明日一早，再和顾正言一起出发。 也就是，两人要小离开一晚上。 秋兰几个丫鬟也来到这里，其实这一个月几个丫鬟来了几次，大都是给洛书瑶洗衣服，还有拿些女子用品，今日过来便是帮着收东西，几个丫鬟也渐渐发现，洛书瑶越来越活泼，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要知道在侯府的时候，洛书瑶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默默看书弹琴，或者沉默... 看来，小姐是真喜欢上了姑爷，几个丫鬟如是想到。 ...... 第169章 你俩谁啊? 两人约定好明日在城门口一起出发后，洛书瑶便带着几个丫鬟乘车走了。 不过洛书瑶走了反应最大的不是顾正言，而是毛毛，它一直绕着洛书瑶转圈，甚至还咬她的裙子，弄得两人哭笑不得。 好一顿安抚，毛毛才安静下来，不过看着洛书瑶远去的身影，毛毛情绪还是有些低沉。 当然，二人可没有毛毛这么矫情。 顾正言正忙着准备后续，毕竟要离开近二十天。 毛毛依旧是交给小九和蓉蓉二人，小院则让张二嫂等人时不时照看一下。 第二天，朝霞初升，天清气爽，顾正言便带着一包行李，坐上了频率舒适的老冯专车，赶往永平城。 一到永平，便发现洛书瑶的车驾便早早等着自己。 永平侯府的红甲卫大概有三十多人，为了安全起见，此次洛书瑶抽调了二十人。 加上三个丫鬟一个车夫，一行二十五人。 顾正言本想和洛书瑶坐一个马车，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人多眼杂，影响不好。 毕竟表面上，两人现在可是以朋友相称。 汇合了顾正言，车队便启程出发，不过红甲卫倒是有些疑惑。 这屁股后面跟着小姐的马车，坐的究竟是何人... ...... 上京，凤阳阁。 殿内，白纱帐横挂，姜葵半躺在白纱帐里，翘着莲足。 纱帐外，跪着一人。 “易原，可见到那人了？”帐里传来姜葵淡淡的声音。 亲卫易原恭敬道:“回瑾曦公主，属下已见到那人。” “如何？” 易原道:“处事老练，深藏不露，此人，属下还看不明白...” 瑶妹妹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 姜葵心里感叹，又轻启朱唇道:“方子逞上来。” “是！” 旁边的珠儿从易原手里拿过配方，呈给了姜葵。 姜葵拆开看了看，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洗发露不说，可香皂的配方，就...这么简单？ 她还以为需要极其复杂的工艺... “嗯？” 姜葵发现除了配方外，还有一张纸，便打开看了起来。 另外张纸写的就是顾正言建议的关于香皂的营销策略。 文中提到香皂可以分为三种规格，最高规格当然是针对上流人群，可以在香皂上印刻一些花纹，甚至诗词，香味种类也更多，印花纹的可以命名为美人皂，印诗词的可以命名为君子皂等等，以适合不同的群体。 当然，中等规格就适合一般的家庭，无须印刻，香味种类也较少。 最低规格的嘛，就不用加香料，这种就是单纯的肥皂，以适用于平民百姓，虽然是肥皂，但效果也不是大雍的胰子能比的。 洗发露也类似，诸如此番操作... 姜葵看完，深吸一口气。 此人，果然有大才，瑶妹妹，不得不佩服你的眼光... 不过...能为本宫所用吗？ 不对，瑶妹妹是自己人，要是他俩真成了，那此人也算自己人... 姜葵眯缝着眼，皱眉思索着。 “珠儿！” “是，公主！” “下帖，本宫要拜访老师。” “是，奴婢这就去。” 姜葵冷笑道:“有了这两样的东西，金老狗的胭脂行和青楼，怕是要大出血了，哼！” ...... 一路颠簸，花费了五天时间，洛书瑶的行驾终于赶到了清和县，得知洛书瑶要来，清和县令已经准备好了一处小别院，用来安置洛书瑶一行人。 让清和县令这么热情的原因，一是因为洛书瑶身份尊贵，二则是因为清河县令乃是甘罗一系的人，而且还是甘罗亲自提拔，至于甘罗和英武候的关系嘛，这些人当然知晓。 不过跟在屁股后面的顾正言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他只能先和白马书院的人先汇合，再由关融书院统一安排。 其实这一路行来，顾正言有些后悔，他本想和洛书瑶做一对旅行情侣，在路上还可以欣赏风景，吟诗作对什么的。 不过一路上太阳大得一批，别说欣赏风景，就是出去走两步都快中暑了，关键红甲卫还时不时盯着顾正言，连说几句话都要装成正人君子，这让顾正言很是不开心。 他实在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让洛书瑶安排什么红甲卫了。 不过红甲卫也有好处，路过一些说是闹山贼的地方，都平安无事。 毕竟，敢在紫阳府打劫英武侯府的车驾，找死都没这么找的。 洛书瑶先带着一行人去了别院，而顾正言则带着老冯赶往关融书院。 “子云，这里，这里，你怎么现在才来？” 一到关融书院，顾正便看到两个肤色很是黝黑的人正朝自己打招呼，不过看这二人，怎么有些脸熟？ 顾正言拱手笑道：“哈哈，路上耽误了会儿时间，你们来得可真快，不过我看二位皮肤黝黑，有点像我的两位好友，冒昧问下，二位是...” 二人：... ”我是张文景啊！” “子云，我是铭彦啊...” 二人无语道。 “啊？”顾正言惊道，“你们去非洲了？” 张子鸣目露疑惑道：“非州？非州是哪个府的？” 不怪顾正言这么惊讶，实则二人真的晒得跟黑泥鳅一般，而且面色憔悴，顾正言很难把眼前这黑炭般的二人和此前风度翩翩的二人联系到一起。 顾正言上下打量了下二人，不解道：“文景，铭彦，你们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接着二人便把路上的遭遇诉说了一番。 此行白马学子一共三十六人，但不是一同前往，而是分了两拨，座驾大都以驴车为主，不过张子鸣这一拨，真的在路上遇到了山匪... 张子鸣这拨人在山匪的刀下瑟瑟发抖，不过这拨山匪并没有要这些学子的性命的意思，只是抢了马和驴还有身上的钱财便放过了这些学子。 一般来讲，山贼很少会杀有功名的读书人，因为有朝廷一旦知道，必须要以示惩戒才能平息读书人的怒火，那山贼也不好过。 所以张子鸣等人虽然没有性命之忧虑，不过还是很悲剧。 一行人凭着仅剩的干粮，顶着烈日，悲壮地赶路... 一个个都晒得黑不溜秋的，现在走在关融书院内，只要看到一群黑黑的人，毫无疑问，就是白马书院那群倒霉学子... 顾正言听完二人的遭遇，有些感慨。 看来这世道，果真不太平啊。 等等！ 顾正言回过神来，幸好之前没有答应跟张子鸣一起，不然自己怕也是这般模样... 看着二人黑黢黢的脸，顾正言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 ...... 第170章 偶遇故人 “走吧，咱们先去见山长。”张子鸣道。 安置好了车夫老冯，顾正言便跟着二人去找林彦舟。 关融书院。 关融书院的占地比白马书院还要大，书院依山而建，环湖而立，可谓是风荷晚香、竹林冬翠，宁静悠远，内部的布置倒是和白马书院差不多，顾正言跟着张子鸣二人行走在内，也发现了一些其他书院的人。 不过其他书院的人倒没有嘲讽白马学子，只是眼神中多少都有一丝怜悯之色。 其实这比嘲讽更难受。 不过顾正言倒是没有在乎。 他又不是白马学子... 他和洛书瑶只是来友情帮忙的。 当然，还有一些人，似乎在憋笑... 其实要不是自己的定力足够，顾正言看到张子鸣二人的脸也很想笑... “哈哈，顾小兄弟，又见面了！” 三人路过一处走廊时，碰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白三弄。 此刻白三弄一袭白衣，画扇在握，头发飘逸，正靠在廊柱上，面含微笑地朝顾正言打招呼。 看起来似乎比第一次见到时要精神很多。 三人拱手行礼，顾正言笑道:“原来是三弄前辈，可真是巧啊，呵呵。” 顾正言跟白三弄毫不熟悉，象征性打个招呼就行了。 白三弄笑道:“此前在洛小姐的觅君诗姻会上，败于顾小兄弟，看到顾小兄弟参加大比的消息，我还高兴了一阵，可让我疑惑的是，为何顾小兄弟，竟不参与诗词一项？” 顾正言笑道:“呵呵，三弄前辈有所不知，在下最近可是才思枯竭，诗词一道心有力而力不足也，不过三弄前辈这是...” 白三弄一介仕途失意的老游子，除了到处飘，来关融书院干嘛？顾正言心中有些疑惑。 唐文轩解释道:“子云有所不知，三弄前辈可是这次大比诗词一项的评审之一...” “哦？”顾正言眉毛一挑，朝白三弄笑道，“原来如此，三弄前辈对于诗词的鉴赏力，自是令人信服的！” 白三弄道:“不能一睹顾小兄弟在诗词上的风采，甚感遗憾，不过听闻诗词一项有洛小姐参与，我倒是期待起来。” 顾正言自豪道:“在下相信，洛小姐必不会让前辈失望！” 白三弄看着顾正言认真的神色，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自信，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白三弄赞叹道:“我听闻顾小兄弟一人参加四项大比，心中很是佩服，无论输赢，顾小兄弟这气魄也是令人生敬，这天下，可是没有几人敢在大比上同时参与四项。” 顾正言笑道:“一般一般，三弄前辈言重了。” 接着三人又和白三弄闲扯了会儿，便告辞离开。 不过顾正言有些不明所以，感觉白三弄对自己有些过分热情... 两人只有一面之缘，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吧？ 张子鸣似乎看出了顾正言的疑惑，解释道:“子云，你有所不知道，三弄前辈在年轻的时候，也参加过其他府州的大比，他也是同时参与了四项，可能看到你，有心心相惜之感...” 顾正言:... 难怪白三弄刚刚夸得那么厉害，还整个天下都没几人，原来是夸他自个儿... 顾正言有些无语，这老油条！ 唐文轩点头道:“是极，三弄前辈可是在诗词，策论上夺了两魁，其他项也是排第二，是实打实的才子，不仅如此，三弄前辈还曾在圣天大会上夺了两魁，可谓是风光无限，不过...” 张子鸣又接话道:“不过三弄前辈性子太直，在官场上得罪了不少人...” 顾正言听闻二人的描述，沉默不语。 他总觉得这个白三弄不简单... 没由来得一种直觉而已，不过好像这人对自己并无恶意。 接着三人和林彦舟汇合，顾正言又被关融书院安排进了一个客栈。 客栈名叫祥云客栈，是清和县最好的客栈，而且客栈被关融书院包了，里面住的人，全是各大书院的外援参赛者。 顾正言被一个关融书学子带到了客栈，客栈内楼上楼下只有零散的几个人，正在喝酒吃菜闲聊。 一进客栈，顾正言便发现有几道目光朝自己扫过来。 顾正言朝这些人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这些人也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子云师兄，有事可来书院寻我，没事我就先行告退了。”开好房间后，带顾正言过来的那个关融学子便告辞离去。 “子云？” 楼上楼下的几人听到顾正言的名字，目光一凝，又仔细打量了顾正言一番。 大比的一切事宜，都值得这些人留意，何况还是同时参与四项的顾正言和洛书瑶。 现在这二人的名字，在四院中，可是响亮之极。 因为大比历史上从来没有过二人包揽八项的先例。 客栈中的外援才子都是有真材实学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敢说能同时参与四项，所以知道了眼前这人是顾正言之后，眼神中便带有了一些异样的神色。 并非嘲讽，而是好奇。 事实上，真正心有诗书意气的人，根本不屑于无故嘲讽别人。 “顾公子，您跟我来。”小二在前面带路道。 顾正言点了点头，跟着小二往楼上走去。 还没走两步，从楼上下来一人，此人一袭蓝衣，剑眉星目，看起来颇有几分洒脱之意，他面带微笑走到顾正言身前，拱手道:“哈哈，这便是参与四项比试的顾子云是也？”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正言拱手笑道:“正是，敢问兄台是...” 这人笑道:“在下庄玄澈，字名山，不才代表巨鹿参加画技一项比试。” 顾正言点头笑道:“原来是画圣六弟子，久仰大名，能在大比上见识庄兄的画技，也算幸事。” 庄玄澈笑道:“哈哈，我要是有子云兄这么会说话，怕是没有那么多人想揍我了...” 想揍你？ 顾正言上下打量了下庄玄澈，难不成你有什么挨揍属性？ “子云兄能参加四项比试，在下也是佩服得紧，来，愿和在下小酌几杯否？”庄玄澈伸手邀请道。 又酌？ 顾正言被文录斋三位东家真心酌怕了... 不过小酌两杯并无不可，此人的脾气看起来还行。 让庄玄澈盛情相邀的原因很简单，他自己就是个傲气的人，但他发现竟然还有人参加四项比试，他觉得这人应当比自己还有傲气... 文化人嘛，多多结交也乃幸事。 顾正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庄玄澈便打发了小二，带着顾正言去了楼上，不过顾正言没有注意的事，有几人看庄玄澈的眼神有些怪异，怪异之后，摇头一笑。 这时楼上靠窗有一人，此人黄袍锦衣，束发扎髻，正端着杯子独自小酌。 “小画圣竟是个这么有趣之人？来得人大都有些来头，这大比，似乎还有些看头...参与四项，顾子云？没听说过...” 第171章 客栈的才子们 “来，来，子云兄，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和我一样，皆为巨鹿书院出赛，想必子云也听说过此人的大名，少星舒，一篇《论胡安策》可是连左相大人都赞叹不已，来，少兄，打个招呼。”庄玄澈把顾正言带到黄袍男子这桌，热情介绍道。 顾正言拱手笑道:“原来是少兄，在下永平顾正言有礼。” 少星舒，师从现吏部侍郎左梅亭，巨鹿书院策论参赛者，着有多篇极有见解的策论，深得左相卫松的青睐。 少星舒没有站起来，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顾兄，不过恕在下眼拙，此前并未听说过顾兄的大名，而且顾兄并非学院之人，那敢问顾兄师承何人？” 此言一出，庄玄澈的脸色有些尴尬，直接问师承来历，属实有些无礼。 不过顾正言倒是笑容不改道:“在下所学驳杂，师承较多，就不一一道来，不过，少兄，难不成师承不对，就不能与二位坐一桌？” 少星舒笑道:“非也，顾兄误会，只不过在下在上京待习惯了，结交的都是上京才子俊杰，像顾兄这种名声不显的人，在下可少有认识，还是颇为好奇。” 少星舒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都是读书人，说话不委婉怎么行？少星舒这话的意思是，我在上京结交的都是一些上流人士，你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乡下之人，不好意思，和我不是一个档次... 庄玄澈闻言，目光一闪，笑道:“子云兄，上京学风开放，少兄只是喜欢那种开放的风格，并非对人，来，子云兄，坐。” 说着庄玄澈先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让顾正言坐下。 少星舒莞尔一笑，喝了口酒。 顾正言见状，笑道:“名山兄，这靠窗的位置，有点热，我还是去一个靠墙的位置小憩一会儿吧，有时间再和名山兄对饮，如此，就不打扰少兄和名山兄雅致了。” 说罢顾正言朝着远处靠墙的一桌走去。 “哎？”庄玄澈想挽留，发现顾正言已经走远，便朝少星舒无奈道，“少兄啊，上京处处是人杰，可州府未必没有潜蛟啊。” 少星舒又喝了一杯，笑道:“名山兄，我今日才发现，你竟如此有趣，可知，潜蛟离了水，可能变成游蛇也说不定，我嘛，还是习惯了和真蛟打交道...不说了，来，饮一杯。” 庄玄澈微微摇头，一口闷下。 少星舒有着自己的高傲，他也没有故意嘲讽顾正言，只是认为和顾正言不是一个档次，这也不难理解，从功名来看，此次外援团除了顾正言外，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举人，甚至还有不少解元，而顾正言只是秀才，虽然是双案首，但这些人谁还不是个案首？ 除了功名，还有地位，外援团很多人都是来自世家权贵，或者师承名师，像顾正言这种寒门弟子，确实不值得这些人的关注。 让这些人关注的唯一一点，就是顾正言敢参与四项。 不过仅此而已罢了，没人认为顾正言会获得什么好名次。 顾正言当然明白，所以也不生气，为这事儿无能狂怒，太low，用实力说话，比任何反驳的语言都有力。 本想跟着小二回房间，但是被庄玄澈这样一搞，感觉也有些饿了，于是想找一桌吃饭，不过往里走的时候，又有一人叫住了自己。 怎么老子这么突出吗？走到哪里都有人叫... 顾正言有些无语，踱步走到了这人桌边，打招呼道:“兄台可是在叫我？” 桌子上这人，青衣带冠，一副孺子的打扮，看着顾正言，拱手道:“顾兄，坐...” 顾正言也不矫情，直接坐了下来。 一坐下来，这人面含微笑道:“在下沈修离，字千羽，一见顾兄，颇觉有缘...” 沈修离，怀阳府世家沈家嫡子，师从上京大儒管镜先生，极善经义，也是齐风学院经义参赛者。 顾正言心道，男人和男人有个锤子缘... 不过还是面带笑容道:“在下也看沈兄骨骼惊奇，颇觉面善，果然是有缘，哈哈。” “哈哈，是极是极，掌柜的，再上两个好菜，来壶酒！”沈修离朝楼下的掌柜道。 “好嘞，客官。” 趁着上菜的功夫，沈修离和顾正言闲聊了起来。 “顾兄，可知在下为何一人靠墙独饮？”沈修离看着顾正言，目露深意道。 顾正言看着这眼神，大概知道了什么。 “沈兄，难道也是因为其他几桌靠窗，面阳而太热的缘故？”顾正言笑道。 沈修离知道顾正言懂了，笑道:“是极，尤其是姓少的那桌，热气逼人啊，在下实在不习惯，还是顾兄春风拂面，交谈一番，甚是清爽，哈哈...” 顾正言听闻此言，目光闪烁，有些怪异地朝远处的庄玄澈看了看。 还没等顾正言回话，便听得楼下一阵嘈杂，似乎又有人过来。 “青藤师兄，请...”关融书院的学子又领了一人过来。 此人帛巾束发，白衣带扇，身姿飘逸，目光深邃。 王青藤，号称紫阳府第一才子，诗词造诣极高。 和刚刚一样，众人也朝王青藤望去，王青藤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此时庄玄澈又跑到楼下，朝王青藤打起了招呼，又把王青藤引到少星舒那一桌... 这...顾正言怪异之色更浓，这人不会每一个都邀请一遍吧？ 沈修离似看出了顾正言的疑惑，笑道:“顾兄，如你所想，这小画圣可是个妙人，除了比他先来的，其余他每人都邀请过，不过...” 沈修离似笑非笑道:“好像不想坐窗边的人，大有人在，哈哈，来，酌一杯！” 顾正言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点头道:“原来如此，果然是个妙人。” 两人正好奇王青藤会不会和那两人坐一桌，结果王青藤直接拒绝了庄玄澈，转身跟着小二进了房间... 庄玄澈有些无奈，叹息片刻，又上了楼。 众人各自吃饭饮酒，但目光都闪过一丝笑意。 王青藤走了以后，客栈外又来了一人，看到这人，顾正言笑了起来。 刚刚大都是应酬的官方笑容，现在才是真正会心一笑。 来的这人，顾正言印象很深，而且这人好像是少数和低调的自己不对付的人。 萧渐寒。 诗会上真正装晕的人，当然，也是《大钻风志异》的作者，署名吟游词人大钻风... ...... 第172章 江上画舫明 不过这次庄玄澈没有下去邀请萧渐寒，因为萧渐寒乃是巨鹿学子，不属于外援。 萧渐寒来祥云客栈的目的嘛，当然是抱大腿。 “少师兄，庄师兄，山长大人令我好生招待两位师兄，所以师弟特来看看二位师兄有何吩咐...”萧渐寒姿态放得很低，没办法，他的身份和地位相较二人差得很远。 都是聪慧之人，二人如何不知道萧渐寒的意思，少星舒微微摇头道:“一切皆好，没有什么吩咐，不过我有一问。” 萧渐寒眼前一亮道:“少师兄但讲无妨。” 少星舒目露疑惑道:“听闻那个顾子云和你都是永平人士，我有些好奇，他何德何能，竟有胆量参与四项比试？” 萧渐离听到顾正言的名字，神色一滞，他似乎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深吸口气，萧渐寒强笑道:“此人颇有些诗才，除了院试案首的头衔外，其他并无听说有甚过人之处。” 庄玄澈闻言，目光微缩。 少星舒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要说从萧渐寒的口中听到顾正言有多厉害，那二人也就付之一笑，因为大家都厉害得一批，谁又怕谁？ 但要是从萧渐寒嘴里听到此人无甚过人... 二人就感觉有些不可置信，他们可以不相信顾正言，但是他们相信林彦舟，他们可不认为林彦舟疯了...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参赛的外援才子，没一个简单的，都是一些聪慧过人之辈。 思虑无果，少星舒洒然一笑。 他内心的想法很简单，管他对手如何，自己都有十足的信心破之。 闲聊了一会儿，萧渐寒还是被二人打发走了，不过走的时候还看到了顾正言。 看到那张略微讨厌的面孔，萧渐寒眉头一挑，面带冷笑，冷哼一声，随即高傲地离开了客栈... 他很期待，期待着看顾正言在大比中被虐... 顾正言则笑得很开心，他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单纯的怀旧而已... 时值傍晚，和沈修离吃完饭后，顾正言准备回客栈休息，不过被沈修离拦住了。 “子云兄，我听闻清和县有一好去处，尤其是晚上，佳肴美食颇多，能否跟在下一起游玩之？”沈修离目露一丝向往道。 顾正言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就想休息了，哪里还想去吃什么美食佳肴，而且不是刚刚才吃过吗？ 便拒绝道:“千羽兄，在下舟车劳顿，就不打搅千羽兄的兴致了。” “此言差矣，”沈修离目露深意道，“子云兄有所不知，听闻那个地方正适合放松身体，有助于除去一身疲倦。” “哦？”顾正言疑惑道，“真有此地？” 但是心里面却想，不会是那种地方吧？ 沈修离神秘一笑道:“去了便知道究竟。” 顾正言想了想，反正也没事，去看看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再回来便是，于是就跟着沈修离出去了... 月牙初升，星辰点点，清和江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热闹的原因很简单，时逢四院大比，才子汇聚，清和县令专门取消了宵禁，以便让各位才子晚上多一些消遣之地。 清和码头乃清和县物流集散的码头，晚上一片灯火通明，码头四周，花灯四起，密密麻麻的摊位整齐地分布开来，熙熙攘攘的人潮，嘈杂的叫卖声，小吃的香气都随着清风飘散开来。 不过除了码头上的灯火，江上漂浮的两艘画舫，更为瞩目。 清和江碧波荡漾，清风掠过，江面隐隐能看到水雾，两艘画舫朝着码头缓缓驶来，画舫雕梁画栋，悬灯结彩，姑娘们倚在船栏，披纱带巾，搔首弄姿，朝码头上的才子抛着媚眼，画舫内，才子佳人吟诗作对，好不快哉。 不过作完了对就... “哎，千羽兄，你去吧，我在前面买几个橘子等你。”顾正言站在码头边，看着面前快停靠的画舫，叹道。 果然，凭借男人对男人的了解，顾正言就大概率猜到沈修离要带他来这种地方... 不过能欣赏下夜景，感受古代的夜市风情，也不算白来。 沈修离不可思议道:“子云兄，你真不去？” 顾正言无奈摇头道:“人各有志，千羽兄就别再劝我了。” 沈修离皱着眉头，带着一丝惊疑打量着顾正言。 “难不成...”沈修离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向后退了几步，惊骇道，“子云兄，难不成你...” 顾正言赶紧道:“千羽兄，在下并无龙阳之好，只是答应过家中娘子...” 沈修离松了口气，无奈道，“原来如此，子云兄对娘子可是宠爱有加，哎，不过嘛，画舫在前，却踟蹰不进，我替子云兄感到遗憾...那行，那我就先去了，子云兄请随意。” 顾正言笑道:“千羽兄就在画舫不要走动，我去给千羽兄买点橘子。” 沈修离有些不解为什么顾正言要给他买橘子，但是一番好意也不好拒绝，便点头道:“行，那我先去，你的橘子我回头再吃。” 说着沈修离翻身上了画舫... 顾正言准备再尝尝清和县的小吃就回去了，但是还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叫他。 “姑爷，姑爷！” 顾正言神色一震，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秋兰姐？”顾正言看到秋兰，有些疑惑，怎么秋兰跑到这儿来了？难道书瑶那里出了什么事？ 秋兰朝跑了过来，喘着一丝粗气道:“姑爷，小姐找你！” 顾正言目光一凝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秋兰道:“姑爷，没出什么事儿，小姐说，你白天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久不去找她？” 顾正言:... 他还以为是洛书瑶那里出事了... 没找洛书瑶的原因很简单，舟车劳顿，顾正言想让她休息一下。 怎么了这是？想自己了？ 不错嘛娘子... 顾正言心中美美想到。 “走吧，秋兰姐，咱们去找小姐！”顾正言笑道。 秋兰点了点头。 心里却在犯嘀咕，听客栈伙计说姑爷往画舫方向走了，自己还不信，结果... 怎么姑爷跑到画舫来了？但是他还没有上去... 那要不要和小姐说？ ...... 第173章 我的姑娘，穿啥都好看 顾正言跟着秋兰来到清和县令安排的别院，院子不大，但也不小，三进三出，属于经典的四合院风格。 到了内院，秋兰先让顾正言等着，然后马上跑进洛书瑶的房间... 不一会儿，一袭黄色衣裙的洛书瑶施施然走了出来。 顾正言看到洛书瑶，眼前一亮，眼前的洛书瑶长发飘飘，一脸淡妆，似才洗过头发，看起来十分清纯可人。 “才洗了头发吗？好看！真好看！”顾正言笑道。 洛书瑶微微点头，意味深长地笑道:“顾先生好有闲情雅致，不顾舟车劳顿之疲，竟还有兴致去画舫，怎么，是看上画舫上哪位姑娘了？” 顾正言:... 顾正言笑容一滞，随即无奈地朝秋兰望去，秋兰则往洛书瑶背后缩了一下，吐了吐舌头。 其实秋兰没有说顾正言去画舫，只是说了看到顾正言在清和码头，旁边有两艘画舫... 顾正言笑道:“我只是听一个朋友说清和码头有美食佳肴，便陪他一起，谁知道他跑到那里去了...” 洛书瑶笑容不减道:“听说画舫的姑娘可是水灵的很，顾先生真不想去嘛？” “再水灵还能有我娘子水灵？”顾正言摇头笑道。 洛书瑶闻言撇了撇嘴，眯着眼道:“你下午干嘛去了？” “不想来找我？” 说着又板起了脸，加重了些语气。 顾正言感觉到四周有些凉意，解释道:“我想到你一路舟车劳顿，想让你多休息会儿嘛。”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着急解释的表情，莞尔一笑。 顾正言看在眼里，心道，娘子，你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过来点。”洛书瑶看着顾正言，忽然语气温和道。 顾正言往前走了几步，洛书瑶也向他走去，到了跟前洛书瑶抬起小手给顾正言整理被风吹得微乱的衣领和袖口，边整理边道:“晚上江边风大，你要出去玩，就多穿几件吧，别着凉了，听说清和码头很是热闹，小吃比较多，你不要吃坏了肚子，耽误大比。” 这一刻的洛书瑶真的就如一个贤惠的妻子，嘴上唠叨，心里关心，手上不停。 顾正言看在眼里，脸上满是温柔，随即微微一笑，握住了还在整理衣领的小手，洛书瑶的手被握住，微微一颤，眼神往后面瞟了瞟，似乎在示意后面有秋兰，有些扭捏道：“干嘛？” 秋兰还是第一次见到洛书瑶的手被握着，眼神里全是惊讶，不过她也很懂事，赶紧低下了头，不敢看二人。 顾正言才不管那么多，笑道：“你也知道清和码头有很多小吃，其实还有很多小摊，卖得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要不要去逛逛？” 洛书瑶闻言，眼前一亮，带着一丝欣喜道：“你...愿意带我去吗？” 洛书瑶从来没有去过这种晚上的码头集市，像她这种女子，出门都很少。 顾正言拉起洛书瑶的手，就往外走。 ”等等！头发，头发！”洛书瑶被拉着，边走边急道。 顾正言才反应过来，女子散发是不能出门的，否则在半路上怕是就被人指指点点... “我给你弄个头发！”顾正言停下脚步，似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 洛书瑶满脸的不信，质疑道：“你弄？你会弄女子头发？” “当然会，走！”顾正言拉起洛书瑶的小手就往房间里走。 看顾正言兴致这么高，洛书瑶也没有舍得打断他，乖巧地被牵着走... 旁边的秋兰用余光看到二人这般，神色复杂。 “小姐，姑爷，你们要是让老爷看到，这...” 说罢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秋兰的担忧，二人可不知道，其实二人好像已经忘了秋兰... 房间内。 “来，坐好，”顾正言让洛书瑶坐到梳妆台前。 洛书瑶坐在凳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镜中身后的人，试探道：“你...你真想弄头发吗？难看的我不要！” 顾正言笑道：“放心！对了，你让秋兰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顾正言这才想起秋兰来码头找自己的事情，边摸着洛书瑶的头发边问道。 洛书瑶闻言，小手下意识卷着头发，柔声道：“我想让你帮忙看看，大比上我穿什么衣服好点...” 顾正言自豪笑道：“我的姑娘，穿啥衣服都好看！” 洛书瑶撇嘴道：“谁是你的姑娘...那你明天帮我看衣服，今天就先弄头发，要弄就快点！” “...好！” 不一会儿，二人从房间里出来。 在院子里正等待的秋兰看到洛书瑶的最新发型，张大了嘴巴... 此时洛书瑶扎了一头双马尾，马尾上还点缀着两个粉色蝴蝶结，额头的留海均匀地修饰在脸庞两边，正面观之，甜美青春张扬的气息迎面扑来。 就像一朵欢快的雪莲，盛开在眼前般。 但是洛书瑶自己感觉很不自在... 这头发实在...太过小女儿了，失了端庄矜持之感。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花样？ 一旁的顾正言脸上全是满意之色，这发型实在太好了，青春少女天天盘着那种高髻，太死气沉沉了... 这样多好？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一脸笑意，上前就掐了他一下，“不满”道：“你喜欢这种？” 顾正言感觉被蚊子叮了一下，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太甜美了！”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这么开心也就任他了... “走吧，现在月色正浓，码头肯定越来越热闹，走，娘子！”说罢顾正言又牵起洛书瑶的手往外走去。 洛书瑶急道：“外面不要...” “外面再说！” 洛书瑶还是被牵走了，不过出门后脸上又戴了一块白色的面纱。 权贵之女的容貌不能轻易示人，别说洛书瑶，就是画舫上的女子，也带着面纱。 这样一来，洛书瑶双马尾加面纱，俏皮中又添了一分仙气。 秋兰站在原地，无奈道：“小姐，你的魂儿，好像都被姑爷勾了去呢...” ...... 第174章 江上花灯起 九月二十，离大比还有五天，时值夏末秋初，正是白日艳阳，夜风微凉的时节。 清和码头，江面的风徐徐吹来，吹得少年的袖角轻轻荡漾，吹得少女的裙角微微飘扬。 顾正言带着洛书瑶从别院走来，路上人少的时候，顾正言就牵起洛书瑶的小手，人多的时候就松开，洛书瑶全程配合，显得很是听话。 不过到了码头，二人就不好牵手了，被人看到可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大雍朝，还是很保守的。 一到码头，叫喊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码头中间是一条石板路，从头望去，石板路铺着银白的月光又夹杂着灯火的辉煌朝远处延伸而去。 除了一些普通百姓，路上有不少读书人和同样戴着面纱的小姐，正在不同的摊位前挑选着中意的东西。 洛书瑶一到这里，就充满了欣喜和好奇。 “我要那个！”洛书瑶指着一个小物件，朝顾正言道。 顾正言走到一个摊贩前，指着那个小狗状的布偶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看到眼前的一男一女，气质不凡，穿着华贵，眼前一亮道：“不贵公子，十个铜板，要是您给夫人买的话，小的建议，买这个好点。” 说着小贩拿出一双情侣布偶，这双布偶手牵手，带着幸福的笑容，胸前的衣服上还刻了四个字，“永结连理”。 顾正言眼前一亮道：“都要，都要！” “好勒公子。”小贩赶紧把两人一狗递给顾正言，边递边道，”祝公子和夫人永结连理，早生贵子！” 顾正言把银钱递给小贩，笑道：“好！贵女也可以，男女我都不嫌弃，哈哈。” 心里却道，这小贩，很会说话，赞一个！ 洛书瑶闻言，闪过一丝羞涩，微微上前，捏了顾正言一下。 “哎哟，好痒！”顾正言故意道，“来，娘子，接着！” 洛书瑶拿过小狗和两个小人，欣喜得揉捏了起来。 让洛书瑶看中那只布偶小狗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那只小狗胖胖的身躯，有点像毛毛... “走，接着逛！” “那个是什么？” “竹蜻蜓。” “我要一个！” “好，买了！” “这个呢？” “糖人，很甜的，要不要吃一个？” “要！” “傻书生，那是什么？“ “呃...不知道，不管了，买！” ..... 一路逛来，洛书瑶宛如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虽然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可洛书瑶显得异常开心，因为她从来没有逛过这种夜市，别说夜市，就是白天，她也没有逛过一般的集市。 洛书瑶看着前面那个称自己为娘子的男子，内心充满了甜蜜... 也许这世上只有他，才愿意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花灯？”顾正看着岸边飞起的几盏花灯，有些惊讶。 花灯不是元宵节的吗？怎么现在还有花灯？ 其实不止元宵节，只要没有宵禁，清和码头，都会有人放花灯，因为放花灯是一种祝福，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放，只是元宵节放的人多。 “你放过花灯吗？”顾正言朝洛书瑶问道。 洛书瑶摇了摇头道：“我在上京元宵节的时候看到别人放过，自己没有...” “那还等什么？走！”顾正言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眼神，拉起洛书瑶的手就往江边走去。 “等等，有人，有人！”洛书瑶见大庭广众下，顾正言就牵起自己的手，羞急道。 “哦，哦。”顾正言还是松了手。 不过有几个小贩看到二人牵手，还是惊诧不已，但惊诧过后，便又吆喝了起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画舫中这种事他们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顾正言带着洛书瑶走到花灯铺前，顾正言豪气道：“老板，你这里还有多少花灯？” 花灯的小贩闻言一喜，今日不是元宵节，自己正愁买的人少，没想到还来了一个大客户。 “公子夫人有礼，小人还有二十九盏，要是公子全部都要的话，可以算便宜点。”小贩搓了搓手，热情道。 顾正言笑道：“要了！对了老板，你们这里有船可以租吗，我想租一艘，价格好说...” “有，有，我给公子找去。”小贩听到顾正言全部要了，顿时喜笑颜开。 “老板，你这里有笔墨吗？”洛书瑶问道。 小贩笑道：“有的，已经备好了。” 花灯有天空漂浮的和河里漂浮的，河中漂流的花灯又叫连灯或荷灯，但是小贩这里只有天上漂浮的，天上漂的花灯一般可以在花灯外写一些祝福的话语和诗词，所以小贩们通常都会备一些笔墨。 洛书瑶拿起笔，朝旁边的顾正言道：“你转过去，不许看！” 顾正言：？ 干什么？顾正言有些疑惑，难道你要写什么肉麻的话吗？想到这，顾正言眼前一亮。 “好，好，我转过去，写好了叫我。”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转过去，嫣然一笑，提笔在灯上写了起来... 租好了船，小贩还贴心地把二人带到一处人烟较为稀少地势平坦的江边，顾正言很是满意，豪爽地给了小贩一些赏钱，乐得小贩连声道谢。 小贩走后，顾正言开始摆弄这一堆花灯。 “来，娘子，我们先放，然后再上船，不过有些少，要是有几百盏的话，那场面就壮观了。”顾正言道。 洛书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我自己那个我自己放。” 顾正言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要把你写上情诗那个先放了？哈哈，我懂，是害怕我看到吧？” 洛书瑶白了顾正言一眼道：“你想得美呢！你先教我放一个，我再自己放那个。” 放花灯很简单，点燃灯芯，松手慢慢让其升起来就行，开始小贩也教学过，顾正言扶着灯罩，洛书瑶拿出火折子点了起来。 不一会儿... “飞了，飞了！傻书生，你看，它飞了！”此时二人附近没有外人，洛书瑶已经取了面纱，俏脸上露出了无比甜美天真的笑容，加上双马尾，显得很是俏皮可爱。 顾正言看在眼里，满是宠溺道：“嗯嗯，飞了。” “我要放我的那个，你先转过去...”洛书瑶拿起她写了字的那个，像藏宝贝一般藏在身后，生怕顾正言看到。 顾正言无奈道：“好，我不看。”说着转过身去。 不一会儿... “好了吗？” “没有！” “不许转过来！” ... “嗯...好了吗？” “你等会再看，等会转过来！”看到顾正言想偷偷转过来，洛书瑶赶紧挡在他身前，阻止道。 顾正言笑道：“你到底写了什么？” “没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洛书瑶看到那个写字的花灯飞到了天空，才满意道：“好了，好了！” 顾正言转过身，看着洛书瑶小手抚弄着辫子，一副满意的小女儿姿态，很是好奇。 你到底写了什么？ 接着二人又喜笑颜开地把剩下的花灯放了上去，放完后，二人又蹬上了小船。 清和江上，清风拂面，明月高悬，半空中悬浮着一大片花灯，五颜六色，像一颗颗星辰，载着美好与祝福。 江面上，二人面对面划着小船，洛书瑶仰起头，看着这漫天的花灯，欣喜难言。 “傻书生，你看那个，是不是要掉了？”洛书瑶偏转脑袋，指了指那个快和江面接触的花灯道。 顾正言笑道：“灯油烧完了就会掉啊。” 洛书瑶有些遗憾道：“要是能一直在飞在天空就好了。” 顾正言道：“花灯肯定不行，但是人却能一直在一起...” 洛书瑶撇嘴笑道：“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看着顾正言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洛书瑶似想到了什么，目光一转道：“傻书生，风有点大，我...有些冷。” 顾正言闻言，神色一紧道：“冷？是有些冷，来，我衣服厚，穿我的！” 那语气，毫不犹豫。 说罢顾正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但是好像腰带被卡住了，始终解不开，解了半天还没解开... 过了一会儿... 看到洛书瑶没有反应，顾正言有些尴尬，心道，这剧本不对吧？ “解呀，怎么解不开了？我还等着穿呢？快点！”洛书瑶似看穿了顾正言的心思，“嘲讽”笑道。 顾正言：... 看到洛书瑶这表情，顾正言就知道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娘子，别这样啊，咱们按程序来不好吗？ 但是顾正言也不想“服输”，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道：“脱不下来啊，真的脱不下来！” 洛书瑶叹气道：“哎，脱不下来算了，冷死我算了...” 顾正言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把洛书瑶拥入怀里，还故意用力挤了挤，“恶狠狠”道：“还冷不冷，冷不冷？啊？” “不冷了，不冷了，哈哈...” “...” 正所谓，漫天霞如醉，碧水映星辉。佳人束双尾，风寒入郎偎。 这俏丽佳人儿，束着双尾，为谁？原来是风动云随，船走鱼回，郎走妾追呀。 有道是，愣好的良辰美景，如此的佳人郎君，可不正适合弄水传情？ 要不是这满江红灯坠呀，这二人，怕是要划楫夜不归咯... 可是这郎啊，还想知了，这羞羞俏娘子，化作小女子，提起黄裙子，拿起笔杆子，到底写了些啥子？ ...... 第175章 花灯落，人羞涩 “今天都有这么多人放花灯？” “哇~” “诗情画意，也不过如此啊，美哉！” “此情此景，当可吟诗一首...” 花灯高悬，月明星辉，洛书瑶静静地靠在顾正言胸口，满含笑意地望着天空的景色，这是她第一次江上放灯，发现竟是这般美好。 其实她知道，并不是江上放灯有这般美好，而是因为某个人。 洛书瑶忽然偏着小脑袋，望着抱着自己的顾正言，露出小女儿般的笑容道：“傻书生，你会带我做其它事情吗？”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这副样子，好想亲一口... 但还是忍住了，万一亲了她羞急把自己推下船怎么办？ 其实应该不会哈？ 顾正言笑道：“当然，你还记得我说过我理想的娘子吗？” 洛书瑶闻言，笑容一下没了，从顾正言怀里抽了出来，目光闪烁，神色有些不善道：“你理想的娘子，不是我这样的？” 顾正言有些发愣，一方面是惊讶于这变脸的速度太快，还有就是，这双马尾的造型，生起气来，实在太萌了... “当然是！”顾正言解释道，“不过你还记得那一条吗，理想的娘子，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永远有聊不完的天。” 洛书瑶眨了眨眼道：“所以呢？” 顾正言笑道：“要有说不完的话，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一起去经历，经历各种事情，所以...”顾正言满脸都是宠溺之色道：“我愿意带着我的姑娘，做很多很多其它人不敢做事情...”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片刻后，撇嘴一笑，又钻进顾正言怀里... 美人又入怀里，顾正言感觉是时候了。 “娘子，我想听你叫声相公，来...”顾正言期待道。 洛书瑶：... “以后再叫...可以吗？”洛书瑶低着头，有些扭捏。 毕竟现在两人现在还没有名分，按照大雍朝的律法和价值观来看，现在两人属于私情... 顾正言板起了脸道：“我想听！”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似乎有些生气，便深吸口气，靠近顾正言耳边，声若蚊蝇道：“不许笑我！” “相~公？” “好的娘子，嘻嘻！”顾正言一下露出了笑容。 洛书瑶感觉自己被笑了，俏脸一红，掐了他一下。 两人又打闹了会儿，顾正言说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个花灯上，到底写了什么？ 洛书瑶神秘一笑道：“呵呵，不说！就不说！谁叫你刚刚笑我！” 顾正言：... 呃... 这是得到了一个相公，丢掉了一个灯笼？ 正在顾正言遗憾之际，突然有一个花灯慢慢漂到了船边。 顾正言一看，瞪大了眼睛... 洛书瑶见顾正言没有说话，便问道:“怎么了？生气了？” “没...没有，哈哈...”顾正言忽然又笑了起来。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道:“你还笑？再笑我都不叫了！” 顾正言摇头笑道:“不是，不是，娘子啊，我知道你画的什么了，挺好的，我喜欢！” 洛书瑶闻言一惊，又从怀里抽了出来，惊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顾正言戳了戳旁边那个漂浮得最近的花灯道:“你看...没得说，娘子，你的画技可真好！” 洛书瑶转过头一看，便看到自己画的那个花灯... “不许看，不许看！遮住！快遮住！”洛书瑶有些羞急，赶紧用手挡住顾正言的眼睛。 顾正言点头道:“好，好，我不看，我不看。”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这副模样，加上刚刚所说，她知道顾正言看到了，随即俏脸满是羞红，放下手，又把身子背了过去，不敢再看顾正言。 顾正言道:“哎呀，早晚的事嘛，现在就这么羞，那以后还得了？” 洛书瑶背着身子，小手疯狂卷着马尾辫，脸色红晕未散，皱着眉头道:“不许笑我！不许笑我！” “不笑，不笑。”顾正言有些无奈，目光一转，又朝那个花灯看去。 只见那个花灯上，画着一男一女一狗，画中男子身姿挺拔，满含微笑，正抱着怀中女子；画中女子，束着双马尾，带着蝴蝶结，正踮着脚尖，亲吻着男子的脸颊... 旁边则躺着一条胖胖的狗狗。 顾正言还以为洛书瑶写了情诗或者悄悄话什么的，没想到居然画了一幅画。 不过，要亲就亲嘛，用画来亲算什么？顾正言摸了摸自己脸颊，摇了摇头。 算了，就当亲了吧... “过来，娘子，其实我没什么的，早晚的事嘛，我一点都不介意！” “不要说这个了！” “哦...” “不过娘子，看到你的样子，我想作首词。” “你说...” “花灯落，人羞涩，红晕流梭，美人娇柔做，嘿嘿，郎道娘子俏脸薄...” “...哼！破词！” “...” ...... 关融书院，聚闲斋。 白马书院的先生学子就被安排在此地，此次白马书院共来了三十六人，其实来这么多人的目的，主要是学习交流，因为四院大比不光是书院荣耀之比，还是文化交流的盛事，白马学子可以在关融藏书室阅览一些进士的注疏心得，明算技巧，甚至话本图卷等。 当然，最主要还是能够见识大比上那些顶尖才子的风采。 此时有几个白马学子脸色有些黑，不对，他们就是那几个被抢的学子，脸色是被晒黑的，不过此时的表情确实有些难看，因为他们打心底还是不相信顾正言和洛书瑶，事实上这次大比，就没几人相信二人，不过有林彦舟以职业生涯作担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刚刚有个学子，在清和码头画舫旁边，居然看到了顾正言... 还有几天就大比，不好好准备，一来到清和县居然就跑去画舫？ 太离谱了吧？ 几个学子商议之下，还是决定把此事告诉山长林彦舟，让其好好训斥顾正言一番。 “哦？真有此事？”林彦舟听到几个学子这么说，也有些惊讶。 “是的，山长，是祝师弟亲眼所见，顾师弟是和那个沈修离在一起，二人好像在码头边等画舫...”一个白马学子道。 林彦舟皱眉道:“年轻人，有些把持不住，老夫能理解，由他去吧，只要不耽误大比就行，不过...” 林彦舟画风一转，抚了抚须，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那个姓祝的学子道:“祝乐，那你去清和码头做什么？” 祝乐正色道:“清和码头有很多小吃，学生独好美食之道，所以便想一尝究竟。” “是吗？”林彦舟淡淡道，“那你颈部上的唇印是吃美食吃出来的？” “啊？”祝乐神色一震，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颈部，目光闪躲道，“山长，定是吃小吃引起的身体不适，导致起了红斑...山长大人，学生突感头晕，就不打扰山长休息了，先行告退...” “哦...” ....... 第176章 大比开始 时间缓缓流逝，这几日，顾正言时不时就往洛书瑶别院跑，不过大都是晚上，因为白天目标太大，惹人闲话也不好。 当然，守门的红甲卫是知道顾正言的，不过洛书瑶吩咐过，不用管这人，所以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也没人敢逼逼。 衣服已经选好了，洛书瑶穿了一次，很是惊艳，其实小仙女穿什么都好看，不过大比的场合还是要注意形象，所以顾正言还是替她选了一件端庄华贵的衣服。 晚上陪陪洛书瑶，白天顾正言则和张子鸣一起去关融书院的藏书室，看看经义注疏等。 这几日外援全部都到了客栈，除了王青藤有些独来独往外，有几人倒是和少星舒聊得比较来，当然，也有几人看少星舒不爽，和顾正言沈修离走得比较近。 所以顾正言有时候也会和走得近的几人探讨下学术问题。 不过不探讨不知道，一探讨之下几人都是互相敬佩，尤其是几人对顾正言，更是刮目相看，因为顾正言实在太全面了，而且又很会说话... 顾正言也是如此，他发现这几人确实很厉害，要不是局限于古代的眼界，相信成就会更高。 还是不要小觑古人啊。 在众人或期待或忐忑之下，大比的日子终于来临。 九月二十六日。 大雍朝，隆耀十七年，紫阳府，仓云州，四大学宫艺才大比，正式拉开序幕。 卯时（早上5-7点），关融书院，一处祭台上，站着四大书院山长以及提督学政夏源，还有一个圣天府学官，台下则是一群服色各异的书院学子。 白马学子身着白衣，齐风和巨鹿学子则分别身着青衣和蓝衣，关融书院则身着黑衣。 古代大型的盛会，一般都需要祭祀，学宫大比当然不例外。 要知道，祭祀仪式在古人心中的地位极高。 古代将礼制划分为五种，包含吉礼（美好祈求和祝福）、凶礼（吊唁丧礼等）、军礼（军队活动）、宾礼（招待宾客之礼）、嘉礼（婚庆喜宴）。 咱们常听的祭祀一般就是指吉礼，包含祭天（希望天下太平），祭地（希望五谷丰登），祭祖（希望祖先保佑平安吉祥），祭圣贤（尊师重道，文化信仰）。 这里有必要说一下，祭天仪式一般只有皇家才能举办，其他人是不能举办祭天仪式的，除非造反。 当然，像学宫大比这种文化盛会，只需要祭圣贤即可。 当然，还有必要说明一下，儒家祭祀的圣贤，根据时代来看，有些不同。 其实东汉末年之后，儒家的圣人并非是孔子，而是周公，孔子当时是被尊称为先师而不是圣人。 直到唐玄宗李隆基即位，他很不爽周公在周成王年幼时期摄政朝堂，以及后面提出的“周召共和”，便取消了周公在文庙的供奉。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就有荒唐可笑，因为要不是周公的摄政和“周召共和”，西周怕就早就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了。 要是谁让唐玄宗不爽的话，那他就会让别人不爽。 所以自唐玄宗之后，就尊孔子为先圣，颜回为先师，也就是之后祭圣贤，就是祭这两位，没了周公。 到了明朝，就称孔子为至圣先师。 其实孔子可是周公的超级迷弟，周公的思想对孔子有极大的影响，也是孟子极为尊崇的“古圣人”。 而且周公还有一个容易记的名字，姓姬名旦，对，就是和鸡蛋同音... 现在大部分人除了知道周公会解梦外，其实并不太了解周公，当然也不知道他是一个厉害到令孔孟都极其敬佩的人。 以文献资料来看，孔子最敬佩的人有两个，一是周公，二是老子，从史学家结合各种资料分析来看，孔子对周公的敬佩还在老子之上。 当然，大雍朝没有唐玄宗这个捣乱的，所以祭的还是先圣周公和先师孔子。 祭祀仪式颇为复杂，就不一一赘述。 秋老虎似乎未散，今日的太阳特别大，众人在大太阳下折腾到中午，直接到了饭点，很多学子都快热得中暑了，其实顾正言很想假装睡过头，不来参加什么祭祀，但是要是这样的话，于礼不合，会受到非议，除非是真的有特殊情况。 当然，让顾正言些许欣慰的是，女子是不能参加这种祭祀的，而且今日没有洛书瑶的比试项目，所以洛书瑶没有来，不然，要是洛书瑶晒出什么毛病，顾正言怕是没有心情参赛了... 不过顾正言也算是见识了下古人的礼制有多复杂，从祭祀的礼乐歌舞中也感到了一些华夏古文化的魅力。 就是有点热和饿，还有点...尿急？ 顾正言看着台上还在喋喋不休正致辞的关融书院山长，心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其它还好，他就想上厕所，但是发现周围的人都没有动，他也不好意思去。 祭祀途中一般没有严重的突发情况，是不能离场的，否则是为无礼，这个顾正言也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尿急算不算严重的事情... 顾正言到处看了看，发现也有几人和他一样，也正面色难受地东张西望，而且双腿更是夹紧并拢，微微打颤... 同道中人啊... 顾正言恍然，看这几人冷汗热汗直流，衣衫都快湿透了，怕是忍得比自己还难受... 还好，还好，自己还能忍。 “吾等孺子，当谨记先圣先师教诲，不敢懈怠，当谨行慎言，尊师重道，明理知礼...” 在关融书院山长欧阳正伊慷概激昂的致辞后，祭祀终于结束。 此时都到了未时（下午1-3点）了，当欧阳正伊一宣布祭祀结束，那几个憋尿痛苦的学子，“嗷”了一声，痛苦倒地，瞬间引起了周围学子的一片混乱... 不过顾正言比较能憋，一结束马上就飞奔进厕所... ...... 上完厕所，又吃过午饭，第一场比试，在一处宽大的殿阁之内，正式开始。 第一场比的是经义，四才四艺比试顺序都是抽签决定，但一般的原则是才和艺是交替进行，比如第一场是经义，属于四才，第二场是琴艺，属于四艺，琴艺过后，又是四才的项目。 经义一项，齐风书院的代表是沈修离，也是顾正言的临时小伙伴；巨鹿书院和关融书院用的是本院的举子，三大书院很有默契，每一项比试，要是有外援的，那其它两院就用本院学子。 ...... 第177章 开场前 书贤殿，是专门用于举行大型盛会，或者学院会议的一处殿阁。 殿内红柱耸立，壁砌生光，书画四悬，殿中央有个高台，周围环布着桌凳，殿内右方还有一个偏台，上面有一些编钟，琵琶和古琴等乐器。 整个殿阁占地面积颇大，约可容纳七百多人。 不过巨鹿，齐风，白马三大书院，远道而来，加起来才一百多人，加上关融书院的三百多人，整个殿阁也才不到五百人，所以并不是特别拥挤。 殿内每张桌上还放置了一些茶水或者饮子，供观赛者自行选取，其间也有书童来往，加茶换饮，且每个座位都是面向比试台，以便达到最好的观赛效果。 殿内的高台便是比试用的台子，上面放着几张更宽更大的桌子，摆放着上好的笔墨纸砚。 这种环状方位设计，台上人的一举一动，台下人都能尽收眼底。 各书院学子按照顺序先后入座，倒是没有太过喧闹，毕竟学宫级的学子，基本修养还是不错。 洛书瑶也带着三个丫鬟到了殿内，因为是第一次有女子参与，加上洛书瑶身份尊贵，关融书院还贴心地专门给洛书瑶准备了一块“贵宾区”，这块“贵宾区”还竖了几块屏风做遮挡。 今日的洛书瑶穿着一袭白色曳地裙，面带紫纱巾，梳着一头垂鬓分肖鬓，端庄华贵之余，又不失大家闺秀之意。 洛书瑶朝几位山长和两位大人行过礼，便坐到了贵宾区。 不过洛书瑶太过吸睛，从她一进来开始，众学子和各大才子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这也不难理解，一群男人中走进一个绝世美女会是什么样子，甚至参赛的才子看到洛书瑶观赛，心里都铆足了劲，都想好好在洛书瑶面前表现一番... 各大书院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洛书瑶的参与居然还能增加参赛者的热情... 不过台下学子更多的是惋惜不忍之情。 “哎，要是洛小姐输得太难看，在下都不忍看下去了...” “要不让哪位师兄稍微手下留情？” “哎，如花似玉的女子，参与学宫大比干什么？要是输了，在台上落泪，我可要难受死，可惜，可惜...” “各位，肃静！”欧阳正伊年过半百，双鬓斑白，站在殿台之上，中气十足道。 殿内学子瞬间安静下来。 “第二十三届仓云州四大学宫艺才大比，正式开始！根据抽签结果，第一场大比，乃是经义，老夫介绍下经义的评审。” 欧阳正伊依次着介绍坐在评审席上的评委。 除了四大山长外，还有两位就是夏源以及圣天府的学官左运。 策论和经义大家都是极专业的，不需要请另外的评委。 但是其他项，就需要请一些更专业的评委，比如诗词，就请了白三弄。 接着欧阳正伊又介绍了四大学宫的参赛者。 ... “顾正言，字子云，下河村人士，本届院试案首，秀才功名。” 众人听到顾正言的介绍，表情不一。 三大学院的学子，好奇，惊疑，不屑的都有，白马学子则是比较淡定，他们已经预料到结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大不了输就是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办法。 其实来的白马学子，参与这次盛会的目的，主要是想开开眼界，顺便交流一下学术，至于大比，他们心里只是期望顾正言和洛书瑶不要输得太难看而已... 输太难看的话，他们当然也会很难受。 提督学政夏源听到顾正言的名字，抚须点头，评审席上的林彦舟却有些凝重，他虽然见识过顾正言的实力，可保不准这种场合发挥失误... 今日的顾正言束发插簪戴冠，身着一样袭白衣，为了显得潇洒，他左右两边留还了两束发须，看起来就是一个翩翩玉公子。 其实只是看起来而已，他在太阳下站了半天，身上全是汗，恨不得马上脱掉... 不过表面上看确实卖相极佳，从看到顾正言开始，“贵宾区”洛书瑶的盈盈目光，可一直没离开过... 几个丫鬟看到今日的顾正言，也是惊讶不已。 今日的姑爷，看起来好俊俏... 不过惊讶过后，几个丫鬟还是有些担心，姑爷要是输了，那... “好了，奏乐，请四位经义参赛者上台。”欧阳正伊朝偏台的乐师吩咐了下，又朝候场区的四人道。 “铛铛~” “咚咚~” 霎时，殿内升起了清脆悦耳的编钟乐，以及悠远低沉古琴音，每一道旋律都蕴含着华夏古文化的魅力。 顾正言内心也很惊叹，学宫级的大比，规模，仪式，还有处处透露的文化艺术感，都让他十分意外。 他突然觉得，华夏这些艺术文化，是这么具有魅力，要是被胡人践踏，那将是对文明的一种亵渎。 此前的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归属感就是有一些现代思维的洛书瑶，可现在，他似乎多了一些想守护的东西。 伴随着古琴音，众人依次登台。 “噼噼啪啪~” 当第一个参赛者登台的瞬间，古琴音忽然变成了琵琶乐。 琵琶的声音比较欢快激昂，在这里表示对参赛者的欢迎。 古代群体的赞成和欢迎并不是鼓掌，而是击打乐器，或者呐喊。 所谓击节叫好，是指有频率地击打节奏，并不是单纯鼓掌。 顾正言前面三人上台的时候，三院的学子，大都在高声呐喊。 当然不是那种加油，加油... 而是念诵一些书院的祝辞。 黑衣的关融学子人最多，声音也最响。 “怀壮志兮越山之阿，踏青云兮奏浩之歌，啾啾学子，关融独鸣！” “铛铛~” 编钟适时更为响亮，琵琶音随之稍显低沉。 “歧路茫茫兮凝霜，烈日昭昭兮齐光，吾辈齐风学子，当奋发修远兮，当上下求索兮，当登峦揽日月兮！” “铛铛~” “悠悠鹿鸣，传道于今，浩荡君子，相将之志。叹鹏鸟之离群兮，实巨鹿之高鸣兮。” “铛铛~” “白马行将，影蔽浮光，皓日万里，斯君志矣！” “铛铛~” 顾正言最后一个上台，他一上台，琵琶乐依旧激昂地奏了起来，但是白马书院的学子，除了张子鸣和唐文轩二人外高声大喝外，其他学子则显得很是低沉... 加上白马来的人本来就少很多，所以殿内一下安静了很多... 顾正言见状，只是洒然一笑。 但洛书瑶却盯着顾正言，满眼柔意，喃喃道:“胜过他们，傻...相公...” 四人上了台，朝台下各评审见礼后，依次落座，此时音骤停，台下的学子也安静了下来。 欧阳正伊看到四人落座，点了点头道:“如此，经义之比，开始！” 第178章 都是秒答 经义之比分为三个板块，第一个板块，便是考基本功，也就是经书的原文记忆。 要是基础都不行，后面还比锤子？ 出题人会从四书五经中，随便抽一句话，四人要马上写下或道出出处。 要是忘了，那后面的两个板块压力会很大。 欧阳正伊在台上说完便下去坐到了评审的位置上，接着又换上了一个四旬左右的先生来主持。 先生姓李，致仕官员，看起来颇为威严，一站到台上便朝四人道:“儒家学子，当熟记经义，是以，经义比试第一回合，便是考验各位的基本功，请听好...” “歼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出自何处？” “尔等有十息时间，写在纸上。” 四人闻言，快速动笔。 转眼，十息已至。 “止笔，提纸示人！” 四人立即停笔，把纸抬起来，朝向评委以及观赛学子。 “贵宾席”的洛书瑶同时低声自语道:“尚书·胤征...” 只见四人的纸上都龙飞凤舞地写着“尚书·胤征”。 各评委看了看，稍微记录了下。 观赛学子微微点头，其实有很多学子是忘记了这处的... 其实第一回合也不简单，要知道四书五经加起来有六十二万字，一般人哪里能背得了这么多？ 要不是原主从小死记硬背，加上顾正言穿越过来记忆力增强的自带buff，还是很悬... 像洛书瑶这种天赋异禀的，毕竟是凤毛麟角。 “晋杀其大夫阳处父...九息！” ...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八息！” ... “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七息！” ... 李先生每出一个题，规定时间都要少一秒，对参赛者来讲，无疑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顾正言和沈修离还好，对答如流，可另外两个却越来越紧张，额头上已经起了冷汗。 到目前为止，四人包括自语的洛书瑶，都没有一丝错误，但是限定时间，已经到了三息... 李先生正色道:“接下来，无需手写，口述即可。” “听题，七八月之闲雨集，沟浍皆盈；其涸也！三息！” “孟子，告子上，十八。” 顾正言和沈修离以及洛书瑶一齐答道，巨鹿和关融两个举子则当场卡住... 其实他们多想一下可能能想起来，但时间太短了。 两个举人微微叹息，答得慢也算丢分项。 台下几个评委又各自记录了番。 不过此时白马学子却有些出乎意料，这顾师弟...好像经义很厉害的样纸？ 正喝着茶的萧渐寒却皱起了眉头，好像剧情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发展... 呵，你以为光是记就行？等着吧，等会有你好看！ 台下的林彦舟微露满意之色，至少白马目前稍胜了关融和巨鹿一筹。 “凡我造邦，无从匪彝...两息！” “尚书.商书.汤告！” ... “拔茅茹，以其夤...一息！” ... “好了，第一回合结束！四位休息片刻，马上第二回合。”台上响起了李先生那威严的声音。 第一回合在那两个举子满头大汗的状态下结束了。 “咚~咚~” 霎时，悠远深沉的古琴音又飘扬起来。 “哇~” “这...沈修离倒罢了，这顾子云什么情况？” “真的假的？” “不可思议！” “李先生出的经文，好多都很冷门，可这二人，居然都不加思索，只要一息就能完整答出...” “沈修离可是师从管镜先生啊，这顾子云非白马学子，师从何人？” “不知，看来大家都有些小觑此人！” “顾子云？区区秀才，为何对经文如此熟悉？” “佩服，佩服！” 不怪众人如此惊讶，实则到了后面，每一道题，几乎都限定在一息时间，那两个举子，只能时不时答一个，但顾正言和沈修离都是毫不犹豫地秒答。 这需要对经文极其熟悉，至少台下的其他学子，能做到如此的，不超过三个数。 沈修离看着顾正言，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过顾正言哪有空搭理沈修离，他的目光正落在洛书瑶身上。 当然，洛书瑶也正望着他。 二人对视，顾正言趁其不备，朝洛书瑶眨了一只眼睛。 洛书瑶撇嘴一笑，白了他一眼。 那模样，煞是可爱。 就连几个丫鬟也很惊喜，原来姑爷这么厉害？ 白马学子们死气沉沉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光彩。 “原来顾师弟这么熟悉经义，我倒是有些期待后面了...” “是啊，至少经义应当不会再垫底了吧？” “要是真如此，那当浮一大白。” 休息片刻，李先生看了看欧阳正伊，点了点头，朝众人道:“肃静！” 殿内学子闻言，立刻停止交语，古琴音也适时停止。 “经义比试，第二回合，经文释义，这也是科考项目，时间，两炷香。” 古代的一炷香，一般为半个小时左右。 科举的话，经义需要考一天，但这是比试，哪能等那么久？ “听题！” “...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要求，尽量精简！开始！” 说罢李先生便让书童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香。 这个题目出自中庸，整体大意就是富贵的人做富贵的事，贫贱的人做贫贱的事，在困难中就应该做困难的事，君子处在什么地位，就应该做什么地位的事，这样才不会感到不安，才会心中平和。 其实《中庸》就是教人修养身心的，教人体会那种中庸不争的境界。 四人闻言，赶紧下笔。 洛书瑶微微皱眉，这个题目怎么说呢，看起来很简单，其实根本不好写，就是太过平庸，很难写出彩... 当然，台下众人也在心底思考着要是自己该怎么写... 良久... “时间到！署好名，止笔！” 四人立即停了笔，其实不是四人，而是那两个举人。 顾正言和沈修离只用了四十多分钟。 题目规定要精简，写太冗杂也会影响评判，所以二人尽量精简。 ...... 第179章 变态的二人 李先生上前收好四人的答卷，接着念了起来。 “巨鹿书院，刘文昌。” “夫君子不欺于本心也...” 李先生在台上依次念着四人的经义，前面两个举子写得还好，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君子之道，在于放下，小人放下贪念，好色之徒放下色欲，高傲之人放下傲慢，和世界好好相处，才能接近大道，才能获得各自的快乐... 这当然是极好的经义，缺点就是太过理想，不过经义理想点其实无伤大雅。 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沈修离的经义中阐明，万物都有规律，日自东升起，自西而落，鱼要在水里，鸟要在天空，按照其规律生存，那才能生活得很好，再衍生到做人做事，每个人都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才能接近中庸之道，才可自得其乐，才是君子之道... 沈修离这篇，当然是极好的经义，而且更接近事物的发展规律。 不过顾正言写的更深，他的经义中阐明，人都有欲望，要是欲望不能满足，便会痛苦，满足的话可能会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中摇摆，中庸之道，在于平衡，不要太过，不要太及，做人做事都要折中调和，这样才是中庸之道，在平衡中才会获得更多的快乐和意义，所以贫贱的人和富贵的人，找到那个平衡，都会自得其乐... 当然顾正言写得都是后世的史学家社会学家综合的一些东西，稍微修改了下，经义嘛，只要有道理，不偏题，能引起人的共鸣，都可以。 台下众人听完沈修离和顾正言的经义，都在皱眉思索，尤其是顾正言的，因为他写的有些超前，所以引起了更多思考。 甚至几个评审都在思考... “第二回合结束，休息片刻，进行第三回合！”李先生面无表情道。 “咚咚~” 李先生刚说话，殿内又响起了淙淙古琴音。 洛书瑶目光盈盈地看着顾正言，眼里全是赞许和自豪。 顾正言又朝她眨了一个眼，洛书瑶莞尔一笑，不过她戴着面纱，看不到笑脸，但顾正言能想象得到她是什么表情。 台下的学子倒是不知道顾正言在和洛书瑶眉来眼去，还以为他眼睛有些毛病... “顾师兄定是眼睛不舒服了，希望他今晚早些歇息...” “是啊，眼睛确实有些问题，一眨一眨的...但没想到子云兄的经义竟有此造诣，在下叹服，那是不是说，咱们白马，经义一项...” “嘘~” “不到最后都不确定，咱们先低调点。” 白马学子的情绪比开始的时候刚刚要高了很多，要是现在再说一些祝辞，那音量绝对要比刚刚大好多分贝... 当然其他三院学子，对顾正言更是有很大改观，有几人的不屑和嘲讽随着这篇经义，荡然无存。 他们自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可做不出这种深度的经义。 李先生见时辰差不多，道:“肃静！” 殿内又瞬间安静下来。 李先生接着道:“第三回合，各自以经义向对方提问，可让其阐述其义，可问其出处，可自定时间，让对方停顿十息即为胜者。” 简单讲，就是互相提问，在经义上问到对方，就算胜利。 这算是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吧... 当然，这只是第三回合的胜者，经义一项最终获胜者要结合三个回合的整体表现。 “巨鹿学宫刘文昌，先行对阵齐风书宫沈修离！”李先生朝二人道。 二人闻言，拱手行礼，接着开始经义的对决，不过毫无悬念，刘文昌很快败下阵来。 同样，顾正言和关融书院那个学子的对决，也是顾正言轻易胜出。 顾正言凭借对经文的熟悉，每次都让那个举子一秒之内回答经义出处，那个举人答对两三个后，很快就无了... “最后，白马学宫顾正言，对阵齐风学宫沈修离。” 一袭青衣的沈修离看着顾正言笑道:“子云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顾正言点头笑道:“千羽兄，理当如此，我也不会！” “尔无昵于憸人，充耳目之官，出处，半息！” “尚书，冏命。” “五法已施，故圣人服之，出处，半息！” “礼记，深衣。” ...... “天子亲载耒耜，措之参保介之御间，释义，十息” ... “...释义，七息。” ... “...释义，三息！” ... “...释义，两息！” ... 台上两人越斗越激烈，台下众人则目瞪口呆... 包括参加过很多届大比的各山长，也是惊讶无比。 这两人，实在太变态了。 不管是出处，还是释义，这两人几乎都是脱口而出，一般人就是拿着经书注疏都很难做到。 这是怎么做到的？就算偷偷补习也很难做到吧？ 很多人咽了口唾沫，都在内心感叹，这届的经义比试，绝对是他们见过的最强一届。 萧渐寒看到台上那个身姿挺拔的白色身影，皱起了眉头，而且越皱越深... 台上依旧没有结束，两人似乎谁都奈何不了谁。 顾正言看沈修离经义上确实造诣极深，要是这样下去，怕是难以分出胜负，于是他还是准备拿出一些前世的东西... “诗经之义，释义，一柱香。” “什么？”沈修离愣住了。 “啊？” 不光沈修离愣住了，连台下的评审和学子包括洛书瑶都愣住了。 “傻书生...这是什么问题？”洛书瑶不解道。 连旁边一直面色淡然的工具人李先生都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个问题，不知道算不算个问题。 这就好比问，请问《诗经》是写来干嘛的？ 沈修离看着正面带微笑的顾正言，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道:“美讽？” 因为诗经风雅篇中有六成都是讽刺，这样说确实没错。 这也是毛诗学派最开始提出的学术理念。 但是顾正言笑道:“如是美讽，为何《诗经》第一篇是《国风》中的《关雎》？” 《关雎》可不是讽刺... “这...”沈修离一下懵了。 心道，我怎么知道？ 台下的学子和评委也有点懵。 对啊，要是美讽，为什么第一篇是《关雎》？ ...... 第180章 超时代的理论 这便是眼界的问题，顾正言大比之前早就研究过，这个世界只到西汉就拐弯了，之后的儒家经典和前世有一些差异。 他作为穿越者当然要体现出穿越者的优势，不然还穿个锤子？ 所以他开始的想法就是把前世有的而这个世界没有的儒家经典和理念，拿一丢出来，那这种经义比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比如，这个世界没有东汉，所以也就没有《毛诗序》，那对《诗经》的理解就停留在最初的美讽当中... 甚至现在还只有风雅颂，没有赋比兴。 或者有其他理解，但是和前世不一样。 所以顾正言稍微拿一点前世不一样的学术东西出来，就问住了众人。 毕竟大雍朝重文，众人对于学术问题还是很感兴趣的。 沈修离皱眉深思，摇了摇头，拱手道:“子云兄，在下实在不知，请子云兄告之。” 顾正言拱手还礼道:“不敢言教，私认为，《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 当然，这是东汉卫宏《毛诗序》中的内容。 意思就是，卫宏认为，夫妻是人伦的开始，天下一切道德的完善，都要从夫妻开始，因为夫妻之间没有德行，那生的孩子教出来是不是也大概率没有德行？从小孩就没有德行，那可不就从根上道德崩坏了？ “风”有吹有开始的意思，风动了，就可以吹动其他东西，所以夫妻之间好了，可以教化他人，感化天下... 换句话说，《毛诗序》认为，《诗经》不是拿来讽刺，而是拿来教化众人... 所以，《诗经》才把《国风》中的《关雎》放在第一篇。 因为，夫妻是根儿啊，根都不对，那还教化个锤子？ 这还是这个世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学术理念。 当然，这是汉朝时期的思想，其实从现在来看，《关雎》就是君子爱上了“淑女”，结果两人最后在一起，新郎在婚礼上唱歌给新娘听，代表对新娘和婚姻的祝福。 对，《关雎》最初就是唱的歌曲，就是一个很简单很美好的爱情故事，其实哪来那么多的哲学思想在里面？都是后面的儒生瞎鸡儿赋予的... 俗语云，儒生一思考，孔子就哭了，其实很多先秦的经书，原本的意思很简单，后来被儒生各种瞎鸡儿解读，各种瞎赋予一些东一坨西一坨的所谓的大道理... 这也就导致了后面衍生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儒家学派。 不能说全是弊端吧，关键很多时候太过了，曲解了太多先秦古典，导致后面的时代，尤其是宋朝之后的儒家理念，和先秦时期原本的儒家理念差得老远...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惊了。 还能这样解读？ 所以说时代为什么选择儒家呢，其实除了儒家超级能打以外，还担任着教化的重任。 教化，是每代当权者都需要的。 大雍朝的文化中，《诗经》的风雅篇主讽刺，而颂篇主赞美，没有教化的理念在里面。 但突然来了一个人说，《诗经》可以用来教化，这无疑是在学术上打开了一扇大门。 因为儒家对教化看得很重，顾正言的这番理论，让众人顿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顾正言再加把火道:“诗者，志之所知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搓叹之，搓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足之蹈也...” 这当然也是出自《毛诗序》，顾正言本人哪里会这个，这都是前世他自己...看书看的。 沈修离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先贤本意，枉我熟读经书多载，自认通晓经义，可竟不知先贤本意...” 台下几位评委眼睛也露出恍然之色。 欧阳正伊有些激动道:“原来《诗经》竟负有教化之重任，是了，《小雅.鹿鸣》，《颂.思文》，非讽非赞，如果用来教化来解释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说着目光带有一丝火热。 因为这个理论才刚刚提出，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要是在上面研究下去...甚至可以开创一个学派！ 几位评委都是精通此道，目光都有些火热。 不过林彦舟最为火热，眼睛都快红了。 因为要是因此开创了一个新的学派，那白马书院...要知道顾正言可是代表白马书院出赛啊！ 不管顾正言是不是白马学子，他终究会被打上白马书院的一些符号，那白马书院从学术上来说也会更胜一筹，想到这里，林彦舟呼吸都有些急促... 振兴白马书院，可是林彦舟晚年的梦想。 几位评委也都有些坐不住了，都想着赶紧结束回去，再从教化的角度出发，好好研究下《诗经》... 而台下学子都是鸦雀无声，因为顾正言给众学子的震撼实在太大。 在学宫大比上提出了新的学术理论，这是从未发生过事。 关键这人还是个秀才... 离谱如斯~ 众人回过神来，都面带复杂地望着顾正言。 当然，白马学子复杂的面色中，还有一丝欣喜。 顾正言的表现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意料。 很可能这次大比，还有更多惊喜也说不定？ 洛书瑶也痴痴地看着顾正言。 她也没想到顾正言在经义上能有如此造诣。 刚刚那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样子，实在是太俊俏了... 洛书瑶似想到什么，俏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红晕，不过被面纱遮住了... 沈修离深吸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子云兄，经义一项，我不如你多矣！” 沈修离说得比较大声，台下的人几乎都能听到。 但是没有人认为这是恭维的话，因为能提出新学术理论的人，一般都是一些大儒，而顾正言居然能提出来，就算不是大儒，那也是天赋异禀，造诣极深... 顾正言微微笑道:“千羽兄，不敢当，些许拙见罢了。” 沈修离笑道:“子云兄谦虚了，经义一项，在年轻一辈中，在下从未服过任何人，子云兄是第一个。” 顾正言谦虚道:“过奖过奖，千羽兄的经义在下也是佩服得紧。” 这话也不是恭维，顾正言只是有着前世的见识，借用了前世大儒的理念，而沈修离却是实打实的自身水平。 经义一道上，沈修离是真正学识深厚的儒生，值得顾正言尊敬。 “如此，第三回合，在下认输！”沈修离洒然笑道。 “哗~” 台下学子一阵喧哗，尤其是齐风和白马学子。 管镜先生高徒沈修离，居然认输了... 李先生闻言，深吸口气，提了提嗓门道:“第三回合，结束！” “咚~” 古琴音又适时响起。 几位评审也综合了下意见，得到了最终评判结果，接着李先生走到了几位评审面前，拿起评判书回到了台上。 “肃静！” “我宣布，第二十三届仓云州四大学宫大比，经义一项，夺魁者，白马书院顾正言！” “其后的分别是齐风书院沈修离，巨鹿书院...” 台下众学子却炸开了锅。 “夺魁了，夺魁了，哈哈！” “没想到经义有了沈修离，我白马还能夺魁！” “顾师兄诚不欺我，我早就知道顾师兄深藏不露，乃人中俊杰也，哈哈，佩服佩服啊！” “少来，你那天还去山长那里告密，说顾师兄玩物丧志去了画舫...” “...胡说八道，我那是有疑惑让山长解惑，怎么可能告顾师兄的密？你太小看我也...” “呵呵...” 某个位置上的萧渐寒有些怀疑人生了。 这是为什么？ 说好的村下穷书生呢？ 萧渐寒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贵宾区”的几个丫鬟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之色，她们从来没想到姑爷会这么厉害，瞬间充满了崇拜，但是又细想了下，小姐都这么厉害，姑爷这么厉害才是应当的... 洛书瑶的内心也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对手很强大，胜之很难，但顾正言还是做到了。 看着台上那个万众瞩目的身影，她撇嘴一笑，略带俏皮道:“相公，累了吧，晚上，让你...多抱会儿...” ...... 第181章 帮娘子看看 “铛铛...” 殿内又响起编钟乐，和古琴音混合在一起，不过好像换了个稍显轻松的曲子，以示庆祝。 工具人李先生适时下台，不过下场时满含赞许地朝顾正言点了点头，欧阳正伊接着上台，发表了一番勉励祝贺的话，又说了下明日的安排，接着就结束了第一天的大比。 其实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祭圣贤，纯粹比试的时间没有多少。 一结束，洛书瑶面容轻松，姿态轻盈，带着几个丫鬟离开了。 顾正言没有追上去，一是因为追上去目标太大，两人的关系还不宜公开；二嘛，则是因为他被几个山长和两位大人半路截住，轮番勉励询问了一番。 主要是问了一些关于《诗经》的理解，顾正言没办法，又扯出了一些《毛诗序》的一些理论，又让各位评委连连赞叹。 不过那个圣天府的学官左运在赞叹之余还意味深长地叮嘱了顾正言一些话。 大意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云云。 顾正言当然懂背后的猫腻，可是现在他有了大佬娘子作背景，还怕锤子的圣天府，所以只是嘴巴上敷衍了两句... 和几个评委折腾了一阵，顾正言准备离开书贤殿，不过又被等候的白马学子围住了... 张子鸣唐文轩二人在前，喜笑颜开道:“恭贺子云，没想到子云连沈修离都能战而胜之，叹服，叹服啊！” “是啊是啊，顾师兄一番《诗经》之义，振聋发聩，实乃我白马的希望，看顾师兄一身疲倦，在下今晚愿在清和画舫摆宴为顾师兄恭贺，希望顾师兄赏脸，咱们不醉不归，哈哈...” “醉了也没关系，清和画舫的含香姑娘很会照顾喝醉的才子，是吧，顾师兄？” 顾正言:... 这...不太好吧？ 这样合适吗？ 寒暄过后，顾正言还是拒绝了这些美好的提议，这让众白马学子颇为遗憾。 经此一役，顾正言在白马学子心中的地位如坐火箭般，蹭蹭直上，不再是此前的表面关系，一个个白马学子，都热情得一批。 祥云客栈。 “什么？沈修离输了？”少星舒惊讶道。 他参加了祭圣贤后，便和几个外援才子回到了客栈。 这些外援才子不观赛的原因很简单，没人认为经义上会有人是沈修离的对手。 毫无悬念的比试，有什么看点？所以有几人早早回家。 庄玄澈本来想看看，结果祭圣贤晒了半天太阳，快中暑了，就回客栈歇息了。 此时几人正在闲聊，庄玄澈笑道:“有些意外，子云兄居然在经义上胜了沈修离...” 少星舒点了点头道:“倒是小看了他，难不成还真是潜蛟？” “有趣，有趣...” 顾正言夺魁的消息还在持续发酵着，就连《诗经》之义的理念也在传播着... 经义之比，让很多人真正认识到了顾正言。 晚上，皓月当空，凉风习习，真正有了些秋季的意味。 洛书瑶别院。 “姑爷，你来了，小姐在等你呢。”秋兰笑道。 今天知道了顾正言这么厉害，秋兰的态度要热情了很多。 大雍朝的女子对读书人可是有着天然的崇拜之意。 顾正言依旧是晚上溜了过来，他早就想过来了，不过白马学子热情不散，非要拉着他吃饭，没办法，这些交际应酬还是有必要的，所以便陪着一群白马学子瞎扯了半天。 酒桌上，顾正言被白马学子众星拱月，都快被夸成圣人了... 不过顾正言依旧显得很低调和谦虚。 表面上还是要保持君子之风的嘛，这对后面的仕途也有一定帮助。 “带我去吧秋兰姐。”顾正言笑道。 接着秋兰把顾正言往书房领去，还没到书房，就听到琴音袅袅。 明天上午就是琴艺比试，洛书瑶正在练习手感。 “姑爷，我先走了，你和小姐聊吧...”秋兰把顾正言带到后，就笑着离开了。 书房内，月光从窗户洒了进来，似给洛书瑶披上了一件白纱。 顾正言轻脚慢慢靠近洛书瑶，走近一看，发现洛书瑶居然又扎着两个马尾辫。 这是专门为自己扎的吗？ 顾正言上前两步，从背后抱住了洛书瑶。 “咚~” 琴音止。 “娘子，怎么，你喜欢上扎这种辫子了？”顾正言在洛书瑶耳边道。 洛书瑶被抱住，也不反抗，笑道:“某个人不是喜欢我扎这种辫子吗？” 顾正言疑惑道:“某个人？有姓某的人吗？” 洛书瑶柔声道:“傻书生，你今天...很是俊俏，都把秋兰三个丫头惊呆了...” 顾正言抱着洛书瑶，轻轻摇了起来道:“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的相公！” 洛书瑶被摇晃着，脸上露出一丝幸福之色，问道:“傻书生，明天就要比试琴艺了，要是我输了...” “你会失望吗？” 说着洛书瑶把头偏过来，看着顾正言。 两人隔着很近，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顾正言满脸宠溺地看着怀里双马尾的少女，边用手摸着她的头边道:“我只想在那高台上，听我娘子奏上一曲，至于名次什么的，呵，重要吗？” 洛书瑶笑道:“这是你说的，我输了你可不许生气！” 顾正言手离了头，又从后抱住了洛书瑶，轻声道:“你觉得我舍得生气吗？” 洛书瑶在怀里轻声道:“我想在明天弹奏我们一起谱的那首曲子...” 顾正言眼前一亮道:“好啊！” “那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的。”洛书瑶道。 顾正言皱眉道:“怎么又变成‘你’了？叫谁看看？” 洛书瑶加重了语气道:“顾大相公，能不能帮你娘子看看？！” 语气颇为粗狂。 顾正言:... 这温柔无比和突然粗狂之间的切换，让顾正言有些没反应过来。 “噗嗤~”洛书瑶嫣然一笑道，“快点！” 顾正言笑道:“好！我再来感受下娘子的超凡琴技。” 良久... “松手呀！” “怎么了？” “...我把你手臂勒着，你来弹试试？” “好！来！” “来你个头，快点！太晚了等会...” “哦...其实娘子，晚一点也没关系...” ...... 第182章 琴艺比试，开始 第二天清晨，红霞初升，清风凉爽，清和街道突然多了些许落叶。 东方的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各大书院的学子们就已经洗漱完毕，陆续奔向书贤殿。 祥云客栈的才子们已经知道了昨日的比试过程以及顾正言的《诗经》之论，这让各大外援才子都惊讶不已，惊讶之后，便颇觉遗憾，因为没有亲眼见证二人那变态的实力和新的学术理念诞生，所以今天各大外援才子也起来得很早，这次比试他们可不准备错过。 其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今天是大雍朝历史上，学宫级比试中，第一次有女子参加，众才子都想一睹为快。 女子参赛，这可是稀奇之极。 其实外援才子，有些是存了一些怜香惜玉的想法，妄想着洛书瑶要是失利，上去安慰一番云云... 顾正言也是早早起来，昨晚上和洛书瑶探讨音乐探讨到半夜，今天的精神特别好。 当然，两人是真正在探讨音乐，也许并没有太过分的事情...吧？ 辰时才刚刚过半，书贤殿就坐满了学子，而且都在议论纷纷，显得情绪很是高涨。 “洛小姐天姿国色，虽戴着面纱，也掩饰不了她的气质风华，只是...哎...” “只是大家闺秀，不躲在深闺绣花鸟，参加什么大比？” “听说洛小姐可是才女。” “我知道是才女，但是这是学宫大比，和平时能一样吗？洛小姐还是把大比想得太简单了。” “哎，在下心软，见不得如此美人失利后的失落表情，要是洛小姐哭了，哎...所以在下这里准备了一张手绢，能帮其擦擦眼泪也算君子之道...” “啊？你也准备了...咳咳。” “什么？” “没什么...” “哦...” 时间流逝，众人依次落座，和昨天不一样的是，评审换成了关融书院的两个琴师以及一个中年妇女。 这中年妇女其貌不扬，但绝不容小觑，据说她是琴仙子冷飞玉的师姐，叫上官萍，虽然名气不如琴仙子，但也是有数的女子大乐师。 正在众人议论间，书贤殿外又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甘罗大人到！” “哗~”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甘罗年约五十，双鬓斑白，目光深邃，不苟言笑，一身青衣儒衫，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学究。 众人见甘罗从书贤殿外缓缓走来，正要起身行礼。 甘罗见状，摆了摆手，中气十足道：“不必多礼，本官匆匆赶来，未祭圣贤，已是失了礼数，各位不必拘谨，随意即可。” 接着甘罗又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就和几位山长和另外两位大人叙旧去了。 此前传闻布政使甘罗大人会亲临大比现场，但没想到真的来了，众学子的热情更加高涨了。 要知道此前紫阳府其它州的大比，可没听说过甘罗有参加过，能来参加仓云州的，也从侧面说明仓云州的学风之盛和此届大比的水准。 和昨日的程序相同，欧阳正伊发表感言，工具人李先生接着上台，一切就绪后，琴艺比试开始了。 不一样的是，比试台上的书桌换成了琴桌，琴桌要比书桌瘦小很多，也要矮一些，所以琴桌也叫琴几，这也是为了方便抚琴而设计的。 ”第二十三届仓云州四大学宫大比，第二项，四艺之琴艺，比试开始！” “参赛者，关融书院，苏梓墨！” 台下关融学子依旧吟唱着他们的祝辞，昨日关融书院经义一项并没有叫外援，输了其实影响还好，但是琴艺不一样。 他们志在必得。 所以叫得特别大声，加上人多，有种气冲云霄之意。 苏梓墨一袭黑衣，在众星捧月中缓缓登台，不过他的脸色没有喜悦，而是满满的犹豫。 他在九公主姜葵的诗会上和洛书瑶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追问过洛书瑶对于那首曲子的看法，可没想到当时那个些许冷傲的女子，居然会成为学宫大比的对手... 他有些迟疑，要是展现出真正实力让洛书瑶输得太难看的话，他也于心不忍，可要是不这样的话，那也有些不尊重比试，也并非他的初衷。 苏梓墨有些纠结。 随着参赛才子一个个登场，终于轮到了洛书瑶。 “白马学宫，洛书瑶小姐！” “哗~” 众的目光全部被洛书瑶吸引过去，而且比刚刚还要火热，白马学子也在卖力地吟唱着祝辞。 今日的洛书瑶换了一身绿裙，戴了一张白色纱巾，发型倒是没变，依旧是垂鬓分肖髻。 听到李先生的话，在候场区的洛书瑶款款上来，缓缓踱步间，无不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出尘气质。 “书瑶小姐有礼。”台上的几位才子见洛书瑶过来，行礼道。 男女之别，还是要打个招呼。 洛书瑶先是颔首朝四大公子和台下的学子施了一礼道：“各位公子，书瑶有礼，”接着又朝台上的李先生还有几位山长，评委，大人分别行礼，“书瑶见过诸位先生，山长，大乐师，几位大人。” 声如莺鸣，美妙醉人。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听到洛书瑶的声音，顿感一股和煦的清风袭来，沁人心扉。 尤其是刚刚听了半天一群男人的粗犷呐喊，现在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众人都有些醉了，具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那个绿色身影。 不过坐在白马c位的顾正言脸上不是激动，而是一股宠溺之意。 加油啊，娘子！ 打完招呼，众人依次落座，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洛书瑶坐的位置，距离白马学子的方向是最近的，所以顾正言有了绝佳的观赏角度... 李先生见众人落座，正色道：“肃静！” “琴艺比试，分三个回合，第一回合，考验对曲谱的熟悉，由上官大乐师出题，每曲奏完，答出出处，时间，五息！” 说完李先生便示意上官萍上台，上官萍会意，登上台去，微微打过招呼后，便坐到了一张专属琴桌上。 “咚咚~” “风花月夜，三节后段。” 上官萍刚弹两个音，洛书瑶的声音就应声响起。 “...正确！” “什么？” “啊？” 台上三位才子，包括苏梓墨都惊讶地望着洛书瑶。 这... 这是蒙的吗？ 太快了吧？ 上官萍脸上也露出些许意外之色。 要知道上官萍才弹奏两个，为“少商太角”，以这两个音为中段的，大雍朝所记载的曲谱，怕是有十多个，但洛书瑶居然答出来了？ 其实洛书瑶只是看到上官萍接下来的手势，以及惯性推测的... 因为她也那样弹奏风花月夜...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上官萍又开始了弹奏。 “咚咚~” 又是两个音，苏梓墨刚好有些思路，又听见洛书瑶的声音。 “雍宫下月，四节中段。” “正确！” “啊？” “在逗我？” 齐风和巨鹿书院两个音乐才子，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冷汗。 大姐，我们想好好比赛啊，你别这样行不行？ 求正常！ 苏梓墨眼里开始充斥着不解。 这... 正想着，上官萍又开始了。 “咚咚~” “冬梅流觞，六节中段。” “正确！” ... “咚咚~” “居闲望书雅叙，五节后段。” “正确！” ... “好了，十六段曲子，奏罢。” 说着上官萍便从台上走下来，经过洛书瑶身边的时候，脸上满是赞许之色。 而台上的苏梓墨和另外正冷汗直流的两人，面色极其复杂。 台下学子也是目瞪口呆。 “这...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每首曲子，几乎两三个音节间，洛书瑶就道出了出处，甚至能道出准确的节段数... 太离谱了吧？ 关键第一回合，另外三人，没有一人来得及开口。 几乎成了洛书瑶的独秀... 台下众学子看着台上那个绿色倩影，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洛书瑶此时的目光却落在某个人身上。 似带着一些求表扬的小女儿神情... 怎么样，相公... 顾正言收到她的目光，满脸自豪的笑意。 我娘子，天下无敌... ...... 第183章 古代的音律 “休息片刻。”台上又响起了李先生毫无感情的声音。 “哗~” “这...我刚刚没有看错吧？” “洛小姐对曲谱的熟悉程度，堪称恐怖...” “苏梓墨不是号称冷仙子最得意的高徒吗？就这还得意个锤子？” “看来，在下的手娟，怕是用不上了...” “是啊，是啊，我的也用不上了...” 其他书院的学子或震撼或不解，可白马书院的人全是一片惊喜，甚至连林彦舟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意。 “哈哈...前有顾师兄，后有洛小姐，没想到啊没想到...” “淡定，淡定，君子当静不露机，云淡风屯矣，嘻嘻...” “肃静！”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李先生得到三位大乐师的授意，接着朝四人道：“第二回合，写出音曲中的错误，每首奏完，十息时间。” 这里的错误指的是基于原曲作的修改，参照原曲谱为标准。 说完又示意关融书院的两个大乐师上台。 关融书院的两个大乐师分别叫何宫，段明，都是成名许久的大乐师。 二人分别落座，相互点头示意后，便开始了弹奏。 “咚~” 霎时，殿内琴音袅袅。 此曲曲名为《云宫散》，算是比较冷门的曲子。 台上四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有所遗漏，只要听出一处错误，便快速记在纸上。 “咚~” 音止，一曲奏罢。 “十息已过，止笔，示人！” 四人立即停笔，提起了手上的纸张，先是给两位大乐师看了看，再拿着转向台下的方向，上官萍看到，点了点头，在纸上记录着。 “《云宫散》，六处错误，分别为三节中段，‘少商太宫，正确应该为‘少商少角’，”台上顺势响起了何宫大乐师的话。 这里简单提一下古代的音律，古代主要以五音（七音）十二律为主。 五音就是宫商角（jue）徵（zhi）羽，对应着就是咱们常见的1（do）、2（re）、3（mi）、5（sol）、6）五个音阶，注意，没有4（fa），当然，五音还要分阴阳，比如太宫和少宫就分别是阳和阴，可以简单理解为太宫比少宫声音更洪亮。 十二律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冼，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听起来很抽象，那么十二律到底是什么呢，这个其实就是古代对一个八度音程之间的频率划分。 什么叫一个八度音程呢，很简单，就是两个音的频率之比为两倍关系就是一个八度，比如一个人说话的频率为800hz，另一个人说话的频率为400hz，那么两个人说话的音调就是隔了一个八度。 为什么非要两倍呢？ 因为两倍频率，是人类听觉差异较为明显的最低整数倍。 也就是说，人类听到两倍频率差异的声音，很容易分辨不同，但是频率高一点点或低一点点，那很多人就分辨不出有什么区别了。 但是作为音乐来讲，两倍频率还是不够细！ 所以需要划分得更细，现代音乐自不必说，那么古人如何划分一个八度之间的频率呢？ 古人想了一个好办法，叫“三分损益法”。 损很简单，就是减短一点，益就是增加一点。 什么意思呢，原理上来讲，乐器发声属于机械驻波，机械驻波在介质一定（同样的乐器材料）下，那么传播速度就一定，速度一定，那此时发出来声音的频率和波长就是反比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一根丝制或管制的乐器，长度变为原来的1\/2，那么频率就变成了原来的两倍，此时间隔的音程就是一个八度。 那么“三分损益”怎么操作的呢？ 具体来说就是拿一根长27厘米的琴弦定为“黄钟”（假设此时弹奏出的频率为400hz），那么下一根琴弦的长度就为27*2\/3\\u003d18厘米，这一根定为“大吕”，，相当于长度变为原来的2\/3（损1\/3）；那么再下一根18*4\/3\\u003d24厘米，定为“太簇”，相当于长度变为上一根的4\/3（益1\/3），接着再下一根， 又损1\/3，再增1\/3... 这样重复11次之后，就会得到最后一根琴弦，弹奏的音为“应钟”，长度大概就是13.3厘米，变为最初的一半，此时弹奏的声音频率就接近200hz。 所以这个时候黄钟的频率就接近应钟的两倍，差不多一个八度。 当然不是完整的两倍，只是接近两倍，这也是为什么分成十二律的原因，因为十二律区分的音，最为接近一个八度。 只是接近，不是完整的区分一个八度。 所以现实来说，音阶的准确的精准度都有极限，所以一个八度分成十二份，已经可以构成一个不是那么完美的音阶循环。 当然，正因不完美，所以后面才会出现一些如纯律、十二平均律等改进的方法。 但是无伤大雅，古人能做到这，已经足见古人的智慧。 要知道这可是两千多年前的古人创作的方法啊！ 当然，宫商角徵羽的频率划分和十二律的原理完全一样，只是没有那么细，所以五音和十二律可以是对应的关系。 比如以宫音对应黄钟，那么商就对应太簇，这种对应称为“旋宫转调”，需要一个转盘来一一对应，颇为有意思。 还有一点，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古代的五音要叫宫商角徵羽，其实很简单，是因为这五个字都是拟声词。 也就是宫音弹出来就是“宫~宫~”，商音就是“商~商~”，角音就是“角~角~”，剩下两个音也是雷同“徵~徵~羽~羽~”，特别是以编钟或古琴奏出来，特别形象，很是有趣。 ... 此时比试的四人中，洛书瑶和苏梓墨都正确无误地写明了六处错误，而另外两个才子，只写出了四处。 差距，显而易见。 “白马学宫洛书瑶，关融学宫苏梓墨，全部正确...” “咚~” ... “白马学宫洛书瑶，关融学宫苏梓墨，依旧全部正确...” “咚~” ... 八首曲子，覆盖了喜悦，低沉，激昂，悠远等各种情绪风格，也算让台下的学子好好享受了一番两位大乐师的琴艺。 每首曲子，洛书瑶和苏梓墨二人，都能快速准确找出曲子中的错误，而另外两人，都要稍逊一筹。 八首曲子弹完，二位大乐师施了一礼，低调地下了台，而上官萍又登上了台。 “最后一曲，由我来弹奏，时间，一刻。” 上官萍说完，开始了最后一曲的弹奏。 旁边有书童开始在香案上点香，一刻钟为半柱香。 “咚~” 琴音淙淙，绕梁不歇。 台上四人依旧是仔细聆听，不过心中都怀有一丝疑惑。 为什么要一刻钟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四人逐渐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一直听到快尾声，这首《商女挽袖曲》，好像，都没有错误... “咚~” 音止。 此时四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因为包括洛书瑶在内，都没有发现这首曲子的任何错误。 和原调一模一样... 这... ...... 第184章 我知道了 洛书瑶秀眉微颦，目露思索。 苏梓墨也在疯狂回忆刚刚是否听岔，另外两位才子，看到洛书瑶和苏梓墨都有些懵逼，心里好受多了。 刚刚二人可是被虐得很惨！ 看到洛书瑶和苏梓墨也没有头绪，二人，突然好想笑... 终于有你们不会的吧？ 这才正常嘛！ 他们已经完全不关注输赢了，遇到这两个变态，谁还敢言胜？只要不太难看就行了... 其实两人已经很难看了... 不过现在终于舒服了。 上官萍弹奏完后，略带期待地看着四人，当然，她的目光还是更多地停留在了洛书瑶的身上。 台上的专业人士都听不出有什么错误，台下的学子，更是一脸呆萌，此时正安静地望着台上的那个绿色身影。 其他人不是没有人关注，只是洛书瑶实在太过出彩。 不过顾正言却有些紧张，他很少看到洛书瑶这么凝重。 加油啊，娘子！ 实在不行，那就下一轮嘛... 洛书瑶思虑无果，便闭上了眼睛，再次回忆起刚刚曲子的细节... 接着各种音调音阶在洛书瑶的脑海里回荡，不过她始终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 不对，还是不对... 全部音节都对，音调也没问题，这是可以肯定的，《商女挽袖曲》自己也弹过很多遍，除非原曲谱有问题？ 不可能，原谱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旁边的苏梓墨也陷入了极度纠结，他甚至有些怀疑人生了。 信心满满的他却在第一回合面对洛书瑶时毫无还手之力，这回合可是他的强项啊，但还是拉不开和洛书瑶的距离，不仅没有拉开，现在就连基本的错误都找不出来... 难受，彷徨...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不光二人没有思路，就连台下另外两位大乐师其实都没有听出来... 只是他们表面上装作一副高深莫测，早就听出来的样子。 时间缓缓流逝，香已快燃尽，马上就要过了，可几人面前的纸卷，还是一片空白。 洛书瑶回顾几遍，依旧找不出错误点，脸上忽然多了些遗憾。 她很想好好表现一下给那个男人看... 可是...好像这一回合，要让他失望了。 微微抬头，洛书瑶下意识朝顾正言望去。 只见顾正言面带微笑，一副轻松无所谓的样子。 似乎在说，娘子，没事，不要难过... 看着顾正言的样子，洛书瑶微微叹了口气，心中突然释然开来。 下一回合吧，下一回合一定不要让他再失望了... 等等！ 看着顾正言这副笑容，洛书瑶突然想到了此前他说的一番话。 也是同样的表情... 当时顾正言笑着道：“书瑶，要是你喜欢，我将来会送你一把最贵的琴！” 自己则叹气道：“不必如此，谱琴奏曲只是闲暇娱乐而已，你还要科举，别为我花这么多银钱，再说，这把琴已经足够，除了少数曲子需要用特定的琴才能发挥曲子的意境外，大多数曲子都能弹奏。” 少数曲子需要用特定的琴才能发挥曲子的意境... 对，这首曲子，绝对没错，可是... 琴！是琴的问题！ 我知道了！ 一刻钟为十五分钟，刚好半柱香，此时香刚刚燃尽。 “时间到！” “上官大乐师，我知道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台上另外三人更是惊骇地看着洛书瑶。 真的假的？ 上官萍也微眯眼睛盯着洛书瑶，面含微笑道：“洛小姐请说。” 洛书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上官萍施了一礼，轻声道：“《商女挽袖曲》成于离朝天颂年间，彼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传闻作此曲的乃是商贩之女，起因是商女之父受官府迫害，被逼入狱，惨遭折磨，最终惨死，商女悲痛之下，拿着怜爱的瑶琴，跪在布政使府衙门口，挽袖奏琴，以诉冤屈，其声如泣如述，悲痛欲绝，竟惹得六月飞雪...为纪念商女，后世遂命名为《商女挽袖曲》。” 众人听着洛书瑶讲述着这首曲子的历史，颇有些感同身受之意，但更多的是疑惑。 这和比试有关系吗？ 不过上官萍却认真地听着，面露些许悲意。 洛书瑶接着道：“当时的小商贩，是不可能买得起名贵的瑶琴，所以我猜测，商女弹奏的瑶琴材质为泡桐，甚至很可能音色不准，但是...” 古琴的材质一般主要以杉木桐木为主，杉木当然最好，一般的桐木就较次，泡桐木就更次。 “就是因为音色不准，材质不稳定，更加能表现商女当时的绝望悲凉，以及绝望中迸发的勇气...” “所以，此题真正的答案，不是琴谱，而是琴本身，真正的《商女挽袖曲》，要用不稳定的泡桐瑶琴，才能真正表现出此曲的意境！” ...... 第185章 孤燕携风曲 上官萍深吸口气，目光甚至有些晶莹，点头道：“正确！” 此言一出，五百人的书贤殿内，针落可闻。 顾正言看着台上那个泛着光的姑娘，会心一笑。 终于有一天，你在众人面前，光芒万丈。 苏梓墨内心五味杂陈，虽然还有诸多疑惑与不解，但是内心隐隐升起了敬佩之意。 强者，在任何时候，都值得让人尊敬。 洛书瑶对琴谱的熟悉已经获得了众人由衷的尊重。 接着上官萍离开了比试台往后殿走去，不一会儿便从后殿拿出一张发黄的古琴，小心放在琴桌上后，朝众人道：“那个商女，是我先祖，此琴，就是我先祖手里的那把。” “哗~” 众人目光瞬间就被吸引过去了。 喜欢音乐的学子，都有些激动。 难道，今日能听到真正的《商女挽袖曲》？ 上官萍眼角微湿，朝洛书瑶道：“这些年，我做过很多次学宫大比的评审，都出过此题，你是第一个答出来的，既如此，今日，我就再替我先祖奏上一曲。” 随即上官萍一左一右挽着袖子，开始奏曲。 “咚~” 琴音又起，不过和刚刚不一样的是，这次的琴音，似有些不准，但是，更添悲凉绝望之意，加上上官萍眼泪的渲染，众人似透过时光，看到了那个在雪花漫天中 ，衣衫褴褛的商女，挽着袖子，赤着胳膊，奏着曲子，诉说着冤屈与绝望... “咚~” 一曲奏罢，很多热爱音乐的学子，眼睛都湿润了起来，接着自觉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上官萍微微行礼。 这便是这个时代读书人的文人风气，以及音乐的魅力。 这袅袅几音，甚至能穿越时空，述说着那个时代的悲情。 “呼~失礼了...”上官萍满含泪水，朝众人施了一礼后，抱着琴，回到了评委席上。 上官萍走后，包括几位山长和大人，都在回味的这首曲子的余韵。 良久... “咳...”李先生重新登台，深吸口气道，“能听闻上官大乐师弹奏一曲真正的《商女挽袖曲》，无憾矣...” 这也是在场很多音乐爱好者的心声。 上官萍则朝李先生微微颔首行礼。 “好了，第三回合，弹奏各自所创曲目，时间不限，第一位弹奏者，齐风学宫...” 李先生说完，便示意齐风学院那个才子开始。 那个才子闻言，也不啰嗦，反正都赢不了，还不如放松弹奏一场。 “咚~” ...... 齐风，巨鹿两书院的才子奏完，众人也是微微点头。 两位才子还是很有音乐水平的，弹奏的曲子也算是佳作。 不过... “第三位，关融书院，苏梓墨。” 苏梓墨闻言，大手一挥，开始弹奏了起来。 苏梓墨弹奏的曲子叫《秋雨雷音破》，以宫音（音调低，浑厚）为主调，是一首自然之曲。 众人置身其中，仿佛处在雷雨天中，霎时风正凛冽，雨正下，雷鸣阵阵。 这时候在家吟诗作对，饮酒煮茶，躺床小憩，也别有一番风味... “咚~” 音止。 众人点头赞许，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不过苏梓墨还看了洛书瑶一眼，发现她面容正常，似毫无波澜... 难道这也入不了她的法眼？ 苏梓墨内心疑惑。 “最后一位，白马学宫，洛书瑶。” 洛书瑶闻言，微微颔首一礼，双手抚琴。 “咚~” 琴音缓缓响起，如潮水般四溢开来，像一股流泉般缓缓流淌，婉转中，似流露出一丝女子的无奈，接着稍显激昂，似遇到了其他人，琴音悠扬中，又流露出女子的眷念与温馨，还有一丝俏皮与愉悦。 忽然，琴音如珠落玉盘，似猛烈咆哮，温馨之意陡然被打破，琴中人似被带走，只留下沧桑与回忆，琴音突然悠远悲凉... “咚~” 琴音忽激昂，忽低沉，忽高忽低，似是那女子正想尽一切反抗命运的枷锁... 最后，琴音清脆欢快，好似琴中女人儿，踏着轻盈的脚步，朝她梦中的地方，欢快奔去...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小花猫与小钻风的故事》。 当然，这么性感的名字，肯定是顾正言取的，不过洛书瑶也没有拒绝，但这仅限于他俩对内称呼。 对外，这首曲子叫《孤燕携风曲》。 曲中写了两人相识，相知，相恋，分开再回来的整个过程... 整首曲子荡气回肠，温馨中又不失感人。 众学子听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都被琴中所描绘的那美妙爱情所感动，羡慕... “呼~在下...慕了！” “洛小姐的琴艺出神入化，此曲中的爱恋之意，着实让人向往！” ... 曲罢，洛书瑶又下意识朝顾正言望去。 顾正言目露晶莹，满是宠溺地看着洛书瑶... 正在顾正言感动的时候，却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咳咳...顾师兄，你有没有发现，洛小姐时不时就在看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正言:... 尼玛，那是在看我！那是我娘子！ ...... 第186章 目光火热的少星舒 在白马c位的顾正言赶紧找了个借口换到一个边角位置，不然再这样下去，怕是误会的人更多. .. 台下三位大乐师连连点头，赞叹不已，不说这首曲子表达了什么，就说洛书瑶的琴技也是无可挑剔，娴熟至极。 甚至三位乐师从洛书瑶身上看到了琴仙子年轻时候的影子... 一旁的苏梓墨却自嘲一笑，原来洛小姐竟有这般的琴技，也难怪在九公主的诗会上，会对那首曲子不甚惊讶，亏自己还以为年轻一辈里，自己琴艺无双，无人可及，现在想来，简直可笑。 “肃静！” 李先生拿过三位评委的评判结果，念到:“第二十三届仓云州学宫大比，琴艺一项，夺魁者，白马学宫，洛书瑶！” “紧接其后的是关融书院，苏梓墨...” “哈哈...”贵宾区的林彦舟笑出了猪叫。 和他隔得不远的其他几位山长脸色都有些难看。 尤其是欧阳正伊。 主场作战，还请了外援，最后还输了... 其实三院都有一些在大比中走过场的意思，因为请了这么的厉害的外援，就是为了防止翻车。 结果，已经翻了快一半... 怎会如此？林彦舟上哪儿找的这两人？ 布政使甘罗一直都在认真观赛，见洛书瑶夺魁，目露思索道：“丫头，你爹允许你来参加学宫大比吗？” 李先生一宣布比试结束，洛书瑶就在白马学子殷切的目光下施施然离去，白马学子本想上去热情问候一番，但是被顾正言以男女有别和洛书瑶需要休息为借口拦住了... 不过从这刻开始，殿内的近五百人，没人再敢小觑洛书瑶。 连另外几个外援才子也不例外，尤其少星舒，看洛书瑶的目光，更是带有浓浓异样情绪... 才女，也是很受君子所青睐的。 中午洛书瑶倒是没有走，她还要留下来看下午某个人的明算比试，便找关融书院要了一处藏书室，边休息还能边看会儿书。 正午时分。 君食斋是关融书院的食堂，食堂内曲水流畅，琴音袅袅，很是清幽。 此时顾正言正和白马学子一起吃饭，同桌的老司机祝乐道：“洛小姐实在是当之无愧的才女，琴艺尚且如此，管窥一斑，其它才艺定也不差，加上身份高贵，能配上得上她的男子，怕是只有那几个皇子和世子了...” “是吧，顾师兄？” 其实很多白马学子之前都称呼顾正言为顾师弟和子云兄，但是从顾正言夺魁后，除张子鸣二人外，其它人都统一称呼为顾师兄。 众望所归（太现实了）。 顾正言微笑不语，张子鸣和唐文轩眼神里却有一丝古怪之色。 “不过，”祝乐似想到什么，满是遗憾道，“其它才子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要是师弟也有过人才华，也许也能让洛小姐刮目相看...” 顾正言筷子一顿，他似乎听出了其它的信息，略含深意地笑道：“祝师弟所言其它才子，何解？” 祝乐遗憾道：“顾师兄还不知道吧？我刚刚可是看到关融书院那个外援少星舒跟在洛小姐后面一同离去，看他那满脸含春的样子，哎...才子佳人，师弟也是羡慕得紧呐。” 张子鸣唐文轩闻言，突然皱起了眉头，小心地看了看顾正言，发现顾正言的气质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此前的顾正言一直都是文质彬彬的书生，这一瞬间好像变成了一个冷血果断的将士... 顾正言依旧面不改色道：“祝师弟，你看清了吗？只有少星舒一人？” 祝乐道：“应该...是吧？难道顾师兄也觉得颇为遗憾？是了，听闻顾师兄此前和洛小姐有些渊源，不过嘛，洛小姐的身份终究在那里...” 这话的意思就是，洛小姐的身份高贵，顾师兄，你还是省省吧... 一处藏书室外。 “少公子，你走吧，我家小姐要休息了。”秋兰站在门口，朝门外的少星舒皱眉道。 眼神中，也有些不耐烦。 少星舒微微一笑道：“烦劳秋兰姑娘转告一声，在下在琴艺上也颇有造诣，希望有时间能和洛小姐探讨下琴艺...” 秋兰道：“少公子的话我会向小姐转告。” “如此，在下告退。”少星舒转身离开，不过走了一段又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看藏书室的方向，目光有些火热... 书房内，洛书瑶已摘了面纱，正在看书。 “小姐，那个少星舒一直在门口站着，说问小姐有没有时间，他要和小姐探讨下琴艺...”门口传来秋兰的声音。 洛书瑶眉头微皱，头也不抬道：“找来了？让他滚。” 秋兰一滞。 小姐还是这个风格... “他已经走了...”秋兰小声道。 “以后他再来找我，就直接让他滚，就说是我说的。”洛书瑶淡淡道。 “是...小姐。” 刚刚在路上少星舒朝洛书瑶打招呼，洛书瑶只是礼貌性地回应了下，但没想到少星舒居然还偷偷跟到了门口... 这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洛书瑶却没放在心上，这种苍蝇，拍走就算了。 但有人不这么想。 顾正言停了筷子，喝了一口茶后，离了饭桌。 “顾师兄，就吃这么点？” 剩下几个不知情的人颇感疑惑，怎么好好的一下就走了？ 张子鸣和唐文轩对视一眼，微微摇头，有些无奈和担忧。 顾正言面色淡然，径直往藏书室方向走去。 他当然不是不相信洛书瑶，只是不想让任何人骚扰她。 不过才刚没走几步，就在一处走廊里遇到了少星舒。 顾正言笑着打招呼道：“原来是少兄，多日不见，少兄精神越发矍铄，难道有什么喜事不成？” 其实两人都住一个客栈，低头不见抬头见，只是顾正言和少星舒两拨人不怎么打招呼而已。 少星舒心里疑惑。 跟你很熟吗？这么热情干嘛？ 不过表面上还是不能丢了君子风度，少星舒勉强笑道：“原来是顾兄，也没甚大事，在下见洛小姐才华过人，心向往之，便找洛小姐闲聊了一阵...” “对了，”少星舒似想到什么，突然有些热情道，“听闻洛小姐曾经和顾兄有些渊源，顾兄可否告知，洛小姐其它才艺如何，喜好如何？” 顾正言摇头笑道：“少兄，在下一介穷书生，洛小姐怎可告与我这些事情，少兄说笑了，哈哈。” 少星舒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点头道：“也是，洛小姐身份如此尊贵，顾兄在其面前说不上话，也能理解...” 第187章 滚 少星舒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们虽然前面有些“渊源”，但是你的身份… 人要有自知之明啊小伙子！ 少星舒这种人，很注重出身与背景，他的价值观里，没有背景，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跟他不是一路人！ 说罢少星舒也不向顾正言告辞，因为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脸上带些许遗憾，径直离开了。 顾正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原本微笑的脸庞，渐渐冷了下来。 既然少星舒已经离开，顾正言就没有再去找洛书瑶，因为书院人多眼杂，目标太大了。 ...... 午时刚过（下午一点），书贤殿又热闹了起来，尤其是白马学子，都在期待顾正言能不能再来一个惊喜。 白马书院已经连夺两魁，现在白马学子走在关融书院里，都不会引来一些怜悯的目光了，所以白马学子信心正满，热情正高。 虽然算数一项有着号称神算解元的宁致远参加，但也不妨碍白马学子对顾正言的莫名信心。 众人陆续进入殿内，洛书瑶也到了专属她的“贵宾区”，一切就绪，第三场明算比试正式开始。 明算的评委有三个，两个关融学院的算学先生，以及仓云州的算学博士丘凯。 “肃静！” 李先生登台，开始念起了比试规则。 明算就比较粗暴，只有两个回合，第一回合是答出木板上的题目，谁的时间短，即可获得一小胜。 第二回合是学子之间互相提问，问倒对方即算胜利。 综合两个回合表现最佳者为胜者。 大雍朝的明算对于顾正言来说，确实没有任何难度，对他来讲，最大的难度不是不会做题，而是能不能看懂古文的意思... 当然，大雍朝稍微复杂一点的明算，都需要算筹，所以四人面前的桌上，都摆满了算筹以及一些算纸。 算筹其实是一项很智慧的发明，但是由于太慢而逐渐被时代所淘汰，可在大雍朝，算筹还是最普遍的方法。 “第一题！” 说着李先生示意书童竖起了一块木板，上面贴着一张纸，记载着一道题。 顾正言一看，二元一次方程组...对于其他三人来说，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对于他来说，就远远不够看了。 顾正言甚至都没有用算纸，在脑海里面打了下草稿，脱口而出：“甲二五，乙三四。” 评审席上的丘凯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顾正言，点头道：“正确！” “什么？” 台上突然有一人大声惊叫，吓了旁边人一跳。 这人年约三十，眼睛细小，带着胡碴，发型潇洒，此时正惊讶地看着顾正言。 这人就是和顾正言沈修离走得颇近的神算解元宁致远。 神算解元，这个称呼一方面是指他的算术水平很高，另一方面最主要是因为他很神... 神经的神。 顾正言知道，其实这种人就是纯粹数学狂热爱好者，也是数学家的最佳人选... “肃静！”李先生眉头一皱，上前呵斥道。 宁致远见自己失礼，拱手致歉。 “第二题！” 木板旁的书童，撕下了第一题，第二题跃然眼前。 顾正言微微一叹，闭眼心算起来，其他三人的算筹还没开始摆好，就听顾正言道：“兔二五，牛三九，羊十八。” 三元一次方程组。 “正确！” ... “长十五分十八厘。” “正确！” ... “甲乙丙之比为一比六比八。” “正确！” 随着黑板上最后一道题的撕下，明算第一回合宣告结束。 九道题，包含了分数，几何，开立方，方程，比例问题等，毫无悬念，顾正言大都是十多息之内就答了出来。 因为明算是科举内容，所以在场的所有举人秀才，都通晓明算，但是越通晓，越觉得不可思议。 到底谁才是神算啊？ 包括台下的算数博士，都无比疑惑地看着顾正言。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宁致远已经决定，比试完就要问个明白！ 他一定知道一种全新的方法，才能算得如此之快！ 想到这里，宁致远的目光很是火热。 对他来讲，有关数学的一切，他都很感兴趣。 其实台上的其他三人，只要给足够的时间，相信也能算出来，但是，太慢了。 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了第二回合。 这一回合，依旧毫无悬念，顾正言直接1v3，三人出的任何问题，顾正言很快就能答出，但是顾正言只提出了一个跨时代的问题，就难倒了三人。 函数问题。 函数在数学中的地位极高，可古代，却没有函数的概念。 直到清朝一个很厉害的数学家李善兰，才把function命名为函数。 于是，全场近五百人，包括算学博士，集体懵逼。 宁致远也不管还在比赛中，直接开口询问。 顾正言也不吝啬，告诉了众人一些函数的知识。 自变量，因变量，定义域，值域，运算法则... 还能这样？ 听顾正言简单叙述了一番。 众人仿佛看到了一扇崭新的数学大门缓缓打开... 此时丘凯也顾不得什么比赛了，问道：“子云，能否再过仔细一点？”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期待。 当然，除了洛书瑶，因为她一直跟着顾正言在学这些东西，其实她第一次听到这些概念，也是震撼无比。 顾正言微微一笑，朝众人道：“各位同窗，各位先生、大人，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先父在世时，尤好明算，在一次和田间农人大伯聊天的过程中，意外得到启发，创造了一种简便的符号，这也是在下刚才为何能算得这么快的原因，为了纪念这位农人大伯，先父把这种符号命名为阿伯数字...” 接着顾正言便给众人讲述了一番各种数字符号以及近代算数原理... 本来顾正言是不想直接拿出阿伯数字的，他最初的想法是换取一些利益，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文化艺术熏陶，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还是要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些东西。 为什么顾正言偏偏选择数学呢？ 因为他知道，数学，乃科学之母，能推动社会科学技术的发展。 这也是西方十六世纪的科学技术会发展得那么快的原因， 就是因为西方大范围地启用阿拉伯数字。 这让西方数学得到了快速发展，大大推动了西方科技的进步，这才爆发了后来的工业革命，也有了后来华夏的近代屈辱史... 所以顾正言给大雍朝的第一份礼物，便是阿伯数字以及近代的数学原理。 要是大雍朝的数学超前发展，正常情况下，其他的科学技术也会跟着发展。 科学技术得到发展，那武器装备也会跟着发展，最后还怕个锤子的胡人？ 当然，这个需要时间的发酵以及一定政策的扶持。 众人听完顾正言的阿伯数字以及一番近代数学的运算原理，都震撼不已。 甚至很多学子都站了起来，以师礼拜之。 虽然顾师兄说阿伯数字是他父亲的发明，但终有传道解惑之举。 值得大家敬重！ “子云兄，我要拜你为师！”宁致远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越听，就越明白顾正言今日所讲的价值。 这些东西足以开宗立派。 说着也不管顾正言惊愕的表情，也不管是不是还在比试台上，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下抱着顾正言的大腿。 “顾先生，一定要收下我啊，要是不收，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正言：... 宁致远死皮赖脸的程度超过了顾正言的预料，就差叫爹了... 不过顾正言还是拒绝了宁致远的拜师请求，只是说会写一本算数的书，送给宁致远。 宁致远闻言差点没有激动得跳起来，要不是顾正言拦着，怕是已经当场磕头了... 顾正言看到宁致远这样，其实心里颇为欣慰，因为只有对数学保持这种热爱，才会有所成就，所以顾正言便想让宁致远作一个阿伯数字的推广大使... 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今日的大比完美落幕，白马学宫完胜，连夺三魁。 好多白马学子都疯捏着自己的脸，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顾师兄，洛小姐，牛！ ...... 晚上，月明星稀，清风微凉，秋的味道更重了。 洛书瑶别院门口。 “少公子，我家小姐说...”秋兰看着站在门口的少星舒，顿了顿。 少星舒眼前一亮，道：“如何？” “我家小姐说，让少公子...滚！”秋兰突然提高了嗓门。 少星舒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哈哈，晚上确实不便，洛小姐这是生我的气了，也罢，在下换个时间再邀洛小姐一叙。” 说罢少星舒打开折扇，洒然离去，不过刚走了两步，面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 第188章 清和小毛蛋 少星舒被这样直接拒绝，还是第一次。 不过仔细一想，此女如此有性格，又有才华，加上身姿绰约，美艳绝伦，最重要的是，要是能搭上英武侯一系的话，那家族那里... 少星舒想到这里，心头火热，目光闪烁... “砰~” 还没等目光闪烁完，少星舒便感觉自己右眼遭受了一击重拳。 顿时，闪烁的目光不再闪了。 “哎哟哇~” 少星舒优雅倒地，捂着眼睛，哼叫起来。 晚上的街道都比较暗，只有点点月光，少星舒倒在地上，瞬间就没入黑夜中... 打他的人还没结束，左右望了望，拿出一块长布，快速封住了他的嘴，接着把他拖进了旁边的一处巷子里... “唔~唔~” 借着隐隐月光，少星舒面带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肥硕宽大的蒙面人。 “小子，想要活命，把钱给俺交出来！” 蒙面人发出一股低沉磁性的声音。 少星舒点了点头，他嘴巴被封住，但是手还能动。 闻言赶紧摸出身上全部的银票，颤颤巍巍递给了蒙面人。 蒙面人收好银票，忽然邪魅一笑道:“桀桀~脱衣服！” “啊？” 顿时，少星舒惊恐之色更甚，冷汗唰地一下流了下来，难道... 不！ 绝对不！ 我绝对不要被眼前这个身材肥硕的胖子... 换个年轻帅气的也许能勉强！ 但是这个...绝对不行！ 少星舒守住了自己最后的底线，拼命往后面挪动着身子。 “脱不脱？”蒙面人一步一步向前，加重了语气。 “唔~唔~” 少星舒一边后退，一边惊恐摇头。 “那可就别怪俺了！嘿嘿...” “砰~砰~” “哎呀~” “啊~” 接着少星舒被蒙面人一顿爆捶，最后还被扒了外套... 良久... “呜~” 少星舒虚弱的缩在墙角，微微偏着头，眼角含泪，闭着眼，面露绝望，似在等待着狂风暴雨的来临... 不过蒙面人似乎没有进行下一步。 收好外套，蒙面人冷冷道:“俺不喜欢不配合的人，所以，这次放过你！下次俺再遇到你，可没这么好运了！” 鼻青脸肿的少星舒泪水一下奔涌而出，连连点头。 “小子，你不会去报官吧？”蒙面人的声音突然有些冷淡。 少星舒闻言，疯狂摇头。 “哼！报官俺也不怕，不怕告诉你，俺清河小毛蛋，才不怕官府！你要是敢报官，俺绝对不饶你！”这肥硕的蒙面人似乎说漏嘴了。 少星舒内心暗暗记下了“清河小毛蛋”这个名字，赶紧点了点头。 “砰~” “啊~” 少星舒昏过去的前一秒，用仅剩的意识在内心呐喊道:你说过你放过我的，你耍赖！ ...... 第二天清晨，万籁俱寂，天刚蒙蒙亮，晨光刚刚破晓，有的学子刚一起来，就听到了一则不可思议的消息。 巨鹿书院外援学子少星舒，晚上瞎鸡儿逛，结果被歹人爆锤一顿，听说被揍得鼻青脸肿，牙都掉了几颗，而且不仅全身银钱被抢光，身上绸布的外套也被扒光，最后在小巷子哀嚎着吹了一晚上冷风，可谓是凄惨至极... 不过从官府的通缉消息来看，那个歹人是个大胖子，号称什么清和小毛蛋... 当然，众人也有些猜测，从少星舒的凄惨的样子来看，是不是那个小毛蛋... 对他做了什么？ 祥云客栈大堂。 顾正言刚出房间，就看到沈修离等人在大堂吃早饭。 一见顾正言，沈修离热情道:“子云，一同吃饭吧。” 顾正言也没矫情，直接坐了过去。 沈修离见顾正言坐下，往顾正言身边靠了靠，悄悄道：“子云兄，可听闻昨天晚上...” 接着沈修离便把少星舒的事情说了一番... “什么？”顾正言听完，满脸惊讶，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竟有此事？” “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可叹少兄天妒英才，命中竟有此劫！哎...” 那表情，悲痛不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害者是他亲兄弟... 众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正言，沈修离满脸笑容道:“子云兄，不用悲痛，其实在下也很悲痛，不过再悲痛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举杯痛饮，为少兄祈福之。” 顾正言收了情绪，看着满脸笑意的沈修离，点头道:“千羽兄所言甚是，没想到千羽兄竟也如此悲痛，哎...在下悲痛下，顿感肚饿...” “小二，多加两个鸡蛋！” “好嘞！” “小二，我也加两个！” “好嘞！” “小二！” “您也加两个？” “加四个！” “...好嘞！” 一顿早饭在一片和谐声中吃完了。 不过和少星舒走得比较近的几人，如庄玄澈，轩辕君九，北离戈等人， 好像也没有太过悲痛，只是几人心里疑惑，什么人胆敢在夜里行凶？ 看来这世道，还是不太平啊，自己可得小心点，听说那清和小毛蛋好脱人衣，极有可能有龙阳之癖，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了，就是不知道冷兄情况如何，据衙门的人说那个小毛蛋身材肥硕... 几人似想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个寒颤。 “什么？”洛书瑶刚一起来，就从秋兰嘴里得到了少星舒的消息，颇感惊讶。 秋兰似在憋笑道：“是的，小姐，千真万确，衙门的通缉令都出来了，据说早上有个卖馒头的小贩，听到一处巷口传来一阵痛苦的哼叫声，遂跑过去一看，便看到了被反捆住的少公子，嘴里还不停地哼叫着什么小毛蛋...” “小毛蛋？”洛书瑶有些惊讶，“是那个贼人的名字？” 秋兰点头道：“是的，小姐，说是那个贼人说漏嘴，说出了自己的诨名，告示上说，那个贼人叫清河小毛蛋，身材宽大肥硕。” 洛书瑶沉默片刻道：“走夜路的贼人怎么可能这么蠢，定是掩人耳目，故意如此，小毛蛋，小...” 洛书瑶似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不说他了， 听着晦气，对了，昨晚姑爷来过吗？”洛书瑶似有深意地问道。 秋兰想了想道：“姑爷昨天好像被白马书院的人拉去喝酒了，并没有过来，怎么了小姐。” 洛书瑶道：“没什么，去告诉姑爷一声，让他晚上少喝点酒，别累着，晚上，外面危险，让他别到处走。” “是，小姐，秋兰这就去。” 秋兰走后，洛书瑶无奈笑了笑，又想起什么，眯着眼睛道：“少家在官府的力量不弱，要查的话，还是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冬玉，叫刘远过来！” 刘远是红甲卫统领刘青的族弟，一般驻守在永平侯府，也是此次的护卫统领。 “是，小姐。” ...... 第189章 惊呆全场 “知道了，秋兰姐，你先回去吧。” 顾正言刚出客栈没多久，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秋兰，然后就听她说了一番洛书瑶的叮嘱。 “那我先走了，姑...顾公子...” 当众叫姑爷，当然不合适。 秋兰说完便离去了，顾正言则站在原地哑然失笑道：“娘子，你就这么懂我吗？” ...... 书贤殿。 “第二十三届仓云州学宫大比，第四场，四艺之棋艺！” 今日的书贤殿内，依旧是全员到齐，其实一般来说，棋艺比试观赛的人会比较少，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棋艺，甚至在场的学子，还有少数不懂棋艺的，但无所谓，大家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台上那个蓝色的身影。 他们想知道，洛小姐，还会不会带来什么惊喜... 比试台上。 洛书瑶一袭蓝裙，面带绿纱，高贵优雅的同时，又不失温婉亲和，此时正端坐在座位上，和一名才子对弈。 棋艺的对决就没有那么花哨，四人抽签，相互对弈，胜者即可夺魁，因为棋是可以直接分胜负的，不像前面那些才艺，胜负之间有很多主观因素，所以需要分很多回合，综合评判。 不过为了方便众人观赛，棋艺对决并不是面对面，而是用一块特制的竖直大木板作棋盘，木板里面有很多处凹陷，可以放置超大号的棋子。 台下的人也可以很容易看到。 对弈的两人正对大棋盘而坐，再告知书童落子位置，然后书童会把棋子放在凹陷处，这种模式在比赛中，很是大气，观赛者的视觉效果也很好。 棋盘上一共有19*19\\u003d361个交叉点，古代围棋没有字母当坐标，所以形容坐标的位置分成了四个区域，以棋手为主观视角，左上叫“上”，右上叫“去”，左下叫“平”，右下叫“入”，每个区域都有9*10\\u003d90个交叉点，最中间的为天元。 前文讲过，每个棋子放在棋盘上，旁边相邻的交叉点个数，称为气，比如一个棋子放在棋盘上，天然就有上下左右四个气，要是棋子没有气了，也就是被另一方的棋子围住，那么这颗棋子就死了，要从棋盘撤下来（也可以不撤，当成死的），但是气不是胜利的条件，围棋的胜利判定规则有很多种，华夏古代主要是以数子法为主，稍显复杂，为了方便理解，大雍朝就以数“目”法作判定胜负规则。 什么是目呢，很简单，比如黑棋的棋子围成一个没有白棋的封闭圈，那么黑棋圈里面的所有空白交叉点，都叫目，相当于目就是胜利点，就是自己获胜的地盘，谁围的目越多，谁就胜利。 棋盘总共有361个交叉点，只要一人围了181个交叉点（目），就能赢得胜利，当然，围死对方的一颗棋子，也会算作两目。 因为古代是白棋先行，有优势，所以在贴目规则下，白棋要得185目才能赢，黑棋只需要177目就能赢。 而且古代还要在对角星处（上四四，去四四，平四四，入四四），各摆放两子（对角星布局），这种规则称为座子规则，而现代围棋，没有了座子规则，所以都是黑棋先行。 总结来看，下围棋就是把对方的棋子围得没有气（把对方棋子搞死），再多围空白交叉点就行了。 再简单一点，围棋其实就是掠夺交叉点的游戏。 “去八九。” “平四三。” ... “我认输！洛小姐棋力高绝，在下佩服。”齐风书院的才子站了起来，躬身施礼道。 这声佩服没有一丝恭维，洛书瑶棋力实在太高，算度很深，这位才子的布局几乎都被洛书瑶看穿了。 很快的时间，这位才子的黑棋就死伤一片，洛书瑶以超大的优势，占据了两百多目获胜。 洛书瑶微微颔首道：“凌公子承让了。” 台上除了洛书瑶外，还有一个最为闪亮的星，北离戈。 当代棋圣关陌池大师的关门弟子，一身棋力，深不可测，据说同辈之间，从未败过。 和洛书瑶一样，北离戈也是大优势取胜，于是台上就只剩下了二人。 众白马学子的心情，都有些紧张，因为有着“圣”封号的大师，可以说都代表了各个领域当世最高水平。 他们的高徒，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白马学子包括林彦舟心里此时都有些紧张，因为要是棋艺夺魁，那么白马就连夺了四魁，这几乎就可以宣告，白马书院这次大比可以免于被打落学宫。 想到这里，林彦舟的内心实在无法平静起来，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加茶的书童走动的次数多了，索性提了两个茶壶放在林彦舟桌上... 休息片刻，李先生看了看二人，正色道：“最后一局，关融学宫，北离戈，对阵，” “白马学宫，洛书瑶。” “抽签结果，北离戈，执白先行。” 不过北离戈却缓缓摇头道：“李先生，在下愿让洛小姐先行，洛小姐，先行可否？”说着把目光转向洛书瑶。 先手是有优势的，就算黑子贴目，先手总归有些布局的优势，高手之间，细微的差距都能影响胜负。 让北离戈作出“让步”的原因，当然不是什么君子之风，而是他乃堂堂棋圣的得意弟子，和一介女子对弈，居然还要执白先行？这不是说他欺负人吗？ 就算胜了，也未免落得个欺负柔弱女子的名声。 其实从北离戈内心来讲，根本没把洛书瑶当作什么值得一提的对手。 别说一介女子，就算是声名远播的棋道天才，大部分也被北离戈虐过，他有自傲的资本。 不料洛书瑶摇了摇头，淡淡道：“北公子，无须如此，以抽签结果为准吧。” 但以洛书瑶的傲气，就算是堂堂正正战败，也不会要别人让。 这是她与身俱来的傲。 北离戈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没想到洛书瑶会这么不晓事理。 如此，就别怪自己了！北离戈深吸口气。 他本来还想给洛书瑶一点面子，但现在，似乎不必了，速战速决吧！ “如此，那就开始吧。”北离戈淡淡道。 “天元！” “哗~” 北离戈语出惊人。 众人一片喧哗。 “肃静！”李先生适时呵道。 北离戈的第一手，就让很多人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尤其是顾正言，已经微眯起了眼睛，神色不善地盯着北离戈，连洛书瑶也颦起了眉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冷色。 几个评委，除了欧阳正伊外，几个山长和几位大人，都微微摇头，都觉得北离戈心胸稍显狭隘。 一般来讲，以天元起手，是对棋手的不尊重，倒不是说不可以以天元开局，但那一般是娱乐局，或者对弈之人关系很好，探讨棋艺的走法。 现代还好，发展了很多以天元起手的布局，但是在古代，以天元棋手，就有些瞧不起对方的意思，一般意味着棋力高深者对棋力浅薄者的蔑视。 因为围棋围目的时候，要讲究做气，可在天元，很容易被紧气，所以棋力不高深的，很难下。 就算是现代，大型比试中，最好还是不要以天元起手... 那么围棋第一手要下在哪里呢？一般是右上角“去”的区域，因为面对面来看，已方的右上角，是对方的左下角，这样方便对方执棋，以示尊重，这也是围棋的一般礼仪，当然，这个没有强行的规定，一般双方都是默认的。 “平一一。” 殿内响起了洛书瑶略冷的声音。 “哗~” “什么？” “啊？” “在逗我？” “下...下错了吧？” 洛书瑶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片喧哗，接着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洛书瑶。 “肃静！”李先生又制止道。 一直都云淡风轻的布政使甘罗，也愣了片刻，随即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这丫头的性格，比她娘还执拗和傲气，不过这次终究是失了冷静...” 顾正言也瞪大了眼睛。 娘子，你也太霸气了吧... 不过感叹之后，顾正言马上升起一丝担忧，他对洛书瑶的棋力还是很有自信的，不过顶角起手... 这... 从好坏来看，如果说天元只是不好的起手，那么围棋的四个顶角，即各自区域的坐标一一处，就是最烂的起手位置，没有之一。 因为顶角的四个点，只有两个气，相当于开局送了对方两个气... 且顶角起手很不方便占星，攻杀，做眼。 更通俗一点，就是王者局对线，开局白扛两下塔，再给自己挂了一个点燃加持续重伤效果... 洛书瑶这一手简直惊呆了众人，别说学宫大比，就算是平时对弈，也没有人会这样走。 从意义上看，要说天元起手是不尊重对方的话，那么顶角起手，就带有蔑视，羞辱之意... 当然，这要在胜利的情况下，才称得上蔑视侮辱，要是输了的话，不仅算不得蔑视侮辱，而是大大的自不量力，目中无人，无知。 徒惹人嘲笑罢了。 所以顾正言和白马学子，此刻都有些担忧，要是洛书瑶顶角起手，输了... 那就...太难看了... 这边的北离戈，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顶角起手！ 从来没有！ 侯府嫡女又怎样，竟敢如此小瞧于我，简直岂有此理！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洛书瑶，输得很难看！ 此时北离戈已经完全忘了，是自己以天元起手，不礼貌在先的... ...... 某处医馆。 鼻青脸肿的少星舒，正躺在医馆的床榻上，低声哀嚎。 他肿成一条线的眼睛里，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强烈的仇恨目光。 “哎哟哇，哎哟喂~” “啊~” “清河小毛蛋！本公子发誓，不把你剁成肉酱，本公子誓不为人！” “哎哟~” “嘶~” ...... 第190章 北地老者 北阳府，暮州，一处稍显荒凉的镇子。 镇子叫卢镇，位于暮州南部边缘，紧邻乌州。 满眼望去，镇内到处弥漫着黄沙，镇内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小贩，以及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仔细看去，这些人的眼神充满了冷漠和麻木，似失了生气。 镇口“卢镇”的牌匾歪歪斜斜，破旧不堪，甚至还挂着几根枯草。 此时镇口处缓缓行来一名老者。 这老者年约六旬，双鬓斑白，头发凌乱，脸色蜡黄，衣衫褴褛，正拄着根棍子，佝偻着背，背着个破旧包袱，往镇内走去。 老者在街道走了会儿，看到了路边的一个茶肆，茶肆冷清，只有两个客人，老者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上前朝茶肆老板问道：“咳咳...店家，老儿逃难过来，能否施舍碗水润润嗓。” 声音沙哑虚弱。 老板看了看老者，叹道：“坐吧老汉，风沙大，茶水略浑，不过勉强能入口。” 老者闻言，目中疑惑一闪而过，随即连忙道谢道：“谢谢店家，谢谢店家。” 说罢便放下棍子，颤巍巍地坐到了一张老旧的木桌旁。 店家从旁边拿出一个碗，提起茶壶，倒上了满满一碗茶水，递给了老者。 不过貌似倒得太用力，茶水洒了一点出来。 老者看到，微微眨了眨眼，又道了声谢，接过茶水，猛地喝了起来。 “老汉这是从哪来啊，怎么到了卢镇？”老板放下茶壶，随意问道。 老者喝了一碗茶水，感觉好多了，朝老板道：“老儿这是从桐县逃难过来，想去未州投奔我家姑爷，不料路上盘缠被山贼抢光了，哎，这世道...” 老板闻言，惊讶道：“老汉，未州可是往东走啊，这是暮州的南边，前面就是乌州，老汉，你走错了啊。” “啊？”老者闻言，略显慌张和惊讶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可怜我这老汉一把年纪，竟瞎跑了这么远，哎，不行，老儿得赶紧出发，不然这越走越偏，怕早晚得饿死在半道上。” 说罢这老者想站起来，准备离开，不过老板见状，好心建议道：“老汉，我家小儿子正好要去安业县城买茶，不过他是赶着骡车，你要是不嫌颠簸，可以载你一程。” 老者拱手感谢道：“多谢店家，不过老儿行惯了路，坐不得那颠簸的骡车，店家的好意，老儿心领了，就不给店家小郎君添麻烦了。” “这样啊，”老板恍然，又提起茶壶倒水，道，“如此，那老汉就喝足了茶水再上路吧。” 老者闻言，略松了口气，目光下意识扫过不远处另一桌正喝茶的两人，又端起了碗，大口喝了起来。 “店家，你这茶水实在太清甜可口，老夫没想到，沦落至此，还能喝到安业县的碧峰茶，”老者砸吧了下嘴，意犹未尽地叹道。 老板微笑道：“没想到老汉这么识货，是极，这碧峰茶，是我小儿子弄来的，这茶叶，可是不便宜啊，哈哈。” 老者闻言，目光瞬间呆滞，面露绝望。 随即目露狠戾之色，狠狠咬了下牙。 不远处还在喝茶的那两人，似感觉有些不对劲，对视一眼，交换了下眼神。 “哈哈，这北地，怕全是胡人的狗吧，滚出来吧，不用白费功夫，你们能从老夫这里得到的，只有老夫的尸体！” 忽然这老者面带嘲讽，仰天大笑，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显得气质非凡，哪里还是刚刚那个小心翼翼的逃难老汉？ 老板闻言一惊。 识破了？ 随即朝那两人的方向望去，那两人知道事已败露，便起身往这边走来。 老者面带冷笑地盯着其中一人，这人年约三十，身着麻衣，一副普通百姓的打扮，不过一双眼深邃空明，似能洞悉一切。 这人看到老者，拱手笑道：“参见窦大人，窦大人一路行来，怕是疲惫不已，在下在驿站备了薄酒，为窦大人洗尘。” “还不快请窦大人上马车！” 茶肆老板和另外一人赶紧道：“是，军师。” 窦大人冷笑道：“别白费功夫了，你就是那个神秘的军师吧？难得你为了抓老夫，亲自走一趟，不过让你失望了，老夫就是死，也不会成为你们的走狗。” 窦大人本名窦远年，现任北阳府布政使。 被称为军师的这人，叫贯丘秉文，是胡人王吐罗单于的首席军师。 贯丘秉文可不是胡人血脉，而是地地道道的汉人。 贯丘秉文笑道：“这可就由不得窦大人了，不过在下有一问，窦大人是如何看出我等？” 窦大人不屑道：“北地之人，大都麻木冷漠，这店家太过热情，很是反常，且不仅茶艺不精，倒个茶都能洒了出去，最可笑的是还能认识老夫随口编造的碧峰茶，呵！” 贯丘秉文看了看茶老板，茶老板的目光有些躲闪，似有些羞愧自己演技太差... 贯丘秉文赞许道：“窦大人观察细致入微，在下佩服。” “老夫不解，你们怕是早就发现老夫了吧，为何还要在此布局，弄这一出拙劣的把戏？” 窦大人横眉问道。 贯丘秉文笑道：“不瞒窦大人，在下只是想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人，暗中帮衬着窦大人，这北地，有哪些人，明面上假意归降吐罗单于，但暗地里却妄想联络雍廷，以图不轨...” 窦大人闻言笑道：“哈哈，原来如此，你们不料老夫一路只身一人，从未联络过他人吧？看到老夫这个鱼饵不钩鱼，你们心里很是疑惑和焦急吧，哈哈！” 贯丘秉文道：“窦大人言重了，就算还有一些人如窦大人一般顽固不化，但在北地，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窦大人闻言，沉默了。 贯丘秉文说的是事实，暮州未州琉州，上上下下，几乎都被胡人的人渗透完了，就连窦远年自己也早早被架空，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他在很多忠义之士的拼死掩护下，这才堪堪逃到暮州边缘。 但结果还是没有逃出对方的手掌。 甚至可能完全在对方的掌握中... 第191章 赐婚? 窦大人盯着面前的三人，用无比冰冷的语气道：“你们也是汉人，为何甘愿为胡蛮卖命，你们可知这些胡蛮利用完你们后的下场？” 贯丘秉文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窦大人，为胡人卖命，我等还能活得很滋润，为雍廷卖命，我等有什么好处？最终还不是成了那些狗官随意抛弃和压榨的棋子，窦大人也是混官场的，大雍朝廷现在什么狗样，我相信窦大人比我还清楚吧？同样是当棋子，那我等为何不当一颗更有价值的棋子？” 窦大人冷笑道：“鸟为食，人为利，可以理解，但你等为了私利，竟陷整个北地甚至整个天下于不义，何等没有底线？可知因为尔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胡人铁骑之下，多少女子受人凌辱，就算是胡人是主子，但你等作为犬牙，也更为可恨！” “可恨？”茶老板忍不住冷笑道，“窦大人义正辞严，高高在上来指责我等，不愧为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圣人门徒！我乃北定府人，自打一出生，就只听说过吐罗单于，没有听说过什么大雍皇帝，敢问窦大人，大雍皇帝可还记得数十万在胡人脚下挣扎求生的北定汉人百姓？大雍百官可还记得？” “要是不记得，那窦大人有什么脸面指责我等不忠于什么狗屁朝廷？” 窦大人闻言，又沉默了。 三人冷冷地看着窦远年。 良久，窦大人叹道：“终究是苦在百姓，不过，咳咳...” “噗~” 说着窦大人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贯丘秉文目光微缩，急道：“他服毒了，赶紧灌水，让他吐毒！” 另外两人赶紧向前。 窦大人马上反应过来，踉跄地退后两步，从怀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比在自己脖子上，盯着三人，决然道：“别白费功夫了，老夫既然选择出逃，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只恨没有把这里的情况传回朝廷，老夫愧对天下，不过...” “你们给老夫转告吐罗蛮王，咳咳...” 窦大人嘴角流着黑血，视线模糊，昂然挺立，不屈道：“胡蛮生性残暴，于天道不合，劣性不改，必遭天谴！” “天不遣，定有人替天而谴！” “老夫，在地下看着！” “噗~” 说完，窦大人倒地气绝，死不瞑目。 “呼~” 一阵黄沙溅起，又吹来一阵清风，黄沙伴着清风，渐渐弥漫在茶肆，覆盖在窦远年身上。 贯丘秉文看着这一切，皱着眉头道：“可惜了，窦远年太过谨慎，布了这么久的局，却没有钓出更多的东西，死了的布政使，价值就不大了。” 思索片刻，贯丘秉文接着道：“把他的尸体搬回去吧，让那些阳奉阴违之人好好看看，不忠于吐罗单于的下场。” “是，军师！” ...... 上京，军器监，一处实验场。 “咻~” “铛~” 试验场内的匠人正在试射新式武器。 实验场上有一高台，高台正中坐着一位锦衣黄袍之人。 大雍隆耀皇帝。 隆耀帝刚过四十就银发丛生，不过整个人还算健硕，此时正高坐c位，看着眼前这一件件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脸上时不时就露出满意之色。 洛擎苍也随侍在右。 隆耀帝点头赞道：“擎苍，这新式兵器，威力巨大，用来守城攻坚，相信威力都是不凡，如此，我大雍将士，将如虎添翼也。” “恭贺圣上获此利器，我大雍将无往不利。”洛擎苍也附和道。 “只是造价太过昂贵，目前还造不了太多，如果有数万台强弩，胡人当可破之...”隆耀帝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听说这些兵器，又是那个叫顾正言的秀才所献？” 洛擎苍点了点头，恭敬道：“回圣上，正是，此人原本是臣封地老家一村下书生，刚刚才获得秀才功名，也是本届仓云州院试案首。” “此子有大才，一篇策论，透彻无比，如及时雨般，不出几年，我大雍国库将再次充盈，到时再加上这些利器，何须现在这样处处忍让胡人...还有，此人对于北阳四州的局势猜想...” “擎苍，你以为如何？”隆耀帝皱眉问道。 洛擎苍目露一丝凝重道:“臣觉得猜测不无道理，以臣和胡人打的这么多年交道，怕是情况更为糟糕。” 隆耀帝深吸口气道:“朝堂文官相信者少矣，而且窦远年传来的消息说一切无恙，胡人兵退数百里。” 洛擎苍微微摇头道:“回圣上，胡人生性残暴，怎可看其表象，臣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隆耀帝微微点头道:“如此，再加强一番北阳四州的防御吧，必要时可抽调附近府州的驻军...” 洛擎苍拱手道:“圣上英明。” 隆耀帝又看了看眼前的武器道:“此子献策献器，朕重重有赏！” 洛擎苍拱手道：“回圣上，此人有言在先，他志在科举，不想走仕途捷径...” 其实顾正言志在锤子的科举，要是能马上当官且没有副作用，他绝对跑得飞快，不过这种赏赐的官和科举考出来的，含金量完全不一样，且有很大的上限。 所以顾正言给洛凰城献计的时候，就表明了态度，要是有赏赐，不要赏什么官，实在不行，折现就很好了... 隆耀帝微微点头道：“此人志向不凡，要是科举有成，倒是可以重用。” 洛擎苍又献上一计马屁：“圣上英明。” 洛擎苍想的是，此人有大才，有了自己的推荐之情，那后面还不是自己的人？ “不过，官位不赏可以，但其他赏赐不可免，免得让人说朕赏罚不分，”隆耀帝决定在其他方面赏赐下顾正言。 洛擎苍得了洛凰城的授意道：“回圣上，此人说过，要是圣上执意赏赐，他当拜谢圣上恩情，再恳请圣人赏赐一块匾额，还有一些买笔墨纸砚的银钱即可。” “哦？此人难道拮据到笔墨纸砚都买不起？”隆耀帝闻言有些惊讶。 洛擎苍点头道：“据臣手下查到的消息，此人一直穷困潦倒，居于陋室，食不果腹，不过中了院试案首后，境况才有所改变。” 洛擎苍说的信息，都是原主的真实情况，古代消息闭塞，他还不知道顾正言已经修了乡间别墅，此前红衣卫回报的消息，都是在说人怎么样，并没有说住的怎么样... “竟然如此...”隆耀帝叹道，“此人有如此之才，却居于陋室，朕心不忍，来人，拟旨！” 随即隆耀帝让翰林院编修拟了一道旨意，旨意很简单，赏钱赏房赏文房四宝... 拟好旨，隆耀帝又道：“擎苍，此人还要一块匾额，是何匾额？” 洛擎苍道：“回圣上，此人说，他想要一块圣上亲笔题的...” 洛清苍降低了音量，说了下顾正言请求题的字... “嗯？”隆耀帝听完，脸色有些古怪，“这...如此，就赏他吧。” “臣代此人谢过圣上！”洛擎苍道。 “对了，擎苍，你家那丫头也到了出嫁年龄吧，可有婚配人选？”隆耀帝冷不丁道。 洛擎苍一愣，他没想到隆耀帝会问这个，想了想道：“呃...回圣上，小女顽皮，暂未婚配。” 隆耀帝点了点，意味深长道：“魏老国公前几天来找过朕，说你家那丫头，把他那不成器的孙儿骂了一通后，他那孙子忽然转了性子，变得规矩起来，老国公说你家那丫头能管住他，便腆着脸恳求朕赐婚于洛丫头和他那孙儿...” “啊？”洛擎苍有些惊讶，随即皱起了眉头。 要是之前的话，和魏国公联姻他是极力赞成的，但是经历了前阵子的风波后，他现在也知道了洛书瑶的心思，而且他还答应过洛书瑶不要那么早把她许出去... 洛擎苍小心道：“圣上的意思是...” “被朕婉拒了，”隆耀帝笑道，“你家那丫头，和葵儿的性格差不多，朕不可敢随便给这丫头赐婚，免得这丫头怪朕，哈哈，不过擎苍，姜烨，姜元，都还没有王妃，要是你有意思的话...” 赐给其他人，可能怪隆耀帝，赐给皇子的话，就要跪着谢恩了... 洛擎苍拱手道：“多谢圣上厚爱，两位皇子乃人中龙凤，臣先谢过圣上，不过臣那丫头患了一种怪病，和前洪朝时期的敏贵妃症状一致，居于南时身体无恙，居于北时身体虚弱无比，但臣那丫头倒没有那么严重，只有天凉时期，才可于北无碍，有此病，作王妃的话，怕是惹人非议...” 隆耀帝惊讶道：“哦？竟然有如此怪病？这...” “这倒是可惜了那个聪慧的丫头...有药物可治吗？” 洛擎苍苦笑摇头道：“天暖时，只能居于南，便可缓解，药物无用...” “哎，那此事就作罢吧，”隆耀帝有些遗憾。 皇子的王妃，不能是一个病秧子吧？ 这里就能看出洛书瑶的先见，要不是装病，怕是现在就被莫名许给什么皇子，就算姜葵的人阻止也来不及，而洛擎苍没有正当的理由，也不好当面拒绝隆耀帝赐婚皇子，毕竟这代表一种帝王的恩典。 至于隆耀帝为什么拒绝魏国公的恳求。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 要是像此前洛擎苍私下和魏国公结成联姻，那隆耀帝也会用其他方式进行制衡... 接着又和隆耀帝聊了一些北地的事宜，洛擎苍就告退离开。 一离开军器监，洛擎苍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心道，金老匹夫竟饶过自己，直接向圣上请求赐婚，这是何意，打算撕破脸了？ “来人，叫李中过来！” “是！” ...... 第192章 胜 “去四三。” “去四八。” ... 书贤殿内，鸦雀无声。 众人或紧张或专注地看着台上对弈的二人。 和大多数人预想的差不多，顶角起手的洛书瑶前期布局确实陷入了很大的劣势，被北离戈步步紧逼，台下的顾正言都紧张得一批，生怕下一秒就无了。 不过洛书瑶倒没有紧张，只是俏脸上布满了认真，顾正言很少见到她如此，这时候的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另类的魅力... 虽然前期很劣势，但洛书瑶的出子速度也没有慢下来，几乎能和北离戈持平。 本想快速结束战斗的北离戈，虽然前期占据很大优势，但就是无法致胜，便更加认真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 到了中盘，洛书瑶已经稳固住自己的腹地，开始逐渐拉开战线，朝北离戈的大龙攻去。 围棋中的大龙指的是还未围成“目”的整块棋子（十多颗以上），因为围好了“目”的区域，就已经属于自己的胜利地盘，但大龙还没有胜利，还可能被撕破，大龙被破也叫屠龙。 北离戈越下越惊讶，他的算度已经极深，但他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前期建立的优势，正在逐渐被蚕食，两人的差距在逐渐被拉近。 中盘结束，两人所占的地盘几乎相同，北离戈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绝色女子是有多恐怖。 自己占尽布局优势，居然在中盘被翻了过来... 绝无仅有的事！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在北离戈心里一闪而过，两人的博弈，还在继续... 到了官子（收官）阶段，博弈堪称惨烈，尤其是在边界的厮杀，就如同真正的战场，双方将士嘶吼喊杀，一方提刀，收割着生命，一方拿起箭矢，直穿心脏，刀箭漫血，洒在整个边界... 在场众人，内心大呼过瘾。 好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棋局了！ 这二人算度实在太深了，远远超过了众人的想象。 少数不懂棋的学子虽不明，但觉厉。 良久...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北离戈脸色一片灰暗，低语道。 洛书瑶淡淡道：“也许是天生的吧。” 北离戈目光无神，喃喃道：“我输了...” 安静，整个殿内针落可闻，这次众人没有再喧哗，大多数人都处在深深的震感中，带着无比钦佩的目光望着台上那个魅力无双的蓝色倩影。 洛书瑶微微颔首道：“承让了。” 李先生适时上前一步道：“洛小姐执黑后行，终得一百八十一目，按照规则，获胜！是以，第四场，棋艺比试， 夺魁者为白马学宫，洛书瑶！” 顾正言闻言，内心终于松了口气。 当结果已定，众白马学子包括林彦舟，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真...真的赢了吗？” “我...我没做梦吧？” “洛小姐...还是人吗？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 要说前面的琴艺洛书瑶给众人的都是惊喜的话，那棋艺就纯粹是震撼了。 因为棋，更烧脑，更重天赋。 洛书瑶缓缓起身，朝众人看了看，在某张脸上掠过，稍作停留，嘴角微斜，接着朝又颔首一礼，下了台去。 而台上的北离戈，一直静静地坐着，不动分毫。 这一场棋局，注定要被载入史册，天元对顶角起手，在任何比试中，都绝无仅有，关键顶角起手，还赢了... ...... 清和衙门。 王县尉坐在后堂，听着衙役的带来的消息，满脸愁容，这一阵子谁都知道，布政使甘罗亲临清和县，加上还有其他学宫的学子，正是体现清和县民风淳朴，学风优良的好时候。 县令邹凯更是下令取消宵禁，没想到取消没多久，就有人在晚上被狠狠地捶了一顿。 要是被捶的人是一般人，那就算了，遮掩下就过去了，关键被捶的人是参加大比的外援才子，还是读书人！ 读书人被打，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而且听说此人的身份背景很不简单，所以王县尉，不开心。 因为现在清和县民风淳朴的形象不仅荡然无存，甚至还隐隐传出，清和县人，可能有好男风的传统... 这还行？ 邹县令气得勒令王县尉三日时间，必须抓出那位神秘的作案凶手-清和小毛蛋。 “哎~”王县尉坐在案台边摇头叹气。 你说你一个细皮嫩肉的白嫩书生，没事儿晚上瞎鸡儿逛什么逛？这不自己找事吗？ 是不是有病？ 越想王县尉心里越是烦躁。 因为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清河小毛蛋是一个身材肥硕之人！ 要知道在古代，身材肥硕的人，大都是有钱有背景的人... 这就更有难度了，王县尉研究过，清和县的胖子一共就那么几个，还都有背景，这还怎么查？ 甚至邹县令的大公子，也是个胖纸... 关键这些胖纸打少公子干嘛？ 难道真是... 王县尉似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连连摇头。 这里提一下， 古代县衙负责审办案子的官，是县尉，因地位仅次于县令和县丞，又被民间尊称三老爷。 自秦汉到元末，有的时期还有典史给县尉打下手，但是到了明清，典史就取代了县尉。 所以明清时代的典史和之前的县尉其实是一个职位，都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局长，专门负责审案办案。 那么县令什么时候才会审案呢，一般是极其重大、影响深远的大案，比如灭门，大规模械斗等惨案，这才会配合县尉一起审案。 所以古代的县令在绝大部分时期，都绝不是用来审案子的。 一些影视剧中出现的县令审一些偷鸡摸狗打人的小事，那在历史上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用于娱乐其实是无所谓的。 古代的县令其实和现在的县长职责类似，比如现在咱们遇到违法的事情，当然是去找公安局，难道直接去找县长吗... 这也不难理解，因为县令是学四书五经的，大多数人会审个屁的案子，少数那是天赋异禀。 “踏踏~” 一个衙役匆匆从外跑来，脸上带着一丝喜意，看到王县尉，赶紧行礼道：“大人，有线索了。” “嗯？”王县尉眼前一亮，“快说！” 衙役喘着一丝粗气道：“大人，小的去城外寻访了一圈，城外有人看到一个胖纸往钟岩岭的方向行去。” 王县尉皱眉道：“钟岩岭？” “是的，大人。”衙役的神情突然轻松了不少。 钟岩岭，据说有一股势力不小的山贼... 路上的商队，一般都会绕道而行。 要是钟岩岭的话... 王县尉眼前一亮。 要是那胖纸是山贼的话，那就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这需要调拨军队剿匪啊... 王县尉想到这里，露出喜色，朝衙役摆了摆手道：“好！本官知道了，我去找大老爷商议商议。” ...... 第193章 被抬上来的少公子 君食斋。 白马学子又在一起吃饭，其他学院的学子看到白马学子，眼神都很复杂，甚至带有一丝幽怨。 你们这是上哪儿找的神人？ “精彩绝伦，精彩绝伦！” “这棋局在下定要好好研究一番，原来顶角起手可以这么厉害，在下好像悟了...” “你悟锤子，那是人家洛小姐慧智如妖，算度精深，你顶角起手，呵呵... “哎，在下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这么佩服，洛小姐真乃奇女子，要是谁能娶到洛小姐，真是让人羡慕死，是吧，顾师兄？” 一旁的顾正言喝了一口羊肉汤，理所当然道：“那可不。”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书童，递给了顾正言一张纸，在耳边低语道：“顾师兄，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哦？”顾正言有些疑惑，接过书童手中信纸，微微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 “衣服” 顾正言一愣，心道，娘子，你这是给相公...擦屁股？ 不过相公已经擦干净了啊，嗯... 再擦干净点也可以吧... 其实顾正言做事已经够缜密，但洛书瑶的地位在那里，更熟悉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也许处理起来效果更好。 ... 下午时分，书贤殿依旧是人满为患，喧闹非凡，很多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书院的输赢固然重要，但是众人更想知道，白马，还能夺魁否？ 当然，还有一个疑问，策论界的超级新星-少星舒，今日，还能参战吗？ “肃静！” “第二十三届仓云州学宫大比第五场，策论，正式开始，参赛者，白马学宫，顾正言...” 李先生依旧中气十足地介绍着参赛者，前面三人陆续登台后，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代表巨鹿书院的参赛者，少星舒，居然真的来了。 不过是躺在担架上，被人抬了上来... 先上台的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鼻青脸肿，缠着白布，正被几个下人缓缓抬上来的少大公子。 原本比试台上用来放笔墨纸砚的桌子，已经清理干净，几个下人抬着担架，到了桌子旁，一人一边，托起少星舒，小心地摆放在桌子上... 和坚硬的桌子一接触，少星舒背后就传来一阵刺痛，不过他忍住没有叫，要是现在叫出声，有些羞耻。 接着几个下人为了照顾少公子的面子，给他摆了一个帅气优雅的姿势... 台下观众惊奇地看着这一切。 绑着绷带，躺在桌上参加学宫大比，这绝对是大雍朝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少公子的职业精神，没得说。 甚至台下有些巨鹿学子，看到少星舒身体都如此这般了，还愿意坚持登台比试，都有些感动。 少师兄，义气也！ 台上代表齐风学院参赛的才子叫石俊，见状，忽然眼角含泪，哽咽道：“少兄，何至于斯，何至于斯，身体都如此这般，好好疗伤才是正理啊！” “咳咳...”少星舒虚弱道，“石兄，在下既然答应替巨鹿学宫出战，怎可临阵退缩？在下的性格就是如此，就算面对那贼人在下也毫不退缩，要不如此，在下也不会被抢光银两，痛殴至此。” “噗嗤~” “嘻嘻...” 台下有学子忍不住了。 “嘘~哈哈...” 石俊眼睛模糊，摇头叹道：“少兄，那贼人只是抢光了银两？那你的衣服为何不翼而飞？” 少星舒叹道：“因为在下衣服里的夹层有块珍贵的玉石，那贼人不好拿出来，所以索性连衣服都抢了，哎，幸好那贼人只图财，没有对师兄做其他的事情...” 石俊作恍然状，点头问道：“原来如此，那贼人什么事都没做吗？” 少星舒赶紧摇了摇头，面露庆幸道：“除了抢银钱和衣服，什么事都没做，真的没做，在下的身体只是有点外伤，没有什么内伤，这也算在下运气好吧。” 台下学子听到二人的对话，面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尤其是刚刚还感动的巨鹿学子，越听越无语，有种错付的感觉。 难怪他坚持参赛... 其实是想给自己洗白！ 关键李先生还装模作样地在旁边整理资料，也不制止二人的对话，就像是商量好的... “肃静！”李先生“整理好了”资料，发了话。 二人立即闭了嘴。 “噗嗤~哈哈！” 台下不知是谁没有憋住，大声笑了出来... “是谁？”少星舒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禁声！肃静！” 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少星舒忍住了怒意，他暗暗决定，谁再笑自己，自己就跟谁没完！ 一番折腾后，策论比试，正式开始。 接着李先生又说了下策论的规则，策论也没有三个回合，只有三个题目，分别是，如何处置流民，如何增加财政收入，以及最火热的题目-如何对待胡人。 为了观赏性，策论不需要写完，只需要写出大致的核心建议，再口述出来，有不同意见者可以进行辩论。 摆在桌上的少星舒当然写不了，便让一个巨鹿学子进行代笔。 最终成绩由台下评审根据策论的可行性和合理性，加上台上的整体表现进行判定。 处置流民和增加财政自不必说，顾正言有着前世的见识，一眼就道出了其他三人的政策的弊端。 其实顾正言越来越发现，大雍朝很多才子包括大儒的策论，大都是废话，就是那种极其理想主义，以一个世界充满爱的这样一个角度出发去构建政策，一点都不切合实际。 比如石俊居然提出，给流民讲述孔孟之道，感化他们... 这不闹吗？ 比如少星舒还提出，给流民建立住所，施舍粮食，发放路钱，让其回乡... 历史上确实有朝代是这样做的，当然这种措施本身肯定是没有问题，而且很好，但是，这也太理想了吧？ 建立住所，建立什么住所？成本几何？施舍多少粮食，施舍哪种粮食？谁监管？发放路钱，发放多少？人数统计有没有监管？ 这些政策都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官吏在实行过程中的实际操作，是否有漏洞，更忽略了官吏甚至百姓的人性。 比如按照少星舒的方法，要是处理流民的是贪官，可以有n种方法进行贪污。 比如建立住所，偷工减料，粮食用霉粮烂粮代替，发放路费，谎报人数等等... 因为真正历史上，很多官吏，就是这么干的... 所以翻看古代史书，很多政策，看起来很好很人性，但是，很多根本无法实行，甚至会适得其反。 就像刚刚这样，流民不是傻子，你给他住风一吹就倒的房子，吃霉粮，那不更加激化矛盾吗？ 所以顾正言提出，解决问题的本质，是怎么让政策实行，而不是本身的政策多好。 很多策论的意见看起来都很好，但是能实行吗？勉强实行的效果和后果呢？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顾正言提出了各种新型的监察制度，比如多部门互相监察，分级监察等等... 顾正言此番言论，简直秀翻了众人，因为目光的局限性，这个时期的人对政策都还处在摸索阶段，甚至大雍朝的监察制度，还属于最落后的单级监察，即a部门能监察b部门，但a部门没有被监察。 这样就导致，要是监察别人的官吏自己也有问题呢？要是上下勾结呢？ 你不能指望全部官吏都是有爱的吧？ 当其他三人还停留在世界充满爱，人人都善良的理想主义层面，顾正言深刻剖析人性，从实际出发，从更深的层面入手，结合现有的政策，给出了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方案... 布政使甘罗听完顾正言所述，震惊不已，他作为一府之主，看问题当然更深，顾正言的言论，似乎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一些看起来很好的政策，会适得其反... 此子，究竟何人？ 甘罗盯着顾正言，目露精光... ...... 第194章 激烈辩论 摆在桌上的少星舒想反驳，但稍微一激动，就感觉全身一阵疼痛传来，于是说的话就非常有气无力。 “荒谬！哦~” “要是按照你说的监察制度，那官员体系不会冗杂吗？” 顾正言满脸疑惑道：“少兄，你在说什么？声音大声点可以吗？你这样谁能听到？” 少星舒深吸口气道：“荒谬！哼~” 顾正言好心劝道：“少兄，要不回家吧？别勉强自己，你要是急出什么毛病，在下也于心不忍啊。” 少星舒一愣，心道，没想到这人心地还不错。 调整了下呼吸，少星舒又开始辩论了起来... 不过只要稍微一激动，少星舒就忍不住哼叫一声，声音颇有些销魂，台下众人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清和小毛蛋，恐怖如斯... 本来在这么庄严的场合中哼叫是无礼行为，但毕竟少星舒带伤上阵，精神可嘉，评审也容忍了他的些许失礼之处。 时间流逝，当众人开始探讨第三个命题时，甘罗的注意力更为集中，这也是他来这次大比最大的目的之一。 他想看看，学宫的学子们，究竟是如何看待胡人的。 但结果让他颇有些失望，除了顾正言外，先发言的三个人，都是以求和的态度为主。 石俊依旧是那一套，以孔孟之道，教化之，在他的世界里，圣人言论好像是万能的，可以感化一切邪恶的人... 其实从某些角度来看，这种策论，倒不是不行，但这种方式只能针对那些脾气温和，而且还能吃饱饭，不缺钱，精神的空虚那么一小部分百姓。 要是用这种方式对其他人的话，呵呵，做梦倒是可以。 其实要点醒石俊这种人很简单，给他两耳光，再把他衣服脱光送给胡人就可以了。 至于少星舒嘛，依旧是求和为主，他列举了求和的一些优点，比如麻痹敌人，稳定发展等等... 某些时候，求和确实有些用处，但你要看对手啊，像胡人这种，乃贪得无厌的蛮夷，求和只能让其更贪婪和更强大。 其实从内心来看，顾正言真想给这些人一人一个耳光，但是心里一想，在现有文官集团的风气引导下，这些人妄想主和，倒也不能全怪他们。 毕竟，惹得领导不开心，还混不混了？ 于是顾正言直言不讳，提出短时间求和也许能安稳一时，但是长久一定会让国家走向深渊核心理念... 为此，他引经据典，剖析人性，极力阐述一味主和带来的弊端。 “一味求和，重文抑武，将国防不济，士气不整......以百姓之财，供养胡蛮，此消彼长下，国内将民不聊生，更加孱弱，胡人却会更加强大，彼时，大雍，危矣！” 听完顾正言的一番言论，众学子神情不一，因为在场约3\/4的人都是以主和思想为主，但是听完顾正言的话，这些人都开始皱眉思索起来... 顾子云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一些主战的学子，听完都激动不已，甚至都想亲手上阵杀敌... 贵宾区的洛书瑶目光灼灼地望着顾正言，她和顾正言多次讨论过胡人的问题。 总而言之，顾正言的观点，甚得她心... “荒谬！啊~” “胡人凶猛，怎可为敌？此举定会激怒胡人，让其无所顾忌！到时又得死多少百姓？你负得起这个责任？” 少星舒躺在桌上，偏了偏头，面带怒意地望着顾正言。 顾正言冷笑道:“少兄一说到求和，声音都比刚刚大了不少，看来你是打算求和到底了？” 少星舒叱道:“为了天下安定，为了百姓安宁，嗯~” “一时的忍辱算得了什么？怎么，你是见不到胡人退却，天下安定吗？哦~” 顾正言微微摇头道:“少兄，我有一问。” 少星舒道:“你说！呕~” 顾正言正色道:“少兄觉得清和小毛蛋此人如何？” “噗嗤~” 台下又有人笑出声来。 少星舒闻言，面容一滞，脸色一下黑了下来，神色不善道:“顾兄提起此事作甚？” 顾正言道:“敢问少兄，当时恳求过此人饶恕没有？” 少星舒低声道:“有！可那并非在下懦弱，而是权宜之举！” 顾正言道:“那再问少兄，要是少兄身怀钱财，再次遇到清和小毛蛋，少兄觉得他还会抢夺少兄的银两吗？” 少星舒想也没想道:“当然会！此人穷凶极恶，作恶多端，哪有这么容易改邪归正！” 顾正言冷笑道:“少兄既然知道，区区一个清和小毛蛋，都如此难以改邪归正，更不会在乎你的苦苦哀求，那少兄为何期望更加凶狠残忍的胡人会如此？你指望求和就能赢得天下安定？呵！” “清和小毛蛋虽然凶残，但是却没有害你人命！”顾正言接着面露不屑道，“胡人，可是会杀人吃人的！” 少星舒闻言，皱眉驳道:“国家大事，岂能和此等小事混为一谈？” 顾正言斥道:“小事更加见人性！你连小事都悟不透，如何妄谈国事？” 此言一出，甘罗脸上满是赞许之色。 台下的学子，也在细细咀嚼这句话。 而少星舒想要反驳，但胸口一急，又扯痛了伤处。 “哦~” 疼痛感传来，少星舒立即闭了嘴。 接着顾正言站在台上，义正辞严地向台下众学子更加深入地剖析主和的弊端，再灌输众学子一些主战的思想。 “...如此，大雍男儿怎可怯战？须知，忘战者，必危...” 台下众人细细听着，虽然不是所有人的观念转变过来，但是至少让他们明白了主和的深远弊端。 倒不是怪这些学子软弱，他们的眼界在此，以为给胡人一些利益，胡人就会心满意足离去，严重忽略了人性和利的诱惑。 时间缓缓流逝。 最后一场策论，加上少星舒的哑火，几乎成了顾正言的教学，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在读书人心里播撒一些不屈的种子。 布政使甘罗忍不住站了起来，盯着顾正言，大声赞许道:“好！我大雍男儿正该如此，老夫虽没见过胡人，但早就听闻过胡人的凶残，我等圣人门徒，怎可委曲求全于如此豺狼之辈！” ...... 第195章 全都要 得到了甘罗的称赞，本想暗箱操作的几个主和派评审，都感觉不太好操作了... 要是对待胡人的政策上有待商榷的话，那另外两个题目的策论，顾正言的深度和可行性，确实比其他三人要好很多。 ... 一番商议，策论的结果终于出来了，李先生接过台下评审的评判结果，当众宣布起来。 “第五场，四才之策论，夺魁者，白马学宫，顾正言！其次，巨鹿学宫，少星舒...” “哗~” “白马居然又夺一魁？” “顾子云夺了三魁了啊！已经持平了大比的个人夺魁记录！” “一个洛小姐，一个顾子云，竟让其他三院毫无还手之力！” 林彦舟拿起茶杯，激动得手的微微颤抖起来。 五魁啊，这在大比历史上，都是很好的成绩了，更别说此前日落西山的白马书院了，能获得如此成绩，林彦舟晚上怕是都要要笑醒... “我不服！哼~” “嘶~” 桌上的少星舒没想到在策论上会输给一个毫无背景的穷书生，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的面子往哪里放？主和派会怎么看？ 少星舒想挣扎起来，不过一挣扎，剧烈的疼痛从全身传来， 顾正言没有理他，朝某个人微微一笑后，就径直离开。 “我不服！啊~” 石俊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低声道：“少兄，这次身体不适，稍落下风，没人会责怪于你，无须如此。” 少星舒一愣，对啊，老子都这样了，还来参赛，输了有什么丢脸的？而且被那小毛蛋打过后，本少爷一直都处在头晕目眩，思路不清，连说话都困难的状态，输了不正常吗？ 对了，头晕目眩... 少星舒朝石俊疯狂眨眼。 石俊：？ “我不服，啊~好晕！”少星舒猛地撑起身子，但是好像撑不起来，忽然一下“晕”了过去。 石俊目瞪口呆，片刻后反应过来，焦急道：“来人啊，少兄伤势发作，晕倒了！真的晕了！” 台下那几个少星舒的仆人闻言，赶紧冲上去把少星舒抬走，不过抬到半路，有个下人不注意，稍微顿了一下，似碰到了少星舒。 “哼哼~~” 一声沉闷的哼叫声响彻在书贤殿内... 只见少星舒紧闭双眼，头冒冷汗，面露痛苦之色。 殿内还没走的学子，看着整个过程，面色都带有一丝古怪之色... 连李先生都摇了摇头，继续整理他那才两张纸的资料... ... 清和县衙。 县令邹大人坐在后堂，正端着一杯热茶，县尉王大人也坐在旁边。 “查清楚了吗？”邹县令放下茶杯，皱眉道。 王县尉点头道：“已经查清楚了，有人在钟岩岭山下发现了件华贵的衣服，应当是他的，已经被撕烂了...” “撕烂了？”邹县令眉毛一挑，“呈上来本官看看。” 王县尉朝堂外道：“来人啊，把那件衣物拿过来！” “是，大人！” 随即衙役抱着一件破烂不堪，被撕成了碎条的黄色衣服进来... 邹大人看到，倒吸一口凉气，接着连连摇头。 “这山贼竟如此大胆，抢夺钱银倒罢了，竟然还不忘凌辱于人，凌辱倒罢了，竟还如此暴力！真是过分！” 又想到什么，邹大人忽然眯起了眼睛道：“那少星舒的族叔，乃是上京佥都御史，要是犯案者乃本县之人，那本官可就危了，但要是山贼的话...” 王县尉谄笑接话道：“要是山贼的话，那就非大人教化管理之过，山贼凶狠，和大人无关...” 邹县令点头道：“是极，正好甘罗大人在此，我等向甘罗大人回禀一番，让其下令派兵剿匪吧！” “大人英明！” “哎~”邹县令道又叹道，“可惜了那少星舒，你说他一柔弱书生，晚上没事干一个人到处瞎逛什么？” 王县尉也微微摇头道：“他只说他去赏月...” “赏月？”邹县令加重了语气道，“一个人赏个什么月？他怎么不赏日呢？下次看他还赏不赏！” 王县尉叹道：“应当是赏不动了...” 邹县令和王县尉开始是有些惊慌和愤怒的，不光是因为少星舒身为解元的读书人身份，还因为他族叔佥都御史的背景，要是处置不当，邹县令和王县尉怕是要被参到底，但有了山贼作案，加上甘罗这座大山扛着，二人就要轻松太多。 这也看出了洛书瑶的智慧，把目光完美地转移到了山贼头上，其实现在真相是不是山贼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邹县令和王县尉认为是山贼，那就是山贼做的，不是也得是！ ...... 顾正言比试结束后准备回客栈，不过被甘罗单独叫住了。 顾正言知道甘罗的政见，所以便投其所好，又说了很多关于胡人的看法，惹得甘罗大声叫好，大叹孺子可教，接着便拉着顾正言一起吃晚饭... 酒桌上二人把酒言欢，加上顾正言善于察言观色，说话又好听，甘罗大人一高兴，给了一块玉佩给顾正言。 顾正言“推辞”半响，还是勉强收下了，收下时，内心笑出了猪叫... 有了这块牌子，就算是在整个紫阳府做生意，谁敢动自己？ 虽然有大佬娘子，但是一直靠娘子的话，有些吃软饭的嫌疑，虽然很好吃... 还是要有点硬菜的嘛！ 其实目光深远的顾正言，来参加大比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搭上甘罗这条线，他这几天都在暗中观察甘罗，早就想套个近乎了。 因为万一后面老丈人翻脸不认人，那自己还有甘罗作靠山，总算多了条路，虽然甘罗也是侯爷一系的人，但是私事和政治站边还是分开的。 所以今日顾正言义正辞严地说出那些策论，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内心的真实想法，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说给甘罗看的。 机遇，是靠自己把握的！ 酒过三巡，顾正言告辞离开，只剩下了甘罗一人独饮，又喝了一口，甘罗眯着眼道：“此子做事老道，聪慧灵敏，就算是混官场，也绝不会吃亏，是个大才，可以重用...” 时值戌时（晚上7-9点），因少星舒这事儿，清和县又恢复了宵禁，宵禁开始的时间一般是晚上八点，所以晚上顾正言要早点回客栈，不然被抓住就要被关几天。 但回客栈前，还是要先去见下某个人。 洛书瑶别院。 书房里，洛书瑶正在看书。 “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 洛书瑶嘴角微斜，接着低头看书。 “娘子啊，我每次脚步声这么大，你就不能起来迎接我下吗？” 洛书瑶莞尔一笑，放下了书，站起来朝背后的男人走去，到了顾正言跟前，意味深长道：“顾大相公，你想要怎么迎接？” 顾正言思索道：“这个嘛，比如给个拥抱，或者端一碗水，或者亲一口其实我也不怎么介意的。” 洛书瑶嫣然一笑，伸出小手替顾正言整理着衣领，边整理边道：“端碗水倒是可以，一碗不够，两碗也行，就看顾大相公的胃口多大了。” 顾正言笑道：“相公的胃口当然很大，所以嘛，我全都要！” “呵呵，不给！唔~” ...... 第196章 熟悉的感觉... 当然不是像大家想象的样子，洛书瑶只是被顾正言粗暴地抱了一下而已... ... 月色正浓，如霜华般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 顾正言找了一个蒲垫放在窗前，二人相互倚靠，坐了上去。 洛书瑶把头轻轻地靠在顾正言肩膀，偏着脑袋，望着窗外明月，柔声道:“今日关于胡人的那篇策论，都是你的肺腑之言吗？” 顾正言望着窗外，微微叹道:“当然，不过天下又有多少人认同我所言呢？” 洛书瑶微微抬头，看了看他，接着主动握着他的手，目光盈盈道:“没遇到你之前，我曾经想过，我理想的夫君...” 顾正言原本轻松的神色，忽然一滞，皱眉道:“怎么，洛小姐理想的夫君，不是我这样的？” 洛书瑶忽然撇嘴一笑道:“你这是在学我吗？不许学我！” 顾正言:... “那到底是不是我这样的？”顾正言不依不饶，追问道。 洛书瑶偏着脑袋，看着他，满脸柔意道:“你说呢，傻书生？” 顾正言疑惑道:“我怎么知道？”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装傻的样子，便不再看他，把视线转向窗外，撇了撇嘴道:“自己想，我才不说！” 顾正言摇了摇头，满是疑惑道:“我想不明白！真不明白！要是今天想不明白，我怕是今晚上睡不着觉了，绝对睡不着！你说嘛！” 洛书瑶笑道:“睡不着...就再去街上揍人！” 顾正言:... “娘子，你怎么知道是我？”顾正言不解道。 洛书瑶看着窗外明月，眉角含笑道:“清和小毛蛋，这么难听的名字，除了顾先生，谁还能取得出来？” “啊？”顾正言有些惊讶。 这也行？ 看来以后取名字，还是要修点边幅... 洛书瑶又靠在顾正言肩头，柔声道:“明早的书法，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正言道:“尽力吧，轩辕君九的书法造诣超过了我的想象，不能说稳胜。” 洛书瑶安慰道:“傻书生，连夺三魁，已经足够了，你是真正的才子。” 顾正言摸了摸洛书瑶的头发，轻声道：“那你呢，明天的诗词，有信心吗？” 洛书瑶微微摇头道：“不知道，王青藤的诗词，冠绝紫阳府，就连圣天府中的那几个天才也不一定能胜他，反正我输了也不丢脸，你也不许笑我！” 顾正言皱眉道：“怎么我就只会笑你吗？” 洛书瑶莞尔一笑，没有说话。 “要不...”顾正言又想到什么，目露狠戾道，“我再把王青藤揍一顿？他参加不了比赛那你不就无敌了？” 洛书瑶：... “揍一个怎么行？要不，你把其他三个全部揍一顿，只剩下我一个，那我不就直接赢了？”洛书瑶眨了眨眼，提议道。 顾正言眼前一亮道：“好主意啊！娘子果然聪明！” 洛书瑶掐了顾正言一下，白了一眼道：“哼！\\\" 窗外一阵清风拂过，微凉，两人握着手，靠得越来越近了。 此时天空的月色越来越浓，更加明亮皎洁。 二人相互依偎，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浪漫。 “傻书生，我...我想...” 洛书瑶忽然抬起头，有些扭捏地望着顾正言。 盈盈目光中也蕴含了隐隐的期待... 一般的男人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抱人，准备办事了。 但是顾正言没有，不仅没有，额头还渗出了一丝冷汗。 这个声音，这个表情，顾正言实在太熟悉了。 她又想要自己陪她作诗！ 每次看到洛书瑶这般模样，顾正言心肝都要一颤。 他现在已经形成惯性反应了... 老子怕是第一个惧怕作诗的穿越者... 先不说是不是作月亮的诗词，关键洛书瑶作诗填词都是当场取景，临时创作，词牌包括韵脚完全是新的，所以顾正言也要跟着临时创作才能对得上... 作诗填词，哪有这么容易？ 一想到这里，顾正言就有些头疼... 他觉得这个话题有必要结束了，自己现在可是一点作诗的感觉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顾正言强笑道:“娘子，明日下午就是诗词比试，你留着思绪，好好应付大比肿么样？” 洛书瑶眨了眨眼道:“那你什么时候陪我？” 还是逃不掉吗？ 顾正言内心又微微一颤，笑道:“回家咱们再作吧，到时带上毛毛一起，咱们一家三口，赏景作诗，好不美哉？” 带上毛毛的原因是可以撸下毛毛转移注意力，这样可以多点时间思考... 洛书瑶又把头靠得更近了，柔声道:“你说的！” 顾正言憋出一个笑容道:“当然！” 哎... 洛书瑶莞尔一笑，似想到什么，提醒道:“今日好像重新开了宵禁，快要到时间了，你什么时候离开？” 顾正言无奈道:“这都是自己惹的祸啊，不然就可以和娘子多待会了。” 洛书瑶从顾正言肩膀离开，又替顾正言整理了下衣服。 “走吧，夺了三魁，已经足够了，明早的书法比试，不用刻意强求。” 顾正言一下握着洛书瑶的手，笑道:“要做，就要做好！” 洛书瑶整理好顾正言的衣领，笑道:“是是是，顾大相公才华无双！” “那可不！” “那现在陪我作诗！” “...” ...... 第二天一早，清和衙门张贴了一道告示。 内容很简单，钟岩岭的那伙山贼饥渴难耐，居然来到县城，趁着近段日子宵禁取消，在晚上抢夺银两，希望各位百姓留意陌生人，尤其是身材肥胖之人，还有晚上不要出门等等… 当少星舒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怀疑分毫，因为那人的力气实在太大，而且动作很快，并不像普通人，要是山贼，就能解释得通了。 于是他赶紧修书一封，想把自己的惨痛遭遇告诉他族叔，以向仓云州施压，好尽快调派军队剿匪... 少星舒对大比的输赢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剁碎清和小毛蛋！ 少星舒的苦恼是其他学子无法感同身受的，他们正在关心另外一件事。 今日，白马，还能接着创造奇迹吗？ 顾子云，还能夺魁吗？ 辰时刚过，书贤殿内依旧是热闹无比，虽然书法比赛影响力没有其他项那么大，但是众人的热情依旧很高，因为书法比试依旧有着本届最黑的黑马，黑得不成样子的顾子云，当然，还有一匹超级白的白马。 “天下第二行书”纳兰景然的大弟子-轩辕君九。 据说此人的行书已经无限接近纳兰景然大师的水平了... 台下的白马学子已经不再紧张，因为白马已经夺了五魁，圣天府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把白马踢出学宫，所以包括林彦舟在内，白马上下所有人，都是满面春光。 “肃静！” “第二十三届仓云州学宫大比，第六场，四艺之书法，正式开始，参赛者...” 众人依次上台入座。 轩辕君九格外显眼，事实上，所有外援才子中，轩辕君九可能不是名声最响，段位最高的，但绝对是最显眼的那个。 因为他的头发是全白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仙气。 所以为什么叫白马呢？ 因为很白... 接着李先生宣读了下书法比试的规则。 书法规则很简单，一共三个回合，分别用三种字体写出对应的文章便可，三种字体依次是隶书，草书，行书。 书法评审没有请外援，依旧是几个山长和几个大人。 第197章 四绝才子 第一回合，隶书。 隶书讲究“蚕头燕尾”、“一波三折”，就是看起来扁胖扁胖那种。 比试台上，四人桌前各放置一张纸，上面是一篇经义文章，四人在规定时间内誊写出来即可。 李先生一边让书童开始点香，一边宣布：“第一回合，隶书比试，时间，一炷香！开始！” 说罢，四人立即下笔。 顾正言的隶书风格学的是清朝大书法家邓石如。 邓石如是个超级传奇的人物，他是历史上极少数真正的寒门书法大师，书法成就极高，清朝大学士刘墉曾言他的书法“千数百年无此作矣”，在当时也被世人誉为“四体皆精,国朝第一”。 尤其是隶书和篆书，既继承了魏晋时期的古味又蕴含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当然，邓石如大师能得此高成就的原因，都因他把毕生的精力都放在艺术上。 他不慕富贵，不闹情绪，不媚俗取巧，不曲意奉承，不屑功名，他一心醉于田园，戴草笠，着芒履，居陋室，一心一意研究艺术。 人生一旦达到这种淡然的境界，艺术的深沉和久远便应运而生。 正是因为有了如此执着的信念，他才能在思想定型的清朝，大胆创新，开拓了书法的新生面，大力革新了清代的篆隶书。 不过这超凡的艺术成就和盖世功勋，都是这个仙风道骨的农夫书生，在山野中悄悄建立起来的。 顾正言提笔，目露凝重，他少有这么认真，因为他不想给邓石如大师丢脸，也不想让从小鞭笞他练书法的爷爷失望。 笔尖滑动，顾正言用尽心力挥洒着每一个字，每落一笔，他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那个种田放牛的农夫书生，正钓雨耕烟，研墨盈盘，挥毫泼墨... “时间到！” 四人止笔。 李先生的声音适时响起，接着书童便上前收好四人的作品。 顾正言写完，松了口气，他最擅长的，是行书，所以隶书要更加用心，不过这幅隶书也算他两世写得最好的一篇。 为了方便观赏，书法写好后，要先给评审欣赏，再让书童拿着四人的作品，全场绕行一圈，尽量让每个观众都能欣赏到参赛者的作品。 台下的评审从书童手中接过四人的作品看了起来。 “嚯~” “好！” 有评委忍不住赞道，接着分别朝轩辕君九和顾正言望去，带着极度赞赏的目光。 众评审赞叹，轩辕君九的书法造诣，居然已经有了纳兰大师九成的神韵。 要知道纳兰大师已经站在书法一道的最顶端了啊！ 不过更让人惊讶的是顾正言的，这...这是一种新的隶书体吧？ 几个评审不淡定了，顾正言的隶书体，体方笔圆，圆活流畅，开张纵逸，豪迈洒脱，这宛如自成一派的大家啊！ 这尼玛... 众评审惊叹不已。 倒不是说顾正言写的一定比轩辕君九好，关键顾正言写的是一种自成一派的新体，书法的创新可是很难的。 就连甘罗看过顾正言的作品都很惊讶。 这小子，字也写得这么好？ 评审看完后，有些意犹未尽，但考虑到观赛学子们的感受，便让书童拿着四人的作品，绕场一周。 “哇~” “这...” “轩辕师兄和顾师兄，造诣如此之深！” 大家都是识货的高材生，看到二人的作品，都不淡定了，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至于另外两个学院的才子，基本上已经被众人忽略了... “肃静！” 一番折腾，第一回合终于结束了， 第二回合正式开始。 草书是顾正言比较拿手的，前世他也练了不少时间，草书注重心在笔端，意在笔先。 其实草书看起来很潦乱，但其实绝不是乱写，草书的特点是结构简省、笔画连绵，动荡中但不失重心，所以草书绝不是瞎鸡儿画一通，而是要在笔锋流转中能成字才叫草书。 不能成字的，那叫鬼画桃符。 顾正言的草书风格学的是怀素大师，怀素大师的草书体，圆劲有力，使转如环，奔放流畅。 深吸口气，顾正言提笔。 写草书要奔放一点，所以四人都是站着，顾正言还故作深沉地摇着头，想要把自己的头摇晕一点... 台下的人惊奇地看着顾正言，写草书摇头大家都能理解，但是顾师兄，好像摇得特别厉害... 就好像是在震动一般... 洛书瑶看到，也面露一丝古怪之色。 为什么顾正言要摇晕自己的头呢？ 这是因为有着天下第一草书之称的《自叙帖》，据说就是怀素大师喝醉酒后写出来的... 台上没有酒，只好靠摇了。 摇了一会儿，顾正言快吐了，于是赶紧停下，停下的瞬间，一股眩晕感猛地袭来... 时辰正好，赶紧写！顾正言心道。 强忍着快要吐的恶心之感，顾正言开始落笔... 时间流逝，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时间到！止笔！” 书童上前收好四人的作品，依旧先给递给台下的评审，众评审打眼一看，目露精光。 “轩辕君九这幅，连绵草势，起伏摆荡，依旧是极具纳兰大师的神韵，厉害啊厉害！” “顾子云的这幅，奇踪变化，神采动荡，妙啊！” “佳作，佳作，此二人的草书，当可为范本。” 接着书童又把四人的作品递给台下学子。 “嚯~这草书，真草啊！” “是啊，真的很草啊！” “草而不乱，散而有神，佩服佩服！” 众学子发表着内心的感叹，其实草书对于很多人来讲，看起来有些不爽，所以草书的话，众人的惊叹倒没有隶书那么大。 又是一番折腾，书童逛完一圈，第三个回合开始了。 行书，是极具美感的一种字体，也是大比评判最看重的字体。 顾正言从小写的最多的，就是行书和楷书，行书主要学的王羲之的字体。 顾正言喝了一大口水，缓解了下刚刚被晃晕的感觉，接着深吸口气，开始下笔。 王体的特点自不必多说，顾正言虽然很熟悉，但依旧写得非常认真，毕竟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获得胜利，比抄袭的感觉爽太多... ... “时间到！” 最后的行书也是众人最为期待的。 评审一一欣赏着四人的作品。 “嚯~轩辕这幅行书，在宗师级人物中，都能排得上号吧？” “啧啧~字体清新精妙，潇洒飘逸，委婉含蓄，又是自成一派，大家之作，大家之作啊，厉害！顾子云年仅十八，为何能有如此造诣？” “这二人书法的造诣，老夫也甘拜下风，厉害，厉害啊，真是，哎，嗟叹二人天分恐怖如斯，彼其娘之...” “小声点...” “哦~” 当台下学子看到二人的行书，也是惊骇无比。 “嚯~尼玛...” “这...” “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二人，我辈仰望之！” ...... 一番折腾，评审也开始了他们的评判，但书法带了很多主观意见，轩辕君九和顾正言的作品，放在任何一次学宫大比，都是夺魁作品，但是要是一起的话，就让评审很是为难。 顾正言主自成一派，轩辕君九当世顶尖，谁输了都不好看。 众评审商议半晌，在请示过学政夏源和圣天府学官左运后，得出了一致的结果。 李先生看着评审的结果，皱了皱眉头，大声念道：“第六回合，书法比试，夺魁者，两人，白马学宫，顾正言，齐风学宫，轩辕君九...” “哗~” “两魁？” “少见啊！居然有两魁！” “也是，让我来评判，也不好评判啊。” 学宫大比，同一项夺双魁的，其实不少，很多艺术类别，其实很不好判定水平的高低，比如书法和丹青，甚至诗词等，所以大比历史上有一些夺双魁的情况，但一般很少，要是出现双魁，说明此项的造诣，两人都极高。 白马学子兴奋地搓了搓手，满脸春光，连夺六魁啊，已经破了大比夺魁记录了，之前的记录是关融书院的五魁。 顾师兄，牛也。 顾正言也松了口气，他知道他是胜在新，在功底上，其实他要比轩辕君九稍弱一筹，因为轩辕君九是专门浸淫此道多年，他前世虽然花了很多功夫练习书法，但时间肯定不及轩辕九君。 能持平，他觉得已经不算是丢脸了。 “顾师兄一人夺了四魁啊！” “他已经超过了曾经夺得三魁的三绝才子楚玄胤！是不是要叫他，四绝才子？” “四绝才子？对！理所当然啊！” 不知道有谁开始起哄，白马学子高声叫了起来。 “四绝才子！” “四绝才子！” ... 从今以后，顾正言便多了一个称号，四绝才子，而且这个称号将随着这次大比，越传越远... ...... 第198章 重头戏－诗词比试 其他学子的心态也逐渐在发生变化，在差不多水平的情况下，可能会有些嫉妒，但要是水平过大，那就只剩下仰望了。 而且很多人都知道，顾正言可是出身寒门。 所以在场的大多数学子，对顾正言更多的则是钦佩，因为寒门学子能做到此的，顾正言绝对是大雍朝的独一份。 还有一点就是，白马书院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吧？ 随便找一个寒门学子，都这么无敌？ 有些过分了！ 不过，后面两场，洛小姐还能继续创造奇迹吗？ 一想到此，众人心里就很是期待，要是洛小姐还能创造奇迹，那... 这场大比，将难以想象！ 但，难度太高了。 因为此次大比名气最高的才子，就是青藤诗人王青藤。 虽然其他项也很重要，但是诗词是最容易传播的，在大雍朝现有风气的影响下，大多数人都喜好诗词，甚至大都会作一两首。 所以，擅诗词的才子，一般名气都很大，更别说极具传奇色彩的王青藤。 王青藤此人，六岁能填词，七岁可成诗，八岁擅作赋，十三岁中秀才，十四岁中举，而且从他参加第一次诗会以来，有记录的比试中，竟未尝一败，甚至从未输过一小场。 虽然众人对洛小姐很是期待，但大多人心里还是认为她并非王青藤的对手。 因为，王青藤，太过强大。 藏书室。 洛书瑶正安静地看书，神情很是平静，似乎对将要面对的强大对手，毫不在意，其实仔细观之就能看到，洛书瑶的眼眸深处，燃起了熊熊的烈焰。 诗词，也是她所擅长的，不过她从未参加过比试，其实她早就想和那些才子一较高低，今日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良久，洛书瑶合上书本，抬头看了看窗外，深吸口气，霎时间，眼神锐利无比。 ... 中午的休息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下午的比试。 诗词比试，也是在场的大多学子，最关注的一项比试，也是八才八艺中影响最广，热度最高的比试。 通常学宫大比的上乘诗词，会很快流传出去，继而广为人知，所以诗词比试也是一种刷名气的重要途径。 下午的书贤殿，更为喧闹，众人都在热情讨论。 “不知道王青藤这次又有什么佳作，很是期待！” “在下倒是期待洛小姐，要知道洛小姐的诗词听闻也是极好的，也许能和王青藤一战。” “此言差矣，诗词比试，还要考验急智，需要当场作出来，洛小姐诗词虽好，但能不能快速作出来还是个问题。” “也有道理，其实洛小姐要是能获第二，也不算丢脸。” “是极！” “肃静！” 台上又传来李先生的声音。 众人一听，要开始了！都安静下来，目光中含着期待。 顾正言也不例外，他心里也有些紧张，因为他研究过王青藤的诗词，确实极其厉害，虽然重在参与，但是能赢当然更好。 要是输了，怕是会影响洛书瑶的自信... “第二十三届仓云州学宫大比，第七场，四才之诗词，正式开始！” 接着李先生又介绍了下评审。 诗词的评审有三人。 第一位就是老油条白三弄，号称词狂人，各类词信手拈来；第二位叫段康，号称诗癫，犹好醉酒癫狂之后作诗，也因此得名；第三位则是关融书院的一位先生，叫宋焕章，也是极擅诗词的老前辈。 “第一位参赛者，关融学宫，王青藤！” 李先生说完，众人的目光一下被王青藤吸引过去。 王青藤一袭青衣儒衫，戴冠束发，目光深邃，面容冷峻，朝台上缓缓走去。 “第二位，白马学宫，洛书瑶！” 今日的洛书瑶身着紫裙，面带紫纱，梳着回心髻，看起来美艳动人，高贵无比。 顾正言微微点头，太亮眼了，自己的目光果然不错。 从参加大比开始，洛书瑶每天都会换一种颜色风格的衣裙，都是顾正言为其精心挑选的... 台下学子被洛书瑶所散发的无形魅力所吸引，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其实他们有一个最大的愿望，就是见见洛书瑶的真容... 当然，这肯定不行！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比如王青藤就全程都没看过洛书瑶一眼，落座之后，便一直闭目养神。 四人陆续登台落座后，李先生又宣布了诗词比试的规则。 诗词比试的规则很简单，就是作出对应要求的诗词即可。 当然，看似简单，其实不然，要知道学宫级比试的要求，和平时有很大的不一样... 李先生介绍完规则便下去了，评审宋焕章顺势上台，拿着题目宣读了起来。 “四位参赛者听好，第一题，作一篇以“贺”为主题的律赋，时间，一炷香。” 顾正言：？ 台下的他确实有些懵了。 我擦，不是诗词比试吗？赋哪儿冒出来的？ 赋是一种兼具诗与散文的文体，特点就是讲求文彩，文词华丽，比如咱们耳熟能详的《阿房宫赋》等。 律赋则讲究格式，对仗工整，是唐宋时期的科举考试文体，当然，大雍朝也发展出了律赋。 顾正言没有细致了解过诗词的具体规则，因为他相信洛书瑶，只是听说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但是没想到还有赋... 其实学宫大比中，诗词比试一直都有赋，真正来说叫诗词赋比试，只是简称为诗词而已... 顾正言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暗道，幸好老子稳重，没有强行装逼参加诗词一项，不然鬼知道什么“贺赋”，在台上丢脸可就难看了... 那什么是以“贺”为主题呢？ 很简单，就是以祝福祝愿祝贺类的赋。 宋焕章话音一落，四人就开始提笔。 当然，落笔的只有王青藤和洛书瑶，另外两位笔倒是提得飞鸡儿高，但是迟迟落不下去，陷入了沉思... 台下学子看着台上下笔如飞的二人，内心称赞不已，在此情境中，能快速想到，就已经是才智过人了。 就是不知道，水平怎么样... ... “时间到！止笔！” 四人闻言，齐齐止了笔。 诗词比试，依旧是老规矩，当众念出来，要是不愿意念，就稍微给个提示，这也算是照顾了卡文者的面子。 ...... 第199章 洛小姐何人也? 宋焕章道：“从上台的顺序开始，自行念出来吧。” “咚~” 书贤殿内，古琴声悠悠飘扬。 王青藤点了点头，缓缓道：“松柏冬青，于岩坚挺，绿裳编次，累以相成，乃君之志，当是如斯，坚拔以立，令天地变容，累既不绝，使苍穹作色。 望君之福寿也，江无尽，期君之禄名也，道无垠。 天际无穷，於是万道如流，望君无惧，雄关漫道，望君不怯，彻骨凌寒，望君无畏，风霜险艰。 虽时作微渺，但望君不坠云志，不惘一时盛衰，终可休懿於共。” 王青藤念完，众人无言，脸色皆是叹服之色。 这么短时间之内，居然能作出如此一篇贺赋，王青藤，果然名不虚传。 段康直言道 ：“以松柏喻志，以江喻寿，以道喻名禄...韵律对称工整，大气磅薄，此篇贺赋当得学宫范文！” 能当作范文，都是水平极高的文章，这样的评价，已经很高了。 洛书瑶眼里也露出赞许之色。 台下两个评审记录了一番，宋焕章又示意洛书瑶可以开始。 众人屏着呼吸，望着洛书瑶。 王青藤此篇赋，已经快无敌了，洛小姐不要输得太难看啊... 洛书瑶得到示意，微微颔首，深吸口气，朗声道：“愿君之财盈若银河之星斗，得如长江之奔流；愿君之气运，鸿于钟山之巅，漫于北冥之边；愿君之居所，犹如雀台金谷，又似阆苑紫府；愿君所穿之衣，皆具绫罗霓裳，都佩流苏凤簪；愿君堂中双亲，寿逾慧照彭祖，龄越逆流篙舟；愿君房下儿孙，志若鸿鹄，勇压蚣蝮，慧胜白泽；愿郎君当作，不逊绝影赤兔，可比飞电的卢；愿佳人如是，灵韫过处，不敢言淑，茗姬若生，羞于称文；愿君所爱之人，青丝白首俱携行，宁舍千金要尔君！” 慧照，是洪朝长寿之人，灵韫，茗姬则是离朝的才女。 洛书瑶念完最后一字，全场鸦雀无声，甚至连负责背景音乐的琴师都忘记弹琴了... 众人震惊地望着洛书瑶，包括三位评审和顾正言。 顾正言也瞪大了眼睛。 娘子，这... 因为平时洛书瑶所作的诗词赋，偏生活和随意，可能没有那么正式，可这篇贺赋蕴含的艺术价值，远不是平时之作能比的... 顾正言愣愣地望着洛书瑶。 娘子，你到底有多才啊？不逼一下你，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连一直处变不惊的王青藤也把目光转向了洛书瑶，他远远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华贵无双的女人，会如此有才。 台上的宋焕章赞叹道：“此篇贺赋，包罗万象，言简意赅，字字珠玉，老夫斯认为，可乃当世之最！” “哗~” “什么？” “咚~” 台下学子一片哗然，甚至连那个琴师惊讶之下都碰到了一下琴弦。 “嘶~当世之最，这评价？” “嘶~洛小姐，到底何人也？”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洛小姐...真是女儿身？” “在下也觉得，洛小姐，真乃女儿身也？” 顾正言听到这话，脸色一下黑了下来。 我娘子身材这么好，该有的地方都有，而且很完美，还他娘能是男子？什么狗屁问题？ 哪个王八蛋说的？ 你说我娘子是男子，不就说我... 顾正言直接站了起来，神色不善地到处打量，想要揪出刚刚说这话的几人。 “咦？顾师兄为何站起来？哎？顾师兄，你为何如此表情？”旁边的白马学子被挡住视线，看到顾正言一副凶狠的表情，满是疑惑道。 “没什么，我刚刚感觉有人激动之下唾了我一脑口水，我看看是谁，是你吗？”顾正言眯起了眼睛。 “不...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这白马学子赶紧摇头，心道，顾师兄的样子，好凶哦... 台上剩下的两个参赛才子听完洛书瑶的赋，再看了看自己的作品，陷入了沉思... 很沉很沉那种。 片刻， 二人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一块木块放到作品上。 这就表示，二人放弃此轮，不再当众念出来... 宋焕章看到，点了点头，接着他示意白三弄上台。 台下学子当然能理解二人，有王青藤洛小姐珠玉在前，二人怎敢拿出来？ 白三弄登台后，环视一周道：“第二题，作咏史怀古词，词牌不限，要求，韵脚必须为昂，流，安，醉，鸥，且韵脚不可超过两个！时间，一炷香！” 词可以用多个韵脚，也可以用单一的一个，看具体的词牌和要求。 顾正言听到第二题的要求，额头又渗出了一丝冷汗。 尼玛，说好的穿越者随便拿两首诗词就能装逼打脸呢，怎么还要这么多破要求？ 在逗我？ 鬼记得这这几个韵脚的怀古词？ 顾正言现在才意识到，学宫级的诗词大比，是有多专业，不是自己瞎鸡儿抄两首诗词就能蒙混过关的... 关键在这种要求下，抄也没得抄啊... 顾正言本人的诗才，尚可罢了，但是上了这种舞台，怕是要被虐死... 顾正言暗自庆幸，得亏老子稳重的性格，不然就丢大脸了... 四人闻言，马上提笔。 当然，即刻落笔不停的依旧是王青藤和洛书瑶二人，另外两个才子这次稍微好点，一下写了两句，不过两句之后又停下来了... 时间缓缓流逝。 “时间到！” 四人止笔。 老规矩，王青藤第一个念。 “秋风锐，云一尾，黄沙漫漫卷不坠，胡马同出汇，望曙天，兵未援，血染斑斑。 赤风吹，人尽畏，新坟绵绵母擦泪，孤寡无言对，盼君颜，尸裹还，离魂漫漫。” 王青藤怀着悲壮的语气念完，众人都沉默了。 良久，白三弄沉重道：“韵脚安，醉，上阙写胡人入侵，黄沙漫天，边关守将久等无援，血染边关，下阙则描绘家中孤儿寡母的悲凉境地，对称工整，意境十足，感染力十足，佳作！” 台下学子久久无言，似都在为胡人入侵带来的悲惨遭遇感慨。 还没等众人缓过劲来，洛书瑶也念了起来。 “锦灯入昼，美人明秀，正是群臣弄粉好时候，哼！华堂人安瘦？ 满屋珍馐绮罗香，更有玉人体芬芳。 垂首弄华章，何许泱泱? 胡马未休，箭雨如骤，又见白日烽火起垣头，呵！金殿何人愁？ 边兵埋骨食无粮，书生未敢忘国殇。 断臂守萧墙，何止惶惶？” 洛书瑶念完，秀眉微蹙，目若星辰，气质超脱，宛如神女... 台下众人又是一片沉默。 大多数都在内心惊叹洛书瑶的才华，但还有部分人，面色很是古怪，尤其是甘罗、夏源等几个大人和几个山长。 顾正言眉头也皱成了一团，面色颇为难看。 娘子，这... 咱别这样行不行，咱们猥琐发育一段时间行不行？ 这样会不会，太大胆了些？ 不过白三弄连连赞许道：“好！好！韵脚鸥，昂，上阕描绘朝中大臣奢靡无道，骄奢淫逸的生活，下阕以边兵断臂守墙，书生不忘国耻，对比之下，讽刺了诸多大臣尸位素餐，如附骨之蛆的做派！佳作，佳作啊！” 白三弄很是激动，彷佛得到了灵魂的共鸣。 当然，他的话一出，那几个大人面色更是古怪。 ...... 第200章 诗的格式 甘罗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洛丫头，你父亲曾经也发出过这样的感慨，但官场复杂，想要改变，谈何容易，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随波逐流，哎...” 台下的学子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憋住了。 有学子思索半天，只喃喃道出了这么一句。 “洛小姐，真乃当世奇女子也！” 当然，台上另外两位才子依旧是选择了放弃。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那两位这么短时间内能作出如此之作，这还比锤子？ 时间在众人复杂的情绪中缓缓流逝。 白三弄满面春风地下了台，不过下台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台上的洛书瑶和台下的顾正言。 弄得两人都微微皱眉。 顾正言心里思索，这个老油条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思索无果，顾正言微微摇头。 不过他根据白三弄对待其他两位评审的的态度，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从专业来看，白三弄擅词，段康擅诗，宋焕章比较平均，但是好像三人的地位有些差距。 三人好像隐隐以段康为首。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大雍朝重文，诗词虽然都很重，但是诗的地位还是略高于词。 所以大雍朝诗人地位是略高于词人的。 但是顾正言知道，真正的华夏历史上，诗可是能把词按在地上摩擦的。 如果说诗是爷爷辈的，那么词就是孙子辈的，这毫不夸张。 因为古代的词，一般写的是风花雪月，男欢女爱，市井情趣等，所以又被称为“艳科”。 要不是苏轼辛弃疾两位大大终其一生，用战争、爱国、兴亡、热血等主题把词扛到了干儿子辈，那么词在古代的地位还要低。 其实就算是在宋朝，词在当时的地位也不高。 很多史实都可以证明，比如苏轼的词集叫《东坡乐府》，辛弃疾的词集叫《稼轩长短句》，就是不叫什么什么词。 就是因为词在华夏古代，尤其是官面上，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词人，在古人心中，都是很low的... 所以北宋很多爱词的大佬，都是在私下偷偷写词的... 比如欧阳修曾经偷偷写过一些词，但是被人发现，嘲讽了一顿，结果欧阳修使了些手段，把他的词冠以另外个人的名，才保住了名声。 又比如柳永之流，在当时真正的文学大佬面前，都属于底层的混混才子，词写得再好，那些大佬们都不会正眼瞧他一眼的。 所以各位小伙伴要是穿越回华夏古代，一定要写诗，千万千万不要写词！ 诗人在古代是一个很严肃很高雅的职业，词人就... 一言难尽。 当然，要是想成为柳永这样的青楼免费会员，那也可以写写词... 还有一点，诗在古代绝对不能乱写，如果有人胆敢用诗写一些风花雪月轻佻的东西，那么他绝对会受到文人的鞭笞谴责。 如果写词的话就随意，开心就好。 这一点，清朝的文字狱就深刻地体现了，要知道清朝的文字狱，都是挑一些文章和诗的毛病，从来没有人挑词的毛病。 词随意讽刺无所谓，但是谁敢在诗中讽刺，那就可以宣告他无了。 由此可见，终其华夏数千年历史，诗的地位都是远远高于词的。 当然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诗词都是很有艺术价值，看个人爱好。 而大雍朝的词发展得很快，诗词地位差距不大，这些问题就没有那么严重。 老油条白三弄下去之后，段康又上台来，赞许地看了看洛书瑶和王青藤，接着念出了第三题：“第三题，内容，抒情，诗体，五言律诗，格式：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起首句入韵式，时间，一柱香，开始！” 这里稍微提下平仄声调，现代汉语声调中的一二声为平声，三四声为仄声。 但是，诗中的平仄却不是如此，诗中的一声二声字也可以是仄声。 平声就是没有起伏，很平的声音，比如“一”，仄声就是有起伏的声音，比如“以”。 如果诗中的一二声当成仄声，那么必须要读出起伏的感觉。 举个例子，“春”在现代汉语是一声，属于平声，那么在诗的格式里要是属于仄声的话，要读成“春~~”。 必须有个起伏，读的时间长点。 所以理解这个，就能理解诗的平仄。 总结就是，诗的平仄是靠读的时候是否有起伏和时间长短来分的，没有起伏，就是平，有起伏，就是仄。 并不是一二声一定是平声，三四声一定是仄声。 所以，要是穿越回古代，当文抄公也是很有风险的，尤其是抄律诗。 因为律诗有严格的声调韵律，主要体现在读或唱的时候平仄的起伏，绝不是只是写出来就行！ 如果你当众读自己的诗，连平仄韵律都没有，古代文化人一看就知道你不专业或者是抄的。 所谓吟诗作对，必须要“吟”才可以，而且“吟”的时候，千万不能瞎鸡儿吟，因为古人可以通过你吟诗的起伏，判定平仄的格式，就可以判定出你到底懂不懂诗。 所以诗为什么又叫诗歌呢，因为诗，就是用来吟和唱的，不是拿着写的！ 所以要穿越的小伙伴注意，在古代，最好不要做文抄公，尤其是抄诗，因为你一读诗就露馅了！ 这也是为什么顾正言很少在读书人面前念诗的原因... 因为怕翻车... 当然，平时要求可能没有那么严格，但是台面上的诗，一定要严肃严谨，每一个声调韵律都不能读错！ 顾正言看到第三题，已经无语了。 这就是学宫级诗词大比吗？太专业了吧？ 自己还想当文抄公，这还当个锤子？记忆中哪首诗词是这个格式都不知道，就算再好也不行啊。 文不对题啊... 这道题目的体裁为律诗，律诗一般有八句，超过八句的叫排律，平仄也有严格的格式。 这个格式属于经典的“平起首句入韵式”，比如李商隐的《晚晴》就是此格式。 台上四人听完题目，又开始提笔，不过这次另外两个才子写得很快，他们知道反正都赢不了，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 “沙沙~” “时间到！止笔！” 四人停笔，王青藤第一个念道： “春柏数寸时，不见梧桐枝。 暮日霜风晚，晨曦雪雨迟， 弱干生芽叶，茎骨破白石。 欲作参天木，为君荡纡直。” 段康赞道：“韵脚‘之’，韵脚格式完全符合，以柏树的坚韧成长过程暗示自己内心的不屈，有着远大的抱负，愿为君王荡尽世间曲直，不错！” 第201章 最终结果 顾正言也点了点头，这个王青藤果然厉害，虽然此诗比不上前世的名篇，但这是一炷香（半个小时）时间作出来的啊。 要知道有的古人作一首诗需要反复修改，甚至要打磨几年才能得到一篇佳作。 不是每个人都是李杜。 接着段康又示意洛书瑶开始念。 洛书瑶目光含情，念道： “秋凉叶落黄，蔽日欲行将。 相去天涯路，京关复道长。 庐家冬欲晚，故叫冷来窗。 忽闻君怜意，离人泪断肠。” 洛书瑶念完，眼里露出一些哀意，段康微微愣了片刻，微微皱眉道：“韵脚昂，韵脚格式完全正确，呃...文中之意为天气渐凉，临冬时分，就要离开...去上京？庐家之人感觉冬天过得太慢，想要让冷更快来到窗前，意思是想让冬天过得更快？忽然听到郎君不舍的怜意，伤哀无比...” 台下众学子虽然被洛书瑶的悲伤所感染，但也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 天凉了要离开？为什么？ 众人都有些疑惑，虽然诗词的韵律完全正确，但意思不能乱来啊... 不过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顾正言却沉默了。 只有他懂得这诗是什么意思。 天凉时分，她就要离开了... 这几天的天气，越来越凉了... 顾正言深吸口气，忽然有些不爽。 他现在太弱，还需要时间！ 时间... 洛书瑶为了不惹人怀疑，没有看顾正言，不过她知道顾正言懂她的意思。 两人都有些沉默。 这次的题目还好，另外两个才子没有放弃，先后念了他们的大作，水平尚可，格式正确，但美感和通读性却弱了很多。 段康见几人念完，接着朝四人道：“最后一题，主题为思乡，任选诗体，时间，一炷香，开始！” 四人又提笔疾书起来。 不过洛书瑶犹豫了一下，思索片刻后，眼神又坚定起来，继续下笔。 ... “时间到！止笔” 洛书瑶放下笔，看着自己的作品，又想到了某个人，忽然有些期待。 王青藤第一个念道： “桥村老院疑无路，遍生笼草柳拂沟。 旅客银烛光寒夜，三更又醒望星楼。” 段康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七言律绝，韵脚呕，格式为平起首句不入韵式，平仄为：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诗中阐述了家中老院杂草丛生，游子在外，月下感觉微冷，思乡之意弥漫，多次起床望着星辰，表达了自己的思乡之情，不错。” 像段康这种专业人士，从王青藤的吟读中就知道平仄格式。 所以为什么诗词大比，要让大家自己读出来，一个原因就是考察参赛者的平仄声调。 接着洛书瑶念道： “微光曙露水边影，回乡踏马白见晴。 燕飞连日红霞盈，烟炊院墙挂草青。” 此诗念完，段康包括台下的学子，都是一愣，这是什么体裁？ 而且这首诗，好像不怎么样啊... 因为洛书瑶嘴上的平仄声调，不属于律诗和绝句的任何一种。 正当众人疑惑时，洛书瑶接着道： “青草挂墙院炊烟，盈霞红日连飞燕。 晴见白马踏乡回，影边水露曙光微。” “哗~” “啊？” “什么？” “这是什么？” 很多学子都惊讶地站了起来。 就连一直处变不惊的王青藤都瞪大了眼睛望着洛书瑶。 段康也面露一丝激动，问道：“这...这，洛小姐，这是...” 洛书瑶道：“回文体，是...” 洛书瑶正要说是谁创造的，看到了顾正言正朝她疯狂眨眼，于是改口道：“是一位诗坛前辈教授于我，这位前辈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书瑶答应过，所以...” 顾正言松了口气，他曾经拿过回文体出来装逼，结果洛书瑶一下爱上了这种体裁。 这首诗词就是采用的“通体回文体”，整首诗倒过来念，也能成为一首诗。 华夏历史上的回文体最早出现在西晋，而大雍朝还没有出现回文体... 所以要是让人知道是顾正言“创造”的，那顾正言怕是要被烦死，而且和人探讨诗文时，万一平仄不对，翻车怎么办？ 他现在算是见识到了古代诗词的专业性... “回文体！回文体！居然可以这样，哈哈！”段康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搓了搓手。 顾正言内心感概，需要这么激动吗？ 段康目光灼灼，看着洛书瑶，高声道：“洛小姐，既然可以整篇回文，那是不是可以一句诗句进行回文？” 此言一出，顾正言和洛书瑶都面露惊讶，王青藤也点了点头。 顾正言暗道，尼玛，这么专业的吗？ 果然不愧为有外号的诗坛大佬。 一句话回文称为“就句回文体”。 没想到段康看到通体回文，一下能想到就句回文... 不得不说，段康的诗文造诣，绝不是盖。 洛书瑶点了点头，段康欣喜道：“哈哈，这种诗体精妙有趣，有趣！” 说罢段康皱眉思索了片刻，脱口而出道：“ 落花水流水花落，薄情凉为凉情薄。 枝残挂树挂残枝，痴心人为人心痴。 哈哈，虽不成熟，但老夫已经明白这种诗体了，哈哈...” 顾正言内心赞叹，这才几秒钟啊？刚刚知道一种诗体，一下子就能作出另一种类似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诗人的恐怖吗？ 段康满脸笑意，目露思索，看他这样，似乎已经沉醉在了 这种诗体中... “咳咳...”在旁边观赛的李先生看到段康这个模样，提醒道。 段康反应过来，笑道：“好！洛小姐这首回文诗令人大开眼界，而且正读反读都不失韵脚，好！” 剩下两位才子无奈摇头，又放弃了此轮比试。 无法，出现这种新诗体，还让别人怎么玩？ 虽然回文诗不一定比其他诗艺术价值高，但是胜在新啊。 这还是大雍朝明面上第一次出现回文诗！ 段康满意地下了台，和另外两位评委商量了起来。 趁这时间，王青藤忽然朝洛书瑶拱手失礼道：“洛小姐诗词赋无双，回文体精妙绝伦，诗词比试，青藤愿认输！” “哗~” “什么？” “不败的王青藤居然认输了？” “这...” 洛书瑶颔首回礼道：“王公子言重，无论诗词赋，王公子都乃当世顶尖，书瑶佩服。” 两人都没有吹，对方的才学确实值得令人钦佩。 李先生从台下三位评审手里接过了评判结果，念道：“因关融学宫王青藤主动认输，所以此次诗词比试，夺魁者，白马学宫，洛书瑶！” 台下学子寂默无言。 遇到这样一个才女，他们很多人已经快麻木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洛书瑶则目光盈盈，满脸柔意的看着顾正言。 诗词是她最想站上的舞台，这个男人，帮她完成了。 傻书生...相公，谢谢... 顾正言轻轻一笑。 “咳咳...顾师兄，你发现没有，在下都跟你坐到边角了，洛小姐好像还是在看我，这个，师弟有些受宠若惊呀...” 顾正言:... ...... 第202章 顾师兄，咱们去画舫探讨探讨才艺 “顾师兄，你去哪里？” 这学子望着顾正言起身离开的背影，疑惑道。 “换个位置，这里坐久了屁股痛。”顾正言头也不回道。 “哎？顾师兄，你别说，师弟刚刚看洛小姐作诗太入迷，久坐之下，屁股也痛了起来，等等我，顾师兄。” 说罢这学子追了上去。 顾正言：... 其实不怪这学子这么热情，现在的顾正言可是实打实的四绝才子，明日之星。 此前类似n绝才子的这种人，除了少数一根筋的人翻车外（白三弄：不是我！），绝大多数都是前途无量。 所以白马学子的想法很简单，不趁现在打好关系，更待何时？ 何况这颗超级新星还是如此低调又平易近人的顾师兄？ 于是顾正言顺理成章地成了诸多学子眼中的香饽饽。 很香的那种。 可以说众白马学子的热情度已经飙了出来。 不止白马，其他书院的学子也对顾正言恭敬有加，甚至有一些还偷偷邀请过他往画舫一叙，以探讨才艺... 说是在画舫中探讨才艺，很舒服... 不过顾正言依旧是婉拒了此类美好的提议。 家里有个国色天香的妻子，还去个屁的画舫... 这两天邀请他的人越来越多，这也算幸福的烦恼吧。 诗词的比试已经结束，洛书瑶带着几个丫鬟离开，李先生接着宣布了明日也是最后一日的安排。 明天上午还有最后一项比试，画技，结束后还有一个奖励的仪式。 奖励的东西就是保送名额。 大比规定，夺魁的书院，会获得两个进入圣天府的名额，这也是圣天府学官左运来此的目的。 不过这些跟顾正言倒没什么关系，因为保送的名额必须是举人功名。 自从崔烈何安等举人从白马跳槽后，白马书院举人数量只剩下了九人。 圣天府名额只有两个，恰好，这次来的，也只有两个举人... 此前大多数白马学子对这次比试毫无信心，几个举人怕输了很是难堪，所以都借故没来，只来了两个脸皮较厚的代表... 但谁能料到，白马居然连夺七魁，这让那两个举人成了这次大比最为开心的两人... 众所周知，进了圣天府，就代表着前途无量，就算在里面吊车尾，结业后也不会太差。 所以两举人一想到这里，晚上兴奋得觉睡不着了。 “嘿嘿，嘿嘿，嘿嘿...” 诗词比试结束，顾正言正准备从座位离开，刚起身，就被两个面露猥琐的大叔拦住了。 这两人就是此次白马书院来的那两个举人... 分别叫罗旺，林伟，都约摸三十岁。 林伟脸上笑得跟朵菊花般，热情地看着顾正言，搓了搓手道：“嘿嘿，顾师弟，我二人在清和画舫包了一个上间，希望今晚能和顾师弟一起探讨探讨才艺，还请顾师弟务必赏脸，千万不要和我二人客气，顾师弟要是太客气，小心我二人跟师弟急...” 顾正言：... “二位师兄啊，吃饭的话在下没有问题，但是能不能换个地方？”顾正言微微叹气道。 这二人虽然有些猥琐，但其实人还不错，顾正言和他们吃个饭，也算结个好。 虽然没有明面上说名额就是这二人，但大家都知道，除了这二人，还能有谁？ 二人能来这里已经很够意思了，林彦舟要是不选定二人，怕是要让人寒心。 所以顾正言想的是，这二人进了圣天府，没准以后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 罗旺点了点头，笑道：“如此，那咱们改到凝香院如何？画舫风大，时有摇晃，确实不方便探讨才艺，师兄可是听闻凝香院，探讨起来很香啊...” 林伟赞同道：“是极，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凝香院订个房间！” 顾正言憋出一个笑脸道：“二位师兄啊，师弟近日大比颇感疲倦，就不折腾了，咱们去个普通的酒楼吧。” 二人上下打量了下顾正言，有些遗憾，林伟劝道：“师弟啊，其实师兄就是看你身体疲倦才邀你往画舫一叙，哎...” 顾正言：？ 你叹气干什么？ 你想去就去啊... 罗旺也叹道：“既然师弟执意，那咱们就去雅娴酒楼吧，我二人先去安排。” 顾正言点头道：“如此，二位师兄先行一步吧，师弟稍晚就到。” 二人告辞离开。 顾正言起身往外走去，他准备先去看看洛书瑶。 因为天气渐凉，离洛书瑶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不过还没走两步，顾正言又被几个身着黑衣的关融学子围住了。 似乎这几人早就在旁等着... 几人纷纷行礼，顾正言也面带官方笑容地回礼。 其中一个文质彬彬，满脸正气的书生拱手道：“顾师兄大才，在下佩服，是以，我等几人在清和画舫订了一个上间，希望今晚能和顾师兄一起探讨探讨才艺，还望师兄务必赏脸，不要客气，要是顾师兄客气，我等以及画舫的姑娘们可是要伤心了...” 顾正言笑容凝固。 另一个白脸书生看着顾正言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解道：“难道顾师兄嫌一间上房太少？如此，咱们干脆再包个三四间吧，顾师兄可还满意？” 顾正言深吸口气，强笑道：“各位同窗，在下今日已经答应白马师兄小聚一番，各位的美意在下心领，改日，改日，改日定当和各位把酒言欢。” 几个关融学子闻言有些失望，闲聊一番后，告辞离开了。 虽说顾正言代表的是白马书院，但众人又没有私仇，几个关融学子也存了真正结交的心思。 像顾正言这样连夺四魁的人，整个天下都没几个... 顾正言内心有些感慨，这就是有实力有名气带来的好处吗？ 还挺不错的。 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 边想着，顾正言边往书贤殿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外，顾正言又被几个身着蓝衣的巨鹿学子围住了。 几人又是纷纷行礼，顾正言依旧微笑着回礼。 动作越来越熟练了。 一个白胖的学子热情道：“顾师兄有礼，师兄才华无双，师弟敬佩不已，大比快结束，留在清和的日子不多，所以我等几人商议，希望今晚能和顾师兄把酒言欢，一起探讨探讨才艺，顺便结交一番。是以，我等几人，在清和画舫订了一个上间，还望顾师兄务必赏脸，不要和我等客气，要是顾师兄客气，那我等怕是要流泪到天明...” 顾正言：... 顾正言闻言，久久没有说话。 从昨天开始，这种情况就越来越多... 只是顾正言很无语，老子就这么饥渴吗？ ...... 第203章 天冷了 顾正言依旧婉拒了巨鹿学子，其实也不算拒绝，只是约定换个时间地方。 他想的也很简单，要是这些人可以的话，结交一番也不错，多点人脉好办事嘛。 几个巨鹿学子也颇为遗憾地离开了。 顾正言往书贤殿外走去，不过刚到殿外，又被身着青衣的齐风学子拦住了... “我等几人惊叹于顾师兄的才华，是以，为表我等敬意...” 这个齐风学子还没说完，顾正言便接话道：“各位师弟可是想和在下探讨探讨才艺？” “是极，是极。”几个齐风学子连连点头道。 顾正言憋出一个笑容道：“可是相邀在清和画舫？” 那个齐风学子微微摇头，皱眉道：“原来顾师兄想去画舫，可惜画舫今日没有上间了，听那老鸨说，今日订上间的人似乎特别多，不知都是给谁订的...无妨，我等几人在凝香院订了间上房，顾师兄，可闻凝香院其实也很香啊...” 顾正言：...... ...... 夜里，繁星不见，明月不明，下起了丝丝细雨。 洛书瑶站在窗前，望着眼前的第一场秋雨，缓缓伸出了小手，雨淅淅沥沥地滴在手上，顿时化开。 清风忽起，雨微斜，手上的凉意，更甚。 “秋兰，姑爷来了吗？” 洛书瑶望着手中雨水，轻启朱唇道。 “吱呀~” 秋兰从门外进来，道：“小姐，姑爷他好像被白马书院的几个学子邀去喝酒了，还没来呢，况且快宵禁了，会不会太晚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小姐。” 秋兰关好门，看了看院内的蒙蒙细雨，心里疑惑道，小姐明明赢了比试，为什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洛书瑶取了发髻，长发披散开来，加上身上这套紫裙，看起来唯美感十足。 她抬头望着窗外，目光中有些失落。 不知怎地，顾正言一天没有来找她，她就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虽然她其实没有这么矫情，但这种感觉她也抑制不住... “吱呀~” 听到开门声，洛书瑶忽然嘴角含笑，目光一下恢复了神采。 “看，窗边好大一个美人儿！” 洛书瑶转过头，换了个表情，微微眯着道：“你忘了，当面说女子美人儿可是有调戏之意！” 顾正言走了过来，理所当然道：“不行吗？调戏自家娘子这不正常吗？再说，这是实话啊！” 洛书瑶撇嘴道：“油嘴滑舌，过来。” 顾正言笑着，走到洛书瑶跟前，洛书瑶拿出绢布，伸出小手，给顾正言擦了擦微湿的头发。 “快宵禁了，还来干嘛？” 顾正言道：“嗯...这个嘛，要是娘子不喜欢，那我还是走了吧。” 说罢作出要走的姿态。 洛书瑶停下手中动作，“冷冷”看了顾正言一眼。 “算了，外面冷，我还是不走了。”顾正言悬崖勒马道。 洛书瑶接着给他擦拭起来，微干之后，开始整理起衣领。 顾正言看着，抬起了手，顺手把洛书瑶的头发撩到耳后，不料手指轻轻触碰到了脸蛋，洛书瑶俏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但没有阻止。 接着顾正言得寸进尺，开始轻轻抚摸着洛书瑶的脸蛋... “今天的感觉怎么样？” 洛书瑶脸蛋被摸着，有些发烫，边整理着衣领，边低声道：“什么怎么样？” 顾正言笑道：“王青藤啊，战胜了王青藤啊！嘿嘿，我娘子可谓是天下无敌，以后谁敢说娘子只是一个深闺才女？” 洛书瑶柔声道：“你教的...” 顾正言道：“我只是教了一个回文诗，其他的我可没教。” “去窗边...” 洛书瑶整理好衣领，低声道。 她的脸还在被顾正言摸着，不过脸色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 “什么？”顾正言手一颤，惊喜道，“娘子，你...你想通啦？不过在这里真的好吗？而且这里也没有床啊？要不去个正式点的地方？” 洛书瑶：... ... 书房内灯火通明，窗外的秋雨越下越大。 顾正言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面，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月光，更没有路灯，黢黑一片，不过依稀能听到秋雨的淅淅声。 “冷...” 洛书瑶站在他旁边，似不经意道。 顾正言也没有矫情，一把把她拥入怀里，在耳边道：“明日大比，穿哪套？” 洛书瑶靠在顾正言胸口，低声道：“你说...” 顾正言抱着怀里人，望着窗外，柔声道：“白裙黑纱？” 洛书瑶微微点头道：“嗯...” “嗯？”顾正言有些惊讶道，“今日怎么变听话了？” 洛书瑶一下从怀里抽了出来，淡淡道：“不穿了！” 顾正言赶紧拉回怀里，道：“穿！“ “哗哗~” 雨越下越大，冷风也从窗外灌了进来。 顾正言感觉到这股冷风，微微叹气道：“天变冷了。” 洛书瑶闻言，主动靠得更紧，柔声道：“会暖的。” “暖多久？” “你想暖多久？” “能一直暖吗？” “嗯...” “傻书生，今晚，能多呆会儿吗？” “嗯...” ... 翌日一早，雨过天晴，空气中弥漫着芳草泥土的清香，青石街道也洗尽了尘埃。 最后一天的比试，也终于到来。 书贤殿内。 “咚~” “铛~” 殿内音乐早早响起，隆重感和第一天相仿。 昨夜这场雨，让天凉了许多，很多学子已经开始加衣。 但这凉意丝毫没有冲淡众学子的热情。 大多数学子现在已经不在乎输赢，因为昨日之后，结果已定。 最后一场比试， 他们更想看看，洛小姐能否再夺一魁，白马书院能否再创奇迹。 “在下从没看过洛小姐的画作，但是在下相信，洛小姐一定可以再夺一魁！” “也许几天之前，对你这话，在下会嗤之以鼻，但此刻，在下也相信洛小姐可以做到！” 台下的学子各自讨论着，和此前各种质疑不同，现在则是充满了对洛书瑶的盲目信任。 “肃静！” “第二十三届仓云州学宫大比，最后一场，四艺之画技，正式开始！” ...... 第204章 最后一场开始 四人先后登台，当洛书瑶上台时，台下的喧哗和赞叹声不绝于耳，热情度远远超过了“小画圣”庄玄澈。 除了第一场的经义，后面每场比试，庄玄澈都会亲临现场观赛。 观赛这么多场后，他终于知道，现在和他站在一个舞台上的这位白衣黑纱女子有多恐怖。 不过庄玄澈没有丝毫怯意，而是充满了兴奋。 年轻一辈中，除了少星舒的族兄少纤扬略胜他一筹外，在画技一道上，他几无对手。 所以他一直以为，年轻一辈里，他绝对是天下第二，但洛书瑶这几日的神级表现，忽然让他动摇了。 他也想到了那次姜葵公主举行的诗会，洛小姐好像... 对他的画作，不甚惊叹... 想到此，庄玄澈已经把洛书瑶当成了同等级的对手，今日也准备拿出全部实力。 画技比试的规则很简单，分两个回合，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画作即可。 两回合的主题分别为山水，人物。 李先生介绍完规则，示意四人可以开始。 四人各自执笔，开始作画。 霎时殿内琴音袅袅，编钟伴鸣。 书画比试时间较长，作画过程对于观众来说太过枯燥，所以书院贴心地安排各种音乐曲子，桌上也摆满了点心水果等等。 但众学子可不是这么想的。 因为台上有一个奇绝美艳的才女。 对于台下学子来说，能看着，就已经是种享受了。 何来枯燥？ 平时上哪儿能见到洛小姐？ 顾正言依旧是坐在白马c位，他发现坐哪里都有那几个白马学子跟着，无奈下还是回到了c位... 其实他也可以坐在其他地方，甚至愿意的话，坐地上都有人递毛毯... “来，顾师兄，这是十味斋的糕点，据说味道很好。” “嗯，好。” “顾师兄，这是新鲜的山果，来一颗？” “行。” “顾师兄啊，你说今日洛小姐还会不会看我？” “...” ...... 离钟岩岭不远的山下，来了数百持枪背弓的军卒。 有些怪异的是，这些军卒后面还有几人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包得白白的年轻公子... “少公子，何必跟来，山匪凶狠，交给我等武人就是，少公子小心冷箭难防啊。”旁边的将领望着担架上的少星舒，无奈劝道。 被担架抬着去剿匪，少公子怕是大雍朝有史以来独一份... 这队军卒隶属于清和县的巡检司，得到甘罗的命令后，奉命征讨钟岩岭的山贼。 毕竟是读书人被打，而且被打的人背景深厚，甘罗还是颇为重视。 当然，另外一方面是因为这群山贼明知自己在清和县，还敢如此猖獗，当街行凶，甘罗其实也有些生气。 担架上的人自然是少公子，听闻甘罗大人亲自下令派兵剿匪后，少公子坐不住了。 他要亲眼看到清和小毛蛋伏诛！ 于是少公子不顾自己的伤势，死活都要跟着来... 当然，少公子绝不是蠢人，他才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他只是想躲在远处看着而已... 其实也有一层监督的意思在里面。 少公子出身大族，见识广，他知道，这些巡检司的兵，很多都是混子，哪里会真心剿匪？ 大都是能找借口就绝不会办事的人... 甚至他怀疑这些巡检司的兵卒，使枪射箭都是个问题。 少星舒听到将领的话，面露恨意道：“周巡检无需多言，本公子不看到那个清和小毛蛋伏诛，绝不甘心！况且本公子一身才学，也许能给周巡检出出主意也说不定。” 周巡检内心不以为然，你一个上京的公子哥，会出个屁的主意。 但是巡检使是个九品的武将，哪能得罪得起少星舒这种背景深厚还有功名的文人，闻言便不再说话。 其实让周巡检没料到的是，少星舒真的在剿匪上很有天赋... 钟岩岭的山匪在少公子的献计之下，很快就中了圈套，伤亡惨重，四散逃亡。 不过终究没有抓到清和小毛蛋，而且那几个头目死的时候都没有吐出小毛蛋是谁... 少星舒心里很是遗憾，但也算稍微出了口恶气。 不知道是不是仇恨的催化，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少公子都跟山贼干上了... 各地只要有剿匪之事，少公子就会主动请缨献策，特别积极。 而且少公子尤其喜欢征伐那些有胖子的山匪... 甚至很多年后，少公子结合自身丰富的剿匪经验，还写了一本关于剿匪的策论书，成了剿匪界的圣经... 书名叫《论诛剿毛蛋四十二策》。 文中的毛蛋指少公子遇到的第一个山匪，文中都用毛蛋代指山匪... 书贤殿内。 少公子的这般执着顾正言当然不知道，他正吃着水果，听着音乐，欣赏着娘子。 不过桌上的糕点水果都上了三轮了，众学子都快要吃撑了，四人的第一幅画才全部画好。 “时间到。” 四人止笔。 因为画上的墨汁未干时很容易流散，所以只能平放在桌上，评审和众观赛学子也可以上台观看。 当然，得先由三位评委先行评判。 画技的评审有两位，一位是关融书院的画师，叫纪辰，另一位应邀而来，叫严墨，都是画道的大师级人物。 二位评审上台，先是走到了庄玄澈的画作面前。 庄玄澈朝二人恭敬一礼。 二人点了点头，把视线转向桌上，随即眼前一亮。 严墨赞道：“平、圆、留、重、变，笔法熟练，焦、浓、重、淡、清，墨法运用娴熟。” 纪辰也连连点头：“整幅画气韵十足，营造了一幅逸居山林，素朴自然的风光，风格深得徐圣神韵，佳作也！” 二人连连赞叹，欣赏了一会儿后，接着往洛书瑶桌前走去。 洛书瑶也缓缓施了一礼。 “嗯？” 严墨盯着洛书瑶桌上的画，目露精光道：“用墨老练自然，造诣极深，画中山水相连，意境悠远，久观之，竟有股诗意弥漫，虽画上无诗，却给人一种画中生诗的实虚交错之感，又有浑然天成之意，厉害！” 纪辰也叹道：“这风格老夫从未见过，画中的诗意好似弥漫在外，老夫竟有种入了画后被诗意包裹之感。” ...... 第205章 四绝才女 画中风格确实是洛书瑶自创，从她看到顾正言那幅素描开始，就灵感迸现，一直在创新画技。 她觉得素描既然可以瞬间给人一种极真实的感觉，那丹青水墨，能不能瞬间给人一种诗意之感呢？ 因为大雍现在的画技，不是没有诗意，而且要品味半天，远远那么浓烈。 所以她只要有时间就会思考打磨画技，后来也会和顾正言探讨。 其实顾正言开始听到洛书瑶这番想法的时候，很是惊讶，这不是诗佛王维的风格吗？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就是说的王维，王维很多画作中，极具诗意。 就好像是为了一首诗而专门作出来的画一般... 洛书瑶听取了顾正言的意见，便开创了此等画技，这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出来。 比试台上，两位评委都有些兴奋。 严墨连连赞叹：“风格几乎是自成一派，洛小姐以碧玉之龄竟然有此造诣，不得不叹洛小姐天分高绝！” 台下学子看到两位评审如此评价，心里痒得一批，都想立刻冲上去看看。 而且，洛小姐都能到了自成一派的地步了？ 旁边的庄玄澈忍不住好奇道：“二位先生，学生可以观摩一番吗？” 二人目光没有离开洛书瑶的画，只是点了点头。 庄玄澈施了一礼，赶紧走了过来，往洛书瑶桌上一瞧... “这...” 庄玄澈目露惊讶道：“画里藏诗，画里漫诗，竟可以如此...洛小姐大才！” 庄玄澈又面带佩服地地朝洛书瑶施了一礼。 洛书瑶回礼道：“庄公子言重了。” 庄玄澈笑着摇头：“此乃在下肺腑之言，此前在下认为，年轻一辈中，在下的画技当为天下第三，第一乃公认的少纤扬师兄，没有第二，但今日，这第二，怕是终于有了归属。” 台下的学子闻言，表情有些怪异。 你这是夸自己还是夸洛小姐？ 虽然可能是事实，但是你这也太明显了吧？ 坐在白马c位的顾正言，脸上一脸不爽。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庄玄澈说很多人想揍他... 而且他更不爽的是，要排就排第一，排个第二算什么？ 第一是少什么羊来着？这人真这么厉害？姓少？ 少... 怎么这么熟悉？ 顾正言目露思索。 和那个人有关系吗？ “咳咳...” 比试台上突然传来一阵特别刻意的咳嗽声。 好像是旁边的两个人... 而严墨三人正入神地欣赏着洛书瑶的画作，似乎忘了还有两位参赛者... 旁边两个参赛者久等不来，颇有些幽怨。 这里还有两个人啊！ 有一个参赛者实在忍不住了，便咳嗽起来... 两位评审听到咳嗽，颇有些尴尬，回过神来，赶紧往旁边走去... 庄玄澈也回到了原位，开始闭目沉思起来。 看到洛书瑶的画作，庄玄澈忽然也有了些启发。 既然画中可以蕴含如此的诗意，那可不可以蕴含一些家国兴亡百姓安康之意？ 甚至官场糜烂之意？ 这... 想到这里，庄玄澈忽然睁开眼，目若星辰。 他忽然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众人都不知道的是，从这一刻开始，庄玄澈，悟了... 之后的他，将一改寄情山水式的画风，把画道带向了另一个极致... 当然这都是往后的事情，现在他还在台上加经验升级。 二位评审看了看另外两位才子的画作，虽然没有庄洛二人惊艳，但也算得上是上乘之作，便照例点评了几句。 不过两位才子听完评价后，脸上的幽怨更甚了。 虽然两位评审嘴巴上说着不错，但是只看了不到一分钟就走了... 太现实了吧？ 二位评审回到评审席后，李先生宣布台下的学子可以上台观摩了。 不过人多嘈杂，洛书瑶一个女子在台上不方便，李先生便让其暂时下了台。 众人这才陆续登台。 当然，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个奔向了洛书瑶的桌前... “嚯~” “洛小姐，真乃绝世才女也！” “惭愧，惭愧，在下日日苦练画技多年，没想到在洛小姐面前竟显得如此稚嫩！” “少来，昨天才看到你去了画舫，还日日苦练？” “你懂什么？那是我去画舫找灵感！” “呵呵...” ... 良久，众人才意犹未尽地下了台，接着又开始了第二回合，人物。 因为当今皇后喜欢人物像，收集了很多人物作品，这也间接导致人物画的地位直线上升... 不过当洛书瑶开始作画时，众人满是疑惑。 因为洛书瑶把她的丫鬟秋兰叫了上来... 台下学子微微惊讶。 “这...以洛小姐的画技造诣，还需要真人？” “不知，难道洛小姐不擅长人物？” “有可能...” “哎？那是什么？” “是...笔吗？” 众人看着洛书瑶拿出一支通体黝黑，短胖的柱状物体，脸上充满了问号。 这是在做什么？这是笔吗？ 不光是台下的学子，就连两个评审和另外三个参赛者都很疑惑。 对照真人作画，当然是可以的，但是在比试中会减分的。 而且这黑色的一坨真是笔吗？ 今日的秋兰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也像一个大家闺秀，不过神情有些紧张。 虽然秋兰连皇宫都去过，但是她从来没有被几百个读书人围观啊，此时心里还是很忐忑。 “别紧张，就当他们不存在。”洛书瑶拿起画笔，低声安慰道。 听到洛书瑶的安慰，秋兰感觉稍微好一点，接着深吸口气，坐在凳上，摆了一个优雅的姿势。 “沙沙~” 洛书瑶拿起炭笔，开始作画。 台下众人看着洛书瑶作画的动作，更加疑惑了... 还真是笔，这... 殿内琴音袅袅，时间缓缓流逝。 “时间到！” 四人止笔。 洛书瑶也松了口气，人物画确实比较繁琐，但还是完成了。 此时除了正在吃水果的顾正言外，所有人都充满好奇。 洛小姐这画的是啥？ 两位评审再次登台，这次他们直接绕过庄玄澈，径直走到洛书瑶桌前，一看... “啊？这...” “这...这是什么？” 二位评审看了看桌上的画，又看了看秋兰，瞪大了眼睛。 画中的人物，简直如真人般，极其形似！ 这又是种新的画技吗？ 二位评审愣住了。 素描和丹青的艺术水平，各有千秋，丹青重神，素描重形，但大雍朝还没有素描，知道素描的人很少。 除了顾洛二人外，只有唐文轩张子鸣以及姜葵知道。 对了，还有方富贵父子二淫... 所以素描依旧属于新生艺术。 大雍朝对新生艺术，都很重视。 比如现在的新词派词人，一下就火了起来，就是因为新词在大雍朝是新生词体。 严墨有些激动道：“这...这是洛小姐自创的画技？” 洛书瑶道：“回大画师，是一位隐士高人传授于书瑶，书瑶答应过他，所以...” 这是顾正言和她商量好的，依旧是不想被打扰。 顾正言现在只想赶紧科举升级，哪有心情搞艺术... 二人闻言，脸上满是失望，不过洛书瑶既然在比试中拿出来，这种艺术早晚会公示天下。 接着二人又点评了其他三人的作品，庄玄澈没得说，在丹青人物像中，已经达到巅峰，但可惜遇到这种新型画技... 台下学子也陆续登台。 当看过这种新型画技后，不少人眼睛都直了... 第一反应是震撼，第二则是... 有些学子震撼之后，又露出了一个男人才懂的眼神，甚至还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容... 尤其是昨天邀请顾正言探讨才艺的那些学子... 台下还在吃水果的顾正言看在眼里，微微摇头，内心叹气。 哎... 早就说过吧，那种画在任何时候都市场... ... 一顿喧闹惊叹之后，众学子又回到座位上。 “肃静！” 李先生站在台上，拿着两位评审给的最后结果，大声念道：“第二十三届学宫大比，四艺之画技，夺魁者，白马学宫，洛书瑶！” “哗~” “真的做到了！” “四魁啊，和顾师兄一样，四魁啊！” “这是学宫大比的四魁啊！” “哎？那洛小姐是不是应该被誉为...四绝才女？” “是是，理当如此，女子夺得四魁，这在大雍历史上绝无仅有啊！” “何止大雍，离洪二朝，也没有此例！想那灵韫，茗姬也不过如此吧？” 不知有谁喊了一句“四绝才女！” 接着殿内众学子齐声喊道： “四绝才女！” “四绝才女！” 洛书瑶看着呐喊的众人，深吸口气，微微一笑，下意识又看向了某个人。 傻书生，瑶儿，没让你失望吧？ 顾正言收到目光，赶紧起身，在殿内走动起来... 他是被那个白马学子搞怕了... 洛书瑶看到顾正言没有回应，反而是到处走动，目露一丝疑惑。 怎么了？ 顾正言走到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台上那个万人瞩目的身影。 他的脸上，充满了自豪。 他心里默默道。 那是我的，才娘子... 绝世无双的，才娘子... 很傲娇的那种！ 正在顾正言豪情万状之时，又听得背后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 “四绝才女！嘿！” “哎？这是...顾...顾师兄？我说顾师兄，你能不能让一下？洛小姐好不容易朝这边望过来，你挡住我们的视线了！” 顾正言：... ...... 第206章 载入史册 “按照综合排名，第二十三届仓云州学宫大比，夺魁学宫，白马学宫！其后分别是，关融学宫...” 坐在贵宾席的林彦舟闻言，老泪纵横。 这次比试的结果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本他以为能夺个三四魁就已经是祖先保佑了，没想到连夺了八魁，更没想到白马书院能在自己手里发扬光大... 其他三个山长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请了这么多外援，就是抱着求稳的心态，顺便再一举刷刷学院的名气。 八大当世各领域顶尖的才子，居然都输给了两个人... 谁都没有料到是这个结果。 圣天府学官左运微微摇头。 他本来只是来走个过场，没想到结果竟是如此。 这样一来，这次大比后，就没有理由再削掉仓云州任何书院的学宫之位。 要是上面的大人知道... 左运想到此，又皱起了眉头。 顾子云... 他已经提醒过顾正言，但没想到顾正言依旧是一意孤行。 这也预示着顾正言几乎不可能再进入圣天府了... 其实对大雍的读书人来说，失去进入圣天府的资格，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那是读书人的最高殿堂，天下所有读书人都向往的圣地！ 可惜了，四绝才子，左运心中默默叹道。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顾正言从未想过进入什么圣天府。 更不知道的是，顾正言的名字已经上达天听了... 众人的心情不一，但都知道一件事情。 此次大比，注定会被载入史册。 白马两个参赛者，下河村顾正言，英武侯嫡女洛书瑶，一人独夺四魁，都破了大雍朝学宫大比单人夺魁记录。 白马书院可以说是直接起飞，飞到天上那种。 因为白马书院成了大雍历史上唯一一个连夺八魁的书院... 这导致后面白马书院吸引了整个紫阳府，甚至很多其他州府的学子，不远千里来求学。 这也让后面永平县的整体学术水平和风气都上升了好几个档次，甚至还带动了整个永平经济的发展。 当然，这次大比更为津津乐道的还是那两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 顾正言，洛书瑶。 被誉为四绝才子，四绝才女的两人。 洛书瑶自不必多说，英武侯嫡女，早有才名，不过这次大比，众人才真正认识到了她那令人惊叹的才学。 至于顾正言就更是令人称奇。 一介寒门子弟，据说连饭都吃不起，种田也种不好，还曾三次县试落第，甚至连隔壁村的寡妇都看不上... 结果不知怎地，一朝顿悟，直接弹跳起飞。 诗会夺魁，县试院试双案首，学宫大比连夺四魁，惊骇世人。 众人惊叹中也带着不解，顾子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思索无果，众人只能归结于他喜欢隐居田园，但见如今胡人势大，天下民苦，才毅然出山，以拯救万民于水火... 他的事迹也大大激励着天下寒门子弟。 很多寒门子弟，开始以顾正言为信仰，试图成为第二个四绝才子。 结果很多人还是饭都吃不饱... 但，至少他们有了信仰，比之前多了很多精气神。 除了二人外，此次大比在学术上的成就也载入了史册，并长久的影响着大雍朝的文艺发展。 抛去现在跌落学宫的因素，其实这才是大比的目的所在。 进行学术的交流探讨和创新。 这也是为什么可以请外援的原因，可以多层面的艺术交流。 此次大比的艺术成就极高。 经义上，顾正言提出的《诗经》之义，揭示了《诗经》另外层含义，由此诞了一批批研究《诗经》的大儒。 策论上，顾正言提出的各类新型的监察制度，目光深远的策论，对胡的态度等，都让人耳目一新，很多人因此改变了对胡人的立场。 明算上，顾正言拿出了“祖传”的阿伯数字和基本运算技巧，还提出了函数的概念，引领了一场明算界的发展大潮流。 书法上，顾正言的隶书草书行书，自成一派，引发了众多书法爱好者的争相学习，给死气沉沉的书法界注入了新鲜的活力。 琴艺上，真正的《商女拂袖曲》重现天日，洛书瑶的一首《孤燕携风曲》，温馨感人，成了才子佳人谈情说爱必听的曲目，传唱深远。 棋艺上，天元对顶角起手，惊骇世人，棋谱也被各大学宫引为范本，以供后来学子学习。 诗词上，洛书瑶的一篇贺赋，精妙绝艳，以至于往后的很多节庆活动，都会宣读这篇贺赋，以表庆贺。 除了贺赋外，还有流传最广的回文体，甚至因此又诞生了一个新的诗派，回文派。 回文派发展极快，不久便能和新词派分庭抗礼，可见回文诗的魅力。 最后的书画上，画中藏诗的风格，以及素描技法，都开创了画道的新领域，且久久不散。 但起初众人还不知素描技法，所以洛书瑶的画，千金难求... 这次大比带来的艺术成就，史称，隆耀文兴。 ... 祥云客栈，大堂。 顾正言，轩辕君九，沈修离，宁致远聚在一起。 几人便是走得近的一拨人。 比试结束，其余几人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正和顾正言道别。 “子云兄，你不同意在下拜师就罢了，但你可是答应过送书给在下，可别忘了，要是忘了，我就去你家找你！”宁致远带着几个下人，拿着包袱，满脸不舍道。 这几天，只要看顾正言有空，宁致远就缠着顾正言讲算数技巧，顾正言烦不胜烦，但又不好打击宁致远的积极性。 顾正言憋出个笑脸道：“在下回去就给宁兄寄过来，莫急。” 宁致远急道：“急啊，在下很急啊，子云兄你也要急一点！” 顾正言一滞，道：“是是，在下回去就给宁兄寄过去。” 他是被宁致远对数学的热情给热怕了... ...... 第207章 离开 宁致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拱手道：“如此，在下先行一步，顾兄有机会再来庆元府，在下倒屣而迎，各位，告辞。” 宁致远又朝周围几人施了一礼，告辞离开。 因前面白马学子半道被劫的先例，为保安全，此次离开的学子都有官府或镖局的人护送。 宁致远离开后，沈修离和轩辕君九也纷纷告辞。 沈修离拱手笑道：“这趟能认识子云兄，也是没白跑，子云兄，山高水远，你我上京再聚，到时，咱们再切磋才艺。” 顾正言回礼道：“善，能认识二位，在下顿生相识恨晚之意，望有缘再见。” 一头白发的轩辕君九笑道：“顾兄，在下有一问，听闻顾兄未曾婚配，和洛小姐也是逢场作戏，那为何顾兄不愿意前往画舫烟花之地？难不成...” 说着，轩辕君九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顾正言又憋出一个笑脸道：“轩辕兄误会，烟花之地，在下实在厌烦之...” 沈修离也目露深意道：“子云误会了，轩辕兄的意思是，洛小姐终究是侯门贵族啊...” 顾正言听到沈修离话茬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内心感叹，这些外援才子，可真没一个蠢人。 顾正言笑了笑道：“多谢二位提醒，在下省得。” 其实沈修离二人才听到没多久关于顾正言和洛书瑶此前的事迹，凭他二人的智慧，加上这几日顾正言“油盐不进”表现，以及大比时，洛书瑶的目光时不时朝向白马方向，诸多加起来，二人大概能猜到一些他们的关系。 其实二人对顾正言的才华毋庸置疑，但还是有些担忧。 顾正言，可是出身寒门... 二人害怕顾正言今后失望，于是好意提醒。 这里也看出，二人确实把顾正言当做朋友。 沈修离笑道：“如此，子云心中有数便可，我二人先行告辞，有缘再聚。” 轩辕君九也拱手笑道：“告辞！” 顾正言拱手送别，二人带着几个下人往外走去。 不过还没出客栈门口，顾正言突然道：“轩辕兄，我说...还是染个头发吧，你这发型，看着真难受！” 轩辕君九：... “下次吧！” 轩辕君九无语道。 他的发型被顾正言明里暗里吐槽过很多次... 其实顾正言说的是实话，轩辕君九差不多二十岁出头，就已经满头白发，看起来实在太别扭了... 顺便提下，古代早就有染发了，在西汉的时候，染发已经发展得比较快，到了北宋，染发行业可是到了巅峰。 很多北宋的大臣，都有染发的记录... 其实古人染发，根本不是为了美和帅气，主要是政治原因。 作为好官，头发不白，那怎么能体现自己忠君爱国，呕心沥血的形象呢？ 所以有很多大臣都把自己的头发染白，就是为了营造出自己忠臣的样子。 苏轼大大还喷过这些人无耻... 二人离开后，顾正言又陷入了沉思。 既然二人能看出一些端倪，那有心人可能也能看出来，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必须得增强危机意识... 时间流逝，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照理，比试完就可以直接离开，但顾正答应过其他书院的那几个学子一起吃个饭。 所以这三天白天，顾正言几乎都在应酬。 众学子很热情，顾正言着实享受了一把众星捧月的感觉，不过他依旧是表面上维持谦逊温和人设，暗地里化身清和小毛蛋。 当然，除了和这些学子探讨才艺（真的才艺）外，顾正言还带着礼物，恭敬地拜访了甘罗夏源两位大人。 原因很简单。 在古代，没实力的时候，一定要和领导打好关系啊！ 而且顾正言姿态放得很低，很是谦逊，这让两位大人连连称赞其不骄不躁，前途无量。 除了这些应酬，最重要的事情，当然还是和洛书瑶在一起。 不过都是在晚上快宵禁的时候。 几晚下来，顾正言知道了，宵禁其实都是针对普通人的。 像他现在身为四绝才子，白马新星，又是甘罗夏源面前的红人，只要不是当街脱裤子跳舞，基本上衙门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更别说他还有和洛书瑶的关系... 所以这几日，他都和洛书瑶呆到很晚... 从顾正言来到清和县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大比内容和结果也像长了翅膀般传向大雍各地，并持续发酵着。 一切已经结束，各书院学子也陆续离去。 不过这次有官府和镖局的护送，安全性没得说，加上担架上的少公子这几天带着一群巡检，狠狠地扫荡了清和县周围所有的山贼窝，现在附近的山贼怕是正瑟瑟发抖，哪里还敢惹事。 白马书院的人也被护送回去了，本来他们强烈要求和顾正言一同上路，但顾正言以拜访几个大人为由婉拒了。 他还等着和洛书瑶在路上旅游看风景呢，哪有空跟他们一起... 而且，侯府的护卫力量，可比那些官府兵卒强多了。 十月五日，天气微冷，秋风颇大，落叶飞絮。 清和县外，洛书瑶的车队整装待发，侯在城门之外，似在等人。 不一会儿，老冯的车从城门缓缓驶了出来。 “吁~” 顾正言缓缓下车，转身望着清和县城。 这里，留下了很多他和洛书瑶很多的记忆... 江上画舫，小院柔情，雨窗相拥，台上惊讶世人... 有机会，一定要和她再回来看看！ 顾正言心中想到。 转身，上车。 “走吧，老冯，跟着洛小姐，启程，回家！” “好嘞顾先生！” ... 第208章 难道吃药了? 此次大比，各种情绪的人都有，但要说到最为懵逼的人，还当属巨鹿书院萧渐寒。 本来他是巨鹿书院诗词一项的参赛者，结果他见识了前面几天顾洛二人的超神发挥，他已经严重怀疑人生了。 久思不解，他的精神状态每日愈下，加上害怕丢脸，便装病拒赛，这几天都龟缩在客栈休息... 萧渐寒正躺着房间里，皱起了深深的眉头，满脸疑惑，喃喃道：“不对劲，他们不对劲！洛书瑶如此倒罢了，那小子为何会如此？他难道是什么隐龙之类的高人？但是据县衙的记载来看，这小子之前连饭都吃不上，甚至还卖了地，这算个屁的隐龙？或者...他难道是吃了什么药了？一下子开了窍？” 想到这里，萧渐寒眼前一亮，似发现了不可思议的秘密。 “对！这小子一定是吃了什么神药了，不然无法解释！” “要是本公子也吃了这种药...” “八绝才子都不在话下！” “一定要把这种药搞到手！” 萧渐寒目光火热... ...... 紫阳府府城，紫阳城，一处环境清幽的别院。 方富贵和几个东家坐在大堂，脸上一副期待之色。 四季商行，能不能走出仓云州，就看今日了。 别院当然是临时租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做菜。 方富贵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朝几位东家道：“都准备好了吗？” 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道：“回大东家，都准备好了， 厨子随时可以做菜，食材也是最新的。” 方富贵点了点头道：“契约呢？” 另一个东家道拍了拍袖子道：“在这里...” “踏踏~” 门外传来下人的脚步声音。 “老爷，老爷，那位贵人来了...” 几位东家眼睛一亮，互相对视一眼，立即起身，朝外走去。 “哈哈，可是四季商行方东家？” 还没等方富贵等人出来，院外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方富贵等人，赶紧迎上前去。 出现在方富贵等人视野中的，是一位身着黑色布衣，胸脯横阔，相貌堂堂，看起来平易近人的中年男子，相貌和洛擎苍有几分相似。 洛凌海，洛擎苍二弟，洛书瑶二叔，商界大佬。 洛凌海后面跟着几位身材高大的黑衣下人，细看之下，几人手上全是老茧。 方富贵等人看在眼里，赶紧躬身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这里提下，古代绝大部分时期，商人的穿着都有严格的要求，包括颜色和材料等。 简言之，商人的衣物材料必须粗糙、低廉，不能有任何花纹图案，必须素衣，而且颜色只能是黑色，白色。 比如现在方富贵等人穿着就是白色。 当然，这里指的是在大庭广众下，其实只要不被发现，私下或家里怎么穿倒没事。 但大庭广众下是不行的，否则视为逾制，要真是追求起来，后果还是比较严重。 要是没有背景，被官府抓到的话，很容易被一些官吏敲诈勒索... 方富贵脸上露出菊黄色的笑容道：“可是洛凌海，洛二爷？” 洛凌海笑道：“我等商贾，哪里当得起爷字，叫我海东家即可。” 这些客套话骗鬼就行了，混迹商场多年的方富贵怎么会信这个... 方富贵热情笑道：“二爷言重，我等在别院雅间备好了浊酒热饮，为二爷洗尘，不过佳肴菜品可是要辛苦二爷稍等会儿。” 洛凌海微微点头，心里颇为赞扬。 跟这些聪明的老商人打交道，有时候很舒心... 会说话，会捧你，照顾又贴心周到... 不错。 不过舒心归舒心，生意还是归生意。 几位东家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下，便把洛凌海领到一处雅间。 雅间内琴音袅袅，熏香阵阵，窗门正开，视野开阔。 洛凌海高坐东方c位，几个黑衣下人并没有守在门口，而是站在身后。 这幅样子以现在的眼光看来，好像...社会人？ 方富贵几人见状，倒没有说什么。 客套了几句后，洛凌海便直接进入正题。 “方东家，书信可曾带来？” 这里的书信，当然是洛书瑶的亲笔信。 否则谁知道面前这些笑嘻嘻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万一是洛擎苍政敌派来的，那还得了？ 方富贵闻言，从怀里取出书信，恭敬地递给了洛凌海。 洛凌海接过，拆开看了起来。 “嗯？” 洛凌海看完，眉头微皱。 看这表情，方富贵几人不动神色地对视了几眼，忽然有些紧张。 难道有问题吗？ 没理由啊... 洛凌海看完后，很是疑惑。 因为洛书瑶在信中多次强调四季商行的人千万不能动，说是她四季商行背后是她一个好友，最关键的是炒菜的利润侯府只能占三成... 这让洛凌海很是不解，他查过，四季商行背后的人是木扶阳，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木扶阳背后的人，也不够看！ 所以他这次来，还抱着一丝吞掉炒菜和仙味粉配方的想法... 因为洛书瑶此前信中大力称赞炒菜和仙味粉，这让洛凌海很是好奇。 这炒菜和仙味粉到底何物，连宫宴都吃过不少的洛书瑶会如此推崇？ 至于好友？哪个好友？姜葵肯定不是，四季商行入不了她的眼... 其他人也不像啊... 瑶丫头，商场的事都不能告诉你二叔吗？ 二叔怕你吃亏啊... ...... 第209章 又香又滑 洛凌海虽然心中疑惑，但他也不可能不给洛书瑶面子。 虽然是叔侄女关系，但嫡系和旁系还是有很大区别。 洛凌海收好信，恢复了慈眉善目的表情，笑道：“无甚问题，如此，那我倒要见识见识，这所谓的炒菜，究竟何物，方东家，请吧。” 方富贵眼前一亮，笑道：“理当如此！”接着转头朝旁边的下人道，“吩咐下去，可以开始了！” “是，老爷。” ..... 几人闲聊间，菜也陆续上齐。 洛凌海看着桌子上的一堆菜，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菜，实在是太花哨了。 方富贵充满吸收并发扬了顾正言的建议，在摆盘上做了很多功课。 比如这条越椒红烧鱼，摆盘甚是大气，鱼旁边各色蔬菜林立，还用鲜瓜摆出了个“门”的造型，寓意鱼跃龙门... 看起来炫丽无比。 诸如此类，每上一道菜，洛凌海都要惊讶一番。 不光是卖相，关键闻起来，也实在太香了... 蒸煮菜完全无法相比。 就连洛凌海背后的几个黑衣人都不自主地咽着唾沫... 菜已上齐，方富贵笑道:“菜已上齐，二爷请慢用。” 洛凌海点了点头，闻着这诱人的人味道，他早就等不及了，拿起筷子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即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嗯？这...” 洛凌海吃完一口，眼前一亮，赶紧又夹了几口，接着根本停不下来... 方富贵等人见状，内心欣喜，但看到洛凌海吃得有些快，劝道：“二爷，慢点，小心鱼刺...” “是啊，二爷，小心鱼刺...” “二爷，小心鱼...” “啊~咳咳...” “咳咳~” “二爷！” “二爷！” ... “咳咳...噗~” 洛凌海吐出一根鱼刺，擦了擦嘴巴，脸色有些难看。 方富贵等人脸色更是难看。 早知道就不做什么鱼了... 要是洛二爷被鱼刺卡死，那自己等人... 方富贵等人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 “二爷，没...没事吧？” “咳~” 洛凌海又咳了下，喝了口茶，脸色恢复了正常，强笑道:“无妨，是我自己失态了，哈哈，咳咳...” 方富贵目露担忧道:“二爷...” 洛凌海赶紧用茶漱了下嘴，道:“无妨，方东家所说，那仙味粉在何处？” 方富贵松了口气，指了指桌上的几道汤，道:“二爷，仙味粉是一种黄色粉末，无甚看是，这道汤羹中便加了仙味粉，二爷一试便知。” “哦？”洛凌海疑惑，盛了一碗肉菇汤，送入口中... “鲜！太鲜了！普通的肉菇汤，居然能做出此等味道！” 洛凌海连连赞叹，一连试了其他几道汤，依旧露出一脸享受之色。 良久，洛凌海回过神来，看着这些菜，目光火热... 作为经验老道的商人，洛凌海何尝不知，这些炒菜和仙味粉是多具有商业价值，绝对能火爆市场。 不过，侯府只有三成利润... 一想到此，洛凌海有些不开心了，朝方富贵等人微微一笑道：“方东家，恕我冒昧，我能问问，四季商家，究竟是姓哪家？” 方富贵苦笑道：“二爷何必明知故问，不过这炒菜和仙味粉，二爷不妨问问洛小姐，我等实在是...” 方富贵一副为难之色。 洛凌海目露精光，又带着一丝疑惑。 此人到底是谁？ 能和瑶丫头来往的人，来头一定不小... 找个机会问问瑶丫头吧。 还有瑶丫头根本不懂商道，此等佳肴美味，还打着我洛氏一族的招牌，却只占三成，太过吃亏... 不过洛凌海也没为难方富贵，大笑道：“方东家如此坦诚，我也不绕弯子了，这笔生意，我洛凌海，接了！” 方富贵等人内心狂喜。 四季商行终于搭上侯府这条线。 这也意味着四季商行终于可以走出仓云州了，除了盐业外，其他生意的盘子也将更大。 至于那天福商行，嘿嘿... 几位东家想到此，都有些兴奋。 此前顾正言和方富贵已经商议好，仓云州之外的炒菜生意，顾正言占五成利，四季商行占两成。 虽然四季商行只有两成，但关键搭上了侯府这条线，有了侯府作背景，四季商行可以大展拳脚... 其实这都是顾正言和洛书瑶商议的结果。 洛书瑶认为，顾正言此次必须拿大头，因为... 洛凌海怎么也想不到，洛书瑶还没真正嫁出去，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就是不知道洛凌海知道真相后作何感想。 ...... 上京，天雀街，中央繁华地带，坐落着一家胭脂水粉店，店名叫妆晚楼。 辰时刚过，妆晚楼还未开门，不过店前就已经站满了等待的人群。 大多以丫鬟仆人为主。 一般来讲，胭脂水粉的生意是没有这么火爆的，但前一阵子开始，妆晚楼出了两样神奇的物事。 香皂，洗发露。 一经推出，顿时火爆上京。 听说用香皂洗过身体之后，又香又滑，比什么胰子好多了。 可不，最近丫鬟们发现，老爷去夫人们房里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看香皂天天都在变瘦的样子就知道滑得有多厉害... 尤其是前阵子天热时。 当然洗发露也不例外，众人用过后发现确实比普通的发胰效果好多了。 上京的权贵人家，用过这两样之后，哪里还肯用其他东西。 但令人无奈的是，妆晚楼卖了一段时间后，说是断货了，要众人等等。 香皂洗发露的价格可不便宜，最高规格的，叫君子皂和美人皂，上面刻着很多诗文花纹等，香味众多，一块就要三十两银子。 就是贵，就是奢侈。 甚至妆晚楼还有定制业务，定制各种诗文和人名，雕刻在香皂上。 不过定制的价格就要翻倍了... 其他两个档次的香皂虽然略微便宜，但也不是一般家庭用得起的。 关键每人还限购十块... 限购的目的，一是预防这些人拿去黑市转卖，二嘛，当然是一种营销手段。 除了香皂，半巴掌大的一瓷瓶洗发露，也要二十两银子。 以普通人的视角来看，贵的一批。 但上京的权贵，怎会缺这几个钱？ 关键效果和卖相确实很好，所以两样物事，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些上流有钱人的首选。 尤其是住在天雀街的人。 “咻咻~你家老爷准备买几块？” “嘘~你问这个干嘛？” “哎，夫人的香皂用完了，老爷这几天都不再去夫人闺房了，说她不香了，所以夫人让我多买几块...” “不香了？这...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关你什么事？” “...” ...... 第210章 老子说你偷了，就是偷了 虽然妆晚楼门口很是拥挤，但没人无礼喧闹。 因为没人敢在天雀街的店铺闹事。 “吱呀~” 众人听到开门声，眼前一亮，赶紧往里小跑而去。 妆晚楼内部林立着一排镂空货架，摆放着各种胭脂水粉。 最中间的几排货架，赫然放着各种精致包装的香皂和洗发露。 那一盒盒雕花木盒里，装的便是各式香皂，旁边的各式瓷瓶里便是洗发露。 光看包装都很养眼。 货架旁还有一些丫鬟伙计，帮忙照看招呼。 外面的人缓缓涌入，不过没有特别乱，看到眼前的香皂和洗发露，都有些激动，纷纷在丫鬟伙计的指引下挑选物品。 “我家夫人要两块天蓝彤花雕词香皂和一瓶洗发露。” “我家老爷要三瓶洗发露。” “我家小姐要十块文王紫彤雕花香皂。” ... 妆晚楼的掌柜叫柳丝烟，是个中年美妇人，从看到众人涌进来开始，便一直带着微笑，站在柜台前，打量着众人。 忽然有一个穿着粉衣的丫鬟要了十块香皂。 柳丝烟上前问道:“丫头，十块有点多了，你家主子用得了这么多吗？” 这丫鬟解释道:“回掌柜的话，我家小姐比较多，所以用得多...” 柳掌柜眯着眼，意味深长道:“让你家小姐来买吧。” 丫鬟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不解道:“柳掌柜，是奴婢说话不周，得罪了柳掌柜？要是如此，奴婢给柳掌柜赔罪。” 说着便要躬身行礼赔罪。 柳掌柜摆了摆手，淡淡道:“我说了，让你的小姐来买，别让我说第二次！” 丫鬟往后缩了一下，有些害怕。 “要我叫人把你打断腿，再丢出去吗？”柳掌柜忽然目露煞意道。 丫鬟闻言，吓了一激灵，二话不说，赶紧溜走。 柳掌柜微眯着眼，看着这人离去，又把目光朝向楼内人的其他人... 丫鬟出了门后，一直往北奔去，到了一处巷口，巷口旁站着一个看起来贼眉鼠眼带着帽子的家丁。 “买到了吗？”这家丁眯着眼道。 丫鬟目光一闪，弱弱道：“三...爷，那个柳丝烟太厉害了，奴婢刚进去就被发现了...” “啪~” 丫鬟脸上瞬间多出了一个五指印，捂着脸，不敢说话。 只是眼神里闪过一丝恨意。 叫三爷的家丁道：“滚吧，废物！” “是，三爷...” 丫鬟闻言，赶紧跑开。 ... 一处幽静的别院中。 一个白衣中年男子正在院里浇花。 “踏踏~” 叫三爷的家丁小跑了进来。 白衣男子不动声色道：“买到了吗？” “回...回掌柜的话，派了三个丫鬟一个下人，都没买到，那个柳丝烟眼睛太...” “废物！滚出去！再去买！” “是是，小人马上滚。”说着三爷躬身行礼，额头冒着一丝冷汗，赶紧溜走... 白衣中年男子名叫秦均，乃慕春楼的大东家。 慕春楼，是上京最大的青楼之一，其背后的人，姓金。 作为慕春楼明面上的东家，金世子的铁杆狗腿，秦掌柜在行业内的地位，还不算低。 不过这段时间，秦掌柜有些不开心。 因为慕春楼的生意每况愈下，现在来慕春楼玩的，已经没多少人了。 甚至金世子知晓后，还把他关起门来严厉训斥了几顿，搞得他很是惶然。 要说青楼生意下降，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照理说，其他青楼的生意也应当差不多，但是令秦均不理解的是，其他青楼的生意，火得批爆，这是何理？ 于是他派人调查了几天，终于查到，其他青楼的姑娘，好像用了一种叫香皂和洗发露胰子和发胰。 听说其他青楼的姑娘用完后，又香又滑，众风流才子跟随潮流，闻风而至，发现果真如此。 于是给姑娘们用过香皂和洗发露的青楼便成了才子们的首滑之地。 毕竟，谁不爱干净和香滑呢？ 秦均打听之下，这香皂和洗发露，只有妆晚楼才有。 让秦均忧愁的是，妆晚楼，居然不卖给慕春楼，甚至不卖给魏国公府名下所有胭脂店和青楼... 不仅不卖，最让人气愤的是，妆晚楼卖给其他青楼，居然还打折... 就好像是故意和国公府作对。 但是秦均知道，妆晚楼背后的人，也没几人惹得起... 大人物的事情，轮不到他操心，他要做的，只是照顾好慕春楼的生意。 但生意要起来，至少现在香皂和洗发露是破局的关键。 久买不到，秦均自然想到找人代买。 其实秦均买来最大的作用，是看看材料如何，能不能仿制... 不过妆晚楼好像早有准备，代买之人就只成功过两次，一人是独自一人来买，结果当天就横尸郊外。 另一人是某个小店铺的掌柜，颇有些背景。 不过三天后，这掌柜还有背后的人全部以莫名的罪名下了大牢... 店铺也被官府查收。 香皂当然也不翼而飞。 世子金鸿昌知道后，大发雷霆，令人追查，但结果都不了了之... 关键人还没有捞出来。 秦均浇着花草，满是愁容。 这香皂和洗发露究竟哪儿冒出来的？ 此局，怎么破？ ...... 三爷离去没多久，就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巷道上遇上几个京兆府的衙役。 三爷立马低着头，想绕开这几人。 不过几个衙役呈包围状，拦在三爷面前。 三爷目光一闪，躬身谄笑道：“牛爷好，几位爷好，小的不敢拦几位爷的路，小的走另外条道。” 说着这三爷想往回走去。 “等等！” 一个长满络腮胡的衙役叫道。 “于三，老子刚刚丢了一个钱袋子，你小子身上鼓鼓囊囊揣的是什么？是不是老子的钱袋子？给老子交出来！” 这衙役冷冷道。 于三知道今日可能无法善了，赶紧拿出身上全部的银子，谄媚道：“牛爷，这是小的身上的银子，是昨日小的捡到的，都还给您。” 牛爷一把接过于三的银子，不屑道：“老子的钱袋子可比这大多了，这不是老子的，再说一遍，交出来！” 于三本是慕春楼的地下打手，是金鸿昌狗腿子的狗腿子的狗腿子，逼良为娼的事情没少做，也不是善人。 听到牛爷如此说话，于三心一狠道：“牛爷，小人不知哪里得罪牛爷，还望牛爷恕罪，小人正要去给秦掌柜办事，还望牛爷通融通融。” 牛爷笑道：“你小子偷老子钱袋子，关秦爷何事？” “啪~” 牛爷说着，一巴掌扇在于三脸上，于三嘴角立即渗出血迹，脸上笑道：“牛爷教训得是，小人该打！” 旁边一个衙役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了牛爷。 牛爷接过，甩在了于三身上，淡淡道：“揣在身上。” 于三见状，终于有些惊恐了，他已经搬出了秦均，但没想到牛爷居然不给秦爷面子... 不说一般衙役，就是京兆府尹，有时候也要给秦均点面子。 但是现在，这... 于三还不知道自己惹到什么人了，他也只是一个小棋子而已... 大人物的争斗，他哪里知道... 于三面露惊慌道：“牛爷，秦爷那里...” “啪~” “你偷老子的钱袋子，关秦爷何事？你的意思是，是秦爷叫你偷了老子的钱袋子？” 牛爷冷笑道。 于三连连摇头道：“不是，小人怎敢说秦爷的坏话，小人没偷您的钱袋子。” “啪~” 又是一耳光，牛爷冷漠道：“老子说你偷了，你就偷了！明明在你身上，你还不承认？” “啪~啪~” “冤枉啊~牛爷饶命！” “带走，此人乃青岩街一泼皮，曾逼良为娼，淫人寡妇，现在竟胆大包天，偷东西偷到我京兆府衙役头上，我看你是活腻了，带走！” “冤枉啊~” “啪~” ... 凤阳阁。 姜葵身披红霞裙衣，赤着脚，翘着腿，半靠在床沿上，眯缝着眼睛，手指微微触着大腿，冷冷道：“金老狗，这还是开始，呵。” ...... 第211章 名震永平 永平城。 落叶飞絮，红叶映山，秋日的永平别有一番诗意。 白马书院夺魁的消息已经传回了永平，但很多读书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白马书院如今是什么样子，大家心知肚明，况且这次白马貌似只有两人参赛... 但当一众白马学子，拿着圣天府的印信以及魁首的牌文，满面春风地回来的时候，众人傻眼了。 还真是？ 真是二人夺了八魁？ 四绝才子？四绝才女？ 知道消息的读书人都不淡定了。 这太离谱了吧？ 洛小姐号称凌烟才美人，但是才华居然高到能在学宫大比上夺四魁？ 这就罢了，毕竟洛小姐侯府嫡女，天资聪慧，从小饱读诗书，还能接受。 关键那顾子云，就算是双案首，可他一介寒门，何德何能，连夺四魁？ 参加比赛的都是棒槌吗？ 众人不解，质疑，甚至猜想是不是林彦舟和其他几个山长有什么py交易... 不过当此次大比的内容，以及各种艺术成就传回永平的时候，众人惊骇的同时，又沉默了。 和预料的相反，这次大比的艺术成就，高得离谱，甚至很多成就，还深深地影响着整个大雍朝。 读书人沉默之后，接着引发了一阵学术狂潮。 比如回文诗，《诗经》之义，天元和顶角起手... 现在在读书圈中，要是不会这些，都算是落后于时代... 那些没有去观赛的白马学子，都后悔得捶足顿胸，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光。 当然，要说到最后悔的，莫过于没有去的那七个举人。 据说有三个举人，听到罗旺和林伟双双进入圣天府，整整发愣了两天没有吃饭。 还有两个，把自己的脸都扇肿了... 也有一些人，不仅自身后悔不已，还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 这些人，便是之前脱离白马学籍离开的学子。 尤其是崔泽何安两个举人。 他们之前见势不妙，毅然离开白马，继而转投齐风书院，还时常庆幸自己的明智选择。 但消息传回来，这次大比，齐风书院，排名可是垫底... 这让二人感觉吃了屎一般，还是加了醋加辣椒的那种... 又酸又刺激... 很多人谈及二人，无不说其目光短浅，忘恩负义，堪称眼瞎的典范。 一时引为笑谈。 二人苦恼多日，感觉无脸留在永平，找了个借口，出外游学去了。 永平城外，一处官道上，停着一行带甲持刀的护卫和两驾马车。 顾正言站在马车旁，朝眼前的佳人彬彬一礼道:“洛小姐，多日相伴，早晚有一别，在下先行回去，有缘再见！” 洛书瑶颔首回礼道:“顾公子走好...” 顾正言微微一笑，转身上了马车，乘车离去。 洛书瑶看着渐渐消失的马车，面带柔情，眉角含笑。 拂袖，转身，又换了一副脸色，朝一群恭身肃立的红甲卫道:“此行之事，都烂在肚子里吧！” “是！” 洛书瑶深吸口气，踏上马车。 “回府！” “是！” 一行人缓缓离去。 回来的时候，秋日天正浓，顾正言本想着和洛书瑶一同欣赏旅途风光，但实在不好操作。 不可能让二十多号红甲卫干等着看他二人谈情说爱吧？ 但还是比去的时候稍微好点。 路上休息的时候，两人时不时会聊会天，探讨下人生... 不过红甲卫不是傻子，这么多天，不可能看不出来端倪。 关键二人之前还有过一段... 但包括统领刘远在内，所有红甲卫都当自己眼睛瞎了一般，全程装作看不到。 红甲卫的忠心毋庸置疑，洛书瑶的事情他们怎么敢乱说话。 主要是害怕洛擎苍心血来潮问起来... 那他们怎么回答？ 所以，作为他们来讲，最好的做法，就是装瞎子和哑巴。 当然，洛书瑶明面上也不能做得太过，要是当着这么多红甲卫的面，直接跑去顾正言家里... 这就有些过分了... 所以二人心有默契地先行分开。 下河村。 村子依旧宁静，自然，空气清新。 不远处的桑榆树上，依稀可见一些采桑人，秋收已经结束，田间泥土翻滚，稻茬遍布，都诠释着此前乡民忙碌的身影。 一阵清风拂过，桑榆摇曳，碧波微荡。 田埂路已被乡民修葺了番，比之前平坦好走很多。 顾正言走在田埂路上，大口地呼吸地这里空气。 不错，还是熟悉的味道。 顾正言的身影一出现，眼尖的下河村村民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朝顾正言走了过来。 张二嫂跑得飞快，第一个到了顾正言跟前，热情笑道:“哈哈，顾先生回来了，顾先生此番远行可有收获？应当是有的吧，哈哈，顾先生可不知道，最近你家里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说顾先生是什么四撅才子，久仰大名，我早就说过嘛，顾先生是文曲星下凡，早晚会做官老爷...” 顾正言看着微微长胖的张二嫂，笑道:“二嫂，他们没闯进我的院子吧？” 张二嫂摇头道:“哪能呢，谁敢闯顾先生院子，咱们可不答应，不过那些人见你不在，便离去了，说是后面再来拜访，那些人穿的可都是上好的布料和丝绸...” 顾正言点了点道:“如此便好，行，那我先回去二嫂。” 张二嫂眼里忽然露一丝莫名的意味，笑道:“好好，对了顾先生，洛小姐呢？” 顾正言边走边笑道:“她有点事，晚点再回来。” 张二嫂闻言，内心松了口气，笑容更热情道:“好好，那顾先生先忙。” 顾正言洒然一笑，往回走去。 看着顾正言离开的背影，张二嫂微微摇头，忽然又露出一丝担忧。 你说这顾先生，怎么不开窍呢？ 和洛小姐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办？ 晚上，就不会自己主动一点嘛... 哎，愁人... 其实下河村有张二嫂这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因为顾先生真的娶了洛书瑶，那下河村村民的地位也会跟着上涨很多。 所以很多人都盼着二人早日办事。 甚至还有人给二人烧香祈福... 顾正言往回走去，田埂道上，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今年的秋收尚可，衙门的小吏刚刚收了一大笔秋税。 要不是顾正言桑叶茶生意，今年怕又是很多人饿肚子，所以下河村的村民，对顾正言很是感激。 “顾先生此行如何？” “顾正言回来了？一路奔波，定然疲惫，我家妇人给顾先生弄了点腊肉，顾先生务必收下...” “顾先生回来了，来，顾先生，这是俺老婆子种的菜，刚采的。” “哎，顾先生可不知道，这两天来你家的人越来越多，连你家那狗都躲起来了...” “对了，顾先生，洛小姐没跟你回来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热情地送着礼物，问候着。 顾正言一一回应着这些热情的村民，他也没有矫情，礼物也一并收下。 来往才是人情嘛。 不过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忧虑。 因为他和洛书瑶路上走得比较慢，所以大比的结果早他们几天传了回来。 所以来拜访的人肯定是一些慕名的读书人。 但要是经常来拜访，那还怎么和娘子二人世界？ ...... 第212章 第一次主动抱 顾正言告别一众乡民，接着往回走去，离家门还有几步，又看到蓉蓉和苏小九两个小丫头。 “顾先生好！” “顾先生好！” 两个小丫头面带笑容，乖乖行礼，似早就在这里等着。 顾正言点头笑道:“好好，蓉蓉，小九，我和瑶姐姐走后，你二人可否懈怠学业？” 两个小丫头摇头道：“回顾先生，没有，我们可认真了。” “那就好！” 顾正言又询问了番两个丫头家里的情况，因现在都能吃饱，所以余婆子和刘大娘的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 一切皆好，不错，顾正言心中放心不少。 蓉蓉偏着小脑袋，看了看顾正言身后，感觉好像少了某个人，便小心问道:“顾...顾先生，瑶姐姐回来了吗？” 顾正言闻言，微微一笑道:“瑶姐姐在后面，要晚点才到。” 蓉蓉闻言，松了口气，又想到什么，面露期待轻声道：“顾先生，瑶姐姐她...不会再走了是不是？” 顾正言一滞，深吸口气，强笑道：“这个嘛，你要去问下瑶姐姐。” “哦...” 苏小九看着顾正言的表情，眨了眨眼，朝蓉蓉道：“蓉蓉，瑶姐姐这么喜欢这里，怎么会离开呢？是不是，顾先生？” 小丫头又把目光朝向顾正言。 顾正言看了看苏小九，点头笑道：“是啊，小九说得对，这里这么好，瑶姐姐怎么舍得离开。” “对了，蓉蓉，小九，毛毛怎么样了？” 顾正言转移话题道。 蓉蓉有些古怪道：“回顾先生，毛毛...好像又长胖了。” 苏小九笑道：“是呀，它吃得可多了，好像比顾先生瑶姐姐在家的时候又胖了一圈。” 顾正言有些无语。 他还以为自己和洛书瑶离开后，毛毛会伤心难受，抑郁不食，会消瘦很多。 看自己二人离开时，毛毛那不舍的表情... 没想到... 这毛毛！ 又闲聊了两句，顾正言打发了两个丫头，接着往顾家小院走去。 路过老院子时，顾正言满脸含笑，面露回忆。 “汪汪~” 顾正言老远听到毛毛的叫声，走到小院外，就看到那胖胖的身躯扒着篱笆，疯狂地摇着尾巴。 站在篱笆外，顾正言朝院内望去，发现院内干净整洁无比，应该是两个小丫头的功劳。 推开门，微微一笑道：“哈哈，毛毛！” 毛毛摇着尾巴，朝顾正言冲过来。 看到迈着小腿，冲过来的毛毛，顾正言摊开双手，眉毛一挑，笑道：“来，毛毛，上来！” 毛毛很聪明，只要顾正言和洛书瑶摊开双手，它就会蹦到怀里。 听到招呼的毛毛，疯狂摇着尾巴，一蹬腿，朝顾正言蹦去。 “噗~” 不料毛毛的身体太过肥硕，蹦起来的时候，只离了地面几厘米，一下摔了下去，当场趴在地上... 顾正言：... “汪汪~” 毛毛又起身，甩了下身体，又摇着尾巴，目露期待地望着顾正言。 顾正言看着萌萌的毛毛，无奈摇了摇头，一把把它抱了起来。 “嚯~” “毛毛，你这是吃了多少？” 顾正言感觉毛毛重了好多。 “汪汪~” 毛毛拱着顾正言胸口，满脸亲昵状。 从离开到回来，一共才二十多天，毛毛就胖成这样。 看来是要控制饮食了，顾正言心里想到。 抱起毛毛，顾正言下意识地用脸使劲儿地蹭着毛毛。 “呜呜~” 蹭着蹭着，顾正言似乎想到什么，一下抽出，脸色有些难看。 刚刚毛毛可是趴到地上了... 顾正言皱起了眉头，一把放下毛毛，冲进了厨房... “汪汪？” 被丢在地上的毛毛不知所措，跟着顾正言往厨房跑去... 洗好脸，顾正言不管毛毛，又走向了他梦寐以求的圣地... 厕所。 不一会儿... “草！！！” 厕所传来一声大叫。 毛毛：? “汪汪？” 毛毛听到声音，摇晃着身躯，走到厕所门口，好奇地望着里面。 “终于，终于，终于可以好好上个厕所了！爽！” 厕所里又传来一声酣畅淋漓的叫吼声。 出去这二十多天，顾正言几乎没上一个好厕所。 在路上的话，就简单挖个坑，除了会被蚊子叮一屁股包外，其实不怎么恶心。 看自己的比别看别人的要容易接受多了是不是？ 要说路上还行的话，那客栈和书院那老式的公共坑式厕所，简直是一言难尽... 顾正言其实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厕所这事儿，是天生的，他也没有办法... 要说顾正言作为男子，在路上上厕所，还不是那么麻烦的话，那作为女子的洛书瑶就有些麻烦了。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大家闺秀不许出门的原因之一。 因为要是路上憋得慌，很不方便上厕所... 如果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会带上一个马桶（唐代叫虎子，马子），然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丫鬟用帘子遮住，然后开始办事... 所以洛书瑶的大马车后面，就有一个专门放马桶的地方... 当然，也带了一些帘子... “吱呀~” 厕所门缓缓打开，顾正言走了出来，露出一脸满意会心爽爽的笑容。 “呼~做饭！” ... 时值黄昏，红霞漫天，顾家小院，炊烟袅袅。 乡亲们知道顾正言回来后，又送了很多肉菜过来。 顾正言预料到此，害怕浪费，所以就没有去永平买菜。 现在下河村的乡亲们不同以往，不能说每顿大鱼大肉，但至少都能吃饱，甚至还有点结余，比之前饥一顿饱一顿强太多了。 今日的顾正言重新操刀，准备了很多菜，但除了一些汤菜，很多菜还只是半成品，没有开炒。 他在等人。 虽然没有明说。 但，这是属于两人的默契。 “汪汪~” “汪汪~” “呜呜~” 顾正言听到院内传来毛毛疯狂的叫声，微微一笑，开始加柴炒菜。 “嗞~” 一盘菜炒好，顾正言又准备炒另一盘。 “毛毛怎么又长胖了？” 门口一道声音传来。 顾正言转过头，看着黄色衣裙正抱着毛毛蹭的洛书瑶，笑道：“你得问它自己。” 洛书瑶看着厨房的菜，目露些许惊讶道：“嗯？顾公子，这么巧吗？我回来就有热菜吃？” 顾正言道：“那可不，洛小姐说巧不巧？“ “好了，快点，桌上有杯茶，渴了就先喝了，然后拿下碗筷，等我会儿，马上吃饭。” “今天做的全是你喜欢吃的。” 顾正言下意识吩咐道。 说罢又转过身，准备炒下一盘。 洛书瑶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含笑，目光莹莹，放下毛毛，向前走去。 顾正言正准备放菜，便感觉自己被一团柔软抱住了。 “娘子，菜...” 洛书瑶从背后双手环抱着顾正言，头靠在顾正言肩膀上，微微摇晃，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顾正言理所当然道：“你说呢？娘子回夫家，还需要理由吗？难道你想一直住娘家？” “不过...”顾正言忽然目露回忆道：“书瑶，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吧？” 洛书瑶深吸口气，俏脸贴在背后，轻声道：“不行吗？” “嗯...” “应当是行的吧...” “汪汪~” 毛毛见状，又准备绕心型的圈，但... “哎？毛毛，我说你绕不动就别绕了吧，你看你胖那样子！” “汪...” ...... 第213章 还有五日 夕阳已逝，天空渐渐拉上黑幕。 顾家小院，堂屋内，灯火通明，桌上摆着一道道香气诱人的菜肴。 洛书瑶正进进出出，端着菜。 厨房。 “嗞~” “起锅。” 顾正言炒好最后一道菜，摆好盘，脱了围裙，准备端过去。 “等等。” 洛书瑶拿着一块拧干的毛巾，从门口走了进来。 顾正言偏过头问道:“怎么了？” 洛书瑶没有说话，走到跟前，摊开毛巾，轻轻地在顾正言脸上擦拭起来。 顾正言感受到脸上传来的温热，面带笑意道:“娘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请下人吗？” 洛书瑶细心地擦着脸，也不正视顾正言，似下意识道:“顾公子心细如尘，什么都会做，还需要请什么下人？脸偏下，这边。” 顾正言偏着脸，让洛书瑶擦拭颈部。 他有些无语，正准备说话，洛书瑶拿走脸帕，看着顾正言无语的表情，莞尔一笑道:“怎么？顾大相公倒是说啊？” 顾正言解释道:“让下人做饭，上哪能享受到洛小姐亲自擦汗？”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吃饭！”随即转过身，嘴角含笑地往外走去。 “娘子，等我塞！” ... 堂屋内，两人落座。 这次两人没有坐在对面，而是相邻而坐。 菜已上齐，饭已盛好，但两人都没有动筷子。 顾正言看洛书瑶没有动筷，道:“吃啊，怎么了？” 洛书瑶望着顾正言，眨了眨眼道:“我们是不是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顾正言道:“怎么会，在路上不是还一起啃肉干吗？” “你是不是傻？”洛书瑶有些无语，又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道:“顾大相公，喝点酒吗？” 顾正言闻言，别有意味地笑道:“瑶小娘子，你可知道，相公的酒量可不好，万一酒后...” 洛书瑶也不在意，嗤笑道:“不管，那你喝不喝？” “不管？喝！今天陪娘子喝个够，喝！”顾正言豪气道。 说罢跑去厨房，拿来了两壶酒和两个杯子。 这还是第一次洛书瑶主动要求顾正言喝酒，顾正言准备多喝点。 娘子都不在意，自己还矫情什么？ 大不了喝醉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哗哗~” 顾正言倒好酒，拿起酒杯，望着洛书瑶，笑道:“娘子，有什么说法吗？” 洛书瑶深吸口气，也端起酒杯，看着顾正言，柔声道:“相...谢谢...” 她本来想说那两个字，但被顾正言的目光看着，俏脸一红，忽然卡住了... “啊？” 顾正言皱眉道:“娘子，你在说什么？这么小声，干脆说给自己听好了！” 洛书瑶闻言，一咬牙，大叫道:“相公！！” “谢谢！！” 说着快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后，不再看顾正言，她的目光转向桌子，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不过夹了半天，硬是没夹到嘴里... 顾正言听她说话这么大声，差点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顾正言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说娘子，咱俩就别说谢谢这种话行不？你知道相公是个务实的人，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实际的？”洛书瑶抬起头，目露地望着他。 顾正言神秘一笑道:“比如...亲一下？” 洛书瑶闻言，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这次她没有拒绝，只是低着头皱眉思索，又带着些扭捏... “我...我刚刚吃了菜，嘴巴有些不干净...” 洛书瑶放下筷子，下意识地挽着发梢，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看顾正言，细声道。 她始终还是个涵养极高的古代女子，这种事情，确实抹不开脸。 不，是抹不开嘴... 顾正言眼睛缓缓瞪大，看在眼里。 这模样，实在是太诱人了... 顾正言又试探道:“那要不...去漱漱口吧？” 洛书瑶听到他这样说，心跳得更厉害，强行解释道:“刚刚...喝了酒，你看到了，漱了口还是有股酒味...” 顾正言点头，恍然道:“哦~~那娘子的意思是...” 洛书瑶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道:“没有，吃饭，快点！” 顾正言没有说话，却露出了无声的笑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不许笑！你还笑？吃饭。” “娘子，我可记住了哈！” “吃饭！” ...... 良久。 堂屋一阵清风吹过，微冷。 顾正言起身，把门关上，回到座位上。 桌上的酒，已过大半，菜也微凉。 二人越聊越深，终究还是谈到了那个话题。 顾正言叹了口气道:“还有多久？” 洛书瑶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叹道:“不知道，越来越冷了。” 时值十月十一，因地处南方的关系，虽然天气看起来还是深秋，但从季节来看，已经到了冬季。 “一定要走吗？”顾正言正色道。 如果洛书瑶实在不愿，他就算拼尽一切，也不会让她走。 洛书瑶露出了一个安慰的表情道:“正...相公，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暂时别离，总比今后处处受掣，提心吊胆好。” “你如此聪慧，应当知道利害，如有更好的选择，瑶儿又何必到处奔走。” “还有...” 洛书瑶又想起什么，忽然目露忧伤道:“我娘的忌辰也在十一月十六。” 顾正言神色一震，看着目露哀伤的洛书瑶，靠了过去，把她拥入怀里。 “也就是在十一月十六前，你要回到上京，祭奠你娘？” 洛书瑶在顾正言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因为从永平到上京，快则需要十多二十天，慢则需要近一个月。 而以洛书瑶乘马车的速度，需要近一个月。 今天是十月十一，路上花费一个月，那也就是说，二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只剩...五天。 想到这里，顾正言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 洛书瑶也感觉到顾正言的情绪低落，从怀里缓缓抽出，抬起小手，抚摸着顾正言的脸，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傻相公，干嘛，又不是不见了，只是短时间离开而已，好了，不许难过。” 顾正言握着脸上的小手，正色道:“好，那你答应我，你也不许难过！” 洛书瑶笑着点头道:“嗯！” ...... 第214章 石头剪子布 “石头！” “布！” “嘻嘻，你石头，你输了，这个你洗！” 堂屋内传来两人的嬉笑声。 月儿已经躲进了星空，只留下几颗斑斑点点的星辰。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聪慧的二人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只是都在脑海里考虑今后的事情。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了桌子，顾正言准备去洗碗时，洛书瑶拦住了他。 她想帮顾正言洗。 不过顾正言拒绝了。 洛书瑶的小手实在太嫩，洗皱皮了怎么办？ 关键还要刷锅，刷灶台。 但洛书瑶似铁了心，执拗地要帮顾正言。 顾正言知道，从小锦衣玉食的她，想做几天，好妻子？ 还可能就是，两人能一起做一些事情，多留点回忆... 既然洛书瑶执拗，顾正言也不再矫情。 皱皮了那就慢慢保养吧... 但全部让她洗也不好，所以顾正言提出石头剪刀布猜拳，并约定，谁输一次，谁就洗一个碗。 华夏的石头剪刀布最早记录于明朝，但大雍朝还没有。 顾正言说完规则，洛书瑶眼前一亮，一下就爱上了这种有趣的猜拳游戏。 虽然以石头剪子布的输赢决定洗碗的数量，看起来有点幼稚，但这要看和谁玩。 要是晚上和张子鸣唐文轩等人玩... 哎... 算了算了... 但要是和娘子玩的话，那就乐在其中了。 “石头！” “布！” “哈哈，你又输了！这个小的，你洗！” 洛书瑶笑得很开心，握了握张开的小手，另一只手指了指一个小碗。 顾正言惊讶道：“我还就不信了！” “汪汪~” “毛毛，闪开！” “布！” “剪子！” 顾正言叹气道：“又输了，你太厉害了吧，娘子？”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盈盈笑道：“哪有顾大相公厉害，顾大相公还能看出我要出的什么，比我厉害多了。” “呵呵，顾大相公看小女子弱小，想让着我？不过...规矩得改一下，赢了的去洗碗！” 洛书瑶看着有些傻眼的顾正言，笑靥如花。 顾正言：... “呃...娘子，要不，算了吧，你去洗吧，我不跟你争了，去吧，去，我和毛毛在这里等你。”顾正言朝厨房努了努嘴，强笑道。 洛书瑶闻言，脸色一下变了，“冷冷”道：“不行！陪我玩！来！” 瞧这脸变得... 顾正言无法，只得答应。 “来！” “石头！” “布！” “嘿嘿，娘子，你输了！” “不行，再来！” ... “布！” “剪子！” “哈哈，你又输了娘子。” “你...你欺负我！” “...” “哎？怎么又咬这儿？” ... 二人嬉闹半天，最后也不知道谁赢得多，最终还是一起洗了碗... 洗完后，二人回到堂屋。 顾正言忽然盯着洛书瑶，面露正色道：“书瑶，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这么认真，也收起了轻佻的表情，道：“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顾正言缓缓道，“你我因某些事，有很大的意见分歧，咱们石头剪子布，输了的，必须要听对方的话，如何？”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的眼睛，没有直接回答。 良久，洛书瑶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好...” 顾正言见状，忽然咧嘴一笑道：“哈哈，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洛书瑶：...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突然变脸，也有些无语。 他是故意的吧... 某些事，有很大的意见分歧？ 难道... 他万一要... 洛书瑶似想到什么，脸色突然红了起来，皱起眉头，神色不善地盯着顾正言。 顾正言：？ 看着洛书瑶在烛灯下更显红晕的小脸，加上一脸不善的表情，顾正言好奇心大起。 “怎，怎么了娘子？” 洛书瑶红晕未散，盯着顾正言，有些不自然道：“你...万一你，你要...可是我还...” “啊？” 顾正言满脸问号道：“娘子，你在说什么？什么跟什么这都是？” 洛书瑶转过身，声若蚊蝇道：“你知道的！我...我还没准备...” 顾正言疑惑道：“准备什么？说啊！今天不给相公说清楚，不许睡觉！” 洛书瑶忽然转回身，红晕尽散，盯着顾正言，眯着眼睛道：“再装？” 顾正言见是时候了，再挑逗下去，怕是要翻车，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道：“哦~我知道了。” 说完顾正言就不说话了。 洛书瑶还等着下文呢，结果发现这人不说话了。 洛书瑶羞恼道：“你...你！” 顾正言上前一步，一把把她拥入怀里，摸着头道：“好了，好了，娘子，别想歪了。” “哼...” ...... “咯咯~” 翌日一早，晨鸡报晓，雾气弥漫，下河村看起来就像蒙上了一层白纱，忙碌的村民也早早起来。 “咩~” 梁小二一大早就赶着一群羊，往山里走去。 对于梁小二来说，这些羊就是他眼里的一切，放好了这些羊，他就能吃饱。 所以梁小二格外用心，在他的精心照料下，这群羊也越来越肥美。 当然，梁小二也越来越壮实。 “嗯？那是啥？” 梁小二路过一个小山丘，看着丘上有两个人影，目露疑惑。 “喂！” 梁小二朝那两个人影叫道：“我要放羊了。” 看这山丘上的草比较葱郁，所以梁小二准备在这里放羊，但发现地被两人占了。 顾正言和洛书瑶起来得很早，倒不是学习什么经义，一共都没有几天了，还学锤子？ 起这么早的目的，主要是一起看看朝阳初升。 其实洛书瑶只有在下河村时才会看看朝阳，其它时候都是呆在侯府闺院之中，想看也没法看。 于是二人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就来到了这处视野开阔的山丘。 二人在草坪上垫好了一块麻布，相倚而坐还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声音。 顾正言很是不满，这是谁来打扰自己？ 洛书瑶赶紧坐正身体，抿嘴一笑。 顾正言皱起眉头，起身往山丘下走去。 “小二？” 顾正言走到半坡，便看到了一群正咩叫的羊旁边的梁小二，睁大了眼睛。 “做什么小二？” 梁小二一看是顾正言，愣了一下，接着大笑道：“顾先生？哈哈，原来是你！顾先生快看看，俺放的羊怎么样？” 顾正言这才把目光挪向旁边的一群羊。 嚯~ 这是怀孕了？ 顾正言看着这一个个肥得一批的羊，点头称赞道：“干得不错啊，小二，回去给你加馒头！” “哈哈，好！顾先生说话算数！” 梁小二一听到馒头，两眼便放光。 “当然，不过嘛...”顾正言略微沉吟道，“小二啊，你就在这儿放吧，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谁上山来，给我揍他。” 梁小二听到顾正言的吩咐，目露凝重地点了点头：“好！俺听顾先生的。” 说罢梁小二握着拳头，转过身，一副凶狠的样子，打量着周围。 顾正言看在眼里，面露一丝古怪，转身往回走去。 不过走了两步，想了到什么，叹了口气，转过身，又退了回来... “哎，小二啊，还是算了吧，别揍了，帮我看着，不许别人上来就行了。” “哦...” 梁小二挠了挠头。 心道，到底揍不揍呀？ ...... 第215章 心有灵犀 天边的红晕渐渐升起，霞光溅出，洒在村落各处，桑榆河上，红光涟涟。 一处山丘上，洛书瑶头正靠在顾正言肩上，目光盈盈地望着朝霞。 晨风拂过，女子的清香入鼻，顾正言深吸了口气，胸膛起伏。 “有根头发！” 洛书瑶道:“别动。” 顾正言又坐稳了身子。 看着这红日朝霞，顾正言目露一丝希冀，又闪过一丝担忧。 大比的结果到处都在发酵，二人的名声也越来越响。 顾正言还好，获得名声只是为了仕途作铺垫。 可洛书瑶又不为仕途。 这只是她骨子里想做的事情。 所以她的名声对于二人目前来讲，可能不是件好事。 因为明年洛书瑶就要十七岁了。 要知道大雍朝女子法定结婚年龄和唐朝一样，都是十三岁，而且十五岁不婚嫁，还要被罚款。 虽然侯府不在乎这点罚款，但像洛书瑶这种快十七岁还不结婚，在大雍朝已经属于剩女之流。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洛擎苍瞎鸡儿联姻的原因之一。 堂堂嫡女千金，到了年龄，还不出嫁，不惹人笑柄？ 成何体统？ 难道是嫁不出去？ 年龄在此，加上四绝才女的名声，可以想象，洛书瑶绝对是未婚大家闺秀中，最顶尖最惹人觊觎的那朵花。 其实就算没有四绝才女的声誉，洛书瑶也一直都是很抢手的存在... 从七皇子姜烨对她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顾正言的目光不能说不长远，他在参加比试之前就想到过这些麻烦，但不能说为了这可能的麻烦，就什么事都不敢做吧？ 还是地位实力不足，不然哪里会有这些问题。 但乡试要到明年二月份，他从穿越过来到现在才七八个月，发展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给他时间还是太少。 他想时间多点，更想洛书瑶长慢一点... 不过，要是哪天洛书瑶真被强行许给别人，那他就不会再顾及任何东西。 可那条路实在不是他的首选。 洛书瑶似感觉到顾正言的情绪，反手摸着他的脸道:“在想什么？” 顾正言望着山边红日道:“这一世，能与你日日看着朝霞，足矣。” 洛书瑶闻言，偏着脑袋，望着顾正言的侧脸，笑道:“你真这样想？” 顾正言偏过头，二人四目对视。 “不只是看朝霞，还要一起看晚霞，看这春夏秋冬，看这花红叶落，看这浮云清水，看...咱们的孩子长大？” 顾正言说完，满脸柔情。 前面还好，说到孩子，洛书瑶霎时瞪大了眼睛，面色通红，偏过头背过身去，捋了捋头发，试图挡住红晕遍布的小脸。 但顾正言依稀能见她脸上的红晕流转至耳根... 至于吗？ “以...以后再说。”洛书瑶传来一阵不自然的声音。 “以后？”顾正言眉毛一挑道，“多久以后？给个准确时间行不行？” “以后，成婚后...”洛书瑶依旧弱弱道。 顾正言皱眉道：“咱们不是早就成了吗？” 洛书瑶不说话了，准备起身离开，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还没等她走两步，就感觉被人捉住。 “不准跑！” ..... 红日已经钻出天边，天空也更明亮起来。 洛书瑶终于没有跑掉，不过只是被吃了点豆腐。 还好，无伤大雅。 二人又倚靠在青草上。 洛书瑶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感觉到了顾正言复杂的情绪，莞尔一笑道：“你是在担心，有人向我爹求亲？”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面露温柔。 她一直都是如此聪慧，善解人意。 顾正言认真道：“我需要时间。” 洛书瑶恢复了认真的表情，道：“我等你。” 顾正言微微一笑道：“那现在呢，四绝才女？” 洛书瑶眨了眨眼睛道：“你说呢，顾大相公？你有什么办法？” 顾正言眯着眼道：“我有一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洛书瑶道：“你说。” 顾正言道：“可以这样...” 接着顾正言给洛书瑶说了下他的方法。 不过洛书瑶听完，微微一愣，接着面色古怪地望着顾正言。 被洛书瑶望着， 顾正言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脸道：“怎么了？是相公长俊俏了还是这个方法不行。” 洛书瑶忽然嗤笑了起来。 顾正言：？ “干嘛？” “我在来之前，已经手书一封，寄给了给姜葵姐姐，好像...”洛书瑶眯着眼，别有意味道，“用的方法，和顾相公用的一样...” 说完又捂嘴轻笑起来。 “啊？”顾正言瞪大眼睛道，“真的假的？” 洛书瑶笑着点了点头。 顾正言笑道：“哈哈，我娘子果然聪慧无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洛书瑶目光一转，凑到顾正言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说完后赶紧起身，提着裙角，往山丘下跑去。 顾正言听到洛书瑶所说，呆愣片刻，抬头望向正提裙奔跑的绿色身影。 “站住！” “我不！” 顾正言起身，立即追了过去。 晨雾初散，飞鸟出林，二人在红霞之下追逐，天空的飞鸟清脆地鸣叫着，这声音随风飘扬，似在婉转地告诉众人，那少年的喜悦。 风拂过草坪，绿草摇曳，这葱郁绿草，似听到了那少女在说： 洛书瑶也懂顾正言... ...... 上京。 洛书瑶夺得四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上京，别说不认识的人，就连的认识的人，也惊掉了下巴。 英武侯这女儿，什么鬼？ 甚至就连退休已久的大儒，洛书瑶的老师，前礼部侍郎陈志平，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久久都没回神来。 本来学宫大比是府州级的文化盛事，并不是国家级，所以上京的读书人一般对学宫大比的关注度不高。 那是正常情况下，这次的情况可是大雍朝有史以来第一遭... 看看近几日汐水旁念回文诗的读书人越来越多，就知道这次大比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侯府。 “什么？” 当洛擎苍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懵逼了半天。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聪慧，博才多学，但没想到竟然这么逆天... “难怪，难怪。” 洛擎苍坐在书房，连连摇头：“难怪这两天，归博侯，曹永伯这俩老小子纷纷来找老子提亲，老子还纳闷，这俩人忽然不再介意瑶儿的南北病情...” “不过我并没有盲目答应，此事...等瑶儿回来再说吧。” “话说回来，这丫头也太不像话了吧，身为女子，不好好在家养病，反而出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回来再教训她一下。” “不过...没想到她竟如此有才，那挑夫君就必须好好斟酌一番...” “时日渐冷，瑶儿也该回来了吧？” ...... 第216章 来拜访传说中的四绝才子 不同于洛擎苍的纯粹懵逼，洛凰城和尹真真起初听到洛书瑶夺魁的消息时，也是惊叹不已。 但随之两个勋贵提亲的消息，又像一盆冷水般，浇灭了二人的欣喜之情。 特别是洛凰城，他是见识过顾正言厉害的，要是洛擎苍真把洛书瑶私自许给别人，他可以想象顾正言会做出什么事... 甚至洛凰城久思无果之下，想和洛擎苍坦白此事，但又犹豫了。 还没到那个时候。 要是顾正言有进士的功名，此事要好办许多。 不过他还是准备，要是洛擎苍真答应那些提亲，他就说出真相。 有风险，总比后面无法挽回得好。 知道洛书瑶夺魁的上京人，无不惊讶，但有一人除外。 凤阳阁。 “咚~” 殿内琴音袅袅，婉转悠扬。 古琴旁正端坐一人，这人身披紫裙，长发飘飘，目光桀骜。 “咚-” 一曲奏罢，姜葵抬头，把头发甩到肩后，嘴角微斜，眯着眼睛，笑道：“哈哈，瑶妹妹，这曲子，可是道尽了你和你那小郎君的情缘与温情，姐姐弹奏半晌，只觉意犹未尽，徒起羡情。” “啧啧，四绝才女，四绝才子，整个大雍朝，再也找不出第二对了吧。” “不过...“姜葵又面露一丝凝重道，“瑶妹妹，你可是把难题丢给姐姐了，姐姐收到风声，想找你提亲的人勋贵豪门，越来越多了...” “要不...”姜葵开玩笑道，“你和你的小郎君，来个指腹为婚？那个时候，我看谁还找你提亲，哈哈...” ..... 一条灌木碎石林立的小道上，缓缓行来几辆马车。 行去的方向，便是下河村。 因桑叶茶的往来运输，所以小道上车辙印越来越多，马车走起来还是比较颠簸。 对于车上几个柔弱且很少坐马车的读书人来说，就更为难受了。 此时这些人正被颠得一颤一颤的，有几个都快吐了。 不过他们忍住了。 让他们不顾颠簸，非要去下河村的原因，自然是拜访传说中那个四绝才子。 他们拜访的目的，一是想探讨切磋才学；二是性格相投的话，也许能交个朋友；三嘛，有一些人也可能有其他想法。 比如，踩着四绝才子上位等等。 毕竟，人心复杂。 要是能从才艺上，胜过风头正劲的四绝才子，那还不直接起飞？ 就算是切磋才艺输了，那也不丢脸，输给四绝才子，这不是应该的吗？ 所以，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拜访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嗯... 当然，这是他们出门之前的想法。 现在，还是有一害的，就是屁股被颠得帮痛... 其实文人之间的拜访，早已有之，尤其是那些才名或贤名在外的读书人，更受人欢迎。 其实被拜访的那些人，也是乐在其中。 不被别人拜访几十次，怎么好意思称名士... “吁~” 车夫勒马，几个青衣儒衫的读书人相互搀扶着下车。 “呕~” 忽然有个人直接跑到旁边的草丛吐了起来... 车夫见状，微微摇头。 坐不得马车，就别勉强自己好不好？回头可别怪我驾得不好... 当然，车夫只能在心里吐槽，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一人见那人吐得那么惨，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人后背，担忧道：“安晏师兄，有...有无大碍...呕~” 本想安慰那安晏师兄几句，忽然看到吐在地上的东西很恶心，这人也忍不住了吐了起来... 来的共有七人，都是齐风书院的学子，而且都是没有去清和县观赛的人。 因齐风书院此次惨遭垫底，所以这些人有些不开心，商议之后，一拍即合，便组队过来。 一番折腾后，几人又恢复了先前温文儒雅的读书人模样。 安晏师兄恢复过来，看着众人道：“听闻四绝才子顾子云已经回乡，此番前去，我等几人莫要失礼，请教切磋即可。” “是，安晏师兄，我等知晓利害，呃...安晏师兄，你...” 一个齐风学子面露古怪地看着安晏师兄。 安晏师兄摇头道：“我无事了，多谢辛峰师弟关心。” “不是，安晏师兄，呃...你的...” 安晏师兄有些感动，没想到辛峰师弟这么关心自己，叹道：“我真无事，莫担心了，走吧各位师弟。” 辛峰师弟包括其他几个学子看着安晏师兄牙齿上那根硕大的青菜，都在迟疑，该不该告诉安晏师兄... 毕竟，要是直接提醒，可能会让安晏师兄很是难堪... 不过安晏师兄已经朝村口走了过去，众学子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嗯？” 众人刚刚走到村口，便发现了此处立了一块醒目的小木牌。 看到牌子上的内容，众人脸色不淡定了。 “这....” 只见牌子上写着： 下河村书生顾正言，字子云，因连日奔波，路途劳累，连日受冷，感染风寒，正在养病，养病期间，概不见客，如有同窗拜访，请务必七日之后再来，七日内，切勿打扰，如有打扰，后果自负，希望各位理解，谢谢。 众学子皱起了眉头。 想起自己一群人，颠簸了近一个时辰，都快颠吐了才来到这里，众学子心里很是复杂。 不过要是顾子云真感染风寒的话，那... 要不，多等几日，其实也无妨？ 风寒可是会传染人的... “哎...” 安晏师兄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如此不巧，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有几人听到回去，眉头皱得更深了... 又要再颠一次？ 想起颠簸时那种欲昏欲死的感觉，众学子的脸色都不好看。 其实不难理解，顾正言第一次坐马车来这里，也是差点被颠吐了，不过好在当时有个人，给他加蓝加血。 几个学子当然没有这个待遇，朝风景如画的下河村望了望，面带遗憾，转身离去。 ... “驾~” “呕~” “呕~” “噗~” ... 桑榆河边。 “咩~” “汪汪~” “小二，帮我看着，其他人不许过来。” “好嘞，顾先生，你就瞧好吧。” 顾正言吩咐完梁小二，朝洛书瑶伸出手，静静地看着她。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柔声道：“真的要吗？” 顾正言道：“怕？” 洛书瑶嘴角含笑道：“我才不怕。” 说罢也伸出小手。 顾正言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汪汪~” “毛毛，没你的份，跟在后面！” “汪...” ...... 第217章 又发生意外 “啊？” “那是...” “嘘~看不到，看不到！” 几个正在采桑的村民赶紧别过头去。 他们都是过来人，男女之事也经历过不少，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大庭广众之下牵手。 他们有些惊骇的同时，也有些羡慕。 年轻，真好啊。 离分别的日子还有四天，二人心有灵犀，除了上厕所外，几乎是形影不离。 本来怕毛毛弄脏，很少让毛毛出来，但毛毛太肥了，为了健康着想，顾正言还是让它跟出来锻炼下。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桑榆河边，这一刻，二人心里再没有了任何的顾虑。 管它什么礼法规矩，管它什么隐患麻烦，二人只想遵从本心，好好过好这几天。 时值黄昏，夕阳正红，二人来到一棵桑树下。 桑树很大，枝叶茂密，不过细看之下，这棵树竟有一截断茬。 洛书瑶站在这棵树前，眼中闪过一丝回忆。 就是在这里，二人进行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肌肤之亲。 很亲的那种。 洛书瑶偏过头，望着面露期待的顾正言，眯着眼道：“先说好，这次，不准再掉下来！” 顾正言眉毛一挑道：“娘子，掉不掉下来，你得问树啊。” 洛书瑶道：“反正不许再掉！” 顾正言道：“哦~不管了，我先上去。” 顾正言也没回答是不是，松开洛书瑶的手，朝前面的一根桑枝踩了上去。 “咔擦~” “小心！” “汪汪~” “我擦！啊~” 不料顾正言踩到的那棵枝干有些生脆，刚踩上去就断掉... 人没事，不过双脚陷进了河边的泥坑里，裤脚已经全部湿透。 洛书瑶见状，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大笑了起来，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哟，顾大相公，你这是在抓鱼呢，哈哈...” 声音太大，洛书瑶捂住了嘴巴，不过两眼的弧度却越来越弯。 顾正言：... 顾正言双脚踩在泥潭，双手摸空，原地不动，手掌姿势别扭，看起来有些尴尬。 忽然感觉好丢脸... 他本想和洛书瑶在树上看看夕阳余晕，欣赏风景，顺便找找当时的回忆，没想到这棵树这么不给面子。 “汪汪~” 在岸上的毛毛向前凑了凑，好奇地望着顾正言，尾巴摇得很欢。 顾正言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一人一狗，一个比一个开心，没好气道：“相公这叫以身试险，为你探路，还不快拉我下？” 洛书瑶手从嘴上拿开，脸上憋着笑，慢慢走了过来，伸出小手。 毛毛也哈着气，摇着尾巴。 拉人是假的，顾正言只是稍微搭了搭力就上来了。 不过要是自己上来，总感觉动作很难看... 顾正言一上岸，毛毛一下凑到脚跟前，闻了闻腿脚上那一大坨污泥，随即露出“嫌弃”的表情，立马转身离开... 顾正言忍不了了，怒道：“毛毛你干嘛？你上哪儿去？回来！” 毛毛摇着尾巴，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 “咯咯~” 洛书瑶看着毛毛，也跟着退后两步，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顾正言看着这一人一狗“嫌弃”的样子，心里发狠道，过两天就把这棵树砍了，哼！ “顾大相公，还要不要爬树？” “不爬了，谁爱爬谁爬！” “咯咯...” 桑榆河旁，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 顾正言是有洁癖的人，鞋子里全是污泥水，很是不爽，赶紧跑到旁边的浅滩，疯狂洗了起来。 洛书瑶跟在其后，憋着笑... 不过盯着顾正言洗了一会儿，洛书瑶又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 夜晚，月明星稀。 吃过晚饭，玩过猜拳，二人又一起洗了碗。 顾正言虽然表现得毫无破绽，但心细如发的洛书瑶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刚出厨房，洛书瑶便叫住了顾正言。 “你脚受伤了？” 顾正言转身笑道：“说什么？我岂是如此柔弱之人？” 洛书瑶正色道：“给我看看。” 顾正言摇头道：“在你眼里，相公这么柔弱？要知道，相公可是连你大哥也...” “快点！”洛书瑶加重了语气。 顾正言无奈，知道瞒不过去，便提起裤脚，给洛书瑶看了看脚上的伤口。 应当是桑树枯枝掉进泥坑，顾正言的鞋底都被戳穿了。 脚心的地方，被戳出了个小血洞。 不过还好，并不是很严重，按顾正言现在的体魄，几天就能愈合。 洛书瑶拿着烛灯上前，仔细地检查了下伤口，皱了皱眉头，带着责怪的语气道：“为什么不早说？” 顾正言故作轻松道：“好了，你不提，我都不知道还有个伤口，都快愈合了，走吧，回屋，水马上烧好了，准备洗脸洗脚。” 洛书瑶放下裤腿，提着烛灯，起身就往厨房走去。 顾正言：？ “去干嘛？” 顾正言一脸疑惑道。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洛书瑶便从厨房端了盆热水出来，经过旁边，喊道：“走啊！” 顾正言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道：“娘子，你...” 洛书瑶端着盆，径直朝屋内走去，边走边道：“给你洗脚，快点！” “啊？”顾正言惊道：“这...娘子，这不太好吧？” “过来！” 洛书瑶走到屋内，回头喊道。 顾正言闻言，赶紧走了过去。 房间内。 顾正言坐在床边。 洛书瑶一边撸起袖子，一边道：“脱鞋。” 顾正言犹豫道:“真的要吗？其实我倒是没什么，关键你...” 洛书瑶懒得和顾正言磨叽，上前就准备脱他的鞋子。 “等等，等等，”顾正言赶紧制止道。 洛书瑶微微抬头，正色道:“在这里，没有侯府大小姐，只有顾正言的...哎呀，你再废话我就走了！” 洛书瑶说着就要翻脸。 顾正言道:“等等，我觉得有点不公平！” “什么？”洛书瑶目露疑惑。 顾正言道:“你给我洗，我也要给你洗，这样才公平！” 洛书瑶闻言，俏脸闪过一丝红晕，反驳道：“这就公平？女子的脚，怎么可能随便...” “那男子的脚就能随便给女子洗？” 顾正言把刚抽出来的脚又穿进鞋子，固执道:“我自己洗。” “你！”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执意如此，她一咬牙，羞怒道:“先洗了再说，脱了，给我！” 顾正言微微一笑道:“这样才公平嘛！” “来吧，娘子！哎哟~” ...... 第218章 给你洗脚 顾正言为了不让洛书瑶担忧，所以一直装做若无其事，但脚心其实是很柔弱的地方，被扎了一个洞，真是飞鸡儿痛。 他一直忍着。 要不是他身体素质好，怕是早就痛得像少星舒那样哼叫起来。 洛书瑶把油灯放在脚盆边，如玉的小手拿起一块碎布，仔细地清洗着伤口。 看着伤口流出的些许泥沙，还有血迹。 洛书瑶微微皱眉，柔声道:“疼吗。” 顾正言笑道:“你看相公叫过一声吗？这点伤口算什么？” 洛书瑶边冲洗边道:“以后不准瞒着我！” “不是，其实我都没有注意到...” 顾正言强行解释。 “闭嘴...” 洛书瑶轻声嘟囔了一声，又洗了起来。 顾正言静静地看着，面带无限温柔。 他本想和她在树上看看黄昏美景，但没想到脚心被戳... 更没想到，洛书瑶竟会如此。 “好了，晾着，等我回来，再包一下。” 洛书瑶从旁边拿过准备好的干抹布，把脚擦干后，端着盆出去了。 顾正言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月辉，心头一股暖流涌上。 不一会儿，洛书瑶又拿回一块长布条，蹲下身来，包扎受伤的脚。 包好后，洛书瑶微微松了口气:“好了，你不要太用力踩，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往后走去。 “等等。” 顾正言道:“你还没洗呢！” 洛书瑶闻言，身子顿了一下，接着往外走去，有些扭捏道:“我...我自己洗，你好好休息吧。” “不行，不公平！你说话不算数！” ...... 房间内。 洛书瑶坐在床边，小手不自然地挽着头发。 真...真的要吗？ 她有些忐忑。 虽然两人的关系没得跑，但这是她一个古代女孩与生俱来的羞涩。 算了，由他去吧，反正都... “来了！” 顾正言端着一盆热水，笑呵呵地进来。 “砰~” 脚盆放在地上，顾正言半蹲着抬头道: “来，娘子，脱！” 洛书瑶闻言，身躯微微一颤，小手无处安放，不看顾正言。 顾正言见她没有动静，便道:“好吧，那我来帮你。” 说罢手伸向洛书瑶的脚。 洛书瑶下意识把小脚往后一缩。 顾正言眼急手快，一下捉住。 “嗯~”洛书瑶小脚被捉住，嘴里轻哼出声，脸上有些羞急，“等等，我...我自己来！” 顾正言闻言，松了手。 洛书瑶深吸口气，面带红晕，两只小脚左右一蹬，脱掉蓝色凤鞋，又伸出右手扯掉罗袜，五个晶莹的脚指头微微弯曲，伸向顾正言。 月华洒了进来，洛书瑶红晕遍布的俏脸更添一丝朦胧，声若蚊蝇道：“要洗就快点。” 顾正言接过小脚瞬间，手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感觉，瞧了瞧，赞道：“好白呀娘子。” 说着便放进水里，清洗起来。 不过顾正言服务起来，更加专业，他还带了块香皂，在脚上抹了抹。 “痒，痒，咯咯...” 洛书瑶起初闭着眼睛，不敢看顾正言，但顾正言到处抹香皂，一股痒痒的感觉一下传了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抹了，我不要这个，好痒。”洛书瑶脚趾蜷得更厉害，脸上一副拒绝的神色。 顾正言点头笑道：“好嘞洛小姐。” “哼！”洛书瑶看着顾正言的表情，嗔怒道，“你这书生，越来越会占便宜。” 顾正言闻言，挠了下洛书瑶脚心，硬气道：“就占了，怎么地？” “痒...我不洗了。”洛书瑶受不了，准备抽出双脚，不过又被顾正言捉住。 “好了，好了，等会水凉了，别动。” 顾正言恢复正色，认真洗了起来。 洛书瑶看着认真洗脚的顾正言，褪去了羞红，轻启朱唇道：“顾郎君，趁月明，不顾女儿满羞情，强挑莲足弄蕊心，娘子声若蝇，欲问这郎君，今日踩梢入泥泞，嗯...” 洛书瑶忽然笑得眉眼弯弯道：“郎君，扎不扎脚心？” 顾正言：... 正面露微笑认真洗脚的顾正言，笑容顿时凝固，接着立马抽出手，皱眉道：“你还笑？” “不洗了，不洗了，自己洗！” 顾正言说罢，站了起来，甩了甩手，一蹶一拐地往外走去。 洛书瑶笑得花枝招展，小脚在盆里荡起涟漪，喊道：“嘻嘻，说呀，郎君，跑什么？叫你欺负我！” 接着又从水里抽出玉足，张合了几下脚趾，莹莹的水滴缓缓流下，溅落在盆里。 “喂！顾大相公，还没擦脚呢？” “...自己擦去！” “咯咯...” “...” ...... 时间匆匆流逝，五天的时间，眨眼只剩下一天。 对于二人来说，这四天的时间，实在太快。 二人还没好好地做一些事情，就感觉时间便过了。 这四天，二人一起做饭，一起洗碗，一起荡秋千，一起撸毛毛，一起手牵手，一起漫步清晨，一起看朝阳初升，一起看日落黄昏... 不尴尬，不厌倦，不假装。 二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 但随着离别日子临近，二人都察觉到了对方眼眸深处的那股不舍。 不过面对面依旧就是笑容以对，没人提离别的事情。 十月十六，风微大。 明日就是洛书瑶离开的日子，今天的顾正言起来得很早。 这几日，二人游遍了下河村大部分地方，但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 烟霞山顶。 站在顾家小院，便能看到那烟雾弥漫的山顶。 去烟霞山当然不是爬山，而是去放风筝。 山顶，风很大，很适合放风筝。 此前聊天，顾正言得知，洛书瑶从来没有放过风筝，所以便想带她放一次。 所以这几日两人一起做了个风筝。 顾正言起初还别出心裁，想画一只猫的图案在上面... 不过在洛书瑶强烈反对下，顾正言还是改变了主意。 主要是想到一只猫在天上飞，影响气氛不说，还有些渗人的感觉... 于是，二人合力，做了一只楼燕状的纸风筝。 风筝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南北朝时期风筝就是一种传输信息的工具，到了宋朝，风筝就成了一种春天流行的户外活动。 当然，放风筝其实不分什么季节，只要风大就可以。 朝霞微露，顾正言拿着风筝，站在小院。 不一会儿，扎着双马尾辫的洛书瑶抱着毛毛从堂屋走了出来。 “毛毛带不带去？” “呜呜~” 顾正言微微点头道：“带去也好，不过，娘子，你这头发...” 洛书瑶眯着眼笑道：“不好看？” “当然好看。” “那就走吧！” “好！” ...... 第219章 闭上眼 烟霞山，因山顶常年云雾袅绕而得名，今日风大，山尖云雾流动，更添几分飘逸朦胧之感。 一条山道上，两人一狗缓缓出现。 走了快大半路程，顾正言感觉还好，但洛书瑶额头已经冒了一层香汗，而毛毛则快趴在地上了。 顾正言此前也没有上去过，所以山路的崎岖程度，远超他的预料。 洛书瑶和毛毛走得都很吃力。 顾正言不忍，把手放在洛书瑶后背，微微托着，让她稍微能搭上力。 “呜呜~” 毛毛实在走不动了，趴在地上哈气休息起来。 顾正言没有管毛毛，朝喘着粗气的洛书瑶道：“我背你。” 说着转过身，一手拿着风筝，一手拍了拍后背。 洛书瑶抬头看了看崎岖异常的山路，呼吸微微急促道：“没事，我自己能走。” 顾正言点头道：“上来，快点！” “我自己...” “上来！” 在顾正言的强制要求下，洛书瑶还是从背后抱住了他。 “好了，出发，毛毛，走。” 顾正言背着洛书瑶，加快了脚步。 毛毛无奈，只能摇晃着身体，强行跟了上去。 “呼~” 洛书瑶的下巴放在顾正言的颈上，柔声道：“你累不累？” 顾正言闻言，故意大步往前走去，笑道：“我的体魄， 你还不知道吗？” 洛书瑶柔声道：“我以后累了，你也愿意背我吗？” “当然！” 顾正言想也没想。 洛书瑶目光晶莹，甜甜一笑，双手环抱的更紧了。 越靠近山尖，云雾也越来越多，顾正言背着洛书瑶穿过层层云雾，两人头挨头，静谧无言。 此刻的洛书瑶却觉得她是世上最幸运和幸福的人。 幸运的遇到了他，做着一些以前只能在梦里才能做的事情。 “那要是我一直不愿意下来呢？”洛书瑶问道。 顾正言道:“那就一直背着！” “不过...你不下来，上厕所怎么办？不可能...啊~” 洛书瑶羞怒之下，一下咬在肩膀那个熟悉的位置。 她情绪正浓，没想到一下子被破坏掉。 哼！ 倒不是顾正言故意破坏气氛，这只是二人的日常斗嘴... 酸甜苦辣咸，才是生活的味道，光有甜，也许不够精彩。 不一会儿，二人便到了烟霞山顶。 山顶烟雾浮空，空气清新，周围景色一览无余。 不过风很大。 顾正言放下洛书瑶，打量起这里。 “要是在这里看日出，也别有一番风味！”顾正言环视一圈，赞道。 洛书瑶点了点头:“嗯...好了，快教我怎么放风筝。” 顾正言道:“好！” “手给我，手给我。” “放风筝需要手把手吗？” “这个嘛，也可以需要。” ... “先试风向，逆风跑。” ... “上升时，先停下来，对！” ... “飞了，飞了！它飞了！” 洛书瑶满脸含笑，握着亚麻线在山顶奔跑。 这一刻，她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望着那自由飞翔的楼燕风筝，洛书瑶目露羡慕。 “是啊，飞了。”顾正言满脸宠溺地望着她。 洛书瑶朝他望了一眼，牵着线走了过来。 “帮我拿着。” 顾正言疑惑：“嗯？不放了？” 洛书瑶道：“要，你先拿着。” “好吧。” 顾正言接过亚麻线。 洛书瑶上前两步，直直地盯着顾正言。 山风拂过，顾正言的发梢吹动，红霞初升，映在脸上，更添一丝俊俏与魅力。 洛书瑶目露认真，痴痴地望着顾正言。 “风有点大，冷吗？” 关心的话传来。 洛书瑶再也忍不住，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啊？”顾正言有些惊讶道：“娘子，你怎么了？” “闭上眼睛，”洛书瑶再次道。 顾正言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大概知道洛书瑶要做什么，可是这剧本，不应该自己主动... 是不是反过来了？ 顾正言露出一个笑容道：“娘子啊，其实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要是想，我当然不会拒绝，你是不是想...唔~” 还没等顾正言废话完，洛书瑶就直接吻了上去，堵住了他嘴。 顾正言眼睛微微睁大。 第一次亲吻是什么感受？ 青涩，小鹿乱撞，空白，欢喜皆有，味道酥酥的，甜甜的。 特别是吻后，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她那羞涩的面庞，弯弯的睫毛，朱唇的味道。 这些细节，很多人会记一辈子，至死不忘。 比如顾正言。 他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绝美少女，闭着双眼，深情地吻着自己。 带着一丝红晕的脸庞，小鹿乱撞的心跳，微颤的睫毛，似都在宣示着这个女孩的爱意。 烟霞山顶，红霞漫天，风筝飞舞。 一个白衣俊俏书生和一个绿裙马尾少女，热情相吻。 这一刻，二人忘记了时间。 良久，二人唇分。 洛书瑶环首而抱，望着顾正言，脸色没有一丝羞涩。 “干嘛不闭上眼？” 顾正言道：“我堂堂男儿，亲吻一下，还要闭眼？” 洛书瑶白了一眼：“让你闭眼，是不让你看到女儿家的羞红。” 顾正言道：“哦~原来如此，那行，重新再试一次，来！” 说着把嘴又凑了上去。 洛书瑶赶紧偏过头，躲过袭击。 “好了，以后再...唔~” 顾正言才不管，直接抱着开始啃了起来。 洛书瑶哪能反抗得过... 又是良久... “咳咳...” 二人又唇分。 洛书瑶感觉自己的舌头都麻了，嗔怪地看着顾正言。 “好了...” 顾正言还准备再来一波，不过看她这样，还是等等再说吧... 洛书瑶抹了抹嘴唇道：“喜欢吗？” 顾正言道：“你说呢，娘子？” 二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顾正言准备再亲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哎？风筝呢？” 顾正言感觉手中空空如也，到处看了看，发现风筝早已无了。 洛书瑶也望了望，皱眉道：“你干嘛松手？” 顾正言道：“我刚刚的手另有重用嘛。”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 他刚刚的手一直搂着她的腰... 至于有没有什么其它动作，只有二人才知道了... ...... 第220章 等我，照顾好自己 看着顾正言颇为自责，洛书瑶安慰一笑，摸着他脸道：“好了，没事儿，飞了就飞了吧，飞走挺好的，它更自由了。” 这话似别有深意，顾正言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拥入怀里。 “在我这里，你也是自由的。” 洛书瑶甜甜一笑：“嗯，相公说的是！” 二人又相拥在一起。 良久... “等等，我好像感觉...咱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顾正言总感觉少了点东西。 洛书瑶皱眉思索片刻，忽然从怀里抽出来，环视一圈，瞪大眼睛道：“毛毛呢？” 顾正言神色一震，到处望了望，喊道：“对啊，毛毛呢？毛毛！” 二人赶紧找了起来。 不过白白胖胖的毛毛在一片黄绿相间的山林中，辨识度还是很高的。 顾正言找了会儿，在来的那条山路上找到了睡着的毛毛。 不过姿势很难看，四肢张开，直接趴在地上... 顾正言把熟睡的毛毛扛回了山顶，丢到一旁，结果毛毛还没醒... 没有风筝也没关系，二人依旧在山上吟诗作对，谈天说地，欣赏风景，享受最后的温存。 临近中午时分，二人才慢悠悠下来，上坡的时候，毛毛走得慢跟狗一样，但下坡的时候，跑得飞快，二人拦都拦不住，而且还不时滚一下，弄得全身都是泥土。 下午时分。 本来照道理说，明日就要离开，今日应该收拾东西，秋兰和春香两个丫鬟也跑过来帮忙，结果被洛书瑶打发走了。 她只是说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顾正言知道，她只是不想破坏这里的一切。 她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还会回来。 洛书瑶的闺房内。 她的双马尾辫已经卸掉，看起来有些卷乱。 顾正言便想给她梳下头发。 他想的很简单，既然漂漂亮亮地来，就要漂漂亮亮地走。 洛书瑶坐铜镜前，顾正言站在背后，盯着铜镜中的她，笑道：“我娘子真美。” 洛书瑶嘴角含笑道：“是吗？可是我脾气那么不好，又不温柔，又凶...” “你们男儿，不都喜欢那种温柔可人，体贴听话的姑娘吗？” 顾正言道：“每个人都不一样，那些女子有她们的好，但我知道，洛书瑶是一个嘴巴不服输，但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还是，我的姑娘。” 洛书瑶瘪嘴笑道：“油嘴滑舌，那你说有多好？” 顾正言道：“好到下一世，还想娶你！” 洛书瑶嘟囔道：“是吗？可是这一世都没还没有娶到，还下一世？” 顾正言弯下身子，从背后抱着洛书瑶，对着铜镜道：“娶过了，你忘了？” 洛书瑶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来吧，梳头。”顾正言站了起来。 拿起旁边的檀木梳子，就给洛书瑶梳了起来。 边梳边道： “一梳愿我的姑娘笑靥如花， 二梳愿我的姑娘玉映明霞， 三梳愿我的姑娘永驻年华， 四梳愿我的姑娘平安...还家。” 顾正言轻轻地梳着，祝福着，洛书瑶目光晶莹，面带微笑道： “一愿我的郎君平安康福， 二愿我的郎君别断离苦， 三愿我的郎君万里鸿途， 四愿我的郎君莫忘...锦书。” 说罢洛书瑶偏着脑袋，望着顾正言，笑得月牙弯弯道：“亲我！” 顾正言俯身低头，二唇相接。 ...... 十月七日，凌晨。 洛书瑶昨日已让秋兰通知红甲卫今日在门口待命，先让马车来接自己。 所以几个丫鬟坐着马车，早早就来到下河村口候着。 洛书瑶只带上了第一次顾正言给她画的素描画，还有在清和码头买的一堆小东西。 其中就有那个酷似毛毛布偶狗狗。 其他什么都没带。 洛书瑶告别毛毛，顾正言带着她往村口走去。 下河村的村民已经知道洛书瑶要走的事情，回去祭祀亲人，大家都能理解，蓉蓉和小九虽然不舍，但是也没有太难过。 因为洛书瑶答应她们会早点回来。 下河村口。 顾正言事先有过通知，不让其他村民来送行，所以今日来送行的只有他一人。 毛毛这几日被两人带着瞎跑，对两人的离开，也没有太多感觉，被洛书瑶撸着道过别后，正在窝里睡大觉... 它不知道洛书瑶要走了。 二人站在村口，互相凝望着。 本来二人有很多话没说，但是突然到了别离的日子，一下又说不出来话了。 只是静静地四目相对。 不一会儿，洛书瑶先开口道：“干嘛？又不是不见面了，我只是回去祭奠下我娘和看看家人而已，答应我的，不许难过，还有，哄好毛毛，我下次回来，不要再这么胖了。” 说着上前轻轻摸着顾正言的脸。 顾正言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洛书瑶道笑道：“怎么了顾相公？亲也亲了，摸了摸了，不开心？怎么还要娘子再来安慰下相公吗？” 顾正言抬手，也放在洛书瑶的脸上，无比认真道：“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你被迫离开，绝不会有下次。” 洛书瑶吸了口气，笑道：“我记住了，你答应过我的！” 顾正言郑重地点了点头：“顾正言不骗洛书瑶！” 洛书瑶上前， 双手环抱，又亲了口顾正言。 远处采桑的村民看到，惊掉了一地下巴。 “这这这...” “不要看不要说，知道就好，干活！” 依昨日洛书瑶的吩咐，车夫已经被秋兰打发得远远地。 站在车外等待的，只有三个丫鬟，见状全部愣在原地... 唇离，洛书瑶偏着脑袋笑道：“嘻嘻，相公，我想告诉你，洛书瑶...其实也不骗顾正言...” 顾正言点了点：“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洛书瑶又想到什么，盯着顾正言眼睛，认真道：“照顾好自己，不要忘记给我写信，等我，傻相公...” “走了。” 顾正言道：“好，记得我们说过的话，照顾好自己。” 洛书瑶乖巧点了点头道：“嗯嗯。” 洛书瑶转身离去，走到三个丫鬟前，发现三人正到处观望，视若不见... “冬玉，春香先上车，秋兰把车把式叫过来吧。” 三个丫鬟反应过来道：“是，小姐。” “走啦！” 洛书瑶转过身，向顾正言挥了挥小手。 顾正言也抬手挥舞。 洛书瑶深深地看了看站在朝霞下的白衣书生，露出了个灿烂无比的微笑。 转身，上了马车。 顾正言看在眼里。 不一会儿，车夫回来，好奇地看了看站立不动的顾正言，驾马离去。 顾正言一直站着，直到马车消失。 他面无表情，眼里却燃起熊熊火焰，转身，往回走去。 ... “小姐，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我刚刚亲姑爷了，看到也没关系，但回了上京，不可向任何人说起此事。” “...是，小姐。” “小姐，你眼睛...红了？” “是吗？昨晚上没睡好吧。” ...... 第221章 道上人 今日桑榆河很安静，晨风拂面，微冷。 顾正言迎着晨风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打扫了下洛书瑶的房间，并关上了门。 关门的目的主要是怕毛毛到处乱拱。 关好门，顾正言站在门前，深吸口气。 和上次离去时充满疑惑不一样，这次是全是不舍与怜意。 还有无尽的动力。 顾正言想往上爬，无它，就是想早日和洛书瑶光明正大在一起。 目前来看，最好晋升的途径，只有科举。 不过乡试要到明年二月份，还有近四个月的时间。 但，顾正言一天也不准备浪费。 出了门，看着院子里在清风吹动下，微微荡漾的秋千，顾正言面露一丝微笑。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黄裙子的姑娘，坐在上面，荡着秋千... ... 雾袅袅，风萧萧，离索别断又一朝。 眨眼间，两天的时间流逝。 这两日，顾正言把宁致远要的算数书写好，又看了一些关于科举的书。 虽然他有自信，但却不盲目狂傲。 他的目标，是解元。 此前洛书瑶答应，考上解元，就让顾正言亲亲，但现在两人已经亲过，那考上解元岂不是要... 亲久一点？ 也许有其他的，不过二人都没有提... 多少人都曾幻想海角天涯，横刀纵马，说着山河趁年华，可有几人注意这青葱年华，却是只眼刹那，大多化作水中镜花。 如半路停下，失了奋发，何以让佳人笑颜归家？ 顾正言知道这个道理，虽然他现在身为四绝才子，名震永平，但只有区区秀才功名，仍需努力。 仕途的敲门砖，是功名，不是一些虚名。 除了看书，他还对今后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做了对应的规划。 当然，规划中没了和胡人合作的一项。 这次大比后，他的心态也发现了一些变化。 顾正言见识了华夏文化的魅力，不想这些华夏艺术文化被外族破坏，只想去其糟粕。 但胡人过于野蛮，要是让他们占领中原，这些东西很容易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而且很容易受到反噬。 所以顾正言现在对胡人态度很简单，征服之，灭之，没了其他想法。 当然，如果洛书瑶那里真出现一些无法挽回的事，那他也必须做好准备。 所以他要做一些能够预防，或至少可以自保的东西和事情。 第三天。 顾正言早早起来，奔向永平。 去永平有三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便是找到永平城两个镖局之一的-鸿运镖局。 找镖局的理由很简单，顾正言需要上京的消息。 邮译是一方面，但邮驿是官方控制，和洛书瑶来往点书信还可以。 但万一洛书瑶被洛擎苍软禁在家，顾正言也不至于没了上京的消息。 可以说顾正言把一切风险都考虑到了，甚至他做的事，都是以最坏的打算做的。 镖局走南闯北，消息可以比一般人灵通。 鸿运镖局就是顾正言第一次寄香皂和洗发露的那个镖局。 之所以找鸿运镖局，是因为鸿运镖局有条线可以通往上京。 要知道镖局可不能乱走线路，这些线路多少都要有官府的点头，要是乱走线路，很可能要收取大量的过路费。 甚至被官府敲诈勒索。 巡检司的职责之一，就是盘查过路的奸伪。 随便找一个借口，就可以搞你一波。 所以镖局没有官府背景，几乎玩不了。 能通往上京这条线，就说明鸿运镖局颇有些背景，但其实也免不了出一些血。 上京的消息是顾正言需要的，所以他准备和鸿运镖局背后的东家，聊聊。 鸿运镖局。 镖局内部是一座宅院式的分布，前院中倒插着各类刀枪剑戟，后院中有一些镖师正在练武打拳。 外堂掌柜叫王全，和顾正言有过一面之缘，见到被门子领进来的顾正言，眼前一亮，拱手笑道：“贵客贵客，不知今日公子想要走什么货？” 让王掌柜这么热情的原因很简单， 上次眼前这人，走的货，居然是走向忠勇侯府... 虽然过去了很久时间，但王掌柜依旧记得。 顾正言笑道：“王掌柜，今日在下此来，并不是走货，而是另有其事。” 王掌柜眼神微缩，面不改色道：“哦？公子请说。” 顾正言道：“王掌柜，能否引给在下引荐下贵镖局蔡东家？” 王掌柜一愣，随即恢复笑容道：“不知公子所为何事，也许老夫也能做得了主呢？” 顾正言微微摇头道：“王掌柜，这事儿你可做不了主，我想和蔡宾东家交个朋友。” 王掌柜：？ 交朋友？上镖局来交个鸭儿的朋友？ 而且，你这穿着，分明还是个读书学子，和身为武夫的东家交什么朋友？ 王掌柜满是疑惑，但事涉东家，他也不敢胡拿主意，把顾正言领到大堂后，便亲自下去禀告蔡宾。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鼻梁高挺，燕颔虎须的中年男子从堂门口走了进来。 “哈哈，我听说有人想找我交个朋友，敢问阁下是哪方好汉，怎么称呼，道上外号如何？” 蔡宾拱手行礼，边走边道。 不过看到顾正言居然是一个穿着儒雅的年轻人，蔡宾有些疑惑。 听王全说，这人可能和侯府有关系... 这...到底是谁？ 坐在椅上品茶的顾正言也站了起来，拱手笑道：“可是蔡宾蔡东家？” 蔡宾微微点头：“正是，敢问阁下是...” 顾正言道：“在下姓顾名正言，字子云，下河村人士，外号...四绝才子？” 蔡宾：... 什么玩意儿？ 他还以为来人是侯府的旁系亲戚，或者庶子少爷的护卫。 没想到是个读书人。 要不是说和侯府有关系，他哪来的空理会一些闲杂人等？ 不过，四绝才子？怎么这么熟悉... 蔡宾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道：“你就是仓云州学宫大比，连夺四魁的顾子云？” 这可让顾正言惊讶了，道上混的，连文学界的事情都知道？ “蔡东家果然消息灵通，连此事都知晓。”顾正言赞道。 蔡宾作出一个请的手势：“顾公子先坐，请。” 二人先后落座，蔡宾笑道：“虽然我乃一介武夫，但还颇识几个字，家里儿子也算个读书人，天天可都在我面前唠叨四绝才子的事，哈哈，不过...” 蔡宾忽然目露疑惑道：“我很疑惑，顾公子一介文人，前途无量，找我这个走镖的武夫作甚？” 顾正言也不绕弯子：“不瞒蔡东家，在下有一桩好事，不知道蔡东家有没有兴趣。” 第222章 此人不简单 “哦？” 蔡宾眯着眼道：“顾公子，在下愿闻其详。” 顾正言正色道：“蔡东家，鸿运镖局，可想再多走一条上京的线？” “什么？”蔡宾一下站了起来，“顾公子，可是戏弄于我？” 顾正言摇头道：“在下怎敢。” 说着拿出了一块英武侯府的腰牌，递给蔡宾。 腰牌是洛书瑶给他的，方便行事。 除了顾正言在为二人将来考虑外，洛书瑶何尝不是如此？她想了很多给顾正言铺路的手段。 可以说她已经不是望夫成龙，而是推夫成龙... 蔡宾接过一看，目露精光。 果真是洛氏一族嫡系的牌子... 有了这牌子，何止能多走一条上京的线？ 恭敬地还给顾正言，蔡宾变得热情道：“哈哈，顾公子果非常人，不过我乃一介武夫，不知能帮上顾公子什么忙？” 这是让顾正言开条件。 顾正言面带认真道:“在下的条件很简单。” “鸿运镖局走上京这条线时，带回上京的一些消息即可。” “嗯？”蔡宾瞪大了眼睛道，“就...这么简单？可还有其它要求？” 走镖的人，有时候也会替他人带一些消息，不算什么大事。 顾正言道：“消息，和这块牌子相关就行。” 蔡宾点头，目露思索。 此人有英武侯府嫡系的牌子，还要侯府的消息？ 蔡宾混迹江湖多年，官府的背景也有，虽然看起来粗犷，但心思可不粗。 事关侯府，他要权衡利弊。 要是打探一些私密，可是犯了忌讳。 等等，顾子云？英武侯府？洛小姐？ 蔡宾突然反应过来，这... 这好像是那个倒霉的...侯府姑爷？ 所以那块侯府嫡系的牌子是... 难道... 蔡宾深吸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惊骇，接着面露古怪。 顾正言看在眼里，他知道蔡宾已经有所猜想。 “蔡东家，有些事情，不可多想，我和洛小姐只是好友，我此举，出于对好友的关心，我想问，蔡东家，对这好事，是何态度？” 顾正言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 还没等蔡宾回话，门口传来一阵喊声。 “爹，老头子！明日去怀阳府的镖，我要走哈，要是这次你再不让我走，我就捅自己一刀！” 声音未落，门口出现了一个与蔡宾长得七分相像，身材也类似的魁梧少年。 “疑？这个白净小子是...” 这少年看到堂内还有一皮肤白皙，温文儒雅的人，面露疑惑。 “咳咳！”蔡宾见状，赶紧咳嗽制止，“混账！”接着朝顾正言拱手致歉道，“顾公子失礼了，这是家中犬子，排行老二，名虎，走镖人都叫他虎子。” 蔡虎闻言，眉毛一挑，笑道：“哈哈，爹， 我名叫蔡虎，但你说我是犬子，那犬子的老子是...” 蔡宾实在忍不住了，起身上去就要捶他。 蔡虎见状，赶紧退后两步：“爹，有客人，回去咱们二人再切磋。” 蔡宾回过神来，强忍抽蔡虎一顿的冲动，朝顾正言强笑道：“对不住了顾公子，犬子顽皮，口无遮拦，恕罪，恕罪。” 顾正言笑道：“无妨，令郎身躯凛凛，魁梧非凡，要是上了马，必将是一员猛将，蔡东家，生得好一个麒麟儿啊。” 客气话嘛，说说又不会少一块东西。 菜虎闻言，眼前一亮道：“爹，你看到没有，这个白净...小白公子也这么说，我就说我适合当将军嘛，哈哈！” “喂，你叫什么名字？” 蔡虎朝顾正言笑道。 这人说话，真好听！可以多聊聊。 没等顾正言开口，蔡宾接话道：“这位就是名震永平的四绝才子，顾子云，读书人的翘楚，好了，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啊？”蔡虎瞪大眼睛道，“你就是那个令我大哥这几天茶饭不思的什么四绝才子？” 顾正言：... 我让你大哥茶饭不思？ 你大哥不吃饭，关我屁事？ 顾正言一想到比蔡虎还魁梧的男人，为了自己茶饭不思，就感到一阵恶寒... 看来有时候名声大也不是全好事，容易被奇怪的人盯上。 “好了，虎儿，你没事的话，就滚下去吧。”蔡宾正色道。 “等等，”蔡虎向前两步，皱着眉头，目露思索，盯着顾正言，“小白...顾兄，我怎么感觉你有点面熟呢？咱们是不是见过面？” 顾正言心道，难道这小子认出来了？ “虎兄应当认错人了，读书人何其多，和在下长得相似之人，也有不少。”顾正言呵呵笑道。 “是吗？”蔡虎挠了挠头道：“那行，顾兄，你会说话，我喜欢，有机会再见，哈哈。” 说着蔡虎迈着大步出门而去，不过刚出门不久，蔡虎忽然停了下来，自语道：“哎？我刚刚是去干啥来着？哎？还有那个四绝才子，我好像真的见过，在哪来着？” 久思无果，蔡虎满带着满心疑惑走了。 堂屋内，蔡宾确认过不是打探侯府私密，便爽快地同意了顾正言的条件。 当得知顾正言给的那条线是奉州后，蔡宾瞪大了双眼，惊讶不已。 鸿运镖局的官府背景是仓云州知府同知，外加几个武将。 当然，除了官面外，还有很多地下背景。 包括一些帮派地痞流氓，各山头的山贼等等。 这些顾正言早就了解清楚了，当然不是他去查的，而是洛书瑶告诉他的... 这也是顾正言要来找蔡宾的理由。 蔡宾手里，有很多地下力量，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或者打探消息，这些人做最合适... “此言当真？”蔡宾还是有些不信，确认道。 蔡宾这么惊讶的原因，是因为奉州是通往上京最近的一条线，比他们现的线要近三分之一左右，而且路也要好走很多。 如果真能通奉州这条线，他们要少走很多弯路，少很多成本。 蔡宾目光火热，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人，居然可以打通奉州的线... 洛小姐和此人到底... 顾正言看到蔡宾的表情，又拿出一块东西。 布政使甘罗的玉佩。 “当然，蔡东家，此玉佩可认识？” 顾正言递上玉佩，蔡宾小心接过。 这些背景，用在这些人身上的效果，是最好的。 因为镖局必须依附于官府，所以背景越大，他们的盘子就会越大。 而且，像鸿运镖局，地下力量不小，总有那么些不干净的东西，背景不深，很容易被搞... 当然，顾正言拿出牌子的目的，倒不是让甘罗做保护伞，而是为了展示他自身的背景。 好让蔡宾认真给自己办事。 这些人就吃这套。 蔡宾走南闯北，可不是没眼力劲儿的，感觉到玉佩传来的温润，觉得不凡，皱眉道：“这玉佩...” 顾正言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淡淡道：“甘罗大人给我的。” “啊？”蔡宾一下站了起来。 要说和英武侯侯府的关系，还有那么一层地下的意思，但和甘罗大人就不同了。 甘罗大人为官刚正，但又不迂腐，也是老油条一个，一般人很难入他法眼，更别说打交道了。 而且甘罗大人在紫阳府名望很高，门生故吏也很多，官面上的事情，通常是说一不二。 蔡宾当然不会认为这块玉佩是假的，没有谁敢打着布政使的名头招摇撞骗... 蔡宾小心递回玉佩，更热情道:“顾公子，此事是我鸿运镖局得了便宜，以后有事，顾公子尽可开口，我鸿运镖局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 顾正言也不矫情，笑道:“蔡东家客气，以后少不了麻烦蔡东家。” 接着二人又聊了一些关于线路的问题，顾正言留下牌子后离开了。 这块牌子要拿去走一趟镖，和奉州的官府巡检打个招呼后，还要还回来。 当然，鸿运镖局知道，他可不敢拿着这牌子乱走。 顾正言离去后，蔡宾坐在凳子上，喃喃道:“此人说话圆润老成，不卑不亢，还有洛小姐和甘罗在其身后，绝对是个人物，洛小姐我不清楚，但甘罗大人绝不简单，他看上的人...” “也许，鸿运镖局还能再进一步...” “还有，要知会声手底下不晓事的，千万不要得罪此人...” 蔡宾眼睛微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 “哈哈，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那个四绝才子顾兄，长得好像几个月前，在云烟楼旁边卖诗给我的那个猥琐小子。” “不过两人的气质感觉差距有点大！” “但是真的好像！回头我再去找找那个猥琐小子！” ... 第223章 驾车飞奔 其实顾正言第一眼见到蔡虎，就已经认出来了。 他就是那个说要“飚诗”那个镖师。 不过卖诗可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顾正言可没打算相认... 且蔡虎这人看起来确实英勇不凡，顾正言所说也没有太过恭维，要是上了战场，也许真是一员虎将。 顾正言出了鸿运镖局，目露思索。 要是有机会，蔡虎这人倒是可以一用... 第一件事已经完成，顾正言又径直走向了马市。 第二件事，便是买辆马车。 下河村到永平城的路途颇远，出行很不方便，老谭三天来送菜一次，可以搭个顺风车，但要是没有遇上，走路太过麻烦。 村里人遇上个急病，走到县城，怕是人都已经无了。 古代卖马的地方叫做马市。 顾正言来到东街的马市，一番讨价还价后，花了八十多两买了一辆马车。 这价格有些出乎顾正言的意料。 不说后面的车，光是裸马都要六十多两，这还是老马的价格。 要是战马，还要贵得多。 这样的成本，大雍怎么组建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 想到这里，顾正言不由得有些忧虑，要是没有大量的骑兵，是无法彻底战胜胡人的。 就算是勉强造出大炮也不行。 那马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顾正言摇了摇头，回去要好好考量下。 他买的马车不是最贵的一辆，但看起来还不错。 主要想到马匹有些老，可能走得比较稳。 至于为什么不买裸马，主要想到有时候要买东西，裸马载不了多少，而且马车的马也可以单骑。 车夫就由老谭临时兼任。 今日顾正言就是搭老谭的顺风车进城，这会儿又把他叫了过来。 买完马车，马车老板还叮嘱了番驾车注意事项，老谭便载着顾正言驾车离开。 顾正言的第三件事，就是去买一些琐碎材料。 目的就是制作一些武器。 顾正言必须为后面考虑，要是洛书瑶那里出了意外，他必须报复。 明的阴的，都必须用上。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保。 他也必须考虑到胡人的因素，万一哪天大雍顶不住胡人，那自己绝不会坐以待毙。 还是时间太少，按照他的预计，胡人不出半年，也许就会发动一次大规模入侵。 要是他地位权势足够高，哪里还需要自己动手？ 早就从战略角度入手进行布局了。 现在就只能做一些现有材料下的武器。 当然，顾正言做的都是最坏的打算。 也许一切皆好，平安无事... 但该做的准备还是不能少。 ...... 一番购买，装了满满一马车，老谭载着顾正言出了城门。 “等等，老谭，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驾，否则等会你把我送到，回来太麻烦。” 顾正言准备自己驾下马车试试，此前他从来没有驾过，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看起来驾车也不难，应该没有问题...吧？ 老谭犹豫道:“顾先生，这…” 顾正言自信道:“无妨，你先回去吧，照常送菜即可。” 老谭见顾正言执意也不矫情，叮嘱道:“顾先生，马缰绳不能太紧太松，不然马会失控...” 顾正言认真听取老谭的叮嘱，点了点头。 说罢老谭离去，顾正言接过缰绳，开始了第一次驾车。 “驾~” 这白色老马飞快得奔了起来。 “哒哒哒~” “芜湖~” 顾正言驾着马车，奔在这乡间道上，感觉很爽。 坐车的时候车内视线不明，感觉很颠簸很想吐，但驾车周围的视线开阔，不仅不晕，还很刺激。 不过顾正言兴奋中，用力拉扯了一下缰绳。 这让白马老马感觉很不爽，面露一丝愤怒，随即加快了脚步... “慢点慢点！” 顾正言感觉到马车越来越快，拉紧了缰绳。 不料更刺激了老马，跑得更快了... “哒哒哒...” “咕噜咕噜...” 乡间小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所过之处，林鸟乱飞，泥尘四起... “吁吁...” 下河村口，马车终于停下。 顾正言惊魂未定，咽了口唾沫，缓缓下车。 站在地上，顾正言有种平稳着地的感觉。 舒服了。 他刚刚感觉他一直天上飞...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驾车还真没看起来那么容易。 那骑马岂不更难？ 看来还是得找时间学会骑马。 就算以后要跑路，也能跑得快点。 老马停下后，像没事儿人一般，在旁边悠闲吃草。 顾正言把它拴在一旁，从马车里拿出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去。 东西搬了两趟才搬完，搬完后，顾正言又找到了跛脚的牛柱。 牛柱也参与了桑叶茶的制作，但由于跛脚，有诸多不便，效率要比他人稍微低点。 工钱当然拿得也少点。 顾正言当然不会一视同仁，干得多拿得多才能服众，不然早晚有人有怨言。 能混到让全村人都敬重的地步，可不是简单的撒钱就能做到的。 牛柱是下河村唯一的猎人，对动物的了解比其他人多一点，以前为了装活物猎物，家里还修了个牲口棚。 所以顾正言准备让牛柱给自己当私人车夫，顺便负责养马等杂事。 这样也能让他的工钱提到一个平均线以上。 牛柱听完顾正言话，目露激动，面带惊喜，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他一个猎人去制茶，本来专业就不对口，当车夫还可以驾车，简直不要太爽，关键工钱还能涨一截。 下河村的乡间埂道被修葺过，马车可以在上面行驶，顾正言把马车交给牛柱，并转告了一些马车老板和老谭叮嘱的东西后，就回家了。 让顾正言颇为不爽的是，那匹老马从头到尾没有甩过自己，但却对牛柱很热情... 回到家里，顾正言一刻也没有停息，第一件事就是安抚了下毛毛。 毛毛这两天终于反应过来，女主人离开的事实，情绪有些低落，时常望着篱笆外面。 顾正言看着不忍，时不时就要撸一下它。 撸完毛毛，顾正言凭借前世所学，开始制作武器。 ...... 第224章 远程武器 顾正言做的第一件武器，还是火药。 毕竟要说杀伤力，没有比热武器更厉害的。 不过顾正言做火药的目的，暂时是为了自保，后面再徐徐图之。 在古代，必须要有自保能力，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中的。 尤其是洛书瑶的身份，牵扯起来影响颇大。 明面上顾正言还好，可暗中还是有些不稳。 虽然他一身蛮力越来越大，但依旧抵不过刀枪。 要是被什么国公世子或者什么皇子甚至胡人惦记上，使些阴招，那还不危了？ 所以一些先进的武器拿不拿出来另说，但他自己必须要掌握。 火药在春秋时期已经被发明出来，唐朝末期已经运用于战争，到了北宋时，各类的火药武器就已经很先进。 很多人不知道，宋朝官府打梁山好汉，其实很多时候都是用火枪热武器打的... 比如李逵就差点被火枪打死。（水浒传） 大雍朝也有火药，只不过是用来做烟花和爆竹的。 之前顾正言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拿出华夏古代的一些热武器。 自从参加大比后，顾正言对这个时代有了更多的认同感。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胡人践踏中原，凌辱汉人，加上今天买马时的一些感触，让他下定了决心。 要是仅仅靠大雍的骑兵对抗胡人，太悬了。 骑兵的成本超出了顾正言的想象。 可想而知以大雍朝现在的财政，骑兵会是个什么样子。 可只是步兵对骑兵的话，只能以防御为主。 但要是哪天防不住呢？ 虽然顾正言拿了一些弓弩武器出来，但他依旧不是很乐观。 武器再好，打仗最终得靠人啊。 凭现在的官场风气，北方官兵的气势，再好的武器给他们，怕都悬得一批。 所以顾正言必须未雨绸缪。 但他还不准备把火药的最佳配方献给大雍。 因为火药仓促制造，威力有限，要是被胡人攻破，抢去配方怎么办？ 那还不玩完？ 最关键的是，火药能发射出去才有威力，不是埋在地上等别人乖乖站上来踩。 但很多发射装置，需要整个工业系统配套，才能生产出来。 比如大炮，大雍朝的冶炼技术远远跟不上，就算勉强造出来，也很容易炸膛，别人还没怎么样，自己就先没了。 还有一个就是量产的问题，无法量产，也白搭。 要搞出威力更大的可量产热武器，需要冶炼技术的完善以及其他工业体系的配套。 这哪里是区区秀才功名的顾正言能做到的？ 他能做到自保和搞死阻碍他与洛书瑶在一起的人就不错了。 所以他现在献给大雍，意义也不大，还有很大的风险。 他准备等自己有实力的时候，再拿出来。 他更相信自己。 还有一点，华夏古代的火药，都有一个问题。 比例不对。 这就是导致火药的威力发挥不了最大。 所以虽然宋朝的火器种类很多，设想很好，但关键威力平平。 很多人都知道，火药最佳比例是硝石、硫磺、木炭74.84%、11.84%、13.32%。 稍微有些偏差，效果差异极大。 当然，要说掌握了这个比例，就想在古代装逼，那就大错特错。 因为要让黑火药在战争中爆发出威力，还有一个重要的步骤，这也是很多穿越小伙伴没有注意的。 颗粒化。 如果只是使用黑火药粉末，在真正的战争中，极容易翻车。 因为粉末很容易受潮，氧气不通，运输不易。 说运输不易是因为运输过程中会抖动，这样密度最大的硝石会沉在底部，最小的木炭在最上面，形成分层，很容易导致哑火。 所以黑火药要发挥威力，务必要进行颗粒化。 那么怎么颗粒化呢？ 工艺上叫做造粒。 造粒很好理解，通过一些手段把粉末弄成一颗一颗的。 如果用胶黏剂进行颗粒化，叫做加胶造粒。 黑火药便是如此。 其实黑火药的造粒很简单，加酒搅拌就行。 这里的酒不是蒸馏酒，而是一般的酿造酒。 因为酿造酒含有淀粉，糖类，可以作为黏合剂。 一旦黑火药颗粒化，那么实际威力将倍增。 远远不是粉末状能比的。 顾正言说做就做，利用买好的材料，两天就做了一堆。 制作其实不难，主要是颗粒化晒干花费了很多时间。 当然，黑火药要用于武器，需要放进密闭的空间，最好加一些铁片，瓷片等尖锐锋利的东西。 这样才能伤人。 所以顾正言还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陶罐和铁罐，分别装了进去。 装好后，顾正言还在后山挖了个坑，把这堆瓶瓶罐罐包得严严实实，埋了下去。 光是有几个炸药瓶，还远远不够，要主动伤敌，还需要个发射装置。 为此，顾正言还做了一样东西，筋角反曲复合弓。 而且顾正言做的弓梢很长。 一般人根本拉不开。 顾正言从想到这种弓箭开始，就知道了自己一身力气的使处。 除了挑大粪外，还可以拉弓。 其实筋角反曲复合弓，就是清朝时期的弓。 这种弓威力极大，精准度极高，且搭载的是重箭，是少数能直面热武器的冷兵器。 满清人就是靠这种弓，把明朝后期的火枪打得节节败退。 当然，这也有部分明朝后期朝廷腐败，军制糜烂的原因。 但也足见这种弓的威力。 这种弓有个重要的缺点，就是射程近。 可在顾正言一身蛮力的加持下，这个缺点也不存在了。 就是因为这种弓可以搭载重箭，顾正言才会做这种弓。 他想手动把炸药瓶放在箭矢上，算好引线的时间和距离，直接射出去。 要是落在胡人身上... “砰~” 绝对爽歪。 弓箭的制作方法是顾正言前世追那个历史学姐学的，还加上了一些古武器专家的改进意见。 整整做了两天的时间，顾正言终于把弓箭制作完成。 今天的他，准备试试。 当然，为了不引起下河村的惊慌，他带着弓和炸药瓶，往烟霞山里面走了一个多时辰。 到了一处空幽的森林，顾正言确定周围无人，才开始装弓搭箭。 这次实验的箭是根长直的木头，箭头端用绳子绑住炸药瓶。 引线叫做火捻，是用纸包住火硝做的引燃材料。 顾正言实验过几次火捻，截取了八秒钟的长度。 一切就绪，顾正言先弄好火折子，上箭，拉弓，点火，射。 “咻~” 箭矢飞出，直直朝一堆树木射去。 八秒后。 “砰~” “我擦…” 一声巨响，炸药瓶爆炸开来。 顾正言浑身一震，赶紧跑过去检查成果。 爆炸的地方，几棵树的躯干破碎裂开，铁片四射，割裂了周围的枝干。 地上泥土四溅。 当然，效果离现代武器是差远了，但顾正言却很满意。 有了这，谁要是敢欺负娘子和暗中针对自己，晚上就给他来上一发… 当然，最好是用来杀胡人。 只是希望其他人不要不识抬举... 顾正言嘴角微斜，面露冷笑。 接着，顾正言又试射了几个大小不同的陶铁罐。 “砰~” “砰~” “爽！” 顾正言对比了下威力，大概知道了大小罐的杀伤力如何。 顾正言试射完毕，离开了这里。 他还要做第三样武器。 ...... 第225章 神秘来客 第三样武器，顾正言依旧做的是范围杀伤性武器。 这是记载于北宋《武经总要》一种毒药烟球，前世顾正言和那个历史学姐研究古代武器的时候，瞎翻到过。 这种毒烟的配方复杂，不过材料都能买到，顾正言凭着记忆买齐所有材料，又折腾了一天， 终于搞了出来。 使用方法很简单，点燃扔出去即可，不过要是用于战争一般还要投石车。 顾正言依旧准备搭载在箭上，晚上偷袭射出去，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把一个个毒烟球包好，又在后山挖了个坑，埋了进去。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和污染空气，毒烟球就没有实验了。 做完这些东西，顾正言心里放松了不少。 要是可以，他希望这种东西全部用不上，或者全部拿来对付外敌。 ... 时光流逝，转眼到了十月底。 距洛书瑶离开，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顾正言没有太过矫情，只是有时会拿出洛书瑶送的那块玉佩轻轻擦拭。 其余时间，顾正言几乎都在看书。 他可不想在科举上翻车。 不过他这两天心里也有些疑惑，前阵子不是这么多人来拜访自己吗？ 怎么还没来？ 其实不能怪那些拜访的学子，关键村口那块牌子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些学子体贴顾正言感染风寒，想让他多休息休息... 不过今日有人却不想让他休息。 永平通往下河村的小道上，缓缓行来一年轻人。 只见这人束发戴冠，剑眉星目，黑瞳深邃，带有精光，看起来俊美绝伦。 年龄约莫二十岁左右。 此人衣着普通，看起来并非富贵人家的公子。 最醒目的是，此人身上还背着把...剑？ 古代不同时期对百姓持有武器的政策不同，唐朝时期，百姓可以持有刀、剑、弓箭、短矛等等。 但是持有弩、长矛、铠甲就不行。 李白就是一天没事儿喜欢拿着剑到处浪。 大雍朝的政策类似，这也是顾正言做弓箭的原因。 此人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还背把剑到处浪，很是少见。 不一会儿，这人便走到了下河村口。 环视一眼，看到村内桑树上人影攒动，河面波光粼粼，这人赞道：“朝起云霞卧云穿，他乡映水采桑前...” 说罢哈哈一笑，往田埂道上走去。 张二嫂拿着一盆桑叶，埋头走路。 “这位婶子，敢问顾子云顾才子可在此处？”这人面露微笑问道。 张二嫂见有人问她，抬头一看。 豁~ 前段时间来拜访的人很多，喜欢凑热闹的张二嫂经常往人堆里拱，也见过几个俊俏书生。 不过眼前的这个，却是他见过的，最俊俏的... 张二嫂仔细打量了下这人，赞道：“真俊...” 这人：... 不过张二嫂只是自对美的天然欣赏而已，马上回过神来，笑道：“这位公子是找顾先生是吧？喏，那儿便是顾先生的家，要不我领公子去吧？” 这人闻言，施礼道：“那就多谢这位婶子。” “嘿嘿，没事没事，走吧，公子，跟我来。” “好。” “听公子的口音，不是仓云州人士吧？” “呃...在下的老家在怀阳府。” “公..公子？你背后的是...剑？” “防身之用，婶子无须惊怕。” “哦...这位公子今年多大了？” “这个嘛...” “没事没事，那敢问这位公子，是否婚配？” “...” “那就是没有了，是这样，咱们隔壁村儿有个姑娘，干活很卖力气，就是吃得有点多，要是公子愿意，给公子当个妾室也无妨，公子觉得怎么样？” “...这个，这个...” “至于聘礼这些，其实都好说，乡下姑娘嘛，其实也不在乎那么多，主要是干活踏实，公子要是娶回去，怕是要省心太多，怎么样公子？” “要是公子不喜欢，另外个村，还有一个...” 公子的额头开始冒冷汗。 他没想过，下河村的村民这么直接。 张二嫂带着这人，不辞疲惫地介绍着附近几个村的姑娘... “到了，公子，前面那个院子就是，不知道公子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张二嫂满脸热情。 这人深吸口气，无奈道：“多谢这位婶子，不过在下已心有所属，怕是要让婶子失望了。” 张二嫂摆了摆手道：“无妨，其实当个妾室也不错，要不公子再考虑考虑？” 公子：... 公子很无语，最终还是委婉地拒绝了张二嫂的美好提议。 张二嫂有些失望地走了。 如此俊俏的一个少年公子... 可惜了，可惜了，张二嫂连连摇头。 “呼~” 这人松了口气。 前有顾子云，后有这位大婶，看来下河村果然有些龙潭虎穴的感觉。 收拾好心情，这人朝顾家小院走去。 “汪汪~” 正在书房读书的人听到毛毛的叫声，眉头一抬。 有生人？ 合上书本，顾正言出了书房，看到了站在篱笆门外的一个白衣背剑书生。 一个帅哥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看到比他还帅的帅哥... 顾正言的底子很不错，加上这几个月的健身休养，气质已经大变，算得上是翩翩公子之流。 但眼前这人，实在太俊俏了。 所以给顾正言的第一感觉不是特别好。 而且那是...剑？ 这是干嘛？ 顾正言忽然提起了防备之心。 不会上来捅自己一剑吧？ 这人看到顾正言，拱手行礼道：“可是名震紫阳府的四绝才子顾子云？” 听到对方的语气温和，顾正言放下了几分戒备，客气道：“四绝才子过誉了，我本下河村一读书人。” 谦虚嘛，谁不会。 ... 第226章 拔剑饮酒作诗 “传闻顾子云谦逊温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人笑道。 顾正言露出官方式的笑容，道：“呵呵，过奖过奖，敢问兄台是...” 这人拱手道：“失礼失礼，忘了介绍，在下名叫唐攸攸，字太攸，怀阳府人士。” 唐幽幽？还太幽？ 顾正言心里疑惑。 他一听此人的口音，就知道不是紫阳府的人，来自怀阳府... 找自己干嘛？ 但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 顾正言心思急转，打开篱笆门道：“原来是唐兄，来，请进，寒舍简陋，招待不周。” 唐攸攸洒然一笑，进了院子。 顾正言把唐攸攸带到堂屋落座，泡了一杯茶。 “唐兄，可是从怀阳府远道而来？”顾正言把茶放在此人面前。 唐攸攸接过，摇头道：“在下从上京而来。” “哦？”顾正言道，“原来如此，冒昧问句，唐兄自上京而来，所谓何事？” 他可不相信，大老远从上京过来，只是为了见见自己。 唐攸攸微眯着眼道：“在下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见见子云兄。” 顾正言：... 真的假的？ 难道老子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 关键，见完之后呢... “呃...还请唐兄明言。”顾正言实在不想绕弯子。 唐攸攸目露深意道：“子云兄，在下添为紫阳府上届解元，因学宫大比连夺两魁，被推荐进入圣天府，现为圣天府一学子。” 顾正言闻言，眼睛微缩了下。 圣天府的人？ 此人到底何意？ 顾正言笑道:“原来是圣天府的师兄，久仰久仰。” 语气忽然少了些热情。 唐攸攸看在眼里，笑道：”哈哈，子云兄别误会，我并非以圣天府学子的身份到此，相反，我和子云兄有着相同的抱负。” 相同的抱负？ 自己现在最大的抱负，就是和娘子在一起，其次嘛，再掌握一些权力，薄有资产，要是胡人南下，自己再... 顾正言有些疑惑道：“唐兄可否明说，在下实在有些糊涂。” 唐攸攸忽然从背后拿出了剑。 “等等，唐兄，有话好说，别冲动。”顾正言赶紧制止道。 这是干什么？ 不过顾正言还没有感觉到他的恶意。 唐攸攸摸着这把剑道：“听闻子云兄在学宫大比上的一篇胡人策论，在下极为钦佩，特来拜访，男儿就应当上阵杀敌卫国，但...” 唐攸攸叹气道：“可叹的是，圣天府学子，有此想法的，竟不到两成。” “真是可笑！在下觉得，圣天府称为大雍第一学府，有些名过其实。” “子云以为如何？” 说罢唐攸攸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顾正言听完唐攸攸的吐槽，大概明白了。 这人就是那种心怀家国的读书人，见到如今大雍读书人的风气，感到失望。 所以仗剑走天涯？ 顾正言点头道:“当然，胡人蛮横，要是一味忍让，士气此消彼长，早晚大雍会危矣。” 唐攸攸目露赞叹道:“顾子云诚不欺我，这一趟，没白走，哈哈。” 说完唐攸攸站了起来，哈哈大笑。 “子云兄，你这茶是好茶，但我更喜酒，可有酒？” 顾正言看到他这幅激动的模样，点头道:“稍候。” 说罢跑去了厨房，拿回了两壶好酒。 唐攸攸接过酒，提起剑，出了门。 顾正言：？ 他有些懵逼，难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书生意气？ 或者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正想着。 “呛!” 唐攸攸拔了剑，喝了一口酒，吟道：“有朝乘归再烽地，杀气冲霄九万里...” 边吟边舞了起来。 在顾正言脚边的毛毛见势不对，赶紧晃着身子，躲到它的独栋别墅... 不过顾正言感觉此人舞的剑，好像还不错。 “砰~” 唐攸攸饮完最后一口酒，直接把酒壶扔到地上。 时值上午时分，阳光正明，唐攸攸拿着剑，仰望天空，闭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擦，我的酒壶啊！ 顾正言内心呼叫，倒不是心疼这几个钱，关键他爱干净，这酒壶碎在地上，要重新打扫半天。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此人绝对受过一些刺激... “好啊，好酒，好剑，好诗！唐兄果然洒脱，不过唐兄，站着累，咱们要不...还是坐着聊吧？” 顾正言边捧哏，边建议道。 唐攸攸闻言，收好了剑，朝顾正言道：“子云兄，在下失礼了。” “无妨无妨，呵呵，情之所到，有些失态，在下当然理解。” 唐攸攸收剑入鞘，洒然一笑，进了屋子。 落座后，唐攸攸望着顾正言，面色凝重道：“子云兄，在下此来，还有一事。” 顾正言心头一震。 果然还有其他事情。 “唐兄有事但说无妨。” 唐攸攸道：“顾兄，虽说在下极为钦佩你的一番策论，甚至其他才艺，但，有很多人可不像在下这么想。” 顾正言点了点头：“人性如此，在下省得，不知是哪些人？” 唐攸攸叹道：“圣天府内大部分学子，甚至左相卫松的公子也是如此，他们认为你对胡人的策论，是荒谬可笑之言，加上子云兄四绝才子的名气，这些人，多是眼红之辈...” 顾正言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唐兄，世人如何，与我何干，让他们去谩骂眼红吧。” 唐攸攸摇了摇头：“子云兄想得太过简单，圣天府门生众多，子云兄此前名声不显，倒不会拿子云兄怎么样，但子云兄一举夺得四魁，很多圣天府的师兄，都想掂量掂量子云的才华...” 掂量才华？ 老子为了和娘子在一起，一天殚精竭虑，哪有空让你们掂量才华？ 要不掂量拳头好了？ ...... 第227章 到底什么人 顾正言已经决定，掂量才华可以，但要是敢挡自己的正事。 怕是说不得要让这些读书人见识下清和小毛蛋的厉害了... “多谢唐兄提醒，在下会注意。” 圣天府位于上京，只有会试和殿试才会去上京，大不了到时低调点就好了。 顾正言忽然感觉有些怪异，其实他的重心根本没有放在争夺这些虚名上面。 只是有了虚名，仕途好走一点而已。 唐攸攸又目露深意道：“子云兄，无须对我戒备，在下刚刚说过，咱俩有相同的抱负。” 顾正言仔细揣摩着这句话。 这话唐攸攸说了两次了。 相同的抱负？ 只是提刀杀胡吗？ 顾正言想不通，问道：“敢问唐兄的抱负何为？” 唐攸攸笑道：“子云兄，问本心即可。” 顾正言真是很烦跟这种正统的读书人打交道，一天没事儿就知道瞎鸡儿打哑谜。 就生怕你听懂。 顾正言真的很想问问，咱们说的真是一件事情吗？ 顾正言不想说话了，反正跟这人没什么交情，只是来拜访，不过总不好意思撵人出去吧... 对了，来拜访也不带点礼物？ “对了子云兄，在下肚子颇感不舒服，借你们家茅房一用...”唐攸攸的脸色忽然有些尴尬。 顾正言憋出一个笑脸道：“唐兄稍等片刻。” 说着顾正言便冲进了厕所，把黄树纸拿走，换上了厕筹。 倒不是他吝啬，主要是怕这些读书人看到厕所的纸，会说三道四。 拿走后，顾正言回到堂屋，朝唐攸攸道：“唐兄，去吧，刚刚我打扫了一番。” 唐攸攸忽然摸了摸身上，拿出了一张黄树纸，面色难堪道：“子云兄可有黄树纸？在下习惯用黄树纸擦拭污秽，身上所剩不多，所以...” 顾正言：... 确认了，是同道中人。 当顾正言地把怀中的一大把黄树纸递给唐攸攸时，唐攸攸顿时面露惊讶，露出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嚯~子云兄，这...啧啧啧...” 厕所又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赞叹声... 摇了摇头，他已经习惯了。 也已经懒得回应这些事情了。 不过顾正言心底却在犯嘀咕，这唐攸攸到底哪儿冒出来的？ 到底何人？ 千里迢迢就来看自己一眼？ 没坐多久就拔剑自嗨，还乱扔自己的酒壶，现在又跑去厕所惊叹。 这是干什么？ 顾正言和这么多人打过交道，唐攸攸是少数他没有看穿的人。 不管怎样，还是早点让其走吧。 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求稳，求稳。 不一会儿，唐攸攸满面春风地从厕所回来，笑道：“子云兄可真是会享受啊，哈哈。” “...还行吧。”顾正言打着哈哈。 接着二人又聊了一些关于策论和其他才艺相关的东西。 通过交谈，顾正言发现，唐攸攸这个人，绝不是迂腐之辈。 从黄树纸就能看出。 他甚至怀疑刚刚那番男儿英气，想要杀敌报国的洒脱，到底有几分真假... 旁敲侧击之下，他感觉唐攸攸，好像真是来找他探讨策论才艺的... 本想让唐攸攸早走了事，但快到了饭点，他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还在问顾正言，中午吃什么... 无法，顾正言只好做了几个菜，拿了壶酒，一起吃了起来。 桌上，唐攸攸端起一杯酒，笑道：“子云兄，叫我太攸即可，今日一见，相见恨晚，来，酌一杯。” 顾正言提酒干杯。 接着二人开始吃了起来。 不过唐攸攸一点都不客气。 “唔~这个好吃，这个好吃！” ... “子云兄，再来一杯，哈哈。” ... “哈哈，子云兄，菜无了，可否再炒一盘？” ... 在厨房炒菜的顾正言，很是无语，他现在也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来蹭吃蹭喝的。 算了，就当做善事吧。 酒足饭饱，顾正言和唐攸攸漫步到小院中。 唐攸攸看着院外的秀丽风光，目露一丝憧憬道：“在下好生羡慕子云兄，可闲赋山水，与邻各为伴，不知在下什么时候可如子云兄这般啊。” 顾正言道：“太攸兄，在下村下一书生，有何羡慕？不过是芸芸苍生一芥子罢了。” 唐攸攸意味深长地笑道：“非也，非也，子云兄早晚会懂得在下这番话。” 二人又闲扯了一阵，到了下午时分，唐攸攸准备离开。 顾正言听说他并没有坐马车，便让牛柱送他一程。 离开前，唐攸攸认真地看了顾正言一眼：“子云兄，你我二人是同道中人，一定会再见面的，告辞。” 说罢，洒然离去。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顾正言。 说实话，唐攸攸此人，让顾正言想到了前世的李太白，一样的洒脱，虽然自己很莫名其妙，但总感觉这人对自己真没恶意。 晚上，月明星稀，顾正言躺在浴桶中沐浴。 “哗啦~” 水声阵阵。 水？ 顾正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闲情山水，与邻各为伴...” 水，各，洛？ 顾正言一下瞪大了眼睛，身不着缕，从浴桶中蹭了起来。 草！ 这唐攸攸居然知道自己和洛书瑶在一起？ 等等，同道中人？ 难道他说的也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这唐攸攸，到底什么人？ ...... 第228章 你闪开你闪开 知道真相，且没有恶意的... 顾正言脑海疯狂思索，良久，微微一笑，重新坐进了浴桶。 他大概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了... 太攸兄，牛！ 这是顾正言此时最大的感受。 ... 翌日清晨，迷蒙蒙一片，丝丝凉风，冰冷浸骨。 顾正言吃过早饭，正在书房研墨写字。 算算时间，也应该写一封信了。 邮驿的速度比马车赶路要快很多，所以现在写，差不多洛书瑶一到上京就能收到。 “吾妻见信好，路途遥远，劳累否，想相公否？” “娘子归家，望多食多睡，多穿衣服多盖被...” 嗯... 写了几张纸，想了想，顾正言还是觉得不满意。 又拿出一张，写道: “这两天我和毛毛吃得都不多...除了日常所需，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你的房间我每天打扫一次...” 顾正言本想写一些文绉绉的东西，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知道，洛书瑶在上京，基本上除了一些活动宴会，都只能呆在家里，与其写一些虚的，还不如把日常生活给她转述一番。 于是写了一篇充满生活气息的白话文，介绍了下他一天做的事情，没有刻意煽情，就是简单地诉说给洛书瑶听，让她安心。 顾正言正写着，永平通往下河村的乡道上，缓缓行来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几位骑马的军卒。 不过这几位军卒的穿着，和永平县所有军卒都不相同。 更加帅气。 “吁~” “魏公公，到了。” 车夫先行下车，恭敬地撩起了帘子。 车内缓缓下来一人。 此人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色如春花，身着红色大褂，脚踩青缎黑底小朝靴。 传旨太监，魏公公。 “哎哟~” 刚一下车，魏公公就踩到一块石头，差点摔了一跤。 车夫眼快手快，赶紧扶住。 “这个哪个不长眼的，放在石头在这儿，摔死咱家了！哼！” 魏公公眉头紧皱，嘴上不停吐槽。 车夫小声解释道：“魏公公，这路上全是石头...” “嗯？”魏公公面色不善地盯了车夫一眼。 车夫一激灵，赶紧道：“太过分了，竟敢放块石头在路上，定当是这里是乡民做的，回头...” “算了，算了，别废话，走吧，赶紧宣旨，宣完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呢。” 魏公公又从车里拿出一卷圣旨，指了指车内一块匾额和几个箱子，朝几个军卒道：“抬上，跟我走。” “是，公公。” 几个军卒应声下马，抬起了匾额和箱子。 车夫走在前面开路，魏公公走在中间。 “哎哟~” “魏公公，小心！” 因冬日清晨，水珠未干，地上比较湿润，加上又是田埂道，很滑，很润。 魏公公这娇柔的身子，哪里走过这种路？ 还没走几步，就滑倒在地。 圣旨还好，被他护在胸口，但是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咱家的屁股，嗷~” 魏公公痛苦哀嚎。 车夫额头冒出一丝冷汗，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后面两个军卒，面面相觑，似在憋笑。 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魏公公稍微有事就停下来闹情绪，一行人走走停停，从上京走到这里，走了四十多天... “这哪里是人走的路？嗷~这村中乡民也不知道修葺一番，摔死咱家了，不走了，不走了，咱家要休息一下。” 魏公公坐在地上，摸着屁股，又开始闹情绪了。 后面一个军卒见状，面露难色道：“魏公公，那顾子云可是圣上都关注的人，这...” 魏公公闻言，眉头一挑，摸着屁股，赶紧站了起来。 “算了，走吧，就当咱家倒霉，摊上了这么个差事儿。” 说罢，扭着身子，不自然地向前走去。 几个军卒眉角含笑，互相对视一眼，眨了眨眼睛... 这里的情况已经惊动了下河村村民，不过村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知道，外来人，除了找顾先生还能找谁？ 所以有人主动上来带路... 跑得最快的依旧是张二嫂。 跑近后，看到几人身着官府的衣服，张二嫂下意识有些胆怯，想溜走。 “等等，那位妇人。” 张二嫂被车夫叫住，满脸讪笑道：“几位官爷，有何贵干？我家里还煮着饭呢，快糊了，所以...” 车夫看了看魏公公，魏公公正色道：“兀那妇人，快带我等去顾子云家里，就说上使驾到，至于饭嘛，就先糊着吧。” “嗯？”张二嫂倒没有觉得这人的语气过重，当官的不都这样吗？她惊讶的是，这人说话，好柔哦... 张二嫂无奈，还是乖乖地带领几人往顾正言家里去。 不过这次她可没敢介绍姑娘了... “汪汪~” 到了小院外，张二嫂先行一步，跑到顾正言书房。 “砰砰~” “进来。” 张二嫂推门而入，道：“顾先生，官府的人来了，说是上使驾到。” “上使？” 顾正言闻言，微微皱眉。 哪来的上使？ 怀着疑惑，顾正言往外走去。 魏公公几人也不客气，直接进了院子。 他们长途跋涉这么远，终于到了目的地，正好奇地打量着这里。 “汪汪~” “汪汪~” “闪开，闪开，你闪开！” “你这恶狗，小心咱家不客气！” 平时毛毛见到人多，会果断地躲进窝里，但今天一反常态，追着魏公公叫。 魏公公赶紧后退，躲在车夫后面，警惕地看着这只胖狗。 其实让毛毛乱叫的原因很简单，魏公公身上涂了很多胭脂水粉... 顾正言一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毛毛，走！” 毛毛闻言，赶紧跑开。 魏公公松了口气。 “几位，在下便是下河村顾正言，字子云，敢问几位差官是来找在下？” 顾正言行礼道。 魏公公打量了顾正言一眼，点了点头。 果然一表人才。 ..... 第229章 好酸呀 张二嫂把人带到后，打了个哈哈，赶紧溜走。 魏公公望着顾正言，正色道：“顾子云，咱家奉了皇命，来此宣旨，接旨吧。” 魏公公气质这块儿没得说，此时毫无摔倒时的难堪姿态，倒是显得庄重十足。 咱家？太监？ 顾正言眼前一亮，这还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充满了好奇。 难怪这人有一副阴柔之美。 说话也柔里柔气。 圣旨嘛... 顾正言知道是什么原因。 看来这隆耀帝还算赏罚分明。 魏公公发现眼前这人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有些不开心。 “咳咳~” 咳了咳，提醒了下顾正言。 顾正言反应过来，拱手道：“臣...” “等等，魏公公，接旨怎么接？” 魏公公：... 他有些无语，一般人倒罢了，堂堂院试案首，听说还是什么四绝才子，难道连接旨的流程都不知道？太不专业了吧？ 怎么考上秀才的？ 不过魏公公还是秉着专业的态度，给顾正言讲解了下接旨流程。 其实明朝之前的接旨很简单，不需要摆个什么香台，跪下大呼万岁。 各种史料表明，唐末到元，大都是站着接旨，唐末之前，大都是坐着接旨。 大雍朝制度类似大唐，只需坐着接旨，然后谢恩即可。 不过顾正言一想到要坐下，心里犯了难，地上这么多灰，坐下好难受... 于是顾正言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跑去房间内拿了块麻布当垫子，然后又在几人怪异的目光中坐了下去... 魏公公见顾正言接个旨还拿个垫子，瞪大了眼睛。 这人儿，太讲究了吧？ 顾正言正襟危坐在地上，笑道：“魏公公，地上尘灰多，怕是有污圣旨，所以拿个垫子，开始吧，魏公公。” 魏公公见状，打开圣旨念了起来： “慰劳制书 门下： 闻下河村顾姓书生名正言，臂兹梁栋，尔惟盐梅，思君忧国，特此，赏银五百，宅院一座，匾额一枚，笔墨纸砚若干。 中书令驸马都尉赵国公臣王叙 宣 中书侍郎周岑良 奉 中书舍人... 侍中 阙 ... 尚书令 阙 ... 书史令 阙 ... 隆耀十七年九月二十二日下。” 顾正言从来没想过，听个圣旨会这么催眠。 他都快睡着了。 除了开始那几十个字和他有关，后面几百字全是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官员名字。 圣旨流程这块，中书省负责起草诏书，当然，中书省的大佬要是觉得皇帝的旨意不合理，可以进行修改，门下省负责审核，审核不通过，直接驳回，圣旨作废，如果通过，再给尚书省进行执行。 皇帝的圣旨其实也没有那么神圣。 要是中书和门下二省没有通过，那皇帝的圣旨拿去擦屁股都嫌扎人。 这就是为什么说古代是士大夫和皇帝共治天下。 可以说古代发出来的有效圣旨，其实是皇帝和大臣们意见的混合体。 很多时候，中书省要是看圣旨内容不爽，会把圣旨改得面目全非... 要是皇帝执意下一些很蠢的圣旨，那大家都别玩了。 对国家来讲，三省的限制，这当然是好的，这代表政权的完善与严谨。 要是皇帝瞎鸡儿弄一些通圣旨就有效，哪还得了？国家还运不运行了？ 顾正言有些受宠若惊，他以为隆耀帝顶多给他一个口谕，类似“小伙子，看好你”之类的，没想到还搞得这么正式。 这天下秀才繁多，有几人能收到加盖了三省印章的圣旨？ 魏公公念完圣旨，看向顾正言。 快睡着的顾正言露出一个微笑，张开手道：“谢陛下圣恩，草民接旨。” 魏公公点了点头，把圣旨递给了他。 顾正言接过圣旨，面露满意之色。 有了这圣旨，自己的资本将更雄厚。 魏公公又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顾正言。 路途遥远，不可能带现银。 顾正言接过银票，点了点头。 这隆耀帝还挺贴心的嘛。 不过就是少了点。 差不多能买一块多厕所那种石头... 接着魏公公又递给了一沓地契房契给顾正言。 顾正言接过一看，眼前一亮。 不错呀，这宅子位于永平西街，临近凌烟湖。 地段好，面积颇大，卖倒是卖不了，但当个临时住宅也不错。 除了这些，两个军卒又抬上来一块匾额。 上面写着：爱喝茶会种茶的读书人 顾正言看着这块匾额，搓了搓手，心里有些激动。 此前他一直想把桑叶茶的规模扩大，但茶叶生意背后也有很多大佬，他只能带着下河村的村民小打小闹，手不敢伸太远。 而且要是走上仕途的话，卖茶的从商举动，肯定会被发现，万一有人看他不爽，捅出他有行商前科，那可就不妙了。 这些隐患，顾正言都考虑过。 但要是有了这块牌子，那就不一样了。 皇帝都表扬自己爱喝茶，爱种茶，虽明面上没有说让自己拿去卖，但乡亲们因自己爱喝茶，所以主动弄点茶给自己，自己不忍乡亲们整日劳累，便用茶换取点银钱，给乡亲们支付工钱，贴补贴补家用，谅谁都不好说什么。 关键名声啊。 皇帝都赞扬自己爱喝茶，还专门送来匾额，自己再稍微宣传下桑叶茶，那还不起飞？ 背景的话... 圣旨在手，娘子我有，甘罗在后头。 谁还敢比比？ 要是谁敢来阴的，顾正言不介意去后山挖出那一堆东西... 开心。 顾正言心情很好。 接着几个军卒又把篱笆外的几箱笔墨纸砚抬了进来。 顾正言呵呵笑纳。 接完了旨，顾正言拿着匾额站了起来。 他又想到一件事情。 要不要给点打赏？ 但他身上没有零钱... 全是百两银子的整银票。 倒不是他小气，关键这些人来宣旨，是本职工作啊，自己给钱的意义何在？ 而且给整钱，会让这些人心生疑惑。 你一个乡下书生，随意就能掏出上百两银子，从何而来？ 不可能把隆耀帝赏的五百两拿出一部分吧？ 不过魏公公几人原本也没想要什么赏钱，他们知道，这乡下书生，肯定没有几个钱。 但他们也有些疑惑，这房子看起来，不像落魄穷酸的样子... 顾正言发现，解释道：“魏公公莫误会，这房子是在下好友和乡亲们见在下衣不蔽体，屋不遮雨，食不果腹，才合力资助修建，建成时日尚短，要是魏公公早来一阵，在下怕是要在漏室中接旨了，呵呵。” 魏公公点了点头。 心道，果然如此。 读书人且有才名的读书人，受到此待遇，也不足为奇。 顾正言说完，摸索着身上。 魏公公和几个军卒包括车夫眼前都是一亮 难道...还有惊喜不成？ 顾正言摸了半天，摸出几颗干果，递给几人。 “来，魏公公，几位将士，寒舍简陋，在下不名一钱，没什么招待的，吃几颗干果，这干果可是乡民们亲自晒的，很甜呢，来。” 几人：... 几人无语地接过干果，不是滋味地吃了起来。 几人发誓，这绝对是他们传旨生涯中，收到的最离奇的东西... “哎哟~嘶~” 魏公公忽然捂着嘴。 “怎么了魏公公？可有不妥？”几人面露凝重。 “这颗好酸啊！哎哟，酸死咱家了...” 几人：... ...... 第230章 再也不来了 “如此，嘶~咱家先告退了...” 魏公公捂着嘴巴，皱着眉头，冒着冷汗，带着一行人离去了。 “魏公公，走好~” “嘿嘿，嘻嘻...” 顾正言实在没忍住，赶紧捂住了嘴巴。 他发现魏公公的屁股上，有一大块泥巴印记，走起路来，一晃一颠的，煞有喜感。 没想到魏公公还挺好玩的嘛... 要不是怕被捶，顾正言好想问问魏公公关于太监的那个千古谜题... 到底是一股，还是呈扇叶状呢？ 满脸含笑地目送完魏公公，顾正言转身把院子里的一堆东西搬进了书房。 皇帝赐的亲笔匾额当然要高高挂起，顾正言折腾了会儿，把匾额挂在了书房。 看着高悬的匾额，顾正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拓展茶叶生意的保障。 接着他又打开了那几个箱子，发现里面装的都是贡品级的笔墨纸砚。 “啧啧，好东西啊，这隆耀帝，贴心，太贴心了...” 顾正言摸着这一堆笔墨纸砚，赞叹道。 传旨的公公本来就很惹人注意，加上魏公公时不时就爱闹情绪，弄得别人生怕不知道他来了。 于是仅仅一天时间，顾正言收到圣旨的消息便传遍了永平。 众人得知这个消息，惊讶无比。 这顾子云才有了四绝才子的声誉，居然又得到了圣眷？ 还让不让人活？ 众人羡慕嫉妒恨的原因，还有一个，顾正言是整个永平除了英武侯外，第一个收到圣旨的人... 有些人不禁想，能接旨，顾子云的风寒怕是也好了吧？ 于是第二天，那群前面拜访过的齐风学子们，又颠颠地跑了过来。 顾正言才懒得管这些事儿，他今天天没亮就叫上牛柱，驱车去了永平。 一是看看赏赐的宅子，住不住是另外回事儿，总要打个照面；二是找方富贵谈谈拓展茶叶的事情。 有实力的话，生意盘子当然越大越好，谁会嫌钱少？ 正当顾正言在凌烟湖赏湖看宅子的时候。 通往下河村的乡道上，又缓缓行来几辆马车。 “好抖啊...我想吐了...” “不行了，我还是下来走吧，我要吐了...” 这便是那群来拜访的齐风学子。 好像还没改掉晕车的毛病... 也不怪他们，主要下河村这条道太陡了，加上马车的质量也般般。 “吁~” 车夫勒马，到了村口。 车帘打开，学子们脸色苍白，相互搀扶，缓缓下来。 “嗯~” “安...安晏师兄，你没事儿吧？” 一个学子看着安晏难受的表情，担心道。 “没...没事儿，呕~” 安晏师兄实在憋不住，又到旁边吐了起来。 其他几个学子虽然难受，但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比上次好了一些。 但安晏师兄... 安晏师兄吐了一阵，终于舒服了。 “呼~天色尚早，顾子云不知道是否睡醒，咱们尽量轻言轻语，勿要无礼！” 安晏师兄舒了口气道。 “哎...安晏师兄，你...” 有个学子有些迟疑，想告诉安晏师兄什么。 安晏师兄眉头一挑，难道牙齿上又有青菜？ 上次他回到家中，几个下人委婉地提醒他了半天，他才知道牙齿上有一根硕大的青菜，害得他羞涩了好久... 用绢布反复擦了擦嘴，确认没有问题后，安晏师兄道:“无妨，走吧！” 说罢，转身走去。 “哎...” “安...” 几个学子面露怪异地望着他身前那一大块吐出来的湿渍，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什么？顾子云没在？” 安晏问了一个路过的乡民，意外地发现顾子云居然没在？ “这位乡民，敢问顾子云何时归来？” 那乡亲道:“今儿一大早，顾先生就乘车离开了，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 安晏以及后面的学子们，本来略显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们好想喝口水，休息休息... 难道又要刚来就回去？ “安晏师兄，要不...咱们在这里等等？” 有个学子实在不想走了。 安晏师兄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必如此，我等人数众多，在此等候，颇有些扰民之意，也罢，终究是错过了，改天再来吧，走吧，回去。” 说完叹息一声，往回走去。 众学子面露难色，还是跟了上去... “咦~少爷，你们...” 几个车夫见状，很是疑惑。 这么快就回来了？在这瞎折腾什么呢？ “别说话，走！” “是！” ... “呕~” “安...安晏师兄，师弟下次再也不来了...呕~” “附议！呕~” ... 顾正言哪里管得了众学子的头晕目眩，他看完房子后，就往方府赶去。 宅子和顾正言想象得差不多，面湖临街，颇为惬意，听说是前任县丞的私宅，由于犯事被抄家，归了官府。 不过顾正言可没打算长期住这里，顶多在县城临时有事的时候，多了个落脚的地方。 方府。 书房。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 方大宝目露向往道:“啧啧，古人诚不欺本少爷，看这形容的，太有意境了，但是...不应该是脱了再舒服吗？” “少爷，少爷，顾公子来了。” 方安的声音传来。 “嗯？”方大宝眼前一亮，道:“风兄来了，哈哈，走！” 顾正言为了不惹人注目，来方府的理由，都是拜访方大宝这个同窗读书人。 虽然读得有点歪。 ...... 第231章 方大宝的商业目光 庭院里，方大宝一见到顾正言，就来了个拥抱。 “风兄，想煞我也！”方大宝热情道。 顾正言被抱着，无奈道:“大宝兄啊，多日不见了，方伯父可好？” 方大宝闻言，抽出身子，眉头一皱道:“风兄，这么好的心情，提他作甚？他去了青州，不在府内。” 顾正言:... 他是你爹啊... 看到顾正言不说，方大宝笑道:“不提我爹，免得扫兴，嘿嘿，风兄，嘿嘿...” 方大宝忽然搓了搓手。 顾正言:？ 他感觉今天方大宝有些怪异。 “嗯...大宝兄，有话直说，咱俩就别客套了。” 顾正言不喜欢绕弯子。 方大宝看着顾正言，忽然有些感动道:“风兄，你可是名震紫阳府的四绝才子，现在却愿意来找我这个商贾之子，哎...不像我学院那些同窗。” 顾正言看着方大宝这副样子，忽然明白了过来。 虽然方大宝有钱，但商贾的身份在此，在学院不是很受待见，只有几个狐朋狗友，还都是商贾之子。 真正读书人的朋友，却没有多少。 看到自己来找他，有些感动。 但关键的是，自己并不是来找他的啊... 算了，真相就不说了，弄得他伤心流泪也不好。 顾正言笑道:“这话说得，大宝兄，你可是第一个愿意买我诗的人，在下心里可都记得呢。” 这话还真没说错，要不是方大宝贡献的第一桶金，顾正言当时的日子怕是要难过很多。 方大宝深吸口气，正色道:“风兄，什么都别说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来，再抱一个！” 说着上前再次拥抱了下顾正言。 周围下人赶紧把头转过去... “对了风兄，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方大宝离了怀抱，眨了眨眼，疑惑道。 “嗯...这个嘛，”顾正言想找个理由搪塞，不过他看了看方大宝的眼神。 有一丝期待和渴望。 他应该看出了自己要找的是方富贵... 这小子，原来也没这么呆萌！ 不过这也给顾正言提了个醒。 方富贵年龄在此，早晚有一天会退下来，方大宝终究会成为接班人... 要不给他一个机会，顺便试试靠不靠谱？ 要是方大宝真像面上的不靠谱，那顾正言的商业规划，怕是要重新拟定一下。 “好吧，大宝兄，此来我是为了桑叶茶一事。” 顾正言还是决定让方大宝试试，实在不成，还有方富贵兜底... 方大宝眼前一亮道:“哈哈，还是风兄懂我！我方大宝保证，不会让风兄失望的，嘿嘿...” “来人啊，备酒菜！” 接着二人去了内院雅间喝酒谈事。 顾正言发现，这方大宝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在商业上，还真不赖。 因桑叶茶的知名度不高，销量一般，价格也在中等。 但桑叶茶有个突出的功能，美容减肥。 所以方大宝想出了个很好的主意。 卖给青楼窑子勾栏等女子比较多的地方。 加上四绝才子顾正言的亲口亲笔力荐... 加上方大宝本身的青楼资源... 还愁卖不出？ 要知道华夏几千年的审美观，都是以瘦为美，至于唐朝以胖为美，没有任何证据，相反，大量的唐诗中，都表达了对于瘦美的欣赏。 古人喜欢迎娶微胖的女子其实是因为微胖胯大的女子，生育的风险低，瘦的女子胯小，生育风险大，这和三国时代很多人喜欢人妻（曹某），而不喜欢良家妇女是一个道理。 就是因为生育风险大。 可微胖只是考虑生育等安全因素，古代的美当然还是瘦为主。 所以，很青楼窑子里的女子，除了睡，就是吃，早晚会发福，要是有减肥功能的茶，那还不抢着喝？ 小仙女也是要身材的嘛。 方大宝滔滔不绝讲述他的商业观。 顾正言作为过来人， 当然明白方大宝所说绝对行得通。 看来这一趟，没白走。 一番深入沟通，二人又敲定了一些细节，见时辰不早，顾正言便准备起身离开。 方大宝又给了个拥抱：“风兄，常来啊，你那儿，我可不能常去。” 这是方富贵反复告诫过方大宝的。 顾正言笑道：“大宝兄，你我无须多言，走了！” 说着转身离去。 “小安子，送送风兄！” “是，少爷！” 看着顾正言离去的背影，方大宝喃喃道：“读书人那么多，还是风兄懂我啊，放心吧，风兄，看我的，嘿嘿...” 忙完这里的一切，顾正言又和牛柱回到下河村。 “什么？又有人来找我？” 顾正言一到下河村，便听得几个乡亲说有人找自己。 蓝色衣服的读书人？ “那他们人走了吗？” 顾正言问道。 这些人来拜访自己，应该有些诚意，可能还在等自己吧？ 不行，得加快脚步，让这些人久等也不太好。 顾正言想道。 那个乡亲道：“顾先生，他们听到你不在，当时就走了...” 顾正言：... 走了这么远，说走就走？就这态度还来拜访？ 摇了摇头，顾正言径直往家走去。 ... 第232章 前面的人，可有酒? 时间流逝，又是十五日过去。 这段时间，顾正言除了应酬，大多数时间都在看书。 随着圣旨的发酵，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多，连张子鸣等白马学子都来了几次，甚至外地的读书人都有，不过好像再也没有看到齐风学院那几个学子... 这些拜访对顾正言来说，最主要的作用，还是刷刷名声，所以他也没有拒绝，都是谦逊以待。 甚至很多稍有名气的读书人，被顾正言的才华谦逊睿智所折服，不仅甘拜下风，还愿意交顾正言这个朋友... 一时间，顾正言的风头无两。 甚至还传出“紫阳不识顾子云，遍读群书枉称君”的说法。 顾正言对于这些虚名，表面很是谦虚，暗地里则爽得一批。 这种精神上被人崇拜吹捧的感受，真是...太爽了。 自己是个凡人，又不是什么圣人，别净整些虚的。 除了应酬和看书，顾正言还做了一个长远规划。 下河村虽然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但是有诸多不便，这都是日常生活必须考虑的事情。 比如医疗，诺大下河村，连个兽医都没有，生了病，只能靠老人的经验，弄些草药，勉强应付。 关键去城里成本太高，生了急病，还没走到，路上怕是都无了。 介于此，顾正言便和村长周全商量，让下河村几个不适合读书的孩子去医馆当个学徒。 比如栓子、水生等几个小男孩，读书真是毫无天赋，强行读书也是浪费时间。 还不如去学点东西，好回来建设下河村。 周全知道了顾正言的想法，激动得胡子一颤儿颤儿的。 一拍即合下，周全告知了这几个孩子的家中长辈。 知道是顾正言的意思，这些长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过顾正言可没准备养着这些人，他顶多找找方富贵的关系，把这些小孩送进医馆，后面需要的花费，有什么造化，他才不准备管。 能稍微抬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良善，也需有度。 有适合读书的，也有不适合读书的，还有几个小孩，顾正言觉得是读书的苗子。 便和周全商量，重开村中学堂。 之前修房子的时候，学堂已经重新修葺好。 但一直没有上课，一是没有先生，二是村民也交不起束修。 顾正言和洛书瑶可以时不时教授两句，但长期不可能。 随着时间流逝，这两个问题早就不是问题了。 现在下河村家家户户多少有点余粮，交个束修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先生嘛... 开玩笑，能和名震紫阳府的四绝才子待在一起探讨才艺，读书人还不跑得飞快？ 所以知道下河村招先生，很多读书人都来自荐。 甚至还有几个廪生秀才... 顾正言最后挑了一个年龄比较大，比较忠厚的老童生。 只是教一些初级的知识，童生完全足矣。 而且忠厚的话，不会打扰顾正言。 老童生姓梁，名字也叫凉，混得连饭都快吃不起，听闻四绝才子招聘先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居然成功了，知道消息的他，激动得差点当场尬舞，赶紧拎包上班。 学堂里有个专门的房间，可以直接入住，不需要来回跑，梁凉很快就搬了进来。 顾正言在整个过程中，只是稍微用了一些自己的名声和关系，分文未出，造化如何，就看这些人自己的了。 这几日，学堂中响起了读书声，桑叶茶也传来消息，反响良好，供不应求，几个男孩儿也去了永平一家药馆当学徒。 一切步入了正轨。 天气越来越冷，拜访的人也越来越少，顾正言乐得清闲，继续看书，准备明年的科举。 ...... 上京。 十一月十四日。 仲冬，北风凛冽，寒流滚滚，雪花如柳絮般飞舞飘扬，整个上京，都披上了一层银装。 星罗城，誉德门。 冬日寒，上京的人都裹起了厚衣，城门口来往的人也少了很多，此时前道上缓缓行来一行车队。 中间是一辆高头大马车。 “小姐，咱们要到了，好冷呀小姐。” 马车内响起了秋兰的声音。 洛书瑶穿着一袭白蓝色袄裙，美艳至极，手上正拨弄着那个布偶狗狗，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 “小姐，小毛毛都快被你揉坏了...” 春香看着洛书瑶手上快变形的布狗狗，打趣道。 洛书瑶撇了她一眼道：“多嘴，哪有这么容易坏！” 说罢接着揉捏了起来。 “吁~” “小姐，誉德门口到...” 还没等赶车的红甲卫说完，便听得一阵声音传来。 “哈哈！百花凋零时呀，求得春回日哦，嘿嘿，前面的人，可有酒？” 洛书瑶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微斜。 ...... 第233章 杀人啦 “兀那道士，赶紧离开，别挡道！”红甲卫副统领刘远呵斥道。 车队前，蜷坐着一个身着蓝色褶皱长袍，脚踏黑色破洞厚布鞋，留着三绺长髯的邋遢老道士。 这道士身前立着一个算命幡，上面写着：知命 晓天。 道士看了看刘远，笑道：“这位军爷，天寒地冻，老道临街算卦，讨口酒喝，也没失了王法，怎可随意驱赶？” 刘远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几个散钱，扔在道士跟前，道：“拿去，赶紧走！” 道士低头看了看这几个碎银子，摇头笑道：“这位军爷，老道只是算卦，并非乞讨，白给的银子老道可不敢要，否则算的卦就不灵了。” “要不，老道给军爷算一卦？” 这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算个锤子的卦？ 刘远很是不耐烦，怒叱道：“老道，再不走，别逼我动手，赶紧闪开！” 说着手已经摸上了刀柄。 老道见状，面露惊恐道：“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老道算尽天下，但是算不了自身，没想到会有今日之祸，救命啊！！” 老道边杀猪般的叫着，边疯狂往后退去。 刘远：... 干什么？自己原来这么有气势？ 城门口来往的人较多，听到老道士惊叫，很多人都围过来凑热闹。 众人心里好奇，敢在誉德门门口闹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走近一看，这行人的穿着... 英武侯亲兵？ 这... 英武侯亲兵这么嚣张了？敢在誉德门拔刀杀人？ 太嚣张了吧？ 不过，好喜欢... 众人好奇心大起，到底肿么回事？ 刘远看到老道反应这么激烈，已经懵逼了，随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冬天的，额头开始冒起阵阵冷汗。 “刘远，何事？”马车内传来银铃般的声音。 刘远转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恭敬道：“回小姐，有个老道，他...” “大致我都听到了，我来打发他吧。” 帘子缓缓掀开，秋兰几个丫鬟先行下来，扶下戴着白色面纱的洛书瑶。 “呼~”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 洛书瑶刚一落脚，冷风拂面。 面纱轻轻飞舞，隐隐露出面纱内的绝色容颜。 周围有眼尖的人见到，有些惊讶。 这就是那个身患奇病的洛小姐？ 名震上京的四绝才女？ 回来了？ 南北病状很是神奇少见，口口相传之下，很多人都知道了英武侯嫡女所患之病... 洛书瑶踏着灰色毛绒靴子，不紧不慢地朝老道士那里走去。 “救命啊，杀人了，老道一生行善，没想到命陨上京，呜呼哀哉！” 老道还在哀叫。 “周围的过路好汉，要给老道做主啊！” “救~” “别叫了，老道长，我的护卫无意与你为难，莫要胡闹，你走吧。” 洛书瑶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走到老道士跟前，面无表情道。 老道士看到洛书瑶过来，面露慌张：“没有为难？这位军爷刚刚已经拿刀砍人了，要不是老道躲得快，早已成了刀下亡魂，这位小姐居然信口雌黄，颠倒...嗯？” 老道士盯着洛书瑶，皱了皱眉头。 “大胆，你这老道！”刘远闻言，实在忍不住，准备拔刀动手。 “退下！”洛书瑶道。 “小姐...是！” 刘远将抽出一半的刀，按了回去，恨恨地看了老道一眼。 老道没有理刘远，只是面带疑惑地望着洛书瑶。 洛书瑶叹了口气，朝旁边道:“秋兰，拿点银子给这位道长，算是赔罪。” “是，小姐。” 秋兰从怀里拿出了一小锭银子，递给老道士。 接着洛书瑶又道:“道长，这银子算是替我的护卫赔罪，拿了银子，离去吧，走吧，秋兰。” 说罢欲转身离开。 “等等！”这老道忽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恍然之色。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老道面露惊骇，忽然大叫，赶紧退后两步。 周围看热闹的人发现没甚大事儿，都准备离去，却被老道这声大叫，吓了一跳，好奇心又被勾了回来。 肿么了这是？ 秋兰看到老道这般模样，满脸疑惑。 洛书瑶皱着眉头:“道长，为何如此？” 老道面露凝重，踱步走了过来，目光躲闪:“这位小姐，今日老道无意冲撞，多有得罪，还望小姐恕罪，老道先行告辞了。” 说罢俯身捡起地上那块算命幡，准备开溜。 “拦住！” 洛书瑶呵道。 刘远闻言，带着几个红甲卫，三步跨作两步，呈合围之势，拦住了老道士。 老道见被围住，又惊叫起来。 “杀人啦，有人在上京誉德门口行凶啊！” 周围人眼前一亮，目露期待，要开始了吗？ 上京的人可不是傻子，知道老道士得理不饶人，怕是想多讹几个钱。 只是这对象，是不是找错了？ “够了！” 洛书瑶上前一步，怒道:“你这老道，好生无礼，要是再无理取闹，咱们去官府走一遭！” “不要，老道才不要和你这个百世孤鸾煞星一起去官府，老道才...”似乎意识到说漏嘴了，老道赶紧捂着嘴巴，心虚地到处张望，不敢看洛书瑶。 “哗~” “这老道说什么？孤...孤鸾煞星？” “真的假的？洛小姐是孤鸾煞星？这...” “大胆！” 刘远上前扯住了老道的衣领，怒道:“混账！你胆敢污蔑小姐！岂有此理！” 说罢扬起了手，准备打人。 老道惊慌道:“别别别，别杀我，军爷，老道刚刚随口胡说的。” “住手！” 洛书瑶深吸口气道:“刘远，退下，让这老道说清楚！” “小姐...这...”刘远心里想的是，不管是不是胡诌，这传出去还得了？ “退下！” “是...” 刘远转身时眼里带着一丝警告。 老道似没有看到。 雪花飘飘，众人的身上都裹了一层白装。 洛书瑶皱起眉头，冷声道:“你说我是百世孤鸾天煞星？” 老道赶紧摇头，面露惊慌:“不不不，老道不敢，小姐是八专禄旺的命格，乃是富贵至极的命格，刚刚是老道随口胡诌之言，还望小姐莫忘心里去。” ... 第234章 伤心欲绝的洛小姐 这老道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周围看热闹未散的人群更加不信了，好多都面露古怪之色，似乎听到了什么辛秘... “刘远，此人半路拦道，妄口巴舌，恶语造谣，竟敢污蔑与本小姐，把他舌头割了！” 洛书瑶目光凛冽道。 豁~ 这... 周围人心中惊骇不已。 这...这...说好的温婉可人，才满上京的洛小姐，怎么这么狠辣？ 当街割人舌头？ 在逗我？ 别说周围是热闹的人群，就是几个丫鬟甚至红甲卫都吓了一跳。 几个丫鬟不可置信地望着洛书瑶。 这...还是小姐吗？ 刘远几个红甲卫也犯了难，割舌头倒没什么，关键不要大庭广众啊... 回府慢慢割嘛... 在这里割...不太好吧？ 小姐还是冲动了... “小姐...在这...”刘远上前劝道。 “割了！”洛书瑶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什么事？什么事？” “要割舌头了！快来看！” “啊？让开，让开！” 不知道是不是围一起比较温暖，随着时间推移，凑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刘远闻言，深吸一口气，面露狠厉，朝老道走了过来。 老道被红甲卫控制住，挣扎不动，面露惊恐:“等等，我说，我说！” 刘远转头看了看洛书瑶。 洛书瑶面无表情道:“要是你再敢欺骗于本小姐，可就不是一只舌头那么简单！” 老道赶紧点头:“是是是！” “哼！说吧！” 洛书瑶冷哼一声道。 老道咽了口唾沫，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的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尼玛，上京人都没点同情心吗？ 老道暗自诽腹，嘴上道:“我观这位小姐命相，眉目之间，煞气横亘，额头上竟有丝丝幽冥之气，这面相极其罕见...” 老道说着，掐指开始算了起来。 “呼~” 深呼口气，接着道:“老道已经确定，小姐这面相的命格，是...是...” 洛书瑶冷冷道:“说下去！” 老道心虚道:“是百年罕见的百世孤鸾煞星命格...” “哗~” 众人内心惊骇，原来还真是... 要知道孤鸾煞星命格，就是俗称的最狠克夫命。 有着出嫁必亡夫，再嫁必守寡，不离夫再亡，孤鸾必无儿，有儿必早夭的说法... 绝对是男人最避之不及的那种命格。 关键还百年不遇... 那是不是说效果增强百倍？ 这... 恐怖如斯... 一想到此，看热闹的众人瞬间面露冷汗。 洛小姐虽漂亮，但哪个男人能消受得起？ 百倍加成啊！ 这还得了？ 洛书瑶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目露惊骇与恐惧，抬起手，微微颤抖道:“你，你没骗我？” 老道士赶紧道:“老道一生算命，还未曾失手，要是小姐不信，可以找他人算算！” “小姐...这老道满嘴胡言秽语，不要信他的！” 几个丫鬟闻言，惊骇中带着焦急，劝道。 “走，走，赶紧散开！没什么好看的！” 刘远见势不妙，和几个红甲卫准备开始驱赶人群。 不过人太多，而且城门口乃通行的公共之地，怎么能驱得完？ 很多人表面上离开，又跑到另外一边，只是换了一个位置... “孤鸾煞星？怎么会如此，怎么如此？不！！” “本小姐绝不是此命格！绝对不是，你这老道，你说谎！你说，你为何欺骗于本小姐！” 洛书瑶目光通红，眼角含泪，大吼道。 老道头一缩，手一松，算命幡跟着倒地。 “是是，是老道欺骗小姐，老道张口胡言，小姐可是八专福禄命，还望小姐恕罪！” 老道目光躲闪，语气怂得一批。 洛书瑶微喘着气，声音带着哽咽道:“当...当然！本...本小姐福厚运旺，命格好着呢！” “你们都听清楚了吧！本...本小姐乃英武侯洛将军嫡女，命格乃是八专福禄命，切不可诽谤于本小姐！否则...哼！” 洛书瑶提高了嗓门，朝周围人群指了指，吼道。 “是...是...” “是...洛书瑶才气无双，福寿运旺！” “是是，洛小姐说是八八福福命！” 周围人哪里敢说不是，舌头还要不要了？ 洛书瑶说完，浑身一松，微微颤抖，几个丫鬟上前扶住，眼睛都红润起来。 周围人见状，如何不明白？ 只是嘴巴上不敢点透而已。 “回...回府！” 洛书瑶目光通红，众人虽看不到她白色面纱下的表情，但看到这通红的双目，还有微微颤抖不稳的身姿，可以想象她心态有多崩... 雪花飘落，越来越大，洛书瑶头发身上也落了不少雪絮。 在一片白茫之下，那红色略带湿润的目光，更为显眼与触动。 几个丫鬟小心搀扶着她上了马车，上车时，还被绊了一下，引得几个丫鬟惊呼。 众人看着，颇为不忍。 四绝才女啊，可惜了… 哎... 以后谁还敢娶啊？不要命了？ 刘远见洛书瑶上了马车，朝老道走了过来。 “这位军爷，有话好说！别杀我！” 老道看着刘远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赶紧求饶。 “你干什么刘远，让道长走！” 车内传来略带嘶哑的声音。 老道眼前一亮，又赶紧捡起地上的算命幡，点头道:“老道不敢再碍洛小姐眼睛，马上走！” 说着拿起算命幡就往城外溜去... 望着溜走的老道，刘远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进城，回府！” “...是！” “前面的人，闪开！” 一行人牵着马，往誉德门走去。 “啧啧...” “看洛小姐这样子，如此花容月貌天下罕见的才女，居然是孤鸾煞星命格！”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孤煞福禄命格！” “啊？” “呃...反正你知道就行了！别到处说！小心侯府找你麻烦！” 在此地的人有普通人，也有一些有背景的人。 不管如何，都大为惊讶，正消化着这个消息。 人群依次散去，消息也随之扩散开来... 马车内。 几个丫鬟安慰着目光通红的洛书瑶。 “小姐，游方道士的话怎可轻信？不要理他！” “是啊，小姐，不要难过了，相信姑爷也不会信一个邋遢道士的话！” “那个道士太可恶了！如此编排小姐！小姐，来，别难过，揉揉小毛毛。” 冬玉把小毛毛递给洛书瑶。 洛书瑶接过，揉了起来。 边揉，她通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接着嘴角微斜... 霎时，这一抹风情，让这漫天白雪尽失明。 ...... 第235章 当场晕倒 雪愈下愈大，一行人缓缓往前走去，心里各有所思。 几个丫鬟倒不是在为洛书瑶这命格能不能嫁出去而忧虑。 她们想得很简单。 姑爷的命，硬着！ 不说相不相信那个道士，她们相信顾正言！ 就算小姐是什么煞星命格，那姑爷也一定是福禄的命格，绝对能承受得起。 她们已经见到过了。 但一群红甲卫心里可不是滋味。 他们逐渐回过味来。 那老道士这么巧在誉德门拦着，还不要钱，只是为了算上一卦，这... 心底都在猜测，那道士，真是巧合，还是侯爷政敌安排的？ 上京侯府。 “吁~” “小姐，到了。” 洛书瑶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的眼里依旧有些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 站在原地望着侯府，洛书瑶好想跟她回家的，还有某个人。 总有天要把他带回家！ 洛书瑶心里想到。 “走吧。” 几个丫鬟搀着洛书瑶，往府内走去。 侯府内，高挂红灯，似有准备，雪花飘落，上面蒙上了一层白茫。 几个下人匆匆往各院跑去。 尹真真收到了消息，身着简装，带着几个丫鬟迎了过来。 见到洛书瑶的第一眼，她愣住了。 这... “瑶儿，你这是...发生什么了？” 尹真真看着眼里布满血丝的洛书瑶，有些心疼。 肿么了这是？ 洛书瑶挤出一个微笑，盈盈一礼道:“见过真姨娘。” 尹真真上前握着洛书瑶的手，担忧道:“瑶儿，你的眼睛，是有泪痕？” 洛书瑶看着尹真真，眨了眨眼睛。 模样颇为俏皮。 尹真真:？ 嗯？ 母女心意相通，尹真真瞬间反应过来，这丫头... 接着尹真真牵着洛书瑶，往内院走去。 内院，书房。 洛擎苍下了朝就窝在书房研究。 北方近段时间很是平静，各方传回来的消息都显示胡人并无大动作。 和胡人打交道多年的洛擎苍，总感觉没那么简单，但满朝文武大都笑嘻嘻的，还认为洛擎苍杞人忧天。 有的文官还建议，勒令边军，不得激怒胡人，让他们好好接受圣人言论的教化。 这里的教化指的是被夺去的十三州里，有很多儒家学子，还有几个学宫。 很多大臣天真的认为，那些儒家学子学宫里的师生也许正卖力地传播圣人言论。 甚至还有小部分文官认为，被夺去十三州之地，对大雍来说，利大于弊... 不然怎么教化胡人？ “砰砰~” “进来。” “老爷，小姐回来了。” 洛擎苍闻言，眼睛一亮。 这个聪慧的女儿最近可给自己挣了不少面子。 四绝才女，大雍朝妥妥的独一份。 来提亲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些政见不合的文官大臣，都开始说起了软话。 这让洛擎苍最近有些飘飘欲仙，性致都好了很多，以至于尹真真最近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面对各方提亲，洛擎苍虽然暗爽，但还是拒绝了，毕竟前面答应过洛书瑶，其实也不算完全拒绝，只是说要考虑考虑。 现在就等洛书瑶回来，好好商榷一下此事。 毕竟她的年龄确实不小，再不嫁于礼不合。 洛擎苍合上书本，出了书房。 风雪呼啸，内院走廊。 洛书瑶一见到洛擎苍，就一副我见犹怜，温柔可人的样子，施了一礼道:“瑶儿见过父亲。” 眼眸湿润，目光也越来越红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控制眼睛的红度... 洛擎苍看到这个多日不见的女儿，如此姿态，以为是思父心切，颇感欣慰。 不过堂堂侯爷怎可做矫情姿态？于是板着脸道:“不用多礼了，一路走来，是否顺利？” 洛书瑶颔首道:“多谢爹爹关心，路上无甚大事。” 洛擎苍点了点头:“听闻你还参加了仓云州的学宫大比？” 洛书瑶道:“爹爹，瑶儿虽为女儿身，但自觉颇有几分才气，想和那些才子们比试比试，恰逢白马书院无人可请，瑶儿得知后，所以...” 洛擎苍微微皱眉:“胡闹！身为女子，当着这么多人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以后不许如此！” “是，爹爹。”洛书瑶点头，乖巧至极。 洛擎苍见洛书瑶认错，便也不多逼逼，语气温和道:“回来便好，你已年龄不小，为父不得不为你终身大事着急，近段日子提亲的有很多，你可以看一下名单，为父允许你挑选一个...嗯？” 还没等洛擎苍说完，洛书瑶目中红度剧增，眼泪簌簌地就掉了下来。 洛擎苍:？？ 尹真真听到洛擎苍此言，心里有些着急，她很怕这对父女后面难以收场... “怎么了瑶儿？”洛擎苍满脸疑惑道。 按理说挑个夫君，也不至于此吧？ 洛书瑶声音哽咽道:“爹...爹爹，女儿知晓自己年龄，此次回家，也正有此意，不过...只叹女儿命薄，不仅生得怪病，还...要是他人知道此事，谁还敢娶女儿？呜...” 说着洛书瑶忽然抽泣起来，尹真真赶紧拿出绢布擦拭眼泪。 洛擎苍已经有点懵了，什么鬼？ 忽然，洛书瑶哭泣悲痛之下，一下晕了过去。 尹真真赶紧扶住，朝周围吼道:“来人，来人，来几个丫鬟扶着小姐，其他人赶紧叫太夫！” 接着走廊上一片忙乱... 不一会儿，洛书瑶被几个丫鬟扶着下去，只留下了懵逼的洛擎苍和一脸担忧的尹真真。 “真儿？瑶儿发生什么事了？” 洛擎苍问道。 尹真真摇了摇头:“妾身不知，瑶儿回来便神情不对，很少见到她如此。” 洛擎苍皱起眉头，朝周围道:“来人啊，把刘远还有小姐的几个丫鬟叫过来！” “是，老爷！” 尹真真道:“老爷，那妾身先去看瑶儿。” 洛擎苍点了点头。 尹真真施礼离开，目光中全是无奈。 这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的压力也很大。 生怕有天洛擎苍发现真相。 过了会儿，秋兰几个丫鬟还有刘远到了洛擎苍跟前。 “参见侯爷！” “见过老爷。” 洛擎苍道:“我问你们，小姐到底发生何事？” “这...” 几人面面相觑。 “说！” ...... 第236章 记得陪我堆雪人 “什么？” 洛擎苍瞪大了眼睛。 百世孤鸾煞星？ 几人一言一语，说完此事经过，洛擎苍听完，差点没惊掉下巴。 随即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自己的女儿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孤鸾煞星，就算是，谁敢乱传出去？ 一回来就遇到一个狗屁老道士，哪有这么巧？定是预谋好的！ 是谁？ 洛擎苍纵横政界军界多年，绝不是无脑之人。 接着他脑海中分析了很多人物... 污蔑自己的女儿，这算什么？ 太过无耻！ 一定要揪出来！ 不管你是谁！ “刘远，叫李中刘青过来！” 洛擎苍沉声道。 刘远知道发怒的侯爷很可怕，闻言一颤，单膝跪地:“是！侯爷！” ... 傍晚时分，侯府的其他嫡系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洛凰城先是惊讶和愤怒，接着想到了什么，又充满了疑惑... 洛鸿麟惊讶之后，做了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事。 他准备出去找道士和尚解煞... 洛擎苍得知此举，当场揍了洛鸿麟一顿。 要是他人得知解煞之举，那不就坐实了洛书瑶的煞星命格？ 那还得了？ 不过洛鸿麟虽然被揍，但好像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含香院。 “晕”倒后不久洛书瑶便转醒了，晚上勉强参加完家宴，便回了房间休息。 闺房内，银烛闪烁。 洛书瑶坐在梳妆台边，借着烛火，正看着一封书信。 “娘子，听说有人来拜访我，马车颠簸之下，都吐了，哈哈…” “秋千旁的那个花圃，我放了一堆新的花种，明年春天你回来就能看到了...” “还有，毛毛已经瘦了很多，终于可以跳在身上了！你回来时再试试...” “娘子，想相公了吗？” 书信是顾正言匿名发到一个较远的驿站，秋兰根据洛书瑶提供的信息，下午便取了回来。 洛书瑶带着会心的笑容，看完整封书信。 接着折好信纸，放在胸前，用两只小手捂着，像是捂着无比珍贵的东西。 “那你想我没有？顾相公...” “你现在在干嘛？” “相公，我有点冷...” 洛书瑶的目光不再通红，而是流露着浓浓的思念与柔情。 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洛书瑶说冷，顾正言就会抱着他。 这也是洛书瑶求抱抱的委婉表达... 不过此刻没人抱她了。 良久... 洛书瑶收好书信，披着一件厚厚的白色袄裙往门口走去。 “吱呀~” 门缓缓推开。 “呼~” 夜晚的风颇大，雪花乱舞，随风飘进屋内，洒在她的袄裙和脸上。 月隐星稀，除了侯府内闪烁的灯光，天空一片黑暗。 白茫茫的雪花在灯光闪烁中，依稀可见。 洛书瑶走出门外，站在院里，抬头望着天空。 “飕飕~” 风雪刮过耳旁，洛书瑶伸出小手，抓了几片雪絮。 “呼...” 洛书瑶吹走了手上的雪絮，提着袄裙，开始起舞转圈，边转边道:“相公，你答应我的，要陪我堆雪人，不许忘记！” “我等你！” 风雪呼啸下，一个倾世绝艳的美少女，迎着风雪起舞。 这绝美舞姿，带着对郎君的思念，艳了凤阙，羡了明月，融了冰雪。 良久，洛书瑶停了下来，好似觉得顾正言透过天空，在远处望着她。 微微一笑，洛书瑶闭着眼睛，往前嘟嘴，亲了亲空气，接着马上收了回来，睁开眼睛，露出一脸幸福的笑容。 “相公，等你考到解元，我就...” 洛书瑶说到这里，声若蚊蝇，俏脸通红... 顾家小院。 顾正言躺在院子里，吹着凉风，望着漆黑的星空，微微一笑。 ...... “什么？四绝才女洛小姐居然是百世孤鸾煞星？” “嘘~”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听说英武侯正在查这件事情，城内的道士都被抓了一批...” “那洛小姐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呢？要是假的，英武侯会发这么大脾气吗？依我看，他这是想掩人耳目。” “嘶~” “可惜了洛小姐...对了，你说洛小姐都这样，你说我有机会没有？” “你有锤子的机会！洛小姐再怎么样也是侯府嫡女，哪轮得到你？再瞎说小心侯爷捶你！再说了，百世孤鸾煞星啊，据说克夫效果，甚于百倍！你能承受得起？” “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哎！可惜了...” 类似这样的传言在整个上京上演着，上京本来就是民风较为活跃的地方，哪家大人物有什么八卦事迹，恨不得天天挂在嘴上。 更何况还是这阵子红得发紫的四绝才女。 有些人惋惜，有些人则在庆幸。 洛擎苍下了早朝，便被几人围了过来。 “洛将军，前几日所说小儿向将军之女提亲之事，可能有些变数，这两天，小儿突然身染顽疾，浑身无力，虚弱不堪，怕是和令媛无缘，哎...” “哎？王大人令郎只是浑身无力？老夫的孙子前几日喝醉了酒，摔倒在院内，被草丛里的一条蛇给咬了，大夫说情况不妙啊...” “刘伯爷，冬天哪来的蛇？” “这个...不清楚，反正被蛇咬，定有后遗症，哎，不管如何，家孙定是配不上洛侯爷的千金，侯爷，此事...”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都差不多，家里的儿子和孙子，不是感染绝症，就是莫名被狗被蛇咬得都快死了，最离谱的那个，吃饭被噎着了，结果喉咙失了声... 讲道理，这些圆滑老油条想的理由，不可能这么蹩脚，但洛擎苍知道，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些勋贵大人，就算是自污后辈，都不愿再和洛擎苍结亲。 实在是，遭不住啊... 百世孤鸾煞星啊，据说不光会克夫，还会克夫族的所有男人... 现在洛书瑶到底是不是什么煞星的命格，对于这些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不敢啊。 他们可不愿意赌一把。 天下女子这么多，凭自家背景实力，还找不到好姑娘？ 非要在这棵有风险的树上吊死？ 关键除了煞星命格外，侯爷的女儿还有奇怪的南北病症，这一病一煞，一下撕碎了这些人结亲的想法... 洛擎脸色很是难看，沉着声答应回府后退还全部的提亲契书，这些人才松了口气，连连告罪。 洛擎苍已经让李中和刘青一明一暗，调查了那个老道士，但这那老道士好似凭空消失了般，怎么查都查不到，这让他更加肯定，此事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本来自家女儿才满上京，连皇上皇后都称赞不已，结果搞了这么一出，变成众人嫌弃，侯爷的心里，憋屈到了极点。 到底是谁！本侯与你誓不罢休！ 侯爷心中怒吼。 ...... 第237章 焕然一新的下河村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年关。 虽然大雪纷飞，但上京的过年热情却丝毫不减，到处都在张灯结彩，整个上京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但有个地方却没有那么开心。 英武侯府。 自从英武侯嫡女洛书瑶被一游方老道诊断出是百世孤鸾煞星命格，侯爷就一直没有开心过。 侯爷的忧伤也连带着整个侯府上下陷入了一片忧愁。 毕竟，这种命格，真的很可怕啊！ 不知道会不会克下人... 很多下人心里忐忑不安，去庙里求了一些避煞的平安福，以求心理安慰。 洛书瑶知道后，只是莞尔一笑。 期间英武侯还找了一个名气颇大的道士，专门来证明洛书瑶的清白。 这道士拿着洛书瑶的八字，神神叨叨算了半天，得出洛小姐的命格果然是八专福绿命。 侯爷心喜，派人大肆宣扬，结果... 普通百姓不说，上层圈子几乎没人信，不仅不信，反而更加坚定地认为洛书瑶是煞星命格... 不是煞星命格，怎么会得什么南北病症？ 洛擎仓叫人查过很多道士，但依旧没有找到那个道士的踪迹，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从回来到现在一个多月时间，洛书瑶都在闺院里看书抚琴作画，只外出参加过一次姜葵的宴会。 在外人看来，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可是谁又知道，对于洛书瑶来说，这种生活，与失去自由无异。 虽然有疼她的家人，但她知道，她更属于另外一个地方。 随着时间流逝，下人们发现，小姐越来越体弱多病了... ... 下河村。 要是前几年，过年时节与平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顶多拿出了珍藏一年的腊肉以及年后几天的粮食。 但今年不同，下河村人人都有一些结余，年的气氛格外浓烈。 这几日，进城买年货的村民越来越多，永平通往下河村的乡道上，时有人影，来往的村民们互相打着招呼，面带笑意地询问买了些啥好东西。 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此光景了？ 周全见此，又是欣慰又是自豪。 看着其他几个村的村民羡慕的眼神，别提有多爽。 和下河村有亲戚关系的邻村村民，也跟着喝了点汤，买了不少年货，羡煞了他人。 兼职媒婆的张二嫂最近也很忙，邻村有姑娘的家庭，有几户都表示想让张二嫂做媒，找个踏实的汉子，要求的条件很简单。 男方必须是下河村人士。 对此，张二嫂当然无异议，嫁进来的姑娘可以充实下河村人口，生下的孩子也是下河村未来。 大家都知道，带来这一系列改变的，还是那个十里八村最靓的靓仔-顾先生。 村民们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早就上升到了实际行动。 于是临近年关这几日，顾家小院越来越热闹。 “顾先生，老婆子不会说话，总之，收下吧，千万不要推辞。” 刘大娘拿了一篮子鸡蛋以及一块腊肉还有一大篓子新鲜的蔬菜，带着苏小九来拜年。 和其他人不一样，苏小九和蓉蓉可以说是顾正言和洛书瑶的一把手教出来的，师徒的名分怎么都跑不掉，加上桑叶茶生意还给了刘大娘一份活命的生计，这关系和恩情，可是不小。 顾正言接过，笑道:“哈哈，我正愁家里新鲜的菜吃完了，行，东西我收下了刘大娘。” 刘大娘见顾正言收下，脸上瞬间露出笑容:“好嘞好嘞，如此，老婆子就放心了，过两天再带小九来给顾先生拜年，小九，走了。” 苏小九梳着一头丫鬟式的双平髻，闻言躬身施礼道:“顾先生再见！” 顾正言笑道:“好！学业不能荒废，继续用功！” “是！” 刘大娘带着苏小九离去了，顾正言叹了口气，提起竹篓装好肉蛋菜就往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门口，只见地上，桌上，灶台上，全部放满了鸡蛋，腊肉与蔬菜... 顾正言侧着身子，生怕踩到蛋菜，小心地放着东西。 看着满满一屋的东西，顾正言心里颇为感慨。 想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除了卖地换来的二两碎银，几乎一无所有。 当时带着娘子，吃的盐都是苦涩的黄盐块，刀是瘸的，菜板还是霉的... 还好这群乡亲给力，才有了第一顿鱼肉吃。 自己可一直没有忘记。 要是下河村的乡亲刻薄寡恩，冷漠无情，自己绝不会住在这里，更不会带领他们奔小康。 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不过新的问题来了，这么多菜，得吃多久？ 算了，大不了腌咸菜吧。 顾正言放好菜，出了门，发现蓉蓉扶着余婆子又来了... “顾先生，这里有些鸡蛋，腊肉和蔬菜，还望顾先生务必收下！” 余婆子眼睛看不清，但心里明亮，该有的礼数再困难都没少过。 顾正言笑道:“好嘞余婆婆，我正愁家里没有新鲜菜吃，东西我收下了，您先回去吧。” 余婆子听到顾正言收下，眼前一亮，笑道:“好，收下好，收下就好，那就不打扰顾先生了，走，蓉蓉。” 蓉蓉的发型和苏小九一样，闻言躬身一礼道:“谢谢顾先生，先生再见！” 顾正言点头道:“努力识字，刻苦练琴！” “是！” 二人离去。 顾正言看着这肉蛋菜，又叹了口气。 他心里颇为无语，怎么送的肉菜，种类都一样啊... 换个口味嘛！早晚会吃腻。 当然一片好意，顾正言也不能辜负，又拿回了厨房放好。 刚出厨房，梁伯带着梁小二又来了。 下河村一百多户，要说对顾正言最为感激的，那绝对有梁伯一个。 本身梁伯靠打鱼勉强算得上下河村中等人家，但梁小二稍微长大点后，凭借一己之力，直接把梁伯吃穷了... 要不是顾正言横空带飞，往年梁伯过年的时候，可是很惨。 冬天的鱼本来就不好打，而且鱼还不果腹，小二的食量又大，往年的过年，梁伯能饱一顿就不错了... 不过今年梁伯一家，可是滋润得一批。 除了梁伯参与制茶的收入，还有梁小二放羊的工钱，加起来不仅可以吃饱，还破天荒的有了结余。 于是梁伯和梁小二拿了一堆鱼和腊肉，来感谢顾正言这个大恩人。 看到鱼，顾正言眼前一亮。 终于不是肉了！ ...... 第238章 画中的他(她)，一起看烟花 梁伯父子见顾正言收下礼物，也面带笑容地离去了。 顾正言收下东西，其实代表对乡亲们的一种认可和乡情。 要是不收，乡民们会觉得顾正言有意疏远，这是他们所担心的事情。 这些小心思，顾正言怎能不懂，所以他来者不拒，什么东西都收。 除了乡亲们的东西外，顾正言还收到了方富贵派人送来的四车年货。 要不说方富贵会做人呢，年货的品类比杂货铺还齐全。 甚至还有一车，专门堆放烟花爆竹。 爆竹起源于先秦时期，烟花在前世起源于隋朝，大雍朝已经有了这两样物事，且种类繁多。 对于下河村村民来说，吃食灯笼对联等年货，其实还好，但烟花爆竹可是很少见。 整个下河村，有历史的记载以来，在村内放烟花爆竹的次数，屈指可数。 尤其是烟花，在古代，非富贵人家不得放。 当得知顾正言有一车烟花爆竹时，下河村的村民，比顾正言还激动... 人嘛，总有些对浪漫与美好物事的向往。 能吃着白面馒头，喝着肉菜汤，看着烟花，这年过得，简直不要太美。 不过烟花爆竹是顾正言的，乡亲们也不好直接问，只是话里话外有提到。 顾正言知道村民的意思，他也没准备藏着，烟花爆竹要是一个人放，那也太无趣和违和了吧？ 他让周全通知下河村村民，大年三十晚上，准时放烟花。 此消息一出，村民们都激动，以前要是想看烟花，要摸黑去永平县凌烟湖附近偷偷看。 但大部分人饭都吃不饱，哪有什么心思跑去凌烟湖看烟花？ 大多数村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看到烟花了。 乡民们内心充满了期待。 要是有别村人路过，会发现今年下河村村民的脸上，全部洋溢着笑容。 顾正言看在眼里，心里多了一些异样情绪。 他好像对这里的人和地，有了更多的归属感。 大年三十。 下河村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灯笼和彩绸是方富贵送那车里有多余的，顾正言见平时用不着，便送给了乡亲们。 当其他村落还是一片漆黑，只有斑斑点点油光闪烁的时候，下河村却是一片通红。 顾正言家里也到处挂着红灯笼和彩绸，大门和书房甚至厨房都贴上了对联。 看着院里一片红色，顾正言总感觉有些不对，后面看到一身白白的毛毛，才反应过来，于是别出心裁，给毛毛也套上了两件红的绸布，看起来很有喜感。 全部红，明年才红嘛。 晚上，顾正言做了一大桌子年夜饭，还准备了两副碗筷，另外一副，是洛书瑶专用的。 酒桌上，顾正言边喝酒边喃喃自语，给旁边的空座述说着生活琐事。 有一刻，顾正言忽然觉得，没了洛书瑶，他很是孤独，虽然他有张子鸣方大宝等不少朋友，但真正灵魂上的交流，还是只有洛书瑶。 不知道她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想着，顾正言打开了一幅画卷，画中的绝色女子，正眉角含笑... 侯府。 作为勋贵高门，过年当然要奢侈一点。 整个侯府灯火辉煌，到处都是红灯彩绸，侯府下人们得了主母尹真真的赏钱，都是笑嘻嘻的。 一片喜乐。 除了某个人。 闺房内。 一袭红色袄裙的洛书瑶，正在梳妆台上托腮发呆，事实上她回来后，很多时候都在发呆。 在闺院中的记忆，太过枯燥单调，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学知识学规矩，只有在下河村，才会有更多的色彩。 洛书瑶从柜子里熟练地拿出一幅画，缓缓打开，画中的人，正满怀笑意地望着她。 抬起小手，她轻轻地抚摸着画中的人，目光晶莹。 “相公，我...我想你了...” “你有没有想我？” “我...我不想呆在这儿。” 说着，洛书瑶嘟起了小嘴，模样煞是可爱。 只有一个人和面对顾正言的时候，她才会作出如此小女儿的姿态。 “瑶妹！快点，跟二哥出去看烟花，以前你不是最喜欢看烟花吗？” 闺房外传来一阵声音。 “砰砰~开门。” “等等，二哥。” 洛书瑶赶紧收好画，抹了抹眼睛，披上一件白色围脖，往门外走去。 “吱呀~” “呼~” 一阵风雪袭来，门口站着身着锦衣貂裘的二少爷。 洛书瑶笑道：“二哥，你们去看吧...” “不行！瑶妹，你可还在为那个道士所说伤心？不是给你说了吗，二哥已经找了道士和尚，一起为你解过煞了，没事了，不要再难过了，走！” 洛鸿麟目光坚定道。 洛书瑶见状，深吸口气，笑道：“走吧，二哥。” “哎~这才是我的瑶妹嘛，嘿嘿，二哥买了很多烟花，让你看个够！” 说着洛鸿麟带着洛书瑶往外走去。 放烟花这种“幼稚”的事情，侯爷当然不会参加，吃过年夜饭后，侯爷便外出浪去了。 几个要好的勋贵约好，大年三十要在一起喝酒，这是他们的传统... 侯爷溜掉之后，剩下的嫡系众人，反而放得更开了，一个个都咧开了嘴。 洛鸿麟把洛书瑶带到外院，尹真真一群人都在等着，见洛书瑶过来，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瑶妹，快点看烟花了，你大哥一直在等你呢。”大嫂秦柔上前挽着洛书瑶胳膊道。 洛书瑶道：“让大嫂大哥久等了，是瑶儿的不是。” “好了，都来齐了，我先点吧。”洛凰城拿着一串火折子，点了起来。 “轰~” “轰隆~砰砰~” 绚烂的烟花，在雪花纷飞中，绽放开来。 “快看，快看，瑶妹，好漂亮啊！” 秦柔扯了扯洛书瑶的胳膊。 洛书瑶抬头望着天空绚烂的烟花，深吸口气，目露思念，笑道：“是啊，好漂亮啊。” 你有在看烟花吗？ 下河村。 “轰隆~” “哇~” “快看，烟花，好好看！” 今晚，村里的老老少少全都跑了出来，有的坐在门槛上，有的坐在院子里。 连看眼睛昏花的余婆子，也被蓉蓉牵了出来。 “栓子，水生...你们把那排点上，注意安全，点了马上就离开！” “是，顾先生！” “轰隆~砰砰~” “砰砰~” 看着那绚丽的烟花，顾正言叹了口气。 娘子，上京的烟花，是什么样的？会更灿烂吗？ ...... 第239章 开始乡试的旅途 这是顾正言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总体感觉还不错。 乡亲们的热闹，让他感觉也没那么孤独。 接下来的几天，顾正言比之前还要忙碌。 除了应付登门拜年的乡亲们外，顾正言还要提着礼物给他人拜年。 有些人情来往，不管真不真心，想不去想，最好还是要有。 第一个拜年的，就是林彦舟，虽然帮了白马书院的忙，但林彦舟对顾正言确实不错，且年龄辈分在那里，不可能反向给顾正言拜年。 顾正言作为后辈，该有的礼数还是没少，准备了一堆礼物给林彦舟拜年，把林彦舟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称赞其谦和知礼，前途无量。 其实让林彦舟笑成猪叫的原因，是顾正言送了一些贡品笔墨纸砚... 谁都知道，顾子云得了圣上的赏赐，其中就有贡品级的笔墨纸砚。 像林彦舟这种老学究，最爱这个。 拜别林彦舟，顾正言径直去了唐府。 当然不是拜访唐文轩，而是拜访唐文轩的老爹，唐县令。 此前唐县令看在林彦舟的面子上，送了块匾额给顾正言，让桑叶茶的生意得以安稳进行，顾正言也一直记得，而且他的县试案首也是唐县令亲点，加上还是好友唐文轩的老爹。 不拜个年怎么都说不过去。 核心的礼物嘛，还是那些笔墨纸砚，反正顾正言还有几箱子，拿一点出来也不心疼。 关键这种礼物，意思又够，档次又高，又不便宜，甚得这些大人的欢心... 可不，唐县令等顾正言走后，脸上露出菊花般的笑容，小心地摸着这些御赐的笔墨纸砚，就像摸什么宝贝似的... 婉拒了唐文轩的盛情相留，顾正言又拿着礼物去了方富贵家。 来方府的理由依旧是找方大宝这个同窗好友叙旧。 对于方富贵来说，礼物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人。 顾正言果然没有辜负方富贵的期望，当他的身影出现在方府的时候，方富贵差点感动流泪。 现在的顾正言名气越来越大，还得了圣眷，方富贵生怕有天他为了仕途直接和四季商行划清关系。 但现在看来并未如此。 不同其他，顾正言给方富贵拜年的礼物很简单。 一副亲笔写的对联。 方富贵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郑重地收下，并告诉顾正言商行一切皆安，让其放心。 婉拒了方富贵留下吃饭的请求，顾正言回到了下河村。 刚休息没多久，蔡宾带着蔡虎又找上门来。 顾正言有些惊讶，自己和蔡宾的交情不深，只是表面情义，没想到还专程上门拜年。 蔡宾这么热情主动的原因很简单，他走南闯北，混迹江湖多年，看人很少看走眼，尤其是能得到侯府布政使以及圣上垂青的人，这前途这潜力还需要说？ 眼睛要是不瞎，还不赶紧打好关系？ 于是蔡宾带着蔡虎还有三车礼物便赶了过来。 看在三车礼物的份上，顾正言盛情地招待了父子二人... 送走菜宾父子二人后，顾正言挠了挠头，思索起来。 自己是不是...在黑道，白道，教育界，商界...都能说的上话了？ 不错，继续保持。 ... 时光流逝，转眼一个多月过去。 大雍朝乡试的日子在二月三日。 挑这个日子的原因很简单，让各秀才生员都过不了好年。 要是哪个秀才在过年的时候想多玩会儿，可以告诉他，嘿嘿，还乡不乡试了？ 顾正言也考虑到这层，年时一顿乱走，到处拜完年后，便窝在书房看书。 期间张子鸣唐文轩来过多次，经常和顾正言探讨经义策论，以及蒙题。 让二人如此的原因很简单，这次乡试，二人也在名单之内。 要是能一举成为举人，那社会地位就要高很多。 像白马书院，一共就没几个举人。 每一个都很珍贵。 尤其是张唐二人，还是家中庶子，家庭地位不高，继承不了家族产业，只有靠自己努力。 所以二人很是重视这次乡试，准备得很是充足。 庶子，能不能崛起，就看这一遭了。 时值初春，下河村一片新绿，新翻的泥土气息，还有草木花的芳香，令人沉醉，田间地头也多了很多劳作的村民，正卖力地耕地。 乡试的地点在紫阳府的府城-紫阳城。 马车大约需要十五天左右，三人合计，马车的速度实在太慢，关键马车太过颠簸，万一把思维都颠没了，那就不妙了，所以三人决定走水路。 一月十六日。 三人约定好今日在码头集合，顾正言收拾好行李，准备赶赴码头。 村里的乡亲们都知道顾正言要参加乡试，尽管春日农忙，还有桑叶茶的活计，乡亲们还是忙里偷闲，给顾正言准备了各种肉干，果脯，面饼，还有一些鞋子以及平安福等等。 顾正言依次收好，谢过乡亲，让小九和蓉蓉照顾好毛毛后，就踏上了乡试的旅程。 永平码头在永平县往北的方向，下河村位于南部，要赶去码头还有近三个时辰。 “咕噜咕噜~” 牛柱驾着马车缓缓行去。 他的车技已经很好，天天和这匹老马如胶似漆，感情很浓，驾起车来稳得一批。 顾正言坐得很舒服，之前看书累了就让牛柱开车出去兜风... 行了几步，顾正言撩起了旁边的帘子，深深看了看下河村一眼，深吸口气，放下了帘子。 此去，望好。 “咖嚓~” “轰隆~” 还没等顾正言自我祝福完，天空就开始电闪雷鸣，一团乌云就像章鱼吐出来墨汁一般，遮盖了半边天空。 牛柱抬了抬头，有些担忧，不可能刚刚出去就掉头回去吧？ 这还得了？太不吉利了！ 冲！必须冲！ “啪~” 牛柱一鞭子用力地抽在了老马臀上。 老马眼睛一瞪，眼神中露出惊讶之色，似不明白，为什么连最亲切的他都要如此用力？ 老马顿时感觉没爱了，便愤怒地跑了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 “轰隆~” 车咕噜声和电闪雷鸣声交错。 顾正言心情有些波动，尼玛，还望好，刚刚天清气爽，现在马上电闪雷鸣，这是故意的吧？ ...... 第240章 出门在外，低调点? 不过这天好像只打雷不下雨，似乎在吓唬人。 牛柱驾着马车一路逛飚，差点被颠吐，他也有些后悔，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对老马太用力了，感觉好痛哦... “吁~” 害怕老马在城内失控，牛柱便带着顾正走的城外一条环城官道，奔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永平码头。 永平码头位于桑榆河和温峡江的交汇处，沿着温峡江走水路，就能赶到紫阳城附近的州县。 天空的乌云聚集得越来越多，不远处的山上也笼罩着层层云块，虽是上午，看起来天色犹如傍晚。 不定什么时候开始下雨。 “呼~顾先生，到...到了。” 牛柱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这匹老马，真能折腾。 “咳...咳...” 顾正言咳了咳干燥的嗓子，拿着一个大包袱，缓缓下了马车。 站在地上，有些晕眩的顾正言感觉舒服多了。 不是说老马很稳吗？ 顾正言就是因为这个优点，才买的这匹马，但这马和描述完全不符合，不仅彪得一批，而且耐力又好，难道焕发了第二春？ 这老马，感觉颇为特别... 顾正言看着这匹傲娇的老马，轻轻地拍了拍，转头朝牛柱道:“牛叔，对它好点。” “还有，先回去吧牛叔，下雨就不好走了，船已经靠岸，无须送我。” 牛柱瞧了瞧靠在码头的船，点头道:“好的顾先生，那你小心行事，老牛先走了。” 说罢驾车离去。 “子云，这儿！” 顾正言刚转身，就在码头边见到了张子鸣二人。 拿起行李，径直朝二人走去。 “哈哈，鸣彦，文景，今日的天气，很‘适合’出行啊！” 顾正言笑道。 唐文轩笑道:“哈哈，子云此言有理，正所谓惊雷祝春好，微雨百病消，看来这场雷雨，也在贺送我等。” 张文轩也赞同道:“是极，是极！” “喂，那几位秀才公子，走船了，还在聊什么...就等你们了！” 码头传来船家颇为不耐烦的吼声。 马上快下大雨，这几人这么没眼力劲儿？还在聊个锤子？ 几人对视一眼，有些尴尬，赶紧小跑过去... 七百文的船资对普通人来说，还是颇贵，但对于几人来说，算不得什么。 之前已付过定钱，交了剩下的银钱后，几人陆续上了船。 船是一艘中等大小的客船，船体颇长，上层建筑完善，内部构造层次分明，顾正言三人住的是上等席位，船舱里有独立的空间，桌凳床铺，一应俱全。 顾正言上了船才知道，上等席位居然还提供饭食，当然如果需要吃得更好，需要再多花几个银钱。 这服务也太周到了吧？ 和他想象的那种完全不一样。 顾正言进了自己的船舱，打开了船边的窗户，一阵江风袭来，江面波涛汹涌，这景色，太美了。 “人数到齐，开拔！” 船家的声音传来，整艘船缓缓移动。 顾正言开着窗户，吹着江风，赏着江景，惬意之极。 行了半个时辰，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江面忽然一阵波动，一条条鱼豚跃出江面，场面非常壮观。 顾正言欣赏着这一切，感觉甚是美妙。 不禁想到，要是和娘子一起来赏这江中鱼跃之景，那该有浪漫？ 虽下了一场大雨，江水涨了许多，但船还算平稳，因风大的原因，行得也比较快，不到四天，就到了临江县。 过了临江县，便是紫阳城。 江水上涨，停靠码头被水淹了不少，所以众人上岸的时候，脚上都打湿了。 三人背着包袱，往县城内走去。 时值下午，不好赶路，所以三人决定找一间客栈先行住着。 临江客栈，靠近江边，可以边吃饭边欣赏江景，是临江县最好的客栈。 三人来到客栈，正当订好房间准备交银子的时候，外面来了五人，直接插队，抢在三人之前。 “砰~掌柜，五间上房。” 一人把银子放在柜台上，语气理所当然。 五人中有一人，锦衣白袍，拿着折扇，看模样，众人隐隐以他为中心。 掌柜的有些为难地看着五人，拱手道:“五位秀才公子，上房只剩下两间，刚刚这三位公子已经订了三间。”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顾正言三人，接着道:“五位公子着实抱歉，客栈的下房还有多余的，要不...” 付钱的那人蓝衣戴冠，闻言不满道:“掌柜的，那三人还未付银两，怎可作数，不用管他们，你开你的便是，我和他们说道。” 掌柜的一脸为难，看五人这样子，感觉惹不起啊。 临江县作为紫阳府的水路的中转县城，临近乡试，来住的学子，大都是秀才生员，很多都有背景。 他这小小掌柜，怎么惹得起这些有背景的读书人？ 蓝衣人说完后，便走向顾正言。 “客气”笑道:“三位兄台，我五人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住惯了上房，下房住的不习惯，三位兄台能否行个方便？” 笑容很灿烂，但语气没有一点恭敬求人的意思。 顾正言还未说话，唐文轩笑道:“这位兄台，在下三人也习惯了住上房，怕是要让这位兄台失望了。” 蓝衣人笑容顿时消失，随即意味深长道:“三位兄台，出门在外，须知有很多人得罪不起，这紫阳府，卧虎藏龙的多了，就算是举人进士，也算不得什么，劝三位，还是低调点好。” 说完眯起了眼睛。 这番话的威胁之意很明显，举人进士在他们眼里都算不得什么，那区区秀才… 旁边的白衣公子正到处打量着客栈，对这边发生的事毫不在意。 顾正言也眯起了眼睛，自己很少主动惹别人，但是别人莫名其妙惹到自己... 顾正言上前一步，笑道:“说得不错，这位兄台所言极是。” “子云...” 唐文轩二人微微惊讶。 他们以为顾正言要服软了，但印象中顾正言绝不是这样的人。 二人的背景也不弱，一个老爹是知县，一个族叔是知府同知，虽然二人面上温和，但心底还是很高傲的。 蓝衣人闻言，点了点头，知道对方服软，笑道:“如此...” 谁知顾正言理都没理他，径直把银子放在柜台上，朝掌柜道:“掌柜的，和刚刚一样，三间上房，这是银子。” 掌柜地看着顾正言，有些迟疑，他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眼前这人... “怎么了掌柜的？临江客栈是要失了诚信也？尽管开就是！”顾正言道。 蓝衣人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他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耍了。 白衣公子和其他三人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 第241章 出门左拐，谢谢 白衣公子看了看顾正言，笑道:“这位兄台，来自何处，尊姓大名？” 顾正言听到有人叫他，转身一看，朝这小白脸笑道:“在下仓云州永平县下河村人士，姓顾名正言，字子云。” “下河村？顾正言？顾子云？” 白衣公子一愣，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不过，好像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其他几人也是一愣，乍一听，村里来的？这... 还好几人的基本涵养不错，没有当众嘲笑，不过眼神颇为怪异。 村里来的，咱就别闹了行不行？ 怕不是个愣头青吧？ 等等，下河村顾子云？ 名字好熟... 几人思索片刻，蓝衣人双眼微睁道:“顾子云？兄台可是仓云州学宫大比，连夺四魁的四绝才子顾正言顾子云？” 嗯？ 几人包括白衣公子也反应来。 顾子云的名头，这段时间，很是响亮。 四绝才子，大雍目前仅此一份儿。 知道眼前这位面容和善的人是名震紫阳府的顾子云后，几人眼里似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要能在才华上盖过顾子云一头，那还不名声大噪原地起飞？ 不过才华归才华，客栈肿么办？ 五人交换了个眼神，白衣公子拱手道:“原来是四绝才子顾子云，久仰久仰。” 顾正言随意道:“好说好说，掌柜的，快开房。” 掌柜的见几人气氛活跃，想着应该没事，准备登记开房。 “等等！” 蓝衣人上前道:“既然是四绝才子顾子云在此，我等几人也不想为难，这样，离此不远处有家观星客栈，和临江客栈差不了几许，在下愿请子云兄以及另外两位兄台往观星客栈一住，在下五人形影不离惯了，还望子云兄行个方便。” 顾正言终究是一介寒门罢了，就算得了一道圣旨也说明不了什么东西。 以几人的背景，确实可以不把一介寒门放在眼里。 顾正言心里叹气，自己不想找麻烦，麻烦非要找上门。 就一间房，至于吗？ 其实要是这几人语气态度好点，让让其实也无所谓。 顾正言也并非小气之人。 但这副叼毛语气，让顾正言很是不爽。 掌柜的闻言，手有些僵，到底开不开？ 众人望着顾正言，顾正言却朝蓝衣人摇头笑道:“呵呵，在下不是很方便。” 蓝衣人神色一滞。 这人难道听不懂话吗？ 四绝才子，不是聪明人吗？ 白衣人闻言一愣，接着缓缓笑道:“哈哈，有趣有趣，四绝才子不愧是文人翘楚，此事是我等唐突，那我等五人就只好去观星客栈了...” 顾正言点头道:“去吧兄台，出门往左拐。” 白衣人:... 就算涵养再好，白衣人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人也太不识趣了吧？ “如此，在下金思沫，来日再来请教子云兄。” 白衣人憋出个笑脸，道出了自己的名号。 他其实不想道出名号的，但这人实在不识抬举，大庭广众下敢落了自己等人的面子，那就甭怪自己了。 掌柜的扭捏半天，终于给顾正言三人开好了房。 见房开好，顾正言朝金思沫笑道:“金兄，别来日了，我可不想，赶紧去观星客栈吧，否则等会连观星客栈都没位置了。” 白衣人深吸口气，没有说话，不再看顾正言，面色不愉地往外走去。 其他几人也深深地看了顾正言一眼，跟了上去。 尤其是蓝衣人，盯着顾正言最久。 顾正言微眯眼睛，朝蓝衣人笑道:“敢问这位兄台贵姓？” 蓝衣人还没走出客栈外，身子一顿:“在下姓洛，名景星，子云兄可记好了。” 没事儿干记个男人的名字干嘛？顾正言心里吐槽。 脸上恍然道:“哦，原来是洛兄，去吧，往左走不远处就是观星客栈。” “你！”蓝衣人目露一丝冷意。 “哼！” 哼罢，拂袖离去。 出了客栈，几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其中一人道:“念禹兄（金思沫的字），这顾子云如此不把你放在眼里...” 金思沫眯着眼睛道:“无妨，他们不是要去紫阳城吗，我修书一封，等会让下人快马送去紫阳城。” 这人眼前一亮，大概知道金思沫想干嘛，点头笑道:“哈哈，就知道金兄吃不得亏，这顾子云脾气太傲，须知过刚易折，给他点挫折也是好的。” “是极，是极！” 客栈内。 “子云...” 张子鸣二人露些许担忧。 他二人可不是没见识的，要早知道那两人是这两个姓，怕是不敢与其争锋。 金和洛这两个姓，在大雍朝，都有着威名赫赫。 顾正言露出一副安心的笑容:“无妨，走吧，掌柜的，叫小二带路。” “小二，带三位客官去客房！” 小二从旁边钻出，躬身热情道:“好嘞，三位公子跟小的来。” 三人点了点头，跟着小二上了二楼。 “子云，那个金思沫...” 唐文轩边走边担忧道。 顾正言笑道:“铭彦无须担忧，咱们占着理，且读书人之争，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二人闻言，觉得颇有道理，便不再说话。 其实从那几位公子哥插队开始，顾正就在猜测他们的身份。 顾正言行事可是稳得一批，从不会无脑装逼。 在紫阳府参加科举且拽上天的，无外乎就是那几个勋贵旁系。 旁系可不能继承爵位，但可以科举，也可以靠着嫡系的余荫欺负老实人... 金思沫，魏国公远房侄孙儿，至于洛景星嘛，嘿嘿... 顾正言想到姓洛的这人，微微一笑。 这种级别的人背景不错，但顾正言还没放在眼里，就看这几个小子识不识相了。 顾正言之所以知道这几人的底细，是因为紫阳府的各方势力，各类大人物，洛书瑶都跟他细细讲过... 目的就是方便行事。 很遗憾，金思沫和洛景星不属于名单内的大人物。 今日之事，也给顾正言提了个醒，他现在的名气不低，太招摇会引来各种觊觎和麻烦。 看来还是要低调点，住客栈什么的还是住个一般的吧。 全城第二就够了，第一有些高调。 一夜时间匆匆而过。 顾正言还以为那几人晚上会来找麻烦，他连清和小毛蛋套装都已经准备好了。 结果什么事都没有。 三人离了客栈，去了附近的车行，搭了一辆赶往紫阳城的马车。 行了一天的时间，晚上时分，终于赶到了紫阳城。 紫阳城作为紫阳府的府城，繁华程度不言而喻。 城内河道四通八达，学宫书院众多，周公孔庙遍布，街市穿插各道，因乡试的原因，紫阳城这几日取消了宵禁，晚上更是灯火辉煌，好不热闹。 春雨刚过，一场寒气袭来，离家的时候天气温和，现在丝丝凉意沁人心脾。 三人顶着凉风，到处寻找起了客栈。 但是找着找着，发现有些不对劲... ...... 第242章 惊讶的众人 “顾子云公子是吧？实在不好意思，小店已经住满了，三位公子另寻他处吧。” ... “顾公子是吧？实在抱歉，小店客满，还请另移尊驾，抱歉。” ... “阿嚏~” “阿嚏~” 护城河旁，张子鸣唐文轩二人迎着凉风，流着鼻涕，望着黑黢黢的河流。 坐船被江风一激，刚到紫阳城又晚风一吹，还瞎鸡儿逛了半天找客栈，二人着实有些遭不住了。 当场流了鼻涕，止不住那种。 顾正言看着二人，微微摇头。 刚刚已经找了十几个客栈，都住满了参加乡试的生员。 别说第二好的客栈，就连第二十好的客栈都已经满员了... 布政使甘罗因公外出，无法投奔，顾正言也在思考对策。 不可能睡马路吧？ 他有些疑惑。 好像去的客栈不管是有名气的条件差的，都满员了。 没理由啊，这才二十一日，离乡试还有十多天，怎么就住满了？ 这些秀才来这么早干嘛？ 等等，顾正言突然回过味来。 这不会是... 金思沫那群人搞得鬼吧？ 凭着他们的背景，让这些客栈拒绝一两个学子，实在太容易。 难怪刚才有几家客栈掌柜，打量了自己三人好久，知道名字后才说没房。 顾正言嘴角微斜，笑了起来，这些勋贵旁系，脑子也不笨嘛。 不过，你们想好后果了吗？ 知道是这几人捣鬼后，他反而放平了心态。 客栈住不了，睡马路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亮牌子了。 亮甘罗的...去甘罗府上对付一宿，也是不错。 紫阳府也有很多侯府产业，亮娘子的，好像有些大材小用... 正在顾正言犹豫之际，听得一声叫喊。 “顾公子~” 一个带着家丁帽的小厮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呼~终于找到你了。” 顾正言有些疑惑，这人不认识啊... “这位小哥是...” 小厮朝顾正言行了一礼:“您可是顾子云顾公子？” 顾正言点了点头道:“正是。” 小厮松了口气:“顾公子，还有那二位公子，请跟小的过来。” 唐文轩和张子鸣抽泣了下鼻子，抹了一把，好奇地看着小厮。 顾正言道:“小哥你是何人？” 小厮恭敬道:“回顾公子，小的乃鹿鸣居杂役，奉了掌柜的命，来找顾公子，有贵人早就给顾公子订好了房间，掌柜听闻顾公子到处寻找客栈，有些疑惑，为何顾公子不来鹿鸣居...” 小厮的表情忽然有些不解。 要是早来，哪有这么多破事？ 三人闻言，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鹿鸣居是紫阳府最为豪华的客栈，在诸多客栈排名中，长期霸占第一的位置。 有着居鹿鸣，吃鹿鸣的说法。 鹿鸣宴是乡试中第的举人参加的宴会，鹿鸣居便是应了中举的彩头。 顾正言担心自己住好的客栈，太过高调，万一天天被别人叫去比试什么才艺，那还不烦死？ 所以三人一合计，没有选择鹿鸣居，反而从排名第二的客栈开始选择... 也就是说，要是一开始去鹿鸣居，那后面就... 不会瞎鸡儿跑半天，吹半天风了？ 顾正言听到贵人二字，心里淌过一阵暖流，笑道:“如此，麻烦小哥带路吧。” “好的，三位公子请跟小的来。” 小厮在前面领路，三人心情颇为复杂地在后面跟着。 鹿鸣居。 作为府城最大客栈，鹿鸣居可是极尽豪华，堂内雕梁画柱，流光四溢，尽管是晚上，堂内依旧坐着不少吃饭的人，喧嚣热闹不已。 当然也少不了来往住店的人。 金思沫五人行得很是缓慢，刚刚才进紫阳城。 到了客栈，金思沫拿出一块令牌，递给掌柜。 掌柜姓黄，有些微胖，看了看令牌，满脸笑意道:“五位公子来得早，辛苦了，鹿鸣居专门给五位公子留了五间地字号房间，望各位公子好好休息，小二，带五位公子上楼，五间地字号房间。” 金思沫听闻自己五人竟然是地字号房间，有些不爽起来。 说好的天字号呢？ 还没说话，洛景星便皱眉道:“黄掌柜，我等在此定的可是天字号房间，为何变成了地字号？” 黄掌柜苦笑道:“回洛公子，现在天字号确实还剩下五间，可...已经有人定了。” “什么？”金思沫皱着眉头道:“黄掌柜，我等半个月前就来信预定了房间，黄掌柜可是没有收到？” 黄掌柜当然收到了，不止收到，还收到了很多封... 当然要挑分量最重的那封。 洛景星深吸口气，道:“黄掌柜，究竟是何人所定？” 金思沫和其他三人都眯起了眼睛。 这几人可绝不是蠢货。 身为旁系，能混出头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简单的，早就在墙角瑟瑟发抖... 几人心里都在揣摩，到底是谁，能夺去自己等人的天字号？ 黄掌柜刚想解释就看到顾正言三人在小厮的带领下进了客栈。 黄掌柜眼前一亮，朝金思沫五人道:“诺，就是那三位公子。” 五人顺着视线望去... 嗯？ 居然是那张讨厌的脸？ 没搞错吧？ 顾...顾子云？ 他们不是应该在到处找客栈吗？ 顾正言看到五人的表情，眼前一亮，脸上瞬间升起了笑意:“哟，原来是五位，麻烦让让。” 顾正言脸上含笑，也不理他们，带着张子鸣二人径直穿了过去。 五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尤其是金思沫，他已经找人打了招呼，可鹿鸣居不仅不在乎，还反向给了天字号？ 顾子云，到底什么来头？ 金思沫深思起来。 三人到了柜台，顾正言道:“掌柜的，在下便是顾子云。” 黄掌柜笑道:“可否看看公子的凭证？” “这是当然！”顾正言说着，拿出加盖了官府印章的生员凭证。 黄掌柜接过，看了看，恭敬地递还过去，满脸含笑道:“顾公子路途奔波，赶紧上楼歇息吧，一切用度需要，知呼一声即可，小二，送顾公子以及公子的几位朋友去天字号房间，甲乙丙三号。” “什么？” 金思沫五人再度惊讶，连旁边吃饭的人都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三人何许人也？天字甲乙丙号都能预定到？ 顾子云？有些耳熟... 鹿鸣居的天字号房间，虽然布置都差不多，但顺序还是颇些讲究。 甲乙丙无疑是最靠前的三间... 也是最不容易订的三间。 来乡试的人，订房间的人太多，很多读书人家里都不乏背景。 所以在这段紧张的日子，能住到天字甲乙丙号房间，可不是光有钱就行。 金思沫五人，这才回过神来。 他们不相信顾子云，但相信黄掌柜。 这次，是不是踢到铁板了？ “五位兄台，我先上去了，有空再向五位请教。”顾正言站在楼梯口，转身朝五人打着招呼。 带着笑容，很是灿烂。 五人沉默，没人说话。 ...... 第243章 超大超舒服的天字号房间 五人心情复杂，被小二带往房间时，都沉默着。 不过客房之争，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这次，输家是他们而已。 几人心里对顾正言提防程度，瞬间提高了好几个档次，都在暗自思索，后面该怎么处理？ 找回面子，还是息事宁人？ ... 天字号房间。 房间内书画高悬，案台流香，古董花瓶遍布，中央摆放了一张大红床，床上红被红枕红垫子，连床罩珠帘都是红的。 好红啊。 除了内部精致奢侈，外面还连接了个阳台，一眼望去，护城河尽收眼底，视野很是开阔。因面朝南方，所以可晨观朝阳，暮赏黄昏，上面还摆放了个案台，可以边赏景边作文，还可以饮茶酌酒，好不惬意。 最让顾正言爽的是，厕所终于不再是那种坑状厕所。 而是马桶！ 不过此马桶非彼马桶，这个马桶就是个桶，放置在房间内一个独立的隔间，用木盖遮住，只露出一个屁股状的洞，类似桃心，坐上去，方便完，再用盖子盖住即可。 这个形状看起来就很有心，不错，看着天字号的环境，顾正言终于爽了。 住得好拉得好，面对考试的时候，心情才会更愉悦，发挥才能更好嘛！ 张子鸣二人也到了房间，路上识趣的没向顾正言问及那个贴心的贵人是谁，其实他们大概能猜到... 不过还有件事，就是得赶紧得找个大夫，流着鼻涕的二人向小二提起此事，小二当场给二人找来了一个。 这效率，天字号的服务，实在没的说。 张子鸣看着这么好的服务，又看了看那个超大红床，忽然升起了叫其她人的想法...不过喝了碗药后，发现鼻涕未止，有心无力，感觉了下力道，觉得现在并不是轻启战端的好时候... 先养一养吧。 子云应该没有这种想法，哎... 张子鸣忽然感叹。 第二天一早，朝霞刚撕开了一道天边红晕，顾正言就已经起床。 早上空气清新，记忆力好，他习惯了早上看书。 不过看了一会儿，就被张子鸣二人叫出去吃早饭。 三人依次下楼，到了客栈大堂，堂内的目光尽数扫来，惊起一阵喧哗。 “这就是那个四绝才子顾子云？” “是，听说他三人还住进了天字甲乙丙号房间。” “甲乙丙？顾子云真是寒门吗？” “应当是入了哪个大人物的法眼，据说昨日连金少洛少都在他手里吃了鳖。” “啊？” “嘘~” 众人喧哗闲谈间，三人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几个招牌菜，刚吃没多久，听得一声大笑声传来。 “哈哈哈，这位可是仓云州四绝才子顾子云？在下青云州柳大寂，特来拜会。” 一位青衣戴冠，手拿白骨扇的读书人朝顾正言走了过来。 三人才吃两口就被人打断，很是不爽。 就不能等人吃完后再来吗？ 堂内众人听到柳大寂，颇有些惊讶。 “柳大寂，青云州学宫大比，连夺三个第二，也是厉害人物。” “嘿嘿，看这气势…这二人相遇，可是有好戏看了。” 顾正言循声望去，神色淡然道:“这位柳兄，吃饭了吗？” “啪~” 柳大寂把折扇往手上一拍，笑道:“哈哈，原来顾子云如此好客，知道在下未食，便欲宴请一二，好说，好说。” 说着便往顾正言那桌走去，想要坐下。 顾正言赶紧阻止道:“等等，柳兄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说，柳兄先去那边吃完了咱们再有话好说，现在麻烦别打扰在下和好友吃饭，谢谢。” “噗~” 堂内有人笑出了声。 柳大寂神色一滞，他当然知道顾正言的意思，只是故意这么说，但没想到顾正言这么不配合... 现在的读书人都这么没眼力劲儿吗？ 顾正言不甩他的原因很简单，看他的气势就不像是来交友的，像是来找茬的。 既然来找茬，那还给什么面子？ 笑了笑，柳大寂又道:“无妨，在下晨时还未肚饿，是以，不吃也罢，不过在下早闻顾子云乃名震紫阳府的四绝才子，特来请教一二。” 顾正言皮笑肉不笑道:“请教不敢当，但是在下现在没空，等有空再说，可好？” “哈哈~” 堂下又有人笑出声。 这顾子云，挺有趣的嘛，不过这柳大寂也是，人家吃饭吃得好好得，你瞎捣乱什么？ 柳大寂涵养不错，面不改色道:“素闻顾子云谦逊有礼，待人和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哈哈。” 说到名不虚传的时候，柳大寂放慢了语气，声音略有起伏。 明眼人都能听得出，语气略带嘲讽。 顾正言笑道:“素闻青云州柳大寂，才学平凡，谈吐平凡，德行平凡，今日一见，果然平平凡凡，无甚出彩~呵呵。” 声音很大声，生怕周围人听不到。 “嘻嘻~” 堂下有几人，又开始偷笑起来。 这顾子云说话，可真损啊。 不过，好喜欢！继续，继续... 众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文人相轻嘛，能看到四绝才子的热闹，不吃饭都已经饱了。 让众人关注顾正言的原因很简单，名，对读书人来说，名声太过重要。 谁不想成为四绝才子？别说四绝，三绝就已经才贯州府了。 比如之前的楚玄胤，白三弄等人，天下谁人不知？ 所以要是顾正言什么都不是，在场之人，谁会搭理他？ 顾正言听到这人逼逼的瞬间，从语气里就能分析出，这么高调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此人是金思沫等人找来的，二是想踩自己上位的。 不管哪种，顾正言都很不爽。 那还给什么面子？ 柳大寂脸皮确实厚，打开折扇扇了起来，笑道:“哈哈，顾子云果然谈吐风生，在下颇为平凡，这是事实，否则早夺了魁首，哈哈！但不知，顾子云能否在才艺上赐教赐教如此平庸的在下？” 堂下人闻言，点了点头。 好一招以退为进。 说自己平凡，输了也不丢脸，要赢了，那岂不是说顾子云连平凡之人都不如？那何来的四绝才子？ 众人吃着东西，品着话里话外。 唐文轩张子鸣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子云名气越来越大，连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好想回到以前安静的时候。 ...... 第244章 三道题 顾正言本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关键已经名气在外，这些麻烦，好像怎么都无法避免。 顾正言打量了下四周，发现大部分读书人都在往这边看。 还有几个更是面露期待，似乎有着同样的想法。 为了避免天天被烦，顾正言决定一劳永逸，来个狠的。 于是放下筷子，嘴角微斜，深吸口气道:“柳兄，赐教不敢当，不过要是人人都让在下赐教，那在下也就无需科举了，所以...” 顾正言忽然站了起来，朝吃饭的读书人拱了拱手。 “各位同年、各位才子，在下仓云州顾正言，能和各位切磋才艺，也不失文人雅趣，不过...” “在下和各位一样，为了乡试忙于复习学业，并无太多时间，所以在下愿出三题，要是有人能答出来，在下愿和其秉烛夜谈，交流才艺，当然，要是各位并无此意，就当一乐，哈哈...”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 有几人刚刚正蠢蠢欲动，看情况合适准备上来“请教”，听闻此言，忽然打消了念头。 人家说得也没错，忙着乡试复习呢，哪有空瞎鸡儿切磋？ 柳大寂眉头一皱，情况似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如此，柳兄以为如何？”顾正言转身道。 柳大寂想了想，似乎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点头道:“如此，甚好。” 顾正言笑了笑，朝黄掌柜道:“黄掌柜，借副纸笔。” 黄掌柜正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些文人唇枪齿战吹牛逼，听到要纸笔，眼睛一亮，赶紧让小二拿了一副。 有好戏看了，黄掌柜满脸期待。 要知道，鹿鸣居以前也有很多这样的才斗，传出去能让鹿鸣居名声更盛，能吸引更多的人... 要是有传世之作，那影响更甚！ 就这情况，饭也没得吃了，让小二收拾好桌子，张子鸣二人帮忙磨墨摊纸，一切就绪后，顾正言开始写了起来。 很多人吃完早饭，渐渐围了过来。 柳大寂则在旁边无聊地扇着扇子。 早上这么冷，不知道他扇扇子会不会感冒... 不一会儿，顾正言在长纸上写好第一题。 张子鸣二人各提一角，向众人展示题目。 众人一看。 “嗯？” “这是对联的...上联？” 众人看到这上联，皱眉深思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 温池沐浴沐池温，浪涌池沙池涌浪。 这对联... 是最近的火热的回文体，紧跟潮流，而且全是水字旁。 是真的水！ 要对上，也必须是回文体，且要单一偏旁，还要有一定的意境。 顾正言微微一笑，这幅对联虽然并非绝对，但也没有那么容易对上来。 “柳兄、各位可以先行思索，在下再写第二题。” 说罢顾正言不理众人，摊开一张新纸，又写了起来。 柳大寂看着这对联，眉头紧皱，他想了几首，但是好像都只是形似，越想眉头皱得越深，都快起皱皮了。 “顾子云果然厉害，这下联，在下要回去好好琢磨一番。” “四绝才子果然名不虚传，听闻他擅长的，还是经义策论之道，没想到连对联都有如此深厚的造诣，在下佩服。” 众人点头赞叹，情绪各异。 良久，顾正言写好了第二题。 张子鸣二人又提着题目向众人展示。 众人看完第二题，眉头皱得更深。 只见题上写着:县尉审犯，疑犯二人，一人必言真，一人必言假，问其一，知其果，何问？ 意思很明了，县尉审犯人，有一人说真话，有一人说假话，县尉只能向二人问一个问题，就能知道谁是真正的犯人，那应该怎么问？ 顾正言看着一脸懵逼的众人，嘴角微斜。 这是经典的仙人指路悖论，慢慢想去吧。 柳大寂看了第二题，额头开始冒冷汗。 光是这两题，自己已经束手无策，还交流个锤子才艺？这不找虐吗？ 他开始有些庆幸，输给四绝才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虐得太惨。 众人思索的功夫，顾正言已经写好了第三题。 第三题是一道算数题。 “远处有一巍峨高塔，层数十九，第一层灯三盏，往上每一层，三倍于前，问高塔灯盏共几？” 这题在现在来就是一个等比数列求和，无甚难度，但在大雍朝，还是颇为复杂。 光是三的十九次方，就够得这些人算。 顾正言写完，站了起来，朝周围拱了拱手:“诸位慢慢想，在下期待与诸位一会。” 说罢又看了看柳大寂，和善笑道“柳兄，金兄昨晚睡得可好？” 柳大寂正在思索问题，闻言一愣，目光微缩，随即恢复正常，疑惑道:“顾兄所说何意？金兄？在下不曾认识。” 顾正言看在眼里，恍然:“哦，原来如此，抱歉，在下弄错了，如此就不打扰柳兄雅兴，慢慢想，不急。” 柳大寂看着这一副教训式的口吻，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又感觉很憋屈，但还无法反驳。 深吸口气，柳大寂憋出个笑脸道:“多谢顾兄提醒，在下省得。” 顾正言面不改色:“对了柳兄，青云州大比的魁首你可认识？哦~想起来了，柳兄是排名第二，应当是认识魁首的，那...还望柳兄引荐一番，在下还是对魁首比较感兴趣，呵呵。” 柳大寂闻言，心中又憋屈又愤怒。 三项排名第二，其实在大比上，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但和魁首相比，确实差了那么点意思。 但技不如人，又是自己挑衅在先，还能说什么？ 顾正言道:“哎？柳兄，怎么不说话了？好吧，柳兄慢慢想吧，明年之前应该有些思绪，在下先行回屋。” 来看题目的人越来越多，隔得比较近，能听到二人的对话。 听到顾子云这语气和柳大寂的回话，很多人都在憋笑。 谁叫你挑衅在先？ 不过这些人也反应过来，顾子云，好像真不好惹，看柳大寂那难看之极的脸色就知道... 顾正言说完，带着张子鸣二人洒然离去。 柳大寂没敢看他，脸色阴沉，紧紧握着折扇。 “柳兄，折扇别握断了，重新买副划不来。” 楼梯上，传来顾正言关心的话语。 “噗~” 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大寂再也忍不住，从人群中踱步离去。 精明的黄掌柜全程观赛，看到那三道题，眼前一亮。 这三道题，可以操作一下… 顾正言上了楼，笑容依旧，不过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冷芒。 金思沫、洛景星...你等两次三番挑衅，可真当紫阳府没人治得了你们？ ...... 第245章 缘粪呀兄弟 时光如梭，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这三天，本是客栈龙头的鹿鸣居又火了一把。 看聚集在门口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就知道。 只因在鹿鸣居门口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了三个题。 听到消息的和路过的，都下意识驻足观望讨论，好不热闹。 “真是如此？” “当然！要是能答对一道题，可以免费入住地字号房间十天，答对两题，可以入住天字号房间十天，三题就可以任住一月。” “不止如此！” “哦？还有什么？” “答对三题除了能免费入住鹿鸣居，还可以和四绝才子顾子云秉烛夜谈，讨论才艺，要是能问倒顾子云，那将...嘿嘿...” 众人面露希冀，不管是免费入住天字号房间，还是问倒顾子云，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不过这三天，尝试答题者有很多，但没人完整答出来。 对联倒罢了，很多人能勉强对付一联，但其他两题完全没有思路。 尤其是那道明算，简直是夸张。 有擅明算之人摆了算筹来算，摆着摆着发现算筹都不够了... 当然，题目可是由顾正言出的，鹿鸣居火爆的同时，顾正言又火了一把。 现在紫阳府年轻一辈中，名头最响的，还得是四绝才子。 其他的二绝一绝只有靠边站了。 客栈的热闹并没有影响顾正言的心态，他依旧是吃饱就睡，醒了就看书，有时也和张子鸣二人押题模拟考试。 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惬意的日子不是所有人都有，金思沫五人很不惬意，不仅不惬意，还一个比一个不爽。 五人丢了面子后，使了些手段，可不仅没有找回场子，对方反而更加嚣张，更受人瞩目，名气也更甚之前。 难受，很难受。 不过几人现在已经无可奈何，只得暂时忘却此事，迫使自己静下心来看书，以备乡试。 后面嘛，再说... 他们选择性忘了，顾正言却没忘。 这几日，顾正言除了看书还一直在等机会。 他有意无意进出客栈，观察那五人的作息规律。 今日，终于让他等到了。 五人的背景很是雄厚，紫阳城有几个勋贵背景的小官吏，知道几人到来后，今晚备了酒宴，准备“勉励”五人一番。 几个小官吏如此殷切的原因，是因为五人乃勋贵旁系中比较重要的后代弟子。 颇受嫡系长辈的喜爱和看重。 和这些人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顾正言通过邀请人的穿着，加上几人那洋溢着笑容的脸，猜到了大概。 其实就算不是也没有关系。 重要的是，这几人，晚上出门了。 顾正言也出了门，不过他出门的理由，是拜访甘罗大人。 前日甘罗已经回了府上，作为甘罗器重的后辈，过年没有拜访，现在不去一下怎么都不合适。 且布政使不是科举考官，不会出现什么徇私舞弊之类的谣言。 晚上，月隐星稀。 顾正言的登门拜访让甘罗很是高兴，准备设宴款待，但顾正言以乡试时间紧迫温习学业为由，婉拒了，甘罗见状，颇为欣慰，又勉励了几句。 聊了半晌后，顾正言告辞离去，出了门，几个转身间身影便没入了黑夜。 子时（晚11点到1点），凉风阵阵，街道上很是冷清。 通往鹿鸣居的一条街道上，五人醉醺醺地走来。 “念禹兄，那...那个刘将军，对你...哈哈！” “可不是，这都是念禹兄的...的面子！念禹兄能言善道，难怪能得老公爷的喜爱，哈哈。” 几人相互搀扶，脸色红红，一脸笑嘻嘻。 “砰~” “嗯？” “砰~砰~砰…” 忽然一黑衣蒙面人从小巷窜出，拿着木棍从背后朝几人头上敲去。 几人猝不及防，当场被敲晕三人。 “嗷~唔~” “啊~唔~” 事实证明，敲木棍不是百分百能敲晕人。 三人被敲晕，还有两人吃痛，顿时惨叫起来。 不过顾正言眼疾手快，赶紧用布捂住嘴巴。 “唔...” “砰~砰~” 补上两棍，二人终于晕倒。 顾正言准备把人往巷子内拖去，边拖边朝四周打量。 “嗯？” 顾正言惊讶地发现，在隔得不远处的一个巷口，好像也有人在敲闷棍... 那人也在拖人... 也在左右张望... 好巧不巧的是，鬼鬼祟祟的两人在黑夜里同时对上眼，又同时一愣。 黑夜中四只闪烁着光芒的黑眸不期而遇。 此时二人都想说一句。 猿粪啊兄弟... 二人眨了眨眼，似乎对对方的行为表示赞同与共鸣，便开始办自己的事情。 不过顾正言这里躺下的是五个人，那边是两个人。 那人看着顾正言一拖五，心里惊骇，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豁~这小子，比老子还狠... 哪条道上的？ 有机会认识认识... 不一会儿。 一切风平浪静，街道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远处斑斑点点的烛光，或隐或暗地闪烁着。 顾正言眯着眼睛思索，要不要把刚刚那小子也... 算了，隔这么远，哪能看得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看着面前躺下的五人，顾正言嘴角微斜。 他本想用些明的方法，比如诬陷抄诗、诬陷风流债，在才华上当众羞辱，下毒等等手段，但临近乡试，这几天要忙着备考，实在没功夫做局，所以只好来点粗暴的。 至于为什么要去拜访甘罗，主要是制造不在场证明。 要是被怀疑，后面掰扯起来，就说自己晚上去拜访甘罗了，谁敢往下查？ 还有一点，顾正言之所以如此留着金思沫，就是因为他姓金。 顾正言知道，他和洛书瑶的事早晚会被金世子所知。 要知道起初侯府和国公府是有婚约的！ 真要掰扯起来，按照大雍的法律，确实是他把洛书瑶抢了过来... 虽然后面取消了，但谁能保证爱面子的金世子不记恨？不来阴的？ 为此，顾正言早就在想对策。 金思沫的出现，让他觉得事情好办了很多。 后面，可以好好利用下金思沫... 现在嘛，先教训一番再说！ 事情上不光金世子，顾正言把所有能想到的隐藏敌人都考虑到了。 看着被摆成一排的五人，顾正摸着下巴。 怎么处理呢？ 他和这几人并无深仇大恨，让几人如此不爽他的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到。 嫉妒。 几人乃勋贵旁系，自身也有功名，还算俊杰人物，可上来就被一介寒门子弟掩盖住了光芒，他们怎么能忍？ 而且这些旁系本来就是被嫡系当作附庸，可能天生就有种自卑感，现在还被寒门超过，这还得了？ 简言之，他们心里不平衡了。 ...... 第246章 敢欺负我家相公? 不过知道缘由归知道，要让顾正言放过他们？不可能！ 装了逼就想跑？ 本来顾正言想把五人的右手掰断，几人写不了字也就参加不了科举，最后绝望而归。 但他想了想，好像有些残忍。 并非仁慈，只是没有那么大的仇怨，稍微教训一顿就算了吧... 深吸口气，顾正言看着整齐平躺的五人，抬起了右手。 “啪~啪~啪~” “啪~啪~” 嗯？ 一阵类似的声音从旁边的巷口传来... 顾正言好像听到了旁边那位，也在扇耳光？ 旁边那位也听到了顾正言这边的动静，瞪大了眼睛。 这耳光扇的... 兄弟，牛啊！ 两人很有默契，都微微一笑，同时抬起右手...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耳光声此起彼伏，两人扇得很有节奏，你追我赶下，韵律十足... 良久... 看着快被扇肿的脸，顾正言停了手，接着把几人的银钱和贵重物品掏了出来。 掏完放好后，又把几人的衣物脱掉。 不同于少星舒那次，这次除了洛景星外，其余四人全被脱了个精光... 至于洛景星嘛，顾正言看在姓上，给他个面子。 脱完后，顾正言拿出一个小瓶，往旁边的地上和散落的衣服以及自己身上都倒了点。 瓶内装的是酒，目的是防止警犬。 前世犬类在春秋时期就被利用当作警卫，但用于衙门破案，最早的记录是在清朝。 顾正言也把不准大雍衙门到底有没有警犬。 清和衙门是没有的，要是紫阳城有呢？ 万一哪个小聪明搞出这个警犬破案的黑科技，自己还不翻车？ 谨慎的他还是用酒精遮盖住自己的气味... 稳一点！ 看着四条光溜溜白净净的汉子，顾正言摇了摇头。 几位，后面，就收敛点吧。 下次再惹自己，可没这次这么幸运了！ 顾正言抱走了衣服，趁着夜色，悄悄扔在了护城河里，随即脱下身上的黑衣和面罩，收在袖子里，像没事儿人般向鹿鸣居走去。 旁边那个同道中人“完事”后，也像没事儿般走了出去。 他有些好奇顾正言这边的战况，于是悄悄往这边的巷道看去... “嘶~” 看着四具隐隐在月光下光白溜溜的男人身体，他瞪大眼睛，噔噔往后退了两步，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恐之色。 “这…” 狠人，绝对地狠人！ 惹不起，惹不起！ 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赶紧溜走... ...... 一夜时间匆匆划过。 清晨，曙光未露，护城河旁的柳枝上凝着点点露珠，露珠里倒映着早起忙碌的人们。 忙碌的人们中有个卖煎饼的小贩，正挑着煎饼路过和安街，走到一处巷子旁，他愣住了。 “嘶~” “啊~~” 这声大叫，惊动了旁边护城河的一群鱼，这群鱼听得如此惊骇的声音，赶紧往远处游去，所过之处，荡起阵阵波涛... “咋啦刘伯？” 旁边的小贩，认识卖煎饼之人，见他惊叫起来，很是疑惑。 “这这这...快来快来，有好东西看！” “嗯？” 有几人不明所以，走了过来。 “啊~~” 巷口，又升起了几道惊叫声。 周围人听到，往这里赶来的越来越多... “啧啧...好白呀！” “是真的白！啧啧...” “啧啧，看这些人早上精力真旺盛啊！” “应该是几个少年公子吧？看这皮肤，啧啧...” “可为什么要在这儿呢？” “哎，老了老了，不懂这些年轻人...” “哎？你们看那个还穿着衣服的，好像是读书人！” “啊？读书人？这...” “赶紧报官！” “走走走，咱们赶紧离开，读书人的事情，咱们掺和不起。” “走走...” 听到读书人，这些普通小贩，哪里惹得起，瞬间跑得没影儿... ... 当五人悠悠醒来的时，发现一群衙役正面带古怪地看着自己... 金思沫感觉脸上麻木，浑身酸痛，费力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 “啊！！” ...... 这两日，紫阳城可谓是热闹至极。 除了即将来临的乡试外，还有两件事情大家比较关心。 一是四绝才子顾子云所出之题，只有对联被简云州的诗词魁首答了出来。 明算以及那个审犯的题，没有人能答出来。 大家思索的同时，还佩服不已。 果然是四绝才子，随便出的题，竟能难倒如此多的生员学子？ 让众人更为好奇的是，答案到底是什么？ 尤其是那个审犯的题。 为了让众人安心，顾正言宣布乡试后就把答案公布出来。 众人知道消息后，满怀期待。 现在有好多人被这几题折磨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再不知道答案，怕是得抑郁。 除了顾子云的题外，还有件事情就比较火爆了。 众人一提到此事，都在憋笑... 不知道有多少人晚上偷偷笑出了猪叫。 据可靠消息，青云州生员金思沫等五人，晚上外出喝酒，回来时被贼人殴打昏厥，不仅脸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牙齿脱落，其中四人还被扒光了衣服，强夺身上银钱，最后整整齐齐地被摆在巷道里。 除了这，简云州两个生员也在旁边的巷道里遭惨毒手。 两人脸上也是面目全非，不过还好没有被脱光，但依旧是衣衫不整，钱财尽失，极其狼狈。 紫阳城不设知县，知府兼领知县。 知府李山听闻此事，大为震怒，时值乡试，赶考的生员居然出了此事，这还得了？ 随即下令紫阳县尉领三班衙役，三天时间内破案，顺便重启宵禁，晚上严禁瞎鸡儿乱跑！ 这可苦了紫阳县尉和三班衙役，接到命令后，心里一直在骂骂咧咧。 可恶的贼人！ 顾正言倒没觉得自己可恶，那些仗着背景目中无人、欺辱良善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恶。 不知道有多少人受过他们欺负？ 自己只是为社会惩恶而已。 ...... 侯府，含香院。 “咚~” 院内百花盛开，一片红紫。 一袭绿衣的洛书瑶坐在院中，轻捻指尖，弹奏着那首熟悉的曲子。 “小姐，小姐，紫阳城那边来信了。” 秋兰拿着一张纸条从院外小跑进来。 洛书瑶听到紫阳城来信，眼眸中闪过一丝光彩。 “咚-” 琴止，秋兰把纸条递给了洛书瑶。 洛书瑶小心接过，打开一看，缓缓皱起了眉头。 “金思沫，洛景星...” 洛书瑶眯着眼睛，喃喃自语。 “秋兰，大少爷在家吗？” 秋兰点头道:“在的，大少爷刚刚下值回来。” 洛书瑶微微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秋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小姐有了姑爷的消息，怎么不高兴？难道姑爷出事了？ 秋兰走后，洛书瑶深吸一口气。 “区区几个旁系，竟敢如此欺辱我相公，简直岂有此理！” “这些旁系嚣张跋扈惯了，也该管管了！洛景星...” “居然跟金思沫混在一起？哼！” 洛书瑶的脸色很是阴沉，眼里闪烁着凶光。 此时的她，就像护犊的母老虎般。 ...... 第247章 乡试开始 “什么？黄掌柜？你确定你没弄错？” 鹿鸣居大堂，金思沫五人微肿的脸上充斥不可置信和...委屈。 他们刚刚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是真的？ 黄掌柜居然让他们马上搬出鹿鸣居？ 这让五人难以接受！ 太欺负人了！ 五人前几天身心才受到过巨大伤害，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快成了紫阳城的笑柄，正忧虑回家长辈们会怎么看待自己呢，现在又遇上这事儿，还要不要人活了？ 过分！ 这几天五人龟缩在房内，吃饭都是让人送，几人心中对那个贼子充满了仇恨，出客栈的唯一目的，就是向官府打探贼人抓住没有。 而紫阳县尉为了交差，只抓了几个地痞流氓简单应付，几人出身大族，当然知道其中的猫腻，根本不信。 于是赶紧修书几封送回家族，以求家族施压，让紫阳官府尽快破案不许糊弄。 几人心中默默发誓，定要将那凶手脸扇肿，牙齿打掉，再脱光衣服游街示众十天！ 要是单独有机会的话，再...哼哼！ 他们正在等家族回信，结果回信没等到，却等到了搬出客栈的离谱通知。 从小二嘴里听到时，几人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结果黄掌柜亲自上门告知他们，他们才一脸懵逼地回到现实。 小白脸的金思沫脸已经变成了肿肿的小红脸，声音低沉:“黄掌柜，鹿鸣居可是欺辱于我等？” “难道你和那贼人是一伙的？” 此言一出，另外四位公子也神色不善地盯着黄掌柜。 黄掌柜苦笑道:“金公子，在下区区一介商贾哪里敢欺负金公子，实则...” 黄掌柜眼珠往上，手指指了指上面。 示意这是上面人的意思... 五人对视一眼。 是谁？ 几人面色凝重起来。 黄掌柜可不是蠢人，更不是一般掌柜，能让他如此，后面那人来头绝对不小。 五人渐渐回过神来，他们知道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 不让住客栈，也是只是稍微惩戒。 还好，还有待回旋。 几人不再说话，思索起来。 他们不是在思索如何报复，而是在思索得罪了什么人。 要是得罪大人物，凭他们勋贵旁系的身份，还远远不够看！ 几人能在一堆旁系子弟中，光鲜地走到今天，绝不是偶然。 思索半晌，他们觉得自己应当是得罪了某个大人物的后辈。 看来要低调点了！ 那天晚上的事和今天有关吗？ 几人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又摇了摇头。 有让鹿鸣居把自己等人赶出去的能力，哪里还需要敲什么闷棍？ 看来那天是个意外，可恶的贼人！ 洛景星看黄掌柜态度坚决，目露深意:“黄掌柜，能通融一下吗？我姨父那里...” 黄掌柜依旧苦笑道:“洛公子，你得去问问海东家，老黄可不敢做主。” 几人闻言面色更为凝重，鹿鸣居有洛凌海洛二爷的股份，但黄掌柜却说让洛景星去找洛凌海？ 也就是背后那人连洛凌海的面子都可以不给？ 这... 几人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 要低调点了！ 金思沫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如此，黄掌柜，那我等就先行退房吧。” 黄掌柜歉意道:“对不住了各位公子，呃...” 黄掌柜有些欲言又止。 金思沫眼睛微缩，难道还有事情？ ...... 不一会儿，几人脸色阴沉地出了鹿鸣居。 “念禹兄，真的要去吗？” 几人皱着眉头，看着金思沫。 刚刚黄掌柜告诉众人，紫阳城的客栈他们可能都住不了，只有一间很简陋的客栈能勉强收留他们。 就像商量好似的。 几人知道，这是背后那人故意想让自己等人住简陋的客栈！ 金思沫思索片刻，沉声道:“诸位，此人至少还留了个落脚之地给咱，说明他只是想稍作惩戒，无妨，常行河边，总有湿鞋，科举为重。” “所以，念禹兄，咱们...去吗？听说那个客栈三教九流比较多...” “科举为重，后面咱们要...” “念禹兄，咱们去吗？” “...” “废话！去啊！不去还能去哪里？” “哦...” ...... 随着天气渐暖，新芽更绿，时间悄无声息溜走，二月三日紫阳府乡试的日子不知不觉中到来了。 乡试考场位于紫阳城东部的水音书院，这天一早各州生员早早起来，奔向东方。 水音书院是紫阳城最大的书院，占地面积倍数于白马书院，已经做了很多届乡试的考场。 这几天紫阳官府一直在内布置考场，除了本身的考堂外，书院内还搭设了很多露天的棚席，隔了很多木板，用于遮挡视线以及挡风。 今日顾正言身着一袭青色儒衫，束发戴巾，看起来帅气非凡。 乡试的笔墨纸砚需要自备，还有喝水的杯子也可以自带。 顾正言现在才知道，上次院试喝水的杯子，是重复使用的... 作为有洁癖的他怎么能忍？ 所以这次他专门买了一个瓷杯。 朝霞初升，红云漫天，水音书院排起了几列长长的队伍。 根据紫阳城科举公告，廪生秀才单独一排，而且优先进去，可以安排更好的位置。 这点甚得顾正言心意，要是不分等级，哪来的优越感？ 顾正言三人都是廪生秀才，排在最短的那一排，引得其他几排的人羡慕嫉妒恨。 前面的人可以进学堂单间，后面的人运气不好只有露天棚子，这待遇差距实在太大。 检查依旧是必须的工作，队列前有二十多位负责检查的衙役。 除了笔墨纸砚、喝水的杯子，其他都不能带。 乡试的检查尤为仔细，仔细到除了亵裤外，其余都要被扒光... 队列前有个用布帘搭的简易空间，检查工作就在里面进行。 已经有人开始检查了，还传出来阵阵声音。 不过顾正言越听越怪异。 “哎哟，哎哟，嘻嘻...” “嗷~痒！” “秀才老爷，别笑！严肃！” 贴身检查嘛，总少不了衙役的动手触摸，有怕痒的读书人，被俩大男人摸着，确实有些遭不住，当即笑了场。 “哎哟，哈哈…” 那人检查完，一脸春光地走了出来，朝众人看了看，露出了一个胜利式的笑容。 而紧跟后面出来的两个衙役则一脸无语，面色淡然道:“下一位。” 顾正言有些疑惑，到底怎么检查的？ ...... 第248章 再次震撼衙役的身体 说实话，被搜身是顾正言最讨厌的环节，而且乡试负责搜身的还是两个衙役。 两倍快乐。 这让有洁癖的他很是难受，但古代的检查方法除了贴身搜查，也没有其他更有效的。 那个笑场的生员走了后，后面又来了个貌似也有洁癖的生员。 这人进去的时候，一脸悲壮。 “哦~别别，别这样...” “等等，我...我自己来！” “肃静！” 旁边有主持秩序的官吏，实在听不下这销魂的声音，呵道。 那人闻言，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人出来， 眼睛晶莹，吸着鼻子，抱着笔墨纸砚，面色惨然地往书院内走去... 顾正言：？ 他看着那人，脸色一片骇然，这乡试的检查，竟如此恐怖？ 等了会儿，终于轮到顾正言。 在两中年衙役淡然的目光下，顾正言深吸口气，走进帘内。 “这位秀才老爷，是您自己脱，还是我二人帮您？” 进了里面，一衙役面无表情道。 顾正言道：“我自己来吧。” 说着顾正言开始脱了起来，古代的衣服比较复杂，两衙役见顾正言脱得慢，便上手帮他。 顾正言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两汉子触碰着，有些不自然起来。 不过顾正言倒是没有叫出来，配合着脱完了衣服，只剩亵裤，连鞋子袜子都脱了下来。 刚一脱完，两衙役立即噔噔倒退两步，靠在帘布上，一脸惊骇地望着顾正言，像是看见了什么绝世珍品。 这... 这他娘的还是读书人？ 顾正言在家时，从没忘记健身练武，身体是他最大本钱之一，要是身体垮掉，那还得了？ 所以健身练武成了他的日常，加上他开挂般增长的力气，浑身的肌肉越来越精炼。 视觉效果很是爆炸。 朝霞缓缓升起，红芒映在顾正言身上，两衙役看去，感觉他身上充满了圣洁的气息... 啧啧... 两位衙役负责检查乡试多年，经验丰富，但他们发誓，这具身体，绝对是他们见过的最劲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 两人欣赏的目光一直没停，顺着视线，往下望去。 啊？ 嘶~ 两衙役瞪大了眼睛... 良久... 顾正言出来了。 与其他人情况相反，顾正言拿着笔墨纸砚出来时，一脸的阴沉，而前面一直神色淡然的两位衙役，脸上的表情却变得精彩起来。 惊叹，羡慕，自卑... 后面的人见状，心里疑惑，怎么了这是？ 检查完后，顾正言在一个衙役的带领下，去书院内核实了身份，核实完后，又被衙役带着去了座位。 廪生秀才的座位，是书院内单独的考堂，里面有张案台和凳子，案台上还有几根蜡烛，里面还有一张简易的木床，被子枕头齐全。 大雍朝的乡试一共考六天，共两场，前三天策论经义诗词明算先考一次，算作核心的一次，后三天四项再考一次，看有无加分项，最终结果由两次的成绩综合评判。 这六天时间，绝不许外出，除了上厕所外，只能窝在考房内。 而且上厕所还有两个衙役跟着... 双倍折磨。 所以科举考试不光是智力记忆力的考察，还有体力耐力等综合素质。 要是天空不作美，下个大雨刮个大风什么的，对考生来说也很致命。 顾正言坐到座位上，拿出笔墨纸砚和杯子，开始磨墨。 辰时刚过（约九点），检查合格的考生全部进来，书院的门缓缓关上，下一次开启，要六天以后，期间任何的事情，都不会开门。 就算考场发生火灾、洪水，都不会开门。 “诸位生员，本官乃本次乡试主考官谷慧丰...” 众人落座后，两位主考和四位同考官在几个小吏的带领下开始了考前巡讲，大意就是好好加油，不要作弊，不要分心等等。 就像是慈父勉励儿子一般。 “咚咚~” 几位考官说了半天毫无营养的勉励之言，主考官说得嘴巴都干了，才示意衙役击鼓开始。 “咚咚~” 随着一阵钟声响起，隆耀十八年紫阳府的乡试，开始了。 小吏行走在考场，依次发卷。 发完卷，衙役拿着木板公布试题。 第一场是策论的试题。 不过顾正言看到这个试题，脸上露出怪异之色。 “君子当居安思患，寇贼何抚之？何防之？何剿之？” 居然是一道剿匪的策论题目？ 难道是因为最近的匪患变多的原因？ 顾正言摸着下巴回忆，听说少公子爱上了剿匪，这题目他来做，怕是如鱼得水... 边想着，边开始挥毫泼墨，笔翰如流地写了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春阳越爬越高，顾正言洋洋洒洒地写好四篇策论，开始伸起懒腰，等待午饭。 但懒腰还没伸到一半，顾正言便听得一阵惊叫传来。 “草！！” “吾墨散矣，呜呼哀哉，我完了！” “哧~哧~” “肃静！” 顾正言隔这人比较近，闻言吓了一跳，他猜这哥们大概是无意中碰到了砚台，墨汁溅在写好的文章上，绝望之下，愤然撕纸... 科举中的试卷出现散墨、脏痕、错字等，几乎可以宣示这张试卷作废，考中的概率极低。 那边的动静还没完，又听得一阵声音传来。 “吾捶汝母，吾正静心作文，汝之叫声，吓吾一跳，老子的笔都滑了！如今墨尽染纸，吾休矣，彼其先人之！是哪个王八蛋？给吾站出来！” “肃静！” 负责治安的几个衙役赶紧跑了过来。 “寒窗多年，没想到却败于区区砚墨，草！！唔~” “彼其娘之！吾捶汝母！我捶...唔~” 乡试策论有三题，第一题的时间只有半天，午时快到，二人已经来不及誊写，心态有些崩，嘴巴嚷叫个不停，衙役无法，只得用布堵住二人嘴，拖了出去。 二人这场乡试，无了。 “铛铛~” 二人拖出去不久，一阵铃铛响了起来。 策论第一题结束，几个小吏下来依次收卷，收完卷，意味着可以吃午饭了。 上京，含香院，闺房。 梳妆台边摆放着一堆折好的纸朱鹤，洛书瑶端坐于旁，安静地折着一只又一只。 朱鹤是大雍朝一种代表祥瑞的鸟类，通“祝贺”的意思，折纸朱鹤，代表一种祝福。 边折，洛书瑶边轻启朱唇道： “妾身愿入郎梦里，送去朱鹤三两喜，愿郎君，执笔书尽文章意，踏破宫銮朱紫地！” ...... 第249章 考完 洛书瑶又折了十几只，便出门而去。 上京的积雪前几天已经融化，和旬的春日高挂天空。 洛书瑶站在屋檐下，望着满院阳光，缓缓伸出如玉般的小手。 霎时，阳光洒在手里，看起来一片光鲜亮丽，还伴随着一股温暖。 洛书瑶轻轻一笑，握了握手，似想抓住这刹那的美好与温暖。 转身，裙角飞舞，进屋。 一丝秀发飘落，清风拂过，卷起这丝秀发，飞向院外... ... 中午时分，小吏收好试卷后，衙役拿着餐盘饭盒依次给考生放饭。 饭食还算可以，一碗炖羊肉，一碗菜，一碗羊汤，再加一个饼。 味道还行，就是少了点。 有点像缩小的小碗菜，顾正言三两下就吃完了，不说是没吃饱，是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想找衙役再要一份，不过衙役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开... 太抠了！ 算了，特殊情况，忍忍过去了。 下午依旧是策论，两道题，有了那两个倒霉蛋的前车之鉴，顾正言写得很是认真，砚台离得远远的。 生怕溅到墨汁。 前面他写得相对随意，要是因为一滴墨水翻车，那太伤了。 晚饭依旧少得可怜，顾正言吃完等于没有吃，忍着饥饿，在旁边的小床上睡了起来。 乡试只能呆在自己的考房，除了厕所，不能出去一步，否则当场取消资格。 晚上没事干，只能睡觉。 不过刚一躺下，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袭来。 男人的味道。 顾正言朝枕头和被子闻了闻。 哎呀~ 我擦... 看起来挺干净的被子枕头，充斥着不知道多少届考生的汗臭味... 乡试不是三年一届吗？怎么还有这么大味道，这被子不会是垃圾堆里找的吧？ 顾正言深深怀疑。 可被子只有一套，顾正言无法，只得勉强盖好下半身，半捏着鼻子睡了起来。 这还算好的，考棚里的考生把案台当作临时床铺，又硬又硌人，关键棚子四面漏风，很容易感冒，时值春天，晚上凉风也很沁人，被子很薄，好多人都冻得直哆嗦。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被子里面做什么事情呢... ...... 在众考生纸笔划过间，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六天就过了。 “铛铛~” “吱呀~” 第六日黄昏，水音书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这几日安静的东街，迎来了第一声喧闹。 一袭青衣的顾正言，走在最前面，冲出了大门。 仔细看去，顾正言的脸都消瘦了几分。 饿的。 走出水音书院，顾正言头也没回，也没有等张子鸣二人，径直往最近的一家面馆走去。 “这位秀才公子，吃什么？” 面馆老板看顾正言一身装扮和行来的方向，知道肯定是参加乡试的生员，很是热情。 顾正言找了个座位坐下，霸气道:“老板，来十碗面，加二十个鸡蛋！” “啊？” “赶紧上！要快！” “哦哦...” 老板忙去了，本以为这位秀才公是给同窗好友叫的，结果十碗上齐都没有来人，反而面在一碗碗减少... “呼~” 吃完十碗，终于有了一点点饱腹的感觉，顾正言松了口气。 这六日，饿得难受。 考场给每人的量是固定的，衙役也不能乱给，否则其他人可能就少一份，每次看到顾正言火热的目光，衙役都有些怕他了... 要再这样搞几天，顾正言怕是得饿死在考场。 这不能怪他，自从病好后他的饭量就越来越大，就考场那点东西，只能塞个牙缝。 顾正言摸了摸肚子，暗自决定，要是自己有权势了，以后考场的东西，必须搞一个加钱续杯的政策，不然食量大的考生，太尼玛难受了！ 吃完面，顾正言的身体恢复了许多，饿只是身体上的反应，这六天，最主要的事情，还有考试。 顾正言一想到考试，嘴角微斜，面露自信。 考生陆陆续续出来，人群中的张子鸣二人看到了坐在面馆的顾正言。 “子云，这儿！” 顾正言循声望去。 只见二人满脸春光，跟娶了媳妇还得了一堆嫁妆般，就差把开心二字写在脸上了。 顾正言知道二人为何开心。 之前模拟出题的时候，有道策论和两道经义，三人做过。 换句话说，三人押中了题。 “哈哈，子云，居然躲在这儿吃面？哎？怎么还有其他人吗？这么多碗？” 二人挤出人群走了过来，满脸含笑。 顾正言笑了笑：“并无他人，实则是这几日饿煞我也，所以多吃了几碗，难得高兴，要不铭彦文景晚上做个东，让我再饱饱口福？” 唐铭彦点头道：“这是当然，走吧，子云，今晚咱三人千年酒楼走一遭？听刚刚某位同年说，千年酒楼好像也有了炒菜，这可是奇了，没想到在紫阳城还能吃到咱们永平的炒菜，不虚此行，哈哈。” 炒菜嘛... 顾正言笑容更灿烂了。 张子鸣摇头笑道：“子云，你现在吃这么多，这是晚上给我二人省银两呢，哈哈。” “这可不一定...” 顾正言舔了舔嘴角。 像三人这般考完后笑嘻嘻的可是少数，三人本来实力不凡，现在还押中了题，很可能起飞，那还不高兴？ 更多的人出了考场后，面容憔悴，如丧考妣... 不管如何，考生们算是暂时解脱了，下次的会试要在四五个月后。 接下来就放松放松，等待几日后的放榜。 考生休息了，还有群人开始忙碌起来。 水音书院临时办公堂，考官们各司其职，开始了忙碌的阅卷工作。 两名主考，五名同考，决定着紫阳府两千多位生员的命运。 同考官的作用是从两千多份试卷中筛选卷面整洁，立意明确切题，较为优秀的文章。 要是写得烂或卷面不洁，根本就到不了主考官那里。 同考官挑选好后，主考官才正式上岗，对优秀的试卷进行最终排名。 简言之，同考官是淘汰试卷，主考主要是给试卷排名。 当然，这些试卷都经过了誊录官的摘抄誊录，目的是防止考官认出笔迹而暗箱操作。 晚上，明月高悬，清风阵阵。 顾正言晚上在千年楼逛吃了一顿，终于吃饱，回到鹿鸣居后，顾正言便坐到了阳台，看着天上明月，目露思念。 自己叮嘱过鸿运镖局，那件东西，应该可以及时送到。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 第250章 被捉婿了? 四日后的清晨，紫阳城弥漫着浓浓雾气，今日的朝霞也比前几日要红艳很多，漫天的红霞洒在浓雾上，看起来很是壮丽。 远处观去，宛如仙城。 辰时初（七点），紫阳官府出动了上百衙役，在各个书院周公孔庙门口，以及各个热闹的集市挂红结彩，给本是散着红雾的紫阳城添了几分喜庆。 与前几天考生的故作轻松不同，今日众考生的神情又开始紧张起来。 鹿鸣居内，很多考生朝着周公孔庙的方向跪了下来，面露紧张，目光虔诚，手中拿着一柱香，神神叨叨地念着。 “周圣孔师在上，保佑学生此次中第，要是中第，学生愿谨记圣言...中，必须中！学生先行谢过二位圣师。” “周圣孔师在上，一定要中啊，求求了...” “周圣孔师在上，要是这次还不中，学生只好追随二位圣师而去，到时再好好请教二位圣师...” 顾正言三人正在靠窗的位置吃早饭，看到烧香跪拜的考生，三人神情淡然，自顾自吃着。 烧香祈求，还不如靠自己。 周圣孔师选的人，是更有德才的人，而不是烧香拜庙厉害的人。 让衙役和一众考生如此的原因，是因为今天是乡试放榜的日子。 乡试不同于院试，不需要考生去看榜，只要在自己住的地方，等着衙役按登记的信息找上门即可。 因乡试的人数基础大，可录取比例极少，要是一股脑涌向放榜地，很容易乱套，还有很多考生可能情绪失控，指不定干出什么事。 明清时期的举人录取率是所有科举阶段最低的，平均百分之四左右，大雍也差不多。 从比例来说，中举，是最难的，所谓金举人银进士穷秀才便是这个道理。 像这次紫阳府参加乡试的生员有两千三百多人，只录取九十二人。 可想而知乡试竞争有多激烈。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范进会如此兴奋了。 也不难理解为什么解元的名声一般要比会元还要大。 “铛铛~” “咚咚~” 街上传来一阵锣鸣和鼓声。 “各位秀才老爷，报喜的官差来啦！” 几个杂役小二站在客栈外望风，顺便负责通报消息。 听到衙役来了，跪下的考生赶紧起来，目光朝外望去，有很多人眼睛都红了。 开始了，开始了，祖先保佑！ 众考生都在幻想自己成为举人后，可以不用上交赋税，来自同窗的羡慕，底层百姓们络绎不绝的投田等美好画面。 这些东西其实可以用一个字形容，权。 顾正言吃完早饭，倒了一杯茶。 “哗~” 有旁边的考生看到，感觉这茶水溅落的声音，仿佛慢了许多，时间好似都停了下来。 “来了，来了。” 门外的小二提高了嗓门。 “捷报捷报！” 一个手臂挂红的衙役，拿着红绢布直接路过鹿鸣居门口，看也不看径直往前走去... 众考生心情一下跌落。 尼玛！不是鹿鸣居的，麻烦换一条路走行不行？容易让人误会好不好？ 众人心里吐槽间，又有一个衙役跑了过来。 众考生心情又紧绷起来。 结果又从门口跑了过去... 众人心里又跌落... 就像坐过山车般，很是刺激。 如此反复五次后，众人的心态已经放平缓了。 门外小二看到又往这边跑来了一个衙役，淡然道：“各位秀才老爷，又来了一个。” 众考生坐在座位上，开始喝起了茶，神情也淡定了很多。 “报！祝贺青云州武平县杨千山老爷高中乡试七十八名。” 一个衙役冲进了鹿鸣居，朝内喊道。 “中了，中了，我中了！哇哈哈！” 堂内正呆坐的某个考生，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下蹦了起来，当场尬舞。 “是我吗？” 这考生尬完舞后，握着衙役的手，浑身激动。 “是是杨千...”衙役被晃得有些晕。 这人等不及，抢过衙役手中的红色绢布看了起来。 “是我，是我，嘻嘻...我中了！” 又是一阵尬舞。 衙役神色淡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种场面对他来说，简直小意思。 上次发榜，有人不敢相信自己中举，当场捅了自己一刀... 当然，众人兴奋的同时，也没忘记基本礼仪。 杨千山尬舞完，掏出身上银两，赏给了衙役，衙役目光火热，连声道贺，这才是他跑得飞快的原因。 “踏踏~” 第一个报喜的衙役离去后，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报~” “祝贺仓云州永平县张子鸣张老爷高中乡试十九名。” 张子鸣神色一震，随即满脸喜意。 顾正言和唐文轩对视一眼，笑道：“哈哈，今晚千年楼，文景可又得做东了。” 张子鸣搓了搓手，饶是淡定的他，此刻也淡定不起来了。 “做做，当然得做！” 边笑着，边拿出准备好的两挂铜钱，赏给了衙役。 衙役接过，嚯~这分量，好重啊！ 接着笑得嘴都合不拢，连连贺喜，其他人也面露羡慕地望向这边。 除了羡慕外，众人还有其他的情绪。 连顾子云的朋友都能中举，那他本人... 想到这儿，众人又有些期待起来。 ... “报！祝贺仓云州永平县唐文轩唐老爷高中乡试十七名。” “哈哈，铭彦，明日的千年楼，当有你的一桌。” “当然，当然，哈哈。” 没中的人羡慕嫉妒心情复杂，憋出笑脸向中举的人行礼道喜。 中举的人也都高兴回礼。 随着时间的流逝，门口路过的衙役一波又一波，喜报送了一个又一个。 名次也越来越高。 柳大寂不愧为参加过学宫大比的人，居然中了第九名，乐得他笑嘻嘻的，在一众簇拥者中，朝顾正言这边露出挑衅的目光。 现在报喜的，已经是前十之列。 有人望穿秋水，有人面色惨然，有人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 很多人知道，前十与他们无缘，这次乡试，怕是无了，下一次，哎... 时间流逝，看着衙役在外飞奔的身影，顾正言内心也有些紧张。 他相信自己，但就怕什么卷子丢失或者主考官瞎眼等意外情况发生。 张子鸣唐文轩知道顾正言心情，对视一眼，面露轻松道：“子云，无须担忧，你的实力...” 二人话音未落，又一阵报喜声传来。 “捷报捷报，捷报啊！” “别他娘的捷报了，快点说啊！” “捷报，仓云州永平县顾正言顾老爷，高中乡试第一名，捷报啊！” 衙役嗓子都要吼哑了。 “哗~” 众人先是羡慕，又觉得理所当然。 “果...果然，四绝才子...名不虚传！” “恭喜子云兄。” “子云兄，在下简云州刘弥，祝贺子云兄。” “子云兄，在下青云州...” 解元啊！全府才一个！ 顾正言一下成了众人的焦点。 听到自己中了，顾正言松了一口气。 其实对他个人来讲，中多少名都可以，但他还是希望有个更好的成绩。 让她高兴点！ 这一刻，顾正言好想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洛书瑶。 衙役这么卖力，顾正言也没客气，赏了一大锭银子，银光闪闪，亮瞎了衙役的双眼... 衙役离去，顾正言众星捧月，享受着众人的阿谀奉承。 一府解元，只要不自己作，前途无量。 众人的态度，热情，殷切了很多。 “踏踏踏~” 正当顾正言和众考生聊得火热时，突然闯进来一群人。 这群人身着统一的家丁服，后面跟着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 看了看四周，中年男子中气十足：“请问谁是今年乡试解元顾子云？” “子云兄，叫你呢，这儿！” 有人招呼道。 中年男子循声望去，看到正面露疑惑的顾正言，点了点头：“就是他！顾解元，吾贤婿也！绑了！” 说罢，二十多位如狼似虎的家丁，一拥而上。 顾正言：？？ 等等！这是干嘛？难道是... ...... 第251章 不讲义气 榜下捉婿盛行于前世宋朝，发榜之日某些富绅家族全家出动，专门抢中第的士子作女婿。 目的嘛，是借此让家族踏入“士”的阶级，提高社会地位。 当然也不乏权贵人家女子因各种原因嫁不出去，强行捉一个顺眼的回来。 比如现在，站在门口面露笑意的中年男子，就看顾正言很是顺眼。 听闻顾子云还是名震紫阳府的四绝才子，现在又是解元，嘿嘿，起飞，起飞！ 中年男子心里美美的。 顾正言看到一群家丁围了上来，赶紧解释道：“等等，各位，有话好说！” 刚和顾正言攀谈亲近的考生很懂，看到这群家丁，赶紧溜到一边，脸上带着羡慕。 有的人还说风凉话：“子云兄，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呀，恭喜子云兄，白天忙完，晚上又要忙咯，嘿嘿...” “人生两大好事，子云兄凑齐了，真是羡煞我等啊！” 顾正言：... 这些人笑嘻嘻地离开，瞬间只剩下张子鸣二人，不过二人虽然知道他的事情，但看到一群气势汹汹的家丁快到跟前，二人也毫不讲义气地起身离开，只留下顾正言一人... 到了旁边，还笑嘻嘻地望着。 二人知道顾正言肯定不会去，只是想看看热闹... 毕竟，从整个大雍朝社会价值观来看，榜下捉婿，确实是好事。 正值家丁围上顾正言之际，客栈外路过一群同道中人。 这群人还扛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这人面露惊恐，极力挣扎。 “不要，不要，唔~” 旁边的家丁手疾眼快，用布把嘴堵住，赶紧溜走。 顾正言看着，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这尼玛还是捉婿吗？确定不是绑架？ “那是王太公府里的人吧，据说王太公的孙女儿生得膀大腰圆，体态肥美，那位有福气了，嘿嘿...” “是啊，是啊，真是好福气...” 有人认识那群人，连忙祝福了起来。 不过脸上如菊花般快意的坏笑，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祝福... 几个家丁把顾正言团团围住，拿出了绳子。 “顾老爷，是您自己来，还是小的帮您？” 一个领头的家丁和善道。 顾正言深吸口气：“等等各位，在下家中已有妻子，所以，实在抱歉！” 中年男子闻言，呵呵一笑：“无妨贤婿，我家女儿做个妾室即可。” 顾正言看了看中年男子：“这位前辈，在下居于漏室...” “无妨贤婿，老夫已备良田百亩，银钱若干，外加院宅一套，仆人数十，以作嫁妆，你看可好？” 中年男子满脸笑容，似早准备好。 “这么好？”顾正言心里一惊。 不光是顾正言，旁边人更是瞪大了眼睛，这嫁妆，简直了... 同时露出一丝羡慕的表情。 这就是解元的魅力吗？ 羡慕，羡慕... “等等，这位前辈，在下...” “无妨贤婿，一切要求任贤婿开口，不过要请贤婿回去先拜完堂再说。” 中年男子很是大方，接着给了一个眼神给家丁。 家丁得令，开始动手捆绑起来... 顾正言想动手，可感觉在这里动手会暴露自己的武力，为了这事儿，好像没有必要。 想了想，灵机一动：“等等，这位前辈，敢问前辈府内是否还有其它适龄女子？” 中年男子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难道贤婿嫌一个不够？如此，老夫家族中还有几个未出阁的侄女儿，都给贤婿做妾罢了，走！” 顾正言：... 这...不太好吧？ “等等！” 家丁捆好一只手，顾正言又道：“前辈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在下还有两个好友，也是此次乡试榜上有名的士子，要不...前辈也把这二人捉了？喏，就那穿白衣的二位。” “子云？！” “子云？！” 正看热闹的张子鸣二人，神色一滞。 中年男子循声望去，看到一表人才拿着红绢布正一脸懵逼的二人，眼前一亮。 “将这二人也绑了！” “是！” 一群家丁朝张子鸣二人走去。 “子云，你...” 二人惊了，几个家丁上来不由分说地绑了二人。 二人是真正的读书人，身体柔弱，哪里能反抗，一会儿就被绑得严严实实，还被捂住了嘴。 “唔~唔~” “铭彦，文景，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 顾正言安慰着。 叫你俩小子不讲义气... 不过反正二人也未娶妻，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婚约，这样被捉了其实也不错。 顾正言一副为二人好的样子。 一番折腾，顾正言三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被绑出了鹿鸣居。 顾正言态度很配合，只被捆着双手，被家丁围着。 张子鸣二人因为反抗，和刚才那个幸运儿一样，嘴巴捂住被扛着... 像抗一头猪一样。 出了客栈，顾正言向四周望了一眼。 豁~ 尼玛... 街上几十拨人，都或抬或扛着一人，跑得飞快... 太疯狂了吧？ 顾正言今天才感受到了读书人，尤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的吃香。 考上了举人，几乎啥都不用愁了。 什么都送上门... 这也太好了吧？ 一行人往前走去，中年男子走在后面，看到三位贤婿，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正言边走，目光急转，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脱身，最好不要暴漏武力。 走着走着，顾正言在街上看到一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人是...居然是他？这里也能遇到他？ 那人也看到了顾正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顾正言疯狂给他使眼色。 那人收到，背着把剑朝顾正言走了过来。 不过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 顾正言有些气。 “什么人？” 中年男子看着一个长相极为帅气背剑书生朝他走来，询问道。 这书生潇洒一笑，拿出一块牌子：“这位是我朋友，他已有妻子，换个人吧，哈哈。” 中年男子走近一瞧。 嗯？圣天府？ 随即额头冒出一丝冷汗。 圣天府的学子来这儿干嘛？ 中年男子看了看这块牌子，又看了看顾正言，不舍道：“放了顾老爷。” 家丁闻言，赶紧给顾正言解开绳子。 “唔~” “唔~” 张子鸣二人还在挣扎。 顾正言想了想，二人家庭背景很不错，要实在不愿意，应该没人能强迫他们，就随他们去吧... ...... 第252章 原来是你 中年男子满脸遗憾地带着挣扎的张子鸣二人离去了。 哎，最好的鱼溜了，可惜... 不过这二人也不错，勉强用吧。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哈哈，子云兄好福气啊，没想到上来就撞上了这等喜事，子云兄不会怪在下打断好事吧？” 背剑书生语气调侃，脸上笑得跟朵花儿般。 顾正言整理了下些许凌乱的头发，露出个笑容：“太攸兄，可别笑话我了，对了太攸兄，你怎会出现在此地？这么巧？” 唐攸攸解释道：“年时回了趟老家，现在正赶回上京，听得子云兄在此参加乡试，路过此地便驻足休息了几日。” 顾正言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唐攸攸早就来了，而且凭他的聪慧... 他可能猜到自己被捉婿，专门等着自己？ 这... 在他眼里自己可是柔弱书生，要是没有他解围，自己怕真要被捉了？ 太攸兄，你太贴心了吧？ 为什么？ 顾正言心里颇为感激，要是没有唐攸攸，自己怕真得暴露武力。 现在暴露武力没有任何价值，而且小毛蛋之类的事情便不能再做，会惹人怀疑... 顾正言看着衣衫朴素，风尘仆仆的唐太攸，笑道：“走吧太攸兄，我二人多日不见，得好好聚聚，去千年楼我做东。” 唐太攸笑道：“哈哈，恭敬不如从命，我这酒壶里的酒，子云兄可得给我装满。” 说着甩了甩腰间空荡荡的酒壶。 “装，装，再装几壶都可以。” “如此，子云兄还不带路？” ..... 千年楼，雅间。 琴音袅袅，佳境如斯，二人推杯换盏，喝了很多杯。 酒过三巡，二人聊了半晌，唐攸攸目露深意，似不经意地问道：“子云兄，可知当今圣上嫡女瑾曦公主？” 从刚刚的闲聊中，顾正言知道唐攸攸已经知道了他知道唐攸攸的事。 不过二人都没有明确表示出来。 大部分都是在哑谜... 很累。 顾正言不想扯这个话题，他知道唐攸攸的情况很可能比他还复杂... 深吸口气，顾正言憋出个笑脸道：“听说瑾曦公主聪慧无双，富有才华...” 唐攸攸又倒了杯酒，低声道：“子云可知，为何瑾曦公主作为皇室嫡女，年近二九，还未出嫁？” 嗯？ 顾正言心道，我怎么知道，这得问她爹啊... 她爹？ 隆耀帝？ 顾正言脑海中精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眼睛微缩。 唐攸攸看着顾正言的神情，知道他已经明白，眯着眼睛：“子云兄，这只是我的猜想，并无证据，来，再饮一杯。” 顾正言提起杯酒，陷入思虑。 唐攸攸为什么要说这些东西给自己听？ 布局吗？ 等等。 顾正言反应过来，怀阳府到上京，根本无须路过紫阳城，经紫阳城去上京，无异走了个折线。 难道他是专门在这里等自己？ 可看他身上风尘仆仆脸上略显沧桑的样子，也不像啊。 顾正言心里很是疑惑，这唐攸攸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突然有些后悔在这里遇到唐攸攸... 这小子，定是在办一件大事情。 而且这事情，很可能需要自己帮忙。 当然这个忙可能不是现在。 这小子... 那自己要不要掺合进去？ 算了，见机行事吧。 看着目露思索的顾正言，唐攸攸笑道：“哈哈，子云兄，无需多想，你只需知道，在下绝无恶意。” “今日高兴，不说其他事情了，来，子云，再酌一杯。” 唐攸攸又给顾正言满上。 又酌？别酌了吧？ 看唐攸攸这么热情，顾正言无奈，端起了酒杯。 又两三杯下肚，顾正言要吐了，唐攸攸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子云兄，在下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哦？” 顾正言心里呐喊。 你他娘的，终于不打哑谜不卖关子了？ 顾正言认识这么多人，可以说唐攸攸是最委婉的人。 委婉到他说的话必须拿回去研究半天才能听懂... 但...如果一个人说话委婉，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很谨慎？ 等等，谨慎？ 做什么事才会这么谨慎呢？ 顾正言内心疯狂思索。 唐攸攸端着酒杯：“子云兄可知，前段时间，紫阳城有几位生员晚上外出被扒光了衣服，钱财也被洗劫一空？” “啊？” 顾正言还以为唐攸攸要说什么事情... 顾正言皱眉：“当然知道，可惜那几个学子，听说现场惨不忍睹，哎...” “可惜个屁！子云兄，这一点我可得说说你，做人，千万别太过良善，否则，很容易被人欺负。”唐攸攸连连摇头，表情严肃。 “呃...太攸兄说的是，受教了...可是此事已经过去多日，太攸兄为何提起此事。” 顾正言眼神澄澈，一点也不心虚。 “那事儿，是我做的...”唐攸攸仰头一杯。 “啊？！” 顾正言一下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唐攸攸放下杯子：“子云无须惊讶，先坐，准确来说，我只做了一部分。” 顾正言坐下。 原来那天，那个人... 猿粪啊！原来是你！ 太攸兄，咱俩果然是同道中人！ 顾正言很想给他一个拥抱。 太有默契了。 顾正言现在都还记得那耳光声的节奏，好想再奏一曲... 挤出个不自然的笑容，顾正言面露“不解”道：“太攸兄，何故如此？” 唐攸攸冷笑道：“身为圣人门徒，竟仗着自己生员的身份当街欺辱小贩，我实在看不下去，晚上便找了个机会...” 说着唐攸攸又自顾倒了杯酒，眯着眼睛，喝了起来。 目露不屑，似很不耻这种行为。 顾正言“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太攸兄为何还要脱光衣物？” 唐攸攸拿杯子的手一滞，摇了摇头：“这就是我要叮嘱子云兄的事，其实我只是劫了两个人，另外五人以及身上的衣物，可不是我做的...” “啊？”顾正言“惊讶”道，“难道还有如太攸兄这般正义之士？” 唐攸攸面露凝重道：“也许吧，此人我不认识，但此人的手段着实厉害，一片雪白，摆得太整齐了，啧啧...不过...” “我不清楚他的目的是否和我一样，所以子云，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吧，以免遭遇不测。” 顾正言皱眉深思，点了点头：“此人也算是和太攸兄有缘分。” “是啊，很有缘分，此人绝对比我还狠，能一对五，武力肯定也不错，有机会倒要认识认识...” “太攸兄认识他后想干嘛？” “在下想知道，此人到底只是劫财还兼带劫色？” “...” ... 婚礼的婚字拆开，是一个“女”和“昏”字，“昏”代表黄昏的意思，所以古人婚礼上的良辰吉时，便是黄昏，在时辰中，刚好在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 日落时分。 今日陈府很是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原因是城内有名的地主陈员外榜下捉婿，收获颇丰。 中堂，张子鸣二人还被绑着，几个家丁在旁边按着。 二人很怕自己娶一个身材肥硕相貌不尽人意的妻子，所以一直在挣扎。 这混蛋子云太不讲义气了！ “我说，二位举人老爷，姑爷，咱就别闹了行不行？您不累，小的还累呢？” 家丁满头是汗，苦口婆心劝道。 这二人，太能折腾了。 “唔~唔~” “铛铛铛~” “吉时已到，迎新娘！” 两位新娘被丫鬟扶了过来。 “唔~唔~” 二人见状，疯狂挣扎，边挣扎边朝新娘望去。 嗯？ 这两位新娘身材婀娜多姿啊... 不错呀！ 二人对视一眼，挣扎之意，瞬间消失，开始思索起来。 反正自己二人身为庶子，就算是家族婚配，在永平县可选的姑娘也有限，还不如... 而且榜下捉婿，也算美谈。 最关键是... 人不错啊！ “两对新人，开始拜堂！” 司仪笑道。 “唔~唔~噗~” 二人被家丁按着头拜堂。 “不要，不要！” 二人奋力挣扎，唐文轩终于把嘴上的布团吐了出来。 “按住，按住！快拜！” 堂前端坐的陈员外见势不对，赶紧命令家丁。 “不要，不要，不要停...” “我拜！我从了，我从了！我没说我不拜啊？干嘛还要堵嘴？” “...” “混蛋子云！” ...... 第253章 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下午的时候唐攸攸匆匆离去。 这个潇洒的帅哥，总是那么神秘。 虽然知道他有所企图，但顾正言始终对他生不起太多防备。 可能是因为那一晚的猿粪吧... 晚上，见张子鸣二人迟迟不回来，顾正言放心不下，深入“虎穴”，闯进了陈府，结果发现了二人正笑嘻嘻地带着新娘入洞房... 那模样，比谁都开心。 我擦！ 顾正言无语地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二人真的喜欢上了陈府的两个姑娘，从拜完堂后，二人再也没有出陈府一步，到了第三天的鹿鸣宴，二人才满脸春光的悠悠出府... 鹿鸣宴是乡试中第后的重才之宴，由当届主考官在布政司衙门举行，规格宏大，菜肴极尽奢侈，各类由珍稀动物制成的冷热菜羹就有近六十道。 为什么乡试中第后的宴会要叫鹿鸣宴而不叫狗吠宴呢？ 是因为乡试中第后，要唱《诗经》中的《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铛铛~” 听着古朴的鹿鸣音乐，顾正言看着满桌的珍奇菜肴，胃口大好。 不过他到现在还未吃上一口。 因为鹿鸣宴是按照名次分配席位，顾正言身为解元，自然是坐在最前面最中间最显眼的那个位置。 显眼也有显眼的烦恼，几乎每个新科举人都拿着杯子过来敬酒。 不喝还不行。 要融进“士”的群体，必须要合群。 在仕途中特立独行，绝不是明智之举。 当然鹿鸣宴是文学宴会，一些文学助兴手段自然少不了。 在顾正言的带头下，对对联、文字接龙、灯谜等等文娱手段层出不穷，整个宴会其乐融融。 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乐。 最边缘的一桌，就有两人在喝闷酒。 金思沫洛景星不愧为勋贵旁系中的翘楚，虽名次不高，可依旧中了举。 本是高兴的事情，但看到那个风光无限的寒门子弟，他二人内心的嫉妒之情便油然而生。 洛景星倒了杯酒，淡淡道:“念禹兄，无须气闷，不过解元罢了，往后走他就知道，光自身有才，是远远不够的，此人性格刚硬，早晚会吃亏的，来，酌一杯。” 金思沫看了一眼洛景星，摇了摇头:“无月兄，你误会了，我是在想另外件事。” “哦？”洛景星眉头一皱，他刚刚安慰了半天，居然不是为了这事儿？ 不早说？ “那念禹兄所谓何事？” 金思沫眯了眯眼睛:“我突然想到，那天为何只有无月兄的衣服没有被扒？” 洛景星:... 我怎么知道？ 这时候居然问这个？ 洛景星憋出个笑脸:“念禹兄，贼人如何，我怎知道，你莫不是怀疑此事与我有关吧？” 金思沫微微摇头，没有说话，端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洛景星:？ “应当是与你家族有干系的人！” ..... 上午到晚上，鹿鸣宴足足持续了一天，各位考官加上布政使甘罗，对在场的新科举人进行一番勉励和祝贺。 也少不了对顾正言的单独勉励。 甘罗很是欣慰，这个他看重的年轻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勉励完后，顾正言这才抽了点时间询问张子鸣二人的情况。 结个婚，人都结消失了？ 张子鸣二人也带着嗔怪的语气，质问顾正言。 为何丢下二人？ 不过瞧这二人的表情，哪里像是生气的样子。 细聊之下，二人才有些羞涩地道出，他们好像是找到了真爱。 找到真爱当然是好事，顾正言一番祝贺，自己瞎鸡儿点的鸳鸯谱，还能点出真爱，这才是缘分。 不过让顾正言无语的是，这二人为了真爱... 居然不回家了？ 过分了吧？ “子云，你先行回去吧，我和铭彦准备多呆几日，还有四个月便是会试，来回路途遥远，我二人已经决定，会试完再回去！” 张子鸣一副为了科举献身的样子。 唐文轩也附和道:“是啊子云，与其在路上奔波，不如就在此安心复习学业，以备夏闱，。” 明清时期的会试在春天，叫春闱，大雍朝在夏天，所以叫夏闱。 顾正言心里无语，紫阳城到上京，坐马车只要十多天，飞鸽传书只需要三四天。 现在还有四个月，就算是走路过去，时间都远远足矣。 这二人，已经陷进去了，是真拔不出来了，哎... 顾正言心里叹息。 等等！ 对啊，还有四个月就会试，自己反正都要去上京，为什么不现在去呢？ 细细算来，回一趟永平就算走水路也要七八天，再从永平奔去上京赶考，还要一个月。 这太绕了吧？ 现在去上京，路程近，时间少，还能找机会见见娘子，还能给她个惊喜？ 顾正言想到这，眼前一亮。 之前他一直想的是洛书瑶到了天暖时候自然会回来，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还不如现在去找她。 顾正言决定后就干，他准备明天就启程。 一想到可以给洛书瑶一个惊喜，顾正言脸上就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嗯？子云，我二人不回去，你为何如此开心？” 唐文轩有些不开心。 太离谱了吧，一听到自己二人不回去，这子云就笑得这么开心？ 张子鸣也很疑惑。 顾正言反应过来：“哈哈，文景铭彦误会我也，听闻你二人刚刚之言，觉得甚有道理，来回路途实在遥远，所以我决定...” “明日就去上京！” 说完笑容不减。 张子鸣唐文轩先是一愣，接着对视一眼，眼里露出恍然。 “哦~” “哈哈，原来如此，子云可是打得好主意。” 二人意味深长地笑道。 不过闹归闹，二人思索后心里还是颇为担忧。 张子鸣给每人倒了杯酒，提醒道：“子云，上京可不比其他，有些事情，该隐忍还是要隐忍，切莫冲动。” 唐文轩道：“文景这话中肯，子云，你向来沉稳，莫到了上京，失了冷静。” 顾正言心里颇感温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哈哈，谨记文景铭彦所言，我在上京等你二人，到时咱三人来三个进士及第！” “哈哈，借子云吉言，来，酌一杯！” ...... 第254章 先去上京 要去上京之前，顾正言还要处理几件事情。 一嘛，当然是把那几道题的答案写出来，对联没有标准答案，只要工整即可，所以他只写了明算和悖论题目的答案。 明算的答案，顾正言用刚出的阿伯数字写出了等比数列的求和过程，结果是一大串数字，看不懂就不怪他了，这本来就是他随意出的题。 也顺便推广了下阿伯数字。 那道悖论题目的答案则是，县尉同时问两人：如果你是旁边的人，你会告诉本官你是不是犯人吗？ 这悖论的逻辑和神仙指路以及生死门类似，不管说真话的，还是说谎话的，只要回答不会的，就是犯人。 这个答案一出，好多人站在鹿鸣居门口想了好久才想通，有人恍然大悟后，当场尬舞... 所以后面很多时候都能看到鹿鸣居门外有人像疯子一般在尬舞。 也算是特色了。 这件事完后，顾正言还写了几封书信。 主要是处理投田的事情。 举人在大雍朝是免税的，所以一旦中举，便会引得很多人来投田。 除了一般农户外，其中还不乏大小地主。 投田就是乡亲们把田转到顾正言的名下，顾正言再收取乡亲们一点租金。 目的是为了免赋税。 要不为什么富绅地主们这么热衷于榜下捉婿呢？ 就是因为举人可以免税，投给举人的租金，比官府的税收要少很多。 其中被投田的举人和百姓和地主都是受益方，亏损的只有朝廷。 这是一种朝廷给士大夫阶级让利的行为。 可长久以往，农税日益减少，加上土地兼并严重，国家财政早晚会崩溃，必亡。 但这是大雍现状，顾正言目前又不能改变。 没有力量改变，那就先适应。 顾正言决定，下河村和附近几个村，要是决定投田，自己全部笑纳。 只是他现在准备去上京，想用书信先处理下河村的投田，其他村子，回去再亲自处理。 主要是下河村的乡亲们信得过。 他才不会蠢到像某些穿越者般，知道投田之举关乎国之根本，就毅然拒绝乡亲们的投田。 这尼玛不有病吗？ 自己屁能力都没有，就妄想通过此举改变世界？ 对于这种人，顾正言嗤之以鼻。 就算他不接受投田，乡亲们也会投给其他举人。 这大雍朝，不多他一个举人。 更不少这几亩田。 而且举人接收这些投田，从短时间来看，其实是救这些底层百姓。 以下河村举例，他们每年的赋税是三成，看起来不多，但要注意，这三成只是赋税，还有苛捐杂税。 赋税其实在整个历史上，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要百姓的命，要命的是苛捐杂税。 这些苛捐杂税狠一点的甚至要剥削百姓四五成... 以南宋举例，苦捐杂税就有曲引钱，白纳醋钱，卖纸钱，户长甲帖钱，保正牌限钱，折纳牛皮、牛筋、牛角钱等等等... 奇葩的还有喝水税（西周），砍柴税（西周），单身税（西汉），捋须钱（摸胡子就要交钱）（南唐），鼠雀耗（宋），厘金（清）。 名目之多，奇葩之甚，简直亮瞎狗眼。 百姓交完后，还剩个锤子？ 这在历史上，尤其是皇朝后期，极其常见。 可以这么说，要是只有正常的赋税，华夏古代百姓的日子要好过得多得多。 资源富饶的下河村，绝对能富得流油。 顾正言要是接受了投田，只收取两成租金，没有其他的杂税。 那下河村的村民才能真正起飞，且再也不会挨饿。 是以，要是有小伙伴穿越到古代中了举，请大胆接受乡亲们的投田。 别像圣母般觉得接受投田会影响国家土地政策影响未来芸芸... 这种穿越者完全不懂政治历史民生，只是凭着后世的基本常识，以后世之见，行今世之事。 本善意，行愚事。 顾正言不屑为伍！ 要改变土地的问题，需要有极大的权力和影响力。 还必须要拿无数的命来填，绝不是自己做一两件小事情就能改变的！ 所以顾正言接受乡亲们的投田，是绝对的心安理得。 他不仅多了大笔收入，还成了小地主... 关键还解救了乡亲们于水火，怎一个爽字了得？ 至于大雍朝的土地弊端，关他个屁事？又不是他造成的，就算要他改变，也远远不是现在。 想好就做，顾正言写了两封书信，分别寄给林彦舟以及周全，让林彦舟帮忙处理此事，周全负责配合。 签订投田的契约要当事人本人在场，不过凭顾正言在永平的声望，加上和唐县太爷的关系，大佬林彦舟的运作，特人特事特办嘛... 大不了回去再画个押。 对白马山长林彦舟来说，这些事情，举手之劳罢了。 这就是有关系的好处。 这两件事办完，顾正言又提了一堆礼物去拜访本次的两位主考官。 主考官和中第的士子，天然就有半个师生的情谊。 所以主考官又被称为座师。 本次乡试有两位主考官，一位是来自六部中工部的侍郎谷慧丰，还有一位是圣天府的学官，叫宁季成。 圣天府来人顾正言能理解，但工部是搞土木搞机械科技的，工部侍郎当乡试座师... 是不是专业不对口呢？ 顾正言心里吐槽，但也不管这些，准备好了礼物就去拜访二人。 其实在鹿鸣宴中，顾正言已行过师礼，但私下拜访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谷慧丰年约五旬，见小顾这么懂事，又赞扬和勉励了一阵，本来谷慧丰并不想收礼的，但看到顾正言那一大堆价值昂贵的礼物，还是不动声色收下了... 现在懂事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谷惠丰心里感叹。良久，在他欣赏的目光中，顾正言缓缓离开，转身又去了宁季成府里。 本以为因大比的事情，圣天府的人对自己都会不假辞色，但顾正言发现，情况好像并非如此。 宁季成对他不仅毫无抵触，反而亲切得一批。 这让顾正言很是疑惑，尼玛，说好的圣天府对自己很不爽呢？ 不过话里话外间，顾正言猜到了宁季成为何会如此。 圣天府，好像也不是铁桶一块嘛。 嘿嘿，那就好办了... 和谷慧丰一样，宁季成很有操守，起初坚决不要顾正言的礼物，但看到那堆贵重的礼物后，宁季成还是“忍痛”收下了，并和谷慧丰一样，反复叮嘱顾正言，千万不能有下次，一定不能有下次，绝对不可以有下次，要是再有下次，老夫可能会生气... 在一片和谐的师生氛围中，顾正言辞别了宁秀成，准备收拾东西奔往上京。 出来的时候，顾正言嘴角微斜，眯着眼笑了起来。 收了东西就好说了，这些京官的关系和人脉，到了上京，早晚会用得着。 可要是收了自己的东西，敢不给自己办事，呵呵... 只要座师不作死，还是座师，要是座师作死，那就不是座师了。 顾正言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不过想到马上就要去上京，顾正言又升起了笑容。 嘿嘿，娘子，我来了... ... 含香院。 洛书瑶一袭白衣，端坐在书房画画。 画中画了一座小院，小院旁有山有河有人有狗。 “砰砰~” “进来~” 秋兰拿着张纸条，踱着步子走到洛书瑶旁边。 “小姐，紫阳来信了。” 洛书瑶执笔的手一停，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放下笔，接过了秋兰的纸条。 “你先下去吧秋兰，关门。” 秋兰笑了笑：“是，小姐，秋兰告退。” “吱呀~” 秋兰离去，洛书瑶怀着一丝忐忑，打开了纸条... 嗯？ 看着纸中的消息，洛书瑶张大眼睛，一下站了起来，目露惊喜。 解元，他真的考中了！ 洛书瑶满脸欣喜，为顾正言高兴，随即又想到什么。 自己答应过他的，考上解元后... 想着，洛书瑶俏脸上红晕遍布，但依旧掩盖不住她脸上的喜悦。 不过读着读着... “嗯？捉婿？” 霎时，洛书瑶红晕褪去，瞬间皱起了眉头，眯起了眼睛。 周遭空气似乎都变冷了几分。 越读，神色越冷... “怎么，顾大解元，被人捉婿，都不反抗下？哼！” 洛书瑶读完，把纸揉碎扔到一旁，坐了下来，眯着眼睛，咬着唇角，两只小手下意识揉撕着裙子，神色很是不善。 “哼！” ...... 第255章 意外相遇 下河村。 正值春耕时期，加上桑叶茶的生意，本应该忙碌的乡亲们，今日却放下了锄头，反而面脸喜意地到处奔走。 让乡亲们比过年还高兴的只有一件事情，顾先生中举了！还是解元！ 天大的好事！ 一大清早，永平县衙报喜的差官便骑着马拿个铜锣敲敲打打，向村民们宣告着这个好消息。 对于县衙来说，顾正言中解元绝对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说明县内的教化、学风，处在整个紫阳府的一流水平。 这让唐县令笑出了猪叫，只要再稳一段时间，不犯大的错误，相信不久后就能升迁。 顾子云，好哇！ 是以，顾正言的隔空投田操作，老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解元嘛，有点特权还不是应该的？ 生活经验丰富的村民们，一听到顾正言中举，两眼当场放光，很多人甚至激动得颤抖起来。 田啊！活命的东西！ 要是能投到顾先生手里，还给官府交个锤子的税？ 那顿顿不就能吃得更饱了？ 众人想到此，便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疯狂庆祝一番后，便开始找周全商议投田的事宜。 这事儿，早办一天，就少被官府剥削一天。 不仅如此，旁边的几个村子听到下河村出了个解元，羡慕地眼睛都红了，赶紧找关系联系下河村的人，看能不能把田投过来... 一时间，下河村人影攒动，村民们也成了其他村子巴结的对象。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村民们开心得快升天同时，顾正言也快了，不是他是抖得。 “老老~王王~还还~有多久？” 顾正言坐在一辆左右摆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浑身颤抖。 没办法，前面这段路太崎岖了，杂石坑洼很多。 比永平到下河村那条还要抽象得多。 让顾正言很是怀疑车把式是不是抄小道了？ “顾老爷，还有半个时辰的样子...吧？” 车把式老王偏过头，一脸的恭敬，不过语气很是不确定... “老老~王~你他...半个时辰前就说，还还~半个时辰！” 顾正言一脸无语，他觉得他被坑了。 此前他去车马行雇车的时候，发现车马行的人对他极其热情，车把式老王都快给他跪下了... 顾正言拗不过，只好选择了老王的这辆车。 起初他还以为是专车专送，结果发现车上还有一大堆人... 后来遇到官府的路卡，顾正言才知道为什么老王这么热情。 此行走的路是驿路，相当于国道，路上设置了多个收费的关卡。 前世明清时期也是如此。 可这种路不是所有马车都收费，一般马车里坐了有功名的读书人，官员，太监，就不会收费。 所以车马行的人对有功名的读书人才会这么热情。 不过这狗屁的驿路坑洼不堪，骑马都可能摔一跤，要是遇到紧急军情，怕得耽误不少时间。 关键就这样的破路还要收费？ 顾正言想到这里，摇了摇头，驿路作为朝廷重要的官道竟然都如此崎岖坎坷，那其它可想而知。 难道不知道修下？ 钱去哪儿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顾正言自己亲身接触这些后，才渐渐体会到了大雍朝廷的糜烂。 从这些小事就可以管窥一二。 不过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回过神来，车内的一行人，都带着尊敬的目光望着顾正言。 因为车内，只有他是读书人。 顾正言也没有仗着身份故作高态，朝这些人憋出个笑脸，有的没的闲聊起来。 这些人听到眼前这气质不凡的读书人主动打招呼，目光躲闪，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颠簸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这一站的目的的，奉宁城。 由奉宁城转道去上京，只剩三天的路程。 “吁~” 老王在城外勒马，缓缓拉开帘子，恭敬地请顾正言下车。 顾正言跳下马车，松了口气。 其它人跟着下马，这群人有老有少，纷纷朝顾正言恭敬告别。 “顾老爷走好！俺先走了！” “顾老爷一帆风顺！” 顾正言的平易近人，已经俘获了这些人的心。 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温和的举人老爷。 顾正言心道，别误会，我可没想俘获你们的心啊，我只是为了减少眩晕感而闲聊了几句... 面带微笑地和这些人道别后，顾正言往城内赶去，他准备在奉宁买点补给，明天再包车赶往上京。 奉宁城门口，来往的商队行人络绎不绝，喧嚣热闹。 顾正言拿着包袱往城门走去，忽然草丛边窜出两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顾正言赶紧退后一步。 仔细看去，竟是两个分不清男女的短发小孩。 这俩小孩头发脏乱，眼神怯生生，脚上一人只有一只鞋，而且还很不合脚，且脚上还有些伤口，身上更是衣衫褴褛，甚至连补丁都没有。 两小孩打量了下顾正言，好像没有其它人那么凶，赶紧跪了下来，边作揖边道。 “这位贵人老爷，行行好，行行好。” “行行好。” 看到两小孩熟悉的作揖姿势，顾正言眼里充满了震惊。 下河村包括附近几个村的村民此前也很穷困，他自己也是如此，但至少能吃上一两顿，有件裹身的衣裳，勉强能活着。 可是这俩小孩，瘦得跟皮包骨般，风一吹就倒。 顾正言很难想象，这俩小孩是怎么度过冬天的。 有人路过，看了看这边的情况，赶紧溜走，生怕被缠上。 顾正言深吸口气，生怕吓到这俩孩子，露个笑容道：“你们起来吧，起来我给你们东西吃。” 两小孩闻言，又磕个不停。 ”谢谢这位老爷，谢谢...” 顾正言上前，也不嫌这俩人脏，一手一个，扶了起来。 扶在手上，顾正言甚至没有感觉到这俩小孩的体重。 扶好后，顾正言从怀里掏出了剩下的五个肉饼，两块糕点，递给了两人。 两小孩见到食物，眼睛放光，不断咽着口水，但手没动，胆怯地没敢接。 顾正言面带微笑，俯身递到二人手里，二人才赶紧接过，接着对视一眼，喜道：“给娘！” 顾正言蹲下，有洁癖的他此刻也不嫌脏，摸了摸这俩小孩的头：“你们爹呢？” 俩小孩茫然地摇了摇头。 ..... 第256章 城郊所见 顾正言心里叹息。 一个稍大一点的小孩眨了眨眼睛：“这位好心的老爷渴了吧，要是不嫌弃去我家喝口水吧？” 顾正言看着小孩澄澈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 两个小孩眼前一亮，满脸期望，开始往前带路。 不过路的方向不是城门方向，而是旁边的一处城郊。 这里有一大片用简易木板茅草搭就的房子，狭窄低矮，而且散发着阵阵的味道，条件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 两个小孩顾正言给的吃食放在怀里，带着他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小木屋。 木屋里面躺着一个盖着被子微微发抖的农妇。 “娘，娘，快吃，快吃！吃了就好了。” 大点的小孩从怀里拿出肉饼，递给妇人嘴前，想要喂她。 不过妇人嘴巴一歪，没有吃，而是面露担忧道：“大英，小石，你们又去偷东西了？赶紧还回去！” 大孩子解释道：“不是，娘，是那位好心的老爷给咱们的，喏。” 说着指了指门口的顾正言。 农妇望去，看到衣服光鲜，气质不凡的顾正言，貌似是个读书人，神色一惊，赶紧挣扎着撑起身子，把两个孩子拉到怀里：“这位贵人老爷，可是我家孩儿偷您东西？” 顾正言笑了笑，柔声道：“这位大嫂，并非如此，是我自己给的，无须担忧。” 妇人松了口气，一脸感激道：“多谢这位贵人老爷。” 小一点的孩子挣脱妇人怀抱，赶紧去倒了碗水，递给顾正言。 顾正言接过这有缺口的碗， 也不管水干不干净，直接喝了起来。 两小孩看到，脸上露出笑容，很是开心。 顾正言放下碗又和妇人闲聊起来。 在妇人的诉说中，顾正言得知两孩子的父亲因病早逝，剩下姐弟母亲三人相依为命，田地也被老家的地主夺去。 而且这里住的其他人情况也类似。 大都是土地兼并的受害者。 这还是离上京才几百里的奉宁，那更远处，或者更北方呢？ 顾正言看着这瘦骨嶙峋的母子三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奉宁的养济院你们去过吗？” 妇人一愣，摇了摇头：“回老爷的话，城门不让咱们进，养济院也收咱们这样的人吗？” 顾正言脑海中回忆了下大雍朝养济院的政策，好像母子三人，是满足这个条件的。 养济院是华夏古代收养鳏寡孤独的穷人和乞丐的场所，自唐朝建立，至明朝发展到巅峰，明朝的养济院数量是历朝最多的，而到了清朝，养济院的制度虽更为完善，但...哎。 大雍朝也有养济院，不过... 这是块蛋糕。 顾正言能猜到里面的猫腻。 正准备告辞，一阵喧闹声忽然传来。 “这姐俩怀里鼓鼓囊囊，好像要回了东西，去看看！” “哈哈，走！” 听到这鬼鬼祟祟的声音，妇人神色一惊，面露愤恨还夹着一丝惊恐，拿起手中的饼手忙脚乱递给两孩子，赶紧道：“吃掉，吃掉，快点吃掉！” 两小孩接过，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哈哈，果然在吃东西，赶紧交出来！” 门口突然出现了两道人影，看着俩小孩嘴里的饼，二人眼前一亮，舔了舔嘴唇。 妇人在床边捡起根棍子，坐在床上，颤巍巍地指了指二人，呵道：“滚，你们滚！再不走我报官了！” 二人是两个青年男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大抵也是这里的流民，属于无赖那种，不过看二人的体魄，应该比一般人要过得好很多。 “报官？你们去报啊！看让你们进城不，嘿嘿...” 两男子面露阴笑，上前准备抢东西。 两个小孩目露惊恐，吓得不敢动弹。 屋内没有照明，较为昏暗，二人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块肉饼，好似没有看到旁边的顾正言。 正准备往前走，二人突然发现身体动不了，好像被什么拉住了，这才疑惑地转身，看向后面。 嗯？还有个人？ 二人有些惊诧，这人哪里冒出来的？还穿得这么好？ 顾正言也不废话，一手一个，把二人提在手里，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 屋内的妇人都看呆了，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位书生老爷...力气这么大？ 被抓出去的两个无赖，悬在空中，奋力挣扎，面露惊恐。 这人是怪物吗？ 到了屋外，顾正言提着二人，仰着头，目光冷冷道：“为了活命，行坑蒙抢夺之事，我尚且理解，可你二人欺软怕硬，竟抢夺如此孤儿寡女，不给人活路，实在是没有底线。” “这位大爷，小的错了。” “砰~砰~” 顾正言一手一个，摔在地上，开始暴揍起来。 “啊~啊~” “小的错了，饶命啊大爷！啊~” 其他流民闻声，也渐渐围了过来，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大发神威，暴揍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快意。 二人作威作福惯了，激起了民怨。 良久... 二人躺在地上哀嚎，不过顾正言并未下死手，只是二人得躺一阵子了。 “你二人要是再敢欺辱孤寡，我必杀你二人。” 顾正言语气冰冷道。 二人躺在地上，赶紧点头：“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围过来的流民越来越多，顾正言看了看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民，发现还有几个和大英小石这样的小孩儿正怯生生看着他。 他心里很是复杂，深深地看了这些人一眼，再次警告了两个无赖，转身告别了母子三人后，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给母子留下钱财。 这是害了她们。 到了奉宁城门口，顾正言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繁华一片的景象，摇了摇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顾正言进了城门，他并没有去找客栈。 而是下意识去了奉宁的养济院。 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并非什么圣人，只是偶然遇到了冲上海滩的鱼，他想顺便捡起来扔回海里而已。 捡不完，但眼前的，可以捡下。 问了半天路，终于在一个稍显冷清的街道中，找到了养济院。 顾正言进去一看，发现养济院里面的人不多，而且里面的人大都满脸红光，甚至很多人身材丰满肥硕，和外面的流民简直不是同一种生物。 进大雍养济院的要求是“鳏寡孤独废疾不能自养者”，但看里面的人红润的脸庞，健硕的身体，哪里像满足此类的？ 顾正言在里面询问半天，发现里面的人很警惕，让他不要多问赶紧离开。 在这里没有找到负责人，顾正言便去了县衙。 ...... 第257章 狠人顾正言 顾正言报上名号和来意，一个专门负责养济院的小吏接待了他。 小吏慈眉善目，给顾正言倒了杯茶，笑道：“解元公，此事你有所不知道，城外流民，根本不是我奉宁之人，要是接受了一批，流民岂不是全往奉宁跑？那我奉宁将再无宁日了，呵呵。” 顾正言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把几个快饿死的孤儿寡母弄进去，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吧？ 顾正言道：“刘司吏，几个孤儿寡母，能否通融一番？” 小吏听到通融，眼前一亮，但看到顾正言没有接下来的动作，眼神一暗。 还解元公呢，一点事儿都不懂？光嘴巴上通融就行？ 小吏的神情顾正言看在眼里。 不过顾正言没打算鸟他。 开玩笑，自己堂堂一省解元，还要给你一个小吏送红包？ 小吏见顾正言不懂事，苦笑道：“解元公，此时在下确实做不了主，您看要不请示下大老爷？” 推诿，就是推诿。 能推就推，能不办事，绝不会给你办。 顾正言深吸口气，告辞离开。 小吏看了看顾正言离去的身影，摇头笑了笑，目光似有些轻蔑。 晚上，顾正言躺在客栈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他知道今日所见到的流民只是冰山一角，凭自己的力量，又能管多少呢？ 还有这种见钱眼开的小吏大雍朝又有多少呢？ 顾正言站在窗户前，看着天上明月，似乎感觉这月也不是那么明。 此前他往上爬的主要原因，是为了获得足够的身份，最终能和洛书瑶在一起，但今日见到那群流民以及大英小石等小孩害怕且澄澈的眼光，顾正言心里忽然多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向往和洛书瑶一起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但一想到这些人眼神，顾正言就很难受。 他忘不了，虽然不关他的事。 他忽然下定决心，要为这个时代这些人做些什么，当然不是现在，是他有能力之后。 至少，让这样的人这样的眼神少一点，也许那时，他才能可以内心充满安宁地隐居田园。 顾正言望着明月，喃喃道：“这就是来自现代人的这份善吗？” “也罢，就这样吧，决定了就去做。” “不过，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吧，以后的事，再徐徐图之。” 想到这些，顾正言忽然放松了下来。 目前要做的就是把城郊那群流民中，无生计的孤儿寡母弄进养济院。 顾正言眯起了眼睛。 解元的身份，连小吏都不买账，呵呵... 要干掉那个小吏还有这里的县官吗？ 想了想，还是算了，问题是烂在根子上，干掉一两个官吏治不了本，更解决不了目前的事情。 就算干掉这一任官吏，下一任可能也是这个样子。 还是靠关系吧，哎... 顾正言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权力的重要。 没有权，连善都不可为之！ 第二天一早，顾正言径直去了县衙，不过这次是直接拜访的县令。 解元的身份不够，那就掏牌子吧。 当顾正言同时掏出甘罗以及洛式嫡系的牌子后，差点亮瞎了奉宁县令的狗眼。 这是第一次顾正言借用侯府的势，目的就是不想多逼逼，赶紧办事。 奉宁县令看着两块牌子，先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可知晓了顾正言的来意后，惊讶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堂堂解元，加上如此背景，就为了城外一群可有可无的贱民？ 真的假的？不会有什么其他企图吧？ 顾正言再三肯定，并没有什么其他企图，在给了一个大红包后，奉宁县令满脸含笑地答应了此事。 顾正言知道，养济院的财款，大概率是流入了这些人的腰包中，甚至现在住在养济院里面的人，是这些官吏的远房亲戚都说不定。 里面的人有手有脚有关系，不事生产，却正大光明吃着官府给的粮食。 这红包，也算是给其他背后的人一个交代。 不然此事的阻力，肯定会很大。 为什么不把银子直接那些流民呢？ 容易生乱，还有危险。 当天，衙门就出动了小吏和衙役，去城郊登记。 有了银子，这些人效率高得一批。 很快就把满足条件的孤寡老病弱登记下来，举家搬进了养济院，顾正言还自费买了很多药材。 这些孤寡因营养不良生病得太多了，住进去也会交错传染。 大英小石的母亲就感染了风寒，可以说要是晚遇到顾正言几天，可能人就没了。 顾正言还把养济院的原住民叫到一起，这些原住民果然是有些关系，对顾正言和新来的人很是仇视。 顾正言当场杀鸡儆猴，当着众人的面把一个面色阴狠，正疑似开口咒骂的胖妇人手给打断。 理由是这妇人侮辱读书人，侮辱新科解元。 接着顾正言满脸杀意地朝原住民威胁道：“我知道你们有些背景，但如果你们胆敢欺负新来的人，不管你们什么背景，我必屠之！本老爷，新科紫阳府解元，顾正言！记住本老爷说的话！” 看到地上捂手哀嚎的胖妇人，再听到眼前这个狠人的威胁之语，原住民吓得直哆嗦，连称不敢。 与其讲什么圣人之言，还不如直接来狠的，这些小民，就吃这套。 当然，光打一棒子，效果不是最好，顾正言威胁完后，还送了原住民一些布料吃食日用品等礼物，使得这些原住民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那个胖妇人，顾正言也给了点医药费，数量足够，让她欣喜不已，心中直呼，这顿打值了！ 顾正言离去时，满院换上新衣新鞋的孤寡老弱们，全部跪下来给顾正言磕头。 顾正言看了看，深吸口气，转身离开。 直到顾正言身影消失，这些人才停下。 “咕噜咕噜~” 驿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行去。 顾正言坐在车内，神情淡然。 他在想自己走后，这些官吏会不会再把那些孤寡赶出去。 要真是如此... 顾正言目光阴冷。 收了自己的钱敢不办事，那就别在世上浪费粮食了！ 良久，顾正言缓缓撩起帘子，春日暖阳映入眼帘，笑了笑，心道，今晚上可以睡着了吧！ 还有，马上就要到上京了！嘿嘿... ...... 第258章 瑶儿，你知晓那个书生的情况吗? 含香院，浴室。 浴桶中，水雾袅袅，花瓣悬浮于水，时而荡漾，时而翻转，融香于水。 桶中美人肤如脂玉，弹指可破的皮肤上缓缓滑过几滴水珠，更添几分温润诱人。 虽卸粉黛，可一颦一蹙间，清纯动人，极具魅力。 洛书瑶用紫色丝带挽系着半湿的头发，身子斜靠在桶里，轻挑玉足拨弄着水花，似想到什么，低头往下看了看，霎时，俏脸上闪过一阵红晕，嘴角一撇，眼里又露出几丝魅意。 “傻书生，解元郎，我要吃掉你！” 说完眯起了眼睛，眉角含笑。 “等等，你还没解释捉婿的事情！哼！” 瞬间，笑容消失，脸上露出一股吃醋般的嗔意。 良久... “哗~” 洛书瑶踮着脚尖，出了浴桶，拿起一块浴巾披在身上，开始擦拭起来。 在春香几个丫鬟的服侍下，洛书瑶穿好了衣裙，到了梳妆台前梳头化妆。 春香站在背后，看着镜中印着红唇的洛书瑶，忍不住赞叹道：“小姐真漂亮！” 洛书瑶取下唇脂，望着镜中，微微一笑，雪白的指尖卷起了秀发。 穿戴完毕。 “吱呀~” 闺房门缓缓打开，洛书瑶身着紫裙，盘着倾髻，带着玉钗，沐浴在阳光下。 刚洗完澡的她，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白嫩的皮肤泛着若隐若现的红润，布满唇脂的双唇，娇嫩欲滴。 微风拂过，耳根的发梢，缓缓飘动，极具风情。 要是以这副装扮走在路上，不知会引得多少才子俊杰回眸一顾。 今日的她，打扮得格外正式，原因很简单。 今天是二月二十六，她的生辰。 十七岁，依旧是碧玉年华，但在大雍朝差不多算是剩女之流了。 提到剩女，最操心的还是侯爷。 以洛书瑶孤煞鸾星的命格，吓退了一大片求亲者，就算有不嫌弃的，也是地位不高的，侯爷哪里看得上？ 英武侯的女儿，就算不嫁，也不能瞎鸡儿嫁一个地位低的，否则别人还怎么看他？ 紫苑。 紫苑本是侯府休闲的小花园，苑内假山曲水，好不美哉，不过现在苑内却摆放着一张大桌子，下人们来来往往穿梭其中，端着菜肴，好不热闹。 华夏历史上的过生日是在魏晋萌芽，南北朝起源，唐朝推波助澜，逐渐兴起了这种庆祝生辰的活动。 但一般过生日的都是年长者，年幼者除了一些满十岁，或者成人礼会过一次外，其它很少过。 不过像侯府这种勋贵高门，想过就过。 看着洛书瑶最近愁眉苦脸一副怨妇的样子，洛擎苍还是决定象征性地庆祝一番。 也算冲冲喜吧。 具体的庆祝嘛，就是几个亲人送点礼物一起吃顿饭。 人当然全是嫡系一脉的人。 下人来往间，菜已上完，洛书瑶，洛凰城，洛鸿麟，秦柔，尹真真依次落座。 值得一提的是，二少爷洛鸿麟脸上青一块乌一块，看起来狼狈不已，颇有喜感... 洛书瑶看在眼里，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能把二少爷打成这样的，整个上京也没多少人，这次的罪魁祸首嘛，还是侯爷。 起因是这小子又去找道士和尚来帮洛书瑶解煞，结果不知为何，被人发现了，暗中到处宣扬。 这更加坐实了洛书瑶孤煞鸾星的命格。 连自己的亲哥都亲自找人解煞，这还能有假？ 洛擎苍知道后气不打一处来，当场捶了他一顿，洛鸿麟反抗无效，就被捶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菜已上齐，除了洛擎苍外，嫡系一脉全部到齐。 尹真真细心地给洛鸿麟擦拭着伤处，洛鸿麟吃痛，眉目变形：“好了姨娘，算了算了，哎哟，哎哟。” 洛书瑶担忧道：“二哥...” “哎哟~无妨，瑶妹，这老东...爹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二哥没事，哎哟哇~算了。” 洛鸿麟实在受不了，偏过头，不让尹真真碰他。 尹真真见状，目露心疼之色。 洛书瑶道：“二哥，瑶儿没什么，你别再这样了。” 洛鸿麟随意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内情的洛凰城心中叹气，摇了摇头：“好了，鸿麟也是一片好意，不过我说二弟，你以后行此事，就别那么招摇了吧？” 洛鸿麟揉了揉脸蛋，无奈道：“我也不想啊。” 一身端庄华贵的大嫂秦柔打着圆场：“二弟也是关心则乱，相公莫说他了。” 洛鸿麟连连点头：“是极，是极，还是大嫂会说话，是不是瑶儿？看二哥对你多好，对了，这是二哥给你送的礼物，来人，把本少爷的东西拿来。” “是，二少爷。” 仆人闻言，拿着礼物盒递了过来，洛鸿麟接过，笑了笑，递给洛书瑶：“哈哈，看，瑶儿，这是二哥的礼物，这可是好不容易买到的，喏，给你。” 洛书瑶缓缓站了起来，接过礼物，颔首谢道：“谢谢二哥。” 拿着礼物，又坐了下来。 盒子散发出淡淡香味，秦柔闻了闻，感觉有些熟悉 ，疑惑道：“二弟，这是何礼物？为何有股熟悉的味道？” 洛鸿麟神秘一笑：“嘿嘿，这就是妆晚楼最贵的那套香皂和洗发露，据说里面有所有味道的香皂，我可是花了好大的代价才买到！瑶妹，用完了二哥再给你买！” 众人一听，除了洛书瑶外，眼里闪过一丝恍然，原来是这东西。 妆晚楼越来越火爆，这些东西确实很难买到，不过对侯府来讲，并不算太贵重，但很有心。 洛书瑶抱着礼物，一脸欣喜的样子。 “好大的代价？哼！我怎么看到你院里还有一堆？那是准备送给谁？” 院内走廊传来一道声音。 “老爷！” “参见老爷。” “爹爹。” “父亲！” 众人站起来行礼。 “好了，坐！” 众人坐下。 洛擎苍背着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洛鸿麟讪讪道：“爹，就是因为花了很大代价，所以才想多买点存着嘛。” 洛擎冷哼一声，没有甩他，径直坐到了上席的位置。 听到洛擎苍声音的那刻，洛书瑶一下换了个模样，瞬间两眼生愁，两靥泛起一丝病态，呼吸也很不自然。 宛如林黛玉般。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洛擎苍坐在东席，望着自己这个女儿，心中满是遗憾。 这该死的南北病症，该死的老道士！ 尹真真和洛凰城看在眼里，目光又是怪异，又是无奈。 “好了，开席吧！” 洛擎苍吩咐一声，众人开始吃饭。 本来吃饭之时，依礼是不能说话的，但生辰嘛，特殊情况，家人也开始闲聊起来。 聊了会儿，洛擎苍目光一转，盯着洛书瑶，冷不丁道：“瑶儿，你知晓那个书生的情况吗？” ... 第259章 礼物 此言一出，尹真真和洛凰城夹菜的筷子都停滞了片刻，瞬间凝起神来。 一副病态娇弱模样的洛书瑶目光缓缓转向洛擎苍，眨了眨眼睛，一脸呆萌：“书生？爹爹所说，是哪位书生？” 洛擎苍看着洛书瑶的模样，面色淡然道：“就是那位书生...” 洛书瑶皱起了眉头，目露思索，语气试探道：“爹爹所说，可是前年参加诗会的状元贺朝曦或者是三绝才子楚旋胤？” 洛擎苍摇了摇头：“前面那个。” 洛书瑶眉头皱得更深，良久，睁大眼睛，恍然道：“哦~咳咳...”似呼吸忽然有些不畅，她忍不住咳了出来。 旁边的尹真真赶紧拍了拍背，让下人倒了一杯茶。 洛书瑶喝了一口，微微喘着粗气道：“难道爹爹说的是女儿诗会上找的那个书生？” 洛擎苍看到这越来越病态的样子，心中连连叹气，点了点：“就是此人！” 洛书瑶皱起眉头，疑惑道：“原来如此，爹爹不说，女儿都已经忘了此人，此人确实有几分才智，不知爹爹为何会提到此人？” “原来父亲说的是这人，此人确实有才华，不过他醉心功名，暂时不为外界所动，父亲，发生何事了？” 洛凰城也掺了一脚。 洛擎苍看了看二人，正色道：“此人有大才，为父一直记得此人，刚刚得知，此人乃本届紫阳府解元，眼界文韬甚至武略都是上佳，早晚要为为父所用。” “哦？”洛鸿麟吃了口菜，边嚼边道，“唔~还有让父亲看中的人，嘿嘿，我倒是想认识一下。” 洛擎苍看了看洛鸿麟，皱眉道：“席身正，食不语，你看看你的样子！” 洛鸿麟往后一缩，不再说话。 洛书瑶眼里的精光转瞬即逝，继而继续一副娇弱的样子，柔声道：“爹爹，此人确实可用，但有才之人性格都有些桀骜，怕是要徐徐图之。” 洛书瑶这样说的目的，是不想洛擎苍来强的... 洛擎苍点了点头：“为父当然知晓这个道理，所以想到你二人认识这人，可以帮为父留意下此人，看看此人是何态度。” 让洛擎苍这么委婉的原因很简单。 有的读书人确实不想和洛擎苍这样的武将来往。 不是每个读书人都想和武将打交道。 大雍朝正统的读书人当然想和文官混。 洛擎苍也不想太过用强，顾正言已经入了圣人法眼，好像也不能悄无声息做掉... 让洛书瑶和洛凰城去试探下态度还是可以的，要是他执意加入文官集团，那就是敌非友了。 以此人的才华，要是成了敌人... 洛擎苍面露冷意。 不得不说，洛侯爷作为洛式集团掌舵人，确实深谋远虑，考虑得很深。 绝不是有勇无谋之辈。 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想多了... 或者说，他没有必要想那么多。 洛书瑶懂事得点了点头：“我会帮爹爹问问此人的态度，此人在女儿的印象中，城府颇深，女儿也看不透。” 洛凰城也皱眉道：“瑶儿说得没错，不过此人好像也并非不知变通之辈，只是有些洒脱，相信他知道父亲的意思，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洛擎苍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不过，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吃饭吧。” “是，爹爹。” “是，父亲。” 洛书瑶夹了一口，低下头慢慢吃着，眼里，神采遍布... 吃完饭，其他人也纷纷送上了礼物，或珍奇或贵重，洛书瑶一一感谢收下。 当然，脸皮薄的侯爷可没准备什么礼物，只是吩咐账房，提高了含香院的一切银钱用度。 折现了。 席宴结束，几个丫鬟拿着一堆礼物跟着洛书瑶回到了含香院。 洛书瑶回了房间，朝身后的丫鬟们道：“秋兰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是，小姐。” 几个丫鬟出去，秋兰眨了眨眼睛：“小姐...” 洛书瑶点了点头：“你再去看看有没有，注意下侯府附近的人，尤其是镖局的人。” “是，小姐。” “砰~” 秋兰关门离去，房间内又只剩下洛书瑶，她把家人送的礼物放好，坐到了梳妆台前。 “你是不是忘记了？” 洛书瑶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 虽然对生辰没有太过重视，但她还是希望收到顾正言的礼物。 不论贵重与否。 “算了，科举这么累，忘了就算了吧。”洛书瑶叹了口气。 “不行，后面得给我补上！哼！” 洛书瑶想了一会儿，越想越不开心，瘪起了嘴，哼了一声。 这变脸的本领越来越熟练了... 英武侯府外。 天雀街人来人往，喧闹非凡。 秋兰出了侯府，到处打量着周围驻足的可疑人物。 看了一会儿，她发现街道对面有个身着麻衣头带家丁帽的人很可疑，一直在左右晃悠，就是不行路。 秋兰走到他旁边，眨了眨眼道：“小花猫。” 那人：？ “姑娘，你认错人了，小的不叫小花猫，小的叫白狗子。” 秋兰：... “不好意思。” 正待她往旁边走时，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小钻风？” 秋兰眼前一亮，暗号对了！ 转过身，看到了一个戴着黑帽身着镖师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递给秋兰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姑娘，这是你的东西，告辞。” 秋兰接过，摸了摸衣袖，想给这镖师一点赏钱，结果镖师给完东西后就没入人群消失了... 秋兰耸了耸肩，抱着盒子往侯府走去。 “砰砰~” “进来！” 秋兰进了门，关好，踱着步子朝洛书瑶走去。 “小姐，小姐。” 坐在梳妆台的洛书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就知道秋兰拿到了，顿时眼神放光，刚才些许低沉的情绪立刻消失，赶紧抢过秋兰手里的东西。 秋兰看到洛书瑶这么急，笑道：“小姐，你慢慢看吧，我先下去了。” 说着满脸含笑地离开了房间。 洛书瑶见秋兰离去，缓缓打开了盒子。 盒中静静地躺着一幅画和一只簪子。 她先拿出画，缓缓打开... 此见画中有一男一女站在山顶，相拥而吻，天空有飘飞着一只风筝，地上还趴着一只胖狗，远处红霞漫天，草长花开... 洛书瑶目光晶莹，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还好你没忘记，哼！” 收好画，洛书瑶又拿起那根簪子。 这根簪子通体金光，全用黄金打造，簪头上附着镂空雕花，细细看去，这雕花上似乎还藏着两个字。 瑶，言。 两个字借着金丝缠绵在一起，你中我有，我中有你，看起来很是艺术。 洛书瑶满脸喜意，赶紧戴上，望向梳妆台上的镜子。 这一笑，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 “吁~” 誉德门不远处，停下了一辆马车。 终于，终于到了！ 顾正言心中泪流满面。 连续的奔波，屁股真的帮痛啊，草！！ ...... 第260章 二舅哥 顾正言一下车便摸了摸屁股，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弹簧减震装置弄出来。 否则长时间坐马车真的骨头都要被颠散了。 车夫道了声别后，就一溜烟离开了。 顾正言背好包袱，舒展了下身体，抬头朝城门望去。 誉德门恢弘大气，古朴大方，周围高耸的城墙，让人有股渺小的感觉。 顾正言前世见过的现代建筑物不知凡凡，但看到眼前的城墙，还是震撼于古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这让他想起了盛世大唐长安的景象。 可惜了，顾正言心中暗叹。 深吸口气，收拾好心情，往城内走去。 时值春日，天气刚暖，天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顾正言边在街上走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繁华的一切。 当然不是光打量，他的大脑从进城后就一直在飞速运转。 他想通过观察上京的风土人情，分析分析有什么商机或者其它门路。 来大城市混，招子必须放亮点，脑子必须灵光点。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古代更是如此。 不过分析了半天，商机和门道倒是想到不少，不过好像都要有一定的背景才能做到。 否则就只能摆个地摊小打小闹。 慢慢来吧。 顾正言暂时放下了内心的一些想法。 找了个路人问了问，按照路人指示，顾正言朝某个方向行去。 他才不想到处刷什么狗屁副本，很直接了当地就奔向此行最大目的地-英武侯府。 顾正言想过，现在去侯府会不会暴露自己，仔细考量后发现并不会。 自己以见洛凰城的缘由进入侯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反正早晚都要去，随机应变吧，还能试图博一博未来岳父岳母的好感，为将来做铺垫... 想到就做，顾正言怀着一丝忐忑和激动奔向了侯府。 忐忑与激动当然不是因为侯爷。 其实侯不侯爷倒是可以靠一边儿站，他主要是想娘子了... 侯府门口，红衣黑甲的护卫面色肃穆，昂首挺立，眉目间无不宣示着侯府的威严。 顾正言站在侯府门前的街道上，望着匾额上“英武侯府”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去。 娘子，我来了... “站在！你来哪儿？” 还没等顾正言走两步，就被门口守卫叫住了。 “侯府重地，闲杂人等，赶紧离开！” 两红甲卫看着眼前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想要冲进来，皱起眉头，赶紧喝止。 顾正言笑了笑：“二位将士，在下乃洛凰城洛将军好友，此行专程来拜访，还望通报一声，谢谢。” 两位红甲卫一听，神色一震，对视一眼。 找大少爷的？ 他们可不认为此人是在说谎，在上京，还没人敢上侯府行骗。 一人道：“这位公子，大少爷当值去了，还未回来，要不这位公子等会再来？” 顾正言一琢磨，现在不是下午吗？怎么还没下班？ 这可难办了。 顾正言试探道：“二位将士，能否向府内管事之人通报一声，在下可否在府内等候？” 两红甲卫又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毕竟是大少爷的朋友，肯定不是一般人，不可怠慢。 “这位公子稍等，容我等禀报一番。” 一人说完，朝顾正言施了一礼，往府内走去。 顾正言笑着还礼。 不一会儿，那个红甲卫领着路管家匆匆赶来。 侯爷不在，管家路宏有资格处理这些事情。 尹真真和洛书瑶等女眷一般都只能待在内院，不负责外事。 管家路宏年约半百，头发斑白，看到顾正言，颇为惊讶。 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 洛凰城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勋贵子弟或者军中将士，读书人朋友很少。 或者表面上来往很少。 路管家收起惊讶，也没多问，拱手客气道：“这位公子，老夫姓路，乃侯爷大管家，敢问公子是来找我家大少爷？” 顾正言面色温和：“然也，在下乃洛将军好友，不知路管家能否让在下进入侯府等候？” 路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顾正言就是个普通书生，也没什么威胁，点了点头：“敢问公子贵姓？” 顾正言道：“在下姓顾，名正言。” 路管家作了个请的姿势，恭敬道：“既然顾公子是大少爷好友，那就请跟我来吧。” 顾正言笑道：“多谢。” 接着路管家把顾正言领进府内。 路上顾正言故意走得很慢，边走边打量着侯府的环境。 传承百年的勋贵之家，果然气派。 当然，顾正言可不是抱着欣赏建筑的态度，而是在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万一有什么不测，要跑路的话也不至于瞎鸡儿跑... 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紧急情况的各种应急方案... 路管家带着他左拐右拐，带到了一个偏堂，吩咐下人上好茶水招待，并耐心叮嘱顾正言好好等待，不要乱跑。 路管家吩咐完就离开了，偏堂里只剩下顾正言一人，还有一个随侍在外的仆人。 “啧啧...” “房子不错，茶也不错，人嘛...嘿嘿。”顾正言喝了杯茶，自语笑道。 “大哥的朋友？还是个书生？这还他娘的奇了。” 顾正言屁股都没坐热，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声音。 “见过二少爷！” 二少爷？二舅哥？ 顾正言听到声音，反应过来，脸上升起一丝笑意，朝外望去。 洛鸿麟红衣锦袍，手拿折扇，头戴金冠，满脸含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 嗯？ 这模样有点像...贾宝玉？ 不过是鼻青脸肿版的。 顾正言看在眼里，心里点了个赞，不错嘛二舅哥。 不过脸上的伤...这是被谁捶了？ “哈哈，”洛鸿麟一眼便看到顾正言，发现这人气质不凡，热情地打着招呼，“这位是顾兄是吧，我听管家说顾兄是大哥的朋友？我大哥文人朋友什么时候变这么多了，哈哈。” 说着洛鸿麟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到顾正言对面。 顾正言面带微笑，不过心里有些疑惑。 二舅哥，跟你很熟吗？ 这么热情是干嘛？ 你不会对所有人都这么熟吧？ 顾正言看着这个和洛书瑶有三四分相似度的二舅哥，站了起来，施了一礼。 “原来是二少爷，失敬失敬。” 洛鸿麟也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回礼，目光却一直在打量着顾正言... ...... 第261章 那个书生叫什么名字? 这眼神，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顾正言心道，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怀着疑惑不解，顾正言微笑道：“不知二少爷找在下是何事？” 洛鸿麟翘着二郎腿摇了摇头：“哪有什么事嘛，本少爷被我爹给禁足了，听说我大哥有个朋友来拜访，便好奇来看看。” 顾正言恍然：“原来如此。” 不会这么无聊吧？ 洛鸿麟又看了看顾正言，面露好奇：“顾兄找我大哥所谓何事？能否告知？或许本少爷可以帮顾兄传达一番。” 顾正言笑道：“回二少爷，在下只是找洛将军叙叙旧，无甚大事，多谢二少爷的好意。” “哦~这样啊，”洛鸿麟点了点头。 顾正言看着洛鸿麟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我见二少爷行色匆匆，似不是专程来此，二少爷找在下何事，有话直说吧...” “啪啪~” “哈哈，”洛鸿麟闻言，用折扇拍了拍手，哈哈大笑，“果然是读书人，聪明！嘿嘿，是这样顾兄，我现在被我爹看得很紧，不过我与茗香楼的妙萱姑娘明日有约，可现在根本出不去，这样下去怕是要失信于人，顾兄能否帮我一个忙？很简单，明日顾兄去茗香楼帮我转告妙萱姑娘一番，就说本少爷改日再去找她，顾兄，你看，这个忙...” 洛鸿麟一脸期待。 顾正言：... 我擦！ 刚来侯府居然让自己帮这样的忙？二舅哥，你他娘真是个人才！ 见顾正言有些为难，洛鸿麟开出了条件：“要是顾兄愿意帮忙，茗香楼的三个清官人，本少爷作主，送给顾兄，如何？” 啊？ 顾正言心里一惊，你这是在做慈善呢二舅哥？ 帮你带个话，就送三个青楼清官人？ 青楼的清官人都是有很才艺的女子。 最重要一点，很贵... 顾正言憋出个笑脸：“二少爷，在下没有去青楼的习惯，还请二少爷另找他人吧，抱歉。” 洛鸿麟闻言，脸色有些失望，又想了想，眼神一亮：“难道顾兄有喜欢的姑娘，说吧，是哪家的，本少爷做主，一定给顾兄弄来。” 你家的！ 弄吧！ 顾正言心里吐槽，不过脸上却面色不改：“这个...在下并无喜爱的女子，也不善和女子打交道，所以二少爷这忙...” “哎~”洛鸿麟叹息一声，遗憾道：“顾兄，有时候还是要变通一点，看顾兄一表人才，身材健硕，竟不喜欢女子，遗憾也，哎~” “如此，我就不打扰顾兄了，这就告辞。” 洛鸿麟望着顾正言，摇了摇头，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遗憾离开， 顾正言：... 谁不喜欢女子了？ “二少爷好走...” 顾正言礼貌性地告别。 看着洛鸿麟的背影，顾正言目露疑惑，这小子真是来找自己带信的？ 太莫名其妙了吧？ 还有，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 顾正言皱眉思索起来，不接触还好，一接触之后，发现这二舅哥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他的直觉以及综合感受，主要这小子的眼睛。 明亮，深邃。 真的是个纨绔？ 洛鸿麟出了门，站在不远处，打开折扇扇了起来，目露深意地望着顾正言的方向。 奇怪的是，他脸上一直带着莫名的笑容。 “哎哟~” 笑着笑着，似扯到了脸上的伤，忽然吃痛起来。 “这老东西下手真狠，不行了，本少爷得找妙萱姑娘揉揉...” 说罢，洛二少爷捂着嘴，依旧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 顾正言待在偏堂有些无聊，便起身走动。 路管家说不要让他到处乱走，他也不能坏了规矩，否则视为无礼。 不过他也在思考，怎么把消息传给后院？ 看能不能找机会见见秋兰那几个丫鬟，或者让大舅哥代为转告。 ... 傍晚时分，一身盔甲的洛凰城终于回府。 等候多时的路管家赶紧迎了上去：“大少爷，今日你有好友来寻你，现在在偏堂等候。” “哦？好友？是万世子？” 洛凰城问道。 万世子是忠勇侯的嫡长子。 路管家摇了摇头：“回大少爷，非是万世子，此人是个读书人，姓顾，叫...正言。” “啊？” “什么？” 洛凰城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大惊失色，差点原地起跳。 “你说谁？” 洛凰城直勾勾地盯着路管家，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路管家被这眼神吓了一跳。 怎么了，难道那人有问题？ “回大少爷，那人说他叫顾正言，是大少爷好友，难道此人有诈？” 路管家面色凝重起来。 洛凰城得到确认，深吸口气：“此人确实是我好友，他在哪儿？” 路管家松了口气，要是放出进了莫名其妙的人，他也是要吃罪的。 “回大少爷，顾公子在东偏堂。” 洛凰城闻言，三步跨作两步，往东偏堂跑去。 路管家看着洛凰城的背影，有些惊讶。 那人，到底什么来头？ 幸好自己没有得罪那人... 路管家心里一阵庆幸，能让大少爷如此失态的人，肯定不会是常人。 不一会，洛凰城到了东偏堂，一进屋子，就看到顾正言正站在一个角落欣赏墙上的画。 果然是他... 洛凰城朝门外的下人道：“你们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过来。” “是，大少爷。” 顾正言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望着洛凰城，灿烂一笑：“大舅哥，好久不见。” 洛凰城没好气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不知道我父亲的脾气吗？” 顾正言微微摇头：“早晚要见的，不是吗？难道我要一辈子躲着吗？” 洛凰城闻言，沉默片刻，道：“瑶儿知道吗？” “我刚刚才到，她还不知道。” 顾正言说着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洛凰城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 “专门来找她？”洛凰城问道。 顾正言笑了笑：“当然，顺便，参加个会试。” 洛凰城一愣。 对啊，还可以借科举的理由搪塞过去。 想到这儿，洛凰城松了口气，他刚刚还以为顾正言脑子发热，一时冲动，过来自爆... 含香院。 “瑶妹，瑶妹！出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洛书瑶在书房安静看着书，听到洛鸿麟大大咧咧的声音，无奈一笑，放下书本出了书房。 刚出书房，便看到鼻青脸肿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的洛鸿麟。 洛书瑶轻声道：“怎么了二哥？” “嘿嘿，瑶妹，看二哥给你带的好东西，这叫金笼果，是不是像个金色的灯笼？据说是一个村民无意在山上发现的，试过了，没毒，很好吃，二哥好不容易买到的，来，吃一个。” 洛鸿麟边介绍，边把盘子递给洛书瑶。 洛书瑶也不客气，上前接过吃了起来。 入口，很是清甜，味道确实不错。 洛鸿麟看着吃东西的洛书瑶，眨了眨眼睛，似吐槽道：“哎，瑶妹，还是大哥有本事，你看他的人缘就比二哥好很多，经常有人来拜访他，怎么就没几个人来拜访我呢？” 洛书瑶吃着水果，安慰道：“二哥莫急，来拜访大哥的，很多都是为了公事。” “公事？”洛鸿麟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一个书生哪来的什么公事？而且看今日那书生的样子，肯定是来找大哥玩的...” 洛书瑶又吃了一口，笑了笑：“哪有书生上门找大哥玩的，爹爹知道后，还不发脾气？” “瑶妹此言差矣，我看今日那个叫顾正言的书生就是如此，看他那副开心的样子，找大哥准有好事，不过我总觉得这书生的名字有些熟悉...” “嗯？怎么了瑶妹？” 洛鸿麟看着忽然呆滞不动的洛书瑶，有些疑惑。 洛书瑶听到顾正言的名字，当场愣住，连嘴里的水果都忘了嚼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水果咽了下去，眼神中闪过浓浓地的不可置信以及...惊喜和担忧。 接着语气带着些许焦急：“二哥，你...你说那个书生叫什么名字？” 洛鸿麟挠了挠头：“说是叫顾正言，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书生。” “怎么了，瑶妹？” 洛书瑶接着嚼咽水果，眼里遍布光彩... ..... 第262章 住在侯府? “怎么了瑶妹？难道你认识这小子？” 洛鸿麟面带疑惑。 洛书瑶解释道：“二哥，他就是昨日生辰父亲提到的那个人。” “哦~”洛鸿麟恍然，“原来如此！居然是他啊...我说怎么名字这么熟悉呢，算了瑶妹，不管他了，反正他是找大哥的，我先回去了。” 洛书瑶道：“二哥慢走。” 洛鸿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出了内院，洛鸿麟满脸苦笑，连连摇头... 时值黄昏，红霞漫天，这霞光洒在洛书瑶身上，宛如披着件凤冠霞帔，红艳动人。 洛书瑶眉角含笑，提起裙角，往院外小跑而去。 但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在犹豫。 这样会不会太过唐突，会不会打草惊蛇？ 抬头看了看天色，洛书瑶强忍内心喜悦，带着盈盈目光，往屋内走去。 ... 东偏堂，洛凰城和顾正言正聊得火热。 洛凰城再一次被顾正言惊讶到了。 他发现这个便宜妹夫虽来自乡下，但对朝局的分析，简直入木三分。 于是内心感叹，这便宜妹夫，真是天纵奇才。 不过细细一想，洛凰城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便宜妹夫可是文人翘楚，四绝才子，乡试解元... 看这次会试，又能走到哪一步吧？ 不过聊着聊着，就到了饭点儿，洛凰城看顾正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禁问道：“子云，我父马上就要回来，你今晚可有安身之地？” 顾正言喝了口茶，知道这是大舅哥委婉提醒自己。 翻译过来就是，赶紧走吧妹夫，小心我爹发现后砍死你... 顾正言放下茶杯，一脸淡然：“大舅哥无须担忧，我正想见见岳丈大人。” “岳...岳丈大人？！”洛凰城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惊骇道，“我说你小子可别当众瞎说，我爹最近正为瑶儿的事情忧心不已，你小子可别玩火，小心收不了场...” “大舅哥，且勿操急，我有分寸，我可舍不得让瑶儿守活寡，”顾正言安慰道。 “活寡？”洛凰城皱起了眉头，一脸不善地望着他。 “你老实告诉我，你小子有没有对她...” 顾正言无奈摇头：“我说大舅哥，这话你得问她，我倒是...” 看着洛凰城神色越来越不善，顾正言改了口：“我顾正言乃圣人门徒，君子也，怎会做出某些失礼之事...” 洛凰城闻言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住在侯府？” 洛凰城想到这层，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似乎被这个想法吓到了。 其实明面上还好，关键洛凰城害怕二人在府内忍不住做些出格的事情，被发现就糟糕了。 要知道，府内下人众多，这些人可不是瞎子。 顾正言面色轻松：“大舅哥，诺大侯府，难道还找不出一间多余的屋子？我这人不挑，比你住的稍微差一点也不是不行。” 洛凰城皱眉道：“你确定了？万一你二人之事被发现如何？要知道，驻守永平的红甲卫，貌似对你二人有些猜测，不过我已经打了招呼，但你二人可别把其它人当瞎子。” 顾正言心里颇为感激，这大舅哥还算是够义气，不枉前面给了他这么多好东西。 “多谢大舅哥，不过我意已决，事要为之才知不可为，我并非冲动。” 顾正言正色道。 洛凰城见顾正言这么执着，也不再劝，点了点头：“既已如此，我也不再多劝，那你就先住在沁院吧。” 沁院是洛氏旁系远亲的临时居所，有时也作客院来招待客人。 最主要的是，沁院，距内院比较近... 洛凰城这个安排，可以说很有心... 顾正言颔首行礼：“多谢大舅哥。” 洛凰城摆了摆手：“走吧，先去我的别院一起吃饭。” 侯府的规矩和一些注意事项洛书瑶早就告诉过顾正言。 他知道，像平时侯府各嫡系吃饭，大都是分开吃，尤其是女眷，一般待在闺房内单独吃，不能上桌。 只有在节庆日或者特殊日子，举行家宴时，女眷才能一起吃饭。 有点遗憾。 他还想晚上和娘子一起吃饭呢... 算了，看以后吧。 二人说罢，便出了偏堂，正往别院行去之时，二人迎面碰见了一个跑得很快的丫鬟。 “哎呀~” 这丫鬟低着头不看路，最终还是一头怼到了顾正言。 “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奴婢没有注意。” 丫鬟抬起头，面带惊讶。 “嗯？大少爷好！这位是...顾公子？顾公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其实顾正言老远就认出了秋兰，正想打个招呼，便发现秋兰反而向他跑了过来。 顾正言面带微笑：“原来是秋兰姑娘，好久不见。” 洛凰城见顾正言被下人撞了，正想训斥一番。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但看到是秋兰后，洛凰城把话咽了下去，装作没看见。 秋兰疑惑道：“顾公子是来找大爷的？” 顾正言道：“是的，来找洛将军叙叙旧。” 秋兰恍然：“哦~原来如此，那奴婢就不打扰顾公子了和大少爷了，奴婢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着秋兰朝二人施了一礼，赶紧溜走。 ...... 第263章 刚刚洗过，为什么还要洗呢? 秋兰离去后，二人接着往别院走去。 顾正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还夹杂着一丝疑惑。 她知道了？ 这么快？ 路管家吗？ 看来侯府下人太多，什么事都瞒不住啊。 得更低调点了，稳，接着稳！ 顾正言想着，不动声色地收好秋兰刚才悄悄递过来的纸条... ... 秋兰走后，瞎忙了一圈，回到了含香院。 “小姐，小姐，是姑爷！我看到了！” 秋兰带着欣喜道。 洛书瑶放下手中书本，眉毛一挑：“送到了吗？” 秋兰道：“送到了。” 洛书瑶松了口气：“还有其他人在吗？有没有被发现？” “有其他下人，不过隔得比较远，姑爷旁边还有大少爷，不过姑爷反应很快，应该没人发现。” 洛书瑶点了点头：“吩咐下去，今晚我要沐浴。” “啊？”秋兰有些惊讶，“小姐，昨日您才沐浴了呀？” 古代女子一般3-5天沐浴一次，很少有隔天就洗澡的。 洛书瑶道：“今日颇感疲倦，想再洗洗，下去准备吧。” “是，小姐。” 秋兰关门离开，心里很是疑惑，但没敢多说。 小姐昨日才沐浴，今日又要，难道是姑爷的原因？ 可姑爷来了，小姐为什么要洗澡呢？ 秋兰很是不解。 闺房内，洛书瑶借着剩余的霞光，拿起顾正言送的金钗看了起来，脸上露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 沁院。 和洛凰城一起吃过晚饭后，顾正言被一个下人带到了沁院。 沁院虽不大，但环境不错，修竹垂柳，假山溪桥，萦绕其间，看起来像一个缩小版的小花园。 不过顾正言现在哪有心思欣赏风景？ 他在来的路上就在观察地形。 侯府很大，稍不注意就迷路了，要是迷路被人捉住，那就太丢脸了... 经过脑海中的三维建模，他对沁院以及到内院的布局，有了大致的了解。 挥退了下人，顾正言一人待在房间中。 侯府很气派，房间内的蜡烛都是排状，晚霞刚落，黑夜降临，蜡烛已经全部点上，房间内灯火通明，很是明亮。 顾正言借着烛灯，拿起秋兰递的纸条看了起来。 “这是...” 顾正言睁大了眼睛。 这... 娘子，咱俩太有默契了吧？ 纸条上赫然画着内院的简易位置分布图... 虽然简易，但能看清。 尤其是含香院，还醒目地标注出来打了个圈，生怕顾正言看漏... 顾正言心里不停地给洛书瑶点赞。 他正想找机会晚上溜进去看看。 正大光明当然是进不去内院的。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内院，是绝不允许闲杂男子进入的，只有男主人以及像洛鸿麟这样的嫡系亲属才可以进入。 那什么时候其他男子可以进呢？ 只能在一些特殊时候，比如火灾疾病等需要救援的紧急情况，才会被允许短时间进入。 内院住了侯府所有女眷，不是只有洛书瑶一人，还有各种丫鬟婆子等。 换句话说，在里面走动，很容易被发现。 要是顾正言被发现的话，那就... 伤。 风险有些大，不过为了见洛书瑶，他还是决定等天色暗一点再试试。 而且顾正言相信，洛书瑶一定有布置。 这是两人的默契。 御香院。 御香院住的是侯府历代主母，换句话说，这是尹真真住的地方，也是侯爷睡觉的地方...之一。 毕竟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姨娘，洛书瑶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尹真真说下此事。 “什么？瑶儿，我没听错吧？？” 尹真真听到顾正言来的消息，大惊失色。 要是被老爷知晓真相，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尹真真脸色很是难看：“瑶儿，此人怎可如此鲁莽？他难道不知晓其中厉害？” 洛书瑶轻声道：“姨娘，他可精着呢，我相信他，他来上京的缘由，是为了准备会试，来府内的缘由是和大哥叙旧。” 尹真真担忧道：“就算如此，府内人多眼杂，还是太过危险，虽说老爷不至于动用红衣卫查自己家人，但他会查你的小郎...哎！” “他早想把你那小郎君收为己用，当然要查得更清楚。” 洛书瑶正色道：“姨娘，早晚要见面的，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算危险，瑶儿也愿意陪他一起。” 尹真真看着一脸倔犟的洛书瑶，头有些大。 揉了揉两边额头，尹真真思绪一转：“说吧丫头，你不会只是来告诉我一声吧？还有什么事？” 霎时，洛书瑶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果然瞒不过姨娘，姨娘，瑶儿想让您帮个忙...” 接着洛书瑶把她的忙说了一遍，尹真真越听越古怪，思索片刻，似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惊骇道：“瑶儿，难道你想晚上...” 洛书瑶脸上闪过一丝羞红：“姨娘，也并非如此，只是...” 说着洛书瑶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小手下意识卷起了头发。 尹真真深深地看了看她，深吸口气，脸色难看：“瑶儿，姨娘想问问，你们两人到底有没有...” 洛书瑶闻言脸色更是羞红：“哎呀姨娘，您想哪儿去了，没有！” 作为过来人的尹真真看到洛书瑶这幅样子心里就已经了然。 就算两人没有到最后一步，但也绝对差不了太多... 哎... 这丫头！ ...... 第264章 深夜男子摸闺房 尹真真无奈道：“好好，姨娘答应你，你赶紧回去吧，让姨娘先休息休息。” 洛书瑶闻言，又甜甜一笑，上前抱着尹真真，轻声道：“姨娘真好，谢谢姨娘。” 尹真真摸着洛书瑶的头，叹道：“都说这女儿大了啊，就留不住，果然如此，我倒是很好奇，那书生到底有什么本领，能把我的瑶儿心给偷了去。” 洛书瑶在怀里眨了眨眼睛：“姨娘您就莫取笑瑶儿了，他在府内您早晚能见到，您放心，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尹真真点了点头：“行，我拭目以待，你先去吧。” “那我先走了姨娘。” 洛书瑶离开尹真真的怀抱，施了一礼，踱着小步离开。 看着洛书瑶远去的身影，尹真真连连摇头。 这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头？ “来人呐！” “踏踏...” “夫人？” “我近几日晚上难以入眠，兴许是外面太吵，吩咐下去，今晚撤掉内院所有值守丫鬟，还有，油灯少点几盏吧，太亮了。” “是，夫人！” 洛书瑶回到含香院，就开始宽衣沐浴，连头发也重新梳洗了一遍，洗完后还屏退了所有丫鬟，一个人坐到梳妆台前。 闺房内，烛火摇曳，洛书瑶长发未干，湿润的秀发在烛火下更显亮丽，身上绿裙披纱，有种别样的朦胧之美。 拿起木梳，面含微笑，洛书瑶低头看着秀发，缓缓梳了起来。 亥时正（晚10点），天空漆黑一片，无月无星，清风微拂。 今日这天气， 彷佛都在帮忙。 顾正言看了看天色，发现时辰差不多了，便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衣服，往院外走去。 侯府的下人大多已经休息了，只有几个零散的负责点灯值守的人。 顾正言路上只遇到一个，躲在树后藏了过去。 接着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内院门口。 一般情况内院的门晚上会关闭，有人敲门时，才会有值守的下人开门。 不过今日好像是哪个小机灵鬼忘了关门，留了条缝... 顾正言悄悄摸了过去，发现门没关，微微一笑。 接着轻轻推门，动作很是小心，唯恐发出声音。 不一会儿，门推开一个缝，刚好够顾正言的身子，他眼疾手快，一下溜了进去，再轻轻关上了门。 前世很多电影强行降智，不管多危险，总有些配角和主角不关门，结果配角原地升天，主角重伤逃跑... 顾正言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到了内院，朝四周望了望，发现内院的灯火比外院暗淡很多，而且也没看到人影。 顾正言又在心里给洛书瑶个赞。 太贴心了，娘子... 顾正言按照画中标注的方位，摸黑前进... 此时，侯府门口。 “吁~” 洛擎苍翻身下马，往府内走去。 侯爷浪到现在，终于回来了。 “牵马，关门！” “是，侯爷！” 侯爷晚归是很正常的事，上京虽有宵禁，但对于他这样人物来说，打个招呼即可。 作为洛式集团掌舵人，侯爷的应酬当然不会少，今晚就和几个勋贵出去嗨了一波，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 “老爷好。” “老爷好。” 进了府内，侯爷不理会打招呼的下人，径直奔向内院。 他想赶紧洗个澡睡觉。 “开门！” “开门！” 到了内院，叫了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 “吱呀~” “老爷您回来了。” 门内出来一个丫鬟。 洛擎苍满脸酒气地进了门。 不过让堂堂侯爷叫了半天门，侯爷不开心了：“今日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嗯？还有，院内怎么这么黑？” 丫鬟解释道：“回老爷，是夫人的安排，夫人说近几日难以入眠，怀疑是晚上下人太吵还有院内灯光太亮，所以...” 洛擎苍呼了口酒气，听是尹真真的安排，也没多想，摆了摆手：“既是夫人安排，那就这样吧，备水，告诉夫人，陪我沐浴。” “是，老爷！” ... “咻~” 顾正言一个闪身，终于到了目标院子。 看着眼前闪耀着烛火的房间，顾正言心里淌过一丝温暖。 闺房内，洛书瑶在梳妆台前，正安静地看书，但眉目之间似有忧色。 二人心意相通，她知道顾正言能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她内心逐渐不安起来。 深夜了，还没动静... 难道出事了？ 正想着，门边传来一阵声音。 “吱呀~” “哎？这个门也没关？这么巧？听说高门女子的闺房很是难进，可我怎么没发现呢？睡觉都不关门，要是里面的美人儿被人瞧了去， 那还得了？太危险了吧？” “是不是，那个俏美人？” 听到这个熟悉无比的声音，洛书瑶脸上的担忧之色瞬间消失，接着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放下书本，缓缓转过身。 “是吗？我也没想到堂堂解元郎，居然会在深夜跑到女子内院，还偷偷摸进女子闺房？那这女子该不该逃呢？” “会不会...有危险？” “你说呢，那个俊郎君？” ...... 第265章 上去 顾正言小心关上门，锁得死死的，转身望向梳妆台。 洛书瑶的头发已干，转过来时，一头秀发随风飘动，看起来青春飘逸，美感十足。 顾正言点头赞叹道：“哇~斯若佳人，淡妆亦甚美哉，娘子，你真漂亮。” 边说边往前走。 洛书瑶眉角含笑：“怎么，多日不见，顾大相公的嘴可是越来越油滑了。” 顾正言辩驳道：“说实话也是油滑？” 说着走到跟前停下脚步，笑盈盈道：“看镜子。” 洛书瑶撇嘴一笑，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也没有拒绝，乖乖转过身子，望向镜子。 坐好后，抬起小手把一边的头发捋到耳根后，露出了半边面颊。 顾正言走到背后，俯身，轻轻抱住了她，把脸贴到她的脸颊上。 “好香呀娘子。” 顾正言嗅了嗅。 洛书瑶笑道：“不一直都这么...唔~” 还没等她说完，顾正言捧着她的小脸，吻向了她的唇。 洛书瑶也没反抗，闭着眼睛激烈地回应着。 一阵微风从窗外荡过，闺房内烛火摇曳，越燃越烈。 良久，二人唇分。 洛书瑶用手擦了擦嘴唇，没好气道：“有些酥麻，不能轻点吗？你这是...唔~” 顾正言不管，又上去啃了起来。 又折腾了一会儿，顾正言才堪堪放过她。 洛书瑶再次擦了擦嘴，柔声道：“好了吧？” 顾正言从背后抱着，摇了摇头：“不好，还不够！” 洛书瑶一下捂住了嘴巴。 “干嘛？想躲？告诉你，门都已经关了！”顾正言“恶狠狠”道。 洛书瑶眉角含笑，捂着嘴道：“再亲就说不了话了...” 顾正言这才放过她，从后面抱着，轻轻摇晃起来。 洛书瑶也放下小手，朝后靠了靠，依偎着顾正言，一脸幸福的笑意。 “顾大相公，怎么想起来上京了？” 洛书瑶故作疑问道。 顾正言毫不犹豫：“还能来干嘛？这不还有几月快会试了，想到路途遥远，所以想早点来备考，顺便嘛...” 洛书瑶闻言，笑容瞬间消失，抽出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眼神有些冷。 顾正言神色一震，赶紧又抱住了她，打着哈哈：“说反了，说反了，当然是专程来看娘子的，顺便...没有顺便，就是来看看娘子。” “噗嗤~” 瞬间，洛书瑶笑靥如花。 “抱紧点！” “是，娘子！” “这样够不够？” “嗯...” 二人又偎在一起。 洛书瑶抓起顾正言的手，十指扣住，目露担忧道：“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等会你把府内各院各门下人们的值守时间记住。” 顾正言亲了她一下脸颊。 洛书瑶稍微偏了下头，柔声道：“先别亲脸颊，万一有红印白天能看得出，以后再亲吧，你记住我说的没有？” 顾正言道：“嗯嗯，当然，不过...照娘子的意思，娘子是知道我要住在府内，这是...作长期的打算？” 洛书瑶偏着脑袋，撇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想住？不想经常来找我？” 顾正言又亲了一下：”你说呢？” 洛书瑶嘴角含笑，又叮嘱道：“换值守之时，下人们精力会分散，你可以见机行事，还有，深夜凌晨时分下人们会困，你要趁这个时候离开或者过来，这样安全一点...” 洛书瑶滔滔不绝地叮嘱着夜间安全注意事项。 说得很详细，顾正言耐心地听着记住，心里很安心。 为了这样的女子，再多的危险，他也觉得值得。 “先想到这么多，你记住没有？”洛书瑶偏着脑袋问道。 顾正言点了点头：“记住了。” 洛书瑶松了口气：“反正，一定要小心！” 顾正言听完洛书瑶的叮嘱，忽然升起了几分怪异的感觉。 “娘子， 你这是在教相公进女子闺房？” 洛书瑶偏着头皱眉道：“谁教你进女子闺房？我是教你进我的闺房！你只许进我的！怎么，你还想进其他的？” 说着掐了他一下。 顾正言赶紧点头：“是，是，只进娘子的...我进其它闺房干什么？” 洛书瑶撇嘴一笑：“我怎么知道...”接着又想到什么，换了一副神情，叹了口气，“相公，让你晚上偷偷摸摸冒着风险来见我，瑶儿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侯府深院，只能如此，我也要遵守很多规矩...” “如见势不对，晚上就少来见我吧，咱们一起想想其它办法，千万别一时冲动。” 洛书瑶偏过身子，一手摸着顾正言的脸，一手握着他的手，脸上似有些许自责。 顾正言深吸口气，抚摸着洛书瑶的脸庞，摇了摇头：“不委屈，这点算什么？不过总有一天我要光明正大来这里，我要侯府上下所有人迎着我来这里！” 洛书瑶嫣然一笑：“好！我等着！” 说着洛书瑶主动吻了上去。 良久，二人又依偎在一起。 “站着不累吗，先坐着吧，”想着顾正言从进来到现在一直站着，洛书瑶担心他站累了。 坐？ 顾正言向周围看了看。 闺房内除了梳妆台旁是一张高凳外，还有两张案台旁的矮凳。 这怎么坐？ 再看了看，一张挂着粉帘悬着流苏的雕花大床，映入了他的眼帘。 “我坐那儿吧！那个位置比较大。” 顾正言松开洛书瑶，往床边走去。 洛书瑶感觉身后一松，转身看了看，微微惊讶：“那是...” 顾正言停了下来，疑惑道：“不行吗？那个矮凳子坐着不舒服，那算了，那我现在就走了吧，天色太晚了，天亮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哎，现在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说着摇了摇头，往门的方向走去，不过走得很慢... 洛书瑶心灵通窍，哪里不知道顾正言的意思。 这死人！你... 可是... 想着，洛书瑶俏脸红晕遍布，当顾正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一咬嘴唇，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等等！上去！” 洛书瑶说完，把耳根的头发捋了下来，挡住了脸上的红晕，转过身子，不敢看顾正言。 “啊？” ...... 第266章 你想好就做，都依你 顾正言似没有听到，又问了一遍。 “啊？娘子你说什么？” 洛书瑶脸色羞红皱着眉头，声若蚊蝇道：“没听到算了！我不说了！你走吧！” “等等！娘子，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没听到，我是没懂，上去？上哪儿去？” 顾正言赶紧溜了过来，一脸呆萌地问道。 洛书瑶转过头，羞红未散，盯着他，提高了嗓门：“去床上！” 声音很大。 “嘘~” 顾正言赶紧上前亲了她一口，小声道：“小声点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洛书瑶看着他这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羞红褪去，眯着眼睛笑道：“顾大相公敢做还怕别人知道？” 顾正言眉毛一挑：“哎？我可不怕哈。”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先上去！” 顾正言三步跨做两步，脱了鞋子，直接上了床，半靠着床架望着洛书瑶。 一脸的期待。 洛书瑶想了想，又咬了下嘴唇，开始宽衣解带... “等等！娘子，你...你干嘛？我只是单纯地在床上...坐坐？”顾正言看着逐渐宽衣的洛书瑶，一股热流差点从鼻孔喷涌而出。 洛书瑶转过身，没有回答，自顾自脱了起来。 边脱，边把衣服扔在地上。 “等等娘子...” 不一会儿，身上就只剩下亵衣和亵裤，连袜子都已经脱了，光着小脚。 顾正言边看着边坐了起来，心头已经燃起了火。 火很大。 洛书瑶转身盯着着顾正言，把头发捋到耳根，脸上没了一丝羞意，笑了笑：“看吧？好看吗？” 顾正言憋出个笑脸：“当然，我娘子可称得上天下第一美人儿...” 洛书瑶赤着脚，踩到刚刚脱的衣物上，朝顾正言走了过去，边走边道：“还记得吗？我答应过你，你考上解元，我就穿得更少一点，你的那件衣服已经够短了，我想了想，只有这样才比那件短，喜欢吗？” 洛书瑶走到顾正言跟前，眉角含笑。 “砰砰~” 顾正言心跳已经超速，他倒不是害羞，而是怕自己忍不住... “咳咳，当然喜欢，娘子哪儿我都喜欢，咳咳...“ 看着他一副快吃了自己的样子，洛书瑶没有丝毫惧意，笑道：“看完了吧？看完了就好，我说话算数，你帮我捡下衣服吧，我好穿上。” 顾正言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绿色衣裙白色袜子红色腰带，微微摇头。 捡？捡锤子！ 看着顾正言迟疑的样子，洛书瑶捂嘴笑了起来。 “咯咯~” 顾正言：？ 不急，不急，慢慢来，慢慢来，反正跑不掉... 再稳一下... 洛书瑶笑完后，又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歉意道：“你会怪我吗？” “啊？” 顾正言瞪大眼睛，有些疑惑。 洛书瑶缓缓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夫妇之礼，乃合天礼，你我虽未去官府登记造册，但...瑶儿早已把你当做真正的夫君，可...相公，你告诉我。” “你会不会怪我此前不让你行那周公之礼？” “食色，性也，相公，你是不是很难受...” 洛书瑶一脸歉意地望着顾正言。 以她的聪慧当然知道自己对男人的吸引，何况还是爱着她的男人。 顾正言强压自己内心的那团火，憋出笑脸，安慰道：“放心吧娘子，相公当然不会怪你，要是太过随意，也于礼不合，不过嘛...” “难受倒是真的难受，有时候还会睡不着觉，哎，没办法，有什么办法呢...没事儿，我不急的娘子。” 一副正义凛然正人君子的样子。 洛书瑶松了口气：“哦~那就好，不急就好，不急就好，那我穿衣服了。” 说着转身准备穿衣。 “哎等等，急，急！我随便说说嘛娘子，不要当真，让衣服躺在地上吧...” 顾正言拉住了她的小手，赶紧制止。 装逼还是不能装过头啊... 洛书瑶莞尔一笑，缓缓转过身子，忽然面带正色道：“相公，我知道你想，可...你要考虑好，真的现在就要吗？” 顾正言闻言，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过她，扔到床上，准备办事。 洛书瑶躺着，脚指弯曲，有些紧张，抬起小手挡住了顾正言的唇，柔声道：“等等，相公，你听我说完，唔~” 顾正言先不管，拿开手，吻了上去。 “唔~ 等等，你听我说完。” 洛书瑶感觉到他的手开始到处乱动，急道。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好像真的有话要说，便忍了下来，手臂靠床撑着头，呼吸略微急促道：“说吧，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可不客气了！” 洛书瑶喘了口气，目露担忧道：“相公，并非是我不愿，而是...你想过吗？要是我现在有了身孕，我爹爹一定会杀了你，要是传出去可能洛氏一族都要成为整个大雍朝的笑柄，我怎忍心让你身处险境，家人待瑶儿很好，瑶儿怎可连累他们？” 洛书瑶脸色复杂，她不想让顾正言难受，也自责自己没有做到妻子的责任，但她想得更深。 她的身份，太过敏感。 勋贵嫡女要是未婚先孕，传出去的话绝对是震惊整个大雍朝的丑事... 洛书瑶望着皱眉思索的顾正言，上前亲了亲，摸着脸颊道：“这也是为什么此前不让你碰的原因，但...” 洛书瑶神色一正：“相公，如果你真想要，瑶儿也不会拒绝，但你要考虑好之后的这些危险，如果你决定了，那...瑶儿愿和你一起承担后面的危险...我建议，明日咱们就可以准备后路，要是有了身孕，咱们带上银子，一起逃走，可以走水路，你先找个好点的地方，葵姐姐也会帮咱们...怎，怎么了？” 洛书瑶看着发愣地顾正言，有些疑惑，又上前亲了一口，轻声道：“好了，别发呆了，你想好再决定吧，我都依你。” 顾正言深吸口气，他为洛书瑶的缜密心思所惊讶，也为她善解人意而感动。 当然，心里的火也被浇灭了不少... 是啊，要是现在就... 万一有了身孕怎么办？这世界可没有什么靠谱的安全措施，要是被发现，相信纵使有一万个理由，侯爷也会宰了自己。 换位思考，自己的女儿要是如此，自己怕也会忍不住剁了对方。 他此前一直以为她没有准备好，哪想人家早就准备好了... 不仅准备好，还考虑到后面一系列的危险。 让顾正言最担忧的是，洛书瑶的身材是属于瘦弱型的，现在生育的话有极大的风险。 自己怎能让她也冒这个险？ 顾正言一想至此，额头冒出一丝冷汗。 此前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在这时代的医疗条件下，年龄小就生育，相当于在鬼门关前晃荡。 幸好刚刚没有冲动。 本来自己猥琐发育，参加会试，后面前途一片光明，要是现在就有了身孕，以后怕是得浪迹天涯了... 前途怕是也无了。 侯爷那里不说，仕途所需的名声也毁了。 看着顾正言一脸挣扎，洛书瑶又上前亲了亲，柔声道：“相公，没事儿，你想好就做吧，不怪你，也许爹爹能早点接受你也说不定，就是名声这块要想方设法消除下，无妨，咱们可以隐姓埋名，也可以找下葵姐姐帮忙。” 顾正言深吸口气，摇了摇头：“不，你说得很快，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光是名声，你身材太小，生育有太大的风险，我怎可一己私欲，就让你深陷险境，以后再说吧。” 洛书瑶一脸歉意：“可是，相公，你...会不会太难受？” 顾正言皱眉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眉头一挑道：“还好吧，不过...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不知娘子愿不愿意。“ 洛书瑶眼前一亮：“快说，快说！” “这个...就是...” 顾正言附在了她的身边，说起了悄悄话... “什么？” 洛书瑶一脸惊讶。 “嘘~嘘，小声点嘛...” ...... 第267章 呵呵呵呵， 毕竟是做“贼”心虚，听到洛书瑶这么大声，顾正言赶紧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好了！” 洛书瑶挣脱出来，目露不解:“真的可以？” 顾正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要看你愿不愿意...” 洛书瑶眨了眨眼睛:“教我！” “这么干脆？”顾正言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洛书瑶要扭捏一下。 洛书瑶环首而抱，亲了他一口，柔声道:“不行？” 顾正言心头的火又被点起来了，他感觉自己快着了。 洛书瑶看他这副样子，微微一笑:“柔荑？我想知道，《闺房雅记》可没有记载这样做的？顾大相公，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正言理所当然道:“这个嘛...是个男子都知道吧？《闺房雅记》？娘子，你居然看这种书？” 顾正言有些惊讶。 说好的大家闺秀呢？ 有点不老实呀娘子... 洛书瑶意味深长道:“是吗？”接着嘴角上扬道，“夫妻之道，符天理，应伦常，我有何不敢看？事实上，高门贵族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及笄或出嫁之时都有专门的老妈子教授房术，自然有人教我...” “啊？” 顾正言瞪大眼睛。 这... 好像古代真有这一说，大户人家的女儿一般有专门的老妈子负责教导，一般家庭的女儿在结婚前就由老人长辈口口相传。 原来如此！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相遇时，洛书瑶说的那番话的含义... 原来她...什么都懂？ 嗯...不错！ 洛书瑶点了点头:“好了，教我吧...其实早点如此就不用那么难受了...” 顾正言一听这话，内心泪流满面... 你怎么不早说？ 知道相公多少晚上从梦中惊醒吗？ 洛书瑶见他一脸无语的样子，莞尔一笑:“好了，怎么弄？” “马上！” ............ 良久良久良久... 两人依偎在一起，洛书瑶柔声道：“好点没有？” 顾正言亲吻了下她额头:“好多了，谢谢娘子。” 洛书瑶撇嘴一笑:“不错嘛顾大相公，还知道谢...” 顾正言笑了笑，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娘子，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说！” “呃...”顾正言表情有些怪异，“娘子，按照大雍的礼法，咱们这算不算是暗中...苟...且？” “咯咯...” 洛书瑶忽然笑了起来，眼神中似乎有几分戏谑之意。 “你说呢，顾大相公？” 顾正言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古代的婚礼流程一般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花轿迎亲、拜堂、宴宾、闹洞房、合卺（jin交杯酒），当然，还要去官府造册登记，走完全部的程序才可以行周公之礼，要是少了步骤就直接办事，那将会视为不贞洁，违反礼法。 被发现的话，后果很是严重，会面临很多种惩罚，比如浸猪笼，鞭打，逐出家门等等，还会受到社会的舆论谴责，精神肉体的双重打击。 以二人现在的情况嘛... 当然属于这种情况！ 顾正言想了想，深吸口气。 这也太...太刺激了吧？ 他看了看洛书瑶，发现似乎她眼里也闪烁着不安分的目光... 这丫头！ 自从认识她开始，顾正言便发现，洛书瑶的所想所思都和大雍朝普通女子相差甚远。 要是知道她所想，抛去她的美貌的话，大雍朝男子怕没几个能接受她。 不过却甚得顾正言之意... “还有一事娘子，那个唐攸攸知道咱俩的事情，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吗？” 顾正言问出了此行最大的疑惑之一。 到现在唐攸攸此人自己都没看透。 洛书瑶抬起头，微微一笑:“你说呢相公？真不知道？” “瑾曦公主的人？” “聪明。” ...... 第268章 洛书瑶之前的布置 顾正言没有追问，转移了个话题，他总觉得那小子偷偷在搞事，自己现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参与得好。 “还有一事，”洛书瑶眼中露出一丝忧虑。 二人心意相通，顾正言猜道:“是回去的事情？” 洛书瑶偏着脑袋看了看他，微微点头。 听到顾正言来的消息后，洛书瑶便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现在的她在侯爷眼中可是有病之人，南北病症不可能说没就没。 天气变暖便要回永平，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否则要是今年的南北病症突然好了，那后面还怎么解释？ 可要是过一段时间就回去了，顾正言肿么办？ 一人留在上京等待会试？ 这怎么行？ “刚刚我还在想此事，你有什么办法吗？相公？”洛书瑶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顾正言思索片刻道：“暂定两个计划吧，一是你在中途偷偷折返，不过护送你的是红甲卫，所以折返的理由要想好，可以找瑾曦公主帮帮忙，咱们在上京找个地方偷偷藏起来，这个地方最好便于行路。” 洛书瑶神秘一笑：“我已经找好了。” “啊？” 顾正言惊讶道：“你怎么...” “啵~” 洛书瑶不想听他吐槽，直接亲了一口。 “等我下。” 说罢，洛书瑶翻身下床，笼好鞋子，跑到一个木柜前，从中拿出了一张图纸，跑了回来。 “你看，”洛书瑶把图纸递给顾正言，又蹬掉鞋子，爬上床，靠在他怀里。 顾正言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嗯？上京的分布图？ 洛书瑶倚在怀里，指了指偏西的某个地方：“这儿是镜珊江，不远处便有一处码头，方便水路，我在此附近买了一处隐秘的宅院，要是回来的话，咱们可以住那儿。” 顾正言愣愣道：“这是此前买的？你在这儿买宅院干嘛？” 洛书瑶眨了眨眼睛：“你说呢？” 顾正言想了想，忽然瞪大眼睛：“你...这，这也是你此前逃婚的手段？你准备跑路？” “啵~” 洛书瑶双手环首，又啵了他一口，满脸笑意，目光狡黠，没有说话。 “嘶~” 顾正言深深吸了口气。 这...她为了逃婚，到底做了多少安排？ 她这心思也太缜密了吧？ 娘子，你真是恐怖如斯啊... 顾正言憋出个笑脸：“娘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当时为了逃婚，还准备了哪些手段？” 洛书瑶神秘一笑，又指了指地图上某个位置：“这儿是百隐山，附近有家客栈，里面有我的人，还有几匹好马，我可以骑马走旱路，除了这儿，还有...” 说着洛书瑶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她的逃婚计划... 这些计划线路之全面，布局之深远，让顾正言惊掉了下巴... 光是线路就有五条，隐居的宅子就有三处，还有一些藏匿的银钱。 银钱方面来自她这么多年来的积蓄以及姜葵等朋友的赞助... “就算躲不过逃不了，最终进了洞房，要是我不愿意，谁都别想碰我，要是来硬的...哼，我早准备了几把剪子...” 洛书瑶眯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一阵清风拂过，屋内烛火摇晃，房间里忽然多了丝寒意。 顾正言听着，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这冷汗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尼玛...幸好老子当时稳重，没有把开始的成婚当成真的... 否则... 要是霸王硬上弓... 无了，身上绝对要少几个点儿。 她太有自己的想法了！ 顾正言知道她始终是个不屈的女子，并非针对自己，她只是想追寻她想要的，不想被胁迫而已。 没想到她为了逃婚做了这么多努力，她才多大啊？ 她当时的心情...是不忿还是绝望？ 顾正言想着，抱得更紧了，手也放在了她的后背上。 女子亵衣只有前面挡着，后背只有根带子，光滑如玉，顾正言的手都差点打滑了... “嘻嘻，痒，停！不要动！” 洛书瑶一阵扭捏，笑道：“ 这是一个计划，还有呢？” 顾正言眯着眼睛，正色道：“不回去了。” 洛书瑶盯着他，眼睛闪过一丝异彩，似乎知道了他所想，乖巧道：“你想好了？我听你的。” 顾正言想的很简单，还有三个多月便是会考，要是考有所成，中了进士，得了一官半职，那他将尝试和侯爷摊牌，看能不能直接娶走洛书瑶。 要是不行，他将尽一切方法，抱隆耀帝的大腿，看隆耀帝能不能赐婚。 总之，要是洛书瑶今年不走，那在侯爷眼里，南北病症就没有那么严重，可以长期留在上京治疗。 那二人要在一起的话，只能是顾正言把洛书瑶娶走了。 不过以他现在一介举人的身份，想要短时间内娶走侯府嫡女，困难很大。 无法，老丈人是个势利眼... “不管如何，我会争得圣上以及侯爷的重视，要是得了圣眷和侯爷的重视，那事情将好办很多。” 顾正言眯着眼道。 “啵~” 洛书瑶看着认真的顾正言，又忍不住亲了一下，赞许一笑：“这才是我洛书瑶的相公！相公，大胆去吧，我会在暗中助你，有什么事我跟你一起承担！” 顾正言正色道：“好！” “啵~” “唔...” “娘子，我还...” “嗷~” ... 御香院，某间闺房。 闺房里，璎珞珠帘，紫纱帐幔，云罗绸被，漆雕木床，所有布局都昭示着房间的华丽。 侯爷躺在床上搂着尹真真，半闭着眼睛。 这姿势和不远处某张床上很是相似... “真儿，听府内下人说，你这几日难以入眠？”侯爷淡淡道。 尹真真柔声道：“回老爷，确实如此，妾身这几晚依稀能听到外面下人的声音，还有闪烁的光亮，颇觉闹得慌，今日便撤了下人，少点了几盏油灯。” 侯爷点了点头。 尹真真转移话题：“老爷眉头不舒，可是有心事？” 侯爷闭着眼睛道：“今日魏老国公找到我，说他那孙子不嫌弃瑶儿的孤煞鸾星命格还有南北病症，想再和老夫再次联姻...” 尹真真瞪大眼睛，旋即恢复正常：“老爷，瑶儿此前可是骂过金世子，这...” 侯爷摇了摇头：“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算不得什么，我只是在考虑，圣上见我两家联姻会怎么做？还有，这老狐狸忽然不介意瑶儿的名声想找我联姻，是为了什么？真儿，你帮我想想。” 尹真真作为妾室能在侯府的地位那么高，绝不是光靠侯爷的宠爱，还有她的聪慧。 尹真真想了想：“老爷，圣上那里，应当不会再放北方的兵权给你，就算放也会有所保留，至于魏老国公...他和陆阳安一系正斗得火热，但貌似最近吃了点亏，妾身猜想，老国公此举是想拉拢老爷...” 侯爷眯着眼，淡淡道：“真儿深得吾意，不过老爷还没答应，此事得好好考虑一番，哎，瑶儿这南北之病还有这命格真是...难得这老狐狸不嫌弃。” 尹真真听到没有答应，稍稍松了口气，但听到后面还是很担忧。 万一老爷答应，瑶儿怎么办？ ...... 第269章 第一次替他更衣 “时辰不早了...” 顾正言搂住洛书瑶，吻了下额头。 洛书瑶抱得更紧了一分，眨了眨眼：“现在走吗？” 顾正言点了点头：“再不走天都怕是亮了，怎么？舍不得相公？” 洛书瑶哼笑道：“我才没这么矫情，不过顾大相公的胸膛挺暖的，靠着挺舒服...” 顾正言闻言，笑了起来：“哈哈，咱们在家的时候，你可是没这么说过，反而像只警惕的兔子，稍有风吹草动就跑得飞快，哈哈，为什么现在...嗷~干嘛？” 洛书瑶一口咬上顾正言胳膊，还左右晃了晃，好似在撕扯... “哎呀，痛不痛嘛？” 不一会儿... “松手松手！不，松嘴！” 洛书瑶离开胳膊，擦了擦嘴，嗔怒道：“叫你笑话我？” 顾正言摸了摸胳膊上的印子，辩驳道：“本来就是嘛！呃...好了，不说了。” 见洛书瑶眼睛逐渐瞪大，顾正言赶紧闭了嘴... 洛书瑶这才面露满意之色。 似想到什么，她话锋一转，眯着眼睛冷不丁道：“顾大相公，我想起一件事。” 顾正言赶紧露出个笑脸：“这样娘子，下次再说吧，我要走了，等会被发现就不好了。” 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准备没好事，顾正言拿起旁边的衣服，准备穿上开溜。 “等等！想跑？听我说完！”洛书瑶一下按住了他，眯着眼睛，表情和善道，“据说你上次被捉婿之时，居然毫无反抗，后面还是唐攸攸救了你，此事何以教娘子啊，顾大相公？” 周周空气忽然有些冷。 “这...”顾正言打着哈哈道，“天地良心呀娘子，那只是缓兵之计，当时这么多人，怎么逃嘛？我是准备后面再找机会逃走，哪成想半路遇到唐太攸这小子...” 洛书瑶听完表情稍微满意了些。 不过... “嗷~又咬？” 顾正言看着又一口咬上来的洛书瑶，很是疑惑：“不是都解释了吗？” 洛书瑶牙齿离了胳膊，撇嘴笑道：“谁让你让我担心？就想咬！” 顾正言：... “啵~” 洛书瑶看他愣神的样子，上去亲了一口，换了一副温柔至极的表情和语气，柔声道：“好了相公。” 这变脸... 实在太快了！ 不过顾正言已经习惯了，看了看蜡烛道：“该走了吧...” 大雍朝一根蜡烛可以燃烧半个小时，刚刚已经换了十根，算下来现在差不多凌晨两三点，也该回去了。 “嗯...” 洛书瑶点了点头：“起来吧，我给你更衣。” 顾正言微微一笑：“这么好？” 洛书瑶看他这副得意的样子，没好气道：“不要？那算了。” “要要，当然要！” 说着顾正言起身下床，一身亵衣亵裤的洛书瑶也笼好鞋子，下床帮他穿衣。 “抬手。” “好嘞！” “娘子，要是没记错，这是你第一次给我更衣？” “...” “你之前又没让我替你更衣...” “啊？” “那只手！” “哦~” 闺房内，一排烛火摇曳，洛书瑶静静地给顾正言穿着衣裳。 动作有些生疏，不过很是细心。 不一会儿顾正言穿戴完毕。 洛书瑶最后整理着衣领，边整理边道：“身上有股香味，未避免起疑，这件衣服白天先不要穿了，还有身上的长头发也要弄下来，免得被人发现，下人们的值守时间也不要忘记...一旦被发现，先入为主，就说自己走错，呼喊大哥...” 听着洛书瑶细心地叮嘱，顾正言心中淌过一丝暖流。 有她在，自己很多事情都不用担心。 这样的媳妇儿，太省心了。 “好了，去吧，记住我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洛书瑶最后整理好衣领，轻轻一笑。 “记住没有？” 顾正言上前抱了抱她，捧着小脸亲了一口：“当然，走了娘子，别送了。” 洛书瑶点了点头。 顾正言松开怀抱，往门口走去。 “早点睡觉！” “吱呀~” 洛书瑶目送他离开，看着缓缓合上的门，表情似有些不舍。 “哼，在村里的时候还装正人君子，到了这里来反而...哼！傻相公！” 洛书瑶撇嘴笑了笑，转身上了床，躲进被窝... “明明可以多呆会儿，走这么早干嘛...” 被中隐隐传来“不满”的嘟囔声... ... “呼~” 顾正言左拐右拐，闪转腾挪间，很快就回到了沁院。 自从生病后，他的力气一天天都在增长，不仅如此，反应和灵敏度也在与日俱增。 所以他的动作很快。 今晚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除了见她外，还有探测侯府的地形。 这一来一回，顾正言差不多已经摸清了沁院到内院的路线。 下次，将更得心应手。 想到这里，顾正言忽然笑了起来。 不过... 要是那便宜老丈人知道了会怎么办？ 不用猜，绝对会剁掉自己... 怎么个剁法呢？自己能逃走吗？ 万一被追上... 想到这儿，顾正言的笑容便有些凝固。 看来晚上进娘子闺房虽好，可风险也很大啊… 慢慢来吧，争取哪天正大光明！ ... 翌日清晨，晨光初升，侯府弥漫着浓浓的雾气。 顾正言起来的稍微晚了一点，下人送早饭时才叫醒他，起来后感觉精神很是抖擞。 无法，昨晚睡得太香了。 好久没这么香了... 吃完早饭。 顾正言开始了今日的计划，出去拜访一番。 他来上京可不是来混吃等死躺在温柔乡的。 以他现在的实力地位，还远不到时候。 他的最终目的，是把人带走。 手段便是科举，商业，还有抱各种大腿，再广交朋友。 他已经定制好了未来一年上京发展方针。 但很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慢慢来。 打好各方关系，是他现在首要做的。 他本想先见见便宜老丈人侯爷，不过想了想，要是自己主动求见，效果远远赶不上侯爷亲自召见。 顾正言来侯府的目的，明面上是和洛大少爷叙旧，而不是抱侯爷大腿。 主动求见可能会使得侯爷低看他一眼，认为他是功利之辈。 虽然他确实是... 不过明面上肯定不能表现出来的嘛。 装，当然要！ 他可的人设可是隐士高人，兼四绝才子。 加上侯爷现在上早朝没了人影，顾正言只得先找找其他人。 下一个想到的是自然是老丈母娘。 听洛书瑶说，她姨娘对她很好，顾正言早想拜访一下了。 丈母娘的帮助可是很大... 不过尹真真没事一般都只待在内院，这让顾言言犯了难。 他可不能光明正大进内院，否则就完了。 而且见尹真真的理由是什么？ 拜访丈母娘？ 正坐在院内思索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顾正言循声望去，是一个陌生的下人。 下人朝走到顾正言跟前，恭敬道：“顾公子，大少爷找您有事。” 顾正言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他发现侯爷这家子，没一个简单的... 要是洛凰城找他，应该是昨天那个下人，绝不是这人。 让下人来叫自己？ 洛鸿麟洛凰城没必要，洛书瑶暂时不敢，那就只剩... 笑了笑，顾正言起身道：“走吧，带我去。” “是，顾公子。” 下人领着顾正言往外走去。 出了沁院没多久，顾正言便看到一个气质不凡的中年美妇施施然走向他这边。 果然这么巧... ... 第270章 出门撞车 院内，尹真真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 “嗯？这位公子颇为面生，敢问是城儿还是麟儿的朋友？” 尹真真老远就看到了顾正言，走近打量后，发现此人长相出众气质不凡，眼神深邃，举止大方。 不错！应当不是普通之辈。 这是尹真真第一眼看到顾正言的评价。 顾正言上前重重施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回夫人，在下乃大少爷好友，姓顾名正言，字子云，此行入京参加会试，在侯府叨扰几日，多有打扰，还望恕罪。” 尹真真“恍然”：“既是城儿好友...”顿了顿，朝周围丫鬟仆人道，“你们可得好好招呼顾公子，不可怠慢。” “是，夫人。” 周围下人应道。 顾正言拱了拱手：“多谢夫人，在下感激不尽。” 尹真真点了点，似随意道：“参加会试？如此年轻的举子，也是少见，举人乃文人翘楚，定当阅览群书，所以顾公子应当是爱看书之人？” 顾正言笑了笑：“回夫人的话，此话对也不对，在下虽爱看书，可这天下书卷千千万，在下却独爱一本，此书豁达开朗，别具一格，虽未包罗万象可却独有千秋，所以，要说到爱看书，那在下只爱看这一本，哈哈，让夫人见笑了。” 尹真真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脸上却面带疑惑道：“这可倒是奇了，身为举子，居然只爱看一本书？可要是有了更精彩的新书，顾公子又当如何？” 顾正言正色道：“回夫人，在下绝非喜新厌旧之人，在下独爱之书，厚重无比，加上在下身体柔弱，是以出门之时，只能带上一本，再也拿不起第二本书了，呵呵，夫人见笑。” 尹真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世上竟有此奇书。” 顾正言道：“回夫人，此书是在下无意中遇到，见其与众不同，便带回了家，天下仅此一孤本，非有缘之人不可得也。” 尹真真点了点头：“这倒是奇事...也罢，我还有事，顾公子就请便吧。” 顾正言拱了拱手，施礼道：“如此，夫人，在下告辞。” 说着顾正言便洒然地往府外走去。 尹真真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佳婿！ 瑶儿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 不过他的身份，还不够！ 看能不能助他一把... “顾公子乃大少爷好友，尔等不可落了我侯府面子，好生伺候！” 尹真真看了看周围的下人，再次强调道。 “是，夫人！” “走吧，去紫苑！” “是！” 顾正言径直走去，走着走着，就出了侯府大门... 他站在门外看了看大街上的行人，忽然有些懵。 他发现他走错了... 他本想回府的。 这... 顾正言很是无语。 自己可没想一大早就出去瞎鸡儿逛啊！ 自己还想回院休息会儿呢... 不过既然出来了，现在再回去，怕是有些难堪。 想了想，顾正言准备先去找找沈修离。 一是拜访，二是看能不能混进上京读书人的圈子，多交几个朋友好办事。 机遇，有时候要自己主动把握。 路，就是这么走出来的。 想好就做，顾正言边打听，边往沈修离住的地方行去。 可还没等顾正言走几分钟，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踏踏踏~” “咕噜咕噜~” “让开让开！前面的人快让开！” 一道焦急恐慌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还伴随着马蹄和车辙声。 顾正言转过身，便看到一辆失控的马车朝人群冲来... 准确得说是朝他所在的人群中冲来... 尼玛... 马儿似发了狂，速度很快，正要撞上顾正言以及周围的人时，他眼疾手快，赶紧扭过身，一把抓住马栓，用力地拽住。 “呦~嘶” 马儿感觉被一股大力勒住，往前蹬了两步，扬起了前蹄，停了下来。 周围的行人吓得躲到一旁，面带惊恐心有余悸地看着这里。 有的人反应过来，怒斥道：“会不会驾车啊！发狂的马启能驾入城内？” “弄出人命，你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好大的架势啊，敢在城内纵马伤人？” “等等，这马车里面的人好像是...” “这...” “啊？这...算了算了，下次小心点吧，要不是这位公子，咱们都得遭殃！” “是啊，算了，小心点吧后面！”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 “多谢这位公子反应及时，勒马相救！” 众人一言一语，一边指责车夫，一边感谢顾正言。 车夫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在上京驾马伤人，要是出了人命，怕是谁都保不住自己... 想到这里，车夫对眼前这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公子很是感激。 “多...多多这位公子相救...” 牵着马栓的顾正言也松了口气。 心道本公子没刻意救人啊，我只是不想被撞而已... 擦，刚出门差点被车撞，看起不是个好兆头啊，要不要回侯府先窝着？ 算了，平常心，平常心。 正想着，帘子缓缓打开，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神色惊慌地望着顾正言，脸色苍白道：“这这位公子，我...我家小姐说谢谢公子相...救。” 顾正言闻言，神色一震，小姐？ 旋即赶紧放下手中马栓，抬起袖子，遮住了脸。 丫鬟：？ “怎么了，公子？” 丫鬟怀着满心不解，颤抖着下了马车，转身打开帘子。 不一会儿，马车上又下来一位带着白色面纱的小姐。 这小姐眉目清秀，衣着华贵，不过眼神中还充斥着的惊慌之意，似也知道要在上京街道出了人命，后果有多严重。 这小姐看了看遮着脸庞的顾正言，露出奇怪之色，问了问丫鬟：“是这位公子吗？” 丫鬟点了点头：“回小姐，是这位公子救了咱们。” 小姐转向顾正言，不解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大名？还有，公子为何遮住脸庞？” 顾正言闻言，遮住脸赶紧转过身，也不回地往人群奔去... 小姐：？？ “这位公子，何故如此？” 小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解。 难道本小姐是怪物不成？ “站住！！” 小姐提高了嗓门。 顾正言知道没躲过去，边跑边回了一句。 “做好事不留名，在下叫榜一，再见！” 说着赶紧溜走，几个瞬间便消失在人群中... “榜一？榜一公子，榜一大哥？你跑什么？” “走吧，环儿，咱们走过去，刘伯，你把马牵回去吧。” “是小姐。” 小姐眯着眼睛，喃喃道：“榜一公子？真是个怪人...” ..... 第271章 家师想见见你 “呼~” 顾正言跑到一个拐角，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看到，丫鬟车夫看到没有事，大不了不承认。” 让顾正言跑得飞快的原因很简单。 英雄救美的情节他看得太多，万一那小姐看自己英武不凡帅气逼人，加上相救之情，看上自己肿么办？ 这怎么行？ 也许是多想，但也不排除这种情况。 这些风险，还是扼杀在摇篮里吧... 休息片刻，顾正言开始上路。 上京的街道四通八达，各大坊市交错其中，热闹非凡，顾正言打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水境斋。 水境斋是上京大儒水境先生的府邸，说是府邸，其实更像一个小型的学堂。 京中有些大儒致仕之后，便会找一处环境清幽的地方，私下教学授课，传授自己的学术理念，顺便颐养天年。 教授的学生大都是天分极其出众的，有的人连圣天府都不想进，只想拜入这些大儒的门下。 可见这些大儒的号召力和学术水平。 沈修离便是在这里求学。 之前顾正言与沈修离和轩辕君九约定好上京一叙，互换了地址，沈修离给的地址便是水境斋。 水境斋位于一处清幽的老街道，在远离市中心的区域，路上行人较为稀少。 看了看门前匾额上龙飞凤舞的“水境斋”三个字，顾正言径直走了进去。 “咚~” 刚一进门，便听到一股悠扬的琴音飘来。 琴音婉转急落，收放自如。 看这水平，怕是不下于一般乐师。 此地果然卧虎藏龙。 顾正言踱步进去，郁郁葱葱的院落映入眼前。 和侯府的华贵不同，水境斋是一座典型的居民庭院，内部绿竹林立，还有各种春夏秋冬四季的树木花卉。 有种宋朝的风格。 小园几许，收尽春光。 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 秦观这首《行香子》就道出了宋朝居民庭院的大致布局。 顾正言有些惊讶，上京内部居然还有这样闲静清幽的宋朝风格的居民小院。 不错啊！ 自己能不能搞一套... 正想着，院内忽然出现一人，望着顾正言道：“这位兄台，可是来找我家先生？” 顾正言循声望去，发现这人青衣戴冠，气质不凡，正打量着自己。 顾正言上前，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有礼，在下来此目的有二，一是久闻水境先生大名，特来寻求一见；二是我与水镜先生弟子沈千羽乃好友，顺便来此叙叙旧。” 其实顾正言没事干找个毛线的水镜先生，只是来了水镜斋不找水镜先生好像有些怪怪的... 好像不给人家面子似的。 所以只好顺水推舟，顺着话说下去了。 从本心来讲，他着实不太想和这种大儒打交道。 太过死板。 “哦？竟是沈师兄好友？” 青衣人点了点头。 顾正言点头：“然也，不知兄台能否告知千羽兄一声？” 青衣人的态度好了几分，拱手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在下好去转告。” 顾正言也回了一礼：“在下姓顾名正言，紫阳府人士。” “啊？” 青衣人闻言，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就是经义上击败沈师兄的四绝才子顾子云？” 嗯？老子的名头这么大了吗？连上京的人都知道？ 不错，继续保持。 顾正言故作谦虚地摇了摇头：“四绝才子不敢当，在下正是紫阳顾正言，呵呵。” 话虽这么说，其实心里在想，我不敢当谁敢当？ 这种被人一脸惊讶地认出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真实。 青衣人先是深吸口气，忽然眼神别有意味道：“原来是顾子云登门，嘿嘿...子云兄，在下姓叶名霄，乃水镜先生八弟子，今日能见到子云兄，也算幸事一件...” “如此，请子云兄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转告沈师兄一番。” 说着青衣人拱手离开。 顾正言拱手回礼，心里却犯了嘀咕。 这小子的表情一看就是心里有事儿，而且还是关于自己的？ 难道... 文人相轻，顾正言大概猜到了什么。 不就是那些装逼的破事嘛？ 来上京要是没有做好这些准备，还来锤子？ 不过，别太过分就是，日后好相见。 “踏踏~” 思索间，一阵略微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顾正言转身望去。 “子云？真的是你？哈哈，还有三个月才是会试，子云这么早就来了？我还说你要过一段时间才来，还想着为你准备酒宴，接风洗尘呢。” 沈修离一身白衣，满脸笑意的望着顾正言。 身后还跟着叶霄和另外三人，叶霄，面带莫名的笑容，而另外三人正好奇地打量着顾正言。 顾正言笑道：“千羽兄多日不见，神采依旧，这几位是...” 沈修离笑了笑，朝四人道：“这四位都是我的师弟，你们介绍下自己吧。” 叶霄已经报过名号，另外三人依次拱手行礼道：“顾兄有礼，在下乃水镜先生六弟子，程觉予。” “五弟子，温良之。” “三弟子，万墨允。” “听闻紫阳府四绝才子顾子云，才冠紫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顾正言朝三人拱了拱手：“不敢，才子之名，实乃谬赞，在下乃村下一书生而已。” 三人闻言，对顾正言的好感好了很多。 不管是否真心，这谦虚的态度就值得称赞。 顾正言心思何等通透，一看这几人的关系就比较近。 不过还有几人呢？ 水镜先生可有九大弟子。 顾正言心中了然。 沈修离笑了笑：“明晚我在聚兴楼做东为子云兄接风可好？你我可要不醉不归。” 顾正言笑道：“既如此，在下可就不客气了。” 这些应酬还是必要的。 沈修离人不错，上京有了他的帮忙，很多事情要好办很多。 看了看几人的装扮，都是书生打扮，比较整齐，顾正言猜想几人肯定在上课，便生了告辞之意。 “千羽兄学业繁忙，在下就不打扰了，明日晚上再叙如何？” 沈修离闻言，脸色忽然露出一丝苦笑：“子云，家师想见见你，不知子云可否方便？” ...... 第272章 说好的学术讨论呢? “水镜先生要见我？” 顾正言有些惊讶。 他说想见水镜先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人家还想见自己。 真的假的？ 不过看沈修离这一副苦笑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想了想，不管如何，上京大儒的面子肯定要给。 顾正言笑道：“求之不得，能见到水镜先生，在下梦寐以求，千羽兄还不带路？” 沈修离微微叹气：“子云请跟我来。” 说着顾正言跟着一行人往里院走去。 叶霄跟在后面，眼里露出些许期待之色。 里院的脉络或曲或直，或整饬或自然，院中有井有树，甚至还多处亭子。 最显眼的，是中间一间古风十足的学堂。 里面传来袅袅琴音，伴随着朗朗书声和言谈声。 沈修离几人带着顾正言进了屋子。 屋内堂上有张案台，旁边端坐着一白发须眉的老者，堂下还有几人，正坐而论道，饮茶抚琴。 完全是自由式的学习。 “咚~” 听到脚步声，屋内众人都停了手中的事情，朝一行人望了过来。 顾正言看了看众人，点头行礼，又朝案台旁的老者躬身拱手施礼：“紫阳学子顾正言，拜见水镜先生。” 屋内几人听到顾正言的名字，目光微缩。 水镜先生面容苍老，但精神还算矍铄，闻言缓缓抬头，看向顾正言，淡淡道:“无需多礼，你便是提出《危胡论》和诗经之义的四绝才子顾子云？” 《危胡论》就是学宫大比上顾正言所作的策论。 果然是为了此事... 顾正言心里早已料到。 上京有很多人都是主和派的，而顾正言并不清楚水镜先生的政治态度。 不过没关系，他又不准备抱水镜先生大腿。 顾正言恭敬道:“回水镜先生，是学生所作。” 水镜先生还未说话，堂下一中年男子沉声道：“呵呵，顾子云，你既已知道胡蛮凶残，为何还极力主战？岂不让生灵涂炭？教化之，不比拿刀剑硬拼更好？” 另一年轻书生道：“然也，大师兄说的极是，圣人之言，可教万物，耳濡目染下，相信胡人总有开窍的那天。” “是极，我观顾子云知书达理，可竟不知这个道理，实属费解。” 另一人也附和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似反驳似讽刺。 一旁的沈修离神色有些尴尬，不过水镜先生脸上却露出了几许期待之意。 顾正言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 其实要说从理论上说服这些知识分子的话，很不容易，顾正言是借鉴了前世华夏史的经验，以史为鉴，才总结出那些观点。 不过他还是朝这几人拱了拱手客气道：“几位师兄，在下的《危胡论》中，已经阐述得很清楚，师兄一看便知，关于胡人之事，在下已下了言论。” 中年男子表情淡然道：“是吗？我可能没那么多闲暇时间。” 那你还有时间问？问个锤子？ 顾正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把目光朝向了水镜先生，拱了拱手道：“学生想问问，水镜先生对胡蛮是何意见？” 要是水镜对也是这个逼态度的话，他觉得他没有必要待下去了。 道不同不相与谋。 还有，就特么不能聊聊其他开心的事情吗？ 自己是来访友的，不是来受训的。 水镜先生面无表情，目光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凳子，轻声道：“坐。” 顾正言也不客气，坐了上去，沈修离几人也坐在了各自的位置。 水镜先生深深地看了看顾正言，道：“顾子云，老夫有一问，这也是老夫叫你来此的目的。” 顾正言拱手道：“水镜先生请言。” 水镜先生道：“如你所言，以武抗胡，以刀剑对刀剑，是你之策，不过老夫想问，刀剑无眼，你，愿上战场否？” 顾正言闻言，沉默了。 他一介书生，虽然有身挑大粪的力气，但真上了战场，面对胡人铁骑，也怕是凶多吉少。 他知道水镜先生的意思，既然你力主一战，那你何不自己上战场试试？ 见识了刀兵之后，你还能有此勇气？ 果然是大儒，问的问题很是刁钻。 思索一会儿，顾正言正色道：“回水镜先生，在下只是一介书生，实不忍天下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才持以主战之策，要是在下上了战场，怕是会给大雍将士拖了后腿...不过...” 顾正言话锋一转，正义凛然道：“要是终有一天，胡人铁骑踏破我汉家之地，就算我乃一介柔弱书生，也必要握枪捅胡人两个窟窿，虽死，吾往矣，为天下百姓，何惧哉？”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让堂内众人很是动容。 四绝才子，竟有如此魄力？ 水镜先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缓缓道：“这是你的肺腑之言？” 顾正言正色道：“当然！” 明面上的人设和气节当然不能丢掉。 水镜先生闻言，朝堂下学子甩了个眼色。 堂下两个学子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不一会儿便拿来一堆东西，放在案台上。 “叮叮当当~” 堂内响起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 顾正言有些疑惑，转身望去，发现案台上是一堆刀枪剑弓... 这... 干嘛？ 顾正言差点惊掉下巴。 说好的学术讨论呢？ 这是作甚？ 这就好比一群大学生正和平地讨论学术问题，结果台上老师面带微笑，拿出一堆ak47和巴雷特... 顾正言就是这样的感觉... 正疑惑间，耳边响起了水镜先生的声音：“书生，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一样可以拿得动刀剑，顾子云，挑一把试试。” 顾正言：... ...... 英武侯府。 “侯爷！” “侯爷！” 今日无事，没有出去浪，洛擎苍下了早朝就径直回家了。 早早等待的红衣卫李中见侯爷回来，上前躬身道：“侯爷，昨日府内来了一人。” “嗯？” 洛擎苍眯起了眼睛。 能让李中亲自禀告的... “什么人？” 李中道：“就是永平下河村那个书生，他来的缘由说是来找大少爷。” “什么？” “这小子来了？” 洛擎苍很是惊讶。 顾正言的策论还有其它的才华，深得侯爷之意。 他早想见见那个与众不同的读书人。 没想到自己找上门了。 洛擎苍点了点头：“让他来书房见我！” ...... 第273章 震惊的顾正言 李中道：“回侯爷，他才离开不久，要属下追回来吗？” 侯爷想了想：“不用了，此人有大才，可能有些脾气，他回来时带来见我即可。” “是！侯爷！” ... 水境斋。 顾正言看了看身后这一堆刀剑，皱起了眉头，脸上很是古怪。 大家都是读书人，有话好说塞，动什么刀剑？ 水镜先生淡淡道:“开始吧。” 开始什么？ 顾正言转过身，望着水境先生，有些懵逼。 怎么上京的处事风格这么奔放吗？动不动就拿刀？ 开始啥？开始砍人？ “证明你说的话！” 水镜先生淡淡提醒道。 我说的话？提刀上阵？ 这... 一定这样吗？ 顾正言看了看周围人一脸认真，想着话才放出去，不做的话是不是很没有面子？ 那就试试吧。 想着，他转身从中挑了一把看起来最大的砍刀，走到一旁轻轻挥舞起来。 “呼~” “呼~” “呼~” 刀锋划过，晃得众人眼花缭乱，还荡起了阵阵破空声。 “呼呼~” 顾正言瞎鸡儿挥舞着，越挥舞感觉身体越是舒畅，越是得心应手，这感觉有点爽啊。 难道老子天然适合拿刀？ 可是老子不是柔弱的读书人吗？ 良久... 顾正言舞爽了，停手望向水镜先生，摇了摇头：“先生献丑了，在下并不会刀法，只是将将能拿得动罢了，应当是这刀太轻的原因吧... “嗯...肿么了？” 顾正言发现周围众正瞪大眼睛，一脸惊骇地望着自己。 连水镜先生也愣着神... 顾正言见状，马上反应过来。 是不是这刀其实很重？自己耍起来太过轻松了？ 难道暴露武力了？ 思索间，顾正言立即皱起了眉头，面带难色，喘着粗气，一副吃力的样子：“呼呼~，先生，这刀也太重了，在...在下拿起这刀，竟费了毕生的力气...哎...在下果然还是柔弱书生...” “哐当~” 说完，刀应声而落... 众人：... 这演技，太烂了吧？ 不过众人能理解。 因为大雍目前重文轻武的风气，武将的前途很是渺茫... 经此一舞，众人对顾正言的印象大为改观。 四绝才子，舞刀竟然如此容易。 水镜先生朝他点了点头：“坐！” 顾正言闻言，先是俯下身子，很是“吃力”地捡起放好那把大刀，再面露疲惫地坐到自己位置上。 众人看着，一阵无语。 别装了行不？看着累。 水镜先生叹道：“没想到你一介普通儒子，竟能视七斤长刀如若无物，想必是平时有所苦练。” 才七斤？ 顾正言心中不以为意。 自己现在的力气，提个上百斤的东西也毫不费力。 不是说古代的武器很多都是几十上百斤吗？七斤是不是轻了点？ 其实古代的刀剑远远没有演义话本中记载的那么重，贵州出土过一把吴三桂的武器-青龙偃月刀（冷艳锯），才十二斤，史书记载却有五十斤。 对，吴三桂和二爷用的兵器，都是青龙偃月刀。 只不过二爷的那把要重一些。 当然，还要考虑腐蚀以及各个时期斤两单位的差异，可就算如此，很多记载的武器和实际比较，也远远不足量。 吴三桂的那把，属于重刀。 所以七斤的刀在古代还算是比较重的。 这是对于常人来讲，顾正言拿着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回水镜先生，学生只是力气稍大了几分，和柔弱书生无异。” 顾正言一脸认真。 众人闻言，脸上更是怪异。 你那刚刚拿刀疯砍的样子，貌似和柔弱书生有着天壤之别吧？ 水镜先生知道缘由，也不想和顾正言瞎扯，正色道：“顾子云，你只是普通孺子？” 顾正言：？ 什么意思？ 我想说我不普通可以吗... “先生此言何意？” 水镜先生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顾子云，你可知公羊？” “什么？！” 顾正言闻言，瞪大了眼睛，差点原地起跳。 他一下明白了，为什么水镜先生要见自己。 公羊学派！ 原来水镜先生一脉，竟是公羊学派！ 听到公羊二字，顾正言瞬间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心怀敬畏和赞同的儒家学派！ 公羊学派的人，很猛！ 公羊学派是儒家经学中专门研究和传承《春秋公羊传》的一个学派。 也是汉武帝最推崇的学派。 在西汉的时候发展到巅峰。 公羊学派有两个核心思想，一是大一统，二是大复仇。 大一统并非现在所说的统一，而是把周围所有夷蛮之国好的积极的对百姓有利的思想政治理念，统一为华夏的思想。 以华夏为主体，进行时间空间上的思想政治的统一。 “大复仇”很多人都知道，这就是着名的“九世之仇尤可报也”。 公羊学派的人有仇必报，就算你家族传承九代，一样要报！ 当然，这里的仇主要指公仇民族之仇，私仇的话当然也要报，只不过有更多可以更温和的处理方式。 要了解公羊学派，就要知道西汉的那段百家争鸣历史。 其实历史上官面上从来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这是对汉武帝的严重污蔑，人家汉武帝说的是“罢黜百家，表章六经”，当时的六经，已经吸收了法，道，阴阳，黄老家的政治思想。 也就是说，人家汉武帝本意是想把各种思想融合，形成一种态度强硬的儒家思想，根本不是独尊儒术。 独尊儒术的概念最先是由清朝人提出的。 而董仲舒提出的叫“推明孔氏，抑黜百家”，只是说以儒家为主，其它家为辅，也没有说罢黜。 当然，这是官面上的。 只是私底下儒家学子借助官方的借口，拿着鸡毛当令箭，正大光明地打压其它家学说，最终才造成了儒家一大独大的局面，才有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说法。 西汉说是百家争锋，其实这是不准确的，准确的是西汉衍生了很多儒家分支，比如公羊，谷梁，左传，毛诗，韩诗，思孟等等一大堆学派，且这些学派都看对方不顺眼，都认为自己是儒家正统，都想搞死对方，儒家内部的思想碰撞更是激烈。 所以西汉的百家争鸣，与先秦不同，更准确点其实是儒家的内斗。 这时期的黄老家，墨家，法家，阴阳家等等，大部分都弱得一批。 除了黄老家可以微微挣扎一下，其他学说，别说是整个儒家，就是儒家中随便一个分支，都可以把其它学说虐得不要不要的。 儒家中，最强悍的，还是巅峰时期的公羊学派。 这是汉武帝爱到骨子里的学派。 西汉时其它儒家学派，在巅峰公羊学派面前，都是小弟。 要真说汉武帝独尊儒术的话，还不如说他独尊公羊更准确。 也就是说，汉武帝推崇的是强硬至极的儒家思想，而不是宋朝被各种大儒曲解得不成人样的那些软弱思想。 公羊思想是非常铁血和强悍的哲学政治思想，可以说是完美地继承孔子大大“以直报怨”的哲学理念。 汉武帝后期虽然很狗屎，但巅峰时期绝对是没得说，他早想一捅匈奴，但苦于没有借口，公羊派的诞生，给了汉武帝一个完美的出战借口。 大一统，先把你地盘统了，再来统一思想... 由此可见，公羊学派的人，都是暴躁分子，好战分子，超级主战派。 而且公羊学子大都赏罚分明，三观很正，前世的很多民族英雄，比如谭嗣同，梁启超等，就是公羊学派的人或深受公羊思想影响。 遗憾的是，前世公羊学派到了南北朝就已经湮没于历史了，因为公羊学派太过激进，不太适合执政者治理天下。 可悲的是，到了清朝中末年，民不聊生，国家都快无的时候，一些有志者才想起公羊学派的铁血精气神，才重新捡起来这近两千年前的思想，还因此诞生了很多民族英雄。 可想而知公羊思想的积极作用。 甚至现代学者都有一些尊崇公羊思想的。 这个世界和前世虽然地理环境有些不一样，但依旧有西汉，所以也有公羊学派。 之前顾正言就留意过，看能不能找到公羊学子。 没想到，居然真的还有公羊学子！ 这太运气太好了吧？ 因为，公羊学子，是他天然的助力！ ...... 第274章 老丈人找? 他没想到沈修离居然是公羊学子，更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到一窝。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沈修离听到他那一番对胡人的策论，态度都热情了很多很多... 原来如此。 等等！ 那刚刚那几人为什么是那样的态度？ 难道是... 想着，顾正言微微偏头，往旁边看了看那几人，发现刚刚那个中年男子以及刚刚嘲讽的几人，具满含笑意地看着他，一脸赞许之色，哪里还有刚刚的不屑和嘲讽？ 再看了看沈修离，发现这小子正一脸讪笑... 可以啊，一群演员... 顾正言深吸口气，站了起来，重新重重施了一礼：“原来水镜先生乃公羊大儒，在下深深敬佩之。” 这是实话，大雍朝的整体风向，包括两位宰相都是以主和为主。 况且公羊学派很不受其他儒家学派的待见，认为太暴力，在这样的压力下，可想而知激进的公羊学派有多难。 顾正言大概能猜到这些公羊学子的生存之道，应当也是表面伪装，暗中发育，寻找同道中人，慢慢壮大。 自己嘛，当然也算是同道中人。 水镜先生见他这副样子不似伪装，点头道：“顾子云，我公羊学子，并非莽撞之人，事实上，我等兵法战书也是了熟于心，御射也不差，只不过...时也，势也，落到如今的下场。” 顾正言坐下，正色道：“水镜先生无虑，天下学子心有明镜，只不过熙熙攘攘皆为利也，大多人的立场，都乃名利所趋，此乃人性，非公羊之错，但终有一天，他们会警醒的。” 水镜先生闻言沉默片刻，赞许道：“顾子云，你果然是心灵通透之人，否则不能作出如此策论，还提出诗经之义，关于诗经之义，老夫思索后，觉得有很多不妥，如人伦之道，为教化之始，那信，达，仁，礼，孝...何也？为何不能作为教始？” 顾正言闻言，心里点了个赞。 这些大儒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了诗经之义的弊端。 绝不能小觑古代智者。 其实他之前提出的诗经之义，是西汉时期的思想，后面到了魏晋甚至东汉末年就被淘汰了... 因为《诗经》很多首诗歌，跟教化一毛钱都没有，非要扯教化，这不有病吗？ 不过大雍朝还未提出这些思想，他只是借用了下而已。 打了个时间差。 于是顾正言回顾了番前世宋朝的一些较为积极的儒家理念，和水镜先生以及周围众人探讨起来。 一番交流，顾正言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 众人皆对顾正言佩服不已，连水镜先生也对顾正言大为赞赏。 而这些人的聪慧睿智，还有学术水平之高，也让顾正言敬佩不已。 他提出一些思想，这些人一点就透，提出一些言论，这些人马上举一反三。 厉害，都是聪明人啊！ 千万不可小觑古人... 大雍朝重文，其实只要有才之人，情商不要太离谱（白三弄：不是我），一般都能混得不错。 一番交流，众人也没了开始的生涩，刚刚嘲讽的几人，聊得更是火热。 大师兄叫风若亭，进士功名，乃上上届的殿试榜眼，现任礼部员外郎，从五品。 风若亭是一个中年帅哥，和顾正言交谈一番后，先是表达了刚刚“嘲讽”的歉意，又升起了结交之情。 顾正言当然不会那么小气，这些人一看就不简单，而且他很欣赏公羊思想。 交个朋友，绝对没什么坏处。 所以顾正言礼貌地接受，其他几人见状，也表达了歉意，向顾正言报了姓名和字号，结交了一番。 闲谈之中，顾正言知道，其实水境先生隐居后，共教授了三届学生，第一届收了三人，第二届收了五人，第三届九人，共十七人。 虽然不多，但无一不是天资出众之辈。 很多人都在朝堂为官... 这些人大多是主战派最激烈的成员。 甚至有很多还是英武侯的人... 这也能扯上那便宜老丈人是顾正言没想到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为了公羊传承而隐藏起来。 不过水境先生没有透出太多的名字。 因为公羊学派一直都受到其他学派的打压，知道太多，也并非好事。 顾正言知晓后，连连赞叹。 在任何时候，华夏都有很多强硬的不失气节之人！ 他有种吾道不孤的感觉。 水镜先生还让九人带着顾正言往不远处一个较为封闭的院子溜达了一番。 这个院子较为封闭，让顾正言惊讶的是，里面有很多刀剑长枪以及弓箭，除了大雍朝的违禁兵器，其他可以说应有尽有。 就像一个兵器库一样... 还看得出有很多练习的痕迹。 不难理解，要知道先秦时期的儒家学子，可是能文能武，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绝不是说说，甚至到了唐朝都还存在很多这样的孺家学子。 绝不是宋明清时期那种弱不禁风的孺子能比的。 他毫不怀疑，要是胡人打了过来，这些看起来温和有礼实则暴躁无比的公羊学子，真的是会提刀持剑上战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饭点，架不住众人的热情，顾正言被留下一起吃了顿饭。 他知道这些公羊学子为何对他如此热情。 公羊学派实在太弱了，就算现在写词的那群新词派文人都比他们强很多，更何况现在的儒家正统。 他们也需要壮大自己。 身为解元且学宫大比胜过沈修离的顾正言，就像黑夜中的荧光一般吸引了公羊学子。 而且他还是公然的主战派，公羊学派当然想要拉拢他。 不过顾正言也乐在其中。 他也需要朋友，孤身作战，并非明智之选。 从话语中顾正言还知道，水境先生的第一届大弟子，身处高位... 很高，三四层楼那么高那种。 隐藏的强大助力啊！ 到底是哪位大佬？ 时间流逝，已至黄昏。 顾正言在众人的热情道别下，告辞回去了。 这一趟的收获，实在太大了。 含香院。 “小姐，听下人说姑爷今日早上就出府了，现在还未归来。” 秋兰小心地看了看洛书瑶。 洛书瑶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秋兰离去后，洛书瑶皱起了眉头，目露思索：“还有三月就是会试，现在就可放松了？要是会试不第，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带走...回来看书！哼！” “不过...出去玩的话，一定注意安全，上京有很多人你惹不起，我不好出面，要是让我大哥出面，会降低爹爹对你印象...” “哼！傻相公！又让我担忧，定要再咬你一口！” ... 侯府门口。 顾正言迈着悠哉的步伐进了侯府。 一看到顾正言的身影，红衣卫李中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在这儿等了快一天了... 到底去哪里嗨去了？ 心里吐槽，赶紧上前道：“顾公子，侯爷有请！” 顾正言眼前一亮。 老丈人找自己了？ 嘿嘿嘿嘿... ...... 第275章 本侯满足你这个愿望 书房。 一袭棕红色直襟长袍的洛擎苍，正坐在案台旁，拿着一张图纸，皱眉思索着什么。 “砰砰。” “进来！” “吱呀~” 李中先行进门，低声道:“侯爷，那人回来了。” 洛擎苍眼前一亮:“让他进来。” “是！” 说着李中朝门外的顾正言道:“顾公子，侯爷有请。” 顾正言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进了书房。 李中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在不远处候着。 一进书房，顾正言便看到英挺意气的侯爷。 “今科举人下河村顾正言，参见英武侯镇北大将军。” 顾正言躬身施礼，面色不卑不亢。 洛擎苍望着顾正言，点了点头:“我们见过面吧？” 顾正言道:“回侯爷，之前在永平侯府，在下有幸见过侯爷一面。” 洛擎苍收好手中图纸，起身朝顾正言走了过去。 “我没想到，当时那个愣头青书生，竟如此深藏不露，着实让老夫刮目相看。” 顾正言一滞，愣头青？你才是愣头青！ “侯爷过奖，在下饱经磨难，很多事情想得多了一点罢了。” 顾正言面色淡然道。 洛擎苍上下打量，意味深长道:“当时你把我的女儿带走，可有无礼于她？” 顾正言面色肃穆，义正辞严道:“回侯爷，此中详情相信大少爷已经跟您讲过，在下只是帮了洛小姐一个忙而已，并无他意，之后洛小姐一直隐居在下河村，且是单独所居。” “可我的人说，下河村村民可把你二人当成真正的夫妻？”洛擎苍淡淡道。 顾正言毫不犹豫回道:“回侯爷，洛小姐曾言，她厌恶金世子那样的纨绔，与我夫妻相称，乃是洛小姐明面上的自污之举，侯爷应当知晓，不过，在下心有疑惑...” 顾正言话锋一转，面色淡然道:“呵呵，侯爷，下河村时，在下也算得上洛小姐之友，此事也早已盖棺定论，莫非侯爷找在下只是为了询问此事？” “要是侯爷怀疑在下对洛小姐做了不轨之事，悉听侯爷尊便罢。” 顾正言语气强硬，脸上毫无惧色，文雅中又不失气质。 洛擎苍认真看了看他，良久，忽然笑了起来:“哈哈，是本侯多虑了，瑶儿年幼不懂事，你倒是个懂事理的，老夫相信你。” 顾正言正色道:“回侯爷，在下自幼穷困，但也没忘记家父教导，有些事情想得更多一些。” 洛擎苍笑了笑，指了指案台旁的一个凳子:“坐吧，我有事情要问问你。” 顾正言颔首道:“多谢侯爷，”说着也不客气，坐了上去。 洛擎苍也坐到了他的对面。 四目相对，洛擎苍面带赞许道:“顾子云，你如此年龄，便能写出如此深刻的策论，朝堂众臣，不如你的人多矣，本侯很是欣赏。” 顾正言谦虚道:“侯爷过誉了。” “本侯说的实话，不过...”洛擎苍顿了顿，面色有些凝重道，“顾子云，你之前所说的，胡人会在半年内再次南下，可有依据？” 这也是洛擎苍一直在关心的事情，最近几个月，北方太过安静，好似一切都正常。 不过洛擎苍知道，这是表象，因为他派去的斥候，没有一个回来。 此事他和隆耀帝禀告过，可隆耀帝却没放在心上。 侯爷很是无奈，皇帝都不急，他还能怎么办？ 顾正言心道，我的依据，只是历史经验罢了。 “侯爷，此事在下也无依据，都是在下的猜测，要说依据的话，在下认为，一群凶狠的恶狼周边，可从未安静过。” 顾正言又叹了口气:“如果恶狼周边很是安静，那只有一种可能，羊被吃光了。” “所以我猜测，暮州，未州，琉州三州之地，渗透了很多胡人，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占据各大要道，给大雍沉重一击。” 洛擎苍阴沉着脸，道:“继续说！” 顾正言道:“乌州之地，易守难攻，连接南地，更容易传递消息，所以我认为，乌州还未被渗透得厉害，但其他三州，怕是凶多吉少，而且胡人入侵的时间，我相信也不久矣。” 洛擎苍朝窗外叫道:“来人呐，上好茶！”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丫鬟给顾正言倒了一杯茶水。 顾正言接过:“多谢侯爷。” 洛擎苍微微摇头，沉声道:“你此前策论中有言，让本侯放弃三州之地，退守乌州，这是怕了胡人？” 顾正言不屑道:“怕？侯爷，您认识在下的第一天，在下可有怕过？” 洛擎苍想了想，见这小子第一天，他就靠着偷袭，踢了自己一个亲卫的裆... 这小子的胆子，够大！ “既不怕，不战而退，岂非卖国之举？”洛擎苍质问道。 顾正言正色道:“侯爷，在下本意并非是不战，而是收缩防线，整合兵力，选择最有利的战法，如在三州之地硬抗，北方必失！甚至大雍也危矣，侯爷久经战阵，这个道理想必比在下更懂。” 洛擎苍深吸口气，面露赞赏道:“果然不愧为四绝才子，如你所言，胡人必南下？” 顾正言肯定道:“当然！” 洛擎苍道:“你可知朝堂的文臣所想？” 顾正言不屑道:“不外乎就是割地赔款纳贡和亲求和罢了，这样他们才可以继续身处高位，安稳地享受荣华富贵的太平日子，呵，这便是人性，既得利益的人，想好好守着，他们才不会管百姓死活将士生亡。” “砰！” 说着，顾正言面露愤恨，一锤子打在案台上... “侯爷！” “砰~” 李中闻声，赶紧闯了进来。 洛擎苍也被吓了一跳，看了看李中，挥了挥手，淡淡道:“无妨，下去吧。” “是！” 李中看了看手正捶在桌上的顾正言一眼，关门离开。 顾正言一脸愤懑，眯着眼道:“哼，这些文人软弱至此，在下羞与这些人为伍！虽然在下乃一介柔弱书生，可要是有机会，在下恨不得拿刀上阵，好男儿岂可畏畏缩缩？” “好！” 洛擎苍连连点头，面露赞赏道:“原来你竟有如此志向，也罢，下次出征，你跟随本侯，如何？本侯满足你这个愿望！” 顾正言:... ...... 第276章 是谁? 这... 顾正言内心有些懵逼。 我只是说说嘛，我一柔弱书生上战场不是显得很违和吗？ 这老丈人也太难伺候了吧？ 我只想在千里之外运筹帷幄，拿刀上战场，这风险系数也太大了吧，我要是无了，你女儿肿么办？ 心思急转间，顾正言微微睁眼，目露一丝希冀道：“在下求之不得，愿随侯爷一起上阵杀敌...” “不过侯爷，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希望侯爷到时不要嫌弃在下拖后腿就行。” 洛擎苍看着顾正言真挚的眼神，笑了笑：“哈哈，天下文人，如都像你这般，本侯无忧也，你有这份心即可，也不枉和城儿相交一番，既是书生，就好好应付科举罢了，战场的事，还是交由我等武夫吧。” 顾正言皱起眉头，挣扎道：“侯爷可是嫌弃在下柔弱之躯？要不在下提刀耍两下给侯爷看看？” 洛擎苍摇了摇头：“无须如此，不过你既有报国杀敌之意，何须舍近求远，何不做个文臣？” 这就对了嘛... 顾正言面露不解道：“侯爷的意思是...” 洛擎苍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淡淡道：“本侯在朝中也需有人相助，方可后方无忧。” 顾正言赶紧道：“侯爷为大雍百姓征战多年，立下汗马功劳，在下敬佩之，如在下会试及第，侯爷但有所令，在下当尽力为之。” 谁叫你是老丈人呢... 不过说是尽力，当然要视情况而定塞。 你要是坑我，那还尽个锤子力？ 洛擎苍见这人这么识趣，心里也放下了块石头。 要是此人不识趣，那就怪不得本侯了... 纵容使一些龌龊的手段，也要让你仕途寸步难行，甚至...哼哼。 如此有心计有才华之人成了敌人，还那得了？ 顾正言察觉到了侯爷眼神中那丝狠意，心里吐槽，这些有实权的大佬就特么没一个简单的！ 老子要是不答应，今天怕是连门都出不了吧... 甚至得娘子相救... 洛擎苍笑道：”如此，本侯可就静待你金銮及第的的消息，不过...” 洛擎苍神色一变，眯着眼睛，一字一句道：“本侯喜欢实诚之人，不喜欢那种出尔反尔之人，你可明白？” 这个嘛...处事灵活随机应变不行吗？ 顾正言点了点头，正色道：“当然，在下也很痛恨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侯爷尽可放心。” 洛擎苍一番暗中威胁，见这小子很是上道，心里越加满意。 不迂腐，心思通透，反应敏捷，有原则。 是个人才！ 可大用！ 点了点头，侯爷豪气道：“既如此，你有事就找城儿或来找本侯也可。” 打一棍子，给个枣子。 侯爷的御人之道，玩得很是熟练。 顾正言得到保证，内心火热。 尼玛... 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有了这句话，上京何惧哉？ 再抱抱皇帝大腿，那还不横着走？ 自己的商业版图，也可以再往上京拓展拓展了！ 姜葵那群人的胃口太大，四季商行盘子受限，顾正言必须得打开更大的局面。 大雍官场的样子他已经大概知道了。 没钱，不好办事啊... 不过此事得慢慢来... 顾正言拱手行礼，谢道：“如此，多谢侯爷。” “还有一事侯爷，在下有一物愿献给侯爷，也算在下此来侯府拜会的一点微薄心意。” “哦？”洛擎苍一下提起了兴趣，“何物？” 顾正言道：“侯爷，可否借用下纸笔？” 案台上本来就有笔墨砚，洛擎苍从旁拿出一张纸，放了上去。 “多谢侯爷！” 顾正言道了声谢，便提笔沾墨写了起来。 洛擎苍看在眼里。 他也很好奇，能让此人如此郑重的物事，到底是什么？ 不一会儿，顾正言写完放好笔，把纸推了过去，正色道：“侯爷请看此物。” 洛擎苍满是好奇地接过纸，看了起来。 “这是...毒药烟球？” “若其气熏人，则口鼻血出，二物并以炮放之，害攻城者...” 洛擎苍眼前一亮：“竟有此物？如此一来，守城方当又多一利器也！” 这便是顾正言之前已经做出来的毒药烟球，小院后山里还埋了一堆。 火药的最佳配方当然不能给，要是给胡人抢了去，那就彻底完了。 北宋火药配方就是被金人抢了去，结果又被蒙古人得到配方，后面就... 火药不能给，但毒烟球是能给的，这种毒烟用来守城和毒杀马匹有奇效。 其实翻开历史就知道， 北宋的武器在当时可以说领先全世界一个维度，但还是被打成狗，除了贪污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量产和运用。 比如神臂弩成本太高，无法量产，最关键的是，人，一些复杂的武器，要形成战力，人员必须要进行长时间的训练。 少则要几个月，甚至几年。 这一点，大部分的书中都没有提到，仿佛只要武器出来，就可以一下无敌了。 要是这样行得通，北宋早就统一地球了。 而且训练人的成本，很高很高。 材料成本，时间成本，人的成本，加上贪污，所以北宋的武器虽然先进，但是无法量化，由于贪污，很多武器的质量参差不齐。 顾正言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献上了毒药烟球。 既可以博得侯爷好感，又可以增加一些守城的把握。 他可不希望大雍现在就垮掉。 现在垮掉，那他和娘子的美好生活还能安宁吗？ 最重要一点，这种毒药烟球，不好仿制。 就算配方被胡人抢去，那也很难凑齐材料。 洛擎苍纵横沙场多年，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配方的威力和价值。 赞叹道：“要真是如此，那守城之战更有把握。” “不过...此物成本几何？” 想到这儿，洛擎苍又皱起眉头，东西好是好，要是成本太高，还是没什么卵用。 顾正言道：“回侯爷，在下算过，考虑计量以及抛出去的可实战性，最小的大概需要七百文，当然还可以根据投石机的大小，制成更大的烟球，成本可调控。” 洛擎苍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要形成战力，一个至少要七百文？如此...倒也可以接受...” 不接受还献给你个锤子？ 顾正言心中无语，这些都是他计算过的，要是拿个成本极高的，侯爷怕是要呵呵一笑。 洛擎苍道：“如此，此物明日本侯便献给圣上，记你一功！” 顾正言拱手道：“但凭侯爷安排！” 二人又谈论了一阵，顾正言的政治观点和态度让洛擎苍越听越满意。 此人，可为臂膀！ 时间流逝，书房内早已升起了烛火。 见时辰不早，顾正言告辞离开。 洛擎苍吩咐下人好好伺候，便让他离去了。 顾正言走后，洛擎苍眯起了眼睛，喃喃自语道：“老夫还以为小子和瑶儿有些莫名的关系，看来是老夫多虑了，这小子身为文人，还是解元，可老夫怎么感觉这小子是个商人或者武人？一点也不像文人？” “不管如何，这小子必为本侯所用...我看他眼神深邃，言谈得体，是个聪慧之人，应该没那么容易拉拢...” “对了， 可以许给这小子一个旁系庶女，用联姻让这小子死心塌地，这也算是对他的恩眷。” “嗯...家族旁系之女...老夫要再想想，就这样办吧！” “毒药烟球，好东西啊，这小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东西...” ...... 月明星稀，弯弯的月亮高高挂着。 含香院，闺房。 顾正言躺在床上，搂着穿着亵衣亵裤的洛书瑶，一脸满足。 “要是每天这样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娘子？” 洛书瑶一下抽了出来，摊开两只如玉的小手，瞪大眼睛道：“每天？我两只手都酸死了！你还每天！哼！” 说着洛书瑶一口咬上了胳膊，依旧甩了甩脑袋撕扯着... 这个动作她已经很熟练了。 “哎呀，痛啊娘子！” “哼！” “还有，你今天去哪儿了？会试还有三月，不看书了？忘了科举？要是此次会试不第...那你什么时候带我...” 洛书瑶小嘴离开胳膊，眯着眼睛，神色有些不善。 顾正言闻言，嘿嘿一笑，搂过洛书瑶，亲了一口：“娘子，今日相公可没到处玩，今日相公的收获可大了，听相公为你慢慢...” “砰砰~”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顾正言听到，差点三魂出窍... 我擦！谁？ ...... 第277章 好痒 他很是惊讶，深更半夜，是谁敲门？ 低头看了看洛书瑶，发现她的表情有些无奈，似知道敲门的人是谁。 洛书瑶凑近耳边，细声道：“是大嫂，不用慌，躲在被子里，见机行事。” 说着把顾正言拉到了被子里... 顾正言一进被子，便感觉一股香味传来。 好香啊娘子... “砰砰~” 敲门声再次传来。 “瑶妹，我见你屋内灯火未灭，所以便来看看，你睡了吗？” 洛书瑶微微掀开被子，朝缩在里面的人道：“不要动！” 顾正言点了点头，露出了个放心的眼神。 洛书瑶盖好被子，取过旁边的蓝色纱巾披在身上，笼好鞋子，吹灭了几支蜡烛，往门口走去。 “吱呀~” 门缓缓打开，带着些许愁容的大嫂秦柔出现在洛书瑶面前。 “呵~柔姐，大哥还没回来吗？” 洛书瑶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道。 秦柔是肃诚伯的嫡女，与洛凰城未成婚前，和洛书瑶就是好友，所以她二人私下以姐妹相称。 秦柔挤出一个笑容：“他和万世子他们喝酒去了，可能要晚一点吧。” 洛书瑶拉起她的手进了门：“先进来吧柔姐，我也才刚刚睡着，忘记灭烛了。” 秦柔一脸不好意思：“瑶妹，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要不我先回去吧，明日再聊。” 被子里的顾正言：好啊，快走快走！ 洛书瑶看了看她一脸愁苦的样子，心有不忍，拍了拍手，柔声道：“没事柔姐，我现在不困，咱们聊天吧。” 顾正言：... 秦柔道：“那就好，你上床吧瑶妹，别穿衣服了，万一冻着，我到床边坐一会儿就行。” 洛书瑶想了想，她本想坐在案台那里转移视线，但没来得及穿衣，可在床上的话，床上那个人儿容易暴露... 算了，穿着亵衣坐到别处也不好，见机行事吧。 “好吧，大嫂。” 说着洛书瑶脱掉鞋子，爬上床钻进了被子，还故意抬起了被子，靠着里面的人半坐着。 “哎？瑶妹，天气渐暖，还盖这么厚的被子？” 秦柔跟着坐到了床边，望着这厚大的被子有些疑惑。 蜡烛刚刚被洛书瑶吹灭了几支，房间内较为昏暗，视线不太好，加上被子确实比较大，不仔细看是看不出被子里人形轮廓的。 洛书瑶拉过她的手，笑道：“晚上有些凉，所以盖了张厚的。” 秦柔也没多想，目光一转，叹了口气。 洛书瑶安慰道：“无妨，柔姐，早晚会有的。” 秦柔叹道：“哎~姐姐嫁过来两年多，肚子还未动静，礼法云，无子乃不孝也，夫君嘴上虽未说，可我始终感觉对不起他。” 说着目光中露出晶莹。 洛书瑶揉了揉她的手，安慰道：“柔姐无须担忧，多和我大哥...相信早晚会有的，大夫也说过你们的身体都没毛病。” “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秦柔很难过。 古代女子婚后没有子嗣，要遇到不好的夫家，会受到很多歧视，甚至家暴。 况且洛凰城乃世子，秦柔生的第一个男孩可是嫡长子，也要继承爵位的，要是没有生出来，那还继承毛线？ 要是后继无人，侯爷威严何在？ 所以秦柔的压力越来越大。 侯府众人对她很都不错，虽然表面不说，但她自己过不了内心这道坎儿。 洛书瑶也没有办法，只得耐心开导。 被子里一动不动的顾正言轻轻叹了口气。 此事，他也无能为力。 嗯？怎么感觉怪怪的... 这块心病越来越重，于是秦柔晚上很多时候睡不着觉，便会来找洛书瑶寻求安慰。 二女聊了一会儿，秦柔的心情好了一些，便聊上了其它话题。 “瑶妹，柔姐姐虽然从小不如你聪慧，但也不是瞎子，你在舅舅那里装作一副病娇的样子，怕又是为了逃婚吧？” 大雍的时期和工业水平与前世初唐差不多，所以称呼有很多和唐朝相同。 唐朝的舅舅，除了指母亲的兄弟外，还指公公。 《尔雅?释亲》中曰：“妇称夫之父曰舅，称夫之母曰姑。” 唐朝的公公和婆婆，都称舅舅和姑姑，大雍也相同。 此言一出，顾正言的小心肝一紧，不由自主地捏了一下洛书瑶的腿。 洛书瑶小腿微微一抖，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顾正言见状，赶紧抓住... 洛书瑶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忍住掐他的冲动， 叹气道：“不瞒柔姐，我确有此意，我之如此，只想嫁一个想嫁的人罢了。” 秦柔微微一笑：“瑶妹，你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姐姐可不敢像你这样，照你这样说...” 秦柔忽然降低了声音：“难道你有喜欢的人？” 被子里的顾正言：这可不。 洛书瑶摇了摇头：“柔姐，我一天久居闺院，想喜欢也没有人选，只是想等等看罢了，也许有天，我理想的夫君会出现在面前...” 柔姐，并非刻意隐瞒，只是爹爹知道后肯定会生气，你知道了并没有好处，迁怒与你不是我所愿，洛书瑶心道。 顾正言闻言，撇了撇嘴。 好家伙，娘子，相公是彻底被你藏起来了... 这就是...金屋藏...夫？ 哼哼... 想着，顾正言手往下抓，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脚，轻轻挠了起来... 洛书瑶双眼一瞪，瞬间恢复正常。 你！这死人！ 秦柔道：“希望如此吧瑶妹，哎，希望你以后别遇到像姐姐这样的事情，姐姐还是再去庙里求求吧。” 洛书瑶脚底痒极，蜷曲着脚趾，微微摇晃挣扎着，似在无声反抗。 顾正言颇觉有趣，乐此不疲地挠着... “怎么了瑶妹？” 秦柔见洛书瑶表情有些不自然。 洛书瑶憋出个自然的笑容：“没事，可能有些困倦了，哪天我也给柔姐求个送子福。” 秦柔笑道：“那就谢谢瑶妹了，但愿瑶妹永远也用不到。” “呼~” 一阵清风吹过，蜡烛又吹灭了一支，房间内更显昏暗，秦柔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 “瑶妹，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改天再谈，”秦柔起身道。 洛书瑶痒得快忍不住了，闻言似解脱了一般，一下蹬了顾正言一脚，顾正言吃痛松开了手，洛书瑶感觉腿一轻，赶紧抽出小脚，翻身下床笼上鞋子。 不过被子没有太过掀开。 “柔姐，我送你吧。” 洛书瑶小脚有些不自然地在鞋里磨着，面带笑容道。 好痒！ ...... 第278章 一顿粉拳伺候 “柔姐，早点回去，别太过担忧。” “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瑶妹。” “吱呀~” 门关上。 洛书瑶赶紧从鞋里抽出小脚，俯下身子，用力挠了起来。 “你！你！” 虽然舒服了，但越挠她越来气。 差点就忍不住了！ 要是露馅怎么办？ 柔姐姐可是传统的女子，要是见到这种事... 哼！ 挠了好久，洛书瑶感觉好点，穿上鞋子，一脸恨恨地朝床上走去。 顾正言见外面没有动静，探出个脑袋，朝外面看了看，小声道：“娘子，走了吗？哎，可吓了我一跳，这也给咱们提了个醒，以后门可一定要关严实了...肿...肿么了？” 见洛书瑶一脸“杀”意地走了过来，顾正言有些心虚，往被子里缩了缩。 “你！你还好意思说，差点我就忍不住了！” “不是忍住了嘛...”顾正言辩驳道。 “你，你欺负我！” 说着，洛书瑶三步并作两步，蹬掉鞋子，掀开被子爬上了床，挥舞着粉拳，朝顾正言捶去。 “砰砰~” “嗷~干嘛？” “砰砰~” “嗷~好了，娘子，我开玩笑的嘛...” “叫你欺负人！” 良久，洛书瑶捶爽了捶累了，躺在顾正言怀里... 顾正言搂着怀中人儿，有些无语。 娘子除了咬人掐人，还会捶人... 说好的大家闺秀呢？说好的温婉可人呢？ 假的吧？ 不过... 想起之前她爬树时候的那股活泼劲儿... 好像她一直都这样吧？ 可这捶的力气也太小了吧？ 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算了，这可不能告诉她，否则... “在想什么？” 洛书瑶靠在颈部，柔声道。 顾正言转移话题：“我在想下次你打人的时候，我要不要躲得远远地。” 洛书瑶闻言，偏过头，朝他瞪着眼睛。 “啵~” 顾正言立即亲了一口，笑道：“不躲不躲。” “哼。” 嬉闹过后，二人聊起了正事，洛书瑶有些担忧道：“今日你感觉到爹爹对你的态度吗？” 顾正言闻言，脸色少了嬉闹，多了分凝重：“他倒是很欣赏我的才华，但对我俩之事，很是谨慎，看来他也有所猜想，不过被我圆了过去，由此可见，就算我现在身为解元，在他眼里，也是颗价值大一点的棋子罢了。” 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俩之事，还任重而道远。” 洛书瑶看他一脸凝重的样子，有些心疼，上前亲了一口。 “啵~” “傻相公，门第之见，哪里有这么好解决？这并非是我爹爹个人如此，高门贵族皆是如此，你现在只是一府解元，可洛氏一系有不少进士，甚至榜眼探花状元郎都有，我爹爹重你之才，不代表就要把我许你，姻亲，可是不一样的，尤其我还是嫡女。” “不过，”洛书瑶正色道，“不管你是寒门与否，瑶儿今生，只你一人矣。” 顾正言抱紧了她：“相公如是！” “还有，按照我爹爹的性格...”洛书瑶在怀里眯起了眼，“他想要收服一人，一般会许以利，权，或...女人！” “啊？”顾正言微微惊讶，“利权他隐晦表示了，可女人？你不都在我怀里了嘛？” 洛书瑶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谁说是我？我是担心，他为了彻底拉拢你，随便许个堂妹表妹给你。” “啊？不会吧？”顾正言瞪眼道。 洛书瑶嘲讽道：“连我这唯一嫡女都可以拿去送人，你觉得我那些堂妹表妹是拿来干嘛的？” 顿了顿，又道：“他们总以为，养大女儿，女儿就有报答家族的义务，随便许给人是理所当然，勋贵世家甚至连皇族也不例外，从礼法上看，这确实没错，养育之恩，当然有回报家族的义务！但，一定要出卖身体吗？不能用其他方法报答吗？为了利益就可以把女儿送给一个不喜欢从未谋面甚至纨绔风流的人？” “报答家族，不可以以孝、信、劳、财来报答家族吗？” 洛书瑶情绪有些低落。 顾正言看在眼里，有些心疼。 古代婚姻门第之见，是整个社会制度造成的，他也不能一下改变。 “啵~” 吻了一下额头，露出一丝宠溺道：“我娘子，永远这般与众不同！” 洛书瑶闻言，面色好一些，柔声道：“你不也是？” “所以要是侯爷真许我一个你的什么表妹堂妹，那肿么办？”顾正言问道。 洛书瑶忽然抽出头，盯着顾正言，眯着眼睛道：“什么怎么办？难不成顾大相公...” “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顾正言赶紧把她抱在怀里，呵呵道：“哪有什么想法嘛？想法当然是怎么样拒绝。” 洛书瑶莞尔一笑：“理由你自己想，我也不知道。” “哟！还有娘子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我应该知道怎样帮自己的相公拒婚？” “这个嘛...” “对了娘子，说到门第，我在想我可不可以做一个身份？做一个没落的世家大族的身份？” 顾正言转移话题。 洛书瑶目露思索，微微摇头：“此前我便想过，但好像行不通，永平我爹爹太过熟悉，做身份太难做，很难瞒过红衣卫，而且就算你是流落的大族分支子弟，还能强过皇族与公侯勋贵？他还是可能看不上...” “所以，我思来想去，要正大光明娶我还要得到爹爹同意，你要做好两件事情。” 顾正言道：“娘子道来。” 洛书瑶表情认真道：“圣上虽然算得上英明，但很多时候太过优柔寡断，这是缺点，可对你来说，是优点！凭你之才，更容易得到他信任，所以你需要尽可能博得他的好感，得到圣眷，圣眷越隆，在爹爹眼里的位置就越高。” 顾正言点了点头：“还有呢娘子？” 洛书瑶认真道：“功名！针对这一点，你必须要安心科举，如科举都未成，何谈其他？” “所以明日，你必须花时间在学业上。” 顾正言点了点头：“银钱呢娘子？” 洛书瑶微微一笑：“你有权有势，还怕没银钱？到时怕是有人抢着给你送钱。” “啵~” “干嘛？” 顾正言狠狠地在她嘴上啄了一口，洛书瑶擦了擦嘴，感觉被亲痛了。 “有妻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顾正言自豪地点了点头。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还有一事，我大嫂晚上有时候会来这里，所以你...” 洛书瑶有些担忧，要是柔姐哪天闯进来，被发现了可就糟了... 顾正言想了想：“要不，咱们把被子弄大一点？越大就看不出来了嘛！” 洛书瑶没好气道：“馊主意！你真当人家是傻子？天气渐暖还盖厚被子？欲盖弥彰，更容易露馅。” “要不，床上弄个机关怎么样？刚好能藏下我。” “...” “你就这么想？” “不行吗？说到想，娘子，我...” 洛书瑶抽出身子，瞪大眼睛道：“啊？还要？我的手...” 看着顾正言一脸期待的样子，洛书瑶心一下软了下来，不忍拒绝，嘟囔了下嘴：“被子拿开！打开！” 二人还盖着被子。 “哈哈，娘子，算了吧，把你手弄疼了，我可是心疼得很。” “你！你逗我？” “哼！” “砰砰~” 又是一顿粉拳... “哎呀娘子，手这么痛就别打了嘛，好痛哟...” “砰砰~” ...... 第279章 瑶妹你要悠着点 红霞漫山，浮云流转，新的一日又开始了。 “朕德罔克，民不依。皋陶迈种德，德乃降，黎民怀之...” 沁院内传来阵阵读书声。 顾正言精神奕奕，一大早便起来看书，科举是他目前的最好跳板，他也不想懈怠。 虽然他自信自己的理论知识没有问题，但会试和殿试才子如云，而且主考官和皇帝的喜好不一，所以他不仅要全力以赴，还要细细揣摩那些人的政治偏好。 必须写得让主考和皇帝开心，能戳中他们，才是正道。 写得再好人家不爽你，还是白搭。 基于此，洛书瑶不在，他想多去去水镜斋，找水镜先生取取经。 那可是专业人士。 “踏踏~” 顾正言在书房正读着，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循声望去，是那个洛凰城专门安排伺候顾正言的下人，名叫周大石，乃侯府世代家奴。 这里稍微提下，其实古代姓名的字数很有讲究，两个字的姓名和三个字的姓名其实有很大不一样。 西汉末之前，两个字的姓名大都是上层贵族或者士族（复姓另说），三个字的姓名大都是底层或者下人，当然还有很多下人奴隶没有姓。 这时候的上流社会崇尚“姓+单名”的取名方式，王莾夺权后，还恶趣味地给西汉皇室取三个字的姓名，以此羞辱。 当时的三字姓名，对于上层贵族尤其皇族来讲，是一种的羞辱。 这种情况，到了隋末才有所改变。 这里建议要穿越的小伙伴，在隋末之前，尤其是汉朝，最好不要取三字姓名！ 因为彼时的三字姓名，代表底层阶级和下人，会受到上流社会的排斥... 当然，也有特殊的，宗教或特殊寓意等，比如王羲之王献之等三字姓名，这是因为当时东晋有一宗教，叫五斗米教，信奉这个教的人，名字会以“之”为后缀，并不算三字名，还比如霍去病，去病代表特殊寓意，希望祛病消灾，但很少。 而在这个世界中，大雍的开国君主永齐帝，因某些原因极力提倡三字姓名，才逐渐消除二字姓名和三字的阶级鸿沟。 但还是有些规矩遗风，比如上层阶级随便取名都可以，但贱籍奴隶下人等不可以取单名，像周大石这种家奴下人，只能取双字名，绝不可单名。 周大石端着一承盘的丰盛早餐，进了书房。 “顾公子，请用。” 周大石把早餐放在案台旁，恭敬道。 顾正言看了看早餐。 嚯~ 太丰盛了吧？ 羊肉羊奶汤菜还有鸡蛋等等... 比昨天要丰盛太多了！ 看来和老丈人谈话之后，自己在侯府的地位，都上升了好多。 继续保持，继续！必须的！ “顾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有吩咐您尽量开口，老爷说了，您的一切要求，都尽量满足，”周大石躬身道。 这么好？ 一切要求？ 我要人行不行？ 顾正言点了点头：“有，早饭很是丰盛，不过量也太少了，照这个标准，再来个十份吧，顺便你们府内有木匠没有，给我叫一个，我有事吩咐。” 顾正言现在的食量越来越大，一两碗饭基本上没什么感觉，至于木匠嘛，因为想多住一段时间，所以他想弄把好点的椅子。 椅子随着四季商行的运作，仓云州及附近几个州越来越多，但上京还有传过来。 长久坐在一个独凳上，太不爽了。 这让精致的顾正言怎能忍受？ 甚至他还准备把新式厕所弄出来... 这是他舒适生活必备的。 老丈人家嘛，还客气个啥？ 周大石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顾...顾公子，您说多少份来着？” “先来个十份吧，要是不够的话，后面再叫吧。” 顾正言理所当然道。 昨晚在水镜斋自己为了保持矜持，一点都没吃饱，今日当然要好好补下。 周大石缓缓点头道：“是...是，您稍等。” 说着周大石怀着满心质疑离去了。 这顾公子要这么多份干嘛？真是吃吗？太离谱了吧。 这还是人吗？ ...... 凤阳阁。 书房。 书房内熏香袅袅，楠木书架环立，架上遍布一排排各类书籍，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历史的厚重感，像是长诗古韵浸没于中。 案台临窗，窗外美景一收眼底，案台旁坐着一气质超凡，衣着华贵的红衣女子，正安静地看着书。 姜葵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安静地看书，种类不限，所以她涉猎极广。 “砰砰~” “进！” 姜葵头也不抬，淡淡道。 “吱呀~” 门口进来一位青衣带甲的侍卫，单膝下跪道：“公主，下河村那书生前日到了上京，现住在洛大人家中。” “哦？”姜葵眼里精光一闪即逝，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把门带上。” “是，公主！” “吱呀~” 侍卫离去。 “胆子这么大？一来就去了瑶儿那里？哈哈~” 姜葵哈哈笑了起来：“好小子，有种！原以为这小子只是一个富有才华的书生，没想到竟如此有魄力，哈哈。” “本宫早料到这小子会被捉婿，也不枉本宫亲自修书一封，让太攸亲去救下这小子，也算给瑶儿一个交待，这小子可以啊，竟直接进了侯府，要是大将军知道一介寒门亲身入府，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咯咯~” 姜葵的声音很好听，不过多了一丝其他女子没有的霸气。 话锋一转，姜葵眯着眼睛道：“太攸来信说此人乃天生奇才，可堪大用，太攸和瑶妹的眼光...啧啧，本宫忽然很好奇这人，要是真如此，此人必为本宫所用！” “不过....本宫得亲眼见过这小子再说，四绝才子...要是他识趣的话，名声上可以再推他一把，寒门之子，名震上京，哈哈，有趣...可要是这小子不识趣的话，就只好让他给瑶妹当个好好夫君，在家相妻教子罢了，仕途就免了吧，想来瑶妹也不会怪我。” “不过瑶妹...”姜葵忽然一脸坏笑，露出一副都懂的眼神，“嘿嘿，姐姐知道，你可是个不安份的人儿，你不会已经把这小子吃了吧？” “哈哈！还有可能！凭瑶妹的脾气和魄力...” 想着，姜葵笑得花枝招展，眼泪都笑了出来。 “也就是说，瑶妹，你在大将军面前，偷偷地把你的郎君吃了？好！不愧是瑶妹，去他娘的狗屁礼法！哈哈，有魄力，想想就令人激动！” 激动之后，姜葵又目露一丝担忧。 “瑶妹，你可得悠着点儿，要是有了身孕，父皇也保不住那小子，到时候姐姐怕是又得助你逃跑了...” “得提醒一下瑶妹...顺便见见那小子！” ...... 第280章 拿最重的来，让顾公子掂量掂量 不远处值守的丫鬟听到书房内时不时传来阵阵渗人的笑声，心中一颤。 公主又怎么了？ 好可怕... 公主太喜怒无常了... “直接召那小子入宫，会引得闲言碎语，如此...还是举行诗会吧，四绝才子，想必对诗会还是很感兴趣，顺便还能见见瑶妹...” “珠儿！” 不远处的珠儿赶紧跑进书房，躬身颔首道：“公主。” 案台旁的姜葵边提笔落墨边道：“珠儿，下帖！五日后，紫竹园举行诗会，圣天府的知名才子都邀请一番吧，其他人，同上次即可，诗会名就叫...” “念春诗会吧。”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准备。” 珠儿走后，姜葵沉默片刻，戴着金色护甲套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想到什么，眯着眼睛道：“父皇真会如此吗？” ..... “顾公子，这...” 木匠拿着图纸，面露疑惑。 凳子后面加个靠背？好像这样坐上去... 不错呀！怎么早没想到？ 想着，木匠眼前一亮。 顾正言道：“照做即可，莫多问，另外，图纸莫要泄露。” 木匠神色一震，恭敬道：“顾公子多虑了，小人乃侯府家奴，绝不敢多嘴。” “如此，你先做吧，做好送来便可。” “是，顾公子。” 木匠拿着椅子的图走了。 顾正言本想弄下厕所，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并不是自己家，太过随意，反而落了下乘，做个椅子已经不错了。 顾正言看了看一边静立的周大石，心中一动：“大石，能否带我去看看侯府的演武场？” 自从在水镜斋挥刀乱砍之后，他的身体好像喜欢上了那种飞扬意气的感觉... 越挥舞刀锋，他的身体越有种快感。 他想压制自己，可心里压制了身体好像不行。 下河村的时候还可以每天打打沙袋发泄，但好久没有动武了，身体不自主地开始反抗起来。 这次舞刀，好像点燃了他内心的某股莫名之火。 我想当文官啊！就算当武将，也要当运筹帷幄的参谋啊！怎么身体好像非要让自己冲锋陷阵似？顾正言心中呐喊，很是无语。 完成今日的学业后，他跃跃欲试，又想拿刀乱砍了。 本想借把刀来玩，但洛擎苍和洛凰城不在，没有主事人，找管家和亲卫借当然不太好。 一个读书人寄居侯府，借刀意欲何为？ 但不乱砍几下的话，他感觉今天会不爽一天... 所以想去演武拿几把重兵来玩玩。 周大石闻言，目露疑惑：“演武场？顾公子，您去那儿是...” 顾正言道：“好奇走走罢了，怎么，有些不便吗？” 周大石赶紧摇头：“不是，您误会了小的好奇而已，也罢，您非要想去的话，我带您去，不过演武场都是老爷少爷的亲卫，刀剑不长眼，顾公子您可得小心点。” 周大石说的不长眼，不是说那些亲卫会砍他，而是会不屑他，甚至嘲讽他... 这些亲卫的地位虽然不如有功名的读书人，但身为武人，他们心底也看读书人不爽。 周大石心里担忧，要是闹出矛盾... 哎，这顾公子，可真难伺候！ 顾正言笑了笑：“无妨，走吧。” “行，您跟我来，”周大石往前面带路。 顾正言跟了上去。 侯府很大，院落很多，顾正言跟着周大石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侯府演武场。 武将家里一般都有一些用于练兵习武的地方，称为演武场或教场。 顾正言本以为演武场是个小院，但侯府的演武场说是气宇轩昂也不为过，场地占地近两百平，四周遍布木制围栏，全是尖刺木头，旁边还有个武器架，摆放着一排排刀枪，还有很多训练设施，场内还有很多红甲卫在训练，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型军营。 不愧是武将世家，这派头，啧啧，顾正言心里感慨。 看到二人前来，演武场的卫兵一下望了过来。 “嗯？” 一位统领穿着的卫兵发现二人，朝二人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这人淡淡道：“周大石，这是何人？” 还不等周大石回答，这位统领接着朝顾正言道：“这位公子，演武场重地，还请离开吧。” 顾正言看了看这人，面带微笑：“刘统领，好久不见。” 认识？ 刘青见这人好像认识自己，便打量了起来。 这人...好像有些眼熟。 “你是...” 刘青眯着眼睛，还是没想起来。 顾正言道：“刘统领可还记得永平侯府，侯爷说要打断腿的那人？” “什么？是你？” 刘青瞪大了眼睛。 他是红甲卫统领，听令行事，知道的消息没有那么多，只知道府上来了个大少爷的朋友。 周大石见二人认识，内心松了口气：“既然刘将军认识顾公子，那小人先行告退了。” 顾正言点了点。 周大石施礼离开，刘青眯着眼睛盯着顾正言：“原来是你，你就是大少爷的那位好友？” “正是，”顾正言笑道。 刘青回过味来，淡淡道：“怎么？顾公子来此地，是找我叙旧？” 声音有些冷漠，虽然顾正言是大少爷朋友，但红甲卫忠心侯爷，也不怵他。 顾正言摇了摇头：“刘统领言重，在下次来仓促，是有一事。” 刘青闻言警觉起来。 这小子不会让自己帮他出去打人吧？ “说说看，可你要记住，红甲卫只听洛氏嫡系的令，”刘青提醒道。 顾正言心思通透，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也没在意：“在下想在这里借一间房间和几把兵器，最好重一点的，最重的也没有关系。” “嗯？”刘青闻言，愣了片刻。 “顾公子，我没听错吧？” 刘青缓缓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他不是书生吗，借刀？何为？ 就算是当时制服了自己手下两个人，那也是靠偷袭，还有小姐在场手下不好动手的原因。 拿刀是干嘛？ 顾正言点了点头：“可否方便？” 洛擎苍和洛凰城都不在，要是他俩开口，这些都不是事儿。 刘青见顾正言的脸色不似开玩笑，想着他是大少爷好友，况且这里有自己看着，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目露特殊意味道：“顾公子真要借刀？还要最重的兵器？” 顾正言道：“正是，最好再借间房间。” 刘青目露一丝笑意：“如此，顾公子跟我来吧。” 顾正言也笑了笑：“多谢刘统领。” 说着便跟刘青走到演武场另外一块地方。 看着统领领着一个柔弱书生，其余红甲卫满是惊奇。 他娘的，演武场进了书生？这可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啊。 不过有两人神色很是不善，恨恨地盯着顾正言。 “七符，好像就是那小子。” “对，我也认出他了，那小子偷袭，踢了老子的裆，还趁你不备，掐住你喉咙...” “哼，让咱俩丢这么大的人，老子早晚要揍他一顿！” “别，他是读书人，看这架势，应该就是大少爷那位好友。” “啊？哦，那算了算了，继续练，继续练！” “...” 刘青到了另外一块空地，朝旁边吼道：“来人啊，把最重的那几把武器拿这儿来，让顾公子这个读书人掂量掂量。” 声音很大，生怕其他人没听见。 “哗~” 场内红甲卫一片哗然，停下演练，目光甩了过来。 “头儿，我没听错吧？读书人到演武场挑武器？还要最重的？” “哈哈，头儿，把你身上的那把小刀给这位公子掂量下，可别为难这位公子了。” “是啊，头儿，哈哈。” 刘青“斥”道：“都闭上嘴，顾公子可是大少爷好友，好不容易来一次，咱们不可无礼！” “顾公子，你稍等。” 刘青面带微笑，很是温善。 “你三人，还不快去拿？” “是！” 旁边三名卫兵敬礼离去，也面带笑意。 顾正言听着周围略带嘲讽的语气，目光也冷了下来。 ...... 第281章 你的技法，并非杀人技 他只是纯粹想借把刀发泄下身体，想安安静静地谁都不招惹。 没想到还引来了群嘲。 不过顾正言也没有太生气，换位思考，自己要是武人的话，对文人也是充满了不爽。 这是阶级对立造成的，无法一下改变这些固有印象。 不一会儿几个高大的卫兵一人拿着一两件重兵，虽不甚吃力，但看起来也比较笨重。 几人走到顾正言前面，抬手递上武器，眉角带笑地望着他。 目光有些期待还有些不屑。 似乎都想看看他吃力的滑稽样子。 刘青道：“顾公子，请吧。” 顾正言笑了笑，上前两步，走到这几柄重兵面前。 这几把重兵大都是长兵，有戟，长刀，斧头等。 顾正言看着这几把兵器：“果然齐全，敢问几位，哪件是最重的？” 三人面面相觑。 他还真想拿最重的？ 一人道：“最重的乃这柄二十三斤的盘龙戟，请吧顾公子。” 说罢横握戟柄，抬起双手，递给顾正言。 二十三斤其实不轻了，相当于半桶水多。 顾正言心里有些失望，还是有点轻啊，看来还是要定制一把，不过钢铁的密度在此，除非是铁锤，这种刀戟类武器重量着实有限。 点了点头：“多谢。” 说着一手接过这长约三米的盘龙戟，提着就走到旁边开阔地，轻轻舞起来。 “呼~” “呼~” 戟风呼啸，眼花缭乱，荡起了阵阵灰尘。 这武器不错！ 片刻后，顾正言感觉到身体爽了很多，便停了下来，朝一脸呆滞的众人道：“戟不错，就是有点轻，刘统领，能否在这里借块安静的空地？” 他本想借间房间，但长戟在房间中挥舞不开。 “嗯？刘统领？刘统领！小刘！” 看着发愣的刘青和众人，顾正言有些无语。 至于吗？没见过力气大的人？ 刘青缓缓回过神来，声音有些沙哑道：“咳咳...顾公子，请跟我来吧。” 语气恭敬了很多很多... 说罢赶紧往前带路，顾正言拿着长戟跟了上去，那样子就跟拿着根棍子似的，。 众卫兵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正言的身影，一脸惊骇。 “咳咳...他娘的，老子眼睛没花吧？” “这...这还是读书人吗？” “那可是盘龙戟啊！头儿能舞这么轻松吗？” “呃...七符，咱...还要报仇吗？” “报仇？ 什么仇？” “没事...” “好了，继续演练！” “是！” 顾正言跟着刘青到了旁边一处小院，院子还算宽敞，周围有些走廊。 刘青道：“顾公子，此处可否？” 顾正言点了点头：“当然，多谢。” 刘青看着他这一副书生模样，不解道：“顾公子，你要挥戟，为何不在演武场？” 顾正言笑了笑：“我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懂兵器，在演武场徒增笑柄罢了。” 刘青深深地看了看顾正言，想起了他第一次遇到这人时，那狠戾决绝的眼神。 此人，真是文人？ 文人什么时候如此狠戾？还喜欢挥戟？ “顾公子，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之时，我奉侯爷之令打断你的...咳咳，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本事，我一直以为你是在说大话，可现在才发现，好像并非如此。” 刘青目露回忆之色。 顾正言道：“没想到刘统领还记得此事，其实当时在下只是仗着有洛小姐撑腰，语气才会那么硬。” 刘青点了点头，又想了想，目露期待道：“顾公子，能否和我过两招？” “什么？” 顾正言有些惊讶。 过两招？自己是读书人啊！ 你一上过战场的武将，和我过两招？ 怎么想的？ 刘青有些跃跃欲试。 能如此轻松地挥动盘龙戟，绝对是天生武将。 他手底下没人可如此轻松地挥动盘龙戟。 忽然遇到这样人，他有些技痒。 顾正言无奈笑道：“刘统领说笑了，在下一介柔弱书生，只是力气稍微大了点，怎能比得过久经沙场的刘统领？” 刘青正色道：“顾公子，文武双全的人古已有之，我眼睛不瞎，看得出顾公子眼里有股武人的躁火，既已到了演武场，顾公子何须压抑？我等亲卫，嘴巴一向很严。” 顾正言想了想，也对，自己的武力大舅哥也知道，这些亲卫忠诚度很高，也不会瞎说。 感觉到内心的躁火正欲燃烧，顾正言点头道：“如此，还请刘统领赐教。” 刘青道：“好！顾公子先请脱衣。” 顾正言把盘龙戟小心放到一旁，脱了外衣。 身上的外衣是长袖宽袍，根本施展不开。 顾正言脱完撸起了袖子，眯着眼睛道：“点到为止，还请刘统领小心。” 小心？ 刘青呵呵一笑。 话语刚落，顾正言便出了一拳，刘青见状，凝神接去。 “砰砰~” “踏踏踏~” 一接顾正言的拳，刘青便感觉一股大力传来，忍不住退了很多步。 立住身子，满脸惊骇。 这... 顾正言打着正爽，发现人没了，又冲了上去... “砰砰~” 良久... “行了行了...” “怎么停了？” “刘统领未尽全力，在下就已疲倦不已，果然是久经沙场的武将，在下佩服。” 顾正言满脸春光，精力充沛，一点也没有累的意思，不过他知道，刘青没有使出自己的杀招，只是拆自己的招而已。 好像在当自己陪练... “呼~呼~” 这边未尽全力的刘青喘着粗气，满头大汗，浑身都湿透了。 经验丰富的他倒没有被直接打到，而是每次格挡，便感觉有股大力朝身体传来，那感觉就像被人拎着大锤猛烈敲击一般。 他有几霎那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人战斗。 这人，简直是野兽！ 不过再看顾正言，一脸爽意，满是意犹未尽之色... 刘青见状，赶紧道：“今日就到这儿吧顾公子。” 顾正言闻言，脸色露出丝遗憾。 刘青憋出一个笑脸道：“顾公子，你天生神力，招法也很凌厉，但...”说着摇了摇头。 顾正言微微睁眼：“但如何？刘统领但说无妨。” 刘青有些遗憾道：“但你的招法并非杀人技，你这样的招法想要在战场杀人，太难，如在战场你我对上，死的只能是你。” 顾正言心道，可不，这是前世散打套路，用来打架观赏或者欺负一般人还可以，但离专门的杀人还差得远。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逼不得已，他也没准备亲自杀人... 真要杀人的话，动动嘴皮让别人杀不是更好，自己亲手杀个什么？ 杀得血不拉几的，还夜长梦多。 笑了笑，顾正言摇了摇头：“无妨，在下只是对武道有所喜欢罢了，并不想杀人。” 刘青依旧摇着头：“如此，太遗憾了，以顾公子的气力，要是会杀人技法，上了战场绝对是一员猛将。” 顾正言道：“在下乃文人也。” 刘青叹道：“我知道，哎...这样，顾公子要是愿意，可以经常来演武场，红甲卫大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有很多杀人技，好多都是和凶狠的胡人搏杀总结出来的，也许顾公子会喜欢也说不定。” “而且顾公子刚才挥舞盘龙戟，速度虽然快，也很灵活，但太过业余，有太多处破绽，上了战场，必死。” 顾正言心中赞同，真正的战场杀人技可不是打个沙袋能比的。 不过学杀人嘛... 会不会太暴力了点？ 自己可是柔弱书生... 不过万一哪天大雍被胡人灭了，那自己也不至于太过被动，没有实力，别人也不会服自己，当个军阀也不错。 于是点了点头道：“如此，多谢刘统领了。” 刘青笑了笑。 这次的笑，没有任何嘲讽，目光深处，还有认同和欣赏。 ..... 第282章 记仇的金世子 “如此，顾公子自便，本将先行告退。” “刘统领请便。” 刘青潇洒离去，走到院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后，赶紧揉了揉身上。 “嗷~这小子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痛死老子了，娘的！” “嘶~再打会儿，老子身上怕全是内伤。” “天生神力，天生武将...可惜是个文人！让他弃文从武？好像不太现实...” “不过这小子虽然力大，但没有战场杀人技艺，上了战场也是一莽夫，需要学些杀人技才可成为大杀器，可他乃文人...罢了，随他去吧。” “啊~好痛...” “休息休息再说...” 顾正言留在院内想了想，他一直以来都想成为一个文官，但刘青的话刚刚警醒了他。 要是胡人撕碎了大雍，那时的文人作用就很小了，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 看刚刚刘青的样子，似乎只感叹于自己的力量，但话里话外都认为自己上了战场不堪一击... 看来光靠前世的散打技巧，远远不够啊。 虽不一定要杀人，但学些杀人技用来自保也不错。 还是多来来这里吧。 想着，顾正言又开始挥舞起盘龙戟。 “呼~” “呼~” “爽啊！男儿定当如此！” “不过有两个人让我砍下，会不会更爽？ ...... 魏国公府。 一处幽静的院子。 “叽喳~” 小鸟在笼里欢快叫着。 “嘘嘘~” 一身锦衣华袍的金鸿昌正提着个鸟笼，逗弄着笼中小鸟。 “踏踏~”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带着家丁帽的下人走到金鸿昌跟前，躬身道：“少爷，瑾曦公主又要举行诗会，时间在五日后，洛小姐也在受邀之列...” 金鸿昌闻言，眯着眼道：“知道了，圣天府之人可有邀请？” 下人道：“回少爷，知名才子都在邀之列。” “如此，你先下去吧，继续关注，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是，少爷！小人告退。” 下人离去后，金鸿昌目露阴冷：“哼！两个贱人！尤其是洛小贱人，敢当众骂本少爷！让本少爷在上京丢尽脸面，简直岂有此理！不报此仇，本少爷誓不为人！哼！四绝才女？参加诗会？不知道输给圣天府的天之骄子是什么样子，还有！” 金鸿昌眯起了眼睛：“百世孤煞鸾星？哼！本少爷才不信！就算是，本少爷也不怕！你不想嫁给本少爷是吧？本少爷就非要娶你！到了公府，到了床上，看你的脾气有多硬！” “找个时机，再让爷爷去提亲吧...还有姜葵那小贱人！自以为是的贱人！让本少爷损失这么大，简直混账！可惜只是女子，而且...哼哼！得瑟不了多久了...” 似想到什么，金鸿昌目光阴狠地笑了起来。 ..... “收好，多谢几位！” 顾正言还了戟，准备告辞离开。 那个卫兵接过盘龙戟，神色复杂地望着顾正言。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书生？ 刘青点了点头，语气温和道：“顾公子常来便是，演武场欢迎。” 顾正言笑道：“好！” 说着施了一礼，离开了演武场。 其他卫兵也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他们不是拿得动盘龙戟，而是做不到那么随意。 就像挥小木棍一样... 不过，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头儿都刚刚被顾正言打得浑身帮痛，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头儿，此人真是读书人？”拿着盘龙戟的卫兵疑惑道。 刘青点了点头：“据说还是解元郎。” “哐当~” “什么？” “捡起来！” “是！” 顾正言离开演武场准备回沁院的时候，在走廊了里遇到了秋兰。 秋兰眼前一亮，面带微笑道：“顾公子，这是瑾曦公主的请帖，刚刚才送到小姐那里，小姐命奴婢转交给你。” 说着恭敬地递过请帖。 顾正言满心疑惑地接过：“瑾曦公主的请帖？” 这...瑾曦公主请我干嘛？ 分红？ 顾正言眼前一亮。 因路途遥远，香皂和洗发露的分红没有确定具体的时间，顾正言就当把银子存在姜葵那里了。 这瑾曦公主这么贴心吗？ 秋兰见请帖送到，便告退离开，顾正言打开请帖看了起来。 嗯？念春诗会？ 顾正言皱起了眉头。 我擦，还以为是分红呢？ 还有三月会试，自己哪有心情会参加什么诗会？ 关键参加了有什么用？ 嗯... 从娘子那里送过来的，所以娘子也会参加？ 这姜葵，是想见自己？ 顾正言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姜葵的用意。 不过自己并不想见她啊... 给钱就行了，见面干嘛？ “和娘子商量商量再说吧，”顾正言思索道，“提到香皂洗发露，我倒想看看卖得如何，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里面可有自己的一成利，也要上心起来。” 想好就做，顾正言回沁院换了一身衣衫，就往妆晚楼奔去。 妆晚楼的生意火爆，此前姜葵来信询问过顾正言要不要在上京再多开几家，顾正言认为物以稀为贵，一城只有一家最好，这样才能卖高价，所以建议姜葵在附近的几个大城市每城开一家即可。 姜葵接纳了这个方案，目前在其他城市已经开了五家，还有一些正在筹备。 妆晚楼名头很响，顾正言稍微打听便找到了。 此时妆晚楼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大多是老顾客。 为了防止到处转卖，妆晚楼到现在还是限购。 一些大户人家族人众多，很快就用完了，限购的那一点哪里能够？所以妆晚楼的生意一直很火爆。 顾正言跟在队伍后面，排了好一阵才进楼。 一进楼顾正言就朝四周打量起来。 这精致的布置，还有人员安排，防转卖措施等，看起来很多都吸取了自己的意见。 看来这姜葵还是很给自己面子嘛，顾正言心道。 掌柜柳丝烟眼睛毒辣，仔细打量着每个来人，看顾正言丝毫没有买东西的意向，反而到处打量，便留意起顾正言。 顾正言走到一个架子前，朝接待的丫鬟道：“这位姑娘，这块天蓝彤花的香皂价值几何？” 丫鬟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妆晚楼吧？您看的这块是君子皂，上面还有诗词花纹，售价三十二两银子。” 顾正言点了点头，又问了问其他种类的价格。 但就是不买。 这点让柳丝烟更加怀疑，放下手中活计，目露冷色，向顾正言走去。 “这位公子，小女子乃妆晚楼掌柜，柳丝烟，敢问这位公子只问不买是为何意？” 柳丝烟面带微笑，不过语气有些冷。 周围很多顾客看到柳掌柜找上一书生，赶紧躲得远远的。 一般被柳掌柜盯上的人，下场都很惨，不仅买不到东西，很可能还会被扔出去，更甚者被打断腿的都有。 顾正言看了看柳丝烟，心里满意。 这反应速度，很快。 顾正言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块小牌子，递给柳丝烟，笑了笑：“柳掌柜无须多虑，我只是来看看罢了。” 柳丝烟接过一看，瞪大了眼睛。 嗯？ 东家的牌子？ 这人也是...背后东家？这么年轻？ 嘶~ ...... 第283章 充实的生活 柳丝烟知道顾正言的身份后，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转变，满脸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热得发红那种。 顾正言礼貌以对，见一切皆好，闲谈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情后他便离开了。 他只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顺便提些意见，但姜葵做的很完美，比他想象得好得多。 柳丝烟看着顾正言离去的背影，目露赞叹之色。 如此年轻的东家，前途无量啊，关键还气质不凡，可惜老娘年老色衰... 再年轻一点的话倒是可以自荐枕席...哎！ 时间过得可真快。 柳丝烟连连叹息，似为了某些事情而深感遗憾。 “掌柜的，刚刚那位公子可真俊俏...” “...再俊俏也没你的份儿，干活去！” “哦~” 顾正言倒没有想这么多，离开了状晚楼后他便去了水镜斋。 会试在即，水镜先生的学术水平毋庸置疑，多请教下这种大儒对考试有很大好处。 再不济，和其他公羊学子讨论讨论，也有一定的收获。 水镜先生见顾正言来此求学，心中甚是满意，便悉心教授起来。 他觉得顾正言天赋过人还如此用功，关键还认同公羊思想，这样的人太少了，绝对是个可造之材！ 所以水镜先生对顾正言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顾正言也没让水镜先生失望，学得极快，而且很有自己的想法，水镜先生赞许不已。 得到赞扬后，顾正言更为谦逊。 他知道，只要和这些公羊学派的人打成一片，后面要好办事很多。 公羊学派的人，绝对靠得住。 ......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五日的时间匆匆而过。 朝阳初露，红霞漫天，城内绿柳飘扬，百花齐放，上京看上去被千里烟云笼罩，繁华如虹。 很多年轻才子面带喜色，目露自信，因为今日便是瑾曦公主“念春诗会”的日子。 瑾曦公主举行的诗会在上京的号召力很大，是上京年轻一辈中关注度很高的文化盛会。 获胜者不仅能获得美名，还能在姜葵公主面前刷刷脸，还可以进入上流圈子，多点人脉，何乐而不为之？ 比如前面的唐攸攸，本是圣天府一平平无奇的学子，自从上次“暮春诗会”诗词一道夺魁后，声名大噪，多了很多关注，其中还不乏大佬。 众人羡慕得一批。 这次也不例外，据说来的人有很多知名才子。 收到请柬的才子们跃跃欲试，很多早早就起来奔向了皇宫，目的就是给姜葵公主留个积极的好印象，好让她在圣上面前能够美言几句... 顾正言对诗会倒不甚积极。 他只是应邀见见姜葵，打个照面，顺便再看看皇宫。 他还没去过皇宫呢。 不同于上京公子哥们的逍遥自在，顾正言这几日的生活充实且有规律。 早上起来看书练字模题，接着再去演武场挥舞一阵兵器，顺便学学红甲卫的杀人技，下午再去水镜斋学习。 至于晚上嘛... 嗯... 当然是睡觉。 正常那种！ 前两天侯爷见尹真真晚上睡得很香，又让内院烛火的数量恢复到之前，所以晚上内院的视线较为明亮。 为了安全起见，从秦柔来过后，顾正言就没有每天去含香院，这几天只去了一次。 其实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某个人儿的手遭不住... 两只手都遭不住！ 和洛书瑶商量后，顾正言决定参加诗会见见姜葵，毕竟二女关系匪浅，早晚都要认识，还不如早点。 除了这些规律的事情，他还被侯爷单独叫去了一次，侯爷简单考校了一些关于朝政的看法。 说是考校，其实是侯爷某些事情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他的意见，顺便考校下。 顾正言也没让他失望，结合前世历史经验，给的建议让侯爷有种拨开迷雾见月明的感觉。 侯爷心里一阵满意，对顾正言的评价又高了一分，并暗暗决定，过一段时间就把家族之女许给这小子... 今日顾正言身着青衣长衫，束发戴冠，还专门留了两缕飘逸的耳发，看上去潇洒俊俏的同时，又不失文雅。 看起来真如翩翩美少年。 要是有人知道这看似柔弱的美少年昨日还拿刀像疯子一样乱砍，不知道作何感想... 为避嫌，顾正言没有和洛书瑶一同前往，他一人先行出发。 天雀街依旧格外热闹，石板路上人潮如流，叫卖嘈杂声不断。 今日顾正言的卖相着实不错，走在街道时，他还收到了一些蒙着纱巾的少女暗送的秋波... 顾正言没有回应，但是心情舒适。 被别人喜欢的感觉...挺爽！ 不过...下辈子吧，小姐们。 走了一段时间，经过一家客栈的时候，他愣住了。 这家装潢异常华贵的客栈门外立着一块木板，上面铺着张纸，写着“答题有奖赏，可免食宿，欢迎文人才子...” 后面是一堆具体的奖赏规则。 这倒不是让顾正言惊讶的点，让他惊讶的是，那几个题居然是他在鹿鸣居写的三道题改编的... 有没有搞错，知识版权有吗？ 只是做了些许的改动而已，可原理完全相同。 顾正言无语的同时，也有些惊讶。 尤其上面那道等比数列求和问题，居然是六的等比数列，从六加到六的十次方。 要是真能作出正确答案，说明此人连等比数列求和都掌握了，这人的算数一道很厉害啊！ 顾正言有些感慨，还是不能小觑天下人啊。 还有，那题这么快就传了过来？ 顾正言想了想，这客栈豪华无比，背景肯定雄厚，得到自己的题并不难。 只是...鹿鸣居可是有侯二爷洛凌海股份的，那这里是不是也... 顾正言摇了摇头，看来上京的水，比自己想得还要深啊。 不管是背景还是才华，上京的人，都让他有些惊讶。 看来今日的诗会，也是激烈无比。 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顾正言微微摇头，继续赶路。 沿着天雀街径直向前走就到了皇宫的南门，重明门。 顾正言站在重明门门口，望着这高大巍峨，雄伟壮阔，连绵不绝的皇城，心中赞叹不已。 这凝聚着华夏智慧和艺术成就的皇城，仿如跃然于眼前般，让顾正言有种身临阿房宫的感觉，那股“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的气阔，迎面扑来。 不过话说回来，住里面真的好吗？ 看人吧。 有的人觉得是笼子，有的人觉得是天堂。 顾正言心中感慨，往里面走去。 “站住！公子止步，请出示身份令牌。” 皇宫侍卫青衣带甲，胸前还绣着猛虎图案，一见顾正言，便上前查验。 ...... 第284章 人呢?接本少爷的人呢? 顾正言拿出请帖，侍卫检查之后便放行了，还给顾正言指了指紫竹园的大致方向。 顾正言顺着侍卫指引的方向进去，边走边打量着皇城内部，可没走多久，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叫自己。 “这位兄台面生得很，在下好像没有见过。” 顾正言转身望去，发现一白衣戴冠气质不凡的俊俏书生，正面带好奇地打量自己。 顾正言拱手行礼：“这位兄台，在下是第一次受瑾曦公主所邀，难免面生。” 这人也拱了拱手，笑道：“原来如此，兄台这口音...可是来自南方？” 顾正言道：“是极，在下乃紫阳府仓云州人士。” “哦~敢问兄台贵姓？” 这人态度很是和善。 顾正言道：“在下姓顾，名正言。” 这人目露思索之色：“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嗯？顾正言？顾子云？”这人微微睁眼，接着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语气再没了刚刚的热情，“你就是紫阳府那所谓的四绝才子顾子云？” 顾正言听出了他的语气，面不改色道：“四绝才子不敢当，敢问兄台何人？” “唰~” 这人忽然打开手中折扇扇了起来，边扇边笑道：“在下姓盛，名允熙。” “哦~原来是盛兄，”顾正言点了点头，便没了下文。 正常情况下，应该来个久仰久仰之类的... 可顾正言好似忘了。 认都不认识，久仰个屁。 盛允熙正准备说话，又听顾正言道：“盛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着带着官方的笑容，不等盛允熙回答，潇洒离去。 盛允熙看着顾正言离去的身影，愣了片刻，接着微微一笑：“哈哈，有趣有趣，没想到这个寒门书生，竟是如此有趣，甚至颇为大胆，不过顾兄，上京，可不是乡下地方啊...” 边说边笑着跟了上去。 姓盛... 作为心思细腻，做事谨慎无比的人，顾正言怎么可能不研究下上京可能潜在的敌人？ 包括圣天府的一些知名才子他都研究过。 知已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知道，上京姓盛的豪门只有一家，户部尚书盛奎。 相较百年世家来讲，盛家底蕴稍显不足，但潜力很是不错，族内文人辈出，这盛允熙，便是圣天府的天之骄子。 在圣天府中也算是佼佼者。 户部尚书乃是魏国公一系的人，也是中立派的代表。 且像盛允熙这种土生土长的上京豪门公子，很是注重门第背景。 像顾正言这种，在他们眼里属于寒门乡巴佬，虽然有才，但依旧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因为像这种人就算中了进士，没有背景仕途也很难上升。 顶多做到知府就不错了，可对这些人来讲，区区知府算得了什么？ 顾正言对这些了然于心，要是其他人的话，他面子上可能会做得好看点，但魏国公一系的人...呵呵。 思索间，顾正言看到宫墙边站在一个盘着双丫髻的丫鬟，貌似在等人。 这丫鬟看到顾正言，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一亮，上前道：“敢问公子可是顾子云顾公子？” 顾正言瞬间反应过来，这姜葵公主可真是细心。 点头笑道：“正是，这位姑娘有何指教？ 丫鬟盈盈一礼，颔首道：“公子严重，公主知道顾公子对皇城不太熟悉，特令奴婢来迎公子，顾公子，请跟奴婢来吧。” 顾正言道：“如此，劳烦姑娘带路。” 丫鬟颔首一礼，往前走去。 后面的盛允熙看着顾正言被公主的丫鬟接走，有些疑惑。 “嗯？” “今日瑾曦公主安排了丫鬟接人？这可是奇了。” 要知道姜葵可是很高傲的，接了请帖不来或拒接请帖的，必须说明理由，否则将永远打入黑名单，再也不会邀请。 足见她对才子们的态度，一向是爱来不来。 哪有让她专门命丫鬟在南苑宫墙等候的？ 不过盛允熙心里也有些不爽，定是这丫鬟看那顾子云穿着整齐，颇为有礼，且走在本公子前面，还以为是什么大族豪门公子。 现在的丫鬟，越来越没眼光了！ 盛允熙摇了摇头，往前走去。 “嗯？丫鬟只有一个？” 他发现前面宫道上除了值守的侍卫和逐渐远离的二人外，哪里还有人影？ “哎，这瑾曦公主只派一个丫鬟，也太过小气，也罢，本公子就在此等着吧。” 盛允熙拿着扇子扇了起来，准备在此等候那丫鬟。 皇宫他来过很多次，当然找得到路。 但自己走和瑾曦公主的丫鬟亲迎，这能一样吗？ 连那寒门子弟都被迎了去，自己岂能独行？ 紫竹园。 丫鬟带着顾正言，到了园门不远处。 丫鬟的名字叫颖儿，长得还算清秀，见到了地方，转身颔首问道：“顾公子，公主有言，请问顾公子是现在去见公主，还是待诗会之后？” 顾正言想也没想：“如能现在拜谒瑾曦公主，自是更好。” 颖儿点了点头：“如此，那就请顾公子再跟奴婢来吧。” “好，颖儿姑娘请带路。” 说完颖儿又带着顾正言往前走去，不过她没走大道，而是走了远处的一条蜿蜒小道。 紫竹园，一处阁楼内。 姜葵带着凤冠，披着霞衣，套着护指，正站在窗边，目光冷淡地望着窗外。 微风拂过，耳郭边的秀发飘逸起舞，整个人看起来冷艳高贵无比。 “瑶妹妹，姐姐似乎听到了不好的消息，如真如传言中的话...” 姜葵的目光一片冰冷。 “砰砰~” 姜葵深吸口气，调整了下情绪，淡淡道：“进。” “吱呀~” 颖儿颔首道：“公主，顾公子带到。” “哦？有请！” 姜葵眼前一亮，人来了？ “顾公子，公主有请！” 顾正言站在门口，微微一笑，踏步走了进去。 ...... 南苑宫墙下。 参加诗会的的才子们陆陆续续的到来，不过他们没走一会儿，便发现有人站在宫墙下发呆，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哎？这是...盛师兄？你在此作甚？” “嗯？真是盛师兄，嗯...盛师兄脸色为何如此憔悴？今日乃诗会盛宴，乃喜事，这样子可是不应该啊。” “是啊盛师弟，你鼻上湿润，这是...鼻涕？难道你染了风寒？这...” 几人赶紧远离几步。 盛师兄，你感染了风寒还到处跑什么？ 万一传染可是很要命的！ 盛师兄再是有才，也不能带着风寒之体瞎鸡儿跑吧？ 盛允熙没有回答众人，还在扇扇子... 都已经扇感冒了，鼻涕都已经流到鼻子边了还在扇... 他已经在扇风中逐渐凌乱。 看着一个个朝他打招呼走过的人，他满心疑惑。 不是有人接吗？ 为什么？接本少爷的丫鬟呢？ 何在？ 那丫鬟是不是走丢了？ 不行，本少爷一定在瑾曦公主面前要告那丫鬟一状！ 岂有此理！ ...... 第285章 送你一对双生子 阁楼是紫竹园的临时休息区，因紫竹园一般举行的是文化活动，所以阁楼装潢的极具诗书风格，四周悬挂着名贵书画，房间内墨香浅浅，令人沉醉。 顾正言进去后，颖儿和珠儿几个丫鬟在外面不远处守着，门并没有关。 这是为了避男女之嫌。 顾正言看着背对他的华贵女子，躬身颔首施礼道：“紫阳府士子顾正言参见瑾曦公主！” 姜葵缓缓转过身子，循声望去。 顾正言由于长期的锻炼，身材已经高大结实了很多，姜葵本以为他是个有才的柔弱小书生，可看起来并非如此。 打量了会儿，姜葵表情淡然地点了点头：“顾公子无须多礼。” “多谢瑾曦公主。” 顾正言站直身子，抬起头望去。 嗯？ 这女人... 虽然同是美艳无双，但不同于洛书瑶的傲和娇，姜葵给顾正言的感觉则是那种高冷女王范还有一股女强人式的霸气。 不愧是隆耀帝唯一嫡女。 姜葵藏好心事，微微一笑道：“顾公子，可知本宫找你所谓何事？” 顾正言不卑不亢道：“回瑾曦公主，在下猜想原因有二，一嘛，珠玉是否无暇，要亲眼见过才知；二...以友会友，以文会友。” 和文人打交道多了，顾正言也开始文青化，这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一是看看才学如何，二是见见瑶妹的小相公到底人肿么样... 姜葵笑道：“顾公子果然心灵通透，本宫有一问，想要请教下顾公子。” 顾正言面带微笑道：“公主但说无妨。” 姜葵收了笑容，正色道：“顾公子，对‘礼’怎么看？” 顾正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来之前想了很多问题，却没想到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礼法。 顾正言道：“回瑾曦公主，于此，在下有两个答案，不知道公主想听哪个？” 姜葵闻言，有些好奇道：“哦？两个？此言何意？” 顾正言缓缓道：“一是在下以圣人门徒儒家学子的身份回答，二是...以故友的身份回答。” 姜葵沉默片刻道：“二。” 顾正言这样说，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要是作为儒家学子，那答案显而易见，儒家崇尚德治，以礼治国。 换句话说，传统礼法很重要。 姜葵说第二个，就是默认现在站在她面前，对自己说话的，是自己好友洛书瑶的夫君... 顾正言深吸口气道：“回公主，在下私认为，以礼治国，弊端很多，人性复杂，礼并不能约束全部，更多人是打着礼的幌子，行恶事，办脏事，且礼也很容易被曲解，导致各种糟粕约束思想越来越多，长久以往，思想禁锢更甚，也许会导致我华夏故步自封。” 姜葵闻言，目光深处忽然燃起一团烈火，轻启朱唇道：“应当如何？” 顾正言道：“法为主，礼为辅，法须完善，礼须去粕留精，法礼并存。” 姜葵深吸口气：“何其难也？” “事在人为，”顾正言淡淡道。 姜葵点了点头：“你确实如她所说，和一般书生不同。” 顾正言当然“她”代表谁，笑了笑：“她也与一般女子不同。” “不过...”姜葵看了看他，忽然眯起了眼睛，语气冷淡道：“顾正言，你虽为解元，可乃一介寒门，娶勋贵嫡女，还远远不够资格，顶多能娶旁系嫡女，你可知道，世家大族之间的嫡系还未嫁娶过寒门？” 顾正言正色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呵！吾往矣？”姜葵冷笑道，“可笑！你只身一人，何往？还敢住进侯府？要是被人发现，不仅她会名誉扫地，为天下唾弃，还有你的小命...呵，这就是你的往？” 顾正言见姜葵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依旧淡然道：“不住侯府难道就不会被发现吗？早晚也会知道罢了，我只是想多见见她想多和她待会儿而已，她也如是。” 姜葵依旧冷然道：“不忍一时，何忍一世？如此冲动，只着眼眼前，何成大事？” 顾正言反驳道：“眼前未来我都想要，难道畏畏缩缩，就可成大事？” 姜葵沉默了会儿，淡淡道：“离开她吧，大将军是不会同意的，为她，为你，都好。” 顾正言笑了笑：“公主说笑了。” 姜葵摇了摇头，加重了语气：“这不是劝言，而是本宫的命令！” 顾正言面不改色道：“这恐怕要让公主失望了。” “所以，”姜葵眯着眼，目光冰冷道，“你这是不听本宫之令？” 顾正言语气也有些冷：“公主，在下之事，好像和公主无关吧？” “她是我好友！”姜葵斥道。 “她是我女人！” 顾正言毫不示弱。 姜葵眯着眼道：“你不就是想要女人嘛？珠儿！” “是，公主！” 姜葵朝门外吼了一声，珠儿得令，不一会儿，带着两个妩媚的女子进来。 仔细看去，这两女子还是双生子... 两女盈盈一礼：“参见公主！” 一颦一蹙间，尽显娇柔妩媚。 姜葵直视着顾正言，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道：“离开她，这对双生子送予你做妾，还有，那两样东西的红利，本宫做主，再多给你一成！要知道本宫都连三成不到。最后，仕途这块，只要你考中进士，本宫保你平步青云！” 顾正言看了看那对双生子，发现两姐妹目光莹莹地望着他，一人嗲声道：“公子，请带奴婢和妹妹走...” 顾正言叹了口气，转过来朝姜葵道：“瑾曦公主，同为女子，为何要把这些女子当成货物般送来送去？她便是厌恶这样的感觉，在下曾以为瑾曦公主明白，可现在看来，是在下误会了，公主还是收回去吧。” “公子？” “公子！” “呜呜~” 两姐妹闻言，一下哭了出来，声音如泣如诉，伤心欲绝，好像顾正言不要他们，是犯了天大的错误般... 顾正言：... 姜葵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顾正言，听你刚刚一番礼法言论，本宫以为你是聪明之人，没想到还是如此愚笨迂腐，未免太不识相了！” ...... 第286章 紧张刺激 顾正言认真道：“回公主，并非是在下不识相，而是公主强人所难。” “哼！”姜葵冷哼一声，又朝那两个双胞胎道，“你二人先行退下吧。” “呜呜~是，公主。” “公子，记得带奴婢和妹妹离开...” “珠儿也退下！” “是，公主。” 两姐妹哭哭啼啼的被珠儿带走了。 顾正言有些无奈，又听姜葵道：“顾正言，看在你和她有些情分和那两样东西上，只要你离开她，本宫可以答应你一件本宫力所能及的事情，你说吧！” 顾正言认真道：“公主，和她分开，不可能，我曾经丢掉过她一次，我答应过她，再也不会把她丢掉，哪怕与天下为敌！” 表情很是决绝。 姜葵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微斜，似嘲弄道：“与天下为敌？呵，就凭你区区举人身份？” “不，”顾正言一字一句，“是凭在下的决心！” “哼！” “姜葵眼里闪过一丝凶光，阴恻恻道：“看来，你是铁了心不给本宫面子？” 顾正言道：“并非如此，实乃公主强人所难。” “本宫再说一次，为了她的名声还有你的小命，离开她，刚刚的条件，都作数！本宫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姜葵说到后面声色俱厉，下了最后通牒。 顾正言知道此时绝不能怂，这是原则问题。 “公主还是莫要强人所难。” “哼！岂有此理！”姜葵怒道，“竟如此不识抬举！” “颖儿！珠儿！绣衣卫何在？” “是，公主！” 干什么？ 叫人？ 顾正言眯起了眼睛。 “踏踏~” 阁楼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似早就准备好了... 不一会儿，一群胸前绣着飞鹰图案的侍卫拿着武器冲了进来。 拱手行礼道：“公主？” 姜葵语气依旧冰冷：“顾正言，你可想好了，要死，还是要生？为了她的名誉和安全，本宫不惜一切。” 顾正言深吸口气：“瑾曦公主，何不让她来此，看看她的意思？” 姜葵目露不屑道：“你想找她救你？怕了？怕了的话，何不做出明智的选择？” 顾正言淡淡道：“不是我怕了，而是我怕事情不可挽回。” 要是姜葵真要剁掉自己，那自己绝对要把她拉上垫背，让她先走一步... 想着，顾正言凝神戒备。 姜葵见他还不改口，冷漠道：“绣衣卫，给本宫杀了此人。” “是，公主！” “唰唰唰~” 一众绣衣卫拔刀出鞘，朝顾正言走来。 顾正言精力集中，他不想走到最后一步。 要是绣衣卫真动手，他准备挟持姜葵，再找洛书瑶。 不管如何，他准备让姜葵走在自己前面... “踏，踏~” 绣衣卫渐渐靠近。 窗外清风拂过，吹起淡淡凉意。 时间仿佛凝固。 还不停？ 来真的？ 顾正言内心终于凝重起来。 这娘们不会来真的吧？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顾正言准备出手。 “等等！” 见绣衣卫刀快落下的时候，姜葵赶紧制止，盯着顾正言，淡淡道：“你不怕死吗？” 顾正言内心终于松了口气，不过面色依旧，缓缓道：“世人有多少不畏死？可我更怕丢掉她！” 姜葵闻言，沉默片刻，朝绣衣卫道：“绣衣卫，收刀，退下！” 绣衣卫闻言，齐齐收刀入鞘，颔首行礼道：“是，公主！” 说罢有序地退了出去。 顾正言绷紧的神经终于松紧。 尼玛...这娘们，可真狠！ 顾正言知道这是姜葵对他的试探。 所以他一直胸有成竹，但还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关键这女人演得太逼真了，他刚刚是真感觉到了姜葵身上散发的冰冷杀意... 我擦！这女人一个，还有娘子一个，都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把老子拿捏得跟孙子一样... 这俩姐妹，没一个简单的！ 难怪惺惺相惜，能成为好友。 不过娘子是天生傲气，嘴硬心软，心地善良，但这姜葵不仅嘴硬心硬，还更冷傲霸道！ 老子稍微处理不妥，怕是就无了... 顾正言心思急转，内心疯狂吐槽。 绣衣卫退去后，房间内只剩下了二人，朝霞渐起，霞光洒了进来，姜葵身披红霞，看起来有股血艳之感。 看了看神色淡然的顾正言，姜葵忽然笑了起来。 “咯咯~” 顾正言感觉这笑有些渗人，突然为唐攸攸默哀起来... 姜葵笑了会儿，点头赞赏道：“她果然没有看错你！” 顾正言面带疑惑，配合道:“瑾曦公主到底何意？” 姜葵语气温和了很多:“我见过许多伪君子，道貌岸然之辈，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正义凛然，但遇到事情就翻脸不认人，尤其是在刀兵之下，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这样的人，现在看来，瑶妹的眼光果真没错。” 顾正恍然:“原来如此，在下还以为，瑾曦公主非要做那棒打鸳鸯之事。” 姜葵摇了摇头:“不是棒打，如你真与她所说不符，行欺辱之举，落在身上的，就不是棒了...” 姜葵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顾正言知道，自己刚刚要是稍微妥协下，这女人怕是真要剁掉自己... 太狠了！ 跟皇族打交道，真是高风险的事情！擦！ 关键还拿她没办法... 对顾正言现在来讲，姜葵还触不可及。 顾正言提高了嗓门:“男儿立于天地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既答应过她，绝无反悔的道理，瑾曦公主多虑了。” 这番话说得正义凛然，一时让姜葵也为之侧目。 “我有些知道她为什么会看上你了。” 姜葵若有所思。 顾正言目露回忆:“缘分二字，说不清道不明。” 姜葵闻言，目有所思，缓缓点头:“没错，确实说不清楚。” 嗯？ 这是话里有话啊... 顾正言一下听了出来，不过他才懒得管姜葵的闲事。 突然谈到这个话题，二人沉默了会儿。 良久，姜葵语气温和道:“我本想拉拢与你，不过现在看来，你胸有沟壑，富有才华，极有主见，且并不迂腐，绝非普通书生，瑶妹把你当成夫君，她是我好友，所以对你，也谈不上拉拢...” “我会尽量帮助你们…” 这话的意思就是已经认同了顾正言，基于洛书瑶的关系，也愿意把他当成自己人。 顾正言由衷谢道:“多谢瑾曦公主，在下必不会让公主失望。” 虽然刚刚对自己一顿恐吓，但顾正言知道，姜葵的出发点，是为洛书瑶着想，所以顾正言也不会太不满... 其实不满也没有办法... 紫竹园内。 洛书瑶身着白色衣裙，面戴紫纱，在秋兰几个丫鬟的陪同下款款行来。 “瑶妹妹！” 一面戴黄色纱巾的女子，见到洛书瑶，赶紧上前打招呼。 洛书瑶目露惊喜道:“雪莹姐！” ...... 第287章 瑶妹找了个好相公 此人便是洛书瑶的第二个闺中好友，忠勇侯嫡女万雪莹，年龄比洛书瑶大几天，性格比较温婉。 万雪莹赶紧上前拉住洛书瑶的手，面带欣喜：“瑶妹，好久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洛书瑶笑道：“雪莹姐也是。” 万雪莹赞道：“四绝才女呀，啧啧...没想到瑶妹竟如此有才，竟能在学宫大比上独占鳌头，可是瞒了我和葵姐姐好久，尤其是琴艺，你的那首《孤燕携风曲》实在是意境悠远，感人动听，什么时候给姐姐亲自弹奏一曲？” 洛书瑶道：“雪莹姐莫取笑了，葵姐姐和雪莹姐之才并不下于妹妹，妹妹只是无意得了个机会罢了。” “胡说，姐姐哪比得上你和葵姐姐，不行，姐姐必须亲自听听你弹的！”万雪莹不依不饶。 洛书瑶笑道：“好，好，咱们先去葵姐姐那里再说。” 万雪莹道：“回头干嘛，咱们现在就去！葵姐姐一定在紫楼，走！” 说着拉起洛书瑶的小手就往紫楼走去，洛书瑶无奈，只能跟上，几个丫鬟也跟在后面。 这边紫楼中的姜葵正和顾正言聊得火热。 “用了你的阿伯数字和技巧，明算果然简便了很多，这些都是你父亲教你的？”姜葵赞叹不已。 学宫大比后，阿伯数字已经传进了上京，但没有大范围传播开来，一些守旧派怒斥这些是小儿玩意，歪门邪道，上不得台面，但姜葵可是很感兴趣，现在请教顾正言这个“创始人”，又了解了更多，越加赞赏。 顾正言道：“大部分都是，也有一些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传播下数学，前世的大佬不会怪罪吧？ 姜葵点了点头：“还有，你说的商道，也让本宫大开眼界，如又是你父亲所教，那你父亲绝对是奇人隐士，只是...斯人已逝，哎，说不得有些遗憾，还是不能小觑天下人啊。” 顾正言面不改色，没有说话。 暖阳更甚，霞光渐逝，姜葵见时辰不早，便有些意犹未尽道：“顾正言，今日之事，有所抱歉，是我擅自做主，和瑶妹无关，你莫记恨在心。你之才华眼界，的确不凡，对政事商道的见解独到深远，不得不说瑶妹的眼光是极好的，要是今后本宫有所疑惑，可是要多请教请教你...” 说完目光很是期待。 这... 刚刚才要砍我，现在就要请教，瑾曦公主，你这御人之道，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顾正言心里吐槽。 从刚刚聊天中顾正言发现姜葵在学术上的态度和洛书瑶相同，遇到新鲜事物满怀好奇和热情，仿佛不知疲倦，极富探索求知精神。 但是顾正言生怕哪天探讨久了，探讨出点火花怎么办？ 这还得了？ 高阳公主和小辩是怎么勾搭上的？还不是探讨佛经探讨出来的... 顾正言想了想道：“公主言重，请教谈不上，公主所问，在下当然乐于回答，不过会试在即，皇宫重地，在下也不好随意进入...” 人精的姜葵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意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牌子，眼里含笑道：“拿着，凭这个可入皇宫，” 顾正言：... 姜葵说完把牌子递了过去，看顾正言还在深思发愣没有接，便收了回来，忍不住笑道：“不得不说，瑶妹找了个好相公！” “好了，”话锋一转，姜葵收了笑容，认真道，“有事的话，我会找派人去侯府支会一声，你来封书信便可，或者通过瑶儿之口告诉我也可以...” 顾正言反应过来：“如此便可。” 姜葵看了看窗外日光：“时辰不早了，待会儿还要举行诗会，你刚才说想低调一点，诗会上并不想扬名，本宫觉得，太过低调畏手畏脚，反而落了下乘，心怀天下胸有诗书之人，谨慎固然是好，但有时候也要洒脱豪气，再说，在本宫的诗会上夺魁很容易在上京读书人中扬名，对你的仕途也有帮助。” 顾正言思索片刻，点头道：“公主说的有理，如此，在下倒想会会上京的才子们了。” 姜葵点了点头：“本宫便是考虑到了这层，所以本次的诗会，设置了三项，诗词赋，明算，策论，瑶妹说你诗词强于她，策论和明算也是你的强项，评审也是本宫的人...” 这么贴心？ 顾正言有些惊呀，这女人的算度这么深？ 那岂不是说只要自己不要表现得太离谱，只要表现得差不多就能夺魁？ 原来这种文化活动也有暗箱操作，这实在是...太爽了！ “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珠儿踱着碎步，进了屋内，颔首道：“公主，洛小姐和万小姐到了。” 姜葵点了点头：“迎过来吧。” “是！” 珠儿退去，姜葵朝顾正言道：“本宫今日也算开了眼界，你果然没让人失望，不过...”她又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轻声道，“你就算住在侯府，也很难和她见面吧？” 顾正言点了叹道：“很难。” 姜葵沉默片刻，轻声道：”你先去楼下房间候着。” 顾正言眼前一亮，拱手道：“多谢瑾曦公主。” 姜葵摆了摆手：“行了，退下吧。” “颖儿，送顾公子去楼下戊字房间休息！” “是，公主，顾公子请跟奴婢来。” 颖儿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正言朝姜葵施了一礼：“在下告辞，”说着转身离开，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姜葵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顾正言！当绣衣的刀快落到你身上的时候，本宫在你眼里看不到丝毫惧怕，反而有股狠戾之意，我在绣衣卫眼里见过，似乎这是杀意，所以，要是我没叫住手，你...” 姜葵目露意味深长之色。 顾正言停下脚步，偏过头，看了看她，淡淡一笑：“也许是公主想多了。” 姜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是吗？” 说着顾正言也不回答，转身离开。 姜葵望着门口的方向，喃喃道：“瑶妹，你总说他是一个不一样的书生，姐姐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顾正言离开了房间，在颖儿的带领下往楼下走去。 此时万雪莹也牵着洛书瑶往楼上走去。 “瑶妹，姐姐前几天可差点闯了大祸，幸好有人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洛书瑶疑惑道：“嗯？怎么了雪莹姐？万伯父对你可是宠爱有加，你能闯什么祸？” 万雪莹叹了口气：“哎，说来话长，前几天我有事外出了一趟，回来之时...”正说着，她突然发现前方楼道上有个丫鬟，丫鬟后面站着个陌生男子。 ...... 第288章 榜一公子好奇怪哦 颖儿是认识两女的，朝两女施了一礼：“奴婢见过洛小姐万小姐。” 顾正言也朝两女行了一礼，他不认识另外一个女子，只把目光望向洛书瑶，目露惊讶道：“洛小姐，这么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洛小姐，呵呵，你们忙，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说着想赶紧离开。 两女也盈盈一礼，洛书瑶端庄道：“原来是顾公子，顾公子来得可真早。” 顾正言道：“洛小姐不知，早起可看朝阳可闻朝露嘛，呵呵。” 万雪莹打量了下顾正言，心里升起一丝疑惑。 她确定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公子，但总感觉在哪儿见过似的... 正想着，旁边的丫鬟上前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万雪莹偏着头，丫鬟在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边说，万雪莹的双眼缓缓瞪大，惊喜道：“榜一公子？” 顾正言：... 擦！背后这小丫鬟真是多事！ 我说怎么这声音这么熟悉呢... 原来之前，见...撞过？ 顾正言满脸疑惑，咳了咳，用稍显厚重的语气道：“这位小姐是否认错人了？在下并不叫什么榜一，在下姓顾。” 洛书瑶饶有兴趣地看着顾正言，眉角含笑道：“榜一公子？” 顾正言一滞，摇了摇头：“洛小姐，在下并不认识什么榜一公子，定是旁边这位小姐认错人了，告辞告辞。” 说着便想溜走。 “等等！” 楼道很窄，万雪莹往旁边一步，直接拦住了他，眯着眼睛望着他。 顾正言憋出个笑脸：“这位小姐，还有何贵干？” 万雪莹笑得眼睛似月牙般：“榜一大哥，本小姐可是怪物？为何见了本小姐就躲？” 顾正言面不改色道：“这位小姐，刚刚在下说了，并不认识什么榜一，也许是打扮得有些相似而已。” 万雪莹眨了眨眼：“榜一公子，你可真是有趣，本小姐难道长得很丑吗？为什么你见了本小姐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说着偏过头，朝洛书瑶道：“瑶妹，这位公子你认识？他是谁？” 洛书瑶看了顾正言一眼，解释道：“这位是我哥的好友，和我也有几面之缘，姓顾名正言，是吧，榜一公子？” 顾正言无奈道：“洛姑娘，这位姑娘，在下真不是什么榜一公子，和在下一般打扮的人也有很多，相信是这位姑娘看错人了。” 万雪莹见顾正言实在不愿承认，知道他可能有苦衷，也没强求，点头道：“哦，可能是我认错人了，那我们先走了。” 说着又拉起洛书瑶往上走去，路过顾正言旁边时，她停下道：“再见，榜一公子。” “对了，本小姐叫万雪莹。” 说完满脸笑意地走了。 顾正言：... 顾正言来不及无语，赶紧侧着身子，让她们依次通过，当洛书瑶经过旁边的时候，顾正言眼疾手快，伸手挠了挠洛书瑶手心。 衣袖宽大，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洛书瑶微微瞪眼。 这死人！白天就敢...越来越大胆了，哼！ 想着，小手一用力，反过来抓住顾正言的手，用力地掐了一下。 嗷~ 顾正言面带微笑，抽出手，往下走去。 两人的小动作发生得很快，周围丫鬟都没有注意到，只是万雪莹的那个丫鬟环儿，时不时打量着顾正言，她确信她没有看错，当时就是这个公子救了她和小姐。 顾正言和颖儿下了楼，有些无语。 不会这么巧吧？ 路上随便救个人就能救到她的闺蜜？ 离谱！ 顾正言问心无愧其实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面。 “雪莹姐，你和顾公子怎么认识的？”跟在万雪莹后面的洛书瑶好奇道。 万雪莹摇了摇头：“谈不上认识，刚刚我不是和你说嘛，我前几天有事外出...” 接着万雪莹把那天的事情和洛书瑶讲了一遍。 洛书瑶听完，满脸含笑道：“咯咯~原来顾公子这么有趣。” 万雪莹不解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我就吓得跑得远远地，瑶妹你说为什么？” 洛书瑶眨了眨眼：“这个...也许是怕他家娘子生气？” 万雪莹闻言一愣，目露恍然道：“是吗？好像有这个可能！啧啧，原来顾公子如此在乎他娘子，见到本小姐竟畏之如虎...” 洛书瑶笑了笑：“也许是吧，走吧雪莹姐，不提他了。” “好！” ... 楼下休息室中的设施也很齐全，顾正言进屋后便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悠哉地看了起来。 让他有些惊讶的是，随便拿的书竟然是洛书瑶的《青鲤传》... 他又翻看了几本，发现都是一些话本，摆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青鲤传》还有《钻风志异》。 关键还都是文录斋的正版！ 可以啊，上京人也喜欢和这两本书？有眼光！顾正言赞叹道。 这两本书可是承载了他和洛书瑶的很多记忆... 顾正言想着之前的事情，看了起来。 良久... “吱呀~” 洛书瑶悄悄打开门，再轻轻地关上，蹑手蹑脚地朝正在入神看书的顾正言走了过去。 “在看什么？” 洛书瑶走到顾正言身面，伸出玉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顾正言眼前一黑，一股熟悉的香味袭来，笑道：“在看某个人的大作。” “嗯？”洛书瑶凑上前一看，惊讶道，“青鲤传？唔~” 顾正言把她的手拿开，转身一把抱住了她，扯开面纱亲了起来... 他们有两三天没有见面，顾正言还是有些想念。 良久... “好了，好了！” 洛书瑶抽出嘴唇，见顾正言还要，赶紧用小手挡住，笑道：“晚上再来！” 顾正言这才罢了。 房间内没有开窗，有些昏暗，洛书瑶靠在他怀里，问道：“见了葵姐姐了？她怎么说？” 顾正言叹了口气：“差点被她砍了。” “什么？”洛书瑶一下离开怀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为什么？” “这个嘛...” 接着顾正言给她讲了刚刚的事情，洛书瑶听完后，面带歉意，主动亲了他一口，柔声道：“相公，你别怪她，她一直都是这样谨慎的性格，只有她自己看到的人，她才会相信，还有，你...你没事吧？” 洛书瑶有些担忧。 顾正言摇了摇头：“没事，其实我早猜到她是试探，所以我心里有数。” 洛书瑶还是满脸歉意：“我没有想到葵姐姐会这样...相公，你...” 顾正言哈哈一笑：“怎么？怕守寡？” 洛书瑶歉意的小脸一滞，皱眉道：“废话！你说呢？” “哈哈，嗷~” ...... 第289章 真想把他帅气的脸戳烂... 二人嬉闹了一阵，相拥看着青鲤传。 不一会儿第三卷就看完了。 顾正言有些意犹未尽道：“你怎么不写第四卷了？第三卷我都看了几遍了。” 洛书瑶柔声道：“你想看吗？” 顾正言道：“你说呢？” 洛书瑶眨了眨眼略俏皮道：“不告诉你！” “什么？连我都敢瞒？瞒我就算了，你还敢瞒读者？”顾正言生气，一下抱住洛书瑶，用力挤了挤她身体，目光“恶狠狠”道，“说不说！” 洛书瑶双手护胸，头偏过一旁，躺在顾正言怀里闭着眼睛，似憋着笑道：“我不！” 顾正言：... “你！” “唔~” ... 又是一番折腾，二人恢复了平静，洛书瑶整理了下些许凌乱的衣衫。 整理好后，看着顾正言心痒痒的样子，洛书瑶莞尔道：“好了，告诉你...” “咚咚~” 还没等洛书瑶说下去，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琴声。 二了反应过来，诗会要开始了！ 相视一眼后，赶紧起身。 顾正言道：“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儿过来。” 洛书瑶上前给顾正言整理了下衣服，边整理边道：“嗯...今天又要见识到四绝才子的风采了吗？” 顾正言：... “这话其他人说我感觉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说的话，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是不是，四绝才女？” 洛书瑶满脸含笑，白了他一眼，放下整理衣服的小手：“好了，我先走了。” 顾正言点了点头，洛书瑶戴上面纱，轻手轻脚往门外走去。 “吱呀~” 门缓缓打开一个缝，洛书瑶伸出小脑袋，朝门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钻了出去，再轻轻关上了门。 关门的同时还给了顾正言一个灿烂的笑容。 顾正言也朝她笑了笑。 房间内只剩顾正言一人，他看了看紧闭的窗户，叹了口气：“偷偷摸摸的感觉虽然刺激，但风险太大，属无奈之举，且早晚有天会被发现...” “给我多点时间就好了！” ..... 紫竹园。 春阳已经离了山顶，拖着几片白云缓缓上升，园内紫竹林立，晨光洒在每一根紫竹上，更显绚丽。 园内某处闲亭，乐师抚琴奏曲，声声悦耳，沉浸其中，扑面而来一股文人诗意。 泠鸢湖澄澈见底，倒映着竹林一片酱紫，仔细看去，湖内鱼儿欢游，荡起阵阵波纹。 一处宽大的会台上，放置着多方案台，上面摆放着名贵的笔墨纸砚，会台周围，各青年才俊相聚一起，闲谈说笑，好不快哉。 一群女子从不远处款款而来，除了姜葵之外，其他女子都戴着面纱。 众女穿着华贵，姿态轻盈，面纱上双眸如水，顾盼神飞。 这便是才子们最喜欢的超级捧哏天团-豪门贵族小姐们，当然，大都也是才女。 “瑾曦公主到！” 姜葵带着众女朝诗会台走去。 才子们闻声停下谈话，循声望去，刚刚还嘈杂的诗会台，瞬间安静下来。 众女在会台一旁等待，姜葵走到台上，环视四周，面带微笑道：“各位公子，本宫近日闲来无事，忽然想欣赏欣赏各位公子的新作，时逢春末，便心血来潮举行了这场诗会...” 姜葵在台上发表着官方的开场辞，顾正言也偷偷地溜了过来，低调地站在人群当中到处观望。 他想看看有没有熟人，不过看了半天，除了看到正擦着鼻涕的盛允熙，其他人一个都不认识。 “咻咻~” 正观望间，顾正言感觉后面有人在叫自己，边叫还边拍。 嗯？ 顾正言心中疑惑转头看去。 “唐太攸？”他瞪大了眼睛。 怎么哪儿都有这小子... 也对，姜葵的诗会，他是该来。 今日唐攸攸的穿着不再是之前见到的普通布料，而是换上了一身白衣绸缎，腰上缠着玉带，手拿折扇，脸上也梳洗了一番，看起来帅气至极。 真想把这张帅到没人样的脸给戳烂啊... 顾正言腹黑地想到。 这不怪他，很多男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尤其是没他帅的。 其实在场也不乏俊俏书生，但光论颜值的话，无人能出其左右。 唐攸攸笑道：“子云，没想到你会来，嘿嘿...” 你嘿锤子啊！顾正言没好气道：“原来是太攸兄，我说太攸兄啊，在下突然想到个问题。” 说着目露思索之色。 “哦？”唐攸攸神色一震，没想到子云上来就有问题，看他这认真的样子，一定是很重要的问题，于是收了笑容，压低了语气道：“子云请说。” 顾正言道：“我说太攸啊，我一直想知道，你这副装扮要是走在街上，会不会有女子...”说到此处，他左右看了看也压低了声音，“向你自荐枕席？” 唐攸攸：... 这... “怎么样？有没有？”顾正言不依不饶追问，脸上满是求知欲。 唐攸攸深吸口气，露出个微笑，语气颇为自豪道：“这个嘛...子云兄何不猜猜？” 顾正言看着他这副欠揍的表情，瞬间就悟了。 顾正言心中叹息，沉默片刻，沉声道：“太攸兄，多吗？” 唐太攸笑得更自豪了：“子云兄何不再猜猜？” 猜锤子！哼！ 顾正言不爽道：“这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为了给太攸兄保守秘密，太攸兄今晚怕是得请客了。” 唐攸攸一滞，转移话题道：“这个嘛...哎？我倒是想起来，子云兄乃四绝才子，要是去青楼随便为某个红牌赋诗一二，怕是可免花销，既然可以免花销，要不...” 嗯？真可以这样？ 顾正言拒绝了这个美好的提议，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太攸兄。” “哦...” 二人心照不宣地不再聊这个话题。 “如此，时辰已不早，开始吧。” 姜葵说了半天，终于宣布诗会开始。 本次诗会的项目有些奇怪，策论还好，但一般明算很少作为诗会项目，因为明算少了很多观赏性，关键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明算，但项目是姜葵决定的，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第一回合的比试就是明算，是一道题目，看到这道题目，顾正言愣住了。 题目很简单：始有一圆，周径几何？ 圆周率？ ...... 第290章 当场羞辱 从实际运用来看，圆周率用到一百位就差不多了，但圆周率代表了科学的严谨，包括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都需要圆周率，所有它的价值和地位在数学上是很高的，先秦至今，有很多数学家为了这个数值奉献了毕生的精力。 姜葵解释道：“这道题相信各位公子并不陌生，周三径一是众所周知的关系，但本宫想知道，有没有其他方法能计算出这个结果，或者更为准确？各位才子，开始吧。” 说完她朝众女走去。 今日诗会的场地没有像上次那样设置那么多，因为诗词、明算、策论不需要什么华丽的场地，一方案台足矣，因此这次只设置了一个，各项依次比试。 参加明算的才子们在丫鬟的带领下到案台边坐了下来，丫鬟磨墨的间隙，众才子开始思索起来。 不参加此项比试的话，在旁边休憩闲谈即可，当然声音最好不要太大。 台下的唐攸攸朝顾正言道：“子云兄，你的明算造诣可在学宫大比上夺魁，还不上去？” 顾正言点了点头：“如此，太攸兄，我先上去了。” “理当如此！” 说着顾正言往台上走去，一个丫鬟见状上前引路。 唐攸攸打开了折扇，望着顾正言的背影，笑着扇了起来。 顾正言跟着丫鬟到了一处案台，巧的是这个案台比较靠近众女，不过他没有东看西看，反而洛书瑶的视线时不时在他身上。 丫鬟正在磨墨，顾正言坐下提笔等候着。 不一会儿，丫鬟便磨好了墨。 “顾公子，墨好了。” “好，麻烦了。” 正当顾正言挥毫泼墨的时候，有两个年轻公子朝众女走去。 有一人正是刚刚擦干鼻涕的盛允熙。 两人走到众女面前，拱手施礼道：“盛允熙、穆倾觞拜见瑾曦公主，见过诸位小姐。” 姜葵对这些才子主动上前拜见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笑道：“盛公子穆公子可是想参加诗词一项？” 盛允熙道：“回瑾曦公主，穆师兄参加诗词一项，在下参加明算。” “哦？”姜葵疑惑道，“既如此，盛公子不去解题，来本宫这里所为何事？”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忽然露出担忧之色，盛允熙语气关切道：“回瑾曦公主，在下和穆师兄此来，是有一事想提醒提醒瑾曦公主和各位小姐。” 姜葵和众女都有些好奇。 提醒什么？ 姜葵微微点头：“哦？二位公子想提醒本宫和各位姐妹何事？” 盛允熙正想说话，鼻涕一下流了出来，赶紧拂过袖子擦了擦，众女见状，一阵恶心... 这盛公子，太不讲究了吧！ 咦~ 穆倾觞也有些无语，盛师弟，着凉了就别到处跑了吧？话说你昨天不还好好的吗？跑哪儿去了？ 穆倾觞提高了嗓门：“回瑾曦公主，我二人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了一些冷僻的东西，这些东西大家都可能遇到，遂特来此提醒瑾曦公主和各位小姐。” 姜葵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连旁边的洛书瑶也目露好奇。 周围没有参加明算的人，听到这边的谈话，也把注意力放了过来。 “慕公子说来！”姜葵道。 穆倾觞道：“在下在古籍中看到，有一种命格很是可怕，有的这种命格的人会‘独枕早孀，克夫无儿”，更可怕的是这种人会严重影响周边要好之人，有着‘遇亲朋苦之，遇姐妹染之’的说法，这种命格叫孤鸾煞星命格，请瑾曦公主和各位小姐远离此命格之人，否则长久将有祸事。” “是极！”擦完鼻涕的盛允熙附和道，“在下和穆师兄便是想提醒公主和各位小姐，希望各位小姐查下府内下人是否有这种命格，有之，须马上赶出家门！否者染上后为之晚矣，要是各位小姐不信，可以查查《百命通会》这本书。” 他的声音很大，会台本来就比较安静，这番话说出来后，很多人都能听到。 不过很多人听到后，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有几个小姐闻言，下意识退后了几步，离某个人远了一些... 洛书瑶满脸寒霜，目光冰冷，没有说话。 台下的唐攸攸也冷哼一声，眯起了眼睛。 姜葵闻言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眯着眼睛盯着二人，若有所思。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刚刚还热闹的诗会，陡然变得很安静。 “胡说八道！盛允熙，穆倾觞，你二人这话何意？先不说这命格是否真的存在，你二人在公主诗会上谈论此事是何意？” 万雪莹边拉起洛书瑶的手边怒斥二人。 前阵子洛书瑶命格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上京人大都知道这个传闻，尤其上流文人和贵族。 可私下知道归知道，摆在明面上说出来就有种羞辱的意味了，万雪莹实在忍不住。 穆倾觞看了看万雪莹，疑惑道：“这是...万小姐？万小姐何出此言？在下和盛师弟只是无意中在一本古籍中看到，好意提醒各位小姐和瑾曦公主，以避免此事，在下家中下人已经查过，果然有一人是这种命格，现在已经叫在下赶了出去。” “是极！”盛允熙跟着道，“我二人只是好意罢了，万小姐直呼我二人大名可是有些失礼吧？不过无所谓，我二人度量很大。” 万雪莹满脸怒意道：“你们！” “雪莹，好了，”姜葵阻止了万雪莹，盯着二人淡淡道，“你二人为何在此谈论命格之事？” 盛允熙闻言，面露不解之色：“这...在下和师兄只是好意提醒公主，并无他意，更无恶意...” 穆倾觞沉默片刻，恍然道：“原来公主不喜欢谈论命格之事，是在下二人唐突了，公主恕罪。” 盛允熙眨了眨，似想到什么，语气试探道：“难道各位小姐认识这样的人？哎，在下和师兄一心在圣天府求学，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要是有所失礼，还请各位小姐恕罪。” 这时台下又上来一个年轻公子，朝众女施了一礼后，接着在盛允熙和穆倾觞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 “什么？洛小姐就是...咳咳...” 穆倾觞闻言，瞪大了眼睛退后一步，带着惊恐和嫌弃的眼神朝洛书瑶望去。 盛允熙也跟着如此，悄悄往后退去，看着洛书瑶似看怪物般。 刚上来那人苦笑不已，也跟着退后了几步。 穆倾觞回过神来，一脸心有余悸之色，苦笑地拱了拱手：“瑾曦公主，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二人胡言乱语，兴许是我二人看错了，这种命格也许并没有这么可怕，还望洛小姐恕罪，恕罪。” 盛允熙也连连拱手，满脸歉意道：“是极，此事我二人唐突了，穆师兄和我在圣天府呆久了，确实不知上京的其他事情，说来惭愧惭愧，哎...瑾曦公主，我等先行告退了。” 说着二人准备溜走。 “等等，”姜葵面无表情淡淡道，“你二人演够了吧？” 二人闻言，满脸歉意，叹道：“回公主，我二人要不是刚刚听林师弟说起此事，还真不知原来洛小姐...咳咳。” 姜葵不理，在丫鬟的搀扶下，朝三人缓缓走去。 “公主...”随着姜葵的逐渐靠近，二人有些不解。 干嘛？ 姜葵目光冰冷，深吸口气，抬手。 “啪~” “啪~” “公主？” “公主？” “葵姐姐...” 全场随着姜葵甩到二人脸上两个响亮的耳光，变得针落可闻。 众人惊呆了。 具惊骇地望着台上那个霸气绝伦的身影。 “嘀嗒，嘀嗒~” “公子，顾公子？顾公子？” 笔上的墨汁凝聚，缓缓滴落在白纸之上，滴落瞬间，四散溅开，形成了朵朵墨花，不过握笔的人似没有注意。 惊骇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台上的某个人。 要是有人仔细看去，便能注意到这人眼中一片寒光，闪烁间溅起嗜血的杀意... 你们敢，羞辱她！！ ...... 第291章 惊骇的众人 顾正言很是愤怒，虽然孤鸾煞星的命格是故意自黑的计策，但当众说出来无异于当众羞辱。 这就好比有人身体有缺陷，旁人当众说出来，那是什么感觉？ 不过他虽然愤怒，但没有冲动，他知道那两人的身份地位远超自己。 盛允熙，户部尚书嫡子，穆倾觞，吏部尚书嫡子，吏部尚书穆青还是当朝太子太师。 这里说下，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理论上讲都是和太子关系最紧密的官职。 太子太师负责传授知识，也就是说吏部尚书穆青是当朝太子姜凌的老师；太子太傅是监督行为顺便教授功夫；太子太保则负责教育和保护，三个官职都有教习的意思，都算得上是太子的老师。 三个官职合称三公或三师，相对应的是他们的副职，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合称三孤或三少。 其实这些太子相关的职位都是有衔无职的虚衔，用来嘉奖重臣和有功之臣的。 但吏部尚书穆青可不是虚的，他是太子真正的老师。 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顾正言来之前就把这些调查清楚了，不过他愤怒的同时也有些疑惑。 为什么？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打脸侯爷？亦或者打脸姜葵？ 不对！侯爷的政治斗争很少会波及到小辈，应该是和娘子有怨隙的人... 难道是... 顾正言忽然想到一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如果是他，也就说得通了！ “嘀嗒。” 笔上浓墨依旧溅在纸上。 “顾公子？” 丫鬟又提醒道。 顾正言反应过来，放好笔道：“没事儿，明算太入神了。” “哦...” 正当顾正言思索这阵，台上其他人还没缓过神来。 尤其是被打的两人。 二人似丢了魂儿般，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姜葵。 身为高门嫡子的他们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加上天资聪慧，连先生都没有说过多少重话，哪里挨过这么重的耳光？ 就算是公主，也不能随便打人吧！ 而且姜葵戴了指套，坚硬的指套打在二人柔软的脸蛋上，锋利的前端割瞬间破了二人的皮肤，血液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看起来很是渗人。 这边洛书瑶也瞪大了眼睛，心中感动的同时也升起了浓浓的担忧。 这二人的身份可不一般，葵姐姐... 其他人更别说了，更是惊骇莫名，噤若寒蝉。 明面上的姜葵可是知书达理，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的大家闺秀形象，谁见过打人这么猛的形象？ 众人惊骇的同时也在琢磨怎么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啊。 穆倾觞不顾渗血的脸庞，忍着疼痛，挤出个微笑：“瑾曦公主，这是何意？我二人只是好意提醒，何以惹得公主如此动怒？瑾曦公主不觉有点过分？” 盛允熙摸了摸脸上，看到手上的鲜血，有些颤抖，面色阴沉道：“瑾曦公主，我二人一番好意，就算有所失礼，但何至于被公主如此羞辱？公主是否要给我二人一个说法？” “说法？”姜葵眼神一片冰冷，又抬起了右手。 “啪~” “啪~” “葵姐姐！” “葵姐姐...” “皇姐？！” 众女又是一阵惊骇，惊骇过后赶紧上前拉住了还要动手的姜葵... 十七公主姜仪似被吓到了，边拉住姜葵边朝旁边的丫鬟慌张道：“还不快扶二位公子下去！” “是...是！” 旁边的丫鬟身子一颤，这种场面她们也没有见到过，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等！”姜葵喝止道。 “嘀嗒~” 鲜血，缓缓滴落在地面。 又被打了两耳光，穆倾觞满脸是血，再也没了之前笑容，不过他到底是圣天府的天之骄子，竟没有痛哼出一声，只是语气已经冷漠无比：“瑾曦公主，这两巴掌本公子记住了！就算闹到陛下那里，本公子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盛允熙摸着脸，面带愤怒：“没想到瑾曦公主竟是如此度量如此无礼之人，今日瑾曦公主之赏，本公子谢过了！” 穆倾觞看了看满脸是血的盛允熙，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脸，沉声道：“咱们走！” “等等！没有本宫的命令谁敢离开！”姜葵挣脱众女，看着二人，声音无比阴沉。 盛允熙和穆倾觞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愤怒。 没完没了了？ 这疯女人！ 刚刚那个临时上场的林师弟正原地瑟瑟发抖，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心里正默念，没有看到我没有看到我... 他可没有二人的背景，此时心里正后悔，自己答应揽这活干嘛？擦！ 姜葵盯着二人，冷冷道：“是谁让你二人提起命格之事？” “瑾曦公主！”穆倾觞火气也出来了，他堂堂圣天府学子，还是二品尚书嫡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亏？怒道，“本公子说了，此事原是我和师弟的一片好意！意在提醒公主和各位小姐，并无他意！更无恶意，公主何苦咄咄逼人？” 盛允熙附和道：“瑾曦公主！连太子殿下打人都要讲道理吧？我二人做错何事，就算对洛小姐有所失礼，也是无意之举，我师兄二人以及道歉，何故得礼不饶人！” ...... 第292章 疯狂霸气的姜葵 姜葵摇了摇头，声色俱厉道：“到底是谁？你二人说不说？” 穆倾觞怒道：“姜葵公主，你欺人太甚！” 盛允熙也怒道：“岂有此理，竟有如此无礼之人，就算是你陛下嫡女，安敢如此欺辱我圣天府学子？” 这话扣得帽子有点大，他没有以私人的身份反驳，而是提醒姜葵他乃圣天府学子，欺负自己，就是欺负圣天府。 不过姜葵没有上当，斥道：“少给本宫扣帽子，我与你二人私事，干圣天府何事？本宫再说一遍，是谁让你二人在台上说起命格之事羞辱于人？” “你！” 穆倾觞冷哼道：“你既如此不讲理，本公子不屑与之！” “皇姐...”背后的十七公主姜仪拉了拉姜葵，想要劝阻。 从地位上看，十七公主姜仪是在场地位仅次于姜葵之人，姜葵发怒，她来劝阻是最合情合理的，但她也被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皇姐... 好可怕... 洛书瑶和万雪莹等好友也上前拉住，生怕姜葵再做出失智之事。 姜葵偏了偏头，朝身后道：“你们离开，本宫很清醒！” 众女听到她这副语气，松开了手。 姜葵径直朝二人走去... “啪~” “啪~” “姜葵！你！” 盛允熙吃痛，忍不住叫了姜葵的大名。 众人又是一阵惊骇... 直呼皇室之名实乃大不敬。 “好胆！”姜葵目露凶光，冷冷道，“盛允熙，你当众提起命格之事，乃是无礼羞辱在先，现在又直呼本宫名讳，实乃大不敬！” “啪~” “啪~” 姜葵又打了几个耳光，盛允熙被打得头晕眼花，倒在地上，看到姜葵又抬起右手，赶紧蹬着腿往后退去... “疯子，你是疯子！” 盛允熙快神智不清，疯狂叫道，旁边的穆倾觞见状，也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升起无比的愤恨之意，想上前把盛允熙拖走，不料姜葵先行一步，到了盛允熙跟前。 “说不说，是谁让你当众提起命格之事，羞辱于人！”姜葵居高临下，冷漠无比地望着盛允熙。 盛允熙摇了摇头：“你这疯女人！” 姜葵伸出手，摸了摸沾血的指套，微微俯身，在盛允熙声音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如果你不说，我就戳瞎你的双眼！你可以试试。” 声音很小，只有盛允熙一个人听到。 盛允熙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面露惊恐之色。 这女人冷漠的眼神...好像她真做得出此事！ 想到此，他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这汗液夹杂着血液在阳光之下，反射着莫名的光芒... 姜葵见他不说，再次伸出右手，戳向他的眼睛... 盛允熙咽了口唾沫，赶紧道：“我说！” “大一点声！”姜葵吼道。 盛允熙道：“是金鸿昌，金鸿昌那混账！那混账叫本公子当众羞辱洛小姐！” 他心里也很气，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心中记恨姜葵的同时，也记恨起了金鸿昌。 不是这混账，本公子何至于此？ “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 好乱！我想离开！能不能让我离开！ 很多人来这里是为了学术交流和拓展人脉的，不是来参与这些来头一个比一个大的公子小姐们的私事的... “盛师弟，你！” 穆倾觞一脸不可置信，有种被出卖的悲伤。 蠢货！蠢货！ 这蠢货！你说出来，咱俩有理也要变得无礼了！ 盛允熙看了穆倾觞一眼，没有说话。 又不是你的眼睛被戳瞎，别说风凉话！ 姜葵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面不改色道：“金鸿昌给了你什么？” 盛允熙一滞，不再说话。 姜葵冷哼一声，又抬起右手，再次靠近了他的眼睛... 看着指套尖端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盛允熙心跳越来越快，冷汗越流越多，生怕不小心戳到自己眼睛上，咽了口唾沫，语气颤抖道：“金鸿昌给了我两个青楼清官人，还有三千两银子！穆师兄那里我不知道。” “哗~”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别...别这样行不行？别再说了！ 我没听到，没听到... 在场很多人恨不得把耳朵蒙上。 “哼！”姜葵冷哼一声，站了起来，环视一周朝众人道，“你们都知道了！是这二人无耻至极，收了魏国公世子金鸿昌的钱和女人，意在本宫诗会上羞辱于本宫好友，羞辱本宫好友与羞辱本宫有何区别？这二人不仅羞辱本宫，还直呼本宫之名，更是大不敬，本宫倒要去父皇面前说道说道！哼！”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穆倾觞和盛允熙二人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姜葵目光扫了扫二人还有二人旁边那个浑身不自在的林师弟，冷漠道：“本宫的诗会，永不欢迎你三人！现在，滚！” 林师弟还好，心中虽然难受，但脸上还是憋出个笑脸，盛允熙和穆倾觞的脸上则很难看。 都这样了，还参加个锤子？ 但当众说出来，太让人难堪了！ 不过在场众人没人敢嘲笑。 二人脸上的鲜血有些干涸，深深地看了姜葵一眼，在林师弟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 第293章 什么情况? 姜葵身后的洛书瑶看在眼里，心中开始疑惑起来。 葵姐姐这...是不是反应过大了？ 照理讲，二人之举虽然有羞辱之意，但也从侧面坐实了自己的煞星命格，让人更加信服，就算要羞辱回去，也有很多温和的方法。 直接动手，且打得满脸鲜血... 这是为何？ 葵姐姐可绝不是鲁莽之人！ 洛书瑶心思急转，她感觉到姜葵如此过激的表现怕是没这么简单。 为何呢... 户部尚书属于魏国公一系，吏部尚书属于太子一系，也是主和派的代表... 而且盛允熙和穆倾觞知道自己和葵姐姐的关系，就算是要羞辱于我，也不可能当着葵姐姐的面，这是不给葵姐姐面子！ 以二人的聪慧不可能想不到这层。 也就是说，这二人根本没有把葵姐姐放在眼里？故意不给葵姐姐面子？ 为什么？之前绝不是这样！ 难道... 洛书瑶一下反应过来！葵姐姐她难道真的要被陛下... 葵姐姐应该也想到了，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看了看眼前傲然屹立的姜葵，洛书瑶心中升起了更多担忧。 比洛书瑶更为担忧的是台下的某人。 唐攸攸低着头，愣愣地望着地上，目露不解和愤恨之色。 难道和亲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是真的？ 怎可如此！ 陛下，怎可如此？ 为何要听信那些主和的懦夫文人？和豺狼和亲，您觉得真的有用？ 可恶！ 台下的顾正言见姜葵做的一切，心里很是感激。 之前姜葵对他一番试探，他还是有些嫌隙和不爽的，但现在那些嫌隙已经消失。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过那两人以及背后的金鸿昌。 当众羞辱自己的女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自己，会亲手去拿！顾正言暗暗发誓。 时间匆匆流逝，太阳升得更高，清风拂过，泠鸢湖上荡起了一条耀眼的光波。 发生了刚刚的事，诗会也举行不下去了，在场众人都没有说话，大都看着台上的姜葵。 姜葵深吸口气，露出个笑容，朝众人道：“各位，这二人着实无耻，竟想当众羞辱瑶妹，更无礼的是，二人还直呼本宫名讳，本宫实在忍耐不住，做出冲动之举，本宫待会便去父皇面前告这二人一状！今日诗会，扰了各位才子和各位姐妹的兴致，本宫向各位道歉。” 说着向周围盈盈施了一礼。 除了和盛允熙要好的几个圣天府学子没有回应之外，其他人都很客气。 “瑾曦公主，无妨，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无妨，瑾曦公主，在下一头埋在明算上，刚刚并没有注意这边的事情...” “是极，是极，在下也是...” 大多人都说自己没有看到，关键两边都惹不起啊，还是眼瞎好一点... 姜葵点了点头：“如此，今日的诗会就到此为止吧，珠儿！” “公主您吩咐。”珠儿上前一步。 姜葵道：“给每位公子准备一份笔墨纸砚，用以赔罪。” 众人闻言赶紧道：“瑾曦公主言重，何来赔罪之说？且我等未有新作，受之有愧...” “是啊，瑾曦公主，无需如此...” 众人客气拒绝。 姜葵摆了摆手：“珠儿，准备吧。” “是，公主。” 众人见姜葵如此执意，便不再多说，拿了东西赶紧溜走... 姜葵见众人逐渐离去，这才转身看向众女。 除洛书瑶外，其他女子目光都有些躲闪。 都被吓着了... 她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哪里见过打人的姜葵？ 关键现在姜葵的手上还沾着鲜血，看上去更是恐怖... 姜葵把手收在袖子里，微微一笑：“各位姐妹，我只是忍不住了，实在抱歉，吓到你们了，你们先行回去吧。” “好...好的，皇姐...” “再...再见，葵姐姐...” “公主再见...” 其他小姐们闻言，简单地道了个别，带着丫鬟心情忐忑地离开了，脚步也越走越快... 不一会儿会台上就只剩下洛书瑶和万雪莹两个好友以及十七公主，以及还没领到笔墨纸砚的才子们。 洛书瑶和万雪莹上前一步，目露担忧道：“葵姐姐...” 姜葵莞尔，露出个轻松的笑容道：“瑶妹，莹妹，没事的，你们先回去吧，我先去找找父皇。” “好了，去吧。” 见姜葵执意，两女也不再多言，带着丫鬟准备离去。 洛书瑶朝台上的顾正言看了看，不过顾正言视线没有在她身上。 洛书瑶见状又把视线转向唐攸攸，叹了口气，踱步离开。 见两女离去，姜仪满是疑惑道：“皇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姜葵露出个微笑，摇了摇头：“没怎么，只是见那二人太过无耻，忽然忍不住罢了，好了皇妹，你也下去吧，我去找父皇。” 姜仪闻言，没有追问，盈盈一礼：“皇姐，我先走了。” 姜仪带着丫鬟离去。 台上珠儿正着几个丫鬟分发笔墨纸砚，姜葵吩咐道：“别跟来。” “是，公主。” 说罢姜葵朝台下的唐攸攸深深地看了一眼，眼中忽地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接着独自一人朝皇宫深处走去。 ... 甘露殿。 甘露殿是皇帝读书，用膳，休息的寝殿。 隆耀帝下了早朝便在这里看书。 殿外。 姜葵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甘露殿，目露思索。 片刻后，她低头看了看还沾着血迹的右手，伸出左手取下一个护指套，用力地在右手上划了一下。 顿时，右手渗出了鲜血，她面无表情，似毫不在意， 双手再轻轻搓了搓，让左手也沾上了血液。 这还不够，她又拂起袖子在眼睛上使劲搓了搓，搓红了双眼... 接着深吸口气，往甘露殿走去。 “父皇，父皇！” “瑾曦公主！”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 “闪开！” 姜葵被拦住，怒道。 “父皇！父皇！” “进来！” 隆耀听到外面的声音，叹了口气。 侍卫退开，姜葵一下冲了进去。 “呜呜~” “呜呜~”姜葵双眼通红，哭得梨花带雨，一下跪在隆耀帝跟前，伸出了沾满鲜血的双手，声嘶力竭道：“呜呜...父皇，您...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呜呜~” 隆耀帝：？ 怎么了？ 隆耀帝心中疑惑，循声望去，接着大惊失色。 什么情况？！ ...... 第294章 为儿臣做主哇... “葵儿？怎么了？” 一向内敛沉稳的隆耀帝不再淡定，惊呼出声。 任谁看到自己女儿满手是血的出现在眼前，相信谁都无法淡定... 姜葵哭泣道：“父皇，刚刚儿臣...” “别说了！先叫御医！来人啊，叫御医！” 隆耀帝上前扶起了姜葵，朝外面吼道。 “是！陛下！” 这里说下，隆耀帝叫的是御医，不是太医，这两者其实是不同的。 在前世清朝之前，太医指的是一个职官系统，里面所有的大夫都叫太医，太医分成了“御医”“吏目”“医士”“医生”四个级别，最高级别就是御医。 换句话说，御医是最高级别的太医，第四个级别才是“医生”，与现代的医生不同，古代的“医生”只是助手，负责给真正的大夫打下手。 “发生了何事葵儿？” 隆耀帝看着姜葵不断渗血的手，担忧的同时又很不解。 这是杀人了？ “呜呜~” 姜葵闻言，眼泪又哗哗的流了下来，她的脸蛋本身就极美，再加上眼泪的渲染，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父皇，今日诗会，魏国公世子金鸿昌竟...竟叫人羞辱于儿臣，儿臣实在气不过...” “啊？”隆耀帝瞪大了眼睛，“什么？” “为何？细细道来！”隆耀帝顿生愤怒。 这金鸿昌的混账自己是知道的，最近才有些收敛，但是现在欺负到自己女儿头上来了？ 这还得了？ 姜葵哽咽道：“父皇知道，今日儿臣举行诗会...” 接着姜葵把刚刚的事情给隆耀帝大致说了一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隆耀帝不是傻瓜，这种事情，最好实话实说，只是她全程以受害者的姿态痛斥了盛允熙二人在金鸿昌的唆使之下的无耻行径。 至于打人嘛，则是归咎于自己实在忍不住了，手中鲜血有一部分是那二人的，还有部分是打人时不小心被割伤的... 隆耀帝听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这... “陛下，乔御医来了，”门外侍卫躬身道。 “赶紧进来！” “是！” 乔御医得令，赶紧进殿，看了看姜葵的伤势也有些惊讶。 满手是血的公主可是难得一见啊... 难道公主...砍人了？ 嘶~ 怀着忐忑，乔御医准备行礼，隆耀帝吩咐道：“不用多礼，赶紧处理伤势！” “是，陛下，”乔御医赶紧拿出药箱，开始处理伤口。 “呜呜~” “痛！父皇，好痛！呜呜~” 乔御医一敷药，姜葵的眼泪又开始滴落下来，不过她没有大声呼叫，只是小声抽泣着，隆耀帝看在眼里，更为心疼，满是担忧道：“怎么样了？” 乔御医道：“回圣上，公主只是割破了手再加上怒极攻心罢了，无甚大碍，只是手中伤口颇深，需要多静养几日。” 隆耀帝闻言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担忧，因为他刚刚看了，那伤口很深... 不一会儿上药包扎完毕，乔御医又叮嘱了几句便告退离去。 姜葵依旧是泪光点点，抽泣微微，如花秋叶般惹人怜惜，抽噎道：“父皇，瑶妹妹是儿臣好友，那金鸿昌当着儿臣和众人的面羞辱于她，岂不是等同于羞辱于儿臣？其心可诛！何况那盛允熙还直呼儿臣大名，更是无礼，父皇，您可得给孩儿和瑶妹做主！” 隆耀帝闻言心情有些复杂，事情他大概知道了，罪魁祸首金鸿昌当然要惩戒一番，但另外几人... 看着刚包扎好的双手，隆耀帝皱起了眉头，自己这女儿，可是把人家的脸都打出血了... 甚至还误伤了手。 要是再找人家麻烦... 关键还有英武侯那里，他可是因洛丫头命格之事愁了好久，要是知道有人当众提起此事... 想到这里，隆耀帝有些头大， 朝姜葵露出了个安慰的笑容：“葵儿莫急，朕会找魏国公谈谈，金鸿昌那小子，是该教训一番了...” 姜葵泪痕未干，哭中带笑道：“多谢父皇为儿臣和瑶妹做主，还是父皇疼爱儿臣，要知道瑶妹为了命格之事，可是食不下咽寝难入眠，人都消瘦了许多，儿臣今日实在是气不过...那金鸿昌用心太过歹毒！” 隆耀帝点了点头：“朕心中已经有数了，葵儿，你手上有恙，先下去休养吧。” 姜葵盈盈一礼，低着头，十分乖巧道：“是，父皇。” 隆耀帝道：“好了去吧，好生休养，朕过两日再来看你，来人啊，叫几个宫女送公主回凤阳殿。” “是！陛下。” 不一会儿进来了几个宫女。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说着姜葵如皎叶点水弱柳扶风般，踱着步子，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甘罗殿。 姜葵走后，隆耀帝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都是朝中重臣之子，一个处理不好怕是会有怨言... 这混账金鸿昌！ ... 清宁宫。 清宁宫乃大雍历代皇后住的宫殿，姜葵离了甘露殿没有回去，而是在宫女的搀扶下来到了这里。 “你们先回去吧，等会本宫自己回去。”姜葵朝几个宫女道。 几个宫女对视一眼，躬身道：“是，公主，”说罢依次离开，姜葵看着清宁宫大门，又抬起手，狠戳了下自己的眼睛，又使劲捏了捏右手，刚缠的白布，渗着阵阵鲜红... “母后！母后！您可得为孩儿做主啊！呜呜~” ...... “砰~” 殿内，良昭皇后拍案而起，怒道：“岂有此理！那金鸿昌竟如此大胆，竟当着葵儿的面欺辱瑶丫头？是不是不把我等女子放在眼里？还有那盛允熙和穆倾觞两个助纣为虐的小混账！葵儿，母后这就找陛下说道说道，要是陛下不给母后一个满意答复，本宫就死在他面前！哼！” 姜葵抽泣道：“母后，无须如此，刚刚孩儿已经去了父皇那里，相信父皇会为孩儿出气，母后不要气坏了身子，”说着她还下意识地还把手背在后面，生怕良昭皇后看见。 良昭皇后注意到了，担忧道：“葵儿，很严重吗？给母后看看。” ...... 第295章 乍起横生愁 姜葵把手伸了出来，刚缠的白布已经染上了很大一口血迹，良昭皇后心疼无比，上前抱了抱姜葵，安慰道：“虽说是你无意中伤到自己，但要不是那金鸿昌，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姜葵被良昭皇后抱着，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眼神里流露出她这个年龄该有的依赖。 “母后，父皇已经说了，会为孩儿做主，您就别去打扰他了。”姜葵细声道。 良昭皇后松开她，摇了摇头：“不行！对金鸿昌，陛下顶多呵斥两句罢了，以前也是如此，母后可咽不下这口气，诗会本为雅事，那混账竟欲在葵儿的诗会上行这等龌蹉之事，母后一定要讨个公道，你先回去休养。” 姜葵挤出个微笑：“多谢母后，其实孩儿的手并无大碍，母后无须担忧...” 良昭皇后道：“来人啊，送公主回凤阳阁，再摆驾甘露殿。” “是，娘娘。” “母后...” “去吧！我去趟陛下那里。” “是，母后，孩儿告退。” 姜葵施了一礼，跟着宫女离去，良昭公主则梳理了一番，朝甘露殿奔去。 ... 凤阳阁。 姜葵回到了凤阳阁自己的寝宫，一回来她就关上了门，朝窗户走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殿内，姜葵静静地站在窗边沐浴着阳光，脸上露出一丝悲伤。 “杨柳春更短，浮云白日暗，笙歌间，几许归期？无意入胡地，为胡解罗绮，迎风孑立，遍是凄凉意。泪雨未休，乍起横生愁，女儿愿驶万里舟，荡入溟澥觅自由...” 良久，姜葵忽然皱起眉头，目露愤恨之色：“父皇，您真的要听信那些文臣所说，把儿臣送予胡人用以和亲？何至于此？儿臣可是您唯一嫡女...” “儿臣不服！不服！”姜葵双眼忽然射出两道凶光，冷冷道，“这定是金辉那老狗在背后操纵，金辉老狗，你以为如此便可让本宫屈服？你小看了本宫，呵...”姜葵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嘶哑，听起来有些阴森。 “要是父皇真决定如此...” “砰~” 姜葵一拳砸在窗户上，手上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瞬间滴了下来，脸上疯狂无比：“本宫会让你们所有人后悔，本宫发誓！” ...... “本公子发誓，一定要讨个说法回来，否则必不罢休，嗷~” 盛允熙一用力，扯到了脸上的伤，吃痛起来。 二人一离开皇宫就径直去了医馆包扎，还好伤口不是很深，不是很严重。 可毕竟是脸上，大夫也不确定有会不会留下伤疤。 一想到可能留下的伤疤，二人心里担忧的同时也升起了无比的愤懑。 原以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自己二人的说辞都已经准备好，可谁想到那个疯女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不过她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这样的女人，早点滚蛋吧！ 脸上包扎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眼睛的穆倾觞冷冷道：“盛师弟，此事皆因金鸿昌而起，他与那两个女人有嫌隙，没想到我二人却成了出气桶，金鸿昌必须给我二人一个交待，还有...”穆倾觞眯起了眼睛，“盛师弟，你为何把底给透出来，不知道这会让咱们陷入被动吗？让其他人知道，我二人今后还如何处之？”说到此，语气中有几分质问不满的意思。 盛允熙冷哼一声：“穆师兄，别拿此事来说我，你以为我想说？那疯女人威胁说要戳瞎我的眼睛！” 穆倾觞一愣，质疑道：“她只是威胁你而已，谅她也不敢如此！要是真如此，她怎向陛下和伯父以及天下士子交代？就算我二人有错在先，何至于被戳瞎双眼？” 盛允熙冷笑一声：“呵呵，敢情被戳眼的不是穆师兄，要是她戳的是穆师兄，师兄焉能如此轻巧地说话？” 穆倾觞看了看他的表情，叹了口气：“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二人先去找金鸿昌要点药费再说，那混账要是不给，本公子跟他没完！” 盛允熙面色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理当如此，他要是敢过河拆桥，本公子必让他好看！还有，姜葵那女人蹦跶不了多久了，不过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必须要还击！如金鸿昌不给钱，我二人必须摘出来，就说被金鸿昌蒙蔽，装出不知情的样子，再以读书人的姿态谴责姜葵，她敢打读书人，也够她喝上一壶！” 穆倾觞点了点头：“不止如此，女子打人，是为大无礼，咱们找人散播一番，让天下人都知道，用礼法谴责于她，到时看她如何面对天下之人...” 盛允熙眼前一亮：“好主意！特别是她那凶狠毒辣的模样，戳眼的举动，可得让天下人好好看看！哼！敢打人就要承担打人的后果！” 穆倾觞道：“是极！咱们先去找金鸿昌，看看他的态度再从长计议。” “好！” ... 暮春楼雅间。 房内有一张大床，床边晕红帐幔，珠帘四悬，流苏微微摇曳。 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随着帐幔的一阵晃动，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呼~” 床上的金鸿昌呼出了口气，脸露满意之色，旁边的三个女子装作一副满足和疲倦的样子依偎在旁边。 “少爷，奴家好累。” “是啊，少爷。” 金鸿昌哈哈一笑，傲然道：“哈哈，下次本少爷注意点便是。” “嗯~多谢少爷怜惜奴家。” “砰砰~” 一阵敲门声传来。 “嗯？谁啊！”金鸿昌撩起帘子，不满道。 是谁这个时候来打扰本少爷的好事？ “少爷，是我...” 金鸿昌闻言目光微缩，拿起衣衫穿上，起身下床。 三人见金鸿昌离开，眼中立刻闪过一些不屑和嘲笑... 那种笑是男人见不得的... “等本少爷一会儿！” “是，少爷！” “吱呀~” 金鸿昌推门而出，敲门的是暮春楼明面上的东家秦均，见金鸿昌出来，恭敬道：“少爷，宫里传来消息，事已成，但...瑾曦公主当众打了盛公子和穆公子，打得有些严重...” “啊？”金鸿昌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秦均又说了一遍，金鸿昌越听双眼越亮。 “哈哈，她居然敢当众打人！可笑可笑，这买卖值，本公子不仅报了洛贱人的仇，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金鸿昌放声大笑起来。 秦均面露难色道：“少爷...” 金鸿昌没有注意他的表情，依旧笑道：“哈哈，如此，你去把盛公子和穆公子请来，本少爷要好好谢谢他二人。” 秦均小心地看了看他，惴惴不安道：“少爷，二位公子已经来了，不过...” “哦？来了？”金鸿昌眼前一亮，“不过什么？还不快快有请？” 秦均压低了语气：“少爷，那盛公子当众把你给捅了出来...” “什么？” 金鸿昌笑容凝固。 ...... 第296章 比本公子还无耻 他有些懵了。 捅了出来？ 这两人这么没诚信？ 金鸿昌皱起了眉头，盯着秦均：“你确定？” 秦均低声道：“回少爷，消息已经传了出来，盛公子当众说出是少爷在背后指使，还说出了您给的条件...” 金鸿昌倒吸一口凉气。 “岂...岂有此理！这俩混账！前脚收了本少爷的银子和女人，后脚就敢出卖本少爷？他们人呢？” 金少爷愤怒了！ 没这么办事的吧？收了东西，被一女人轻轻打了一顿就把本少爷供出来？ 一女子打人能打得多痛？ 说好的文人风骨呢？ 被狗吃了？ 什么玩意儿！ 见金鸿昌发怒，秦均小心肝一颤，低着头道：“少爷，他们在后堂等着，说是...” “说什么？”金鸿昌一愣。 秦均咽了口唾沫：“说...要找您算账...” 金鸿昌：？ “你说什么？”金鸿昌上前拽住了秦均的衣领，怒道，“他们还敢找本少爷算账？” “是...咳咳...”秦均后背渗出一片冷汗。 金鸿昌深吸口气，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冷道：“算账？本少倒要看看这俩混账要算什么账！走！” 说着带着秦均气势汹汹地朝后堂走去。 后堂中二人正在喝茶，整张脸只有眼睛嘴巴鼻子露了出来，其他地方被包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有些滑稽，关键一张嘴就会扯到脸上的伤口。 “嘶~”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疼痛，二人心中越是愤恨，这对他们来讲，真是无妄之灾，关键谁都没想到一向知书达理的瑾曦公主，本质上居然是个暴躁疯女人... “哒哒~”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一震。 “盛兄，穆兄，你二人可真是...嗯？你们这是...” 金鸿昌人未至声先到，刚一踏进门口，就看到了两个包得跟粽子般的白色大脑袋，一下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包得严严实实的，是想讹老子？ “呵呵，看金兄这满脸红光的疲倦样子，怕是刚从温柔香里爬起来吧？”盛允熙嘴角微斜，似有嘲讽之意。 老子脸都被打破相了，你小子还在睡女人？ 过分！ 穆倾觞也不顾脸上疼痛，皮笑面不笑道：“难得金兄有如此闲适雅趣，呵呵，金兄倒是快意了， 想必我二人今日所经凶险金兄也不知了...” 凶险？ 被一介柔弱女子打一下，就是凶险？ 脸上包这么厚，怕是故意做给本少爷看的吧？ 当本少爷傻子？ 金鸿昌听出了二人语气中的嘲讽和怪罪之意，心中怒火更甚，冷笑道：“凶险？盛兄，穆兄，此言何意？银钱和那四个清官人已经给了你二人，敢问在下可有对不住之处？” 二人一滞，要说对不住，不被打那么惨的话好像还真没有，毕竟已经拿了好处... 可实际情况不一样啊！大家都小看了姜葵那疯女人... 在那疯女人的拿捏下，自己二人不仅名誉扫地，还被打得可能留下伤疤，这样一来二人觉得自己亏吃大了。 那点好处，当然不够！ 穆倾觞认真道：“金兄，我二人并非来无礼，更不是来讹诈于你，但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我等的预料。” 金鸿昌摇了摇头，神色淡然道：“所以，这就是你等出卖我的理由？” 盛允熙冷哼一声：“金兄，你可知我二人经历了什么？” 金鸿昌眯着眼道：“我的人说，你二人被姜葵那女人打了？” 盛允熙道：“你既已知道，何须再问？” “哼！”金鸿昌冷哼一声，“我倒是奇了，她敢打读书人，如此无礼且冲动的行为，绝对够她喝一壶，你二人只需按兵不动，连圣上都会站在你们这边，呵呵，被一柔弱女子稍微打一下，反手就出卖于我？” “文人风骨，说得怕就是你二人吧？” “怎么？现在装出一副受重伤的模样，想要讹诈于我？” 说到后面，语气尽是嘲讽之意。 打一看到二人的装扮和语气，金鸿昌就猜到了二人的目的。 拿了本公子的钱和女人，事情没办好不说，还把本公子给出卖了，现在还腆着脸来要钱？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无耻程度，甚于本少爷！ “你！嘶~” 盛允熙发怒，一下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吃痛起来，冷冷地盯着金鸿昌：“哼！柔弱女子？稍微打一下？金兄，你好好看看！” 说着盛允熙把脸上缠的布条给解了下来，再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这就是你口中的柔弱女子！我还差点被戳瞎双眼！” 穆倾觞也解了下来，冷冷地看着金鸿昌。 金鸿昌看到这两张涂满草药吓人的脸也愣住了。 这...这是被大虫抓了吧？ 还是这伤是二人自己抓的，以此来讹本少爷？ 要是自己抓的，这二人太狠了吧？对自己的俏脸都能下得去手？ 但要是真被姜葵那女人抓的... 嘶~ “这真是她做的？” “金兄可以去查一查，当时的人有很多！” “...” 接着三人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论，盛允熙二人的诉求很简单。 医药费！给来！ 不过金鸿昌严词拒绝了二人的请求，态度很是强硬。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还敢要锤子的钱？还有脸？ 要是给了，本少爷还怎么混？当本少爷好欺负？ 关键金鸿昌现在还在想另外一件事，如何把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这事儿牵扯的人有点多，而且诗会上有很多地位颇高的才子小姐见证者，难办... 金鸿昌越想越气，本以为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弄巧成拙。 都怪这二人！还有姜葵那疯女人！还有那可恶的洛小贱人！ “好了！”金鸿昌不想争执下去，提高了嗓门，“盛兄，穆兄，你二人也知道此事怪不着本公子，要伤药费，找打你们的人去，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怎么处理后续，我的意思是...” “岂有此理！”还没等他说完，盛允熙一下站了起来，怒道，“金鸿昌，这就是你给我二人的答复？” 穆倾觞也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金鸿昌：“金兄，你小看了我二人，姜葵此举，绝对是猜到一些事情，甚至很可能知道背后之人是你，才对我二人如此，我二人是帮你承受了她的怒火，此前你并未告诉我二人你和她的仇怨，本就是有所隐瞒，要是清楚内情，我二人可能会斟酌处理，换种方式，不会当众揭洛小姐伤疤，可到了如今，你还想转移我二人的仇怨到她身上？金兄，我二人竟得你如此小看？呵，大不了那几巴掌之仇，本公子不报了！” “不过金兄之情，在下定当报之！” 盛允熙也眯着眼：“师兄说的是，姜葵反正蹦跶不了多久，可金兄要是这般态度，本公亦如是也！” ...... 第297章 吵成一片 二人丝毫不让，话说得也比较重，金鸿昌当然没有同意，最后三人不欢而散。 “砰~” 二人离去后，金鸿昌气得到处摔东西。 “混账！一人五千两？当本少爷好欺负？”金鸿昌怒道，“这些读书人真没几个靠得住的，废就算了，还满口大道理！什么玩意儿！” “本少爷真是瞎了眼了！还有那洛小贱人和姜小贱人，本公子跟你们没完！” “砰~” “哗啦哗啦~” ... 今日之事虽是小辈之间的事情，但带来的影响却不小。 不久这个消息就传遍了上层圈子，英武侯洛擎苍，户部尚书盛奎，吏部尚书穆青很快都知道了这事儿。 侯爷大怒，本想直接奔向金府找金鸿昌算账，但想了想，确实是洛书瑶骂人在先，加上之前的退婚...金鸿昌此举虽然令人气愤和不齿，但名义上也能说道说道，所以侯爷决定第二天上朝参魏国公以及两位尚书一本，换种温和的方式处理此事... 两位尚书惊讶之余，怒其儿子愚蠢的同时，也决定联合党派中人参姜葵一本，必须要她给个说法！ 看看把自己儿子打的！都快没人样了！ 堂堂公主，竟如此狠辣？ 不过此事只在上层圈子中流传，大家很有默契，勒令下人和知晓之人不准外传。 因为此事对任何一方来说，好像都有些不太光彩。 大佬们只是要个说法和面子，要是彻底传出去闹大了就收不了场了。 经此一事，上层圈子的人更加确信英武侯的女儿真是孤鸾煞星命格，从实际来看，洛书瑶自污身份的效果还更好了，但她没有任何喜悦，因为几人的出发点是恶意的，还隐隐透漏出一些关于姜葵的政治风向。 晚上，洛书瑶在闺房等候顾正言，不过久久没有等到，担忧之下，便叫秋兰去看看情况。 结果一问下人，发现顾正言今天根本没回来。 这让洛书瑶升起了更多的担忧。 她知道自己在顾正言心中的地位，担忧他会做出一些傻事，所以准备找洛凰城去寻寻他。 不过天色已晚，只有等第二天了。 翌日。 洛书瑶早早起来，神色很是疲惫。 昨晚上她抱着被子闻着被子上顾正言的味道，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是担心顾正言，二是担心姜葵。 毕竟，事情都是因她而起。 于是她早早起来就去找了洛凰城，洛凰城爽快答应找下顾正言，其实他心里也很不爽，准备逮着机会就揍金鸿昌一顿... 当然他心里也在担忧。 这便宜妹夫不会做出什么事儿吧？要是被抓住，那就麻烦了。 找完洛凰城，洛书瑶心烦意乱地回到含香院，她准备筹划一些用得上的对策。 心烦意乱的可不止是她，隆耀帝今日也烦得一批。 昨天被哭哭啼啼的皇后闹了半天，好不容易安抚好，今日又听到了群臣疯狂的比比。 和他所料想的一样，今日的朝堂波涛汹涌。 户部尚书盛奎连同吏部尚书穆青和一干大臣言辞激烈地参谏了瑾曦公主姜葵。 众大臣列举了一系列姜葵不守礼法，不守妇道，有辱皇家尊严等等一大堆罪名，说得有理有据，甚至有的大臣还要提出取消姜葵的封号。 公主被取消封号相当于降级，待遇和地位要下降很多。 这边刚说完，侯爷又带着一干大臣参谏了魏国公金辉和两位尚书，言其教子无方，也列出了一系列的“证据”，希望隆耀帝严惩那几个小子。 侯爷刚说完，隆耀帝还没给出意见，左都御史陆阳安连同督察院一众御史也喷了起来。 本来金鸿昌就劣迹斑斑，陆阳安更是恨不得搞死魏国公金辉，于是卯足了劲儿黑他，把之前爷孙的黑历史全部翻了出来。 御史可是文官中的超级大喷子，专门喷人的。 御史们有理有据，先是把姜葵放在一介柔弱女子旁观受害者的位置，为了保护洛书瑶，正义直言，见盛允熙二人装傻，实在气不过才动手... 奠定了姜葵受害者的基调，再鞭笞谴责盛穆金三人的行为，谴责金鸿昌为非作歹，盛穆二人有辱斯文，有违圣言。 说到动情处，有个御史言辞激烈，怒斥三人罄竹难书，要是隆耀帝不处罚三人，就要一头撞死，以死明志... 不过“幸好”被旁边的同僚“劝”下来了。 见陆阳安洛擎苍这两群人强硬的态度，左相卫松坐不住了，也带领主和派和众臣也加入了战局... 主和派力量可是很大的。 一时间，朝堂乌烟瘴气，吵得不可开交。 其实很多大臣事情都没来得及搞清楚，就跟着自己一派的领导瞎鸡儿吵.... 没办法，领导都表了态，自己还不跟着卖力支持，以后还混不混了？ 至于对与错，谁知道？谁在乎？ 隆耀帝看在眼里，心情越来越烦躁。 当然他也知道，这些大臣一方面是为了给后辈讨个公道，更重要的是，党派之争。 输什么也不能输面子！尤其是输给对方派系。 要不然自己这一派还咋混？ 隆耀帝虽然有着收服北方十三州的志向，但他却没有那个魄力，属于那种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的那种皇帝。 所以他也乐得各派系的党争，他负责制衡就是了，当然前提是不搞出太大的乱子。 众臣的吵闹还在继续，见情况越演越烈，快撸袖子打起来的时候，隆耀帝大喝一声，喝止了众臣。 众臣见隆耀帝发怒了，便纷纷装模作样的请罪，望其保重龙体芸芸... 这套他们很熟，完全不需要排练。 见众臣冷静下来，隆耀帝各打一棒，先是呵斥了金鸿昌三人的行为和勾当，又对姜葵打人的无礼行为表示了不满，还对洛书瑶表示了关怀，并严令以后不许当众提起她的命格之事。 一番谴责安抚之后，隆耀帝给出了最终处理意见。 瑾曦公主姜葵有违礼法，抄写女训女戒等戒条一遍，并减少三个月开支用度，考虑到她手伤势，所以抄写戒条一事，特许伤势好了之后再进行。 这处理方式对盛奎和穆青来讲，和没处理有什么区别吗？ 于是二人准备再次参谏。 但隆耀帝打断了他们，并刻意反复提到姜葵手的伤势。 众臣这才知道原来瑾曦公主也受了不轻的伤... 打人脸都把手给割伤了，这打得是有多重啊？ 瑾曦公主不是柔弱女子吗？ 这么狠？ 很多大臣开始有些同情盛允熙二人了... 见隆耀帝这态度，两位尚书没有再多说了，只得咽下这个哑巴亏。 毕竟确实是自己儿子找麻烦在先... 隆耀帝又接着宣布，盛允熙二人受金鸿昌教唆，收受私礼，助纣为虐，下旨取消二人在圣天府的一切优惠待遇，并禁足半年，考虑到二人脸上的伤，隆耀帝还下旨赏赐了一些药物，这也算给了二位尚书一个交待。 二位尚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闻言赶紧谢恩。 至于此件事情的罪魁祸首金鸿昌，隆耀帝大手一挥，将其发配往封地一年，期间不准回京，不准在封地为非作歹，否则严惩不贷，其次魏国公教孙无方，屡教不改，罚俸两年。 这个结果大家都能接受...吧？ ...... 第298章 魏国公 “公主，这是今日朝会弹劾你的大臣名单。” 殿内，侍卫单膝跪地，呈上了一张纸条。 “下去吧，”姜葵接过，语气淡然。 “是！” 侍卫退下，姜葵缓缓打开了纸条扫了一眼。 “弹劾本宫？每一个人，本宫都记住了！”姜葵把纸捏碎，目光冰冷。 ... “砰~” “啪啦~” “彼其娘之！墩汝其母！去你娘的！” 地上的杯子碎了一地，金鸿昌在房间内狂怒地发泄着。 魏国公的封地在怀阳府，隔得飞鸡儿远，而且妹子也不水灵，都是乡下村妇，还玩锤子？ 哪有上京这般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关键还要待一年，来回路上都要一两个月，这让习惯了上京舒适生活的金世子怎能接受？ “都怪那两个女人！贱人！” “砰~” 金鸿昌一捶子敲在案台上，恶狠狠道：“本公子必找你们算账！” “对了，还有那两个出卖本少爷的混账，等本公子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正怒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昌儿，”出现在门口的，正是魏老国公金辉。 公爷面带沧桑，两鬓斑白，走起路来步伐稳健，目光深邃明亮，整体看起来精神矍铄。 金鸿昌神色一震，换了副表情朝门口迎去。 “爷爷...”金鸿昌施了一礼。 金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金鸿昌心虚道：“呃...此事是孙儿考虑不周，孙儿知错。” 金辉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看了看金鸿昌，金鸿昌看到这目光有些难受，他不怕爷爷骂他捶他，就怕这种失望的眼神。 因为这样会显得自己...很蠢。 金鸿昌道：“爷爷，我...” 金辉打断道：“勋贵世子，被人骂骂又怎么样？爷爷像你这么大，骂爷爷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洛擎苍小儿，年轻时也是有名的纨绔。” “啊？”金鸿昌有些惊讶。 还有这种事？ 侯爷看起来一本正经，原来也是道上中人？ 嘿嘿... “金家乃世代武将，可武将要是太过聪慧，富贵不长的，那洛小丫头骂你几句，你就乱了心智？”金辉叹了口气。 金鸿昌道：“爷爷，孙儿知错，孙儿不找她麻烦了。” “混账！”金辉有了丝怒气，“我金家之人，还未怕过谁，敢骂我金家之人，岂能了知？” 金鸿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嘛！ 金鸿昌带着试探的语气道：“爷爷的意思是...” 金辉道：“仇，当然要报，那洛丫头哪是骂你，那是骂老夫，不过你如此手段，太过下乘，就算是提及命格，恐怕那洛小丫头也毫不在乎吧？甚至还得感谢你。” “嗯？”金鸿昌疑惑道，“不在乎？感谢？爷爷，此话怎讲，传闻说她很忌讳命格之事。” 金辉微微一笑，似嘲讽道：“命格？你以为她真是那种命格？” 金鸿昌惊讶道：“爷爷，您说...” “都是她自污身份罢了，誉德城门口随便一个莫名其妙的道士就敢拦英武侯的车架？当天下人是傻子？”金辉不屑道。 金鸿昌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为何如此？” “也许是那丫头并不想出嫁，或者...”金辉眯起了眼睛，“老夫怀疑，那丫头有了私通之人。” “什么！”金鸿昌瞪大了眼睛，“她...怎敢？” 金辉冷笑道：“甚至那什么南北病症，老夫猜想这也是那丫头的手段罢了，哪有前十六年，毫无症状，到了出嫁年龄，便生了此病？” “最关键的，洛擎苍小儿并不蠢，要是第一时间知道，怎么可能让这个消息到处传？” “定是有人帮她，你大概也能猜到帮她之人。” 金鸿昌深吸口气：“姜葵。” 金辉道：“你还不算笨到家，老夫本想让你自己想通这一切，哪想你这么鲁莽，我金家能富贵权势上百年，可不是光靠装纨绔和鲁莽。” 金鸿昌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什么，带着一丝愤怒道：“爷爷，也就是说，那洛书瑶在和我有婚约的时候，就可能和其他男人...” 金辉点了点头：“有可能，所以，你要报复她，找到那人，把此事公诸于众，胜于任何方法。” “当然，那人一定要留活口，否则死无对证。” “岂有此理！这贱妇！”金鸿昌出离的愤怒了，虽然早就取消了婚约，但婚约还在的时候，就和其他男人搞东搞西，他感觉他被戴了绿帽子... 金辉看了看他，又摇了摇头：“有城府之人，喜怒不形于色，最好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你的想法，他人不知彼时，你才能占据优势。” 金鸿昌深吸口气，恭敬道：“是，爷爷教训得是。” 金辉道：“你要记住，对你来讲，利，才是你首要看重的东西，就算那洛小丫头如此，如果和洛擎苍小儿联姻金家能得利，一样可以不计前嫌，不要被这些事情冲昏头脑！女人罢了。” “爷爷，话虽如此，可孙儿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金鸿昌目光阴沉道。 金辉道：“当然，年轻人谁没有锐气？有仇当然要报，你说说你的想法。” 金鸿昌想了想：“一是恳求爷爷再厚重脸皮向侯府提亲，要是洛擎苍同意，先把洛书瑶娶进门，再好好收拾她...不过，发生了此事，洛擎苍应该不会愿意，如此...” “必须找到和她苟且的那个男子，把事情公诸于众，让她无脸再见天下人。” 说着，目光越发阴冷。 金辉点了点头：“这不比直接找两人羞辱于她，更有快意？” 金鸿昌道：“是，孙儿知道了，不过爷爷可有查到那人是谁？” 金辉摇了摇头：“洛小丫头此前在仓云州举行了一场诗会，老夫查到，有人派人从上京专程前往永平帮她解围，不过背后之人没有查到，但好像不是姜葵的人，可洛小丫头果然聪慧，她自己也安排了一个村下书生。” 金鸿昌皱眉道：“会是那书生吗？” 金辉哂笑道：“洛小丫头是个聪慧 人儿，眼界极高，那样的穷书生怎可入她法眼？定是遮掩，老夫猜想，她既想以南北病症回永平封地，那此人应当是永平某位大户人家的青年才俊。” ...... 第299章 金少爷的诗 金鸿昌目露狠戾之色：“孙儿一定要查出此人！这贱妇实在是太可恶了，竟戏弄于我公府。” 金辉道：“天下女子何其多也？为她动怒不值得，只是稍微惩戒一番罢了，洛擎苍小儿不给个说法，咱们亲自动手就是了，此人你去查吧，老夫就不参与此事了。” “是，爷爷，孙子定当揪出此人。”金鸿昌下定决心，不把这人找出来誓不罢休。 “对了，爷爷，还有那姜葵...” 金辉冷哼一声：“这个女人你别惹，她蹦跶不了多久了，联合陆阳安让老夫损失这么惨重，不付出代价怎么行？哼，她现在怕是半疯阶段，你又正好撞在她的枪口上，别再找她。” 金鸿昌：“还是爷爷老奸...咳咳...老谋深算。” “...还有，你此行前去封地，要收敛一点，再弄出事情，圣上那里不好交代！”金辉叮嘱道。 金鸿昌神色一震，认真道：“爷爷放心，孙儿有分寸。” 金辉点了点头：“好了，老夫先走了，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让情绪左右自己做些愚蠢的事情。” 金鸿昌躬身一礼：“是，爷爷。” 金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金鸿昌深吸口气，握紧了拳头。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匆匆两日已过。 随着时间流逝，洛书瑶也越发担忧起来，洛凰城传来的消息说，顾正言离了皇宫后就不见了踪影，要在诺大的上京短时间内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闺房内，洛书瑶坐在梳妆台前，手指下意识地挽着头发，频率有些凌乱，心中思索万千，她很怕顾正言出事，自语道：“傻相公，你去哪儿了？你不要有事，为了金鸿昌那种人，不值 ...” “砰砰~” 敲门声传来。 洛书瑶小手一滞，朝门口望去：“进来！” “吱呀~” 秋兰推门而进，喘着粗气：“小姐，大少爷传来消息说，红衣卫发现姑爷昨日就已出了城。” “什么？”洛书瑶瞪大了眼睛。 ... 百隐山脉位于上京之南，群山连绵起伏，层峦叠嶂，在飘渺的云烟中若即若离。 “咕噜咕噜~” 黄昏时分，百隐山的一处官道上，缓缓驶来一支车队。 车队前后是骑着高头大马，跨刀带甲的军卒，看上去威武不凡。 中间则跟着十三辆马车，最前面的那辆，更是豪华大气。 金鸿昌本来还想待两天，但隆耀帝直接派了监督太监，督促他即日离京，金鸿昌无奈，只得带着打包的行李以及一众小妾离了上京。 十三辆马车，除了金少爷坐的那辆外，有两辆装了一些物资，其余十辆，全是他的小妾。 他知道封地中没有多少玩的，带几房美妾，也不会失了乐趣。 金少爷想的是反正也呆不了多久，带十个勉强够了。 太多了路上也麻烦。 “吁~” 前方的护卫统领勒马，转头道：“少爷，此处地势开阔，高耸之地较远，按照咱们的脚力，天黑前应该赶不到前面县城了...今晚咱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 “什么？这就天黑了？怎么走这么慢？在野外休息本少爷可睡不好...” 统领暗自吐槽，你自己带这么多女眷，哪里能快得起来？等走到封地，怕是都人老珠黄了... 金鸿昌缓缓打开帘子，探出头看了看，见天色已晚，赶路确实不合适，点了点头：“行吧！”说着拿起马车中的白骨扇跳下马车，拍了拍屁股，朝四周打量了起来。 此处密林苍青，官道也较为宽阔，远处了望而去，还能依稀看到上京烟火，加上黄昏晚霞，别有一番景致。 金鸿昌深吸口气，打开了扇子扇了起来。 金少爷虽身为纨绔，但也是读过书的文化儿人，看了看周围景色，金少爷吟道：“百隐山下见红霞，带着美人回老家，今天晚上先哈哈...啊~” “啊~” “少爷！” “少爷！” 正当金少爷吟诗吟得正爽的时候，先后两支利箭朝他射来，一左一右，正中两边肩胛骨，箭的速度很快，威力也很大，不仅洞穿了金少爷的肩胛骨，余力还把金少爷射到马车上贴着。 众护卫在马上，哪里能一下反应过来。 等翻身下马之际，又是一箭射向金少爷，不过第三箭是朝脸上射的。 “啊~唔~” “少爷！有刺客！一二三卫结阵，警戒，保护少爷！四卫，那个方向，追！” 护卫们全部下马，一行人朝箭矢来的方向追去，另外一行人拔刀围在一起，警惕地望着四周，尤其是箭矢飞来的方向。 金府的护卫和侯府的红甲卫类似，但红甲卫大都上过战场，有更多杀伐之气，金府的护卫更偏向职业保镖，素质当然还是不错的...吧？ 其实还是不错，在金府的护卫保护下，金少爷只是中了三箭而已。 “啊~呕~” “少爷！您没事儿吧？” 金少爷痛叫的同时，又连连呕吐起来。 “呕~” 统领赶紧上前检查，“少爷，您...嗯？这是什么味道？”统领皱起了眉头。 好臭... “呕~” 金鸿昌挂在马车上，嘴上连连呕吐。 众护卫一闻，都皱起了眉头。 啥味儿啊，好臭哇... “这是...”统领检查后，发现三支箭有两支射进了金少爷的肩胛骨，但万幸没有伤及要害，没有生命危险，关键第三支箭，不是箭，而是根棍子，棍子前端，绑着很大一坨...翔。 这坨翔用纸包好，贴心地固定在在棍子前端，跟着一起飞到了金少爷的脸上，正中嘴巴处... 飞翔。 统领忍着恶心，赶紧把金鸿昌嘴上的翔抹掉，再把背后的箭矢折断，金鸿昌脱离马车后，一下跪在地上，呕吐不已。 “呕~” “水！水！赶紧拿水！”统领朝周围喝道。 “呕~” “哗啦哗啦~” ... “啊！！呕~” 一番折腾，金鸿昌忍着剧烈的疼痛处理了伤口， 他可没有一点世子风范，全程叫得跟杀猪似的。 后面马车的内的小妾，有几人露出舒适的表情。 这声音听起来...好爽啊！ “岂有...呕~此理！本少爷不把此人大卸八块，本少爷誓不为人！呕~” “少爷，喝水...” “滚！呕~” ...... 第300章 到底是谁 “嗖嗖” 金府的护卫穿梭在丛林之中，朝箭矢来的方向追去，不过追了半天，却不见任何踪影。 “再找！按照射程，刺客应距离不远，他跑不了的，追！” “是！” “飕飕~” “啊~” “人还在！结阵，结阵，戒备！” 就在几人准备追去的时候，又有几支冷箭射过来，饶是一行的人注意力很集中，可晚霞渐逝，视线很不好，还是有人腿上中了一箭。 “飕飕~” “退后！退后！” 对方好像没有要杀人的意思，箭矢精准地落在一行人脚跟前，不让他们前进。 远处，顾正言带着弓箭，按照早先规划好的路线飞奔而去，逐渐消失在黑夜和红霞交错之中。 跑了一会儿，见后面没有追兵，顾正言停下回头看了看，脸上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刚刚是有人帮我？何人？看样子帮我的人也是早就埋伏好的？难道是金鸿昌其他仇人？姜葵肯定不是，其他人的话...金鸿昌平时抢强民女，逼良为娼作恶多端，有仇人也不足为奇...” 顾正言眯着眼睛，喃喃自语。 “算了，不管是谁，不是自己的敌人就行，自己戴着面罩，应该认不出来。” “接下来嘛...”顾正言嘴角微斜，“该是另外两位了...” 说罢往黑夜中奔去。 顾正言没有杀金鸿昌，两支箭矢没有抹毒，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并非仁慈，而是金鸿昌不能死。 公府世子要是被刺杀身亡，那怕是会震惊整个大雍朝，隆耀帝为了给魏国公或者勋贵一个交待，肯定会下旨彻查，那时候就麻烦了，甚至此地的官员都可能被牵扯，现在做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 顾正言做事很谨慎，弓箭是他雇人分别去几个兵器铺子买的原材料，自己再组装而成，箭头他也重新打磨过，很难认出来源。 还有箭法是在下河村的时候，他就经常练习，加上他开了挂般的身体，射出去的准度极高，威力极大。 至于那坨翔嘛... 咳咳... 第二天一早，金府护卫把金世子被刺的消息以及金世子一同带回了公府，魏国公金辉知道这个消息愣了半晌，看到金鸿昌那凄惨的样子，顿时怒气横生，接着马上进宫上奏隆耀帝，隆耀帝知晓后，也有些不可思议。 这小子是多招人恨？一出上京就被刺杀... 为了名声，魏国公没有说出金少爷脸色被射了一坨...这要是被人知道，那还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要是隆耀帝知道，怕是会惊掉下巴... 毕竟是世子被刺杀，影响很大，该做的还是要做，隆耀帝即刻下旨，勒令百隐山附近的衙门配合京兆府尽早破案，金鸿昌身体有恙，特此恩准休养三天，伤势稍好后再离京。 金辉千恩万谢地走了，当然，他可没把希望放在靠京兆府的那帮人身上，他自己也要查到底。 三天后，金少爷在万般不愿的情况下，依旧带着一群小妾离开了上京。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小妾数量多了两个，共十二人，金少爷其名曰身体受伤，要多些人安慰一下。 当然这次离开，安保工作做得比上次到位得多了。 众护卫拿着盾牌把金少爷团团围住，这还不够，为了保险，金少爷甚至也穿上了盔甲... 洛书瑶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心中感动的同时也升起了浓浓的担忧，万一被查出来怎么样？ 所以他请洛凰城做了一些小动作，以干扰京兆府的视线。 顾正言这三天依旧没有回去，他为了不让洛书瑶担忧，找人带了封书信回侯府，洛书瑶收到信后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很担忧。 万一他...想到这儿，洛书瑶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顾正言在信中也说明了不回去的原因，出入侯府的目标太大，不方便办事，不如住在人流嘈杂的客栈方便。 这一番折腾，顾正言也多了一些思考，他发现这些动手的事情自己亲力亲为，其实风险会很大，要是被捉住，可能直接就无了。 他不是没想过暗地里培训自己的一些势力，但细细想过后，发现有些不合时宜和本末倒置。 现在他最主要的晋升手段就是科举，应当把大多数精力放在科举上，就算要培养势力，那也需要时间和金钱，不是一两个月就可以，最关键的是，要是在朝堂混出头，有了权势和地位，还需要刻意培养？ 怕是主动为自己效命的都有很多。 而且很多事情一句话就能办到。 所以顾正言暂时不打算培养自己的私下势力，等后面科举有成了再说吧。 晚上月隐星稀，隆耀帝给盛允熙和穆倾觞二人的惩罚是禁足半年，因二人脸上的伤势，所以隆耀帝特许宽限了几天，今日便是最后一天，所以二人不顾阻拦，偷偷溜出去和圣天府要好的学子小聚了一波，当然聚集的地点嘛，依旧是大家最喜欢的青楼，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宵禁，一行人踩着点回来了。 其实盛允熙二人心中也在琢磨，金鸿昌被刺和诗会之事到底有没有关系，也在猜测到底是谁做的。 对方明显不想取人性命，只是想教训一番，姜葵和侯府是不能的，上层的博弈已经完了，要是下面还因为此事搞东搞西，这就坏了规则了。 其他人就多了... 金鸿昌得罪的人怕是可以组成一个巡逻队了，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魄力。 到底是谁？ 天色渐暗，天雀街上的行人渐少，二人和几个圣天府的朋友纷纷道别。 “诸位师兄弟，此事实乃我和穆师兄被金鸿昌那小人蒙骗，不知晓洛小姐之事，才有此举，希望各位师兄心中有数，解除禁足后，在下希望再和各位师兄弟把酒言欢。”盛允熙朝众人施了一礼，态度很是诚恳。 “盛师兄，此事大家都省得，一是没想到瑾曦公主...二更没想到金鸿昌竟会如此卑鄙。” “是啊盛师弟，你就安心在府内待着，出来后咱们再畅饮三杯。” 众学子当然不是蠢人，具体情况怎么样他们不知道，或者说他们不用知道不想知道，但站在二位师兄这边，大抵是没错的。 能理解其他人的心理，人家有个尚书的爹啊... 众人依次告辞离开，街上只剩下脸上还缠着纱布的二人，旁边有行人看到二人的样子，吓得赶紧离开。 没办法，任谁晚上看到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大白脑袋，怕是都会感到很渗人... 盛允熙朝穆倾觞道：“穆师兄，此间事了，半年之后咱们再会，之前的言语有所得罪，我...” 穆倾觞笑道：“盛师弟何出此言？情急之语，何须在意？师兄也有些话不得体，哈哈~” “噗~” “噗~” ...... 第301章 我有这么重要吗 “唔~谁？” “这是？呕~” 盛允熙正听得好好的，忽然发现有一坨东西扔到了脸上，手一抹，还是热的... 最关键的是，好臭... “呕~” 穆倾觞也是，刚还在大笑之中，便感到自己张开的双唇，亲吻到了一坨东西，随即一股恶臭瞬间袭来... “呕~” “呕~” 接着两人也顾不得弄脏衣衫，抬起袖子抹起了脸，抹匀后又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是谁！呕~” 盛允熙悲呼，呼出的气都有浓浓的味道... 旁边有路人经过，下意识嗅了嗅，接着双眼一瞪，捏着鼻子一溜烟就没影了... 远处的顾正言脱下手套和毛蛋套装，听着二人悲呼，满意地点了点头。 力气大还是有好处的，扔东西不仅扔得远，还扔得准。 他本想揍这二人一顿，但上京繁华，宵禁之前晚上人也较多，很不好下手。 只能退而求其次。 哎，便宜这两人了。 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顾正言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穆师兄，赶紧...呕~告诉京兆府衙门，”盛允熙胃酸都要吐出来了，语气很是虚弱。 “呕~”穆倾觞摇了摇头，眼神憔悴道：“不，不行，要是告诉衙门，整个衙门都知道了！到时咱俩如何见人？还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不可，绝对不可，本公子可是...呕~” 盛允熙神色一震，立马反应过来。 这尼玛... 被人扔了这东西，还不能去衙门上告？ 此人定是想到这层，用心何其歹毒！ 此人，到底是谁？能想到这么龌龊的方法？ 衙门去不得，只有先回家再从长计议了... 太可恶了这人！ 下作，无耻，偷偷摸摸扔脏物，这岂是君子之为？ 盛允熙擦了下嘴巴，强忍着恶心：“穆师兄，你看清楚那人了吗？” 穆倾觞摇了摇头：“没有，视线不明，根本看不到，是不是哪个顽童乱扔的？” 盛允熙：... 师兄，你他娘的是不是被屎熏晕了？熏得脑子都不好了？谁家小孩晚上扔屎玩？ 叹了口气，盛允熙无语道：“当然不是，顽童力道不大，要离很近才能扔到脸上，要是如此，咱们刚刚应该能注意到。” 一向沉稳内敛的穆倾觞此刻已经有点懵了，他比盛允熙更惨！因为刚刚那坨东西飞过来的时候，他正哈哈大笑... 所以嘴巴... 穆倾觞望着漆黑的周围，伸出带味道的右手，环视一周，怒吼道：” 是谁做的！究竟是谁！有胆子就给本公子站出来！出来！” “是君子吗？是君子就出来！吾墩汝其母！你个禽兽不如的混账！混账玩意儿！” “出来！敢吗？獐头鼠目的小人！” “截你个爷头，役夫玩意儿！” 穆倾觞越说越委屈，越委屈越愤怒，最后双眼通红，像个骂街的泼妇般朝周围怒喷着。 盛允熙瞪大了眼睛。 这... 穆师兄，原来你还有这一面... 好吓人呀... 周围路过的人闻声闻味儿，离二人远远的，一是味道太呛人，二是路中间这人好像发疯了，得赶紧离得远远的，甚至还有人绕道而行。 ... 一切皆了，第二天顾正言心情舒畅地回到了侯府，他准备找洛书瑶商量一下其他事情。 最近天气逐渐变暖，洛书瑶的南北病症也该显现出来了，那到底是装病回去，还是硬刚留在这儿呢？ 这两种选择都有很大的弊端，顾正言想听听洛书瑶的意见。 到了侯府，洛凰城亲切地接见了顾正言，这次热情得一批，比第一次见面要亲切了好多... 原因很简单，顾正言把他不能做的事情做了，而且还精准命中两箭。 有仇必报，是个男儿！ 关键这便宜妹夫的弓箭也不错啊！ 面对洛凰城的热情顾正言倒是很淡定，淡淡地表示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这让洛凰城更为满意，甚至他都想和侯爷说清真相了，但顾正言阻止了他，时候不到，强行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求稳一点。 晚上月明星朗，饱满的月亮到处洒着光洁。 顾正言白天已经看到了秋兰，并递上了一张小纸条，让洛书瑶准备一下。 但今晚月亮较亮，视线很好，顾正言更为小心。 一番折腾，顾正言等待时机，终于溜进了含香院，此时已经过了午夜。 洛书瑶身着白裙，正对着梳妆台梳着头发等候。 知道顾正言平安回来的消息，她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昨晚上她做梦了，梦到顾正言被捉，后被国公府的侍卫当场射杀，当即醒了过来，醒来时，心跳加速，眼角含泪... 难受... “吱呀~”门缓缓打开。 洛书瑶放下梳子，赶紧迎了过去。 顾正言闪身进屋，小心地关了房门，转身便看到了静静望着他的洛书瑶。 顾正言面带微笑：“等了很久了吧？刚刚视线太好，府内又是到处值守的下人...嗯？” 没等顾正言说完，洛书瑶一下上前抱住了他。 顾正言左手环抱，右手摸着她的头，轻声道：“让你担心了。” 洛书瑶头靠在怀里，露出一脸幸福：“有必要吗？” 顾正言道：“当然，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吗？” 洛书瑶轻声嘟囔道：“你答应了我这么多，我哪知道你说的什么？” 顾正言道：“答应永远不欺负你，其他人更别想，任何人也不可以。” 洛书瑶甜甜一笑：“你怎么还记得，我都忘了...” 顾正言眉毛一挑：“忘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忘了？那以前答应的事，我也忘了...” 洛书瑶闻言，笑容一收，从怀里抽了出来，目不转睛地望着顾正言，和善地笑道：“什么？” 顾正言赶紧道：“没什么，都记得！” 洛书瑶撇了撇嘴：“我才不会忘记...”接着她深吸口气，闭着眼睛，微微嘟嘴。 烛火摇曳，她脸上似蒙了一层红纱。 好诱人... 顾正言奇道：“怎么了娘子？困了吗？闭着眼睛干嘛？还有，你嘟嘴的样子好可爱...嗯...” “你！”洛书瑶忽然睁开眼睛，正要生气，顾正言见势不对，一把拉过吻了上去。 “唔~你是故意的，唔~” 为君欢喜为君忧，一见君来不见愁。 解衣探手抱龙头，春风划江不断流。 一番折腾，顾正言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这次洛书瑶很乖，对他的要求百依百顺... 满足了！ “这几日终究是太过凶险，你虽一身蛮力，可也别小看天下之人，”洛书瑶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叮嘱道。 顾正言点了点头：“我知道，可谁叫他们欺负我娘子。” 洛书瑶抱得更紧了一分，笑道：“我有这么重要吗？” “你说呢？”顾正言吻了吻她的额头。 ...... 第302章 第三套方案 经过长时间的商讨加上权衡利弊，关于走与不走的事，二人终于有了个结果。 如果回永平，那二人至少要半年见不到，半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但留在侯府，那二人见面风险也很大，就像今晚上，顾正言可是猫到了凌晨，这还是他神经紧绷的情况下最终才能安全进来。 可万一哪天稍不注意，翻车怎么办？ 要是被发现，怕是要被侯爷乱棍打出。 要是惹怒侯爷，后面一切皆休，到时候真的只有带着洛书瑶跑路了。 而且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顾正言也很不喜欢。 醉握美人膝他倒是喜欢，现在也正握着，但偷偷摸摸的握，还是...不太好吧？ 顾正言心里连连叹息。 想想也是，老子堂堂穿越者，尽干些偷进闺房暗中射翔暗中扒人衣服的事情... 算不上丢脸，但是好像也差不了太多... 于是二人经过讨论分析，准备折中一下，采取了第三套方案。 ... 洛书瑶对外宣称的南北病症，除了地理位置外，也有天气气候的因素，也就是在北方时，她只能处在低温环境下。 在这个机制下，她就有了很多操作性。 这几日，洛书瑶的南北病症突然发作，时不时就头晕脑胀，很是难受。 洛擎苍知道后，找了几个大夫，但都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只得接受了发病的事实。 此前他见天气渐暖，洛书瑶没有什么大碍，还以为南北病症已经缓和了很多，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侯爷的心里五味杂陈。 含香院。 洛书瑶躺在床上，朝洛擎苍“虚弱”道:“爹爹，瑶儿惹您担心了，现在前去永平，路途颠簸，可能瑶儿的身体...咳咳...” 洛擎苍皱着眉头:“如果不去南方，你又当如何？还有什么其他法子吗？” 洛书瑶想了想，细声道:“爹爹可晓哪里有低温凉爽之地？瑶儿可以先在那里休养一段时间，待身体好转些，便可启程南行，咳咳...” 说着一脸病娇地咳嗽了起来。 洛擎苍看着她这病态的样子，皱眉思索道:“据说流云山的气候较低，可否去试试？” 上京城的北部是汐水河，汐水河旁的山脉叫流云山，绵延程度虽比不上南部的百隐山，但流云山更为高耸，四季以来，流云环绕山腰，风清气爽，朦胧感十足。 最关键的是，流云山上的温度比上京城低很多，所以也常做避暑之地。 洛书瑶微微点头:“咳咳...一切皆听爹爹的...” 其实她心里也很愧疚，要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天天欺骗自己亲爹？ 只待后面一切皆了，再行赔罪吧。 以侯府的力量，在流云山找一处宅子根本不是事儿，侯爷派人很快就在山脚下找到了一座小庄院。庄院不大，但是一应俱全，应当是用来避暑的宅院，叫人收拾一番后，洛书瑶在红甲卫的护送之下，带着一些闺房用品和几个丫鬟下人前往庄院。 为了安保，侯爷还让十名红甲卫驻守在庄院附近的猎户村民家里，虽然看起来保护得严严实实更没了自由，但这些红甲卫可是直接听令于洛书瑶，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让他们离开，顾正言能正大光明进来了。 庄院并不是那种高墙大院，而是更偏向民居院落。 所以并不像侯府那样密不透风结构严谨，要是不怕死的话，很容易混进去。 侯爷考虑得比较周到，叫人和附近的村长打了声招呼，让人没事不要去打扰那个小院，村长哪里敢不听，诚惶诚恐地答应下来。 流云山的温度确实比上京城低，说来也巧，洛书瑶一到流云山，身体就好转了很多，洛擎苍知晓后，稍微松了口气。 就这样洛书瑶顺利地住进了小院，环境虽然远远比不上含香院，但她却不甚在乎。 主要是看和谁住。 洛书瑶住进去后，顾正言也没闲着，除了日常的看书和请教水镜先生外，每日还要去演武场，学习观摩下杀人技法。 并不是他刻意如此，而是他好像喜欢上了这种拿刀砍人的感觉... 一日不练，就有些不爽。 学得越多，顾正言就越是舒服，当然，他也有些惊叹。 原来古人的一招一式，真的全是用来杀人的，专挑身体脆弱致命的部位攻击，比如眼睛，喉咙，心口等等，总结就是，能杀人绝不砍个半死，而前世现代的一些技巧，大都是用来表演的，打人还可以，但是距上战场还差得远。 他没有马上去找洛书瑶，因为现在去找的话太明显了。 人家刚走，你也跟着走，这让侯爷怎么想？ 还能再明显点吗？ 约摸过了六七天，怕洛书瑶等得太久，顾正言准备离开侯府。 这段时间他天天虚心地向刘青请教切磋，一些必要的杀人技也学得差不多了，加上他本身的底子过硬，再结合前世的经验，现在他有自信，砍死几个拿武器的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今日顾正言便向洛擎苍和洛凰城告别，并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侯府。 当洛擎苍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些惊讶，经此前之事，他已经把顾正言当成了半个幕僚，最近也有些政事民生的问题也时常和顾正言讨论，顾正言给出的言论经常让他豁然开郎，这让侯爷更为器重顾正言。 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走了？ 侯爷心中有些不解，于是把顾正言传唤到了书房。 书房内，洛擎苍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望着顾正言:“正言，为何要走？可有不妥？” 这话题有些凝重，洛擎苍的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热情。 顾正言神色一震，正色道:“侯爷和大少爷待在下不薄，在下在侯府吃得好睡得好，并无不妥。” 可不，天天在人家女儿房里睡，还能睡不好... 洛擎苍道：“还有不到三个月便是科举，你在上京没有去处，为何忽然想到离开？” ...... 第303章 二少爷拦路 顾正言：“回侯爷，正是因为侯爷和大少爷对在下不薄，在下何忍在这里白吃白住？先前临时寄居侯爷，也是想和大少爷叙叙旧，顺便拜访下侯爷，事已既了，在下自当离去。” 洛擎苍似想到什么：“你之前几天没有回府，去做甚了？” 顾正言面不改色道：“之前在下去拜访好友去了。” 这些说辞顾正言早就准备好了，事实上在进行报复工作时，他真的去了几次水镜斋，甚至还去拜访了下白发帅哥轩辕君九。 目的就是为了有说辞，就算查到自己身上，自己也有理由推脱。 “是吗？”洛擎苍淡淡道，“你真决定要走？” 顾正言道：“侯爷，志士仁人，应不降其志，否则将安生不牢，在下实不忍身无寸功就长住在侯府，这会让在下于心不安。” 洛擎苍点了点头：“如此，你可有去处？” 顾正言道：“在下已经找好客栈，多谢侯爷关心。” 洛擎苍看了看他，沉默片刻道：“听说你经常去演武场？” 顾正言面带苦笑道：“侯爷，在下...” 看着顾正言有些犹豫，洛擎苍皱眉道：“实话实说，本侯把你当作自己人，你不必太过谨言慎语。” 顾正言：“不瞒侯爷，在下虽是书生，但天生力气颇大，在永平侯府之时，想必侯爷也见识过...所以对于刀兵之事，在下也颇感兴趣。” 洛擎苍道：“力气颇大？正言，你有些谦虚了吧？” 当然是谦虚了... 顾正言道：“确实比一般人大，所以在下的食量也比较大，这也是想离开侯府的原因之一，吃得太多，让侯爷见笑了。” 顾正言一天三顿，每顿差不多是一般书生十个的饭量，确实有点多... 洛擎苍微微点头：“难怪，刘青可是说你天生武将，他可是很少夸人。” 顾正言呵呵一笑：“不管如何在下还是一介书生，实乃刘统领过奖而已。” 洛擎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了，你既意已决，本侯也不勉强你，不管如何， 咱们之前的约定还算作数。” 顾正言道：“当然！要是侯爷有召，派人到步青客栈或者水镜斋知会一声即可。” 洛擎苍点了点头：“如此，你先去吧。” 顾正言拱了拱手：“多谢侯爷这段日子的厚待。” 洛擎苍挥了挥手，顾正言转身离去。 洛擎苍又端起了杯茶抿了一口，咳了一声：“李中，派人跟着此人，及时汇报。” “是，侯爷！” 门外的身影一闪而逝。 洛擎苍眯着眼睛自语道：“这小子不会被其他人看上了吧？还是这小子有其他想法？不管如何，这小子才能出众，机智灵敏，绝不可成为敌人，看这小子怎么选择吧，要是老夫多虑，那就马上许个旁系给他，让他死心塌地，要是他投奔他人...” 洛擎苍冷哼一声。 顾正言离开书房后，心情有些凝重，他和洛书瑶规划得很细致，但好像低估了洛擎苍对他的重视程度。 准确说要是自己人就是重视，要是敌人就是...防备？ 本应是好事，可现在... 顾正言心思急转，在想可能横生的枝节。 “哟嚯！原来是顾兄，顾兄这是...” 正入神想着，顾正言忽然听到前方有人在叫他。 抬头一看，便看到了穿着骚包的洛二少爷，正摇着折扇，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 顾正言憋出个笑脸：“原来是二少爷，呵呵，真巧啊，二少爷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想赶紧离开，现在哪来的心情和二舅哥叙旧？ 洛鸿麟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笑道：“顾兄这是忙着去哪里？” 顾正言道：“在下叨扰多日，现在准备离开。” 洛鸿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顾兄乃大哥的好友，大哥的好友当然也算本少爷的好友，时间匆匆，本少爷还没来得及和顾兄多多畅谈，没想到顾兄就要离开了，哈哈，不知顾兄离去后往何处去？” 洛鸿麟表情单纯，带着热情。 顾正言：“在下已找好客栈。” “客栈？”洛鸿麟一愣，“客栈人多嘈杂，长久居住定会心烦意乱，还有三月便是会试，这可怎么行？” 顾正言闻言，有些愣神。 二舅哥，跟你关系很好吗？咱们一共才没见过几面好不好？你这么关心，莫非有别的企图？ 而且看你这副骚包的打扮，你不会是... 可你是上京着名的风流纨绔啊，你不会...通吃吧？ 顾正言心里打了个寒颤，不动声色地远离了几步。 “无妨二少爷，在下已习惯了，看书最重要的是心静而已，”顾正言微微一笑。 “哎呀，不管怎么说，住院子总比住客栈好吧？”洛鸿麟道。 顾正言深吸口气，他实在不想扯下去了，便露出个官方的笑容：“二少爷说的是， 寄居侯府也算是临时之举，现在离去，也是理所应当，二少爷没有事的话，在下告辞了。” 正要往前走，洛鸿麟跨步上前又拦住了他：“哎~我说顾兄，这么急干嘛？难不成...” 洛鸿麟猥琐笑道，“难不成顾兄是去找哪个姑娘？哈哈...” 顾正言：“呵呵，二少爷说笑了。” 洛鸿麟笑容不减：“哈哈，本少爷开玩笑而已，顾兄可莫往心里去，是这样，本少爷的意思是，我在北武街有间私宅，环境倒还清幽，顾兄要是不嫌弃，可以...” 送宅子？ 顾正言心头一震，动不动送宅子？这么大方？ 上京的宅子可不便宜啊。 “可以租给顾兄，顾兄看如何？至于租金嘛，等顾兄手头宽松之后再给也不迟。” 顾正言：... 还以为送呢... 不过...为何如此？ 顾正言回过味来，每次见到这二少爷，他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 顿了顿，顾正言疑惑道：“在下与二少爷乃几面之交，为何二少爷会如此？” 洛鸿麟笑道：“哈哈，顾兄，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也不瞒着，你也知道我乃嫡次子，爵位可落不到我头上，顶多当个商人或者远驻外地，嘿嘿，我见顾兄才华出众，前程一片光明，所以...” 所以是想买个好是吧？是想投资？ 真是这样？ “真是这样！”洛鸿麟肯定道，“不瞒顾兄，有些上京赶考的落魄举子，本少爷也赞助了不少...” 顾正言微微一笑：“凭在下和大少爷的关系，二少爷何须如此客气？哈哈...” 这话的意思就是委婉拒绝了，虽然洛鸿麟眼神真诚地一批，但凭顾正言的直觉，他始终感觉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洛鸿麟摇头笑了笑：“顾兄这是不相信我呀，拿着！” 说着洛鸿麟扔出一把钥匙，上面还挂着一个小木牌。 顾正言下意识接过。 洛鸿麟接着扇起了扇子：“顾兄，去不去随你，反正科举完后再还我即可，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也不理顾正言，扇着扇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外走去。 顾正言拿着钥匙，有些懵逼。 这... 还有这样的？到时你小子不会收高租金，敲老子竹杠吧？ 顾正言想了想，反正北武街离汐水不远，看看也不错。 等等，离汐水不远？汐水？？ 顾正言忽然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洛鸿麟走到一处走廊，朝顾正言的方向望去，嘴角微斜，满脸含笑。 这笑容，带着浓浓的满意之色... 正在顾正言惊骇之际，洛书瑶也没有想到，安静的流云山小院会迎来一位客人。 汐水边缓缓驶来一艘船，船上坐着一位锦衣华袍的公子。 七皇子，姜烨。 ...... 第304章 见不到就不走了 一般来讲，没什么理由的话洛书瑶是不能外出的，闺中好友想要见一面都只能上门拜访，一般男人就更别说了。 大雍朝礼法规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是不能和男子尤其是陌生男子见面的，见也要带着面纱。 加上姜烨乃庶出皇子，被管得也比较严，平时很难能见到洛书瑶一面，他一听到洛书瑶暂住流云山，便忍不住找了个借口出宫，径直跑了过来。 “殿下，到了，”一位面目清秀，白净无须家丁模样的小太监躬身道。 声音很细，听起来有些奶。 小太监身后还跟着两个便装打扮的护卫。 “唰~” 姜烨打开折扇扇了扇，朝四周打量了起来。 “果然，此地的气候要凉爽很多，不知道她的身体好些没有，”姜烨叹了口气。 “走吧！” “是，殿下。” 小太监在前方带路，一行人朝山上缓缓行去，几人的目标比较大，而且姜烨还算是有气质，没过一会儿就被值守在不远处的两个红甲卫发现，并上前拦住了一行人。 “各位，前方小院有我家主子在，麻烦各位绕道，”别看两红甲卫语气从容，但要是几人不对劲，随时准备拔刀砍人。 小太监拿出身份牌，上前交涉。 红甲卫看过身份牌后有些惊讶，准备上前行礼被姜烨阻止：“免礼，带我上去吧。” 两红甲卫对视一眼，面色有些犹豫：“七殿下，您知道我家小姐的脾气，能否容属下回禀一番。” “大胆！”小太监怒道，“你们这是想挡殿下的路？” 小太监的声音实在是太奶了，本来气势十足的话，听起来却有几分可爱。 就这声音，哪里能吓到见过血的红甲卫？ 两红甲卫面不改色道：“七殿下，这...” 姜烨点了点头：“无妨，瑶儿是这个脾气，你们去吧，就说我在这里等着。” “多谢七殿下理解！”一红甲卫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咚~” 小院内，洛书瑶正在抚琴，今日的她梳着一头垂鬟单分肖髻（林黛玉的发型），只留了右边的发束飘落在右肩上，看起来非常小家碧玉。 这种发型其实代表未出阁的少女，有一种暗示心上人提亲的意思，古代的发型可以代表一些寓意，并不全是美观和时尚。 抚琴奏曲间，在绝美的容颜衬托下，洛书瑶整个人显得诗书气十足，还散发着几分惹人怜爱的温婉。 当然，温不温婉嘛只有某个人才知道... “砰砰~” 正弹奏着，门外的红甲卫敲了敲院门。 洛书瑶停手，微微皱眉：“何事？” 门口的红甲卫躬身道：“回小姐，七皇子殿下来了，他说他来看看您...” 洛书瑶一滞，接着微微摇头：“不见，就说我身体抱恙，让他回去吧。” “是！” 红甲卫施礼离开，洛书瑶有些无奈，要不是今日提到姜烨，她都已经快忘记这人了... 似想到什么，洛书瑶深吸口气，抬头望向天空，目露回忆之色。 “你对我有意，也许是因儿时之事吧，你还没忘记吗？我早已表明我的心意，你何须苦苦纠缠，还有，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洛书瑶喃喃自语。 “踏踏~” 那红甲卫又折返回来，拱手道：“小姐，七殿下说要是你不见他，他就一直等着，等你稍微好转之后再见。” 洛书瑶脸上没有波动，表情很淡然，似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知道了，你下去吧，就说我马上下来。” “是，小姐！” 红甲卫告退后，洛书瑶叫上秋兰几个丫鬟，重新梳理了一个显得端庄优雅的簪花高髻，接着戴好面纱和几个丫鬟朝山下款款走去。 山下的姜烨得到消息一直盯着着那条山路，脸色满是期待之色。 不一会儿洛书瑶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姜烨眼前一亮，朝左右道：“把东西给我，你们在此候着。” “是，殿下！”两个侍卫把一包东西递给姜烨。 姜烨接过，望向那个日思夜想的人，露出微笑拿着东西大步上前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几女跟前。 洛书瑶和几个丫鬟盈盈一礼，语气稍显虚弱道：“妾身洛书瑶参加七皇子殿下。” 姜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微微摇头：“书瑶，何故如此多礼，听闻你身体不适，我特来此看看，这是我给你带的药材，大都是补药，我问过大夫，这些药对你的身体应当有帮助。” 说着把药了过去。 洛书瑶面无表情：“多谢七皇子殿下，还请殿下称呼妾身为洛小姐，至于药材，殿下应当知道，妾身的病乃是天生的南北病症，药材根本无用，多谢殿下一番好意，不过药材还是拿回去吧。” 姜烨目露失望：“原来如此，不过既已拿来，拿走也太过麻烦，书瑶你还是自行处理吧。” 说着姜烨俯身，把东西轻轻放在台阶之上，接着起身望向洛书瑶，面露担忧：“书瑶，你的身体...” 洛书瑶打断：“七殿下，妾身的病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还有，请七殿下称呼妾身洛小姐。” 姜烨没回，反而朝背后几个丫鬟道：“你们能回避下吗？我和你们小姐有话要说。” 几个丫鬟迟疑地望着洛书瑶。 洛书瑶淡淡道：“七殿下，有事你当众说即可，她们都是妾身的贴身丫鬟，无须回避。” 姜烨闻言也没有强求，饱含深情道：“书瑶，为何你会如此讨厌我？” 洛书瑶道：“七殿下言重了，妾身并非讨厌七殿下，妾身对任何男子都是如此。” 这话不假，顾正言第一次见到洛书瑶的时候，她也是这个脾气，顾正言还被拿捏得跟孙子似的... 当然，现在她的温柔只会给顾正言。 姜烨摇了摇头：“书瑶，我说的不是你的语气，而是你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你知道我的意思...” 洛书瑶深吸口气：“七殿下，妾身身体已乏，要是没其他事的话妾身先行告退了。” ...... 第305章 这礼法没有道理，我不听 姜烨赶紧阻止：“等等，我此行来是有一要事。” 刚准备离开的洛书瑶闻言止住了脚步，淡淡道：“七殿下请讲。” 姜烨道：“书瑶，我知道你正忧愁于传闻中的命格以及南北病症之事，不过...我并不在乎，要是你愿意，我这就去向父皇提亲，他要是不愿意，我就长跪不起。” 洛书瑶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妾身和七殿下说过了很多次，妾身对七殿下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希望七殿下莫要再如此，就算陛下赐婚，要是妾身不愿意，妾身毋宁死也。” 姜烨闻言，满脸失望：“书瑶，为何会如此？我就这么让你看不上吗？” 洛书瑶依旧摇了摇头：“七殿下言重了，殿下乃人中龙凤，天下间有几个女子敢说看不上七殿下，只是妾身对七殿下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其他心思，这是强求不得的。” 姜烨面带悲伤，目露回忆：“你还记得小时候吗？” 洛书瑶眼睛微微眨了下，面不改色：“七殿下，儿时之事，妾身早已忘记，就算勉强想起，儿时之事，乃是孩童天性，七殿下无须多想。” 姜烨摇了摇头：“你记得，你一定记得！” 洛书瑶：“七殿下，妾身和七殿下只见过数面，天下女子何其多也，妾身自问自己的脾气绝非那种小家碧玉之女，而且很是任性，和小时候差距很大，七殿下莫要太过看重孩童之事。” 姜烨认真道：“为何会如此，是因为我是庶出不受重视的皇子？如果太子哥哥向你提亲呢？” 洛书瑶闻言，眯着眼睛冷冷道：“七殿下何故小看书瑶，书瑶岂是那种贪慕名利之人？” 姜烨赶紧反应过来，面带歉意道：“对不起书瑶，是我失言了，你还记得小时候...” 接着姜烨不顾几个丫鬟在场，自顾自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十一年前，皇宫，夏日。 时值夏日，皇宫的湖池里到处都盛开着荷花，湖池边站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望着满池荷花，眼睛水汪汪的萌萌的，煞是可爱。 “葵姐姐你看，那朵莲花好大好漂亮，好像书中写的‘绿塘荷花三月娇，碧天一色画船摇’，好想摘下来，摆在家里，” 小书瑶指了指荷中那一朵大大的莲花，目露惊奇道。 小姜葵顺着手指望去，眼前一亮：“哇，好漂亮！走，瑶妹，摘下来送给父皇，让他赏东西给我们，嘻嘻。” 小书瑶眨了眨眼：“送给皇帝伯伯吗？可是我想要...” 小姜葵想了想：“那...咱们摘朵小的给他？那朵大的咱俩一人一半！” “好！”小书瑶神色一喜。 小姜葵朝旁边的太监道：“你，去找个船来，我要和瑶妹妹去湖里摘莲花，快点！” 太监：... “这...湖中危险，这...” “你找个会水的来旁边看着不就行了，快点去！” 太监面露难色，求情道：“哎呦喂我的两位小祖宗，您们可别吓奴才，湖里可深了，万一摔下去可怎么得了？要不奴才叫人用棍子把莲花弄过来。”太监神色很是紧张，要是这两人掉进水里，那自己怕是... 就算是有会水的人看着，那陛下知道也不得了。 两个小女娃想进湖里摘莲花，怎么想的？ 小姜葵皱着眉头，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了指太监：“不行，快点去，不去本公主发飙了！” 太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正思索对策间，便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呵斥声。 “圣人言，君子当谨言慎行，正身履道，以俟时兮。敬慎无怠，思嗛约兮。你看看你们，竟然随意疯疯闹闹，毫无皇家仪态，成何体统？赶紧回去罚抄写《礼记》一遍！快去！” 两女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黄色直襟长袍的少年，正在训斥两个更小的孩童。 被训斥的两人中，就有姜烨。 能训斥他的少年整个皇宫只有一个，太子姜凌，这时的皇太子只有九岁。 另外一个则是十六皇子，也是庶出不受重视那种。 因太子姜凌深得隆耀帝宠爱，所以多次让其他皇子公主向姜凌学习，基于此也给了小部分姜凌监督众皇子公主的权力。 皇家还是很严格的，不是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姜凌得到权力后，便经常板着脸训这个训那个，越训越爽，越爽越训... 两位小皇子当然不想抄，姜烨咽了口唾沫小心地看了看姜凌，试探道：“太子哥哥，我们知错了，下次不敢了，能不能...” “闭嘴！赶紧去抄！” 姜凌毫不给二人面子。 二人不敢吭声了。 这边的太监看到太子眼前一亮，像看到救星般赶紧溜过来禀告... “什么？下湖摘莲花？”姜凌闻言一惊，两个女孩湖采莲花，这还得了？ 于是他背着小手，像个老大人般，板着脸朝二女走来。 小姜葵见太子过来打招呼道：“皇兄，能不能帮我找艘船，我想去摘莲花。” 小书瑶盈盈一礼，甜甜道：“见过太子哥哥。” 姜凌板着脸望着二女，皱着眉头：“女子应当娴静淑德，优雅端庄，举止雅观，你看看你们，站没站样， 立没立样，还想去湖中摘荷花？这岂是女子能做的事情？赶紧回去！抄写礼记一遍！” 抄礼记？抄锤子！ 两女心中不开心了。 姜葵闻言一脸不满：“我就做了，皇兄你能怎么样？摘个莲花都不行？” 姜凌姜葵虽是亲生兄妹，但姜凌太过死板，被大儒教得快变成小儒了，两兄妹的感情交流不多，所以感情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表面兄妹。 加上姜葵也深受隆耀帝的恩宠，所以她也不虚姜凌。 也是众皇子公主中唯一一个不虚太子姜凌的人。 姜凌依旧板着脸：“皇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长兄如父，你这是对兄长不敬，有违圣人之道！目无兄长，太过无礼！” 姜葵怼道：“是皇兄你先无礼多管闲事的！你还怪无礼，你也无礼，你也要抄礼记！” “哼！”姜凌淡淡道，“长兄如父，加上我是太子，你们本来就应该听我的。” 这时小书瑶的脾气也上来了，倔犟道：“太子哥哥，你既知道长兄如父，那为何对皇弟皇妹如此苛责？动不得就恶语相向？这岂是为兄为父之道？” 姜葵点头附和：“是啊皇兄，你也未免太过苛责！我可是你亲皇妹！” 二人的这番言语被不远处的姜烨听到，他瞪大了眼睛，心里很是惊讶。 硬刚太子哥哥，这... 姜凌呵道：“你们敢不听我的？哼，就算你们不听我的，难道不听圣人之言？” 小书瑶倔强道：“太子哥哥，圣人之言可有教过不让孩童采莲花？” “是呀！”小姜葵也道，“圣人之言可有教皇兄欺负亲妹？” 姜凌一滞，脑海中疯狂思索，想用老师所教的话语反驳。 小书瑶接着道：“我和葵姐姐以及七殿下姜烨哥哥以及十六殿下姜真哥哥都乃孩童也，玩耍不乃天性吗？我就喜欢那个莲花！我就想要！” 小姜葵：“可不，我和瑶妹还是孩童呢，父皇都没有管我们，凭什么你要管！走，瑶妹，不理他。” 说着小姜葵想牵着小书瑶的手离开。 姜凌带着一丝怒气：“站住！我乃皇太子，为什么不能管？以后我可是要继承皇位大统的！到时你们都得听我的！” 小姜葵不服道：“我也是父皇的嫡女，就允许你继承，为什么我不行？” 姜凌闻言愣了片刻，接着笑了起来：“皇妹，你读书读傻了？你一公主继承大统？呵呵...” 小姜葵似乎被这笑容刺痛到了，握着拳头，盯着姜凌质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姜凌不屑一笑：“懒得和你说，你自己问别人去。” 小姜葵冷哼一声：“哼，我问老师去！走，瑶妹！” 说着小姜葵拉起小书瑶的手，就要往前走去。 姜凌皱眉：“你们两个，下去抄写《礼记》《女训》一遍！否则我就告诉父皇。” 小书瑶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偏着脑袋嘟着嘴：“我不！我就不抄！太子哥哥欺负人！” 小姜葵也道：“我也不抄，你去告诉父皇去吧，让他打我好了，哼！” 姜凌怒道：“那我马上告诉父皇和老师，你们不守礼法，不听圣人言！” 小书瑶还是倔犟道：”圣人言可没说不准让我摘莲花，礼法？这礼法没有道理，我不要听！不要！” ...... 第306章 获得勇气的七皇子 姜凌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不可置信道：“洛小丫头你居然说礼法没有道理？” 他很难相信，这么小的丫头居然口出如此叛逆之言？ “我觉得没有道理！我不想听，你觉得有道理你自己听去！”小书瑶一脸倔强，拉起小姜葵就朝姜烨姜真走去。 “七殿下，十六殿下，你们想抄书吗？”小书瑶到二人跟前问道。 姜烨姜真赶紧摇了摇头。 谁想抄书？ “那还不快走？咱们去皇帝伯伯那里告他一状，告他欺负咱们！咱们一起去，皇帝伯伯会听咱们的，”小书瑶朝二人露出真挚的眼神。 姜葵眼前一亮：“好主意！到时...”她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自信。 姜烨姜真怂惯了，看到二女这个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站住！你们还没说清楚！还有，马上去抄写礼记和女训，快！”不远处传来姜凌略带怒气的声音。 小姜葵和小书瑶神色一震，拉着手赶紧溜走，跑了几步，小书瑶停下身子，朝后面还在原地罚站的姜烨姜真招了招手：“七殿下，十六殿下，走呀，快点！不要怕！” 见二人没有动，洛书瑶拉着姜葵回到二人跟前，带着鼓励的眼神劝道：“七殿下哥哥，十六殿下哥哥，你们要是怕的话就要一直被太子哥哥欺负，大不了挨顿打，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姜烨看着洛书瑶这鼓励的眼神，呆愣片刻，内心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下，心中也缓缓升起了股勇气。 比自己还小的丫头都不怕，自己还怕什么？ 姜烨道：“好，走！” 刚说完太子便追了过来，姜葵又拉着小书瑶跑走，边跑边道：“七皇兄，十六皇弟，别愣着了！太子哥哥，你自己抄去吧你，略略略...” 姜烨也拔腿就跑，姜真见人都跑了，也跟了上去。 “你们去抄书？回来！” “你自己抄去吧！” 看着一行人溜掉，姜凌在阳光下凌乱。 他没有跑，他可是君子，君子跑起来会有失仪态... ..... 流云山下，姜烨静静地诉说着这一切，眼里全是回忆之色：“后来，我们一起去见了父皇，瑾曦皇妹还弄乱了自己的头发，红着眼睛又哭又闹，缠着父皇给她做主...后来父皇知晓实情后各自训斥了一句就不了了知了，书也没有抄成，不过那次之后，太子皇兄收敛了很多...” “书瑶，”姜烨认真道，“那是我第一次没有听太子皇兄的话，我的勇气也是你给的，多谢你，你从小就不一样，自打那时我就深深地记住了你。” 洛书瑶语气淡然：“七殿下，孩童之事罢了，说不得什么，而且我早已忘记。” 姜烨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书瑶，你能再考虑一番？” 洛书瑶摇了摇头，认真道：“七殿下，书瑶意已决，还望七殿下不要强人所难。” 山路间荡过一阵清风，微冷。 姜烨沉默半晌，忽然自嘲一笑：“如此，是我想多了，好吧，书瑶...”姜烨见事已不可为，心中忽然有股放下的感觉，似比刚刚要轻松了几分。 “我此来是想和你表明心意，你既已决，那我也不再强求，我得到消息，父皇有意把归永伯嫡次女许给我，此来我就想最后再看看你，顺便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哎...也罢，时也，缘也，命也。” 洛书瑶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此，妾身倒要恭喜七殿下和灵妹妹了。” 姜烨苦笑：“我只在诗会上见过她一次，并不晓她是何人。” 洛书瑶微微一笑：“灵妹妹从小知书达理，她会是一个好娘子。” 姜烨微微摇头没有接下去，反而问道：“书瑶，我很好奇你将来的丈夫会是何人？是谁才配得上才满京华气质无双的奇女子洛书瑶？” 洛书瑶脑海里面浮现出某个人的笑脸，没有说话。 姜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有几分忧虑：“大多女子终将是身不由己...如此，我就先告辞了，还有命格之事你无须多虑，如真心与之，何惧命格也？希望你将来的夫君，不嫌弃于此。” 洛书瑶颔首：“多谢七殿下，希望如七殿下所言。” “走了！”姜烨转身，留下最后一句话，给了几女一个略显萧索的背影，朝山下缓缓行去。 微风拂过，眼角红润乍现。 洛书瑶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朝几个丫鬟道：“回去吧。” 秋兰看了看山路上的那包药材提醒道：“小姐，地上的药。” 洛书瑶道：“还给他吧，就说药我有，”说罢转身离去。 “是，小姐，”秋兰拿着药，朝姜烨追去。 洛书瑶走在回去路上，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此前她一直在担忧姜烨向隆耀帝请求赐婚之事。 在没有认识顾正言时，姜烨就多次有意无意地向洛书瑶暗示过他的心意，洛书瑶如何不知？ 所以众皇子中最有可能向洛书瑶提亲的，莫过于姜烨。 洛书瑶的出来见他也是想做个了断，免得后面剪不断理还乱。 还好，并没有节外生枝。 秋兰还了药材，姜烨没有惊讶似早有料到，收下后失魂落魄地登船离开了。 ... 步青客栈。 顾正言在大堂喝着一杯茶，脸上有几分不爽，他发现他被跟踪了。 不用想也是侯爷这老王八蛋！所以他这两天一直按兵不动，照常生活。 同时他也有点无语，前世他看小说里面的穿越者随便拿出点东西或者随便逼逼几句，那些大佬们马上跪添，瞬间引为奇人隐士，恨不得把家产分一半给主角... 好忽悠得一批。 为什么到了自己这儿，洛擎苍姜葵甘罗等这些大佬都想...收服自己？ 恨不得把自己关进小黑屋... 玛德！ 不过细想也是，换位思考自己要是大佬的话，随便一个路人拿出了好东西或说出了惊人之语，自己第一反应绝不是把他当大爷供起来，而是收为己用，或者是...抢过来据为已有！ 历史上很多大佬就是这样做的，一些诗书气十足的史书都掩盖不住古人的心黑... 还是太弱了！时间啊！ 当然自己还需要个机遇。 顾正言真正想的是，抱紧隆耀帝的大腿。 只要让他见到隆耀帝一切都好说，生意上姜葵和侯爷勉强罩得住，但平步青云还得看隆耀帝的... “哗~” 顾正言又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喝了起来，端起茶杯的同时眼角余光也在打量着跟踪他的那人。 那人相貌平平，就是那种扔在人堆里面不会发现的那种。 红衣卫，侯爷专门的地下情报组织。 “掌柜的，结账。” “好嘞。” 那红衣卫结过帐后便离了客栈，顾正言看在眼里，嘴角微斜。 走了吗？我当你要监视我多久？ 他知道侯爷担忧之事，他更非迂腐之人，其实侯爷的这些手段他很是欣赏。 一派大佬，怎可轻信于人？ 要是侯爷对顾正言毫无保留地信任，那顾正言怕是会担忧起来。 这样好忽悠的老丈人，怕早晚有天会被别人踩到地下去... 跟着这样的老丈人混，前途怕是很堪忧，现在看来还好，侯爷有勇有谋，城府极深，就是有点小家子气。 既然自己有价值，还不把女儿许给自己更待何时？ ...... 第307章 论考上状元的奖励 侯府书房内。 “侯爷，那人暂时并无异常。” 洛擎苍点了点头：“好了，不用管他了，跟久了容易被发现惹人反感，下去吧。” “是，侯爷。” 红衣卫告退后，洛擎苍目露思索：“过几天再告诉那小子喜讯吧。” ... 顾正言见跟踪的人无了，便往北武街的院子走去，想到北武街旁边就是汐水，顾正言抑制不住的疑惑。 洛鸿麟这小子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要是无意，这也太巧了吧？ 跟着牌子上所记载的地址，顾正言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小院，进去逛了一圈，他发现院子很大很豪华，里面除了没人其他一应俱全。 从酒店星级来看的话，绝对算得上五星级酒店。 顾正言心中赞叹，二舅哥，自家人就不客气了， 娘子说你从小对她就很好，不管你小子打的什么心思，我都不会去深究你的事情。 但...你小子收的租金要是超过客栈，小心我认钱不认舅子哈... 顾正言看着院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时候了，去找娘子！ 顾正言没有在小院过多逗留，径直奔往汐水，心思细腻的二人几乎什么都考虑到了。 包括流云山的地形，还有各种路线等等。 到了汐水，顾正言左右打量了下，看到了一艘绑着红带的小船。 这是他此前租的，一下付了三个月租金，并让船家每日在此等侯。 顾正言上前打过招呼，在船家的热情招待下上了船，船家摇着船桨慢慢往对岸驶去，不一会儿就到了。 顾正言又交待了让船家其每天在此等候，小心翼翼地上了山。 不过他没有直接直达小院那条山路，而是稍微饶了一下，路线他此前就来勘察过。 时间流逝，已至黄昏，顾正言望了望山巅夕阳，觉得时辰已到，小心地往小院走去。 这个时间指的是他和洛书瑶商议的进院时间。 为了不被红甲卫发现，每日黄昏时分洛书瑶都会让红甲卫撤守半个时辰，美其名曰让他们吃饭休息，不得在旁值守。 顾正言看准时机，左拐右闪，费了一番周折溜进了小院。 “咚~” 洛书瑶每天的这个时辰都在抚琴奏曲，等待着顾正言。 琴音可以混淆他的脚步声，以干扰敏锐的红甲卫视听。 小院内已生起了盏盏烛火，几个丫鬟环伺左右，顾正言一进来便看到了几人。 秋兰的眼前一亮：“姑爷？” 几个丫鬟反应过来，朝院门外望去，盈盈一礼：“姑爷。” 顾正言微笑点头：“不用多礼，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丫鬟盈盈一笑，施礼离开。 “咚~” 洛书瑶琴音不止，听到来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她可等了快十天，要是再不来，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咚~” 洛书瑶舍琴起身，走到顾正言跟前，微微一笑：“大丈夫行事，当磊落光明，如日月皎然，可因我你只得...”说到此，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歉意。 顾正言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只得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洛书瑶上前抱着他，柔声道：“要不，咱们和爹爹说清楚，一直瞒下去终究不是个头，大不了...” “大不了远走高飞？整日担心被追杀，惶惶不得终日？”顾正言摸着头认真道，“是我让你担忧了，不过我相信这种情况不会太久，相信我。” 洛书瑶轻轻点头：“嗯...还有一事，前两日七殿下来过...” “啊？”顾正言一下离了洛书瑶怀抱，皱起了眉头，“他说什么？他想怎样？他是想让陛下赐婚？这小子居然来阴的？” 洛书瑶看着他这样子，上前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你别生气，他说...” 还没说完，顾正言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来找你表明他的心意？那后面怎么样？” 洛书瑶：“他...” 接着她把事情说了一遍，看着皱眉紧思的顾正言，洛书瑶上前摸着他的脸庞，莞尔道：“生气了？” 顾正言：“不生气我难道应该开心吗？千算万算，还漏了这小子，不过他还算识相，要不然...” “啵~” 洛书瑶上前亲了一口，离唇后微微摇头：“他要找圣上赐婚早就去了，何须亲自来一趟与我说？ 好了此事已了，不要再提他了，你这段日子可有耽误学业？” 顾正言：“当然，还有两个多月便是会试，我可不想再等三年。” 洛书瑶似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带着一丝俏皮和羞涩在顾正言的耳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要是考上状元，我就...” 后面的声音细若蚊蝇，不过顾正言听到了。 随即他的心头宛如一座火山爆发了一般，又燥又热又烫... “你说的哈！不许反悔！”顾正言心中升起来豪情万丈。 洛书瑶撇嘴一笑，忽然转过身往里屋跑去。 “假的！” 顾正言瞪大眼睛：“站住！不行！说话算数！必须的！” 洛书瑶没有说话，脸色带着羞红和一丝妩媚，溜得飞快... 顾正言冲了上去... 时间过得很快，不经意间十日已过。 这十日大部分的时间二人都在一起，虽然也有被红甲卫发现的风险，但比在侯府时刻小心要好了很多，白天大部分时间顾正言都花费在学业上，自从洛书瑶许诺他那个大大的极其诱人的奖励后，顾正言浑身就像打了鸡血般，认真得一批，学习态度极为端正。 这让洛书瑶恨得牙痒痒。 要是自己不那样，他就不认真了？ 气不过的她这几日她动不动就会咬顾正言一口... 为了不引人怀疑，顾正言每三天还要回北武街一次，得亏二少爷那院子离汐水近，来回流云山很方便，且不容易被发现，要是离太远的话行事很不便。 越是如此，他越觉得那二舅哥是有意如此... 期间他还去了几趟水镜斋，现在的他已经和那群公羊学子很熟稔了，对水镜先生也是执师礼行之。 不仅收获了这些人的友谊，还积累了很多关于会试的经验。 加上晚上和洛书瑶没羞没臊的生活，顾正言这十日过得很是不错。 就在顾正言正享受美好日子的时候，北武街的城门-北武门来了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士兵。 这士兵面色苍白地半挂在马上，细细看去，身上伤痕累累，右手更是空荡荡，好像被齐肩斩掉一臂，路上行人看到后，纷纷退避三舍。 出示过令牌后，这士兵在惊骇的城卫军帮助下，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英武侯府。 一到侯府，他立即翻身跌落下马，颤抖地站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朝门口的红甲卫吼道：“告诉大将军，北方有变！快！” “砰~” 说完便倒地昏死过去。 ...... 第308章 胡人骑兵 北地深处有一处小绿地，上面驻扎了一排帐篷，中间的大帐尤为显眼，大帐以白色为主调，和其他不一样的是，大帐顶篷环布着鎏金色。 帐外不远处便是草地稀疏的荒漠。 忽然，远处荒漠狂风呼啸，卷起黄沙漫天，从下往上望去，仿佛云层也被染成了黄色。 “喔喔~” “轰隆隆~”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这声若惊雷，整个大地都在颤抖，马蹄过处，黄沙又起，绵延重叠，宛如一条金色大蛇，带起一片力与野蛮的洪流。 “喔呼~” “轰隆隆~” “踏踏~” 其他方向也传来阵阵轰鸣，声音在潇潇北风下夹杂着人的怒吼与烈马的嘶鸣，接着各种胡人骑兵从四面八方如洪流般滚滚而来。 “住马！住马！” 最前方的带甲的高大将领一见到金色大帐，立即用胡语朝四周大喝。 “吁~” “吁~” 勒马声此起彼伏。 各方骑兵停在了大帐之前，有些战马缓冲不及，在缰绳作用下抬起前蹄，仰天嘶吼。 不一会儿大帐外便聚集了大量的骑兵，有轻骑有重骑，这些胡人骑兵颧骨突出，鼻梁高挺，除了将领披甲戴冠外，一般胡兵都穿着毛皮制成的窄袖短衣，有的还佩戴着耳环鼻环，发型上很多骑兵都露着光顶，只留四周散花。 还有很多扎着金钱鼠尾鞭，看起来很是野蛮和难看。 这些骑兵拿的武器也不一，除了弓箭外，短兵主要以马刀为主，长兵主要以长矛为主。弓箭为木制弓，用兽骨作衬头，臂长为一米五，箭头为三形。宽背薄刃，有一个较小的弧度，刀线条流畅，长矛约有4、5米，矛身为重木，矛头为菱形，穿透力极强。 过了一会儿周围黄沙稍息，喧闹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众胡兵眼神中带着期待和疯狂，甚至还有很多人眼神里充斥着嗜血之意。 “下马！” 前方的披甲将领大喝一声，众胡兵立即翻车下马，动作很是麻利。 众胡兵落地，昂首挺胸面带崇敬地望着大帐。 “单于！右贤庭八万儿郎已做好准备，可随时出征，只带单于一声令下，右贤庭儿郎愿为单于撕碎一切敌人！” 站在前方的将领神色肃穆，手放在胸前，中气十足道。 这里胡人的行政制度和前世汉朝时的匈奴类似，最高军政长官为单于，其次便是左右贤庭王，匈奴以左为大，是以左贤庭王地位高于右贤庭王。 往下就是左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大当户下就是万骑长了。 行礼说话之人便是右贤庭王，戎猃，他也是吐罗的儿子，长得高大勇武，满脸的络腮胡子，后脑还扎着金钱鼠鞭，头上戴着胡帽，看起来很是粗旷。 这时金色帐帘缓缓打开，出来一人，这人身着锦衣绸缎，身材高大，圆脸高骨，颌下有一撮小胡子，鼻上耳上穿着金环，头上戴着金色冠帽。 胡人单于，吐罗。 吐罗后面跟着一个差不多模样的年轻人，身材也是魁梧粗犷，此人乃是吐罗的大儿子，左贤庭王冒鞮。 戎猃下跪，单手抚在胸口上：“吐罗单于在上，愿天狼神庇佑吾王。” 周围胡兵皆跟着下跪行礼，所跪之处，又荡起一阵黄沙。 这里说下，其实三叩九拜等跪礼是前世胡人以及一些游牧民族的礼仪。 前世华夏的传统礼仪，从来没有三叩九拜，至少在唐朝中期之前是没有的，至于唐前史书上所说的“跪”，并不是元明清朝时期的那种跪，而是坐！ 对，包括春秋时期的跪，其实都是坐的意思，长跪指的是长坐的意思，只不过坐着要把身子俯下，这才是传统华夏的“跪”礼，绝不是双膝着地头触地这种，而且“跪”礼一般是地位崇高重要的人和节日才跪，绝不是清朝那种动不动就腿软的那种跪。 努尔哈赤一族本就是女真的一个小分支，还有一些蒙古血统，跪礼乃是他们的传统礼仪，结果又带到了中原。 这一跪，哎... 但是像戎猃这种属于胡人贵族王族，只需单膝下跪即可。 但其他人就需要双膝下跪。 看着密密麻麻的战马和大漠勇士，吐罗单于豪情万丈，面带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的好儿郎们，起身！” “多谢单于！” 四周胡兵声若奔雷，荡起阵阵黄沙。 吐罗单于提高了嗓门：“儿郎们，知道我叫你们来干什么？” “杀，杀，杀！” 众人面带激动，声嘶力竭地吼着，似等了这一刻等了好友。 “如秉文军师所说，咱们的布局已够，时机已到，这次必将灭亡大雍！儿郎们，中原膏腴之地，物产丰富，女人娇美，城池里面到处都是金子，可想要？” 吐罗单于语气尽是诱惑。 “呼~呼~呼~” 在场胡兵顿时发出野性的怒吼，眼神里露出浓浓的向往，很多还舔了舔舌头。 吐罗单于见状大笑：“北地的汉人已经有很多咱们的奴隶，不过还不够，南方的汉人可是更加细腻，更会伺候人，当奴隶最好不过！儿郎们，想不想要？” “想！喔喔~” “不过，儿郎们，你们可有几年没有征战过汉人军队，本王问你们，你们手中的刀可还利否？手中的矛可还锐否？手臂还能拉得动弓否？” “呼~呼~呼~” 众胡兵抽出马刀握着长矛挥舞起来。 右贤庭王戎猃拍了拍胸口，自信无比道：“父亲，汉人不过是一群柔弱的绵羊，儿臣愿以汉人的鲜血和头颅回答父亲这个问题！” 吐罗单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一群绵羊也敢占据南方丰腴之地，天狼神也不会答应！还有，据南方的汉人传来的消息，雍庭的公主长得可是极美，尤其是皇后生的那个...” 戎猃拍了拍胸赶紧道：“孩儿愿把雍庭的公主都抢回来献给父亲！” 吐罗哈哈一笑：“好！不愧是我的好孩儿！我等着！”接着吐罗深吸口气，朝戎猃喝道，“右贤庭王听令！” 戎猃单膝下跪，单手抚胸。 “令你率领右贤庭好儿郎作先行部队，务必在三月之内，攻克北阳四州，能否做到？”吐罗盯着戎猃。 戎猃拍了拍胸口，目光中山闪过一丝不屑：“父亲为何小看孩儿？收北阳四州，何须用得了三月？汉人军队吓吓就跑了，孩儿只需要一月即可！” 吐罗摇了摇头：“戎猃，就算是一群绵羊，也有那么一两只角硬的。” “角硬的？父皇说的可是那洛老儿？”戎猃问道。 吐罗点了点头：“还有那万老儿，这俩老儿都不可小觑，为父还曾在这两人手上吃过一些亏。” 戎猃心底有些不以为然，眼神里露出一丝轻蔑。 有对英武侯和忠勇侯的，也有对吐罗的。 父亲，是你老了！ 吐罗似看出了戎猃所想，提醒道：“戎猃，这次我要的，是整个南地，你虽骁勇但容易冲动鲁莽，这也是让你打头阵的原因，但你要记住，切不可轻敌，狼不小心也可能会被羊拱倒，我相信咱们的儿郎一个月可以拿下四州，但你此去还有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掉洛老儿，可能需要一些计策。” 第309章 不再平静 “计策？”戎猃一愣。 吐罗微微点头：“对，洛老儿用兵小心谨慎，要是一直躲着，很难杀死，此人不死，早晚都是隐患，所以时间还是给你三个月，并且我会让秉文军师随军前行，你得按他之计行事，秉文！” 吐罗朝后叫了一声。 帐帘内又出来一人，正是一副书生打扮的首席军师，贯丘秉文。 朝戎猃俯身拱了拱了手，贯丘秉文面带微笑道：“见过右贤庭王，此战还望右贤庭王多多关照在下。” 戎猃皱起眉头，他心底是很讨厌这些虚伪的弱的汉人的，但眼前这人深得吐罗单于信任，又不得不给面子。 这些年来，胡人的越发强大以及在北地的控制能力，都与此人脱不了干系，所以贯丘秉文在胡人中的地位很高。 戎猃心底很不感冒，父亲这是不相信我？还派军师跟着？ 军师乃一介文人，搞搞民政政策还可以，但战事上的事情，一介文人知道个屁！ 到时看军师晓不晓事，要是不晓事，本王得找个理由把他踹开... 戎猃有这种想法很简单， 一是确实反感这些文绉绉的文人，二则是想独占功劳，扩大自己在胡人心中的影响。 原因很简单，单于之位，他可是很想要！ 要知道胡人单于的选取，可不像中原这种什么必须由嫡长子继承，而是由单于的子孙各凭其本事争取。 谁的实力强，谁最优秀，谁最能打能杀人，谁就是下一届单于。 这一届吐罗的子孙中，最有可能继承单于之位的只有两人，一是右贤庭王戎猃，二是左贤庭王冒鞮。 这二人也是明争暗斗，各不服输，与戎猃的骁勇粗狂不同，冒鞮勇猛的同时更加阴狠。 心里虽然不爽，但当着吐罗的面，也不好发牢骚，戎猃哈哈一笑：“本王有了军师，当如虎添...爪也，哈哈。” 贯丘秉文已经习惯了这些胡人说得蹩脚至极的汉家短语，面不改色道：“右贤庭王言重了，在下定当尽心辅佐。” 吐罗单于见二人相处良好，面露满意：“好了，具体事宜你们下去之后再行商议吧。” “是！” 话锋一转，吐罗再次提高了嗓门：“儿郎们，本王等着你们好消息！愿天狼神保佑我大漠胡族！” “必将汉人的头颅女人金银敬献给单于，愿天狼神庇佑。” 众胡兵再次单手抚胸行着跪礼。 吐罗点头：“好！儿郎们，起身，上马。” 众胡兵立即起身翻身上马，贯丘秉文也骑上了一匹。 吐罗再次中气十足地喝道：“出发！” 戎猃吼道：“是！父亲！孩儿必不会让你失望！”接着他拿起缰绳，跨马转身，“儿郎们，跟本王南下灭了雍庭！杀！”说罢两腿一挥，纵马奔去。 贯丘秉文骑着马也跟在屁股后面。 “喔~喔~” “杀~杀~” 众胡兵一边让路，一边挥舞着兵器吼叫，依次跟了上去。 “轰隆隆~” 大地轰鸣之声又响彻起来，黄沙漫漫，再次染黄了苍天。 来大帐的胡兵其实大多数都是将领级别或者精锐善战之士，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单于的，真正的大军还在远处待命。 所以来此的胡兵并不多，只有数千骑，不一会儿便全部离去， 见人离去，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冒鞮终于忍不住问道：“父亲，为何不让孩儿打头阵？孩儿自信，灭洛老儿和万老儿和踏平四州之地绝对用不了三个月。” 吐罗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我的儿子，父亲知道你就像草原的狼王一样凶狠勇猛，我很欣慰。放心，雍庭不会坐以待毙的，你的勇武智慧很快就要用上！不过是头阵而已，除了乌州外，未州、暮州、琉州已经被我们的人侵透得很深，拿下也不过朝夕之间，稍微有难度的是乌州，但总的来看难度不高，何须你去？汉人有句话叫杀鸡焉用牛刀，你便是我的牛刀，有更大的用处，南地还有很多战斗等着你，哈哈。” 冒鞮点了点头，露出恍然：“原来如此，还是父亲考虑得周到，孩儿晓得了。” 话是这么说，冒鞮的眼里还是闪过一丝异色。 父亲居然如此不相信自己，哼！ 要知道打头阵可是收买胡人民心和拓展影响的好机会，头阵的胜利可以严重影响接下来的士气。 他可不是蠢货，被吐罗忽悠两下就信了，当然他也知道这是吐罗的一种考验和制衡。 甚至他猜想吐罗肯定也说了差不多的话给戎猃... 考验容易理解，制衡的话，要知道胡人弑父夺权的例子屡见不鲜，甚至是优良传统... 吐罗可不想哪天起来就被某个儿子砍两刀，所以他也需要制衡，而且他的权术在贯丘秉文的参谋下，玩得越发深厚。 这也是他器重贯丘秉文的原因之一。 吐罗见冒鞮这么上道，心里很是满意。 “你知道就好，汉人还等着你去征服，哈哈，我儿莫急，来，陪为父喝酒。” “是，父亲。” ...... 上京，侯府。 “备马！” 洛擎苍听闻消息，立即接见了那个浑身是血的兵卒，看着自己断臂快死的斥候，洛擎苍愣了半晌，随即心中涌起了滔天巨浪。 愤怒，担忧充斥着他的内心。 看似平静的北地果然有问题！ 但可怕的是偌大的北阳四州居然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可想而知现在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近几年胡人的动作根本不像之前胡人的作风，温和了许多，似有意在麻痹大雍文武百官，关键大雍文武真的有很多人认为胡人已经变得温和君子起来，都极力采取一种温和的措施，生怕惹怒胡人。 洛擎苍想起了顾正言的话。 顾正言之前就跟他讲过，胡人性格向来直往暴躁，可近几年的作风越发稳重，他猜想应当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并且猜想那些人可能是北地的读书人。 要是如此，胡人的勇猛，加上那些读书的智谋，这... 洛擎苍越发担忧。 下人赶紧备好马，洛擎苍带着一脸忧色，赶紧上马朝皇宫奔去。 “踏踏~” “闪开！本侯有紧急军情，闪开！” 一般来讲上京城是可以骑马的，但不允许纵马快奔，纵马快奔只能在两种情况下，一是马儿失控，二是有紧急的军情。 有认识洛擎苍的，见他如此这般，都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胡人打来了？ 洛擎苍一路狂奔，差点撞上了路人，不一会儿便奔到了皇宫，顾不得行礼，赶紧向隆耀帝禀告。 隆耀帝得知这个消息，愣了片刻，瞪大眼睛。 “什么？北地可能被胡人渗透了？军令出不来北地？今日胡地黄沙漫天？” “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消息可靠吗？”隆耀帝惊疑道。 洛擎苍凝重道：“圣上，这就是臣所担忧的，此前臣心有忧虑，便派了二十多个斥候前去打探军情，结果只有一个回来...” 隆耀帝深吸口气，目露担忧，内心深处也闪过一丝惊慌。 “召左右相，左右都御史等所有三品以上文武官速来太极殿！” “是！” 左右应道，朝殿外匆忙而去。 这一刻开始，平静的大雍朝，再也无法平静。 ...... 第310章 朝堂争论 太极殿，闻讯而来的文武百官都在窃窃私语，因事发突然，百官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两年可是很少见到三品以上大员紧急齐聚的情况。 “圣上驾到！” 喧闹的太极殿一下安静下来，众臣朝隆耀帝望去。 隆耀帝的步伐似有些沉重，表情也带着丝忧虑，跟在后面的洛擎苍更是一脸凝重。 众臣见状，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隆耀帝坐到龙椅上，朝洛擎苍道：“洛卿，你来说吧。” “是，陛下。”洛擎苍颔首，转身朝向大臣。 “诸位臣工，北地有异，很可能是胡人入侵...” 接着他把斥候得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什么？胡人可能入侵？” “可有证据？” “洛大人，就凭一个斥候所言，怎可断定就是胡人所为？万一是山贼呢？或者消息有误呢？” “是啊洛大人，这几年来北方四州一直平静无波，胡人似乎被北定府的读书人教化了，而且北阳布政使窦远年窦大人传来的消息，都说胡人并无异常，洛大人是否多虑？” 洛擎苍冷哼一声：“一个斥候？我派了二十多个！只回来一个其他全死了！你们对胡人不甚了解，他们是一群喂不饱的狼，我敢断定，近几年的安宁是胡人蓄谋已久的，目的就是为了麻痹我们，我猜他们不久就要南下了。” 这里面大部分的猜测都来自顾正言，侯爷引用了一下... 左相卫松微微一笑：“洛大人为何如此笃定？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也许你的斥候莽撞无礼，被北方守军当成了奸细，才有现在之事。事情并未发生，仅凭一番猜测，就让群臣如此大动干戈？洛大人这番动静，是想如何？” 洛擎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事情并未发生？我的斥候说，北阳四州，尤其是未，暮，琉三州，四品以上的官员，几乎很少露面，且一旦有人想要走出这三州，必被盘查半天，我的人丢了多条性命才堪堪送出来一人，你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我严重怀疑胡人已经渗透了这三州，我此行就是想请求陛下早做准备，调集物资固守防线，整合幽云府以及附近的全部兵力，以应备胡人南下。” 卫松依旧面带微笑：“洛大人，先不说仅凭许风吹草动就断定胡人南下有多武断，就说真按你所说去安排，万一胡人本无南下之意，但看到你如此大举调兵之举，还以为咱们主动挑衅，反而激怒他们导致真正有了南下之意，这又该当如何？” “左相言之有理，要是胡人看到咱们整兵秣马，以为是向他们宣战，反而会惹怒他们，到时胡人真正南下就不妙了，洛大人，老夫认为，此举不可为之！” “是啊，是啊，两位大人言之有理！老夫也认为此事不妥。” 周围几个大臣连声附和。 这些附和的官员便是主和一派的大臣，他们心中的出发点只有一个，千万不要惹别人，要是真打过来，赶紧求和... 洛擎苍冷哼一声，正要反驳，只听得旁边一位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大臣提着嗓子：“我相信洛老...大人，你们见过胡人就知道，他们毫无礼义廉耻，从来不会变得温顺，一旦饿了就会烧杀抢掠。我也赞同洛大人的观点，北阳府的情况怕是不妙，请圣上下旨，老夫愿领北部边军以及周边军队镇守北方，以防万一。” 说话的这人便是忠勇侯万连城，洛擎苍闻言，立即驳斥道：“哼，万老...大人，你还是在家带孙子吧，北方之事，还是交由我便可！” 万连城正要反驳，一直老神在在神情自若的右相傅嵩开口：“圣上，几位大人都言之有理，但臣觉得现在厉兵秣马确实有些草率，而且非短时之功，何不派使臣带上礼物北上，安抚胡蛮一番，示以友善的同时，也能麻痹对方，还可以顺便问询下吐罗蛮王的意思，到时再做准备也不迟。” 洛擎苍看着这一众文臣，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悲哀。 也许这些人要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才会相信，否则他们有一万个理由解释。 说是解释，其实真正来说是自我安慰罢了。 众臣各抒己见又言辞激烈地争论了一番，不过并未达成一致的意见，隆耀帝也开始犹豫起来。 他纵有雄心收复北方，但现在胡人兵强马壮，能不打最好不打，关键国库撑不起啊。 隆耀帝并非昏君，他依照顾正言的那番策论的指导，制定并推行了一系列国库增收的政策，目前才刚有所好转，便遇上了这事。 隆耀帝思考半晌:“诸位，朕思虑良多，觉得胡人不可不防，但...卫卿傅卿所言也不无道理...朕决定，先派使臣前往北地，以探探胡蛮的风向，顺便问问窦远年到底是何情况，到时再令北部边军严阵以待，注意各种稍有风吹草动。” “圣上英...” 主和派的大臣正要拍马屁，洛擎苍打断道：“陛下，不可！当务之急，便是赶紧整合幽云府驻军，调集各方物资前往北方，北地的几个守军大将如陈平之流，经验太少，很容易吃亏...要是未州，暮州，硫州有不测的话还可挽回，可一旦乌州失守，那北方的门户将会大开，很难再找到如此险地阻碍胡人铁骑，陛下三思...” 他说得已经很委婉了，在他眼里，那几个守军大将能守个锤子？ 隆耀帝还未说话，卫松先一步道：“洛大人可谓是杞人忧天？要是胡人并无此意，那该当如何？大幅调集军队和物资的所需成本洛大人可算过？现在国库空虚，怎能折腾得起？而且还冒着激怒胡人的风险，极有可能得不偿失，这些后果洛大人可负的了责？” 洛擎苍怒斥：“短见儒夫，本侯不屑于伍，自有圣上圣裁！” 卫松也冷哼一声：“鲁莽武夫，只知一时之争，竟还有脸说老夫短浅？哼！” 洛擎苍大怒，正要开怼，隆耀帝打着圆场：“二卿说的都有道理，如此，再派平遥州驻军前往北阳府，以固军事，一州驻军想必也不会过于高调，也不会引得胡人警惕。” 平遥州和乌州接壤，隶属于幽云府，只有不到两万驻军。 一州驻军？陛下竟如此短见？哎... 这是给胡人送菜？洛擎苍心里升起了无限吐槽。 “陛下！一州驻军怎能抵御凶狠的胡人？请陛下三思！”洛擎苍再颔首道。 卫松驳斥：“洛大人！胡人并未入侵，这一切只是你凭一介斥候之言的猜想，圣上能作出此等安排，已是未雨绸缪圣明所在，你非要挑起和胡人的战争？你到底居心何在？难道洛大人想常驻北方，独揽军权不成？” 以洛擎苍的威望，他只要到了北方，所有驻军大将无不听之，这也是隆耀帝有些忌惮和犹豫所在... 洛擎苍正色道：“本侯为国为民天地可鉴，问心无愧也，你这老儿多番阻碍，欲延误战机，是想陷国于险境？你才是居心不良！” 见两边又要吵起来，隆耀帝提高了嗓门：“够了！先行如此吧，毕竟胡人还未明确表态，窦远年陈平等北地官员也没有传来消息，咱们做的准备相信已然足够，后续再说吧。” 调动军队和物资可是劳民伤财的事情，因为军队战时的军饷，比平时高很多，而且路途崎岖，物资运输包括本身的消耗，算下来成本很高，隆耀帝也不得不考虑财政上的支出。 见隆耀帝意已决，洛擎苍满心失望，他已经陈明了所有利害，没想到隆耀帝最后还是选取了比较保守的做法。 下朝后，万连城叫住了面色凝重的洛擎苍。 “洛老儿，有几分把握？”万连城面色严肃道。 洛擎苍没有看他，只是叹了口气：“怕是要不了多久了，圣上不听我二人之言，文官为了安逸，一心求安，这大雍，哎...” ...... 第311章 胡人入侵 两位侯爷明争暗斗了大半辈子，各方面都要斗一下，但在对胡人的态度上，可谓是出奇的一致，而且两人都有对战过胡人的经验，有种无言的默契。 但旨意以下，二人也没办法，各怀心思离开了皇宫。 ...... 北阳府，未州，落日城。 未州和北定府接壤，也是离胡人最近的州，因此驻兵不少，各城加起来有八万余人，这些年来，北地的百姓无法生计，很多都南下谋生了，所以北方的州城大都比较萧条，剩下的都是一些不舍背井离乡或者老弱病残走不了的，当然也有一些冒险谋利的商人。 落日城便是大雍和胡人的边界城市，城外便是北定府，胡人的领地，城内有驻军五万，一些还是两位侯爷的老部下。 城墙之上，北风潇潇，守军的旗帜随风飘扬，城墙上的军卒正注视着远方。 “老大，我尿急，这两天喝多了水...”一年轻的守城军卒朝旁边的中年军卒小声道，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他刚刚已经尿了几次了... 中年军卒撇了撇嘴，打趣道：“小齐子，你怕不是水喝多了，你怕是虚了吧，哈哈，去吧！” 小齐子反驳：“老大，真是水喝多了，我先去了，多谢老大。” “哎哎！号，号！记住，身为号兵，号不离身！”中年军卒指了指旁边的号角。 “是，老大，知道了，”小齐子拿过旁边的号角，挂在身上，踱着碎步奔向厕所。 “这小子！”中年军卒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接着把目光转向城外。 “嗯？起大风了？六儿，寻子，大头，你们看是不是？” 中年军卒望着前方升起的越来越高的沙尘，皱起了眉头。 旁边几个军卒也探头看了看，语气有些不确定：“好像是吧？” “这阵儿也起风吗...不对，这沙太大，而且不卷，不像是起大风的沙...”中年军卒心中暗自惊疑。 “轰隆隆~” 正思索间，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大地颤抖之声。 这声音，众人再熟悉不过！ “不对！不是风！是胡人！胡人来袭！”城墙上的军卒顿时大叫起来，眼神充满了惊骇。 “快！快！快关城门，叫下面的人关门！寻子点狼烟！小齐子吹号！大头和其他人快去通知各位将军！快！” 中年军卒吼道，虽然着急，但安排得有条不紊，接着几个年轻的军卒各行其事，当军卒寻子准备生火点狼烟的时候，后面不知何时上来了一个校尉。 校尉旁边还跟着几个持刀的军卒。 “何事惊诧？”校尉朝几人大叫道。 几个军卒闻声转身一看，面带紧张，行了一个军礼：“头儿，胡人来了！您看！” 说着朝远处奔袭的胡骑指了指。 校尉打眼一看，惊道：“什么？” 中年军卒语气焦急：“头儿，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吹号放烟通知各位将军！” “当然，当然。”校尉点了点头。 几个军卒得令准备点烟的时候，校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朝后点了点头。 身后几人得令，不动声色地朝几个军卒走了过去。 “唰~” “啊~” 刀锋掠过，几个军卒捂着脖子惨叫倒地，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四五人当场死亡，中年军卒捂着鲜血直流的脖子躺在地上，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校尉，他不明白为什么朝夕相处的头儿会背叛大雍，“噗~头儿，你...你，为什么？” 校尉语气冷漠道：“不要怪我！我也不想如此，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吧。” 说着一刀刺进了中年军卒的胸口，霎时中年军卒喷出大口鲜血，死不瞑目。 校尉看着中年军卒的模样，沉默了。 “头儿，还有几个狼烟台，抓紧时间，”杀人的几个军卒见校尉愣了神，提醒道。 “走吧，”校尉望着尸体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等等，号角呢？这处狼烟台的号兵呢？”有人反应过来。 “找，快找！要是打草惊蛇小心军师怪罪！” “是，头儿！” 这样的事情在城墙上到处发生着，尤其是号兵和狼烟台处的守兵，几乎被斩杀殆尽。 正当几人寻找号兵的时候，上厕所的小齐子躲在一处烽台后面，面露惊恐浑身颤抖。 一是恐惧外面万马奔腾的胡人来袭，更恐惧的是朝夕相处的头儿居然成了叛徒，这让他的信念都开始动摇了。 为什么？ “老大，六儿...” 小齐子恐惧的同时有些悲伤，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死去，那种悲伤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 “啊~” 他依稀听到了其他号兵和守城军卒的惨叫。 他紧握手中号角，颤抖不已。 谁也不想死，尤其是莫名死在自己人手里！ “轰隆隆~” 马蹄声越来越近，小齐子越发恐惧，他知道只要吹响号角，那自己必死，但不吹的话，胡人悄悄摸摸进城，那城内的百姓和驻军将来不及作任何反应，那所有人... 小齐子脑海里忽然闪过几个战友的死状，内心天人交战。 良久，他下定了决心，眼神坚定起来，身子也不再颤抖。 “呜~” “嗯？敌袭！” “有号声，敌袭！” “快跑！胡人来了！” “赶紧收拾东西，快走！” “快通知大将军！” 城内的百姓一听到号声，顿时惊慌无比，有东西的收拾东西，没有的匆匆带上干粮往南跑去。 一时间，城内乱成一团。 悠扬低沉的号声也传到了城内的中军大营，里面的驻军听到，赶紧披甲拿兵。 “胡人来了！防御！守城的东西拿出来！” “城外的斥候怎么不早点禀告？全死了吗？” “呜~呜~” 城墙上，小齐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吹奏着号角，此刻他的眼神里没一丝恐惧，脑海里面全是和家人的回忆。 “在那里！” “快杀了他！” “咻~” 一支利箭飞过，号声戛然而止。 小齐子一头栽倒，掉下了城墙... “把城门打开！” “是！” “轰隆隆~” 不一会儿，胡人铁骑兵临城下。 ...... 鸿胪寺门口。 鸿胪寺是古代的外交部门，很多人会疑惑，为什么国家机构会叫“寺”？比如大理寺（最高法院），太仆寺（养马的）等等，现代的“寺”是宗教赋予的另外层含义，一般代表寺庙。但华夏古代的“寺”并不是寺庙的意思，“寺”拆开就是“土”和“寸”，真正的含义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土”代表天下，“寺”有象征国家的意思，所以以寺为名字的机构一般都是国家高级部门。 今日的鸿胪寺门口很是热闹，外面停靠着几辆大货马车，上面装着茶叶，丝绸，陶瓷，金银等等硬通货，货物前方还有几辆华贵的大马车，鸿胪寺两位少卿加上各种辅官均在里面，后面则跟着一群军卒。 “出发！” 鸿胪寺得了隆耀帝的命令出使北方，为了显示大雍的诚意和友善的态度，还特地派了两个少卿... 一般来讲，出使他国本是长脸的事情，但出使胡地就是很吓人的事情了，当两个少卿听到自己要出使胡地时，愣了半晌，接着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恨不得当场装病或捅自己一刀... “呼噜呼噜~” 一行人愁眉苦脸地缓缓行去。 顾正言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我算是知道宋朝的武人是什么感觉了....” “开始了吗胡人？隆耀帝太过优柔寡断，文官大臣着急下跪，老丈人寡不敌众，公羊学派力量太弱...哎...老子还只是个举人啊！” 顾正言缓缓朝北方望去，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 第312章 噩耗传来 下朝后，洛擎苍召集洛氏一系的群臣商议了下，但商议半天也没有商议出个什么结果，洛擎苍心情更是烦闷，打发了众人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 “侯爷，顾公子求见。”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洛擎苍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是。” 顾正言进了书房正要行礼，洛擎苍摆了摆手：“坐吧，无须多礼，有话直说。” 顾正言坐下，深吸口气：“侯爷，恕在下直言，胡人可能马上就要南下了，甚至已经南下也说不定，在下特来建议，现在的当务之急应是赶紧飞鸽传书给北边的守将陈名利害，要他们严阵以待早做准备，其次...侯爷，在下想问问先前在下所献的那些毒药烟球还有大型重弩等利器制作得如何？” 洛擎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我已经叫人放了上百只北地的鸽子，不知道有几只能传过去，至于那些利器...”洛擎苍微微摇头。 顾正言皱起了眉头：“侯爷，难道圣上不晓这些兵器的厉害？还是百官阻挠？” 战场兵器之类的东西是朝廷机密，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也是他来找洛擎苍的目的之一。 洛擎苍微微摇头：“圣上倒是知道，一直在下令赶制，但时间太短，而且有些原材料需要从远处调运，加上户部拨款程序冗长，所以现在制成的量不多，勉强够得上三四次中等城池守城的消耗。” 顾正言心中叹了口气。 没办法，确实时间太短，从洛皇城带回武器图纸到现在不过才半年多，而且不光是材料和制作，关键弓弩手的训练也需要时间。不是说拿起弓弩会扣扳机就行，还需要准度，灵敏度，反应，体力，对箭轨道的把控等等。 这些都需要时间训练。 “侯爷，在下有一言相劝。”顾正言脸色很认真，虽然他对这便宜老丈人有诸多吐槽，但在外事上始终是心怀佩服。 洛擎苍点了点头：“说。” 顾正言道：“要是胡人南下，届时侯爷北上抗胡，希望侯爷能退守乌州，这也是我反复劝戒过侯爷的，我猜想胡人背后出谋划策之人一定会想方设计引侯爷深入，要是侯爷...那大雍危矣，所以固守乌州是最好的选择，其次再请侯爷向圣上谏言，要求加大对武器的投入。” “还有，我担心要是侯爷守下北方，胡人可能会用一些卑鄙的手段从朝廷内部构陷侯爷，所以侯爷的后方也必须稳固...” 前世武将在前方打生打死，后方被文官掏屁股的例子太多了。 洛擎苍安静地听完，盯着顾正言看了很久，最后憋出一句话：“正言，你真只是一介寒门？” 都什么时候了，还聊这个？ 顾正言没好气道：“要是寒门的定义是穷困潦倒，食不果腹，屋不遮雨的话，想必在下应是侯爷所说的寒门。” 洛擎苍缓缓道:“我有意把我洛氏之女许予你，你可愿意？” 顾正言:... 愿意倒是愿意，但洛氏之女可不是洛氏嫡女，能不能换一个？顾正言心里嘀咕，这种情况他之前已经和洛书瑶讨论过，没成想真的发生了... 心有准备的他根本不慌。 想以准备好的说辞来推脱，但他脑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带着试探的语气:“侯爷，在下何德何能配得上书瑶小姐，况且我也和书瑶小姐也算得上君子之交，侯爷抬爱了，呵呵...” 洛擎苍:... 谁说要把瑶儿许给你？让本侯的嫡女嫁给一介举人？你小子是不是想多了？ 洛擎苍微微摇头:“你误会了，许予你的不是本侯之女，而是我二弟之女，乃本侯的侄女。” 顾正言心中掠过一丝失望，但细细一想，好像老丈人对自己和娘子的事反应不是那么大... 想到此顾正言心情轻松了很多。 “哎，不瞒侯爷，在下心中已有所爱，且在下已经答应她非她不娶，君子之言不可违也，希望侯爷成全。”顾正言拿出早准备好的说辞。 洛擎苍皱起了眉头:“真是如此？” 顾正言正色道:“绝不敢欺瞒侯爷。” 洛擎苍沉声道:“你可想好了，娶洛氏之女对你的好处可不是娶一般女子能比的。” 那可不... 顾正言内心很是赞同，脸上却面不改色道:“在下意已决，绝不可失信于人，谢过侯爷的好意！” 洛擎苍见状，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好吧，你既已想好，老夫也不强求。” 堂堂侯爷主动提出嫁女之事，已经是格外恩宠了，不愿意的话侯爷当然不会强求。 话题到了这儿就有些冷了，顾正言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后面如何不是他一人能决定的，遂告辞离开了。 顾正言离开后，洛擎苍一脸赞赏:“我已经很高看他了，没想到还是有些小瞧他，此人对于军政的看法很是深刻刁钻，也很敏锐，连混迹朝堂多年的大臣都多有不如，他真才十八岁？而且...” “他竟然为了一介普通女子，拒绝娶我洛氏女儿？他不可能不知道娶我洛氏女儿对他的好处，没想到此人竟如此重情重义...” “此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得重点照顾下...” 顾正言离开后，心情恢复了沉重，他可不想大雍一下就挂了，要是如此那美好的生活什么时候可以再拥有？ 所以他暗自决定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大雍真挂了，他准备自立山头... ... 时间匆匆，离上次的紧急庭议已经过去了十五天，时间已经来到四月二十一，离会试只有一个多月。 这几天北方没有消息传来，于是众多主和派文官对洛擎苍万连城等主战的官员动不动就一顿冷嘲热讽，说其杞人忧天，动摇民心云云，洛擎苍等人也是据理力争，毫不示弱，一时间朝堂火药味十足。 虽然朝堂吵吵闹闹，但隆耀帝见北方无事发生，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不停地打着圆场。 唯一让洛擎苍和顾正言欣慰的是，洛擎苍上书谏言后，隆耀帝大手一挥，令户部加大对军器监的投入，让军器监快速赶制一系列的新式武器。 就在隆耀帝和群臣有所松懈之时，北武门外疾驰而来的驿马又让人紧绷起了神经。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闪开！” 驿卒不顾路人一路飞奔，直接冲向皇宫。 “报！陛下，胡人犯疆！胡人犯疆！落日城半日被胡人攻克，七日之间，未州陷落！未州各城百姓死伤无数仓惶南逃，未州镇守大将陈平被部下偷袭，血战而死，在亲卫拼死护卫下留下血书，落日城五万余军卒全军尽没，其余驻军溃散而逃不知所踪...” ...... 第313章 目瞪口呆的百官 “什么？真是如此？” 隆耀帝有些惊骇地拿过那封血书快速扫了一眼，随即朝四周太监和侍卫道；“快通知所有三品以上文武来太极殿议事，就说以最快时间赶过来！快！” “是！” “是！” 太监和侍卫匆匆离去。 隆耀帝拿着这封血书细细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不一会儿群臣匆匆赶到太极殿，隆耀帝当众宣布了胡人入侵的消息。 众臣听完后大惊失色，不过洛擎苍和万连城的脸色倒是颇平静，似早已料到，但心情却很沉重，因为陈平和洛擎苍的关系还不错，而且手底下还有很多他的老部下。 现在全没了。 众文臣都有些慌乱，心思急转间，在想对策的同时也在推卸着责任，尤其是主和派的文官。 “陛下，陈平是怎么守城的？落日城守军有五万吧？半日就没了？五万人啊！这是何等废物？何等失职？要臣说，就算他死了，也不足以赎其罪过！” “臣附议！就算胡人铁骑再厉害，但五万人守城竟然守不了半日？” 几个主和的文臣一人一句似想把罪过都怪在死去的人身上。 洛擎苍语气阴沉至极:“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老东西，陈平血战而死，在你们眼里，竟然是罪过？老子跟你们说了很多次，北方四州早就被胡人渗透了！” “粗鄙武夫！怎可口出粗鄙之语？老夫不屑为伍！”被骂的几人顿时露出一副清高君子的样子。 “够了！”隆耀帝喝道。 众臣见隆耀帝发怒，赶紧俯身请罪:“陛下息怒。” 隆耀帝递了一个眼神给身边的太监，太监得令，拿着那封血书递给众臣。 “你们看看！” 众臣接过依次看了起来。 “这...” 看完后大都面露惊骇，接着不再说话。 陈平在信中言明他是被部下偷袭暗杀，不止他自己，很多高级将领也被部下暴起偷袭，很多反应不及，当场横死，他猜测北地很多守军包括文官已被胡人收买，这才导致未州各城城门大开，胡人铁骑如入无人之境，城内守军仓皇应对，百姓慌不择路，大多沦落为待宰的羔羊。 胡人破城之后在城内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落日城甚至整个未州宛如人间地狱。陈平所率五万守军仓惶对敌，死伤无数，见走投无路，重伤的陈平带领守军拼死反抗，但，只堪堪杀了不到四千胡人。 信中还提到陈平此前多次联系过布政使窦远年，不过派去的人也好，送去的信也好，都被窦远年称病打发了，他怀疑窦远年早就被控制或者早就被杀了... 太极殿陷入一片沉默。 五万换三千，这还是守城方，要是后面都如此，大家就洗好脖子等胡人来砍吧。 洛擎苍和万连城等武将能想象到当时破城时百姓和边军的惨况与绝望，心里越发愤怒和难受。 “说话啊你们，现如今该如何？”隆耀帝面色很难看。 卫松目光一转，颔首道：“陛下，传来的消息只说胡蛮只占据了未州，但好像并没有整兵进行下一步动作。臣猜测，胡蛮只是春夏缺粮饿了，此来我大雍只是打掠粮食罢了，为了避免硫州暮州百姓将士生灵涂炭，臣建议主动献上粮食，以麻痹胡人，胡人得了粮食后，想必自会退去，到咱们再派去使者以示我大雍的善意，再与胡蛮签订不侵犯条约，如此不用再费一兵卒便可退胡，而且硫州暮州乌州的百姓也能得以保全...” 话音刚落，刑部尚书刘育附和道：“臣附议，左相此言实乃老陈谋国之言，现如今国库空虚，大雍不堪一战，何不对胡蛮施以小利，以稳住其兵锋？如此便可保我大雍后续安稳发展，待后面国库充盈，再徐徐图即可...” “放你娘的...” “哈哈~” 洛擎苍等主战的武将闻言大怒，正要怒斥二人，却被一道响彻太极殿的大笑声打断了。 这笑声很大，连殿外的侍卫都能听到... 卫松皱眉呵斥：“是谁？金殿之内岂容憨笑？属实无礼！” 隆耀帝也有些不明所以，谁啊这是？遂循声望去，发现笑的人不是洛擎苍等武将，而是当朝太傅兼右都御史，魏伊。 太傅和太子太傅可不一样，虽然都是虚职，但太傅属于“三公”，地位更高，很多都是死了后追封的。 魏伊便是活着的太傅，加上还是右都御史，在朝地位极高，不过他向来低调，对胡人态度不明，算得上中立派。但此时他一改往日作风毫不顾忌朝臣威仪，放声大笑起来，连半白的胡子都笑得一颤颤儿的。 众人惊叹地望向魏伊， 太傅这是...发什么疯？ 隆耀帝也有些不明所以。 这不像是太傅的作风... “哈哈！卫大人，刘大人，你二人可是让老夫开了眼界，哈哈。”魏伊朝二人放声大笑，这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在讽刺。 卫松早就是老油条了，闻言不咸不淡道：“魏大人此言何意？老夫为国为民问心无愧，老夫此策可保全北地百姓，让大雍减少战端，减少国库开支，敢问有何不可？太傅何以哂笑之？” 魏伊深吸口气，也不回话，径直朝卫松和刘育走去。 众大臣：？ 干嘛？ 太傅名义上算得上是皇帝的老师，隆耀帝见魏伊在殿内随意走动，瞪眼问道：“太傅，你这是...” 还没等隆耀帝说完，魏伊便走到卫松和刘育跟前，接着扬起拳头朝卫松用力挥去，一拳不够，转身反手又给了刘育一拳。 “砰~砰~” “哎哟哇~” “嗷~哎呀~” 卫松和刘育猝不及防鼻子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瞬间喷出鼻血，然后踉跄两步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叫起来。 魏伊还没解气，似感觉官服不方便揍人，又撸起袖子朝二人脸上挥舞起来... “砰~砰~” “啊~” “哎哟~” 魏大人也不打其他部位，就专朝脸上招呼，打不到才打身体。几个呼吸间，卫松和刘育就鼻青脸肿，鼻孔上还不停渗着血... 这番操作惊呆了众臣，所有人俱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平时低调和善的当朝太傅，满是不可置信。 隆耀帝也瞪大了眼睛。 “啊~” 殿内的惨叫声越来越大。 “拉住，拉住！”好一会儿隆耀帝才反应过来，语气焦急。 众臣也跟着反应过来，见堂堂大雍左相和六部尚书被打成这个模样，众臣一激灵，赶紧上前拉住了魏伊。 魏伊一被拉住，奋力挣扎：“放开！放开老夫！让老夫打死这两个王八蛋卖国贼混账玩意儿！” 魏伊一挣扎，拉人的几个大臣顿时有些遭不住了，他们本来年龄颇大，被挣扎的力道甩得身体都快散架了... 他们内心惊骇不已，太傅的气力怎么这么大？这还是年近六旬的文臣吗？ 见快拉不住，又有几人上前，一番折腾，终于制止了魏伊。 “哎哟~” “啊~” 隆耀帝看着地上哀嚎的两人，朝旁边太监喝道：“快扶去太医署！快！” “等等！陛下，老夫有话要说！”魏伊被众臣夹着，大吼一声。 隆耀帝皱眉：“太傅请讲，为何如此？” 魏伊提高嗓门：“回陛下，胡蛮南下掠食，一般是秋冬收获季节，哪有春夏大规模掠食的道理？这两个王八蛋身为辅国大臣，竟毫无常识！还有，陈平等守将率五万军卒英勇战死，结果被这两个王八蛋一笔带过！甚至还言其罪不抵功？简直是混账！陈平以及一众未州高级将领纷纷被刺杀，说明北地早已千疮百孔，早就被胡人所渗透，这分明胡蛮已是蓄谋已久的！说明胡人早就有了侵吞大雍之意！胡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也！这两混账不思对策，竟然忙着送粮食？彼其娘之，墩汝其母！闪开！让老夫打死这俩王八蛋！” 说着魏伊又挣扎着想朝二人冲去，被众臣一阵拉住... 一旁的洛擎苍等武将瞪大双眼望着这一切，还没缓过神来。 听着地上两人的哀嚎，洛擎苍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乐曲，每一声听起来都那么美妙，他握着拳头，好想击鼓庆祝一番。 魏伊可做了他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情。 揍这些人一顿。 洛擎苍不敢，因为他是武将，要是武将打了文官，那朝堂将再无他的容身之地，但魏伊不一样，他可是货真价实的文官，文官打文官，很合理吧？ ...... 第314章 最终裁定 大雍朝堂吵吵闹闹是常事，但打人可是隆耀帝执政以来的第一次，众臣对这种情况都有些懵逼... 同时心里也在责备太傅实在不讲武德了！大家都是文人君子高素质人才，嘴巴上吵吵就好了嘛，动手像什么话嘛！ 动手就罢了，关键还专朝人家脸上招呼。 瞧二位大人流的鼻血有多鲜艳... 不过讨厌二人的大臣们，确实爽得一批，恨不得击节叫好。 太傅，好人啊！ 众臣神情各异，地上二人哀嚎不已，庄严肃穆的朝堂顿时一片乌烟瘴气... 见二人声音越来越虚弱，隆耀帝赶紧叫人抬了下去，魏伊也被众臣松开，松开后原先站魏伊旁边的大臣都下意识地远离了几步。一时间太极殿很安静，气氛有些诡异... 沉默许久，主和派的那群人忍不住想要开口指责，但一想到二人的惨状，再小心看了看旁边依旧虎视眈眈的魏太傅，话到嘴边突然卡住了... 洛擎苍见状目光一闪，适时的打着圆场：“陛下，太傅此举虽有所过激，但实为刚毅不屈，是为落日城战死的五万将士鸣不平，试想连平日温和低调的太傅都有此反应，要是现在屈服于胡蛮，那天下将士又当如何？岂不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从各方线索来看，臣认为胡蛮此次犯边定是早有预谋的，可见胡蛮亡我中原之心不死！” “当下之际，应当调集粮草装备整兵北上，联合边疆和北方州府之兵。其次，阵亡将士的抚恤工作也必须做好，否则军心不稳，严重影响士气，迟早生乱。” 听闻此，隆耀帝以及众臣尤其是户部官员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要知道抚恤在古代冷兵器战争中的支出可是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尤其是惨烈的战争，很多时候甚至还超过了其他军事支出。 像这种五万余将士的抚恤，简直是一个大窟窿，但又不得不去填，要是抚恤不到位，那将士何以归心？谁还卖命打仗？这样下去迟早天下大乱，尤其是在这个节点。 古代战争支出是极大的，甚至很多朝代举国之力都打不了一场战争。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有这么多主和的，要是打的话，可能自己内部就先蹦了。 最好的例子就是东汉和清朝，尤其是清朝，为何后期会签订那么多耻辱条约，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当权者算了一笔账，他们发现用于战争的支出好像比赔款的金额还要多很多，所以才毫没骨气地签订了各种条约... 至少这样还能苟一段时间，逍遥一段时间。 但苦的终究是百姓和丧失的是民族尊严。 可对于上面的人来说，百姓和尊严，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王朝末期的悲哀，陷入了一个无解恶性死循环。 打和不打，都是死。 但大雍朝还远远没有到那个地步，至少现在到处差补差补还勉强能应付，但后面就不好说了... “臣附议洛大人所说。”万连城等武将出来附和。 毕竟都是都察院的人，左都御史陆阳安上前一步：“陛下，魏大人之举确实有所失礼，但其心正，其言善，望陛下看在魏大人老迈的份上，酌情处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商议胡人的对策，洛大人此言善也，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附议！” 隆耀帝点了点头，接着和众臣商议起来。 卫松和刘育二位大佬退场后，主和派群龙无首，在讨论是对策之时频频受挫... 最终经过半天的商议，隆耀帝下旨，任英武侯洛擎苍为北阳府兵马大元帅，总领北方战事，再调幽云府及附近的琼安府等州府共三十二万驻军北上抗胡。 任忠勇侯万连城幽云府行军总管（副元帅），领十万大军驻守幽云府。 相当于构筑了两条防线，在场的大臣都心照不宣，说是两条防线，其实第二条防线准确说是掩护力量，要是洛擎苍没有守住，那隆耀帝和百官将在万连城的第二条防线掩护下，有了更多南迁的时间... 除了军事的调配，外交上隆耀帝听闻主和的大臣谏言，令鸿胪寺再派使臣北上谈判，这也存了能不打就不打的心思，毕竟财政也是很大问题。 对策商议好后，接着就是抚恤和惩罚了。 未州守将陈平治军不严，导致多有奸细混入，最终致使城池半日失守，五万守军和城内无数百姓被胡人屠杀。虽拼死相战，但功不抵过，罚其陈平肃诚伯爵位世袭罔替更为世袭递降，副将同之，五万军卒抚恤工作即日交给户部开展... 这还是英武侯等武将求了半天情的结果，也是看在杀了三千胡人的份上，否则连爵位都给撸了，家族子孙怕是也要被贬为平民。 这结果也算是能服众。 不管如何，落日城半日失守陈平确实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他也知道这点，所以才死战不退，否则家里面的人怕是都保不住... 这还没完，主和的那群大臣以各种借口建议削减阵亡将士们的抚恤金，还要求降低战时的军饷等等，还有着令众臣无法反驳的借口。 国库空虚，减少开支... 这引起了朝堂武将们的激烈反对。 你们文官搞钱不行，让武将减少开支？凭什么？ 吃屎去吧你们！要是如此，谁还愿意打仗？ 文武各执一词言辞激烈，结果胡人的事还没商议明确，又来了一场文武之争... 至于当朝太傅魏伊朝堂揍人之事，倒是处理得不痛不痒，毕竟太傅的地位摆在那里。 为了朝庭的脸面隆耀帝下令封口，揍人之事严禁外泄。太傅魏伊目无法礼，罚俸一年，左相卫松和刑部尚书刘育于家为国，得了一堆赏赐... 胡人入侵的消息当然瞒不住，短短时间就传遍了半个大雍，百姓们惊闻后，有些惊慌失措。 五万守军啊，只守了十天？ 大雍朝有几个五万？能守几个十天？ 边军在打什么？朝廷这么无能？税收得这么鸡儿多？仗打成这个鬼样子？ 什么玩意儿！ 百姓心中又是恐慌，又是吐槽。 十天是朝廷官方的通报，他们要是知道落日城只守了半天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消息传到各处都引发着不小的慌乱，北方的百姓想要南迁，南方的则一片愁眉苦脸。 南方百姓知道虽然南方不会马上经历战火，但只要胡人犯疆，一堆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就冒出来了，不被胡人杀死也要被官府扒层皮。 随意而来的就是粮食的问题。 稍微有钱的人家都在囤积粮食，以免战争来临时物价大涨，于是这几日粮食在百姓争相购买之下，价格也在飞涨。 一时间，大雍朝都有些动荡。 顾正言知晓这一切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这些他无能为力，他现在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赶紧科举，赶紧升级。 随着一袋一袋的粮食不停地运往北方，侯爷出征的日子也快来临，顾正言掐准时间又去了侯府一趟。 ...... 第315章 下一个官场两年发展方针 他最后劝谏了洛擎苍一番。 一是一定要退守乌州，令当地政府建立临时收容居所，以收纳暮州硫州以及逃出来的未州百姓。 二是胡人示弱之时，千万不要主动追击，很大可能是陷阱，以乌州险地背靠幽云府资源固守为上策。 三是北地官员全部不可轻信，要慎用，还要仔细查证。 顾正言怀疑那些北地官员不仅自身受到死亡威胁，很大可能家人也被胡人控制了，或者有什么把柄在胡人手里。基于此，可以反向操作，用些手段将计就计，也许有意外的收获... 四是看护粮草的人一定要是亲信，运输过程要派重兵护送，胡人背后指点的人定是不凡，如果久攻不下，最有可能在粮草上下手。 顾正言滔滔不绝，听得洛擎苍瞪大眼睛惊了半晌... 他发现顾正言提出的意见，很多虽然他也明白，但绝对没有这么全面和细致... 这小子，果然还有货！ 洛擎苍突然想把他留在身边当个幕僚什么的，但一想到他马上快会试，又打消了这个主意。 但是对顾正言的态度热情了很多... 顾正言交代完毕终于松了口气，他只希望自己费心费力搜寻的历史经验，能助老丈人能守住。 战胜胡人可不是一时就能完成的，能守住已经很不错了。 这次洛擎苍派管家亲送顾正言出府。 要知道让路管家送的人，一般都是朝廷大员，像他这种举人还是第一遭，引得路管家内心惊叹连连。 顾正言离了侯府后又去了趟水镜斋，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水镜先生才是隐藏的大腿... 虽然太傅魏伊大发神威暴揍两位大臣的消息成了机密，但顾正言还是通过姜葵的渠道知道了此事。 知晓后他愣了半晌，接着便是满心惊喜，他知道那位隐藏的水镜先生大弟子身处高位，但没想到居然是一朝太傅，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过惊喜之后他也升起了些忧虑。 本来身为公羊学子的太傅苟在朝堂可以猥琐发育公羊学派，但一旦公羊学派暴露在外，很容易受到其他朝臣的攻讦。 没办法，谁让公羊学派在历史上这么暴躁呢... 而且隆耀帝要是知道太傅是公羊学派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或许会疏远，收权。 公羊学派可以说是儒家最锋利的那把刀，但对当权者可不一定是好事... 其实公羊的激进做派和大复仇思想还好，最关键的是，公羊学派还有一个重要的思想理念，这也是逐渐被历史当权者淘汰的最重要原因。 公羊学派信奉理想王！ 什么叫理想王呢，就是公羊学派信奉理想的好皇帝，并不是现在即位的皇帝，也是说现在的皇帝是昏君，那就滚一边去吧... 而且他们认为皇权并不是绝对至上的，认为是一种上天赋予的一种爵位而已... 这一点让以百姓角度和社会长远发展的眼光来看，当然是好的，但这让当权的皇帝怎么想？ 能忍吗？ 当权的皇帝可能会想，要是朕有一点非明君之为，不是你们的理想王，那你公羊学派是不是就要造反或者另推新君还是咋滴？ 而且朕要是怂了不想打仗，那是不是要被你们天天怼呢？ 这还得了？ 所以西汉末期公羊学派就被信奉“现世王”的谷梁学派按在地上摩擦... 顾正言的忧虑也因此而来。 其实说实话，这些哲学政治思想，以现在的目光来看，没有绝对的完美，只有切合当世社会的现状以及当权者的思想，才能长治久安，长久生存。 要想让公羊思想重回大雍朝堂和长久生存，必须变通！ 尤其是尊奉理想王和皇权不至上这两点，绝对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顾正言思虑良久，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现在区区一个举人，人微言轻，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只能给点建议，要是这些大佬听听还好，可要是不听呢？那自己一个人还玩个锤子？ 所以他为了今后和洛书瑶的美好生活以及抗击胡人，除了商业外，他还周密地制定了下一个官场两年发展方案。 目的就是快速加官升级！ 升级有两条路，一是军功，得到爵位，但是这一点很难，胡人太难打，而且大雍的爵位很难很难，文官的阻力太大。 二嘛，就是作为文官升级，但是文官想要快速升级必须要具备四点，背景，政绩功绩，威望，拍皇帝马屁。 背景他相信自己没有问题，至于政绩功绩，他早就准备好了，只要他中了进士，他有一个大礼物送给隆耀帝，顺便拍拍马屁，到时想不升官都难... 还有一个，也是他会试之后要做的！ 提升威望！ 威望不行，不足以配其位。 大雍朝重文，所以很难像汉唐时期那种光靠军功就能坐火箭般的升级。 一般来讲，古代大一统的时代，文官的晋升，要是威望不行就算有天大的功劳，顶多给个虚职就差不多了，实权是不可能给的。 除非是到了王朝末期朝政崩坏的那种时候。 这一点顾正言早就前世那个历史学姐探讨过。 为此，他准备来票大的。 他准备和水镜先生商议商议，委婉地向提出看能不能适当的变革公羊学派的某些思想，变得让当权者容易接受。 接着他决定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思想家，以收取天下士子之心，这是提高威望的重要方式。 具体的做法就是以变革后的公羊思想为主体，加上一些北宋的小部分积极思想，最点睛的是，他准备把王阳明大大的心学借用一下... 当然，现在可不能全部推行心学， 不然整个大雍的文坛怕是要地震了，将再无宁日... 所以他准备借鉴一下阳明学派一个分支学派的思想，这个学派叫做泰州学派。 泰州学派的创始人叫王艮，这是一个中华民族历史上很伟大的哲学家。 他的泰州学派是中华历史上第一个思想启蒙学派。 王艮认为，“夫子亦人也，吾亦人也，圣人可学而至也，简单可行，贩夫走卒皆可学而有得”。 意思很简单，他认为圣人不一定是读书人！ 农民，工匠，商人，做菜的...只要能达到极致，谁都能成圣人！ 说白了王艮的思想就是提倡各个行业发展！提高各行业以及各行业人的社会地位。 不再是读书人一家独大！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在当时能提出这样的一个观念，不得不说是很伟大先进的。 最关键的是，王艮的思想是少数涉及到提高古代工匠地位的思想。 这里工匠指的是技术级别的科学家那种，不是单纯的工人。 要是这些科学家被重视起来，那工业水平... 顾正言仔细研究过大雍朝的现状。 战马太少，组建不了强大的骑兵，那要从正面战胜胡人骑兵，只能依靠先进武器这一种方法了。 但先进的武器要能量产，必须要提高整个社会的工业水平。 要提高工业水平，那提高科学家匠人的地位就很有必要了！ 当然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不妨碍顾正言现在提出来。 但顾正言可不会傻傻地把全部泰州学派的思想提出来，要是那样的话那天下读书人怕恨不得砍死自己... 农民，商人，工匠都能成圣，那读书人怎么办？ 地位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还玩什么？ 所以他必须做一些温和的修改，目前来看，必须以“士”阶级为主导，但要言明其他行业和阶级的重要性！ 在蕴含深刻道理和哲学思想的基础上，让大多数人都能接受。 那小部分不能接受的，捅死就好了。 ... 四月二十一日，当洛擎苍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北上抗胡的时候，洛书瑶回到了侯府，一是辞别洛擎苍，二是交给洛擎苍一封书信。 这是她和顾正言商议之后所做的决定，她准备摊牌了... ..... 第316章 献上一物 原因很简单，事情变化太快，谁也没有料到胡人来得这么快。 洛书瑶心里当然免不了担忧，她听顾正言说这次胡人来势汹汹，绝不是劫掠一番就走。 所以此次北上不同以往，风险很大。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二人的事情洛擎苍永远也不会知道。 所以她决定告诉洛擎苍实情，但选择用比较委婉的方式，书信。 她怕直接告诉洛擎苍，暴怒的侯爷可能会杀了顾正言祭旗... 侯府。 洛书瑶朝洛擎苍盈盈一礼，眼眸深处有些忧伤：“爹爹，此去北地，祝爹爹旗开得胜，平安归来，女儿有封信要给爹爹，”说着把书信递给了侯爷。 洛擎苍有些好奇地接过，想打开看看，洛书瑶制止道：“爹爹，能否答应女儿到了北地再打开。” 洛擎苍：？ 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什么锦囊妙计？ 洛擎苍满心疑惑，不过看洛书瑶一脸诚恳的样子，缓缓点头收好了信。 接着叮嘱道：“身体舒适了就早点回永平吧，和你姨娘二哥一起回去。” “是，爹爹，”洛书瑶点了点头，她明白这个回去有两层含义，一是因病回去，二是上京本身位于北方，和北阳府就隔了一个幽云府，要是守不住... 所以回去也是为安全着想。 至于洛凰城，他的职责是守卫上京。 “去吧。” “是，爹爹，女儿告退。” 告别洛擎苍后，洛书瑶的心情始终有些低落，但她内心深处也是为其自豪的。 她打心底里敬佩那些为国出征的将士们，从她之前理想的夫君就可管窥一二。 所以很少去庙里的她还专程去寺庙求了个平安福。 洛书瑶前脚刚走，顾正言又来了。 这次他来的目的不是提醒，而是送东西。 这次顾正言来的时候由路管家专人迎接，态度热情得一批。 路管家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是侯爷的态度。 见到洛擎苍，顾正言眼前一亮。 今日的侯爷披挂带甲，威武不凡，快闪瞎了顾正言的双眼。 这才是那个霸气侧漏的大将军嘛，前面见到的顶多是个腹黑老大叔... 洛擎苍见到顾正言，心里也有几分期待。 每次这小子来，都会带一些惊喜... “见过侯爷，今日在下此来，是给侯爷献上一样东西，”顾正言边说边拿出了一个瓷瓶，递给洛擎苍。 洛擎苍接过，皱眉道：“这是...” 顾正言道：“盐水。”： 洛擎苍：... 要不是这段时间建立的信任，洛擎苍还以为是在耍他。 深吸口气，洛擎苍声音低沉道：“正言，说吧，何意。” 顾正言面色认真：“侯爷，此物虽然是盐水，但配比很是讲究。侯爷知道，咱们的血液有股咸味，说明血液当中也有盐，我这瓶盐水和血液中的盐配比一致。” 洛擎苍眉头皱得更深：“所以？” 顾正言道：“要是用此来冲洗伤口，那将会有效减少士兵伤口的恶化机率，也许可以救一些将士的性命。” 顾正言献的正是生理盐水，生理盐水就是浓度为0.9%的盐水，他前几日买了很多这个时代的测量仪器，这段时间一直在二舅哥的小院里调制。 他本想搞出消毒酒精，帮助受伤的将士消毒，但操蛋的是，他发现短时间根本调制不出来... 蒸馏酒他还可以勉强用这个世界简陋的蒸馏设备弄出来，但消毒酒精不行。 前世最早的蒸馏器可以追溯到东汉时期，唐宋就有很多蒸馏器和蒸馏酒的相关文献，到了元朝蒸馏酒就有了详细的记载。 让顾正言有些惊喜的是，大雍朝居然也有蒸馏设备，只不过有些简陋，但这种简陋的蒸馏设备不是用来蒸馏酒的，而是用来蒸馏香料的。 买蒸馏设备的时候，老板提到香料，顾正言忽然又有了个想法。 香水。 看能不能把香水搞出来捞波钱。 但他需要市场调查一下，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香水的。就他自己而言，他更喜欢古代的香料，因为他发现古代的香料非常好闻，而且种类极多，味道清香且一点都不刺激。 但除了价格昂贵外，还有个致命的缺点，难以保存，很容易就坏了变味了。 慢慢来吧，当务之急还是把消毒酒精搞出来。 但消毒酒精的浓度是75%，临床医学消毒必须是这个浓度，其他浓度当然也能消毒，但效果要弱一些，要有消毒作用，一般要在70到80之间。 某些穿越小伙伴随便蒸馏一下就拿来消毒，这其实跟买彩票没什么区别。 最关键的是，还把酒精往伤口上冲倒... 要是恨谁，就这样做吧。 将士们去了阴曹地府怕是都要回来找你算账... 因为其他浓度的酒精不仅没有消毒的功能，直接接触伤口反而会加剧伤口的溃烂，很容易死得更快，而且更为痛苦... 但要制得75浓度的酒精，需要反复蒸馏，蒸馏其实还好，最关键的是要测量浓度。 不测量鬼知道是75%？ 但精准的测量仪器就别想了，顾正言只能用简易的方法测量。 什么挂壁法，比重法等简易的化学方法，顾正言一番操作，能确定他现在制成的酒精浓度在72-80之间，已经可以用来消毒，但达不到75消毒效果没有达到最佳，而且酒很贵的，还要考虑成本问题。 所以他还需要点时间来实验，当然最好找个人划一刀试试... 其实最好的消毒药物是碘伏，但碘伏需要碘单质和酮类物质，但酮类物质需要整个化工体系才能提炼出来，他上哪儿提炼去。 洛擎苍闻言，眯着眼睛，神情瞬间认真起来：“你确定？” 要是真如此的话，这小子可立了一个大功。 要知道很多将士不是死在战场，而是因伤口溃烂或者破伤风而死，而且很痛苦。 顾正言点了点头：“当然，在下怎可在这个时节开玩笑？此物的效用乃是在下先祖所记载，在下也亲身试过，确实有效。” 生理盐水虽然没有消毒的功能，但却具备极好清洁作用。 在脏乱的战场，用它清洗掉脏物，对于伤口的愈合有很大帮助，当然生理盐水不能起决定性作用，但至少比用清水和一般酒精甚至不清洗要好得多。 洛擎苍看着顾正言半晌，点了点头：“要是真如你所言，记你一功。” “还有一物在下还未研制出来，要是研制出来，搭配这种盐水，将进一步减小伤口化脓的风险，相信可以拯救更多的将士。” “什么？”洛擎苍目光一缩，深吸口气，“真有此物？” “不瞒侯爷，此物就是酒，但不是一般的酒。” 要是换个人这样跟洛擎苍说，他绝对不信，作为好酒人士的他，还能比他更了解酒？ 什么时候酒可以保护伤口？ 可这段时间顾正言用实力慢慢获取了他的信任，他半信半疑道：“真是如此？你还需要什么？人，物，钱，我可以给你。” 顾正言眼前一亮，自己正缺一些工匠，一些仪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很多东西都做不了。 ...... 第317章 你想带我住哪里 顾正言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侯爷大手一挥，递给了他一个牌子。 凭这牌子，他可以调动侯府所有工匠，除了牌子，洛擎苍还给了他一千两银子研究经费。 像这种用于伤病的药物，后面肯定要走官方账目的，但现在拿点银子出来作经费侯爷还是乐意的。 他见过太多因伤口溃烂而惨死的士兵，作为大元帅的他，当然希望这种事少一点。 侯爷对士兵赏罚分明，严厉的同时也少不了一些关怀，所以士兵们都很服他，尤其是北地的士兵。 顾正言毫不客气地收下，其实他都快弄好了，这点银子算是点辛苦费吧... 接着顾正言把生理盐水的配方交给洛擎苍，并反复强调一定要用烧开后冷却的水，本来是蒸馏水最好，但条件简陋，做个简化版的就差不多了。盐的话，最好选好一点的盐。 至于成本的话，盐虽然很贵，但生理盐水含量不高，和死去的抚恤和其他药物相比，成本已经很低了。 一切就绪，快离开的时候，顾正言意味深长地看了洛擎苍一眼，似半开玩笑道：“侯爷，门第之见乃利益驱使，很多王侯将相，千百年前，不过一草芥而已...在下言尽于此，祝侯爷克敌制胜，早日凯旋。” 洛擎苍有些不明所以，门第？什么意思？现在说这个干嘛？心中不解但还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似想到什么，洛擎苍盯着顾正言：“正言，你做了这么多，是想要军功？你之前的计策，加上这两样物事，要真如你所说，你的功劳，不小。” 顾正言微微一笑，摇头道：“侯爷，你小看我了，军功虽好，但在下并非为了军功才做这些事情。天下间，不是只有侯爷才有御外的气节，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侯爷到了北地自然就知道。” 前面听得洛擎苍心中连连赞赏，但听到后面又疑惑起来。 到了北地才知道？知道什么？我知道锤子？ “侯爷，告辞！” “去吧。” 顾正言告辞离开，洛擎苍带着一行亲卫快马北上。 城内的百姓知晓后，很多人都来送行。 顾正言也全程目送。 心中感叹，侯爷，希望下次见面，你不会一刀砍了我... 转念一想。 等等，老子帮你这么多，你不会真砍我吧？ 顾正言又皱起了眉头... 洛擎苍刚走，顾正言回到了北武街的小院。 小院内，一袭蓝衣的洛书瑶正面带忧色地望着院内的小池塘，池塘里鱼儿游得很欢快，荡起阵阵波纹，久久不息。 “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侯爷为国为民，自有上天保佑，且他久经沙场，并非莽撞之人，”顾正言上去，从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洛书瑶顺势靠在他怀里，语气有些低落：“古人云，城头多少壮，家多孤寡儿，村郭荒芜地，千里不见人...我所担心的不只是父亲，每个北地将士，又是谁家的梁柱？谁家的夫儿？战死沙场也算英勇，但死得莫名其妙，也太过憋屈。” 顾正言深吸口气：“胡人这次是有备而来，看起来是筹划了不少时间，我此前只是猜测，没想到成真了，那五万将士，哎...打仗总会有人牺牲的，咱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静观其变吧。” 洛书瑶叹了口气：“东西给他了吗？” 顾正言点了点头：“当然，不过对伤口有帮助的酒，还需要一段日子。” 洛书瑶微微颔首，话锋一转，眼里似有些期待：“你说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会怎么样？” 顾正言微微一笑：“也许想砍人吧，毕竟谁的女儿被偷偷拐走了，谁都不会开心吧。” 洛书瑶莞尔：“我倒是希望他回来砍你...” 顾正言：... 这说的是什么话嘛... 见顾正言无语的样子，洛书瑶白了他一眼：“你不会跑吗？” 顾正言眉毛一挑：“跑？我一个人跑哪儿去？” “一个人？”洛书瑶皱起眉头，偏着脑袋望着他。 “啵~” 顾正言赶紧亲了她一口：“当然还要带上我最爱的娘子。” 他知道洛书瑶的意思，她只是希望洛擎苍和北地将士平安归来。 但是回来砍人就没必要了吧？ 洛书瑶靠在他怀里，撇嘴一笑。 “那我们现在回侯府还是...”顾正言想问问她的意见。 住流云山是为了向洛擎苍解释南北病症，但洛擎苍已经北上了，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现在住那里就没有必要了。 可回侯府也不太好。 侯府人多眼杂，两人也不敢太放肆。 但他俩放肆惯了，一时半会儿收敛起来会很不习惯... 少了生活的情趣和美好。 洛书瑶转过身，环首抱着顾正言，嘴角含笑地望着：“你想带我住哪里？” 顾正言道：“住哪里都可以吗？” 洛书瑶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嗯...” 这模样实在太美太诱人了... 顾正言心头升起了股燥热，有些忍不了了，深吸口气：“娘子，我...” 洛书瑶见他目光火热，赶紧向下撇了一眼，双目微睁，赶紧松开手，转身就想溜走... 顾正言手疾眼快，一把抓住... 一顿折腾之后，二人还是决定住在流云山。 主要是安静和自由，也不容易被外人发现。 至于二舅哥送的这个小院，就变成了顾正言的临时居所和实验室。 ... 时间匆匆，眨眼间就到了五月三日。 洛擎苍带着亲卫一路狂奔，到处整合军队，等快到乌州的时候，已经整合了快二十三万大军。 越整合洛擎苍心中越发担忧，因为他发现好多糟糕的事情，都如顾正言所说... 比如战斗力下降的问题，除了一些老部下外，很多州府的驻军，战斗力下降了很多。 这几年和平的生活似乎磨灭了这些军卒的斗志，训练也很松懈。多日行军之下，很多军卒的体力都快跟不上了... 这还得了？ 于是洛擎苍放慢了行军脚步，每天多了一些训练的科目。 但训练之时又发现了其他问题。 除了新带来的军备外，驻军的兵器质量问题很多。 不是太过陈旧就是太钝太脆。 关键数量也有问题！有些驻军甚至没有兵器... 此前顾正言提醒过洛擎苍，但洛擎苍来的时候没有太过重视，因为他多次作为北地最高军事统帅，这些问题，他当然遇到过。 朝廷的蛀虫是无法避免的，但也个度啊！也要分时机啊！ 他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于是军队还没有到乌州，侯爷赶紧让亲卫八百里加急，传信朝堂和后方。 心中担忧的同时，对顾正言也越发地重视。 这人，绝对是当世罕见的大才！ ...... 第318章 又被跟踪了 这边顾正言也经过多日的实验，在浪费了一大堆鸡蛋之后，终于弄出了最佳浓度，这几日又制了几坛。 酒精消毒的原理很简单，利用蛋白质变性，他用不同浓度的酒精滴入鸡蛋清，经多次实验，变性最多的就是他所需要的。 再经过一番折腾，他总结了一套比较完整的消毒酒精制作过程，并记录在案。 消毒酒精这东西他可没想藏着掖着，一是高浓度酒的成本太大，经济价值一般，二是...没人信啊！ 这时代谁相信酒可以有助于伤口愈合呢？ 于是他按照和洛擎苍先前的约定，把制作过程教给了侯府工匠，并反复叮嘱其要点和注意事项，再让红甲卫带着工匠北上，顺便带上已经制好的几坛。 他可不准备自己做，一是没有资金来源，二是没有时间。 这种药物必须让洛擎苍走朝廷官方账目。 弄完这些，顾正言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不到一月的会试当中。 虽然北地正受战火侵袭，但丝毫没有影响进京赶考的举子。 这届会试的日子定在六月六日，时值五月七日，进京赶考的举子越来越多，上京很多客栈都人满为患了。 举人嘛，小钱肯定是不缺的，而且一般能考上举人的，很少有寒门子弟，所以大多举人都算得上小有身家。 随着各地来的举子越来越多，让这数百年的古城更添了一丝诗书意气，文化风气越来越盛，在这样具有诗意文盛的地方，很难想象边疆百姓还在饱受战火的摧残。 有文人的地方，就离不开讨论和交流。 交流最多的话题嘛，一是科举，二自然是胡人入侵之事。 此时一间豪华的客栈内。 “哎，胡蛮犯疆，未州守将陈平率五万边军竟只守了十天，换在下上去，也不止守十天吧？太过无能也！打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别说风凉话了，你去？呵呵...” “这位兄台说得是，边军战力实在堪忧，不过事已至此，讨论陈平和落日城失守已无意义，何不说说英武侯率此次军北上？各位觉得，侯爷能守住胡人的攻势吗？甚至战胜胡人？” “侯爷对胡有过胜绩，为人也有勇有谋，用兵谨慎。但这次，哎，五万边军都才守十天，可见胡人来势汹汹，兵锋正盛也，不好说，不好说...” “呵呵，这位兄台可真是高见！” “嗯？怎么说？” “听君一席话...” “哦？” “胜似一席话！” “...” “守不守得住现在讨论尚早，看之后吧。其实在下认为，此次用兵抗胡，实为不明智也，与胡人和谈才是正理，打打杀杀，岂能解决问题？打了这么多年，大雍越打越弱，胡人越来越强，打出了个什么结果？” “这位兄台高见也！在下也觉得此次整兵北上有些冒失了，不知各位注意没有，此次进京赶考，在下所见，除了上京之外，越往北走粮价就越来越高，苛捐杂税全冒出来了，哎，打仗苦的终究还是百姓，与胡人和谈才是正理！” “荒谬！胡蛮凶残，如茹毛饮血的野兽般，岂有和野兽和谈的道理？小心被反噬了！” “呵呵，这位兄台表面上可谓是正义直言，实则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岂知，打胜了又如何？百姓就能吃饱了？侯爷以前没有打胜过？但之后呢？哼！依旧是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卖儿鬻女之事越来越多。依在下看，胡人是恶狼，大雍也没好到哪儿去吧？哼！” “嘘~兄台别胡说哈，在下不认识你哈，在下先走了，告辞告辞。” “是极是极！在下还有事，告辞先...” 顾正言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听着，边听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心里有些感慨，这些人说的话其实都不无道理。 都是苦难，只是谁比谁更惨而已。 但大雍还能勉强挣扎求生，要是胡人南下... 顾正言来客栈的原因，一方面就是想听听这些举子的想法，举人可是高级知识分子，几乎没一个蠢的，非常具有士阶级的代表性。 听了半晌他总结出大雍正逐渐丢失民心。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也管不了，他来客栈还有个原因。 帮张子鸣和唐文轩订房间。 自从二人被捉婿成婚之后，就好像彻底沦陷在了温柔乡里... 陷得很深那种。 期间顾正言和二人还通过几次书信，开始二人还挺担心顾正言的处境，但知道他不仅没事儿还过得很滋润后，二人当即恢复了“表面”朋友的态度，开始炫耀起自己的生活。 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过得滋润得一批，甚至都长胖了… 其实顾正言明白他二人为什么乐不思蜀。 在陈府二人吃得好，住得好，睡得...更好，比在老家舒服多了。要知道他二人可是庶子，在家族中重视程度一般，属于那种非核心成员。现在有了举人功名，被众星拱月般捧着，简直不要太爽？还回去找气受干嘛？ 大多数人这一生求的是什么？ 安逸。 顾正言见上京来得举子越来越多，于是赶紧找了个环境不错的客栈订了两间房，顺便再听听其他举子的想法。 不过房间已经订好了快五天，二人还不见踪影，顾正言有些担忧，二人不会被山贼抢了吧？ 按照书信约定的时间理论上二人早就应该到了。顾正言担忧的同时也在腹诽，这俩小子是不是成亲后腿软了，走得这么慢？ 所以这几日他时不时便来客栈看看，等着二人。 见今日没等到，两壶茶也下肚，顾正言和掌柜的结完帐并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 往外走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朝不远处喝茶的两个陌生人看了看。 他早就发现这两人一直在跟踪他，而且这两人跟踪的手段和侯爷的红衣卫类似。 看得出也是专业的地下情报组织。 但以他和侯爷现在的关系，侯爷根本没有必要派人跟着，他也在揣测幕后人的身份。 现在的顾正言除了身体力量越来越大，其他方面例如视觉听觉反应灵敏度都有了大幅的提升。 这让他怀疑是不是那次生病引起了基因突变... 见顾正言离开客栈，那二人对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顾正言出了客栈后故意往一条偏僻的街道走去。 二人也装作路人，在身后随行。 走到一条安静的巷口，顾正言见此地人烟稀少，便闪身进去。 二人目光微缩。 发现了？怎么可能？ 怀着疑惑，二人也装模作样地往巷口走去。 “二位好汉，可是在找醉香楼？”顾正言扇着折扇，站在巷口，朝二人笑咪咪问道。 天气已到初夏，暖日更甚，所以顾正言也让人定做了把折扇，学文人，装斯文。 ...... 第319章 折扇的另外个用途 还别说，扇起来除了凉爽，还挺有逼格的。 难怪这么多文人墨客春夏秋冬不分时宜地都要扇两下。 顾正言这把定制的折扇比一般的要重和大一些，除了上述两个作用外还有一个重要用途。 可以拿来打人。 二人看着顾正言，心里有些惊讶，其中一人反应过来，朝顾正言笑着拱手:“这位公子好眼力，我二人正要去醉香楼，不知公子能否带我二人一程？” 顾正言面不改色道:“哈哈，要在下带路，可不便宜，两千两银子如何？” 二人的笑容一下凝固。 不是惊讶两千两银子，而是惊讶顾正言一介读书人居然能发现他们。 装不下去了。 一人深吸一口气直接了当:“顾公子，既已发现，算我二人无能，顾公子还是跟小的走一趟吧。” “呼呼~” 顾正言折扇扇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扇得呼哧呼哧得响，甚至二人都能感到一阵凉风袭来... 顾正言依旧带着笑容:“能告诉我，你们的主子姓什么？” 那人道:“顾公子到了自然就知道。” 顾正言意味深长道:“我要是不想去呢？” 二人闻言似早有料到，一人表情淡然道：“顾公子要是不想去，我二人也没有办法，毕竟顾公子乃举子功名，大庭广众下我二人除非找不自在，否则也奈何不了顾公子，但...” 顾正言知道这行人来者不善，背后的人他大概也有了猜想，不过他可没打算任人宰割。 正准备动手之际，说话那人给了旁边的人一个眼神，旁边的人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顾正言。 顾正言收好差点化身为武器的折扇，接过一看，上面写着“鸣”。 张子鸣的玉佩。 难怪二人不见踪影，原来如此。 顾正言盯着玉佩深吸口气，抬头望向二人，目光已是一片冰冷，眼神中充满了杀意，看二人如同看死人般。 二人看到顾正言的眼神，忽然打一个激灵，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眼神好可怕，这是读书人的眼神？ 好像被一头猛兽盯住了般... 忽然顾正言展颜一笑，旁人看起来如沐春风，但二人看起来却显得有几分狰狞可怖。 “我朋友，还好吗？”顾正言笑容和善。 “咳...”一人咳了咳，声音有些不自然，“回顾公子，二位公子在我家主子那里做客而已，别误会。” 态度比刚刚热情温柔了很多... 顾正言微微点头：“走吧。” “是...” 二人转身带路，顺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这是怎么了？ 自己二人大阵仗大人物也见过不少，结果到头来被一读书人吓着了。 回想起刚刚那可怕的眼神，二人心有余悸。 顾正言跟着二人左拐右拐，回到了天雀街。 他已经猜到是谁在“请”他，不过他很讨厌被威胁，尤其是用自己的朋友亲人。 站在魏国公府门前，顾正言毫无惧色，眼神中时不时闪过阴狠。 用朋友要挟自己，希望你能给个解释，否则... “走吧，顾公子，”二人见顾正言没有动静，提醒了句。 顾正言没有说话，径直跟了上去。 同处天雀街，魏国公府的构造和侯府差不多，只是房屋多了些。 因为女眷多... 顾正言跟着二人到了一个小院，二人见任务完成，连告辞都没说声就飞快溜走了。 从进门到小院，顾正言一直在打量着魏国公府。 主要是在想退路，以备不测。 院子就是一般的小院，石台假山，花草水榭，要是没有旁边那几个带刀护卫的话，会更有诗意... 顾正言打量了下那几个青衣护卫，眼里闪过不屑。 这些人空有其表步伐轻浮，比上过战场的红甲卫差多了。 这让顾正言放心不少，要是真动手的话，他毫无压力。 但他知道魏国公真要动手的话，绝不会请到府上来，他大概知道了金辉找自己什么事。 不能小瞧天下人啊。 “老爷。” “老爷。” 不一会儿院门处传来下人的请安声，顾正言循声望去，看到了满头银发目光深邃的魏国公金辉。 身后还跟着几名亲卫。 毕竟身份地位压制，顾正言还是礼貌性施了一礼：“在下紫阳府举子顾正言，见过魏国公老大人。” 金辉打量下顾正言，点了点头：“倒是一表人才，”接着偏头朝后吩咐，“你们去院外守着。” “是，公爷。”亲卫领命退去。 看着顾正言，金辉沉默了会儿，掏出了一本书：“顾正言，这本书是你写的吧？” 顾正言打眼一看。 嚯~ 《钻风志异》。 顾正言看着这熟悉的包装，微微一笑：“哈哈，什么事都瞒不过公爷，这正是在下闲暇无事的拙着，写的是一些小女儿般的情情爱爱，让公爷见笑了，呵呵，怎么，公爷也喜欢这种话本？要是公爷意犹未尽，在下再执笔为公爷写上一篇又何妨？” 这老东西居然喜欢这种情爱小说？看不出来啊... 金辉微微摇头：“老夫夫人喜欢罢了，不过我翻看了两篇，确实写得不错。” 顾正言道：“原来如此，既是夫人喜欢，那在下为夫人写上一篇也可。” 金辉没有回答，面无表情道：“你知道我找你何事？” 顾正言微微摇头：“公爷先‘邀请’了在下的朋友，再单独‘邀请’在下，怕是有什么‘机密’之事？在下自问并没有得罪公爷的地方，公爷能否告知在下？” 金辉把小说放在旁边的石台上，语气平静道：“我倒是小瞧你了，写得了话本，作得了策论，诗词一样精通，连说话都如此滴水不漏，难怪那洛小丫头能看上你。” ...... 第320章 紧张的气氛 镜珊江，因其江面时而平静如镜而得名，也是画舫喜欢的盘旋之地。 此时江面上缓缓驶来一艘画舫，游目望去，水枕风船，江色烟波，一片画意诗情。不一会儿，画舫停靠在码头边，霎时上上下下的人络绎不绝。 人群中有一长相平平无奇之人，跟着众人溜了进去。 画舫一处雅间内，琵琶声穿堂而过，两衣着华贵之人正在此间喝酒论事听曲儿。 “他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天资聪慧，才华无双，绝不迂腐。” “可靠吗？” “不清楚，他太过油滑，心思太过缜密，而且我发现他在防备我，但他有个致命的缺点。” “和你一样。” “是。” “也许那是优点。” “或许吧，但我有种感觉，他是我们极大的助力...” “再说吧，不可冲动。” “啾啾~” 正当二人聊天间，珠帘外传来一声鸟叫声。 二人目光微缩，朝帘外望去。 “出了何事？” 一人道沉声道。 “二位大人，顾公子被金麟卫带走了...” “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倒是小看了金辉这老狗。” “执我令！看好金氏嫡系，再密切关注金府的动向，有消息立即回禀，注意金麟卫。” “是！” 外面那人颔首离去，很是恭敬，雅间内的二人眉头紧皱。 “放心吧，金辉为人老奸巨猾，应当不会明目张胆动手。” “也许吧，先做好万全之策，必要时用金氏嫡系去换人。” “换人？咱们好不容易搜集到金氏嫡系的一些证据， 你不会觉得亏吗？” “呵，金氏嫡系？除了一两人外，其他不过酒囊饭袋，相信金辉那老狗也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如何能抵得过他？” “你倒是很看重他。” “谁叫某人看重他呢。” “哈哈，女人啊...” “别笑了，你那位要是听到...” “咳咳...” ... 金府小院，一阵穿堂风吹过，微凉。 顾正言听到金辉这么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阴冷，脸上面不改色道：“公爷何出此言？洛小姐何等人物，不仅才满上京，还是侯爷嫡女，在下一介寒门，何德何能能得洛小姐垂爱？” 金辉淡淡道：“顾正言，天下并不只有你和洛小丫头是聪明人，你能瞒得老夫的孙子和其他人，但瞒不过老夫。其实老夫第一次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很疑惑，以为你们是逢场作戏，甚叫人反复查探。洛小丫头心比天高，连太子皇子都不屑一顾，怎么可能看上你这样的书生，可没想到...” 顾正言笑了笑：“公爷，在下不解，公爷以在下朋友相‘邀’，就是为了向在下提起此事？” 金辉道：“要是老夫的孙儿有你一半的聪慧，老夫也至于这么操心，邀你来很简单...”说着金辉的语气忽然有些冷了。 “洛小丫头在和我孙儿有婚约的时候，就和你私通，说起来这是公府和侯府两家人的丑事，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 顾正言脸上也没了笑容，语气冷淡：“公爷，我希望你说话注意措辞，私通一事，从何而来？我和洛小姐情投意合，缘分天定，岂言私通之意？你知道你那孙儿的名声，难道公爷认为金世子比皇子还强？” 事到如此，他知道瞒不住了，索性摊牌。 金辉眯着眼睛：“你敢如此和老夫说话？” “在下乃一省解元，举人功名，学的是圣人之道，有所无礼之处就算面对圣上，在下也敢直言不讳！何惧哉？” 顾正言心底已经对金辉动了杀意，他甚至想现在杀了金辉，接着造反算了... 反正大雍这艘破船摇摇欲坠，要它何用？ 但牵连的人太多，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咳~” “踏踏~” “唰唰唰~” 金辉咳嗽一声，周围早已蓄势待发的青衣护卫一下窜出来，拔刀围住了顾正言。 “你这是对老夫不敬？”金辉眯着眼睛。 顾正言左右看了看，冷笑道：“哈哈，公爷，在下心中尊敬之人有三种，一为民，二为国，三为忠孝仁义，公爷要是如在下所说，在下当然尊敬。” 金辉知道顾正言是在暗中讽刺他，也不生气，反正他也被骂惯了。 “愚蠢！百姓，国家，忠孝仁义，能当饭吃？人生在世匆匆岁月，不过数十年而已，为自己为享受才是正理。” 也不无道理... 这老东西看得还是很透彻嘛。 其实顾正言也想这样，但这样做要有底线，且和其他的并不冲突... 顾正言也不想争论：“公爷独具慧眼，精辟之言也。” 金辉仔细看着他这般淡定的模样，目露疑惑：“刀枪之下，你居然面不改色，而且老夫似看到你眼中的一丝不屑，何故？认为老夫不敢杀你？你有何凭仗？” 顾正言道：“公爷要真想刀兵相向，在下纵使惧怕，又能使公爷改变主意？所以惧怕又有何用？至于杀人...公爷要是想，何须在公府？不会弄脏了公府吗？” 金辉沉默片刻，朝青衣护卫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公爷。”青衣护卫迅速退下。 “老夫倒是佩服起洛小丫头的眼光了，虽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比我那有些愚蠢的孙儿强了太多，洛小丫头能看上你，也不难理解。”金辉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公爷，在下有些不解，公爷是何时查到我和洛小姐...” 顾正言确实很疑惑，这老东西情报这么厉害？比红衣卫还强？ 金辉不屑一笑：“查你很难吗？只是老夫一直有些不确定，当时你籍籍无名，穷困潦倒，实在不明白为何洛小丫头会看上你，今日所见，老夫倒是有几分明白了。” 其实金辉早就查出了顾正言，只是没有告诉金鸿昌而已。 也存了一些考校和磨练的意思。 金辉说完顾正言更为疑惑了。 怎么会？ 这老东西能查到的东西，侯爷的红衣卫居然不行？ 是侯爷故意不想查还是... 顾正言藏起疑惑，深吸口气：“想必公爷此次‘邀’在下来，不只是和在下谈论此事吧？” 金辉沉声道：“老夫只想说，你和瑶丫头此举，让老夫有了足够的理由杀你，就算杀了你，想必天下人也会击节称快吧。” 顾正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 ...... 第321章 滋润的二人 “公爷想要如何？” 顾正言直接了当，他知道金辉一定有其他事情，绝不是闲着没事来威胁自己一番。 金辉淡然道：“替老夫完成两件事，完成之后，此事，老夫不仅可以既往不咎，还可以替你和洛小丫头向圣上求亲。” 语气有些毋庸置疑。 顾正言哂笑：“求亲？难道公爷之后就可以不在乎我和洛小姐之事？” 金辉微微摇头：“你虽聪慧谨慎，但太过儿女情长，女人算什么？有了权势和地位，女人们会抢着朝你床上爬，要是利益足够，就算是杀父仇人，也不是不能合作，你太狭隘了。” 顾正言不可置否：“在下有些不解，公爷可谓是一人之下， 万万人之上，到了公爷这个地位，到底追寻何物？” 金辉意味深长道：“不外乎是权、利以及在背后操纵一切让他人俯首的快感罢了。” “以天下为棋，众生为子，公爷好气魄。”顾正言赞叹。 “那公爷想要在下完成何事？” 金辉沉默片刻， 朝远处道：“老夫知道洛小丫头和瑾曦公主的关系很好。” 顾正言听到这里，心中恍然。 果然如此！这老东西果然是想从自己这里入手，目的就是釜底抽薪痛击姜葵一系。 他知道金辉这段时间正为此事发愁，姜葵也是狠人，对盐矿青楼等一系列产业下手，给了金辉一系沉重一击。 听洛书瑶说，金辉有十三个私人小盐矿，两个大盐矿，从上到下所有人被斩首，甚至很多高层全家都被杀了，甚至很多人的头颅还被摆在金府旗下的店铺里... 官府知晓后，简单收拾了就没了下文了。 顾正言故作疑惑：“公爷是想...” 金辉：“我知道你从洛小丫头口中知晓了老夫与瑾曦公主的误会，老夫此举便是想化解误会...前段时间上京有两样物事颇为流行，香皂和洗发露，老夫需要你去把配方偷来，你可以借助瑶丫头和瑾曦的关系。” 顾正言点了点头：“那第二件事...” 金辉道：“瑾曦的人发现了一个大盐矿，出产的盐品质比一般都要好，你去帮老夫打探出来，只需要打探到大概的位置即可。” 顾正言接着点头。 金辉见顾正言这么听话，面露满意：“为避免她查出来，老夫能给你的助力不多，此事必须由你亲力亲为。” “能做到吗？” 金辉的话看似在商量，但语气却听不出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顾正言眯着眼睛：“公爷告诉在下这些，就不怕我出卖公爷？” 金辉淡淡道：“你可以试试。” 语气很平静，但那股久居上位的霸气怎么也掩盖不住。 顾正言沉默片刻， 露出个微笑：“既然公爷如此抬举在下，在下又怎敢违背公爷之意？” “不过临近会试，在下忙于科举，怕是时间紧迫...” 金辉道：“三个月时间，至少完成一项。” 顾正言点了点头：“如此便好，多谢公爷宽限，不过公爷，在下虽和洛小姐互有情愫，但终究只是一介刚刚晋阶的举人罢了，很多事情颇有不便...” 说着眼神中露出一丝贪婪。 金辉如何不知他的意思，御人之道他比谁都熟练，找人办事要是一味地威胁，很容易受到反噬。 接着金辉咳了两声，旁边下人闻讯上前递给了顾正言四张银票。 顾正言接过，眼前一亮。 四千两... 不错啊！这些大人物还他娘的真舍得... 金辉见到顾正言眼神里的贪婪，面无表情，只是心中升起了几分轻蔑和些许放心。 利这一字，天下间有多少人为之倾倒？ “还有，暮春楼、醉香楼的清官人，你可以随意选五个。”金辉又抛出一个大饼。 顾正言苦笑道：“公爷，银钱在下倒是喜欢，可其他女人...公爷知道在下的情况，在下多谢公爷美意，此事还是作罢吧。” 金辉微微摇头：“迂腐，天下女子何其多也？身居高位者，谁没有三妻四妾，你这样的想法，如何成就大事？你放心，洛小丫头不会发现的。” 顾正言还是拒绝了这个美好的建议... 金辉也不强求，接着道：“你也不用担心瑾曦的报复，她在上京待不了多久了，就算她有后续的手段，老夫也可保你。” 呵呵... 信你一个标点算我的输... “如此，多谢公爷，还有一事，在下的朋友...”这才是顾正言来此的最大目的。 金辉道：“在醉香楼。” 顾正言：... 擦，枉自己还这么担心，这俩混账居然在青楼吃喝玩乐？ 过分！ 顾正言 ：“公爷可真是礼贤下士，在下替他二人感谢公爷的照料。” 金辉：“好了，下去吧，记住老夫所说的话，你知道背叛的下场。” 顾正言点了点头：“在下省得。” “如此，在下先行告辞。” “来人，送他下去，顺便把醉香楼的两人请出来。” “是！公爷。” 接着顾正言被一家丁带了出去。 顾正言走后，小院不知何时出现了个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眯着眼睛：“公爷，此人可信吗？” 金辉道：“重要吗？小人物罢了，他要是做到老夫所说，咱们就顺势推舟，吞掉他们。要是他不怕死出卖咱们，咱们就将计就计，看看鹿死谁手吧。” “侯爷老谋深算，在下佩服。” 顾正言跟在家丁后面出了金府，目露凶光。 老东西，你就不怕断子绝孙吗？我本来还想要是你不惹到我的头上，咱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各安其事。 但你不仅用我的朋友威胁，还以我和娘子之事威胁。 她是我的逆鳞，你竟敢以此？ 你知道你金系全族有多少人吗？ 老子可要好好数一数！ 这天下，除了我娘子之外，没有人可以威胁我！ 嗯？怎么这话有点怪怪的... 顾正言其实一点都不慌，作为心思缜密的他和洛书瑶，对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没有预料？ 事实上他在下河村就考虑到了。 可以这样说，就算现在金辉把他二人之事公布于众，他都有把握扳回来，何况现在还得了姜葵这样的助力。 所以金辉的威胁在他眼里就是个屁，之所以答应，只是因利乘便麻痹金辉罢了。 想将计就计？ 公爷，在下从没小看你，你这是小看我了吧？ 顾正言心中冷笑。 醉香楼外。 因香皂和洗发露的限制，醉香楼只有降价才能吸引一些客源，但这样的话逼格就低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人还是不多，大都是一些中下阶层。 唐文轩和张子鸣二人在家丁的带领下施施然出来。 一见到外面等候的顾正言，二人满脸惊喜。 “子云？你终于来了！” “哈哈，子云！多日不见，气色...嗯？怎么有些不好？” 顾正言见到二人的模样很是无语。 二人脸色红润气色很好，最关键的是二人比之前胖了一圈儿... 这是被当猪养吧？ 老子冒着生命这么大的风险，担忧无比，结果你二人滋润得一批... 还有，之前那两个风度翩翩的才子官二代去哪儿了 ？ ...... 第321章 生气的洛书瑶 “多日不见，你二人气色红润非凡，宛如刚成亲时的样子，真是令人羡慕啊...” 顾正言说这话时，一点都不羡慕。 二人先是呵呵一笑打趣了一番，接着眼里又露出一丝担忧。 他二人可不是傻子，虽说“请”他们来的人态度很好，但二人心里清楚自己实则是被软禁了。 张子鸣沉声道：“子云，有无大碍？” 唐文轩左右看了看，降低了声音：“子云，你得罪谁了？或者是...” “走吧，咱们先去客栈，边走边聊。”顾正言给了二人一个眼神，示意周围人多眼杂，往前面走去。 二人会意，跟了上去。 接着三人各自聊起了经过。 原来二人三天前就到了上京，刚到上京还没来得及感叹上京的繁华，就被人“请”到了醉香楼，说是有朋友在等他们。 因三人之前的约定，二人还真以为是顾正言的邀请，否则凭二人举人身份，金辉也不敢冒大不韪大庭广众下行强掳之事。结果二人被人忽悠到醉香楼，女人倒是看到一堆，但顾正言的毛都没有看到根儿，二人疑惑间正欲离开，结果被人拦住，这才知道自己被人软禁了。 软禁他们的人说顾正言会来接他们，二人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说是软禁，其实除了不能离开之外，其他啥都可以做。 比如... 但二人好像突然有了节操，几个醉香楼的女子想要自荐枕席，都被二人严词拒绝了... 针对此顾正言很是疑惑：“啧啧...文景，铭彦，据我所知你二人对此事一直持开放态度， 为何突然之间...” 张子鸣摇了摇头：“子云有所不知，我二人已经答应自己娘子...” 知道了，还是爱情的滋润。 接着又聊起来顾正言的事，当二人知道了背后之人是魏国公金辉时，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子...子云？你...你这...” 二人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一是为其担忧，二是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边侯爷的麻烦还没解决，这边又惹上了魏国公，这也太...强悍了吧？ 不愧是顾子云！ 但凭二人的身份帮忙是指望不上的，所以顾正言说得有些轻描淡写，不让二人担忧。 把二人带到客栈安顿好之后，顾正言又给了二人一些东西，都是水镜先生以及他的弟子关于会试的经验手抄和注疏。 对读书人来说，可谓是价值连城。 二人又被顾正言的手笔惊到了，这可是水镜先生啊！ 激动得身子都要发抖了。 同时心里也有些羡慕，看看人家，自己还在家里面和娘子双宿双栖吟诗作对听曲看戏的时候，人家早已经盘桓于上京各种大人物之间，且得罪了这么多大人物还不死... 这过得是有多精彩？ 顾正言安顿好二人后便径直去了流云山。 二人已经向侯爷摊牌，虽不知道侯爷现在有没有打开书信，但二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开始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这让负责洛书瑶安保的红甲卫有些难受。 因之前顾正言经常在演武场刷存在感，流云山的红甲卫全都认识他。不仅认识，很多还很熟悉，有几人还和顾正言切磋过，这几人对顾正言都有股莫名的惧意。 在他们的职业生涯当中，从来没有见到如顾正言这般力大无穷凶猛无比的人... 他们也对战过胡人，但一对一来说，胡人给的压力远远没有顾正言给的这么大。 只有接触过的人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蕴含着多大力量。 摄于顾正言的武力，在侯府的时候这些红甲卫对顾正言很是热情。 但热情仅限于在侯府，在洛书瑶院子外，这些红甲卫想热情也热情不起来... 看到未出阁的自家小姐和一个男子偷偷... 相信谁也热情不起来。 他们心中惊疑。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这也太伤风...刺激了吧？ 嘶~ 不过洛书瑶的事他们也管不了，一般来说有异常状况他们要向侯爷禀告，但侯爷已经北上，所以此事他们只能烂在肚子里。 只是希望二人稍微低调一点。 但顾正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情绪，不仅不低调，反而这两天越来越大摇大摆。 他一路行来扇着那大号的扇子，朝红甲卫热情地打着招呼，这让红甲卫很是尴尬。 “顾公子又来找秋兰姑娘？” “不，我找你们小姐。” “...” “嗯...咳咳，那咱们哥几个就先撤了。” 红甲卫有些无语，现在连避讳都不避讳了。 别这样行不行？哥几个很难做啊！ 其实不是他们想要撤，而是洛书瑶前几天打过招呼，要是顾正言来，无须阻拦，听之任之。 红甲卫溜得远远的，他们心里也有几分担忧。 小姐这样做，侯爷知道会怎么样？想着这些红甲卫打了个寒颤... “姑爷！” “姑爷！” 几个丫鬟叫得已经很熟练了。 顾正言点头回礼，朝书房走去。 临近会试，洛书瑶这几日的监督也越来越严厉，连顾正言出去都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没办法，要是这次会试不第，那一切休矣。 但今天顾正言出去的时间太久，凭着二人的默契，洛书瑶知道他肯定遇上事儿了。 书房内，洛书瑶正在整理注疏资料，见到顾正言忽然松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时常会不自主地为其关怀和担忧。 “接到他们了？为何这么晚才回来？”洛书瑶发现顾正言的表情有些不对，她敏锐地察觉肯定是出了一些事情。 顾正言露出个微笑：“没事儿，只是被金辉请去喝茶了。” “什么？”洛书瑶一下站了起来，上去拉过他的手，上下看了看，一脸担忧，“你没事吧？怎么回事？” 顾正言摇了摇头，接着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砰~” 洛书瑶听完，紧握小拳，满脸煞气，一下捶在案台上。 顾正言赶紧拿起洛书瑶案台上的小手揉了揉：“没事儿，咱们早已料到，现在正好给咱们提个醒！” 洛书瑶神色阴沉：“老匹夫！身为上护军世袭公爵，时正胡人犯疆，不思保家卫国戍边卫疆，竟还在为一些蝇利之事争夺不休，还对一介举人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混账！”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为他不值得。”顾正言赶紧安慰。 洛书瑶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要是勋贵皆是如此，那世袭的意义是什么？祖上开疆拓土，难道就是让无能的子孙一直无尽挥霍？” “还敢威胁相公和我！简直是岂有此理！老匹夫！你是不是忘了我爹手握三十二万大军，你敢把事情抖出来？” ...... 第322章 隆耀帝之怒 这也是顾正言淡定的原因之一。 不管战力如何，侯爷手握三十二万大军而且有很多老部下，在军中威望极高。金辉这个时候敢对侯爷家人下手，别说侯爷，隆耀帝也不会答应。 看着洛书瑶俏脸满含煞气的模样，顾正言有些惊讶。 自从回到他身边之后，洛书瑶很少有真正生气的时候，现在发怒的样子可谓是气势凌人霸气侧漏。 看上去别有一番气质美韵。 “既如此，一定要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你是一府解元，他倒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但就怕来阴的。”洛书瑶眯起了眼睛。 顾正言点了点头：“我也想过，所以才暂时答应他，目的就是先稳住。” 洛书瑶：“你做得没错，此事咱们需要葵姐姐帮忙，相信她很有兴趣再次痛击这个不要脸的老匹夫。” “咱们可以做一个局，老东西老谋深算，没那么容易上当，需要先给些好处，再慢慢引他上钩！”顾正言目露思索。 洛书瑶点头：“好！咱们先筹划一番，等会我便去找葵姐姐。” 接着二人又商议了一番，拟定好了大致计划，当然计划里的主角是姜葵。 至于姜葵，相信会很积极... 搞垮金辉目前来说不可能，但可以恶心一下他，或者可以搞掉他的一些子孙旁系... 商议好后，洛书瑶便准备去凤阳阁一趟，顾正言忽然叫住了她，表情很是认真：“瑶儿，也许，偷偷摸摸的日子快要结束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洛书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莞尔道：“这么肉麻干嘛...别胡说了，我不觉得苦，真正的苦，是随便嫁给一不喜欢的人，结果同床异梦独守空房，和那种日子比较，我要好多了。” “如果有机会，咱们可以在天下人面前公诸咱们的事情，到时你愿意吗？”顾正言提出了他心底的想法。 他不想再偷偷摸摸了！ 洛书瑶深吸口气，上前摸着他的脸庞，深情道：“傻相公，如果你想好那样做的后果，还有万全的应对之策，我当然愿意，就算没有，我也愿意...” 顾正言抱了抱她。 “你指的是什么时候？爹爹知道后？”洛书瑶在怀里问道。 顾正言沉声道：“我不确定，见机行事吧。” 洛书瑶目露一丝期待：“好！我等着！” “好了，未免夜长梦多，我先去找葵姐姐，你好好温故学业，再押几个题，会试汇聚天下英才，千万不要小觑...” 洛书瑶耐心叮嘱着，顾正言连连点头。 叮嘱完后，洛书瑶便带着丫鬟离开奔向凤阳阁。 当和姜葵说起此事时，洛书瑶发现她并不惊讶，似早预料，只是有些兴奋地拉着洛书瑶商议计划的细节... 从皇宫离开后，洛书瑶叹了口气，她发现姜葵眉宇之间始终有股忧愁始终散之不去，虽然姜葵装得很好，但多年姐妹，还是瞒不过洛书瑶。 之前那个胸有成竹的姜葵似乎多了几分阴郁，但凭着对姜葵的了解，洛书瑶觉得姜葵忧愁之事不只是和亲。 她好像还在忧愁其他事情... 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葵姐姐如此忧愁？ 洛书瑶懂事地没有多问，二女心有默契，她知道姜葵该告诉自己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告诉。 不是关系好就要知道对方所有的事情，每个人都有秘密。 太极殿，隆耀帝一身金丝龙袍，但细细看去，龙袍似有些凌乱，一向内敛沉稳的他今日却大发雷霆，在隆耀帝执政时期，这种情况可是很罕见。 文武百官站在太极殿内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姿势整齐得一批，就像受过专业训练一样。 “混账！简直是混账！”隆耀帝面色有些病态的潮红，指着群臣咆哮起来，“咳咳...” 旁边的太监眼疾手快，递上毛巾，隆耀帝接过擦了擦。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群臣劝谏，声音很整齐。 毕竟是天子之怒，众臣还是有些惶恐，尤其是某些心里有鬼的大臣，更加心虚。 好久没有见过陛下发怒了，都怪那些贪得无厌的王八蛋！ “咳咳...”隆耀帝又擦了擦嘴，扔掉毛巾接着骂道，“水清无鱼的道理朕如何不明白？但朕没料到这滩水竟如此浑浊！你们当中的一些混账玩意儿，竟罔顾北地的重要，竟敢在北地军备武器上动手脚？你们难道不知道北军的重要？混账！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群臣越发惶恐，连道息怒。 隆耀帝骂得嗓子都有些哑了，接着指了指案台上书信，让旁边的太监当众念了出来。 信自然就是洛擎苍从北地传来的那封。 “陛下亲启，臣未至乌州，便觉心惊，又觉心寒，多年未兴战事，一入北地，惊觉北地竟糜烂至此！臣亲眼所见，北地将士，军备陈旧，刀枪易折，各种军械守城之物数量严重不足...边军要都如此，五万军卒只堪堪抵御半日也就不难理解...臣请陛下清饬吏制，诛杀国之蛀虫，并为北地将士寻求新的军械，否则北地将士虽死不瞑目也...” 太监念完，隆耀帝脸色已是阴沉至极，双眼的寒意逼人。他虽大多时候对人温和，但这种事情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 要是北方守不住，胡人也无和谈之意，那... 不知道上一次发怒是什么时候，很多事情上，隆耀帝和大臣们都能达成一致意见。无可否认，隆耀帝其实作为和平时期的君主，还是比较勤勉善纳谏的，很少会发怒，更别说像今日这般指着鼻子骂脏话了... 他一直以为大臣们虽然党争不断，但在国事上大家配合得还是不错的，但这封信让他怀疑了人生。 外界不是说在自己的努力下，近年来百姓们丰衣足食流民锐减，有盛世复苏的迹象吗？ 可哪个盛世连刀兵都是钝的？这还是关键的北军？ 这还盛个锤子？ 隆耀帝出离地愤怒了。 “裴柄！” “陛下！” “令你麾下龙卫十五日，不，十日之内，执朕腰牌，全权负责此事！把他们一个不剩地查出来！不管是谁，给朕查到底！” 隆耀帝语气十分冰冷。 龙卫就是隆耀帝手底下的亲卫特务组织，只听令于隆耀帝，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但比锦衣卫的权力小很多。 “臣遵旨！”裴柄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他知道这事儿很难办... 朝会在隆耀帝骂骂咧咧之中惶恐而散，有很多大臣心跳加速，冷汗直流。 今日，这些人怕是睡不着觉了... 退朝后，龙卫缇骑四出，大索六部三省，一时间京师阴云密布... 硫州，临颍城。 “杀~” “噗~” “将军，你先撤吧，先去找洛帅汇合，我带人断后。” 一浑身是血的校尉单膝朝一黑甲将军跪下，语气很是焦急。 “百姓太多了，要是撤掉，他们的下场会很惨，落日城近乎被屠城，这群该死的胡人，连老幼都不放过！楚浩，奕争他们走了吗？”黑甲将军脸色无比阴沉。 校尉叹了口气：“二位将军见势不对，先行撤离了...” “哈哈，撤离？是逃走了吧？两个孬种！见到胡蛮居然吓尿了，竟不作丝毫反抗，带着两万将士溜得比兔子都快，着本将令，令斥候分兵四路带着本将书信，顺便把这里的状况以及二位将军的‘英勇’事迹告诉洛帅！” “是！属下马上去！将军，你...” “本将不走了！顺便告诉洛帅，为本将报仇！” “将军！” “无需多言！” “是...” ...... 第323章 铁甲胡兵 黑甲将军名叫赵恬，乃临颖城守将，官职中郎将，因落日城及其他州城逃亡的溃兵传来的消息，赵恬很是谨慎，他把临颖城守城的兵卒都换成了亲信，以至于没了内应给胡人骑兵开门。 胡人骑兵在外面无计可施，气急之下万骑长调来攻城装备，下令攻城。 “咚咚咚~” 随着战鼓雷雷，五千胡兵凶猛地扑上了石墙，攻城胡兵身上穿的不再是毛皮大衣，而是铁甲。他们拿着云梯，手持刀枪盾牌，丝毫不在意身上铁甲的重量，疯狂冲了上去。 下面的胡兵也没闲着，拉着长弓，射出强劲的箭矢，掩护着攻城的勇士。 胡兵嗷嗷乱叫地冲了上去，城墙上的赵恬亲自带领着临颖城八千残兵坚守... 五月八日，临颖城破，中郎将赵恬战死，八千军卒尽没。 不过胡人由于是攻城战，损失比在落日城大了许多，不仅在城墙下丢下了两千八百多具尸体，还有一大堆受伤的，加起来死伤超过了五千人。 但胡人可是攻城方啊，可见其战力之强。 关键是那群身披铁甲的胡兵，雍军的箭矢射在身上造成的伤害很有限。 但靠着八千残兵的英勇死战，这次临颖城之战依旧造成了胡人犯疆以来的最大伤亡。右贤庭王戎猃得知消息后大怒，他的铁甲兵可是很宝贵的，攻个小城池居然一下折损了近三千！这还得了？当即就要砍掉攻城的万骑长，幸好被军师贯丘秉文拦住了，不过余怒未消的他下令屠城劫掠三天。 五月十一日，消息传到正在乌州整顿兵马的洛擎苍手中。 侯爷大怒，当即整顿未州大军十二万奔向硫州，剩余有几万将士兵器质量数量都有问题，根本形成不了有效战力，只得原地等待朝廷的战略物资，还有约十万将士分守在乌州各城池。 不过胡人攻陷临颖城后并未进行下一步动作，似乎停了攻势，好像在等待什么。 十八日，侯爷的大军终于到了临颖城不远处的夕宁城，和胡人对峙起来。 期间大军还遇上了溃逃的临颖城守将楚浩，奕争等残部，洛擎苍二话不说，下令干掉二人。见大军来势汹汹，二人仓皇之下率残部抵抗，但很多士兵一听到洛擎苍的名字，直接放弃了抵抗，当场倒戈卸甲。只有二人的两千余亲信，想带着二人突围，结果全被射杀在乱军之中... 洛擎苍把楚浩和奕争二人的头颅挂在夕宁城墙，以告慰对面临颖城百姓的在天之灵。 杀了二人后，洛擎苍没有丝毫喜悦，自北上到现在和胡人还未打一仗，但里外传来的全是清一色的坏消息。 来的途中，洛擎苍为避免落日城等未州城池的后尘，当即下令严密监视城池内所有文武官员。 他可不想被自己人出卖的事情再次发生。 贯丘秉文得知洛擎苍亲来，先是一愣，接着满心欢喜。 他还在想要什么代价才能钓出这老东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来了。 要是生擒拿了这老东西，可谓是大功一件。 就算当场杀了，胡族南下将如入无人之境，再无阻碍，也是不小的功劳。 这老东西也太冒失了吧？胆敢孤军北上？这么小看胡族铁骑？ 在贯丘秉文的怂恿下，攻守之战又开始了。 大雍是没有攻的，三十二万大军能凑齐的骑兵只有不到五万，而且整体战力肯定比不上胡骑，正面硬刚，哪里是其的对手？ 只能靠着守城堪堪应付。 夕宁城城墙较低，贯丘秉文也不磨叽，他知道只要城破，城内不管有多少雍军，都将被胡族铁骑踏为平地。 “杀~” “咻咻~” “噗~” “噗~” 三天来，杀声喊声吼声鼓声响彻在夕宁城城头，城墙之下也堆积了如山高般的尸体。 洛擎苍不愧是名将，三天来，胡人发动多次攻城，竟无寸功。 四千铁甲兵还有八千普通胡兵埋骨在城墙之下，大雍这边，九千精锐也永远倒在了夕宁城头上。 攻守方这个战损比，守城的还是大雍精锐，装备的还是新式武器，足见两方战力差距之大和胡人之猛。 除了正面攻守的激烈，暗中的博弈也时刻进行着。 夕宁城的驻军将领以及夕官员们，有不少被胡人渗透，侯爷怕引起骚动，没有立刻软禁他们，只是下令红衣卫严密注视这些人，果然揪出来不少想要偷偷去开城门的奸细，当即以叛国罪抓了起来。 见久攻不下伤亡越来越大，甚至第一次出现已方伤亡超过对面的情况，戎猃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如绵羊般的汉人，怎么敢拿武器反抗天狼神的子民？ 接着不顾贯丘秉文的劝阻，当众亲手砍了两个万骑长的脑袋，以责其攻伐不力之罪。 杀完之后，他神色更为阴沉。 他没想到洛擎苍这块骨头这么难啃，于是他严令左右大当户，令其势必在三天内拿下夕宁城。左右当户信誓旦旦答应，令士兵稍做休整，顺便准备更多攻城的装备，计划在三日后发起总攻。 戎猃愤怒，洛擎苍也没好到哪儿去，看着城头不断倒下的将士，他的心都在滴血。 这次守城的可是精锐，九千就这么没了？ 大雍一共才多少精锐？ 难受的同时他心中也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那些胡人铁甲兵数量为何一下这么多？之前可是没有这么多，胡人这是发现铁矿了？亦或者大雍内部有奸细，偷偷运铁给胡人？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个好消息，得赶紧回禀圣上... 侯爷忧心难受的同时也有些欣慰。 那个书生顾正言可真是帮了大忙！ 要不是他献上的那些新式武器，这次守城的损失怕是会更大。 而且他那个盐水和特殊的药酒，好似真的可以减少伤口溃烂。 用这两样东西处理过伤口的士兵，这几天来看很少会出现溃烂。 唯一不好的是，有些士兵闻着酒香，差点忍不住喝了起来... 当然被严词喝止了，顾正言千叮万嘱过，千万不能喝这种酒。 时光流逝，三日时间匆匆而过，边疆风云再起。 胡人磨刀霍霍，铁甲在阳光下反射着渗人的光芒，看上去寒意阵阵。 不过这次，注定要让胡人失望了。 当众多云梯立在城墙，密密麻麻的铁甲兵冲上布满荆棘和烟雾缭绕的城头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城头竟空无一人... 人呢？ 溜了？ 这些烟雾是什么？ 无数铁甲兵站在城头，手握长矛马刀，小心中带着疑惑。 他们早就看到了烟雾，还以为敌人准备又用火攻或者是狼烟，但一闻味道，好像又不是烟火味。 “咳咳~” “咳！” “噗~” “噗~” 爬上城墙的铁甲兵越来越多，烟雾也越来越浓，忽然有的人捂着嘴巴剧烈咳嗽起来，接着口吐鲜血或者白沫，倒地浑身抽搐而亡。 “砰~砰~” 接着越来越多的铁甲兵捂着喉咙痛苦倒地... “有毒！” “撤！” “撤！” 没被烟熏的胡兵见状终于反应过来，捂鼻子用胡语朝周围怒吼着。 刚刚爬上城墙的人闻言想往下退去，但人太多了，声音太嘈杂，云梯上的胡兵不知道楼上的情况还在往上爬，上面的人惊慌之下想要下去，顿时和下面的人撞在一起，又掉下去不少。 “啊~” “砰~” ...... 第324章 竟有这样的书生? “嗒嗒~嗒嗒~” 这边洛擎苍骑着战马带着大军正在撤离途中。 事实上这次来夕宁城的雍军不足五万，其中有三万精锐和一万骑兵，其他都被洛擎苍派到硫州暮州各城去了。 洛擎苍一早就盘算好了，夕宁城城墙低矮，怎么可能死守夕宁城？ 三日的守城之战，只是为了给其他城池的百姓撤退拖延时间。 关键夕宁的位置也太过深入，粮草补给运输很难，而且拉得战线太长，很容易被胡人找到突破口，造成更大的伤亡。 洛擎苍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他这几日都在坚壁清野，让将士们帮助百姓收拾粮食家畜，顺便毁坏庄稼，保护硫州暮州各城各村老百姓南撤。 派往其他城池的将士们亦是如此。 要是武器数量质量足够，凭着雍军数量上的优势，侯爷可能会选择正面硬刚一二。 但自从发现那些武器的问题之后，侯爷再也没有了硬刚的心思。 这是拿将士的命去填。 所以他选择采取顾正言的建议，带着百姓粮食牲畜，整合三州军队，退守乌州。 这样做可能会背负很多骂名，毕竟不战而退就丢失了两州之地。 但侯爷没有办法，他知道那些胡人铁甲兵和骑兵的厉害，实在不忍将士盲目送死。 硫州和暮州地势较为平坦，很不利于雍军，要是死守，早晚会被破城，到时... 洛擎苍可不相信万连城能在平坦的幽云府抵御住胡人自高而下的铁骑。 当然这个战略以及其中的利害侯爷早就禀告过隆耀帝，否则他就算死守也不敢退后一步，但隆耀帝表达的态度很明确。 丢失土地和城池的锅和骂名，朕可不背... 还是洛卿你背吧！ “洛帅，那些胡人怕是要被气死，哈哈，对了，这毒药烟球是谁弄出来的？不太像军器监那群人弄的东西，简直是对付那些笨重铁甲兵的利器啊！不知道现在城墙之上又多了多少具胡狗的尸体，好想回去看看。” 副将盖进骑着战马，望着前方那威武挺拔的身影，脸上带着崇敬和兴奋。 洛帅实在是老谋深算，上来就给了胡人一个大大的下马威，不愧是洛帅！ 另一匹马上的副将夏奢也点头赞同：“洛帅宝刀未老，胡人可有得头痛了，末将佩服！” 不过洛擎苍的脸色很是阴沉，没有丝毫喜悦。 “盖进，夏奢，你们身为三军副将，怎可因一时之胜而得意忘形？甚至咱们作为守城方这个战损也算不得是胜利吧。” 语气有些低沉。 古代是三军指的前（斥候，先头部队）中（主要作战部队）后（后勤辎重部队等）三军。 “是，末将知错。”二人态度很是诚恳，不过脸色兴奋之色不改。 洛擎苍叹了口气：“至于毒药烟球，是本帅麾下一个书生敬献上来的，连那盐水和特殊的药酒也是，甚至咱们这次的发挥出色的各种弓弩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不过这种毒烟球局限性很大，需要天时地利和人合才有奇效，胡人下次可能会有所防备，作用就没那么大了...” 洛擎苍觉得目前这场战役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人，就是那个满腹才华的俊俏书生。 貌似从战略布局到兵器药物等等一切，都跟这书生有关。 且他都作了极大的贡献。 但让洛擎苍不解的是，这书生言语之间好像并不是特别看重军功，那为何会如此积极？难道真的只是一腔报国热血？ 就没有什么其他原因？ 盖进夏奢二人被惊到了，他俩是纯粹的武将，对这些东西的来源都不甚关心，只管向后方要就行。但这次守城之战作用极大的新式武器和药物让二人很是兴奋，盖进瞪大了眼睛：“这...洛帅，真有此事？书生也懂兵械医药战事？” 洛擎苍目露赞叹，点了点头。 夏奢也深吸口气，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竟有这样的书生？不说那威力巨大的强弩，就说那神奇的盐水和药酒，除了重伤不治的将士，其他好多都没了溃烂的症状。末将知道，要是以往受伤将士现在肯定有很多伤口已经溃烂了，最后不得不...哎，此人本将倒想认识认识，洛帅，这样的书生，可有名声在外？” 洛擎苍：“他便是本届紫阳府解元，姓顾名正言，你们回去后可以认识下此人，本帅也极为欣赏此人，最关键的是...” 洛擎苍眯起了眼睛：“除此之外此人还有一股蛮力，甚至连本帅的亲卫统领都亲口承认拳脚不是其对手...” 刘青不是大嘴巴的人，但他会毫无保留地把所有事情告诉洛擎苍。 所以侯爷早就知道了顾正言的武力值。 但侯爷不知道的是，这是顾正言故意向他显露出来的... 而且，也只是显露了一部分... “啊？”盖进惊得下意识拉紧了缰绳，马儿一下停了下来。 “洛爷说得可是刘青？” 他着实不敢相信，刘青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但洛帅现在说一介书生的身手比刘青还好？ 在逗我？ 要真这样，咱们武将还混不混了？ 夏奢也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他们本能是愿意相信洛擎苍的，但这事儿也太离谱了。 洛擎苍朝停下的夏进喝道：“跟上！” “是！” “虽然难以置信，但此事是真的。” “嘶~” 二人对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侯爷，此人，末将一定要见见！” “末将也是，他奶奶的，还有这样的书生！” “有机会的！这小子可是天生武将...” 洛擎苍还没有打开那封书信，事实上侯爷自北上之后事务繁多，各种忧心忧虑，有时候忙得饭都忘了吃，哪还记得书信的事... 所以他对顾正言的态度一如往前，甚至更为器重。 就是不知道看到书信后又是什么态度... 五月二十六，在万余将士拼死断后之下，洛擎苍终于带着硫州暮州的百姓物资以及各城池的驻军撤到了乌州。 百姓们很多带有粮草，暂时不为粮食发愁，但带来的治安卫生间谍奸细等等一大堆后续问题也够洛擎苍和当地官员头痛。 五月二十九日，消息传到了上京。 上京城一片哗然。 他们很难相信，被寄予厚望的英武侯洛大元帅，不到一个月就丢了两州之地... 这打的是什么？ 三十二万大军，被八万胡人追得满北地到处跑？ 说是战略性撤退借助地利防守，当大家是傻子呢？ 逃跑不都这样说嘛？ 众人议论纷纷，大家可不知道什么战略布局，只知道胡人只用了一个多月便夺了三州... 一个月三州啊！按照这个进度... 很多人心中开始慌乱起来，有些人见势不对，加上小道消息乱飞，纷纷开始降价卖房，接着收拾好银两和行李，带着家人往南方奔去。 顾正言抓紧时机，以超低的价格善意地接手了四十多套宅院。 当然，他没有这么多现银，大多还是找洛书瑶借的... 南下的热潮也导致了最近船渡和马车以及镖局生意很是火爆。 顾正言早早就联系了鸿运镖局，准备合资大赚一笔... 朝堂之上侯爷的政敌们也找到了借口，对侯爷一片声讨。 ...... 第325章 买房子?这人不会不靠谱吧? 尤其是丢了门牙的左相领导的主和派，就算知道了洛擎苍的防御策略，也知道乌州易守难攻，还是有人嗷嗷叫地痛斥着侯爷。 仿佛不说两句就浑身不舒服。 侯爷一系的人自然也会做做样子反驳两句，但他们得了洛擎苍的授意，表现得并没有那么强势。 侯爷玩政治可玩得很明白，他知道自己手握三十多万大军，要是在朝堂的声音也很大，那让其他大臣和隆耀帝怎么想？ 虽然斩杀了一万多胡人，但和丢掉的东西相比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所以侯爷一系的人最近都怂了起来... 这样主和派的官员就更加肆无忌惮，有的扬言要换帅，还有的则是极力求和。 他们可知道这次南下的胡人只是胡人三庭中最弱的右贤庭，一共八万人就打得大雍节节败退。 那要是更为强大的左贤庭以及单于庭倾巢而出，那... 这还得了？ 而且大臣们心照不宣，知道北军的武器甚至财政都有问题，更清楚无法打下去。 那问题来了，自己美好的生活和权势地位怎么保证？ 求和，必须的！ 于是大量的文官们喊着避免天下苍生生灵涂炭的口号，力主向胡人求和。 其实说他们怕了胡人也不全对，这些养尊处优的文官们并没有亲眼见识过胡人的可怕，他们只知道一串串冰冷的数字。 他们更怕是丢掉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隆耀帝只是和着稀泥，想等着出使的鸿胪寺官员回来再做定夺。 当务之急还是加紧制造新式武器装备，北军装备之事，龙卫大索上京，抓了三十多个官员，不过最大的只是兵部侍郎，再查下去似乎所有线索都断了，龙卫一无所获。 隆耀帝知晓后下令接着查，这也算杀鸡儆猴，让背后真正的大佬有所收敛。 北地的军械可不能马虎，洛擎苍的来信中言明了要是军械装备跟得上，他会拼死一战，但凭着现在的兵器几乎是送人头。他还多次提到了新式武器的重要性，并且对敬献武器的顾正言大加赞赏，这让隆耀帝又回想起了顾正言这个名字... 某家酒楼内。 “客官你说得是真的？” “王掌柜阅历丰富，可以自己分辨。”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胡人真的来势汹汹有一举侵吞大雍的意图？” “王掌柜要是不信，可以再问问从幽云府南下的人，幽云府薄有资产的人很多都收拾行李南下了，在下见和王掌柜有缘，便多说了几句，欺瞒王掌柜对在下有什么好处？” “嘶~不瞒你说，已经有几个幽云府南下的商人和我说起过此事，没想到情况如此严重，看来上京不得久留啊。” “是啊，可惜了这间酒楼，据朝廷传出来的消息？胡人在落日城夕宁城烧杀劫掠，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哎...” “此事我早有耳闻，胡人的一贯作风罢了...稳妥起见老夫也准备去南方游玩一番，至于店铺，能出手一两家也是好的。” “卖店？王掌柜，不是我说，消息稍微灵通的人怎么会在这个节目眼买北方的店铺？很多人都在买南方的店铺，现在南方的店铺价格可是飞涨。” “也是，这也是我出手的原因，留点银子去南方盘个店铺...实在不行就算了，轻车简行也可。” “这酒楼岂不可惜？” “你也看到最近的生意一落千丈，加上客官你一共也没几个客人，况且粮食价格也在飞涨，成本比之前高了许多，客人觉得贵都不来了，加上每月还要给官府某些人孝敬，最近有些入不敷出了...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还不如早早出手，对了客官你做过镖师，走南闯北是常事，有认识的商人吗？能接手就行，价格好商量。” “这…王掌柜，你这是为难在下，虽然地处上京，但今时不同以往，要知道幽云府可是一马平川，要是胡人破了乌州，那...哎，这样吧王掌柜，我帮你问问我在南方认识的商人，看消息不灵通的有没有人要接手，不过价格方面...” “无妨，老夫还有其他资产，这酒楼连日亏损只要能出手即可。如此，多谢这位客官帮着老夫留意，事后若成，必有厚谢，今日的单就免了。” “哈哈，那在下也不矫情，多谢王掌柜。” 这样的事情在上京很多客栈以及店铺发生着，上京很大，也没多少人会在意顾客和掌柜之间的对话。 北武街，小院花园里，顾正言和三个人围坐在石桌之上，正饮酒谈事，小院外面正守候着一群人。 时值夏日，天气较热，顾正言又制了一些冰块来招待三人，让这三人大饱口福。 三人中有两人是老朋友了。 鸿运镖局，蔡宾，蔡虎。 另外一人则是鸿运镖局的二东家纪东，也是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有些憨厚的大汉。 不过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此人可是个狠角色，走镖非常拼命，很多大山贼听到他的名号都不敢轻举妄动。 顾正言之前都是和蔡宾联系，这次准备来票大的，蔡宾一个人做不了主，便把纪东也叫了过来。 “顾公子，这样真的有用吗？要知道咱们传出去的消息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大部分都是真的，幽云府真的有很多人都在南迁，现在南方的店铺和房子价格都在上涨，而为何顾公子在这个节骨眼选择买北方的？” 当顾正言找上他的时候，说是有一笔大买卖，蔡宾怀着期待带着蔡虎纪东亲往上京走镖。 结果居然是买房子和店铺... 关键还是北方的！ 顾公子这是不知道边军的“战绩”？ 蔡宾实在是充满了疑惑。 这人不会不靠谱吧？ 但之前几乎没付出什么代价就得了上京的一条线，蔡宾知道欠顾正言一个人情，半信半疑之下还是按照顾正言的指示令麾下镖师到处在幽云州上京传播消息... 甚至他自己都在上京买了一个院子和一个小店铺。 但是他回过神来之后有些后悔... 据镖师从幽云府传回来的消息，好像这次胡人真的有大举入侵之意。 万一幽云府也无了，上京岂不是... 那房子店铺还有个屁用？ 顾正言笑了笑：“蔡东家要是心有忧虑，那就少买几套吧，最近南下的人很多，这件生意蔡东家没有兴趣，那走镖总有兴趣吧？” ...... 第326章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蔡宾眼前一亮，他知道顾正言叫他不远千里北上，肯定不止这件事。 “顾公子，咱们鸿运镖局到上京的线只有一条，这...” 说着眼神中期待的意味谁都能看得出来。 顾正言看了看，端起杯冷饮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后意味深长道：“这也是我叫蔡东家来的第二个目的，线我已经研究过了，上京的几个大镖局，背后甚至有着皇室的影子，所以最好的几条线是不可能的，但有五条到南方稍微绕一点的线，我可以找人疏通疏通关节，应当没有问题。” 这是顾正言连夜规划好的。 蔡宾眼神中闪过一丝火热，纪东没有说话端起杯子自顾自饮了起来，蔡虎乖巧地当着听客。 顾正言看在眼里，静静地等着。 蔡宾深吸口气，面带笑容：“如此，顾公子，我鸿运镖局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顾正言淡淡道：“这五条线的收益，我要七成。” 此言一出，蔡宾的笑容顿时凝固，纪东眼神闪过一丝阴色，不过被很好的藏起来了。 顾正言捕捉到了，心中冷哼一声。 七成收益说实话确实有些狮子大开口，抛去各种成本不说，镖师还是个玩命的危险职业。 尤其是近几年山贼越来越多的情况下。 这让蔡宾等人难以接受。 蔡宾语气有些不自然：“顾公子，可有回缓？要知道咱们镖师风来雨去，干得可是玩命的事...” 顾正言：“蔡掌柜，这五条线疏通关节所耗费的银两怕是就不止三成了，再加上侯爷的面子，这个价，不高！要是蔡东家不同意，那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吧。” 要是蔡宾不识抬举，他准备收回鸿运镖局到上京唯一的线，再找一家镖局合作便是。 “侯爷的面子？顾公子难道不知，英武侯在北地被胡人杀得连丢两州之事？这面子确实太大了。” 一直没说话的纪东忽然面带憨笑回应着顾正言。 但在座之人都听得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 蔡宾皱起眉头：“纪东！”接着朝顾正言面带歉意道，“顾公子息怒，我这二当家乃江湖莽汉，直来直往惯了，不懂啥话不该说，抱歉。” 这蠢货！洛擎苍到底怎么样不说，关键咱们现在还在上京啊！还在人家地盘啊！ 加上这人和侯府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你这是当众...揭短？ 顾正言没了笑容，头微微前伸，目光阴冷地盯着纪东：“纪东家这是何意？” 要是读书人说洛擎苍，顾正言可能付之一笑，毕竟读书人也只能说说了。 但你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有种就去北上杀胡啊，说风凉话算什么？ 纪东丝毫不在意顾正言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大家只是合作的关系，你不仅狮子大开口拿上京的线威胁，甚至搬出一个丢失州地快完蛋的将军？ 一般来讲，要是后面洛擎苍没有寸功，光凭不战而退连丢两州之地，就足够让他完蛋了，爵位削不削另说，但实权肯定不会再有了。 很多人包括纪东在内都认为洛擎苍后面一定会完蛋，以为顾正言快没了靠山。 没了靠山的举人，怕他作甚？ 见顾正言这副表情，纪东面脸不爽：“顾公子，少了一条上京的线，咱们鸿运镖局难道就吃不起饭了吗？顾公子不仅口气大，而且太过异想天开，不愧是读书人，呵呵。” “我让你说，侯爷如何？”顾正言一字一句道。 蔡宾见要坏事儿，打着圆场：“顾公子，我替我这二当家向顾公子赔罪，侯爷英明过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的意思呢？”顾正言没有理蔡宾，冷冷地望着纪东。 纪东本身也是暴脾气，此时被一读书人这样威胁，面子上很是挂不住，一下站了起来：“咋滴！老子就说了，你能怎地？洛擎苍连丢两州，未敢一战，这不是软蛋是什么？还有，你虽未举人功名，不过是仗着洛小姐而已，不就一吃软饭的吗？手无实权，区区一举人，口气却这么大，老子见过的五品官都多了去了，你一举人还能吓老子？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此言一出，蔡宾脸色有些难看。 蠢货，就算人家靠洛小姐也不是你能惹的！ 蔡虎精神一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 这...顾兄是这样的吗？ 蔡宾正要说话，顾正言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语气平静：“你说他是软蛋，那你生得高大健壮孔武有力，为何不去北方杀胡？” 见顾正言语气软了，纪东觉得他是摄于自己的威势，眼神闪过一些不屑：“呵呵，老子又不是军卒，朝廷又没给老子一个子儿，老子在南方吃香喝辣玩女人，去北地吃沙子吗？” 顾正言：“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纪东乐了：“怎么地，老子又没有杀人犯法，你还能把老子咋...” “噗~” 顾正言没等他说完，抬手就是一拳，朝他的胸口打去。 这一拳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 纪东两百斤的身子一下被打飞，在地上滑了起来。 “砰~” 头重重地撞在台阶上才停了下来。 “噗~噗~” 纪东嘴里不断吐着夹杂着内脏的鲜血，浑身抽搐。 蔡宾和蔡虎当场愣住了，接着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查探，发现纪东胸口处全部塌陷下去...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这... 接着顾正言缓缓走了过去，蔡宾惊道：“顾公子...” 顾正言没理，俯身像提小鸡般提起了正在吐血的纪东。 纪东双脚悬空，微微挣扎。 蔡宾蔡虎更是像看到了怪物般... “要是你有意北上杀敌之意，我还佩服你是个汉子，但一想到北地战死的将士最终守护的是你这样的人，我实在很生气，没办法，让我生气那只好送你一程了。” “还有，就算我是吃软饭的，也比你硬！” “砰~” 顾正言松手，纪东一下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蔡东家，你的意思呢，也是如此吗？”顾正言偏过头，冷漠无比地望着蔡宾。 蔡宾走南闯北多年，杀过的人也不少，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轻松的杀人... 就跟杀鸡似的。 这气力...这还是人吗？ 他知道，要是不拼命的话，自己比纪东也就强上那么一丝儿，要是拼命的话就不好说了。 看到顾正言这眼神，蔡宾毫不怀疑，要是自己说错一句话，也是躺地上的下场... 虽表面上称兄道弟，但纪东和蔡宾只是股份合作的关系，甚至二人在镖局内部也是明争暗斗，只是合则两利，一直没撕破脸而已。 纪东没了，蔡宾正好收权。 “顾公子的条件鸿运镖局应了，今后顾公子所需，鸿运镖局无有不应！” “哈哈！来，蔡东家，虎兄，请坐，咱们接着细谈。” ....... 第327章 画大饼 其实顾正言只想教训他一下，比如打个半身不遂之类的，但没想到一时没有收住力。 没办法，只好委屈纪二东家先走一步了。 人固有一死嘛，纪二东家早点上路也算是成全他吧。 不过这事儿让顾正言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像又有些增长了... 力气虽然增长，但他的体型却没有变得想象中那般臃肿，反而身材越来越匀称，比例也越来越完美。 这是个优点，可以麻痹敌人。 要是他脱光了在青楼里面溜达一圈晒晒他的身体，老姑娘们怕是看得眼睛都要红。 蔡宾父子心中惊骇不止，刚刚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在今后的走镖生涯当中，二人时常会想起这一幕，每每想到，一种怪异至极的感觉就会油然而生。 实在是太违和了！ 顾公子不是解元吗？ 难道咱们大雍开了武科了？ 走镖的死了是常事，尤其是作威作福影响内部团结的二当家，后面处理起来也不算复杂。 蔡宾心中正在疯狂琢磨，纪东没了，镖局的实力固然会下降一些，但自己的地位将更稳固，镖局上下终于成了自己的一言堂。 至于忠心纪东的那些人嘛... 蔡宾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蔡虎毕竟年轻，看着顾正言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崇拜和狂热。 太厉害了吧！要是自己也能这样... 太霸气了！ “顾兄，没想到你居然还是高手，能不能...” 还没说完旁边的蔡宾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蔡虎当即闭上了嘴。 顾正言笑了笑：“虎兄是想要和在下切磋一二？” 蔡虎眼睛一亮：“顾兄，能否？” 不知怎地，或者是受这个时代环境的影响，顾正言对杀人的事情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多抵触，反而觉得很兴奋。 他好想再捶两个纪二东家... 听到蔡虎的提议，顾正言便有些跃跃欲试。 这也有给二人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哈哈，虎兄所请，在下何不愿？不过要是在下出手过重，还请虎兄包涵。”顾正言善意提醒。 蔡虎：“...” 他很是无语，还从来没人跟他这么说话，但想起刚刚... 好像顾兄确实有资格。 蔡虎憋出个笑脸：“如此，顾兄承让了。” 蔡宾有些担忧：“顾公子，你看这...” 这还是他第一次担心蔡虎和别人切磋会被揍。 “无妨，我有分寸。”顾正言微微一笑。 蔡宾看了看摩拳擦掌的蔡虎，深吸口气：“希望顾公子手下留情。” “好说。” “来吧！顾兄。” “好！” “砰砰~” “砰~” “噗通~” “啊~” 顾正言收好拳头，看着地上哀嚎的蔡虎，摇了摇头。 说实话，蔡虎的蛮力是顾正言遇到的人中最大的，但速度和技巧和刘青等红甲卫相比实在差太多了。 还没出手，顾正言就看出了几个弱点。 就算一般红甲卫力气没有蔡虎大，但要打赢他也花不了太多功夫，何况顾正言？ 蔡宾赶紧上前查看。 “虎儿，没事吧？” “咳咳...没事，”蔡虎推开蔡宾挣扎起来，望着顾正言佩服道，“人外有人，今日我算见识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力拔山兮气盖世，多谢顾兄承让！” 接着蹭起身子，眼神中全是敬畏之色。 蔡宾见无大碍，松了口气，心中对顾正言也更加惊叹，要说打飞纪东还有些趁其不备偷袭的意思，但两三下就把虎儿打成这样... “嘶~” 不是亲眼所见，自己绝不会相信。 顾正言指了指石凳：“二位坐吧，咱们商量一下正事。” “理当如此。”蔡宾满脸含笑坐了上去，语气比刚刚热情了太多。 蔡虎坐下，心中在回顾刚刚的招式，想着怎么拆解。 经过商议，五条到南方的线，除去成本顾正言占纯利七成，除此之外，顾正言还准备给鸿运镖局一些四季商行的货源。 四季商行的生意之前只能窝在仓云州，其原因之一就是物流安保成本太高。 现在在顾正言的操作下，鸿运镖局得了稳定的货源，四季商行有了鸿运镖局的护送，其他生意盘子也能更大，长期合作下成本要比单独雇人要少很多。 “蔡东家乃当世豪杰，岂可窝在仓云州那样的小地方，依在之意，这天下，也未尝去不得... “鸿运镖局，为何做不得那天下第一镖局？”顾正言盯着蔡东，闪烁着精光。 这精光的亮度比较阴沉，其实他是做给蔡宾看的。 得了人家好处，当然要给点甜头，当然，咱们的传统技能也不能丢掉。 画饼！ 画得你心花怒放，瞳孔放光，满怀期待和希望。 ”天...天下第一镖局？”父子二人都惊了。 这就好比说自己开的公司利润市值规模统统变成第一一般... 二人的眼神，尤其是蔡宾，就好像看到两头牛在天上飞一样。 怎么可能？顾公子，你把我二人当傻子吧？ 顾正言也不逼逼，直接掏牌子。 “哗啦啦~” 顾正言把一堆牌子放在石桌上。 蔡宾随便拿起一个一看，心里翻起滔天巨浪，接着又拿起其他的... 洛氏嫡系的，布政使甘罗的，皇宫的，魏国公府的，甚至水境斋的... 彻底亮瞎了蔡宾的狗眼。 顾正言把他表情看在眼里，心里甚是满意。 当然，他才不会告诉蔡宾里面有一块是假的。 魏国公那块儿。 反正和老东西的关系一定好不了，借下名头唬一下人也算不得什么。 “蔡东家，你也知道我最近做的事情，所以我需要得到或者传递一些消息，你可懂我的意思？”顾正言淡淡道。 蔡宾人老成精，如何不知道。 他知道要是拒绝的话，先不说这人会拿自己父子二人怎么样，关键鸿运镖局一辈子也就那样， 还不如赌一把，输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吧？ 蔡宾目光火热地看着这些牌子，他哪里能接触到这些大人物，别说这么一堆，就是一个，鸿运镖局这辈子也够吃了。 勉强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蔡宾下定决心：“如此，要是能更进一步，我鸿运镖局愿唯顾公子马首是瞻。” 顾正言哈哈一笑：“哈哈，好！蔡东家，相信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这也是他叫蔡宾来的最大目的。 蔡宾的人脉和镖局的流动性，可带来的消息和做的事情太多了。 蔡宾笑道：“哈哈，我蔡宾做事，从未后悔，顾公子小看我了。”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个人带给他的压迫感是最大的。 而且就凭此人在这群大佬面前混得如鱼得水，就绝不是简单人物，值得一赌。 顾正言忽然表情凝重：“如此，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在南方传递消息。” 蔡宾眯着眼睛：“顾公子请说。” “去南方传递，侯爷在北方英勇抗胡，退后乌州乃是计划好的策略，还有北军的武器有很多问题，是那群文官搞的鬼...在此之下，侯爷亲率将士杀敌四万...” 蔡宾：？ 他有些懵逼。 你才让镖师在北方散布节节败退的消息，现在却在南方散布英勇抗敌的消息。 这是做什么？ ...... 第328章 来赶考的公子哥们 见蔡宾脸上尽是懵逼之色，顾正言还是决定告诉他，适当的信任还是有必要的。 其实很简单，幽云府南下之人，很多根本不需要宣传，他们的消息比谁都灵通。 顾正言让镖局的人在北方以及上京散播的消息，主要是针对有钱有资产背景不那么雄的厚的商人。 他不可能让人在民间大肆散播负面消息，那样会引起恐慌，随之带来的便是物价上涨等一系列影响。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能用低价收购北方的店铺。 这些店铺顾正言有大用，这也是他研究了很久的大雍商业体系后才做的决定，不过具体计划要等科举之后才能实施。 在上京买了一些宅子后他便发现钱严重不够了，甚至还借了洛书瑶不少。钱不够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不管后面战况如何，没钱肯定会陷入被动，所以他准备借这时机搞点钱。 至于让镖局在南方传递英勇抗胡的消息，是因为侯爷不能太过丢失民心。 要是侯爷受到太多百姓的斥责，加上文官的唆使下，隆耀帝万一顶不住压力把侯爷撤下来怎么办？ 顾正言可不相信除了侯爷外其他人能守住北方。 关键只有侯爷才相信他的作战策略和知道自己全方面的提醒。 还有一点就是南方要是知道了大雍节节败退的消息，那也会造成一定慌乱，这样做也能安南方百姓的心。 其实官府也会这样做，也不乏一些政敌故意抹黑侯爷。 虚虚实实，就留给民众自己判定吧，自己只需让南方这滩水稍微平静即可。 蔡宾听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他又被惊到了。 其一是惊叹于侯爷退守乌州的策略居然是出自顾公子之手？ 真的假的？这也太可怕了吧，侯爷居然如此相信顾公子？ 还是小觑了顾公子啊... 其二是顾公子的布局审时度势，目光深远老辣，哪里像年轻人？ 顾公子，果非常人！ 蔡宾不知道顾正言要北方的店铺是做什么，但他现在对顾正言画的那个大饼更信了几分... 仿佛快吃到这个饼一样。 一番交谈，商讨了一些细节，再交换了一些联络方式与信物之后，蔡宾父子带着已凉的纪东离开了小院。 蔡宾心很细，毕竟上京的一具尸体也不是小事儿，他让小院外的亲信镖师弄了辆马车，把纪二爷包装好装进去，准备送出城外。顾正言也临时借出了侯府的牌子，以备城卫军查探。 至于后面嘛，再让纪二爷随便送个镖，最后不小心被山贼围殴，纪二爷奋力抵抗，结果英勇就义... 这时代的镖师横尸野外是很正常的，就算官府知道也很少管。 除非给钱。 开始还很正常，但蔡虎要走的时候看向顾正言的眼神满满地欲言又止和期待，就像个憋久了的老媳妇般。 很是瘆人。 顾正言不明所以，一直躲开着目光，蔡宾狠狠瞪了蔡虎一眼，赶紧带着离开。 “老...爹，为何不让孩儿去参军？” 出了院后，蔡虎有些不满。 他一直都想做驰骋疆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可要是直接去参军的话，没关系怕景的话怕也是底层的炮灰。 现在有机会了。 顾正言和侯爷关系匪浅，要是能举荐一番，凭借他的勇猛，怎么也能做个小校尉吧？ 蔡宾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胡人是那群散漫的山贼？老子可不想老来丢子。” 蔡虎不满道:“你有几个儿子，丢了一个算什么？” “你！”蔡宾没好气道，“混账！” “就算参军，也不准去北方，在南方老子倒可以找找关系，这不是一腔热血的问题，你看看未州落日城，五万守军居然只守了十天，你觉得里面没猫腻吗？咱走镖的见多了生死，但这种死得莫名其妙的，有何价值？有何意义？哼！” 被这一通训斥，蔡虎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事实确实如此，他只是想当将军，又不是想送人头。 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那二叔这里...” 蔡宾呵斥道:“什么破二叔！纪东早想翘老子的位置了，要不是老子余威犹在，怕早就被他干掉了。我甚至在想，顾公子是不是知道纪东的想法，也知道咱们镖局内部不稳，为了镖局上下一心，才故意做掉纪东给咱们看，要真这样那此人也太可怕了...” 蔡宾皱起眉头，想起顾正言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可能。 “但镖局里的人还有不少忠于二...纪东的，这倒是个麻烦事儿。”蔡虎目露思索。 蔡宾目露阴狠:“他们要是识相还能混下去，要是不识相，只好踢他们出去或者送他们一程了...” “哎，打打杀杀，并非孩儿本意啊。”蔡虎深沉地拽了一句文，摇着脑袋往前走去。 蔡宾瞪大眼睛:“你他娘的还给老子拽文了？这是被顾公子打傻了？” “咳咳...非也，孩儿只是想学学顾兄，爹你看顾兄，表面一副文质彬彬书生模样，说话客气又好听，但谁能想到他竟有如此身手？实在是羡煞孩儿也。孩儿猜想，之所以不如顾兄，是不是孩儿读书少的问题？也许在圣人之言的加持之下，孩儿的气力会更大，体魄会更强...” “所以孩儿决定读几本书试试，爹，我买书去了。” 蔡宾:... 小院内，顾正言正在冲洗血迹，他毫不担心官府查到自己头上来。纪东以前可是混黑道的，不干净的事可没少做，就算查到是自己，也有一堆理由可以开脱，比如纪东威胁读书人，自己为了自卫轻轻打了他一小拳等等... 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打？ 清理干净后顾正言径直往侯府走去，那五条线还需要大舅哥的帮忙，现在事已定，要让大舅哥操作一番。这些事情对大舅哥而言只是一封书信的事情，顾正言早就与其商议好了。 正往天雀街行去的时候，誉德门口缓缓驶来几辆马车，停下后下来几个年轻公子。 烈日当空，几人站在誉德门前，一脸的意气风发还有...满头大汗和湿透的背心。 “唰~” 几个打开折扇自顾自扇了起来。 “念禹兄，无月兄，终于到了上京，还记得上一次咱们来上京是何时吗？”一少年公子目光露出回忆。 洛景星（无月兄）深吸口气：“呼~上京的气息果然有股贵气之意，多闻几下，顿觉身子都都变得高贵了...上次？我记得是我姨伯父的生辰，当时我还写了一首贺词给姨伯父贺寿，引得姨伯父连连夸赞。” 金思沫（念禹兄）点了点头：“如今你姨伯父北上御胡，传言...咳咳，这次见不到怕是有所遗憾，不过...听说你那姨表妹天姿国色，乃大名鼎鼎的四绝才女，能见一面也是不错，呵呵...” ...... 第329章 大舅哥，姓洛的人惹我，可以揍他吗? “是啊，是啊，据说你那姨表妹还是什么克...咳咳，不好的命格，上京没人敢娶...”开始那公子哥满含笑意地望着洛景星，眼神似有股别样的意味。 洛景星微微一笑：“二位说笑了，我那姨表妹才气过人，命格之事乃子虚乌有也，我等圣人门徒怎可轻信此事。” 话虽如此，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异色。 “唰~”金思沫收好折扇指了指城门，“好了，咱们先进去，拜访完主家再在老地方相聚吧。” “唰~” “理当如此。”洛景星收好折扇附和。 三人来上京的目的是参加此次的会试，顺便和主家嫡系一脉搞好关系，这也是得了自己一脉长辈们的示意。 三人进了城门，看着这熙熙攘攘热闹无比的繁华国都，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也不顾身上汗流浃背，走得越来越慢，生怕走快了会破坏这份美好。 “人道上京好风光，举目望去遍金黄，只是长日耀未央，啥时天公下个凉？哈哈...上京依旧是如此繁华，要是能久居上京就好了，当然前提是没有胡蛮侵扰，哈哈。” 金思沫连连赞叹。 洛景星本想也作首打油诗附和一声，但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且令人讨厌的身影。 “嗯？好像真是...”皱起眉头洛景星指了指前面，“二位，是我眼花了吗？前面那是...顾正言？那寒门子弟？” “哦？” 二人神色一震，顺手望去。 “这...好像真是那小子，一介寒门，居然让他中了解元，真是我等之耻啊。”金思沫眯起了眼睛。 他们三人还没忘记和顾正言的不愉快，其实忘不忘记客栈的事情另说，主要还是嫉妒。 一介寒门超过勋贵世家子弟？让这些人的面子何在？ “这小子的背景我让人查了半天，硬是没有查到什么，就知道他在紫阳城和甘罗大人走得比较近，还有就是...”金思沫似想起了什么，看着洛景星，脸上有些古怪。 洛景星：？ “念禹兄有话不妨直说。” 你有话就说啊，看我做什么？ 金思沫：“好像这小子和你那姨表妹有些关系，他好像是你那姨表妹以前诗会上选的那个夫君...” 洛景星摇了摇头：“此事我早查到了，逢场作戏而已，那小子只不过是姨表妹雇来的，不过姨表妹心高气傲，才华果然，怎么会看到那小子？” 开始那位公子目露思索摇了摇头：“在下觉得倒不一定，论才华，那小子可是解元，还是四绝才子？嗯？” “四绝才女？四绝才子？” 这么巧？ 三人忽然反应过来，接着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 之前怎么没想到？ 金思沫望着洛景星面带凝重：“无月，这事儿咱们之前有意避开才没有深思，但现在一想，紫阳城的一些产业可有洛氏的，但那些掌柜根本不买你的面子，是不是...” 几人有意避开紫阳府相关话题的原因很简单， 紫阳府发生的事情是他们五人一辈子的痛。 当然有四个倒霉蛋痛得更厉害一点... 要不是看到顾正言，他们都准备一辈子把紫阳城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之前几人由于晚上的羞耻之事，根本没有多少精力浪费在顾正言身上，但现在忽然提到，几人才逐渐反应过来，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原来洛小姐... “要真是如此...”洛景星目光阴沉，“我相信姨伯父还不知道此事，否则以他的脾气不可能允许一介寒门子弟和姨表妹有什么瓜葛。” “既如此，那这顾正言算是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原来他如此嚣张是依仗你那姨表妹？真没想到...走，和他谈谈，要是他不识抬举，哼！” 金思沫并非大度之人，上次客栈顾正言三人扫了他五人的面子，没有机会倒罢了，但有机会这个场子怎么都要找回来。 还是嫉妒，想找点泄郁的事儿干。 “走！” 三人朝顾正言追了上去。 “看着点啊！瞎跑什么？” “哎哟~读书人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天雀街人流攒动，三人在人群中左拐右拐，到处擦碰，引得周围很是不满。 他们也没有办法，实在是前面那人走得太快。 过了会儿，三人终于追上顾正言。 “等等！呼呼~” “呼呼~” 三人喘着粗气。 顾正言见身后有人叫住他，好奇一看。 嚯~ 原来是这三个老朋友。 嗯？这是跑了长途了？怎么累得跟狗一样？ “哟，这么巧？原来是三位，多日不见三位神色看起来不是特别好啊，想必这次会试多半会无功而返，听在下一劝，三位还不如回去多读点书，三年之后再来吧，此乃良言也！没事的话在下先告辞了，再见！” 顾正言看这三人九分疲惫中夹着一分不善的小样儿，就知道找自己肯定没安好事。 但自己哪有时间和这三人“叙旧”？ 说完不再理会三人，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呼呼~” 三人一滞，接着怒气不打一处而来。 太无礼了吧！说的这是什么话？ 自己三人都要累死，你居然说这样的话？过分！ “站住！” 顾正言脚步不停，你们三人自己生气去吧！ “呼~顾正言！你和我姨表妹洛书瑶的事情...”洛景星沉声道。 顾正言闻言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朝三人望去。 目光一片冰冷，像看死人般：“你们知道便可，要是你们敢拿此事做文章，我敢保证，你们会死得很惨！” 这目光好可怕... 三人看着这目光，吓得心脏差点停止。 “滚！别来惹我！”顾正言又怒吼了一句。 这声怒吼气势凌人，三人下意识退后几步，忘了说话。 “哼！”顾正言冷哼一声，轻蔑地看了看三人，接着消失在了人群中。 金辉的威胁老子都不怕，还怕你们三个小东西？ 三人愣在原地，有些惊魂未定。 “岂...岂...岂有此理，他是不是没有搞清楚情况？”金思沫反应过来，表情复杂道。 自己三人气势汹汹，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通乱怼？ 到底是谁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啊！ 那自己三人来的意义是什么？ 找骂？ 三人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 洛景星表情恨恨：“我...我马上就去姨伯父府向姨表兄告知此事！我看这小子还敢不敢如此嚣张！真以为所有事情姨表妹都能庇护你？太嚣张了！哼！” “这小子还敢以死相威胁我等？呵，太目中无人了吧！我道他还是个人物，结果就一靠女人的愣头青，哼！” 三人一人接一句，说得一个比一个狠。 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怂成一批的表现... 不过静下心来后，三人觉得此事确实有些麻烦，要是现在捅破此事，先不说这小子的底气何来，关键侯爷会作何反应？ 侯爷知晓后会怎么办？ 顾正言那小子一定没了，但暴怒的侯爷也一定会剁掉自己这些到处张扬的人... 三人无语了，难怪这小子这么嚣张，是瞅准了自己三人没有办法？ .... 顾正言难得理会三人，到了侯府后就开始和洛凰城商议起镖局线路的事情。 洛凰城也很干脆，当即修书几封，让下人传了出去。 洛凰城可是知道，这便宜妹夫在父亲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高。 关键这妹夫退守乌州的策略，父亲冒大不韪采用了，要不如此，面对来势汹汹的胡人，以父亲的脾气，很可能死战不退，最后饮恨北地。 这也算是侯府间接的救命恩人，是以洛凰城对顾正言的态度越来越热情了。 大堂内，二人边商议边喝茶，顾正言放下茶杯，朝还在喝的洛凰城建议道：“大舅哥，我有一建议，要是有姓洛的人惹我，我可以揍他吗？” “噗~” 洛凰城嘴中茶水一下喷了出去。 “咳咳~” ...... 第330章 大舅哥有什么好办法吗? “咳咳...” 洛凰城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打姓洛的？ 这侯府才几个姓洛的？ 再说你那拳头，连刘青都遭不住，谁能承受你那一拳？ 这是干什么？ 洛凰城万分不解:“我说子云，你是不是临近会试看书看糊涂了，说的什么话？” 还没等顾正言回话，堂外出现一个下人。 “少爷...” “进来！” “是。” 下人得了允许，跑过来凑到洛凰城耳边:“少爷，洛景星表少爷来了，他说他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您，是关于小姐的...” 洛凰城先是一愣，接着皱起眉头。 “洛景星？” “是的，少爷。” “你先下去吧，告诉他我马上来。” “是。” 下人得令离去，洛凰城脸上有些古怪。 “子云，你说得姓洛的是...” 顾正言又喝了口茶，微微一笑:“这不来了吗？” 洛凰城面露疑惑:“你和这小子...哦~” 他忽然反应过来，之前洛书瑶找到他，说那些旁系仗着家族飞扬跋扈，该教训一下了，他当时也没有在意。 教训这些旁系本来就是嫡系的权力，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惹了瑶儿不爽，还不教训之？ 不过他也没有追问原因，原来和便宜妹夫起了冲突... 什么冲突能引得瑶儿生气？ “先说好啊大舅哥，你也知道我脾气，一般不会主动招惹别人，打人的事还是算了，免得伤了和气，以后别让这小子来招惹我就是了。”顾正言说得风轻云淡。 其实主要是害怕打死他... 到时就有些尴尬了。 洛凰城点了点头，顾正言笑了笑:“哈哈，多谢大舅哥通情达理，此事已了我先走了，常叙。” 顾正言起身，洛凰城也跟着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凝重:“子云，你们...真的告诉了父亲？” 顾正言叹了口气:“难道要一直瞒着吗？她总要有个名分，偷偷摸摸已是委屈了她。” 洛凰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爹怒起而杀了你？” “当然怕，所以大舅哥你有什么办法吗？”顾正言怀着一些期待。 洛凰城淡淡道:“有！” “哦？什么办法？”顾正言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有万全的办法？没想到大舅哥还深藏不露嘛！ “我爹要砍你的时候，我顶多递一把小一点的刀。” “...” “多谢！” 顾正言无语地离去了，洛凰城看着背影会心一笑。 笑后又升起了丝忧虑。 父亲知道后到底会怎么样？不会真剁了他吧... 侯府一处走廊。 洛景星在偏堂久等洛凰城不来，便到处逛逛，逛到了这儿。 今日他才彻底明白，为何他遇到那姓顾的书生，诸事不顺。 先是客栈被顾正言落了面子，再流落到跑老鼠的简陋客栈，接着晚上鸡儿溜达被揍，后面中举后回到府内还没来得及庆祝，就被族中长辈数落一顿，说自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不仅减少了一半的月例银钱，还被关了几天... 怎一个惨字了得！ 原来一切都和姨表妹有关系。 想着那张可恶的脸，洛景星越想越气，一介寒门，竟想染指姨表妹？ 可恶！ “嗯？”洛景星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张讨厌的脸。 这可是侯府啊！ 顾正言刚出门不久，就在走廊里遇到了失魂的洛景星。 “真的是你？怎么是你？你怎么敢！” 见顾正言盯着自己，洛景星似见鬼一般，缓缓瞪大了眼睛。 这事儿什么时候可以正大光明了？ 你小子竟然这么大胆？ 顾正言表情淡然，用一副教训的口吻道:“哟！又是你？我说你小子怎么老是阴魂不散？还有完没完？下次遇到我记得绕路走！去吧！大舅哥在等你！” 说罢转身就走，留下一地凉风。 “你！大舅哥？你一介寒门竟然敢...”洛景星一脸懵逼，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可以这么嚣张，他很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不会一直在跟疯子较劲吧？ “表少爷，走吧，大少爷叫你去。”下人见洛景瞎鸡儿溜达不在偏堂等候，害得他一通乱找，心里疯狂吐槽。 自己什么身份没点逼数吗？瞎跑什么？ 洛景星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不解和惊骇，朝偏堂小跑而去。 还没走到就在院子里遇见了洛凰城。 洛景星赶紧上前，姿态放得很低。 洛凰城的段位比他高了不知多少档，先重重施了一礼，接着语气恭敬:“洛景星见过姨表兄。” 洛凰城双手背后，转身看了看他，淡淡道:“无须多礼，你此来是为了会试吧？” 洛景星颔首:“回姨表兄，是的，景星添为本届紫阳府举人三十七名，此来特为会试。” 洛凰城微微点头:“不错，就在府内住下吧。” 家族主家是有义务招待这些旁系的，旁系里要是出了潜力不错的苗子，主家也会大力扶持，古代家族亦是如此。 洛景星拱了拱手:“多谢姨表兄！” “听说你有急事，还是瑶妹的？”洛凰城眯起了眼睛。 洛景星心头一震，左右看了看，一脸犹豫。 洛凰城朝周围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周围下人退去。 洛景星深吸口气，想着那张讨厌的脸，他还是决定告诉洛凰城:“姨表兄，族弟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 “说！”洛凰城加重了语气，直接打断了他。 最讨厌卖关子的！ 洛景星目光闪烁:“姨表兄，刚刚那叫顾正言的书生，很可能觊觎姨表妹，这事儿姨表兄可知？” “景星想提醒姨表兄，不要被那人花言巧语所蒙骗。” 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相信洛凰城能懂。 洛凰城语气平淡:“还有什么事吗？” 洛景星:？ 是我说得不够直白吗？ “姨表兄，那姓顾的书生不过一介寒门，姨表妹心思单纯，很容易被...” 洛凰城眯着眼睛:“洛无月，你是单纯关心瑶妹还是有其他想法？” “不敢！景星怎敢？”洛景星低下头，眼神闪躲。 洛景星到底不是蠢货，见洛凰城这般态度哪里像不知情的？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事儿绝没有那么简单。 那小子... 洛凰城语气毋庸置疑:“无月，你管好自己的事儿即可，会试前的吃穿用度，侯府会给你。但，主家的事你少管，也轮不到你管，还有，别说我没警告你，别去惹他！” 洛景星闻言，震惊得无以复加... ...... 第331章 像学姐一样的娘子 这事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实在想不通到底哪个关节出问题了，他暗自决定一定要搞清楚。 否则他的信念将会崩塌。 “姨表兄，刚刚下人说，姨表妹病发，不在府上？”洛景星知道事情没他想得这么简单，便转移话题，露出一脸关切的表情。 洛凰城道：“她去流云山疗伤了，别去打扰她。” “是，等姨表妹病情好转后族弟再去探望一二。” “到时再说吧。” 毕竟还算亲戚，洛凰城见他关切的样子，也没有直接拒绝，不过瑶儿见不见就是她的问题了。 ...... 时光流逝，转眼就到了六月三日，离会试还剩两天。 流云山小院，书房。 房间内，书声朗朗，墨香流转，顾正言和洛书瑶相对而坐。 才子佳人如是也。 “故为政者，每人而悦之，日亦不足矣。” “《孟子》《离娄下》，意为治国者要一个个讨好别人，那时间将会不足，注经可为夫政者当劳之无倦，常思民事，以顺民心...” “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 “《论语》《先进》意为要赞许说话稳重之人...注经可为...” 房间内，问答声此起彼伏，洛书瑶给顾正言做着最后的复习。 今日的洛书瑶一袭长发，右边秀发搭在耳梢，左边秀发遮住了半边脸，不知怎地，还破天荒地抹了一唇口红，看起来就像一个靓丽青春美艳至极的...学姐？ 顾正言坐在对面，熟练地回答着洛书瑶提的各种问题，时不时还偷看一下。 面对顾正言的灼灼目光，洛书瑶瞪了一眼选择直接忽视。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过犹不及，基本学问你现在都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作文技巧和对主考官喜好的揣摩，这个水镜先生乃此道大成者，你明日再去水镜斋最后温习一番...” 洛书瑶耐心细致地叮嘱着。 她知道洛擎苍早晚会打开那封信，可到时顾正言要是会试不第，那真的就一切皆休，可以准备跑路了。 名次怎么样倒是另说，但这次会试必须有所斩获！ 所以这几天洛书瑶坚决不准顾正言出去瞎浪，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水镜斋就在书房。 至于口红嘛... 是因为二人问答之间，顾正言总是忍不住动嘴... 没办法，实在太诱人了！ 不过顾正言有洁癖，他不想嘴巴上脸上弄得到处都是口红，那样会很不爽。 洛书瑶知晓，所以才涂上口红，这样他嘴上的动作要少很多... “知道了，四个主考官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方向应该不会错，其他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顾正言盯着洛书瑶，由衷赞叹，“娘子，你真漂亮...” 洛书瑶见他目光又有些火热，白了他一眼：“别想其他，等你会试完后再说...” 顾正言蹭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洛书瑶本想躲，结果被捉住了。 二人相拥在一起。 “书瑶，要是你参加科举，是不是早就考了个状元？”顾正言打趣道。 凭现在顾正言的水平，他都觉得洛书瑶的学问是不下于自己的，要是在前世，绝对是天才学霸级的那种。 洛书瑶又白了他一眼：“状元哪有这么容易？千千万学子三年就这么一个，有多少人为之折戟？” “哈哈，不管如何，我娘子怕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有状元之才的女子。”顾正言赞道。 “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哪有这么厉害？”洛书瑶嘴角含笑，“不说葵姐姐，就说洪离二朝的茗姬灵韫，才华怕是远胜于我。” “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顾正言微微一笑。 洛书瑶眯着眼睛：“呵呵，总不是我的银钱吧？” 顾正言一滞，提这干嘛？ 要知道前阵子买宅子和店铺，顾正言朝洛书瑶借了好几万两... 方富贵那里倒有钱，但远水解不了近火，等方富贵赶来，怕是要一两月之后了，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洛书瑶当然没有那么多，最后找到尹真真和洛凰城一番操作才在侯府账上弄了几万两出来。 要不是顾正言阻止，洛书瑶都准备卖首饰了... 这事儿洛二爷洛凌海也知道，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要是侯爷知道了会怎么样... 这是洛书瑶对顾正言无条件的信任。 顾正言也没有说什么加倍奉还这种话，但他会这样去做。 见顾正言一脸无语，洛书瑶掐了他一下，撇嘴笑道：“生气了？” 顾正言：“我有这么小气嘛？银钱谁不喜欢，事实上我最喜欢的还是娘子你的...” 接着顾正言降低了音量，凑近了耳边。 洛书瑶闻言，眉角含笑：“只有这个？” “其他嘛...当然也喜欢，全部喜欢，呵呵...”见洛书瑶神色有些不善，顾正言赶紧改口。 “对了娘子，我不小心打死了纪东，你真不介意吗？不会觉得我残忍什么的？” 顾正言有些好奇，除了穿越相关，他不会瞒洛书瑶任何事情。 但当他说起他杀人之事时，洛书瑶第一反应竟然是问他有没有处理干净后续的事情... 这就是将门之女？太猛了吧？ 洛书瑶：“只要你不滥杀无辜，杀得是该杀之人，那有什么？天子士大夫之怒，引得多少人命丧黄泉？府内包括我大哥在内，我爹，红甲卫，红衣卫，谁没杀过人？我岂是迂腐之人？” “啵~” 顾正言亲了额头一口，笑道：“还是娘子通情达理，那纪东我让大舅哥查过，年轻时候打家劫舍的事儿可没少干，甚至还有人命在身，并不干净，也算是...惩恶扬善？” 洛书瑶认真道：“不过我得提醒你，最好不要亲自动手，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你见过哪个上位者亲自杀人的？对文人，攻心为上，对武人，暗中动手为上。” “听娘子一席话，豁然开朗，来，亲一个！”顾正言又准备凑上前。 “不要！” 洛书瑶挣扎推开：“考完再说！” “说什么？” “对了娘子，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要是考上状元，你就...嘿嘿...” “忘了！” 洛书瑶脸色羞红：“白天不要说这些...” “哈哈~” “嗷~别咬！” ... 翌日，离会试还有一天，顾正言准备最后再请教一番水镜先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正言已经把水镜先生当成了真正的老师。 和其他大儒不同，水镜先生不仅不迂腐，而且思想很是开阔，关键三观很正，深得顾正言钦佩。 ..... 第332章 顾兄，你的药在哪儿? 之前顾正言委婉地跟水镜先生谈起公羊思想改革的事情，没想到水镜先生一点也不生气，甚至和顾正言深入探讨了很多，两人都受益匪浅。 真正的大儒不是寻章摘句,而是经天纬地，居仁由义，行所知学，包容宽厚，前不愧古人，后可师来者。 是真正有大智慧之人。 水镜先生便是这种人。 和水镜先生接触越久，顾正言便越深刻地体会到古代真正思想哲学大成者身上散发的魅力。 “先生，苍生碌碌无为，困于心智，茫然之时当何为？” “立志也。” “愿详闻。” “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虽百工技艺，未有不本于志者...” 水镜斋，和煦的阳光洒满小院，小院琴音袅袅，书声吟吟，淡墨馨香，环顾望去，诗意十足。 顾正言盘坐在案台边，耐心地请教着水镜先生。 水镜先生也一一对答，毫不吝啬所学。 事实上水镜先生也很欣慰，这个学生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马行空，看问题的角度和一般书生完全不同，提出的问题也很刁钻，要不是他学问确实深厚，怕是要翻车。 “这是今年几个主考的最新文章，老夫已在其中注疏，你可以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水镜先生把一沓整理好的纸递给了顾正言。 顾正言眼前一亮赶紧接过，恭敬道：“多谢先生。” 这可是好东西，主考官的最新文章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关键还有水镜先生的注疏。 见顾正言有些欣喜，水镜先生沉默片刻：“正言，老夫一直不解，你究竟有何志向？” 水镜先生始终看不透这个学生，聪慧过人，才华横溢，见识深远，但有时候又喜欢耍滑头，很是违和... 顾正言：... 干嘛说这个，有些突兀。 难道说自己的最大志向就是良田万顷，家财万贯，权势滔天，再和娘子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这也太...俗了？ 顾正言深吸口气：“回先生，在下有小志，亦有大志。” 水镜先生好奇道：“说说。” “小志嘛，自然是略有家财，薄有功名，诗词作伴，娘子相随，吃喝不愁，无忧无虑...”顾正言面带一丝向往。 水镜先生点了点头：“不错，老夫也向往之，那大志...” “但愿苍生俱饱暖！” 顾正言面色肃穆，一脸神圣。 其实大志是为了衬托小志不那么庸俗而已，大志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至于说嘛，谁不会？ 水镜先生：“你有此志向，老夫心甚慰。” 顾正言也问道：“那先生的志向是...” 水镜先生眺望远方沉默片刻。 “国强民富，兵将俱甲，刀兵锋利，民有所居，老有所依，再无流民饥寒，公羊学派...重见天日。” 顾正言赞叹：“水镜先生心怀天下，学生佩服，学生相信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的大志还有几分装逼的嫌疑，但看得出水镜先生真有如此志向，顾正言又升起一阵钦佩之情。 水镜先生淡淡一笑：“也许吧，好了你离去吧，还有一日便是会试，不可到处走动，养精蓄锐即可。” “多谢先生叮嘱，学生告退，会试完后再来拜会先生。”顾正言颔首行礼，告辞离去。 水镜先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露出一丝希冀的神色，接着拿起一壶酒喝了起来。 顾正言离了水镜斋，正准备回流云山小院时，在北武街碰上了一个人。 这人脸色憔悴，双眼无神，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 虽穿着绸缎，但依旧掩饰不住他身子的那股虚... 萧渐寒。 别号吟游词人大钻风。 顾正言见到萧渐寒，神色一喜。 老朋友了。 这是他刚刚穿越来印象最深的人之一。 每次见到萧渐寒，顾正言都有好运。 难道这次...嘿嘿。 萧渐寒见一个皮肤白皙比他帅气优雅的书生一直望着他，有些茫然。 干嘛？ “哈哈，萧兄，没想到在上京还能遇上你，真是缘分呐，哈哈。” 顾正言上前拦住了他，亲切地打着招呼。 “怎么，不认识我了？” 萧渐寒：？ 他一脸懵逼，谁啊这是？ 见对方这么热情，萧渐寒上下打量起来。 “嗯？”接着他双眼缓缓瞪大，“你...你...顾子云？” “然也，看来萧兄没有忘记在下。”顾正言笑道。 “你...你...你想做什么？”萧渐寒一脸警惕，退后两步，双手做出防御状。 顾正言：... 我想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这小子不会傻了吧？ “萧兄何出此言，你我算是颇有交情，多日不见，怎地如此生疏？” 顾正言上前两步，萧渐寒又配合着退后两步。 “你别过来！” “怎么回事萧兄？” 二人一进一退，都快把萧渐寒挤到人堆上去了。 “停，我怕了你了！”萧渐寒忽然停住，一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表情。 顾正言好奇心上来了：“萧兄，你这是何意？” 萧渐寒撇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本公子自从遇上你，就没顺心过！我找人算了命，说你是天煞孤星，专克我这福禄命，只要遇上你，我准没好事儿！还是离你远点为好！” 顾正言：... 你才是天煞孤星！你全家都是！就你这虚样儿还福禄命？ “命格之事，萧兄何必当真嘛...”顾正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忽然发现这小子挺有喜感的，难怪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萧渐寒目光一转，忽然想到什么，也不怕被克了，凑上前小声道：“顾兄，我俩也算不\\u0027打’不相...嗯？” 说到这儿萧渐寒感觉有些怪异。 好像是自己一直在挨“打”吧？自从遇上这小子，自己命运便坎坷起来... “也算相识一场，还是同乡，哈哈。”顾正言笑嘻嘻接着话。 “对，对，”萧渐寒点头，贼眉鼠眼地左右望了望，悄咪咪道，“顾兄，你的药能不能给我一点，放心，我绝不外传...” 顾正言：？ 啊？什么玩意儿？ 顾正言满脸问号地望着萧渐寒。 “药啊，就是能让你变聪慧的药，此前趁你不在，我还偷偷去了...咳咳，偷偷去下河村买药...” ...... 第333章 侵权的代价 其实萧渐寒不仅去了下河村，他还装作顾正言的朋友去顾家小院儿溜达了一圈儿。 村民见他是读书人，还以顾先生好友相称，也没太多阻碍。 关键溜达就溜达吧，但这小子是到处找吃的... 他知道下河村出产桑叶茶，他也知道顾正言现在的背景不是他能惹的，所以并没有来硬的，只是小手一挥，买了一堆下河村的茶叶以及一切有关药的东西... 甚至他听说下河村的黄泥可以治头痛，也挖了一堆。 除了药外，能吃的鸡鸭鱼肉羊，统统高价收购了一番... 最丧心病狂的是，这小子还偷偷溜去顾家小院儿偷了一坨顾正言专门给毛毛制的狗粮... 他坚信，顾正言从一介落魄书生忽然原地起飞绝对是吃了药。 顾正言闻言慢慢反应过来，接着古怪地看着他。 “萧兄，你脸色如此憔悴，不会是乱吃药吃的吧？” 萧渐寒嘴角微斜，傲然道：“当然不是，本公子这几日都在暮春...咳咳，顾兄，不多说，你开个价吧！” 顾正言叹了口气：“萧兄，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在梦中受神仙点拨才开的窍，你信吗？” “呵呵...” 萧渐寒呵呵笑了起来。 那表情就像是自己智商受到侮辱一样... 顾正言看着萧渐寒一副希望的小眼神儿，也不忍破坏他对神奇事物的想象，随即从怀里拿出两颗干果。 就是上次魏公公吃的那种。 都是乡亲们塞的，顾正言有时候会含两颗来提神儿，不是因为有提神效果，主要是因为实在太酸了...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乡亲送的，酸得简直不能直视... 顾正言为了不让萧渐寒认出品种，特意挑一颗破了皮卖相不堪入目的两颗。 “萧兄，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了，梦里确实梦到一个神仙，但我还无意中在栖霞山找到一颗神奇的果树，这果树通体如青玉，果子流光溢彩，便吃了几颗，结果就...” 萧渐寒越听双眼的光芒愈甚，下意识搓着手，舌头舔了舔嘴唇。 “顾...顾兄，”萧渐寒一脸讨好的样子，“你开个价吧。” “这个嘛，既然我和萧兄乃永平同乡，那萧兄就意思意思就行了...” 听到这话萧渐寒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人还顾同乡之谊，还真乃君子也！之前倒是小看了这人。 “萧兄，你给个七百两就行，这可是最后两颗了，要知道之前有人出两千两我都舍不得卖...”顾正言一脸忍痛割爱的样子。 萧渐寒：... 擦，你抢钱啊！本公子一共才带多少？ 还以为你顾同乡之谊，简直混账！ 不过这果子要是真有用，这价格倒不算贵。 “顾兄，能不能再便宜点？你看在同乡之谊上，而且在下此次进京赶考，所带银钱不多...”萧渐寒碘着脸。 不多？那你他娘的还去暮春楼，你看你这虚弱的样子！ 右手一翻，顾正言光速收好两颗果子，萧渐寒神色紧张小心肝一颤。 感觉收的不是果子，而是他的希望... 萧渐寒虽非顶尖才子，但也还算不错，能写诗能写书，这次紫阳府乡试也是中了举，不过刚好是掉尾巴那个。 但他知道举人已是他的极限，想要会试及第，除非有奇迹，否则几乎不可能。 这次参加会试只是抱着试试看看的态度，但他知道希望不大，所以这阵子他纵情声色，想要用借酒来麻痹自己。 顾正言叹了口气：“萧兄，要是价格太低，可有些对不起这两颗果子，更对不起那棵树，要知道那棵树失了果子便彻底枯萎了，世上可能再无这种果子，萧兄要是不愿意，在下先行告辞。” 说着作离开的姿态。 “等等！”萧渐寒一咬牙，从怀里掏出银票偷偷数了数，再收好剩下的，把拿出来的递给顾正言，“我买了！” 顾正言没有接，再次叹气：“哎，看来最后两颗还是保不住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收好的两颗，准备接过银票。 “等等，”萧渐寒一下收回银票，忽然眯起眼睛，“这两颗真有用吗？不会普通果子吧？你不会框我吧？” 顾正言闻言，愣了一下，接着脸上升起一丝怒色：“岂有此理！在下乃圣人门徒，怎可行那诓骗之事？萧兄要是不信在下走便是，在下并非强迫萧兄买卖，萧兄何处此言？如此，在下先行离去！哼！” 说着顾正言又收好果子，转身想走，萧渐寒小心肝又是一颤，赶紧拉住。 “等等顾兄，我的我的，我的错！实则是事关重大，在下不得不慎重，”萧渐寒露出歉意且难看的微笑，配上他那憔悴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瘆人... 顾正言被瘆了一下，认真道：“我知晓萧兄的顾虑，萧兄想好再来找我吧，不过要等会试之后了...” 萧渐寒神色一震。 等会试之后？那还有自己什么事儿，吃药的意义何在？ “顾兄，给！”萧渐寒忍痛给出银票，顾正言欲拒又还地接过，顺手把果子给了他。 萧渐寒小心地捧着果子，一入手，闻着果子的味道，他有股熟悉的感觉，瞬间皱起了眉头。 顾正言解释道：“萧兄，这果子曾和其他山果一起放置，可能有些其他味道，萧兄不用担心，我人在下河村，难道还害怕在下欺瞒于你不成？” 萧渐寒一想，也对啊，这小子是下河村人士，骗了本公子难道还能跑不成？ 这样一想，心里便放松多了。 “好了萧兄，在下还有事情，记得晚上服用效果最佳，在下先行告辞。” “如此，要是在下会试及第，必将登门感谢顾兄...”萧渐寒点了点头。 “理当如此。” “唰~”说完顾正言打开折扇，扇着扇子，迈着意气风发（骚气）的步伐走了，只留下盯着果子一脸希冀的萧渐寒。 其实顾正言不是有意骗他，一是他自己送上门，二是这果子不一定没用，至少有些心理暗示，只要萧渐寒愿意相信，可能就会升起自信，说不定到时还真有奇效... 还有一点就是，顾正言知道这小子的大钻风志异差不多赚了七百两银子，这银子也算是对这小子侵权的惩罚... 不过顾正言的脸色始终有些古怪，他觉得这小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毛病，但总感觉没有之前灵光了... 可能是生活的摧残吧，也可能是被酒色掏空了？ 顾正言得了银钱后没有直接回流云山，反而又回了趟侯府。 他把银子交给了洛皇城，让洛皇城帮忙叫人买些粟米熬点粥，赈济一下北武街城门外的流民乞丐。 上京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对流民的管控可是很严格。 由于北方的战事，最近城外的流民越来越多，有一些就是北方逃难而来。 顾正言每次出北武城门都会遇到好多要饭的。 他很少会给东西，因为给一个会有一群围上来。 但用这意外的钱财赈济一下城外流民，他还是很乐意的。 主要是看到那群流民可怜的样子，他实在有些不忍... 洛凰城拿着银票，愣愣地看着他。 “你...真要如此？流民救不完的...” 顾正言微微一笑：“我只是不想每次路过的时候都拒绝他们一番，那种失望的眼神， 我看着不舒服，没什么其他理由。” 洛凰城沉默片刻。 “今日，我算是真正地佩服你，妹夫。” “哈哈，六百两就换来一句妹夫，也是不亏，走了大舅哥，会试之后再见。” 顾正言笑着，潇洒离去。 “送顾公子。” “是！少爷。” 顾正言走后，洛凰城坐在大堂，静静地看着手上的银票，朝门外吩咐道：“路伯，去账房支两千两银子，通知京兆府衙门用这银钱设立粥棚，赈济城外流民，就以顾公子的名义吧。” 管家路宏：“赈...赈济流民？是，大少爷。” ...... 第334章 考前最后一顿饱饭 有赞助的话京兆府的办事效率就很高，很快就在城外搭建了几处粥棚。 城外的流民乞丐闻讯蜂拥而至，这些流民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大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一个个手中拿着破碗，背着行李，有的妇女还背着小孩，嘈杂声，哭闹声，焦急声不绝于耳。 见到粥棚的炊烟，许多人麻木的脸上升起了一丝希冀和喜悦。 终归能少饿一顿。 像这种私人赞助的赈济，衙门不会吝啬帮其宣传名声，否则有几人愿意赞助？更何况此人还是世子指名道姓的。 流民们领粥的时候，负责维持秩序的小吏会向他们说明是谁在赈济他们。 “你们听好了，此次施粥的是紫阳府顾正言顾公子。” “顾正言顾公子？” “多谢顾公子...” “多谢顾公子！” “是啊，多谢顾公子，这粥实在是...簌簌...太浓了！顾公子好人呐！” 京兆府有时候也会赈济一下这些流民，毕竟死多了在城外，面上也不好看。但京兆府的稀粥，稀到跟水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基本上属于米汤级别，只够勉强吊着命，但这次的质量比之前要好了太多。 真正的做到了“立箸而不倒”。 流民们不是傻子，知道这绝不是糊弄博名声，而是真正的大好人，于是打心底里感谢顾正言，甚至还有几人当场跪下磕头... 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顾正言到底是谁。 顾正言站在汐水的对岸，远远望着城门外的炊烟和聚集的人堆，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 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幽，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会试的日子。 会试就是举人参加的考试，一般由礼部举行，主持这次会试的正是当朝礼部尚书张离。 会试一共九天，一共三场，每场还是策论经义诗词明算，取三场的综合成绩作最后排名。 依旧是不论遇到洪水火灾等任何情况，都不准备离开考场一步，否则成绩作废。 只有在每场完后，可以在考场稍微活动休息一下。 天还未亮，朝阳未升，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夏晚的凉意，天边还挂着几颗暗淡的残星。 北武街小院。 为了方便去考场，顾正言昨日就和洛书瑶一先一后来到小院。 小院厨房，灯火闪烁，袅袅炊烟随风飘扬。 厨房内，盘着秀发撸起袖子的美丽倩影正来回忙碌。 “小姐，这些都是姑爷教你的？” 正在生火的秋兰看着洛书瑶熟练的手法，很是惊讶。 小姐原来这么会做饭。 是了，第一次去姑爷家接小姐的时候，小姐就在自己做饭。 洛书瑶边揉着面团边应道：“当然，他还教了我很多东西。” 秋兰赞叹：“姑爷可真厉害...” 洛书瑶微微一笑。 “小姐，今日是姑爷科举之日，小姐亲自下厨有什么讲究吗？”秋兰面露好奇。 洛书瑶揉好面，转身走到灶台揭开锅盖，顿时汤雾弥漫，一股浓郁的羊肉鲜香扑鼻而来，一旁的秋兰吸了吸，咽了口唾沫。 小姐做的，好香呀！ 洛书瑶舀了一小勺尝了尝。 “还差点，再煮会儿。”说着盖上锅盖，回到刚刚的菜桌旁准备剁馅儿。 “要我帮忙吗？” 厨房门口探出个脑袋，露出一张笑嘻嘻的帅气脸庞。 洛书瑶先是一笑，接着白了他一眼：“去洗脸，等会就好了。” “要我帮忙吗？” “不要，快点去。” “好嘞！” 顾正言带着笑容离开了厨房。 “砰砰砰~” 洛书瑶剁着馅儿，轻启朱唇：“高祖时期有一次会试，有个穷考生上京赶考，路上花光了盘缠，流落到一偏僻客栈想要用书画换点银钱，客栈掌柜知道缘由后不忍见考生风餐露宿，便好意收留了他。掌柜有一女，见那考生彬彬有礼言谈举止有君子之风，便时常主动搭话...科举当天，掌柜之女亲自下厨，偷偷给那考生做了一桌丰盛的朝食，考生感动不已连声称谢。吃完饭后，那考生忽然感觉神清气爽心思通透，接着下意识朝皇宫方向望去，竟发现整个皇宫霞光溢彩，金辉四射，霎时他宛如醍醐灌顶...后来这考生连过会试殿试，一举夺得当届殿试状元。” “他便是本朝第一位也是目前唯一一位寒门状元，胡彧，后来他不顾众人反对，娶了那商贾身份的掌柜之女...” “这朝食，后来又被人称作状元食，寓意状元及第，所以会试当天的朝食，客栈下厨之人一般会换成女子，取一个好彩头。当然，有妻子在旁的那妻子便会亲手做这一顿饭...” 说到这儿，洛书瑶升起一抹红晕，不过在灯火之下，并不明显。 “哦~”秋兰点了点头，“小姐懂得可真多，“小姐这么用心，姑爷肯定能中！” 洛书瑶嫣然一笑。 这边顾正言已经洗漱穿戴完毕，正在小院眺望天际，以养神明目。 今日的他一袭白衣，束发戴冠，两缕边发潇洒飘逸，眼神深邃泛光，整个人看起来风流韵致，有种无形的魅力。 “呼~昨晚睡好了吗？” 洛书瑶站在小院台阶，从后环首而抱，凑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顾正言抬手握着她的小手：“有你在，我还能睡不好吗？” “啵~”洛书瑶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满脸含笑。 “吃饭！” “好！好久没吃到娘子做的了，对了娘子，你多日不做饭手艺不会下降了吧？要知道相公可是很挑的，要是很难吃，我可不可以少吃一点？” 顾正言转过身，带着一丝“担忧”望着洛书瑶。 洛书瑶笑容一滞。 “你...” “啵~” “好了好了，再难吃我也吃完！”见洛书瑶要发飙，顾正言赶紧用唇堵住，再抱着哄了哄。 “哼！”洛书瑶轻轻推开，白了他一眼，嘟囔道，“回来再说！快吃饭。” “好！” 羊肉菜汤，烧鹿肉，肉饼，肉菜粥，鸡蛋... 事实证明是顾正言多虑了，这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早餐引得顾正言食欲大开，当即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哇~好吃！” “谁能娶到这么漂亮有才，还这么会做菜的媳妇儿，以后可有福了...” “唔~好吃！” 洛书瑶坐在一旁托着香腮，满脸含笑，目光盈盈地望着顾正言。 ..... 第335章 论多次不中的破解之法 不一会儿，一桌饭菜被顾正言消灭一空。 洛书瑶知道他吃得多，便做了很多，没想到还是被吃光了。 顾正言喝完最后一碗羊汤，面带满足：“下一次吃饱，就要在九天之后了，娘子...” 说着面带期待地望着洛书瑶。 洛书瑶撇了撇嘴：“做好等你，过来点。” 顾正言往前凑了凑，洛书瑶拿出手巾给他擦了下嘴。 “唔~哈哈，那我可就等着了！这几天就当留着肚子了。”顾正言语气轻松。 “你不要饿坏了把我吃了就行...”洛书瑶收好手巾，顾左言右地说了一句。 “不能吃吗？”顾正言眉毛一挑。 洛书瑶转移视线，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东西准备好了吗？再检查下身份文书，考牌（准考证）...” “还有，注意行文的流畅，一定要打个手稿，还有墨汁不要沾到袖子上...” 洛书瑶细心地叮嘱着一些考试注意事项，顾正言面带微笑安静地听着。 “好了，时辰不早了，出发吧，张文景二人应该在等你了。” 洛书瑶看了看有些红晕的天边，知道时辰差不多了。 “嗯，走吧...” 顾正言起身，洛书瑶也跟着站了起来，上前拉过他的手往外走去。 动作很熟练。 门前大院，二人缓缓行来。 快走到门口，洛书瑶停下脚步，松手转身正对着顾正言，开始整理起衣领袖子。 “要是太饿的话就找小吏或衙役多要点吃食，会试不同乡试，举人的面子那些人会给的...不要过于有压力，太过紧绷也许会适得其反。就算不第也没什么大不了，最不济，我着跟你远走便是...” 洛书瑶边整理边安慰。 说一些祝福和勉励的话也许会增加无形的压力，所以洛书瑶没有那么做，只是轻言细语的叮嘱和安慰。 整理完后，洛书瑶看着顾正言，露出个笑脸，扑向他的怀里。 天际处红霞已刺破了云层，点点霞光洒在二人身上，院中清雾飘来，更添一丝朦胧浪漫之感，远望去，二人仿佛入了画。 “好了走吧，放轻松，就如平时做题一般。”洛书瑶离开怀抱，摸着他的脸庞。 顾正言握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表情:“嗯，等我...” 说罢松手往外走去。 洛书瑶看着他的背影，带着一脸幸福的笑意。 等你回来，相公... 顾正言先去了步青客栈找到等待已久的张子鸣二人，接着三人一起奔往此次的考场。 会试的考场设置在圣天贡院，圣天贡院隶属圣天府，平时也做学习的场地。 “咳咳...据说今日步青客栈的状元食，是由掌柜的女儿那位远近闻名的女厨娘所作，据说还是个小美人，这可是巧了，哈哈，咳咳...”唐文轩咳了咳。 “不好意思，羊肉汤喝多了，呛着了。” 顾正言知道，这种大都是噱头，是抠脚大伯还是那个掌柜之女做的，这谁知道？那个女儿和下面团也算是她做的... 不过这些话肯定不能当众说出来。 张子鸣笑道:“铭彦，小心吃多了腹中闹腾。对了子云，这次会试的人比前几次都要多很多，你准备得如何？” 这次会试有四千七百人参加，不是说这次乡试全国有这么多人中举，而是会试还有往届的举人。 可这次的数量也远远超过了往届。 大概是越来越...卷？ 顾正言:“还行吧，具体还要看临场发挥。” “看子云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就知道十有八九，到时上京最贵的酒楼应当有子云的一桌...” “是极，是极！” 三人边走边聊，到了圣天贡院的时候，三人有些无语。 他三人起来得已经够早了，但其他考生也差不多，甚至更早，朝阳刚露头，圣天贡院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 还好贡院外很是宽阔，加上礼部借调了不少京兆府衙役维持秩序，不至于弄出踩踏事件。 此时还未开始入场检查，顾正言三人想要找个靠前的位置以便早点检查先进去，便朝里面挤去。 但好像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都在往前面挤... 挤着挤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嗷~彼其娘之！是哪个混账在挤吾？挤就挤吧，动手动脚算什么？汝摸哪儿呢？不！汝戳哪儿呢？嗷~” “啊~吾臀不保！是谁戳吾臀？汝何为之？简直有辱斯文！啊~” “嗷~吾臀也被袭！是谁？圣人门徒，竟然做出如此羞辱之事...有种给吾站出来！哎哟哇~” 顾正言三人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多少，但周围的嘈杂吵闹声倒传过来不少。 人一旦多了，啥奇怪的人都有。 比如顾正言就看到一个长相猥琐比较瘦矮的中年举人，在人群中穿梭闪躲，到处袭臀... 为什么会有这种爱好？ 关键他表情管理很到位，瞬间就可以变成一个看起来极为正经的书生，甚至还贼喊捉贼。 虽然他极力伪装，但还是被眼尖的顾正言捕捉到了。 受害的年轻举人越来越多，周围的人都开始警惕了，甚至有些还把手放在后面...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警惕，中年大叔还是露出了马脚，被一个钓鱼执法的年轻帅气书生抓包在场，当场翻车。 “是他，袭臀者就是此人！诸位，快围住！快！”年轻书生一脸羞怒，一手摸着臀部，一手死死抓住中年举人。 “嗯？抓住了？君子动口不动...彼其娘之！先捶他一顿再做君子！” “是极！捶一顿再交给礼部！” “等等！等等！诸位且听在下一言！在下有苦衷。”中年大叔见势不妙，面露苦色。 “汝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苦衷？汝戳人臀，汝还苦衷？混账玩意儿！好男风倒没什么，吾也…咳咳，但汝大庭广众就...实在太失礼了！关键你他娘的，太用力了！嘶~” “是啊，这混账玩意儿！嘶~不管了，揍他！” “是极！嘶~” 见受害者围了过来，中年大叔焦急解释:“等等，诸位且听在下解释！并非大家想像的如此！是这样，因在下多次会试不中，便向深山高人寻求破解之法，那高人说，用手指戳一戳二十个举人的腚，便可破解多次不第的魔障！这样一来，此次会试必中！实则情有可原，请大家原谅在下...” 众人:？？ “胡说八道，汝那是什么狗屁高人？哪有这样的破解之法！” “是极！当吾等傻子呢？别听他狡辩，揍他！” “是啊！把这混账交给礼部！” 众人更加群情激奋，带着一股你不仅侮辱了我的身体，还侮辱我智商的悲愤... 见一个个摩拳擦掌，中年大叔头一缩，惊慌道:“等等各位，真的有说法的，相信我！” “说法，什么说法？” “是啊，汝要是说不出所以然，哼哼...” 中年大叔见一时稳住众人，松了口气:“用手指戳腚，寓意为‘指腚’，要是戳中中间的部位，叫‘指腚中’，寓意为指定能中！加上指的是举人腚中，寓意为举人指腚能中！指定（腚）能中啊各位！” “各位，大家都互相指一指腚中吧，那高人信誓旦旦说可以！这破解之法可花了在下两百两银子...” 众人:... 众人一听这解释，全都惊了。 还能这样？ ...... 第336章 会试入场，最讨厌的环节 多次不第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但是这... 有些怪异。 事实上很多考生在考前的姿态可以说千奇百怪，有像顾正言这般淡定的，也有紧张冒汗的，有神神叨叨念咒语的...在压力下，各种事情可能都会做出来。当然也有些人会做一些祈福求保佑的事情。 比如拜菩萨，周公孔庙，文昌星等。 刚刚顾正言就看到有人朝文昌星和孔庙的方向跪拜，表情很是虔诚，有种不答应他就不好意思的意味。 众人见中年大叔态度诚恳（怂成一批），连连道歉，加上马上要入场了，也不想多生事端，便暂时放了他一马。 至于他这破除魔障的方法，大部分人都嗤之以鼻，不过有小撮人抱着信其有的态度偷偷尝试了起来... 当然，是戳自己的。 “咚咚~” 随着一阵锣声，圣天贡院前出来一群敲锣打鼓的衙役。 众考生神色一震，知道快开始，便赶紧往指定的区域靠拢。 此时红霞已经出来，晨雾也弥漫着着红晕，圣天贡院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顾正言在人群中也看到了沈修离，二人也相视一笑。 其实沈修离早就是举人，只是被水镜先生压了下来。 说是要沉淀一下... 结果一直在水底下沉着。 其实这是古代科举很正常的现象，因为会试不像其他，要是成了贡士以及之后的进士，不管名次，都不能再次参加，但名次太低仕途的上限几乎被卡死了，有种一考定终身的意味。 比如明朝第一才子杨慎，先是被杨廷和卡得死死的，结果一飞冲天。 队列排成了六排，顾正言三人在中间的一排，看着数百米的队伍，加上心情忐忑，众人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正等待之际，本次的大主考，礼部尚书张离在一群副主考辅考官的陪同下，从圣天贡院出来。 “咚咚~禁声！”旁边的衙役敲锣示意众人安静。 不一会儿，嘈杂的贡院外面变得安静下来。 张离扯着嗓子道：“诸位大雍的栋梁，本官乃本次主考，本官的官声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所以，本官丑话说在前头，千万不得携带小抄，纸帛等科试有关物品，一经发现，立刻革除功名...” 接着张离便说了一些考试的规矩和注意事项，还有一些勉励的话语，引得在场考生连连点头。 当众人头都快点晕，张离也说得嗓子快哑的时候，终于开始了入场检查... 会试的检查比乡试更为仔细，简而言之，全部都要脱下来，衣服的夹层也要拆开，鞋子里都要翻开看一下，最后连... 这时候就到了衙役三年一度的快乐日子。 负责给这些高高在上举人检查身子，可以说是身为衙役最好的最开心的工作了。 衙役们检查得格外认真，一是考场搜出东西，他们要吃罪，二是检查出违禁物品，他们有赏金，最重要一点就是可以满足这些衙役某些奇怪的抱复心理... 读书人都是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哪里看得上他们这些衙役？现在可以光明正大随意发泄对读书人的不敬，可想而知衙役们的快乐。 前面有个大大的幕布以供检查，陆陆续续的考生被检查完后，出来时好多都面红耳赤，羞愤难当。 当然，也有小部分是面带享受之色的。 排到旭日升起之时，才排到顾正言，不过看到前面那人眼角渗出晶莹的泪水，羞愤离去，顾正言惊了。 比乡试还猛吗？ 说实话整个科举顾正言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环节，被两个陌生男人身上到处摸，还看光自己，有洁癖的他，怎么想怎么别扭。 就不能换个女子吗？ 就算是大妈也比大叔好吧？ “下一个。” 衙役从幕布探出头，看着顾正言。 顾正言深吸口气，向幕布内走去。 “举人老爷，脱吧，咱哥俩帮您。”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看着顾正言，准备帮忙。 顾正言在衙役的帮助下开始宽衣脱裤。 “嘶~” “哇~” 两衙役见状，比乡试那两位更离谱，惊骇得连连后退，直抵到幕布。 顾正言光着身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幕布上面露惊骇的二人。 两衙役也是见多识广的老油条了，但顾正言这具身体，刷新了他们的认知，也吓坏了他们... 太完美了！这肌肉，这线条！一看就蕴含着爆炸的力量。 这还是人吗？ 人的身体可以这样美？ 还有他那个... 这才是男人！ 两衙役看呆了，他们实在不忍破坏这幅美妙的画面。 竟有一瞬间他们羡慕起顾正言的妻子... “我说，两位差哥，能不能快点，说好的专业呢？”顾正言很是不满，要是秋冬季自己光着身子不冷死了？” 顾正言有些不满。 这眼神...什么玩意儿！ “哦哦，得罪得罪。”两衙役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检查。 但态度和动作比对其他人尊敬了很多。 良久，顾正言一脸不爽的出了幕棚。 幕棚内两衙役还沉浸在那幅美好的画面当中不能自拔。 今后的日子，两衙役时常回想起这个画面，不禁满脸向往，那是他们看过最美的画卷。 当检查其他人的时候，两衙役有种见过了光明再身处黑暗，浑身不适应的感觉。 尤其是张子鸣唐文轩这种小胖胖。 对比刚刚那具身体，简直是... 于是二人的动作越来越粗暴，时不时弄得考生惊叫不已。 顾正言通过搜检，在小吏的带领下登记领取考牌。 按照考牌，顾正言找到了自己的考舍。 圣天贡院的考舍是一间间独立的古典房屋，比乡试更大，配置和环境也要好很多， 顾正言每次的运气都很好，这次考舍在一个视野极佳的边缘位置，还能看到朝霞。 “兄台，丁戊号在附近吗？” 顾正言刚准备小憩一会儿， 便听到有人在问自己，只是声音有点熟... 转头一看。 嚯~ 居然是那个“指腚能中”的中年大叔！ 顾正言下意识夹紧。 ...... ps: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加班太晚，只有明天补上了，大概中午左右再发一章，上次欠的那章周五补回来，晚安各位小伙伴。 第337章 考场的各种倒霉蛋 顾正言憋出个笑脸：“在前面那个。” 居然就在自己前面... 中年大叔拱手道：“多谢兄台。” 说着便往前走去，走了两步，似想到了什么，中年大叔左右看了看，眨了眨眼，凑到顾正言身边。 “兄台，我在老家得到一高人相助...” “别，别，我不需要，谢谢。”顾正言赶紧打断。 中年大叔有些上下打量了下顾正言，面带一丝遗憾。 “哎，怎么不信呢...如此，在下先入座了。” 中年大叔摇头叹息地往前面走去。 顾正言松了口气。 中年大叔能不能中不确定，但他能确定的是，那个所谓的背后高人绝对是个逗比。 出的什么馊主意... 随着考生陆陆续续进场落座，嘈杂良久的圣天贡院忽然安静下来。 辅考官们又到处溜达了一圈儿，检查众考生有没有什么到处溜达或者小动作等。 时间流逝，朝阳抬头，随着一阵铜锣声响起，隆耀十八年的会试正式拉开了序幕。 衙役们拿着标有题目的木牌到处走动，有的考生看过题目后便开始奋笔疾书，有的则埋头苦思。 第一场还是策论，让考生意外的是，这么火热的胡人犯疆事件，却不是策论的题目。 有的考生看到题目立即捶足顿胸。 自己准备了这么久的退胡十八策，居然不考？ 在逗我？ 要知道会试的三场，主要是看第一场，后面两场都是锦上添花。 可能主考也知道这点，要是大家都能猜到题目，那自己还混什么？ 所以这次出了一个很冷门的题目。 “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意思很简单，同样的专制政策，不同的人为什么实施起来有完全不同的后果？ 说白了就是论专制政策的优劣。 顾正言看到题目微微一笑，事实上这个题目水镜先生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来，但大致的方向却猜到一二，甚至还针对这种专制和顾正言讨论了很久。 顾正言没有犹豫，立即挥毫泼墨。 但有的人苦思半晌，觉得这个题目自己毫无希望，便开始自暴自弃。 “啊~张大人何至于此？奈何在下有退胡之策，却无用功之地，这是什么破题目！都到现在还在讨论先秦专制？哼！呜呼哀哉！呜吁兮~” 临近中午时分，安静的考场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哀嚎声。 这考生写了半天，越写越没有灵感，甚至是强凑字数，知道中第无望的他，便当庭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其实他的心情很容易理解。 就像考阅读理解，大家都说考青年文摘里面的内容，自己准备半天连书都要背下来了，结果到了考场发现考的是故事会… 还是那种冷门的情感故事。 这还怎么玩？ “踏踏~” 哀嚎声响起没多久，一穿官袍的官员带着几个衙役风风火火赶来。 “考场无故喧闹，无视法度，扰乱纪律，逐之！”官员皱眉斥道。 衙役得令，上前把人按住，堵住嘴巴，不顾这人的疯狂挣扎，直接拖走... 这样的事情其实不少，应当说每次都有，总有些心态崩溃的人会做出各种莫名的举动。 该拖的人被拖走后，考场又恢复了一片平静，只剩下考生奋笔疾书的声音。 时间流逝。 “咚咚~” 时值正午，艳阳高挂，考场响起两声铜锣声，预示着开饭的点到了。 会试不像乡试，不用半天或每天交卷，三天之后把四科的题目一起呈上即可。 接着一群衙役拿着食盒开始依次放饭。 食物和乡试差不多，青菜煮羊肉，外加两个饼，还有个鸡蛋。 轮到顾正言的时候，顾正言轻声朝衙役道:“这位差哥，在下食量有些大，能否多来几份，出去之后必有重谢。” 说着比出了一个大雍代表钱的手势。 衙役眼前一亮。 还有这等好事？ 衙役点了点头，又从食盒中掏出一碗:“再给公子一份。” 顾正言摇了摇头:“还是不够，这位差哥，你把这食盒放下吧，这点也算勉强能垫个肚。” 衙役:... “放心，一点吃食而已，张大人不会说什么。”顾正言见衙役有些懵逼，又握了一个钱的手势提醒道。 衙役见顾正言态度这么“真诚”，深吸口气，把剩下的六份全给了顾正言... 呼~ 顾正言心中松了口气。 幸好会试的衙役比较上道，否则自己要饿九天了。 不过七份还是有些少，勉强垫个肚吧。 不一会儿，衙役回来收拾碗筷，看到顾正言桌前空荡荡的碗，衙役惊了，他甚至还到处看了看，以为是藏到哪里了，结果一无所有。 真的吃完了？ 顿时衙役看顾正言的目光很是怪异。 下午时分，因上午心态失衡被拖出去那几个暴躁老哥的前车之鉴，下午倒是没有出现心态崩的人，不过倒是出现了几个中暑的... 时值六月盛夏季节，太阳高照，有几个考生考舍位置很烂，下午正好受到太阳直射，结果晒着晒着就悲剧了，当场晕倒被衙役扛走了。 除了这些，还有身处臭号的几个超级倒霉蛋，刚吃了几口午饭，不知是谁上了厕所，味道极臭，那味道在艳阳下发酵飘散，引得臭号考生吐得昏天暗地，当即主动放弃考试，拖着虚弱的身子黯淡离场。 因动静比较大，顾正言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心里一边暗自祝福那几个倒霉蛋一边感慨，古代的科举真的严重考验心态体力智力等综合素质啊。 要是有一方面有问题，那很容易折戟翻车。 时光匆匆，三日时间已过。 “咚咚~” 锣声响起，第一场考试也结束了。 顾正言看着写得密密麻麻的答卷，嘴角微斜。 第一场结束后，众人有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以放松身心。 但不能以任何理由出去，否则视为放弃考试。 当顾正言正准备到处逛逛养养眼的时候，被前面考舍的中年大叔拦住了。 “兄台，我告诉你一个...” “在下不要，谢谢！” “...” ...... 第338章 中年大叔的身份 中年大叔有些无语，传说中的顾子云，竟然这么冷淡？ 干嘛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难道认错人了？ 中年大叔耐着性子：“这位兄台，在下看你目光深邃一脸自信，定是聪慧之人，等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见顾正言一脸不耐烦又要开口拒绝的样子，中年大叔不再废话，“你误会了兄台，在下并不是找你戳...咳咳，实则是在下无意中发现一件神奇的事情， 相信会让兄台大开眼界，但是讲之前在下想先问兄台一个问题，要是兄台能答上来，在下还愿奉上一百两银子...” 顾正言：？ 什么玩意儿？ 这是做什么？有奖竞猜？ 这人不会有病吧，或者有什么猫腻儿？ 顾正言可没这么被糊弄，他总觉得这中年大叔看自己的眼神有种不像陌生人的感觉。 难道认识自己？ 没理由啊，自己对这人没有任何印象，但是看他语气也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带着满满的疑惑，顾正言想要看看这大叔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点了点头：“要是在下答不上来呢？” 中年大叔闻言，满脸含笑，笑得脸褶子都冒出来了。 这么开心...顾正言已经确定了，这老小子肯定认识自己。 到底是谁？ 中年大叔笑容不减：“答不上来无甚大不了，权当在下交兄台一个朋友，在下习惯以文会友嘛，呵呵。” 以文会友？ 在贡院外你那矫健的指腚身姿，可不像以文会友的样子啊。 顾正言实在是很好奇这老小子到底要干嘛，反正也没有损失，便点了点头。 中年大叔眼前一亮：“哈哈，兄台果然干脆，那我问了，兄台你可知两块一大一小的石头从同一高度同时下落，谁先落到地上？” 问完中年大叔一脸自信。 顾正言：... 怎么会是这个问题，顾正言有些懵逼了。 他还准备拿这个问题出来装逼呢，难道这老小子也是穿越者？看样子不像！只能是...大雍的古人已经开始研究自由落体了？ 见顾正言一脸茫然的样子，中年大叔嘴角微斜，这问题是他和族老无意中发现的，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人答对。 顾正言深吸口气：“这位兄台，你的答案是不是大小石头同时落地？” “啊？”中年大叔差点原地起跳，瞪大眼睛面露惊讶地望着他。 这...这就是四绝才子顾子云？ 连这你都知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中年大叔实在是难以置信。 顾正言面露一副深沉的样子：“兄台，我不妨告诉你，其实同时落地也是不对的，事实上两块石头下落的时间，要分很多情况，真正的同时落地必须是周围没有气息流动（真空）。如果更高的空中下落，落地时间和石头的形状，气息的密度湿度，石头特定条件下的速度等等都有关，随着速度的不同答案都不唯一，因为流体阻力的计算是没有唯一的，所以下落时间也不一定...在咱们生活的环境中，不可能做到没有气息流动，是以，这个问题严格来讲其实是没有正确答案的，所以兄台，以后还是别拿来到处显摆了，我说清楚了吗？好了，多谢兄台兄台的一百两银子，考完之后再给我吧，谢谢，再见。” 好...好厉害的样子！ 中年大叔已经完全懵了，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人说的东西都是对的，他仿佛看到了一扇新的大门朝他缓缓打开，里面的人在朝他热情招手... 传闻那神奇的阿伯数字乃顾子云父亲所创，顾子云更是青出于蓝，没想到他在格物上也如此厉害！ 中年大叔神色复杂地望着顾正言，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顾...” 见顾正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中年大叔一下反应过来，也不装了，苦笑道：“传闻紫阳顾子云才华无双，今日可让在下开了眼界，佩服佩服。” 顾正言皮笑肉不笑道：“呵呵，兄台过奖了，虚名而已不足挂齿，兄台现在可以说说找在下究竟何事吧？” 中年大叔：“哈哈，既然子云兄这么直接，在下也不绕弯子了，在下是真想和子云兄相交一番，因在下犹爱明算，接触过子云兄的阿伯数字以及明算技巧后，在下一时惊为天人，佩服至极！” 原来如此！又是一个数学爱好者，你直接说不行吗？绕一圈干嘛？还问那么奇怪的问题。 似看出了顾正言的想法，中年大叔苦笑道：“子云兄莫误会，在下对上京不甚熟悉，想找子云兄也没处找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子云兄，便想着找个借口套个近乎...” 顾正言想了想也对，自己的行踪又不是满大街人都知道。 “为了能找到子云兄，在下还在一家客栈借用了子云兄鹿鸣居的几个题，为其招揽客源，就是为了能引子云兄前来一叙。” “啊？”顾正言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他！ 那客栈上的三道改编题原来是他出的！ 当时自己还感慨能出这几道题的人不是一般人，就算是改编要是能分析出正确答案，也是很了不起，没想到是这老小子！ “哦？”中年大叔见顾正言这般模样，语气试探道，“原来子云兄看过那客栈前的牌子？” 顾正言点了点头。 “那为何子云兄不进客栈找我？”中年大叔有些受伤。 早看到了为什么不来呢？害的自己等了好久... 顾正言一副理所当然：“兄台何以认为我见到了那个牌子就要进去？” “呃...” 中年大叔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二人都沉默了。 良久，中年大叔憋出个笑脸：“子云兄，在下还没介绍自己，失礼失礼，在下复姓邓陵，名衍，字元之，子云兄称呼在下为元之兄即可。” 邓陵氏？ 这姓... 顾正言心底升起一股怪异之感。 这么喜欢数学甚至物理，还姓邓陵... 深吸口气，顾正言也露出笑容：“原来是元之兄，幸会幸会，敢问元之兄祖上可是墨姓一脉...” 邓陵衍神色一震，也没否认，打着哈哈：“哈哈，子云兄，现在在下可姓邓陵。” 确定了，果然墨子的是后人。 顾正言心里面有些惊讶，居然能遇到墨家的人... ... 第339章 无功而返的胡人 墨子，名翟（di），和印度那位读音相同，其实墨子不姓墨，而姓“子”，墨只是氏而已，先秦时期的姓，氏，名，字，都很有讲究。 先秦时期的姓其实相当于是一个种族，而氏相当于种族里面地位崇高的那一撮人，就好像鲁班鲁大师姓姬，属公输氏一样，可以理解为鲁大师是姬姓一族中尊贵的公输氏。 墨氏是“子”姓的贵族，但后来没落了，而邓陵氏就是墨家的一大分支，又称之为南墨，充分继承了墨家学术理论和科学知识。 顾正言心里有些激动和怪异，激动的是墨子在数学和物理上的成就在同时期来讲，可以说是代表了地球最顶尖的水平，甚至还要超过欧洲的一些物理和数学家。 就算是当时最着名的工匠大师鲁班，在数学物理机关术上全都被墨子按在地上摩擦。 当然大家不知道的是，墨子其实还算得上是鲁班的学生... 顾正言心中嘀咕，墨家的人啊，太少见了！一些北宋和明朝已经失传的武器，是不是可以通过邓陵衍这些墨者给弄出来呢？ 古代的机械结构，相信这些墨者比顾正言精通得多。 最关键的是，墨家，最善守城... 想到这里，顾正言内心有些火热。 没想到会试还有这样的惊喜。 猿粪啊！ 让顾正言怪异的是，他发现这个世界没有经过东汉以及魏晋南北朝这段乱七八糟的时期，很多学术和学派都有所保留，只是被儒家按到地底去了，并不是说消失了。 那是不是说可以挖掘一些有用的呢... 算了，这个后面再看吧。 顾正言又很疑惑，为什么身为墨者的邓陵衍，会这么猥琐呢。 想到邓陵衍那双指戳腚的英勇身姿，顾正言就不忍直视... 墨家都混到这份上了吗？ 见顾正言一脸深思的表情，邓陵衍知道他可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子云兄，在下现在可是读得儒家典籍哟。”邓陵衍大声提醒，声音很大，但语气很怂。 现在这个大环境下，工匠以及格物可是为读书人所轻视的，地位也不高，所以这些墨者都快混不下去了。 只有考考科举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要不是考上举人收了点田产有点薄资，邓陵怕是都准备下苦力了... 但这些墨者一个个科举菜得一批，就算考到进士，也是同进士之流，没什么太大出息。 不会是因为实在太菜，邓陵衍才会去找什么狗屁高人，用什么戳腚之法求保佑吧？ 顾正言越想越古怪。 “嗯...在下省得省得，大家都是圣人门徒嘛，呵呵。”顾正言敷衍了两句。 邓陵衍没有怪他敷衍，看这表情就知道是假正经。 顾子云果不迂腐，善也！ 知道这老小子是墨家的，顾正言态度便热情了很多，和邓陵衍深入聊了起来。 顾正言时不时透出的现代物理学定律，让邓陵衍激动万分，不停地追问。 邓陵衍心中惊讶至极，这小子哪里学的？比族中前辈还知道得多。 凭他的理解，他发现顾正言说的大概都是对的，对顾正言也越来越敬佩。 其实顾正言更为惊讶，他发现这老小子极具物理和数学天赋... 不能小觑古人啊。 ..... 乌州，明月城。 明月城紧连暮州之地，是暮州到乌州的必经之地，现在也是抵御胡人的第一道防线。 明月城城墙高耸雄伟，城内工事坚固，城外还有护城河，前方还有一段山路崎岖不平。 典型的易守难攻地形。 “咚咚~” 城头城外，鼓声震天。 因护城河的存在，有的胡人乘着简易的木筏渡河上岸，有的则直接弃马淌过去，所以城下有很多湿身的胡人。 甚至人挤人之下渡河时还淹死了一些。 这些胡人面露凶狠，大部分带着面巾，拿着云梯和马刀往城墙冲去。 “喔喔~杀！” “喔~杀掉那些柔弱的汉人！” “攻破城门，城里面的汉人女子，随你们处置！” “银钱随便你们抢夺！都归你们自己。” 战马上的万骑长和大当户用胡语放声大吼，想要以此激励士气。 但胡兵们这段时间听得多了，并没有太大的情绪，从杀声中就听得出士气有些消沉之意。 到今天为止，胡人已经攻了二十多次城了，但城墙还纹丝未动，墙下倒是丢下了几丈高的尸体。 左右大当户和万骑长越来越焦急，要是再攻不下，愤怒的右贤庭王怕是要拿他们祭旗... 这些该死的汉人，哪来这么多厉害的弓弩？还有那可恶的毒烟！ 幸好那些厉害的弓弩不多。 左右大当户很是难受，要是那种弓弩再多一些，那我胡族勇士是不是敌不过这些柔弱的汉人了？ “杀！天狼神庇佑胡族！” “啊~” “砰~砰~” 随着一波一波胡人掉下城墙，下面的胡人一边是愤怒，一边是无可奈何。 城墙上，一排排雍兵浑身是血，手握长枪，弓弩，盾牌等兵器，旁边放置着火油，金汁等守城大礼包。 “噗~” “轰~” “啊~” 火油倾泻而下，淋了胡人一个措不及防，火箭射在胡人身上，顿时火光四溅。 “啊~” “砰~砰~” 一个个火人不停掉下... 下面有的胡人面带惊恐。 活活烧死实在太痛苦了，他们可不想。 乌州知府衙门，现在已经成了临时元帅府。 洛擎苍和一众副将正在堂内商议战事。 “报~” 门外传来传令兵的声音。 “进来！” “是！禀告洛帅各位将军，胡人第二十三次攻城，无功而返。” 周围副帅松了口气，神色轻松了不少，洛擎苍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敌我伤亡如何。” “回元帅，我军伤亡二百五十三人，胡人约莫一千五百余人。” 能做到这样的战损有很多原因，胡人久攻不下士气正衰退，加上大雍这边武器资源更为集中，守城的工事更坚固，守城军卒大多是大雍精锐，最关键的是，明月城城墙高耸，不像夕宁城那么低矮。 夕宁城之所以有那么大的伤亡，就是因为城墙低矮，好多守城军卒是城下胡人所射箭矢所杀，加上当时胡人士气正高，有那样的战损也不意外。 洛擎苍叹了口气：“亡者登记在案，按照标准抚恤之，伤者不惜代价救回来，退下吧。” “是，洛帅。”传令兵单膝下跪，颔首抱拳退下。 副将盖进面带微笑：“胡人这下可头痛了，戎猃那小子怕气得要死吧？哈哈，大雍有洛帅，乃是百姓之福啊，看那群文臣还拿什么理由攻讦洛帅！” 洛擎苍脸上没有喜悦，依旧一片冷静，他知道胡人，逼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接着和几位副将商议了会儿，洛擎苍回了书房。 书房的案台上角落有一封信静静地躺着，这段时间洛擎苍忙得不可开交，早已经忘了书信的事情。 连日战果颇丰，今日的侯爷也稍微松懈了几分，眼角余光扫到这封书信，才想起女儿走时给了自己一封信，当即拿起便要拆开看，但门外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洛帅，上京来人，是鸿胪寺的那群人，说是来...和胡人谈谈...” “什么？” 洛擎苍放下书信，皱起眉头，往外走去。 ..... 第340章 军师，你怎么看 洛擎苍心底疑惑，这群鸿胪寺的人来干嘛？ 和胡人谈，有什么好谈的？ 大厅内，几个鸿胪寺的官员正在安静等待，几人都带着一副暗淡的神色，他们也知道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危险。 胡人可是有斩来使的先例... 朝廷一共派了两波人，后面这波让兵卒快马加鞭和前面那波互通了消息，于是两波人汇集在了一起，以龟速赶往乌州。 为首的是两个少卿，杨焕，周昌，约摸四旬出头的样子。 他们此来便是找洛擎苍通个气儿，顺便让洛擎苍送他们出城。 “洛帅！” 门口传来军卒声，众人神色一震，赶紧起身。 洛擎苍负手进门，众人见状，赶紧施了一礼:“鸿胪寺众臣见过大将军。” 态度恭敬得一批。 鸿胪寺官员作为文官平时对武将的态度远远没这么好... 没办法，这是人家地盘儿，在边疆要是太过嚣张，很容易就无了。 洛擎苍点头回礼:“诸位大人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本将这就吩咐下去，为诸位大人接风洗尘。” 众人眼前一亮，很想答应这个美好的提议，但路上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要是再拖下去，怕回去不好交差。 杨焕拱手道:“多谢大将军，不过我等此来身负皇命，特来麻烦大将军把我等送出城外。” 洛擎苍深吸一口气:“杨大人，朝廷的意思是...” 杨焕:“不瞒大将军，我等奉圣上之意此来和胡人谈判。” 洛擎苍语气有些冷了:“谈判？是谈判还是着急求和？你们带的礼物可不像是送给边军的，几位大人这是打算边谈判边送礼？” 洛擎苍这是明知故问，当时百官商量对策之时他也在场，但他依旧忍不住吐槽。 提起这些东西还有一个原因，自己吃掉... 不吃掉难道还送给胡人吗？ 四人心知肚明也没有说破，旁边的周昌拱了拱手:“大将军言重了，这些东西的来历大将军想必也知道...” 洛擎苍一脸嘲讽面带冷笑:“本帅当然知道，所以胡人要是晚来几天，或者你们走快点，怕是刚好能用得上你们的东西，然后吃饱喝足再来杀我大雍子民。” “宁愿用这些东西安抚胡人也不愿安抚边军，朝堂大臣可真是为国为民啊！” 嘲讽的意味极浓，鸿胪寺的人有些尴尬。 他们心里也在吐槽，这事儿关他们个屁事，这是朝堂百官和圣上决定的，他们也不想揽这活儿啊。 但他们只能在心中逼逼两句，要是敢当面说出来，说不定还没走到半路就突遭冷箭... 杨焕露出笑容:“大将军说的是，大将军也清楚这是朝中大臣和圣上决定，我等鸿胪寺官员哪能左右朝局。” 洛擎苍如何不知这个道理，便没再过多纠结，话锋一转眯起了眼睛:“你们此来到底何意？” 杨焕:“大将军可知战争耗费钱粮繁多，各地税收突起百姓民不聊生，现在就连南地百姓都开始抱怨，圣上的意思是目前能不打就不打...” 见洛擎苍脸色更为难看，周昌陪笑道:“大将军莫误会，胡蛮可恶，早晚都要逐之，只是现在朝廷国库空虚，就算固守乌州能拖下去，那也并非长久之策，国库早晚会被拖垮，圣上和大人们的意思是等国库充盈再痛击胡人也不迟...” 这话其实也没错，虽然现在只是固守城池，但战时的军饷比平时高了很多，近三十万大军每天吃饭伤药等日常开销也是极大的数字。 除了这些还有硫州暮州未州逃难的百姓需要安置... 洛擎苍也不是没想过正面出击，但胡人骑兵凶悍，正面刚胜算太低，关键武器装备数量还有所短缺，正面出击几乎是以命换命，而且是多换一那种。 要是出了意外被胡人攻破城门打入乌州，那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战力太差，装备太烂。除了那几万精锐，有很多驻军装备战力简直不忍直视。因此洛擎苍每天都在让未参加守城的士兵加紧训练，可这并非短期之功。 朝廷的意志不可违，洛擎苍虽然满心不愿，但还是派人把他们送出城去。出城当然不是开城门，城门后面堆满了沙袋石头，堵得死死的，只能用吊篮吊下去。 至于那几车东西嘛，洛擎苍招呼都不打毫不客气笑纳了。 城头上，一支白旗挥舞。 其实古代的白旗最开始代表的是谈判，不是投降。因为秦朝最喜欢黑色，刘邦打到咸阳老家时，让秦国皇室穿反向的白色以示服输投降，这才开始代表的投降。 这里大雍和胡人的共识中，单白旗代表谈判，双白旗代表投降。 升单白旗这段时间，理论上不得杀害对方谈判的对象，否则会失了国与国的诚信。 胡人中军大帐。 “砰~砰~” 戎猃抬起两脚，踹在左右当户身上，左右当户滚落在地，又爬起来低着脑袋。 “废物！都是废物！” “快一个月了，连座破城都攻不下来！” “这让我那高傲的兄长怎么看我？还不得嘲笑老子连汉人都不如？” “废物！要你们何用！” 戎猃越想越气，此前他信誓旦旦说一个月就能攻破四州，前期还好，除了夕宁城被绊了一下外，其他地方都势如破竹，雍军仓惶逃窜，但打到明月城情况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那些仓皇逃窜的汉人，竟然不逃了？ 不仅不逃，还组织了反攻，连日下来，让已方伤亡惨重。 看着两个大当户，戎猃杀人的心都有了，但他还是控制住了。 两大当户也是胡人贵族，随意杀之会引起胡人内部的不满，戎猃还需要这些贵族的支持。 “可恶！通知下去，让儿郎们好生准备！令铁甲军全部出动，明日本王亲率攻城！”戎猃怒吼。 “是！” “是！有庭王亲自督阵，儿郎们定当所向披靡。” 帐内其他高层纷纷附和。 贯丘秉文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心中却鄙视之极。 无脑高傲的莽夫，一有挫折就惊叫唤，你以为雍庭是傻子等着你杀呢？ 就这你还跟你哥哥争单于？你争锤子！ 贯丘秉文心中对戎猃早有怨言，戎猃此人不仅高傲且无礼，还很独断独行，对他的话也是装模作样爱听不听。 这种人当一冲锋将军当勇猛无比，但当一军之帅就有些坑了。 可胡人就是崇拜冲锋的勇士，不喜欢冷静下来搞什么狗屁计谋，所以戎猃在胡人心中还是很有威信，不可小觑。 “军师，你觉得如何？”戎猃见贯丘秉文一脸深沉，破天荒地问了一句。 戎猃之前可很少询问贯丘秉文的意见。 其实也是，之前都是一路横推，还需要个屁的意见。 ...... 第341章 胡人的条件 虽然心中不爽，但贯丘秉文并没有忘记他的职责。 操着熟练的胡语态度恭敬:“回庭王，在下认为儿郎们连日攻城，士气正是不佳，此消彼长之下，城内守军士气正旺，明日也许并不是进攻的最佳时机，所以在下建议，让儿郎们多休息几日，养精蓄锐再攻不迟。” “况且城内守军百姓众多，每日所消耗粮钱也是巨大，迟早他们内部要生变，咱们只需用飞鸽联系城中内细，添一把...” “报！” 还没等贯丘秉文说完，账外的一道声音便打断了他。 戎猃抬头朝外皱了皱眉:“说！” “庭王，城墙上升起了单白旗！” “嗯？”戎猃和贯丘秉文俱是一愣。 其他高层也交换了个眼神，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 雍庭又怂了？ 戎猃想了想沉声道：“传本王令，全军止战，让雍庭使者过来！” “是，庭王！” 贯丘秉文心里升起一丝不屑。 那些汉臣们就是这样，一个比一个胆小，稍有风吹草动，便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马上跪地求和。 “噗~” 明月城下某个角落，荡起灰尘一片，杨焕周昌以及另外两个鸿胪寺副官和扛着木筏的两个军卒乘着吊篮纷纷落地。 “呕~呕~” 四人刚一踩到地面，便吐得前胸贴后背。 周围堆积着一大堆胡人和雍兵的尸体，什么部位的都有，有的还已经发臭... 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吐完后更显苍白。 两个士兵倒没什么，只是一脸的不爽，他们不爽的不是周围的场面，而是四人。 吐了半天，强忍着恶心，四人跟着两个军卒缓缓朝护城河行去。 “咚~” 两军卒把木筏丢在水里，跳了上去，转向四人：“走吧，几位大人。” 四人依次上筏。 两位军卒只是负责划船的，把四人送上对岸后，并没有跟上去。 当四人磨磨蹭蹭来到胡人军帐时，心跳不自主地变快了很多。 胡人看他们的眼神，跟看一只肥羊没什么区别，充满了野性和嗜血。 不过毕竟是吃这碗饭的，表面上四人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不屈样... 一番折腾，在胡兵的护送下，四人终于见到了戎猃。 “大雍使者，鸿胪寺杨焕...见过右贤庭王。” 四人不卑不亢地俯身行礼，并没有下跪。 “砰~” “大胆！见庭王竟然不跪？”右当户见几人不跪，拍案而起，当庭怒喝。 其他人也面露不善地看着四人。 四人有一人便是翻译，当即翻译了起来。 杨焕听言面带微笑，朝右当户拱手行了行礼：“这位胡族将军有所不知，我大雍并不行跪礼，大雍的跪礼是在...” “啪~” “砰~砰~” “啊~啊~” ... 过了会儿，四人鼻青脸肿老老实实的面带微笑跪在大帐中央。 果然是蛮人！太无礼了！岂有此理！ 四人心中又惊又怒又怕，但又没有什么办法，还要保持微笑。 要是不笑，又是一耳光... 士可杀不可辱！ 四人羞愤欲绝，但并没有抱着死的决心，想死不想死的样子再加上一脸强笑，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事实上他们能来此也是因为鸿胪寺内部抽签，抽到他们了... 帐内的胡人高层面露不屑之色。 哼！这些汉人打服了就跪了！不跪就打跪！ 他们多日进攻不顺，心底早已经憋了一肚气，看到几人笑嘻嘻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 而且还不行跪礼？简直是找揍！ 跪着的四人逐渐反应过来，胡人这姿态，好像没有一丝要和谈的意思！ 难道胡人真的要大举南下，与大雍不死不休？ 几人心中的担忧忽然盖过了其他情绪。 戎猃高坐上位，居高临下，目光冷漠。 “说吧，雍庭皇帝让你们来做甚？” 翻译官当即翻译起来，杨焕和周昌听完对视一眼，都想怂恿对方回答。 他们害怕回答稍有问题，便又要挨一耳光。 推诿无果，杨焕忍着屈辱，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右贤庭王，圣上派我等来是想问问右贤庭王和吐罗单于此次犯我大雍边疆，究竟何意？是想和我大雍一直打下去吗？久战必衰的道理想必右贤庭王也知道，我大雍乃礼仪之国爱好和平，并不想与胡族全方开战，须知，安稳发展，两方的百姓才能...” “所以，你们又是来求和？”戎猃眯着眼睛，笑着打断了杨焕的话。 杨焕有些尴尬，周昌赶紧接话：“回右贤庭王，我大雍只是表达喜欢和平的态度，并非怕了胡族，只是打下去，对我两方百姓来说都是灾苦，还请右贤庭王和吐罗单于三思。” 戎猃目光有些吃味，似感觉这四人很有趣。 “军师，你和他们说吧。” “是，庭王。” 贯丘秉文得令，微微一笑，朝四人走了过去。 四人这才注意到这个穿着儒衫汉服，满脸红光的军师。 “四位大人，一路辛苦了。”贯丘秉文语气温和。 四人可不知道贯丘秉文的存在，一听他说的汉话，语气还那么温柔，对比胡人的粗暴，忽然有股想哭的感觉... “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复姓贯丘，名秉文，现为右贤庭军师。” 四人虽然跪着，但依旧拱手行了个礼，看起来有些怪异。 “其实我胡族也不想打打杀杀，但你们知道草原大漠之地不如中原富庶多矣，近几年胡族人口越来越多，需要的吃食和土地也越来越多，所以...只好委屈一下大雍百姓了。” 这话说得毫无人性，但四人也不好反驳，站在胡人的角度来看，入侵大雍确实是为胡人百姓谋利... 但对于大雍就是灾难了。 杨焕深吸口气：“秉文军师，本官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官想问问，胡族是想全面南下不肯和谈了吗？” 贯丘秉文摇了摇头，笑容不改：“当然不是，我胡族百姓要是能过上好的生活，谁愿意拼死打仗呢？在下刚刚已经和右贤庭王商榷过，退兵和谈当然可以。” 四人眼前一亮。 来之前，朝堂很多大臣偷偷找过四人，大多数的话里话外都是让四人言和为主。 四人压力也很大，要是做不好后面怕不好过。 但他们知道胡人肯定有条件，这次的条件一定不菲。 贯丘秉文把人的表情看在眼里。 杨焕皱着眉头：“秉文军师可否说说条件？” “哈哈，我胡族的条件没四位大人想得那么多，其实很简单，胡族只需要北阳府四州之地，外加你们的国朝九公主即可！到时单于名义上可成了大雍皇帝的女婿，怎么好意思再南下入侵...要是你们答应，我可以禀告单于，让单于签订永不侵犯条约。” “如何，这条件不难吧，四位大人？” 贯丘秉文带着一脸和善的笑意。 ...... 第342章 三个选择 四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四人虽然为文官，但也知道乌州天险之地的重要，尤其是见过了城墙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 况且九公主可是隆耀帝嫡长女，一般来说用于和亲的公主大都是宗室之女，很多都是郡主封的。 唐朝尤其如此，唯一一次嫁嫡亲公主的，还是安史之乱匆匆登基的唐肃宗李亨，为了拉拢回纥，便把亲生女儿宁国公主嫁给了比她爷爷年龄还大的毗伽阙可汗，甚至还送一赔一，送了一个可以称为唐朝最悲惨和亲公主的荣王之女小宁国公主。 但那毕竟是少数，而且毗伽阙可汗也嫁了一个亲生女儿给李氏宗族，相当于互换了下女儿。 姜葵可是嫡长女，以嫡长女用来和亲的，大雍未曾出现。 要是大雍答应，面子上也太说不过去了。 可要是吐罗单于真的信守诚信，娶了姜葵后永不入侵，朝堂的很多大臣怕是会举双手赞成... 因为这样一来吐罗单于就变成了隆耀帝的女婿，女婿打老丈人，于礼不合...吧？ 四人心思通透如何不知，此时心情更为复杂了。 杨焕思索片刻，盯着贯丘秉文:“秉文军师，可否换一个条件？” 贯丘秉文:“当然，我胡族可不是不讲道理的，大雍要是觉得为难，可以换一个条件。” 顿了顿接着道:“其他条件也很简单，百万担粮食，五百万两银子或者同等价值的东西，大雍富庶，想必这点小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10万人不打仗的话一天的粮草大概在2000担左右，打仗的话消耗得更多，百万担粮食够10万军队消耗一年半了。 四人的脸色更为难看了。 事实上从被捶到地上跪着后，四人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杨焕再深吸一口气:“秉文军师，此事没得商量了吗？” 贯丘秉文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冷了。 “当然还有第三种。” 四人目光微缩。 “军师请讲。” “胡族纠集单于庭、左右贤庭共四十万大军倾巢南下屠灭上京，踏平大雍！” “三个条件不作修改不作商量，各位大人可以回去斟酌一二。” 贯丘秉文目光阴森语气阴冷，大热的天四人都能感觉到阵阵寒意袭来。 杨焕还想争论一二，但看到那双冷漠的眼神，便闭上了嘴。 “兹事体大，我等做不了主，能否容我等回去禀告圣上再行做主？”杨焕叹了口气，看胡人这样子，哪里像是谈判，简直是土匪和强盗。 哪种选择不是要人老命？ 贯丘秉文瞬间变脸，恢复了微笑的表情：“哈哈，理当如此，不过时间仅限一个月，一个月后要是雍庭还没给我胡族一个准确答复，那我胡族将举族南下，誓灭大雍！” 杨焕闻言语气忽然硬气起来：“秉文军师，话我会带到朝廷，但你胡族未免小觑我大雍儿郎，要是胡人举族入侵，我大雍也不惜鱼死网破，到时鹿死谁手，犹可未知...” “哈哈哈...”顿时贯丘秉文放声大笑，旁边有实时翻译，戎猃以及一众胡人高层听完也跟着笑了起来。 “要是如此，你们为何还来谈判求和？哈哈，我胡族就算战死最后一马，也绝不会像你们这般求和，你们既然有如此志气，何不回去厉兵秣马与我胡族决一死战，可敢？” 杨焕冷哼一声：“多说无益，军师可自行斟酌。” “呵。” 事已至此，再说下去已经无意义了。 在场胡人其实想剁一两个人来发泄祭旗，但看几人跪得这么整齐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便让人把四人送了回去。 回去路上鼻青脸肿的几人一言不发，心中的屈辱倒是其次，关键他们觉察到了胡人南下的决心和大雍的危机。 “杨大人，难道真的要答应胡人那两个条件吗？”见众人都不说话，周昌打破了沉静。 杨焕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道，也许朝堂文武尤其左相...可能会应允吧，要是不应允，胡人马上就要大举南下，到时，哎...” “哎~这些野蛮可恶的胡人！”周昌咬牙切齿，以前他没跟胡人打过交道对胡人的野蛮还没切身的体会，只是偶尔听人谈起，今日算是见识了。 “走吧，先跟大将军通个气儿。” 四人再次来到城墙下的时候，心里虽然还是有恶心，但更多的是一丝解气，那个翻译官还唾了一口。 可恶的胡人！蛮子！ 不多久四人在两个军卒的护卫下回到了知府衙门，见到了洛擎苍。 见到鼻青脸肿的四人，洛擎苍脸色很是怪异。 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硬气的话被揍了？ “四位大人这是...”洛擎苍询问道。 “是这样洛帅，此行我等，苦哇...” 四人一言一语，把此行的遭遇以及两个条件详细说了一番。 “砰~” “彼其娘之！岂有此理！竟然打我大雍使臣？这分明不把我大雍放在眼里！” “北阳府？百万担粮食？九公主？五百万两银子？这就是谈判的结果？混账胡狗！” “他们怎么不让咱们把大雍直接送给他们？这谈的都是什么东西！混账！” 洛擎苍当即掀翻了桌子怒骂起来，越骂越难听。 四人安静不语，他们知道大将军这是八分骂胡人心黑，一分骂朝廷软弱，一分骂自己等人无能... 其实四人误会了，洛擎苍只有0.5分在骂胡人，9.4分在骂朝廷，0.1分在骂他们... 骂他们的原因很简单，说好的士可杀不可辱呢，怎么被辱了不以死明志呢？ 难道是看情况有时可以辱一下？ 侯爷还以为他们是说了什么硬气的话，结果一来就跪了！ 至于胡人的意图洛擎苍早就知道了，犯不着莫名为胡人发怒。 他愤怒甚至有些惊慌的是，胡人这些条件尤其是第一个，恐怕朝中大臣真的会答应... 因为胡人已经得了三州，再把乌州以及一个女人送出去，就能永保和平，可以说是代价很小，何乐而不为？ “麻烦几位大人转告圣上，乌州千万不能让出！粮食银钱更别送出，这是养虎为患....” 第343章 难受的考生 接着洛擎苍给四人分析了番乌州的重要性，四人连连应是，但洛擎苍依旧放心不下，当即离开到书房写了一堆的信。 有给隆耀帝的，也有给洛氏一系大臣的。 四位鸿胪寺官员也着急回去禀告，简单处理了下伤势便带着一行人回去了。 谈判之事在激烈的边疆战事中宛如海中浪花，瞬间消失不见，但带来的后续波涛却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 凤阳阁。 “咚~” 姜葵一袭彩衣，盘着惊鹄髻，面色淡然，端坐琴台，指尖滑动下，琴音四起，婉转动人。 忽然琴音急促，音似海浪拍礁穿石裹沙。 “咚~~” 琴弦断裂，音止。 姜葵静静地看着这断裂的琴弦，久久无语。 夕阳霞光穿透窗户洒在姜葵身上，光晕流转，配着彩衣，显露着极致的风情和魅力。 “心又乱了？” 珠帘中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清脆，纯净，悦耳。 姜葵轻启朱唇：“好听吗？” “当然！葵儿的琴技不下于大乐师，听之宛如置身琴音世界一般。” 珠帘打开，一个年轻书生缓缓走出，很帅，帅到可以用美来形容，但目光深邃眉宇之间隐约露出几丝凌厉，看起来一点也不柔弱。 这书生走到姜葵后面，轻轻抱住了她。 姜葵也没反抗，顺势靠在他胸口，少见得显露出几丝女儿姿态。 “怎么样？” “暗麟卫已经查清楚了，就是金老狗的人做的，他们朝胡人递了消息，说你...” “说下去。” “美艳绝伦，乃倾倒无数才子的大雍第一美人...” “呵呵，铁器之事呢？” “好像不是金老狗的人，暂时还没查清楚。” “当然不是他，私卖胡人铁器乃灭九族的大罪，但金老狗位高权重家财万贯，把我卖了已经冒着大风险了，何须再私通胡人？” “葵儿说的是，不过此人太过狡猾，手下的人也极为谨慎。很难查探。” “总会露出马脚的，让暗麟卫继续查。” “嗯，葵儿，为何不告诉圣上？” “无凭无据，父皇怎会信？就算相信，龙卫那群蠢货也会打草惊蛇，到时更难找出来。” “你是要揪出背后之人？” “这是其一，此人私通胡人，罪该万死。最主要是，能弄出这么多铁器，此人背后一定有个大铁矿，且品质还不低，本宫...要了！” “我会告诉麟王，他知道该怎么做。” “太攸，这些年，辛苦你了。” 书生正是大帅哥唐攸攸，至于二人怎么认识的嘛，嗯... 唐攸攸笑了笑：“怎么，葵儿也开始矫情了？” 姜葵嘴角微斜：“怎么，我终归是女儿，难道不可以矫情？太攸，你这是笑我？” 眼神有些不善。 唐攸攸赶紧抱紧哄道：“怎么会，只是你我又何须多言？” “哈哈...坐身上！”姜葵哈哈一笑，微微偏过脑袋，脸色满是霸气之色。 唐攸攸熟练得让人心疼地坐在姜葵腿上，不过没有把身体全部的重量压上去，只是稍微搭着。 姜葵环首而抱，目露一些妩媚，上前亲上了他... ... 一番操坐，二人又相拥在一起，久久无言，姜葵目露一丝忧虑，语气低沉：“太攸，要是真有那天...” 唐攸攸表情认真无比：“我虽是书生，但并不柔弱，依然能披甲带枪手执利剑，为葵儿杀掉一切碍事之人。” 姜葵捧着他的脸庞，目露一丝柔情：“临渊而行，随时会万劫不复，受我连累的人，也许会很多。或许...太攸，你可以选择带我走，我...” 唐攸攸吻上了她，离唇后摇着脑袋：“葵儿，别说这种话了，就算你我想脱身，咱们手下的人会愿意吗？再说你心有乾坤，怎可甘心当一普通富家女子？那样你永远也不会快乐。” 姜葵带着一丝女儿柔情依偎在怀里：“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 唐攸攸不假思索：“吾有一人，今世情倾，执手携行，共踏不平，尔有吾心，吾有尔魂，以吾之心，入尔之魂，共塑此生，相约而誓，” “纵使天永夜，海尽枯，时逆流，骨肉永相随...” 后面几句二人一起念了出来，空荡荡的寝殿内，响彻着二人的誓言。 ... 六月十四日，为期九天的大雍科举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连日的科举让考生们都快遭不住了。 顾正言越考越是疑惑。 为什么大雍的会试非要弄在夏日？ 春天和秋天不香吗？ 瞎鸡儿搞！ 夏日真的太伤了，烈日炎炎下，整个考场跟个蒸笼一样。 今年多出了很多考生，考舍完全不够，临时搭建很多露天考棚，所以考生们坐得很密集，人挤人下，这就热出了天际。 每天基本上都在汗水洗澡，这九天下来，考生衣服上都能刮下几层盐了。 还有茅厕经过高温的发酵，臭气熏天，引得几十臭号考生全军覆没，全部被横着抬了出去。 这些人后来都对茅厕产生了恐惧心理... 丁丁号考舍。 顾正言戴着用衣服布料制成的简易口罩，也不怕强健的身体被人看到，直接赤起了上身，脸上露出一副难看的表情，正奋笔疾书誊写着试卷。 九天不洗澡，这让有洁癖的他感觉自己已经脏了。 要是可以，他真想把裤子也脱掉。 但那样太惊世骇俗了。 戴口罩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自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周围考生的汗臭味。三日一次的休息时间顾正言基本上都跑到有花草树木的地方使劲儿呼吸新鲜空气。 就连他的临时口罩也有股自己的汗味。 ... 第344章 显眼的轿子接谁的 “马上，马上，快结束了，要忍住！” 顾正言心中默念。 不是忍住考试，而是忍住快吐的感觉。 之前他还觉得他这考舍视野很好，还很通风，其实也没错，但问题是到了后来飘过来的风有股莫名的味道... 各种臭味的都有。 实在是一言难尽。 顾正言想了七八天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朝廷非要把会试弄在夏日，他甚至想这不是哪个大臣故意如此，带着一股恶趣味捉弄考生？ “哗啦啦~”考舍外一提着水桶的衙役路过，舀了一大瓢水倒在顾正言的杯子里。 天气炎热，负责舀水的衙役们快走断了腿，甚至几天下来都瘦了十多斤。 和路过其他地方不一样，每次经过顾正言身旁，衙役都要偷偷瞅两下顾正言的身子。 他很惊讶。 一是惊讶全场考生只有这人光着膀子，二是惊讶这人的身体... 羡慕！ 顾正言看了看杯子里的水，轻叹了口气，虽然很渴，但是一点也没胃口。 没煮开的生水喝了这么多天，不知道喝下去多少细菌，这让他浑身难受。 顾正言并非矫情之人，但这些是与生俱来的洁癖，没有办法。 时间流逝，黄昏转眼而至。 “咚~轰~咚~” 随着一声巨大的钟声传遍考场，隆耀十八年的会试终于结束了。 “呜...” 有的考生交完卷当场哭了起来。 很难想象这些在外面高高在上的举人，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也不难理解这些人的心情，由于中暑呕吐心态崩溃等等被抬出去的考生有很多，能坚挺到最后的，心态体力运气缺一不可。 现在还有很多考生在中暑和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呼~” 顾正言也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小吏带着怪异的目光把他的试卷收走，顾正言头也不回，拿着衣服就往门口走去。 “元之兄，我先走了，记得来找我，地址别忘了。” 顾正言边穿衣服边朝前面考舍正睡觉的邓陵衍告别。 邓陵本来就有些油腻，经历了九天的洗礼，脸上一片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像个挖煤的矿工一样，听到顾正言叫他，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摆了摆手：“好，好。” 看到邓陵衍要死不活的样子，顾正言有些担忧：“元之兄，你...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儿，我想睡觉，子云兄先走吧，过两日我再来找你，我现在只想安静地休息一下。” 邓陵衍说完趴着打起了呼噜。 都考完了还睡觉，元之兄你的心可真大。 顾正言穿好衣服微微摇头，朝贡院门口走去。 此时贡院外面到处都是等候的家眷朋友下人丫鬟等，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都是举人，上京赶考大都有仆人丫鬟伺候，甚至还有的由亲人陪考，这些人加起来比考生还多。 当然等待的下人也分三六九等，比如最前面那台华贵至极的轿子旁的下人，从穿着中就知道这家人背景定是不凡。 有眼尖的认出了那几个下人的穿着。 “嗯？大将军府上也有人参加科举吗？” “好像有旁系吧？” “原来如此，这些大户人家旁系的身份都比咱少爷高贵，哎...” “别羡慕，这些旁系要是庸才，马上就会被踢得远远得，并不会得到重用，打铁还得自身硬。” “有道理。” “轰隆隆~” “门开了！有人出来了！” 贡院大门缓缓打开，当第一丝贡院外的空气飘进门内时，门口的书生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感概。 没办法，这届考生人实在太多，环境太差了。 衙役们先行溜出来维持秩序，考生们紧随其后，出来后的考生在人群中呼唤着自己的家人朋友下人，一时间贡院门外热闹至极。 圣天贡院外护城河的对岸，便是上京最大的青楼-天人涧。 此时天人涧门前敲锣打鼓遍挂红绸，姑娘们浓妆艳裹，披着纱巾跳着朦胧诱人的舞蹈。 刚出考场的考生憋了九天，身上一身臭汗，吃得也极为单一，哪能经得起这种诱惑？ 青楼可以吃饭，洗澡，听曲儿按摩放松，还有... 这些正是这些考生目前极为需要的！ 于是成群的考生带着下人一波接一波地奔向了天人涧。 “呼~呼~” 贡院门口挤出来一人，面容憔悴，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打量着院外。 “嗯？没想到姨表哥对我这么好？亦或者是姨表妹？”看到那台华贵大轿，洛景星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赶紧上前。 除了几个轿夫外，侯府的几个下人都是认识洛景星的，领头的便是周大石，见憔悴带着惊喜的洛景星朝他们走来，几人脸上有些怪异。 “见过表少爷。” 几个下人朝洛景星打着招呼。 “哈哈，无需多礼，这是大少爷为我准备的轿子吗？”洛景星打量着这台大轿，很是满意。 周大石憋出个笑脸：“这...回表少爷，给您准备的轿子大少爷并没有告知我们，也许是旁边的几台，要不您去问问？” “什么？”洛景星先是一愣，接着瞪大眼睛，“不是给我准备的？那是给谁的？” 周大石：“回表少爷，这是大少爷给顾子云顾公子准备的...” 又是他！ 洛景星一猜就知道是这小子！ 凭什么！ 一介寒门，姨表哥为什么对此人这么好？岂有此理！ 洛景星冷哼一声，带着阴鸷的目光转身离开了。 顾正言这时才从贡院门口挤出来。 看着门外景象顾正言松了口气，宛如看到了新的世界。 周大石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去。 “顾公子，顾公子，这儿，这儿！” 顾正言循声望去。 “嗯？大石？轿子？” “娘子，还是你好...” .... 第345章 温柔贤淑洛书瑶 顾正言朝周大石走了过去，周大石满脸含笑，比对洛景星的态度热情了太多... 洛景星远远地望着，握紧了拳头，眼里满是不甘之色。 顾正言坐着轿子悠哉悠哉走了，他发现轿上还贴心地准备了几大碗冰水，带着笑容当即喝了起来。 黄昏晚霞，让万物披上一层红纱，看起来到处弥漫着喜庆之色。 北武街小院，厨房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披着围裙的洛书瑶正来回忙碌着，时不时挽起袖子擦着额头的香汗。 “嗞~” 随着菜香飘散，热腾腾的菜肴一碗又一碗地从厨房端出。 “好了，这几道菜趁热吃才好，先放在蒸盖上温着吧，其他的先端过去吧。”洛书瑶细心地吩咐着几个丫鬟。 “还有，水准备好了吗？” “好了小姐。” “先下去吧。” “是。” 小院门口，顾正言从轿上施施然下来，看着眼前隐有人烟的小院，他的心中忽然感到一丝安宁。 何时才能一直这样安稳的生活？ “顾公子慢走，小的们先回去了。”周大石俯身告辞。 “哈哈，麻烦了大石，本想拿几个赏钱，但会试没带分文...” “顾公子言重了，分内之事何谈赏钱，小的先行告辞。” “好。” 周大石带着轿夫离开，顾正言朝院内走去，刚进小院，秋兰就带着笑容迎了上来。 “姑爷你回来了！” 顾正言很想拿个扇子出来装下风雅，但又害怕把味道扇了出去... “是啊秋兰姐，回来了，小姐可好？” 秋兰眨了眨眼:“小姐在等姑爷呢。” “在哪儿？” “在...”秋兰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似在憋着笑，“浴堂。” “这么好？”顾正言眉毛一挑。 秋兰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顾正言加快脚步，往浴室赶去。 浴堂内有一个大浴桶，桶中水雾弥漫花瓣飘香，旁边洛书瑶正在整理衣服，也时不时往里面洒两片花瓣。 “吱呀~” 听到开门声，洛书瑶瞬间露出微笑，不过没有转过去。 “考完试能洗个热水澡真乃人生幸事也，你说是不是，娘子？” “岂不闻凤溪河岸天人涧，温柔香里候来年？” “娘子此言差矣，那个温柔乡再好，可哪里及得上娘子万一？” 洛书瑶撇嘴一笑转了过去，见他没有上前的动作，有些疑惑:“不抱？” “我倒是想，你闻闻我身上这味道，算了别闻了。”顾正言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再看了看眼前的美人儿。 夏日，浴室，黄昏，洛书瑶穿着很薄很薄，很诱人很诱人... 故意的。 要不是身上有味道，顾正言早就开始了。 “洗完了再说吧，”顾正言一脸坏笑准备脱衣，洛书瑶赶紧转过脸。 顾正言眉毛一挑：“我说娘子，咱们都老夫老...” “闭嘴，快点脱！”洛书瑶带着一丝羞红，赶紧打断。 顾正言不再比比，直接脱光，窜进桶中。 “噗通~” 荡起的水花一阵一阵的，洛书瑶把毛巾扔到水里，拧了起来。 “干嘛？”顾正言见她这般姿态，面露疑惑。 难道是要... 洛书瑶头也不抬：“我弄点水擦桌子，不行吗？” 顾正言：... “这个...桌子挺干净的嘛。” 洛书瑶没有说话，拧好毛巾走到了他的身后。 “低下。” “哈哈...嗷~” ... 良久，二人先后出了浴堂，头发未干一身新衣的顾正言看起来比刚刚精神抖擞多了。 春风得意就是现在这样子。 洛书瑶跟在身后，没好气道：“吃饭！” “好嘞！” 虽然有衙役的帮忙，但顾正言还是没怎么吃饱，尤其是后面几天味道熏人，更是没有味道，听到吃饭顿时食欲大开，拉起洛书瑶的小手就冲向大堂。 府内早就打了铁锅，所以洛书瑶做的全是炒菜，吃饭时还不停地给顾正言夹菜。 “唔~娘子，你说侯爷有看到那封信吗？” 二人没有聊科举的事情，二人心意相通，看顾正言的样子洛书瑶就知道他发挥得不错，心里暗自替他开心，只聊了一些最近的事情。 洛书瑶叹了口气：“不知道，我爹很好面子，我在信中已经表明，要是他不回信就算是默认同意了...” “所以我们可不可以半路上找人把他的信截住撕毁，就说咱们没有收到，再把生米煮成熟饭...”顾正言嘴角上扬。 “亏你想得出。”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接着夹肉给他。 “要是这样，还不如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顾正言脸色有些不自然，“娘子，上京和幽云府可有咱们不少宅院和店铺呢，要是走了可就全无了，那也太亏了吧...” 洛书瑶忽然反应过来，满脸含笑地盯着顾正言：“你到底是想撕毁信，还是生米煮成熟饭？” “这个嘛...”顾正言笑道，“两个都要行不行？” “呵呵。” 吃完饭，顾正言又装出一副腰酸背痛的样子。坐了九天确实有点酸，但还没有到影响行动的程度。 洛书瑶见他这副死样子顿时面带嘲讽：“怎么，顾大相公身强力壮也会腰酸背痛吗？” “要不娘子端坐九天试试？”顾正言还在提醒。 洛书瑶目光单纯点了点头：“好啊！” 顾正言：... “噗嗤~” “哼，你这人！” “背过去！” 顾正言赶紧背过身，洛书瑶撸起袖子，站到身后，开始揉捏起来。 “娘子，晚上我帮你揉吧，相信我，我...嗷~” 洛书瑶一顿粉拳跟上。 科举这段时间洛书瑶说不担心是假的，她每日都在折朱鹤，书房已经堆了一大堆了，同时她也在期盼不要收到侯爷的回信。 幸好，北方虽偶有战报传来，但都是说侯爷守城歼敌多少，并没有回信。 其实侯爷到现在为止都还以为那封信只是一封希望平安的祝福家信，所以一直没有着急拆开。 要是知道女儿信中写的是其他男人... 下午时分，顾正言和洛书瑶一起谱曲下棋画画，小院内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和...拌嘴，甚至动手。 二人就算拌嘴也不会把话说死，都给对方留有余地，这样才有永远说不完的新鲜话。 当然打人则是洛书瑶专属行为，顾正言顶多使劲儿抱抱，用力...挤一挤？ 顾正言很想就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两人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才会天天开心。 ..... 第346章 邓陵衍登门 会试完毕，全部的试卷已经收了上去，收上去后还不能直接批改，这样有认出笔迹的嫌疑，还需要用朱砂红墨经小吏誊写一遍，称为“红卷”。 前两场的红卷已经誊写完成，紧张的阅卷工作便开始了。 这次的考生很多，试卷堆积成山，考官们卯足了劲儿，连夜加班开始阅卷。 辅考官把优秀的试卷整理完成，送到了四位主考的桌前。主考官的工作主要是负责排名。 “嗯？这套策论以及经义...各位大人过来看看。”说话的正是本次副主考中书令秦仪。 他有些惊讶，这套策论和经义极有远见和深度，就好像是浸淫多年的大儒才能写得出来。 这届举人这么厉害吗？ 其他几位考官接过一看，纷纷赞扬。 “好，！好！锦绣文章！才华横溢！不说文章本身的观点和深度，就连这语句组词就让人看得身心愉悦，好久没有看过如此佳作了！恐怕此人的字也是极好吧，此篇，老夫认为，当得会元。”主考张离连连赞叹。 这文章的思想观点就好像戳到了他的心窝上，挠得他痒痒的，有种灵魂共鸣的感觉。 这小子，深得老夫之意！ “好文！好见解！不过现在点为会元为时尚早，还有很多未阅，也许有更出彩的也说不定，稳妥起见，再看看吧。” 御史大夫郑千提议道。 张离闻言有些不爽。 老夫都说了可点为会元，你这人好不晓事！ 不过郑千的话也算稳重之言，张离也不好明面说什么，但当他再阅其他卷的时候，有种食之无味的感觉，始终感觉少了点什么。 没有挠得那套卷子那么爽... 三更夜不睡，负尔露华泪。 一夜时间匆匆而过，二人刚刚洗漱完便听下人说有人来拜访。 二人的关系毕竟还未公开，让人知道住一起影响不好，洛书瑶回房间藏了起来。 顾正言很不爽，正准备和娘子去汐水划一划船，享受青春美好，结果莫名被人打断了。他决定，要是来的这人没有充分的理由，他准备捶人。 “哈哈，子云兄一夜不见，竟然如此精神，但...脸上怎么有股戾气？是在下的幻觉吗？子云兄可是没吃早饭？” 跟着下人进来的邓陵衍贴心问道。 顾正言憋出一个笑脸：“非也，在下刚刚吃完，不瞒元之兄，在下习惯了早上沉思冥想一会儿，很不希望被人打断，以前有不晓事的下人打断过在下，结果被我当场打断了腿。” “元之兄，你的腿走起路来，健硕否？” 说着神色不善地盯着邓陵衍的腿。 邓陵衍神色一震：“健硕，健硕。” “哈哈，无需如此，在下只是开个玩笑，元之兄屋内请，来人呐，上茶。” 下人是洛书瑶从侯府带过来的，对顾正言的话很是积极。 邓陵衍松了口气。 顾正言知道邓陵衍是来找他研究数学物理的，果不其然，一番客套后，邓陵衍开始问东问西。 顾正言还需要这老小子帮忙，也没矫情，有问必答。 邓陵衍的疑问得到回应，秉着严谨的态度，他并没有马上相信，想回去做做实验证明下。 一番钓鱼，顾正言见时辰差不多了，忽然变得神秘兮兮：“元之兄，听闻墨家机关术天下无双，在下在家中古籍中曾经见过一些兵器，威力巨大甚至合理利用还能对付骑兵...但现已失传，不知元之兄能否帮我复原一二？“ “哦？”邓陵衍闻言顿时来了兴趣，“有这等事？子云快快道来。” 墨者对这些东西有着天生的兴趣，而且对付骑兵的东西很是罕见，邓陵衍知道顾正言不喜欢瞎鸡儿开玩笑，心中很期待。 说着顾正言把大唐陌刀，以及北宋的神臂床子弩（八牛弩）按照前世古籍中的描述给邓陵衍陈述了一遍。 大唐陌刀可以对付骑兵吗？当然不行！ 但持陌刀的步兵加上少数骑兵就可以对付更多的骑兵，也就是步骑对骑，这也是大唐横扫天下的依仗之一。 如果有了陌刀再加上大雍骑兵的配合，至少可以和胡人正面一战了。 其实这也很难做到，因为陌刀很重，持陌刀的至少是一米九以上的超级猛男，大唐陌刀队便是如此，两千个一米九以上的猛男，挥舞陌刀便能轻松横扫几万人。 试想下那场面，简直不要太酷！ 神臂床子弩之前顾正言献给侯爷一个版本，但那是现代武器专家的复原版，威力也就那样。 而且真正的神臂床子弩可是需要七八十人才能正常使用，大雍这个五六人就能操作，差距犹如天堑。 对顾正言来讲，这些失传的武器也不需要完全复刻，只需要有个七八分威力能用即可。 尤其是神臂床子弩，他想一个人试试。 到时再搭载一点炸药，还不无敌？ 杀小卒肯定不需要，但用来斩首将领，最好不过。 顾正言给邓陵衍说完，还画了一些前世武器专家作的几种设想草图，看能不能给邓陵衍一点灵感。 邓陵衍全程安静听完，接过草图愣愣地看了起来，露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 “子...子云兄，这...你家祖上是干嘛的？” 顾正言没好气道：“也许是土匪吧。” “啧啧~”邓陵衍摇了摇头，赞道，“没想到土匪能想出这样的东西，太厉害了！” 顾正言没有接这个话茬。 “我说元之兄，这两样东西你看能复原的机率多大？” 顾正言眼神有些期待。 要是真能复原，嘿嘿... 邓陵衍一下皱起了眉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元之兄有话直说。”顾正言见他点头，目露精光。 没想到还真有戏！ 但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邓陵衍目露凝重：“也许有三四成把握吧...” 顾正言面带惊喜，接着追问：“那元之兄何以摇头？” 邓陵衍古怪看了看顾正言：“可...子云兄难道不知，私造弩箭，乃是充军流放的大罪？数量多甚至还要砍头...” 顾正言眯着眼睛：“原来如此...要是我能让元之兄毫发无损呢？” 邓陵衍依旧摇了摇头。 顾正言深吸口气：“元之兄那你要如何？” “这个嘛...”邓陵衍洒然一笑，“还记得在下欠子云兄的一百两银子？” “哦？” “要是能免了的话，在下...” “嗨~” ...... 第347章 大力赞助 “怎么样，顾兄？”邓陵衍一脸期待。 “当然不行！”顾正言很肯定。 邓陵衍：... 这都不行？ 邓陵衍有些幽怨，顾正言哈哈一笑：“元之兄误会了，区区百两银子算什么？要是元之兄能复原出来，别说百两，就算千两万两在下也不吝惜之。” “哦？”邓陵衍有些惊讶，“子云兄资产竟如此雄厚？” 雄厚个屁，画饼谁不会画... 顾正言神秘一笑：“元之兄尽管去做，需要什么只管开口。” 邓陵衍看了看图纸，又看了看顾正言，沉默片刻：“子云兄，我实不解，你乃文人才子，要这两样东西是为何用？” 顾正言叹了口气：“不瞒元之兄，在下乃英武侯洛元帅之人...” “啊？”邓陵衍一愣，接着露出恍然，“原来如此！” “不过...”邓陵衍带着莫名的意味，“子云兄就不怕我携图私逃，复原后再私自献给某个大人以博个前程？” “哈哈，”顾正言摇头大笑，“元之兄大可以去献给圣上，要是如此，在下倒省事了。” 这话半真半假，这些武器倾国之力制造才能体现其最大价值，要是隆耀帝能批量制造陌刀和神臂弩，再送到北方战场，那顾正言睡觉怕都要安稳一些。 这样功劳虽被抢了一些，可也算物尽其用。 不过嘛，拿了顾正言的东西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这些武器，要是献给左相，相信会被乱棍打出。 邓凌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子云兄好气魄，在下虽为西昌府小小一举人，但也不会做这种仁信皆失之事！” “好！”顾正言赞叹，“不愧是邓陵墨者，我果然没看错人！走吧元之兄，我在东厢街有套宅院，咱们先去那里...” “哦？” 邓陵衍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子云兄果然财大气粗，上京到处都有房子，啧啧... 东厢街相对比较清静，适合安静地研究，一番折腾下顾正言把邓陵衍带到了目的地。 宅院三进三出，很大也很隐秘，本想买几个下人帮忙照顾衣食，但害怕动静太大走漏风声，于是顾正言和附近的酒楼商议让其每日往这里定时送饭。 有了地方没有工具也不行，不过邓陵衍的工具都在老家，顾正言便雇了一辆马车去市场购买工具材料。 来来回回买了几大车，邓陵衍见有好心人资助，也不客气，采购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惊得顾正言差点愣在市场。 甚至他还买了一个缩小版的铁匠炉... 看着下人把铁匠炉抬进院子，顾正言皱起眉头。 他很怀疑会不会这老小子把房子烧了... 当然他知道冶炼也是墨家擅长的领域。 墨家可不是只会造些机关术，其研究的领域覆盖了光学，医学，冶炼等等。 冶炼邓陵衍当然会，但他这猥琐的身板当然拿不起大铁锤，但能拿起小的做个样品还是没问题，主要是工艺的研究。 此次顾正言花费上千两银子，买了几乎所有能买到的工具，成了邓陵衍的最大的赞助商。墨家当然有自己的工具，邓陵衍为了方便研究，当即修书一封寄回老家，让族中其他墨者把工具送来，顺便让人也过来帮帮忙... 邓陵衍本来就喜欢这些东西，现在有了赞助商，还不趁着撤资之前拼命研究？甚至有吃有喝不用奔波，简直不要太爽，所以他准备叫几个族人来上京享受享受。 顾正言乐得其成，让邓陵衍看重的几个墨者，水平肯定不凡，当即大手一挥把那几人的路费都包了。 虽然耗费弥多但顾正言毫不心疼，要是真能弄出那两样东西，那价值岂是几千两银子能比的？ 可要是没研究出来... 嗯... 顾正言在想要不要翻脸把这老小子撵出去... 一切皆了，顾正言又拿出了一千两研究基金交给邓陵衍。 邓陵衍看着手上的千两银票，眼眶都红了。 “子...子云兄，哎...没想到子云兄竟能如此重视我等墨者，我...” 邓陵衍哽咽了。 他忽然觉得当时指腚之时没有戳顾正言，是他做得最明智的选择... 儒家学子何以这么重视墨者？邓陵衍想不明白，但他知道顾正言并不是在利用他，确实是有真心相交之意，这让邓陵衍很感动，内心也鼓足了劲儿。 墨家有严格的结构组织，加上会造武器，很容易形成一股令社会不安的强大势力，所以逐渐被当权者所淘汰，在大雍，墨者更是不能摆在面上，否则会被轻视和排挤。 像顾正言这么热情的，怕是这么多年来邓陵衍遇到的头一位。 顾正言笑了笑：“元之兄，我俩一见如故何须如此客套，在下对墨家也是心存崇敬...等等，抱就别抱了吧？” 见邓陵衍目光泛红，张开怀抱欲抱之为快，顾正言退后两步赶紧打断。 邓陵衍有些遗憾地放下手：“哎，啥也不说了子云兄，幸得你如此对待，在下当倾尽全力。” “哈哈，如此，我就等着元之兄的好消息了。” 顾正言心中是真的充满了期待，要是这两样东西能让这老小子搞出来，是不是诸葛连弩也能弄出来呢... 最关键的是顾正言作为历史爱好者，能见到这些华夏失传的东西，与有荣焉。 “对了元之兄，你这次科举如何...”顾正言哪壶不开提哪壶。 邓陵衍感动的表情瞬间一滞，望着顾正言幽幽道：“那高人说要指腚二十人，但我只指了十九人，哎...当时想找子云兄帮忙，结果子云兄当场拒绝...所以子云兄你觉得呢？” “...” “我的我的，我先走了，再见元之兄，你先忙。”顾正言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他忽然很想把那个高人拖出来揍一顿。 “子云兄，其实...” “少来！” 正当顾正言回去之时，英武侯府外停下了几辆华贵的马车，周围站着一群身着黑衣的高大护卫。 马车帘子徐徐打开，上面的人依次下来。 为首之人身着黑衣，正是侯府二大爷洛凌海，后面跟着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 “好久没回上京了，不知凤溪河岸天人涧还记得老夫...咳咳，甚是怀念啊。” “哦？爹爹还有这一手？” 一少年露出惊喜的眼神。 ...... 第348章 见不见你自己决定 洛凌海板着脸：“少说多做，回了主家少给老子吊儿郎当的！” 年轻少年乃洛凌海的嫡子，名叫洛心玉，长得一表人才潇洒倜傥，闻言心中嘀咕不已。 不是爹你先吊儿郎当的吗... 原来爹也是天人涧的常客，啧啧... 另外一位少年公子面带温和的笑容打着圆场：“老泰山说得是，主家规矩多，我等理当注意礼法。” 这人是洛凌海二女儿的丈夫，名叫初景玄，长相俊秀，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打扮。初家是西昌府的书香世家，初景玄从小饱读诗书，有着西昌府第一才子之称。 另外个少女便是初景玄的妻子，洛凌海的二女儿，洛香儿。 “景玄，你是第一次来主家吧？”洛凌海朝初景玄问道。 初景玄拱手一礼：“回泰山大人，确是如此，在下对大将军府可是神往已久，只是此行不能拜见下岳伯父，甚是遗憾。” 洛香儿笑了笑：“夫君无须如此，今后多来上京走动便是，夫君才华过人，大伯定会喜欢你的。” “娘子言重了。” 嘴上说着言重，但笑容里却流露着淡淡的自信。 “你们都记住了没？”洛凌海面色认真再次提醒，“瑶丫头的命格之事，千万别当众说出来，包括南北病症，大家最好缄口不言。” “哎~”洛香儿叹了口气，“可惜了瑶妹，天资聪慧美艳动人，到头来竟生得这么个怪病，还是个煞星命格...这难道是得了天妒吗？哎，瑶妹从小性格倔强很喜欢和我比这比那，几年不见，现在怕是愁苦怨生病娇怜样，我怕都认不出来了，真令人唏嘘不已啊...” 洛心玉闻言有些古怪：“我说香妹，瑶妹和你比？你有没有搞错？是你从小啥都不如她...咳咳，是你一直找她和比吧？” 洛香儿不满道：“我说大哥，你不会说话别说话好吗？陈夫子就曾经说过我比瑶妹强，你不信问陈夫子去！再说我的相公...哼！” 陈夫子说的是你比瑶妹乖而已！哪里说比她强了？ 洛心玉心中嘀咕，但没有说出来。 “好了，好了，走吧！东西拿上！”洛凌海制止兄妹二人拌嘴，带着一行人往府内走去。 跟在后面的黑衣护卫，提着一箱箱名贵的玉器，首饰，香料，丝绸等礼物。 “二老爷，玉少爷，香小姐好...” “二老爷回来了！” 府内下人纷纷打着招呼，路管家早就接到消息，带着下人热情迎接。 初景玄扇着扇子，好奇地打量着侯府。 不愧是勋贵世家，气派气派，就是人烟少了点。 “大少爷二少爷小姐在家吗？”洛凌海问道。 路管家颔首：“回二老爷，大少爷当值去了，二少爷不知所踪，小姐...在流云山休养。” 好家伙，诺大侯府一个嫡系都没有... 人呢？ 洛心玉一愣，接着目光一转，二哥居然不在，是不是要去老地方找一下他呢... 洛凌海皱起眉头：“夫人可在？” “在内院，已派人禀报。” “如此，咱们就在大堂等候夫人吧。” “是！” 洛香儿眨了眨眼：“爹，我想带夫君去看看瑶妹。” 洛凌海：“等见过你真伯母再说！” “是...” 这边顾正言刚回到家，发现洛书瑶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出门。 她已经收到了消息，说是二叔一家来了，毕竟是长辈，而且两家关系很好，洛书瑶不回去见见说不过去。 “嗯？二叔？洛凌海？”顾正言眯起了眼睛。 “娘子，你说我要回去见见吗？” 洛书瑶拉起他的手，轻轻一笑：“你想去就可以，你自己决定。” 顾正言早就想见见洛凌海了，但现在去见的话以什么身份呢... 洛书瑶安静地看着陷入沉思的顾正言。 认真的顾正言，其实很有魅力。 “走吧！” “早晚都要见，见机行事吧。” “那我以什么身份好点？瑶儿的...夫君？” 洛书瑶眉角含笑：“你想好了？” “当然没有！”顾正言摇头，“我只是让你给个意见嘛。” “我没有意见，须知，出嫁从夫...”洛书瑶笑容不减。 “从夫？那昨晚让你从，你怎么不从？” “你...” “你那是...” 洛书瑶露出一丝羞红，神色有些不善。 “好了好了，还是以好友关系吧，侯爷还没回信，要是让二爷一脉知道的话会认为咱们太过无礼，走吧，你先走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刚去市场买了一圈儿东西，身上有些脏。” 顾正言上前抱了抱。 “脏还抱？”洛书瑶白了他一眼，带着几个丫鬟离去了。 顾正言快速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还梳了一个帅气飘逸的发型，只身往天雀街赶去。 “小姐！” “小姐回来了？” 不一会儿洛书瑶回到侯府，一进门她就摘了面纱，露出了绝世容颜。 路官家匆匆而来。 “小姐您回来了？香小姐闹着要去找您，二老爷和夫人也都在大堂。” 洛书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哦？洛香儿这么想见我？” “是，香小姐现和二老爷以及夫人在大堂叙旧，玉少爷也在，还有...” “香儿那位夫君？”洛书瑶接话道。 “是，小姐。” “好了我知道了路伯。” “是，老奴告退。” 路管家退下，洛书瑶脸上满是笑容。 洛香儿... 大堂，尹真真和洛凌海闲聊着，其他后辈时不时搭着话，洛景星也在，不过他基本上是插不上话的。 洛氏是大族，旁系的礼仪这块也是很讲究，很少会出现无礼行为。 “这位便是小香儿的夫君吧？听闻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子，果然是一表人才，路途遥远，没参加小香儿的婚宴也是憾事一件，我这里有两块双生凤凰玉，乃天生而成，送予你二人了。” 尹真真拿出一个锦盒，朝洛香儿夫妇递了过去。 二人起身接过，恭敬行礼：“多谢真伯母。” 尹真真满脸含笑。 “小姐！”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 一袭紫衣的洛书瑶款款而来，一颦一蹙舞无不彰显着华贵气质。 洛景星心跳加速，初景玄更是瞪大了眼睛。 世上竟有这么美的女子？ ...... 第349章 二女互怼 初景玄也见过很多女子，长相绝佳的也有，但洛书瑶的那股气质是他所不曾见过的。 洛景星上一次见到洛书瑶还要追溯到几年前，一晃几年，没想到当时的美人胚子已经长成了绝世美人... 洛香儿也很是惊讶。 不是说病娇怜样吗？这精神奕奕，满脸红润的样子，哪里像生病了？ “见过二叔...” 洛书瑶先是朝洛凌海盈盈一礼，又朝其他几人打了个招呼。 几人一一回应。 见到唯一陌生的面孔初景玄，洛书瑶微微一笑，款款一礼：“这位想必就是香儿姐的夫君了？该尊称一声二姐夫吧？二姐夫，书瑶这厢有礼。” 初景玄深吸口气，站起身回了一礼。 “三妹客气，听闻三妹花容月貌，乃才冠上京的四绝才女，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也。” 洛香儿眨了眨眼，笑了笑：“瑶妹，多年不见，可想姐姐乎？” 洛书瑶视线转去，笑容更甚：“想，当然想。” 正在堂内众人闲聊的时候，慢慢赶来的顾正言正好在侯府门口遇上了刚回来的洛鸿麟。 “哟嚯，顾兄？又来找我大哥？” 洛鸿麟一身红底金边的绸袍，腰系白玉带，扇着白纸扇，依旧是那副风流公子的打扮，见到顾正言，满脸都是笑容。 顾正言见他这么开心，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哈哈，原来是二...少爷，在下此来并不是找大少爷，而是...” “哎呀，随便你吧，我爹还未北上时，顾兄可是比我待在府内的时间都多，走吧顾兄，一起回府。”洛鸿麟白扇指了指门口 顾正言嘴角上扬。 “善！” 大堂内，众人还在闲聊。 “哦？西昌府第一才子？” “原来如此，香儿姐好福气，小时候香儿姐就说过自己理想的夫君，必须举世闻名的才子，这也算实现了儿时之愿了，祝贺祝贺。”洛书瑶拉着洛香儿的手，一脸为其高兴的样子。 洛香儿见洛书瑶比她还开心，反而开心不起来。 瑶妹，你就不嫉妒吗？ 你不是也想找这样的夫君吗？ 心中虽然有些不是滋味，洛香儿脸上还是带笑:“瑶妹你可不知，初郎曾在诗会之上，还专程为我写了首诗，世上如他有几人？” 洛书瑶赞道:“真是羡煞旁人啊，香儿姐应该很开心吧？那二姐夫还为香儿姐做过什么？香儿姐儿时可曾说过，要她的郎君为她下湖摘月，看香儿姐一脸幸福，这月怕是已经摘到咯~还是二姐夫厉害，咯咯...”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的脸色升起了几丝古怪之色。 尤其是尹真真，这俩孩子是她从小看到长大的，感情还可以，但洛书瑶处处受宠，洛香儿心里不平衡，一直喜欢和洛书瑶攀比。 洛香儿那番话的意思大家都懂，就是想把那首诗念出来，让初景玄出出风头。 结果洛书瑶直接转移话题，不仅转移话题没让洛香儿念出来，还说初景玄很厉害为其摘了月亮… 看起来确实是夸奖。 初景玄目光闪过一丝异色。 这女人，好厉害！ 洛香儿深吸口气:“瑶妹，我可是已经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你...” “咳咳，”洛凌海打断了洛香儿，“瑶丫头难道还愁找不到夫君吗？” 他有点担心自己这女儿生气之下说出命格之事就难看了。 “无妨二叔，都是自家人有何说不得？难道大家真相信那什么煞星命格之事？哈哈，瑶儿可从来没相信那事儿。” 洛书瑶毫不避讳，说得很是轻松。 这… “哈哈，原来瑶妹心思如此通透！我还担心瑶妹会为此茶饭不思呢？” “那…”洛香儿眨了眨眼，“瑶妹可是说过，要嫁的夫君当是文可提笔书万卷，武可踏马破千军。瑶妹，可有找到这样的人？我看那话本中说呀，天上也许住着神仙咧，那仙人儿中也许有这样的人，咯咯...” “所以瑶妹，姐姐觉得文可书十卷的人也不错咧，至于武嘛...”洛香儿想嘲讽一番。 “咳咳，”洛心玉赶紧接话，“武嘛，当然要像大伯那样，令胡人不敢南下，是不是香妹？” 洛香儿一下反应过来，不再说话。 “香儿姐说得可是，也许那样的男仙人儿，就喜欢我这样的女子呢？不过香儿姐可是没机会咯，香儿姐姐觉得书十卷的不错吗？香儿姐姐的眼光可真好，妹妹佩服佩服。” 洛书瑶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洛香儿很想从洛书瑶的表情中找出一丝不爽和强撑，但让她失望了。 洛书瑶是真的开心。 “对了瑶妹，外传你曾参加学宫…”洛心玉见两女快要打起来，赶紧转移话题。 “二少爷回来了！”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一阵下人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道爽朗的声音。 “哈哈，二叔，小玉小香儿，好久不见！” 洛鸿麟出现在门口，朝众人打着招呼。 洛书瑶的目光直接穿过他，落在身后的男子上。 顾正言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来，这位我介绍下，这位可是大哥的好友，也是父亲极为器重的人，也是本届紫阳府解元，顾兄，打个招呼。” 洛鸿麟让出身子，介绍起身后的顾正言。 二舅哥，你… 看着洛鸿麟满脸含笑，单纯的样子，顾正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牛批！ 顾正言心中赞叹，接着露出笑容，朝众人行着礼。 洛凌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能让大哥器重的人，竟然这么年轻？ “大哥的好友？”洛心玉有些好奇。 此时墙角久久未说话的洛景星一咬牙，便上前解释道:“此人不过是一介寒门子弟，仗着花言巧语会说话罢了。”说着还看了看洛书瑶，暗示她不要被花言巧语骗了。 “嗯？寒门？” 洛凌海微微皱眉。 怎么会？ 初景玄目光闪过一丝轻视，本来听到的是大伯所看重之人，还想结交一番，没想到乃一介寒门。 再有才，不过一谋士下人尔。 难不成你还能中状元不成？ 洛香儿除了觉得这人有点帅以外，倒没有什么感觉。 ...... 第350章 护犊的洛书瑶 你小子是不是记吃不记打？ 顾正言知道这是在反向捧他，他随意地看了洛景星一眼，正准备说话，却被一声大喝打断了。 “闭嘴！” 洛书瑶转过身来，一脸煞气地望着洛景星。 “一介寒门尚可高中解元，洛景星，你乃世家子弟，自小不愁吃喝享受名师教导，堪堪中举也是一个吊车尾的废物，还有脸说别人？滚！” 呃... 一通乱骂，全场皆惊。 除了顾正言和洛鸿麟，其他人看洛书瑶都带着惊骇，连尹真真都是如此。 洛凌海更像是发现新世界一样。 这还是那个温柔懂事善解人意的瑶丫头？ 怎么会发这么大火？ 洛景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洛书瑶，你太过分了！ 没等他说话，洛书瑶又转过身，朝顾正言款款施了一礼：“顾公子无须在意，妾身代远房族兄向顾公子道歉。” “洛小姐无须如此，”顾正言洒然道，“无月兄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在下正是出身寒门，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不过我得提醒无月兄，人皆有能，勿轻之，无月兄还是谦逊一点得好。” 这句话也是说给旁边的初景玄听的，顾正言发现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的高傲。 看得自己想揍他... “景星，瑶儿的话你别往心中去，自从她有了南北病症，性情有时候便有些浅触易怒，她也是希望你能警醒自身，更加努力，你别往心里去。” 尹真真打着圆场。 洛景星闻言，脸色好看了很多，闻言憋出个笑脸：“姨伯母，在下省得，姨表妹这是为侄儿好，侄儿听得一席话，心所感悟，回去定当努力学业，必不会让姨表妹失望。” 尹真真给了赞许的笑容：“你知道就好。” 虽然很没有面子，但洛景星并没有离开，他心有不甘，想看看顾正言到底来干嘛。 “哎呀瑶妹，你脾气可是越来越暴躁了！须知，女子当温柔娴静也，否则谁敢娶你？是不是顾兄？” “那可不。” 顾正言点头附和，洛书瑶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无月不要生气，瑶妹现在有时候连我都骂，哈哈，习惯就好。” 洛鸿麟摇着扇子，调节着气氛。 “来，我来介绍下，这是...” 接着洛鸿麟把所有人给顾正言介绍了番。 几人很是奇怪，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洛鸿麟要在这种场合介绍一个外人。 这可是家族聚会啊！ 初景玄出身书香世家，家族中现在还有几人是官身，虽没有刻意瞧不起寒门，但面对这种人打心底里有股傲气，不愿意多打交道。 尤其是看到顾正言，加上洛书瑶为了此人痛骂族人，更引得初景玄不爽。 自己什么身份没数吗，不就是为了前程妄想依附侯府吗？呵呵。 “心玉少爷长相骏雅气宇轩昂...好一个俊杰公子，怕是引得多少姑娘心神往之。” “哈哈，顾兄喜欢说实话的性子，本少爷很是欣赏。” 一番介绍，顾正言对每个人都口出甜言。 只要不是仇人，不管真不真心，说话好听或者委婉点总是没错的。 见顾正言和洛鸿麟闲聊着，初景玄觉得和这人打交道实在有些浪费时间，要不是洛鸿麟在，他早就给脸色了，话锋一转朝尹真真道:“真伯母，听闻府内的厨子手艺不错，不知比南方的炒菜如何？” 声音很大，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宁愿讨论吃饭的事情，也不想和这人多说话。 洛书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炒菜嘛... 顾正言嘴角上扬。 “是啊是啊，”洛香儿也接话道，“南方有一种铁锅做的菜叫炒菜，味道好极了，路途遥远，想必真伯母二哥瑶妹都没吃过吧，这次咱们把厨子都带上了，让大家尝个鲜。” 尹真真和洛鸿麟还没吃过，虽然炒菜也算是自己家产业，但紫阳府位置太远，哪里功夫去那里吃。 不过瑶妹... 此时瑶妹心里很不舒服。 还以为香儿姐你找了个什么才子，如此眼界，就算有才，不过是一庸才罢了。 顾正言当然知道初景玄的意思，他本就是过来打个照面刷波脸，目的已经达到，当即起身告辞。 洛鸿麟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随即恢复:“我说顾兄，你可别走，大哥等会找你可有事，不是说有什么炒菜嘛，等会一起吃？” “哈哈，下次下次，下次再找二少爷喝一杯。”顾正言说完，朝两位长辈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尹真真本想留他吃饭，但又害怕众人不晓身份，万一闹出矛盾就不好了。 洛凌海对顾正言可没轻视，他一般看人看得很准，几次谈话间，这人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看不透。 顾正言走后，洛书瑶也称身体不舒服离开了。 果然... 洛景星一直在暗中观察。 这两人果然有问题！ 出了侯府， 顾正言脸上升起一丝笑意。 初景玄这种人他倒没有在意，只是想起娘子那护犊子的样子... 犊子？好像有点不太恰当。 还有二舅哥，他已经确定，二舅哥绝对是一个...有趣的人。 这次打照面让他也知道，洛氏的其他人可能会对自己寒门出身有意见。 甚至还会质疑洛书瑶的眼光。 不过...关他们屁事？ 要是敢逼逼，捶之！ 但打铁也得自身硬，也就是说这次科举要是翻车，再次面对这些所谓的亲戚，表面上确实没有多少底气。 时间如沙，从指尖悄悄滑走，三日时间匆匆而过。 朝阳刚起，红光从云缝里里洒下，像千丝万缕的红线一般，把祝福和运道洒向下面的城市和考生。 北武街小院。 今日的洛书瑶穿得格外艳丽，红衣红裙，涂着红唇，就差披着红头盖了... 冷清的小院今日挂红悬灯，焚香燃炉，秋兰几个丫鬟也穿得绸缎新衣，戴着发钗。洛书瑶亲自抚琴奏曲，琴音欢快悦耳，引得飞鸟驻停。 让洛书瑶如此布置的原因很简单。 今日，便是会试放榜之日。 ...... 第351章 会元的几大候选者 顾正言负着双手静静地站在小院走廊，和煦的夏日晨风轻轻从他脸庞拂过，耳旁的边发随风起舞，像极了此时他那颗躁动的小心肝。 说不紧张是假的，重要考试发成绩之前，谁能没点小情绪呢？ 心中忐忑，但顾正言不得不假装镇定自若。 还是沉稳点好... 看到满院的红布彩灯，他有些无语。还没出成绩呢，就摆出一副庆祝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已经中了呢。 这让他有股莫名的压力，一直在想要是翻车怎么办？ 他偷偷找洛书瑶商量过，洛书瑶只是淡淡一笑，说是相信他... 顾正言想了想也是，要是换位的话，自己也愿意相信她，也就随他去了。 他现在只想站在阴凉下冷静冷静... 圣天贡院中堂，本届所有主考辅考都聚集在此，众考官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神情。 实在是累坏了，就像一群辛勤劳作的牛开始耕地一般，在贡院耕了之后，可能回家还要再耕，还是群老牛，可想而知各位大人有多累。没办法，这次会试的考生共有四千七百多人，众辅考光是筛选好的策论经义文章，就耗费了很多时间精力，何况还有明算诗词。 前世明朝中后期的会试录取率不足10%，大雍朝也差不多。这一届可以说是这十多年来竞争压力最大的一届，只取了333人，约是7%，这个比例可以说是残酷，意味着有四千四百人会暗自神伤，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只有再等三年，朝乾夕惕，进行二番战或者多番战，还有种情况可能不用等那么久，比如开恩科，不过那个要遇上重大喜事或吉事。 “张大人，所有录取的考生已经整合在册，可以让差役报喜了！”一辅官朝张离拱手。 张离点了点头：“各位同僚这几日辛苦了！老夫谢之，如此，吩咐下去吧，鸣钟，领红册，传喜。” 红册就是中第的名单，衙役领着去报喜。 “咚~咚~” 贡院内，预示着祝贺的钟鸣声缓缓响起，贡院内准备多时的衙役们神色一震，接着摩拳擦掌，有种大干一场的姿态。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吗？ 来吧，红包！ “哒哒哒...” 衙役们陆续领着红册，一批一批骑上快马，朝各个方向飞奔而去。 像这种传喜的活动礼部会提前出个告示，告诉上京百姓给马儿预留出来中间的道路，同时作为报喜的衙役也要放声大吼，恨不得把嗓子给吼破，以壮声势。 这样主要是为了体现出读书人的地位，顺便帮中第的考生刷刷名声。 步青客栈。 一群举子神情各异，焦急的，恍惚的，神神叨叨的，自信憨笑的... 人生百态皆在于此。 唐文轩和张子鸣二人正举杯畅饮，心中极为忐忑。 二人本来对这次会试没有太大自信，但顾正言给的那套水镜先生亲笔注疏，帮了二人的大忙。 尤其是第一场策论，论专制的优劣，注疏中竟有相关的内容... 二人不得不佩服水镜先生这种大儒的专业，以及对顾正言无限感激。 但问题是这次人数太多竞争太激烈，能不能中还是个未知数。 “文景，别别别...紧紧...张，”唐文轩喝了一大口，嘴巴有些打瓢，“命中注定当其有，必其...其有。” 张子鸣有些怪异地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唐文轩：“呃...铭彦，其实我还好，你没事吧...哎。” “我也还...还好。”唐文轩挤出个笑脸。 这几日二人几乎都没有睡觉，要是没有希望，二人可能会随便考考心态也会很放松，但顾正言给了他们这丝希望，二人心态上就不一样了。 那种希望破灭的感觉，实在太伤了。 二人这几天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何止是他们，在场好多人都快几天没睡了，脸色苍白憔悴者大有人在，看起来有些病态。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得了什么集体传染病... “这次竞争可真激烈，说是百里挑一也不为过，话说各位认为本次会元当是谁？”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怀阳府的扶嘉扶公子，他可是有着怀阳府第一才子之称，要知道当朝扶太师还亲口赞扬过他这个出色的族中后辈...而且扶公子县试院试乡试，三连魁首，举朝罕见，不是他还能是谁？” “非也，非也，扶嘉公子虽然厉害，但听说水镜先生亲传弟子沈修离也参与了此届会试，水镜先生的弟子，没一个庸才，此人可是沉淀多年，这次必当一飞冲天。” “哦？水镜先生亲传弟子？那这就说不定了！” “还有那位南阳府的司马褚渊，出身南阳司马氏，也有着南阳府第一才子之称，据说此人在学宫大比上曾连夺三魁，直接受圣天府所邀参加明年的圣天大会...” “哦？彼其娘之！三魁？有没有搞错？” “据说这还是此人只参加了三项的原因，要不是如此，说不定会再夺几魁...” “嘶~还有，才举人就被邀请至圣天大会？真的假的？” ... 第352章 可敢一赌? “当然！圣天府已经传出了消息，你可以自己去看。” “嘶~” “那应当就是这几人了吧？” “应该是吧，其他人都要稍逊一筹，还有其他名声在外的才子吗？” “非也，非也！诸位是不是忘了一人？” “又非也？谁啊！” 唐文轩听到这几人的谈话，朝旁边两桌的几人径直走去。 难道子云的影响力这么低吗？ “诸位同年有礼，”唐文轩朝几人施了一礼。 几人一一回礼，带着好奇打量着眼前这脸色苍白憔悴的人... “这位同年所言何人？” “还有，这位同年脸色如此苍白，要不先去医馆看看吧？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在下精神抖擞，状态正佳也，咳咳...”唐文轩强撑道。 “那不知这位同年所言为何人也？”众人见他强撑，也没多说。 唐文轩嘴角微斜：“大家可曾听说紫阳府的四绝才子顾子云？” “顾子云？” “这...” 几人的脸色忽然有些怪异。 片刻后，一人目露思索：“此人倒确实是有才，但在下私认为，刚说的其他几人比此人更有可能，此人能进前十就不错了。” “附议。” “在下也附议。” “等等！”一旁的张子鸣也走了过来，行礼道，”几位同年有礼，何以见得顾子云不如这几人？” 唐文轩皱起眉头：“是极，顾子云可也有着紫阳府第一才子之称，甚至学宫大比还剩过沈修离等人，县试院试乡试也是连中三魁，几位何出此言？” 几人看着二人认真的表情，纷纷摇了摇头。 “二位同年可知其他三人都乃世家子弟，而这顾子云据我所知，乃寒门出身...就算是高祖时的胡相，会试也不过排名十九，殿试之时因高祖皇帝欣赏其才华，才点了他为状元，是以，本朝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位寒门子弟能中得会元，在下并非瞧不起顾子云寒门出身，而是寒门多磨难，会试的激烈和难度可远远超过了学宫大比和乡试。” “齐兄所言极是，顾子云的才华无可否认，但在下觉得能进前十尚能可贵，二位同年可是小觑了世家子弟的底蕴。” 确实如此，一般寒门出身，眼界思想甚至人脉圈都要差很多，很难揣摩到主考官的意图和喜好，加上信息的滞后性以及受到名师教育的机会不平等，怎么和资源丰富的世家子弟比？ 但顾正言可不是啊... “至于沈修离，也许是当时发挥失常才意外落败。” 唐文轩深吸口气：“此言差矣！” “其他人在下倒是认同二位的说法，但顾子云可不一样。” “哦？有何不一样？” 几人目露疑惑和好奇。 难道那顾子云是什么遗落的皇室宗亲，或者是某位大佬的私生子？也可能是某位隐士高人的弟子？ 唐文轩很是认真，中气十足道：“就凭他叫顾子云！” 众人：... 有病吧？ 你这么帮他说话，难道是什么好基友？ 众人一阵无语。 “这位同年，你...要不还是去医馆看看吧？在下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担心你身体虚弱万一病倒在此...” “附议。” “在下身体无事，正是精力充沛之时，咳咳...”唐文轩见几人不信，一股不服冲上心头。 “几位同年，可敢和在下一赌？”唐文轩强提一口真气，豪气道。 一旁张子鸣微微瞪眼，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这... 铭彦你没喝醉吧？不过此举深得我意... “铭彦此言也乃在下之言，在下私认为，顾子云绝不比这几人差，在下愿和铭彦一起赌之。” 几人顿时来了兴趣，甚至也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 “这位同年，如何赌？”一人面带笑容。 一介寒门，还真能比这些出身世家的才子厉害不成？不就赌嘛，何惧哉？呵呵... 唐文轩：“我不能确定顾子云一定能中会元，但在下能肯定顾子云此次的排名一定高于那三位青年俊杰。” “就以此为赌，如何？” 几人哂然一笑，周围人也微微摇头。 “这位同年竟如此小觑世家子弟？在下赌了！” 这边的动静很大，引得很多人往这边凑。 “怎么个赌法？” 大雍朝赌博当然是违法的，事实上华夏古代绝大部分的时期赌博都是违法的，只能偷偷进行，但到了清朝末期，很多地方赌博竟然合法了... 文人的赌当然不是赌银钱，不然被人举报就要到衙门喝茶。 唐文轩张子鸣和几人一番商议，敲定了赌注。 很简单，谁输了谁给饭钱。 这样不犯律法的同时，又不失风雅。 输家做东，对于文人来说，当是雅事一件。 最主要是面子啊！ 文人重什么？ 名声，面子！至于其他的...晚上再说... “好，齐兄，几位同年，咱们就此说定，在下正午可要敞开肚子点菜了，到时各位可别心疼。”唐文轩笑道。 几人均是摇头一笑，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话：“哈哈，这话怕是我等该说的吧？要是顾子云真能强过其他三人，我等又有何怨言？不过可能要让唐兄失望了...” ... 第353章 第一名到底是谁 “既如此，在下心中痒痒，能否参与一桌？” “在下也出身寒门，顾子云乃是我辈楷模，我相信顾子云！在下能否参与？” “是极，在下也心痒之...” 旁边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真正不服输的寒门举人，也有心中紧张以此转移注意力的人。 当然更多是一些出身世家非寒门的考生。 参赌之人越来越多，唐文轩拿出纸笔，记录在案。 支持顾正言的大都是寒门子弟，鲜有世家子弟，但这些人只一成不到，大多举人都出身世家权贵。 这也正常，举人的录取率比会试还低，寒门哪有这么好出头？ 换句话说，在场的九成考生都不看好顾正言。 赌注不大，一顿饭钱而已，都是举人，谁家没点资产？ 可要是输了，输的可能是一个阶级... 虽然众人只是一时之争开玩笑般下的赌注，但大家都不想输。 “哒哒哒~” 正当众人还在讨论时，期待已久的马蹄声终于传来。 “捷报~恭喜怀阳府安吟之老爷高中会试233名！233名哇！” 这名次，真的很6。 门口马蹄飞扬，快速掠过，伴随着衙役声嘶力竭的呐喊。 众人循声望去，脸上多少都有些羡慕。 就算是这个很6的名次，相信也超过了在场大多数人。 “哒哒哒~” “报~” “捷报！” “吁~恭喜西昌府江渐一江老爷高中会试328名。” 又一衙役紧随其后翻身下马，朝步青客栈走来。 “我中了，我中了！” “啵~” “擦！江兄你干什么？疯啦？” 江老爷忍不住兴奋之情，当场亲了旁边好友一口... 旁边好友脸色通红。 “哈哈，情急之，莫怪！” 众人见他如此失态，并没有嘲讽，只剩羡慕。 “江老爷，您的红册，恭喜恭喜，嘿嘿...”衙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江老爷大笑几声，随手甩出几粒碎银子，衙役满脸欢笑地接过，又是一番恭维祝福，点头哈腰地走了。 “报~恭喜紫阳府唐文轩老爷高中会试333名！” “啊？” 张子鸣和唐文轩二人都有些惊喜，唐文轩一下站了起来，堂内众人带着羡慕望去，有眼尖的人还发现，刚刚脸色苍白的他，瞬间满脸红润，憔悴顿失，朝霞映在身上，全身像泛着金光一般... “恭喜唐兄...” 姓齐的那几人朝二人祝贺，但心中很不是滋味。 “铭彦，恭喜。”张子鸣满脸笑容，“天香楼你得做东了，哈哈。” “理当如此！不过，文景莫急，你我实力接近，下一个便是你。” “报~” “恭喜紫阳府张子鸣张老爷高中会试332名...” “啊？真的？哈哈！”二人对视一眼，满脸惊喜。 子云，多谢你的那份大礼！ ... “哒哒哒~” 门口马蹄阵阵，随着报喜的差役送出去的红册越来越多，太阳已升至半空，温度逐渐升高，但众人心里却越来越凉。 这哒哒马蹄声，就像是踏在众人心尖儿上一样... 又痛，又刺激。 关键，好凉呀... 时间流逝，街上的差役越来越少，名次也终于到了前十。 时已至此，客栈大部分人面容沮丧暗淡无光，他们知道，前十，离他们太远。 三年之后再来吧，可人生有几个三连呢？正感慨间，前十的报喜声幽幽传来。 “报~” “恭喜怀阳府扶嘉扶老爷，高中会试第九名。” “什么？扶嘉公子才第九名？有没有搞错？” “今次怀阳府也太拉垮了吧？” “怀阳府第一才子？太失常了吧？他的前面的才名不会是扶太师...” “嘘~” “报~” ... “报~恭喜南阳府司马褚渊司马老爷，高中会试第三名！” ... “报~恭喜怀阳府沈修离沈老爷，高中会试第二名！” “啊？这沈修离也是怀阳府人士？那扶嘉公子还是锤子的怀阳府第一才子？” “沈修离和司马褚渊都不是会元？那到底谁是？还有声名在外的才子被咱们漏掉的吗？” “此次会试前十世家子弟已占据九席，未有一寒门，可这第一到底是...” 在场的那群寒门举子神色也有些黯淡。 因为他们没一人中第，哎... 寒门难出头啊。 “哒哒哒~” 众人目光齐齐朝客栈外望去，最后一匹高头大马御风奔过。 众人已没了紧张，只是充满了好奇。 会元，到底是谁？ 张子鸣和唐文轩神色紧张，紧握双手！ ”报~“ “恭喜紫阳府顾正言顾老爷高中会试第一名会元！” “噗通~” “哗~” “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 “我没听错吧？ “顾...会元？顾子云？当真？” “嘶~” “这...” “前十唯一的寒门子弟，还是会元...” “为什么？” “砰嗵~” “哇哈哈！彼其娘之，我就说嘛！子云定不会叫咱们失望！” “是极是极！” 唐文轩张子鸣立即起身尬舞，激动下还打翻了酒壶。 众人看着二人一脸手舞足蹈的兴奋样儿，除了那几个面露惊喜的寒门考生外，其余人全部沉默了，神情极度复杂。 .... 北武街小院。 “咚~” 琴音柔和，不绝于耳。 洛书瑶神色轻松，带着微笑轻拨琴弦。 “哒哒哒~” 门外马蹄声传来，洛书瑶离琴抬首，竟发现一只喜鹊站立墙头。 她展然一笑，这一笑，像极了夏日绽放的花儿。 ...... 第354章 因为，你是我相公啊 “捷报~” “祝贺紫阳府顾正言顾老爷高中第一名会元！”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衙役手执红册，高声呐喊，声音传遍了上京的各个街道，恨不得让每个人都知道。 上京城关注此事的人听到捷报都愣了半晌。顾正言虽有些名气，但远远不如那几位，此前也并非会元的热门候选人。 还是因为他的出身，大家的关注度不是很高。 很多世家子弟心中不爽的同时，还升起了丝挫败感。 虽然这些人娇妻美妾财帛锦缎皆有，但苦读了这么多年，最终却被一介寒门超过，这让他们心里难以接受，纷纷去天人涧喝起了闷酒，聊以慰藉。 喝完酒就... 一番奔袭，满头大汗的衙役终于到了此次的目的地。 会元之家。 翻身下马，衙役边朝着小院走去，边高呼起来。 “捷报，恭喜紫阳府...” 声音很大，传遍了小院的每个角落。 生怕有人没听到，衙役还多喊了几声。 没听到的话，他的红包找谁要？ 丫鬟们闻言，脸上一片惊喜。 姑爷可太厉害了！ 小姐也很厉害，居然知道姑爷一定能中！ 洛书瑶目光离开喜鹊，笑容不减，朝院门望去。 “秋兰，赏钱！” “是，小姐！” 秋兰带着喜悦，拿着一把碎银子，给衙役送去。 衙役喜笑颜开地接过，一掂量，豁~ 真够大方！会元就是不一样！赚了赚了！幸好老子有关系，才能拿到会元的红册... 又是一番祝贺，衙役兴高采烈地离去了。 秋兰把红册递给洛书瑶，洛书瑶赶紧拿过打开看了起来。 越看，笑容更加灿烂。 “姑爷呢？”洛书瑶看得入神，头也不抬。 “还在房廊下站着...”秋兰脸色有些古怪，似在憋笑，“要让奴婢把姑爷叫过来吗？” 洛书瑶嘴巴一撇:“让他站着吧。” “哦...” 小院走廊，顾正言正抬首望天，面露深沉。 看起来处变不惊很是稳重，其实这都是表面现象。 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刚刚的等待对他来说可真是少有的煎熬，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一直在想要是主考官不识货，或者哪个倒霉的辅考打翻了墨台，溅在了自己试卷上... 还好还好，没有意外，没有翻车，一切皆稳！ 中了会元，代表他已经有了更大的资本，也有了更多说话的底气！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布满金光的大道朝他徐徐铺来，道路的尽头是如山的黄金珠宝，身着薄纱洗得白白净净的洛书瑶，正躺在一张纯金大床上柔情似水地朝他妩媚招手... 而站在门口满脸微笑作欢迎姿势俯身迎宾的，正是老丈人洛擎苍... 嗯？ 好香！ 天黑了... 顾正言正美美地想着，忽然感觉一股香味袭来，接着眼前一片漆黑。 “你的眼神有些古怪，你在想什么？难道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 洛书瑶踮着小脚，捂着他的双眼，质问着。 “我在想殿试之时，圣上会出何题，哎，我等考生皆为不易啊...” “真的？” “当然是假的！其实我在想和我的娘子...嗷~” 洛书瑶挪开双手，掐了他一下，顾正言立刻恢复光明，转过身来。 洛书瑶环首而抱，一脸笑容。 看着红艳无比的洛书瑶，顾正言心头有些火热...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深吸口气，顾正言说出了今天最大的疑惑。 “我说娘子，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惊讶？就好似我理所当然会中似的，你就不怕我...” 洛书瑶上前吻了住了他。 “你先说，唔~” “别这样，先说，唔~” 一番温存，洛书瑶离唇后又舔了舔嘴唇，看起来有些意犹未尽... “你的红册，恭喜了顾大会元！” 洛书瑶把红册递给他，顾正言擦了擦嘴，接过看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会元的红册，就像拿着一张中奖的彩票一样... 看到红色卷纸上“顾正言”三个大字，顾正言一直波动的心终于落地。 老子要起飞了！ 收好红册，顾正言把视线转向眼前的美人儿。 “现在可以说了吧？娘子，为什么这么冷静和肯定？” 洛书瑶撇了他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因为，你是我相公啊。” 顾正言微微一愣。 良久，洒然一笑。 “是啊，我的娘子，可是洛书瑶。” 二人相视一笑，又相拥而吻。 一缕斜红，两相盈笑，三点朱唇，四处...乱摸？ 总之，阳光正暖，清风微拂，岁月静好。 侯府。 “什么？会元？确定了？” “回二少爷，报喜的差官刚过不久，老奴听得真真的，确实是顾公子。” 洛鸿麟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愣了半晌，接着哈哈大笑，手中折扇疯狂扇动， “哈哈哈~顾子云，本少爷还是小看了你...” 路管家:？ 少爷，有必要这么开心吗？表少爷可是落榜了，要是听到你这笑声... 不太好吧？ 除了洛鸿麟，洛凰城和尹真真听闻消息之时也是如此。他们一是惊讶于顾正言实力竟如此恐怖，居然盖过了那几个赫赫有名会元热门；二是赞叹于洛书瑶的眼光。 洛氏嫡系是开心了，但有人却难受了。 外面声势浩大，侯府众人想不知道都不行。初景玄听闻这个消息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或者说是难以接受。 他不明白，那个满口甜言的小子，竟有如此才华？说好的寒门呢？假的吧！ “相公，我说今科会元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原来是那天那个外人，没想到那人这么厉害...”洛香儿很是惊讶，她还以为那天那个人是洛凰城的酒肉朋友，结果人家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初景玄憋出个笑容:“我也很疑惑，那人不过一介寒门，居然有此命数，实在是令人意外。” 洛香儿眨了眨眼:“相公，你本来是准备参加这届会试的，可是舅舅说你心中浮躁，底蕴不稳，让你沉淀几年参加下届，要是本届有相公参加，怎会让会元花落别家？是不是，相公？” 初景玄:... “是，当然是！相公怎可让那寒门骑在我的头上？” 语气很硬，其实他心里虚得一批。 他自认为他的才华比之扶嘉公子都要稍逊一丝，这次连扶嘉公子都才第九，要是他也参加... ... 第355章 到处拜访 三年一届的会试非常引人瞩目，尤其是这届，人数众多，才子云集，竞争激烈，能脱颖而出更显难得，何况会元？不多时，顾正言的名字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城，本身就有四绝才子的名头打底，现在再加上个会元，顾正言直接起飞，热度直接拉满，全城读书人以及上流人士都在讨论。 很多上京的地主豪绅，小官宦人家，都在物色家中貌美的后辈女儿，打算殿试后强行塞给顾正言... 要是不从，哼哼... 会试中第的举人称为贡士（与贡生不同），经殿试后便能成为进士，到时就可以做官了。 且贡士并不会在殿试中落榜，只是由皇帝进行一番重新排名而已。 很多人都清楚，只要身为会元的顾正言屁股不痒不作死，长得不鼻歪眼斜，在殿试中一般都能斩获鼎甲（状元、榜眼、探花总称），至少也能被点个探花吧，这是皇帝对会元以及各主考的尊重。 这样三年才有一个还泛着金光的完美金龟婿，还等什么？ 至于什么寒门出身，那是豪门大族世家勋贵才会在意的，要是中了鼎甲，寒门之身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本届的殿试时间安排在了二十天后，这二十天是预留给考生休息和准备的。 于是本次中第的三百三十三人在休息了两三天后，都开始了紧张的准备。他们清楚就算会试排名靠后，只要博得隆耀帝喜欢，中个鼎甲也不是不可能，一想到此这些考生就卯足了劲儿。 顾正言也在洛书瑶的陪伴下准备着，不过心细如尘的他当然不会忘了礼数。 这次中第水镜先生可是帮了大忙，顾正言也算得上他半个弟子，中第后第二天顾正言就登门拜谢。 水镜先生不喜欢银钱等礼物，于是顾正言准备了一堆最名贵的文房四宝， 水镜先生没有拒绝，顺势收下。并告诫顾正言不骄不躁，顺便叮嘱了一些殿试的注意事项。 顾正言很是感激，投其所好，他把北宋理学的一些积极思想透露出来很多，让水镜先生参悟参悟。水镜先生惊讶之下似有所悟，便拉着顾正言讨论了很久。 这一番讨论，让水镜先生对顾正言更加刮目相看。 心中感叹，此子才华天授予之。 告别水镜先生后，顾正言还准备拜访一下本次会试的大座师张离。 毕竟是亲手点了他为会元，情分还是有的，不感谢一下说不过去。 而且张离此人的官声不错，也值得顾正言一谢。 但买什么礼物却让他发了愁，礼部尚书，没有礼怎么行？ 但思索半天，顾正言觉得要是现在送礼很容易被人误会自己和张离有什么勾当，一番考量后，空着手就去了。 态度，就是最好的礼。 这次中第的人好多都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所以张府门前门庭若市，围满了来拜访的考生。 当然，大都空着手。 有些没转过弯来的还带了一堆礼物，结果收获了一片怪异的目光，颇为尴尬。 对于没有带礼物的，张离统一接待了番，带了礼物的，让其回去放好礼物再来... 张离心中很是满意，这些都是有着师生之宜的人，在朝堂上也能呼应一二，就算是致仕了，他在朝堂也能说得上话。 于是张离不吝口舌，对来访的考生一一勉励，还指出了一些文章的缺点和不足。 考生们连称受教，总之，宾乐主喜，一片师生和谐的景象。 张离表面正经严肃，但心里却美滋滋的。 享受着一群人的恭维和拜谢，岂不爽哉？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考试都有大佬抢着当主考，博取名声的同时还能收获了很多门生故吏。 本次会试前十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才子。尤其是那匹黑得发亮的大黑马顾正言，更是众星拱月般一直被人捧在c位。 大多数人都向他打了个招呼。 不管看不看得起出身，至少人家实力摆在这里，而且不拼背景的话未来前途并不比自己等人差，是以众人对顾正言还是颇为尊敬。 而且好像这人礼数到位，说话又好听，还没有架子，很多人都升起了真心结交之意。 顾正言也一一接受之，多点朋友总比多点仇人强。但他无意中发现，有几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小幽怨。 怎么了这是？ 他有些不明所以，后来他才从笑嘻嘻的唐文轩张子鸣二人口中得知，这几人就是步青客栈打赌输的那些人。 唐文轩张子鸣和那几个寒门共赢了十多顿饭，他们也丝毫不客气，每顿都点最好最贵的，美其名曰为子云庆祝... 输的人被宰了一通不说，还要对当事者保持微笑，心情可想而知，所以见到顾正言才会有副欠钱的表情... 对顾正言，张离勉励叮嘱了最久。 这小子的策论和经义实在太合自己心意了！就算自己做同样的题目，也不外乎如此。 此子，善，大善！ 不过好多人心里开始有些吃味。 张公你偏心！ 勉励自己一分钟，却勉励了顾子云半个小时！能不能假装重视一下自己？ 这些人在心中呐喊，但没有办法。 谁叫人家是会元呢？有种你中个去。 顾正言对张离的感觉很不错，这个白胡子小老头虽有着儒生式的迂腐，但总归还是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 拜访完毕，众人先后离开，很多人邀约了顾正言吃饭，他也一一答应。 不管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这些同年多多少少能带来一些帮助，顾正言为了今后仕途顺利，还是应了下来。 反正又不用自己花钱... 而且这些考生来自天南海北，世家寒门子弟皆有，可以带来不少信息。 约完饭和这些人辞别后，顾正言又奔去了另一个地方。 金府。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金府小卧底的身份，这阵子给金辉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比如香皂和洗发露的部分配方，还有盐矿的发现。 金辉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派人仔细查探了番，结果发现确实如此，一时间对顾正言信任了不少。 金辉行事谨慎，假的骗不过他，为了让他上钩，顾正言给的消息大都是真的。 但是，金辉不知道的是，香皂和洗发露的配方，却故意加了一些东西多余的东西。 这些东西，有毒... ...... 第356章 几个倒霉蛋终于回来了 比如香皂配方中加了一味材料，叫相思柳叶花，名字很好听，不过这种花前世有个亲民的名字，叫“夹竹桃”。 “夹竹桃”看起来很漂亮，粉韵流转，娇柔可爱，味道也有股奶油味，非常好闻，常作观赏和药物。但它从花粉到花根全身上下都有毒，而且量多会致命，个人千万不要种植和靠近，闻也不要闻。 在大雍朝，夹竹桃还是作为一般的观赏植物，价格比较便宜。 但要是用了这种含夹竹桃成份的香皂擦拭身体... 除了这，从成本上顾正言也动了手脚，比如给的配方中油脂不再是猪油，而是羊油... 比猪油贵很多。 关于此，金辉丝毫没有怀疑，否则香皂为什么那么贵以及限量？ 洗发露也雷同地加了一两味有毒的材料，比如含羞草，含羞草中有一种碱叫含羞草碱，微毒，少量还好，但大量的话会导致脱发。 试想一群达官贵人洗了之后，纷纷变成地中海的样子... 太美。 除了这两样东西，盐矿的消息也在紧锣密鼓的查证中，顾正言说是已经有所发现了，不过还要给点时间，确认下具体的地点。为了干扰视线和逼真，洛书瑶还找借口去了两趟凤阳阁。 一番忽悠，金辉当然不可能全部相信，事实上金辉不相信任何人。顾正言也没指望他能全部信，但能信一部分让他出点血即可，也能达到先期报复的目的。 除了这，顾正言还让鸿运镖局的人偷偷查探了下金氏后辈子弟的运动轨迹，这些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很容易查到。 明的不能动手，还不能来阴的？ 其实金辉也很惊讶，因洛书瑶的原因，他已经高看顾正言一眼了，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中会元？ 那洛小丫头的眼光，可真他娘的好！ 这让金辉更加重视顾正言。 地位高的人，可利用价值越大。 金辉已经决定，要是这小子听话，后期推一把也不是不行。 至少现在还是很听话的！要是不听话的话...哼！ 总而言之，顾正言和公爷现在还是处在一个柔情蜜意的甜蜜时期。 但有几个人却没有那么甜蜜，不仅不甜蜜，还苦得一批。 杨焕和周昌等人一路快马南下，跌跌撞撞屁股都颠红了，终于抵达了上京。 洛擎苍给隆耀帝的书信也让他们一并带了回来。 几人脸色很是憔悴，脸上耳光印还清晰可见，身上血迹斑斑，看起来就好像是遭遇了什么千里大逃杀一般。 憔悴是真的，但血迹嘛...几人为了突出自己忠君爱国不惧危险，从狼窝凶险还生的悲壮，故意抹了一些血迹，甚至还参杂了一些羊血... 至于耳光印嘛，是为了突出他们的极度委屈与胡人的蛮横。其实胡人打的几个耳光几天前就消失了，为了保持耳光的鲜度，几人互相给了对方几下，很重，毫不手软。 目的很简单，就是让隆耀帝和文武百官体会他们此行的艰辛与不易，摆出一副让隆耀帝为其做主的姿态。就算不给做主，也要给点名声上的安慰吧？就算不给名声的安慰也要给点银钱吧？ 总之，不亏！ 当隆耀帝和文武百官见到几人的惨状后，差点还以为胡人打过来了... 几人在太极殿嚎啕大哭，如泣如诉，痛诉了胡人对他们的暴行。 隆耀帝见几人被打，还是被扇耳光，当场大怒，斥责胡人无礼蛮横！言其蛮族外夷，其行如兽也！一番痛骂后，对几人又是一阵安慰。几人痛哭流涕感恩戴德，言明士可杀不可辱，要不是为了拼着老命把消息带回来，自己等人早就一头撞死了。 说到动情处，这几人竟真的要去幢柱子，不过被大臣和隆耀帝拦住了... 一番折腾，情绪稳定后，几人把胡人的条件转述了一番。 倒没有添油加醋，因为本身油醋就已经过量了。 几人一言一语把两个条件和不答应的后果缓缓道出，消息宛如晴空炸雷般，炸得众人心肝儿直颤。太极殿安静了好一阵，接着百官哗然，隆耀帝眉头紧皱，神情复杂，愤怒，憋屈，无奈... 这是去谈判还是去找打和送礼？ 胡人胃口也太大了吧！ 过分！ 很多大臣皱着眉头望向杨焕周昌等人，你们他娘的是怎么谈的？ 杨焕和周昌见这些目光朝自己扫过来，心里不爽的同时也很委屈。 你以为老子想去谈？有种你们去啊，你们和胡人打下交道试试！哼！ 两种选择不说，主要是那个后果是真的把一些文官甚至武将都吓着了。不是所有的武将都是硬的，有的武将只是一些蒙荫的勋贵，战场都没上过，还不如一些文官。 实在是后果太可怕了。 要是不答应两个条件，胡人将倾其三庭四十万大军南下踏平大雍！ 说好的和平共处安稳生活呢？怎么突然这样了？ 百官们惊骇之下，赶紧商议对策，甚至刚刚还叫嚣着殴打大雍使者希望给胡人一点教训的官员，都缄口不言了。 能活着回来已经是胡人良心发现了。 商议了半天，不外乎就是打与和。 打的话，以现在的国力来说就算能打赢，财政也要崩坏，国家也差不多了，到时南方的一些小国万一生了其他想法...大雍危矣。 不打的话，倒是能苟一段时间，而且胡人说了，答应条件就永不入侵。 就算后面反悔，也许能保证几年的安稳生活。最关键的是，第一个条件看起来好像还好...吧？ 很多文官如是想到。 于是以左相为首的主和派便提议答应第一个条件。 以陆阳安为首的姜葵一系，脸上很是难看。 第一个条件，是要把公主送出去！ 这还得了？ 金辉这个王八蛋，没想到还真让胡人注意到了美貌的公主！ 姜葵一系的人递了个眼神，强烈反对第一个条件，言其自开国以来，就没有皇室嫡女和亲的先例！此举当会被万世所诟病！ 但由于后果的严重和可怕，一些不知所然的武将也加入了主和派的阵营，主和派一时势大无两，反对之声显得有些单薄。 经上次之后，太傅魏伊已经是彻底暴露出他的政治态度，此次也不例外。 魏伊声泪俱下，言明胡人不可谈判，提议举国之力，倾其一战。洛擎苍不在，主战派式微，附议的人瞬间被主和派的声音淹没。 ... 第357章 天家无情 “乌州之地可以和胡人商榷，其他州地反正已失，还不如卖胡人一个顺水人情。瑾曦公主年近十八，还未嫁娶，嫁于吐罗蛮王虽有些委身之意，但要是胡人信守承诺，真的用永不入侵，瑾曦公主这是以一已之力救苍生万民于水火，乃功德无量也！况且要是如此，圣上就成了吐罗单于的岳丈，女婿打岳丈可谓是违背人伦天道，天将罚之。而且瑾曦公主博学多才，嫁到胡地也可传播我汉家文化，届时必能影响胡人，借圣人言消除其骨子里的暴烈之气，可享万世和平...” 左相滔滔不绝地讲着第一个条件以及求和的好处，众臣附和者众多。 在朝堂上几乎不怎么发言的魏国公金辉此时嘴角微扬，目露冷笑，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不可！彼其娘之！墩汝其母！你个老东西！”魏伊大骂，“从此次胡人的态度就可见端倪，胡人亡我大雍之心不死，不管如何必会南下！你怎寄希望于这群无仁信无礼法的胡蛮信守承诺？可笑！毕其功于一役才是正道！还有，用瑾曦公主一介柔弱女子换取安稳和平，简直是混账，你...” 左相眉毛一挑，赶紧闪到一旁，这老疯子不会又发疯吧？ 上次被揍之后，他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很害怕再次被揍，见到魏伊他就离得远远的，连上朝的站位都比之前多了几个身位。由此两人也彻底成了政敌，只要魏伊赞成的不管对错好坏，卫松一定会反对。 魏伊一番据理力争，主和派紧跟其后，一通驳斥，一时间朝堂吵得不可开交。 隆耀帝神色犹豫，他已经看过了洛擎苍的信，大意和魏伊差不多。 两方其实都不无道理，乌州不能丢，倾国之战以目前的财力好像也打不了，还有葵儿... 隆耀帝陷入了极度的纠结。 这就能看出隆耀帝的优柔寡断，平时还好，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一番商讨，隆耀帝初步决定，再次派人北上谈判，条件的话，北方除了乌州之地其他都可以让，这是底线，甚至还愿意赔点银钱。 至于和亲之事，倒是没有明显地拒绝。 毕竟要是全部都拒绝，那还谈什么？未免显得太没诚意。 而且瑾曦公主虽是嫡女，但要是能救大雍百姓，献出去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吧？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方向，具体还要再细致的商讨一番，说是商讨其实还是吵吵闹闹。 艳阳高照，朝会在众臣的忐忑与不欢中结束了，因消息过于骇人，未避免造成百姓的恐慌，隆耀帝下令暂时封锁消息严禁外传。 但瞒不过消息灵通的人。 凤阳阁某寝殿。 “父皇什么态度？” 窗前的姜葵长发飘飘，负手而立，抬首望天，表情很是平静，但仔细望去，她的眼神中隐约中泛着丝丝红迹。 “圣上并未明言拒绝。” 姜葵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带着浓浓的失望。 “下去吧。” “是...是。” “哈哈~哈哈~” 传信的侍卫走后，姜葵忽然大笑起来，这笑容伴着眼角的泪水和红迹，配上长发飞舞，看起来很是疯狂。 “都说天家无情，诚不欺本宫，哈哈~” “葵儿...”一旁的唐悠悠紧握双拳，脸色难看。 “呵呵，”姜葵眼泪未干，摇头自嘲道，“就算本宫是嫡长公主，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货物一件，随时可卖，拯救苍生？怎么不让这些人的母亲妻女来拯救？况且，这些大臣居然蠢到相信胡人永不侵犯？哈哈~” “这就罢了，毕竟朝堂文臣大都无膝骨，可本宫没料到，父皇竟也如此优柔寡断！本宫此前还对他抱着一丝希望，如此帝皇，何言明君？何谈盛世？呵呵...” “父皇，你不知道吐罗单于的年龄比你还大吗？你何忍心？”姜葵眼泪更甚。 “哈哈~天家无情，天家无情也！” “砰~” 她一拳砸在窗头，金护指划破手掌，顿时鲜血横流，不过她没有丝毫在意。 “既如此，就别怪本宫了！就算本宫死，也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姜葵忽然目露凶光，红瞳嗜血，像一头苏醒的洪荒巨兽。 “太攸，可记下了此次的大臣？” 唐太攸一脸的心疼和愤怒：“当然！” “着本宫旨意，通知麟王，一年之内，把金辉老贼全族嫡子嫡孙，不管用任何手段，全部枭首，不计后果，不计代价！金氏之女给本宫留着，本宫要她们从老到幼，不得好死！！” 姜葵浑身颤抖，长发迎风飞扬，这一刻，霸气无双。 “还有！其他大臣，包括卫松老狗在内，只要言其让本宫嫁予吐罗蛮子的，今后也是如此！本宫就算死，也必要拉着你们妻女老小垫背，本宫誓必让你们这些狗东西知道，本宫，不是任人宰割的货物！啊~” 姜葵吼得声嘶力竭，手中鲜血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烁着妖异的红芒，看起来很是渗人。 “太攸，想办法通知李贺，让其做好准备，再集中南方所有商行的财力，让吴启在广寒山脉再招募三万人，兵器具甲，各方待遇，不惜财力，一年内本宫要见到这三万人皆具战力！注意行事隐蔽，不可打草惊蛇。” “是，知道，手给我。” 唐攸攸上前，拿过她鲜红的右手包扎起来，姜葵目光落在这个男人身上，稍显温柔。 “太攸，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唐攸攸洒然一笑：“必当生死相随！我的剑早为葵儿磨好了。” 姜葵沉默片刻，上前抱住了他。 “脱衣服！” “...好！” ... 消息也传到了顾正言和洛书瑶的耳里。 顾正言很是不爽，他有些担忧朝廷脑子一热真会答应前面两个条件，要是真如此，他准备变卖资产南下自立山头了... 洛书瑶更是难过，她没想到胡人居然会来这一手，她知道姜葵的性格和她有些相似，属于宁死也不会屈的那种，到时候事已定局，那... 心中担忧下，她准备再去凤阳阁看看。 底层百姓还在沉浸着会试带来的余热，但上层圈子已是波涛暗涌。 经过三天的吵吵闹闹，隆耀帝下旨，派新的使臣北上谈判，并调集怀阳府紫阳府等几个中部的府州共十五万大军北上，以备不测，长途奔袭所耗弥多，这也是无奈之举。 此次的使臣人选，正是自告奋勇的礼部尚书，张离。 ...... 第358章 谁的请柬? 胡人给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张离在朝堂上亲自敲定了几个副官，当天就收拾好行装，准备第二天就北上。 临走之际，陆陆续续有一些同僚来拜访他，大都是一些好友还有一些主和派的官员，希望他能极力促和，答应胡人某些条件也不是不行... 不过张离只是呵呵一笑，并未表达出明显的态度。 拜访的人先后离去，就当张离准备休息的时候，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金科会元，顾正言，也算他名义上的门生。 “正言，找老夫何事？”张离面带疑惑。 顾正言拱手一礼：“张师，学生此来是为了北地之事。” 张离目光微缩：“嗯？你如何得知？” 胡人的消息被朝堂封锁，别说考生就连品级稍低的官员都不知道。张离有些惊讶，看来这个学生并没有这么简单啊。 “学生自有学生的渠道，张师无须在意，重要的是...” 顾正言把胡人的意图以及答应条件的后果分析了遍，最后让张离注意安全。 张离听完后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我知道了，老夫有分寸。” “既如此，张师，学生告辞了，祝张师一路顺风。” “等等，”张离忽然叫住他，面带赞许道，“正言，你的才华毋庸置疑，以一介寒门做到此殊为不易，老夫有几句话送给你。” “张师请言，学生洗耳恭听。”顾正言颔首。 “你和世家子弟不同，寒门子弟更加需要洞世事，练人情，达文章，时参醒，不惘志，方可走得更远，你有仕途潜力，切莫做鲁莽断前程之事。” 顾正言深吸口气：“多谢张师教诲。” “张师，保重。” “殿试好好准备，好了去吧。”张离摆了摆手。 顾正言施礼离去，心里却升起了股莫名的担忧，不是担忧胡人而是担忧张离本人。虽只是座师，二人的谈话才不过两次，但张离却颇为看重他，两次都说了很多勉励的话，加上点会元的恩情，顾正言对这小老头还是挺感激的。 和第一次见面不同，今天张离给顾正言的感觉有些怪异，似乎平静得有些过头了。 不管顾正言说了什么，张离都很平静，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 思虑无果，顾正言回到了小院，对他来说，十多天之后的殿试才是他目前的主战场。 他需要好好准备准备，顺便猜题，揣摩下隆耀帝的心思。 翌日，北武街城门口。 张离站在高大的城门前，深深地看了看这座恢弘古老的城市，良久，洒然一笑，登车离去。 就在张离离开上京后不久，顾正言莫名接到了副请柬。 送请柬的仆人很是高傲，把请柬塞给顾正言后，只淡淡地留下了句不要迟到早点过去就拍屁股走了。 这让顾正言很是不爽，要不是白天，他定要让他见识下清和小毛蛋的厉害。 下人的脾气都这么大，背后的人来头肯定不小，顾正言怀着疑惑看完请柬后，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邀请他的人会是这个人。 太子，姜凌。 顾正言很是纳闷，自己和姜凌毫无来往，除了知道这小子和娘子以及姜葵公主小时候有些不对付外，其他一无所知。 那没事邀请自己吃饭干嘛？ 因为自己高中会元还是对胡人的态度？ 顾正言问了问洛书瑶，洛书瑶也有些不解，只是提醒顾正言，姜凌虽是太子，但为人处事喜欢按部就班听从圣人之言，说白了就是有些迂腐，言行尽量别太过跳脱。 国之储君嘛，本着不得罪尽量不得罪的原则，顾正言还是决定去看看。 太子居住的府邸因其在皇宫的东方，称为东宫，其实还有一个称谓，“春宫”。 名字还是很优雅的，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知道姜凌的性格顾正言稍稍打扮了番，穿上青衣戴上儒冠，一副儒生的标准打扮。准备完毕，拿着请柬就奔向了东宫。 东宫，金顶红门，飞檐悬龙，在阳光下显得金碧辉煌，宫内清池园林环绕，奇花异草遍布，分外壮观。 东宫外有个专门负责接待的门子，见顾正言一副生的面孔，伸出右手语气平淡：“这位公子，礼单。” 怎么太子府的人都是这个脾气吗？ 顾正言：“丢。” 丢？ 门子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丢了？ “这位公子，丢了可不能进来！还是回去找找吧。”门子的表情一下严肃了。 丢，是丢你老母的意思，顾正言心道。 见门子的表情严肃，顾正言在怀里故意掏了半天，门子都要睡着了才慢悠悠掏出了请帖。门子接过一看，原来是烫银请帖，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嘛。 门子神情不变，依旧没有太多热情。 太子的请帖一般分三种，烫金，烫银，红贴，依序次之。 也就是顾正言处在中间的档次，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最边缘的。 “请帖无误，请吧这位公子。”门子把请柬还给了顾正言，又低头摸鱼起来。 顾正言接过随手塞进袖子，径直往宫内走去。刚一进门，便听到古琴涔涔、钟声悠悠。顾正言跟随一个下人穿行在宫内，一队队的宫女端着美酒佳肴果蔬鲜菜从身边穿梭而过。 走了一会儿，随着舞乐之声越来越清晰，顾正言知道目的地要到了。 宫殿内，舞女披纱曼舞，乐师抚琴奏曲，案台上檀香静立，熏烟袅袅，看起来有几分仙气。 案桌上，各种美食林立，海陆空好吃一点的都能在案台上寻到。 深深宫邸，纸醉金迷，顾正言看着一切，颇为感慨。 但是...由景及人，这样的环境下，这太子真的靠谱吗？ 隆耀帝关键时刻不靠谱就算了，要是太子也不靠谱... 顾正言微微摇头。 殿内一片热闹，宴会貌似已经开始了，案桌边端坐着一群书生打扮的青年，正朝上席那位身着四爪蟒袍的年轻人敬酒。 带顾正言来的下人上前通报了一声，众人把目光挪了过来。 上席的姜凌打量着顾正言，眼里露出一丝好奇，没有说话。 坐在最前面案桌边的年轻公子拿着酒杯，脸上饶有兴趣：“你便是金科会元顾正言？” 顾正言拱手一礼，不卑不亢：“正是，在下正是紫阳府顾正言，得了太子殿下请帖，特来拜会。” ... 第359章 对于破阵子的合理解释 “原来是金科会元长这样，算是一表人才，不错，哈哈。” 说话那人先是一饮而尽，接着大笑起来。 有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众人中有个白头发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轩辕君九。 顾正言刚来上京的时候去找过他，不过他并没在，说是出门游历去了。 二人用眼神打了个招呼，顾正言又把目光转向那几个笑嘻嘻的人。 笑你妈呢！老子得罪你们了？ 此刻那几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进了顾正言的黑名单。 上一个进黑名单的年轻人，叫金鸿昌。 顾正言目光一转，朝姜凌露出个笑容，拱手一礼：“拜见太子殿下。” 姜凌大手一挥：“哈哈，子云无需多礼，请坐。” 顾正言看了看，朝一个角落的案桌走了过去。 嗯？看着案桌上满满的珍馐菜肴，顾正言内心赞叹，皇家手笔果然大气，不过只是材料好罢了，这做法未免太过单一。全是蒸煮闷，白瞎了这么多好的原材料。 正准备尝一口时，最开始说话的那人眨了眨眼：“传闻顾子云乃是四绝才子，诗词也是极为厉害，今日殿下高兴，何不赋诗一首以助雅兴？” “是极，顾正言，我这里有副徐圣的画，你要是赋诗一首令太子殿下高兴，本公子送予你了。”又一人端起酒杯，带着莫名的笑意望着顾正言。 轩辕君九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注意，古代名和字的称呼是很有讲究的。 名是用于自称，或者长辈称呼后辈，或关系非常亲密者之间称呼的，比如洛书瑶就经常称呼顾正言大名。字是平辈之间的称呼，或者晚辈称呼前辈。 不熟悉的情况下，直呼大名是非常不礼貌的。 顾正言朝这人望过去，眼神中带有些冷意。 他知道这些人可能是不服自己以寒门之身夺了会元，自己没有背景，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欺负会元的感觉让这些二世祖们感觉很爽。 “恕在下眼拙，二位公子是...”顾正言拱了拱手，露出个笑容。 “本公子扶霜。” “卫羽。” 最开始的那人就是左相的嫡子卫羽，后面跟风的是太师扶忠的嫡孙。 顾正言心中了然，点了点头：“ 幸会幸会，在下这几日正挑灯苦读准备殿试，深感疲倦，一时思绪阻塞，就不在太子殿下前献丑了。” 扶霜语气阴阴道：“顾正言，你这是不给太子殿下面子？” “新科会元好大的脾气，竟然敢不给太子殿下面子！”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不一，有几人带着副看戏的姿态，有几人微微摇头。 姜凌没有说话，只是很平静地看着。 顾正言看在眼里，没有回答二人，朝姜凌拱手：“敢问太子殿下下帖于在下，只是为了让在下来赋诗填词吗？” “大胆，顾正言，你...”扶霜皱眉驳斥，太子摆了摆手，摇头道：“子云莫误会，一是孤早就听闻你的才名，‘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此词甚得孤之意，如此诗才，加上又是会元，实乃国之英才也，孤早想认识一番。” “原来如此，”顾正言颔首，“太子殿下过誉了。” 心中却想，真是如此？呵呵... 卫羽眯着眼睛：“顾子云，此诗乃你去年所作吧，本公子有所疑惑，你未去过边疆，何以写出如此边塞词？此词还有股沧桑阅历之感，其心态早已超出了你这个年龄，况且...” “你满头青丝，何来的白发？莫非...” 卫羽没有说完，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质疑是否为顾正言亲手所作。 姜凌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能考中会元，还需要抄诗？但挑出一些毛病也有了找茬的理由不是？ 况且这确实也是他们的疑问。 顾正言洒然一笑：“卫兄此言谬矣。” “哦”卫羽目露疑惑，“愿闻其详。” “何以见得要去过边塞才能写出边塞诗词？《庄子》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难道庄子去过北冥？见过鲲？人的想象无尽穷也，在下虽未去过边疆，但看过不少兵书史书，也曾听一些老卒谈起过悲壮的战场，难道不能从中管窥一二？” “按照卫兄的说法，万事万物一定要亲眼见过才能书之，那话本小说中的鬼怪神佛，着书之人一定见过？” “还有年龄心态之事，圣公项橐（tuo），洞悉世理，学识渊博，才七岁，为孔师。圣公七岁尚可为圣人之师，正言年近十九，经历民间疾苦穷困潦倒多年，何以不能写出沧桑之言？” 项橐是春秋时期的一位超级神童，孔子周游列国之时，被这小孩怼得哑口无言，孔子从他这里学了很多道理，大受启发，遂终身称其为老师。 项橐也被后世称为圣公，他太过聪明，早早就被各路诸侯盯上了，但他很有骨气，死都不愿背叛国家，结果不到十岁就被杀害了，孔子知晓后大为惋惜。 顾正言见众人不言，接着道：“至于白发，殿下请看，”说着他把耳稍的头发捋了一下，从中挑出来几根，起身朝众人走去。 “这...” 卫羽一看，彼其娘之，还真有几根白发！这下他无语了。 事实上古代有很多人一生都没去过边塞，但是写过很多壮烈的边塞诗，比如王之涣，杨炯等等。也有很多人年少时期就写过白发，比如刘辰翁，晁补等。 姜凌看着那几根显眼的白头的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子云不到双十，竟能写出如此沧桑的边塞词，孤心悦之。” “殿下过誉了，位卑不敢忘国忧，在下时常忧国忧民，久之便年少白头。” “善，大善。”姜凌赞道。 顾正言整理好头发，拱了拱手，回到了座位。 就知道你们会玩这手，老子进上京之前就把头发染白了几根... 这年头没点白发，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忠君爱国？ 顾正言坐下吃了一口菜，食材新鲜，味道一般般，主要是心中的疑惑未减。 他现在还不知道姜凌找他参加宴会所谓何事，要是只是谈论诗词，卫羽等人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后面肯定还有戏。 果然，卫羽见一翻刁难不行，话锋一转：“顾子云不愧是解元，口才了得，诗词随后再说。在下听闻子云兄的策论过人，曾在学宫大比上连夺四魁，敢问那篇《危胡论》可是子云所作？” 此言一出，除了轩辕君九，其他人包括姜凌皆望向顾正言，神色忽然认真起来。 来了！ 果然是为了这事儿！ 所以，你们这些二世祖，都是主和的？ 姜凌，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顾正言眼中精光闪烁。 ...... 第360章 心凉了半截 顾正言正色道:“是在下所写，可有不妥？” “呵呵，子云兄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一味求战，可知所耗银钱几何？最后还不是摊落到百姓头上？子云兄所谓的忧国忧民，不为百姓而忧，忧从何来？”卫羽似嘲讽道。 众人也面带一丝冷笑。 姜凌皱起了眉头。 顾正言心里明白，这些人是都是一群二世祖，地位背景都站在了云端，才华有没有不清楚，但从今日的宴会就知道他们的生活一定过得奢靡非凡。要是能和平下去，他们就能一直享乐，但要是打下去，不管输赢，他们的美好生活必会受到影响。 当然，要是输了，那就全完了。 这些二世祖心中家国百姓的概念很淡，他们更加注重自己能不能过得更好。 顾正言看他们脸上这欠揍的样儿就知道这些人的心理。 而且这些人在国家大事上惯于自我催眠，就好像是小孩子，觉得自己只要蒙上眼睛，就好像灾难不会找自己，别人也打不到自己一样... 有时候喜欢引经据典，喜欢挑字眼的说一些大道理。严格来讲，他们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 其实主和并不一定是错的，事情上主和和主战只是不同的政治态度和选择，没有对错，只要符合时宜和社会情况就可以。 真正有问题的地方在于有没有建立起主和后的忧患意识！ 比如说前世北宋的主和，简直是呵呵，可南宋的主和就是符合国情的，因为南宋的国力，打下去只会灭亡得更快。但关键主和之后的正确做法应当是努力发展农业，经济，工业等，再优化军制，大力练兵，奋发图强，力求打回去。 但南宋皇帝以及大臣主和后基本上就是在享受，他们完全浪费了耗费大量钱财和资源换来的发育时间，要不是出现了一堆爱国文人和将领，国家怕早就被那群玩意儿给败光了。 顾正言早就看出了这点，那些大部分大臣求和的根本原因，还是为了贪图安稳的享乐以及自己的地位，根本不是为了发展国家。 看看这些二世祖们就知道！ 这样的求和只能是暂时苟延残喘，根据历史经验，一定会被灭！ 顾正言知道和这些二世祖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能让一个处在安逸生活的人改变他的想法，因为你的想法很可能让他不安逸，他反而还会弄你。 但他必须要考虑姜凌的态度，毕竟他是未来的君王。于是顾正言引经据典，把对张离的话朝众人复述了一番。 “荒谬！顾正言，这些只是你的遐想罢了，你怎知胡人不会信守承诺？”扶霜斥道。 谈判的消息并未公开，但瞒不过这些二世祖，这也是姜凌宴请这些人的原因之一，就是想听听意见。 “承诺？国与国之间没有真正的承诺，只有利益！吞掉大雍和吞掉北地，谁带来的利益大？你要是胡人你会怎么选？”顾正言语气淡然。 “况且，你们就不在意瑾曦公主的感受吗？用嫡女和亲，是何道理？” 这话主要是说给姜凌听的，二世祖们听不听关他屁事，但姜凌要是不听，那就难受了。 卫羽摇头:“此言差矣，瑾曦公主富有才华，且聪慧机敏，又是嫡女，用她和亲，既能显示出我大雍的善意，要是得了恩宠还能劝诫劝诫吐罗单于，缓和矛盾的同时说不定还能让胡人主动退还所侵占之地。” 顾正言:... 顾正言惊了，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卫羽。 见顾正言的表情不对，卫羽目光微缩:“顾子云，有何不对？” 顾正言:“呵呵，卫兄的一番高见实在是惊世骇俗，不过我劝卫兄别到处宣扬。” “为何？”卫羽眯着眼睛。 “一是会落了左相大人的名声，二是...我担心卫兄会被打。”顾正言一脸冷笑。 众人一愣，这会元好大的胆子！ 这小子是不是忘了自己出身寒门？居然敢得罪卫公子，是不是不想混了？ 卫羽先是一愣，接着冷冷道:“顾子云，你这是在嘲讽我？” 顾正言冷声道：“我不是在嘲讽你，我只是在说你蠢而已！” 哗~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姜凌也瞪大了眼。 这... 金科会元是不是疯了？ 轩辕君九朝顾正言疯狂使眼色，不过被他无视了。 卫羽阴沉着脸：“呵呵，金科会元果然好气派，当着殿下的面侮辱我等圣天府学子，好胆量。” “别给在下扣帽子，我侮辱的只是你，我只是很疑惑，太子殿下英明无双，为何会请你这样的蠢货？卫公子才是好胆量，凭花言巧语之舌，不知道做了多少欺瞒殿下之事。” “按照卫公子的说法，把九公主送出去就可以让胡人退还侵地，那是不是再送几个公主郡主，就可以让胡人让出草原大漠了？如此荒谬之言，竟出于卫公子之口，实在是难以置信，由此，在下有理由怀疑卫公子欺瞒过太子殿下。” 卫羽冷哼一声：“强词夺理，没想到...” “金科会元可真是让咱们开了眼界！” “寒门果然是寒门，目光短浅。” “呵呵，灵飞（卫羽的字），无礼之人，无须与他计较。” 顾正言把这些人表现看在眼里，他记住了每一个朝他冷嘲热讽的人。 “好了！” 姜凌提高了嗓门，众人瞬间安静。 “诸位说得其实都有道理，子云也是快言快语，都是为国直言嘛，灵飞无须在意。” “古人言‘用武则以力胜，用文则以德胜，’孤倒是觉得，大雍目前的战力远不如胡人，何不避其锋芒，暂时发展民生，以求后续？” 此言一出，顾正言当场愣住，心凉了半截。 呵呵...姜凌，你连你亲妹妹都不在乎吗？ 卫羽扶霜等人皆面带冷笑地望着顾正言。 “殿下乃老成某国之言也。” “殿下远见，在下佩服之。” “田忌赛马，岂可以短击长之？殿下英明。” 众人拍着马屁，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侍卫以及上菜的宫女中，有两人的目光闪过了一丝异色... 接下来姜凌又展开了他的论调，大致都是以和为贵之类的，顾正言这才知道，姜凌举办宴会的真正目的。 应当是为了收拢主和派文臣士子之心，顺便塑造一个英明太子的形象。自己这些人来只不过是陪衬而已。 原因嘛，可能是他被四十万胡人铁骑吓着了，怕打起来成了亡国太子... 姜凌后面说的话顾正言都没怎么听，一直安静地吃着东西喝着闷酒，不过纵使满桌山珍海味，他也食之不香也。 ... 第361章 只身入胡营 “子云，仗义执言是好的，可是要分对象，卫羽此人并非花架子，听说左相有时候拿不定主意，都要找此人商议，得罪他实为不智...” 宴会结束后，轩辕君九和顾正言一起出了皇宫，轩辕君九一路上的担忧就没停过。 顾正言摇了摇头：“迟文兄，多谢提醒，不瞒你说，在下已经得罪过魏国公金辉和英武侯洛将军，再得罪一两个也没什么大不了。” “啊？”轩辕君九差点原地起跳，惊骇无比地看着他，“真...真的假的？” “真的...” 轩辕君九的脸色瞬间无比复杂。 顾正言拍了拍他胳膊：“没事儿轩辕兄，在下习惯了，不过令人担忧的是，这些大佬怒极之下，可能会找在下的好友麻烦，是不是，迟文兄？” “是，是。”轩辕君九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哈哈，在下开个玩笑，其实没那么严重，迟文兄多虑也。” “子云，我记得你可不爱开玩笑啊！” “改了，改了，哈哈 。” 和神魂未定的轩辕君九约了顿饭后，顾正言连忙回到了北武街小院，当即写了封书信给方富贵。 信中言明让方富贵不惜代价去购买硝石和硫磺，顾正言的八成分红都可以作为购买资金。 凭借炒菜椅子桑叶茶等东西，顾正言在四季商行的资产大概有两万两，其实已经不少了，毕竟时间太短。 顾正言没有见过隆耀帝，但看姜凌那副不靠谱的样子，知道隆耀帝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让他产生了极强的危机意识。 不管如何，不管用在谁身上，还是先准备着吧。 顾正言写完信后渐渐回过味来，这俩父子和北宋那俩父子怎么有些相似... ... 乌州，明月城。 一处营地上，跪着一排死囚，这些人有官员、商人，甚至还有走卒小贩，眼神充满恐惧和绝望。 旁边站着身着布衣的红衣卫李中。 “洛帅，那人抓了小的全家老小，小的不听他的，他就威胁杀了小的全家老小！洛帅，小的无辜啊！” “雍廷不仁，还不如为胡人卖命，要杀就杀，快给老子个痛快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等百姓竟连一条生路都没有，可悲！” 这些人就是抓出来的奸细，贯丘秉文这两三年可没闲着，各个领域都安插了一些奸细。 这些人像跗骨之蛆一般，吸噬着大雍的血液，比如今天这些人，就试图在水里下药，烧粮草，开城门，暗杀将领... 红衣卫疲于应命，都累倒了几个了。 胡人只给了一个月的期限，这段时间双方都在休养生息，并未动刀戈。 其实休养生息的只有胡人，洛擎苍这边忙得不可开交。 抓奸细只是其中之一，还要练兵，安置难民，防止瘟疫，统筹粮草等等... 总之，侯爷很累，瘦了。 “噗~” “噗~” 霎时，地上人头滚滚，北风吹过，尘烟四起，血液瞬间混入尘土，消失不见。 “第几批了？”一旁的洛擎苍负手而立，脸色略显憔悴。 李中拱了拱手：“第七批了。” “有价值的留下没有？” “有，正在严刑拷打，相信不多久就会供出来。” “好了，去...” “回洛帅，朝廷使者又来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什么？又来？”洛擎苍瞬间皱起眉头，朝身后的传令兵望去，“到了哪里？为首何人？” “已至明月城，为首的是张离张大人，正在将军府外等侯。” “张离？”洛擎苍目露思索。 “回府。” “是。” 张离的段位和名声远不是上次鸿胪寺那几个少卿可比的，洛擎苍立马放下手中事宜，亲自接见了一脸风尘仆仆的张离。 询问完来意后，洛擎苍脸色很是难看。 他没想到朝廷的对外态度总体还是以求和为主。 难道自己说得不够明白吗？ “大将军说得很明白，不过老夫颇为疑惑，老夫添为此届会试主考，有个门生弟子说得和洛将军一般无二。”张离目露奇怪。 “哦？还有这样的人？此人姓甚名谁？”洛擎苍有些好奇，除了那小子外，难道还有此见地的年轻人？ “那人姓顾名正言，正是此届的会元。” “嗯？”洛擎苍微微睁眼，“这小子中了会元？” 张离：“看大将军的姿态，是认识他？” 洛擎苍有些惊讶。 还是小看了这小子的才华... 这样看来要是再熬几年，那小子的前途定然不俗。 顾正言的前途越明，对他的帮助就越大，侯爷一想到此心中颇感欣慰。 “此人我认识，有过几面之缘，张大人有所不知，此前轰动朝堂的那篇论述大雍发展的策论，便是此人所着。” 洛擎苍这是抬了顾正言一下，想让他在文官面前留个好印象。 “嗯？居然是他...”张离先是恍然，接着满脸赞扬，“此子，老夫甚喜之。” “此人，确实有才。” 接着二人商议了一阵，张离拒绝了接风洗尘的安排，只是简单喝了几口水，便让洛擎苍送他出城。 和上次不同，这次张离拒绝了所有副官的陪同要求，只身一人前往胡人大帐。 “呼~” 吊篮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张离在两个军卒的帮助下抬脚落地。 看着城墙下被烧过的泛着腐臭的尸体，张离长长叹了一口气。 “走吧张大人，我兄弟二人送您过去。” 两个军卒正是上次护送杨焕等人的那两个，不过二人的态度却完全不同。 张离拖着老迈之躯只身勇入胡地，凭这就值得二人尊重。 张离点了点头，朝前走去。 “张大人，小的有个疑问，”一军卒边走边道。 张离没有架子，点了点头：“说吧。” “您为何不要副官陪同，多几个人说话难道不比您一个人说话好吗？而且胡人凶蛮，很是无礼，多几个人也有照应...” 张离笑了笑：“难道人多胡人就能听我们所说吗？能让他们听的，只有刀兵和利益。” “再说，多年同僚，怎么能连累他们？哈哈。” 前面的话二位军卒还懂，后面就听不懂了。 二人驶着竹筏，小心地把张离送到对岸。 “好了，你们回去吧，小心胡人忽施冷箭。” 张离上了岸，见两个军卒有些犹豫，眼神示意他们回去。 “是，张大人。” 张离点了点头，看了看明月城一眼，洒然转身。 高耸的明月城墙上，许久不见的单白旗迎风飘扬。 前方不远处，一个昂首挺胸的小老头迎着烈阳，踱着碎步，渐渐消失在风沙之中。 二位军卒对视一眼，一咬牙。 “张大人，我兄弟二人陪你去吧。” “不用，回去！” ...... 第362章 何来其他礼? 胡人中军大帐。 贯丘秉文接到了明月城单白旗的消息，匆匆赶到中军大帐，大帐内已经聚集了右贤庭大部分高层。 此前谈判一事戎猃已经派人快马告知了吐罗单于，吐罗单于不久前回信，令谈判一事由贯丘秉文全权负责。 说是谈判，其实众人心里清楚，单于的意思是想从雍庭那里先榨出点东西。 毕竟直接强攻的话还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胡人的人口数量本来就少，能少死点吐罗也乐得愿意。 至于答应大雍的条件嘛...呵呵。 戎猃的脸色少见地轻松起来，看来这些汉人还是妥协了，否则就已刀兵相见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选择的是哪个条件。 一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大堆东西，戎猃的心情很是不错。 “报庭王，雍庭使者到了，正在大帐外等候。” 帐外传来一道声音，众人心神一震，皆升起了几分笑意。 戎猃提高了嗓门：“雍庭上次来了三人，本王稍微斥责两句，那三人就吓得不敢言语，这次来了多少？不会吓得来了三十人吧，哈哈。” “回庭王，雍庭只来了...一人。” “嗯？” 众人听到第一瞬间，就是不信。 雍庭有这么大胆的人吗？ 戎猃皱起眉头：“你给老子看清楚了？” “回庭王，确实只有一人。” 戎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是！” 贯丘秉文目露思索。 敢只身一人前来，胆量不错，但要是答应了条件，为何只派一人？莫非... 胡人营地。 张离负手跟在一个胡兵身后，仔细地打量着周围，见这些发型杂乱，粗犷健硕，拿着弯刀的胡兵目露凶狠地望着自己，张离傲然一笑，丝毫不惧。不过他心中却升起了股忧虑，看胡人的样子，貌似比传闻中更加勇猛。 与之相比，大雍军卒差之远矣。大将军能守住吗？ 不一会儿张离被带到了大帐，见真的只是一人，胡人高层都颇为意外。 “雍庭使臣，报上名来。”贯丘秉文先行开口。 看了贯丘秉文一眼，张离笔直而立，朝端坐于中央毛皮大椅上的戎猃拱了拱手：“大雍尚书省礼部尚书，太子少保，张离，拜见右贤庭王，这是老夫的出使文书。” 说着张离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贯丘秉文接过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还了回去。张离接过，昂首站立，望着戎猃。 戎猃眉头一皱，用胡语道：“雍庭使者， 回去那三人没有告诉你我胡族的礼法吗？为什么不跪？” 贯丘秉文同声翻译起来，张离闻言，摇了摇头。胡人高层见状，神色冷了下来。 “哼，汉人好不知礼数！难道这位使者不知道上次三人不遵我胡族礼法的后果吗？” 戎猃旁端坐一人，此人身材高大，梳着金钱鼠尾辫，身着挂肩皮衣，露着粗大的胳膊，冷哼一声，眼神带着威胁。 此人是左谷（lu）蠡王山育，也是上次揍杨焕等人的幕前黑手。 要不是看这人年龄颇大怕一下打死，他已经动手了。 张离冷笑一声，凛然不惧：“礼数？老夫刚刚的已经献上了大雍的礼数，何来其他礼数？” 山育皱眉：“本将说的是跪礼！还不下跪？” 张离再次摇了摇头，认真无比：“我大雍并无向外族跪拜之礼，既是双方谈判，为何强行加塞尔等胡族之礼？你们胡族喜欢跪礼，我汉家儿郎，嗤之以鼻。” “你说什么？你胆敢再说一次？”山育怒了。 “难道胡族的耳朵也不好吗？也罢，老夫再说一次，尔等可记清楚了！本官乃大雍礼部尚书，今日就来告诉尔等我华夏的跪礼。” “我华夏的跪礼，一跪亲厚之长，二跪仙逝之亲，三跪德高之师，四跪天地之理，五跪救命之恩...你们塞外胡族，满足哪一条何以让老夫下跪？今日，老夫就算身残气消，也绝不下跪！” “什么？” “大胆！” “吾王，此人好生会说，请让我割下此人的舌头！” “杀了他！” 众高层群情激愤，纷纷拔出了刀，戎猃阴沉着脸：“老头，你到底是来谈判还是来宣战的？要是不跪，本王认为你这代大雍向我胡族宣战。” “庭王要是如此武断，那还有何谈之？如此就动手吧！”张离一脸不屑，面露傲然，“怎么？难道上次三位同僚跪下之后，让右贤庭王和诸位误以为我大雍好欺负不成？生死之间老夫并不责怪上次三位同僚，但我大雍文人，总有傲骨之人！” “况且我大雍虽看起来羸弱，但终究带甲百万，要是朝中拨乱反正，必会焕发更强大的战力，不说战胜整个胡族，但灭你右贤庭还是不难的！总之，老夫不跪！按照你们礼法，杀了老夫吧。” 张离说完，昂首而立，闭上眼睛。 “好胆！”山育提刀上前，就要杀人，贯丘秉文赶紧阻止：“等等！别中他下怀！” “嗯？” 一众愤怒的胡人高层面带疑惑地望着他。 戎猃：“中下怀？军师，什么意思？” 贯丘秉文：“此人应当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妄图以自己的死讯激起雍庭的怒意，想让雍庭和我胡族全面开战。” “呵，原来是这样，老子求之不得！你让那些汉人来！” “军师，你要是怕，躲在老子后方就是，哼！” 张离睁开眼望着贯丘秉文，目露思索。 “各位将军、庭王，且听在下一言，打，我胡族当然不怕，但此人说得不错，大雍虽羸弱，但终究兵甲众多，至南下以来，我右贤庭已损近两万儿郎，可斩杀了才不到十万的雍兵，要是雍兵倾巢北上，那我右贤庭必将损失惨重，那冒鞮庭王...”贯丘秉文说到这里，众胡人高层相视一眼，反应了过来。 左右贤庭是分治的，要是右贤庭打残了，那单于的王位哪里还轮得到戎猃？ 胡族人口本来就少，右贤庭能凑的军队，满满当当算下来不过十万人，这次南下出动了八万人，现在有已经没了两万，算是伤了点元气，要是大雍再硬刚右贤庭，那后面戎猃争夺王位的机率将小了很多。 ... 第363章 不屈的张离，新的条件 贯丘秉文已经说清了利害，但戎猃这莽夫显然不吃这套。 “那又如何？我右贤庭儿郎怕个卵？军师，你高看了雍庭的汉人，既然要开战，老子接了，来人呐！给本王...” 贯丘秉文打断道：“庭王，何不先听听雍庭的意思，我观雍庭并没有这么大的胆量，也许是此人个人的决定也说不定。” 戎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看向张离：“雍庭使者，你不遵守我胡族的礼，本王先记下等会再处置，你先说吧，雍庭是什么意思？选哪个条件？” 张离见胡人没有杀他，有些失望，他没想到贯丘秉文这么老辣居然能看出自己的想法。 接着张离把大雍朝廷的意思转述了一番，总结就是大雍让出除了乌州外的北阳府，另外愿意赔款五十万两，签订不犯边条约。 众胡人高层闻言，一脸嘲讽。 贯丘秉文面带冷笑：“张大人，杨大人周大人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 “两个条件二选一，不作更改！大雍擅自更改条件是觉得我胡族好商量？” 张离：“圣上的决定，老夫只是转述。” “呵，那九公主呢？” 张离叹了口气：“圣上并未拒绝。” 贯丘秉文眯着眼睛：“呵呵，雍庭打得好算盘啊，除了乌州，北阳其他州地已尽入我胡族手中，这个条件等于没有，换句话说，大雍的价码只有五十万两银子和一个女人？” “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或者说，小看我胡族了？” 张离摇头：“此话，老夫也想问，胡族是否小看我大雍了？这条件...” “噗~” “嗞~” “谷蠡王？” 张离正说话间，山育怒从心起，竖起一刀，直接砍掉了张离的右臂。 贯丘秉文看着地上的手臂和张离喷溅的鲜血，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离吃痛，满头冷汗，不过硬是没有叫出一声。 其他胡人高层升起一丝冷笑。 “小看你们？有种的话就让洛老儿出来决一死战！求和还这副样子，该杀！” 山育恶狠狠道。 贯丘秉文朝外道：“快叫军医！” “是！” 张离身躯微微颤抖，冷笑道：“有种杀了老夫，你们这些无人性的胡狗！” 山育见他不仅不求饶还出言不逊，怒气又生，上前又是两脚。 “咔擦~” “咔嚓~” 张离的腿骨呈九十度弯曲，应声而折，瘫倒在地。不过他全程没有哼叫一声，只是冷冷地望着山育。 “哈哈，堂堂谷蠡王就这点力气吗？连老夫这六旬老者都杀不死，还妄想踏平我大雍？真是可笑，哈哈。” “你！”山育怒极，便要拔刀杀人。 “住手！”贯丘秉文上前拦住，“谷蠡王，此人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咱们付出的代价将会大得多，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切莫冲动。” 山育王看了看贯丘秉文，知道这人深得单于器重，面子还是要给，看着头冒冷汗不屈的张离，舔了舔刀刃上的鲜血，冷哼一声，回到座位。 戎猃全程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 不一会儿，军医到来，用烧红的铁片敷在断臂上止血，张离痛晕了过去，但依旧没有发出一声。 几个胡人高层这时也收了笑容，心里升起了几分敬佩。 能忍受这样疼痛，在胡人中也是当之无愧的勇士。 看不出这小老头居然如此有骨气。 手臂的血倒是止住了，腿的话只是掰正了一下，能不能用还不知道。 阵阵疼痛传来，不久后张离悠悠苏醒，发现自己还活着，张离大笑：“怎么，不敢杀了老夫？哈哈，传闻胡人凶蛮，老夫看也不过如此嘛，咳咳。” “就算老夫双腿断了，你们这些胡狗也休想让老夫跪下。” “给老夫个痛快吧，快点。” 张离闭上了眼睛。 众胡人高层包括戎猃都有些沉默，再没有逼着他下跪。 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要汉人尽皆如此，胡族何敢逞凶的心情。 贯丘秉文正色道：“张大人傲骨，在下着实佩服。但我知道大雍像你这样的人，并不多，张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但我想告诫张大人，就算你死了，大雍朝廷也不一定会为你而战。甚至很多人会更加惧怕，雍庭大臣可能会觉得开出的条件让我胡族不满意，说不定还会增加筹码...” 张离沉默，他知道朝中有些大臣确实会这么做。 “那又如何？总有些人知晓老夫之死后会为老夫而怒，就算不多，星火尚可燎原也，咳咳。” 贯丘秉文点了点头：“在下有一法，不知张大人能否听听？” “说，又打什么坏...咳咳，主意。”张离虚弱道。 贯丘秉文：“张大人总说你们华夏不跪外族，但我想这只是你的一家之言，有很多人被打怕了肯定就会跪下。你看可否如此，我派几个胡族勇士南下大雍和你们大雍勇士较量一番，要是你们赢了，我胡族分文不取，可签署五年内不侵犯契约。” “可要是输了，雍庭必须把乌州割让出来。” “另外再加白银五百万两或同等价值的货物以及九公主在内的十个公主，要知道单于天天都在念叨九公主，哈哈。” “最后一条，但凡汉人使臣不管职位，只要见我胡族贵族，必双膝下跪，叩首以拜。” “如何？” 戎猃皱起眉头：“军师...” 贯丘秉文微微一笑：“庭王请相信在下。” 谈判一事，吐罗单于已经全权交给了贯丘秉文，戎猃虽不情愿，但也不好驳斥。 张离眯着眼：“要是我大雍儿郎胜了，你们要是背信弃义，撕毁契约又当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 他们笑的不是撕毁契约，而是输。 胡兵的体格一般都比较健硕，军中的勇士更是力大无穷，怎么会输？ 至于契约嘛... 贯丘秉文：“张大人无须担忧，我胡族可以天狼神的名义起誓，如何？” 天狼神是胡人信奉的神只，以天狼神起誓，胡人一般都会遵守。 张离沉思。 “张大人要是做不了主，可以回雍庭禀报，限时一月，这已是我胡族最大的诚意，条件再不可更改！”说到最后贯丘秉文目露厉色。 “要是这个条件大雍还不答应，那我马上回禀单于，届时必将战火烧到大雍每个角落！我胡族说到做到！” “张大人，考虑一下吧。” 良久，张离握紧左手，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选，还能比这个结果更坏吗？能稳住一段时间算一段时间吧。他只希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能胜过那几个胡人勇士。 “好！来人啊，扶张大人下去休息，让医师再看看，用最好的药。” ...... 第364章 殿试开启 贯丘秉文看着被抬走的张离，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可没有发善心，他这样做的目的有几个，一是践踏大雍臣民的信心，让他们知晓胡人的厉害，尤其是像张离这样有骨气之人。 此前贯丘秉文一直以为大雍的文人大都是自私自利的软骨头，但张离的表现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忽然有些忧虑和不爽，要是多点这样的人，不管文武，都将会给胡人造成很大的麻烦。 一旦击溃了大雍的信心，胡人再南下相信要容易很多。 二嘛，当然是为了战利品。 其实这些都是附带的好处，第三点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戎猃的铁甲军在攻城战中损失了数千人，打造新的铁甲包括训练新的铁甲兵也需要时间，刚好可以用这段时间缓冲。 铁甲兵的数量多，攻城的把握就要大得多。贯丘秉文此举可谓是一举多得。 至于输嘛... 贯丘秉文包括右贤庭所有高层从来没想过。 张离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可他知道目前朝堂主和派势大，就算他死了，大雍也不一定能倾其一战，而且就算开战，胜的概率很小。 关键，会有无数百姓将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听到贯丘秉文的提议，张离改变了想法。能安稳几年也好，大雍要是能认识到自身不足，发愤图强壮大自身，几年后未必不能正面一战。他相信大雍上千万百姓总能找出那么几个勇士，而且他认为以残躯回去亲自警醒大雍的臣民，比用他的死讯更能达到目的。 毕竟，死讯可以被掩盖或者扭曲。 张离处理好伤势稍微休整后，忍着剧痛挣扎着要回去。 贯丘秉文劝阻无果，便派人护送他到护城河，那两个负责划船的小卒见到张离这番模样，当场失态，拔刀就要杀进胡营，不过被张离拦住了。 一番折腾，回到了将军府，洛擎苍见到张离的惨状，愣了半晌，接着愤怒至极，当即召集所有将领，想要整合骑兵出城一战。 不过张离阻止了他，张离知道要是侯爷失了冷静，那后果将会很严重。 张离的人和官声都不错，傲骨也让各位将领很是佩服，得知消息后众将领差点暴走，张离一一劝阻。 守城是目前能杀敌最多的方式，直接出击实为不智。 张离的本意是想激发大雍的斗志，不是让边军白白送死，这样正中胡人下怀。也许胡人正在远处等着。 张离猜得没错，他回去后，戎猃就在贯丘秉文的建议下派了万骑枕戈待旦，随时应敌。不过久等不来，戎猃很是失望。 虽被张离劝阻，但边军将领并未消怒，训练士兵更为严苛，他们只希望战力提上来后一定要打回去。 上京。 暖阳高照，池塘碧水波光粼粼，塘中游鱼竞相争食。 顾正言站在池边，安静地看着池面。 “又在喂鱼？” 洛书瑶从身后抱住了他，柔声道。 “再喂，鱼都要撑死了。” 顾正言抬手，握住了她，低声道：“不知为何，我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 “因为明日的殿试吗？” 顾正言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吧...瑾曦公主那里怎么说？” 洛书瑶闻言，松开手叹了口气：“她只说她很难过，可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和平常一般无二，这令我很担忧，总觉得她有事瞒着我。” “圣上问过她的意见吗？” “没有...” 顾正言抬首望向碧蓝的天空，阵阵思索飘过，洛书瑶安静地靠在他胸口。 ... 七月六日，殿试如期而至。 天还没亮，月亮还悬在天空，上京城雾蒙蒙一片。 今日的早饭依旧是洛书瑶亲手所作，不同于之前会试的紧张，洛书瑶今日很是轻松，他知道只要顾正言正常发挥，鼎甲是有的，说不定...嗯嗯。 顾正言美美吃完，深深地吻别洛书瑶后，便奔向了此次的殿试地点，大明宫。 大明宫是用于设宴，祭祀，处理朝政，殿试的宫殿，也是皇宫三大主宫之一。 顾正言在路上和张子鸣二人先行汇合，看二人的神情很是轻松，顾正言颇为羡慕。 原来考差了也有优点，二人本来就是倒数第一第二，殿试再重新排个名，怎么也不会更差了... 所以二人毫无心理负担，但顾正言这几日丝毫都没有放松，大多数时间都在紧绷状态。他可不想在最后一道坎上翻车，这几日时不时就找水镜先生请教，自己也在揣摩隆耀帝的出题方向。 总之，他很认真，甚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考试都要认真。 往大明宫走的时候，三人意外地遇到一人，看到这人顾正言本能地想溜走，不过被这人拦住了。 萧渐寒。 他一见到顾正言，笑得极度猥琐，眼神中带着欣喜，差点没给顾正言个拥抱。 顾正言打着哈哈摸不着头脑地和他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小子居然也中了贡士。 排名嘛...331。 好家伙，这排名真够巧的。 倒数三名，全凑齐了... 看着神色憔悴，眼窝沦陷，被酒色掏空但满脸笑嘻嘻的萧渐寒，顾正言感觉有些古怪。 没想到那几个果子还真有作用！ 准确说是心理作用，亦或者说是这小子的运气... 转念一想，几百两银子就能中个贡士，太赚了吧！相反顾正言觉得自己亏了。 后面要不要再找这小子补点差价... 萧渐寒格外热情，侃侃而谈，就好像多年好友一样，浑然忘记他第一次吃到那个果子时，牙齿都快要酸掉了。 但他为了未来忍住了，吃完后渐渐回过味来，他感觉那果子的味道怎么那么熟悉呢？ 难道自己... 不可能！ 于是他多次在深夜里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果子是假的，一怀疑他就睡不着，便看起了书... 最后在反复催眠中，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没想到真的中了。 一时间，萧渐寒对顾正言大为感激。 顾兄，好人啊！ 才七百两，太值了！ 对于萧渐寒的热情，顾正言都是笑着应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虽和萧渐寒没什么交情，但架不住人家热情，而且还算是老乡，于是几人结伴往大明宫奔去。 当四人来到大明宫时，宫外面已经是人声嘈杂了。 众考生穿着干净整洁的新衣，面带期望和激动地望着他们梦寐以求之地。 谁都知道，进了这个门，他们大多数人的命运将彻底改变。 会元的影响力毋庸置疑，顾正言一来就成了最靓的那个仔，立刻引起了众人的热议。 “顾子云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 ... 第365章 第一次面圣 人群中白衣飘飘的司马褚渊正昂首而立，周围数十人正在巴结他。司马家乃世家大族，朝堂的力量也不小，这些考生想着混个脸熟，以助仕途。 听闻顾正言的到来，司马褚渊的目光一直落在顾正言身上。 这人就是抢了我和沈千羽会元之人，何以如此？难道张公是以喜好来评判？何其不公！ 我倒要看看你这会元到底有何不凡。 正想着，司马褚渊在一群考生的拥护下朝顾正言走去。 “这位便是金科会元顾正言顾子云？”司马褚渊拱手行礼。 顾正言也拱了拱手：“正是在下，敢问这位同年是...” “顾子云，这是褚渊公子，会试之时褚渊公子受酷暑影响，才堪堪得了第三，相信这次褚渊公子定能拔得头筹！”一人恭维道。 司马褚渊摆了摆手：“过奖，现在还为时尚早也。” 虽这样说，但司马褚渊那副自信和高傲的神情怎么都掩饰不住。 “原来是司马兄，那就祝司马兄梦想成真吧。”顾正言敷衍道。 “顾兄，这次在下当尽力为之，你可小心了。”司马褚渊笑道。 “嗯，好的，”顾正言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目露一丝好奇，“敢问司马兄祖上可否有人名懿？” “嗯？那是在下洪朝时的先祖，你是如何得知？”司马褚渊瞪大了眼睛。 顾正言微微摇头：“哦，没事儿，在下曾一本古籍中看到过你先祖的名讳。” “你先祖，是个人物。” “古...古籍？人物？什么人物？”司马褚渊皱起了眉头。 难道我那先祖还是什么隐藏不露的高人？ 不行，回去得翻翻古籍... 人群中还有一人如众星拱月般，不过他就没有司马褚渊那么主动了，只是站在原地远远朝顾正言望去。 眼里满是嫉妒。 扶嘉公子最近的压力很大，背靠当朝太师，结果被一介寒门踩在脚下，受到了不少的嘲讽。 他不开心，暗自决定殿试一定要一雪前耻。 状元，是我的！ 顾子云？给我闪！ “扶公子，在下觉得公子会试失利究其原因在于天气炎热，那顾正言乃寒门，吃苦吃惯了，才不惧酷暑，乃运气也。此番殿试，他肯定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公子莫急，殿试只要正常发挥，必能让那顾正言司马褚渊之流难以望其项背。” “是极，是极。” 除了这两人外，前十的都是一些世家子弟，朝堂背景者多矣，不乏巴结的人。 不过这些巴结的人好像找不到什么借口，都说是因天气的原因才被寒门的顾正言拔了头筹... “轰隆隆~” 正在众人有的没的瞎鸡儿聊的时候，大明宫的宫门徐徐推开。 一群太监鱼贯而出，把众人分成了几队，细心叮嘱了一些皇宫注意事项，接着带着众人依次进入宫门。 顾正言看着这扇大门，深吸口气，心中豪气万丈。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娘子便化龙！ 老子苟了这么久，终于苟到了大明宫。从这扇门出来之后，老子再也不苟了！ 哼！ 要说东宫有些仙气的话，那大明宫就是仙韵十足。 到处都是奇花异草湖池游鱼，晨雾浸染下，真如到了人间仙境。 皇宫内到处都是禁军，根据戍卫位置的不同，分成三种，元从禁军，羽林军，龙卫。其他人进来的时候都在感叹于大明宫的雄伟壮阔，而顾正言正在研究这些禁军... 啧啧...果然是精锐，都是高手啊。 顾正言看着这些禁军，心中蠢蠢欲动。 他想打人了。 这些被顾正言灼灼目光盯住的禁军，一脸不爽。 小子，你看个锤子？ 不好好参加你的考试，你看老子干什么？ 顾正言留下一个赞赏的眼神后，跟着太监悠悠离开了，留下了一地莫名其妙的禁军。 快到大明宫中央区域之时，太监们带着众人拐了个弯，进入了一个小型宫殿。 金汤殿。 汤，在古代指热水，一听就知道是个洗澡的地方。 殿试不同于其他，是要面见皇帝的，一个个臭醺醺的，还见锤子？所以殿试之前都要沐浴一番。 脱下的衣服太监们都要搜查一番，也算一种文明的考前检查。 沐浴完后，太监带着一群白白净净的考生往大明宫中央地带走去。又一处殿门前，站着会试的主考官们，这些主考官主要负责点名以及验证身份，以防闲杂人等混入。 身份无误后，主考官们带着考生前往了殿试所在地-含元殿。 站在殿门口，众人肃然而立，等候着传旨。不一会儿传旨太监宣布让众人有序进入，不得喧哗。 此时含元殿有很多官员在内，一品到四五品都有。 考生中有很多是世家子弟，但他们也是第一次来含元殿，内心也免不了激动。 “臣等拜见圣上，圣上万年。” 众考生跟着考官们一齐俯身行礼。 “无须多礼，平身吧。” 隆耀帝的声音悠悠传来。 听到隆耀帝的声音，有些寒门子弟激动得有些发抖，差点没有站稳，好在旁边的人扶住了。 顾正言起身，抬头望去，第一次看到了隆耀帝的样子。 和姜凌有些相似，眉目之间有股英气，不知道是不是夜间运动做多了，才四十岁出头的隆耀帝，但看起来像五十岁一般... 隆耀帝环视一眼，高声道：“各位英才学子，此番殿试...” “希望各位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隆耀帝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语，下面好多人跟打了鸡血似的，连连点头称是，头都要点晕了。 接着隆耀帝把一卷题纸递给了旁边太监，太监接纸，当众交给了此届的礼部主考们。 “鸣钟！” 太监话音刚落，远处的编钟乐曲响起。 “大雍隆耀乙亥殿试，开始！” 众考生又是一阵行礼，隆耀帝又勉励了两句便离开了。 他不是监考官，只负责评判试卷，反正也没事就先溜了。 殿内东西方早已准备好了案桌和凳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在太监的带领下，考生依次落位，礼部考官拿着考题满场巡走。 顾正言坐在位置上，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以及考题，深吸口气，拿起了笔。 ...... 第366章 殿试进行时 好巧不巧的是，顾正言坐的位置旁边就是扶嘉，别人都开始答题了，扶嘉还一脸幽怨地望着顾正言。 幽怨的原因很简单，顾正言从头到尾都没有理过他，这让高傲的扶嘉心里有些不平衡。 难道你没看到本公子吗？为什么不主动打招呼？没想到你竟如此高傲！ 这次，本公子绝不会输给你！哼！ 想着，扶嘉公子怀着更幽怨的心情开始答题。 殿试第一场是策论，题目是:问帝王之政，何以安民？ 很多人都颇觉失望，他们准备了半天的退胡之策，结果又不是！ 有没有搞错？难道胡人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吗？ 其实这个安民之策很好写，因为范围太广了，可以从经济，民生，内忧外患等等多个方面入手。 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酒后大谈国政，不都是这些读书人所擅长的吗？一些考生很是兴奋，奋笔疾书时还带着猥琐的笑容，仿佛状元尽在只手间。 可明眼人都知道，就是因为大家都会写，很多看起来很美好的政策都是老生常谈，所以很难再写出出彩的文章。 不过扯吧扯吧也能到外患，退胡也算是安民的一种吧，于是众人纷纷落笔。 不过落笔并不是直接开始答题，而是先写自己的身份信息，还有长相外貌的描述。 长相会严重影响排名，这是隆耀帝和考官参考因素之一。这不是外貌协会的问题，而是长得太磕碜会影响朝廷形象。 试想，要是六部尚书一个个斜眉歪眼，那国家形象也太不庄重了。 顾正言给自己的评价是，剑眉，高梁，双眼，肤白，温润，俊俏，帅也... 扶嘉给自己的评价:柳叶眉，小梁，白肤，貌美，润... 当然，长相只是在才华差不多的情况下，才会优选择取更优的，并不是只靠长相就能得状元。 事实上，殿试中长得最帅的一般是探花。 因为探花的实力要稍逊状元榜眼一筹，但和后面的第三名到十多名可能差不多，既然水平都差不多，那为何不择长相貌美者取之？ 加上本身参加殿试的长相就不差，这就导致了历史上大多探花郎都是大帅哥，其名字也应正了这点，可以探一探花嘛... 对这个题目，顾正言不准备标新立异，之前那篇《大雍与胡人战疏策》再修改润色一番就差不多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他屁股不痒，鼎甲是没得跑的，他只想争夺状元而已。还有一点就是殿试没有红卷，不需要小吏进行腾写，所以隆耀帝能直接看到考生的书法造诣，所以顾正言只需要把字写好点，语句构词稍微通顺点，就差不多了。 前世历史上到了清朝嘉庆、道光时期，殿试的排名几乎全是靠书法，管你内容怎么样，只要书法好就是状元，究其原因是因为清朝末年八股文都被写得没得写了，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只能靠书法来排名了。 时间流逝，很快到了中午。 吃饭的时间到了。 顾正言有些期待，乡试和会试因人数众多，吃得很普通，但殿试不同，为了彰显皇家气派，听说吃得都是名贵的食物。 顾正言舔了舔舌头，他有些饿了。 不一会儿，一排排宫女端着盘子有条不紊的进入大殿，姿态轻盈地把一道道菜放在考生面前，再面带微笑，盈盈一礼，徐徐退下，很是专业。 顾正言看到碗盘里的菜，脑子里全是问号。 说好的顶级食材呢？这是什么？丸子汤？清水煮肉？ 桌上摆着的，是一碗泛着绿色的丸子汤，里面飘着十多个小丸子，旁边还有坨不知名的肉块。 先不说什么东西，这量也太少了吧？ 顾正言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具魅力一点，面带微笑朝宫女细声道：“这位姑娘，在下食量颇大，能不能按照此规格，再来十份？” 宫女：... 宫女有些懵了。 “金殿之内，不准喧哗！” 太监的声音适时响起，宫女一脸为难地看着顾正言。 顾正言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宫女如释大赦，施了一礼，赶紧溜走。 算了，先塞个牙缝吧，顾正言舀了一口丸子在嘴里... 嗯？ 我擦！顾正言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丸子？太鲜了吧！他又吃了一块那个肉块，随即露出一脸的享受。 鲜，嫩，太好了！什么东西？ 这两样东西的烹饪方式很简单，但食材...前世那颗星球上有这样的生物吗？ 顾正言不禁疑惑。 就算有，也绝对是市面上极为稀少的珍稀动物。 果然是皇家手笔，大气！ 就是太少了点，顾正言刨了两口盘子就见底了，肚里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旁边的扶嘉看到顾正言吃饭吃得这么粗鲁，心里鄙视不已。 果然是出身寒门，连云天鹤都不知道，还吃得这么随意，无礼也！就这怎么跟本公子争状元？ 吃完饭，众人继续开始答题，殿内安静如初。不久，顾正言的草稿写完，开始了誊写，誊写的时候他格外认真，力求让自己状态达到最好，还采用了王羲之的行书，一笔一画，无不彰显大气，一番行云流水的誊写后，顾正言停笔，看着这极具美感的文章，松了口气。 此时夕阳西下，红霞染红了天际，钟声响起，本届殿试也宣告着正式结束了。 众人表情不一，大多都面带自信，觉得此次定能有个更高的排名，扶嘉也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大作，再瞅了瞅全程没有甩他的顾正言，嘴角微扬。 顾子云，走着瞧！ 但有些人却面带沮丧，似有些懊恼，觉得发挥不是特别好。 毕竟多年寒窗，这是人生的最后一次考试，就算考砸了也无法弥补，更不能像乡试院试般重来。 一次翻车，可能终身都会陷在泥潭里。 不同于其他，殿试考得比较随意，科目也不固定，由皇帝亲自命题，像本届并没有考经义诗词和明算，只考了策论，因为隆耀帝比较注重策论。 礼部的考官依次收着试卷，当收到顾正言的试卷时，考官盯着试卷愣了片刻，似乎被这字给吸引到了。深深地看了看顾正言，考官目露赞许，点了点头。 “轰隆~” 大明宫再次打开，众考生皆松了口气，不管最终结果怎么样，出了这个门以后，此生就脱离科举了。 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再也不用浪费时间浪费青春瞎鸡儿看书了，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嘿嘿。 而且殿试不会淘汰，只是排名波动，众考生并没有太大压力，很多人只想着去天人涧早点订个房间。 “我说顾兄，在下为表感谢，天人涧已定好了房间，别说我没有诚意哈，走吧！”萧渐寒一出来就热情地邀请顾正言。 这... 顾正言笑了笑：“萧兄，你不会不知道我娘子是谁的吧？” 萧渐寒先是一愣，接着瞪大眼睛，表情很是精彩：“你不会真的和她...” “当然是真的！” “...” ... 第367章 一起做饭 黄昏时分，晚夏的清风忽冷，夕阳余晕洒在厨房里的人身上，阵阵暖意袭来。 洛书瑶身着绿裙，梳着双马尾，带着粉红的束发套，围着围巾，撸起袖子，露出如玉的胳膊，冒着香汗，在厨房紧张地忙碌着。 厨娘们早早被赶了出来，她们心里疑惑，这家的女主人，好怪哦，大户人家的女主人也会亲自下厨吗？这位的爱好，可真特别！ “小姐，姑爷回来了！” 门外传来秋兰欣喜的声音，洛书瑶嘴角勾起一抹甜美至极的笑意，转头望去：“快让他来帮我做饭！” “小姐，姑爷他...” “什么？我说娘子，你这过分了吧？我刚考完你就开始使唤我，前几次你自己一个人都做得好好的。” “离谱！” 厨房窗口，顾正言探着脑袋，一脸的无语，秋兰偷偷一笑，适时地躲得远远地。 “不过娘子你这身打扮...还是不错！啧啧。” 洛书瑶没好气道：“没想到堂堂顾大才子，竟喜欢这样的打扮...还不快点，菜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做不完，谁叫你吃这么多。” “啧啧，看看人家考完，都溜去...咳咳，看我，还要回家帮娘子做饭...”顾正言摇了摇头，一副命运不公的叹息状。 洛书瑶白了一眼他，开始了洗菜。 “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那娘子你得答应我，晚上...” “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不知道你在哪儿学了那么多...哼，不行！算了我自己做，你饿着吧。” 洛书瑶似想到了什么，闪过一丝羞红，开始专心洗菜，不再看他。 “哈哈...” 顾正言哈哈一笑，撸起了袖子，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 “干什么？” “别动！” ... 殿试完后，试卷先进行了密封封存，接着呈给了隆耀帝。隆耀帝晚上忙着滑妃子们，哪有功夫来阅卷，只有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再阅。其实三百份试卷也并不是全由隆耀帝来阅，而是先由几个主考官阅一次，粗略的排个名，再挑选出最好的二十份交由隆耀帝，再由隆耀帝确定最终的鼎甲名次。 主考们几乎彻夜不眠，一直在疯狂阅卷。 毕竟是贡士的文章，水平大都很高，不乏佳作，主考们看得很是赏心悦目。 到第二日上午太阳高挂时，三百三十三份试卷才阅卷完毕，一番排名后，考官们把精心挑选的二十份试卷送到了隆耀帝桌前。 隆耀帝昨晚上滑妃子们滑到大半夜，今天神清气爽，心情颇为愉悦，看起来都年轻了一些。 拿起案桌上的十份卷子，隆耀帝细细品味起来... 当隆耀帝正在阅卷的时候，鸿运镖局护送着三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到了誉德门口。 这三人就像深山居士进城一样，看到什么都一副好奇，尤其对建筑更是侃侃而谈，说这里不完美那里有问题，可以怎么怎么改更容易守城等等... 一番比比，吵得鸿运镖局的镖师都忍不住想揍这三人了，不过镖师们知道这三人颇有些来头，便忍住了。 其实不是来头的问题，主要是这三人车上有一大堆武器... 这三人便是邓陵衍邀请的帮手，来上京享福那几个墨家子弟，其实按这年纪不应该叫子弟，叫...老弟？ 进了城内，三人瞬间被城内的繁华所吸引，到处问东问西，让镖师很是无语。 一番折腾，镖师终于把几人带到了邓陵衍的小院，擦了擦汗，镖师们赶紧溜走。见到多日不见的邓陵衍一脸神气的样子，三人都有些羡慕，说话语气都是酸唧唧的。 从这些可以看出，这些墨家老弟混得并不好，大多数科举考到秀才就已经不错了，像邓陵衍这样的举人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少指了一次腚的原因，邓陵衍此次并没有中贡士，不过对他来讲，能安安稳稳研究比中贡士更加重要，遇到顾正言也算他在上京最大的收获了。 一番叙旧后，三人打量起了院子，看到后院一堆的工具和锻造炉，三人瞬间觉得像是到了家般，亲切的感觉油然袭来，接着四人合力把院外的一车工具陆陆续续搬了进来。 当知道邓陵衍要造的东西后，三人惊讶得差点钻进了图纸，纷纷感叹是哪个小聪明想出这些武器的？ 人多力量大，三人一言一语各抒己见，提出了很多新想法，邓陵衍也受到了些启发。 当顾正言怀着期待见到三人时，总感觉三人有些不修边幅。三人的穿着皆是麻衣，很麻那种，鞋子也是那种很耐磨的鞋。其实这和墨家的“节用”“非乐”思想有关，墨家主张穿衣服要实用，不要花里胡哨，反对铺张浪费。 顾正言颇为倾佩，都什么年代了，还能把先秦的墨家精气神保持下去，这些邓陵之墨，善也！ 当顾正言表达出倾佩之情后，三人尴尬地表示，并不是他们不想穿好的，实则是因为没钱... 得，善早了！ 顾正言沉默片刻，当即一人给了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 知晓对自己等人这么好的帅气小伙儿是本届会元之后，三人瞬间不淡定了，拿着一百两银子信誓旦旦表示，绝不会让顾正言失望。 其实钱倒是其次，主要三人觉得顾正言好像有股特殊的人格魅力，感觉跟着这人混，就有美好的明天似的... 顾正言询问了番进度，陌刀还好，墨家有自己的冶炼法，相信多试几次，多走几个方案，应该没有问题。但神臂弩的构造太大，需要做很多研究才能具备那种威力，否则只不过是徒有其形的大块头。 闲聊了半天，顾正言对四人一番鼓励和画饼，画得几人心痒得一批。顾正言见几人的态度，心中安心不少，便准备回去。 刚到小院家门口，秋兰从院里急跑出来，喘着气道：“顾爷，圣...圣...圣...” “干什么？什么东西剩了？” “圣旨来了！” “啊？” 顾正言有些惊讶，不是明天才放榜吗？今天的圣旨是什么意思？ 匆匆进门，一个老熟人映入眼帘。 魏公公。 “魏公公，居然是你？哈哈，好久不见！” 魏公公一脸幽怨地看着顾正言：“顾公子，你上次，可酸死咱家了...” ...... 第368章 小传胪，单独面圣 顾正言打着哈哈：“乡间野果，魏公公见谅，这回给魏公公一个甜的，哈哈。” 说着顾正言从怀里摸出五十两银票，极其自然地塞给了魏公公，魏公公眼前一亮，左右撇了撇，不动声色地收下。 霎时，魏国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态度热情了很多。 “顾公子，好甜呀，嘿嘿。” 瞎鸡儿扯了一番，魏公公终于扯到了正题，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圣旨，魏公公就是一传话的。圣旨需要三省官员盖章，要走很多流程，哪能这么快？ 听魏公公解释，顾正言这才知道殿试并不是做完了试卷就直接放榜，期间还有一个流程，就是通过考官和皇帝的一系列筛选，确定最好的十份试卷，再当众拆开糊纸，公布考生的信息，鼎甲就在这十人中产生。 再派太监将这十位考生召进宫中，进行最终的答辩，相当于是面试环节，皇帝要当面问一些问题，看看考生的综合素质，比如会不会怯场，还有长相、口才、气质、急智等等，这也被称为“小传胪”，前世明清时期多有这种做法。 顾正言还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个玩意儿，当即换洗了一番，跟着魏公公再次往皇宫奔去。路上魏公公叮嘱了一些面圣的注意事项和礼仪什么的，并声言很是看好顾正言。 一番奔波，顾正言再次回到含元殿，魏公公让他在殿门口等着， 先行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一个年老的太监出来，看了看顾正言，点头道：“小顾大人，圣上有请。” “小顾大人？大人？”顾正言先是一愣，接着内心升起了股感慨，有种恍如隔世界的感觉。 自己刚穿越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本质上就一村下会识几个字的农夫，没想到一年多时间，现在已变成了大人。 不过嘛，大人就大人，前面还加个小字...这就有些不懂事了吧？ 哪里小了？ 不过看了看这太监的年龄，顾正言也没说什么，客套了句，便被老太监带进含元殿。 含元殿内，隆耀帝高坐中央，旁边只有寥寥几个太监，并无其他大臣，金碧辉煌的大殿显得很是空旷。 刚进来顾正言就遇到一年轻公子，应该也是小传胪人之一， 只不过这人比顾正言先到。年轻公子看到顾正言，先是一脸冷笑，接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顾子云，本公子不会再输给你，哼哼。” 顾正言：？ “你谁啊？”顾正言一脸疑惑。 来人正是很润的扶嘉公子，闻言直接被噎住了。 “顾子云， 你...简直狂妄，哼！”说罢扶嘉带着一张闷气脸，拂袖而去。 顾正言微微摇头，这人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神经病！ 见到隆耀帝，太监赶紧俯身行礼，顾正言也跟着行礼。 “陛下，今届正科贡生顾正言顾子云带到。” 顾正言也适时道：“臣紫阳府后学顾正言，拜见圣上，圣上万年。” 表情淡定中夹着一丝激动，一丝欣喜，这当然是装的，其实顾正言激动个屁，他只想尽一切手段抱紧隆耀帝的大腿。 隆耀帝把他的激动欣喜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满意，这才是第一次面圣应该的表情嘛，那些一副冷静自若胸有城府的人，看着就烦，在朕面前装什么逼呢？ 帝王很是享受这种众生仰望敬畏的感觉。 “顾爱卿，平身。” 殿试的时候站得远远的没怎么听清，这还是顾正言第一次近距离听到隆耀帝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沧桑，略显低沉。 不过，顾正言总感觉这声音少了一股帝皇的威严和霸气。 “多谢圣上，”俯着身子的顾正言赶紧站直。 隆耀帝看了看顾正言的长相，点了点头，还好，算是一表人才，要是太磕碜，那排名就难受了。 “顾爱卿，朕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隆耀帝接着说道。 顾正言闻言，先是一脸惊讶，接着满脸都是“激动”，赶紧施了一礼：“臣惶恐，圣上日理万机，竟还记得臣一村下书生，臣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必当竭尽所学为陛下分忧解愁。“ 说着都快要流泪了。 隆耀帝看在眼里，连连点头，心中甚是满意。 知进退，会说话，知感恩，才华横溢，此子，大善！ “顾爱卿有此之志，朕心甚安，要是天下士子皆是如此，朕又有何忧虑之？”隆耀帝有些感概。 顾正言：“回圣上，天下士子受外界影响者甚多，浑浑噩噩者多也，这皆是无人点醒他们，要是能亲自聆听圣上的教诲，必将令其振聋发聩，迷途归正，立志报君...” 嗯？朕的教诲还有这样的作用吗？隆耀帝眯起了眼睛。 这小子，不简单啊。 顾正言这一番说辞，无形地拍了拍隆耀帝马屁，拍得隆耀帝神清气爽的同时，还让人一点都挑不出毛病。 旁边的老太监是隆耀帝的贴身太监，叫齐江，正上下打量着顾正言，心中感叹，刚刚已经有四人面过圣，小顾大人心思通透，远非那几人可比，看来绝非凡子啊。 齐公公见过的大臣考生无数，一双招子亮得一批。 东拉西扯半天，隆耀帝终于进入了正题，问了顾正言很多政策问题，大都出自那篇策论，顾正言一一解答，从根本原因，发展，多种选择的后果，以及解决办法等全方位的向隆耀帝解析，口齿伶俐，逻辑清晰。 很多观点都带有后世的影子，纵使隆耀帝纳谏无数，也为顾正言的新奇理论所惊讶。 良久，隆耀帝看顾正言的眼神已充满了欣赏。 “顾爱卿虽年岁不大，但对世事和人心揣摩得如此到位，且有如此见地，称一声英才也不为过，”隆耀帝赞道。 顾正言又是一礼，脸上更加“激动”：“多谢圣上夸奖，臣定当砥砺前行，不负圣恩。” 隆耀帝点头：“顾爱卿有此之志，在下心甚喜之，赏！” 赏？ 顾正言“激动”中多了一丝期待。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太监便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顾正言，顾正言接过，俯身道：“臣多谢陛下赏赐！” 声音很大，把那个太监都吓了一跳。 ... 第369章 进士冠服 “好了顾爱卿，退下吧，”又聊了会儿，见时候差不多了，隆耀帝朝顾正言挥了挥手。 顾正言捧着礼物，高声道：“多谢圣上，愿圣上千秋圣寿，愿大雍国泰民安，微臣告退。” 说罢顾正言转身离开，直到出了大明宫后，顾正言才恢复平常的表情，转身看着这巍峨的大明宫，顾正言叹了口气。 经过一番谈话，加上之前的所作所为，他已经大概了解了隆耀帝的性格。隆耀帝虽心有志向，但时常举棋不定，优柔寡断，容易被一些看似的大道理所蒙蔽，这样做事施政极可能适得其反。 简而言之，隆耀帝本身的才华和能力不足以支撑他的志向。 只能说隆耀帝在和平年代算是一个不错的君主，可要是身处战争时期，他就远远不够看了。 顾正言思索半晌，发现隆耀帝有点像宋太宗赵光义和宋徽宗赵佶的组合体... 这两人有个共通点，在文化上都是厉害得一批，可在对外的策略和战争上，哎... 一言难尽。 顾正言心情有些复杂，自己的分量还是不够啊！ 顾正言的份量确实不够，但盒子里面的分量还是足够的，他怀着一丝好奇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有几块金锭和一块金牌，金锭的价值约莫百两银子，金牌上面刻着“倍其功，终必有成”。 不错！ 顾正言小心盖好盒子，往回走去。 路上的时候，有知道消息的考生看到从皇宫出来的顾正言，热情地上前打着招呼，说着一些恭维祝贺的话，顾正言一一礼貌回应，他知道这些人虽表面好人，但其实羡慕得眼睛怕是都红了... 可不是，里面就有几人眼睛是红的。 不过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羡慕的，因为小传胪的人选出炉，就代表前十已经敲定，有机会进前十的人却无缘进入，心情可想而知。 一番折腾，顾正言告别了这些“偶遇”的同年，刚回到家，礼部的清吏司就将进士冠服送了过来。 进士冠服不是真正的官服，主要在金殿传胪时所穿，相当于半个官服。 顾正言没有见过大雍的进士服，怀着好奇准备穿上的时候，他看着手上的冠帽，犹豫万分，沉默了。 见顾正言久久没有说话，洛书瑶有些疑惑，戳了戳他：“干嘛？还不穿？” 顾正言的脸色有些难看：“娘子，咱们大雍的进士冠帽还有其他款式吗？我在想能不能让礼部给我换一款？” 洛书瑶：... “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有其他款式？快点穿，算了，给我。” 说着洛书瑶从顾正言手里拿过帽子，小心地给他戴了起来，顾正言无法，只得配合，不过满脸都是抗拒。 原因很简单，大雍的进士帽居然是幞（fu）头式的！对，就是唐朝最喜欢乌纱帽款式之一。 除了两边的双翅之外，这种帽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后面有两个明显的凸起，看起来就像兔子耳朵... 唐朝很喜欢这种帽子，根据历代皇帝的喜好，后面的凸起形状和长度也不尽相同。 而大雍的这款，凸得飞鸡儿高，远远望去，就像个大兔子。 这让比钢铁还直的顾正言怎么能忍？他感觉有些羞耻... 心里不禁吐槽，这是谁他娘设计的！凸这么高是想戳房顶还是想戳什么？ 不过除了兔耳朵有些违和外，帽子上还插了很多簪花，整体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顾正言戴好之后，左右甩了甩，两边的翅膀飞舞，看起来就像长翅膀的兔子... 除了羞耻外，他又有些疑惑，据前世那个学姐讲，自宋朝开始官帽两端才加了两个翅膀。据说是因为宋太祖赵匡胤见上朝的大臣经常窃窃私语，他招呼多次无用，便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两边多了个翅膀，谁敢偏头聊天，帽子很容易碰掉。 乌纱帽都掉了还得了？官还做不做了？ 但这个时代没有赵匡胤啊，那是哪个机灵鬼想出来的馊主意？ 顾正言怀着疑惑，开始穿衣。 衣服还算正常，和明清时期差不多，都是以蓝色为主体的进士长袍。不一会儿，顾正言就在洛书瑶的帮助下穿好了。 “来，转一个，”洛书瑶满脸含笑地打量着新版顾正言。 顾正言怀着些许羞耻，原地潇洒一转。 “哇，顾爷好气派！” “是啊，原来穿官服的姑爷竟是如此气派。” “哇~” 旁边几个丫鬟连连赞叹。 其实顾正言平时也很气派，关键穿上代表朝廷的衣服后，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主要是身份和地位不同了，就算是举人，也是民，而顾正言经此之后，铁定是官了。 官，民，有着本质的差别。 洛书瑶赞道：“啧啧，很合适嘛顾大相公，你干嘛那么抗拒？” 顾正言甩了甩头：“不是，主要是这款式...哎，算了，将就吧。” 洛书瑶看他一脸不爽的样子，没好气道：“天下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装束，你倒嫌弃起来了，哼！” “不是啊娘子，我只是觉得这帽子不太符合本相公的英雄气概。”顾正言辩驳道。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带着捂嘴偷笑的丫鬟转身离开。 顾正言赶紧取下帽子... ... 翌日，天空刚蒙蒙亮，洛书瑶早早起来，带着几个丫鬟在厨房忙碌着。 “他喜欢吃越椒，秋兰，多弄点。” “还有肉，他喜欢有弹性点，冬玉，你帮我把鸡蛋清弄出来。” “好，小姐。” “是。” 今日的这顿饭，洛书瑶做得格外细心，从食材到调料，都是选最好最新鲜的。 不为其他，就因为今日是殿试放榜之日。 殿试放榜也叫金殿传胪，不同于其他的放榜，金殿传胪要求所有贡士早早等候在大明宫外，然后再一起和上朝的文武百官们进入含元殿，恭列两边，肃立恭听宣读考取进士的姓名、名次。 胪有陈列的意思，传胪就是依次传唱名次的意思。 顾正言起来洗漱完毕，半推半就地穿戴好，溜达到院中，负手抬头望向云层里朦胧的弯月。 良久，云淡月明，顾正言嘴角微斜。 ...... 第370章 放榜，状元终归属 早饭很丰盛，顾正言吃得津津有味，洛书瑶托腮而望，一脸的小儿女模样。 看起来很下饭。 吃完后，顾正言给了她一个小拥抱便出门而去。洛书瑶望着那个潇洒的有几分官样的背影，眼里满是温柔和希冀。 这也许就是望夫成龙，快望到的感觉吧。 魏公公昨日已告知是在太极殿传胪，顾正言出了院后，直奔太极宫。 行走在古朴的上京街道上，看着早起忙碌的人们穿梭在晨雾弥漫之中，顾正言呼吸着新鲜空气，心中平静且放松。 周围路过的小贩和行人看着一身深蓝进士服的顾正言，眼里流露着发自内心的敬畏和羡慕。有大胆的小贩见顾正言看起来颇为平易近人，上前叫了几声进士老爷，顾正言面含微笑随意闲聊了两句，这些小贩乐得像是中奖了般，兴奋得扣出肚子里本就不多的墨水儿，朝顾正言一阵祝福。 继续往前行去，顾正言又遇到了同穿着进士服的同年们，这些人看起来春风得意，脸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有几人当街挥袖起舞，吟诗赋词。 好一副意气风发之态。 顾正言摇了摇头，赶紧溜走。 当他到达太极宫前的时候，宫外已经站着两拨人群，一拨人当然是穿着深蓝进士服的新科进士们，另外拨人则是穿着正式官袍的文武百官。 两拨人泾渭分明，时不时打量着对方，新科进士看着文武百官们，准确说是看着那身官袍，想到就要穿到自己身上，心中顿生豪气，甚至想跑过去扒几件套身上试试效果... 等着，早晚吾必穿上那件衣服！ 文武百官尤其是文官们，看着那群新科进士，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完全理解新科进士们的心情。 哎...时光飞逝啊，不过...小子们，你们想翘老子的位置？哼哼，还早呢，慢慢熬吧！ 众人来得很早，此时天还未亮，太极宫外已是人声嘈杂。除了互相观察外，新科进士们还在热情讨论鼎甲的归属。 “一般来讲，会元中状元的机率最大，但咱们这届会元的出身...虽然顾正言已经得了小传胪，但状元...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他的。” “然也，在下三叔的好友的大伯的父亲，乃是某部的官员，和宫中太监关系不错，据他听宫中一位太监所说，陛下召见沈修离和司马褚渊以及扶嘉时，三人的回答令陛下龙颜大悦，加上三人的底蕴背景，在下几可断定，状元定是这三人！至于顾正言嘛...” “如何？” “能中个探花已是圣上开恩了。” “附议。” “然也。” 在场大多数人都不看好顾正言，这倒不是刻意唱衰，主要还有背景的因素，差距不大的情况下，隆耀帝为何要点寒门出身的顾正言呢？ “咚~咚~” 太极宫墙上忽然响起一阵阵钟声，众新科进士神色一震，停止私语，怀着激动，抬首望去。 与此同时，礼部官员从百官中出来，朝新科进士们宣读着礼仪。众进士按照要求排好了队，静立不语，等候着宫门的打开。 随着云层中的朝阳露出一缕霞光，太极宫的门在万众期待中缓缓打开。 文武百官们迈着熟悉的步伐，先行进入宫门，新科进士们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跟在后面。 太极宫雄伟壮观，宫台石阶游廊池水，遍布其中。很多人还是第一次来到太极宫，瞬间被这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有的人心跳都快停止了。 一路随行，终于到了太极殿前。 太极殿前有一条醒目的台阶，这个台阶称之为“陛”。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皇帝又被尊称为陛下的原因，是因为大臣和百姓是站在“陛”的台阶下仰视和跪拜的。 台阶下面有一块大的红色空地，是专供百官们临时等候的地方，但仅限于正式官员，新科进士们是没有资格站在这块红色空地上的，只能在更下面的一块普通空地上抬首望着。 开始还意气风发的新科进士们，看着那群高高在上的百官，握紧了拳头，心中顿时不爽起来。 没人喜欢矮别人一头。 早晚，老子也要站上去！很多进士立下宏愿。 “咚~咚~” 又是一阵礼乐声音，禁军、太监以及乐师从各个方向出来，禁军侍卫威风凛凛，丫鬟们宛如小仙女儿，托着一些代表礼仪祝福的物事，静立在台阶两侧。 这些人衣着极为正式，代表皇家礼仪的同时，也显示着对读书人的尊重。 接着一群驯兽师带着几头老虎，白马，大鹤，徐徐而来，分列两侧，场面极为震撼。 “明钟，击鼓，放鞭炮！” “咚咚~” “噼里啪啦~” 霎时间，礼乐鞭炮声齐鸣，隆耀帝在声势浩大中，在仪仗队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众大臣一见隆耀帝，便俯身行礼，后面的新科进士跟着行礼，不一会儿，声乐停止。太极殿前，身着黄金五爪龙袍的隆耀帝给新科进士们讲了一番勉励的话语，接着示意礼部的官员开始放榜。 礼部的官员宣读了一段大雍的礼制，又歌颂了番大雍盛世，废话讲了半天，当朝霞全部露出来的时候，才开始正题。 齐公公见时辰已到，拿着一张黄色的卷轴递给礼部官员，礼部官员恭敬接过，拿到不远处的案桌放好。 这张卷轴就是让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皇榜。 亦称金榜、黄甲，金榜题名说得就是这个榜，无数读书人烧香拜佛，散尽钱财和手段，就是想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张榜上。 鱼跃龙门自榜始，今岁登科意气时。 礼部的官员将皇榜徐徐打开，新科进士们仿佛看到那张榜上自己的名字正冒着金光... 扶嘉公子紧握拳头，双眼通红，身体微颤，不断咽着唾沫。 心中呐喊：快念啊，快第一个念出本公子的名字，快啊！本公子乃当朝太师的后辈，此时不念，更待何时？ 长长的卷轴打开完毕，礼部官员示意乐师，霎时，又是一阵礼乐齐名。 “咚~\\\" “隆耀十八年乙亥正科殿试第一名...顾正言！！” 声音划破长空。 ... 第371章 金榜题名时 礼部的官员扯着嗓子大叫，声音极为洪亮，像打了鸡血似的，而且还是战斗鸡那种。 声音大是礼制规定如此，不仅如此，气势凛人的一排排禁军侍卫可不是看热闹的，还要一个接一个地传唱下去，直到传遍整个太极宫。所以念皇榜，也称之为唱榜。 新科进士听到开始唱榜，心都快跳出来了，以至于好多人走神没听清楚，状元是谁来着？众人逐渐反应过来。 “好像是...顾正言？” “？” “我没听错吧？顾正言？又是顾正言？有没有搞错？” “真的是他...” “为什么？他不是寒门吗？圣上点寒门为状元？” “大雍朝第二位寒门状元...” “听说他乡试是解元，加上会元和现在的状元，嘶~彼其娘之！大三元！” “遍阅史书，这是大雍史上第三位大三元吧？” “等等！诸位有所不知，顾正言县试，院试也都是案首...所以准确来说是五元！五元啊！天啊！” “彼其娘之！” “墩汝其母！” “大雍朝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五元及第的人！！” “嘶~” “恐怖如斯~” “他...真是寒门吗？这还寒个锤子？” 乡试、会试、殿试三样全部第一，被称为三元及第，前世终其整个明朝，一共才两人有此殊荣，分别是商辂，王世名，而且王世名还是武科。 也就是说文科三元及第的整个明朝只有一人，商辂。 有传闻洪武年间的黄观中了三元或者六元，甚至被称为“黄六首”，有着“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的美誉，但根据多方正史记载，都无此事，都是野史杜撰。 大雍朝没有府试，所以最多只有五元及第，前世明清时期才有六元。 不管五元还是六元，都比三元更为难得，据正史资料记载，整个大明朝从未有人中过六元。 而清朝只有一个，钱棨（qi），对，就是那个百家姓赵钱孙李的那个吴越钱氏中人，也是钱学森先生的祖辈。 明清共五百多年历史，但六元只有一个，可想而知六元的珍贵。 当然，大雍朝只有五元，但也从来没有过。 今日，顾正言打破了这个记录，成为大雍朝历史上唯一一个五元及第的人。 “隆耀十八年乙亥正科殿试第一名...顾正言！” “隆耀...” 接着那礼部官员又连续重复了三次，当然不是每个人都重复三次，只有前三名的状元、榜眼、探花才有这个资格，作为一种特别的殊荣，为了显示和其他人的不同。 接着侍卫一个接一个大声高唱，不久就传遍了整个太极宫。 满心期待的扶嘉公子听到状元不是自己，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愣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来。 旁边的人甚至能听到他心碎的声音... “为...为什么？” 扶嘉公子眼睛通红，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渗出。 “明明圣上对我的印象很满意，为什么！” 扶嘉公子彻底伤心了。 除了扶嘉，小传胪的众人都有些失望，沈修离一脸苦笑：“子云，没想到还是让你拔了头筹...” 司马褚渊也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于他这样水平的人来说，没中状元，就已经算是失败了。 前十的人有些难受，但张子鸣和唐文轩却激动得浑身颤抖，都快原地起跳了，旁边的人心中鄙视。 又不是你们中状元，激动个什么劲儿？ 子云居然中了状元！哈哈！ 状元啊，五元及第啊！子云居然做到了！二人很是兴奋，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谁是顾正言？请跟本官过来。” 传唱完后，另外一个礼部的官员走下台阶，朝新科进士们走来。 此时万众瞩目的顾正言从人群中踱步而出，众人羡慕地望去。 “在下正是，见过这位大人。” 顾正言俯身行礼，一副云淡风轻、泰然自若、面不改色的样子，让众人暗生敬佩。 果然是连中五元的超级才子，就这心理素质，天下有几人能比？要是老子中了状元，怕早就喜极而泣了。 礼部的官员看着顾正言这副姿态，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赞许。 淡泊明静,宠辱不惊！此子，不错！ 其实这些顾正言都是装的，要不是为了维持在隆耀帝面前的形象，他已经原地起跳，挥刀砍人了。 状元啊！老子终于中了状元啊！ 不枉娘子的一番苦心！还有老子不那么寒的窗的苦读！呜呜... 最重要的，以现在的身份，正大光明娶娘子的概率大大增加！ 爽也！ 想到这里，顾正言真的快忍不住了，他想第一个告诉洛书瑶，顺便亲一下，再...嘿嘿... 不行，忍住，忍住，老子还要保持隐士风范！ 想着，顾正言不动声色地使劲儿掐了掐手指，让自己冷静下来。 礼部官员点了点头：“顾正言，请随我来，”说罢转身向台阶上走去。 “是。”顾正言紧随其后。 古代皇宫中，每座宫殿之前都有三条道路，中间这条被称为御道，顾名思义，御道只能供皇帝行走，要是其他人没事儿上去踩两下， 要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打屁股。 只有在特殊的日子，为了奖励特殊的人，才允许临时往上面走一走。 比如放榜时的状元，榜眼，探花就有这么一次机会。 顾正言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走上了御道，其他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御道啊，那可是御道啊！这辈子有几人能踩在御道上？ “咚~” 刚走上去，礼乐再次齐鸣，欢快的乐曲萦绕在太极殿外。 顾正言一步一步往上走，心中豪情万丈。 等着，娘子！ 正当他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古代朝廷会用各种珍奇的动物参与礼仪制度，代表祥瑞。像今天就来了一金一白两头斑斓老虎，还有两匹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还有几只看起来跟鸵鸟一样的大鹤。 都是大雍朝的瑞兽。 让人意外的是，当金科状元顾正言走到御道上时，这些瑞兽，齐齐地鸣叫了起来。 “吼~” “昂~” “嘶~” “唳~” 霎时，虎啸，马鸣，鹤唳声此起彼伏。 在场人都惊呆了。 齐公公瞪大眼睛，接着浑身颤抖，激动得直接跪了下来。 “陛下，祥瑞，祥瑞啊！” ...... 第372章 独占鳌头 以前传胪放榜也有各种异兽参加，但像今天这样嗷嗷叫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别说是这种大型仪式，就是平时能听到这些宝贝异兽叫两句就不错了，何况还一起叫。 这一幕，注定被载入史册。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再望向御道上那个踱步前行挺拔的身影时，都有了股异样的感觉。 “陛下，大吉！瑞兽齐鸣，此乃恭贺陛下为国选得良士，瑞兆也！说明点小顾大人为状元，乃顺应上天之意，我大雍将多一元福臣也！这是陛下与大雍此福啊。” 齐公公以头抢地，满脸激动，经历多次传胪的齐公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异景。 古人尤其信奉一些好兆头，这是一种对美好的希愿。 齐公公的忠心没得说，大雍好他才真的好，此言大多是肺腑之言，还有嘛，顺便拍拍隆耀帝的马屁，毕竟说点好话又不会掉块肉。 隆耀帝一脸喜意，连连点头：“好，好！大善！”看向顾正言时，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满意之情。 朕此届点的状元点真好！朕不愧是英明之主。 此子能力不凡，加上上天预兆，可当重用！ 旁边的新科士子们，神情复杂，震惊的同时眼睛又红又直。 为什么引得异兽齐鸣的人不是我？好羡慕啊！ 御道上的顾正言淡定如初，但是内心却乐开了花儿。 哈哈，你们还真是配合啊我擦！没想到老子还真是特殊！ 等老子位高权重，一定给你们加个鸡腿！ 不，加一百个，必须的！ 继续叫，不要停！越叫大声越好！ 顾正言内心爽一批，他一直在琢磨怎么提高自己的声望，以便快速升级，这可不就来了吗？ 走到隆耀帝前面时，几头异兽还在嚎叫，礼部官员示意顾正言行礼。 这次当然是跪拜礼，大雍朝只在大型活动和仪式或者封赏的时候，才对皇帝行跪礼。 “臣顾正言，叩谢陛下圣恩。” “好，爱卿平身。” 顾正言叩拜完，站起来静立在旁。 从这一刻起，顾正言正式获得了进士功名，只待放完榜后，封赏官位了。 到时候就是官了，官呐，两个口那种。 状元传唱完毕，接下来便是第二名榜眼。 “隆耀乙亥正科殿试一甲第二名，沈修离。” “隆耀...” “？？” 司马褚渊和扶嘉再次发愣，内心同时质问。 又不是我？ 沈修离洒然一笑，跟着礼部官员踏上御道，但沈修离一踏上御道，那两头老虎和白马，一下闭上了嘴，只有那几只大鹤叫了几句... 太不给面子了吧？ 不是一起叫的吗？ 难道子云长相要俊俏一点？ 沈修离内心吐槽。 行完跪礼后，沈修离站到顾正言身边，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恭贺。 “隆耀乙亥正科殿试一甲第三名，晏寒苏。” “隆耀...” “啊？探花是我的？嘻嘻...” 人群中一个长相格外俊秀的人儿，紧握双拳，满脸激动，笑出了猪叫。 “什么？为何？” 司马褚渊和扶嘉失魂落魄，彻底心碎。 前三名属于一甲，后面属于二甲三甲，以二人出身来说，连一甲都没进，还玩个锤子？ 晏寒苏从人群中一下蹦了出来，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踏上御道。 踏上的那一刻，晏寒苏浑身颤抖，脸上喜极而泣。 顾正言远远望去，果然！探花果然是最帅的... 晏寒苏虽说比不上唐攸攸，但也是人间一绝，绝对的美男子。 只不过身材好像有些矮小，无妨，矮小的话更精致嘛... 晏寒苏满含激动地走在御道上，心中幻想那几头异兽再次争鸣的场景。 叫啊，快叫啊！本公子乃探花也！快！ 不过他刚一踏上御道，不说早已闭嘴的老虎和白马，连声援沈修离的大鹤也停止了唳叫。 空气忽然有些安静。 不仅如此，几头异兽的目光本来还时不时打量下方，晏寒苏一上来后，一下就挪开了，甩都没甩他... 晏寒苏：... 你们...过分！ 众人内心再次怪异起来，目光时不时落在顾正言身上。 这小子，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唱榜还在继续，不过接下来的唱榜只唱一次。让人意外的是，司马褚渊只得了二甲第三，也就是总排名第六，这让他羞愧得差点钻到地下。扶嘉更惨，二甲第七，总排名第十... 时间流逝，红霞已渐渐变成了金芒，唱榜也结束了。 永平三友张子鸣唐文轩和萧渐寒，分别荣获229，330,331名，整体名次比会试挪了几位，虽然没什么卵用，依旧是三甲，但三人依旧很兴奋。 传胪完毕，接下来还有个环节，叫领金榜。 刚刚只是念，现在要领下来大家看一看摸一摸，沾沾喜气，最后再贴在皇宫外， 告示天下。 在等待期间，顾正言，沈修离，晏寒苏被礼部官员领着，站到太极殿前一个特殊的位置。 前世自唐朝开始，在传胪大殿之前，都雕刻着一只巨型的石龟，传胪之时，只有状元才能站在头上。 什么头就不说了吧。 这就是所谓的独占鳌头。 顾正言站在鳌头之上，心中感慨万千，回忆着穿越到现在的一年多时间。 从刚穿越时的一脸懵逼，到偶遇洛书瑶，和洛书瑶的一点一滴...再到现在，宛如做梦。 大雍！接下来，终于有老子的参与了吧？ 沈修离和晏寒苏站在龟背上，隆耀帝点头，示意礼部下发金榜。 领金榜的不是顾正言，而是三省官员。 礼部官员领到金榜，递给了众大臣传阅。 传阅金榜的过程比较随意，其实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让文武百官和新科进士们稍微认识一下，刷刷脸。 不然谁知道哪位大人是哪位？ 当然这也给了一些新科进士抱大腿的机会... 左相卫松看完，走到顾正言的身前，语气意外深长：“顾正言，本官卫松，你是我大雍自高祖以来，第一位连中五元之人，照理说，你的才华毋庸置疑，但老夫颇为担忧你踏上弯路，以至于落入万劫不复之地，老夫并不介意你寒门出身，但你的出身决定了你的眼界，是以，以后在朝堂之上，需谨慎行事，要是有何不懂，可来询问老夫。” 顾正言拱手行礼：“谨遵左相教诲。” “孺子可教也！”卫松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正言知道，卫松看起来是勉励，实则是警告自己不要乱说话，尤其是对待胡人的态度上。 .... 第373章 我去找我相公 院试时的提督学政夏源以及乡试时的座师谷慧丰和宁秀成也兴奋地朝顾正言打招呼，三人没想到当初那个让他们惊艳的愣头青，居然能走到这一步。 不管如何，顾正言走得越远越高，三人就越欣慰，主考官和考生天生有着师生之宜，这点情谊是跑不了的。 三人对顾正言一番勉励，顾正言执礼一一回应，这些人也算是人脉，早晚用得上。但他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张师在的话就更完美了！对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金辉也找了个时机和顾正言谈话。 “想不到，老夫很意外，真是佩服洛小丫头的眼光...不过，你就算是中了状元，也不可目空一切，状元，老夫见多了，你可懂？”金辉淡淡道。 顾正言微微一笑：“多谢公爷提醒，在下明白，必不会辜负公爷的期望。” “如此这便好。”金辉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顾正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闪过一丝冷色。 北武街小院。 闺房。 洛书瑶端坐镜前，淡抹红唇，身着红色霞帔，一头流云髻乌黑鉴光，双眸如星辰闪烁，发上穿梭着一只只金玉花簪。 抹完红唇，她轻轻卷起发梢，对着镜子嫣然一笑，霎时，烈日谢了光环。 “小姐，你真漂亮！天上仙女儿也不过如此吧？”背后的秋兰由衷赞道。 洛书瑶笑容不减：“只是年轻罢了，有消息了吗？” “还没呢小姐，要不咱们去太极宫前等姑爷？” “秋兰，你就不怕等不到吗？” “怎么会？姑爷那么厉害，一定可以中...等到的。” 洛书瑶抬首，看着窗外。 “等会吧。” 秋兰点了点头：“好，对了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府去，大少爷说准备了酒席呢，就等姑爷的消息了。” 这个酒席一方面是为顾正言庆祝，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侯府有了大喜事。 洛凰城多年不孕的正妻秦柔，前阵子时而呕吐，经宫中太医一番检查，原来是有了身孕。 此消息一出，整个侯府一片喜庆，洛凰城第一时间让人把消息快马加鞭，送去北地，接着请了几天假专程照顾，就连雍耀帝都送来了礼物。 秦柔的怀孕，意味着侯府后继有人，此前侯爷为此事烦恼过好久。 可想而知知道这个消息的侯爷会有多兴奋。 洛书瑶知晓后，也是一脸喜悦，当即去看望了下秦柔。秦柔多年不孕，承受了很大压力，一见洛书瑶，抱着哭了好久... 洛凰城决定大办宴席庆祝一番，恰逢放榜时节，洛凰城想了想，便准备等放榜后一起举行宴席。 来个双喜临门。 他当然是相信顾正言的。 洛书瑶眨了眨眼：“走吧，咱们现在就回府里，朱雀街离太极宫也近，去那儿等他。”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马车。” 不久，洛书瑶乘着马车，回到了侯府，府内下人包括洛香儿等人，看着美艳至极的洛书瑶一身大红色的装扮，都是一脸怪异。 小姐这副打扮好像是...凤冠霞帔？ 这不是成婚时候才穿的吗？ 这... 凤阳阁。 姜葵和唐攸攸倚靠在一起。 唐攸攸摇头赞叹：“葵儿，没想到顾子云居然连中五元，厉害，厉害。” 姜葵洒然一笑：“瑶妹妹的眼光，真是让人惊叹，她此前让我帮忙，请求父皇把她许配给顾正言，让我见机行事，我想这时机，就在今日吧。” “啊？你说那次？你不是说那时候顾子云还是一介童生吗？洛小姐竟在那时就敢托付终生？” “哈哈，这就是瑶妹妹的眼光啊！” “洛小姐，真乃奇女子也！” “那顾子云也是，连中五元，有史以来第一人，啧啧。” “这两人倒是绝配。” “来人啊！” “是，公主。” “备驾。” “是。” 姜葵所说的忙，是指洛书瑶被洛凰城带回上京那次找姜葵帮的第四个忙（122章），姜葵之前一直在寻找时机，但好像都不合适。 今日，便是最合适的时机！ 太极殿前。 大佬们和新科进士还在闲聊，当然，能得一众大佬亲自过问的，都是鼎甲或者有背景之人。 一般人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顾正言，你很不错，有不懂之处来找老夫吧。”太傅魏伊满脸赞许。 顾正言心中喜悦，嘴上连连称是。 要的就是这句话！多谢了，大师兄！ 魏伊虽很低调，但身为右都御史的他权职极大，相信能给顾正言带来不小的帮助。 时间流逝，众大臣传阅完毕，金榜被礼部的官员收了上去，悬挂在太极宫前。 接下来还有一个步骤，也是传胪的重头戏之一。 御街夸官。 这是专属于状元榜眼探花的殊荣，由礼部和吏部的官员鸣锣在街道上开道，状元榜眼探花骑着白马，身穿红袍、帽插宫花，高调地从街道上路过，享受全城百姓的朝拜。 此举的目的是为了激励学子们的上进心，鼓励他们积极学习。 三人被一个小太监带到了一个小房间，换上了新衣服。 顾正言的这身状元服，鲜红无比，而榜眼和探花的要暗淡很多。 总要体现出差距嘛。 不过头上插得那朵醒目的大红宫花，让顾正言觉得看起来有些骚包... “状元郎，好生气派。”小太监看着焕然一新的顾正言，点头赞道。 “哈哈，多谢公公。” ... 明月城。 洛擎苍端坐在书房，看着文书资料。 “砰砰~” “进！” “吱呀~” 一军卒推门而进。 “侯爷，来自上京的急信。” “嗯？可是陛下的？”洛擎苍神色一震。 “不是，是您...家里的。” “嗯？家中急信？快给我看看。” “是！”军卒递上。 家中急信？莫非家中出什么事了不成？我不是让凌海来上京坐镇吗？洛擎苍心中疑惑，带着一丝担忧，接过书信打开看了起来。 快速扫了扫，洛擎苍眼中的惊喜越来越甚，最后一脸红润满脸笑意。 “哈哈，老夫有孙儿了，哈哈！” 从来到北地，洛擎苍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没有孙儿，一直是他的心病，今日，侯爷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 ”哈哈，老夫昨日梦到一仙鹤带着一只小鹤，正纳闷呢，原来是给老夫送孙子来了！好！” 洛擎苍惊喜之后，心中对家人的思念更甚，好想回去看看。 “哈哈，好像瑶儿之前给老夫写了封信，忙碌之下，一直没有打开，今日我得看看，算是睹信思家吧。” “后继有人，后继有人也，哈哈！” 带着喜悦，洛擎苍从一角落中找出了洛书瑶的书信，缓缓拆开... ... 侯府。 洛书瑶、洛香儿、秦柔、尹真真几女在一起闲聊。 细心的尹真真注意到，洛书瑶一直有些魂不守舍。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微微叹息。 “咚~” “咚~” 太极宫的钟鼓声敲响，传到了朱雀街。 秋兰踱着碎步，小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姑...顾公子中了状元！” 洛书瑶闻言，一下站起来，朝院外望去，满脸惊喜。 “看清了吗？” “看清了，就是顾公子！” 霎时，洛书瑶目光晶莹，呼吸紊乱，接着深吸口气，提起红裙，冲向了侯府大门。 众女：？？ “瑶妹，干什么？你去哪儿？” 一脸懵逼的洛香儿朝她的背影吼道。 “我去找我相公！！” 声音很大，充满了自豪和骄傲，飘荡在整个侯府，惊呆了侯府所有人... “咚~” “咚~” 此时，太极宫前， 上京街道，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连中五元，史无前例的状元，到底长什么样子？ ...... 作者言：不是卡文，就算卡，也是作者自己卡自己，绝不是作者卡读者，甚至要不是读者解释，我之前还不知道卡文是什么意思（捂脸） 今日太累了，刚刚写的时候，直接睡倒在键盘上，哎... 明天再见吧，祝好各位，晚安。 第374章 上马，开始御街夸官 “瑶妹...她刚刚说什么？”洛香儿瞪大眼睛。 秦柔不可确信道:“她好像说…找相公？” “相...相公？”洛香儿盯着秦柔，“她什么时候有的相公？” 侯府嫡女的婚事绝对是整个侯府的大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洛香儿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瑶妹妹，你居然偷偷有人了！ 嘶~ 尹真真神色复杂望向院门。 瑶儿，今日一去，可就真的大白天下了，老爷那里...算了，既然老爷没有回复书信，想必是同意了，哎，这丫头。 “舅母，马上就是御街夸官，咱们也去看看吧。” “你们去吧，注意别动了胎儿，算了，我也去吧。” “好，多谢舅母。” “柔姐等等，我也去，我叫上相公一起，对了，刚刚说状元是谁来着？顾公子？哪个顾公子？” ... 三人穿戴好后又回到了太极殿前，接着三个容颜姣好的宫女端着玉盘施施然而来。 玉盘上放置着三杯美酒。 三位宫女朝三人嫣然一笑，虽然宴寒苏最帅，但三人如秋水般的目光还是时不时落在顾正言身上。 顾正言甚至能从她们眼里看到一片星星。 三人接过，举杯朝太极殿的方向敬了敬，接着一饮而尽。 下面的新科进士们抬首看着满身红色的三人，心情复杂。 我也好想那样啊！ “咳咳~” 宴寒苏喝完后，捂嘴咳了咳。 “在下不胜酒力，抱歉，咳咳...” 说着脸上升起了一团红晕... 顾正言沈修离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这人，好红... 顾正言心道，这酒不会是故意给脸上色的吧？ 喝完了酒，三人被礼部和吏部的官员带着往宫门行去。 其他新科进士们也跟在后面一起。 御街夸官还有个目的，就是顺便回家。 顾正言三人走的是御道，其他人只能在旁边道上羡慕望着。 御道，今日只属于三人，其他人都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想成为鼎甲。 与众不同，万众瞩目。 “呜~” “嗯？” 走了一会儿，顾正言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啜泣声，回头望去，发现宴寒苏红着脸像个小孩一样在哭泣。 喜极而泣！ 顾正言叹了口气，轻声道:“宴兄...哎，算了，今日你开心就行。” 他本想劝诫一两句，不过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呜~不...不是啊顾兄，呜~在...在下刚刚才是激动，现在是越走越难受...”宴寒苏看着顾正言，两行热泪不止。 “难受？”顾正言疑惑了，走御道还难受？你有没有搞错？这是天下多少读书人求之不得的殊荣？ 太不知好歹了吧！ 沈修离也带着询问的目光。 “呜~顾兄，并非是你想的那样，而是…” “你走太快了！” “顾兄，你为什么走这么快？” “想着这御道在下还没感受多久，就要走完了，便悲从心来，呜~” 顾正言:... 一路上顾正言脚下生风，走得飞鸡儿快，后面所有人为了保持阵型，都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顾正言对这御道没什么特别的感受，说破天不就是条路吗？而且这御道上还雕刻了各种纹路。 有些硌脚。 这么不爽的路，意思意思就得了，最关键的是，他忙着回去见娘子啊！ 一想到娘子，顾正言的心便不能平静。 于是越走越快，众人也跟着加快脚步... 宴寒苏有些受伤，好不容易走这么这一次，被这人带偏了。 旁边的官员和新科进士们看向顾正言也有些怪异，甚至好多人升起了钦佩之情。 以前的状元榜眼探花郎走御道时，恨不得以龟速前进，走个一年半载，你倒好，健步如飞，就好像御道上有钉子一样。 果然是连中五元的状元，连御道都走得这么随意，这气魄，这胸怀，岂是常人可比？ 顾正言看着宴寒苏幽怨无比的小眼神，叹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宴寒苏一下由阴转晴。 “咚~咚~” 太极宫前，金榜高悬，越来越多的百姓往这边汇集。 一般来讲，金榜挂在哪个门前，哪个门就被称为龙门。 所以太极门被称为龙门。 过了好久，顾正言一行人才慢悠悠地出了太极门。 看到高挂中央，金光闪闪的榜上写着自己的名字，众新科进士热泪盈眶。 寒窗十年无人问，一举登科天下知。 好多人都哭泣了起来，一个传染一个，哭声越来越大，不知道还以为是办丧事呢... 京兆府的官员衙役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今日他们要维持秩序。见到c位的顾正言，官员们先是笑嘻嘻地对顾正言说了几声祝福，然后拉着顾正言，不顾他的反抗，粗鲁地套上了一件大红色披风，胸前一左一右插上了两多大红花。 而沈修离和晏寒苏也是如此待遇，只不过胸前只插了一朵。 二人倒是一脸满意，可顾正言看着自己一身大红的造型，心里有苦难言。 这也太骚包了！ “哒哒哒~” “来了，来了。” 随着一阵马蹄声，吏部的官员牵着三匹俊逸的高头大马，马头套着一圈儿红绸布，看起来格外喜庆。 几个官员本想教下几人上马，但顾正言摆了摆手，二话不说一个翻身就上去了，动作潇洒熟练。 早在下河村的时候，他就学会骑马，还时而骑着老马到处晃悠。 吏部官员一阵恍惚，看这动作，怎么有种看武将的感觉？ “状元爷，请吧！”吏部官员一只手递上一根马鞭，一只手作请的姿势。 顾正言接过马鞭一看， 嚯~又是红色... “驾！” 顾正言用腿拍了拍马身，马儿会意往天雀街走去。沈修离和晏寒苏也在两位官员的帮助下，骑上了马，紧随其后。 “咚~咚~” 京兆府衙役在前面敲锣打鼓开路，举着红灯笼和一张金色绸布。 灯笼上面写着“金科状元顾正言，榜眼...”，最醒目的那块金色绸布上写着“五元及第状元郎”。 五元及第可是有史第一遭，这是为顾正言专门准备的。 “噼里啪啦。” 霎时，天雀街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百姓们面含激动翘首以盼，想要一睹状元郎的风采。 除了普通百姓，一些久不出门的大家闺秀都出来了。 ..... 第375章 火爆的场面 这些大家闺秀平时都窝在家里面，不准外出，但今天府里的长辈不仅没有拒绝，有的还主动把她们带了出来... 目的就是看看状元郎。 金榜的消息已经传来，五元及第的状元，这可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啊。就算是在状元堆里，也是那么的鲜明出众。 一是沾沾才气喜气，二嘛...这样的状元郎，简直是最好的金龟婿！ 上京各处街道，埋伏着身穿各种颜色的家丁。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金科状元简直不得了，五元啊，老爷说了，今次绑也要把他绑回府上。” “榜眼和探花呢？据说探花是最为俊秀的一个。” “没听说过，记住了，咱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状元郎！待他夸完街后，立即行事！放心，京兆府那些衙役官吏知晓的，不会与咱们为难。榜下捉婿，乃美事一桩也。” 另一处胡同里。 “到这里的时候，可能人比较少，夸官差不多也夸完了，到时好下手，注意看我手势。” “是，头儿，咱们只抢状元郎吗？” “当然，小姐现在正在府上沐浴，咱们把状元郎抢过去，刚好可以...嘿嘿。” “嘿嘿...我嘿个锤子！有我什么事！不过...真是羡慕这些读书人啊。” “咚咚~” 顾正言随着衙役们踏上朱雀街那刻开始，里里外外的百姓们瞬间兴奋了，一个个探头探脑，使劲儿往中间挤去。 “让让！” “那就是状元郎吗？哇~太气派了，要是我能嫁给他就好了...” “你？呵呵，状元郎连我都可能看不上，还能看上你？” “切！就算嫁不了，也不妨碍我想他...” “对了，我听说状元郎还未成婚...” “什么？不行，我得试一试。” “...” “听说新科状元连中五元，有史以来第一次，啧啧...咱们族里还有适龄的后辈女子吗？” “二叔父，咱家的后辈女子大都年近三十了，连我都看不...咳咳。” “惜哉，惜哉！痛煞我也，彼其娘之，都生这么早干嘛？为叔现在才深有体会，女到用时方恨少！五元才子，天下罕见，就算给他作妾，也是咱们赚大了啊，心甚痛之！” 百姓们的目光大多数都是落在顾正言的身上，以至于榜眼和探花差不多都要无人问津了... 没办法，实在是本届状元郎太过出彩。 除了心有“不轨”的人之外，还有一些寒门出身的学子，看到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身影， 攥紧了拳头，很是激动。 顾正言给了他们极大的激励，都是寒门，顾子云能中，我也可以！ “啪~” “哎哟哇~” “什么情况？” “不好意思公子扔错了，麻烦帮我转交给状元郎，谢谢。” 人群中站着一满脸粉黛的女子，先给了被砸的晏寒苏一个歉意的眼神，接着眉目含春地望向顾正言。 眼里媚意，媚出了汪汪秋水。 顾正言循声望去，见状一激灵，赶紧挪开视线。 大姐，做个姐弟行不行？ 那女子见顾正言没有理他，泫然欲泣，眼神一阵幽怨。 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晏寒苏从脸上缓缓取下一个大大的香囊，再看向顾正言时，表情比那女子还幽怨... “顾兄，你的...” “不，晏兄，别给我，收下收下，一定要收下。” 也许是那女子起了个头，街道上，两边酒楼客栈楼上，一块块的手帕，丝巾，香囊等等女子贴身之物不断朝三人扔了过来。 当然，大都是扔给顾正言的。 一时间，场面很是香艳，壮观。 顾正言连忙闪避，生怕被砸中，但架不住多啊，于是顾正言在马上疯狂摇摆... 见自己的东西被状元郎躲过去了，有的女子不甘心心下一狠，接着再扔。 怎么回事？ 顾正言发现那些女子贴身之物，越来越贴了... 很鸡儿贴那种。 甚至他看到有件亵衣朝他飞来... 不会吧！ 这么热情...不太好吧？ 顾正言赶紧躲过。 “哎哟哇~” 晏寒苏又中招了... 万人瞩目的，只有顾正言，沈修离和晏寒苏好似成了陪衬，更别说跟在屁股后面步行的新科进士们。 看着前面的场景，扶嘉和司马褚渊双眼通红，嫉妒已经快冲昏了他们的头脑。 他们好想一脚把那人从马上踹下来，自己再骑上去... ... 明月城。 洛擎苍满含笑意地打开了书信，发现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张信纸。 “哦？瑶儿还写了两封？先看大的吧。” 洛擎苍笑容不减，拿起大的那张看了起来。 “爹爹，请恕孩儿不孝之罪...” 不一会儿，洛擎苍笑容凝固。 “这...” 良久... “砰~” 洛擎苍拍案而起，眉头深皱，呼吸急促，一脸怒气。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再扫了扫书信，洛擎苍的脸色由红润变得深红，再变白，变青，变绿，变黑... 脸上极为精彩，化妆都画不出这个效果。 “瑶儿，你！混账！” “还有那个姓顾的小子！你们！你们简直是目无法礼，岂有此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夫知道了！为什么那个小子要住府内，原来都在瞒着老夫！” “城儿真儿也是知道的吧？岂有此理，你们还有没有把老夫放在眼里！” 此时，被家人合伙欺瞒的愤怒，被女儿苟且的羞耻，充斥在洛擎苍脑海里。 “顾正言，枉老夫这么器重于你，你居然觊觎老夫女儿！混账！来...” “砰砰~” 正想叫来人的洛擎苍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什么事！”洛擎苍压住愤怒。 “禀洛帅，又到了一批武器，都是新的弓弩，有了这批弓弩，何惧胡狗，听说这些东西是那姓顾的书生所献，等末将回去，必请这书生喝酒，哈哈。” 门外的副将一脸喜悦。 洛擎苍闻言，稍微冷静了下来。 “好了，知道了，你先去吧。” “是，洛帅。”门外的副将有些疑惑，怎么感觉洛帅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姓顾的小子... 洛擎苍脑海里面滑过顾正言的影子。 策论，新式武器，作战方案，酒精，盐水，格外殷切的态度... 洛擎苍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正言会是这个态度，不求军功，不求赏赐，原来... 洛擎苍神情复杂，打开了另外封小的信纸。 “岳丈大人，吾献之物，全因娘子，吾之所为，全因娘子，吾之所爱，一生唯娘子一人，多有隐瞒，实身不由己，抱歉，小婿会亲自向岳丈大人赔罪。” 后面还属了顾正言的名，字体矫若惊龙。 洛擎苍看完，深吸口气，神情极为复杂。 良久，抬首看向窗外，叹了口气。 “青儿（洛书瑶的娘），咱们的女儿，比你还倔...” “顾正言，此人...” “...” “看老夫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 上京城。 夸官还在进行，人也越围越多。 这时，一身着凤冠霞帔新娘妆的女子，在丫鬟护卫的陪同下，来到了人群之中。 ...... 第376章 在人群中遇到你 洛书瑶站在人群中，面戴红纱，安静等着。今日上京很多地方都挂了红绸灯笼，所以她一身红装也没有太过惹人注意。 “小姐，快过来了！”秋兰踮起脚，指了指前面。 “嗯...” “姑爷今日一定很气派！” “嗯...” “小姐，你今日为什么穿着婚衣？这好像是...第一次和姑爷成婚的那件？”时间过了许久，秋兰这才认出来。 洛书瑶目露一丝回忆没有说话，秋兰见状也没追问，接着踮起脚往前探去。 酒楼上，侯府一行人弄了个靠窗的包间，视野很好，整个街道一览无余。 初景玄也被洛香儿拉了过来，他一脸的不情愿，又不是本相公中了，这么积极干嘛。 “相公别急，三年后你也必将骑上宝马，御街夸官，到时肯定好风光，话说回来，咱们洛氏好久没有人中鼎甲了。”洛香儿有些感概。 侯府主要以武将为主，也会扶持一些旁系当文官，有中进士者，但鲜有人中鼎甲。 要是初景玄中了鼎甲，洛凌海一脉要风光许多。 洛香儿从小就喜欢和洛书瑶比过去比过来，二人情窦初开之时，洛香儿就立志将来嫁的夫君一定要比洛书瑶的更有才，洛书瑶当然也不甘示弱，结果二人攀比之下，对夫君的要求越来越高... 让洛香儿欣慰的是，自己的相公乃西昌府第一才子，声名在外，长相也是上佳。在她看来，初景玄差不多符合了预期的大部分要求。 这让她很是得意，经常炫耀。 比钱比首饰比年轻，比老公... 不过...洛香儿忽然有些担心，看瑶妹刚刚的样子，她不会耍赖去抢个状元吧？ 不会吧？为了和自己比，真去抢？ 想起刚刚的对话，洛香儿越想越有可能，把心中的猜想给尹真真秦柔说了下，尹真真还好，秦柔使劲儿摇头，表示不太可能。 状元瑶妹又不是没见过，以瑶妹高傲的性格，怎么可能随意倾心一个见都没见过的状元？ “快看，那是瑶妹！嗯？状元也来了！” 苦思无果，洛香儿趴在窗前了望，见到洛书瑶和姗姗赶来的队伍。 众人神色一震，望向窗外。 “那...那就是状元？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洛香儿目露思索。 “能不眼熟吗？他就是经常来侯府找相公的顾正言顾子云，你们不是见过他吗？没想到顾公子居然中了状元，还是五元及第！啧啧。”秦柔一脸不可思议。 “什么？顾公子就是顾正言那寒门？状元？五元及第？没搞错吧？”洛香儿还没说话，初景玄便瞪大了眼睛，使劲儿往窗外探头。 待看清楚之后，初景玄的神色极为复杂。 那小子不是一介寒门吗？五元及第的状元怎么会落到他身上！可恶！ 洛香儿皱眉思索：“没想到那人这么厉害。” “等等！顾公子？相公？状元！那天...瑶妹，你！” 洛香儿一下愣在原地。 “呼~” 顾正言松了口气，不知道那些小姐们是不是东西扔完了，到了朱雀街最中央的一段路时，扔东西的人终于少了点。 他转头看了看脸被砸得通红的沈修离和晏寒苏，微微摇头。 这种香艳，自己真享受不来！ 明明是风光无限的御街夸官，结果有种游街示众的感觉... 对了，我的人呢？顾正言打量着周围。 顾正言被砸的同时，一直在观察四周，他生怕错过了洛书瑶。 “嗯？娘子，你今天的穿着...” 时值初秋，暖阳高挂，一阵秋风拂来，顾正言迎风望去，一位身着红装的倾城女子，正柔情似水地望着他。 二人四目相对，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看着她身上那件嫁衣，顾正言的思绪瞬间涌上心头。 “你能做到吗，也许瑶儿的要求有点无礼，可是，这是瑶儿心中所期愿，要是你真能做到，瑶儿便愿成为你的娘子...” “你要是让我去天上摘星弄月，我当然做不到，不过其他的我尽量，你说下你期望的夫君是如何。” “文可提笔书万卷，武可踏马破千军，诗词双绝，状元之才。” “...” 顾正言回忆着带她回家的第一天的点点滴滴，想起她一脸认真的诉说着心中理想的夫君，满怀憧憬与希望，情窦欲开...顾正言的嘴角就不自主地勾起一抹微笑。 随着时间流逝，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渐渐发现这些东西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仅仅是人而已。 那时的自己，连童生都不是，而她却从未想过离开自己那个破家。 也是最初两人都有些无奈之举，但后来，都变成了真心真意。 三妻四妾固然好，但顾正言知道，他更加追寻那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人和情。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样的人和情，都难能可贵。 今生有幸遇到，便珍惜吧。 娘子，怎么样？相公乃状... “状...状元爷，嗨嗨！走了走了，大伙儿都在等你呢...” “等会再看行不行，这么多姑娘呢。” 正当顾正言想发表下内心感概的时候，京兆府衙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醒了他。 顾正言回过神来，朝前望去，发现衙役官员们都在等他。 洛书瑶撇嘴一笑，看起来美艳至极。 后面的进士们内心腹诽，满脸不爽，在搞什么？还不快走？大伙儿还等着回家呢！ 顾正言看向衙役：“这位差哥，再等我会儿行不？” 状元爷的面子哪能不给，衙役挤出个笑脸：“好，好，状元爷您自个儿随意。” “多谢。” 前面敲锣打鼓的队伍见状元爷都没走，也都停了下来。 顾正言洒然一笑，翻身下马，朝那红色身影走去。 洛书瑶有些疑惑，带着一丝希冀。 干...干嘛... 其他人也有点懵了。 状元爷这也是要做甚？ 看着那件熟悉的嫁衣，顾正言会心一笑，脑海里回忆袭来。 “干什么？状元郎这是要干什么？他好像朝我走过来了，他是不是要...我...我还没准备好...” “你胡说，状元郎明明是朝我走过来！” ... 第377章 万众瞩目下的告白 洛书瑶前面的两个女子一阵欢喜，不过被顾正言直接无视了，两女当场心碎。 随着顾正言的脚步越来越近，洛书瑶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虽然快老夫老妻了，但那是关灯之后，大庭广众下洛书瑶还是有些害羞。 走到不远处顾正言停下脚步，收了笑容，安静地望着洛书瑶。 呼~ 又是一阵秋风吹过，发梢飞舞，红纱摇曳。 洛书瑶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顾正言深吸口气，大声喊道：“我离乡多日，并不思家，因为有你的地方，便是家。” “洛书瑶！！愿意做我的娘子吗？” 声音响彻在上京街道，随风飘扬，飘向了各个角落。 “哗~” “什么？” “什么！！” “那是大将军的女儿洛小姐？状元郎这是向她求亲？” “这...” “哪有亲自向女儿求亲的，这也太大胆了！” “彼其娘之！不愧是状元郎，我辈楷模啊！当街向大将军嫡女求亲，大将军要是知道，会不会...砍死他？” “说不定，状元郎太猛了，刚刚老子还有点嫉妒，现在是真佩服。” “墩汝其母！牛啊！听说洛小姐是孤鸾煞星，这样的女人状元郎都敢娶，老子服也！” 周围百姓闻言瞬间沸腾了，接着便是一阵兴奋，反正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可从没看到过当街求亲的场面，而且还是状元郎，这也太劲爆了！ 街道上楼上好多女子听到状元郎的求亲之言，齐齐黯然神伤，内心充斥着浓浓的羡慕。 作为女子，有谁不希望被喜欢的人这样表达爱意？原来状元郎是心有所属才看不上我... 不过洛小姐有什么好的嘛，不是说她是什么孤鸾煞星吗，而且还有病在身，状元郎你这是图什么？ 街道上瞬间嘈杂一片，洛香儿伏在窗边，满脸羡慕嫉妒。 原来你们...洛书瑶，你... 她的相公只是西昌府第一才子，说是本届会试沉淀沉淀，其实是初老太爷得到小道消息，说是今年举人众多竞争极大，让初景玄沉淀的意思就是避其锋芒... 这还怎么比？抛去背景，一个只是举人，一个五元及第状元郎！ 洛香儿有股深深的挫败感，在选相公的事上，好像又输给了洛书瑶。 尹真真先是惊讶，接着有些担忧，毕竟这有违礼法，但更多的还是对顾正言的欣赏。 这个女婿，实在是令人惊叹！老爷知道了应该会高兴...吧？ 不远处一座酒楼雅间内坐着一少年公子，珠帘外恭敬地站着一人。 “公子，那顾子云胆子实在太大了...” 年轻公子叹了口气：“你在词道颇有名声，替他们作一首词吧。” “公子，这...” “去吧。” “是。” 外面那人走后，年轻公子看向街道，一脸苦笑。 “顾兄，我还是低看你了。” 街道上，百姓们还在起哄，官员和衙役们面面相觑，这种情况他们也有点懵逼。 洛书瑶目光晶莹，眼角似有泪水溢出，在众人注目之下，缓缓踱步，朝顾正言走去，众人纷纷让道。 “动了，动了，洛小姐动了，快看！” “看就看，你别拽我啊擦！” “我这不是激动嘛。” 众人满心兴奋，带着浓浓好奇想要看看这两人到底要干嘛，不会是... 走到顾正言跟前时，洛书瑶已是眼眶通红，上下看了看，笑道：“顾大相公，状元郎，衣服乱了。” “那怎么办？我又够不着。”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抬手给他整理起了衣服。 动作娴熟，自然，像妻子般。 众人看着，整个上京街道，寂静无声。 “洛书瑶，愿意当我的新娘吗？”顾正言抓起她还在整理衣服的手。 洛书瑶眼泪夺眶而出：“你说呢。” “我要你说！”顾正言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噗嗤~”洛书瑶噗嗤一笑，深吸口气，双手作喇叭状，朝着顾正言以及天空大吼：“妾身，洛书瑶，愿为顾正言的新娘！一世一君，不离不弃！” “妾身，洛书瑶，愿为...” 声音清脆悦耳，响彻天地。 众人无不动容，尤其是那些女子，好生羡慕，她们也好想这样！ 不顾礼法不顾一切当众表露自己的爱意，天下间有多少人敢这样？ “不容易啊子云，真不容易...”知道内情的张子鸣唐文轩由衷赞叹。 “是啊，看到他们，我也想娘子了...” “我也是...” 顾正言哈哈一笑：“娘子，这次算我在路上捡到你吧？” 洛书瑶撇嘴：“我不等你，你捡谁去？”接着话锋一转，眉目含笑，“相公，我走不动了！” “哈哈，”顾正言上前一步，一把抱起了她，接着翻身上马把她轻放在马上。 洛书瑶俏脸微红，洋溢着幸福，倚靠在他怀里。 阳光正暖，微风正煦，这一刻二人把所有礼法和后果抛在脑后，管他洪水滔天山崩地裂。 第一次穿那件新娘装的时候，顾正言把洛书瑶带回了家，再次穿上，顾正言当然也要把她带走。 这是属于二人的默契。 “嘶~” “哗~” “这...” “当众搂搂抱抱，嘶~” “洛小姐大胆如斯！” “天呐，能看到这样的场面，不枉上京走一遭，洛小姐果然是奇女子！” “我的眼睛！” “快把小孩眼睛蒙上！” 围观百姓惊叹，兴奋，意外，羡慕，羞涩... ... 太极宫，书房。 “陛下，新科状元登御道之时，瑞兽齐鸣，此乃大吉，奴婢认为，可大肆宣扬一番，以慰民心。”齐公公建议道。 隆耀帝想了想，点了点头：“可，这事儿着礼部去办吧。” “是，圣上。” “瑾曦公主到。” “嗯？”隆耀帝目露疑惑，“让她进来。” “是。” 姜葵拖着长裙进了书房，盈盈一礼：“父皇万安。” “葵儿，你找朕何事。” 姜葵：“父皇，儿臣此来，是想替两人求亲。” “嗯？求亲？”隆耀帝皱起眉头，“葵儿，你想替谁求亲？” “回父皇，儿臣想替今科状元顾正言以及洛大将军嫡女洛书瑶求亲。” “啊？”隆耀帝有些不明所以，“这...葵儿，为何你想替这二人求亲？” 姜葵：“父皇只知书瑶是儿臣好友，但父皇有所不知，今科状元乃是书瑶心仪之人，儿臣只希望瑶妹妹得偿其所，如此而已。 “父皇，洛都尉也知道此事，可找洛都尉过问一番。” “这二人互相心仪，还望父皇成全，今日金榜题名，父皇何不再锦上添花，送状元郎个洞房花烛？” 隆耀帝闻言，皱眉深思。 “如此，葵儿，让朕先想想吧，你也知道擎苍目前有些特殊，关于他的事朕得慎重考虑。” “如此，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 第378章 相公 围观的大闺女小媳妇儿老媳妇儿们俱羡慕地望着状元郎怀里的美人儿，她们也好想去那个温暖的怀里躺一躺，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 一想到自家那位把自己当丫鬟一般使唤，有的老媳妇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看人家状元郎！游街夸官都带上媳妇儿，这怕是天下头一遭，传出去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年轻大闺女们则深受刺激，这样的爱恋她们也好想拥有！再看向顾正言时， 眼里瞬间多了一层好夫君，好男人的光环。 越看越迷离... 有的大闺女实在忍不住了，便扯着嗓子朝顾正言喊了起来。 “状元郎，顾子云，能不能娶我做妾？” “是啊状元郎，那匹马这么大这么宽，好像可以再坐两个人吧？能不能把妾身也带上？” “是啊，是啊！正妻奴家不和洛小姐抢，做妾没问题吧？” “奴家可以坐后面！” 楼上街道，有几个小姐作势要上来... 顾正言：... 洛书瑶眼睛笑成了弯月亮，偏着脑袋盯着顾正言：“顾大相公，你还挺受欢迎的嘛。” “怎么办，她们要来了，这马儿坐得下吗？” 顾正言没好气道：“你说呢？”接着话锋一转，朝那几个姑娘中气十足道，“各位姑娘，且听我一言。” 众女止步，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状元郎又要说什么？ “我，今科状元顾正言，答应过洛书瑶，如能和洛书瑶结为鸾凤，永不风流；永不纳妾；不会喜欢其他女人；对洛书瑶从一而终；永远不骗洛书瑶；不会打断洛书瑶说的话；不许逼洛书瑶做她不喜欢的事；不许敷衍洛书瑶；不许欺负洛书瑶；要懂得宠她；关心她；会哄她...” “所以，各位姑娘的好意对不住了，今生，有娘子一人足矣。”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声音回荡在整个街道。众女愣住了，很多人神色恍惚，目光莹莹，满含热泪。 她们从来没听到过男子说出如此之言，还是出自史上第一状元之口。 这样的男儿，天下又有几个？何况状元？一时间，众女对洛书瑶无比羡慕。 后面新科进士们也是一脸惊讶，对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而言，读书考功名是为了什么？不就是金银财富，权势地位，三妻四妾吗？ 只要一个女人？这状元傻不傻啊！ 怀中洛书瑶安静地看着，渐渐地，她眼眶红润，满目柔情。 之前这些话只是二人私下所言，但顾正言把这番话摆到明面上，要是今后有所违背，乃失信之举！将会受天下人的唾弃，御史言官也多了一个参人的理由。 洛书瑶深深感动，捧着顾正言的脸：“傻相公，你乃五元及第的状元，不会后悔吗？” 顾正言洒然一笑，握着她的手：“状元又如何？高门小姐，有几人愿舍弃荣华富贵，跟一村下穷书生回家？” “那只是逃婚...有些利用你罢了。”洛书瑶哭中带笑，眼里闪过浓浓的歉意。 顾正言摇了摇头：“可你还是跟我回家了，这便是最好的缘分！况且你第二次回家，可不是这样。” 洛书瑶美眸含泪，莞尔一笑，把头贴在怀里，不再说话，脸上尽是依恋。 看着二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周围不管男女老少，都深有感触。 “嫁人，当嫁顾子云也！” “是啊，嫁人当嫁顾子云！爹，以后女儿的相公做不到顾子云这样，女儿宁死不嫁！” “...” 不知哪个小姐说了这句话，口口相传下，一时间上京城人尽皆知... 二人的事迹也像高山上的风一样，四散传开，不久整个大雍都知道了。很多人不可置信中带着羡慕，当然也有人认为顾正言太傻，天下女子这么多，堂堂五元及第状元，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经不断发酵，二人的事迹也影响着很多大雍的少男少女，甚至改变了一些人的爱情观，还有人感动之余，为二人事迹着书立传，一时销量极高，当然这都是后话。 前面敲锣打鼓的队伍中有两个礼部的官员正在东张西望，一脸犹豫之色。他们很想跳出来比比两句不合礼法什么的，但顾正言洛书瑶的身份加上今天的日子让两官员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算了，装作没看见就好了，有什么事情让大佬们去烦吧... “几位大人，实在抱歉！走吧。” 顾正言嘴上说着抱歉，但语气很是坚定，心想要是那几个官员敢反对，他就带着洛书瑶直接溜走。 状元都没了，还夸个锤子的官？ 可带个女子夸官，这绝对是大雍有史以来第一次。事实上从中状元开始，顾正言刷新了很多记录。 这...真的好吗？ 算了！ 几个官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咚~咚~” 衙役们又开始了敲锣打鼓，一行人继续往前行去。 上京街道，热闹依旧，要说之前只是些男子羡慕顾正言，那现在就多了更多的女子羡慕洛书瑶。 看着楼上楼下投来的目光，洛书瑶满脸自豪。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洛书瑶的相公！ 万中无一的相公！ 这一刻，洛书瑶恨不得向全世界喊出来。 “喂，喂，等等，等等！顾小兄弟，洛小姐！” 就在队伍离去之时，有个老大叔在旁边一通叫唤。不过人群嘈杂，谁听得清他说什么？ “等等啊，我还没作词呢！顾小兄弟！”老大叔在人堆中推搡，不过根本挤不进去，急得原地跺脚。 洛书瑶依稀听到“作词”二字，眼睛一亮，满怀期望地向顾正言望去。 “相公~” 不好！ 顾正言小心肝儿下意识一颤。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频率，熟悉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洛书瑶想要他陪她作诗填词了，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是谁说要作词的！顾正言循声望去，没有见到人影。 深吸口气，顾正言“豪气”道：“娘子，来！” 洛书瑶莞尔一笑，双手又作喇叭状，朝四周喊道：“去年逢春意，闺院瑶女，穷尽相思笔，姻缘诗台寻郎意，嘻嘻...错身捡到一个你。潺潺霜风雨，陋室相守与，乍起情丝万缕，瑶妹语： 今世愿为顾君妻，一生一世终不移。 妾身愿与君，青阳赏绿，槐序看雨，素商摘絮，玄英弄雪。” 这里的青阳、槐序、素商、玄英分别是春夏秋冬的古称。 洛书瑶的词一出，众人又安静了下来。 “这...” “原来如此...洛小姐和状元郎居然是如此认识的！” “呜~我也好想和我未来的相公如此！平生相顾，春赏绿，夏看雨，秋摘絮，冬弄雪，太浪漫了！” “果然不愧是四绝才女，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跺脚的老大叔就是老油条白三弄，听到洛书瑶的词，已经跺麻的脚停了下来。 “对啊，以二人诗词造诣，还需要老夫做个甚？公子多虑也！” ... 第379章 上天也在祝福 念完词后洛书瑶满含笑意地盯着顾正言，顾正言深吸口气：“曾记姻台下，山野农家，满洒诗书华，欲往侯府摘红纱，哈哈...摘到一个俏女儿家。沙沙白墨画，同采飞燕花，忽闻三两情梦话，正言道： 愿抛浮生鲜怒马，白首不离共天涯。 君愿与娘子，朝梳发，暮看霞，晚说悄悄话，今生一个她！” 二人相视一笑。 “这二人...好词，好词，原来二人竟然结缘于诗会，天呐，本公子也想去诗会碰碰运气！说不得也要寻得这样一位女子。” “你？呵呵，首先你得会诗词。” “听说洛小姐有着四绝才女的美誉，而状元郎也有着四绝才子的称呼，嘶~” “四绝才女，四绝才子，又是五元及第，这才是真正的才子佳人也！” “今日能见证二人如此情缘，幸哉，幸哉。” 众人纷纷感叹。 “等等，你们看那是什么？” “哇~你们看两朵云彩。” “好漂亮！” 众人循声望去，一时间上京街道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当顾正言刚刚念完词的时候，蔚蓝的天空中有两朵大大的云彩逐渐合拢纠缠在一起，远远望去，好似两只携翅翱翔的飞鸟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煞是美丽。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顾公子和洛小姐真乃天作之合啊！” “是啊，此番姻缘绝对是天注定！羡煞我也，啊~” 顾正言洛书瑶抬首望去，满脸惊喜。 “娘子，连上天都在为我们祝福呢。” “嗯...相公，我想你...亲我一下！” “这...不太好吧，回去行不行？回去大不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 楼上侯府一行人呆呆地望着天空，都没有说话。 “咳咳，走吧，咱们回去吧，去侯府等他们。” 尹真真见众人愣神，提醒道。 洛香儿缓缓回过神，很是不解：“真伯母，瑶妹是什么时候和姓顾的那书生好上的？大伯知道吗？” “应...应当是知道是吧，这个回府再说吧。” “应...应当？”洛香儿瞪大眼睛，她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回去路上，见洛香儿心情低落，初景玄连忙安慰：“娘子，放心，三年之后，相公御街夸官之时，也带上你！” 洛香儿闻言，眼里逐渐放光，一脸惊喜：“对啊，相公，你也可以啊！” “那相公你必须要给香儿考个状元！他们一人作了一首词，你要给我作三首！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还有，要趁艳阳多云时节，要出现更大的两只云鸟！” 初景玄：... 这...娘子，你看不出我只是说说而已让你好下台吗？ 状元谁能保证？ 这不是难为相公嘛！ 还有三首词，让相公写什么？咱们的经历又不像那二人，不可能写我家为了巴结侯府，才死皮赖脸向洛二爷求亲的吧... 还有云鸟...岂是我想就有的，你怕是做梦呢？ 不过话都放出去了，收回来也太没有面子，初景玄暗中擦了擦冷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到时咱们把他们比下去。” “嗯嗯。”洛香儿连连点头。 御街夸官还在进行，今日的夸官注定不同以往，其他街道不明所以的人，见到状元马上还坐着个女子，又是一阵惊骇，心情复杂莫名。 顾正言和洛书瑶在马上吟着诗词，洒着欢声笑语，宛如一对神仙眷侣好不快活，这给上京人带来了极大冲击。 当然，冲击最大且有些懵逼是那些准备榜下捉婿的人。 这些人都准备动手了，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呃...头儿，还...还捉不捉？怎么状元郎马上还有个女子...怎么现在游街夸官还带个女子？” “我怎么知道！” “那还捉不捉？” “捉锤子！难道把两人都捉回去吗？” “那老爷的意思...” “你去禀报下老爷，就说情况有变，状元郎好像有了妻室，问老爷要不要换一个。” “换一个？” “当然，小姐可是洗干净等了半天，总不能让她白等吧？” “...” 时间流逝，暖阳高照，白云悠悠，御街夸官在众人羡慕中经过了全部主要街道后，也逐渐到了尾声。 接下来就是回家了。 状元，榜眼，探花都是要护送回家的，至于其他人，就自己打车回去吧。 不过回哪儿呢？ 二人商议，既然已经公开关系，何不直接回侯府？于是夸官的队伍敲锣打鼓，向着侯府奔去。 洛凰城早已得知消息，命人把侯府重新布置了一番。侯府前后，张灯结彩，灯笼高挂，下人们也换上了新衣，跟着洛凰城在侯府门口候着。 尹真真一行人先行到家，洛香儿看着这阵仗，心里很是吃味。 三年后，我相公，也要这样！一定要超过他们！哼！ “咚咚咚~” 御街夸官的队伍在洛凰城的翘首以盼中姗姗来迟。 “放鞭炮！击鼓！” “噼里啪啦~” “咚咚~” 一时间，英武侯府门口，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到了！” 顾正言翻身下马，把洛书瑶小心抱了下来，向夸官的队伍表达了歉意和感谢后，顾正言带着洛书瑶往府内走去。 “哈哈，五元及第啊，子...妹夫！” 洛凰城上前，拍了拍顾正言的肩膀，一脸兴奋。 他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妹夫不简单，但没想到居然厉害到五元及第！这可是能载入史书的！洛凰城很是满意，英武侯府乃世代武将，没想到出了一个绝世文人，这下可是沾了不小的光。 “大哥！还没过门呢...”洛书瑶俏脸闪过一丝红晕。 “哈哈，三妹，怎么？在下河村时你二人毫不避讳，到了这儿还羞涩起来了？”洛凰城打趣道。 “是啊娘子，大舅哥也不是外人，你这么不自然干嘛？要习惯！”顾正言拍了拍洛书瑶小手。 “你们！哼，随便吧。”洛书瑶一下换了一副脸色，目光转向其他方向。 洛凰城哈哈一笑：“走吧，回府，和他们打个招呼！” 一提到打招呼，想起上次的不愉快，洛书瑶眯着眼睛，冷冷道：“大哥，这次他们要是再敢对我相公无礼，我可要翻脸了！” “呃...” 顾正言和洛凰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古怪。 怎么这脾气说变就变？ 不过娘子，你护短的样子，真的好有魅力啊！ ...... 第380章 带着如意郎君回家的感觉 “你们，以后要叫姑爷！” 洛书瑶拉着顾正言一路往府内走去，还没等洛凰城说话，洛书瑶就迫不及待地向府内下人介绍起顾正言。 充满了小媳妇儿带意中人回家时见家长的自豪与骄傲，还带着炫耀。 就好像带回一个珍稀的宝贝一样... “是！姑爷好~” “姑爷好~” 侯府一阵此起彼伏的姑爷声，大老远都能听到。 府内下人面上热情，但心中古怪，原来顾公子和小姐居然...嘿嘿。 红甲卫更是松了一口气，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顾正言则是有些无奈，娘子，这么高调真的好吗？万一侯爷不同意，岂不高兴太早了...不过他也没阻止，能大庭广众听到一声姑爷，这感觉...不错！ 见到洛香儿等人，洛书瑶拉着顾正言重新介绍了番。这次，可没人再小觑顾正言，至少表面上没有，都憋出一个笑脸“热情”地打着招呼，看起来颇为尴尬。除了洛香儿外，其他人还认为顾正言是洛擎苍给洛书瑶偷偷寻摸的夫君，于是更加高看顾正言，孰不知侯爷是整个侯府上下最后知晓的... 旁系中只有洛景星不在，他会试不第，觉得没脸待在侯府，之前就收拾包袱灰溜溜地回老家了。 “香儿姐，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特别好，是不是在为姐夫担忧？放心，姐夫乃西昌府第一才子，三年后定可有所斩获，中个进士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你可要多加督促啊香儿姐，免得姐夫心猿意马，失了奋发。这样吧，我相公的诗词造诣，连爹爹和圣上都夸奖过，要不让他给姐夫写两首诗词，以作勉励？”洛书瑶拉着洛香儿的手，语气语重心长，脸上一片笑嘻嘻，充满了对姐妹的相亲相爱的关怀。 洛香儿一下噎住了，看着洛书瑶满脸炫耀的表情，心中酸味翻涌，气不打一处来。她很想反驳两句，但实在找不到话茬，只得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打着哈哈拒绝了洛书瑶的“好意”。 见洛香儿快被憋吐血了，洛书瑶咯咯一笑又扯上了其他话题，不过话里话外无不提到顾正言的好，且都是以一副胜利者的口吻勉励洛香儿夫妇... 顾正言则被洛凌海单独召了去，话语间洛凌海带着浓浓欣赏。 洛凌海一直想把四季商行的炒菜吞掉，但遭到了洛书瑶的反对，期间二人也聊过，但洛书瑶的态度很是坚定，这让二爷没有办法只得妥协。事虽了，但二爷心中的疑惑却不减，他一直想查清四季商行背后的人。 没想到居然是这小子！一村下穷书生居然能够控制四季商行，还能弄出炒菜椅子这等物事，关键现在还是五元及第的状元，此子，不凡！大哥的眼光可真毒辣！ “哟嚯~” “这是做什么？领回家了？” 一身大红袍的洛鸿麟扇着折扇从外面悠悠回来，看到府内一片喜庆，目露疑惑。 “二哥，我...我要嫁人了！”早得到消息的洛书瑶跑到洛鸿麟跟前，目光带着一丝歉意，毕竟瞒了这么久。 “哦...”出乎意料的是洛鸿麟一点都不惊讶，似早有料到，“嗯，年岁这么大了，也该嫁人了，再不嫁就没人娶了。” 这下轮到洛书瑶惊讶了：“二哥，你...你不惊讶？” 洛鸿麟一愣：“我惊讶什么？惊讶你和子云兄今日在上京城策马奔腾？” “二哥，我...” 洛鸿麟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瑶妹，今后，不许再瞒我！” 洛书瑶闻言，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哈哈，干什么瑶妹？走吧！我那妹夫呢，快让他出来叫本少爷一声二舅哥！”洛鸿麟扇着折扇哈哈一笑。 洛书瑶没动，良久，眼眶微红，目光晶莹。 聪慧的她一下反应过来，原来二哥一直都知道... “二哥，去年诗会，白前辈是你安排的吧...”洛书瑶语气有些哽咽。 她没想到洛鸿麟一直在身后默默帮助她，整个侯府其实二人的感情是最好的，但洛鸿麟爱出去玩，久之二人说的话便少了一些，加上一些事情是女人的事，也不好和洛鸿麟细说，洛书瑶才选择了隐瞒。 觅君诗姻会时，洛书瑶就疑惑过白三弄的出现，因为白三弄这老油条一直在北方活动，很少到南方。 而且白三弄素有清名，并不好色，怎么会参加年轻人的姻缘诗会？ 这一刻，洛书瑶终于明白过来，恐怕从她去年离开上京开始洛鸿麟就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但洛鸿麟没有阻止，一直在暗中帮忙。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红衣卫查二人查的结果那么粗糙，原来都是洛鸿麟在背后相助。 想起洛鸿麟做的事，洛书瑶很是感动：“二哥，谢谢。” “哈哈，这么见外干嘛？二哥对你好吧？你以为你能瞒过二哥？不过老白那个混账居然在诗会上输了，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当时我都想亲自过来一趟，不过细想下在诗词上能胜过老白的，定非凡人，这才打消了主意。阴差阳错下，你才结识了子云兄。” “没想到的是，你居然看上了他...” 洛鸿麟扇着扇子，目露回忆。 洛书瑶泪中含笑：“二哥，他不一样，你看到了。” “哈哈，是不一样，子云兄乃五元及第状元郎，史上独一份！二哥不得不佩服的你眼光，随便选个夫就能选出个状元郎，这是怎么选的？果然啊，咱们兄妹三人，你才是最聪慧的那个！”洛鸿麟赞叹道。 “二哥才是...” “二哥只是了解你而已，说好了，以后不许再瞒我。” “嗯...”洛书瑶点头。 “快点，叫状元郎出来，喊本少爷两声二舅哥听听。”洛鸿麟一脸得意。 “好！” “哈哈。” 夜晚，月明星稀，红灯高挂，侯府举行了隆重的家宴，作为主角的顾正言和洛书瑶享受着众人的祝福。 这种台面上有家人祝福的感觉和私下是完全不一样的，期间顾正言喝了很多酒，尤其是和洛鸿麟。 当然最开心的人还是洛书瑶，欺瞒家人，实属无奈之举，这让她一直背负着心理压力，看到顾正言被家人认同，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在...膝盖上。 还没有落地，因为还不知道侯爷的态度。 要是侯爷翻脸... 所以下午时分在洛书瑶的建议下，洛凰城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北地，信中详细地记录了今天二人发生的事。 相信侯爷看到信后能接受二人。 其实大家都明白，不管侯爷愿不愿意，今日之事都会传遍天下，最后不愿意也得愿意... ... 第381章 不要状元的奖励了? 酒席上，洛书瑶不断给顾正言递眼神，不过顾正言和洛鸿麟肩搂肩喝得很嗨，并没有注意到。 洛书瑶一咬牙，就向众人提起了成婚的事情，众人闻言，一脸古怪。 哪有女子亲自提成婚的... 瑶儿，你就这么着急想把自己嫁出去吗？ 真正的成婚是需要高堂在的，上次在永平是因为大家都被蒙在鼓里，只是作个样子。 这次可是来真的！众人面面相觑后，一起商议了番，最后尹真真决定先问过侯爷的意思再说，毕竟成婚有很多事情需要侯爷拍板。 再背着侯爷成婚的话，怕是太过分了... 喝了口茶稍微清醒的顾正言当众承诺，一定要在万众瞩目下把洛书瑶风风光光娶过门，办一个别样的婚礼。 洛书瑶得到答复后很是满意，她现在只想好好和顾正言生活在一起。 不再偷偷摸摸。 对未来的一切，洛书瑶很是期待。 吃完饭后，顾正言在下人的搀扶下回到了沁院，洛书瑶以帮相公铺被子为借口，也跟了过来。 被子当然是真的铺，不过铺着铺着二人就铺到床上去了... 还是洛书瑶主动的，可顾正言酒气太重，洛书瑶亲了两下就不想亲了，看着困意十足快睡着的顾正言，洛书瑶撇了撇嘴：“喝这么多干嘛？你晚上就没想过我来吗？哼！你不是想要状元的奖励吗？睡着了就不给了！” 之前她答应过顾正言要是考上状元，有个神秘奖励，今晚她来，便是来送奖励的。 结果人都睡着了，还奖励锤子？ 一想到那个奖励，洛书瑶脸上便红晕难消，嘟囔道：“是你自己不要的！我走了。” 见顾正言确实睡着了，洛书瑶莞尔一笑，俯身在他唇上点了一下，满脸幸福，在耳边轻声道：“相公...走了。” 这一抹笑颜，含情脉脉中夹杂着一丝妩媚，撩动人心。 ... 雝雝（yong）鸣雁,旭日始旦。----《诗经.瓠有苦汁》 第二天清晨，顾正言刚起来洗漱完，下人就送来了早饭，饭菜都是洛书瑶亲自吩咐的，全是顾正言爱吃的。 吃完饭，二人很有默契地同时来到紫苑，看到彼此二人相视一笑，上前牵起了手。 秋日清晨，晨雾弥漫，霞光初起，二人牵手在紫苑漫步，不一会儿又拿出古琴，交流起琴艺，琴音和欢声笑语交织在清晨的紫苑。 远处的洛香儿看在眼里，心里很是疑惑，为什么他们跟其他男女不一样？ 女子不应该是彬彬有礼，娴雅淑静吗？可瑶妹居然大大咧咧，还要掐人？陈夫子不是这样教的吧！ 让人惊奇的是，状元郎被掐了居然不生气，还当众嬉闹起来？ 洛香儿想不通，不知怎地她心里也想这样，不过她知道初景玄绝对不会配合她... 正当顾正言洛书瑶沉浸在二人世界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 “姑爷，小姐，夫人说今日是琼林宴，叫姑爷赶紧去，再不去就迟到了！”秋兰声音急促。 琼林宴是考中进士后皇帝赐给新科进士们的宴会，因前世宋朝在琼林苑（汴京的皇家花园）举行，故而得名，大雍也有一个琼林苑，所以名字也相同，一般是由礼部负责举行。 顾正言闻言，眉头一皱：“可以不去吗？” 洛书瑶掐了他一下，上前整理着衣服，没好气道：“想什么呢，快点走。” 顾正言确实不想去，一是想陪洛书瑶，二是昨晚上喝太多现在头还有点晕，今日指不定还要被灌多少。 没法，皇帝请客，谁敢不给面子？收拾了下，顾正言当众给了洛书瑶一个拥抱，便离了侯府。 一路上，姑爷之声不绝于耳，不过下人们都是心甘情愿毫无恭维之意。他们已经知道了御街夸官的事迹，更知道自家姑爷乃五元及第的状元！纷纷敬佩得不得了。 姑爷，牛也！ 之前顾正言只是一个外人，现在成了侯府姑爷待遇都好了很多，刚出门口就有人送来了马车，一问之下，原来是尹真真安排的。顾正言也没客气，直接坐上。 本次的琼林宴还是有由礼部举行，厨师全是御厨，虽然局限于时代做法可能比较单一，但食材绝对是没得说。 顾正言唯一的期待就是看能不能吃到一些新奇的动物，到了现场一看，还好，各种珍稀食材堆积如山，很是养眼。 鼎甲当然有优待，顾正言沈修离宴寒苏三人被安排到了上方最为显眼的一桌，也有方便大家敬酒的目的。 这种场合隆耀帝本来是要出场的，结果说是临时有事来不了，只得让礼部的官员代为主持。这样也好，隆耀帝在的话大家吃喝都有些拘束，恐食之不香也。 礼部的官员说了一阵老套的开场白后，宴会便开始了，还没等顾正言吃两口，早早准备好的扶嘉和司马褚渊等人便带着一群人来敬酒。 哼哼，考不过你，难道还喝不过你吗？把你灌醉了，看看你的狼狈样！ 当然也有一些是钦佩顾正言的才华以及昨日的举动来敬一杯，不管如何，顾正言推脱不掉，只得喝了起来，幸好酒的度数不高，勉强能应付。 大不了喝醉了睡过去就是，应该有人照顾自己吧？顾正言正想着，忽然看到一人还没喝几口便倒了过去，这时旁边蹿出两个如狼似虎的皇宫侍卫，直接把人抬走... 顾正言有些无语，就不能换几个丫鬟来抬吗？我可不想被两个男的碰... 边喝边吃，大家喝得尽兴，开始闲聊起来。 “咳咳...我说，今日圣上不来，真是一大遗憾，我还想在圣上面前赋诗两首以助兴呢。” “是极，可惜了， 说是有个大人物回来了，有重要事情和圣上商量，你说那大人物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回来，简直是气人！” “这你们可不知道了吧？我有个远房亲戚的亲戚是礼部的一个郎中，据说回来的正是多日不见的咱们座师张大人，不过听说路上遇上了意外。” “意外？张大人能有什么意外？” “听说张大人双腿被废，右手被砍...” “啊？” “啪嚓~” “你说什么？” “咳咳...顾兄，咳咳...状元郎，我喘不过气了，咳咳。” ...... 第382章 张师，何以如此? 正在被灌酒的顾正言听到这消息，心中一紧，手中瓷杯应声而碎，一脸阴沉地转身抓过说话的那人。他已经足够克制了，不然真用力一抓那人怕是无了。 “顾兄，冷静，冷静啊！” 几人赶忙劝道，都被顾正言的举动吓了一跳。 顾正言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松开手脸上带着些歉意：“抱歉穆兄，在下失礼了。敢问穆兄，你刚所说张大人之事可否为真？” “咳咳~”穆兄脖子顿时一松，感觉终于能呼吸了，他感觉刚刚像是被大钳子夹住一样，怎么状元郎这么大力气吗？ “咳咳，顾兄，咳咳，在下也只是道听途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顾正言点了点头：“如此，刚刚多有得罪，张大人乃咱们座师，为官刚正，在下心中敬佩，所以听到他的消息才有所失态。” “理解，理解，在下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时也是如此，不过实情如何在下确实不知，想必这么大的事情朝廷应该会告知的。” 接着几人又闲聊了几句，顾正言来而不拒一杯杯痛饮，不过面对整桌山珍海味时，有种索然无味之感。 值得一提的是，琼林宴除了顾正言外还有两人最为高调，张子鸣，唐文轩。 二人和顾正言的亲近样儿简直羡煞旁人，尤其是三甲进士们。大家心知肚明，三甲进士的未来相对很是暗淡，尤其是没有背景的做到知府已经是到头了。但和状元的关系搞好，那就另说了。 萧渐寒亦是如此，逢人就说和顾正言是老乡，有旧情... 所以三人高兴之下喝了很多，还替顾正言挡了很多杯，直到被侍卫拖走... 酒过三巡后，顾正言在太监的带领下出了琼林苑，坐上马车径直赶往张府。 一番折腾，顾正言终于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张离。 “正言？咳咳，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五元及第状元郎，哈哈，老夫果然慧眼识英。”张离的脸色有些苍白，虽没有致命伤，但长途奔波下也是吃不消。 顾正言看着空荡荡的右手袖子，以及毫无动静的双腿，眼里凶光闪烁，神色极为阴沉。 “张师，能否和学生说说情况。” 声音有些嘶哑，看得出他的心情波动很大。 张离叹息一声，向顾正言诉说了起来。顾正言安静地听着，越听心中的那股暴戾情绪更甚。 此刻他很想杀人。 紧握拳头，顾正言深吸口气：“张师，何故如此？以命相换，朝廷不一定会如您所愿。” “老夫如何不知？但老夫老矣，能用残躯警醒下天下人，也算死得其所，顺便也能博个名声，为后辈铺个路...” “不过没想到那个军师如此狡诈，老夫知道，他提的条件肯定没安好心，但大雍看似有盛世之相，实则千疮百孔，流民遍地，这样下去迟早生乱，不答应又有何法？” 张离摇头叹息。 这个顾正言深有体会，他从永平一路而来，路上见过了太多流民，甚至上京门口都还有一堆。加上财政问题，一看就是王朝末期的景象。 不过以死明志，顾正言虽很是敬佩，但客观来讲，这实在太不可取了，还不如留着有用之身，做更多实事。 “正言，我知道你所想，那也是一方面，老夫愤怒的，还有胡人的狂妄无礼。他们竟让我汉家使臣向其下跪！哼，老夫乃礼部尚书，总得教教他们咱们华夏的礼！” “不瞒你说，老夫为官也会收受孝敬，清廉算不上，但...” 张离洒然道：“老夫这点气节还是有！” 顾正言忽然有些理解张离的心情，杨焕等人的下跪之举刺痛了他的心，他只是想在胡人面前争一口气。 历史上不管任何时候，总有一些这样的人。就是有了这些人，华夏才能传承数千年，经久不灭。 接着顾正言又问了一些文武百官和隆耀帝的态度，张离也耐心地说了起来。 今日朝会，众臣见到张离这副样子，很多充满愤懑和屈辱，但也有很多升起了恐惧。胡人这种态度就意味着他们根本没想过和谈，而是想一路南下！可真的打的话，大雍危矣。 不过听到胡人新的条件后，大臣们又沉默了，纷纷思考起对策。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隆耀帝还是决定答应胡人的条件，毕竟就算所谓的比试输了，相较现在的局面也差不到哪儿去。 隆耀帝心底也很愤怒，这些胡人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竟敢如此对我大雍二品大臣？但愤怒之余，他也不敢盲目下令开战。自从前面的军备事件爆出之后，隆耀帝忽然明白大雍远远没有他看到的那么强盛。 连北地的军备都有问题，那其他地方可想而知，要是打下去，他姜家的江山... 之前没有意识到还能得过且过，现在意识到，时间却不够了。要是再给几年时间，凭借顾卿的那番策论之言，大雍未必不能一战，一想及此隆耀帝便更加柔懦寡断。 主和派的大臣们也差不多，听到胡人提出的比试，彷佛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要是比试能赢就可享几年太平，岂不美哉？几年之后，万一胡人消磨了战意，主动退去也说不定... 很多主和派大臣自我安慰。 不过大多数大臣心里明白，凭借一场比试就能决定国与国的战与和，这也太儿戏了，但胡人出了招，总得接招吧？ 能拖一阵是一阵... 张离宁死不跪，彰显了大雍的气节，隆耀帝也没吝啬，把他的太子太保直接升到了太保，另封其为圣天府副山长，夫人为一品诰命。这倒是出乎张离意料之外，不过他知道以他现在这幅身躯，尚书肯定是做不了的，换些虚职来养老还是不错的。 至于什么比试，隆耀帝知道这是胡人想给大雍一个下马威，借此打击大雍臣民的自信，甚至令大雍臣民恐慌。 隆耀帝如何能让他们如愿？心中想着正好借此给胡人点教训，灭掉他们的狂妄。 于是隆耀帝下旨召集天下武夫高手，要是比试能胜过胡人，赏银五千，升龙卫总旗（六品）。这对于下地位低下的武夫来说，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当然，这些民间武夫高手只是备用罢了，正主还是一些禁军高手。 顾正言听张离说完，长叹口气。 这哪里是什么比试，胡人肯定是趁此时间在准备军械武器什么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票大的。 告别张离后，顾正言心情很是复杂。 ... 第383章 授官 一是为张离感到愤怒，二是失望，三是无奈。 失望于隆耀帝的态度，无奈于千疮百孔的王朝末期。 他心中决定，不准备参加那个什么破比试，因为他觉得没有任何意义，他相信无论输赢胡人都一定会南下。 什么狗屁天狼神破誓言，誓言是最不值钱的道德约束。况且这还是国与国之间，就更加不可信了。 最关键的是顾正言是准备做文臣的，到时候莫名封个武职还得了？ 不过，适当召唤出清和小毛蛋背后捅那些胡人一番还是可以的... 心中担忧下，顾正言当即给侯爷写了一封信，这次是以女婿的口吻... 信中顾正言提醒侯爷要注意胡人是不是在搞什么武器，让他做好防备，还有最好宁缺毋滥，练一支精兵等等。 字里行间充满了女婿对老丈人的关怀和担忧。 “张师，壮哉！此仇，我记下了。”刚上马车的顾正言撩起帘子看向张府，一脸认真。 公羊学子，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接着顾正言又找到邓陵衍几人，让其先停下手里的工作，帮张离打造一个轮椅。 前世轮椅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南北朝，大雍还没有轮椅。一听到轮椅的用途几个公羊学子眼前一亮。 好东西啊，岂不是说腿脚不便以及老人可以不用整日躺在床上了？ 几个墨者纷纷赞叹顾正言的奇思妙想，不愧是状元郎！ 顾正言也很欣慰，这些墨者在机械上的理解能力非常强，自己稍微一说就能明白，他在想后面要不要做点其他东西捞几笔，不过这得先研究下市场，以后看情况再说。 晚上时分，洛书瑶本想找顾正言亲亲，但发现顾正言的心情不好，便乖巧地陪在他身边。二人的身份已经确定，顾正言也在尹真真的提议下顺势住到了侯府。有了洛书瑶的陪伴后，顾正言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心里不断规划之后的路。 科举路终于走完，接下来该是下一步了。顾正言的目标很清晰，抱紧隆耀帝大腿赶紧往上爬，获得更多资源和话语权。 但往上爬可没那么容易，不过顾正言前面已经做好了规划，只待实施了。 翌日，顾正言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后便径直奔向了鸿胪寺。 鸿胪寺除了掌外交之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教学朝会礼仪。 今天所有的新科进士们都被召去了鸿胪寺，进行岗前礼仪培训。顾正言非常不想去，他只想直接上岗... 到了鸿胪寺后顾正言看到一堆堆的官服才知道，今日不光有培训，还有封官。 按照惯例，顾正言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沈修离和晏寒苏授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其他进士被授予知县、县丞、主事之类的。 前世翰林院始建于唐朝，最初是一个专门负责帝王游宴娱乐的部门，并不是正式的中央官署。 但到了晚唐之后，就变成了皇帝的私人机构（秘书、养才机构），负责起草机密诏制，培训优秀读书人什么的。宋朝时便成了正式的中央官署，直接和科举挂钩，一般鼎甲或者优秀的进士都会先入翰林院镀镀金，称为翰林官，明朝翰林院更是入阁的跳板。 最重要的是，无论官职大小，翰林官都是社会中地位最高的士人群体，任何人都要给点面子。 每一个翰林官，前途都极为光明。 历史上很多朝代并不是中了进士就能马上做官，这要看官员的紧缺程度，要是不缺，有的二甲进士都要等四五年才会被下放为官... 大雍朝目前还是比较缺官的，所有新科进士都被封了官。 至于状元，历朝历代都差不多，开始都会授予一个类似皇帝“秘书”这样一个闲职，比如唐朝为秘书郎，宋为监丞，明清为翰林院修撰。 大致都是做一些记载皇帝的言行，草拟一些典礼之类的工作。以现代的目光来看，可以说极其无聊... 但在古代这可是无数读书人挤破脑袋都想做的事情，因为可以时常接近皇帝，近水楼台嘛，以后升迁比其他人要快得多。 顾正言的修撰和沈修离晏寒苏的编修虽然只差一字和半品，但从地位上来看，要是修撰是爷爷的话，那编修就是孙子，地位差距极大。 当顾正言接过六品官袍时，他沉默了。 这官袍，居然是深绿色的... 自隋朝开始六七品的文官朝服就是绿色的，六品为深绿，七品为浅绿。 顾正言这件胸前还绣着一只鸟，名叫鹭鸶（露丝）。 幸好帽子不是绿色的...顾正言微微摇头，在众人羡慕中穿上官服，穿上后他感觉还不错。 终于是官了！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也是一个巨大的跨越。不过什么时候才能穿上绣有仙鹤和白泽的...顾正言心中美美想到。 仙鹤代表一品文官，而白泽、麒麟代表公、侯、伯爵，比如洛擎苍的朝服就有个白泽和麒麟。 新科进士们穿好衣服后，为期四天的岗前礼仪培训便开始了。 这边回信的使者也刚刚出了上京，不过这次几个使者官职都不大，但有个共同的优点，不怕死，敢于直言，这也许是他们混得颇惨的原因，此次他们也是抱着身残的决心... 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张离出使胡人被废的消息也逐渐传播开来。卫松向隆耀帝谏言，欲阻止这个消息扩散，理由冠冕堂皇，说是可能会让天下动荡不安芸芸... 但事关重大，如何瞒得住？这可是二品尚书出了事啊！ 不久整个上京都知道了，还有往外扩散的趋势，百姓们义愤填膺，纷纷斥责胡人的狂妄以及朝廷的不作为。连二品尚书被斩了都不敢发声，那百姓被杀又当如何？是不是更加命如草芥？ 一时间，上京吐槽声漫天，还有一些人见势不对，一番自我恐吓之后，开始变卖家产南下。 顾正言知道后，一边低价收购房子商铺，一边感叹隆耀帝的目光短浅。 这是收民心的好时机啊！要是把此事大肆宣扬一番，语气态度强硬点，加上张离的官声，说不定刺激之下百姓们会纷纷支持抗胡，到时一些税收，粮草，军备资源等就有了大义，很多事情好办很多，相信会增加不少胜算。 不过隆耀帝依旧是模棱两可的样子... 正在培训的顾正言暗自叹息，他能做的，就是让鸿运镖局自北而南的给张离宣扬宣扬，拉拉民族仇恨什么的。 他想的是，就算大雍要亡，也要亡在汉人手里，亡在胡人手里算怎么回事？ 除了义愤填膺外和跑路之外，还有一则消息让一些习武之人欣喜若狂，他们感觉他们的春天来了。 ...... 第384章 意气风发的金辉 古语云，穷文富武，表面意思为穷人读书，富人习武，说是习武需要拜师，营养费等等，这种说法其实是片面的曲解。像春秋时期，读书可是贵族才能做的事情，就算是造纸术发达的宋元以及之后，别说其他，就光四书五经的书本成本就极高，更别说束修、游学、拜师等等，远不是一般家庭可以负担的，经常需要整个家族卖田卖地凑钱。 穷文富武更准确的意思其实是读书难出头，越读书越穷，不是每个人都能考状元的，大多数普通人终其一生，连童生都考不上。所以对普通人来说，习武相对更容易赚钱，可以从军，当镖师，家丁护卫等等，这不比村下书生活得更好？（穷文富武最早出现在清代，此结论引用历史学家） 像大雍朝的读书成本就极高，要不是顾正言祖上出过举人颇有资产，就算把田全部卖了都买不起一套四书五经。 其实文武都很费钱，受时代因素太大，无法客观比较。就大雍来说，大雍过于重文轻武，有工作的武夫还好，没工作的大都混得很惨... 当接到比试的消息时，很多习武之人都激动了，钱和地位啊，还能进龙卫，这是多大的诱惑？于是纷纷启程赶往上京，准备一展手脚。 来上京的还有鸿运镖局的少东家蔡虎，他听到比试的消息兴奋得两天没睡好觉，于是连夜启程，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场。 自从纪东被顾正言拍死之后，蔡宾带着蔡虎回了紫阳府整合鸿运镖局，纪东一系的人有冥顽不灵者，直接逐出镖局，或者被暗中做掉...背靠侯府，加上和四季商行的合作，鸿运镖局生意蒸蒸日上，很是红火，蔡宾心里乐开了花儿。 当知晓顾正言五元及第后，蔡宾更是大喜，对顾正言的敬佩更上一层楼。心想终于抱上了一个翰林官的大腿！而且这个翰林官和侯府...嘿嘿，前途无量啊！ 于是蔡宾欣喜之下又把蔡虎叫到上京镖局分部，方便顾正言使唤，顾正言也乐得接受，镖局的流动性带来的助力可是极大的。 ... 西昌府，某青楼一雅间，房间内布置得很好，让人心动的是，床上绑着一女子，这女子嘴巴被捂着，眼角含泪，目光晶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吱呀~”门被打开。 “金少爷，这女子可是个雏儿，您玩好咧。” “哈哈，还是你小子懂事，赏你的！” “多谢金少爷，嘿嘿...” “好了，滚吧。” “好嘞，小的先滚了。” “小美人儿，本少爷来也。” 金少爷看着床上美人儿，目露淫邪，边搓手边脱衣。 床上的女人疯狂摇头，往后挪动，眼角泪水止不住地流，金少爷看在眼里更加兴奋，不一会儿就脱得精光，嘿嘿一笑作势就要脱那女子的衣服。 “唰~” “嗞嗞~” 刀光一闪，还没等金少爷反应过来，自己的某个部位便离他而去。再看去床上的女子目光阴冷，手中短刀还在滴血，让人不寒而栗，哪里还是刚刚那个楚楚可怜的小美人儿？ “啊~” 感觉到失去某个重要部位的痛苦，脸上还带着笑容的金少爷这才反应过来，捂着下身哀嚎起来。 “少爷，怎么回事？” “唰~唰~” “啊~” “啊~” 不远处的护卫听闻惨叫，赶紧靠了过来，不过没走两步，便被人刺穿心脏... 这个金少爷是金辉的一个侄子，比金思沫的关系稍微近一点，此时蜷曲在地上，冷汗直流，面露痛苦。 “你，你，别，别过来！来人啊！救命，救命！” 见到床上女子拿着刀朝他走来，金少爷面露恐惧，疯狂挣扎。 “别，别杀我，我给你钱！全，全部钱给你！” 女子摇了摇头，一脸冷漠。 “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我大伯乃当朝魏国公！你杀了我，我大伯会杀你全家！” 女子俯下身子，冷笑道：“别挣扎了金少爷，你大伯早晚会来陪你的。” “你，你们到底是谁？”金少爷目露惊恐。 “杀你的人！” “噗~噗~” 女子手起刀落，连捅了几下心脏，不一会儿金少爷便没了气息。女子擦了擦刀，用布把地上的某个部位包起，扔到了窗外的护城河里。 动作很是娴熟。 河里的一群鱼儿游过，看到一个奇怪的小东西掉下来，吓了一跳，纷纷四散而去... 这样的事情在大雍各地发生着，被杀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姓金或者跟姓金的有关系。而且清一色被剁掉某个重要部位，衙门收尸时，都找不到全尸。 消息还没传到上京，准确地说，传消息的人路上都莫名暴毙了... 所以魏国公金辉暂时还不知道，他这几天正春风得意，一是纳了第二十八房小妾，二嘛，是研究多日的香皂和洗发露终于成功了，再有就是盐矿的位置也已经大致确定，就准备等时机干一波了。 金辉本来还有所怀疑，但他再三派人确认，发现真如顾正言所言，这让他对顾正言的信任度上升了不少，怀疑中他还亲自用了一遍自己造的洗发露和香皂，发现效果很是不错。金辉大喜之下，马上吩咐手里的作坊店铺大力收购香皂和洗发露的原材料，令其赶工制作。 顾正言知晓后微微一笑，金辉的谨慎他早想到过，没中毒的原因很简单。夹竹桃等毒物的量他之前就做了分析，还用猪做了下实验，大概要洗四五次，时间大约要一个星期以上才会有中毒迹象。 金辉才洗一两次，还有几次才有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原材料比市场价贵了不少，急于求成的金辉也不在乎这点小钱，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胡人南下的意图，物价上升也是理所应当。 其实这些原材料背后都有姜葵和顾正言的影子... 一切准备就绪，金辉名下的店铺便上架了大量的香皂和洗发露，还让名下的青楼女子使用。为了占据市场份额，金辉定的价格比妆晚楼的还便宜一些。 上京百姓一看，又多了几家卖香皂和洗发露的店，而且价格还便宜点，于是纷纷加入抢购的队伍。 有的有钱人见不限量，当即买了一大堆屯着... ... 第385章 上朝第一天被弹劾 金辉见生意火爆，非常满意，准备再扩大规模，彻底搞死妆晚楼。 正当金老公爷满怀热情忙着事业的时候，顾正言为期四天的培训也已经结束了，今日便开始第一次参加朝会。 他没有多少激动，只是有些好奇朝会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印象中的朝会都是一些大臣向皇帝打小报告，只希望不要打自己的报告。 太极宫前，顾正言率领一群进士，肃然而立，看上去一片绿，好绿啊... 一般来讲很少见到太极宫前这么绿的，因为大雍有资格参加早朝的，除了特殊岗位外，必须是六品以上，六品以上的官袍都是红紫色为主。 这和前世唐、明有点类似，五品知府都可以参加早朝，但宋、清两个朝代官员很多，有资格加早朝的，都是大佬。 也许很多人此生只有一次参加早朝的机会，很多新科进士都有些激动，但这不包括顾正言。 他脸上多了丝无奈，他现在才发现太出名也不好，到哪儿都有人盯着。 前几日学礼仪学得很压抑，所以他今日想好好走走没有乘马车。结果没想到走到路上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议论纷纷... 羡慕，嫉妒，佩服，惊叹...各种目光向他甩来，也有一些人比如商人武夫等向他行礼打招呼，态度极为恭敬。对这些人顾正言并没有端起架子，热情地回应着， 让这些人好一顿激动。 最多的是一些怀春的少女向他送来的秋波，一波接一波的，似乎想要淹死顾正言...虽然顾正言当众说过只要洛书瑶一人，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吸引人... 尤其是吸引女人。 毫不客气地说，顾正言现在往青楼走一遭，绝对有大把的女子排队等他，不仅免费还送钱送礼包这种。 见顾正言态度坚硬如铁，这些少女更为心动了，甚至有的少女决定从今往后一定早起，目的就是能多看顾正言两眼。 而且这身绿色的官服穿在状元郎身上，简直太帅了！ 一时间，顾正言在上京女子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了其他才子，而且还有愈演越烈的趋势... 这也算是幸福的烦恼吧，不过上朝之后，真正的烦恼也找上了他。 第一次朝会，顾正言就被弹劾了。 生怕被弹劾的顾正言上朝时礼数做得很到位，并没有什么大大咧咧的举动，但还是被弹了几下。 弹劾的是左相一系的几个主和派大臣，说新科状元罔顾礼法，带着洛书瑶满城瞎溜达，还当众搂搂抱抱，实乃无礼，请求隆耀帝秉公执法，以正朝纲。 顾正言知道这是左相给他的一个下马威和警告，让他嘴巴严实点。顾正言当即打开心中的小本本，把那几个人的名字写了上去。 顾正言的人生信条很简单，有恩必报，有仇必报，眦睚必报，何况这事儿还和洛书瑶有关系。 太傅魏伊和工部侍郎谷慧丰当即站出来帮顾正言说话，隆耀帝见又要吵起来，赶紧制止。 顾正言可是有功的新科状元，隆耀帝当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处罚他，不过此前隆耀帝听到顾正言的所为所为时，也是愣了半晌。 当街抢人？这小子也太能作了吧？擎苍那儿你搞定了？ 对于隆耀帝来说，光是有违礼法的事情实在是微不足道，他哪有闲工夫管这些，要是细查的话，有几人没有违背礼法？ 只是顾正言闹的动静太大了，隆耀帝不得不表个态，于是不痛不痒地斥责了一番，让顾正言不要再犯便草草了事。 顾正言感激涕零，躬身行礼，顺便委婉提出赐婚的事情，引得文武百官和新科进士们面面相觑。 这人，怎么眼里只有女人？ 新科状元第一天上朝求赐婚的，还是第一次见... 就算赐婚，也是圣上主动提出，你提出算什么回事儿？离谱！ 隆耀帝也是颇为惊讶，其实从他本心来说，赐婚顾正言可是一百个乐意的。顾正言乃寒门，一点背景都没有，洛擎苍兵权在握，从政治上来看，这样的赐婚简直是完美。 试想，要是现在把洛书瑶赐婚左右相的儿子，那隆耀帝还睡得着吗？ 但侯爷位高权重镇守北方，隆耀帝还是决定问问他的意见，免得到时弄得大家都不愉快，以为是故意不信任他。 顾正言见隆耀帝的态度，便大概知道了他的想法，现在只待侯爷的回信儿便可事成。 不过他还准备加把火... 今日上完朝之后，顾正言沈修离和晏寒苏明日就可以正式上班了，其他的二甲三甲进士根据职位的不同，还要进行对应专业的学习。 鸿胪寺进行岗前朝会礼仪培训，吏部进行岗前专业培训，主要学习一些经验和政策。 比如《当县官的注意事项》《县官十八忌》《大雍贪污的一百零八种刑法》等等... 而且学得不合格，还要延长学习时间。 下了朝后，顾正言带着张子鸣二人匆匆赶回侯府。 今日的侯府张灯结彩，遍挂红绸，好不热闹。 原因很简单，英武侯世子终于有后了！加上侯府姑爷五元及第，洛凰城大喜下广邀请朋友，准备庆祝一番。 和侯爷要好的官员们纷纷带着丰厚的礼物登门，嘴上说着吉祥话，一时间，侯府人来人往，洛凰城忙前忙后。 其实这次举办宴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推广一下炒菜，这也是洛凌海回上京的目的之一。 所以这次宴会的菜色全是炒菜，而且顾正言还加了一些品种。 比如，大肘子... 侯府众人尝过，味道极好很下饭，就是容易长肉。 “顾大人~妾身这厢有礼了。”洛书瑶用纱巾遮面，向顾正言盈盈一礼。 两眼汪汪，声音甜美，端庄温柔，大方得体，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顾正言：... 他刚一回来准备换身衣服去帮帮忙，就见到洛书瑶这般模样，眼睛都直了... “怎么样？顾大相公，你喜欢这种？”见顾正言没回应，洛书瑶眨了眨眼，一脸诱惑。 “嗯...不错，继续保持，来，给本相公捏捏肩膀，”顾正言淡淡道。 洛书瑶眉毛一挑，身形一下恢复正常，连白色纱巾都扔在了地上。 “过来，我给你捶！” “呃...算了吧娘子，要不...晚上？” “不行，快过来！” “算了，嗷~” ...... 第386章 想要孩子了? “哎~” 旁边的丫鬟下人们看到二人疯疯闹闹，叹了口气，赶紧溜走。 小姐明明知书达礼，温婉可人，结果一见到姑爷就... 哎，是不是姑爷把小姐教坏了？ 对于下人来说，这个样子的洛书瑶有点陌生，不过只有顾正言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她。 打闹一番之后，顾正言便带着张子鸣二人帮忙去了，带上二人的原因很简单，在这些京官面前刷刷脸，以助仕途。 一番忙碌，终于开席了，客人们拿着筷子，欲夹又止。 这...这都是什么？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花里胡哨的菜，甚至还有这么多...豚肉？ 心里都在怀疑是不是上错菜了，毕竟猪肉在这个时代是上不得场面的。 这里说下，很多人受小说影响误以为中国古代的猪是没有阉的，有膻味，这是断章取义和错误的！ 事实上，甲骨文中就有阉割猪的记载，最早阉割猪的历史能追溯到商朝。《易经》云：豶豕之牙吉，这里就是指的是阉割后的猪，还有《礼记·曲礼》中：豕曰刚鬣，豚曰腯肥，意思就是未阉割的猪皮厚、毛粗，叫“豕”（shi）；而阉割后的猪则长得膘肥臀满，叫“豚”。 没有任何正史资料能证明古代的猪没有阉割！相反，大量资料（如《簪云楼杂说》《礼记》等）表明古代的阉割技术很是成熟，甚至还诞生了个专门阉猪的职业，叫劁猪匠（有大量明朝文献记载这一职业）。 试想，古代连人都能阉很溜，还阉不了一头猪吗？ 而且中国古代的猪都是土黑猪（类似野猪），肉很紧实，瘦多肥少，特别香，现在的白猪都是引进的。只是由于猪的身体和习性都很“脏”，所以才会被士大夫阶级排斥，最关键的是，不会做啊！就算没有膻味，做不好也很难吃！在大雍，猪的地位也不高，所以大型的宴会很少吃猪肉。 是以，客人们见到大半桌的猪肉都有些懵逼。 特别是那坨傲立中央的超大肘子，很是显眼... 见众人犹豫不决一副难受的样子，顾正言闪亮登场给大家介绍起每道菜。 花哨的装盘，加上极富诗意的名字，瞬间让每道菜的逼格上升不少。尤其是大肘子，名叫“倒拔杨柳虎豹肘”。 众人听完顾正言一顿瞎吹很是无语，这些人大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阅历丰富见识广博，哪有这么容易糊弄？ 怀着疑惑，这些人扯了一小坨肘子放进嘴里... 嚯~ 当吃完第一口，这些人瞪大了眼睛。 这味道比御膳还好吃吧！这是豚肉吗？尝尝其他的！ 于是众人争先恐后地尝试其他菜肴，发现真如顾正言所说，好吃得停不下来。 按照常理，宴会上本来是喝酒居多，但这次更多的人吃起了菜，实在是太好吃了！还有饭也是顾正言精心指导的炒饭，很多人吃了一碗又一碗。 “哇~侯爷的菜什么时候这么好吃了？这是什么，炒菜？上京有吗？” “没有，听说是南方的一种菜式，实在是太香了，回去再吃煮菜，怕是难以下咽也。” 顾正言见状很是满意，看来炒菜在上京还是很有市场的，得找时间和二爷商议商议，官要做，钱当然也要赚嘛。 “等等！小顾大人！”有位宾客目露凝重，握着筷子站起来朝顾正言喊了一声。 顾正言见这位大人如此神情，神色一紧，难道出什么事了？ “李大人，可有不妥？” 李大人舔了舔舌头：“当然不妥！我说，还有没有肘子，再来两个啊！一个怎么够？” “是极，是极，这桌也再来两个！” “这里也是！” 顾正言：... “上肘子！” 这顿饭众人吃得很香，肚子圆滚滚的，有的关系近的，还打包回去... 吃完饭后顾正言去了趟水镜斋，中状元后的第二天他就去拜谢过水镜先生。 虽无师徒之名，但二人有师徒之实，顾正言的会元和状元都离不开水镜先生的帮助，顾正言对此很是感激。 钱财水镜先生不需要，但时不时陪他说说话还是可以的，所以顾正言有时间就会去看望下水镜先生，这行为也博得了其他师兄弟的好感。 今日见水镜先生还有一个目的，为了快速升官和赐婚，顾正言准备玩票大的，他需要跟水镜先生通个气，顺便寻求下意见。 当水镜先生听完顾正言的想法后愣了半天，最后不可思议道：“正言，要是真如你所言，那老夫相信，天下英杰，无出尔左右。” 顾正言谦虚道：“先生过奖了。” “不，事实如此！” 拜别惊讶无比的水镜先生后，顾正言又去一趟邓陵衍那里。几个墨者没他失望，轮椅做得像模像样，甚至还有刹车拐弯功能，还贴心地加了个软垫坐起来也很舒服。 顾正言很是满意，夸赞一番后当即送去了张府。 再次见到顾正言，张离也有些感慨，这个名义上的门生可以说是对他关怀备至，他看得出是发自真心的，绝非掺杂利益的伪装。 不过这拿的是什么？车？ 见到轮椅，张离先是一愣，知道作用后，惊喜难言。 能坐着出去看看对养老的张离来讲，宛如重获新生。当即让下人推着他到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哈哈，正言，这东西不错！老夫多谢了！对了正言，老夫有一侄女，年方二七，长得还算过得去，前几日她偷偷对老夫说， 很是欣赏你，要是你愿意...” 顾正言：... 怎么又是这样！顾正言最近遇到好多了，像今天在宴会上就有很多文武官员悄悄向顾正言透露自己有个女儿或者侄女什么的，对顾正言心向往之，茶饭不思... 当然大多是以开着玩笑的口吻，但其实一点都不像是玩笑... 难道老子说得还不清楚吗？顾正言心中无奈，婉言拒绝了张离的好意，张离点了点头，心中更为赞赏，于是耐着性子给顾正言讲了一些为官之道，顾正言赶紧记在心里。 这可是二品大员的经验，很是宝贵。 一番谈话，顾正言见天色不早，拜别了张离。 和水镜先生以及张离的谈话都让顾正言受益匪浅，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这些人比顾正言熟悉得多，他可不认为自己已经到了藐视天下人的地步，所以也一直在学习。 白天的事业忙得还不错，但晚上顾正言有些不爽了，跟着不爽的还有洛书瑶。 晚上时分，洛书瑶想溜去沁院找下顾正言，但目标太大周围下人们都看在眼里，不方便行事。上次是顾正言喝醉了洛书瑶借口帮他铺被子才去了沁院，今天没喝醉，铺个毛线的被子。 晚上偷偷在一起，你们想怎么样？ 侯府下人和洛氏嫡系知道其实还好，最主要洛凌海一家在啊，二人还未成婚，太出格了二爷一家会怎么看？ 洛书瑶找顾正言的目的，当然是给奖励，洛书瑶一直记在心里... “顾大人，晚上都不来找我了？”闺房的洛书瑶小手卷着头发，嘟囔着嘴，一脸不爽，“那你的奖励...过时作废，哼！” 这可是冤枉顾正言了，事实上顾正言早想溜去内院，但一是洛香儿在，二是秦柔怀孕后内院戒备森严了很多，根本进不去。 两人都有些不舒服，顾正言是身体上的，洛书瑶则是心灵上。 在侯府哪有和顾正言单独在一起自由？所以这几日洛书瑶时不时会生出一股烦躁。 烦躁中也带着期待。 她想和顾正言单独生活在一起，特别是看到秦柔怀孕后，她很想嫁人。 更想...要个孩子？ ... 第387章 上班第一天硬刚领导 可现在两人出去住就不合适了，顾正言关注度太高很容易成为焦点，被发现怕是要被弹劾弹到肿。 洛书瑶目前最为期待两件事，一是侯爷平安回来，二是顾正言早点把她娶走。 一想到真的出嫁那天，洛书瑶就露出幸福的期待。 “顾大相公，等你...” 顾正言也在为此努力，他现在在等一个时机准备干件大事，到时他就有足够的声望，很多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翌日。 朝霞未升，晨雾未散，顾正言早早起来，嘴巴上一直在吐槽。 “擦！是哪个混账皇帝定的规矩，这么早上朝是抢着拉早屎吗？” 大雍的朝会在六点，要知道这在古代来说已经算晚了。像唐朝明朝的朝会在五点，宋朝在四点，住得远的凌晨两三点就要起来，实在太折磨人了。 古代作息时间虽有不同，但还是很难受... 怀着满腔起床气，顾正言吃完早饭后便奔向了翰林院，开始了第一天上班。 他现在还是从六品修撰，并不需要上朝，因为翰林院是皇帝的私人机构，可能随时需要制诰，编辑史册，记录言行等，所以皇帝什么时候起来，翰林也要跟着起来。 皇帝上朝时要是需要翰林官，结果你小子在睡大觉，还想不想混了？ 为方便给皇帝服务，翰林院一般都在朝会大殿的附近，所以大雍的翰林院就在太极殿的附近。 顾正言在翰林院门口遇上了沈修离和晏寒苏，看上去这二人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三人闲聊了两句便一起进了翰林院。 刚进翰林院，顾正言就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死人脸背着手盯着自己。 顾正言心中冷笑。 这人便是昨天弹劾顾正言的几人之一，也是翰林院的最高领导，主和派的中坚力量，翰林学士周勃，也是进入顾正言黑名单小本本的人。 翰林学士虽只有五品，但功能相当于副宰相，一般根据时代不同设置的个数也尽不同，大雍朝设置了三个。 心思缜密的顾正言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官场，进退，可能都是深渊。通过各种渠道顾正言早就搞清了翰林院的各种人物，一些政治倾向也了熟于心。 他知道周勃便是那几个看他很不爽的人之一，自打看到他，周勃就没什么好脸色。 仗着自己领导的身份就想耀武扬威？你怕是想错了，顾正言心道。 读过顾正言写的抗胡策论后，周勃就知道此人很危险，很可能会影响陛下的圣断，不过有老夫在，你休想得逞！ 为了天下苍生，主战派，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下官见过学士大人，学士大人，昨晚上可是睡眠不佳也？不然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下官有一法子，可有助于睡眠，待下官下了职抄给学士大人。” 三人施了一礼，顾正言还“关心”了两句。 周勃阴着脸：“不用！本官昨晚连御...哼，你们可以为考了鼎甲，入了翰林，就把自己当成储相目中无人了?” 难道不是吗？顾正言内心吐槽，表面不卑不亢道：“目中无人？学士大人何出此言？学生对待何人都是谦逊有礼...” “住口！”周勃打断，“谦逊有礼？谦逊老夫没看出来，至于礼...你当街和女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身为状元，可知这样的做法在市井中影响有多恶劣？” “这倒罢了，可知今日你们三人是整个翰林院来得最迟的？尤其是你顾正言，是不是要圣上亲自叫你，你才下得了床？” 顾正言冷冷道：“学士大人！圣上亲自叫下官，下官当然得起来。你说下官来得迟，但下官并未迟到，学士大人何故咄咄相逼，难道学士大人就只会欺压下臣吗？” “至于礼仪之事，圣上已有圣断，怎么，学士大人这是不服圣断，想要借题发挥？” “你说什么？”周勃瞪大眼睛。 这小子居然敢和自己顶嘴？ 沈修离和晏寒苏也有点懵逼。 这... 大哥，别这样行不行？咱们第一天上班，怂一点行不？ 顾正言冷哼一声：“学士大人，在下知道一个法子，有助于改善听力，要不要下官下了职一并抄给你？” “混账！” “你，你，岂有此理，你竟敢如此无礼？”周勃气得脸都红了。 岂料顾正言更加大声。 “学士大人，你竟敢骂人？下官乃圣上亲点状元，实授修撰，第一天就被学士大人诬构目中无人，甚至痛骂下官混账，这岂不是拐弯骂着圣上有眼无珠？下官不服，定要向圣上参你一本！哼！” 声音很大，翰林院很多人都听到了。 这是哪位吃饱了撑的这么有种啊，敢跟周铁头硬刚！楷模，我辈楷模啊！ 听到声讯的人都纷纷跑过来看热闹，一看，嚯~ 新科状元顾正言？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你一新人菜鸟，就敢顶撞学士大人？嘶~ “下官不服，学士大人公报私仇，无端指责诬构，毫无理由地怒斥下官混账，拐弯骂着圣上有眼无珠，下官要去参你一本。” 顾正言说着拂袖就要往甘露殿走去。 懵逼的沈修离和晏寒苏还是懵逼的，不过本能地拉住了他。 “冷静，冷静啊顾大人...” “顾大...哥，冷静，冷静...” “沈大人，晏大人，周学士无理指责，妄以官位压人，甚至大骂在下混账，在下深感羞辱！朗朗乾坤，下官不信，没人给下官做主。是以，在下定要去圣上面前参他一本，在下身为天子门生，一心为国为百姓为天下，岂能卑躬屈膝屈于官威也？闪开！” 顾正言耳红面赤挣扎，一副誓死不屈的样子。 但挣扎半天，还是没有挣脱... “你！够了顾正言！”周勃脸都青了，目光很是阴沉。 他本想给顾正言一个下马威，让他老实一点，但没想这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顾正言，咱们走着瞧！ “不够，本官今日一定要向圣上讨个公道！” 周围人惊了，五元及第状元郎，果然不同凡响，太猛了！ 第一天报到，就要弹劾学士大人，这怕是翰林院有史以来第一遭吧... 不管是不是认为顾正言是愣头青，众翰林官心中都竖起了大拇指。 状元郎，牛也！ 这时和周勃同穿浅红官袍的一官员缓缓走来。 “梁大人。” “梁大人。” 众翰林官纷纷行礼。 这人就是翰林院三大学士之一，梁信，梁信可是主战派的，和侯爷的关系不错。昨天吃肘子的时候，顾正言还热情地和他打过招呼... “梁大人，为下官做主啊，周大人仗着官职，欺压下官，无端找麻烦，甚至还辱骂下官，下官深感羞辱也...” 梁信看着周勃铁青的脸色，心中给了顾正言一百个赞。 好小子，有种！ “好了顾正言，先当值吧，周大人也是勉励于你，并非存心刁难，是不是周大人？”梁大人打着圆场。 周勃冷哼一声，深深地看了梁信和顾正言一眼，拂袖而去。 “是，梁大人。” 顾正言看着周勃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各位大人，下官初来乍到，有失礼数，还请各位大人海涵，下官先行谢过。”顾正言拱手致歉，姿态忽然放得很低。 “顾大人言重，五元及第状元郎，可真让本官开了眼界，哈哈。” “是极，是极。” 众翰林官都是极为聪明之人，逐渐反应过来后，知道其中绝对有猫腻。 这新科状元，绝不是愣头青！而且好像...很不好惹啊！ ...... 第388章 图书馆管理员 翰林院并不是铁桶一块，顾正言早就做好了功课，要是周勃一人独大，顾正言当然不会选择暴躁。 翰林学士之间也存在竞争，何况还是政见不同的两人。梁信心中对顾正言很是满意，不愧是侯爷的人！ 对三人勉励了几句后，梁信便吩咐侍卫带着三人前往当职之地。 往里面走的时候，顾正言很是惊讶，翰林院也太受重视了，三进三出的大院，里面五脏俱全，就像个缩小版的宫宇。其中的办公之地也装修得极为大气，隔着不远就有一些侍卫随侍在侧。 一处厅堂中，顾正言三人在交接文书，负责人是一个年约三旬的侍读学士（从五品），长得一般般，丢在人堆里面看不出的那种。 但看顾正言的眼神始终有种鼻孔朝天的感觉。 你鼻孔张这么大干嘛？真想塞坨东西进去！顾正言看到这人心底也开始不爽起来。 一番程序性的交流后，顾正言才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侍读学士居然是上届的状元，名叫于妙兮。 状元最不喜欢什么？另一个状元！ 而且另外一个状元还那么的帅气潇洒鲜明出众，号称有史以来第一状元。 可你太优秀让其他状元怎么混？ 状元，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其实这些还好，毕竟他们也有过辉煌，让于妙兮最不爽顾正言的是，顾正言把洛书瑶给抢走了！ 洛书瑶此前参加诗会时，就见过于妙兮。当时于妙兮一眼就相中了气质不凡的洛书瑶，还献上了很多殷勤，但洛书瑶经过一番闲聊后，完全没看上他，后来甩都没甩他，这让于妙兮很是受伤。 要都看不上他还能接受，结果转头就看上了另外一个状元！甚至大庭广众下... 这让于妙兮如何接受？ 太羞辱人了！你不是不喜欢状元吗？就因为他更年轻？ 于是他看顾正言眼神就像眼里长了一个肉瘤一般。 又红又歪。 新科状元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嘛！洛小姐凭什么看上这小子？于妙兮鼻孔朝天地打量着顾正言，目光闪烁。 “于侍读？于大人？”顾正言不满道，“你鼻毛都露出来了！你看了下官这么久，难道下官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不成？能不能办正事？” 顾正言当然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洛书瑶给顾正言说过很多认识之前的事情。 哼哼，小子，你最好别搞事，不然小心老子插你鼻孔！ “咳咳~” “抱歉。” 于妙兮回过神来，尴尬地左右看了看，接着起身带着三人介绍参观起了翰林院。 主要介绍了下翰林院的各个职位的责任，以及相应的办公地点。 一番介绍，顾正言对翰林院的结构分布有了更细致的了解。 不过看着鼻毛都露出来的于妙兮，顾正言升起了股异样的感觉。 这丝异样被于妙兮捕捉到了，奇道:“顾正大人有何不妥？” 顾正言摇了摇头:“于大人多虑，下官并无不妥。” “不对，你肯定有！”于妙兮不依不饶。 顾正言:... 沈修离和宴寒苏也惊疑地看向顾正言。 二人小心肝有些颤抖，大哥你又要做什么妖？刚刚得罪周学士，现在又缠上了于侍读？ 二人自从走御道开始，只要跟在顾正言后面，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惊骇懵逼状态。 实在是顾正言的所做所为太过惊世骇俗！能不能低调？ 耐不住于妙兮的追问，顾正言叹了口气:“敢问于大人来翰林院多久了？” 于妙兮没好气道:“顾大人何故明知故问？” 顾正言目光有些复杂:“于大人误会了，下官只是佩服于大人短短三年便可做到侍读学士，并无他意。” “是吗？” 于妙兮看顾正言表情诚恳，将信将疑，没再追问。 实则顾正言在心中叹息，三年才升到从五品？照大雍目前这样发展下去，三年后有没有被胡人攻破都是两说。到时自己的官位太低，资源太少，威望不足，很难有一番作为。 不行，得加快时间实施计划，顾正言暗暗道。 报道完后，三人就正式入职上班了。 不出顾正言所料，得罪上司的后果马上来了。 三人被周勃使了些手段，被分配去天录阁整理资料，沈修离和宴寒苏则为副手。 天录阁就是皇家图书馆，也是大雍最大的藏书之地。 顾正言心里又给周勃记上了一笔，没办法，明面上的程序都对，他只得听令行事。 但三人知道，整理资料是翰林院最没营养的工作，带有一定的惩罚性质，一般是得罪上官或者礼物送得少人情没到位才会被“赏赐”这个工作。 看似很闲，实则又累又苦，还不讨好。 沈修离和宴寒苏摇头叹息，感觉前程一片灰茫茫... 顾正言对他们说了声抱歉，没想到周勃这么过分，还连带的，早晚有天找他算账！ 其他翰林官听说顾正言被分去整理资料后，有的冷笑，有的同情，有的无奈。 新科状元还是年轻啊，打磨打磨就知道做事要圆润一些了，哎...都是这么过来的，慢慢熬吧小伙子。 很快就有侍卫把三人带到了天录阁。 天录阁样式为两层阁楼式，修得极为大气，全是用石头和砖头堆砌而成，目的就是为了防火，而且周围环境很是不错，绿竹林立，花草齐放，石亭遍布，假山流溪环绕，在里面读书简直是种享受。 顾正言心中本来还在吐槽，但看到天录阁风景这么好，当即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晏寒苏心可没这么大。 “子云兄啊，这次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天录阁。”晏寒苏苦着脸。 顾正言道：“春阳兄，是在下连累你，不过我相信这都是暂时的。” 晏寒苏摇了摇头：“我不是怪你啊子云兄，咱们同年就别这些话了，主要是翰林院真正能够锻炼的地方在于处理政事的能力，以及接触圣上，得点圣眷，但那些是制作敕书，编写典礼才有的东西，像咱们这样，只有在天录阁捧书抚叹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圣，哎...” “春阳兄，子云也是不畏官威，那周勃显然是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要是有了一次，后面岂不是经常要受欺负？好了，现在多说无益，咱们看看里面吧。” 沈修离是既来之则安之，安慰了一番后，三人便往天录阁里面走去。 ... 第389章 侯爷的新条件? 天录阁内部的布局跟一般的图书馆差不多，都是架子上放着各种书籍。大堂门口有几张办公案台，一案台旁悠闲地坐着个三旬出头的青年帅哥，正是天录阁管理员，名叫温晚声，看起来颇为惫懒。 一见顾正言三人，正在打盹的温晚声眼前一亮。 “你们来了？” 顾正言三人点了点头：“来了。” “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要相扶相持啊，嘿嘿，嘿嘿...”温晚声当即站了起来搓了搓手，笑得很是开心。 三人：？ 干什么？怎么看着这笑容都充满了幸灾乐祸... “三位，在下可不是幸灾乐祸啊，在下乃肺腑之言，肺腑之言也！”温晚声幸灾乐祸道。 三人沉默片刻，在温晚声的提醒下互相介绍起来。一聊才知道，温晚声居然是上上届的榜眼！ 三人知晓后很是古怪，上上届榜眼？混了六年还是图书馆管理员？ 太离谱了吧！ 心中纷纷猜测，这小子到底得罪哪位大佬了？ 同时，沈修离和晏寒苏瞬间感觉周围美景不美也... 可一旁的顾正言目露思索， 看温晚声的表情像看一件收藏品一样，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 温晚声很是热情，带着三人边逛边介绍。 “咱们的职责很简单，归类书籍，整理资料，要求就是圣上找书找典籍的时候一下能找到...” “要是圣上要的书籍咱们没找到呢？”顾正言问道。 “哎~”温晚声闻言叹了口气，摸了摸屁股。 三人：？ “如你们看到这样，轻则被骂，重则还要挨一两记廷杖。” 三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下意识瞄了瞄对方的臀部... “不...不会吧？”晏寒苏惊道。 本公子堂堂探花翰林官，找个书没找到还要被打屁股？开什么玩笑！ “没事儿的，习惯就好，”温晚声安慰道，“其实也不用担心，圣上有时候一年都不会传旨找书，咱们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清闲的。” 听到这，晏寒苏松了口气。 本公子细皮嫩肉的，被打两下还得了？ 一番闲扯之后，三人在门口旁的其他几张案台边坐了下去，算是办公之地。 坐下不一会儿，便陆续有晚来的翰林官朝三人打着招呼，尤其是向顾正言，他可是从六品的修撰，整个翰林院五六十人也只有七八人品级比他高，算是身份压制，来混个脸熟。 整个翰林院虽有三个学士，但另外个学士一般不管事，只有周勃和梁信二人活跃其中，所以二人领导的政治派别也是泾渭分明，主和的翰林官占了五成，主战的占了三成，两位两成态度不明。 所以向顾正言打招呼的多数人，都是一副幸灾乐锅的表情... 这些晚来的刚刚听说了顾正言的“英勇事迹”，一下惊呆了，这小子作死啊！ 叫你得罪周大人，小子，慢慢熬吧，嘿嘿... 其实包括周勃在内很多翰林官看顾正言不爽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顾正言乃侯爷的女婿。 英武侯可是世代武将，武将的女婿，这些人内心未免生了轻视之意。 打完招呼后，颇为困倦的顾正言当即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温晚声见状，瞪大了眼睛。 好小子！居然还能睡得着，不愧是五元及第状元郎，连做官都这么特立独行没心没肺！ 彼其娘之，在下佩服也！ 温晚声内心赞叹。 算了，我也睡会吧。 想着，温晚声也睡了起来，还打起了呼噜。 沈修离和晏寒苏听到二人呼噜，表情很是复杂... ... 乌州，明月城。 书房，洛擎苍拿着一堆书信，脸色又是一阵变幻。 “你，你们...” 顾正言当街示爱的消息已经传来，过程描绘得很详细，甚至顾正言的承诺以及二人和合力作的那两首词都一并抄了过来。 “瑶儿，原来当时你就...” “那小子当时可是一个童生！你怎么知道他会中状元？” “你看上他哪点？” 侯爷现在已经没了太多气愤，只是有些憋屈，憋屈的是被洛书瑶和其他人联合欺骗。 什么南北病症，煞星命格... “瑶儿，老夫知晓你聪慧，可没想到你竟然把你的聪慧全用来对付老夫！” 一想至此，侯爷就一脸不爽，他想捶人，特别想捶顾正言。 这个把自己女儿拱走的混账！ 但一想到顾正言乃五元及第的状元，加上前面的所作所为，还有那封充满担忧的信，侯爷怎么都气不起来。 “你们...没有老夫同意，你们休想！”侯爷没好气道。 “不过，要是你小子能再弄个爵位，老夫把瑶儿嫁予你又何妨...哼！” 私事操心完后，侯爷又忧虑起了其他事情。 消息他已经收到，朝廷已经答应胡人比试的条件，大雍复命的使者也快要赶到。正因如此，侯爷才越发担忧。 凭着多年和胡人打交道的经验，侯爷知晓胡人的凶悍可怕，尤其是那些都尉当护，简直力大无穷，就算大雍千万子民中不乏天赋异禀者，但短时间哪里能凑齐？ 所以侯爷对这个所谓的比试一点也不看好。 “糊涂啊糊涂！什么狗屁比试，老夫在信中说得够清楚了，可圣上为何还是如此寡断？哎...” “算了，要是大雍比试输了，老夫将不再犹豫，必将召集大雍精锐出城和胡人誓死一战！与其让你们这些王八蛋文官坐在家里指点江山，资援胡人，还不如把战火燃起来！到时让你们看看胡人的真面目，老夫战死也罢，总好过被你们这些王八蛋气死！到时看看你们这些混账能不能睡着觉！” 侯爷内心愤怒，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明月城以及附近几个城的驻军加起来已达到四十三万，可精锐满打满算才七八万，打右贤庭还算勉强，但后面的左贤庭和单于庭呢？让普通士兵上阵当然可以，但几乎是用命在填，还不一定能填赢。 之前隆耀帝又从其他州府调了十五万大军，五万留在幽云府万连城那里，十万驻扎在明月城不远处。 不来不知道，这些人一来侯爷的心更凉了。 十万大军人员散漫，可用武器装备不足三分之一，很多切菜都怕是会卷了刃，这还打锤子？ 这几天侯爷为此事伤透了脑筋，一直在练兵，至于朝廷，他已经做到他能做的极限了。 ...... 第390章 发现本好书... “呼噜~” “呼噜~” “哎~”顾正言看着打呼噜打得正有节奏的温晚声，连连摇头，“一代才子竟沦落到翰林院睡大觉的地步，真是令人唏嘘也。” 见顾正言叹息不已，沈修离和晏寒苏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你还说？你自己刚刚睡得比他还香！要不是到了饭点吃饭，你怕是还要睡吧？ 其实顾正言只是小憩了会儿，倒不是想起来，最主要是趴着睡不舒服，要不是沈修离二人阻拦，他都想躺案台上睡了... 守图书馆是个很清闲的工作，没人看着和打扰，自由度极高。顾正言睡醒后和几人吃了个饭，然后一直在找书看。 经史子集他是一辈子不想再看了，因为这些东西对治理国家而言，用处极为有限，大多是从道德上压制。 他只是把这些东西当成晋升的跳板，现在上岸了谁没事去捞这些？顾正言找的书，都是一些农桑，军械，医书，兵书等相关的。 他本来就是历史狂热爱好者，对历史上的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皇室的藏书是最具权威的，看这些书可以更细致地了解大雍各个方面的情况。 翻找半天，还真让顾正言找到了一些好东西。 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本表面发黄的医书，《素女脉诀》！ 至于为什么去角落，一般书里的老套路不都这样嘛，不起眼的角落总有一本超级秘籍，等待有缘人发掘，好像其他人都眼瞎了永远发现不了... 顾正言带着期待，果然让他发掘到一本。 拿着这本《素女脉诀》，他愣了半晌。 还有这玩意儿！ 中医脉学上有三本着作，号称“三世医书”，一是《黄帝针灸》，二是《神农本草》，三就是这个《素女脉诀》。不过前世真正的《素女脉诀》早就失传了，甚至连成书年份也没有记载，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有！ 他之前闲得无事也翻找过一些医书，不过市面上哪有这东西？不愧是皇家底蕴！ 顾正言有些激动，虽然他对中医不怎么懂，但是并不妨碍他瞻仰，当即看了起来。 越看顾正言越发兴奋，书中记载了很多包括舒筋活血，延年益寿的方法，最关键的是... 素女传闻可是轩辕皇帝的启蒙老师，对，就是那个老师... 所以，一般古代典籍和素女两字挂钩的，都有一些...咳咳。 顾正言惊喜地发现《素女脉诀》中记载了一些增强能力的经脉疏络之法，还有一些药方。 顾正言当然不需要！但不代表其他人不需要，这也许是个商机，不管有用没用先记下吧... 看了半天，还回去的时候他又重新放置了一下，塞到了一个很里面很不起眼的位置。 保证其他人要找很久... 时间流逝，太阳缓缓西下。 看了一整天的书顾正言收获满满，对大雍以及古人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官员们的下班时间在下午四点左右，到点时，外面的翰林很想看看新科状元如丧考妣的样子，但他们发现出来的顾正言居然一脸的春风得意？ 于是当场愣住了... 这...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没心没肺吗？新科状元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众翰林心中不解，但也没敢追问，很多人下了职后早早溜走。按理说新的翰林入职第一天，其他翰林要组织去酒楼接风洗尘一番，但由于顾正言第一天硬刚周勃，很多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有一些亲近梁信的翰林招呼顾正言三人往酒楼一聚。 顾正言三人当然乐得接受，于是跟着这些人一起吃了个饭，联络了下感情。 一行人大概二十个左右，均喝得面红耳赤。一番闲聊后，这些翰林们发现，新科状元见识广博目光深远，啥都能聊上几句，很多言论让这些翰林大开眼界，翰林们这才知道新科状元的不简单，对顾正言的好感也蹭蹭上升。 他们越来越觉得，天录阁根本关不住顾正言这样的人。 回去时顾正言对特权阶级的“特权”有了深刻的体会。 晚上本是宵禁时分，一般行人被捉住的话要被打屁股，但翰林官可不在其列。巡逻的京兆府衙役见到众翰林，都是点头哈腰状，态度热情得恨不得叫爹了... 不仅没被打屁股，衙役们还争先恐后叫上轿子把喝醉的翰林亲自送了回去。 尤其是见到顾正言，这些衙役姿态低得令人发指。顾正言毫不怀疑，要是自己表露出要想女人的想法，这些衙役们怕是抢着把家里适龄的女儿侄女等打包送来... 哎，万恶的封建社会！真是...太好了！ 这种受人吹捧的感觉，爽啊！ 爽归爽，顾正言可没忘记他要做的事情。 他现在要赶紧升级！ 前面他就分析过升官的几个要素，背景，政绩功绩，威望，拍皇帝马屁。 政绩功绩他已经有了主意，目前要做的，就是提升威望！ 他现在虽是翰林院修撰，但资历远远不够，在读书人中依旧处在一个“学生”的地位。 顾正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变成“师”的地位。这对他以后的仕途以及在朝的话语权有着极大的帮助。 顾正言回府后找到洛凰城，向其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洛凰城听完，半天没缓过神来。 “妹...妹夫？我没听错吧？” 顾正言表情很是认真：“大舅哥，相信我，我心中有数，水镜先生也知晓此事。” 洛凰城表情复杂：“所以，你需要我怎么做？” 顾正言：“麻烦大舅哥让红衣卫帮我造势。” 洛凰城沉默了。 良久，洛凰城盯着顾正言，深吸口气，满脸敬佩：“子云，天下让我佩服的人不多，你是一个。” “放心吧，我会按你所说行事，不过我很疑惑，你乃翰林院修撰，将来前途无量，为何要如此？会不会太过急于求成？” 顾正言摇了摇头：“只有晋升更快，才能更好地娶她。” “好！你想怎么做，我全力帮你！” “多谢大舅哥。” 接下来的几天，顾正言都窝在天录阁安静看书，顺便等待时机。 ... 第391章 南下的胡人勇士 金府。 “公爷，妆晚楼的生意冷清了许多，咱们香皂和洗发露的收益甚至已经超过了青楼。” 一胖胖的商人朝端坐大堂的金辉躬身禀告。 金辉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好！再多购买一些原材料，让作坊继续赶工，这两样物事，想必南地之人也很感兴趣。” “是，公爷。” “好了下去吧，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小的告退。” 胖商人下去后，金辉忍不住了，当即挠了挠头。 “怎么感觉有点痒...” “难道是昨日没洗头的原因？” 挠了一会儿，金辉感觉头上还是有些不舒服，便令下人准备热水，用洗发露重新洗了个头。 负责洗头的是两个丫鬟，越洗心里越古怪。 公爷这头发...怎么这几天越掉越多？ 基本上两个丫鬟洗一把头发就掉一撮。 哎，可能是公爷操心操多了吧，公爷可真累，白天在朝堂上操心，晚上跟二十八位夫人操心，哎...年龄大了，就知道操不过来吧，看这头发掉的，啧啧... 洗完头后金辉感觉清爽了很多，至于掉的一撮头发，他也没往心里去。 都这年龄了，掉点头发算什么？ ... 明月城。 大雍的使者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明月城，见过洛擎苍后几个使者便一脸决然地奔往胡人中军大帐。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也许是见过张离的骨气，也许是发了“善心”，胡人高层这次并没有强行要他们下跪，态度也并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几个抱着断手断脚决心的使者松了口气，赶紧传达了朝廷的意思。 得到大雍的答复后，一众胡人高层面带冷笑，当即派出等待已久的一个大都尉，一个大当户，两个万骑长，还有两个普通勇士，共六人南下比试。 还有一人长得颇为清秀，梳着汉人的发髻，看上去并不像胡族。此人乃戎猃的侄子，胡人王族，右逐日王，名叫狁粥，也是此次南下的领队。 胡人王族可以代表胡族向天狼神发誓，所以才让狁粥领队。 狁粥从小就喜欢儒家文化，大多时间生活在北定府，外表看上去也更像个汉人，也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 对狁粥来说，南方富饶，环境优美，美女众多，他心向往之，早就想南下看看了，这次也是他主动要求的。 一想到马上就要南下，狁粥很是兴奋，他很想看看那些汉人见识到胡族厉害后的惊恐表情，以及那些柔弱可人的汉人女子... 狁粥舔了舔舌头。 当几个使者见到六个参加比试的胡人勇士后，愣在了原地，内心惊骇万分。 他们来的时候对大雍都很有信心。 大雍千万子民，难道还找不出几个强壮武夫？ 但看到几个身高两米多，虎背熊腰，满身肌肉，满脸煞气的胡人勇士，几个使者的信心动摇了。 这...这还是人吗？ 几个使者面面相觑，之前一直都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可现在他们的情绪已乱，心中忽然生起了恐惧。 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输... 大雍真能找出对抗这几个怪物的勇士吗？ 要是输了，那大雍...危矣！ 几人的表情被一众胡人高层看在眼里，高层们很是满意。 羊，再多再强壮也是羊，如何与狼相争？先打着，趁这段时间等我右贤庭的铁甲造完，大雍，嘿嘿... “还有一事，几位大人，在下丑话在前，免得说我胡族没通知你们，出尔反尔。此番虽为拳脚刀枪比试，但毕竟是我胡族勇士深入汉地，免不得遭受汉人仇隙，要是有人突施冷箭...所以，不管如何，雍庭必须保证我胡族六位勇士以及逐日王的安危，必须完整给我把人送回来。否则，要是有一人出了意外，我胡族四十万大军必将立刻挥师南下，以报血仇！。”贯丘秉文一脸认真，其他高层也是满脸杀意。 几个使者无奈接受，不接受又能怎么办？难道真把人杀了？ 一番商议后，戎猃把盖有吐罗单于印章的文书交给了狁粥，并叮嘱了一番。 接着六个胡人勇士和狁粥当着几个使者的面举行了个仪式，几人先是用嘴咬破了活羊的脖子，再割破自己的手，让羊血和手中鲜血流入碗中，接着双膝朝神台跪下，嘴上念念有词，念完后再把鲜血一饮而尽。 神台供奉的就是天狼神神象。 几个使者见状，差点没有吐出来。 这些胡蛮，真是太野蛮了！ 见几个使者不堪的样子，几个勇士朝他们咧嘴一笑，满嘴鲜血看上去很是骇人。几个使者当场呕了起来，引得众高层哄堂大笑。 临走之前，贯丘秉文单独找狁粥谈了一会儿，交待了些小事情。 “军师，好计谋啊！哈哈，到时怕是能把洛擎苍老儿气出来！只要他敢出城，嘿嘿...”狁粥听完贯丘秉文的计策，满脸惊喜。 “如此，在下就静候逐日王和六位勇士的佳音了。”贯丘秉文满脸含笑。 “哈哈，当然！放心军师，很快的。”狁粥一脸阴笑。 一番折腾，狁粥带着六个胡人勇士还有一些随侍的胡人下人，告别了戎猃等胡人高层，跟着几个脸色苍白的使者开始了南下之旅。 路过胡军营地的时候，一群群胡兵跑出来欢送。 “都尉大人，把汉人的脖子扭下来！” “杀光他们！” “当户大人，让那些柔弱的汉人见识下咱们胡族勇士的可怕！折断他们的双腿！” “哈哈，等着！” ... 侯府大院。 “啾啾” 一群燕子低飞在上京各处。 燕子低飞的原因是由于一些飞虫飞得很低，燕子在捕食儿。飞虫飞这么低，是因为下雨之前，空气的湿度一般比较大，翅膀比较重飞不高。 秋风很凉，枯叶飘落，顾正言看着低飞的燕子，再看了看阴云的天空，嘴角微斜。 他要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洛书瑶安静地走到他身边，靠在他怀里，脸上有些担忧。 “你...有必要吗？” 顾正言抱着洛书瑶：“当然，你不是希望我早点娶你吗？” “谁说的？”洛书瑶偏着头看着他。 “哦~不娶啊？那算了。”顾正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洛书瑶离开怀抱，眼睛一瞪：“你...唔~有人！” “不管！” ..... 第392章 心有所得，我要请假 翌日，顾正言向梁信提交了请假上疏，梁信当场不淡定了，我说你小子才上几天班啊就请假，圣上知道还得了？ 顾正言给出的理由是：“下官这几天苦读古书，颇有心得，想沉淀和反思一下，整理整理脑中所想。” 大雍官员的请假制度还比较人性，一个月最多可以请三天假，三品以下官员只需吏部或者部门主官批准就行，有点类似前世隋朝到宋朝。前世官员最难请假时期的是明朝，在明朝请个假要走一堆程序，而且极为严格，理由稍有隐瞒虚假就可以把官给你撸掉。就算是很重的病假，要是皇帝不特批而走正常程序的话，可能病好了或者入土了假都没批下来... 顾正言并没有选择装病，而是实话实说。 古人不是傻子，请假的事隆耀帝也可能会知道，要是有所欺瞒就适得其反了。 梁信被这个理由惊到了，整理整理脑中所想？你在想什么？这是什么理由？ 深吸口气，梁信微微摇头，表情颇为失望：“正言，你可是因为周勃此人？” 他以为是顾正言受不了天录阁枯燥的生活，受不了被上官压制，憋屈之下才做出此举。 顾正言认真道：“梁大人，您可是小觑了下官，下官岂能因些许小人之言而影响心态？” 梁信沉默片刻，皱眉道：“如果圣上过问呢？”。 “梁大人如实回禀即可。” 见顾正言坚持，梁信犹豫片刻后，盖上了翰林院的印章，批了假。 顾正言道了声谢，准备回去，闻讯而来的沈修离和晏寒苏满是问号。 “子云兄，何解？”晏寒苏瞪大眼睛，沈修离表情复杂。 翰林官上任没几天就请假的，顾正言怕又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如你们所见，这几天看守天录阁，颇为疲倦...” “疲...疲倦？”晏寒苏惊了。 我擦，你一天睡醒了就吃，吃完就看书，看累了又睡...这还疲倦？ “哈哈，开个玩笑，其实...” 顾正言把对梁信的那套说辞给二人说了一番，二人不再说话，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顾正言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子云，哎...早点回来吧，祝好。” “是极，祝好，哎...” 顾正言向心情复杂的二人告完别，离开了翰林院。其他翰林陆续得知了这个消息，内心纷纷感叹。 新科状元还是年轻啊，也是，他乃寒门出身，大风大浪见得少，一时心中难免想不通。这样看来，新科状元的前途...难说啊。 侯府，沁院，下人们进进出出，手中端着一道道菜肴。下人们心中感概，姑爷什么都好，但就是吃得太多，不过今天怎么比平时还要多？这饭菜几头猪都吃不完吧？ 大堂内，顾正言正优雅地吃着饭，虽然他吃得多，但从不狼吞虎咽，一直保持着精致。 洛书瑶在一旁不停地帮他夹菜，表情有些担忧：“不会有危险吗？那么高...” 顾正言微微一笑：“我踩过点，下面有檐层，就算掉下来也只会落在檐层上，加上本相公的身体素质，放心吧。” “我想陪你去，在远处看着你。”洛书瑶柔声道。 顾正言摇了摇头：“你在我反而会分心，到时万一没站住掉下去...”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一定要这样吗？你把那些东西直接献给圣上不行吗？” “我想过，可要是没有缘由的话，圣上和士子们可能不信，到时可能更麻烦，最重要是，就算他们相信，也无法短时间传播开来，无法达到我要的目的。” 洛书瑶满脸温柔：“你做事越来越成熟了，其实我现在更想咱俩安安静静地在一起，不用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像在下河村那样。” “我何尝不想？一定有那么一天的，只是现在还不行，大雍内忧外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顾正言面露惆怅。 洛书瑶拉起他的手，嘴角含笑：“去吧，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顾正言眼前一亮，惊喜道：“做什么都支持吗？” 洛书瑶笑容一滞，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没想好事儿... “哼，你又在想什么坏东西？”洛书瑶当即松开手，面色不善。 “是你说做什么都支持的嘛！”顾正言皱着眉头，故作生气。 洛书瑶没好气道：“我说的是好事情，坏事情我才不要。” “我说的就是好事情...” “哼，快吃吧你！” 时值上午，乌云渐笼，遮住了刚刚的满眼猩红，秋风在街道穿梭，树木花草随风摇曳。 顾正言看了看天气，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告别洛书瑶奔向了目的地--天雀楼。 天雀楼位于天雀街边，护城河旁，是上京最高的建筑之一。整座楼外观六檐五层，足有七层，楼体雕梁画栋，内部富丽堂皇，是文人墨客登高望远，吟诗作对的好地方。 其实古代很多高楼，建筑之初大都是用于军事的，比如岳阳楼和黄鹤楼等，最初是用来阅军的楼，后面才逐渐演变为文人墨客的旅游景点。 天雀楼视野极好，站在最顶上能够环视整个上京，每一层还留下了很多文人墨客的诗词墨笔，看上去文化气息十足。 像这种文化性的遗址一般百姓是没资格上去的，除非...交钱！ 还不便宜，上去一次居然要五百文，而且不能损坏里面的东西，要是有所损坏，轻则加倍赔偿，重则打屁股。 这让很多底层百姓望而却步。 这种类似的建筑，只对权贵和“士”阶级免费，像顾正言这种翰林官，看守天雀楼的差役小吏们见到都要俯身行礼，哪敢收什么银钱。 站在天雀楼前，顾正言抬首仰视，目露坚定，走了进去。 检查过身份令牌后，差役和小吏们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说话都是半低着头，生怕惹顾正言不高兴。 “顾大人有礼，嘿嘿...顾大人怎么有雅兴到天雀楼来？”一小吏满脸笑容。 “心有所悟，来找找灵感。”顾正言语气深沉。 “了解，了解。”小吏搓了搓手，“顾大人需要小的给大人介绍下天雀楼的历史吗？” ... 第393章 顾大人跳楼啦 “下次吧，先带我去顶楼。” “好嘞。” 小吏赶忙在前面带路，心中生起疑惑，马上快下雨了，顾大人找什么灵感？ 到了顶楼后，顾正言四处观望了下，目露赞叹。 果然不愧是最高楼，环视而去上京城一览眼底，看起来蔚为壮观。 看了看四周后，风也越来越大了，顾正言见时辰正好，便朝小吏道：“刘司吏，麻烦给我找副梯子。” 小吏：？ “梯...梯子？” 小吏愣了，这不是顶层吗？要梯子干嘛？难道要上天？ 不过翰林大人都吩咐了，哪有不照办的道理？带着浓浓疑惑，小吏叫了两个衙役，抬了一副梯子上来。 按照顾正言的要求放好后，三人疑惑未散，翰林大人这是要做甚呢？ 顾正言看着梯子，深吸口气，准备爬上去。 “哎~等等！顾大人别想不开啊！” 三人见顾正言要爬梯子，大惊失色，赶忙阻拦。 顾大人这是寻死？ 三人心中一惊，互相看了看，暗自决定一定要阻止顾正言，否则要是翰林官死在天雀楼，他们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莫急，我并非想寻死，我只是想上去看看。”顾正言解释道。 “上面看看？顾大人，这里便是顶层，您难不成想去房檐上面？”小吏惊了。 顾正言点了点头。 “啊？” “顾大人，三思啊！要是您出了事，小人可吃罪不起。”三人赶紧劝到。 “无需多言，一切后果，本官承担。” “这...” “顾大人...” “好了，我心中有数，无须担心。” 在顾正言的坚持下，三人没敢阻止，只是心惊胆战地在一旁守着，生怕出什么事。 顾正言之所以选择天雀楼，是因为天雀楼的楼体自下而上是减小的，就算他掉下去，也会落在下一层，加上他的身手，还有旁边的护城河的防护，问题应该不大。 不一会儿顾正言便爬到了房檐边，他深吸口气，抓住房檐，小心翼翼地翻了上去。 小吏和两个衙役看在眼里大气都不敢出，手心额头全是汗，生怕打滑掉下来。 顾大人这是怎么了这么想不开？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呼~呼~” 房檐顶上，秋风呼啸。 顾正言小心站好，环视而去，繁华的上京一下映入眼帘，比在下面看的效果还要好很多。 顾正言心中豪情万丈。 晋升之路，就从现在开始吧！ “顾...顾大人，您...您还在吧？”檐下的小吏语气颤抖。 “放心，没事儿，你们走吧！” “...”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决定把顾正言疯了的消息告诉上面的人... 一想到顾正言被风吹走或者跳下去的后果，三人再也站不住了，赶紧下去叫人。 天雀楼顶端，顾正言目光坚毅，抬首迎风而立，一身青色儒衫随风飘扬，耳边发絮摆动。 时值正午，乌云未散，天雀街街道行人匆匆，见要下雨，大都在往家赶。因天雀楼很是显眼，上面有什么动静很容易看到，顾正言还没站一会儿，就有人发现了他。 “嚯~你们看，那是什么？那是个...人？” 有道声音很大，大到大半条街都快听到了... “啊？好像真是个人！快看！” 另外一道差不多大的声音适时响起。 街道上的人们循声望去，发现楼顶端真的有个人，心中好奇之下，也不顾快下雨，纷纷往天雀楼跑去。 “嚯~这站的位置...怎么跑那上面去了？这是谁想不开啊！” “有好戏看了，快点走！” “看热闹去，快！” “你们还是人吗？人家都要跳楼了你们还在说风凉话！太过分了！” “那你留下吧，我们去看！” “等等！” “干嘛？你不是不想去看吗？” “不是，我意思是咱们去天香酒楼看吧，那儿视野更好！” “...” 不一会儿，在某些人的故意传播下，顾正言要跳楼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天雀街，看样子还有扩散的趋势。 闻讯而来的人都以为是谁在散播的谣言，顾大人可是五元及第的状元，跳楼？在逗我！ 不过当真的看到天雀楼顶端上站着的那个帅气潇洒的身影时，差点没惊掉下巴。 “顾...顾大人这是咋滴啦？” “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 “赶紧让人弄下来啊！等会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怎么办？”“顾大人，赶紧下来啊，有什么事儿下来再说。” 众人纷纷劝道。 顾正言听到底下的声音，嘴角上扬。 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这里的动静也越来越大，不一会京兆府官员，还有工部郎中都赶了过来。 一见檐顶上的顾正言，这些官员们张大了嘴巴。 这是遇到什么事想不开啊！ 带着无语，官员们纷纷上去劝解，顾正言拿出对梁信的那套说辞，语气很是轻松。官员们见顾正言语气中并无寻死之意，只得再往上报。 “知道吗？新科状元顾大人要跳楼了！” “啊？胡说八道！” “不信去天雀楼上面，我刚才亲眼看到的！” “？？” “不是跳楼，上面说了，顾大人是心有所悟，想找找灵感，说不得要做什么大作。” “上楼顶找灵感？在逗我？” 消息越传越广，下午时分，整个上京都得知了顾正言的消息，天雀楼附近，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他们神情各异，惊讶，呆愣，嘲讽，疑惑...他们都想看看顾正言到底要做什么。 毕竟，整个天下爬上天雀楼顶端的，除了负责修葺的工匠，就只有顾正言一人... 而且修葺的工匠上去还要套根安全绳，哪像顾正言，徒手空拳就上去了。 “呼~呼~” 风越来越大。 “要下雨了！” “顾大人，要下雨了！还不下来？” “走，咱们先回去吧，等会淋着。” “等会吧，我再看看。” 有的百姓见马上下雨，看了一眼顾正言后，赶紧溜了，不过四面八方也有更多人围过来。 “哗~” 不一会儿，天空便下起了大雨。 “下雨了，快走！” “顾大人...” “别顾大人了，先躲雨吧。” 有人被雨淋走，有人把衣服披头上，也有人愣愣地盯着风雨中天雀楼顶端那个站着笔直的身影。 ...... 第394章 顾大人会不会已经... 随着雨越来越大，楼下百姓逐渐散去，可心里依旧没有放下楼顶的顾正言。 还在淋雨的顾正言表面不动如山，其实心中也有点慌。 这不会打雷吧？万一被雷劈了就太冤了... 他上来之前就查阅过上京的落雷记录，秋季根本没有人被雷劈的记载，甚至大的雷雨天都很少，这也是他敢站这么高的原因。 “轰隆隆~” 想什么来什么，不一会儿真的打起了雷，不过还好都是云层里的高空雷，也不大。 只是有些渗人。 顾正言额头上的冷汗和雨水掺杂在一起.... 不要劈我不要劈我！ 翰林院。 众翰林也得知了顾正跳楼的消息，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 新科状元实在太刚烈了！受不了上官压迫愤而跳楼，真乃我辈文人风骨也！ 沈修离和晏寒苏更是大惊失色，早上还嬉皮笑脸的人，转身就去跳楼？ 太离谱吧！子云这是搞什么！ 翰林们回过神来后心情有些复杂，好多人对周勃有了意见。 你看看你把人家状元郎逼的！到时看你怎么收场！ 周勃也是吓了一跳，要是顾正言出了意外，他在暗地里搞的事情怕也要被查出来，到时要是圣上知道... 周勃抹了抹冷汗，他没想到顾正言会这么玩，他有点后悔当时找顾正言的麻烦。 时间流逝，转眼到了黄昏时分。秋雨初歇，云层渐散，晚霞的余晕洒在秋雨洗涤后的上京城。 雨停后，很多人第一时间冲向了天雀楼，结果发现顾正言还在，且姿势都没变。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新科状元顾正言好像并不是寻死，而是...魔怔了？ 见顾正言没事，很多人赶紧叫上亲朋好友一起来看热闹。 一时间，天雀楼附近人头攒动，声音嘈杂，有些小贩发现商机，挑着货物在附近做起了生意。 众人在楼下看着聊着，天色渐黑，见顾正言还没有下来的意思，众人好奇更甚。 这是要站多久呀？ 不管了，明天再来看吧！众人先后离去。 晚上，月隐星暗，凉风飕飕。 顾正言见周围终于没了人，赶紧挠了挠背... “痒死我了，擦！” “呼~” 用力挠了半天，顾正言终于舒服了。 “希望是如我所料的样子吧，不妨老子受这番苦。” “明天早上一定把全身都挠下，否则站一天要是痒的话实在太折磨了，还有上厕所，幸好袋子准备得足...” ... 誉德城门口。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两米大汉站在不远处，目露希冀地看着这座高大的城门。 他的鞋子沾了些泥土，看起来很是破旧，最醒目的是，他怀里揣着的那把大刀。不过守城的军卒已经见怪不怪了。 近几日，来上京的武夫越来越多，拿刀的拿剑的都有，甚至有的几人结伴而行，看起来像土匪一样。 因朝廷的一纸诏书，这些武人趋之若鹜，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都幻想着当众打败胡人，实现人生理想。 带刀大汉名叫阿兆，来自西昌府，一路行来，花光了所以盘缠，吃完最后几块干粮，终于赶到了上京。 为了安全因素考虑，这段时间每个持兵器的武夫，都要详细登记在案。 面对守门军卒的检查，阿兆的姿态放得，生怕惹得别人不高兴。 听完阿兆来参加比试的理由，守门军卒有些哭笑不得。 居然是为了赚钱娶媳妇儿！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龙卫。 阿兆生活在西昌某个山旮旯里面，祖上有人开过武馆，后来没落了，只留了下把大刀。平时除了务农就靠帮人搬点货挣钱，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同村姑娘，到了适婚年龄，阿兆父母带着礼物去提亲，谁知那姑娘家人根本看不起阿兆家，故意要20两银子的纳征（彩礼）。 阿兆哪里给的起？前段时间进城搬货，无意中听人说起朝廷需要武夫和胡人比试，赏银有几千两，这让有些蛮力的阿兆很是心动。 在那个姑娘的资助下，阿兆告别父母，拿着路引带着祖传大刀一路北上。 几个守门军卒倒没有看不起阿兆的意思，来的武夫，大多很穷困，不过为娶媳妇儿不远千里而来的倒很少见。 登记完身份，军卒向阿兆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让其千万不要得罪文官不要触犯律法等等。接着给了阿兆一个木牌，让其去京兆府衙门，那里朝廷专门设置了一个临时收留这些武夫的地方，凭着木牌就可以在那里住宿和吃饭。 阿兆可是饿坏了，一听到吃饭，拿着木板就往城内奔去。军卒看着阿兆那急匆匆的高大背影，摇头一笑。 初次见到上京的繁华，阿兆有点不知所措，询问了几个路人后，他还是迷路了。不过看到一些路人带着兴奋的表情朝着某个方向奔去，阿兆也下意识也跟在这些人后面。 来到天雀楼旁边，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阿兆好奇心大起，这是干嘛呢？ 见众人纷纷抬起脑袋，阿兆也跟着望去。 “啊？” “上面有个人？” “难道上京人喜欢爬到檐顶上玩吗？” 旁边的人闻言正想说话，转头一看，却见这人一身粗布麻衣还带着补丁，于是目露轻视不再说话。 “第...第几天了这是？” “好像是...第三天？” “第一日，风吹雨打雷鸣阵阵，第二日凉风乍起冷风飕飕，第三日暖阳高照，没想到顾大人都坚持下来了！不管顾大人要做什么，在下都心生敬佩之。” “顾大人这是要...成仙吗？” “不可思议，三 天时间不吃不喝，就这么硬站了三天？” “我说，顾大人...还有气儿吗？会不会已经...” “呃...别瞎说！” “我看此言有理，顾大人一动不动的，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咱们也不能发现啊。” 随着消息的发酵，楼下的人越来越多。 为避免出现意外，朝廷暂时封了天雀楼，还派衙役守在附近，维持治安。 刚来上京的人也被吸引至此，没办法，上京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实在忍不住好奇。 这几日上京最劲爆热度最高的消息，莫过于新科状元郎顾正言不知发什么神经，只身一人踏上天雀楼顶，站在上面不吃不喝，抬首望天。 这一站，便是三天。 坊间传闻，一些奇人异士在有所得之前，会做出一些令人费解之举，有人心底就在猜测顾正言是否属于此列。 人云亦云下，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据说顾正言三日前得了周圣孔师传梦，心有所悟，便登上天雀楼顶，吸收乾坤之气，以消化圣人之言。 这消息传得神乎其神，随着时间流逝，上京百姓相信者多矣。 ... 第395章 金麟从士，良师现 事情这么大隆耀帝当然也知道了。初闻之下隆耀帝怀疑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后，隆耀帝才接受了这个无稽的消息，并想叫顾正言赶紧下来，可听说顾正言并没有寻短见之举，隆耀帝也颇为好奇他到底要干嘛，于是就由得他去了，只是命人在周围守着，确保其安全。 时值正午，暖阳高照，顾正言在阳光下昂首而立，秋风拂过，头发飘逸，远远望去好似有股神圣之感。 有的人甚至原地拜了起来... 不管顾大人要干嘛，就凭这股毅力，也值得一拜。 拜的人中最多的是小贩，这几天天雀楼附近人流量很大，人多了消费就旺了，很多小贩们美美地赚了一笔，心中对顾正言甚为感激。 顾大人，您多站几天行不行？这是小贩们由衷的想法... 其实顾正言快支撑不住了，吃喝他身上带了一些干粮和水袋，加上来之前吃的，还挨得住。最主要是睡觉，晚上他顶多打个盹儿，但神情依旧紧绷，根本不敢深睡，现在困意袭来快要晕了。 看了看时辰天气，感觉到下面嘈杂的人群，顾正言觉得时机已到。 于是，他动了。 “动了，动了！” “顾大人动了，他还活着！快看！” 人群瞬间变得闹哄哄，衙役们赶紧上前维持秩序。 楼梯还在，顾正言小心翼翼地翻下房檐，顺着楼梯慢慢往下。顶楼的工部小吏和衙役一见顾正言身影，双眸瞬间放光，接着眼角湿润，都快哭了。 顾大人，你终于下来了！要是你无了，我们可就惨了。 几人赶紧把下来的顾正言扶住，衙役拿出了水和食物，顾正言喝了口水。 “顾大人，您没事吧？”小吏上下打量着顾正言。 顾正言喝了一碗水，摇了摇头：“无妨，本官精神正佳也。” 众人：... 看着一眼黑眼圈，神色憔悴，面色苍白的顾正言，众人很是无语。 顾大人，咱别硬撑了行不？你看看你的样子！这还佳个锤子？ 小吏憋出一个笑脸：“顾大人，可有所得？您可知道上京都在传言，您三日前梦到周圣孔师，得其托梦，心有所悟...” “嗯？他们怎么知道？是谁说的？”顾正言瞪大眼睛，一副意外的样子。 此言一出，小吏和衙役几人皆惊。 还真有此事？ 嘶~ “回顾大人，上京百姓都这么说，在下也是听说的。”小吏神色复杂，微微摇头。 顾正言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刘司吏，能否给本官准备一副大一点的纸笔案台， 放在楼下即可，我想写点东西。” 小吏眼前一亮，这是要写什么？ 满怀期待，小吏带着几个衙役先行下楼，顾正言跟在后面。 楼下吃瓜群众还在议论不已，见几个衙役抬了三张案台拿着一堆笔墨纸砚摆在天雀楼前，纷纷猜测顾正言要写什么，难道真如传闻所言... “出来了！顾大人出来了！” “顾大人，你还好吧？” 顾正言在万众瞩目下从天雀楼缓缓而出，见到这么多的百姓，顾正言有些“惊讶”。 “你们这是...” “顾大人，我们在看你的热...在等你啊，不是，在担忧你安危啊！” 顾正言诧异道：“我只是心有所悟，上去寻摸些启示，才入定几柱香的时间，你们为何如此？” “几柱香时间？顾大人，您...您都上去三天了！” “是啊，顾大人，您在上面呆了三天！” “什么！”顾正言露出个惊诧至极的表情，接着退后三步，差点倒了下去，还好被旁边的衙役扶住。 稳住身形后，顾正言满脸不可思议：“三天？怎么就过了三天了？不是我刚刚才上去吗？” 顾正言的这番表现让众人更为惊奇，难道顾大人入定之间竟忘了时辰？莫非真是周圣孔师托梦？ 奇也，奇也！ 顾正言向众人再三确定， 得到答案后连连摇头，一脸惊骇...这让众人更加确信了。 不一会儿，小吏已经磨好了墨，顾正言惊骇未减，踱步碎走到案台旁，提笔沾墨，深吸口气，中气十足道：“三日前，本官得二白须翁托梦，于天雀之巅忆此生疾苦，思万物之理，心中颇有感悟。今日，本官便把心中所得示于天下，愿天下众生，明理、增信、崇德、立行。” 说完顾正言便挥毫泼墨，写了起来。 这引发了众人的强烈好奇，尤其是读书人，都在往前面挤，想要一睹为快。 不一会儿顾正言便写好了一篇，并交给刘司吏帮忙念出来。刘司吏接过一看，瞪大了眼睛，目露激动，念道： “栖守道德者,寂寞一时;依阿权势者,凄凉万古。” “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 “...” 顾正言写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明朝着作《菜根谭》，编着者是明朝思想家洪应明。 《菜根谭》博大精深，妙处难以言传，拥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大道。最关键的是，《菜根谭》融入了处世哲学，生活艺术，审美情趣等人生观念，在儒家的地位中极高。 像平时很多咱们熟知的名言其实都出自菜根谭。比如“花开花谢春不管，拂意事休对人言”，“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当然，这本什么都好，除了名字。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名字其实也蕴含着大道理。 据记载，洪应明的好友于孔谦（东林党人，不是那个于谦，更不是这个于谦）拜访洪应明，洪应明用咸菜和稀饭招待，但洪应明做的咸菜很好吃，一点没有苦涩味。 于孔谦询问缘由，洪应明解释，菜根本来是苦的，其他人都不吃，但经过他花费一番心血，腌制发酵了一年后，苦味尽消，吃起来很是爽口。 于孔谦感慨，菜根本是弃物，而菜根之香，只有心性澹泊沉静的人，才能领会其中的真味。也只有如洪应明这样淡泊之人，才能将菜根这丢弃之物，制作的如此美味。 遂以，此书以《菜根谭》命名。 《菜根谭》一共有一万六千多字，顾正言当然记不完，能写出三四千字就不错了，其中有些模糊的还加上了他的一些私货... 顾正言研究过很久才选择了《菜根谭》，因为大雍所处的时期比较靠前，连《诗经》之义都没有提出来，现在拿出《菜根谭》可以说仅次于儒家圣经了。而且《菜根谭》更加通俗易懂，更容易教化万民，相信隆耀帝会感兴趣的。 要是传播出去，那顾正言在天下读书人中的地位... 嘿嘿... 这也是为什么顾正言这么高调差点整出跳楼事件的原因。 不这么做，相信很多上京大儒和大臣们根本不会相信这是顾正言所写。没办法，文人相轻，就算这些大佬心里信，嘴上也不会说。 你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都写出这些东西，你让老夫怎么混？ 但经此一闹就不同了，先是得了圣人传梦，接着又站了三天，上京人尽皆知，亲眼见证，谁还敢不信？不信你站上去一个试试？去塞！ 顾正言写了一张又一张，读书人争相拜读，读完后很是激动，仿如看到了新的儒家经典般。 “原来如此！在下此前心中多有抑郁，要是早听得顾大人之言，哪里会一蹶不振，今日见顾大人之言，在下如醍醐灌顶，还望顾大人受在下一拜。” “是极！攻人之恶毋太严，要思其堪受；教人之善毋太高，当使其可从。好哇！说得好！真是精辟之言，有此一言，顾大人可当得吾师也，还请顾大人受在下一拜。” “是极是极...” 越来越多的读书人看到顾正言所写，心有所悟，茅塞顿开，纷纷躬身以拜。 “你们看，你们看！” “哇~看护城河的鱼儿！” 只见护城河里大片的鱼儿聚拢，似欲钻出水面，有的动作太快，荡起阵阵水纹，有的还跃出了水面，暖阳照耀下，护城河波光粼粼，很是壮观。 有善画之人，赶紧拿出墨宝，把眼前的一切画了下来。 这一幕随着这幅画也被载入了史册，史称：金鳞从士，共拜良师。 顾正言看到护城河里的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儿。 我说大舅哥，你的红衣卫还真他娘的是些人才啊！我只是说放几只小金鱼丢两把鱼饵意思意思就得了。 看现在这样子，怕是倒了几缸吧... ...... 第396章 隆耀帝的惊叹 顾正言洋洋洒洒写了十多篇总共四千多字，周围读书人越聚越多，甚至有一些本届科举失利的考生，看到顾正言这个正执笔挥毫的同年，敬佩中夹着复杂。 都是一届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状元郎，竟如此恐怖！ 难怪人家能成状元自己却连会试都过不了，看看人家这思想境界，怕是已经触摸到圣人的门槛了吧？否则怎么会得圣人传梦写出如此精辟之理？ 一些人当即拿出纸笔，在旁边细心地记录着，生怕错过一句话。还有一些人闭着眼睛，晃着脑袋，品味着其中的大道理。 顾正言余光一撇，对这些读书人的表现很是满意。 这种表现并非杜撰，要知道洪应明在万历年间可是超级大名人，好多士子、官宦权贵以得到洪应明的一两句格言为荣幸。 “呼~” 写完最后一笔顾正言松了口气，放下笔，扫了一眼所写，顾正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众人见顾正言写完，便停下手中所忙，安静地望着。发现顾正言满脸的疲惫，众人竟莫名生起了不忍和心疼之情... 顾大人，辛苦了！ 顾正言把最后一张交给刘司吏，刘司吏恭敬地接过。刚递过去，顾正言就一个趔趄，站立不稳。 众人大惊。 “小心顾大人！” “小心！” 几个读书人赶忙上前搀扶。 顾正言在几人的搀扶下稳住身影，摆了摆手，满脸疲惫道：“本官无事，诸位不用担心，咳咳...本官无事，咳咳...” “顾大人先休息下吧！” “是啊休息下吧，您的脸色...” 众人一脸担忧，顾正言眼神迷离地看了看周围，深吸口气：“本官见众生迷惘，蹉跎时日，苦思良久，在二白须翁传梦下，终有所得。所载之言，共四千三百五十二字，本官不求任何回报，只求献于天下众生，愿天下人悟得万物真理，走出迷惘，扫尽蹉跎。” 不求回报？老子冒着被雷劈的危险，装了这么大逼才写完，怎么可能不要回报！ 此言一出，众人叹服，一个接一个开始俯身拜了起来。 “诸位无需如此！” 见顾正言这么谦逊无私，众人更加佩服。 “顾大人，此番真言，可有名谓？”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众人细声地讨论了起来。 顾正言沉默片刻，黑眼圈的眼睛瞬间发红，目光晶莹带着回忆：“本官年少之时，很是穷苦，只得捡丢弃的菜根而食...” “菜根本是弃物，而菜根之香，只有心性澹泊沉静的人，才能...” “以告诫世人就算世间疾苦也要坚守理念...” “是以，此书名谓，本官命其为《菜根谭》。” 众人看着顾正言一脸凄苦回忆，被深深触动。 “没想到顾大人年少之时如此凄苦，实在是...好想哭...呜呜...” “好名字...连名谓都如此寓意深刻，在下敬佩之。” “顾大人经历过如此逆境，最后竟能高中状元！在下深感佩服！” “也许只有这样的经历，才能写出如此之作，在下今后愿向顾大人执弟子之礼！” “在下也愿！顾大人，不！顾先生，受弟子一拜！” “顾先生，受弟子一拜！” 很多人执师礼，又向顾正言拜了起来。 “诸位言重了...” 顾正言又是一阵谦虚回礼。 没读过书的小贩也被感染了，瞬间觉得顾正言的身影，如此伟岸... 顾正言见时辰差不多了，缓缓走到台阶上，朝四周看了看，一下就看到了两米高满脸敬畏的阿兆。心中感慨，哟嚯，这小伙子身材不错啊！接着提高嗓门中气十足道：“识得菜根之甜者，能悟虚妄真实之理！望诸位珍重！” 说完，顾正言直直地倒了下去。 倒得比马保国还直... “噗通~” “顾大人！” “顾大人！快救人！” 随着顾正言的倒地，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 洛书瑶在远处一座楼里看着，脸上满是心疼。 傻相公，回去给你揉揉... 不一会儿，顾正言被几个衙役抬起，众人面带敬畏，目送那个横着的身躯，直到消失在街道远处... 顾大人，壮哉！ 顾正言当然没有晕倒，只是被几个衙役抬得很舒服，困顿之下，睡了过去。 留下的读书人们继续誊写着《菜根谭》，他们可是亲眼见证了这宛如神迹的经过，能参与其中，与有荣焉。 “踏踏~” 誊写完后，皇宫的侍卫第一时间拿起手抄骑着快马奔向了皇宫。 甘露殿。 “报~” “禀圣上，翰林修撰顾大人今日已下了天雀楼，并言心有所悟，当着上京百姓，着《菜根谭》一篇！” 菜根谈？ 什么东西？吃的？ 朕的状元不顾生命安全，站了三天，就为了写点吃的？ 不会吧！ 隆耀帝满怀疑惑地接过，还没看，侍卫接着禀报：“圣上，顾大人作书之前，曾言梦到两白发翁...” “着书之时，护城河的金鱼争先出水...” “什么？”隆耀帝越听越玄乎，赶紧看了起来。 “这...” “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好啊！好啊！” “处世不必邀功，大公俱是功！好！这得让那些大臣们好好听听！” “好！不愧是朕亲点的状元，朕也佩服起朕的眼光来！哈哈...” 甘露殿内，时不时就传出叫好声，隆耀帝完全沉浸在了这本书当中。 一字一句他都要斟酌好久，有所悟时，忍不住击节叫好。 好久没看到如此振聋发聩的真言了！ 朕的状元，大才也！ “此书，集儒家精华，妙语连珠，当可警醒天下之人，可为学院学宫必读之书也！甚好， 甚好！” 隆耀帝看了一半，忍不住赞叹。 “传令！让顾修撰进宫，朕要亲自嘉奖一番。” “呃...回圣上，顾大人写完之后，已经晕倒在地，被送去了医馆。” “啊？”隆耀帝一惊，“人没事吧？” “这...不清楚，不过顾大人下来时面容憔悴，脸色苍白，极为虚弱...” 隆耀帝皱起眉头：“传朕令，赏新科状元顾正言人参，肉苁蓉...两箱，绸缎百匹，顺便召御医替他看看，令特许三天假期。” “是！” “着少府监（管理丝织、印染生产的部门）把菜根谭印刻成册，传于圣天府以及满朝大臣观阅。” “是！” 一旁的齐公公见隆耀帝这么开心，一脸笑容，拍着马屁：“圣上慧眼独具，老奴拜服也！顾大人登科之日，异兽齐鸣，着书之际，金麟出水，老奴认为，顾大人乃天定的国士大才也。“ “哈哈，有此一书，他当得起这个称号。” ... 第397章 先把我娶回去 顾正言虽然倒了，但他的事迹还在疯狂传播，而且经过人工加工，越传越玄... 梦见白头翁，虽没有明说二人是谁，但能写出如此儒家至理，除了周圣孔师还能有谁？ 所以有人说顾正言此举是替周圣孔师传道解惑，让天下人破除迷惘，得万物真理，这样算下来顾正言算是周圣孔师的嫡传门徒... 至于金鳞出水，有人认为，《菜根谭》满载大道之言，竟让金麟都有了灵性，争先听之... 一时间，整个上京都知道了前几天跳楼的新科状元顾正言，写出了一本不得了的着作。 这本着作竟引得了金鳞出水，人云亦云下，极具传奇色彩！ 上京的读书人纷纷拜读，读完后发现内容果如传闻所言，一时间对顾正言惊为天人，很多人以师礼拜之。 朝中大臣和一些大儒读完，心情很是复杂。 如此至理名言，居然出自一不足弱冠之年的后辈之手，简直是... 上哪儿说理去！ 他们本想反驳两句，说这样的东西以顾正言的年龄根本写不出来，但这是众目睽睽之下上京这么多百姓亲眼见证的，这样的污蔑显得苍白至极。 于是有的大儒都缩起来了，能不提就不提，能不明面上看就偷偷看。 最震撼的，还是莫过于翰林院。 众翰林可谓是被顾正言这阵子的骚操作弄得一愣一愣的。 都以为顾正言是跳楼明志，结果眨眼间居然搞出了一本惊天巨着！ 状元郎，服了！ 翰林官是国家最顶级的文人，都是鼎甲或极为优秀的进士，在才华上可谓是谁都不服谁，但顾正言此书一出，谁与争锋？ 因此，顾正言一跃坐上了翰林院文道上的头把交椅。 不服的，你也写一本去！ 侯府。 英武侯乃世袭武将，平时拜访的话大都也是武将，很少有读书人或文官来拜访，但这两天除外，很多读书人和一些文官纷纷前来。 里面不乏一些士林中声名远播的学者，大儒。要是侯爷知道这些平时鸟都不鸟他的人如此热情的拜访，怕是要笑开了花。 当然，这些人可不是拜访侯爷的，而是他的金龟婿。 金龟婿是这些人的看法，能写出这样的东西，哪个女子娶不得？简直是金得发光！ 英武侯身为武将，居然能收获这样的佳婿，简直是羡煞旁人。 很多学者大儒有些不理解，我说你堂堂五元及第状元郎，娶一个武将之女干什么？当老夫的女婿多好！ 越有眼光的人，越能体会《菜根谭》的价值，他们看得出，这必将是一部流芳百世的大作。他们心里在想，要是自己的女婿写出了这样的东西，那自己在文坛上的地位岂不跟着水涨船高再上一层楼？ 甚至留名青史也说不定... 因顾正言在士林中的地位急速上升，连侯府的其他人也跟着受益。 平时文官们对身为武将的洛凰城也是爱答不理，但这几天态度简直是热情到家了。这让洛凰城很是感慨，甚至升起了一丝危机。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妹夫不简单，可没想到如此惊人。 这会引来多少人的觊觎啊！ 万一子云受不了诱惑...要不要早点把他和瑶儿的事情办了？ 洛凰城心中忐忑，当即写了一封信给洛擎苍让他早作决定，好把事情办了。否则再上哪儿给瑶儿找这样一个人去？ “我说娘子，可能事了后我要睡很久，起来的时候我想在你怀里，你觉得怎么样？” “...” “你想得美！万一被二叔他们知道...” “那算了...” “哼...” 这是顾正言上天雀楼之前和洛书瑶的对话。 房间内，洛书瑶坐在床上，盖着被子，怀里抱着的，正是睡得正香的顾正言。 看着顾正言洛书瑶满脸柔意和心疼，低头亲了一口。 “傻相公，为了瑶儿，这样做值得吗？” “瑶儿一直在想，要是当初我没有跟你回家，会是怎么样...” “怎么样？你怕是已经嫁给某个世子，说不定现在孩子都有了！然后整日以泪洗面...最关键是，你错过了本大才子！” “顾大相公...你醒了！” 洛书瑶见到睁眼的顾正言，满脸惊喜，想起刚刚所说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你...你偷听我说话！” “偷听？”顾正言眼睛笑成了一条线，“我说娘子，你的嘴巴都快靠近我耳根了，这还偷听？” “就是偷听！”洛书瑶嘴巴一撇。 样子看起来极为诱人，顾正言内心火热。 “外面没人吧？” 洛书瑶感觉到他某个地方不对劲，眼睛一瞪。 “你才起来就...唔~” 小院的绿竹笔直林立，一阵狂风抚过，绿竹摇曳... 很久之后，竹叶溅落满院，竹身稍微弯了下来。 一番折腾后，顾正言感觉洛书瑶越来越有女人味了，而且眼神有时候极具诱惑。他有好多次都快忍不住了，但好像洛书瑶话里话外也没有拒绝，甚至目光中还有些期待... 得早点办事了！ “好了吧？先吃点东西吧，我叫人端过来。”洛书瑶站在梳妆台旁，边洗手边道。 “怎么，娘子要喂我？”顾正言笑道。 洛书瑶偏过头白了他一眼：“怎么，顾大相公这是累了？你刚刚那股精气神呢？呵！” “就是因为精气神刚刚用了一些嘛...” 洛书瑶没说话，出去端了几碗肉粥，坐在床头，真的喂了起来... 不过喂了两口，顾正言就接过碗自己吃了起来。主要是太饿了，喂得一小勺一小勺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洛书瑶看着他吃的样子，满脸含笑：“慢点，烫，等会把药喝了。” “药？”顾正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只是太困了缺觉而已，身体没事。” “真没事？”洛书瑶还是有些担忧。 “你看我刚刚的样子，像是有事吗？” 洛书瑶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魏公公带了圣上的口谕，说你好转之后，即可进宫面圣领赏。” 顾正言眼前一亮：“圣上果然是识货的人，哈哈，娘子，到时给你讨一个诰命夫人回来。” 洛书瑶展颜一笑：“夫人？那你得先把我娶回去！” ..... 第398章 小顾大人，能否探讨一番 当顾正言洗漱完穿戴好重新出现在院子的时候，侯府下人看顾正言的眼神，都是两眼放光，充满了崇拜。 姑爷太拉风了！ 初景玄不在还好，两人都是侯府的姑爷，在的话一对比，身为西昌府第一才子的初景玄就显得低了好几个档次... 姑爷，也分三六九等的！ 这让洛香儿很是受伤，她不止一次问过洛书瑶，是怎么找到这样一个男人的，洛书瑶一直都笑着说是她捡的。 洛香儿很无语，捡能捡到这样一个男人？ 大家都去捡好了！ 顾正言到院子里舒缓了下筋骨，睡了两天刚刚又做了些运动，现在感觉神清气爽。 休息了会儿后，顾正言准备奔往皇宫见隆耀帝。一出大门，发现侯府外有很多人在等着。 “小顾大人出来了？” “小顾大人，在下乃新词派词人，拜读大作，还望请教请教顾大人。” “老夫乃清水居士，特来和小顾大人探讨一番。” 外面的文人一见顾正言很是热情，顾正言一一回应，也没端着架子。他要的就是在士林中的地位，可以神秘，但不能高傲，否则会适得其反。 不过这“小”字能不能去掉？ 知道顾正言要见隆耀帝，这些人也没过多阻拦，只说改日再来拜访。顾正言当然乐得同意，见这些人的态度，顾正言甚至想定期举行个交流会，时不时刷刷名望... 告别这些人后，顾正言乘上马车，赶向皇宫。 到了皇宫，迎接的还是老熟人魏公公。一见到顾正言，魏公公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热情嘘寒问暖，弄得顾正言都有些渗得慌。 当顾正言跟着魏公公往宫内走的时候，隆耀帝还在琼林苑开心地赏花，不过十七公主姜仪的到来，让隆耀帝顿时没了心情。 姜仪眼眶通红，向隆耀帝诉说着不满。 “父皇，听说您答应了胡人的条件？要是那什么比试大雍输了，您要把儿臣和皇姐皇妹们嫁给胡人？” “父皇，为何如此？胡人野蛮，您怎可把儿臣推入火坑？” 隆耀帝没有把这些消息告诉他的几个女儿，各个公主通过自己的渠道知晓了此事，有的不满，有的无奈，有的晚上暗自哭泣。 隆耀帝听到这些，也有些烦躁：“国家大事，你们就别过问了，大雍千万子民，挑几个人来比试，怎么会输？” 姜仪眼角含泪：“父皇，万一输了呢？” 隆耀帝皱眉道：“不可能的！” 姜仪见隆耀帝这个态度，瞬间感觉历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忽然变得有些陌生。她沈默半晌，红着眼睛走了，步子看起来有些沉重。 隆耀帝赏花的心情全无，他何尝想如此？但胡人势大，他能怎么办？越想越烦，他甚至怪起了他死去的老爹，成洪帝。 要不是成洪帝瞎鸡儿搞，大雍十五万黑甲军精锐齐在，还用怕什么胡人？ 你倒撂挑子走了，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隆耀帝开始怨天尤人起来。 顾正言和魏公公一进来就见到了双眼通红眼神无光的姜仪，魏公公介绍了下，顾正言颔首行礼：“参见十七公主。” 姜仪双眼无神地看了看顾正言，没有说话，径直走了。 顾正言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姜仪的背影，心中叹息。 “臣翰林院修撰顾正言见过圣上，愿圣上万年。”见到隆耀帝，顾正言俯身行礼。 隆耀帝见到顾正言，脸上终于有了些喜色。对隆耀帝来说，顾正言的《菜根谭》是这几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顾卿平身。” “多谢圣上。” “想不到，着实想不到，不及弱冠，爱卿居然能写着如此至理真言，着实让朕刮目相看。”隆耀帝上来就来个赞赏。 “圣上过誉了，臣只是一时之发而已。”顾正言很是谦虚。 隆耀帝：“厚积薄发也！听说你梦到了两个白发翁，可知他们是...” 这事儿传得神乎其神，隆耀帝也很好奇。 顾正言目露思索：“回圣上，臣确实梦到。” 隆耀帝眼前一亮：“快快道来。” “两个白头翁的长相很是模糊，臣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耐心告诫了臣一番，这才使臣有所顿悟，遂作《菜根谭》。” “可记得告诫的话语？”隆耀帝追问。 顾正言皱眉深思，过了一会儿，表情似有些痛苦：“两老之言，实在太过隐晦，臣只知大意，一回想起原话，就有一团迷雾笼罩，继而颇为头痛，只依稀记得‘日月当空’‘扑朔迷离’这几个字，臣，惭愧...” 说完顾正言额头还冒出了几滴冷汗。 真的假的？ 隆耀帝一惊，他平时是不怎么信这些东西的，但《菜根谭》在前，他又不得不信，否则怎么解释这一切？ “这...应当是圣上之言，蕴含真理大道，凡俗才会承受不起吧。” “原来如此，蒙圣上提醒臣这才反应过来。二老之言臣一直有所不明，有种抓不到的感觉，只是臣心中下意识想去登高，原来登高遇险才能承受圣人之言，圣上英明！这岂不是寓意着凡人需经历苦难才能领悟大道...”顾正言一脸恍然。 隆耀帝也是一愣，是...是吗？要不朕也去登一下... “应当如此，你需谨记圣人之言，为天下人作表率。” “臣遵旨，定不负皇恩，待臣想起二老的原话后，再向圣上禀告。” 到时按照自己所想，随便编撰几句...嘿嘿！ 隆耀帝点了点头：“顾卿可知朕叫你来所谓何事？” 当然是赏赐啊！ 顾正言一脸疑惑：“回圣上，可是询问菜根谭缘由？” “这是其一，还有就是赏赐于你！” “啊？”顾正言不解，“回圣上，臣只是着书一本，并无功绩，何敢要赏赐？” 隆耀帝摇了摇头：“顾卿，此书当可警醒教化世人，这是功一；其二，顾卿前面所献策论，兵器，都于国有益，何言无功？这些朕都记着呢。” 顾正言目露感动，眼眶微红：“没想到圣上对臣之事如此上心，臣拜谢圣恩！”说着顾正言又行了一个大礼。 ... 第399章 周大人有些慌 “至于赏赐，这些都是臣分内之事，何敢要什么赏赐？圣上请收回成命。” 隆耀帝见顾正言的表现，很是满意。 不骄不躁，不居功自傲，谦逊有礼，极富才华，实在是...做女婿的最佳人选？ 隆耀帝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这一出。对啊，这小子还未婚配，虽说和洛丫头有所牵连，但要是擎苍那里不同意，给朕当女婿也不错啊！ 越想隆耀帝越觉得此事靠谱，越看顾正言越是满意。他暗自决定，要是洛擎苍没有那个意思，他就把顾正言召为驸马... 洛小丫头虽不错，但朕的女儿不比她差吧？再说也不是朕不成全他和洛小丫头的，想必天下人也不会说什么。 见隆耀帝打量自己久久不说话，顾正言表面谦逊拒绝的样子，但心中在呐喊，你倒是赏啊！快赏啊！看我做什么？ 隆耀帝打量良久，朝齐公公挥了挥手，“齐江，宣旨吧。” “是，圣上！”齐公公得令，打开一张黄卷轴宣读起来。 “制曰：翰林院顾正言所献策论...所着之书...有功于朝廷，特升为翰林院侍读学士，赏金十两，御赐黄腰带，以示褒奖...” 说完从侧出来几个宫女，托着金腰带和几块黄金。 侍读学士可是从五品，修撰是从六品，之间还隔了一个六品的侍读，也就是说顾正言原地连升了两级。 当然，这是前面的功劳和菜根谭加在一起，这是他现在能升的极限了。 就这，也破了大雍朝升官速度的记录。 别看这小小的两级，就是一级，多少人蹉跎十载岁月都升不上去。看看温晚声和于妙兮就知道，尤其是温晚声，多少年了都还在图书馆睡大觉... 顾正言内心欢喜，两级，还是不错！不枉费老子差点被雷劈，不过...这还是开始！ “顾大人，接旨吧，”齐公公提醒道。 顾正言赶紧躬身以拜：“谢圣上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为陛下效力！” 隆耀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正言先收好黄金，接着在几个宫女的帮助下穿好了黄腰带。 黄色代表着皇家，一般人是不允许穿黄色的，尤其是在皇宫内，所以黄色的金腰带格外显眼。 能穿黄腰带的，无一不是圣眷极隆之人。 顾正言穿好后，几个宫女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好一个帅气的顾大人！便宜了洛小姐... 接完旨，隆耀帝并没有让顾正言离开，而是询问了一些菜根谭经典之言。 问答之间，隆耀帝对顾正言越发满意，有几分看女婿的那种满意。顾正言看在眼里，总觉得隆耀帝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一番闲聊，隆耀帝本想让太监送顾正言回家再休养一天，但顾正言执意去翰林院当职，这样的态度又赢得了隆耀帝的赞赏。 拜别隆耀帝，顾正言回到了多日不见的翰林院。 顾正言连升两级的消息刚刚传了下来，这消息不亚于惊雷炸耳，再次炸翻了整个翰林院。 开玩笑，大雍有史以来，翰林院从上到下，从来没有几天就升两级的先例，新科状元顾正言竟能连升两级，他何德何能？ 他有政绩吗？他为老百姓做了什么事？他对国家有贡献吗？开什么玩笑！ 在众翰林眼中，尤其是资历老的，顾正言是远远没有升迁资格的。 你升了，那我怎么办？ 不过梁信的一番话，让这些人立马闭了嘴。 “有本事，你们也去写一本菜根谭啊！” 这话呛得众人很是无语办法，只得接受。对这个时代来讲，《菜根谭》的 份量实在太重，光是警醒和教化世人的功劳就不是这些人能比的。 顾正言早就知道升级太快会得罪很多人，甚至是整个官僚系统。但现在有了《菜根谭》在前面顶着，谁还敢比比？ 当顾正言刚踏进翰林院的时候，有几个翰林编修赶忙上前来打招呼。看到顾正言拉风的黄色腰带，几人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黄腰带？太过分了吧！ 咱们兢兢业业多少年都没有得过，他上来就得了？ 圣上，偏心！ 几人内心很复杂，但脸上笑容很是热情。 “顾大人，顾大人，嘿嘿，嘿嘿...” “顾大人身体还有不适否？下官家有根百年人参，要是顾大人不嫌弃，可以拿去补补身体。” “刘大人此言差异，顾大人现在身子虚，人参太过，很容易虚不受补，下官无意中得了一只珍贵的麋鹿，用来补身子最好不过...” 让这些人这么热情的原因，并不只是圣眷和前途，最主要是顾正言在士林中的地位。 现在的顾正言在读书人中说话的份量极重，他想抹黑或者抬高一些人，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换句话说顾正言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引导舆论风向。 还有一点就是段位压制，顾正言现在可是翰林侍读学士，从品级来看仅次于翰林学士，算得上是翰林院二梯队的人物，翰林院最多的是一些编修、检讨等七品或从七品官，侍读学士已经算大佬了。 “多谢各位的好意，圣上已经赏赐过药物，在下别无他求，只求和各位同僚一起为圣上分忧。”顾正言面带微笑。 “顾大人忧心忧国，在下敬佩至极，那下官改日再登门拜访顾大人，愿向顾大人请教请教，人参也给顾大人留着。” “是极，是极！那头麋鹿下官先给顾大人养着。” “好说好说，那本官先去当值了。”顾正言说罢就往天录阁方向行去。 几人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古怪，接着一副看戏的表情。 堂堂红得发紫的从五品侍读学士去守图书馆，要是让圣上知道了... 嘿嘿，周大人，你欺负下官一时爽，现在看你怎么收场。 到了天录阁，三个倒霉蛋正翘首以盼等着顾正言。 见顾正言缓缓向他们走来，三人仿佛看到了一盏散着金光的人形希望灯塔， 沈修离还好，老交情了，晏寒苏和温晚声二人笑得跟看到爹一样。 “子云兄，子云兄，嘿嘿...”温晚声搓了搓手。 晏寒苏微微“不满”：“好哇子云兄，你不声不响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可是瞒得我们好苦，得多罚几杯！” 顾正言哈哈一笑：“好，今晚我做东。” 沈修离笑道：“啧啧，黄腰带加身，子云兄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不过...”沈修离话锋一转，眯着眼睛，“子云现在乃堂堂侍读学士，为何还愿值守天录阁？” “有你三人在，我可舍不得离去，哈哈...” 晏寒苏眼里闪过一丝快意：“这下周大人该头痛了，哈哈。” “是极，是极。”温晚声笑得很开心。 当周勃知道顾正言连个招呼都没他这个上司打就跑去了天录阁，一是有些愤怒，二是忽然有些慌... 不，应该是慌得一批。 ...... 第400章 秃顶的魏国公 翰林院的工作都是由翰林学士负责统筹安排，可以有私心，但不能太离谱，毕竟大家都是国家级的高级人才。 可翰林学士一般都很忙，多数情况下侍读学士就是翰林院实际最高领导，在大家眼前晃悠最多的便是侍读学士。 侍读学士的职责是选辑、编修经籍，给皇帝及太子讲读经史，类似皇帝太子的经史学术顾问，职业有很多，但绝不包括看守图书馆。 要是哪天隆耀帝要顾正言讲读经史，结果顾正言说忙着守天录阁... 周勃越想冷汗越止不住，关键那小子还写了一篇惊世大作，要是他去士林里吐槽两句在自己这里受到的不公待遇... 一想至此，周勃坐不住了，深吸口气，往天录阁走去。 众翰林们时不时撇向周勃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尤其是梁信，差点没笑出声来。二人虽是老同僚，但一直都是政见不合明争暗斗，看到对方吃瘪简直不要太爽。 天录阁，顾正言依旧在安静看书，听到外面传来不自然的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周大人。” “周大人。” 几人象征性地打着招呼。 “周大人来找何书？”温晚声面色自然地看着门口的周勃。 “诸位无须多礼，本官此来并非是找书。”周勃的语气很是平和，和上次的冷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哦，那周大人随意。”温晚声回了一句就自顾自弄资料了。 其他三人更是没甩他，周勃有些尴尬。在瞎逛了几圈后，周勃终于开口：“顾正言，侍读学士的职业并非如此，去中堂吧，本官给你讲下侍读学士的职责可好？” 正在看书的顾正言微微抬头，表情认真：“周大人，下官的职责是值守天录阁，归纳阁内典籍资料，这些都是周大人安排的，下官何敢不听？况且下官才来天录阁不足十日，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岂有中途而废的道理。” 此言一出，周勃的脸色很难看。 混账，本官都亲自拉下脸请你去中堂，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没想到你小子如此不懂事！ 其余三人看着周勃吃屎的表情，心中舒爽至极。 “顾正言，侍读学士值守天录阁，确实是大材小用...”周勃藏起愤怒和憋屈，再次劝道。 顾正言面露疑惑：“那敢问周大人，什么样的人值守天录阁才是人尽其才？” 什么样的人？这还用说？当然是得罪上官的或者没有背景的人啊！ 比如姓温的某个小伙子... 但顾正言有此问，周勃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深吸口气：“天录阁总要有人值守，你们先来还不熟悉，磨练几日后本官自会把你们调去中堂。” “不用了周大人，天录阁正适合下官。”顾正言淡淡说了一句，便低头看书了。 “你！”周勃一阵气血翻涌，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这小子居然还是不领情？岂有此理！ 见顾正言态度执着，周勃脸色忽青忽黑，沉默了会，拂袖离去。 沈修离看着周勃的背影，眯着眼睛：“子云，这样会不会太过？” 顾正言摇了摇头：“以政见不同便极力打压下官，小人物罢了。” 小人物？ 三人面面相觑，翰林学士实职相当于副相，在子云兄眼里居然是小人物... 不过子云兄能作出菜根谭，还真有资格这么说。 众翰林见回来的周勃一脸阴沉，就知道大概发生什么了。 内心感叹，这史无前例的新科状元，真不好惹啊！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 看把周铁头气的！ ... 金府。 金辉坐在院中的石台上悠闲品茶，几个身着黑衣的商人在一旁俯着身子。 “老爷，咱们的香皂和洗发露已经遍布上京各个方位，加上咱们的价格低，妆晚楼如今生意惨淡。” “作坊那里按照老爷的要求还在加紧生产，现在的囤货差不多有两船，可以先拿去南方那里试一试。” 金辉放下茶杯，点了点头：“好，不过南方路途遥远，路上所耗弥多，价格可以再提三四成。” “是，老爷。” “好了，下去吧。” “是。” 几个掌柜退下后， 金辉又忍不住疯狂挠了挠头发。 好痒，好痒！ 嘶~ 挠了很久，稍微舒服点后，金辉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手中夹着一撮白发。 嗯？ 怎么又掉了一些？ 不是昨天才洗吗！ “来人啊，准备热水！” 金辉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又用洗发露洗了个头，两丫鬟见快秃顶的金辉，心中再次叹息。 公爷确实老了啊！这样看来妻妾多了也不是好事，看这头发掉的，都快赶上薅羊毛了。 金辉洗完后感觉舒服了很多，再摸了摸头发，心中疑惑更甚，怎么越来越稀疏了？ 疑惑间他捋了两下，发现手上又是一大把头发，这下他终于有点慌了，接着捋了起来。 不捋不知道，一捋下去金辉的心肝都在颤抖，尤其是额头到顶部的那块，两三下就被捋光了，看上去油得发亮。 “怎么回事？怎会如此？难道老夫生病了？来人啊，快叫大夫！”金辉有些惊骇。 “是！” 下人们见金辉语气慌张，心中一惊，赶紧跑了出去。 “怎会如此？”多年处变不惊的公爷，终于露出了少见的慌乱。 慌乱下他捋得更用力了，不一会儿地上就散落一大片，发型也变成了火云邪神。 不仅如此，头上的痒好似传递给了全身，不一会儿公爷全身都开始痒了，疯狂地挠了起来。 “来人啊！来人！” “是，老爷。” “给老夫挠痒！” “...” “是，老爷。” 接着几个丫鬟给金辉挠了起来，越挠，身上的疙瘩越多... “痒，好痒！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金辉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但下意识不愿相信。 不一会儿大夫匆匆而来，给金辉把过脉之后，发现身体并无大碍。 看着金辉犀利的发型，一身的疙瘩，大夫目露深思：“公爷，您身体并无大碍，并不像生病的症状，倒像是...中毒？” “中毒？”金辉一惊，“是谁在害老夫？是谁！” .... 第401章 彼其娘之，本公子的头发 天雀街上，一身着华贵的少年公子正带着几个家丁怒气冲冲地穿梭在人群中。 “让开，让开！” 一脸凶相的家丁在前面开路。 有认识的路人纷纷避让。 “这不是副都御史成大人的嫡孙成子美成公子吗？这是谁惹到他了？” “嗯？是吗？我怎么没认出来，你看错了吧！成公子英俊潇洒，怎么会是一个秃头的汉子？” “绝对不会错，上次我去暮春楼见过他！至于头发嘛，也许是他喜欢剃成这种发式？” “啊？还有人喜欢这种发式？不会被人说不孝吗？哎，这些大少爷的品味可真难理解。” 这里说下，古代是可以剪头发的。孔子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里孔子真正想表达的是我们的身体、毛发、皮肤是父母给我们的，我们必须珍惜，爱护，这是行孝。 孔子的本意是珍惜爱护身体，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动。 事实上古代理发染发行业早已有之，理发和染发同起源于西汉，理发师也被称为“剃工”“镊工”“剃头匠”，清明上河图上一个猥琐的角落就画着理发店。 当然，前世自周朝开始还起源过一种刑法，称为髡（kun）刑，就是把犯人的头发剃光，或者乱剃。 这就让很多人误会，认为古代不能剪头发，认为是一种羞辱，其实这是大错特错的！ 根据文献记载，古代人的毛发皮肤，如果是认真打理的，是一种爱护珍惜身体的行为，是行孝。但如果是乱剪乱伤害，那就是严重的侮辱（满清的“剃发易服”就是对各民族极大羞辱（官方认定）），属于不孝。 所以在古代，毛发可以精心护理，修剪修饰，但绝对不能乱剪！ 在大雍也是如此，尤其是士大夫阶级，要是你的头发凌乱，瞎鸡儿剪一通，那将会被文人所唾弃，甚至还可能被御史参一波。尤其是前世明朝，官员上朝的时候要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轻则斥责罚款，重则打屁股撸官。 成公子今日实在很愤怒，本来他昨天就想搞事的，想了想那家店铺很有背景，便忍了一下，但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再忍头发都掉光了！ 他最近也没做什么缺德的事情，只是用凝珠坊的洗发露洗了几次头发，但洗了七八次之后，发现越掉越多。 这两天更是掉成了“m”型了，这还得了？ 本公子帅气的容颜都被这头发毁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本还以为是生病了，结果一看大夫，说是有中毒的迹象... 最让他受伤的是，今早他的爷爷副都御史成大人看到他一头秃顶的发型，当场一脸的嫌弃，顺便痛骂了一顿... 这小王八蛋在哪里弄的发型？简直是混账，不孝也！ 那嫌弃的小眼神彻底刺痛了成公子的心，于是，他怒了！ 混账凝珠坊！给本公子等着！ 成公子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儿。 正当他快到凝珠坊的时候，忽然在另外条街交汇处撞上了一个好基友，好基友乃是鸿胪寺卿林正的孙子，林公子。 林公子身后也跟着一群家丁，脸上也是怒气冲冲，最关键的是，他的头发也脱了一大片... 二位公子唯一不同的是，林公子的头发是“o”的，成公子是“m”型的，形成一个互补。 “语堂兄，几日不见，怎么你的头发也...”成公子瞪大眼睛。 林公子也惊道：“子美兄，你也用了凝珠坊的洗发露？” “是啊，本公子一头黑亮秀发，居然变成了这样，彼其娘之！本公子和凝珠坊没完！” “走吧，咱们一起找他们算账！本公子非掀了凝珠坊不可！” “是极，彼其娘之！” 凝珠坊乃是上京几个最大胭脂铺之一，有多处分店，天雀街的这家是最大的，装修得很是豪华。由于位置很好，加上近一段时间因引入了香皂和洗发露，生意极好，来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破了。 今日凝珠坊的门槛确实是破了，不过不是踩破的，而是踹破的。 凝珠坊的掌柜姓丘，正和几个小厮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快去通知大掌柜！”丘掌柜捅了捅小厮，“从后门走。” 小厮一脸为难：“掌柜的，后门我刚刚去了，已经被人堵了。” “啊？你小子去后面干嘛？”丘掌柜神色不善。 小厮心跳加速，一脸义正辞严：“小的想为掌柜的寻摸后路！” “是吗？哼！”丘掌柜哪里会信，不过他现在也没了主意，也想溜走。 凝珠坊门口，堵着一大群来势汹汹的人，这些人群情激愤，面露愤慨，嘴上说着一些祝福的话。 除了一些家丁外，来的人有两个共同的特点。 秃顶，全身痒痒。 “彼其娘之，墩汝其母！” “汝母之，诚彼娘之非悦也！还本公子的头发！” “汝彼娘之大去老妪也！本公子夫人的头发都快被洗无了，正要寻死，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本公子必将告上金銮殿！” “丘山，彼其娘之！给本公子滚出来！事发了，你背后的人也罩不了你！” 一群人在门口咬牙切齿，破口祝福。 除了一些年轻公子，还来了一些朝廷官员，无不例外，都快秃顶了。 香皂和洗发露毕竟走的高端路线，普通人哪里消费得起，能买得起的大都是上层人士和一些商人。 商人不敢来找麻烦，所以来的大都是上层人士。 “丘山，你以为躲能躲过吗？给本公子砸了这店，顺便把人给我抓起来，把他们的头发给本公子薅掉！再吊起来打！” “是！” “砰~砰~” “啪~啪~” “哗啦~” “哎哟哇~”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各大凝珠坊中，在有心人的宣扬下，很多人都知道了缘由。 凝珠坊的香皂和洗发露，居然有毒！消息一出，一时激起千层浪。 金府。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一下人跌跌撞撞，神色慌张地冲进了院子。 “什么事情？”石台上的金辉神色极为阴沉，秋风拂过，两边的鬓发飞舞，尤其中间，好凉。 下人看到金辉这一头火云邪神的发型，差点吓了一跳，咽了口唾沫语气颤抖道：“回...老爷，出...出事了，咱们的香皂和洗发露好像有毒，用过的人不是脱发就是身上发痒，现在凝珠坊已经被砸了，还有一些人说要告上金銮殿...” “噗~” “老爷，老爷！快叫大夫！“ “大夫还没走，赶紧叫过来！” “姜葵！老夫和你誓不罢休！啊！” “噗通~” 金辉喷出一口老血，昏倒在地。 ...... 第402章 好多秃头的人 不到一天，上京的凝珠坊就被砸了个遍，坊内的东西除了留了一些香皂洗发露当证据外，其他胭脂水粉等全被砸了，可谓是损失惨重。 店铺内的掌柜和伙计还被剃了头，成了各种形状的秃子... 甚至有个公子哥怒起，将一胖掌柜弄了一个幼年红孩儿的发型，气得胖掌柜当场晕倒。 不仅如此，金辉名下的多家青楼，里面从上到下各种老保鸨艺伎娼妓，身上多少都开始痒了。于是姑娘们让公子哥们到房间里帮忙挠一挠，公子哥们当然乐得同意，挠了一会儿便挠到了床上... 结果到了床上还是痒，还要公子们挠，这下公子们不干了。 本公子是来寻欢作乐的，不是给你挠痒的！ 而且挠了之后起了些小疙瘩，看起来颇为瘆人，滑起来硌得慌，这让滑惯了白嫩皮肤的公子们怎么能接受？ 以前滑起来像滑冰一样，现在滑起来就像在冰面上垫了一堆凹凸不平的石子一样... 公子们滑了两下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纷纷提裤子走人。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心理阴影，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公子哥们去青楼都要先向姑娘们问询一番。 “这位姑娘，你不用本公子给你挠痒吧？”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公子哥们才会放心地滑。 经这一折腾，金辉名下刚有所好转的青楼生意，又跌入了谷底。 在上京公然打砸也不算小事，京兆府的衙役得到消息，早早出动。但知道缘由后，京兆府根本不敢管。 国公又怎么样？人家这么多有背景的人加起来就够你喝一壶的。关键你的东西确实有问题，这么多受害者在呢，还能狡辩？ 所以京兆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这些人闹，只要不闹出人命。 金辉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一般人醒来的第一感觉是口渴要喝水，而金辉则是感觉有点痒。 “来人啊！” “是，老爷。” “给老夫挠下！” “...是。” 被丫鬟挠了几下，感觉舒服些后，金辉终于冷静下来，躺在床上闭目思索。忽然想到什么，金辉眼睛一瞪，“蹭”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快传令，叫陈兵回来！快，让金麟卫快马加鞭！” “是，老爷！” 陈兵是金麟卫副统领，被派出去争夺姜葵的盐矿。 因那个盐矿质量很好，金辉很是重视，派了几波人明的暗的探查盐矿周围的路线人员守备，还花大价钱雇佣了一群附近的山贼，准备一举拿下。 金辉当然没有这么容易中计，派去打探的人通常是九死一生，只有三分之一活着回来，这让他更加确信盐矿的真实性。 这次他也是抱着万无一失的心态，调集了三十金麟卫精锐乔装前去。 金麟卫的忠心和战斗力毋庸置疑，是金辉花了大价钱从小培养的，损失几个还好，但一下损失三十个就很难受了。 金辉明白，既然香皂洗发露都是假的，那盐矿之事不出所料也应该是假的。 “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心计，在临走之前居然算计了老夫一道，果然不能留你！”金辉目光阴沉。 他心中清楚，既然入了坑，现在弥补恐怕已经为时已晚，还不如反击。 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老狐狸，休息一会儿后便平复了情绪，毕竟这点损失还伤不了他的筋骨。 只是伤了头发... 一想到头发，金辉又摸了摸头，霎时头上一阵油腻传来，手差点都打滑了... 于是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点燃了怒火。 太过分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姜葵小儿，居然无耻到薅老夫头发？ 岂有此理！ 一介女子，居然如此歹毒！ 看来你和胡人还真是天生的！ “还有！”金辉擦了擦油腻的手，皱起眉头。 一张乖巧帅气的脸庞划过他的脑海。 “这小是无辜的，还是被收买了，还是...” “本身就是姜葵的人？” 金辉目光闪烁，脸色极为阴沉。 “来人啊，叫翰林院修撰顾正言赶紧滚过来见我！” “是！” “要是你小子真是姜葵的人，老夫首先就拿你开刀！” 金辉满脸杀意。 顾正言下了职后，准备请图书馆的几个倒霉蛋吃个饭，顺便叫上快要离京任职的张子鸣二人。 刚一出皇宫，几人就见到街上行人匆匆，有衣着华贵之人脸上颇为不自然，头上还戴着帽子，而且帽子的前檐很低，似想遮住什么。 正疑惑间，几个秃头的公子哥带着一群家丁走来，脸上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顾正言神色一震，起效果了？ 看着这些秃顶的年轻公子哥们，顾正言嘴角微斜。 啧啧，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看这油光蹭亮的，比剃的完美多了！年轻人都这样，那年龄稍微大的... 就是这发型太难看了，明明是帅气小伙，一个个都变成大叔了！早就说过嘛，这种贴身日用物品千万不要用盗版，现在后悔了吧？ 顾正言摇了摇头，这虽然是他的杰作，但含羞草导致的脱发并非永久，至少年轻人很容易长出来，年龄大的嘛...就看运气了。 年龄大了秃个头算什么？ 香皂也是，夹竹桃的剂量在那里，洗几次并没有生命危险，顶多长点疙瘩，所以顾正言毫无心理压力。 既然这洗发露脱毛的效果这么好，用来当脱毛膏好像不错... 不过，脱哪儿的毛呢？顾正言忽然猥琐地笑了起来。 “子云兄，何事这么开心？”晏寒苏疑惑道。 子云兄笑得，看起来好坏哦... 顾正言咳了咳：“没事，我只是觉得刚刚那几人的发型有些滑稽，走吧，吃饭。” 晏寒苏一脸的不信，不过也没多问。 继续往前行去，几人通过路人交口相传，知道了凝珠坊的事，一听居然要秃头，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尤其是晏寒苏，他可是很注重外表的，用这些东西的频率比较高。前阵子在状晚楼买的还没用完，正想去凝珠坊屯一点，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想到自己差点变成秃头的样子，晏寒苏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渗出几滴冷汗。 顾正言奇道：“春阳兄何故面色如此难看？” “没...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 ... 第403章 不管输赢，娘子都是你的 顾正言知道凝珠坊的消息并没有过多惊讶，这都在预料之中。为了让金辉上当，他和姜葵都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顾正言连真的配方都拿出来了，只是加了一些配料，但制法却是货真价实的。姜葵也真的暴露了最好的一个盐矿，甚至还损失了不少手下。 当然，金辉的损失更为惨重。 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二百。 接着往前行去，还没走几步顾正言便被金府的人找上了。 来人叫秦九，乃金府的一个家丁头子，见到顾正言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顾大人，公爷有请，跟小的走一趟吧。” 沈修离几人面面相觑，怎么子云和魏国公还有交情？说好的寒门呢？但是看这小子的语气，怎么有点不善。 顾正言上前一步，疑惑道：“你说什么？” 秦九不咸不淡道：“回顾大人...” “啪~” “啊~” “噗通~” “子云兄？” 几人惊了，怎么子云兄还会打人吗？ 顾正言轻轻一巴掌下去，秦九瞬间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左边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他吐了一口血，捂着肿起来的脸，不可置信道：“顾大人，你...你竟然打我？你不把公爷放在眼里？” 平常顾正言去金府的时候对这些人很是客气，让这些人有些飘了，觉得顾正言是金辉养的一条狗，加上今日金辉暴怒，所以秦九的语气很不好。 “你说什么？”顾正言俯下身子。 “你不把...” “啪~” “啪~” 顾正言又是两耳光，秦九被打懵了，嘴巴上血流不止，浑身颤抖。 “你说什么？”顾正言盯着秦九，扬起了巴掌。 秦九被吓到了，他觉得这人是疯子，哆嗦道：“小的见过顾大人。” 说完低下头不敢看他。 “大声点！” “小的见过顾大人！” 这里的动静也引来了围观的路人，顾正言朝哂然一笑：“没事各位，此人一介奴仆，竟敢当街对本官无礼。” “啊？竟然对顾大人无礼？这还得了！” “顾大人，要小的帮你教训他吗？” “嘘，嘘，你胡说什么，你看看这人的衣服...” “啊？魏...咳咳，顾大人，在下家中熬了点东西，先走了..” 围观路人认出了秦九的衣服，两脚一溜烟飞快溜走。 顾正言见人走光了，又蹲下盯着秦九，目光冷漠：“告诉公爷，头发掉光了就好好待着，别再折腾了。我这里有个生发的药方，要是公爷喜欢，我可以便宜点，十万两银子卖给他。” “顺便帮我转告公爷，多谢他的银子。” 声音不大不小，但后面沈修离几人都能听到。 晏寒苏和温晚声一脸惊骇。 这... 子云兄，别这样行不行？我怕... 晏寒苏有点背景还好，但温晚声并没有什么背景，这也是他一直守图书馆的原因，现在惹到了魏国公，那后面还要不要混了？ 地上的秦九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原来这人一直都没把公爷放在眼里，他凭什么？ “滚吧，下次见到本官，要是再敢无礼...哼！” 顾正言冷哼一声，秦九哆嗦着爬了起来，不敢直视顾正言，行了一个礼，带着怨毒的目光走了。 转过身，顾正言看着神色复杂的三人。 “哈哈，小事小事，和魏国公有点小误会，放心，不会影响你们，走吧。” 小事？这还算小事？ 嘶~ 顾正言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便往前走了，沈修离跟了上去，晏寒苏和温晚声小心肝一颤，犹豫片刻， 也跟了上去。 算了，畏手畏脚，岂是男儿？子云兄都不怕，我怕什么？二人边自我安慰，额头边冒冷汗... 金府。 金辉坐在院中闭目思索，穿堂风吹过光秃秃的头，瞬间一阵寒意袭来。 “咳咳~” 感冒了... 金辉咳了咳，吸溜了下鼻涕，招了招手，旁边的丫鬟拿了一件衣服给他披上。 “老爷，咳咳，老...爷。”秦九捂着脸，口齿不清地冲进院子。 金辉睁开眼，看到秦九这副样子，皱起眉头：“你怎么回事？人呢？顾正言人呢？” “老爷，顾...顾大人他...” 接着秦九哭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金辉听完，当场呆了，良久，怪笑出声：“呵呵，呵呵，老夫纵横官场商场，从未栽过如此大的跟头，姜葵，顾正言，原来如此，你们真是好算计！” 笑完后，金辉面色阴沉似水：“不过，这点银钱老夫无所谓，就当送你们好了。但，如此深仇，老夫誓要你们付出十倍代价！” “砰~” 凤阳阁。 珠帘内，姜葵右手撑着脸颊，眯着眼睛半躺在床上，如玉的大腿和小脚露在红裙之外，左手微动，金护指在玉腿上划弄着。 “公主，金狗的金鳞卫死八人，活捉二十二人，至于那群山贼，乌合之众罢了，全部被射杀...” 珠帘外传来宫女珠儿的声音。 姜葵面无表情，金护指划弄得快了几分。 良久，姜葵用脚撩起了珠帘，微微睁眼，淡淡道：“传本宫令，金鳞卫全部枭首，头颅送去金府。再通知麟王，把名单中的其他大臣的子女尤其是嫡子嫡孙全部监视起来，要做到本宫要他们死，他们活不到第二天！” “是，公主！” 珠儿退下，姜葵脚放了下来，珠帘晃动，她又恢复了一脸惫懒的样子。 “葵儿，金老狗不足为虑，我现在担心的是，要是那什么比试输了，那你...可咱们的时间还不够！” 珠帘外，唐攸攸的身影缓缓出现。 姜葵又用脚撩起珠帘，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风情万种道：“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死！与其憋屈的活着，本宫宁愿死得痛快。放心，还有那么多人陪咱们上路呢，不亏，呵呵。” 说着，姜葵用脚勾了勾唐攸攸的衣服，目露魅惑。 唐攸攸握住脚，叹了口气：“葵儿，是我无用，不过我保证，我会杀掉你所恨之人再死。” 姜葵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也许，结果没那么坏，咱们不一定会死呢？” “对了，你真的要参加那什么比试吗？我不想你那样做！” “来的胡人，一个都走不了的！你不用如此...” 姜葵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唐攸攸面色认真：“我从小习武，家人也死在胡人手下，早就想手刃胡人了。况且，要是输了连娘子都要没了，我怎可退却？” 姜葵盯着他，良久，嫣然一笑：“不管输赢，娘子都是你的！过来！” “...” ...... 第404章 喝醉了会做出什么事情? 天香楼，一行人正在喝酒，张子鸣和唐文轩二人马上就要下放到地方做知县了，顾正言这也算是为二人饯行。至于永平三友之一的萧渐寒前两天就已经走了，这小子运气很不错，下放到了南方，临走前他还给顾正言留下了一些药材。顾正言拿到药材后，决定不再坑他了... 昨日紫阳城传来消息，不枉张子鸣二人辛苦摩擦一番，陈员外两个女儿双双有了身孕，这可乐坏了二人，兴奋下喝了很多酒。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二人的运气没萧渐寒那么好，任职的地方都在苦寒的幽云府。二人倒没有什么不满，身为庶子，能做个县官二人已经很满足了，况且有顾正言在上京顶着，相信早晚有天会起飞。 只是舟车劳顿，可能见不到孩子出生了。 一提到孩子，二人就一脸得意。张子鸣满脸通红：“我说子云，‘嗝~’我和铭彦虽多有不如你，但在孩子这事儿上，我...‘嗝~’我俩可是遥遥领先，你和洛小姐可得加把劲儿了。” “是极，”唐文轩拍了拍顾正言的肩膀，“子云，别到时我和文景的儿子都打酱油了，洛小姐的肚子还没动静，这就，这就...‘嗝~’” 顾正言微微摇头，又倒了一杯：“喝你们的吧！” “子云，这事儿我俩还真不是吹，别看我二人一番柔弱书生的样儿，可在某些方面从没含糊过。之前我多次邀请你去青楼，你多次婉拒，我二人早有怀疑了...无妨，临走之际，我送你一张药方，‘嗝~’” “这药方可是我老泰山的祖传秘方，我老泰山共纳了十一房小妾，可全靠这药方，‘嗝~’” “这可是好东西，连我爹我都没告诉，来，接方~” 说着，唐文轩醉醺醺地拿出了一个皱巴巴的黄纸，晃悠悠地递给顾正言。 顾正言：... 这俩混账玩意儿！ 旁边的沈修离温晚声露出一脸莫名的笑意。 沈修离更是起哄：“子云兄，这也是张兄唐兄的一番好意，快接着吧。” 温晚声点了点头：“是极是极。” 顾正言：... “那个...我说唐兄，能不能给我抄录一份？”晏寒苏看着那药方，搓了搓手，目露希冀。 众人闻言，面色古怪地望着他，晏寒苏赶紧道：“并非如各位所想的那般，实则是在下有个好友，曾托在下打听这种方子，在下推脱不过只得答应...须知，君子当言而有信也。” “拿去拿去，叫你那好友不用谢了，”顾正言从唐文轩手里接过，一脸嫌弃地递给了他。 晏寒苏眼前一亮，赶紧接过：“待我抄录一份后再还给子云...” “别，别了，我不需要！还是给你那好友留着当传家宝吧。”顾正言严词拒绝。 “这样啊，那我就...那我那好友就不客气了，”晏寒苏小心揣好。 虽然只是一个小配方，但足见张子鸣二人对顾正言的关怀。二人知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于是一杯接一杯，喝得酩酊大醉，最后叫京兆府衙役给抬了回去。顾正言和沈修离三人也在衙役的陪同下晃悠悠回去了。 侯府，红灯高挂，沁院书房内灯火通明，洛书瑶在里面写写画画，时不时望向外面。 “姑爷回来了吗？” “还没呢小姐，”门外的秋兰微微摇头。 “去院子里等他。” “是，小姐。”秋兰离去，洛书瑶拿着一张画好的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画中一威风凛凛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怀中正抱着一满目含笑的美少女，周围则是一群祝贺的人。 正是顾正言抱着洛书瑶游街夸官的场景。 看了一会儿，洛书瑶眉头微皱。 “这么晚还不回来？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侯府门口，几个衙役搀扶顾正言晃悠悠回来了 ，秋兰见状，赶紧迎了上去。 “姑爷，小姐还在等你呢！” 顾正言呼了几口气，颇为惫懒道：“啊？这么晚了还在等我？她洗干净了吗？” “洗干...这个姑爷你得自己问小姐去...”秋兰面色有些不自然。 “这样啊，好！”顾正言转身向几个衙役道了声谢，甩了甩脑袋，往沁院走去。 “娘子，我回来了，这么晚了还...还在等我做什么，”顾正言进了书房。 见到洛书瑶的神色颇为不善，顾正言顿时清醒了几分。 “怎么了？” 洛书瑶撇着嘴：“为什么不回家吃饭？” “怎么了娘子？”顾正言上前抱住，亲了一下。 洛书瑶也没反抗，任由顾正言乱来，靠在怀里柔声道：“忘了今天啥日子？” “什么日子？”顾正言一惊，他还真忘了。 难道是什么重要纪念日吗？自己怎么没有印象？ 洛书瑶掐了一下他，没好气道：“顾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自己的生辰都能忘？” “给你！” 说着洛书瑶把那幅画递给了他。 “啊？生辰？”顾正言接过画，神色一震，终于反应过来，今日正是七月二十七自己的十九岁生日。 他刚睡了几天早忘了时间，哪里还记得这些？ 看着画中的两人，顾正言酒意全消，抱着洛书瑶又亲了一口：“画得真好，娘子可真有才。” 洛书瑶撇嘴一笑：“看你这身酒气，吃饱了吧？早知道不等你了！做那么多都浪费了...” 顾正言愣了片刻，又抱紧了她，满是温柔：“没有吃饱，你做的饭，就算冷了我也要吃光。” “小心撑着！”洛书瑶白了他一眼。 “走吧，吃饭。” 大堂，一桌饭菜重新热了一下，二人相对而坐，洛书瑶给顾正言倒了一杯酒，眼神带有一丝挑逗：“顾大相公还能喝吗？” 顾正言：“喝倒是能喝，万一喝醉了做出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洛书瑶盯着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呆萌。 “这个嘛...”顾正言接过酒，“不好说不好说...” “咯咯~” 洛书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得眼睛都成了弯月亮。 顾正言：... ... 第405章 怎么了嘛 洛书瑶的食量本来就不大，吃了两口就饱了，大都在喝酒，不过越喝顾正言倒是有些遭不住了。 他发现洛书瑶喝一杯就两眼水汪汪的望着他，烛光倒影下，看起来水汪中还映着一团火，都快把他烧化了... 最关键的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洛书瑶喝一杯就会抬起小脚，轻轻踢踢他... 顾正言被踢得全身都麻了！ “不行了娘子，再踢，不，再喝我就要化了...”顾正言满脸醉红，摆了摆手，挪了挪身子，他实在有些遭不住了。 洛书瑶看着他这般模样，玩心大起，眉角含笑：“怎么了顾大相公？”说着又踢了踢他... “怎么了嘛？嗯~”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顾正言深吸口气，心道要是你再大一岁，现在你已经躺下了，而且很久都起不来那种... “说塞...”洛书瑶继续踢了踢，笑得很开心。 顾正言实在受不了，拍案而起。 ”砰~“ “走！” 洛书瑶瞪大眼睛：“去哪儿？我还没吃饱呢，”说着低头夹起了菜，脸上笑容依旧... 顾正言：... “你...” “怎么了嘛...” 顾正言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故意的吧？ 想着，顾正言拿起酒壶，喝了起来。两壶下去，加上之前喝的，瞬间有些晕了，跌跌撞撞往房间走去。 “我...我先睡了...遭不住了遭不住了。” 洛书瑶一惊，真喝醉了？于是赶紧起身把他扶到床上。 顾正言一上床就睡着了，洛书瑶坐在床沿，戳了戳他：“真睡了？” “相公~” “这么快就睡了？” 洛书瑶在他耳边呼了一口气，语气温柔至极：“呼~我走了哟相公。” “再不醒我走了哟~” “走了哟~” 洛书瑶见他实在没反应，皱起了眉头，撇嘴道：“你...睡吧你！哼！” 说着准备转身离去，但发现根本动不了，好像被人拉住了... 洛书瑶一惊，转过头便看到一脸坏笑的顾正言，当即瞪大眼睛：“好哇顾大相公，你居然装睡...呀~” ... 翌日。 秋日渐浓，早晨的风比较大，朝臣们早早起来，穿好厚衣，奔向太极殿。 上朝的就那么几个人，大家天天看着，都很熟悉，不过有的大臣注意到今日的魏国公有些不对劲，好像感觉变了个人一样，不是指性格，而是指长相。 好像公爷...老了一些，还有这帽子怎么戴得这么靠前？看起来好别扭！ 不止魏国公，还有一些官员，看起来也有这种感觉。 这都怎么搞的，难道换发型了吗？ “哟~公爷今日精神矍铄，昨日想必休息得很好吧？”左都御史陆阳安朝金辉热情地打着招呼。 金辉淡淡道：“不劳陆大人操心。” 陆阳安打量了下他，面露疑惑：“嗯？公爷这是换了一个发式？不过恕本官直言，公爷这发式实在有些跳脱，恐为圣上不喜。” 可不，要是龙椅上的隆耀帝低头一看，发现满殿都是油得发亮的秃子，还喜个锤子？ “呵呵，老夫倒认为这发式倒是很是适合老夫...” “呼呼~” 金辉话音刚落，一阵晨风刮过，一下把他的帽子吹飞了，公爷瞬间在风中凌乱... 主要是头上滑不溜秋的，乌纱帽根本吃不起力。古代固定帽子的绳子叫“缨”，有的朝代有，有的没有，大雍朝就没有，所以帽子很容易掉。 除了金辉，还有一些官员的帽子也被吹飞了，正狼狈地捡着。金辉一脉的大臣带着颇为幽怨的眼神望着金辉，其他人则是一脸怒气。 混账魏国公，竟敢卖有毒的东西！必须参你一本！ 有些不知情的官员看着一群秃头，瞪大了眼睛。 怎...怎么了这是？难道上京开始流行这个发式了？ 陆阳安看着没帽的金辉，先是惊得后退了两步，接着忍不住大笑：“公爷，你这发式可真是...哈哈~” “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公爷竟敢随意毁伤自己的发式，没想到公爷如此年龄，竟作出如此有辱身体发肤之事！哈哈...” 不止是陆阳安，其他人看着周围一堆各种形状秃子，都惊骇地退了几步。 怎么搞这么个发型？ 尤其是公爷的样子，实在是....太有喜感了。 好多官员实在忍不住了，纷纷别过脸去捂着嘴巴，耸着肩膀，身体微微颤抖... “嘻嘻...” 听到周围闷笑声一片，金辉面色阴沉似水，一大臣把他的帽子捡起来递给了他，金辉戴上，冷哼一声往太极殿走去。 陆阳安眯着眼睛，在他背后吼道：“公爷，小心别着凉了。” 金辉脚步不停，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朝会时，御史们直接开喷，一是状告金辉远房亲戚的亲戚卖有毒的东西，导致上京受害者多矣，金辉管教不严，理当严惩。 二是他这发型简直是不忠不孝，不仅有碍圣上瞻仰，还严重影响朝廷脸面... 金辉不愧是多年的老狐狸，当即摘了帽子，痛哭流涕一番，言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并愿意当众责罚那个亲戚，再做出补偿等等。 隆耀帝见这一抹油亮，也差点笑出了声... 见金辉一把年纪哭得这么伤心，头发还弄成了这个熊样儿，隆耀帝只是象征性地斥责了一两句，让其好好管教那些亲戚，并勒令其赔些银两，关闭所有凝珠坊，不得再售卖这两样东西。 金辉痛哭谢恩，其实他心里的仇恨值已经达到了最高。钱还好，这点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被人的欺骗和羞辱，让他怒发冲冠。 你们给老夫等着！ ... 凤阳阁，某处宫殿。 十七公主姜仪坐在梳妆台旁，双眼无光，神色抑郁。 自从她知道隆耀帝把她当成赌注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把自己关了起来。 叹了口气，姜仪拿出看了多遍的《钻风志异》，手轻轻抚过书皮，喃喃道：“连妖和鬼都不屈于自己的命运，我又怎会甘心？父皇，我死也不会嫁给胡人！” 姜仪说完，目露恨色，她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当即放好书拿出纸笔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姜仪停笔，只见纸上写着：胜胡人者，十七公主姜仪愿下嫁之。 ...... 第406章 开始扩展商业版图 当天，姜仪就让人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甚至还张贴了张告示出来。 上京百姓知道后，一片哗然。公主身份尊贵，大雍从没有民间尚公主（古代不能说娶公主，只能说尚公主）的先例。而且参加比试的都是一些武夫，武将倒是可以娶公主，但没权没势的普通武夫娶公主就过分了。 上京人本来热衷于各种八卦，消息越传越快，不久整个上京都知道了。这也极大地调动了一些武夫的积极性。 没想到和胡人打一架能当官发财不说，还能娶公主，这也太好了吧！脾气娘之，干也！甚至三大禁军中的某些将领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意动。 俺也想成为驸马啊！ 隆耀帝知晓后很是愤怒，当即斥责了姜仪一顿，说其眼中无父无君，婚姻大事岂可擅自做主？不服气的姜仪怒怼一番之后，竟然以死相逼，差点要撞金柱，还好被宫女拦住了。隆耀帝无法，只得禁了她的足。 但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隆耀帝赶紧弥补，当即传了一个口谕说是谣言并无此事。上京百姓知道后，很是不爽。 原来是假的！不过胡人打赢了你都愿意把公主送出去，还一送送十个，自己人打赢了嫁一个都不愿意？什么玩意儿！ 上京百姓对雍耀帝颇为不满。 尤其是准备参加比试的武夫，正准备摩拳擦掌娶公主，结果听说消息是假的，好多都不磨了，开始睡起了大觉... 对于这些顾正言毫不关心，他知道这什么破比试之后，胡人一定有大动作，他必须要做好准备，当务之急便是升级和搞钱。 从五品，还远远不够啊。 升级所需要的名望正由菜根谭发酵，除了上京，菜根谭迅速地传往了其他州县。顾正言让鸿运镖局暗中加了把力，到其他州府不断宣传着书时的“神迹”。 越传越神，加上菜根谭本身的价值，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尊崇顾正言。不知是谁提出“师也，以真言而使天下致良知”，很多读书人亲切地称呼顾正言为“良师”或者“顾良师”。 没读过书的普通百姓还好，对于读书人来说顾正言不亚于重要的人生导师。所以顾正言的地位与日俱升，甚至还超过了一些大儒。 刚刚才升级，马上又升可能会有些不稳，顾正言想再等等。 等待间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钱上。 之前买房买店铺，还有让方富贵买的硝石和硫磺已经掏空了顾正言的家底，甚至还欠了洛书瑶一堆债。 不管以后如何都离不开钱，顾正言思虑良久后找到洛凌海，商议炒菜进军上京之事。之前的宴席已经证明，就算是猪肉，只要做得好吃一样很有市场，甚至可以卖得更贵。 一番商议，商海沉浮多年的洛凌海被顾正言惊得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发现这个侄女婿在商业上的见解极为独到，很多地方都能一针见血地提出问题和解决方案。 一对比之下，好像他才是弟弟... 不愧是能写出惊世巨着的大才子！洛凌海心中感慨。 看着侃侃而谈气质非凡的顾正言，洛凌海又想到了什么，微微摇头，心中生起了遗憾。 之前大哥说把颖儿许给一没背景的举人，我还有些不满，早知道是他的话，硬塞也要塞给他呀！哎，甚悔之！ 洛颖儿是洛凌海的庶女，之前洛擎苍就打算把颖儿许给顾正言。 顾正言见洛凌海看他的表情越来越古怪，有点像...隆耀帝看自己的表情？ 怎么了一个个这是？ 一番商议，二人敲定了开店的具体事宜。 官不能从商，顾正言身为翰林更是如此，所以仙味居明面上的东家仍是洛凌海。 其实古代很多时期，官不能从商严格意义上讲是指官和官的嫡系亲属不能从商，旁系是可以的。但有个条件，不能在该官的职属管辖范围内从商。 国都可以说是皇帝的直属管辖地，身为侯府旁系的洛凌海是可以从商的，但地位会下降很多。 顾正言则是躲在背后搞搞策划而已。 在收益分成方面，因这个店铺和四季商行没了关系，洛凌海很是大方，只要了两成。一是给顾正言卖个好，二是一家店铺对侯府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不久后洛凌海就后悔了... 店铺有现成的，厨子也在，加上侯府的力量，一番装修后，不到四天上京就出现了一家新的酒楼--仙味居。 听这名字就知道，这酒楼主打的就是精致、贵和好吃，以及文化。 为了突出文化底蕴，为了上层能接受猪肉，顾正言作了很多赞美猪肉的诗词。 比如“天上仙人踏流光，只为凡间豚肉香。” “要是尔等欢意少，一口豚肉解烦恼。” “醒来食豚肉，梦里登天楼。”等等。 这只是有关猪肉的，其他肉他也做了一些。 众口难调嘛，当然不能只卖猪肉，总有些人觉得猪肉上不得台面。这不是短时间就能改变的，相信时间长了口碑起来后也许会好很多。 为了不和商人沾上关系，顾正言以宾客的身份高调而来，吃了几道菜后当众泼墨作诗，墨泼得很远，都快泼到人家身上去了... 而且吟诗的声音很大声，整个酒楼都能听到... 他的宣传极为有用，连顾大人都说仙味居的东西好吃，还差得了？很多读书人闻讯后心有些痒痒。 为了造势，二人还邀请了各界的朋友，顾正言甚至把水镜先生都请来了。 水镜先生吃了一坨肘子之后，当场叫了三声好，结果顾正言见缝插针，当即把这肘子命名为“水镜肘子”，意为水镜先生吃过都说好的肘。 水镜先生听完后，差点没当场黑脸... 不过他也没反对，谁叫自己这个弟子的面子大呢？只是再吃的时候，感觉香味尽散，很是别扭... 顾正言仔细研究过市场，天香楼他也去过几次，发现上京人在越高档的酒楼，越不是为了吃饱，主要是为了社交和谈事情。 所以上京越高档的酒楼，菜量都不多，重点是精致和氛围。 所以仙味居的菜色下了很多功夫，不仅盘子用的是大雍最贵重的几种瓷器，而且摆盘极为绚丽，光看摆盘就有种扑面而来的视觉享受，很是上档次。 ... 第407章 怎么解决酒的问题 就连饭也不是一般的白米饭，而是各种蛋炒饭、肉炒饭等，香气四溢。上京人哪里吃过什么炒饭，一吃根本停不下来。 除了这，顾正言在装修上也提出了很多意见。没有经过市场验证，他当然不会盲目地拿出现代的风格。他只是参考上京最流行的几家酒楼，然后加了一些前世宋朝酒楼的风格，形成了一种独有的文化气十足的高档风格。 据《梦梁录》记载，宋朝的酒楼：店门首彩画欢门，设红绿杈子，绯绿帘幙，贴金红纱栀子灯，装饰厅院廊庑，花木森茂，酒座潇洒，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仙味居也差不多如此，只是做了适当的删改。 不说吃饭，这环境就独树一帜。 虽然仙味居是顾正言捡漏低价买的，位置不是特别好，但经过这样一番装修和营销，一下就吸引了很多人，尤其是上流人士。 虽说每家酒楼都有吹嘘的嫌疑，但仙味居好像真没吹，菜式是真的很好吃！加上体验极好，口口相传之下，仙味居的口碑急速上升。 不过有个最大的问题，上京人是很喜欢喝酒的，但现在处在胡人入侵阶段，粮食紧张，整个酒业都被官府监管起来了。 隆耀帝采纳了顾正言之前的策论，酒和醋等一些常见的商品都开始收战时商税了。此举引得了很多商人的不满，但胡人在前，朝廷占有大义，也不敢反抗得太过分。 这就导致酒的价格也逐渐上涨，甚至很多地方有钱都快买不到了。 要是其他酒楼也有酒的问题也还好，但问题是很多酒坊都不愿意卖给仙味居，就算卖，也要贵几倍。 这点顾正言开店之前就预料到了，因为魏国公金辉最大的产业之一，就是酒，其次就是盐和醋。 这也是为什么顾正言在策论中建议酒和醋收税的原因之一... 注意，醋在古代是仅次于盐的调味料，很重要。《尚书》曰：“若作和羹，尔惟盐梅”，这里的“梅”最初是梅子的意思，梅是酸的调料，后面被醋所替代，所以酸味在古代是很重要的味道。 可盐在古代很贵，穷困者只能以醋布来调味，甚至一些军队出征时就带的醋布。 但得罪了金辉这两样东西都很难买到。就算能买也只能买少量，且要贵很多。 要是没有酒，就算有品种再多的饮子，也会流失很大一部分客源。 仙味居的酒是洛凌海从其他地方走水路运过来的，成本很高，几乎做的亏本买卖。 这点钱对侯府来说虽算不得什么，但并非长久之计。洛凌海提醒过顾正言，不过顾正言一点都不慌。 他早就有了主意。 这也是他从商业上报复金辉的一种手段。 ... 东厢街，一处小院。 这处小院也是顾正言淘来的，用作鸿运镖局的临时驻点，顾正言有事吩咐的话就会来这儿。 小院内几个镖师正小心地搬着几个箱子。 “小心点，别弄碎了！” 顾正言一接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几个镖师见到顾正言，赶紧俯身行礼。 “见过顾大人。” 顾正言微微一笑：“辛苦了各位。” “顾大人客气，这是您要哥几个带的东西。”一镖师恭敬道。 顾正言看着这几个箱子，眼前一亮：“打开看看。” “是。”一镖师上前打开，顾正言看到里面的东西，眼前一亮。 箱子里放着的正是来自幽云府的水果，尤其以各种葡萄居多。 幽云府地势平坦，夏季温高，日照很长，很是适合葡萄和其他水果生长。 没错，顾正言要做的，正是酿造葡萄酒。 要知道葡萄酒在前世唐朝的地位可是很高的，而且很贵，一般只有贵族才能喝得起。 当然顾正言要酿的，并不是大唐的葡萄酒，因为并不是所有的葡萄都能拿来酿酒。 这是因为所有的天然果酒中，都有一种物质，叫做单宁（酚类化合物，又称为鞣酸），这是果酒苦涩的罪魁祸首。 所有没有添加剂的果酒都是苦的，只是苦的轻重不同。 这也是古代果酒的地位极低，价格便宜的原因，而且古代任何时期都没有管控过果酒。 这么苦，你想酿就酿好了，只要你喝得下。 唐朝的葡萄酒贵是因为马奶葡萄的引入。马奶葡萄属于白葡萄，白葡萄的单宁比较少，所以苦涩感相较一般的果酒少了很多，加上运费成本，西域文化的传入等等，才导致价格昂贵。 所以，要穿越到古代的小伙伴请注意，千万不要像某些穿越小伙伴一样，不计成本地盲目酿一些果酒。 要真这样做，可以找一些含单宁少的水果，否则酿出来的酒味道绝对会苦死你，那还卖给谁去？ 古人不是傻子，要是果酒好喝，早就替代黄酒米酒粮食酒了。 顾正言拿起几串葡萄看了看，发现都是一些红葡萄。红葡萄的单宁很多，酿出来的酒很苦涩。 “这种葡萄价格几何？” “回顾大人，卖相好的三四文钱一斤，差的一文钱就能买一两斤，甚至一些苦涩的根本不值钱，不过这是在幽云府的价格，运到上京的话十多二十文一斤不等。” 顾正言之前在幽云府低价收购店铺院子的目的之一，就是收购水果酿果酒。 他没有因红葡萄有丝毫沮丧，反而满脸兴奋。 这种红葡萄幽云府很多，成本低，避免了粮食的不足，用来酿酒再好不过。顺便还能能帮助幽云府的百姓，拉动下经济。要知道上京城外，很多流民都是来自幽云府。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去掉单宁的基础之上。 有苦味的果酒只有穷困的百姓才会喝，上京人哪里会喝这个。 那怎么去除这个苦味的根源呢？ 这就要说到肥皂了。 猪油加氢氧化钠可以发生皂化反应，盐析之后，下面那层就是肥皂。 但是！ 绝大部分穿越小伙伴都不知道是，其实皂化反应最珍贵的，根本不是底下那层肥皂。 而是最上面那层东西！ 底下的那层肥皂其实是最不值钱的！ 最上面那层东西称为皂化反应的副产物，其中有种物质叫做丙三醇，对，就是大名鼎鼎的甘油！ 甘油在现代的用处极广，其中一个作用就是分解单宁，去除果酒里面的苦味。 而且甘油化学性质比较稳定，可以保存很长时间。顾正言之前把肥皂配方给姜葵的时候，就让姜葵把上面那层东西保存起来。姜葵本着信任，也没问为什么，现在作坊里面已经堆了很多了。 这些东西只有化工专业的小伙伴才知道，至于顾正言嘛，是因为前世他追了一个化工专业的学姐... 要是果酒的苦味没了，味道很是不错。在现在的行情下，加上一番营销，相信绝对会给黄酒米酒带来极大的冲击，而且果酒不会受任何人管控，绝对没有税什么的。 一想到此，顾正言就笑出了猪叫。 “嘿嘿...嘿嘿...” 几个镖师面面相觑，顾大人对着一堆快烂的水果傻笑什么？ ...... 第408章 又遇姜仪 “来，拿去洗下，大家一人拿几串吃了解解乏。”顾正言一脸笑意。 众镖师：... 几个镖师面面相觑。 顾大人，这... 真的假的？ 他们有些懵逼，之前他们得了顾正言的命令去幽云府带一些常见的新鲜水果。看顾正言一脸认真的样子，以为这些水果是送给哪个大人物或者有什么药用价值。所以一路上很是小心生怕弄坏，都快把这几箱水果当爹了... 结果一番折腾刚一送到就拿来吃了？这也太随便了吧！ 几个镖师怀着无语，各拿了几串葡萄洗了洗。不过有些都坏了，几人挑了一些给顾正言装了一盘。 顾正言尝了几颗不同品种后，发现大都是又酸又涩一点都不好吃... 这也不难怪，现代水果大都是改良后的品种，原生品种多少都有一些缺陷，所以古代的水果价格差异很大。 顾正言吩咐几个镖师先休息一阵有事再行安排，接着便独身奔向了凤阳阁，他要亲自找姜葵商议葡萄酒的事情。 他想过自己包揽葡萄酒，但这么久下来香皂产业已经渐趋于完善，现成的甘油副产物已经堆了很多，没有甘油葡萄酒就是空谈。就算和侯府合作，短时间也不可能制出那么多甘油。 加上姜葵的人力物力可以节省很多精力，所以顾正言还是准备和姜葵合作。 不过这次的分成就不可能是一成了。 凤阳阁。 姜仪拉着姜葵的手疯狂摇动。 “皇姐，你到底怎么了，你不知道父皇要把咱们送给胡人吗？为何还如此轻松？这不像你！”姜仪被禁足之后，只能在凤阳阁溜达，这几日经常找姜葵诉苦。 姜葵露出个微笑，拍了拍她手：“皇妹，姐姐知道又如何？咱们能怎么办？此事天下尽知，难道咱们哭闹两下父皇就会改变主意吗？” “皇家之女，有时候更加身不由已。” 姜仪神色黯淡，她何尝不知道这些，但她还是不甘心：“皇姐，就算嫁一普通武夫，我也不想嫁给胡人，父皇要是逼迫，那就把我的尸体送给胡人吧。” 说罢姜仪目露晶莹，起身离去。姜葵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公主，翰林侍读学士顾大人求见。”姜仪刚出门珠儿便踱步进来。 顾正言？姜葵目露疑惑，他怎么来了？ 一般顾正言和姜葵联系是通过书信或洛书瑶，他还没有亲自找过姜葵。 一是目标太大，二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皇宫见公主的。 别说一般人，就是驸马见公主都要走很多流程，尤其还要过掌事宫女这道坎（清朝）。掌事宫女俗称嬷嬷，在后宫的权柄极大。训公主、告状、卖惨是她们的拿手好戏。 但有的公主除外，比如姜葵，敢训她的嬷嬷坟头草已经三丈高了。 对姜葵来说，土里面的嬷嬷才是好嬷嬷... “让他在水月亭候着，本宫马上来。” “是。” 这边顾正言正在一处廊道上等候，恰巧碰上了刚出来的姜仪。 顾正言赶紧行礼：“见过十七公主。” 姜仪眼眶微红，撇了一眼，微微点头：“嗯...”说着径直走过他身旁。忽然想到什么，姜仪停下脚步，挥退丫鬟转身朝顾正言道：“又是你？你是翰林？” 顾正言穿的正是翰林院的官袍。 “回十七公主，下官正是翰林院侍读学士。”顾正言颔首。 姜仪：“我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叫什么？” 顾正言：“回公主，下官姓顾名正言，字子云。” “你就是瑶姐姐那个小郎君？新科状元？”姜仪有些惊讶，“我说看你似曾相识，你参加过皇姐的诗会吧？” 顾正言点了点头：“之前瑾曦公主确实邀请过下官。” 姜仪眼中的晶莹稍微退去，目光一转：“我和瑶姐姐可是闺中好友，顾...顾大人，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顾正言：... 干嘛要打什么招呼？干嘛不换个时间过来？ 一个伤心公主的忙，绝不好帮... 顾正言憋出一个笑脸：“为公主分忧，下官乐意至极。” “不，你不乐意！”姜仪面色认真，“我看得出你根本不想搭理我！” 顾正言：... 知道就别说出来了吧... 顾正言洒然一笑：“公主小瞧下官也。” 姜仪带着一丝期待：“那你能帮我？” “当...下官乃区区从五品侍读学士，权柄有限，公主有所求，下官只能尽力为之。” 顾正言的意思很清楚，我只是区区一小官也，帮的忙有限。 “你既然能作菜根谭，一定可以帮我。”姜仪上前一步。 顾正言心中叹息：“公主到底要下官帮什么忙？” 姜仪：“你知道朝廷和胡人比武之事？” “天下皆知。” “之前获胜者可以尚公主的消息便是我让人发出去的。” “哦...” “你不吃惊？” “哦？原来是十七公主发出去的！” “...” “咳咳，那公主要下官帮什么忙？” 姜仪想了想：“你再帮我把这个消息传播一下，也可以说我有病，很不堪的病都可以，胡人知晓后就不会娶我了！” “你可以帮我吗？顾大人？你在士林中的地位很高，一定可以帮我！” 姜仪眼里满是期望。 顾正言闻言，皱起了眉头。 这些方法怎么看都不靠谱吧，而且隆耀帝刚刚才下旨澄清，自己这不是跟他唱反调吗？要是被查出来... 见顾正言一脸为难，久久不语，姜仪自嘲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双眼恢复了黯淡无光。 “如此，打扰了顾大人。”姜仪施了一礼转身离去，步伐很是沉重。 顾正言看在眼里，姜仪眼中的那丝绝望刺痛了他。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北宋的福康公主。 福康公主乃宋仁宗长女，十九岁被宋仁宗逼着下嫁她的表叔李玮。李玮此人除了画画还可以，长得又老又丑，而且性格极烂，喜欢和无赖私混在一起。 福康公主多次想自杀，以反抗婚姻，不过宋仁宗根本不管她的想法，甚至不管她的死活。 后来在群臣的劝谏下，加上福康公主一心寻死，宋仁宗勉强答应二人和离，就这，司马光还谏言惩罚福康公主，赔偿一些金钱给李玮，宋仁宗同意了。 最操蛋的是，宋仁宗的临终遗言居然是让福康公主和李玮复婚！ 要知道福康公主从小机敏聪慧，极尽孝道。宋仁宗生病了，小福康公主光着脚跪下祈求上天把病转移给她，可以说福康公主是整个宋朝最为乖巧懂事的公主。 最后复婚后被李玮虐待，生病了不让她买药，给她穿有跳蚤的衣服，冬天不给她烧炭以至于她自己烧炭取暖烫伤了脸（正史）。 这可是北宋鼎盛时期长公主啊！ 最后福康公主年仅三十三岁就抑郁致死，可以说是宋朝最悲惨的公主之一。 ... 第409章 阻止和亲的方法 后来李玮也没受什么惩罚，只是被宋神宗贬官。 每每回顾这段历史，顾正言内心便久久不能平息。因这，不管后世传闻的宋仁宗有多英明，顾正言都对他和司马光一生黑。 很鸡儿黑那种！ 看到姜仪的背影，顾正言有些恍惚，他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那个命运悲惨目露绝望懂事少女。 要是那什么破比试输了，相信以隆耀帝的脾气，说不定真会把这些公主嫁给胡人。 毕竟大名鼎鼎的宋仁宗都能对乖巧懂事的女儿做到如此无情，何况濒临国战的隆耀帝？ 胡人，怕是比李玮更加没有人性！到时这些公主的命运怕是更为悲惨。 一想至此，顾正言莫名升起一股暴烈情绪。 虽然这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骨子里的不爽和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十七公主！”顾正言叫住了姜仪。 姜仪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双眼通红，眼皮都没抬：“顾大人还有事吗？” 顾正言一字一句道：“你只是不想嫁给胡人是吗？” “顾大人何故明知故问？” 顾正言摇了摇头：“恕下官之言，十七公主刚刚所说的方法并不能阻止出嫁一事。” 姜仪这才抬起头，望向顾正言：“我还能怎么办？” 顾正言：“我有两个办法，也许可以帮上十七公主。”姜仪闻言，眼睛逐渐焕发出光彩：“真的？什么办法？” 顾正言：“一是出家当道姑和尼姑。” 前世吐蕃来大唐求婚，点名要小胖子太平公主，武则天很喜欢这个小胖子女儿，当即修了个道观让她暂时出家以拒绝和亲。 姜仪先是一愣，接着目露惊喜：“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还有呢还有呢？”姜仪追问。 顾正言沉默片刻：“还有恕下官暂时不能告诉公主，不过我保证，无论输赢与胡人和亲一事都将不复存在。” 第二种方法当然是干掉那些来的胡人了，不过不好对姜仪明说。 姜仪退去憔悴，声音有些激动：“多谢顾大人，多谢...” 顾正言见活过来的姜仪，心中莫名一轻：“不过出家一事，公主最好先放一放。” 姜仪有了办法，终于不慌了，语气轻松了很多：“当然，我才不想当什么尼姑道姑呢。” “顾大人果然不愧是状元郎瑶姐姐看上的人，实在太聪明了！” 正说着，珠儿走了过来，朝二人施了一礼：“顾大人，公主有请。” 姜仪见状，再次向顾正言道谢：“多谢顾大人，待此事完了，本公主自有谢礼奉上，你先忙吧。” “别，别，”顾正言赶紧拒绝，“公主无需如此，在下不需要什么谢礼。” “我就要给！”姜仪很是执着。 顾正言：... “算了吧！” 打发了姜仪，顾正言跟着珠儿去了水月亭。 水月亭乃是凤阳阁一处池湖旁边的闲亭，有时候公主们也会在此跟着一些女官学习一些礼仪什么的。 不一会儿姜葵施施然而来，顾正言上前讲明了来意，姜葵听完后还以为听错了。 “什么？果酒，葡萄酒？” 她还以为顾正言找她什么事情，没想到是为果酒而来，摇了摇头，姜葵提醒道：“正言，你有所不知，果酒多苦涩，只有少数几种果子苦涩感较轻。可一般这样的果子稀少珍贵，还不如米酒划算。” “如果我能去掉苦味呢？” 姜葵皱起眉头，一脸怀疑：“你能去掉苦味？” 顾正言认真地点了点头。 姜葵见顾正言不似开玩笑，神色凝重：“要是你能去掉苦味，那天下酒业都将因你而变，真的可以？” 顾正言再次点了点头。 姜葵深吸口气，目中闪过一丝激动。 要是果酒没有苦味，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财源，尤其粮食紧缺的战时。正缺钱的姜葵，心头很是火热。 要是多了这笔银钱，哼！ 人精的姜葵当然知道顾正言的来意，压住内心激动：“正言，你要几成？” 顾正言微微一笑：“公主觉得呢？” 姜葵洒然一笑：“此间只有你我二人，岂不是刚好凑个五五之数？” 顾正言点了点头：“都听公主的。” 之所以亲自来，顾正言就是这个意思，能和姜葵五五分成已经是极限了，毕竟姜葵后面还有其他人。姜葵也很爽快，现在的顾正言可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童生，五成怎么都要给。 接着二人商讨了一些细节，当姜葵知道去除苦味的关键正是肥皂上面那层油腻的东西时，久久没回过神来... 倒不是因为神奇，而是因为顾正言早早就让她收集那层东西。 这岂不是说他早就在为果酒做准备？ 这... 姜葵对顾正言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二人继续商议，为方便运输顾正言建议把酿酒的作坊开在幽云府一些隐秘的地方，比如不方便骑兵的山水之间，这样就算胡人打下来，也不至于被端。 至于甘油，因需要的量少性质稳定，更方便运输，在城外的作坊秘密提取即可。 条件有限，提取甘油只能吸附杂质再进行蒸馏，粗略提取。这样得到的是粗甘油，但用来分解单宁应该足够了。 听起来简单，效率如何还需要实验。 对顾正言提出的意见，姜葵都一一采纳。 市场已经检验过顾正言在商道上的天赋，姜葵对他很是信任。 敲定好后，顾正言告别姜葵准备离开，他现在要去作坊把甘油提取出来。 可还没走两步，便在某个拐角遇上了一个大帅哥。 顾正言赶紧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没看到，没看到...顾正言心中默念。 “子云，子云， 子云？” “子云？是我呀！”唐攸攸见叫不动顾正言，赶紧追了上去。 见躲不过，顾正言停下来憋出一个笑脸：“哟嚯，这不是太攸嘛？这么巧，呵呵，我还有事先走了！” 唐攸攸一把拉住，笑道：“子云为何跑这么快？咱俩可好久没叙旧了，嘿嘿...” 叙旧？这他妈的是凤阳阁啊，两个大男人在凤阳阁叙旧？ ...... 第410章 独行的人 北阳府，暮州，旧凉城。 除乌州之外北阳府其他州城尽入胡人之手，很多城池被烧杀抢掠一空，来不及逃走的北阳百姓只得挣扎求生。 旧凉城原本穷困，离明月城近，胡人打过来后见没有什么好抢的，只派了几百胡兵驻扎在这个地方，顺便养兵。 而这里的百姓也沦为了可以随意鱼肉的羔羊。 城内很是萧条，街道上还有血迹斑斑，黄沙飘过，也无法遮掩这些血迹。街道两旁的店铺稀稀拉拉，破败不堪。路上的行人也很少，有的大都是一些衣衫褴褛，目光麻木的乞丐。 这时四个胡兵出现在街道中央正说着胡语聊天，放纵笑着，周围的百姓赶紧低头，不敢正眼看他们。 一些店铺想关门，但害怕动静太大惊动胡人，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找上自己。几个胡兵走到一家茶馆前，毫无形象地坐了下来。 茶馆老板是一六旬老者，身材佝偻，见胡人来了，眼里带着浓浓的惧意，脸上带着卑微的笑意，颤巍巍地斟茶。 “什么东西这么难喝？老东西，老子要的酒呢？混账！”一胡兵喝了一口直接吐在老板身上，操着胡语咒骂。 老板浑身一震，以为是茶叶不合胃口，又换了一壶给几人倒上，几个胡兵又喝了一口。 “噗~” “混账！敢骗老子？” 一胡兵发现还是这么难喝，当即抽出马刀，刀光一闪顿时鲜血四溅，老板瞪大眼睛捂着脖子倒了下去。靠在黄沙地上，老板眼里带着一丝解脱，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几个胡兵朝他吐了几口口水，接着把店铺搜了一遍，发现确实没酒，又开始寻找下一家。 周围其他人看在眼里，没有任何波动，似见怪不怪了。 旁边有一路过的衣衫褴褛的乞丐朝这边撇了一眼，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悲痛，接着朝城门行去。 出城是要搜查的，原则不能带走任何东西，但一般乞丐胡人连杀都不愿杀，主要是懒得清理。 见这乞丐破破烂烂，身上空荡荡的，守城的胡兵也没拦着。对他们来说，这些乞丐死在外面，城内的味道还少一点。 乞丐出了城后径直往山里走去，走到一处山腰，他找了一块石头坐着。深深叹了口气，他抬首望天，神色沧桑无比，语气悲痛： “生民骨万里，化作黄沙泥。 老壮如草芥，女成胡狼妾。 凄苦与谁言，何处是家山？ 我只一画笔，画不尽悲寒。” 说完，他长叹一口气，接着往前行去。 前面不远处潭小山泉，旁边有个山洞，山洞中只有一盏简陋的油灯，一个石台，一个竹篓，石台上还堆着一堆画和一些笔墨纸砚。 这人到山泉边喝了一口水，接着进了山洞，稍微收拾了下台面，提笔沾墨画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幅画便跃然纸上，画中一老人神色恐惧捂着鲜血直流的脖子，而旁边披兽皮的军卒则猖狂大笑。 正是刚刚那个茶店老板被胡人所杀的场景。 他望着画，紧握拳头，目露坚定。接着他把一幅幅画小心地收好在竹篓里，带上几块快发霉的干粮，背着竹篓离开了这里。 去的方向，正是明月城。 山间，枯叶飘落，他迈着坚定的脚步穿梭其中。阳光照耀，虽一身褴褛，但他脸上却显得有几分圣洁。 这人正是学宫大比时有着“小画圣”之称的庄玄澈。 自从见过素描这种写实的技法，庄玄澈深受启发，想开创出一种新的风格。诸多经历之后，现在他的画一改之前的风花雪月，闲适优雅，逐渐变为了市井风俗，人物写实。 大比结束后，他回过一次上京，向当代画圣徐蓝生说过自己内心所想，但徐蓝生却并不看好他的想法。 首先市井风俗为文人所不喜，文人更偏爱一些高雅意境深远的东西，最关键的是，上面的人甚至皇帝也可能不喜... 一些写实的东西大都是记载民间疾苦，上面的人谁想皇帝看到这些苦难呢... 所以徐蓝生不支持庄玄澈的想法，但庄玄澈一意孤行，辞别徐蓝生后，只身一人北上游历。 他不畏艰难，一路向北，甚至到过北定府胡人的地盘，还去过正处战乱的北阳府几个州城，期间遭遇了多次生命危险。一路走来，他边看边画，记录了很多北地的惨状，胡人的暴行，他现在背着的便是这些画。 为了画一些房屋建筑，庄玄澈还另辟蹊径，用了界尺和引线来帮助画一些规整的直线建筑、棱角等。 庄玄澈无愧为画道的天才，其实用界尺和引线的画法在古代称为界画，前世诞生于西晋时期。大名鼎鼎的《清明上河图》在宋朝就是属于界画（现代归纳为风俗画，古代没有风俗画的归类）。 不过在文人眼里，因界画需要一堆辅助工具，显得“匠”气很重，所以历史上的地位一直不高。明清时期界画画家受到很大排斥，结果逐渐消亡了，这也是为什么《清明上河图》和张择端在宋朝籍籍无名，因为张择端便是专工界画的。 可大雍并没有界画啊，可以说庄玄澈凭借一己之力开创了界画的流派。 庄玄澈最初的想法是实现画道的突破，但一路行来见过了诸多民生疾苦，心态早就发生了变化，现在他只想用他的画警醒世人，告知朝廷和天下胡人的野蛮和北地人民的水生火热。 现在他准备回去了，他想着就算人到不了上京，也要把画送去，所以他想去找洛擎苍。不过官道被胡人重兵把持，他只能从山间小道上绕过去。 一番波折，庄玄澈终于来到了明月城前。 这段时间并未起战事，很多难民看到一线生机，从各种山间小道涌向了明月城。现在明月城墙外已经来了不少难民，看样子还有增加的趋势。 洛擎苍知晓后，知道不收留这些人早晚会被胡人射杀，和副将一番商议后，令军卒用吊篮把下面的人一个个吊了上去。 当然，这些人很可能有胡人的奸细，所以每个人都必须由红衣卫登记在册查探清楚。 庄玄澈看着这些难民以及城墙下已成枯骨的烧焦的尸体，又是长长一叹，当即拿出画笔... ... 第411章 陌刀成 这些难民中不止有普通农人百姓，还有很多工匠，大夫，商人等等。洛擎苍按照老弱类别，包括职业进行分类，把一些有用的特别是大夫青壮等收纳入军中，做到人尽其用。 这也是顾正言给洛擎苍的建议，难民可不能长期吃干饭，需要干点事情，否则早晚会出事。 书房，洛擎苍正读着家信，信是由洛凰城寄来的，不过信的内容让他皱起了眉头，越皱越深... 信中洛凰城说顾正言必是人中龙凤，觊觎的人很多，尤其是女子...洛凰城强烈建议早点答应，让二人把事情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那小子不会吧？”洛擎苍脸色变幻。 侯爷的心情很复杂，二人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再拆散也不太好，执意的话指不定二人再搞出什么事情，但就这样答应侯爷也很不爽。 老夫都没同意呢，你们休想！ 至少要给老夫道歉还有答应老夫的条件吧？啊？哼！ 还有，这小子居然写出了这样的书？ 除了信，菜根谭也一并寄了过来，侯爷刚刚已经看过，越看心情越复杂。除了内容，还有“金鳞从士，共拜良师”的神迹，顾正言的所作所为又让他吃了一大惊。 侯爷忽然觉得顾正言除了背景，好像其他都是上佳，做女婿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一想到答应，侯爷就难受了。 可不是，一直被骗，丢了面子不说，女儿也丢了... 可要是答应会得到什么呢？ 一个...优秀的女婿以及...可爱的外孙？侯爷脸上又是一阵阴晴不定。 “砰~砰~” 正纠结着，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侯爷收好书信。 一军卒进来，抱拳颔首：“禀大将军，城外难民中，有一人来自宫廷画院，说是画圣徐蓝生的弟子，领画院观政侍诏一职。” 观政侍诏本是文官的实习岗位，大雍重文，一些画师书法大师也享有进士文官的待遇，只是品级不高。画院的观政侍诏相当于宫廷实习画师，这倒不是说庄玄澈水平不行，而是他的年龄资历所在。 “嗯？”洛擎苍满脸疑惑，“宫廷画院？观政侍诏？宫廷画师怎么成了难民了？查清楚了吗？” “回大将军，李大人已查证清楚，这画师说想见见您。” 洛擎苍深吸口气：“把他带过来吧。” “是。” 侯府心里极为好奇，画院的人怎么成了难民了？ 不一会儿，衣衫褴褛一身臭哄哄背着竹篓的庄玄澈便出现在洛擎苍面前。 “你是徐圣的弟子？”洛擎苍打量着庄玄澈。 堂堂画圣的弟子宫廷画师这么不修边幅？真的假的？ 如果是假冒的，那他来这里想做什么...侯爷不解。 “见过大将军，回大将军，在下正是徐师六弟子，姓庄名玄澈，字名山。能见到大将军，也算了玄澈一桩憾事，”庄玄澈施了一礼，把身份令牌以及文书递给洛擎苍。 洛擎苍接过看完，点了点头，递还回去。 “你既是徐圣弟子，不好好在宫廷待着，跑到北地做甚？还有，你欲见老夫，所谓何事？” 庄玄澈叹了一口，给洛擎苍说了一番他此行的经历和目的。 洛擎苍听完后，一脸不可思议：“能否给我看看你的画？” “荣幸之至。” 庄玄澈取下背篓，抱出一堆画递给洛擎苍。庄玄澈本人虽脏乱不堪，但他的每幅画都是不染一尘，干净至极。 洛擎苍徐徐打开，看了起来。 良久... “砰~” “混账胡狗！” 洛擎苍拍案而起，满脸杀气。 他知道这些东西绝非杜撰，他自己就亲眼见过不少，见到一幕他都忍不住，何况这里一堆。 “此行前来，玄澈已经见了太多，这些事玄澈相信上京那些大人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或者说他们不想知道。他们知晓的不过是一串冰冷的数字和寥寥凄语。”庄玄澈目露不屑。 洛擎苍看着庄玄澈，目露敬佩：“本将原以为，大雍文人早就失了风骨。可没想到，先是张大人，再是你这个后辈...” “本将觉得吾道不孤也。” “张大人？”庄玄澈目露疑惑。 “他的事你问其他人吧，并不是秘密。你不惧艰险欲作画警醒朝廷，本将敬佩之，本将愿帮你！” “多谢大将军。”庄玄澈俯首行礼，这也是他找洛擎苍的目的，他想尽快赶回上京，继而南下。 “还有，这些画你可否得再临摹几幅？本将准备把这些画给那些久疏战阵的军卒们看看，也许可以增强士气。” “画完后我再叫人护送你回去。” 一些州府驻军战力很弱，这些画也许能吸引下仇恨，提升下士气。 庄玄澈眼前一亮，对啊，这些画可以给边军提升士气！这些军卒也有家人，相信能够感同身受。 于是他当即答应，暂时留下来临摹这些画。 为减少庄玄澈的工作量，洛擎苍找了一些乌州的老画师帮忙，这些老画师见庄玄澈画画还需要量尺导线，颇为轻视，但见过成品之后，这些老画师惊掉了下巴。 用量尺导线居然能画出如此细腻真实的效果！于是纷纷学了起来。交流下这些老画师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沧桑的年轻人居然是徐圣的弟子，于是态度热情了很多很多... ... 上京，东厢街小院。 “哇哈哈~成了成了，是不是这样？” “顾大人的描述是：陌刀，两面刃，通长一丈，十五斤，兴一举刀，人马俱碎，辄数人死，贼皆气慑。刀为步兵所持，为古之断马剑...” “咱们做的差不多了吧？前面的条件都满足，且咱们墨家改良过的冶炼法可比朝廷的更好，应该比朝廷的刀应该更锋利...吧？” “呃，衍师兄...说这么多，这玩意儿真能斩马吗？” “这谁知道...” “要不咱们找两匹马来试一下？” “...” “你试，你试，你试啊！” “呃，算了，还是换两头小豚吧。” 这几人便是邓陵衍和那几个师兄弟，他们研究多日，终于搞出了陌刀。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大唐那种，也无妨，只要能斩马效果差不多就行了。 几人看着这重达十五斤的亮晃晃的大长刀，脸上都带着惊喜，不光是为了顾正言的奖励和表扬，主要是一种成就感，被认可的成就感。 “快去通知顾大人！” ...... 第412章 顾大人，你的豚 顾正言和唐攸攸有的没的扯了半天，还是如往常一样，唐攸攸还是那么喜欢打哑谜，最后给顾正言留下了一句“大雍请降，当如何？”就潇洒离去了。 顾正言听完这话，脸色阴晴不定。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小子在撺掇他搞事情... 不过他才懒得管二人的事，顶多合作赚钱就差不多了。离了凤阳阁后，顾正言便去了北武街的小院，小院里有一些蒸馏设备，他要尝试提取下甘油看看效果。 不久，姜葵的人便把那些废液装了几桶过来，顺便还带来几个帮忙的工匠。顾正言指挥这些工匠用粗布过滤废液，也可以先用强酸再用强碱混合除杂，不过条件简陋只能这样。 过滤几次之后废液成了精废液，再倒入蒸馏器中蒸馏即可。甘油的沸点是290，所以先出来的水，剩下的则是粗甘油。 经过六七次实验，顾正言终于弄出了一碗淡黄的黏稠状液体。纯净的甘油是无色透明的，越黄越黑说明越不纯净。 顾正言打量着这碗黏黏的东西，阳光下，碗中泛黄的液体仿佛泛起金光射向顾正言... 被射了一会儿后，顾正言回过神来，目露思索。 应该没问题...吧？ 几个工匠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这是啥东西啊，弄得顾大人就像看儿子一样... 这油糊糊的莫非是什么宝贝不成？ 一番纠结，顾正言放下碗，转身去厨房拿了根筷子，接着在几个工匠惊骇的目光中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嗯...”顾正言闭着眼睛感受了下味道，满意地点了点头。 无臭，微甜，果然是甘油。 “怎...怎么样顾大人？”一工匠语气有些颤抖。 他们不明白，这些废液还能吃吗，咱们大费周章就是为了从那堆废液中找吃的？ 顾大人这是什么爱好？ “还行，你们要不要尝尝？”顾正言把碗递给他们，很是大方。 “算了算了，顾大人自己享用就好。”几个工匠赶紧拒绝，他们可不想作死。 顾正言微微点头，接着把制作经过和要点向工匠们口述了一番，并告诉这些工匠，要是谁能弄出没有颜色的油，赏银百两。 几个工匠闻言顿时兴奋了，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是巨款，这些事情本就是本职工作，现在还有赏银，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于是连忙答应。 虽不知顾大人吃了有没有问题，但顾大人爱吃，咱们还不铆劲儿做？ 又叮嘱了一番，顾正言让姜葵的人把工匠们带回香皂作坊，令其加紧制作。 忙完这里，顾正言乘着马车回到了侯府。还没进大门便听到门口的红甲卫说邓陵衍来找过自己，顾正言神色一震，带着惊喜又乘车往东厢街奔去。 终于成功了吗？ 顾正言心中很是期待，这几个墨家的老小子果然厉害！ 一番奔波，顾正言径直冲进了邓陵衍的小院。此时几人正在院子里忙碌，见到顾正言，赶紧停下手中活计上前打招呼。 “顾大人来了！” “顾大人，幸不辱命，您说的陌刀已经完成，嘿嘿...”邓陵衍带着邀功似的笑容。 顾正言哈哈一笑:“陌刀好了？大善，墨家弟子果然厉害，科举对你们来说着实是屈才了！哈哈，刀呢？这个？” 看着旁边石台上那把亮晃晃的长刀，顾正言搓了搓手，走上前去。 邓陵衍笑着点头:“正是！顾大人请看，外形，重量，尺寸都和顾大人描述得一般无二。” “嗷~” “嗷~” 正准备拿刀，顾正言听到一阵凄惨的猪叫，寻声望去，发现邓陵衍的师兄不知从哪儿找了两头小猪抱在怀里，正笑呵呵地望着顾正言。 顾正言:？？ “这是…你们晚上准备吃烤乳豚？” 见顾正言一脸疑惑，邓陵衍摇头解释:“非也，顾大人曾说，陌刀也，举一刀挥之，人马俱碎。我几人商量过，马儿太大，咱们先用小豚代替下，先看看有多碎...来吧顾大人，请试刀！来师兄，咱们把豚按着，让顾大人砍。” “嗷~” “嗷~” 顾正言:... 看着惨叫连连的小猪，顾正言神色复杂。 要是真砍了，岂不成了举一刀挥之，人猪俱碎... 这让自己的脸往哪儿搁？ “算了算了！把豚放了吧！” “哦？顾大人不试了？” “我觉得用头驴好一点！” “...” 在顾正言的坚持下，两头小猪被带回了后厨。顾正言深吸口气，撸了撸袖子，准备试试手感。 邓陵衍见状叮嘱:“顾大人，陌刀颇重，很是锋利，顾大人乃柔弱书生，一定要小...啊？” 几人惊了。 “呼~呼~” 只见顾正言不费吹灰之力地拿起陌刀，像挥筷子一样挥舞起来，几人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这... 这刀是假的吧？这可是十五斤啊！彼其娘之，顾大人，你不是文状元吗？ “呼~呼~” 顾正言挥了两下，内心的暴躁情绪好像被撩动了，他很想找几个人来砍两下... 于是他停下来把目光甩向旁边邓陵衍几人，几人见这目光有种股侵略性，神色一震，带着惊骇赶紧溜得远远的... 顾正言叹了口气，又开始挥舞起来，不过光挥舞体现不了陌刀的效果。 陌刀在战场中主要是辅助骑兵对抗骑兵的，作战模式是陌刀手成排，齐齐挥舞，达到上劈骑兵，下砍马腿的效果。 可这里没有马腿啊，算了，有机会找些骑兵试试吧，顾正言心里计划着。 挥了一会儿顾正言决定劈点东西试试效果，便停下来让邓陵衍出去买两块羊或猪的骨架子。 几人闻言，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对啊，可以劈豚的骨架啊！自己等人怎么没想到？还得是顾大人！ 顾正言看着几人的样子，叹了口气，术业有专攻怕说得就是这几人吧。 不一会儿，邓陵衍和一个师兄扛了两扇大骨架和几只猪腿回来。放好后，几人齐齐抹了抹口水，心中很是期待。一是期待陌刀的效果能不能达标，二是期待今晚上又可以吃顿好吃的... “噗通~” 几人把骨架放在石桌上，顾正言呼了口气，提刀挥舞。 “唰~” “咔擦~” 速度太快，几人还没反应过来骨架就应声而裂，竖着一分为二。 “唰~” “咔擦~”另外一块也是如此。 几人惊骇无比，一时间分不清楚是刀锋利，还是顾正言手速快。 愣了一会儿后，几人上前查看，摸了摸切口，邓陵衍一脸赞叹：“啧啧，这就是陌刀吗？劈骨架都这么容易，要是用来砍人或者马腿...嘿嘿。” 顾正言看了看刀身，发现锋利如初，并无任何耗损，心中对墨家的冶炼技术点了个赞。 既如此，要不要再弄点其他的呢？ 算了，先来几个腿吧。 “元之，扔腿！” 邓陵衍得令，赶紧把几只猪腿朝顾正言扔去。 “唰~唰~” 几刀划过，落地时，几只猪腿已经碎成了几块，另外几个师兄赶紧捡起来。 顾正言很是满意，但有个问题， 他始终感觉太轻了，少了惯性，挥得有些不爽。 其实十五斤在冷兵器时代已经算很重了，可对顾正言来说，好像没什么感觉... 见顾正言目露思索，邓陵衍捡好了猪腿上前问道：“顾大人，可有不妥。” “是有一些。” “嗯？”几人闻言神色一震，顾大人这么快就发现问题了？ “顾大人请明言，有需改进的，咱们定当改进。” 顾正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切皆善，就是重量太轻了，帮我再单独铸一柄更重的吧。” “啊？”几人神色复杂，“顾...顾大人，现在已经十五斤了，再重会不会太过笨重？” “不会，照我的意思做的吧。”顾正言很是肯定。 “那顾大人需要多重？” 顾正言想了想：“一百五十斤吧，应该勉强有点感觉。” 几人：... ...... 今天头有点痛，先欠一章，明天再补上吧，不好意思各位，晚安 第413章 使者回来，波澜起 几人懵了，一百多斤的大刀？挑大粪也用不了这么重吧！ 邓陵衍再次确认：“顾...顾大人，我们没听错吧？一百五十斤？” 顾正言点了点头：“有困难吗？” “呃...”邓陵衍为难道，“顾大人，这重量造出来的长刀，如果长一点很容易折断，短一点锋利度可能下降很多，挥出去极容易收不回来，这还是理想情况，以咱们现在的锤炼技术锻造出的最后效果还是未知...顾大人三思啊。” 顾正言想了想，也是，这个时代锻造一百多斤的长兵器，怕是只能造些狼牙棒或铁锤之类的钝器，强行制造长刀其他方面怕是会大打折扣。 “这样吧，你们在保证威力的前提下，能做多重就多重吧，到时本官重重有赏。”顾正言大方道。 几人赶紧应是，银钱顾正言已经给了很多了，更重要是得到顾正言的认可。 接着顾正言又问了一些关于神臂弩的情况，神臂弩的结构的要复杂很多，几人按照设想试了几种样式，弄出了几个小模型，发现都存在各种问题，还需要继续摸索。 顾正言也理解，堂堂最强弓弩哪能这么容易仿造？ 正当顾正言和几人闲聊的时候，出使北地的大雍使者终于慢悠悠地出现在北武城门外，随行在旁的是一些护卫军卒，后面则跟着胡人的队伍。 越靠近上京，马车上的几个使者心中越来越忐忑，他们很想比试一直拖下去，也许这样可以一直安稳下去。 他们已经由去时的自信和不畏，变成了现在的焦虑和担忧。 实则是胡人的勇猛和野蛮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路行来，一行人竟然遇到了几搓山贼，也许是手痒或者想杀鸡给猴看，这些胡人三两下便把一些山贼给剁掉，头颅全部砍了下来装在箱子里，说是要来上京邀功... 让大雍使者有些惊骇的是，山贼的弓箭好像射不穿胡兵的铁甲，就算射穿也无法更加深入，只会受点皮外伤。可能是山贼的弓箭质量和战力有问题，但这也足以说明胡人铁甲兵的厉害。 要是胡人全是这种铁甲兵...几个使者一想至此，顿时饭也不香也... 一路下来，几个使者都瘦了很多。一想到箱子里面还有一堆快发臭的山贼头颅，更加吃不下了，甚至想到那个残忍的场面，几个使者还会时而呕吐。 总之，几个使者的状态看起来很差，像是熬了几个通宵那种。 几个胡人高层勇士看在眼里，满满都是不屑。 哼，雍廷的山贼和文官都是如此之弱，凭什么让这些柔弱的汉人占据南方膏腴之地？我胡族早晚会抢过来！ 继续前进，快到城门口的时，城外的一些流民看到了一行人，纷纷围了过来。准确地说，是围向了那些胡人。 “退后！”护卫军卒见状，赶紧呵斥，不过好像并没有用，好多流民看到后面的那群胡人，眼神中都充斥着仇恨，不顾呵斥越靠越近。 马上的右逐日王狁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的人。 几个使者见围过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当即出了马车，高喝道：“大胆！本官乃鸿胪寺丞（从六品），尔等贱民，还不退却！” 流民们看到有几个文官在，吓得缩了缩头，不过有的并未理会，依旧带着仇恨望着那些胡人。 流民中有个头发凌乱的青壮，看着胡兵，双目通红，忍不住捡起块石头砸了过去。 “咚~” 来的胡人除了狁粥和那六个勇士，其他是一些铁甲胡兵和仆人，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哪这么容易被石头砸到，一下躲了过去，石头应声落地。 有个胡兵朝地上看了看，见是块石头，当即大怒，拔刀欲砍。 “别杀，打个半死就好了！”狁粥提醒了一句，倒不是他仁慈，而是在人家地盘当众杀普通百姓，暂时没有必要。 那胡兵得令，翻身下马，上前一脚踹了过去。 “噗通~”那青年一下一下被踹飞，胡兵得理不饶人，又在他脸上踢了一脚，唾了一口口水。那青年乃流民，平时饥一顿饱一顿的，哪里是这些强悍胡兵的对手？不过他倒硬气，被打得口吐鲜血也没哼一声，只是死死地抱着胡兵的腿，一口咬了下去。 “啊~可恶的汉民。”那胡兵被咬，吃痛之下又一脚一脚地踹在那青年身上。 那青年不断吐血，但依旧不松口。 “混账，跟这些胡狗拼了！” 那胡兵此举激动了附近的流民，一些不怕死的流民一下冲了过来，不过被护卫军卒拦住了。 眼见事情就要闹大，几个使者递了个眼神，让一军卒通知城卫军。城卫军隶属于金吾卫，早就发现这边的动静，接到求援讯息，立即赶了过来。 这边冲突还在继续，一些胡兵见这些柔弱的汉民敢主动出手，当即大怒，翻身下马，加入了战场。虽不能杀，但揍还是没问题，不一会儿一群流民便被打倒在地，多有骨折，吐血，晕倒。 而旁边的大雍护卫军卒只是拦着流民... 有个军卒实在看不过去，便故意放水让一些流民过来。于是冲过来打胡人的流民越来越多。 狁粥看了看那个士兵一眼，目光闪过一丝冷意。 ... 第414章 那是老子的马 “让开，让开！” 不多时几队金吾卫赶到，流民们平日最怕的就是这些守城的金吾卫，很多人下意识往后退去。 “住手！住手！” 有了金吾卫的加入，风波很快平息下来，徒留一地受伤哀嚎的流民。 几个使者和金吾卫将领交涉了一番，金吾卫将领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眼前的胡兵被这些流民杀掉，胡人那边怎么样不说，至少朝中大佬肯定饶不了自己。 一想至此，金吾卫将领狠狠瞪了一眼这些流民，然后朝狁粥走去。 狁粥高坐马上，看着那个朝他走来的将领，目光中有些不屑，还带着几丝贪婪。 连一国之都的守城军卒都这么孱弱，那其他地方... 想到这里，狁粥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一番交涉，金吾卫将领见胡人都没事，松了口气，不过狁粥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难堪。 “本王乃胡族王族，刚来大雍便被大雍百姓如此对待，甚至还有人举石击之，咬我族人，这是要人性命！此事要是你们不给我个交待，我便打道回府，把这些事情禀告单于，到时...哼！” 狁粥说的汉话，周围人听在耳里。 金吾卫将领神色难看，关老子屁事啊！老子守城守得好好的，这不是无妄之灾吗？这事老子怎么做得了主？ 毕竟殴打胡人使者在前，总归有抓人的理由，金吾卫将领思索片刻，下令把那些打架的流民抓起来，尤其是地上躺着那些，直接绑了。 “放开我！你们枉为大雍将士！” “放开！你们不去北地抗胡，就知道欺负老百姓！”流民挣扎着，不过他们哪里是金吾卫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绑起来了。 狁粥看着，点了点头，见少了一个人，眯着眼睛道：“等等。” 金吾卫将领拱了拱手：“逐日王还有何吩咐？” 狁粥指了指刚刚那个放水的军卒：“还有他！此人故意放那些人过来，定是想置我等死地，其心可诛！杨将军，此事你看怎么办？” 那军卒闻言，心底一慌。 金吾卫将领看了看他的表情，知道果有此事，纠结一番后，深吸口气朝左右挥了挥手：“绑了！” 那军卒一惊，退后两步：“将军，我只是...” “慢着！”狁粥制止，“这人是军卒，并非百姓，那些百姓我可饶他们一命，但此人，我要他的头颅！” 此言一出，周围皆惊。 那几个使者脸色也很难看。 金吾卫将领沉默片刻：“回逐日王，这我做不了主，他的罪并非死罪。” “是吗？呵！那本王就找你们能做主的去！”狁粥冷哼一声，朝几位使者道，“几位大人，走吧，去见见你们的皇帝。” 说着带着一群胡兵在众人注目下，傲然离去。 几个使者无法，只得挥了挥手，让一行人跟上。 见打架的人被带走，周围的流民目露愤恨，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很想冲上去和胡人拼了，但知道这无异于飞蛾扑火，不仅没用，还会害了那些人。 “朝廷软弱，胡人凶残，这天下虽大，何处是家？” “嘘~小心被他们听到了！” “听到又怎样，我倒是希望胡人把朝廷灭了！如此朝廷，早晚会亡！” “嘘~” 骑着大马走在上京街道，狁粥和一众胡人面露惊奇地打量着四周，内心都有些激动。不是因为见到大城市，而是有种欣赏战利品的激动。 早晚，这都将是胡族的！ 街道上的一些女子大都是妇人和丫鬟，大家闺秀都窝在家里，对于胡人来说，就算丫鬟也是很水灵的。 有些胡兵看着一些女子，咽起了唾沫。这些女子一惊，赶紧偏头离去，惊惧谨慎的模样更引得胡兵心痒难耐。 上京百姓对胡人的仇恨远没有那些流民那么直接，很多带着好奇望着这群胡人。 “这就是胡蛮吗，怎么这么高大？” “是啊，原来胡蛮这么粗犷，尤其是中间那几人，太高大了吧？难怪大雍将士被打得节节败退。” “哎，看这体型，这什么比试，怕是悬了。” “嗯？怎么还押着一些城外流民？” “这...看这些流民的样子，是受伤了吧？还有几个手折的，怎么还有一个金吾卫军卒？” 上京百姓看着流民和军卒，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心里充满疑惑，主要是这样搭配太违和了。 胡人在前面走着，军卒和百姓却被押解在后面... 这可是上京啊！ 看着周围的一切，狁粥豪气万丈，他很喜欢这里的繁华，建筑以及女人。还有一些百姓惊惧的眼神，他也很是享受，对他来说，这便是强者的气概。 不过有一个人的眼神，他很不喜欢。 那人的眼神中充斥着一股冷漠与...不屑？ 一路南下，狁粥看了太多大雍军民的眼神，仇恨恐惧者多了，但从未遇到这么不屑的眼神。 于是狁粥和这人对视起来。 这人当然是顾正言，他离了邓陵衍的小院刚准备回侯府，就听到消息说胡人来了，好奇之下跑过来看看。 顾正言看着最前面那六人，内心赞叹，这些胡人果然厉害！就这六人，一对一的话，侯爷的红甲卫除了刘青外其他人绝不是对手，甚至禁军也鲜有对手。 让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胡人骑的这些战马！ 看着这些马顾正言两眼放光，这一匹匹胡马看起健硕敏捷，威武彪悍，眼睛炯炯有神。 一看就是好马！真正久经沙场的战马！要是骑上去还不爽翻天？ 可大雍又能找出多少匹这样的战马？ 顾正言内心蠢蠢欲动，他准备找机会搞死这些胡人，一是引战，二是帮十七公主的忙，三是想要这些马... 没有理由，就是想要，就是想骑！就像爱车的人看到一辆镶钻的兰博基尼一样... 不过马上的人嘛...顾正言就没好脸色了。 这是老子的马！早晚要把你踹下去！ 狁粥看在眼里，冷哼一声，记住了顾正言的样子。 他很讨厌这个眼神，他准备攻破上京时，一定要把这人的眼睛给挖出来！ 顾正言见狁粥盯着自己，心中冷笑，转过了目光。 “嗯？” 视线挪去，顾正言一下看到了后面那群流民，当即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一行人缓缓行过，路过顾正言时，他才看清了这些流民的惨状，这些人被绳束着，还有几人手骨弯曲，满嘴鲜血，神情麻木，还有一军卒，神色黯淡。 “等等！” 前后对比，顾正言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当即上前拦住了金吾卫的人。 ... 第415章 第一次上奏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竟是顾大人。 顾正言的绯红色官袍很是显眼，加上这阵子他的事迹飞速传播，上京无有不认识者。 金吾卫当然也认得顾正言，因为金吾卫的顶头上司便是大舅哥洛凰城... 金吾卫将领叫杨潜，一见是顾正言，神色一震，赶紧行礼：“见过顾大人！” 大雍文官地位高，就算品级高的武将也要向品级低的文官行礼。 “见过顾大人。”周围金吾卫军卒附和道。 顾正言挥了挥手：“无需多礼，这是怎么回事儿？” 杨潜上前向他简要地说了经过，顾正言越听脸色越沉，朝那几个流民走去。 “你们为何打胡人？”顾正言沉声道。 几个流民抬了抬眼皮看向顾正言，眼神依旧麻木，没有回答。 顾正言深吸口气：“本官乃翰林侍读学士顾正言，要是你们有所缘由，本官可为你们做主！” 几个流民一听到顾正言的名字，情绪终于有了些波动。 他们没见过顾正言，但他们记得连续施了一个月粥的那个人。 “您就是顾大人？”有一流民神色有些激动。 顾正言点了点头，几人神色一震，赶紧跪下。 顾正言由于前面的施粥之举，在流民中的风评很高，是流民们少数不讨厌的官吏。 “顾大人，我等大都来自北阳府，家中亲人皆被胡人所杀，女眷皆被胡人所辱，见到胡人大摇大摆进入上京，怎能心安？” “禀顾大人，老汉家中孙儿年仅八岁，才八岁啊！便被胡人一刀削去首级，本想来上京诉不平，岂料一番颠簸成了流民。现在竟闻大雍欲求和于胡人，此举何其软弱也？要真如此，老汉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北地的百姓和将士也死不瞑目啊！” “就算死，老汉也要咬下胡人身上一口肉！” “顾大人，在下家中...” 一群人一言一语，边磕头边述说着自己的遭遇，声音如泣如诉。这些人大都是最先一批幸存的难民，家中大都被胡人杀光，一路南逃本想到上京找朝廷做主报仇，但听到朝廷不仅不全力抗胡，现在还搞什么比试求和。 这些人心中愤恨难言，这才不顾生死地冲向那些胡人。 那个军卒的事更简单，一路行来路上所见，他也痛恨胡人，现在因一个小动作，胡人竟要置他于死地。 顾正言听完，心情有些沉重，这些本和他无关，他本可高枕无忧地躲在背后，但看到这些人，他始终有些不舒服。 很不舒服。 原本只存在于书本中的关于前世那个软弱王朝的一些记载，此刻却血淋淋地展现在自己眼前，一股压抑向顾正言涌来。 民众奋起反抗，上面的人只顾求和投降，这样的国度如何延绵？ 顾正言深吸口气，他准备上书谏言，不说能改变求和的态度，但至少能保下这几个人。 那几个使者见后面的人没动，下车走了过来。 他们是认识顾正言的，更加认识身上这身衣服，不过这衣服...什么情况？ 几人还记得刚走的时候顾正言才状元及第，怎么现在就侍读学士了？ 在逗我？ 几人还以为看错了。 “顾大人，是不是这几个贱民扰到了顾大人？”一使者朝顾正言施了一礼，他的品阶只有从六品，姿态放得低。 顾正言：“起来吧，我会向圣上回禀你们的情况，圣上自有圣断。” “多谢顾大人，多谢顾大人！”一群人赶紧磕了几个头站了起来，对他们来说，自己的冤屈能让朝廷知道，也不枉颠沛流离这么久，当然他们还幻想着朝廷打回去报仇。 深吸口气，顾正言转身看着几个使者：“这位大人，你可曾见过胡人凶猛？” 几个使者面面相觑，不知道顾正言这话啥意思，那使者点了点头：“当然见过，胡人大都凶猛异常，下官此行见了很多，顾大人此言何意？” 顾正言：“那这位大人，可敢与胡人一战？” “顾大人这是何意？本官乃文官...” “敢否？” “顾大人...” “既不敢，何以称呼敢与胡人一战的百姓为贱民？” “...” 几人反应过来，原来是为这事儿。 那使者心中连连摇头，此人升官虽快，但还是太年轻了...正要开口，顾正言却不想争论下去了，径直穿过一行人往皇宫奔去。 几个使者颇为不爽，年轻人遭受一些官场毒打就知道厉害了！ 刚刚那一幕很多百姓看在眼里，甚至站的近的还听到了。 “果然不愧是作出菜根谭的大贤，顾大人竟愿为城外流民和军卒说话，在下佩服之。” “是极，菜根谭所言振聋发聩，顾大人本人也身体力行地行着仁义之举。” “不过要是这些流民说得是真的，那胡人也太凶残了！” “是啊，这事儿落到谁身上，谁也忍不住，哎...” 上京百姓还在讨论，顾正言一路小跑而去。今日翰林院是休沐日，只有几个值班的，见顾正言行色匆匆地回到翰林院，心中满是疑惑。 顾大人今日不是休假吗，怎么了这是？ 进了天录阁后，顾正言开始摊纸磨墨，磨好后当即奋笔疾书起来。 “圣上乃天下万民之主，仁爱之名，百姓称也，但今有胡族入侵，使北地涂炭生灵，余存北地百姓何莫恨焉？今上京城外...” “...军卒之举，乃忠君之为，望圣上三思。” 顾正言写完，盖上了他的专属印信，吹干后，又起身奔向了另外一个衙门--进奏院。 顾正言只是从五品的小官，虽地位高，但品级低啊，所以他并不是想见隆耀帝就能见的，除非隆耀帝相召。 如果他有政见和看法需要上奏皇帝，需要通过进奏院（唐宋机构名，明为通政司，清为奏事处）这个机构上交奏书，再经过筛选等一系列操作，最后呈给皇帝。 而且奏折是清朝的说法，隋到两宋，都叫劄（通“扎”）子，大体可以分成四种。 章、奏、表、议，简言之，章是谢恩的，表是陈情求情的，议是可以大家讨论的，奏是所有政事建议都可以。 所以上表，上议，上奏都是不同的，顾正言的奏折则是一篇表书。 主要是用来替那几人求情的。 顾正言知道，就算隆耀帝无意惩罚那几人，但那些主和派的大臣会借此搞事啊！他们一心想着讨好胡人，现在有了机会还不赶紧表明态度？ 对他们来讲，惩罚一些流民和军卒算什么？ 将奏折交给了专门的官吏后，顾正言出了进奏院大门，抬首看了看天空，发现刚刚还阳光高照的天空，忽然阴沉了下来。 ..... 第416章 切换模式洛书瑶 侯府，黄昏刚至，天已入黑，沁院内灯火通明。卧房内，洛书瑶拿着绣针正一针一针地绣着，细细看去，图案好似一个小宝宝... 绣着绣着，洛书瑶低下头，看到到自己身体一天天都在发育，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很迷人那种。 “闺房花烛照，瑶啊瑶，瑶给郎君瞧，多有风华茂？这郎呀正年少，恰逢娘子裙衣薄，看这天正好，郎啊，要不要？” “嗯...这是不是太直接了？还是云娇雨怯好一些，他特别喜欢这样的...” 说着洛书瑶一改媚意的神态，又低下头，眼眸流转，秋波荡漾，一抹红晕闪过俏脸，手指轻捻绣针，一颦一蹙间，一个娇羞、软嫩、惹人怜惜美少女跃然眼前。 “哎~算了算了，这不适合我，管他的吧！哼！”洛书瑶装了一会儿林黛玉后，感觉很别扭，绣针一甩，赶紧恢复原状。 已入深秋，天气略寒，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洛书瑶一到顾正言的房间就穿得很少，甚至还时不时露出不少粉嫩欲滴的肌肤... 一年多时间过去，洛书瑶褪了一些青涩，在爱情的滋润下，一举一动间，无不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虽然她年龄不大，但古代寿命普遍偏低，在这个世界的认知中，她早就...熟了！ 倒不是一定很想和顾正言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她只是想快点成婚而已。住在侯府，始终会受些约束，哪有二人在一起逍遥自在？ 自从顾正言醒来后，她经常晚上找借口溜到沁院“聊天”，二人的言语动作也越来越大胆。挑拨之下，顾正言很容易面红耳赤控制不住，见他这样，洛书瑶心底有种小捉弄的开心。 这是属于女人专属的开心，她觉得挺有趣的...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些顾正言都给她记着呢，准备以后再捉弄回来... 她手上绣着的，正是给秦柔腹中小宝宝的小礼物。 这阵子秦柔一改往日的超级怨妇形象，活泼了很多，很喜欢找洛书瑶聊一些小孩子的话题，聊得洛书瑶心痒痒的。 这个时代的宗族观念很重，传宗接代的思想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 秦柔怀孕后宛如重获新生了。 “哎？娘子啊，我大老远就听到你在说什么要不要，要不要什么？”门没关，顾正言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看着眼前美人儿一身薄纱的白色装扮，顾正言的心跳就不自觉地加速了。 越穿越薄了，别这样行不行？我怕我哪天真忍不住了... 哎，再问下侯爷让他给个准信吧，得赶紧把她娶了，年龄越大的女孩，越是惹不起啊... 而且光用手也不行啊，和其他位置相比这手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问你要不要吃东西...”洛书瑶眼底闪过一丝羞意，一下恢复了正常。 “是吗？当然要吃...吃哪里？”顾正言眯着眼睛笑着。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正言向前亲了一小口，接着二人又腻味了一阵，敏锐的洛书瑶察觉到顾正言心情有些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那些胡人到了？”洛书瑶摸着顾正言的脸。 顾正言抓着她的手，露出个微笑：“还是娘子聪明。” 洛书瑶叹了口气：“傻相公，别累着了，你只是一个从五品的侍读学士，大雍内忧外患，你如何忧心得过来？我可不想每天看着你板着脸不开心。” “我希望你做官只是想你有能力娶我，并非贪念权势。” 顾正言：“我倒是想什么都不管，但男儿在世，当念通达，心顺畅，快意恩仇，入了这泥潭，相公身不由已也。” 洛书瑶展颜一笑：“看来顾大相公也许是一个为国为民的贤臣呢。” “也许？”顾正言皱起眉头，“看你这意思，我做贤臣和奸臣你都不在乎咯？” 洛书瑶摇了摇头：“你想做什么那是你的事情，你要知道，历史上的贤臣下场大都很惨，我不管你做什么，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但，不可失了底线，那样也许我会不开心。” 顾正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望向窗外。 “咱们再写封信给侯爷吧，他同意了咱们马上就成婚，二爷可以代替高堂，懒得管圣上赐不赐婚了。” 洛书瑶目中闪过一丝期待：“这些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去，我难不成还能帮你娶我自己...” “怎么不可以？” “呵，你想得美！” “对了，要是那比试输了，瑾曦公主她...” 说到这，洛书瑶神色黯淡：“以葵姐姐的性格她是绝不会任人摆布的，我担心她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到时你得帮帮她...” 顾正言点了点头。 疯狂的事情？等等！ 顾正言心头一震，忽然想起唐攸攸那小子的一些隐晦话语，加上姜葵在朝中的影响，还有一些蛛丝马迹，他有个了令人不敢置信的猜测... 不...不会吧？ 顾正言渗出一丝冷汗，自己要不要把和她的所有合作停了？万一扯上自己，自己挂了都不知道向谁喊冤... 我擦... “你干嘛？” 洛书瑶见他一头冷汗，用香巾擦了擦。 “我怕瑾曦公主做出极端之举，到时...哎。”顾正言稍微平复下来，目露忧色。 洛书瑶叹了口气:“我也很担心，昨日我找过她，但她像没事儿人一样，我知道她有事瞒着我...我知道，比试输赢其实并不能打消胡人的意图，可百官和圣上竟抱着一丝希望，属实可笑，殊不知胡人的武器也许如相公所言都快做好了，正准备大举南侵呢。” 顾正言:“连娘子都看得这么透彻，朝堂臣工何其羞愧也！” “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抱着安于现状的幻想，不愿接受罢了。” 洛书瑶说得没错，正当二人聊天之间，右贤庭的军工部门正在加紧制作铁甲。 胡人的军工部门称为物工处，晚上时分，物工处灯火通明，锤造声不绝于耳。 旁边堆放的，便是一堆的一堆的铁甲。 胡人的目标很简单，不惜代价用铁甲兵攻破乌州，只要乌州一破，就算大雍纠集百万大军，也将不堪一击。 ... 第417章 比试之前 期间戎猃来巡视了几次，对目前的进度很不满意，当场下令让铁匠们连夜加工。铁匠们有苦难言，都已经累成狗了还连夜赶工，早晚会猝死。 戎猃最近的压力很大，出征之时他信誓旦旦保证只要两个月便能夺取乌州，但现在都快四个月了，乌州还是固若金汤，这让他在胡人王族中落了不小的面子，声望也降了不少，这阵子的情绪也越来越暴躁。 他只等铁甲的数量足够，狁粥等人带着战利品回来后就直接开战。至于比试输了，他从来没考虑。 他还等着睡公主呢！ 晚上，月隐星暗，上京街道一个拐角。 “咻~”顾正言的身影穿梭而过。 洛书瑶帮他放松完后就回去了，顾正言睡不着便溜了出来，主要目的是看看晚上的守卫能不能发现自己。 要是不能发现，他准备干掉几只落单的胡人。 可让他失望了，今晚外面全是巡逻的金吾卫和京兆府衙役，不被发现就已经不错了，根本没机会靠近鸿露寺那边。 貌似早料到有这一手，狁粥等人早有准备，来之前贯丘秉文就叮嘱过，很可能有人暗中故意下黑手以挑起战事。狁粥倒不怕，但必要的谨慎还是有的，毕竟这里是大雍的地盘，要是莫名死在这儿也太冤了，他们还想着拿战利品平安回去呢。 于是狁粥一行人去了鸿胪寺后便窝在里面不出来了，甚至狁粥吃饭喝水都需要下人先行试毒，极为谨慎。 顾正言在几个胡同溜达了一圈后，见事不可为便出了胡同，刚一出来便被京兆府衙役围住了。 “顾...顾大人？”衙役们还以为是刺客，没想到是顾正言。 “本官今晚喝了酒，头痛欲裂，睡不着便出来随便走走，你们这么多人是作甚？” 衙役们当然不会怀疑顾正言的话，堂堂侍读学士顾大人还需要当刺客？一衙役恭敬道：“回顾大人，咱们在抓刺客...” “啊？”顾正言一愣，还有同道中人？ 也对，和胡人有仇或者极力主战的民间义士应该也很多，大家都想干掉胡人以逼迫朝廷出战。 “是的顾大人，您还是别乱跑了，听说那刺客可不止一人，外面很是危险...”衙役的表情颇为幽怨。 其实几个衙役看到顾正言的第一眼就很慌，你一个翰林官在这个节骨眼瞎鸡儿溜达，万一被行刺挂了怎么办？自己等人还不得背锅？ 搞什么鬼！ 顾正言露出个歉意和后怕的神情：“原来如此，抱歉抱歉，本官还是早点睡觉吧，注意安全各位，本官先走了。” “好的顾大人，咱哥几个送你回去吧。” “呃...好吧。” 在衙役的坚持下，顾正言被送了回去。此行虽没达到目的，但还算有收获，至少知道了有很多同道中人...按照这情况晚上应该没机会了，所以顾正言准备比试后在城外干掉狁粥。 风潇潇，雨潇潇，浮云流转又一朝。 一晚上匆匆而过，太极殿，众臣俯首。 今日的早朝有所不同，右逐日王狁粥带着两个胡人高层前来金銮殿参拜，说是参拜，其实是来领赏和找麻烦的。 找麻烦，自然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至于领赏嘛...太极宫外，放着几个发臭的箱子，里面都是一些山贼的人头。 狁粥向隆耀帝说明了情况，满朝文武差点没吐。刚刚有几个大臣疑惑太极宫外怎么放个箱子，还好还奇地上前闻了闻。 一听到是几箱人头，几个大臣脸色都白了。 太野蛮了！ 除了野蛮，三个胡人给百官的印象更多是高大勇猛。狁粥虽看起来颇有股文人气息，但身高也超过了一米九，那两个胡人高层也超过了两米。 鹤立鸡群。 这...有些大臣心中开始打鼓，这比试，大雍真的能胜吗？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有随行使者和大雍军卒的见证，这些山贼的身份倒做不得假，隆耀帝也没矫情，强忍着恶心，当即按一个人头五两银子的标准，赏了共四百多两银子。 狁粥领了银子很是开心，他倒不在意这点银钱，主要是雍廷的态度。 领过赏后，狁粥又说起了昨天的事情，隆耀帝从龙卫口中早已知晓，顾正言的奏折他也看了。 毕竟是那些流民伤人在先，名义上说不过去，隆耀帝只想稍作惩罚。还没开口，卫松等主和派的大臣便上书谏言，言明那些恶民只图一时之快，不顾两国友好关系，竟欲置胡人使者于死地，其心可诛，希望隆耀帝杀了那些恶民以儆效尤。 以魏伊为首的主战派则据理力争，望隆耀帝开恩。 狁粥看着主和派大臣这么“积极”，心中很是舒畅。 这些雍廷的大臣可真是傻得可爱啊，难怪雍廷越来越弱，有了这些人，我胡族不灭雍廷，天理难容，哈哈！ 一番争论下，隆耀帝问了问狁粥的意见，狁粥见这些大臣的态度放心了很多，不想为了几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弄得面上太难看，没必要，于是退了一步，只要求比试赢了把那些流民和军卒交给他处理就行。 隆耀帝犹豫之下，也同意了。 也是，对隆耀帝来说，公主都能送，送几个流民算什么... 狁粥见隆耀帝答应，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此事暂了，隆耀帝便和狁粥商议起了比试之事。 狁粥把吐罗单于的文书交给了隆耀帝，隆耀帝让百官也看了看，见没问题，便签订了合约，盖上了玉玺。 狁粥代替胡人王族，当众以天狼神的名义发誓，发完誓割破手掌，把手中鲜血灌进嘴里，两外两个胡人高层也随之照做。 这一幕又把满朝恶心得够呛。 一番折腾后，大雍和胡族正式确定了比试的效力，并约定两天后于天雀楼前的高台上，一决高下。 天雀楼建造之初本就是用于阅兵的，所以周围的空地很大，视野很好。 其实隆耀帝本想在宫内比试，毕竟要是真输了，也不至于在百姓面前丢脸... 但狁粥哪里肯愿意，他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让大雍百姓好好见识胡族的厉害，威慑一番，打击下大雍臣民的信心。 偷偷摸摸还打击锤子？ 这一点狁粥绝不让步，言其要是不答应他就带人打道回府了，隆耀帝无法只得答应下来。 狁粥本想早点比完早点回去，以免夜长梦多，最好今天比，明天就可以带着银钱和公主回去。 毕竟是关乎国运的大事，隆耀帝怎么能这么随便，他需要时间祭天祭祖以求上天和祖宗保佑... 于是时间就这么定了下来。 顾正言下了职后便立刻往上京城外跑去，他准备踩踩点找个埋伏的位置，几天后实施暗杀。 ...... 第418章 点名写祭词 为了保险，顾正言去了趟鸿运镖局的驻地要了个马车，他现在的目标太大，上京很多人都认识他，要是不注意，很容易翻车。 “哒哒~” “吁~到了顾大人。” 不久，一辆马车在流云山旁的官道上停了下来。 顾正言下了车让车夫在此等候，只身一人往管道里面行去。 走了一段路，光线越来越暗，看了看四周，顾正言发现这段路周围树木茂盛，山坡倾斜。 很适合埋伏。 于是他加快脚步，往旁边的山坡上走去，越往上走，他心中愈发惊讶。 坡上居然也有不少脚步印！而且还是新鲜的，这... 皱起眉头顾正言又往前面探索了一番，发现坡顶的位置多有树枝刮蹭，泥土杂乱，虽做了掩饰，但依旧瞒不过眼尖的顾正言。 顾正言嘴角微斜，好像不用老子出手了吧？ 看这样子埋伏的人应该不少... 稳妥起见，顾正言接着往前面走了一段，发现前方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还背靠官道另一侧，很容易逃走。 他思量一番，心中计划着要是前面那波人失手了，自己可以在这里补补刀。 顾正言大致敲定完计划，乘着马车回去了。 当马车到达北武城门时，顾正言听到外面颇为吵闹，便撩开帘子望去，一望之下，发现城门外的流民越来越多了，从幼到老都有。时值深秋，有的穿得很是单薄，搭配瘦弱的身躯，感觉风一吹就能吹倒。 收置流民的棚子早就满了，有的就直接拿张凉席靠在城墙边席地而睡。 好像这高大的城墙能给他们带来点温暖。 “这位官人，给点吃的吧。”一个身着麻衣头发凌乱身材瘦弱的妇女正跪在道路旁不断乞求着路人，她的身后背着一个婴儿。 路过的行人大都神色匆匆地离去，并不是他们狠心，而是给了一个人可能会有更多人围上来，到时走都走不掉。 顾正言深吸口气，低声道：“老布，身上有干粮吗？” 车夫老布是鸿运镖局的老镖师，闻言大概知道顾正言的意思，转过头恭敬道：“顾大人，我这还有两块肉饼。不过顾大人，恕老头子多嘴，大雍流民多如牛毛，远的不说，光是幽云府，老头子随镖一路行来，看到了很多很多，顾大人管不过来的。” 顾正言何尝不知，连很多南方之地都快吃不起饭了，何况经久战乱的北方？ 不过既然看到了，他又忍不住不管，否则会有些不舒服。 “叫她过来吧，就说本官有事问她。” 老布点了点头：“是，顾大人，”说罢老布翻车下车，到那个妇女前说了一番，那个妇女闻言面露惊喜，赶紧起身跑了过来。 有几个流民看到，目露羡慕之色，有时城里的人会出来挑选杂役和丫鬟，被选上的算是走运了。 至少不会饿死冻死。 “民女见过这位贵人...”妇人一来就跪在顾正言的轿子前。 “无须多礼，起来吧。” “是...” “为何流落到这里？” “回这位贵人的话，家里的地被村里的员外抢了...” 一番问答，顾正言知晓了这妇人的身世。 和很多流民遭遇相同，妇人也是家中土地被地主强占活不下去才离开家乡到处流浪。这妇人的丈夫还被地主派人暗中打死，留下孤儿寡母跟着流民大军一路来到上京，饱经风霜下，这妇人原本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超过了四十岁。 “会做饭吗？” “会...” “老布，让她给你们镖局盥洗做饭吧，不多这一人。” “这...好！” 妇人见轿里的贵人给了她个活计，当即涕泗横流，磕头感谢。 “起来吧，老布，把饼给她，等会你再回来把她接过去，金吾卫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顾大人。” 老布拿出怀中肉饼递给妇人，那妇人接过连连道谢，朝四周警惕看了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顾正言看着她吃完后，放下帘子朝前道：“走吧。” “是。” 顾正言的马车离去后，有几个流民围了上来。 “牛嫂，那个人说什么？” “是啊，牛嫂运气可真好！刚才那是肉饼吧？” “你们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是谁？” “就是给咱们施粥的顾正言顾大人...” “啊？你怎么知道？” “我上次跟着一商队溜进城里看到过，那人绝对是顾大人，错不了。” “顾大人可真是个好官。” “遇上顾大人算牛嫂命好，哎。” 牛嫂小心取下背上的孩子抱在怀里，面露感激：“小梓，记住咱们的救命恩人，是顾大人。” 孩子似饿得没有力气了，咿咿呀呀地叫着。 这里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顾正言回府后开始忙碌了起来。 明后两天是祭天祭祖的日子，不知是不是太过优秀，隆耀帝开了金口点名要顾正言写祭词。 本来这种祭天祭祖的大型祭祀活动，一般由翰林学士或一些资历老经验丰富的翰林官执笔，但之前的异兽齐鸣、金鳞出水等异象，让隆耀帝认为顾正言能给大雍带来好运，一番考量后，认为顾正言是最佳人选。 旨意下来后，翰林院所有人眼睛都红了。 这种皇家祭词写得好的甚至能名留青史，对这些翰林官来讲，名声实在太重要了。 翰林们虽羡慕，但也无可奈何，谁叫人家能写出菜根谭？ 不过在众人眼里的美差事在顾正言看来却一文不值，他满心都是拒绝。 写这个破誓词有个屁用！万一你比试输了，是不是得怪老子祭词没写好？关键把期望寄托于老天倒不是不可以，但你现实的所作所为要跟得上你的寄托啊！ 这里所作所为指的是朝廷对千里迢迢来上京参加比试的那些武人。 这些武人被安排在京兆府住下，但只是单纯地住下而已，朝廷并没有让这些人进行后续的系统的训练。 摆着一副随意发挥靠自己的意思。 顾正言知道那几个胡人勇士都是职业军人，战场经验极为丰富，哪里是一些民间武夫能比的？ 就算要比试，连基本的态度都不拿出来，这还比锤子？民间武夫虽只是一些替补，但就没想过禁军被虐的后果吗？ 这番操作让顾正言再次见识了大雍整个官僚体系的不作为，他越想越感觉不靠谱。 ... 第419章 满心期待的百姓们 无法，吐槽归吐槽，该写的还是要写。 今晚的沁院依旧灯火通明，不过不是和洛书瑶折腾的，而是加班加的... 翌日，在礼部的主持下，浩浩荡荡的祭天仪式开始了。 皇帝祭天的地方叫做圜丘坛，天还未亮，文武百官顶着冷风早早就聚集在此。 前世明清时期的祭天仪式极为复杂和讲究，大雍还好，简化了很多步骤，缩减下来一天时间就能完成。 一番敲锣打鼓，隆耀帝站到祭坛边念起了祭词。 “隆耀十八年，朕于圜丘率文武百官伏祈上天与四方神灵：自朕继位以来，遵先祖之遗训, 恤百姓之疾苦，抚万民，度四方，治五气，艺五种，心忧天下，未尝宁居。然则，胡蛮兴兵，欲夺我大雍之地，两国严辩之下，终定以武论成败，赖天帝与四方神灵之护佑，降下恩泽，以佑大雍，助朕击退胡蛮，重获万世太平...” 念完后隆耀帝扭动身躯，开始一阵尬舞，尬舞完后领着群臣朝祭坛跪拜，并做出各种姿势。 顾正言看在眼里，仪式很隆重，不过要是用在出征上面该多好？ 正当皇宫内浩浩荡荡地举行祭天仪式时，皇宫外的百姓也正在热情地讨论着。 他们自是希望大雍胜的，不过自打见过那几个胡人后，上京的百姓也越来越没底。 有地下赌坊开了盘口，很多人心里虽然支持大雍，但行动却很真实，大都下在了胡人身上... 也有的见势不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看完比试后就南下旅游一番... 可能再也不回来那种。 当然还有些读书人始终反对这个比试，正到处宣扬祝福。言语中表示胡蛮无信，关乎国运的战事怎可用比试来决定？怎可如此儿戏 ！彼其娘之，大雍百官是不是有毛病？ 语气颇为委婉，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人是在祝福隆耀帝。 总之，狁粥等人的到来又掀起了新一轮的话题。 祭祀完后已经是黄昏时分，明日还有祭祖仪式，不过祭祖大臣们就无须参与了。 又不是老子的祖先！ 但顾正言还要苦憋地加班写祭词，今天的祭词隆耀帝很是满意，简直说到他心坎上去了，恨不得再让顾正言写个十篇。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第三天。 今日天雀楼前人山人海，热闹至极，不止天雀楼，附近的一些酒楼客栈以及所有视野好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无论比试合不合理，这毕竟是朝廷的决议，上京百姓能做的只剩默默支持。 很多百姓抱着大雍勇士把胡人爆锤一顿扬我国威的想法，自发地穿红挂彩烧香祝福。看起来很喜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雍已经赢了... 天雀楼经过一番布置，有了几分宫廷的规格。 楼的正前方是宽阔的高台，已被栅栏围了起来，比试便在里面进行。栅栏外东侧布置了很多阶梯状的座位，以供需文武百官观赏，当然文官的位置大都靠前，视野较好。为彰显国威，隆耀帝还特许可以带一些家眷。 其他地方站的都是百姓，还有一些京兆府衙役和金吾卫。 周围百姓除了上京的，还有很多来自其他州城的，由此可见大雍百姓对这场比试还是很在意的。 自成洪帝开始，大雍一直被胡人按在地上摩擦，现在有了机会正面比试，都想出口恶气。 随着时间流逝，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拥挤，有的还被挤进了旁边的护城河... “噗通~” “草，哪个王八蛋挤老子？救命啊~” 肇事者余光一撇，神色一震，装作没听到赶紧往前面挤去... 京兆府衙役听到呼叫声赶紧下河救人，见人还有增多的趋势，为保证安全，朝廷又抽调了几队金吾卫来维持秩序。 万众瞩目。 侯府。 “哎~”顾正言无奈叹息，他是真不想和这比试扯上关系，但不知怎地，怎么逃都逃不掉，事情非要找上他。 昨天才加班到半夜写什么祭祖词，今天又要去现场记录整个比试的经过。 没办法，翰林官就是干这个的，但隆耀帝非要点名他来做这就很难受了。 他只想睡个大觉养精蓄锐，过两天好办正事。 现在洛书瑶正在替他整理衣服。 “哎~“ 洛书瑶边整理边撇了撇嘴：“圣上点名要你执笔修实录，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你还推三阻四，哪有你这样的翰林？” 顾正言：“娘子有所不知，明知无意义的比试，我实在不想过多关注，况且我大致了解一下参赛的那几个禁军将士，虽然厉害，但禁军主要厉害在战术战阵的配合上，一对一并不是他们的强项，和胡人一战怕是凶多吉少。” 洛书瑶整理好衣服，轻轻地靠在他怀里，目露愁色：“要是真输了，圣上真会把葵姐姐仪妹妹她们送给胡人吗？” 顾正言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也许不会吧。” “不会？”洛书瑶微微摇头，“希望如此吧...” “对了，”洛书瑶忽然想到什么，掐了顾正言一下。 “嗷~干嘛？”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非要让仪妹妹她们出家，到时真输了一群公主集体出家，皇室岂不成了天下笑柄？你觉得圣上会同意吗？圣上知道了还不得找你麻烦？” 顾正言一滞，他也有些无语，他没想到姜仪的嘴巴这么大，自她得到出家的方法后，立即告诉了同病相怜的几个公主郡主，结果传播之下大家都知道了。 好多公主近段时间都在寻摸哪家的道观环境好... “我怎么知道她的嘴巴这么大...”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好了穿好了，走吧。” 顾正言：“你也去吗？” 洛书瑶点了点头：“事关葵姐姐，我当然要去看看，也想知道爹爹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此前我只见过胡人的画像，还未真正地见过胡人。” 顾正言皱眉：“比试的规则，说是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但我害怕那些胡人不小心‘失手’，到时血溅满台...” 洛书瑶摇了摇头：“别小看我，我可是武将之女，你以为我只会作诗填词吗？” “啊？”顾正言一愣，“你还会什么？” “你...”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注意安全。” ...... 第420章 比试前，大驾 “小心小心~” “这边，这边。” 邓陵衍和一师兄颇为吃力地抬着新造好的陌刀，小心地抬到石台上。 “哐当~” “呼~” 放好后二人松了口气，这便是顾正言要求的加重版陌刀。之前炼好的钢材还剩很多，工艺邓陵衍等人已经很熟悉了，于是没用多久几人又弄出来一把。 几人不是铁匠，这么重的东西当然不是他们捶打的，而是专门找了几个铁匠连番折腾下，才打造出这把约莫七十斤的新版陌刀。 这是几个墨者能做的极限了，再重一点根本开不了锋，怕是要变成钝器。 “我说衍师弟，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顾大人一介文臣，要这么重的刀干嘛？虽然顾大人力气颇大，但他也用不着上战场啊？”一师兄问道。 邓陵衍摇了摇头：“不知道，起初我以为顾大人是用来献给朝廷的，但...这么重的刀几乎没人能用顶多当个摆设，何谈献给朝廷？就算正常的陌刀也重达十斤以上，消耗的精铁都可以做几把长枪了，朝廷哪会舍得下这么大成本批量制造？” “算了，顾大人总是与众不同的谁知道他的想法？他待咱们不薄，咱们只需听令行事就行了。” “也是，那咱们把这消息告诉他吧？” “等看完比试再告诉他吧。” “好，咱们赶紧去找个好位置，等会怕是人都满了。” 说罢几人换上了几件儒衫，打扮得像几个读书人。几人想的是读书人地位较高，要是太挤，普通百姓应该不用力挤自己...吧？ 正当邓陵衍几人还在路上时，京兆府这边的民间替补参赛者一个个都准备好了，正在摩拳擦掌，磨刀霍霍。 这次比试正式的参赛人员共有二百多人，其实来上京参赛的超过了千人，但有的武夫根本不合格，纯粹来蹭饭吃的。 比如有个人拿把菜刀说要砍死胡人，还有的都瘦成皮包骨了，脸色更是蜡黄，居然冒充什么高手... 最后隆耀帝让禁军侍卫筛选了一番，只留下二百多人，大都是有底子的武夫或者天生神力的。 此时二百多人正聚在演武场热着身，有的挥刀乱舞，有的拿着棍棒瞎戳，还有的正闭目养神。 大家都在忙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在吃东西。 阿兆来了这几天除了睡觉之外，就剩下吃。他很少有能吃这么饱的时候，根本不客气，只要有吃的他就一直吃，直到打饭的衙役都不爽他了他才憨笑着舔了舔碗离开。 其他武夫早就知道这个饭桶的存在，都混得差不多倒没有瞧不起的意思，主要是很无语。 这人千里迢迢跑到上京，就是为了吃？何必呢。 “列队！” 场边传来一声高喝，众人神色一震循声跑去。 要开始了！ 众人边跑边琢磨等会一定要爆锤胡人一顿，光宗耀祖不说，还能升官发财。 冲啊！ “走了阿兆，你小子怎么还在吃？赶紧列队了！”有人经过阿兆旁边提醒道。 “哦，好。”阿兆把一大坨馒头塞进嘴里，抱着刀跟了上去。 召集他们的是京兆府的官吏，先叮嘱一些规矩，然后大大勉励了一番，大意就是要是赢了比试啥都有，输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参赛者们听完后心头火热，好似银子和官位就在自己眼前唾手可得。 “出发！” 众武夫列好队满怀期待朝天雀楼奔去。 “咚~咚~铛~铛~” 天雀街道上，长长的礼乐队伍敲锣打鼓浩浩荡荡而来。 隆耀帝为了在狁粥等胡人面前彰显大国礼仪，皇家威严，特启用了大驾卤薄（皇帝出行的仪仗称为“卤薄”）。 大驾是最高级别的卤薄，光是属车就达八十一乘，四周由高级将领护卫，皇帝马车前方由当朝太常寺卿（管礼乐）、左右都御史、各种尚书等朝中重臣开路。 就连给皇帝驾车的车夫都是太仆寺（养马机构，悟空的工作单位）的高官。 除了中央的高官队伍，左右两旁随行的是由禁军、皇家礼乐队组成的护卫军团，光是大櫜就立了三十二面。 后面还跟着孔雀扇，方扇等十三种各式仪仗，所用马匹皆是太仆寺压箱底的好马，再后面则是一些白虎朱鹤等珍稀异兽，好不壮观。 普通人光看这皇家仪仗都是一种享受。 狁粥作为胡人使者，也随行在隆耀帝旁边的一辆马车里。 看着这一切，狁粥心中感到震撼的同时也升起了浓浓的嫉妒。他知道凭他们胡人的底蕴是绝不可能创造出这么细腻、极富文化色彩的仪式的。 他们顶多捅几只牛羊或捅几个人甚至捅两下自己，喝点红色的鲜血就代表完整的仪式和祝福了。 “铛~陛下驾到，旁人避让！” 百姓们闻声赶紧闪到两旁，目露惊奇地盯着仪仗队伍。 这可是大驾啊，擦！ 太壮观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皇帝的大驾卤薄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次，今日也算饱了眼福。 不过为几个胡人就动用大驾，值得吗？很多百姓心中嘀咕。 这边顾正言已经到了天雀楼前面，他是今日负责记录的翰林官，负责礼仪的太常寺官员在比试台旁专为他设置了个案台。 坐在案台边，顾正言望着远处的依仗，心中感慨。 果然，就算国库再穷百姓再吃不起饭，面子还是不能少，传统！ 皇帝乘的豪华马车叫玉辂（亦称玉辇），到了场地后，隆耀帝在齐公公的陪同下缓缓下了玉辂。 百姓们躬身颔首以拜。 “参见圣上，圣上万年。” 讲道理，动用了大驾的活动算是很正式的活动，需要跪拜之礼，但人太多了，考虑到跪下来怕有不少人会被顶到护城河去，礼部和太常寺一商议便取消了跪礼。 隆耀帝说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体恤之言便在禁军护卫之下朝天雀楼走去。 安全起见，天雀楼早已被清空，二楼经过精心布置，成了隆耀帝和一众皇室成员的临时观赛台。 隆耀帝身后便是来观赛的皇室成员，姜葵和姜仪等公主也在其中。 ... 第421章 大雍千万子民，不会输了吧? 狁粥也随行在后，他眯着眼睛，看着前面几个戴着面纱的公主，嘴角微斜，心中甚是满意。 不错，大雍的公主果然都是美人儿，相信单于会喜欢的！ 侯爷的地位在那里，洛书瑶和洛香儿等侯府家眷被安排到了东侧一个视线较好的位置，附近坐的也是一些勋贵的家眷。 人员陆续到位。 “哗~” “来了，来了。” 隆耀帝落位后，参赛的几个禁军勇士走到台中央行礼，几人的到来瞬间点燃了周围百姓的情绪，纷纷讨论起来。 “各位将士，干掉那些胡人！” “打，给我打！” “手下狠点！” 参赛的禁军一共九人，五人来自最精锐的羽林卫，元从禁军和龙卫各自出了两人。身高都是一米八九的样子，穿盔戴甲，看起来魁梧健硕。 至少大雍百姓看来还是很有视觉效果的。 顾正言点了点头，确实是精锐，要是大雍全是禁军这种素养和装备，还怕个屁的胡人。 不过禁军都是百中挑一的，普通武夫要想成为禁军可是千难万难。 九个禁军行完礼后便肃立一旁，周围百姓看到几人挺拔的身姿，心中安心了不少。 附近酒楼里的一些权贵心中一动，赶紧拿出银子让下人跑去赌坊重新下注。 不过这次押在了大雍身上。 顾正言在旁边认真详细地记录着，包括来人的顺序，仪仗的规格，脸上的精气神等，反正该记的都记下了来，不该记的他也记下来了。 比如有人掉水的事情... 不远处的其它翰林官一脸幽怨地望着正奋笔疾书的顾正言。 我也好想上去写！为什么圣上不找我！ “哎~又来了！” 正写着掉水的事情，那群民间的参赛者紧随其后陆续到来。百姓们先是一阵欢呼，不过呼着呼着心中越来越怪异。 这群民间参赛者的衣服穿得倒是挺整齐的，但这武器... 五花八门！什么铁锤、狼牙棒、铁棍刀枪等等应有尽有，看起来江湖气息十足，很像耍把式的。 最关键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看起来颇为柔弱的读书人！ 这... 真的假的？这不会是混进来的吧！ 顾正言也看到了这个读书人，当即皱起了眉头。 太攸兄？你在逗我？你瞎凑什么热闹！ 要是你挂了，姜葵那疯女人会不会把皇宫掀了？ 等等！ 他忽然想到什么，神色一震，瞪大了眼睛。 这阵子晚上时不时的刺客以及城外埋伏的那群人... 顾正言深吸口气，脸色变得很复杂。 二楼。 隆耀帝高坐中央俯视这一切，看到大雍陆续而来的参赛者，脸上甚为满意。 “逐日王觉得我大雍勇士如何？”隆耀帝偏头朝旁边的狁粥道。 狁粥微微一笑：“回大雍皇帝陛下，大雍勇士在大雍当然是极厉害的。” 此话一出隆耀帝包括旁边的皇室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在大雍厉害，意思和胡人相比就不厉害了？ 不过这话说得很委婉，也从侧面说明狁粥心有城府，绝不是那些莽撞无脑的胡人。 姜葵目光冷漠地扫过狁粥，又看了看隆耀帝，闪过一丝不屑，接着把目光又落在那个安静站立的书生身上，眼眸深处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太攸，何须如此？这便是你身为男儿的执着？ “想必我大雍勇士定会给逐日王留下深刻的印象。”隆耀帝很是自信。 狁粥笑容不减：“希望如大雍皇帝陛下所言，不过中原文化讲究礼尚往来，我相信我胡族勇士也会给陛下留下很深的印象...” “是吗，那就比完再议，让你们的胡人勇士上来吧。” “是。” 狁粥站起来，朝某个方向用胡语喊了一声：“天狼神的勇士，拿起你们的战刀，披上你们的铁甲，上来！” “是！吾王！” “击碎这些汉人的信心！” “是，吾王！” 狁粥说罢，六个身披铁甲，手拿马刀，扎着辫子的胡人，在金吾卫的开道下徐徐踏上比试台。 “哗~” “这...” “当时这些胡人坐在马上根本看不出来，这...原来这么高大的吗？” “呃...禁军将士，真...真可以吗？” 六个两米出头的胡人勇士走到台中央，给狁粥和隆耀帝俯身施了一礼，然后傲然而立。 铁甲只包住了他们胸口到大腿的位置，手臂和小腿故意露在了外面，手臂上那一团团爆炸的肌肉很是显眼。 加上胡人面目自带恶相，看起来就像人形野兽一样，把周围百姓看得一愣一愣的。 附近酒楼的人已经看呆了，有人倒酒的姿势都已经凝固了。 “嘀嗒~” 酒洒落桌上，有人反应过来当即扔掉酒壶，让人去赌坊叫住刚刚离开的下人，顺便让他们换成押胡人。 要是没叫住那可就亏大了。 雍耀帝还未亲眼见过这些参赛的胡人，只听鸿胪寺的官吏说起过，说其高大勇猛，但有多高大却没提，现在亲眼见到之后才有更深刻的体会。 这哪是高大勇猛，这怕是人形怪兽吧！ 隆耀帝之前一直很有自信，但现在忽然有些心虚了... 我大雍千万子民，不...不会输了吧？ 旁边几个公主见状，已经琢磨好去哪家道观寺庙出家了。她们觉得嫁给这样难看野蛮的胡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洛书瑶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原来爹爹就是和这样的胡人交战的，要是胡人多几个这样的勇士，那大雍的未来在何处？爹爹他能守住吗？ 一时间她的思绪变得很乱。 “哐当~” “啊~我草！” 一声惨叫从那二百参赛者中传了出来。 “啊~老子的脚！你他娘的锤子砸到老子脚了！擦！” 一人捂着脚蹲下痛叫不已，众人循声望去，发现他脚上正落着个铁锤，正是旁边那人掉的。 旁边那人看着台中的胡人，咽了口唾沫，发现手中一空，回过神来。 嗯？老子的锤呢？ “你的锤在老子脚上！” “哦，哦，不好意思兄台，手滑了手滑了。”说着赶紧拿起了锤。 “啊~擦！” 被砸的人面容扭曲，当即坐在了地上揉了起来。 看这样子怕是参加不了了，几个身材较瘦的参赛者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意。 顾正言当即提笔写道：胡勇登场，众人皆惊，有参与者手滑，锤落之，击旁人足，旁人痛斥之... ...... 第422章 开始，恐怖的胡人万骑长 朝霞余晕刚过，秋日暖阳徐徐上升，阳光照耀下，比试台的可见度好了很多。 “肃静！” “今有北地胡人南下，欲与我大雍以武论成败...” 礼部官员上台念叨了一番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对那些赌注则是一语带过。百姓们早就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了，可能想着当众说出来有些没面子。 接着礼部官员宣布了此次比试的规则。 胡人善骑射，当然不可能比骑射，经过一番商议，两方最后决定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单打独斗来决定胜负。 在没看到这几个两米高的壮汉前，隆耀帝一直觉得这种方式是最公平的，但现在见到后有些动摇。 狁粥倒是很满意，对他来说只要不是比文学，在砍人打架这方面任何比试他们都不怕。 他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大雍臣民见识胡族的凶狠让他们产生惧意，贴身肉搏最具直观的效果，此规则甚得他意。 这里的肉搏并不全是指拳脚，主要是武器。其实古人和现在一样真正有杀伤力的是武器，并不是拳脚功夫。 所以六个胡人中有五人出战比试刀兵武器，一人比试拳脚。 刀枪无眼，双方明面上规定不许闹出人命，输赢点到为止。 说虽这么说，但看胡人身上那亮晃晃的大刀就知道，点两下怕是人都无了。 礼部官员说完话，转身朝隆耀帝施了一礼，隆耀帝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咚咚咚~” 忽然战鼓声起，众人心中激动难言。 “终于开始了！干他！” “给本公子捶死这些胡人！” 六个胡人站立不动，似对群情激愤的百姓视而不见，每人脸上都流露着残忍的笑容，九个禁军眼里也露出熊熊战意。 “等等！” 正当双方人员正要上场的时候，狁粥起身阻止。 “咚~肃静！” 隆耀帝皱起眉头：“逐日王可有不妥？” 狁粥颔首笑道：“一切皆可，只是本王有个对大雍有利的提议，不知大雍皇帝陛下是否同意？” “嗯？”隆耀帝心中疑惑，对大雍有利？你会这么好心？ “逐日王请说。” 狁粥笑容不减，大声道：“本王见大雍将士身体孱弱不过尔尔，要是一战定胜负，说出去怕是有人说我胡族欺负大雍。” “这样吧，我胡族共六人，大雍将士可以轮番上阵，只要最终能胜我三人，我胡族立刻认输马上打道回府，五年不再犯疆！” “时间仅限今日！皇帝陛下以为如何？” 狁粥的口气很大，当然是他故意这样说的，一是这样起的震慑效果会吓坏大雍臣民，二是...他想多见点血。 “哗~” “狂妄！” “蛮族小儿，竟欺我大雍无人？” “彼其娘之，岂有此理！竟如此小看我大雍勇士。” 隆耀帝脸色有些难看，思索片刻后沉声道：“看来逐日王对你们胡族勇士很是自信？” 狁粥：“皇帝陛下一试便知。” “准了！”隆耀帝硬气道。 “好！如此可以开始了。”狁粥笑着回到座位上。 “开始吧！”隆耀帝朝比试台喝道。 “是，圣上！”礼部官员颔首，转身朝双方参赛者叮嘱道，“刀枪无眼请各位莫下死手，比试一对一，可以自行商议拳脚、刀枪等兵器，先后顺序不论，除弓弩外兵器不论。认输后对方不可攻讦，否则以败论！如此，两方各派勇士上台吧。” “我来！” 一胡人勇士朝台中央走去，此人乃右贤庭万骑长，名叫狛山，脸上有道刀疤，满脸络腮胡，看起来很是凶残。 他站到台中摆了摆头，活动了下身体，拿着弯刀指了指那几个禁军，冷笑道：“兵器，你们谁来？” “我来！” 出来的这人来自羽林卫，名叫罗东，现任郎将（从四品）一职，禁军的兵器几乎都是长枪弓弩等兵器，弓弩不能用只能用长枪了。 罗东拿起长枪，凝视着狛山，傲然而立。 “咚咚~” 战鼓响起，二人皆面带凝重拿着兵器，慢慢向对方靠拢。不同的是狛山的眼中多了一丝杀意。 “啊~” 狛山左脚前迈，右脚一蹬，自上而下朝罗东劈去。罗东用枪一挡，感觉到一股大力传来，下意识退后一步，接着赶紧闪避。 万骑长都是经验极为丰富的职业战士，狛山早料到罗东的动向，接着横挥一刀，刀风划过，罗东用枪一挡，又被震得退后两步，接着又是一刀劈去，罗东再躲。 “铛~铛~” 狛山的招法简捷刚猛，迅捷灵活，最关键的是，每一招都很致命，根本不像是什么比试，倒像战场杀敌。 周围百姓看得心惊胆颤，好像有些不妙啊，有没有搞错，这些胡人这么高大还这么灵活？禁军将士能顶住吗？ “铛~铛~” 打斗间几个回合已过，罗东见狛闪右胸口露出个破绽，当即提枪刺了过去。 “小心！”顾正言手上一紧，墨汁滴在白纸上。 话音刚落罗东就愣住了，他发现他的枪只能刺进胸口的铁甲一丢丢，狛山的胸口只被刺破了一点点。 这铁甲是有多厚？胡人哪来这么多铁？ “嘿嘿...”愣神之间，狛山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糟糕！ 罗东反应过来，正想收回长枪，但久经战场的狛山哪里会给他机会，抬手横着就是一刀。 “啊~” “嗞~” 一条手臂冲天而起，鲜血飞溅，喷得比试台到处都是。 罗东捂着断臂，退后两步，另只手臂握着枪，杵在地上。 “哗~” 众人包括隆耀帝在内一片哗然。 混账！说好的点到为止居然下此狠手！ 隆耀帝脸色已经青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禁军没想到只过了几招，就被人剁了手，而对方只是胸口破了块皮。 这不得不说隆耀帝对军事以及胡人的战力分配很不了解，禁军如顾正言所说，是强在集体的配合以及搭配弓弩的战阵战术上面。 而胡人则崇尚个人强大，一般在军中脱颖而出的，都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像千骑长、万骑长等胡人将领，要是单挑不厉害，很容易被下面的人踹下来。 天雀楼前忽然安静下来。 有些主和派的大臣内心开始惊慌起来。 果然，胡蛮太强，求和才是正理，战下去我大雍怕是会伤亡惨重。 ... 第423章 记住老子 百姓们刚刚的热情仿佛被淋了一盆凉水一般，心中都开始打起了鼓。 不对了不对了，事情有些不对。 顾正言看着，连连摇头，接着执笔写了起来。 而二楼的公主们看着台上血呼啦的一片被吓了一跳，赶紧撇过脸去，同时心中凉意飕飕。 出家了，今晚就出家！ 乱滋的鲜血当然也喷了离得最近的狛山一脸，狛山仰起头舔了舔脸上的血迹，接着转身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罗东身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四周很多百姓下意识退后一步，似被这气势吓到了。 狛山见罗东不服输，冷哼一声，提刀走去。 罗东目光一狠，一咬牙准备拼了。 “好了，下去吧！叫御医！”隆耀帝脸色难看，目露不忍。 罗东闻言，不顾疼痛，杵着枪单膝朝隆耀帝跪下，面露一丝羞愧。 “臣有负皇恩，请圣上降罪！” “下去吧，把断臂捡上！” “...是！” 罗东头冒冷汗俯身捡起断臂，抬过头看了看狛山一眼，狛山咧嘴一笑，露出大黄牙齿。 罗东目露恨意，转身离去时，断臂处的鲜血还在不断外渗，滴落在台上形成了一道血线，看起来颇为渗人。 下台后，等候的御医赶紧上前替他处理伤口，至于断臂接不接得回来就要看运气了。 狁粥一点也不惊讶，脸上还露出一丝歉意的表情：“大雍皇帝陛下息怒，刀枪无眼，比试中难免见红，我会让他们手下留情的。” 说罢狁粥又朝狛山喊了一句：“狛山，汉人柔弱，动手轻一点。” 狛山点了点头：“是，吾王！” 答应得很好，但眼中那抹残忍却更甚。 “再来！”狛山又拿着还在滴血的弯刀指了指禁军。 “我来！” 一元从禁军走出来，面露冷色。 狛山凝视而去：“好！” “铛~铛~” “嗞~” “噗~” 一番交战，又是一条手臂冲天而起，而狛山身上只有手臂受了点皮外伤。 “哗~” 要说第一次是不小心的话，那第二次就真的是实力不足了。 周围百姓心中升起了丝惧意，胡人这么厉害的吗？ 旁边那两百多民间参赛者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好多在想自己的手臂能飙多少血... “下去！叫御医！”隆耀帝心中有些慌了。 那元从禁军单膝跪下朝隆耀帝磕了一个头，神色黯淡，也拿着断臂走了。 “大雍皇帝陛下息怒，狛山并非故意如此，实则战况激烈，刀剑锋利，我会再次叮嘱他。” 狁粥又是一脸歉意。 隆耀帝没理他，朝台上喊道：“换拳脚。” 狛山闻言，舔了舔手臂上的伤口，收了刀，退了回去。 五个胡人朝走来的狛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如此的冷漠和自然，让周围百姓更加担忧。 他们好像没把大雍的禁军放在眼里... 东侧的洛书瑶心中难受，胡人的强大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现在才知道洛擎苍有多厉害。之前侯爷甚至还能和胡人打个来回，要不是文官建议夺了侯爷的兵权导致边疆糜烂，胡人哪能这么嚣张？ 她一方面更加理解侯爷了，另一方面生起了更多的担忧与迷茫。 她担忧大雍输了后续难以收场，迷茫是大雍未来该如何。 难道下次胡人入侵还要比试还要再送人送物送银两？直到最后把国家也送出去？ 洛书瑶深吸口气，朝二楼那个身影望去。 姜葵没看洛书瑶，她的目光死死落在唐攸攸身上，她心中在呼唤，呼唤唐攸攸千万不要上场。 不过唐攸攸根本没看楼上，只是手握长剑，安静而立。 比试仍在继续，出战拳脚的是一个普通胡兵，叫狷蒲。梳着短辫，高颧骨，小眼睛，样子虽不是最凶狠的，但狷蒲却是六个胡人中身材最为高大魁梧的一个。 所以他的速度较慢，比试兵器很吃亏，狁粥就安排他出战拳脚。 虽是普通胡兵，但狷蒲有着贵族背景，此次来就是刷功绩的，回去运作下很容易做到千骑长。 都是万中无一的胡人精锐战士。 狷蒲走到台中，左右手压着手指，砰砰作响。 看了看禁军，狷蒲笑道：“谁来！” “我来！” 一人缓缓走来，此人来自龙卫，名叫张卓，是众禁军中最为高大的一个，身高约一米九出头。 对兵器来说并不是越高大的人使起来威力越大，但拳脚是，一般越高大吨位越足的人拳脚更厉害。 张卓走到中间，目光锐利地看着狷蒲。 狷蒲嘿嘿一笑：“看好了，汉人，”说着一拳捶过去，张卓没躲，硬接了一拳。 “踏~踏~” 张卓退后两步稳住脚步，冷哼道：“不过如此，”接着一腿扫过去，狷蒲一膝顶住，再是一拳。 二人的目标都是胸口和头部等要害，甚至空隙间还踢起了裆部，不过都躲过去了。 “砰~砰~” 除了拳脚，狷蒲还用抓的，他的指甲没剪，很是锋利，抓的位置也是眼睛和喉咙，张卓虽身穿盔甲，但盔甲不能把全身包起来，露在外面的手掌脸等被抓了几下，鲜血溢出。 总之，狷蒲是哪儿致命招呼哪里。 杀人技，攻击的地方就是人体各处要害。 当然，张卓比狷蒲的优势在于速度。 他也会抓，只不过他的指甲没狷蒲那么尖... 抓在狷蒲手臂上，只留下了点不痛不痒的皮外伤。 “砰~砰~” “唰~” 张卓抓到机会朝狷蒲脸上抓去，结果狷蒲大意下，脸被抓出了几道指痕，鲜血也溢了出来。 狷蒲后退两步，摸了摸脸上，见手中血迹，双目一瞪，心中怒火中烧。 “啊~~汉人！你惹怒我了！” 狷蒲大叫一声，目露凶狠，哇哇大叫朝张卓冲过去。 张卓一拳挥去，狷蒲这次没躲，拳头一下打在铁甲包裹的胸上，狷蒲稍微稳住身形，一把抓住张卓的手。 张卓挣扎，狷蒲更加用力，根本挣脱不了。 “啊~” 狷蒲大叫：“你惹怒我了汉人！”边叫他边抱住张卓的右手扭了起来。 张卓吃痛，用左手捶打狷蒲胸口和头部，但狷蒲只是稍微一躲，手中更加用力。 “啊~” 张卓的右手一下被扭断了，手臂逆向被掰成九十度，当场叫出声来。 “住手！”隆耀帝赶紧出声制止。 狷蒲好似没听到，继续扭着，最后都快扭成麻花了。 “好了！”狁粥用胡语喊了一声，狷蒲这才松手，狁粥起身向脸色阴沉的隆耀帝道，“回大雍皇帝陛下，狷蒲听不懂汉话，不知道皇帝陛下的意思。” “噗通~” 松开后，张卓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右臂浑身颤抖，不过他忍住了，没叫出声来。 看着这扭曲的手臂，周围百姓心有不忍，很多偏过头去，一些女子更是捂住了双眼。 “吼~” 狷蒲双拳捶了捶胸口，发出一声嘶吼。 顾正言看在眼里，心中升起了一股暴烈的情绪，身体越发不舒服，他很想站起来。旁边的助手小吏见顾正言身体微微晃动，便给他倒了杯水，顾正言喝完后，感觉稍微好了一些，便又记录了起来。 安静，四周很安静， 和之前人声鼎沸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姓内心惧意更甚，连最为精锐的禁军都打不赢这些胡人，还能靠谁？ 北地恐怕也早晚要失守，到时... 很多人心思急转，开始琢磨南下旅游计划了。 张卓给隆耀帝磕了一个头便下台去了，此时隆耀帝彻底慌了。 三个禁军还没走几个回合就被废了，而且这三个禁军还是武力值靠前的，那其他人岂不更悬？ 如此，我大雍危矣！ 隆耀帝深吸口气起身走到围栏边，朝那二百民间参赛者喊道：“朕的大雍子民们，可有上台一战的！” “陛下，草民请战！” 说着，鸿运镖局的蔡虎挺身而出。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魁梧男子，有人忍不住道：“好！好汉也！” “要是你赢了，老夫送你银钱千两！” “老夫把女儿嫁予你！” 蔡虎的出现给了很多人勇气，让他们知道大雍总有些不怕死的。 隆耀帝眼前一亮，这人身材高大也许有机会。 “这位勇士，你乃何人？” 蔡虎走到中间，朝隆耀帝行了一礼，拍了拍胸口：“陛下，草民乃鸿运镖局少东家，姓蔡，名虎。” “好，要是胜了，朕重重有赏！” “是！” “下来蔡虎，你不是对手！”顾正言揉着太阳穴沉声道。 他在尽力克制自己。 不过离得有点远，蔡虎根本没听到，大步走到狷蒲面前，拍了拍胸口，恶狠狠道：“干你娘的胡人，老子叫蔡虎，记住老子！” ... ps：除了之前的设定和铺垫之外，并不会出现太老套的情节，比如胡人见洛书瑶漂亮看上挑衅，顾正言暴走之类，一些东西前面能找到答案，有细心的小伙伴已经猜到了，最近的章节是转折点，让我写完，让我写完大家就知道为什么这么设定，最后，祝大家晚安，美梦。 第424章 不服的蔡虎 蔡虎的身高也是一米九几，体型虽比狷蒲小了一号，但此刻的气势看起来却更甚之。 狷蒲被抓的脸还在渗血，朝蔡虎咧嘴一笑，看起来有些可怖。 “来！” “看招！” 蔡虎挥拳而出，拳头呼呼作响直奔狷蒲的脸颊而去。狷蒲抬手一挡，感觉到一股大力传来，心中一震。 这汉人的力气比刚刚那人要大很多！不过...哼！ 一拳挡住，蔡虎左手再来一拳，朝喉咙打去，狷蒲又挡住。 不管是狛山还是狷蒲，看起来虽很鲁莽粗犷，但这只是表象，其实他们对战很是认真，并没有任何轻敌之意，对自己的要害部位保护得也很到位。 蔡虎每一招攻击都被狷蒲挡住了。 狷蒲挡了两下，也开始反击，一拳猛击而去，蔡虎挡住，狷蒲找准时机，抬起一脚踢在蔡虎胸口。 蔡虎闷哼一声，退后两步，稳住身影后拍了拍胸口，再次冲了上去。 “砰~砰~” 拳脚 之下，蔡虎开始还能勉强应对，但后面逐渐吃力，而狷蒲一直都很轻松。没办法，蔡虎的战场经验太少，虽然速度更快，但狷蒲打得极其老道，不一会儿蔡虎就被打得节节后退。 “噗~” 十几个回合后，蔡虎被当中踹了一脚，当即吐了一口血，来不及抹血，他大叫一声又迎了上去。 “砰~砰~” “砰~砰~” 狷蒲猛烈回击着。 二人几十拳下去，拳拳到肉，打着打着二人都有些累了，他们觉得招式是一种负担，于是开始了最原始的肉搏。 二人一人一拳，先后朝对方胸口和脸上招呼，都不再躲了。 但这样蔡虎很吃亏，胡人的铁甲都是特制的，比一般铁甲重很多，专门作比试之用。但蔡虎等民间武夫的盔甲都是仓库里随便挑的，质量比禁军的都差一大截怎么跟这种比？ 二人你来我往，狷蒲只受了点轻伤，脸上有些红肿，嘴里渗着血，但蔡虎嘴里鼻子里鲜血直冒，快站立不稳了。 狷蒲见蔡虎坚持不住了，握紧双拳，双臂肌肉鼓起，一拳打在蔡虎胸口，蔡虎退后两步，吐了口血，神智开始模糊了，不过他凭借本能大叫一声，再次挥拳冲了上去。 不过这拳的力道比刚刚小了很多，狷蒲一下握着，用力一扭，右小臂应声而折，蔡虎吃痛，但没叫声，用左手朝狷蒲脸上打去。 “砰~砰~” 狷蒲的眉角额头被打出了鲜血，当即肿了起来。狷蒲大怒，双手更加用力，蔡虎的右手和张卓一样，被扭得弯曲了一个很大的弧度。 蔡虎一咬牙，面露狠色，找到机会左手一下抓住了狷蒲的食指，用力一握。 “啊~” 狷蒲的手一下被折断，当场痛叫起来。 “啊~” 吃痛下狷蒲并没松手，蔡虎也没松，用力掰着，直接把狷蒲的食指掰成了几段扭曲的形状。 “砰~砰~” 二人见僵持不下，开始用抓，拳，肘，膝盖，头开始互相攻击，打得头破血流。 不一会儿，蔡虎便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手骨弯曲，满脸鲜血。 狷蒲的脸也肿成了猪头，额头也破了不少。 “砰~砰~” 狷蒲挥舞拳头，一拳一拳地打着地上的蔡虎，蔡虎此时已经没了力气，只是他的左手还轻轻捶打着狷蒲脸上，嘴巴上叫着。 “干你娘的...胡人...” “砰~砰~” 狷蒲又招呼了几拳，鲜血流得更快。 “好了！”隆耀帝沉声喝道。 狁粥心中很是满意，起身道：“狷蒲，下一个。” 狷蒲狠狠瞪了蔡虎一眼，站起身来。 “还没...还没打完呢！”蔡虎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了，抬起左手，朝狷蒲的方向抓了抓。 “抬下去！”隆耀帝发话，四周的金吾卫赶紧上前抬起，看着蔡虎这惨状，几个金吾卫升起浓浓的敬佩之情。 周围百姓大受感触，有的眼睛含泪，喃喃道：“不管如何，我大雍总有悍不畏死的勇士，虽败，但绝不丢脸！现在看来，那些胡人好像也没这么可怕。” “是极，这蔡虎，算得上好汉！” 蔡虎虽然输了，但他给了周围人很多勇气，让他们对胡人的态度改变了很多。 “吼~”狷蒲嘶吼一声，把扭曲的食指掰正，接着走到那两百人面前，拍了拍胸口：“来啊， 再来啊！还有谁？你们这些柔弱的汉人！啊？”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虽听不懂胡语，但看这样子也知道说得是一些挑衅的话，有人实在忍不住，直接冲上台来。 “陛下，草民幽云府永济县柳七，请战！” “允了！”连番战败，隆耀帝也有些麻木了。 柳七差不多一米八左右，善使拳法，是当地一员外郎的护院，闻言站在到台中，一脸不服地望着狷蒲。 狷蒲被蔡虎打怒了，准备下狠手，看着柳七，凶光四溢。 “来啊，汉人！” 柳七一拳打在狷蒲脸上，这次狷蒲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接下来狷蒲又使老套路，抓住柳七的手，用力一扭。 “啊~” 两人的实力实在相差太大，柳七的手挣脱不了，一下被扭断，狷蒲见他吃痛分神，接着朝他大腿处一踹。 “咔擦~” 柳七的腿应声而折，柳七大叫一声，找准空隙，一脚踹在了狷蒲的裆部上。 “啊~” 狷蒲被踹裆，当即松开柳七，捂着下面哼叫起来，不过裆部的位置有铁甲护住，受伤不是很严重。但此举也彻底激怒了狷蒲，他缓过神来哇哇大叫冲向柳七。 “砰~砰~” 片刻间，柳七的右手以及双腿都被打折，躺在地上，抓着狷蒲，狷蒲还没停手的意思，准备把另外只手废掉。 “好了！”隆耀帝的声音响起。 狷蒲闻言又打了两下脸颊，把柳七的鼻梁打断才堪堪停下，昏厥的柳七又被拖下去。 狷蒲起身走到那两百人面前怒吼：“再来！” “我来！” 这时阿兆旁的一中年汉子上前一步，不过旁边的阿兆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干嘛阿兆，我这儿没馒头了！”中年余愤未消，望着阿兆，目露疑惑。 “梁大哥，这把刀你替我交给我爹，顺便帮我告诉春娘一声，我下辈子再娶她。” 中年汉子：？？ 说着阿兆把刀递给了中年汉子，中年汉子待阿兆还算可以，有时候还帮他拿馒头。 阿兆知道中年汉子不是胡人的对手，不忍见他送死，便拉住了他。 “梁大哥，我来吧！” 中年汉子皱眉道：“阿兆，你莫冲动，你气力虽大，但你从小就没打过几架，怎么可能是那些胡人战士的对手？你要知道力气大和战场拼杀完全是两马事！” 阿兆咧嘴一笑：“梁大哥，我要银子，春娘还等着我回去娶她呢！” 中年汉子又劝了两句，见阿兆意已决，深吸口气：“好吧！见机行事，要是不对赶紧认输下来！” ... 第425章 惨烈 阿兆从人群中缓缓出来，众人举目望去，发现是那个吃得多的饭桶，心中生起了丝愧疚和敬佩。 周围百姓和隆耀帝见到阿兆，眼前一亮。 阿兆是在场所有汉人中最高的一个，约有两米零五左右，而且看起来也是健硕的那种。 狷蒲朝阿兆看了过来，眯起了眼睛。 汉人中也有这么高大的人？ 阿兆走到台中央，朝隆耀帝施了一个蹩脚的礼：“陛...陛下，小人...草民是西昌府李家村，种地的！” “好！要是胜了，朕重重有赏！”隆耀帝带着一丝希冀。 这人看起来比蔡虎还魁梧，此战应该有机会！ “是！” 阿兆转身，看着狷蒲，狷蒲抹了抹脸上的血，残忍一笑。 他准备全力以赴了！ “来！啊~” 狷蒲耸了耸肩，紧握双拳挥了出去。 阿兆没躲，也是一拳击出。 “砰~” 两拳相碰，狷蒲退了一步， 阿兆却没动。 周围百姓心中颇为激动，就知道我大雍千万百姓总有天生神力者！ 干他！ 狷蒲心中惊讶，这汉人的力气居然比老子的还大？不过看这人挥拳的样子毫无章法，看来只是个普通平民。 “哼！” 狷蒲露出冷笑，流淌着浓浓的战意。 “砰~砰~” 狷蒲又上前挥出几拳，阿兆全神贯注，一一接过，反震的力让狷蒲有些吃痛。 狷蒲皱眉，情急之中观察了下，发现这人虽拳头很重，但根本不会攻击要害，而且底盘空虚。 狷蒲看准时机，抬腿横扫。 “砰~”阿兆躲避不及，被扫了一腿，赶紧后退，他没想到胡人居然用腿。 狷蒲见状，心头得意，原来这人从未练过腿法！ 阿兆的身份就是种地和扛包的，跟随他爹练过一些刀法拳法，但实战的腿法练得很少。 狷蒲见阿兆退后，又是一个回旋踢踹在阿兆腿上。 “砰~” 阿兆的腿像是被被铁棍重击了一下，脚步移动赶紧躲避，手上拳头挥舞。 但他的经验实在太少，狷蒲很轻松就躲过了他的拳头，接着找到破绽又是几腿。 “砰~砰~” 阿兆左腿连连遭创，快吃不上力了，他也抬腿扫去。 狷蒲眼前一亮，机会来了！ 他一把抱住阿兆的腿，往后一推一推，阿兆失去重心，被推倒在地。他跟着压了上去，双手抓住阿兆的腿，还是扭了起来。 阿兆表情痛苦，朝狷蒲连连挥拳，狷蒲吃了两拳，牙齿也被打落了几颗。 狷蒲大怒，用肘用力击打阿兆受伤的腿部。 “砰~砰~” 狷蒲击打着腿部伤处，大喝一声用力一扭。 “咔擦~” 阿兆的小腿当即被扭断。 剧痛传来，但阿兆挣脱不了，他的对战经验实在太少，被锁住腿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空有身力气也使不出来。 忽然，他脑海里闪过春娘走时给他的银钱和叮嘱，还有脸上的担忧和笑容。 阿兆深吸口气，大喝一声。 “啊~~” 他不顾折腿之痛，扭过身，抱着狷蒲的左臂，用力一扯， “啊~” “咔擦~” 狷蒲的手一下被扯断，左臂也被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阿兆不依不饶，更用力地扭着。 狷蒲左手没了知觉，右手上前抱住阿兆断裂的右腿，也扭了起来，边扭便用左腿踹着阿兆。 “啊~” “啊~” 二人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比试台。 “咔擦~” 断骨之声接连响起。 周围人心中翻江倒海，都被这场面震撼住了。 “啊~” 狷蒲左手再次吃痛，他右手疯狂锤打阿兆腿部，接着身体向前，用头撞击阿兆。 阿兆头被撞了一下，顿时感觉有点晕，也学着用头撞了起来。 “砰~砰~” 二人互相用头颅猛烈撞击着。 这是最为原始的肉搏，骨头与骨的交锋，血与血的意志。 不一会儿，两人都头破血流。 狷蒲抓住一瞬的机会，头骨朝阿兆太阳穴那里一顶，阿兆太阳穴被撞，顿时头晕目眩，一下晕了过去。 狷蒲见状，不顾满身伤势，眼睛肿得都快看不到了，哈哈大笑起来：“老子说了，你们这些汉人就是柔弱，就算有力气也不会使，哈哈！吼~” 说罢大吼一声，拳头又朝阿兆脸上招呼。 “砰~砰~” 捶打之间，昏迷的阿兆鼻孔，嘴巴开始冒血。 “够了，够了！”隆耀帝神色惨淡。 狷蒲又捶了两拳才收手站了起来。 此时他的左手臂已经弯曲得不成样子了，脸上也是肿的快睁不开眼，鲜血直流。 他喘着粗气，走到那两百人面前，用还能用的右手拍了拍胸口：“来啊！柔弱的绵羊们，对付你们，老子一只手就够了！” 两百人面露怒色，心情复杂。 本以为很轻松的比试，结果发现这些胡人简直就是没痛觉的野兽，这还怎么打？ 旁边的金吾卫适时上台，抬走了小腿扭曲满脸鲜血的阿兆。 “春娘...”金吾卫听到阿兆嘴里还低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齐齐叹了口气。 “呼~呼~” “顾，顾大人...您没事吧？”助手小吏看着顾正言目露担忧。 “给我点水！”顾正言喘着气，手也有些不稳，写的字也有些凌乱。 小吏拿过水，顾正言大口喝了起来，喝完后，顾正言揉着额头开始喃喃低语起来。 小吏见状，还以为顾正言被吓到或者受刺激了。 有人仔细听便能听到顾正言说的是：“我是文官，我是文官，我是文官...” 狁粥见狷蒲受了不小的伤，起身喊道：“狷蒲，下场吧。” 狷蒲皱眉，视线模糊地看了看狁粥，语气不满：“吾王，我还能战！剩下的都是软弱的虾米，我一只手就行。” “够了！”狁粥摇了摇头，“回去之后，右贤庭第一营千骑长给你留着。” 狷蒲闻言大喜，颔首道：“是，吾王。” “好了，下去处理伤势吧！” “是！” 说着狷蒲晃悠悠朝台下走去，胡人这边也有随行的军医，上前给他处理起伤口。 狁粥朝那剩余五人道：“下面还是兵器吧。” “狈象，你出战吧！” ... 第426章 汉家的勇气 狈象身职右贤庭大当户，算是胡人高官了，也是六人中实力排名第二之人。 第一当然是那个大都尉，一般来说胡人的职位越高，武力值越厉害，他们奉行弱肉强食那套。 地位都是打上去的。 狈象朝狁粥颔首：“是，吾王，”说着便拿起马刀走上台去。 狈象虽比狷蒲矮一些，但战斗砍杀经验无比丰富，是一位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将领。 狈象留着一头西汉匈奴时期的垂髻式发型（中间一撮，旁边两撮），胡子留了一小撮，看起来很野蛮，但这是胡人很常见的打扮。 狈象看了看那两百人和禁军一眼，用刀指了指：“你们，谁来！” “我来！” 禁军还没开口，就有一民间武人上了台。 这人手拿长刀，目露狠色。 “陛下，紫阳府，方寿县，船夫谢来，请战！” “准了！” 谢来的身高不足一米八，看上去有些瘦弱，得令走到了狈象前面，用刀指着他。 “干你娘的胡人，老子就是一船夫，也要戳你一个窟窿！” 狈象虽听不懂，但大概能猜测，当即目露凶光：“你先出刀，汉人！” “看刀！” “咻~咻~” “铛~铛~” 话语间，刀锋荡过，刀兵碰撞声不绝于耳。 谢来的刀法还真不是盖的，极具江湖气，但和狈象还是差了很多。 就算狈象露出了些破绽，谢来的刀也只能砍在铁甲上，无法造成更深的伤害。 “唰~” 狈象一刀挥过，谢来躲避不及，胸口便被划了一刀，盔甲一下破裂，顿时鲜血直流。 谢来一惊，当即朝狈象的手臂砍去。 狈象抓住机会躲开，跟着一刀自左而右挥去。 “唰~” 谢来的右手臂冲天而起，不过他似早料到如此，当即左手接过刀，刺向了狈象的手臂。 “噗~” 狈象的手臂被刺了很深的一条口子，谢来又用力往里戳了戳，狈象吃痛向后退了一步，抽出了刀口。 看着手上鲜血直流的洞，狈象大怒，才第一个人就让他受了伤，他觉得很没面子，嘶吼一声提刀向谢来冲去，谢来赶紧往后躲去，面带嘲讽的笑容：“老子说了，老子就是船夫，也要戳你一个洞！哈哈！” “够了！” 隆耀帝见再打下去这人其他手臂怕是也要被剁，当即叫停。 狈象面肉扭曲，正要上前砍去，狁粥制止了他。 “好了，他们想要车轮战，随他们吧，别乱了阵脚！” 狈象闻言，吸了口气，恶狠狠地盯着谢来，他决定往后南下时一定要把这人大卸八块。 谢来捡起手臂，被金吾卫搀扶下去，虽然他面色苍白，但脸上笑容依旧。 他以一条手臂的代价，捅了狈象一刀，还划了几道小伤口，他觉得不亏。 狈象稍微包扎了下伤口，又拿刀朝众人指了指，目露凶光：“你们，还有谁！” “还有老子！” “陛下，草民北阳府乌州古凌县人士，卖果的，随祖上习过武，请战！” “允...允了！” “铛~铛~” 这个卖果的武夫也付出一条手臂加多处刀伤的代价，刺伤了狈象。 “哈哈，看来你们胡蛮也不是那么厉害！要是老子有你这样的铁甲，老子定当再刺你一个窟窿！去你妈的！” 接着隆耀帝再叫停，又有民间武夫冲了上来。 “陛下，草民，上京，打铁的，有点招法底子，请战！” “好...” ... “陛下，草民，幽云府，唱戏的，请战！” “允！！” ... “陛下，草民，南阳府，抗包的，请战！” ... “陛下，末将，金吾卫，请战！” ... “陛下，京兆府衙役，请战！” ... 蔡虎、阿兆和谢源等人以命相搏的气概，好似点燃了那两百民间武夫以及周围百姓甚至各军将士的怒火与勇气。 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台来，不过实力悬殊，几乎每人都付出了一两条手臂、小腿以及身上多处刀伤的代价，甚至那个打铁的还被划瞎了一只眼，脸上留下一只刀疤，这才给狈象留下了满身的伤。 此时狈象手臂上，脸上，小腿上到处都是鲜血横流的刀口，而且越来越大。 他越打越怒，下手越来越狠。 后面几个武夫都是被他捅在胸口，受的伤也越来越重。 顾正言每记录一人，身上便颤抖一分，最后双手抓着头，双眼通红，满脸痛苦。 “混账！混账！明知没意义的比试，你们干嘛去自残！混账！” “我是文官，我是文官...” “呼~呼~” 顾正言浑身抖得越来越厉害，小吏见状：“顾大人，要不要让御医看看！” “不要管我！” “啊~” “还有谁，上来啊~” “啊~” 狈象浑身是血，满脸愤怒，指着那些武夫。 人群中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万民视死赴国难，双臂离身不挂悬。 老骥也有忠肝胆，谁言汉家无男儿？” “陛下，北定府，前布政使唐谦之嫡孙，圣天府学子，唐攸攸，请战！” 北定府的人？还出自圣天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俊俏至极的男子，提着长剑，缓缓上台。 唐攸攸目光傲然，朝隆耀帝施了一礼：“陛下，唐攸攸请战。” 隆耀帝神色复杂：“唐攸攸，你确定吗？ “陛下，太攸早已准备好了。” 隆耀帝深吸口气：“允了...” 姜葵目光晶莹，手中护指已经扎进了皮肤中。 ...... ps：想多些点，但时间不够了，抱歉，晚安好梦各位，明天见。 第427章 唐攸攸 北定府就是路阳之变丢掉的那个府，现在已经成了胡人的地盘。 而唐攸攸的爷爷唐谦正是北定府当时的布政使，前梁国公勾结胡人造反之后，威逼利诱唐谦一家子，但唐老爷子骨头很硬，宁死不出卖大雍，结果全家上下三十口以及一些下人全部被屠。 听说梁国公还把唐老爷子的头颅挂在布政使司府衙门前，以威慑其他官吏，逼迫其投降。 时年两岁的唐攸攸在亲卫们的拼死保护下最终逃出了北定府，回到了旁系所在的老家怀阳府。 唐攸攸亲眼目睹了全家被屠的惨状，心中对胡人和梁国公无比怨恨，自小他就立志当武将杀回北定府去。 但现实是残酷的，大雍武将地位很低，就算当了武将也要受文官处处掣肘，于是他刻苦读书，后来借着祖荫进了圣天府，正当他准备在圣天府大放异彩的时候，忽然遇到了姜葵... 如果说顾正言和洛书瑶是两颗茫茫流星无意中相遇的话，那唐攸攸和姜葵便是干柴遇烈火。 一点就着那种。 二人发现对方的报复和自己很是一致，而且互为欣赏对方的才华，最关键的是，唐攸攸，帅啊！ 此时唐攸攸身着盔甲，手握长剑，迎风而立看着狈象，目中流露出浓浓仇恨。他参加比试的一个目的，就是想手刃胡人。 那种手刃仇人的快感和躲在背后谋划是不一样的。 “唰~” 唐攸攸拔剑，指向狈象。 狈象看了看这人手上的剑，从未轻敌的他此刻却轻蔑一笑。 用剑和老子打？ 呵呵！ 不怪狈象如此，剑虽有股文雅的气质，舞起来也很好看，但在真正历史上剑在西汉时期就逐渐被淘汰了。 因为剑在战场上的威力较于刀枪戟等冲锋类的兵器差远了，还别说弓弩等远程武器。剑最风光的时期在春秋战国（十大名剑），因为当时的剑都是青铜制造，而青铜相较其他金属砍起来容易碎，但很贴合剑“刺”的属性，所以当时的剑才成了主流。 无法，不能砍，只能刺了。 到了东汉，铁器代替了青铜器，出现了更多可以劈砍的威力更大的武器，剑才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以致后来真正的职业战士很少用剑的。 就像此刻，众人看到唐攸攸执剑，心中虽佩服他的勇气，但总感觉有些送菜的意味。 可惜了这么一个俊俏公子，要是手臂没了...哎。 狈象笑过后，深吸口气，提刀自上而下朝唐攸攸头上挥去，刀风破空，气势刚猛。 “嗷~” “干嘛，皇姐？”姜仪看着姜葵掐着自己手臂的小手，又痛又疑惑。 姜葵回过神来，放开手，憋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皇妹，姐姐见不得血。” “哦...” 狁粥听到动静，偏头看了看两个公主，嘴角上扬，目露异色。 这眼神就像是看猎物一样。 姜葵余光扫到狁粥，她讨厌这个眼神，暗自决定比试之后一定要把这人的眼睛挖出来。 唐攸攸见大刀劈来，双眸精光一闪，脚如游龙，快速后撤两步，手中利剑飞舞，如白蛇吐信般，嘶嘶破风，直冲狈象的脸庞。 “铛~铛~” “哧~” 两三招后，狈象的脸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周围人神色一震，这... 唐公子厉害啊！ “嘀~” 鲜血滴落，狈象感觉到脸上又被划了一刀，当即大怒，再次举刀劈去。 唐攸攸身姿轻盈如羽，侧身躲过，反手舞起剑花，点剑朝狈象喉咙刺去，狈象神色一震，下意识一闪，躲过了这一剑。唐攸攸横起一剑，又划过了狈象的脸庞。 “哧~”狈象脸上又多了条血口。 不说周围百姓，隆耀帝看到都是眼前一亮。 正面打唐攸攸肯定不是狈象的对手，但执剑更为灵活，刚刚那些执长枪长刀的，虽有冲锋的力量，但失了一些近战的灵活。 这也是剑的优势。 “啊~” 狈象又是一声大喝，冲了上去。 “铛~铛~” 刀剑交汇，火花溅射，打斗间狈象越来越熟悉唐攸攸的打法，一开始确实受了很多外伤，但后面受的伤越来越少了。 “铛~” 狈象挑开唐攸攸的剑，朝他胸口划去。 “锵锵~” “小心！” 唐攸攸胸前的衣服一下被划开，盔甲应声断裂，但并未流血。 狈象皱起眉头，还有内甲？ 隐约间可以看到盔甲断裂处有银色铁甲覆盖在身。这是姜葵花高价弄的一件保命铠甲，她怎么会愿意让唐攸攸送死？还有那把剑也是她命人用大雍最好的精铁打造的。 “铛铛~” 躲避间，唐攸攸反身刺了两剑，不过力道也被狈象的铁甲卸去了很多，只留下个小伤口。 “再来！” “铛铛~” “砰~” 见这人身手灵活，刀根本砍不到要害，狈象当即用上拳脚，一脚踹在唐攸攸胸口。 唐攸攸受到重击，连忙退后几步，嘴角渗出了血。 狈象不给他时间，又冲了上来。 “铛~铛~” “砰~” 刀剑交错间，唐攸攸又被踹了一脚，狈象觉得这个战术很有效，又重复起来。 唐攸攸连忙躲避。 “砰~” “噗~” 连被踹了几脚，唐攸攸受了不轻的内伤，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败，心下一狠。 “啊~” 唐攸攸大叫一声，不顾狈象的刀锋，用胸口硬怼了上去。 “噗~” “啊~~” “皇姐，好痛，干嘛？”姜仪又被姜葵重重捏了一下，吃痛道。 她感觉她的肉都快被抓掉了。 姜葵眼中露出一丝红迹，强露出一丝歉意道：“不好意思皇妹。” 姜仪把手缩了回来，作保护状。 比试台中，狈象的刀已经戳进了唐攸攸的胸口，虽有护甲，但护甲又不是万能，大力快速之下，一样可以戳破，只是卸去了一些力而已。 唐攸攸嘴角喷血，目露凶狠，大喝一声，朝狈象的左臂挥去。 “啊~” “滋~” 狈象收刀不及，右臂离身，血像高压水龙头般，喷射而出。 周围靠近的很多百姓被溅了一脸。 唐攸攸意识快模糊了，当即又是一剑想插进狈象的脸庞的头颅，狈象后退，横向插进了脸庞（像孙策一样）。 ... 第428章 书生犹能食胡肉 “啊~” 狈象嘶吼着，不顾削断的右臂，左手握刀，用力一刺，直接刺穿了唐攸攸的胸口，接着把唐攸攸整个人挑了起来。 “噗~” 唐攸攸双脚离地，又喷出一口鲜血，表情狰狞，头伸向狈象，一口咬在了狈象的肩上。 “啊~” 狈象右肩的一大块肉一下被扯了下来，当即吃痛不已。 “噗~”唐攸攸嘴上吐出一块肉，满嘴是血，又伸嘴咬去，狈象又用力一刺，唐攸攸背后的铠甲已经明显突了出来。 “啊~” “嗞~” 又是一块肉被咬掉。 惨烈，太过惨烈！周围很多百姓浑身颤抖。 这个俊俏的书生，给了大雍臣民深深的震撼。 “父...父皇，认输吧，这样下去，太...唐攸攸会死，他毕竟是一文人，且他死了，唐大人那里可就断子绝孙了。”姜葵实在忍不住，声音微颤，开口劝道。 隆耀帝犹豫了下，握着拳头。 “父皇！” “够了！” 二人闻声，依旧未分，纠缠在一起。 “够了！” “好了，狈象，他们认输了，后面再说，别冲动，先养伤。” 僵持片刻后，二人这才松开。 此时二人浑身是血，嘴巴还不停地喷涌着。 “嘿嘿，嘿嘿...”唐攸攸嚼了嚼狈象的肉，面脸残忍的笑容，“看来胡人的肉也没什么特别的。” “噗~” 吐出碎肉后，他开始失去意识，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最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喝道：“书生犹能食胡肉，还教蛮狗血横流！” “哈哈~” 唐攸攸面带笑容，直直地往后倒去。 “噗通~” 这一抹身影，光芒万丈，众人百姓很多眼角含泪。 “救人啊，快救人！御医！” 姜葵在楼上失了冷静，急忙大叫起来。 隆耀帝叹了口气，偏头看了看姜葵，目露一丝疑惑。 金吾卫上台，把唐攸攸胸前刀柄上的手臂拔了出来，丢到了一旁。 “嗞~” 这边狈象也把脸上的剑拔了出来，扔到一旁。 “哐当~” “嗞~”，拔出后，他脸颊顿时喷出两股血注。 随着血流喷射声溅在台上，宣告了本回合比试的结束。 接着狈象走到胡人休息处开始处理起伤势，其他五个胡人见到狈象的惨状，眼神更加狠戾。 他们准备不再留情了，怎么残忍怎么来。 狁粥看在眼里，眉头紧皱，没了初始的淡定。 他本想打击一下大雍臣民的信心，但情况似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人心中是恐惧的，但也有很多人毫无畏惧，甚至愿意以命相搏，这和他心中的汉人形象相差很远。 他知道，要是这样的汉人多一些，怕是会给胡族带来极大的麻烦。 深吸口气，狁粥用胡语朝六人喊道：“他们以命相搏，咱们就算赢了也很吃亏，咱们也一个一个上吧。” 六个胡人点了点头。 再凶猛，这样打下去也吃不消。 六人中最强的大都尉石狡，摆了摆脑袋，拿起弯刀，准备出战。 “都尉大人，何劳您出战，末将先来。” 另一个万骑长狲裂朝石狡拍了拍胸，石狡点了点头。 “呛呛呛~” 狲裂的刀更长，拖在地上，荡起了刀鸣。 指了指禁军和剩下一百多的武夫，狲裂杀意腾腾：“谁来！” “我来！” 接着禁军和民间武夫们纷纷上场，胡人也时不时换人，除了石狡和受伤最重的狈象没出战外，其他四人轮番打了几圈。 场间时不时有断臂断肢飞舞，干干净净的比试台此时已是鲜血遍布，犹如地狱。 一个个受伤的人被抬了下去。 胡人这边也受了同程度的伤，但并不致命，还有很强的战斗力。 艳阳高照，时间已到了正午，鲜艳的血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九个禁军已经全部抬走了，两百多武夫，还剩下一百六十多人。 剩下的人倒不是不敢上，实则实力差距过大，上去也是无意义的牺牲，而且后面上场的人伤势也越来越重。 渐渐地，没人敢上台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刚刚那些人的勇气。 大雍偃旗息鼓了，可胡人那边还有一个最强的还没出场。 胜负已明。 隆耀帝目露惨然，语气低沉：“我大雍，还有勇士吗？” “还有吗？” 隆耀帝连呼三声，但周围异常安静。 禁军都完了，还有谁呢？ 周围百姓纷纷叹气，大雍并没让人失望，相反还让人很惊喜，但那几个胡人单兵能力实在太强。 大雍召集的武夫，都是附近州府甚至上京的，远一点的东方、南方一些州府消息有没有传达到都是另说。 就连禁军也没有战场拼杀的经验，对付这些胡人精锐显得有些生疏。 换句话说，大雍只是仓促应战，胡人则是精心准备。 这个比试，貌似一开始就是陷阱！ 可怜隆耀帝和很多大臣还信心满满，以为稳胜，没想到输得这么惨。 “没人出战吗？” 隆耀帝最后问道，他也知道剩下的人就算上也可能是凶多吉少，但万一呢？ 那些武夫叹了口气，他们知道自己上去可能过不了两招，自己丢了手臂不说，还给大雍丢脸。 几个公主心中不忍的同时，也很沮丧。 能不出家，她们当然不愿出家，但事已至此，已经没了他法。 姜仪握着拳头，咬了咬牙，朝围栏走去。 隆耀帝皱起眉头：“十七，干嘛？” “还有人出战吗？”姜仪环视一眼见没有人应，轻启朱唇，“要是谁胜了，我，十七公主姜仪，就嫁给谁！” “哗~” 众人面面相觑，隆耀帝斥责道：“十七，你胡说什么！” 姜仪没有理隆耀帝，依旧大喊道：“大雍勇士，谁胜了，我姜仪就嫁给谁！” 不过依旧没有人上场，不是不想娶公主，而是胜不了啊！ 姜仪失望地摇了摇头，回到了座位上。 沉默，很沉默。 第429章 你们敢打她的注意，冲冠一怒为红颜 狁粥见隆耀帝不说话，面含微笑：“大雍皇帝陛下，如何？我胡族勇士可还入眼？” 隆耀帝没有说话。 狁粥接着道：“大雍不敢出战，这比试算是我胡族胜了吧？” 依旧沉默。 狁粥嘿嘿一笑，站起来走到围栏边，朝众人傲然道：“本王代表胡族，多谢大雍的礼物！” “不过...”狁粥大声道，“大雍的礼物颇重，我胡族也并非无礼之人，也懂得礼尚往来，这样吧。” “大雍皇帝陛下，获胜的奖励，我胡族可以换一个。” 姜葵目光阴森地盯着狁粥。 你想怎样？ 隆耀帝心中也在打鼓，皱眉道：“逐日王请说。” 狁粥眼里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喜色，一字一句道：“我胡族可舍掉一切金钱，公主，以及粮草等战利品。” “只要...” “皇帝陛下答应我胡族带走两个人就可以！” “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你会这么好心？ 这胡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隆耀帝盯着狁粥：“逐日王想要哪两人？” “很简单！”狁粥咧嘴一笑，“英武侯洛大将军的嫡女，洛书瑶！忠勇侯万大将军的嫡女，万雪莹！” ”要是皇帝陛下答应让我带走这二人，我胡族可再以天狼神立誓，十年不再南下，并退还北阳府！” “哗~” 此言一出，全场惊讶莫名。 “什么？” “什么？” “洛小姐，万小姐？” “什么情况？” “胡人要二位小姐作甚？” 东侧的洛书瑶和万雪莹也瞪大了眼睛，有些懵了。 什么意思？ “你...你说什么！” 惊骇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天雀楼下方的顾正言双眼露出嗜血的凶光，一股直冲云霄的杀意充斥着他全身。 你们敢打她的主意！ 这便是狁粥走之前贯丘秉文偷偷交待他的事情。 洛擎苍镇守乌州，万连城镇守幽云府，给了胡人很大的压力，就算打下，右贤庭怕是要大伤元气。 贯丘秉文就想到了这样的阴招。 要是两位侯爷知道了自己在外打生打死，自己的嫡女却被送给了胡人凌辱，会作何感想？ 很可能一怒之下率军出城决战，甚至心中还会记恨起隆耀帝，这样一来，有一定的概率从内部瓦解大雍。 内部大乱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二人加起来的兵权可超过了六十万！ 二人知道自己女儿受尽侮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这样的话，再次南下进攻大雍，相信要容易得多。 至于那什么五百万两银子十个公主嘛，只要打下大雍，早晚都是囊中之物的，还在乎这点时间？ 此计一举多得，可谓是诛心的阳谋，但大雍还得权衡利弊地接着。 不得不说贯丘秉文的智谋，真不是盖的。 甚至就连狁粥也不知道，连他们这些南下的胡人都是贯丘秉文可以抛弃的棋子... 胡人王族一大堆，死几个再生就是了... 现在摆在隆耀帝面前的是，用洛书瑶和万雪莹，换取十个公主，五百万两银子或等价的货物粮草。 两难之举。 隆耀帝皱眉，陷入了纠结。 姜葵也被惊到了，逐渐回过神来。 她大概猜到了胡人的意图，心中对隆耀帝更加愤恨。 如此帝王，哼！ 这时东侧前面的魏国公金辉嘴角微斜，目露冷笑。 狗胆小儿！哼！这就是你得罪老夫的代价。 金辉从东侧起身而出，施了一礼，高声道：“启禀圣上，好事啊！” “难得胡人退后一步，为了大雍为了天下子民，以两个女子换取天下安定以及将士们的性命，此举大善也！希望陛下批准。” 说着他朝旁甩了一个眼神，金辉一系的人会意，也出列谏言道：“是啊，此法大善也，两个将军要是知晓只需要付出两个女儿的代价，便可换取千万将士百姓的性命。相信也会答应的！而且世子还在上京...” 世子在上京的意思是两个侯爷不敢造反，否则会断子绝孙... “是极，臣附议！” “附议！” 对这些官员来说，洛书瑶和万雪莹只是两个女子，用来交换实在太赚了。 他们心中想着又不是自己的女人，关自己屁事。 “是啊是啊，臣附议！” 几人争先谏言，隆耀帝眉头依旧紧皱，看起来有些失了主意。 “砰~” 正犹豫间，只听得一声巨响传来。 顾正言身前的案台应声而碎，墨汁撒了一地，助手小吏退后两步，惊恐地看着顾正言。 “顾...顾大人？” “啊~” “岂有此理！！” “你们敢打她的主意！你们该死！” “啊~” 禁军被砍掉手臂，他忍了；蔡虎，阿兆被惨虐他忍了；民间视死如归的武夫被各种虐杀；他忍了；唐攸攸生死不明，他也忍了。 但，洛书瑶是他的逆鳞，胡人敢打洛书瑶的主意，他终于忍不住了！ 动她者，死！！ 管他什么文官武将，管他天崩地裂，管他波涛汹涌！ 顾正言再也压制不住自己了，他双目通红，头发飘动，全身青筋暴起犹如虬龙缠身，一股杀戮暴烈之气，贯穿天灵。 杀！ 他从案台的碎块中踏步而去，边踏步边怒吼。 “你们该死！啊！” “元之，老子的刀！！” “顾...顾大人？” “这不是顾大人吗？” “顾...顾大人怎么了？”众百姓惊讶万分。 “是了，洛小姐是顾大人的妻子，难怪...难怪这么愤怒。” 洛书瑶站起身来，目露浓浓的担忧：”正言...不要！” ...... ps：抱歉各位小伙伴，晚了一点实在写不完了，明天再战吧，都是大章六千字，作者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有点晕了键盘都快敲不准了。 明天再战吧，明天是转折，大家的问题我都知道，相信作者能自圆其说，还有，唐攸攸没死，晚安各位。 第430章 相信我吗? “让下让下。” “让一下各位，顾大人在叫我！” 人群中快被挤扁的邓陵衍几人疯狂挣扎道。 他们来的比较晚，站的位置也不好，本以为穿了读书人的衣服没人挤他们，结果快被挤成狗了。 周围人一听是顾大人叫的人，赶紧让开一条小道，邓陵衍顿时松了口气，和两个师兄穿梭人群中往回走去。 “呼~” 几人穿出人群呼了口气，往回小跑而去，边跑心中边打起了鼓。 顾大人这是要干嘛？他虽有神力，但那几个胡人可是怪物般的存在... 冲动了，顾大人冲动了呀！几人连连摇头，升起了担忧。 天雀楼前，顾正言已走到了比试台中，众人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能理解他的愤怒，但不支持他的冲动之举。 这几个胡人已经被打出火气了，下手越来越狠，后面有两个民间武夫手指一根根被掰断了。 残忍至极！ 文武百官保护隆耀帝见状也有些懵了。 干什么？送死吗？ 顾正言紧握双拳，双眼血丝越来越多，直直地盯着隆耀帝。 隆耀帝的目光有些躲闪。 “顾正言，此事犹在商议，你先退下吧。” 似受不了顾正言的目光，隆耀帝劝了一句。 “呼~” 一阵秋风刮过，夹着丝丝凉意。 顾正言强压内心暴烈无比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陛...陛下，此...此事还需要商议吗？” 声音有些嘶哑和沉重。 “大胆！” “你一区区五品翰林官，居然敢质疑圣上？实属无礼！”金辉大喝道。 “是极，圣上自有圣断，哪能轮到你说三道四？”几个官员附和。 顾正言猛地转头瞪向他们。 “大...” 看着顾正言凶狠的眼神，几个官员一下愣住了，他们从来没看到过这样冷漠嗜血的眼神。 金辉也被吓了一跳，声音有些不自然：“你想怎样？你区区翰林还敢威胁老夫不成？” 顾正言把头转向隆耀帝不再理这几人。 在他眼里，这几个人已经是死人了，没必要多费口舌。 洛凰城心中焦急，带着洛式一系的人上前劝谏。 “陛下，胡人此举意在分裂我大雍，要是两位大将军知道了...陛下，三思啊。” “是啊，陛下，胡人狼子野心，怎可委曲求全？况且胡人无信，指不定转身就翻脸了，陛下三思！” “荒谬，用两个臣工之女换取十个公主，你们用脚也能算这笔帐！要是不答应，胡人倾兵南下，到时天下百姓将士定会死伤无数，你们将是大雍罪人！陛下，三思啊！逐日王此建议大善，当行之！” 两方一言一语，互不相让，狁粥看在眼里，心中乐开了花儿，继续争，继续争。不管大雍怎么选，他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圣上，此...此事还需商议吗？”顾正言声音沉重无比，最后问道。 众人的吵闹加上顾正言的质问以及百姓们的神情，这一切都让隆耀帝很不开心，他心中确实已经升起了这个念头。 毕竟用两个大臣的女儿，换十个自己的女儿和五百万两银子，怎么想都不亏... 隆耀帝皱着眉头，深吸口气，再次耐心劝道：“正言，你先下去吧，朕自有决议。” 此言一出，顾正言眼底闪一丝浓浓的失望。 对隆耀帝和朝廷的失望。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两世的经验和见识，也许能救下危急中的大雍，但这样的朝廷就算勉强救下又有何用？ 不过，朝廷虽烂，但大雍百姓总有一些人不畏生死在危机时刻挺身而出，这给了顾正言极大的鼓舞。 朝廷没救了，但百姓还有。 “呼哧~” 顾正言的暴烈情绪又上来了，他声音沙哑至极：“陛下，臣，翰林院侍读学士，顾正言，请...” “不！不要！” 顾正言还未说完，东侧的洛书瑶便推开围栏冲了过来。 顾正言转身望去，洛书瑶脸上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一下冲进了他的怀里。 “不要，我不要你出事！正言，你带我走，偷偷带我走！” 她知道顾正言都是为了她才失控，可她又怎能让顾正言置于险地？ 她明白顾正言虽有几分力气，但如何打得过这些凶残勇猛的胡人？ 她只想顾正言平平安安的。 顾正言摸着她的头，脸上露出一丝温柔：“你在我微末时不弃不移，我又怎忍你一生颠沛流离？” “那又怎样？只要你平安在我身边就行了！”洛书瑶紧紧地抱着，目露惊慌，好像下一刻他就要离开自己。 周围人神情复杂，面露不忍。 “好了，下去吧，我自有分寸。”顾正言拍了拍她。 “我不！你跟我走，一起下去！”洛书瑶死死抱着。 顾正言露出个笑容，在她耳边道：“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什么意思？”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反正你不准去！跟我下去！走！” “我知道你力气很大，但这不一样，战场杀敌光靠力气是不够的，你听我的！下去！” “走，你跟我走！” “走啊你！顾正言，相公，你跟我走啊！”洛书瑶见顾正言不动，敲打着他胸口，已是双眸含泪。 “呼~呼~” 顾正言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再次压住那股暴烈情绪，布满血丝的眼中露出一丝回忆：“娘子，你还记得吗，我...我曾经说过，当我说相信我的时候，你就必须无条件相信我！” 洛书瑶摇了摇头，辩驳道：“这不一样！” “听话，下去！我可以的！” 顾正言捧着她的脸庞，用让人放心的语气道：“相信我！” 洛书瑶看着他认真的眼神，语气微颤：“真的？” “当然！” “那...你答应我，不要硬拼，一定要平安归来！” “好！” “侯府的人，带她下去！”顾正言朝东侧大喝，“大舅哥，再借我副铠甲！” 洛香儿赶紧上前把满脸含泪的洛书瑶带了下去，洛书瑶偏着头，眼眶通红，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顾正言。 “狁粥！” 顾正言双目血红，额头颈部青筋游动，看起来很是渗人。 “本想留你们一段时间，但没想到你们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妻子的头上！今日，你们全部都要死！” “陛下， 翰林院，侍读学士，顾正言，请战！！” “杀~~” ... 今日四更，但要等会，等不及小伙伴的先睡吧，晚安 第431章 怒发冲冠凭栏起 “顾大人！” “顾大人！” “顾大人这...别冲动啊！” 周围百姓心中感慨，前有圣天府唐攸攸，现有翰林院顾大人，这些都是文人啊！文人和久经沙场的胡人勇士拼命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榜一大哥...”万雪莹目露担忧，“小心。” 和顾正言有过两面之缘的万雪莹，自从知道了二人的事后心中很是怪异，她才知道洛书瑶这个从小长大的姐妹居然这么不老实。 对顾正言她还是颇为感激的，并不希望他出事，更不希望洛书瑶伤心。 姜葵愣愣地看着台下怒发冲冠的顾正言。 瑶妹，你的相公每次都能让我刮目相看！不过他还是冲动了。 顾正言，小心点吧，保命要紧，我会收拾这些人的！瑶妹可还要等你！ 狁粥看着顾正言，目露凶光。 他想起来了，他刚进上京的时候有个人一直看着他。 他很讨厌那个人的眼神！心下决定南下之时一定要把那人的双眼挖掉，没想现在自己送上门了。 文官吗？ 哼！ 隆耀帝神色复杂地盯着顾正言：“顾正言，别胡闹了，下去吧。” 让翰林官出战，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大雍竟然孱弱到让翰林官上阵杀敌的地步了？ “姜...陛下！”顾正言大吼，“请准许！” “你想好了？” “那是我妻子！你说呢！”顾正言咆哮。 顾正言此时已是下意识在说话了，他差点脱口而出隆耀帝的名字... “大胆，无礼！” “顾正言，你怎么跟圣上说话？回头定当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隆耀帝沉声道：“好！允了！” “狁粥，老子再加一个条件！”顾正言杀意似火。 “你敢打他的主意，天涯海角，老子必杀你！！” “今日，不死不休！死战，可敢？” “可敢！” “啊？” 声若奔雷，传遍了整个天雀楼周围，甚至惊飞了树中小鸟。 “哗~” “什么？” “什么” 所有人面露不可置信。 “顾大人，不可！” “不可，顾大人！” “三思啊，顾大人！” 附近酒楼中的洛鸿麟也瞪大了眼睛。 妹夫，天下让我服的人没几个，你是一个！瑶妹嫁给你，我很欣慰，但你最好别冲动，我不想瑶儿守寡。 “顾正言！你答应我的！你...”洛书瑶泪眼朦胧，声音有些颤抖，又要冲上去，洛香儿赶紧拉住了她。 狁粥也被激怒了，区区大雍文官竟敢威胁本王！混账，真当本王不敢在大雍杀人吗！你要找死，老子成全你！当即冲动围栏边大喝道。 “天狼神的勇士，这人竟然威胁本王，威胁胡族！竟还想死战，给本王杀了他！” “挖掉他的眼，割掉他的舌！剖出他的心脏，本王要当着他的女人面前吃掉！” “什么？这人竟然威胁我王？威胁我胡族？” “吼~” 六个胡人怒视顾正言，杀意腾腾。 这边洛凰城脱下自己的铠甲，给顾正言换上。 换铠甲的目的不是保护身体，而是文官的衣服冗长，不好动手。 换好后，看着全身青筋凸起的顾正言，洛凰城神色复杂，担忧道：“妹夫，小...小心！” “照顾好她，下去！”顾正言本能说到。 洛凰城目光微红，握着拳头，转身离去。 “呼~” 台上又一阵秋风拂过，顾正言耳发飘舞。他身着银花榆叶甲，腰系金兽面束带，脚踏紫黑皮靴，在艳阳下迎风而立。 所有人静静地看着盔甲加身的顾正言，所有人都升起了一种错觉。 顾大人此时的气质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像他和盔甲融为了一体，全身的气质在这副盔甲的衬托下极为耀眼。 好像他天生就应该穿盔甲一般！看起来比脱下那件翰林官袍合身多了。 “拳脚！” “你们谁来送死！”顾正言如一头嗜血的猛兽，盯着那六个胡人。 狁粥吼道：“狛山，他要比拳脚，把他的双手给我撕下来。” “吾王，拳脚是我的！你不相信我吗？我一只手就足以撕碎他！”狷蒲上前两步拍了拍胸口，不满道。 狷蒲的左臂被阿兆掰断，只是简单包扎了下，现在还是呈弯曲状，但他觉得对付这样一个弱鸡，自己一只手足矣。 狁粥看了看他，见无大碍点了点头：“好！你上吧！把他的眼睛给本王挖出来！” 狷蒲得令，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朝顾正言走去。 “让我！” “瑶妹！？” 洛书瑶挣脱了洛香儿朝一旁冲去，不过她没冲向场地，而是冲向了旁边的大鼓。 大雍连连败阵，大鼓早就没敲了。 “踏~踏~” 洛书瑶见狷蒲渐渐逼近顾正言，抢过了鼓捶，双眸晶莹，一脸决然，朝四周大喊：“昔秦皇，扫六合，统四海，安万民，气贯苍穹；忆汉武，平匈奴，荡外夷，镇诸国，日照山河。” “看今朝大雍，正如，西山红日秋残月，潮退湖岸晚将歇。呵！竟沦落到，欲以女子送胡蛮，妄换三两苟平安。” “踏~踏~”狷蒲的脚步越来越近。 “小子，你竟敢威胁我胡族，找死！”说着，狷蒲举起了右拳，朝顾正言头上挥去。 “顾正言！要是你出了意外，我绝不独活！你给我记住！” “我洛书瑶，下辈子，还嫁你！” “我陪你一起！” “要死！” “一起死！” 洛书瑶目露决然，嘶吼一声，拿起鼓槌挥了起来。 “咚~咚~” 秋风吹，战鼓擂，杀意横空起。 鼓声雷雷，宛如战士的怒鸣，响彻了天空。 随着着鼓声顾正言的暴烈之意越来越甚，充斥了全身，此刻他双目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看起来已不像人的眼睛。 他嘶哑道：“好！” “杀~” 狷蒲的拳头已到了跟前，周围有的人已经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顾正言嘶吼一声，伴着鼓声，他左腿一蹬，抬起拳头，全力迎上了狷蒲。 “去你妈的！” “砰~” “噗~” “啊~” “咚~咚~” “什么？” “什么？” “什么？” 战鼓声依旧，不过周围人再次惊呆了。 只见顾正言的拳头直接贯穿了狷蒲的胸口，拳头穿过后背，铁甲突起一个弧度。而狷蒲的拳打在顾正言的脸上，顾正言却纹丝未动。 “我说了，你们都要死！！” 顾正言抽出拳头，蹬起左脚，再来一拳，打穿了狷蒲的胸口，往里面一抓，掏出了一块内脏拍在狷蒲的头上。 狷蒲还没回过神来，胸口多了两个洞，内脏也被打碎，顿时疼痛刺骨，摇摇欲晃。 .... 第432章 全力的顾正言，绝世武将 洛书瑶见状，目露一丝惊讶和欣喜。 杀了他们，相公！ “咚~咚~” “噗~”狷蒲胸前被打了两个洞，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推开顾正言，退后两步，摸了摸胸口，狷蒲心中大骇，欲举拳还击。 发狂的顾正言立刻冲上前去，抓住他脑后的辫子，用一扯。 “嗞~” 狷蒲的头皮连带头发一下被扯了下来，头上顿时鲜血淋漓，还没反应过来，顾正言接着挥拳朝头颅打去。 “砰~砰~” 狷蒲顿时感觉被一大铁锤砸上，顿时鼻孔流血，头昏晕眩，就要往后倒去。 顾正言又冲上前去，挥舞着铁一般的拳头。 “砰~” “这拳，是替张师打的！” “砰~” “这一拳，是替蔡虎打的！” ... “砰~” “这一拳，是替那些民间武人打的！” “砰~” “这一拳，是替太攸打的！” “砰~” “这一拳，是替我妻子打的！” “杀！” 顾正言满手鲜血，一拳一拳重重地砸在狷蒲头上，此时狷蒲的头已经被打碎了，脑浆迸溅，早已没了气息。 不过顾正言依旧没停，抱起狷蒲的右手，用力一扯。 “啊~” “嗞~” 狷蒲的右臂直接被扯了下来，鲜血溅射，场面很是血腥。 拿着断臂，顾正言朝二楼狁粥的方向扔去。 “噗通~” 狁粥一躲，断臂落在地上，吓得隆耀帝和一众公主脸色苍白。 顾正言好似失去了神智，又朝狷蒲的胸口挥去。 “砰~砰~” 顿时血红四溅，狷蒲的胸口被打成了一滩烂泥。 “小心，相公！”忽然，鼓声停止，传来洛书瑶的一声嘶喊。 “唰~” 顾正言身前忽然掠过一阵刀光，他立即抽身后退而去。 狛山见到狷蒲的惨状，实在忍不住冲了上来，拿起刀就朝顾正言疯狂砍去。 “混账！该死的汉人！我要杀了你！” “唰~” 狛山再是一刀，顾正言再一闪，狛山接着冲了上去。 “该死的汉人！杀！” “让开，让开！这是顾大人的刀，快闪开！” 邓陵衍气喘吁吁，抬着加重版陌刀在人群中穿梭，不一会儿抬到了比试台前。 “顾大人，刀！” 顾正言赤手空拳正被狛山追着砍，闻言目露精光几个步伐间跑到台边，邓陵衍等人小心把刀递给了他。 顾正言一把接过，持在手里，退后几步，看着狛山，眼中凶光闪烁。 “这...顾...这是什么刀？” “不...不知道...” 看着顾正言手中的双刃刀，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的众人心中又升起了疑惑。 好奇怪的刀，大雍有这样的刀吗？ 狁粥朝狛山吼道：“给我剁碎他！” 狛山也不管这什么大刀，自右而左，提刀朝顾正言挥去。 “啊~” “唰~” “咚~咚~” 洛书瑶又捶起了鼓，“相公，杀了他们！” “杀！“ 顾正言双手提起刀柄，左脚在后，右脚在前，一蹬，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一圈，自上而下朝狛山全力劈去。 七十斤的陌刀带着惯性在顾正言的全身力气的加持下朝狛山飞掠而去，速度极快，荡起了阵阵破空声，甚至还能看到残影。 “呀~” “唰~” “噗~” “嘀嗒~嘀嗒~” “咚~咚~”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这...” “这...顾大人，这...” 一招之后，狛山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喃喃道：“这是什么刀？” “专杀你们的刀！” “轰~” “噗通~” “哐当~” 顾正言刚说完，狛山的身子便裂成了两半，鲜血如泉水般喷了出来，向后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不光人被剁成两半，狛山的弯刀被削成两截掉落在地，细细看去，刀口很是齐整。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一刀把人劈成两半带来的视觉效果简直无与伦比。 这还是人吗！ 所有人被顾正言惊到了，很多人身躯都开始颤抖起来。 顾大人，这...这么厉害吗？ 隆耀帝脸色苍白，捂着嘴巴，他也快吐了。 “好~”洛书瑶抹去眼中的泪水，一脸的振奋，“杀得好！相公！” 顾正言傲立台中，目光冷漠无比，提刀指向剩下的四个胡人：“下一个！” 四个人胡人除了石狡外，其他三人已经有些懵了。 一刀把狛山劈成两半，他们自己也做不到啊！ 这是什么怪物？汉人中有这么厉害的？ 狁粥心中也有些慌了，这人哪儿来的？什么东西！ 另一个万骑长蹄猉拿着长刀，冲上台去。 顾正言见有人上来，脚如游龙，提刀大力劈去。 蹄猉横刀一挡。 “铛~” “踏~踏~踏~” 一股大力传来，蹄猉退后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看着冲上来的顾正言，心中惊骇无比。 这人的力道实在太大，难怪能打赢狷蒲和狛山。 而且这刀是什么刀，这么重这么锋利？ “你们也会怕吗！” 顾正言目露不屑，横刀挥去，刀罡破风，蹄猉提刀再次格挡。 “铛~” “踏~踏~”蹄猉又被震得退后两步，双手发麻。 “好！顾大人！好！” “好啊顾大人！杀了他们！” 四周百姓见顾正言把刚刚不可一世的胡人杀得节节败退，内心振奋无比，当即激动大叫起来。 脸色苍白的隆耀帝也露出一丝喜色，而姜葵目光火热，看顾正言像是看见一件绝世珍宝一样。 绝世武将！ 第433章 盖世无双的身影 “铛~铛~” 交锋交错，火花四溅，七十斤的陌刀在顾正言手中如若无物，而且力道又大，陌刀很长，攻击距离又远，蹄猉想反击根本无法靠近，应对起来开始逐渐吃力。 “铛~铛~” “唰~” “啊~” 蹄猉一个不注意，右臂腾空而起，鲜血涌了出来，赶紧后退。 “好！”众人大喝。 “你们喜欢屠人手臂是吧？” 顾正言抽身向前，横向又是一刀，速度极快。 “唰~” 又一只手臂冲天而起，蹄猉目露惊恐，连连后退，可顾正言哪里能让他走。 当即单手持刀左脚向右一蹬，身子腾空飞去，锋利的陌刀斩向蹄猉的双腿。 “唰~” 刀光一闪，蹄猉上半身离腿而去，双腿齐齐被削断，鲜血直冒。 失去双腿双手的蹄猉在地上连连蠕动后退，惊惧道：“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汉人！” “唰~” 顾正言并没有废话，上前一刀削去头颅。 “轮到你们了！” “杀！”顾正言目光转向那三个胡人，他现在越杀越兴奋，内心极其渴望鲜血。 最强的石狡坐不住了，拿起大刀朝台上走去，一脸的凝重。 狁粥紧握双拳，手心都是汗，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此刻石狡是他的全部希望。 “杀！” “铛~铛~” 二人没有任何言语，直接交起了战。 两招之下，石狡心中惊诧至极，这人的力道太大了。别说右贤庭，怕是整个胡族都没有这么大力道的人吧？ 这还是人吗？真是汉人吗？ “铛~铛~” 石狡经验丰富，速度也很快，知道顾正言的力道大，他没敢硬接顾正言的刀锋，而是闪避着打。 “呼~呼~” 顾正言连挥几刀都被石狡躲过。 又过了几招，石狡发现这人虽力道很大，但招式却很生疏，都是凭借蛮力在打，石狡连番躲闪，也开始找机会反击。 “唰~唰~” “小心！” 石狡抓住顾正言收刀的空隙，近身挥刀而去。 来得好！ 顾正言目光闪过一丝阴冷，躲开后伸出左手抓住了石狡握刀的右手。 顾正言的招式不行，知道如果石狡一直躲的话，可能很久都拿不下，于是故意卖了破绽给石狡，就是要抓住他。 顾正言左手猛地用力，石狡感觉右手一麻，手中大刀瞬间脱手。 不好！ 石狡反应很快，也抓住顾正言右手手腕，右手被抓，顾正言顺势也丢掉了陌刀。 “哐当~” 两人的刀纷纷落地，二人离了武器，手握手赤手空拳对峙起来。 开始了力气之比。 但比力气，顾正言到现在还没输过... 顾正言看着石狡，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用力一抓。 “什么？” 石狡大惊，他感觉他的手被两块大石头挤压，动弹不得，当即抬膝盖顶去。 顾正言早有预料，往后一避，双手更加用力。 “啊~” 石头双手吃痛，奋力挣扎，用膝用腿朝顾正言顶去踹去，顾正言也用膝盖回应。 “砰~砰~” 二人膝盖猛烈碰撞了几下，石狡感觉自己的膝盖已经肿了，内心终于升起了丝惧意。 这人，不是人！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怕！” “啊~” 顾正言大喝一声，双手用力一掰，石狡的手腕一下被扭断，呈一个诡异的弧形，当即痛叫起来，不过他被死死钳住，根本动弹不得。 接着顾正言趁石狡不注意，用膝一顶，顶在了肚子上，顿时石狡肚子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喷出。 接着顾正言左手抓着颈部，右手抓起大腿。 “吼~” 嘶吼一声，直接把石狡直接扛了起来。 震撼，画面太震撼了，众人抬头望去，目露激动。 顾大人，这... “顾...顾...顾大人，好！” 石狡被举着，在空中挣扎不已，但手腕已断吃不起力，只得蹬着双腿大叫。 顾正言满脸血渍，远远地望着楼上的狁粥，尽是残忍之色。 狁粥咽了口唾沫，额头渗出了冷汗。 隆耀帝倒是一脸惊喜：“好！没想到顾卿有此战力，果然是引得异兽齐鸣之人。” 姜葵淡淡地扫了隆耀帝一眼，眼中尽是不屑。 姜仪眼中全是惊喜，原来顾大人这么厉害... 这就是顾大人之前说的帮我的另外种方法吗？ 太厉害了！ “放我下来！该死的汉人！” “好！” “轰~” 顾正言双手一松，石狡当即落了下来，接着顾正言抬起右膝，用全力一顶。 “砰~” “噗~” 石狡顿时瘫软在顾正言的膝盖上，已是奄奄一息。 顾正言一拳打在头上，石狡头骨碎裂，顿时没了气息。 接着顾正言一脚踹开石狡，捡起刀朝剩下二人走去。 剩下两个胡人这下真的慌了，下意识退后两步。 连大都尉大人都不是对手，自己二人怎么打得过？ 怪物，这人是怪物！ “铛铛铛~” 顾正言拖着陌刀，像收割生命的死神一样，向二人冷漠地走去。 二人慌忙下拿起弯刀，指向顾正言。 “剩下你们了，头伸过来吧！” “唰~” 顾正言话音刚落，一刀朝狈象横扫而去。 狈象右手被废，本身就受了重伤速度很慢，见刀扫来，他左手提刀慌忙格挡。 “铛~” “噗~” “嗞~” 刀过，狈象的头颅冲突而起，鲜血喷溅，似染红了整个天空。 狈象的刀也裂成了两半。 “只剩你了！” 剩下还有一个普通的胡兵，叫猐沙，此刻已被吓破了胆，好像忘却了怎么战斗，目露惊恐，连连后退。 “你不要过来！” 顾正言自上而下劈去。 “呼~” 刀风阵阵，不过这刀空了。 猐沙根本没战，直接跑了。 “哪里走！” 顾正言提刀，追了上去。 猐沙根本没理，吓得往人堆里面跑去。 “咚~咚~”洛书瑶手臂狂舞，一脸自豪，“文笔提笔书万卷，武可踏马破千军！” “这便是我洛书瑶的男人！” “相公，不要放过他！杀！” “哪里逃！！” “你不要过来！” 猐沙冲进人群，百姓赶紧避让，留出一条空道，顾正言紧追不舍。 二楼的皇族们走到围栏边，举目望去，神色激动。 “唰~” 人群中，猐沙躲避不及，后背被砍了一刀，还好有铁甲，但还是留了一条刀口。猐沙更为惊惧，狼狈逃窜。 接下来猐沙在前面逃，顾正言在后面追，从比试台追道上京街道，又从街道，追到酒楼门口，从酒楼门口追到护城河旁，最后又追了回来。 这一幕极为震撼，在场很多人多年以后都无法忘却那个勇猛无敌的身影。 原来胡人也会怕，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放过我！我是胡人贵族，家中有很多女人和钱，可以送你！”猐沙见顾正言还没放过他，当即求饶起来。 顾正言听不懂胡语，但看他表情大概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们也会怕吗？” “呼~” “唰~” 最后在比试台边护城河旁，顾正言削掉了猐沙的头颅。 接着顾正言一刀穿透猐沙的胸口，直接把人挑了起来，往台中走去。 “呼~” “嘀嗒~嘀嗒~” 秋风吹过，顾正言单手持刀，刀上胡人尸体悬空而起，鲜血溅落在地，像一朵优美的红花一般。 顾正言面无表情，光冷漠无比地望向二楼。 洛书瑶也停下了手中鼓锤，小拳紧握，目光灼灼地望着那个那个盖世无双的身影。 ..... ps：呃...我看了之前各位小伙伴的评价，首先不管好坏，多谢评价，但可能追读会忘记之前的东西，有读者说为什么顾正言开始不上，要等其他人被屠之后再上，这个...顾正言从来没想过没说过他要上啊... 关键上去不能伤人性命，顾正言想的是，暗地里杀掉这些胡人，他踩点都踩好了啊，杀人当然更能达到目的。洛书瑶只是导火索。 还有读者说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提出要洛书瑶的条件，一开始提了，两位侯爷怕是在路上就把这些人剁成肉酱。 这情节逻辑已经梳理了很多遍，有小伙伴觉得不对的，可以看看的铺垫，这情节是开书的时候就设定好的，要是有小伙伴不喜欢，我只能说声抱歉，要是喜欢，说声感谢，多谢。 有其他不合理，我后面会再解释。 晚安，各位，好梦！ 第434章 众的人反应 顾正言傲然孑立，秋风拂面，身体中的暴烈之意随风逐渐消退。 从他本心来讲根本不想当众出手，暗中杀人，苟在后面玩阴的不香吗？这样很容易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到时，麻烦会数之不尽量，毕竟大雍朝还是主和派势大。 明的不能来，还不能来阴的？到时晋升的阻力相信会很大。 但胡人敢打洛书瑶的主意，这就让他不能忍了。 管它什么麻烦，动自己的女人，先干掉再说。 而且隆耀帝反复横跳，优柔寡断，目光短浅的姿态，让顾正言极为失望，连带对这个朝廷也失望起来。 他忽然有一丝迷茫，这样的朝廷，为其续命值得吗？ “滴答~” 鲜血顺着陌刀还在滴落，每一滴都滴在了狁粥的小心肝儿上。 他的脸色又青又白，极其难看，一丝恐惧浮现在眼底。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也在承受范围之内，可谁能料到忽然半路杀出个怪物一挑六，把自己的人全部弄死不说，关键还适得其反。 大雍百姓不仅对胡族没了惧意，反而还很振奋，认为胡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连我大雍翰林文官也能胜之，胡人还有何惧之有？ 一切都源于秉文军师提出的那个狗屁条件！ 早知道就不换了，现在怕是已经牵着公主笑呵呵回家了！ 无奈，悔恨，愤怒，充斥在狁粥的脑海，他很是后悔听信贯丘秉文之言，心中怨愤起来。 什么狗屁军师！本王听你的现在吃了大亏！ 回去本王再找你算账！ 其实这真不怪贯丘秉文，他深谙大雍的现状以及隆耀帝的性格，想了很久才想出了这么个阴招。 他相信不管隆耀帝怎么选，大雍内部都会陷入动乱。 但问题是谁能想到右贤庭精锐尽出，和日落西山的大雍比个破武还能输了？ 狁粥深吸口气，他知道现在慌乱也没什么卵用，心思急转，开始思考起对策。 安静，周围很安静，与刚才的失落和无奈不同，此刻周围百姓心中更多的是激动与亢奋。 顾大人，威武！ 牛！ 对了，顾大人不是状元吗？为什么这么能打？ 这就是传说中的文武双全？ 嘶~ 对于百姓来说，虽然很多人买了胡人赢，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大雍能胜的，毕竟积压了多年的民族仇恨。 刚刚被虐了半天让他们内心有些喘不过气，现在扬眉吐气，终于舒服了。 台下的邓陵衍几人早就看傻眼了，他们终于明白顾正言不惜代价打造陌刀的目的了。 原来是给自己用！ 那神臂弩呢？不会也是… 邓陵衍忽然瞪大了眼睛，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顾大人想用弓弩作甚？ 金辉等人愣愣地望着刀尖上正滴血的壮硕尸体。 有点慌，不，应该是飞鸡儿慌。 任谁也不想得罪这样一个绝世猛人，关键这个猛人还是一个在文坛中地位很高的文官！ “呼~” 凉风吹过，几人的帽子顿时有些不稳，赶紧抬手扶了扶。 动作熟练，整齐，像是商量好的。 几人自从头顶秃得油光蹭亮后，帽子就没戴稳过，就是用缨绳捆住也会被吹翻。 每每感到头顶传来一股清凉，他们心中就更加厌恨姜葵陆阳安一行人。 还有顾正言那可恶的小子！ 金辉知道自己被顾正言和姜葵联合坑了之后，对其恨之入骨，顺带也恨起了侯府。 本来处在中立暗中苟着的金辉，现在极力和侯府一系的人作对，政治态度也变成了强硬的主和派。 金辉可不管什么战与和，反正只要姜葵或洛擎苍一系支持的，他就一定反对。 本想给顾正言一点颜色看看，让他感受亲眼见到自己女人送给胡人的痛苦，可没想最后被他一人逆天翻盘。 金辉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正言的时候，自己安排了这么多金麟卫威胁他，这小子脸上毫无惧意，甚至还有些不屑，原来这小子根本不是愣头青，而是藏得深。 而且这小子当时看自己的眼神...等等，这小子当时不会想干掉老夫吧？ 金辉额头忽然渗出一丝冷汗，心中有些庆幸，要是自己一时冲动让金麟卫动手，这小子肯定会怒起，到时... 就算这小子最后跑不出上京，一命换一命下，老夫也亏啊！ 老夫的命何等金贵？ 这小子，绝不能留！ 转瞬间金辉想了很多，原以为顾正言是一只任他拿捏的蚂蚱，但发现人家是一只金刚蚂蚱，还是会蜇人那种。 金辉可不想被蜇到。 “顾大人，威武！” “是啊顾大人，此等英姿，天下罕见，当可为天下第一武...将？” “胡说什么，顾大人可是文官！” “是极，是极。” 众人逐渐反应过来开始热烈讨论，一时间天雀楼前，热闹至极。 众人今日可是开了眼界，心情可以说是坐山车般，由最开始的自信期待到不忍和绝望无力，再到震撼，惊讶，惊喜，剧情跌宕起伏，就连话本都不敢这样写。 幸好，结果是好的！ 附近酒楼。 “哈哈，没想到大雍赢了，还好本公子加了注！这下赚翻了！嘿嘿，今晚上天香楼有得玩了！阿贵，现在去天香楼给本公子订个房间！” “呃...少爷...呃。” “哈哈，我早就说过本公子的眼光好吧！快去订！” “少爷...小的...” “要是早知道顾大人这么威武，本公子定当再下血本，哎，可惜，不过现在已经不错了。” “少...少爷...” “干什么？还不快去？” “少爷...我刚刚追上了阿福，让他改了赌注，咱们全部买的胡人...” “什么？” “我擦~” “混账！” “啪~” “哎哟哇~” “彼其娘之！平时叫你们办点事慢慢悠悠，关键时刻却跑这么快？简直是混账！气煞本公子也！” “啪~” “嗷~” “嘶~少爷，还订不订房间？” “订个锤子！混账！” “给本公子自己捶自己，捶到本公子满意为止！” “啊？少...少爷？痛...” “快点！” “砰~砰~” 这边打得正开心，隆耀帝也跟着开心，此时他搓着手，面带喜意。 赢了，赢了，嘿嘿... 朕早就说过，大雍千万子民，一对一还打不过胡人？太小看朕的子民也！ 不过顾卿乃翰林文官，怎么这么勇猛？难道是梦到圣人，受到圣人暗中传授的力量加持？ 还有那把刀，大雍从未见过，是不是圣上梦中相授？ 隆耀帝越想越远... 正想对顾正言说话，一见猐沙的尸体还被高高挑着，血乎拉擦的看起来很可怖，顿时一股恶心传来。 “咳...咳，”隆耀帝忍住心中恶心，咽了口唾沫朝顾正言道，“顾卿，先把尸首放下可好？咳咳...” 顾正言表情依旧冷漠，手一收，陌刀抽身而出。 “咕噜~” “噗通~”猐沙的尸体直直摔下，鲜血顿时散开一地。 周围人早就没了惧色反而更加兴奋，因为整个比试台全是鲜血残肢内脏... 隆耀帝松了口气，搓了搓手，问道：“顾卿，这是什么刀？” 顾正言淡淡道：“回圣上，此刀源于汉朝斩马剑，经过改良后，上可削人头，下可斩马腿，一刀出，人马俱碎，专克骑兵，名曰，陌刀！” 顾正言故意说出来目的就是告诉周围百姓，胡人骑兵并不是无敌的，刚刚一刀把狛山劈成两半是最好的证明。 他不怕隆耀帝知道，陌刀的成本很高，根本无法量产。 至于狁粥等胡人嘛...顾正言一个都不准备放过。 “陌刀？” “原来叫陌刀！” “可以战骑兵的刀？当真？” “废话，没看到顾大人刚刚把这么大个的人都劈成两半了吗？” “看来是真的！” “如此，咱们就多了一种杀胡的利器！” “顾大人先做菜根谭教化众人，再持陌刀手刃胡人，不愧是引得异兽齐鸣，金麟出水的大贤...大将？” “可斩骑兵？”姜葵紧握双手，目露精光。 好东西！好东西啊！ 狁粥的脸色已是极其难看，心中又有一丝惧意升起。 斩骑兵？ 胡人把大雍按在地上摩擦的依仗是什么，还不就是骑兵！ 要是之前有人和狁粥说这些，他定当嗤之以鼻，但刚刚的场景历历在目，由不得他不信。 此人，必是大患！一定要除掉！ 狁粥皱眉深思，忽然灵光一闪，脸上露出一丝阴笑。 你个人厉害又怎样？大雍的大臣们，可是站在我胡族这边的！ 小子，看你怎么死！哼！ ..... ps：今天就近三千的一章吧，哎，昨天伤了点元气，今天休息下，晚安各位，明天再战... 第435章 臣只愿，万民安康 狁粥看了看周围，发现人太多了，目光闪烁，准备明日上朝的时候再议。 “好~”隆耀帝大喜，“居然可破骑兵？” “是，”顾正言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所用精铁几何？”隆耀帝追问。 “陌刀成刀在十斤至二十斤，所用精铁大约十五刀三十斤。” “呃...”隆耀帝一下被噎住了。 这么多精铁都能打造好多箭矢和长枪了，很多驻军手中长枪都是破破烂烂的，有这功夫，还不如把这些精铁用在补充驻军的装备上面。 顾正言见隆耀帝的样子，心中冷哼。 陌刀队可是烧钱无比，以你的魄力，敢赌一把？ 隆耀帝内心颇为失望，看了看顾正言手中染血的陌刀：“原来如此，顾卿以一己之力挫败胡人，朕重重有赏。” “说吧顾卿，你想要什么？” 隆耀帝知道顾正言一直都想要赐婚他和洛书瑶，心想这次可以答应他了。 就连洛凰城等侯府众人都面露喜色。 终于等到了！ 谁知顾正言的回答让众人有些懵逼：“陛下， 臣所要的，只有一个。” “顾卿请说。” “万民安康！” “呃...” “如此即可，臣，其他别无所求！” 众人面面相觑，洛书瑶和他心意相通，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而楼上的姜葵看着顾正言，心中一喜。 “顾...顾大人，果然是好官啊！” “没想到顾大人的抱负竟是如此，是了，只有这样胸怀抱负之人才能作出菜根谭这等大作。” “陛下， ”顾正言施了一礼，“此乃臣的肺腑之言，臣刚刚有所力竭，此刻颇感疲倦，还望陛下恩准臣下去休息。” 隆耀帝知道顾正言肯定有些生气了，大手一挥：“朕赏罚分明，有功怎可不赏？说出去叫天下人怎么看朕，具体赏赐容后再议，顾卿先行休息吧。” “来人啊，送顾卿回府！” “是！” “多谢圣上！” 顾正言施了一礼，走到邓陵衍几人面前，把血痕未干的陌刀递给了几人。 “元之，帮我擦干净。” 邓陵衍几人赶紧接过，点头应是：“是，是，顾大人放心吧。” 顾正言放完刀后，偏头看了看洛书瑶一眼，露出了个让人安心的笑容，接着转身走去，百姓们纷纷让道。 时值下午，暖阳依旧，秋风微拂。 周围百姓看着顾正言平淡的表情和背影，好似感觉到一股落寞之意。 不是赢了吗？顾大人这是？ “吁~顾大人，请。” 隆耀帝吩咐的马车在一旁迎接，顾正言踏上马车，缓缓离去。 洛书瑶紧握小拳，踱步回到了东侧朝洛凰城道：“大哥，咱们也回去吧。” “好！” 一场轰动整个上京的比试，在顾正言的离去中落下帷幕，众人也逐渐散去。 人虽散，但众人的情绪依旧高涨，上京各个角落无不讨论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 某处酒楼。 “铛！” “话说那胡蛮生得虎体熊腰，狮鼻阔口，败草胡髯，面似紫羊肝，眼像獐子眼，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 “啊？这么吓人？” “...大雍勇士一对一着实不是这些体型硕大的胡蛮的对手，几回合下来，便伤退一片~” “但众将士死战不退，可谓是人伴傲骨飞腾远，谈笑争食胡蛮血！壮哉！” “好！我大雍终有好男儿！” “赏钱！” “多谢各位老爷...但，苦战之下，力终有不殆，台上断臂残肢，红艳之物洒了一地，大雍勇士纷纷败退，直至无人上场！” “非是不敢，而是自知不敌，恐失了大雍气魄...咳咳，让老夫喝口茶！” “你喝个锤子！后来呢后来呢，快点说！” “快点！” “正当大雍败局已定，圣上一筹莫展之际，那胡蛮王竟提了一个愚蠢的要求。” “什么要求？” “他竟舍弃十位公主和五百万两银钱，换取洛书瑶万雪莹二位小姐！” “啊？” “什么？这尼玛是不是有病？二位大将军正在北地戍边，此举岂不是捣人后院？二位大将军知道会作何感想？” “阳谋，阳谋！胡人用心可恶！” “可不是！圣上不会愚...咳咳，不会答应了吧？” “嘿嘿，诸位看官有所不知，圣上听闻此建议，犹豫了！” “彼其...” “娘之！哎~我大雍高祖皇帝是何等英明！破大离，镇猐夷，再看看如今，先是先皇，再是当今圣上，都是些什么...咳咳。” “后来呢！” “是啊，大雍怎么赢的？” “正当全场寂静之际，忽然响起一道震天之声。” “铛！” “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天雀楼前，桐木案台碎裂一地，风乍起，木屑随风飘舞，案台前迎风站立一人。” “此人便是号称‘异兽齐鸣翰林官，文人神将唯正言’的顾正言顾大人！” “要知道洛小姐乃顾大人未成婚的妻子，胡人此举可谓是捋了顾大人的胡须，身为文人神将的顾大人怎能忍？” “铛！” “霎时，顾大人怒发冲冠为红颜，只身立于胡蛮前！豪气吞云欲死战，提刀向胡胆肝寒。” “好！！” “赏钱！” “还有呢？” “顾大人身披银甲，足蹬虎靴，罩紫络袍，手持银光双刃大陌刀，眉间千杀气，身后步威风，正应了那句话，人如海蛟龙，刀似狂煞风，好一个绝世武书生！” “铛！” “要说这洛小姐也可是奇女子！” “见顾大人欲死战胡人，当即冲上战鼓台！” “霎时，鼓槌随红袖，雷声震满楼。” “洛小姐凤眸含泪，嘴上说到：宁可楼前随夫死，不愿胡地苟活生！” “好！奇女子也！” “哎，我也要想要这样的娘子啊！再看我家那位实在是，擦...哎...” “传闻洛小姐乃孤鸾煞星命格，我看不实！如此女子，哪里什么煞星命格！” “铛！” “呔！” “此时鼓声雷雷，风雨欲来，顾大人彻底暴怒，一拳出，胡蛮胸碎，一刀起，人神俱裂...” “...刀光剑影间，杀得是昏天暗地，血流成河，比试台上，头颅乱滚，四肢横飞，内俯四溅...” “杀得胡人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连番求饶！” “好啊！” “好！顾大人霸气！” “胡人这是泥老虎遇上了山上虎，假大蛇遇上了真蛟龙啊！好！” “好！我大雍可算扬眉吐气了一把，看那些胡人还敢狂傲否！” “听得老子热血沸腾，本公子也想砍人了！来啊，给本公子买把刀！” “少爷，别冲动，别冲动...” “不行，本公子今天必须砍人！” “冷静，冷静啊公子！” “铛！” “这便是大雍与胡之战的经过，接下来咱们再接着分解上回的故事！” “锤子才听你上回的故事，把今天的事再给本公子说一遍！” “是极，再说一遍！本少爷还没听够呢！” “各位老爷，咳咳，老夫已经说了四遍了，正口干舌燥...咳咳。” “加钱！” “好咧！各位老爷请好了！” “铛！话说胡蛮...” ... 第436章 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上京各处酒楼都在议论着，说书的，唱戏的，把今日的事迹编成了各种艺曲。 一时间，顾正言的大名深深印刻在了上京百姓心中，无有不识者。 而且口口相传之下，越来越玄乎了。 有的版本竟说顾正言一刀出，比试台顿时裂开，护城河也被刀气一分为二... 不过这些事情顾正言一无所知，他一回到沁院就站在院子闭目沉思起来。 他在思考接下来的路。 本想快速晋升，给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续续命，顺便和洛书瑶早点过上安稳的日子。 但他改变主意了。 他对隆耀帝极为失望，他知道隆耀帝在太平之世也许是个明君，但如今内忧外患下竟还是如此优柔寡断，左右摇摆，迟早会害了天下。 自己绝不能陪他送死！ 要死，死你自己的！ 至于姜葵... 顾正言目光闪烁。 这个女人有野心，但... 再想想，再想想！ “在想什么？” 洛书瑶缓缓走来，从身后抱住了他。 顾正言握住她的手：“家国天下。” 洛书瑶靠在背上，脸上露出一股依恋：“累不累？” 顾正言转过身望着洛书瑶：“当然累了！” “那要不要...”洛书瑶往下看了看，眨了眨眼睛。 意思大家很懂。 顾正言：... “呃...算了吧，有空再说，”顾正言摇了摇头。 洛书瑶盯着顾正言，嘴角含笑，目光盈盈：“没想到顾大相公这么厉害！” “你怎么不跟我说？我还担心你...” 洛书瑶的样子带着几丝崇拜的意味。 很少见。 她本就是武将之女，遇到顾正言之前她曾幻想过未来的夫君是一个提刀纵马，豪情万丈，才华横溢的男子。 她找到了，这样的男子，就在自己的眼前！ 洛书瑶一时温柔至极。 顾正言有些不习惯了...内心感慨，果然男人还是要猛一点才好！ 征服女人，除了钱和魅力，猛好像也是一种有效的方式... “你不是早知道我和刘青刘远他们交过手吗？” 洛书瑶轻声道：“可那几个胡人太过强大，我怎么知道你打不打得过。” “现在知道了吧？”顾正言笑道，“要是侯爷知道，你说他是不是抢着要我做女婿？” “嗯！”洛书瑶没有反驳，很是赞同。 “啊？”顾正言瞪大眼睛，“那我直接和胡人打一架不就能娶你了？还费心费力还折腾个屁啊！” “你跟他说去啊！” 二人又腻歪了一阵，洛书瑶问起了正事：“为什么不要陛下的赏赐？” 顾正言：“你说的，要他赐婚？” “嗯...” 顾正言认真道：“我不需要他来赐婚！我的人，我自己会去娶。” 洛书瑶愣愣地望着他，接着嫣然一笑：“好！那...” “什么时候？” 顾正言想了想：“呃...等果酒的生意起来后？娘子，我还欠你几万两银子呢，哪有夫君欠娘子银钱的，这样怕是会被人说闲...” 洛书瑶大气道：“给你免了！” “啊？”顾正言惊喜道，”这么好？”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呃...可我的聘书还没写好呢...” 洛书瑶一愣：“你...你还没写好？”说着便上去掐了他一下。 “哎呀~” “还不快写？怎么，你还等着我给你写？” 顾正言打了个哈哈：“呵呵，怎么可能，回头就写！” 这些顾正言怎么可能没想过，但他还是想得到侯爷的认同，这也是对侯爷的一种尊重。 又打闹一番，顾正言问道：“那些人的伤势怎么样了？” 洛书瑶叹了口气：“没生命危险，但断肢续接，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你会怪我不早点出手吗？” “我是不是，出手晚了？” 洛书瑶捧着他的脸，安慰道：“你自责了？本就不是你的事，本就是没意义的比试，我不知道，我没怪你，要怪，就怪他们！” “傻相公，你拒绝赏赐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的眼神...” “什么？” “毫无忠君之意...” “想拿我的娘子和女人去换取苟安的帝王，我忠他做甚？” “这话，别对别人说...” “当然！” ... 金府。 一群官员正在大堂议事，金辉高坐中央，他没有戴帽子，头上还是那款火云邪神的发型。 看起来很是潇洒。 有几个官员每每见到都忍不住想笑，但他们知道千万不能笑出来，否则会出大事。 听说前几日有个下人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结果公爷大怒，让人把那下人当场杖毙然后拖出去喂狗。 可怜那下人只是笑了两下就直接领了盒饭，其他下人知道后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当面露出笑容。 只能暗中笑。 金辉在官场一直比较低调，很少会召集自己一脉的人，但今日顾正言让他感觉到了威胁，他决定召人商议下。 “公爷！此子已成了火候，现在要动他，有些不易啊！” “刘大人此言差矣，我观此子绝非凡人，现在虽有火候，但尚为年轻，要是再拖下去，怕是更麻烦！” “凌大人所言极是！” “公爷，这小子杀了这么多胡人，加上他之前的策论，必是主战一脉，相信左相大人会感兴趣的，何不连同左相...” 金辉点了点头：“老夫正有此意，卫松这老东西最见不得主战的人，可以利用这点。” “来人啊！” “是！” “下帖，备驾左相府！” “是！” 金辉冷哼一声，目露阴色。 你一人能打又怎样？敢得罪老夫，哼！ 翌日，秋风飒飒，天气忽然转阴。 照理说胡人比试输了，狁粥应该准备打道回府，但他不仅没有走的意思，还要再上太极殿拜见隆耀帝。 狁粥心底其实很慌。 右贤庭为了稳胜，精锐尽出，一个大都尉、一个大当户、两个万骑长、两个贵族勇士，这些人在单于庭都是冠绝三军的勇士，整个胡族从上到下从没想过会输。 要是带着战败的消息回去... 别说吐罗，就是戎猃也会扒了他的皮。 一想到这里，狁粥决定破罐子破摔。 “咚~” 晨钟响起，朝会如往常一样开始了。 本来大雍战胜应该是高兴的事情，但今日的气氛始终有些不对。 有些古怪。 古怪的气氛被狁粥打破了。 “大雍皇帝陛下，我胡族既以天狼神发誓，定当遵守约定，何况还有单于的王印，但！” “胡族和大雍有约在先，不可伤人性命，吐罗单于的原话是，要是我胡族南下死伤一人，必将倾其四十万大军踏平大雍！不死不休！” “而我胡族也遵守约定，之前的比试中，虽有伤退者，但并未有一人出现伤亡！” “但现在我胡族勇士死了六人，大雍皇帝陛下何以教我？” 狁粥一脸怒意，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隆耀帝一愣，他还以为狁粥是来服软的，没想到是来找麻烦的！ 不过倾其四十万大军南下，还是吓了隆耀帝一跳。 他不能指望大雍军卒都是顾正言这种吧？ “逐日王此言何意？与顾卿一战时，顾卿曾得你允许方才死战，怎地现在忽然后悔了？” “怎能无信也？” 隆耀帝皱起眉头。 狁粥摇了摇头：“大雍皇帝陛下，此言差异，我只说把那人的舌头眼睛割掉，并无说死战，更加没有答应。” “陛下不信，可以询问会胡语的大人。” 顾正言带着询问的目光朝鸿胪寺的官员望去。 “可有此事？” “呃...回圣上，好像确实没有听到...” 隆耀帝脸色有些难看：“逐日王，你这意思，是不想承认你们输了？” “大雍陛下英明！”狁粥点了点头，“两国契约中规定，谁杀死对方的人，谁就算输！就算我有杀那顾正言之意，但只是言语上而已，且契约是由吐罗单于亲手书写，本王何能改变单于的旨意？” “依照契约，大雍杀我六人，算是大雍输了，而且大雍必须给我胡族一个交待！” “要知道我胡族此次死的勇士，相当于大雍的二三品大员以及勋贵亲属。” 金辉见状心中冷笑，趁热打铁道：“陛下，老臣以为，顾正言为了一介红颜，竟把国家安危抛在脑后，怒杀胡人。此举不仅有悖契约，更把我大雍陷入险境，可能和胡族再没了缓和的余地。到时两国刀兵相接，我大雍子民将死伤无数，顾正言难辞其咎，其心可诛也！” “望陛下惩治此獠！” 卫松看了看魏伊，见魏伊一脸愕然地盯着金辉，赶紧往旁边挪了两步，颔首道：“陛下，臣认为，老国公所言甚是！” “明明两个女人就能让大雍免于刀戈，顾正言为一女子竟作出违背契约之事，杀六个胡人表面上是出气，但长远来看，胡人将会更为愤怒，认为是我大雍挑衅在先，届时要用多少将士的性命为他的冲动担责？” “此举，表面为英杰之举，实则冲动鲁莽，乃我大雍的罪人！臣请陛下把顾正言交由胡人处置，以平息胡人的怒火！请陛下三思！” 金辉心中满意，接着道：“陛下，臣附议左相所言，最好把洛书瑶二人也一起交由胡人，以平息其怒...哎哟~” “是谁用鞋扔老夫？”金辉还没说完，便感觉脸色被鞋扔了一下。 “彼其娘之！混账东西！” 太傅魏伊光着一只脚冲向金辉，一把拍掉金辉的帽子，抓住仅剩不多的几根头发，开始捶打油光蹭亮的头顶。 “砰~砰~”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羞与尔等腌臜为伍！就算这官不做了，老夫也要跟你们拼了！” “墩汝其母！” “砰~” “啊~老夫的头发！我去你大爷的！” 头发是金辉的逆鳞，金辉怒了，也开始扭打起来。 “砰~砰~” “啊~” 一切发生太快，还没睡醒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愕然看着这一切。 卫松赶紧往后面又退了几步，生怕波及自己。 ...... 第437章 大家都来辞职 “啊~” 随着惨叫声连连，其他大臣逐渐反应过来， 赶紧冲上前拉架，一时间金銮殿乱成一片。 “嗷~是谁踢本官！”金辉一系有个官员不知被谁踢了一下裆，当即捂着下身痛叫起来。 狁粥看在眼里，心中满意。 乱，越乱越好！ “够了！” “啪~”一声清脆的拍地声响起。 马公公挥舞着净鞭，高喝：“肃静！” 见隆耀帝开口，魏伊这才停下来，他的手被金辉挠了几下，起了几道红印，金辉就惨了，本就没几根的头发又被抓掉一把，而且头顶还被捶了几下，现在有点晕。 关键脸也被扇了一耳光，正印着几道清晰的五指印。 两人被拉开后，金辉死死地望着魏伊，小眼神愤怒无比。 打头没关系，扇脸也无所谓，但你居然卑鄙到揪老夫的头发！ 过分！ 金辉出离愤怒了，把本和自己相干无事的魏伊彻底拉入了黑名单。 很黑那种！ 魏伊则是一脸怒气未消，胡子都快气歪了，他没想到这些同僚在面对胡人的时候，竟然如此无耻。 难道是这些年被胡人打怕了？ 除了愤怒，魏伊心中还有股悲凉之意，朝廷有这种臣工，天下堪忧也。 一想着，魏伊也豁出去了，当即跪拜在地，俯身颔首道：“陛下，新任侍读学士顾正言救国于危难之间，怎可污蔑其害大雍？难道向胡人认输送礼就是为大雍好吗？老夫熟读圣人经典，从未听过这等道理！” “此举，恐令天下不服！” “卫松金辉老儿为苟求平安，罔顾大雍危难时刻，一味委曲求全，这样下去大雍迟早亡在这两个混账的手里！陛下，这二人其心可诛，忘请陛下诛杀此二獠！” “还有，臣年迈老矣，伏乞骸骨，望圣上准许！” “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大家闹归闹，一言不合就辞职过分了吧？ 隆耀帝正想训斥魏伊又不顾朝堂礼节大打出手，结果人家直接撂挑子不干了，那还能怎么办？ 话到嘴边隆耀帝又收了回去。 况且魏伊本身就是右都御史，喷人就是本职工作，只是能不能...别打人了！ 隆耀帝真怕有天有人被魏伊当庭打死。 能上朝的大都是至少四旬或者半百以上的老臣，谁能受得了你几拳？ “太傅，你乃朝中重臣，当下正值多事之秋，怎可离朕而去？不允！”这话倒不是客套话，魏伊的官声很好，尽职尽责，隆耀帝还真不愿他离开。 魏伊心中叹了口气，他背负公羊学派的使命，要是他无了那公羊学派将更为势弱，甚至可能逐渐消亡。 “陛下，臣多谢陛下体谅！可这二人乃国之蛀虫，着实可恶，请陛下三思，惩治二人！” 金辉见魏伊玩这招，当即不干了，也跪在地上，低下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老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魏伊老儿老眼昏花，不明就里，血口喷人，污蔑于我！” “老臣先祖为高祖皇帝征战天下，老夫作为后辈子孙，怎可做有辱祖宗之事？老夫只是心疼边军和百姓而已！望陛下明鉴！” “还有，老臣兢兢业业一生，老来竟遭恶人金銮殿暴揍，老臣不甘！” “如圣上不能为老臣做主，老臣愿伏乞骸骨，回家颐养天年，望陛下成全！” 说着金辉把刚戴好的乌纱帽又取了下来。 油光蹭亮的头上有几个拳印，红红的，隆耀帝猛一看到，差点没笑出声... 不过幸好忍住了，不然金辉的心态怕是要崩。 金辉请辞当然不是请辞爵位，而是他的虚职--骠骑大将军（属武散官，从一品）。 这也是为什么金辉乃名义上的武将之首的原因。 左相见大家都这么玩，自己不加入都对不起观众，当即也跪了下来。 “陛下，老臣自从入仕以来，无时无刻不在为民为国着想，如今头发已白，垂垂老矣，竟被魏伊老儿多次污蔑暴打，老臣不服！要是圣上觉得臣是佞臣，老臣愿乞骸骨，回老家办学教书，望圣上恩准！” 言辞很恳切，表情很委屈。 两位大佬一跪，主和派和金辉一系的官员立刻会意，齐齐摘下乌纱帽，俯身下跪。 “陛下，侍读学士顾正言呈一时之勇，给大雍带来了连绵不断的祸事，长远来看，吾等认为此举是过大于功的，臣等恳请陛下摘了他的乌纱帽交予胡人处置，方可平息战火，陛下明鉴。” “如陛下一意孤行，臣愿意乞骸骨！恳求陛下恩准！” 主和派势大，现在加上金辉如虎添翼，一半以上的官员都跪了下来，金銮殿内很是壮观。 “你...你们这是在逼朕？”隆耀帝面色难看。 话音刚落，主战派侯爷一系和少数公羊学派以及热衷于和金辉作对的左都御史等官员也跟着下跪，摘了乌纱帽。 “陛下，万万不可！委曲求全，早晚会让胡人的胃口更大，届时我大雍更危矣，此等祸国殃民之言，陛下切勿相信！” “是极，胡人失信在先，竟污蔑我大雍，真是岂有此理，如开了头遭，今后胡人将更为肆无忌惮！我泱泱华夏，怎可向胡蛮低头？” “陛下，臣也愿乞骸骨，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狁粥在旁边乐开了花，好，好臣子！ 真是好臣子！ 隆耀帝脸色难看，今日这是商议好的？ “你们，胡闹！” “以致仕威胁朕，岂是贤臣所为？” “你们谁想真致仕的站出来，朕成全你！混账东西！” “陛下息怒，臣等万死。” 众人温柔劝说，但没有一人站出来。 好不容易做到这个位置，除了身体不行的，谁真想致仕？ 演演戏而已，可别当真啊陛下... 狁粥目光一缩，上前一步道：“大雍皇帝陛下息怒，各位大人虽意见有所不合，但直言上谏的风骨倒是令本王佩服。” “不过，契约所书并不是本王可以做主的，本王当然可以独身回去，但单于要是知道了实情，那事情就不可挽回了。” “不瞒皇帝陛下，我胡族在北定府发现了一个大铁矿，像昨日那样的铁甲我胡族每庭都备有数万件，现在还在加紧制造，相信前方的洛大将军已经回禀过。” “而你们大雍，据本王所知，像顾正言大人这样的猛将，不多吧？” “到时胡族四十万铁骑南下，大雍能挡否？” 此言一出，隆耀帝心中有些慌了。 铁矿，铁甲，几万件？ 啊？ ... 第438章 瞠目结舌的决定 之所以大雍能在胡人攻无不克的骑兵下顽抗这么久，就是因为胡族所处北地，矿产稀少，很缺铁。 现在有了铁矿，那还得了？ 不光隆耀帝，主和派的大臣也慌了。 心想胡人兵锋过盛，绝不可轻掠虎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为了天下安定百姓安康，一定要稳住胡人，求和，必须的！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用简单的对与错来看待问题，太过幼稚，他们只想怎么让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难道他们真不知道狁粥耍赖？不知道顾正言力挫胡人，有功于国吗？ 当然知道！ 但顾正言是主战一系的，这和主和派的政见严重违背，要是顾正言一跃而起，那他们怎么混？ 最关键的是，你确实违背两国契约把人给杀了啊！ 要是胡人单于因此大怒，举兵南下，到时大雍还不完蛋？ 他们可比隆耀帝更清楚那些驻军的武器是什么质量... 就凭那些武器和马匹，怎么和那些胡人骑兵硬刚？ 关键现在还多了个铁矿。 所以整个看下来，顾正言的所作所为及后续影响，都和主和派的利益不符。 当然，极力求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些身居高位的大臣都是年老之辈。 换句话说，一共没几年活头了。 还不趁最后几年好好享受金钱女人地位？打个锤子的仗呢？ 只要老夫挂在国家灭亡之前，那老夫的人生就完美了啊！享受都享受了，名声只要伪装伪装也不会太差，死也无憾了。 至于国家民族亡不亡，自己的后代怎么样，关老夫个屁事？ 老夫都入土了，还管得了那些？ 这和前世南宋皇帝和很多大臣的想法很类似。 内忧外患的王朝，当局的既得利益者，很少有把国家民族装在心里的。 大都是混一天是一天，玩完就算。 这也反衬出心中有家国的那些人的可贵。 利益的斗争一直在持续，而顾正言的出手，让他一下卷入了这场政治斗争的中心。 隆耀帝神色阴沉：“先起来！” “是，圣上！” “逐日王，你想如何？” 狁粥：“回大雍皇帝陛下，本王只有一个要求，交出顾正言，让我带回单于庭交给单于处置。” 他没有再说带洛书瑶和万雪莹，因为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现在再带两女走，怕是要被两位侯爷剁成肉酱。 狁粥才不想死，他还想住大雍皇宫呢。 他想了一晚上，带走顾正言或许能引起大雍内部的不满，如此也能达到分裂内部的目的。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陌刀！ 他想从顾正言这里得到陌刀！这是他免于被戎猃扒皮的关键。 有了这种刀，胡人的战力将再上一层楼，相信戎猃看到陌刀份上会饶他一命。 以现在胡人的锻造水平，根本造不出这么长如此锋利的双刃斩马刀。 “不行，能否换个条件？”隆耀帝眉头紧皱。 他本想拒绝狁粥的一切要求，但狁粥刻意提起的铁矿让隆耀帝有些失了主意。 狁粥叹了口气：“陛下，此乃我胡族的最大诚意了，杀人偿命，而且是我胡族六位大将换你们一五品文官，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吧？” “而且我还没说要顾正言的命，只是把他带回去。” “如陛下还不愿意，那本王明日就打道回府，禀告给吐罗单于。” “到时有什么后果...本王已经提醒过陛下了，望陛下三思。” “圣上须知，单于的脾气可不比在下。” “无耻小儿！无信在先，竟妄想带走我大雍功臣！陛下，万万不可！此举有失公允，相信天下人也不会同意。”魏伊斥道。 “荒谬！你怎知天下人不同意？你何德何能代替天下？天下人要是知道顾正言冲动下杀了胡人，引来刀兵，天下人知道怕是唾弃死他！”金辉怒怼。 “混账！”魏伊怒视金辉，金辉双眼一瞪退后一步，双手作防御状，“你待怎样？又想动手？” “够了！”隆耀帝喝道。 他心中极为烦闷，有瞬间他想不顾一切倾国一战算了。 但他不想担亡国的风险。 魄力这种东西，有的人受环境影响，有的人天生就没有。 隆耀帝有部分自己的原因，还有部分是被他爹成洪帝坑了。 成洪帝晚年昏聩，猜忌武将，穷兵黩武，盲目北伐，随意加税，几乎掏空了大雍财政，导致现在还没缓过来。 十五万黑甲骑兵也在梁国公和胡人的里应外合下，全军尽殁。 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北定府丢了。 这才是导致大雍战斗力快速下降的根本原因。 因为北定府地处大雍最北部，有一个天然大马场，是大雍最大最好的马场。 这和前世北宋差不多，北宋大多只能打防御战，就是因为燕云十六州是一个天然的超级大马场，盛产马匹。 马场都没了，上哪儿养战马去？没有马，只能守城了！ 注意，战马和普通的马有本质的区别，并不是把马儿养大就可以拿来打仗了。 战马需要严格的挑选、培养，经过周期性的训练后才能上战场作战。 没有马场，上哪儿训练去？ 大雍北定府无了，胡人却多了块肥沃的大马场，此消彼长下，大雍就一直被胡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所以自隆耀帝继位后，大雍和胡人的作战中就没胜过几次，只有洛擎苍和万连城有点胜绩，其他人不被完虐已经算不错了。 大雍的君臣也越打越没脾气。 无法，骑兵少啊！ 于是顾正言该不该交给胡人，便接下来众人商议的主题。 狁粥见争执不下，又加了码。 他提出只要交出顾正言，胡族便履行战败的承诺，五年不再南下入侵。 傻子都看得出这是画饼，可主和派不管，抓到这点大力攻讦顾正言和主战派。 毕竟主和派势大，隆耀帝迫于主和派和胡人的压力，下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 把顾正言抓起来！ 然后择日再行商议。 看得出这是要使用拖字诀了。 隆耀帝私认为，抓顾正言是为了保护他，暂时远离这个漩涡... 翰林院，天录阁。 顾正言正在写东西，虽然周信多次调他去其他岗位，但他喜欢天录阁的安静，不想去其他地方写些什么无营养的鬼东西。 “呼~” 顾正言放下笔，拿起写好的东西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折好后交给了沈修离。 “千羽，我要是离开这里，你帮我交给我夫人，顺便叫她不要担心。” “啊？”沈修离有些懵逼地接过，“子云，你要去哪儿？” 晏寒苏和温晚声也很惊诧，这语气...有些不对啊。 不是应该论功行赏吗？不应该高兴吗？ 顾正言还没说话，有个小太监就带着一行人来宣旨。 “顾大人，奉圣上口谕，今翰林侍读学士顾正言，在与胡人比试中，误杀胡人大将，违背两国契约，着令缉拿顾正言入督察院监，功过日后再议。” “什么？” 沈修离三人面面相觑。 彼其娘之，你他妈在逗我？ 顾正言洒然一笑，似早有料到。 看来你比前世钦宗强，换了钦宗怕是已经把我推到午门了。 “诺，千羽兄，我先去了，记得把信交给我娘子。” 顾正言面带微笑朝门外走去，步伐很是轻盈。 ... 第439章 愤怒的洛书瑶 “子云！” “子云？” “放心吧，没事儿！” 顾正言被带走后，三人脸上惊骇未消，似没缓过神来。 良久，三人面露不忿，一拳捶在案台上。 “砰~” “圣上竟如此昏聩！” “悲哉，悲哉！” 翰林院依旧是古朴典雅，美轮美奂，枯叶飘落，顾正言跟着小黄门和几个军卒走在院落中，看上去有几分萧索。 翰林院众人听到消息全都出来了，看到昨日还风光无限的顾正言如此这般，有人心中闪过一丝快意。 实在是顾正言太过耀眼，这样下去他们还怎么混？ 有人面露惊骇，不管什么立场，他们不相信隆耀帝会这样抉择。 为何如此？ 也有人面露不忿，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赏罚不明，国之不国也！ 都察院监属于朝廷的中央监狱之一，一般都是用来关押朝中重臣。 还好，进都察院监的大臣一般还能挣扎一下，并不是一棍打死，要是进了大理寺监的话基本上就完了。 大理寺监一般都是关押重罪犯，进去后很难脱身，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此刻顾正言跟着小太监来到都察院监，小太监和司狱使（八品）私聊了一会儿。 司狱使的表情从平淡到惊讶到不可置信到无奈... 好像用完了一年的情绪。 小太监交完人后便带着军卒离开了，顾正言被司狱使满面春风地迎了进去。 监狱的环境大都差不多，都察院监虽关押的是朝中重臣，但想要多好的环境那也是不可能的。 都入了大狱了，谁还惯着你。 高大的石墙，林立的木柱围栏，昏暗到能吞噬光线的空间， 以及潮湿夹杂着腐臭味的空气。 顾正言看到这环境，心中已经把隆耀帝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 彼其娘之！ 作为生活处处精致的阳光青年，在这种环境下多呆一秒钟都是折磨。 一路行来，顾正言看到了很多一身白囚服的犯人，这些犯人一看来了新人，眼中都带着戏谑和...不解。 彼其娘之！这么嫩？ 这不是督察院监吗？怎么关个年轻人进来？ 太离谱了吧！ 想本官为官多年，临了竟跟一毛头小子关一起，简直岂有此理！ 顾正言叹了口气，想老子正值巅峰，竟沦落到跟这群老油条关在一起... 混账隆耀帝！ 司狱使叫常同，是都察院监的一把手，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用亲自来的，但忽然接到上司说今日有个重要的人物要他亲自去迎。 没想到竟是如日中天的顾大人！ 常同内心惊讶，姿态放得很低，不管顾正言之后如何，他可不敢摆什么架子，他不仅得了隆耀帝的吩咐，关键背后那人也吩咐过。 得罪隆耀帝顶多丢官，得罪那人，会死得很难看。 一路往里面走去，常同热情地给顾正言介绍起了都察院监的“风土人情”以及注意事项。 大体就是只要不越狱行事稍微低调点，顾大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顾正言目露不屑，这是打一棍，给个小枣？ 老子在牢房还能怎么样？ “吱呀~” 牢房门打开，常同作伸手作请：“请吧顾大人。” 这间牢房是少数正对窗户的房间，采光比其他稍微好一些，也没有那么潮湿，算是优待了。 不过这杂乱的牢房，难闻的味道，还是让顾正言很不爽。 算了，先把这笔账记住。 顾正言深吸口气，一脸不爽捏着鼻子走了进去。 常同看着顾正言一脸嫌弃的表情，心里很是怪异。 来都察院监的大人们他见多了，大都是不屈桀骜不驯的样子，甚至还有仰天大笑的。 但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好像顾大人还是头一个。 牢房好像经过了一番布置，被子和枕头看起来没那么旧，关键还有一张案台，上面有些笔墨纸砚和书。 顾正言看到这堆纸，点了点头。 还好还好，上厕所不用担心了。 事关侯府和翰林官，顾正言入狱的消息不可能瞒得住，不一会儿就传到了侯府。 含香院。 当洛书瑶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还以为是顾正言给她开的玩笑，看秋兰一脸认真焦急的表情，才逐渐反应过来是真的。 “混账！” “砰~” “哗啦呼啦~” 洛书瑶满脸愤怒，一拳打在案台上，接着把上面的东西两下扒拉在地上。 砚台花瓶碎裂，墨汁溅射一地。 “昏君，昏君！” “混账！” “岂有此理！” 洛书瑶平时也会生气，但更多是傲冷和羞怒，但此刻她却出离愤怒了。 自己的相公为国出战，杀了六个强大的胡蛮，朝廷没赏赐不说，居然还下了大牢？ 混账！ 她银牙紧咬，目露血丝，如电光闪过，心中燃烧着浓浓的恨意，就像只炸毛的猫，惹怒后露出了尖利的牙和爪。 “小姐，沈修离大人送来一封信，说是姑爷的。”秋兰急匆匆进来。 洛书瑶赶紧接过看了起来。 信的大意是顾正言料到可能会被关一阵子，让洛书瑶不用担心，自己有菜根谭和杀胡的功勋，隆耀帝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否则必会引起众怒。 语气很轻松，一点都没有坐牢的觉悟。 总结起来就是，本相公在监狱玩几天，你在家好吃好喝的，开开心心等相公回来。 千万不要冲动！ 但顾正言没料到的是，收敛多时的洛书瑶此刻脾气彻底爆发了。 谁都拦不住... 看完信洛书瑶目光阴沉，双拳紧握。 “叫刘上过来见我！” “是，小姐！” 刘上是红衣卫的副统领，三分之二的红衣卫跟着侯爷去了北方搞情报，剩下三分之一便由刘上负责。 不一会儿刘上匆匆而来，洛书瑶向刘上吩咐了一些事情，刘上听完后一脸不可置信：“小...小姐？这...” “按我说得去做！” “是...” 刘上神色复杂地走了，洛书瑶衣服都没换，戴着面纱就奔上了凤阳阁。 冯阳阁，姜葵的脸色也有些憔悴，唐攸攸没有生命危险，但依旧在昏迷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 一时不醒，姜葵的心就一直悬在空中，昨晚她一夜未睡。 不久洛书瑶见到姜葵，说明了来意。 姜葵拉住她的手安慰：“放心吧瑶妹，都察院监我还说得上话，他不会受委屈的。” “我会让人上书谏言的，正言的所作所为上京百姓都看在眼里，迟早会放出来。” 洛书瑶摇了摇头：“葵姐姐，这不是放不放的问题，而是该不该进的问题。” .... 第440章 彪悍至极的洛书瑶 姜葵叹了口气：“妹妹，你说的我懂，但他既然已经卷进来了，哪能这么容易脱身，尽量弥补吧。” 洛书瑶语气有些自责：“都是为了我...” “不过，我不相信这世上没有公道天下人都是瞎子！” “没人给我公道，那我自己去取！” 洛书瑶一脸倔强。 姜葵一愣：“你...你想做什么？瑶妹，现在不是你冲动的时候！” “他希望你好好在家等他！” 洛书瑶摇了摇头：“我会等他的。” 姜葵叹了口气：“瑶妹，不管如何，不要冲动。” “放心吧葵姐姐，我心中有数。” 二女又闲聊了一阵，洛书瑶告辞离去，姜葵眼里的担忧未消。 “来人！” “是，公主！” “叫暗麟卫盯紧金辉和卫松的人，必要时，杀！” “是！” 洛书瑶回去后并没有休息，先后找到了洛凌海和洛凰城。 她让洛凌海在商业上对那些主和派大臣背后的产业进行报复，明的阴的全都用起来。 不惜代价。 再让洛凰城联合洛式一脉的官员每日谏言，给隆耀帝压力。 顾正言早就不是外人，二人得知消息后很是惊讶，当即出动侯府的力量，书信一封封地传了出去。 加上派出的红衣卫，整个侯府都动员了起来。 红衣卫的任务之一便是在上京各处散播顾正言入狱的消息，并怒斥朝廷不公。 不过斥责声中并没有提及隆耀帝，而是把锅甩给了卫松和金辉等人，大力斥责这些奸臣吃里扒外串通胡人，陷害我大雍功臣。 本来消息没有这么快传播的，在红衣卫以及姜葵的帮助下，不到一天上京好多地方都在谈论此事。 疑惑，不解，愤懑。 上京百姓一脸愕然。 干什么这是？ 顾大人力克胡人，怎么第二天就下了大狱？ 顾大人...不会把那胡人王爷给剁了吧？ 嘶... 一时间各种猜测流言蜚语四起。 深夜，月儿和星辰已经被黑纱遮住，上京城万籁俱寂。 含香院，秋日正浓，院内桂花正放，满室含香。 闺房内的洛书瑶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顾正言的身影。 她害怕他出事。 虽说白天已经做了很多布置，但主和派和狁粥也可能有后手，要是出了什么事，洛书瑶不敢想象。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欺负我相公的代价！” “岂有此理！” “砰~” 顾正言以为写了信就万事无忧了，洛书瑶的安排他完全不知，此刻他正跟隔壁狱友聊得正嗨。 狱友叫马进， 乃前任兵部侍郎。 这个前其实也没多前，才几个月而已。马进正是不久前因北军的军备问题被龙卫查处的一个官员。 还有一些有的已经领了盒饭，有的还在大理寺享受十八般酷刑的教育。 马进涉足未深，只是被牵扯进来的倒霉蛋。 初见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子，马进一副鼻孔朝天爱答不理的样子。 区区年轻人，何德何能和老夫关一个号子？ 不过当看到狱卒充满热情的笑容，给顾正言端来烤鸡炖羊肉的时候，嘴里正嚼着一坨干瘪瘪粗粮的马大人瞬间不淡定了。 当即向顾正言打起了招呼，语气热情地快把顾正言当爹了。 顾正言见他满头白发口水直流的狼狈样子，便给了他一个鸡腿加一个鸡屁股。 马进笑呵呵地接过，一腿一屁股让顾正言在他心中的好感蹭蹭上升， 接着二人便一人一句边吃边聊了起来。 一番闲聊，顾正言从马进这里得到了一些关于军械的消息。 都是一些肮脏事。 比如偷工减料，吃空饷，做假账等。 老操作了。 顾正言当然想过这些，但听马进聊着好像情况比他想的更为严重，心中不由对洛擎苍担忧起来。 “我说老马啊，要有下辈子，你还做官吗？”顾正言语重心长问道。 在他眼里，马进百分之一万凉了。 “混小子，你说什么呢，咒老夫死？”马进怼道。 “早晚的事嘛...” “哼！老夫一身才华，雄心壮志，岂有不做官之理？朝廷要没有了老夫，当是一大损失也！” “哦...” “损失什么了？” “...” 马进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转移话题道：“那你小子呢？年纪轻轻就被关入大狱，前途可谓渺茫也！” “年轻人，做人有棱角好一点，但做事一定要圆滑啊。太直的人通常都混得不太好，这点你得学学老夫。” “哦？老马你做事很是圆滑？” “当然，不然老夫能混到三品侍郎？” “哦...” “马大人身穿囚服，吃着糙粮，睡着草垛，和蛇虫鼠蚁同被而眠，混得可真好...” “...” “这是暂时的，老夫迟早会出去！” “哦...” 二人熟络之后，就开始拌起了嘴，也算打发打发无聊的时光。 语气虽很轻松，但顾正言还是察觉到了马进眼中的那丝不忿。 他也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越聊越深，顾正言发现马进此人很是聪明，而且一点都不迂腐，很懂得审时度势。 换句话说，没有节操... 但坏得也并不彻底，介于忠臣和奸臣之间的那种。 一番东拉西扯后，马进气呼呼地睡觉了。 顾正言实在睡不着，被子刚洗过，但还是有些湿霉味，晚饭的时候顾正言提出让狱卒换床好的被子，狱卒一脸懵逼地说要请示下上级。 还没换来，看来今晚只能将就了，被子还能勉强盖下，但老鼠蟑螂还有蚊虫让顾正言不胜其烦。 妈的！给老子等着！ 翌日，旭日东升，千万缕金光像利箭一样穿透东边的云朵，撕开了黑色的天幕。 当大臣们还在太极殿上朝的时候，太极宫前缓缓来了一群人。 中间的正是白衣白裙白纱遮面的洛书瑶，后面跟着几个下人手上抬着一堆东西，旁边站着一匹高头大马。 几个下人在洛书瑶的指挥下放好东西。 不一会儿太极宫门前便多了一个案台，案台上放了一把破琴，琴边立了一面大鼓。鼓的旁边立了一块醒目的帆布。 案台前还用木制围栏围了一个方形的区域，马儿便拴在里面。 令人奇怪的是，马儿下面铺了一堆捣烂的竹笋。 几个下人折腾完后心惊胆颤，在皇宫前搞事情，这... 这里的动静也引来了百姓们的驻足，很多人一脸好奇。 在皇宫面前架个鼓干嘛？ “小...小姐...”秋兰语气颤抖，一脸忧色。 洛书瑶摇了摇头：“你们先回去吧！” “是...” 几个下人得到命令松了一口气，施了一礼后赶紧溜走。 只剩下秋兰几个丫鬟。 “你们也走！” “小姐，我们陪你。” “走！” “小姐...” “走！” “是...” 几个丫鬟往回走去，不过没有离开，在不远处看着。 洛书瑶深吸口气，拿起鼓锤，走到大鼓之前，目露决然。 “咚~咚~咚~咚~” 霎时，太极宫前响起了一道道震耳欲聋的鼓声。 “什么情况？” “啊？” “怎么了？” 街道上的百姓被鼓声吸引而来，不一会儿就围了一群人。 “这...这是洛小姐？” “不是吧？” “是，就是她！你望了比武的时候，洛小姐也敲过鼓，我认得她！” “洛小姐，你这是作甚？” 见人越来越多。 洛书瑶放下鼓锤，又走到案台边坐了下来，双手捻指，琴弦拨动。 “咚~” “咚~咚~” 古朴凄凉的琴声悠悠响起，传到附近每个人的耳中。 “这...” “好凄凉的感觉。” “虽然琴音不准，但听起来别有另一番韵味，我怎么记得在哪里听过？” 曲子正是那首《商女挽袖曲》。 《商女挽袖曲》在仓云州的学宫大比中重新出世，早就传到了上京，深受文人墨客喜爱。 但洛小姐为什么要弹《商女挽袖曲》呢？《商女挽袖曲》隐喻有莫大的冤屈无法申诉，只能寄托于琴音之中。 洛小姐有什么冤屈？ 随着琴音流淌，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在此。 “咚-” 一曲毕，洛书瑶起身走到那块巨大的帆旗边，双手握住旗杆，把帆旗扭了过来。 只见另一面写道： 翰林侍读学士顾正言，作菜根谭教化万民，持双刃刀力斩胡蛮，改明算以固匠工之本，献兵器策略固边疆之防。 不说大功于民，但也当得起胸怀天下为国为民。 但天有不测，可怜我夫君铮铮铁骨，如今竟遭左相卫松、魏国公金辉...等人勾结胡蛮，构陷诬赖！ 我夫因此锒铛入狱，朝命昔不保。 妾身洛书瑶人微言轻，但心中自有杆称，自认称得了公道人心。 特此，妾身愿不惜死谏，御前击鼓，给夫君讨个公道！ 妾身相信，这天下朗朗乾坤，终究有公道！ 如天有不公，人当自取之！ 旁边的百姓看着，洛书瑶也高声念着。 “...人当自取之！” “我夫君为大雍杀退胡人，立下大功，不仅没得到赏赐，竟落得如此下场” “上京的父老乡亲们，你们来评评理！” “要是圣上不给妾身做主还我相公个清白，妾身就不停击鼓，直到血溅太极宫前！” 洛书瑶说到最后，已是声嘶呐喊。 说完她便回到鼓前，敲打了起来。 “咚~咚~咚~” 鼓声震天，带着不屈的意志愤怒的高鸣，响彻天地。 你为我提刀杀胡，我为你宫前击鼓！ 周围百姓被这眼前这暮，被眼前这个女人，深深震撼了。 ...... ps：马踩着竹笋是什么意思... 第441章 马踩竹笋的含义 大雍并不是没有到衙门击鼓鸣冤的人，但有胆子到太极宫前击鼓的，洛书瑶绝对是有史以来头一号。 近段时间，一件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像海浪一般层层冲击着上京百姓。 都快被冲晕了！ 好久没有这么多大事发生了，对上京百姓来说最近的日子过得很精彩，不缺少话茬。 看着那个红霞中英姿飒爽击鼓的白色身影，众人久久不语。 洛小姐，真乃奇女子！ 震撼过后众人逐渐回过味来，越想越不对。 “顾大人竟因杀了胡人而下了大狱？” “脾气娘之，这是什么道理？” “我还以为顾大人把那胡人王杀了，没想到只是杀了那几人就要下大狱，哎。” “圣上竟听信奸佞之言，糊涂啊！” 百姓们连连叹气。 虽不忿，但胳膊拐不过大腿，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天下不公的事太多了。 太极宫外人越围越多，动静越来越大，后来的人被洛书瑶震撼的同时心中也不忿起来。 顾大人何错之有？朝廷不公！ 洛小姐，壮哉！ 众人不忿下口口相传，不一会儿附近很多人都知道了，看样子还有往外扩散的趋势。 “什么？洛小姐宫外击鼓为顾大人鸣冤？”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顾大人此事果然不简单！去看看！” “咚咚~” 朝阳已完全升起，洛书瑶依旧敲击着，并未有停歇的意思。不久，这里的动静传到了太极殿。 太极殿内，群臣还在为顾正言的事情吵闹不休。 表面看是商讨对顾正言的处理，实则还是一场政治斗争。 双方互不相让，可有了金辉的加入主和派的力量太大，其他派系逐渐落入下风。 狁粥今日没来上朝，他昨天专门送了几件铁甲给隆耀帝“欣赏”，隆耀帝亲眼看过后心中担忧不已。 太厚了。 这得多少精铁？ 以大雍现在的常规武器刺穿这种铁甲要费很大的功夫，不可能每枪都能刺到头颅吧？ 其实这几件铁甲都是加厚版的一共也没多少件，隆耀帝也知道这一点，但以后呢？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这种铁甲怎么办？ 虽然知道自己做得很不地道，但隆耀帝别无他法，朝堂臣工们除了吵还是吵，而且说的都有理有据。 隆耀帝顿感很累。 “圣上...” 有个小太监从偏门进了太极殿，凑隆耀帝身边小声禀告。 “什么？”隆耀帝一脸愕然。 “看清楚了？” “回圣上，确实是洛小姐...” “嘶~” “好了，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传朕口谕...” 听到洛书瑶的“壮举”，隆耀帝再也没了上朝的心思，当即散朝。众大臣还想再辩论个三百回合，没想到草草收场了。 众大臣怀着纳闷往宫外走去。 当看到宫外那匹高头大马和旁边挥舞双臂的洛书瑶，再听到阵阵鼓鸣之时，众大臣还以为是老眼昏花了，捏了捏自己后才逐渐回过神来。 他们瞬间明白为何隆耀帝脸色那么难看着急下朝了... “咚咚~” 大臣们当然清楚洛书瑶是来干嘛的，都在疑惑这丫头是不是疯了？ 等等，那这匹是怎么回事？ 大臣们缓缓走来，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匹高头大马。 有细心的大臣还发现了马下的竹笋。 “这是竹萌？”（竹笋在古代称为“竹萌”或“竹胎”） 可一匹马踩着竹萌是何寓意？ “呃...这马好像是？” “乌骊马（不是我你妈）？乌骊马踩着竹萌...” “嘶~” 这些大臣都是高学历的聪明人士，有几人一下反应了过来，再看洛书瑶时，瞪大眼睛，一脸惊骇。 好女子，够胆！ 能让这些大臣们如此惊骇的原因很简单。 乌骊马头大颈短，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是一种极好的战马。 乌骊马盛产于北地草原，换句话说，乌骊马是胡人的马。 可以理解为乌骊马寓意胡人，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竹笋。 竹笋在民间的称谓是竹萌、竹胎，但文人墨客还赋予了竹笋一个非常好听的称谓---龙孙。 比如北宋梅尧臣《韩持国遗洛笋》一诗中“龙孙春吐一尺芽，紫锦包玉离泥沙”，这里龙孙就是指竹笋。 竹子长而高，龙也是长而高，以竹寓龙，以笋寓龙孙。 注意，古代绝大部分朝代，以“龙”“凤”命名的菜肴，物件，诗词，并不是犯忌讳。 甚至有的还是一种祝福，比如竹子代表强韧的生命力，寓意皇帝和后代生机勃勃。 两样东西看起来都是好的，但加起来就有些变味了。 乌骊马是胡人的马，寓意胡人，竹笋雅称“龙孙”，在这里寓指...姜式皇族，甚至隆耀帝。 合起来的意思就是隆耀帝被胡人踩在地上... 而且笋都是烂的。 被踩烂了... 众大臣逐渐反应过来，心中波涛汹涌。 嘶~ 疯了，疯了，这女人疯了... 接着众大臣又凑近一点，看到了帆旗上的东西。 “嘶~” “啊？” “...” 众臣再次惊了。 要是马踩龙孙是隐喻的话，那帆旗上写的东西就是当众斥责了。 不加掩饰的那种。 金辉和卫松一系的官员看到自己的名字高挂旗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住手！” “身为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就算了，竟不知礼数，宫前起鼓。甚至马下放龙孙，这是对圣上不敬！好你一个洛书瑶，本官必将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是极，还不快回去？本官可向圣上求情。” “因儿女情长之事，竟违背礼法对圣上不敬，其罪可诛！” 金辉卫松一系的官员实在受不了自己的名字挂在半空让人围观，当即怒斥。 侯爷一系的人心中骇然未消，听闻怒斥声也开始对喷起来。 “礼法？洛丫头戴了面纱，并未失礼，而且哪条律法规定不能宫前击鼓？况且所站之地还是天雀街的区域，于礼于法都无违背之处！” “是极，至于对圣上不敬，何从谈起？” “这匹马是洛小姐骑过来的，吃点竹萌草料怎么了？咳咳...这也算不敬？” “本官觉得，帆旗上所书，都是如实所载，可有不实之处？” “是极！就是这些尸位素餐的人，勾结胡人，构陷功臣，还敢大放厥词？” “混账！你们...” 接着大臣们又开始对喷起来。 周围百姓面面相觑，这些人他们可惹不起，只能安静观望。 “你们看什么？还不离去？” “不用听他的！要是心中没鬼，还怕让天下人看？” ... 第442章 绝世无双洛书瑶 这些都是朝中重臣，百姓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有的人看到那身官袍骨子里有股惧意，怕摊上事赶紧溜了。 大臣们还在吵着，战场从金銮殿变成了大街上。 这时一太监脚步匆匆跑了过来。 “呼~” 太监喘了口气，走到洛书瑶跟前：“奉圣上口谕，勒令洛小姐停止击鼓马上回府，不得胡闹！” 洛书瑶放下了鼓锤，鼓声乍停，太极宫外忽然安静下来。 太监松了口气。 看着太监，洛书瑶目露决然：“这位公公，麻烦你回去禀告圣上，一天不放我相公，我就敲一天，两天不放，我就敲两天，直到累死。” “谁要逼我，那我就自尽于此！” 说着洛书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刀，抵在自己颈部。 侯府一脉的官员大惊失色，赶紧劝阻。 “洛丫头，不可！” “洛丫头无需如此！” 太监额头上渗出一片冷汗... 他只是来传个旨，要是把人逼死了，隆耀帝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顾大人一定会把自己大卸八块。 可能不止八块... 他可是亲眼见过顾大人大发神威杀胡人的。 跟杀鸡似的。 太监并不觉得自己比鸡强多少，况且还是少了一条鸡的鸡。 “别，别冲动，洛小姐有话好说！”太监赶紧阻止。 金辉和卫松的人见状脸色很难看。 洛擎苍北地坐拥四十万大军，要是洛书瑶莫名死了，造反倒不至于，毕竟全家都在上京，但和自己等人不死不休是肯定的。 到时麻烦就大了。 关键她背后还有一个武力值超群的男人，他们可不想像猐沙一样被追着到处砍...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所有大臣都不希望洛书瑶死。 “不要逼我！”洛书瑶目露一丝狠戾。 “混账！你可知你相公惹怒胡人给大雍带来无尽祸患，是罪有应得！” “你一介女子，动不动以死相逼，目无法纪，嘲讽圣上！老夫必将向圣上参你一本，让礼部好好再教育教育你！” 卫松连番怒斥。 洛书瑶横眉冷对，目光如炬：“左相大人！小女子为夫鸣冤，何罪之有？难道只允许你们这些奸佞之臣蒙蔽圣上，不允许天下百姓说话吗？” “哗~” “什么？” “啊？” “奸佞之臣？” “你你你...”卫松愣愣地看着洛书瑶，满脸不可置信。 一介女子，竟敢骂老夫？ “你说谁是奸佞之臣？” 洛书瑶刀比在喉尖，上前一步，目光凛冽：“说的就是你！” “狗官！” “哗~” “身为三省左相，不思为君分忧，是为不忠；不思为民请安，是为不仁；为一己私欲加害朝廷功臣，是为不义；一味跪地求和，倒向杀害无数汉民的胡蛮，是为无耻！违背答应先皇忠君为民的誓言，是为不信！” “你这不忠不仁不义不信无耻下贱的狗官，何敢说我夫君！” “还有你！”洛书瑶另只手指向金辉，眼神凌厉无比。 “身为骠骑大将军，武将之首，竟像王八似的龟缩上京，身为武将不思忠君报国，只顾贪图享受，是为不忠；尽教出一些欺男霸女的腌臜后辈，是为不礼；身为开国国公后辈，竟向胡人委曲求全，丢尽祖宗之脸，是为不孝；以国公身份强逼我夫君为尔效力，再构陷我夫君，是为无耻！” “你这不忠不孝不礼无耻的王八国公，你死后有何脸面见你祖宗！” “还有你们！” “我夫君行得端，坐得正，他是杀胡的大英雄，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奸臣，何敢陷害我夫君！” “我不信，这天下人都是瞎子！” “我洛书瑶一介女子死也死罢，纵死我也要为我夫君讨个公道！” 声音歇斯底里，周围百姓听在耳里。 暖阳正盛，微风托起一片片枯叶萦绕其间，洛书瑶两的耳发迎风飞舞，白裙飘飘，颈部的匕首迎着金色的阳光，闪闪发亮。 所有人惊愕地望着她。 疯了，这女人真疯了... 卫松和金辉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做梦吧，居然有人敢当众骂老夫？ “好！骂得好！” 魏伊大喝，一脸振奋。 “世上竟有如此女子，不愧是洛擎苍的后辈！好！骂得好，深得老夫之心！” 魏伊的大喝，把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岂...岂有此理，你敢骂老夫？”金辉一脸怒意，“你爹都不敢这么跟老夫这么说话！” “骂你又怎地，王八国公！” “我爹乃抗胡的英杰，就凭你这王八国公也配和我爹相提并论！滚！” “你...”金辉气得喘气，不过到底久经沙场的他，很快冷静下来，“你记住你说的话。” “老夫必将在圣上面前参你和你爹一本，混账东西！”说罢金辉拂袖而去。 卫松目光阴沉：“本相这么多年，第一次被女子辱骂，圣上那里本相得好好说道说道。” “哼！” “不与你这疯女子见识！” 说罢卫松也拂袖而去。 古代普通百姓辱骂官员的罪名其实很重，轻则关个几年或施加黥刑（在脸上刺字），重则流放充军贬为贱籍等。 但那是针对普通人，洛书瑶当然不算普通人。 “岂有此理！” “疯女人！”主和派的官员冷眼看了洛书瑶一眼，冷哼一声纷纷离去。 他们不想和一介女子当街吵架，就算吵赢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况且这还是个不怕死的疯女人，没必要。 侯府和姜葵一系的人看洛书瑶目光极为复杂。 惊骇，赞扬，敬佩，担忧... 洛书瑶走到剩下一些主战派的官员跟前，俯身重重施了一礼：“多谢各位大人为我夫君仗义直言，国多有奸佞，但也有忠义之士！各位大人便是！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为各位大人祈福祝福，我相公也会登门拜谢。” “多谢！” “呃...洛丫头，其实这事情...哎。” “你冲动了，赶紧回去吧，圣上那里...哎。” “把马撤了吧瑶丫头，你这...” 众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洛书瑶摇了摇头，一脸倔强：“多谢各位大人关忧，小女子意已决，”说罢转向旁边浑身湿透的太监：“麻烦公公向圣上如实禀告即可，不见到我相公，我绝不离开，除非带走我的尸体！” 接着洛书瑶不等太监答话，收好匕首拿起鼓锤又开始敲打起来。 “国出奸臣，还我相公公道！！” “咚咚~~” 每一下都敲在还没走远的金辉卫松等人心口上，二人神色极为阴沉， 这算是和侯府彻底撕破脸了！ 报复，必须报复！混账东西！ 而周围的百姓头冒冷汗，愣在原地久久没缓过神。 洛...洛小姐... 这... 前有顾大人，现有洛小姐，这夫妻二人都是什么猛人啊！ 嘶~ 水镜斋。 公羊学派的人大都聚集在此，连沈修离都告了假，就是为了商议顾正言入狱之事。 一众公羊学子实在难以接受这种结果。 隆耀帝此举不说和公羊学派的思想严重违背，关键顾正言对水镜先生一直以师礼待之，算得上半个公羊学子，而且待人和善很会来事儿，深得众公羊学子的好感。 出了事儿他们不可能不管。 关键这儿占理啊！ “先生，您说吧！”一众学子神色肃穆。 水镜先生表情少有的凝重，沉声道：“我已经去信几个老友，他们已答应老夫令门下弟子为正言在士林作势。你们发动认识的好友以及读书人作文斥责，口诛笔伐下，相信当今圣上会认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是，先生！” 公羊学子散去。 虽说水镜先生平时不显山不显水，但作为上京最德高望重的大儒之一，背后隐藏的力量绝对不小。 为了顾正言，低调多年的水镜先生不再沉默。 ...... 第443章 持续发酵 正当太极宫门前热闹非凡的时候，北武街外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前后跟着两队骑马带刀的军卒。 “吁~” “庄公子，到了。” “呼~” 来人便是被侯府送回来的“小画圣”庄玄澈，不同他在胡人领地流浪的乞丐样子，此时庄玄澈一身儒衫，头发齐整，又恢复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潇洒样，但眉宇间透露出些许沧桑。 他背着一背篓画卷下了马车，看着雄伟的上京城，庄玄澈略沧桑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感慨。 离去时，青骢跃马正年少，归来时，鬓上眉头多枯槁。 一番感慨后庄玄澈感受到背后画卷传来的重量，目光越发坚定。 他不知道他的画会给上京带来什么冲击，也许里面的内容可能被某些人不容，也许界画的画法过于匠气，被书画界所抵制。 但他义无反顾。 有的事，他必须要做！ 大丈夫在世，要是所为不能从心，也太过憋屈！ “走吧。” “是，庄公子。” 这几日胡人的人事闹得沸沸扬扬，上京到处都在谈论，进城不一会儿庄玄澈就听说了顾正言的事迹。 啊？ 五元及第，一月之内官升两级，得圣人传梦作菜根谭，怒劈万骑长，手撕大都尉... 嘶~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让庄玄澈彻底懵了，这是话本里面的东西的吧？ 但就算话本也不敢这么写吧？ 再三确认后庄玄澈只能感叹，子云兄...果非凡人也！ 来不及过多感慨和叙旧，庄玄澈想先回书画院和自己的老师报个平安，越往皇宫方向行去，他发现周围百姓的议论之声越来越激烈。 嘴上还是离不开那两人的名字。 顾大人，洛小姐。 又出什么事了？ 一番询问，庄玄澈刚恢复的情绪又懵了。 洛小姐太极宫宫前击鼓鸣冤？ 马踏龙孙？ 啊？ 这... 庄玄澈心情复杂，站在原地愣神了许久。 良久他感慨道，也许只有这样，二人才能互相配得上吧。 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 告别一众军卒，庄玄澈加快脚步赶往太极宫。 此时太极宫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众人的神情已由最初的愕然和惊骇变成了浓浓的担忧。 洛小姐不吃不喝击了一个上午，看样子还不准备停下，圣上会怎么处置不说，关键饿出渴出个好歹，那... 有百姓自发给洛书瑶送水送东西，但洛书瑶道了声谢后，直接拒绝了。 侯府的人也来了几波，但洛书瑶依旧倔强。 隆耀帝传了几个口谕，甚至皇后都下了懿旨，但洛书瑶不听。 态度很坚决。 放人！ 否则要强行带走我，那只能带走我的尸体。 抗旨大不了杀头便可，但公道，必须先给我的夫君！ 洛书瑶当然清楚这是隆耀帝的权宜之计，更知道顾正言很快就能出来，但她还是不服。 事，不是这么个事儿！ 她在乎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点。 我相公，可以因其他理由被抓进去，但绝不该因胡人被抓进去！ 管你什么权宜，管你什么借口！ 放人！ 这是属于洛书瑶的倔强。 属于顾正言妻子的倔强。 “让让~”庄玄澈挤了进去，看着秋阳下不知疲倦的白色身影，庄玄澈喟然长叹：“世上竟有如此女子！” “和顾兄真是天作之合！” 转念一想，连洛小姐都不畏生死，自己又何惧之有？ 庄玄澈当即取下背篓，把一张张画拿了出来，朝周围大喊道。 “各位，在下乃宫廷画院画师庄玄澈，刚从北地归来，亲眼见过胡蛮屠戮我大雍无数子民...” 接着庄玄澈开始介绍起了他的来历和画，并给了一点酬劳让旁边几人帮忙把画高高举起。 “啊？这是...” “胡蛮？” “怎么这么血腥？” 除了这次比试，上京百姓之前从未真正见过胡人的残暴，比试还有规则限制，和大肆屠戮的场面有本质区别。 百姓们的消息来源不外乎口口相传或书本，但这些方式远不如图画影像直接。 几人举起的画中，记载了胡人屠城无故杀人的暴行，极为野蛮残暴，画中之景，宛如地狱。 给众人带了极大的震撼。 “这是真的吗？” “废话，消息早传过来了，你不信问下城外从北地逃难的流民，哎，亲眼见到，才知北地百姓如此疾苦。” “太惨了...” “岂有此理！曾几何时，胡蛮只是猐夷的下臣，我大雍的仆人，现在竟...可悲，可叹！” “这些胡人这么可恶，为什么朝廷还要一味委曲求全？” “国库空虚啊！” “钱呢？” “呵。” “气死我了，胡蛮连老少都不放过，混账！” “多少女子被胡蛮侮辱！禽兽！” “顾大人杀了六个胡人大将，实乃我大雍的功臣，朝廷却莫名关了起来，是何道理？” “是极，朝廷太偏颇了，放人！” “同意，胡人如此没有人性，朝廷不仅不全力北伐，现在居然还一味和谈！杀我大雍这么多人，不用偿命吗？” “现在还关押有功之臣，简直胡闹！放了顾大人！” “是啊，放了顾大人！” 在这几幅画的加持下，周围百姓群情激愤，大声呼叫起来。 庄玄澈见激起了民愤，心中一震，果然有效！ 他路过幽云府时，在幽云府的不少城池试过，但幽云府的百姓早就苦胡人多矣，早就见怪不怪了。 相较胡人，其实他们更加痛恨苛捐杂税越来越多的大雍，所以庄玄澈的画在幽云府反响平平。 但上京百姓不一样啊，上京百姓大都有些见识，胡人打下来会严重影响他们的生活。所以上京百姓大多和大雍站在一起，对胡人没有一点好感。 庄玄澈又换了几幅画，内容越来越离谱，众百姓越看越愤怒！ 兔死狐悲！感同身受！ 此等行径，和野兽何异？ 百姓们的怒火被庄玄澈的画彻底点燃了，纷纷大喝起来。 彼其娘之！ “放了顾大人！” “放了顾大人！” “胡蛮杀人偿命，希望朝廷全力北伐！” 洛书瑶击着鼓，庄玄澈的话她没听到，但百姓们的呼喊声她听到了，于是敲击得更加猛烈。 在宫墙上暗中观察的小太监见到这场面吓了一跳，感觉要出事，匆匆离去。 事情还在发酵。 文哲书院。 文哲书院是上京除了圣天府以外最大的学宫，地位可以说仅次于圣天府。 文哲学院的山长是已致仕的上一任三省左相，赵荀。 赵荀一生为官清廉，官声比卫松好多了，致仕后致力于学宫教育，加上多次担任各种主考，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他还有个身份，水镜先生的老友。 收到水镜先生的信后，赵荀没有犹豫立即召开书院会议，商议解救顾正言。 从政治取向来看，赵荀受水镜先生的影响偏主战一脉，但让他如此积极的根本原因是顾正言的菜根谭。 这本书已经成了文哲书院的必读书籍，很多关键位置还镌刻了菜根谭所载名言，以鞭笞激励教育众学子。 可以说顾正言是文哲书院半个老师。 ... 第444章 全城轰动，救良师 文哲书院学子听到顾正言被抓后，有种荒唐至极的感觉。 什么玩意儿！ 不忿中，大家一致决定在山长的带领下为顾正言讨个公道。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上京各处文化聚集地。 水镜先生在文化圈中的人脉可见一斑。 东厢街，某个小院，院内刀枪林立，飘飞的旌旗上清晰地映着“鸿运”二字。 这里是鸿运镖局上京的驻点，牛嫂已经来了一阵子，一开始镖师们还很不习惯，一群大男人中有个女子算什么？ 但人是顾大人安排的，谁也不敢说什么。 随着越来越熟络，牛嫂为人和善，做事勤快，把后院收拾得井井有条，很快得到了镖师们的一致好感。 甚至还有个镖师对牛嫂还有那么点意思... 时常献殷勤，送东送西。 牛嫂洗完最后一件衣服后，把孩子小梓交给了一个镖师。 “木大哥，麻烦照顾下小梓，我去去就回。” 木大哥就是那个献殷勤的镖师，接过小梓目露疑惑：“怎么了牛嫂？你这是去哪儿？要买东西我可以帮你买。” 牛嫂笑了笑：“不用木大哥，之前在城外有个大娘对我很不错，我去看看她。” “哦...那早去早回吧。” “好！”牛嫂看了看小梓，露出一丝慈爱，接着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木大哥眼前。 “呃？看朋友不带点东西吗？”木大哥心中疑惑，不过转瞬即逝，带着笑容逗弄起小家伙，用手指点了点小梓的脸，木大哥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轻声道，“来小梓，叫声爹...” “哇~” 本来睡着的小梓听到这个无礼的要求，瞬间哭了起来。 木大哥大惊。 “别哭，别哭，不叫了不叫了，祖宗哎~” 小梓一下就不哭了。 木大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松了口气。 看来不可操之过急啊... 牛嫂出去后直奔城外，她出去的目的并不是看什么大娘，而是为顾正言求情。 她经镖师得知顾正言被抓起来，内心很是焦急，她知道她人微言轻没人会听她的，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牛嫂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动员城外流民为顾正言求情，不管有没有作用，至少能让上面的人知道他们的声音。 当牛嫂把顾正言因杀胡人被抓起来的事告诉城外流民后，流民们瞬间愤怒了。 本来很多流民对胡人就有着刻骨的仇恨，顾正言杀了胡人算得上他们的恩人，而且顾正言前面的善举也让流民深记于心。 这样的好官，竟因杀胡人被抓起来？ 流民们心思很简单，谁给他们吃的，谁就是他们大爷。 现在大爷因可笑的理由被抓起来了，流民心中都在骂娘。 在牛嫂的传播下，城外流民知晓的越来越多，很多都围了过来。 当然也有很多人已经麻木了，躺平在原地。 守城的金吾卫见城外流民有所异动以为要闹事，赶紧拿出武器严阵以待。 不过流民们并没有冲上去，因为他们知道这种冲动的行为不仅没用，很可能害了顾大人。 他们能做的就是站在外面呐喊。 “顾大人无罪，放了顾大人！” “放了顾大人！” 金吾卫面面相觑。 “头儿，这...” “只要他们不冲击城门，由得他们吧，顾大人的盖世英姿...本将也钦佩至极！” “是啊，那些文官...哎，可惜顾大人。” “好了，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去就回。” “是头儿！” 城外流民出动的时候，城内也没闲着，此时上京各大街道涌现了很多读书人。 有的成群结队，有的独自而行。 这些人去的方向不是皇宫，而是金府等跳得最凶的几个大臣的府邸。 卫松身为文臣之首读书人十分忌惮不敢挑事，但金辉等一些武将还有品级较弱的文官可就惨了。 门外被围得水泄不通。 尤其是金府，本身金辉的风评就很烂，一堆垃圾后代欺男霸女，早就惹得民怨四起。本人更是不事生产，躲在背后搞商业，弄得各商铺敢怒不敢言。 很多人早看金辉不爽了。 敢围金府的还有一个原因，金辉是武将，读书人鞭笞武将不是应该的？ 金府护院见众人来势汹汹，如临大敌。 但他们可不敢动手驱赶，甚至言语谩骂都不行。 这可是读书人！ 只得惊慌地向府内禀告。 金府外，一群人拿着帆旗，高举画卷，嘴上唾沫横飞。 “国出奸臣，竟然陷害顾大人！” “奸佞不除，国何以安宁？” “彼其娘之！能得圣人托梦的文贤，怎会是祸国之臣？顾大人冤也！” “顾大人一首菜根谭，乃良师之言，尔等不分青红皂白，构陷良师，简直可耻！” “奏请圣上清君侧，放了顾大人！” “清君侧！放了顾大人！” 金府内。 金辉已经得知了外面的情况，他实在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早上被洛书瑶一通骂还没消气，现在又被一群读书人堵在门口祝福。 他憋了一肚子火无法发泄。 头发都气掉了几根... “混账！” “那小子何德何能？” “区区五品翰林， 在士林中竟有如此地位？那以后还了得？还不得踩到老夫头上？如此，老夫更留不得你！” “老爷，外面的人...” “让他们骂！骂算什么，老夫这把年纪还怕人骂？” “是...” 金辉没想到顾正言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会如此之高，其实不仅金辉没想到，就连顾正言自己都没想到，一部菜根谭让他在读书人中的地位竟直逼大儒，引得这么多文人为他说话。 当然也离不开水镜先生的人脉。 圣天府。 作为最高教育和教育管理机构，圣天府的地位和权威毋庸置疑。 此刻一群人围在学堂之中。 副山长左都御史陆阳安、前礼部尚书张离用自己的威望召集了政见相同的圣天府学子进行商议。 主题依旧是怎么为顾正言造势求情... 一时间，整个上京城内外都刮起了一阵阵为顾正言求情的旋风。 越刮越大，越刮越远。 事情的发展已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当然也包括漩涡中的主人公顾正言，他远远小觑了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他还以为整个上京除了朝堂吵闹外，其他都平安无事，无甚波澜。 还以为洛书瑶准备好了食材，做好吃的等着自己... 都察院监。 顾正言正在叹气。 他遇上了堪称今年最烦心的糟心事！ 厕所！ 都察院监的厕所就是个马桶，而且还是放在自己牢房里面。 吃个饭都能闻到味道！ 虽然每顿大鱼大肉，就算捂住了鼻子，他也食之不香也。 最关键隔壁老马拉的东西极臭，要不是顾正言的房间采光好，他早想换一间了。 无奈，他只得上完厕所后用纸张盖住，而且还堵住鼻子。 此举引来了老马的强烈反对。 纸载圣人之言，现在居然用来擦...那儿！ 擦不出气，居然还用来盖马桶！ 这可是贡纸啊！ 混小子！ 老马气得胡子都打颤儿了。 其实他不是气，是嫉妒，当顾正言送了两张纸给他用的时候，马大人瞬间爱上了用纸擦那儿的感觉... ...... 第445章 意外得到的秘密 都察院监的狱卒有点小崩溃，在他职业生涯中，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犯人。 关键上面开了口，只要不越狱，就满足那人的一切要求。 但那人的要求实在是... 哎。 狱卒伺候这两天，腿都快断了。 顾正言嫌弃被子有味道，狱卒无奈，当即买了床新的。但顾正言还是不满意，因为被子是纯色的，说是没有情调，又让狱卒买了床绣有青花的... 还有用纸量也很大，一摞纸还没见怎么样呢就用完了。 狱卒正纳闷，就是写东西也不可能写这么快吧？ 当他收拾马桶看到马桶内一坨一坨的白色纸团的时候，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 诸如此类，让从事管理行业的狱卒忽然有种从事服务行业的感觉。 狱卒不明白，这是关犯人还是请大爷呢？ 各种挑剔当然是顾正言故意的，他想的很简单，一是本身大狱的条件就很差，隆耀帝权宜下把老子关进来，要求高点怎么了？ 还有就是故意折腾一下，以示不满。 “哎~” “老夫纵横官场多年，还未见过如此少年，你小子是不是圣上的...”老马贼眉鼠眼左右瞧了瞧，小声道，“圣上的私生子？” 顾正言面带惊讶：“我说老马，你官场果然没白混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啊？”这下换老马满脸惊讶了，语气颤抖道，“真...真的？” 顾正言点了点头：“那不可，我这是来体验下大狱的生活，过两天就走了。” “体...体验生活？”老马惊了，看顾正言认真的表情，瞬间反应过来，神色不善道，“你小子又框老夫？” 顾正言摇了摇头：“还真没框你，私生子我不敢说，但不出几日能出去倒是真的。” 这点老马当然知道，他还没见过谁来大狱当大爷的... “你小子究竟犯什么事了？”这个问题老马问了很多次，他实在不明白，这么年轻的翰林官，究竟犯了什么事被关到都察院监，而且还被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问这么仔细的原因是老马想让顾正言帮忙。 老马可不甘心被人莫名拿来顶包。 他一直都在思索怎么出去，龙卫查过他很多次早就知道他在军械上插足不深，完全是被人拖下去的。 但龙卫不敢放人，一是查不下去，二是总要有人来背锅吧？ 这让老马越来越不爽，窝在都察院监几个月了，又不是提审，就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似的。 难受。 顾正言无奈道：“老马啊我说了很多次，我没犯任何事，你觉得我要真犯了事上面的人还会这样对我？” 老马目光转了转准备赌一把，他知道要是不挣扎一下的话自己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咻咻~” “小子，过来！” 顾正言：？ 这猥琐的样子...你想怎样？ 怀着好奇，顾正言凑了过去，老马看了看周围，凑到顾正言耳边神秘兮兮道：“小子，你要是能帮老夫个小忙，老夫告诉你一个秘密，凭你小子的作风应该会感兴趣...” “啊？” “嘘~” 这语气...难不成有什么宝藏？ 顾正言心中好奇，但他知道三品侍郎的忙哪有这么容易帮？ 一番交头接耳之后，顾正言心中波涛汹涌，有些激动。 老马的忙其实很简单，送几封书信给几位大人，包含两个国公，两个尚书，两个寺卿等。 大都是三品及以上的高官。 顾正言没马上答应，他可不想牵扯到军备的泥潭里面来。根据前世的经验来看，王朝末期军备方面大都是一摊烂账，里面的利益网牵扯极大。 因为军备动不动就是上百万两银子，从里面稍微扣点就能终身受益了，就算冒着极大的险风险也是值得的。 这些顾正言早预料到了，甚至他结合前世历史的经验连解决方案都准备了些。 前提是隆耀帝得足够信任他，现在嘛...呵呵，滚一边去吧。 这事儿还不足以让顾正言心生波动，真正让顾正言感兴趣的是，马进极为委婉地说起一件事。 胡人哪来这么多铁？ 狁粥向隆耀帝解释说在北定府找到了一个铁矿，可顾正言根本不信，要是那里有铁矿，胡人早就把大雍踏平了，还用等现在？ 黑甲军在那里驻守多年，从未发现铁矿的丝毫痕迹。 要真有铁矿，那还用等到你胡人？ 而且洪朝，离朝，加上大雍三朝都没发现，你胡人一去就发现了？真当朝廷是瞎子呢？ 马进在这事儿上点到即止没有细说，他知道顾正言能明白他的意思。 顾正言此前有过猜测，再看老马一副神秘的样儿，心中已经确信了几分。 朝廷内部果然有奸佞偷偷卖铁或铁矿给胡人！ 而且这人或者这群人一定有个私人大铁矿，本身应该也是身居要职，不然无法瞒过那么多人。 大雍的铁业为朝廷管控，私下开采铁矿轻则充军流放，重则死罪。 但利益可以泯灭人性，要是利益足够这些背后的人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长久以往... 不过这关顾正言屁事？ 让隆耀帝操心去吧！ 顾正言唯一关心的是，铁矿的位置！ 马进从一些账目以及官员调配的异常中发现了一些端倪，也许这才是他被抓进来顶包的根本原因。 但马进提到这里就缄口不言了。 要言一点也不是不行，给老夫办事情！ 顾正言看着马进，好像看到了一个行走的人形金库... 他忽然有个想法，要不要...强行逼供？ 想着，他看老马的目光有些不善... 马进神色一紧，往后退一步，双手作防御状：“你小子想怎样？想强行逼供？” 顾正言立刻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说老马，你把我想得也太坏了吧？我是那种人嘛？” “放心，我答应帮你的忙！” “不过我有个问题，”顾正言意味深长道，“老马，你就不怕我知道了会连累我吗？” “我可才是一区区从五品的翰林官。” 马进哈哈一笑：“本身就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又没有证据，别说你了就是老夫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况且你小子脑子如此灵光，难道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不该说？” 顾正言想了想，点了点头：“好，老马，你的忙我帮了！” “嘿嘿...嘿嘿...就知道你小子还有良心，”马进搓了搓手，满脸都是喜意。 ... 第446章 倔强的洛书瑶 正当两人聊得火热的时候，隆耀帝也收到了城内城外的消息。 太极宫前洛书瑶击鼓，庄玄澈举画。金辉等大臣门口文人学子们口诛笔伐，骂得金辉和众大臣跟孙子一样。加上城外流民异动，顷刻间整个上京城都躁乱起来。 目的只有一个，放了顾大人！ 隆耀帝这才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他本想把顾正言关个几天让狁粥知难而退，或者换个条件，没想真关。 他心中觉得自己确实做得有几分不地道，想着后面再补偿下顾正言。 没办法，胡人势大，他还能怎么办呢？ 谁知短短两天不到这事儿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引起了各方民众的强烈反弹。 弹得隆耀帝心坎帮鸡儿痛，一股懊悔之意充斥在心间。 但后悔也没用，现在最重要是怎么处理。百姓和流民倒是好说，但洛书瑶和那群读书人可不是善茬。 隆耀帝得知洛书瑶大发凶威怒骂卫松和金辉等人后，惊诧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洛小丫头不是温婉可人，贤良淑德吗？ 怎么会是这样的？ 辱骂朝堂大臣可是大罪，还有那个马踏竹萌更为大胆，照理说洛书瑶此举是要被重重惩罚的，但隆耀帝很是纠结。 洛丫头摆明了一副求死的态度，还能怎么惩罚？ 强行带走关禁闭或者真杀了她？ 万一她要是真出了事，如何向洛擎苍和顾正言交代？ 况且人家并不是无理取闹，只是为丈夫鸣不平，从旁观者来看是非常值得钦佩的行为，只是方法太过激了！ 其实解决问题的办法说来很简单，把人放了就行了。但昨日才下令关押今日就放人，帝王威严何在，这事成什么了？ 岂不明摆着说隆耀帝昏庸吗，关键狁粥的要求又如何解决？ 一堆问题袭来，隆耀帝顿感头大，这两天和妃子们滑一滑的心情都没了。 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撂挑子不干的想法... 时间流逝，晚霞余晕洒向上京城。 太极宫前的百姓们已经换了几茬儿了，人比先前也少了一些，无法，人总要吃饭的。 洛书瑶依旧挥舞着双臂，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的衣衫已经湿透，呼吸也急促了很多，红霞洒在脸上，看起来红晕斑斑。 到现在为止，她没有吃一口东西喝一点水。 很多人都在劝她，包括隆耀帝，隆耀帝早让太监小声告诉她很快就会放了顾正言，但洛书瑶不听。 她要马上放人！ 侯府众人心中担忧，一直在远处观望没有离去。 他们这才认识到洛书瑶是有多倔强，回想起之前，额头不免渗出一丝冷汗。 还好侯爷没有强行绑着她和金鸿昌成婚，否则... 不堪设想。 “咕噜咕噜~”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吁~” “到了，老爷。” 马车停下后下来一头发花白面容苍老目光深邃的老人，身着一身青色儒衫。 “让下~” 老人在下人的带领下，缓缓走到了洛书瑶后面。 “书瑶。” 声音有些沧桑。 洛书瑶神色一震，鼓声戛然而止，她放下鼓锤，朝这人走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老人，洛书瑶重重施了一礼。 执的是弟子之礼。 “先生，您怎么来了？” 这人便是洛书瑶等众多勋贵子弟的授业恩师，前前任礼部侍郎，大儒陈志平。 看着穿着粗气，满身汗水的洛书瑶，陈志平叹了口气：“女子四德。” “德、容、言、工，”洛书瑶下意识道。 “观尔今，有容否？” 这里的容不是指容貌，而是是否端庄稳重持礼轻浮，指行为。 洛书瑶淡淡道：“回先生，事无礼不成，瑶儿夫君被无故构陷，朝廷臣工不仁不义，已是失礼在先，以无礼对无礼，以直抱怨，何有不可？” 陈志平：“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你博学多才，更当懂礼。他人不晓礼，你何以效仿之？岂不更无礼？” “先生，我本小女子，尚有替夫鸣冤之志，看朝堂天官，竟无救国危难之心，反而争名多利，屈辱求全。” “礼法可束女子与庶人，但朝堂奸佞与胡蛮何以礼法束之？” “以无礼对奸佞，以无礼对胡蛮，以无礼不公，公生明，偏生暗！瑶儿何有不妥？” 洛书瑶表情认真，倔强，依旧是以前和陈志平争论的样子。 陈志平喟然长叹没有说话，朝旁边的下人招了招手，下人拿出一个羊皮水袋，陈志平拿过，递给了洛书瑶。 “先...先生？”洛书瑶目露疑惑。 “喝吧，这是师命。” “是...” 其他人洛书瑶可以不听，但陈志平的她无法拒绝，当即拿着水袋倒着喝了起来。 喝完，陈志平接过水袋转身离去。 洛书瑶看着陈志平略微佝偻的身影，呼道：“先生...” “胡人无礼，当以无礼待之，你夫君是对的，朝廷那里我已不能左右，帮不了你。” “而你...太过了，好自为之吧。” “先生，保重身体。” 陈志平摆了摆手，上了马车。 洛书瑶看着行驶的马车，心中颇为感慨。 这是陈志平第一次没有和她严词争论。 先生，也老了。 目送陈志平离去，洛书瑶深吸口气，又举了鼓锤。 “咚咚~” 陈志平是隆耀帝传口谕叫过来的，就是想劝洛书瑶回去，陈志平当着众人面劝了，没用。 其实陈志平还有个身份，水镜先生好友... 不久，晚霞散尽，黑夜已临。 街上的百姓害怕宵禁之后被抓，纷纷离去，走之前还劝洛书瑶回去休息，但洛书瑶不为所动。 她一定要等顾正言出来！ 而庄玄澈早就带着人离开了，他要去上京各个地方公示他的画，今天在到处奔走一直未停歇。 夜晚，星辰和月亮钻进黑云不见了踪影，只有太极城墙上的火把闪烁着光芒。 城下，鼓声如雷，并未停歇，洛书瑶所在不远处便是天雀街达官贵人所住的地方，很多官员能清晰地听到鼓声。 这些官员大部分都是主和派的... 对这些人来说，今夜，注定难眠。 ...... 第447章 睡不着的大臣们 “咚咚~” 卫府离太极宫不远，鼓声浑厚，整个府内都听得很清楚，卫府包括卫松在内的所有人都...失眠了。 卫松这两日颇感疲惫，今天又被洛书瑶大骂，心里正憋着一肚子气儿，晚上想找小妾好好亲密交流一下，结果交流到一半就被连绵不绝的鼓声震软了交流的兴致。 小妾见还没几秒钟就没了，一脸的幽怨。卫松受不了这幽怨的小表情，提着裤子走人了。 这疯女人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晚上还敲？岂有此理！ 管不了你还管不了你爹你哥？明日定当参你爹你哥一本！ 卫松心中对洛书瑶充满了无限怨恨。 不光卫松，离得较近的大臣都在鼓声的沉浸折磨下翻来覆去睡不着。 太难受了！ 心中琢磨着明日一定要参洛擎苍和洛凰城一本。 都是怎么教女儿和妹妹的？ 不过受影响的仅限于靠太极宫较近的府邸，皇宫太大，里面倒没受什么影响。 隆耀帝已经拿她没辙了，就算要惩罚，也得等风波平息后。 于是隆耀帝放空一切，睡起了大觉。 “咚咚~” 宫墙上的禁军已经轮换了几波，看洛书瑶还在挥槌，禁军们从最初的惊愕防备逐渐变成了佩服。 洛小姐真是天下罕见的奇女子！ 侯府的人已向京兆府打过招呼，让其派人在不远处暗中守着。 马和竹笋已经拉走了，虽然百姓不懂但读书人懂啊，到时有心人在此事上做一些文章，怕是会给侯府带来麻烦... 洛凰城为此早就向隆耀帝请了罪，隆耀帝并没有责怪他，说一千道一万，此事的本质还是胡人的问题。 隆耀帝打心底并没有怪侯府，只觉得洛书瑶有些不懂事。 翌日，晨鸡还未报晓，天蒙蒙亮，众大臣穿戴完毕乘着各种交通工具往皇宫方向行去。 “咚咚~” “啊？” “怎么还在敲？？” 离太极宫较远的大臣们惊了。 还有鼓声？这丫头敲了一晚上？ 嘶~ 他们以为昨天骂了一通之后，早就收场走人了，没想到敲到现在？ 这丫头不累吗？ 击鼓很累人的！ 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很多大臣下车后神情复杂，不管什么派系，心中对身为女子的洛书瑶都没了轻视之心。 对于错另说，愿不愿意为自己的男人去做是另外回事。 有的大臣心中感慨万千，有的却火气四溅一腔怨气。 卫松昨晚都想提刀砍人了... 要不是顾及自己文官的身份，他真想动手了。 太吵了！ 就算蒙在被子里也挡不住那阵阵浑厚的鼓声，就像对着脑子不停敲打一样，反复折磨！ 一夜未眠卫松眼眶青黑，皱纹四起，一脸憔悴，不停地打着哈欠。 “哎？卫相，您为何如此憔悴？”有官员见卫松一副快入土的样子，担忧道。 “哈~”卫松打了一个哈欠，“都怪那洛小女子，简直是混账！弄得老夫一晚上没睡，哈~” “这...” “老夫必将参洛擎苍老儿一本，看他教的好女儿！” 和卫松有相同情况的还有一些大臣，这些大臣面色苍白、全身乏力，走路都快不稳了。 一晚上啊，一晚上！ 有几个大臣和夫人小妾滑一滑的时候，开始还觉得洛书瑶的鼓声是摇旗呐喊，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但不能一直呐喊吧？ 喊的夫人小妾都睡不着了，结果睡不着就又要闹着开始滑滑... 一番折腾下，短短一晚时间这些大臣精力全失，好久都补不回来那种，加上一晚不睡现在脑子一片混沌。 当然敲了一晚上鼓的洛书瑶更为疲惫，全身酸痛，神色憔悴。挥舞的频率和力道也比之前小了很多，但她目光决然，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除非她倒下。 侯府一系还有姜葵一系的大臣受到的影响很小，路过洛书瑶旁边时耐着性子劝解，但她依旧不听，只得无奈叹气往前行去。 今日朝堂两方的大臣再次据理力争，吵得不可开交。 卫松和金辉把洛擎苍和洛凰城统统参了一本，建议撤掉洛擎苍贬谪洛凰城。隆耀帝当然不允，洛擎苍在乌州做得很好，要是换帅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 至于洛凰城，隆耀帝只是叫过来重重训斥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实质处罚。 加上洛凰城的认错态度良好，让卫松和金辉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隆耀帝也知道洛书瑶敲了一晚上，心中无奈的同时，也有不忍，他有些想放人。 刚刚提出这个想法，卫松和金辉当即跪下来痛哭流涕，又要致仕。 主和派官员赶紧跟上。 隆耀帝顿时压力山大。 现在这事儿已经不是单纯的放不放人这么简单了，而成了一场彻底的政治斗争。 要是输了，今后会被对方压着打，两方谁都不愿意让步。 隆耀帝发现自己不管怎么选都讨不了好，只得皱眉沉思。 放，胡人那里怎么办，不放，洛书瑶和上京百姓如何处置？ 正商讨间天已经亮了，今日没有红霞和暖阳，有的只是秋风乍起，阴云密布。 洛书瑶喘着粗气，神色疲倦，身上的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已记不清有多少次了，秋风刮过，白衣飘飘，看起来有股超然的仙气。 “一定要等你！” “朝廷软弱，帝王昏聩，我洛书瑶不服！” “抓我相公，我就算死，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咚咚~” 一想到顾正言，洛书瑶脸上闪过一丝温柔。 早起的上京百姓陆续围了过来，看到洛书瑶还在敲，心中震撼不已。 洛小姐... 坚持了一天一夜... 相较昨日，今日人群中有了更多读书人。昨日庄玄澈拿着画到处奔走，一些偏向主和的读书人看到画中惨状，心中怒不可遏。 他们喜欢安稳和平的生活，但不代表可以接受被人如猪狗般屠戮。 读书人愤怒了！ 如此野蛮的胡人，朝廷竟一味屈辱求和，悲哉，悲哉！ 听说洛小姐宫前击鼓鸣冤，读书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朝太极宫赶来。 ... 第448章 绝不屈服，还我相公 “呼~” 风越来越大，枯叶像被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飘舞，低飞的阴云渐渐袭来。 “洛小姐，快下雨了，走吧！” “是啊，洛小姐，等雨停了再来吧！” “顾大人可希望你好好等着他。” 洛书瑶摇了摇头，她不等到顾正言绝不会走。 见刚刚才亮的天空又暗了下来，有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轰隆隆~” 忽然，雷声大作，一道蛇形的闪电将黑云撕开，狂风呼啸，卷起枯叶与沙砾，夹杂着湿润的空气。 “洛小姐！下雨了！” “走啊，洛小姐！” 一些人见天气不对，纷纷离去。 洛书瑶依旧挥舞着鼓锤，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脸上升起了一丝笑意。 “老天都在看着呢！” “不义者，天罚之！” “这是给你们的警告呢！” “哗~” 刚说完，咆哮的狂风夹杂着暴雨，疯狂地砸向上京城。 “洛小姐！！” 众人纷纷掀起衣服遮雨，往回走去，脸上尽是不忍。很多人并未走远，而是在不远处避雨的地方望着雨中的身影。 “哗啦~” 雨倾盆而来，淋湿了地，淋湿了树，淋湿了雨中的人。 洛书瑶全身湿透，雨顺着发丝脸颊缓缓流下，遮住了额头，遮住了眼睛。 “我相公无罪，还我相公！” “还我相公！” “奸臣，昏君！” “该死的胡人！” “我洛书瑶就算倒地！也要让你们看看，天下人的骨气！” “也许我不该让你考科举...” “咱们在下河村好好生活，多好...” “我不该让你做官...” “朝廷之事，皇帝都不急，你急什么？” “带我走吧，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爹爹也是，我要的，只是你们平安而已...” “咚~咚~” 大雨不停扑面而来，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又被冷雨浸没，洛书瑶感觉身子有些发烫，脸色有些发红，头也有些发昏。 “噗通~” 坚持了会儿，洛书瑶一下趴在地上，双手匍匐在地，雨拍打在身上，她一脸不服输的样子紧紧握着鼓锤。 朝四周看了看，见还是没有她要的人的影子，她擦了擦眼中的雨水，挣扎着站了起来，双手接着挥舞。 但动作缓慢了许多，神色更为虚弱。 “奸臣，昏君！” “还我...还我相公！” “要抓她，要...问过我！” “噗通~” 她又倒了下去，休息片刻，又挣扎站了起来。 “洛小姐...” 远处观望的百姓目光通红，紧握拳头。 “不行，洛小姐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叫朝廷放人！” “放人！” “走！” “胡人残暴，朝廷不公，洛小姐为夫鸣冤，不惧艰难，惹人动容！” “放人！” 一个，两个， 三个，刚刚离去的百姓们一个一个回来了。 瓢泼大雨依旧，不过此刻他们好像不再在乎。 客栈内，见到风雨中不断跌倒不断爬起的瘦弱身影，很多读书人心潮起伏。 “洛小姐为救夫君，不惧风雨，让世人侧目，我等何惧之！” “在下今生还没有佩服的女子，洛小姐是第一个！” “在下也是，四绝才女，果然名不虚传，这天下，也怕是独一份儿！” “她和作出菜根谭的顾先生真是天生般配！” “不行，我坐不了住，区区风雨算什么？我要去求情！” “我也去！” “走！” 一些人握紧双拳，目露决然，不顾风雨朝太极宫冲了过去。 “哗~” “小姐！！” 刚刚去找伞找水的几个丫鬟终于赶来，几个丫鬟目中含泪，把虚弱的洛书瑶扶了起来。 “小姐，何苦如此？姑爷他不想看到你这样！” “小姐...” “呼~” 风越刮越大，几把伞被吹得东歪西斜，根本遮不住风雨。几个丫鬟用身子把洛书瑶围在中间，衣衫瞬间湿透。 洛书瑶喝了一口秋兰带的热水稍微好了一些， 抹了一把脸，深吸口气带着无比的倦意，拿着鼓槌，迈着沉重的步子再次回到鼓前。 “咚咚~” “小姐！” “我要等他回来，你们别管！” “要是我倒了！” “你们把我带进皇宫！听到了吗？” “小姐...” “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 “放了顾大人！” “放了顾大人！” 越来越多人的受洛书瑶感染，呼喊起来。 太极宫前，各行各业的越聚越多，似有超过昨天的架势。 有的打伞，有的仅仅披了一块布，有的并无半寸遮雨之物，只身淋在大雨之中。 与昨日不同，今日群情更为激愤。里面来了更多读书人，他们的胆子比普通百姓大了很多，在一些人的带动下众人朝太极宫宫门走去。 越靠越近。 “朝廷不公，放了顾大人！” 洛书瑶听到周围声音，满脸含笑，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看到了吧？” “这就是民意！” “早晚，你们会自食恶果！” “放了我夫君！” 城墙上，一个身着黄色衣裙，风华绝代的身影迎风孑立。 “呼~” 风刮过，姜葵取下发髻，霎时一袭长发随风飘扬。 紧握发簪，姜葵神情凛冽，这一刻，倾盆大雨也掩盖不了她身上散发的摄人气势。 看着下面那个倔强的女人，姜葵目光泛红。 “瑶妹妹，何至于斯？” “你什么都明白，可你还是做了。” “父皇优柔寡断，兄长更为迂腐，大雍，早晚会亡在这二人手里。” “这样的朝廷，不值得你这样啊...” “不对，值得的不是朝廷，而是他。” “我已经尽力了...” ... 某处画舫中。 房内有个少年公子，看到手中书信，怒不可遏。 “砰~” “不只是嫡系，他们的一些产业也给我连根拔起，除了无辜的，稍有牵扯者，给我杀！” “是...” “砰~” ... “哗啦~” 雨没有丝毫减小的迹象，洛书瑶又跌倒了几次，被几个丫鬟扶住了。 秋兰想帮她击鼓，但她没有同意。 她要亲自为她的夫君讨个公道。 “放了顾大人！” 人群越靠越近，一群人转瞬间就到了城墙之下。 墙上的禁军神色开始紧张起来，他们很怕这些人冲击皇宫... 这可是死罪，但禁军心底也不想杀人，从他们内心来讲，他们是站在顾正言这边的。 真冲过来，怎么办？ 太极殿。 众大臣还在吵闹，甚至又有动手的趋势。 一太监从偏门神色匆匆而来，隆耀帝听到脚步声就知道可能有些不妙。 太监凑近隆耀帝耳边细语，听着，隆耀帝眼睛逐渐瞪大。 啊？ 洛丫头风雨不退，依旧击鼓鸣冤，甚至体力不支晕倒几次。一群读书人带着百姓不顾风雨，位临宫墙之下？ 嘶~ 隆耀帝惊了。 他的神情被大臣们看在眼里，大臣们也少了些言语。 出了什么事？ 太监抹了抹额头冷汗，接着道：“圣上， 城外百姓比昨日更为激愤，洛小姐身体看来也是虚弱，随时可能...” 隆耀帝深吸口气。 这是民怨啊！ 朕到底做错什么了？ 深思良久，隆耀帝长叹一口气，他不想管那么多了。 “放人，放人！放了顾正言！” “不可，陛下！” “啊？不可陛下！如此，怎么向逐日王交待？”金辉卫松大惊失色。 怎么了这是？ “此举岂不是彻底得罪胡人单于？到时...” “陛下，不可！请陛下三思。” “放人！” “陛下要是执意如此，臣愿致仕！” “臣愿跟随卫相一同致仕！” “附议，附议！” “你们这是逼朕啊，你们去跟城墙下的百姓说吧！致仕？朕，不允！” “放人吧！” “什么？百姓们冲到了城墙之下？” “嘶~” “不是下雨了吗？” “岂有此理！冲击城墙乃是死罪，上京竟有这么多刁民！” “定是那洛丫头撺得的，死罪，死罪啊！” “陛下，那洛丫头撺掇百姓冲击城墙，按律法当是死罪！” “请陛下赐死洛书瑶！” “荒谬！” “分明是尔等行径惹得天怒人怨，跟洛丫头有什么关系？” “是极，百姓们都是自发的，跟洛丫头有甚关系？” “你们自己惹来民怨，却要一女子顶罪？混账！” 朝堂又吵成一片。 “砰~” “够了！” 隆耀帝拍了拍龙案，沉声道：“一切事情之后再说，不放人难道把宫墙外的人全杀了吗？” “失了民心，朝廷和以为继？” “齐江，传我旨，去都察院监领人！” “是，陛下！” “陛下不可！” “不可！” “陛下圣明！” ... “哗啦~” 雨依旧在下，不多时齐江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赶到太极宫外。 “放人！” 众人还在高呼。 见城外聚满了人，齐江头冒冷汗，这是激起民怨了... 见齐江出来，众人神色一震。 怎么说？ 齐江环视一周，提高了嗓门：“奉圣上口谕，即刻释放翰林侍读顾正言，功过奖赏，日后再论，你们不得闹事，赶紧退去。” “哗~” “好，就知道顾大人无罪的！” “好了，老天开眼了！” “洛小姐，顾大人无罪！” 众人松了口气，朝洛书瑶望去。 ...... 第449章 你说什么? “滴嗒滴嗒...” 雨稍小了一些，雨伞终于能挡住雨水了。 洛书瑶脸色红中带白，面上白纱已浸湿了水，颇为无力的眼睫微微扇了扇， 颌下滑落着一滴滴雨水。 看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天使。 不过她的眼眸依旧清澈明亮，嘴角微斜，吐气若兰，脸上带着虚弱且胜利似的笑容。 “噗通~” 她把握了一天一夜的鼓槌扔在地上，鼓槌落地，溅起水花。 “扶我过去。” “是。” 几个丫鬟扶着洛书瑶走向人群。 “洛小姐...” 众人见白纱中隐隐虚弱的脸庞摇晃地走来，颇为担忧。 洛书瑶推开了几个丫鬟，朝众人俯身施了一礼，深吸口气，声音高昂：“多谢各位仗义相助，书瑶代洛府和夫君向大家道谢。” “愿诸君，福寿绵绵富贵公，朝朝岁岁健如松。” 她的声音高亢而清脆，一点都听不出虚弱的样子，不过抬首时脸色更为苍白。 众人见洛书瑶如此这般，对她以及顾正言的好感更甚。 “洛小姐，无须如此，顾先生本是无罪，朝廷听信奸佞之言，我等只是鸣不平而已。” “是极，顾大人为大雍杀胡，竟落得个下大狱的下场，我心难平！” 齐公公见众人的情绪稳定下来，松了口气。 “好了诸位，咱们现在忙着放人，你们都散去吧，再靠近皇宫，犯了禁忌，到时大家都不好看。”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逐渐往回走去。 齐公公走到洛书瑶跟前：“洛小姐，你也回去吧，等会儿小顾大人就回来了。” 洛书瑶摇了摇头：“多谢齐公公，不过我要在这儿等他。” 齐公公点了点头：“好吧，咱家先去，”说着带走一行人匆匆朝都察院行去。 见洛书瑶不走，有的人慢下了脚步，躲在不远处观望起来。 此时雨淅淅沥沥小了很多，天空中隐隐透露出一丝破碎的明亮。 都察院监。 “收好了吧？你要保存好可别给老夫乱扔。” 马进神色紧张地看着顾正言，他刚刚把信交给这小子，生怕这小子拿来擦屁股... 这可是他出去的希望，他可不想他的希望被丢在马桶里... “放心吧老马，”顾正言拍了拍胸口，“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老马点了点头，眼中还是有些担忧。 万一你小子溜了不管老夫，老夫上哪儿找人去？ 顾正言看着老马一副担忧和希冀的样子，摇了摇头提醒道：“我说老马，我不知道你信中写了什么，但你想凭几封信就能出去...恕我直言，很难。” 顶包的人要是出去了，谁再来顶？ 而且怎么看死的老马都比活的老马更让人放心吧？ 马进笑道：“老夫何尝不知，但总比一直关着好吧？” “要是我能带你出去呢？”顾正言眯着眼睛。 马进目光微缩，心潮一阵起伏。 “真的？” 顾正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马进：？ “什么意思？” 顾正言故作深沉道：“也许...” “砰~” “顾，顾大人，你...你可以走了！”狱卒脚步匆匆，语气颇为急促。 顾正言眉毛一挑，目光闪过一丝疑惑。 这么快？隆耀帝和狁粥谈妥了？ 不会又要把公主送给胡人吧？ 顾正言估摸着自己还要关至少一个星期，没想到才三天不到。 隆耀帝有这么懂事儿吗？ “我说你小子说话说完啊，”马进听到顾正言要走，语气焦急脸色有些难看。 你小子走了，老夫又要独守空房了，关键是老夫再上哪儿找这么好的饭票？ 这两天老马吃得嘴巴都在流油，其他犯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没想到好日子还没过两天就要无了，老马有些受伤。 但附近其他犯人却心中一喜，这小子终于走了！ 每天大鱼大肉的香味馋得老夫浑身难受。别最后没被关死，结果被馋死了。 “咔擦~” 狱卒拿出钥匙给顾正言开了锁，一脸感慨：“顾大人，齐公公在外面等着你呢，来，跟小的走吧。” 狱卒这次是服了，能让齐公公亲自走一遭的犯人，这天下怕是都没有几位啊。 顾正言和马进也有些惊讶，马进更是瞪大了眼睛。 齐公公来接？ 彼其娘之！这小子...不会真是圣上的私生子吧？ 顾正言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案台还有上面的一沓纸：“有劳了大全，这些东西送给老马可以吧？” 狱卒笑了笑：“这是您的东西，您自己处置，小的可不敢多管闲事。” 旁边的老马搓了搓手，嘿嘿一笑：“算你小子还懂事。” “我说顾小子，老夫有个远房的侄女儿，年方二八，长得颇为貌美，要是你小子愿意...” 顾正言：... “还是留给别人吧！” “吱呀~” 狱门打开，狱卒恭敬地把顾正言迎了出去，老马看着木栏外的顾正言，欲言又止。 “呃...我说，你小子刚刚说得是不是真的？” 顾正言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也许，”说罢往外径直走去。 老马目露思索，这小子究竟是谁的人？ 出了监牢看着这漫天细雨，顾正言拔掉鼻子上的纸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由真好啊！ 老子再也不要进这种和马桶睡在一起的监狱了！ 见到齐公公，顾正言面带微笑微微一礼：“劳烦齐公公走一趟，下官身无分文，未有谢礼，恕罪恕罪。” 齐公公摆了摆手：“小顾大人言重了，好了赶紧走吧，要是再见不到你，洛小姐怕是要带人冲击皇宫了。” “啊？”顾正言笑容一滞，有些懵逼，“齐公公，怎么回事？” “哎...咱家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如此奇女子，顾大人，洛小姐为你宫前击鼓，一天一夜滴食未进滴水未饮，今早还在雨中摔倒了几次...” “哎~虽说此举可不取，但咱家打心底里还是佩服她。” “什...什么？”顾正言瞪大眼睛，语气有些颤抖，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了出去。 “顾...顾大人，还要您按个手印...”狱卒拿着文书上前拦人。 “闪开！” “衣服衣服，小顾大人，衣服！” ... 第450章 病好了，咱们就办婚事 “沙沙~” 天空的雨已由瓢泼的银珠变成了银丝，街道旁的屋檐下滴落着一排排水滴，证明着刚刚大雨来临过。 街道上，一道身影疾驰奔来。 顾正言大步流星，疾步如飞，从有过的焦躁不安急不可耐，心中时不时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 你傻不傻？ 不是说好等我吗？ 何苦呢？ 秋风微凉，扑面而来，顾正言长发飞舞，目光已有些朦胧。 “那是...顾大人？” “快让开那是顾大人！” “让下让下！”眼尖的人见顾正言奔来，自发地给顾正言让出中间的道。 洛书瑶在几个丫鬟 搀扶下，远远望去。 见顾正言终于出来，洛书瑶心中一松，目露笑意。 顾正言一口气跑到洛书瑶跟前停下。 “姑爷。” “姑爷...” 此时雨刚好停下，曙光穿破云层，洒在二人脸上。 看着眼睑微微下垂，脸色苍白，弱柳扶风般虚弱的的洛书瑶，顾正言呼吸有些颤抖。 “没收到我的信吗？” “在里面没事吧？” “收到了。” “没事。” 见到顾正言无事，洛书瑶心中那股执拗的精气顿时消散，此刻一股眩晕和疲倦感涌来。 “相公，我...我有点冷...” 洛书瑶说冷的时候，都是想要顾正言抱她。 不过以前是假的，这次是真的。 顾正言目光微红，上前把她抱在怀里。 一入怀，顾正言发现她身上全身湿透，而且很烫，身躯也在微微颤抖。 顾正言摸着她湿润的头发，像摸着一件世上最珍贵的礼物一样，充满了无尽的怜惜与温柔。 还有浓浓的自责。 “秋兰，去叫大夫！快！” “姑爷，大少爷已经找好了，在府内的，还有药。” 说着秋兰又递了一件衣服给顾正言，这也是侯府准备的，但已经淋湿了。 顾正言摸了摸没要，手上抱得更紧了。 洛书瑶靠在他胸口，闭上了眼睛，一脸心安和依恋。 “我...没事，风寒罢了，别...担心，我可是武将之女，也会骑马...”洛书瑶细声道。 “为什么？” “抓我相公，我当然不愿意，凭什么？” “我怎舍得让你如此？” “傻相公，要是我被抓了，那你会怎么样？” “我...” “我们回家吧...” “好！” 顾正言把洛书瑶横着抱起，感受到滚烫的温度传来，眼角泪水再也忍不住，滴在洛书瑶脸上。 洛书瑶环首而抱，依偎在顾正言怀里，感觉到脸上的温热，她微微睁眼，抬起滚烫的小手替顾正言轻轻拂去泪水：“干嘛？我又不是死了。” “我还等到你娶我呢，我才不会死...” “好了，不许流泪！” “我的相公，可是盖世大英雄呢...” “流泪传出去会让人笑话...” 顾正言靠在她耳旁，满脸温柔：“娶，回去就娶，等你好了咱俩就成婚。” “这次是真的！去官府造册那种！” 洛书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展颜一笑：“好，我等着...” 说完便晕了过去。 顾正言头靠头紧紧挨着，片刻后他长呼一口气，抱着洛书瑶望向宫墙上那长发飘飘黄色的身影，点了点头。 姜葵颔首以示回应。 顾正言缓缓转身，他的双眼也逐渐变成血红色，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动。 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一股冲冠的暴烈之意充斥在顾正言脑海，此刻的他看上去像一只无比可怕的凶兽。 周围百姓看着，咽了口唾沫。 顾大人杀胡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好像现在更可怕... 冷风袭来，顾正言抱得怀中人更紧了，神色也清醒了一分。朝四周看了看，见一群人安静地望着他。顾正言微微颔首，声音略沙哑：“多谢各位！” 说罢往前行去。 乌云渐散，霞光洒在顾正言身上，伴着沉重的脚步，看起来有股别样的美感。 “顾大人...” “顾先生...” 众人目露敬意，目送着顾正言。 对他们来说，不管是顾正言的菜根谭，杀胡的壮举，以及洛书瑶的宫前击鼓，二人的互相奔赴，都值得他们心生敬意。 ... 含香院，洛书瑶闺房。 “成御医，如何？”顾正言一脸凝重。 成御医叹了口气：“洛小姐昨晚吹了一夜凉风，今天又淋了大雨，染了风寒，烧退了倒无大碍，烧要是不退...” 顾正言紧握双拳，心中掠过一丝慌乱：“成御医，麻烦你无论如何救下我娘子。” “这个当然。” “先吃了药再说吧。” 顾正言担忧未散，他知道古代的风寒会死人的。而且对症药很少，治愈率极低，基本都是靠自身免疫力。 他无法想象失去洛书瑶会是什么样子。 洛书瑶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灵魂思想接近的人。 顾正言坐在洛书瑶床前，握着她的手，满目温柔。 房间内，站满了侯府众人。 “你们先出去吧，药熬好了端给我。” “子云...” “妹夫...” “出去吧。” 侯府众人面露担忧，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两人。 “你不许有事，答应我！” “说好了等我娶你，你也不许骗我！” “不管侯爷了，你醒来，咱们就成婚。” “我还要看青鲤传第五卷呢...” “毛毛和蓉蓉他们还在家等着你...” ... 晚上，月明星跃，月华如纱，笼在含香院。 一天时间，顾正言没有离开房间一步。 御医的药作用微乎其微，顾正言只能用前世简易的退烧方法。叫丫鬟用温水给她擦拭身体，用冷水敷额头，喂了很多热水... “咳咳~” 一天的悉心照料下，洛书瑶的烧终于退去，人也苏醒了过来。顾正言和侯府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头还晕吗？”顾正言坐在床边摸着她的额头。 洛书瑶神色还是有些虚弱，微微摇头：“不晕了，抱一下我。” 顾正言把她扶了起来，紧紧抱住。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洛书瑶靠在顾正言肩膀，眉角含笑。 “我知道。” “下次，一定要听我话，”顾正言贴在她额头，一副再也不想放开的样子。 洛书瑶声若蚊蝇：“嗯...” “你说的，我好了咱们就办婚事。” “当然！” “那...你的聘书写了吗？” “我...”顾正言有些尴尬，“咳咳...” “你...” 洛书瑶离开怀抱，看着顾正言，嘟着小嘴一脸不满。 “马上写，马上写！” ...... 第451章 顾大人，主人有请 洛书瑶精神好些后，顾正言立即回到书房给侯爷以及下河村周全写了一封信，信中都谈及了婚事。 他向洛擎苍说了声抱歉。 你女儿我先娶了，有事情咱爷俩以后再说... 有了外孙，您老不可能再砍孩子他爸吧？ 至于周全的信嘛，顾正言想让周全以及下河村村民身体没问题的话，都来上京参加婚礼。 周全是唯一一个和顾正言沾点亲戚的长辈，拜堂总要有个堂吧？ 村民们对顾正言也很不错，愿意来的话包接包送，不愿意的话，在村里请一顿也可以。 写完信后顾正言让下人寄了出去，又拿出一张纸准备写聘书，正当要落笔的时候，顾正言却停下来了。 我擦，聘书怎么写来着？ 顾正陷入了深思。 ... 洛书瑶的病情逐渐好转，她的事迹在上京广为流传着。 前朝有商女寒冬浴雪，布政使司前抚琴鸣冤；今有洛小姐深秋沐雨，太极宫前击鼓诉不平。 有“小画圣”之称的庄玄澈把雨中击鼓倒下的那幕画了下来，放在一些文人聚集之地，引得众人纷纷注目。 大多数人对洛书瑶的做法心生敬佩，感慨道，有此娘子，夫复何求？ 也有一部分人认为，洛小姐此举太过冲动，实为不可取也。 不顾礼法倒也罢了，当众辱骂大臣可是大罪，关键还搞出一出马踏龙孙的戏码，一桩桩事情加起来，怕是离死罪也不远了。 很多人不自觉担忧起来，圣上会怎么处理洛小姐？ 正当上京百姓在猜测后续的时候，金辉和卫松等主和派官员的猛烈报复来了。 他们被一介女子搞得朝堂失利，心中怒不可遏，加上之前被骂过，更添仇恨，所以他们出手毫不手软。 第二天上朝时，主和派官员一致上书，控诉了洛书瑶几大罪状，甚至之前的逃婚自作主张举行诗会选夫等等无礼的行为都被挖了出来。 众主和派大臣一致要求赐死洛书瑶，收回洛擎苍兵权，就算不赐死也要重重惩罚之，要是隆耀帝不允，众臣决定请辞告老。 有两个四品大臣更狠，在太极殿内以头抢地，磕得头破血流，言其隆耀帝不答应，就磕死在殿内。 隆耀帝赶紧叫人阻止，看着鲜血淋漓的两个大臣隆耀帝一阵头大，照例使起了拖字诀。 当然主和派疯狂报复，侯府和姜葵一系的也没闲着，大力为洛书瑶辩解，说得有理有据。 他们把马踏龙孙解释为“龙孙钉马”。 竹笋是尖的，马蹄怕尖锐的东西，竹笋插进马蹄预示着大雍必能破胡人铁骑。 洛丫头此举是提醒朝廷胡人并没有那么可怕，早晚可破之。可谓是用心良苦... 隆耀帝听完这个解释后也惊了。 还能这样？ 至于骂那几个大臣... 奸佞之臣，还不能骂？ 骂得好！ 洛丫头不畏奸佞权势，敢于怒斥无耻行径，实乃难能可贵也。 两方争得不可开交，差点又上演了一场拳脚之斗。 事情最终在隆耀帝的拍桌子大喝之下搁置了下去。 就算要处理，也得等洛书瑶病好了吧？人家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和洛书瑶这点的事情比起来，其实隆耀帝想得更多的是怎么打发狁粥，处理胡人的事情。 照这样下去大雍和胡人一战不可避免，但大雍真打得起吗？隆耀帝对此深表忧虑。 在谈论到这个问题时，金辉显得很是积极，当即献策献计。 赔罪，和亲，赔款，以平息胡人的怒火。 赶紧的！ 和亲的对象，还是姜葵。 金辉说姜葵乃是嫡女，这样才能显示出大雍的诚意。 隆耀帝皱眉紧思，没有直接拒绝。 朝堂发生的事情顾正言当然听说了，知道那些主和派的人想置洛书瑶于死地，顾正言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他记住了和此事相关的每个大臣的名字。 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现在动手还不是时候，就算杀了自己也很难脱身。 他已经有了计划。 侯府，书房，顾正言写完了聘书后，拿着一封书信扫了扫，越看，顾正言眼中的精光更甚。 信是老朋友方富贵的，自从顾正言五元及第入了翰林院后，四季商行也跟着水涨船高，生意越做越大。方富贵对顾正言也越发恭敬，几乎是有求必应，而且都办得很漂亮。 这次也不例外，顾正言要求的硫磺和硝石方富贵从各地买了很多。 硝石和硫磺在前世古代初期是作为药用或者制作烟花爆竹等，并未受国家管控，但自唐朝开始，火器运用于战争后国家才开始管控这两样东西。 而大雍还没有进行管控，这给了顾正言可趁之机。 不管对付谁，火药必须备好。 他最初的计划是给这个破烂的朝廷续命，为此他搜索前世的记忆准备了很多东西。 但经历了这些事情后，他彻底改变了主意。 他知道，那些主和派大臣不死，大雍将永无宁日。先不说政治态度，就说为官的作风，这些主和派大臣很少有干净的。 这样下去，于内，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对外，节节败退永远被胡人踩在脚下。 大雍要真正改头换面强大起来，需要一场血洗。 可要杀死那些大臣，并不是单纯掌权就能做到的，更加不是靠个人武力值。 顾正言武力值虽高，但这又不是玄幻世界一人可抵千军万马，总有力竭的时候。 所以他思索良久，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用血的手段，扶持一个新皇。 首选之人，当然是太子，但操蛋的是，太子不仅力主以和为贵，性格还比隆耀帝更为迂腐。 隆耀帝虽优柔寡断无甚魄力，但有的地方还是可取的。可太子，顾正言暂时没发现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尤其是在这个内忧外患的阶段。 至于二到八皇子，不说才能如何，就说他们在朝中毫无威信，谁会听他们的？ 关键他们和顾正言并无一丝交情啊，就算勉强扶持起来万一脱离掌控卸磨杀驴怎么办？ 顾正言倒是不怕，但后代呢？ 思索一圈，顾正言并没有想到更合适的人选，只能把目光转向那个阴狠霸气的女人。 姜葵。 深吸口气，顾正言收好书信穿戴一番径直奔向了凤阳阁。他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一个穿着普通其貌不扬的人。 这人面带笑容一脸恭敬地看着顾正言，好像等了很久。 “顾大人，主人有请。” 顾正言打量着眼前这人，心中对姜葵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这人居然是...打更的。 “走吧。” 北武街有一座小庄园，庄内花园假山奇石皆俱，过道之间，翠竹林立，颇有曲径通幽，风雅诗意的感觉。 庄园内各个路口走廊，都有穿着普通的下人把守，这些下人目光深邃，身材高大，绝不是普通下人。 竹林之间，有一方石桌石凳，一身黄色衣裙的姜葵坐在石凳之上，悠闲地品着茶。 唐攸攸已经苏醒，还好并无大碍，现在正在养伤。知道洛书瑶也无大碍后，姜葵的心情很是不错。 ... 第452章 你们必死无疑 照理说未出阁的公主是不能随意外出的，毕竟要是出了事谁也负不起责任。 顾正言对姜葵出现在外面并不惊讶，要是连出来都做不到，那还玩锤子？ 进入庄园，顾正言看着这一个个守卫，双眼微缩。 这些人，都是练家子。 跟着那人左拐右拐，顾正言终于见到了一脸悠闲的姜葵。 呃... 见到第一眼，顾正言踯躅不前，神情很是古怪。 之前见到姜葵顾正言内心并无多少波澜，但这次他却有些不自在。 姜葵，居然没戴面纱。 大雍的礼法规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不能随便见男子，就算见，也要戴面纱。 所以这是顾正言第一次见到姜葵的本尊。 极为美丽。 一颦一蹙间气场十足，妥妥的女强人范儿。 姜葵喝了一口茶，抬起眼皮看着顾正言，面带微笑：“怎么，顾大人不认得我了？” 顾正言微微一笑，施了一礼：“下官顾正言，见过瑾曦公主。” 姜葵笑容不减，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吧。” 顾正言也不客气，当即坐了过去，姜葵挥了挥手，几个下人立即退下，看得出素养极高。 姜葵拿出一个杯子，亲自给顾正言倒了一杯茶水，顾正言接过，喝了一口。 “瑾曦公主找下官何事？”顾正言放下杯子故作疑问。 “我要造反，你能帮我吗？”姜葵的语气淡然至极，仿佛说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咳咳~” 顾正言刚喝进去的水一下呛了出来。 别...别这样行不行，虽然心里清楚，但凡事得有个过程，咱们慢慢来行不？ 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唐攸攸说话可以绕一个珠穆拉玛峰那么大的圈子，你这也太直接了吧？ “哈哈，瑾曦公主说笑了，”顾正言打了个哈哈。 姜葵似笑非笑：“我从不说笑。” 顾正言：... 姜葵都这样说了顾正言再绕弯子就没意思了，深吸口气，眯着眼睛问道：“瑾曦公主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哈哈，”姜葵洒然一笑，“我造反和死都不怕，还怕顾大人说出去？” “况且...” “她是我真正的闺中好友，我不信她会出卖我。” “最重要的是...”姜葵眼中杀意腾腾，“顾大人也想杀了那些人和胡人吧？” “这天下，也许只有我能帮你。” 顾正言静静地看着姜葵。 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姜葵有了这样的想法。 在古代任何时期来看，女子有这样的想法都足够疯狂。 难道世上真有天生反骨之人吗？ “瑾曦公主造反的目的，是想在那金殿宝座上坐一遭？”顾正言眯着眼睛。 一听到金殿宝座，姜葵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被顾正言捕捉到了。 “我喜欢权势！”短短几字自姜葵嘴里说出，霸气十足。 顾正言眉头紧皱，内心天人交战，良久深呼一口气：“恕我直言，瑾曦公主要是真选择造反，必死无疑！” 姜葵目光微缩，原本轻松的神色瞬间消失，她知道顾正言绝不会在这事儿上妄加言语。 说这话，一定有缘由。 为何？ 本宫，为何不行？ 姜葵有些不服气：“顾大人可知我有多少兵马，朝堂有多少是我的人？” 顾正言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总不会比现在的朝廷更多吧？就算更多，你们还是必死无疑！” 姜葵深吸口气，一脸凝重：“能否说个明白？” 她和唐攸攸包括手下的谋士已经推理过很多次，现在的朝廷军备糜烂，党争不断，正逐渐失去民心。自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事，很有可能成功，但现在却有人告诉她，一定会输。 姜葵不明白，但这人是她极为看重的人，她又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到底为何？ 其实要是顾正言没有两世的经验的话，现在怕也会一腔热血的跟着姜葵送死。 但有了前世的经验，顾正言知道，姜葵想要称帝，无异于痴人说梦。 开玩笑，前世两千多年封建历史，只出了两位女帝，武则天，耶律普速完。（元姑娘和陈硕真不算） 耶律普速完是因为当时西辽的情况复杂，只得推她出来，只有武则天才是真正利用手段上位的。 但即便姜葵有了武则天的狠辣手段，还是不行！ 因为大雍根本没有女帝的土壤！ 大雍的女子地位低下，要是姜葵称帝，谁会服她？ 全天下的文武官员，士子，地主阶级，谁会服一介女子？ 要是女子称帝，那女人的地位是不是直线升高？你让天下男人怎么办？ 还能不能愉快地三妻四妾了？ 武则天称帝，除了和皇室如胶似漆和狠辣的手段之外，还因大唐的女子地位很高。 所以天下人并没有那么难接受，而且武则天只是代李唐治天下，天下根本还是李家男儿的，名义上也算勉强站得住脚。 真以为有了兵权，杀了皇帝就能安稳称帝吗？ 把造反也想得太简单了！ 以前世的例子来看，武周一朝共十五年，其实很少时间是安稳的。 内部一大堆忠于李唐的大臣明着暗着反抗武则天，外部被大唐打服的西突厥，后突厥，契丹，安獠等等少数民族，谁也不服武则天，多次主动犯疆挑衅。 虽然最后被武则天按在地上摩擦，但很多小国直到被打散被打残心中依旧不服武周... 结果武则天为了防备这些少数民族的持续骚乱，极大地加强了边疆藩镇的力量，给大唐埋下了无穷祸患... 这还是女子地位很高的大唐啊！ 可想而知女子称帝有多困难。 顾正言可以预料，要是现在姜葵杀了隆耀帝、太子以及一干大臣，相信不出一个月天下必将大乱。 各地乱七八糟的姜氏王爷在各地布政使以及驻军将领的拥立下，纷纷揭竿而起，打着为先皇复仇的口号兵临上京... 加上外部胡人虎视眈眈，到时候，大雍必将凉得透透的，中原百姓也将成为胡人的盘中之肉。 所以前面顾正言猜到姜葵的想法时，惊得浑身冷汗直冒。 至少现在来看，姜葵是绝不可能成功的！不仅不能成功，还会把大雍拖入无尽的深渊。 很深那种。 扶持姜葵上位，其实比一无所有的顾正言自己当皇帝也简单不到哪儿去... 所以顾正言才会纠结了这么久。 要是有稍微好点的选择，他是真不愿扶持姜葵上位。 地狱级难度！ 至于他自己造反... 顾正言从来都不想当什么皇帝，他是个喜欢闲适，热爱生活的人，他只想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多看看世界，多经历一些新鲜事情，享受人生，享受生活。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固然好，但和喜爱的人看天云卷云舒，庭前花开花落，也是一种极好的选择。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当皇帝！ 对大多数男人来说，当皇帝的原因，无非就是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以及...后宫三千。 但顾正言志不在此，人只要洛书瑶一人就行了，窝在皇宫里处理政事，绝不是顾正言想要的生活。 所以，要非万不得已的紧急情况，顾正言是绝不想碰那个皇位的。 况且他现在没有兵力没有足够的银钱，等自己发展起来胡人怕是把大雍都灭了几遍了。 那还玩锤子？ 他可不觉得自己可以像某些穿越者一样，几天就造个蒸汽机火枪水泥什么的，这些东西没有几十上百年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要改变现状，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姜葵。 顾正言给姜葵深入浅出地分析了一番，姜葵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目光中甚至带有一丝绝望... 她知道，顾正言所说，很可能发生。 ...... 第453章 顾正言的办法 姜葵久久不语，可以看到她的眼睫微微颤抖，呼吸也有些不自然。 难道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错的吗？ 就算暂时登上皇位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届时会给中原百姓带来无尽灾难，我姜葵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这岂是我的初衷？ 此刻的姜葵一下失去了信念，看起来丢了精气神。 等等！ 他既然能想到这一层，且愿意来见我，莫非他有办法？ 姜葵一下反应过来，目露精光盯着顾正言。 “子云，你可有法子？” 叫子云是因为洛书瑶这层关系，不戴面纱也是如此，是对顾正言的信任。 顾正言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试试！不过我也不能保证能否成功，但至少有一定的可能性！” 姜葵目露一丝喜色：“能否说说？” 顾正言深吸口气和姜葵说了起来。 顾正言很庆幸之前拿出菜根谭，顺便还瞎编了个圣人传梦的幌子。 这让他在士林甚至在民间都有了一定的地位和话语权。 要扶持姜葵上位，第一要解决的，便是政治土壤问题。 至少要给女子称帝一个理由吧！ 所以必须要给姜葵造势！为此，顾正言结合武则天的骚操作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那就是通过一些玄学的东西，把大雍的衰败和百姓的民不聊生，归结于阳盛阴衰上面。 古人非常信仰阴阳五行，这点主要利用了百姓的信仰。 说白了就是一顿忽悠，使劲忽悠，让百姓们相信大雍需要一个女帝才能达到阴阳平衡，才能扭转现在这个困顿局面，才能给大家带来美好的生活。 当然这种说法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信，所以要叫人满天下宣扬，顺便暗中把反抗的激烈干掉... 具体的操作就是在各地埋一些老石头，上面刻一些神神叨叨的话，在不经意中被人看到... 或者搞出类似陈胜的“鱼腹藏书”，顾正言的“金麟出水”这种“神迹”。 这还不够，大力抹黑现在的朝廷也是很必要的！ 在适当的时候暗中搞一些肮脏事朝大雍泼污水，致使隆耀帝逐渐失去民心。 这是在民间散播种子，还需要一些强大的助力进行催化。 这些助力便是一些德高望重的人，比如大儒，山长，致仕的官员等等。 画饼，许以厚利，必要时可以控制他们的家人进行威逼利诱，实在不听话，全部干掉... 因为武则天就是这样做的！ 上位之时，有很多没节操的大儒纷纷着书立文，跪求武则天上位。 不听话的那些坟头已经长草了... 不过这些得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需要发酵。 此举只是改变了一些基本土壤，让女子称帝有了可能性，要想登临大宝的话，还差得远。 顾正言还有很多后招。 比如，要增加姜葵在民间的威望，绝不能躲在幕后！ 她需要为百姓做一些事情，拿出一些可以改善百姓生活的东西，让百姓感恩，在百姓心中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顾正言搜刮前世的记忆，已经准备了一些东西。 目前姜葵在民间的形象用两个词可以概括。 有才，美丽。 可这跟做皇帝有什么关系吗？ 做皇帝，不需要有才，更不需要美丽！ 就算是需要女子救大雍于水火，凭什么是你姜葵呢？不能是太后或者皇后吗？ 诸如此类，顾正言考虑了很多，他必须要考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慎之又慎。 还有，不光是登上皇位就完了，胡人呢？ 大雍最终的敌人，是胡人！ 前面说的都是一些提高称帝成功率的条件，需要慢慢来。 对付胡人，当务之急是两样东西，钱和军队。 钱的话顾正言已经想好了，幽云府的果酒已经开始酿造，甘油也已经运了一部分过去。没有苦味的果酒，相信可以给米酒黄酒带来极大的冲击。 这是其一，还有一个大杀招，盐。 顾正言本想自己位高权重后才搞盐的，现在可顾不了那么多了。 盐才是最赚钱的。 前面说过，大雍的盐是苦的，这也是为什么炒菜有极大的市场，因为炒菜相较蒸煮菜能更好的压制盐的苦味。 要是有不苦的盐，绝对可以富甲天下！ 清朝的盐商，说富可敌国都是谦虚了。 顾正言准备把明清时期的晒盐法和现代化学提纯的方法结合起来，制出一种没有苦味卖相更好的盐，到时，嘿嘿... 钱有了，不管打朝廷还是胡人，军队也是重中之重。 一聊之下顾正言才知道姜葵居然偷偷摸摸募集了十二万大军。 幽云府七万，怀阳府五万。 幽云府和怀阳府与上京相接，一北一南，刚好把上京夹在中间... 看来这女人早就在做准备了。 不过让顾正言有些失望的是，骑兵才六千，而且质量参差不齐，马儿大都是东拼西凑来的。 这还打锤子？ 听姜葵说还有募兵的想法，顾正言赶紧制止。 他知道，在古代，军队绝不是人越多就越好的！ 事实上，从春秋到清朝，古人一直在尝试，军队是以数量（人海战术）取胜，还是质量（精兵战术）取胜。 人海战术的缺点是，战线太长，一旦远征，那么后勤补给有很大的问题，十万的军队，要是遇到路不好走的话，需要二三十万的民夫运输粮草。 像大雍的乌州和幽云府加起来约五十多万军队，运输粮草的民夫就出动了六十万。 这还是幽云府总体比较平坦，路好走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大雍的军制很乱，有的军卒甚至自己带了干粮。 就这都出动了六十万民夫，那要是人更多，路更烂呢？ 前世的隋炀帝三征高句丽（注：高句丽是扶余人和汉人构成的国度，和朝鲜族构成的高丽没有一毛钱关系，棒子们一直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出动军队四百万人次，调动民夫上千万人次。 可谓是劳民伤财至极。 关键还没打赢，甚至为大唐的到来加快了日程 ... 由此可见，人海战术稍微翻车就很容易拖垮一个国家。 所以大唐吸取了教训，一直走的精兵路线。 可精兵也有很大的缺点。 钱啊！ 像大唐的各式武器，比如铠甲、战马、各种长刀、板斧等等，质量都很好，但无一不是烧钱的机器。 据各种史料记载，一把陌刀的造价约莫几百贯，而唐朝县令的年薪才二三十贯。 所以一把陌刀的造价相当于一个县令十多年的年薪... 恐怖如斯。 这么高昂的造价，威力当然不俗。 神通大将李嗣业在安史之乱中，以两千陌刀队（也有用长板斧的）对阵安禄山十万大军，斩首六万，虽然有他军队的夹击，但也足以见陌刀队的威力。 总而言之，要是有钱的话还是走精兵路线好一点。 但精兵还需要长时间培养，随便找几个人训练几个月是远远不够的。 ... 第454章 呵呵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走人海战术根本不现实，打草惊蛇不说，补给也是严重的问题。所以顾正言想让姜葵走精兵路线。 用香皂酒和盐换来的银钱，烧出一支装备极好的精兵。 至于精兵的组成，顾正言建议，择军中将卒和民间身材高大者，组三千陌刀队。 陌刀队的人选身高至少要在一米八以上，体型魁梧健壮，否则根本不能发挥陌刀的威力。 这不只是为了打朝廷，主要是打胡人！ 最终的对手，是胡人的骑兵。 要是铁足够，可以从六千骑兵选出能用的，组建一千重骑兵，两千轻骑兵，从侧翼配合陌刀队。 当然，轻步兵，重步兵，弓兵，弩兵，盾牌手，器械兵，车兵等等，都要一一组建起来。 不求多，但求精。 还有一个重要的大杀器，火器。 但有几个重要的问题，也是顾正言一直想解决的但嫌麻烦一直搁置的。 大雍的炼钢技术还介于前世炒钢和百炼钢之间，远远没有达到前世最先进的制钢法-灌钢法那种程度。 邓陵衍那几个墨者的炼钢法比百炼钢起来稍微好点，但效率太低了。 能造出来和批量制造，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要是以现在的钢材制作大炮，那纯粹是炸自己... 就算炼钢技术过关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浇筑工艺。 光有冶炼技术远远不够，事实上前世的灌钢法在南北朝时期就出现了，比整个世界先进千年。 甚至灌钢法现在都还有很多地区在用！ 所以一味地提升冶炼技术是不够的。 冶炼只是材料方面，还有制作呢？ 要把材料铸造成东西啊！光有坨钢铁，有个屁用？难道掷铅球吗？ 铸造大型铁器就要涉及到浇筑工艺了。 明清时期的浇筑法叫“泥模浇筑法”，有很大的缺陷，做出来的大炮炸膛率极高，后面引进了西方的铸造技术后才稍微好点。 这还是科技较为先进的明清，何况现在的大雍？ 针对此，顾正言建议，在民间大力搜罗炼钢浇筑的奇才，配合墨家的人，许以厚利，把冶炼水平和浇筑工艺提上来再考虑大炮的事情。 现在嘛，只能用投石机把炮弹抛出去，不过这需要器械兵长时间的训练才能掌握时机和准头。 “如此，比你们现在盲目造反可行性大多了！” 顾正言从各个方面一顿分析，把一些核心问题和紧要的事情给姜葵梳理了一遍。 听得姜葵一愣一愣的... 顾正言说的好多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姜葵的想象。 到最后姜葵双眼放光，看顾正言的眼神就像看到一件绝世珍宝一样。 “呼~” 姜葵长呼一口气：“子云，要是你能助我夺得帝位，我必将以国士待之。” 顾正言似开玩笑道：“国士一般都死得很难看，我所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你。杀那些大臣也好，杀胡也罢，都只是为了安稳的生活罢了。” “要是没有胡人的话，我才不管谁做皇帝。” 姜葵点了点头：“不管如何，我姜葵恩怨分明，定不会亏待于你。” “那正言就先行谢过了。” 虽然顾正言不准备当皇帝，但公侯王爵还是要来一个吧？ 家财万贯肯定要有吧？ 良田万倾也是必须的！ 这可是玩命的事情！要是没有利益，那还玩个锤子？ “你说的那种没有苦涩味的盐，真的能做出来吗？” 姜葵说到这里，有些激动。 她本身就是靠盐起家，更知道这种盐的珍贵。至于顾正言说的火药炮弹，对她来说无非就是一个比石头稍微厉害的东西。 她更关心盐。 顾正言点了点头：“应该可以，不过我得先试试。” “没问题，一切需要，你尽管开口！”姜葵很是豪爽。 “还有，你说马进知道一个铁矿？” 顾正言眯着眼睛：“这也许是他被抓进去的缘由，不过他也只知道大概。” “哼！”姜葵目露杀气，“居然是真有此事！这些狗官！竟然出卖大雍，他们不知道把铁给胡人有什么后果吗？” “利益会蒙蔽人的双眼。” “其实之前我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也在让人在查这件事情，不过那群人实在太狡猾，一直都没有下文，”姜葵怒气未消，“子云，你带回这个消息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只要知道大概的位置，我就能揪出他们。” “真是天助我也！” “看来子云是瑶妹送给我的最好礼物！” 顾正言：... 呃...说什么呢，怎么这么别扭。 “那怎么处置老马？” 姜葵冷哼一声：“挖出位置后就杀了吧，此人也不干净。” 顾正言摇了摇头：“此人，或许可堪一用。” 姜葵一愣，点了点头：“你看上的人肯定不差，那就留着吧。” “还有一事，我需要知道你所有明面上的所有力量部署，否则我无法作出最正确的判断，”顾正言认真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己都不知还胜锤子。 之所以说明面上的，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何况眼下姜葵是主，顾正言是臣，要是什么都想知道，怕会引得姜葵不喜。 大家都要留一手吧... 岂料姜葵似看穿了他的想法，摇头笑了笑：“哈哈，子云，你这是试探我？你小觑我了，何止明面，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啪啪~” 姜葵拍了一下手，竹林中缓缓出现了一个人。 顾正言早发现了这人的存在，一直没装作不知道。 敢偷听的人，绝对是姜葵的心腹。 不过当顾正言看到这个人时，他瞪大了眼睛。 “二...二舅哥？” 来人正是二舅哥，洛鸿麟。 姜葵居然在打侯爷的主意！ 嘶~ 这女人... 顾正言心中一阵波涛汹涌。 其实顾正言想过把侯爷推上皇位，但发现根本不行，侯爷是那种宁愿死都不会当皇帝的人。 不过通过洛鸿麟把侯爷拖下水还是可以做到的... 洛鸿麟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他背后还跟着一个人。 老油条，白三弄。 顾正言深吸口气。 他什么都明白了，洛鸿麟原来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阴比。 选夫诗会的安排，初次见面的试探，替自己和洛书瑶瞒过红衣卫，还有当时朝金鸿昌射粪时，暗中掩护自己走的人... 全是这小子做的！ 真不能小觑天下人啊... 不过这是为什么？你小子好好的侯府纨绔二少爷不当，冒着夷族的风险帮着别人造反，这是图什么？ 你脑子没病吧？或者被姜葵...洗脑了？ 还有白三弄，难怪这老油条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很古怪，很亲切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这是把老子当成可拉拢的对象了... 这老小子不会是...军师吧？ 一时间，顾正言的神情很复杂... “妹夫，”洛鸿麟笑道，“这下，咱们可是一条绳的蚂蚱了。” 白三弄也面带微笑：“顾公子，好久不见。” 顾正言挤出一个笑脸：“呵呵。” ...... 第章 作者说(非) 各位读者小伙伴打扰了，我是本书作者白泽，百万字了，纠结好久还是写点感想。 主要是回答一些问题。 其实作者在创作之初，一共设定了三本书，三个女主总称为“三才娘子”，洛书瑶是第二个女主，她是“傲娇才”。 我相信到现在，我写得完全符合我的设定。 至于另外另外两个女主，也是构思了很久，性格也是极为鲜明，和洛书瑶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反正正常男生应该都会喜欢...吧？ 哈哈，我想一直写下去，不管成绩好不好，有没有收益，只因对写作的热爱。 至少这三本书一定要写完。 另外两本书的女主，也有很多故事。 本书其实有很多伏笔和细节，比如桑叶茶为何不苦，男女主各自说的梦话是什么？ 其实梦话在文中有过提醒，挺有趣的，有小伙伴可以猜猜，这个得后面才解密... 还有一些细节，比如男主名字，“顾正言”，正言，有正在说话的意思，但顾正言很多时候都很无语。 比如这样“顾正言: ...” 正在说话，说的却是无语。颇为有戏剧效果。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从这可以看出作者是十分用心创作的，绝不是糊弄。 也建议看本书最好不要一目十行，否则会露掉很多伏笔和细节，看起来会很奇怪。 现在回答一些读者小伙伴的问题，或者一些争议。 1.本书是舔文？ 本书的差评绝大多数是一目十行看个十几章，30分钟左右，然后来个“舔狗”评价，再给个一星。 其实作者在设定的时候就想到过会有读者这样想，但作者还是这样写了。 真正的“舔”是单方面一味付出，另外一方没有回应，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但本书是吗？ 当然不是，顾正言对洛书瑶好，但洛书瑶也给了回应了，马车上的捶背，挡在顾正言身前，拿出首饰，跟着一无所有的顾正言回家，主动要求干活等等。 这叫互相奔赴，我对你好，你对我改观，相知相识。 一些读者看历史文，不管阶级背景，所处环境，身份差异。 觉得穿越过来，别人就要给自己跪下来，自己是整个世界的王... 原主顾正言没有功名，虽读过书，但本质就是一个种地的农夫。 可洛书瑶瑶呢？天之骄女，第一才女。 连皇子都看不上。 她能对一农夫做到这些，还能叫没有回应吗？ 要这样一个女人对一个农夫多好呢？ 是不是要像那种像照顾残疾人一样照顾男主的那种女主，大家才觉得不舔呢？ 换个角度，那样的女子，是不是“舔”男人呢？ 这种评价实在是太过幼稚，充满了狭隘的自我意淫式的批判，作者不屑于之。 其实对于小说来说，贴心，甜的女子，听话的女子当然是特别好的，会引得很多男人喜欢，但是，网文界太多了。 有几本历史穿越小说不是这样的吗？ 作者想写不一样的。 所以作者设定的三个女主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我相信，认真看本书的，绝不会有这种的感觉。 大多数读者都是理性的，都能理解作者想表达的东西，感谢。 2.回到古代，随便就能三妻四妾吗？要不是，就是失败的穿越吗？ 有读者说，穿越古代还单女主，太失败了！ 纠正一下，其实从古至今封建社会的主流，都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 正妻的地位极高。 但是，在古代任何时代纳妾，都很困难，绝不是想纳就纳。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三妻四妾还需要回古代吗？？？ 从原始社会到未来社会，只要你有钱、权、地位，三百妻三百妾都可以，还需要回到古代？ 现实没有见过有钱人的生活，但听说过吧... 作者当然不是支持这种行为，只是阐述现实，现在还有很多国家是一人一群妻子。 三妻四妾的本质，就是权势，金钱，地位，绝不是古不古代！ 现代，古代，都是如此！ 所以作者觉得有这种想法的这少部分读者，少了生活的阅历，眼界不足，评价太过武断和片面。 三妻四妾对大部分男人来说，肯定是好的，但作者觉得，在任何时代找到一个和自己灵魂契合的，能相爱一生，相伴一生的，也是弥足珍贵的。 所以，作者认为，不能以男人只有一个女人来判定他是否失败。 相信有很多读者会理解作者的想法。 3.本书降智？ 到现在为止，有人说本书降智，但从来不说哪里，唯一的一点，就是说武力值。 除了一些作者的设定外，本书结合了很多历史事件，所以这部分读者找不到情节的降智，非要拿武力值说事。 其实武力值作者设定的时候就想过会有读者这样评价，但作者还是这样写了。 有人说，你一柔弱书生，刚穿越过来，就打过侯爷的亲卫，太降智了。 首先，我从来没有写顾正言1米56身高吧？ 原主的设定是1米78左右，后面顾正言“基因突变”长高了，1米86左右。 所以顾正言的身材从不是矮小的。 而且我从来没有写正面打得过吧？不是偷袭吗？ 最重要的，是偷袭，偷袭，偷袭！ 就连初中生偷袭成年人，踢裆的话，是不是也有打赢的可能性呢？ 那既然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而且男主还练过散打，有底子，那作者这样设定，有什么降智呢？ 其实作者觉得，网文只要在设定上能自圆其说，就不算降智。 4.作者踩其他作者和其他书抬高自己？ 这也是很多人争议的，觉得本书作者傲慢，踩别人的，衬托自己。 看到这种评价，作者确实很难受。 我在创作之初，没有任何一丝这种想法，甚至在看了读者评价后，才知道这样写会有这样的意味在里面。 作者的本意，是想借某些穿越者在当前社会环境和作者的设定下，做出的不合理行为，稍作纠正，目的是分享一些历史小知识给读者。 并不是好为人师，更不是卖弄文化。只是单纯的分享，没有踩其书，更没有踩其他作者的意思。 要说踩，我有什么资格踩其他书其他作者呢？ 网文是看成绩的，不是看文笔，本书的成绩，不说垫底，但也谈不上多好。 成绩都不好，哪来的资格评价别人呢？ 而且我全程说的是其他穿越者，穿越小伙伴，从来没有说哪本书和哪个作者。 作为网文小说，其实很多想当然的不合理，当然是可以的，只要有成绩。 但作者不想那样做，想写得相对合理一点点。 只是借这样一种方式，带着一种轻松的语气，给愿意看的读者分享一些小知识，没有任何恶意，更没有资格妄图评价别人。 5. 一些东西的制法。 有些东西我写得比较粗糙，有很多人就说作者不懂。 有些无语。 作者因为职业的原因，可能知道的东西稍微多一丢丢。 第一，鸡精，有读者说鸡精是味精做的。 啊？ 鸡精主要的成份也是谷氨酸钠啊，当然可以用味精来做，但一定要用味精吗？？ 只要含谷氨酸钠的食物，都可以做鸡精啊。 还有人说，鸡精和鸡没有关系。 这种说法，不能绝对！ 因为鸡精中有种重要的东西，叫呈味核苷酸（肌苷酸二和鸟苷酸二钠）。 鸡肉，鸡骨也有这种东西，这也是为什么鸡精有鸡的味道，也是不同于味精的主要东西。 在鸡精的工业配方中，需要加入鸡骨，鸡粉，就是为了得到这种呈味核苷酸。 那这样一看，味道类似，材料也用到鸡，成分类似，怎么就和鸡没关系呢？ 当然，鸡中的呈味核苷酸，完全可以合成或从其他肉质提取，所以可以不用任何和鸡相关的东西，也能制造出鸡精。 这样看来，鸡精和鸡，没有关系，有关系，都可以说，都没错，看怎么理解。 这又不是硬性规定的。 不要人云亦云，看到别人怎么说，自己觉得是真理。 很多东西都是网上瞎鸡儿编的。 酒精。 酒精我没有写这么细。其实酒精的提纯，不可以直接用酒精和水的混合物进行蒸馏，因为这样会生成乙醇和水的恒沸物，不可能得到高浓度酒精。 要真正得到酒精，还需要加入生石灰。 这样蒸馏才能得到高浓度酒精。 不过我没写这么细，因为没有必要，酒，大家太熟悉了。 还有就是消毒。 其实用酒精对那种伤口很深的外伤进行消毒，伤害很大，但小说嘛，默认效果好其实也没问题。 还有，酒精消毒的浓度我说在70-80，其他浓度效果很差，有人在喷我，我只能说麻烦问下专业人士。 还有，我说高浓度白酒没有消毒功能，还有人在喷我。 注意，我说的消毒是指有效消毒。 不要网上随便搜一个医生的言论就来喷。 高浓度白酒并不是不能杀死病毒，而是能杀死的很少。 一百个病毒，杀了10个，那跟没消有什么太大区别吗？ 这也算有效消毒？ 高浓度白酒虽然可以杀死一部分病毒，但做不到全消，所以医学认为，高浓度白酒不具备有效消毒功能。 但它确实也能杀死一些病毒。 所以网上有的医生说高浓度白酒可以消毒，也有的说不可以，就是这个原因。 红糖水有治痛经的作用吗？ 你们网上看到的一些医生，或者搜的，都是瞎说的。 没有一个妇科大夫会说红糖水没有作用。 说没用的都是一些皮肤科，牙科，普外科等的大夫。 西医从成份来看，红糖水好像确实没有作用，没有对痛经有效的成份，但中医不是这样认为的。 中医把痛经分为寒凝型、气虚型、气滞型、郁火型、肝郁型、血淤型等。 红糖水，对于寒凝血淤型的痛经，有奇效。 这在临床，早就被证实过了！ 所以有的女孩痛经喝了红糖水没用，有的有用，就是这个道理。 痛经的种类不同。 所以不要听一些非妇科的西医瞎鸡儿说。 医学是辩证科学，同样的东西，对不同的人可能效果是不一样的，很多都不能说是一定的！ 所以我提醒各位读者小伙伴，很多东西，自己去分析，自己认识，自己理解，网上很多说的东西，都是乱说的。 不要人云亦云。 6. 北方游牧民族高大，矮小？ 其实从正史来看，各种游牧民族，高大矮小并没有过多记载。 有记载矮小的，也有高大。 大体来看，和中原民族是差不多的。 个体差异不能代表群体。 一人很矮，整个民族就一定很矮吗？ 有小伙伴说，游牧民族很矮，确实有矮的记载，但是，中原民族也不高啊！ 整个封建社会，任何时期任何地方，几乎都在挨饿... 所以古代人多数都营养不良，都不高啊！ 哪像现代人营养这么丰富？ 项羽的身高，权威的说法是184-189（公务员行测题目），都算得上是无敌的巨人了。 可想而知，古人整体都不高的。 而且作者的设定，又不是说所有胡人都是两米的，我不是说了嘛，这几个胡人，是万骑长，大当户级别的，都是胡人少有的高官了，一共就没几个。 7.水？ 有些地方确实有点水，但...让作者时不时凑点字数也无伤大雅嘛… 水也是每个网文作者的必修功课嘛。 哈哈，抱歉抱歉，实则是因为工作原因，无法把全部的精力用在书上。 作者总要生活的嘛。 要是能全职写小说的话，本书肯定要精简一些。 在现有的精力的情况下，只能做到这样了。 只能向支持的读者说声抱歉。 8.作者骂读者？素质低下？ 对，作者承认骂过。 但，绝不是无缘无故。 是因为有极少部分读者先骂作者，作者只是还嘴而已。 结果还嘴变成了素质低下，乱骂人。 难道所谓的素质高，就是被一目十行看了几章的读者乱骂，然后不还嘴就是素质高吗？ 这样的素质拿来何用？ 读者可以说是作者的衣食父母，也可以说是作者最大的动力。 作者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会骂读者？ 作者又不是认识读者，和读者都是一种陪伴，交流的态度。 谁想骂人呢？ 有极少部分读者一目十行，就直接问候作者家人，一通莫名其妙的乱骂。 这种情况，作者难道应该马上跪下，赔礼道歉？ 对于耐心评价，用心读书的读者，作者会充满感激，感谢，但无缘无故谩骂的，作者也会回怼。 当然，应该有些人是某些人叫来恶意差评的，我都看到几个作者用小号来骂我了。 自己的素质都是这个鸟样，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的素质低呢？ 作者只是合理回怼，从不主动骂人。 9. 古代女人怎么样怎么样？古人的刻板印象。 相信很多小伙伴认识古人，都是看网络小说。 认为女子一定温婉，柔弱，可爱，知书达理。 这... 从春秋到清朝，每个朝代都有很多心狠手辣的女人，毫无节操的女人。绝不是大家所认认的古代女子一定温柔保守什么的。 因为人性，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不因时代而变化。 事实上，所有说古代怎么怎么样的，都是不严谨的。 都不可以这样说。 因为古代分很多时期。其中的风土人情，地域差异，生活习性，有极大的差异。 几乎所有对古代整体性的评价，都是不严谨的。 其实咱们所了解的所谓的古代的东西，80%都是明清时期的。 甚至很多是瞎鸡儿编的... 像三观尽毁的五代十国，波澜壮阔的春秋战国，动荡不堪的南北朝，里面的一些人文风情，律法，男女观，和咱们印象中的古代有很大不一样，和明清更是宛如两个纬度的东西。 所以好多人给作者说，古代女子遵从三从四德，很听话，说一不二。 怎么会是洛书瑶这个样子呢？ 瞎写！ 呵呵，我只能说，多看看真正的古代史。 其实古代三从四德只是明面上的，阻碍不了人性。 真以为全部的女人会听吗？？ 宋朝之前，女子出轨，杀死妻夫，杀死奸夫，太多记载了。 魏晋南北唐朝就不用我说了吧，光是《左传》就记载了好多这样的事情，而且玩得很花，更别说，三观尽毁的五代十国。 再看最近的，清朝。 清朝的礼教，可谓是空前严酷。 但光是清朝的《刑案汇览三编》中就记载了很多出轨啊，各种无下限的事情。仅卷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这四卷，便有228例，占全书总案例的3%。其中，卷二十四“杀死奸夫”计72例，卷二十五“杀死奸夫”计47例，卷二十六“杀死妻夫”计66例、卷二十七“杀死奸夫”计43例。 三从四德？德锤子呢？ 这还是清朝啊！！ 所以有些读者跟作者说，姜葵和唐攸攸淫乱不合理，洛书瑶还未过门就和顾正言...不合理。 多了解下古代，不喜欢看史书，那就多看下作者写的书。 几乎所有的问题，作者都想到过。 但作者还是这样写了！ 就是因为作者有自信，作者对历史的了解，写得东西，除了主观创作和设定的东西外，其他历史的东西绝对可以立得住脚！ 因为真正的历史，更乱！更无耻，更无下限。 古代，都是吃人的社会。 再次建议，不要以其他小说，电视剧，或网上随意搜的东西，来喷作者。 作者不想太多争论，因为争论下去会让这些读者小伙伴很没有面子… 大家的大多数评论我都会看，很多一看就是以其他小说的东西拿来喷作者，真的很无语。 ......... 还有，和胡人比武的情节，和宫前击鼓的情节，在历史上来看，其实是很突兀的。 写之前我自己都觉得这样有些突兀，有些掉分。 但作者还是选择这样写了。 因为这是作者创作之初就设定好的。 抱歉，原谅作者的浪漫情结吧... 就假设是两人在大雍的时空下浪漫的奔赴吧。 这也算是结婚的前奏。 实在抱歉。 最后，本书还有很多东西。 还没洞房呢... 我写的洞房，应该和其他作者写的有些不一样...吧？ 后面也会找机会解释下穿越为什么不要写红楼梦，宋朝的胜率，蒸汽机，水泥等东西，为什么需要几十上百年等问题。 质疑作者的，先不要忙着喷。 可以先去问下专业的人，或者看作者仔细解释后再说。 当然，本书也绝不是完美的，作者从来也没有说自己的书多完美，逻辑一定有多严谨。 但盛开的花朵有几片落叶，是无比正常的。 任何书，不可能做到完美。 能写出让读者认可，看下去的东西，作者就心满意足了。 不求多好，但求对得起追求的读者。 作者一定是用心创作的。 多谢一直支持的读者朋友，无比感谢。 愿各位平安吉祥，早日暴富... 故事未完~ 第455章 暗麟卫，姜葵的能力 洛鸿麟和白三弄刚刚听完顾正言一番长篇大论，才知道之前看似缜密的计划，简直漏洞百出。 一时间对顾正言惊为天人。 洛鸿麟忽然很庆幸洛书瑶能够遇到顾正言。 要是顾正言这样的人成为了敌人，那万事皆休矣。 多亏了那什么选夫诗会，否则上哪儿找到这样一个大才？ 难不成真有缘分天注定这一说？ 白三弄也是双眼冒光，其实第一次见到顾正言他就开始留意这人。 尤其是诗会上那首破阵子一出，让白三弄升起了一股极为怪异之感。 他发现当邢庄念出“了却君王天下事”这句话时，顾正言眼里毫无波动，甚至有丝不屑。 毫无忠君之意... “今朝才晓奇少年”其中的“奇”，便是指的这里。 白三弄当时就觉得这小子可能也是同道中人，所以后面每次见到顾正言都有一股莫名的亲切。 当然，白三弄并不是天生反骨之人。 要是能好好生活，谁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造反呢？ 每个人造反都有理由。 白三弄乃二甲进士出身，自身才华横溢，乃学宫大比连夺三魁，圣天大会连夺两魁的大才子。 本来前途无量的他，因出身背景以及朝堂站边等各种问题，被很多大臣排挤打压，甚至自己唯一的独子也被政敌害死。 后来他到处上书申冤，但无奈对方背后的力量太大，上书的奏折还没到通政司就被截胡了。 他满腔悲愤无处可泄，失去独子的痛苦让他心态逐渐变得扭曲。 正想拿着刀刺杀那几个官员同归于尽之际，姜葵的人找到了他，说能帮他报仇。 这话宛如黑夜中升起的一点星光，让白三弄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到现在他的仇已经报了一部分，另外部分不是不想报，而是对方权柄过大，现在贸然出手很容易打草惊蛇。 至于洛鸿麟，在谈起这个问题时，他一直很轻松的神色忽然流淌起一阵怆然。 顾正言没有追问，大家都有秘密，他犯不着了解那么多。不管如何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只是不知道这根绳紧不紧粗不粗... 一番深入交谈，姜葵向顾正言交了许多底。 顾正言猜得没错，白三弄还真是军师，除了后方布置外还一直在外游走，到处拉拢各类人才什么的。 洛鸿麟则是姜葵情报组织-暗麟卫的首领，手下人称麟王。 顾正言乍一听还觉得这个组织是一群乌合之众。 其实还真不是！ 这就显示出姜葵的才华了，了解后顾正言发现姜葵绝不是一个只有野心，才不配位的人。 相反，她的能力极为出众。 比如在情报组织上，姜葵遍阅古籍，找到了前离朝和洪朝的情报组织甚至一些邪教的资料，再结合龙卫以及大雍现状，搞了一套独有的情报模式。 首先人选，暗麟卫很多人都是对痛恨朝廷，失意，有着苦大仇深的，还有一些天生聪慧但吃不起饭的流民。 经过一系列培养和重重考核，筛选出真正的不怕死，忠诚，反应灵敏，身体素质过硬的人。 也收纳了一些各行业的精英，比如商人，通胡语的，善明算的，青楼小姐，走卒贩夫，打更的，算命的... 遍布各个行业。 管理上采用了多级管理制度，让里面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在为谁卖命。其实这在古代造反的操作中很常见。古代信息传递滞后，尤其是在军队中，很多军卒打了半天仗才知道，哦，原来老子是反贼啊！ 真到那时，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还不够，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姜葵制定了两百多种暗语密码以及一些谐音，隐语等等。 还包括一些传播信息的技巧，比如蜡书（在蜡丸中封住纸条）、瓮听（在凿井的时候，把用薄皮封好口的瓮放置在井里，就可以听到从地下远处传来的音响，用以辨别对方的人马）、空飘（用孔明灯带纸条文书，飘向目的地）、箭书（把书信绑箭上射出去）等等五花八门，现在还在不断完善中。 顾正言听完姜葵讲述后，心中赞叹不已。 这女人，厉害啊！ 她所构建的这套情报组织，已经有了两宋时期情报组织的核心架构。 两宋时期最强大的情报组织叫机速房（注意，官方说是皇城司，其实皇城司很腐败，菜得一批，可惜机速房被秦桧裁撤了，使南宋失去了最好的反攻机会）。据《武经总要》记载，两宋时期的情报组织，整个体系架构，培养方式，各种渗透手段，反侦察手段，简直是亮瞎人的双眼。 007看到都要点一个赞。 这还是宋朝，更别说明朝的厂卫，清朝的粘杆处（和大人工作过的单位），都是更为厉害的情报组织。 乱世中，情报极为重要，所以顾正言早就研究过大雍的特务情报组织-龙卫。 他发现龙卫类似于南北朝时期的”侯官”，明面上是为了统治阶层的触角可以伸向国家的每一个角落，但由于架构不完善，监察漏洞，培养杂乱，加上内部明争暗斗，越来越腐败，导致空有虚名，比两宋时期的情报组织差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姜葵一行人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 因为暗麟卫比龙卫先进很多。 顾正言也想过自己培养一个情报组织，但在当前的形式下他并没有好的人选和时间来培养。 鸿运镖局那群镖师打个架送个消息还可以，让他们搞国家级的情报就不行了。 至于城外的流民，倒不是不可以，但需要长时间培养。 不说其他，流民和乞丐一样，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群，很少识字，且眼界狭隘，充满了自卑，思想也被上面的人牢牢禁锢。 这种人来搞情报，心理素质这关就过不了！顶多传递一些小消息。 至于核心阶层的都属于特工了，以二战时全世界的情报组织来看，不可能说在街上随便找一个乞丐和种地的培养几个月就能当特工的吧？ 用这种人，是搞情报呢，还是出卖组织的呢... ... 第456章 姜葵的礼物 当然，暗麟卫并不是没有缺点，比如心理学反侦察反渗透手段等，多有不足。 顾正言结合前世的经验，搜索记忆给姜葵写了一些相关的。 几人见顾正言连情报都懂，又是一顿惊讶。 不愧是五元及第状元郎！ 而且什么心理学，反侦察，大雍根本没听说过。姜葵耐心看着顾正言写的，双眼放光，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顾正言有此才能，姜葵当然也不会吝啬，当即拍板让顾正言领幽云府七万大军，军中事宜全交由顾正言。 此举给了顾正言极大的权力。 顾正言心中再次对姜葵改观，这女人竟然如此有魄力！ 就不怕自己自立？ 不过顾正言没有立即答应，因为他要忙着做另外一件事情，啥事都要给这件事让路！ 成婚。 他答应过洛书瑶病好后就成婚，这次是来真的！就算侯爷反对他也要把这婚给成了。 和几人通完气，顾正言就准备着手此事，一切其他等婚后再说。反正大致的计划方向顾正言已经告诉姜葵了，让她先行做好铺垫。 成婚前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 狁粥。 此人在上京一日终归是个变数，那些主和派大臣会围绕他搞很多事情。而且这两天他还时不时吓唬隆耀帝和大臣们一顿，说胡族可以凑出八十万大军，还能做到一人多马... 听得有些大臣人心惶惶的，对他们来说，比试的胜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稳住胡人才是重中之重。 不管如何，照此下去，漩涡中的顾正言和洛书瑶一定会被牵扯进来，到时就麻烦了。 必须要以决后患！ 姜葵听顾正言说起此事，看了看洛鸿麟一眼，洛鸿麟微微点头，姜葵嘴角微斜目露冷笑：“子云，这便是你和瑶妹成婚我送你们的礼物之一。” “狁粥的人头。” 顾正言：... 送这礼物真的好吗... 正当顾正言无语之时，上京最大青楼-天人涧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狁粥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鸿胪寺窝着，他知道想他死的人很多，所以行事极为谨慎。 甚至每天晚上都要起来两次看看自己还活着没有... 这种状态下狁粥精神饱受压力，加上鸿胪寺上下没有女子全是一群老爷们，长时间憋着狁粥身体再也遭不住了，今日便离了鸿胪寺去青楼找找乐子。 北定府的州城中也有青楼，狁粥对青楼并不陌生。之所以来天人涧，是因为天人涧有皇室背景，加上带了八个亲兵，安全方面应该有保证...吧？ 最主要是听说天人涧里面的姑娘又漂亮又嫩。 这才是让狁粥心动的理由。 一处雅间外，四个胡人普通军卒昂首而立，楼下的过道也零星地站着几个。 胡人的面貌配上一堆乱糟糟的发型，大体是不好看的，但天人涧的青楼女子并没有嫌弃，纷纷面带笑容热情地上前搭讪。 “哎哟喂~” “这大相公端的是一副豪迈的样儿，就是不知男人的风采如如何，嘻嘻~” 一浓妆艳抹身穿绿衣的青楼女子，走到一胡人军卒面前，一脸娇媚姿态，眼神中尽是诱惑，用手巾轻轻拂了拂胡人军卒的脸。 胡人军卒的脸被拂得痒痒的，心也开始痒痒的，还有个地方也痒了起来。 “咋滴，这大相公咋不说话？奴家可还没听过胡语呢，来，大相公，给姐们儿说一个呗，咯咯~”见胡人军卒不为所动，这女子又挑逗了一番。 胡人军卒内心已经饥渴难耐了，但狁粥吩咐过一定要好好守在这里，等会要是见他不在，怕是会剁了他。 不想被剁，只好忍了。他咽了口唾沫，强行闭上了眼睛。 “哈哈，这粗鲁的胡人汉子还会羞涩呢，来，姐妹们来瞧一瞧啊~” “是吗，是吗？” “奴家可要看看！” 正当莺莺燕燕围着一个个胡兵转悠的时候，一处雅间内，狁粥呼吸急促，目露淫邪地望着床上的美人儿身影。 本来老鸨想让他先体验一下天人涧其他服务，比如听曲儿看戏赏舞等等，看累了再滑滑... 但狁粥哪里有闲情玩那些，上来就直奔主题！ 上人！ 于是老鸨带狁粥去了一个红牌的闺房，狁粥见房内的姑娘很不错，当即拿出一个大银锭扔给老鸨。老鸨接过，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关上门后，狁粥看着床上的女子，感觉身体都要爆了。 一生得娥眉横翠，粉面生春的女子正穿着肚兜半躺在床上满眼媚意地望着他。再看肚兜之下，幽径黑影，若隐若现... 极为诱人。 “奴家睡过不少朝堂官员风流才子，但胡人王爷还没睡过呢~快来呀王爷~”女子眉角含笑，妩媚至极。 一股邪火在狁粥脑海中乱窜，他彻底失去了理智，顾不得检查周围有没有危险，边解衣服边冲了过去。 “哈哈，我来了，美人儿~” “北地的汉人女子我睡多了，上京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睡，本王倒要看看上京女子到底有什么...” “咻~” “呃...” “不同...” “嘀嗒，嘀嗒~” 狁粥的话戛然而止，走到一半便没了动静。 一支利箭自他太阳穴贯穿而过，头上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滴落在地。 他的手还是脱衣服的动作，脸上还是那副猥琐的笑容，但眼中却没了淫邪，而是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和绝望。 他脑海中最后的想法是，本王还没睡公主，没住皇宫呢... “噗通~” 带着梦想，狁粥倒在地上。 霎时，旁边一处帘帐猛地掀开，出来一女子，手上拿着一柄短弓，上前俯身探了探狁粥的鼻子，见没了气息，这女子赶紧把短弓拆卸下来。 拆卸间，床上那女子也已经穿好了衣衫。 “弓弦给你，弓臂拆成了三节，分开带走，你不能再待这里了，城外有人接你，日落西山就走，其他按计划行事。” “好！你小心点！” 狁粥无了，但外面的胡人军卒还沉浸在温柔香里。 他们被热情的姑娘们层层围住一阵挑逗，一开始他们还很矜持，后面逐渐大胆起来，开始左拥右抱占起便宜。 “嘻嘻，原来胡大爷也是马桶加盖子-闷骚呢，咯咯~” “哐当~”门一下打开。 正当门口的胡兵准备下一步行动时，床上那女子衣衫不整地从二楼的房间猛地冲了出来，面露惊恐道：“不好了，有刺客！来人啊！救命啊！” “怎么回事？” 门口挑逗胡兵的几个女子当即闻言抓过她的手，面露不解：“怎么了，怎么了？” 双手交接处，断裂的弓臂已转移给了两人... 门口的胡人虽听不懂汉话，但能听出语气中的惊慌，当即推开左右女子，冲进屋去。 “啊~该死的汉人！” “哇呀呀~吾王！” “来人啊，逐日王被汉人所杀！快来人！” ...... 第457章 准备南下游历的太子 “踏踏踏~” 一侍卫脚步匆匆奔向甘露殿，隆耀帝此时还在案台上批阅奏折。 这阵子事情太多，隆耀帝忧心之下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尤其晚上更是力不从心。 各地奏折传来的消息让隆耀帝心情更加烦闷。 北方几个州府有很多地区受干旱影响，粮食收成锐减。南方一些藩属小国竟扮作山贼时不时犯疆抢掠，内部也有一些山贼频繁作乱，各地驻军无可奈何... 最重要的，北地胡人还在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 隆耀帝一手揉着额头，另只手拿着笔久久落不下去。 太难了！ “陛下，”殿外侍卫声音传来。 “何事？” “回陛下，逐日王狁粥，被人刺死于天人涧。” “啪嗒~” 手中的笔应声而落，墨汁瞬间散开，隆耀帝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什么？” “狁粥被人射杀，利箭贯穿头颅而过，双眼也被挖出...” 隆耀帝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忽然闪过一丝惊慌。 狁粥死了，大雍和胡人再不调和之地，必将一战。 可现在这个情况，能打多久？ 嘶~ “查出是谁没有？” “回圣上，京兆府衙役已经封锁了天人涧，涧内所有人都被控制起来，但现在还未找出凶器和凶手。” “快，快，快封锁消息！把那些胡人也给朕牢牢监视起来，不要让他们传递书信！” “再通知裴柄，给我彻查！” “还有！叫人通知所有三品以上大员来太极殿议事！快！要快！” “是！” 侍卫走后，隆耀帝心潮汹涌呼吸急促，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是谁做的？” “太子？” “不，太子怎么可能？” “不可能，太子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他要动手，也不会在自己的地方。” “到底是谁？民间的人哪里这么大能量？” “难道与胡人之战真不可避免？如此，我大雍危矣...哎...” “混账！朕非杀了此人 不可！” 之所以怀疑太子，是因为隆耀帝心里清楚天人涧的背后是太子和几个皇亲。 其实姜葵的人并不只埋伏在天人涧，几个大青楼都安排了人。这些青楼背后多少都有高官的影子，所以不管在哪里杀狁粥都会给背后的人泼一盆脏水。 而这次恰好泼在了太子头上。 皇宫之内，太监侍卫脚步匆匆，四散而出。 知道消息的人清楚，这下出大事儿了。 东宫。 “啊？” 太子姜凌惊闻狁粥的死讯，瞪大了眼睛。 “当真？” “那胡人王死了？还死在天人涧？” “岂...岂有此理，是谁？到底是谁？” 姜凌知道此事就算和自己无关，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关键狁粥死了大雍和胡人必有一战，一想到胡人铁骑的可怕，太子就有如惊弓之鸟。 他的老师现任吏部尚书穆青从小就给他灌输胡人的可怕，千万不可正面掠其锋芒，一定要以和为贵。 自看到比武时胡人的凶残后，姜凌心中就有了阴影，他知道老师说的没错，胡人果然不可敌。 虽然有顾正言天神下凡，但这样的人有几个？你顾正言能打全部吗？ 现在狁粥死了，万一胡人打下来...姜凌忽然有些慌了。 要不要去南方游历一下... 找什么理由呢？ ... “就知道他坐不住，这些装汉人的胡人只是一些披着儒雅外套的豺狼，妄图掩盖他们祖宗传给他们的野蛮。” “我就料到他早晚会出来蹦跶的！” 姜葵目露一丝快意，她极为讨厌狁粥看她的眼神，现在终于挖出了他的双眼。 有些不美的是，狁粥死得太轻松了。 其实姜葵杀狁粥可不单单是礼物这么简单。 除了报仇外，还可以保下顾正言和洛书瑶，狁粥都挂了就算惩罚洛书瑶也不会太重，要是太重侯爷会怎么想？二是让大雍做好准备，让这场本来躲不开的战争增加点胜面；三是借助胡人消耗大雍的兵力财力，好给姜葵更多发育时间。 最后是运气，狁粥好巧不巧死在太子的地方，这下相信太子有得头痛了... 顾正言心里连连点赞，这女人缜密细致，狠辣果决，极有远见。这样的人在乱世中才能活得更好。 她果然有帝王之相。 顾正言目露凶光：“不光是狁粥，剩下的那些胡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姜葵点了点头眯着眼睛：“这是自然，也许不用咱们动手，父皇那里...” 几人目露赞同，要真开战，隆耀帝还留着那几个胡人浪费粮食吗？ “对了，太攸兄伤势如何？”顾正言话锋一转担忧道。 姜葵目中闪过一丝温柔：“还好，无甚大碍，需要静养。” “那就好！” 这也算是对朋友的关心，其实顾正言选择扶持姜葵还有一个原因，姜葵和洛书瑶是真正的好友，洛书瑶相信姜葵，而顾正言相信洛书瑶。 换句话说顾正言愿意把姜葵和唐攸攸当朋友。 而顾正言对朋友，一直都是推心置腹的。 接着姜葵给了顾正言一些信物，除了身份象征外，凭着这些信物可以调动一些暗麟卫以及其他人手。 暗麟卫的核心名单洛鸿麟已经给了顾正言。顾正言拿着信物，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女人升起了敬佩之情。 好气魄！就算造反不成，这女人也算得上一代女枭雄。 时间流逝，几人又聊了一些枝末细节后，顾正言告辞离开了。 他现在要把精力用在婚礼上，为此姜葵还贴心地叫了人给他和洛书瑶算了一个良辰吉日。 时间在二十七天之后。 其实有个更近的时间，但考虑到顾正言下河村的亲戚可能要来，姜葵便让人换到了这天。 至于算时辰那个人，就是当初在誉德门前给洛书瑶算命的那个道士。他给顾正言和洛书瑶又算了一下，两人都是极好的命格绝不是什么煞星。 其实不好不行，那道士要敢算出不好的东西，哼哼... ...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个大汉拄着拐杖蹒跚前行。他头发凌乱，右腿用木棍和纱布包着，看起来像是刚刚断裂过。 大汉走了一段路，感觉有些疼痛，便在街道边的角落躺了下来。 有路过的人认出了他，叹了口气，掏出几个铜板和馒头放在身前，大汉连声道谢，拿着馒头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这大汉便是和狷蒲打得极为惨烈的阿兆，阿兆晕倒后便和其他伤员一起被抬到了医馆接受治疗。 开始还正常，但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让朝廷似乎忘了这些和胡人英勇作战的民间武夫... ... 第458章 腐败的大雍 开始京兆府还给了一些银钱给医馆，御医还亲自诊断过，但全是外伤没有什么好诊断，包扎完毕御医留下药方就走了。 因为伤员较多伤势较重，医馆每日的用药量很大所耗银钱弥多，逐渐有点支撑不过来了。 隆耀帝先前开过口，给这些人拨款疗伤，顺便让京兆府照看下。但京兆府找户部要钱的时候，只要来了一点点。 户部尚书盛奎乃是魏国公一系的人，现在已是主和派的中坚力量，比试的武人自然被他们归为了主战派... 加上本就瞧不起武人，盛奎找了各种理由推脱。比如北军的军费、干旱、山贼等等，这些都要大量的银钱，户部实在拿不出了。 京兆府还找不到地方说理，就是没有你能怎么办？ 总不可能自掏腰包吧？就算掏也不能一直掏下去吧？ 最后软磨硬泡下户部才勉强拿出了二百两，但账上记载的却多了一个一，一千两百两。 大雍官僚体系的腐败，可见一斑。 两百两银子分到四十多个断肢重伤的人身上，能做什么？光药钱都远远不够！ 所以医馆根本承担不了这么大的压力，除了受伤极重的，其他一些可以动的人都被医馆赶了出来。 阿兆就是被赶出来的人之一，他在街道上流浪了一天一夜，没人管他也没人替他说话。 大雍武人的地位实在太低，被赶出来的有钱的自己去找医馆，没钱的只能流落街头。 有百姓认出这些人会主动给几个铜板或者馒头，虽然吃不饱但不至于挨饿，倒勉强可以过活。 阿兆想等自己腿好一点后就在上京找个活计，赚点银钱再回家去。 没有银钱，他娶不了媳妇儿。 顾正言刚从庄园出来就看到了阿兆，他对这个大汉有很深的印象。 这大汉的力气极大，甚至还超过了那六个胡人。而且近乎自虐的打法让狷蒲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可为什么会躺在街上？ 不应该在医馆疗伤吗？ 带着疑惑，顾正言朝阿兆走了过去。 “为何躺在这里？” 阿兆抬头看了看，见来人是顾正言神色一震。他没想到顾正言会找他说话，当即低下头语气紧张道：“回顾大人，小的在这里休息。” “我知道，你受伤了，可你不应该在医馆疗伤吗。” “医馆没药了，小的被赶了出来。” “没药了？赶了出来？”顾正言眉头紧皱，一下反应过来。 这些可恶的官吏！ 顾正言明白，阿兆这些人并没有打赢胡人，对于那些官吏来说就算丢下不管也不是什么大罪。 就连打赢胡人的自己都下了大狱何况这些人？ 如此对待有功之臣，这样的朝廷就算不亡在胡人手里，早晚也会亡在自己人手里！ 顾正言神色阴沉，心中对大雍越发不满。 不过看着阿兆的样子，顾正言双眼闪过一丝精光。 这人身材高大，天生蛮力，简直是天生的陌刀手。 他正想上哪里儿找这样的人呢，没想到送上门了。回想一下，好像来参加比试的其他武夫都比较高大。 这些都是陌刀队的上好人选。 不过这些人的思想上要好好打磨下，很多都是江湖痞子。 忠心、有凝聚力，比个人武力值更为重要！ “其他人呢？” “能动弹的都被赶出来了，不能动弹的还在医馆。” “你叫什么？” “回顾大人，小的叫阿兆。” “愿意跟着本官吗？” “啊？”阿兆懵了，跟着顾大人干嘛？ “不用再扛包种地，愿意吗？” “回顾大人，小的要挣银钱回去娶媳妇...” 娶媳妇儿？顾正言一愣。 我也要娶... 这话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无妨，我可以让你更风光地娶你媳妇儿。” “真...真的吗？”阿兆做梦都想风风光光把春娘娶过来，他知道顾大人根本没必要骗自己。 “好，只要能娶到春娘，顾大人小的什么都愿意做，小的愿意跟随顾大人！” 顾正言点了点头：“带我去见见其他被赶出来的人吧。” “是，顾大人！” 接着顾正言跟着一瘸一拐的阿兆在几处胡同和街上找到了十几个受伤的武人。 这些人一见顾正言的官袍，目光中不乏怨气。 为朝廷效力却被朝廷抛弃，这些人对朝廷极为不满。可知道来人是顾正言后，一下激动起来。 顾正言的事迹还在江湖流传，在武人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文人。 有几人被斩断手臂并没有续上，落得个终身残疾，当然也就使不了陌刀，只有四人四肢健全。 顾正言叹了口气，没有丢下这些人，而是把他们带到了东厢街的一座院子里，再叫来几个大夫，买了一堆药。 除了敬重这些人的骨气外，顾正言收留这些人还有个目的。 这些人混迹江湖多年有一定的人脉，他们自己入不了陌刀队或许可以介绍其他人。 一米八以上的人可不多见。 再不济就当做善事了，反正这点钱对顾正言算不了什么。安置好这些武夫后，顾正言又找到洛凰城，让其派人去城外给流民施粥。 上次施粥，纯粹是从萧渐寒那里坑了六百两银子心血来潮之下... 但顾正言的无意之举却获得了很大的回报。 他从来没想过城外的流民会冒着危险为自己和洛书瑶造势，他不禁感慨，一啄一饮，皆有因果。 顾正言在对待恩与怨上面，极为分明。 对他好的有恩的他从来都是涌泉相报，且每次都付出了行动。此次也不例外，对流民，他甚为感激，当即拿出三千两银子。 钱是赚不完的，要是打下了天下，还在乎这点银钱？ 能直接回馈流民的只有一些吃食了，这也是他们最需要的。有一些表现特别积极的人顾正言准备召入香皂或者酿果酒的作坊，给个生计。 包括冲击皇宫的一些百姓和读书人，顾正言也记在心中。 至于那些建议顾正言下狱的，要洛书瑶死的，顾正言一个都不准备放过。 包括他们的全家。 古代为什么实行家族牵连呢，就是因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族人也跟着享受当权者的权势与富贵。 自己既然敢做那些事情，就要承担全家被屠的下场。 对此，顾正言绝不手软。 弄完这一切，顾正言终于开始筹备起婚礼。 他要给洛书瑶一个不一样的婚礼。 ..... 第459章 提亲，纳采 时间流逝，短短两日已过，洛书瑶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顾正言这两日除了陪在身边照顾以外，还抽时间筹备婚礼的事情。 为了安稳成婚，顾正言写了一篇奏折替洛书瑶求情，言明愿意承担她所有罪名。不过朝廷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哪来闲工夫管这事儿？顾正言的奏折送去通政司后就没动过。 隆耀帝没回复，他也乐得清静，又向梁信请了一个婚假。大雍官员的婚假有一个月时间，顾正言把之后的休沐日调了一下，凑了三十五天。 其实要是可以的话他一天都不想再上班了。 给这样的朝廷打工，简直是恶心自己。 虽然想罢工，但翰林官的身份可不能丢，利用翰林官的职位之便可以做很多事情。 ... 枯叶飞霜烟影转，谁家庭院红灯悬？ 上京皇城以西称为月罗城，青鲤街属于月罗城九街之一，和镜珊江紧紧相邻。因青鲤街临江较上京中心较为偏远，所以并没有其他区域那么繁华，但胜在清幽安静。 青鲤街尽头，一处庭院内，绿苔遍布，红花摇曳，中央还有一个大荷塘，凋谢枯萎的荷叶微垂，笼罩在烟雾之中，池水清澈见底，宛如白练。 “扑~扑~” 顾正言掸开一堆红叶，到处打量起这个院子。院子很大，三进三出，池塘假山都有，可以围坐很多人，但好久没人打扫看起来有些陈旧。 “看来还要好好装饰一下。” 这个小院并不是顾正言买的，顾正言在上京买一堆宅院的初衷是想搞房地产，或者建立作坊以及弄个秘密基地什么的。 但南下的人大多数是商人或权贵的亲戚，所以盘下来的宅院不是特别大，用来举办婚礼太小气。 顾正言正想买个大的但被洛书瑶制止了，转身去书房搜寻一番，洛书瑶找出了一把钥匙。 钥匙对应的宅院就是此处，宅院的名字很好听，雅酥居。 意寓住起来又酥又雅。 雅酥居是洛书瑶认识顾正言之前，为了逃婚准备的后手之一。因靠近镜珊江，走水路的话很快就能溜走... 还以为用不到就没派人打理，有些荒废了，现在用来做婚房正好。 顾正言接过钥匙后，心里颇为感慨。 娘子借钱不说，还送房子，最后连自己本人也要送给我... 这也太...贴心了吧？ 成婚当然要在男方的房子里，在女方的家里成婚属于入赘。真要成了赘婿那还得了？古代赘婿地位极低，尤其秦汉时期的赘婿相当于最低下的贱奴，连一头羊的价值都不如。 顾正言可不想当羊... 所以必须要搞一间自己的院子。 雅酥居虽很适合居住，但有个缺点，离太极宫太远了，每天上朝要起来得更早，不能再愉快地睡懒觉了。 顾正言倒不在乎，折腾这一番后他的心已经不在朝堂了。 “大石，去把上京最好的梓人木匠请过来。” “是，姑爷！”周大石颔首转身离开，他现在已经成了顾正言的专属下人了，经常随侍在侧。 周大石走后顾正言在院子里逛了几圈，房间里面也仔细看了看。 “洞房”一词作动词的时候是一件很美的事，作名词的时候，更不能马虎。 顾正言准备把洞房装修得稍微别致一点。 镜珊江视野开阔，风景很好，试想，早上起来推开窗子就能看到烟波四起的江景，岂不美哉？ 于是顾正言选择了最靠江的那间屋子作洞房，窗子外便是镜珊江。 不一会儿，建筑工匠们陆续到来，作为上京最好的私人建筑队伍，这些匠人本来有其他业务的，但掌柜一听说是顾大人和洛小姐的事，当即叫停其他业务，把最好的梓人纷纷调了过来。 见到顾正言，掌柜的态度放得很低，表示一切事宜按照顾大人的要求，保证满意，且分文不收。顾正言哪里肯，坚持给了定金，掌柜无奈收下。 接着顾正言带着一堆匠人到处逛了逛，边逛边吩咐。 雅酥居的设施本就比较完善，只需要根据婚礼的安排稍微装饰一下就行。这些对这群专业的匠人没有什么太大难度，只是有件事情让匠人们心中很是怪异。 顾大人要求重新打造一个床，而且特别大那种... 有必要这么大吗？ 啧啧... 吩咐完后，顾正言又亲自跑了一躺，找到上京最知名的媒婆。 媒婆姓朱，坊间人称朱婆，朱婆知道传说中的顾大人居然找自己说亲，惊喜得差点没哭出来。 这可是顾大人啊！ 做他和洛小姐的媒，老婆子岂不是能闻名上京？ 嘿嘿... 朱婆笑得裂开了花儿，当即穿红挂彩拿着两只肥肥的大雁就往侯府跑。大雁是顾正言叫周大石去市场买的，按顾正言的吩咐周大石专门挑了两只最大最肥的。 按顾正言的理解，又肥又大，意寓当然更好。 三书六礼中的第一礼叫做纳采，所谓纳采，就是“纳其采择之礼于女家也”，是提亲的最初一个步骤。 这里的“礼”并不是金银珠玉，而是两只大雁（根据时代不同有些差异）。大雁每年都会南迁，南同“男”，南方比较温暖，属阳，所以大雁又称为“随阳之鸟”。 女属阴，送大雁的意寓之一就是希望女阴随男阳。还有一个意寓，大雁可是最出名的忠贞之鸟，送大雁有成双成对从一而终的意思。 侯府，紫苑。 洛书瑶和秦柔洛香儿围坐在亭中闲聊，秦柔的肚子天天在变大，每天都在向二人炫耀。洛书瑶表面虽不在乎，但心中还是有些羡慕，时不时研究一些小孩的东西。 “踏踏~”秋兰踱着碎步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提亲的人来了。”秋兰目露喜色。 洛书瑶眼前一亮，一下站了起来：“来了吗？走，去看看，”说罢提起裙角还没等两女反应过来就冲了出去。 “咱们也去！”洛香儿见洛书瑶消失才反应过来，拉着秦柔跟了过去。 其实古代婚姻并不全是父母之命，有的父母很开明很疼自己的女儿，所以会让女儿自己决定同不同意男方的提亲。 大院内，洛凌海尹真真接到提亲的消息立即赶了过来，地上两只捆着的肥雁还在折腾，朱婆连连施礼，笑呵呵的道： “今日来贵府，望把良缘祝，顾君才华溢，瑶女书达礼。 今携双飞雁，望把姻缘牵。鸿雁传红书，良缘配良人...” 朱婆不愧是一流媒婆，叽里咕噜一通俗语既把提亲的目的表达了，还顺便狠狠地祝福了男女双方一番。 ... 第460章 问名，纳吉，纳征 洛书瑶没有直接去院内，而是悄悄躲在院门后面带着期待与好奇还有些许羞涩，偷偷地望着。 作为过来人士的洛香儿和秦柔，见洛书瑶这样子，在后面捂嘴偷笑。 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洛书瑶猛地看到地上的两只大雁，一下皱起了眉头。 这死人，上哪儿找来两只这么肥的大雁... 这么肥的大雍，飞得起来吗？哼！ 朱婆说完后笑呵呵地等着回复，尹真真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过身眉角含笑道：“瑶儿，嫁与翰林侍读顾大人，是否愿意啊~” 语气颇为不正经，洛书瑶俏脸一红，不自然地往门里躲了躲，细声道：“瑶儿的终身大事全凭姨娘和二叔做主。” 洛擎苍不在，洛凌海临时顶了家长的位子。 过问女儿的意见是一种疼爱，如果女儿不答应，会说“女儿还想给爹娘尽孝两年”以委婉拒绝。 朱婆一听笑得乐开了花儿。得到女方肯定的回复，纳采就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可以进行下一个步骤了。 问名。 问名就是聊下双方（因为是男方提亲，所以主要问的是女方）的家庭背景，生辰八字等，初步看下合不合。 要是不合的话...再见！ 其实所有步骤中问名是最考验媒婆口才的，因为问名不是简单的问下八字就行了，主要的目的是让男方想要了解更多女方的东西。 比如女方是嫡出还是庶出，家庭地位怎么样，年龄合不合适嫁娶，有没有嫁妆啊等等。 要是稍微问得不恰当，会引起女方的反感，媒婆要背锅的。 这是古代，演变到后来却反了过来，变成女方问男方的背景，比如男方有几辆车啊，有几栋房子啊，存款有几个亿啊等等... 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朱婆只是走了个过场稍微问一些，算是过了问名这道程序。 接下来开始下一个步骤，纳吉。 朱婆给了尹真真一个红色的鎏金八字帖，这个八字帖又称为庚帖，上面写了顾正言和洛书瑶的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祖宗三代等个人的信息。 这当然是顾正言早就写好的。 所谓纳吉，其实就是通过各种手段占卜一下吉凶。 古代的手段可是五花八门，有请神的（ 把庚帖放在灶神下三日，如家中无异常，当可娶），有请祖宗的（ 把庚帖放在祖宗牌位下面三日，如家中无异常，当可娶），也可以通过道士或者各种相士算一卦等。 其实古代很多姻缘都卡在了纳吉这一步，一些女子被认为不祥的原因就是纳吉的时候男方家里忽然出了事。 比如忽然暴毙、生病、溺水等等，结果把这些灾难的缘由推在了女方身上，认为女子不祥或克夫什么的。 侯府早早就请了一个道士。这道士一身青色长袍，手拿拂尘，背着一把宝剑，对着院中的香台就是一顿神神叨叨的操作。 “...五阳干逢合，乃逢财之合，财又以妻论...” “呔！” “天意，天意啊！顾大人和洛书瑶真乃天造之合佳偶天成也！老道行走江湖多年，还未见过如此合的八字和命格，大吉，大吉啊！” “好，有赏！”洛凌海大笑一声，右手一挥，下人端着盘子，向老道奉上银钱。 “多谢，多谢二爷，”老道开心接过。 前面的几个“礼”对于私定终身的人来说，只是走个过程。但以顾正言现在的身份，这些过程必须要走。 纳吉之后，朱婆从袖子里拿出了聘书。 注意，聘书必须要纳吉之后才会拿出来，上门抬着礼物就直接下聘书的，那属于强抢... 因为古代很重视纳吉的结果，女方也如此，一般来说要是纳吉出了问题女方也不会嫁的。 老天都不保佑，嫁给你受罪吗？ 洛书瑶躲在门后看着这一切，一脸喜色。 终于要嫁给他了... 秦柔满眼含笑打趣道：“呀，好久没见瑶妹这么开心了。” “嫁给如意郎君的感觉怎么样啊？嘻嘻...” 洛香儿也附和道：“看瑶妹的嘴角的弧度，怕是笑得合不拢嘴吧？咯咯...” 洛书瑶一滞，偏过头看向二人，面带嗔怒道：“你们取笑我？你们成婚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我不是。” “我也不是。” 二人整齐地摇了摇头。 “你们...” “哼...” 洛书瑶哼了声不再理二人。二人对视一眼，眼睛笑成了月牙。 尹真真接过聘书打开看了起来。 “府尊堂如面： 小子与贵府千金相识于微末，相扶于陋室，历经泥泞磨难，欲经媒妁之言，结秦晋之好。 特此于隆耀十八年八月十五日到贵府行聘，望与贵府缔结亲缘，自聘定后，择日成亲。 ...” 尹真真带着笑意，合上聘书拿着朝洛书瑶晃了晃：“瑶儿要不要看看？” 洛书瑶眨了眨眼，柔声道：“但凭姨娘安排。” 尹真真笑容不减，把聘书递给了旁边丫鬟，丫鬟赶紧洛书瑶送了过去。洛书瑶接过聘书，一脸喜意，准备打开。 早就让你写了！ “写的什么？看看。” “这可是状元郎的聘书，我也要看！”两女赶紧凑了上来。 洛书瑶闻言神色一震，赶紧捂在怀里。 像护食的猫一样。 “我的！你们看你们自己的去。” “啧啧，有了相公就忘了姐妹了。” “是啊，瑶妹这般模样，就像有人要抢她的聘书似的，哈哈...” “香儿妹这话可没错，不知上京多少女子想抢她那位呢，嘻嘻...” 二人看到洛书瑶的样子打心底里开心。 瑶妹今日充满了一副小儿女的姿态，平时可不多见啊，哈哈。 洛书瑶白了她们一眼不再看她们，接着小心收好聘书揣在怀里。 她准备自己偷偷回去再看。 收下聘书相当于女方同意了婚事，接下来便到了下一个环节。 纳征，亦称纳币，再直接一点就是现在的... 彩礼。 哎...... 哎...... 与彩礼对应的是嫁妆。 但从古至今绝大部分时期，正常的婚姻（不是纳妾）中嫁妆都不是硬性要求的。 操蛋的是，彩礼一般都是硬性要求的。 原来从古至今就有这种“糟粕”文化了... 当然，一般豪门大族权贵人家为了给自己女儿撑面子，也为了嫁入夫家后的地位，一般都会或多或少准备一些嫁妆。 顾正言别了朱婆后，也开始了彩礼的筹备。 以侯府的权势和地位，根本不差钱，尹真真此前透露过让顾正言意思意思就行了，但顾正言却不以为然。 不要和不给是两码事。 ...... 第461章 怎么还不回来? 纳征在民间被称为“过大礼”，大礼嘛，当然要大。 顾正言倒没有标新立异，这是古礼没必要在这事儿上挑战礼法。他叫上鸿运镖局的镖师，按照大雍的礼俗花费四五天时间备了整整五大车礼物。 里面包含了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棉絮、长命缕、干漆等寓意好的物事，也有各种金钱珠宝绫罗绸缎等价值不菲的东西。 价值约摸一万五千两银子，听说顾正言成婚，方富贵立即叫鸿运镖局马不停蹄送来了两万两银票。说是顾正言这几个月的分红，后面还有大礼送上。 顾正言知道分红哪有这么多，不过他并没有客气。方富贵不是外人，如果愿意一条道跟着自己走到黑的话，不介意送他一场更大的富贵。 加上仙味居和香皂洗发露的分红，顾正言现在不算特别缺钱。 彩礼准备好后，顾正言花了大半天写好礼书，让一行镖师低调送了过去。 不亲自去是因为从确定婚事直到洞房之前，男女双方都不能再见面了，顾正言有事都是派人去商议。 至于为什么不能见面有很多说法。一说不吉利，二说害怕看到对方长相太丑，当场悔婚... 送礼的时辰选在黄昏，光线不是特别好，顾正言反复叮嘱镖师们一定要谨慎。 要是掉点金银珠宝等贵重东西出来可能会带来很大麻烦。 你区区寒门出身，才入翰林没几天就能拿出这么多金银，哪儿来的？ 是不是暗中从商啊？ 为了掩人耳目，顾正言让镖师故意掉了一些棉絮嘉禾等不值钱的物件在地上... 尹真真收到礼书后颇为惊讶，这小子出身寒门，虽颇有产业，但随便就能拿出上万两银子？ 这绝非一时就能办到，看来之前就藏得很深啊… 还有，不是说意思意思一下就得了吗，这是意思一下？ 纳征的完成标志着订婚阶段的结束。接下来是下一个步骤，请期。这个容易理解，找个良辰吉日，确定好婚期。 日子已经定好了，九月初九，阳气十足。 这日子是姜葵麾下的道士算的，不过顾正言更偏向九月初八，九八，九八，跟我走吧，就是要发！ 多吉利！ 当然九九也有久久、长久之意，也不错。顾正言没过多争论，日子就这么定了下来。 请完期后，就到了最后一个步骤，迎亲。不过房子还没装好顾正言还要忙着装房子筹办酒席等。 装好后，到了时间就可以接人了。 顾正言前世今生都没有筹办婚礼的经验，一切都是摸索着来。而前一次是洛书瑶弄的，他只是半推半就啥都不知道... 为了符合古礼，顾正言这次还特意请教了几个专精此道的媒婆和老妈子，然后加入了自己的想法。 总之这段时间，顾大人很忙。 ... 北地，胡人中军大帐。 一群胡人高层环坐在此互相传递着一封信。 信是来自狁粥的，快速看完后高层们神色各异，大都带着不满和疑惑。 胡人没有文字只有语言，平时用于记录的是一些象形图像。信中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图案，大意是，我们很好，不用牵挂，比试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很快就能回来。 戎猃目露阴沉，他准备等狁粥回来就把他捶一顿。 这都多久了，还不回来？ 难道入了汉人女子的温柔乡就拔不出来了？ 简直混账！ 其实这封信是真的，狁粥可不敢说在自己的带领下胡族输了，否则要被戎猃扒皮抽筋，于是只能绕着弯儿打着哈哈。 他想从大雍朝廷获取足够的利益再回去，这样惩罚轻一点。 其他高层心中很是不满，各种羡慕嫉妒恨。 老子在这儿都快淡出个鸟了，你小子在雍廷风流快活就算了，居然还迟迟不归？ 过分！ 早知道老子去了！ 贯丘秉文打量着信，目露疑惑。 狁粥这小子绝不是枉顾大局之人，难道出什么意外？ 大雍准备一战？或者在路上被那些激进的人刺杀了？ 这两种可能性可能性都很小。 但信又是真的，这小子不会真在女人肚皮上离不开了吧... 帐内的气氛有些安静，狁粥不回来暂时就不能开战，要是强行开战狁粥等人必死无疑。 其实对戎猃来说狁粥死不死倒没事儿，反正吃干饭的。可那六个胡人勇士可是右贤庭的精锐，战场上也是以一当百的大将，要是死了那右贤庭损失就大了。 戎猃皱起眉头:“铁甲一共完成多少副了？” 左谷蠡王山育道:“回庭王，除了现有的四千副，这段时间工匠们连夜赶工，一共完成九百三十副。” “娘的，才这么点？”戎猃脸色有些难看，他以为趁这段时间至少可以弄个两三千副。刚犯疆的时候铁甲军一共八千多人，被洛擎苍干掉了四千多，算下来现在铁甲的数量还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多。 戎猃忽然有些愤怒。 “那些匠人是不是偷懒了？” “把偷懒的给老子杀掉！” 山育看了看戎猃的脸色，小心道:“呃，庭王，不是匠人偷懒，而是咱们的铁不足了。” 戎猃不满道:“让那个汉人商人再送点过来便是，再不行找他背后的汉官。脚力这边我们可以提供，告诉他金钱又不会少他的，反正都是从汉人那里抢来的钱...” “砰~” “你们连这点事都不会办？啊？” 众胡人高层面面相觑。 “呃...庭王，乌州要道还在洛老儿手里...”山育细声道。 戎猃一滞，脸色更为难看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路都没有还送锤子？ “砰~”戎猃再拍案台，怒道，“老子非把狁粥抽死不可！” “给老子再等一阵子！要是这混账再不回来，直接发兵！乌州的城门撞也要给老子撞开！” “呃...”山育给贯丘秉文甩了一个眼神，贯丘秉文神色一震，心里无奈。 关老子屁事！ 不过脸上还是憋出了一个笑脸劝道:“庭王，三思啊，须卜阏氏（读“烟之”，阏氏是胡人王族正妻的称呼，相当于皇后王后）那里...还有猐沙猺烈，可是呼延氏和丘林氏的最重视的几个儿郎。” 狁粥是须卜阏氏妹妹的儿子，算是戎猃的表弟，要是莫名挂了，戎猃无法向他妈和他姨妈交代。其实死在战场倒没什么，关键要是因戎猃的原因死在大雍就不好交代了。 还有呼延氏和丘林氏都是胡人贵族，要是没有贵族支持，戎猃想登上单于之位几乎不可能。 ... 第462章 洛擎苍的折服 戎猃的脸又黑了。 早知道狁粥这么喜欢浪，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让狁粥去的。 其实南下的胡人大都是自己死乞白赖要去的... “砰~”戎猃又拍了下桌子，一脸不忿，“不管了！再等一阵子，不回来就杀过去！大不了本王给他们报仇罢了！” 众高层一听，瞬间感觉跟着戎猃前途颇为堪忧。不过他们也没反对，知道拖下去粮草是一个大问题。 胡人属于游牧民族，不像大雍有较稳定的粮草补给，他们实行以战养战的策略，打到哪里抢到哪里，吃完了就去下一个地方。 北阳府抢来的东西还有一些，在消耗完之前肯定要打。 其实让戎猃想抽狁粥的根本原因是比试获胜后的战利品。 粮草。 他还等着狁粥快点带着粮草回来呢，结果狁粥直接爱上了大雍赖着不走了。至于公主什么的那是送给他爹的，相当于他的...妈？ 没人会期待被人送十个妈... 乌州，大将军府，书房。 “什么！” “砰~” “咔嚓~” 老旧的案台应声而裂，案台上一双青筋直冒的拳头颤抖着。 “岂有此理！” “就算逆旨，老子也要杀了你们！” 洛擎苍看着手中书信，呼吸急促，双眼红丝如电，气得面红耳赤。 “来人啊！” “是，大将军！”门外军卒头冒冷汗，心中担忧，大将军这是怎么了，看这语气是要出事啊！ “传令乌州各城密切注意南下胡人动向，一经发现全部扣押！如反抗，杀！” “...是！” 军卒一听是南下胡人的事情，心头一震，那些胡人怎么了？不过也没敢问，赶紧往外跑去。 “老子早就说了，这几个胡人个人武力极强，还非要答应这什么破比试！” “圣上糊涂，糊涂啊！” “胡人竟想要瑶儿和万丫头？定是那军师的主意！如此明显的离间之计，圣上居然看不出？” “糊涂，糊涂啊！如此朝廷，早晚得亡！” “想高祖皇帝如此英勇，没想到子孙一个比一个...糊涂啊！” 洛擎苍看到大雍武人被虐杀本就憋闷难当，最后看到狁粥提出的混账条件，忍不住怒发冲冠。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挥兵南下了... 其实让他最愤怒的是不是狁粥，更不是背后出主意的军师，而是隆耀帝的态度。 隆耀帝居然迟疑不决！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这样想过！ “糊涂啊，糊涂！” 洛擎苍忽然对朝廷极为失望。他无法接受自己在外打生打死甚至还把大将军府设置在第一前线，抱着必死的决心，没想到后方家都掏了！ 侯爷彻底愤怒了。 那些大臣不知道此举的后果吗？ 为何一味地为胡人说话？ 国出奸佞，久必殆也！ “金辉，枉我还对你抱有希望，没想到你竟如此不义，不报此仇，老夫誓不为人！” “还有卫松老狗！” 侯爷眼里满是杀气。 老辈的朝堂争端一般互有默契，不波及后代，因为这样无限报复下去对双方的损害都很大。 很容易都断子绝孙。 除非撕破脸。 而这，已经算是撕破脸了。 洛擎苍当即放下没看完的书信，重新拿出一张纸，泼墨写了起来。 “李中！，进来！” “是！”李中进来，俯着身子，洛擎苍把写好的东西递给了他。 “你带人亲自跑一趟，名单上面的人，男性后代，每人杀五人，女性后代，杀十人，没有的用旁系和妻妾代替！给老子杀，杀，杀！” 李中目光闪过浓浓的惊骇，继而杀气腾腾。 “是！” “不要被发现了，多雇佣江湖中人，多用江湖伎俩！” “是！” “去吧！” “是！” 洛擎苍此刻再不手软，他出离愤怒了。 不光因为洛书瑶和万雪莹两个丫头，还因这些大臣此举简直完全不顾后果，把大雍置于险地！ 是什么的脑子才能想到把两个元帅的女儿送给敌人？ “以为老子的儿孙都在上京，老子就不敢有所异动吗？” “你们小觑了老子！” “要是瑶儿出了事，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洛擎苍语气冰冷。 侯爷对大雍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愚忠。 更不能说侯爷的脾气很好。 侯爷可是连不可一世的胡人都很忌惮的人！ 该杀的人，他绝不手软。 侯爷此生最痛恨胡人，绝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被胡人侮辱！这将是他一生的痛！ 大不了鱼死网破！ 深吸口气，洛擎苍拿起了未看完的书信。 此刻他心中无比忐忑，他很怕两个丫头落在胡人手里。 要是真如此，两个丫头可能无法活着到达北地。 “嗯？” 洛擎苍往下读去，两眼逐渐露出精光。 “顾正言？那小子...” “好！” “砰~” “没想到这小子竟有如此魄力和武力！” “好！杀得好！” “大将之才，大将之才！” “不愧是老夫的...” 洛擎苍看着信目露兴奋，不过说到这儿忽然卡住了。 “咳咳…” 看到顾正言追着猐杀满街跑的时候，侯爷紧握拳头，比谁都高兴。 “好！” “天生神将！天生神将！” “老夫已经足够高看这小子的文韬武略了，没想到他的个人武力也是如此出众！” “好！好哇！” 侯爷一脸兴奋，那是一种带着满意的兴奋。 岳父看女婿那种满意。 接着侯爷又打开了一封信，是洛凰城的。 洛凰城在信中坦言上京很多女子都在觊觎顾正言，希望两人可以早点办事，望求父亲同意... 洛擎苍深吸口气，这次他神情不再复杂，而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夫这才知道，原来寒门真能出麒麟儿。” “有如此这般能力，何须门第背景？” “如此，把女儿嫁予你老夫也心甘情愿！” “你小子可不准欺负她...” 说着侯爷又拿出一张纸，奋笔疾书起来。 不一会儿就写满了一篇。 “来人啊！” “是，大将军。” “快马加鞭，把这信送回上京府内！” “给三小姐！” “是！” 军卒接过折好的信，转身离去。 洛擎苍见军卒的背影消失，心中舒快了许多。 你小子，最好早点来北地帮老夫！ 有了军功，才能有爵位。 ...... 第463章 热情的监军 洛擎苍忽然生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顾正言的场景。那个胆大到敢偷袭自己亲卫的书生，那个女儿在在街上随意捡到的男人，居然真成了自己女婿，不得不感叹时也，命也。 同时他也一阵庆幸。 庆幸没冲动下把那小子给剁了... 否则将会损失一个极大的助力。 不管如何侯爷现在已经把顾正言当成一家人了，对使唤顾正言再没了一点压力。 身为老夫贤婿，还不给老夫出力更待何时？他之前就猜测过这小子有所保留，没想到还真有。 “汉之斩马剑，陌刀...”侯爷看到信中提及的陌刀，双眼放光。 要是真如所说这般，说不定真能和胡人正面一战！对此侯爷很是心动，但陌刀的成本又让他脸色有些难看。 这么高的成本，朝廷会舍得吗？ 犹豫半晌侯爷还是决定试一试，当即写了一封密信给隆耀帝。 “砰砰~” 正在写信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洛擎苍双目一凝，抬头望去，一穿着孔雀大红官袍的官员笑呵呵地站在门口。 孔雀是三品文官的标志 ，来人是左副都御史，常禄，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北军的监军。一般来说古代监军以宦官为主，但大雍宦官的地位低，监军都由御史文官充当。 这也是姜葵把手伸进都察院的原因之一。 常禄此人之前和洛擎苍并不对付，但北军和胡人还没有几次正面作战，倒也没有闹出太大矛盾。 洛擎苍皮笑肉不笑道：“最近并无战事，常大人有何贵干？粮草账目可有不对？” 常禄把洛擎苍的表现看在眼里，笑容不减道：“大将军多虑，下官此来无甚大事。只是见最近大将军殚精竭虑，心中敬佩，特来走动一番。” “大将军和本官都是为国效力，为民戍边，理当多亲近亲近，呵呵。” 洛擎苍：... 亲近个锤子呢？ 谁和你亲近？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 侯爷一阵腹诽，他被这一通操作弄得有些懵逼。常禄此人平时待人的态度不冷不淡令人琢磨不透，而且看武将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像今天这种态度，让洛擎苍有理由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又纳了几房小妾了... 不过嗔拳不打笑面嘛，洛擎苍见他笑得皱纹都起来了，态度也没太僵硬。 “常大人既知这个道理，本帅很是欣慰。我等武将忠君报国，天地可鉴，不过却时有奸佞污蔑，哎，每当想起此事本帅甚为痛心。” “将军所言本官深以为然，在北地几个月本官可是亲眼见证将军所作所为，要是让那些朝堂奸佞见到，怕是要羞红他们的脸，哈哈...” 接着常禄又是一通乱夸，夸得洛擎苍浑身不自在。 这老小子到底想怎样？ 侯爷的政治敏锐度极高，他从常禄的态度中觉察到了一丝异常，当即警惕起来。 无事套近乎，一定没好事！ 接着二人又有的没的聊了一阵，常禄告辞而去，态度依旧热情，只留下满心疑惑的侯爷。 “常大人最近有何异常？” “回将军，无甚异常。” “...多监视，有何异常及时回报。” “是。” ... 时间流逝，半个月时间匆匆而过，离婚期仅剩下了八天。 这半个月朝廷可是吵翻了天，主和派有些慌了，为了稳住胡人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一说赶紧让姜葵和亲，还有说把狁粥等胡人伪装成被山贼杀害的样子，然后再赔礼割地道歉等等。 考虑得很周到，可谓是“用心良苦”。 但此举遭到了主战派的激烈反对，朝堂上又上演了全武行，魏伊大发神威，和主和派的人又打了起来。 结果两败俱伤，很多人鼻青脸肿，隆耀帝依旧是各打五十大板。就连太子也被扯进来了，隆耀帝直接下旨关停了天人涧，私下也严厉斥责了太子和几个皇亲。 让隆耀帝最为惊怒的是，当时在狁粥房间里的女人，晚上忽然消失了。 对，在京兆府衙役和龙卫的共同看管下，消失了！ 一查背景，居然连身份也是假的。隆耀帝顿时不淡定了，赶紧让龙卫彻查。 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打也打完了，吵也吵完了，骂也骂得差不多了，但事情还没解决。 剩下的胡人军卒和侍从被关押在大理寺狱，有八个胡兵怒极不愿被关，反抗下杀了几个狱卒，结果被当场射杀... 到了这个地步，两国几乎没有和解的可能。 可就算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没有阻挡住主和派求和的态度。 这是一群执拗的人... 隆耀帝也明白就算是再和解也安稳不了多久，于是他思虑良久，无奈只得下令征收战时商税，再增加一定的民间赋税。 搞钱！ 没办法，按照现在国库的存款顶多正面打两仗就无了，到时怕是连抚恤都不够。 战不战另说，钱一定要先搞。 众大臣有劝解者，言其再加赋税天下百姓必将更苦矣，但不管是主战还是主和派都知道钱的重要性。 没钱，啥都做不了，虽然很多大臣心有不忍，但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众臣商议之下，各种临时搞钱的政策频出，不过此举也引发了天下商人和百姓们的极大不满... 天下人的不满顾正言倒感受不深，他最近很忙，忙得都瘦了一些。 侯爷的信他已经看到了，是洛书瑶叫人转交给他的。信的大意是，你们的事，老夫同意了，不过你小子还是得给老夫挣个爵位回来，顺便你小子还有什么好东西赶紧拿来孝敬老夫... 一点都不客气。 当然，在侯爷端了几百字的架子后，也隐晦地表达了向二人祝福的意思... 洛书瑶初见信时，满目含泪。 就像精心呵护的种子终于开花一般，她的选择终于得到了洛擎苍的认同，心中一直飘着的那块小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很庆幸，自己的丈夫是自己选的自己想要的。 这天下，怕是没有多少女子会有这样的幸运。 她如此执拗，终于迎来了期望的结果。 不过顾正言看到信时却没有这样的心情，而是很怪异。 爵位？ 呃... 是当前朝廷的还是后面的？ 他很想问问侯爷是不是都可以，不过想到侯爷可能的大义灭亲之举还是忍住了... ... 第464章 熟人来京 让侯爷坚持要顾正言获得爵位的原因很简单。 你官做得再高，能富贵个两三代就差不多了，但爵位可是一代能传一代的，能保证一个家族长久富贵下去。 就算出了败家子也无伤大雅... ... 深秋时节，白露为霜，落叶苍黄，上京的人们纷纷加上了厚衣，环境的冷倒可以加衣裳，心底的冷却无从取暖。 尤其是上京正怀春的姑娘小姐们。 她们知道顾大人要成婚了，心中没由来得一阵莫名酸楚。 多好的人啊，还是便宜了洛小姐... 很多姑娘小姐们还想最后争取一把，觉得就算给顾大人作妾也不是不可以... 据说抬洛小姐的轿子可是很大呢，多几个人应该...坐得下吧？ 不过顾正言的回复注定让她们秋日更寒了，这几日顾正言出门都不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因为暗送的秋波和幽怨的眼神实在太多了。 见顾大人如此决绝，小姐姑娘们暗自神伤，开始回到闺院抚琴吹箫，以寄哀思。 最近上京各个街道，都多了很多悠悠萧瑟之声。 声音中蕴含的那股幽怨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出了什么事... 这幸福的烦恼冲淡了一些疲倦。 顾正言累并幸福着。 誉德城门外，缓缓行来一队车队，前方是两辆普通的老马车，后面是一些驴和骡子拉的货车，货车上摆放着一个个陈旧的箱子，周围跟着一堆持刀的护卫。 “吁~” “少爷，到了。” 车夫勒马，转身拉开帘子。 “呼~呼~” “少...少爷？”车夫看到里面正流着口水的少爷，轻轻戳了戳他。 “哎呀，不来了不来了，明日再来吧，今日到此为止，本少爷都...都肿了。”少爷睡眼惺忪，摆了摆手。 车夫：... 还没等车夫说话，另外一辆车上下来两个小姑娘，穿着绣花布衣布鞋，扎着两个小辫子，眼神清澈明亮。 有个小姑娘身前抱着一只白色大胖狗，胖狗跟那个少爷一样，正呼呼打着瞌睡。 “大宝少爷！到上京了！”有个小姑娘看了看车内，无奈喊道。 “咻~” “哦？是吗？”马车内的少爷一下噌了起来。 这三人便是自永平来的方大宝，苏小九和蓉蓉。 至于那条胖狗嘛... 顾正言去信让下河村所有人都来，但路途遥远，下河村大都是老弱，一是身体吃不消，二是不想给顾正言...丢脸。 以顾正言现在的身份来说，下河村的人算得上是穷乡亲了，对乡亲们而言顾正言能记得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的下河村可以说是永平，不，是整个紫阳府知名度最高的村子了。 哪个村子能出一个五元及第的状元？ 哪个村子能养育出着出《菜根谭》这样传世之作的良师？ 随着顾正言的事迹发酵，下河村也成了远近闻名的文盛之地，很多外地学子、赶考书生不远千里都要去下河村沾沾文气。 其实是想求顾正言分点气运给他们... 下河村也因此更加繁荣了，向下河村提亲的说亲的队伍络绎不绝，生怕晚了人就被其他家抢了。 现在大家身份地位悬殊，顾正言有这意思已经让下河村村民感动不已了，不过他们不愿来给顾正言添乱。 蓉蓉和苏小九算得上洛书瑶和顾正言二人的学生，周全召集村民商议了一番，准备让二个小丫头代替下河村众人去上京走一遭。 本来是想随鸿运镖局去的，但恰逢四季商行少东家方大宝也要去上京，村民们知道方大宝和顾正言的关系，就让两个小丫头跟着去了。 安全方面嘛，方富贵花重金给方大宝雇佣了很多江湖上的好手。方大宝来上京除了参加顾正言的婚礼外，其实最大的目的是送贺礼。 后面那几大骡车和驴车上面可装着价值三万多两的礼物... 用骡子和驴是为了掩人耳目，大雍最近山贼四起，可不太平，行路必须谨慎。 方大宝悠悠下了马车，看着宏伟的誉德门揉了揉眼。 “不愧是上京，看这城墙，啧啧，管窥其...其女？咳咳...就知道上京里面如何了。”方大宝一脸感慨。 “走吧，进城！” 方大宝向后招了招手，一把当先走在前面，蓉蓉和苏小九紧随其后。 “站住！” 誉德门前的守城军卒立即叫住了一行人，因狁粥的刺杀事件，上京最近来往的陌生人检查得颇为严格，尤其是带着兵器的商队。 方大宝呵呵一笑，从怀中熟练地掏出一锭银两不着声色地递给了军卒，军卒神色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不过马上收住了。 “咳咳...少来！”军卒忍痛从银子上移开了目光指了指箱子，“装的什么，打开看下。” 方大宝见银两没用，又拿出一块牌子在军卒面前晃了晃。 “嗯？”军卒看到牌子上的字，神色一震，“你们是...” “给翰林侍读学士顾大人道喜的，这是顾大人的两个村中小妹。”方大宝指了指两个小丫头。 几个军卒眉毛一挑目露恍然，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走吧！” “多谢，多谢。”方大宝拱手笑了笑，又朝后挥了挥手，一行队伍接着进城。 “方少爷，为什么一路上提到顾先生和瑶姐姐的名字，那些城外的军卒都如此客气？”抱着毛毛的蓉蓉有些不解。 方大宝笑道：“因为你顾先生厉害啊！” “是啊，先生可厉害了！”苏小九赞道。 “哎呀~” “好可爱的小狗！” 几人刚一进城就遇到了一个穿着华贵的胖妇人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这胖妇人走到蓉蓉跟前，打量着毛毛，好像整个人被融化了。 有种看到自己的感觉... 胖妇人一脸欣喜上前逗弄起毛毛来，毛毛睡得正香被忽然弄醒，一脸不爽，望着胖妇人叫了起来。 “汪汪~” “哟嚯~”胖妇人大喜道，“连叫都叫都这么乖，嘿嘿...” 逗弄间，胖妇人看了看眼前这几人的穿着，发现都是粗布麻衣，觉得不像是有什么背景的，指了指毛毛：“这狗卖给我怎么样？” “汪汪~”毛毛疯狂叫着以示不满，蓉蓉抱着毛毛往后面缩了缩。 方大宝是商贾之子，地位很低，在外穿的也是粗布麻衣布鞋，看起来并不起眼。 见胖妇人看上了毛毛，方大宝无奈笑道：“这位美娘子，这狗已经有主人了，没有卖的打算，请见谅，呵呵。” 胖妇人看了看方大宝，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方大宝：“看在你小子这么会说话的份上，这个够了吧？” “把狗给我！” “哐当~”银子从方大宝身上掉了下去，方大宝看也没看，脸上笑容不减：“这位美娘子，你带不走这狗的，要不在下重修买一条狗送美娘子？” 正逗弄得开心的胖妇人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俯身捡起银子，没了笑容：“怎么？这点银子还买不了这狗？” “我就喜欢这狗！出个价吧。” 方大宝摇了摇头：“这些阿姐还是另寻别处吧，我们走。” “等等！” “这狗我要定了，你们知道我夫君是谁吗？要是我给我夫君说，到时可没有这银子了！”胖妇人实在是很喜欢毛毛，决定一定要把毛毛弄到手。 为此不介意抬出后台。 “你夫君是谁啊？说来我听听！”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顾先生！” “顾先生！” “风...顾大人...” “哈哈，大宝兄，蓉蓉，小九！” “汪汪汪汪~” “还有毛毛！” ... 第465章 迎亲开始 毛毛见到顾正言，摇着尾巴在蓉蓉怀里疯狂扑腾着，顾正言走到蓉蓉身前接过了毛毛，毛毛顿时呜呜地拱着。 “嗯？毛毛你怎么这么胖了？” 顾正言一入手，发现毛毛体型虽然没有变大，但体重又变重了不少。撸了撸毛毛把目光转向两个小丫头：“过得还好吗？你们奶奶身体怎么样？” “回顾先生，都好，奶奶身体也好。” “那就好。” “顾先生，瑶姐姐呢？” “她在等你们呢，等会带你们去见她。” “好。” 闲聊了两句，顾正言面带微笑看着方大宝：“大宝兄，好久不见，方东家身体可好？” 方大宝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二人现在的身份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方大宝颇为拘束。 “回顾...” “还是叫我风兄吧。” 顾正言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方大宝顿时笑了起来：“哈哈，我就说风兄不会忘记咱们之前的交情嘛，哈哈。” “当然！怎么会忘记方兄的英姿呢...走吧，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叙。” 顾正言抱着毛毛转身，一下看到了那个胖妇人。胖妇人眼神躲闪想溜，被随行的镖师拦住了。 “你夫君是哪位？”顾正言语气不咸不淡。 “咳咳，顾...见过顾大人，”胖妇人尴尬地施了一礼，“原来是顾大人的狗狗，妾身多有得罪，这就给顾大人赔不是。” 胖妇人心中惊骇，怎么顾大人还有这种穷亲戚？ 早说啊！ “你要这狗？”顾正言似笑非笑道。 “不...不要了。” “须知，仗势欺人，终会有恶报的。” “希望你谨记。” “是，是，是，顾大人教训得是，”胖妇人又施了一礼。 她的夫君是京兆府一六品官员，其实也算不错了，但和翰林官比起来就差远了，何况顾正言身后还站着侯府这个庞然大物。 她那夫君哪里惹得起？要是知道自家的败家娘们惹了顾正言，不捶她一顿就不错了。 顾正言不再看胖妇人，带着一行人缓缓离去。 胖妇人看着顾正言的背景，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还好是顾大人，要是其他人...看来还是要低调点，不过顾大人哪来的穷亲戚？哦~” 胖妇人忽然想起了顾正言的寒门背景。 ... 顾正言先把两个小丫头和毛毛送去了侯府。 一见洛书瑶，两个小丫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毛毛也熟练地蹦进了洛书瑶怀里。 洛书瑶抱着毛毛，打心底里开心。 女人嘛，一开心就会变得漂亮。加上洛书瑶心中没了石头，心情愉悦，看起来比之前又美了几分，引得两个小丫头赞叹不已。 洛书瑶边撸着毛毛边和两个丫头闲聊着。 仿佛又回到了下河村那段安静闲适的岁月。 那段日子毛毛和两个小丫头给洛书瑶带来了不少的欢乐，在上京的日子洛书瑶也会时常想起下河村的人和物。 那段日子是与她十六年枯燥的闺院生活完全不同的记忆。 洛书瑶很满足，她现在只待安心地嫁作他人妇了。 送完两个小丫头后，接着顾正言把方大宝等人找地方安顿了一番。 整个过程顾正言毫不端着架子，方大宝见状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来上京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奉他爹的令看看顾正言还顾不顾之前的情分。 要是有人知道翰林官和商人关系近，可能会影响仕途。 这不是道德问题，而是现实问题。 方富贵为此忧心了很久。 要不是知道顾正言的态度，他早就把家里的侄女们塞给顾正言作妾以维系关系了... 放好礼物后，方大宝向顾正言呈上礼单。顾正言也没客气看都没看就收下了。 方大宝见到这态度心里很开心。 怕就怕不收，收了礼物说明还是自己人。 嘿嘿... 一番叙旧后，心情上佳的方大宝以调研青楼业务为名，转身就去了几家上京最知名的青楼... 而顾正言忙碌的脚步仍在继续。 ...... 相对来说，古代“九”和“五”两个数字是为最吉利的数字，尤其是九。 所以九月九日是非常吉利的日子，代表长寿，长久。这一天人们会登高健身，摆敬老宴，摆祭台祝贺丰收以及...结婚。 九九用在爱情中，有携手到老的意思。 这一日，霞光初露，红艳的晨光穿透薄纱的云雾，洒在大地。那未散的星月，像冬日的白色幽灵般驱散着黑雾。 雅酥居，顾正言在几个老妈子的帮助下穿好上大红色的新郎服，鎏金冠上插了两朵大红花，束着金色祥云腰带，系着一块墨玉佩。 顾正言昂首挺胸，笔直站着，大红的装扮让他看起来格外丰神俊朗，引得众老妈子连连夸赞。 顾正言看着镜中英俊帅气的自己，嘴角微斜，眼中带着浓浓的期待。 今晚上终于可以... 嘿嘿，娘子，让你久等了！ 雅酥居已被点缀成了一片红绸的海洋，灯笼高高悬起，红地毯从内院铺到了外院门口。房檐廊角红柱大门，挂着红绸裁剪成的形状各异的红花。 配着雾色中的红霞，入眼处，一片红艳。 青鲤街外，黄树蔚然，枝蔓交错，虽少了绿色，但多了红彩纱幔。每根树枝上都挂了或长或短的红彩布，随着晨风在晨雾中摇曳，似在表达着欢迎的喜意。 雅酥居内，迎亲的人翘首以待。 里面有沈修离等翰林院好友，学宫大比认识的各种朋友，以及病好的唐攸攸。 站了满满一院子。 “出来了出来了。” 顾正言在朱婆和几个老妈子的陪同下，款款而出。 “秋色芦帐暗吹香，谁家女儿顾新郎？哈哈！” “顾兄今日穿红挂彩，好一个翩翩儒雅俊相公啊，哈哈。” “是极，顾兄这般模样得引得多少多少怀春少女匈悠然神往啊，哈哈。” “有理！不过过了今日，这神往啊，怕是得变成神伤咯~” 在场的人都是高素质的读书人，一言一语，连连打趣。 顾正言哈哈一笑：“各位莫取笑了，我那娘子脸皮可薄呢，让她听到，到时接不回来，我可要找各位‘算账’，哈哈。” “哦，那咱们可更得‘收敛收敛’了...” “是极，是极。” 顾正言：... “好了，走吧！” “迎亲咯~” ... 第466章 十里红妆 随着朱婆的一声高呼，众人纷纷跟着顾正言往外走去。 雅酥居门外，停放着一四四方方的超大号八抬花轿。 花轿内睡着一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小男孩是洛书瑶的表弟，叫高丁丁，才九岁，今日充当“压轿娃”角色。 上京地处北方，按照北方地区的风俗，迎新娘的时候花轿内不能是空的，要坐个小孩儿。因为小男孩阳气盛，可以驱走轿子内的魑魅魍魉。 高丁丁凌晨三点左右就被朱婆弄到轿子里面了，现在困得一批，正躺在轿子里睡得四仰八叉的。 花轿旁的锣鼓队唢呐队早已整装待发了。 顾正言带着一行人出了大门。 门口两个白发须眉的老人赶紧迎了上来，一见顾正言便大声祝福了起来。 顾正言拿出两个红包给二老，二老笑呵呵收下，各自拿出一面铜镜撩开花轿的帘子，伸向轿内照了照。 这个步骤叫做“搜轿”，两个老人专门请来的儿孙齐眉家庭幸福的长者，代表“福”“禄”二星。 搜轿的寓意就是把福禄送给新人。 用镜子照完后，两个老人又拿出点好的香炉，在里面熏了一番。 “咳咳...”高丁丁一下被熏醒了，蹭起来揉了揉眼，“开始了吗？” “开始了，坐好！”顾正言小声叮嘱道。 “好的，姐夫！”高丁丁说完又躺了下去... 熏完后就意味着搜轿完毕了。 “鸣炮，击鼓，奏乐！”朱婆朝礼乐队喝道。 “噼里啪啦~” “咚咚~” 霎时，青鲤街鞭炮齐鸣，锣鼓齐响，一片热闹喧腾。 随着顾正言骑上挂彩大黑马，迎亲的队伍正式启程。 青鲤街的百姓早早就出来看热闹了，见到迎亲的队伍，纷纷让道一边交头接耳讨论起来，有的人还爬上了树，偷偷望着马上的俊俏郎君。 ... 含香院。 女子出嫁当天是要洗澡的，还要放很多意寓美好的花瓣，有祛除邪气祝福之意。 当然，洛书瑶洗澡可不止是只为了祛除邪气，主要是因为某个人爱干净... 所以她今日洗得格外干净... 闺房内，刚出浴的洛书瑶头发还沾着几丝湿润，看起来清纯靓丽至极。丫鬟们纷纷上前给她梳妆打扮。 “小姐，你今天好美啊，怕是要迷死姑爷咯，”秋兰笑道。 “是啊小姐，姑爷要是见到你如此打扮，怕是...嘻嘻...”春香眼睛笑成了月牙，露出一副大家都懂的样子。 洛书瑶抿了抿红唇，眉角含笑：“是吗？他可是正经书生呢...” “是啊是啊，姑爷可是很正经呢...” “真的很正经呢...” 几个丫鬟捂嘴偷笑。 一想到他的“正经”，洛书瑶俏脸一红，这抹红更添了几分美意。 不一会儿洛书瑶穿戴完毕。 和上次不同，上次只是匆匆走了个过场，这次可是精心打扮。 洛书瑶一身凤冠霞帔，光彩耀目，配上自身的气质，看起来极具魅力。 比上次要美很多。 看着镜中的自己洛书瑶很是满意，她很期待顾正言看到这般打扮是什么样子... 等待间，秦柔，万雪莹，姜仪，姜葵等闺中好友陆续到来。 看着洛书瑶美美的新娘样儿，众女无不感慨。 “咱们的书瑶大才女，今日终于要嫁人了啊，难得难得，”姜葵满脸含笑。 “应该说啊，终于嫁出去了呢，咯咯~”万雪莹捂着嘴。 “哎，谁叫瑶姐姐先遇上顾大人呢，要是晚点遇上，说不定...咳咳，”姜仪说到一半，摸了摸鼻子。 此言一出，几女颇为怪异地望向她... 洛书瑶展颜一笑：“晚点遇上他也跑不了的，他啊，可不喜欢当驸马被管着呢。” “是...是吗？”姜仪一愣，“还有男人不想当驸马呢？” “我以为天下男人都想当驸马...” 姜葵白了她一眼：“想当驸马的男人倒是多，能中状元还能提刀杀胡蛮的天下有几个？” “哎~”姜仪叹了口气。 “瑶妹成婚，你叹气什么？” “我叹气瑶姐姐都嫁了，皇姐你还没嫁呢...” “...” “你个死丫头！” “哎呀~” 侯府内也是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下人收了赏钱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今日侯府的人特别多，除了下人和洛式嫡系外，还来了一大堆生面孔。 洛家家大业大，这些生面孔都是旁系各种乱七八糟的亲戚。 其中来头最大的是洛书瑶的外公，荣平伯。 荣平伯和洛擎苍因为某些事情有些不对付，爷俩互相看不顺眼。 之前荣平伯一直在封地养老，要不是洛擎苍还在北地，老伯爷怕是不会长途跋涉亲自过来参加婚礼... 除了想看看外孙女之外，老爷子来上京还有一个目的。 见见传闻中的外孙女婿。 其实有很多外地的亲戚尤其年轻一辈的，不远千里来上京的目的，都是想认识认识顾正言... 闺房内又陆续进了一些表姐表妹们，正围着洛书瑶叽叽喳喳地聊着。 “我说瑶妹，我还没见过五元及第的状元郎呢，据说你和表妹夫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白身呢，你是咋看中他的？是看长相吗？难道他长得特别英俊？” “是啊表姐，大雍都传遍了呢，表姐夫乃四绝才子，五及第状元郎，还作菜根谭，力斩大都尉...表姐夫好厉害啊！” “我也好要想这样一个表姐夫作相公...” “我也想要！” “...” 洛书瑶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心里极为自豪。 那是我的男人！ 你们，自己找去！ ... 朝日已跃出云层，阳光绚烂，万物皆明。 “咚咚~” 上京街道，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前方锣鼓开路，后面街道中央铺就着百米红毯，宛如碧海中一条体态俊美的红龙。两旁丫鬟们撒着漫天的鲜花，鲜花的香气随风飘散，让整条街道都漫着花香。 长长的的队伍，喜气的红色，欢笑的言语，沁人的香味，马上威武俊俏的郎君...多少上京姑娘小姐们目睹了这让人难以忘怀的一幕。 好想好想，坐在那个轿子里面啊... 红锦长，少年意正狂，秋风十里挂红妆，只凤求凰，欲与佳人共秋光，付成双，月隐星淡...齐落床... 咳咳... ...... 觉得写得慢的可以养一阵，每天只能写这么多... 第467章 盖上红盖头 上京的姑娘们心情大体是不好的，没人愿意看着那么优秀那么勇猛的男人睡别的女人... 但上京一些男人们却另有想法，洛小姐虽说令人生敬，但她不是什么百世煞星命格吗？ 据说会克夫呢... 虽说坊间有传闻说是假的，可洛二少爷不是曾到处找过道士和尚为洛小姐改命吗？ 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也许，只有顾大人能承受洛小姐那煞星命格吧。 顾大人，壮哉！ 很多不知内情的男人纷纷开始为顾正言担忧起来。 顾正言可不知道这些人复杂的想法，他现在正春风得意，脑海里想的尽是晚上洞房的事... 街道旁一家酒楼的二楼靠窗处，有一身着麻衣长相普通的中年汉子。 这汉子喝着小酒，眼光时不时瞥向行来的迎亲队伍。 见队伍越来越近，汉子不动声色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汉子伸出右手。 一条棕绿色吐着信子的蛇正被抓在手里。 “朋友，喝酒呢？” 这汉子正准备扔出去时，附近同样在喝酒的两人忽然叫住了他。 汉子赶紧把蛇笼到袖子里，转身气定神闲道:“哈哈，是极，顾大人和洛小姐的婚事真是羡煞旁人，当浮一大白！怎么，二位要一起？” 二人笑道:“好啊，”说着毫不客气地坐了过来。 汉子:... 我说说而已... “咚咚~” 楼下马上的顾正言面带笑容缓缓走过酒楼，汉子看了看二人笑嘻嘻的表情知道有些不妙，赶紧打了个哈哈:“哈哈，酒喝多了肚子闹得慌，我去趟茅房，二位慢用。”说着准备开溜。 “等等！”二人一左一右呈包夹之势拦住了他，顺便亮了亮怀里的腰牌，正是京兆府衙役的牌子。 大汉神色一惊，怎么京兆府衙役这么厉害了？ 在逗我？ “你事儿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大汉目光转了转想反抗一下，两人警惕地后退几步，从旁边的桌子下抽出大刀，喝道:“大胆，你敢拒捕？” 这时其他桌也有几人目光时不时扫向大汉，大汉自知走不了，当即束手就擒。 两人警惕十足，先让他交出手上的东西，再绑了起来。 这样的事发生在送亲队伍旁边各处。 这些人都是金辉以及和顾正言或侯府有仇隙的人派来的，尤其金辉，上次他被洛书瑶骂和被顾正言坑，心中记恨一直想着怎么报复。 他让人暗中找了很多江湖人士，想要在婚礼上闹出点事情。 不一定要杀人，只要引起点慌乱让婚礼变得不吉利就行了。 金辉头发无了，现在做事情越发不择手段了。 有些江湖人士对顾正言很是钦佩，不愿为虎作伥，但也有很多抵不过金钱的诱惑。 这些人拿着蛇、蜈蚣、毒烟等等五花八门的“暗器”，在街道各个地方伺机行动，准备扔到人群或者迎亲队伍里。 弄死人更好，弄不死也没关系，只要能引起恐慌。 届时金辉就有理由坐实洛书瑶的百世煞星命格，再大肆渲染一番，认为洛书瑶会给家人带来不祥，顺带家人也会给大雍带来不祥，以此攻讦顾正言甚至洛擎苍，影响他们的仕途。 这个时代的人是很相信这些的，不得不说金辉这招可能真有效果。 就算没有，恶心一下二人也很不错。 顾正言只是出自一种本能的谨慎，让洛鸿麟安排暗麟卫暗中查探，让洛凰城安排红衣卫还有金吾卫密切防备。 换位思考，要是顾正言的话，恐怕也会这样做。 甚至不惜再次射翔... 还好，一切应对得当，迎亲队有惊无险地前进着。 自前世唐朝开始，开始流行“晨迎昏行”，也就是说早上迎亲，黄昏拜堂。 顾正言为了能风风光光地接走洛书瑶，不惜搞得满城风雨，还铺就了数百米红毯。 所以一行人敲敲打打走得很慢，一番折腾下过了中午才悠悠地抵达侯府门口。 停下时，府门口立即放起了炮仗，接着侯府大门缓缓关上，等待着新郎官敲开。 几个家中老人健全儿女成对的妇女和几个未婚女子立刻站在花轿的前后。 这个过程叫做“照轿”，意寓新人从未婚到儿孙满堂。 附近街道上的人已经聚集了很多，有早在此等候的，有跟着队伍过来的，大家面带笑容，时不时吐出一两句祝福语。 随行的几个老妈子打开两个大箱子，里面全是糖，谁说两句祝福话就发一两个。 含香院，闺房内。 听到外面的阵阵锣鼓声，洛书瑶心潮有些起伏，眼里全是喜意。 终于来了！ 怎么走了这么久？ 哼！ “表姐夫（表妹夫）终于来了！我可要好好检查检查。” “我也是！” 这里的检查不是指那个检查，而是这个检查。 拦门。 众表姐表妹以及闺蜜等还等着看顾正言的好戏呢... 说不得也要为难为难吧？哪能这么容易把这么漂亮的新娘子给娶走？ “来，给咱们的新娘子戴上红盖头！” 穿着华贵的尹真真手持红盖头笑着走进闺房。 “一盖金万两，二盖双和睦，三盖子满堂，四盖夫妻恩爱长。” 尹真真边盖边祝福，目露晶莹，语气微微哽咽。 “姨娘...” “姨娘这是高兴的，我的瑶儿终于出嫁了呢...” 尹真真握着洛书瑶的手，她这是真的高兴，她知道她这个小女儿为了今日经历了多少。 “放心，瑶儿会经常回来看姨娘的。” “好 ，好。” 戴红盖头前还有一个重要的步骤，叫做开面，就是有专门的开面师拿着棉线在新娘的脸上刮一刮。 意寓祛除晦气和霉运，平平安安地嫁入新郎家。 顾正言考虑到洛书瑶脸蛋儿嫩如婴儿，刮两下还不给老子刮坏了？最后在他的强烈反对下取消了这个步骤。 其实很多新娘哭轿的原因除了舍不得亲人外，就是被刮哭的... 戴上后红盖头后，新娘就可以静静等待新郎来接人了。 这时一众闺蜜纷纷出了闺房，开始了她们的拦门计划。 ... 注:红盖头除了后人编的神话，最早出现在东汉末年。 据说是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想看看诸葛亮是不是以貌取人，才戴上了红盖头。 后来人们结婚，都学起了黄月英。 第468章 表姐夫，你真好... “上，上，上！” 一群好友面带兴奋在旁边摇旗呐喊，顾正言翻身下了马，朝门口走去。 好友们的目光中升起了一丝看热闹之意。 一般来说，第一道门可不好进啊。 他们很多都是受害者... 看看子云兄如何叩门吧，说不得要听听子云兄吟诗赋词几首了。 “砰砰~” 顾正言怀着期待，敲了敲门。 “哪位？” 门内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 顾正言：... 还能有谁？ “咳咳~” “新娘子还在打扮呢，表...新郎官在等等吧。” 顾正言很是无语，这女的是谁啊，拦门都这么不专业... “砰砰~” “新娘子还在...” “送银子！” “好嘞姐夫！” “吱呀~”门缓缓打开一个缝，通过缝隙顾正言看到四个长相秀丽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争相往外面瞅。 “让我先看。” “我先！” “嘻嘻，原来表姐夫这么英俊！” “是啊，是啊，难怪表姐提起表姐夫都是一脸臭美的样儿，啧啧。” “表姐夫，听说你是四绝才子，五元状元郎，我们姐妹还没见识呢，来，作两首诗让...呃。” 顾正言摇了摇头，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票甩了过去，三个小姑娘赶紧接过。 看到银票的数额，三个小姑娘愣住了。 “嘶~” 一出手就是六百两银子，表姐夫，你真好... 几个未出阁的小表妹平时的月例钱不过几两银子，几百两对她们来说算很多了。 拿着银票，表妹们有种中奖的感觉。 “开门开门，我来开！” “我来，我来！” “吱呀~” 几个小表妹争先恐后地拉开门，顾正言嘴角微斜，昂首挺胸跨进大门。 “这...这么容易？”沈修离皱起了眉头。 “是啊，这拦门的姑娘就这么把他放进去了？这才几个呼吸吧？”晏寒苏有些愣神。 “遥想在下当初叩门的时候被晾了半天，作了七八首诗词才被放进去，人比人真是气死人，难道真是因为子云兄比在下长得英俊？”温晚声连连叹息。 顾正言进了侯府，三个小表妹叽叽喳喳围着顾正言聊着。 “听说表姐夫能拿起五百斤的大砍刀，表姐夫，你给我们表演表演呗。” “是啊是啊，我可是很倾慕可以上阵杀敌的武将呢，对吧，表姐夫？来，耍一个。” 顾正言很无奈。 他现在心里只想把人快点接走，哪有心情表演耍大刀？ 目光一转，顾正言停下脚步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看各位小表妹如此灵动的眼神，是不是有人说你们聪明？” “当然！” “表姐夫可不知，我也是才女呢！” “那你们想不想变得更聪明点？” “想啊，难道表姐夫有让人变聪明的法子？” 其他人说这话三个丫头肯定不信，但顾正言是谁？五元状元啊！最有资格说这话了。 顾正言有些神秘道：“知道姐夫为什么可以中状元吗？” “为什么？” “表姐夫天天锻炼自己的聪慧穴...” “？？” “所谓聪慧穴是让人聪明的穴位，你们可以这样，用舌头舔自己的手肘。当你们舔到的时候，聪慧穴就全开了，到时就会变聪明了。” “...” 这是什么方法？你骗人的吧姐夫？ 看着三女一脸姐夫你是骗子的样儿，顾正言面带深沉：“不信你们试试，你们现在聪慧穴未开，绝对舔不到。” “我才不信，我试试！” 接着三个小表妹开始舔起了手肘。 “呀！真的舔不到，不行，我一定要舔到！” “我也要！” “我还不信了！” 接着又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朝手肘处舔去，场面颇为诱惑。 顾正言瞪大眼睛，怪异地看着三个丫头。 呃... “你们先舔吧，我先接你们表姐了。” “嘶~好，姐夫你先去吧。” 三个小丫头好像跟手肘卯上了，跑到一旁坐着舔了起来。 顾正言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皱眉望向还在努力伸舌的几个丫头。 要不要给她们讲一下，正常人的舌头是舔不到手肘的... 当然，更正常的人是不会舔手肘的... 不过看着三个小丫头这么认真的样子，顾正言实在不忍扫了她们的兴，转身往里面走去。 外院中央，很多侯府亲戚宾客聚集在此，顾正言把迎亲书恭敬地递给了洛凌海，洛凌海抚须勉励了几句。然后顾正言在洛凰城的带领下，和一众乱七八糟的亲戚打了个招呼。 在满院宾客的欢笑贺喜声中，也出现了一两句不太和谐的声音。 荣平伯初见顾正言还是很满意的，有才，会说话，机智灵敏，不像某个人那样迂腐。 老爷子开始还耐心地叮嘱着顾正言，都是一些老台词，比如一定要对瑶儿好啊，不要欺负瑶儿之类的。 不过说到后面，尤其是提到某个人时，老爷子有些激动了。 你小子可千万不要像你老泰山那样啊！否则老夫必不饶你，必拿拐杖戳你，戳了上面戳下面... 你看看你泰山那混账东西！要是你小子敢学他… 哼哼！ 内容很黄很暴力，喜气洋洋的院子没由来得拂过阵阵阴风... 满堂宾客打了个寒颤。 可老爷子浑然不觉，越说越起劲，就像在鞭笞一个十恶不赦之人。甚至说到后面有拿着拐杖动手的趋势了，众宾客神色也越来越惊骇。 冷静，冷静老爷子！ 顾正言冷汗潸潸。 我说老丈人，你是怎么得罪你的老丈人了？ 你对丈母娘究竟做了什么？ 难道... 嘶~ 顾正言心中无限八卦。 当整个院子寂静无声的时候，老爷子拍了胸口，呼了一大口气，终于舒爽了。 哼！ 众人见老爷子收了功，赶紧有的没的说了几句俏皮话，不一会儿满院宾客终于又升起了欢声笑语。 一番折腾后，顾正言又开始叩门了。 往内院走的那道门前站着一群二十出头的女子，这些都是表姐什么的。 见到气质不凡的顾正言，表姐们眼前一亮。 好一个威武俏郎小郎君！ 啧啧... “新郎君，婉儿那几个小丫头呢？” “那关这么容易就过了？” 顾正言笑了笑：“她们在外院数银钱呢，哈哈。” “哦~” “听说咱们的新郎官儿可是富有才华呢，小女子不才，作了一副幅对联，要是新郎对不上的话...” “当然对得上，在下不才，已经写好了，正要呈上给表姐们欣赏欣赏呢。” 顾正言自信笑道。 “写，写好了？”那表姐一愣。 我都还没说呢，你就写好了？ 难道你偷看了？ “在这儿，嘿嘿...”顾正言又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约莫二十多张左右，笑呵呵地送给了众表姐们。 表姐们接过一看，嚯~ “好对子，好对子啊！” “不愧是状元郎，此对乃千古绝对也！” 众表姐一人三四张，纷纷收下，脸上赞叹不已。 “表妹夫才冠上京，姐姐佩服佩服。” “真是有才呀...” “是极，走吧表妹夫，瑶妹可等了你好久呢...” 众表姐一个比一个热情地把顾正言迎了进去。 ...... ps:求助求助，求助各种读者小伙伴，本书可以多一个名字，原名也在使用，相当于可以用两个名字。 我倒是给别人取过不少人名网名，但取的书名一塌糊涂，简直辣眼睛（捂脸），我也不清楚怎么样的书名好，有没有读者小伙伴推荐一下的，万分感谢。 第469章 最后的拦门 顾正言大步往内院走去，一群热情的表姐们拖着曳地裙走在后面。 照理说侯府内院一般男子是不能进入的，所以顾正言应该对里面的环境不甚熟悉才对。 但表姐们惊愕地发现，这表妹夫怎么对内院的分布比自己等人还熟悉？ 没有走任何绕路，就直直地往含香院走去... 这表妹夫是不是偷偷做功课了？ “姑爷好，谢谢姑爷，嘻嘻...” “姑爷好，嘿嘿...” “谢谢姑爷。” 一路行来，时有丫鬟向顾正言问好，顾正言来者不拒，纷纷给了一些碎银子，乐得丫鬟们一片灿烂。 含香院门口，穿着端庄靓丽的姜葵姜仪洛香儿万雪莹等人已经摆好了阵仗。 前面放着一个案台，案台上以及旁边的地上摆着各种小东西。 最后一关。 顾正言面带微笑，缓缓走向众女。 “哎哟~新郎官来了？” “新郎官今日可真俊~” “新郎官儿，能不能带走咱们的瑶大才女，还要看你的表现。” 这几个女人可不像那些表妹表姐，这些女子身份高贵。 不差钱。 用钱是不行了，只得来硬的了。 顾正言哈哈一笑：“各位小姐公主，饶过，饶过。” “姐妹们，能饶过他吗？” “不能饶！” “当然不能！” “...” “好，那我先就吟诗一首。” “听好了，今...” “等等！” 众女赶紧叫停了他。 姜葵眯着眼笑道：“新郎官乃众所周知的大雍第一状元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太过老套，这岂能难倒咱们的新郎官？” “然也。” “是极！” “所以咱们几个姐妹准备了三个小游戏和题目。” 万雪莹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榜一大哥，你每输一个游戏或者没有回答出问题就要多等一炷香时间哟~嘻嘻...” 顾正言：... 啊？ 我擦，我还准备了一堆诗词对联呢... 结果全不玩？ 在逗我！ 哼，来吧，放马过来！ 本相公还能怕你们几个小女子？ 后面的表姐们也很期待，虽然表妹夫对对子的本领天下无双，但其他本领还不知道怎么样。 能看到表妹夫出糗也是不错的，嘿嘿... “第一是个小游戏，”姜葵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用铁圈构成的圆环，“这是晋阳府比较兴盛的一种玩乐工具，叫妙环，玩起来很是有趣。新郎官，把它解开吧。” 几女面露自信笑盈盈地望着顾正言。 她们解过这个东西，有的几天都没解出来... “哦？” 顾正言目露疑惑，上前拿起铁环一看。 呃... 九连环？ 九连环最早记载于卓文君的《怨郎诗》中，西汉就有了。 是一种传统的益智游戏，尤其清代，极为流行。 完全解出九连环需要341步，方法也有很多，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顾正言前世玩过这个东西。 陪一个很普通的女性朋友玩的... 玩这东西有个小口诀，叫“上一动二，上二动一，都动下一个。” 众女见顾正言目露思索，笑得很开心。 她们当然不会过分为难，只是想看看堂堂顾大才子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 不过要是顾大才子出个糗服个小软什么的她们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包括表姐们... 顾正言嘴角微斜，左右手直接开动。 “唰唰~” 众女见顾正言熟练的手法，脸色逐渐变了。 “咔擦~” 约莫一刻钟时间，环和柄已经完美分开。 “多谢多谢，下一个是什么？”顾正言把解开的环放在桌上，灿烂笑道。 众女面面相觑。 太快了吧？ 再对比下自己的花费的时间，众女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姜葵咳了咳，神色不自然道：“好，算你过了！” “皇妹，上！” 姜仪朝顾正言神秘一笑，转身拿出两个小杯子，让旁边两个丫鬟一人往杯里倒了一杯水。 “新郎官，这里有一杯温水，一杯开水，你猜哪杯水会先结冰？” 几女眉角含笑，更是自信了。 不过表姐们却懵逼了。 “啊？” “这是什么问题？” “就这？” “傻子都知道是温水，难不成还是开水？” “是啊，开水不也要先变成温水才能结冰吗，这什么啊！太简单了！” “仪公主，你这是故意放新郎官过吧？” “是啊，仪公主，你太明显了吧？” 当表姐们一人一语嗔怪的时候，顾正言上前小心摸了摸两个杯子。 嗯... “当然是...” “是什么？”姜仪眼睛笑成了月牙。 “开水先结冰。” “啊？” “什么？” 此言一出，众女脸上一片惊骇。尤其姜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顾正言。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可是她在一本离朝的古籍中看到的，里面记载了一奇人发现的一神奇现象。 等量的开水和温水，更多时候是开水先结冰... 为此，姜仪还在雪中亲自试过，发现果然如此。 “这个嘛...我记得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准确的说有时候还是温水先结冰，不过这两杯应该是开水先结冰。” “怎么样，没错吧？” 顾正言面带笑意，但心中颇为感慨。 谁说古人没有探索精神？ 连姆潘巴现象都发现了... 不过姆潘巴现象并不是绝对的，连现代物理学都没有给出完美的解释。 顾正言刚刚摸了摸杯子，发现那杯温水约莫60度左右，这种温差大概率是开水先结冰。 其他几女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正言。 她们中没一人答对... 瑶妹这相公，怎么什么都知道？ 几女无言，不过表姐们可不干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 “仪公主，你放水我不反对，但太明显可不太好吧...” “是呀，我们可不傻。” 顾正言转身笑了笑：“各位表姐，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现在上哪儿试？” 姜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当即拍了拍手。两个下人抬着两个冰鉴跑了过来。 放在地上后姜仪让两个丫鬟把杯子放在冰鉴中。 “你们等会看吧。” 见姜仪若有其事的样子，表姐们有点怀疑了。 难道真是开水先结冰？ 怎么可能？ 趁等待的功夫，万雪莹从旁拿出了一把竹箭递给顾正言。 “榜一大哥，看你的了...” 顾正言接过，疑惑道：“做什么？” “喏，看到那几个竹筒没有，全部扔进去算你过了，”万雪莹指了指地上。 顾正言望去，发现地上放着几个小竹筒。 原来是投壶。 .... 第470章 准备拜堂 不过这壶也太小了吧？ 那几个竹筒只比箭矢大那么一丢丢... 不管了，试试吧，顾正言拿起一根当即扔了过去。 “咻~” “咻~” ... “哐当~” “哐当~” ... “哇~” “表妹夫你太厉害了...” “是啊，其实能碰到也不错的...” “还是不错的，不错的...” 顾正言看着安静地躺在地上的那堆箭矢，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一只都没进...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不过表姐们很给力，就硬捧。 投壶和飞镖其实差不多，但顾正言没玩过，无法掌握力道。最关键那个竹筒太远，洞又小。 这还怎么玩？ “再来！” “咻~” ... “哐当~” “再来！” ... 在反复n次后，顾正言终于投进了一支。 “中了，中了，他中了！终于中了！” “是啊，是啊，终于中了！表妹夫，你好厉害哦...” 众女顿时松了口气 终于...折腾完了。 要是一直不中，那众人怕是得陪他玩到晚上去... 到时，谁陪他洞房？ 万雪莹有些后悔出这个游戏了，差点让榜一大哥下不来台。 “结冰了结冰了！”在冰鉴旁守着的丫鬟呼喊道。 “哦？看看。” 众女一下凑了过去。 “嗯？这青花的杯子就是开水那杯！好像真是开水先结冰！嘶~” “为什么？” “还有这样的事...” 众女万分不解。 顾正言的注意力还在那几个竹筒那里，他的目光很是坚定。 早晚，老子要百射百中！ 三关全过，在众女的起哄下，顾正言大步朝闺房走去。 “瑶妹，你的郎，来接你了！” “吱呀~” 门打开，洛凰城背着蒙着红盖头一身红服的洛书瑶从闺房里缓缓走出。 这个过程叫“抱轿”，由新娘的亲哥或者舅舅抱到轿上，表示娘家有人，有哥哥或长辈撑腰。 抱轿还要在新娘的红色绣花鞋上套上一双亲哥的大鞋子，上轿时再脱下，意寓不把娘家的土带到婆家。 从被抱起来到进夫家门前，新娘双脚都不能再沾地了，否则视为不吉。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满脸含笑，虽看不到脸，但火红色的凤冠霞帔却衬托出她无比姣好的身材。 看起来很是养眼。 顾正言眼里浮现出浓郁的情意。 他知道，从这刻把她带回家后，今后的一生中，能豁出一切互相陪伴互相搀扶的人，只有她了。 “相濡以沫”并不是无病呻吟的文人墨客嘴里感慨的词汇，而是要用一生去做到的。 他希望把她带回家后，不再有悲伤，不再有离别。 快快乐乐地陪伴一生。 洛书瑶似感受到了顾正言的情意，撇嘴一笑。 出了这个门，我就真正属于他了... 不过，他今天晚上绝不能多喝酒。 否则，哼... ... 侯府门口，大门已经完全打开，洛凰城背着洛书瑶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大门。 侯府几个喜娘走到花轿前，用铜镜和熏香又搜了一遍轿。 接着尹真真走到洛书瑶旁拭泪抽泣，洛书瑶也象征性地哭了几句，然后洛凰城把她抱上了花轿，并取下了绣花鞋外的大鞋。 轿内放了一个扁香炉，洛书瑶坐好后把小脚放在上面，意寓用火压轿驱煞。 接着喜娘拿来一张被子把洛书瑶围了起来，这叫稳轿被，意寓一路平安。 “起轿~” 霎时，周围变成了热闹的海洋，贺喜声，欢笑声，呐喊声不绝于耳，各种喜糖，银钱乱飞。 顾正言骑上大马，带着一行人吹吹打打往回走去。 洛凰城洛鸿麟等侯府众人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侯府的嫁妆送行队伍了。 侯府嫁嫡女，岂是等闲？ 长长的嫁妆队伍简直亮瞎了上京百姓的眼。 光是箱子就有二百五十六抬，有人站在街道这头，抬首望去根本看不到街的尽头。 这还不算一些房契地契，加起来更为吓人。 古时一副嫁妆有六十四抬，二百五十六抬就是四副嫁妆，意寓四季平安。 隆重至极。 上京的权贵不少，但还是被这场面吓到了。 嫁一般的公主也没有这么大阵仗吧？ 就连顾正言自己都很惊讶。 你们让我意思一下，结果你们却给这么多。 多不好意思的... 算了，既然你们坚持，那我就不客气了，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嘛。 谢谢啊... 这只是嫁妆，算上各种亲朋好友的贵重礼物... 嘿嘿，发财了！ 顾正言一波肥，笑得合不拢嘴。 “相公，相公，咻咻~” “相公~” “咻咻~” “顾正言！” “嗯？”顾正言猛地听到洛书瑶在叫他，转身一看，发现洛书瑶偷偷撩起了一侧的轿帘子。 顾正言骑马凑了过去，细声道，“肿么了？” “里面好闷好热...” 脚下的炉子很暖，主要是有点闷，洛书瑶身上都出了点香汗。 “那...把盖头掀了，衣服脱了怎么样？” “可...可以吗？” “可...可以吧...” “好！” 正要取盖头之际，跟在花轿一侧的侯府喜娘大惊失色：“哎哎哎，我的大小姐，别别，千万别掀盖头，不吉利不吉利！” “咳咳，那咱们走快点吧。” 洛书瑶呼了口气，只得作罢。 她倒没这么矫情，主要是刚刚全身才洗得干干净净的，现在又出了一身汗，那晚上... 她知道顾正言不喜欢汗的味道... 队伍缓缓前行，漫天的红色花瓣再次飘荡在上京街道，配合着一眼望不尽的嫁妆，壮观至极。 街道旁的百姓们久久不能忘怀。 一路喧哗，伴随着百姓们惊诧羡慕的目光，迎亲队终于在申时（下午3-5点）到达了雅酥居。 “噼里啪啦~” “咚咚~” 停轿时，火炮声礼乐声顿时响起一片。 一六岁的小萝莉到轿里扯了三下洛书瑶的袖子，小萝莉被称为“出轿小娘”，扯三下意味着可以下轿了。 帐帘打开，洛书瑶施施然出了轿门，在喜娘的带领下朝院内的红色木制马鞍（也可以火盆）走去。 鞍通“安”，跨马鞍有祝福平安的意思。 跨完马鞍后，洛书瑶被喜娘领到内院去。 因吉时未到，洛书瑶还要在特定的房间里待一阵子。 等客人到齐吉时已到就可以拜堂了。 这边顾正言还在点香案敬神，敬完神后开始招呼起客人来。 主要是侯府那边的人，人家给了这么多嫁妆，还不得安排妥当了？ ... 时间流逝，雅俗居人越来越多，炒菜的浓香在院内飘荡，西边已铺满了红霞。 见吉时快到，顾正言让人叫出洛书瑶。 准备拜堂。 不同于干燥的拜堂，顾正言在传统拜堂上面，设计了一些比较浪漫的东西。 他想要给在场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她。 ...... 第471章 震撼上京的拜堂仪式 房间内，红盖头包裹的洛书瑶小手不停摆弄着红装红盖头，鸳鸯红绣鞋中的小脚不停晃悠。 她双目盈盈，满含期待。 快点，快点... “吱呀~”门打开。 “好了吗？”洛书瑶赶紧问道。 两个喜娘笑呵呵道：“贵人娘子，吉时已到。” 洛书瑶噌的一下站起来，循声朝门口走去。 脚步比兔子都快。 两喜娘：... “哎哟，小心小心，贵人娘子别摔着，”两个喜娘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雅酥居大院，宾客齐齐落座，周围通红一片，热闹非凡。 大院中央的荷花池漫着红光，微波粼粼，池中的石道上立了一个缠着红布挂满灯笼的小木台。 看样子是新建的。 位置很显眼，宾客们早就看到了，心里都很不解，这木台是干嘛的？ 不过他们马上就知道了，下人们小心地抬了一个供桌在上面。 这...这木台原来是用来拜堂的？ 没错，顾正言准备把拜堂的位置挪在大院中央。 拜堂都是在和洞房较近的堂屋，这算是开了先河了。 在院中央拜堂简直闻所未闻... 为此，顾正言还专门请了一个道士。道士在一顿金钱收买之下，对雅酥居的风水作出了权威的断定。 这荷池中央可不得了，乃阴阳交汇，福禄兴盛之地。 用来拜堂再好不过！ 众人听闻这个理由，一顿懵逼。 真的假的？ 算了，反正又不是自己拜堂，主人家都没觉得什么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拜堂的地点就确定了下来。 供桌放好后，顾正言在桌上摆好了天地君亲师和祖宗的牌位，并点上香案。 顾正言祖宗的牌位是苏小九和蓉蓉带来的，这也是两个小丫鬟来上京的目的。 所谓吉时，就是太阳下山到一半的时候，这时黑夜白日交汇，代表阴阳交融相合。 “吉时已到！” “请新娘！” “咚咚~” 霎时，唢呐锣鼓声响彻院内，众人纷纷高喝，院内热闹如海。 一身红艳的洛书瑶在喜娘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霞帔曳地，裙褶倾泄，青丝垂胸，莲步轻移，一举一动，优雅华贵，出尘不凡。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 “新娘子好漂亮！” “尘世仙也不过如此吧？” “哎，顾大人今晚有福了...” “顾大人有福你叹气什么？” “我是为他高兴！” “哦...” 伴随着一片赞叹祝贺声，洛书瑶缓缓往木台走去。 一上石道，她感觉身下有些光晕晃动。向下望去，脚边泛波的池水一下映入眼帘。 不是拜堂吗，这是去哪里？ 这是在水塘中？ 顾正言在一群好友的簇拥下，也上了木台。 见双方准备完毕，一旁的司仪满脸含笑高声念道：“ 天上鸾凤遇仙凰，地上良人结缘堂。 今有英武侯府嫡出三小姐书瑶，结缘于翰林侍读学士顾正言大人，愿二人天赐良缘，鸾凤呈祥... 现在，请二人正式拜花堂！” “噼啪~” “噼啪~” “什么声音？” “哇~好漂亮，你们看天上！” 司仪话音刚落，天空中无数烟花炸裂开来，绚烂夺目，一时间，照亮了天空。 整个月罗城的百姓都听到动静了，纷纷出门抬首望去。 “真...真美啊！” “哇~” 西山晚霞，满城尽烟花，刹那芳华，绘出千年画。 “砰~砰~” “噼啪~噼啪~” 越来越绚丽了。 洛书瑶又朝下望去，池水中绚烂无比的光彩瞬间映入晶莹的双眸。 她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 难怪你让我在凤冠前插几只金钗，原来是顶起盖头方便低头看烟花。 我也许是第一个拜堂时能看到烟花的新娘。 傻相公，谢谢... 洛书瑶心里极为感动，她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有夫如此，此生何求？ “一拜天地谢姻缘，跪...” 二人朝供桌上的齐齐跪拜，宾客们高声祝贺。 几个池边的下人看准时机，点亮了四周的灯笼。 一时间，整个荷花池红亮无比，池水中烟花的斑斓和灯笼的红艳交织在一起。 格外美丽，引得宾客们又是一番赞叹。 拜完天地后，洛凌海和尹真真走上木台坐到供桌两侧。 “二拜高堂养育恩，跪...” 二人再次跪拜。 “哗~” “那是什么？” “快看，快看。” 当二人俯身未起的时候，整个雅酥居适时升起了无数红色孔明灯，每只孔明灯下面还挂着一只只红色的朱鹤和飞燕。 看起来煞是壮美。 洛书瑶从池水中看到这一切，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真美... “起身。” “三拜良人今生缘，俯身对拜...” 二人转过身，隔着红纱四目相对，都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浓浓情意。 最后一拜，今生再不离。 二人缓缓俯身。 “哗啦~哗啦~” “噗通~噗通~” “这...这是？” “哇~” 院内又响起一阵阵惊叹声。 只见几盆红色金色的鲤鱼被放入池水，霎时，活蹦乱跳的金鲤红鲤时不时跳出水面，荡起波浪阵阵。 就像花火中欢快的精灵般，甚是美丽。 锦鲤嬉戏，良人相依。 “好美...” “是啊...真的好美，子云...想得太周到了！” “我也好想嫁这样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震撼着在场众人。 才子们吟诗作词感慨，小姐们目露羡慕和赞叹。 当然，也不乏一些人生出他想法。 拜堂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我不是这样的？ 不公平不公平，我还要再拜一次！ 已经拜过堂的小姐们酸了，她们拜堂时就在堂屋随便拜两下就完事了，哪会有这等场面？ 简直羡慕死人了！ 还没拜过的小姐们紧握粉拳，一脸期待。 我拜堂时也要这样，一定的！ 甚至更隆重！ 顾正言还不知道他一时的浪漫之举，无意间改变了今后整个大雍的拜堂模式... 后来好多人都沿用顾正言设计的这套拜堂小仪式。 为了纪念二人对拜堂作出的贡献，民间还给新仪式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叫“瑶言之礼” 采用“瑶言之礼”的新婚夫妇，拜堂时都会想到二人，都期望得到二人一样的爱情。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噼啪噼啪~” 此时烟花更甚，整个月罗城依稀可见。 洛书瑶在喜娘的搀扶下，往洞房走去。 走时，洛书瑶伸出红袖中的粉嫩小手指，不动声色地朝后勾了勾。 意思很明显。 顾正言心潮起伏，秒懂。 好！ 他想赶紧溜走，但还没走出荷池就被一群眼疾手快的好友宾客们给当场捉住。 顾正言心中叹了口气。 等我啊，娘子！ ... 第472章 紧张期待的洛书瑶 按照规矩，新娘可以先去洞房暖下被子，但新郎可不行。 他还要宴请宾客，被灌酒。 但凡婚礼，对新郎来说这关都是最难过的。宾客们出于祝福，羡慕，嫉妒，或各种扭曲的心理，巴不得新郎醉倒在地。 抬着一根软软的新郎给新娘，是他们最乐意的事情。 尤其是新娘越美丽，新郎必须醉得更软，这个规律普遍适用。 当然，如果新娘长得五大三粗特别不修边幅... 去吧，去吧，兄弟们自己喝，新郎官赶紧去，别耽误事儿！ 赶紧的！ 顾正言颇为无奈，他深知这种规律，前世他参加过不少学姐的婚礼，很有经验。 哎...... 当时就属他灌新郎灌得最欢，有次差点把新郎灌吐了。 而且他也喝醉了，当众扒着新郎的肩膀说了一堆让学姐面红耳赤让家长想打人让宾客们遐想万千的话... 过了几天再次见到那个学姐时，学姐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幽怨。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看到那个学姐幽怨的眼神儿... 回想这些事情，顾正言都不禁小心肝儿微颤。 如此醒目的反面教材在前，由不得他不做防备。 侯府乃武将门第，在场大多数人都是武将，性格豪爽，酒大如牛多矣。像顾正言这样酒量般般的，怕是不太好过。 他当即拖了两个人过来替自己挡酒，一个是唐攸攸，自从认识他，这小子酒壶就没有离身过。 还有一个是轩辕君九，这白发帅哥酒量也极好，顾正言很怀疑他的一头白发是不是喝酒喝出来的... 除了这，他还拿出了准备已久的秘密武器。 葡萄酒。 经过甘油消去苦涩的葡萄酒，口感极好。 之前姜葵喝第一口的时候，直接愣住了，接着内心狂喜。 她仿佛看到了无数银子朝自己飞来... 顾正言也有着借这次婚礼打打广告的意思。 米酒黄酒顾正言喝不了多少，但葡萄酒他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经过一些稀释的。 热腾腾的炒菜上齐，为了体现档次，顾正言专门拿出了几道新的菜肴，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宾客们大都是权贵人家，可看到这满桌佳肴，还是食欲大动。 但看到桌上那造型奇特的杯子时，宾客们颇为疑惑。 这是顾正言让洛凌海专门赶制的高脚瓷杯，用来装葡萄酒，逼格满满。 顾正言又回到木台，大声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后，宴席便在一片欢乐中开始了。 “倒酒！” 一些武将上来就要酒，下人们端着酒盘穿梭其中，不停地斟酒。 “这是什么？果酒？” 看看这红红的液体，宾客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在大雍朝，果酒只有底层人才喝... 尤其大型宴会中，绝不会出现果酒。 这... 小顾大人没这么抠门吧？ 正当众人疑惑间，顾正言大声解释了一番。 说是此酒是在幽云府一商人手里买的，采用祖传秘方酿制，价格比宫廷御酒还贵。 众宾客一听，面带惊讶。 比御酒还贵的果酒？ 怎么可能？ 看着这造型奇特的杯子里盛满的红色液体，宾客们莫名觉得有些美感，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顾正言又吹嘘了一番，把名字改成了果仙酒。 加个仙字，让低廉的果酒一下变得高大上起来。 为了诱惑众人喝下去，顾正言还改了一首王翰大大的诗词。 “仙果美酒夜光杯，不累十觞休辞归。” “红锦佳人空叹美，人生难得几回醉？ “好诗，好诗啊！” “看来本将今日不累个十觞都不好意思了。” “是啊，光叹别人的佳人美，可我的佳人在哪儿？今天必须要喝个痛快！” “是啊，老子的佳人还被老丈人关着呢，没有银钱根本带不走，越想越气，来，喝！” “上酒！” “咕噜咕噜~” 一杯酒灌下去，宾客们惊了。 好酒啊！ 饮之，醇厚香甜，回味无穷。 佳酿，绝对的佳酿！ 这真是果酒？怎么一点都不涩？怎么弄的？ 果中之仙，名副其实，好啊！ 众宾客们大赞。 “再来一杯！” “来什么来，灌新郎官儿去！” “哦哦，对对，走走！” 说罢，一堆一堆的人端着酒杯笑呵呵地朝顾正言走去。 ... 洞房内。 洛书瑶小手不停地卷着头发，脸上一副小女儿的模样，双眸深处，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为人妇的那天，马上就要实现了。 紧张是因为那个人某块地儿的份量，她已经掂量了很多次了。 份量极重。 一想到那儿，她有股本能的惧意。 你最好温柔一点... 期待是因为她也很好奇那事儿是不是真像书里说的那般，飘飘欲仙妙不可言。 那些房中之术，要不要用起来呢？ 算了，看他吧... ... 这边顾正言游走在宾客之间，使尽浑身解数偷奸耍滑，加上唐攸攸和轩辕君九两个酒仙大杀四方，来往的宾客们纷纷尽兴而归。 但实在是人太多了，顾正言再怎么顽抗还是喝了很多，头有些晕。 这充分说明了靠偷奸耍滑和别人是不行的。 还得靠实力。 甩了甩脑袋，叮嘱洛凰城兄弟二人好好照顾宾客们，顾正言保持着最后的清明，朝洞房溜去。 年轻男女们见顾正言溜走，也跟了过去。 接下来就到了喜闻乐见的闹洞房环节。 古代闹洞房不像现在那么粗俗，古代很是文明，只是围在一起打趣夫妻二人。 当然也不乏出现一两个小聪明隐晦地聊一些成年人的话题。 比如几个小表妹。 她们舔了半天手肘，舌头都要伸麻了，最后路过几个姨娘看到她们的滑稽样，当场嘲笑起来。 再听说什么智慧穴位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小表妹们被那可恶的笑容深深伤害了，这才反应过来被表姐夫坑了... 几个丫头对顾正言无比幽怨，暗自决定洞房定要他好看！ 于是几个小表妹赖在洞房不走了，恨得顾正言牙痒痒。 关键她们还好奇地带着呆萌的眼神和语气聊一些那种话题。 比如吗，“书瑶表姐，听一些老妈子说，洞房的时候有落红，落红是什么呀？我能落吗？” 这让洛书瑶当着众人的面怎么回答嘛？只得顾左言右，支支吾吾。 “表姐夫，你说嘛。” “说塞。” “呃...你俩的话，没出意外的话，应该，能落...吧？” “那怎么落？” “是啊，看表姐夫这么有经验的样子，能不能教一下大家啊。” “...” 因这三个小表妹，洞房闹了很久很久... 顾正言酒都清醒了，最后还是在钞能力的帮助下， 几个小表妹终于决定原谅表姐夫，高高兴兴地走了。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一句。 “你们好好落，嘻嘻...” “哐当~” 一番折腾，随着一定狠狠的关门声，洞房终于闹完了。 此时已是月华当空。 终于到了办正事的时候了。 ...... 没办法，本书完结之后，会在后面的讨论区把这些情节全部补上，包括之前那次。 就这样吧，晚安，各位。 第473章 交杯酒 洞房内，两支长长的手臂粗的刻有金银龙彩图案的红烛正熠熠生辉。 这便是洞房花烛夜的花烛，通常要燃一天，也就是说洞房当天晚上其实是开着灯办事的。（地区不同有所差异） 好羞耻... 门上，床头，墙壁，到处贴着寓意美好的剪纸，房间内放着梳妆台，香炉，瓷器，书画等风雅之物。 加上满屋红毯，还有那张显眼的让人意想联翩...超大号的婚床。 刚刚闹洞房的时候，这个大号婚床可是惊了众人一脸... 不远处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壶酒，两个杯子，两个苦葫芦瓢，一只玉如意。 玉如意上面刻着“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福禄寿三星”，除了美好的寓意外，还有一个重要作用。 掀盖头。 新娘的红盖头可千万不能用手掀！否则实为失礼和不吉，必须用专门的工具，富贵人家用玉如意，普通人家用称杆。 满室皆红，新婚夜的气氛很足。 当然也离不开床边端坐的俏美人儿。 顾正言看着双手无处安放的洛书瑶，目光如炬，嘴角上扬，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嘿嘿...”边笑边大步走去。 “把门反锁，窗户也检查一下，不要有缝隙！”红盖头下传来声音。 “哦...” 顾正言转身到处检查了一下，发现窗户那里真有个小缝... 谁弄的？我擦！ “哐~哐~” “好了！” 听到都关严实了，洛书瑶这才松了口气，咽了口唾沫。 要开始了吗... 顾正言拿起玉如意，满目期待，伸向红盖头。 当挑起红盖头的那一刻，整个房间都更明亮了。 凤冠下的洛书瑶宛如集妖娆，妩媚，温柔，冷萌一体的仙女。 柔中带妖，妖中带媚，媚中带娇，一眼便是万种风情，一笑便会勾人魂魄。 和第一次不同，第一次成婚时她的美是一种青涩冷傲之美。 而这次，多了一股成熟女人的妩媚和妖娆。 很诱人。 见顾正言久久不说话，洛书瑶眉角含笑，看着地上，小脚摇晃：“不说点什么吗？” “咳咳...”顾正言嗓子有些冒烟。 烧的。 “好...好漂亮。” “就这？” 洛书瑶对这样简短的赞美词汇很是不满，抬起头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平时这么会说，该说不说了。“ “手！”说着把小手伸了过去。 “哎...”顾正言叹了口气。 洛书瑶：？ “干嘛？” 娶我还叹气？ “我只是很感慨，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成亲的时候，你连手臂都不想让我牵，现在却主动伸手，啧啧...” 顾正言一脸感慨。 洛书瑶嫣然一笑：“怎么，你要我见第一面就牵陌生男子的手？” “当然不行！”说着顺势拉起洛书瑶的手，把她轻轻牵起来。 “只能我牵！” 洛书瑶笑容不减，乖乖地被牵到桌边坐下。 挑开盖头后，便是喝合卺（紧）酒，也就是交杯酒。 交杯酒大家都很熟悉，但很多数人不知道的是，交杯酒其实交的不是杯子，而是苦葫芦做的瓢。 卺就是苦葫芦，切成两半用做盛酒的容器，合卺就是合在一起，寓意夫妻合为一体。 合卺酒有三次，前面两次用普通杯子即可，第三次才会换成葫芦瓢。 “我来倒吧，”洛书瑶抢过酒壶倒了起来。 倒好后，一人端起一杯，顾正言看了看，发现自己这杯只有几滴。 你太贴心了吧娘子！ 洛书瑶端着满满一杯，盯着顾正言带着一副挑逗的眼神，柔声道：“这位官人~要妾身说点什么吉祥话儿吗？” 顾正言认真地点了点头，霸气道：“当然要！来，给本大爷说一段，就说相公真好...” “相公又好又...大？咯咯~” 洛书瑶捂嘴轻笑，接着一饮而尽。 磨人，真的磨人！ 顾正言深吸口气让呼吸平稳下来，端起杯子把几滴酒抿了进去。 放下杯子，洛书瑶扯了扯嫁衣，扭了扭身体，顿时她整个右边肩膀全露在了外面。 洁白如玉的锁骨清晰可见，小手还故意在胸前扇了扇。 “哎呀，好热呀~哎呀~” 顾正言眼睛都看直了。 娘子，你可真什么都懂啊！ 是不是又偷偷看什么书了... “还有一杯，”洛书瑶接着倒上，量和刚刚一样。 “顾大相公...呼~在什么呢？”洛书瑶端着第二杯，朝顾正言抛了一个媚眼儿轻轻吹了口气。 “在想你好不好吃。”顾正言很实诚。 “吃过后不就知道了，是不是，顾大相公？嗯？嘻嘻...”洛书瑶满目含笑再次一饮而尽。 说“嗯”的时候她还伸出红绣鞋中的小脚，缓缓朝顾正言大腿钻去... 嗯？ 你这小妖精！ 说好的傲娇呢？怎么全是娇了！ 马上，马上，再忍忍，再忍忍... 顾正言反复对自己催眠。 洛书瑶收回小脚，又开始扭动身体，扯着衣裳。 “哎哟~今儿这酒好烈啊，是不是某人故意的，好热呀，哎呀~” 一番拉扯下，洛书瑶的另外个肩膀又露了出来，胸前的亵衣也下滑了很多，两边耳发故意散在胸前。 “好热，怎么办？”洛书瑶又踢了踢顾正言。 顾正言憋出个笑脸，握了握手：“我手好像挺凉的，来，你哪儿热，我给你凉下。” “不要...”洛书瑶赶紧作护胸状。 “好了，最后一杯。” 洛书瑶躲过顾正言快吃了她的眼神，拿过葫芦瓢开始倒酒。 倒好后二人各自喝了一半，又把剩下的混在一起，再平均分成两份。 最后二人拿着葫芦瓢，手臂相交，一齐喝完剩下的酒。 顾正言心中腹诽，拿着葫芦瓢喝交杯实在太难看了！ 像电视剧那种拿着普通酒杯多好的。 喝完后，顾正言把两个葫芦瓢一上一下放到床底，寓意百年好合。 喝完交杯酒后，二人又各自拔了一根头发，用红绳缠在一起，放在枕头下。 这便是结发夫妻的来历。 放好后，所有的结婚礼仪都宣告结束。 不对，还有个最重要的。 周公的那个礼。 ... 第474章 精神抖擞顾正言 房间内的温度莫名高了起来。 虽然手动挡挂了很多次，可洛书瑶人毕竟还是完整的，和之前还是不同的。 “娘子，天色很晚了,” “是啊，很晚了...”说着洛书瑶往上扯了扯下滑的衣服，三两下就恢复到之前。 “还穿它干嘛？”顾正言瞪大眼睛。 洛书瑶解释道：“我...我冷不行吗？” “哦~” “来娘子，我这件厚实，你穿我的。”说着顾正言准备把身上的新郎服脱下来。 不过新郎服不仅腰带捆得很扎实，还有很多红色的布扣，解起来很是麻烦。 顾正言解了半天才解几个，汗水都解出来了。 擦，那几个老妈子是故意的吧？ 洛书瑶看着他这囧样儿，抿嘴笑了笑。 “顾大相公神勇无双，没想到连几颗扣子都解不了，啧啧...”说着上前给顾正言解了起来。 顾正言：... “好了！”洛书瑶三下五除二搞定。 “嘿嘿...” 嗯？ “干...干嘛？”刚解完洛书瑶发现两只小手被紧紧抓住了，当即浑身一颤，语气有些不自然。 “嗯！” “啊？哦...” 见逃脱不过，洛书瑶也不再矜持了，双目如水，一脸妩媚：“顾大相公，你这是...” “想睡我？” 第一次成婚时她就问过这个问题，这次再问，情境已截然不同。 当然，结果更不同... “就想睡了怎么滴！”顾正言豪情万丈。 上次你是女王，这次，你可是小绵羊！ 哼！ “咯咯~” “呀~” 顾正言一把抱起了捂嘴大笑的她往大床奔去，引得惊呼连连。 三两下除去洛书瑶的凤冠和鞋袜，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洛书瑶瞪着小脚赶紧往后缩去... 想跑？ 顾正言脱掉自己的，然后一下往床上蹦去。 “等下！” “嗷~” “这是什么？” 顾正言刚和床相接就被狠狠咯了一下，往身下望去，发现大红床上除了一块醒目的白布之外，还放了一堆花生、莲子、枣子、栗子等干果。 “谁放的？故意的吧？硌死我了！” 缩到角落的洛书瑶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当然是故意的，这些物事寓意着早生贵...” 说着俏脸一红，目光下移，没再说下去。 “早生贵？”顾正言摸了摸被咯得帮痛的地方，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掸下去掸下去。”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捻起一个莲子放在旁边的锦盒中，摇了摇头：“不行，要一颗颗捻出来，否则不吉利。” 这谁定的破规矩！ 无法，事已至此，只得顺从了。 接着顾正言开始专心挑起了干果... 别人洞房都是直接办事，老子在这儿挑干果！ 当顾正言还在一脸认真地挑着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一会儿。 “好了，娘子，来吧，啊？你...” 顾正言抬首往旁边看去，瞬间瞪大眼睛愣住了。 眼前的场面让他呼吸停止，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只见长发飘飘的洛书瑶不着寸裳站在床上，娇嫩玉润的冰肌玉骨，在一片红彩之中宛如皓月般亮眼。 完美曲线的柳腰，可爱如花的肚脐，修长柔滑的玉腿，这一切的一切，惹火至极。 粉嫩的十个小脚指头还涂了一层红色的蔻丹（指甲油），更添一丝妩媚。 除了这些，还有最关键的... 绝世尤物！ 呼~ 洛书瑶双眼媚眼荡漾，两只手卷着发梢，朱红小嘴微微翘起，玉足轻移，朝顾正言走了两步。 “好看吗？” 声音温柔如水，快把眼前的男人融化了... “呼~”顾正言呼吸都在颤抖，正要回答。 “好了别说了，脱！” “我来帮你...” 说着洛书瑶目露如炬，带着一丝期待，朝顾正言扑去。 “嗯~” “把帐帘拉上，嘻嘻...” ... ... ... 翌日，暖阳正盛，镜珊江烟波未散，江面上碧光粼粼。 洞房内，顾正言刚刚穿洗完毕，看到略带疲惫睡得正香的美人儿，他一脸温柔宠溺，上前又亲了一口。 “你醒这么早干嘛？”洛书瑶感觉到脸上传来的温热，睡眼惺忪道。 “快午时了...” “啊？”洛书瑶一惊，“午时？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你说呢...” 听到这话，洛书瑶想起了昨晚的疯狂，俏脸一红，给了顾正言一个风情万种的嗔怒眼神。 “砰砰~” “姑爷，小姐醒了吗？” “等会吧，” “哦~” 秋兰几个丫鬟来了几次了，捂嘴偷笑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姑爷太厉害了，小姐她... 没事吧？ “好了，你再睡会儿吧，晚上再起来都可以。” 顾正言伸手摸着洛书瑶的脸颊，洛书瑶一下咬住手腕，脑袋甩了甩，狠狠白了他一眼，算是报复昨晚被欺负... “嗷~” “哼！” 洛书瑶咬了一口后，满意了一些，准备穿衣起床。 “哎呀~” 刚起身，一股又酸又痛的感觉瞬间袭来，洛书瑶一下没了力气，又躺到了床上。 顾正言见状，赶紧揉了揉。 “都怪你！我都快散架了！”洛书瑶掐了掐他，嘟着嘴，“快抱我起来！” “天地良心啊，是你自己说不用温柔的...” “你...不管，反正是你害的！” “...” “好了，别起来了，继续睡，相公说的！” 洛书瑶在顾正言的强烈要求下，又沉沉睡了过去。 起来时，已是下午时分了。 床上那块白布记录了昨晚的战况有多惨烈，血染如画，劣迹斑斑，还有一股特殊味道... 洛书瑶红着脸小心地收好。 这块布是她从少女到妇人的见证，也是二人青葱时光的美好回忆。 很珍贵。 也预示着，从今日起，她便是顾家妇了。 几个丫鬟听到房内的动静，赶紧进来伺候洛书瑶洗漱穿戴。 见洛书瑶走起路来一副扭捏的样子，丫鬟们看向顾正言的眼神，都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姑爷，哇... 不一会儿洛书瑶穿戴完毕，发髻已盘成了盘桓髻。 这是大雍妇女的发髻，标志着她已经迈入了妇女的行列，再也不是那个青涩的小姑娘了。 “吃饭吧小姐，姑爷已经准备好了。” “嗯...” 在丫鬟们的扶着下，洛书瑶慢慢往大堂走去。 大堂内，一桌补身体补气血的汤菜正满室飘香，下人们还陆续不断地上着菜。 这些下人都是侯府陪嫁过来的，顾正言也雇佣了一些，但是素质远远不如侯府下人。 此刻他正站在大堂外的院子满脸含笑地等着。 洛书瑶过来时见他一脸的春风得意，咬了咬牙，眼神幽怨。 这死人！ “相公可真是好气色呢，哎，奴家可真是命苦，被征伐了一晚上不说，还没个安慰的人儿，哎...罢了罢了，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今后的悲喜如何，只得听从相公摆布咯。” “只求相公今后...” “轻一点？” “不用！” “...” “早点睡！哼！” ...... 看这里 第475章 回门 都说女孩成婚后性格都会变，对此顾正言深表赞同。 一起吃饭时，洛书瑶极尽温柔，和之前的傲娇样儿截然不同。 言语间，腻味十足。 丫鬟们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洛书瑶却毫不在意，一举一动都好像在享受为人妻的快乐。 顾正言不得不感慨，果然，男人还是强大一点的好... 不过洛书瑶时不时抛来的白眼也让他知道，此时的温柔可能在下一秒就会翻脸... 你侬我侬地吃完饭后，洛书瑶由于行走不便，顾正言便抱起她到院中溜达，动作很是亲昵，下人们纷纷羞涩得不敢看。 哎呀~老爷和夫人实在是... 看不得看不得... 二人才不管那么多，忍了这么久，到了自己的地盘，还不能胡作非为？ 昨晚盛大无比的婚礼也给上京百姓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月罗城，说是满城尽烟花都不为过，如此震撼的视觉盛宴也引发了人们的热情讨论。 望不尽的彩礼，全新的拜堂礼仪，新式的菜肴，还有那让人回味无穷的果仙酒。 尤其果仙酒，宾客们无不赞叹，一些还要了几坛回去。 这些人都是天然的宣传工具，加上暗麟卫在暗中推动，越来越多人知道了果仙酒的存在。 那句“仙果美酒夜光杯，不累十觞休辞归。”更是挑起了人们的好奇心。 不喝完十杯不想回家，还贵过御酒的美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问询一番后发现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于是好酒之人难受了。 一些人还找上了参加婚礼的宾客朋友，想要尝尝鲜。 结果一尝之下惊了。 居然有如此佳酿？ 这酒绝非普通果酒，佳酿也！果然名不虚传。 有商业头脑比较灵光的人一下看到了巨大商机，尤其是酒业背后的大佬们，当即派了一堆属下到处查探起来。 一时间，上京因为一杯果酒变得暗流涌动起来。 ... 第四日，阴雨绵绵，冷风飕飕，一大早夫妻二人就已穿戴完毕。 洛书瑶穿着白色貂皮大衣长筒绒靴，盘桓髻上插着一丝碧玉金钗，虽未施粉黛，但皮肤依旧是白里透红，就像被晨露滋润过的鲜花一样。 身上无不散发着人妻的诱惑。 自从新婚夜的疯狂之后，二人这两天都在养精蓄锐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顶多搂搂抱抱，亲亲咬咬... 日子很是惬意。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一般来说回门的日子不定，三天六天九天甚至一个月后都可以。 但尹真真心疼洛书瑶，让二人三天后便回门。 回门是女儿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感恩，还有女婿对老丈人家的感谢和祝福。 民间还流传着一个说法。 古代女子嫁人时年龄都很小，大都是完璧未破之身。 新郎也都是一个个精壮如牛的小伙，刚开杀戒根本忍不住，也不管人家遭不遭得住。 而且由于礼教的影响新娘们很少拒绝新郎的索取，所以会导致新娘身体各处受伤... 心疼女儿的娘家人肯定不愿意了，回门的意思就是照顾下女儿的身子，顺便看看有没有被弄坏什么的... 要是弄坏了，娘家怕是要对新郎甩脸色，这也让新郎回门前几天晚上对新娘不敢太放肆。 尤其是强大的娘家。 要是回门时看到女儿一瘸一拐浑身帮痛，那还得了？ 怕不得把新郎当场暴捶一顿... 回门也要带一些礼物的，不用太贵一些吉祥祝福的物事就行。 当然顾正言想带贵一点的，但被洛书瑶当场制止了。说是侯府不差这些东西，意思意思就得了。 顾正言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 想必这碗水早就不想在那盆里待了吧？ 不过葡萄酒他还是准备了大两车。 现在上京还没几人知道葡萄酒是顾正言和姜葵的东西，侯府也不例外。 洛二爷和荣平伯老爷子都很喜欢喝这种酒，顾正言算是投其所好。 一切准备完毕，顾正言带着洛书瑶和一堆礼物便踏上了回门的路程。 马车上，洛书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个她待了十多年的家，一直都想挣脱的牢笼，已经成为了过去。 再回去时，已是他人的妻子。 她很感慨，要是没有遇到身边这个男人，会不会又从这个牢笼跳进另外个牢笼？ 想着，洛书瑶一脸露依恋地靠在顾正言肩上，拉过手给他暖了起来。 手上传来一阵温热，让思绪乱飞的顾正言又回到现实。 他一直在想，回门？ 自己没经验啊，到时该说些什么？ 嫡系等人熟得一批倒没什么好说的，关键那些旁系亲戚，自己好多都是第一次才见到。 有什么好说的？ 回门还有个作用，就是和娘家的亲戚深入交流下，新婚只是打了个照面，很多连名字都快忘了... 二人怀着不同的心情终于到了侯府。 一下马车，洛书瑶就主动牵起顾正言的手。 还没认识顾正言的时候她就想过把她亲手挑选的男人牵回给家人看看。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进门后，二人手牵手向洛氏亲戚们打着招呼。 看到洛书瑶步伐正常一脸甜蜜的样子，长辈们松了口气， 尤其是尹真真，上京谁不知道顾正言力大无穷，相信某个重要位置也是坚硬如铁，瑶儿那么柔弱... 不过见洛书瑶精神良好，尹真真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当即拉着洛书瑶开始问东问西，都是私密的话题，问得洛书瑶面红耳赤... 长辈们心情大体是差不多的，不过同辈们就有些酸了。 表姐表妹们言语间都带着羡慕，那个婚礼太盛大太风光了，表姐夫（表妹夫）实在是太懂女人了。 可惜可惜... 表哥表弟们可不懂女儿们的心思，他们内心满满都是嫉妒，看顾正言的眼神很是不善。 如此美丽绝艳善解人意的书瑶表妹居然已经成了他人妇了！ 太没天理了！ 书瑶表妹本来可以是我的！ 痛煞我也！ 都怪那个姓顾的小子，不就是有才华，能打，长得帅了点吗？ 还有什么？ 看到二人手牵手幸福的样子，表哥表弟们更没好脸色了... 今天，必须把这姓顾的小子灌倒在地，让书瑶表妹好好看看他的难堪样儿！ 哼！ ...... 改得心力交瘁，顺便再整理下细纲，今天就一章吧，等几天再补上，晚安各位小伙伴，好梦。 第476章 你到底在干嘛? “表妹夫英姿飒爽，让我等好生羡慕...” “是啊，彼其娘...咳咳，羡慕，羡慕啊。” “表...妹夫，看你满面春风，我真...” 当洛书瑶和尹真真等女眷聊天之际，顾正言带着一脸笑容朝表哥表弟打起了招呼。 表哥表弟们憋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热情回应着。 呃... 顾正言有些纳闷 ，怎么一个个如丧考妣般？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欠你们十万两银子呢。 “多谢各位表兄们关心，我和娘子，甚好，甚好。” 一听到甚好，表哥表弟们脸色更难看了... “沐鸿表哥子卓表哥...奕然表弟冬城表弟...” 洛书瑶见顾正言和表兄们打着招呼，便找了个借口跑了来。一走到顾正言身边就挽起了他的胳膊，一副小女儿的依恋模样。 表哥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咳咳...书瑶表妹，除了贺礼外，为兄还专门为你准备一张大虫皮，这可是稀罕货，希望你能喜欢。” 一表哥拍了拍手，旁边随从拿出一张上好的金色虎皮，递给了洛书瑶。 洛书瑶一喜赶紧接过，笑盈盈道：“多谢子卓表哥。来，相公，给你披上，你不是早想买一张大虫皮御寒吗，快谢谢子卓表哥。” 说着她把虎皮披在了顾正言身上。 顾正言虎皮加身，很是霸气，连连点头称谢：“多谢子卓表哥。” 子卓表哥：... 心中呐喊，混蛋，那是给书瑶表妹的！！ “不...不客气...” 又一表哥拍了拍手，旁边随从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副笔墨纸砚。 “书瑶表妹，我在南方府游玩之时，无意中发现了一副前离朝摄政王李道所用过的笔墨纸砚，你素爱这些书生意气的东西，这是表兄的一番心意，希望你能好好收藏...” “多谢沐鸿表哥，”洛书瑶嫣然一笑，赶紧接过，转手就递给了顾正言，“来相公，你可是文状元呢，这些东西很适合你，快谢谢沐鸿表哥。” “多谢沐鸿表哥。”顾正言笑呵呵接过。 沐鸿表哥内心在滴血，表面一副泰然若之的样子：“哈哈，客气客气。” 接着众表哥表弟纷纷献上给洛书瑶精心准备的礼物，除了一些没用的东西，洛书瑶大都给了顾正言。 不一会儿顾正言身上便挂满了一堆玉佩腰带各种珍贵的毛皮... 众表哥表弟肉痛至极，心情更为复杂，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向顾正言灌酒。 摆出一副你今儿不喝倒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见灌得越来越狠洛书瑶不愿意了，当即跑到顾正言身边替他挡酒。 洛书瑶的酒量可是很厉害的，至少顾正言从来没见她醉过，于是表哥表弟们接连铩羽而归。 不是喝不了，而是看到这么可爱的表妹这么护着一个陌生男人，表哥表弟们每喝一口，都感觉苦涩难当。 没法玩了！ 顾正言游走在各种亲戚之间，礼数很周到，说话很得体，越来越多亲戚对他的好感更甚。 尤其是荣平伯老爷子，被顾正言拍了一顿马屁很是高兴，一杯接一杯喝了很多。 最后和顾正言勾肩搭背，聊到深处，又开始数落起侯爷... 结果又弄得大厅内一片肃杀之气，最后几个老妇人觉得气氛实在太尴尬看不下去一人一手才把老爷子拉开。 ... 北地。 “哒哒哒~” 数百胡人铁骑朝一座大营奔去，仔细望去，这数百铁骑和戎猃的军队稍有不同。 他们甲胄更为细致，还戴了整齐的头盔。 最前方一个将领身材魁梧，扎着短辫，目光凛冽，和戎猃有两分相似。 这人便是胡人太子，左贤庭王冒鞮。 前面右贤庭在内应的帮助下，如摧枯拉朽般一路平推大雍，吐罗单于还很高兴，当着一众族面夸了戎猃几句。 不过洛擎苍北上之后战况就急转之下，打到明月城就再也无法南下半寸了。 后面还在军师的建议下搞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比武，不过到现在消息还没传来，不仅没消息现在人都还没回来！ 这一切的一切，让吐罗对戎猃很是失望和不爽。 妈的，你在搞锤子啊！ 快冬天了！ 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劫掠的时间一般都在秋季，因为秋季是南方丰收的季节，还因为秋冬时节草原牧草枯萎，不准备点过冬的粮食怎么挨到明年？ 能顿顿吃牛羊马肉的都是胡人贵族，底层胡人过大节能吃上一次就不错了，肉食大都以老鼠，兔子，鸟类为主，还加上一些奶制品野菜青稞之类的。（《史记》记载匈奴的食物，“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 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 而且还不一定顿顿有，大多都是饿肚子的。 和中原百姓差不多，能吃饱的都是有钱有权有地的。 眼看就快入冬了还没打下多少地盘，吐罗心里颇为后悔让戎猃打头阵。 打你妈这么久，连乌州都没拿下！ 加上冒鞮的一番煽风点火，吐罗便有了换人的想法。 不过贸然换人右贤庭肯定会很不满。 人家至少打下了北阳府大部分土地，直接换了无法服众。 吐罗决定最后给戎猃一次机会。 猛虎嘛，有时候需要激一激才能爆发出更大的威能。 所以吐罗让冒鞮去见见戎猃。 意思很明显，你小子要是不行就赶紧回去睡大觉，换你大哥来吧。 这也算委婉地表达了不满。 右贤庭中军大帐。 除了吐罗不满外，其实戎猃更为不满。 多久了，这多久了？ 狁粥这个王八蛋还没回来？ 一想到那个混账，戎猃就怒从心来。 你个混账自己不想回来就自个儿待着啊，但你他娘的把大都尉大当户给老子放回来啊！ 大帐内右贤庭高层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狁粥又传了一封书信，内容很简单。 比试已经获胜，我们在上京很好，大雍还在准备战利品，一拿到战利品我们马上回来... 胡人没有什么密语，都是一些圈圈叉叉的图案，所以真假难辨。 贯丘秉文早想过人是不是全被杀了，但思来想去觉得以大雍的尿性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 那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戎猃好多次都忍不住想出战了，但一想到大都尉大当户和两个万骑长，又忍住了。 ... 第477章 不取洛老儿人头，不回草原 众人心里清楚，天气渐寒，冬日快到了，不管那群人回不回来。 开战，都必不可免。 “报~回庭王，左贤庭王冒鞮大人已到大帐之外。” 霎时，右贤庭高层的脸色变得很精彩。 他们当然知道冒鞮来的用意，尤其戎猃，脸色更是阴沉。 父亲这是不信任我了！ 此时他心中对狁粥升起了无限怨恨，甚至还带上了贯丘秉文。 比武，比你娘的武呢！ 什么狗屁军师！ 要不是你，老子早就直接杀过去了！ 似感觉到戎猃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贯丘秉文心中腹诽，又看老子干什么？ 个莽夫！ “哈哈！我的好弟弟，我还以为你在战场浴血杀敌呢，心中正担忧你安危，特此快马过来看看你。” “哈哈，看到你平安无事兄长就放心了，天狼神保佑！” 内穿绒皮外穿铠甲精神奕奕的冒鞮哈哈大笑走进帐内。 除了戎猃，右贤庭众人全部起身躬身抚胸行礼。 “见过左贤庭王。” 戎猃闻言脸色很难看，这意思不就是说老子贪图享乐不敢上阵杀敌吗？ 这让脾气火爆的戎猃如何能接受？当即冷哼一声：“大哥，我的儿郎们正在磨刀锻甲，马上就磨好了，不用大哥费心。” “哈哈，你我兄弟，何必这么见外？”冒鞮笑容不减，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不过很好地隐藏起来了，“这样吧，右贤庭儿郎们这段时间辛苦了，那洛老儿果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你们右贤庭经验不足攻不下来很正常，我左贤庭十二万儿郎愿代替右贤庭打头阵。” “顺便我还给右贤庭儿郎们准备了两万头羊，五千头牛的礼物，让儿郎们可以回草原安稳过个冬，你们看如何？” 这话一出，右贤庭高层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怒气。 经验不足？攻不下来？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两万头羊五千头牛，要是能打下大雍，这点东西算什么？塞牙缝都不够！ 左贤庭王真是打得好算盘！ 戎猃一下站了起来，一脸愤怒：“冒鞮，我这就让你看看我右贤庭儿郎的厉害，传本王令！” “是！”众高层立即肃穆以待，目露杀意。 “全军备战，三日后，攻城！不把洛老儿的人头拿下来，我右贤庭不回草原！” “是！” “不取洛老儿人头，不回草原！” 浓浓的肃杀之气在大帐内回荡。 这一刻他们也等了很久了。 “好！这才是我胡族好儿郎！有此气魄，区区洛擎苍老儿算什么，不过...”冒鞮带着善意的笑容提醒道，“戎猃吾弟，听说右贤庭还派了几个勇士南下比武，父亲久未收到回信，让我来问问，战利品可有带回来？” 吐罗还惦记着十个公主呢。 他可不想自己内定的女人最后变成自己儿媳。 吐罗甚至怀疑是不是戎猃把那几个公主给藏起来了，然后沉迷女色忘了攻城... 不管是戎猃冒鞮还是吐罗，这些胡人有个共通点。 他们从不会认为自己比试会输，这是与大雍打了这么多年打出来的自信。 众高层听到这话面色一下怪异起来，刚刚的肃杀之气陡然一散。 戎猃脸色都有些黑了。 贯丘秉文颇为尴尬，计策都是他提出来的，但现在的结果和预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已经考虑到了几乎所有情况，实在想不明白他的计策哪里出现漏洞了。 等等，一切情况都说不通。 那...只有最后一种可能性了！ 贯丘秉文猛然反应过来，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大家从没考虑过的结果。 胡族输了。 狁粥那小子害怕被惩罚，所以不敢回来！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贯丘秉文目露震惊。 是谁？ 大雍有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 “嗯？”一个比一个怪异，冒鞮疑惑万分，“怎么？战利品丢了？” 鬼知道... 见众人不说话，山育看了看戎猃的眼神，小心道：“回冒鞮大人，南下的勇士还未归来...” 冒鞮：... “你们没跟我说笑吧？”冒鞮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从这儿到大雍国都，难不成要走几个月？” 众人无言以对。 我他娘比你更想知道！ 这时贯丘秉文开口了，他再不开口怕是要背大锅了。 “我大概知道逐日王他们为何还不归来了。” “为什么？”众人把目光看向他。 “快说！”戎猃吼了一声。 贯丘秉文凝重地看着戎猃：“也许，那场比试，我胡族，输了...” “什么？” “不可能！” “可笑，军师，大都尉大人在整个草原都是排得上号的勇士，怎么可能输给那群孱弱的汉人？” “哼！军师，你一读书的，对胡族的勇猛怕是一无所知。狛山那六人别说草原，放眼天下又有几人是对手？” “定是那群卑鄙的汉人耍奸计，害了大都尉大人，军师，这都是你的馊主意！” “是啊！我一直建议直接杀过去就是了，那什么比武简直可笑。” 众人一言一语，发泄着对贯丘秉文的不满。 贯丘秉文并未反驳，这事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雍有胜过胡族勇士的人，这谁都没有料到。 “报~” 门外一胡人军卒脚步匆匆进了大帐。 “说！” 戎猃看到这个小卒眼前一亮。 难道铁有消息了？ 因官道走不了铁矿无法运输，戎猃派了很多人寻找山间小道，看能不能从山里面绕一下。这个小卒便是派去和汉人商人商谈的人。 “回庭王，已和那个汉人商人接洽。” “如何？” 众右贤庭高层目露精光。 “那个商人说最近风头正盛，查得太严，要是冒险运输很容易被发现，到时就麻烦了。” 戎猃闻言握紧拳头，很是失望。 这样看来，只能打过去硬抢这一条路了。 “庭王，那个商人还带了一个消息...” “说！” 小卒看了看戎猃，小声道：“回庭王，那个小卒说，我胡族在和大雍的比试中，全部战败...” “什么！？” 戎猃一下站起来朝小卒走过去，抓住胸领一把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 胡人高层也一片哗然。 是真的？ 怎么可能？ “咳咳~”小卒快喘不过气了，“那商人说，大雍忽然冒出了一个力大无穷的勇士，叫...叫顾正...正什么来着，一人就杀了我胡族六人...” “不可能！！” “混账！” “一人？胡说八道！” ...... 第478章 大战将临 要说群殴还有可能的话，那一个人无异于天方夜谭。 整个草原都绝对找不出这样的人！ 在场所有人的都不相信，或者不愿意相信。 雍廷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小卒只是一个传话的，在仔细闻讯一番并未得到确切的消息后，一脸杀气的戎猃便放了他。 “这消息绝对是假的！好一个雍廷，竟敢杀我胡族大将！待到老子南下之时，必将把雍廷杀个精光。” 戎猃恶狠狠道。 “杀，杀，杀！” 众胡人高层义愤填膺。 他们心里的想法和戎猃一样，都认为是雍廷胆大包天杀了狁粥等人。 区区雍廷，竟如此胆大包天！ “传令，告诉儿郎们，大雍卑鄙无耻，暗中杀害我右贤庭逐日王大都尉大当户...三日后，替他们报仇！” “唰~唰~” “报仇，报仇！” 众胡人高层拔刀怒吼， 似在告诉大雍，杀胡族的代价！ 冒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我这个该死的弟弟，看来并没有完全昏头，也罢，你们打吧。 两边最好都多死一点！ “呜呜~~呜呜~~” 安静许久的营帐忽然响起了阵阵号角声，声达天际，给初冬的冷天更添了一丝冰冷。 明月城墙上，依稀可以听到胡人的号角声。守城军卒们神色一震，目露警惕，赶紧回去禀告。 不久，洛擎苍收到消息，立即下令三军戒备随时出战。 一时间，明月城剑拔弩张，军械声不绝于耳，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侯爷对胡人的异动毫不惊讶，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胡人在锻造铁甲，他又何尝在玩？ 他早想杀点胡人出口恶气了。 正和副将商讨作战策略之际，南方传来了一封密信。 那便宜女婿的。 看到这封信，侯爷大惊失色，差点心神失守。 大雍居然有人在向胡人贩卖精铁？ 难怪胡人那么多铁甲！ 这消息无异于惊雷般炸得侯爷半天没回过神来。 自己带着将士在前线打生打死，后方居然还在勾结胡人？ 这是要把大雍拖入死地啊！ 侯爷出离愤怒了。 顾正言知道他的心情，反复告诫他自己已经在查探，让他不要上报朝廷以免打草惊蛇。 顺便让他暗中派人守住北方各个隘口，寻找是否有隐蔽的通道，见机行事，看能不能钓出背后的大鱼。 侯爷听从了顾正言的建议，虽然他很想把背后的人碎尸万段，但知道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接下来的大战。 ...... 当北方的战事一触即发时，顾正言的假期也已经结束，恢复了按点上班的日子。 终身大事完成后，他接下来就要全身心投入到造反大业中了。 这是踩着钢丝过河，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因此，他没有把造反的事告诉洛书瑶，害怕她担忧。 当然要是洛书瑶问起来，他也不会隐瞒。 他从不骗她。 前段时间因婚事没怎么关注朝堂，一回到朝堂的顾正言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很无语，朝堂臣工们居然还在纠结狁粥的事情，只是比之前好了一丢丢。 在威胁到地位与小命之际，朝堂臣工们爆发出了最大的智慧，做了战与和两手准备。 简言之就是尽最大的诚意求和，实在不行再战。 这样的结果相较之前，变了，好像又没变... 倒是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缘由来收取百姓和商人们的赋税。 当然这些事情和顾正言无关，他也管不了。 他在意的是朝廷对洛书瑶的惩罚。 当日洛书瑶当着众人面骂了这么多大臣，可不是简单就能遮掩过去的。 否则朝廷威严何在？ 连国之栋梁都能随便辱骂，那天下还不乱套了？ 被骂的大臣们多次联合起来怒斥洛书瑶触犯礼教律法，希望隆耀帝严惩。 为了服众，也为了给天下官吏一个交待，隆耀帝思索良久，作出如下惩处。 英武侯教女不严，罚俸两年。洛书瑶辱骂大臣触犯朝廷礼教律法，本应杖十，施黥刑，舂米一年，但念其乃功勋之后，且所作所为乃为夫鸣冤，基于情理，罚其终身不得加封诰命。 诰命夫人是普通女子做梦都想要的荣誉，受宠的大臣的正妻一般都会加封诰命。 诰命夫人不仅是女人荣誉的象征，还有各种实际好处，比如俸禄，和皇后贵妃打交道，参加各种盛会等等。 对洛书瑶这种勋贵嫡女来说，终身不得加封诰命，惩罚也算不轻了。 被骂的大臣们忌惮洛擎苍军权在握，加上对那丫头的惩罚还算满意，也没死咬着不放，当即就坡下驴选择了闭嘴。 顾正言接到这个旨意时，脸色阴沉了好久。 洛书瑶其实还不怎么在意，一直在安慰他。 对她来说，家人平安健康就行了，一些荣誉的东西她并不太奢求。 有当然好，没有就算了。 但顾正言不这么想。 要不要是另外回事，但你强行剥夺就过分了。 尤其是她的东西！ 他心中又给隆耀帝和那些大臣狠狠记上了一笔。 光是杀几个人算不得什么，要报复就要让他们永不翻身！ 不过现在还远远不到时机。 现在最主要的是搞钱，搞粮，搞铁，搞...人？ 钱的话顾正言还在努力。 葡萄酒已经顺利打开了市场，一经售卖，便火爆上京。 各大酒楼的订单多到接不下，各种赞美的诗句频出。 现在上京各酒楼客栈要是没有葡萄酒，都称不上高级。 因朝廷对粮食的管控，米酒黄酒在葡萄酒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金辉最大的财源之一便是酒业，近段时间收益每况愈下，公爷的心情很不好，连小妾都御不了了。 他明的暗的派了很多人去找那个葡萄酒商人谈心。 可对方不仅不想谈，还摆出一副毫不畏惧的嚣张架势。 老子跟你谈个锤子呢？赶紧滚！ 金辉大怒，派了更多人跟踪查探，但派去的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让他又惊又怒。 到底是谁？ 和金辉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很多大佬都想来分一杯羹，但他们似乎低估了这酒的份量。 在多次试探付出了各种惨重的代价后，他们终于明白，葡萄酒的背景，很雄厚。 惹不起！ 那只能乖乖地合作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发现葡萄酒背后那人好像和魏国公不太对付... 酒楼青楼客栈只要买了金辉名下的酒，就买不到果仙酒了。 为了留住客人，很多店铺都不再买金辉的酒了。 ... 第479章 古代真正的第五大发明 金辉知道后怒不可遏，花高价请了很多江湖中人帮忙查探。 但结果都石沉大海，大多人都无了，回来的人也是缺胳膊少腿儿。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姜葵陆阳安，但姜葵陆阳安从来没有涉足酒业，怎么可能一下酿出没有苦味的果酒？ 要是这种酒这么容易酿，那这么多年酿酒大师们干嘛去了？ 金辉纵横朝堂商场多年，忽然升起了股无力感。 有气无处使的无力感。 顾正言虽赚得盆满钵满，但也没有丝毫得意。 他知道造反一旦失败，眼下的东西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造反成功，才能真正属于自己。 除了上班外，他这几日一直在潜心研究一样重要的东西，盐。 从任何角度来看，盐都是打天下必不可少之物。 大雍的制盐法以煎煮法为主。（水没过材料为煮，材料没过水为煎） 但煎煮法对柴火、人工的要求很高，效率也很低，这也是古代盐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 古代最好的制盐法，当属晒制法，这也是成本相对较低效率最高的一种方法。 但是晒制法程序较多，工艺较高，并不是瞎鸡儿晒两下就可以的。 顾正言准备把明清时期的晒制法拿出来，再运用一些现代的提纯去苦的方法。 古代的盐之所以苦，是因为盐中的硫酸根、钙、镁离子太多了。 只要除掉或减少这些离子的含量就不苦了。 顾正言想了两个方法，一是在粗盐溶液中加入草木灰。 草木灰主要是成份是碳酸钾，溶于水电离为碳酸根，结合水中的钙离子生成碳酸钙，碳酸钙是沉淀物，蒸发过滤即可除去。 此时的溶液中还有碳酸镁，但碳酸镁不是沉淀，但加热碳酸镁会生成氧化镁，氧化镁在水中又生成氢氧化镁，氢氧化镁就是沉淀物了，也是蒸发过滤即可除去。 至于硫酸根，一般需要钡来除，没有钡的化合物的话就算了。 去除了镁和钙离子的盐，苦味已经少了很多了。 不过这种盐有很多氯化钾，不能过多食用。 还有一种方法是，用石灰石。 石灰石高温加热会变成生石灰（氧化钙），氧化钙遇水生成氢氧化钙，电离就有了氢氧根，到时就可以除去镁离子。 再进行搅拌和空气二氧化碳混合，生成碳酸根，就能除去钙离子了。 到底选哪种方法还需要看盐矿的地理位置，结合成本考虑。 这两种方法提纯的盐当然都有弊端，和现代的盐肯定不能比，但对于大雍来说已经是超越时代了。 这是提纯去苦的工艺，还有原材料。 姜葵手中的盐矿满打满算才是十一个，看起来很多，但放在一个国家的体量来说就远远不够看了。 否则方富贵这种州县级的小盐商也就不会存在了。 拓展盐的原材料也是当务之急。 最好的原材料当然是海水，但上京离海太远了，派太多人去很容易被发现。 而且沿海地区可不太平，万一被强盗等黑暗势力抢去工艺配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拓宽盐矿，除了到处寻找矿山盐湖之外，顾正言还有个主意。 钻盐井。 大雍记载了很多脏脏的有咸味的小池潭。 顾正言知道，这种地方附近应该就有大量的地下盐水。 要是把这些盐水弄出来，嘿嘿... 而且这些盐井旁一般都伴随着天然气，连煮盐的燃料都省了。 不过以大雍现在的钻井技术，等钻出几个可用的盐井，胡人怕是已经打到沿海了... 所以顾正言准备拿出我国古代的第五大发明。 四大发明大家耳熟能详，但很人知道我国第五大发明。 被民间誉为五大发明的有算盘、中医、二十四节气、茶叶、瓷器等不下二十余种物事。 但被官方认可的记录于史书中的，只有一种。 卓筒井。（卓筒就是直如竹筒的意思，这种井只有碗口大，直得一批） 准确来说是打造这种井的方法，叫“冲击式顿钻凿井法”。 这种钻井法诞生于北宋，在整个世界的钻探技术中都赫赫有名。 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轮轴杠杆还有单向阀门。 相较其他钻井法，这种方法效率高了很多，而且可以打得更深。 清朝用这种方法，打出了一千零一米的井！ 这也是顾正言给姜葵造势收取民心的东西之一。 因为这种方法不光可以拿来打盐井，还可以打水井。 要知道大雍北方几个州府，现在还在闹旱灾！ 姜葵要是献出这种方法，再宣扬一下，相信北方州府的百姓们会很感激。 不需要完全复原明清时期的那种，顾正言当然也记不住那么多零件。 只是提出一个大概原理，让邓陵衍几人结合大雍现在的工艺技术做到极致即可。 当邓陵衍几人听到顾正言所描述的原理和功能后，惊得差点没有当场拜顾正言为师。 顾大人，真乃神人也！ 这是怎么想到的？ 几个墨者自从跟着顾正言混后，不仅日子过得比以前潇洒多了，现在甚至看到了名留青史的曙光... 顾大人，壮哉！ 几个油腻大叔向顾正言热情地拍着马屁，顾正言深沉以对。 几个墨者把顾正言奉为伯乐，顾正言何尝不把这几人看成宝贝疙瘩。 他向姜葵提起过这几人，姜葵非常重视，派了不少人在暗中保护。 几人也没让顾正言失望，不仅改进了陌刀的工艺，连复杂的神臂弩都有了头绪。 虽然没有做出来，但几人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 之前一直失败是因为木材的韧性不够，射出的箭矢威力极为有限。 要是能找到韧性更足的木材，相信离成功不远了。 不过顾正言对木材一无所知，只得通知洛鸿麟派人全天下找木材。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三日时间缓缓而过。 胡人进攻的号角也在凌晨悄悄吹响了。 ...... 第480章 士气旺盛的胡兵 “呜呜呜~” 明月城墙上，示警的号角声四处响起。 “胡人来袭，胡人来袭！”传令兵到处奔走，放声大喊。 城墙上的军卒们目露凝重，各自就位，严阵以待。 他们知道，稍有松懈便可能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轰隆隆~” 大地惊雷，黑压压一片的胡人从前方围了过来。 与上次不同，上次护城河的水比较深，胡人只能用临时的竹木小船过河，加上身上较重的铁甲兵器，过河效率很低。 一些攻城器械如云梯等，运输更是麻烦。 但北方连日的干旱让护城河的水位下降了很多，低到马儿都可以过河了，很多战马上都坐了两三个胡兵。 这样人员和器械的运输比之前效率高了很多。 时值凌晨，霞光未升，天还蒙蒙黑，大量胡人已过了护城河。 “放火箭！放毒烟！”守城将领大喝。 “咻咻~” 一排排带火的箭矢和毒烟球朝护城河射去，火光映照在胡人凶残嗜血的目光中。 毒烟球落在地上，升起滚滚浓烟。 胡人早有准备，脸上早蒙上了一块半湿的毛布，还有专人寻找毒烟球的位置，看到后赶紧挖一把泥沙和土埋上。 毒烟球造成的伤亡越来越有限了。 疾射的火箭看清了胡人的分布位置，几轮火箭后，胡人越来越近了。 将领又喝道：“放箭！” “咻咻~” “铛铛~” “啊~啊~” 密密麻麻的箭矢朝胡人射去，前方的胡人拿着盾牌像一道铁墙一样缓缓推进，攻城兵躲在身盾牌兵的后面。 一匹战马的眼睛被射中，嘶鸣一声，吃痛之下左右摇摆，把身上的三个胡兵都甩飞了起来。 “啊~” “砰~” 旁边胡人弓箭手听到惨叫大怒，同样拉弓射箭。 “咻咻~” 铺天盖地的箭矢朝城墙射去。 “铛铛~” “噗~噗~” 城墙上一块块盾牌立了起来，但视线不明，还是有很多军卒中箭。 几轮箭雨之后，两方互有伤亡。胡人逐步推进，不久便立起了云梯，准备攻城。 “为逐日王报仇！” “为大都尉报仇！” “杀光汉人！” “天狼神保佑！” 盾牌后的攻城胡兵在将领的带领下，拿着弯刀面露凶狠前赴后继地爬上云梯。 这些胡兵听闻狁粥等人被杀，在胡人高层的带动下愤恨不已，憋着一股怒气嗷嗷叫地往上冲，士气比之前旺了许多。 不多时，密密麻麻的胡人像蚂蚁般往墙上爬去， 火油，金汁，石头等守城器械齐齐往城下泼去，这次的胡兵比上次要狠戾许多，一些胡兵身上都烧起来了，还悍不畏死的往上爬去。 城墙上的守军一时压力倍增。 “让开，让开！” 几个军卒抬着一个滚筒式的柱子，柱子中有很多尖锐的铁刺，旁边由两根链条固定。 这也是顾正言所献的守城利器之一，夜叉擂（留客柱）。 还是来自前世的北宋，北宋其他不说，守城这块从来没输过谁。 各种守城的利器，简直天马行空，亮瞎人的狗眼。 夜叉擂是一种效果极好的可重复利用的守城利器，但上面的铁刺包括链条所消耗的精铁太多，成本这块太高。 大雍朝廷抠得一批，怎么可能花太多钱在这种东西上面？ 象征性给你弄几套就不错了。 “咔擦~咔擦~” “噗~啊~” 三个夜叉擂被放下去，滚动之处，胡兵身上一片血肉模糊。 很是酸爽。 铁甲兵也不例外，你的铁甲不可能把全身都包住吧？ 一顿铁与肉的摩擦之后，很多胡兵鲜血横溢，惨叫连连。 大雍将领听到惨叫很满意，这名叫夜叉擂的东西，果然霸道。 可惜太少了，否则杀伤力会更强。 大将军的那个女婿，真是厉害！ 厉害得老子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了... 不过再惨烈也没有阻碍胡人进攻的步伐，一个挂掉另外一个又冲了上来。 “杀~” “天狼神万岁！” 东方的曙光刺破黑暗，红霞洒向明月城墙，伴随着到处的鲜血和硝烟，看起来格外红艳。 攻城的胡人尸首堆积如山，守城的军卒伤亡也很惨重。 大雍将领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这次的胡人来势汹汹，有种不破城门誓不还的架势。 麻烦了。 守城的军卒有一些是州地的驻军，很多是第一次上战场，是上面派过来加经验的。 见场面如此惨烈，经验加没加不知道，但人却很不好了... 很多当场吐了起来。 胡人的攻城还在继续，后续一辆辆投石车在战马运送下拉了过来。 之前投石车很难过护城河，但现在可以了。 这些投石车很多是缴获大雍的战利品，有的胡兵才刚学会使用。 “杀~” 安装好后，一块块石头往城头抛去。 “砰~” 有的石头砸在墙上，有的正中墙头，给雍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一具具被砸得不成样子的尸体陆续抬了下去。 “注意躲避石头！” “放箭！” 惨烈的攻城，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白天，晚上，胡人时不时就来上一波，给守城的大雍军卒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压力。 人茬都换了几波了，每一波换下来的时候，都极为憔悴。 可胡人像打了鸡血一般，稍做休息后又生龙活虎。 不是胡人不怕死，除了为狁粥报仇外他们心里明白，快入冬了，要是再打不下来，这个冬天怕会很难过。 还不如现在拼死一搏。 赢了，女人，粮食，银钱，大大的有。 输了就... 胡人中军大帐，戎猃眯着眼睛：“损失多少？” 左大当户道：“回庭王，九千儿郎已回到天狼神的怀抱，铁甲儿郎损失八百余人，受伤还在统计。” 这回胡人比上次打得聪明许多，并没有一股脑让珍贵的铁甲兵冲上去，而是让铁甲兵躲在普通军卒后面出其不意发动袭击。 这种战术给守城军卒带来了很大伤亡。 戎猃没有心痛，只有熊熊战意。 为了右贤庭的荣誉，为了胡族的荣誉，就算打光了也要把乌州拿下。 不惜死战！ 他已经受够了冒鞮的嘲讽和吐罗的不信任，还有龟缩在大帐的感觉。 这次说什么也要拿下！ “告诉儿郎们，拿下乌州后，屠十城，里面所有女人金钱粮食让儿郎们随意抢夺！” “是！” ... 第481章 大山深处的俊俏公子 北地的战事正激烈，大雍南方某地可是另外副场景。 怀阳府。 一座不起眼的偏僻小山村。 平时山村比较幽静，但今日却颇为热闹。 原因是五天前来了几个贵人，说是去外地省亲，路过村里正好休整。 本来村民们一脸不愿意，本就是饥一顿饱一顿，现在来了几个吃干饭的， 那粮食还够不够过冬了？ 但几锭亮闪闪的厚重感十足的银子一下暖化了村民们坚硬的心，几人也由来历不明的闲人瞬间升级为贵人。 很贵那种。 贵到村民们都想把自己的闺女嫁给几人了，尤其是那个颇为俊俏的公子。 就算把闺女嫁给那公子作妾也是值得啊。 看几位贵人出手的样子，至少下半辈子不愁了吧。 越想越美，于是村民们付出了实际行动。 他们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家中有闺女的人家赶紧拉上几个要好的乡亲，带上女儿，准备登门和几位贵人说下这门婚事。 一栅栏围住的农家小院里坐落着一间茅草屋，有个少年公子正姿势怪异地斜坐在草屋门槛上，喟然叹息。 “哎...彼其娘之！” “本公子竟沦落到这个地步，简直是没天理！” “那些人到底是谁？” “少爷，小心隔墙有耳！”旁边一样貌平平的中年人小心叮嘱道。 公子看了看周围，灰旧的泥土，漏风的窗户，破败的枯草，潮湿的地面... 隔墙？你倒是给老子一面墙啊！这他娘的算哪门子墙？ 这还需要隔？ 少年公子便是金辉的侄儿，金思沫。 之前姜葵下令让金辉断子绝孙，到现在为止，金氏旁系后代已经挂了二十多人了。 但消息都被封住了，很多是暗杀的所以凶手根本找不到。 当地属官怕担不起责任，曾不下一次上奏过朝廷，但都了无音讯。 当然死的大都是比较边缘的旁系，要是比较核心的根本瞒不住。 而金思沫算是金氏地位比较高的旁系，手下护卫较多，暗麟卫动手的时候，被这小子运气好溜了。 但这小子的屁股还是中了一箭。 到现在还没康复，所以他不能直接坐下只能半斜着身子，看起来很是别扭... 莫名有些妖娆。 金思沫当然不蠢，他知道那些人身手矫健行事雷厉风行，绝不是普通江湖中人。 有点像大伯的金鳞卫。 大佬们的仇杀并不少见，金思沫知道那些事情很可能是金氏的敌人做的。 他只是被牵扯进来的小绵羊而已。 让他有些惊惧的是，他曾经去信过几个族兄族弟，但只有一人回复他。 那其他人呢？ 难道都遭遇了不测？ 对方这是要亡我金氏？ 有这个想法后，金思沫赶紧派了几个属下分开找了几个驿站，给金辉寄了几封书信。 可属下们早就被暗麟卫发现了，暗麟卫想顺藤摸瓜，利用属下挖出金思沫。 但金思沫非常谨慎，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等待，反而见势不对带着几个属下疯狂往北逃窜。 他想的很简单，一定要把消息带给大伯！ 暗麟卫在后面紧追不舍，无法，金思沫等人只得往山里逃去。 结果逃了半天逃到了这个一无所有的偏僻山村里面。 金思沫的屁股在剧烈运动下裂了口，再也走不动了，暂时休整下来。 也许是金少爷太优秀或者金钱的力量，几人很快就受到了村民们的热烈欢迎。 不过这几天吃啥啥没有，睡哪哪漏风，伤势也没好走也走不了。 金少爷很是惆怅。 最主要的是，还没有女人陪伴，简直是难受！ “嗯？” 正发呆着，几人就看到一群乡亲笑嘻嘻地朝小院走过来。 “牛吉，他们有生面孔吗？”金思沫目光一缩。 牛吉就是刚刚那个中年男子，也是护卫首领。 闻言踮起脚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没有，全是村民。” 金思沫先是松了口气，继而疑惑起来。 村民们找本公子干嘛？ “哎哟，恁地俊俏贵公子耶，你咋坐地上了嘞？” 村民们一看金思沫毫无形象地坐在门槛上，顿时心疼起来。 “到底是贵公子哟，坐姿都恁地不一样，啧啧，好哇！” “贵人嘞，你恁嫩屁股，还捅不？” 金思沫：... 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金思沫压低了嗓子：“多谢各位乡亲关心，小生已经好多了。” “好嘞，小声小声，贵人喜欢静悄儿，俺们可小声地呢。” “嘿嘿...” 接着乡亲们降低了说话的音量，脸上一副神秘的微笑。 金思沫：？ 他一脸问号。 这是干什么？ 牛吉和院中放风的护卫们目露警惕之色。 他们一直在观察这些乡亲们的脸色，看有没有异常。 但好像除了中间几个颇为壮硕的村姑之外其他好像都有异常。 太热情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几个护卫神色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哎哟，贵人公子能到俺们这地儿也是缘分，不知公子哥儿是否...” “婚配？” “啊？” “有也不要紧，男人嘛，嘿嘿...” “...” 几个村民一人一语说明了这次的来意。 金思沫和几个护卫面面相觑。 女人嘛，嗯... 可以！不过要看看人。 想着，金思沫的心也痒了起来。 大不了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各位村民抬爱了，小生并无婚配，素闻魏家村民风淳朴，乡民和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相信养育的姑娘也是不错的...” 见金思沫同意了，乡亲们神色一喜，朝后面一招呼。 “上人！” 金思沫面含微笑，要是人真不错，纳为小妾也不是不行。 接着三个健硕的姑娘被众人推了过来，看向金思沫的眼神，颇为扭捏羞涩。 金思沫看到三个凌乱短发，脸色蜡黄，身材粗犷的村姑，笑容当场凝固。 “看看，看贵人儿公子还在笑呢...满意满意，定是很满意！” 这倒不怪村民们的审美，主要是村中农活多，健硕的女子很受欢迎。 这三位便是魏家村最受欢迎的三朵金花。 这是村民们的最大诚意了。 很诚的。 护卫们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退后两步，转过身装作没看见。 正当金思沫陷入幸福的烦恼时，密林深处，四个暗麟卫正在不断搜寻中。 领头的语气凝重：“现在还没到时机，要是让那小子回到上京告知金老狗，金老狗怕是会不计代价疯狂撕咬抱复，到时可就麻烦了。” “头儿，都怪我，我...” “现在不是怪谁的时候，那小子警惕性很强，再缜密的计划也可能有疏漏，当下最紧要是把他揪出来！” “是。” “他屁股受伤了肯定会找地方休整，注意隐蔽的山洞或附近的村落。” “是！” ...... 第482章 另外一种重要的战略物资 并不是一定要阻止金思沫去上京，主要是把消息遏制在上京之外。 事情迟早是瞒不住的，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现在时间很宝贵，指不定哪天胡人就攻破大雍了。 金思沫凭着内心仅剩的一点节操，委婉拒绝了村民们的美好提议，让几个村姑颇为心碎。 俺们哪里配不上贵人公子了？ 哼！ 经此一事后，金思沫知道了自己无论在哪里都是这么优秀，恐怕再待下去会更引人注目。 为了不必要的风险，休整一天后，几人带上一包干粮，告别了几个依依不舍浓情四溢的村姑和乡亲们，往密林深处奔去。 几人刚走不久，暗麟卫就到了魏家村。 一经询问，知道又晚来了一步。 不过暗麟卫们看到村民们的复杂神情，心中很是怪异。 尤其那几个村姑神伤心碎的样子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金思沫这小子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事情？ 难道... 混账！必须为民除害！ 暗麟卫们带着愤恨追了上去。 ...... 初冬的风微冷，雅酥居喜庆之色未散，看上去颇为温暖。 其实暖的是人，不是环境。 “快来尝一尝！” 大堂内，顾正言笑容满面地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香菇鸡汤过来。 桌旁的洛书瑶见他这么兴奋，眼前一亮。 那种没有涩味的盐弄好了？ 这几日顾正言一直在折腾盐的事情，煮盐和晒盐都在尝试。 晒盐由于天气原因还没弄好，但煮盐已经差不多了。 大雍本来就有煮盐的工艺，顾正言只是加了些提纯的步骤。 一番操作下，终于得到了颜色更白且没有苦味的盐。 顾正言还从成本的角度出发优化了一些流程，并记录在册。 “我试试。”满心好奇的洛书瑶接过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入嘴里。 “嗯？” 洛书瑶目露精光。 “真...真的没了那股涩味！你是怎么做到的？” 大雍的菜不管怎么处理都有股苦涩味，这是用其他调料很难掩盖的。 尤其汤菜，要是没有其他味道掩盖味道会很苦。 这是洛书瑶喝的第一碗没有苦味的浓汤。 真好喝... “嘿嘿，有时间再教你！”顾正言神秘一笑。 洛书瑶嘴角微斜，盯着他上下扫了扫，目光在腰下停留了片刻，眼神颇为诱惑：“哪个时候呀？” 顾正言一愣。 她越来越会了！ 自从食髓知味后，洛书瑶车技越来越熟练。时不时挑就逗顾正言，弄得丫鬟有时候都面红耳赤... 还美其名曰“相夫之道”。 相得顾正言最近大补的东西都吃了几车了... 俗话说，女人在结婚前和结婚后是两种动物。 顾正言心中感慨，说得真他娘对！ “嗯？” “晚上晚上...” 洛书瑶嫣然一笑，白了他一眼，接着低头喝起了鸡汤。 二人腻歪一阵后，开始聊起了正事。 “这种盐非同小可，侯府虽不怕但你也要万事小心，银钱方面暗中的龌龊事太多了，”洛书瑶神色凝重。 顾正言何尝不知道，在古代搞盐还不死的，哪个没有背景？ 顾正言点了点头：“有了这种盐，咱们的子子孙孙都不愁了，嘿嘿...” 听到子子孙孙洛书瑶脸色闪过一丝红晕，轻轻摸了摸肚子，没有反驳。 这几日她时不时就会摸摸肚子，好像摸两下就能摸大似的... 不怪洛书瑶如此，这个时代成婚后没有孩子会被别人诟病的，尤其大户人家。 看秦柔之前惨兮兮的怨妇样就知道。 顾家当然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并不妨碍朝那个方向奋斗。 当然更不妨碍洛书瑶等自己的肚子隆起。 “好了别摸了...” “就要摸！” “...” 吃完鸡汤后，顾正言带着册子出去了。 剩下的洛书瑶看着他的背影，目露疑惑。 二人心意相通，洛书瑶总感觉顾正言有事情瞒着自己。 这几日还能偶尔感受到顾正言散发出来的凝重感。 胡人的事吗？ 她心中有些猜测但没有追问，她知道顾正言不告诉自己肯定有他的用意。 “傻相公，你在折腾什么...” “不管你做什么，不准有危险！” 顾正言离了院子后，在一处破败的房屋中找到了洛鸿麟。 这座位于东厢街的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居然就是暗麟卫的总部... 果然搞情报的很辛苦，我还是负责光鲜亮丽地享受生活就好了。 顾正言心道。 把册子交给洛鸿麟后，顾正言又拿出了一点白盐的样品。 洛鸿麟沾了一点往嘴里试了试。 “嗯？这这...”他脸上很激动。 居然真能制出这种没有苦味的盐！ 妹夫，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夫！ 洛鸿麟当即给了顾正言一个大大的熊抱。 有了这种盐，大事可成也！ 洛鸿麟当即把制作方法严密保管起来，并视为暗麟卫的最高机密。 至于真假，洛鸿麟毫不怀疑。 “还有一事，那种菜有没有找到？”顾正言目露期待。 这个世界在西汉末拐了个弯儿，地理分布和生长的植物都有微缩的差距。 有些植物可能是前世这个时期没有的。 比如飞燕花，顾正言很确信前世没有这种漂亮的蓝色花朵。 所以有的植物是不是也可能有呢？ 要是找到，用处极大！ 此前顾正言想过一个很好的方法干掉胡人。 罂粟。 用这玩意儿侵蚀胡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这需要很多时间成本，而且很难管控，万一大雍百姓受到反噬就完了。 诸多弊端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除了恶之花之外，他还想到了另外一种东西。 甜菜。 准确说是糖用甜菜（白色茎块）。 糖用甜菜是仅次于甘蔗的制糖原材料。 要是不造反，顾正言根本不想碰糖。 因为甘蔗大都在南方，碰糖的话，需要考虑成本运输等等很多东西。 算下来还不如搞酒和其他的。 但现在决定造反就不同了。 不只是银钱，关键糖可是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 二战时期，糖的价格很多时候比黄金还贵，巅峰时期十斤黄金都换不来一斤糖。 因为糖不光能满足口腹之欲，还是极为重要的能量来源！ 在粮食不足的战争时期，光喝水可以活10天左右，但喝加糖的水，可以活二十多天。 所以糖和盐一样，都是可以活命的东西。 而且同重量的糖，比一般粮食的能量高很多，保质期也长，转化能量更快，方便携带。 诸多优点让行军打仗有了糖的加持，相信军卒的战斗力会增加不少。 为了造反成功，顾正言当然要全方位考虑。 粮食不需要说，姜葵已经屯了很多。 但大雍的糖太贵了，花大价钱买糖还不如直接买粮食。 没办法，糖大都是从南方运过来，运输成本太高。 要是北方也有糖的话，嘿嘿... ... 第483章 屁股一凉的隆耀帝 甜菜可以说是最适合生活在北方的制糖原材料了。 前世在南北朝时期从阿拉伯引入我国，但一直没有被重视。 甜菜的制糖工艺和甘蔗差不多，不需要顾正言再提供什么复杂的技术。 有了这个想法后，顾正言在天录阁翻阅起了书籍，结果真让他找到几种描述类似甜菜的东西，便吩咐暗麟卫去北方查探一番。 一番搜寻，暗麟卫在几个偏僻的山村里找到了那几样菜，快马加鞭送了回来。 这就是顾正言不想单干的好处，姜葵的情报体系已经比较完善，要什么东西很快就能送来。 要是他自己白手起家，想要达到这种效率得猴年马月去了。 “是这个吗？” 洛鸿麟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顾正言，顾正言打开一看。 “嗯？” “是，是！好像是！”顾正言从中拿出一个叶绿茎白长得有点像白萝卜的东西打量起来。 好像真是甜菜... 居然找到了？ 看来上天都助姜葵啊！ 有了糖加持的军队，除了增加战斗力外，想必心也会更甜... 顾正言计划甜菜制出的大部分糖都拿给将士们消耗。 多余的，可以拿去售卖。 当然，要加工一下。 要赚大钱，必须要走高端路线！ 怎么高端？很简单，白糖。 大雍全是饴糖红糖黄糖什么的，还没有白糖。 自前世唐朝制出白糖之后，白糖的价格一直比红糖黄糖贵数倍。 只有上层贵族才享用得起。 可以说是一种珍贵的奢侈品。 因为白糖，好看啊！ 古代的红糖黄糖饴糖大都是一坨一坨的，卖相飞鸡儿难看。 文人雅士都是爱美的，这么难看的东西，怎么吃嘛... 其实让红糖变成白糖的方法很简单，在半成品中加入黄泥浆过滤就行。 这叫“黄泥脱色法”。 黄泥可以吸附掉红糖中的颜色杂质，这种看起来不靠谱的方法自唐朝开始沿用了上千年。 顾正言心中颇为兴奋，掌握了糖，他们的胜算将会更大。 洛鸿麟也有些兴奋：“这玩意儿真可以造出糖？” “不仅可以，还能造出白色的糖。” “什么？”洛鸿麟一惊。 白色的糖？ 现在杂质很多多的黑黢黢的糖都很贵，有了白色的糖那还不起飞？ “妹夫...啥也不说了，再抱一个！”说着洛鸿麟又忍不住上前。 “别别...”顾正言退后两步，一脸抗拒。 洛鸿麟顺势搓了搓手，一脸兴奋：“据手下人说，这种菜幽云府怀阳府都有，比较清甜，但数量比较稀少，颇为昂贵。” 顾正言目露思索：“不要在乎这点银钱，命人到处收集这种菜，找块肥沃的庄地，全部种上！” 甜菜的生长周期只有三个月，耐寒，很容易存活。 洛鸿麟点了点头，当即手书一封让属下传给北方的暗麟卫。 又商讨了一会儿后，顾正言告辞离开。 后面的制作销售过程他不准备参与。 他只负责动动大脑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具体的操作由姜葵手下的专业人士负责就行。 要是姜葵手下人这点能耐都没有，还造个锤子的反？ 早点重开得了！ 果酒、盐、糖，这几样物事搞定后，顾正言准备找个机会去看看自己那七万大军。 此前姜葵给了他幽云府七万大军的虎符。 说实话，他很不相信姜葵的军队。 不是忠心，而是战斗力和意志。 很多军卒很多都是东拼西凑的，别说七万步兵，就是七万骑兵硬碰硬也干不过胡人啊。 还有意志这块，人家凭什么冒着杀全家的风险跟着你造反？ 万一打了几次败仗，稍微被朝廷煽风点火瓦解了怎么办？ 顾正言准备结合前世的军制和练兵经验，打造出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军队。 军队，才是让他最安心的东西！ 从他内心来说，他并不想做那种马上杀敌的大将。 他只想窝在后面统筹全局。 在后方安安全全的多好，万一上战场被冷箭重重射了一发怎么办？ 他可不想让家里如花似玉的娘子守寡... 但目前这宛如前世北宋末的危急局势，让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先把军队战力提上来！ 不过找什么理由可以溜去幽云府呢？ 顾正言思索半晌。 有了！ ...... 胡人重新进攻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 这次胡人更为凶猛，有种不要命的感觉。 据战报所言，胡人好像知道了狁粥等人的事情，一心报仇，爆发出了更高的士气。 高到让隆耀帝屁股一凉，当即一脸慌张地召集群臣商议。 卫松等主和派慌乱下又出了一个馊主意。 把罪魁祸首顾正言送给胡人抵命... 不说主战派的大臣，就连隆耀帝听到这个建议都觉得有些荒唐。 人家刚刚成婚就把人家剁掉... 这真的好吗？ 按照之前的计划，一面让边军先守着，一面再派使臣前往北地议和。 不过这次再没有人主动请求当使臣了。 很怕再也回不来... 最后还是鸿胪寺默默扛了下来，据说出使的鸿胪寺官员听到自己被选中了，当场晕倒在地... 除了胡人的事，朝堂还有一件事让人颇为意外和惊喜。 九公主姜葵给隆耀帝献上了一样礼物。 一般来说，公主给皇帝礼物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九公主的这件礼物，却很特别。 是一种打深井的法子。 隆耀帝听闻这种打井的法子可以打出几十丈的深井，很是惊讶。 当即让人找了块地儿试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 隆耀帝惊喜难言，好好嘉奖了姜葵一番，并令工部派大量工匠前往北方打井。 北方很多州府还在干旱呢，不说作物收成，关键能救性命啊！ 大雍现在这样，再来点天灾，还怎么活？ 能缓解北方的干旱，算是解了隆耀帝的一桩心病。 不多时，这个消息就传遍了上京。 百姓们心中颇为惊讶，平时低调的九公主还有这样的本事？ 要是真能打出那么深的井，那北方受旱灾的灾民岂不是有救了？ 这可是大功德啊！ 瞬间上京好多百姓对姜葵印象改观了不少。 以前的九公主才名在外，百姓们对她的印象都停留在吟诗作对到处举办诗会的层面。 现在多了一个，为国着想。 据说九公主听说北方百姓遭受旱灾，心中忧心如焚，夜不能寐。于是夜以继日翻阅古典匠书，在三十多个不眠夜后终于让她想到了这种法子... ...... 第484章 你要我守寡? 听到那个使臣晕倒的事情，顾正言无奈笑了笑。 哥们儿，再见！ 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真的有些感慨。 歌舞升平的日子已经让大雍许多既得利益者沉醉其中，加上失去公羊学派的儒家没了棱角，彻底沦为统治者驯服万民的工具，让大多人没了忧患意识。 一但外族入侵，很多人对敌人还抱着美好的幻想，认为敌人抢掠一些东西就会自动退去... 他们忘了因此损失的国家尊严和民族荣耀，或者说不是忘了，而是根本不在乎。 这样的思想，别说外族，就是自己内部早晚都会出问题。 其实问题早就出了，只是现在更甚。 比如当胡人攻城之际，幽云府内跟着就冒出了几撮山贼。 这些山贼打着为民除害的口号，到处打家劫舍，当地很多地主员外府邸被洗劫一空，全家被杀。 而且这些山贼跑得飞快，等到当地驻军赶来，早就没影儿了。 官府也组织过剿匪，但效果微乎其微。 见势不对就猫到深山老林面，怎么剿？ 奏折已经摆到了隆耀帝案前，但匪患一事和其他事情相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大雍的匪患还少吗？ 从前几朝就没有停止过。 正当隆耀帝准备让万连城出兵剿匪时，忽然看到了另外一封奏折。 翰林侍读学士顾正言的。 隆耀帝拿起一看，眉头越皱越深。 顾侍读居然主动请缨剿匪？ 而且言辞十分诚恳，一心想要为国分忧为大雍扫除癣疥之疾云云。 这... 虽然知道顾正言武力过人，但终究是一介文臣，还是状元，怎么尽想着干武将的事儿？ 隆耀帝想了想，觉得应是洛擎苍对这小子的要求... 思索良久后还是批了，令顾正言忙完手中之事后就赶往幽云府整合当地驻军剿匪。 顾正言接到命令后，嘴角微斜，眼中讽刺的意味十足。 剿匪，我给你剿个锤子的匪！ 虽然顾正言在上京知名度极高，但品级太低，还不值得大佬花太多精力关注，所以此事在朝堂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波澜。 很多主和派的大臣还在幸灾乐祸。 你一文官非要自降身份做武将的事儿，欢迎！ 翰林院的同僚们也认为顾正言疯了，无奈圣旨已下事不可违，只得喟然叹息。 好好的五元状元，居然这么想不开... 万一他不小心挂了，那洛小姐是不是得守寡了？ “什么？你要我守寡？” “为什么？” 雅酥居书房内，正在看书的洛书瑶听到这个消息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不明白，这死人好好的翰林院不待，非要去幽云府剿匪？ 这不有病吗！ 就算剿灭完了又怎么样？剿匪的功劳从来都不会太大！ 况且这是武将之事，你身为文官可以躲在后方以文御武，但不是让你成为这个武。 最重要是，有生命危险啊！ 万一被淬了毒的暗箭所伤怎么办？ 怎么想都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情，这个男人到底怎么想的？ 洛书瑶一万个不明白。 顾正言微微一笑上前把她抱住，洛书瑶一脸不满在怀里使劲掐着他。 “你说呀你，为什么？你是不是傻？你到底想干嘛？” “不行，你不许去！”洛书瑶双手紧紧抱着他的手臂。 刚成婚不久就要跑去剿匪，这让刚为人妻的她怎么接受？ 看着顾正言一脸装轻松的样子，洛书瑶知道一定有事情。 深吸口气，她又拉起手盯着顾正言，一脸认真道：“告诉我，怎么回事？” “你真想知道吗？” 看着顾正言笑容中蕴藏的那丝凝重，洛书瑶点了点头。 “说！你不要把我当普通女孩来哄！” “那我告诉你，你不要担心...” “废话！我当然要担心，你是我男人，我不担心还算什么妻子！” “好，那我说。” “说！” “我要帮瑾曦公主造反...” “...” “你...你说什么？” 洛书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如铜铃般。 “娘子，你瞪大眼睛的样子，也这么漂亮...” “为...为什么？”洛书瑶一脸骇然。 葵姐姐她... 洛书瑶其实知道姜葵喜欢权势，她以为姜葵会在背后控制一些官员以满足的权势欲望，但从没想过会造反。 造反，会死人的！ 很多很多。 现在就连自己的男人也被牵扯了进来。 洛书瑶倒吸一口凉气，语气微颤：“跟我仔细说说。” “好！” 接着顾正言把姜葵的准备和自己参与的原因说了出来。 当听到自己的二哥也参与其中的时候，洛书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原来二哥他还没忘记...” 洛书瑶粉拳紧握，眼神黯淡，一阵阵回忆萦绕在脑海。 “忘记什么？”顾正言看到洛书瑶神情不对，追问道。 难道有什么隐秘吗？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洛鸿麟为什么要造反。 侯府嫡次子，这个身份在大雍任何地方都能吃得香，根本没有造反的动机。 “一个女人。” “啊？”顾正言一愣，为了一个女人造反？ “什么情况？” 洛书瑶目露回忆，颇为惆怅地给顾正言说了起来。 原来洛鸿麟在更年少的时候遇到了一农家女子，几番交流下，农家女子的的单纯和善良彻底融化了二少爷的心。 很化那种。 同样，帅气俊朗且彬彬有礼的年轻公子也让那农家女子芳心暗动。 不久后二人就私定了终身，洛鸿麟高高兴兴地回府向洛擎苍说起提亲的事情。 侯爷嘛，老价值观了。 一农家女子和侯府嫡少爷？ 这怎么行呢！ 门不当户不对，阶级立场天壤之别，还谈个屁的恋爱？ 真要娶了那女子当正妻，别人会怎么看侯府？ 当个妾和丫鬟还可以勉强考虑，当正妻？呵呵！ 于是侯爷当场严辞拒绝了一脸兴奋的二少爷。 被泼了一盆冷水后洛鸿麟极为不爽。 心想老子就要娶！ 正当洛鸿麟为此事努力的时候，隆耀帝忽然有根筋发痒，想给后宫妃子们增加点姐妹。 后宫妃子们的年龄逐渐在变大，皮肤也在变皱。 不是那么嫩了。 这让隆耀帝晚上滑得越来越不舒服了，准备选一些更嫩一点的来滑滑... 于是昭告天下，让民间各地采选适龄的良家少女来皇宫陪隆耀帝谈心... ... 第485章 你休想丢下我 不知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作者的安排，谈心的人中就有那个农家女子。 洛鸿麟知晓后大惊，本想带着那个女子跑路，但又害怕连累家族。 一番挣扎后还是没拗过皇权，农家女子最终还是被带走了。 不过她声泪俱下地告诉洛鸿麟，她死也不会伺候皇上。 进宫后她确实做到了，她是后宫唯一一个对隆耀帝不假辞色的。 也是唯一一个不让隆耀帝滑的妃子。 每次摇号摇到她的时候，她都以死相逼，这让隆耀帝也无可奈何，最后干脆不再管她。 失宠的妃子在后宫没多少地位可言。 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甚至有时还会被欺负... 洛鸿麟知晓后，心态逐渐扭曲。 熊熊的怒火烧毁了他的理智。 姜葵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一番画饼后，当场把洛鸿麟拿下。 这才有了让暗麟卫谈麟色变的麟王。 听完这有些狗血离奇但真实存在的故事后，顾正言颇为感慨。 原来二舅哥也是性情中人。 这也许才是他这么帮助自己和娘子的真正原因。 他从自己和娘子的身上看到了他和那个女人的影子。 同样挣扎于命运。 同样的寒门配侯府。 同样被侯爷棒打鸳鸯... 还是很粗的那种棒子。 “原来如此。” 看来每个造反的人都有不得不造反的理由啊。 这么说二舅哥造反就是...想抢回自己的女人？ 等等，这样看来岂不是说二舅哥给隆耀帝戴了一顶亮蹭蹭的绿色...帽子？ 嘶~ 也不对，是人家相好在先隆耀帝强取豪夺的。 隆耀帝才是强盗行为！ 说完后，二人都有些沉默。 洛书瑶的脸色很难看，眼中中充满了浓浓担忧。 她的夫君和二哥是反贼，可父亲却是戍边大元帅，那是不是意味着双方早晚都要兵戎相见？ 而且侯府出了反贼圣上还能信任父亲吗？ 要是造反失败，那相公和洛氏一系... 可要是不造反，就像相公说的，朝廷内忧外患，不亡在胡人手里也会亡在自己人手里。 这好像是一个死局。 可一介女子怎么登临大宝？ 想到这些，洛书瑶一时间心乱如麻。 “一定要如此吗？”良久，洛书瑶语气沉重道。 顾正言把她拥入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我何尝不想过安安稳稳的生活，你觉得现在这个局势能允许吗？” “我不想你有事，也不想二哥父亲有事。” “乱世之中，谁能独善其身呢？” 沉默许久，洛书瑶目露坚定，转过头看着顾正言，一字一句道：“好，我陪你们一起造反！” 顾正言：... “别把我当花瓶供着！” “我可看过很多史书兵书，可以帮上你们。” 顾正言深吸口气，憋出个笑脸：“娘子，你确定吗？” 洛书瑶：“你说呢？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会更加担心的。” “好吧，有娘子的才华，相信咱们会如虎添翼。” 顾正言嘴上虽拍着马屁，心中还是不准备让她参与的，想着起事时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你想把我带走藏起来？”洛书瑶好像一下看穿了，眯着眼睛问道。 顾正言：... 又瞥了他一眼，洛书瑶哼了一声：“哼，休想把我丢下！” “我起的作用，也许比你想象得大。” “你们现在十二万大军远远不够看，如要起事成功，必须要里应外合！” “外有了，那里...” 洛书瑶目露思索：“葵姐姐既然把二哥拉下水，侯府也没了退路，要是把父亲和大哥拉过来...想必胜算更大！葵姐姐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吧？” 顾正言神色复杂。 娘子，你怎么啥都明白？我现在相信你的作用确实比我想象得大了。 “我可以试试，葵姐姐也是姓姜的，父亲的反应也许不会那么激烈。” 顾正言一脸感慨：“娘子...” “别说了，既然你决定了，我只能义无反顾地支持你。” “你记住，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 “我给你留下一个骨肉后就来陪你。” “你休想丢下我！” 洛书瑶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 顾正言再次把她拥入怀里，目光坚定：“放心，不会的，咱们都会没事的，你忘了相公的武力？” 洛书瑶：“那你忘了我的才华？我可是四绝才女，凌烟才美人儿...” “嗯？我说娘子，哪有说自己是美人儿的？” “就说！我本来就是！” “...” “好了说正事，你想过没，剿匪万一出现意外呢？” “我只是做做样子，谁闲着没事儿去剿匪？赶跑他们就行了。” “七万大军，你一从未领过兵的人，能驯服他们吗？” “不试怎么知道？谁要是不服，我就揍谁！” “我要不服呢...” “那我就...你干嘛？” 洛书瑶忽然眼中含妖，媚意荡漾，两只小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往顾正言衣服伸去... 这熟悉的眼神和感觉... 哎呀，干什么嘛… “等下，这是书房！” “怕？” “不是，现在才白天！” “你害羞？” “没有，我...” “放心，我洗过了...” “好吧，关门，唔~” 院外的天空，初冬的太阳已经悄悄躲进了云层，微风拂过，一阵花草的芬芳飘荡在院中。 令人颇为沉醉。 尤其不远处的丫鬟们听到那阵芬芳，脸上醉得通红。 让洛书瑶忽然如此的原因很简单。 顾正言要去练兵了，一是抓紧时间温存，二是她想要有个孩子。 要是有了孩子，就算造反失败也可以把孩子藏起来，也不至于让顾家绝后。 接下来的几天里，二人除了互相商议造反各种事宜之外，又开始了一段超甜的蜜月期。 白天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动不动就如胶似漆，晚上更是疯狂练习骑马砍杀。 丫鬟们这段时间的脸红次数，已经超过了这么多年之和... 洛书瑶由开始的欲拒还迎，到越发上道，最后极度配合。 不仅听话至极，而且各种闺房书中的动作，还主动使了出来... 顾正言也很配合，这几日脸色越来越红润了，简直红得发紫... 而且二人似乎有点难以节制的架势，收都收不住。 正当二人蜜里调油之时，突然有个不懂事的家伙前来拜访，还拿了一本书当作拜帖。 二人世界忽然被打断，顾正言一脸不爽。 要是没什么大事，老子定要捶你一顿！ 带着不爽，顾正言从下人手里接过一本书。 嗯？ 《论诛剿毛蛋十策》？ 什么玩意！ 不过，怎么看起来有种眼熟的感觉... ...... 第486章 剿蛋大师 “毛蛋儿？” “是那个毛蛋吗？” 顾正言满心疑惑地打开一看。 嗯？ 剿匪的书？ 这跟毛蛋儿有什么关系？ 翻看了几页顾正言连连点头。 书中的剿匪计策居然意外地出色。 有上中下攻心三策，还有水攻法、火攻法、连坐法等具体的灭敌之法。 甚至还从心理、环境等各种角度分析了山贼可能的行为。 很全面！ 呃... 谁写的？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啊！ 虽然自己目的不是剿匪，但顺手剿一下为民除害也不错。 一想至此，顾正言对这人生起了几分兴趣。 “请这人进来！” “是，老爷。”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华丽气质不凡的青年公子被领了进来。一见到顾正言，青年公子满脸含笑，热情道：“哈哈，顾大人，顾兄，好久不见，还记得在下这个老朋友否？” 顾正言眨了眨眼：“你哪位？” 青年公子：... 顾正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是觉得这小子颇为面熟。 到底是谁？ “是我呀顾兄，还曾记学宫大比之时，在下侥幸...惜败于顾兄。”这人目露一丝回忆。 嗯？ 顾正言眼睛越瞪越大，眼前之人和记忆中某张鼻青脸肿的脸渐渐重合... 不多时，一个缠着纱布躺在桌上哼哼唧唧的身影浮现在顾正言脑海。 “你是，少星舒少兄？” 没错，这人就是学宫大比时参加策论一道的少星舒少公子。 也是被清和小毛蛋爆捶的那位。 少公子近一年来没有干其他事情，一直忙着在各地献策剿匪。 而且效果很好，有他参与的剿匪大都能胜利而归。 少公子在剿匪界的名气也一天比一天大。 甚至民间有好事者因他那本着作的关系把他美称为“剿蛋大师”。 “哈哈，没错，难得顾兄百忙之中还记得在下，真是令人惊喜，嘿嘿...”少公子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顾正言看着这猥琐的笑容，再想到手上这本书的名字，渐渐回过神来。 剿毛蛋？ 老子有件皮肤不就叫清和小毛蛋？剿毛蛋不会说的是剿老子吧... 想着，顾正言看少公子的脸色越发怪异。 “不错，不知少兄找本官所为何事？” 语气颇为平淡，二人的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之前少公子是官二代，那时顾正言只是区区秀才。 但现在顾正言已经是官了，少公子...还是官二代。 少星舒笑容不减：“顾大人，你我算是老交情了，在下废话也不说多说。” “此次幽云府剿匪，能否...带上在下？” “啊？”顾正言一愣，这小子是不是有病？ 谁没事儿主动跑去剿匪... “剿匪乃危险之事，稍有不慎便可能中箭受伤，甚至有性命之忧，不知少兄为何如此？” 少星舒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愤恨，咬牙切齿道:“在下此生和山贼匪徒不共戴天！” “势要灭之！” “希望顾大人成全！” 顾正言心中闪过一丝心虚，但脸上稳得一批：“不过你的安全本官可无法保证。” “无妨，在下躲在后方献策即可，冲锋的事儿嘛，在下可得离远点...” “好！我大雍正需要少兄这样嫉恶如仇之人。要是能多点少兄这样的人，山贼何惧之也？” “如此，少兄便准备一番吧，咱们后天出发！” “多谢顾大人，在下必不会辜负顾大人的期望！”少星舒一脸兴奋，仿佛离人生目标又跨进了一步。 闲聊一会儿后，少公子告辞离去。 看着他兴奋的背影，顾正言有些感慨。 “没想到揍一顿还揍出个剿匪大师...” “那要是再揍一顿会怎么样？” 顾正言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个美丽的方案... ...... 接下来的时间顾正言把一切事宜都细心安排了番。 先是蓉蓉两个小丫头，两个丫头本想参加完婚礼就回去，但顾正言想了想，两个丫头回去不外乎就是嫁人一条路。 余婆子和刘大娘的身体还不错，还没到离不开二人的时候，于是决定把二人留在了府内。 这样也不至于顾正言走后雅酥居没了人气。 而且苏小九的明算很好，可以充当府内的账房。 蓉蓉琴艺不错，当个小乐师也可以。 缘分一场，顾正言这样的做法也算是彻底改变俩丫头的命运了。 一同来的方大宝在上京多家青楼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后，前几日就回去忙着升级自家青楼的事了... 临走前方大宝和顾正言说了很多，态度很是诚恳。 总结就是，风兄，千万不要忘记我呀... 其实方大宝还有个很大的遗憾。 他很想顾正言跟他一起去一次青楼... 不过看样子这辈子是不太可能了。 方大宝走后，顾正言结合前世的”灌钢法”制钢工艺，给邓陵衍几人提出了很多冶炼意见。 比如用鼓风机加煤炭的冶炼体系等等。 邓陵衍几人大受启发，当即实验了起来，相信要不了多久几人就能优化现有的冶炼技术。 还有个好消息，那种韧性比较强的木头已经找到了，正在往上京运输。 要是能做出神臂弩，相信军队的战斗力会得到巨大提升。 不过铁矿还没有下落，还需要在老马那里下功夫... 这就要看暗麟卫的本事了。 先前所救的阿兆等民间武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疗养，伤势好转了很多。 胳膊腿全在且愿意跟着顾正言的，顾正言准备带到幽云府去，算下来一共有十三人。 胳膊腿接不上或不愿意跟着顾正言的，顾正言给了点盘缠并修书一封让他们去找四季商行下面的商铺，想着给他们安排点活计。 这些江湖人士对顾正言极为感激。 知道顾大人在找身高力壮之人，当即提供了不少人选。 顾正言颇为惊喜，当即让暗麟卫去联系这些人。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要，太过油滑奸诈者就算了。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洛书瑶很是疯狂，缠了顾正言好久好久... 最后床单实在脏得不成样子了，二人才堪堪罢休，相拥而眠。 北武城门口。 上京的冬来得很早，快十月份的天飘荡的风就有几分刺骨了。 洛书瑶一身貂皮绒衣，黑色长靴，白纱遮面，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抱着毛毛面露不舍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顾正言身着翰林红袍，并无戴冠，两边耳发飘逸，看起来丰神俊朗。 “记住咱们说过的话，我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顾正言摸着她的脑袋，柔情似海。 洛书瑶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切小心，平安归来，等你...” ...... 第487章 少兄果然厉害 说着眼中又荡漾起一丝异色。 顾正言秒懂。 还来？ 娘子，你都不累的吗？ 还是休息一下吧... “好，书信联系，等我。” “嗯...” 顾正言转身上了马车，撩开帘子，边挥手边在一军卒的拥护下渐渐离去。 洛书瑶挥手回应。 “汪汪~”快睡着的毛毛被洛书瑶弄醒，睡眼惺忪地叫了一下。 “走吧。” 顾正言的马车消失后，洛书瑶抱着毛毛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她就把手放在肚子上，双眸尽是温柔与希冀。 “怎么还没动静？” “你要快点隆起来...” “夫人，直接回家吗？” “先去寺庙吧，给老爷求个平安福，再...” 再给送子娘娘上炷香... ...... 五日后。 “咕噜咕噜~” 官道上，一前一后两辆马车缓缓行驶，周围军卒护卫随行在侧。 朝廷共派了二十个金吾卫保护安全，包含阿兆在内的十三个民间武夫，加上一个暗麟卫伪装的车夫金福，顾正言共有三十四个随行人员。 当然，少公子和他的护卫们不算在内。 顶多算顺带的物件儿... 之前二人确实有些矛盾，但经过一顿爆捶后，二人的恩怨已经少了很多。 顾正言始终认为人都有两面性，极善和极恶之人毕竟是少数，要是能迷途知返也不是不能做朋友嘛。 比如之前的萧渐寒和现在的少公子，并没有什么生死大仇，没必要一棍子打死。 当然，顾正言和少公子的关系还是以利益为主导。 顾正言需要用这小子剿匪，这样他也好办事。 不然剿了半天山贼还满山跑，那些主和派大臣和隆耀帝肯定会诟病他。 而少公子则需要顾正言帮他实现人生抱负。 剿匪，让少公子有着满满的成就感。 五日的行程，路上无甚波澜，过了前面这座山，还有两天就能到达匪患最多的也是此次的目的地，鹿余城。 前面这座山叫赤英山，树木茂盛，环境清幽，不时还有鸟叫鸣之声。 时值黄昏，晚霞还未入云层，但山中的视线已变得昏暗。 “咕噜咕噜~” “等等！” “吁~” 少星舒下了马车，朝四周打量起来。 “怎么了少兄，有何不妥？”顾正言撩起帘子问道。 难道这儿有山贼埋伏不成？ 打量一圈后，少星舒目露凝重：“顾大人，有些不对，山燕鸟的声音起伏不定，颇为杂乱，可现在这声音太稳太尖，且冬天山燕鸟很少会聚集叫唤。” “而且前方坡高路低，是居高临下埋伏的好位置...” “也许...” “各位小心点吧。” 此言一出，军卒护卫们赶紧摸出武器盾牌，神色警惕地望着前方。 暗麟卫金福目露惊讶地看了看少星舒。 这年轻公子可以啊！之前还以为是去镀金的少爷，我就说嘛，顾大人的朋友都是有本事的。 顾正言也是目露称赞，这小子果非庸才。 “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等明日视线好了再走。” 正面冲突顾正言倒是不怕，毕竟这么多正规军以及弓弩盾牌，主要是怕暗中偷袭。 “是！” 一行人在旁边找了个宽阔的地儿，开始安营扎寨忙碌起来。 山坡上。 一群深色服饰手握弓箭目露狠厉的山贼正隐匿在树叶草灌之中。 见目标不走了，山贼们皱起了眉头。 “发现了吗？” “不清楚，也许是他们太过谨慎！” “可恶！这朝廷狗官竟如此贪生怕死！” “二当家，咱们要撤吗？” “等了这么久，老子不甘心！查清楚是谁了没？” “不知道，反正是朝廷的人，不管是谁，杀就行了！” “二当家，看那些军卒的服饰，好像是上京的金吾卫吧？这样看来马车里一定是朝廷命官！” “嗯？那就只杀那些军卒吧，留着那个狗官向朝廷换钱！” “等他们休息后咱们就行动！照例，先杀哨兵。” “好！” 一群山贼舔了舔嘴唇，目露杀气。 “我说少兄，没想到你对剿匪还真有一套。”顾正言赞叹道。 这话是真心的，因为山燕鸟叫了几声后就没叫了，哪有这么巧？ 少星舒大概率猜得没错，前方有埋伏。 “哈哈，顾兄，接触久了你会发现在下还有很多优点。”少星舒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正言：... 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哦...” “根据我的经验，知道咱们是朝廷之人还敢埋伏的，属于反贼之流的悍匪，也许他们手中有弓弩，”少星舒话锋一转，目露凝重，“很可能...” “他们是来要命的！” 顾正言眯着眼睛：“少兄的意思是，晚上？” 少星舒微微点头：“很有可能，做好防备总是没错。” 顾正言吩咐道：“所有人安静，听我令...” “是！” 半夜，月色朦胧，冷风飕飕。 营帐外，火堆中零星的焰火随风跳跃。 “咻~” “咻~” “噗通~噗通~” “啾啾~”（哨兵解决了） “啾啾~”（跟我摸进去，你们几个先挟持那个大官，其他人杀！弓箭手掩护） 几个山贼手握大刀，在黑夜中从两个方向朝不同的营帐围了过去。 “咻咻~” “啊~啊~” “有埋伏，走！” “杀！” “留活口！” 四周埋伏的金吾卫拿着盾牌弓箭瞬间冲了出来，阿兆等人也拿着武器，把七八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小心，这些山贼都有暗哨，很可能放冷箭！” “快保护我...和顾大人！” 说着少公子脸色颇为惊慌，赶紧往人堆里面钻去... 金乌吾拿着盾牌，把顾正言保护起来。 有几个山贼腿部中箭，见势不对，准备拼命。 “等等！” 盾牌中的顾正言大声道：“几位朋友，别一心求死，本官有几个问题问你们。” “去你娘的狗官，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有种杀了老子！” “混账，竟然对顾大人无礼！” 阿兆等民间武夫神色不善，准备动手。 “来啊！”几个山贼背靠背，目露凶狠，准备拼命。 “咻咻~” “铛铛~” 果然有冷箭朝顾正言射来，还好有准备，被盾牌挡住。 “本官的耐心有限，要是你们老实回答，本官心情好了也许会放你们一马！” 顾正言语气平淡。 中间的二当家冷笑一声：“哼，说什么屁话，朝廷的话老子一个都不信！落到你们手里，老子认栽，来吧。” 顾正言深吸口气，目露冷色，朝这人走了过去。 “顾大人小心。” “小心！” “无妨！” ...... 第488章 拿我的刀来 金乌吾小心地举着盾牌护着顾正言走到山贼跟前。 “我再说一遍，你们想死想活？” 二当家看着顾正言冰冷的眼神，本想硬气地怼一句，但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他动摇了，毕竟要是有活的机会又想真的死呢？ “事到如今，本官还有必要欺瞒你？” “想活，把刀具暗箭放下！” 二当家心里一番挣扎，他很想拼了，但看眼前这阵仗，稍有不慎怕是会被剁成肉酱。 “哐当~” “二当家？”几个山贼惊道。 “放下吧，就算拼也是白白送死，他们有很多弓弩。” 他说得没错，七八个金吾卫正拿着弓弩对着几个山贼的头部，稍有异动便准备动手。 “哐当~” “哐当~” 几个山贼面露不忿，也扔掉了武器。 顾正言微微点头：“为何要杀本官？” 二当家目露冷笑：“杀朝廷狗官还需要理由？” “混账！怎么跟顾大人说话？”一金吾卫呵斥道。 顾正言摆了摆手：“朝廷官员虽有糜烂腐败者，但也不乏好官，未辨是非就盲目杀人，是否不妥？” 众山贼不说话了，二当家深吸口气：“好官怎会到安州这地界儿来？” “你们杀过多少平民百姓？”顾正言问这话时，目露一丝杀意。 抢下朝廷和地主官吏，顾正言还敬这些山贼是条好汉，但盲目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这就触碰到底线了。 二当家洒然一笑：“回大人，我雷泰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绝不是黑鹰寨之流，手上沾的都是朝廷命官和地主老财们的黑血。” “雷泰？”少星舒神色一震。 没想到一来就抓到一条大鱼！ 顾正言当然不会信雷泰的一面之词，但要是真如其所说，那雷泰这样的山贼有大用！ “好，本官暂时不杀你们，不过你们得跟本官回去一趟，待查明真相，本官自有处置。” 这话一出山贼们没什么太大情绪，甚至二当家眼底还闪过一丝喜意。 顾正言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怎么？想你们大当家来救你们？ “先把他们绑起来！” “是！” 不一会儿十个山贼被牢牢捆了起来。 二当家手腕被捆，但手指还能动，不停地打着手势。 暗中的山贼见到，目露愤恨之色，小心翼翼地分散溜走了。 金福看在眼里，给了顾正言一个眼神，顾正言会意。 “敢问这位大人来我安州作甚？”二当家不明白，现在这时节京官来安州这等乱地干什么？ 难不成是找哪个相好？ 顾正言瞥了一眼他：“本官奉朝廷之命，来剿灭安州的匪患。” 二当家：... 你不早说，草！ 难不成你刚刚说的话是诓老子的？ 早知道老子就不投降了！ 几个山贼目露绝望。 妈的，撞枪口上了！朝廷的人果然狡诈！ 二当家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要是再让他选一次，一定跟这狗官拼了... “放心，本官说话算数，要是你们配合，本官可饶你们死罪。”顾正言语气和善。 二当家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我等就算死也能死个明白。” 顾正言：“本官乃翰林院侍读学士，顾正言。” “什么？” “什么？” “啊？” “顾...顾大人？” “别动！” 一听到顾正言的名字，这些山贼跟打了鸡血一样，很是激动。 顾正言：？ 怎么，老子的名字难道还有兴奋剂的功能？ “原来你就是顾大人！” “顾大人，你也算杀胡的好汉，怎么肯为朝廷卖命？” “是啊顾大人，在下乃北阳府暮州人士，家中全被胡人所杀，你算得上老子的半个恩人了，老子...在下对你杀胡之举钦佩得很，可...” “哎...” 几个山贼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顾正言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走向迷途的羔羊... 你以为老子想？再说不为朝廷卖命难道为你们山贼卖命？ 顾正言心中腹诽，脸上一脸正气：“家国之事犹未平，本官常哀民生之多艰也，不求有功，但求问心无愧。” 这番话说得正义凛然，连少公子都为之侧目。 真...真的假的顾兄？ 看你这几日吃喝精致行为优雅，连如厕都要弄几块帘布挡着，怎么看也不像哀民生之多艰的样子吧... 几个山贼沉默了，毕竟阶级立场不同，说再多也无法改变什么。 “能死在顾大人手里，老子也算不亏了。” “是啊，老子只可恨杀的官吏少了！” 知道是顾正言后，几人忽然没了怨气，只恨运气不好。 顾正言又和几个山贼闲聊了一番，他从少星舒那里得知，其实山贼也分很多种。 第一种就是纯粹的土匪，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这种一般骑着马，来去无踪，很难抓住，又称响马、马贼；第二种有着正规的武装，常和地方官府狼狈为奸，称为兵匪；还有种就是所谓的劫富济贫，不满朝廷，有着民族大义的匪徒，称为义匪。 比如南宋就有一大堆抗金义匪，当然很多是被南宋朝廷定义的，其实很多都是抗金的义军。 而雷泰所属的乌袍寨就属于义匪之流，专杀朝廷官吏和地主老财，劫富倒是真的，至于济贫嘛，就看情况了。 先把自己济得满满的再说，实在有闲余再济下他人吧... 这几个山贼有被地主迫害的流民，也有被胡人毁家灭园的难民，有个共同的特点，对朝廷和胡人痛恨至极。 算得上是当代的愤青。 顾正言嘴上聊着，心里在琢磨怎么把这些人利用起来... 很快一晚上过去了，第二天晨光初露之时，一行人押解着山贼们继续出发。 过了赤英山，快看到城村之际，少星舒撩起帘子左右观望，又发现了异常。 “等等！前面树木草灌有伪装过的痕迹，有些分布太怪。况且早上乃鸟鸣之际，可此间其景太安静了，各位，注意安全！” 经昨日一役，众人对少星舒很是信服，当即拿着武器警惕起来。 “哈哈，雷二狗子，没想到你没被老子干掉，却被朝廷干掉了。嘿嘿，可真是窝囊啊。” “哗啦~” “杀~” “杀呀~” 周围密林山垛之间，忽然冲出一大群土匪，贼哇乱叫地冲了过来。 这些土匪穿着各异，看起来花里胡哨的，有几个身上还戴着女人的彩色纱巾... 领头的是个独眼龙，正骑着大马，叼着一根草，拿着一杆长枪，盯着众人面露戏谑之色。 后面被捆住的雷泰冷哼一声：“李独眼，你这是打算玩出螳螂捕蝉的戏码？” “哼，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 少星舒见来人众多，赶紧溜到顾正言身边。 没办法，谁能有顾大人武力值强大？ 在顾大人身边让少公子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顾兄，那人就是黑鹰寨的马匪，经他们的手，已经屠了七八个村子了...”少公子在顾正言耳边煽风点火。 顾正言闻言，目光冰冷。 “阿兆，拿我的刀来！” “是，顾大人！” ...... 今天浑身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羊了，哎，先一章吧，明天再补上，周末愉快，晚安各位！ 第489章 吓傻的山贼 阿兆赶紧取下背后的陌刀，现在阿兆除了顾正言的专属保镖外，还兼职扛刀。 他伤势好转之后，顾正言便亲自手书一封替他提亲。 当然，和书信一起的寄回老家的还有白花花的银子。 春娘的父母大字不识一个，把信扔到一旁，接过银子当即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 看这银子的厚实程度，春娘父母不由感慨，好！真是...好女婿啊！ 嫁！必须要嫁，回来就办事！ 阿兆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心中对顾正言极为感激，现在已成了顾正言最忠实的拥护者。 让砍谁就砍谁那种。 “顾大人，刀！” 阿兆把刀恭敬地递给顾正言，顾正言一把接过。 陌刀在手，顾正言的气质陡然发生变化。 从内敛的儒生一下成了英姿飒爽的武将。 以他现在的身份，当然不需要亲自动手，但他看到眼前这群花里胡哨乱叫唤的山贼，忽然很想杀人。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眼前这些马匪是没有底线的。 杀了，他毫无心理压力。 金吾卫和一众民间武夫是知道顾正言武力值的，见顾大人要亲自动手，目露激动之色。 传闻顾大人杀胡人万骑长跟杀鸡似的，今日有幸见到，也不算白来一趟。 从人数来看，这群山贼约摸有一百多号来号，顾正言这边虽才三四十号人，但大都是手持弓弩盾牌的金吾卫正规军，哪里会怕这些山贼？ “嗯？”马上的独眼当家看到眼前这人明明穿着文官的官袍，却耍起了比自己还高的大刀，颇为疑惑。 这场面，太违和了。 “呵，他娘的，现在连文官都会耍刀了吗？” 顾正言拿着陌刀缓缓朝他走去，金吾卫和民间武夫也拿起武器，目露凶光。 大战，一触即发。 “注意暗箭，弓弩手掩护！” “这位大人，我们只是想求个财，不想动刀戈，把财留下，你们就可安然离去。” 独眼当家语气淡然。 “是谁叫你们来的？”顾正言语气平淡。 这些马匪和雷泰不同，雷泰等人只是仇恨朝廷，是为了杀人。 但这些烧杀抢掠的马匪主要为了财甚至人，没有理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打劫朝廷命官。 随便去哪个村子抢下，安全系数不是比打劫朝廷命官高多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花了大代价，让这些人干掉自己。 主和派官员？安州官府？ 顾正言心思急转。 独眼当家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不动声色道:“我们山贼过得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有银子咱们就要，还需要谁叫？这位大人想多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你说出来，我也许可以饶你一命。”顾正言淡淡道。 “呃...” 独眼当家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 “哈哈，我没听错吧？这位大人可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四周的山贼也面露哂笑，看顾正言的眼神有种看愣头青的意味。 哪儿来的如此天真的官员？ 不会觉得真凭这二十号军卒就有恃无恐了吧？ “这话我也可以问你，不过你无法回答了，”顾正言手持陌刀，目光冷漠。 “动手！” “杀！” “咻咻~” “擒贼擒王，抓住那个官员！” 顾正言脚步如风，朝那个独眼当家冲去。 周围冷箭袭来，顾正言精力集中，一一躲避，一群山贼朝他砍去。 顾正言挥舞陌刀，一个横劈。 “噗~噗~” 瞬间，周遭几个山贼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射，很是壮观。 好快的刀！ “刷刷~” “噗~噗~” 重如锤快如风的陌刀此刻变成了收割生命的机器，一刀挥出，便有几人命丧刀下。 金吾卫和民间武夫看着顾大人杀人宛如砍瓜切菜般，咽了口唾沫。 这...顾大人，实在太...太猛了！ 还有那把刀，这么重的刀在顾大人手里就像木棍一样。 终于知道那几个胡人为什么会被追着砍了。 山贼们也被吓到了，这还是人吗？连大当家也远远没这么厉害吧？ 独眼山贼见属下们像被割草一般倒下，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草！那人不是说要杀的人只是一介文官吗？ 这是文官？ 尼玛，坑老子！ “哒哒哒~” 不多时，顾正言便跑到独眼当家跟前，脚下用力一蹬，腾空而起自上而下劈去。 独眼当家一惊，一手举枪回击，一手提着缰绳准备跑路。 “铛~” “噗~” “滋~” “噗通~” 浑身鲜血的独眼当家当即倒地，枪也碎成了两半。 众山贼见状大骇。 平时英勇善战的三当家一个回合就挂了？ 顾正言拿着陌刀，转身目光冷漠地望向四周。 “逃！” “快逃！” 众山贼再也没有勇气战下去，此刻只想溜走。 “咻咻~” “追！” 一阵箭雨朝山贼射去，山贼躲避不及，很多被射杀当场。 顾正言亲自提着陌刀追了上去... 一番折腾，地上留下了四十多具山贼尸体，还有中箭逃跑受伤的不记，这撮山贼可谓损失惨重。 顾正言收了刀，刚刚那剁人如剁鸡轻松写意的场面，深深印在了众人脑海中。 再看顾正言时，众人带着浓浓的敬畏。 尤其雷泰几人，额头冷汗直冒。 幸好当时没有强行动手，否则怕是会被顾大人大卸八块，而且是碎成渣找都找不到那种... ...... 真羊了，昨晚到现在一直断断续续发烧，其他标配的症状都有，浑身难受，所以这几天的更新时间和字数就不定了，头没那么晕就会更，后面会把之前的补上。各位小伙伴千万要做好防护，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羊了很难受很难受... 今天先这样吧，先睡了，晚安各位 第490章 热情的商人们 还有这亮晃晃的双刃大长刀，就是力斩六个胡人大将的陌刀吗？ 配上顾大人的勇武，展现出的威能实在是令人惊骇。 “大人，我啥都不知道，我家中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中有如花似玉的...请大人放小人一马！” “大人，我也是，我家中老母比他的还老，孩儿比他的还小，夫人比他的还...咳咳，大人，饶命啊~” 几个没跑掉被活捉的山贼见势不对赶紧跪地求饶。 连求饶的话术都差不多。 顾正言准备上前问话，少公子赶紧上前自荐：“顾大人，问话的事嘛，就交给在下吧，我有经验，嘿嘿...” 顾正言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少公子，点了点头。 少公子大喜，搓了搓手，朝几个山贼走去。 “嘿嘿...” “干什么？你...你别过来！” 几个山贼见到少公子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心肝一颤。 这眼神他们很熟悉，他们看猎物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你们几个最好老实交待，否则...”少公子目露阴笑，俯身在几个山贼耳边低语了几句。 几个山贼听着，先是双眼缓缓瞪大，接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两个直接人都不好了，差点吐了出来。 “说不说？嗯？”少公子依旧笑容和煦，但在几个山贼眼里，却如恶魔的微笑。 “我...我说，我说！” “我也说，呕~说...说什么？” “顾大人，可以问话了。”少公子一脸得意。 顾正言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为了对付山贼，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仅把山贼的心理钻研透彻了，一些折磨人的逼供的玩意儿想必也没少想吧？ 接下来的问话很顺利，几个山贼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而且很积极很主动那种，生怕说慢了遭重。 如顾正言所料，黑鹰寨大当家前几天收到一封信，信中邀约他出去商议大事，大当家爽快赴约，不久后他毫发无损地带回了一堆金银财宝，说是接了一单大买卖。 内容很简单，干掉或者最好活捉一个上京来的文官，要是成了，还有更多赏赐。 众山贼被金银珠宝亮花了眼，想着抓一个文官就能潇洒很长一段时间，那还不赶紧的？ 于是上百山贼在三当家铁枪李独眼的带领下，埋伏在赤英山官道出口磨刀霍霍。 结果把自己磨没了。 几个山贼地位不高，知道的有限，在交待完山寨地址后，顾正言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几个山贼见顾正言神色不善，赶紧痛哭流涕，连连求饶。 “大人，饶命啊，我等也是被黒鹰寨逼的，所行之事并非我等本意...” “是啊大人，我等几人知道山寨的陷阱，有了我等，大人在拿下山寨之时，定将如虎添翼！” 如虎添翼？如虎倒没问题，但添翼嘛... 你们这几只小翼就算了吧。 一番考量，顾正言还是决定暂时留下这几人，真要打黑鹰寨，有几个人带路也不错。 除了捕获这几个没节操的山贼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战利品外，此次还意外缴获了九匹马。 不过质量参差不齐，顾正言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能作战马的只有四匹。 这也不难看出战马的难得。 一番折腾，队伍重新出发了，与来时不同，离开时多了几个骑兵开道。 一路行去，见到人烟城池之际，本当兴奋的众人，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因为周围的流民实在太多了，要说上京还只是聚集在城墙之外，那此刻目之所及之处，都能见到流民乞丐的身影。 很多流民乞丐的眼神已经麻木了，躺在道边草垛里，似乎在安静等死。 这些流民的来历顾正言已经询问过了，和上京外的差不多，大都是被地主夺了土地，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 一眼望去，到处都透露着腐朽破败的迹象。 颇有乱世之兆！ 看来大雍内部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啊。 顾正言看着这些流民，连连摇头。 少星舒似见惯了这种场景，一点也不惊讶，见顾正言颇为感慨，劝解道：“顾大人无须忧虑，哪朝哪代都有流民，不过换个角度看，咱大雍也有很多百姓生活还算安稳嘛...” 这就是典型的古代官僚主义思想，他们只愿看到或者上报好的那一面，至于坏的那面...管这么多干嘛？ 前朝不是比这更坏吗？其他国度的百姓不是生活得更水深火热吗？ 一比之下，现在已经算好的吧？要懂得感恩！ 孰不知，大多数王朝的瓦解，都是从不管底层百姓死活开始的。 顾正言没和少星舒多作辩解，只淡淡道：“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也。” 少星舒一愣，似在揣摩这话的真义。 “走吧。” 鹿余城。 鹿余城因山川密林较多，地势复杂，非常适合各种鹿类的生长，以前这儿的鹿多到打都打不完，这也是“鹿余”的来历。 现在嘛，鹿不知还有没有，因地势复杂，山贼倒是窝了一大堆。 朝廷剿匪的银两拨了几次，倒是出动了不少军队，但大都是风声大，雨点小。 剿了多次，山贼的尸体没见到几具，钱倒花了不少，有的钱还是一些商人自发凑的。 没办法，受山贼影响最大的除了普通百姓外，便是走货的商人了。 这些商人对山贼可是恨之入骨，但朝廷收了钱不办事的作风，让他们愤怒之余又无可奈何。 听说上面派来了剿匪的京官儿，这些商人兴奋了，当即备好了各种礼物，就是希望来的京官儿靠谱一点。 不说把人全部杀绝吧，至少能稍微施加点压力让那些山贼收敛一些也好，否则今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眼看那位大人就要到了，这些商人一合计，准备先摸摸这位大人的喜好顺便拿出自己等人态度，于是一齐来到城门口准备迎接。 顾正言等人刚到，就见到了城门之前一幅热闹的景象。 “来者可是朝廷遣下来剿匪的天使？” 商人们见到前面威风凛凛的骑兵，神色一震。 看来朝廷这次是动真格的了，连骑兵都派了出来，不过...是不是有点少？ ...... 今天就一章吧，实在不行了，吃了药头太晕太困了，多谢各位小伙伴的关心！就不一一回复了，各位保重好身体是关键，先睡了，晚安，各位。 第491章 什么是演技? 怎么着也得百十来匹吧，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战术？ 几个商人目露疑惑地打量着一行人，当视线挪到后面那几只山贼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什么名堂？ 一来就抓了这么多？ 这朝廷下来的天使，还真他娘的不一样！ “这位便是翰林侍读学士顾大人，特奉圣上之令前来平定幽云府匪事，你们是...” 两金吾卫上前拦住了商人们。 几个商人见到山贼，心情稳了一些，笑呵呵道：“小人是鹿余城做买卖的商人，听闻朝廷天使驾到，特来迎接。” “想必轿内坐的便是顾大人吧？嘿嘿...” 顾正言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撩开帘子望去：“何事？” “顾大人！” “这位就是顾大人？小人见过顾大人！” “顾大人有礼！” 商人们纷纷上前鞠躬行礼，态度很是热情。 当凑近看到顾正言那张年轻的脸庞时，商人们不由心中一惊，这么年轻？ 朝廷居然派这么年轻的毛头小子过来... 不过也好，年轻人比较容易打发。 顾正言瞟了一眼这些老油条，大概知道了他们所为何事。 来之前，谨慎的他已经让暗麟卫把这里的山贼以及官吏的派系背景等统统调查了一遍。 “诸位，本官公务繁忙，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何事诸位但说无妨。”顾正言语气深沉，很是官方。 商人们见顾大人年龄虽小，但气质谈吐颇为老辣，不由高看了几分。 “顾大人，小人此来无甚大事，听闻顾大人为剿匪而来，我等很是敬重。为表我等敬意，晚上在广聚楼备了一桌酒席，一方面为顾大人接风洗尘，另一方面我等为剿灭山贼想出了不少计策，好请顾大人指正指正。” “哦？没想到还有如此多的民间义士，本官心甚慰也，如此，本官也想听听尔等的剿匪之策，也罢，晚上本官会如时赴约。” 民...民间义士？没想到老子也是民间义士！ 朝廷派来的官儿就是不一样，瞧这嘴儿甜的！ 商人的地位地下，在官面上来讲，一般都是鄙视链的底层，没想到现在一跃成了义士。 而且说这话的人，还是京官儿！ 几个商人心里暖暖的，也很配合地来了一场商业互吹。 “顾大人器宇不凡，英明睿智，朝廷有了顾大人，当是社稷之福啊！” “是极，是极。” 对这些吹捧，顾正言感觉颇为舒爽。 这时，不远处有几个乞丐和小贩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过来，一旁的金福面无表情，心中把这些人的模样暗暗记下。 有个商人实在忍不住好奇，戳了戳那几个山贼，小声问道，：“敢问顾大人，那后面绑着的，可是抓获的山贼？” 几个商人目光一缩，也很想知道答案。 顾正言微微点头：“当然，这些胆大包天的山贼竟敢暗中埋伏本官，被本官当场拿下。除了这些，还有四十具匪徒的尸首掩埋在赤英山边，你们要去看看吗？” “啊？顾大人自己欣赏就好， 咱们还是算...算了吧，咳咳。” “是是...” 商人们一惊，一来就干掉了这么多？ 顾大人，你带的人难不成是禁军？ 旁边的金吾卫目露不屑。 一群土财主！你们要是知道这些匪徒大部分是顾大人一人所杀，还不吓飞？ “好了，先这样吧，本官先去交接下文书，晚上再说。”顾正言挥了挥手。 “好，需要小人给大人带路吗？” “不用了。” “需要小人派个女人给大人带路吗？很青涩那种...” “...你自己留着吧！” “嗯...需要小人派个男人给顾大人带路吗？很俊俏那种！” “...” “不用了，有城卫守军，你们自己忙去吧！” “是是，顾大人走好。”商人们俯身相送，待一行人离去后，其中一商人安排了两个下人朝赤英山方向奔去。 见到顾正言离去的背影，几个商人眯起了眼睛，神色中的忧虑之色又聚。 “怎么样？” “我看是真的，朝廷要糊弄咱们，也不可能派个这么年轻的来吧？” “我看也是，否则刚刚那几个山贼怎么解释？不会又是杀流民冒功吧？” “不好说，这人虽年轻，但看起来并不好对付。” “对了，这个顾大人是朝廷忽然遣派下来的吧，有他之前的消息吗？” “下人们正在查探...要我说咱们现在担忧也是无用，看他晚上开什么价吧，哎...” “只能如此了，希望不要狮子大开口，咱们可经不起几次折腾了。” 守城军卒在核验顾正言身份时，表面态度很是热情，但顾正言还是看出了眼中若隐若现的那丝不屑。 顾正言心中冷笑，他知道这种混乱的城镇，官府和山贼大抵是沆瀣一气的，自己的到来肯定触动了很多人的蛋糕。 很多人巴不得自己死吧？ 你们老实的话，倒不是不能放你们一马。但要是唧唧歪歪阳奉阴违，敢碍我的事儿，少不得要放放你们的血了。 顾正言想的是快刀斩乱麻，现在哪有时间浪费在惩治贪官污吏上面？ 一行人进了城，鹿余城内颇为萧条，小贩店铺稀稀拉拉。见到一队军卒行来，街上百姓纷纷让道，看到后面几个山贼时，百姓们先是一愣，接着目露愤恨之色。 该死的山贼！ 有几人忍不住开始往山贼身上丢起了东西。 “律法无情，谁再敢放肆，定当严惩！”金吾卫拔刀大喝。 百姓们好像有点怕官府的人，闻言一哄而散，马车内的顾正言摇了摇头。 那些山贼到底做了太多天怒人怨的事？还好，这次你们有少公子... 知县府内。 “哎哟，没想到顾大人这么快就到了，下官还以为要再等几日，招呼不周，恕罪恕罪。” 鹿余知县丘任拱着手，满脸含笑地朝顾正言等人走去，旁边一人披甲戴盔，跟在后面。 “无妨，丘大人政务繁忙，岂可因在下到来而荒废，哈哈？这位是？” 顾正言打着官腔，目光转向了身后的武将。 “回顾大人，末将乃鹿余城值守校尉，康焕，见过顾大人！”武将上前一步，躬身俯首行礼。 大雍值守校尉相当于县城一级城镇的最高军事长官，正六品。 顾正言面露春风般的笑容，不过心底却是冷意阵阵。 据暗麟卫查到的消息，这俩人不仅侵吞朝廷剿匪银款，还暗中勾结兵匪，上演了一出出兵追匪跑的拙劣戏码。 甚至通吃鹿余大小商人，还有传闻说二人杀流民充当山贼冒功... 如此劣迹斑斑丧尽天良的官吏，看起来却颇为憨厚和友善。 这... 什么是演技？这就是了！ 该说是州县的官吏演技这么好，还是所有的官吏都如此？ ...... 还是一更吧，不断更是作者最大的倔强了...晚安，各位 第492章 都要造反了，还怕你弹? 不过演技再好也要别人不知道才行，要是知晓其中真相，就有点小丑的意味了。 顾正言哈哈一笑：“好！有两位大人辅佐，这次剿匪定当手到擒来。” 说着把身上的文书递给了丘任，丘任查看完后，恭敬地递还了回去，他笑容和煦，但心中一惊。 果然是那个把上京闹得满城风雨的顾子云！不过... 娘的，怎么还好好的！ 看上去一根毛都没掉吧？ 曾浩（黑鹰寨大当家）那混账不会收了老子的钱不办事儿吧？ “顾大言言重，我等必定全力配合顾大人！”丘任笑着点头。 “好，事不宜迟，两位大人能否把目前收集到的山匪讯息给本官看看？” 丘任和康焕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再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说着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大人请跟我来。” “好，请！” 顾正言跟着二人往里走去，不一会儿到了一处环境清幽的小院。丘任指了指正中央最大的那间房间，意味深长地笑道：“顾大人，那便是了，收集好的讯息都在里面。劳请顾大人先行赏悦一番，有甚问题再行商议。” “善！”顾正言朝房间走去，边走边感慨，“用这么大的房间来装山贼的讯息，看来这些山贼势力果真错综复杂，讯息量实在不少...” “吱呀~” 话音刚落，顾正言推开了房门，迎面射来一道金光。 “嚯~” “真是不少！这讯息量真的好多呀~”顾正言连连感叹。 只见房间内摆了几箱亮蹭蹭的金银珠宝，周围还有不少古董字画。 最关键的是...中间还有一个穿着比较露的美女，正拿着纱巾欲遮又掩地偷看着顾正言。 好一个俊俏年轻的大人儿！ “啧啧，不错不错...” 外面的丘任和康焕听到房间内传来的阵阵赞叹声，眼中闪过一丝鄙视、满意以及...浓浓的肉疼。 这些迟早要收刮回来！ 顾正言看都没看那个女子，而是自顾自地检查起这些银子和古董书画。 啧啧，都是真的，这俩老小子下血本了吧？ 没想到一来就赚小了一笔！ 要是大雍官员都有丘大人和康大人这番觉悟，那自己还费心费力搞个屁的商业？ 到处溜达一圈腰口袋不就满了吗？ “哼嗯~这...这位大人，还有奴家呢？”那个女子见顾正言沉浸在金银世界完全没有搭理她，很是受伤。 “你？你哪位？”顾正言闻声瞥了一眼她。 “奴家叫...” “好了别说了，我不喜欢听你叫，闭嘴！” 那女子见顾正言如此冰冷的态度，泫然欲泣。 好狠心的男人！ 顾正言没理她，继续摆弄着古董书画，不一会儿，大概清点得差不多了，他拍了拍手，起身往外走去。 丘任二人见顾正言出来，笑呵呵道：“怎么样顾大人，我二人准备的山贼讯息可还满意？” 顾正言嘴角上扬，露出了白白的牙齿：“不满意。” 二人笑容一滞。 你刚刚明明说满意的！ 好啊，这么小的年纪，胃口竟这么大！ 就算你背靠侯府，也不要太过分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二人心中很是不爽，他们已经给出了最大诚意，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哼，这就怪不得我们了！ 顾正言把二人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见二人对自己起了杀心，顾正言眯起了眼睛：“二位大人在想什么？” 丘任哈哈一笑：“顾大人，我二人在想哪里做得不妥，如何才能让顾大人满意。” “是极，顾大人不愧是京官，要求很高啊...”康焕皮笑肉不笑道。 正在几人交谈之际，金吾卫和那些民间武夫拿着兵器，冲进了县衙，把院子包围了起来。 有衙役想要阻止，但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很快就把拿下了。 这些衙役平时为虎作伥惯了，金吾卫得了顾正言的吩咐，下手一点也不手软，敢反抗的直接打断手脚，顿时院外响起来一阵痛苦哀嚎之声。 金乌吾和民间武夫们越打越爽，跟着顾大人混，上来就能打衙役，真是爽啊！ 跟在旁边观战的少公子却是愣了，这...这是干嘛？不是说剿匪吗？冲击衙门是几个意思？ 少公子头冒冷汗，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跟来好像是一个错误... 小院内，见顾正言油盐不进，很是油滑，二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之所以不选择苟在后面而是一上来就送礼，是因为安州的官府实在太烂了，稍微查一下就能查出端倪。 与其查出来到时不好说话，还不如趁早表明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 但二人没料到顾正言会这么不给面子。 年轻人，真他娘不懂事！ 不理会二人的不爽，顾正言正在琢磨要不要现在就做掉二人，要是现在做掉的话可能会引起背后之人的反弹，到时可能会给剿匪带来更大的麻烦。 不过... 都决定造反了，还怕几只臭鱼烂虾反弹？ 况且剿匪少公子可是专业的，问题应该不大...吧？ 想到这儿，顾正言心中有了答案。 “二位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没？”顾正言露出和善的笑容。 二人目光一缩，什么意思？ “没有的话，你们可以去大牢里面待一会儿了。” “什么？” “啊？” “顾...顾大人，您这是在跟下官开玩笑吧？呵呵，一点都不好笑...”丘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顾正言听到外面的动静，笑道：“本官从不开玩笑！” “来人啊！” “是！” “砰嗵~” 院门一下被踹开，金吾卫一下冲了进来，后面还押着几个被打惨的衙役。 二人神色一惊。 顾正言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大喝道：“鹿余县知县丘任联合值守校尉康焕，勾结山贼，屠戮流民，贪赃枉法，为祸一方...现在甚至给本官行贿约莫一万三千两银钱和贵重之物，人赃俱获，执我令，立刻把二人打入监牢，择日候审。” “另，其下县丞县尉师爷值守副将等人，给本官彻查！” “是！” 金吾卫上前就要抓人。 “你...你敢！我等乃朝廷命官！放...放开我！” “顾大人！非要弄得鱼死网破吗？” 顾正言懒得废话。 “绑了！” “是！” ..... 好像恢复了一些了，明后天看情况，再有好转就恢复更新。有阳的小伙伴多喝开水，没阳的注意防护，千万不要染上，实在太痛苦了... 今天先这样吧，晚安各位！ 第493章 顾兄你会不会太草率了? 跟来的少公子瞪大了眼睛。 顾兄，你来真的？ 就不能用点手段和计谋吗... 这么直接会不会太草率了？ 惊讶间，丘任二人已被牢牢绑起，嘴上一直在骂骂咧咧，顾正言被吵得有些烦，上前轻轻赏了两人一人一耳光。 “啪~啪~” “噗~噗~” 二人牙齿瞬间被打掉了几颗，当即不再说话，一脸愤恨地望着顾正言，那目光好像要把顾正言吃了。 小子，你敢动我等，小心走不出安州！ “哒哒~” 这时，另一处小院冲进一个脚步慌张的军卒，院内有两个穿着盔甲的校尉正端着杯子喝酒。 “不好了不好了，两位将军。” “嗯？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教了你们多少次，凡事要冷静，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头儿没了呢，说，怎么回事？”一校尉瞥了军卒一眼，带着教训的语气。 军卒一脸焦急：“回将军，咱们头儿真没了...” 校尉：... “什么意思？” 两校尉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懵逼。 “那个上京来的大人带人直接冲进县衙，现在已经把头儿和丘大人抓起来了！” “什么？” “混账！” 两个校尉拍案而起，一脸怒色。 “冷静冷静啊两位大人...” “冷静你娘，岂有此理！” “竟敢如此大胆，这人好大的官威啊！就不怕走不出鹿余吗？” “传令，一二三队（每队五十人），抄家伙，救人！” “呃...将军，那可是朝廷派来的...” “怕什么？大不了就说认错人了，要是头儿和丘大人无了，咱们一切皆休，有什么问题老子扛着！叫人！” “...是！” “哗啦~哗啦~” 不一会儿一百多号手持刀枪的军卒集结完毕，两个校尉一声令下，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往衙门奔去。 “闪开闪开！” “别挡道！” 街上的百姓被一行人暴力推开，正要开骂，转身一看是这群杀才，当即闭上了嘴在心里骂了起来。 你们这些兵油子，就知道欺负良善，早晚有人收拾你们！ 不过，又是谁惹到了这群天杀的？这是不要命了吗？ “哒哒~” 不多时，一百多号人把知府衙门团团围住，门口值守的是阿兆和另一个民间武夫，见状赶紧拿起武器。 阿兆自己那把刀已经寄回老家，顾正言让邓陵衍也给他专门打了一把陌刀，重量和顾正言那把差不多。 “站住！没有顾大人的命令，你们不能进来！” 阿兆举着陌刀站在门口大喝，样子像个门神一样，众军卒慑于威势，竟不敢前进一步。 两校尉见如此高大的阿兆，咽了口唾沫，给自己打气道：“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兄弟们，上！” “...是！” 你上啊，你倒是上啊！ 兄弟们嘴巴上说得很好听，但没一人敢上... 两校尉见大家都不上，很是恼怒。混账东西，平时收钱倒是勤快，一到关键时刻就给老子掉链子。 “上，不上军法处置！” 此言一出，军卒们相互看了看，一咬牙，小心往门口靠了过去。 “站住！”阿兆再次喝道。 声若阵雷，军卒们心中一惊，不过没有停下脚步。 另一个武夫朝阿兆道：“动手吧！” “等等，你去通知顾大人，我先守着！快去！”阿兆皱起眉头。 那武夫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马上回来，守不住不要硬拼！小心！”说着转身往后跑去。 军卒们越靠越近，阿兆上前一步，提刀自右向左横劈而去，速度很快，荡起了阵阵破空声。 前排的军卒被这忽来的大刀吓了一跳，不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不要再过来，我不想杀人！” “大个子，我等兄弟只想见下我们的头儿，也不想杀人，你识趣的话就赶紧让开，小心伤着你！”一校尉见这么多人还吓不倒这大个子，便打起了心理战。 “退后！”阿兆充耳不闻。 “哼！这就怪不得我们了，兄弟们，杀！” “杀！” 众军卒在校尉的鼓励下，纷纷拿着刀枪，戳向阿兆。 “哐当~” “哐当~” “咔擦~” 阿兆几个横劈，几把刀枪应声而裂，军卒们大骇，往后退了两步。 “全部上，全部上！”一校尉面露狠色，他知道此时不拼，等后面那个京官追究起来，自己等人一个都落不了好。 “咻咻~” “啊~” “噗通~噗通~” 忽然，几道箭矢从旁边院墙飞出，从几个军卒的头颅贯穿而过，几个军卒当场倒地身亡。 接着顾正言在一众金吾卫和民间武夫的簇拥下，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 和暗麟卫查到的差不多，这里的官兵上下果然没几个干净的。 大雍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多少？ 让顾正言升起杀意的是，这些人的胆子实在太大了！ 连朝廷派的使臣都敢围杀，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本官乃此次朝廷使臣，你们没有凋令就敢擅自围攻知县衙门，乃是诛九族的死罪！” “考虑到你们可能被康焕和丘任所利用和控制，本官特许放你们一马，不过你们要配合，老实给本官交待帮康焕做过的那些肮脏事儿。” “现在，放下武器，否则，都要死！” 说完，顾正言冷漠地盯着这些人。 果然，有几个军卒神色开始犹豫起来，不过碍于两个校尉的威势没敢动。 顾正言举起手指动了动，院墙上的弓弩手会意。 “咻咻~” “啊~” “他们自身难保，无须在意他们。” 两个校尉正琢磨怎么向顾正言要人，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上就被射了两箭，吃痛下武器都快拿不稳，阵痛感传来，二人心下一狠，目露凶光。 “兄弟们，杀了他！这人根本不是朝廷的人，而是山贼匪首！谁杀了他，老子赏银千两！” 千两？ 这个数字让很多军卒心中一片火热。 一千两啊，这可得睡多少娘们... “他要是不死，死的就是咱们，还不快！” “兄弟们，他不会放过咱们的。” “快动手啊，他们换弩箭也需要时间！” 二人的教唆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一些军卒目露贪婪，拿着长枪准备跃跃欲试，也有一些犹豫之后，直接放下武器，往后退去。 “这俩副将活捉，其他不放下武器者，全部杀了，阿兆，刀给我！” “是，顾大人。” “是！” “杀！” ... 不多时，衙门门前，血流成河。 看到碎成一地的尸体，两个校尉和放下武器的军卒吓得面无人色。 “顾...顾顾...大人，饶，饶命啊...” 顾正言没理会二人哀求，负手而立，语气平静：“张贴告示，就说本官明日衙门当堂会审，所有百姓都可以来观看！” “是！” ...... 好像头不那么难受了，明天应该可以恢复更新。顺便提醒，各位小伙伴要是有阳的，一定要去医院或诊所找医生看看，最好不要相信网上的什么秘方，就算秘方是对的，也有量和禁忌，不要盲目景从。 第494章 本官乃清官，怎么好收你们的土特产 有路过的百姓见到衙门前的“盛况”，骇得脸色大变，脚下生风赶紧溜走。 也有一些目露兴奋之色，看到那些军卒尸体，还上前唾了一口。 鹿余城不大，不久消息传得到处都是，一些百姓很兴奋。 听说来的是个年轻官吏，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一来就干掉了丘八儿、康骨头还有这么多兵油子。 真是...爽啊！ 再来几个！ 百姓们爽了，那几个商人也激动了。 是真的！赤英山前果然有很多鲜血，地上的土也是翻新的，看来埋了不少尸骨。 加上衙门前的壮举...这顾大人有事是真上啊。 晚上加餐，必须的！ 这些商人要说跟丘康二人没地下勾当是不可能的，但大多数是与生存相关的利益往来。而且丘康二人贪得无厌，早就引起了这些商人的极度不满。 平时是没有办法，现在二人下了大狱，还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夜晚，霜寒料峭，广聚楼灯火通明，顾正言应邀而至。 来迎接的商人数量比白天还多了很多，大概是知道了顾正言的所作所为，觉得这人很靠谱，纷纷前来拜访。 一见顾正言，这些商人满面春风，纷纷行礼，态度热情地差点没把顾正言当爹给供起来。 应该说比供起来还热情... 这些老油条很会说话，又会来事儿，把顾正言吹嘘得都快堪比圣人了。 对这些吹捧，顾正言坦然接受。 时不时被人抬一下也是快乐来源嘛，这也是权势带来的快感。 席间，商人们一脸真诚地献上了见面的土特产，说是要让顾大人感受感受鹿余百姓的热情。 顾正言看着这金光闪闪的土特产，连番推辞。 本官可是大大的清官，怎么能要土特产呢？把本官当什么了？ 见顾大人如此决绝，商人们更加决绝，说这些土特产是给将士们暖胃的，言明要是顾正言不收，就从楼上跳下去... 顾正言心善，哪里忍心让这些良善的商人血溅当场？于是秉着一颗救人的心收下了这些土特产。 除了这些很土的土特产外，还有一些不那么土的土特产就不好收了。 房间内有间隔间，里面坐了一群莺莺燕燕的青涩少女。 很青涩那种。 顾正言拉开帘子见到这些浓妆艳抹的少女，瞪大了眼睛。 这...太壮观了吧？ 这些老小子不会把青楼的清倌人全叫来了吧？ 别这样行不行... 不过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女子并不是青楼的人，而是这些商人的女儿侄女儿们，大都沾亲带故。 这些青涩少女们一脸崇拜且带着诱惑地望着顾正言。 年轻有为，京官，关键人还俊俏高大，如何不让这些怀春的少女想入非非？ 对这些商家女子来说，就算给顾正言当小妾也算飞上枝头了。 顾大人的枝头这么大，多飞几只应该没问题吧？ 不过结果注定让这些人失望了，顾大人的枝头已经站不下了。 一番婉拒后，不顾正黯然神伤的少女们，顾正言和这些商人聊起了正事。 还别说，这些商人都是山贼的直接迫害者，对山贼的作风很是熟悉，顾正言从这些人嘴里还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相信少公子会感兴趣的。 翌日，天刚亮，知县衙门外的鲜血还依稀可见，不过鲜血没有阻挡百姓们的热情，早早就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百姓们一脸期待和激动。 审县官啊！从来都是被县官审，朝廷使臣来审县官这辈子能看到几次？ 暗麟卫金福昨晚上审了很久，丘任二人还算硬骨头，他们知道现在要是把上面人供出来，自己家人肯定会死无葬生之地，于是咬紧牙关宁死不招。 金福也没过多追问，倒是那两个校尉招得飞快，还没等用刑就痛哭流涕地啥都招了。 而且还把丘任二人出卖得死死的，拉都拉不回来那种... 除了丘任康焕，两个校尉还把县丞师爷捅了出来，县丞师爷闻到风声，赶紧拿上银票丢下家人，准备骑马开溜，但被早有准备的金吾卫当场抓住。 为了减轻惩罚，县丞师爷也把丘任二人以及他们家里人卖得彻彻底底的... 整个鹿余上下文武，只有少数几人没有和这些人同流合污，其中一人是鹿余县尉宋时远。 宋时远由于不“合群”，被打压许久，甚至还多次遭受了明的暗的威胁，心中对这些吊人的仇恨值很高。 见朝廷派来的官员如此雷厉风行，宋时远大呼苍天有眼，呼完之后立即加入了控诉的队伍。 一番折腾，宋时远对顾正言五体投地，现在成了顾正言最火热的支持者，不仅协助审讯，还对二人的罪行各种添油加醋，生怕他们不死... 整个审讯过程很顺利，人证物证俱在，丘任等人再狡辩也显得苍白。 顾正言大手一拍，将犯官和家人统统收押，家中财物统统封存。 他一介翰林官还不具备最终定罪的资格，还要把这些官吏押解到上京让大理寺和刑部来定罪。 当太阳从东方转到西方的时候，终于审完了。 鹿余县上下文武几乎被一网打尽，这些官吏对内压榨百姓、强抢民女、强收杂捐杂税；对外勾结山贼、抢夺财物，搞得鹿余百姓家破人亡、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简直是罄竹难书。 见丘任等人全部被抓起来了，堂外的百姓高呼英明，有的还朝顾正言磕起了头。 顾正言见状心情有些沉重，貌似幽云府大部分州县都是这样子... 我只求浮云半生，奈何久羁于泥潭嵘峥。 还是先让少公子在泥潭里面待一会儿吧。 接下来几天，顾正言先是整合了鹿余城的驻军，除了不懂事被做掉的，一共还剩一百多人，可账面上却显示有三百多人... 而且这一百多人的久疏战阵，很少训练，要意志没有意志，要忠心没有忠心，靠这些人去剿匪，怕是去给山贼起哄。 顾正言又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快马寄给了幽云府行军大总管忠勇侯万连城，让他调一些能打的职业军人过来。 接着他把那些官吏所贪污的已经封存的银钱做了一些手脚。本来是以万为单位的，结果往朝廷报时，变成了千... 最后，顾正言以去其他地方剿匪为借口，把鹿余剿匪事宜交给了少公子以及代理知县宋时远后，就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了。 已经浪费了几天了，可以忙正事了。 ...... 今日除了嗓子和腰痛，其他地方都没问题了，本想两更的，但发现工作的事也积累了一大堆，没办法，要吃饭，今日只有先把工作积压的事弄下，明日再正式恢复更新。 多喝热水，晚安，各位， 第495章 大山里面的七万大军 “顾大人，顾兄，你...你就这么相信我？”少公子惊愕地看着顾正言。 把鹿余的所有剿匪事宜全部交给我，顾兄，你没逗我吧？咱俩谁来剿匪的？ “那可不，谁叫咱们是老交情？”顾正言一副信任的样子。 少公子见他的样子不起似作伪，深吸口气，心中颇为感慨：“好，如此，我必将还鹿余一个朗朗乾坤，让毛蛋们无所遁形！” 顾正言点头赞叹：“好，全靠少兄了。” 赃款和收受的土特产已经让驻扎在此地的暗麟卫偷偷运走了，当然，顾正言也拿出了一些赏赐给这次随行的金吾卫和民间武夫。 这让顾正言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无限拔高。 好啊！跟着顾大人，有肉吃！ 交待完所有杂事后，顾正言开始收拾起行李。 第二天天没亮，顾正言就带着十三个民间武夫，暗麟卫金福，还有雷泰等义匪，骑马往城外奔去。 明面上他是去安州北部的顺陵城剿匪，但实际上要去的是东北方向的东原山脉。 那七万大军，就分布在山脉之中。 不久，一行人到了一处山间岔路口。 “吁~”顾正言勒马。 “停下！”顾正言翻身下马，走到雷泰等人跟前，淡淡道，“你们跟我来一趟！” 几个山贼是没有马的，一路跑过来累得满头大汗，闻言更是目露绝望之色。 终于到这一刻了吗？ 没想到，没想到... 几人脚步沉重地跟在顾正言后面。 顾正言把几人带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山沟。 “可惜，老子还想存钱去上京的窑子里逛一圈呢，没想到落得个暴尸荒野的下场，真是世事无常啊。” “顾大人，多的不说，小人只求留个全尸，最好把老子摆整齐一点，摆歪了心里不舒服。” “顾大人，我在山寨有个相好，姿色还不错，有机会帮我照顾一下她怎么样？” “我也有一个，遭了，要是老子没了，怕是便宜了二全那小子，可恶！” 顾正言：... “谁说本官要杀你们了？”顾正言没好气道。 要杀你们还需要费尽周折找一堆借口带出来？ 几个山贼一听，目露惊喜。 “顾...顾大人，你这是...” “我就说嘛，顾大人豪气冲霄，怎么舍得杀咱们？” 顾正言皱起眉头：“好了，不杀你们可以，但你们必须为本官做一些小事。” “这是当然，不知顾大人想要我等做甚？”几个山贼有了活命的机会，哪里还敢拒绝。 接着顾正言向几人吩咐起来。 “如此，本官可以放你们一马。” “顾...顾大人，您说的是真的？” “您可不能骗人哇...” 顾正言点了点头：“不过本官丑话说在前头，此去切不可滥杀无辜，要是被本官发现，哼！” “是是，这个咱们兄弟都知道，顾大人尽管放心。”几个山贼信誓旦旦保证。 “好，记住本官交待之事，办好了有你们的荣华富贵，要是办砸了...” “小人提头来见！” “唰~”顾正言解开了雷泰的绳子。 “好了，你们走吧，记得让你们大当家来见我。” “是！” “顾大人保重！” 几个山贼深深地看了顾正言一眼，俯身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顾正言看着这些人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雷泰等人和黑鹰寨那些马匪本质上是不一样的，更准确点说有点偏反贼的性质。 要是利用好了，可作一把进退皆可的刀。 现在，顾正言要利用他们杀掉那些地主们，并抢夺其银钱。 这也是他们之前做的事情，但顾正言要求他们更有针对性，只针对那些风评不好的大地主。 为此，顾正言还留下联络方式，让暗麟卫暗中帮助他们。 做这一切倒不是为了那点银钱，而是为了地。 不管能不能夺得天下，这些地主们都要死。否则，以大雍目前的土地兼并程度，就算建立新的政权也维持不了多久。 “好了，走吧！”顾正言回到路口，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嗯？山贼呢？ 众人见那群山贼没了，心中惊讶，但也没多问，默默跟了上去。 顾大人行事，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 经两日奔袭，一行人终于在黄昏之前到达了东原山脉。 东原山脉周围比较高耸，中间是个大盆地，也是一个天然的训练场。 通往里面的道路上荆棘陷阱密布，要非自己人，旁边要想活着进去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暗麟卫金福的作用之一，便是带路。 一行人跟着金福左拐右拐，规避了n多陷阱后，终于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军卒演武之声。 金福望了望，指了指那群军卒道：“顾大人，那便是第一军，咱们过去再说。” “什么人？”密林中，一道声音传来。 “把子呼人挖了个小把子，给你们这些娃子松松皮子。”金福喝道。 “你是哪只老鼠？” “金烫角的，水里那只。” 一番暗语后，密林中出现了几个黑衣的军卒，见到金福，这几人行礼道：“参见金大人！” 金福指了指顾正言：“这是顾大人，你们新的...大将军。” “后面都是大将军的人，没问题。” 几个军卒神色一震，朝顾正言行了一个军礼：“见过大将军！” 顾正言微微一笑：“无须多礼。” “大将军，请跟我来，大...李将军早已等会多时。” 李将军便是现任大将军。 “好，早闻李仁将军有勇有谋，乃英雄豪杰也，本官早就想结交一番了，快快带路。”顾正言很是客气。 几个军卒见新来的大将军毫无架子，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这大将军...也太年轻了吧？这能服众吗？ 算了，让大人们去头痛吧。 “好，跟我来！” 军卒带着一行人往军营里走去。 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正在训练的军卒，纷纷停下来望向这边。 “听说瑾王（姜葵在反贼中的封号）殿下重新指派了一个大将军给咱，不会吧？” “管他娘的，我只认李将军，新来的闪一边去吧。” “我也是，李将军治军有方，赏罚分明，怎么说换就换，就算瑾王殿下也得讲点道理吧？” ... 第496章 新的大将军 顾正言听到了一些议论，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反而到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军营驻扎在山谷平原之间，各种场地一应俱全，山谷上遍布烽台哨所，军卒们的兵器大都以长枪弓箭为主。 看起来很专业，并非什么乌合之众。 不过战斗力嘛... 顾正言微微摇头，至少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远不如禁军。 还得打磨啊。 那十三个民间武夫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是做什么？顾大人不是剿匪吗，到军营作甚？ 不过要是能跟着顾大人立点军功好像也不错啊。 一路行来，有路过的将士见到顾正言都充满了疑惑。 能让金大人随伺在侧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到了，李将军就在里面。” 众人来到一处山中院落，屋子是就地取材搭建的。虽看起来有些简陋，但配置还算齐全。 此时天色已黑，火把已经四处点了起来，视线还不算太暗。 十三个武夫被另外个军卒带去安排住处了，顾正言跟着先前的军卒进了院落。 一进院落，顾正言发现有几道目光向他甩来。 这目光，有些不善。 抬首望去，发现四个带甲的军士正望着他，眼里尽是不忿之色。 亲卫吗？ 顾正言微微摇头，面色淡然地往前行去。 “哈哈，这位便是名震上京，手劈胡人万骑长的顾子云？”院内大堂忽然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一道身材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顾正言眼前。 这人披甲戴盔，迈着大步，一脸热情地打量着顾正言，后面跟着一群副将，也一脸好奇地望着顾正言。 顾正言哈哈一笑：“这位便是瑾王殿下口中英勇无双的李仁李大将军？何劳将军亲自迎接，正言不敢当也。见过大将军，也见过各位将军。”说着朝李仁和副将们施了一个军礼。 副将们还了一个军礼，但脸上有些难看。 这是咱们那位新大将军？ 这... 就离谱！ 李仁今年四十七岁，胡子拉碴的，见顾正言年轻得有些不像话，心情也没比副将们好多少。 公主，你确定让这年轻人代替末将？他能服众吗？ 个人武力和带兵打仗完全是两码事啊！ 三弄军师难道没有劝解一下？ 李仁心中疑惑不减，但脸上的表情却很诚恳自然：“子云果如传闻中般仪表堂堂，瑾王殿下可是没少向末将夸你。哈哈，来，到堂内再叙，我来一一介绍。” “好，听将军的！” 大堂内摆放着一个大沙盘（注，最早的沙盘记载于东汉初年，到后来古人的沙盘做得非常详尽，穿越到正统历史的小伙伴们就别拿沙盘显摆了），旁边挂着地图，甲胄等。 众人围着沙盘依次落座，李仁想让顾正言坐中央的主位，但顾正言拒绝了，坐到了李仁旁的次位上。 这做法无意中引得了一丝其他将领的好感。 呼~ 清风吹过，堂内火光闪烁，正如将军们波动的心情。 “大家都是自己人，无须客套，我来介绍下，这位是第一军团...” 见众人不说话，李仁热情地给顾正言介绍起来。 七万大军的基本编制为都、营、军，百人为一都，十都为一营，十营为一军。 在坐的大部分都是营以上的军团将领，还有几个类似参谋监军之类的副将。 每介绍一个，顾正言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并把这些人的信息记在心里。 但将领们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这姓顾的小子怎么看也不像大将军的样儿吧？ 这些将领其实听说过顾正言力战六个胡人的壮举，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以为有吹嘘的成份。 而且就算是真的，让这小子做一阵前大将冲锋陷阵不就行了？ 上来就顶掉大将军的位置是不是过分了？ 李仁介绍完，示意顾正言再说几句，顾正言收起了笑容，一脸认真道：“各位，瑾王殿下把七万大军交予我，是对我的信任。接下来的日子，我希望各位鼎力配合我，也许我的所作所为会让诸位有些不解，但...” “希望你们相信我，我只想让咱们的士兵少死几个，只想大业可成，只想和各位荣华富贵...” 此话虽好听，但众将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一上来就要咱们听你的，万一你出了什么馊主意，那大家是不是要陪你送死？ 顾正言也不多比比，他知道，人心这东西，要时间和实力才能慢慢收拢。 说两句就信了，当别人傻子呢？ 顾正言从怀里拿出姜葵给的虎符，众将领神色一震，纷纷起身行礼。 李仁也不例外，正要行礼，顾正言阻止了他：“李将军，我本无意夺你之位，但大雍内忧外患，时不待我，只能如此了。” “你要知道，瑾王殿下乃人中龙凤，作出此决定绝非一时冲动，更非我蛊惑，希望你能理解，今后在下还有很多需要李将军请教的地方，希望将军不吝赐教。” 李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谨遵瑾王圣旨！” 顾正言把目光望向将领们，将领们见李仁都这么多了，沉默片刻后不情不愿道：“谨遵瑾王圣旨！” 顾正言拿起虎符站了起来，大喝一声：“从今日起， 我便是瑾王座下东原七万大军，大将军！” 众将领怪异地看着他。 怎么还自己嗨起来了... 等你见过军营的残酷后就知道这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坐的，年轻人。 李仁深吸口气：“见...见过大将军。” “见过大将军...”众将领有气无力道。 心想要是你的命令有问题，大不了阳奉阴违便是，总不可能让你把咱们带到阴沟里去吧？ “明天早上，集结所有军卒，我有话要说。” 顾正言语出惊人。 众将领：... 这可是七万大军啊，你知道这是多大阵仗吗？集结起来就为了听你训话？ 先不说能不能听清，关键你不能现在说让大家转达吗？ 嘶~ 众将领瞬间觉得这个新大将军很不靠谱... “无须多言，本将自有安排，还有，你们把各营各兵种的武器装备，食物，训练方式...全部给我说下。” “是，大将军...” ...... 第497章 大将军，咱别开玩笑行不行... 听到众将应付的语气，顾正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不错，至少没有直接反对。 看来九公主的威望很高啊，还以为要杀只鸡儆下猴什么的，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上道。 看来不用杀鸡了。 接着众将领分别给顾正言汇报了下军中的情况，这些顾正言来前就看过，但肯定不如将领们亲自讲的细致。 顾正言边听边记在心里，要掌控一军，必须从各个角度细致了解士兵，只看到面上的，是不可能带好一支军队的。 天色渐深，一番深入询问后，顾正言心中对这支军队大致有数了。 第一次聚会就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将领们心情复杂脸色难看地撤了，顾正言则在军卒的带领下住进了新屋子。 屋子坐落在院外不远处，看样子是刚修建的，里面还设有浴室和马桶间，这让顾正言颇为惊喜，当场洗了一个澡和... 翌日，霜雾弥漫，轻风微拂。 演武场上，一列列披甲戴盔的军卒像沙子一样正不断聚集。 听说大将军忽然成了副将，新来一个年轻人莫名成了咱们的大将军。 这还得了？ 凭什么？ 军卒们心中都有些不服气。 李仁治军还算赏罚分明，在军中的威望颇高，否则姜葵也不会用他这么久。 可他所学战阵兵法以及训练模式全是沿袭大雍，无法在战力上有所突破。之前没有意识到还好，但顾正言提出之后，姜葵才意识到危机所在。 如不改变，那练出来的军卒和大雍有什么太大区别？ 依旧是被胡人按在地上摩擦！ 但军卒们不晓内情啊，他们哪知道为什么换人还有新的大将军是哪根葱？ “吱呀~” 门打开，银甲红衣黑盔的顾正言缓缓出现在门口，配上那把比人还高许多的大陌刀，看起来煞是威风。 随伺在侧的两个临时亲兵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还是昨天那个书生样的小白脸吗？ 原来大将军这么威武！ 昨晚顾正言刚从鹿余回来，还是穿着文官的服饰，加上晚上视线不好，看起来就是一柔弱书生，但今日盔甲在身威风凛凛，简直亮瞎人的双眼。 “大...大将军威武不凡，小的佩服！” “原来戎装下的大将军如此霸气，啧啧！” 两军卒忍不住赞叹道。 顾正言对两军卒的马屁置若罔闻：“好了，走吧！” “是！” 此时演武场已经整齐地列好七个方阵，士兵们正肃穆以待，他们要看看这新的大将军到底要说什么。 演武场前方是一个高台，李仁等高级将已经在台上候着，高台四周旗帜飞扬，战鼓林立。 值得一提的是，旗帜上还打着大雍的旗号... “大将军到！”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现场顿时一片安静，众人目光一凝，齐齐朝台上望去。 顾正言目光凛冽，拿着陌刀，迈着豪迈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向高台走去。 嚯~ 换人了？ 众将见到顾正言的新皮肤，神色一震，这还是昨天看起来文邹邹的那小子吗？ 这卖相可以啊，有几分武将的气势！ 台下军卒们也好奇地打量着顾正言，这就是咱们的大将军？ 这么年轻真的靠谱吗？ 还有这把超大超长的刀是什么？没看到过啊。 顾正言走到高台前，望着几乎看不到边的七万大军，心中豪情万丈。 今后的荣辱，从这里开始了！ “诸位战友，我是你们新的大将军！” 顾正言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传令兵奔波阵列之中，向各军阵的军卒们传播着他的话。 “冠军侯十八岁封侯，二十一岁便可封狼居胥，我顾正言如今双十已过，不敢与冠军侯比高，我只想说年岁之见，并不是问题。” 接着顾正言又说了一些打招呼的话，这些话虽然没太多营养，但很必要，至少可以拉近下和士兵的距离。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顾正言直接抛出一则重磅消息。 “诸位袍泽兄弟，你们想要地吗？” “什么？” “啊？地？” 这话一出，士兵和将领们都愣了。 干什么？给地？ “对，土地，上好的土地！上好的良田！” 军卒们听到咽了口唾沫，眼中都在冒绿光... 上好的良田，多少钱都不换的！ “大...大将军，什，什么意思？”有士兵弱弱道。 “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拼尽全力作战，每人都会分得五亩以上的良田，具体还要看军功，军功越多分得越多。且永不交税，还可传给子孙后代！” “哗~” “什么？” “肃静！” 将领们一下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顾正言。 大将军你别开玩笑了，我怕... “大将军，咻咻~”李仁疯狂眨着眼睛想要提醒顾正言。 而台下的军卒们彻底激动了。 这...打个仗就能分到良田？而且不用交税，还可以传给后代？ 嘶~ 还有这等好事？ 大将军不会骗人吧？ 不对，要骗不可能骗这么多兄弟，否则大将军无法在军中立足！ “我答应各位，此事绝对当真，如有不实，我甘愿被各位袍泽剁成肉酱！” “哗~” “是...是真的！” “大将军，这...” “好啊！新来的大将军真他娘的好啊！” “昨晚是谁他娘说大将军不好的，给老子站出来！” “是啊，是哪个王八蛋说要给大将军脸色的，他娘的！” 军卒们兴奋地讨论着，但将领们快哭了。 我说大将军，你他娘别胡说八道啊，咱们哪来的地给人家？ 有军饷就不错了，还要地？ 将领们心中焦急，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面面相觑。 顾正言把所有人的表现看在眼里，目露冷笑，接着道：“具体分地事宜，我会公告出来！” “诸位须知，当瑾王殿下的兵，都有饭吃，都老有所依，都子有所养！” “这是瑾王殿下对大家的承诺，这是我对大家的承诺！” “哗~” “真...真的这么好吗？” 军卒们又是一阵激动，他们很多人当兵都是为了口饭吃，哪里还想其他的，现在有人告诉他们，原来当兵还可以养家糊口，还能得到田地。 哇~ .... 第498章 真正能提升军队战力的关键 这时军卒们再看顾正言，顿时觉得台上那个英武不凡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 “不过，你们还记得你们的地去哪儿了吗？” “回大将军，被村里的恶霸占了。” “被员外郎占了！” 说到地的事儿，很多军卒目露愤恨之色，他们大多是土地兼并的受害者。 “地，乃立人之本，他们占了本该属于咱们的土地，咱们应当要夺回来！” “不光要夺土地，还要夺他们的妻女小妾！那本是属于你们的！” “哗~” “原来地主们的土地和小妾，都是...俺的？” “我也可以娶小妾？” 军卒们更是激动了，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这么富有... 可将领们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我说大将军，你他娘是将军还是土匪？ 咱们可是正规军啊，不是土匪！ 嘶~ 接着顾正言又是一顿画饼，当然这些饼确实是可以实现的，前提是要打赢。 除了土地之外，顾正言还拿出一样东西让军卒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顾正言下令，立刻修建忠勇神庙。 庙中供奉武圣姜子牙，杀神白起，冠军侯霍去病等广为流传的忠勇之士。 当然，军中有大贡献或阵亡者，皆有资格入忠勇神庙享受永久供奉。 古代对于供奉之事非常看重，要是入了神庙，那岂不是说自己永远都受人供奉？ 这对于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军卒们来说绝对是一个莫大的诱惑。 想想自己挂了以后天天被人供奉的感觉... 真是太爽了！ 别说军卒，就连将领们听到忠勇神庙都目露火热。 这庙，必有本将的一席之地！ 顾正言看到这些人的表现，目露满意之色。 这只是开始！ 顾正言做的，便是改变这些的人意志，建立起信仰！ 来之前，顾正言想过很久。 在武器差不多的情况下，怎样训练出战斗力极强的军队？ 对战士们好？给高的军饷？给好的军备？用现代的训练方法训古人？ 都不是！ 而是意志和信仰的培养！ 有意志和信仰的军队，才是最强的！ 顾正言翻遍史书，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先说用现代的练兵模式练古人，很多穿越小伙伴都这样做过，但这是对古代军事的极大无知！ 现代的训练方法是建立在现代完善的后勤补给以及现代化通信设备还有现代化武器上的训练，和冷兵器作战思维完全不同！ 一个是舞枪的，一个是打枪的。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古人的通信和后勤是很落后的，用现在这套，什么站个队列，做个俯卧撑，踢个正步，叠个被子等等，就想训练出令行禁止战斗力强的军队。 呵呵，做梦呢！ 古代是用旗语和鼓声传递讯号的，不是用无线电波喊口号！ 而且就训练方法来说，事实上古代在东汉末期训练士兵的方法就已经极为庞杂和完善了。 比如白马义从，虎豹骑，还有大名鼎鼎的陷阵营等，就是高强之下训练出来的超级冷兵器特种部队。 你用现代的方法能练出这样战力的冷兵器军队？ 呵呵！ 人家都已经把冷兵器作战发挥到极致了，现代的训练方法除了练下纪律，对冷兵器作战有个屁的帮助。 最关键的一点，现代军人在成长过程中，已经建立起了家和国的概念。 换句话说，咱们的人民子弟兵是一群有信仰的人！ 你用同样的方法训练下非洲黑哥，你看下有没有同样的战力... 古代更别说了，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家和国的概念，大多人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毫无信仰！ 你指望这样的人用现代的训练方式训练几天，就能做到在战场上做到令行禁止给你拼命？ 当古人傻子呢？ 凭什么给你卖命？就因为你是主角？ 现实一点好吧！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 还有，对将士们好，给足够的军饷，将士们就会乖乖听话？ 不一定！ 北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可以说北宋的军人是中国古代待遇最好的军人，没有之一。 高军饷，高补贴，还有退休补助等等，简直爽翻。 但是战斗力依旧跟坨屎一样。 不说纯打酱油的厢军，就说正规的禁军战斗力都孱弱不堪。 为什么？ 就是因为北宋的军人，大多数都是募兵制下的兵痞子！ 这些人毫无家和国的信仰！大都是来混军饷的。 很多北宋军队一见到敌人跑得比狗都快！实在不行再作作样子打两下，史书上这样的记载太多了！ 守城还勉强，要说野外攻坚战，呵呵。 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北宋军队的训练居然非常严苛。 北宋一个普通步兵的甲胄加上枪械兵器，算下来约莫有三十公斤（正史），所以平时的训练也要负重三十公斤以上（武经总要）。 从这不难看出北宋军人的身体素质是很强悍的。 不强悍，连盔甲都穿不上。 但就是这么一群身体素质强悍，武器先进，训练严苛，待遇最好的军人，却谁都打不过... 问题显而易见。 因为北宋的军人地位低下，拿工资吃饭，谁愿意送死？ 好好苟着不香吗？ 所以，就算再怎么训练，拿再好的武器，要是没有信仰，这样的军队本质上还是一堆行走的造粪机器。 这一点，和北宋相反的大唐已经充分证明了。 大唐的军队为什么厉害？ 因为大唐的军人有信仰！ 那怎么样才能有信仰呢？ 这里要说一下军制的问题。 古代有很多种军制，比如兵役制，募兵制，家制，都督制，府兵制，军户制等等。 要说哪种最好就人云亦云了，很多军制的诞生，都有一定的社会背景。 以现代的眼光来看，其实古代任何军制都有很大的缺陷。 可要说到哪种军制下的士兵最悍不畏死，作战最勇猛，毫无疑问是大唐的府兵。 对，从历史的经验来看，大唐的府兵制绝对是古代战斗力最强最猛的军制！ 为何？ 因为大唐的府兵是有土地的，有军功的还不用交税。 有了土地将士们就有了根儿，有了羁绊，有了信仰。 这也让他们知道他们是为自己的家而战，为自己的土地而战！ 为自己的国家而战！ 而且战死后，大唐府兵有丰厚的抚恤，还能成为交口称赞的英雄。 大唐的军人地位可是很高的，所以大唐的府兵是出了名的悍不畏死，极其凶悍！ 但北宋的军人死了就死了，还想当英雄？ 呵呵！问过文官集团没有？ 顶多算泥腿子罢了！ 在这种大环境下，谁愿意替北宋朝廷卖命？ 毫不客气地说，大唐随便调十万府兵都能把北宋的一百多万禁军打出屎。 这便是信仰的力量。 所以顾正言要做的，绝不是用现代那套来训练冷兵器的古人，而是提高他们的地位，建立军人意志，建立信仰！ 建立家与国，视死如归的信仰。 他想要打造一只大唐的那种勇猛凶悍、不惧一切的府兵军队！ 绝不是花一堆钱养出来的那群北宋兵痞军团！ ...... 第499章 各种军制改革 “有了地，得守住才是你们的！” “如今大雍内有山贼流寇到处作乱，外有胡人虎视眈眈，他们都想要咱们的地！” “你们愿意给吗！？” “不答应！谁要老子的地，老子跟他拼了！” “是啊，胡人又怎么样？敢抢老子的地，拼了！” 军卒们义愤填膺，台上的将领见台下的军卒们竟爆发出如此气势，都有些发愣。 这大将军，好像并不是咱们想象的那样儿啊... “我来，便是带你们守住那些地，带你们打下更多的地！” “愿听大将军安排！” “听大将军的！” 顾正言点了点，有了军卒们的支持，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好办多了。 接下来顾正言提出了各种大刀阔斧的军制改革意见。 首先，最小作战单位由一百人的都变成了十人的火。一火十人，十火为一都，选取训练中表现优异者担任火长。 细化作战单位是为了调动人员更加精确。 薪资待遇上，顾正言建立了一套独特的基层军衔制度。 把士兵们分为列兵，正兵，少士，中士，上士，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一共九等。 目的是给士兵们的薪资待遇划分一个明确的标准，军衔每增加一级，薪资就跟着增加一百文到二两银子不等。 比如，入伍三月以上授予列兵军衔，薪资为四百文，三月后要是通过考核，就能升为正兵，薪资升为五百文，要是不合格，只有等下一次考核重新再来。 当然要是正兵训练不合格的话，也会被打为列兵。 士兵们为了往上爬，相信会疯狂训练。 荣誉上面，顾正言设立了五品武士的荣誉制度。 目的是激发将士们的尚武精神。 要知道华夏的武士精神早在春秋战国就有了，在汉唐还有不小的发展，绝不是某个岛国所曲解的那种变态武士精神。 从五品到一品，从低到高，只要获得武士荣誉，就能永享忠勇神庙供奉，得到额外五亩到二十亩没有赋税的永业田，家人们也能享忠勇武士家眷的荣誉。 要是能获得一品大武士，还能和古代忠勇先辈们享最好的供奉和最高的敬意。 有了尚武精神的士兵，相信战力会越来越强。 军种编制上，除了五个万人步兵军团，顾正言还准备打造约两万人的其他特殊军种。 他准备从军中抽选三千身材高大者组建陌刀队，所有陌刀手享至少上士军衔，薪资一两二钱，优秀者再酌情提升。 再抽选军中视力好，准头够的，组建七千专业的弓兵军团。 当然，弓兵军团是专业化的射击军团，不代表其他军种就不参与射箭训练了。 骑射理论来说是每个军人都要掌握的。 优秀的弓兵在古代极为宝贵，并不是会拉弓瞎鸡儿射两下就能当弓兵的！ 因为弓箭实在太不准了！ 要是没射到敌人，可能会浪费一些资源甚至战略机会。 所以弓兵的选取和训练都很严苛，射击的准头更是需要时间和金钱来磨。 在多兵种联合作战时，弓兵和其他兵种的数量占比差不多是十比一的样子。 还好目前这些军卒有些底子，要是换了新人，没个两三年时间就别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弓兵了。 七千弓兵也是顾正言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 除了弓兵，顾正言还准备抽取军中较为低矮的人，组建弩兵。 弩兵的训练就简单多了，只要有弩机就可以。 七万人目前有八千多台弩机，所以只能组建八千弩兵。 至于为什么挑选身材矮小的，是因为矮小者不利于战场冲锋，但端着弩机射还是可以的。 还有最重要的骑兵，因战马不足，东拼西凑只有六千匹马，能用的约有三千，所以大概能组三千骑兵。 顾正言决定，抽选能用的战马组建一千重骑兵，两千轻骑兵，另外三千匹马就拿来拉货吧... 除了这些兵种外，盾牌兵，长枪兵，抛石兵，战车兵，辅助杂务兵，医护兵等，顾正言都准备按照军卒们的身材和所擅长的领域重新组建。 顾正言要建立一只多兵种协同作战的军队。 最好是一营（一千人）为一个独立的步兵作战单位，配备一百弓手，一百弩手，一百盾牌手，五十抛石手，五十杂务兵，六百长枪军卒。 在训练上，顾正言规定，每月训练二十六天，六天放一次假，白天训练六个小时，晚上两个小时。 训练含概的内容五花八门。 包括各种旗语的训练，战阵的训练，意志的训练，体能的训练，兵器的训练。 以及各种战术的训练，比如越野，丛林作战，游击突进，远近攻击配合，快速结阵，快速反应等等。 所有的训练项目，必须负重。 且采用末尾淘汰制，训练排名前列的军卒可以吃好的喝好的，多次靠前还可以擢升军衔。 靠后的只有勉强吃饱，多次排名靠后的，所属军团从上到下全部降衔。 所有的训练指导方针被收录在了顾正言编写的《武训刚要》里面。 由都级以上的将领带领学习。 这些都是顾正言根据前世古代冷兵器作战的训练方法，加以改进总结的。 里面包含了各种训练方式，奖罚模式，军法，内务，军礼，军功的标准，抚恤等等，内容之完善，简直亮瞎人的双眼... 当顾正言提出他所有的安排和想法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 这就是咱们的大将军吗？ 这么全面，这样训练出来的将士比禁军还正规了吧？ 太厉害了大将军！ 虽然训练时间和强度增加了很多，但没有一个士兵抱怨。 因为待遇也跟着好了很多，而且只要努力训练就能不断升军衔提升待遇，要是得了武士的荣誉，还能分得更多土地。 关键成了武士，家人的地位也能提高很多！ 以前大家都是泥腿子，被人嫌弃的大头兵，现在成了武士，家人也能获得忠勇家眷的荣誉。 这岂不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原来当兵也能光宗耀祖！ 这时，台上的将领们对顾正言生出了浓浓的敬佩之意。 原来此人的军事才能如此出众，就这套训练的方式，光想都能想到效果如何。 大将军，竟恐怖如斯！ “不过我得提升各位，为了避免他人眼红，你们的待遇，军衔，武士的荣誉等，暂时不要说出去，否则不仅取消一切待遇，我还让外面的流民顶替你们。” “瑾遵大将军令，我等一定守口如瓶！” 军卒们可不傻，这么好的铁饭碗可舍不得弄丢了。 一定得守口如瓶！ “好了，按照我所说的，开始划分编制吧。半个月后，按新的编制，进行一场演练，演练的表现决定了你们的军衔高低！” “优秀者，授予武士封号！” “哗~” 此言一出，军卒甚至将领们都激动不已。 武士封号代表着土地和荣誉啊！ 这武士封号，我要定了！ ... 第500章 演练，唱军歌，敬忠勇先辈 接下来七万军卒开始重新划分兵种，当然优先采用自愿的原则。 连台上的将领都全部下来帮忙了，记录的记录，挑人的挑人。 顾正言所说一切虽没有完全征服这些将领，但至少让他们觉得顾正言不是花瓶，而是有真才实学的。 强大的人，都值得人尊敬。 最热的兵种还是陌刀手，骑兵，弓兵，没办法， 这三个兵种的待遇最好。 但三个兵种的挑选尤为严格，尤其陌刀手，非高大者不能胜任。 这就导致陌刀手极为稀缺。 骑兵的人选变化倒不大，弓兵就有很多人自荐了，不过还需要射击考核，而且为了避免滥竽充数，考核都很严格。 折腾两日，以五万步兵为主，两万特殊军种为辅的新军已经初步编制完成。 五万步兵，命名为第一到第五军。 第六军为三千骑兵，第七军为七千弓兵，第八军便是陌刀队。 第九军是杂务兵，火头兵，医务兵等组成的后勤辅助军，约莫六千人，又称为火蓝军。 回血回蓝嘛... 以前的火头兵、杂务兵可是被人看不起的，但有军衔制度就不一样了，就算是杂务兵火头兵，只要有贡献同样可以被授予高军衔，谁还敢看不起？ 当然目前的编制是初步的，后面还要不断招募更多的新鲜血液，否则打光了就没了。 为了增强凝聚力和归属感，顾正言还借用了大唐的《秦王破阵乐》和沈括的《鄜延凯歌》，改成了一首古朴悠远霸气的战歌-《瑾王破阵乐》。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着，今日告功成。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 这首是早上吟唱的，晚上是东汉那首《马踏燕然》，顾正言改成了《马踏胡地》。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就连军旗也改了，除了朝廷的“雍”以外，还多了“汉”字旗。 对外，七万军队是瑾王殿下的私军，对内他们自称汉人的军队。 每天早上晚上都要肃穆地吟唱一遍军歌。 除了军歌，顾正言要求，每个军卒每天还必须去忠勇神庙参拜忠烈。 参拜之时，单膝跪地，颔首抚胸闭眼，大声念叨忠勇的激励之语。 比如，男儿须展平生志，为国输忠合天地。 烈日秋霜，忠肝义胆，千载家谱等等。 顾正言拿出了很多前世前辈们所写的壮烈之言。 这种崇拜忠勇，尚武的仪式，必须要有！ 临时的忠勇神庙已经搭建了起来，里面摆放了先辈们的牌位和雕像。 正式的还在加紧建造，顾正言准备把忠勇神庙建造得非常隆重。 这样才能体现对武人的敬重，才能让他们树立信仰。 转眼又是十天过去。 士兵们的训练逐渐走上正轨，顾正言的要求也在不断贯彻着。 和顾正言来之前相比，军卒们的训练越来越拼了。 他们都想升高军衔，得到武士的荣誉！ 短短几日，军中就已经形成了一股比强比狠的风气。 大家心中明白，只要更强更猛就会有好日子过。 还会得到大将军的亲自表扬！ 这是莫大的荣誉。 偷懒的人不仅吃不到好的，甚至还会被耻笑。 ...... 半个月后。 冬日来临，处处都弥漫着寒意，到处都是被霜打坏的枯叶，不过这浓浓寒意却被军卒们的热情所消弭。 因为今天便是授衔，授武士荣誉的日子。 将士们都很激动，早早就起来聚集在演武场。 与半个月前的七个军阵不同，今日分成了九个军阵。 每个军阵的士兵们衣服稍有不同，但相同的是眼神里的那股兴奋之色，看得出精气神非常高昂。 与半月前的那只军队截然不同。 演武场上方放了一个大大的香炉，香炉上立了一些硕大的排位和雕像。 “咚咚~”顿时，演武场鼓声雷雷。 “大将军到！” 霎时，所有军卒将领都肃穆而立，目露敬意。 这半个月时间，顾正言用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征服了越来越多的将士。 就连李仁都已经心服口服。 他自问做不到短时间改变一支军队。 但这个年轻人，好像做到了。 顾正言身披红色披风，拿着大陌刀，微风凛凛地站到台上中央。 望着霜雾中密密麻麻的身影，顾正言深吸口气，大喝：“军人的天职。” “服从命令！” “你们的誓言！” “忠心卫国，勇武保家，忠烈死节，恪尽天职！！” “你们怕前方的敌人吗？” “军人之志，当视死如归，不惧一切，杀！杀！杀！” “好！现在，敬我汉家忠勇先辈！” “愿他们佑我汉家忠勇神魂，佑我汉家儿郎不惧一切敌人。” “敬，武圣姜尚，兵仙韩信，杀神白起，冠军侯霍去病...” 顾正言带着一群将领，站在香炉前，拿起一炷香，单膝下跪，颔首上香，嘴上念叨着先辈们的名讳。 “敬我汉家忠勇先辈！” 七万军卒声若震雷，单膝下跪，颔首捶胸。 “敬先辈们，愿佑我汉家忠勇神魂！” 行礼时，军卒们心中都在想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成为武士，进忠勇神庙感受下受万人敬仰的感觉。 “起！” 参拜完忠勇神庙后，顾正言又带七万人唱起了军歌。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 “...” 声音壮烈激慨，豪迈冲霄，不断回荡在悠远的山脉之间。 看着眼前这一切，顾正言点了点头。 这才是能打硬仗有斗志的军队！相信随着时间推移，信仰的力量会越来越盛，他们也会更加脱胎换骨。 要是有了足够的武器，相信胡人也不惧之！ 举行完这些仪式后，顾正言宣布演练正式开始了。 演练的内容有体能，战术，比武，战阵等。 都是军卒们每天练的东西。 具体排名以营为单位，由营级以上加顾正言等高级军官来评判士兵该获什么军衔。 还别说，经过半个月的高强训练士兵们各个方面的能力都长了不少。 演练时，一个比一个卖命。 ...... 好像大家对军制不太感兴趣，一直在说作者水，这也算水吗（捂脸） 有这样水的书麻烦大家推荐两本给我... 其实作者总结了很多符合冷兵器作战的各种军制策略训练方法，但大家不喜欢，只有简化一些了。 顺便提下，有小伙伴说宋朝的胜率70%，其实这些都是一些自媒体断章取义博流量瞎说的。 终其整个北宋南宋，和西夏，辽，金，蒙古总共80战，胜38负39，平3次。 胜率从来都是在50%以下的，而且大部分都在挨打，胜的还大都是守城战。 那所谓的70%胜率，完全是断章取义，加一些修饰词汇瞎说，比如“对外防御作战”等，也就是说野外作战是不算里面的，简直可笑，完全是误导。 唐朝的胜率虽然总的不到60%，但人家唐朝打赢了可以灭人家国，可宋朝打赢了还要赔款，这能比吗？ 所以网上很多东西都是不专业的人或者懂的人为了一些目的给大家断章取义乱讲的，千万不要盲目相信。 当然，你可以选择无条件相信作者... 第501章 瑶妹，你的肚子有感觉没? “第四军六营三都表现出色，整都士兵授予中士军衔，都长授予少尉军衔，并封号五品武士！” “另，都长家人也封为忠勇武士家眷。” “是，多谢大将军！” 一百人肃穆以待，目露激动，有军卒上前依次给这百人戴上军衔肩章，并一一行礼，都长则由顾正言亲自佩戴。 三都长看着大将军亲自给自己佩戴军衔肩章和铜制的金色武士徽章，激动得差点叫出来。 连接标志着忠勇家眷的荣誉文书时，手都在抖。 这幕也引得其他都长羡慕不已。 武士封号啊！光宗耀祖啊！ 整个军中到现在只有五十多人得了武士封号，还大多是高级将领，没想到三都长这小子运气这么好！ 下次演练，这封号老子一定要得到！ 众营长都长咽了口唾沫，暗自铆足了劲儿。 为了体现出武士封号的珍贵，顾正言挑人时非常慎重。 就连他自己都才封了个三品武士，前大将军李仁才封了四品，其他高级将领清一色只封了五品。 要不是六营三都的将士们在第四军的演练中奋力拼搏，全部项目勇夺第一，三都长也不可能得到武士荣誉。 要是太容易得到，这荣誉也失去了真正的价值。 整整两天时间，代表薪资和荣誉的授封仪式终于完成。 除了少数营军级的军官被授予高级军衔外，大部分士兵还是以正兵和下士为主。 一些经验丰富老兵和优秀者才能获得中士以上的军衔。 此次获武士荣誉的，只有八十多人，除了几个高级军官必须给个面子外，大多数是真材实料。 不管是个人武力个人贡献还是其他各方面的素质，都是军中拔尖的那批。 当看到武士们戴着闪闪发亮的武士勋章时，其他军卒无一不投来尊敬和羡慕的目光。 同时他们心里也在暗暗发誓，早晚有天，一定要获得武士荣誉！ 这些羡慕崇敬的目光让这些武士们自豪至极。 尚武的风气，逐渐蔓延开来。 此次演练展现出来的士气和水准，顾正言大体还是比较满意的。 当然不乏一些想要混日子躺平的，顾正言发现后直接将其打为新兵。 福利待遇好了，军规军纪当然也要更为严格。 否则大家都来混日子，那不是早晚还得变兵痞？ 有些遗憾的是，陌刀队的训练还无法步入正轨。 一是人选，七万人的军队才选出两千一百多体型合适的，这还只是体型合格，其他方面呢？臂力，耐力？ 二是陌刀还未打造好，工艺经邓陵衍和几个师兄优化了几次，倒是可以做到批量生产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铁不足。 现有的铁矿要满足弓箭，长枪，铠甲的制作，根本没有多余的铁用在陌刀上。 所以现在的陌刀队都是用斧头甚至一些木棍来练习劈砍。 这样练出来的陌刀手，砍猪都有点悬，就别说砍马了。 为此，顾正言去了一封书信给姜葵，让她想方设法把老马救出来，时间不等人，要是这老小子不配合，那就... 现在也顾不得讲什么情谊了，大不了以后多上两炷香便是了... 除了这些，之前顾正言让方富贵买的两万多两的硝石硫磺也已经在路上了。 姜葵很大气，听顾正言说这两样东西可以制得威力不俗的“炸弹”，直接把银钱报销了，而且大手一挥还加购了五万两银子。 目前制作火炮有点悬，但用抛石机把炸弹抛出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有了黑火药，作战会更多样化，相较冷兵器也有了更多可能性。 ...... 十月下旬，上京的树木已经凋零，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去年来得早，天气格外寒冷。 侯府，紫苑亭子。 普通人的冬天在想用什么御寒，而富贵人家也在想用什么御寒。 “就这个吧，这种碳据说是胭脂红的树干烧成的，还有股特殊香味呢。” 几个下人每人端着一盆木碳，洛香儿指了其中一个，下人舀了一勺把碳放在暖炉里面。 顿时，亭子里升起一阵阵热浪。 “怎么样了柔姐，最近呕吐之感是否更强烈？”洛香儿把手放在暖炉边，看着秦柔关心道。 秦柔摸了摸隆起的肚子，一脸柔意，还有种母性的光辉。 “还好，最近吃得较清淡，呕吐感没有之前那么重了，就是身子有些累。” “哎，这些苦女儿家家的早晚都要经受。” 一旁的洛书瑶笑道:“柔姐，要是累了，让大哥晚上给你按按身子。” 秦柔白了一眼:“他那粗糙的手，还不给我按痛了？” 洛香儿看了看洛书瑶的肚子，好奇问道:“对了瑶妹，你现在有感觉了没？” 此话一出，洛书瑶眼里闪过一丝黯淡。 她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嗯？”洛香儿上前也摸了摸，有些疑惑，“瑶妹，你上次不是说和妹夫来了很多次吗？还一晚上...咳咳，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知道我怀睿儿的时候，和你姐夫才只有三四次呢...” “咳咳...”这话题有些不宜，秦柔咳了咳赶紧打断洛香儿。 其实已婚妇女聊这些话题还是很正常的... 至少洛香儿是这样认为的。 洛书瑶俏脸一红，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没香儿姐和姐夫运气这么好吧。” 最近她的心情也有些烦躁，那个男人离开了一个多月了，照理说两人殷勤耕耘这么多次，总有一次中标吧？ 但到现在洛书瑶的肚子还是平坦如镜。 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也就是说之前的耕耘都白费了... 这让洛书瑶莫名有些忧虑，她很怕自己身体出什么问题，要是没有给他怀上孩子，那... 洛书瑶现在已经体会到几分之前秦柔的感受了。 这段时间她多次去庙里上香祈福，还找了不少民间的配方来吃。 但好像都不管用。 所以她最近有些茶饭不思，晚上也有些失眠。 她一直在想哪里出现问题了，是姿势不对？或者次数不够？也不是啊，洛香儿两次就中了，自己和他这么多次没理由啊！ 不会是之前用手把他的精气神给撸没了吧... 洛书瑶很想去幽云府找顾正言讨论讨论这个话题... ... 第502章 这死丫头! 这不光是传宗接代的思想影响，主要他们要做的事情很危险，要是没留下个后代，顾家这一脉指不定哪天就断了。 侯府现在是娘家，一般没事儿话出嫁的媳妇儿是不能随意回娘家的。 当然顾家肯定没有这样的规矩，洛书瑶时常借看秦柔的名义回侯府。 一是聊聊女人的闺中话题，二是明着暗着做洛凰城的造反工作，三就是担心侯爷的安危，来交流下消息。 最近边疆不断传来战报，在胡人的猛攻下，明月城的大雍守军损失惨重。 看样子，早晚都得失守。 当然大雍也有所斩获，毕竟胡人是用命在填，但这并不足以定鼎胜局，更没有磨灭胡人的进攻意志，反而喊着报仇的口号气势越来越盛。 而大雍这边却陷入了财政问题，伤亡的抚恤，有功将士的奖赏，战时的军饷、药材、粮食、军备等等，都是一个个烧钱的无底洞。 烧得朝廷屁股都痛了。 雍耀帝为此愁得头发快白了几根，连滑妃子都彻底没心情了。 照这样下去，下个季度的军饷能不能发出来都是个问题。 要是发不出军饷，还玩锤子？ 值得一提的是，此前派去求和的官员还没走到边疆便在半路上被幽云府的山贼给剁了... 可怜那几个无辜的鸿胪寺官员没死在胡人手里，最后却让自己人给剁了。 真是时也命也。 隆耀帝大怒，下令当地驻军倾巢出动剿匪，不过最后雷声大雨点小，山贼的毛都没见到一根儿，事情也不了了之。 明月城只是第一道防线，洛擎苍见势不妙立刻下令加紧构筑后面城池的防线。 不说明月城的武器装备跟不跟得上，主要士兵们的士气一天天在下降。 久经沙场的洛擎苍深刻知道，军队一旦没了士气将兵败如山倒。 他多次向朝廷来信要武器，但由于国库空虚，军器监赶造武器的效率低得一批，质量不说，关键数量少得可怜。 还好之前朝廷下令收取的战时商税和民间赋税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可以顶一阵。 但之后呢？ 侯府的人都有些担心，万一守不住，那侯爷... “好了，你们还年轻，多努力几下早晚会有的，况且你们才成婚多久呢，急什么。”秦柔拉着洛书瑶的手笑着安慰。 这话是洛书瑶之前劝秦柔的，没想到还没多久就互换了对象。 “是极，你那相公这么厉害，早晚的事儿嘛...”洛香儿故意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大家都懂的眼神儿。 洛书瑶俏脸又闪过一丝红晕，白了洛香儿一眼。 自从这死丫头那天死乞白赖地追问自己洞房的事，自己最后拗不过无奈告诉她后，她就经常讲一些让人脸红的话... 这死丫头！ 洛书瑶一想起此事就很后悔... 不过当时说出来也有几分炫耀和自豪的意思。 二人从小比到大，啥都要比一下，自家相公雄壮与否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也在比拼范畴之内... 结果很明显，洛香儿完败。 准确说是初大少爷完败... 毕竟，一口茶的时间和无限续杯，胜负很明显。 “对了，听说户部侍郎刘大人的第八房小妾和太常寺少卿周大人的十三房小妾，在外省亲时被山贼打劫，听说死在了荒郊野外...哎，最近哪里都不太平啊，还是老实待在家好。”洛香儿摇头叹息。 洛书瑶脱口而出:“是巧合吧？” “也许吧，前日户部尚书盛大人的侄女儿外出参加诗会，结果路上莫名被蛇咬了，听说挺严重的，都瘫倒在床了。” “冬天怎么会有蛇？”秦柔疑惑道。 洛香儿叹了口气:“就是说啊，看来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咯。” 洛书瑶没有说话，只是目露思索。 最近确实有一些朝堂大臣的妻妾儿女遇险，看起来都是意外。 但洛书瑶始终觉得有些有些可疑。 因为遇害之人背后的大臣，好像都是主和派的。 真是意外吗？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洛书瑶起身告辞。 她准备再去庙里求一支送子签。 ...... 冬日的镜珊江，平静如镜，江面上霜雾弥漫。 此时一艘货船缓缓停靠在码头边，看船员的穿着和行驶的方向，应当是从南方来的。 靠稳后，船上下来四个人，三个是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旁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子，约摸二十左右，穿着红绣鞋，黄色布衣，面带纱巾。 不过这女子走起路来屁股一高一低的，看起来颇为诱人... 连同船的胖商人都被这女子深深诱惑了，见这女子下了船，胖商人让下人赶紧收拾起货物，自己三步跨做两步跟了上去。 “黄姑娘！等等！”胖商人抬起胖呼呼的手大声喊到。 听到这熟悉而讨厌的声音，那黄衣女子神色一震，屁股一紧，加快了脚步。 姿势很妖娆。 旁边三个中年汉子一脸无奈。 不过好像有个人在憋笑... “哎哟黄姑娘...你，你跑这么快干嘛？呼~呼~”胖商人跑到四人跟前气喘吁吁，扶了扶跑歪的帽子。 “哼~~”黄衣女子莫名哼了一声，嗔怒地看了看胖商人，把脸扭到一旁，看起来颇为羞涩。 三个中年汉子见状瞬间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深吸口气，调整了下情绪，一中年汉子憋出一个笑容，上前道:“秦老板，俺已经告诉你了，俺家侄女儿是来上京投奔有婚约在身夫家的，您的好意实在是...” “我说老汉，不能再考虑考虑吗？要是你侄女儿嫁给我，我可以考虑休掉家里那位，让你侄女儿做正妻！你觉得怎么样？”胖商人一脸真诚。 “不怎么样...多谢秦老板的好意，我家侄女儿怕是无福消受了...咳咳。” “哎，终归是有缘无分，也罢！”胖商人走到黄衣女子面前，递给她一张纸条，一脸深情道，“黄姑娘，要是你夫家对你不好，你可以考虑来找我，家里的位置给你留着...” “收着嘛！快！”胖商人见黄姑娘不收，拦在身前摆出一副你不收我就不走的架势。 女子无奈，为了早点脱身，只得收好纸条。 接着招呼也不打，跟三个汉子赶紧溜走... 胖商人看着女子跑起步来一瘸一拐诱人的姿态，眯起眼睛，摸着下巴，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子... ...... 第503章 公子，撩起裙子跑 “公子，那秦老板还在看您呢...” “闭嘴！” “黄姑娘”眼里闪过一丝羞怒，还有股浓浓的羞耻感... “等见到大伯，本公子必定要那老小子好看，哼！” “黄姑娘”咬牙切齿。 三个护卫互相看了看，都能看到对方眼底那股隐藏的笑意。 公子扮女装实在是太有魅力了，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大老板小少爷对少爷表达过倾慕之情。 啧啧... 这四人便是千里大逃亡的金思沫和三个护卫，他们一路被暗麟卫追杀，为了掩人耳目，长相帅气显眼的金少爷不得不扮成女人。 否则他们根本上不了船。 但就算怎么扮丑，金少爷扮成的女人始终散发着一股难言的魅力，吸引着各种男人。 尤其之前受伤的屁股由于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又被到处追杀，好像留下了点暗伤，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在男人看来，更显诱人... 这让金少爷很受伤。 本公子这么阳刚，扮女子居然这么妖娆？ 传出去还得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卸妆的时候，金少爷知道那群人组织严密，上京肯定有很多他们的探子，在没见到金辉之前，还不宜暴露身份。 到了上京万一还死在暗箭下，那岂不冤死了？ 所以金少爷还得忍着羞耻继续扮下去。 青鲤街，一个多月前那场大婚的喜庆似乎还在，街道让树枝上挂的红布还在迎风飘扬。 喜庆的氛围和金少爷几人没有关系，他们低着头自顾自走路，不敢到处张望，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他们想的是此时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低调，一定要低调。 “咕噜咕噜~”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几个下人紧随其后。 马车里便是刚刚去庙里祈福求子的洛书瑶，听方丈神神秘秘打了半天谁都听不懂的哑谜后，一无所获的洛书瑶还是决定回来找点古籍看比较靠谱... 她撩起帘子，打量着霜雾缭绕的镜珊江面。 嗯？ 见街边有几人行为举止怪异，洛书瑶猛地眯起了眼睛。 尤其那三个汉子，虽低着头，但目光有意无意在到处打量，而且走路姿势颇为相似。 看起来像是受过统一训练。 之前的洛书瑶对这些事情可不感兴趣，更不关她的事。 但自从知晓造反之事后，洛书瑶就找姜葵深入聊了很久。 姜葵几乎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 洛书瑶可不想当花瓶，在她的一再请求下，姜葵把暗麟卫副指挥一职给了她。 而洛书瑶也展现出了在情报方面的超常天赋，比如察言观色、心里分析等，相关的东西一学就会，还能无师自通。 其实这些天赋洛书瑶之前一直都有展现，比如初次见到顾正言就把这个男人的心思给揣摩透了，还看出当时颇为腼腆的顾正言想睡她... 加入暗麟卫后，除了日常的学习和情报梳理外，洛书瑶还亲自谋划设计，帮助暗麟卫查出了一些大臣们的后宫辛密之事... 有的非常八卦。 这让参与此事的麟卫们冷汗之流。 看来夫人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查那些男人见不得光的事太厉害了... 现在在暗麟卫，洛书瑶又被麟卫们亲切地称为“妖夫人”。 像妖精一样洞察人的心理。 当然，也有夸长相的意思。 洛书瑶成婚后，举手抬足间，妖魅十足。 极具成熟女人的风范。 作为情报组织的副指挥，对各种人的反应和表现当然要观察入微。 不然还搞锤子情报？ 所以金思沫几人的怪异姿态，很快就被洛书瑶盯上了。 洛书瑶目露思索。 要是一般江湖蟊贼来京，倒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唯一要提防的就是葵姐姐此前派人暗杀的那些大臣旁系后代。 尤其是金氏一系的。 要是那些人来京闹一圈儿，葵姐姐在朝廷的压力怕是会很大。 况且金辉那老东西发起疯来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 不过怎么来了个如此妖娆的女人？ 算了，宁可抓错也不能放过。 几个呼吸间，洛书瑶心思急转，有了决定。 “停下。” “吁~”马夫勒马。 “黄安，把那四人给我叫过来，就说有话问他们，注意安全！” “吴庆，去来福客栈通知周掌柜，就说南方有可疑来人，他知道怎么做。” 车内传来洛书瑶空灵悦耳的声音。 “是，夫人！” “是，夫人！” 一护卫拱了拱手转身走向了金思沫四人，另一护卫朝街道一旁的巷子走去。 今日只是回娘家聊天，洛书瑶没有带暗麟卫。 这些护卫有的来自侯府，有的是顾正言之前救的民间武夫。 身手都不错。 “少爷，好像有人注意到了咱们，等会要是不对劲，您径直往人多的地方跑，不用管我们，到了公府就安全了！” 一汉子见到带刀的黄安往这边走来，目光一沉。 “好好，不过这裙子...”金思沫看着身上的黄裙，一脸难堪。 “没事儿公子，撩起来跑就行了！” “...” 正说着，一脸微笑的黄安已经走到了四人跟前。 “这位姑娘三位兄台有礼，我家主子请四位去一趟，有话想问询下几位，敢问是否方便？” 一汉子抬首，目露疑惑:“这位大哥，俺们是帮侄女儿来上京找夫家的，人生地不熟，在上京没有亲戚，您家主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难道，您家主子就是咱们要找的夫家？” 黄安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你们怎么知道的？走吧，跟我去见见夫家少爷。” 四人:... 这假的也太过分了吧？ 哪来的夫家少爷...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家主子可以帮你们找到夫家，走吧。” 四人见甩不掉这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三个汉子目露坚定，往黄安缓缓靠去，后面的金少爷不动声色地撩起了裙子。 “动手！” “公子，跑！” 三个汉子从怀里抽出匕首，向黄安刺去。 不远处的洛书瑶见状，呵道:“果然有问题！黄安有危险，你们去帮忙！” 四个护卫闻言留下一个，其他三人瞬间冲了过去。 这边黄安早有准备，躲闪后抽出刀，和三人交起了手。 “铛铛~” 刀枪互拼之际，金公子撩起裙子，飞奔而去... ... 第504章 终于到家的金公子 加上屁股的一拐一拐的晃动，无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闪开，闪开！” 金公子往人多的地方钻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洛书瑶的视线当中。 “嗯？男扮女装？” 洛书瑶看着金公子奔跑起来的妖娆样儿，目露惊讶。 那人外形看起来还是女人，但跑得步来那种男儿姿态尽显无疑。 洛书瑶一下就看穿了。 不过人手不够她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逃走。 黄安等人的打斗还在继续，这些民间武夫都是一把好手，否则也不会被顾正言看中。 不一会儿那三个汉子身上就被划了几刀，被打得节节败退。 青鲤街的百姓也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让让~” 不久，刚才离去的护卫带回一个商人和几个小厮打扮的下人。 这几人就是隐藏在周边的暗麟卫。 几人还未走到轿子旁，洛书瑶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有一男扮女装的黄衣男子，应当是南方的鱼籽们，追！” “如有必要，当场射杀！” “...是，夫人。” 几个暗麟卫神色一震，知道那小子要是溜了很可能要出事，于是赶紧往人群中退去。 洛书瑶深吸口气，目露忧色。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这边那三个汉子也被打倒在地，黄安把他们一一捆了起来。 洛书瑶让黄安把三人送去暗麟卫的一个小据点，并让人联络洛鸿麟。 安排完这一切后，洛书瑶还是放心不下，准备亲自见见洛鸿麟。 ...... “让让~” “豁~这姑娘带劲儿！这跑步的得姿势，啧啧，我喜欢！喂，这位姑娘，能不能...” “给本公子滚！” “...男的？嘶~” 金思沫提起裙子，拼了命地在大街上奔跑。 有路过的达官贵人见他跑得姿态优美，还吹哨子调戏他... “闪开！我是...” 前面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金思沫被密集的人群挡住脚步，心中焦急万分，很想报身份。 可话到嘴边金公子怎么都说不出口。 要是报了身份，上京岂不是都知道本公子穿这样？ 本公子今后还怎么混？ 安不安全另说，关键很没有面子啊... 正在犹豫之际，金思沫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金思沫神色一震，知道可能是那些人追上来了，也顾不得面子了，当即扒掉面纱，扯着嗓子大喊。 “我大伯是魏国公，我是他侄儿，紫阳府金思沫，有人要杀我，你们快闪开！” 此言一出周围路人心中一惊，赶紧闪开，躲到一旁打量起来。 这... 男扮女装？ 公爷家的人也太会玩了吧... 啧啧。 金思沫没有功夫注意周围人怪异的眼神，见前面的人让开了一条道，神色一喜，提起裙子就往前冲去。 边跑嘴上还呼喊着自己的身份，有种放飞自我的感觉... 路人都被惊呆了。 这金少爷是受什么刺激了？ 后面的暗麟卫听到这人居然是金思沫，心中大呼不妙，脚下生风，快快跟了上去。 “什么？” “金...金思沫？” 一处院子里，洛鸿麟听到洛书瑶亲自传来的消息，目露凝重。 洛书瑶点了点头:“那三人觉得金思沫能跑掉，也没多挣扎很快就交代了。” “这下有麻烦了，”洛鸿麟一脸凝重。 “之前金辉和卫松并无交集，咱们还能分化应对，但现在他们已经穿一条裤子了，朝堂这边，咱们就更艰难了。” “现在还远远没到摊牌的时候啊。” 洛鸿麟叹了口气。 “况且，咱们杀了金辉那么多后辈，这老狗发起疯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这老狗的力量，绝不可小觑！” 洛书瑶深吸一口气:“我去找葵姐姐商量下。” “好！我在这儿盯紧那小子，金氏的其他人也要盯紧，以防金辉狗急跳墙！” “做最坏的打算吧。”洛鸿麟语气沉重。 洛书瑶目露忧色，点了点头。 金府。 金府的地理位置可是天雀街属一属二的，承接最贵最繁华的地段，又离皇宫相对较近。 因此门前很是热闹，路过的啥人都有，有达官贵人，底层小贩以及...衣衫不整的少年。 气喘吁吁的少年金思沫看着门前高挂的金灿灿的“金”字，两眼渗出了晶莹的泪水。 他头发散乱，鞋子只剩一只，裙子也在追逐间被撕烂了。 看起来凄惨至极。 不过他心中激动，想大喊一声。 本公子终于到了！ 一路行来，本公子吃尽了苦头，路上先是被村姑看上，又被几个胖商人看上... 期间轶事，简直羞耻难言！ 不过这一切都结束了，那些人给本公子等着，看大伯怎么收拾你们！哼！ 金思沫带着愤恨与激动，往金府走去。 “喂喂，那女子！这里是公府，赶紧离开！” “混账！你们看看老子是谁！” “嗯？沫...沫少爷？” “快通知我大伯，就说咱们金家出了天大的事情！” “是...” 书房。 金辉的头发基本上已经秃光了，冬天寒风嗖嗖，冷得一批，为了避寒，他特意让人定制了一个形状奇特的貂皮帽子。 看起来有些萌。 “咚咚~” “何事？” “老爷，思沫少爷忽然从南方回来，说是咱们金家出了天大的事情。”门口传来管家的声音。 “嗯？天大的事情？” 金辉一脸疑惑:“让他来见我！” “是！” 天大的事情？难道圣上驾崩了？ 就算驾崩了也没什么吧... 哼，这小子都这么大人了，还是这么大惊小怪！ ...... 第505章 出人意料的举动 中堂，一阵穿堂风吹过，窗户吱吱作响，堂内高挂的书画也在微微晃动。 金辉高坐堂中，貂皮绒帽已经取了下来，光秃秃的头顶显得油光噌亮。 披头散发还穿着黄色裙子的金思沫，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刚刚他已经告诉了金辉真相，金辉听完后只是愣了一下，表情依旧波澜不惊，然后坐在堂上久久不语，气氛颇为诡异。 金思沫也没敢多问，他感觉此时的大伯很可怕... “呵呵...” 忽然，伴随一阵寒风，金辉咧嘴笑了起来。 金思沫见到这笑容，背后一寒。 “好手段，都说最毒妇人心，老夫今日算是见识了，呵呵。” “朝堂的争端，祸及家族后辈，你这是坏了规矩啊。” “区区几个盐矿，就杀我金氏这么多后辈，关键老夫到现在还一无所知，看来的确小瞧了你。” “你暗中居然还有一股不小的力量。” “不过，你就没考虑过后果吗？” 金辉说到这话时，目光有些狰狞。 “要老夫断子绝孙...” “嘿嘿，老夫小瞧了你这女娃，但你这女娃也小瞧了老夫。” 金辉目露血色，话语间，杀意弥漫，一旁的金思沫打了个寒颤。 “老夫必要你不得好死，必要你沦为天下人尽可夫的娼妇！” “还有那姓顾的小子，还有英武侯一家...” “你们真把老夫当成没牙的老虎吗？” “呵呵...” “如此，你们都去死吧！” 金辉眼里忽然露出一阵疯狂之色。 “吱呀~”窗户在寒风吹拂下，疯狂摇曳。 暗麟卫也在时刻关注这边的动静，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金辉好像并没有任何动作。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让洛鸿麟心情更为凝重，他知道，有时候沉默更可怕。 不叫的狗，更能咬人。 翌日，天还未亮，上京霜雾弥漫，一片白茫茫。 天雀街的大臣们已经早早起来，开始了新一天的上朝。 太极宫还未开，宫门前一辆辆马车和轿子不断停驻于此，一个个朝堂大臣陆续下来。 “嗯？这是...”一大臣看着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一人，瞪大了眼睛。 “咻咻~刘大人，你看...”这大臣戳了戳旁边一大臣。 “干什么？”旁边一大臣被戳，一脸无语。 都多大人了，还戳来戳去？ “你看那是谁...” “那不就是...嗯？金，金公爷？怎，怎么回事？”被戳的大臣看着那个印象中秃头的老公爷，瞪大了眼睛。 今日老公爷怎么这副打扮？ 接着又有其它大臣注意到了金辉这边的异样，纷纷投以怪异的眼神。 彼其娘之，公爷今日这副打扮，看起来好英武啊！ 今日的金辉一改往日的大红麒麟公爵服，转而换上了一件金光闪闪的明光铠甲，全身上下都被铠甲所包围，连头盔顶部都系了一束红缨。 平时一副病态娇弱的老公爷在这身盔甲皮肤的加持下，看起来身姿格外挺拔，神情异常刚毅。 颇为几分英勇武将的意思。 不过，穿这么显眼做什么？ “轰隆隆~” 正待大臣们疑惑之际，太极宫缓缓打开，象征上朝的钟声已经响起。 大臣们怀疑疑惑进了宫门，金辉大手一挥，红色披风迎风飘舞，脚步潇洒地走进宫门。 太极殿。 金辉这一身亮瞎眼的金色皮肤，很快让他成了整个太极殿的焦点。 隆耀帝见到，也是目露惊讶。 都这么大年纪了，这是搞什么幺蛾子？ 很快金辉就用行动告诉了大家他要干什么。 他上前一步，朝隆耀帝俯身高声道:“老臣魏国公，兼领骠骑大将军，金辉，见北地胡人犯疆作乱，屡劝不改，杀我众多大雍将士百姓，臣心甚愤之。” “如今乌州之地危急，胡人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英武侯洛擎苍有勇有谋，但稍欠经验，在胡人的猛烈进攻下，北疆迟早要失。为了大雍百世安定，臣愿辅佐英武侯，任北军副帅，替我大雍荡平胡蛮。” “臣愿立下军令状，半年之内，必退胡人！如若不退，臣提头来见！” 隆耀帝:... “哗~” 此言一出，包括隆耀帝在内的所有人都蒙了。 这是什么操作？ 尤其卫松等主和一系官员，更是不解。 说好的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求和呢？怎么你小子还亲自跟胡人干上了？ 那之前你啥意思？ 卫松很受伤，他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这老匹夫果然信不过！ 过分！ 陆阳安等知晓内情的人，猛地察觉到一丝危险。 这老匹夫绝对不会这么好心。 他这是破罐子破摔，想去边疆搞事情？ 这老匹夫乃武将之首，侯爷在边军根本压不住他，到时边军谁做主？ 要是一军出现分裂，那还打毛线？ “陛下，不可！” “公爷老矣，正是颐养天年的年纪，怎可操劳于战事？” “是极，公爷久疏战阵，现在出战，怕有不妥。” 陆阳安带着几个大臣纷纷劝谏。 隆耀帝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金辉好不容易向他提一次请求，而且看样子态度很决绝，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吧？ 金辉当场俯身跪下:“陛下，老臣虽老矣，但精神尚且矍铄，绝不是那些走不动道的垂垂老叟，愿陛下看在君臣多年的份上，恩准老臣北上退胡。” “老臣跪求陛下！” 金辉当即磕起了头。 “这...” 众大臣又是一片懵逼。 前几天你这老小子还在联合大家商议求和的事，现在却摆出一副和胡人不死不休的架势。 简直不知所谓！ 当然，此事重大，隆耀帝也没有立即答应，只说再考虑考虑。 可看金辉那样儿好像并不准备罢休。 果然，接下来连续三天金辉上朝时都披甲戴盔，俯身以拜，上奏请战。 这样反常的举动让姜葵非常警惕，知道这老东西定有图谋，于是命人极力劝谏。 可隆耀帝也不能一直拒绝一个一品武将的请战，何况边疆确实紧张，正值用人之际。 思索良久后，隆耀帝特准授予金辉北军行军参谋一职（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副帅），命其配合洛擎苍，辖制北方胡人。 ...... 加班加晚了，今天只有一章了，明天三章，前面欠的只有靠缘分补了（捂脸）... 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发了三天烧把脑子烧出毛病了，最近文思有些混乱，时不时卡顿，有点伤，看来要恢复一下。还有，冬至到了，各位多穿秋裤多喝热水，晚安（微笑）。 第506章 声望渐涨的姜葵 金辉当场谢恩，并立下军令状，言明六个月内必退胡人。 众臣本以为他之前在吹牛皮，没想到居然玩真的！ 就连隆耀帝都很惊讶。 凭什么？ 就凭你年龄大，略施小计就能让胡人退去？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啊，朕可没逼你... 到时退不了胡，军令如山，你自己看着办。 见金辉一脸自信，隆耀帝多少也受了点影响，心中竟隐隐升起几分期待。 万一这老小子真行呢... 除了给自身求官，金辉还给自己一脉的几个心腹武将求了官职，隆耀帝也没理由不答应，当即封了一堆副将武职。 接下来三天金辉回府安排了一堆家中事宜，然后就带着几个心腹武将和一队亲兵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令人奇怪的是，金辉并没有任何派人报复的迹象，只是暗中派重兵护送金氏嫡系和家眷南下，甚至卖了几座酒坊和两间青楼的产业。 而且护送的人很专业，很快就脱离了暗麟卫的掌控。 姜葵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召集手下谋士商议。 “现在想暗杀金氏嫡系几乎不太可能了，金辉派人保护得很严密，而且他卖了几处家产，难道是想...” “破罐破摔，出卖大雍，联合胡人？” “不可能！他的后辈都在大雍，除非他真想断子绝孙，依我看这老狐狸是想去给侯爷添麻烦。” “可这是两败俱伤之举，要是侯爷守不住，那他岂能在胡人的铁骑下善了？” “费解，实乃费解，还有这老狐狸立下的军令状作何解释？” “不知道这老狐狸到底打什么主意，咱们能做的就是严密监视金氏嫡系和旗下的产业。” “难，这老狐狸有了防范，其中消息真假就难辨了，很可能会搭上咱们很多人。” “能让东原的大军在路上干掉他吗？” “东原大军在幽云府东北方向，老狐狸走的应该离是乌州最近的路，就算飞鸽传书也来不及。” 和谋士一番商议后，并没有得出实质性的结论，姜葵心中对金辉的防范更甚。 能确定的就是金辉一定还有后手。 到底是什么？ ...... 十一月一日，今年冬天不像往常，往常这个时节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但今年的冬天只是干冷，未见雨雪，倒是处处寒风呼啸，枯叶满天。 抛去冷的弊端外，其实老百姓都非常盼望下雪。 因为瑞雪兆丰年。 有了雪，土地受到灌溉，来年庄稼的收成通常要好很多。 尤其今年北方旱灾，百姓们巴不得早点下雪，但等了半天，只等来寒风簌簌。 北方的百姓越来越觉得这个冬天难过了，加上缺水，能不能熬过去都是个问题。 幽云府，岭州，大风乡。 大风乡可以说是岭州受旱灾最严重的几个乡镇，除了稍微耐旱的庄稼外，今年其他庄稼可以说是颗粒无收。 还要应付朝廷各种乱七八糟的赋税，交完后能不能挨到明年春种都是问题。 最关键是，缺水啊。 家禽牲畜，还有人都要喝水，仅有的几口井也慢慢变得浑浊不堪，水量稀少，看样子不久就要干涸了。 这点水人喝都要按量分配，何况牲畜？ 几天前，朝廷派了几个匠人下来，还征招了几个村民，说是要打井。 村民们一开始并没有报多大期望，甚至还各种排斥，各种不爽。 有的村民心中发狠，在打井的附近地上拉了很大一坨... 因为他们觉得这又是朝廷在玩什么花样。 打两口屁用没有的废井，是不是还要征收什么“打井税”或者摊派徭役什么的？ 岭州的官府之前也借口派人打过井，但他们打井还要征税，有的还要征发徭役。 最后有用的井没有打几口，百姓们却被刮了一层皮。 这还打锤子？ 但村民哪里扭得过官府，打井的工作依然在继续。让村民疑惑的是，这次打井好像不像之前那样让人一通乱挖。 而是用一个奇怪的仪器转动打井。 加上找的地方都是比较湿润的土地，打起来好像也不怎么废力嘛？ 让百姓们更惊喜的是，打了几天真打出了水。 当见到好久没喝过的清澈井水时，村民们激动了，还以为是在做梦。 当喝到嘴里时，村民们才知道不是做梦，当即欢呼雀跃。 而之前拉了一坨的那位好汉当场被捶了一顿... 这时有匠人告诉村民们，是九公主多日未眠，遍阅古籍劳心劳力下才想出了这种打井的法子。而且九公主考虑到百姓疾苦，力谏朝廷不要再收相关的赋税。 一时间，村民们对姜葵甚为感激。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受灾的北方各地，在一些人的推动下，之前默默无闻的姜葵逐渐被北方百姓所知，有不少人心生感激。 而上京的姜葵本人也没闲着，举行了一场又一场诗会。 和之前不同，这几次诗会的主题不再是风花雪月，赏物赞景，而是“求雨”“求雪”“免灾”之类的祈福诗会。 而且姜葵还特意在诗会上弄了一些祭祀祈福的仪式，并广而告之。 诗会上的祈福诗词也第一时间流传到民间，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不断往外扩散传播。 姜葵在民间的风评也一天天在变好。 隆耀帝当然知道这些，他也乐见其成。 这也算在一定程度上为朝廷分忧嘛。 朕这个聪慧的女儿还挺懂事的，不过年龄也大了，是不是... 以往姜葵的诗会肯定会邀洛书瑶，但洛书瑶现在哪有功夫参加这种年轻人的诗会？ 她现在几乎没有闲着，一直在学习情报方面的知识，一有时间就不断翻阅众多古籍，尤其是王朝末期和造反有关的书籍。 她想以史为鉴。 多看这些史书，总能得到一些感悟。 有疑惑的地方她会去信问问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似乎啥都知道，分析问题非常透彻。 .... 第507章 说得这么凶，你倒是来啊! 洛书瑶确实天赋出众，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各方面的知识突飞猛进。 尤其情报和造反方面... 雅酥居，书房。 书房由顾正言亲自设计，处处体现精致和优雅。墙上悬着很多素描、山水画，四周古董花瓶林立，琴台笔墨纸砚也很齐全。 尤其书桌旁还有一个临时小床，上面还有枕头被子。 这是因为二人看书或者嬉闹累了，就会在上面... 现在还能隐隐看到当时激烈战斗的痕迹... 可谓是闺中新人不知倦，随处案榻尤作床。 生活，书香气息十足。 案台前有一暖炉正散发着热浪，案台边，洛书瑶优雅地坐着。 她梳着凌虚髻，穿着白色狐裘，一件绒毛披风挂在身后，腿上是一件厚厚的绒裤，脚上是一双加绒的红色长靴。 怀里抱着一只睡得正香的白色胖狗，她一只小手不停地撸着胖狗，另一只手正提笔着墨，书写着什么。 一颦一蹙间，无不彰显雍容华贵。 案台上已经写了密密麻麻几张信纸，最后一张的结尾处是：我想你了。 然后画了一个那个男人才能看懂的代表爱意的符号。 洛书瑶拿着信纸，瘪嘴一笑，然后小心折好放在一个信封之中，又拿出另外封信看了起来。 边看，脸上洋溢着幸福且羞怒的笑容。 因为顾正言在信中时不时就开车挑逗，三言两语就会提到二人的闺中密事... 很是大胆。 不过新婚夫妇都喜欢这样玩嘛... 正常！ 看到某处，洛书瑶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撇了撇嘴，带着嗔怒的语气道：“说得这么凶，你倒是来啊！哼！光会说...” “来又来不到，哼，急死你！” 带着羞涩看完信后，洛书瑶小心收好，把缩成一团肉的毛毛放到一旁，然后低头看了看身下，抬手摸了摸平坦的肚子。 她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过去了这么久，要是有身孕的话早就有感觉了。 现在还是没任何感觉... 看来之前是彻底失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只想咱们能天天在一起...” “大不了你想怎么样我都...哼，美得你...” 洛书瑶望着窗外枯木，嘟起小嘴，挽起发梢，目露思念。 良久，洛书瑶从思念中回过神来，然后吩咐下人备些礼物和马车。 今日她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准确说是见一个重要的人。 之前顾正言提到过，以大雍朝现在的儒家思想，是绝不可能接受女帝这种生物存在的。 所以，要大业可成，现在的儒家思想必须要改变。 或者，推选其他派系上台。 首选的当然是顾正言所欣赏的公羊学派，姜葵当然也是同意的。 甚至姜葵自己也非常推崇公羊思想，知道水镜先生是公羊学派的后，多次想亲自登门拜访。 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抱复起仇人来更是心狠手辣。 完全契合公羊学派的大复仇思想。 其实姜葵的铁血和心狠手辣也是顾正言选择支持她的重要原因。 在凶狠的胡人面前，一个温柔求安的皇帝早晚得玩完。 水镜先生自从先前动用自己的力量救顾正言后，就远游拜访老友去了，昨日才悠悠回来。 时间紧迫，洛书瑶得了顾正言授意，等水镜先生回来就准备去拜访拜访。 经过这么多次思想观念的碰撞和交流，水镜已经非常重视和信任顾正言。 要是其他人去谈，很可能得不到水镜先生的信任。 目前上京只有洛书瑶最合适了。 水镜先生决定着整个公羊学派的态度，也决定着能不能在士太夫阶级中建立女帝的思想土壤。 因为公羊学派有个重要的学术理念，“尊理想王”。 所谓理想王就是理想的皇帝，就是最适合当前天下的皇帝（最初公羊学派理想的皇帝是孔子）。 但并没有说理想的皇帝不能是女人... 所以可以在性别上面做很多文章。 当然，本身水镜先生在读书人中的影响力就不可小觑，从号召众多有名望的读书人救顾正言就可管窥一二。 顾正言之前就提过，要获得读书人的支持，这些德高望重的大儒必不可少。 当然他也隐晦表达过，除水镜先生外，那些大儒要是实在不听话的话，就送他们去陪孔夫子聊天吧... 听话的大儒才是好大儒嘛，要是不听话的，还是在坟头比较好... 也算成全了他们。 洛书瑶收拾了一番，戴上白色面纱，乘马车奔往水镜斋。 水镜斋。 斋内时不时传来阵阵读书声和金属碰撞声。 公羊学派的学子可是会六艺的，拿刀砍人都不是问题。 金属碰撞声，便是学子们在练习砍人... 经一番通报后，洛书瑶在后院的学堂内，见到了水镜先生。 学堂内，水镜先生还在给五六个公羊学子授课。 见洛书瑶到来，公羊学子们和水镜先生都很疑惑。 子云夫人来作甚？ 洛小姐身为子云的夫人，肯定是知道公羊学派的，难道她也对公羊思想感兴趣？ “学生洛书瑶见过水镜先生。” 洛书瑶到了堂中，恭敬地执了一个弟子之礼，一是代顾正言行礼，二是她的老师陈志平和水镜先生算是老友，执弟子之礼也是理所应当。 “见过各位师兄。”接着洛书瑶又向众公羊学子施了一个平辈之礼，一举一动间，尽显端庄气质。 公羊学子纷纷还礼。 水镜先生心中疑惑，面上风轻云淡道：“你既是文尚（陈志平的字）的学生和正言的妻子，无须多礼，坐吧。” ... 第508章 公羊崛起之曙光 洛书瑶缓缓坐下，姿势端庄优雅，颔首轻声道：“学生此次前来，一是替我家夫君看望下水镜先生，黄白之物恐惹先生不快，都是一些笔墨风雅之物，些许薄礼还望先生不要推辞。” 堂外放了四个箱子，里面装的大都是笔墨纸砚等文人之物，也有一些养生的药材补品，茶叶等等。 当然，都很贵很贵... 大儒嘛，当然要用好的。 不然还做个屁的大儒？ 水镜先生微微一笑，并未拒绝，堂内其他学子目露赞扬。 子云夫妻二人知书达礼，明理知非，内敛谦逊。 尤其子云夫人这身出尘的气质。 都是人中龙凤啊。 见水镜先生没有拒绝，洛书瑶接着道：“二嘛，便是替我夫君和先生商议一桩关于公羊学派的大事。” 嗯？ 众公羊学子和水镜都有些愣住了。 公羊学派的大事？ “各位师兄，能否让师妹和先生单独谈谈？并非信不过各位师兄，而是滋事重大，待先生有所决定后再告诉各位师兄也不迟。”洛书瑶颔首向几个公羊学子施了一礼，略带歉意道。 众公羊学子眉头紧皱，面面相觑，这么神秘，到底什么事情？ 水镜先生见洛书瑶这么认真，也很想知道那个才华横溢特别的年轻人到底想要和自己谈什么，便挥了挥手让一众公羊学子全部退下了。 “好了，你说吧，正言想和老夫说什么？难道他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和我公羊有关？”水镜先生问道。 洛书瑶点了点头：“回先生，正是，此事可关系到公羊学派的未来。” 水镜先生目光一缩。 “说下去。” 洛书瑶正色道：“先生欲让公羊学说成为国之正统学说也？” “这是老夫毕生的愿望，不过老夫生前应当看不到了。”水镜先生目露希冀，摇了摇头。 “非也，”洛书瑶眯起眼睛，“我夫君有一法，不仅可让公羊学说成为国之正统，还可成为大雍唯一正统学说！” “什么？”水镜先生双眼放光，惊讶至极。 唯一正统学说，怎么可能？ 就连现在朝廷都还有三种正统儒家学说，别说士林中各种学者大儒提出的其他的。 公羊成为唯一正统，岂不是说要灭掉其他学派，这怎么可能？ 除非... 水镜先生瞪大眼睛，似想到了什么，惊骇地盯着洛书瑶，良久，深吸口气道：“你们想做什么？” 洛书瑶知道水镜先生已经有所察觉了，心中感叹果然是有大智慧的大儒。 顾正言在信中对她说过，现在的公羊学派混得跟老鼠一样，惨得一批，他们早就不满朝廷了。 他们尊理想王，可现在的隆耀帝理想个锤子... 所以顾正言赌定水镜先生会赌这一把。 这是公羊学派唯一翻身的机会。 就连如此博学的水镜先生都不能重现公羊学派的荣光，又如何指望后来者？ 加上公羊学说和统治者确实有不可调和的思想矛盾，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早晚会湮灭于历史的车轮中。 在那个时空的同时期中，公羊学派早就无了。 “尊理想王！”洛书瑶一字一句道，“公羊学派的理想王，以公羊思想为尊！” 水镜先生倒吸一口气，这口气吸得很深，差点一口气直接过去... “咳咳~呼~”水镜先生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声音略微沙哑，“这是正言想要做的事情？他前途无量，这是为何？” “不瞒先生说，夫君只想和我安安稳稳地隐居闲赋于村乡，可如今天下百姓水生火热，边疆胡人虎视眈眈，有如何能置身其外？都是身不由已罢了。”洛书瑶感叹道。 她也很想和顾正言永远不分开，过那种田园别墅般闲适自在的生活。 “望先生三思，这也许是公羊学派崛起的最好机会。” 水镜先生目露思索，良久，神色凝重道：“你们已经有了理想王的人选了吧？” 洛书瑶点了点头：“回先生，正是，不过请先生恕罪，滋事重大，暂时还不能告诉先生。” 现在要是告诉水镜先生扶持一个女人当皇帝，水镜先生怕是会当场翻脸... 只有先拉上贼船，后面再慢慢解释了。 接着水镜先生脑海里天人交战，要是公羊学派只有他一人，他立刻就赌了。 但这事儿不光有想像不到的好处，也伴随着天大的风险！ 水镜先生自己的家族不说，他的学生怎么办？学生的家族怎么办？ 要是因此连累了众多公羊学子，水镜先生余生怕是会陷入内疚自责当中。 洛书瑶当然知道水镜先生所忧之事，解释道：“水镜先生无须多虑，要是有顾虑，师兄们无须参与，只需水镜先生在士林中支持理想王就够了。” “这也是学生刚刚让师兄们暂离的原因。” “你倒是考虑周全，事关重大，我得到考虑一下，三日后再给你们答复。”水镜先生眼里闪烁着希冀的目光。 他本意还是愿意的。 他看到了一生理想的曙光。 人在看到一生希望有可能完成的时候，很难拒绝这种诱惑。 洛书瑶点了点头：“当然，先生可以考虑周全，夫君说了不管先生最后的意思如何，先生永远都是夫君的老师！” “你夫妻二人都是妙人，尤其你，一介女子，更让老夫刮目相看。文尚给我说了很多次，他有个让他头痛不已的女学生，起初老夫并没有太在意。” “现在看来，这位女学生确实令人头痛。”水镜先生似笑非笑道。 洛书瑶有些不好意思：“学生之前年幼，一直让陈先生操心，是学生的不是。” “不，老夫岂是他那样的腐儒，在老夫看来，你夫君一个，你一个，都是有大智慧之人。” “多谢先生夸奖，学生和夫君愧不敢当。”洛书瑶颔首一礼。 “对了先生，这里有一封信是夫君让学生转交给您的。”说着洛书瑶从袖里拿出一封未拆的书信，恭敬地递给了水镜先生。 水镜先生接过，仔细地看了起来。 越看，他脸色疯狂变幻。 “呼~” “好了，老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三日后我再回复你们。”良久，水镜先生放下书信，长叹口气，神情明显比刚刚轻松了很多。 洛书瑶看在眼里，心道还是自家男人厉害。 相公，你到底在信中写了什么？ 一封信好像就让先生担忧之色少了很多... 都不告诉我，哼！下次回来听你怎么解释... ...... 第509章 守不下去了 明月城。 时值黄昏，晚霞映衬着周围一片片血色，更添一抹悲壮。 乌州更近北方，天气也更加寒冷，虽没有雨雪，但凛冽干燥的寒风就像刺骨针般不断扎向士兵们的血肉。 城墙上，一排排盔甲中的士兵皮肤皲裂，身体瑟瑟发抖，眼神中充满了麻木和绝望。 还有浓浓的疲惫。 “大将军！” “大将军！” “无须多礼，严阵以待！” 一身戎装的洛擎苍在亲卫副将们的陪同下，亲临明月城墙视察。 看到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的士兵，洛擎苍一脸凝重，眼中尽是不忍。 暮州，硫州丢得很早，真正北方的将士都死得差不多了，后面来的军队很多是偏南方州府的驻军，换言之军卒们大都是南方人。 极寒的天气对这些南方士兵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就算穿了加了棉絮的衣裳，那种刺骨的寒冷还是时刻能感觉得到。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很多士兵都冻生病了，也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除天气原因外，还要时刻提防疯狗一般时不时就进攻的胡人，将士们精神每时每刻都要紧绷起来，这无疑是一种精神折磨。 加上朝廷的财政出了问题，冬装的补给，粮食的配量，救命的药材等都出了一定的问题。 这让军中的士气再次下滑。 “大将军，昨晚三营又发生了营啸，伤亡约六百余人。”一副将面色难看地向洛擎苍汇报。 洛擎苍神色一沉，眉头紧皱：“这是第几次了？” “第四次了，一次比一次更严重。” “大将军，这样下去，恐怕...”另一副将眼中露出浓浓的担忧。 营啸，也称炸营，是古代战事频繁之时常见的一种军中消极现象。 士兵们由于受不了黑暗、鲜血，死亡、噩梦、军规等各种压抑的事物，精神会逐渐变得崩溃，有的士兵会在晚上摆脱军纪的束缚，彻底放飞自我，到处杀人。 而且杀的大都是战友和将领。 都是自己人。 这种现象甚至会传染，一个士兵会带动更多的士兵，导致发疯的人越来越多，杀的人也越来越多。 明月城这段时间共发生了四次营啸，伤亡近一千五百余人。 可惜很多士兵没死在胡人的刀箭下，却死在了自己战友的刀下。 无辜，可悲，可叹。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出现炸营说明这支军队的压力差不多快到了极限，也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可调集其他城池的物资？” “大将军，不妥，其他城池的物资也不够用，要是强行调过来，那势必会影响其他城池的士气。” “混账！”洛擎苍低声怒吼，“后勤之事我已经多次向朝廷禀告，可朝廷一直找借口拖着，真是混账。” “还有这些该死的胡人。” 洛擎苍看了看发抖的士兵，双拳紧握，噼啪作响，目光通红，滑过一丝湿润。 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胡人！天不助大雍，天不助大雍啊！ 洛擎苍本想怒吼出声，但这样的话太过消极，他是一军主帅，一军的精神支撑，绝不能垮。 “呜~呜~” 不远处，胡人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护城河由于干旱已经彻底干涸了。 这使得攻城的路更好走了。 更多的攻城利器和盾牌更方便运输，大量地运送了过来，对大雍造成的伤亡也越来越甚。 “大将军，快退下城去，小心胡人冷箭！刘青，带大将军下去！”一副将拱手劝道。 “我在不远处督战！”洛擎苍喝道。 “是，大将军，先下去吧！” 洛擎苍看着这些严阵以待浑身颤抖的军卒，神色阴沉地下了城墙，上了不远处一处防卫严密的阁楼。 城墙下，密密麻麻的胡人大军大叫着冲了上来。 胡人当然也怕冷，但他们久居北地，耐寒的能力比南方的将士强得多，且有了暮州硫州物资的加持，现在这种天对胡人来说，还远没有到极限。 “咚咚~” “杀~” “射！” “咻咻~” 战鼓响起，双方的士兵又开始了一轮拼杀，铺天盖地箭雨互相对射，惨叫声不断。 可胡人似乎并无受阻，前面的人倒下后，后面的人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但大雍军卒已远不如之前的气势，只是下意识在防守。 有个大雍士兵好像精神崩溃了，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在半空就被射成了筛子。 见胡人攻势越来越猛，又有不少大雍士兵跳了下去，有的拉着胡人同归于尽，有的好像是想早点解脱。 洛擎苍看在眼里，露出一丝悲伤，最后长叹道：“撤下第五军将士，让火凤军四营，八营顶上。” “...是！”副将也目露不忍，拱手退下。 “大将军，生死有命，他们早有这个心里准备。”另一副将见洛擎苍情绪低沉，劝道。 “死在战场，也算军人的归宿和荣誉，但那是因杀敌而死，因卫国而死！可墙头这些士兵，不只是因杀敌而死啊。”洛擎苍语气悲怆，摇了摇头。 “杀~” “铛铛~” 这场进攻持续到了半夜，胡人才如潮水般退去。 又一次守下来了。 活下来的大雍将士们没有丝毫胜利和活着的喜悦，只剩下麻木。 这次活下来了，下次呢？今天死不了，可能明天就到自己了。 胜利？这些胡人好像一直都是那么凶狠，不知疲倦，杀也杀不完，根本没有尽头，什么时候才会迎来胜利？ 将士们心情非常低沉。 鲜血，哀嚎，哭泣，绝望，是明月城现在的主调。 很难想像这是守城一方。 洛擎苍行走在伤兵之间，亲自慰问着这些伤痕累累的军卒。 一军主帅的慰问还是有效果的，军卒们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 但洛擎苍知道，明月城的将士，再也无力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就是白白送死。 第二天。 洛擎苍召集军中高层，作了一个无比痛心的决定。 寒冷，后勤，士气，营啸，胡人的凶猛，让驻守明月城的代价越来越大，他决定收缩明月城兵力，放弃明月城，退守至离明月城最近的城市-沧澜城。 至少沧澜城的守军士气还在，还能守。 明月城再守下去，不说胡人，光是寒冷和营啸就能毁了这只军队。 最重要一点，沧澜城位置更偏南，也许没有这么冷。 ... 第510章 左贤庭，十二万大军，出动 当然，放弃一座城池，可不单单只是放弃城墙内的东西。 外围的村庄，村民，庄稼地等都会受到影响。 之前洛擎苍见势不对，早就在安排百姓迁移了。 为的就是这一天。 但迁移完之后呢？ 粮食，住处，怎么安排？ 况且庄稼地丢了，明年的耕种怎么办？ 后面还有一系列问题待解决。 所以有些本地百姓宁愿往深山里面躲，都不愿随军迁移。 他们知道，迁移，很可能变成难民流民，躲在山里面，还可能变成山民活得更好一点。 不过没办法，明月城的守军士气已失，纸面战力虽有，但实在守不动了。 宣布完这个消息后，大雍将领们久久不语。 可惜，最终还是没守住，但这并非战之罪啊！ 准确说这场守城战并非败给胡人，更多是败给其他因素。 此战，胡人阵亡三万余人。 这也算是近些年来对胡人造成的最大伤亡了，算得上大功一件。 但大雍精锐也同样损失了近三万。 这样的伤亡作为守城方来讲，已经算是彻底失败了。 前面还好，几乎能达到五六比一的战损，但后面士气逐渐丧失，天气随之变冷，士兵们的动作越来越僵硬，气势也越来越不足。 加上胡人的攻城利器越来越多，这才有了后来巨大的伤亡。 明月城守军一共九万余人，加上受伤的，冻病的，营啸发疯的，水土不服的，现在能战的已经不足三万人。 还是士气非常低迷的那种。 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在留下了五千骑兵断后之后，明月城守军开始了有序的撤离工作。 捡拾箭矢，掩埋战友的尸体，收拾粮草物资，能活动的士兵不断忙碌着。 离开之前，洛擎苍眼含老泪，仰天大吼，直言非战之罪。 最后侯爷向城墙上战死的大雍士兵敬了一个隆重的军礼，然后翻身上马离去。 寒风下，侯爷的背影显得非常萧索。 可沧澜城又能守住吗？接下来的天气会更冷... 还有那些躲进深山的百姓们，能熬过这个冬天吗？ 两日后。 “呜呜~” 胡人的进攻号角再一次响起。 “杀呀，杀光汉人~” “咻咻~” 箭雨开路，抛石机掀起的巨大石块不停往城内砸去。 “杀呀~嗯？” 冲上城墙的胡兵愣了，人呢？ 守兵呢？ 难道他们跑了？ 在确认了几圈后，冲上城墙的胡兵欢呼雀跃。 终于打下来了！ “呜~呜~” 隆耀帝十八年十一月十九日，明月城失守，胡人的狼旗高高插在了各处城墙上。 在收刮了城内最后一点物资后，心中愤恨万分的戎猃，不顾贯丘秉文的阻拦，下令火烧明月城。 对戎猃来说，还有万千城池等着他去掠取，区区一座算什么？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七天，明月城几乎被烧成了灰烬。 撤退的明月城百姓见到明月方向传来的经久不散的火光，无不痛哭流涕。 这哭声，伴随寒风，传遍了整个军中。 其实戎猃的右贤庭也没好到哪里去，打到现在，出征的右贤庭总共八万胡兵，现在只剩下四万余人了。 因都是攻城战，所以战马几乎没有多少损失，也就是说右贤庭的骑兵还是非常充足的。 但步卒和一些攻城器械就不够了。 吐罗知晓后，也不管戎猃的心情态度如何了，直接下令让冒鞮的左贤庭十二万大军全军出动，带齐攻城器械，务必在这个冬天内拿下整个乌州。 只要乌州拿下，胡人铁骑就将一马平川，大雍唾手可得。 戎猃知道这个消息后，气得把营帐都快掀了。 左贤庭的出动，也预示着右贤庭在北阳府的先头作战，以失败告终。 虽然吐罗没有直接问罪戎猃，但这也让戎猃在胡人中的声望降到低点。 准备这么久，攻破几座城的伤亡都这么大，要你何用？ 这让戎猃的心理更为扭曲。 发誓只要攻破乌州，必将屠戮大雍无数城池，杀汉人杀到血流成河为止。 与戎猃的恼怒不同，太子冒鞮很是兴奋，眼中时而流淌着嗜血的光芒。 他要向草原所有人证明，谁才是单于的最佳人选。 他还想告诉吐罗，他那鲁莽的草包弟弟，是有多不堪。 正待十二万左贤庭大军奔来之际，冒鞮找到贯丘秉文开始研究起作战策略。 他可不想像右贤庭那样一味猛攻，这样的伤亡实在太大。 我胡族的命如此珍贵，和那些柔弱的汉人拼死互换太亏了！ 一番研究后，冒鞮颇为兴奋。 自己这傻弟弟还是有用的。 明月城是乌州的第一道防线，向一个豁口一样。 现在这个豁口破了，意味着进攻的战线可以拉长一些。 离明月城最近的两座城池是沧澜城和丹越城。 也就是说，可进攻的城池更多了，也更利于骑兵的发挥。 你洛老儿只有一个，你要是不督战，看你的人怎么守本王的大军！ ...... 第511章 约好的人 东原城因位于东原山脉而得名，是方圆数十里最大的城池，其城内建筑以灰色格调为主，古朴大气。 因附近城池稀少，加上东原城南连南下官道，东接东边商道，成了来往商队过路之人的最佳落脚点，久之也自然形成了一个小型物流中心。 还算热闹。 时值冬季，城内寒风呼啸，枯叶飘飞，这天好像也未阻挡人们外出的脚步，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 东来楼是东原城最大的酒楼之一，位于城中心最繁华的区域，正值饭点，楼内人声鼎沸，南来北往的都在吹牛皮。 “我说，你们没骗老子吧？明月城没了？” “骗你个鸭儿，老子刚从丹越那边溜过来，洛大将军已经带着明月守军撤到了沧澜城。” “英武侯率五十万大军，还守不住一个明月城？在逗我？” “说你没读过书你还不信，一座边城哪能养得起五十万大军？驻守明月城的守军堪堪九万人罢了。” “九万也不少了啊，不妙不妙，看样子胡人来势汹汹，大雍这边实在堪忧，我得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你还能去哪儿？” “大不了去往东，去沿海之地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小发一笔...” “呵呵，沿海的海贼这么多你也敢去？去吧去吧！你走了你夫人我来照顾...” “滚一边去吧，谁要你照顾！怎么？东边去不了老子就去南方小国躲躲，那些地方没问题吧？” “呵呵，据我南方那位老丈人说，南方小国好像也在蠢蠢欲动，指不定哪天就学起胡人犯我大雍边界。” “什么？南方那些弹丸小国竟敢捋我大雍虎须？” “虎须？还虎个屁，依我看是病猫罢了。” “擦，不管了，老子得赶紧带着媳妇儿和小妾们跑路...” “我也是...” “你带得下吗？要不要...” “滚！” 这样的对话北方州府随处可见，明月城的失守，让北方百姓慌得一批。 今天能失一座，那明天后天呢？再失几座自己老家怕是也要跟着无。 有钱有势的贵人们，好多见势不妙开始收拾家眷南下旅游了。 没钱的普通百姓们离不开那点土地，只能原地等待，过一天算一天了。 二楼一处雅间内，有一男一女两人，男的约莫四十岁左右，长相颇为英气，女的约莫二十左右，长相还算清秀，打扮比较随意，看起来颇有几分北方女子的豪放爽快。 当然，这女子现在可是很不爽快。 “大当...大伯，你真要把我送给那什么朝廷京官儿？你就不怕我晚上射死他？”这女子眉头紧锁，一脸不爽，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 中年汉子板着脸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那人是谁吗？人家看不看得上你都还另说，告诉你，这人绝非普通朝廷命官，他要是存心想让咱们死，咱们就得亡命天涯。我要亲自了知晓他到底啥意思，等会给我小心说话！” 这女子哼了一声，把头一偏，生起了闷气。 “你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大大咧咧，你看山寨里面谁敢娶你？”中年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 女子冷哼一声，辩解道：“他们？三四个月不洗澡的一群莽夫，你让我嫁给这样的臭男人？” “这话说得，山中条件简陋，你大伯我不是也几个月不洗澡吗？” 女子瞥了一眼他，一脸嫌弃，还往远处挪了挪... 中年汉子：... “哼！” 正当二人互相不爽的时候，街道上缓缓行来三人。 路人行人见到三人的样子都是一脸惊讶，接着好奇地打量起来。 尤其他们的目光，落在中间这人身上久久不离。 这三人便是顾正言和他的两个亲兵，两亲兵是从跟他一起北上的民间武夫中挑的，分别叫戴良，郑进。 都是一把好手，也都在胡人勇士手下走过几十招。 东原大军的训练已经步入正轨，军中的尚武风气愈来愈而甚，军卒们的士气也越来越高。 今日休息，顾正言忙里偷闲，来东原城见一个约好的人。 不过他刚一进城就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地打量他，回头率百分之百... 低调，是他的处事风格，像猴子一样被打量可不是他想要的。 顾正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心中没好气道。 看什么看你们？老子已经穿上最低调的一件衣服了，没见过吗？ 迎着路人欣赏的目光，顾正言边走边吐槽。 两个亲兵纯粹是被殃及池鱼的，看着顾正言儒雅出尘的白衣，飘逸帅气的发型，腰间那块大大墨绿玉佩，很是无奈。 大将军，你难道不知道你有多优秀吗？ 你这身打扮在上京倒是很正常，可这是偏僻的东原啊... 当然，这确实不能怪顾正言，除了官服铠甲外，他剩下的衣服都是上京公子才子系风格，身上这件已经算是最旧的一件了。 但依旧掩盖不住身上那股迷人且独特的气质。 东原的百姓鱼龙混杂，大都是粗旷豪迈的北方人，穿着也很随意，像顾正言这么穿着精致，俊俏潇洒中带点小白脸气质的少年，在东原城可是多年难遇。 甚至还有一些女子眉毛一挑，大胆地打量起他来... 那眼神儿中的挑逗意味十足。 不多时，三人来到东来楼前，浑身不自在的顾正言三步跨做两步溜了进去。 两个亲兵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哟嚯~” “恁地俊俏的郎君！啧啧...” 酒楼里的人看到顾正言的第一眼就瞪大了眼睛，接着神情一转，露出莫名的笑意。 我擦，又是这种眼神！下次老子一定要换套伙夫的衣服。 顾正言没好气想道。 在热情的小二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二楼雅间。 顾正言径直走进房间，见到里面一男一女两人，露出了官方式的笑容。 “敢问，这位可是黑衣服的大家子？” 中年汉子正是雷泰等人所属的乌袍寨大当家，田术，那女子是田术的侄女儿，名叫田玲。 黑衣服指乌袍寨，大家子就是大当家的意思，用的黑都是话。 “哈哈，见过...” “见过这位公子，奴家叫田玲，你可以叫奴家玲儿，公子今年贵庚？” ...... 咳了两个星期了，吃药没多大用，我感觉我的肺都麻了，码字的时候一直在咳，效率太低了，今天先一章吧，老规矩，明天三章补上，晚安各位，我多吃了点药早点睡了。 第512章 本官要的，是一把刀 田术见到顾正言，丝毫没有因年龄而有所小觑，当即起身拱手行礼。 刚一开口，就让刚才还生着闷气的田玲打断了。 偏过头看着眼前这温婉娇柔，还带着几分女儿羞涩的侄女儿，田术眼睛都直了。 这这...这他娘的还是自己那狂躁豪迈的侄女儿吗？ 是不是吃错药了你？ “呵呵，原来是田姑娘，客气客气，江湖中人无须多礼，都坐吧。” 顾正言吩咐两个亲兵守在门外，面带微笑，优雅地坐了下去，一言一行无不彰显那股不凡的气质。 田玲见过最多的男人就是粗鲁帮臭的山贼，哪里见过这等男子？ 她的目光一直停在顾正言身上就没离开过... 田玲拿起茶壶小心地倒了一杯，然后双手拿杯，递给顾正言，目光灼灼道：“这位公子，请喝茶。” 顾正言接过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干什么？这么热情干什么？ 不会有毒吧？ 顾正言装模作样抿了一口，一点都没喝，放下茶杯后，目光转向田术，意味深长道：“素问大当家处事沉稳，有底线，也算一方豪杰，所以本官不喜欢和大当家这样的人绕弯子。” 田玲见顾正言完全没搭理她，一脸嗔怒。 这人，怎么这么不懂风情？哼！ 想着，身子不自主地往顾正言那边挪了挪... 田术哈哈一笑：“顾大人言重，素闻顾大人英勇无双，上京杀胡的壮举令人钦佩，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好，顾大人有话直说，我乌袍寨悉听差遣！” 田术的姿态放得很低，没办法，他知道眼前这人要存心干掉乌袍寨，绝不是什么难事。 让田术这么笃定是有原因的。 剿蛋大师少公子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剿灭了三个中等规模山寨，规模小的更别说了，正被杀得到处逃窜。 乌袍寨的规模比那三个可大不了多少。 “客官，现在上菜吗？”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 “上吧！” “好勒！” 正说着，店小二上起了菜。 炒菜还没有传到这里，桌上的菜都是蒸煮菜，顾正言没太大食欲。 他主要是来谈事情的。 还有部分原因就是他对食物这块很谨慎，万一被毒死岂不是挂得太冤了？ 他是力气大，但力气大和百毒不侵是两码事。 不过一旁的田玲看到这些菜却眼前一亮，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丝毫没有刚刚淑女的形象... 顾正言看在眼里，心中感概，看来做山贼还是没什么前途啊。 看把孩子给饿的。 田术狠狠瞪了她一眼，但田玲视若无睹，自顾自吃着。 菜上齐后，二人接着聊天。 “本官找大当家的缘由很简单。” 顾正言一字一句道:“大当家可想让乌袍成为幽云最大山寨？” “什么？！”田术一愣。 他一直以为顾正言找他是想让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像杀那些地主老财一样。 从来没想过找他是为了抬他。 最大山寨意味着实力，地位，以及更优质的生活，甚至实力足够的话，朝廷都会妥协招安。 到时山贼可能一下就成了正规军。 这在历史上都很常见，这都是大山寨带来的好处。 田术心中意动至极，但还没惊喜被冲昏头脑。他知道对方敢抛出这么大一块肉饼，乌袍寨定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咳咳，顾大人，我乌袍寨上下四百余人愿为顾大人效劳。” “不过手下大都是粗鲁的草莽汉子，说到底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能力有限，我担心会令顾大人失望。” 田术这话说得很诚恳，既表达了自己愿意听候差遣，又隐晦表示自己能力有限，大事儿可做不了，送死更不行... 顾正言如何不懂。 “哈哈，大当家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的，实话对你们说，我只想要...” 顾正言眯起眼睛:“你们成为我手中的一把刀。” 田术目光一锁。 刀？为了杀那些地主老财？ 可... “放心，过河拆桥的事儿本官不屑做，更没必要。” “事成之后，本官答应，送你们乌袍一条平坦大道。” “顾大人，送哪条道？是东原东边那条商道吗？”吃着正香的田玲，眼前一亮，插嘴道。 那商道可是肥得流油，不过朝廷把控太严，不好下手，这位大人公子这么好心吗？ 顾正言:... “咳咳，不好意思顾大人，在下教侄无方...”田术又瞪了田玲一眼，“闭嘴！” 田玲有些疑惑，接着开吃。 顾正言这才有些纳闷，这老小子带个吃货来干嘛？ 貌似这吃货脑子还少根筋... “顾大人，在下有一疑惑，敢问顾大人...” “幽云这么多流匪山贼，为何顾大人偏偏看中我乌袍寨？” 田术眼里满是疑惑:“顾大人为何不直接和金钱虎谈？” 金钱虎是幽云府最大马匪集团血虎寨的大当家，金钱虎只是外号，本名已无人知晓，传闻此人喜欢坐在金钱铺盖的虎皮上，因而得名。 “呵呵，”顾正言目露冷笑，“田大当家想必听说过本官的作风，本官虽不是什么好官，可却不失底线。血虎寨乃流寇马匪，屠戮过的村子不知其数，甚至还经常掠夺女子，走私精铁，勾结官府，此等恶匪，本官岂能与之为伍？” “你们乌袍寨虽为山匪，但少有滥杀无辜，劫掠的大都是权贵之家，这点也是本官所看重的。” 田术点了点头，升起一丝敬意:“在下曾听士林传言，顾大人乃良师大贤也，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也。” “如此，我乌袍寨上下愿作为顾大人暗中的一把尖刀！” “属下田术，见过顾大人！” 说着田术站了起来，非常正式地施了一礼。 ... 第513章 顾大人，你觉得属下侄女如何 田玲也被田术叫起来行了一礼，手上还拿着一坨油油的肉。 “好！”顾正言哈哈一笑，“有了乌袍的兄弟，本官之事，将好办很多。” “当然，本官也不会亏待诸位的，不过...” “我希望乌袍的兄弟们都恪守本官所划底线，约束好自己，别冲动行事。” “否则本官到时可能就不太好说话了。” 田术点了点头，正色道:“顾大人放心，属下会约束好寨内的兄弟，不越雷池一步。” “好！坐吧，上酒！” 二人这才坐下，田玲拿起酒壶倒了起来。 看着这油得发亮的双手，顾正言浑身都有些抗拒，连酒闻起来都不香也。 “顾大人，属下还有一事，是好事。”田术拿起杯子，目露笑意。 好事？难道你发现那个铁矿了？ 顾正言有些期待:“你我现在是自己人，有话直说。” 田术看了一眼田玲，带着商量的语气道:“顾大人觉得属下这侄女如何？” 顾正言:？ “好像还，还不错...吧？” 顾正言给了一个官方式的评价。 等于没有给。 他心里有些疑惑，你把你侄女请来大吃特吃，就是让我评价一下？ 这算个屁的好事？ “不错？呜~顾公子真…真觉得我不错吗？”田玲嘴里嚼着块肉，听到顾正言夸他，目露惊喜。 顾正言憋出个笑脸:“当然，看得出玲儿姑娘热情豪爽，不拘小节，处处彰显着北方女子的优点。” 这话一出，田玲更为惊喜，大大咧咧道:“我大伯说要把我送你做小妾，你要不要？看你这意思，你这是想要了？” 顾正言:... 什么？ 顾正言彻底惊了，你没开玩笑吧？ 这就是这老小子说的好事？ 田术见田玲一点都不矜持，疯狂给眼神，朝顾正言解释道:“顾大人，属下正是这意思，顾大人虽有婚配，但...男人嘛，三妻四妾乃是美事，属下这侄女颇有几分姿色，打扮一番也算温婉可人，贤良...贤良淑德？咳咳，给顾大人做个暖床小妾也算有了个好归宿。” “不知顾大人是否有意？”叔侄二人眼里都有些期待。 对田术来说，要是顾正言收了田玲，那乌袍寨算是彻底和顾正言绑定了，他会安心很多。 对田玲来讲，能嫁给这么帅气，儒雅，气质，有钱，有地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简直是山贼出身的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看着手上嘴上油腻不堪，头发粗糙难看，目露期待的田玲，顾正言深吸口气。 “二位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不过我答应过我夫人，不会纳妾。” “这样吧，本官知晓你们的意思，我有个朋友，至今还未婚配，人还不错，看样子倒是挺适合玲姑娘的...” “有机会本官可以代为引荐。” 听到顾正言的拒绝，田玲眼里闪过失望，接着眨了眨眼好奇道:“那...那个男子长相如何，比顾大人你怎么样？” “这个嘛...”顾正言想了想，“长相深得女孩子喜欢，关键他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比我有钱。” “什么？比顾大人还有钱？”田玲瞪大了眼睛，露出财迷的眼神。 她从小接触的都是山贼文化，对金钱的渴望比一般女子更甚。 田术也有些失望，不过要是能把玲儿嫁给顾大人的朋友好像也不错。 顾大人的朋友，肯定不是一般人。 “说好了顾大人，你可得把那个男人给我抓来！”田玲搓了搓沾着肉沫油腻滑润的小手，目露期待。 顾正言憋出个笑脸:“好！给你抓来！” “来，喝酒！” 接下来的气氛就融洽了很多，觥筹之间，顾正言向田术交待了下一步的安排。 他要让田术把金钱虎引出来。 他要动血虎寨！ 并不是履行朝廷剿匪的命令，主要是想练兵。 没经过实战的军队是不行的，演练终归是演练，少了真实战场的那种压迫感，残忍度。 心态，反应，经验，都需要实战才能不断积累。 没经历过战场的士兵，好多见到鲜血会呕吐甚至晕厥。 不过面对太强的敌人损失可能会比较大，现在东原军的武器装备还未完善，没有必要。 顾正言选了一圈儿，发现目前最合适练兵的，还是这些山匪。 血虎寨作为幽云府最大最残忍的匪帮，自然成了顾正言的目标。 也算为民除害了。 不过血虎寨有四千余凶悍的匪徒，还有不少流寇，实力绝对不弱。 当然，要是敌人太弱也达不到练兵的目的。 当田术听到要动金钱虎后，先是一愣，接着目露兴奋。 不愧是顾大人，一来就玩大的！ 也对，血虎寨不死，我乌袍寨如何取而代之？ 就算冒着一些风险，也在所不惜！ 田术没有犹豫，当即应了下来。 这对他来讲，何尝不是一个壮大自身的机会？ ... 第514章 老子今天这话，就没说完过 除了引诱金钱虎，顾正言吩咐田术，杀地主士绅之事也要继续进行，尤其地契，最好毁掉。 这是乌袍寨这把刀最大的作用。 顾正言也有意把这把刀磨得越来越锋利。 他想扶持的新朝，土地必须重新分配，否则和现在的大雍没有本质的区别。 当然，顾正言反复强调，风评较好的地主就先放过，实力强大的暂时不要动。 这些他后面会再想办法处理。 事情交代完，酒过三巡，菜被田玲一个人吃光之后，顾正言就准备离开了。 “等等顾大人，既然顾大人无意把玲儿收入房中，也许可以让玲儿跟随顾大人，做一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有多贴？ 不对，这不是重点，一个女子做护卫？难道这女人是什么绝世高手？ 顾正言心中嘀咕。 “不必了，我有亲卫，玲儿姑娘还是好好...过日子吧。” 顾正言微微摇头，委婉拒绝。 “哼！顾大人，你这是瞧不起我？”田玲见顾正言这副样子，心里很是受伤，一脸不满道。 “呵呵，玲姑娘何出此言？” “顾大人，玲儿虽是女子，可她...” “等等！” “你们都不准走！” “凭什么？” “啪~” “哎哟哇~官兵打人了！” “啪啪~” “没打没打...啊~” 田术还未说话，便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吵闹之声，好像还有人被打。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跟在本官身边也不一定安全。”顾正言见田术坚持，还是拒绝了。 一介女子当保镖，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 女保镖和男老板的那点事？ 田术心里一急:“顾大人，玲儿生于山寨，从小游历于丛林，一身...” “什么人？” “官府搜人，闪开！” “这里面没你要的人，要是尔等硬闯，别怪刀兵无眼！” 田术的话没说完，门口便传来一阵喧闹。 听声音是戴良和郑进的。 顾正言眉头一皱。 官府搜人？ 找山贼？ “你们来的时候有何异常？”顾正言朝田术问道。 田术和田玲对视一眼，都看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难道是那个人？ 见二人表情不对，顾正言目露思索。 你二人不会一来就惹了什么事情吧？ 田术转向顾正言，有些不确定道:“顾大人，此来东原，路上并无大事，只是属下二人为早点赶到东原，抄了一条近道，无意中遇到了一...” “唰~唰~”门外传来拔刀的声音。 “好了，等会再说吧，你们待着，不要出来。” 说完顾正言起身走向门口。 田术一脸无奈，老子今天这话，就没说完过！ 门外，两队官兵已经重重把门口围住，手中大刀已经出鞘，气势汹汹，戴良郑进同样拔刀以对。 带头的是一个身穿银甲的将领，目露冷色地望向门里。 楼下还有两队官兵，正监视着客人们，客人们有些懵了，一动不敢动。 有两个客人脸上红彤彤的，像是被熊亲过一样... 戴良冷哼道:“赶紧离开，这里没有你们所要的山贼。” 将领一把抓过身后的小二，问道:“里面是不是有一男一女？” 小二肩膀被抓住，吓得有些哆嗦:“回...回大人，有有，男的四十左右，女的二十出头。” 将领冷哼一声，缓缓拔出了刀，朝戴良二人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这两人是有血案在身的山贼，你们不是包庇山贼就是同伙，还有什么话可说？放下刀兵，否则...” “吱呀~” “否则如何？” “大将…大人！” 门打开，脸色阴沉的顾正言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嗯？你是...” 将领见顾正言打扮儒雅，气质不凡，加上说话这语气，一看就非常人。 顾正言见到这些官兵的穿着，眯起了眼睛。 巡检司？ “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人。” 为了不浪费时间，顾正言拿出身份文书，扔给了将领。 将领接过一看。 “顾…顾大人？您就是顾大人？” 将领瞪大了眼睛。 擦！怎么遇到这尊神了？老子怎么交代？ “可以了吧。”顾正言淡淡道。 将领深吸口气，把文书恭敬递还给顾正言，便官兵挥手:“收刀！” “唰~唰~” 巡检司的军卒纷纷收刀，心中很是疑惑。 这人谁啊，让头儿这种态度... 是哪家的大公子？ “参见顾大人！”将领态度颇为恭敬。 “还不见过顾大人？” 将领朝身后瞪了一眼。 巡检司军卒心中一惊，顾...顾大人？ “见过顾大人。”军卒们纷纷行礼。 让将领态度忽然恭谦的原因很简单。 先不说顾正言的侯府背景，光是堪比知府的翰林文官身份就足以让这些武将敬畏。 当然，如果只是翰林官，将领顶多表面做做样子适当给个面子就行了，毕竟这里不是上京。 让将领真正在意的是，顾正言是朝廷特派的幽云府剿匪特使。 而巡检司，除了盘查路人、设置关口外，还有个重要职责，就是抓捕盗贼，打击山贼。 而顾正言在权限之内，可以调动一定数量的巡检司，换句话，顾正言是巡检司的临时最高长官。 所以这将领直接惊了。 出动这么多人抓两个山贼，本以为是小事一桩，可没想到能抓到这位头上... 真他娘的晦气！ 不过... 将领表情忽然挣扎起来。 顾正言收好文书，准备转身离去，但将领叫住了他。 “顾...顾大人，抱歉，我等职责所在，那两人是命案在身的山贼，还望顾大人不要受小人蒙骗...” 将领说完这话，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总得得罪一个吧... 希望没有选错。 顾正言这才正视起这将领来。 有意思！ ...... 第515章 顾大人不会把咱们送出去吧 顾正言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将领，不多时，悠悠道：“这俩人是本官的朋友，说说经过，他们怎么成了山贼了，是否有些误会。” 顾正言做事很谨慎，要是此事确实是将领职责所在，那他将会换种温和的方法保下二人。 上来就动手，非成熟男人的行为。 将领调整了下情绪，拱手道：“回顾大人，这二人在刀锋岭杀了我一巡检司军卒，我等赶到时，这兄弟还剩最后一口气，临终遗言说凶手正是一青衣中年汉子和一黄衣少女。” “我等一路搜查打听，才知道这二人胆大包天，竟躲到东原城。” “这二人就算不是山贼，也是流寇恶徒之流，还望顾大人不要小人蒙骗，还我巡检司兄弟一个公道。” 此话一出，巡检司的军卒都盯着顾正言。 这么多人看着，就算你是顾大人，也不能偏袒杀人凶手吧？ 况且被杀的还是官府的人。 刀锋岭？顾正言心头一震，这么巧？ 房间里的二人已经听到外面的对话，田玲一脸愤恨，正要冲出去理论：“他胡说！我根本没有射死那人，而且是他先动的手。” “嘘~”田术赶紧拉住她，一脸凝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官字两个口，你怎么说得过他？给我待着！顾大人会处理的！” 田玲眨了眨眼:“顾大人不会把咱们送出去吧？” 田术眉头一皱:“不...不会吧？顾大人不是这种人...” “那他是什么人？” “他是…你问这么多干嘛？” 顾正言看了看周围和楼下的巡检司军卒，最后看向将领，神色淡然道：“你是东原巡检使？” “回顾大人，正是，末将姓张名正。”将领颔首道。 顾正言眼里升起一丝冷意：“你是觉得本官好糊弄吗？” 张正一愣：“顾...顾大人，此话何解？末将所说句句属实，何曾糊弄过大人？” “啪~” “噗通~” “噗~” “唰~唰~” “大胆！” 顾正言抬手就是一耳光，直接把张正扇翻在地，张正吐了一口血，脑子已经有点懵了。 巡检司军卒拔出了刀，朝顾正言怒目而视，戴良郑进也拔刀相向。 场面一触即发。 顾正言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些军卒：“如果你们再向本官拔刀，死罪！收刀！” 军卒们被顾正言的眼神吓到了，犹豫片刻后纷纷收起了刀。 有个军卒收好刀，一脸不忿道：“顾...顾大人这是为何？那二人杀我巡检司兄弟，顾大人为何偏袒贼寇？” 这话一出，众军卒都带着质问的目光。 你身为朝廷的剿匪特使，不站在巡检司一边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过分了？ 地上的张正回过神来，摸着下巴，目光怨毒地盯着顾正言。 “顾大人，就算闹到布政使衙门，末将也要...要讨个说法！” “末将抓捕贼人，何错之有？” 顾正言没有回话，只是目光冷漠地看着他。 顾正言本以为这件事情很简单。 兴许是城内或者来的路上有人认识叔侄二人，恰好这人又是被抢过的，心中不忿下才偷偷向官府告密，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但张正反常的态度，蹩脚的诬陷，让顾正言知道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要说平时乌袍寨杀巡检，顾正言信，但现在绝对不信。 他已经反复交待过田术要小心行事，要真杀了巡检怎么可能大摇大摆来城里？ 关键还不告诉自己？ 还有，少根筋的大姑娘田玲吃得满手流油，这哪里像是杀人之后的样子... 当然，要光是诬陷或者不给面子，那顾正言也不会如此生气，更不会对张正生起杀意。 让顾正言在意的是，他发现张正背后好像还有其他人！ 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因为东原城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 其他势力绝不允许插足！ 东原山脉藏了七万大军，光是每日的粮草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没有足够的后勤供给，这支军队基本可以原地解散了。 隔得最近的东原城自然就成了东原山脉的天然后勤站。 所以，东原城上上下下早被姜葵的人渗透穿了。 这也是为什么东原城逐渐成为物流集散地，且东边的商道鲜有山贼敢打劫的原因。 没有这些布局，何谈养一支军队？ 巡检司这种半衙役半军队的检查机构，更是重点掌控对象。 除了普通军卒外，里面有官阶的将领，清一色都是姜葵的人。 可顾正言刚刚却发现，张正后面好像还有其他人。 为了安全，顾正言来之前就让金福跟东原城的暗麟卫打过招呼。 也就是说，东原城的高级官员应该知道顾正言来的消息。 就算张正的品级低下不知道顾正言，可他的上司应该知道啊，不可能让张正大动干戈找顾正言麻烦。 最关键一点，张正背后要真是姜葵的人，抓田术二人，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一番思索，顾正言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后勤之地，居然被其他人所渗入！ 真是岂有此理！ 顾正言动了杀心。 他知道，背后那人居然能在暗麟卫的眼皮底下控制巡检，肯定不简单。 看来幽云府的水，很深啊。 还有，田术二人到底遇到了谁？ 带着疑惑，顾正言走到张正面前，陶出了一块不起眼的牌子。 张正见到这块牌子，神色大变，顿时汗如雨下。 这这这... 怎么可能？ 顾大人居然是那位的人？ 那你还剿个锤子的匪？ 刚刚还算沉稳的的张正一下慌了，当即向顾正言跪下认错。 “顾...顾大人，是属...属下的错，属下记错了，死去兄弟的遗言是说两个二十的青壮杀害了他...” “哗～” 不明真相的巡检司军卒惊了。 尼玛，遗言还能记错了？我说头儿，你把咱们当傻子呢？ “跟我进来！”顾正言冷冷道，说罢转身进了房间。 张正脸色惨然，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起身往屋内走去。 ... 第516章 意外收获 “关门！” “是是！” “戴良郑进，守好房门，靠近六尺（两米）者，杀！” 进了房间，张正看到了田术二人，不过此时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二人身上了。 “说吧，那人是谁，怎么联系的，戴罪立功，也许可以饶你一命。” 顾正言语气冷漠。 “顾大人，属下罪不至死啊！我...” 见顾正言的目光越来越冷，张正闭上了嘴，悻悻道:“顾大人，属下有苦衷！” “说！” “是…” 接着张正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加上田术二人的补充，顾正言对事情有了个大致了解。 越了解，他眼底的兴奋之色越浓。 铁矿！ 很可能是铁矿！ 老马说得那个铁矿，很可能真在刀锋岭。 这事得从昨日说起。 昨日田术二人抄小道赶路之时，误打误撞闯入了刀锋岭一处偏僻之地，在那里遇上了一名穿着青色麻衣之人。 现在知道，那人很可能是铁矿区外围的哨探。 那哨探发现田术二人，心生杀意，结果被谨慎的老江湖田术察觉到。 田玲当场开弓射了那人一箭，还故意射歪，只射中了肩胛和两条大腿。 探哨被射，当场丧失战力。 然后二人就溜了。 本以为此事就此完结，没想到居然弄到这里来了。 顾正言猜测，也许是对方以为田术二人是某些势力的探子，背后之人害怕秘密泄露，才着急找到张正让他拿人。 中间人是一个经常来往东原城的商人，和张正也算认识。 之所以找到区区九品的巡察使张正，是因为幽云府非常乱，无论知府衙门，布政使衙门和上京朝廷的命令，在很多幽云府偏僻的地方根本不好使。 从之前顾正言被两个校尉带兵包围县衙就可管窥一二。 朝廷的命令很多时候还不如地头蛇的一句话好使。 那商人先是给了张正一千两银子，张正本来是拒绝的，结果平时唯唯诺诺的商人说话顿时有些不客气了。 直接拍桌子！ 不仅抬出了幽云府按察使（从二品，府级三号人物），还明的暗的以张正的官位和家眷威胁。 甚至能准确说出张正的家族和住所，这让张正非常惊惧。 张正还在惊惧犹豫之时，那商人的护卫当场斩杀了旁边的巡察使军卒以示威慑。 军卒的鲜血彻底冲垮了张正心中的防线。 他知道背后的人定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他哪里惹得起？ 为了保住小命，他只得暂时听从对方的号令。 毕竟张正这种九品武官，远远谈不上姜葵集团的核心人物，只是被掌控的下下级而已。 就算挂了，好像也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浪。 那人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杀掉那一男一女以及和他们接触过的所有人。 张正只得带着手下，以抓捕贼寇之名到处抓人，这才有了现在的冲突。 其实张正根本不知道田术二人的真正身份。 还真是山贼... 张正说完，忐忑地看着顾正言。 顾正言眯着眼睛，眼神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嘿嘿，按察使，邓弘... 本以为你小子是中立派，不理政事，不会影响大局，这才留着你，没想到... 啧啧，藏得够深啊。 不过你也是一枚棋子吧？ 没猜错的话，你这老小子和所有朝中大佬都有明面上的联系。 唯独和一人没有。 哼，扶太师！ 顾正言眼里生浓浓的杀意，张正看到吓了一跳。 顾大人，说好不杀人的，别这样... 事情到这里，已经非常明了了。 之前洛书瑶使了一些手段把狱中的老马弄了出来，在一顿威逼利诱下，老马不得不把铁矿的消息全部交待出来。 据老马所言，那些人在资料账目中偶尔会提到一个隐晦的地名，那地名很奇怪，老马从没听说过。 后面老马无意中发现那些人谈话之时，经常用手作一个刀的姿势。 结合账目中提到的其他位置信息，还有运输成本和时间等，老马经过大概计算，猜测那地方很可能就是刀锋岭附近。 消息前日就传了过来， 顾正言当天就派人去刀锋岭查探过，但没什么发现。 主要刀锋岭太大了，而且树木荆棘从生，荆棘锋利得就像刀锋一样，就算穿了铠甲也难免被割伤。 查探的人被割得到处都是伤口。 而且顾正言担心手下人遇到危险和打草惊蛇，所以并未让他们深入。 他准备见过田术之后就亲自走一趟，没想到来东原城居然发现了新的线索。 结合前后来看，顾正言猜测很可能是他派去的人被发现，对方加强了外围的守卫，最后让抄近道的田术二人给遇上了... 还真是缘分。 之前转悠半天没找到路，现在可以猜测，田术二人和那个哨探遭遇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入口之一。 要是刀锋岭真有铁矿，那贩卖铁矿给胡人的背后之人就浮出了水面。 当朝太师，中书令，扶忠。 这也不难猜，因为敢卖铁给胡人的，绝对是朝中一二品大佬。 皇族当然不可能卖铁给胡人，这相当于是给别人刀让别人捅自己。 排除皇室中人，那剩下的一二品大佬就不难猜了。 幽云府三号人物按察使邓弘其实是个老好人，不贪权不乱管闲事，在朝中谁都不得罪。 和各位大佬的关系好像都不错。 过年过节还有礼物祝福往来。 唯一没有来往，甚至还有严重过节的大佬只有一个。 太师扶忠。 现在看来，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铁矿啊！ 终于要到手了！ 到时，嘿嘿... 顾正言目露火热。 “顾...顾大人，末将什么都交待了，您不杀我...吧？” ...... 第517章 这话是说不完了... 张正的话把顾正言拉回了现实。 像张正这种比较低级的官吏，受到其他势力的威胁和引诱是不可避免的。 尤其是美人计，稍不注意就会中... 只能让暗麟卫加强监察，尽量减少这种情况。 至于处理方式嘛，顾正言准备先让这小子戴罪立功，挖出那个商人以及埋在东原城的眼线，然后交由他的上级按规矩处理。 张正犯的最大错误，并不是被胁迫听从其他人的号令，而是隐瞒不报。 这里这么大动静早就引起了暗麟卫的注意，不久，东原县令以及值守校尉等官员陆续赶到。 见东原的高官们对顾正言的态度热情客气得跟孙子一样，客栈里的人这才意识到，那个肤白貌俊的年轻人，原来有这么大来头。 同时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中一阵庆幸，幸好刚刚没有调侃那位大人... 要是调侃一些成年人的话题，那还不完蛋？ 此间之事，顾正言交给了东原县令王修处理，并叮嘱了一些监察以及保护属下家眷之事。 当知道有人的手伸到东原，自己却没有一点察觉时，王修后怕不已，恨恨地瞪了一眼张正，当即向顾正言表明下去后会彻查一番。 王修的反应让顾正言很满意。 都是聪明人。 至于那个中间人身份的商人，顾正言建议暂时不要动，深挖后面的人更好。 一番安排，拒绝了王修等高官的宴请外加一条龙服务的建议后，顾正言带着田术侄女二人低调地离开了东原。 此行的收获还算不错，不仅彻底收了乌袍寨，还几乎确定了铁矿的消息。 带着田术二人，就是想让其带路。 有了铁矿，那这支军队的战力将突飞猛进。 时值下午，山间的霜雾依稀可见，一行人骑着马在山间慢行。 行得慢的原因主要是受霜雾影响，山间路滑，很容易摔跤。 田术的表情越走越复杂。 三个字形容，憋得慌。 他今天的话就没说完过，越想越不爽，纠结半晌，执拗的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顾大人，能否让属下把此前之事说完，属下实在憋得...” “你说啊！”顾正言没好气道。 “属下现在说应该没人打断了吧？” “...” “咳咳...是这样的，顾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侄女儿虽豪迈了点，不过从小生长在山林之间，一身...” “簌簌...” “啊～别杀我！” “这又是谁啊！” 田术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前方传来一阵求救声。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一粗布麻衣的老汉，浑身血迹一脸惊恐地从山坡灌木之间钻了出来。 见到顾正言等人，这老汉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众人手里的武器，老汉更加惊恐，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道:“大…大王，别...别杀我。” “大王？” 顾正常目光一缩，下意识看了看田术。 你同行？ 田术明白顾正言的意思，微微点头，深吸口气:“顾大人，周围可能有流寇或者马匪，小心冷箭。” “玲儿，保护好顾大人！” 田术向一旁的田玲喝道，田玲点了点头，熟练地拿起了身后的弓箭，把箭矢扣在弓弦上，随时准备射人。 此刻的田玲目光如炬，气质陡然变化。 看起来英姿飒爽，哪里还是那个吃得满手流油的大姑娘？ “饶命啊，饶命...” 顾正言见老汉不停磕头，皱眉道:“这位老汉，本官乃朝廷命官，并非匪徒之流，发生何事了？” “朝...朝廷命官？”老汉一愣，然后神色更是惨然。 完了，不知又遇到哪家阎王了。 在东原附近的地界，百姓们对官府的信任度极低。 因为官府和山贼多有勾结，时常打劫过路商人和村庄，然后分赃。 百姓们不是傻子，这点勾当他们猜也能猜到。 顾正言抬头看向前方，目光有些凛冽，这里到东原山脉骑马只需半天。 换句话说，这些山贼居然猖狂到在自己眼皮底下搞事情。 该死！ “这位老汉，如实交待，本官并非幽云府官员，而是上京翰林官，说吧。” “啊？上...上京来的？翰林官？” 翰林官对山野村民来说，算是天上的人物了。 老汉瞪大眼睛，然后涕泗横流，磕起了头：“回翰林老爷，马匪屠村了，村里青壮都被杀害了，村中女子也被这群牲口...呜呜~” “翰林老爷，为草民做主啊，只要能杀了那些天杀的马匪，小人愿当牛做马报答大人！” 顾正言目光一片冰冷，身体那股暴烈之意顿时窜上心头。 抢官府商人倒罢了，无故屠杀村民，这在任何时代来说，都超出了人的底线。 戴良郑进手按刀柄，目露愤恨。 “戴良，刀！” “是，大将...大人！” 戴良从身后取下一把大刀，递给了顾正言。 这把只是普通的款式，陌刀太长，出门带不了。 “哒哒哒~” “喔喔~” 正当顾正言准备拍马往前之时，一阵马蹄声，夹杂人的呼喝之声从前方传来。 老汉听到这声音脸色大变，哆嗦着起身往另外方向跑去，跑了两步还摔了一跤，踉踉跄跄，目露惊恐道：“大人，快跑快跑，他们来了！” “田术，看好他！” “是，顾大人。” 田术也拿出了大刀，虽是同行，但幽云府势力错综复杂，现在势单力薄，又在荒郊野岭，人家买不买账全凭心情。 ... 第518章 好准的箭 “真是晦气，这么偏僻的地方，姑娘们果然很粗糙，老子有种自己被占便宜的感觉...” “可不是，算了，改明儿咱身子恢复过来，再去其他村落寻摸寻摸吧。” “小心撑死你！” “老子可撑不死。” “刚刚溜了一个老头儿，应该就在这附近，他见过咱们长相，为免后患，杀了吧。” “嗯？前面有人？” “吁~” “吁~” 一群山贼在顾正言前方停了下来。 顾正言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们。 这群山贼身着厚实的绒毛大衣，拿着弯刀弓箭，约莫三十人左右。 而且身上刀上都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大老远就能闻到。 有的刀上鲜血还未干涸，时不时滴落在地上。 让顾正言有些疑惑的是，这三十余人骑的都是战马！ 怎么可能？ 这是哪里的山贼？ 要知道战马非常昂贵，随便卖一两匹就能滋润一段时间，哪里还需要抢劫穷困的村民？ “顾大人，血虎寨的人...” 田术目露凝重，在后面悄悄提醒。 顾正言眯起了眼睛。 血虎寨？ 本想亲自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竟敢主动跑到东原周边来搞事情。 真是找死！ 不过血虎寨的势力范围离这里有两三天的路程，就算是化身流寇打秋风，怎么可能人手一匹战马？ 得抓个活的问问。 山贼中间有一衣着和其他山贼略有不同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长相颇为俊俏，不过眼神充满了阴鸷，正玩味地打量着顾正言等人。 当然他也看到了躲在旁边灌木丛中正瑟瑟发抖的老汉。 想替天行道吗？嘿嘿... 怕是找错对象了。 “前面的朋友，让下路可好？”年轻人皮笑肉不笑道。 顾正言冷漠无比地望着他。 这目光... 年轻人心中一悸。 “喂，那小子，我家少爷问你话呢？嘴巴哑了？要是真哑了，舌头伸出来给老子看看！”一山贼见顾正言不说话，目光凶狠地喝道。 年轻人嘴角微斜，目露嘲讽：“也许是他怕说错话，引来杀生之祸吧，呵~” 山贼拍着马屁：“少爷说得对，那小子怕是吓傻了，怎么？想替天行道？赶紧滚开！” 另一山贼看了看后面的田玲，目露淫邪道：“少爷，那女人不错啊，要不属下给您抢过来？” 年轻人看了看田玲，目露不屑：“庸脂俗粉，脏了本少爷的身子，想玩你们玩吧！” “好勒少爷。” 一群山贼顿时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山贼们的声音很大，似乎故意想让这边听到。 田玲瞪大眼睛，惊怒道：“什么？你们居然说本姑娘庸脂俗粉？岂有此理，气死本姑娘了！” “田术看着老汉，那年轻人留口气，其他人，杀！” “驾~” 顾正言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提刀纵马，带着戴良和郑进冲了过去。 见对方不仅不说话，还主动提刀冲了过来，年轻人勃然大怒。 混账！太不给本少爷面子了吧？ “岂有此理，你们找死！那个女人留着，其他人给本少爷全部杀了！” “是！” “杀！” “玲儿，放箭！” 田术见对面的弓箭手准备拿弓射箭，大喝一声。 田玲得令，一脸怒气地张弓放箭。 “咻~咻~咻~” “啊~啊~啊~” “噗通~噗通~噗通～” 四个呼吸不到，三箭射出，正中对方三个弓箭手的眼睛。三人被射顿时鲜血直流，跌落下马，捂着眼睛哀嚎，顷刻间便没了气息。 顾正言也有些惊讶，这么准？ “这是...神箭乌玲？乌袍寨？岂有此理，乌袍寨，你们这是找死！” “全部上！给我杀！” 年轻人认出了田玲，霎时目中凶光闪烁。 区区乌袍寨，竟敢捋血虎寨的虎须？ 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今此之后，乌袍寨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杀啊！” 田术知道得罪血虎寨再也没回头路了，顿时目露狠戾，朝田玲道：“玲儿，保护顾大人，除那年轻人外，其他人全部射杀！” 说着拍了拍马，提刀冲了过去。 “大伯，小心！”田玲边张弓边喝道。 “咻~” “啊~” 她每次拉弓，就有一人捂脸落马，正射着，顾正言三人已经和山贼们相遇，他目光一凝，举刀横扫过去。 “铛铛~” “噗噗~” “什么？” 几个山贼的刀连着身体，直接一分为二。 鲜血如莲蓬头一般四射喷洒。 就是这么霸道，绝对的力量和速度加上刀的锋利，可冲破一切血肉之躯。 顾正言横劈左砍，鲜血四肢横飞。 田玲在后方呆愣了片刻，这...这还是人吗？ 原来顾大人...这么勇猛？ 说好的儒雅书生呢？ 来不及多想，田玲又是一箭射过去，这次射的，正是刚刚那个出言不逊之人。 “咻~” “啊~” 顿时，那人翻身落马，田玲不解气，又是一箭，不过这次射的，是两腿之间... “咻~” “嗷~~~” 凄惨的声音，顿时冲破天际... “小心，顾大人！” 有些不美的是，有个山贼捅了一刀顾正言的马，顿时马儿发狂，顾正言控制不住，只得翻身弃马。 接着他劈了一个山贼，抢过马接着砍了起来。 戴良和郑进虽没有顾正言这么变态，但面对小怪级的山贼，优势也是巨大。 年轻人摸了摸脸上，看着手中的鲜血，眼里终于露出惊慌之色。 这人是谁？乌袍寨有这样的人？ “乌袍寨的兄弟，何必如此？大家同出一道，日后好相见。” “大不了我让几个山头给乌袍寨的兄...” “撤！快撤！” 正说着，顾正言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自上往下一刀劈去。 年轻人惊骇之间疯狂摇晃缰绳，但还是没来得及，左臂直接离身。 “嗞~” “啊~” “救我！快救我！” 接着顾正言用刀背把他拍翻在地，又冲进人群开始了屠戮。 后面的山贼已经被吓傻了，咽了口唾沫，准备开溜。 “逃，快逃~” “驾~” “玲儿，不能让他们逃走！” 田术大喝！ “咻~咻~” “啊~啊~” “噗通~噗通~” 好准的箭！ 这是那双沾着肉沫，油得发亮的手能射出来的？ 这是顾正言解决掉最后一人后，心中最大的问题... ...... 第519章 收刮战利品 “咻~” “啊~” 刚转身想逃的山贼，还没走两步后脑便中了一箭，当场跌落下来。 至此，除了那个年轻人外，三十余山贼全部伏诛。 灌木里的老汉已经惊呆了，他反复掐了掐自己，都已经掐肿了还觉得发生的一切是做梦。 田术听雷泰说起过顾正言的战力，可亲眼见了之后才知道有多离谱。 简直是一辆人形大战车！ 他心中很庆幸自己的选择，要是选择硬刚... 地上的碎块很可能有自己的那块。 “啊~好汉，别杀我！我爹是金钱虎，你要是杀了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好汉，有话好说，一定要好说！” 那年轻人捂着断臂，满脸惊恐，向顾正言哀嚎求饶。 顾正言拖着刀，缓缓走到他身边，冷漠道：“我要是想要你爹的命呢？” “那我就助好汉杀了我爹，不瞒好汉说，我爹丧尽天良，滥杀无辜，掳掠女子，早就该死了！” “好汉，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年轻人甩了甩剩下的那只手臂，说得咬牙切齿，配上扭曲的脸庞，他看起来居然有那么一丝正义感。 好像跟自己的爹有杀父之仇一样... 顾正言也有些惊讶，你爹到底把你怎么了？ 不过你小子杀你爹怕没安好心吧？想自己坐那个位置？ “这事儿，以后再说。” “不行，我现在就要助好汉杀了我爹！谁也别拦着！”年轻人的态度很坚决。 顾正言很想帮他完成这个美好的愿望，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了，别废话，接下来，我问，你答！” “是是是！” 有杀亲爹的态度在前，后面这年轻人很是老实，把知道的事情都交待了。 和顾正言料想得差不多，血虎寨大概率是扶忠暗中养的鹰犬。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朝廷这些年剿了这么多次匪，匪还越剿越多。 果然有人在背后扶持。 年轻人叫袁蛟，是金钱虎的嫡次子。 他交待，此来是他爹金钱虎收到背后之人的消息，说刀锋岭附近不太平，让其赶紧调集人马，守卫刀锋岭。 这可能是顾正言前些天派人巡察，结果打草惊蛇之后的举动。 于是血虎寨即刻出动三百余人，不仅人手一匹战马，还配备了大量的弓箭。 背后之人对刀锋岭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铁矿的真实性。 为避免惊扰官兵，山贼们分批前往，每批大约三十四人，袁蛟这批是最先一批。 让顾正言有些惊喜的是，据袁蛟交待，血虎寨居然养了三千匹战马！ 当然，光凭一个土匪山寨就想养这么多战马，几乎不可能。 定是有扶忠的人在背后支持。 目的显而易见，一是守卫铁矿，二是路上护送。 整个大雍才多少匹战马？ 没想到区区血虎寨就有三千匹！ 对顾正言来说，这无异于是天上掉了一块大馅饼，还是龙肝凤胆馅的。 关键馅饼旁边还有一个超级大宝箱... 虽然上面有些刺，但凭他现在的力量，拔掉这些刺也不是大问题。 顺便可以练兵，一举多得。 加上血虎寨这么多年的劫掠，相信粮食和钱财也藏了不少。 还有一点，所有的山寨都是依托水源而建。 能满足血虎寨四千山贼的水源也不小了。 北方正值干旱，多了一个四千人的水源，也能救不少百姓和牲畜。 “顾大人，您刚刚也见识了玲儿的箭术，她从小生长于山林之间，一身...”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为弯沟村上下九十余村民报仇雪恨，老汉愿为大人立长生牌位，不知大人贵姓。” 老汉打断了田术的话，跪下痛哭流涕。 顾正言深吸口气：“免了吧，戴良郑进！” “是！” “带老汉去村里处理一下村民们的尸体，也许还有活的，田玲也去吧！” “是！“ “是，顾大人。” 戴良和郑进拱了拱手，带着田玲和老汉去了村里，叫上田玲主要是想到村里那些女子。 留下来的顾正言和田术一起清理起山贼的尸体。 其实是收刮战利品。 还别说，这些山贼好像是山贼中的精英，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居然让顾正言搜出了几副洪朝的古董字帖，可惜血呼啦擦的。 当然也不乏一些女子的亵衣亵裤，甚至顾正言还搜到了几副素描的成人画... 不过火候不够，看起来有些粗糙。 远看还以为是两只光屁股的猴子在交配... 看来是画师素描功底不过关。 顾正言见到从他身上流传下来的技艺用来画这些东西，心里很是怪异。 擦，以后这些画流传出去，有人问是谁首创的，结果溯源溯到自己头上，那自己岂不成了那些骚年的黑暗导师？ 传出去别人怎么看自己？ 不行，得销毁证据！ 顾正言边搜边把一些字画给悄悄毁掉... 这些山贼可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抢了一辈子东西，到头来却被别人给搜刮干净了。 关键有的山贼视作一生珍藏的宝贝还给毁了... 除了一些撕掉的东西，顾正言把其他值钱的东西堆成了一堆。 里面有金钱珠宝，银票首饰，古董字画等等。 看来这些山贼是想刀锋岭之事结束后去城里嗨一波。 现在只有去下面嗨了。 顾正言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价值约莫有七八千两的样子。 也算聊胜于无，真正有价值的是这三十多匹战马。 顾正言打量着这些战马，目光灼灼，心中叹息。 让这些可恶的山贼骑你们，实在是委屈你们了。 ...... 第520章 就说有战事 “噼啪噼啪～” 顾正言找了一个大坑，砍了一些干枯的木柴，一把火把那些山贼给烧了。 血虎寨二少爷袁蛟伤口已经简单包扎了一番，不过脸色依旧苍白，他一直在观察顾正言所做的一切。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不怕血虎寨，一身武力过人，气质不凡... 关键搜刮战利品时，那副猥琐的样儿，像极了自己人。 要不是没见过这号人，老子还以为这人是山贼，老子是良民了。 不过，不管你是谁，在幽云府这块地界儿得罪了血虎寨，通通要死！ 给本少爷等着！ 嘶～ 袁蛟感受到左臂传来撕裂的疼痛，眼中闪过浓浓的怨毒，暗暗发誓要是能逃出去，必灭这人满门。 而这边的田术说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完了。 其实不说完顾正言也知道了。 田玲从小在山野中长大，从小练习骑射，加上本身的天赋，逐渐成长为一名神箭手。 很神那种。 风速不大的情况下，几乎百发百中。 在山贼中名气颇响，被誉为“神箭乌玲”。 乌指乌袍寨，也可以指她较为黝黑的皮肤... 皮肤黑一点，有利于在黑暗中射人。 对田玲的射术，顾正言很是满意。 这叔侄二人着实给了自己不小的惊喜。 要知道古代的神箭手可是万中无一。 不仅需要大量的练习，还需要天赋，像东原军里射术比较高超的，都是经过大量练习且天赋不错的。 当然，东原军的射手可做不到田玲这样百发百中。 因为东原军的军卒大都出身农户，不像田玲这种山贼从小就能摸到弓箭。 可以说田玲是天生的古代版狙击手。 万中无一，非常珍贵。 一番折腾，黄昏时分戴良等人才回来。 不过脸色都不好看，弯沟村共九十八位村民，只剩下包含老汉在内的运气好在山里干活和刨食的共十九位村民。 没办法，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不过相对那些隐入尘烟的村民来说，弯沟村是幸运的，因为有人替他们报仇了。 这也是支撑他们继续活下去的信念和安慰。 顾正言从那堆战利品中拿出约摸千余两银票，让戴良分发给剩下的村民。 并非顾正言小气，而是怀璧其罪，给太多的话反而会引来其他人的觊觎，引来莫名的危险。 一人七十两左右，省着用的话加上种地，安稳度过余生是没问题的。 村民们接过银票，朝顾正言的方向感激涕零地跪了下去，决定一定要给那位恩公立个长生牌位。 顾正言不需要这么多牌位，甚至他心中还升起了一丝惭愧。 他本是幽云府剿匪特使，结果剿匪的事情全交给少公子，自己只是路过，顺手为之... 看到弯沟村的惨状，顾正言也改变了一些想法。 民乃国之根本，要是被山贼这样乱杀不管不顾，久之肯定会动摇一定的根本。 就算新皇即位，也不免动荡不安。 一番思索后，顾正言决定让少星舒加大剿匪的力度，尤其是那种残忍的流寇马匪。 一个不留！ 此间事了，顾正言带着战利品外加一行人和三十四匹战马回了东原山脉。 见到层层防护严密至极的岗哨，还有整齐划一精神抖擞，一看就是精兵的军卒。 田术叔侄惊呆了。 东原这山里窝着这么多精兵？ 最关键的是，这些精兵居然叫顾大人为大将军... 大雍什么时候有个姓顾的大将军了？ 难道... 嘶～ 田术倒吸一口凉气，内心惊骇至极。 惊完之后，一脸的兴奋。 原来顾大人才是最大的山贼啊！ 嘿嘿... 不对，应当是正义之师！必须的！ 田术的乌袍寨打劫过多次官府，本身就被官府定义为反贼之流。 一个弱小的反贼最开心什么？ 当然是遇到一个强大的反贼。 不仅可以抱团取暖，还可以抱大腿... 田术很是激动，看顾正言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亲切。 难怪，难怪顾大人要杀那些地主老财，原来是... 嘿嘿，顾大人，求带飞啊！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正言说灭掉强大的血虎寨时，语气是那么轻描淡写了。 有这实力，区区血虎，早晚得变成小老虎！ 不同田术的兴奋，二少爷袁蛟的眼里却是一片绝望。 这...这是什么？ 东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支军队？ 还说报仇，看这到处伫立的精兵，不给人家跪下就算人家心慈手软了。 完了，我血虎寨休矣！ 袁蛟心里哀嚎不已。 这是哪路大神？ 就算邓公也惹不起人家吧？ 完了完了… 田玲倒是充满了好奇，她看到有哨岗处有弓箭手，目露战意。 不一会儿，她又被一座宏伟显眼的建筑吸引了。 那是...庙？ 看着在火光的映衬下庄严肃穆的忠勇神庙，田玲瞪大了眼睛。 经过近两个月的修葺，忠勇神庙已经渐渐有了雏形。 虽未完工，但大体的结构已经成型，且已经投入了使用。 庙建在地势较高之处，庙前一列列石梯林立，石梯中央是姜子牙的石刻雕像，周围的石栏上也雕刻了一些麒麟，龙，虎以及一些传说中强大的神兽。 寓意尚武，强大。 士兵们每日的必修课，就是进忠勇神庙参拜。 随着时间的推移，忠勇神庙在士兵心中越来越庄严，神圣。 更想成为武士，受人参拜敬仰。 “忠勇神庙？” 田术也注意到了这座庙，不过他一脸不解。 这是什么庙？ 忠勇？自己一山贼，算得上忠勇吗？ 几人的神情顾正言都看在眼里，不过他没说什么，朝一旁的戴良吩咐道:“戴良，召集军中营及营以上将领，来中军大堂议事！” “就说有战事！” 戴良一脸兴奋，大喝道:“是，大将军！” 终于有战事了，可以立军功了！ ...... 第521章 争先出战 “什么？有战事？” 一将领听到戴良传来的消息，瞪大了眼睛，接着目光火热。 终于等到了！ 立军功就有概率晋升武士！ 这次，老子说什么也要争个武士回来！ 将领的心情能理解，《武训纲要》中明确规定，得了军功除了丰厚的物质军衔奖赏外，还可能获得武士荣誉的封赏。 当然要结合军功的大小和次数综合评判。 忠勇神庙的出现，加上本身以及家人的高福利待遇，让武士身份几乎成了东原军的最高荣誉。 武士在东原军中象征着地位，荣耀，强大，忠义，尊敬。 顾正言后面还加了一条，官职不超过对方的将士，必须向遇到的武士主动行军礼。 这一规定出来，使得人人都想成为武士。 想想那些武士受众人尊敬崇拜的感觉就难以自拔。 接到消息的将领无不激动，都想分一杯羹。 于是纷纷往中军大堂跑去。 一个比一个快，生怕晚了被人抢了去。 夜晚，寒风飕飕，中军大堂内火焰跳动，天气虽寒，但围在沙盘前的将领们心中却一片火热。 一将领看了看着中央面无表情的顾正言，躬身拱手道：“大将军，可有战事？不管敌人是谁，我第四军可作先头部队，还请大将军下令！” “什么？” “我说老刘，你他娘的没吃错药吧？先头部队哪里能轮到你！大将军，第一军请战，还请大将军下令！” “声音大有用吗？你们能打下什么？前天的演练你们可是输了，给老子靠后去，大将军，第五军请战，大将军下令吧！” “那是你耍阴招，敢正大光明和老子打一架吗？” “有何不敢！” 接着将领们开始吵了起来，吵着吵着甚至要动起手来。 顾正言见状很是满意。 将领的状态也能看出士兵的状态，看来这两个月的训练，还是颇有成效。 当然，具体战力还要打过之后才知道。 “好了。” 顾正言开口，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有此精气神，本将心甚慰之。不过我得提醒各位，立功心切是好，可千万别贪功，尤其是以牺牲将士们性命为代价。” “诸位须知，如今大雍内忧外患，我等没日没的苦练，并不是为了立多大军功，而是为了在战场上少死一些战友！” “刀不磨无光，兵不练不强，没有打过仗的军队始终是一把未开锋的刀，现在，是该磨一下这把刀了。” 众将领齐齐拱手道：“大将军教训得是，还请大将军下令！” ”大将军，此次咱们的对手究竟是...”李仁把大家心中最大的问题问了出来。 都说有战事，可对象是谁？ 这里可是鸟不拉屎的东原山脉，就算胡人打下来，也不可能绕到这儿来吧。 顾正言环视一周，悠悠道：“巴台岭，血虎寨。” “啊？” “什么？” “这...” 众将领面面相觑，还以为有什么大战事，结果是打一群山贼？ 自己一众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去打一群山贼，有没有搞错... 顾正言扫了一眼众将领，冷着脸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小觑任何对手！” “你们是军中高级将领，小觑敌人便是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你们能做到一人不死，打下血虎寨吗？” 众将领面色有些赫然，拱手道：“大将军教训得是。” “打血虎寨也是本将经过诸多考量的，一是血虎寨本身实力不错，能起到练兵的效果又不会造成太大伤亡，二是血虎寨那里...” “有三千战马！” “什么？” 众将领一惊，三千战马？ 东原军满打满算都才三千战马，区区血虎寨也有三千？ “还有，血虎寨也和那个铁矿有关！” “什么？大将军，真有此事？” “大将军，您下令吧！第三军愿把战马和铁矿给您夺回来。” 第三军中郎将（武职，正四品，相当于军长）大喝一声。 顾正言看了看他，摇了摇头：“周烈，你要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为我夺回来！” “你们更不是为我打仗！” “你们要时刻谨记，你们是为国，为天下百姓，为你们的家人，为瑾王殿下，为自己打仗。” “明白吗？” “是，大将军，为国为百姓为家为瑾王殿下为自己打仗！” 顾正言点了点头，大喝一声：“众将听令！” “是！” “一到五军，各自调集一营兵力从三个方向包围巴台岭，第七军调集五百弓箭手，配合各营攻寨...” “目标，尽最大可能减少士兵的伤亡，杀光所以血虎寨山贼，夺取三千战马和其他俘虏在内的所有战利品。” “军功、战后抚恤，按《武训刚要》严格执行，不得有任何惨假，否则军法处置。” “最后，”顾正言环视一周，“你们要知道，咱们未来敌人的组成也许很复杂。打血虎寨是增强咱们丛林野战的经验，这种经验不止是针对士兵们，更是针对指挥官。” “所以我决定，所有营级以上将领全部参战，但不得干涉其他所属军营指挥官的作战，回来后，写份作战总结报告给我！” “啊？” “又...又写报告？” 一众将领瞬间变成了苦瓜脸。 大将军啥都好，就是动不动让人写报告... 俺们只是武将，不是他娘的秀才啊！ ... 第522章 第一次出征 算上一些医务兵，勤杂兵，本次出征的人数约莫六千人。 顾正言的本意并不是让这六千人直接横推过去，这样不仅达不到练兵的效果，很可能打草惊蛇让那些山贼跑了。 其实历朝历代剿匪失败的原因更多是跑不过或者找不到，根本不是打不过。 山贼骑马逃窜或者往山里一猫，上哪儿找去？ 顾正言准备以营为单位从三个方向分开作战，既能形成包夹之势，减少山贼逃窜的可能，也能达到营级独立作战练兵的效果。 之所以是三个方向，是因为巴台岭另一个方向比较陡峭，无法构筑有效攻势。 除了这些，顾正言还安排了一个营的弓兵埋伏在巴台岭的各个隘口，防止山贼骑马逃跑。 主要是怕那些山贼情急之下把战马带走。 “大将军，此次的战役等级是...”第二军中郎将颔首道。 “乙等战役。” 战役等级是顾正言根据敌人的强弱提出来制定军功分配的一种制度，等级越高，相应的军功就越高，当然，敌人也就越强大。 目前只分了甲乙丙三级。 这不难理解，杀普通山贼和胡人精兵的风险和难度能一样吗？ 要是两者的军功一样，那谁还愿意冒这么大险杀胡人？ 大家都去打山贼捡军功好了。 顾正言本想定为乙等的，可想了想，为开个好头，鼓舞士气，提高士兵作战的积极性，还是决定定为乙等。 “乙等？”众将领目露惊喜。 乙等战役的军功和抚恤可是很丰厚，晋升为武士的概率也比较大。 众将领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其实顾正言心中也有困惑。 他也不确定这套结合历史经验制定的军功制度是否合理。 因为终其整个冷兵器时代，都没有一种绝对完善的军功制度。 人性啊。 大多数朝代沿用的是秦朝的“计首论功”的制度。 这里的“首”就是人头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让士兵拿人头换军功。 这也是秦兵凶猛无敌的重要原因。 还有唐朝的“勋官十二转”，只要你能砍人头，就能不断旋转升级。 可这里有个问题，也是绝大部分穿越小伙伴没有注意甚至没提到的问题。 拿人头换军功，确实能激发士兵们杀敌的勇气和动力，也能大大增强军队的战力。 但也带来了诸多弊端。 一是在战场上割人头非常危险，不仅影响整军的进攻效率，还会让士兵陷入更大的危险。 二是在战况激烈之时，根本分不清是谁杀的人，这会导致论功时时常出现分配不公的情况。要知道古代有很多将领造反的原因就是军功分配不公。 三是士兵们为了获得更多赏赐，会争抢首级，甚至会造成大范围厮杀，比如秦朝就出现了非常多自相残杀的例子。 很多秦兵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了和战友抢人头手里... 四是有士兵会杀降兵，杀降会导致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比如宋、元都有杀降充功的例子。 五很多人都知道，杀良冒功，士兵们泯灭人性，砍普通百姓的人头充当敌首冒功，这点明朝中末期的边军们最有发言权了。 所以“尚首论”的军功制度虽有很大好处，但也有一些弊端，并不是一些人想像得那么好。 那抛去人头为主的军功制呢？其实也不一定会弱。 比如明朝初期，老朱和小朱手里强大的明军，还有明中末期战功赫赫的土司部队，其军功制都不是以人头数为主。 反而以人头数为主的明朝其他时期，军队越来越菜... 更比如，现在的大雍。 大雍现在的军功制度就是以人头论功，但战力一样弱得一批。 所以“尚首论”可以诞生出秦汉唐的强兵，也可以搞出像宋和明末那样的恶性事件。 以史为鉴，顾正言认为，军功制度没有谁最好，主要是适合当前军队、军卒的性格秉性、以及社会环境背景。 于是他回顾前世历朝的军功制，结合大雍时代背景，再深入分析东原军的性格特性，不断揣摩修改，提出了一种新的群体军功制。 比如一都一百人，要是这一百人总共杀敌五十，那整都将士全体晋升一级军衔，金钱绢布配套赏赐。 当然，他并没有废除人头制，只是大大降低了人头的价值。 按大雍的军功制，杀一个人赏五百文，绢布四匹。 顾正言改为乙等战役一个人头赏一百五十文，绢布一匹。 甲等战役一个人头二百五十文，绢布二匹。丙等是两个人头两百文，绢布一匹。 还有其他的军功，比如生擒，奇袭，缴获物资，打探关键情报，斩将，擒将等。 顾正言都进行了个人军功的削弱和集体军功的加强。 这样做也许会弱化个人英雄主义，但增强了集体凝聚力和荣誉感。 整套制度已经写了八千多字，涉及到方方面面，还在不断完整当中。 顾正言也不确定这套制度到底好不好，他又不是圣人，这是嫁人的学姐和现代的学者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只能实践出真章了。 他又何尝不在摸索前进？ ...... 第二天清晨，演武台霜雾弥漫，七千余战意盎然的军卒早早列队，远处一群没选上的军卒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我也想去杀山贼捡军功啊，擦！ 五军的五个营，都是各军中郎将通过五花八门的方法选出来的。 有的中郎将让都尉们（营级长官，相当于现在的团长）比武，有的抽签，有的扳手腕... 所以很多都尉看起来鼻青脸肿的... 没办法，大家都想去。 打个山贼就是乙等战役，那还不爽歪？ 想到那丰厚的赏赐，将士们满心期待。 “咚~咚~” 恢弘的鼓声响起。 接着威武的顾正言出场，带着出征的将士唱军歌，祭拜忠勇神庙。 庄严隆重的仪式进行完后，顾正言神色肃穆地朝七千将士吼道：“诸位战友，此疫，知道我最想什么吗？ “回大将军，是杀光敌人！” “带回战马！” “咱们胜利的消息！” 军卒将领们争先回答。 “错！”顾正言摇了摇头，认真无比道，“我最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 此话一出，演武场瞬间沉默。 大将军... “敌人虽是一群山匪，可实力不弱，虽然不想说，但大家都清楚，战争，难免会有伤亡。” “我向大家承诺，战死者，全部封武士，入忠勇神庙，本将率所有高阶将领亲自参拜！” “哗~” 大将军亲自参拜？ 军卒们一片哗然，目露感动。 有此大将军，夫复何求？ 原为大将军效死！ “诸位战友，忠勇神庙的先贤们，生前会庇佑你们的身体，死后会收容你们的灵魂！” “你们还怕吗？” “杀，杀，杀！” “出征！” “呜~呜~” ...... 第523章 进攻刀锋岭 士气正旺的七千军卒带了十天的干粮和水，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打个几千山贼当然不需要顾正言出马，甚至不需要他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要是这一堆营军级的将领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造锤子的反？趁早解散算了。 绝望的二少爷袁蛟也被带走了，终究还是踏上了一条杀爹之路。 虽然他确实想过干掉他爹，但那是他坐上那个位置的前提下，并不是被白白干掉啊... 但他没得选，他知道就算没他，血虎寨也远远不是这些凶悍军卒的对手，到时自己怕会死得很难看。 积极的乌袍寨大当家田术也跟着去了。 自打见到东原军的战力后，这老小子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觉，非要跟着出征。 想到这老小子熟悉山贼的习性，陷阱，黑话，顺便可以监督监督袁蛟，顾正言同意了他的请求。 顺便赏了一个营参军的职位，乐得田术差点原地起点。 没想到当了一辈子山贼，到头来居然成了官兵。 虽然这群官兵有点不太正规... 至于田玲，顾正言决定把她留下。 这么珍贵的狙击手，千金难求。 顺便也可以给弓兵当个教官，分享下射术经验，再者就是带路了。 刀锋岭的铁矿，是重中之重，顾正言准备亲自跑一趟。 他先下令，遣三百弓兵，埋伏在通往刀锋岭的官道上。 这些都是支援刀锋岭的山贼，为免后续伤亡，先干掉再说。 弓箭手出发后，他又调集第三军七营的将士和一百弓兵，亲自带队奔往刀锋岭。 之所以选中三军七营的将士，是因为七营在演武训练中，总排名最高。 强者为尊，其他营也无话可说。 不过抽签没有抽到他们，正当他们羡慕嫉妒之时，忽然天降一个馅饼。 大将军亲自带队！ 七营的将士激动不已。 不管能不能立功，能跟大将军并肩作战，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近两个月，顾正言推出的一系列奖赏训练制度，还有治军严明，赏罚分明，体恤下士的作风，众将士都看在眼里。 加上本身人格魅力，超高的武力值，深得将士们的佩服与敬重。 尤其是武力值，顾正言为了提高士兵的积极性，顺便也为了找个练拳的沙袋。 规定军中谁要是能打过他，所有军种和职位不限，军职和军衔原地飙升两级。 将士们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大将军傻了... 但禁不住升级的诱惑，纷纷踊跃挑战，结果统统被顾正言爆捶了一顿。 他们这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年轻儒雅的年轻人，武力值居然这么高！ 其实很多将士和刺头很大程度上是被打服的... 顾正言打爽了，将士们的敬畏之心也更甚了。 两全其美。 ...... “嘶~“ “啊~” “嘶~” “喔~” “头儿小心，好多刺啊！” “我说玲大小姐，你确定是这儿吗？” 看着被刺扎得惊叫唤士兵们，一火长对田玲生起了强烈的质疑。 这里的荆棘刺头实在太多了，用刀枪开路很容易打草惊蛇，众人不敢有太大动作。 这样就导致就算有铠甲的防护，其他部位被也难免被扎。 几个斥候兵手上腿上被扎得到处都是伤口，痛其实还好，主要是痒，有的伤口起几个大疙瘩。 痒得一批。 士兵们的叫唤，大都是痒的。 当然，这都是丛林作战必须经历的事情，这还算好的，有的丛林还有很多毒虫猛兽。 田玲左右看了看，一脸不满道：“牛大火长，你可以质疑本姑娘长得比较黑，但你不能说本姑娘眼睛是黑的！本姑娘从小奔走山林之间，这点地方岂能认错？哼！” “呵呵，哪有，玲小姐挺白的...好了，地方没错，这些荆棘倒刺也许是他们故布疑阵。接着往前，注意陷阱和对方的探哨。” “是头儿，嘶~” “是，嘶~” 接着众人小心翼翼地往荆棘更茂盛的地方走去。 “止步！” “前方枝木密集，且周围毫无声息，是最佳的埋伏地点！” 斥候火长目露凝重地看了看前方的灌木丛。 “头儿，地上有痕迹！”一斥候看了看地上。 “果然，撤！”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有序撤退。 田玲目露赞叹，她没想到这群军卒反应如此机警，心中对顾正言更佩服了几分。 也对顾正言介绍的那个未知的男人生起了几分期待。 顾大将军英武不凡，治军有方，乃豪杰也，他的朋友应该也不错...吧？ 这些斥候的任务只是勘测地形，并不一定要找到敌人的分布。 没必要，直接横推过去就是了。 就这一行斥候退去的时候，刀锋岭里面一座木屋内，三个中年人和一个老者正在商议对策。 几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袁啸的人还没到吗？” “没有，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能有什么意外？在这幽云府这地儿，除了万连城，还有谁敢掠血虎寨虎须？” “非也，老夫的意思是，袁啸那群山匪，是不是半路上见到姑娘走不动到了？” 此话一出，众人有些沉默。 好像还真有可能，这些山贼无法无法，毫无纪律可言，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 “混账！要是真因此误了咱们的大事儿，老夫扒了他的皮！” “你们说，那天那些人到底是谁？” “开始的两人像是江湖人士，后面的那些像是官兵的斥候。” 老者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怪了，怪了，附近几座城镇的官兵，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到刀锋岭来是何意？难道他们发现了！” “哼，要真是那些废物官兵，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极，我看谁敢来捋我等虎须！” “报～” 刚说完，外面一个慌慌张张的下人冲了进来。 “报～各位主事大人，敌袭，敌袭！刀锋岭外有大量的官兵，他们捋咱们的虎须了！” ...... 今天聚餐晚了，明天补上，各位元旦快乐，新的一年祝各位健康，暴富。 第524章 横推 一众高层又惊又怒。 岂有此理，竟敢捋我刀锋岭虎须？ 找死！ “砰~” 老者拍案而起：“传老夫，所有弓弩手守在各个通道，如有硬闯者，杀！” “还有，派人从东南小道出去，往巴台岭的方向求援！” “是！大主事。”下人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奔去。 老者朝几个中年主事道：“走，咱们出去看看，老夫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 “是，大主事！” “刀来！” “呃，大主事，您年龄这么大就别拿刀了，还是交给我们吧。” “老夫就是让你们拿刀。” “...” 就在几个主事准备拿刀的时候，顾正言亲率将士，已经突破了外围的第一道防线。 将士们在荆棘里开辟出一条大道，拿着盾牌缓缓推进。 顾正言没料错，大面积的荆棘倒刺都是故意挪过来的，而且到处都是陷阱。 有蜜蜂窝，陷阱坑，还有一些有毒的花草等。 还好七营的将士们早有准备，行进时非常谨慎。 只是有些被蜜蜂蛰了，无奈退出了战场，好在伤势不重。 过了荆棘路后，顾正言对这条道的轮廓有了大致的了解。 前面的山坡有个裂缝，看样子是天然形成，后天人为拓宽的，大概有三辆车马的宽度？ 裂缝下的道路依稀能看出一些洒落的灰黑色痕迹，应当是铁矿石的碎渣。 越往前，顾正言越兴奋。 看来是真的！ “一都将士为先头部队，举盾结龟形阵，注意暗箭和落石！” “弓箭手阵中张弓待命，注意周围情况，一切变阵，按平时演练执行，千万注意，要等敌方换箭之时，开翼放箭。” 顾正言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是！” “哒哒~” 很快一个防护严密的盾牌阵就结好了。 “进！“ “哒哒~” 在顾正言的指挥下， 将士们有序推荐着。 裂缝前方和左边的坡上，一支三十人组成的弩手队严阵以待。 由于是紧急集合，加上爬了坡，弩手们一番剧烈运动喘着粗气。 这也能看出这些弩兵的素质，跑两步就累了。 好像某个队。 “哒哒~” “呼呼~来了！” “呼~全部射杀！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去，溜掉一个拿你们是问。”头领喘着气，目露狠戾道 。 “呼呼~是，头儿...” “哒哒~” 随着时间推移，弩手们的心情越来越紧张，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好大的动静，这得有多少人啊？ 老子不会挂在这儿吧？不行！老子的钱还没花光，相好的还是新的... 千万不能挂！ “出现了，射！” “咻咻~” “铛铛~” 裂缝一头，刚出现的一都将士们就迎来一阵箭雨。 “前翼！左翼10点11点方向！”盾牌兵齐声报告。 一都长喝道：“开上翼，右翼，弓箭手上翼仰射，右翼2点3点直射！射！” 在对方换箭之时，上方和右方盾牌露出一片空隙，准备好的弓箭手直接开射。 “咻咻~” “啊~啊~” “复阵！” “铛铛~” “再射！” “火箭！” “轰~” “啊~救我！” “噗通~” “八九十火，出阵，匍匐前进，摸上去，杀！想拿人头换赏银的，麻利地割耳割鼻就行，别念战搭进自己。” “是！” “簌簌～” “噗~” “啊~” 战斗很快结束了。 一方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正规军，一方是野路子出身的护卫。 差距太过明显。 埋伏的弩手不是被杀，就是被烧或被摸上去的将士砍死，不一会儿没剩几个了。 见到同伴的死状，面对这毫无胜算的战斗，剩下的几个弩手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山岭深处跑去。 “结阵，前进！” “是！” “呜呜~” 号角响起，这也是信号，意思是前方已经解决，后续跟进。 顾正言在大雍现有的基础上，制定了很多号角声，鼓声和旗语的信号。 裂缝外的顾正言听到，下令：“二都，尖锥鹤翼阵！其他所有人，进！” “是！” “集合，所有护卫矿工集合！” 刀锋岭内一条主干道上集结了五百余人，各个方向不断有人朝这边集结。 有两百多人穿着整齐的灰色棉衣，手持大刀和长枪，杂乱无章地站着。 还有两百多人身着破烂的粗布麻衣，拿着木棍镐子锄头等工具。 这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打仗的，倒像下水道爆了，去修下水道的... 那个红衣老者带着几个中年主事，陆续赶来。 红衣老者在下人的搀扶下一路小跑，脸色红润喘着粗气：“各位，有...有敌人入侵，咱...咱们只要守住两个时辰，就...” “大主事，您先休息下。” 一中年主事生怕老者下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挂掉，上前劝道。 “好...好...”老者拍了拍胸口。 中年主事接过话茬：“各位，有敌袭，咱们守住两个时辰援兵就来...另，杀一人者，赏五两银子和二十个肉饼！” 灰衣护卫们目露喜色，拿刀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可骨瘦如柴的矿工们却没多大表情，有的目光中还带着恨意。 矿工们心里清楚，能从这心狠手辣的人手里分点铜板肉渣就不错了。 “大主事，不好了。” “噗通~”一护卫面色惊慌，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西北通道的弩手，探哨们全部被杀，官兵...官兵杀来了！” “什么？真是官兵？什么官兵竟敢捋我刀锋岭虎须？混账袁啸，怎么还不来？”老者大惊失色，哆嗦着指了指矿工们，“快快快，你们快上！敢退后者，火刑！” 矿工们一听火刑，眼里有些惧意，挣扎下还是拿起锄头棍子往东原军的方向走去。 护卫们很贼，他们让矿工们走在前面，自己缩在后面。 “哒哒哒~” 不多时，路上的敌人很快被解决了，东原军一千军卒全部到了刀锋岭内部。 身处中央的顾正言到处打量着内部的一切。 几块大面积灰黑色的区域在枯黄发灰的树木之间，非常隐蔽。 而且分布杂乱，多有遮挡，加上四面环山荆棘遍布，很难被发现。 没有探测仪器，在这种地理分布下还能发现这个铁矿，祖坟得冒多少青烟？ 顾正言心中感慨，这个铁矿比九公主的其他铁矿大太多了。 价值无量！ 此时前面一堆乞丐般的矿工，拿着锄头“冲”了过来。 说是冲，其实比走的还慢，要不是后面的护卫们推着，怕是要倒着走... 矿工们看到前方披甲戴盔的军卒，本身就无多大战意，又生起了浓浓的恐惧。 “三都一阶半圆阵，弓箭手准备。” “哒哒~” 三都士兵拿起盾牌，围了半个圆弧保护圈。 其实现在没必要用阵，冲过去就行了，但顾正言想让这些士兵在战斗中多熟练阵法。 “大...大人，饶...饶命啊！” 有个矿工实在受不了，直接丢到镐子跪了下来。 也许他的勇气也感染了其他矿工，接着不断有矿工放下武器跪了下来。 ...... 第525章 不是战斗的战斗 护卫们见到矿工如此不堪的表现，心中愤恨不已。 混账，大主事是让你们去杀人的，不是去下跪迎宾的！ 哼！ 正当有护卫想提刀砍死一个矿工以儆效尤之时，田玲的箭对准了那个护卫。 “咻~” “噗通~” 护卫连哼叫声都没喊出声，便倒了下去。 “什...什么情况？”其他护卫见到矿工不断跪下，自己人中箭倒下，心态已经有些崩了。 他们大都是一些江湖人士，甚至有不少山贼，都是野路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双方人数装备的差距，让他们惧意更甚，表现比矿工也好不到哪儿去。 老子这么年轻，不想死啊！ 好想跪下... 很多护卫都生起了这样的想法，手中的刀枪开始抖了起来。 但瞅了瞅旁边，发现其他人都没有动静，想着要是自己先跪下，会不会太没面子？ “放下武器，抱头蹲下，可饶一死！” “否则，杀！” 正犹豫间，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劝降声。 矿工们闻言，赶紧丢下武器，蹲下抱头。 “前面的大人！我有话说！” 一护卫表情刚毅，目光决然，忍不住提刀走到矿工前面，一人面对大军，傲然而立。 看样子，是准备硬刚了。 将士们见到这人，心中生起了几分敬意。 好小子，有种！ 无论敌我，战场上悍不畏死的勇气，都值得敬佩。 就连护卫们都被感染了。 卢三这小子平时不显山不显水，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有如此勇气，真是让人汗颜！ 放心卢三，我们会给你多上炷香的。 “弓箭手准备！” 正当弓箭手准备射他的时候，这人双手捧刀，面露虔诚，双腿一软，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 “噗通~” 声音很大，膝盖怕是都快咯断了... 但这点痛苦，丝毫没影响他。 他俯下身子，以头抢地，双手举刀，对着地上大声喊道：“前面的大人，小的愿意投降，求饶小的一命！” “小的也是被逼迫，身不由已哇~求放过！” “大人说好投降不杀的哈...” 众人：... 彼其娘之！ 还以为你是什么英雄好汉，没想到如此如此之怂，真是...羡慕死老子了！ 护卫们见到卢三投降，心中那道豁口如洪决堤般溃尽。 你跪，老子也跪！ “哐当~” “噗通~” “大人，小的也是逼不得已！求大人放过...” “是啊大人，要是饶小的一命，小的有个家姐，愿给大人暖床...” 接着护卫们纷纷丢下武器，一片片地跪了下来。 不能怪他们贪生怕死，实则是战力相差太多悬殊，打下去也是白白送死。 但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愿意白白送死？ 顾正言摇了摇头，还想趁此机会练下兵，这还练锤子？ 很快，这场不是战斗的战斗，以敌方全体投降宣告结束。 顾正言命人收缴好武器，管控好降者，接着找了两个护卫队长带路，往那几个主事的方向奔去。 此时远处一处了望台上的几个主事已经懵逼了。 “混账！混账啊！平时说得自己有多厉害，可没想到关键时刻一个比一个怂。” “彼其娘之！他们不知道是谁在养他们吗？一群白眼狼！咳咳...” 老者见自己的人这么有“骨气”，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 “不行，他们来了，人呢？老子的马备好没有？”一中年主事目露慌张，朝一旁吼道。 “什么？曹太咸，你想逃跑？”老者神色不善地望着中年主事，接着目光扫了扫其他几个主事，皱眉道，“你们也是？” 几个主事神色赫然，没有说话。 那些铁矿护卫们投降倒罢了，本来就是一群泥腿子。 但自己要是投降，落在对方手里，就算活下来怕也得不了好。 “混账！”老者勃然大怒，“邓公把如此重要的地方交予你我，你们竟敢如此不仁？你们对得起邓公吗？你们难道不知道邓公的手段吗？家里人不想活命了？” “还有，你们对得起老夫吗？” 老者愤怒中夹杂着浓浓的失望。 还有股被人背叛的悲愤。 一中年主事看了看老者，小心道：“是是大主事，咱们确实有负邓公所托，可...” “对不起大主事，这从何说起？” 其他几个主事也一脸疑惑。 老子什么时候对不起你这老东西了？ 你个老不死的压榨老子这么久，老子还对不起你？ “哼！”老者怒道，“当然对不起老夫！你们备马居然不给老夫备一匹？简直混账！” 众主事：... “赶紧给大主事备马！快！” 老者余怒未消：“告诉你们，老夫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这里的消息必须要传达给邓公，老夫义不容辞！” “嗯...大主事的忠义天地可鉴，在下佩服佩服。”几个主事有气无力地拍着马屁。 不过马还没准备好，东原军就包了过来。 里面道路崎岖杂乱，还有很多深坑，要是不熟悉路况之人，找到几人怕要花费很久时间。 但架不住有人带路啊！ 见到包围过来的军队，几个主事和几个亲卫一脸惊慌。 老者见状，跑是跑不掉了，只有谈谈了。 在这块地界，对方应该会给的邓公面子...吧？ 老者整了整衣服，朝东原军走去。 “来着即是客，各位官军辛苦了，能否给老夫引荐下你们的将军。” 三都长从士兵中走了出来，瞥了一眼老者，淡淡道：“你乃何人，报上名来。” 老者不卑不亢道：“刀锋岭大主事，怀筑。” 三都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其他主事：“你们呢？” “回将军，小的都是刀锋岭主事...” 几个主事弯腰拱手，态度很是热情。 “叫你们暗中哨子放下武器，否则杀我一个战友，你们也得陪葬。”三都长冷冷道。 其他通道还有一些哨探和弩手，此举也是安全起见。 老者点了点头：“当然！来人，传老夫令，所以哨探和弩手撤回，所有护卫放下武器。” “来人，人呢？” 老者发现没人理他，有些郁闷。 “别喊了，人都已经没了，”三都长随便指了指一个主事道，“你去！” “好嘞！” 语气毫不犹豫。 “三火派五人跟上，小心点。” “是，都长！” ... 还有一章要晚一点，各位先休息或者看其他书吧，元旦玩开心点，晚安。 第526章 斧头帮 五个军卒押着那个主事走了，主事一脸苦瓜色。 他的本意是想借此找机会溜掉的，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 “大将军。” “大将军。” 前方传来一阵声音，几个主事心神一震，凝目望去。 士兵们齐齐让开一条道，恭敬地向顾正言行着军礼。 顾正言点头以示回应。 “大...大将军？” 怀筑和几个中年主事惊呆了。 没听错吧？他们叫那年轻人大将军？ 大雍有这么年轻的大将军？哪里冒出来的？ 之前几个主事对敌人的来历做过很多分析，官府，山贼，大总管万连城，甚至胡人，但从未想过对手是这么年轻且完全不认识的一个毛头小子。 几个主事心中充满了疑惑，还不待他们开口，三都长就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大将军行礼！” 没办法，现在是砧板之肉，敢不低头头都给你剁掉。 于是几人纷纷向顾正言弯腰行礼。 “见过...大将军。” “是谁发现这个铁矿的？”顾正言淡淡道。 “呃...” 几人面面相觑。 我怎么知道... 怀筑深吸口气，拱手道：“回大将军，发现者已无从考证...不知大将军兵临刀锋岭是何意？。” “你们记住，这铁矿是本将先辈发现的，本将来此便是替先辈收回这个铁矿。” “啊？”怀筑一窒。 这...真的假的？你骗小孩吧... 这理由还能再编的蹩脚一点吗？ “呃...大将军，老夫有两句话想说，”怀筑实在有些摸不透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人。 顾正言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我时间很紧，你能说的，就是交代所有的事情。” 此人的口气如此之大，还这么年轻，到底何方神圣？ 怀筑憋出一个笑脸:“如今大将军势大，我等乃阶下之囚，可...” “大将军也知道我等只是负责看守此山的门下蝼蚁，人微言轻。” “可这座山是很多老大人的命根子，一旦有所不测，牵连甚广，还望大将军三思。”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将军想要分一杯羹乃人之常情也，以大将军的精锐兵马相信老大人...” “好了。” 顾正言打断了他:“别枉费心机了，交出账本和来往书信，还有与你们联系的所有人。” 霎时，老怀筑和几个主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年轻人，你是真不懂我说的话吗？ 一时之勇，小心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 怀筑想拖些时间，他刚刚仔细看了，发现对方不过千人，要是能拖到血虎寨几千兵马来援，这些人定会有所忌惮。 见怀筑还想说话，顾正言先开口:“本将再说一遍，交出书信和账本，否则血虎寨救不了你们，邓弘也救不了你们，还有...” “你们心中那人也救不了你们。” 语气有些冰冷。 什么？ 怀筑听完神色大变，一脸骇然。 怎么可能！ 这人到底谁？ 怎么可能知道那位？ 此前怀筑心中还是很稳，虽然自己小命有危险，但他坚信对方要是动了这个铁矿，背后的人绝对会让他不得好死。 自己也算死得瞑目了。 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什么都知道！ 这下自己死不瞑目了...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原以为有后台就可以让对方忌惮。 但没想到底裤都被人家看穿了。 怀筑心中生起了浓浓的恐惧，哆嗦道:“大...大将军，我...” “在哪里？” 顾正言刚刚就是让人去搜寻账本和书信了。 他担心这些人狗急跳墙，烧掉账本。 账本和书信是个巨大把柄，能帮助挖出背后的人。 这些人私卖铁矿给胡人，死不足惜，但这些人在朝堂的力量不小，死之前也许可以利用一下... 怀筑挣扎片刻后，便全部招了。 他知道，就算他不招对方也能找到。 还不如少点皮肉之苦。 很快，在怀筑的指引下，将士们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山谷中的一个地下密室里，找到了几摞账本和书信。 顾正言一看，心头一震。 原来八年前这些人就在向胡人走私铁矿，加起来的金额，粗略估算已经达到了一千九百万两。 差不多一年两百多万两银子。 触目惊心。 难怪胡人越打越厉害。 而且胡人的银钱很多都是抢大雍的... 看来胡人很会做生意，抢你的钱，买你的铁来壮大自己。 除了走私给胡人外，这些人还把铁矿炼成精铁，通过水运，高价走私到南方小国。 当然大雍内部也消耗了一些。 这些人好像不挑对象，只要出得起钱都可以卖。 一条巨大的灰色利益链条，自北向南，贯穿了整个大雍。 相信牵涉的人不计其数。 让顾正言感兴趣的是，那三千匹战马，居然就是用精铁从胡人手里换的。 那是不是可以再换一点？ 顾正言想了想，觉得以目前边疆的形式来看，难度很高。 但并非没有操作空间，寒冬之时，两方可能都打不下去，到时... 得好好谋划下。 看完账本后，顾正言又拿起书信。 书信中的人都是幽云府的官员和各类人士，上京的官员没有一个。 看来那些老狐狸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嘛。 不过可以让暗麟卫沿着这些人往上摸。 收好账本和书信，顾正言又去了一趟堆放精铁的仓库。 他以为这里只有铁矿，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岭内一切关于铁的设施都很完备。 比如冶炼炉就有十三个，虽然方式比较落后，但一个炉子每日也能产生一千斤左右生铁。 这批生铁积累下来，约有两千吨，堆了大半个仓库。 这算是意外的惊喜了，差不多是近一年的量了。 顾正言看着这些生铁锭铁块，心里乐开了花。 陌刀队终于不再是斧头帮了！ 现在陌刀队练习劈砍，大都是拿斧头。其他军营并不知道陌刀队到底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是一群拿斧头的大汉。 久之，堂堂陌刀队就被戏称为了斧头帮... ...... 第527章 捡到一个煤矿 其实战场上确实是有用斧头的，但那是作特殊用途，比如砍马腿、破门等，一般来说将领用得比较多。 要是成群的士兵齐齐拿着斧头，看起来有点像...社会人。 不过有了这些生铁，陌刀队就要抛弃社会人的身份了。 顾正言在仓库里到处翻看这些生铁，发现不全是生铁，有很大部分是块炼铁。 而且仓库内还根据质量分了不同的堆放区域，不过大都是质量较差的，质量好的很少。 留下几个士兵守护仓库后，顾正言去了冶炼的地方。 冶炼的地方依山而建，是一座座宽敞的大木棚。 在匠人们如惊弓之鸟的目光中，顾正言到处察看了一番，发现了质量参差不齐的原因。 除了炼铁炉外，这里还有很多用以烧制木炭的炭窑。 但北方木材稀少，刀锋岭的树木又要做屏蔽，不能多伐，很多木头是从外面运进来的，成本很高。 这就导致木炭的量很少，大都是用较为便宜的煤炭。 煤炭的温度虽比木炭高，但杂质多，炼出来的铁质量很差。 所以质量好的铁才会这么少。 还有这里的鼓风设备也很落后，采用的是老式的皮囊式鼓风法。 这种鼓风方式效率极低，煤炭不仅达不到预想的高温，还容易使人中毒。 不过让顾正言颇为兴奋的是，通过主事口中得知，离这里不足半日路程处，就有一个煤矿。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两个矿场之间的来往运输已经非常通畅。 有了煤矿，铁的质量将会更上一层楼。 目前东原军的军备器械，大都是用木炭冶炼出来的。 虽然质量还不错，但效率太低，甚至为了保证数量，很多士兵的铠甲比正常的要薄一些，这也是姜葵迟迟不扩军的原因。 就算能募到人，但兵器不足啊。 当然，用煤炼铁，就算配上古代最先进的鼓风机，炼出来的铁也很脆。 用来制作弓箭箭头还可以，制作其他兵器就没什么优势了。 所以顾正言准备把煤稍微改进一下。 古代最好的炼铁的燃料是什么？ 焦炭。 明《物理小识》记载，“煤则各处产之，臭者烧熔而闭之成石，再凿而入炉曰礁，可五日不绝火，煎矿煮石，殊为省力”。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焦炭的制作方法。 焦炭同时具备煤炭和木炭的优点，杂质少，温度高，加上给力的鼓风机，冶炼出的铁质量很高，可以说是古代冶炼的最佳燃料。 再者，焦炭烟少，相对条件下燃烧更充分，中毒的概率比木炭还小。 换句话说，焦炭也是一种极佳的取暖燃料。 游牧民族入侵中原的时节多在秋冬时节，除了秋收的因素外，还因为秋冬时节天气寒冷，中原士兵不耐寒，冻得战斗力会下降几成。 可游牧民族是耐寒不耐热，此消彼长下，胜算会大很多。 要是了焦炭... 瑟瑟发抖的士兵们，想必战力会得到极大提升。 这样看来，焦炭还有着战略层面上的意义。 当然，缺点还是贵。 不过这个贵是基于运输人力成本来说的，要是在煤矿旁，就不存在了。 之前不把焦炭的制作方法拿出来，是因为姜葵的铁矿附近连煤的毛都没有。 要是大范围引入煤炭，除了风险外，运输成本也很大，算下来还不如就地伐木烧制木炭。 逛了一圈冶炼房，顾正言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大致规划。 经这点时间，将士们已经把刀锋岭所有人都控制起来了。 接下来便是人员的安排。 除了技术和材料外，最珍贵的还有匠人。 刀锋岭内配套齐全，除了冶炼的匠人外，木匠，铁匠，建筑工匠一应俱全。 当然，刀锋岭的主事们可没意识到匠人的珍贵性。 看着这些衣衫褴褛，头发杂乱，比乞丐还乞丐的匠人就知道过得有多惨... 听怀筑说，这些匠人都是买来或者“请”来的。 用刀请。 为防止泄密，这些人从进来到现在就没出去过，都快麻木了。 还有那些矿工也是，很多是被刀请来的普通百姓。 而且全部被迫签了卖身契，换句话说这里的主事有权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 对于这些人，顾正言暂时不准备放他们离开，一是怕泄密，二是这些人熟悉矿场的工作，效率比其他人高很多。 为了收取人心，提高效率，顾正言把二十多个平时作风残暴，虐杀矿工和匠人的主事和护卫当场绑了起来。 并让士兵把刀递给矿工匠人们。 积怨已久的矿工匠人们看着平时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主事护卫像猪一样被绑了起来，一个个目露愤恨，心中很是快意。 不过他们没杀过人，拿刀的手有些哆嗦。 在顾正言的鼓励下，有一矿工大着胆子颤颤巍巍地捅向一个主事。 谁料捅得太浅，不仅没捅死，伤口飙了一身血不说，还痛得那个主事杀猪一般叫了起来。 场面很是渗人。 后面一铁匠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补了一刀，主事顿时原地升天。 接着越来越多的矿工鼓足了勇气，纷纷捅向这些人。 顿时响起一片杀猪声... 捅完后，矿工匠人们心中感激，不停弯腰鞠躬，说着感谢的话。 顾正言先是说了一通感慨的话，言明今后不会再无缘由打杀任何人。 要是有缘由呢？ 那就... 然后又颁布了一系列管理措施，从各方面提升了矿工匠人们的待遇。 比如在矿工中设定一些职位奖励那些卖力的，给工匠们分级，待遇逐级提升等。 这些措施让矿工和匠人们有了奋斗的目标。 这也是提高产能的管理手段。 一通操作后，矿工匠人们眼里终于焕发出光彩，纷纷表示愿为大将军当牛做马。 处理完矿工匠人的事后，接下来便是护卫了。 投降后，他们就被绑了起来。 刀锋岭的护卫来路各异，素质堪忧。 很多是老油条，说话又好听，行为又不实诚，气势比谁都狠，胆子比谁都小... 这样的人编入东原军简直是祸害。 思索后，顾正言当即拍板。 于是，刀锋岭又多了一群矿工... ... 第528章 满载而归 至于怀筑和剩下几个稍微温和的主事，顾正言让人把他们关押了起来。 后面可以利用这些人，把幽云府扶忠的鹰犬全部拔起来。 时值冬季，天短夜长，下午四五点天就快黑了。 刀锋岭内火光四起，一座座帐篷拔地而起。 其实东原军可以在日落之前回去的，但顾正言想要将士们多积累点行军的经验。 再者就是搜刮统计下刀锋岭有用的物资。 帐篷刚扎好，统计结果就出来了。 最大的收获当然是两千吨生铁。 还有用于周转的银钱五万多两，几个主事的私人腰包，四万两。 除了这些，还有数量不小的面粉，肉干，蔬菜，弓箭，刀枪等等。 食物很多来自血虎寨的上供，弓箭刀枪则是提供给血虎寨的。 小发一笔。 那些肉食正好可以打下牙祭，也算一种奖赏。 于是最大的场地上，升起了浓浓的肉香... 不过那些主事和护卫们只能眼巴巴看着了。 心中呐喊，那是老子的肉，老子的！ 第二天天刚亮。 顾正言留下了一都将士看守矿场，带着其他将士和怀筑，每人扛着一大块肉干高高兴兴离开了。 带怀筑的目的是去接收煤矿。 扛肉的目的嘛... 煤矿的位置好找多了，且守卫远远没有刀锋岭那么严。 东原军没付什么代价就把煤矿纳入囊中。 煤矿的主事们却一脸惊骇。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煤矿会被一群抗肉的官兵所攻占... 你们抢煤矿就抢煤矿，扛坨肉算什么？ ...... 一行人回到东原山脉已是下午时分。 演武场训练的士兵们听说大将军胜利而归，都是欢欣鼓舞，纷纷跑过来迎接。 当看到笑呵呵的七营将士们扛着一大块块散发着浓浓香味，诱人无比的肉块时。 士兵们咽了口唾沫，瞪大了眼睛。 娘的，大将军这是去打仗去了，还是买年货去了？ 看这肉香的，这...这是鹿肉吧？ 看来真是买年货去了... 不过那十几个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兄弟是什么情况？ 去采蜂蜜了？ 回到营地，顾正言来不及休息，当即集结了军器监三分之二的匠人。 陌刀的锻造工艺，邓陵衍早就交给了顾正言，现在顾正言当众交给了军器监主事王同。 并令其保质保量，在最短时间内打造三千把陌刀。 剩下的铁再拿来打造其他军备。 王同郑重接过，并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顾正言派了两都的将士带上一些锻造工具，护送王同等匠人前往刀锋岭。 刀锋岭也有锻造的设备，与其费时费力把铁运过来，还不如把人直接送过去。 剩下的三分之一匠人，还要负责打造抛石机和弓弩等木制品。 顾正言又从第九军中挑了一些善长烧炭的辅兵，把焦炭的烧制方法给了他们。 并令其前往煤矿烧制焦炭。 辅兵们并不知道什么是焦炭，带着满满的疑惑奔往了煤矿。 接着顾正言再下令，让七营的将士们建立一个东原到两个矿区的联络网。 做到一有人入侵，东原军能够快速反应。 可怜七营的将士扛肉扛了半天，屁股还没坐热又要跑回去... 不过只有他们去过两个矿区，是最合适的人选。 安排完这一切后，顾正言稍微松了口气，回到他的专属书房，开始泼墨写信。 一是向姜葵汇报下最近的收获，二是向某人转述下思念... ...... 血虎寨。 一座隐蔽的山洞中，中央有处高台，台上有张铺满金色虎皮的大椅，上面坐着一个鹰钩鼻，小眼睛，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让整个幽云府无数百姓闻风丧胆的，血虎寨大当家，金钱虎。 台下两侧坐着一堆发型奇特，凶神恶煞的山贼大佬们。 中间地上放了一排排鲜血淋漓的尸体。 “砰~” “是谁，敢杀老子的人？是哪方人马？找死！” 高台上飞出几个杯子，碎了一地瓷渣。 大椅上的金钱虎看着这些尸体，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昨日有很多外出的山贼夜不归宿，大佬们还以为是下面的人打秋风去了，可今天早上有巡逻的山贼在外围发现了这些人的尸体，才知道大事不秒。 有个独眼山贼恶狠狠道：“大当家，在幽云这块地界儿，官府的人绝不敢碰咱们，难不成是万连城那老东西？” “不可能！”金钱虎冷冷道，“万连城虽驻守幽云，但诸多受制，没有朝廷的命令，或胡人破疆的紧急情况，他是不可能动兵的！” “大当家，会不会是其他山头？”一浓眉大眼的山贼问道。 金钱虎瞥了他一眼：“老八，你他娘的脑子是进水了还是被女人掏空了？” 其他山贼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其他山头？方圆数百里的山头听到血虎寨，哪个不是闻风丧胆？ 亏你想得出！ “爹，不管是谁，当务之急，便是打退那些宵小之徒，顺便做好山贼的防备。” “让孩儿亲自带人去会一会敌人如何？孩儿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吃了豹子胆，敢捋我血虎寨虎须！” 一长相和袁蛟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站起身来，目露杀意道。 此人是金钱虎的嫡长子，袁奇。 金钱虎看了他一眼，目露欣赏之色：“我儿说得对，不管对方是谁，杀了老子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既然我儿请战，为父何有拒绝之理，我儿听令！” “是！” “令你摔一寨一千人马，前往东南入口查探，如遇可疑之人，尽量活捉！” “是！”袁奇抱手，转身离开，刚出洞口，就遇上了一端着托盘的红衣女子。 这女子约莫三十左右，长相颇为秀气温婉，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影子。 袁奇见到这女子，先是有些意外，接着眼底闪过一丝淫邪，脸上笑道：“秋姨娘又给爹送热茶呢？” 红衣女子笑着点了点头：“嗯...老爷这两日颇为操劳，喝杯妾身熬制的热茶也能舒缓身心。” 声音很好听，袁奇听着都有些愣神了... “咳咳，姨娘，暖身子，也可以不用热茶，哈哈~”袁奇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红衣女子没有回话，颔了下首，端着盘子往山洞走去。 袁奇从看着红衣女子曼妙的身材，眯起了眼。 早晚你是老子的！ “哐当~” “谁？” “老爷，妾身该死，妾身该死...” “谁让你来的？滚！” ...... 第529章 开战 金钱虎大声怒骂。 议事之时，他最忌讳有人闯进来。 红衣女子刚一进洞就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当即手一抖，托盘落地，茶杯碎裂，茶水和血水混在一起，蔓延开来。 水中倒映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以及...眼底深处那抹喜色。 “妾身这就走...”女子俯身低头，慌忙地捡起了托盘和碎瓷。 金钱虎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滚！” “是是！”女子端起托盘，施了一礼，转身小跑离去。 “继续商议！” 红衣女子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竹筏小屋，接着关上门，从床下一竹节中掏出几把铁块磨就的短刀。 她抓在手里，紧紧握住，目露仇恨。 然后她去了一处潮湿昏暗的山洞。 这里关押的全是被抓来的女子。 红衣女子凭借夫人的身份，以探视的名义骗过了守卫的山贼，把几把铁片刀和钥匙以及一张纸条塞给了里面的几个女子。 纸条上写的是:如有动静，赶紧跑。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回到竹屋，换起了衣服。 ...... 这边大少爷袁奇已经召集好一千山贼，拿着各种兵器，凶神恶煞地往巴台岭外围奔去。 因在坡上，地势较高，大多山贼都是步行，骑马的只有五十余小头目。 不多时，气势汹汹的一众山贼抵达了外围较为平坦之地。 “吁~” 这里有一处密林，到处都是陷阱，也是巴台岭的第一道防线。 树木杂草之上，还能依稀看到斑斑血迹。 袁奇环视一周，发现四周树木泥土都有人留下的痕迹，于是朝一旁的头目皱眉道：“去检查附近的陷阱。” “是，大少爷。” 一头目拱了拱手，翻身下马，晃着弯刀往树木走去。 一番查探后，头目拎着刀回来了，不过脸色有些难看。 “大少爷，附近所有陷阱...完好无损。” “什么？” “一点血渍都没有？” “那我们的人怎么死的？” 众头目一脸不可置信。 袁奇目露凝重，冷声道：“看来是有人出卖了山寨，混账！走，去外面看看，老子非把那叛徒剁掉不可！” “走！敢出卖血虎寨，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驾~” 一行人又往林子外奔去。 林子外有一小山垛，上面杂草较多，草中埋伏着一个个弓箭手。 听到动静，弓箭手们齐齐张弓拉弦，随时开射。 “将军，来了。” “放进点，先射马上的人！” “是！” “射！” 刚从林子的豁口出来的一众山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箭雨向自己射来。 “敌袭，举盾！” “保护少爷！” “啊~啊~” 瞬间，马上的头目们被射落一地，剩下的拿刀乱挥，后面的山贼赶紧上前，举起木制盾牌。 “高处抛射！” “咻咻~” 很快，加上头目在内的山贼死伤了八十余人，连袁奇肩部都中了一箭，在几个亲卫的保护下，慌忙后退。 “杀~” “弓箭盾牌掩护，包围他们！” 此时豁口的其他方向，拿着盾牌长枪的将士们迅速围了过来。 这时袁奇才看清敌人是谁。 居然真是官兵？ 不过这服饰并非大雍制式，是谁的人马？ “放箭，快放箭！岂有此理！给我杀，杀死一个官兵，赏两个女人，十两银子！” 袁奇目露愤恨，捂着肩膀大喝。 山贼的弓箭手慌忙开弓。 “咻咻~” “铛铛~” 箭矢大都射在了东原军的盾牌之上。 其他一听奖赏，好似打了鸡血一样，拿着刀嗷嗷叫地冲了上去。 正冲之时，又是一轮箭雨飞来，山贼们不断哀嚎倒下，待冲到东原军面前时，东原将士纷纷举起长枪，精准地向胸口或头颅刺去。 “噗~噗~” 很多山贼还没摸到东原将士，便被刺穿了胸口。 临死之极，有一个最大疑惑。 朝廷的官兵，什么时候这么生猛了？ 这些山贼虽然看起来凶猛，但一没有铠甲，二没有准备，三毫无战术战阵，作战思路都是一通乱冲和围攻，哪里是准备许久装备精良的东原军的对手？ 不一会儿就被杀得鲜血横流。 后面的每一波冲击也越来越弱，不一会儿山贼们就有了退意。 “他们想跑，围过去！弓箭手封路！” “杀~” “咻咻~” “别杀我，我投降！”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东原军开始打扫起了战场。 千余山贼，除了几个头目骑马逃跑的，死伤六百人，四百人投降被俘。 而东原军这边，战死二十三人，受伤三十余人。 战死的，大都是中冷箭和被围杀的。 还有几人是见到内脏和鲜血当即呕吐起来，被抓到机会乱刀砍死。 这种战损对大雍军卒来说，已经算完胜了，不过三军四营的都尉罗胜却很不满意。 看着地上二十三具尸体，罗胜脸色阴沉，久久不语。 因顾正言的安排，一起参战的还有其他营的都尉和中郎将，此时也围了过来。 三军的中郎将周烈走到罗胜旁边，叹了口气。 “为将者，战场之中，切勿感情用事，四营已经做得很好了。” 罗胜摇了摇头：“回将军，冷箭倒罢了，但被围杀是因四营的战阵换防出现漏洞，他们本可以不死的。” “还有几人受不了冷血的战场，因呕吐而亡。” “死不得其所啊！” 周烈：“这就是大将军让咱们打血虎寨的目的，如果敌方是胡人呢？” “回去后，着重提高下战阵换防的熟练度，还有，把见血就晕的士兵挑出来！” 罗胜点了点头，朝俘虏中的袁奇走了过去。 袁奇肩膀中箭，胸口被刺了一枪，鲜血浸满了上身，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他有铠甲，并未致命。 见敌方将领往自己走来，袁奇有些慌。 “你们目前的人员部署。”罗胜目光冷漠地望着他。 “敢问...” “唰~” 袁奇刚一开口，罗胜的长枪就抵住了他的喉咙。 吓的他差点心脏骤停。 袁大少爷一直以为自己全方位继承了他爹金钱虎的残暴和勇猛。 自认也是血虎寨一大狠人。 但濒临死亡之时，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胆小... “我...我说！”袁奇语气颤抖。 “如有不实，剥皮抽筋！” 这是东南通道四营的战况，还有西南，正南等四个营，都开始了战斗。 每个营因地制宜，采用的战术都有所不同。 四营是割掉探哨，故意把人吸引过来。 一军八营就选择直接摸了上去，穿插迂回，大行围杀之事。 四军九营带了轻型抛石机，采用正面猛攻的方式，直接横推过去。 不多时，近两千山贼，被杀或者被俘。 血虎寨中，已经乱成了一片。 ...... 第530章 完胜 “大当家的，是官兵，是官兵！六当家已经被剁了！” 一山贼浑身是血，一瘸一拐地进了山洞，惊慌喊道。 山贼大佬们已经少了几只了，有几人奉金钱虎的命带着山贼砍人去了。 金钱虎从虎椅上蹭了起来，脸色阴沉如水：“真是官兵？” 难道是邓公想卸磨杀驴？ 金钱虎心中疑惑不已。 没理由啊... “是哪方人马？” 底下那山贼摇了摇头，喘着粗气：“不清楚，那些官兵衣服的制式从来没见到过。” “多少人？” “青石道那里约莫两三百人，其他不清楚。” “区区两三百官兵就敢攻我血虎寨，笑话！” “娘的，不管那群丘八是谁，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 底下的大佬们群情激愤。 金钱虎脸色难看：“看来对方这是有备而来，我儿回来了吗？” 那山贼摇了摇头：“未见大少爷踪影...” 金钱虎目中杀意闪烁：“集合寨中所有人马！” “备马，拿刀，给老子走，去会会这群丘八！” “是！” 山贼的大佬们拿着大刀，跟着金钱虎齐齐出动。 “集合集合，官兵来了，快快！” 各寨到处都是慌乱的山贼。 这么多年，血虎寨的山贼已经养成了养尊处优的作风，好多年都没想过会被官兵打上门来。 忽然听说要打官兵，脚都不知道迈哪步了。 此时红衣女子已经换了一套灰色棉衣，趁乱躲到了一处杂草掩盖的坑洞里。 她脸上虽有惊慌，但心中很是激动。 杀，杀光他们！ 这时东原已经不断收缩战线，从各个方向包了过来。 外围的山贼不是被杀，就是往回逃窜，寨子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山贼。 “咻咻~” “啊~啊~” 没逃回来的山贼不断被射杀，哀嚎声响彻在巴台岭峰。 金钱虎站在寨墙上，远远望着四处进攻，动作麻利训练有素的官兵，目露思索。 如此精兵，难道是万连城老儿吗？ 不！万连城老儿的兵都是州府驻军，绝不可能有此战力。 金钱虎很憋屈，打了这么久，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正愤懑间，东原军五个营的兵力已经把血虎寨营团团围了起来。 双方开始进行远程攻击。 霎时，箭雨漫天，哀嚎不断。 “射！射死这些丘八！” “杀一个官兵，赏银五十，女人两个！” 四军九营的将士在盾牌的保护下，熟练地组装着抛石机。 一会功夫，四台近两丈长的投石机已经组装完毕。 将士们抬着石头，往弹槽装去。 罗胜身着银甲，手握长枪，仰望着血虎寨墙，目中一片冷漠。 他刚才在一个坑里，发现了很多尸骨。 有很多女子和小孩的。 这让他怒不可遏。 今日，血虎寨将不复存在！ 近五千军卒，刀已出鞘，枪已在手，箭已上弓，静静伫立在些许云雾弥漫的巴台岭峰。 寨里面的山贼只剩两千多人了，看着气势如虹装备精良的东原军，心中都有些发怵。 还有一些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开始规划开溜的路了... “前面的军爷们，敢问我血虎寨哪里得罪了各位？” “要是有所得罪，我血虎寨愿意奉上银钱十万两，粮草一万担，孝敬各位军爷，如何？” 金钱虎见势不妙，开始谈起了条件。 对方势大，打下去多有不妙，能屈能伸才是好汉... “呜呜~呜呜~” 回应金钱虎的是东原军进攻的号角。 几个都尉同时下令进攻。 千余弓箭手，分成三个队列，轮番不间断射击。 投石兵们纷纷开动，四块百斤的大石往寨墙内不断砸去。 “砰~砰~” “噗嗤~” “噗~” “啊~” 有几个山贼被成了肉酱，大肠里的东西顿时碎裂开来，浓烈的味道充斥四周，很是酸爽。 旁边的山贼们快吐了。 金钱虎一见这阵势，赶紧道：“盾牌盾牌，弓箭手，射，快射！” 命令完后，他带着几个心腹慌忙往后方撤去。 看来是要学谢宝庆了... 金钱虎跑回洞里，在一间密室里疯狂搜刮了一番，把一些轻便的银票和金银珠宝揣进怀里。 出了洞后，他朝几个心腹喝道：“来人势大，你们去两个人，吩咐三寨顶上，悄悄通知二寨和其他当家从各个方向撤离。” “能拿的东西全部拿上，要快！” “是！” 一心腹目光一转，恶狠狠道：“大当家的，那些女人呢？” 金钱虎一滞，怒道：“废话，难道还能带走不成？只要活下去，哪里没有女人？全部杀了！” “是！” 两个心腹离去。 “你们跟我撤，快！” 金钱虎带着剩下十几个心腹，慌不择路地往后山跑去。 “轰隆~” 正待山贼大乱，慌忙逃窜之时，寨墙的大门已经轰地一声被巨石砸开。 寨门破了！ “射！” 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纷纷向寨门抛射羽箭。 “啊~啊~” 接着又是两轮箭雨和石头，寨墙内的山贼死伤片，很多吓破了胆，往后跑去。 “呜呜~” 号角又响，这是信号，意思是结龟盾，有序进攻。 紧接着，将士们一波一波往寨内进军。 接下来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了。 山贼们士气全失，根本无法组织有效进攻，很快被斩杀在地。 大片山贼四处逃窜，不过东原军早就准备，还有将近一营的将士守候在各处碍口以及可能逃跑的路线中埋伏着。 等待这些山贼的，将是一条不归路。 “投降不杀！”前方的将士喝道。 “别打了军爷们，小的投降，投降~” 一山贼听到，见逃跑无望，当即放下武器举起双手蹲了下去。 接着有更多的山贼听到，纷纷放下武器。 ...... 两千多山贼，死伤一千两百余人，七百逃跑无望被俘。 只有四五百山贼朝各处溜去。 而东原军这边，伤亡六十余人。 大都是被箭矢射的。 此时山寨内已经血流如河了，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山风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九营的，打扫战场！注意补刀！” “四营的跟上！搜索可用物资！” “噗嗤~” 一处杂草丛生的埂道上，罗胜的长枪从一个逃跑的山贼胸口穿过，枪头不断有鲜血滑落。 “跑？哼！” “噗~” 他抽出长枪，山贼顿时倒地，鲜血漫出，渐渐没了动静。 “簌簌~” 嗯？ “出来！” 罗胜看到前面杂草中有动静，拿着长枪，警惕地走了过去。 “军...军爷，不要杀我，妾...妾身不是山贼。” 那红衣女子，从坑洞里钻了出来，脸上脏兮兮的。 看着眼前英武不凡的将领，女子有些惊慌：“将，将军，妾身是被他们抓来的...” “女人...” 罗胜看着女子，久久不语。 ...... 第531章 做我的女人，愿意，不愿意 在一堆充斥着鲜血和残肢的战场上，出现这样一个娇弱惹怜的女人，无异于黑泥潭中出现了一朵雪莲。 罗胜打量着女人，想看看这朵雪莲上有没有刺。 有刺，得拔。 “你有刺吗？不是！咳咳...你是何人？” 一向冷静沉着的罗胜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板着脸，扣出几句官方式的询问。 女子见罗胜没有恶意，还有点青涩，施了一礼：“妾身是老...是袁啸那狗贼抢来的...” 接着女子向罗胜说起了她的来历。 女子叫秋蝉，今年二十九，原是安州一家商户的大小姐，在一次转运货物搬家之时，被血虎寨的山贼打劫，包括她爹娘在内的商队所有人被残忍杀害， 她和丫鬟被强行抓到了寨子里... 由于她姿色上佳，顺理成章地被金钱虎收为了妾室。 这些年她忍辱负重地活着，就是想亲手杀了金钱虎。 奈何金钱虎非常谨慎，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血虎寨有很多像她这样被抓来的女子，大都是被凌辱一番后像猪狗一样关了起来。 有的受不了屈辱，自尽而亡。 秋蝉凭借小妾的身份，经常暗中帮这些女子。 她做梦都在期盼，期盼有一天官兵杀上山寨，杀了那些山贼。 如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说到后面，秋蝉声泪俱下，样子十分惹人怜惜。 不知怎地，罗胜心中燃起浓浓的怒火，良久，他压制住内心的怒火，沉声道：“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秋蝉见罗胜不相信她，也没生气，反而赞叹对方很冷静。 她微微颔首：“将军可以问问那些山贼或者寨里其他女子，自能证明妾身所言。” 罗胜收了枪，盯着她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秋蝉目露晶莹，摇了摇头：“妾身以不洁之躯苟延活着，只为了杀死袁啸老贼，杀死那些山贼，为家人报仇。” “要是大仇得报，也许妾身将...” 话没说完，但罗胜感觉到了她眼里那股死志。 二人又沉默良久，山风拂过，微冷，女子穿的棉衣比较薄，下意识缩了缩身体。 罗胜换了一个方位，替她挡住了些许山风，深吸口气，提着胆子道：“我要是帮你杀了金钱虎，你能做我的女人吗？” “什...什么？”秋蝉忽然抬起头，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罗胜。 眼里有意外，也有一丝理所当然。 “你要不愿意我马上离开，绝不对行那强迫之事。” “愿意？不愿意？”罗胜连着追问。 “我...妾身...我...”女子看着罗胜认真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她低下头，扯了扯自己的袖口，略微思索片刻，微微摇头。 “唰~” 罗胜呼了口气，把长枪扛在肩上，转身离去。 “如此，那便罢了，等会有人会来安置你们的。” 女子见罗胜离开，上前两步，急道：“等等将军。” 罗胜止步，头也不回：“还有何事？” 秋蝉深吸口气：“妾身幸得将军垂怜，不过...” “妾身年岁老矣，身子早已不洁，说得难听点，不过是一山贼的胯下玩物罢了，如何能配得上将军？” “非是妾身不愿，而是不配。” “如将军不嫌弃，秋蝉愿给将军做一端茶递水的丫鬟，至于其他，妾身何敢有非分之想？” 秋蝉说的，虽有自谦之意，但也是事实。 罗胜今年二十九，看起来英气过人，还司职都尉。 对于秋蝉这样的女人来说，要是下半身能托付于这样的男人，当然是幸运的。 正因此，她才有些担心。 她担心对方只是看中了她的姿色，玩一番再扔掉。 这样跟做金钱虎的小妾有什么区别？ 罗胜缓缓转身，盯着她一脸认真：“你非自愿，不过受害者罢了，并非那些自我作贱的女子。” “是非，我罗胜分得清。” 原来他叫罗胜... 见罗胜都这样说了，秋蝉再拒绝就真的错过这次机会了。 她施了一礼，目光有些红润：“如此，要是将军不嫌弃，秋蝉愿给将军做一暖被小妾...” 罗胜摇了摇头：“我一军中粗汉，哪有资格纳妾？” “那...”秋蝉低下了头，有些惊喜。 “好了，现在，你是我的了！”罗胜上前一步，一把抱过秋蝉。 秋蝉靠在他怀里，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这将军，可真直接... “我现在，替你杀了金钱虎，等我！” 罗胜轻轻推开秋蝉，目露杀意，转身离去。 “来人啊，保护那个女人！” “三军四营，第二三四五六都，集合！” 喊声震天。 秋蝉一直望着罗胜的背影，直到消失。 小心，将军... 要说罗胜不馋秋蝉的身子，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是真正的男人，人性本能的欲望，并不可耻。 近三十的秋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她就算离了血虎寨，自己一人又能去哪里？ 别说路上到处都有危险，就算把她送回老家，流言蜚语也能杀死她。 跟着罗胜，是她最好的归宿。 况且，她从罗胜那里得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 金钱虎虽溜得快，但却没有谢宝庆的运气。 在后有追兵和前有埋伏的情况下，山丘小道中的金钱虎被追上来的罗胜斩落马下。 不过金钱虎倒也硬气，宁死不降，拼死抵抗。罗胜无奈，只得杀了他，并取下他的头颅。 一代幽云府匪王，就此升天。 当罗胜拿着金钱虎的头颅扔到秋蝉跟前时，秋蝉主动扑进了他的怀里，泪如雨下。 这幕看呆了其他都尉。 草！平时老罗这混账，没事就喜欢装冷酷。 没想到啊没想到！ 居然偷偷摸摸捡了个女人！ 你们刚刚在那边做了什么？ 过分！ 都尉们眼里满是羡慕嫉妒。 此时血虎寨上下，彻底被东原军控制起来。 不久前，被抓来的女子在秋蝉的帮助下，迸发出仇恨的力量，拼死杀了几个守门的山贼，逃了出去。 不过刚到外面就被几个山贼提刀追杀，她们只得趁乱四散而逃。 最终还是留下了三十几具尸体。 除了一些山贼头目的女人外，大多集中关押的女子衣着非常单薄，有的甚至还赤着身子... 在寒冷的冬天，又能跑到哪里去？ 很快这些躲藏在杂草坑洞中的女子就被东原军找到，集中看护了起来。 落入东原军的手里，这些女子并没有多大逃生的喜悦。 更多的是绝望和茫然。 对她们来说，跟着山贼和去军营，其实差不了多少。 ...... 第532章 收获满满 有的女子目露绝望，想自尽，罗胜领着秋蝉跟着东原军的高级将领们赶紧上前劝阻，并让士兵分发了一堆衣物粮食和热水。 见这些将士并不像一般官兵那么野蛮，加上秋蝉的劝说，这些女子才稍微松了口气。 所有战斗都已落下帷幕。 东原军开始清点起战利品。 中郎将们没有忘记此行来的最大目的，战马。 据袁蛟交待，战马在附近三个地势较低的山谷之中，郎将们便派了一营的将士带着袁奇袁蛟前往三地接收战马。 这里也能看出大雍的无奈，连区区三千匹战马都要分养在三个地方。 剩下的便是寨内的东西。 人员方面，山贼俘虏一千两百多人，抓来的女子九百余人。 粮食方面，米面粮食共九万担，各种肉类三十万斤。 吃的看起来很多，不过是四千山贼半年的口粮罢了。 还有缴获的堆成山的各类兵器和二十万两银钱，一大堆书籍账本等杂物。 至于银钱，血虎寨雄霸幽云府，多年底蕴绝对不止这点。 这点银钱，养三千匹战马都够呛。（宋时沙苑马场，九千顷，只能养六千匹马，一年耗费四十万贯）。 不过任凭东原军怎么搜索都没有其他发现，就算山洞的密室中，发现的东西价值也不高。 据山贼们供述，金钱虎生前为人谨慎多疑，不相信任何人。 连袁奇袁蛟二位少爷对金钱虎的底细都不甚清楚。 这也可能是金钱虎见逃脱无望宁死不降的原因。 他就算死，也不想让其他人得到他一生的财富。 正当所有人无计可施之际，秋蝉想起了曾在枕边听到的金钱虎说过的一些梦话，无意中提到过几次附近几个荒芜的山丘。 于是她站了出来，带着东原军去了那几个山丘。 果不其然，在东原军掘地三尺之后，终于在地底发现了一堆箱子。 接着东原军把附近的几个山丘都挖了一遍，挖出了更多更重的箱子。 罗胜当场表示，给秋蝉记一大功。 不过秋蝉当场推辞了。 她可不敢和官兵们抢什么军功。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东原军基本上都在挖箱子。 直到附近几个山丘泥土都被翻了几遍，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金子珠宝古董和一些珍贵的毛皮。 比如鹿皮，羚皮，豹皮，熊皮，狼皮等，在市面上都能卖个好价钱。 尤其冬天，毛皮更是紧俏的物事。 一番统计，金银珠宝的价值在六十万两以上，毛皮的价值也有三十万两左右。 看起来很多，但用在数万的军队和马匹上，其实远远不够看。 这点时间，那三千多匹战马也在两个大少爷的帮助下接收到位了，并得到命令，先行启程回去。 将士们一人骑着一匹，手里牵着一两匹，往东原山脉行去。 与之随行的，还有一百二十个马夫。 这是按照顾正言的指示，要求把那些马夫好生请回来。 幽云府的环境并不太适合胡人的战马，但那些马夫居然能把胡人战马养得膘肥体壮。 绝对是人才！ 一番询问才知道，这些马夫居然就是前朝北定府太仆寺的人，因战乱逃亡到幽云府。 结果被铁矿背后的大佬们使了一些手段弄到这儿来。 可怜这些为朝廷作出过杰出贡献的马夫，老来却让一群卑劣的山贼当孙子一样使唤... 见到东原军，这些马夫差点没有哭出来。 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当即扔下草料就想跟着东原军走人，非常积极，根本不需要劝说。 收到他们启程的消息，血虎寨的中郎将们也做起了回城的准备。 先是让半营的将士押送一千两百山贼俘虏离开，接着便是那些女人。 所有的战利品和人员处理，顾正言都有细致的交待。 对这些女人，顾正言要求，封锁一切消息，不得妄议她们的过往，将士们不得肆意凌辱、威胁和强迫。 否则军法处置。 再和她们讲明利弊，如果她们坚持要回去，便给些银钱护送她们回去。 不愿回去的，可以跟着东原军。 至于做什么，顾正言特意交待过并非是做营妓。 但这些女子哪里肯信？ 强大，胜利的男人，要的不就是金钱，权势地位，女人吗？ 自己，只是胜利者的战利品罢了。 这些女子都有心里准备。 这是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 不过这两天的时间，东原军的军纪和行事风格已经让这些女子放下了很多戒备。 做你们的女人可以，但别像山贼那样粗暴... 加上自愿的选择，让这些女子对东原军大为改观。 甚至有几个原来是山贼头目的妻子或小妾，姿色还不错的女子，已经主动勾搭上了几个将领... 这些女人当然不是心机和坏，只是想活得更好。 英雄美人，男人女人，人性，欲望，活着，活得更好。 在这个冷酷的时代，就是这么直接。 当兵的，是男人，是正常的男人，不是圣人！ 有的女子家中有老人孩子的牵挂，选择了离开，数量大约有八十多人。 最后愿意跟东原军走的，竟有八百七十多个女子。 里面很多是流民，根本无家可归，就算离开也是要饭或者死路一条。 还有一些是觉得没有脸面回家，感叹一声只得无奈接受命运。 再怎么样，这些为她们报仇的将士，也算是半个恩人了。 委身于恩人，总比那些牲口样动不动就虐待她们的山贼好吧？ 于是，半营的将士们带着八百多个女子启程回去了。 一路上，这些将士们近水楼台，对这些女子各种献殷勤... 这些女子受多了山贼们的各种虐待，现在被这些将士们温柔以待，一下生起了好感。 有不少看对眼的。 ...... 第533章 雄性气息散发的士兵们 剩下的将士紧接着扛着箱子肉食走了，不过由于东西太多，山路又崎岖难走，只得扛一部分箱子和一些珍贵的肉食，剩下的暂时存在山寨，留人看管起来。 除了金钱和吃的值钱，目前干旱的北方，水也很值钱。 按顾正言的吩咐，东原军在山贼的供述下，早早就找到了十七个大小不一的水源。 不过有两个水源遭到了破坏，被慌乱逃跑的山贼投放了一些毒药和脏物。 幸好攻坚战迅速，剩下十五个水源才得以保留。 这些水源不仅可以作为东原军的后备补给，还可以救济附近的灾民牲畜等。 ...... 东原军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六天了。连焦炭都制作了几大批了，出征的将士还没回来。 这让山脉驻地的将士以及顾正言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会不会东原军全军覆没了... 于是他先后派了几波斥候出去查探，可心中的忧虑一直未停。 难道血虎寨的山贼是什么武林高手？ 或者是什么修仙者？ 正当顾正言越想越远的时候，前方斥候终于传来了消息。 东原军大获全胜，只不过东西太多了，根本走不快，路上磨蹭了好久。 不是和女子磨蹭，主要是和那些战马以及物资。 因为接收战马的将士只有一千人，所以一人要负责至少两三匹战马。 但东原军又不是蒙古兵，一人可以驾驭五六匹战马。 他们根本不会驾驭多匹战马，结果摸索中把一些战马勒得帮痛。 马儿们非常不爽，很多当场发起了脾气，不是到处乱窜就是停下不走。 最后将士们都快跪下求这些马儿了，马儿们才悠悠地重新出发。 这也能看出东原军骑术的粗糙。 看来要训练出一支有战力的骑兵队伍，还任重道远。 加上后面重量不轻的箱子和粮草，这才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 得到消息的顾正言赶紧派了两个骑兵营三个步兵营过去帮忙。 在第十八天的时候，第一批人员和物资终于回到了东原山脉。 看到精壮的战马，香喷喷的肉类粮食，神秘的宝箱，还有楚楚可怜的...女子们时，将士们彻底激动了。 战马粮食和宝箱先滚一边去吧，姑娘们赶紧看过来！ 对于好久没有碰过女人的精壮男人来说，没有任何东西有女人那么大的吸引力。 士兵们的眼光就只看了一眼战马粮食宝箱，就全把目光落在了女人们的身上。 女人们看到这些士兵的目光都快灼死她们了，心中一颤... 这么多人？ 有些女子忽然有些悔意，心里想着这些士兵要是太过残暴，自己还是死了算了... 顾正言得到这些女子的数量时，也有些惊讶，接着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在邓弘的包庇下，血虎寨居然劫掠了这么多女子。 甚至朝廷的卷案之中，都没有这些失踪女子的信息。 真是混账！ 那其他山寨也差不了多少了。 看来要让少星舒那小子加大剿匪力度，多解救一些女子了。 他当即修书一封给少星舒，让其把那些解救的女子愿意过来的，全送过来。 看到这些集体散发着雄性的气息士兵们，顾正言一阵头大。 不管了，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他原以为这些女子只有百十来人，只让人搭建了四十座营帐，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于是赶紧下令将士们帮忙搭建营帐。 消息一出，各营的士兵们纷纷踊跃帮忙。 比干任何事情都积极... 在上万人的帮助下，不多时，三百多座营帐便在一处草木茂盛之处拔地而起。 其他人则帮忙搬着被褥棉垫盆子等生活之物，顺便还悉心布置了一番... 女人们来到新的营帐，颇为惊喜。 这里的环境比她们想像的要好很多！更别说之前血虎寨那肮脏黑暗的山洞了。 不过除了秋蝉以及几个姿色不错的已经和将领们偷偷勾搭上的女子外，大多女子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了忐忑。 只希望被温柔以待。 这边战马已经交付给第六军，各类战利品也已经陆续搬进仓库，辅兵们正在清理物资。 顾正言看到清点后的数字，颇为满意。 本想练练兵，没想到还小发了一笔。不过这也仅限血虎寨等几个大山寨了。 像乌袍寨穷得饭都快吃不起了，否则玲小姐也不会为两坨肉这么失态了。 接下来的三天，陆续前去的将士们把血虎寨搬了个底朝天，把所有有用的物资全都运了回来。 至此，血虎寨之战完美结束，接下来便是战后事宜了。 顾正言召集此次出战的所有将领开了个会，目的很简单，总结不足，优化积累作战方式和经验。 此次出征，共歼敌两千七百余人，俘虏一千二，只有一两百人趁乱逃入深山。 东原军方面，战死一百零三人，受伤两百余人。 这种战损怎么说都算大胜，不过顾正言还是大发脾气，把几个参与的中郎将和都尉大骂了一通。 除了一些被冷箭射杀的无法避免的伤亡外，有相当部分伤亡是因为战阵疏漏，士兵见血就吐，甚至上了战场脑子一片空白... 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中郎将和都尉们无话可说，被训完后严辞保证加强相关训练，下次绝不再犯。 有挨训的地方当然也有受表扬的地方。 顾正言大力表扬了在这次战役中战术运用得当，组织迅速，配合默契的几个将领。 功过分明，没有人不服气。 接着还讨论了是否有更好的作战策略，顾正言让每个人各抒已见，一番探讨下来，将领们都有不小的收获。 尤其是实战经验。 顾正言让他们把这些加上自己的看法，写成报告，人手一份。 将领只得哭着脸应是。 会开完后，便到了祭奠阵亡战友和奖赏的环节。 也是出征的将士最期待和留守的将士最羡慕的环节。 将士们都很期待，那些女人怎么分... ...... 加班又晚了，只有明天补上了。抱歉，好梦各位！ 第534章 山贼俘虏的作用 翌日，演武场，场上七万士兵庄严而立。 旁边有片区域，站着穿着新衣的八百多名女子，她们是被专程邀请过来观看仪式的。 高台上摆着一百零三件叠好的衣物，每件衣服上立着一块标有名字的木牌。 随着夹杂着几分悲凉的军歌结束，台上肃穆的顾正言亲自念出战死士兵的名字，用悲壮的语调述说着他们的英勇。 这点让台下的士兵非常震撼。 按照大雍的规矩，战死的士兵一般给点抚恤就算了，让大将军亲自吊唁，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现在，大将军这样做了！ 这让将士们非常感动，内心的信仰和荣誉感正不断增强。 最后，顾正言宣布，战死的人全部入忠勇神庙，封五品武士，永享香火供奉，并按军衔战功可分五到三十亩永业田等和家人相关的抚恤。 在古人的眼里，有了供奉灵魂就有了安处，就算转世投胎也能投个好胎。 有了田，家人未来就有了指望。 将士们再次激动了，有些怕死的士兵看到死后的待遇，瞬间感觉死亡也没那么可怕了。 在一阵古朴悠远的钟鼓声中，一百零三具遗物和身份腰牌在台下士兵的军礼和注目中，庄重地送往了忠勇神庙。 李仁等高级将领看到这些由大将军所创的全新仪式，由初始的不解转变为了现在浓浓的敬佩。 心中那点不服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那些女子们也大感震撼。 好像，这些将士们和一般大雍的军卒，有些不一样呢... 接下来便是犒赏的环节了。 为了尽可能的公平公正，顾正言趁这段时间对军功制度又进行了优化。 尽量做到不漏赏，不乱赏，不过分赏，一番奖赏下来，将士们都很满意。 不过大都是晋衔和赏钱赏物，武士的封赏一个都没有。 这也让将士们知道，武士的荣誉有多难。 就连斩杀了金钱虎，表现最为突出的三军四营都尉罗胜，都只得了武士一转的加封，这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他本来就是五品武士，只需加封到三转，就能晋升为四品武士，也就是说他还要立两次斩杀金钱虎这样的功劳，才能晋升为四品武士。 这种特殊的制度，让武士可以通过不断立功来进阶，极大地提高了他们的积极性。 没有出征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切，内心非常羡慕，都期盼着下次老子也要这样！ 犒赏完后，接下来便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环节。 也是顾正言为没有出征的将士们特意准备的环节。 随着一声令下，一千两百多名血虎寨俘虏被押到了演武场之中。 士兵们非常疑惑，大将军这是做什么？ 顾正言目光冷漠地扫过这些作恶多端的山贼。 他很清楚，作为一支没有上过战场的军队，没有经过血的洗礼，根本不可能有强大的战力。 尤其是血与肉直接碰撞的冷兵器时代。 杀戮，鲜血，是铸造铁血军魂的必经之路！ 从这次出征就能看出。 装备压制，人数压制，周密的准备和足够的粮草，就算有了这些，还是有很多士兵吓得六神无主，呕吐不已。 要是面对正规军甚至更残暴更凶猛的胡人，还不得吓吓尿了裤子？ 平时训练得再好，终究不是真正的战场。 所以，顾正言准备让这些士兵们见见血。 让他们亲手，杀了这些山贼！ 他让没有出征的六万四千多名将士以都为单位，列成小方队，然后给每一都分配了两个山贼。 正当将士们疑惑之时，十多个全身用棉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们上了高台。 这些都是自愿来诉说她们遭遇的女子，顾正言为了保护她们，才让人把她们的脸遮了起来。 让这些女人来诉说她们的遭遇，会极大限度的激起极士兵们的愤怒，勇气，保护欲，使命感。 “把你们的遭遇，说出来！”顾正言朝这些女子喝道。 “是，大将军。”这些女子转身向顾正言施了一礼，接着面向将士们。 “血虎寨的山贼屠戮了我家和整个村子，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我也被他们轮番...” “...他们在山寨里也杀了很多不从的姐妹们，手段极为残忍...” 说到后面，这些女子声泪俱下，加上大都年轻，声音软糯清脆，看起来极为可怜。 有的女子说完蹲下痛哭，哭声也引动了旁边的八百多年女子，好多也跟着哭了起来。 台下将士们被深深触动了，内心的怒火也被点燃了。 看山贼的眼神充满了嗜血，恨不得撕碎了他们。 该死！ 之所以讲这些故事，是因为顾正言不想让这些将士成为屠戮的机器。 要给他们塑造一种军人应该为荣誉而杀人，应该为建功立业，为除暴安良而杀人的信念。 也是一种塑造军魂的方式。 “大将军，请允许末将，杀了这些狗贼！” “大将军，请给末将一次机会！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将士们义愤填膺，声若震雷，纷纷请战，吓得前面的山贼面无血色。 顾正言缓缓高台之前，冷冷道：“他们该死吗？” “千刀万剐！” “死不足惜！” “杀！” “那比这些山贼更凶狠，屠戮我大雍十五州的胡人该死吗？” “该死！” “杀！” “杀光胡人！” 这是给将士们埋下民族的仇恨，而仇恨，会带来巨大的力量！ “他们当然该死！所以我东原军的将士所杀之人，都是该死之人，你们，都是豪杰！” “但是，有的将士没有上过战场，见血会吐会晕，到时你们将成为砧板之肉。” “你们想死吗？” “不想！！” “我也不想！” “所以，今天，你们证明给老子看！” “今日，哪个营把山贼剁得更碎，且不吐的，连续两日，加肉！” “哪个都身上沾的血最多，且不吐的，连续两日休息，可饮酒！” “不敢动手的，身上不见血的，一天不准吃饭！” “不过，就算吐了也不是孬种，不怕你们笑话，老子第一次见血也忍不住吐了，可你们得跟老子保证，这次你们最后一次吐！” “你们这次可以尽情的吐，可这次之后谁要是上了战场还他娘的吐，还走不动道的，剥夺一切荣耀一切军衔，军法处置！” “答不答应？” “是！！”演武场喊声震天，这个时候谁都不能怂。 “还有你们这些贼，不说本将军不给你们活路，刀枪都给你们，你们两人要是冲破百人的包围圈，本将军就让你们活着离开！”顾正言扫了扫这些山贼。 此话一出，绝望的山贼们顿时目露狠戾之色。 妈的，拼了！ “把女人带走！” “等等，愿意留下的就留下吧。” “是，大将军。” “现在，杀了他们！成为真正的战士！” “杀~” ... 第535章 营妓制度 让那些女子走是害怕接下来的场面太血腥吓到她们，不过那些女子一个都没走。 她们想亲眼看到这些山贼的下场。 女人们不走，东原军的表现欲更足了。 他们拿着刀枪，争先恐后地往山贼刺砍而去。 有的山贼拼死反抗，不过寡不敌众，被砍得稀巴烂... 有的没见过血的士兵刺向山贼之时，手还在发抖，都长上去就是一捶子。 有的都长营长们在旁边煽风点火，甚至还嘲讽，不断刺激着那些畏畏缩缩的士兵们。 在这种环境下，士兵们爆发出了最大的勇气。 每个人手里都见了血。 见了血，才能称为真正的战士。 不光要见血，还要习惯残忍。 一众都长在顾正言的授意下，让士兵把山贼肚子里面的东西掏干净。 掏出来之后，还用内脏肠子在全身上下抹一遍... 场面非常血腥和残忍。 但顾正言知道，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过程！ 只有习惯了这种残忍，上了战场才能成为一名悍不畏死的铁血军人。 很多士兵忍耐多时，最终还是吐了起来，其他士兵本来没吐的，结果看到吐的东西也跟着吐了起来... 你大爷！ 与之相反的是，那些女子竟然一个都没吐，反而眼里露出浓浓的快意，甚至有的当场哭了起来，向顾正言方向跪下。 顾正言看着这一切，吐吧，哭吧。 血肉加身，军魂乃铸。 其实他也想吐了... 一番血与肉最原始的接触后，所有的山贼俘虏变成了一滩滩肉浆... 而士兵们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和尸体碎块。 空气中也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呕吐味，山风拂过，把这股味儿带向了整个山脉。 呕吐和神情恍惚的士兵在战友和都长营长们的安慰下，渐渐恢复了神智。 很多士兵的神情较之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更坚毅和冷酷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这么残忍的杀人。 经历过这一关之后，他们会迎来另一番蜕变。 当然如果没有熬过去，那说明确实不适合当兵。 顾正言让营长们互相评判，挑选出吐得最少，身上鲜血最多的营。 还别说，还真有不少营的将士完全没吐，身上的山贼碎块比糖醋排骨还碎... 顾正言大力嘉奖了这些营。 赏了一堆肉食... “列队！” “从现在开始，你们是真正的战士！” “所谓强大的敌人，不过是血肉铸成的两脚动物罢了，你们身上沾得就是，你们还怕吗？” “杀！！” 这一句杀，比之前的任何一句都有杀气。 顾正言看着所有士兵，嘴角微斜。 等等，太恶心了！ 不行，老子要吐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向他胸口袭来。 “解散！” ...... 离演武场剁肉事件已经过了两天了，士兵们也全部缓了过来。经此一事，士兵们的精气神确实不一样了，事实证明顾正言这些举措都有不凡的效果。 中军大堂。 顾正言正坐在案台边处理军务。 门口不远出，三军四营的都尉罗胜表情复杂，不停地搓着手，似有心事。忽然他目光决然，往门口走了两步，接着又有些犹豫，赶紧退了回来，然后又想了想，又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反复n次。 门外的亲卫瞪大了眼睛，心中惊奇万分。 平时冷酷少语的罗都尉，现在竟然扭扭捏捏像个娘们... 这是发什么神经呢？ “喂喂，我说罗胜，你这是想晃晕本将，好让下面的将士们放假休沐是吧？有事就说，磨磨蹭蹭的像什么？” 顾正言快被他晃晕了，连连揉着太阳穴，拍了拍案台没好气道。 罗胜神色一震，赶紧进屋，朝顾正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末将参见大将军！” “好了好了，说吧，什么事。” “末将...”刚一开口罗胜又犹豫了，“呃...大将军，我...” 顾正言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脸无奈道：“你就直接说，是不是为女人的事来的？” 嗯？ 大将军这也知道？ 不愧是大将军！ 罗胜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大将军，我...是。” 顾正言叹了口气。 出征的军队里，有一些类似监军参谋的将领，一是督战，二是监察军功是否谎报，三是记录将领们的表现。 所以此次所有将领的表现，顾正言都了然于心。 他知道罗胜邂逅了一个女人，并为她一怒之下杀了金钱虎。 可军规中明确规定，将士们不可胁迫和私下藏养女子。 这一条，是姜葵规定的... 可自仪式结束到现在，顾正言对八百多女子没有任何安排，只是吃喝供养起来。 姑娘们很心急，将士们更心急... 姑娘们想知道自己的命运，而将士们想... 大将军这是要干嘛？ 不会一人吃独食吧？ 这么多人，他吃得下吗？ 其实顾正言这几日也一直在想这些事情，更想回避这些事情。 但没办法，这是时代的产物，无法避免。 战争，士兵，女人。 很简单的词汇，很清楚的事情。 他心里清楚，女人对一支军队的持续战力有多重要。 一种传承千年的制度清楚地告诉了我们这一点。 营妓制度。 知道勾践为什么能带领越国崛起吗？ 并不是他舔了多少苦胆，就算苦胆里面加了苦瓜和苦丁，跟国家的崛起也没什么必然关系。 真正让越国强大的，让越国军队强大的，就是女人。 勾践开创了营妓制度。 有女人加强的越国军队，才真正的脱胎换骨，越打越猛！ 从此以后，但凡古代有战事，都有营妓的身影。 尤其前世的乱世和唐宋元时期，营妓非常兴盛。 梦梁录记载，南宋名将杨存中就在驻军之时建立了十七处营妓瓦寨，供士兵们玩乐。 区区一座小城就建立十七座淫窟，其他可想而知。 那古代的军队没有营妓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没有女人的军营，迟早会大乱！ 这不能怪士兵，因为骨子里里面的人性，欲望，这是不可磨灭的！ 很多活下来的士兵，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吃饱饭喝水养伤，而是睡女人！ 因为他们是正常的男人！ 要是你明天可能会战死，今天不想睡女人吗？ 不想睡的都是硬不起来的！或者心理有疾病的！ 还是那句话，士兵们是男人，是正常的男人，不是圣人。 ... 第536章 对女人们的最终安排 有的穿越者小伙伴所训练的军队，从来不需要女人，呵，这样的圣人军队，给点时间怕是能统一太阳系。 饶了咱们的男人们吧。 历史上所有强大的军队，几乎都离不开营妓！离不开女人！ 虽然真相很黑暗和残酷，但事实就是如此，人性即是如此。 不光华夏，全世界的古代史几乎都是如此！ 营妓，任何国家都有！ 那么要是一支军队没有女人没有营妓会怎么样呢？ 历史上真正的胡人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南下中原建立了政权，当时抓了大量的汉人女子做营妓，且经常当猪狗一样宰杀那些汉人营妓，导致大量的汉人女子南逃。 久之，营妓变少，越来越满足不了胡人军卒，最后胡人内部士气涣散，到处生起了叛变，政权也由此开始分崩离析。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为什么营妓制度能传承千年。 因为，断不了！也不能断！ 否则，会出大问题。 女人增强的，不只是军队的一时战力，关键是持续战力！ 从历史的经验来看，古代军队要是没有女人，持续战力会越来越弱。 老朱在打天下的时候，抓了大量的蒙元贵族女子当营妓，这也是他的军队为什么得民心且越战越猛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项传承千年的制度，在大明定鼎天下之后，最终才在刘伯温的建议下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但是现在大雍还没有退出啊... 不仅没有退出，还在舞台上瞎鸡儿乱舞。 不说胡人，就说洛擎苍的军队都充斥着大量的营妓。 要是没有女人在边军将士们后面安慰，大雍可能早就被胡人攻破了。 但由于姜葵是女人，且东原军的军卒来源大都是流民和穷困走投无路的农户，最想吃饱饭，一开始对女人的需求没有那么大，才没有建立营妓。 不过现在... 和平时期就算了，要是战时没有女人，相信士气迟早会崩。 这个问题顾正言一直想逃避，但他知道，终有一天要面对。 他有些痛苦。 他不想让这些中原女子沦为玩物。 主动的还好，可大都是强迫的！ 他打心底里接受不了这些。 就算要建立营妓，他也不想用中原各族的女子。 最好的当然是胡人女子，其次是南方小国的女子，那些南方小国有的还处在奴隶时代，可以进行人口买卖。 于是他两天之前就修书一封，让暗麟卫们去南方小国买些女人回来... 越多越好！ 甚至一些部落的野人女子，都可以抢过来用下！ 不管粗不粗糙，反正关了灯都一样... 至于这些中原女子，顾正言决定不让她们当营妓，而是让她们给士兵们当...老婆。 还是一人一妻，绝不能瞎搞那种。 前提还得是征得那些女子的同意，不能强迫人家。 当然，顾正言也不是乱点鸳鸯谱，他只是些士兵创造一个机会，最终愿不愿意还要看那些女子。 要是你人品不行，举止粗鲁，女人们都看不上你，那就待着吧。 而且必须得是单身的，要是家里有妻子的，那就等着买回来的女人或者抢回来的野人女子再说吧... 这是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 不过现在只有八百多名女子，东原山脉可有七万将士啊。 大都是没有妻子的... 这怎么分？ 顾正言思索许久，还是决定以训练的成绩、军功以及贡献作参考标准。 择优撮合。 顾正言的想法，其他人还不知道。 罗胜心中忐忑，他很怕秋蝉被弄成营妓之流，那还得了？ 于是今天装着胆子来向顾正言说明二人的情况，但他平时冷酷惯了，一下说起儿女之事，一时间非常别扭，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有行逼迫之举？”顾正言淡淡道。 罗胜神色一震：“大将军，末将行事光明磊落，岂是那种恶人？” “你是想娶她，还是让她作妾？还是...” “末将想明媒正娶！” “不在意她的过往？” “命苦之人罢了，她善解人意知书达理，严格来说是末将高配了，是非价值，末将分得清。”罗胜很是诚恳。 顾正言目露欣赏，点了点头。 对于高级将领们，就不能强行要求了。 顾正言的要求只有一个，就算让那些女子作妾，也不可抛弃和虐待人家。 否则，他会亲自出手。 罗胜虽只是都尉，但他武力值极强，在整个东原军中都能排进前五，且冷静沉稳，武略也极有见解，可谓前途无量。 要是玩两天就把人家扔了，那让顾正言的面子往哪里搁？ “大将军，能否成全我和蝉儿？” “这是末将唯一所求！” 忽然，罗胜单膝下跪，右手抚胸颔首。 这是东原军最高礼仪。 顾正言喝了口茶，呼了口气。 “呼~好了，我正想跟你们说起此事，你的事，我同意了。顺便，把所有营级以上的将领和那些女子给我叫过来！” “让亲兵也去！” 罗胜闻言大喜，赶紧向顾正言鞠了一躬。 “是！！” “好了，起来，赶紧去吧！” “是，大将军！” 罗胜带着门口的亲兵兴高采烈的走了。 顾正言看着他欢快的脚步，脸色有些难看。 看来男人要是憋久了，真的会发疯啊... 何况还是生死不明的战时。 话说老子也快憋不住了... 妈的！老子只是一介书生，还是状元，现在天天跟一群大男人打交道！ 真是岂有此理！ 擦！ 娘子，你在哪里？ 相公快遭不住了... 下次写信别那么露骨地挑逗相公了，否则相公晚上又要失眠了... 正在浆洗的女人们听到大将军相召，非常紧张，不少人神色暗淡，一脸落寞。 她们虽有心理准备，可哪个女子又真的想成为娼妓呢？ 不多时，中军大院，全部女子和高级将领们聚集完毕。 顾正言看着这些神色落寞的女子，非常感概。 怪就怪这个时代吧。 接着顾正言把他的规定和安排当众宣布了一番。 听到是做军卒们的妻子，女人们一脸惊喜。 “大将军，您说的是真的吗？是做将士们的妻子？” “不要咱们服侍将士们？” “我们的身子已经不洁，他们...会要我们吗？ “是啊，咱们...配得上他们吗？” 一些女子有些担忧，对她们来说，能嫁给军士甚至将领们已经是极好的选择了。 可她们并不想嫁过去后没两天就被休掉... 顾正言郑重道：“没有特殊的理由，不许休妻，谁要是对你们的身份有所微词，你们来找我！” 得到顾正言的承诺，女人们一阵欢呼。 呼声让外面偷听的将士们心肝都颤了... 大将军这是把人家怎么了？ ...... 也许，只有我和极少数的作者才会写这些东西。 没办法，历史的真相是残酷和黑暗的。 根本不存在那种圣人的部队。 这也是读者越来越少的原因吧，都不喜欢这样的东西，我想写的是古代的文化，行文确实不像网文，但我还是想坚持在这本书里把这些东西写完。 下本书应该不会写太多历史的东西了。 哎... 第537章 陌刀，神臂弩成 女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将领们却面面相觑。 大将军，这...这真的行吗？ 最关键的是，营妓女子用胡女和南方小国的女子倒罢了，用那些生番女人算什么？ 咱们又不是那些吃人的化外之人。 还美其名曰传播文明，彼其娘之，强睡人家也叫传播文明... 虽有疑虑，不过没人提出异议。 这也能看出顾正言现在的威望愈来愈甚了。 接着顾正言让将领们把消息传遍三军，不久全军的将士都知道了。 士兵们有些诧异，原来那些女人是用来做...妻子？ 当兵还能送个妻子？ 不过那些女子做妻子是不是有点... 士兵们大都出身穷苦，有老婆虽说是好事，可很多士兵心中还是有些别扭。 为了给这些女人洗清身份，顺便安慰她们的精神和心理，顾正言下了严令，不得在任何时候谈论这些女子的过往，说话不能有明显的歧视侮辱词汇。 除了这，他还做了一系列的安排。 他让暗麟卫们在东原城买了一堆蛇，蝙蝠，蜘蛛，蝉，鹤等动物。 然后让亲兵把这些东西放在女人们的营地外，多的放在一些士兵的营帐外... 当然这些动物都经过了处理，不是没毒就是拔掉了牙齿。 这些看似吓人的昆虫动物，其实在古代都是寓意吉祥福气的吉祥物。 蛇就不说了，在整个世界的古代文明来说，蛇都是大大的吉祥物。 而蝙蝠在华夏文明中，也是非常常见的吉祥物。 对，在现代代表肮脏、病毒、邪恶的蝙蝠，在古人心中的地位非常高。古人大量的衣服，画作，餐具，文献中都有蝙蝠的图案和描写。 蝠通“福”，寓意福气，且蝙蝠的寿命长，寓意长寿。 可惜被西方文明所影响，华夏传承千年的吉祥物变成了邪恶的东西... 蜘蛛，又叫“蟢子”，因为蜘蛛网有点像八卦图，代表喜兆，喜事来临的意思。 要是你家门前忽然有蜘蛛结网，这叫“天降之喜”。 而蝉生活在土里，却可以出土化羽，所以代表重生和高洁，这里也预示着女人们的重生。 鹤当然也是祥瑞的意思。 随着时间的发酵，女人们一来就出现这些吉祥物的消息不胫而走，并且不断发酵。 最后连大将军顾正言都“知道”了。 大将军去现场勘察了一番，当即表示，这些吉祥物皆因这些女子而来。 天降祥瑞！天降福气！ 看来这些女子是天降福星，来助东原军的。 于是他亲自去忠勇神庙“问过”先贤，果然抽到了一支上上签。 然后他大肆宣扬， 放假庆祝一天，还把那几只鹤和几条颜色绚丽的蛇当场炖了... 接着当着将士们的面，感叹并赞扬这些女子经历了像蝉一样的命运。 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 现在的她们就宛如身处尘埃之外，只剩下高洁了。 为了加大可信度，顾正言还让人去山里“请”了一些德高望重的道士，得到的也是肯定的答复。 然后不惜花重金让道士们每人耗费二十年寿命，炼制了一盆“神水”。 这“神水”可洗涤过往，肮脏，污秽，让女人变得纯洁、干净。 在洗过用香皂加上一些舒筋活血的药物泡过的药水澡之后，女人们真的感觉自己轻松干净了很多... 就连黄花大闺女田玲都争着洗了一个，洗完之后确实白了很多。 这让她大为惊喜，原来这水真的有用！ 可不是，用香皂搓一下当然能洗干净。 不过桶里面也多了层泥... 对于洗完澡的女人们，顾正言还给她们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福女。 寓意能给男人们带来福气和好运，能让男人们在战场上活下来。 一通洗脑式的忽悠下来，就连顾正言自己都快信了，其他人可想而知... 于是士兵们一个个卯足了劲儿，训练一个比一个积极，一个比一个猛。 为的就是早日能娶到这些福女！ 大部分女人也信了，有的虽不信，但心中也极为感激顾正言所作的一切。 本为自己身子感到自卑和绝望的她们，随着地位的转变，现在却充满了希望和乐观。 这些都拜大将军所赐。 大将军人又好，又英俊... 于是顾正言经常能收到一些绣着祝福图案的绢布和各种小物件。 还有很多姿色不错的女子向顾正言直白地表达过自荐枕席，且不需要任何回报的强烈意愿... 顾正言只得痛苦地拒绝这些美好的建议。 他已经不知道拒绝多少次了。 洗清了身份后，顾正言亲自替罗胜和一些勾搭女人成功的将士们主持了隆重的集体婚礼，并为其修建了专门的新房。 他的私人腰包也搭上了许多... 经这些操作后，顾正言在军中的威望达到顶峰。 有了女人的激励，将士们的士气战力和默契程度与日俱曾，和李仁时期的东原军简直判若两军。 刀锋岭前两日也传来了好消息。 三千把陌刀终于完成。 经过前些日子的不断搜寻，陌刀手的数量已经达到两千七百多人。 当两千七百多一米八以上的大汉手持大陌刀整齐劈砍的时候，那气势，绝不是之前的斧头帮能比的。 还有个好消息，加强版神臂弩和八牛弩都已经复原成功，弩机和图纸已经在路上了。 顾正言非常兴奋。 终于能看到这两种古代最强大的弩了！ 不管是不是宋朝那种，只要威力差不多就当成是了。 墨家的人还真是厉害。 不过怎么还不来？看看时间，也应该到了吧？ 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 幽云府，安州。 一条山道上，缓缓行来百十人的镖师队伍， 中间是一辆马车，马车上搭满了粗布。 镖师们手持武器，神色凝重。 他们已经遇到几伙山贼了，要不是准备了大量的弓弩，怕是已经栽了，未知的风险让他们不得不打起算全部精神。 这行人就是护送神臂弩的鸿运镖局镖师和一些随行的暗麟卫。 他们已经走了快十天了， 要不是山贼的阻拦，早就到了。 “各位，过了前面的山，再走一天就到了，千万不要松懈！” 少当家蔡虎是此次押镖的领队，本来蔡宾不想让伤势刚好的他来的，但蔡虎耐不住无聊，想和幽云府的山贼过过手，说什么也要来。 “轰隆隆~” “驾~” “驾~” “停下！” 前面不远处，忽然涌出大量的骑兵。 暗麟卫们目光一凝。 大雍的骑兵？ 万连城的人？ ...... 又加班了，还是明天补上，好梦各位！ 第538章 大雍骑兵 东原军为了掩饰，军服铠甲大都以青色黑色为主，而大雍将士还是最流行的红黄色。 前面方山道另一侧出现的就是一群红得发紫的大雍骑兵。 蔡虎给了个眼神给镖师们，让他们换个表情。镖师们会意，神情不再凝重，而是换上了一副紧张和些许讨好式的表情。 很熟练。 这群骑兵行到山道口也看到了旁边的蔡虎等人，于是勒马缓缓停了下来。 中间的将领披甲戴盔，挂着紫红色披风，好奇地打量着镖师们。 暗麟卫也在观察他们。 整支骑兵队约有七百余骑，深谙大雍规则的暗麟卫们知道，这已经是一个满编营的数量了。 本来大雍军队一营的官方编制是一千人，但吃空饷几乎成了军中的潜规则，一营有七八百的士兵已经是含兵量非常高了。 何况还是珍贵的骑兵。 说明这一营的骑兵地位颇高，战力强。 大雍还有很多骑兵没有马没有铠甲，只是会骑术而已。 幽云府有十万左右的驻军，分布在南下上京的各个要道城池中，听令于大总管万连城，也受当地官府一定程度上的节制。 因缺少养马之地，驻守幽云府的八千大雍骑兵分散在各个要道隘谷之中，配合步兵。 前方的这支骑兵便是驻守在离东原山脉西南方向最近的安州边界城池-下宁城的驻军。 为首的叫郭炎，司职都尉。 让暗麟卫们疑惑的是，这里离下宁城数十里，早就超出了骑兵们的驻地范围。 要知道驻军没有命令就离开驻地瞎鸡儿跑是大忌，很容易被安上一个造反的罪名。 那这些骑兵离开驻地来这儿干嘛？看行进的方向，好像是...北方？ 而且每人身上还有不少干粮袋子，看样子有十多日的量。 向北行军？ 难道胡人打下来了？ 没收到消息啊... 正待暗麟卫们疑惑之际，蔡虎恭敬地迎了上去，朝郭炎拱了拱手热情笑道：“将军威武，没想到在此偏僻山道也能幸见如此威武的将军，荣幸，荣幸，前方路窄，将军先走，我等恭送。” 镖师们也跟着行了一个礼。 郭炎瞥了蔡虎一眼，不咸不淡道：“你倒是会说话，”接着似想到了什么，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吐槽道，“娘的，这几天吃多了干粮，嘴巴都淡出鸟了。” 蔡虎秒懂，向后招了招手：“来人啊，拿些肉食过来，慰劳下将军们。” 三个马车旁边的镖师得令，赶紧扛了一大堆肉干跑了过来。 “将军，您收好。”蔡虎笑呵呵地亲自拿着两块肉向郭炎递了过去。 肉之间夹着一块银子和两块牌子。 牌子是一些官面人的身份象征，意思是我上面有人，你们得掂量下后果。 “各位将军辛苦了。” 三个镖师也向副将们热情地分发着肉食，里面或多或少夹着些碎银。 郭炎接过看了看腰牌，心里很是震惊，布政使高贺？ 这镖局什么来历，背后竟是高贺？ 呵呵，还真是巧啊...哼！ 接着郭炎扔回腰牌，不动声色地把银子收入怀里，面无表情地啃起了肉食。 “噗~” “真他娘的硬！” 郭炎吃了一口就吐在了地上。 蔡虎笑道：“北方天寒，肉冻硬了煮煮便是。” 郭炎没有搭话，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百人护镖可是少见啊，你们护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镖局有义务替雇主保守秘密，直接问底是非常不礼貌的。 而且，谁给你的勇气，不把幽云府布政使放在眼里的？ 这队骑兵，真是万将军的人吗？ 敏锐的暗麟卫已经觉察到了不妙，互相给了个眼神。 蔡虎也生起了几分怒意，不过他强行压制住了，憋出一个笑脸从袖里又掏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将军见谅，非是小的隐瞒，而是小的不敢坏了江湖规矩。” “还望将军见谅。” “本将怀疑你们这趟镖有串通胡人之物，三都四都给我搜下！”郭炎没接，而是朝后身冷冷吩咐。 “放下一切，逃！！” “蔡虎，快走！” 暗麟卫们见势不妙大喝一声，转身就往两旁的山林和树灌逃去。 镖师们也反应过来，丢下马车纷纷四散而逃，蔡虎也往下面的山坡翻身跳去。 他是有些鲁莽，但不傻。 “果然是串通胡人的反贼！弓弩手，给我杀！”郭炎神色一震，大喝道，不过心中有些疑惑。 刚刚有几人的反应有些奇怪，真是镖师？ “咻~咻~” 接着弓弩手们开始张弓搭箭，不过速度和默契度远不如东原军。 但还是射杀了十多个撤退不及的镖师。 “留两个活口！五都，六都下马给我追！” “是！” 一番折腾后，镖师们死伤二十二人，还有六人受伤被俘，不过骑兵们在追击时也被反杀了十多人。 “头儿，你来看看这个！” 一副将有些激动地从马车那边向郭炎跑了过来。 郭炎目露精光：“真有好东西？”于是他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这是...两台拆解的大型弩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式。” 郭炎目露震惊。 官面的人不可能用镖局护送弩机，所以那些人真是反贼？ 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让这么多人护送的弩机威力肯定不俗，没想到还能白捡到这样一个功劳，嘿嘿...” 郭炎心中振奋，看来高大人也不干净嘛... “有图纸吗？” “回将军，都搜遍了，没发现。” “活着那几人，给我严刑拷打，问出有用的东西！” “是！” “至于这些东西，全部带走！” “是！” ...... 第539章 再次出征 “你说什么？” 中军大堂内，顾正言手握图纸，目光冷冽地盯着逃回来一身血迹的暗麟卫。 “大将军，情况紧急，我等只得拼死把图纸带回来，还望大将军...” 顾正言扫了一眼图纸，摇了摇头：“你做得很好，蔡虎情况如何？” “为了掩护镖师撤退身中两箭，在山脉外一处山涧里养伤，咳咳...”暗麟卫说完，咳了起来。 顾正言点了点头：“是条好汉，他一直想从军...找人带他过来吧，你先下去养伤。” “是，大将军，咳咳。” 暗麟卫在亲兵的搀扶下退下了。 顾正言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冷，中军大堂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李仁等几个高级将领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人，都是扶忠的鹰犬，没想到他们的力量这么大，连军中都渗透了。” “铁矿的账目不对劲，他们坐不住了吧？果然没这么容易瞒过他们。” “八千骑兵，竟有四千奔往刀锋岭，呵呵。” “都是大雍的好臣子啊！” “万侯爷治军不严，太让我失望了！” “抢我的东西，杀我的人...” 顾正言眼里尽是杀意。 和郭炎一样的骑兵营还有五个，收到命令后，他们从各个方向以追剿山贼之名纷纷奔赴刀锋岭。 这便是铁矿背后那些人的力量，黑的白的通吃。 鸿运镖局的遭遇并不是个例，像郭炎这样的所谓大雍军队，时有敲诈商队和平民之举。 兵痞子兵油子说的就是这些人。 这一路也是，基本上是走一路敲诈一路，不过蔡虎等人名义上是布政使高贺的人，而所属姜葵阵营的高贺理所当然地变成了扶忠等人的眼中钉。 这才让郭炎起了杀心，反正有大佬顶着他才不怕。 顾正言其实更多的是失望，并非愤怒。 其实他早就有动幽云府内大雍军队的想法了。 一是削弱大雍，二是增强对幽云府的掌控壮大自身，三是为了装备粮草药物劳动力，还有...战马。 他早就在打那八千战马的主意了，不过那些骑兵太过分散，而且容易打草惊蛇，关键没有出兵的借口... 人家名义上好歹是抗胡的，没事儿打人家干什么？ 诸多弊端才让顾正言搁置了这个想法。 其实他要是更狠一点灭掉大雍也不过分分钟的事。 很简单，只需要在幽云府内切断乌州大军的后勤补给，大雍很快就亡了。 不过顾正言并不想那样做，不说对不起那便宜岳父，主要对中原百姓的伤害太大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次被劫杀让他意识到大雍军队已经被侵蚀到了骨子里了。 像郭炎这样的将领，又有多少？ 这样的吸血军队，让他不想再顾虑了。 就算不灭掉大雍，也要抢一些东西，何况那些混账还敢把手摸回刀锋岭。 至于万连城的十万大军，顾正言根本没放在眼里。 他练的兵，全程对标的都是胡人，要是连大雍的兵痞驻军都搞不定，还造个屁的反。 正好那些骑兵往刀锋岭聚去，东原军占尽了地利。 四千战马，对东原军来说也是极大的增强。 顺便也能锤炼下东原骑兵，东原骑兵在接收了血虎寨三千战马后，已经扩军至六千人，但没有经过战场冲锋的实战，这次也是宝贵的机会。 “把图纸交给军器监，全力制作，人不够，找火蓝军要。” “制定作战计划，目标，以最小代价打垮四千骑兵，尽量俘虏，收缴敌方全部战马！” 顾正言冷冷道。 “是！” 高级将领们神色一震，目露兴奋。 又要战了！ “咚咚~” “呜呜~呜呜~” 战鼓和号角响彻东原山脉，将士们井然有序地向演武场快速靠拢集合，他们内心激动，眼里都流露着好战的目光。 每次出征之前，顾正言都会讲明战争的原因，以增强士兵们的正义感荣誉感，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 这次他讲的很简单。 “有人杀了咱们的战友，抢了咱们的东西。” “什么？” “岂有此理！” “大将军，四军三营全体请战！” “五军八营请战，愿为战友报仇！” “第三军全体将士请战！” “他们该不该死？” “杀，杀！” “我令，第六军，全军出动...” “此次战役等级，乙等。” 接着顾正言便宣布了此次出征的人员安排。 第六军六千骑兵全部出动，一到五军和第七军弓弩军各出五都，辅助作战。 加上一些辅兵，此次共有万人出征。 其实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顾正言想让更多人积累行军的经验。 在拜见过忠勇神庙和唱过军歌后，一万全副武装的将士浩浩荡荡地奔向了刀锋岭。 ...... “驾~” “驾~” 千余骑兵在平道上奔驰，溅起阵阵泥土。 “我说郭老三，听说你捡了个好东西？“ “哈哈，遇到一伙反贼，运气好罢了。” “能不能给老子看看？” “不是老子不愿意，是那玩意太大，我放在了一处密林中，没带在身边。” “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到，听说跑了一些人，没事吧？” “呵，一群废物镖师，能有什么事？” “前方那座山便是刀锋岭了吧？” “好像是，前方山道崎岖，咱们骑兵换步兵吧。” “止步！吁~” “下马！斥候队先行查探，留下一都人看马，其他人缓慢跟进。” “是！” 二十个斥候兵往山里跑去，其他人下马拿起武器，缓缓跟在后面。 不多时，又有四支骑兵先后赶到，很多骑兵怀里揣得鼓鼓囊囊的。 都是抢来的，大雍现在连边军的军饷都有所不足，何况这些驻军？ 拖欠军饷也成了越来越普遍的现象。 所以他们觉得向百姓和商贾“要”点银钱是理所当然的，毫无心理压力... 接着四千多军卒汇成一支，慢慢往刀锋岭围去。 那些斥候们可就惨了。 刀锋岭周围又重新布置了很多陷阱。 包括地刺，深坑，捕兽夹，翻板等等，不时回来几个零散的斥候，一个比一个惨... ... 第540章 我还你就是了... 大多当场去世，侥幸活下来的，有的被毒得满身都是疙瘩，有的一瘸一拐，有的躺在坑里痛苦哀嚎... 哀嚎声让后面的大雍士兵们心肝直颤，纷纷祈祷自己不要是下一个。 六个骑兵都尉见到陷阱与他们得到的地图所标记的完全不同，心中已经确定，刀锋岭果然出了问题。 “割开荆棘，弓手掩护。” 正当士兵们挥起刀枪割砍荆棘，缓慢推进之时，入口处的两百东原军已经架好弓弩，随时准备开射。 还有两百也在其他路口严阵以待。 “援军到了吗？” “还没有...都长，路上不会出事吧？” “不可能，我特意交待他们分散走..就算真出了事，咱们也要守住。” “等会放近了再射，如有盾牌，用火箭！” “是！” ... “到了，射！” “咻咻~” “啊~” “小心，弓箭手，盾牌盾牌！” 不久，双方人马终于相遇，开始了第一轮远攻。 这些本是骑兵的大雍军卒本就不善步战，只得举起盾牌拿起弓弩慌忙招架。 同样有些慌忙的，还有两公里外正在放哨的骑兵斥候们。 他们居然听到了远处传来阵阵的踏地轰鸣声！ 这声音他们很熟悉，他们自己骑马冲锋之时就是这样的声音。 有骑兵！听这声音，数量还不少。 什么情况？ 大总管发现了？ 见势不妙的斥候们赶紧策马回奔。 “不好了头儿！后方有大量骑兵！” “什么？” “这里不能被发现！” ”撤！上马！” 接着大雍军在入口处丢下几十具尸体后纷纷后撤，埋伏的东原军终于松了口气。 撤出入口后，大雍军卒赶紧骑上战马往东原方向奔去。 几个都尉面面相觑，但并没有多少慌张之色。他们心里很清楚，能来的骑兵只有剩下几个驻地的大雍驻军了，至于血虎寨等匪类，呵呵。 可其他驻军，他们根本不怕。 “郭老三，大总管这么快就发现了？” “会不会有人告密？” “有可能，要是让老子查出来...哼。” “告个屁，谁找死敢告密？我猜是你们做事不干净，路上搞得动静太大了，把敌人给引来了，哼！” “呃...”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王同那些人怎么办？那些人脾气倔得慌，可没那么好打发。” “怕个屁，我等可是有邓公以及副总管的手谕和印章文书，只是奉命行事罢了，难不成他们还敢动手？” 一番商议后，郭炎等将领决定带着四千余骑兵在一处平道上等候来人。 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说辞了，且有官方的文书，名正言顺。 不久，伴着枯草横飞，泥沙四溅的东原骑兵终于出现在郭炎等人的面前。 一见东原军，他们有些惊讶，这，这是什么？对方军服的款式根本不是大雍军卒的，还有行进之间每个将士所散发的气势，绝对是精锐之师！ 大雍有这样的骑兵吗？ 这...难道王同那些人参加什么秘密特训了？ 正待几个将领疑惑之际，东原骑兵已经冲到了不足一里处，而是还在继续冲，且有丝毫停下来的趋势。 嗯？ 怎么回事？ 还不停？ 等会刹不住怎么办？ “就是他们，弓手侧翼掩护，其他人加快速度给我冲过去，注意尽量不要误伤战马，杀~” “杀~” “咻咻~” “什么？” “是敌人！” “掠阵掠阵！” “砰~砰~” “啊~” “嘶~” 顿时两方人马来了个剧烈冲击，大雍骑兵人仰马翻，人的惨叫声和马的嘶鸣声不绝与耳。 毫无例外，气势如虹的东原骑兵很容易就冲碎了匆匆准备的大雍骑兵，片刻间就有大片骑兵掉落马下，在惊惧和莫名中不断去世。 临死都不知道对手是谁。 被冲散后大雍骑兵越打越乱，毫无章法，心中也越来越惊骇。 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实在太强大了，坚固的铠甲，锋利的刀枪，默契熟练的配合，最关键是，那嗜血冷酷的眼神，真像自己年轻时候冲动热血的样子... 哪儿冒出这么多精锐？ “噗~” “杀~就是你这些狗贼抢我们的东西！” “噗~我...还...还给你就是了...何必，何必杀人？啊~” “下辈子再还吧！” 很多大雍骑兵，临死前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在路上抢别人。 不过，悔之晚矣。 但他们还有个疑惑，就抢了点自己本该得的银子和吃食，至于弄这场面吗？ 这些士兵绝对没有死战的勇气的，他们是拿工资吃饭的，现在工资都克扣了一堆，还死战个屁。 后面的士兵见前方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勒起缰绳就往后面跑去。 前方的士兵见战友不断惨死，不想拼命，不断策马往后撤退，嘴上还喊着投降。 “住手，投降！我愿投降！” “别打了，我投降！” 越来越多的大雍骑兵加入了投降的队伍... 不到两个时辰，战斗便结束了，而此时后面五个大军的步兵们才匆匆赶到几公里之外... 他们还想着多立点军功呢，没想到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此役，大雍军卒投降被俘的骑兵两千八百余人，死伤九百余人，战马死伤百余。 四散逃走的约有五百余骑，两个营的东原骑兵正在疯狂追击。 而东原军这边，死伤不过八十余人。 这便是有军魂有信念加持的军队和没有的区别。 不止这一场，其实这些年大雍军队在对阵各种敌人之时，见势不对投降的大有人在。 这绝不是什么新鲜事儿，甚至还成了很多军营的潜规则... 很多士兵从来都是以抱住自己小命为第一要素，绝不是什么保家卫国冲锋陷阵。 送死你去，活命我来。 这么点饷银，就想让老子送死？ 这才是大雍绝大部分军队最最真实的表现，最真实的实力。 一往无畏的冲锋早已成了历史，现在只剩下千疮百孔，满地疮痍。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胡人对大雍军队不屑一顾，要知道大雍账面上的军队数可有九十多万，要都是悍不畏死之辈，胡人哪里敢如此嚣张？ 两千八百余骑兵已经被绑了起来，六个将军，只剩下郭炎在内的三个了。 到现在为止，三个将领都不知道对方是何方人马，只能确定对方也是汉人军队，可绝不是大雍的军队。 因为大雍没有这么强悍的军队！ 此次东原军出征的最高将领为第六军中郎将，项飞。此人是地道的北方人，勇猛善战，尤善骑射，乃是武力值最强的中郎将之一。 他翻身下马，面色冷峻地走到身披紫袍的郭炎几个将领跟前。 “是谁抢了鸿运镖局的镖？” ... 第541章 万连城的应对 语气非常冷淡。 三人一愣，接着郭炎瞪大了眼睛，咽了口唾沫。另外两人也反应过来，眼神不善地盯着郭炎。 彼其娘之！ 你他娘的瞎鸡儿抢什么？混账东西，抢东西也不打听下别人的背景？ 老子被你害死了！ 不过...三人逐渐回过味来，高贺居然藏了一支军队？意欲何为？ 咱们这算是知道人家的秘密了吧？ 一般来说，知道秘密的人都... 霎时一股惧意袭来，三人额头冷汗直冒。 “啪~啪~” 项飞的两个亲兵见三人不说，上前一人就是两个耳光，把三人打蒙当场。 “将军问你们话呢，哑巴了！” 郭炎回过神来，憋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朝项飞道：“这位将军是否有些误会，我等是万总管麾下北地驻军...” “啪~啪~” 又是两耳光，郭炎嘴角渗出了鲜血，另外两人见状，赶紧道：“误会误会啊将军，都是这个王八蛋瞎抢，惹到了将军！将军，抢来的东西我等愿意悉数奉还，并追加五万两银子，如何？” 项飞瞥了一眼二人，没有答话，走到郭炎面前，冷漠道：“我的人呢？那几个镖师。” 郭炎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支支吾吾道：“回...回将军，抓到他们时，他们已身受重伤...” 项飞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尸首何在？” “呃...在青石岭的山道上。” “给你半炷香的时间，把动手的人交出来。” “啊？是是...” 接着项飞在亲兵们的押解下，去俘虏营中找出了五个拷打虐杀几个镖师的人。 一见到项飞，这些人当场跪了下来：“饶命啊将军，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是头儿指使的！” 项飞扫了一眼众人，眼里尽是嘲讽之色。 如斯军卒，何谈御胡？ “全部押起来！” “是！” 正在东原骑兵打扫战场之际，几公里外的步兵们前军改后军，全军戒备起来。 他们的斥候发现，后方居然又蹿来一群骑兵！ 搞什么？ 将领们面面相觑，心中疑惑不已，齐齐望向了此次步军最高指挥官，第一军中郎将陈良。 “怎么办，陈将军？” “来不及了，起烽火通知第六军！”陈良神色凝重。 “是！起烽火！” 如此安排的目的是害怕东原骑兵受到前后夹击。 霎时，三道浓浓的烽烟升起。 烽火颜色有黑白灰黄四种，传递的信息太过单一，为了传递准确的信号，顾正言别出心裁，从颜色和数量上重新作了一些设定。 比如现在的两道白烟和一道黄烟，就表示后方有敌军支援，警示前方部队小心行事。 如果全是白烟，且数量超过四道，就代表全军撤退，还有四道黑烟代表全军出击等等。 如此改变，让东原军的信息传递准确性远超大雍军队。 战场瞬息万变，要是传递错误的信息很容易让将士们作出致命的决策。 历史上有很多用烽火传递错误信息而导致后续一切不良连锁反应的失败先例。 随着浓烟升起，四千多东原步卒在陈良的安排下，严阵以待。 陈良此人善兵法知谋略，是大雍曾经风光无限的榜眼郎，是真正弃武从文的文化人儿。 可惜被某些朝中大佬打压，惨得一批... 一番分析后，他猜测这些人可能是大雍其他驻地的驻军收到郭炎等人异动的风声前来查探。 陈良猜测得没错，万连城也并非浪得虚名，郭炎等人前脚刚走不远，就有亲信给他通风报信。 收到书信后，万连城满腔怒火，当即向隆耀帝修书一封参了副总管秦向舒以及监军扶昭一本。 这俩叼毛居然背着他调动骑兵！ 关键郭炎等人居然还真的出兵了！这让万连城很受伤，写完奏折后当即下令派附近州县的驻军前去查探。 这也是稳妥起见，正值动荡之际，万一那些混账真有不轨之心，也好及时阻止。 顺便他也想知道那些人到底要干嘛，还有就是想杀鸡给猴看。 鸡还在前面蹦跶，这猴嘛，自然是和他有些不对付的秦向舒和扶昭二人。 安排完后，万连城亲自找上门说理。岂料二人还振振有词，大义凛然地说什么为了百姓剿灭山贼，还说什么找过他他不在，情急之下才作出此举。 要以山贼为借口就能随意调兵，那上京出了山贼是不是要往上京调兵？ 老子不在？老子还能飞了不成？ 万连城越想越气，不顾阻拦当场就朝秦向舒动起了手。 可怜堂堂一军副总管，竟被当众爆捶了一顿... 要不是扶昭是文官，恐怕也免不了一顿胖揍。 最后三人互相放狠话，参死你个王八蛋！ 其他州县的驻军接令后，纷纷派出骑兵，拿着万连城的印信马不停地的往北方奔去。 此去出动了四千剩余的大雍骑兵。 凑齐了。 种种迹象表明，或许姜葵真是天命之主。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道路中央，步兵们架好盾牌长枪，摆好战阵，目光凛冽。四周埋伏的弓弩手也凝神静气，随着开射。 大战，一触即发。 “驾~驾~” “来了，准备！” “等等！” “停！” “怎么了将军？” 地势高处，正在观察的副将们看着一旁喊停的陈良，一脸不解。 陈良的脸色很是难看，一脸的犹豫和挣扎。 来的骑兵将领中，有一个他认识，不仅认识，而且还是曾经非常要好的好友。 “将军？快进入射程了，您说话啊！” “将军？” 他不该死... 陈良内心天人交战，最后一字一句道：“来人我认识，我去和他们谈，你们先别冲动，听我命令！” “啊？将军，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万一...” “一切后果我负责！” “...是！” 陈良拿着长枪，神色复杂地往阵前奔去。 这时对方的骑兵已经冲到了东原军阵前五百米的位置。狼烟他们也看到了，脚步逐渐放缓了下来，神色警惕地打量着前方。 这队骑兵的最高指挥官叫霍行，也是陈良的好友，司职中郎将。 此人极善用兵，且廉洁公正，在军中的风评很好，也是陈良不愿动手的重要原因。 最关键的是，霍行人高马大，武力值更是冠绝三军，是万连城极为器重的麾下大将。 此人也是半路弃文从武，不过却没有陈良的才华，堪堪秀才罢了。 文路混不下去，才走上了武道。 见到前方的狼烟，霍行面露杀意。 郭炎你们这些王八蛋，真敢背着大总管做这样的事！ 老子不把你活剐了，就枉为一军郎将！ 嗯？ 前方那是谁的驻军？ 大总管派了其他人？ 还有那个来将...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 第542章 大雍猛将 随着陈良越靠越近，霍行终于看清了来人。 “并之？”他瞪大了眼睛，有种见鬼的惊喜。 陈良多年没有消息，霍行早以为人已经挂了，忽然见到，又惊又喜。 “长路，好久不见。”陈良看着这个昔日好友，颇为感慨。 “哈哈，原来你小子没死，”霍行翻身下马，笑着朝陈良走了过去。 “没见到你，我可舍不得死。”陈良也上前，互相捶了捶对方胸口，相视而笑。 双方人马都有些发愣，这...还打吗？ 二人小叙了一番，霍行看着陈良严密肃穆的军阵，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深吸口气：“并之，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难道你加入边军，跟着洛侯爷混了？”他眼里带着最后一丝期待。 陈良长叹一声：“说来话长，长路，你我之间我不想瞒你，你认为...” “如今大雍局势如何？” 此话一出，霍行的脸色先是惊讶，接着非常难看。 二人都是聪明人，稍微提下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并...并之，你...”霍行还是不愿相信。 “长路，我何尝不想为官为天下造福，这也是我年轻时的追求，可你看看现在的大雍。” “郭炎等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的大雍，你觉得是民之福，还是民之难？” 陈良目露嘲讽。 霍行缓缓退后一步，摇了摇头：“你们...背后之人是谁？” “一个愿意接受我这样人的人，一个有雄图大略之人。”陈良目露傲然。 霍行再次深吸口气，再看了看周围依稀埋伏的痕迹，目光复杂道：“所以，你在这里埋伏是想杀我？” “我要是想杀你早动手了，我是想劝...” “别说了！”霍行喝道，“万侯爷待我不薄，我不可能行那背叛之事，除非我死！” “哒哒哒~” 话音刚落，东原骑兵已经赶了过来，霍行举目一凝：“郭炎是你们的人？” 陈良摇了摇头：“他？呵，我们是去杀他的。” “什么？”霍行一惊，立马反应过来，“你们要战马？” 陈良赞叹道：“果然是长路，军略眼光比我还要深远和独到，你说得没错。” 霍行目露凝重：“幽云府居然藏着你们这样的一支军队，看来是早有图谋...厉害，厉害。” “呵呵，所以，你们现在打起了我这四千人马的主意？” 陈良没有说话。 这时项飞的六千骑兵也已经赶到，步军们让开一条道，霍行抬首望去，神色一震。 好兵！大雍竟有如此精锐的骑兵？ 是否是精锐，对于他这种经验丰富的将领来说，一眼就能看出来。 对方绝对是训练有素，见过血的精锐之师。 “踏踏踏~” “报~”霍行阵中有一斥候兵冲了过来，”将军，后面不足六里之处，有大量来历不明的步卒朝咱们行来！” 陈良叹了口气，不愧是大将军。 自安州往北的区域，顾正言都建立了一套通讯链，四千骑兵这么大阵仗顾正言怎么可能不知道？ 稳妥起见，他又派了一个军的步卒前来支援。 最高指挥官为第二军中郎将，马琅。 目的就是把大雍骑兵一网打尽。 趁这阵功夫，项飞的骑兵已经列好阵仗随时准备出击，附近的弓弩手也瞄准了大雍骑兵，只待一声令下。 陈良带着几分乞求的语气：“长路，放下武器吧，以你的才能，大将军必会器重与你。” “你放心，大将军和...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到时咱们一起杀胡建功立业。” 霍行看着周围的一切，丝毫没有惧意，不屑道：“你们那什么大将军的器重我不需要，至于杀胡...呵呵，说得好听，不过是打着为民为国的旗号行那谋朝篡位之举罢了。” “老子不屑与之！” “来吧，能死在你陈大将军的手里也不算亏了，可惜老子没机会报答万侯爷的恩情了。” 说罢，霍行转身洒然离去，头也不回。 陈良目露不忍，吼道：“长路，我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之人，你小看我了！” “别说了，你我至此恩情已断，刀枪相见吧。” “我不会留情的。” 前方传来霍行冰冷的答复。 陈良渭然长叹，转身朝项飞走去。 “天河（项飞的字），他是大雍军中号称‘麒麟虎’的霍行，谋略勇武还在我之上，能活捉他吗？” “什么？”马上的项飞一愣，接着目露精光，“他就是霍行？” 这可是条大鱼啊！ 大雍能战的将领没有几个，霍行便是最能战的那几位之一。 项飞心中一喜，要是能活捉霍行，功劳怕是不小。 意外之喜！ “别轻敌！”陈良看到他一脸暗喜的表情，提醒道。 项飞洒然一笑：“轻松和欣喜不代表轻敌，我只是很兴奋…”说着拿起手中的方天戟，指了指远方的霍行，目露战意。 霍行重新上了马，拿着长枪，傲然地望着前方。 双方的将士们也严阵以待。 “呜呜~” 号角响起。 “杀~” “咻咻~” “啊~啊~” 瞬间，侧翼和前方漫天的箭雨向霍行的骑兵射去。 由于霍行的骑兵匆忙出行的轻骑，根本没有带盾牌，只得挥舞武器阻挡，但效率很低，顿时惨叫声一片。 “再射！” “咻咻~” “兵合一处，冲过去！” “哒哒哒~” 迎着箭雨，霍行带着骑兵冲了过去，项飞手舞方天戟，大喝：“杀！” “哒哒哒~” 两方人马疾驰而去。 “咻咻~” “砰~砰~” 瞬间两方人马碰在一起，项飞专门找到霍行，两人在亲兵的陪同下，打了起来。 “铛铛~” 几招之后，项飞目露惊骇。 不愧是麒麟虎，一招一式，勇猛至极！ “再来！” “噗噗~” 不多时，战况逐渐明朗。 霍行虽治军有方，但由于大雍军种分配问题，导致骑兵分散，所以四千骑兵根本没有直属最高指挥官。 换句话说，这些骑兵根本不是霍行的兵。 跟郭炎等人的骑兵其实差不多... 一阵冲击之下，加上弓弩的差距，很快就死伤一大片。 好多见势不对又开始投降逃跑起来... 霍行见状大怒，“督军，有退者，给我斩！！” 在杀了几个逃跑的溃兵后，霍行稍微稳住了阵型，不过还是会东原军打得节节败退。 ...... 第543章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呜呜~” 正败退之间，后方的东原军也已经赶到战场。 见到战况，军卒们快速列好进攻阵型，不断前推。 不少大雍骑兵见前后夹击，侧翼还有弓弩，目露绝望，纷纷呼喊投降。 这边项飞被霍行追着砍，陈良见势不妙也加入了战局。 霍行不愧是当世猛将，就算有陈良的加入，二人还是被压着打。 果然，大雍人数基数在那里，总有些绝世猛人，也不可小觑。 但现在只有一个啊，凭一己之力就想扭转战局是不可能的。 不多时，在多方包夹下，剩下不到三千的骑兵纷纷下马投降，东原军则不断上前缴械捆人，忙得不亦热乎。 从纸面上来讲，这些骑兵还有一战之力，但谁都不想拼命。 你都投降了我还死战到底，那不是傻子吗？ “铛铛~” 霍行以及他的几个亲兵还在奋战，赶来的马琅也加入了战局。 几个回合下来，霍行以一敌三也不落下风，甚至越打越猛。 “可惜这些骑兵不是老子的亲军，否则就算老子死，也得捣碎你们一口牙！” “啊~铛铛~” 趁四人火拼的功夫，几个勇猛的亲兵被东原军围殴了一顿，然后被缴了器械控制了起来。 见霍行死战不降，还不停逼退对方大将，大雍骑兵们的脸色都有些赫然。 将军，不是我等想降啊，如今敌人势大，前后夹击，我等不降断无生路，这点军饷真没有必要拼命啊... 士兵们的心声霍行是听不到了，他已经被四面八方已的东原军围住了。 他满身是伤，头盔都已经掉了，就算如此，还是压着三人打。 “长路，你我绝非是敌人，大将军不会杀你的，何至愚忠如斯？” “老子接到的命令是除掉郭炎等叛贼，”霍行挥舞长枪，披头散发，傲然道，“不忠于朝廷难道忠于你们这些反贼？少废话，想让老子投降，除非老子死！” “连老子都打不过，看看你们这些反贼也不怎么样嘛？哈哈~” “看枪~” “铛铛~” 其实三人都有活捉的心思，所以并未下死手。要是全下死手霍行就算不死想必也重伤了。 接着四人又战了半个小时，身上血汗混杂在一起，动作都慢了许多。 “啊~” 霎时，霍行大吼一声，他知道拖下去必死，想着拼死换掉项飞和马琅也好，于是不顾自身破绽举枪向二人扫去。 二人大惊，赶忙往后退去，旁边的亲兵见势不对，赶紧上前举兵相阻。 “铛铛~” “不要伤他性命！” 霍行的枪被亲兵们挡住，他目露愤恨，接着抬手又是一枪，挥开挡住的兵器，接着提枪往亲兵身上刺去。 “铛～铛~” 越来越多的亲兵加入了战团，可霍行依旧不退，一人独战数人，身上鲜血淋漓。 大雍骑兵们似被这幕感染了，紧握拳头，有起身再战的想法，不过马上被一旁的东原军拔刀阻止了。 “啊~” “缴了他的武器！” 又战了一炷香时间，霍行终于力竭，想举枪自尽之际，被亲兵们找到机会抓住长枪，按住四肢控制了起来。 “放开我，有种杀了老子！” “啊~” 霍行浑身是血，目光通红，疯狂大吼。 三个中郎将看着霍行，目露敬意。 看来大雍军卒也并非全是纸老虎，总有那么几个悍不畏死的人。 陈良走到霍行跟前，叹了口气：“长路，抱歉。” 霍行狠狠地看着他：“有种杀了老子！我知道你们想干嘛，想拿老子去威胁万侯爷？做梦！” “老子的兵会为老子报仇的，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老鼠，滚！” 陈良摇了摇头：“长路，我们不需要威胁万侯爷，我们甚至从来没把他当对手。” “就算真要那样做，也不会用你来威胁。” 霍行一惊，他奋不顾死的原因就是怕落到敌方手里，然后敌方用他来威胁万侯爷。 可没想到敌方居然根本没瞧上他们，他知道陈良肯定不会骗他，越想脸色很越难看。 “谁是你们的大将军？”霍行声音沙哑道。 陈良目露敬意，淡淡道：“他的名气很大，也许你听说过他。” “嗯？” “打扫战场，留下两营将士驻守刀锋岭，其他人先行休息...” “是，将军。” ...... “慢点慢点！” 东原山脉仓库处，一列列辅兵们抬着一个个大箱子进入仓库。 顾正言带着李仁等几个高级将领在一旁视察，时不时还指挥两下。 看着这些箱子，顾正言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李仁等将领们看着大将军笑得颇为猥琐，有些不明所以。 这些硝石硫磺木炭，不是制作鞭炮的材料吗？ 虽说年关将近，制作点鞭炮放放，喜庆一番也是不错的，但...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而且这么多材料，能制多少鞭炮？ 大将军准备庆祝几天呢？ “嘿嘿...” 听到顾正言发出有些猥琐的笑声，将领们满脸都是问号。 “咳咳~”李仁实在忍不住道，“呃...正...我说大将军啊，这么多鞭炮会不会太多了，过年放着也太多了吧...” “就算是用来对付骑兵，呃...大将军也知道，一般的马儿确实有些怕鞭炮声，但胡马本身躁动刚烈，鞭炮声反而可能会助长他们的烈性...” 李仁很怕顾正言用鞭炮来对付骑兵，因为很多纸上谈兵的书生，曾经敬献过不少看似精明，实则愚蠢无用的计策。 其中就有用鞭炮扰乱敌方骑兵阵脚。 看似很精明，想着用鞭炮吓吓敌方的骑兵，然后敌方的骑兵就立刻掉头朝自己人冲去... 这只能说是做梦，实则是真正训练有素合格的战马，别说鞭炮了，就是猛烈的大炮声都不能轻易吓到人家。 真正的战马，一往无前，不惧一切。 李仁很怕顾正言大费周折搞这些东西，是为了造鞭炮对付骑兵... 那可真的闹了乌龙了。 大将军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将领们连忙安慰自己。 顾正言没有搭理李仁，而是在内心呐喊。 争夺天下的最后一环，终于凑齐了！ 有了黑火药，才能真正和胡人硬钢，才能攻破城池！ 最重要的是，老子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之前睡觉很容易梦到自己造反失败当场被剁... 方富贵和暗麟卫还真是给力，得记一功。 ...... 第544章 大炮还是小炮 幽云府目前混乱不堪，这些东西不算便宜，很容易被山贼打劫。于是方富贵的商队在暗麟卫的帮助下，选择了东原城那条东方商道，绕了一圈才终于把东西送到。 除了材料外，还带了大量的铁匠、冶炼匠等匠人。 这些人有的是花钱请的，有的是不要钱“请”的。 顾正言很兴奋。 一下从冷兵器跨越到热兵器的喜悦，不是李仁等人能懂的。 当然，顾正言可从没想过造出一些机关枪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最简单的鸟铳三眼铳等火器，也是无法短时间就能造出来。 至少要几年的研究和改进，因为大雍的锻造工艺实在不过关。 不说其他的，就算把一坨钢块掏一个洞出来，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明《武备志》：鸟铳贵在于造时炼铁熟，两筒相包，原孔甚小，用钢钻钻之，一日钻寸许，至底而止，一月钻光者为上。） 由此可见，就算以大明的工业水平，连一根韧性好的钢管都无法进行量产只能用原始的方法慢慢掏，何况其他时代？ 有的穿越者随便捣鼓两下，几个月就能批量弄出火枪甚至燧发枪，呃... 要是这么容易，大明早就凭鸟铳统一地球了。 要知道我国的第一根无缝钢管是新中国成立后几年才制作出来的。 几乎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工业成就了。 由此可见现代很常见的钢管在古代的制作难度。 是以，古代是绝对无法批量制作钢管的，尤其是小型的更为精密的。 关键就算现在批量造出来又怎样呢？ 古代火枪又不是现代这种枪，端起来就能射... 古代火枪的操作复杂，精度低，射程短，不经过几年的训练威力甚至远远不如更熟悉的弓弩。 这也是为什么清朝末期弓弩都还是主流武器。 那么除了掏洞，还有什么方法制作钢管吗？ 几乎没有！ 有的人想过用泥膜浇筑法，这是不行的，因为浇筑出来的钢铁没有经过捶打，如果太细太小是远远不能承受火药带来的压力的。 到时炸膛自己人都炸死了，还打锤子。 只能堆体积，造大炮。 所以，要造火枪，先想想怎么样把一坨钢块快速掏一个洞再说吧！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造，火器肯定要有的，不过至少得定鼎天下后，慢慢有时间再研究这些。 当务之急，是造大炮。 顾正言结合现有的锻造技术和地理分布深入分析了一番，决定制作前世的蒙古大炮。 蒙元时期的大炮可不是明清那种动则几吨几米的超级大家伙，而是只有半米左右的...小炮？（至顺三年的铜铳，其盏口口径105毫米，身管直径75毫米，全长35.3厘米，重6.94千克，至正十年的射石炮，全长60厘米左右。） 确实是小炮，但小炮也有小炮的优点，机动性强，携带便捷，炸膛的伤害远远不如大炮那么大。 我们熟知的明清那种大炮，虽然威力更大，但根本带不动啊，毫无机动性可言，一般只能作守城用。 但顾正言规划的战略目标，从来都不是守城！ 所以这种把欧洲无数城池轰碎的蒙元小炮，便成了首选。 顺便提下，在明朝嘉靖之前，古代的大炮，都是实心弹，发射的都是铁球和石球。 可以炸开的弹，叫开花弹（也就是咱们熟知的炸弹手榴弹），在明嘉靖时期才第一次出现，这也是因为焦炭的推广和冶炼技术的提高，炮管的质量才能搭载开花弹。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古代的硝石飞鸡儿贵，开花弹的成本极高，所以到了清朝后期都不乏实心弹的影子。 换句话说，嘉靖之前的大炮都是最原始的大炮，即用黑火药燃烧提供动力，瞬间把铁球石球推出去。 也不要小觑这种大炮，虽不能爆炸，但试想下一坨铁球从空中向你飞快砸过来是什么感觉？ 威力一样很大！ 而且用于守城攻城野战都可以，经过焦炭冶炼的钢铁，足够大的话相信可以承受黑火药的压力。 到时候... “嘿嘿...” 顾正言想到一万门小炮开射的场景，再次笑出了猪叫声。 李仁等将领的神色越来越古怪了，别这样大将军，正常点行不行！ “敢问大将军...制作这么多鞭炮到底干嘛？”裨将军（副将）吴翼小心问道。 顾正言微微一笑，目露自信道：“进可攻城退骑兵，退可守城诛来敌！” 此言一出，众将领的脸色非常难看... 鞭炮能退个屁的骑兵... 几人互相甩了个眼神，意思是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大将军神秘莫测地召集众人，说是来了好东西，结果就是来看鞭炮。 果然，大将军骨子里还是文人啊。 “大将军，我得提醒下你，仲义（李仁的字）将军所说，不无道理，还望大将军三思...”另一裨将军刘道憋出一个笑脸道。 顾正言听到几人语气有些不对，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转身看了看几人宛如吃苍蝇的表情，摇了摇头：“告诉你们，除了陌刀和骑兵外，这才是咱们的最大底牌！” 最...最大底牌？就这？鞭炮？ “大将军能否明说。”李仁实在是遭不住了。 顾正言眯着眼睛，认真道：“并非是你们想的鞭炮，而是大炮！” “这可是能改变时代的东西！” 嗯？ 见顾正言说得这么认真，几人神色一震，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事不宜迟，来人啊！”顾正言大喝一声。 旁边的亲兵拱手道：“大将军吩咐。” “护送新来的匠人，拿着图纸前往刀锋岭，命其把图纸上的东西，最短时间内，保证质量，打造五百门，切不可偷工减料，否则军法处置！” “是，大将军。” 亲兵从顾正言手里恭敬接过图纸。 “再令，火蓝军一营二营三营，来此集合。” “是！” “大将军，集合火蓝兵作甚？”将领们满心疑惑。 “把这些东西给我磨碎！” “啊？” ...... 第545章 霍行的惊讶 “等等！” 顾正言忽然又叫住了亲兵，“就在军器监造吧，先造十门，每一门的锻造过程都给我记录在册。” “...是。” 亲兵拱手退下。 顾正言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太冲动，要是直接造个五百门，万一炸膛翻车怎么办？ 以现在的技术，钢的碳含量根本无法精确控制，只能凭借经验积累。太脆太软都不行，还是先造个十门试试水吧。 ...... 三日时间飞逝，还有几日便是年关了，看这样子今年只能在军营过年了。 顾正言很想过闲适的生活，过年和朋友串串门聊聊天，喜庆喜庆，多好的。 这才是生活嘛。 在军营里面吃不好睡不好，一天累成狗，有时候还得担惊受怕，实在在难受。 但没有办法，赶上了能怎么办？ 顾正言一直在想，要是自己生在和平年代，发展一下文化娱乐商业，那还不爽歪？ 他有时候也会突发妙想，要不带着娘子原地升天，一起穿越到现代玩玩多好... 咳咳... 在中军大堂魂游天外的顾正言嘴角又开始上扬。 “报~大将军，项将军他们回来了！” 亲卫的话把顾正言拉回了现实，他眼前一亮，赶紧放下手中纸笔，起身往外走去。 “叫上李仁吴翼他们，跟我去迎接。” 这是《武训纲要》的规定，凡是战役等级达到乙等或以上，军级以上的将领要亲自迎接。 这是给士兵们的一种动力和期待。 营地外，两万余浩浩荡荡的东原军押解着数千大雍俘兵和战马，带着胜利的喜悦傲然走来。 也有一些愁眉苦脸的，这场战役结束太快，很多将士汤都没喝上，尽在绑人了... 绑人可算不得什么军功。 “原来在东原山脉...也对，这里虽荒僻，但内部地势平坦，离城池也不算太远，后勤这块也有所保障，乃理想的藏兵之地。” 霍行微微点头，目露恍然。 将军有将军的高傲，对霍行，陈良很是宽松，并没有像其他俘虏一样捆起来，只是去了武器让亲兵们看守左右。 并且告诉他，也许可以放他回去，不过要问过大将军的意思。 有了陈良的劝说霍行的情才逐渐稳定下来。 这两日的行军，霍行最大的感受是，这支军队好像与大雍任何一支都不同。 热血昂扬，充满了希望和骄傲。 在大雍，极为少见。 一进东原山脉霍行就在打量四周，越打量他越惊讶。 外围令人防不胜防的陷阱和隐秘至极的哨岗，以及独特的信息传递，都让他大开眼界。 创造出这些东西的居然是一个年轻人？ “陈将军，你们的大将军真是一不到二十的年轻人？” 陈良听到这个疏远的称呼，叹了口气：“长路，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多次，见了大将军你自然就知道了。” 霍行点了点头：“领兵之道，从细节便能管窥一二，二十的将才我见多了，可帅才却从未见过，了不起。” 项飞接话道：“霍将军，这只是一小部分罢了，你要是知道大将军的其他事情，想必会更惊讶。” “哦？” 霍行心中一惊，如此精锐之师，居然只算得上小部分？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杀~杀~” 一走进营地，霍行便看到了正在挥汗如雨训练的东原军卒。 “这...” 霍行一脸的惊讶。 士兵们刚毅的脸庞和奋力拼搏的精气神，无不让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动容。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军卒了，一举一动，堪比皇城禁军。 不，禁军也少了一股这些士兵的杀气。 这些士兵，绝对见过血！ 霍行内心感慨，要是大雍的军卒尽皆如此，胡人何惧之？ “上劈！” “杀~\\u0027 “横劈！” “杀~” “那是什么？”霍行盯着挥舞陌刀的大汉，愣住了。 陈良目露赞叹道：“大将军组建的陌刀队，据说可以对付骑兵，不过没实战过，不清楚具体实力。” “对...对付骑兵？” 霍行眼前一亮，仔细打量了一番陌刀队，脑海一番假想，惊喜道：“可行！这种刀如果足够锋利足够重，配合弓弩和少量骑兵，也许真可以对付骑兵！” “等等，陌刀？怎么这么耳熟？嗯？是上京传闻那种可以对付骑兵的陌刀？” 霍行忽然瞪大了眼睛：“你们的大将军是今科状元顾正言？” 三位中郎将齐齐点了点头：“正是他。” 瞬间，霍行冷汗直冒，他是高级将领，战略眼光极高，一听是顾正言再也不淡定了。 那顾正言可是洛大将军的女婿啊！ 嘶~ 霍行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极为难看。 要是这爷俩兵和一处... 霍行身子都有些颤抖。 背后那人，到底是谁？ 是哪位皇子王爷？亦或者...就是洛将军本人？ 不，不可能，洛将军绝不是这样的人！ 居然有魄力任用一不足弱冠的文人为帅，背后这人也端地不可小觑。 皇室子弟大都骄奢淫逸，书生气十足，真有这样的人吗？ 霍行的心彻底乱了，他之前坚信就算东原山脉有七万大军也不足为虑，但现在却虑得一批... “长路，时也，势也！”陈良意味深长道。 马琅目露嘲讽道：“霍将军，直到现在，朝廷还在请降，就算能降一时，能降一世吗？” 项飞点头：“如今有洛侯爷万侯爷和霍将军这样能征善战的将领，尚可抵挡一二，要是...” “之后呢？靠那些二世祖吗？” 霍行目露复杂，久久不语，最后深吸口气，抬首望向另外个方向。 “射术不仅要眼、箭、目标三点一线，还要考虑风向，站位，姿势...” “看好了！” “咻咻~” “哗~” “玲教头可真是准啊，擦！” “玲教头威武！” “嗯？”霍行再次叹道，“敢用女人做将领，也只有状元出身的文人才敢吧？” 陈良：“大将军用人不拘一格，只要你有才干，皆可被重用...咳咳...” 正聊着，俘虏和战马们全部进了营地，训练的士兵也放下了手中任务，整齐地聚集过来。 “大将军到~” “迎凯旋的战友~” “唰~” “咚咚~” ...... 第546章 震撼 顾正言披甲戴盔，在一众将领的陪同下，威风凛凛地出现在前方，旁边陆续出现了一些女眷。 带女眷的目的，也是为了增强士兵们的和表现欲和自豪感。 没人想在女人面前丢脸。 打了胜仗要是有一群女眷相迎，那种荣耀和自豪感绝对噌噌上升。 “辛苦了各位...” 顾正言说了一些慰问夸赞的客套话，接着全军行军礼，女眷们拿着绸布，撒着鲜花，用特有的欢迎仪式迎接凯旋的将士。 当战死战友的尸体被缓缓送来时，全军肃穆，行最高军礼。 “这...这...”这一切给霍行带来了极大触动。 他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些看似花哨的仪式，对士兵们的归属感和士气的提升是有多大。 心中对顾正言忌惮程度瞬间上升到了最高点。 “战死者，封五品武士，入忠勇神庙，家人享武士荣誉...” “武士？忠勇神庙，什么东西？”霍行一脸疑惑。 武士不是春秋战国时期受人敬仰的贵族武者吗？ 怎么这儿还有？ 陈良赞道：“长路，这便是大将军与一般将军的不同。如今天下，文士当道，可大将军却丝毫不轻视武者，不仅复辟了贵族武者的武士荣誉，还给武人建立了宗庙，战死和军功巨大者可永享供奉...” “武人的宗庙？永享供奉？”霍行的脸色极其复杂，无论生前死后，谁不想被人供奉敬仰？ 可想而知这些举措能给士兵们带来多大的激励。 “此子...当真可怕。” 良久，霍行喟然长叹，目露深深的敬佩和忌惮。 大雍要是有了这样的敌人... 不止是霍行，其他大雍骑兵也被这阵仗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打了胜仗还能这样。平时朝廷给两个赏钱几块绢布就不错了，而且就算有赏钱，层层克扣下来还剩几个子？ 哪里能像现在这样风光无限，甚至还有大将军相迎？ 一时间，他们对东原军无比羡慕。 迎完战友们的尸体后，顾正言这才带着副将们朝陈良等人走去。 “智如麒麟，勇如猛虎，这便是万将军麾下麒麟虎霍将军吧？幸会幸会。” 顾正言边走边夸赞道。 “见过大将军，各位将军。” “大将军，幸不辱命！” 陈良三人向顾正言行了一个军礼。 霍行眼中的复杂未散，此人虽年轻，可眉宇间尽是英气和成熟，能为一军之帅，果非常人。 嗯？ 李仁吴翼刘道？ 这三老小子惹了朝中大佬被撸了官，夺了家业，没想到跑到这儿来了... 霍行环视一周，带着惊异的目光和几个熟人打了个招呼，最后落在顾正言身上，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本将自弃文伊始，戎马半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年轻的大将军。” “哈哈，霍将军言重了，来，请霍将军到中堂一叙。” 顾正言热情邀请道。 霍行有些惊讶顾正言对他的态度。 他都已经做好被轻视甚至羞辱的准备，哪想对方居然把他当客人一样。 霍行点了点头，拱了拱手：“多谢顾将军。” “请~” ...... “偏僻之地，只有这些劣茶了，霍将军别介意。” 顾正言令人给霍行倒了一杯茶，霍行看着眼前的茶，有些发愣。 文王紫桐茶... 仅次于贡品的民间顶级茶叶，也算劣茶吗？ 霍行喝了一口，看了看周围的将领，朝顾正言问道：“顾将军，我乃败军之将，没有资格提什么要求，只有一个。” 顾正言洒然一笑：“霍将军是让我放过将军麾下军卒？” 霍行起身，施了一礼：“如此，霍行当感激不尽。” “我在战报中听说了他们的表现，非战之罪，非将之罪。” “放心吧霍将军，我不会杀他们的，不过我需要人手，得劳役他们一段时间了，放心，绝不会无故打杀他们的。干完活后自然会放他们回去。” 顾正言大方道。 “如此，霍行感激不尽。”霍行又施了一礼。 这已经是俘虏最好的结果了，不可能抓回来就直接放回去吧？ 顾正言目前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一是修路，不用特别好，至少北至边疆，南至上京附近城池，这些路能让马车驴车和独轮车通过就行。 目的当然是为了方便运输粮草等后勤物资。 二嘛，便是运输粮草的运输工了。 战争，不光只要军队就行了。 光是军队还打锤子？ 顾正言精确地算过，以目前的道路来说，步兵行军一天，只能走四十公里。 行军一个月就是一千两百公里，要跑到一千两百公里外的地方打仗，从东原运粮食过去，要保证将士们每天都能吃饱，经过计算至少需要健壮的运输工十二万人。 要是作战位置近一点，加上的骑兵的机动性，自己带的粮食，或者其他城池进行补给，这个数字可以适当少一些。 古代抢夺城池屠城的重要原因，就是为了粮草。 以目前东原军七万大军来说，要远征数千公外里的城池，至少得准备十万以上的民夫。 注意，古代战争的运输是运输工驴不停蹄的循环运输，不是运一次就完了，只要战争没结束，就要无限运输下去。 劳民伤财，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而士兵自己能带的干粮最多不到一周的量，不说重量，关键会坏啊。 古代又没有保鲜剂和密封的技术，食物都是裸在空气外面的，冬天还好，夏天一天就坏了。 除非学胡人和真正的反贼那样，边打边抢，以战养战。 可顾正言甚至姜葵的本意是改朝换代，并不是胡乱杀害平民百姓，这与他们的初衷不符。 因此，顾正言制定的战略方向主要放在以粮草补给的远征战上面了。 当然，一些风评不好的地主富户权贵等，这些就要大抢特抢了... 冷兵器战争很复杂，并不是带着军队裸冲就行了，除非短时间短距离突袭战。 否则裸冲路上走不了几天就饿死了，而且要是敌人知道你没有后勤，根本不会正面跟你打。 拖都拖死你。 以战养战当然可以，但需要大量的骑兵和攻城重武器，目前整个大雍可以说都无法做到。 所以运输工就显得很紧要了。 幽云府有很多流民，他已经派人去招募了，其实最好的运输工就是万连城那十万大军... 军卒的力气比一般人大，扛得东西也多一点嘛。 最大的心事解决后，霍行松了口气，接着问道：“敢问顾将军如何处置末将？” 他绝不会背叛万侯爷，这是原则。 顾正言哈哈一笑：“霍将军言重了，将军治军有方，在北地也立过不少功劳，乃正言敬佩之人，何谈什么处置？” “不过...大事未定，还得留霍将军做客一段时间，霍将军只要不出东原山脉，我等不会过多限制，还望霍将军谅解。” “报~大将军！”顾正言听到这个声音，神色一喜。 “回大将军，您要造的那个小小的...大炮和铁球已经成功了！” “哈哈，好！走，咱们去看看威力！” “大将军，啥玩意？” ...... 第547章 夺命小炮 一处偏僻的空地上，东原军军级以上的将领齐齐聚集在此。这里是军器监的演示地，投入使用的所有装备，都要在这里经过抽检实验。 里面放着各种草人，木板，木架等实验对象。 霍行也被顾正邀请至此，心中正好奇这年轻的大将军出动这么大阵仗究竟所为何物。 小小的大炮是什么？自己领兵多年从未听说过。 在一堆木板和木架之前，陈列着一排固定在临时木架上的黑黢黢的蒙元样式的大炮。 木架是为了防止反冲，因为要搭载最佳比例的黑火药，所以炮身比严格的蒙元大炮还要厚长一些，长约为75cm，重230多斤。炮身也用了更多的铁箍加固，最大可能性地防止炸膛。 将领们惊奇地看着这一排排奇怪的铁筒，这就是大将军说的最大底牌？ 看起来平平无奇嘛。 嗯？ 怎么还有一股火药味？ 正疑惑间，几个士兵抬了几个密封的箱子过来。 箱子里放着的，正是最佳比例且已经颗粒化的黑火药。 为了保密，顾正言把三种材料分三处打磨，每次混合时安排不同的匠人不同的量。 为了掩人耳目，顾正言给了匠人们很多虚假数据，一通看似杂乱的加密过程下来，没有人知道具体的配量。 参与制作的匠人都是签了卖身契且家里没人的那种，也不敢泄密。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顾正言还没有人知道黑火药的配方。 这种机密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心。 “大将军，一些物事准备完毕！”军器监副监许大海目露兴奋，他已经通过图纸得知了这种武器的威力，要是这种炮真像大将军说的这样，那他作为第一批作出这种武器的匠人，怕是能名留青史。 一想至此，许大海满脸通红，胡子都笑歪了。 “大海啊，把胡子扶正。” “...是，大将军！” “来人啊，自右向左，分别装填四钱半（一钱为3.7g），五钱....九钱的火药！” 顾正言吩咐道，火药的配量有严格的要求，多了少了都不行，所以需要进行实验。 他这里参考的是明朝长约一米的威远炮，火药用量八钱，能把三斤六两的铁球发射到一公里外。 “是！” 几个军器监的匠人称了一下火药的量，然后分别装了进去。 “上弹！” 每个铁弹约莫三斤（直径7.2cm左右），匠人们拿着弹从炮口塞了进去。 “举重盾！”顾正言又吩咐道。 十个带着布制耳塞的士兵拿着重盾挡在了火炮不远处，旁边还有十个士兵，正举着一根缠着火绳的棍子。 重盾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炸膛伤人。 “都退后，听我口令举火绳点火！点完马上就撤！” “是！”士兵们整齐大喝。 顾正带着一行将领和匠人纷纷后退，只留下在盾牌旁边点火的士兵。 将领们见大将军谨慎的样子，有些惊诧，怎么还有危险不成？ 顾正言目露凝重，带着一丝期待，喝道：“一号炮，点火！” 士兵举着火绳，往炮口捻线伸去。 “嗞~” “轰隆~” “咚~” “草！” “汝母也，什么东西～” “哗啦哗啦~” “什么情况？” 声音震耳欲聋，除了顾正言外，所有人大惊失色，差点没有站稳摔倒在地，缓过神后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再看前方直立的木架和木板，已经全部断裂开，散在地上，此时铁球还有余力，依旧往后滚去，直到撞上了很远的一块石头才停了下来。 震撼，所有人无比震撼。 就连顾正言都有些意外，不愧是最佳比例的黑火药啊！连四钱的量就有这么大的威力，嘿嘿... 远处训练的士兵们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吗？ “大...大将军，”李仁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惊惧道，“这...这是什么名堂？” 顾正言嘴角上扬：“大炮，我给其取名为夺命大炮！” 在取名字这块，顾正言从来没输过谁。 “夺...夺命大炮？” 众将领面面相觑。 “走，去看看成果！” 顾正言带着惊魂未定的将领们朝木板走去。 看着木块木架的裂缝，将领们先是惊骇，接着满脸激动：“这这这...要是打在人身上...” “神器，神器啊！如此神威，就算骑兵也可击落于马下！” “有此神器我东原大军又有何惧之？” 霍行表情非常复杂，这铁球要是打在自己士兵身上... 他是怎么做到的，区区火药有这种威力？ 能把普通的火药做到如此程度，此人太可怕了！这支军队要是有了这玩意儿... 霍行咽看一口唾沫。 一时间，他竟升起了一种不能与之为敌的想法，就连胡人也没给他这么大压力。 顾正言看着木板断裂的痕迹，点了点头，然后他又跑到还在发热的火炮跟前观察了下。 嗯...没有裂缝没有炸膛痕迹，火药燃烧充分，不错！ “好了，再来！退后！” 这次众将领闻言跑得比兔子都快，很快就站到了比刚刚还远的位置。 “二三四门，点火！” “轰~轰~轰~ ”砰~砰~砰~” 依旧是声若震雷，这次将领和匠人们都捂住了耳朵，表现好了很多。可看到铁球的破坏力，依旧惊讶无比。 尤其四号大炮前面的木板碎成了一地，。 众人又上前看了看，顾正言发现，二号三号虽然能成功发射，但炮身有变形和细微裂缝。 说明这两台的锻造工艺不过关。 “标注下一号四号的锻造工艺为合格！” “是！” “轰~轰~轰~” 接着，实验场上不断有炮声响起，终于在发射第十台火炮之时，发生了炸膛，炮身直接裂开。 幸好铁箍箍得多，加上有盾牌，并无造成人员伤亡。 这也说明，目前的抛体加冶炼技术，最多能承受八两半的黑火药。 但威力最大的却不是八两半，而是七两。 因为还有一定长度空间下的炮体火药能不能充分燃烧的问题。 除了质量和威力实验外，还有射程实验，七两的量射程45度角居然到了1500米，堪比威远炮！ 而四钱的也有900米左右。 一通谨慎的操作下，大炮实验完美结束。 所有将领深受震撼，非常激动，对未来的信心倍增。 有此神器，当所向披靡也！ 不过顾正言却并没有满足。 除了炮身的质量以及火药的配比外，还有炮身的角度、长度、开口大小等，对威力都有影响，所以还需要不断实验，优化。 ..... 第548章 岁近年关 “再让火蓝军一营二营去寻找各种石块。” “啊？大将军，找石块干嘛？” “磨弹。” “...” 弹药当然不可能全用铁弹，一是难带，二是奢侈，所以实心大炮主要弹药还是石头。 其实实心弹也分很多种，一些石头在剧烈撞击下容易碎，容易碎的拿来炸人炸马，不易碎的拿来炸墙和船。 除了石头外，砖头，榔头，瓷器等，当然你要是愿意的话，牛粪都可以用来当弹药... 大炮的事情解决后，顾正言接下来便投入到了大力购买各种物资原材料，以及招募人手当中。 从来东原山脉第一天开始，他就没有休息过。 时近年关还在忙，怎一个难受了得。 ..... 上京，大年二十九，万木凋零，寒风刺骨，呵气成霜。 雅酥居，书房。 忽然，房间内传出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这笛声好似让平静的镜珊江荡起了阵阵波纹。 窗前，书案边，盘着流云髻身着白色绒毛大衣的洛书瑶正拿着一只玉笛，入神地吹奏着。 指如葱玉，灵动曼妙。 良久，音止。 洛书瑶放下玉笛，抬手把边发拉到一侧，望向窗外，偏着脑袋拨弄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平静如水霜雾弥漫的镜珊江上，双眸一眨也不眨，流动着浓浓的思念与忧虑。 “...疏牖又见镜江霭，玉笛飞声箫何在？” “哎...”她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了玉笛旁的那只萧上，眸里闪过一丝思念，然后又看向窗外寒冷生冰的江面。 “北地涸土冰寒里，岁旦不见儿孩嬉。 农人不惧多采撷，但恨冬日霜无雪。” 念完后，她愁容满面。 第一首诗是代表对那个男人的思念，第二首是对来年的忧虑。 今年冬天，上京以及整个北方都没有下雪。 这是很罕见的。 也预示着明年大概率是个大旱的灾年。 南方多水倒还好，北方可就惨了，今年都还勉强，明年就... 洛书瑶很担忧，旱灾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除了百姓，还会严重影响战争的走向。 而她在乎的两个男人，都在北方的军中。 不过对于这些她除了忧虑之外并无他法，她能做的，只有分内之事。 一方面她在忧虑明年的灾情，另一方面她借助了冬日无雪的缘由，搞了很多事情... 她让暗麟卫在整个天下传播，是因为隆耀帝的骄奢淫逸开支无度，百官只知敛财而不作为，继而惹怒了上天才导致迟迟不降雨雪。 还搞出了一堆类似“鱼腹藏书”的把戏，比如天空一阵炸响，一块记载有谶纬之语的石头显露人间。 还有周公孔庙，佛庙出现一些圣人佛祖给的“暗示”等等... 岁近年关，民间乃至整个朝野都流言四起。 大臣们忙着抓造谣者，而百姓们却在暗地里严辞谴责朝廷和隆耀帝。 随着时间的发酵，传到现在，是不是造谣已经不重要了。 本来这几年的百姓们就过得很难受，加上前段时间的赋税，已经激起了百姓们的怒火。现在一逮到机会还不使劲儿开喷？管你真的假的！ 就算是假的，可不下雪也是事实啊，现在还不赶紧免费兴修水利？ 不要再想着征招什么徭役！去你大爷的徭役！ 要不是瑾曦公主的新式钻井法让北方稍微缓解了一下，现在灾民怕已经南逃了。 灾民南逃，南方的百姓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一时间，隆耀帝的威望降到了低点。 这让隆耀帝憋屈至极，虽然他确实喜欢搞一些文娱活动，选一些妃子什么的，但并没有落下政事啊。 关键是老天不下雪关他个屁事？ 但这个时代天人感应的思想还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有什么大天灾，百姓们会怪在统治者的头上。 都是皇帝不作为惹怒了上天，还不赶紧给老子下罪已诏给上天赔罪！ 隆耀地根本没处说理去，在各方压力下，先后下了两次罪已诏。 可诏是下了，依旧没有雨雪的动静。 再下！ 于是别人过年开始买年货，隆耀帝过年则在不停地骂自己... 不得不说洛书瑶这一手玩得很漂亮。 虽然有人能想到这些计策，但具体的安排可是洛书瑶自己做的。 同样的传闻，做得好很多人都信，做得不好自己就会变成小丑... “汪汪~” 旁边临时小床上，毛毛惫懒地钻出了被窝，跳到了洛书瑶的双腿上。 洛书瑶忧色尽散，嫣然一笑，撸了撸毛毛。 这几日毛毛半夜会叫唤，有些躁动，一问兽医才知道，原来毛毛...长大了。 需要一只公狗。 于是洛书瑶让人找了很多高大威猛公狗，甚至从一些勋贵那里淘到几只品种稀有非常好看的狗。 不过...毛毛都是瞥了一眼就翘起了鼻孔不再搭理。 根本看不上。 在n多条英俊的公狗情断毛毛之后，洛书瑶忽然明白，毛毛挑老公的要求好像比她还高... “汪汪~”毛毛又开始躁动起来。 “连你这狗都开始想男人了，哼！”洛书瑶使劲儿捏了毛毛一下，哼了一声。 “嗷～” “顾大相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 “阿嚏~” “怎么我这身体也会感冒吗？” “加衣服，加衣服。” 顾正言披上了一件虎皮大衣，样子看上去很是骚包。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虽然在军营，但也不妨碍过年嘛。 一辈子能过几个年呢？ 而且军营里面过年的气氛其实非常热闹，从将士们喜悦的脸庞就能看出。 为了激励和增加将士们的认同感，顾正言决定搞一些活动。 比如，射箭，比武，扳手腕等等，那些女人们也可以弄一些小游戏什么的。 当然，胜者肯定是有彩头的，而且非常诱人。 他现在正在大堂里搜索记忆，设计活动... “就这个吧...” ...... 第549章 军营过年 “噼里啪啦~” 年三十晚，天色全黑，无月。 整个东原山脉内处处跳动着篝火的火焰，随着一阵长长的鞭炮响起，将士们以都以火为单位围坐在一起，拿着酒碗，有说有笑地开始喝着吃着。 年夜饭很丰盛，羊肉猪肉，饺子面饼，还有一些罕见的蔬菜水果等等。 当然，聚餐怎能少得了酒？ 可现在的白酒已经成了官府的管控之物，买不到不说，价格还非常昂贵，能买到的大部分都拿来制作消毒酒精了。 前几日有的高级将领们还在为酒的事情发愁，年夜饭没有酒，对将士们来说无疑不是一种遗憾。 但缜密的顾正言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早就安排了，几天前一车一车的葡萄酒就陆续地运来了。 除了葡萄酒外，还有一些山楂酒和枣酒等等，有了甘油的加持，这些酒的口感比原来好了太多。 顾正言大手一挥，每人三斤！ 吃着丰盛诱人年夜饭，喝着美味的果酒，将士们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同时也非常感慨，前几年跟着李仁大将军，过年顶多吃两坨肉几块肉饼，哪像现在吃得这么好？ 大将军威武！ 顾正言在将士们心目中的位置也越来越高了，现在谁要是在军中对顾正言有所微词，绝对会被暴揍一顿。 那八百多福女也围坐在将士们另一侧，她们今日都换上了新衣服，有的还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们面前的菜肴和将士们都差不多，不过葡萄酒只有半斤。考虑到某些原因，顾正言特意为其换上了一些红糖水姜茶等等。 这对她们来说，已经是盛宴了。 女人们看着这悉心为她们准备的年夜饭，有的当场哭了起来... 她们中有好多被血虎寨抓去多年，别说这样的盛宴，就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 哪里能吃得这么好？ 福女们带着感激的目光望向了演武场高台的方向，落在了那个人的身影上。 大将军今日...好英俊。 台上的顾正言，一身喜庆的红色吉服，还带了一条灰绒围巾，看起来很像...新郎？ 卖相着实不错，有点状元那个味了。 “诸位将士！”顾正言在台上笑喊道。 “大将军说话了，安静！” 随着传令兵的传话，全场很快安静了下来，士兵们放下手中之物，目光齐齐望向了台上。 能看出东原军的职业素养越来越高了。 顾正言提了一口气：“今日大年，你们敞开了吃，但别马上喝醉了，等会还有很多比赛，彩头可是令人羡慕得紧啊，喝醉了可就错过了。” “大将军，能说下有什么彩头吗？末将要是赢了，能不能要您脖子上的围脖？”三军一都长起哄道。 顾正言：... 三中郎将周烈和其都尉齐齐瞪了这都长一眼，不过眼里却没多大怒意，他们知道顾正言不会因这样的事情生气的。 只是觉得这小子是不是有些大胆了... 不光那个都长，其实很多士兵都目露期待之色。 能得到顾正言身上的东西，对东原的士兵们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在军中也能横着走了。 这都是顾正言的武力值和人格魅力带来的影响。 顾正言有些无语，我擦，老子最喜欢的一条貂皮围巾... 没事儿瞎显摆什么？ “好！” “准了！彩头再加上本将军之物！等会老子再拿些过来，你们有本事就全拿去吧！” 在这么多士兵面前顾正言也不好拒绝，于是豁出去了，准备拿点经常用的小物件出来，也能提升士兵们的积极性和凝聚力。 “哗~” “好！这可是大将军你说的！” “大将军可得准备好了，末将要定了！”不少武士自信笑道。 “好！我去准备着，你们吃着喝着，不够的加菜！” “好~”将士们一阵欢呼。 今日顾正言准备了很多肉菜，完全足够。 与东原军和女人们的喜悦热闹不同，有一块营地的士兵们显得非常冷清，他们神色复杂，自顾自安静地吃着东西。 这些便是被俘的大雍骑兵，约有五千八百余人。 被俘后，他们本以为会过得很惨，但事实恰恰相反，这里的士兵对他们无任何歧视和羞辱打骂。 只需要干一些粗活重活就行了，而且时间有严格的规定，到点就收工，不会劳役到精疲力尽。 还有吃的东西虽赶不上这里的士兵，但比大雍军营吃得好多了。 有的俘兵还向东原兵打听过他们的待遇和政策，听到东原兵极为自豪的回答，俘兵们简直不可置信。 军饷足额发放，各种高福利的待遇，战死后的抚恤等等，无不让他们羡慕。 这在现在的大雍，除了禁军外，几乎是不可能 关键今日过年他们本以为干完活后能分点肉块就不错了，谁成想那位年轻的大将军居然给他们也弄了一席年夜饭。 除了量有些限制，酒稍微少一些外，其他和这里的士兵并无多大差别。 就算这样，也比他们在大雍军营吃的年夜饭好多了。 一众俘兵们心情很复杂，有的还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头儿，你说吧，我们听你的。” “是，反正我也没有成家，没有羁绊，听你的头儿。” 一堆篝火之前，几个士兵窃窃私语。 “你们可想好了，他们很可能是反贼...” “想好了头儿。” “想好了，朝廷现在这样，老子早就不想为他们效力了。” “好！”一个年轻颇长的士兵点了点头，“我找机会和那些将军们说一下。”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俘兵各处。 而顾正言这边还在被到处灌酒。 一堆将领和士兵端着酒杯朝他围了过来，嘴上说着一些祝福感谢的话语。 “大将军，罗胜此生佩服的人不多，大将军是 其一，来，末将敬大将军一杯。” “是极，自从跟了大将军，属下才知道，原来军人也能如此的荣耀，敬大将军！” 顾正言笑道：“好，先一起喝一杯，等会我再来每个军单独找你们。” “好！” “与大将军共饮！” 将士们齐齐向顾正言敬了一杯，顾正言一饮而尽。 “你们先喝，我去那边看看！” “是，大将军。” 顾正言放下酒杯，带着两个亲兵往一边走去。 方向，正是那些俘兵们的方向。 ... 第550章 谁都没有想到的彩头 俘兵们见那个年轻的大将军向他们走来，带着惊疑的目光站了起来。 这边东原军的目光也时不时往那边瞥去，以防不测。 “见过...大将军。” 顾正言走到俘兵营地里面，环视一周，笑道：“今日无须多礼，都坐下吧。” 见顾正言态度和蔼，俘兵们心中一松，坐了下去。 “来几个传令兵。” “是！” 顾正言环视一周，笑道：“诸位将士，今晚的菜味道如何？” “回...回大将军，我等多日没有吃到现在这样的东西，多谢大将军。”一俘兵都尉起身恭敬地拱了拱手。 这是实话。 顾正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感慨道：“我的兵杀过你们的战友，你们也杀过我的兵，战场无情，胜败生死乃是兵家常事，怨不得任何人。” “本将来此只想告诉你们，你们虽战败，但绝非你们之过，所以不要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不过，我们终究是胜者，享有战胜的荣耀。在这里，本将可向你们承诺，也算是送给你们的新年礼物，只要你们能在此干满两年，本将答应放了你们。” “哗~” 此话一出，俘兵们非常激动。 只需要干两年就能离开，真...这么好吗？ 要知道这里的活并不是什么苦徭啊。 和陈良一起喝酒的霍行远远地看着顾正言，目露复杂。 此人的魄力，当真非同一般。 “还有，”顾正言洒然一笑，“今晚的比赛，要是你们愿意，也可以来参加，赢了彩头照给。” “哗~” “大...大将军，是真的吗？” 俘兵们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听说彩头可是非常诱人啊！ “当然！前提是你们要赢过我的兵才可以！” 俘兵们望了望东原军，目露战意。 俘兵们都是骑兵，在大雍也算得上是精兵了，他们只是不想为朝廷平白送死而已，不代表他们本身没有战力。 尤其是在高额奖励的催化下。 “好吧，你们喝着吧，别先喝醉...” “干什么？来人止步！” 顾正言话还没说完，两个亲兵便上前拦了顾正言身前，按住了刀柄。 值守的东原军也摸上了武器，神色有些不善地盯着朝顾正言冲过来的十几个俘兵。 顾正言打量下了那几个士兵，摆了摆手：“无妨，退下吧。” 两个亲兵往后退去，不过手还摸着刀柄上。 “何大宽，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害死大家吗？”俘兵的都尉一下站了起来，想叫住这十几人。 十几个俘虏没理这都尉，而是走到顾正言不远处，朝顾正言齐齐跪了下来。 “大将军，我见何大宽，我等并非孬种，之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但见大将军如此对付军人，我等深感敬佩！我等希望成为大将军麾下一小卒，为什么大将军建功立业希望大将军！” “对，我等希望跟着大将军！” “希望大将军成全！” 顾正言点了点头，认真道：“你们想清楚了？当我的兵，也许比你们干活危险得多。” “大将军，我等意已决！” 这十几人的表情非常坚决。 “如此，本将倒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不过需要进行一系列的考核。” 顾正言内心很是满意。 其实收服这些东原士兵远比他们干活的价值更大，因为这些骑兵都是即战力。 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但是顾正言不想把大雍军中的一些不良风气带到东原军，所以他不想全部都要。 他只要那些愿意接受东原军思想，有勇气，有信仰可挖掘的士兵。 至于其他人就好好干活吧。 几人一听，目露激动。 跟着这样的大将军建功立业，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顾正言点了点头：“好了，起来吧，既想入我东原军，就别再双膝下跪了，我东原军的最高军礼为单膝下跪。” “是，大将军！”说着，他们单膝行了一礼。 “好了，你们过两日来找我的亲卫吧，现在，下去喝酒吃肉吧！” “是！” 顾正言说完，转身离去，两个亲兵目露欣赏，朝一行人点了点头，一行人点头回礼。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很多俘兵看着何大宽等人和那道远去的年轻背影，目光越发坚定，似下了什么决定。 顾正言回去后就开始了行走于营地之间，和将士们热情地喝着聊着。 “咚咚~” 酒足饭饱后，士兵们以军为单位，围在了几个布置好的活动场地上。 顾正言此时已经有点晕了，喝了一大口茶水才缓了过来，被亲兵扶到了旁边。 负责主持的是榜眼郎陈良。 陈良面色通红，朝四周大喝道：“各军将士，第一场，角力！每一军选出一位胜者，分十个台子，彩头是葡萄酒五十斤，羊肉五十斤，绢布三匹...大将军随身之物一个！” “哗~”这彩头也太大了吧？” “这张台子是我第一军的，还有，我第一军接受其他军的挑战！谁先来！” 陈良吼道。 “等等！” 忽然有个福女走了过来，她穿着棉衣红绣鞋，长相普通，就是那种常见的农家妇女，但并不难看，属于耐看型的。 她脸上还有些红，看样子是喝了点酒，更添了一丝风韵。 她走到台边朝顾正言和将士们施了一礼，表情认真道：“大将军，各位将军，妾身名叫王柳，愿意以自己作为彩头，要是一军的将士们赢了，妾身今日就嫁与他！今晚就可以洞房！” 众人：...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附近场地听到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连顾正言的酒都被惊醒几分。 这...我有安排过这个环节吗？ 王柳的话一说完，接着又有一堆福女走了过来，这些女子都打扮了一番，虽不是什么绝色，但绝对看得过去。 要是看不过去，山贼还抢个屁。 “第二军胜出的将士要是赢了，妾身晴儿就嫁予他，今晚...随便...” “第三军的将士要是赢了，妾身刘怜女就...” “第四军...” “今晚就洞房！” “哗~” “哗~” 随着一个个福女近乎于献身的举动，整个比试台一片哗然，将士们彻底疯狂了。 加上喝了些酒，内心的荷尔蒙完全被这些女人调动了，一个个看女人的眼神都目露红光... “第一军第三营第五都八火，上士陈到，出战！” “一军的兄弟们，彩头是老子的，你们谁来？！” 声若震雷。 “去你大爷的陈大锤，给老子等着！” ...... 第551章 霍行的感慨 近段时间，演练突出或屡立军功的士兵们，都获得了一个和福女们相处的机会。 当然，是正常的那种相处。 不过福女们基本上不会拒绝，不仅不会拒绝，有的还比较主动... 演练突出或屡立军功的将士，就算放在外面都是不错的男人。 对这些福女们来说，能托付给这些人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 其实也不乏一些崇拜强者的心思在里面。 嫁给胜利者，总比外面随便嫁一个好吧？ 加上酒精的作用，越来越多的福女们加入到了“彩头”的行列当中。 来吧，要是你们赢了，今晚上就... 九个比试场地围满了福女和九个军的人，在顾正言的授意下，那五千多俘兵也围了过来。 一时间，鼓声，呐喊声，起哄声不绝于耳，热闹至极。 怕有些喝醉了酒的士兵动手动脚，为保安全，顾正言下令让值守的士兵看好福女们。 谁要是敢乱动手，就弹... “咚咚~” “开始了，给我把这小子撩倒！” “弄他！” 一切准备就绪，伴随着一阵激烈的鼓声，各军的角力比赛正式开始。 规则很简单，让对方的脊背或肩膀触地两次就算赢。 最先跳上台的陈到实力果然不俗，没有军职又比较年轻的他，能做到上士，已经说明了一切。 “砰~砰~” 凭借绝对实力，陈到连续撂倒了三个挑战者，意味着可以进入下一轮了。 规则是一人战三场可以进入一下轮，直到战到最后。 “哈哈，承让承让！” 陈到笑着拱了拱手，然后把目光望向了王柳，王柳也没有害羞，朝他笑着点了点头，瞬间陈到感觉自己内心被点燃了... 霍行看着如此热闹的情景，久久不语， 尤其是看着那些女人脸上发自肺腑的笑容，脸色更是复杂。 大雍的营妓大都比较麻木，哪里会像这样？ 他一直以为那些女人是营妓，结果一问并不是，而是用来做妻子的。 让人不解的是，那些女人居然全是自愿的。 这让领兵多年的霍行很是疑惑，没有营妓的军队军心不会乱吗？ 直到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才有些明白了。 这支军队对荣耀和强大的向往超过了女人，而女人们也愿意委身于这样的军人。 还有这些目露朝气的军卒们。 台上宛如生死大敌，台下勾肩搭背有说有笑，这种氛围大雍军营是绝对没有的。 大雍军卒要都是这样，天下何惧之？ 这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状元加身的大将军竟如此厉害？ 陈良看他愣神的样子，感慨道：“之前的东原军和大雍军队并无二异，甚至多有不如百战的边军，但就这么几个月，他就让整支军队焕然一新。” “大将军对人心的把控，远超一般人。” 霍行对此，深表赞同。 似想到什么，陈良眯起眼，有意无意道：“顺便说下，大将军的个人勇武，是我平身见过的最强之人...”顿了顿，他故意补充道，“还在长路你之上。” “什么？！”霍行一惊，你没搞错吧？ 虽说顾正言上京力斩胡人之事传的神乎其神，但很多人都以为是吹嘘的，尤其是没亲眼见过的将领们。 霍行看着那个正个带着貂皮围巾，正奋力呐喊的年轻人，眼里忽然流淌起浓浓的战意。 霍行虽只是中郎将，但一身武力值大雍军中少有能比，现在听过期的老友说有人比自己还强，这让高傲的他怎么能忍？ 他深吸口气，紧握双拳。 “噗通~”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比拼，各军的胜者终于出炉。 第一军的陈到不负众望，在摔倒了一个俘兵都长之后，夺得桂冠。 俘兵中也不乏强者，甚至很多还进入了决赛圈，与陈到决战的那人便是其一。 不过由于平时训练的疏松，整体还是稍逊东原军一筹，但他们拼搏的姿态，也获得了东原军的尊重。 满头大汗，快累倒的陈到扶起了那个俘兵都尉，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不错。” “好！” 众人也齐齐大喝，这个时候好似已经忘了对方俘兵的身份。 两人的比试绝对精彩，两人都是地道的北方人，从小就练习角力，经验招法非常丰富，胜负乃伯仲之间，要不是陈到被女人刺激了，结果还真不好说。 同样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的俘兵都长看了看陈到和周围大声呼喊的军卒，心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支军队，当真是与众不同！ 内心感概着，他也朝陈到点了点头，并敬了一个军礼，陈到也回应了一个。 “胜负已分，我宣布，第一军胜者，上士陈到，第二名，北野军第三军骑兵都长，刘成。” “各位，”陈良此时酒已经醒了，笑道，“第二名也有奖励，不过可没女人 了...” “哈哈...”士兵们一阵哄笑。 接着陈良把一块牌子递给陈到，顺便亲手替他挂了一块红布，并拍了拍肩膀，赞道。 “小子，不错！” “多谢将军。”陈到喘着粗气，笔直地行了一个军礼，满脸红光。 这是属于强者的荣誉。 然后陈到又走到了刘成面前，点了点头：“你也不错，可惜不是我的兵。” 刘成神色有些复杂，也敬了一个军礼：“多谢将军。” “好了，下去领赏吧，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是。” 刘成下去了，陈到转身看向另一边，忽然有些扭捏起来。 “哈哈，陈二愣子，你脸是喘气喘红的吧？” “我看是见了女人就忘了喘气儿吧。” 众人笑着起哄道。 王柳见陈到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嫣然一笑，打开围栏，走了进去。 “呃...”陈到见女人向自己走来，憋出个笑脸。 王柳丝毫没有羞涩，向前朝陈到施了一礼：“如这些将军不嫌弃，从今日起，妾身便是将军的妻子。” “不...不嫌弃，我...我不是将军。”陈到连连摇头。 王柳抿嘴一笑，低头瞥了他一眼，又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追上去啊！” “陈二愣子，你刚刚那股冲劲儿了？愣着干什么？” “哦...” 陈到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 “喂喂喂，拿着围脖，记得给老子洗澡啊！” 最后句话是顾正言说的。 ..... 第552章 我也来当彩头 和陈到一样抱得美人归的，还有其他营地的胜者。 今晚上，不知有多少人睡不着觉了... 顾正言也有些感慨，他知道这些女子有几分报恩的意思，也算种善因得善果了。 “大将军，末将有一请求。”不知何时，霍行已经溜到了顾正言旁边，拱着手目露期待道。 “嗯？长路将军有何事但说无妨。”顾正言见是霍行，有些疑惑。 这老小子不会想让我赐个女人给他吧？ 霍行接着道：“听闻大将军勇武盖世，末将深知人生难得一对手，于是手痒难耐，敢问能否和大将军过两招？” “...” “呃...我说长路将军啊，难不成你也想要什么彩头不成？” 顾正言无语地问道。 霍行摇了摇头：“大将军误会了，末将不要什么彩头。” “没彩头太让人扫兴了，换个时间吧，今日可是将士们的主场。” 顾正言随意摆了摆手。 霍行也是人精，如何不懂顾正言的意思。 “末将如今身无分文，大将军要是不嫌弃，末将自己愿添为彩头。” 顾正言：... 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两步。 你说的是哪种彩头，老子对男人可不感兴趣... “长路将军此言何意？”顾正言追问道。 “如大将军胜过末将，末将愿...为大将军效命两年，但末将不会向万侯爷出手，还望大将军谅解。” 霍行拱着手，眼中有些挣扎，又有些释然。 霍行是纯粹的那种军人，他所在意和向往的是军营的一切，到了这里他才知道，之前引以为傲的东西，还差得远。 东原山脉的一切都让他充满了惊奇，甚至是敬佩。 这与他的追求非常相符。 仿佛在这里，才能实现真正的人生价值。 顾正言心底一喜，这老小子挺会做人的嘛... 表面有些惊讶道：“哦？长路将军愿入我营？欢迎欢迎。” 霍行：... 这只是彩头啊！ 顾正言点了点头：“如此，我也添个彩头。” “嗯？”霍行一震，“大将军愿意把自己...” “...” “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要是长路将军赢了，我就放将军回去。” “什么？”霍行瞪大眼睛。 你就这么肯定能赢？小子，你是不是太小看人了？ 还有，你就这么想我走吗？难道本将还入不得你眼？ 霍行深吸口气：“大将军此言当真？” 顾正言点了点头：“当然！” “好！” 霍行燃气了熊熊的战火。 “咚咚咚咚~” 鼓声震天。 “大将军要和霍将军过招了！快来看！” “什么？” “在逗我？” “在哪里在哪里？” “闪开！” 听到消息的将军和士兵闻风而至，很快就把一军的比试场围得水泄不通。 将士们一个比一个兴奋，包括俘兵在内都非常期待，就连刚刚抱女人回去的那些胜者都折返了回来... “霍将军虽勇武，但和大将军比，嘿嘿...” “是极，霍将军还以为大将军是大雍的那些将军，不过霍将军也冠绝三军的人物，嘿嘿，等会有好瞧的了。” 火光跳跃，比试场中犹如白昼。 二人相对而立，顾正言换上了一套便衣，看上去依旧英武难当，气质外溢。 不知吸引了多少福女的目光。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弄他！” “霍将军，涨涨咱们的脸。” 双方的士兵呼喝起来。 陈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嘿嘿，长路，就知道大将军合你的胃口。” “看到你吃瘪的样子，这个年就没白过。” 顾正言朝霍行洒然一笑：“开始吧长路将军。” 霍行伸展了下身体。 “好！” “唰~” 霍行脚下生风，抬起就是一横腿扫去。 顾正言站立不动，伸手一挡。 “砰~” 嗯？ 腿肘相接，二人都有些惊讶。 顾正言惊讶的是，这老小子的速度和力道，居然比刘青都强，单凭力道来说，快和两米的阿兆相提并论了。 就算和那几个胡人也能正面一战，厉害！ 大雍果然还有不少卧虎藏龙之辈。 而霍行则更是惊讶，自己这一腿，一般人硬接怕是能打残。 这... 这小子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接下了？ “好力道！再来！” “唰~唰~” “砰~砰~” 双方你来我往，霍行也端地是厉害，各种腿法，拳法老练的招式层出不穷，速度和力道极大，而顾正言防守得也滴水不漏，让霍行有种无力可使的憋闷。 太精彩了！周围逐渐安静下来，都不愿意打断这份精彩。 “砰~” “好拳脚！” 顾正言由衷赞叹，霍行可以说是他遇到的最强对手。 “再来！” 二人越大越激烈，越打越快，看得众人呆立当场。 这就是顶尖武将的实力吗？ 就连陈良等中郎将都有些震撼。 大将军之前怕是手下留情了吧... 终于，在对战了近两百个回合后，顾正言觉得差不多了。 “砰~” 他提了更多力，加快了速度，朝霍行胸口打去。 “哒哒哒~” “噗通~” 这一拳极快，霍行根本没反应过来，被打得连连后退，最后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而顾正言也礼尚往来地退后几步。 稳住后，顾正言上前扶起霍行，赞叹道：“长路将军果然不愧是大雍麒麟虎，要是再年轻几岁本将绝非敌手，此战侥幸获胜，胜在年轻罢了，佩服佩服。” 霍行摸了摸像被重捶捶过的胸口，心中惊骇至极。 这小子的力道... “哈哈，输就是输了，找什么年轻当借口，大将军勇猛，末将多有不如也！” 霍行深吸口气，单膝跪地，抚胸颔首：“属下霍行，见过大将军。” “哗~” 东原军包括俘兵们皆是一惊。 这... 尤其是俘兵们，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心中一松。 霍将军都降了，自己降不算丢人吧？ 顾正言赶紧扶起霍行：“哈哈，欢迎长路将军。” “还不快见过霍将军？” “见过霍将军！”东原军齐齐施了一个军礼。 “好！当浮一大白！”不远处的陈良满脸笑容。 ...... 第553章 好事好事 “咚咚~” 二人的精彩表演让众人大饱眼福，一些挤了半天没进来的满心遗憾。 下一次看到这么精彩的对局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又伴随一阵鼓声，后续的活动接着展开。 比试场地重新布置了一番，接下来是射箭和拔河的比试。 角力毕竟是强壮者天然占优，那些身体比较瘦弱的就很吃亏，但射箭和拔河就要公平多了。 射箭比赛依旧以军为单位展开了激烈角逐，虽只设立了一个弓箭军，但顾正言规定东原军所有士兵都要参与射术训练，这是基本素养，所以每个军都设立了射箭比赛。 就连第七军弓箭军大教头田玲也死乞白赖地加入了进来。 她也想要彩头！ 这让同军的弓箭军士兵脸色一垮。 玲教头天生就是为弓箭而生的，射术出神入化，这还这么玩... “咻咻~” “好！射得漂亮陶小明，你要是赢了那黑玲教头，老子给你洗一个月的鞋子！” 比试场地外有士兵激动大喝，毕竟弓箭军这么多人，总能有些天生的神箭手，上士陶小明就是其中一个，也是地道的北方人，射术仅次于田玲。 他的几箭正中草人额头，非常精准，引得众人齐齐大喝。 “嗯？是哪个王八蛋说的？！”比试场地中忽然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怒吼。 田玲拿着半开的弓，循声瞪去，眼中杀气腾腾。 被她目光扫到的士兵齐齐退后两步，笔直地站着，很是乖巧... 不是我… “是谁？” “是鲁...唔~” “干什么...咳咳...” “嘘~” “呃...咳咳...” “混账玩意儿，站出来！本教头不射死你个混账！” 田玲大怒，举弓欲射之。 “等等，别冲动玲教头！” “冷静冷静！” 弓兵们神色大骇，纷纷抬手让其冷静。 “哼！”田玲恨恨地再扫了一眼，“让本教头知道是谁，射不死他！” “咻咻~” “噗噗～” “是是是...” 看着田玲随意射出的几箭正没入草人的胯下，弓兵们下面一凉，齐齐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有人一脸不爽，使劲儿捶了一下后面一个躲在阴暗处目露惊骇的弓兵。 “你小子找死啊，当着玲教头的面说人家黑？就连咱们郎将都不敢...这些咱们私下说不行吗？混账玩意儿！” “呃...我的我的，情急之下说漏嘴了...吓死老子了...” “下次再说别站老子身边！” “好险...” 弓箭比试由于田玲的发飙打了一个岔，这边拔河比试众人热情高昂。 拔河比试就采取军和军的对抗了。 各军之间以都为单位，分开比试，最终赢的都有彩头。 “喔~喔~威~武~” “好！” “第三军威武！” “火蓝军加把劲儿啊！” “干掉他们！” “赢了，哈哈！” 胜出的士兵们满脸笑容，互相拥抱。 这可是展现团队力量的好机会，大家都不想输。 男人们玩得兴高采烈，女人们也没闲着，为了给她们找点存在感，顾正言让人早早准备了一些适合女人的小活动。 比如投壶，套圈圈，还有夹珠子什么的。 赢了当然也有不菲的彩头，比如胭脂水粉，香皂洗发露，首饰等等。 有很多东西好多女人从来没有用过。 她们玩着，欢声笑语不断，有的活泼一点的，手舞足蹈起来。 一些性格内向的女子也露出久违的笑脸。 “大将军~” “大将军~” 顾正言换上了一张狼皮围脖，负手迈着骚包的脚步到处视察，现在来到了套圈的地方。 女人们朝顾正言颔首施礼，一些女人低头时不时瞥向顾正言。 那眼神有些... 尤其喝了酒的。 那是一种对强者的欣赏。 顾正言赶紧躲过，笑道：“怎么样，套中没有？” “回大将军，只套中几个近的。”一群女子不好意思道。 近的是一些装饰品，远的都是一些值钱的胭脂香皂什么的。 顾正言洒然一笑，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事，笑容中又多了几分坏意。 有几个女子心中一震，看着顾正言这个猥琐的笑容，目露激动，难道大将军想通了？ 顾正言环视一周，笑道：“福女姑娘们，这样，下场套圈我再加个彩头，看你们愿不愿意，全凭自愿。” 众女人盈盈一礼：“但凭大将军吩咐。”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愿把一军中郎将陈良将军当作彩头。要是谁套了规定的圈，我就把谁许给他，名额只有一个，当然作妾还是作妻我可不敢保证，得问问他的意思或者靠你们自己。” 顾正言宣布完，满脸含笑。 “啊？”众女一愣。 “陈良将军？” “并之将军？” “原来是他...” 一些女子目露惊喜：“大将军所言当真？” 顾正言点了点头：“绝无戏言！” 一些女子目露战意，有些激动。 陈良可是榜眼郎，长相俊气儒雅，待人温和，尤其对这些女人们更是以礼相对。 深得这些女人们的好感，加上地位高权势大，有几个女人不喜欢？ 尤其像她们这样的女子，对陈良，很多女人早就芳心暗许了... 可陈良和顾正言一样，对她们根本没什么想法... 这让有的女子黯然神伤。 现在听说能嫁给陈良将军，这些女子还不惊喜？ 就算作妾也够了啊。 “好！大将军，妾身愿意参加！” “妾身也愿意...” “还有我...” 福女们非常踊跃，顾正言有些惊讶，没想到陈良这小子这么受欢迎。 “把陈良将军给我叫过来！”顾正言吩咐道。 “是，大将军，”亲兵拱手离去。 不一会儿，陈良跟着亲兵怀着疑惑小跑过来。 嗯？怎么了？干什么？ 他一到女子的营地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女人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比之前还怪的... 正值疑惑间，顾正言向他招了招手：“这儿。“ 陈良走到顾正言跟前行了一个军礼：“大将军找末将所谓何事？” 顾正言神秘一笑：“好事好事，今晚给你找个娘子。” “啊？！”陈良大惊，差点原地起跳。 “大...大将军，什...什么意思？”陈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顾正言用嘴努了努，笑道：“那里有几块胭脂，哪个女子要是能套到，我就把她许给你，放心，都是自愿的。” 陈良：... “大...大将军，您没开玩笑吧？”陈良的脸色有些难看。 “话都放出去了，岂能反悔？” “大将军，可是我...”陈良急道。 “好了别可是了，作妾做妻，你自己看着办。” 顾正言摆了摆手。 “这...我...她们...”陈良吞吞吐吐，一脸犹豫。 这么安排当然有顾正言的理由。 其他中郎将以及以上的将领都有家室，只有陈良这小子还在外面飘着。 一打听才知道，陈良在女人面前比较腼腆，加上反贼的身份，没有多少机会遇到合适的女人。 加上不愿给人家带来危险，一直没考虑自己的事。 顾正言想的很简单，明年的局势可能很复杂，战争可能随时打响，万一战况激烈... 怎么着也得给他留个后吧。 谁能保证呢？ “来吧，套圈！” “我来我来！” 女人们争先恐后，带着期待的眼神瞥了瞥陈良一眼。 那意思很简单，陈将军，等着！ 陈良：... ..... 今日加班晚了，抱歉，明天补上，好梦各位！ 第554章 另外一番场景 正在男人们热闹过年女人们套圈套老公之时，边疆之地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乌州，沧澜城。 作为北方边陲，沧澜城比明月城也好不到哪儿去，深冬季节，天寒地冻，枯木凝霜。 将士们虽加了厚衣，可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刺骨的冷风从各处钻进身体。 城墙上，守卒双手插入袖子，倚着兵器微微颤抖，双目也有些无神。 军营里面的兵也好不了多少。 “起来了，起来了，换岗！” “...是。” 很多士兵哆嗦着站起来，往城墙下走去，摇摇晃晃，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 来此视察的校尉看到这一幕，摇头叹息。 沧澜城原知县衙门，议事堂内，灯火通明，洛擎苍看着沙盘，久久不语。 不到一年时间，侯爷的双鬓已经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几分沧桑。 “补给到了吗？”洛擎苍淡淡道。 副将摇了摇头：“没有，天气太冷了，据后方传来的消息，路上很多民夫都冻死冻病了，多段运输线陷入停滞。” 另一副将面露担忧道：“大将军，粮草衣物不足，军中士气每况愈下...” 洛擎苍深吸口气，没有说话，大堂又陷入了安静。 “金辉那里怎么样了？”良久，洛擎苍问道。 副将道：“并无异常。” “报~”一亲兵脚步匆匆。 “大将军，南方来了一个镖队，在韩将军护送下已行到城外，说是运来了些取暖的物事，这里还有一封信，说要交给大将军。” 亲兵恭敬地递过信，洛擎苍接过看了起来。 众将目露疑惑：“镖局？取暖的物事？” 嗯？ 这小子... 洛擎苍看着信，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信当然是便宜女婿顾正言的，顾正言很清楚，东原军还需要时间成长，要是洛擎苍守不住，就算得了天下，也不过是一堆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所以他让鸿运镖局送来了八十吨焦炭。 这是现在煤矿能拿出来的极限了，虽然不多，但至少能让一部分守城将士渡过最冷的那几天。 除了焦炭，顾正言还反复提醒洛擎苍，要小心金辉这人，切不可让其单独领兵掌权。 “焦炭？” “两个时辰通风一次基本不会中毒，堪比木炭？” 洛擎苍有些惊讶，一般的煤炭别说两个时辰，就是闻多了一会儿就中毒了。 好东西！ 这小子哪儿来的？ 不过只有五十多车，太少，也罢，算是你小子的聘礼吧。 洛擎苍收好信吩咐道：“来人啊！把焦炭全部运过来！” “焦炭？” 众将一愣，什么东西？ 不多时，众将围坐在正燃烧的焦炭前拂须叹息。 “好像那股刺鼻的味道确实比石炭少很多！” “这又是大将军那女婿献上的？” “此物本将从来没听过，才五十车？大将军，再让你那女婿送五百车如何？我派人去拉！” 将领们有些激动，在寒冷的冬天，没有比温暖更重要的东西了。 煤炭他们不缺，但用煤炭取暖，无异于慢性自杀。 洛擎苍摇了摇头：“等下次送过来，怕是入春了。” “可惜了。” “大将军，麻烦您在信中帮我向您那女婿高声谢。” “是极，也代末将向您那女婿说一声。” 这东西，除了能提升士气外，甚至能救命。 众将对那个便宜女婿很是感激。 大雍将士冻成狗，胡人耐寒性稍微好一些，没那么严重，可速度和动作也僵硬了许多。 所以他们没有选择天天冒着风寒攻城，那样已方的损失非常大，尤其是打仗更有脑的冒鞮，更不会盲目冲动。 最近他们几天攻一次，大都是用弓箭投石机远射。 伤亡比戎猃在时少了太多。 最关键的是， 攻城兵，冒鞮根本没用多少胡兵，而是用汉兵。 这些汉兵都是此前梁国公的麾下，约莫有七八万人。 现在的梁国公已成了左贤庭的右谷蠡王，胡人的头号狗腿。 胡人中军大帐。 冒鞮召集了众奖，正在商议下一波的攻城计划，梁国公也在之列。 年约七旬的梁国公精神还算矍铄，正积极献计献策。 “吾王，汉人怕冷，加上今年又无雨雪，其实咱们要是粮草足够，多对峙一阵时间，他们自己就乱了，到时不用一兵一卒城就可破也。 ” 梁国公阴笑道。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但胡人是打到哪里抢到哪里以战养战，凭之前打下的两州之地，最多还能维持三个月的时间。 换句话说，两方都拖不起了。 全面大战，必须在三个月内打响。 冒鞮看了看梁国公的笑容，眯着眼睛道：“蠡王如此笑容，恐怕还有其他主意吧？” 梁国公和贯丘秉文相视一笑，上前道：“吾王果然聪慧，非是一般人，明月城破后，战线拉远，我方的探子趁机饶进两座守城打听到一则消息。” 梁国公意味深长道：“魏国公金辉居然北上了，他居然北上御胡了！哈哈~” 笑声很大，胡人高层看他就像看智障一样... 你笑个笑个锤子笑，还不快说？ 似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梁国公有些尴尬，咳了咳，接着道：“以我对这他的了解，这人极懂得审时度势，绝不会吃亏，当然，他更无什么抵御外辱之志，嘿嘿...” “我猜他是有其他意图。” “很可能...” 冒鞮闻言目露精光：“派咱们的探子联系他！” 贯丘秉文笑道：“吾王英明，恐怕这老狐狸也在想怎么联系咱们吧...” 梁国公自信道：“吾王放心，我了解汉人，后面像魏国公这样的人还会有很多！” ... 第555章 大将军，还有将军吗，我也想套一个 “我套中了！套中了！” 一二十左右的女子满脸欣喜，转身看着陈良，然后撇嘴不语，只留兴奋期待顺便夹杂着一丝羞涩的眼神。 陈良：... 其他女子叹了口气，满脸都是遗憾，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顾正言看了看这女人，发现比较年轻，姿色打扮一番还算不错，不算瞎点鸳鸯谱。 “好！” “我现在就赐婚你们，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顾正言看着女人笑道。 女人施了一礼：“回大将军，奴婢叫香梅，以前是...” 顾正言赶紧打断：“好了以前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的陈良将军的人了，从今往后，好好服侍你的夫君。” 听她的自称和名字顾正言就知道香梅是个丫鬟... 丫鬟配中郎将，身份差异实在有点大。 香梅又施了一礼：“是，大将军，奴婢会好好服侍陈将军的...” “并之，来。”顾正言朝浑身不自在的陈良喊道。 陈良脚步略显笨重地走了过去，到香梅跟前，露出了个不自然的笑脸。 比哭还难看。 香梅一见陈良就低下了头，不再说话，摆动着手指。 顾正言见二人尴尬的气氛，无奈道：“香梅，叫夫君，陈良，带走！” 就是这么直接。 “夫...夫君...”香梅施了一礼，有些羞涩。 陈良憋出个笑脸：“走...走吧。” “是...” 接着陈良转身离去，边走边朝顾正言苦笑不已，香梅则乖巧地跟在后面。 参加套圈的其他女人羡慕地看着香梅的背影。 这妞子，命可真好！ 顾正言也松了口气，终于套完了，这些女人的热情太高了，圈都不够用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情怎么感觉有些怪异。 以后别人问起香梅是怎么嫁给一军郎将的，香梅可以自豪地说，相公是奴家套圈套的... “大...大将军。” 顾正言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他转身望去，发现一年约三十的女子面带期待地看着他。 顾正言笑道：“何事？” 这女子施了一礼，饱含期待道：“大将军，还有其他将军吗？妾身能不能再套一个？” 顾正言：... “是啊，大将军，我觉得二军八营的都尉丁顺就不错，能不能套他？” 另外一个女子也凑了过来。 “是啊大将军，还有四军二营的都尉安轲...” 越来越多的女子凑了过来，看着这些喝了酒女人们，期待的眼神，顾正言深吸口气：“好！准了，只要没有家室的，套！” “多谢大将军，嘻嘻...” 接着东原军开始了套圈选老公的活动... 很多闷骚冷酷的将领不是不好女人，而是嘴巴不会说，不好开口，顾正言此举也算是助了他们一波。 看陈良表面扭捏却心底一点都不生气的表情就知道。 整个晚上，东原城欢声笑语不断，夜晚的寒风都不能剿灭众人的热情。 各种活动，各种比赛，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年过得是有史以来最开心的年。 直到寅时（凌晨3-5），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去，留下一地焰火气息。 翌日，大部分人中午才醒来。 今日大年初一，吃过饺子后，东原山脉又开始了新的活动。 过年这几天，除了玩之外，顾正言打死都不想做什么事情。 这是他的原则！ 于是今日他又举行了一场大型的比赛--蹴鞠。 蹴鞠可不只是一种体育运动，在西汉时期，蹴鞠是一种重要的练兵方法。 可以锻炼士兵的奔跑，摔跤，体力，令行静止的能力。 事实上只要你在西汉时期踢球踢得好，前途非常可观，很容易受到重视。 因为蹴鞠好的，身体素质都非常过硬。 大雍当然有蹴鞠，只不过不再是军队训练的东西，而是有钱的赌乐游戏，民间不算风靡。 大雍尚文，民间的活动大都是以文学方面为主。 古代的蹴鞠和现代的足球规则完全不同，有很多颠球传球过程。 顾正言为了加大对抗，取消了一些颠球的东西，让规则更加靠近现代足球。 只是允许身体暴力对抗，各处铲摔，身体硬怼，除了不能动手打人咬人撤人头发外，只要能用脚胸首送进对方球门就行... 而彩头也非常诱人。 最终榜首，除了一堆丰厚的物质奖赏外，全队军衔还可以晋升一级。 这极大地提升了参赛者的热情。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参加的，每军选出耐力身体足够强壮的主力十六人，加上十多个替补。 替补这么多主要是想着主力倒下后，替补接着上... 剩下的人，就做拉拉队了。 当然其他士兵也可以适当的买下输赢比分，不过必须得在专门设立的“彩头”坊买，而且规定最高不能超过五百文或者自身身家的一半，更不可私下参与赌博，否则军法处置。 这种类似买彩票的手段，不仅可以让将士们收获娱乐和期待，还可以刺激消费，回收财政。 事实上为了财政的良性循环，顾正言在东原山脉内还搞了一些临时的官方生意，搞了个小市场。 比如炒菜店，服装店，射击举重赢奖励之类的尚武娱乐项目等。 士兵们的军饷在这里消费了总比拿到外面去嗨好吧？ 不多时，第一场比试正式开始了，场地外已经围满了人，喊声震天。 “砰~砰~” “嗷~” “给老子等着！” “三军加把劲儿啊！” “七军的，咱们手上功夫厉害，脚上功夫也不要输给他们！” 和顾正言预料的差不多，比赛很血腥，球员们带球，大都是用身体在开路，对方各种阻挡的招式，眼花缭乱，比赛观赏性十足。 而球员们为了出风头，一个比一个狠。 顾正言看着这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样，战场上有了这股冲劲儿，还怕什么？ “大将军，密信。” 正待顾正言入神看球的时候，暗麟卫送来了密信。 他接过一看，皱起了眉头。 嗯？ 据南方探子来信，金辉的嫡系居然...全部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顾正言紧握书信，举首望向北方，目露凝重。 ...... 第556章 老顾有些累了 听到金辉北上的消息，顾正言第一反应就是这老小子准备鱼死网破，通敌卖国。 他很清楚，历史上中原政权危难之际，除了有很多人悍不畏死站出来抵御外辱外，也有很多人投敌卖国...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修书一封向洛擎苍陈明利害，而洛擎苍也极为忌惮这个军中影响极强的老狐狸，并没有放任何实权给他，只允许他参加议事，直到这个消息传来前，一切都还算正常。 一般来说，高阶武将出征时，都要把世子留在皇都， 虽没有做硬性规定，但这是君臣之间的默契。 金辉也不例外，他离开时金鸿昌已在回京的路上，其动向暗麟卫一直都有掌握。 现在居然莫名消失了？ 果然，金氏一族经营多年，底蕴绝不容小觑。 这老狐狸这是欲学梁国公？ 臣之不臣，国之不国，亡国之象！ 顾正言连连摇头，目露嘲讽，此刻他也没心情看什么球赛了，带着亲兵就回了书房，写起了信。 他在信中告诫洛擎苍，金辉乃武将之首，在军中提拔了不知多少将领，可能埋了很多暗子，让其彻查这些暗子。 最重要一点，决不可让金辉独自领兵守城，必须束在身边！ 写完信后，顾正言开始观察起军事地图和沙盘。 据他的分析，边疆的最终大战，会在三四个月内进行，两方都拖不起了。 也就是说除开路上的行程，留给他的时间，不足三个月了。 看完地图后，顾正言紧握双拳，闭着眼睛，在脑海中疯狂推演。 良久，他长舒一口气，目露决然。 “是时候了！” 他马上回到案台旁，奋笔疾书起来。 不多时又写好了几封密密麻麻的密语书信，每封信一式三份，让暗麟卫快马传回上京。 写完信后他又回到了沙盘前，一番分析后他拿起小标旗，在几个位置上面标注了一番。 这几个位置连接了东原山脉，幽云府边界，乌州。 并不是埋伏，而是修建到边疆的水堡。 水堡就是古代行军之时用于储存粮食和水的补给站。 他之前已经让人修建了一些，但发现北方的旱情好像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到现在居然还没下雨下雪。 所以修建更多通往边疆的水堡以及打井便成了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情。 否则，东原军根本无法进行后续往北推进的战略。 古代行军打仗远远不是咱们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行军的路线非常重要，甚至能决定战争成败。 一般来说，行军路线当然是沿着河流水源最好，但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河流的，一旦要去无法确定水源的地方打仗，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需要勘探好水源，如果没有，则需要修建水堡。 否则带着士兵瞎冲就是找死，还没见到敌人，恐怕自己就先渴死了。 不过姜葵之前的策略是南北夹击，围攻上京，所以只命人修建了不少到上京的水堡，可到边疆的几乎没有... 当然，修建到边疆的水堡只是为将来抵御胡人做准备，现在他可不准备去打胡人。 先不说打不打得过以及打后的战损等问题，主要是师出无名啊！ 打给谁看？谁知道你哪位？后勤补给自费掏钱吗？ 关键就算打赢了也远远夺不下皇位。 所以就算最终要抵御胡人，也必须先统一内部战线，以姜葵之名师出有名，为天下所知。 必须打着为天下苍生百姓的旗号，这样才能在大义上站得住脚！ 否则就算打赢了也一定会被朝廷定义为反贼，各种找借口卸磨杀驴。 这点顾正言百分之百相信，想想前世南宋时期有多少抗金义士被打为反贼？ 堂堂民族英雄竟被朝廷打为反贼之流，简直可悲。 顾正言借鉴历史，几乎考虑到了一切，要是这样都输了，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历史洪流太强，天注定中原政权气数已尽。 不过现在看来还有机会，但都是踩着钢丝前行，后果如何谁都无法预料。 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 梳理完战略计划后，顾正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确实有些累了。 身处其位才知道有多大的责任要考虑多少东西，随便造个机关枪大炮就能横推一切，他何尝不想那样？但事实和臆向实在差得太远。 这就好比未来人穿越到现在随便造个东西就能横推世界或者让国足夺冠，这可能吗？ 休息片刻后，他又站到了沙盘旁边，皱眉思索起来，然后又在东原山脉西南方向插了几个小旗帜。 “万连城用兵比侯爷更为刚猛，但少了些许谨慎，我想过年后他就坐不住了吧...” “大雍这些闻风就逃的驻军，用来搬东西最好不过了。” “东原军还要再见点血！” 顾正言目光闪烁。 ...... 时间飞逝而过，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四。 为期三天的过年活动圆满结束，除了蹴鞠比赛外，初二初三又举行了击鞠（现代马球），步打球（现代曲棍球），整个东原山脉热闹至极，喊声笑声不断。 胜利者获得了荣誉和物质奖励，迎来了很多羡慕的目光，倍感骄傲。 其他人也收获了快乐和眼福，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随着这些活动的成功举行，将士们之间配合得更为熟稔和默契，渐渐地，所有人对东原山脉都有了一种归属感。 于是初四恢复到日常生活开始后，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训练，没有几人甘愿落于人后。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那天何大宽等俘兵表达过加入东原军的意愿后，又有很多人也生起了这个意愿。 他们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在初四的早上一起来到中军外的营地，朝顾正言的方向单膝下跪。 人数约有三千九百多人，场面看起来很是壮观，连顾正言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当即勉励了这些军卒一番，言明只要通过考核就可以就可以正式成为东原军的一员。 有了顾正言的承诺，这些人拍着胸脯保证，一定通过考核。 其实最大的考核是信仰的建立，要让他们认同东原军的一切。 顾正言要的是有信仰的悍不畏死的军人，并不是一味堆人数。 ...... 第557章 过年找骑兵?找个锤子呢... 与东原山脉的热闹和喜悦不同的是，幽云府各大城内的驻军这个新年过得注定是一片灰暗。 幽云府行军总管万连城在过年之前紧急召集了所有守将，守将们还以为是受邀去万侯爷那里过年，一个个穿红挂彩笑嘻嘻的，有的甚至还带了一些腊肉等年货特产... 结果一见到万侯爷，这些人就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连腊肉都被扔得到处都是。 被骂了半天好多守将才逐渐反应过来。 啊？骑兵无了？八千骑兵呢，去哪儿了？难道上哪儿过年去了？ 不怪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在他们眼里，自家骑兵在幽云府绝对可以横着走，有谁敢掠其锋芒？能出什么事儿？不找别人的麻烦别人都应该烧高香跪拜了... 所以就算骑兵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些将领们也丝毫不担心。 直到被骂他们都有些不以为然，心中坚定地认为骑兵们定是去哪个城里嗨了，加上路途遥远，天气严寒，些许耽搁，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回程路上了。 大将军太杞人忧天了吧？关键就算出了问题，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道，咱们除了担忧还能做什么？难道靠步卒跑过去追他们吗？ 看来是侯爷多虑了，淡定，淡定！ 与其说这些将领心大，还不如说他们不想过年时节在这事儿费神... 骑兵们爱瞎鸡儿跑就让他们跑去吧，自己在守城中搂着美妾喝着酒肉，过着大年不香吗？ 这个点侯爷居然想让自己走路去找骑兵...找个锤子！ 能不能等过完年再说？要是胡人真的打下来，这样悠闲的日子还能有多少？还不及时行乐更待何时？ 万连城可没有这样的心情，作为一军主帅的他想的很深，霍行是什么人他最清楚，到现在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传回来？ 八千骑兵入了隐州（东原山脉所在州）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怎么可能？在逗我？ 八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万连城想了多日始终都想不明白八千骑兵能遇到什么麻烦。 别说幽云府，就是整个大雍又能拿八千骑兵如何？就算遇到敌人，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目前看有三种可能，第一种也是可能性最大的，郭炎等人真有不臣之心，被霍行揭穿后和双方打了起来。 可就算这样，也不可能两方同时全军覆没吧？人呢？况且霍行的威望很高，就算郭炎等将领敢向他动手，底下士兵也不敢。 二嘛，就是胡人南下，三则是遇到山贼。 但这两种情况怎么想都怎么不靠谱。 这让行军经验丰富的万总管彻底陷入了知识盲区... 都快抓狂了，于是他前后派了十多骑斥候前往查探，但依旧是石沉大海，一个都没回来。 随着骑兵和斥候消失的时间越来越久，万连城越来越坐不住了。 于是他紧急召集各城守城将领商议此事，没想到这些将领来的时候有说有笑，开开心心的，完全沉浸在过年的喜庆当中。 这让万连城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副将拦着，都想打人了。 痛骂将领们一顿后，他大手一挥给朝廷写了封奏折，然后下令隐州以及附近安州有守军的城池，做好战备工作，随时准备北上支援骑兵。 这可苦了守城的将士们，过年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吃点好的，没想到还要准备各种东西，这还过个屁的年？ 加上恶劣的环境，不足一半的军饷，将士们心中非常不爽。 不过没办法，大总管亲自下令，还能怎么办？ 于是大年初五，隐州附近各守城的驻军告别了温暖的被窝，带上了六七天的干粮，怀着不爽的心情慢悠悠地开始了往隐州方向的行进之旅。 此次行军的人数加起来约为两万人，以轻装简行为主，不过精气神看起来和东原军相比差太多了。 出征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被暗麟卫和东原军的斥候发现了，顾正言接到消息后，没有一丝犹豫，立即下令，在没有出征过的军营中抽调十个步兵营一万人，加上抄后路的三千骑兵和两千火蓝辅兵，共计一万五千人马南下出征。 这次出征的理由为，大雍的贪官污吏们派人来抢咱们的东西，这能忍？ 将士们对东原已经有很了很大的归属感，听说有人抢东西，这还得了？ 况且很多士兵本身就出自流民和被压迫的农户，对大雍官吏更是深恶痛绝，知道后都气愤不已。 没人怀疑顾正言所说的...谁敢怀疑绝对被会暴捶一顿。 虽然这次战役等级为...丙等，但依旧遮不住东原军的旺盛士气和杀意。 可怜大雍的步卒驻军，在顾正言眼里竟然连血虎寨的山贼都不如... 这并非是顾正言小觑敌人，事实上每次出征顾正言都要极为谨慎地召集营级以上的将领开个会，细致地制定可能的战术和预估敌人的战力等。 这次领兵的是两个守城中郎将，分别叫魏连，车泉。 也是带腊肉带得最多的两个将领... 经过一番深入研究加上霍行的肯定，可以大致确定这俩人...平平无奇。 领兵作战练兵战略目光都是极为平庸之辈，不过是靠着家族里的背景蒙荫上来的罢了，和霍行这种靠真才实学的差太多。 本次顾正言制定的作战目标和最大军功，并不是杀敌数量，而是活捉将领和俘虏。 谁活捉的将领职位最大俘虏越多，军功就越丰厚！ 除了训练正面杀敌外，顾正言还想培养东原军的特种作战能力。 想尽一切办法，埋伏，斩首，活捉敌酋，付出最小的代价而屈人之兵。 因为东原军人数只有七万，除了正面硬刚外，还需要积累更多的以少胜多的战术经验。 这也是他此役只派出一万五千人的原因。 制定好作战策略后，一万五千东原军照例肃穆地祭拜过忠勇神庙，高昂地唱过军歌，便带着粮草装备踏上了南下的征程。 ...... 第558章 杀虫的高人 南阳府。 南阳府北接紫阳府，是大雍南方几个州府之一。 新年刚过，南阳府气温渐暖，嫩蕊初绿，渐渐开始有了新春的迹象。 趁这天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外出打猎捕鱼觅食。 没办法，朝廷赋税越来越重，光靠那点收成，大多数人怕是要饿肚子。 于是这几天南阳府山间河流各处，时有百姓的身影。 除了黄石村。 黄石村内，村民们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商讨着什么，有的村民脸上一阵惊惧和心疼。 “汝母也！这死大虫，今年偶家过年都没舍得杀的豚，被这死大虫吃得只剩豚鼻子，这王八闲的，气煞偶也！” “可不是？我的鸭儿也被这大虫叼走了，我叼距个老母！这叼沟的大虫，冚家铲的货色！” “这嘿臭的大虫，被老子逮住，砍他个铲货玩意儿！” “光说有什么用？你倒是去啊！” “哼...” “嗷吼~” “大虫的声音！” “大虫来了！” “啊？快快快，狗狗狗...” “闪开！” “噗通~” “噗通~啊~” “等等，我叼距个老母，好像是皮三儿装大虫故意吓人！” “这死蠢玩意！现在还敢说笑！打系他！” “打！” “砰砰~” “嗷～我错了...” 村民们一人一拳，朝某个开玩笑的村民捶去... 不怪村民们群情激愤，实则他们这段时间深受大虫其害。 因天气变暖，外出觅食的除了人外，还有其他动物，比如老虎。 前段时间，夤夜时分，一声猛烈的虎啸打破了黄石镇的宁静，村民们顿时没了过年的喜悦，反而吓得惊慌失措。 有的村民正在上厕所，不仅吓得顿时没了感觉，还差点掉了下去... 其他村民表现也没好太多。 接下来的时间，村民们风声鹤唳，晚上足不出户，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到虎肚子里过夜。 可人住的地方勉强关得住，牲畜的围栏哪能挡得住大虫？ 于是每过几天镇里就有家禽牲畜莫名消失，留下一地鲜血。 运气好的还能留下个猪鼻子，运气差的，一根毛都没剩。 随着损失越来越大，村民们不干了，开始凑钱请人驱虎。 大哥，去祸害其他村吧，求求了... 他们可没想过打死老虎，初春的老虎正是饥饿之时，动作速度很快，凭他们村里的破箭，能射得中个屁。 恰巧，村外有一神秘的游方道士路过，说是专业杀虫三十年，价格公道，只需要二两银子... 于是今日村民们凑好了钱粮物事，聚集在村长院里，等待这位神秘的道士。 揍完后，嘈杂的院子安静下来，和刚才相比，多了一个鼻青脸肿的干瘦大叔... 有村民看着年长的村长忐忑道：“村长，您说的那位高人...真的能杀虫吗？” “是啊村长，二两银子虽不多但对咱们来说也不算少了，要是...” 村长也露出了怀疑的目光：“我看那位道长的样子颇具仙风道骨，应该没问题...吧？” 看着村长一脸不自信的样子，村民们的脸有些难看起来。 村长，能不能靠谱点？ 一时间，院里陷入了尴尬的安静，村长见大家不说话，便活跃气氛道：“放心吧，以老夫的经验来看，那道长绝非是那种坑蒙拐...” “村长村长，道长来了！那里！” 有眼尖的村民看到院外不远处的田埂上，行来一个拿着拂尘背着包袱，身着道袍一脸风轻云淡的老道，指着道。 其它村民转身望去，见到老道的范儿，眼前一亮。 看样子还真是高人！ “走，跟我去迎接道长！”村长招呼着村民。 老道被热情的村民迎回了院子，一进大院，顿时老道目露凝重，皱起眉头，掐着手指算了起来。 嗯？这么快就有发现？ 村民们见老道这番高深莫测的模样，神色一震，目露期待。 “哎~”良久，老道叹了口气。 村长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难道这大虫大过威猛，不怕道门神通？ “没想到一来就犯了个错误...”老道连连摇头。 村长一脸担忧：“道长有话不防直说！” 老道叹气道：“老夫掐指一算，发现今日犯财煞，必须要用吉利的数冲煞，否则明日诸多不顺...” “一三为三，二三为六...九九之数乃合天道，乃应皇命，克煞灭妖...这样吧，今日杀虫所需敬神之资，由二两改为双九之数，一两八钱如何？” 村民们：... “行吧...多谢道长。” 工资少了两钱，老道松了口气。 “嗯？” 忽然，老道抬首望向乖巧的村民，双目一凝，伸首嗅了嗅味道，又掐起了手指。 “呼~” “难怪，难怪，难怪这里会出现大虫。” 老道露出恍然的神色。 村长一震，急忙问道：“道长，是何缘由？” “是啊，道长，这大虫到底为何来此？” 村民们也追问起来。 老道环视一周：“你们中有人是不是生于成洪二十年戊寅年寅日寅时十二分？” “啊？” 村民们一听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互相看了看。 村长疑惑道：“这...道长，有什么说法吗？” 老道沉声道：“老道昨日夜观星象，发现这只大虫前世竟然是一只双生虫，此来便是寻找他的双生伴侣。” “而你们中的这位戊寅年寅日寅时十二分，前世便是另外一只大虫...” 村民：？？ “这...” 真的假的？ 老道凝重道：“谁是此人？” 村长想了想，眼前一亮：“皮大狗好像就是。” “对啊！” “皮三不就是这天生的吗？” 皮大狗，排行老三，又叫皮三儿，就是刚刚被揍的那位... “难怪这个混账刚刚学大虫叫叫得那么像...” “原来如此~我就说皮三怎么这么欠打，原来前世竟然是大虫。” 村民们恍然，齐齐看向了鼻青脸肿的皮三儿。 此时皮三和老道都有些愣了。 什么情况？ 老子瞎鸡儿说的（老子瞎鸡儿开个玩笑而已）啊... 这小子这么配合？ 老道心里给这小子点了个赞。 见村民们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不善，急忙退后两步。 “不...不是，我只是开个玩笑，这老道胡说...” ...... 第559章 虎啸的原因 “好了，道长既然能算出来，自然有法子应对。” 村长招呼着村民，村民们瞪了皮三一眼，把目光转向老道。 经过皮三的无意配合，村民们对老道多了几分信服度，眼神时不时流露出敬意。 有一衣衫褴褛的村民目光一转，上前朝老道拱了拱手：“道长，你这么厉害，能不能帮我算算？” 老道打量了一下他，风轻云淡道：“你要算什么？” 这人搓了搓手，期待道：“算下我上辈子是什么，还有这辈子什么时候能发财。” 这个问题一出，很多村民都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他们也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吃饱饭。 见老道有些犹豫，村长上前道：“道长，要是不方便就...” 老道犹豫片刻，一咬牙点了点头：“行，游历至此也算缘分，我就破例给大家算一卦。” “多谢道长！” 村民们连声称谢。 “唰~” 老道从怀里拿出一堆专业仪器，捣鼓了一阵，不停掐着手诀。 “嗯？” 老道忽然皱眉，抬首望向最开始那个人。 那人一脸紧张：“怎么了道长？” 老道不解道：“你可是叫阿福，生于成洪二十二年己卯年子时？” “对对对！” 阿福一惊，名字也能算？ 其他村民也愣了，这老道太厉害了吧？名字也能算？ 老道叹了口气：“你前世不过一普通衙役，不过...”顿了顿，老道目露疑惑，“照卦象来看，你明日就有福运之相，不出意外，明日就能发财...” “啊？道长，真...真的吗？” 阿福瞪大了眼睛，脸上有些激动。 明天就能发财，这么好？ 其他村民有些激动，真的假的？连阿福明日都能发财，那自己呢？ “道长，给我算算！” “道长，你先看我！” 接着村民一拥而上，把老道围住。 老道依次算了起来。 “你叫梁水，生于成洪...” “你上辈子是头豚！” “...” “嗯？照卦象来看，你明日也有福运之像？不出意外，明日也能发财...” “啊？” 接着老道给村民每人算了一卦，村民们越听越惊诧，到了后来就差点大呼老神仙了。 这老道算得太准了！所有人的生辰八字名字都能算出来。 就离谱！ 这下村民们的信任度直接拉满，不过让人颇为惊奇的是，老道说他们每个人明天都有鸿运，都能发财。 真的假的？ 难不成明天有什么好事不成？ 想着，村民们有些激动。 “好了！办正事吧，你们跟我到后山去，我要设个法坛！”老道潇洒地收好工具，拿起拂尘一挥，朝后山走去。 “好嘞！” 村民们洋溢着期待的笑容，跟了上去。 ...... 不多时后山便建起了个临时香炉，还在树枝上挂了一些道符，建好法坛后村民们在老道的授意下回去了。 晚上，老道还在香炉面前神神叨叨念着。 如果有人靠近，便能听到他说的是... “大肘子好吃，只是咸了点，下次再弄淡点，鸭肉汤也香...” “我说你别喊了，喊得我都饿了。” 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黑夜中逐渐显露出四个黑衣人的身影，两人抱着几只小狐狸模样的动物，另外两人扛着一只死老虎。 老道晃了晃头：“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差点睡着了，正说点好吃的提提神。” 一黑衣人道：“怎么样，没露馅吧？” 道长洒然一笑：“老夫混迹天下多年，对付几个山野村民还能露馅？你们呢，鼎埋好没有？” 另一黑衣人点了点头：“看你的了！” 老道点了点头，拿起葫芦喝了一口。 喝完后指了指两只小兽:“打开吧。” 另外两个黑衣人闻言把几只“小狐狸”嘴上的绳子取掉，并带上了一个喇叭状的号角。 “嗷吼~” 顿时，一阵虎啸声响彻后山。 “来了，大虫来了！” “今日怎么叫得这么厉害？道长没问题吧？会不会...” 听到声音的村民们心里又惊又惧，又有些担忧。 道长道行高深，应该没问题的... “嗷吼~”小兽在黑衣人怀里挣扎怒吼，好像在抗议。 原来这阵子让村民们担惊受怕的虎啸声，就是这几只“小狐狸”搞的鬼。 这几只“小狐狸”在后世称为雪虠，在大雍被称为小狐虫。 雪虠的攻击性颇强，长得像狐狸，最主要是叫声极像老虎。 拿来吓人是最好不过的了。 “嗷吼~” 虎啸声响彻了大半夜，最后才渐渐消失，这一晚村民们根本没怎么睡着。 他们在脑海里不断脑补道长挥舞拂尘大战大虫的场面... 翌日，霞光初起。 “呔！” “成了！” “各位村民，大虫已死，赶紧出来吧！” 老道站在香炉前，拿着拂尘朝山下打着哈欠道。 香炉旁正躺着一只面容安详正渗着鲜血的金色大老虎... 山下闻讯的村民拿着菜刀锄头陆续赶来，见到大老虎，村民们激动不已。 难怪道长说今天要发财，果然，果然啊！ 居然能杀死大虫！这可是意外之喜，大虫的皮和肉可是很值钱！ 道长果然神算啊！ 嘿嘿... 道长，你说了你今日有财煞的，不会和咱们抢大虫的尸骨吧？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村民们纷纷向老道拱手作揖，不过有眼尖的村民发现老道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 似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道长？”村民问道。 “昨夜我与这大虫苦战数千回合，发现这大虫竟有了灵性，好像不只是为了那双生大虫，而是为了一件神物来的。” 老道目露凝重。 “神...神物？”村民们惊了，咱们村还有神物？ 村长惊喜道：“道长，是何神物？” 老道摇了摇头：“不清楚，那大虫应该有所提示，”随即目光转向老虎，掐了掐手决，目露精光，“把大虫的肚子刨开！” “我来！” 一村民拿着菜刀，朝老虎肚子割去。 不一会儿， 老虎的肚子被破开，血水瞬间渗出。 “找下里面！”老道喝道。 那村民把手伸进肚里摸了摸。 “嗯？”那村民一惊，“好像真有东西？” 其他村民也惊讶道：“什么？真有？” 老道喝道：“取出来！” 那村民伸出手，只见手上有一块沾血红色玉石。 “这...这这这...”村民们不可置信地看着。 老道上前拿起玉石，到处看了看，惊道：“上面有字！” “啊？” “有字？” “写的什么道长？” 老道摇了摇头：“好像是篆体，村民有读书人吗？” “有！” 村里唯一一个老童生被村民推了出来。 ...... 第560章 五十四字谶语 老童生从老道手里接过玉石看了起来。 “嗯？啊？呃？这...” “刘先生，写的什么？”众人见童生有点懵逼的样子，齐齐追问。 老童生表情复杂地念道。 “西有王母，长女龙葵，受命于天，一化三清，三化九尊，身化新王，渡救众生，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既寿永昌，降我神州，佑我华夏，最后一句是...” “九鼎现，新王出。” 村民们：？？ 啊？ 村民们大都没有多少墨水，顿时有些懵，只觉得好高大上的样子。 不过老道闻言却浑身颤抖起来，哆嗦道：“什么？既寿永昌？九...九鼎？” 童生当然也知道这两样东西，也是一脸骇然，拿石头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既寿永昌是传国玉玺上面镌刻的八个篆字，而传国玉玺，则代表受命于天的华夏正统皇权。 而这个世界的传国玉玺在洪朝时期就已经失传了。 在古人统治者眼里，传国玉玺极为重要，这也是为什么东汉末那群大佬要抢玉玺。 从历史来看，传国玉玺还真比汉献帝要重要得多。 曹老板之所以能挟天子令诸侯，不是因为携了光杆汉献帝，而是携了传国玉玺加身的汉献帝！ 这两种完全不同，有传国玉玺加身的皇帝，才能真正代表华夏正统，要是没有传国玉玺的汉帝，在汉末谁鸟你？ 但是在古代还有比传国玉玺更能代表华夏正统的东西。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九鼎。 九鼎，象征华夏九州之地，在古人心中的地位极高。 代表至高无上的皇权和华夏正统。 而这块石头上的谶语都提到了这两样东西，这也昭示着，真皇的降临... 从另外一个角度也印证了现在的皇帝或者政权不是正统的，不是天命所归，或者气数已尽... 九鼎是顾正言提议到处让人做旧埋的，可传国玉玺，姜葵却真的有！ 这是她最大的底牌和想登临大宝的最大原因，也是陆阳安等儒家弟子能不遗余力地支持她的最主要原因。 在这些儒生眼里，有了传国玉玺才算正统皇权。 传国玉玺是姜葵无意中得到的，本想献给隆耀帝的，但一想到和她从小不对付的太子大哥日后要继承玉玺她就浑身不爽，于是就留了下来，后来理所当然地滋生了篡位的想法。 嗯？这关我屁事？ 老童生颤抖之后冷静下来一想，就算天下大乱那又怎样？就算换了新皇，还能比现在的朝廷差吗？ 这样也好，朝廷现在昏聩无度，没完没了的赋税让人都活不下去了，换了说不定还好一点。 看这谶语，新皇还是天注定的，是太子吗？难道太子等不及了... 算了，关我屁事。 想通了之后，老童生从浑身颤抖又恢复了儒雅的姿态。 “哈哈~我知道了，这有灵性的大虫定然是来寻找传国玉玺或者九鼎的！”老道手舞足蹈。 啊？ 传国玉玺，九鼎？ 其他村民们听不懂，但这两样东西如雷贯耳啊。 村长一惊：“道长此言当真？咱们黄石村也有这两样物事？” 老道到处打量着：“按照血石的谶语来说，应该有！” “昨日那大虫与我打斗之间，一直想往那块地走去，你们带了锄头的，挖一下那里！” 老道指了指一块草木茂盛的地方。 “好！带锄头的乡亲去挖下，小心点！” “好！” 村民们齐声大喝，拿着锄头朝那块地奔了过去。 “砊铛~” “我的锄头！！” 不一会儿，后山响起了一村民的叫声，这叫声充满了心疼的和心碎。 锄头好像断了... “这是什么？有东西！” “小心点！” “挖到了？” 老道抛开村民，冲了进去。 “是是是，就是它，果然是九鼎，我看看...” “这是...雍州鼎！真是雍州鼎！” 看着露出充满铜锈的方形青铜鼎的一角，老道满是激动。 “雍州鼎？” 老童生神色一震，雍州鼎？ 大雍的国号就是来自雍州鼎的雍，雍州鼎首先问世，会不行预示着什么？ 没过几天，黄石村发现雍州鼎的消息不胫而走，因黄石村在南阳府中部，消息像水花一般向四周扩散。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五十四字谶语和雍州鼎成了所有阶级所有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有识之士从这此事上嗅出了更多的信息，觉得定有大事发生。 当然也有更多人在猜测，那个西王母的长女，到底化为了哪个？太子吗？还是哪位皇子？ 几乎没人猜测是女子，西王母的长女不一定要化为女子吧？ 女子怎么可能成新皇呢，过分了！ 不多时，整个南阳府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官府知晓后赶紧封锁消息，然后立刻派人下来寻鼎，不过雍州鼎据说被一神秘的商人买走了，说是要敬献给圣上... 当然那传闻中神通广大的老道士和血石也早早就不见了踪影。 正当南阳府虎腹藏石雍州鼎现之时，紫阳府也传出了孔庙内周圣孔师的石像吐石的消息。 吐出的石头上同样镌刻的是那五十四字谶语。 也同样在不远处挖出了九鼎。 接着，怀阳府，西昌府，东阳府等大雍八个府都出现了类似的“显神”情况。 也同样的出现了相同的五十四字谶语和九鼎。 随着时间来到二月末，兖州鼎，青州鼎，徐州鼎，扬州鼎，青州鼎，豫州鼎，凉州鼎，雍州鼎等八个方鼎先后被挖掘出来。 只剩下了九鼎之首，圆形的冀州鼎。 而那五十四字谶语也传遍了天下，当然也传到了绿柳飘飞，百花初放的上京。 隆耀帝先听到九鼎的消息，差点笑出了猪叫。 居然能找到九鼎！朕果然是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 时值胡人入侵九鼎就现了，定是祖宗保佑，一切磨难定将化于无形。 嘿嘿... 不过当听到那五十四字谶语后，隆耀帝懵了半天，继而大怒。 岂有此理！ 他第一反应便是有人要造反，立即下令龙卫大索天下彻查此事。 并派人暗中监视各位皇子以及各领兵将领的家人。 当然还有慌得一批的太子... ...... 第561章 圣天大会 太子是真有点冤，他一天在东宫兢兢业业地吟诗作对，莫名被扣上了一个篡位的帽子... 现在还被圣上的人监视起来了。 他心中一顿憋闷，却无处说理去。 位本来就是老子的，还需要篡个屁！ 隆耀帝怀疑太子当然是有理由的，如今隆耀帝年龄还不到五旬，身体健硕得一批，还能夜滑几女... 正常情况下，怎么着也得再做个十多二十年皇帝吧。 太子等不及也是很有可能的！ 当然大多数人也注意到了九和葵的这两个字。 不过包括隆耀帝在内的人都不愿意相信是姜葵。 怎么可能，女人怎么可能？ 众人稍一怀疑，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可笑，便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对于当权者来讲，此事可大可小，职位越高越头痛。 让隆耀帝和三省大佬们头痛去吧。 对于天下的文人来说，他们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大雍文化界最重要的盛事，六年一度的圣天大会就要举行了！ 圣天大会是大雍开国以来最高文化水平的盛事，届时天下所有富有诗书才华的知名才子将会云集上京，进行四才四艺的比拼。 因受邀之人都是各个领域佼佼者，所以圣天大会的水平要超过学宫大比不少。 一些德高望重的大儒也会受邀到此参加评审。 只要能在圣天大会上获得好的名次，在文化界的地位将会蹭蹭上升，对于仕途也有莫大的好处。 是天下所有文人学子梦寐以求想参加的盛会。 除了提高知名度外，圣天大会还有一个目的。 从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中，选出新一届的琴棋书画诗词明算六项的新圣人。 圣人的名头可是代表了该项艺术的最高成就，这个荣誉让所有专精一道的文人趋之若鹜。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上京多了很多外地的各个年龄段的文人墨客。 有的并无参赛资格，只图看个热闹而已，有的则想一鼓作气拿下个好名次。 不过，这些读书人好像选择性的遗忘了胡人犯疆的事情，很少会提及。 对天下大部分读书人来说，抵御胡人是那些泥腿子武人的事情，关他们个屁事，再说他们也没有能力对付胡人。 圣天大会不香吗？ 在大会上露脸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六年一届的盛会也邀请了包括顾正言在内的两届鼎甲。 和上届状元参加比试作选手不同的是，本届状元顾正言则是受邀作评委。 他也是圣天大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评委，这个记录目前看应该很难被打破。 不过少有人敢质疑，先不说四绝才子五元及第的辉煌，那流传甚广被封为半圣经言的《菜根谭》天下又有几人可比？ 连做菜根谭之人都不能成为评委，还有谁有资格？ 因在剿匪之事的突出表现，隆耀帝已经下了旨，让顾正言在大会之前赶回来，到时再行封赏。 不过顾正言看了一下圣旨，就拿来擦... 他顿感大雍已经没救了，边疆战事告急，大雍的文人居然还在搞活动。 难道看不清眼前目前形式吗？不可能，这么多聪明人，怎么会看不清？ 可能的解释就是他们看清了，却觉得举行个文学大会和边疆的战事并不冲突，亦或者他们也没有办法... 还不如该吃就吃该喝酒喝，改怎么样就怎么样。 来的读书人中，有很多隐世的大儒，比如西昌府大儒赵淳。 赵淳是隆耀帝爷爷那辈的状元，还任过三省尚书一职，在士林中的地位很高，在大雍西部州府的影响力很大。 他一到上京，就被人请去喝茶了。 一处清幽的普通小院。 赵淳应邀来此，正在雅间内喝茶等候。 之前早有人联系他了，不过他都选择拒绝了，因为那些人字里行间都是让他搞事情... 他一把年纪，还搞个锤子的事情？ 不过当背后的人把他的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以及见不得人的事如数道出的时候，赵大儒的信念伴随着冷汗动摇了。 大儒也有年轻的时候嘛，年轻的时候赵大儒可是一个闷骚书生，做一些荒唐事并不奇怪。 他很好奇对方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神通，竟然能调查到那些事情... 被威胁后一开始他也很愤怒，权衡利弊后甚至想过硬刚。 不过当听到九鼎和传国玉玺的消息后，赵淳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些顶尖大儒都是世间最聪明的那批人，如何不懂这些操作？ 赵淳马上猜到，背后的人肯定有传国玉玺！ 是哪位皇子？或者哪位将军？藏得可真深啊！ 他权衡良久，觉得这可能是个让他的家族荣华千秋的机会，于是他改变了主意。 他准备赌一把！ 虽然赵淳的地位很高，赵氏一族也颇受读书人敬重，但这是赵淳还活着的情况下。 现在的赵氏后辈中，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全是平庸之辈。 现在人家是给他面子才对这些后辈颇多照顾，万一他挂了呢？ 赵淳年龄越大，想得越多的便是为自己后人考虑。他虽然做过尚书，但文官又不能世袭。 要世袭，还得爵位！ 这才是让子孙后代永享富贵的保障。 他赌的，便是爵位！ “踏踏~” 随着一阵脚步声，赵淳放下茶杯，眯着眼睛，抬首望去。 门外出现了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中年人，一见到气质非凡，满头银发的赵淳，中年人施了一礼：“见过赵先生，在下便是和赵先生通信之人，先生可以叫在下麒麟三。” 赵淳打量了一下这人：“点了点头，长相平凡，谈吐老道，眉宇间尽显睿智，乃是背后做事的绝佳之人，麒麟三？恐怕还有麒麟一麒麟二吧？不错。” “最近圣上的耳目很多，长话短说吧，你们有什么准备，老夫可不想被牵九族。” 麒麟三也不废话，目露精光道：“玉玺，九鼎，五十万大军，八位大儒，八十九位五品以上官吏，皇宫暗子...” 麒麟三说的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击在赵淳的小心肝上，不断勾起他的欲望之火。 要有这股力量，好像...真可以！ 不过赵淳哪里这么容易相信，还五十万大军，有这实力，直接打到上京多好... 但他猜测这个数字就算有些缩水，至少可能也有十多二十万，否则...呵呵。 赵淳眯着眼道：“老夫能得到什么？” 麒麟三拿出一块玉牌递给了赵淳，赵淳接过。 嗯？躬圭？ 赵淳心中一片火热。 躬圭是一种代表祥瑞的玉石，是伯爵觐见天子所持之物。 “可否让老夫考虑考虑？”赵淳深吸口气。 麒麟三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摇了摇头。 ..... 不行了，我食言了，抱歉，今天只能三更了，明天补上吧，出了些意外，抱歉抱歉... 第562章 赵淳的问题 “抱歉，先生。” 赵淳沉默了，脑海里面疯狂权衡。 他知道现在已经捅破窗户纸了，要是后面再拒绝... 他倒是不怕，关键赵家... 不过他心中还有很多疑惑未解。 良久，赵淳深吸口气朝麒麟三问道：“如临大宝，需要威望，如威望不足根基不稳，就算一时如愿，天下早晚会乱。” 赵淳目露一丝期待道：“那位...威望如何？” 麒麟三：“威望甚弱。” 赵淳：... 又陷入一阵沉默，赵淳换了一个问题：“还有一问老夫始终想不明白，时值胡人犯疆，你们想趁乱起事老夫也理解，可就算得了天下又何？要是大雍战败，你们能挡住胡人铁骑？” “如外敌入侵，尔等正在内部篡权，不怕被胡人吞了天下生灵涂炭吗？届时天下士子会如何看待你们？” “再者，如果大雍胜了，实力虽有所削弱，但威望民心会增强不少，天下有多少人支持你们？” 麒麟三内心赞叹不已，他已经接触几个大儒了，这些大儒无不聪慧敏锐，一眼就能看隐患所在。 麒麟三点了点，又摇了摇头：“先生分析得极是，但...殿下雄心壮志，她并不只想登临大宝，她还想踏灭胡人，一统四海。” “踏灭胡人？一统四海？” 赵淳先是一愣，接着神色颇为复杂：“老夫很不解，你们凭什么能说出这样的大话。” 踏灭胡人？用脚去踏人家铁骑？ 麒麟三一脸肃穆道：“就算非一时之功，总有天会做到的，殿下乃天选传国玉玺之人，我相信殿下。” 赵淳想了想：“希望那位真有这样的魄力...你说得如此随意，想必你们已经有了计划了吧？” “老夫还有一问，也是最大的疑惑。” 赵淳眯着眼睛：“那位，究竟何人？” 他想思前想后发现谁都不太可能，太子只要不短命根本没有必要篡位，而其他皇子大都是平庸之辈，吟诗作对还可以，哪来的魄力篡位和踏灭胡人？ 除非...扮猪吃老虎？ 不过这扮得也太猪了吧？真能吃得过老虎？ 而大雍老一辈的王爷更不可能，大雍的政策是把王爷们都像猪一样圈养在上京... 那就只剩下三省大佬和各位将军了，但赵淳几乎分析过所有二品以上点的大佬，发现都不太可能。 最大可能的是南方的几个将军，但凭他们也不可能把手伸得这么长这么远啊。 麒麟三没想隐瞒，找这些大儒的目的之一就是改变部分政治土壤，让姜葵执政之时受到的抵触没那么大。 麒麟三一字一句道：“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日落月升，黑夜当明。” “噗通~” “什么？” “嗷西~” “没事吧先生？” 赵淳一屁股没坐稳，一下滑落凳子，麒麟三赶紧上前扶住。 一直冷静沉着的他此时后背渗出一身冷汗。 擦，这把年纪摔一下万一摔没气了... “你们...你们...胡闹！”赵淳扶起来后，不顾屁股疼痛，指着麒麟三身子微颤道。 为什么你们每个大儒知晓真相后说的话都一样？ 麒麟给赵淳倒了一杯茶，三不慌不忙道：“先生莫急，且听我一言...” ...... “咳咳~” “咳咳~” 沧澜城墙上，时不时响起一阵咳嗽声。 初春的到来似乎没带给边疆士兵们多少温暖，反而被冬季冻的后遗症逐渐显露出来。 很多士兵都感冒生病了，病重者甚至奄奄一息。 现在沧澜城的情况是，粮食减量，饮水省着用，药材完全不够... 当然胡人也没好哪儿去，有的营帐开始杀马饮血止渴，吃肉果腹了。 按照目前的状态下去， 双方最多还能拖一个多月。 大家心里明白，决定大雍未来走向的最终大战，快要来临了。 洛擎苍在等，等下一波粮草饮水药材送来。 可这些物资的供给近些天都是断断续续的。 因为受寒生病劳累的不止士兵，还有民夫。 这次出征出动了六十万民夫，到现在为止因被打死病死渴死饿死的不下五万人。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光鲜和靓丽只属于胜利的将军，更多的是消弭在黑夜中那无人可知的卑微生命。 当然，胡人也在等，等最佳时机。 冒鞮并不想冒用人海战术攻上去，戎猃便是前车之鉴，就算攻下来，自己的人也会伤亡惨重。 开始的时候他也让人试过，结果也差不多，大雍相较之前多了很多新式的守城武器，攻城代价大了许多。 所以最近的几次攻城往上顶的都是梁国公的汉人军队，胡兵则躲在盾牌背后远射。 洛擎苍多次想出城决战，但都忍住了。 人数再多也敌不过数万骑兵的冲击，反而会溃散得更快。 不过他也知道接下来的大战必不可免，多次令人在城墙上加筑工事。 将士们的士气也被天气物资等折磨得很低迷，接下来的大战，谁都不能预料。 最佳的战术，肯定是继续守城把胡人拖回去。 可...大雍财政已经快垮了。 不过有个人却很悠闲，一天吃了就是睡，睡完又起来吃。 不得不说在战事激烈的边疆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端的不是一般人儿。 中军后堂。 “啧~” 金辉坐在案台边，喝了一杯茶，一脸的惬意。 他来到北地已经快四个月多了，基本上就是喝茶看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窝着后堂。 ...... 第563章 三日，大战将临 “砰砰~” “金将军，用膳了。” 门外一身着便服的军卒端着托盘叩门道。 金辉头放下茶杯，淡淡道：“进来。” “是。” “吱呀~” 门打开，军卒进来恭敬地放好饭菜，放完菜他的手做了几个奇怪的姿势。 金辉不动声色地看着，随即亲手端起菜盘道：“这个菜拿走吧，没胃口。” 说话时他的手指已没入了菜里。 “是。”军卒端起菜盘转身离去，顺便摇了摇，让菜更均匀，堵住了凹陷。 金辉则用筷子在碗饭里刨了刨，从里面找出一张很小的纸条。他谨慎地望了望外面，然后快速打开扫了一眼。 扫完后马上吃进嘴里。 边嚼脸上边露出笑容，这笑容越来越疯狂... ...... 左贤庭中军大营。 一众胡人高层聚集在此，今日的议会主题便是商议进攻的时日。 最近胡人军心也有些波动，右庭王戎猃时不时就来这里嘲讽一番。 还以为你们多牛皮，结果过这么久还不是没打下来？ 老子的人还敢往上冲，可你们呢？全部像个娘们一样窝在大帐。 什么玩意儿！ 这样类似的话传出来后，左贤庭的胡兵们不干了，纷纷闹着要出击。 最后冒鞮下了严令，才让事态稍微平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胡兵们想要出击的意愿越来越强烈了。 快压不住了。 胡兵们都想破城后劫掠一番发泄发泄。 冒鞮一直在等，他想用最小的代价破城。 这就是他和戎猃不一样的地方，更加冷静和理性，这样的人更为可怕。 不过他也有些坐不住了，知道现在的情况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 冒鞮高坐上位，皱着眉头：“金老儿不会骗咱们吧？都这么久了在搞什么？不会给咱们来个将计就计反捅咱们一刀吧？” 贯丘秉文目露思索：“吾王，这种可能很小，就算是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徒劳罢了，他很清楚洛老儿是挡不住咱们的，要是骗咱们，他金氏一族会死得很惨。” 话虽如此，冒鞮的疑虑还是未消。 梁国公拱了拱手：“吾王，金辉此人属下很了解，断没有胆子骗咱们，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属下猜测是不是洛老儿看太紧了。” 冒鞮朝一胡人高层问道：“狩穆，咱们的粮草还有多久？” 这人颔首道：“回吾王，约莫有二十八天的样子。” 冒鞮脸色颇为难看。 这已经快到了粮草的警戒线了，要知道从这里回草原都要十多天，万一没攻下来，总要留点粮食回去吧。 冒鞮神色阴沉：“再等五天！要是再没消息传来，咱们自己打！到时多死一个胡族，我必杀十个汉人。” 话语中的杀意让众人心中一悸。 “报~” “嗯？” 众人心中一震，循声望去。 “说。” “沧澜城的探子有密信传来！”帐外一胡兵单膝下跪，双手献上一张信纸。 冒鞮眼前一亮，喝道：“赶紧拿来！” “是！” 冒鞮接过信纸，连忙打开。 “哈哈~” 看完后，冒鞮拿着信纸疯狂大笑。 “不用那么久了，三天，三天！” “三天之后，全军攻城！！” “给我干掉洛老儿！” “是！” “杀！” 中军大帐，喊声如雷，胡人高层纷纷拔出弯刀，心道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一想到中原膏腴之地即将成为自己的部落领土，中原女人成为自己私人玩物，这些胡人高层们就兴奋不已。 冒鞮站起来大喝道：“传本王令，左贤庭所有儿郎，即刻进入战备状态，三日后，破城！另，城破后，儿郎们可随意劫掠屠城三日！” “是！” “呜呜~呜呜~” 霎时，胡人的号角响彻了整个军营。 十二万胡人大军顿时兴奋起来，不断地准备着战备物资，检查刀甲，随时准备攻城杀敌。 ...... “一营，冲！” “杀！” “轰隆轰隆~” “重骑兵的作战要领，稳固己方阵型，撕开对方防御，破坏敌方阵型，打击敌人士气，为后续其他战友打开豁口。” “二营，冲！” “轰隆隆。” 东原山脉一处宽阔之地，七千人马皆披银甲的具装重骑正在发起冲锋，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重骑兵也是顾正言准备的杀手锏之一。 重骑兵前世在南北朝时期发展到巅峰，不过在隋唐被逐渐淘汰了。 主要是出现了更多的装备和战术，加上重骑兵高昂的成本以及机动性差等诸多弊端，后来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但用来对付喜欢正面冲锋的胡人轻骑最好不过了。 七千具铁甲，是刀锋峰四个月内能造出的极限了，关键还要制造其他武器。 为此顾正言让暗麟卫到处搜寻匠人，目前刀锋岭已经聚集了三千多匠人，这还不算帮忙的辅兵学徒等等。 此举还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 打草惊蛇已经不算什么了。 收服了万连城的八千战马后，东原军骑兵的数量已达到一万四千。 重骑和轻骑各七千。 “咻咻咻~” “射箭的最高境界是用心去感悟的风向，箭矢的轨迹，目标点，不是只用眼睛看！” “射到眼睛和射到脚趾，那能一样吗？” 靶场上，田玲正板着脸训斥着正张弓拉箭的弓兵门。 经过田玲这几个月毫无保留的传授，弓兵们的箭术整体提高了很多。 尤其是点射，游走射击，更是得到极大提升。 顾正言有种捡到宝的感觉，当众表扬了她几次，还给了她一个参将的职位。 乐得田大姑娘牙齿都笑白了。 “上劈！” “杀！” “下斩！” “杀！” 一处空地上，两千九百个挥舞长刀的大汉正在奋力呐喊。 经过暗麟卫长时间的搜寻，加上之前民间武夫的推荐，终于凑到了两千九百个陌刀手。 三米长的大砍刀被一米八以上的大汉齐齐挥舞的样子，非常威武。 ...... 不行了，过年还是不要作什么承诺，本来想三更的今天，但各种亲戚串门，没办法，不能把亲戚踹飞，自己偷偷码字吧...哎，前面生病用完了存稿太伤了，每天都是实打实的码。 过年可能每天一章吧，不断更是我最大的崛强了，好梦各位。 第564章 武器完善(新年快乐) “轰~轰~” “砰~砰~” 一块靠山的场地中，五十门小炮排成五列，正在进行射击训练。 “十五号正中目标！” “三十号正中目标！” “六号偏离两丈...” 士兵们依次汇报着，他们进行的是精准打击训练，练习击中多少米开外的目标。 经过不断实验改良，现在的夺命小炮射程已经达到了一千七百米，当然太远准头就不行了，要是面对密集的敌人还好说，散开或者高速移动的就纯靠运气了。 可弹药并不是无限发射的，一门炮只能发射一百二十枚左右的弹药，再多的话就需要冷却或者再加固，否则很容易炸膛。 所以精度就显得很重要了，要是打不中敌人，就极大地浪费了自身的财力物力人力和时间。 经过几个月不眠不休的匠人日夜轮换的铸造，夺命小炮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一千六百多门。 为此，顾正言还从军中挑选了三千两百多人，组成了一个炮兵营。 要是炮弹和人员足够，顾正言准备再造个几千门。 这种较为粗糙的小炮制作工艺比其他武器简单多了，只要有了合适的钢铁，浇铸再加工只需一天半的时间。 可石弹需要打磨，炮兵需要训练，这些都需要时间和金钱成本，能做到现在已经尽力了。 要不是发现了刀锋岭这个成熟的大铁矿，可能光是材料成本都不够。 从那次出征万连城的军队开始，到现在东原军已经俘虏了近三万的大雍军卒。 经过洗脑式的信念灌输，加上待遇的诱惑，顾正言又从中挑选了一万三千多思想身体素质合格的军卒，编入了东原军。 加上之前的三千多骑兵，东原军现在的规模已经达到了八万六千人。 不是不想扩军，一是人员不行，三万大雍俘兵有近两万都是兵痞子，根本无法形成有效战力。 二是财政快要告急了，东原山脉的一切几乎都在烧钱！每天投入的几乎都超过了万两银子。 加上收服各类人士的应酬，姜葵穷得都快卖首饰了... 除了姜葵快掏空腰包外，顾正言洛书瑶洛鸿麟等高层，还有暗中收服的例如四季商行等一些有钱的商行，以及一些大地主们，几乎都拿出了所有身家。 他们很清楚，边疆的大战快要来临，不管大雍胜和败带来的影响都是巨大的，这时候可没人敢藏着掖着了。 有钱，也得有命花。 要是赢了，相信收益是成倍的，值得赌！ 不过就算这样才堪堪达到了收支平衡，稍微出点意外，牵连甚广。 要不是靠这几个月的果酒、糖、雪盐等赚钱物事带来的收益撑着，绝对经不起顾正言这么折腾。 不过姜葵心里无比庆幸洛书瑶遇到了顾正言，要没了他的帮助，哪能有现在的局面？ 不说敛财的新奇东西，就说东原军与日俱升的战力就让姜葵惊喜不已。 东原军所有战报姜葵都收到了，每一次看到东原军所向披靡的英勇，姜葵就会兴奋得睡不着觉，觉得把东原军交给顾正言是无比明智的决定，当然睡不着觉她就会使劲儿折腾唐攸攸... 可怜唐大帅哥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 至于说怕不怕顾正言自立，这个姜葵当然想过，但略一思索便打消了这个怀疑。 小顾同学根本没有文官的支持，朝堂上更是毫无威望，谁信服他？最关键是没钱啊... 他那点身家要是没了姜葵集团的后勤支持，用爱打天下吗？ 或者抢百姓的？要顾正言是抢百姓的那种人姜葵根本不会用他，甚至洛书瑶也不会看上他。 要顾正言真有自立的想法，最好的选择是跟着岳父洛擎苍混，凭他的才能，带领几十万大雍军成功的概率比窝在山里当反贼大多了。 再加上洛书瑶这层关系，姜葵对顾正言非常放心，甚至不设监军一职。 顾正言也投桃报李，从不越俎代庖，一直在给东原士兵树立他们是瑾王殿下的私兵，是瑾王殿下在养他们的事实。 对二人来说，这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大步兵方阵！” “鹿砦盾墙！” “鹤翼阵！” “弓弩叠阵！” 炮兵们正在热情开炮的时候，步兵军团也在练习各种战阵。 值得一提的是，里面有很多新的战阵不是出自大雍，也不是出自顾正言，而是墨家。 邓陵衍几人在兵器制造中立大了大功，姜葵早有把邓陵之墨收为已用的想法。 多次派人接触之后，邓陵之墨这代族长邓陵宏欣然答应邓陵墨家举族投靠姜葵。 没办法，之前墨家实在混得太惨了，这是他们能过得好一点甚至能再次崛起的唯一机会。 否则再过个一两代，墨家怕就逐渐消亡了。 为了墨家的崛起，邓陵宏带着墨家的青壮在鸿运镖局的护送下亲身来到了东原山脉。 各式武器能制作这么快，和邓陵宏带来的这些墨者有紧密关系。 墨家还有一项人尽皆知的思想理念，非攻，在军事上体现出来就是防守守城。 墨家对于防守守城的研究极为深刻，还建立了自己的一套军事理论体系和发明了各种守城的武器。 墨子不止是科学家，还是军事家。 发展到现在，邓陵之墨的防守之术也是极为厉害。 邓陵宏一来后，就献上了几种防守骑兵的战阵和守城利器。 顾正言看过之后也是连声赞叹。 有一些东西貌还是前世失传的东西，比如连弩战车（《墨子·备高临》记载，连弩车可立与城墙之上，能瞬间发出60只箭矢），转射机（《墨子·备城门》弩装在弩床上，埋于地下 或城蝶上，”机长六尺\\\"，可以环转发射弩箭），还有一些轻重盾牌等等。 反正跟防守有关的全都有。 虽然有的威力很大，但器械过于复杂，制作时间太久，不方便携带，而且很多是安装在城墙上用于守城的，暂时不太实用。 于是顾正言。挑了几种比较实用的方便携带的武器，让工匠尽量制作。 除了各种训练和大规模制作武器外，还有一样提升士气的东西-营妓也建好了。 暗麟卫通过各种渠道先后送来一千八百多个南方小国的女子。 这些女子在南方诸国都是可以贩卖的奴隶，并非强抢，她们知道她们的命运是什么。 来到东原山脉后她们欣喜地发现，这里的生活比猪狗不如的奴隶生活好太多了，居然能吃饱穿暖！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 关键这里的主人说过，要是有突出的贡献，有什么特殊才能，还能成为福女。 那些汉人福女待遇可是很高呢！ 加上东原军更加男人礼貌的素质，这些女人对要做的事情非常坦然，甚至越来越主动... 陪男人睡个觉算什么？反正还不是要睡... 在自己国家也是作为玩物罢了。 于是，一到晚上，营妓所在营地之内，销魂的叫声不绝于耳... 吵得顾正言都睡不着了！ ...... 新年快乐各位，祝各位读者以及家人来年健康平安，意外暴富！ 这几天玩得开心点 第565章 大将军，末将深敬之! “咻~” “铛~”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天生神力，试问天下还有谁能敌？” 一处小山丘上，几个高级将领围着披甲束发的顾正言由衷赞道。 从他们惊骇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并非是拍马屁。 也是，能把需要三十人才能拉开的八牛弩独自拉开，天下能找出几个？ 至少见多识广的将领们从来没有见过。 一旁的霍行更是瞪大了眼睛，他试过，用尽全力只能拉动很小弧度，可旁边这位史上最年轻的大将军轻描淡写地就拉满了。 这还是人吗？ 他瞬间反应过来，上次交手大将军怕是手下留情了。 想到这里霍行的心情更是复杂。 传闻中大将军有周圣孔师的托梦，是不是得了什么圣人加持？亦或者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很有可能！ 有药的话，能不能分享给末将一点... 霍行眯着眼睛，越想越歪。 顾正言望着一千五百米外正中目标犹如标枪一般的箭矢，点了点头，接着把目光落在身前木架上的一张大弩上。 这就是他期待已久的大杀器-八牛弩。 八牛弩的结构复杂，零部件精细繁多，到今天一共才制作完成了六台。 威力也已经达到了前世北宋记载中的水平，甚至在顾正言手中发挥出的威能犹有过之。 一千五百米外被射碎的木靶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相较于大炮，可拆卸的八牛弩更为轻便，贯窜能力更强，不仅能攻破盾牌阵，也能单点精准秒杀。 除了守城是一把好手外，八牛弩用于攻城战中也是一把利器。 其射出的箭矢（踏橛箭）可以贯入城墙，士兵们可以踩着这些箭矢爬上城墙。 “传我令，让军器监加紧制造六千把木干铁翎箭，一千两百把踏橛箭。”顾正言朝旁吩咐道。 “是！”旁边亲兵拱了拱手，转身退下。 除了踏橛箭外，八牛弩搭载的最常用的箭矢是一种以硬木为杆，铁片为翎的箭矢，又称“一枪三剑箭”，并排发射煞是壮观。 “呼~” 顾正言看着亲兵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至此，所有武器都已准备完毕，人员也得到了一定的补充。 终于有了和胡人硬刚的底气！ 要是晚上不再听到那些销魂的声音，顾正言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众将心中也很激动，和胡人铁骑硬刚啊！ 很多将领之前从未想过。 要说之前的东原军能和胡人硬刚，无异于天方夜谭，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东原的这一切，所有人都充满了信心！ 他们互相看了看，齐齐把目光落在了前方负手而立的年轻身影上，无不心生敬意。 东原军强悍的战力和所有强大的武器几乎都是出自这个年轻人之手。 有此大将军，乃将士之福也！ 众将忽然生出一种有幸遇之的感慨。 李仁朝顾正言行了一个军礼，认真道：“东原军有现在的底蕴和实力，全是大将军之功，多谢大将军，末将深感敬佩！” “是极！全乃大将军之功，末将深敬佩！” 几个高级将领也齐齐向顾正言行了一个军礼。 顾正言摆了摆手：“都是大家的功劳，没有你们，我也独木难支。” “好了，各司其职吧，传我令，所有兵种所有项目，从今日起开始负血训练！” “是！” 众将目光一凝，再次行了一个军礼。 所谓负血训练，就是训练之时把红色的鲜血摸在脸上和身上，这样做可以让将士们适应战场血腥的环境，以激发将士们的勇气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对战争的恐惧。 一脸血迹的样子到了晚上更是吓人，要是克服了这关，将士们的心里素质将得到极大提升。 就算面对强大的胡人，也不会心生惧意！ 正当东原山脉的训练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之时，万连城中军大堂内的高级将领们却充满了紧张和对未知的恐慌。 不由得他们不恐慌，到现在为止，包括骑兵在内先后出征的近五万大军竟全部了无音讯。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派去的几十波斥候也没有一人回来！ 在逗我？ 怎么可能？就算遇到什么强敌，打不过还不能逃回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 隐州之地，到底藏着什么？ 诸多疑问，让高级将领甚至万连城摸不着脑袋的同时，逐渐惊慌起来。 当斥候营都快派光的时候，万连城终于坐不住了，再次召集幽云府所有营级以上的高级将领商议此事。 高坐堂上的万连城神色阴沉，众将看在眼里，心中惶惶，大气都不敢出。 “有消息了吗？”万连城沉声道。 众将面面相觑，缓缓摇了摇头。 万连城深吸口气：“连派往上京的斥候都没了音讯，看来敌方背景实力超出我等想像。” “如老夫没猜测的话...”万连城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隐州之地，很可能藏着一支强大的造反军队！” “什么？” “啊？” 众将一惊，互相看了看，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那股惊骇。 造反军队？ 是谁？ 是哪位大佬？ 能悄无声息吞掉五万大军，对方实力堪称恐怖。 好深的水！自己要不要找借口躲一下... 高级将领们内心开始打起了鼓，能起事的绝对是朝堂大佬，自己参与进来，很容易成为炮灰... 此时坐在万连城旁边的监军扶昭眼底闪过一丝恍然。 吞掉叔父铁矿的应该就是这群人吧？ 岂有此理，吞掉这么大铁矿你不怕硌牙吗？ 到底是谁？ 等等！ 忽然想起了什么，扶昭猛然瞪大眼睛，旁边的副总管秦向舒也反应过来，二人对视一眼，齐齐骇然道：“九鼎现，新王出！那五十四字谶语！” 此言一出，众将全部反应过来。 如今那五十四字谶语已传遍了整个大雍，将领们如何不知？ 隐州这支军队定是谶语背后之人的！ 是谁？此人竟有如此手段，看来是准备多时啊！ 大雍内忧外患竟到了如此地步！ 不妙不妙，正值胡人入侵之际，接下来能抵挡住吗？ 要是挡不住... 众将越想越深，心中 一团乱麻。 万连城早有猜测，没有太过惊讶，沉声道：“不管他们是谁，敢对朝廷官兵出手，就是谋逆的大罪，何况动的还是老夫的人！哼，老夫必诛之！” 诛之？ 很多将领心中毫无底气，自家军卒是什么样儿他们最清楚。人家能悄无声息吞你五万，难道不能再吞五万？ 扶昭点了点头：“万将军所言甚是！这群反贼目无法纪，简直罪无可赦！本官这就向圣上请旨，助万将军诛杀叛贼。” 扶昭作为监军，万连城要调动军队，需要他点头才可以。 ...... 第566章 你们都要死 万连城偏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扶昭一眼。 这老东西怎么变得这么积极... 嗯？难不成... 终归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联系前后的事情，万连城思索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 之前这老东西背着老夫调集军队，怕是那群反贼动了他什么东西吧？ 隐州之地，到底藏着什么？ 反贼大军，盐矿？铁矿？金矿？ 还有，能不惧私调军队之过的，背后必然有扶老太师撑腰。 哼！这些狗屁的文官！ 反应过来的万连城心中冷哼连连。 不过扶家的事情不关他事，当务之急是剿灭那群叛贼。 不说这些叛贼对上京的威胁，就凭白白丢掉五万大军，对万连城来说已是大过了。 他必须要将功补过，顺便给心腹之将报仇！ “扶大人所言甚是，给圣上的奏折本将早已让人送去，不过依旧是石沉大海，想必已落入敌手。情况紧急，如今之际当是调集剩下的驻军剿灭叛贼，后续事宜待战后再说，届时本将再向圣上请罪，你看可好？” 万连城看向扶昭。 扶昭点了点头：“就如万将军所言！想必圣上也不会怪罪。” “此次出征的主将，万将军可有人选？” 万连城神色淡然道：“此役，本将亲自出征。” “大总管？” “大总管！” “大总管何须如此，区区叛贼，末将愿领兵剿...” 众将起身拱手劝道。 “好了，”万连城打断道，“老夫意已决，老夫倒要看看能吞掉我五万大军还有五位中郎将的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万连城如此，众将又相互看了看，只得无奈接受。 万连城环视一周，大喝道：“传老夫令，召集幽云府能用的民夫携带军械辎重以及三十日粮草奔赴隐州。另，幽云府所有驻军随身携带七日粮草，兵合一处向隐州集结！” “不把这群反贼拔出来，老夫誓不回府！” “是！” “是！大总管！” “呜呜~” 随着万连城一声令下，幽云府所有驻军和民夫开始忙碌起来。 民夫还好，驻军们却非常不爽！ 听上面传来的消息说，此次出征的目标不是胡人也不是山贼，而是反贼。 反贼？有没有搞错？ 是谁造反了？ 之前出征的人是不是被这群反贼做掉了？ 五万大军加霍将军都不是其对手，咱们又能怎样？ 此行，定是凶险至极！ 很多敏锐的将士反应过来，有的已经开始琢磨投降跑路事宜了... 说好了，不是咱们怂和不忠心，守城就算了，出城攻坚野战可是很容易死人的！ 平时吃不饱就算了，关键饷银也几个月没给了，就这待遇，犯得着出去为朝廷送死吗？ 加上五万大军的前车之鉴，剩下驻军一出征士气就显得很低迷... ...... 沧澜城。 “踏踏踏~” “报~” 中军大堂内，洛擎苍等高层正在商讨布置，外边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报~大将军，前方胡人大范围异动，沧澜、丹越二城外二十里处铺天盖地都是胡人骑兵，正向二城快速靠拢！”门口一士兵单膝跪地，喘着粗气，脸上有些慌张。 来了！终于来了！ 包括洛擎苍在内的众将神色一震，立刻起身。 洛擎苍语气凝重：“各位，决战时刻已至，此次胡人的攻势将空前猛烈，你们准备得如何？” “大将军，实话说，因天气补给饷银等缘由，末将那几个军的士气每况愈下，将士们多有抱怨。 不过末将可以担保，要是末将的兵见了胡人敢怂，末将必亲自送他上路！” 脾气火爆的副将盖进拍了拍胸口，一脸肃杀道。 “盖将军所言极是，末将麾下要是谁当了缩头乌龟，老子亲自剁掉他！” “是极！” 另外几个副将和中郎将一一表态。 洛擎苍叹了口气：“未战先相残，何其悲也！老夫如何不明白这些军卒的感受，终究是朝廷不仁在先，可...大势所在，为了大局，别无他法，只得杀一儆百了。” 此言一出，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众将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朝廷的补给断断续续的，这让将士们如何全力拼杀？ “好了，传我令，全军备战！令盖进立即赶赴丹越总揽守城大权，其余将领各司其职，检查守城器械以及人员配备。” “另，拿出咱们所有饷银给守城将士分发下去，再拿出三日粮草和清水，让他们敞开肚子吃饱喝足！” “还有，营妓向守城将士不限时开放。” “是！” “是！大将军！” 众将神色凝重，纷纷拱手退下。 洛擎苍走到沙盘模型之前，目露忧色。 能守住吗？ 此役要是战败... 万老儿是守不住幽云府的，届时胡人长驱直下，大雍必将丢掉中原腹地，运气好还能隔浊河而治，运气不好整个大雍都将走向灭亡。 老夫也将成为胡人铁骑下的一块尸骨，后世会评说老夫是大雍的罪人还是英豪？ 还有那五十四字谶语，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二皇子？秦王？魏王？太子？ 呵呵，正值亡国外患之际，这些人竟还想着谋朝篡位，真是可笑！ 你就算篡位成功了又如何能挡住胡人？不过是一傀儡政权罢了！ 可笑！难不成我大雍气数真的将尽？ 要是真如此，恐怕谁也救不了，大不了老夫随将士们战死沙场罢了。 只可惜还未见过我那孙儿。 提到孙儿，洛擎苍眼里闪过一丝柔意。 这丝柔意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凝重。 冒鞮此人用兵谨慎，会不会有什么后招？ 想着，洛擎苍朝门外喊道：“李中，金辉可有异动？” 门外闪过李中的身影。 “回侯爷，并无异动，他周围都是咱们的人，就算有异动，相信也翻不起大浪。” “奇了，那这老东西来这里作甚？老夫那便宜女婿来信说这老东西的嫡系全都消失了，老夫还以为他欲学周昌（梁国公）那老狗，可在老夫的人严加看管之下，他凭什么？” “奇了，奇了。” 洛擎苍目露疑惑。 李中眯着眼睛：“会不会是这老东西暗中勾结一些将领，然后...” 洛擎苍摇了摇头：“老夫早想过，可除了圣上的人外，北地大部分关键位置上的将军都是老夫的心腹，这些人荣辱皆系于老夫，不可能出卖老夫！” 李中思索道：“如这老东西真要有所异动，那只有一个可能...” 李中的神色凝重起来:“这老东西在军中藏有咱们不知道的暗子。” 洛擎苍皱起了眉头：“这事儿我早想过，可大多关键将领都是老夫一手提拔的，甚至很多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这个节骨眼上老夫又如何怀疑这些人？” “就算怀疑，又该怀疑谁？” “这样吧，你再去查一下，看看老夫的心腹在认识老夫之前有无和金辉来往的痕迹。” 顿了顿，洛擎苍补充道：“不要打草惊蛇，不要让他们知道了，否则会寒了他们的心。” “是！” 李中抱拳而退。 看着李中的身影，洛擎苍摇了摇头。 希望是老夫多虑了。 ...... “还有一天，还有一天，你们都要死！嘿嘿...” 书房中，金辉吞咽着嘴里的纸条，眼底露出无尽的杀意和疯狂。 ...... 从今日起恢复更新了，断更六天非常抱歉，一是过年忙，二是就算努力更新，本书的推荐也越来越少，少了更的动力，三是过年心情浮躁，无法冷静下来完善剧情，考虑到质量所以就停了几天。 除非发生了一些意外，否则本书不会再断更，向有些失望的读者说声抱歉！ 好梦各位！ 第567章 大军袭来! 二月二十七，天气阴沉，南方已入仲春，正是百花齐放的时节，北方却依旧寒冷，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黄沙碎屑吹得人刺骨冰冷。 今日，沧澜、丹越两座边城的城墙上已经竖起了数面飞龙大纛旗。迎风飘扬下，纛旗不仅看不出什么威严，反而看起来晃荡欲坠。 城墙上堆满了各种守城器械，披甲戴盔的守城将士们正各司其职，手持武器神色紧张地望着黄沙渐起的前方。 “轰隆隆~” 不远处，大地的震颤声渐渐传来，有的将士心态开始加速，额头不断冷汗，眼里不断有惊慌闪过。 他们知道此役绝对凶多吉少，生还的几率很小。 可谁又想死？ 虽说军人战死沙场是一种归宿，但死也要有个盼头不是？ 饷银不说，关键前段时间饭都快吃不起了，这种情况下谁能保证自己死后家人能得到足额的抚恤？ 说不定战败后还得背个骂名... 大将军虽仁义，但终究能量有限，无法左右朝廷大局。 将士们的心情颇为复杂，但他们知道现在退后早晚也是个死，还不如硬着头皮拼了。 可是就算拼，能拼得过吗？ “大将军！” “大将军！” “无须多礼。” 城墙边，披着银甲挂着红色披风的洛擎苍带着几个副将缓缓走来，士兵们纷纷起身行礼。 今日的侯爷眼神凌厉神情决然，看起来格外英武，不过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股凝重。 确切消息已经传来，左贤庭十二万大军分兵两城倾巢出动，加上梁国公那五万多的黑甲汉奸军，总计十七万大军带着众多攻城器械正朝二城火速奔来。 这还不止，据城外探子回报，明月城外一直未离去的戎猃部也在集结兵力，很可能随时来分一杯羹。 而大雍这边的沧澜城只有守军十万余，丹越城约十二万余，物资补给各种短缺。 局势已是万分紧张。 让洛擎苍最为担忧的是两方的士气差异。 胡兵们一心想着中原腹地的美好，充满了期待和干劲儿，气势如虹。而大雍军卒很多是硬着头皮上的，士气甚是低迷。 洛擎苍亲上城墙督战，便是来鼓舞士气的。 “诸位将士，身后便是咱们的...” “...本帅愿与尔等同在！” 城墙各处响起了洛擎苍慷慨激励的声音，三军主帅的鼓舞效果还是很显着的，守城军卒的情绪明显有所好转，握武器的手更加用力，看向前方的眼神也坚定了一些。 “轰隆隆~” “来了！” “备战备战！” 洛擎苍话音刚歇，大地的震颤声越来越大，黑压压的骑兵隐约浮现在不远处。 上空的黄沙越聚越多，伴着数万骑兵的步伐荡起了一条遮天蔽日的土龙，在乌云的映衬下显得狰狞可怖。 洛擎苍抬首望去，目中战意萦绕。 “放近了再打！” “是，大将军！大将军，您还是去远处阁楼观战吧，在城墙上反而会令将士们分忧，万一您遇险... 一守城将领朝洛擎苍拱手劝谏道。 “等会吧，老夫倒要看看此次攻城主将是谁！”洛擎苍眯着眼睛。 “是...盾牌手！”将领朝身后挥了挥手。 “有！” “保护大将军和各位将军！” “是！” 几个盾牌兵拿着重盾把洛擎苍等将领围了起来。 “哒哒哒~” 远处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过了会儿，奔腾如海的胡人铁骑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洛擎苍仔细打量着。 冲在最前方的是万余身披银色铁甲手握蹭亮弯刀，背挂弓箭木盾的精锐铁甲军。 后方则是数万身着灰色皮甲的普通胡兵，以及黑色铠甲的汉奸军。 铁甲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别说左贤庭，就连单于庭大多胡兵还是穿着皮甲的。 要是胡人人人都有铁甲，那大雍早点解散好了。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在某些大雍好朋友的帮助下，胡人铁甲的数量已是很可观了。 右贤庭的铁甲约有八千副，左贤庭约有一万四千副，单于庭约有两万多副。 当然，能穿上铁甲的，无不是胡人精锐。 最前排的便是左贤庭的一万四千余铁甲精锐。 “缓步！” “是！” 几个呼吸间，胡人大军已行到了城外不足两公里处，开始放慢了脚步。 “喔喔~” “杀~杀掉那些汉人！” 马上的胡兵们望着不远处的城墙，一脸狰狞，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芒，嘴上不停地狂声叫喊着。 旁边梁国公周昌率领的黑甲汉奸军倒比较安静，不少将士望着不远处城墙上耸立的飞龙大纛旗，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曾经是大雍的精锐，也曾为那边旗帜而战斗过，荣耀过。 可如今... 时也，势也，作为普通军卒，他们除了服从命令别无选择。 否则下场会很惨。 一匹黑色骏马上坐着一全副武装，身材高大壮硕，满脸络腮胡长相凶狠的胡人。 此人是左贤庭左谷蠡王-须卜猗，在左贤庭的地位仅次于冒鞮，此人作战极为勇猛，个人武力甚至还要在南下的那六个胡人勇士之上，是冒鞮的绝对心腹。 由他领军，说明冒鞮对洛擎苍足够重视。 不过身经百战的洛擎苍在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兵力分布有些不对！ 眼前的胡人看似来势汹汹，可包含铁甲在内的真正胡兵却只有约四万人，其他都是五万余黑甲汉奸军。 也就是说分兵丹越城的胡兵有八万余人。 可问题是，用来攻城的黑甲汉奸军和胡人铁甲兵差不多都聚集在此处，这样说来，冒鞮准备用那八万皮甲胡兵攻城？ 不怕伤亡过甚吗？ 难道探子消息有误，冒鞮那小儿还藏有更多的铁甲？ 可就算有，为何作为炮灰的黑甲汉奸军全部分兵在此？丹越城不需要这些炮灰吗？ 按照这样的布置冒鞮定是想主攻老夫守的沧澜城，既如此他为何不毕其功于一役，领十七万大军独攻沧澜？或者独攻丹越？ 这样的胜率岂不更大？ 古怪，极为古怪。 诸多疑惑袭来，让洛擎苍的眉头不自主紧皱起来。 副将见其神色不对，拱手问道：“大将军可有不妥？” 洛擎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冒鞮小儿的分兵有些古怪...来人啊，传我令，立刻派三骑快马走小道奔赴丹越城，通知盖进小心行事！” “是！”亲兵拱手退下。 吩咐完后，洛擎苍的目光继续落在已不足两里的胡人大军身上。 冒鞮小儿，这不像你的作风，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 第568章 洛小儿有一女，乃天下第一才女，天下第一美人儿 “停！” 正待洛擎苍思索间，胡人大军已经兵临城外五百米处。 须卜猗用胡语大喝一声，胡兵们纷纷勒马止步。 “嘿嘿...” 勒马后，须卜猗望着城墙中央披着红色披风被士兵簇拥的将领，舔了舔嘴唇。 旁边的梁国公周昌也看到了洛擎苍，目露阴色，冷笑一声，拍马上前在须卜猗耳边用胡语道：“猗王，那人便是雍廷的主帅，洛擎苍洛小儿。” “本王知道，嘿嘿...要是能取下他的首级...” “本王就是草原第一勇士！” 须卜猗目露嗜血，满脸狞笑着。 须卜氏本就是胡人的顶级贵族，加上须卜猗自身的勇武，要是真杀了洛擎苍此言还真是不虚。 周昌点了点头，似想到了什么，他两只老眼一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猗王大人勇盖草原，草原谁人不知？谁人不服？洛擎苍小儿的人头定是猗王大人的，不过...” 顿了顿，周昌忽然眯起眼睛露出一丝淫笑：“属下听闻洛擎苍小儿有一女，光凭才华和美艳，据说还在天下第一美人九公主之上...中原民间多有有识之士人认为此女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儿和天下第一才女，汉人才女可是紧手货啊，嘿嘿...” “什么？” 须卜猗瞪大眼睛，心头一阵火热，身下便起了反应，又舔了舔嘴唇：“是真的？” 周昌点了点头：“南方的探子早就传来了消息，当是不假，不过...” 须卜猗皱起眉头：“最烦你们这些汉人磨磨唧唧的，说完！” 周昌赶紧道：“不过此女好像已为人妻，据说还嫁了个状元，有些可惜...” 什么？ 闻言须卜猗脸色有些难看，眼中闪烁着凶光：“哼，状元？读书人？柔弱的小绵羊罢了！要是真如你所言，本王定要将此女夺来！至于那只小绵羊...敢抢本王的女人，本王早晚得剁掉他！公主嫔妃是单于和庭王的，这些勋贵之女天下还有谁敢和本王抢？” 周昌连连点头：“是极！届时我胡族大军南下，刀兵加身之下，此女的丈夫怕是会吓得把此女双手敬献给猗王，这样的读书人之前的北定府有不少呢，嘿嘿...” “呵，”须卜猗目露不屑，“看那小子的表现了，要是表现得好主动献上他的女人，倒是可以饶他一命，当条狗使唤也不错，否则...哼！” “属下预祝猗王早日抱得美人归，”周昌颔首拍着马屁。 “哈哈，”须卜猗朗声大笑，笑得络腮胡乱颤口水都喷了出来，蜡黄发黑的牙齿清晰可见，“周将军不愧是我胡族最忠实的奴仆鹰犬，很会说话嘛，哈哈。” “好了，战后再说吧，先把洛老儿拖住。周将军，按计划你先去劝说一番吧。” 笑完后，须卜猗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恢复了凶狠。 周昌拱了拱手：“是，属下领命！” 接着他朝不远处的黑甲军招了招手，几个黑甲骑兵拿着盾牌迎了上来。 在几块盾牌的护卫下，周昌骑着马朝城墙行去。 洛擎苍看着缩在盾牌中的白发老将，双拳紧握，眼中的仇恨和杀意迸射而出，旁边副将们的神情也差不多，有的牙齿都咯响了。 就是这老狗，亲手埋葬了大雍十五万精锐黑甲骑兵！ 所犯之罪罄竹难书，实乃大雍甚至整个中原民族的千古罪人也！ 当杀！该杀！ 洛擎苍对周昌的仇恨甚至超过了胡人，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寝其皮。 “大将军，敌人快进入强弩的射程了，是否发射？”一守将拱手问道。 洛擎苍深吸口气，摇了摇头：“没看到那几块重盾吗，浪费箭矢做甚？老夫倒要听听这老狗要向老夫说什么，听我号令行事。” “是！” 说着洛擎苍上前两步，后面的盾牌兵举盾紧随其后。 洛擎苍提了一口气朝走进的周昌大喝道：“周老狗，你所作的一切，你周家先祖地下有灵也不会饶过你的！” “因你而冤死的无数英魂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想向老子说什么？向你这狗东西一样投降胡狗吗？” “去你娘的！” 声音中气十足，伴着北风飘荡在城墙之上，也传到了胡人阵中。 胡人听不懂倒是不屑一顾，可不少黑甲军士兵闻言神情有些赫然。 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也没了退路，大雍也容不下他们。 周昌一脸不在意的样子，闻言哈哈一笑：“擎苍小儿，连你父对老夫都是礼待有加，你竟敢如此跟老夫说话？老夫认识你父亲的时候你还是一纨绔，整日跟着隆耀小儿溜街逗鸟呢，没想到现在竟然指责起老夫来了？” “何等的大义凛然？” “哼！”周昌冷哼一声，“姜袁老儿（成洪帝）欲要老夫之命，难道老夫要把周氏一族的脖子伸给他砍？” “他不仁，岂怪老夫不义？要怪，就怪姜袁老儿去！” “噗~” 洛擎苍朝他唾了一口口水，一脸厌恶：“明明是你这老狗贪恋兵权，欲建藩镇行自立自举，不忠不义在先，先帝岂能容你？” “别说废话了！你要是来劝降的，赶紧滚！” 周昌摇了摇头，大喝道：“洛小儿，还有城头的士兵你们听清楚了，老夫不是来劝降的，只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实！” “大雍，我胡族必得之，就算我左贤庭一时打不下，吐罗单于率领的单于庭也将倾巢而出！” “到时，你们怎么守？” “如你们愿意投降，庭王答应可放你们一条生路，还可以把你们纳入我胡军辅兵，最重要还可以保证你们家人的安全，如负隅顽抗...” 周昌淡淡道：“城破之时，你们和你们家人，我胡族必屠之！” “再说一遍，这不是劝降，而是事实，如何抉择你们自己掂量！” 守城将士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心中有些动摇，洛擎苍则仰天大笑：“如此背信弃义的卖国贼所说的话，你们能信？就算是真的，你们愿意一辈子带着家人给胡人当狗吗？” “不愿意！” “不愿意！” 众将士一下反应过来，齐声大喝。 周昌眯起了眼睛。 洛小儿果然有两把刷子。 周昌也不气馁，洒然一笑：“如此，那就拭目以待吧！不过洛小儿我得告诉你，你那美艳的女儿让我家猗王看上了，届时...嘿嘿，不知你亲眼看到自己女儿成为我家猗王的胯下玩物是何感受...” “你说什么？”瞬间，洛擎苍目露血色，无比震怒，“神臂弩，射！杀！” “是！” “咻咻咻~” “他急了他急了，盾盾盾，快快快！” “铛铛铛～” 周昌看到一阵弩箭朝他射来，赶紧缩到盾牌后面。 须卜猗看到周昌躲得飞快有些滑稽的模样哈哈一笑，接着挥了挥弯刀，朝后喝道：“投石机安装完没有？” “回谷蠡王，三十台投石机已安装完毕。” “给本王拉上来！盾牌，弓手，准备！吹角！” “是！” “呜呜~呜呜~” ...... 第569章 金辉的后手 “擂鼓，吹号！” “咚咚~呜呜~” 随着洛擎苍的一声怒吼，城墙上顿时响起了如雷的鼓声和浑厚的号角声。 弓已拉满，箭已上膛，盾已结好，守城将士们再没了退路，纷纷紧握器械严阵以待。 守城主将叫杜恭，司职中郎将，见势赶紧朝神色阴沉的洛擎苍以及几位副将抱拳劝道：“大将军，各位将军，城头危险...” “无须多言，此战，老夫亲自督战！” “抬面鼓来！” “老夫倒要看看，他怎么攻破老夫的城池！” 洛擎苍大吼道。 周昌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一想到那种下场，他如何能坐得住？ 杜恭的脸色有些难看，和洛擎苍身后几个副将交换了眼神后，只得咬牙作罢，转身朝旁喝道：“给大将军抬面鼓来！盾牌兵，保护好大将军！出了事唯你们是问！” “是！”盾牌兵中气十足地吼道。 接着杜恭抬首朝守城军卒道：“大将军亲自击鼓督战，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有大将军在，胡狗何惧之？” 此言一出，守城将士们先是一愣，接着心中一阵振奋，士气瞬间高昂了许多。 大将军都不怕，咱们还怕什么？都这个时候了，拼了！ “踏踏踏~” 这时，作为炮灰的黑甲汉奸军已经下马列好了步兵阵型，正举着盾牌迈着整齐的步伐，掩护着三十台投石机向城墙徐徐逼近。 侧翼作掩护的是胡人铁甲骑兵，也举着木盾张着大弓缓慢前进。 不少胡人神射手正举箭目光阴鹜地描着城墙上的雍将们。 黑压压的胡军如潮水般涌来， 本来阴沉的天空此时更显昏暗。 战火，一触即发。 “三百步，已达强弩射程！” “等等，再放近点。” “是！” “踏踏~” “两百步，已达常规弩箭射程！” “再放近点！” “是！” “一百五十步，已达强弓射程！” “发射！” “咻咻咻~” 随着一声令下，城墙上漫天的箭雨朝黑甲军疾驰而去，黑甲军和胡兵也松开了箭矢。 “咻咻咻~” 霎时，双方的箭矢在空中形成了一团团遮天蔽日的乌云。 “噗~噗~” “啊~啊~” 利箭从双方军阵中呼啸而过，力道大的直接贯穿士兵们的战甲军衣，最后直入胸口。 顿时，城墙上下呐喊声惨叫声响彻一片，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盾牌并不能挡住所有的利器，尤其强弓强弩射出的短距高速箭矢。 “杀~” “杀掉那些汉人！” 一上来双方的火气就打了出来，进行了一顿猛烈的远程攻击。 当然攻城方的损失是远超守城方的，成片的黑甲军像割麦子般成片倒下，鲜血抛洒在空中。 看得周昌心疼不已。 这都是他的命根啊... 要是黑甲军打没了，他对胡人就没了利用价值，到时就算不死相信也不会过得太好。 “前军盾牌盾牌，后军注意躲避！”周昌慌忙指挥。 但并没有什么用，黑甲汉奸军死伤依旧很大，连阵形都开始乱了起来。 这哪里还有二十年前那支威震北地的王者之师的影子？ 更像是久疏战阵的兵痞军团。 须卜猗见这群黑甲军这么废，冷哼一声：“投石机，上！” “是！” “咔咔咔~” 三十台大小不一的投石机在层层盾牌的掩护下，被送到了城墙下六十米处，石头也在一车车的马车拉动下运了过来。 投石机一般在四十到七十米的射程内才能具备有效攻城的威力，这个距离能朝城墙抛出大约两百斤的石头。 而城墙上的十多台小型投石机也已经安装完毕。 有些少，不过十多台已经是沧澜城墙所能容纳的极限了。 双方箭雨还在激射，互相都有伤亡，不少胡人骑兵都被射落下马，城墙上也有不少守卒长眠于墙边，甚至掉落城下，后方不停有人员补充上来。 “咔咔~抛！” “呼~呼~” 两方的投石车几乎同时启动。 几十块巨石带着巨大的惯性向双方军阵砸去。 “注意躲避巨石！” “弩手，集中射杀抛石手！” “杀~” “砰砰~” “噗噗~” 几十块巨石漫天飞舞，总有一两块能砸中。 双方军阵中都有人被砸成肉酱，一时间场面极为血腥。 不过这些场面对于双方士兵来说并不陌生，并未出现大范围的惊慌。 “杀~” 正当沧澜城头双方远程对攻白热化之际，丹越城内驻地一处昏暗的房间里，一披甲戴盔的将领愣神地看着左手中略有褶皱的纸条，以及右手上一只可爱的婴儿鞋，表情陷入了极度痛苦和挣扎。 “嘎嘎~” 他右手紧握婴儿鞋，浑身有些颤抖。 此人是洛擎苍麾下第十三军的中郎将，名叫洛平章，其人勇武过人韬略上佳，忠心耿耿，深得洛擎苍的器重，是绝对的心腹大将。 洛平章自九岁就跟了洛擎苍，本来只有小名，洛擎苍见其是个苗子，心中喜爱下遂赐名洛姓。 二人虽无父子之名，但确有父子之实，相当于洛擎苍半个义子了。 这么多年来洛平章也没让洛擎苍失望，一步一个脚印做到了中郎将的位置上。 当下的他本该整合军营随着准备冲上城墙，现在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极度挣扎。 他想起了一段往事。 要是没有手中的纸条，连洛平章自己都忘了他曾是魏国公金辉的家奴。 不，准确说洛平章的父亲是金辉的家奴，而洛平章只是金辉家奴的后代。 是个随时可为金氏一族荣华地位牺牲一切的暗子。 魏国公身为骠骑大将军，名义上多年以来都是武将之首，在军中安排像洛平章这样的暗子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这些暗子在朝中逐渐成长，纵横交错，牵涉极广，这也是金家的地位久久不衰的重要原因。 金辉最初安排洛平章的目的并非是打入洛擎苍一脉。 他不需要。 金公爷很长时间内可都没有把侯爷放在眼里。 从两年前侯爷着急送女儿给那不修边幅的金鸿昌就能看出... 只是借侯爷的手培养他的人而已。 像洛平章这样的人，金辉在大雍军中还插了不少。 当然，同样身为大佬的洛擎苍何尝不是如此？ 他还想过把顾正言培养成暗子... 不同时刻不同地位的暗子起的作用有很大不一样。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暗子可就有点要命了。 ... 还有一章要等一会儿，各位困的先睡吧，按照最近的审经验看，也是明天早上才能过了。 晚安，各位 第570章 大事不妙 “砰~”洛平章一拳捶在案桌上，右手里的婴儿鞋被抓得有些扭曲。 同样扭曲的还有他的脸庞。 这一切的起因就是他左手上暗中传来的小纸条。 金辉在纸条中告诉洛平章，金氏一脉已经和胡人谈拢了条件，只待关键时刻取下大雍城门守将首级，开城恭迎胡人王师，届时金氏又可享数百年荣华富贵... 而作为家奴的洛平章也能被封为胡人贵族，赏赐大雍一州之地，里面所有人员赋税尽归其所有。 条件听起来很诱人，可真这样做的话就成了大雍的千古罪人。 稍有良知的人如何能答应？ 金辉知道洛平章大概率会犹豫，毕竟这么多年下来暗子的地位也在逐渐升高，心态也在变化，还有几分忠心未尝可知。 于是金辉在信中给洛平章仔细分析了一番，为了加大可信度，不惜揭示了胡人铁矿的秘密。 最后得出，大雍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挡不住胡人铁骑。 灭亡，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灭亡后如何延续荣华富贵就是金氏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了。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成为胡人的“好”朋友，好奴才。 良禽择木而栖嘛，金公爷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只羽毛蹭亮的上好良禽... 还有一个目的自然是为了报仇。 金公爷对姜葵以及洛氏的仇恨值非常高，他想亲自看到所有得罪他的人的下场！ 前面说的都是一些诱惑和诱导，金辉这老狐狸可没指望仅凭这样就能调动洛平章。 他真正的杀手锏是洛平章的家人。 洛平章家人已经被金辉的人控制起来了。 随时可以剁掉。 包括外面的孩子妻子以及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父辈嫡亲。 这几个月金辉苦苦等待的就是暗子家人们的消息。 金辉已经考虑到了一切，就算暗子出卖他他不也怕，大不了鱼死网破。 大家都上路好了，反正老夫快入土了，有你们家人的陪伴也够了。 洛平章纠结的正是如此，要说什么一州之地的诱惑，他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家人。 收到纸条后，他惊骇，愤怒，无奈，绝望，无力... 这么多年来，洛擎苍待他不薄，从他本心说是非常不想出卖洛擎苍和大雍的。 他对洛擎苍的忠心比对金辉高多了。 但没办法，他的出身注定了他永远摆脱不了金氏，加上现在家人的性命还捏在别人手里。 他的选择，不多。 一是家人跟着金辉一起死，他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也许侯爷会允许他戴罪立功。 二是引胡人入城，他成为侯爷和大雍的叛徒，这样做家人也许不用死，他自己的荣华富贵也许还能保存，可... “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 洛平章收好纸条，目光阴沉地望去。 “进！” 话音刚落，两个同样披甲戴盔，脸色同样难看的将领先后走了进来。 这两人也是金辉的暗子，一个是龙耀军的中郎将，叫冯秀。 龙耀军是大雍北军的精锐，战力仅次于上京禁军，也是金辉此前着重埋子的地方。 另外一人叫李春，是丹越城辅军的副将。 之前二人都是洛擎苍的心腹，今日也同样收到了小纸条，家人同样也被控制了起来。 暗子之间互相是不认识的，洛平章也是第一次知晓二人的存在，看着二人他面色很是复杂。 没想到这二人竟然也是金氏的棋子。 尤其冯秀，更是洛擎苍麾下赫赫有名的战将，实力甚至还略胜过洛平章一筹。 金氏的底蕴，当真是可怕。 “如何？”洛平章语气淡然道。 冯秀眼中的挣扎一闪而过，恨恨咬牙道：“我三个孩子和父母都在金公那里，我还能如何？” “你想背叛金公？” 洛平章面色痛苦：“我...” “好了！” 冯秀打断道：“事已至此，咱们还有何退路？大将军虽待咱们不薄，但如今朝廷乌烟瘴气，如何能挡得住胡人？还有，文官大臣根本不把咱们武将当人看，一旦城破，到时咱们也是个死，家人也保不住！” “为了那些混账的文臣，搭上老子全家人的性命，老子不愿意！” 洛平章李春闻言齐齐沉默了。 这话说得虽然糙，但也是事实。 大雍朝廷有几个文官会感激他们拼死守城？ 他们死了，有几人会记住？ 洛平章挣扎道：“可大将军...我，我下不了手！” 冯秀叹了口气：“咱们背叛的是朝廷，不是大将军，大不了...待平定大雍之后，咱们尽力保全大将军的家人就是了，也算对得起大将军栽培一场。” “况且...”冯秀目露嘲讽，“金公的手段我清楚，你们以为只有咱们三人吗？就算咱们不做，我相信金公还有后手！” 一直没说话的李春沉声道：“我也相信！恐怕咱们不早点动手，死的可能是咱们了。” 洛平章看了看右手中的婴儿鞋，喟然长叹。 “走吧！带上亲卫，先杀掉盖将军。”冯秀知道洛平章已做出，洛平苍目露杀意。 “盖...盖将军？”洛平章双手握拳，呼吸紊乱起来。 ... 沧澜城中，一间书房内，监军常禄正在看着几封书信，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踏踏踏~” “嗯？”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常禄皱眉抬首望去。 “报~常大人，南方传来紧急书信！” 一军卒喘着粗气跑进房间，递上了一封涂着三条黑色条纹的书信。 这是暗麟卫的标记，三条条纹代表了最紧急的情况。 常禄目光一缩，赶紧接过，一看之下，脸色大变，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冯秀，洛平章，楚远，谢阳，李春...背后居然都有金老狗的影子！” “不好！” “他们有不少人在丹越！” 常禄大喝：“发信号，北地所有暗麟卫全部出动，诛杀冯秀，洛平章...” “此令，最高紧急！” “老夫的监军令呢？找下！快，备马，快！！” “是！” ...... 还有一章，明天三章补上，昨天是耽误了，再说声抱歉。 还有一章！ 第571章 大雍，危矣 “对了，还有金老狗！” “来人啊，赶紧把参将金辉给我拿下！” “是！” 常禄脸色焦急，嘴上不停下着命令。 不多时，整个监军府开始发动起来，进出的军卒急急忙忙。吩咐完后常禄骑上了一匹马，径直奔向战况激烈的沧澜城北门。 而此时，二十骑人马正向沧澜城南门飞奔而来。 南门属于后方区域，胡人绕过来要大费周折，所以这里并未有胡人进攻，但防守却很严密。 南门守门将领是龙耀军的另一个中郎将，叫向立，见到来人，向立目露疑惑。 这个时候楚远将军来南门干嘛？ “吁~” 一行人勒马止步，向立带着亲兵迎了上去。 “楚将军，各位将军，这是...” 最前方马上披着红色披风的正是洛擎苍的副将之一，楚远。 楚远名义上是隆耀帝人，并非侯爷的心腹。见到向立，楚远面色有些焦急：“丹越告急！丹越告急！大将军有令，令本将立即前去丹越支援盖将军，向立，快打开城门！” 向立神色一震：“什么，丹越告急？楚将军可有大将军手谕？” 说着楚远掏出了印有洛擎苍印鉴的手谕，向立接过看了看，见信物是真的，点了点头恭敬地还了回去，然后朝守城军卒挥了挥手：“开城门！” “是！” 轰隆隆~ 不多时，城门缓缓打开，楚远看着大开的城门松了口气，当即带着一行人飞奔离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队人马中有一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发老将。 出了城门后，这老将大笑不止。 “哈哈~” “没有谁敢小觑老夫，没有谁得罪了老夫不付出代价的，哈哈~” 楚远看着有些癫狂的老将，拱了拱手：“金公，属下和几个兄弟可是把荣华富贵押在您身上了，接下来怎么办，都听您的！” 其他马上几个将领也附和道：“是极，都听金公的。” 其实大多将领都是明的暗的被威胁的，但事已至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金辉眯着眼睛，冷笑道：“接下来咱们先躲着，看好戏。” “看好戏？”楚远一愣，咱们现在的境地很好吗？看个屁的好戏... “哈哈~” 金辉又是一阵大笑，几个将领面面相觑。 金公没事吧？ 城内，原参将金辉府邸。 “快快！” 一将领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去，一进院就发现各个碍道躺着几具尸体，周围并未发现打斗痕迹，看样子是死在熟人手里。 再看屋内，哪里还有金辉的影子？ 将领仔细搜寻了一圈，没什么发现，一脸凝重地走了。 其他负责搜索的队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名单上的人都消失了，其府邸都躺着一些军卒的尸体。 北门城头。 双方的远程攻击已经告一段落，箭矢和石头已经射得差不多了，城下已经躺了几千具尸体，城墙上近两个营的兵力已经被打残。 双方的损失都还在预料中，照理说接下来应该进行更为激烈的攻城白刃战了。 可诡异的是胡人竟然停下了进攻了脚步，开始退后数百米举着盾牌原地观望起来。 敏锐的洛擎苍立刻发现了问题，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 冒鞮到底在搞什么？ 一定有问题！ 他已经下了几道命令，让各军严阵以待，注意城内外一切异常情况。 “报~” 一军卒脚步匆匆登上了城墙。 洛擎苍和几个副将凝神望去。 “常大人来了！” 军卒抱拳，后面的常禄在两个军卒的搀扶下登上了城墙。 出了何事？ 这老小子来干嘛？ 洛擎苍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呼~呼~” “洛...洛将军，”常禄脸色都有些白了，“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金辉叛敌了！” “洛平章，冯秀，楚远...都是金辉插在军中的暗子，刚刚传来消息，金辉和这些暗子偷拿洛将军印鉴借口从南门溜出去了，丹越危矣，丹越危矣！” “什么？” 包括洛擎苍在内的所有将领闻言神色大变，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尤其洛擎苍，像是丢了魂一样，上前一步提起了常禄的衣领吼道：“你说什么？！” “咳咳~” “大将军，冷静，冷静...” 常禄差点被提了起来，众将赶紧劝阻，放下常禄后洛擎苍的呼吸有些紊乱，沉声道：“洛平章是金辉的人？” 常禄拍了拍胸口，大呼两口气：“我...我的人传来了确切的消息，洛平章之父，乃是金府的家奴...” “不！就算他父是金府的家奴，老夫也不信他会出卖老夫！” 洛擎苍紧握双拳，连连摇头，似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常禄表情凝重：“金辉这老狗八成是抓了他们的家人来威胁...” 洛擎苍身体微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洛平章，冯秀，楚远...啊~” “金辉老狗！老夫誓要杀你全族！老狗~” “唰~” 洛擎苍拔出大刀，目露血色，仰天怒吼。 结合眼前胡人的表现，洛擎苍已全部明白过来，他知道常禄所言不虚。 如此，盖进危矣，丹越危矣，大雍...危矣！ 对于金辉，洛擎苍已经足够防备了，但谁能想到金辉藏有这么多暗子？ 这些暗子大都是军中重将，难道要侯爷阵前换将？ 时间紧迫，红衣卫还未查探清楚，根本来不及反应。 “输了输了！大雍完了！” 瞬间，洛擎苍苍老了许多，看着远处虎视眈眈的胡人大军，目光黯淡。 “大将军，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补救！” 副将夏奢面色焦急，抱拳劝谏道。 洛擎苍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补救？何谈容易？” “补救得了一时，能补救一世？前有周昌，现有金辉，像他们这样的人朝廷还有多少？大雍，气数已尽矣，罢了罢了，老夫也只得凭老迈之躯，为圣上南下尽可能拖延时间。” “运气好圣上还能隔浊河而治，苟延残喘拖几十年，运气差...天下都将成为胡人的囊中之物。” 众将闻言，神色也有些悲哀。 守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毁在了自己人手里。 常禄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不！洛将军，大雍还没完！咱们还有援军！当务之急是退守乌州和幽云府的最后一道防线，雁城，守住雁城，咱们还有援军！” ... 第572章 老夫掩护你们撤 众将把目光转向他。 洛擎苍淡然道：“援军？万老儿那十万驻军打山贼都费力，你让他们来应援？除了咱们，大雍剩下能抵御胡人的，只有上京的六万禁军了，呵呵，常大人说是的禁军？” 常禄摇了摇头：“洛将军，非是禁军，具体是谁恕本官暂时还不能告之！” “不过请大将军相信下官。” 洛擎苍又是一笑，他只当这些文人不懂军事，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就算禁军和南方驻军愿意过来，等到了这儿黄花菜都凉了。 夏奢抱拳道：“大将军，不管有没有援军，常大人说得没错，如今看来，丹越已经危矣，丹越一破，胡人呈两面夹击之势，只要断了咱们的粮草，沧澜将不攻自破矣，届时...” 这些作为主帅的洛擎苍如何不知？但侯爷明白，事已至此，就算再补救也大势已去。 丹越一丢，乌州的豁口更大，战线更远，更利于机动性更强的胡人骑兵。 大雍疲于奔命，还怎么打？ 其间带来的直接损失不说，关键对北军士气打击是巨大的，加上还有那么多优秀将领叛逃。 到时谁来领兵？ 洛擎苍略微思索一番后，发现是个死局，便喟然长叹。 “老夫识人不明，用人不察，才导致如今的局面，有负皇恩，大罪也！” “唰~” 接着他拿出大刀指向城外胡人，目露决然道：“老夫愿以残躯，驻守沧澜，不死不退，就算死，老夫也得掰掉胡人几颗牙！也算无愧于圣上了。” “常大人！” 常禄拱了拱手：“洛将军但说无妨。” 洛擎苍吩咐道：“麻烦常大人拟发军令，革除金辉，洛平章，楚远...等将领军职，并列为大雍叛贼，所有人可诛之！再查询下面帮助暗中帮助联络之人，有可疑者，杀！” 常禄点了点头：“如大将军所言。” 其实他来之前这些已经安排好了。 “夏奢，班乾！” “是！”两位副将上前一步。 洛擎苍道：“你二人执我印鉴虎符，带领沧澜除龙耀一军二军外所有军卒和干粮，路上集结归云、五灵等城池十数万大军和所有百姓以及能带的物资，退守雁城！为圣上南迁尽量拖住时间！” “必要时，你们可...” 洛擎苍没有说完，二位副将心里明白，大将军说的是，必要时他们可以弃城逃走。 “如百姓逃不走的，掩护他们逃进深山！物资带不走的，全部烧掉，不要留给胡狗。” “至于丹越守军...让他们逃吧，能逃多少逃多少！” 二位副将目光含泪：“大...大将军...” 洛擎苍语气决绝：“无需多言，留下龙耀一军二军和八千辅兵，以及所有攻城器械和十天粮草，我掩护你们撤退！” “大将军...” 洛擎苍喝道：“别婆婆妈妈了，拖下去死的人更多！这是军令！” 二位副将泪流满面，悲戚不已。 常禄看在眼里，心中也很焦急：“洛将军，何须...” 洛擎苍打断道：“常大人无须多说，老夫识人不明，乃是大雍的罪人也，唯有战到最后才能挽回一点颜面，这是老夫的骨气，请成全老夫！” “夏奢，班乾，保护常大人下去！” “是...” “还有...”洛擎苍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递给了夏奢，看着这把小刀洛擎苍眼里淌过一丝眷念，沉声道，“伯当，这是我给我那快出生的孙儿准备的见面礼，不能亲自交给他了，有机会你帮我交给他。” “如果是男孩，告诉他让他为他爷爷报仇，有朝一日，屠尽胡人和那些叛徒！如果是女孩...让她不要学她姑姑，少读点书，不要让他爹操心...” “对了，可能还有外孙...”洛擎苍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夏奢，“同样的话，转交给老夫外孙。” “好了，夏奢班乾听令！从现在开始夏奢便是北军主帅，班乾仍为副将，你们的任务，驻守雁城，尽量拖...” “砰~” “夏将军？” “扶住大将军！” “你干什么夏奢？” 洛擎苍话没说完，泪痕未干的夏奢忽然暴起，一拳打在洛擎苍的头上，洛擎苍顿时眼冒金星，当场晕倒，众将赶紧上前扶住，不解地望着夏奢。 只有班乾和常禄等少数人神色复杂。 他们知道夏奢的意思。 夏奢把小刀和玉佩塞到了晕过去的洛擎苍怀里，单膝下跪道：“大将军，大雍可以没有夏奢，但不能没有大将军，您还是自己把这些东西交给您的孙儿吧，沧澜城，末将来守！” 班乾目露赞叹，哈哈一笑，举着长枪：“好，老夏，老子也陪你！杀了这么多胡人，老子够本了。” 夏奢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着夏奢起身朝常禄拱了拱手：“麻烦常大人带着大将军，率领三军撤退。” 常禄点了点头，深吸口气感慨道：“夏将军班将军大义，老夫铭记于心，深感敬佩！” “大将军的部下果然都是英雄好汉！如有机会，尔等事迹，老夫定会传扬天下，让天下人铭记尔等！” 夏奢班乾对视一眼，洒然一笑：“多谢常大人，我等要是能被天下人记住，也没白活一遭了，哈哈。” 常禄神情非常认真：“一定会的！” “刘青，保护常大人和大将军，快撤！” “是，夏将军！夏将军，班将军...保重！” ...... “杀~” “噗~” “啊~” 此时丹越城城墙上，响彻起一片打斗之声。 守城大将盖进捂着不断渗血的胸口，带着几个亲兵守将，挥舞着大刀，大杀四方。 他的头盔已掉，铠甲多处碎裂，身上还中了几支箭矢，整个人血迹斑斑，不过脸上却一片凶狠和狰狞。 “啊~你们这些叛徒！狗贼！不得好死！” “噗~洛平章，大将军对你视如已出，你竟然背叛大将军！老子死也不放过你的！啊~” 盖进喷出了一口血，退后两步，用无比憎恨的目光望向那几个将领。 冯秀大喝：“各位将士，盖进才是叛徒！大将军有令，所有人诛之！快杀了他！” “铛铛~” “噗~” ...... 第573章 丹越破 打斗的人都是盖进的心腹和叛军将领，其他中底层将军和普通军卒们已经懵了，围在两方人旁边，手持武器一脸犹豫，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还是不上？ 将军们都说对方是叛徒，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军卒，哪里知道这些大佬们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帮上级的上级，还是上级的上级的上级？ 万一帮错了... 自己岂不是成了叛徒或者炮灰？ 还是按兵不动稳妥一点... “铛铛~” “噗通～噗通~” 终归是被偷袭的一方，盖进的亲兵和副将们一个个先后倒下，最后只剩下盖进一人。 “噗～” 他大口吐着鲜血，神智也有些不清了，只凭一口气吊着。 “啊~” 盖进自知无力回天，仰天怒吼一声，不顾胸口被刺透，跨步冲上前重重地砍了洛平章和冯秀两刀。 顿时，二人胸口鲜血直冒，伤口裸露在外。 “噗~噗~” “哈哈~” 盖进披头散发，七窍流血，疯狂大笑：“你们...你们这些狗贼，早晚有天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大将军不会放过你们的，大雍千万百姓不会放过你们的！老子在天上看着！” “去你妈的！” “啊~” “噗~” 盖进还想举着刀砍去，一下被侧翼李春的枪刺穿了头颅，当场殒命。 “嘀嗒~” “噗通~” 鲜血滴落在地，盖进的脸庞定格在了狰狞愤怒的样子，径直倒下。 “呼呼~” 几个叛将松了口气，洛平章看着地上那死不瞑目傲然不屈的身影，眼神有些复杂。 冯秀捂着刀口，喘着粗气道：“好了，别想这么多了，事已至此咱们已没了退路，接下来...城门！” 说着他甩了个眼神给李春，李春点了点头，带着数百叛军将士转身下了城墙。 冯秀见状，一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封手谕，朝四周懵逼的守城将士喝道：“各位将士，叛贼已诛！这是大将军的手谕和任书，接下来本将便是丹越城的守将！” 一些底层将领虽有疑惑，但他们地位不高，无法不能左右大局，加上手谕上的印章是真的，只得听令行事。 至此，守城将士被冯秀短暂控制起来控制。 “呜呜~” 恰逢此时，远方响起了胡人的号角声，黑压压的八万胡人骑兵如潮水般涌来。 城门处，李春带领叛军把守门将士围住了。 “李...李将军？” 守门将士们觉察到了李春等人的异常，纷纷开始警觉起来。 李将军这是想...打开城门？ 难道... 李春扫了扫这些人的眼神，知道他们可能察觉了，便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后面的叛军将士会意，纷纷拔刀上前。 “杀~” “铛~铛~” “噗~噗~” “他们是叛贼！他们要开...噗~” 几乎没有防备的守门军卒被偷袭之下，几个呼吸间就死伤了一大片... 而城外的胡人已经距城门不足两公里了。 城下的打斗叫喊声惊动了城墙上的军卒，见军卒们有异动，冯秀解释道：“各位将士别慌！那些人是盖进那叛贼的属下，他们想打开城门，李将军已经去诛杀叛贼了！” “啊？” 开城门？ 守城军卒们先是面面相觑，接着目露愤恨，盖将军竟如此歹毒？ 平时怎么看不出来？ 这时，躲在不远处暗中的数百叛将亲兵也赶了过来，很快就把守门军卒解决了。 然后开始抬动堵在门口的沙袋等重物。 冯秀洛平章等人正在城墙上到处走动，假装视察。 “等会听我号令行事！” “是！将军！” “哒哒~” “冯将军，胡人已达一里处！”守卒们神色紧张道。 丹越来的胡人比沧澜城还多，刚刚还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如何不紧张？ “再等等。” “是。” “将军，胡人已达三百步，强弩范围。” “等等。” “两百步。” “等等。” “...是。” “一...一百五十步，将军？” “再等等！” “将军？将军？冯将军他们才是叛贼！” “弓弩，弓弩！” “冯将军他们才是叛贼！吹角，通知...噗~” “咻咻~” “吹角，弓弩手！噗～” 当挥舞着弯刀的胡人骑兵不足城门两百米的时候，守城将士们终于反应过来谁才是叛贼。 不过已经晚了，号手已经被冯秀的人全部解决掉。 而此时，胡人已兵临城下。 轰隆隆~ 在数百叛军的合力下，紧闭数月的丹越城门终于开了！ 失去指挥的守城将士听到开门的声音，顿时乱作一团，慌忙拿起武器。 “门开了！逃！” “快走！” “嘿嘿...” 胡人阵中，一全身带甲身材高大，扎着鼠尾小辫的胡人将领，看着渐开的城门，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此人是左贤庭右谷蠡王，丘林猢，地位和实力仅次于须卜猗，也是冒鞮的心腹大将。 “儿郎们，前方是大雍的城池，这些该死的汉人竟然阻拦了咱们这么久，让咱们过了一个难受的寒冬，该当如何？”丘林猢眼中凶光闪烁。 “杀了他们！” “杀了那些汉人！” “嘿嘿...” “杀啊，天狼神的勇士，给我杀！” “杀呀~” 此时城门已经开了，如潮水般的胡人骑兵嗷嗷叫地奔了进去。 “胡人进来了！逃啊！” “快逃~” 此刻城墙守军已经乱成了一团，见势不妙的将士赶紧四散而逃，有的甚至被挤下来了城墙。 城门处的叛军在李春的带领下举着白色的绢布，正心怀忐忑地恭迎着胡人骑兵。 这些胡蛮不会过河拆桥吧？ 不会的，不会的，金公已经跟他们谈好了... 叛军们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轰隆隆～” “哒哒~” “杀…～” “杀～嗯？” 幸好，冲进来的胡人骑兵只是看了这些人一眼，不屑一笑，并没有乱杀这些叛军。 这是冒鞮的命令，倒不是仁慈，主要是刚得利就杀降，后面谁还敢投降？ 这样多少会给他的军队造成不可预知的伤亡。 没必要。 就当多了一群狗，总要有狗带路不是？ “轰~” 城墙上，慌乱下的士兵点燃了烽火。 城内正严阵以待的其他军营，看到城墙上升起的代表十万紧急的烽火，纷纷不明所以。 怎么了？ 胡人这么快就攻下来了？ 盖将军带两个军只守了几柱香时间？ “哒哒~”胡人骑兵冲刺在城内，有士兵和百姓看到，神色大变。 “这是...胡人？胡人来了！胡人杀来了！” “逃啊！” “胡人来人，快逃！” “噗~噗~” “啊~” “快逃！噗～” “喔喔～哈哈～杀～” ...... 明天也是三章补上，抱歉！ 第574章 士理派 “鸳鸯戏水春无限，罗帐暖衾美人肩，嘻嘻...” “好湿，好湿啊！” “暖草池水波荡起，夜来挂颈两相依...嘿嘿...” “二位雅致，真让小弟羡慕，羡慕哇~” 护城河边，柳树荫下，几个书生模样的文人雅士手执白扇，一脸淫笑地欣赏着河中的两只正欢快戏水的野鸭子，嘴上抒发着昨晚上关于爱情的美好。 从红润的脸庞和猥琐的目光中看得出他们心情很好。 “人道南方女子柔似水，上京佳人更显媚，在下近几日阅来，只得叹一声名不虚传也，嘿嘿。” 一书生摇着扇子，一脸回味道。 “是极，是极！” 几人相视而笑，露出一副都懂的表情。 “我等南方才子不远千里来京参加圣天大会，也算不枉白跑一趟了。” “是极，本想和各地才子交流切磋一番，没想到天天尽和美人切磋去了...哎，咳咳。” “无妨，何家才子不风流？年轻人嘛！对了，唐兄昨晚上和谁切磋的？” “...” 三月初的上京，百花齐放，柳絮纷飞，水暖鱼游，处处充满了春机。 为春机更添一丝光彩的，便是随处可见的文人骚客。 随着圣天大会的逼近，类似这几位骚得一批的骚客这样的文人，越来越多。 尤其是诗书雅兴之地，更是充斥着这些人的影子。 他们像高傲的公鸡一般，四处高调地展示自己的才华，都想出出风头或者想引起某位大佬的注意，想着一飞冲天。 当然，才子嘛，哪里少得了美人相伴？ 所以这段时间，上京各大青楼窑子都是爆满的状态。 除了晚上关灯后的那些不可明说的切磋事宜之外，白天这些场所各种诗会各种才艺的比拼，以及各种学术流派的学术辩论，让整个上京的文学氛围达到了顶点。 有不少人在此期间扬名立身，甚至诞生了新的学术流派。 当然，扬名的人肯定不包括刚刚那几个赏鸭写诗的骚客... 毕竟文人相轻，各个才子各个流派都看对方不爽，免不了一些学术上的明争暗斗。 其中斗得最厉害也是最近最耀眼最气盛的，是一个儒家的新兴流派，叫士理派。 这个流派的组成很复杂，各府的读书人都有，而且无一不是读书人中的超级精英。 比如号称西昌府经义第一人的方子然，以及本届殿试榜眼沈修离等，都是士理派的得力干将。 有眼尖的人发现，这些年轻精英背后好像都有大儒的影子。 沈修离不说，闻名遐迩的水镜先生高徒。方子然也不简单，师从西昌府有着梅山仙人之称的大儒赵淳。 其他也是如此。 这些精英除了才华横溢之外，还特别能说。 经常把其他学派的人怼得哑口无言，拉了很多仇恨。 由于其实力强大，底蕴丰厚，已经干趴了几个学派了。 虽然气焰非常嚣张，但没人能耐其何。 连大雍主流的三大学派之一--古文学派都已经吃了几回憋了，正在召集其学派的天下学子，准备找回场子。 其他学派的反应也差不多，都在召集自家人手，准备给士理学派点颜色看看。 一时间，士理学派几乎成了大雍文坛的公敌。 甚至隆耀帝都很不爽这个学派，要不是适逢圣天大会，官方鼓励各种文学流派创新，他早就甩脸色了。 你创新也不能瞎鸡儿创吧？ 过分！ 其他学派很想给他们点教训，当然也想踩着其扬名。 主要士理学派的人知名度太高，太猛了，要是把其能干趴下，立马就能名扬天下。 那为什么士理学派会引起这么多学派甚至隆耀帝的敌意呢？ 是因为士理学派的主张实在是太违背如今的主流思想了。 他们居然主张“大复仇”思想！（这里的大是推崇的意思，不是大小） 就离谱！ 连这么猛的公羊学派都已经消弭于历史了，你区区士理派还敢复辟“大复仇”思想？ 有没有搞错！ 不过士理学派提出的”大复仇“和公羊学派的“大复仇”有点不一样。 公羊学派的复仇论，依旧是在忠君孝父的礼制思想框架中的，其本质还是在于强化中央集权和“大一统”。 还是为当权者服务。 但士理派的“大复仇”除了为当权者服务外，还要为天下百姓服务。 士理派的大复仇理论可以归结为四个字：复仇，义也。 提倡复仇是一种仁义的行为，是一种高尚的行为。 外敌入侵，蔑我君主， 辱我亲人等等不义的行为，必须复仇！ 听起来有点暴力，但是这种复仇思想其本质是对不义和邪恶的不屈，以及充满正义的热血抱复。 极大地体现了华夏民族的尚耻、尚武精神，还有大雪耻的英雄气概和壮烈豪情。 尤其国与国之间。 你敢侵略我的国家，侵略我的领土，就算隔了百世，也必杀你全家，淫你妻女，刨你祖坟，灭你全族！ 如此极端铁血的思想，一出世就惊得如今较为温顺的儒家学派屁股都痛了。 能不能温和一点，大家心平气和坐下来谈多好？ 讲道理嘛对不对？ 领土尊严什么的，大家坐下来逼逼两句就行了嘛... 这么当真干嘛... 你踩了我的红线，我大不了就换一条红线，当真的话，老子作为上位者还怎么愉快地滑女人？ 所以这种思想看起来不错，但不符合当权者的利益。 尤其比较软的统治阶层。 我就想以德报怨不行吗？我就想忍一下不行吗？ 你们这些愚昧的百姓想刚，老子作为上位者过得好好的不想刚怎么了？难道还要听你们的？ 比如主和派的卫松等人，心中就对士理派一万个不爽。 如果这种思想如果占据了主流，那岂不是说他们的求和之举是一种不义的行为？ 这怎么可以！ ...... 第575章 顾家思想 除了追求在大义上的复仇，士理派还新颖地提出“恶行犹可复也”的观点。 意思很简单，只要有人做了坏事儿，比如奸淫掳掠等，其他心怀正义之人都可向其复仇，是符合大义值得称赞的行为。 这样从名义上抑制了“恶”的行为，提倡了正义，也能保护更多良善之人。 这就是为什么说士理派的大复仇理论有服务百姓的作用。 要是之前出现这种理论，怕是会遭到不少读书人的唾骂。 这不是到处拉仇恨吗？唯恐天下不乱？要是人人都这么刚烈，那这天下还怎么管？ 不过士理派在胡人入侵的节骨眼提出这个理论，更多的是惹人深思，还引来了不少读书人和百姓甚至官吏的共鸣。 时值外敌入侵，人家提出复仇怎么了？ 难道被打了不允许复仇？ 一味的退缩真的好吗？ 有支持的，当然也有强烈反对的。 比如主和派的大臣以及很多保守的儒家学派。 一番分析后，他们发现这个士理派非常危险。 光是大复仇思想也就罢了，他们知道朝廷不会容忍这种有悖安定的东西的。 最关键的是，这个学派还提出了其他几种惊世骇俗的理论。 有的甚至让他们不知道如何反驳。 比如士理派的核心理论，也是其名字的由来-天士说。 其观点为：天道化士，士御天下，文士为首，农士为本，万士为辅，天道可成，国泰民安。 什么意思呢，士理派认为，天下万物万事皆有其道理和规律，掌握这些道理和规律，国家才能强大社会才能进步，万民才能幸福安康。 而掌握天下万物这些规律的人，统称为士人。 朝廷只有诞生更多更全面的士人，才能越来越强大。 否则，士人的数量太少或失衡，都会导致各种问题。 大雍目前的士人特指文人阶级，但士理派的士人指掌握蕴含道理规律的全部阶级人才。 比如，掌握先贤四书五经等经义奥义的士人，称为文士；掌握武力奥妙，善于战斗，保护家国的人，称为武士；掌握商道奥秘的，拉动国家经济的，称为商士；掌握农业技术，提高产量的人，称为农士；掌握科学技术的，称为匠士等等。 如果之前有人敢说商人和农人都能成为“士”，那肯定会被所有读书人群起攻之。 但士理派提出的“文士为首，万士为辅”的观点让他们无从下嘴。 意思是，所有阶级所有行业，依旧以读书人为首，其他阶级只是辅助罢了。 人家还是把读书人放在首要的位置，你能说不是？ 至于农士为本，总得吃饭吧？可不就是吃饭为本？ 其核心观点确定了文人阶级在社会层面上的领导地位，但也肯定其他行业的地位和贡献。 从这就能看出士理派非常聪明，他们并不是和天下读书人对着干，因为这样属于找死，而是非常委婉，既抬了读书人一手，又抬了其他阶级一手。 换句话说，这种士人思想，提高了所有行业所有阶级精英的地位。 原来匠人农人商人的佼佼者，都能成为士人！ 那想想，这些行业的精英在知道士理派的理念后，会不会支持他们？ 当然会！ 至少在上京来说，士理派得了很多商人和百姓背后的支持... 这些人都妄想着自己有一天成为受人敬仰的“士”。 而很多读书人也觉得，就算你们这些丘儿成了这所谓的士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以老子为首？ 记清楚，你们只是小辅助！ 让其他学派学者无法反驳的，也是万士为辅的观点。 士理派认为，没有其他士人，你文士也不能过得很好。 比如少了农士，你能吃饱饭吗？大雍现在挨饿的人有多少？少了武士，谁来保护你？看看现在胡人就知道了，靠你那几根笔杆子御敌吗？ 少了商士，你去哪儿买到便宜的笔墨纸砚和吃的？ 现在的物价有多贵？ 所以，士理派认为，文士要过得更好，必须有其他行业更多士人的辅助。 否则，就会像现在的大雍以及前几个王朝末期那样，百姓民不聊生难以饱腹，底层读书人很少有出路。 不仅如此，天士说还结合了阴阳学说。 对内，他们认为阴阳相互制约才能达到稳定繁荣，而大雍现状是文士过多，其他的士人太少，各个行业发展非常不平衡，致使阴阳失衡。 所以必须要让其他行业诞生更多的士人，才能使平衡阴阳，国泰民安。 对外，胡人正值气盛，乃阳盛也，大雍需要以阴克阳。 但具体怎么克士理派却没说... 天士说基于大雍现状，既揭示了问题的根源，也找到了相应的解决方法。 一时间被很多无流派的读书人和新生学子所接受。 当然，事实是不是真的像其所说的那样还得另说... 其实有很多有识之士早就看穿了，士理派搞的这些东西，其目的是想得到天下各行各业更多人的支持。 他们要干嘛？ 没人知道，不过士理派的学说都有非常严谨的逻辑链，外人很难在短时间挑出什么毛病。 可不是，这些学术观点乃小顾同学结合前世历史各种哲学思想再次创作的呕心沥血之作，岂是这个连诗经之义都没搞清楚的时代短时间能辩驳的？ 顾正言为什么搞这种东西呢？ 因为他深知，女帝必须要有合适合理的思想加持，有各个行业的支持，才有足够的政治土壤，才能登上那个宝座。 否则在男权社会女人想称帝，做梦呢？ 前世武则天能登上宝座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 佛教思想。 唐朝佛教盛行，佛教思想对儒家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武则天就是凭借佛教思想（武则天自称弥勒佛转世）对大家一通洗脑，一通瞎鸡儿忽悠，再暗中把不服的大儒们纷纷剁掉才上位的... 可以说没有佛教就没有武周。 这个世界没有南北朝，佛教没了官方的大力支持，地位在大雍只是一般般，佛家思想影响不大。 所以士理派的大复仇、天士说等思想的出现就很必要了。 也可以叫...顾家思想？ ...... 第576章 担忧的洛书瑶 “咕噜咕噜~” 一条山间小道上， 一辆马车正缓缓行来，周围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仆人。 马车里的人白发须眉，身着青色儒衣，一看就是文化人儿。 不过他表情很是难看，一副别人欠他一百万的样子。 “岂有此理！一介女子竟敢有不臣之心，简直混账，老夫见了圣上必...” “咻~” “啊~噗~” “老爷？” “有刺客！保护老爷！” 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马车内渗出了阵阵鲜血，慌忙的家丁打开帘子一看，发现一支箭矢正中自家老爷脑门上。 表情也从欠一百万升级成了欠一千万... “老爷~~” 远处山坡上，一弩手熟练地收好弩箭，翻身离去。 被射杀的老者乃是南阳府的大儒，杨源。 他不远千里来上京，一是受邀参加圣天大会；二是举报有人要造反。 之前有人找他，许以厚利让他搞事情，他开始的态度还比较模棱两可，但知道对方背后是姜葵后，当场翻脸。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很辱的那种... 他知道本地官府不可靠，于是他大骂一通后立马收拾行李带着几个仆人亲自奔往上京。 不过刚走半天就原地去世了。 像杨源这样没谈拢的大儒还有很多，但无一例外都迎来了暗麟卫杀手的弓箭“问候”... 至于后续影响嘛，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大事可成，为了少死更多人，只能先送这些不听话的大儒去见孔夫子了。 反正大儒们年龄都很大了，也折腾不了多久，早点送上路也没有大不了的...吧？ 至少暗麟卫们是这么想的。 由于暗杀的地点大多在路上，加上暗麟卫的刻意封锁，消息还没有传到上京。 临近圣天大会开幕，主办方圣天府有些慌了。 还有些大儒呢？ 人呢？怎么还不来？不会路上颠簸颠死了吧？ 就算颠死了，尸体也得抬过来不是？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了，因为明日便是圣天大会举行的日子。 其实就算这些大儒不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顶多少了几个评委。 ...... 雅酥居小院，身着黄色衣裙，扎着妇人髻的洛书瑶正拿着一封书信，目不转睛地看着。 越看，她俏脸上的忧色越重。 几个月的情报磨练，让洛书瑶一举一动间都透露着成熟和内敛。 看起来也更加有魅力和漂亮了。 院内还有一相貌平平之人，正恭敬地低着头等侯指示。 正是暗麟卫高层，麒麟三。 “有消息传来吗？” 院内忽然响起洛书瑶风铃般清脆的声音，她轻轻放下书信，一脸凝重地望着麒麟三。 麒麟三摇了摇头：“回夫人，还没有，不过属下觉得，侯爷吉人自有天相...” “我知道了，密切关注所有北方的消息！还有，名单拟好了吗？” 洛书瑶眼中悲戚的神色一闪而过，转移话题道。 “好了。” 麒麟三从袖子里掏出一卷长长的信纸，恭敬地递给了洛书瑶。 “夫人，和金氏扶氏有联系的官吏，商人士绅大都在里面了，还有一些暗中的正在查询...” 洛书瑶徐徐展开信纸，扫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呵，这些都是朝廷的好臣子！” “该死！” “好了，你先下去吧，密切注意这些人，有北方的消息随时汇报。” “是，夫人！”麒麟三恭敬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背身时，他忍不住细声叹了口气。 侯爷他... 可恶，都是金辉这老狗！ 一想到金辉，眼里便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麒麟三离去后，洛书瑶挥退了下人和丫鬟，独自去了书房把自己关了起来。 书房四下无人，洛书瑶望着窗外的镜珊江，忽然目光晶莹，神色一片悲戚。 “父亲...” 洛平章冯秀等金辉的暗子，其实是洛书瑶大费周折，从很早的记录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通过多方验证最后暗中使了很多手段才挖出来的。 而且耗费了大量时间，还只挖出了部分，一些隐藏极深的暗子根本无从查起。 已经很不错了，否则洛擎苍至死都可能不知道叛徒是谁。 边军的损失也会更大。 从某些方面来说，洛书瑶挖出的这些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胡人进攻的步伐。 不过消息已经十万火急传过去了，可结果还没传回来。 一天没有传回来，就多一天的担忧。 尤其洛书瑶洛鸿麟兄妹。 又想消息传来，又不想传来。 虽然不愿相信，但他们心中明白，金辉这老狐狸一旦出手，肯定是迅猛之势，其他人大概来不及反应，大雍边军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父亲... 一想至此，兄妹二人的心情就变得格外差。 虽然有时候他们看古板的侯爷非常不爽，但毕竟血脉关系在这里，一旦遇到事情还是非常牵挂的。 事情并没有捅到明面上来，因为对金辉造反的分析还停留在猜测阶段。 甚至几天前隆耀帝还在嘀咕，魏国公不是说半年必退胡人嘛？ 快到时间了，怎么还没动静？ 难道是想给朕个惊喜？ 隆耀帝时不时还在幻想胡人被金辉使了些手段良心发现退兵了... 在人前，洛书瑶还是非常冷静和强势的，一旦关上门她就流露出柔弱女人的一面。 一是担忧洛擎苍和大雍，二是担忧自家男人。 她也看过战报，知道顾正言领兵有一套，但...能打过胡人？ 如今大局未定，连内部都凶险万分，加上外敌来袭，未来怎么办？ 刚烈的洛书瑶并不怕死，事实上她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造反，谁能保证成功？历史上有几人能成功？ 但她遗憾和懊恼的是，没给顾正言留下个孩子。 “父亲，大嫂还有不足两月便要生了，我问过菩萨，应该是男孩，你最喜欢男孩了...” “相公，要是父亲真有不测，别去救他，你救不了的，咱们逃到南方去...” ...... 第577章 那小子人呢? 圣天府。 作为大雍最高学府以及圣天大会的举办点，这两个月圣天府收获了整个天下文人的关注。 加上临时开放，来拜访参观的南方读书人就没停过。 整个府内一片热闹，处处都是文人学者的交流探讨之声。 除了学术思想的交流之外，对各个领域最耀眼的才子学者们的探讨也没停过。 其中听得最多的名字，便是本届圣天大会三项比试的评委，也是自圣天大会举办以来最年轻的评委。 四绝才子，五元状元，菜根谭的作者，顾正言顾子云。 没办法，顾正言的风头实在太盛了，想不认识他都难。 随着时间的发酵，菜根谭已经成了不少学院学宫的必读之物。 很多学子从中得到了各方面的感悟和启发，随之蜕变者不在少数。 这些人打心底认同顾正言为活着的良师，纷纷尊称其为顾先生。 顾正言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很多南方文人学者来京的目的之一，便是拜访下他。 不过...顾先生人呢？ 他们一顿奔走，却听说顾先生居然在幽云府...剿匪？ 有没有搞错！ 这些读书人初闻此事之时，一脸懵逼，接着便生起了愤怒和不平。 顾先生这是得罪哪位大佬了？居然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幽云府去剿匪？ 离谱！ 他们一阵打听之下，才知道顾先生曾受到过翰林学士周勃的打压... 什么？敢给顾先生穿小鞋？ 这些年轻气盛的学子愤怒之下，当即写诗着文，明的暗的把周勃大骂了一通。 声势还不小，甚至传到了隆耀帝那里，隆耀帝迫于压力不得不下旨申饬了周勃一番，并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看你办的破事！ 憋屈至极的周勃气得脸都黑了很多天... 剿匪明明是他抢着去的，关老子屁事！老子现在躲着他还来不及呢！ 不同于周勃的黑脸，沈修离晏寒苏等人确是舒服无比。 叫你嘚瑟！叫你装逼欺负下级！ 这事也让隆耀帝再次想起了顾正言。 这小子在干嘛？怎么还不回来？ 他可是评审，迟到了怎么说？ 不过时不时从幽云府传回的战报还是让隆耀帝颇为惊喜。 这小子剿匪实在太猛了！ 到现在为止，幽云府明面上排得上号的山匪势力，几乎都被他一锅端了。 剩下的残部和一众小势力正瑟瑟发抖，到处逃窜中... 隆耀帝本以为顾正言主动提出剿匪是想刷刷功劳讨好洛擎苍，顺便远离朝堂是非。 至于剿匪嘛，意思意思就算了。 可没想到人家真是去剿匪的！ 这... 其实隆耀帝不知道的是，除了黑虎寨外，其他山匪都是剿蛋大师少公子剿的... 但少公子为回馈顾正言的信任，每次上书的战报都把功劳归结在了顾正言头上。 严格来说这也没错，少公子名义上可是顾正言的人。 官面上只要一个结果，管你用谁。 不过随着圣天大会开幕临近，还没看到顾正言的影子，隆耀帝脸色逐渐有些不好看了。 顾正言着菜根谭时的圣人托梦传得沸沸扬扬，加上之前的异兽齐鸣，金鳞出水等异象，隆耀帝觉得可以在这些事上做点文章，借此在开幕式上搞一些象征祥瑞的仪式，借此刷下自己的声望。 没办法，隆耀帝最近一年的声望掉得很厉害，再不刷两下历史会怎么评价他？ 他可不想自己挂掉后得个什么僖宗、宁宗的庙号，或者什么隐皇帝、幽皇帝之类的谥号... 听听，雍僖宗，大雍隐皇帝... 不仅飞鸡儿难听，关键这还是对他政治生涯的讽刺和抹黑。 这怎么可以！ 朕再差也拿得起神宗，思皇帝之类的吧？ 雍神宗，大雍思皇帝，这不是好听多了？ 所以隆耀帝一直都想多刷点声望。 正好借圣天大会以及各方面表现神异的顾正言。 但...人呢？这小子人呢？ 朕几次下旨叫你快点回来，你小子也太不懂事了吧！ 剿匪剿得连圣天大会都忘了？ 做不做评审倒无所谓，关键你要来给朕刷声望啊，怎么现在还没人影儿？ 过分！ 于是隆耀帝又下了几道旨，让顾正言放下手中一切事宜快马赶紧滚回来。 可明日大会就开幕了，今天居然还没回来？ 隆耀帝的脸有些黑了... 同样脸黑的还有圣天府现任山长，当朝太师扶忠。 年近七旬的扶忠在朝堂上非常低调，但却是所有派系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一位超级大佬。 不说其太师的朝廷最高荣衔，就光凭圣天府山长的身份，天下也没几人敢惹。 当然，除了那股黑暗势力... 那股黑暗势力不仅敢惹，还把扶太师惹到快七窍冒烟了。 和他相熟的人能明显察觉得到，太师自前几个月开始，脾气越来越差了，脸色也每日愈黑。 黑得都快赶上黑牛屁股了... 由不得扶忠不脸黑，因为被他视为祖产的铁矿居然悄无声息被人吞了！ 这还得了？ 是谁动了老夫的祖产！ 那群混账王八蛋到底是谁？ 一想到给自己家族带来巨大收益的可作为传家宝的东西忽然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扶忠的心就在滴血。 最关键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老夫的命根子啊！ 多少个夜晚，扶忠恨得咬牙切齿，无法入寐。 对他来说，一百个耀眼的圣天大会都不及那个黑黢黢的铁矿。 圣天大会又不是他的，可铁矿是啊！ 为此，扶忠动用了明的暗的所有力量调查此事，甚至不惜冒着大不韪动用军方的力量，可最后依旧是一无所获。 甚至整个幽云府的消息貌似被人断了，传回来的消息真假难辨。 关键铁矿的受益者还有利益网中的其他人，不只是扶家。 长时间没有消息没有收益，有的人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太师想吃独食了。 桃李天下的太师，几个月时间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查不到？ 呵呵... 扶忠多次解释，但人老成精的他如何不知道一些人开始有了其他心思？ 这让他快抓狂了。 他其实比所有人都想知道，是谁夺了他的铁矿！ ... 第578章 圣天大会开启 扶忠气急之下，有几次差点没喘过气来。 隆耀帝见他的脸比自己还黑，猜测是不是快... 咳咳。 于是隆耀帝下旨让他休息一下，把圣天大会的筹备事宜交给了陆阳安张离几个副山长。 这也正中了扶忠的下怀，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搞什么破大会？他整日想的就是把那个铁矿抢回来。 可以看出扶大师还是比较现实的，名他是不缺的。 他缺的是钱... 倒不是紧缺，只是想追求更多的财富。 谁会嫌自己的钱更多？ 最关键的是，这口气难平啊！ 动了老夫的命根子，老夫岂能饶你？ 不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拔掉你们的命根子，老夫岂能安睡？ 能混到这个位置，扶忠的智慧和个人能力没得说，属于最顶尖的那批，他早就分析出来隐州大概率藏着一支造反的军队。 甚至他还分析出，这支军队最大可能的藏身之地就在东原山脉。 很简单，旁边的东原城是个新兴的物流集散地，明显就是这支军队的后勤补给站。 当然他也猜到了那五十四字谶语背后的人就是这支军队的主人。 但就算分析出了全部，对他夺回铁矿也并没什么用。 黑虎寨的覆灭以及郭炎等人的杳无音讯，让扶忠明白对方的力量绝对不弱。 他非常纠结，他很想过把事情捅出来，借用朝廷的力量把那群人干掉。 他倒不怕牵连自己，他早就准备了很多脱身洗白的方式以及替死鬼。 关键这样做铁矿就彻底暴露出来，到时朝廷定会收回去，他怎么能甘心？ 但如果不这样做，就只能让军中的暗子偷偷调集军队了。 可这样做风险太大。 之前万连城反应剧烈就是在最好的证明。 扶忠好不容易才把那件事平息下来。 看来两种方法都不靠谱。 思索良久后，扶忠觉得用武力正面硬刚那群人是不太可能了，便想着能不能从朝堂入手挖出背后的人。 他猜测许久，背后那人到底是谁。 可凭借他强大的脑力和关系网分析了n圈之后，硬是没有分析出来谁有这个胆量和魄力。 三番两次下，扶太师都快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不管你是谁，老夫必要揪出你！敢动老夫的命根子...哼！” 书房内，头发花白脸色黝黑的扶忠语气十分冰冷道。 ...... 上京，三月十二日。 清晨，霞光万道，雾气横江，鸟声清脆，花香四溢。 一片风景好的样子。 同样好的，还有读书人的心情。 今日，无数的读书人早早起来，细心地洗漱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最隆重的衣物，带着激动和期待的心情，奔向了金碧流光的读书圣地，圣天府。 此时的圣天府从里到外都被重新布置了一遍，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横幅四悬，各种墨宝字画随处可见。 而且无一不是名家所作。 别说里面，就光站在外面看到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圣天府”三个大字都能感觉到一股浓烈文学气息扑面而来，让无数文人学者心心驰神往。 为了维持秩序和保证重要人物的安全，此次圣天府还特意申请了大量宫内禁军前来驻守。 这让很多人倍感荣焉。 天下有多少人能得禁军守卫？ 有的站在门口当场吟诗赋词，连连感慨。 如此文化盛宴，人生几何？ 随着朝霞渐升，来自全国各地的才子学者们不断涌入圣天府。 时不时有一大儒或各领域的圣人入内，如石入静潭般，瞬间激起其他晚辈文人敬仰和热情，纷纷驻足行礼。 这些文坛大佬可是难得一见，光是见一面对很多学子来说已经不虚此行了。 总之，大部分参赛者和观赛者都洋溢着激动和喜悦，当然这并不包括隆耀帝。 隆耀帝今天的脸色还是黑的。 他刚刚已得到确切消息，原计划作为吉祥物负责帮他刷声望的今科状元顾正言居然…还没回来。 最操蛋的是，人没回来就算了，连书信也没回一封。 简直混账！ 到处出了何事？ 幽云府的匪不是都被剿完了吗？ 你个小子在搞锤子啊？ 没了顾正言，刷声望的效果要差很多，一想到此，隆耀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还没处可撒，万一人家真遇到点急事呢？ 可能有什么急事？什么事能比朕的事更重要？ 你小子不可能不懂朕找你的目的吧？ 哼！ 隆耀帝暗自决定，要是顾正言回来不给他个合理的解释，他就要他好看！ 决定后，隆耀帝一脸不爽地带着一堆嫔妃和一众皇族在仪仗队的护送下赶赴圣天府。 同样不爽甚至有些担忧的，还有主持圣天大会的几个副山长。 除了陆阳安外，其他几个山长头发都快急白了。 因为到现在，全国各地受邀的大儒，竟有二十多个没有来... 几个没来还好说，可近一半没来还搞个锤子啊！ 一是会导致评审人数的不足，二是很可能会极大降低大会的影响力。 人呢？ 这些人是约好了的？ 一般来说，大儒没有特殊缘由很少不来的。 像现在这样一半不来且消息都没传一个的，从未有过。 山长们思索半天后，终于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这届大会上有什么大事发生？ 你们不会是对圣上不满吧... “咕噜咕噜～” 圣天府外涌入的人群依旧。 陆续到来的，还有文武百官以及家属们。 一台一台的大轿和马车从各处驶来，不停有衣着华贵之人在下人和丫鬟的搀扶下下来。 “吁～” 一辆颇为普通的马车在门口不远处缓缓停了下来，马车掠起的清风夹杂着一股淡香。 “夫人，到了。” “嗯。” 里面的人正是洛书瑶，她缓缓撩起旁边的帘子，往外望去。 看着这座高大威严略显神圣的学府前，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以及人们脸上的笑容，洛书瑶目露嘲讽。 边军情势如此危急，大雍危在旦夕，这些人居然还想着才艺比拼争名夺利... 洛书瑶摇了摇头，喟然长叹。 “世人，皆是如此吗？” ...... 第579章 圣天府门前的意外 曾几何时，圣天大会是洛书瑶最想参加的文学盛会，她不止一次幻想自己在大会上大放异彩。 但现在这个节骨眼，她却无比反感。 把大会所耗用在边军身上，说不定还能多拖一段时间把胡人拖回去。 就算不行，至少可以让边军将士好过一点吧？ 可好多人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好像完全忘了胡人还在入侵这件事情。 当然也有一些不耻参加大会的文人，比如太傅魏伊，洛氏的一些官员，不在乎名利的真正大儒学者等。 甚至在圣天大会前一天，这些人都还在向隆耀帝上书，取消或者推迟大会的举行。 可天下文人精英集结于此，隆耀帝如何敢冒大不韪取消？ 他还想着刷刷声望呢... 要是取消了，声望怕是会降得更低。 “走吧，回去。” 洛书瑶放下帘子，深呼了一口气。 随侍一侧的秋兰等丫鬟互相看了看，表情有些难过。 小姐以前可是最喜欢参加这种大会了，有时就算冒着被老爷责骂的风险，也要偷偷溜出去。 可现在... 小姐应该很难受吧。 几个丫鬟很难受，因为洛书瑶根本没有入场的资格。 连观赛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参赛了。 能受邀参加大会的无不是有名的才子大儒学者，还有达官贵人的家属等重要人物。 照理说顾正言作为评审，洛书瑶作为妻子，加上侯府嫡女的身份，是完全有资格的。 但因为她之前骂了卫松金辉等人，被下旨限制参加这种盛会，加上被骂过的人卫松等人的强烈阻碍，圣天府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得罪这么多朝堂重臣。 于是根本没有给洛书瑶请柬。 当然，凭姜葵和侯府的力量弄张请柬还是没问题的，但没有必要。 一是没有心情，二是不屑参加。 丫鬟们一直在想顾正言带着洛书瑶参加大会，在天下文人面前大放异彩的场景呢。 要是姑爷在就好了，姑爷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 “咕噜咕噜~” 此时一辆豪华马车在旁边停了下来，侧边帘子打开，探出一张浓妆艳抹的妇人脸。 这妇人看了看秋兰几个丫鬟，嘴角微扬，朝洛书瑶的马车道：“哟，这不是洛大小姐吗？洛大小姐这是来参加圣天会的？在门口停着作甚？怎么不进去？” 妇人越说嘴角扬得越高，语气中的嘲讽之意谁都能听出来。 能对洛书瑶说这样话的，身份肯定不低，这妇人是主和派中坚力量刑部尚书刘育的正妻，而刘育就是曾经被洛书瑶当众辱骂的官员之一。 所以妇人当然对洛书瑶没什么好脸色，事实上自那次骂战之后，被骂官员的女人女儿们组成了个声势颇为浩大的团体，时不时就到处说洛书瑶的坏话。 当然，洛书瑶的闺蜜圈也不是吃素的，经常和那些女人互喷。 不过洛书瑶倒不在乎，她的眼界和格局远不是这些女人能比的。 还有一点，那些女人没一个能喷过洛书瑶的... 洛书瑶再掀起帘子，淡淡地扫了妇人一眼，微微颔首：“书瑶见过刘夫人，”接着面无表情道，“刘夫人可是忘记书瑶已嫁作人妇？再称书瑶为大小姐是否失礼？” “算了，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女子不懂礼数并不见怪，只请刘夫人以后见到书瑶请称呼为顾夫人！” “刘夫人是有时间管别人，还不如管好自己，多学些礼数，哼，齐四，走！” 说着洛书瑶放下帘子，再也不看她。 车夫齐四脸上憋着笑容应了声是，驾车往前驶去。 妇人的娘家虽也是官宦世家，但只是知县知府一级的中下家族，和侯府比说是小门小户也没错。 “洛小贱人你...” 这话好像刺中了妇人的痛点，她当即炸毛，怒指着马车骂道： “没规矩的小贱妇！粗鄙的武将之女！生不出蛋的母鸡！你那相公也不是什么好鸟！” “等等！”车里再次传出洛书瑶的声音。 有点冷。 “吁~” 齐四勒马，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把她拖出来！” “是！” 齐四翻身下马，一脸凶狠地朝妇人的马车走去。 “干嘛？你想怎样？难不成你们还想动手？” 妇人见齐四不善的眼神，瞪大眼睛。 洛书瑶也下了马车，她眼里一片冰冷。 她骂人，无不骂得有理有据，合乎礼法，但这妇人纯粹是泼妇骂街。 洛书瑶不屑和这样的人对骂。 可骂她自己就罢了，敢骂她父亲和相公，这已经触及到她底线了。 “你干什么？” “砰~” “啊~打人啦，打人啦！” “你干什么？” “岂有此理，你们敢当街打人？啊~混账！” “夫人！” 齐四一脚踹飞车夫，在妇人和几个丫鬟惊惧的神情中，一把抓起妇人的肩膀拖了出来。 “混账，本夫人乃二品诰命，你敢如此对本夫人？” “放开！岂有此理，本夫人必向圣上皇后娘...” “啪~” 洛书瑶提起裙角，三步跨做两步，冲到妇人跟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啪~” “我父亲驻守边疆，乃当世豪杰；我相公才贯天下心怀苍生，乃文人翘楚，岂是你这粗鄙贱妇能骂的？” “你娘没教你礼数，今日我便来教教你！” “啪~” 几个耳光下去，妇人已经被扇懵了，她的丫鬟也从马车里出来，想上前阻止，不过被齐四喝住了。 “啊~” “我跟你拼了！” 妇人反应过来，怒极之下，也不顾什么礼数和矜持了，张牙舞爪就向洛书瑶挥去。 洛书瑶给了齐四一个眼神，让他退下。 她要和妇人单挑！ 洛书瑶可是武将之女，也会骑射，虽然表面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但骨子的暴力因子某个人可是有体会的... 齐四退后一步，拦住了想帮忙的妇人丫鬟和车夫。 洛书瑶见妇人冲上来，一脚踹去。 “啊~” 妇人吃痛，当场捂肚子倒地。 洛书瑶上前，一耳光一拳交错地打去... 这暮看呆了丫鬟和齐四。 小姐（夫人）她...她... ...... 第580章 再次惊骇世人，圣天府前打架事件 这... 如此暴躁的洛书瑶刷新了几个丫鬟和暗麟卫齐四的认知。 “啊～你个小贱人...” “本夫人乃...乃二品...啊～” 还没等妇人说完，洛书瑶一手抓起她的头发，一手扭住她的耳朵，用膝盖顶住她的手臂，痛得妇人惊叫唤。 “叫你骂我父亲！叫你骂我相公！砰砰～” “粗鄙的腌臜妇人！啪～” “夫人！”妇人的丫鬟大惊失色，准备冲上前去，当即被齐四和秋兰几个丫鬟拦住了。 “呃...夫人...” 齐四拦住丫鬟，看着妇人一副凄惨的样子，脸上也有些犹豫。 夫人，大白天打人是不是太高调了，晚上暗中阴她多好... 齐四倒不是害怕，关键如今大局未定，这种麻烦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啊～我跟你拼...” “砰～” “嗷～” 洛书瑶像只母老虎一样，暴捶着妇人。 扇耳光，揪耳朵，扭耳朵，掰手指，抓... 反正女人打架能使得招数都使出来了。 而娇身冠养上了年纪的妇人速度和力度完全不如洛书瑶，只得一味挨打，痛苦哀嚎。 圣天府前人潮汹涌，妇人的惨叫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叫声如此凄惨，怎么了这是？ 去看看！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动静也越来越大。 恩？两个女人在打架？ 快看热闹！ “有两个女人打架，快来看热闹！嘻嘻...” “什么？让开让开！” “恩？这是刘...嘶～” “洛小姐？刘夫人？嘶…” “啊？这这…” 附近的人大都是受邀参会的上层人士，很多认识这两人。 正因认识，这些人一见到如此场景便惊倒吸一口凉气，连连退后，骇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 洛小姐竟如此生猛？ 附近的暗麟卫早就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看到妖夫人如此这般，额头瞬间冒出一丝冷汗。 嘶～ 顾大人...你还好吧？ “住手，洛书瑶！你一白身竟敢当街殴打二品诰命，圣上皇后娘娘不会轻饶你的！快住手！”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盛奎的女儿，盛芊。 盛奎作为金辉一系的大佬，也在当时洛书瑶的骂人名单当中。 所以盛芊同刘夫人一样，也是那个骂人小团体的人。 “住手！” “洛书瑶？你...” “好哇，你这小娼妇竟胆大包天，当街殴打刘夫人！快，快，拦住她！” 又有妇人赶来，赶紧招呼丫鬟上前拉人。 “瑶...瑶妹？盛芊？卫婉儿，刘夫人？干什么你们？欺负人？” “环儿，拦住他们！” “是！” 得到消息的闺蜜万雪莹也赶来了，带着丫鬟冲进人群。 “瑶妹？真是你？” “你们干什么？欺负人？梅儿，给我上！” 接着洛香儿也带着丫鬟加入了战局... 随着各家丫鬟的加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小姐们嘴上大骂着，丫鬟们互相阻拦推搡，画面很是香艳... “当街动手，实在有辱斯文...不过实在太精彩了！洛小姐这是怎么了？” “是极！快住手！洛小姐真是有辱斯文...哎呀，洛小姐，你怎么敢摸刘夫人那…别停！” “嘶～” 旁边看热闹的才子学者们见女人越来越多，赶紧退得远远的，深怕靠近一步殃及自己。 不说这些女人的地位背景雄厚，关键一大男人参与进女人的事算什么？ 自己可是斯文的读书人... 随着动静越来越大，来往参会的人都围了过来。 圣天府大门除了禁军外，已经没人了。 可以理解为，看女人吵架打架比看大会还有吸引力… “别打了！” “啪～” “还骂不骂我相公？” “啪～” “啊～” “呜呜～” 随着一声哭泣，现场忽然陷入了安静。 “不...不骂了...呜呜...别打了...” 见洛书瑶没有停手的意思，刘夫人实在是怕了，身上脸上的痛楚感都麻了。 害怕被打破相，便躺在地上连连求饶。 不过她心中的愤恨却达到了顶点，她决定事后一定要告到皇后娘娘那里。 洛书瑶见她终于服软，便停下了通红的小手站了起来。 “哼！” 洛书瑶深吸口气，朝四周环视一眼，众人齐齐退后一步，很多人被她霸气出尘的眼神和容貌惊到了，一时间竟不敢直视这张绝美的面容。 洛书瑶已嫁做人妇，是不用戴面纱的，加上匆忙下车，并没有戴面纱。 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洛书瑶样子。 实在...太美了！ 不过能不能温柔点？不愧是武将之女，太暴躁了... 伤不起伤不起。 小团体中的女人们对洛书瑶纷纷怒目而视，万雪莹等闺蜜们也惊讶万分地看着她，目光还闪过一阵担忧。 瑶妹，后面...怎么办？ “呜呜...” 场内刘夫人的哭泣之声再次响起，众人这才向鼻青脸肿头发衣服凌乱，正抹着眼泪鼻涕形象全无的刘夫人望去。 刘夫人，惨也。 “快快，快带刘夫人看大夫！” “夫人！” 几个丫鬟冲了过来，赶紧上前扶起了刘夫人，用纱巾把她脸遮住，带了下去。 “洛书瑶！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盛芊怒斥。 “贱人闭嘴！” “你说什么？” 洛书瑶打断了盛芊的话，不顾盛芊的黑脸，朝四周施了一礼:“各位，妾身顾洛氏，今日当街打人并非本意，而是此妇着实无理，辱我倒罢了，竟敢口出恶言，当众辱骂我父亲和相公，着实该打。” “我父抵御胡人，镇守边关，豪杰也。我相公为君分忧，心怀万民，乃良人良臣也。” “妾身打她，虽有辱斯文有背妇荣，但不背妇德，不背孝礼，虽有不妥，但绝不后悔！” 声音铿锵有力，语气坚定决然，引得不少人为之侧目。 洛小姐...果然是奇女子！ “什么？洛小姐的丈夫不是顾先生吗？刘夫人骂顾先生？” “岂有此理，顾先生也是一介妇人能骂的？” 人群中有不少顾正言的粉丝，听到顾正言被骂，心中有些不爽起来，不过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动作。 肇事者已经被打成那样被拖走了，他们还能如何？顶多腹诽两句。 盛芊上前一步，语气阴沉:“你这贱妇，煞星，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明明是你辱骂我父和刘大人在先，就算刘夫人骂你父和你夫，那也是替刘大人骂回来！你竟敢颠倒黑白？” 洛书瑶凝目望去，接着往盛芊走去。 “我骂的是事实！而你和这妇人骂的是无中生有，还尽是腌臜粗鄙之语，其言与骂街泼妇何异？哼！” 盛芊冷笑一声:“污蔑？你这贱妇，仗着侯府为非作恶，我不信没人能治...” “砰～” “啊～” “洛书瑶！你...你这死贱人敢踹我？我去...啊～我跟你拼了！” “冷静冷静！快拉住！” ...... 第581章 彪悍，独战群粉 “不好了不好了。” 一身着有圣天府标志儒服的读书人，脚步匆忙神色慌张地奔向圣天府山长办公点，集才轩。 陆阳安等几个学院高层正在轩里商讨马上的开幕事宜，听闻有人惊慌地闯了进来，纷纷抬首望去。 山长扶忠气得快喘不过气后，本次主持大会召开的最高领导，便成了圣天府的监院-朱允。 山长负责统筹一切，监院则专门负责行政这一块，是仅次于山长的二把手，地位还在副山长陆阳安张离等人之上。 现任监院朱允乃前朝宰相，当朝太保，在朝堂和士林中的地位非常高。 见有府内学子不顾形象闯进来，朱允板着脸训斥道。 “庭谕，你干什么，出了何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让天下文人大儒见到我圣天府学子如此莽撞，会做何感想？岂不失礼也。” “什么事？” “呼~呼~” “不好了不好了监院大人，各位山长大人，各位先生...” 叫庭谕的学子喘着粗气：“府...府外有人打起来了！” “啊？” “什么？” “打...打起来了？” 朱允和一众学院高层都是一惊。 什么鬼？ 开玩笑，谁有胆子在朝廷官方举办的聚集天下文人精英的盛会上闹事？ 这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岂有此理，是谁在闹事？所有打斗者不管是谁，就算是皇室贵族，都给老夫着禁军和京兆府衙役驱之，待事后从重处罚！” 朱允神色阴沉。 简直不可理喻！在他主持的大会上出现斗殴事件，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庭谕脸色忽然有些怪异和犹豫起来：“监...监院大人，打人者是几个女子...” 朱允：... 众高层：... “女...女子？打...打人？” 朱允瞪大了眼睛，就好像看到两头猪在天上飞。 他可以确定，这是他职业生涯中听到过的最离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平时泼妇骂街和当街斗殴虽鲜有耳闻，但也不是没听说过，可现在是在包括圣上在内天下文人万众瞩目的圣天府前，还有女人敢打架？ 连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吧！ 有没有搞错？ 是谁？是谁这么有种？ 朱允包括学院高层在惊过之后，都生起一股浓浓的好奇。 到底是谁？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众学院高层竟没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好想去现场看看... “是谁？怎么回事？”朱允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追问道。 庭谕：“回监院，打人者乃英武侯嫡女洛书瑶洛小姐，据说是刑部尚书刘大人的夫人辱骂了侯爷和顾大人，洛小姐气不过，这才...” “刘夫人被打得像个猪头一样，真是太惨了，嘿嘿...你们是没看到，哈哈...咳咳。” “对了，后来户部尚书盛大人的嫡女盛芊说了两句，又被洛小姐当场暴捶一顿，脸都被抓花了，连肚兜好像也被...咳咳，后来洛小姐好像丧失了理智，连站一旁卫相的嫡女卫婉儿轻轻说了两句也被她踹翻在地...” “接着曹永伯的三个女儿，户部寺郎刘大人的嫡女...纷纷上来阻止责骂洛小姐，骂得非常难听，脾气上来的洛小姐哪能惯着她们？当即撸起袖子扯掉裙边，冲上前去，谁骂就打谁，甚是勇猛！最后逐渐演变成了洛小姐一人独战群女...太精彩了，实在太精彩了！” “后来在多人围攻之下，洛小姐逐渐势微，其好友忠勇侯光寿伯等勋贵之女见状，也纷纷加入了战团，与众女推搡扭打在一起，那场面简直了，嘿嘿...” “没想到没想到啊，洛小姐不仅绝美无双，还是女中豪杰也！学生佩服佩服！” “那一战多的绝艳英姿，学生恐怕永生难忘...啧啧...咳咳，不好意思各位先生，学生失态了。” 庭谕抹了抹口水横飞的唇角，压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缓缓施了一礼。 众学院高层：...... 他们面面相觑，要不是见庭谕一脸兴奋认真的样子，他们真以为是在听说书。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么多权贵之女打架算什么，这是哪根筋不对？ 本以为是泼皮或者泼妇打架，没想到牵扯出来这么多达官贵人之女。 一个处理得不好，恐怕影响甚大。 简直混账！你们要打隔远一点不行吗？在圣天府门前打架，实在是有辱斯文！ 朱允的老脸已经黑成锅贴了。 不管什么原因，圣天府前打架斗殴，传出去成何体统？ 何况在大会开启的这个节骨眼，天下人都在看着。 男人的大会还没举行，女人们倒先打起来了。 连陆阳安等姜葵的人都有些惊讶。 这丫头还是年轻冲动了啊，暗中使阴招多好... “出去看看！” 朱允板着脸负手而出，众学院高层相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嗯？监院他们去哪里？” “还有那些人脚步匆匆出去干嘛？” “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了？” “听我说，英武侯嫡女和户部盛大人嫡女府外前互殴！快去看！” “什么？” “啊？你开什么玩笑？” “开个屁，我都在外面都听到惨叫声了，不过人太多了，钻不进去，你不信去府外一看便知！” “走！”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府内收到消息的才子学者也越来越多，出来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权贵之女当街斗殴，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 这些女子平日都是一副大家闺秀温婉可人的样子，今日却完全颠覆了形象。 尤其是洛小姐，四绝才女之名在整个才子圈中都是如雷贯耳，没想到人也这么生猛... “住手！别打了！” 此时圣天府外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很多人见到如此百年难遇的“奇景”，纷纷感叹此行不虚也。 “别打了，别打了！” “洛小姐，别打了！” “住手！大家都别打了，有话好好是说！” “小姐！” “夫人！” “汝母也！我跟你拼了！啊~” 此时人群中，众女的互殴还在继续。 万雪莹等闺蜜和丫鬟的扭打还算文明，大都是推搡和阻拦，可洛书瑶这边就很惨烈和精彩了。 “啊~” “啊~~” 此时她气势如虹，不顾头发衣衫凌乱，一脸狠戾，一手抓着盛芊的头发，一手勒着卫婉儿的脖子，同时手握爪子疯狂朝二女身上抓着捏着，脚下时不时抬膝猛顶着二女腹部... 旁边地上还躺着三个捂着肚子，衣衫凌乱，脸上到处都是抓痕正哀嚎的女子... 值得一提的是，几女旁边还飘落着几块鲜红香味十足的...肚兜，看得周围不少骚客心中一热，不停地咽着唾沫，眼睛都红了。 等会能不能趁乱捡一条... 找找机会试试... “两个死贱人，叫你骂我父亲！叫你骂我相公！还骂不骂？啊？死贱人！去死吧你们！” “啊~” “砰~砰~” 又是两膝顶去，二女被顶得一阵反胃眩晕，顶完洛书瑶还不停手，伸头向二女咬去... “啊~” 一时间，伴随着惨叫，场面甚是骇人，看得不少人都惊骇万分。 ...... 第582章 再次载入史册...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见打得越来越凶，劝阻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禁军和京兆府衙役害怕出事都围了过来。 但他们怎么敢碰这些权贵女人？只能在旁边维持下秩序。 “咚咚~咚咚~” 一阵锣鼓乐鸣声忽然传来，众人心中一震。 圣上的大驾来了！ “住手！圣上来了！” “住手！” 和小团体推搡的万雪莹等闺蜜和丫鬟们闻言赶紧松手，默契地各退几步，恨恨地盯着对方。 洛书瑶听到声音后又狠狠地咬了一口，把盛芊咬得惊叫唤，接着猛地松手，退后两步，蓄力抬腿，飞起两脚向二女踹去。 此时二女脸上多处抓痕，身上露出一大片白皙，脑子也已经被打懵了，哪能挡得住这里两脚？直接被踹倒在地，同刚刚那几个女子一样捂着肚子躺在地上连连哀嚎。 “啊~洛...洛书瑶，你这贱人，本...本小姐和你没完！啊~” “贱人，你给本...本小姐等...等着！” 二女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吼道。 洛书瑶也手臂上也有几处抓痕，头发衣衫也有些不整，她快速整了整衣衫，拂了拂袖子，冷哼一声：“本小姐等着！你们两死贱人！还有你们这几个娼妇，以后再听到你们辱骂我父亲和相公一次，本小姐就打你们一次！给本小姐记住了！哼！” “本小姐就骂了又怎么样，你...你爹和你相公...就是...” 地上表情痛苦的盛芊话还没说完，便见到洛书瑶又向她冲来，她赶紧闭上了嘴，目中闪过一丝惊恐，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被打怕了... 洛书瑶停下脚步，边整理凌乱的头发边恨恨地盯着她。 那架势，要是盛芊再敢多说一句，收获的绝对又是一阵爆捶。 “呼~” 洛书瑶整理好头发，深呼了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她伫立中央，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听着越来越近的锣鼓声，恢复了内敛淡然带着几分温婉的神情。 东方霞光洒来，在霞光和地上几个哀嚎女人的映衬下，洛书瑶看起来霸气绝艳，风华绝代。 不少才子都看痴了... 实在太震撼了。 后来这一幕也被载入了史册，史称瑶女护夫，独战群粉，天下侧目... “还不快拿衣服！快！” “小姐~” 丫鬟们没了阻拦，纷纷脱下自己的外衣冲向自家小姐，把衣服盖在其身上，顺便捡起了旁边的肚兜... 见觊觎多时的肚兜被丫鬟们收走，一些骚客连连叹息，表情失落不已。 几个丫鬟真是不懂事！ “是她们先惹我的！” 洛书瑶指了指地上众女，用一副受害者的语气道。 “是是是，是她们先惹洛小姐的...哦，不是不是，算了我闭嘴...” 有的人想附和两句，但想了想，地上的这些女人的来头都不简单，他哪里得罪得起，还是不站边闭嘴好一点。 “监院，副山长，先生。” “见过朱大人，陆大人...” 此时朱允等学院高层已经赶到，众人纷纷让道，向这些大佬不停行礼。 “嘶~” “啊？” 这这...” 看着地上披着丫鬟衣服，脸上惨兮兮的权贵之女，学院高层再次惊了。 场面过于震撼。 朱允看着中央正向他行礼的洛书瑶，斥责道：“岂...岂有此理！洛书瑶，你已为人妇，不相夫教子，怎可当街动手打人？简直有辱斯文！” “朱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哇~呜呜~” “是啊，洛书瑶这贱...这女人，无礼无法无故动手殴打我等，有违女训女戒，三从四德，还望朱大人为小女子做主，严惩这个贱...这个女人，呜呜~” “是极，朱大人，您看咱们身上的伤...” 被殴打的女子见到朱允到来，心中委屈的一下爆发出来，流着泪围了过来，然后指着自己身上花样繁多的伤口边哭边诉苦。 “嘶~” 看着女人们被野猪拱过般的伤痕，众学院高层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把目光转向一旁那位此时看起来姿态温婉安静的女子。 洛擎苍这女儿... 真的假的？ 朱允正要发怒，陆阳安赶紧劝道：“惟元，大会要紧，圣上快要到了，我看此事不宜久拖，更不宜宣扬，事后再处理吧。” “咚咚~” 朱允听到圣驾来临的声音，恨恨瞪了洛书瑶一眼，朝被打的众女道：“放心，此事本官自会禀明圣上和皇后娘娘，如何处置，圣上自有公断。” “放心，这么多人看在眼里，圣上不会偏袒的，你们先退下吧！” 众女一听，这不是废话吗？ 堂堂监院，一国太保，居然和稀泥？ 什么玩意儿！ 不过她们可不敢当众反驳朱允，哭哭啼啼地道了声“谢”，在丫鬟的搀扶下退了下去。 不过她们可没准备离开。 她们准备拦住隆耀帝的大驾，告御状！ 洛小贱人，你要搞事情是吧？那就把事情搞大，谁怕谁？这么多权贵之女还怕你？ 不报此仇，本姑娘（夫人）誓不为人！ 鼻青脸肿的女人们眼里充满了仇恨的目光。 洛书瑶朝学院高层施了一礼：“见过朱大人陆大人...小女子给朱大人添麻烦了，实则是那几个粗鄙贱妇辱骂我父亲和我相公在先，小女子气不过，这才...事出有因，还望朱大人明鉴。” 明鉴？我明个锤子的鉴！ 你们一群妇人打架，关老夫屁事？ 朱允心中也很无奈，他是什么身份，现在居然来处理妇人打架之事？ 老夫在意的不是你们的恩怨，而是你们打架的地点！ 你们要打去对面那条街打不行？ 去对面打，说不定老夫还为你们击节叫好，在圣天府前打架，简直是混账！ “哼！洛擎苍生得个好女儿！有什么恩怨非要打架？自己去向圣上和皇后娘娘请罪吧！哼！” “监院大人...” 朱允留下一句责备后便拂袖离去。 众学院高层目露复杂地看了看洛书瑶一眼，也转身离去。 “咚咚~” “圣上驾到，行人退避！” “行人退避！” “行人...在干嘛？” 此时隆耀帝的大驾也赶到了此处，前面开路仪仗队见到前方人山人海的场景，目露疑惑。 大家都在这里干嘛？不进去吗？ 见大驾已至，被殴打的几女带着丫鬟朝大驾迎了过去。 “呜呜~” “参加陛下，皇后娘娘，陛下，娘娘，请为妾身做主哇~呜呜~” “什么情况？” ...... “哒哒哒~” 此时，北武城外，一处山道上，一骑快马飞速奔来，马上的士兵铠甲破裂，浑身是血，面色惊慌。 快到了，快到了... ...... 第583章 边疆战报，噩耗传来 “前方何事？” 车辇上的隆耀帝见仪仗忽然停下，隐约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声，皱起了眉头。 “回圣上，好像是...几位大人的女眷正在御前哭诉。” 隆耀帝：？ 这么大好的日子，哭诉？ 隆耀帝当即有些不满，就算有什么冤屈，不能等事后再说？故意选今日算什么？京兆府是干什么吃的！ “芊儿？” “婉儿？” “夫人？” “岂有其理！” “是谁把你们打成这样？” “哇呀呀呀~是谁？” 为了体现对大会的重视，隆耀帝此次出行依旧采用大驾，由很多高官陪同，其中就有那些女人背后的高官。见到前方哭诉的女人里面有自己的妻女，大臣们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怒不可遏。 “爹，是...是洛书瑶那贱人！呜呜...” “老爷，您得为妾身做主哇~洛书瑶竟然把妾身的肚兜给...” 见到自家男人和老爹，这些女人又哭了起来，配合上一身的伤痕，真是我见犹怜。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闪开！” 盛奎刘育等受害者家属稍经询问后，便怒不可遏地冲到了隆耀帝车驾之前，当即俯身下拜。 “圣上，英武侯之女洛书瑶胆大包天，于圣天府前殴打臣女（夫人），简直胆大包天，目无法纪，其罪当诛！” “臣附议，臣忠君为民，家中嫡女如今却得泼妇当街殴打！天理何在？还望陛下为臣做主！” 对这些和洛擎苍不对付的大臣来说，女儿和妻子被打虽然很怒，但他们马上觉察到这是一个打击洛氏一系的机会。 隆耀帝：... “啊？什么？” 隆耀帝一阵惊愕，和朱允等人初闻时的感受差不多，就像看到一群猪在天上飞一样。 “你们还不过来让圣上看看！” “是，老爷。” “是，爹...呜呜...” 接着受害女眷们在丫鬟的陪同下穿过仪仗，当即在车辇前跪了下来，顺便把身上脸上的伤痕露了出来。 随侍一旁的齐江打开了车辇的帘子， 一群鼻青脸肿的女人瞬间映入隆耀帝的眼帘。 嘶~ 这... “你们...” 隆耀帝瞪大了眼睛，接着一股愤懑之气袭上胸头，瞬间黑了脸。 这混账洛小丫头！你打人就算了，关键在这个节点在这个地方打人，你就不考虑影响不考虑朕的感受？ 简直混账！ “把洛书瑶给朕叫来！” “是，陛下。”齐将俯身退下，拿着拂尘，下了车辇朝人堆小跑而去。 而后面皇室的行辇中，一身红黄锦衣的姜葵听完侍卫报告，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 “瑶妹，哈哈...不错，好打，不过还是下手轻了，本宫要是在场，必戳瞎那几个贱妇的双眼，挖掉她们的舌头...” 语气很随意，就好像说的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从姜葵的表情中也能看出她并不担心。 很简单，那被打几女背后的高官都有把柄在暗麟卫手里。 比如刘育，乃卫松主和派的中坚人物，但他暗地里也是扶忠铁矿那张利益网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而盛奎更是金辉的最大狗腿子。 洛书瑶看似冲动，但心中明亮着呢，她打的都是有大把柄在身的高官家属，根本不怕。 说不定隆耀帝知道一切后还会怪她为什么不打重一点... 府外众人存着看热闹以及恭迎隆耀帝的意思并未离去，所以外面还是人山人海。 齐江穿过密集的人群到了洛书瑶跟前，见到洛书瑶，齐江一脸无奈道：“洛小姐，圣上有请。” 洛书瑶向齐公公施了一礼：“见过齐公公，劳烦齐公公带路。” 齐江见洛书瑶如此知书达理的模样，眼睛都直了。 这丫头就是她们口中那个狠辣暴躁的泼妇？ “走吧。” 怀着满心疑惑，齐江带着洛书瑶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朝大驾行去。 很多围观者看着那个现在端庄出尘绝美身影，心中生起了担忧。 圣上会怎么处罚洛小姐？ ...... “哒哒~” 北武城门前奔来一匹快马，守城的金吾卫朝马上之人望去，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边疆士卒浑身是血的奔往上京，怎么看都不是好消息吧？ “来人止步！” “吁~八百里加急！让开！” 那军卒在城门前勒住了马，立刻怀里拿出信物递守城金吾卫，一脸疲倦道。 守城金吾卫检查了下便还了回去，为首的一脸凝重道：“兄弟怎么了？” 军卒目露悲戚地摇了摇头：“咳咳...胡人打下来了，不多说了，你们马上就知道了，咳咳...让下。” “啊？”金吾卫一惊。 胡...胡人打下来了？ “驾~” “八百里加急，让开，让开~” 军卒拉起缰绳扯着嗓子狂奔进城，留下呆呆地望着军卒背影的一脸惊骇的金吾卫。 “闪开闪开，八百里加急！” 军卒边吼边策马狂奔在街道上，立刻引起了不少百姓行人的注意。 大家听到声音自发地让开中间的道路，看着浑身是血的军卒，周围百姓似乎预感到什么，心中忽然变得惊慌起来。 是不是... ...... “洛书瑶，你好大的胆子！真当可以目无法纪吗？圣天府前当众殴打朝堂大臣家眷，是何道理！” 洛书瑶已经到了隆耀帝跟前，正和那群女人一起接受质问。 隆耀帝沉着脸道，皇后听到动静也已经来了，不过脸色也很难看，更多的是不解。 这丫头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 旁边几女正偏头望着洛书瑶，一边装着可怜，一边目露愤恨和怨毒，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洛书瑶望着隆耀帝：“回圣上...” “哒哒~” “吁~” “噗通~” “报~八百里加急！边军战报！” 洛书瑶还未说完，赶来的军卒慌张下翻身摔落下马，手握一封带血的书信，踉跄地朝隆耀帝大驾爬去。 后方的禁军侍卫见到，神色一惊，赶紧上前把军卒扶了起来。 “快，快扶我面圣！” 军卒不顾刚刚摔落下来正震裂渗血的伤口，从怀里摸出信物朝侍卫一脸焦急道。 几个侍卫接过看了看，神色一惊，赶紧扶起军卒往隆耀帝的车辇走去。 “报~边军战报，边军战报~” “魏国公金辉勾结军中多位将领造反，里应外合下丹越城十万守军全军覆没，城内五万余百姓全部被屠。紧急之下，沧澜城夏奢班乾率两万龙耀军掩护大将军和监军等残部慌忙撤退，两万余龙耀军拼死坚守十一天，十二日城破，全军尽殁，二位将军临死不降，战死后被胡人五马分尸，尸块挂于城墙之上...” ...... 第584章 叩请陛下赶紧南迁 军卒的声音很大，一下盖过了周围嘈杂之声。 “哗~” “什...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间所有人神色一震，抬首循声望去。 “报~” “陛下，丹越破后，胡人集结兵力，朝归云、五灵等数座城池猛攻。这几座城池城墙低矮，军械不全，不多日便被士气旺盛的胡人攻克。好在大将军提前收拢残部，保护百姓和民夫有序撤退，这才让损失降到最小，不过慌乱中依旧有七八万边军以及大量百姓被胡人铁骑追上...” “战乱之中大将军亲命我等十数近卫亲兵快马回京，叩请圣上带领群臣南迁，否则大雍危矣！” “圣上，这是大将军的亲笔书信！” 满目悲戚的军卒在侍卫的搀扶下，举着一封沾满血迹的书信，悲呛大喊。 包括仪仗队在内的所有人都给军卒让开了一条道，都骇然地望着他。 魏国公是叛贼？胡人真的打来了？ 嘶～ “我爹爹怎么样了？” 洛书瑶瞪大眼睛，眼眶有些红润，失声大喊。 不过没人理她，所有人都被军卒的消息惊住了。 尤其隆耀帝，更是脑子一片空白。 胡人打下来了？ 金...金辉造反了？ 怎么会？ 怎么会？ 他怎敢如此？ 他怎么敢的？ 我大雍，危矣！ 慌张下，耀帝帝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 同样颤抖的，不，是颤抖得更厉害的，是后方一架行辇里的太子姜凌。 胡人要打来了？ 孤早就说过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你们不信，和胡人好好谈不行吗？非要刀兵相见？现在把人家惹怒了，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孤得马上南下游历拜访大儒先生去，否则晚了就... 必须马上去！不过眼前的大会怎么办？ 有了！称病！ 啊～ 孤头晕，孤头好晕~ “刘能，孤有点晕~” 姜凌“虚弱”地招呼了一声行辇外随侍的太监，太监闻声赶紧撩开帘子担忧道：“殿下，您没事吧？要奴才请御医吗？” “请...等会吧。” 姜凌忽然反应过来，现在请御医也太明显了吧... 矜持，得矜持一点。 比父子二人还惊慌甚至恐惧的，是金辉一系的官员。 他们已经彻底慌了，一阵阵惧意不断涌上心头。 金公？金辉！彼其娘之！你仙人板板的！要造反你他娘的不和咱们透个气？ 咱们还没上车啊！ 汝母之！被你害死了！ 金氏官员心里很明白，不管后面如何，如果金辉造反一事做实，隆耀帝绝对会先拿这些自己等人开刀。 既然早晚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搏！ 这些官员心中一狠，似打定了什么主意。 “快！快把书信给我！” 隆耀惊慌之后也回过神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女人打架事件了，赶紧朝外面招呼道。 一侍卫得令，赶紧从军卒手里接过书信，飞快跑向隆耀帝。 “陛下！”侍卫俯身递过。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封血痕未干的书信身上。 隆耀帝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了，接过赶紧打开看了起来。 书信的材料是绢布，上面还清晰可见血痕和...泪痕。 只见上面写道： “罪臣洛擎苍绝笔书 罪臣御下无方，致使军中多位大将联合金辉老狗临阵叛变，致使多座城池接连被胡蛮破，二十余万将士埋骨边疆，数万无辜百姓被胡蛮屠戮凌辱，二十万百姓流离失所仓惶逃窜，身为三军主帅，臣责无旁贷！ 臣自知罪该万死，本想率万余龙耀军死守沧澜，不想被手下大将强行打晕带走，醒后见胡人大势已成，自知白死无义，只得屈辱苟生，仓惶集结不足二十万残部，死守雁城为陛下南迁拖延时间。” “臣自知死不足惜，只得以残躯做堤为圣上挡住胡人铁骑洪流，只愿圣上看在多年君臣之宜，莫难为我洛氏，臣拜谢之。” “此次胡人来势汹汹，绝无和谈之余地，臣败退之际，胡蛮攻势正盛，我方士气溃散，形势危急...” “为保大雍百世基业，臣最后叩请圣上自收到战报之时起，即刻带率领文武百官以及浊河之北的所有百姓南迁，以余安为都，隔浊河而治，休养生息，再图抱复，否则为时已晚，大雍恐气数将尽矣。” “臣已报必死之志，愿身膏野革，死守雁城，如死讯传来，臣死得其所，陛下勿念。” “擎苍，绝笔。” 隆耀帝看着书信浑身开始颤抖，惊慌惧怕中带着几分触动，目光也变得红润。 “洛卿，朕何敢怪汝？只是没想到金辉那老匹夫竟然是个如此狼子野心之辈！混账！” “朕竟被如此狗贼蒙蔽！朕悔不该，悔不该让那老匹夫北上！朕...” “陛下，陛下，咻咻~” 反应过来的左相卫松赶紧凑上前来，俯身拱手一脸焦急道：“陛下，臣早就说过胡人势大，不能正面顽抗，否则损失将会更为惨重，此次我大雍将士百姓死伤无数就是最好的佐证！金辉老儿当诛九族，但洛小儿也死不足惜！不过现在不是治罪的时候，臣以为当务之急是...” “请圣上立刻南迁！否则胡人指日即可南下，届时...说不定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圣上，为了大雍基业，为了天下百姓，老臣叩圣上立即南迁！” 说着卫松当众俯身跪了下来，态度非常诚恳。 “是极！圣上，胡人势大，那顾正言还曾杀了他们的都尉，断无缓和之地，请陛下赶紧南迁！” “臣附议！” 此时主和派的文武官员也反应过来了，纷纷上前叩首劝谏道。 围着一众文人学者们虽没有看到书信的内容，但看圣上的表情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见到如此场景，越来越多的人露出了惊慌之色。 听说胡人骑兵可日行三百里，会不会已经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洛将军还能抵挡多久？ 可恶，金辉老儿罪该万死啊！ “是啊陛下，赶紧南迁吧！” “学生斗胆，还请陛下南迁！” “是极，如今胡人势大，幽云府无险可首，上京指日可下，都怪魏国公那狗贼，非圣上之过也！圣上，赶紧南迁吧！” 不少文人学子俯身下拜，场面一时间蔚为壮观。 “等等！” “陛下，臣以为上京城墙高耸，江河环绕，利于守城，圣上可召集天下百姓以及南方三十万驻军来京勤王，共同抗胡！” “如陛下亲自镇守上京，大雍千万子民，相信有不少义士愿意追随陛下，此乃陛下收心之举，还望陛下三思，如退守余安，多少百姓将流离失所？我大雍马场尽失，何时能东山再起收复失地？” “臣虽为文臣，但也可手执一剑，跟随陛下誓死守卫上京！”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不少人的脸都黑了。 混账玩意儿你说的什么鬼话！ 你要自己守就自己守去，别带上老子！ ...... 第585章 如何是好? 此时很多大臣心里很想把这人捶死。 都什么时候了还瞎带节奏？ 不过也有的人目露思索，似乎觉得此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人群中迎风伫立着一身着墨绿翰林官袍的年轻文官，正满脸肃容地望着隆耀帝。 嗯？ 这是哪位翰林？很多大佬一愣。 就连隆耀帝都目露疑惑。 卫松当即皱眉训斥道：“无知小儿，何敢口出狂言？” “你可知如今国库还剩几何？守城器械粮草还剩多少？你以为打仗这么简单吗？光凭一股热血心气，如何能抵挡过胡人铁骑？” “连军备器械齐全的北军都大败，如何指望久疏战阵的南方驻军能守住？” “如今胡人气势正盛，当避其锋芒也，如若按你所说，万一守不住又当如何？到时我大雍百年基业...” “你这是拿圣上的性命做赌注，其心当诛也！” “陛下，此人竟撺掇陛下以身犯险，臣以为当摘掉此人乌纱，以儆效尤！” 卫松一顿怒斥，有理有据，听得很多人赞同不已。 这年轻官员正是原公羊学派现士理派的沈修离，由于他一直在看图书馆，隆耀帝虽听说过他的言论，但一直看他不爽，所以从未召见过他... 很多朝堂大佬也只知其名，其面容都快忘记了。 沈修离朝隆耀帝的方向施了一礼：“臣翰林编修沈修离参见圣上、卫相，”接着他不卑不亢朝卫松道，“卫相此言差矣。” “胡人南侵，大肆屠戮我大雍无数将士百姓，天下臣民闻之无不激愤，虽国库空虚，但咱们大义在此，如圣上亲守上京，号召天下臣民抗胡。就算军备粮草不足，但有了天下百姓支持，后勤粮草或可无忧，有圣上带领群臣，大雍精气神仍在，毕其功于一役，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如此时南迁，那浊河之北中原腹地尽入胡蛮之手，此消彼长之下，我大雍将更为被动，更何况此时南方小国多有异心，如胡人再暗中联合南方小国，届时我大雍才真正危矣。” “陛下， 臣虽为翰林，但也有一腔报国之志，愿随陛下死守上京，这也是我士理学派的主张之一。” 接着沈修离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道：“永不屈服于蛮夷！” 此话说得感染有力，不少人都升起了一股热血冲动之意。 “陛下，臣附议沈大人所言，如圣上坚守上京，臣愿以残躯为圣上挡住胡人利刀，还望圣上三思。” “沈大人所言甚是，吾虽为南阳一儒生，但也有不惧胡蛮之志，愿以三尺青剑，随同圣上坚守上京！” “陛下，学生也愿意随陛下同守上京。” “学生也愿意！” 士理派的官吏和学者们纷纷站了出来，似被他们所感染，各地一些年轻气盛的学子犹豫后也站了出来。 卫松等主和派官员见状大怒：“混账！胡人兵锋正利，你们只凭一腔热血就想抗胡？无异于白白送死，愚蠢！你们自己想死可别拖累陛下。” “陛下，为免更多百姓生灵涂炭，当务之急是召集所有北地臣民带上粮草和贵重之物尽快南迁，否则为时已晚也。” “另一边也可派人北上和胡人和谈...” “荒谬！” 沈修离怒斥道：“卫相此言真是老陈自保之言，如此危急之际卫相竟然还想和胡人和谈？” 卫松不可置信道：“无知小儿，你竟敢这么说老夫？” “下官所说乃忠义之言，又何说不得？难道卫相只知借官位压人？” “你...本相半生仕途...” “你区区翰林，仕途不过一年，如何懂得国家之道？” “国家之道，乃存于心也，存于天地之理也，并非仕途越久越懂之。” “无知小儿，你这是诡辩之理...” 接着两方开始激烈辩驳起来。 握着血信的隆耀帝开始六神无主起来。 他觉得两方说得都有道理。 虽留下守卫上京乃大义之举，甚得民心。 但...他不想死啊。 他还不到五十，还有很多女人没有滑呢。 驻守上京可是有很大挂的几率... 连身经百战的洛擎苍都守不住，只擅长制衡不善军事的隆耀帝怎么守？ 可要是现在走了，那天下人会怎么看他？ 可要是不走... 怎么办？天下有名之士都在看着，这如何是好？ 隆耀帝陷入了极度纠结，连双方吵的东西都没有听清。 “父皇，儿臣同意沈大人所言，如此时南下，我大雍才真正危矣。” 忽然，后方一道女声乍起，在一片男声中显得那么突兀，把隆耀帝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众人一愣，这是谁啊？国家大事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插嘴？ “儿臣参加父皇！” 说话的人正是姜葵，她托着曳地裙，蒙着白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款款走到隆耀帝跟前，施了一礼。 隆耀帝见是自己这个最近有点反常的女儿，有些不明所以：“葵...葵儿你这是做甚？这不是你胡闹的时候，还不快退下？” 姜葵缓缓起身，淡淡地扫了隆耀帝一眼，接着摘下面纱，朝四周环顾而去。 “葵儿你干什么？”隆耀帝惊愕道。 “哗~” 九公主原来...长这样？ 怎么一点都不像圣上... 虽然很美，可... 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姜葵还未出阁，出门都戴着面纱，还没多少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一露面便引起了很多人的惊讶。 不同于洛书瑶的冷傲出尘之美，姜葵是一种邪魅霸气之美，浑身散发的是一种夹杂着几丝阴狠的上位者的气息。 就好像一条成精的美女蛇王一样。 形象一点，要说洛书瑶的美让人悸动心动的话，姜葵的美则有点让人...硬不起来？ 不少人被姜葵这股气势所慑到了。 姜葵环顾一周后把目光落在一脸问号的隆耀帝脸上。 “父皇，儿臣以为，沈大人之言乃老成谋国之言，如此时南迁，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幽云、怀阳、东阳等北方州府上百万百姓又该安置在何处？一时之间，南方府邸的粮食如何能再养百万百姓？” “届时，就算隔浊河而治大雍也会被内政拖垮，如非要南迁，以儿臣愚见，除非...” “放弃幽云、怀阳、东阳等北方州府的百姓。” ...... 第586章 父皇，儿臣有一两全之法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沉默。 卫松的脸当场黑了下来。 作为一国之相，这些事情他瞬间就能想到，本想绕过这个话题使木成舟，没成想被这不懂事的死丫头点了出来！ 你以为在场的人没有聪明人？就你聪明？ “瑾曦公主，国家大事并非你想得如此简单，你此言看似有理，实则漏洞百出。照你的意思是想让圣上集结北方州府百姓共同御胡，可你想过没有，万一失败，岂不天下尽失？” “南方州府群龙无首又该如何御敌？届时是否有更多百姓枉死？此举岂不本末倒置也？” 卫松强忍着不爽解释道。 众人一思索，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纵然陛下有御胡之志，可真能抵过兵强将广的胡人？ 万一输了，岂不全部都要死？如现在南迁，说不定还能苟活一段时间... 很多人内心又开始动摇。 不得不说卫松这种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很容易揣摩人心。 他见隆耀帝陷入思索，瞬间秒懂，于是又加了一把火，起身朝众人道:“还有！金辉那混账领骠骑大将军多年，对咱们的战力分布军械部署甚至人员组成都了如指掌。军中朝中不知还有多少忠于他的部下将领，说不定到时再来个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咱们一锅端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惊，隆耀帝也是一慌。 对啊，胡人还有金辉那王八蛋的配合！ 纵然死守上京，可有金辉这个对大雍军事了如指掌的叛徒在，还怎么打？ 不说内部朝臣和其串通配合，就算上下一气，也很难坚守。 这不光是双方将士武力军械装备的比拼，关键金辉还熟知大雍一切战略部署，比如各种行军路线粮草分布等，到时随便带着胡人走小道把粮草通道一堵... 可九公主说得也没错，如现在仓惶南迁，肯定会落下大部分北方州府的百姓，如落到胡人手里，他们的下场... 就算大部分百姓安全抵达南方，可南方州府又哪来多的余粮？ 他们自己都快吃不饱了... 届时外患未平，恐怕又会生出各种内乱。 怎么办，怎么办？ 隆耀帝的呼吸有些急促了，很多人看着他，也跟着急促起来。 圣上都急了，我急一下没问题吧？ 刚刚一时热血立身上前的一些年轻学子们，也开始不自主地往后缩去。 倒不一定是怕了，关键如果看不到希望，那属于白死，就算想博个名声也没有人记得。 何必呢？ “圣上，左相此言甚是有理，如今之际是赶紧收拾行装和粮草南迁，臣再次叩请陛下！” “臣附议，为了大雍基业和天下百姓，臣再叩请陛下保重龙体，即刻南迁。” 很多大臣又开始跪了下来，态度异常诚恳。 一旁的姜葵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和不屑，轻启朱唇道:“父皇，各位大人之言不无道理，可如现在南迁，朝廷将威严全无，还恐失天下民心，届时不知有多少人生有异心。” 一众下跪的官员瞬间皱起眉头。 生有异心？异心算个屁！ 如今最要紧的是保住小命，谁有异心，直接剁掉！ 再不济大雍还有六万禁军和三十余万南方驻军，打不过胡人还打不过有异心的小喽啰？ 卫松实在不想和这莫名出现的女人争下去了，便用一副长辈的语气教训道:“瑾曦公...” “卫相要说什么本宫知道，”姜葵当即打断了他，朝隆耀帝颔首，“父皇，以儿臣之见，迁与不迁皆是下策！儿臣有一法，或许可两全...” 嗯？ 众人一愣，两全之法？怎么可能！ 瑾曦公主你别闹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诡计都无所遁形。 胡人可不是傻子！ 等等，难道瑾曦公主你想...以身相许？ 把自己献身给胡人单于以换取安稳？ 这...现在胡人兵锋正盛，人家直接打过来抢你就好了嘛... 太天真了！ 不过也有些人目露期待。 据说瑾曦公主自幼聪慧，一身才华闻名遐迩，说不定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连隆耀帝都带着一丝期待望着自己这个素有主见的女儿。 姜葵眨了眨眼，缓缓道:“父皇，上京乃三朝古都（洪离雍），连通整个中原腹地，乃大雍国运之本，万万不可丢弃！” “死守乃是顺应天理之为。” 呃… 包括隆耀帝在内不少人听完，脸色都有些黑了。 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吗？何来的两全？ 不过此间终究是聚集了天下最顶尖的一群文人，还是有不少人从姜葵的语意中揣摩到了一些东西，顿时眼前一亮。 难道瑾曦公主是想建议... “不过...”姜葵看着眼中慌乱又起的隆耀帝，一字一句道，“父皇乃大雍之主，大雍的主心骨，段不可有失，否则天下必乱！” “为保朝廷尊严，为保我姜氏皇族不失民心，儿臣建议...” “父皇即刻带领百姓和群臣南迁，由我等皇族后辈率禁军死守上京！” “父皇可暂让太子哥哥监国，由太子哥哥总揽军政大权坐镇上京。” “如此一来，朝廷威严不堕，民心不失，父皇也可安稳南迁。” 嗯？ 好主意啊！ 隆耀帝眼前一亮，朕刚刚怎么没有想到？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还有太子！ 圣上可以让太子监国甚至暂时禅位于他，让他顶着，咱们先撤… 这样一来就算丢下那些百姓也有了说辞。 圣上连亲身儿子都留了下来帮你们抵挡胡人，已经够意思了吧？ 从结果来看，怎么都不会比全部南迁以及一味死守差吧？ 在场的大都是聪慧之人，各种应对方法早晚会想到，只是一时惊慌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要是姜葵不提到太子，大家都快忽略太子这个人了... 卫松也是一愣，这...好像可以啊！ 当即叩首道:“陛下，瑾曦公主之见，臣认为可行！” “不过臣只善政事不善军事，只得以老迈之躯护送圣上南下，以助圣上安定南方政局。” “陛下，臣也不善军事，只善农政，愿以全族子弟护送陛下南迁，以安南方政局...” 接着一个个大臣纷纷叩首，表明了愿用自己全家誓死护卫隆耀帝南迁的忠心以及决心。 ...... 第587章 敢分自己尸的女人 其他人思索片刻后，也觉得此法不失为目前最为止损的选择。 当然，除了某个人。 此时后方行辇里的太子姜凌已经彻底懵逼了。 他刚刚还在想装什么病以及找什么理由南下旅游，没想到转身就被自己亲妹坑了。 他瞪大眼睛，头冒冷汗，看起来好像灵魂出窍了。 皇妹，你害惨孤也！ 父皇，你不要听皇妹胡说八道，儿臣也不善军事啊！ 儿臣虽读过一些兵书，可连洛将军都不是胡人敌手，凭儿臣纸上谈兵的那两把刷子，如何是胡人敌手？ 况且他们还有魏国公相助。 完了，孤小命休矣！ 一阵恐惧向太子袭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刚刚是装病，现在看起来好像真的病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自他有意识以来就生活在大雍被胡人连番暴揍的环境中，而教他的老师吏部尚书穆青可是大大的主和派。 也是前面跟着卫松跪得最快的那几位之一。 这样的人除了满口仁义道德，还能教他什么硬的东西？ 至于皇位什么的姜凌身为太子当然想过，可现在却感觉那个位置是如此烫手。 我不要，我不要... 姜凌开始自我催眠起来。 不过他的想法旁人是无法感同身受了，在场的大臣以及后面听闻消息陆续赶来的，都在商讨另一个问题。 谁走谁留？ 文武百官不可能全部都走吧？ 总要有人留下来陪太子主持朝局。 走的人倒是很积极，比如卫松穆青等人，都快抱住隆耀帝大腿了... 可谁留下呢？ 在场众人心中明白，留下的，大概率凶多吉少。 顶多博一个为国捐躯的名声，可不是所有人都想博啊。 在场大都是站在金字塔的那撮人，谁又想死？ 现在走人，就算浊河之北被胡人攻下，大家在南方至少还能享受几年，运气好还能延续个几十年，励精图治说不定还能打回去... 不光卫松等人，一些怀着有一腔热血报国的人也不想留下。 很简单，他们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守卫那些逃到南方贪图享乐的人。 比如原公羊学子们，让他们亲身杀胡，他们绝对不怂，但让他们用自己的性命守护卫松穆青这样贪生怕死的主和派官员，他们一万个不乐意。 就算要拼命，也得先把这些老东西干掉... 提到这个问题，在场所有人都开始犹豫起来。 “至于留下之人...” “父皇，儿臣认为，留下之人应但凭自愿，如强行留下，心也不齐也，守城之时，恐将造成更大疏漏。” 姜葵的这道声音让很多人如沐春风，精神一震。 九公主，好人啊！ 说得太好了！ 就连跪下的官员心中都给姜葵竖起了大拇指。 九公主高见，老夫佩服也。 不过隆耀帝却有些不开心。 自愿？葵儿，你这话说早了啊，人心难测，胡人势威之下，有几人愿意留下？ 还是年轻了！ “父皇，儿臣愿意留下！” “儿臣愿陪太子哥哥死守上京！” 隆耀帝：... 什么？ 众人齐齐愣住，九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作死？ “胡闹！”隆耀帝看着一语惊人的姜葵，叱责道。 “儿臣并未胡闹，”姜葵微微摇头，然后拂袖转身，朝惊愕的众人一脸决然道，“本宫虽为女子，却也识得大义。” “自先秦伊始，我诸夏何曾屈服于蛮夷？” “神州诸夏，乃人文之始也，虽时有积弊，但天道昭然，纵有苦难环伺，外侵内忧，我诸夏之人终会破除迷惘，屹立寰宇。” “胡蛮肮脏粗鄙，我等诸夏万民，怎可让此等豺狼蛮兽侵蚀我神州之地？” “如今国难之际，葵虽为女子，却不失诸夏气概，更愤于胡人大肆屠戮我诸夏子民。” “是以，葵愿以六尺女儿之躯死守上京，与北地百姓同在。” “于公，葵乃皇族后裔，当以身作则，为天下人先；于私，葵乃父皇嫡长女，何忍父皇亲身犯险？葵愿以身代之，以为儿孝。” “还有！”姜葵忽然目露狠戾，霸气十足道，“如葵力有不逮，上京终破之，葵当拔剑自刎，并令亲侍分尸于葵，葵宁可尸骨无存，也不愿落入胡蛮之手受其凌辱！” “父皇，儿臣意已决，还望恩许！” 姜葵说完拂袖转身，朝隆耀帝俯身一拜。 所有人：... 安静， 圣天府前，听闻消息越聚越多的人群一时显得格外安静。 所有人都被姜葵惊到了。 不说这话有多气概豪迈，关键天下有几人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把自己分尸这样的话... 太狠了！ 这还是咱们印象中娇滴滴的皇族公主吗？ 嘶~ 所有人尽皆无语，不少文人学者脸上升起了一丝羞赧。 沈修离等士理派众人在惊讶之余，升起了浓浓的赞赏和敬意。 尤其赵淳等一众被忽悠加上威逼利诱强行拉上贼船的大儒们，更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瑾曦公主...我等这才知晓你有如此志向！ 不说有几分真意，就光凭这番话和这番气势，就可当得乱世雄主也。 厉害，厉害，这番话收了多少在场士子之心？ 对比之下圣上简直弱爆了，不愧是被传国玉玺选中之人！ 而且，看你说分自己尸的样子好像不似作伪... 服了！此等魄力，皇族又有几人有之？ 可惜是女儿身，不过在如今风雨飘摇的局势下，有传国玉玺在身，加上公主背后那五十万大军... 未必不能一博！ 大儒们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之前他们还有些不爽和迷茫，但从这一刻起，姜葵才真正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好！瑾曦公主大义大孝的行径，老臣佩服至极！连公主都不惧胡蛮，老臣一介老朽，又有何惧之？” “圣上，老臣愿率我魏氏全族，随公主死守上京！”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当朝太傅魏伊。 “是极，臣陆阳安愿率所有族亲和家奴，随公主死守上京！” “陛下，吾水镜斋所有学子，愿随公主殿下誓死守卫上京。” “学生也愿意。 “...” 接着，不停地有人站了出来，表示愿意留下驻守上京。这些人大都是士理派以及姜葵的人，当然也有一些是真正被姜葵打动的人。 隆耀帝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不过有的人却很愤怒，不是因为姜葵，而是因为大家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逃怎么保留基业。 竟没人提到过去支援退守雁城的洛擎苍部。 好像大家都默认侯爷和雁城的将士一定会... 最怒的莫过于洛氏一族，洛书瑶和洛鸿麟还好，他们知道如今大局未定，姜葵肯定还有后续安排。 但大舅哥洛凰城不知道啊，说到此处，他心中愤慨不已。 如此朝廷，父亲守之何意？ 于是他也准备留下来，想找机会带领手下亲信金吾卫北上支援洛擎苍。 说是支援，实则想把侯爷掳走... 当然，大家连洛擎苍和北军都暂忘了，谁还关心刚刚打架的那几个女人？ 只能白挨一顿打了。 ...... 第588章 老皇溜走，新皇即位 魏国公金辉造反，胡人大破北军大肆屠戮数十万军民的消息，短时间如狂风骇浪般席卷了整个大雍。 天下百姓闻之，无不惊怒恐慌。 北地百姓纷纷收拾粮草行囊，开始南逃之旅，有的不想离开故土便往深山钻去。 而南方百姓惊怒之余，又升起了浓浓的迷茫。 大雍接下来该又何去何从？ 难道我中原大地，要被胡蛮征服？ 如此，中原百姓又有多少死无埋骨之地，又有多少给胡人为奴为婢？ 一想至此，不少有识之士悲从心来。 虽然大雍也不是什么好鸟，但终归不是滥杀无辜的蛮夷。 如落入胡蛮之手... 下场何其悲也。 陛下该如何应对？ 回过神来后天下人的目光都落在到了上京，落到了隆耀帝的头上。 而隆耀帝也没让大家失望，不，准确说不是失望，而是让天下人惊掉了下巴。 隆耀十九年三月十九日，执政大雍皇朝十九年的隆耀帝姜轩，于大明宫召集文武百官当众宣布禅位于太子姜凌。 并定年号为靖安。 靖有平定安定的意思，定此年号也是想着太子能扛起平定胡人的大任。 为助新皇一臂之力，隆耀帝联合三省宰相和诸多大儒，发布多道招贤纳士令，欲召天下百姓义士戍守上京。 其言辞充满了国家大义民族情感，非常恳切，不少人听闻消息后还真的来了。 这说明大雍民心仍在，不愤胡人者多矣。 而隆耀帝则打着保留大雍基业的名头，欲率朝堂百余文武大臣举族南迁，定都余安，建立一个“太上”朝廷。 此骚操作惊呆了天下人。 圣上可真是爱民超过了爱儿子啊！宁愿让自己亲儿子留在上京抵御胡人，也要不远千里长途跋涉来关爱南方百姓。 呵呵。 不少有识之士深以为耻，当场怒斥隆耀帝。 如此庸君，简直混账！ 最操蛋的是，有小道消息说太子姜凌即位之时竟当庭痛哭流涕，差点晕倒过去... 天下人大失所望。 旧皇昏庸，新皇哭哭啼啼，还搞锤子？ 能不能...再换一个？ 其实姜凌哭的消息被朝廷当即封锁了，但不知为何，越封锁竟传得越远... 不过皇族中也有人的表现让人惊讶和敬佩。 瑾曦公主，姜葵。 也是最近上京百姓谈论的最多的名字。 自圣天府前议事之后，姜葵的名字便如彗星般出现在天下人之前，尤其那番关于诸夏和誓死守卫上京宁愿分尸自己也不愿落入胡人的惊世言论，让不少人肃然起敬。 很多有识之士就是奔着姜葵才来京的。 如此危难之际，女儿尚可如此，我等男子岂可退缩？ 岂不惹人笑话？ 于是越来越多的南方义士奔往上京，甚至还有不少书生和老弱。 很多本想逃走的上京百姓听闻姜葵的所言所行后，纠结一番后竟然也留了下来。 当然逃的还是占多数。 大雍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两百三十余人，自愿留下来的不足五十。 上京常住人口一百一十万左右，有七十万已经开始收拾行礼了。 ...... 靖安元年，三月二十三日，前隆耀帝现太上皇姜轩率满朝大半文武及家眷，上千嫔妃和皇族，还有数十万上京百姓，在两万禁军的护送下开始了南迁之旅。 当然，隆耀帝虽庸但并不昏，他走之前还是做了一些事情。 首先便是对金辉等一众叛贼的处理，隆耀帝下令，金氏一脉，尽诛九族，所有和金辉有牵涉的官吏商人等等统统处死，家产充公，女眷全部充入营妓。 不过金辉的嫡系早就被送到了胡地，而旁系也纷纷隐姓埋名藏了起来。 其附庸的官员们也早有所反应，不惜撒尽家财连夜开路溜走... 当下局势混乱还真让他们溜了不少，可还是有很多逃避不及，被当场剁掉。 被剁的人对金辉充满了怨恨。 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被剁实在太冤了。 除掉叛贼后，还有两件事让隆耀帝和满朝文武头大不已。 一是阵亡将士的抚恤，二是现有将士的军饷和粮草。 都要钱啊！ 国库那点能撑多久？ 于是隆耀帝又开始召集群臣商议搞钱之事。 一番商讨后，得到了三个粗暴的办法。 一是低价变卖不方便带走的贵重之物，二是号召民间捐款，三是...去南方搞钱。 虽然怎么看这三个方法都不靠谱，但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再者就是对于上京的部署了。 上京目前有禁军六万，加上附近驻守的十六个上府两万府兵总计八万余人。（一个上府为1200人） 隆耀帝带走着了两万禁军，留下四万禁军和两万府兵以及足够的粮草和守城器械。 这几万禁军和前朝制度下仅剩的府兵是大雍的最强战力了。 要是这些都守不住，只能靠浊河来守了。 做完这些，隆耀帝带着群臣拍拍屁股轻轻地走了。 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给还没回过神来的新皇靖安帝姜凌。 其实很多朝臣在南迁途中生起了很多新的想法。 要是大雍气数真尽，要不咱们...投降胡人算了？ 胡人要治天下，还需要自己等文臣辅佐，要是态度积极端正，说不定还能谋个高位... 梁国公和魏国公就是先例。 胡蛮粗鲁，文化浅薄卑劣，时间久之，想必会逐渐被我汉家文化同化... 这不失为一种委曲求全的救国之道。 算了，先在南方观望一番吧。 和这些人有相同想法的还有一人。 登基后整日魂不守舍的靖安帝姜凌。 九五之位并没有给姜凌带来多大权势的感觉，反而带来了无尽的惶恐。 说一千道一万，他只是不想死而已。 事已至此，姜凌已经想好了。 先看看情况吧，要是胡人真的打下来... 要不，朕给胡人称臣好了？ 正当上京甚至整个天下一片混乱之际，姜葵收到了一封来自北方的快马书信。 书信署名，顾正言。 ..... 前面几章的对话有小伙伴觉得很水，但没办法，如果写得太简短，那朝廷也太儿戏了，姜葵的人设也立不起来。 而且写的差不多都是半古半白的东西，这些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写的... 不过通读下来就几分钟，连载看起来有点冗长，大家觉得无聊可以养一下。没办法，一天只能写这么多... 关于更新时间，我得考虑是不是要换一个，因为我提交基本上都在12点几分，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但有时候第二章就像卡痰一样，卡到第二天5.6.7点，我也很无奈，自从百万字后本书就经常这种情况，也没写什么擦边的，就是卡着，明天我问问后台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晚安，各位！ 第589章 在吹风的大将军 信的内容很简单。 顾正言提醒姜葵，得赶紧掌握朝政大权，这样东原军才能师出有名北上抗胡，才能把她的声望抬高即位的高度。 如果雁城失守，那幽云府必然大开，本身幽云府的地势就比较平坦，胡人骑兵将更加如鱼得水肆无忌惮。 纵然东原军不惧正面对抗，可终究少人少骑兵，万一胡人不想打，根本追不上。 届时，和幽云府相接的东阳怀阳二府以及上京，都可以成为胡人蚕食的目标。 战线将进一步扩大，凭东原军的人数，很难拉开这么远的战线，就算能打，那所耗时间和金钱将数倍增加。 死的人更多，对百姓带来的灾难将更大。 最关键的是，运输粮草的民夫听到北军大败的消息后，好多见势不对扛着粮草开溜了... 这不能怪他们，因为连负责押运的官兵都溜了不少。 大家都在逃，我跟着逃不过分吧？ 这样一来，洛擎苍以及雁城二十万守军的后勤补给，几乎陷入了停滞。 只能搜刮之前的余粮了。 洛擎苍很清楚接下来的境况，不过他早就决定好了，当粮草快吃完的时候他就带着愿意出战的将士，和胡人决一死战。 其他人，愿意逃就逃吧。 顾正言在信中的语气颇为沉重，但她也多次告诫姜葵，不可操之过急，否则贸然行事定会受到反噬。 姜葵看完信后，深吸口气，从床边一个非常隐蔽的暗格中拿出一样东西。 传国玉玺。 姜葵看着玉玺，目露出熊熊火焰。 “来人啊！召老师...鸿麟兄妹议事。” ”是，公主。” 和姜葵一样，洛书瑶也收到了来自顾正言的信，不过内容却比姜葵的那封轻松多了。 大都是家长里短生活琐事，甚至还在问毛毛有没有找到中意的对象... 唯一提到的战事却只有寥寥几语。 总结就是，没事的，一切有我。 不过洛书瑶看完信后却红了眼眶。 他知道这是在安慰她，她也大概猜到他会怎么做。 相公，今生嫁你，书瑶有幸，如有不测，生死相随。 ...... “呼呼~” 东原山脉忽然刮起了一阵妖风，春日刚出的绿芽和嫩叶迎风摇曳，有的被吹散到天空。 良久，风歇，几缕嫩叶缓缓坠下，落在了一人身上。 不过这人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伫立着，目视着北方。 不远处还站着几个披着红色披风的将领，神情复杂地望着这人。 “哎，最近大将军每天都会在这里站一两个时辰，也不说话，不过我在远处都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怒火。” “他在我们面前只是刻意压制罢了。” “胡人大肆屠戮我大雍军民，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不说大将军和我等，就连军中将士都怒不可遏。” “可...你我和大将军都懂，现在根本不是出兵的时机，甚至...咱们的首要敌人是不是胡人都还另说。” “咱们官面上还是反贼身份，就算击退了胡人，也是为朝廷做嫁衣罢了，到时咱们的付出和损失谁来弥补？天下百姓会有几人记得咱们？” “很可能咱们不仅得不到什么回报，恐怕还会被不少人落井下石。” “我颠沛流离多年，见多了腌臜自私，对此深以为然。” “还有，如今大局未定，咱们还得考虑随时南下支援瑾王殿下，说不定咱们会先和朝廷打起来。” “当前局势危急且复杂，如瑾王殿下能破除风浪扛起大旗掌握朝政，我等才能见天日，否则...” “否则明不正言不顺，甚至打胡人都没有由头。” “是极。” 几位将领语气沉重，连连叹息。 而前方伫立的顾正言确如几位将军所想，心情非常的差。 他原本对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多少归属感，但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人，加上后面成婚，他的心态早已发生了变化。 终究是一个根上的人，他无法忍受和自己说着同样语言的人，如猪狗般被塞外胡蛮大肆屠戮。 大多数是无辜的百姓，这些百姓生前受尽朝廷欺压，现在又惨死胡蛮手里。 就算相隔数百里，顾正言都能感觉到那些人的绝望。 如草芥般，随意被人收割。 他时而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意。 朝廷得到的消息并没有那么详尽，暗麟卫传来的消息更为全面。 不止百姓，胡人连投降的大雍军卒都没放过。 为了泄愤，胡人举行了多次杀人比赛，用尽各种残忍手段屠戮大雍降卒。 表现最为突出的是后面阴过来的右贤庭戎猃部，他们之前久攻不下，心中对大雍军民充满了愤恨。现在有机会，便开始了大肆报复，所杀的大雍军民堆积成山。 杀人比赛… 这戳破了顾正言记忆中深埋起来的一处痛点。 那是前世无法磨灭的仇恨。 这让顾正言多次红眼，差点误伤亲卫。 可能是由于基因突变带来的副作用，顾正言只要发怒自己的神智就会受到一定影响，身体有时也会变得不可控，最明显的就是眼睛会露出异于常人的红。 当然这时候力气反应以及速度也会得到更大的提升。 就好像变成了一台冷血的战斗机器。 之前比武杀那个六个胡人就是如此，他几乎处于神志不清的失控状态。 不过时间越久顾正言的控制力越来越强，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最近，却多次出现了这种情况。 所以他最近每天都站在坡上吹风，就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是身体的冷静，二是精神和心理的。 他知道不管局势怎么恶劣他都不能乱。 多少人的性命系于他之身？ 如果他因冲动作出错误的战略部署，会死更多的人。 但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不管哪种，都必须要让姜葵先行即位，才能图后谋。 因为姜葵一旦失败，东原军将会失去大义，甚至失去后勤保障。 没了天下人的支持，光凭一支孤军，怎么可能打赢胡人？ 所以目前对东原军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姜葵顺利即位，甚至可以不惜先与大雍一战。 虽然顾正言每天都在吹风，但他该做的准备却一件没有落下。 “大将军，前方传来消息，水堡已经修建完毕，东原城新的一批物资也已经运来。” ...... 第590章 我亲自去救 亲兵跑来向顾正言报告道。 顾正言微微点头：“下去吧，把各位将军叫来。” “是。” 亲兵拱手，朝不远处的李仁等高级将领跑去。 众将得令，马上赶了过来。 “大将军！” “大将军！” 众将朝顾正言行了一个军礼。 顾正言缓缓转身，看着众人淡淡道：“诸位，水堡已经修好，最新的粮草和药材等物资已到东原...” 嗯？难道到了出兵的时候了？ 众将神色一震，都在等顾正言接下来的命令。 李仁目露思索，小声问道：“大将军， 是北上...还是南下？” 北上是打胡人，南下是打朝廷，一个御外敌，一个夺内政。 其实南下不一定要打，主要是威慑，现在的朝廷哪里还敢承受一场战争？ 顾正言深吸口气：“既北上，又南下。” 啊？ 众将面面相觑。 咱们这点兵力如果分兵的话... 不过大将军向来谨慎，这么说肯定有他的安排。 “大将军，上京局势如何？” 李仁这么说，是想提醒顾正言，以上京局势为重。 顾正言摇了摇头：“还未传来消息。” 众将沉默了。 他们何尝不想打胡人？ 他们中有很多是地道的北方人，自己和家人都深受胡人其害，加上传来的噩耗，对胡人更是痛恨不已。 “大将军，不管如何，分兵之举，终究是下下之策，还望大将军三思。” 说话的人是霍行，以他的目光来看，分兵既不能御外敌，也不能夺内政。 其他将领深以为然，皆目露疑惑地望着顾正言。 顾正言道：“据探子来报，雁城的粮食大概还能支撑三十多天，届时，雁城将不攻自破。” 众将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沉重。 雁城作为乌州最后一道隘口，重要性不言而喻。 霍行目露敬意：“洛将军真乃当世豪杰，一身韬略大雍军中无出其左右，末将深感敬佩。可惜生不逢时，如生于大雍强盛之时，怕是能再封狼居胥。” 众将齐齐点了点头，深表赞叹。 “雁城若失，咱们再抵御胡人的难度将成倍增加。” “所以，就算不能立刻出兵也得做好北上准备，否则匆忙之下战机尽失。” 顾正言目露凝重。 “大将军的意思是，现在开始往雁城运送粮草辎重？”霍行问道。 顾正言点了点头：“东原到雁城，约有十天脚程，轻骑五天就可达到，如有情况，咱们也能尽快反应。” 李仁有些担忧道：“大将军，万一瑾王殿下那里情况紧急...” “这并不影响，”顾正言继续分析，“粮草辎重并不会消失，可先藏于离雁城最近的乌连山，如情况不对后面取回来就是。而到上京的通道咱们几乎已经打通，随时可以派骑兵支援支援。” 通道打通指的是之前浩浩荡荡出征的万连城的五万幽云驻军，已经全部被东原军打投降了，现在已经成了扛包的苦力。 万连城本人以及一众高级将领也被控制了起来，现在整日在帐篷里骂爹骂娘... 没办法，这些几个月没有得到工资的驻军毫无士气，加上军械不全，战力实在太弱，双方差距太大，甚至打完之后东原军的经验都没加多少。 于是幽云府尽入东原军之手。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刻意封锁，加上战斗迅速，到现在朝廷还不知道万连城的大军已经无了... “大将军，如…雁城和瑾王殿下同时危矣...” 李仁问出了最坏的一种情况。 就算分兵也有轻重缓急，如果两边形势都很危急。 那怎么分？ 上京可还有几万战力不俗的禁军。 而禁军，是姜葵少数无法插足的地方，就算收买了一些，也是低级将领。 顾正言淡淡道:“如真是如此，你们全部去救瑾王殿下吧。” 啊？ 众将一愣。 “大...大将军？” 什么意思？ 雁城不救了？就算雁城不救，你老丈人也不救了？ “大将军，洛将军那里...” “我亲自去救。” “如情况紧急，给我半个炮营，三千弓手，一千陌刀手，数百战马就行了。” “其他人你们带走吧，待助瑾王夺得大宝，你们再回来援我。” 顾正言的话说得风轻云淡，众将久久没回过神来。 凭这点兵力，守住气势正盛的左右贤庭在内的二十多万胡人大军？ 李仁劝道:“大将军不可，咱们的大炮虽坚，弓箭虽利，可弹丸箭矢有限，胡人人数太多...” 顾正言洒然一笑:“我知道，所以你们要快一点。” 众将心情复杂，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良久，霍行陈良等不少将领感慨万分:“大将军仁义，末将深敬之，如情况危急，末将愿追随大将军北上。” “末将早想杀胡人了，也愿追随大将军左右。” “末将也...” “干什么干什么？” 顾正言看着一个自我感动的将领，斥道:“说得好像本将去送死一样，本将还没活够呢...这只是最坏的情况罢了，也许瑾王殿下不费一兵一卒就夺下大权，到时根本不需分兵。” “好了！” “情况紧急，没有什么意见就先如此吧，密切注意南北方来的书信。” “火蓝军带领俘兵先去准备粮草辎重，其他军加紧训练，时刻备战。” “是，大将军！” 众将抱拳而退。 随着顾正言一声令下，东原军开始行动起来。 火蓝军先从东原城运回粮食物资，再把一部分做成干粮，然后打包装车，开始运往雁城方向。 同样运去的还有铠甲，刀枪，大炮等辎重。 加上俘虏的幽云驻军以及招募的民夫，此行运输队总计有九万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尽头。 ...... 第591章 悲催的万侯爷 一路上，运输队还遇到了很多神色匆匆逃难的百姓，他们拖儿带口衣衫褴褛，看到这些官兵和民夫，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粮草口袋，然后警惕往山里窜去。 不过见这群官兵军纪严明，并无抢掠之举，有胆子大的老者忍不住好奇上前询问。 一问才知，这些物资居然援军的。 边军有援军了？那是不是可以不用走了？ 很多百姓惊讶后又开始犹豫起来。 要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 长途逃难也是把脑袋挂在腰间上，走一天看一天，就算逃到南方大概率是乞丐流民罢了，运气好能被大人看上当个下人混口饭吃。 不过官兵的回答却让这些百姓久久没反应过来，甚至无法理解。 援军不是朝廷的，而是...九公主的私军？ 公主也有私军吗？什么意思？ 官兵们也没多作解释，如今形势危急，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至于造反什么的，呵呵，家国都快没了，谁还在乎谁造反？ 见到如长龙一般望不尽的粮草辎重队，以及看起来颇为精神的官兵，越来越多逃难百姓驻足停了下来。 忽然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向百姓的心头。 逃，也是生死未测，倒不如留下来帮助官兵杀两个胡人，能帮助换几个胡人，死了也值了。 很多人心中一狠，接着，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出列，大着胆子向官兵询问还需不需民夫，自己可以帮忙，一天管一顿吃食就可以。 将领们商议后，欣然应允。 在崎岖的泥石路上运输辎重可是很累的，一顿吃食换一天运送，实在赚大了。 这就是有了民心的好处。 前世双王带四个二的陈友凉，为什么被还没有过河对的朱元璋按在地上摩擦？ 就是因为老朱得民心。 这也是顾正言想尽方法获取民心的原因。 古代的路崎岖不平，大都非常难走，幽云府虽然地势平坦，但路久经失修非常不好走。 想想，只用推车，把几百斤的大炮和粮食在山间的泥石路上运个几百米是什么难度？ 平道上都很费力，别说坡道和埂道了。 本来九万人的运输队就很紧张，有了这些百姓的加入，运输效率将得到很大提升。 从长远来看也是大大有益的，胡人又不是两三天就能打回去。 东原军相较大雍军的另外一个优势，是暂时不缺粮食，因为姜葵集团几年前就在大肆购买粮食药材等物资了，所以多一些运输工对粮草的消耗完全在承受的范围之内。 表现好的还可以适当多给一点，也当养活他们了。 顾正言知道后还特意下令让他们可以用水果干果换取主粮。 主粮更果腹，水果可以补充各种维生素，利于士兵的健康和作战力。 于是附近州城听到消息赶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多都不是为了一顿饭和换取粮食，主要是为了能抵御胡人。 ...... “彼其娘之，汝母也，有种杀了老夫！” “将军，要不我去找他们借把刀，您自己动手？”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哼！暗中阴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有种等老夫排好阵势，列好阵仗，决一死战！” “还有霍行那个混账，枉老夫如此信任你，哇呀呀~” 某营帐里面， 一老将吹胡子瞪眼地骂着，唾沫横飞，都飞到了旁边一副将的脸上了。 那副将擦了擦脸，无奈道：“大总管，事已至此，咱们...” “混账！”老将便是悲催大总管万连城，被打断后指着鼻子朝副将骂道，“你难道想让老夫屈服于一群反贼？老夫勿宁死也！” “哦...” 那你去吧，赶紧去啊！ 副将小声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其他副将憋出个笑脸劝道：“大总管，冯将军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我等受制于人，除了静观其变以外，就是找机会和对方谈谈，光骂...” “混账，老夫跟一群反贼有什么好谈的？” 万连城不依不饶道。 那您自己骂吧！ 众俘将见万连城一副死猪的样子，便不再理他了。 万连城继续骂骂咧咧。 外面看守的东原将士用棉布堵住了耳朵，他们很怀疑这老东西是想把他们耳朵震聋，方便逃走... 不由得万连城不怒，幽云府十万驻军先后连续翻车，大多败得莫名其妙，光速投降。 这倒罢了，他知道这些驻军大都来自南方，军械装备不足，士气也颇为低迷，野战打不过很正常。 可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被俘后他才知道敌人的主将居然是一刚及弱冠的年轻人！ 万侯爷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很辱的那种。 最让他心碎的是，他最信任的大将霍行，多年的老部下，居然投降了？ 这让他的信念几近崩塌，他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了。 于是万侯爷只得整日怒骂以泄心中郁气。 顾正言本想借他之手彻底掌控幽云府的军事部署，但现在看好像没有必要了。 除了当吉祥物以外，万连城目前最大作用是威胁上京的禁军。 禁军将领都由勋贵组成，万连城的嫡长子万琅便是羽林卫的最高指挥官。 要是禁军有所异动，可以用万连城来威胁万琅。 至于其他被俘的高级将领嘛... 顾正言看过他们资料，除了少数类似霍行这样有真本事的草根之外，大都是受蒙荫的勋贵后代，其军事水平等同于话本中瞎鸡儿臆想的那种水平。 除了可以拿来威胁其背后的家族大人外，没什么太大卵用。 当然，更没什么节操。 有节操有本事的都被顾正言约去谈话了... 这也是万连城天天骂娘的原因之一。 一起来看到这些才不配位的水货将领他就来火.... “霍将军！” 营帐外的守卒朝霍行行了一个军礼。 “怎么样了？”霍行沉声道。 军卒面面相觑，回道：“回霍将军，还是那样。” 霍行深吸口气，走进营帐，几个军卒叹了口气。 “霍行？霍将军，两年前咱们还喝过酒，你还记得吗？” “是极，我当时还提议带着霍将军去天人间...想起来没有？” 几个较为年轻的将领见又是霍行，赶紧上前打起了招呼。 态度很是热情，可之前这些有背景将领见到霍行鼻孔能翘到天上去。 霍行厌恶地看了这些人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万连城跟前，单膝跪地。 “见过侯爷。” “呵，这不是霍大将军吗？老夫可不敢当，哼~” 万连城冷哼一声，目露嘲讽。 “侯爷，属下日后再向您赔...” “好了，老夫不想听你废话，老夫只问你，洛老儿那里怎样了？” 说到此，万连城脸上露出一丝悲意。 他当然也知道了边军的境况，也知道洛擎苍要做什么。 虽然吵斗了一辈子，但最意气相投的还是二人，知道洛擎苍的抉择后，万连城不禁芝焚蕙叹，万分难受。 霍行颔首道：“回侯爷，情况不秒，雁城已出现上万逃军，粮食也不足四十余日...” 万连城一阵沉默，良久，绝望一笑，喃喃道：“大雍，完了，”然后朝霍行嘲讽道，“想必你们很兴奋吧，可以趁机南下夺权，哈哈~大雍气数尽也。” “不过...”万连城眼里忽然生起一丝快意，“就算你们得了天下，也逃不过被胡人残杀的命运，你们这些叛贼，老夫等着看你们和胡人自相残杀！” 霍行摇了摇头：“侯爷误会了，大将军并不想南下，如情况紧急，他已准备亲率数千轻骑，支援雁城。” 万连城一愣：“你说什么？支援洛老儿？你们不是叛贼吗？” 霍行洒然一笑：“侯爷，霍行跟随您多年，霍行自问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就算要做叛贼，也要做义贼！” 万连城神色极为复杂：“也就是说，你们有着御胡之心？” 霍行郑重地点了点头。 万连城深吸口气：“那顾小儿，真有此魄力？” 提到顾正言霍行神色一震，目露敬意：“侯爷，大将军他...属下相信，就算没有咱们东原军，大将军只身一人也会去的。” “什么？” 万连城惊讶莫名。 ... 第592章 太子哥哥委屈了 “噗通~” “陛下您没事吧？快扶陛下起来。” “完了完了，孤...朕小命休矣。” 甘露殿内，靖安帝姜凌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微颤，一脸的惶恐不安，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把他扶了起来。 右边长相颇为秀丽的丫鬟叫璃落，乃是姜凌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顾名思义，就是那种可以贴到不能再贴的那种丫鬟... 当然，到底有没有过那样贴...得问他们自己。 璃落熟练地给姜凌拍着后背，然后倒了一杯茶。 姜凌挡开茶杯，摇了摇头：“朕不喝！” “胡人太野蛮了，三庭加上叛军，差不多四十万大军了吧，咱们才六万啊...” “这些图我知道，是小画圣庄玄澈北上所画的，图上所画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要是胡人攻破上京，咱们是不是也会...” 一想至此，手执画纸的姜凌便悲从心来，魂不守舍。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侍立的丫鬟璃落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呵呵。 见到图就怕了，那要是见到真实场面呢？是不是得尿裤子？ “陛下，听...听她们说，胡人还会吃人呢，最喜欢细皮嫩肉的公子小姐了...奴婢不要被吃...” 璃落忽然慌张地凑进姜凌跟前，语气带着颤音道。 她目光莹莹，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啊？什么？吃人？细皮嫩肉？” 姜凌一惊，瞬间脸色白了，当即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白嫩的皮肤... 好白呀。 “陛下，您的手比奴婢还白...” 璃落不合时宜地赞叹道。 姜凌：... 姜凌一听脸又变绿了，目露惊惧道：“对对，书中有记载，胡人确实如生番（野人）般，食过人肉...” 璃落泫然欲泣：“陛下，要胡人打进皇宫，奴婢会誓死护在你身前...胡人要吃，也先吃奴婢。” “不，不行！不能吃！不好吃！不...不是。” 姜凌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了，忍住恶心道：“叫老师和皇妹过来。” 姜凌的老师是吏部尚书穆青，本想装病陪隆耀帝南下旅游的，连病状都想好了。 但穆青身为太子太师，也是最熟悉太子的人，隆耀帝怎么可能在这个点让他离开太子？ 于是贴心专门给他留了一个太医，并赏了一堆药物。 穆青痛哭流涕地谢了隆恩。 哭得那叫一个惨... “是~” 璃落俯身施了一礼，往后退去，边退嘴角边上扬。 这些残忍且吓人的墨画，当然是姜葵刻意找给姜凌看的。 目的就是吓吓他。 还让璃落等丫鬟还时不时给姜凌吹耳边风，说胡人多可怕，大雍多孱弱腐败... 从小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哪能一下受得了这么黑暗的东西，本就胆小的他时不时就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事情让姜凌感到绝望。 对大雍的绝望。 前几天，民间几个有名的观星士以及司天监（即钦天监，古代观察天象推算节气的部门）同时传来消息，得到了一个一致的批语。 北斗南移，天狼星闪耀，紫微星黯淡，北方黑气环绕。 紫微星代表帝皇，天狼星主恶主侵略。 按照星象分析，大雍肯定是无了。 后面还有一句关键的，紫微星旁，无名星辰，红光闪耀，帝格乃聚，天狼黯淡。 总结就是，大雍先被胡人破灭，然后胡人被新皇打败。 姜凌很清楚知道，这个新皇绝对不是他，因为他是紫微星啊，都他妈黯了... 当然上京百姓也没人认为是他。 不知怎地，姜凌只要哭哭啼啼惊慌失措，他的表现第二天就会全部传遍上京。 上京百姓和南方来的义士对姜凌越来越失望了。 就这还红光闪耀呢，闪耀个锤子！ 消息很快传到其他州府，天下人闻之一惊，真的假的？ 不过消息出自司天监，当是不假。 有识之士马上想到之前那五十四字谶语。 原来那颗无名星辰代表的就是王母长女，来拯救天下百姓的。 如今朝廷一片糜烂，有新皇降临，必须支持一波。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升起了期待和希望，盼望着那个盖世英主快点出现，赶走胡人。 在哪儿呢？ 还不快点现身？ 很多人也在猜测那人是谁，甚至猜到了一些山贼匪徒势力头上... 乱世出英雄，快点出来我的大英雄！ 司天监的地位很高，隆耀帝还得留着测吉凶呢，所以带走三分之二的观星士。 这些批语都是上京剩下的观星士观出来的。 而隆耀帝的三分之二观星士天天都在测，发现...都挺亮的。 那可不，好久没下雨了，晚上星空万里，可不是亮的吗... “又召本宫？” 凤阳阁内，姜葵鄙视中夹杂着一些苦笑不得。 今天是几次了？ “太子哥哥， 生于动荡乱世，委屈你了。” “再忍几天吧。” “走吧。” ...... 第593章 单于庭出动，形势危急，准备起事 一番商议后，和没商议没任何区别。 姜凌只是单纯的诉苦而已，除了危及小命的胡人之事外，还有一堆烂摊子的财政、民生等事情。 其实朝臣也每天都在诉苦，旱灾，赋税，抚恤，军饷... 诸多事宜，压得姜凌好累。 穆青比他也好不了太多，一面担心自己的小命，一面要处理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根本给不了姜凌更多建议。 唯一的建议就是不惜代价和胡人和谈。 姜凌何尝不想和谈，可问题现在朝臣和上京百姓都不愿意啊。 留下来的百姓大都是为了抗胡的，不是跪下迎接胡人的。 姜凌很纠结，只善吟诗作对的他也没什么主见，于是主心骨自然变成了他那个从小强势有主见的亲妹妹。 姜葵也没让他失望，给出的建议极有见解，深得姜凌之意。 比如今天，姜葵建议要是局势危急可着禁军走水路暗中护送姜凌南下，自己可替代他坚守上京。 姜凌听完后，感动不已。 还是皇妹知道疼人啊。 走，必须的！ 结果第二天，消息立刻传遍了上京，甚至有的说圣上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什么？ 新皇又要溜走？ 有没搞错？ 不是说坚守上京吗？ 什么玩意儿！ 随着时间发酵，上京百姓对靖安帝的风评低到了极点，甚至快赶上了隆耀帝了。 不是说太子熟读经书，腹有韬略吗？这算个锤子的韬略？ 一时间，上京各大酒楼茶肆都是一片吐槽之声，百姓对朝廷越来越失望了。 可很多消息姜凌都被蒙在了鼓里，因为剩下的龙卫高层早就被暗麟卫控制渗透了。 这时，北方的战报又传了下来。 洛擎苍每三天就会让人传一次战报，告知边疆最新的消息。 从雁城到上京，快马都需要十天，也就是说现在传来的消息，是十天之前的。 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雁城近二十万残部，见粮草快尽，死守并无希望，很多将士不想白白送死，加上被胡人残忍的虐杀行为吓到了，开始组织大范围的逃跑。 二十万守军，逃跑的已有六万余众。 还带走了不少粮食... 而洛擎苍也只是象征性地处死了几个比较恶劣的逃军将领，并没有大开杀戒。 侯爷也不愿所有人陪着他死，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向万连城以及朝廷求援。 关键这些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最坏的是，有北定府探子传来消息，说草原异动，好像...单于庭也出动了！ 这无异于是一个重磅炸弹。 因为胡人是没有后勤补给的，走到哪儿抢到哪儿，出动的胡人越多，说明想劫掠的城池越多。 这昭示了胡人欲灭大雍的决心，更说明胡人再无一丝和谈的可能。 洛擎苍猜测应当是战事顺利，单于庭的贵族也忍不住来分一杯羹了。他强烈建议隆耀帝必须马上南迁，然后于浊河驻守防线。 单于庭真的出动了？ 接到战报的姜凌又慌了起来。 肿么办？ 别说姜凌，姜葵知晓后都满心凝重。 她本想让子弹多飞一会儿，让民间的风气再发酵发酵，猛黑她爹和她哥一波，顺便再拉拢一些禁军将领和朝堂大臣。 可现在情况异常严峻。 只有先动手了。 于是姜葵暗中召集了所有高层商议，准备等待时机，一举拿下。 所有人都很兴奋，这可是从龙之功啊！ 当然，除了洛氏一族。 尤其蒙在鼓里的洛凰城，他对隆耀帝这对父子以及朝廷越来越失望了。 他很不甘心洛擎苍为了这些人而白白殉国，这段时间都在联络金吾卫中的亲信将领，准备找机会溜去边疆。 不是打胡人，而是去拖走洛擎苍。 他知道自己老爹的脾气，说是肯定说不动了，只有打晕带走... 至少得回来看看马上就要出生的孙子吧？ 洛凰城司职上府折冲都尉，名义上他还有一卫上府兵，其实他实领的是金吾卫中郎将，手下还有一万金吾卫，有不少将领是自己亲信。 正当洛凰城也召集亲信准备搞事的时候，洛书瑶和洛鸿麟同时找到了他。 一席话差点没有让洛凰城原地起跳。 什么？ 夺位？九公主？ 你们... 嘶~ 不过经兄妹二人连番游说之后，洛凰城当场叛变了姜凌... 洛凰城这才知道，自己这个整日游手好闲的二弟，原来藏得这么深。 看他露出真面目的样子，哪里还是之前那个纨绔子弟？ 有了洛凰城的加入，相当于把手伸到了禁军，对皇宫的布置可以更加深入。 届时，要是姜凌不听话，就可以来硬的了。 很硬的那种。 靖安元年，四月九日，太极宫前张贴了一张皇榜。 瑾曦公主姜葵广邀上京百姓和抗胡义士，于三日后相聚天雀楼前。 一是为边疆牺牲的将士以及被屠戮的百姓祭祀祈福；二是商议御胡之事。 这也是很多百姓留下的目的，收到消息后，各个阶层的百姓纷纷响应，都想来参加。 不少人也知晓了单于庭出动的消息，一边猜测朝廷会怎么应对，另一边也开始做起了准备。 有的开始磨刀买箭，有的开始订购简易铁甲了，铁匠铺的生意一时很火爆。 还有的高门大户开始组织府内家丁训练军阵拼刺。 整个上京的百姓在姜葵的号召下，抗胡的情绪一度高涨，并没有因单于庭的出动而过多惊慌。 姜葵还下令京兆府衙役以及金吾卫等禁军日夜巡逻，各大街道上时不时就会出现这些人的身影。 相较隆耀帝时期，最近上京的治安都好了不少，少了很多犯罪事件。 因为姜葵下手极狠，对一些趁火打劫偷发国难财以及鸡摸狗之辈，轻则重打几十大板抄家罚款。 重则直接剁掉，连坐家人。 有不少暗中搞事的商人士绅地主等全族被诛，家产直接没收。 最过分的是，有两个有高官背景的知名商行联合起来，居然想...向胡人示好！ 他们从南方买了很多女子和粮草精盐等物资，准备暗中送给胡人... 不过被暗麟卫查出来了。 姜葵知晓后大怒，直接下令把这些商人当众剥皮抽筋，全族男性尽诛，女性全部打入教坊司，并施以黥刑。 对于背后的官员，暗麟卫百般折磨下从几个商行东家嘴里撬出了所有证据，直待时机一到，揭示于天下。 还有之前跑掉的金辉一系的官员，也被早早盯上的暗麟卫一一捉了回来。 开玩笑，姜葵对金辉恨之入骨，怎么可能让这些人跑掉？ 这些人包括整个家族，全部被关了起来。 现在正在享受十八般酷刑... 一系列的铁血手段，让一些有异心的商人和权贵士绅噤若寒蝉。 这公主，真他娘的狠！ 不过上京的百姓却感觉过得舒服了很多，甚至物价都没有上涨多少。 而此时，朝堂也开始暗流涌动。 ...... 今天应该只有一章了，明天三章补上，每周六基本上都要加班，哎，很想全职码子，可成绩要死不活的...明天三章补上吧。每天两章不会断更的，觉得写的慢的，可以养几天吧各位。 周末玩开心点，晚安，好梦。 第594章 小时候说的话 留下的太子一系的官员有十二三位左右，大都是姜凌的老师和一些旁系皇亲国戚。 借着姜凌的不作为的由头，陆阳安魏伊等御史天天弹劾这些人尸位素餐，恣势弄权。 弹得屁股都痛了。 话里话外都在斥责这些人没有教好姜凌，使其毫无风骨，韬略尽失。 穆青等人大怒，直接和陆阳安等人吵了起来。 老子没有教好太子关你屁事？ 最关键现在是扯这个的时候？ 陆阳安不管，接着大肆罗列了这些人的各种罪状，甚至年轻时候调戏良家妇女的小坏事儿都翻了出来... 摆明了一副找你麻烦的姿态。 于是两方一见面就开始对喷，喷得整个朝堂乱哄哄的。 其实陆阳安这样做是想掩人耳目，好暗中搞事情。 而大雍的宦官们也没闲着，开始为姜凌的终身大事忙碌起来。 姜凌虽成婚比较早，可现在还没有儿子，只有两个三五岁的小女儿，所以... 是不是先得留根根儿？ 太子可是国家之本啊！ 于是诸多宦官们联络起来，建议姜凌从民间选妃。 本来姜凌是拒绝的，他都被胡人吓软了，哪里还有心情滑女人？ 但宦官们言辞激烈，姜凌只得忍痛答应了。 大不了就多睡几个女人嘛，朕豁出去了！ 于是宦官们下去准备了，同样，第二天，新皇选妃的消息又传遍了整个上京。 百姓闻之，无不惊讶。 选...选妃？ 嘶~ 然后第三天就传出了有宦官仗势欺人，逼迫民间之女进宫的消息。 此举当即引来了百姓的公愤。 很多读书人义愤填膺，当即怒斥靖安帝。 现在还有心情选妃，你有没有搞错？ 昏君！ 还好宫中传出消息，瑾曦公主见那几个女子可怜，便私下作主放了回去，还给了不少银钱。 此举又让姜葵收获了一大波好感。 还好有个靠谱的公主，否则皇族真该回炉一下了。 四月十二日，甘露殿。 案台边作画赋诗的姜凌有些惊讶，心中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皇妹来找自己？ 平时都是自己召她，怎么想起来找自己了？ 上一次皇妹主动来找自己应该是...小时候？ “让公主进来。” “是~” “公主，请。” 门外，姜葵拖住一身红裙，出现在姜凌面前。 见到姜凌眼前的水墨画，姜葵心中一叹，施了一礼道：“见过皇兄。” “皇妹无须多礼，皇妹来此所为何事？”姜凌憋出个笑脸，直接了当道。 兄妹二人可以说是毫无感情，别就整那些虚的了，免得尴尬。 姜葵看着姜凌，有些感概道：“并无他事，只是来看看皇兄。” 看我？ 不是天天都在看吗？ 姜凌一愣，接过有些恍然。 还是皇妹知道疼人啊，虽然坑了皇兄一波，但你自己也搭进去了，皇兄还能说什么？ 以前是皇兄疏于对你的关心了，皇兄检讨。 “皇妹无须如此，皇兄...” 姜凌很想说自己没事，但想了想，又说不出口。 自己有事，很有事！ 姜葵看在眼里，淡淡道：“皇兄，这段日子，你变憔悴了。” 姜凌闻言，先是莫名生起了股委屈，接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妹，咱们不太熟，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姜凌叹了口气：“皇妹，没办法，如今大雍内忧外患，压得朕喘不过气来。” 姜葵：“皇兄，九五之位的权势滋味如何？” 不如何！ 这就是个烂摊子，还能怎么样？ 姜凌一脸忧伤：“皇妹，皇兄虽熟读圣贤，可对政事颇为青涩，而且，哎...” 姜凌没说完的是，他发现朝堂众臣根本不听他的。 没办法，初登基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威信。 朝臣表面礼貌，但他清楚很多人实际上根本没甩他。 “皇兄，单于庭出动，浊河以北，大雍将无险无兵可守，也许，你会死的。” “我也会。” 姜葵的语气很平淡，其实这话并未有夸大之语。 姜凌：... 姜凌的脸色都有些白了。 大白天的，能别说这么扫兴的话吗？ 谁不知道朕要死了，但朕可不想死啊... 皇妹既然这样说，有什么好注意吗？ “皇兄，恕皇妹之言，如遇盛世，或许你可为守成中兴之君也，可时逢乱世，以你的性格，给天下带来的，或许是更大的混乱。” 姜葵说得很直白，姜凌一脸的尴尬。 我说皇妹，就算是真的，你说得能不能...委婉一点？ 姜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皇妹...” 姜葵表情很是认真：“皇兄，你真想做这帝王？” “我...”姜凌一滞。 当然不想！不对，不是不想，而是不想现在做。 “我知道你所想，如皇族中有人愿意暂替你，独挡胡人之险，那你当如何？” 啊？ 姜凌瞪大了眼睛。 当然可以啊！ 是谁？ 赶紧来啊，赶紧的！ 要是和平时期，姜凌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现在... 他此时巴不得把皇位这烫手山芋丢掉。 不过隆耀帝只有他一个嫡子，能退给谁？ 而且就算他愿意，朝堂大臣也不愿意啊。 皇位岂是你想退给谁就能退给谁？ “皇妹，这皇位本是父皇强加于皇兄，本非皇兄所愿，可皇室宗亲全都...咳咳，还有谁能暂替朕？”姜凌一脸无奈。 除了他兄妹二人，还有些被隆耀帝强行留下的旁系皇亲国戚以及一些不受宠的妃子外，近一点的皇室宗亲早就跟着隆耀帝溜了... 甚至有消息灵通的比隆耀帝溜得还快。 大雍的王爷和皇子是没实权的，不跑留着干嘛？ 姜葵忽然目露回忆：“皇兄，你还得皇妹小时候和你说过什么吗？” “嗯？” 姜凌一愣，说过什么？ 咱们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吧... 姜凌回想了下，有些没头绪。 姜葵叹了口气：“皇兄，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然后她施了一礼，不顾姜凌有些懵逼的样子，转身离去。 “皇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时候...你说过什么？” 甘露殿内，只剩下姜凌自言自语的回声。 ...... 第595章 天雀楼前的异象 四月十三日，天气碧空万里，微风和煦，护城河波光粼粼。 姜葵一身盛装，打着长公主的仪仗，率领群臣，来到了布置好的天雀楼前。 天雀楼前早已是人山人海，来的人衣服各异，看起来各个阶级的人都有，不亚于和胡人比武的场面。 当中有不少持刀佩剑的武夫，拿着棍棒长枪的镖师，不过到处都是金吾卫和京兆府衙役，也没人敢闹事。 “咚咚~铛铛~” 霞光漫天之际，楼前的牛角，大鼓，编钟，玉磬等等乐器，轰然响奏。 声音沧桑古朴，还带着丝悲凉。 乐响后，一排排年轻男女，身着舞衣，头戴纶巾，吟唱道：“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吟唱的正是屈原的《国殇》，舞者们边唱边起舞。 舞得便是“六代舞”中的祭舞。（六代舞指黄帝、唐、虞、夏、商、周的乐舞，乃华夏礼教的正统仪典。） 六代祭舞在秦朝已经失传，不过在这个世界改良流传了下来。 其舞蹈张力十足，又不失古朴典雅，极具神秘感。 接着姜葵率领群臣以及百姓搞了一些焚香祭祀的仪式。 非常隆重。 目的就是给天下人看，以收取民心。 边疆二十多万惨死的将士百姓，代表十数二十万家庭甚至家族。 就算不能收民心，也能博天下人一些好感。 姜葵故意采用了周礼，且她代表皇族，是可以参加祭祀的。 她亲念悼词，为边军以及百姓祈福悼念，气氛渲染得非常足，百姓们的情绪非常高涨，对胡人也更加痛恶起来。 加上姜葵的气质天生阴狠霸气，越来越多的人被她气质所慑，甚至有些恍惚了。 不禁心生感慨，可惜，可惜瑾曦公主是女子。 祭祀完后，艳阳已经高照。 姜葵开始广纳言论，商讨抗胡之策。 民间的有识之士开始纷纷谏言，姜葵让人一一记录在册，期间还真不乏各种人才，提出的御胡之策非常不错。 正在大家商议激烈之际，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始惊叫起来。 “啊~你们看你们看，这是什么？” 有人指着天雀楼旁的护城河惊呼道。 “啊？这...这是？” “这是小龙（蛇）？” 众人循声望去，立刻被护城河中的景象吸引住目光。 只见护城河中不知哪儿冒出来一群蛇正疯狂游动，颜色各异，红的，白的，青的，彩色的都有，在阳光下看起来非常绚丽。 “那是什么？好像不是小龙！” 除了蛇之外，河里又时不时冒出几只一堆长相像龙的不明鱼类。 本来蛇就是代表祥瑞的，加上一些不常见的珍惜鱼类，如此异象，让众人惊奇不已。 暗中的麒麟三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擦，幸好这些鱼大爷浮起来了，否则... “轰～” “走水了走水了～” “冷静冷静！” “快灭火！” 忽然天雀楼前有一颗树不知怎地直接燃了起来，引得众人连连惊呼。 还好周围没人，没有引发事故。 其实火势也不是那么大，不一会儿在金吾卫的轮番扑救之下，最后一缕火苗终于熄灭。 “咔嚓～” 这时，黑黢黢的树干应声而断，周围人赶紧退后两步。 “嗯？” 有眼尖的人发现，断裂的树杈中央好像藏了一个东西。 “你们看，树干里面有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还真有个东西。 “什么东西？取出来。” 着火的动静很大，中央台上的姜葵当然注意到了。 “是。” 侍卫抱拳而退，走到树干之前，打量起了树中之物。 是个生锈的铁盒子，看起来有些年代了，还留有被灼烧过的余温。 侍卫小心地摸了摸，然后取了出来。 此时很多人的目光都被这个铁盒吸引了。 侍卫双手托起铁盒，拿到了姜葵跟前。 姜葵环视一周，问道:“这是何人之物？” 众人面面相觑，鬼知道是谁的？ 谁没事儿在树里放个东西？ 对了，树里为什么会有东西？ 很多人一下反应过来，看着那个生锈的盒子越发好奇。 见没人回答，姜葵朝侍卫道:“打开看下。” “是！” 侍卫捣鼓了下，用匕首撬开了铁盒。 他这操作看得暗中观察的暗麟卫心惊胆颤的。 擦，你小子就不会换个东西撬吗？要是弄坏了拿你是问！ “哐嚓～” 铁盒盖子应声而开，侍卫正想取下。 “啊～” “噗通～” “公主？！” “公主？？” “快扶公主起来！” “快救公主！！” 当侍卫揭盖的那一瞬间，姜葵一声惊呼，直直地仰天倒下，噗通一声摔倒地上，当场陷入昏迷。 众人:？？ 什么情况？ 众人当场愣住，随即大惊。 丫鬟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扶起姜葵，侍卫手握刀柄守护在侧，场面一时非常混乱。 公主肿么了？ 不会挂了吧？ 很多人心中无比担忧，要是公主挂了，那... “别慌乱！” “安静！” “快传御医！” 陆阳安等大臣赶紧上前主持秩序，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 陆阳安一脸凝重地朝几个丫鬟道:“你们好好照顾公主，等御医过来！” “是。”几个丫鬟齐声道。 陆阳安见周围担忧的人群，安慰道:“诸位，公主也许是太过操劳，疲倦之下才会晕厥。” 是...是吗？难怪... 众人心中感慨，皇室要是都像公主这样，胡人何惧之？ “那个铁盒！那个铁盒开了公主就晕倒了，是不是那个铁盒有问题？” 人群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是啊，很多人一下反应过来，刚刚那个铁盒一开，公主就倒了。 铁盒里装的是什么？ 陆阳安眉毛一皱，朝侍卫沉声道:“把盒中之物取出来，小心点！” “是！” 侍卫小心揭开盖子，顿时一块方方的白色玉石显露在众人面前。 “这...” “这是什么？” “取出来！” 陆阳安喝道，看得出他有些激动。 “是。” 侍卫小心地把这块玉石拿了出来，周围人看得更仔细了。 “给我！”陆阳安一把抢过玉石，端详了起来。 “这这这...”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什么？” “什么？” “噗通～” ...... 第596章 传国玉玺现世，冀州鼎欲出 “传国玉玺！” “竟然是传国玉玺！” 不少人神色异常激动，尤其一些不知内情的学者大儒，更是浑身颤抖起来。 这是真激动。 传国玉玺对于皇室正统的象征意义是无与伦比的。 前世自秦到清末，所有皇帝或者想当皇帝的，都无比想得到这玩意儿。 李世民最开始没有这东西，还自己瞎刻了一个聊以自慰... 正因此，彼时的唐朝被很多人所不认同，讥讽不是正统，这导致唐初很多军事行动，目的就是为了这块玉玺。 比如打突厥的原因之一，以及后面诸多战略布置，就是为了得到这块玉玺。 而老朱亦是如此，不惜代价出动十万大军攻打北元，就是为了找回玉玺。不过老朱没李世民的运气，始终没有找到，也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不少人也借此讥讽老朱为最大的白版皇帝...（注:没有传国玉玺的皇帝都被戏称为“白版皇帝”。） 按理说这东西根本不关百姓文人的事，那这些人激动什么？ 其实不然，因为这东西除了象征皇权正统以外，还代表了受天的庇佑，国家将昌盛繁荣。 尤其现在这个节点，传国玉玺更能带来很大积极意义。 因为传国玉玺消失了五百多年了，乍一出现，带来的震撼是巨大的。 很多大儒以及玉石鉴定师忍不住上前观赏，而陆阳安也没拦着，甚至让他们拿过去检查一下，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和氏璧天下只此一块，根本无法仿照！真是传国玉玺！嘶～” “河中游龙，树中藏玺，难道我大雍即将得天佑了？” “难怪刚刚出了这么多异象，原来是传国玉玺出世！天佑我大雍啊！” 有大儒和玉石鉴定师目露激动地看着这块玉玺，就像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一样。 不对，比亲儿子还亲。 尤其大儒赵淳，虽然他知道内情，可也从没亲眼见过传国玉玺，现在亲眼见到，顿感此生无憾也。 见几位专业人士都说传国玉玺是真的，很多人心底升起了一股希望。 时值胡人大举犯疆，居然乍现传国玉玺，难道我大雍气数未尽，将重获新生？ “等等！” “盒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陆阳安带着几个大臣往前一凑，发现锈盒里还有一块条形的红色玉石。 “拿出来拿出来！”陆阳安一脸激动，身躯微颤，指着盒子道。 一大臣取出玉石放在手上打量了起来，越打量越惊骇，最后更是脸色大变，时不时看向姜葵的方向。 “这这...” 周围人见这大臣是这种表情，心中顿时生起了浓浓的好奇。 “马大人，怎么了，上面写的什么？” 马大人便是之前和顾正言一起蹲大狱的兵部侍郎马进。 马进喘着粗气，一脸不可置信，目光复杂道:“本官知道了！本官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陆阳安语气有些焦急急:“马大人，上面可以刻字？” 马进点了点头:“有，是一句谶语。” “快说！” “马大人，是什么谶语？” 有人语气焦急。 马进深吸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西有王母，长女龙葵，受命于天...” 还是那五十四字谶语，不过这次好像多了几个字。 “...九鼎现，新王出，紫微灭，鹏凰耀，黑日落，明月升，传国玺，遇葵开，转世身，将乃现。” 马进念完后现场忽然变得很安静。 听不懂的人倒还好，听懂的人则被震得七荤八素，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瑾...瑾曦公主就是王母长女龙葵转世？ 那岂不是说，她...就是那传闻中的新王？ 可是她是女子啊！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背过气。 “咳咳...” 逐渐回归过神来的众人神色异常复杂。 难怪公主刚刚晕倒，是不是龙葵附身，觉醒了？ 不过除了女子的身份，好像瑾曦公主确有明君之相。 可是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陆阳安也开始手舞足蹈，目中含泪道:“游龙出水，火树藏玺，龙葵下凡，现在只待九鼎齐聚，我大雍便有救矣！” ...... 整整数日，姜葵乃龙葵转世以及当日发生的异象和传国玉玺现世的消息，飞快传遍了上京以及附近城池。 一石激起千层浪，听闻消息者，无不惊讶莫名。 什么？ 九公主就是传说中的新王？有没有搞错！ 真是传国玉玺？ 九公主真是天授传国玉玺之人？ 很多人乍听之下，以为是胡言乱语，可当时很多人都亲眼看到，根本无法作假。 有些人还是不信，亲自来上京求证，结果发现都是真的，于是心情变得非常复杂。 当然也有些人嘲讽和不屑，更有甚者看出了这是一场阴谋，欲口诛笔伐之，不过这些人第二天就莫名暴毙了... 自那日晕倒后，姜葵一直没有醒来，而此事带来的风波却愈演愈烈。 民间很多大儒例如水镜先生、梅仙人赵淳等士理派背后的人，开始着文立说，以士理派的观点加阴阳学说来解释这些事情。 他们言明，姜葵是西王母之女，乃神人降世，是来抵御胡人拯救天下百姓的，加上自身的才干，可当得新王也。 而如今胡人阳盛，需要阴才能克之。 大雍日薄西山，即将转入黑夜，要使黑夜将明，需要明月闪耀。 而日属阳，月属阴。 这里的阴，都是指九公主。 有了各种大儒的带头，越来越多的学子学者同意了这种观点。 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因为敢激烈反对的，都已经莫名消失了... 司天监的观星士又观了下星，发现紫微星快熄，旁边的无名星辰现在应该叫鹏凰星，却闪耀着耀眼的红光。 与此同时，陆阳安等大臣率领京兆府衙役和金吾卫，开始寻找起冀州鼎的下落。 终于在姜葵昏迷的第五天找到了。 ...... 第597章 皇妹，皇兄知道你说的什么了 冀州鼎于汐水边出现，听说出现之时，仙鹤仙鼠齐飞，祥云飘于其上。 冀州鼎是唯一一个圆鼎，乃九鼎之首，因为古代的冀州乃中原大地的绝对核心。 最能代表中州之地。 不仅是兵家必争之地，甚至还关乎于国家存亡。 所以冀州鼎的出现，具有重要的意义。 恰巧，姜葵又在这时悠悠醒来，醒来后她说她梦到一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女仙人，女仙人告诉她，她乃女仙人凡间化身，因不忍神州百姓受蛮夷屠戮，特而化身于她，并送九鼎和传国玉玺，以及一支实力强劲的天兵天将，以镇国运，以灭魑魅魔瘴... 消息传到外面，众人又是一阵惊奇，在众多知名大儒以及朝堂大臣的渲染下，相信者多矣。 其实对很多人来说不管真相如何，他们都愿意相信。 因为很多人在这个时候需要一些信仰，需要一个希望。 最近听到的包括亲身接触的基本没什么好消息，有祥瑞之兆还不相信，难道每日都沉浸在对未来的无限担忧中吗？ 还有那些异象都是真的，姜葵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也不负这个身份。 不过...天兵天将是什么鬼？真有这玩意吗？ 要是真有的话...是不是不用怕胡人了？ 同时愿意相信的，还有靖安帝姜凌。 起初听到这些莫名的消息时，他还以为是闹着玩的，没想到越传越厉害，最后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姜凌知道姜葵可能是传闻的那个新王后，不仅不嫉妒，内心还一阵窃喜。 原来是皇妹啊，嘿嘿... 是亲妹妹，总比是什么皇室旁系或者什么山贼大王好吧？ 姜凌清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完全挑不起大雍的担子，有了这个强势有主意有才能的亲妹妹担着，对谁都好。 于是他主动向姜葵提出，要不要让她来当政... 当姜葵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足足愣了半晌，久久没有说话。 她再次刷新了对这个亲哥的认知。 她有些无语，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准备联同洛凰城的金吾卫，收买和威胁的禁军将领，诸多朝臣，封疆大吏， 一众大儒学者等人，于三日后逼宫夺位。 甚至做好了禁军大战，上京血流成河的准备。 可没想到人家主动送出来了... 那还准备这么多干嘛？ 一时间姜葵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甚至觉得之前完全不用搞这么麻烦，早点直接和姜凌说，说不定早就大权在握了。 当然，她还是象征性地委婉拒绝了下，不过不知是不是卸下担子精神放松的原因，姜凌的智商忽然在线了。 他看着姜葵有些愣神装拒绝的样子，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皇妹，皇兄忽然想起来了你小时候说的什么了。” “我曾说：皇妹，你读书读傻了，你一公主继承大统？呵呵...” “而皇兄还记得你的回答是：为什么不可以？” “我没记错吧，皇妹？” “小时候不知道，可皇兄现在知道了，这大统，可没那么好继承，连父皇都不想要呢...嘿嘿...” “不过皇兄得提醒你，皇妹，你虽为王母之女转世，可你终究姓姜...” “皇兄不知道你的那群天兵天将是不是胡人敌手，不过...保重吧皇妹，我也不希望你死。” 说完这句话后姜凌便洒然离去，留下了站在原地百感交集感慨万千的姜葵。 皇兄...如我失败，胡人势不可敌，我会让人护送你和彤儿依儿以及皇嫂南下的。 这是姜葵第一次对姜凌有了兄长的感觉，之前都把他当成棒槌... 兄妹二人因为性格迥异 ，只是没什么感情，并没有什么仇怨。 如非必要，姜葵实在不愿杀了姜凌，现在的结果无异是最好的。 ...... “轰隆隆~” 一道雷霆划破上京天空，天空乌云滚滚，护城河上狂风呼啸，花叶柳絮漫天飞舞。 天雀楼顶，一男一女，两人凭栏而望，看着远处的乌云，两人如望星辰大海，又犹如站在云端，指点江山。 两人衣袂飘飘，耳发飞扬，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姜葵满心感慨。 “其实我更多的，只是为了当初的一口气而已，没想到真能走到这一步。” “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失踪五百年的传国玉玺会落入你手？”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如非你是女儿之身，恐怕真是天命所归。” 唐攸攸轻轻摸着她的后脑，微微一笑：“相比于你皇兄，你更像个男人，你们两个投胎时定是把男女弄混了。” “我像男人？”姜葵从唐攸攸抽身而出，目光似穿过了屁股后面，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我要是男人，那你...” 唐攸攸：... “哈哈~” 姜葵忽然大笑起来，这笑容极为妖媚。 笑完后，姜葵又倚入唐攸攸怀里，目中闪过一丝忧色，柔声道：“真的要去吗？” 唐攸攸点了点头，深吸口气：“你难道让我带着一辈子的血海深仇活下去吗？” “也许会输...” “那又怎样？你怕吗？我怕吗？输过败过，最后要是能赢，这才是本事。” “胡蛮再厉害，不过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罢了。” “好吧，不过你得小心点，要是你死了，我...” “为我守寡一辈子？” “你想得美，我是说你要死了我就养其他男人了。” “...” “哈哈~” “那我得好好活着，听说子云威猛无双，我可得躲他后面...” ...... 第598章 九鼎齐，新王出，摄政王 靖安元年，四月二十一日，上京迎来了自去年冬日到现在的第一场雨。 百姓们欣喜难言，虽然上京不怎么缺水，但北方之地可是极度缺水，这场雨远远算不上及时，但也冥冥中昭示着情况也许好起来了。 这一日，靖安帝姜凌在太极殿内，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宣布，自己连日操劳，感染怪疾，已难经纶国事。而自己的亲妹妹嫡长公主姜葵，乃王母之女转世，奉诸天之命，降世神州，拯救诸夏万民。 其命星为紫微星旁的鹏凰星，先后得传国玉玺和九鼎加身，得神州气运，乃神州正统之主也。 特此，封大雍嫡长公主姜葵为摄政王，总揽天下军政大权等一切事宜。 至于自己嘛...待自己病好后，再行帝王之责吧。 此言一出，穆青等非姜葵一系的十几位大臣当场懵逼，继而强烈反对，不过剩下五十余位大臣当即把这些人淹没在了口水之中。 陆阳安言：“今祥瑞齐出，国运神物现世，四海百姓归心，天命归于长公主，当可乘大统，以救天下万民。” 魏伊：“长公主爱恤民命，勇毅笃行，气度恢宏，仁厚礼贤，权略善战，嗣西王之圣母，追强汉之子夫，高明远见，崖岸卓绝...” 一通赞扬，把那十几个大臣都看傻了。 瑾曦公主...有这么好吗？就硬捧？ 姜葵向姜凌施了一个大礼，言其自己虽有济世救民之志，但才疏学浅，经验浅薄，年龄尚小，何德何能当此大任？ 她言辞恳切地请求靖安帝收回成命，并表示愿意辅佐其侧，学习经验。 姜凌和大臣们则严辞表示时机已到，天命所望，不可盲目过谦。 不过姜葵最终还是拒绝了。 姜凌当庭斥责姜葵不懂事儿，你难道不知为你哥为你爹分忧吗？ 其实这是一个劝进的标准默认程序了，上下有默契地配合，一劝一辞，再劝再辞，最后劝得自己都受不了，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同意岂不是不给你面子？ 连续三天，姜凌和众臣都是如此劝谏，终于劝得姜葵都烦了，才一脸惭愧地答应了下来。 顿时朝堂响起一片恭贺之声，当然，除了那十几个游离朝堂之外的边缘大臣。 这几个大臣已经没人甩他们了... 三日时间，他们已经彻底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是串通好的！ 于是赶紧向太上皇姜轩写了一堆书信，信中一片吐槽。 太上皇，您快做主啊，新皇瞎鸡儿搞事了！您的女儿和朝臣也都疯了！ 不过这些人不知道，信还没出上京就被截下来了。 他们还满心期待收到信隆耀帝能教训下不懂事的新皇和公主以及这些脑子有问题的大臣... 接着，姜凌联合低配版的三省，草拟圣旨，公示天下，并拟定三日后举行封王大典。 姜葵没称帝的原因，是因为听取了顾正言的意见，加上一众谋士的分析。 现在称帝，虽前面做了诸多铺垫，但毕竟太过匆忙，发酵的时间太短，恐怕会引来太上朝廷以及南方权贵阶级的强烈反弹。 天下人不是傻子，你这么急，谁看不出来？ 但称王就委婉含蓄多了。 人家本来就是嫡长公主，还是官方认定的神女转世，又得传国玉玺和九鼎，现在情况紧急，还不能临时称个王吗？ 而且又不是干什么坏事，只是想要摄政拯救万民而已。 还有一点，如果盲目篡位称帝，百姓不说，很可能会被太上朝廷和南方权贵所抵制。 但称王就不一样了，新皇还健在，就算掌握大权，也是按照流程来的，乃绝对的正统，不算反贼佞臣之流。 纵观历史，摄政的有太后、皇后、外戚等等，所以公主摄政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加上传国玉玺和九鼎坐镇，谁敢比比？ 相信攻讦的人要少很多，要是铁了心乱攻讦的话...哼哼。 对姜葵来讲，称王称皇其实无所谓，摄政王和帝王，都是总揽朝政大权，从行使的权力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能做到现在，她已经很满足了，她的压力其实也很大。 尤其现在这个节点，谁又能保证一定能战胜胡人？ 她是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不过就算死她也想死得轰轰烈烈一点，至少史书留名。 这是她天生的性格。 诏书已经颁布天下了，在上京大儒学者学子们的耐力宣扬下，百姓们知道了九公主姜葵摄政是合法合理顺应天意民意的。 不是反贼啊，是当今圣上强烈要求的！ 九公主一开始可是拒绝，是耐不住新皇的多次恳求才答应的... 百姓们对此倒没多大排斥之意，相反更多的是双手点赞和大力赞同的，因为隆耀帝靖安帝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九公主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有的人还很遗憾为什么九公主是女子，如是男人，岂不是早就坐上皇位了？ 至于敢反对的...暗麟卫已经找上门了。 四月二十七日，晴空万里，微风和煦，上京陷入了一片喜庆和隆重之中。 礼部连同鸿胪寺把整个上京布置了一番，各种礼乐仪仗，彩绸红灯，遍布各个街道。 受胡人影响而冷清下来的上京街道又开始热闹起来。 百姓们都在议论，九公主授封摄政王之后会给天下带来什么。 这可是神女转世啊，应该...靠谱吧？ 还有那天兵天将，到底是真是假？ 百姓们很希望是真的，否则情况还是会很难。 今日的姜葵换上了五爪金色蟒袍，本来大雍王爷可以穿四爪龙袍的，可她不喜欢四爪的龙。 她觉得断了一根爪子，不太吉利... 于是让尚衣局（专门给皇室做衣服和设计图案的部门）按照她的意思专门订做了这一套五爪蟒袍。 不同于一般缩起来的那种蟒，姜葵订做的这套蟒袍，上面的巨蟒遍绕其身，张着血盆大口，吐着吐信，样子狰狞可怖，看起来格外凶戾和...渗人。 有胆子小的文官还有丫鬟们猛地看到，还被吓了一跳... 封王大典最核心的程序无非三个，宣诏，祭祖祭天，封授。 大明宫内，姜葵当着一众文武官员和受邀的各阶级百姓的面，在一片隆重的仪式中，在靖安帝的亲自封授下，终于进位为大雍摄政王。 看着封授完傲立中央，看起来有些渗人的姜葵，姜凌松了一口气。 皇妹，接下来交给你了，嘿嘿... 皇兄现在知道你喜欢权势，不过嘛...现在的大雍可是个大烂摊子。 国库空虚，流民四起，赋税严重，贪官横行，山贼作乱，旱灾水灾，南方诸国异动，不听话的朝臣...还有随时南下的胡人。 再见了，烦恼们... 孤终于可以回到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没有烦恼的悠闲日子了。 还是这种日子适合孤啊。 最关键的，孤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呜呜... 姜凌想起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和担惊受怕，差点没有哭出来。 让他睡个好觉的原因，是因为姜葵答应给他安排南下的事情，只待边疆战事吃紧，他随时可以带着家人在禁军的护送下南下。 可以溜了，暂时不用担心小命了，姜凌的心情异常轻松，不仅脸上恢复了之前儒雅的笑容，连晚上滑皇妃都能再多滑一次... 姜葵摄政当日，立刻展现出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她当即召集朝臣商议国事。 不到一天，一道道加盖了传国玉玺的政令诏书，从三省处不断传诏于天下。 其中第一道不是诏书，而是一道宣战檄文。 对胡人的宣战。 ...... 第599章 七道诏书 “自天地初开，人文之始，华夏立于中央之国，聚天地气运，凝三万里江河，八千万山岳，贯通苍穹，威服四海，王道破瘴，文道治明，蛮夷生番，心向往之... 自明德（隆耀帝爷爷年号）伊始，胡蛮屡次南下，劫掠神州，荼毒生灵无数，肆虐之地何止千里，所过之境，活物难寻，戮尸枭首，血流漂杵，淫辱汉女，不下十万，万女自尽，以死守身... 所犯之罪，罄竹难书，天下之人，有血气者，无不痛恨悲戚... 大丈夫当立于天地，何故屈辱于蛮夷野狗？ ...... 葵得神女转生，摄政朝纲，愤恨于胡蛮兽行，为护万民，为救诸夏，特率天下忠义臣民官兵，与胡狗决一死战，葵誓与诸夏百姓共存亡... 此举，恃天理，应人心，望天下忠义之士，行忠义之举，共赴北地，屠胡杀蛮。 ...” 一番慷慨激昂的讨胡檄文，洋洋洒洒共八百余字，是姜葵连夜亲手所写。 核心内容可以分成三部分，一是揭露胡人罪行，二是说明出兵的正义性合理性，三是向忠义有识之士发出邀请，就算不能出力，捐点东西和口头支持也可以吧？ 朝臣看到后，既惊讶于姜葵的文才，又感慨她的气魄，自己也升起了一股豪迈之意。 彼其娘之，大不了一死罢了！ 就连软软的姜凌看到后都愣了半晌，然后变硬了一点点... 说明这篇檄文确实写得不错。 是吧？ 不过那十几个主和派的大臣看到后脸都快绿了，于是又在暗中写了几封书信寄给隆耀帝。 这次姜葵没有让人阻拦，事已至此，太上皇看到又如何？ 讨胡檄文算是第一道诏书，第二道诏书则是任命书。 姜葵在任命书中说到，翰林侍读学士今科状元顾正言乃神女亲点天将，特此敕封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领天下兵马，率隐州天兵，抗击胡人。 前大将军洛擎苍和大总管万连则暂为副将，辅佐其侧。 其他的如李仁等大雍过期将领，也授封了不同的军职。 按道理说，顾正言的年龄和资历是授不起兵马大元帅的，可除了那十几位边缘大臣外，其他大臣都没什么意见。 不仅因为大家知道内情，还因为顾正言以一敌六力剁胡人的样子还在众臣脑海里挥之不散。 不少人还真认为顾正言是天赐神将。 否则哪来这么大神力？ 可能刚刚南下的和南方的文武官员会反对，不过这不重要了。 加盖了传国玉玺的诏书，代表了绝对的正统和权威。 你们一群跑路的怂逼，还敢比比？ 第三道诏书是一道调令。 一是调集南方颇有风评的将领将士，二是调集天下战马，三是调集各城池储藏的粮草。 大雍官面上的战马一共不到十万，还有五万在洛擎苍麾下，现在报上来的数据还剩两万余匹。 上京驻守的禁军有两万余匹，剩下的不到三万，杂七杂八分布在各地。 没有战马，几乎只能被动挨打，胡人要是打游击战，你追都追不上。 不管如何，能凑多少就先凑多少吧。 第四道诏书是一道问罪书。 太师扶忠，刑部尚书刘育，兵部尚书徐璋，幽云府按察使邓弘等二十余位朝堂大臣，联同麾下几大商行，私下贩卖铁矿精铁铁器给胡人，至今已近十年，胡人能有铁甲兵械，全拜这些人之赐。 经三司共审，证据确凿，人物证俱在，认定其走私卖国罪成立，判其牵涉在内的所有官员商人九族男性尽诛，刑车裂，女性打入营妓，家产全部充公。 并着龙卫金吾卫各千人，南下亲自行刑，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还有，瑞王姜广，赵王姜须，昭妃秦丽儿等皇室，御下不力，手下商行竟向胡人示好，暗送女人和粮草，私通卖国证据确凿，所有主谋商人九族男性尽诛，刑腰斩，女性打入营妓。从犯商人枭首，全族贬为奴隶，并施黥刑。 其中瑞王姜广有默认之举，赐白绫，许自尽，府内族人贬为庶民；昭妃秦丽儿恃宠傲骄，行从商之举，取消贵妃封号，贬其为庶民，家人同之。 第五道诏书很简单。 开恩科选士。 姜葵摄政朝堂，还需要自己的班子，虽然现在有很多，可放在天下就远远不够了。 恩科选的士，可以为已用。 还有一点，姜葵想着把朝堂的官员给撸掉一部分，所以需要人才补充。 最后就是为了庆祝自己摄政，得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好吧？ 第六道诏书是关于赋税的。 除了战时某些必要的，基本的十税二的赋税外，取消一切苛捐杂税以及各种名义上的孝敬。 其实这些苛捐杂税大多都落到了某些中饱私囊的官吏怀里，对国家财政影响不大。 这是得天下民心之举。 第七道诏书是警示诏书。 战时期间，不可过高哄抬物价，不可行恶作坏，不可以任何方式串通联络胡人，严重者以卖国罪论。 七道诏书以快马迅速往各大州府传去，龙为金吾卫蹄骑四出，一时间，天下风起云涌，百姓闻之皆惊。 每一道诏令都让人惊骇莫名，惊骇后便是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敬佩，叹服，愤怒，憋屈，惊喜，期待... 摄政王竟然有如此魄力！ 说得好，堂堂男儿，岂能屈服于那些胡蛮？走！老子上京去！ 扶太师等朝中众臣居然如此向胡人走私铁矿？ 皇族手下商行向胡人示好？ 彼其娘之，离天下之大普！这些王八蛋，吃里扒外的混账！ 很多人当即破开大骂，把扶忠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还有人注意到天兵天将，心中很是期待。 原来真有天兵天将，靠谱吗？ 顾大人虽有韬略，可真能担当兵马大元帅吗？ 对了，顾大人不是剿匪去了吗？ 也有文人士子惊喜难言，恩科可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此次自己一定要把握机会。 更多的底层百姓则是欣喜若狂。 什么？取消苛捐杂税？只十税二？ 摄政王，英明啊！ 太上皇...吃屎去吧！ 诏书下完后，姜葵马上召集仅剩的两万府兵和诸多辅兵民夫，带着两万战马和粮草，向北方行去。 而领兵主将，正是大舅哥洛凰城。 姜葵在怀阳府还藏了三万余人马，不过骑兵只有一千人，但粮草颇多，也下令召集了过来，直指北方。 ...... 第600章 惨烈的雁城 跟随洛凰城一起随军北上的，除了要报仇的唐攸攸外，还有...洛书瑶。 侯府众人劝了她很久，不过她还是一意孤行。 父亲，大哥，自家男人，都去御胡了，她如何坐得住？ 如果顾正言出了意外，她又如何独活？ 去边疆有三个目的，一是看看洛擎苍和顾正言了以解忧；二是收拢北方被打散的暗麟卫搞情报；三是...找顾正言要个孩子。 万一出了意外，也不至于血脉断绝。 到时生了子嗣后再随他一起走，也算尽了妻子的责任。 洛书瑶说过她会做个好妻子。 她从来都做到了。 至此，洛氏嫡系，留在上京的只剩下洛鸿麟了，也算满门忠烈。 洛鸿麟身为暗麟卫的麟王，当然不能离开，他还得在后方稳固局势。 虽然不舍，但现在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更何况要是边疆危急，上京就一定安全吗？ 而仓惶南逃抵达余安不久的隆耀帝和一众大臣们也收到了姜葵摄政以及七道诏书的消息。 隆耀帝差点惊得灵魂出窍... 大臣们也没好到哪儿去，种种消息，震得他们久久没缓过神来。 什...什么鬼？胡闹！ 扶忠等人彻底慌了。 老夫藏得这么深，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回过神来的大臣们开始了对姜葵口诛笔伐，南方一阵暗流涌动。 ...... 雁城。 雁城因城墙似大雁翅膀而得名，此刻的翅膀好像断裂了一般，处处都是血迹。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股血腥味，城墙下的残肢断臂，无不彰显着战斗的激烈。 “呜呜～呜呜～” “杀~” “杀死汉人！” 五月一日，雁城再次爆发了激战。 十数万胡人和黑甲汉奸大军集结城下，对雁城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依旧是黑甲汉奸军打头阵，汉奸军们举着盾牌，冒着箭雨，掩护胡人射手和投石机推进。 城墙下的冒鞮和一众胡人高层神色极为阴沉。 区区雁城，加上一众士气尽失军械不足的溃兵，竟然挡住了他们近二十三万大军（包括右贤庭）这么久？ 而且损失越来越惨重了，黑甲汉奸军阵亡三万余，胡军则死了四万多，受伤更是不计其数。 再盛的军心，也会逐渐耗尽，胡人越打越气势越弱了。 一想到如此惨重的损失和现状，冒鞮就气不打一处来。 妈的，混账东西，蠢货，如猪牛般蠢货，戎猃这混账玩意儿！ 一提到戎猃，冒鞮恨不得两刀剁了他。 你他妈的要杀人，就不能暗中杀吗？故意当着人家的面杀？ 愚蠢！ 雁城的城墙较低，加上雍军士气溃散，粮草不足，胡军气盛，按理说很容易拿下。 可事实恰恰相反，雁城成了现在胡人最难啃的骨头。 原因很简单，戎猃率军攻城的时候，为了引洛擎苍出来，竟然把一万大雍俘兵和数千百姓押解在城墙之下，残杀给守城将士看。 洛擎苍气得浑身颤抖，睚眦欲裂，不过还是忍住了。 他很清楚，出去决战会死得更多，固守城池还能杀更多的胡人。 这一幕也引发了剩下大雍军卒的极大愤慨。 泥菩萨还有几分火，虽然很多将士不想为大雍而战，可胡人的做法实在是人神公愤，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底线，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怒火。 这个时候愿意留下的将士已经没有人考虑军不军饷，粮不粮草，抚不抚恤的问题了。 只想留一口气拼死换几个胡人。 于是作战格外勇猛，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胡人感觉敌人越打越猛，有的甚至被其拼命的气势吓到了。 这就是杀俘的坏处。 杀俘，只会让敌方背水一战。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悍不畏死。 刚退守雁城之时，雍军约有二十一万余众，不足一月，前前后后已经向南溃逃了十一万人。 也就是说，真正愿意留下来死守雁城的，只有十万人。 大雍，终究不得将士之心啊！ 到今日，这十万人只剩下了不到六万余人，其中还有大量的伤兵。 而胡人不算正赶来的单于庭，还有十五万余众。 六万残兵，面对十五万人，还能守多久？ 唯一的好消息是，前几日北方终于下雨了，终于可以不再为水资源发愁了。 “呜呜~” 经过两日激战，胡人再次退去。 城墙下又多了两万余胡人尸体，守城的大雍将士也只剩下五万余人了。 傍晚，血色的红霞映照在鲜红的城墙之上，映照在浑身伤痕累累正无声收拾战友尸体的守城将士之上。 一具具残缺的尸体被抬下了城墙，在霞光的映衬下，更添一抹悲凉和壮烈。 城头上的鲜血已经汇聚成溪，甚至能够打湿鞋子，将士们踩在血溪之间各自忙碌着。 “大将军！” “大将军。” “辛苦了。” “辛苦了。” 满身血污的洛擎苍带着一众副将和监军，来到了城头之上。 不到五十的洛擎苍头发已经全白了，不过他的精神却颇为矍铄。 因为今日，又杀了很多胡人。 够本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阵亡的将士前，施了一个军礼，并蹲下亲手替其合上了眼睛。 其他副将和监军亦是如此，这也算一种简陋的送行仪式了。 “喝水了将士们，来。” “吃东西了，快来。” 这时几个文官带着一群百姓，抬着水缸，提着食盒，上了城头。 有的将士只剩一只胳膊，另一只手也受了伤，需要喂食。 百姓们纷纷主动上前喂食。 这些人有的是组织的，有的是自发的。 负责组织的，便是附近县城的一些县官们。 其中有两个非常年轻的县官，也是顾正言的好友。 张子鸣，唐文轩。 他二人继任的县城，便在附近。 听闻雍军退守雁城之后，二人一商议，便率领县内衙役和自愿的百姓，来此帮忙。 和他们一样的，还有周围六七个县令。 当然，更多的则是携小妾溜走... 国家民族危难之际，什么人都有。 洛擎苍看着张子鸣等人，颇为欣慰，叹道：“时日不多，你们早点离开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张子鸣和众百姓目露悲色。 张子鸣施了一礼，目光红润：“大将军大义，子鸣铭记肺腑。” 洛擎苍洒然一笑：“你们也是有大义之人，这段时间，多谢了。” “大将军客气，要是没有大将军守住雁城，草民早已落入胡人虎口，可能已经和城下那些被残忍杀害的百姓一样了。” “是极，多谢大将军才是。” “大将军，咱们...有援军吗？如有援军，草民就不走了。” “是啊大将军，大雍可有援军来？圣上知晓边疆局势，应该会调集援军吧？” 洛擎苍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道：“援军吗？应该...或许有吧，不过就算有也来不及了，你们还是早点走吧。” ...... 第601章 秀君，好厉害哦 洛擎苍没有告诉这些百姓的是，隆耀帝已经禅位南下了，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管这里？ 而新皇...哎。 唯一可能的援军就是万老儿的人，不过以那些人的战力来也是送死，并不能改变战局。 何必呢？ 洛擎苍收到的消息同样是十天之前的，他还不知道姜葵摄政了，只知道姜凌哭哭啼啼毫无主见的表现。 他死守在此，并不是愚忠，也不是为隆耀帝，而是想多杀几个胡人为死去的将士百姓报仇。 也是为自己心中的忠义。 城头上的尸体收拾了很久才收拾完，受伤的将士被扶了下去，空缺的位置立马被后来者补上。 有些将士手中的兵械都已经卷刃了，看起来还有磨过的痕迹，只是勉强可以刺穿肉体。 看着洛擎苍和将士们如此这般，监军常禄内心也很焦急。 殿下，上京局势到底怎么样了？ 再不快点，雁城就快丢了！要是雁城丢了... 常禄一直没有告诉洛擎苍姜葵的事，一是害怕告诉后侯爷会分心甚至信念崩塌，二是告诉了好像对边军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甚至还可能为敌。 见常禄一脸凝重的样子，洛擎苍劝道：“常大人，你也走吧，这段时间劳心了，金辉造反不是你问题，相信圣上会明察的，多死一文人也无意，你活着的价值更大。” 常禄闻言非常纠结，他不是纠结走不走，而是纠结该不该告诉他真相。 自己其实是...反贼？ “洛将军，还记得下官和你说过，援军的事情？” “常大人，你也知道，如今单于庭也南下了，就算禁军全部都来，也不过是能多挡住几天罢了。” “况且雁城的城墙低矮，禁军不一定有咱们现在的士气，伤亡或许会更大，再说禁军走了上京谁来拱戍？新皇和太上皇的安危怎么办？” “好了常大人，你收拾一下吧，我让一都将士护送你回去。” “洛将军...哎。” 常禄看着伫立墙头迎风孑立目露决然眺望远方的洛擎苍，喟然长叹。 此时，晚霞没入黑暗，大地一片沉寂。 ...... “啊~” “砰砰~” “咔擦~” 东原山脉，一处山坡上，响起了一阵树枝断裂和激烈的战斗之声。 山风吹过，碧青的落叶和碎枝漫天飞舞。 良久，音止，一切归于平静。 在一堆断枝残叶旁，昂首伫立着一人。 他披头散发，双目血红，赤裸上身，手握三米大刀，身上如虬龙般隆起的肌肉，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肌肉上暴起的青筋，从老远望去，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充满生命的力量。 “嚓~” 大刀没入泥土，他就地盘膝而坐，闭上了有些渗人的双目，微微颔首。 刀身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反射到不远处的一群神色复杂的将领眼中。 “这是第几棵树了？” “不知道，反正北岭上大一点的树都差不多倒下了。” “大将军他...” “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万夫之勇，我前天看到大将军生生把一棵树拔了起来...” “拔起来算什么，你没看到昨天他一拳洞穿了一棵盆大的树吗？” “哎，大将军的怒意咱们隔老远都能感受到啊。” “胡人阵前虐杀之举，人神公愤，你不怒吗？何止大将军，军中将士都快压抑不住了，这段时间经常有将士问我何时出兵。” “哎...南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大局未定，殿下不可能每天都传来消息吧。” “雁城还能守多久？” “据探子回报，如胡人再起大范围攻势，恐怕最多能守...十天？” “咱们从东原到雁城，步行都要八九天了吧？况且前两天下了雨，路上湿滑泥泞...” “有消息了吗？” 一道略嘶哑的声音传来。 众将神色一震，凝神望去。 李仁摇了摇头：“回大将军，还未传来。” 其他将领互相看了看，面露无奈。 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这几日同样的话大将军一天要问几十次... 谁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急迫，其实众将的心情都差不多，但没办法，大家都很清楚，殿下已经开始起事，要是她那里出现问题，大家得先去支援她，而且到时众人的身份就彻底沦为了反贼。 就算战死，也不会被天下人所铭记。 过了一会儿，顾正言身上的青筋消失，眼中的腥红也褪去。 他睁开了，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旁边一托着衣服，站立许久的丫鬟走了过来，朝顾正言双膝下跪，捧上了衣服：“秀君，林的，衣...衣虎。” 这里的秀君不是很秀的夫君的意思，也不是秀儿的意思，而是...主人。 “穂子，我说了很多次，地上很多泥...你...算了，起来吧。” 顾正言接过，边穿边道。 “嗨~”叫穂子的丫鬟俯身拜了一下，然后起身恭敬地站立一旁，眼中充满了崇拜。 秀君，好厉害哦！ 这个丫鬟是之前买向南方诸国买营妓的时候，无意中买到的一个...小岛部落的女子。 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长相一般般，不过颇有才艺，能跳能唱，被负责后勤的将领挑了出来，给顾正言当丫鬟。 不是贴身的那种，当然，也可以贴... 甚至她巴不得贴... 不过顾正言却没有贴的意思，只是用来端茶斟水收拾衣服什么的。 众将知道，大将军啥都好，就是太爱干净了，甚至有时候比女人还爱干净... 之前都是亲兵端茶递水，不过亲兵身上有时候有些脏，顾正言大多是自己弄。 众将知道后便强行给他弄了一个丫鬟，恰好刚买回来的穂子有才艺又比较爱干净，就挑了出来。 之所以不用那些汉人福女，是因为那些福女是要嫁人的，用来当丫鬟不太好...吧？ 当然，这只是顾正言这样想，那些福女们可是巴不得... 穿好衣服后，顾正言拔起陌刀，朝众将走去，穗子踱着小步，低着头紧跟其后。 ...... 第602章 全军集合!! “大将军！” 众将施了一个军礼，顾正言也回了一个。 “情况如何了？” 李仁脸色有些凝重：“不妙，三天前胡人又大举进攻了一次，雁城的守将已不足六万，而且有很多是负伤的。” 顾正言：“还没有消息吗？斥候派出去没有？” 这...第几次了？ 众将无奈地摇了摇头。 “呼~” 顾正言深吸口气，然转身望向雁城的方向：“再等两日，如还没有消息，我亲率四千轻骑先过去。” “大将军...” “无须多言，我走后你们随时注意南边的情况。” “...是。” 这个作战策略早点定好了，众将只得无奈答应。 又商议了会儿，顾正言告别众将带着穗子往训练场走去。 “杀~” “冲啊~” 山脉内，到处都是东原士兵的训练喊杀之声。 见到顾正言，士兵们纷纷行礼，有的将士实在忍不住了，上前询问道：“大将军，末将斗胆问一句，咱们...还有多久出战？” “末将可是地道的北阳府人，听闻家乡遭受胡人...” “大将军，您说吧，究竟还有多久？” 前面说过，东原军的兵源大都是就地招募的北地穷苦青壮和流民乞丐。 这些人有个特点，既痛恨胡人，也痛恨大雍朝廷。 他们被胡人掠夺，也被官府剥削。 北方的州府大都比较混乱，官府也更加腐败，被剥削是常态。 所以东原军对大雍朝廷其实没什么归属感，但他们分得清大义。 自金辉叛变以来，顾正言每天都要组织向士兵们通报一下胡人所犯的累累恶行，甚至还让一些逃难的百姓亲口诉说。 目的就是拉一拉民族仇恨，激发士兵们的怒气，提升士气。 效果很明显，越来越多的将士对胡人深恶痛绝，恨不得马上杀过去。 他们本来就是这片土地上的人，如今家乡正在遭受胡人屠戮，他们如何能忍？ 这跟朝廷没关系，他们为自己，为家乡，为心中那口气。 顾正言沉声道：“再等等，时机未到。” “大将军，大概...还有多久？” 我比你更想知道。 “问这么多干嘛？等候命令就是。” “...是。” 将士们一脸不忿地退下了，看得出他们也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正言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说话的人正是大总管万连城，关了几天后，大总管整日骂骂咧咧骂得实在太厉害，都快把和他关在一起的俘将们耳朵震聋了。 顾正言一是怕那几个俘将真被震死了，二是觉得和谐的军营天天传出骂声实在有伤风雅，就把万连城放了出来，只派了几个军卒看着，允许他参观东原山脉除武器库外的任何地方。 不参观还好，万连城一直以为这是一群只会使阴招暗中偷袭的乌合之众，但参观完东原山脉的一切后，万连城那张黑脸上的神色变得极为精彩。 就像在一堆臭水沟里面遇到一锭金子一样。 这哪里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说那层出不穷一看就威力强大的武器，就说士兵的精气神，连上京的禁军都不一定比得上吧？ 哪儿冒出来的这样一群军卒？ 如果大雍全是这样的军卒，胡人还何惧之？ 不过...为什么当反贼呢？ 万侯爷忽然生出一种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感慨。 这里的一切，严酷的训练，军歌以及各种仪式，神庙，福女等等，无不让万侯爷叹服。 他终于明白自己手下十万大军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快和莫名奇妙了。 五元状元郎，这小子在文道上顶尖就罢了，竟然在军略上也如此厉害！ 听说还是洛老儿的女婿... 为什么不是老夫的...算了，关了老夫这么久，还想老夫当你岳丈？ 顾正言淡淡道:“万侯爷所言何事？” 万连城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些带着一腔愤慨挥汗训练的军卒:“除了前朝的黑甲军外，大雍军卒多久没有主动求战了？可你的兵却不同，都抢着出战，他们不怕死吗？你怎么做到让他们不怕死的？” 顾正言:“侯爷，我的御兵之道，不外乎御心二字，我让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所追寻的东西...” “所以我的军队有了军魂，而你的只是一坨...咳咳，只是一群拿着军饷混吃混喝的兵油子。” 万连城没有反驳，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你既有如此才能，为何要做贼呢？为朝廷效力，加上你泰山在背后扶持，前途岂不一片光明？” 万连城问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他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通这小子为什么要冒着生死的风险窝在这里当反贼。 站在人前风光不香吗？ “为朝廷效力？”顾正言目露嘲讽，“万侯爷，你说的朝廷已经逃到南方去了，你们的后勤貌似都已经断了，扪心自问，你愿意为这样的朝廷效力吗？” 万连城沉默了，良久，长叹道：“你们虽为反贼，可满腔的御胡之志以及军人的精气神，都让老夫深感佩服。” “相比来看，你们更像朝堂王师，而老夫的军队却...” 万连城连连摇头，脸上似有些惭愧。 顾正言：“这并非万侯爷之过...好了侯爷，不多说了，我要去准备了。” “准备？” 万连城一愣：“准备什么？”似想到什么，他微微瞪眼，“你们想北上还是南下？” “我先率前军北上。” “那其他人呢？” “等待时机。” “什么？” “你小子...” 第二天，东原山脉气氛有些躁动。 顾正言下令四千轻骑准备出征的消息已经走漏开来，各军将领纷纷找到自己的上级，询问是不是要出征了。 可上级的回复确是，大将军先走。 什么？什么意思？ 知道内情的高阶将领心情非常复杂。 大将军这是要先去救他老丈人啊。 要是南方一直没有消息，或者情况紧急，那大将军很可能变成孤军奋战。 此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大将军，义也！ “有消息吗？” “南方有来人吗？” “看看有没有烽烟？” ... 这样的话，这一天顾正言重复了n次。 可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副将们只得不停派斥候去查探接应，不过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第三日。 四千轻骑已经准备好了，只待明日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征。 而顾正言正在书房中闭目休憩，准备等会儿说一些誓师的话。 闭目的原因是他身体又有点不受控制了。 他双眼血红，身躯也在微微抖动，看得出他克制得有些辛苦。 他手中的笔，早已碎裂。 还有多久？ 侯爷，泰山，你能守住吗？ 等我！ 你不能死，要是你死，不仅她会难过，我心也难安。 那些被残杀的无辜冤魂们，抱歉，我救不了你们。 抱歉，不要怪我。 我会为你们报仇的，这是我的承诺。 我来个这个世界最初只想混吃等死，可事与愿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虽不想卷进来，但如今，已没了退路。 我曾以为上天赐我神力在这个文道昌盛的世界中是用来挑大粪的，可现在终于知道是用来干嘛了。 该死的胡狗！前世，你们把汉人当两脚羊，尤其对汉女，更是朝淫夕食。 今世，我要你们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杀！！ “啊～” 书房内，响起一道野兽的嘶吼声。 顾正言的神智又有一瞬间的迷失，他喘着粗气，强行压住。 门外的两个亲卫心中一颤，大将军他又... “还...有没有消息？”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亲卫赶紧向远处望去。 “回大将军，还未见信兵。” 过了一会儿。 “有消息了吗？” “大将军，还未...” 正在此时，一道快马冲进了东原山脉的密道。 “哒哒哒～” “八百里加急！上京急报！” “开路！替我开路！八百里急报！” “哒哒哒～” 来了？ 外围值岗的士兵神色一震。 终于来了！ 情况到底如何？ “开路，开路，陷进拿开！” “哒哒哒～” “来了，来了，消息终于来了！” “来了！” “殿下成功没有？” “是不是要出兵了？” 东原军卒们齐齐停下了手中的训练，目露期待和激动地看着飞奔的信兵。 “哒哒哒～吁～” “报，大将军，上京来信，封大...” “砰～” “哗啦～” 顾正言猛地拍案而起，身前的书案当场碎成了碎木。 他睁开猩红的双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传我令，全军集合！！！” “呜呜～呜呜～” ...... 第603章 誓师!全军出征 “呜呜~” 出征的号角响彻了东原山脉，各训练场的将士们向着中央场地快速有序地集结。 很多将士脸上带着愤慨和肃杀之意。 连番的噩耗，让他们心中逐渐产生了极大的抑郁之气。 他们早想杀人了！不，准备说是早想报仇了。 经过从万连城的俘兵中选拔，东原军已扩军到了九万两千余人，也就是说幽云府十万驻军真正能打仗的，不足两万人，大多远远达不到东原军的要求。 宁缺毋滥。 不多时，九万余军卒列好了方阵。 顾正言穿着大将军军服，双眼猩红的拿着陌刀站在高台之上，一旁来自上京的信兵大声念着诏书。 “摄政王与新皇诏书，《天将文士领兵马大元帅制》，门下，昊天有命，皇王受之... 特授天将化身今翰林侍读学士顾正言为大雍兵马大元帅、幽云东阳北阳三府总督，领天下兵马，率隐州东原天兵天将，北征胡蛮。 封原北军大将军洛擎苍为征北左副帅。 封原幽云大总管万连城为征北右副帅。 封李仁吴翼...为参军。 ...... ” 诏书念完后，低层将领还好，高级将领们却颇为激动。 殿下成功了，咱们终于转正了！ 再也不是什么躲在背后的反贼了。 从这一刻起，咱们是堂堂正正的身负大义的朝廷王师！ 信兵念完后，把诏书、大印、兵符恭敬地交给了顾正言，顾正言拿在手里，朝前方大喝道：“准备好了吗？” 传话兵把他的话传到了各个军阵。 “杀！杀！杀！” 霎时，山脉内喊声震天。 “此役等级，甲等。” “唬～唬～” 甲等是东原军最高战役等级，之前对战万连城的军队时，当敌人数倍于已方时，才会定为甲等。 也意味着最严酷的战争环境和奖赏力度最大的军功。 “目标，阻止胡人南下一步，并...杀光他们！” “谨遵大将军令！” “还有，抢光所有胡女，能抢多少，都是你们的！” “哗~” “好！” “唰~” 顾正言左手持印符，右手挥舞陌刀，深吸口气，神情肃穆：“接下来的话我说过很多次了，这次，同样也不例外。 “你们知道我最希望什么吗？” 士兵们齐答：“所有人活着回来！” “对，这是我最希望的！不过战争一定有生死，死也是军人的归宿，就连我也不例外！如战死，你们的魂魄将归于忠勇神庙，为世人所铭记！我已禀明摄政王和新皇，让其在全国各地修建忠勇神庙，每逢重大节庆日，天下人必祭拜之！” “你们的名字，将被后世之人记住！绝不是孤魂野鬼！。” “还有，如无家眷的，死后按照功勋表现可封四品甚至三品大武士！” 三品大武士目前只有顾正言一个。 “哗~” “如此，死有何惧之！” “大将军大义！我等愿效死！” “能被人铭记，死也值了！大将军，老子死前一定要多杀几个胡人！” “诸位要谨记，咱们和其他朝廷驻军不一样！咱们有忠勇武神兵仙等诸夏神灵的庇佑，乃神佑的天兵！咱们不会输的！” “不管情况有多恶劣，请诸位相信，咱们一定会胜！” “胡人乃豺狼恶犬，只是仗着一时牙利而已，杀狼诛犬，乃是咱们天兵最擅长的！” “必胜！必胜！” “你们还需要休息吗？” 一般来说，行军打仗之前都要养精蓄锐保持好体力，而这段时间顾正言为了随时能够出征，大大减少了训练时间，还偶尔加一天休沐日。 “时刻准备！杀~” 将士们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精力正充沛。 “好！奏乐！唱军歌！” “呜呜~铛铛~咚咚~” 顿时，悠扬的钟鸣号角声缓缓响起，旋律悲壮苍凉，接着在军礼官的旗帜指挥下，九万余人开始唱起了东原军歌。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 高亢的军歌响彻天地，就连山脉内的潭水都荡起了阵阵波纹。 不远处，数万的俘兵、民夫、福女和营妓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他们被深深震撼了，神色不自主地变得肃然起来。 良久，军歌吟唱完毕，山脉之内回音缭缭，久久不散。 “敬忠勇神庙列位忠勇先辈！” “唰唰~” 将士齐齐单膝下跪，双手抚胸，微微颔首。 这是东原军的最高军礼。 “愿忠勇先辈们，佑我东原军，护我诸夏子弟，助我诛灭胡蛮，愿忠勇先辈们收留战死的英魂！愿英魂永垂不朽！” “敬~” “礼毕！起身！” 顾正言再次挥舞陌刀，大喝道：“各军，带好物料包和随身器械，全军出征！” “是~” “呜呜~” “咚咚~” 物料包是顾正言特意让人制作的随身包袱，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行军。 里面装了干饼，干果，肉干，水袋，精盐，红糖等高热量高营养的东西。 尤其红糖，是绝对的战时奢侈品和保命品，不过之前收购了大量的甜菜和甘蔗，供几万人的军队还是没问题的。 领取完物料包后，各军将士有序地出发了。 他们并没有穿铠甲，而是穿着布制的普通青色军服，铠甲和粮草早就运到了雁城附近的乌连山。 注意，古代行军之时士兵是不会穿铠甲的，因为铠甲轻则二三十斤，重则四五十斤，负重这么大，走个几公里都累死了，见到敌人自己都腰酸背痛喘着粗气，还打个屁的仗。 还有，穿铠甲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要知道穿甲卸甲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一些复杂的铠甲甚至要几个小时。 就算马上的骑兵和将领，如无必要都不会随便穿铠甲。 一般只会在上阵之前着甲。 “踏踏踏~” 东原军后面还跟着另外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就是万连城剩下的那五万俘兵。 很多刚运输完粮草回来... 虽然这些俘兵战力堪忧，冲锋陷阵是指不上了，但也比普通百姓强，在远处用弓弩射两下还是可以的。 不对，现在也不算俘兵了，因为东原军已经彻底洗白了。 他们可是最正规的正规军，之前的一切都可以用误会来解释。 是你们主动挑事的，才杀你们几万人不过分吧？ 万连城心情极为复杂，一是对姜葵的无限惊骇；二是对现在的处境和身份的感慨。 昨天还说这些人是反贼，没想到今天人家就变成了王师。 自己还成了那小子的副将... 没办法，一切程序都是符合朝廷规章流程的，诏书上还印盖了传国玉玺。 可以说只要大雍朝廷还在，诏书上的内容就是绝对合法有效的，万连城必须听令，除非他也想造反。 正在此时，民夫和福女们都出来相送了，她们站在队伍的旁边挥着手，目露敬意和不舍。 有的福女已经大起了肚子，含着泪和自己的男人告别。 此去，何时才能见到？ 或者，再也见不到... ...... 第604章 鼓手被砸死，号兵死完了，我来! 窝据东原山脉数年的东原军，第一次全军出动了，也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一日，整个山脉以及附近山道，旌旗如林，刀枪如雪，一股肃杀之气，贯穿山脉，在初夏相接的微风中，更添了一丝寒意和寂静。 十数万大军，连绵数里，一杆杆高高的旌旗迎风招展。 大雍的黑龙旗，摄政王姜葵的凤凰黑蟒旗，东原军的黑虎军旗，顾正言的帅旗，在阳光的照耀下，无不令人生畏。 “那是什么？” “官兵？看他们走的方向...不像是逃跑。” “是大雍的旗帜！” “这是援军？” “援军来了？大雍来援了！真的有援军，咱们可以不用走了！” “顾？大雍有姓顾的将领吗？” “不知道，看这些官兵的气势，肯定是个大人物！” 东原军所过之处，南下逃亡的百姓和流民纷纷驻足，有的还下跪磕起了头，不过有的也吓得赶紧蹿进林子里去。 原因很简单，他们在逃，边疆那些逃兵也在逃，跑饿了就会抢吃的。 好多百姓都被那些南下的逃兵抢掠过，对官兵有种老鼠见猫的惧怕感。 “快跑快跑！” “官兵来了！快躲起来！” “快快快！” “那...那是什么？怎么前面还有？” “完了完了，后有豺狼，前有猛虎，吾命休...嗯？前方好像是正规军，不像是逃兵！” 东原军刚行军一日，便遇到了一群举止失措慌慌张张的逃难百姓。他们从前方泥泞道上跌跌撞撞冲了过来，见到东原军，先是目露绝望，后发觉东原军没有抢粮食的意思，便疑惑呆愣地望着。 “站住！” “不要跑！交出粮食！” 这时，前方一群穿着灰色军服，行动杂乱无章的军卒手持武器从旁边的山坳之间冲了出来。 看样子，是在追前面的百姓。 这些便是来自边疆的逃兵，约莫有九百人，据刚回来的斥候传来的消息，这样的逃兵，前面还有很多波。 “拿下！” 马上的顾正言面无表情道。 “是！” “驾~” 一百手持长枪的骑兵朝这些逃兵快速冲了过去，后方的弓箭手也已经搭好弓，随时准备开射。 “这是...大雍的旗帜？援军？” “等等！” “别冲动，有话好说！” 这些逃兵好久没吃饭了，身体正虚弱，哪里敢硬刚这些骑兵，看到骑兵冲过来就放下了武器，双手举天投降。 “押过来！” “是！” “跟我走！双手拿出来，敢有异动，杀！” “是是是...” 不一会儿，九百人便双手举天先后被押了过来。 为首的几个将领走近看到周围的旗帜，当场愣了。 “这...顾？” “是哪里的援军？” 见这些人发愣，马上的将领怒喝一声：“大胆，见到顾帅还不行礼，你们想死？” “顾...顾帅？” 几个将领一愣，赶紧向顾正言俯身行礼：“末将...见过顾帅。” “见过顾帅。”九百军卒和旁边的百姓也反应过来，跟着俯身行礼。 顾正言淡淡道：“报上所属番号，姓名，职位。” “这...顾帅，我们只是...” “唰~” 顾正言一侧脾气火爆的霍行挥舞长枪，瞬间抵住了将领的喉咙。 “混账！你们要是再在顾帅面前罗里吧嗦，老子一抢戳穿你们的喉咙！” 霍行本来就是以忠义勇猛着称，对逃兵极为厌恶，更何况眼前这些还抢百姓的粮食。 “顾帅乃摄政王和新皇亲命天下兵马大元帅，北阳幽云东阳三府总督，奉命讨伐胡人，有权节制三府军政一切！” “还不老实交待，要是再多说一个废话，死！” “啊？天下兵马大元帅？三府总督？讨伐胡人？” 所有人都愣了，几个将军更是不可置信。 这这这... 见霍行略带杀意的眼神，几个将领赶紧道：“回这位将军，回顾帅，末将谢昂，任平...司职鹰耀军都尉（都长）。” 顾正言扫了几人一眼：“为何劫掠百姓？这样的行为与胡蛮何异？” 周围百姓一喜，难道顾帅要为咱们做主？ 几个将领施了一礼，咽了口唾沫：“回顾帅，我等干粮已经吃完，三日没有进食，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们没吃就抢我们的？你们抢了我们吃什么？我们怎么活？” “混账，谁叫你们当逃兵的！” “就是！” 有了顾正言的撑腰，周围百姓也大胆起来，一顿指责谩骂。 为首的谢昂摇了摇头，神情悲凉：“回顾帅，非是我等想逃，可如今边疆粮食不足，水源干涸，药材更是没有，军饷更别说了...” “有多少兄弟是因没有药材身体腐烂而亡？多少人喝泥水解渴？多少人一天甚至两天吃一顿！而且我听说咱们好多战死的兄弟，根本没有得到抚恤！朝廷不仁啊，各位将军，顾帅，我等不是怕胡人，同是军人，要是你们遇到如此境况会如何？如今顾帅要是想以逃兵之罪治罪我等，我等死也不服，不服！” “是啊，顾帅，我等不服！大将军仁义，可朝廷不仁啊！如此绝境，您要我等如何？” 说着，很多将士目光红润。 他们想的很简单，就算不能活着死得也要有盼头吧，可这种情况哪里有什么盼头？ 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百姓们面面相觑。 原来他们... 可恶的朝廷！ 良久，顾正言深吸口气：“我理解你们的处境，否则刚刚迎接你们的就不是战马，而是冰冷的箭矢了。” “不过你们终究逃了，如今...本帅可以给你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甚至你们还可以立功。” “当然，可以吃饱喝足。” 吃饱喝足？ 对了这些饿了三天的逃兵来说，将功补过什么的都是虚的，能吃饱喝足让他们干什么都可以。 他们之所以逃很大原因就是在边疆吃不饱喝不足。 听到顾正言的话，这些逃兵也不顾地上泥泞了，直接双膝跪下。 “多谢顾帅不杀之恩，要是能吃饱，末将愿跟随大将军重回边疆讨胡！” “来人，给他们水和干粮。” “是！” “多谢顾帅，多谢顾帅！多谢顾帅救命之恩！” ..... “杀~” “杀光汉人，他们没多少人了，杀~” “呜呜~” 五月十二日，胡人再次向雁城大举进攻。 此次胡人似乎出动了所有人，城外的骑兵如黑云压城，无数的攻城器械在盾牌兵保护下，如收割生命的巨镰，缓缓挥向雁城。 无数的箭矢向城墙上射去，不过从城墙上往下回应的却少了很多。 “轰~轰~” 一块块巨石不停向城墙上砸去，城墙上不断传来惨叫。 “冲啊~” 石头抛完后，胡兵抬着云梯，在盾牌兵的掩护下，朝城墙奔去。 “冲啊~” 不多时，云梯架好，如潮水般的胡人下马向城墙爬去。 “杀~” “砰砰~” “滚油，金汁，热水，倒~” “石头推下去！” “火箭，射~” “轰~” “啊~” 城墙上，大雍守军正奋力地推倒各种守城物料，有的守卒只有一臂，两人吃力地抬着一桶。 “倒~” “啊~” “噗通～” 剩下的守卒，只有四万余，三万多负伤，健在的只有不足一万。 其实最近有很多将士是没有药材活活疼死的。 不光人员锐减，守城器械也少了很多。 因为后勤基本上已经断了，除了一些百姓自发拿的一些，根本没有来源。 “杀~\\\" 洛擎苍和一众高级将领以及刘青等亲卫也上了城墙，拿着刀枪和爬上城头胡人厮杀。 “唰~” “噗~” 洛擎苍手持长枪，奋力刺穿了一胡人的头颅，用力一堆，胡人当即掉落下楼去。 鲜血已经溅满了他的全身，脸上也不例外，眼中都洒了一些，不过他神色亢奋，目露快意。 “最后一战了将士们，你们够本了吧？” “够了！” “再杀就赚了，多杀几个，也算为儿孙积福了！” “是！杀啊~“ “擂鼓！” “鼓手呢？” “鼓手？鼓手被砸死了！我来！” “咚咚~~” “吹号！” “号兵呢？” “号兵死完了！我来！” “呜呜~呜呜~” ...... 第605章 再一次打退 “杀啊~” 一独臂军卒怒吼一声，横刀一扫，刚爬上墙的胡人捂着喷血的脖子就掉了下去。 军卒喘着粗气，想往旁边走动，却发现根本挪不动脚。 脚边全是守城军卒的尸体，唯一还站着的是旁边的将领。 “都长，咱们这边空了，向都尉大人求援吧，否则胡人快上来了！” “都长？都长！” 军卒小心绕过身边的尸体，走到都长旁边看了看，发现都长胸口已被利箭刺穿了，早已断了气，不过脸上的表情依旧狰狞，双眼怒视着前方。 “杀呀~” “汉人快没了，冲啊~” “呼~” 听到墙边快爬上来的胡人的呐喊，军卒呼了口气，伸手把都长的眼睛合上，然后接过手中的长枪，向城墙冲了过去。 “去你妈的胡人！啊~” “噗~” “啊~” “老子够本了！” 他先是一枪刺穿了一胡兵的右眼，然后单臂紧紧抱住后面冲上来另一个，一起掉下城墙。 红日胜血，照耀在空中纠缠的二人身上，身后的影子划过血迹斑斑的城墙，好似断臂的雄鹰迎风遨翔，在血与火的画卷中，添上了极为耀眼的一笔。 “噗通~” “噗通~” “噗通~” 这样的画面不止一幕，其他墙头也是如此。 一个个抱着胡人飞跃而下的身影，给本就惨烈的战争添了一抹悲壮。 那一颗颗盔甲下面带着浅笑和狠戾的头颅，好像一把尖刀一样，狠狠插在胡人的胸口。 城墙下冒鞮的心被插出了血，他双手紧握，浑身颤抖，恨不得把戎猃千刀万剐。 如此攻城，几乎是用左贤庭儿郎的命在填。 他很怀疑阵前杀人是不是戎猃那王八蛋故意的，就是为了激起对方的怒火，好消耗左贤庭的有生力量。 很有可能！越想，冒鞮对戎猃的杀意就越盛。 蠢猪般的玩意儿，早晚得剁了你！ “呜呜~” 惨烈的攻城战持续了整整一日，直到夕阳西下，冒鞮见城墙下堆积的胡人尸体越来越多，加上不见月亮的踪迹，便咬牙鸣金收兵了。 撤退之时，胡人的士气有了明显的衰弱，而冒鞮的脸色黑得更是犹如锅底。 一天时间，又损失了近两万人！ 到现在为止，除了被打残的黑甲军外，左贤庭的胡兵还剩不到七万人，这里面还包括了很多受伤的。 当然大雍的损失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可还是让冒鞮愤恨不已。在他眼里，自己的儿郎都是很宝贵的，哪里是那些柔弱虚伪的汉人可比的？ 要不是怕亲爹怪罪，他现在很想把戎猃剁了。 胡军虽然退去，但扎的营地却离雁不远，看样子明天还要继续进攻。 此时城墙上。 没有明月，没有星辰，只有零星的火把和寒冷的晚风，以及浑身鲜血未干的守城将士。 晚风撞在将士们血痕斑斑的铠甲上，荡起了一阵金属的鸣动，好似最后的哀鸣。 将士们安静地整理着战友的尸体，不断有百姓上来帮忙，看到这些将士的惨状，百姓们眼中闪烁着泪光。 这些百姓都是不愿意走的，甚至张子鸣唐文轩都没有走。 他们想了，现在就算走，能走哪儿去呢？ 到时城破，胡人南下，不还是要死？ 他们很清楚此次胡人的目的，就是一举破灭大雍。 与其为奴为婢苟活，还如帮着守军多杀几个胡人，这样自己就算死也不亏。 洛擎苍等高级将领和一众亲卫浑身是伤，他们靠在城墙上，不顾渗血的伤口，望着漆黑的天空闲聊着。 “大将军，嘿嘿，又多守了一日，今日末将守在他们的云梯尽头守株待兔，杀了九个胡狗，结果他们居然挪开了那个云梯，哈哈。” “末将手下的一个都，倒了两桶金汁，正中云梯上的一串胡狗，当场就哀嚎地滑了下去，够本了够本了。” “各位将军，吃饭了。” 有辅军和百姓端着几桶饼和汤向众将走来。 洛擎苍擦了眼中的血水，朝为首的辅兵将领道：“还有多少吃食？” 辅兵将领憋出个笑容：“回大将军，还有四日的。” “说实话！”洛擎苍加重了语气。 辅兵将领神色复杂：“回大将军...就剩这点了，这点还是剩下的百姓凑出来的...” 城头忽然陷入了一阵安静，洛擎苍深吸口气：“拿去给受伤轻一点的将士吧。” “大将军...” “快去！” “是！” 受伤轻的吃饱了明日也许还能杀敌，重的... 仅剩的副将叫柴阔，也是洛擎苍手下的老人，看着抬走的食桶，有些感慨道：“大将军仁义！要是粮草足够，咱们定能杀更多的胡人，可惜了。” “柴将军，要是粮草足够，最后咱们吃不完，烧掉可惜，不烧岂不便宜了胡人？ 说话的人叫洪瑞，司职中郎将，不过他的那一军只剩他和副将两个人了。 “哈哈，洪瑞，要你这么说咱们不吃饭岂不更好？留给胡人的全是粪尿。” “哈哈...” 城墙上响起一阵哄笑。 “还剩多少人？” 洛擎苍的一句话，又让周围变得安静下来。 “说。” “据各军阵亡的统计，大概还有两万八千人，没受伤身体健全的不到两千人。” “能作战的还剩多少？” “大概...不足七千人。” “都是好样的。” “常大人走了吗？” “走了，说是去找援军去了，说得煞有其事，大将军...”柴阔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新皇登基，也许...咱们真有援军也说不定？” 洛擎苍长呼一口气。 新皇... “就算有援军，也不外乎多守几天罢了， 咱们站好自己的最后一般岗便是。” “好了，早点休息吧诸位，养好体力。” “是，大将军。” ...... “呜呜~” 第二日，霞光刚刚冲破东方的云层，胡人的号角声就已经响起。 城墙上的军卒也已经就位，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他们眼中多了一丝决绝。 也许是最后一日了吧。 雁城虽矮小，但因为是到幽云的最后一道关隘，所以比较长宽，能站两千余人。 此时城墙上有一千两百人是完好无损的，有七八百负了不同程度的伤。 通往城墙的楼梯上还候着很多伤势较轻的伤兵，准时随时补上。 而城内街道上，商铺房屋内，全是失去战斗力的重伤兵，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轻伤兵，这些轻伤兵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只等城破之时，先送重伤兵上路，自己再自尽... ...... 第606章 如流光般飞跃而出的将军 洛擎苍和两千守卒伫立于城墙之上，望着远方朝霞，迎着晨风。 他们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告别。 他们都明白，今日，很可能守不住了。 因为守城物资昨日已经基本用完了，只能靠手中的刀枪了，而且就算守住了粮食也没了。 还剩下些箭矢，不过都是回收的胡人的，而胡人也注意到了这点，只有在掩护推进的时候才会射箭。 “诸位，今日看来凶多吉少了，咱们也杀够本了，黄泉路上，老夫同诸位一起。” 洛擎苍语气平淡道。 “能与大将军同死，是末将的福气！” “是极，朝廷不仁，大将军忠义永存，末将能随大将军上路，死也无撼也！” “好！今日再赚他一笔，多杀几个，各就其位吧！” “是！” “呜呜~”远方的号角声传来。 “哒哒哒~” 不多时，城外又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胡人，不过数量比昨天少了一些。 “咻咻~” “铛铛~” 依旧是箭雨开路，掩护胡兵缓缓推进，守军的盾牌已经是千疮百孔，不过箭矢数量不多，还能勉强应付。 “轰~轰~” 胡人在箭雨的掩护下，立好了投石机，一堆巨石向城墙砸去。 “注意躲避！” “啊~” 就算早有准备，还是有一片守卒被砸死，旁边的人熟练地收拾好尸体，楼梯上的人马上补了上来。 “杀~” 胡人又架起云梯，开始往上爬去。 “杀~草你仙人的胡狗！“ “杀~” 没了守城物资，胡人很快登上城墙，开始了面对面的惨烈的肉搏战。 “去你妈的！噗~” “该死的汉人！啊~” “噗~” 双方视如水火，杀得刀刀见肉，鲜血四溅。 一时间，城墙成了绞肉机，掉落城墙的尸体和倒下的不计其数。 “铛铛~” “噗~” “保护大将军！” 浑身是血的刘青带和几个亲卫拦住了几个胡兵，洛擎苍左肩被砍了一刀，捂着胳膊连连后退。 他扯下一块衣布简直包了一下，又提抢冲了上去。 “杀~死！” “啊~” 洛擎苍连捅几枪，把几个胡人捅落城下，不过刚杀下去几个，旁边又冲上来几个。 “呼~呼~” “杀~” 所有守城将士都奋力地厮杀着，双方的伤亡越来越大了。 毕竟有伤在身，守军的体力消耗严重，很快就力竭了，不断有人倒下和补上，不断有人和胡人同归于尽。 ”噗~“ “呼~呼~” 洛擎苍抽出插入胡人颈部的长枪，顿时，鲜血溅射漫天，胡人摔落城下。 他吐出一口鲜血，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拄着长枪喘着粗气。 实在没力气了，一股眩晕感袭来，差点没有晕倒。 刘青和一众亲卫护在身前，不过他们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看样子也快支撑不了多久了。 “保护侯爷！” “噗~” 见倒下的守军和冲上来的胡人越来越多，洛擎苍知道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眷念。 那是对孙儿的。 “万老儿，老夫先走一步了，你...” “报~” “报~” 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打断了他，只间楼道处踉踉跄跄冲上一信兵，高声喝道。 “援兵来了！” “援兵来了！” “咱们有援兵了，撑住啊诸位将士！” “什么？” “援兵？” “哪来的援兵？是谁？” 洛擎苍也是一愣：“是万老儿部吗？” “何必来送死...” 城墙下。 马上沉着脸的冒鞮见到冲上城墙的胡兵越来越多，终于松了口气。 “呼~” “他们快撑不住了，第五部，给本王...“ “吾王您看，那是什么？” “？” 冒鞮抬首望去，只见城内不远处升起了数道黄色烽火，黄烟直冲云霄，染黄了眼前的天空。 “呜呜~呜呜~” 接着，一道道如闷雷般沸天震地的号角声传来。 “呜呜~呜呜~” “怎么回事？大雍援兵？怎么可能！！” 冒鞮一愣，继而把目光落在了一旁也有些懵逼的金辉脸上，质问道。 “金将军，你不是说雍廷不可能有援军吗？这是什么？” 这老东西之前信誓旦旦说雍廷北方的军队只有万连城的十万大军，还说那十万战力孱弱，不足为虑。还有禁军不可能离开上惊，南方驻军来不了这么快。 那眼前这是什么？ 万连城的军队？ 金辉脸上有些赫然，不确定道：“回吾王，大雍能调动的军队只有万老儿的十万驻军。不过您放心，万老儿的军卒大都来自南方州府，武器陈旧，铠甲稀少，毫无士气，贪生怕死，只要他们看到咱们天狼神勇士的威猛，很快吓得腿都软了...” “是吗？希望如你所言。” 冒鞮又松了口气，不过他没有完全相信，因为这号角声带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不像大雍的军队。 真是万老儿的吗？不管了，管他是谁，今日雁城本王志在必得！ “第五部给本王上！城破之日，许你们屠城三日！” “是！冲啊~” “杀~” 胡人一阵猛攻，守城将士的压力越来越大。 雁城内。 “驾~快！” “哒哒哒~” 一群背着箭矢拿着长枪的骑兵，朝北城飞速奔去。 冲在最前方的正是双目血红的顾正言，他一脸焦急嘴上不停吼道：“快！再快点！” “驾~” 守住，一定要守住！ 等我！ “吁~” “吁~” “下马！” 看到前方街道上堆满的伤兵，顾正言赶紧勒马，翻身下来，后面的人也跟着下来。 “留两个人去通知火蓝军拿药救人，再通知陈良他们把守城器械给我快马给我送过来，要快！” “是！驾~”两骑兵策马往后奔去。 “其他人跟我上墙！不要留手！冲！” “是！” “踏踏~” 顾正言手持陌刀，带着一众东原军朝城墙飞奔而去。 伤兵们和附近的百姓听到动静纷纷举目望去。 看到骑兵，伤兵们激动得扯裂了伤口，有的甚至哭了起来。 “有援军，真的有援军！咱们有救了！有救了！” “是啊，有救了，这是哪位将军这么年轻？” 正在奔跑的东原军看到周围四肢不全的伤兵，心中复杂难言，眼中杀意更甚。 “冲啊~” “你们让开！伤兵快让开！” “快扶着伤兵腾开道路！” “是！” 伤势较轻的赶紧扶着重伤兵挪到旁边，然后伫立一旁打量起眼前的援军。 而城墙上，胡人的猛烈进攻还在继续。 爬上城墙的胡人越来越多，守城军卒像割麦子般倒下。 “唰~” “大将军小心！” “侯爷小心！” “噗~” “铛铛~” 这时，洛擎苍身前围过来四个面露狠戾的胡兵，刘青等亲卫和将领被其他胡兵缠住，分身乏术，只能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弯刀落向侯爷。 洛擎苍见到刀锋向自己划来，神色平静。 万老儿，你不该来的，老夫先走一步... “啊~~~” 正待刀锋快划入洛擎苍脖子之际，一道震天动地的怒吼响起。 接着众将便看到一满身银甲的将军如流光般飞跃而来，他英姿如炬，身影如箭，一边怒吼，一边朝四个胡人划过三米的大长刀。 “唰~” “滋~~” “噗通噗通~” 刀锋划过，四个胡兵还没反应过来上身和下身便分离了成了两半，顿时鲜血直溅，意识陷入黑暗。 一刀没完，这人又提刀向冲上来的几个胡兵挥去。 “唰~唰~” “啊~” 以长刀为半径，周围所有的胡人都被这把刀分离成了两半，刚冲上来的胡人被此景吓蒙了，直接吓得转身跳了下去。 “杀呀～” 接着，不断有援军冲上城墙。 “弓箭手掩护！” “咻咻~” “啊~啊~” “铛铛~” “该死的胡狗，你爷爷来了！” “狗娘养的杂碎，看老子剁了你！” “伤兵下去！伤兵快下去！快抬下去！” 东原军的到来，让守军压力大减，很多精神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唰~” 顾正言再砍了两胡兵的脑袋，吓得此处胡兵一时不敢上来，于是他收了陌刀，走到洛擎苍跟前。 看着全身是伤，头发花白，脸色沧桑的洛擎苍，顾正言心中很不是滋味，当即单膝下跪，拄着陌刀道：“泰山大人，小婿来迟了。” 洛擎苍神色极为复杂：“ 是你？正言？你...你来干嘛？糊涂...” 顾正言俯身拜了拜，站了起来：“泰山大人什么都别说了，接下来，交给小婿吧。” “来人啊！拿药，救人！快！” 说罢，顾正言不再理洛擎苍，转身走向城头。 看着城下的胡人大军，顾正言血红的双眼冷漠无比，身上的青筋噌噌直冒。 “东原军，结阵！杀~” “啊~~~“ 霎时，城墙上响起一道如蛮荒野兽般的怒吼，极为骇人。 ...... 第607章 吴钩断蛮魂 “伤兵，体力不支的，赶紧换防退下！” 在东原军的掩护下，快被打残的大雍守军逐渐被替换下，很多守城将士一股气泄掉，直接晕倒被抬走。 伴随着激烈的拼杀，大雍守军除了少数身体健全精力尚在的，其他全被换下，两千手持刀枪背负箭矢的东原军卒伫立于城墙。 后方楼梯道的东原军也换防完毕，准备随时补上。 “轰隆隆~” “哒哒哒~” 此时，城内后方，连绵数里的东原援军，正拿着各种器械飞奔赶来。 城内有百姓见状，激动得浑身颤抖。 来了，终于来了！天不亡忠义也！呜呜... “洛大将军，各位将军，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们。” 墙角处，几个拿着医药包和物料包的火蓝兵给洛擎苍等大雍高层将领和一众亲卫简单包扎喂过水后，向其劝道。 “咳咳~” 洛擎苍喝了点水，吃了点干粮，感觉精力恢复了一些，微微摇头：“不，本将要在这儿看着！看着他...看着老夫的女婿是怎么杀敌的！” “末将陪大将军一起！末将来擂鼓！” 柴阔和洪瑞等一众将领跟着附和道。 几个火蓝兵无奈，只得在一旁照顾伤势。 “咚咚~咚咚~” 霎时，战鼓响起。 “杀啊~” “唰~” “啊~啊~噗通～噗通~” 换防完后，城墙边开始了更为激烈的攻杀，其中有一百多把陌刀正在疯狂挥舞，每挥舞一刀，就有一片胡人被斩落城下。 陌刀除了方便斩马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守城。（唐《通典》载，守城士兵配陌刀，铁钩，锥斧） 顾正言带的先头部队由各兵种组成，其中就有一百多陌刀手，就是想着先帮忙守城。 最前排伫立的便是陌刀手和刀枪步卒们，他们饱含怒意，纷纷挥舞兵器向冲上来的胡人劈刺而去。 “噗~噗~” 很多被劈刺中的胡兵心中一惊，怎么回事？怎么这些汉兵的兵器这么锋利？ 之前胡人能冲上来的很大部分原因是大雍守卒的兵器磨损严重不能一下刺穿胡人铁甲，可现在这群汉兵手中的长枪长刀，却能轻易刺穿胡人的铁甲。 什么情况？ 不过没人告诉他们答案了，还没反应过来，有的胡兵便被刺穿了头颅和胸口。 一时间，胡兵的惨叫声响彻城头。 “啊~” “杀呀~” “天狼神的勇士，杀死汉人！” “他们的援军是废物，给我上！” “一百米...八十米，弓手，射！” 这时城墙下的胡兵也冲了过来，城墙上搭好弓的弓手，瞄准好齐齐放箭。 “咻咻咻~” 顿时，满天的箭雨向胡人飞去。 “啊~啊~” “放箭！” 城墙下不断有胡人哀嚎倒下，后面的胡人弓手也开始放箭，不过城墙上还有攀爬的胡兵，为免误伤，胡人的箭放得很谨慎。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胡人倒下，胡兵将领们却有些不淡定了。 这些箭矢居然能轻易射穿己方铠甲？ 大雍守军的箭虽然也能射穿，但必须要离很近，而且就算射穿了铁甲也卸去了大部分的力，损害大大减弱。 而这些援军的箭不仅轻易洞穿铠甲，甚至...更准。 说好的废物呢？ “啊~草你先人！” 有陌刀手一刀剁下胡人的头颅，然后摘掉盔甲，拎着小辫子大笑道：“哈哈，恁地丑瓜蛋子，去见你的天狗神吧。” “砰~” 然后他一脚把头颅踢到后方的人头堆里，挥刀迎接下一个胡人。 本来陌刀手就是挑选的身材高大者，立于城墙之上更好发挥，自上而下的劈砍胡人根本挡不住，而且胡人弯刀根本碰不到陌刀手的身体就被剁掉了。 还有拿着普通大刀和长枪的步卒，也杀红了眼，伤兵的惨状和一路所见都刺痛了他们，他们如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向胡人砍去。 杀得刀刀见骨，枪枪穿心，一时间胡兵伤亡非常惨重，往往两三个胡兵死伤才能换一个东原军死伤。 其中最耀眼最勇猛的还属兵马大元帅顾正言。 他挥舞的每一刀，就有几个胡兵身体上下分离，鲜血和内脏喷溅几米，场面看起来极为血腥。 云梯上的胡兵被内脏和鲜血砸到，心中顿时升起一阵骇然，什么刀兵这么轻易把人一分为二？加上空中不断哀嚎下落的惨叫，这些胡兵竟下意识想往后退去。 顾正言杀着杀着，发现他负责的那两几个云梯居然没人敢上来了，于是跑到旁边去抢位置了。 “啊~来啊！狗杂碎们！” 其实以顾正言的身份，哪里需要亲自上阵杀敌，不过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杀红了眼，停不下来。 而戴良等亲卫候在不远处，目的不是为了保护顾正言，事实上亲卫们还得保护自己不被顾正言所误伤... 他们主要的作用是提醒顾正言有没有冷箭。 见到如此勇猛的顾正言，墙角处的大雍高级将领们齐齐瞪大了眼睛。 “大...大将军，这...这就是您的那位女婿？” 柴阔说话都有些不麻利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勇猛的人，一刀就能把几人分成两半... 嘶~ “咳咳~”洛擎苍闻言也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表情理所当然道，“当然，老夫的眼光还不错吧？想这小子是童生的时候，老夫就觉得这小子乃潭中蛟龙，就起了把女儿许给他的心思，现在看来，这小子果然不负老夫的期望...不错！当然老夫的眼光也不错。” 众将一脸赞叹：“大将军的眼光果然独到！” “不止他个人，还有这些军卒，真是勇猛善战啊，给末将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这真是大雍军卒吗？”洪瑞赞叹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疑惑。 闻言，洛擎苍心中也升起了一阵疑惑。 这些兵是这小子练的？ 正想着，顾正言又冲到了云梯密集之处，他挥退此间将士，挥刀杀了起来。 他立于城墙，刀势如龙，风姿如炬，寒光摄魂，杀得胡兵惨叫连连，惊惧不已。 胡兵们感觉城墙上站立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嗜人的野兽。 胸怀壮烈骨，长刀向胡虏。吴钩断蛮魂，风姿煞来人。 “啊~” 在把一个胡兵连同弯刀都剁成两半后，下面的胡兵实在扛不住了，开始往下撤去，撤退中还碰到了下面的人，那人不注意直接掉了下去。 “呜呜~呜呜~” 代表撤退的号角声传来，云梯上的胡人心中一轻，终于结束了！于是飞快地往下爬去。 “他们撤了！” “不要让他们跑了，刀枪手后退，弓箭手上前！” “咻咻咻~” 弓箭手上前，箭雨不停地向胡人激射而去，胡人像被割麦子般倒下。 远处的冒鞮脸色阴沉如水，心又开了滴血，他策马两步到了金辉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道：“你他娘的不是说那些人不堪一击吗？怎么比万老儿的还猛？两个时辰不到，近一万人就没了！你说，怎么回事？” “咳咳~”金辉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旁边贯丘秉文劝道，“庭王，慢动手，那些人看衣服好像不似大雍军卒，不知哪来的野兵，也许是汉人的义士也说不定，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冒鞮闻言松了手，金辉喘过气来：“咳咳，吾王，那些军卒的衣服是青色的，大雍没有这样的军服，他们一定不是大雍军卒，末将认同军师所言，这些人很可能是民间的义士，或者山贼之流，人数不会太多的。” 冒鞮深吸口气：“好！希望如你所言！” 贯丘秉文见冒鞮这么生气，眨了眨眼：“吾王，这样攻下去也不是办法，儿郎们伤亡太大，要不，让右庭王他们...” 冒鞮眼前一亮，是啊，戎猃那王八蛋不是一直想攻城吗？ 狗东西，明日就让你们打头阵！ “叫戎猃来我军中议事！” “是！” ...... 第608章 翁婿相言 在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后，胡人终于策马退去。 “哈哈，胡蛮也不过如此嘛，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刀枪不入的蛮兽呢。” “今日没有杀够，下次再来，老子再送你们去见你们的天狗神孙子。” “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你们杀的跪在老子面前！” 城墙上，血迹斑斑的东原将士们笑骂着，嘲讽着。 东原军军规规定，战后可以极尽嘲讽，这可以增强信心和士气，但战前绝对不可以以任何方式嘲讽蔑视任何敌人。 任何敌人，都要全力以赴！ 傲立中央的顾正言浑身是血，脸上也沾了不少，加上血红的双眸，看起来颇为渗人。 “各都各伙，检查人员情况，打扫战场！” “是，顾帅。” 顾正言下完令，眺望远方，目中一片冰冷。 这只是开始！ “呼~” 调整了下呼吸，待眼中的血红消散了一些，冷静下来的顾正言转身向洛擎苍走去，李仁吴翼等副将紧随其后。 阳光下，顾正言的身影显得高大耀眼，大雍众将相互搀扶着起身相迎。 洛擎苍也勉强站了起来，眼中有些欣慰赞叹，也有些担忧。 打退得了一时，后面怎么办？单于庭南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顾正言面对众将肃然而立，施了一个军礼：“各位将军大义，正言无比钦佩！东原将士！” “有！” “敬礼！” “是！” 所有东原将士齐齐单膝下跪，朝众将和剩下不多的大雍守卒行着东原军最高军礼。 这不单是职位的问题，主要是敬佩这些人的忠义。 众将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潮彭波，忽然升起一种死而无憾的感慨。 有这些人，他们死也想得通了。 洛擎苍点了点头：“快起来吧诸位将士。” “起来吧！”顾正言跟着说了一句。 “是！” 东原军整齐划一地起身收好刀兵，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洛擎苍在刘青的搀扶下走到顾正言跟前，上下打量了下，赞道：“老夫从来没想过，来救老夫的，居然会是你。” “正言，贤婿，老夫之前已经够高看你了，可没想到还是小看了。文，你乃状元之才，武，你一人可抵百勇，有此贤婿，老夫心甚慰，也无憾也！” “可叹老夫之前...” “好了泰山大人，一切都过去了。”顾正言赶紧打断他。 之前是眼瞎了是吧？之前一口一句小子、混账，现在开始贤婿了... 不过要不是你的贤婿，谁跑这么快来救你？前阵子下雨路途泥泞，我的马都快摔了几次了。 看你这么辛苦，给你留点面子。 洛擎苍有些期待地道：“老夫有外孙了没有？” 顾正言一滞，憋出个笑脸：“还没有...” 洛擎苍有些失望，见顾正言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柴阔赶紧上前道：“这就是号称文人神将的顾正言顾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一身勇武乃老夫平身仅见，现在不顾危险千里来援，乃是大义之辈也！多谢了顾大人，不对，现在应该叫顾小将军了吧？” “顾小将军，没有你的神臂弩，夜槎雷等守城利器，我等决计守不到现在，也对胡人造成不了那么大伤亡。” “其实老夫听你的名字耳朵都快听聋了，盖进、夏奢、班乾那几位可是经常在老夫面前念叨你，他们听说了你力斩胡人的勇猛，也知晓你的军略，早想会会你了，应该说他们...生前最想见的人之一就是你了，也是他们最大的遗憾吧，哎，可惜，可惜啊，可惜。” 柴阔说到，声音带着些哽咽，眼睛也有红润。 “沙子太大了。” 不过是他，大雍众将脸上都露出了悲戚之色，洛擎苍也不例外，临死之际都很淡然的他，听到几人的名字便红了眼。 那几人不仅是他老部下，更也是多年老友，结果被胡人五马分尸了，听说尸骨都拿来喂了狼狗。 洛擎苍语气有些颤抖：“他们只留了些衣服，找时间你去祭拜下吧，他们生前心中是真把你当成晚辈，没见到你...太遗憾了。” “我知道，我会的，我给他们报仇的。” 顾正言双眼又显现出了血红之色，双手青筋又起。 详细战报他早就看了，这几人着实死得悲壮。 明知必死，却义无反顾，拼死换了很多叛军和胡人，顾正言对几人敬意非常高。 顾正言向后招了招手：“李仁，记录一下，盖进、夏奢、班乾几位主将，以身殉国，至死不退一步，为无数百姓将士赢得宝贵时间，忠义无双，特此，封一品大武士，其家族永获忠勇荣耀，其余副将待击退胡人之后再行封赏。” “是，顾帅！”李仁大喝道。 一品大武士是武士的最高荣誉了，不过在场的东原军没人不服，只是目露向往。 啊？什么？武士？顾帅？ 大雍众将懵了，什么意思？ 柴阔道：“顾小将军，什么是武士？还有顾帅是怎么回事？武士不是先秦时期的贵族武者吗？怎么大雍也有武士了？还有...” 洛擎苍接话道：“还有，正言，你们来自哪只军队？最高将领是谁，来了没有？” 顾小将军？ 呃... 周围的东原将领和军卒们都有些尴尬，堂堂天下兵马大元帅现在居然成了小将军了... 顾正言倒还好，神色平淡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了诏书递给洛擎苍，一旁的亲兵戴良也适时拿来了虎符和印鉴。 “泰山大人，您看吧。” 洛擎苍疑惑地接过诏书看了起来，不看不要紧，一看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什么？ 兵马大元帅？！三府总督？！ ....... 今天不是审的问题，是加班太晚了，多谢支持的各位！！最近的审恢复正常了好像，应该可以准时更新了！晚安各位，早点休息！ 第609章 老夫的眼光果然不错 还有摄政王，传国玉玺，天兵天将... 洛擎苍倒吸一口凉气，他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这贤婿之前很可能准备跟着九公主...造反？ 也就是说眼前的援军之前很可能是反贼大军... 嘶～ 瞬间，他感觉眼前的贤婿不那么贤了。 老夫在前面打生打死，你身为老夫贤婿，居然在后方造反？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失败了，咱们都得玩完！ 不过，新皇实在是不堪大任，有这样的摄政王，对现在的大雍也许不算坏事，况且要是不如此，老夫和众将恐怕已经成了胡人刀下冤魂。 九公主，老夫倒是小瞧了你。 如今木已成舟，老夫也说不得什么，但是... 你钦命老夫不那么贤的贤婿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老夫和万老儿为其副将，万老儿脸皮厚倒没什么，可老夫这张老脸...算了，败军之将，还有何脸。 不过，就算卸掉老夫一切军职，你也是老夫的...小婿！老夫说的话你难道不听？ 想着，洛擎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黑，最后归于平静。 他收好诏书，深呼口气，带着些许幽怨和复杂的眼神望着顾正言。 “顾大元帅，说吧，有什么指示，接下来怎么办，老夫洗耳恭听。” “啊？” 众将一愣，什么意思？ 顾大元帅？ 顾正言看着洛擎苍有些不爽的样子，心里很爽，云淡风轻道:“泰山大人言重了，接下来你先养好伤再说吧，李仁！” “是！” “把诏书念一下。” “是。” 李仁走到洛擎苍面前恭敬接过诏书，大声念了起来。 “摄政王与新皇诏...” “什么？” “真是兵马大元帅？还是三府总督？” “传国玉玺都出来了？嘶～” “顾小将...他才多大？” 念完后，大雍众将无不惊骇，倒不是不服，而是不可置信。 这恐怕是大雍最年轻的兵马大元帅了吧？还有总督可是从一品！ 真的能胜任吗？ 不过，众将转念一想，连九公主摄政这么无羁的事情都发生了，封个兵马元帅和总督好像也不算什么。 情况危急，乱世当用险招，何况人家不远千里来救了咱们。 但三府总督究竟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众将纷纷向顾正言行礼。 “老...末将见过顾...帅！” “见过顾...帅！” 泰山大人，你部下可比你会说话多了！ 顾正言摆了摆手:“诸位将军无须多礼，诸位将军乃正言敬仰的军中前辈，正言受之有愧，之前情况危急，正言得摄政王和圣上信任，元帅一职只是暂任而已，今后还得多向诸位将军请教。” 众将虽知道顾正言说的是客套话，但心里还是坦荡了许多。 这小子... 洛擎苍目露赞叹，御下之道居然玩得如此熟练。 接着接着顾正言又把李仁等将领介绍了一番，众将互相打了个招呼。 “报～”一道声音传来。 “顾帅，陈良周忠将军所率运输队已经离雁城不足两里，询问是否进城？” 顾正言和一众东原将军神色一震。 加强版神臂弩，八牛弩，火炮，具装铠甲等重武器终于来了！ 其实顾正言的先行部队理论上三四天前就应该到了，但路上湿滑泥泞，马儿根本走不快，只得跟着大部队一起。 陈良等其余将领刚刚就是率民夫和火蓝军去了乌连山搬运重武器。 重武器主要是用于守城，初期的战略当然是以防御为主，现在出城硬刚还不是时候，守城防御是对敌方伤亡最大的一种方式。 从刚刚就能看出，东原军的伤亡不足六百人，大都是中了冷箭和不小心被一股脑冲上来的胡人围殴致死的，而胡人那边光死的就有七八千人，还不说受伤的。 正面硬刚哪能有这么小的战损？ 胡人本身就不善于攻城，他们擅长的是游击战冲锋战，比如围点打援等等。 顾正言目露冷意：“全部运来！让所有将士着甲！” “是！”传令兵抱拳而去。 洛擎苍把东原众将的表情看在眼里，当即心头一热。 八牛弩，火炮？ 又是什么厉害的武器吗？ 这小子！ 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难不成...这小子不会是想着拿来对付大雍军卒的吧？ 还有可能...对付老夫？ 顾正言看着洛擎苍一双不善的眼神，就知道他所想，心道，可不是？要是你执意不把人给我，说不定真拿来对付你...咳咳。 不过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解释道：“泰山大人，这些武器都是新制的，并非是小婿有意隐藏，这些东西制作困难，成本极高，耗费时长弥多。” “是吗...威力如何？” “泰山大人明日便一见分晓！” “好！老夫明日依旧上城督战，还有，你说的什么神庙和武士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其它大雍将领纷纷目露好奇。 士，可不能乱用，武士这两个字就已经代表了身份。 顾正言向众将耐心地解释了起来，听完后，包括洛擎苍在内，神色又复杂起来。 他们久经沙场，如何不知这神庙对将士们意味什么。 此人果然是天生将才！ 众将忽然对眼前这个英武非凡的年轻人升起了一丝期待，咱们守不住，说不定这年轻人真能守住！ 大将军有如此女婿，真是羡煞旁人也。 再想想自己的女婿...哎。 “报~顾帅，伤亡出来了，我方战死两百四十二人，伤三百五三人。” 一都尉走到顾正言身旁，有些沉重道。 顾正言深吸口气：“行祭奠仪式！” “是！” 城墙上的东原众将整齐地站在一起，向眼前整齐摆好的战友们肃然而立，行着军礼，大声念唱着军歌。 “披铁甲兮，挎长刀...” “同仇敌忾兮，共生死...”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声音悲壮动人，城内东原军卒听到，也纷纷战立，吟唱起来。 “向所有守城的大雍将士和英勇战死战友们，敬礼！” “唰唰~” 东原军齐齐朝城内的大雍伤兵和残将敬礼。 大雍众将和大雍军卒被这幕震撼了。 很多人觉得，坚守在此，值了！ 众将再次把目光投在那个年轻元帅身上。 他们忽然有几分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带的兵如此凶猛，为什么他如此年龄，便能成一军主帅。 洛擎苍心中也升起股自豪。 自第一次见到这小子，老夫就觉得这小子颇为不凡，没想到竟给老夫这么大惊喜。 老夫的眼光果然不错！ 不过...老夫的外孙何时才能有？ 你小子不会外强中干吧？想老夫年轻的时候...咳咳。 有了孙子，再有外孙，这才算是齐满。 ...... 第610章 东原军，给我狠狠地杀!! “竖旗！” “是！” 不多时，各种旗帜竖立于城墙之上，迎风飘扬。 与之前残破渗血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黑龙旗不一样的是，新的旗帜，昂扬精神。 “咕噜咕噜~” 雁城南门，一车一车连绵数里的用粗布茅草盖着的重武器不断运了进来。 城内百姓和大雍军卒见到此景，心中最后一丝忧虑也没了。 不管里面装的什么，有了这些，加上朝廷指派的那位天将的指挥，定可以再次打退胡人！ ...... 城墙上，三台巨大的八牛弩已经架设完成，大雍众将看到这跟床差不多大的弩，惊叹连连。 “早有此利器，恐怕我等也不至于此。” “八牛弩，好啊！末将倒要看看，这弩射到胡人身上是什么感觉。” “不过...这是什么？” “这些铁筒是干嘛的？” “顾小...顾帅，敢问此次带了几台投石机？咱们的投石机可全坏了。” 众将看着八牛弩旁一排排黑黢黢的铁筒，一脸问号。 顾正言望着正在固定支架的夺命小炮，解释道：“这铁筒相当于投石机，不过射程更远，我称其为夺命大炮。” “...” 众将面面相觑，洛擎苍却升起了期待。 这小子从不会无的放矢，说是能夺命，定是不假，不过这玩意儿怎么用？ 城墙上，一百三十门小炮并排而立，在夕阳霞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嗜血的黑红和冰冷。 这种蒙元小炮的体积很小，要不是架子和弹药占空间，还能放更多。 除了小炮和八牛弩，各种弓弩守城器械一应俱全，箭矢在城墙下堆积如山。 大雍众将见状，心中又开始不是滋味。 咱们都快把一支箭掰成两支使用了，你现在却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这是捡了铁矿了？ 直到夕阳西下黑夜降临，守城的布置工作还在忙碌地进行着，很多事宜都是顾正言亲自监督完成的，生怕出一点差错。 此时后方的援军也逐渐赶来，开始找地方安营扎寨。 一路行来，东原军在路上遇到了很多大雍逃兵，不断收拢下来，又聚集了六万残部。 这六万人再次回到雁城，脸上有些赫然。 在顾正言看来，这些包括万连城在内的俘兵们暂时无法形成有效战力，需要训练一段时间，于是便命陈良项飞等东原老将负责先训练下这些人。 主要是做做政治思想工作。 万连城也到了，见到洛擎苍，二人当即嘲讽挖苦了对方一番... 不过洛擎苍使了一招杀手锏就让万连城拂袖而去。 老子的女婿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你呢小副将？你的女婿呢？ 尤其在知晓万连城被顾正言吊起来打后，侯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此举让万连城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久都没有理他... ..... 右贤庭军中大帐。 “啊~” “该死的汉人奴婢，竟敢咬本王！” “唰~” “噗~” 大帐内，一阵怒吼响起，伴随着刀入骨肉之声，便安静下来。 不会儿，地上渗出了一滩血液，血液旁是一赤着身子气息逐渐消逝的女子，她的表情狰狞，眼神充满着绝望和解脱。 一旁的床帐上，坐着同样赤着身体面露凶戾的戎猃，他捂着鲜血直流的左肩，又上前踢了那女子一脚。 “卑劣的汉人奴婢，竟敢不顺从本王！” “岂有此理，待本王南下，定要圈养上万奴婢，去你娘的！” “来人啊，拖住去喂狗！” “是。” 门外进来两个胡兵，抬走了女子，鲜血滴落了一地。 左谷蠡王山育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看着抬出来的女子，他摇了摇头，倒不是为那女子惋惜，而是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女人？ 山育越来越感觉戎猃有些靠不住了，难怪单于多次夸奖左庭王，而对你越来越冷淡。 就这样下去，单于如何能看好你？ “在晃什么？进来！” 帐内传来戎猃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山育深吸口气走了进去，见整理伤口的戎猃，山育沉声道：“吾王，左庭王忽然把攻城的先锋让给我们，是否有问题？” “听说来了一只义士，战力颇为雄...” “干什么？”戎猃皱眉喝道，“你的意思是我右贤庭儿郎不能当先锋？还是说老子不行？啊？区区几个汉人狗屁义士，就把冒鞮那群人吓成那样？哼，胆小的猎狗！” “老子得让冒鞮小儿和父亲知道，谁才是大漠真正的勇士！” “明日，老子就让冒鞮那群左贤庭的怂包看看，我右贤庭儿郎是怎么攻城的！” “传我令，明日攻下城池，屠城十日，汉人女子每人赏两个，肥羊两头！” 这... “快去！” 山育见他这副模样，只得无奈退去。 山育走后，戎猃满脸凶光自语道：“野狗般的冒鞮，老子只不过杀了一些汉人，你竟然向父亲告状，自己打不起下来关老子屁事？这笔帐老子记住了！” “还有那些汉人们，给老子等着！老子还没杀够呢！” ..... 第二日，天空喷出一道灿烂的霞光，落在城墙之上，映衬着飘扬的旗帜，十分鲜红。 经过火蓝辅兵们一晚上不眠不睡的布置，现在的雁城城墙可以用全副武装来形容。 人员的配备在众将的商议下也很合理。 有了八牛弩和小炮以及弹药等占空间的东西，城墙只能站下一千四百余人。 一门小炮配三个炮兵，所以有三百九十名炮兵，三百陌刀手，六百弓弩手，剩下的是一些刀枪手以及辅兵。 这只是城墙上的，后方还有大量候补的。 “呜呜~呜呜~” “轰隆隆~” 远处，万马奔腾，戎猃带着右贤庭近六万大军飞驰而来。 虽然戎猃很粗旷，但并不是傻子，带了一大堆的投石机和弓箭。 看着城墙上飘扬的旗帜，戎猃满脸狰狞：“本王看那旗帜不爽，谁能摘了那旗帜，升两级！” “哗~” 胡兵一顿哗然，目露兴奋。 “吾王，等我给你取来！喔喔~” “等着吾王，老子要让那些汉人跪着摘给我！哈哈~” 右贤庭的胡兵好像丝毫没有吸取昨日左贤庭的教训，一个个很是兴奋。 因为庭王给的奖赏实在太大！ 嘿嘿... “是他们！就是他们！戎猃那群右贤庭的杂种！就是他们阵前残杀了数千老弱百姓和上万降卒。” 城墙上，洛擎苍忽然有些失态，他紧握双拳，目露无比的恨意。 “呼~戎猃...” 顾正言双目冷意十足，血红渐渐凝起，他猛一挥袖，走到了一台八牛弩之前。 “东原军，前面的那些人，便是阵前虐杀我大雍百姓的杂碎，给我狠狠地杀！” “是！” “东原军，全军戒备！” “唰~” “响角，擂鼓！” “呜呜~” “咚咚~~” “冲啊，杀死那些汉人！” “给左庭的人瞧瞧！” “不要留全尸！全部枭首！” “放进了再射！” ...... 第611章 小炮，八牛弩，绚丽的焰火 “一千步！” “八百步！” “...三百步！” 三百步时胡人放慢了脚步，前排的胡兵举起盾牌，后方的拿出弓箭开始瞄准。胡人的弓箭射程在两百步内，还需要推进一点，可城墙上的东原军却不想给他们推进的机会了。 “炮兵营准备！” “唰~” “点火！” “滋~~” “射！！” “轰~轰~轰~轰~” “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了！” “我擦～噗通～” “将军！” 霎时，城墙上一百三十门小炮齐发，天崩地裂的震颤响彻了整个雁城，炮弹如怒放的地狱焰火，带着雷霆的迅猛向着愣神的胡人激射而去。 “砰~砰~砰~” “啊~啊~” 靠近被击中脑门的胡人头颅直接碎开，顿时血肉漫天，浓烈的血腥味迅速散开，其他的被炸得手足乱飞，几十匹战马的身体也被洞穿了一个大洞，连带背上胡人摔倒在地，惨嚎声，马的嘶鸣声响彻一片。 “啊~什么？这是什么？”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城墙上又是一阵震天的轰鸣响起。 “轰~轰~” “砰~砰~” “噗~噗~” 又是数百胡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旁边的人惊骇欲绝，呆立当场，看样子是被炸懵了。 如今的小炮经过不断实验改良，射程可达一千六百米，三百步大约四百米左右，在这个距离射出的石头铁球，具有非常大的动能。 有几个铁球直接贯穿了七八个没有穿铁甲的胡兵，甚至还有余力。 “盾牌！盾牌！” “冲啊~” 没有被炮弹击中的胡人已冲到了一百步内，准备张弓射箭。 “弓弩手，射！” “继续开炮！！” “咻咻咻~” “轰~轰~” 不等胡人拉弓，遮云蔽日的箭雨夹杂着小炮的轰鸣声，呼啸地射向胡人。 “啊~啊~” “噗通~噗通~” “怎么回事？这些汉人的箭怎么这么锋利？铁甲都挡不住！散开，快散开！快跑起来！” “盾牌盾牌！” 不断有胡兵被射落马下，呐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有的胡兵顿时乱了阵脚，开始不断往后退去。 “不要让他们走！” “再射！” 又是几轮箭雨，很多胡人被射成了刺猬，见还没到弓箭和投石机的射程内就有败退的迹象，戎猃大怒。 “不准退！谁退一步，就贬为下等奴隶！散开，都散开！注意躲避那些石头和铁球，给本王杀！” “是...” “冲啊~” 胡兵们闻言只得顶着炮火和箭雨稳散开队形，分散冲锋，不过还是时而有胡兵被炸裂开来。 城墙上，众大雍将领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们刚刚有好多被震得摔倒在地，起来后一震耳鸣，感觉魂魄都快离体了。 “这是什么？夺命大炮？” 洛擎苍语气微颤，本身有伤在身的他刚刚也摔倒了，现在都还有点站立不稳，身上的伤口都快被震裂开了。 “这...这铁筒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众将骇然地望着小炮，眼里充满了激动。 有此利器，胡人何惧之？ 杀！快杀！ “冲啊~” 毕竟人数基数在此，火炮和弓箭手有限，还是有很多胡人炮火箭雨冲了过来，数十台投石机也在盾牌兵的掩护下也拉了过来。 “三伙，四伙，调转炮头，先把投石机打掉！” “是！” “咔咔~” “轰~轰~” “哗啦哗啦~” 巨大的投石机在几十枚炮弹的轰炸下，快速断裂开来，不一会儿就全部报废。 “冲啊~” “杀~” 胡人见投石机没了，直接丢下，开始架设云梯往上爬。 早有准备的东原军拿出了各种守城利器，铁钩，金汁，滚油，夜叉檑等齐齐上阵。 一时间，城墙边烽烟四起，胡人惨叫不断。 而顾正言这边，三台八牛弩已准备完毕，另外两台由三十人负责操众，顾正言这台只需要一人帮忙打下手递递箭矢什么，发射的工作由他独自完成。 另外两台和顾正言这台还有所不同，另外两台的矢道有七道，也就是说一下可以发射七支箭，中央的箭较粗，为主箭，其他较细，为副箭。 而顾正言这台只有三道矢道，不过都比较大，和主箭一样粗。 八牛弩相较小炮的优点是穿透力更强，更精确，用来杀将最好不过了。 胡人的将领很好认，高大，盔甲厚实，衣服较为华丽。 顾正言望着前方一千百米处正在指挥的将领，深吸口气，用力拉紧了弩弦。 “八牛弩，射！” “是！” “咻~” 十七支巨大的“一枪三剑箭”向胡人激射而去，不过顾正言那三支速度更快，遥遥领先其他。 “噗~” “啊～” 中间的箭矢瞬间穿透了胡人将领的胸口，胡人将领眼中带着惊骇和对这个世界的眷念，摔落马下。 老子还没睡够汉人女子呢... “呼延大人！” 胡人亲兵大将，翻身下马把将领扶了起来，一看胸口血流如注，目光呆滞，已是没了气息。 而箭矢还有余力，接着往后射去。 “噗~噗~” 一个，又一个，直到洞穿了第二十个胡兵时，才堪堪停下。 一箭二十条命，威力堪称恐怖。 两只副箭没有瞄准，不过也洞穿了七八个人，而两外两台三十个人发射的十四支箭，却最多只洞穿了三四个人。 嘶~ 见到如此辉煌的战绩，一旁观战的大雍众将甚至旁边的东原将领都愣住了。 顾帅...这... 这还是人吗？ 真不愧是天将！幸好没有与顾帅为敌。 嘿嘿，胡狗们，惹了顾帅，接下来有你们好受的！ “顾帅威武！” “再来！” “是！” “咻咻~” “卜渠大人！” “兰鬼大人！” “快救人！” 顾正言每次拉弩，几乎都能射中胡人将领，而且一射就是一串，不光是人，马也被射翻了很多。 这让中箭者旁边的胡兵惊骇莫名，这什么箭矢？威力如此巨大？ “驾～” 很多胡人将领惊得策马奔驰起来。 顾正言见那些将领开始跑动，不好瞄准，于是开始朝胡兵密集的地方乱射起来。 每一箭都给胡人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加上顾正言英武的雄姿，看起来视觉效果极为爆炸。 旁边躲过一劫的胡人一脸惊惧地望着成片倒下的同族，对未知的恐惧猛地侵蚀着他们的内心。 那可怕的轰鸣，巨大的利箭...柔弱的汉人哪来这些武器？ ..... 第612章 跑?出城野战，气势如虹 “轰轰~”小炮不断轰鸣。 三十多门小炮专门瞄准靠近的胡人弓箭手，这让善射术的胡人完全施展不开，组织不了有效进攻。 爬上云梯的胡人很多被烧死，勾死，砸死，烫死，有的勉强爬到城墙上，也被飞起的刀抢剁掉，之前嗷嗷叫的胡人声音开始小了起来。 而东原军这边，弹药弓箭以及小炮不停地往城墙上送去，已经有四十多台小炮打裂口了，需要撤下去重新加固，否则随时有炸膛的可能。 见到伤亡越来越大，戎猃双目喷火。 那群人到底是哪儿来的？那些武器又是什么？ 他赶紧叫过两个大雍降将询问，不过两个大雍降将也很懵逼。 那凤凰莾旗和黑虎旗，他们从未见过，帅旗上的顾字也想不起来是哪个大雍将领。 武器更别说了，从来没听说过。 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戎猃一股怒气无处释放，脸色极为阴沉。 妈的，野狗般的冒鞮，难怪你会这么好心让老子打头阵！ 老子回头再找你算账！ “咻~” “啊~” 正思索间，一支飞驰的巨箭自上而下射中了他的大腿，这箭力道极大，连马肚都被穿透了才堪堪停下。 戎猃的腿和马肚被箭矢连在了一起，疼得戎猃哇哇直叫。 同样叫唤的还有身下那匹骏马，吃痛下撩起蹄子就开始乱跑，奔跑中还扯到了戎猃伤口，顿时血流不止，戎猃赶紧勒马，不过马儿好像彻底失控，根本不听。 “吾王！” “庭王！” “快，盾牌，保护庭王！停下！” 胡人将领大惊，赶紧朝戎猃追去。 “噗通~” “啊~” 不一会儿，马儿嘶鸣一声，连带着戎猃摔倒在地便没了气息，而戎猃另外只腿也被压在马腹之下，剧痛感向他涌来，疼得他冷汗直冒。 “驾~” “吁~庭王你没事吧？快点救人！” 胡人将领们赶到，赶紧下马救人。 看着戎猃腿上插着一支比拳头还粗的箭矢，众胡将倒吸一口凉气。 这尼玛... 城墙到这里，可是有一千六百步（两千米）啊！ 能把这么粗的箭矢射到这里，究竟是什么弓弩？汉人从哪里得来的？ “愣着干什么，赶快救老子！” “是是...” 众胡将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戎猃抬了出来，不过箭矢还留在腿上，腿上的鲜血已浸湿了整条大腿。 “啊~” “轻点！” “是是...” “该死的汉人！等老子南下，必一个一个剥你们的皮！” “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射的，老子把你活剐了！啊~” 戎猃另一腿也被马压脱了臼，痛得面色扭曲。 不一会儿，几个胡兵找来了运投石机的马车，把戎猃抬了上去。 坐在车上，戎猃血汗直流，脸色越来越苍白，看着倒下的胡人越来越多，知道打下去也是用命在填，他表情狰狞又有些不甘地吼道：“传我令，撤！” “吹角，撤！” “是！” “呜呜~” “撤，撤！” 云梯上的胡人听到号角，赶紧后撤。 “胡人撤了！不要他们走！刀枪步卒撤！第七军三营四营上！炮兵营不要停！” “是！” “轰轰~” 城墙上，弓箭兵与步卒快速换防，换防后漫天的箭雨向后撤的胡人射去。 “想走？” 顾正言目中一片冰冷。 “传我令，开城门，霍行领七千轻骑，陈良、马琅、周烈，项飞，率四万步卒，出城追击！炮兵营弓箭军后方掩护，暴烈率陌刀营侧翼进攻！” “擂鼓，鸣角！” “呜呜~~咚咚~~” 霎时，进攻的号角鼓声响起，声音频率不一，代表各军出击的信号，城墙上还有旗兵正挥舞着信号旗帜。 整戈待旦的各军将领收到信号，开始率兵往城们靠拢。 此时大雍众将已经懵了，柴阔走到顾正言身边焦急劝道：“顾帅，现在出城野战是否不妥？胡人正面冲锋可谓天下无敌，东原将士虽勇猛，但...还望顾帅三思。” 洛擎苍也劝道：“ 正言，穷寇莫追，现在出城野战，恐不是上策，后方可能还有左贤庭那些人虎视眈眈。” 顾正言神色肃穆：“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我并非冲动之举，相反在来前我和将领们就制定好了各种作战策略。照你们的意思...咱们要永远龟缩着吗？丢失的故土咱们不要了吗？还有城下那些战利品谁去拿？真正的铁血之军需要经历残酷战场的磨练！泰山大人，各位将军，你们要记住，我要的...” 顾正言一字一句道：“从来都不是守住城池！” “什么？”众将一惊，愣在原地。 此刻，阳光下迎风傲然而立的顾正言，在众将眼中是那么的耀眼。 “好！”洛擎苍似被感染了，豪气万仗道，“正言，给老夫一营兵马，老夫愿率军做一阵前冲锋大将！” 顾正言看都没看他，淡淡道：“我说泰山大人，你摸摸你身上。” “嗯？”洛擎苍一愣，“什么意思？” “你流血了，快不快养伤去？瞎凑什么热闹！” “...” “哗咔咔~” 不多时，各军陆续赶到城门，在众人合力之下，关闭许久的北城门终于打开。 阳光顿时射了进来。 “冲啊~” “轰隆隆~” 身着银色铠甲的东原骑兵鱼贯而出，霍行手握长枪背着弓箭一马当先，全副武装的步兵军团紧随其后。 “把尸体挪开，战友的尸体放好，胡人的尸体扔到一旁！” “是！” 尸体挪开后，霍行带着骑兵冲向撤退的胡人。 “冲啊~让这些胡狗见识见识我汉人铁骑的厉害！” “注意先用弓矢！” “轰隆隆~” 大地的震颤声传到了胡人那里。 “嗯？他们出来了！” “那些汉人出来了！” “什么？” “吾王，那些汉人出城了！” “什么？” 戎猃苍白的脸一脸不可置信。 “他们怎么敢的？他们是怎么敢的？！” “我右贤庭竟然沦落到被汉人追击？岂有此理！啊~~混账！该死的汉人！” 回过神来的戎猃大怒，腿上的伤口被扯到，鲜血又开始流淌。 “传我令！” “前军变后军，重新冲锋，把那些胆大包天冲出来的汉兵全部给我杀掉，全部！给我杀！” “吁~” “掉头，掉头！” “停下，停下！杀回去！不要走！” “停下！” “冲啊~杀~” “咻咻咻~” 后方的胡兵还没来得及收到进攻信号，就迎来了一阵箭矢，无数胡兵被射落下马，几个呼吸间，霍行率领的骑兵又冲到了后方胡兵跟前。 “砰~砰~砰~” 战马带着巨大的惯性，瞬间把胡人的阵形冲散，马上的东原将士挥舞锋利的刀枪，狠狠的刺入胡兵们的头颅和胸口。 胡兵们只得边撤边仓惶应对。 “冲啊~” “杀~” “去你妈的胡狗！来啊！” “啊~” “箭来！！” “是！” 城墙上，弩兵上好箭静立一旁，一脸冷意的顾正言又拉起了弩弦。 “八牛弩，射！” “咻～” ...... 各位，有错字麻烦给我讲下，多谢，输入法或者打太快的原因，总有错字，但是我想尽量少一些 第613章 武士的荣耀，忠勇神庙相见 “噗~噗~” 不断有胡兵被东原军的长枪刺穿身体，鲜血弥漫了整个后方。 恐怕这些胡人死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汉人骑兵冲锋砍死。 而胡兵也展现出了彪悍勇武的一面，不断有胡兵勒马转身挥舞着刀枪朝东原军恶狠狠劈砍而去，稍微靠前的胡兵也注意到了后方的动静，纷纷拿出了背负的弓箭，开始弯弓射箭。 不过经过一轮反击之后，他们惊骇地发现，他们的刀枪箭劈刺在汉兵铠甲上，竟然不能深入多少，短时间造成的伤亡极为有限，而趁这点功夫，汉兵的刀枪箭已落在了自己头上。 他们死前才意识到，这些汉兵和之前那些有很大不一样。 为什么？ 这还是那群柔弱怕死军械腐坏不堪一击的汉兵吗？ “咻咻~” 后面的弓箭军和步兵军团围了过来，他们整齐有素地掠到侧翼，边跑边朝杂乱的胡人军阵射去箭雨。 “噗嗤~” “啊~噗通~” 穿铁甲持铁盾的胡兵毕竟是少数，大多是穿皮甲持木盾藤盾的，哪里能挡住用焦炭冶炼过的精铁箭头？ 加上时不时的巨箭和石球，短短时间就有数千胡兵被射落马下，这个数字每时还在增加，胡人的阵型更乱了。 “呜呜~呜呜~” “回去！” “谁敢跑，就地斩头！” “停下！” “唰~” “嗞~” 前方的胡人将领一刀削去一胡兵的头颅，喷洒的鲜血似嗞醒了撤退的胡兵，越来越多的胡兵们开始勒马掉头。 “吁~吁~” “那些汉人出城了！庭王有令，全部诛杀！” “掉头，给老子冲！杀~” “掉头，杀~” “杀死汉人！” “喔喔~” 前方的胡人嗷嗷叫地准备冲锋，但被自己后方杂乱的兵马挡住了，所以冲锋地带很短，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骑兵之所以无敌，除了高机动性外，还有高速冲锋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和破坏力。 可要是速度冲不起来，骑兵的战力就要下降很多，这也是顾正言敢于出城野战的原因之一。 先用骑兵把胡人的阵型冲散，胡人跑了也就罢了，要是敢回头打，那他们的优势很大程度上就不在了。 此时右贤庭的胡人只有四万余人了，而东原军五个步兵军团，加上一堆特殊兵种，人数已经接近七万人，且气势如虹。 胡人掉头回来见正面无法冲锋，想从侧翼冲过去时，又被侧翼竖好盾牌立好长枪排好战车的步兵军阵拦住了。 侧翼近六万步兵军团静默无言，军阵横亘数百米，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四周旌旗如云，刀枪如林，战车滚滚。 逐渐地，东原军对回过头来的胡兵已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 军阵有点类似鱼鳞阵，不过更为灵活和更针对骑兵，顾正言称其为龙麟阵。 每一面都有箭雨向胡人不断射去，谁冲谁死，一时间胡人竟不敢冲锋，只得拉弓远射，东原军前方形成了一块死亡禁区。 这样的多兵种联合作战的排阵，东原军已经很熟练了。 “停下！” 戎猃的马车也掉头回来，看着如此被动的局面，当即大怒。 “天狼神的勇士，给我冲！冲开他们！” “传本王令，杀两个汉人，赏五个汉人女子，三头肥羊！” “另外，谁敢停下，就地挖心！” “擂鼓，给本王冲！” “是，吾王，天狼神的儿郎们，吾王有令，杀两个汉人，赏...给老子冲~” 戎猃作战，从来都是一股脑冲锋，没有任何章法，这次也不例外，他坚信他的右贤庭定能冲碎一切。 “咚咚~” “杀啊~” “杀死汉人！” 冲锋的鼓声响起，胡兵们听到严厉的责罚也不敢退后了，在将领的带领下，开始了加快冲锋的脚步。 不过还是很迟缓，且队形很凌乱。 “咻咻咻~” 双方的箭雨在三个方向进行了几轮的互射，东原军的重牌和铠甲挡住了大部分，胡人却又有不少被射落下马。 “杀啊~” “冲啊~” 中央双方骑兵还在激烈的拼杀，侧翼的胡兵迈着迟缓的脚步，拉着长弓，握着盾牌，顶着箭雨冲到了步兵军阵面前。 “东原一军！” “二军！” “三军！” “...五军！” “让这些蛮狗胡兵们见识见识咱们步卒军阵厉害！” “东原军，杀！！” “杀~杀~杀~” “砰~砰~” 顿时，喊杀声震天，双方人马激烈的冲撞在一起，由于冲击迟缓，加上人数差异和被战车以及骑兵分割了战场，步兵军阵依旧阵稳如泰山，而冲击的前排胡兵和战马被阵前刺猬般锋利的长枪阵洞穿，鲜血瞬间溅射到盾牌上。 盾牌后的东原军眼里手快，从胡人身体拔出刀枪，朝后方的胡人来回刺去。 “噗~噗~” 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响彻旷野，前方大片的胡人和战马倒下。 “杀~” 很多胡兵嗷嗷叫地向东原军砍去，可他们的弯刀和长矛较短，根本够不着东原军，还没走到便被戳穿了。 不能冲锋的胡兵，像没了牙的老虎般，陷入了群狼的撕咬中。 不多时就被撕咬得鲜血淋漓，伤亡惨重。 不过胡人毕竟野蛮，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后，还是突破了几个东原军的缺口。 此时骑兵已经没了优势，侧翼的很多胡兵开始被迫下马。 接下来便成了步兵惨烈的肉搏近战。 “噗~噗~” 由于换防不及，加上距离太近，一东原将士还是被两个胡人刺穿了胸膛，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于是胸口顶着长矛，挥舞着长枪，向两个胡人刺去。 “去你妈的胡人！啊~” “各位战友，我不行了，忠勇神庙相见！” “战死，乃武士的荣耀！我先去了！啊~草你祖宗的胡狗！东原军必胜！忠勇神庙，我来了！” 他身体穿过长矛，走到胡兵跟前，伸出双手，直接插进了两个胡人的眼里。 “啊~该死的汉人，啊~” 两个胡人眼珠被抓爆，张牙舞爪地惨叫起来。 “啊~” 附近东原将士的支援来到，见到此景，挥舞起长枪，捅进了两个胡人的头颅里。 看着没了气息的战友，两个东原军把他眼睛里合上，还拍了拍肩膀。 “兄弟，忠勇神庙见！” “杀~，” “杀啊~让这些蛮狗们看看，我汉人武士的荣誉！！” “噗通~噗通~” “各位战友，忠勇神庙见！” “忠勇神庙见！东原军必胜！噗通~” ...... 第614章 忠勇神庙万岁，溃散的胡人 “啊~” 一个被削去一臂的东原将士，死死地抱着一个同样断臂的胡兵，用力地撕咬颈部。 “噗~” “呼噜呼噜~” “啊~” 胡兵的颈部被咬掉一大坨肉，鲜血像泉水一样直冒，胡人吃痛下，也开始撕咬起他。 “啊~该死的汉人！天狼神万岁！” 顿时，双方身上血肉模糊。 “啊~” 东原将士一只手乱抓下，先把胡兵的眼珠抠了出来，又下意识抓向下体。 “砰~” 胡兵下体爆裂，哀嚎一声，当场没了气息。 而一旁东原将士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消退。 “胡狗也不过如此，老子杀了三个胡狗，够本了！噗~老子是...是汉人武士！！伙长，都长，顾帅，忠勇神庙相见...东原军必胜！噗~” 说完便没了气息。 如此场景，随处可见，东原军打得极为凶悍，没有人后退，很多东原将士知道自己必死，拼死都要换一个胡人。 插颈，插眼，捏裆，扯头发，怎么致命怎么来，场面血腥惨烈至极。 连很多胡人都被不怕死的东原军惊到了。 这...这些人到底是谁？ 绝不是那些柔弱的汉人！ 虽惨烈，但战损还好，由于东原军的铠甲坚固，兵器锋利，加上阵型稳固，往往三四个个胡兵才能换一个东原将士。 “咚咚~呜呜~~” 忽然，一阵有节奏的鼓声和号角声同时响起。 这声音，代表的是第八军的出征号角。 第八军，陌刀营。 两边侧翼，分别伫立着一千五百个一米八以上手持三米大陌刀身着黑色铠甲的壮汉。 三千柄银色陌刀在阳光照耀下，映射出慑人的寒光。 两个陌刀队由两个将领指挥，一个是陌刀营的中郎将暴烈，暴烈身高近两米，身材极为魁梧，是原东原军第一勇士，副将则是东原军现最高的力大无比的阿兆。 “陌刀营，冲啊！” “杀~~” 喊声震天，步兵军阵故意让开了一条道，暴烈阿兆率队嗷嗷叫地冲向了胡人军阵。 “陌刀营，劈！” “呀啊~” 三千陌刀手用力地挥舞着陌刀向胡人砍去，虽然招式简单，但在这些魁梧壮汉的挥舞下，锋利无比的陌刀夹杂着雷霆之势，带着股逼人寒气冲向胡人。 “噗~噗~” “砰~砰~” 靠近的很多胡兵直接被砍成两半，内脏洒落一地，一股腥臭的气氛顿时弥漫战场，连未下马的骑兵，一刀之下，不光人上下分离开来，余力还把马儿都砍得深可见骨。 “劈！” “杀~” “砰~砰~” “横劈~” “唰~唰~” “扫！” “啊~” “这是什么？” “汉人这是什么刀？” “撤！” “快退！啊~” 躲避不及的胡兵，像割麦子般被砍翻在地。 陌刀手们在后方弓箭的掩护下，如狼入羊群，在胡人阵中横冲直撞大杀四方，被枭首砍成两半的胡兵不计其数。 而胡兵的长矛才一米六七的样子，弯刀更短，根本摸不到陌刀手。 而其中最勇猛的，宛如战神般的，还属最高大的阿兆。 连暴烈都稍逊一筹。 此刻阿兆浑身沾满了胡人的鲜血，每挥一刀，就有大片胡兵血溅当场，就如屠猪屠狗一般。 “你们南下是不是要打春娘的主意？俺绝不原谅你们！啊~” “啊~噗~” “快撤！这个汉人是个蛮兽！” 后面的胡人见状生起了股惧意，下意识往后退去。 被杀怕了。 其实阿兆本性纯良，根本不会杀人，更不想杀人，知道自己被顾正言莫名拖来当兵后，他几次申请去火蓝军当个伙夫。 顾正言知晓后，亲自把他劝了回去。 说的很简单，胡人这些年抢掠了多少汉女？要是胡人南下，你的春娘早晚会落入胡人虎口，你一个人力气再大，能打多少胡人？ 春娘是阿兆的唯一软肋，阿兆听了顾正言的劝解后想了很久，最后决定留在陌刀队。 从此后，阿兆的训练极为刻苦，经过多次实战，他的战斗经验也越来越丰富。 现在要是再对上当时的狷蒲，可以说狷蒲绝不是阿兆的对手。 “站住！” 阿兆提着陌刀，追着几个逃亡的胡兵猛砍。 “快逃！” “铛~” 忽然，一把弯刀挡住了阿兆挥舞的陌刀。 “踏踏踏~” 一个一米九的胡人将领被震得退后几步，稳住身形后，胡将看了看手中大刀的缺口，然后把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大家伙上，神色骇然至极。 这是什么怪物？ 阿兆握着陌刀，冷冷地看着胡人将领。 胡人将领的身份是胡人贵族万骑长，被阿兆盯得有些恼怒。 他感觉到了一种漠视，来自汉人的漠视。 “此有此理，我天狼神的勇士，怎么会怕你们这些柔弱的汉人！” “是你们！就是你们！” 阿兆眼里忽然生出一丝仇恨，眼前的胡将穿着铁甲，和之前比武的胡人如出一辙。 他还记得之前由于经验不足被狷蒲虐的惨痛场景。 “现在，我不会输给你们了！” “陌刀营，杀！” “劈！” 阿兆又挥舞一刀，胡人万骑长横刀一挡，又被震得退后几步。 “扫~” “唰~” “铛~” “噗~” 二人又拼了十几个回合，全程阿兆把这万骑长压着打，最后找到机会，一刀横扫，削去了他的头颅。 “呼~” 阿兆呼了口气，又提着流血的陌刀朝快溃散的胡人军阵中冲去。 “陌刀营，杀！！” “劈！” 有了陌刀营的加入，战局顷刻间一边倒，胡人逐渐乱作一团，开始溃散逃跑， 有的连战马都顾不上了，像狗一样往后跑去。 “冲啊~” “咚咚~” 见胡人有败退的迹象，东原军开始快速推进。 胡人边打边撤，但东原军死死地咬住了他们，犬牙交错间，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胡人死伤。 而骑兵阵营这边，铁马嘶鸣，刀枪相交，杀得血流横飞。 其中最耀眼的，还属麒麟虎霍行和蔡虎。 二人提着长枪，在胡人骑兵阵中左冲右杀，无人可挡。 霍行是大雍有数的猛将，自不必多说。 蔡虎自从上次护送八牛弩被射中屁股之后，便留在了东原军养伤。 他一直都想上阵杀敌，伤好后便死乞白赖地向顾正言求了个官职。 以他高大的身材当陌刀手更适合，但他走镖多年，更善骑射，所以便让他加入了骑兵队。 蔡虎也没让人失望，每当作战，必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极为勇猛。 “去你妈的胡狗！尝尝你蔡爷爷的枪！” “噗嗤~” 一胡人将领被蔡虎挑落马下，蔡虎一枪得手，又策马向旁边杀去。 “铛~噗~” 此时炮声已经停了，战场越拉越远，已经超出了小炮和八牛弩的射程，不过在全副武装悍不畏死的东原军猛烈攻势下，右贤庭的胡人终于出现崩溃的迹象。 崩溃的趋势如水中涟漪一般，迅速传向整个胡人大军。 “逃！” “该死的汉人！下次再找你们算账！天狼神的勇士，快撤！” “哗~” 本就施展不开，战力受损的胡人大军，在多种武器和兵种的连番打击下，“轰”一声全面崩溃。 “胡人要跑！掠阵！” “击鼓，吹角，雁门回环阵！围杀他们！” “呜呜~~咚咚～” 顿时，侧翼的东原军和一队骑兵往前掠去，呈包夹之势冲入溃散的胡人军阵。 没了阵型和士气的加持，一盘散沙的胡兵各自为战，简直是被士气正旺的东原军单方面屠杀。 无数胡人倒下，败退后撤，戎猃看在眼里，呆愣当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天狼神的勇士怎么会被柔弱的汉羊追着跑？怎么会如此？” “不，那些人绝不是汉人！” “天狼神，为何不佑我右庭儿郎？” “啊~” “吾王，别叫了，情况不妙，那些汉兵今日像是得了神助，儿郎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撤吧吾王！” 一胡人将领道。 戎猃苍白的脸上挣扎至极，想了想， 一咬牙：“鸣角，撤！” “是！” “鸣角，撤！！” “呜呜~~” 听到撤退的号角，胡兵们心中一松，赶紧后撤。 “不要跑，追！！” “弓箭！掠阵！追！” “咚咚~” ..... 一个时辰后，右贤庭近六万大军，九千人被俘，四万余人阵亡，只有三千余残兵冲破围剿逃了回去。 而戎猃因为腿上插着一只巨箭骑不了马，可马车的速度太慢，东原军攻势太猛，刚刚那个胡将见势不对直接将其甩下。 于是，胡人右贤庭王戎猃便成了东原军的俘虏。 同样被俘的，还有左谷蠡王山育，右谷蠡王古丘林犰，以及几个大雍降将。 “唬~唬~” “赢了！！” “顾帅，咱们赢了！！” “忠勇神庙万岁！东原军万岁！” ...... 各位，不是刻意晚更，只是最近都是五千多字，我这点时间只能拖到现在了，晚安各位。 第615章 杀你，太便宜你了 战旗迎风昂扬，东原军的呐喊声响彻了整个旷野。 东原将士的脸上挂着胜利的喜悦，正面战胜胡人，对他们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这让他们知道，胡人骑兵也并非传闻中说的天下无敌，正面也能胜之。 看看他们被打得丢马卸甲狼狈逃窜的样子！ 此刻东原将士们信心十足，士气空前高涨。 城墙上观战的洛擎苍等大雍将领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震撼的同时更是无比感慨。 自梁国公造反至今已有二十六年，这二十六年来，大雍的所有战略都是龟缩防御，就算有正面冲突，也是小打小闹，像今天这样大规模正面击溃胡人的，从来没有过。 众将把目光落在了那位傲立墙头的年轻人身上，心中升起浓浓的敬佩。 层出不穷的武器，熟稔多变的战阵，配合默契的各个兵种，悍不畏死的武士精神... 这年轻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天将之名，名副其实！ 万连城也是心服口服，此刻他也明白过来，之前顾正言打他的军队，已经是留了太多情了。 否则凭自己手下那些训练散漫的驻军，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走吧各位，咱们下去看看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城头传来顾正言颇为平淡的声音。 “是，顾帅。” 此刻战场上，尸横遍野，鲜血染满了大地，空气中火药的硝烟味和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甚是呛人。 前方的某块空地上，九千余胡须毛发杂乱无比，看起来脏兮兮的胡人，正蹲坐在地上。 他们的铠甲和武器已经被收缴了，旁边的弓箭手刀枪手正严密监视着这些俘兵，准备稍微异动就一刀砍过去。 不远处的一块更大的空地上，一万八千匹战马正安静地晒着太阳，东原骑兵们正一批一批地把这些战马赶回城里。 其他庆祝完的东原将士也开始打扫起了战场。 一是清点人数，收拾好己方战友的尸体，回收箭矢以及未损坏的炮弹；二是剁掉半死不活或者装死的胡人，并收取他们的武器铠甲以及身上有用的东西；三就是抬走那些死去或者受重伤的战马，这些可是宝贵的肉食。 还有就是...追寻逃跑的战马。 一般来说战马离了主人就会到处跑，往往会离开战场中心，所以战争一结束，霍行蔡虎就率骑兵追那些逃跑的战马去了。 所有东原将士都在有序不紊地忙着，而被俘的胡将心中却一片凉凉和...耻辱。 被汉人俘虏，简直是天狼神勇士的莫大耻辱！ 多少年没有发生过了？ 巨大的羞耻感让他们快晕厥了，就算现在放了他们，他们也觉得没脸回去了。 因为回去会成为整个胡族的笑柄。 但让他们现在死他们也做不到，被捆着连自杀都不行。 最关键的是他们久居高位多年，大都还是胡人贵族，打得也一直都是顺风仗，从来没有沦落到如此境地。当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他们猛地发现他们好像早也并不是那么悍不畏死。 他们竟然也怕死... 这种心态其实不难理解，这些胡人高层享受安逸的权势太久了，哪里会想死？ 而真正不怕死的那些胡人将领，刚刚已经全被剁了。 胡人将领尚且如此，那些大雍降将更别说了，他们神色暗淡，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 不过他们始终有个疑惑，那顾帅到底是谁？大雍有这位将领吗？ 这些降将并不是金辉的人，而是见势不对自动叛变的，戎猃留着这些人主要用来带路和搜刮女人。 昨天那个咬掉戎猃一块肉的女子，就是这些将领搜刮来的。 “你们这些该死的汉人，快放开老子！有种拉开阵仗和老子正面一战，你们敢吗？柔弱的汉羊！” 被捆起来的戎猃咆哮着，苍白的脸上升起一团红怒，腿上刚干涸的伤口又撕裂开来，疼得他神色扭曲。 “提猭，呼延獀，你们两个野狗生的东西竟然敢丢下老子！老子有机会必把你们剥皮抽筋！” “还有冒鞮那猪狗不如的东西，这边打这么激烈，老子不信你们没收到消息！是想看着我右庭的人被杀？你个狗杂碎，狗东西，老子死了也要向天狼神告你一状！” “卑劣的汉人，父亲会为老子报仇的！到时老子看你们怎么死！啊~快放开老子！” “顾帅！” “顾帅！” 一阵声音传来，前方看守的东原将士齐齐让开一条道，并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 众俘将举目望去，戎猃也闭上了嘴。 迎面而来的是一群骑着马的汉人将领，位立中央的则是一年轻人。 他一身银甲，身姿挺拔，双眸如璀璨寒星，神色平静如水。 这...这就是这群汉兵的主将？居然这么年轻？！哪儿冒出来的？ 我天狼神勇士居然输给了这么个年轻人？！ 混账！岂有此理！ 胡人将领们愣了，接着一股更大耻辱感袭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而那几个大雍降将更是当场懵逼，这年轻人是谁？连洛大将军和万将军都甘居其后？ 顾正言和众将翻身下马，走到了戎猃跟前。 “我天狼神的勇士居然败给了你这个小野狗！要不是老子大意，定把你这小畜生削成人棍，有种杀了老子！” “父亲会为老子报仇的！等着，老子死了，我胡族的怒火将会烧遍整个中原！” 戎猃一脸狠戾地望着顾正言。 “正言，这人便是...” 一旁的洛擎苍目露仇恨地向顾正言介绍起几个胡将的身份。 介绍完后，顾正言冷漠地望着戎猃，朝身后道：“洪将军，翻译一下。” “呃...”洪瑞驻守北地多年，精通胡语，闻言脸上有些犹豫。 “如实翻译。” “是...” “回顾帅，他说...” “哗~” “胡狗！竟敢对顾帅不敬！顾帅，请准许末将与他单挑！” “口出不逊的蛮狗！要是再敢对顾帅口出狂言，老子剁了你！” “去你妈的，降将还敢如此狂妄？” 洪瑞翻译完，众将包括周围的军卒都目露愤恨，开始口吐芬芳。 “好了，”顾正言挥了挥手，朝戎猃冷漠道，“你死，只是开始，我来只是告诉你...” 顾正言深吸口气，一字一句大喝道：“你们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已惹天怒，我汉人的怒火，会烧遍整个草原！” “好！” 洛擎苍大声附和，众将心中也升起了一股豪情。 洪瑞翻译后，戎猃先是一愣，接着目露嘲讽，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就凭你们这几万步卒？老子只是一时大意才被你们用卑劣的手段阴了，可天狼神的勇士会吸取教训的！我父亲南下之日，就是你们这些只知龟缩城里的汉羊被剥皮抽筋的时候！等着！老子先见天狼神去了，来啊！杀了老子！” 顾正言有些玩味道：“杀你，太过便宜你了。从现在起，死，对你来说是一种奢望。” ..... 第616章 你还记得张离吗?他，是我老师 戎猃看着顾正言有些熟悉的眼神，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了股不好的预感。 这种眼神他也有过，在看猎物的时候。 “你想怎么样？有种杀了老子！” 顾正言没理他，径直走到另一个胡将旁边。 这个胡将身材高大，头上扎着金钱鼠尾辫，看着顾正言，他脸上似有些不服气，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右贤庭左谷蠡王，山育？” 顾正言上下打量着他。 山育忍着憋屈，沉沉道：“汉人将领，你想怎样？” “我胡族单于已经率五十万大军南下，要是你放了我们，我可以向单于求情...” “呵呵...” 听完翻译后，顾正言笑了起来。 不过这笑容，有些冷。 “松开他。”顾正言朝一旁看守的将士道。 “啊？顾帅？”将士目露疑惑。 “松开。” “...是。” 将士带着疑惑，三下五除二把山育松开。 松开后的山育心中一喜，这汉人将领这么容易说话？这是被单于吓到了？ 呵呵... 山育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有些轻松道：“汉人将领，我会向单于...” “你还记得礼部尚书张离吗？”山育的话还没说完，顾正言便打断了他。 “嗯？”山育一愣，张离？好像是那个...被自己砍掉手臂，踢断腿骨的那汉人官员？ 这汉人将领现在提他是什么意思？ 山育眯着眼，忽然警觉起来。 不等山育说话，顾正言双眼浮现起一丝血红，冷冷地盯着山育：“他是被你削去胳膊踢断双腿的吧？我是来告诉你，他，是我的老师！” “你干什么？啊~~” “滋~~” 伴随一声剧烈的惨叫，山育的整根左手臂被顾正言活生生扯离肩膀，顿时筋骨可见，鲜血溅射一地。 场面颇为震撼，东原将领已经见怪不怪了，可大雍将领却有些懵了。 顾帅这...轻轻松松就能把一个胡人壮汉的手臂像撕鸡腿一样撕下来？ 嘶~ “噗通~” 顾正言像扔垃圾一样扔掉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臂。 “啊~” 山育大叫一声，举起右拳想要反击，不过拳刚刚出去，就被顾正言轻描淡写地伸出左手抓住了。 一番挣扎，山育发现自己的右手像是被两块巨石夹住一样动弹不得。 “啊~该死的汉人！老子跟你拼了！” “咔擦~咔擦~” 山育正想抬腿踢去，却被顾正言先起两脚，踹在两只膝盖上。 顿时，山育的小腿和大腿呈九十度弯曲，人也径直倒了下去。 “噗通~” “啊~该死的汉人！啊~”地上的山育疼得脸上扭成了一团。 “砰~砰~” 顾正言又上前跺了两脚，山育的两只膝盖已经被踩扁了。 “啊~”山育惨叫一声，痛晕了过去。 顾正言淡淡道：“抬回去，救醒他，不要他死了。” “...是是。” 几个东原将士赶紧上前把山育抬走，山育的腿看起来还连在身上，不过是用筋连的。将士们抬着上半身，双腿在空中直直地晃荡不已。 看起来有些怪异。 “该死的汉人，有种你杀了老子！卑劣如猪狗般的汉人！” “我胡族早晚一天，屠光你们...” 戎猃看到山育的惨状，怒极大骂。 “如果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阉了。” “.....” 顾正言此话一出，戎猃当场闭嘴，不过表情却极为扭曲。 愤怒，憋屈，屈辱，绝望... 为了保住蛋蛋，他别无选择。 “踏踏~” 顾正言又朝戎猃走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了戎猃的心口上。 他不怕死，甚至现在恨不得马上死，但很怕丢掉蛋蛋。 这是他怎么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到了跟前，顾正言故意往戎猃的下身望去，惊得戎猃直接夹紧双腿。 干什么？ “你喜欢杀俘？喜欢杀人比赛？” “今日，我也让你知道，你亲眼见到你的儿郎们被杀的滋味。” 顾正言双眸冷意十足。 “你想怎么样？”戎猃咬牙切齿道。 “马上你就知道了。” “陈良，项飞，周烈，马琅。” “有！”四位将领昂首出列。 “胡蛮屠我汉人数十万将士百姓，眼前的这些人更在阵前行残杀之举，其行径人神公愤。古人云，杀降不祥，但这些胡蛮并非降兵，顶多是咱们的俘虏战利品。” “诛杀这些罪行深重的胡蛮，乃是除魔卫道顺应天道之举，相信忠勇神庙的先贤会保佑咱们的！” “我令，九千胡蛮野兵，罪行滔天，饶无可赦，全部枭首，累成京观！” “是！”四位将领杀气腾腾地抱拳退下。 “第一军...” “第二军...” “...” “...集合！” “你们要干什么？” “我胡族大军...” 戎猃似知道这些汉人要干什么，正想威胁两句，便看到顾正言朝他甩来一个冷漠的眼神，又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数万大军集结完毕，把九千胡兵团团围了起来。 几个大雍将领面面相觑，洛擎苍上前劝道：“正言，杀了这些俘兵会让其他胡人暴怒，也没有人会再投降咱们，咱们后面的压力...” “是极，”柴阔劝道，“顾帅气魄末将深感佩服，末将也恨不得把这些胡人活剐了，不过考量到接下来的战事...还望顾帅三思。” 顾正言微微摇头：“泰山大人，各位将军，他们杀咱们的俘兵和百姓的时候，有想过这些吗？” “他们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那些无辜枉死的人的仇谁来报？” “咱们和胡蛮本就是生死大敌，就算咱们不杀，单于庭的那些孙子们难道会对咱们手下留情吗？” “再说，咱们哪来的闲粮养这些胡蛮？有这点粮食，让咱们的将士吃饱不更好？” “好了，我已经三思过了，别劝了。” 说完顾正言不理众将，径直朝九千俘兵走去。 大雍众将想了想，好像...有道理啊！ 既如此，老子也来砍几个！ 妈的，走！ 洛擎苍和几个将领交换了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意，默契地跟了上去... “我令，谁枭的首多，赏我的围脖一件，排名前十的，也都有奖赏。” “不准哄抢！” 顾正言走到杀气冲天的东原军阵中，开出了价码。 “哗~” 东原将士闻言，有些激动。 顾帅的围脖，不仅本身价值极高，更代表着满满的荣耀！ 再看眼前的胡人俘兵，东原将士们眼中开始放光了。 “东原军。” “有！” “杀~~” “干什么？这些汉人想干什么？噗~” “跟他们拼了！噗~” “噗~” 数万东原将士，如狼入羊群，收割着这些手无寸铁的胡兵的性命。 “杀啊~杀死这些畜生！” 洛擎苍几个大雍将领在亲卫的陪同下，也加入了战场，越杀越起劲。 他们早就憋了一大股气。 顾正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抬首望向北方，目露冷色。 接下来，该是你们了！ ...... 第617章 斩获丰厚 不多时，九千胡兵全部倒下，头颅也被割了下来。 对这些胡兵，东原军并没有一丝怜悯，更没有一丝愧疚，有的只是畅快。 他们知道，眼前这些胡人所做的事情比他们残忍多了。 洛擎苍等大雍将领浑身沾满了鲜血，心中那股抑郁之气逐渐消退，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许多。 当时被残杀的降兵和百姓的惨状历历在目，现在也算为其报仇了。 鲜血浸湿了这片屠宰场，内脏的腥气和恶臭充斥在此，久久不能散去。 不远处的戎猃双目血红，神色扭曲吓人，不过他没敢大吼大叫，只是在心中不停咒骂。 骂的不是东原军和顾正言，而是冒鞮。 骂东原军已没了意义，他坚信他爹会为他报仇，把这些汉兵扒皮抽筋。 此刻他最痛恨的，是冒鞮。 那野狗般的东西把他坑来就算了，竟然现在还不出兵！ 这就摆明了想让自己和右贤庭的人死！ 一时间，戎猃对冒鞮生起了无限怨毒。 他发誓，要是有机会，定要把冒鞮大卸八块。 枭首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陌刀营中郎将暴烈枭首一百九十颗，稳居第一，荣获顾正言围脖一条。 没办法，陌刀砍头和砍萝卜其实差不多，加上暴烈的勇武，很顺理成章就拿下了。 出去追马的霍行和蔡虎等骑兵也在此时回来了，中间还带着一大群战马，数量约摸有五千匹左右。 霍行带回来一个消息，说十里处，发现大量骑兵异动。 众将一惊，知道是左贤庭的那些人出动了，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顾正言却丝毫不慌，他很清楚冒鞮和戎猃严重不合，冒鞮不可能现在来救戎猃，甚至他巴不得右贤庭的人死光，顶多来捡漏或者做个样子给吐罗看罢了。 加上天快黑了，你怎么打？ 但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他派出骑兵斥候，严密监视前方的动静，然后下令东原军快速打扫战场，并时刻处于战备状态。 于是各东原军各司其职，快速行动起来。 一匹一匹的战马和胡人铠甲弓箭等战利品不断往城内运去，城内大雍伤兵和百姓驻足在街道旁欢呼庆祝，有的疯狂呐喊。 赢了赢了！居然赢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正面打过胜仗了？ 很多百姓喜极而泣，对他们来说，最主要是不用担心胡人破城后屠城以及终于可以不用背井离乡了。 当戎猃等胡人高层俘将被拉进城时，围观的人先是一愣，待知道身份后，更是激动不已。 右贤庭王啊！相当于有兵权的皇子了，没想到现在被我大雍天兵活捉了！ 东原军威武！顾帅威武！摄政王威武！ 百姓们心怀感激和无限敬意，自发地朝东原军拜了起来。 这让东原将士升起一股自豪和暖流，他们更加坚信自己做的事情是值得的，是顺应天道民心的。 有少数颇有资产的士绅大家，准备设宴宴请这些东原将领。 仅剩的资产保住，这些人对东原军的拥护之意溢于言表。 城外五万多胡兵的头颅也被砍了下来，擂在了一处空地上，周围还用泥土筑了一个简易的围墙。 看着这座血肉堆积的小山，众人心中畅快不已，又无比感慨。 这样的京观之前都是胡人用汉人的头颅所筑，不过今日起，他们有信心再用胡人的头颅筑就第二座第三座... 为防止瘟疫，胡人的尸体被堆积在一起加入火油和木柴就地焚烧了。 火光冲天，在晚霞的余晕中更添一抹红彩，不过这抹红却少了悲壮，多了丝胜利的喜悦。 当霞光沉入大地之时，战场已经打扫完毕，战报也已经统计出来了。 听闻战报后的顾正言肉痛不已。 近七万东原军，战死五千两百余人，受伤八千余，这样的伤亡对之前的大雍军来说，简直天方夜谭。 但这是东原军啊！这已经创了东原军最大伤亡记录了。 要知道东原军有着火炮八牛弩等焦炭冶炼的各种超越时代的利器的加持，加上准备充分，人数更多，士气旺盛，战机也把握得很恰当，极大程度上削弱了胡人骑兵的优势，进行的大都是白刃战。 可伤亡还是这么大，足见胡人的顽强凶猛。 要是拉开了和胡人打正面骑射战，相信伤亡会翻几倍。 至于陌刀营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了，大都是在后续追击过程中不小心中了冷箭，或者被围殴受了点伤。 人员得尽快补充，顾正言当即下令让陈良等将领加紧对大雍军卒的训练，争取下一场之前能补上来。 伤亡虽大，但收获也是满满。 无形的收获是将士们的信心和士气，相信东原军接下来会越战越猛。 还有就是朝廷和整个大雍百姓的支持。 天下人都在关注这里的战事，要是上来就输了，后面还搞锤子？ 趁早南下旅游吧！ 有形的收获就是斩获和战利品，此役，共歼灭右贤庭五万四千余人，俘虏了胡人右贤庭王，左右谷蠡王，一个大都尉，两个万骑长。 除了几条漏网之鱼，几乎把右贤庭一锅端了。 还缴获了强壮健康的战马共有两万四千三百匹，用于肉食的死马伤马两万一千匹。 有些遗憾的是，虽有霍行率骑兵及时追击，但还是让近两万战马溜掉了。 还有数万的铠甲弯刀长矛，堆积成山的弓矢。 长矛弯刀都是铁质，可以回炉再造，而弓矢则可以马上利用。 不得不说胡人不愧是善骑射的民族，他们的弓箭威力大，射程远，精准度高。 难怪这些年死在胡人弓箭下的大雍将士数不胜数，对比起来，大雍的弓箭质量简直堪忧。 这没办法，因为弓箭的上佳材料，多要用到动物的筋腱角，游牧民族在这块具有天然的优势。 带着如山的战利品，东原军陆续回了雁城，城内已是火光冲天，宛如白昼。 所有人都在庆祝，顾正言更是万众瞩目，迎来了所有人的大礼。 顾正言赏罚分明，回来后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向那些帮助过大雍守卒的百姓们，分发马肉。 那些献出了自己的粮食百姓，更是得到了两倍到十倍以上的马肉回报。 此举让顾正言收获了极高的风评。 ...... 今天没时间了，就一章吧抱歉，明天三章补上，晚安各位。 第618章 笑出猪叫的冒鞮 不止百姓，这一战也打服了所有大雍将士。 那十一万正在回炉重造的大雍军卒，有异心和不服的，无不升起敬服之意，准备训练更加刻苦。 此役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之前开摆有很大原因是他们看不到任何胜利希望。 他们决定，不摆了！ 来不及休息，接下来顾正言便进行了其他战后的安排。 一是让各军记录军功，祭奠将士，重筑工事，再加紧训练，时刻备战。 胡人下一次进攻指不定是什么时候，绝不可因一场胜利便懈怠。 二是让刀锋岭的军器监连夜赶工，加紧制作各式武器。 三是让人传讯幽云府和东阳府全府，尽量召集太夫以及收购各种药物，因为伤员太多了，火蓝军的那些医务兵根本忙不过来。 这也是姜葵任命顾正言为三府总督的原因。 北阳府不说，只剩下光杆的雁城了，而幽云府是练兵之地，东阳府更是后勤来源，说白了都是自己的地盘，总揽大权可以便宜行事。 四是让将领们做战后总结，分享经验，找出减少战损的可行性的方法。 这是东原军的传统。 对于此，顾正言专门让洛擎苍等和胡人打了多年交道的将领多传授些经验。 毕竟是东原军遇到过的最强敌人，各军将领经过此次实战，对胡人的勇猛也有了了解，收获了不少东西。 至于戎猃等俘将，顾正言下令把他们立刻送去上京。 戎猃可是大雍俘虏过的身份最高的胡人，对整个大雍军民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至于最后的结果嘛... 相信心狠手辣的摄政王会给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 晚上，月色灿烂明亮。 “什么？还没回来？” 左贤庭中军大帐内，冒鞮一脸惊讶地看着右贤庭两个浑身是血的万骑长，提猭，呼延獀。 这俩混账...干得漂亮！ “冒鞮大人，那些汉人今日忽然拿出了很多厉害的兵器，我二人拼死杀了六十个汉兵才保全了戎猃大人，可那些兵器实在厉害，汉人人数众多，情况危急，我二人和戎猃大人在乱军中被冲散了。” “冒鞮大人，我二人以为戎猃大人会在野外集结兵力等候时机反攻，便在野外搜寻多时，想找到戎猃大人的身影，直到天黑才回来...” “可没想到戎猃大人现在都没回来！冒鞮大人，戎猃大人现在定然在和汉人苦战，还请冒鞮大人率兵营救！” 二将的态度焦急中夹杂着一丝诚恳。 冒鞮看着这二人，神色很是古怪。 野外搜寻？你们两个混账明明是怕戎猃责罚，故意躲起来不想本王救那头猪吧！ 戎猃这头蠢猪现在还没回来，定是落入了汉人手里。 嘿嘿...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的好弟弟，没想到你没能死在本王手上，却死在了你最讨厌的汉人的刀下。 哈哈... 没了你，单于之位，谁还能和本王争？ 父亲大人，你也老了，要不...早点送你上路吧？也好一起去陪陪那蠢货弟弟。 你的那几个妃子，本王可是觊觎已久了... 不过，新来的那些汉兵到底是谁的人？竟然能正面攻破右庭？ 洛老儿万老儿都不可能！还有那些发出剧烈轰响的武器是什么？ 问金辉那老东西也一问三不知... 怎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雍廷的骠骑大将军吗？不知道还要他何用？ 冒鞮本想借那些战力强悍的汉兵之手消耗右贤庭的兵力，但没想到右贤庭直接被一锅端了，连戎猃都没回来，整个右贤庭只剩下了三千多人。 之前他派出了一队人马查探情况，想着要是城破了可以捡捡漏，城没破也可以看看笑话。 可没曾想看到的到处都是无人的战马和撤退的右庭胡兵。 操蛋的是，提猭、呼延獀二人害怕丢下戎猃会被暴怒的戎猃活剐了，所以根本没有及时求援，而是装作浴血奋战的样子等到天黑才回来... 你都没求援，老子还救个屁！ 所以左贤庭根本没出动，其实就算求援了，冒鞮也有一百个理由拖延。 战败的事冒鞮早就知道了，可戎猃中箭和现在生死不明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这对冒鞮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表面惊讶凝重，内心却笑出了猪叫... 不过，就算现在他也没有担心战局，因为他相信，单于庭到来之际，不管对方是谁有多少人，都无法阻挡胡族南下的脚步。 就算你多了一些厉害兵器，总不会是无限的吧？否则怎么可能现在才拿出来。 而且越厉害的兵器，成本越高，凭你大雍的财政，能耗得起多久？ 冒鞮分析得没错，不过他遗漏了件事情，东原军并不完全属于大雍，且大雍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本王知道了...” “须卜猗，你率你部去营救右庭儿郎们，还有戎猃吾弟，照顾好他，注意汉人的伏兵。” 话说得很漂亮，但冒鞮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担忧的意思，反倒是有些冷。 须卜猗会意，拍了拍胸口：“是，吾王！” 接着他拿起弯刀目露杀意出了营帐，不一会儿就召集了几千骑兵向雁城奔去。 提猭呼延獀二人害怕戎猃还活着回来找他们麻烦，便一咬牙，向冒鞮表达了归顺的意思。 冒鞮眼前一亮，这二人虽然贪生怕死不堪大用，但都是家族力量很强大的贵族，收服这些人对他称霸草原有很大益处，便当即同意了。 接着便是一副君贤臣良的画面，完全没有亲弟弟和自家大王死去的忧伤。 ...... 雁城外，火光未熄，几万人的尸体伴随着火油还在猛烈燃烧着，旁边的人头山狰狞可怖。 皎月的月光更是给城外增添了一抹阴森。 “踏踏~” 须卜猗带着数千胡兵手持弓弩，在月光下谨慎前行。 一路行来，他们遇到了不少乱跑的战马，越靠近前方的城池，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越让人喘不过气来。 “吁~” 见到前面的火光，须卜猗放缓了速度。 “噼啪噼啪~” “那是什么？” “那是...” “头颅！须卜大人，那是头颅！那旁边的是...尸体？” “须卜大人，这些好像都是我胡族的人，你看他们的发饰，右庭的人！” “什么？!” ..... 第619章 你说什么?! 须卜猗翻身下马，上前一看，发现这些头颅上果然梳着金钱鼠尾辫。 “啊~” “猪狗不如的汉羊们，竟敢如此对我天狼神的勇士。” “啊~” 须卜猗一声怒吼，吓了后面的胡兵一跳。 “卑劣的汉人！混账！” “老子定要把你们剥皮抽筋。” 须卜猗面色狰狞，不断咆哮道。 虽然左右贤庭不对付，甚至各个贵族部落之间都时有嫌隙，为争夺肥沃的草地时常大打出手。 但那是对内，对外他们绝不允许自己看不起的汉人把胡族勇士的头颅筑成京观。 带着无比的愤怒，须卜猗率众回去了。 冒鞮知晓后，脸色也很阴沉。 虽然他巴不得右贤庭的人全部死光，但并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他绝不允许汉人如此侮辱胡族。 第二天天刚亮，冒鞮就集结了左贤庭近七万大军，兵临城下。 不过位置隔得比较远，不在弓箭射程内，也没有带攻城器械。 冒鞮此来不是为了打仗，而是有两个目的，一是做给吐罗和其他贵族看；二是来告知那些汉人屠戮胡族的后果。 城墙上，东原军肃穆以对，一百三十门小炮严阵以待，无数弓弩瞄准了胡人的头颅。 顾正言傲立中央，冷冷地望着同样位于中央的冒鞮。 “驾~吁~” 一黑甲汉奸兵靠近城下，大声道：“今日吾王不是来求战，而是想和雍廷主帅对话。” 霍行的嗓门比较大，吼道：“冒鞮想说什么？赶紧说！” 黑甲兵：“吾王想问，如今的雍廷主帅，究竟是谁！” “翰林侍读学士，洛大将军的女婿，顾正言！” 顾正言亲口说道。 “嗯？” 黑甲兵一愣，翰林官？文人？洛大将军的女婿？你没开玩笑吧？ 黑甲兵只是负责传话的，记在心里，接着问道：“吾王还有一问，戎猃大人如何了？” “大牢里面。” 黑甲兵点了点头，接着道：“最后是吾王想说的话...” “本帅不想听冒鞮说什么狗屁威胁的话，你转告他，京观是本帅筑的，人是本帅杀的！” “本帅最后警告你们一次，胡族多行不义，必遭天谴，限你们所有胡人一个月内退出汉地，滚回草原，并让你们的单于向大雍称臣纳贡，否则，汉家天兵所到之处，胡人寸草不生！” “别说我没警告你们！” “滚吧！否则迎接你的将是利箭！” 黑甲兵：... “咻咻~” “等等！驾~” 几支箭矢射到跟前，黑甲兵吓了一跳，赶忙策马转身溜去。 “吁~” 黑甲兵骑到一众胡人高层面前，行了一礼：“冒鞮大人，现在大雍的主帅，是洛擎苍的女婿，叫顾正言，是个翰林官，文人。” “哗~” “什么？！” “怎么可能！” 一众高层一脸不可置信。 冒鞮和贯丘秉文的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分析了很久，把大雍有名的将领甚至一些匪贼都分析了一遍，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个文人？ 印象中的翰林官连重一点的砚台都提不起来吧？ 怎么可能！ “原来是他！”一旁的金辉恍然大悟，“对了，这小子天生神力...” “冒鞮大人，我知道这人。” 金辉目露仇恨道。 “嗯？”冒鞮把目光转向他，心道你这老东西终于知道点东西了... “说！” “是，这人虽是翰林官，但天生神力，之前右庭南下比武的六位勇士，就是死于这人之手！” “什么？” “是他？” 须卜猗恶狠狠道：“原来是这人！石狡那些废物肯定是大意了，或者是被下了药，否则绝不可能输！不管如何，老子定要把这人剁成肉酱拿来喂狗！” 梁国公周昌目光一转，在须卜猗耳边道：“须卜大人，那人的妻子，就是末将之前和您讲过的大雍第一美人...” “什么！” “混账！” “杀我胡族勇士，抢老子的女人，啊~” 须卜猗气极，脸色变得通红。 冒鞮朝黑甲兵问道：“戎猃怎么样了，我的话带到了吗？” 黑甲兵脸色有些赫然，摇了摇头：“冒鞮大人，戎猃大人在大牢里关着，至于您的话...那姓顾的主帅不让末将说完，就让手下射出箭矢来威胁末将，还让末将带一些话给您...” 冒鞮见他这样子，知道没什么好话，冷冷道：“说！不得隐瞒！” “他说...” “什么！” “哈哈~” “如此狂口的小狗，简直找死！” “使用阴招打败了右庭，不会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吧？” “老子一定要把这小狗剥皮抽筋！” 胡人高层听完后，先是一愣，接着都被气笑了。 连冒鞮都带着丝嘲讽的笑容。 你这是死到临头说大话？年轻人，说大话小心会死得很难看！ 须卜猗忍不住了，朝黑甲兵道：“你，替我带句话！” “就说...” “...是！” “驾~” 黑甲兵又朝城下奔去。 “冒鞮还想说什么？”见那人又回来了，霍行吼道。 “不是冒鞮大人，而是左谷蠡王须卜猗大人。” “他说...他看上了顾将军的妻子，让顾将军赶紧献出妻子，否则城破之日必将...” “你说什么？！” 一道如野兽般的怒吼自城头响起。 顾正言双目血红，一股浓烈的杀意和暴躁充斥着全身，连他的声音都变了。 “须卜猗！！” 旁边的霍行等人都被吓了一跳。 “混账！回去转告你们的狗屁王，敢对顾帅不敬，待杀到草原之时，老子定把你全族女性拿来当营妓！” “是极，早晚有天，把你们胡人之女卖去青楼！” 霍行等将领一通怒骂。 “告诉须卜猗，我会亲自去找他！”顾正言一字一句，语气极度冰冷。 敢打洛书瑶的主意，已经触到了顾正言的逆鳞。 黑甲兵听到这语气觉得有些渗人，不敢多待，赶紧转身离去。 不多时，胡人也全部撤去了。 “所有军级以上将领，集合！！” “是！” “呜呜~~呜呜~~” 号角响起，正在训练士兵的陈良等高级将领们一惊。 这是紧急集合的号角，出了何事？ 当众将快马赶来看到顾正言冷如万年寒潭杀气冲霄的神色时，心中的惊讶更甚。 怎么了？是谁惹了顾帅？ ...... 还有一章，大概在40.50左右，各位等不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第620章 相公，我说的要求，你好像都做到了呢 当众人知道缘由后，愣了半晌，然后也开始怒骂起来。 狗东西！ 这些杂碎！ 顾正言也不啰嗦，当即表明了召集众人的目的。 很简单，做好准备，十天后，进攻冒鞮中军大帐，目标，消灭左贤庭！ 胡人的营地在离雁城十三里的地方，一般来说攻城的一方驻扎在城外一两公里就差不多了，方便行军。 但那是建立在有水源和粮草补给的情况下，雁城周围没有多少水源，只有十三里处有个小湖，名叫雁青湖，胡人便依湖扎营。 进攻胡人中军大帐？多少年没有听说过了！ 大雍将领们心中感慨万千，咱们现在已经可以主动打胡人了吗？ 不过东原将领却觉得理所当然，他们现在对顾正有着盲目的自信。 也有大雍将领有些担忧，他们担忧顾正言年轻气盛容易冲动行事。 事实上这并不是顾正言冲动之举，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各种情况下的准备和谋划。 须卜猗只是一个导火索，彻底点燃了顾正言。 十天后进攻左贤庭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据估计单于庭二十余万大军还有二十天左右就要抵达这儿了，到时再和左贤庭汇合，胡人的战力将更强大。 现在进攻左贤庭也是想逐个击破。 至于胜算，顾正言一通分析，觉得胜算很大。 有了新增的两万四千匹战马，现在的东原军可以凑出三万八骑兵，还有五万余精锐步卒以及十一万大雍后备军，加上小炮八牛弩等各种先进武器，绝对可以一战。 而冒鞮现在只有七万胡兵，两万黑甲汉奸军，而且至少有三分之一还负着伤。 这种战力，就算正面一战，东原军也丝毫不惧。 之所以定在十天之后，一是要消化下打胡人的经验，优化下战阵和兵力部署；二是抓紧时间训练下骑兵的冲阵。 不是有了战马就等于有了骑兵！ 强大的骑兵是需要训练的，还好顾正言有先见，在东原山脉的时候，就要求了每个步兵军团定时定量训练骑射。 就是想到收缴战马后短时间内可以从步卒里面拉出一支有战力的骑兵。 但步卒毕竟没有职业骑兵那样的素养，所以还需要紧急操练一下，主要是训练冲阵以及马背上的砍杀。 最后就是探测左贤庭的军力分布和地形，尽量不留给他们破绽。 听完顾正言的分析，众将豪气冲天，信心满满。 要是能攻下左贤庭，绝对是大功一件！ 运气好还可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 确定好作战目标之后，接下来就是制定具体的作战计划。 在此过程中，洛擎苍和万连城等经验丰富的老将给了东原将领极大的帮助。 这些老将实战经验极为丰富。 虽然大都是被胡人虐出来的... 但正因如此，他们才更懂胡人，更能看出计划中的些许纰漏。 他们只是限于军制、兵源、装备、后勤等客官因素才打不过胡人，并不代表他们不厉害。 事实上他们很多人拿出来都能独当一面。 在老将们的帮助下，作战计划逐渐趋于完善。 接下来的九天内，东原军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和训练。 整整九天，雁城的训练场，喊杀声马蹄的轰鸣声白天就没停过。 而每天都有一些颇有资产的有识之士想要宴请东原将领，甚至有的还送来自家女儿侄女什么的... 不过嘛，女儿侄女儿可以收下，宴请就算了，日后再说吧。 这些人除了表达真正的感谢之外，还有些小心思。 送去女儿的都是高级将领，也算高攀了，总比留给胡人糟蹋强吧？ 最关键是，就算最后打不过要跑路，有了这层关系，这些将领也会带上自家人一起跑...吧？ 这些人之所以不走，不是不想走，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害怕路上被打劫... 有了自家女婿的保护就安全多了。 当然，打赢了更好，他们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怎么算都不亏。 不过他们不明白甚至因此胡思乱想的是，为什么顾帅会总是拒绝呢？ 顾帅年轻气盛，现在身边也没有女人... 难道... 九天时间，战报已经通过数匹快马传遍整个幽云府和东阳府，马上就要传到上京了。 兵马大元帅，三府总督顾大人率天兵大破右贤庭，生擒右贤庭王和一众胡人高层！ 激动，震撼，欣喜！ 得知消息的两府百姓无不欢呼雀跃。 要是胡人南下，他们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打了胜仗，至少暂时没了性命之忧。一些正在观望的百姓开始大肆庆祝，甚至有的还烧香拜佛起来，求上天保佑边军再创佳绩... 很多南下路上的逃难百姓得到消息后，当即愣在了原地，然后以最快速度掉头回去。 要是快一点，还能赶上春耕！ 有了春耕，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官府可是张贴了告示，说摄政王体恤天下百姓，取消一切苛捐杂税，只收两成。 要是只收两成的话，来年绝对可以吃饱！ 还有就是，幽云府的大地主大士绅们，几乎全被山贼杀了，留下来的土地被官府全部收了上去。 接着官府又出了新的消息，说只收取五成的租金，可以把这些土地租赁给流民们。 只收五成？岂不是可以得到五成？要知道给地主士绅们种田，可是一成都没有啊！ 最关键是，这些地主士绅的土地，大都是良田！ 流民们疯狂了，纷纷回到自己家乡或者可以租地的地方。 于是，大片的百姓和流民充满希望地开始返回家园，幽云府大量快走空的村落和城池逐渐恢复了人烟。 逃到山上那些百姓看到村子里面有了人烟，也纷纷下山询问情况。 结果下来后就再也没上去了... 临乌城。 临乌城是幽云府和乌州的边界城市，过了临乌，便是雁城。 今日的临乌城外，行来了一支红衣黑甲的军队。 军队中央，有一辆华贵的马车。 “小姐，姑爷好厉害！” “听说胡人都被姑爷杀光了。” “连他们的王爷都被擒下来押往上京了，可惜咱们走的不是一条道，否则咱们可以看看胡人王爷长什么样子。” “这简单，让姑爷再抓一个来不就是了？是吧小姐？” 几个丫鬟在洛书瑶身边叽叽喳喳地叫道。 正中央的洛书瑶一脸自豪。 相公，你...还记得跟你回下河村的第一天晚上，我说的要求，你好像都做到了呢... 其实那是我随便说的... 你...算了，等我！ ...... 晚了一点抱歉 第621章 你来这儿做什么 洛书瑶脸上的喜悦和轻松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她随军一路行来，几乎见证了幽云府的变化。 百姓们由开始的慌忙逃亡，变成了现在满怀希望的归乡。 还有父亲能安然地活着，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 她知道，事情还远远没完，不过现在有了好的开始，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快一点！” “小姐，越往北路越颠簸，再快咱们的屁股都颠痛了...” “没事儿。” “...” 临乌城外，站了一群穿着整齐的官吏和官兵，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见到这些精气神充沛的援兵，又是一阵激动，心中更加安定了。 遗憾的是，官吏和官兵们只剩下三分之一了，有一大半都南下旅游去了... 官吏们搓着手，热情地把洛凰城等将领迎了进去。 城内已经有不少酒楼茶馆已经开张了，里面的人正在喝酒饮茶，大肆谈论着各种话题。 当然，最多的还是那场大战。 “摄政王真是王母之女，顾帅也不愧为天将，据说雁城外五万颗胡人头颅被擂成了京观，顾帅还专门开辟了个通道，让百姓们可以参观。” “什么？有这种事？现在还可以看吗？” “现在好像不行了，三天前就已经关闭了，下次吧。” “真是遗憾，这些年来，胡蛮为了立威，不知道把多少汉人的头颅筑成了京观，如今因果轮回，也该轮到他们了。” “嗯？这些骑兵是什么？大雍的援军吗？” “好像是，红衣黑甲...这些衣服的穿着，好像是...府兵？” “大雍仅剩的府兵不是拱卫上京的吗？” “不清楚。” 几人正在一处露天的茶馆聊天，忽然，骑兵中的那辆马车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 正在几人愣神间，便看到一气质不凡的马夫朝他们走了过来。 “几位，参观京观的通道已经关闭了吗？” 几人知道对方背后定是大人物，不敢怠慢，恭敬道：“回这位贵人，是的，大约三四天就关了。” 马夫接着问道：“雁城的驻军可有什么异常？” “呃...我前几天去看了，驻军都在卖力的训练，声势很是浩大。” “砰通~” “拿去喝茶吧。” 车夫甩下一块碎银在桌上，转身潇洒离去。 几人先面面相觑，再看到碎银的重量，眼前一亮。 好人呐！ “夫人，已经问清楚了...” 车夫把那几人的话向洛书瑶转诉了一遍。 听着，洛书瑶眉头微蹙，眼里流淌起一丝担忧。 这是...又要出征了？单于庭应该没有来得这么快，目标应该是左贤庭？ 你...等我！ 最懂顾正言的，还是洛书瑶，虽然没有收到确切消息，聪慧的洛书瑶已经分析出了七七八八。 出征的消息和相关部署属于绝对机密，只有高层将领知道。 而常禄等高层暗麟卫只是负责打探和传递消息，加上之前沧澜等一系列城池的失守，让不少暗麟卫殒命于胡人刀下，所以北方的情报系统已经有些崩溃了。 加上洛书瑶一直在路上，收到的消息很有限，很多事情还不知道。 多日不停的赶路，兵马颇为疲倦，进入临乌城便是想着休整一天。 可洛书瑶此时哪里还有心思休整。 “齐四，找匹快马给我，再备队人马，我要先去雁城。” 马车内传来一道让齐四差点没掉下马车的声音。 “啊？？” “夫人？” “小姐？” “快去！” “这...” 齐四脸色难看揣着疑惑走了，不过他还是决定告知下洛凰城。 洛凰城收到消息后，也是一脸问号。 不过洛书瑶的态度很坚决，洛凰城没办法，只得安排了一百骑人马护送洛书瑶先去。 临乌到雁城，骑马的话只需要半天左右。 ...... “哒哒哒~” 下午时分，雁城南门奔来一支骑兵队，守门将士凝神戒备。 不过他们惊奇地发现，来的人中，为首的居然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将？ 马上的洛书瑶身着特制轻甲，戴着一个小头盔，看起来颇为英姿煞爽。 身为将门之女，洛书瑶当然是会骑马的，只是骑的不多。 今天骑了半天崎岖的官道，她赶紧全身都快散架了，尤其屁股更是帮痛... 不过一想到快要见自己男人，洛书瑶脸上始终怀揣着期待。 “来人止步！” 还剩下三四十米的时候，守门将士举手大喝。 “吁~” 洛书瑶勒马停下，后面的府兵陆续停下。 “来者何人？” 守门将士看着这群训练有素的骑兵，目露疑惑。 朝廷的军队？衣服怎么这么奇怪？还有...这女将也太美了吧？ 洛书瑶二话不说，掏出一块腰牌和文书甩给守门将士。 守门将士接过看了起来。 嗯？龙卫镇抚使？辖北方三府？朝廷援军？这些是上京那群府兵！ 等等，镇抚使有的女的吗？ 真的假的？但这文书和腰牌都是真的... 为方便行事，姜葵把暗麟卫归入了龙卫，洛鸿麟成了指挥使，洛书瑶则成了镇抚使。 守门将士朝洛书瑶施了一礼，恭敬地还回了腰牌和文书，有些将信将疑道：“这位镇抚使大人，职责所在，还请允许末将回去禀告一番。” “我不想他知道，免得兴师动众...你先去转告下洛擎苍洛副帅吧，把这块腰牌给他。”洛书瑶又递过一个腰牌。 “啊？” “洛副帅？” 守门将士级别太低，平时哪里能接触到洛擎苍。 怀着疑惑，守门将士恭敬地接过腰牌，施了一礼，转身跑去。 洛书瑶抬首打量起这座城池。 城墙这么低矮，父亲就是在这种条件下，挡住了胡人两个多月？其中的艰难... 那相公是怎么打退胡人的？ 不同于洛书瑶的感慨，府兵们则一脸疑惑地打量着其他守门将士的穿着和装备。 重甲，长枪，弓弩... 这质量一看就是上层的，这...这不是后方城门吗？怎么咱们大雍都这么富裕了吗？ 而一旁路过的百姓见到一行人，尤其是马上的洛书瑶，一脸的惊奇，怎么还有女将军？ 这可是难得一见啊！ “哒哒哒~” 不多时，一阵略微急促的马蹄声自城内传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洛擎苍那张略显焦急的老脸。 城儿来了？ 刚刚洛书瑶给的牌子其实是洛凰城的身份腰牌。 “吁~城...嗯？” “瑶儿？！” “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 第622章 洗澡去! 洛书瑶看着满头白发苍老了不少的洛擎苍，心中没由得一阵酸楚。 “爹爹~” 洛书瑶翻身下马，目光莹莹，俯身朝洛擎苍施了一礼。 “参见洛将军。” 府兵们跟着下马，单膝跪拜。 啊？ 爹爹？ 那个回去通报的守门将士惊了。 这位女将军原来是洛将军的女儿，难怪会如此穿着。 等等！洛将军的女儿，岂不是顾帅的... 嘶~ 守门将士头冒冷汗，幸好刚刚没有对其不敬... 洛擎苍有些懵逼了：“瑶儿，你来这儿干嘛...”接着板起了脸，带着教训的口吻“边疆危险，你来这儿不是徒增我...和正言的忧虑吗？” 洛书瑶起身，向洛擎苍递过刚刚的腰牌和文书：“爹爹，说来话长，咱们先进去吧，边走边说。” 洛擎苍疑惑未解，朝府兵挥了挥手：“你们跟着我的亲卫，去演武场报到。” “是！” ...... 原知县衙门后院，现已成了大元帅顾正言的临时住所。 黄昏已至，晚霞的红晕洒满了整个小院。 炊烟在霞光中袅袅升起，就像最生动的一笔，给萧瑟荒芜的边疆添上了一抹光彩。 厨房里，有个苗条的身影正在忙碌。 她穿着红色轻甲，挽着袖子，露出玉耦般的白皙手臂，正在入神地熬汤摘菜。 双鬓的柔发垂落两旁，让她看起来温婉恬静。 不多时，一道道香气四溢的菜出锅，她小心地端着菜盘，往后院大堂走去。 “大将军。” “大将军。” “通知各军，晚上我要和洛将军万将军去演武场视察，检查夜战情况。” “是。” “今日没什么胃口，吩咐下去，熬点粥煮点青菜就是了。” “是。” 院门口出现了顾正言的身影，不过他的神色略显疲惫。 旁边的下人们见顾正言进了院子，都带着一脸笑容，悄悄走远了。 “嗯？好香的味道。” “新来的下人...” “嗯？！” 看到院中那个端菜的红色身影，顾正言瞪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哎，愣着干嘛？快来帮我端菜，等会凉了，雁城的天气比上京可冷多了...” “热水已经打好了，先洗下脸洗下手。” “快点！” “愣着干嘛？傻了？堂堂天下兵马大元帅，怎么一见到女人就像个傻子一样？” 洛书瑶放好盘子，走到他跟前，抬起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正言深吸口气，盯着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孔，摇了摇头：“我是没睡醒吗？” “看来是太累了...得补个觉先。” “那你睡吧，我自己吃...嗯~~干嘛？有人看着...汤...汤冷了...” 洛书瑶被顾正言一把抱在怀里，满脸含笑，声若蚊蝇。 “冷了再热吧...你怎么在这儿？常禄那老小子怎么没和我说你来的事情？” 顾正言惊喜万分，刚刚疲倦的神情一扫而光，感觉身体每个细胞都充满了精力。 洛书瑶靠在他怀里，抿嘴笑道：“是我故意不让他告诉你的，你要是知道了，还能让我来吗？” “你是跟着大舅哥来的？” “你猜？” “嗯？” 顾正言居高临下看着她，表情有些难看：“大舅哥来的话肯定会先找我，你不要说你把大舅哥甩在后面你自己先跑来找我...” 洛书瑶展颜一笑：“不告诉你，吃饭吧...等等，你不是说你没胃口吗？” “谁说的？”顾正言闻到菜香，吸了吸鼻子，“炒菜？娘子的炒菜我可以吃一桶。” “走吧顾大饭桶，嗯...顾大元帅，先洗手。” 洛书瑶离了他的怀抱，牵起他的手就往屋内走去。 “娘子，咳咳，要不先去卧房吧？你觉得怎么样？”顾正言提出了一个美好的建议。 洛书瑶身体微颤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去你的...先吃饭。” 很快，晚霞已散，屋内灯火通明，热腾腾的饭菜已经上齐，说是让顾正言帮忙，其实洛书瑶从头到尾都没让他动手。 “尝尝。” “好吃吗？” 洛书瑶不停地顾正言夹着肉菜舀着肉汤。 顾正言喝完一口汤，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娘子，你的厨艺进步了好多，多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军营里的厨子实在是...” “你把铁锅鸡精什么的全部带来了？也对，娘子连人都给我带来了，何况区区铁锅乎？还是娘子懂我...” 洛书瑶夹了一块肉到顾正言嘴里，撇了他一眼：“张开！吃饭就吃饭，话这么多...” 顾正言一口把肉咬下，含糊道：“唔~美人在膝，兵权在握，这辈子也值了。” 洛书瑶又塞了一坨肉在他嘴里，接着伸出小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谁在你膝了...” “这不就在吗？”顾正言用膝盖顶了顶她。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接着笑道：“顾大相公，你是怎么打赢胡人的？这一路行来，百姓们对你的夸赞，我可是耳朵都听烦了。” “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不那么担心你了...哼。” 顾正言又咬了一坨肉：“开玩笑，洛大小姐的相公，可是文武全才，区区胡人算什么？” 洛书瑶舀了一勺汤到碗里，叹道：“之前确实这样想过，但当你真正出征的时候，我倒无比希望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塞外寒风凄凉紧，独留相思梦里人，哎...” “咳咳...”顾正言呛了一下，“我说娘子，吃饭就别作了诗了吧，咳咳...” 顾正言很怕洛书瑶让他接下一句，他现在哪有心思作什么破诗... 洛书瑶接着夹菜：“好了，吃东西。” “其实你出征我也为你自豪，之前可有不少将领吓得连夜南逃，你有这份胆色我已经很别无他求了。” “更何况，你还救了爹爹。” “听说...明日你又要出征了吗？不能固守城池吗...” 说着洛书瑶目露忧色。 顾正言吃着肉，一脸轻松：“不把胡人打服，咱们如何能安稳地在一起？固守城池，粮草早晚有耗尽的一天。” 洛书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吃饱了，我先洗澡去...等等，”洛书瑶正想起身洗澡，想起了顾正言刚刚说的话，目中升起一丝媚意和诱惑，“顾大相公，你晚上不是要去视察吗？那我就...不洗了？” “砰~” 顾正言用力地放下碗，严肃道：“谁说的！洗澡去！” “咯咯~” ...... 第623章 横陈曼生姿 洛书瑶轻笑一声，捂着嘴去洗澡了。 不一会儿后院的浴房传来一阵清香，香味十分迷人，顾正言闻着，心潮波荡起伏，都快荡出一朵花儿了。 多久了？ 不多时，洛书瑶洗完澡，生怕半路被捉住，于是三步跨做两步，快速溜到了早已铺好的卧房里，然后把自己捂在被子里... 顾正言吃着吃着就吃不下了，也跑去洗澡了。 至于什么视察，此刻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美人在床，还视察个锤子？ 飞速洗完澡后，顾正言穿着睡衣，蹑手蹑脚地来到卧房。 卧房内，两只红烛正猛烈燃烧着，床上那个倩影好像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洛书瑶的上半身很大部分都露在了外面，轻纱睡衣包裹的身体曼妙诱人。 顾正言来到床前，打量着这幅活色生香的美人春睡图。 一缕略湿润的秀发挽在洛书瑶的耳稍旁，如柳的眉毛下那双勾魂的双眸紧紧阖上，隐隐能看出一丝期待。 她粉嫩的琼鼻微微开阖，呼吸之间，幽香淡淡，似急促似平缓，柔情别致。 小嘴儿还涂了一抹诱人的红色唇脂，仔细看还能看到微微翘起的那抹弧度。 北地的月光穿透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好似蒙上了一件吹弹可破的白色纱衣，显得格外神秘、朦胧、诱人。 玲珑玉美人，俯仰心摇荡。 横陈曼生姿，盘龙捣罗帐。 顾正言越看越满意，娘子这身材和颜值实在太顶了，尤其是多日不见，怎么感觉更...诱人？ “咳咳...娘子原来都睡着了，也是，路途奔波，疲倦难当，能理解。还是不打扰娘子了，我先去视察了。” 说罢顾正言作势离开。 洛书瑶嘴角的弧度更高，把被子抬了抬，头往墙壁的方向偏了偏。 “走了...” “嗯？” 顾正言见她没有留下自己，上前戳了戳她肚子。 “嗯~快点走吧，把门给我关上...” 洛书瑶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道。 “那我真走了...”顾正言一脸决然。 “过来吧你！” 洛书瑶也不再装了，从床上起身，一把搂住了他，堵住了他的嘴。 顾正言岂能客气？当即更热情地回应了起来... 不多时，小院升起了一阵阵若隐若现的柔媚之声，让这初夏夜晚，变得迷离不可描述起来。 过了很久。 “等下娘子，我突然想起来了，今晚上吃饭怎么不叫泰山大人一起？” “嗯？停下干嘛？哼，你现在才想起他？我叫过他，他故意不来，好了不要提他了，继续！” ....... 又过了很久。 “嗯？娘子，你屁股怎么这么红？这是...骑马骑的？” “...你不要废话行不行！” “啊~好了好了...” “换张床单！” “哦...” ...... “冲啊~” 二人在床榻上激烈拼杀，东原将士们也在演武场上冲杀着。 整个演武场没有一丝火光，将士们只借着月光在一些故意设置的地形上训练。 在洛擎苍等几个老将的建议下，此次进攻左贤庭的策略采取夜战的形式。 夜战是中原军队的必修课，也是一种比游牧民族强的作战模式。 视线不好，胡人骑射的威胁将会大大降低。 而且白日作战，胡人见势不妙可以逃跑，但夜袭可以打其一个措手不及。 “顾帅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一起视察的吗？” 万连城和一众副将疑惑地望着洛擎苍。 洛擎苍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他最近太累了在休息吧，也难为他背负了这么多事情，算了我们先去吧！” 累？不可能！ 以顾帅如牛般的身体怎么会累？ 不过众将也没多问，藏起疑惑往各个军阵走去。 ...... 五月二十六日，上京。 夏日渐浓，天气渐暖，但上京人们的心中却没有多少热意。 他们大多人还是处在紧张和忧虑当中，北方的战况始终牵扯着他们的神经，甚至影响着所有人的将来。 要是摄政王的天兵都输了，那... 所以上京的气氛始终有些沉闷，也少了很多娱乐活动。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摄政王制定了不少利于民生和农事的政策，不过这能坚持多久呢？ 靖安帝姜凌已经收拾好了行囊，路线也已经安排好了，准时随时南下旅游。 对他来说，现在每多一天安稳地吃吃喝喝吟诗作对，就算赚了一天。 姜葵的心情虽然也很凝重，不过更多的是坦然。 大不了一死罢了，反正自己也算青史留名了，也无憾了。 北武城外，一道烟尘滚滚，一骑快马从尘烟中直奔上京城门。 马上的信兵喘着粗气，头冒冷汗，连日马不停蹄的奔波让他屁股也快肿了。 不过他脸上的兴奋却丝毫不减，和之前那个浑身是血一脸悲戚的信兵截然相反。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边疆捷报，开门放行！” 守城的金吾卫一惊，捷报？难道... 看到信兵身上的边兵服饰，金吾卫根本不敢阻拦，赶紧疏通城门通道让其通过。 信兵入了城，拿着卷轴式的战报，高声呼喊道： “边疆大捷！边疆大捷！” “兵马大元帅顾正言率东原天兵，大破胡人右贤庭！斩首五万五千余，生擒胡人右贤庭王等一众胡人高层...” “捷报~捷报~” 信兵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传遍了各个街道。 “什么？” “什么？！” “哗~” 不多时，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上京，所有人都沸腾了。 赢了！居然打赢了！如此战绩，二十多年来何曾有之？ 是真的！ 摄政王果然是神女转世，下来拯救大雍的！ 终于可以不用离开上京了！顾帅威武！东原天兵威武！ 当浮一大白！ 等等，良辰美景，怎么可以没有美人相伴？ 走！ 于是，短短时间，各大青楼酒楼就坐满了人，大肆庆祝着。 姜葵知道后，也是满心喜悦，大大松了口气。 当即联合三省拟诏，以百路快马昭告天下。 姜凌知道后更是呆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惊喜更甚，搓着手差点原地起跳。 嘿嘿... 没想到居然胜了！皇妹果然是神女下凡，如此的话，那朕是不是可以不用走了？ 得庆祝一下，举行诗会，必须的！ ...... 第624章 夜袭 五月二十七日。 众将终于知道正言为何一晚上和一上午不见踪影的缘由了。 原来是顾夫人来了！ 当众将看到洛书瑶的那刻，都惊了。 不由感慨道，原来顾帅夫人如此美艳出尘！ 难怪难怪，难怪顾帅对其他女子不假辞色，有这样的夫人，还要什么自行车？ 再看今日的顾帅，一扫之前的疲倦，浑身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看起来整个人都在放光... 这种状态砍起人来想必会更凶猛... 不过...从昨晚到今天中午，小两口会不会折腾太久了？ 顾夫人那小身板...啧啧。 在休整一天后，洛凰城率领的两万府兵和两万匹战马也陆续赶来，来的人中还有唐攸攸和庄玄澈。 小唐同学是为了报仇，而庄玄澈则是想用画笔为天下人记录边疆的战事。 一到雁城，庄玄澈就急不可耐地上了城头，看到前方那擂起的京观和黑色灰烬中的胡人白骨，他激动不已，当即拿出了画笔画了起来。 如此情形，多少年才能一见？ 两万府兵的忠心度是毋庸置疑的，但久疏战阵，加上战法和东原军格格不入，一路奔波身体精神都很劳累，所以顾正言并没有这些人参战，只是让他们先休整几日，磨合磨合再说。 还让顾正言欣喜的是，洛凰城带来了大量的大夫和药材，还有上京军器监的匠人一些粮食，匠人已经送去刀锋岭了。 除了粮食暂时充足外，其他都是目前紧缺的。 有了药材和大夫，作战将少了很多后顾之忧。上京军器监的匠人水平很高，有了他们的加入，相信制作兵械的效率将会更高。 晚上，经过一番缜密的筹措，誓师完后，顾正言亲率九万东原军，迎着皎洁的月光，开始了征程。 黑压压的东原军，在黑夜中如游荡的鬼魂一般默然穿行着。中间跟着的，是一车一车的小炮和弹药以及各种弓弩武器。 幸好是这种蒙元小炮，要是明清那种大炮，想运走拿来野战，在复杂的地形下几乎不可能。 城墙上的洛书瑶，带着担忧和祝福，朝前方挥舞着小手送别。 她此时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滋味了。 出征之时，她曾问过顾正言，为何身为三军主帅，不顾危险非要亲自出战。 顾正言给的答案很简单。 自己一身勇武，要是一直窝在大营，实在太便宜胡人了。 况且...有个不知死活的胡人竟然想要抢他的娘子，他如何能忍？ 洛书瑶先是一愣，然后满怀依恋紧紧地抱了他很久。 看得洛擎苍很不是滋味。 女儿如棉袄，现在这件棉袄却紧紧地穿在了别的男人身上，理都不理自己了... 一路无言，没有人发出声音，有的只是浓浓的肃杀之气。 为避免动静太大被胡人察觉，东原军行得很慢，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 不足三里的时候，东原军的推进更是小心翼翼。 他们已经变换了阵型，由纵向变成了横向，逐渐形成了包夹之势。 在距离目标两里处，分布着两座小营帐，里面住的便是胡人的哨兵。 不过哨兵正在里面睡大觉，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这并非是胡人松懈，而是二十多年来，胡人从未想过会被大雍主动打上门来。 建立这些哨所，只是军中的习惯，大都是作个样子。 “噗~” “噗~” 两个哨所四个胡兵，还没反应过来便去见了天狼神，东原军接着推进。 等到了不足一里的时候，东原军在地势较高处，小心地驾起了一门门小炮。 此行只带了一百门小炮，主要想到带多了没有地势放置，徒增运输难度。 小炮瞄准的目标并非是胡人，而是那些战马群。 这里叫做雁青丘，由诸多连绵起伏的小山丘组成，胡人的营地便建立在山丘底部，靠近雁青湖的位置。 一群群战马便在营地不远处，营地内燃烧着零星的火把，看来胡人已经休息了。 从山坡上便能看到火光月色下的雁青湖，安静，美丽，甚至还能看到鱼儿荡起的银色波纹。 不过这波纹，好像越来越汹涌了。 此时东原军在多处坡地上已排好了兵阵，而选取的排阵点也极为讲究。 南方高，北边地，视野开阔，下方就是胡人营地，顺势而下，别说骑兵，就算步卒冲下去也极具破坏力。 而胡人想反攻的话，只得逆势而上，会消耗更多马力。 至于军阵，东西南三侧的排阵都差不多。 一万三千余轻骑摆在最前，后方七千弓弩手作为远程打击，再后方是各一万步卒军阵作支援和插入。 而步卒中还穿插了很多拒马（一种把木柱交叉固定而成的架子，架子上通常镶嵌带刃、刺）。 目的是为了阻止胡人骑兵冲破一些薄弱地带逃走。 时间已到了丑时（凌晨1-3），东原军已经排阵完毕，军阵纵横两里，气势冲天。 前方骑兵阵中，披甲戴盔的顾正言跨立马上，他面色坚毅如铁，威严如钟。 手中的大陌刀在月色的映衬下，寒芒毕露。 所有将领们都豪气万丈，热血沸腾地眺望着顾正言的方向，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不过此刻一朵乌云遮住了月亮，顾正言只得再等待时机。 “咯~” 胡人营地内，一胡兵晃晃悠悠地出了营帐，边打着饱嗝，边走到一处茂盛的草地旁提起了裤子。 “嗞~~” “喔~” 完事后，胡兵打了一个寒颤，正准备提起裤子，乌云便被风吹散，月光又洒在了地上，洒在了他还没睡醒的脸上。 “轰隆隆~~” “杀~~” “砰~砰~砰~” “咻咻咻~” 霎时，大地一阵震颤，喊杀声，弓箭的破风声，小炮的轰鸣声先后响起。 “什么情况？嗷~” “噗通~” 各种声音一下惊醒了这个胡兵，还没等他提起裤子，两只箭矢便射中了他的脑门和两腿之间... “怎么回事？” “敌袭！有敌袭！” “快拿弓上马！噗~” “杀啊~” ...... 第625章 找到你了 “轰~轰~” “啊~” 一轮火箭射向营帐，顿时火光冲天，浓烟四起，很多熟睡中的胡人是被烧醒的，起来后浑身带火，惨叫连连，胡乱冲撞下把其他营帐也给点燃了。 “咻咻~” “杀呀~” 借着火光，三面东原骑兵自高临下，在弓弩的掩护下向慌乱的胡人俯冲而去。 “是汉人！” “混账东西，这些汉羊居然...噗~” “该死的汉人！” “迎敌！” “呼延部！上马迎敌！” “邱林部，迎敌！上马！” “砰~砰~” “啊~” 东原骑兵像一把尖刀一般，顷刻间刺穿了胡人的胸腹。 顿时，惨叫声响成一片，东原骑兵们挥舞着手中利器，如狼入羊群般肆意收割着这些自梦中惊醒连衣服裤子都没穿的胡人们。 有的将士更是直接下马，冲进胡人营帐，对着胡人的头颅就是一阵劈砍。 大量胡人在睡梦中被被杀，被践踏在马蹄之下。 胡人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汉人袭营，多少年都没发生过了？ 我不打你就烧高香吧，你现在居然敢主动打我？ 多年的主导地位，让胡人们变得傲慢目中无人起来，几乎没了防备的意识。 就算谨慎的冒鞮也没想到，他以为就算遇到袭营，麾下七万铁骑也能快速反应，葬灭所有来敌。 甚至他巴不得雍廷军队出来和他野战。 但他着实没有料到对方来势如此汹汹，更没想到敌方悄无声息就摸到了这里。 他正在女人堆里辛勤耕耘，耕耘到一半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当即又惊又怒，丢下女人们提上裤子拿起弯刀就冲了出去。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眦牙欲裂。 姓顾的小子，你怎么敢的？！本王发誓，待胡族南下之日，必将你全族扒皮抽筋！ “天狼神的勇士，把那些找死的汉人给我全部杀掉！” “吹角，上马！” “呜呜~~” “杀~杀死这些该死的汉人！” 到底是善战的胡人，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很快稳住了阵型，伴随着号角光着膀子挥舞弯刀长矛和东原军厮杀起来。 而胡人的战马也显示出了极高的素养，在百门小炮的猛烈轰击下，虽被打得血肉四溅，但硬是没有太过慌乱。 可能马儿们也习惯了这种大场面。 反应过来的胡兵们纷纷往马群奔去，接着骑上马挥舞着弯刀嗷嗷叫地就向东原军冲去。 “杀啊~” “杀死汉人！天狼神万岁！” 一些弓箭手也躲在营帐旁拉弓朝东原军射去。 可胡兵们大都是提起裤子就开砍，根本没有穿铠甲，甚至很多只穿了条绒毛内... 哪里是披甲戴盔准备充分势如破竹的东原军的对手？ 加上视线不好，很快就被打得节节败退，阵型杂乱不堪。 不过还是有很多胡人悍不畏死地朝东原军冲去，甚至不顾身上的伤势，飞身把马上的东原将士抱了下来，然后开始撕咬。 东原将士也不甘示弱，当即和其扭打在一起，什么招狠便使什么。 一时间，惨烈的肉搏场景随处可见，同归于尽的比比皆是。 “杀~” 后方的步卒军团也陆续加入了战场，一排排刀枪刺入胡人的胸膛，大片的胡人哀嚎倒下。 惨叫声没有传多远，便湮没在沾满鲜血的雁青湖中。 作战最勇猛和愤怒的，还属胡人将领们，他们无法接受被汉人袭营，纷纷带着满腔怒火和东原军激烈厮杀起来。 其中最勇猛的，是左谷蠡王须卜猗。 “给我杀~天狼神的勇士！这些该死的汉羊！啊~” “铛~” “噗~” 一东原将士被斩落下马，旁边浑身是血的须卜猗嗔目大喝，他手持一杆奇怪的长矛，势如疯虎地带着亲兵和东原军厮杀着。 须卜猗的勇武在整个胡族都能排进前三，乃当之无愧的左贤庭第一勇士，死在他手上的东原将士已经不下二十人了。 虽杀了这么多人，须卜猗还是越打越惊。 这支军队的凶悍精锐，远超他的想像！ 那个姓顾的小狗，怎么可能带出这样的军队？ 要不是他的亲兵拼死相护，他不可能有如此战绩。 不过他的亲兵也快死完了。 “啊~” “铛铛~” “噗~” 又一个东原将士被刺穿胸口跌落马下，须卜猗一声怒吼，唾了一口唾沫。 不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被一双充满血红的眼睛盯上了。 山坡上，一横刀立马的黑甲将军迎风而立。 他神情冷漠，猩红如血的双眼宛如来自地狱的魔瞳，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胡人将领，流淌着无边的杀意。 这杀意有如实质，让周围的空气多了一股寒意。 “找到你了！” 顾正言声如寒冰，拍马向那个将领飞驰而去。 “哒哒~” “啊~闪开！” 周遭士兵纷纷让开一条道。 铠甲的鳞片在月光下闪耀，飞奔之下荡起一道绚丽的流光。 势如凌霄龙，威如地狱虎，眨眼间顾正言就要冲到须卜猗跟前。 “须卜猗！！” “啊~” 须卜猗一枪扫过，又杀了一个东原将士，听到旁边有人叫喊他，便循声望去。 嗯？ 这铠甲...雍廷主将？！是你这小狗！ 须卜猗虽然没有见到顾正言的脸，但远远地见过那身显眼的铠甲，一眼便认了出来。 没想到是对方主将，须卜猗大喜，马上想到活捉了顾正言。 “天狼神保佑！这小狗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啊~” 说着，须卜猗大叫一声，提枪策马向顾正言奔去。 “哒哒哒~” 霎时，二人相汇，顾正言自右上而下挥舞陌刀，带着风卷残云的气势，向须卜猗劈去。 须卜猗欣喜的脸上又带着几分狰狞，举枪迎去。 “铛~” “啊~” “嗞~” 刀枪相接，须卜猗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力向自己传来，差点让他跌落马下。 惊骇之下他赶忙稳住身形，接着便看到自己的枪头已经断裂，可那把奇怪的大刀并非受到一丝阻碍，依旧向自己身体快速劈来。 他赶忙闪躲，可哪里能避得过夹杂着冲锋之势的陌刀之威？ 顿时，须卜猗左臂冲天而起，鲜血喷溅一地。 一刀未平，顾正言又起一刀，须卜猗大惊，赶忙拿着短枪抵挡。 “铛~” 又是一股大力，震得须卜猗内脏都痛了，脸色再也没了欣喜，转而是骇然懵逼。 怎么可能？这小狗是什么？是蛮兽吗？ 来不及过多惊骇，须卜猗知道自己远远不是这人的对手，勉强挡过一刀后，他抬起左腿赶紧拍马，想要溜走。 马儿似也觉察到了危险，抬腿就跑。 可顾正言哪里肯放过？ 当即策马提刀追去。 ...... 第626章 万军从中追蛮王 “站住！” “噗~” 须卜猗如惊弓之鸟般仓惶逃走，洒落的鲜血在地上划成一道直线，有几个胡兵见到这幕，嚎叫着举刀迎上了顾正言。 顾正言左右挥刀，胡兵们顿时血肉分离。 见四骑人马只能阻挡片刻就被剁了，须卜猗内心更加惊慌。 汉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天狼神，您不守护您的子民了吗？ “杀~” “站住！须卜蛮狗，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须卜猗在前面跑，顾正言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追边顺手斩掉周遭阻拦的胡兵。 “唰~” “嘶~” “救我！” 顾正言一刀划过，须卜猗胯下马儿的屁股顿时皮开肉绽。 马儿嘶鸣一声，一个踉跄差点把须卜猗摔下马。 须卜猗大叫，双腿用力拍着马，马儿吃痛下好似激发了全部潜能，屁股瞬间飙了一股血，然后速度快了不少，三两下就把顾正言甩开了，几个呼吸间便冲到了前方几个胡将那里。 然后马儿像泄了气一样，嘶鸣一声便躺了下来。 同样流血过多脸色变得苍白的须卜猗一个不留神被摔倒在地。 “噗通~” “丘林猢！救我！” 几个胡将在厮杀着，听到救喊声纷纷凝神望去。 “嗯？须卜猗（须卜大人）？” 看到地上的须卜猗如此狼狈，几个胡将心中一惊，杀气腾腾地朝来人望去。 “此人就是雍廷那个姓顾的主将！杀了他！”地上的须卜猗喘着粗气，一脸惊魂未定。 那小狗的勇武实在太可怕了！ “什么？雍廷主将？” 闻言，右谷蠡王丘林猢同样面露喜色。 要是能生擒这小狗，战局马上就能转劣为优！ “抓住他，务必生擒！” “是！” “哒哒~” 正说着，顾正言也已经冲到几人跟前，几人顺势提刀砍去。 “铛铛~” “噗~” 顾正言横刀一扫，把几个胡将的刀枪直接震飞，余力还把三人震落马下。 有了洛书瑶一晚上的加持，顾正言好像加了几层buff，勇猛更甚之前。 落地的胡将看着被震出裂口的双手，再看向马上那个黑甲将领，心中骇然无比。 这是什么？ 另外几个胡将被震得连人带马后退一步，停下来后，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汉人怎么会有如此勇猛的人？ 不待他们回过神来，顾正言又举刀挥去，这一刀速度极快。 “啊~” 隔得最近那个胡将被一刀划开肚子，内脏一下滚落出来。 几个胡将大惊，赶紧策马分开为几个方向，呈包围之势朝顾正言砍去。 “铛铛~” 刀枪争鸣，火花四溅，顾正言宛如游龙，一边躲挡着胡将的攻势，一边找机会朝破绽劈去。 眨眼便是十数个回合。 “铛铛~” “噗~噗~” 刀光闪过，一个胡将躲避不及，顿时身首分离，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个汉人是蛮兽！快撤！” 丘林猢胸口被划了一刀，深可见骨。 摸了摸伤口，他满脸惊惧，再也没了战意，拉起缰绳转身就跑。 地上的须卜猗见这么多千骑长以上的勇士都打不过顾正言，心中惊恐至极，捂着左臂抢过一匹马也溜走了。 “跑？啊~” “唰~” “嗞~” 又是一颗人头冲天而起，顾正言不管剩下几个胡将，径直朝须卜猗追了上去。 “站住！须卜蛮狗，你今日必死！啊~” 见这疯子离开，仅剩的四个满身是伤的胡将看着一地的血肉，升起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 “咱们撤吧，像这蛮兽一样的汉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加上夜晚视线不明，不利于咱们儿郎们作战。” “好！咱们各率所部先撤去归云城吧！” “好！驾~” 几个胡将跟着溜了，而须卜猗就没这么好运了，后面的顾正言像索命的阎王一样，紧追不舍。 二人动静也引起了不少胡人和东原将士的注意。 东原将士心中振奋不已，顾帅威武！ 而胡人士气却越发低迷，连须卜大人都被追着砍，看来今日天狼神没有在线啊！ “子云兄...真乃天将也！” 一起出战的还有小画圣庄玄澈，他是亲眼见过北地百姓被胡人残杀的惨状的，见到眼前的一切和顾正言的盖世英姿，庄玄澈激动不已，不过他没有带笔，只得把这些记在脑海里面。 “站住！” “该死的汉人小狗！天狼神不会饶过你的！” 须卜猗嘴上骂着，但丝毫掩盖不住眼神中的恐惧。 这种濒临死亡却又无法摆脱的困境，让他快喘不过气了。 此刻的他，无比后悔。 妈的，都是周昌那王八蛋！要不是老狗跟老子说什么天下第一美人，老子怎么会惹这疯子！ 回去之后，老子一定要把周昌扒皮抽筋！ 绕着整个战场追了半个时辰，须卜猗终于遭不住了，他左臂的血快流干了，一阵眩晕袭来，终于跌落下马。 顾正言跟着翻身下马，走到跟前，把陌刀插在地上，然后一拳拳朝须卜猗脸上招呼。 “砰~砰~” “啊~啊~” 须卜猗被打得惨叫连连，不一会脸上血肉模糊，眼珠都被打爆了一个。 顾正还没出气，生生把他手指一根根掰断。 顾正言调查过须卜猗的讯息，此人极为好色，爱好之一便是折磨汉女，说是听到女人的惨叫，他越兴奋。 不知有多少汉女死在他手里，所以顾正言当然没这么容易让他死，掰断手指后，接着又慢慢掰断了手骨和腿骨。 “咔嚓～咔嚓～” 不多时，须卜猗身上的全部骨头扭曲得不成人样了，不过顾正言并未下死手，须卜猗还在嚎叫，但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顾正言神色依旧冷漠，右手作爪状，向裆部掏去。 “咔嚓~biu～”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嚎叫响起，须卜猗双目血红，嘴角不停地吐着鲜血，在痛苦和绝望中去见了天狼神。 顾正言起身拿起陌刀削去了他的头颅，面无表情地翻身上马，朝其他胡人杀去。 “啊~” 接下来，顾正言宛如死神般，在胡人军阵中大杀特杀，不断收割着胡人的生命，杀得胡人一见到他就如惊弓之鸟般溃散而逃。 “呜呜~” “胡人要逃！追！” “追！杀！” 激烈的厮杀一直持续到了天亮，直到胡人的撤退号角响起才告一段落。 看着满地的胡人尸体和四散逃亡的残部，东原将士们举刀枪和旌旗，放声大喝。 “杀胡！杀胡！” “赢了！咱们胜了！” “唬～唬～” ..... 第627章 仓惶逃窜 夏雾凝珠，遍山血污。 伴随着火光，经过半晚的激烈厮杀，胡人和战马的尸首躺满了大半个雁青丘。 鲜血顺势而下，汇成一股一股小溪流入雁青湖。 此时雁青湖已被染成了血红色，看起来很是醒目。众将不知道的是，这血色久久不散，雁青湖从此变成了北阳府的圣湖，吸引了各地的游人。 湖中的红色代表了荣耀和胜利，以及在绝境下不服输的意志，为无数人所纪念。 当然，这都是庄玄澈卖力宣传的结果。 周遭的营地有一半变成了漆黑一片，里面还有不少烧成灰烬的尸骨。 旁边的一处空地上，蹲着一群只穿着底裤没来及逃走被俘的胡兵和黑甲汉奸军。 胡兵的数量在五千人左右，黑甲军约莫三千人。 他们神色绝望，可又不敢有异动，因为有异动的已经被先送去见天狼神了。 谁曾想前半夜还在找营中女子寻欢，现在竟沦落至此？ 而冒鞮丘林猢等胡人高层，早就率残部仓惶四散而逃了，霍行蔡虎等将领正在率兵追击。 虽说穷寇莫追，但并非一切情况都适用，如果双方差距太大，再穷的寇也可以追。 尤其追一群光着膀子短刀少刃毫无战意的残兵败将，追上就是屠戮！ 因为之前的胡人也是这样追杀大雍军民的。 不过胡人的骑术着实高超，在晨雾弥漫的土石路中还能跑得飞快。东原骑兵奋力追赶下，还是被甩在后面，只得无奈远射，目前只留下了寥寥数百具尸体。 所以为什么再鼎盛的中原王朝都无法彻底消灭游牧民族呢，除了一些非必要的因素外，很大原因就是游牧民族打不过可以跑，可以不断迁徙。 金辉和周昌也在溃逃的人群中，昨晚包括顾正言在内，诸多东原将士都仔细寻找过二人，不过并没有发现二人的身影。 其实二人见势不对早就带着六七千黑甲军溜走了，边溜心里边把顾正言往上十八辈都骂了一遍。 要不是那王八蛋小畜生横插一脚，自己早就随胡人大军南下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封地里面潇洒快活了。 尤其和顾正言姜葵有深仇大恨的金辉，更是气得快吐血了。 他赌上一切，甚至送上了自己的妻妾给冒鞮，就是想继续自己的荣华富贵和...报仇。 现在，要是左贤庭没了，不仅他的荣华富贵岌岌可危，报仇更是遥遥无期。 怒极之下的他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又掉了一些，现在只有零零散散地几撮了，头上更是油得发亮。 周昌也好不到哪儿去，刚出草原时，自己麾下有近六万黑甲军，现在只剩六七千兵械装备不全的零碎了。 要不是他反应快，早早叫亲信赶紧撤，可能六七千都带不走。 一想到损失如此惨重，周昌心中就在滴血，不断画着圈圈诅咒着顾正言。 而另一方同样疯狂逃窜的冒鞮浑身带伤，心中对汉人的仇恨升到了最高点。 他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戎猃会那么喜欢屠戮汉人了，他现在只恨自己屠得少了。 出征之时，左贤庭整整十二万胡兵，现在只剩下九千余残部，而自己还被追得像狗一样跑。 奇耻大辱！ 自己乃天狼神的勇士，草原的王族，何曾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等着，本王早晚要杀回去！ 巨大的耻辱感加上快马的颠簸让冒鞮路上吐了好几口血。 每吐一口，他心中的怨恨就更甚。 他发誓，等单于庭到来他一定要亲自上阵，把那些汉兵们全部折磨致死，把那些汉人百姓杀到他满意为止！ 冒鞮等人逃跑的方向，是已经被占据的离雁城最近的归云城。 归云城和雁城差不多大，主要是里面还有部分粮草，他们准备在城里面等待吐罗的到来。 一般胡人攻占城池后，会进行一番抢掠屠杀，但并不会逗留多久，而是只留下数十上百人驻守城池，其他的则继续朝其他地方进攻。 所以归云城内只有五十胡兵，当听到城外马蹄的震颤声，五十胡兵心中一喜，以为雁城攻下来了后方部队来拿粮草，准备一举南下直取汉人京师，于是他们赶忙换好衣服，笑嘻嘻地迎了出去... 这边东原军的战利品还没清点完毕，可以确定的是，此次收缴的战马比上次还要多。 发财了！ 顾正言心中大定，长长松了口气。 他不顾身份亲自上阵的还有部分原因就是想稳一点，从而夺取更多的战马。 对他来说，一切的战利品，都没有战马来得香。 有了战马， 才能越打越强，才能真正不惧胡人。 “子...子云兄，你文比在下强就算了，武也比在下厉害，除了长相不如在下外，其他都可谓当世人杰，配服佩服。” 唐攸攸举着把渗血的大砍刀，朝湖边正俯身洗脸的顾正言一脸赞叹。 一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举着把大砍刀，身上还多处是血迹，场面怎么看怎么都有些违和。 唐攸攸昨晚上也参战了，不过有几个亲兵保护，这些亲兵都是姜葵为他配置的精锐中的精锐，所以他昨晚上杀得很是痛快。 他最擅长的是剑，但战场上用剑无异于找死，于是姜葵让工匠用最好的精铁连夜给他打造了几把刀枪。 “哗啦~” “呼~” 顾正言洗了几把脸，甩了甩，感觉脸上少了些污渍，他松了口气。 大半夜的杀伐，让他几乎成了个血人，连内裤都浸满了鲜血。血污洗进湖中，让跟前这团湖水的血色都浓了一分。 听到唐攸攸的夸赞，顾正言有些无奈。 他很怕这小子被胡人剁掉，要真如此，他怎么向姜葵交待？ 到时姜葵向自己要人，总不可能把自己赔给她吧... 其实被剁了还好，还一具尸体给姜葵也算是半个交待，主要是害怕这小子被胡人掳走了。 凭这小子的长相，绝对会让很多胡人忽略性别之见，到时，那场面简直不要太美... ...... 还有章要晚点，等不了早点休息吧各位，抱歉。 第628章 我带你们报仇 “太攸兄，不是我说，报仇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亲自上阵杀敌实乃下下之策，一个不小心连自己也会搭进去。” “何不坐在营中运筹帷幄，谋划一条好的作战策略，这样造成的杀伤不比亲手杀几个敌人更大？” 顾正言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望向唐攸攸劝道。 唐攸攸笑着摇了摇头，一副夷然不惧的样子:“子云兄，这两件事并非不能同时为之，再说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顾正言:... 什么意思？关我屁事... 真杀起来谁顾得上你？算了，等哪天你被砍了两刀就知道厉害了。 要不，找人偷偷砍他两刀？ 砍两刀总比上阵丢了性命强吧... 顾正言如此想，都是为其安危着想，其实心中还是挺佩服他，虽美得像副女人样，但骨子里还是真男人。 “啊～” “住手，不，住口姑娘！” 一声凄厉的叫声打破了二人的闲聊，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衣衫不整的女子正撕咬着地上一胡人的尸体，几个东原将士在旁边苦言相劝。 顾正言看在眼里，神色又阴沉了下来，眼中血色又起。 这些都是被胡人抢来的汉人女子，凌晨大战时顾正言就发现了一些衣衫褴褛甚至没穿衣服的女子拼死咬住了胡人，还因此救了不少东原将士。 也有一些女子冲出来主动给东原将士带路。 李仁见顾正言脸色不对劲，赶紧上前通报情况。 和顾正言猜的差不多，这些女人大都是走投无路，被胡人从附近的州城强掳过来的。 也有一些是贪生怕死的降将官员们为了活命和前途，主动送来的。 总人数约有一万六千人，一些被关在附近更为简陋的营帐里，二三十人窝在一间，穿着单薄露骨。 离营帐不远处还有一些栅栏，还有些女人则像牛羊一样被关在里面，甚至有的根本没穿衣服。 由于吃住条件极差，加上胡人的折磨，每天都有不少人死去，每个人眼中都带着绝望，甚至巴不得快点死去。 可昨晚，这一切都变了，女人们惊喜地发现，胡人居然被袭营了！ 所有女人都充满了激动，都在为来军祈祷。 有的趁看守的胡人不注意，偷偷了冲出去帮着东原军杀敌... 饶是有心理准备，可听完李仁的汇报后，二人还是愤怒不已。 顾正言深吸口气，带着血瞳，朝那女子走了过去，唐攸攸拿着大刀，紧随其后。 “找些衣服给她们，拿些干粮和水。” “是！” 那女子还在撕咬着，胡人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了。 东原众将也被这里的声音吸引过来了，怒火中烧的还有一人。 弓箭军教头田玲。 同为女人的她，知道这些女人的遭遇后更加感同身受。 她双目喷火，只恨自己昨晚为什么没有多朝下三路招呼。 “顾帅！” “顾帅！” “好了。” 顾正言走到跟前，沉声道。 女人满嘴是血，一脸快意，听到好像有将军到来，终于不再撕咬，噗地吐出一坨肉，抬首朝顾正言望去。 “多谢将军为民女报仇！” “多谢将军！” 女人朝顾正言连连磕头。 “起来吧。” 女人刚要起来，远处便传来一阵喧闹声。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几个将领正带着一大群女人往这里走来。 这些女人大都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看起来摇摇欲坠。 很快她们便走到了顾正言等将领跟前，齐齐地跪了下来，无声地磕着头。 每一磕，就像磕在了东原将士的心头上。 顾正言看着这一幕，一股暴烈之意充斥全身。 “骑兵集合！！” “是！” “呜呜～～” 霎时，代表骑兵集合的号角响彻了雁青湖。 东原将士不知道顾正言要做什么，不过没人质疑，有的只是握紧手中兵器，目露肃杀，随时准备出战。 女人们有些发愣，将军...这是怎么了？ “起来吧，你们先吃点东西喝点水！李仁。” “是。” 顾正言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李仁带着火蓝军赶紧分发着干粮和水，之前胡人一天甚至两天才喂一顿，仅仅吊着性命，女人们饿坏了，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吃了起。 不多时，晨雾退散，艳阳升起，近四万骑兵集结完毕，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这时候顾正言再回到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的女人们面前，语气多了分暖和:“愿意报仇的，上马，我带你们报仇！” “什么？” “什么！” 顾正石破天惊，女人们愣了，将领们也愣了。 带我们报仇？ 女人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将军...” “没有听错，我带你们报仇！” “他们的代价还不够！” “身体还好的，愿意的，上马，身体弱一点的，就在此休息吧。” “哗～” 是真的！ 还能这样？ 女人们一阵惊讶和激动。 “我去！” “我也去！” 前排的几个女子果有几分胆色，当即站了起来。 她们不知道这位将军怎么带她们报仇，但她们十分愿意看到更多的胡人死。 “将军，我也去！” “...” 在前面几个女人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女人站了起来。 “找一匹你们看得顺眼的上去。” “拉她们上去！” 女人们走到将士跟前，被选中的将士一脸复杂，有些扭捏地把女人拉上了马。 虽说男女有别，可这些女人现在哪里还在乎这个？更多的是觉得自己不干净。 上马的女人约有六千多人，剩下的倒不是不愿意，而是知道自己身体经不起马的颠簸，怕拖累了将士们。 “把胡人俘兵押上！留下的人各司其职。” “是！” 俘兵们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了，被拴住双手，跟在马后面。 “出发！” “是！” “轰隆隆～” 一番折腾，四万骑兵载着六千女人浩浩荡荡出发了，但现在为止，所以人都不知道顾正言要干嘛。 尤其将领们，更是一脸懵逼。 就算要报仇，带着女人算怎么回事？怎么作战？ 所有人更不知道的是，顾正言接下来之举，不仅震惊天下，更让他在历史上留下了极为辉煌的一笔...... ...... 第629章 你想干什么? 正当顾正言率兵出击的时候，明月城忽然外黄沙漫天声如震雷，密密麻麻的胡人骑兵携风卷残云之势奔来。 这些便是单于庭的二十万大军，人数虽只有二十万，但却带了五十余万匹。 其中有十五万匹是驮马，胡人想着大雍南方路险可以用来驮运物资什么的，其他都是战马，用于更换或者急行军时一人多马。 不得不说吐罗考虑得很周到，甚至在路上他就和胡人贵族们商议好了各自的领地划分... 不止如此，连隆耀帝的一众嫔妃和公主们也已经分配好了，只待南下之日一举收入囊中。 所以吐罗和一众胡人高层的心情都很好，晚上滑女人都能多滑几次，和仓惶逃亡的冒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刚一进城，一则急报就给了吐罗迎头一击。 击得他愣了半天没缓过神来，还以为是开玩笑。 什么？雁城天降援兵，右贤庭大意之下全部见了天狼神，更过分的是，包括右庭王在内的高层全被活捉了？ 有没有搞错？！ 要不是传令兵是冒鞮的亲兵，吐罗一万个不信，再三确认后，吐罗终于接受了这个意外至极的事实。 他心情全无，脸色阴沉如水，心中对戎猃生起了无尽的怒火。 不堪大用的废物！ 竟然被汉人活捉，简直是我王族的耻辱！ 为什么你还不死？ 我王族宁死也不会被汉羊所擒！ 就算打不过，难道跑不过那些两脚汉羊？ 耻辱！奇耻大辱！ 废物！早知道这废物如此无能，老子怎么会把右庭交给他？ 早点死去吧！ 此刻吐罗恨不得亲自把戎猃碎尸万段。 戎猃的被擒，让胡人王族挛淳氏的脸丢到了天狼神那里。 想必在胡人贵族中也会丢掉不少威信。愤怒之余，吐罗下令三军不再休息了，转而直奔雁城。 ...... 归云城。 自被胡人攻占后，归云城的城门就一直大开，可今日又重新关上了。 冒鞮金辉等人入城后终于松了口气，不过清点一番后心都快凉了，加上黑甲军，左贤庭现在还剩下两万一千人。 也就是说昨晚上一共损失了近七万人。 冒鞮之前还在嘲讽戎猃废物，没想到转身就步了后尘，而且更丢脸... 他赶紧下令让残部固守城池，然后派快马通知吐罗，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报仇。 不过还没等到他喘口气便听到了传令兵的急报。 数万汉人骑兵兵临城下！ 冒鞮听到后，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双拳紧握浑身都在颤抖。 什么时候我胡族沦落到被汉人围住城池？ 又是一股巨大的屈辱感袭来，他冒鞮当即下令集合兵力出城决一死战，不过被贯丘秉文以及金辉等人劝住了。 现在决战，无异于送死。 他们可是很惜命的... 稳住稳住，等单于爸爸。 一番劝阻后，冒鞮终于冷静了下来，匆忙带着一众高层和胡兵上了城墙。 此刻， 城外，全副武装的东原骑兵傲然而立，冲霄的杀意让城墙上刚战败士气低迷的胡兵颇为心悸。 和霍行等人汇合后，东原骑兵的数量已达到了五万三千人，额外的一万多匹战马就是从刚俘获的里面挑的。 骑兵离城墙的距离大概有二百五十米，而胡人的弓箭射程在一百八十米左右。 所以胡人只能搭弓干看着，拿东原军没有任何办法。 观察了东原军半天，冒鞮等高层心里有些疑惑。 没有投石机没有云梯，那小狗想干什么？ 只有骑兵，根本不是攻城的架势！ 要知道胡人经常率骑兵攻城是因为胡人步骑是一体的，而汉人骑兵和步卒则是完全分开的。 正疑惑间，冒鞮便看到了自己左贤庭的儿郎们被捆着手押到了最前面跪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 冒鞮有了不好的预感。 金辉周昌等人皱起了眉头，阵前杀俘？ 嗯？那是...那些营妓？ 俘虏被押上来后，女人们从马后方陆续出现了。 冒鞮冷冷地望着中央的那个年轻将领。 你要是敢有异动，本王会让你后悔来到世上！ 马上的顾正言同样冷冷地望着冒鞮，他身上的鲜血已经干涸，看起来好像披上了一件血衣，更添了一份杀伐之气。 “咳咳~” 军阵前，李仁神色复杂地望着顾正言，当知道顾正言要做什么之后，李仁瞪大眼睛在原地愣了很久。 其他将领也没好多少，像陈良这种儒将胯下一凉，差点没摔下马去... “顾帅，真的要这样吗？” 李仁想最后劝一下，局势都这样了杀俘已经不算什么了，可是这... “是极，顾帅，要不随便杀了吧？这些做会不会...”陈良有些无奈。 “他们在阵前残杀汉人军民的手段可比咱们残忍多了！对他们仁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百姓和被他们糟蹋的无数女子？对这样的卑劣民族，需要用铁血的手段让他们害怕，不是讲什么仁义！” 回应他们的，是顾正言冰冷的语气。 “好了，开始吧！” 见顾正言这么决绝，众将只能无奈接受。 “脱裤子！” “是！” 随着顾正言一声令下，押解俘虏的将士由两人按住胡兵，另一人开始扒裤子。 “该死的汉人，你们干什么？放开老子！” “啊~天狼神不会饶过你们的！” 俘兵们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开始惊叫唤，不过还是免不了被扒裤子的命运。 很快，五千余俘兵的裤子便被扒得干干净净，五千只鸟儿在下面随风晃荡，感觉凉凉。 不过味道很是冲鼻，一旁的将士们差点被冲吐了。 胡人本来就不爱洗澡不爱干净，长久之下，那味道可想而知。 脱完裤子后，将士们捂着鼻子，扬起嘴角目露特殊的意味，拿出一柄柄短刀在胡兵的鸟儿面前晃晃。 没错，顾正言准备对这些胡兵们施以宫刑。 对战俘施以宫刑并不是顾正言的首创，其实从先秦时期就多有记载，最出名的还属三保太监郑和，就是被明军俘虏然后被割掉的。 当然，大多对战俘施加宫刑的目的是为了把其变成好控制好使唤的奴隶。 而顾正言纯属是为了抱复。 ...... 第630章 绳之以...睾 还有就是摧残敌方的意志，以及引对方出城。 最后就是给那些女人以生还的勇气和希望。 之前顾正言看这些女人眼神时，就发现了有很多女人存了死志。 这个时代的女人多有贞操观念，就算救回去，相信她们也会自寻短见，这并不是顾正言想见到的。 所以顾正言想以这种方式，打消她们的死志。当然这些只是开始，后面还要做很多后续的思想工作。 旁边的女人们终于知道那位将军到底要做什么了，看着这些赤着下身的胡兵，她们不仅毫无羞涩，反而充满了期待。 你们也有今天！ 正面朝天躺在地上被死死按住的胡兵，似乎也意识这些汉人到底要做什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砰~砰~” 将士们见其开始折腾，开始一捶一捶往脸上砸去，胡兵们顿时被砸得头晕目眩，消停了不少。 “动手！” 顾正言也没废话，直接下令。 “住手！该死的汉人！” 冒鞮此刻也明白过来了，双眼顿时充满了血丝。 “唰~唰~唰~” “嗞~~” 五千只小鸟顿时和主人说了再见，鲜血嗞得到处都是。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在旷野上，东原将领们看着这一幕，神色极为复杂... 冒鞮等一众胡人高层却睚眦欲裂，金辉周昌等人则是胯下一凉，心中不断警示自己，这小狗实在太狠了，绝对不能落在其手中！ “该死的汉人！啊~召集所有人马，出城决战！” 冒鞮已经彻底失控了，拿着弯刀就要冲下楼，不过被金辉等人拦住了。 “冒鞮大人，冷静，冷静...” “滚开！” “冷静冷静...” 看着这些痛苦哀嚎的胡兵，女人们眼里露出无比的快意。 “把刀给她们。”顾正言面无表情道。 将士们得令，把沾满鲜血的刀递给了女人们。 女人们心领神会地接过刀，目露狠戾地朝胡兵们走去... “噗嗤~” “噗嗤...” “啊~” 接着，胡兵们时不时传出惨叫，听得城墙上的胡兵们愤怒的同时又生起了一股庆幸。 妈的，幸好自己溜得早，否则... 不多时，阵前的胡兵们已变成一滩滩血肉模糊的烂泥，女人们身上也沾满了血，在将士们的陪同下回到了后方。 虽沾满了血，但女人们的神色却好了很多，心中对这支军队和顾正言升起了无比的感激。 接着顾正言下令，让将士们原地打一排木桩，然后用藤绳把一只只鸟儿穿起来，挂在木桩上。 就好像烤串一样... 不多时，这项浩大的工程便完成了。 五千只鸟儿摇摇晃晃在藤绳上吹着冷风，像是在荡秋千。 这场面百年不遇，看起来蔚为壮观，让人无以言表... 数万东原将士们全都沉默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感觉下面有股阵痛感不断袭来... “好！” “子云兄...顾帅干得漂亮，这些年来胡人屡屡犯疆，肆意凌辱我汉人女子，按先秦到如今的律法，施以宫刑是最为妥当的，好！” “古有绳之以法，今有绳之以...睾？” 说话的人是庄玄澈，他对胡人的残忍行为是最深有体会的，看到如今胡人这个下场，别提有多痛快了。 关键这画面，实在太震撼了！ 庄玄澈把这幕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准备画一副大作。 他不知道的是，他将要画的这副大作，一举让他突破了画道的巅峰，继而荣加了画圣之誉... 多年以后，这幅名为“天将绳胡蛮以睾”的画作，不断突破价格的高点，有人愿以三十万两的银子从皇室手中购买，甚至还有人散尽家财，就为瞻仰这幅画一面... 足可见这副画作的文学价值和...吸引力。 “是极！胡蛮对大雍百姓残忍更甚数倍，如此这般，也算是天道轮回，不过...” “在下不得不感叹，子云兄的想象力简直天马行空，在下多有不如矣，呕~” 唐攸攸说完便吐了起来... 他终究是个风度翩翩的美才子，还是不适合这种场面。 “啊~本王以天狼的名义的发誓，不把你们百般折磨剁成肉酱，本王誓不为人！！噗~” “噗通~” 本就受伤颇重的冒鞮顿时怒急攻心，当场喷出一口鲜血晕倒过去。 “冒鞮大人！快扶冒鞮大人回去！” “快，快叫大夫！” “咱们还有大夫吗？” “...” 众人惊慌失措地把冒鞮抬了下去。 这时，霍行在几个盾牌兵的保护下走到了离城墙五十米的位置。 抬首望着剩下的胡人高层，霍行大喝：“顾帅再次让我告诉你们，限你们一个月之内离开汉地，向大雍称臣，否则，那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次最后一次机会。” 说罢指了指藤绳上的鸟儿，然后不等回话，径直往后退去。 “铛铛~” 回应他的是一阵箭雨，不过被盾牌挡住了。 经金辉翻译，得知意思的丘林猢神色阴沉，眼中闪过浓浓的忌惮。 要是之前有人和他说这些，他肯定嗤笑一声，接着两耳光扇去。可经过这两次大败，加上与顾正言的交手，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难道天狼神开始不佑我胡族了吗？那些汉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勇猛？ 金辉周昌二人心情更是沉重，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孱弱的大雍忽然就变得强大起来。 尤其金辉，更是一万个不解。 大雍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有如此实力，那你他妈不早点拿出来？ 早点拿出来老子还当个屁的叛国贼！ 接着，顾正言下令一把火把胡人的尸首烧掉。 不多时，归云城外火光冲天，把鸟儿们都烤红了... 处理完这些事后，顾正言让将士们带女人回去了，顺便让他们通知雁青丘的步卒回去把火炮强弩第攻城器械以及营帐拿过来。 接下来他准备攻城！ 既然要打，就要把这些人打怕！ 胡人也该试试守城的滋味了。 况且归云城还有不少粮食和战马，这一战打下去绝对不亏。 ...... 第631章 缓了一大口气 晚上，月明星辉，城外三里处，立起了一座座简易帐篷，周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卫森严，根本不给胡人任何机会。 后方一车一车的弓弩和小炮正不断运来。 昨晚一战，一百门小炮裂口的有四十门，需要重新回去加固，于是又从雁城调了八十门。 雁城到归云城差不多有四五十公里，要在明天白天攻城，得连夜赶路了。 幸好缴获了数量可观的马匹，否则光是运输就不用玩了。 昨晚的战报已经统计出来了，战损方面，歼灭胡人和汉奸军总计六万七千人，俘虏八千。 东原军这边，骑兵战死八百余人，步卒战死三千余人，受伤的约有五六千人。 准备如此充分的袭营都能有如此伤亡，足见胡人的凶猛。 战利品方面，缴获战马共四万三千余匹，驮马五千匹。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驮马大部分是之前大雍守军丢下或者被俘的，主要被胡人用做干粮。 还有死马伤马约有两万多匹，逃跑的约有一万多匹，正在派人搜寻当中。 有了这些战马，加上洛凰城带来的两万，东原军现在可以凑出十万骑兵了。 几乎快和隆耀帝巅峰时期的战马数量持平了。 粮草方面，一共缴获了二十万担，里面除了米面粗粮外，还有大量的牛羊鸡鸭等肉类。 都是从北地百姓口中搜刮而来的。 一担一百二十斤，十万人一个月约莫消耗三万担，算下来二十万担就是十万人六七个月的口粮。 加上归云城里面屯的，也就是说就算固守城池，冒鞮等人至少还能耗个大半年。 他们几乎是无本买卖，因为这些都是抢的，而顾正言这边每天都在烧钱，耗下去可是很伤的。 看到这些数字，将领们愈发佩服顾正言的远见和魄力。 要是拖下去等单于庭来了，那就很难打了。 现在光是这些战马的价值就让东原军赚得盆满钵满了，更别说海量的弓箭木盾铠甲以及各种金银珠宝名贵字画酒茶绸布等贵重的东西。 全部算下来不下于两百万两银子。 看起来很多，可这是搜刮了北阳府三个大州的财富啊，分下来其实也没多少。 据抓到的胡人俘将透露，冒鞮戎猃在归云城还藏了一些。 这些银钱让顾正言缓了一大口气，心情都好了很多。 东原军最缺什么？战马和钱。 战马可遇不可求，可钱真是让他头大，当然，姜葵的头更大，愁得她都快脱发了，她已经把全部首饰都拿出来了，可还是远远赶不上烧钱的速度。 就算现在执政了，她又不是神仙，哪能这么快就能搞到钱？ 唯一搞到的百万多两银子，还是抄家抄来的，放在东原军上面一会儿就没了，关键现在还要给隆耀帝擦屁股，需要的银钱更多，不过只能慢慢赚了。 毕竟盐块铁矿糖盐换成钱也需要时间。 有了这些银钱和粮草，可谓是缓了一大口气。 还有便是对俘虏的处置，胡人俘虏已经绳之以睾，那三千汉奸军顾正言思索良久，决定把他们留下当奴隶。 一些苦力活还是需要大量劳动力的。 之所以不杀他们，是因为考虑到底层军卒很多时候是没法选择的，只能跟着将领混。 所以很多底层军卒并不一定是真心想当叛国贼，直接杀掉还不如当苦力划算。 不过对那些将领们的惩罚可就严重了，尤其高阶将领。 这次俘获的汉人高阶降将有两个，李春，谢阳，都是之前积极帮助金辉里应外合造反的。 这些人顾正言准备把他们运回上京让姜葵处置，他建议把这些人的祖上十八代都打入卖国贼之列，并记录于史书，大力宣传做一个反面教材，为天下人唾弃。 至于那些女人们，已经被送到了雁城，顾正言让罗胜的妻子秋蝉以及几个随军的福女给她们做思想工作，让她们早日走出阴霾。 与此同时，雁城的百姓也得知了胜利的消息，整座城内灯火通明，百姓们一方面在大肆庆祝，另一方面也在为战死的将士们祈福祭奠。 洛书瑶也松了口气，她也在烧香求福，一是为将士们，还有就是为...小小顾。 有了孩子才有了未来嘛，她一直都在担忧这事儿。 不过这次应该没问题...吧？ 不管如何，她准备明日开始办正事了。 她来的目的便是重新整合北方暗麟卫架构，招收训练更多的暗麟卫成员。 她知道，就算打赢胡人，大雍内部也存在诸多问题，还有很多事需要暗麟卫去做。 正当顾正言和东原众将商议明日攻城事宜时，离归云城不远处的归云山中，有零星的火光正在不停闪耀。 仔细看去，是一些火把。 火把旁边，围坐着一群穿着破破烂烂满脸脏兮兮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一米九的大汉，看穿着好像是个野生将军。 一群人目露疑惑地望着火把旁边的七八具尸体，热烈讨论着。 “真是胡人！” “嘿嘿，没想到被咱们埋伏弓箭手杀了吧，不过他们来山里面干嘛？” “有些奇怪，这些胡人不像是出来打食儿的，更像是...仓惶逃窜？” “不可能！谁能追得胡狗逃窜？” “冉将军，您的意思呢？” 众人把目光落在那个大汉上。 这些人其实是北方的抗胡义士，他们家园被毁，亲人被杀，自发地组成了一支抗胡军队，时不时就出来偷袭小股落单的胡人。 胡人夺下城池后，会时不时去村镇里面打秋风，这些人就专门阴这些胡人的。 不过这些人兵器杂乱，训练无章，战力很是堪忧，有的甚至还拿着棍子锄头菜刀... 有时候他们也会被胡人发现，需要几个人才能换一个胡人。 不过他们终究占着大义，聚集的北地流亡百姓越来越多，到现在已经聚集了两万之众，分布在归云山脉各处。 为首的叫冉俊，身材高大，不怒自威，之前是一大户人家的护院，不过那大户人家全被胡人杀了，后来他在掩护老母亲逃跑的时候，老母亲中了胡人的冷箭，当场毙命。 老母亲的死让历来孝顺的冉俊怒火中烧，在埋了老母亲后他在坟前发了一个誓，今生和胡人干上了， 不死不休。 于是他并没有着急南下，而是躲在北方以抗胡的名义召集有志之士。 由于他身材高大，杀起胡人来一马当先勇猛无双，所以深得义士们的信服，他的名号也越来越响。 值得一提的是，他使用的兵器是一种祖传的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兵器，叫做两刃矛。 冉俊目露思索：“不对，这些胡人绝不是出来打食儿，他们穿着凌乱，有两人甚至没穿衣服，有几匹战马上的缰绳还被扯断了，诸多迹象看来，他们确实是在...逃！” “如果我没猜错，有两种可能，一是胡人内讧了，二是洛将军打赢了。” “不过，看之前的架势，洛将军想打赢几乎不可能！那只能是胡人内讧了！” “咱们可以趁此浑水摸鱼，运气好还能弄点粮草。” “你们准备下，明日随我亲自去看看。” “是，冉将军。” ...... 今天只有一章了，明天三章补上，晚安各位 第632章 收服归云义军 不出意外，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冉俊就被东原军捉住了。 东原军在东西北三个方向安排了大量哨兵，冉俊刚带着三十人下山没多久便被哨兵发现了。 主要是这些人完全不会潜行，基本上属于凭着本能蒙头瞎蹿，哨兵想不发现都难。 纵然冉俊个人再勇武，可面对大量的弓箭和弩机还是毫无办法，考虑到手下的性命，只得暂时束手就擒。 冉俊本以为落入了汉奸军手里，准备路上偷袭搞事情，可一经盘问，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这些人竟然盘问自己是不是胡人奸细，话里话外间都透露着谨慎和对胡人的敌意。 这种态度让冉俊颇为惊喜，难道这些是朝廷官兵？ 当被带到营地看到大雍黑龙旗的时候，冉俊惊了。 真是朝廷官兵！什么情况？ 而且看上去这些官兵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一看就是精锐，可大雍哪里这么多精锐？ 正待他懵逼间，一个年轻的黑甲将领召见了他。 冉俊看着这个威风凛凛目光深邃比自己还年轻的将军，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年轻的将军... 顾正言则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冉俊。 能率民间力量独自抗胡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值得称赞。 而顾正言问的第一个问题，让冉俊更加摸不着头脑。 “你姓冉？想杀胡人？” 冉俊满心疑惑地点了点头：“回这位将军，本...草民老母死于胡人之手，草民恨不得把胡人碎尸万段...” 旁边的亲兵纠正道：“这是大雍兵马大元帅，顾帅。” “啊？”冉俊一惊，“顾...顾帅？” 他很怀疑他听错了，兵马大元帅这么年轻？不会是哪位皇子吧？ 管他的！ 知道顾正言的身份后，冉俊再看顾正言的眼神，就很热情了，当即跪下：“草民冉俊，参见顾帅。” “起来吧，”顾正言指了指一旁亲兵手上拿的武器，“这是你家祖传枪兵？” “是，难道将军见过草民祖上之物？”冉俊起身眼前一亮，要是真见过，说不定顾帅和自家祖上有什么渊源，到时可以多走动走动... 冉俊本身是个护卫，社会地位不高，要是和兵马大元帅扯上关系，还不赶紧抱住大腿？ 顾正言有些感慨：“你祖上有没有一个叫冉闵的？” “呃...” “好像...有吧？” 谁记得自家祖宗姓什么...冉俊心中吐槽，不过这个名字好像真有些印象。 只是印象不深，应该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 顾正言的神色忽然有些古怪，良久，叹了一口气：“ 你们有多少人？要是你们愿意，就来我这儿吧。” 冉俊眼前一亮：“顾帅此话当真？” 顾正言点了点头，冉俊大喜。 冉俊虽算得上义军首领，但他知道凭他那点人马和装备给胡人塞牙缝都不够，更何谈报仇。 还有那么多人的粮草物资他也毫无办法，平时里两万人只得靠山吃山打猎吃野果野菜为生，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现在可以加入官兵，还不原地起飞？ 最主要是，加入官兵他才有报仇的机会。 冉俊当即单膝跪地：“归云义军两万四千人马愿意跟随顾帅！冉俊愿为顾帅前锋小将！” 两万四千？ 顾正言有些惊讶，他还有以为只有几千就不错了。 这可算不小的惊喜了，这些人都有抗胡之志，思想方面没得说，稍微训练下便是一群有生力量。 东原军也需要新鲜力量补充。 顾正言心情很是不错，这小子能聚集两万之众，也算是个人才，看他一阵的肌肉和身材，绝对是个猛将，不错！ 顾正言很清楚，连左右贤庭类似石狡和须卜猗这样的猛将都有不少，何况最强的单于庭？ 真正的猛将可是能以一当百破坏敌方阵型的，冲在前方还能提高将士们的士气。 东原军的整体素质顾正言不担心，可猛将的数量实在太少了。 不过还需要训练，还要把个人勇武转变为战场杀伤。 “好！有归云义军的加入，我大雍踏灭胡人指日可待，起来吧。” 顾正言豪气道。 冉俊：？ 顾帅说话这么好听的吗... “是，顾帅，不过末将还有两件事儿，”冉俊起身，目光有些复杂又有些杀意。 “嗯？”顾正言眯着眼睛，“说。” 冉俊抱拳，小心地看了看顾正言的脸色：“回顾帅，第一件事便是义军们还有四五千老弱妇孺家眷...” 顾正言点了点头：“无妨，一起过来吧，会有人安排她们的。” 北地都快被胡人杀光了，没了人口就算打下来也是荒地，所以需要人口恢复民生。 冉俊心中的石头落下，他很怕顾正言不管这些人，因为这些人在战时除了消耗粮食外是没有太大价值的。 见顾正言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些人，冉俊心中很是感激：“多谢顾帅！”接着他目露杀意道，“顾帅，第二件事是前方五灵原有一伙匪贼，胡人攻破五灵城时，这些人就聚集起来和胡人一样烧杀抢掠，手段有的比胡人还残暴，数量在两万六千左右，我的义军和他们打了几仗，不过谁都没有占到便宜，还望顾帅给予归云军一些粮草和武器，末将愿率归云军把这些人的人头献给顾帅，也算末将归献的见面礼。” 乱世来临，有愿意牺牲自我的义军，也有性质恶劣的匪贼，这就是人性。 顾正言神色阴沉：“传我令，让霍行率十一军十二军十三军奔赴五灵原，目标，歼灭所有匪贼，一人不留！冉俊为副将，随军前去。” 十一军到十五军就是万连城麾下那些驻军，现在还在埋头训练，让他们打山贼也是考虑到他们久疏战阵，需要实战磨练。 之所以不用冉俊的人，是因为这些人没有系统训练，伤亡会很大，没有必要。 冉俊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深深地朝顾正言拜了拜：“顾帅大义，末将佩服。” ...... 第633章 你再说不知道 霞光高挂，大地一片红晕，归云城前，一排排军阵肃然而列，军旗迎风飘扬，前方一百二十门小炮漆黑冰冷的炮口正对着城墙靠东边一个角。 这个角的墙体外面看起来和正常一样，但内部有些松动，这个只有驻守在这儿的大雍将士才知道。 小炮的目的便是轰开墙体，那为什么不轰击木头制的城门而非要轰城墙呢？ 很简单，因为古代军事重镇的城门可比城墙坚固多了，城门上面有一个用铁和石木制成的东西，叫千斤闸，放下来的话，在古代几乎没有东西能强行攻破。 别说这种蒙元小炮，就算明清时期那种几吨的大炮，也绝对轰不开有千斤闸的城门。 因为历史上从没有大炮轰开这种城门的记载，轰开城墙的倒比比皆是。 所以为什么攻城的时候将士们愿意用性命去爬云梯都去不冲击城门呢，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这里指的是有军队驻守的有战略意义的城池的城门，一般的可没有千斤闸。 而归云城便是有军队驻守的城池，所以是有千斤闸的。 顺便提下，翻看史书就知道，历史上的攻城战，并不都是拿士兵的性命去填。 攻城的学问其实有很多，最好的攻城方式是围而不攻，断绝敌方粮草水源，不攻自破。 其次便是水攻、火攻、挖地道等等，绝不是上来瞎鸡儿用士兵的性命去填。 最后其他方法实在行不通，或者那座城池有极大的战略意义以及已方的粮草不够时，需要短时间占领，才会用性命去填。 而且就算用性命去填，也是用民夫、战俘、军奴、辅兵的命去填，绝不是随意用麾下精兵去填。 比如蒙古攻金攻宋，就用了大量的民夫和军奴。 而胡人为什么要用命去填呢，很简单，因为胡人没有粮草补给需要短时间打下城池，像后面打下来一些城池后，进攻就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 不过这一切有了火炮等热武器之后，作战模式就开始发生变化了。 一般都是先用火炮轰碎城墙，再率兵冲进去。 城墙上，一千八百胡兵拿着弓箭弯刀严阵以待，一旁胡人高层的心情各异。 金辉仔细打量着东原军，一脸不可置信，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到东原军的全貌，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疑惑。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这绝不是大雍军卒！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金辉有点怀疑人生了，他混迹官场大半生，现在莫名冒出一支精锐军队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 再把目光落在中央那个年轻将领时，金辉又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都是你这小狗！要早知你能成为如此大患，老夫当时就该杀了你！ 而一旁的冒鞮则是满脸狠戾，双眼布满血丝，看上去杀意十足。 该死的汉人！ 竟然如此小觑本王！ 等会本王不杀你个血流成河，你还当真当本王是个软... “砰~砰~砰~” “什么情况？！” “是昨晚那种声音！” “是那些汉人的投石机！” 没等冒鞮的狠话放完，就听到一阵震天的轰响，接着众人便感觉地下一颤，整座城墙好像都在震动。 冒鞮入神间差点站立不稳，回过神后，满脸骇然地望向左前方那些黑色的铁筒。 “就是那个，他们新的投石机，昨晚发出巨大轰鸣的就是那个东西！” “能射到他们的投石手吗？” “冒鞮大人，射程不够。” “岂有此理！” 冒鞮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小炮。 “砰~砰~砰~” 又是一阵炮响，城墙众人感觉自己都快被震酥了。 “不好！” “冒鞮大人，那块墙体好像有些凹陷！有些砖头已经掉落下去！” 有胡人将士探头往下望，看到凹陷的墙体，一脸惊骇。 “什么？！” “怎么可能！” 众胡人高层一脸茫然。 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投石机什么时候能轰穿墙体了？ 冒鞮惊骇间甚至有些惊恐，能轰穿墙体，那身体又怎样？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金辉，你说！你再说不知道，本王...” 金辉咽了一口唾沫，一脸的问号：“回庭王，末将确实没曾见过...” “我~” 冒鞮提起拳头很想捶他一拳，可害怕把他捶死又收住了，不过脸色跟锅盖一样。 问你什么关键消息你都不知道，你他娘不是国公吗？ 你之前跟老子说大雍的一切你都知道，甚至还知道嫔妃们的侍寝规律，怎么现在一问三不知？ 冒鞮心中对金辉一万个吐槽。 金辉心中更气，娘的，老子还想问呢！ 大雍到底发生什么了？ “砰~砰~” 又是一轮炮击，冒鞮目光闪烁，他现在有了新的想法。 要是有了这种投石机，我胡族还有谁能挡？ 而且这种投石机的发射看起来很简单，要是在暗中对父亲来上一炮... 那单于之位... 想着，冒鞮看小炮的眼神就好像看脱光的姑娘一样。 “砰~” “不好，冒鞮大人，墙快塌了！” “什么？这么快？” 冒鞮一惊，这才多久，这么厚的墙就被轰塌了？ 不行，这东西一定要抢一门过来！ 金辉周昌等人更是大骇，他们交换了个眼神。 “冒鞮大人，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退守五灵城吧！” “周将军说得没错，冒鞮大人，那些汉人的投石机厉害，咱们现在兵械不足，强行出战乃是下下之策。” “砰~砰~” “快撤！” “冒鞮大人快撤！” 金辉周昌二人边说边拉着冒鞮疯狂往楼梯道走去，而冒鞮浑身都在挣扎。 “不行，我乃胡人王族，怎可临阵退缩，放开我！” 不过他挣扎的力道很小，而且挣扎的方向也不对，是往前挣扎的。 金辉周昌感觉是冒鞮在推他们... “冒鞮大人，等单于到来会让那小狗好看的！” “是极，咱们汉人有句古话叫留得青山...” “算了，既然你们如此执着，本王也不好不听你们的，待本王养精蓄锐后再来报仇！一定要杀光那些...” “别说了冒鞮大人，鸣角，快撤！” “...” ...... 还有一章，可能有点晚，各位先睡吧，周末愉快，晚安各位 第634章 让顾正言欣喜若狂的东西 “轰隆~” 随着最后一枚铁弹砸去，东侧城墙再也支撑不住，轰然裂开一个一丈左右的豁口。 “城破了，冲啊~” “杀~” “咚咚~~” “咻咻~” 战鼓响起，早已准备好的东原骑兵势如破竹，在弓箭的掩护下向豁口冲去。 “汉人来了，射！” “啊~擦~” “挡住！保护将军！” 蔡虎挥舞一把长刀，一马当先，一冲进城内就迎来一阵箭雨，幸好身上的铁甲给力以及旁边盾牌兵反应及时，只是左臂上被射了两箭，伤口也不深。 不过其他士兵则被射落了不少。 蔡虎怒目望去，发现城内街道上站了约莫三千手持弯刀长矛的胡兵，旁边还有躲在暗处的弓箭手，正张弓搭箭目露凶狠地盯着不断冲进来的东原军。 这些人是留下断后的！蔡虎马上反应过来。 “速战速决！盾牌兵顶住，弓弩手给我射~骑兵看时机冲！”蔡虎大喝。 “咻咻咻~” 接着，双方进行了几轮远攻，不过东原军有盾牌的防护，几乎再没了伤亡。 胡人的弓箭射完后，就开始顶着箭雨近战厮杀。 不过终究装备人数差距过大，纵然这些胡人异常勇猛，还是如怒海中的溺水者，挣扎一番后便沉入海底，去见了天狼神。 处理掉这些人后，东原骑兵们马不停蹄向北城门追去，不过冒鞮等人实在跑得太快，趁阻拦这点时间人早就没了踪影。 而城内某处，忽然火光冲天浓烟四起，蔡虎一惊，暗叫不好，赶紧命人灭火。 被烧的当然是粮仓，还好抢救及时，只烧了五分之一。 不多时东原军便彻底占领了归云城，城墙上再次立起了大雍的黑龙旗。 有了绳之以睾的壮烈场面，胡人再没人愿当俘兵，宁愿冲上来送死，也不愿束手就擒。 所以这次没有一个俘兵，倒是俘虏了两百多个女人。 这些女人可不是营妓，而是胡人高层的妻妾，连金辉的前任现冒鞮的妻妾都在里面。 对于这些人，顾正言已经让人下去调查，要是被逼迫的倒好说，要是主动的甚至帮着胡人作恶的，先打两耳光，然后再扔去当营妓。 将士们都很兴奋，他们又见证了一段历史，不对，不是见证，而是跟随顾正言一起创造了历史。 虽然归云城不大，但归云城是自梁国公造反以来大雍收复的第一座城池，有着重大的意义。 归云归云，顾帅的字叫子云，如云归来，非常应景。 于是将领们自作主张，私下召集一堆石匠准备为顾正言打造一块石碑。 当然，他们还想着自己的名字要是能出现在顾正言下方那就更好了... 小一点也没关系嘛。 顾正言心情也大好，此战除了中冷箭的百十来人，其余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收获依旧满满。 三千人胡人被射杀，收缴粮草九万担，可惜被烧了两三万担，还有藏起来的金银珠宝等贵重之物，价格约摸有百万两左右。 值得一提的是，东原将士在一处高宅大院内发现了大量珍贵的毛皮。 众将知道顾正言喜欢各种毛皮，加上有顾正言亲自穿过之后的毛皮更为珍贵，便一股脑全送给了顾正言。 顾正言快笑得合不拢嘴了，躺在这些软软的毛皮上睡觉，简直不要太爽，尤其再裹上娘子柔嫩的皮肤...咳咳。 当然，用来当浴巾手感也是一流。 在任何时候，顾正言都没忘记享受生活。 不过最让顾正言欣喜若狂差点原地起跳的是，他在冒鞮居所居然发现了...胡椒！ 虽然量很少，只有几小瓶，但足以让他失态了。 终于可以愉快的烧烤了！！ 胡椒原产地是东南亚以及热带地区，顾正言猜测应当是南方小国走水道把胡椒运往西方部落，然后被胡人抢来的。 之前顾正言查阅过不少书籍，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胡椒，他还让方富贵去南方找了下，不过没有任何发现。 顾正言的欣喜不是因为手中这几瓶已经晒干的，而是他知道了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发财了发财了！ 胡椒啊，在古代可是比黄金贵重多了！ 顾正言激动之余又颇为感慨，前世张骞从胡人手里带回了胡椒，这世自己从胡人手里发现了胡椒。 看来冥冥之中都有注定。 关键这玩意儿要是运作好，甚至能改善国家财政。 顾正言当即给姜葵写了封书信，让她派人去南方诸国寻找胡椒种子，并严禁民间私卖。 这种东西必须收归国有，至少在大雍财政缓过气来之前，绝不允许民间私卖。 对顾正言个人来说，一些菜加了胡椒味道会更上一层楼，一想起来就流口水。 顾正言的反常姿态让亲兵戴良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帅自拿到了那几个瓷瓶开始，就一直对着瓷瓶笑呵呵的... 那几个瓷瓶里面装的难不成是什么宝贝儿？ 而且这笑容怎么感觉有些... 有点像自己去青楼时候的笑容。 难道...那瓷瓶里面装的是壮阳之物？ 嘶~ 顾正言可不知道几个亲兵越想越歪，他准备拿回去给洛书瑶尝下，至于老丈人嘛... 欣喜过后，顾正言开始忙碌起正事。他派人四处张贴收复城池的消息，目的是让活着的躲起来的百姓回城回村，以恢复民生。 同时派斥候前去打探冒鞮等人的消息。 他准备休整两日后，继续进攻！ 越往北方，城墙就越高耸，要是能收服沧澜或者丹越任何一座，面对单于庭的胜算将更大。 东原军收拾好战利品后，又开始忙碌起来。 冒鞮这边，经过一天一夜的逃亡终于抵达了五灵城。 不过五灵城内可没有粮食，他们只得斩杀战马充饥，个个狼狈不堪，那叫一个惨。 一路大张旗鼓的逃亡，也引来了附近躲起来的百姓们的警觉。 胡人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像被追着跑？ 去看看！ 于是，一些胆大的百姓往归云城摸去，最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城头上居然立起了大雍的黑龙旗！ 归云城收复了？！ 消息同样传到了雁城，百姓们再次欢庆。 洛书瑶欣喜之余在亲卫的陪同下往归云城赶去。 目的嘛，不言而喻。 ...... 第635章 结婚女人的可怕 一张铺满绒毛的大床上，一对男女不着寸缕紧紧相偎，脸上都带着些许战后的疲惫和汗水。 满室旖旎的风光配合着淡淡的香味，让人沉醉其中。 洛书瑶已经醉倒在怀里了，顾正言则叼着根竹棍儿，姿势老道地靠在房架上，一脸惬意和惫懒的样子。 真想回到下河村，天天都这样啊。 “我说顾大相公，你干嘛每次完事后要叼根竹棍儿？” 怀里传来了美人儿柔腻的声音。 “这个嘛...本大相公嘴巴苦涩，叼根棍子去去苦味。” “是吗？”洛书瑶钻出颇为红润的小脑袋，目露好奇，“给我试试。” “别试了，要试试其他的吧...” “嗯？哦...你！唔~” 一番折腾后，二人聊起了正事。 洛书瑶贴在顾正言胸口，目露不解：“顾大相公，单于庭至少二十万骑兵，咱们顶多才十万，且有很多将士骑术不够熟稔，正面一战绝非上策，可是见你部署，却有此意，这是为何？” 顾正言微微一笑：“娘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快说。”洛书瑶弹了他一下。 “娘子觉得最为妥当的决策应当如何？”顾正言反问。 洛书瑶毫不犹豫道：“坚清壁野，收缩战线，固守雁城，这样的话退可攻，进可守。咱们现在的粮草不缺，单于庭带的干粮顶多一两月，咱们只要守住胡人自可退去。” “而且将士们的伤亡也会更小，是不是？” 顾正言亲了她一下， 点了点头：“娘子高见，相公佩服，要真如此，相信咱们不用多少伤亡，胡人不出三个月就可退去。” “那为什么你不这样做？” 这是洛书瑶最大的不解，打下归云，再攻五灵，这样不是把战线拉长了吗？ 这样做就意味着要和胡人打到底，因为雁城处在乌州最后的碍口，可其他城池不是啊，胡人的机动性在这些地方能得到充足的发挥。 之前就能看出来，破了沧澜丹越后，胡人很快就攻下了其他城池。 像五灵归云等城池，四面都可以进攻，很大程度上加大了防守的难度，而且人家把你水源粮草补给一断，还怎么玩？ 顾正言又亲了她一口，深吸口气，目光有些深沉：“娘子，这样做固然好，可你想过之后吗？” “之后？”洛书瑶噌一下起身穿出了绒毛被，似有些明白过来。 “哎哎，遮住遮住，免得春光外泄了...” 顾正言赶紧把她抱回来用被子挡住上半身。 洛书瑶靠在顾正言脸庞：“相公，你说的是...” 顾正言：“就算他们一时退去，可下一次呢？能保证下一次他们不再来吗？” “一年后？两年后？十年后？咱们是不是要一直提心吊胆被动提防？” “难道让咱们的子孙一直生活在恐惧担忧中吗？” “届时他们再猝不及南下，又会死多少人？” “就算他们不大举进攻，平日里的小规模骚扰也会让北地百姓苦不堪言。” “况且现在山里面还有许多躲起来挣扎求生的百姓，咱们可以固守城池，他们呢？” “所以，这一战避无可避。” “相公想的从来都不是赶跑胡人！” 这番话说得很认真，看得洛书瑶目光盈盈，心中的情感一涌而上。 “我懂了...相公~” “嗯？”顾正言感觉她的手开始不老实，微微瞪眼。 “干什么？” “你说呢...呼~” “这么嚣张？今晚本相公不睡跟你拼了！” “嘻嘻...” ...... 接下来三天，霍行带着回炉重造的前幽云驻军，在冉俊的协助下没费多少力气就灭了五灵原的那群山匪。 对于这些乱世趁火打劫的人，顾正言下了必杀令，绝不接受投降。 让人无语的是，东原军又从匪窝里解救了两千多妇女。 这是解救多少波了？ 这也能看出，在乱世中女人只得随波浮沉，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和归云义军不同，这些山匪可是以抢掠为生，所以他们是有粮草的，此行也缴获了四五万担粮草，也算小发一笔。 另一方面，四万骑兵携带两百门小炮一路北上，不到一天就攻破了冒鞮所在的五灵城。 见识了小炮的威力，冒鞮等人知道死守也是白搭，于是根本没有过分反抗，只射了几箭便如丧家之犬般溜了。 接着东原军势如破竹，接连收复了临宛、中平等三座城池，直到攻下了离丹越城最近的业安城才停下脚步。 据斥候来报，单于庭已经到达了离业安城一百多公里的丹越城，不日便可抵达业安。 业安城的城墙比雁城更为高耸和宽大，而且四周地势较险，顾正言准备在此布防。 随后他把东原军全部集结于此，除了日常的训练外，还做了大量的埋伏工作。 这里顾正言采用了前世南宋的《翠微先生北征录》中的方法。 一是陷骑六法：即位伏枪、绊索、马拖、马筒、青白阱；以及设险六法：踢圈、截径、伐木、结草、狼牙板。 除了这些外，还有诸多陷马器，比如刺球、蒺藜等。 这些方法和器械大多成本不高，更注重因地制宜，但对付行军骑兵的效果很好。 当然顾正言也根据具体情况做了一些改动，让布防更适合周遭环境。 时间紧迫，东原军日夜不停地在各个碍口紧锣密鼓地布置着。 不到四天，各种陷阱像扇叶一般向丹越方向辐射了数里。 其实光凭这些东西就想击败二十万骑兵可谓是天方夜谭，但能杀几个或者恶心一下搞一下心态也是好的。 要是心态受了影响，或许会影响一定的战力。 东原军这边也在日夜加紧训练骑兵冲阵。 虽然现在有十万战马，但至少有四五万骑兵骑术还需要训练。 这几日可是把顾正言洛擎苍等高级将领忙得够呛，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目的就是给三军作个表率，让他们不敢松懈。 尤其顾正言，白天忙了，晚上还要被洛书瑶拖着忙。 他算是见识了结婚女人的可怕。 ...... 今日一章，明日三章补上，抱歉，看来我得请个年假弄点存稿什么的，否则这样太伤了。 晚安各位 第636章 两日后，开战 六月四日，单于庭大军经过近两个月的行军，从草原横跨北定、北阳二府，终于全部抵达丹越城。 沧澜城外，人喊马嘶，到处都是神色彪悍的胡兵，胡人高层见到前方这座城池，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场战争，打得太久了！ 汉人孱弱，加上我胡族渗透边疆多年，没想到现在还没打下来。 这场战争由去年的春天打到今年的夏天，谁都没有想到能打这么久。 单于庭南下的目的主要想着一举入主中原，彻底瓜分中原大地。 所以这次胡人贵族根本没想短时间回去，很多连妻妾都带上了，大军中跟着不少胡人妇女。 一路逃亡的冒鞮早已率左贤庭一万六千残兵在此等候。 见到吐罗，冒鞮心中非常复杂，一方面他希望永远见不到，一方面又无比希望见到。 一想到自己在吐罗及众贵族面前如此丢脸，冒鞮就羞愤欲绝恨不得一刀砍死自己。 吐罗的脸色也很难看，战报他已经收到了，要不是来信的是冒鞮的亲兵，他真以为这一切是开玩笑。 左右贤庭几乎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 吐罗一万个不解，戎猃鲁莽冲动给了汉人机会倒是可以理解，可冒鞮向来谨慎，怎么可能被汉人追着打？ 吐罗很想给冒鞮两耳光，不过看到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忍住了，而且也没有说太多重话。 也算是在贵族面前给冒鞮留了最后的面子。 吐罗向左贤庭高层细询问了作战细节，听完后脸色阴沉不已。 汉人短时间哪来这么强的战力？而且那种投石机闻所未闻，要是有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就算如此，我胡族千军万马齐上，还有什么能挡住？ 还是这群废物大意了吧！呵，晚上的防卫竟然如此松懈，简直混账！ 就算是羊，怒极了也会用羊角和羊蹄反抗，老子早说了不要大意，没想到还是这么大意！ 你们怕是在汉人女人肚皮上睡多了变软了吧？ 吐罗对两庭一万个不爽，先有戎猃，再有冒鞮，都把他的脸丢尽了。 想他自即位挛淳氏部落首领开始，戎马半生，先是收服草原各大部落威震草原。紧接着全歼大雍黑甲兵精锐，打得大雍二十多年直叫爸爸。 从未有过如此败绩！ 如今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现在很怀疑这俩儿子是不是他亲生的，他准备提提裤子再努力努力再生一堆。 总有几个没这么废的吧？ 一番吐槽后，吐罗把怒气转向了前方的东原军。 他已经知道了东原军杀俘以及绳之以睾的事情，怒火燃烧着他的理智。 他决定战胜后以百倍残忍的手段抱复东原军。 于是他当即传令三军，待城破之日，允许士兵屠城百座，所得之物，全归已有。 这道命令让单于庭的胡人激动不已，个个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 对胡兵来说，每次屠城都能大发特发，运气好能抢到一生的财富和诸多女人。 屠一百座，那还不爽歪？ 接着吐罗再令各部养精蓄锐两日，并派出数十骑斥候查探消息，准备两日后大举进攻。 不管你是谁，有什么投石机，我胡族二十万铁骑都将一并破之！ 等着！ ...... 上京，今日各个街道上非常热闹，百姓纷纷站立于街道两旁，脸上带着激动和期盼。 时值夏日，炎炎烈日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让他们如此的原因很简单，胡人右贤庭王已经快要被押解到上京，百姓们都想看看杀害无数汉人的胡人王爷到底是什么样的，还有下场是什么。 很多文人墨客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准备作画填词，来记录这一刻。 有附近州府的人听闻消息，不惜连夜奔波赶来上京，就是想一睹为快。 一些权贵在两旁的酒楼上定好了酒席，开好了美酒，准备庆贺一番。 而姜葵的仪仗也早早伫立于朱雀街，就等着迎接这历史性的一刻。 东原军全歼右贤庭，大破左贤庭的消息伴着一匹匹快马，如星火燎原般传遍了附近州城，看起来还有愈发猛烈的趋势。 得知消息的无不欣喜难当，姜葵和顾正言在民间的声望也与日俱曾，要说之前不少人对二人还微词的话，现在谁敢比比绝对会被人唾弃。 当然，更会被偷偷剁掉。 姜葵作为当政者还是很有气度的，但作为私人来说，可是非常小心眼... 尤其是在当政以及守卫上京这件事上。 她觉得自己都豁出性命守卫上京了，还有人在这事儿上骂她，她如何能忍？ 仁慈？先把你剁掉再说仁慈！ 所以，敢明的暗的在这事儿上骂她的，全都原地去世了。 百姓们觉得上京好像安全了，于是回京的人越来越多，这几日驿站，官道，水运，都挤满了人。 许多关门的店铺重新开张，娱乐场所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生活气息也越来越浓。 “咚咚~” “来了，来了！” “我草好可怕！吓死老子了，老子被那混蛋瞪了一眼！” “没想到胡人王爷竟然长得如此凶恶，真是该死！” “该死的胡人，你们生儿子没屁...” “该死的胡人，你们生女儿没...” 随着一阵锣鼓声，十几辆囚笼马车在几支军卒的护卫下缓缓入了北武城。 最前方的正是瘸了一条腿的戎猃，他披头散发满脸凶狠地瞪着四周百姓，有的百姓被这眼神吓了一跳。 “啊~该死的汉人！我父亲南下后，必把你们剁成肉酱熬成灯油，老子在天狼界看着，啊~” 戎猃像一头猛兽一样嘶吼，后面其他将领则是一脸淡然，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现在只想来个痛快。 等着吧，该死的汉人，单于会为我们报仇的，到时我胡族的屠刀将落到在场每个人身上。 在一片怒骂声中，戎猃终于见到了姜葵，没等戎猃反应过来为什么见个女人，便被东原将士押着跪了下来。 后世史书，把一跪称为“蛮王跪王”。 ...... 第637章 毕其功于一役，决战 无数画师和文人墨客把这幕记录了下来。 之前不跪胡人就不错了，哪能像现在这样让对方王爷跪下？ 爽啊！ 顾帅威武！ 姜葵冷冷扫了这些俘虏一眼：“一群蛮畜，真当我诸夏无人？早晚有天杀光你们！” “本宫就是你们要的九公主，有种，来拿！” 听完翻译后，戎猃等胡人高层很是意外，原来这满脸煞气的女子就是九公主？ 公主不应该是柔柔软软的，摸起来水水的那种吗？怎么这个这么硬和...干？ 姜葵说完这些就没再说话了，而是让太监宣布一条诏书。 内容简单，三日后，朝廷于太极宫前当众凌迟这些俘将，欢迎天下人来观赏。 诏书一出，百姓们一片喜庆。 这些该死的胡狗，就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而对那几个主动投降的汉人降将，姜葵把其全族以及往上能追溯的祖宗全都打入了汉奸卖国贼之列，并在各地修建汉奸堂，雕刻这些人的石像，宣传这些人的恶行。 ...... “嗷~” “啊~” 官道上，几个胡兵以及他们的战马被有毒的竹排插穿了身体，正在痛苦哀嚎。 该死的汉人，老子的腿！ 另外一个方向也有数个胡人连人带马掉进了陷阱，当场升天。 这些都是胡人派出来打探消息的斥候，这两天有近两百多人中了陷阱，很多原地升天。 吐罗知道后一股愤懑之气冲上心口，气得饭都没吃。 气愤之余他派出两千除障队，拿着各种工具，专门清除前方的陷阱。 不过有的陷阱实在太隐蔽了，虽然清除了不少，但也有不少人因此中了埋伏，两千人最后死伤了七八百。 这可给吐罗恶心坏了。 还没打，近一千人就无了... 该死得汉人！ 瞬间，他对东原军的仇恨度也噌噌上涨。 不过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消息也差不多打探清楚了。 汉人这是准备固守业安城？知道消息的吐罗冷冷一笑。 ...... “什么？正面一战？” “顾...顾帅，这...是不是得让将士们再准备准备？胡人的骑兵冲阵几乎是天下无...咱们能挡住吗？” 中军大堂，所有军级以上的高层聚集在此，商议的话题当然是接下来的大战。 诸多迹象表面，明日或者后日，单于庭将要大举进攻。 说话的人正是柴阔，不止是他，大雍老将们都是一副谨慎小心的态度，甚至带着忧虑和不解。 而东原将士们则是一脸无畏。 这么久了，他们对顾正言有着盲目的自信。 洛擎苍深吸口气，凝重道：“正言，可有把握？” 顾正言看着他们这副担忧的模样，心中颇为感慨，多年的委曲求全，让这些老将在胡人面前已没了自信。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赶上了这个时代还能怎么办？ 让这些老将如此忧虑的原因，是顾正言刚刚说的对单于庭的作战策略。 顾正言的策略就是...没有策略，毕其功于一役，和胡人骑兵正面硬刚，正面一战。 看起来有些冲动，但顾正言回顾历史，发现这一战，避无可避。 要是可能，他无比想用某些书中写的什么阴谋诡计奇谋妙计等阴招，配合上主角的王霸之气，三两下就能打退敌人。 但前世他从某个历史学姐口中清楚的知道，古人真正的战争，90％以上都是正面硬刚，尤其是决定国与国之间的大战，都是以绝对实力为导向，奇谋妙计根本没什么太大卵用。 奇谋妙计需要因地制宜，因将制宜，因天气制宜，结合各种乱七八糟的因素，才能在小规模战役中有小概率获得胜利。 但不能把奇谋妙计当作一种常规手段来御敌啊！ 翻看历史就知道，想用奇谋妙计的，翻车的比比皆是，最后大多成了反面教材，成了世人嘲笑的无能庸将。 但是成功一次，就会被吹上几百年。 大多数人只记得那些奇谋妙计带来的昙花一现，可有几人记得真正的胜利其实是无数将士浴血奋战拼杀出来的？ 历史上着名将领指挥的着名战役，大都是做出了正确的战略决策，在正确的位置上部署了正确的人员兵力，加上一定的装备和领兵之道，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可那是双方都有的战略决策，根本不是什么奇谋妙计，大部分的奇谋妙计都是幸存者偏差罢了，失败的太多了。 最简单的例子-抗战，要是那些所谓的流传数千年的奇谋妙计真有太大作用，会死这么多先烈和人民吗？ 真正的胜利还得靠无数先烈牺牲自己浴血奋战！ 所以，面对这个时代二十多万纵横天下的胡人铁骑，顾正言想要彻底打跨他们，只能选择正面硬刚。 否则只能固守城池，一辈子面对胡人的骚扰。 顾正言目露坚决：“原因很多，我不想再一一赘叙，最紧迫的原因就是业安城并未在碍口，胡人可绕路直取归云五灵等城，虽然绕路很远，但单于庭应该有足够的粮草撑到绕过去。” “至少我们不能赌。” “所以我已经决定了，一切后果我负责。” 大雍老将面面相觑，东原众将则一片肃穆。 “好！贤婿有如此气魄，老夫岂能落于人后？大不了再死一次罢了！反正老夫也杀够本了！” 洛擎苍豪气道。 顾正言目露欣赏，不愧是老丈人，晚上的胡椒烤肉，多给你留份好了... 两次大胜，让顾正言在军中的威望无与伦比，纵容有人提出疑惑但也没人反对。 时间紧迫，在确定了作战方案后，由顾正言主导，和众将开始商议具体的排兵布阵。 其实他们心中也有些兴奋，这可是严格意义上第一次和胡人骑兵硬刚啊！ ...... 六月六日，乌云蔽日，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据前方探子来报，大片胡人已经集结出城，浩浩荡荡向业安方向奔来。 业安城城门大开，城外昂首伫立着密密麻麻列好阵仗的东原军。 军阵排列开来连绵有四五里，军旗张扬，尖兵如芒，气势浩荡，彷佛让天地失色。 军阵之前，一千六百米小炮并排而立，旁边一车一车的圆石炮弹把车轮都压入了泥石地。 人数这块，老东原军战死了九千多人，还剩八万余人，加上逃兵幽云驻军等十一万，以及两万府兵两万归云义军。还有姜葵另外一支军队，人数有三万人，其主帅是李仁的亲弟弟李信，前几日已经率兵到达业安。 所以目前东原军的总人数加起有二十七万。 二十人万人在乌云下，肃然而立，杀气冲霄。 幸好前面缴获了大量的胡人弓箭武器，刀兵器械这块勉强能跟得上，但铠甲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了，有铠甲的不超过十五万余人。 这一战，倾其了所有，拿出了全部的家底，目的就是要和胡人拼个你死我活。 “祭忠勇神庙！” ... “唱军歌！”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二十七万人的歌声，响彻云霄，几朵乌云好似被这声音所驱散，正慢慢散开。 ....... 第638章 决战，绚丽的烟花 为了防止胡人不攻业安而选择绕路，顾正言还派霍行率两千轻骑前去骚扰，顺便把人引过来。 果然，在几轮弓箭雨互射后，吐罗被霍行等人的老鼠行为激怒，率军追了过去。 二十万胡骑奔腾如潮，北地黄沙四起，形成了一条蜿蜒逶迤的土龙盘旋在大地之上，向业安延展而去。 “轰隆隆~” 业安城前，传来大地的震颤让花草树枝都开始摇曳，远远望去，漫天的黄沙凌空飞舞，在阴沉的天气下显得狰狞可怖。 二十万骑兵没过多久便被引到了东原军阵前不足四里处。 而东原军的身影也映入了胡人眼帘。 胡人将领以及中军的吐罗一脸的惊愕，差点骑行不稳。 什么？ 这些汉人不怕死吗？竟想和我天狼神的勇士正面一战？ 找死，找死！ 哈哈~你们既然找死，就别怪老子了！ 胡人众将大喜，脚下一拍速度越来越快。 尤其冒鞮更是欣喜难当，他仿佛看到了报仇的曙光在向他洒来。 妈的，老子的妻妾快还给老子！ 今日本王不仅要抢回来，还要抢个够！ 还有那姓顾的小狗，给本王等着！ “吹角，给我冲！”吐罗大吼。 对他来说，不管前面有什么陷阱埋伏，都绝不可能阻挡二十万骑兵冲锋的脚步。 “呜呜~~” “喔喔~” “杀死汉人！” “抢他们的女人！” “为左右庭的兄弟们报仇！” “杀！喔喔~” 号角声响彻旷野，二十万骑兵挥舞着弯刀长矛，嘴上嘶嚎着，一脸凶狠地往前冲着。 东原军阵前，二十七万人严阵以待，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悍不畏死的决心。 因为他们知道，要是此战输了，一切皆休。 就算死了，也有丰厚的抚恤和军功。 这一点，他们无比相信顾正言。 因为顾正言对他们的承诺，从来没有失言过。 “擂鼓，鸣角！！” “东原军！” “杀~杀~杀~” 二十七万人的喊杀声激起一股声浪，向胡人荡去。 “咚咚~~” “呜呜~~” “杀~快到了！杀死那些汉羊！” “杀~” “冲啊~~” “三里！” “两里半！” “炮兵营，开炮！！” “轰隆隆~” “砰砰砰砰~” 霎时，千炮齐发，千声巨响惊天动地，一千六百发石弹铁弹夹杂着巨大的动能，呼啸着射向来人。 “啊~” “噗通~” “啊~” “什么情况？” “散开，躲避！” 一颗颗近十斤的炮弹，和一个个飞奔的骑兵身体剧烈相撞，顿时一片血肉炸开，内脏横飞。 炮弹轰杀一人后还有很多余力，接着往后轰去，在胡人军阵中轰开一条血槽，然后又跳跃打击接连砸死了四五个胡兵。 这样的血槽有上千道。 本来火炮的速度就很快，加上骑兵的冲锋，相对速度就更大，撞击的力道也更大。 被直接击中的胡兵，无不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一轮下来，胡人就有了数千人的伤亡。 “砰~” 一颗丧失动能的铁弹直接把一个胡人万骑长的头颅轰碎，这颗沾满了脑浆内脏的炮弹最后落在地上，原地打转，就像一个沾满屎的陀螺。 一旁的千骑长看到这颗炮弹，饶是他凶猛大胆，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差一点自己就去见了天狼神！这到底什么东西？ “炮兵营，开炮！！” “轰轰轰~” 又是数千炮弹朝胡人射去，一片片血花迸射，如烟花般绚丽。 “砰~” “嘶~” 炮弹打进马匹，瞬间洞穿马儿的血肉，数百匹战马摔倒在地，连带后方一片被绊倒。 胡人冲击的脚步一下迟缓下来，阵型变得凌乱不堪。 很多胡人见到四周的惨状，心态已经有些蹦了，有的往侧翼奔跑起来。 他们不怕正面被砍死，可这种死得太过莫名奇妙也太惨了。 “轰轰轰~” 几轮炮雨下，胡人死伤大片。 吐罗见状已经有点懵了，连敌人的手都没摸到，己方人马就有过万伤亡了？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当亲眼见过之后吐罗才明白自己那废物儿子说话间都带着些惊惧的汉人武器到底是什么样子。 天狼神，汉人那究竟是什么武器，能有如此威力？ “冲！冲破他们的投石阵，把那种投石机给本王抢来！！”吐罗惊怒大吼。 这时，有的胡人终于冲到了两三百米处，可等待他们的又是漫天的利箭。 “咻咻咻~” “噗~噗~噗~” 遮天蔽日的利箭向靠近的胡人射去，几个呼吸间有就有上千胡人被射落马下，又被后方来人踩在蹄下。 “轰轰~” “咻咻咻~” 接着小炮箭矢不要命地向胡人砸去，可就算如此大的伤亡也没有完全挡住胡人的冲势。 几波胡兵快冲到一百五十米了。 就在这时，后方的东原骑兵出动了。 加上收缴的战马，现在骑兵的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万。 傲立正中央的，正是人马都穿戴了满身银甲，浑身上下武装到牙齿的一个个威猛不凡的具装重骑部队。 为首的是第七军中郎将，宗山。 重骑兵顾正言之前还从来没有拿出来过，一直都在训练，也算是秘密武器了。 有了更多的匠人后，具装铠甲又多铸了三千副，所以这只具装重骑已经有一万人。 每个人眼中流淌着嗜血的杀意，配合着一身银甲，一股寒气直冲云霄。 “呜呜呜~” “东原骑兵，杀！！” “杀~~” “重骑，冲！” “杀～” ...... 第639章 重骑，冲! 洛书瑶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心中触动万分，轻声吟道: “百里寒兵气冲霄，金鼓铁鞍杀满朝。 多少男儿今埋骨，怒举吴钩誓杀虏。 相公，大哥，各位将士，我给你们擂鼓！” 说罢洛书瑶拿起了鼓锤，撸起袖子走到一面大鼓前。 “咚咚~” 洛书瑶之前有过长时间擂鼓的经验，加上之前经常用手帮顾正言... 所以臂力是没问题的，于是城墙上响起了连绵不绝浑厚如雷的鼓声。 十万东原骑兵在战鼓声中，嘶吼着，冲锋着。 具装重骑一马当先冲在前头，银甲银枪如浪潮漫堤般奔涌而出，好似波浪席卷滔天，震天动地的蹋裂声撕碎了大地。 “砰砰砰~” 几个呼吸间，重骑就和胡骑剧烈碰撞在一起，数千胡兵或被直接撞飞，或被银枪刺穿身体。 胡人就像撞到了一堵浑厚的铁墙一般，利剑般的冲阵一下折掉，阵型一下被撕裂。 紧接着，重骑兵威势不减，边冲锋边挥舞银枪，一道道耀眼的银光向冲势已衰被震懵的胡兵划去。 “杀~” “噗嗤~” 鲜血爆射，血腥味弥漫，威武的重骑兵依仗着装备优势，摧枯拉朽般摧毁着胡人军阵。 不断有胡人被冲落马下，很多连战马都一起被冲死。 这就是重骑的威力，虽然不够灵活，但冲击的威力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后方的轻骑也不甘势弱，凭着武器更长更灵活的优势，不断挥舞长枪向胡兵刺去。 顷刻间，不知道多少胡兵头颅心脏被利枪刺破，大片的胡兵跌落马下。 骑兵冲锋讲究一股“势”，而这股势如果受阻，那么战力将会大大下降。 而小炮和重骑的存在则大大阻碍了胡人骑兵这股势，也就是说胡人最强一击被挡住了。 如此，装备优良士气正旺的东原将士将无所畏惧。 骑兵战和步兵战不同，骑兵战的胜负很多时候在须臾之间就能分出。 二十万胡人骑兵并没有冲碎一切，反而被十万东原骑兵铸成的铁墙狠狠捶了一击，瞬间停缓了下来。 没了速度，没了缓冲地带，只得进行白刃战了。 胡人最强的是什么？快速冲锋的骑兵！ 可要是骑兵没了速度的加持，再被列好军阵的步兵突入，那就是另外回事了。 “杀~~” 这时，由各个兵种构成的十七万步卒军阵在弓箭的掩护下从侧翼快速杀了进来。 他们如一柄利刃，狠狠地划开了胡军的腹部，让胡军血流不不止。 “噗嗤~噗嗤~” 在刺猬长枪阵的疯狂推进下，数万胡兵和战马被一柄柄锋利的长枪洞穿了头颅和胸口。 此刻胡人也展现出了凶悍的一面，没了马速，很多胡人开始下马厮杀，虽然兵器较短，但依旧个个勇猛无比，给东原军造成了不少伤亡。 矿野上，喊杀声，马的嘶鸣声，人的惨叫声响成一片，笼罩了方圆数里，极其惨烈。 “天狼神万岁！杀~该死的汉人！” “杀死这些柔弱的汉羊！” “噗~各位兄弟，帮我照顾好我老母，忠勇神庙见！啊~” “忠勇神庙见！啊~去你妈的胡狗！” “老子是五品大武士，去你妈的胡人！噗~” 战场已经开始变成绞肉机，双方将士都在拼死撕咬着对方，每时每刻都有成百上千的士兵死去。 东原军有了信仰，没有人再退后。 很多将士明知必死都要挣扎着戳破胡人的双眼，插破胡人的喉咙，抓破胡人的下体。 鲜血、脑浆、内脏、蛋花儿迸裂。 毕竟准备充分，胡人的伤亡还是要远远超过东原军， 中军的吐罗看得睚眦欲裂。 我胡族铁骑天下无敌，怎么会陷入如此境地！ 他原以为二十万铁骑能踏破世间一切，可现实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诡异的投石机，重骑，各种战阵，悍不畏死的将士，这他妈还是那个孱弱的大雍吗？ 该死！ 那个新的大雍主帅，究竟是什么人？该死！要知道有这样的人物，我胡族倾其一切都要先杀了他！ “杀~” 没了马力的胡人，彻底陷入了被动，逐渐有了后退的倾向，而东原军士气正盛，越杀越猛。 有了老东原军的带头，新鲜血液们也没了最初的怯意。 胡人好像也没这么可怕！杀！就连幽云府的驻军都逐渐打出了自信，开始为军功而战了。 其中最耀眼的军阵还是陌刀队，他们挥舞着大陌刀，如砍瓜切菜般斩杀着胡人。 有的被刀身砍入大半截，有的被斜劈成两半，还有的连人带马被剁成两半。 当真是人马俱碎。 所过之处，尽是残肢内脏，一时间无论胡人有没有下马，都不敢掠其锋芒。 三千陌刀手在数万胡人军阵中，好似立起了一座刀墙，硬生生杀出了一个大豁口，胡人被杀怕了，见到陌刀手就想避战。 他们宁愿面对重骑兵都不愿面对这群高大的怪物。 “啊~” 将领们也在浴血厮杀着，这一刻除了少数老将外，没有人躲在后方。 最耀眼的将领还是顾正言，他已经弃了马，如附体般只身冲进胡人军阵，挥舞着陌刀肆意杀戮。 每一刀挥出都有大片胡人死伤，且都是被一分为二。 这样的死亡是最痛苦的，因为被分成两半的人大脑还有一段时间有意识，他们只能在痛苦中眼睁睁迎接死亡的来临。 单于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悍的汉人，有几个万骑长不信邪，挥着弯刀嘶喊着朝顾正言冲了上去，然后没有例外，全都被剁成两半。 他们上半身躺在地上，看着旁边血流不止的下半身，脑子只有一个疑问。 汉人怎么可能有如此猛将？天狼神的勇士怎么可能不如汉人？ 天狼神，怎么回事？ 顾正言主要斩杀的对象，就是这些胡人将领。 因为胡人将领非常勇猛，对普通将士有很大威胁，尤其是万骑长及以上级别的，几乎都能以一当百。 “噗嗤~” 一个红甲将领手握一杆长矛，用力刺穿了一个胡人的头颅，顿时，胡人发出野兽般的惨叫。 他手一收，长矛顿时从头颅抽出，上面还带出了一大坨脑花。 “第一百零三个！再来！啊~”甩去脑花，将领又奔向下一个胡人。 “铛铛~噗嗤~” 这将领便是刚收服的归云义军首领冉俊，除了顾正言外，杀胡最多的不是阿兆霍行等猛将，而是他。 冉俊对胡人充满了仇恨，所以杀起胡人来格外勇猛，每出一矛，都必有斩获。 “啊~” “噗~” “庭王！” 冒鞮的肩胛被刺了一枪，那儿本来就有伤，现在又被戳中，一股剧痛传来，直令他冷汗直冒。 该死！ 为什么？ 为什么会打成这样？ 冒鞮摸着伤口，看着有败退迹象的胡军，满脸疑惑。 ...... 第640章 吐罗，纳命来 不久前他还满心欢喜，想着能把顾正言碎尸万段，想着能直驱南下享受中原美女。 可事实好像却在相反的方向发展。 这到底怎么了？ “铛~” “冒鞮大人小心！” 正愣神间，两个东原士兵的长枪已经刺到了冒鞮胸前，两个亲兵大惊，赶忙提刀帮忙挡住，冒鞮惊慌下还是跌下了马。 下马后，冒鞮赶紧往后退去，他这一退，越来越多的胡人跟着后退... 而退得最快的还是金辉周昌等降将。 他们比胡人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尤其金辉，已经严重怀疑人生了。 连单于庭也不是那顾小狗的对手吗？这究竟是为什么？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怀疑归怀疑，该溜得的还是没有停下，二人带着数千汉奸军，嘴上嗷嗷叫地喊杀，脚上却在飞速往后退... 感受到胡人的退意，东原军眼中露出一丝欣喜，接着紧咬不放。 “陌刀营，斩！” “杀~” 此刻陌刀队已经推进到了胡军后方，看样子就要直逼中军了。 每个陌刀手都变成了血人，陌刀也由银刀变成了血刀。 “陌刀营，斩！” “噗~噗~” 一排人马又被剁成碎块，少了阻挡，前方吐罗的身影顿时映入陌刀队眼中。 陌刀营继续挥舞陌刀不断推进，看样子是要直指吐罗。 马上的吐罗又惊又骇，指了指旁边，怒吼道：“弓箭，用弓箭射死他们！” 说罢他自己也拿出一张弓弩，准备开弓射去。 “吐罗老狗！！” “纳命来！啊~~” 霎时，一道惊天怒吼传来，还没等开弓，吐罗便看到一个黑甲年轻将领，从一堆血肉中如一头怒极的猛虎一般夹杂着雷霆之势飞身而起，手中的血刀像一把来自地狱的火刀蕴含着死神之意向自己劈来。 吐罗都愣了，自统一草原后，多久没有遇到威胁自身生命险境了？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主人（单于）小心！” 几个贴身亲卫和胡人高层大骇，赶紧上前举起弯刀阻挡，可顾正言这一蕴含了全力的一刀哪里他们能挡的？ “唰~” “滋~~” 几个亲卫和高层瞬间被削成两半，可依旧没能阻挡这一刀分毫，刀锋如电光一般继续向吐罗掠去。 吐罗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丢下手中弓矢往后退，不过还是晚了一点，刀锋划过他的左臂和胸口，左臂瞬间离开左膀，胸口连带宝甲也被划了一个大口子，顿时鲜血横流。 “嗞~” “噗通~” “主人（单于）！” 吐罗慌乱惊惧中跌落马下，其他反应过来的亲卫和胡将们大惊，也顾不得丢不丢脸吐罗是否同意了，边簇拥边硬生生抬着吐罗慌忙往后撤去。 “保护单于！” 一个胡人高层下令，周遭数千胡人快速围了过来。 “跑？” 顾正言顺手把地上的手臂补了几刀，又提刀追了上去，陌刀队紧随其后。 “陌刀营，杀！！” “噗~噗~” “吐罗老狗，你休想跑！啊~” “挡住！给我挡住！” 被重重簇拥下的吐罗捂着喷血的左手，一脸惊恐地望着那个如恶魔般的将领。 “踏踏踏~” 顾正言脚如游龙，势如千钧，朝着数千胡兵不断挥舞着陌刀，没有人能阻挡他，周围不断有胡人倒下，他踩着尸体一往无前。 “噗~噗~” “杀~” “吐罗老狗！凭你肮脏野蛮，也想染指我诸夏神州，罪该该死！啊~” “噗~噗~” “你以为诸夏没人了吗？告诉你，诸夏永远不死！啊~” “噗~噗~” “就算你破灭了一时政权，诸夏之魂也会永远昂扬不灭！早晚屠尽你塞外胡狗！” “啊~” “噗~噗~” “拦住这个疯子！拦住！快！” “你罪行滔天，惹怒大道，上天便是派我来收拾你！死~” “噗~噗~” “你总是叫汉人汉羊，今日我就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羊！啊~” “噗~噗~” “你们崇敬天狼狗，今日，我便杀到天狼狗不敢再言语！” “噗~噗~” “最该死的是，你们居然敢觊觎我娘子！这天下，谁敢动她，我必追杀到天涯海角！杀~” “噗~噗~” 顾正言宛如杀神，一步杀十人，数千人胡兵硬是被他杀得节节败退，心中的惊恐也越来越甚。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并非是这些胡人不凶猛，相反他们大都凶猛无畏，但顾正言的力量和速度实在远超常人，他们的弯刀太短，根本无法摸到顾正言，而且距离太近阵仗太乱也无法张弓搭箭。 顾正言一路追吐罗一路逃，吐罗的胸口和左手鲜血流个不停，根本无法骑马，只得被抬着后撤。 看着那个无敌的血影，恐惧和震撼充斥着吐罗内心，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汉人怎么有这样的怪物？ 天狼神，您怎么能允许汉人有这样的怪物？ “开弓！后撤，开弓！射死他！”吐罗惊叫。 得到命令，数千胡兵开始后撤，顾正言三步跨作两步，死死追了上去。 “噗~噗~” “咻咻~” 稀疏的弓箭射来，顾正言先是横刀扫开，然后顺手拿起一具胡人尸体挡在身前，接着杀去。 “吐罗！被你残杀的无数将士百姓，来向你索命了！你该死！死！” “噗~噗~” “这人是怪物！是怪物！快撤！撤！”吐罗不断发出怪叫，他已经被吓得有些失智了。 “呼~~” 忽然一阵狂风朝整个战场席卷而去，沙尘枝木碎屑霎时漫天飞舞，夹杂着浓烈的血腥之气往天空飘去。 “吐罗老狗，给我站住！我的怒火还没烧尽！我要你死！” “啊~~” 风势往北，给了顾正言更大助力，他踏着尘沙，乘着狂风，带着无尽杀意，死死追着吐罗。 这场追杀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顾正言蹋过的地上，都堆满了厚厚的尸体。 “杀了他，杀了他！全部上！” “把他围起来！不惜代价杀了他！快！” 吐罗快被吓得魂飞魄散了，说话的语气都是哆嗦着。 由于顾正言追得太过深入，后面的陌刀营根本没有跟上，随着吐罗的一声号令，五六千胡人迅速围了过来。 顾正言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顾帅！” “顾帅！” 后面陌刀营见到顾正言冲入敌阵被团团围住，胆肝欲裂。 “杀~” “快去救顾帅！” “陌刀营，杀！” “快救顾帅，杀~” “呼~~” 又是一阵狂风乍起，乌云被吹过来几朵，天空顿时更为黑暗了。 ...... 第641章 地罗蟒 五千余胡兵举着弯刀长矛弓弩望着中央的顾正言，表情狠戾中夹杂着些许惊惧。 最前方的胡兵握刀的手甚至都有些颤抖。 没人敢靠近，都离着顾正言有四五米的距离，顾正言周围形成了一个圆形真空地带。 因为顾正言的陌刀是加长加厚版的，加上手臂的长度，四五米就已经是杀伤范围了。 在胡人的信仰中，天狼神为至高神只，而他的对手也是草原最强大的恶魔，叫地罗蟒。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顾正言就是地罗蟒的化身。 可他们并不是天狼神啊，他们只是普通子民而已，这还怎么打？ 见顾正言被团团包围，吐罗终于松了口气，精神也恢复了一些。 他已经完全把什么王图霸业征服中原抛之脑外了，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疯子必须要死！ 否则将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见胡兵不敢上前，吐罗目露狠色，吼道：“祭祀天狼神！请天狼神赐予我胡族勇士力量！” “呜呜~” 接着吐罗旁边的号手拿起号角吹奏了一曲古怪的旋律，这旋律空洞、幽冥，让人想...尿尿。 “不好！胡人要拼命了！快救顾帅！”有大雍将领认得这种号角，惊呼道。 “杀啊~铛铛~” 众胡兵听到，一边念着神秘的祭祀词，一边拿起弯刀割了一下自己手掌，鲜血顺流直下，滴落在地。 一番祭祀后，很多胡兵的神色已经发生了微微变化，狠戾和杀意逐渐驱散了内心的恐惧。 天狼神可是专杀地罗蟒的！ 胡兵不断催眠自己，握刀的手终于平静下来。 吐罗再加了一把火，恶狠狠道：“谁能杀了这个人，封左庭谷蠡王！后退者挖心，家族和其部落全部贬为奴隶！” 哗~ 众胡兵哗然，不是为惩罚，而是奖赏。 除了王族外，谷蠡王的权势在草原已经快到底了，这个奖赏绝对是草原一统以来最丰厚的！ 绝对值得拼命！ 五千余胡兵拍了拍胸口，嘶吼一声，拼了！ 胡兵们在祭祀，顾正言也在调整呼吸恢复体力，他手中还拿着半截插满箭的胡人尸体，神情虽然冷漠，但精力非常集中。 不一会儿顾正言调整完毕，身上的威势也攀升到了最高点，赤瞳显得死寂可怖，浑身上下仿佛充斥着一股洪荒猛兽的气息，手中血色陌刀仿佛燃起了火焰。 “给我杀！杀了他！” “呜呜~” “杀~” “天狼神万岁！” “喔喔~杀~” 随着号角声，五千胡兵嗷嗷怪叫着举刀扑向顾正言。 冲到两米之际，顾正言把手中尸首一扔，接着双手握刀，脚如游龙，横着向周围用力劈斩去。 “唰~” 这刀芒好似划破天地，撕碎空间，一大片胡兵被斩成两半，鲜血如暴雨般迸射开来。 霎时，方圆四五米之内再无生机。 “杀~天狼神的勇士！” “杀~” “啊~” 顾正言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再次挥刀。 “噗~噗~” 刀落，又多了一堆残肢碎块，不过后方的胡兵们没有停滞步伐，他们挥舞弯刀长矛，从各个方向向顾正言攻去。 顾正言猛地踏地一跃而起，躲过下方的刀兵再次挥刀，刀如血龙过处，胡兵生机全无，残肢内脏滚落一地。 “铛铛~” “杀~” “噗噗噗~” 接着顾正言不断挥刀，每一刀都有大片胡人倒下，他越战越勇，好似真的化为了地罗蟒，不断把胡兵拖进地狱。 渐渐地，周遭胡人的尸首越堆越高，顾正言站在尸体上，胡兵也只得踩着尸体冲上去。 “噗嗤~” 由于人数太多，胡兵的攻击形成了一张环形杀网，纵使顾正言再勇武，还是难兼顾这么多刀兵，很快，他身上就被砍了几刀被刺了几矛。 不过他的铠甲实在太厚了，这么近距离的劈砍，仅仅只得留下一点皮外伤，甚至有的弯刀都砍卷刃了。 但禁不住多啊，还有铠甲也不是全身都能包裹住，总有些漏洞。 所以，随着时间流逝顾正言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鲜血布满了全身。 但他气势丝毫不减，完全没在意身上的伤口。 他已经杀疯了！ 而胡人的尸体也越堆越高，很快，方圆十多米内，几乎形成了一个尸体筑成的小山包。 真端端是尸山血海。 顾正言如战神般傲立于山包顶部，不断挥舞着血刃，收割着来人。 “那是...顾帅？！” “顾帅！” “顾帅简直乃天人也！胡人快败了，咱们去接应顾帅，杀！” “去接应顾帅！” 随着越站越高，顾正言的无敌身姿也入了越来越多将士的眼帘。 见到的人无比惊骇，东原将士更是士气如虹。 连顾帅都深入敌阵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拼死杀敌？ 杀！ 一时间胡兵的伤亡剧增。 而胡人高层则是惊惧又生，尤其吐罗和冒鞮，看着那个恶魔般的身影，父子二人脸色都吓得有些苍白了。 地罗蟒？难不成这人真是地罗蟒下凡？ 惊吓间二人竟生起了一种不该侵略汉地的想法。 这时冒鞮忽然想起了那个年轻主帅对他说的话。 “限你们胡族一月之内，滚出汉地，否则...” 冒鞮一直把这当做笑话来听，可现在他却有几分相信了。 一想至此，他的恐惧就更甚。 该死，为什么？难不成是胡族杀戮过盛，引来了地罗蟒的抱复？ 吐罗呼吸急促，他知道这么死下去不是办法，也不顾正在冲锋的胡兵，当即下令用弓箭远攻。 “咻咻~” 霎时，一片片箭雨向顾正言射去。 “铛铛~” “噗噗~” 见箭雨来临，顾正言横刀一扫，杀退一片胡人，然后赶紧俯身捡起脚下半截尸体护住头颅。 可挡得了前面挡不了后面，虽然铠甲挡了大部分，但还是有几只漏网之鱼射中了铠甲的缝隙，刺入了身体。 还好盔甲卸了大部分的力，箭矢刺入不深。 “铛~” 忽然一支利箭射中了顾正言的头盔，巨大的冲力扯断了缨绳，盔甲顿时离开了脑袋。 “呼~” 又是一阵狂风吹来，顾正言顿时批头散发。 不过他并未慌乱，而是一手拿着尸体挡着箭矢，另一只手杀着来敌。 “射他的头颅，快！”吐罗见到头盔掉落，大喜。 “咻咻~” ...... 第642章 武可踏马破千军 又是一片箭雨，顾正言用陌刀挡住后脑，尸体挡住前方。 “铛铛铛~” 箭矢和铠甲猛然相撞，响起了一阵金属碰撞之声，又有几支箭矢射中了顾正言。 见到顾正言被射，东原将士睚眦欲裂，拼了命地往前方推进。 “快杀！” “救顾帅！” “杀啊~” 东原军的喊杀声再次响彻天际。 “再射！” “啊~” 感觉到背后又中了几箭，顾正言怒吼一声，等胡人再次拉弓的功夫，他赶紧俯身捡起脚下一把长矛，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吐罗的方向扔了过去。 “咻~呼~” 这把长矛夹杂着破空之势，朝吐罗激射而去，速度之快，在尘沙中甚至荡起了残影。 “保护主人！！” 吐罗的亲卫见长矛飞来，想挥刀挡住，但矛的速度太快，几刀都挥空了，见快要射到吐罗，亲卫们赶紧用自己的肉身挡住。 “噗~噗~噗~” 瞬间，八九几个亲卫被矛洞穿了身躯，可长矛还未停下，径直朝吐罗飞去。 吐罗惊恐至极，想躲，可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噗地一声也被洞穿了身体，长矛穿过吐罗后，余力仍未歇，径直射到泥石地中。 “啊~”吐罗握着肩膀大叫。 “主人（单于）！” 亲卫和胡人高层赶紧上前检查情况，看到吐罗肩胛骨的那个大洞，众人松了一口气，赶紧抬着往后撤去。 “弓箭，弓箭，再射！”吐罗边捂着渗血的肩膀边后退大叫。 “呜呜~~” “咻咻咻~” “噗~噗~噗~” 吐罗话音刚落，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抬首望去，发现是一大片箭雨，不过是东原军的，方向也是朝着胡人军阵。 “陌刀队，杀~” “噗嗤~噗嗤~” 东原各军阵终于杀到了这里，几个呼吸间就把胡兵的阵型打乱。 “啊~” 顾正言再挥一刀，几个头颅冲天而起，他们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吐罗等人慌忙后撤的情形。 “单于，咱们快撤吧，汉人太厉害，咱们下一战再来！” 胡人高层见大量的敌人包围了过来，惊慌失措道。 “噗~” 吐罗神色挣扎，吐了一口鲜血，看着那个尸山上无敌的身影，万般不甘道：“鸣角，撤！” “呜呜~~” 终于撤了！ 听到后撤的号声，大片胡兵心中一松，赶紧骑上旁边战马往后撤去，没有战马的跑得比兔子都快。 这一战打得太过诡异和可怕，他们想回去静静。 进攻顾正言的胡兵也停了下来，开始后撤，没了攻势，顾正言随手扔下被扎成刺猬的尸体，大口呼吸着空气。 “胡人撤了！” “胡人撤了！追！” “胡人败退了！杀啊~” “步兵弓弩，给我射！” “骑兵跟我冲~” 大量的东原骑兵向胡人追杀而去，而很多步卒军团却在顾正言附近停了下来，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座腥臭浓烈如地狱般的尸山血海，惊骇地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们纷纷咽了口唾沫，然后抬首，怀着最崇高的敬意望向尸山上那个盖世身影。 顾帅... “顾帅！快救顾帅！快！” “快！” “快上去！！” 此刻顾正言彷佛从血池里面出来一样，从头发到脚，都浸湿了鲜血，后背上还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箭矢，看上去很是渗人。 众将向疯了一样爬上去，很多将士目光通红，渗出了眼泪。 “顾帅！！” “快叫火蓝军衣！快！” “噗~” 顾正言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抹了抹嘴唇，接着深吸口气，感觉舒服了很多。 “顾帅！” “顾帅您怎么样？！太夫呢！快他妈叫上来！” 人群中，几个火蓝军的大夫被几个士兵扛着飞奔而来... “人呢！！腿他妈断了！？” 一群将士把顾正言的陌刀接过，然后团团扶住了他。 看着顾正言正在吐血，众将士心神惧碎。 “顾帅！” “太夫马上就来，您撑住，夫人还等着你回去！” “顾帅...” “顾帅...”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顾帅，胡人退了，您听得到吗？” 陈良等东原老将，已是双目含泪，身体微微颤抖。 是这年轻人把他们由普通军卒一步步带成了如今能正面战胜胡人的铁血之兵，要是他死去，他们不敢想像接下来会怎么样。 “噗~” “咳咳~” “顾帅！！” 顾正言又吐出一口紫黑色鲜血，眼中的血红逐渐消失。 “呼~终于舒服了！别摇了别摇了，老子还没死！一群男人拉在一起像什么？放手！”顾正言甩了甩众将拉住的手臂， “顾帅？” 众将被甩开，神色大喜。 “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咳咳，有事！老子被砍了几百刀，中了几百箭，老子要砍回去！” “是是是，砍回去！” 顾正言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看着吐罗逃跑的方向，恶狠狠道：“敢射老子， 老子要射回去！来人，把旗帜拿过来！让所有将士看到！” “擂鼓，鸣角，全军给我冲！！不要让胡人跑了！！” “杀~~” “是！！” “擂鼓，鸣角，全军冲锋！杀！！” “咚咚咚~~\\\" “呜呜呜~~” 霎时，鼓声号角声响彻大地，众将士站在尸山上，用力挥舞着旌旗，最顶端的，当然是顾正言的帅旗。 看着那个在风中翱翔的帅旗，无数将士嘶吼着，愤怒着，如同猛虎般向着胡人冲去。 “杀~~” 杀声刺破云霄，天空中的乌云仿佛被这声音刺散，渐渐散开，阳光忽然洒了下来，洒在了飞舞的旗帜上，洒在了浑身是血的将士们身上。 “有将如斯，乃民之幸，子云兄...当可名垂青史。” 庄玄澈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无比感慨。 “驾~” “夫人小心！前面尸首！” “吁~” 这时，万军中一个绝美的女子骑着一匹快马朝顾正言飞奔而来，不过前面堆积如山的尸首挡住了她。 洛书瑶勒马驻足，看着那个红发飘飘，浑身鲜血淋漓，扎满了箭矢的盖世身影，已是双目通红泪流满面。 “相公...” “文可提笔书万卷，武可踏马破千军...要是能再来过，我想收回我的话，我只想...” “你陪我朝吟诗，暮作词，晚相依，永相伴就行。” “你什么都做到了，言不骗瑶...” “傻相公...” “我的相公，是...是个盖世大英雄！” “独一无二的，盖世大英雄！” “比他们...比他们都厉害的，盖世大英雄！” ...... 关于武力是在我的设定下的，有着严格的逻辑铺垫，并不是无脑瞎写，事实上历史上真有人一人追杀数千人。 也是唯一一个正史记载的一人追杀千人的武将，其他大都是演义中的。 相信有小伙伴猜出来了。 这人就是在我心中所有古人传奇程度排名前三的，宋武帝刘裕。（这是刘宋，不是北宋） 《资治通鉴》记载：刘牢之击孙恩，引裕参军事，使将数十人觇贼。遇贼数千人，即迎击之，从者皆死，裕坠岸下。贼临岸欲下，裕奋长刀仰斫杀数人，乃得登岸，仍大呼逐之，贼皆走，裕所杀伤甚众。刘敬宣怪裕久不返，引兵寻之，见裕独驱数千人，咸共叹 。 一人追着几千人跑，这就是武帝刘裕。 所有我这里写一人敌数千，就算有些夸张，但也是有历史原型的，事实上本书很多历史东西，多少都有原型。 当然，刘裕的一生极为传奇，比如他发明过“却月阵”，以两千步兵大破三万骑兵精锐，这在小说当中都是很夸张的，在没有火炮骑兵无敌的南北朝更是不可想象，但他却做到了，诸如此类比开挂还厉害的事情刘裕有很多，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了解下。 晚安， 第643章 大战落幕 “咚咚~~” 伴随着鼓声号角声，业安城外，方圆数里到处充斥着东原将士拼杀的身影。 这时候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这可是获取军功的绝佳时机！ 于是在各军种积极的联合绞杀下，胡人死伤无数，剩余的仓惶往北逃窜，骑上马的一会儿就跑得不见到影子了，没骑上的只得埋骨在此。 临近黄昏的时候，这场持续四五个时辰的大决战终于落下帷幕，纵横十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战马和士兵的尸体。 断裂的旗帜，滚滚的硝烟，聚集成溪的鲜血，浓郁的腥臭味，无不彰显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呜呜~~” “站住！看刀！” “唰~” “噗~噗通~” “蔡将军，鸣金号角响了！咱们回去吧。” 在冲在最前方的蔡虎击杀了最后一个落单的胡人后，后方忽然传来了鸣金的号角。 望着前面溜得没影子的胡兵，浑身是血的蔡虎一脸不甘，朝前唾了一口口水：“妈的，跑得这么快！走吧，收兵！驾~” 随着鸣金声，追击的东原骑兵陆续回来，战场上的人越聚越多，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尸山上的那个在霞光中鲜红无比的旗帜。 赢了？咱们终于正面战胜了胡人了吗？ 这一刻，不少将士还以为自己身处梦中。 “赢了！” “终于赢了！” “咱们终于赢了！呜呜...” “胡人被打退了，咱们再也不用怕胡人了！呜呜...” “顾帅威武，东原军威武！” “唬~唬~” 士兵们激动得放声呐喊，尤其是前大雍边军，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很多还哭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正面战胜胡人骑兵在之前根本不可想象。 但现在却做到了！ 顾帅威武！真乃天将下凡！ 一时间，他们对顾正言升起了无比的敬意。 同样目中含泪激动不已的，还有一直在后方指挥的洛擎苍等大雍老将。 这些老将的伤势还未恢复，顾正言并没有让他们上阵杀敌，而是让他们在后方指挥军阵。 这也是顾正言身为三军主帅敢放心往前冲的原因，在军阵方面，这些老将的经验比顾正言丰富多了，让他们来指挥是最合适的。 此刻侯爷身躯微微颤抖，握住刀柄的手一耸一耸的，从脸上的红润和眼中的泪水可以看出他有多么激动。 “好！” “好！经此一役，胡人的精锐尽殆，我大雍当再不惧胡蛮也！” “如今我军气势如虹，这样打下去，有很大希望能收复十三州，甚至 ...嘿嘿...” “好啊！好啊！” “有此贤婿，老夫无撼也！” 侯爷说话都有些哆嗦，收复十三州是他毕生的梦想，如今他的贤婿却让他看到了这个希望。 好贤婿啊，真是贤得发慌的贤婿啊！ 此时的顾正言在侯爷眼中散发着耀眼的金光，把侯爷的双眼都快闪瞎了... “还是老夫的眼光好啊！要是当初老夫强行拒绝，哪里能得此佳婿？” “是极是极...” 柴阔等老将连声附和，他们也很激动，要是能收取十三州，绝对能名垂青史，他们也能跟着沾点光。 而顾帅也真不愧乃天将，连胡人都可正面胜之。 侯爷的眼光是真的好！谁能想到当初一个没功名的村下书生能击败胡人？ 谁能看得上一个没背景没功名饭都吃不起的村下书生？ 还是侯爷慧眼如炬！ 看着激动自豪得快要原地起跳的洛擎苍，一旁的万连城有些不是滋味，他目光一转，带着试探的语气：“我说老洛，听说你那贤婿还没有纳妾吧？” 按照大雍的律法，纳妾可是需要正妻同意的。 “嗯？”洛擎苍闻言瞬间警惕起来，转身望着万连城，目光不善道，“怎么？这是我自家人的事，你问这么多干嘛？” “哼哼...没什么。”万连城打了个哼哼，有些不爽的挪开了目光，但目中的精光却没有消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走吧，咱们几个老家伙去帮忙打扫下战场。” “是。” 庆祝了一阵后，各军将士在将领们的带领下，开始有序打扫战场，救护伤兵，清点伤亡。 有很多将士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倒在地上就睡着了，只得让同样劳累的战友抬回去。 鸣金的号角响起后，顾正言就从尸山上下来了，以为顾正言快挂的洛书瑶哭着冲上去抱住了他。 然后洛书瑶也变成了血人... 两个血人相拥在一起，画面在霞光中显得非常唯美，庄玄澈又记下了这一幕，不久后他就把这幕形象的画了出来，并取名叫《血海相依》，画中生死相依的爱意也为后世无数恋人所羡慕向往。 当然也有的人非常疑惑，甚至不信。 为什么顾大人背后的箭矢插得跟刺猬一样，还能闲庭细步神态轻松地抱娘子呢？ 也有人反驳这些人，谁说插得跟刺猬不能抱娘子？ 当然真实情况可没画里面那么美好了，顾正言现在身上痛得一批。 主要是酒精带来的痛感。 他只是力气大，又不是金刚侠，所以身体也会受伤。 虽然背上插满了箭矢，但他的铠甲太厚实，大多插在了铠甲上，真正插进身体的只有五六支，且都没有伤及要害。 顾正言早在心口以及某些要害的地方额外加了一层特制钢板，这也是他敢只身入敌阵的底气。 但是很痛啊！ 箭矢可是都有毒的！ 古代打仗前都会在刀枪箭头上淬毒，这些毒素包括乌头、蛙毒、蛇毒、金汁等等。 东原军的兵器上就淬了一些从植物提取的毒素以及...人的金汁。 所以很多将士拿的兵器其实是沾了屎的... 试想下，有人拿着沾屎的兵器向你砍过来，是不是很可怕？ 而吐罗因为行军方便，加上毒素比较珍贵，所以只在刀枪箭矢上沾了马粪。 顾正言中的，便是抹了马粪的箭... 幸好有酒精，他刚刚冲洗了几遍，应该无大碍。 见顾正言生龙活虎好像并无大碍，洛书瑶这才破涕为笑，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疗伤。 此役，顾正言用小炮，重骑兵，陌刀营，忠勇神庙，加上一系列的战阵，打了二十万胡人一个措手不及，不得不丢下方圆数里的尸体仓惶逃窜，多兵种的配合堪称经典，绝对可以名垂青史了。 另外，此役也彻底摧毁了胡人短时间南下侵略中原的意图。 现在胡人要考虑的，是怎么迎接大雍接下来的攻势了了。 ..... 第644章 能不能晚上呀 整整四天，各方面的数据才清点完毕。 伤亡方面，东原军战死七万八千余人，受伤六万余，战死的人中有九千老东原军班底。 胡人终究是凶猛的，这还是占尽兵器战阵优势的情况下，要是同样的装备，东原军的伤亡想必会更大。 这就是正面决战的后果，但这样的代价是很有必要的，否则将会永远受到胡人的侵扰，永远抬不起头来。 和斩获相比，这点伤亡就算不得什么了。 此役，共歼灭胡人十六万五千余，缴获健康的战马二十六万匹，死马伤马驮马十八万匹，铠甲兵械有价值的杂物不计其数，粮食二十七万担。 这些战利品的价值远远超过了有功将士的军功奖赏和战死将士的抚恤，所以此次的军功和抚恤绝对足额！ 多余的甚至还能支撑东原军再打三四次这样的大仗。 这就是为什么胡人想要不断侵略不断掠夺，因为打赢一次的收获有时候会远远超过付出。 其实这几次的战役都是仗着胡人轻敌以及出其不意才能有如此斩获，如果让胡人熟悉了东原军的武器装备和打法，结果就不一定了。 但此战胡人精锐尽失，除了普通军卒外，胡人万骑长以上的将领战死了十一个，右谷蠡王和左都尉都没了，连吐罗都受了重伤， 现在连同左贤庭和汉奸军，南下的胡军还剩六万出头，就这点兵力，很难有机会再深入了解东原军了。 除了这些，此役还俘获了一万一千胡人女子，四万汉人女子。 单于庭带的战马和驮马加起来可有五十万匹，带几万女人可轻轻松松。 这些胡人女子都是胡人将领的妻妾，里面还有不少高层将领的，而那些汉人女子就是抢来的营妓了。 俘获之后，顾正言毫不留情面，把所有胡人女子打入营妓。 且是最低等的营妓，二十四小时不停接客那种... 此举赢得了所有将士的强烈支持。 对他们来说，女人是胜利者的最好奖赏。 关键这些胡人女子大都长相还不错，当然不是所有胡人女子都长得不错，只是被俘获的都是将领的妻妾，要是长得太歪，也不会被将领选中。 不出所料的是，不少胡人女子进行了激烈的反抗。 胡人民风彪悍，不论男女拿起武器骑上战马都能成为战士。 对付这些反抗的胡人女子，顾正言一点情面都不给，当即下令剥光这些女人的衣服，吊起来毒打一顿后直接处死。 所有的处罚都是当着其他胡人女子的面进行的。 大概有一千八百个反抗激烈的胡族女子被杀，在见识了汉人如此铁血的手段后，其他胡人女子噤若寒蝉，没人再敢闹事，开始敞开心扉接客了。 此举也引来了少数将领的微词。 尤其是那些生活在上京与世无忧的府兵将领和李信手下的将领。 他们认为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对于这些将领，顾正言先是大骂了一通，然后当场撸掉其官职让他们滚回去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官复原位。 要不是看这些将领有功，顾正言很想把这些三观不正的圣母将领暴打一顿再丢入大牢去！ 安逸生活久了，锐气都被磨平了是吧？ 胡人是怎么对待汉人女子的？ 稍有不顺，一样是脱光衣服当众折磨处死，甚至尸体有的还被拿去喂狗。 这些胡人女子虽然长得还不错，但别以为这样就是好人了，她们一直认为自己血脉高贵，汉人低贱，所以她们都把汉人女子当奴隶对待，经常辱骂打杀。 对待这样的胡女要是还用什么狗屁的仁义之道，那如何对得起无数惨死的汉人女子？ 中原政权有多少次衰亡于仁义？ 对待如此野蛮的异族，仁义就是对死去同胞的最大不公平。 简直混账！ 这也给顾正言提了个醒，边军、老东原军以及归云义军当然是知道胡人残忍的，对胡人一点都不手软，可府兵、李信大军、甚至幽云驻军都还怀有“圣”心。 看来思想工作还是没有做到位啊！ 顾正言决定，先把这些人的思想工作做到位再往北推进。 否则到时因这些将士的不忍和内疚搞出一些营啸事件，那还得了？ 胡人女子有了最好的归宿，那四万神情麻木的汉人女子，顾正言让秋蝉带着一众福女对其做心理疏导工作，争取早日走出阴霾。 这些事情其实是顾正言在床上完成的，他现在还在床上养伤，外面主持大局的是洛擎苍万连城两个副帅。 “啊...张嘴！” “烫不烫？” “有点。” 房间内，顾正言躺在洛书瑶的雪白大腿上，正一脸惬意地享受着洛书瑶一勺一勺的喂食。 “呼~” 洛书瑶轻启朱唇，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鸡汤，再送到顾正言嘴前。 “怎么样？” “不错，再来。” 洛书瑶又舀了一勺喂去，喝完后，顾正言呢喃道：“擦嘴。” 洛书瑶翻了翻白眼，放下碗汤，拿起一块绸布给顾正言擦嘴。 擦完后，顾正言向洛书瑶肚子拱去，手上也不老实起来... “好香啊娘子...” 洛书瑶低着头看着到处占着便宜的大相公，也没有反抗，反而是任其索取，眼神里带着一丝宠溺。 天气渐热，加上顾正言想躺得舒适一点，所以让洛书瑶脱了外衣外裤，只穿了精简版的亵衣亵裤。 精简版的意思就是稍微从不同的方位就能看到神秘之处。 老夫老妻了，其实也没什么，至少洛书瑶非常坦然，没有一丝扭捏。 “嗯~” 好像碰到了白天不该碰的敌方，洛书瑶发出一声酥麻的哼叫。 她身上也越来越热了。 “顾大相公，现在要吗？” 洛书瑶亲了顾正言一口，憋嘴笑道。 “来！” “伤确定不会痛吗？” “这点小伤算什么？” 顾正言随意指了指被纱布包裹的全身。 “好！唔~” 很快，房间内又出现了旖旎诱人的风光... 不远处的秋兰等丫鬟隐隐听到声音，脸色通红，赶紧溜得远远的。 哎呀，姑爷和小姐又... 能不能晚上呀！ ...... 第645章 隆耀帝黑眼圈的原因 对二人来说，这并非是一件非此即彼的事，白天自有白天的妙趣，晚上也有晚上的疯狂嘛... ...... 十天之后，东原军大败单于庭的消息以快马传遍了北地三府以及上京。 普天同庆！ 一些有识之士更是流泪满面，击溃单于庭不仅意味着自己全家小命保住不用担忧受怕，还意味着大雍至少能享十年安稳。 看来真是老天有眼，在大雍快亡的时候横空出世一个神女摄政王，又蹦出一个天将顾子云。 若非这二人，大雍肯定是无了。 谢谢啊！ 于是很多人开始把姜葵和顾正言供了起来。 庄玄澈的画也已经画好了，雁城京观，雁青血色，绳之以睾，大决战，尸山血海，血色相依... 足足十八幅！长时间的磨练让庄玄澈的画技有了质的飞跃，每幅画的渲染力都极强，看到的人无不被画中的意境所吸引。 加上之前画的胡人大肆屠戮大雍军民那些，共一百零三幅画作被姜葵命人悬于天雀楼前，并昭告天下，允许天下人观摩三个月。 画中还配了一些文字解释，在顾正言有意无意的授意下，姜葵的名字多次出现在里面。 看到这些画作的百姓们，如身临其境般体会到每场战役的残忍和东原将士的英勇，以及顾正言和姜葵的英明领导。 不过有一幅画大多数人还是持保留意见，看到者无不面露古怪甚至羞涩。 男人看到感觉下半身一凉，女人看到简直羞死人了... 顾帅这都是怎么想的... 摄政王有没有参与？ 又过了十天，消息通过水运和信鸽传遍了大部分南方州府。 南方百姓同样的欣喜难当，虽然没有受胡人的直接侵害，但自从胡人势大开始犯疆以来，南方百姓的生活就没好过，经常被朝廷借由胡人的名头搜刮民脂民膏。 现在胡人打退了，摄政王又取消了很多杂税，应该能安稳数年了...吧？ 百姓们心中一松，压力骤减，连睡觉都香了很多。 但有些人睡得不仅不香，更是彻夜难眠。 太上皇隆耀帝便是其中一个，他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接连收到胜利喜讯的隆耀帝到现在都有些难以置信，当再三派人确定消息后，他的心情极其复杂。 他严重怀疑胡人在演他。 妈的，朕一退位你们就萎了，故意的吧？ 说好的天下无敌的铁骑呢？ 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什么玩意儿！ 要早知道胡人如此外强中干，朕早就挥师北上了！ 不过葵儿还有陆阳安等朝臣... 对了，还有顾正言那小子，这些人居然暗地里背着朕圈养私军，是不是想... 嗯？ 没想到葵儿一介女子野心竟这么大！倒是出乎意料。 难怪，难怪朕早前给葵儿安排了几门亲事，对象不是莫名断手断脚就是被蛇咬，原来如此。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没有葵儿，我大雍肯定难过此劫... 隆耀帝毕竟不是傻子，姜葵的力量都已经摆到明面上了，他当然能想到姜葵有夺权的想法。 不过他却恨不起来，连他自己都吓得逃了，他还能说什么？ 让人再三确定消息无误后，隆耀帝复杂之余，更多的是欣喜。 大雍不用亡了！嘿嘿... 那朕是不是可以回上京了？ 南方虽好，可繁华多姿的上京才是家啊！ 最关键的是，皇宫比现在的行宫住起来舒服多了... 一想到可以回上京，而且再也不用担惊受怕，隆耀帝就满抑制不住兴奋。 晚上更是兴奋得睡不着，开始彻夜滑妃子... 这才是他这段时间晚上睡得不香的根本原因，都滑出黑眼圈了，加上腰酸背痛还能睡得香？ 其实隆耀帝倒不是想回去夺位，而是想回去颐养天年。 不过，在他表达了想回去的想法时，遭到了余安众大臣的强烈反对。 尤其前左相现工部侍郎卫松，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跪求隆耀帝不要回去。 姜葵当政后，借抗胡不力的大义，直接撸掉了左右相等三省诸多官员。 贪生怕死，要这些人何用？ 于是，文官之首权倾一时的主和派左相卫松直接被撸，连降三级，变成了工部一小小侍郎。 六部中，工部可是地位最低最不受待见的。 这让卫松气得差点没缓过气来。 你一小小女子，竟敢如此对老夫！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很多官员，虽然姜葵拯救了大雍，但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听命于姜葵。 更不能接受被姜葵撸官的现实。 这些人暗中商议一番后，把目光落在了准备养老的隆耀帝身上。 卫松带着人，一番撺掇，向隆耀帝提出了一个诱人的建议。 重新登临帝位！ 儿子和女儿的使命完美完成了，现在老父亲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不过分吧？ 隆耀帝也愣住了，可...可以吗？ 这...不太好吧... 于是隆耀帝委婉地拒绝了朝臣们。 主要他觉得他还是要点脸的... 但卫松等人依旧不死心，到处联络余安其他朝臣。 余安众臣被卫松等人一通怂恿，也积极参与到劝谏的队伍中来，甚至有的比卫松还积极... 他们南逃之举已经在天下人心中失了民心，再对比如今一个个耀眼的上京以及北地英勇抗胡的官员，简直不堪入目。 今后天下人会怎么看他们？ 要是真的让姜葵那疯女人主政，还有他们容身之地吗？ 什么神女下凡，他们才不信！ 唯一能让他们翻身的，只有抱紧隆耀帝这个大腿。 为了天下安稳，为了百姓们的幸福，为了大雍的千秋万代，圣上必须恢复帝位！ 必须的，赶紧的！ 否则一介女子当政，国之不国民之不民，成何体统？ 于是，在余安众臣的不断劝谏下，隆耀帝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现在边疆局势几乎已定，朕还未过半百，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能不能再为百姓谋几年福呢？ 葵儿善武事，不一定善政事，也许需要为父为其分忧... 不过最后隆耀帝还是颇为犹豫地拒绝了，看他犹豫的样子，卫松等人心中一喜。 君臣多年，就算放个屁闻着味道都知道对方吃了什么，众臣如何不懂隆耀帝的想法... 于是卫松开始联络民间的大儒学者，书院的山长们，并许以厚利，开始暗中搅动民间的风气。 ...... 今天只有一张了，明天三章补上，昨天的两章是一起的，但第二章是早上才出来，因为有些敏感词汇需要人来审... 第646章 难得悠闲 南方这么多动静，如何能瞒得过姜葵？要知道暗麟卫的主力可都在南方，姜葵早早就收到了消息。 她一点都不意外，深吸口气后，再次对隆耀帝失望透顶。 父皇，偏安一隅安安稳稳的过下半生不好吗？为何还要觊觎你不久前才弃之如敝履的皇位？ 如此，你当我和太子哥哥是什么？ 父皇，您要是想早点死，葵儿可以送您一程！ 姜葵的心情很糟糕，毕竟是亲生父亲，还有道德的束缚，从心来说，她很不想杀隆耀帝，否则要杀早杀了。 顶多想把隆耀帝腿脚打断关起来... 但要是隆耀帝实在不懂事 ，就不要怪她了！ 对于那些撺掇的大臣们，姜葵已经当他们是死人了。 其实不光姜葵，上京的文武官员也不会同意隆耀帝复辟帝位的。 原因很简单，他们刚刚被姜葵提拔重用，隆耀帝回来势必要重新洗牌，那到时自己还怎么玩？ 最关键的是，他们打心底不想辅佐一个贪生怕死的帝皇。 膈应得慌！ 姜葵和一众亲信商议了一番后，开始着手对南方的布置。 一时间，外部还未完全平息，大雍内部反而先暗流汹涌起来。 而顾正言好似却远离了旋涡之外，这段时间他的日子过得格外悠闲。 属下们贴心地送上了各种大补的补品，什么鹿茸熊掌虎鞭应有尽有，姜葵还让人快马走东阳府商道送来十多条南方珍贵的鱼类。 这些鱼要是搁现在，绝对是保护动物级别的。 还有方富贵不惜耗资数万两，从各地弄来了几车珍贵药材，以及三十多车用冰鉴装好的各种稀奇名贵的水果。 可谓是奢侈至极。 顾正言来者不拒，统统收下，老子浴血奋战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能吃点好吃的？ 谁敢比比，直接剁掉！ 不仅要吃，他决定下半辈子天天都要这样吃... 人活一世，不就是图个吃好，睡好，穿好，享受好吗？ 不然这么努力干嘛？ 将士们不仅没有意见，反而还担心这些东西够不够... 他们很清楚，不管是宏观层面的，还是个人层面的，顾正言的功劳都无人能比。 顾帅，值得拥有！ 除了胡吃海塞外， 顾正言还能时刻得到洛书瑶的贴身照顾。 很鸡儿贴的那种。 贴得皮肤都红润了许多，贴得他恨不得一直受伤受下去。 现在他最想的就是尽快解决战事，回去和娘子过悠闲自在的生活。 搞搞美食搞搞娱乐，不香吗？ 当然这些都离不开金钱的支持，可他之前的身家几乎都投在了东原军身上，现在是逐渐收回来的时候了。 所以他在养伤之际，嘴巴上也做了很多安排。 他去信方富贵，让其联同姜葵名下的商行，把南方各类商品通过东阳府和幽云府的商道运往北地。 一是北地各类物资匮乏，这样也有助于恢复民生。二是可以让拿了军饷的士兵们自由消费，形成临时的军市，达到回收财政的目的。 当然价格肯定要贵一些，毕竟运输成本在这里。 而这里面的利润自然落入了顾正言和姜葵的私人腰包。 现在当政了，自然要分清私人腰包和国库。 还有战利品中胡人有价值的杂物，比如胡人将领的佩剑金饰毛皮等等，顾正言去信姜葵，让她组织商行把这些东西运往南方，搞些拍卖会什么的高价售卖。 这些东西可是很有纪念意义，而且本身的价值也不低，上京以及南方的富商权贵绝对有兴趣。 还有胡女们，等东原军完事后顾正言准备把她们卖去各大青楼。 每个人打扮一下，再狠狠宣传一番，绝对可以卖出天价！ 就算不卖，放在自己的青楼也能不断带来利润。 这些物事和人带来的利润当然不走国库的帐，姜葵集团还有很多人，付出这么大代价，总得收点利息吧？ 像战马驮马和缴获的铠甲刀枪弓箭等走国库的帐还差不多，这些敏感的东西私自处理就不太好了。 姜葵对顾正言的提议同意得那叫一个快，国库现在已经跑老鼠了，要不是这几仗的战利品，恐怕连大臣的月俸都发不下去了。 事实上隆耀帝在的时候就快发不下去了... 而她的内帑现在更是连老鼠都找不出一只，堂堂摄政王现在身上加起来还不到千两银子，说出去谁信？ 但事实就是这样，毫无不客气地说，东原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烧钱。 果酒，盐，糖，全部的利润都投入到了东原军。 就这还入不敷出，穷得滋味每时每刻萦绕着姜葵的内心。 她是喜欢权势，可不喜欢穷啊。 这也是姜葵和上京众臣对隆耀帝这么生气的原因。 他们付出了这么多，现在终于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了，结果有人不由分说想夺取他们的果实，他们如何能忍？ 想抢钱？彼其娘之！ 战利品安排完毕，顾正言就等着腰包鼓起来就好了，除此之外他还对很多人员做了安排。 这次解救了四万多女子，有愿意走的，顾正言让人护送回家，并给了一些粮食和银钱。 不愿走的就顺理成章成为军中福女，做些杂事。 这次加上之前的洛苍擎部，东原军残疾兵的数已经达到七万人，这些女人也可以充当临时护士，照顾一下这些残疾兵。 安排完后，前方传来了消息，胡人已经全部退出乌州，目前大概走到了暮州中部，看样子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也就是说乌州已经全部收回来了，顾正言让人到处传播消息，让躲在山里面的人赶紧下来，并任命好友张子鸣为乌州知府，唐文轩为知府同知，负责恢复乌州民生的一切事宜。 一年时间从知县做到知府，二人就连跳四五级，大雍也没几个能比了。 但这是二人该得的，二人在这次的抗胡表现中非常突出，给了边军非常大的帮助。 要不是二人带着百姓拿出一些粮食帮着守城，说不定雁城早就失守了，加上和顾正言的关系，一下升到知府，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顾正言还兼职三府总督，有权任命罢免三府内三品以下的一切官员，只需向三省报备一下即可。 ..... 第647章 北伐! 至于残疾兵就先养伤吧，还有很多失地没有收回来，后面还要考虑土地分配问题，等收回来再行安排吧。 除了战死的残疾的以及辅兵外，目前东原军健全的士兵还有十六万，战马三十三万。 照理说战马足够了完全可以组建十六万骑兵，但事实并非如此。 前面说过，古代一个合格的骑兵至少需要训练三年。 作为战争之王，骑兵的训练可是很繁琐的，包括御马，移动射击，马上搏杀，冲锋，追击，侦察，冲阵等等。 这些都需要大量时间去磨。 东原军目前勉强合格的骑兵，顾正言相信加起来绝对不超过五万，很多还是老东原兵。 和单于庭的一战就能看出，东原骑兵是最大作用是阻挡胡人的冲势和破坏胡人的冲阵，造成最大杀伤的还得是步兵军阵。 从每一次的追击战追不上胡人也能看出，胡人的骑术远超东原骑兵。 所以顾正言决定，在加强骑射训练的前提下，保留八万步兵军阵。 七月二十日。 时间离大决战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顾正言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当然美食也吃得差不多了，他算了算日子，再查验了下军中的粮草物资，觉得是时候北伐了。 要是再等几个月进入秋冬，到时北方寒冷的天气绝对能让东原的战力减一大半，而胡人却更擅长在秋冬作战，此消彼长之下还打个屁。 顾正言当即传令三军，准备三个月十五万担粮草，三日后出征北伐。 他要一举收复十三州（北定府九州，北阳府四州）。 命令一出，所有人兴奋不已。 北伐，多么熟悉和陌生的词汇，多少年没有听到了？ 收复十三州，又是多少将领的梦想？ 这很可能又是一场青史留名的战役！ 而且胡人现在是断了牙磨了爪的老虎，打这样的病虎还有什么可怕的？ 所有人都拿出了万分干劲儿，准备在接下来的北伐中大干一场。 很多人已经尝到甜头了，尤其是后来的新军，他们发现现在的朝廷抚恤军饷军功奖赏是真的给啊！ 而且绝不克扣。 要是多立军功，还能加封武士！ 在这支军队中，武士极为受尊敬，关键待遇也很好，下辈子几乎不用愁了。 不过对他们来说有些美中不足的是，丰厚的待遇对应的要求也很高。 东原军有着严格的军规。 训练不合格者直接贬为新兵，甚至直接开除军籍。 这就导致他们想躺平混日子也是不可能的，只有埋头苦练一个选择。 不过只要训练刻苦努力，回报也是丰厚的，总得来说还是比较公平公正。 这就给了新军们极大的动力，这也是他们短时间内就能形成有生力量的原因。 趁准备的功夫，顾正言还派了一万五千人护送九千余胡人女子前往上京。 等待她们的，是好玩的青楼。 三日后，在留下了五千必要的维持治安的守军后，十四万东原骑兵集结在业安城外进行誓师仪式。 城外，旌旗飞舞，刀枪如林，将士们气势如虹，杀声冲霄，这一次他们没有一丝畏惧，全都充满了信心。 看到十四万骑兵，顾正言目若星辰，豪情万丈，抱着怀里的洛书瑶感慨道： 挥斥方遒，美人在胸，此生足矣！ “出发！” “呜呜~~” 随着号角声，如潮水般的十六万东原军（有两万辅兵）带着五百门小炮十五万担粮食浩浩荡荡往北行去。 这次出征就不用先行运输粮草和器械了，有了这么多马匹，直接学胡人驮在马上随军前行即可。 洛书瑶带着还在接受培训的九十个菜鸟暗麟卫也跟着去了，顾正言本不想让她去的，但她坚持要跟着去，谁都劝不了。 不止因为她是龙卫镇抚使，还因为...她的肚子还没动静。 总得搞出点动静再说吧？ 靖安元年，七月二十四日，兵马大元帅在摄政王姜葵的授意下，拉开了北伐的序幕。 同时，一道檄文颁布天下。 摄政王姜葵制曰： “摄政王葵代天昭告神州大地：我诸夏万民自盘古开天，始立于宇宙中央...然塞外胡蛮本是华夏贱奴，生番丑人，趁诸夏气运时衰，一时惩威，纵刀兵于神州之地，屠民如狗，囚民于笼，实乃大逆不道，恶奴欺主也...天道有伐，任葵为王主，亲命天将，率领天兵，问罪不臣，收我失地... 天道之怒，天崩地裂，纵远遁草漠，族祸亦未免矣...” 姜葵的这道檄文，突出四个字，霸道，凶狠。 完全就是一副惩罚野人奴才的口吻。 檄文一出，天下百姓激动振奋不已。 这么多年来，多少人活在胡人的阴影下夜不能眠？没想到短短时间攻守就异位了。 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 东原骑兵一路北上，一路收归政权，一路安抚深山藏着的百姓。 七月二十六日，丹越城收复，二十七日，沧澜城收复。 二十七日的时候，洛书瑶悄悄送给了顾正言一副素描画。 画的正是顾正言生病的时候，不停拱她那些敌方的猥琐样... 画面十分旖旎诱人，顾正言看得老脸一红，赶紧收了起来。 干什么娘子？让人看到还得了？ 你看你画的自己好像什么都没穿... 洛书瑶不说话，只是古怪地看着他，搞得顾正言有些莫名奇妙。 难道娘子你又想...咳咳。 在顾正言的不断追问下，洛书瑶才说了缘由。 七月二十七，是顾正言的生辰。 顾正言当场愣住原地，他是真忘了还有生辰这回事。 二十岁了啊，及冠之年了啊！ 眨眼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啊。 想当初自己只是一介连饭都吃不起的村下农夫，没想到两年后变成了手握天下兵马的大元帅。 而前世这个时候，自己还在为考研天天和一帮女同学抢图书馆的座位... 世事难料啊。 顾正言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他抱着洛书瑶，久久不放。 幸好遇到了你，自己在这个世界才不会寂寞。 ...... 还要一章，要晚一点，晚安各位 第648章 一个特别的难民 行军路上也不好过什么生日，意思意思就得了。 洛书瑶亲手炒了几个简单的菜，就当生日宴席了。 还记得今天日子的还有大舅哥洛凰城。 大舅哥还是懂事的，空着手亲自向顾正言恭贺了一番。 看到顾正言表情有些僵硬地盯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大舅哥有些尴尬，当即表示礼物回去之后再补上... 顾正言这才有了几分笑容，不过笑了一会儿，心中又开始吐槽起某个人来。 老丈人洛擎苍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本帅身为你洛家最贤的那个贤婿，不远万里来救你性命，现在还是你的上司，你身为长辈兼属下，你的贤婿兼上司弱冠生辰都不表示表示？ 难道忘了？怎么当长辈的？胡椒白给你吃了！ 过分！ 虽然心里吐槽，但顾正言还是叫了他一起吃饭，也算是家宴了。 席间，洛擎苍见到自家人都在，还在疑惑今天啥日子。 不过...怎么今天贤婿看自己一副不爽的样子？ 大舅哥见气氛有些尴尬，才有意无意地提醒洛擎苍今天是妹夫的弱冠生日... 嗯？ 洛擎苍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才弱冠？ 咳咳... 也对，老夫之前看过他的八字，最近太忙竟把这事儿忘了。 难怪这小子看老夫这么不爽... 弱冠也确实值得庆祝，侯爷当即表示，把紫阳府的陶瓷产业全权交给顾正言，当作弱冠之礼。 顾正言的态度当即转了一百八十度，满脸笑嘻嘻的，态度热情得一批，连忙说一家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不过既然泰山这么客气，贤婿我也就不客气了… 其实顾正言也不是一定要什么生日礼物，主要是和侯府关系这么近了，客气就显得生疏了。 沧澜和丹越二城还有夏奢盖进班乾等将领的不屈英魂，简易的家宴后，顾正言率东原军大肆祭奠了一番这些为忠义献身的将领，再继续踏上北伐的征程。 三十日，明月城收复。 看着被烧焦的依稀还能看到不少大雍将士尸骨的明月城，将士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该死的胡人！ 尤其洛擎苍和柴阔等大雍老将，更是眼眶红润。 明月城他们坚守了很久，很多将士被活活冻死，还有一些是死在营啸中。 真是死得悲凉。 东原军现在能做的，只能为他们报仇了。 在敬了一个隆重的军礼后，东原军继续上路。 明月城是乌州的边界，过了明月就到了暮州的地界了。 据斥候传来的消息，吐罗逃军一口气逃到了暮州和硫州的交界城池，兴城。 他们见后方没有追兵，便据守城池，在城内修养。 不是不想跑了，而且跑不动了。 一共六万残部，包括吐罗在内受伤的就有三万。 现在的情况是极度缺少药材，每天都有胡兵受感染在痛苦中死去。 所以他们需要停下来养伤以及寻找药材。 而兴城周围密林遍布，说是盛产药材，他们便在此处停下。 顾正言收到消息后，颇为意外。 看来那些抹了粪的刀枪箭矢还真给力，就算只受轻伤，要是没有消毒也很容易被感染。 以后得多沾一点... 他当即下令三军加快脚步，运气好还能追上吐罗。 接着，东原军很快就到达了暮州的第一座城池-安业城。 在通过安业城的一处官道密林时，东原军发现了一个躲在大树后面，衣衫褴褛，胡子头发凌乱长得像野人一样的难民。 见到他的惨样，东原将士赶紧熟练地递上粮食和水。 一路行来，这样的人东原军见了太多了。 不过这难民似和普通人有所不同，他的眼睛似乎更为明亮和澄澈，皮肤看起来也不粗糙，最关键的是，这人的五官极为端正。 就连这身乞丐打扮也不能掩饰他无形中散发的帅气... 他接过粮食和水后并没有着急吃，而是带着浓浓的疑惑和警惕打量着东原军。 当看到大雍的黑龙旗帜时，这难民一愣，接着激动得怪叫起来，最后嚎啕大哭。 “你们是大雍官兵？真是大雍官兵？胡人是被打退了吗？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呜呜...” “你们的主帅是谁？快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帅！快！呜呜...” 他抓着一个火蓝兵，边哭边道。 火蓝兵看着他的样子，无奈道:“这位乡亲，冷静，冷静！” “呜呜... 北漠黄沙漫胡天，万里枯冢千里烟。 死节传语度胡渊，但恨寄书未宫前。” 火蓝兵:？？ 这位乡亲，你说的是神马？ 火蓝兵满脸问号，他那点墨水哪里能懂这个？ 周围其他将士表情也差不多。 这难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激动过头了，于是赶紧抹了抹眼泪鼻子，整了整衣衫，有些文气道:“本官乃未州知府，前吏部郎中，楚玄胤！” “敢问各位将士，现在是什么时节？大雍如今的局势如何？你们的主帅是谁？现在你们是去干嘛？” “本官见前些日子胡人似有逃窜的迹象，他们是不是败退了？” 一通问题已经把周围将士问蒙了。 什么？这人竟是未州知府？！ 这... 周围将士面面相觑，脸色有些惊讶和难看。 堂堂一州知府，竟然成了现在这样！ 他们没任何怀疑楚玄胤的身份，在一群官兵面前冒充知府，这不作死吗？ 楚大人一介文人，能从未州跨越硫州暮州逃到这儿来，也算了不起了。 “楚大人，您跟我来，顾帅说过，遇到流亡的官吏马上带去见他。” 知道楚玄胤的身份后，火蓝兵不敢怠慢，恭敬道。 “啊？”楚玄胤一惊，“顾帅？帅？朝廷任派了兵马元帅？姓顾？是谁？” 朝廷有姓顾的高级将领吗？楚玄胤满是疑惑。 “您跟小的来吧，边走边说。”火蓝兵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往前走去。 “有劳了。” 楚玄胤怀着疑惑，跟了上去。 不多时顾正言就收到了消息，他也是颇感惊讶，能从未州突破胡人的重重防线逃过来，也需要莫大的毅力。 于是当即亲自过来接见，连洛书瑶也跟着一起来了。 “楚...楚知府？” 打量着比乞丐还惨的楚玄胤，顾正言的脸色很是复杂。 楚玄胤，明震大雍多年的超级才子。 在文人圈中可是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他不仅是帅气逼人的探花郎，还是三绝才子，三魁才子（圣天大会夺了三魁）。 之前号称紫阳府第一才子的王青藤，在他面前都是绝对的小弟弟。 就连老油条白三弄在文化圈的地位和名气，都远远不如楚玄胤。 如果说天下才有十斗，楚玄胤怎么着也得占零点几斗吧？ 这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大雍文人辈出，各种文化大佬比比皆是。 顾正言心中感慨，三绝才子啊，怎么只是比自己少了一绝，就混得这么惨... ...... 第649章 死节忠义 “顾...顾帅？” 楚玄胤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顾正言。 兵马元帅这么年轻？难道...是圣上或者哪位王爷的私生子？ 心中嘀咕着，楚玄胤面上大大方方施了一礼：“未州知府楚玄胤见过顾帅 。” 顾正言叹了口气：“楚大人无需多礼，一路行来苦了楚大人了，等会本帅让人护送楚大人先行回去吧。” “不急...下官还有要事禀告，容下官向顾帅慢慢道来，嗯...这位是顾帅夫人吧？”楚玄胤看向洛书瑶，再施了一礼，“下官见过夫人。” 洛书瑶看着宛如从粪坑里爬出来的探花郎，神情比顾正言还复杂：“楚公子无需多礼，一别经年，没想到能此地见到楚公子，真是世事无常。” “嗯？”楚玄胤一愣，“夫人认识下官？” 洛书瑶：“霓裳诗会，楚公子力压贺、于二位状元郎夺得魁首，书瑶和楚公子在诗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霓裳诗会？书瑶？”楚玄胤目露思索，旋即瞪大眼睛，“你是洛小姐？洛将军之女？” 楚玄胤还记得洛小姐在诗会上曾经找他搭过话，不过搭过一次后就没再理他了... 洛书瑶微微点头：“正是。” 楚玄胤感叹：“没想到洛小姐已嫁作人妇，真是时光荏苒啊，想当初...” “哎，还是说正事吧。” 稍微感慨了翻楚玄胤又回到正事，接着掏出藏在胸口深处的一封信递给了顾正言。 “顾帅，这是下官的老师，北阳府布政使窦大人的绝笔信...” “临危之际老师把信交予我，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把信交给朝廷，而他...却甘愿为鱼饵，不惜以自己为代价引开胡人，可惜...” 说到此楚玄胤一脸悲痛和自责：“可惜胡人动作太快，汉人眼线太多，下官的护卫拼死才堪堪把下官送到硫州，下官无法，只得只身逃亡...” “下官未能及时把书信送予朝廷，是下官失职，下官甘愿领罚，可下官已经竭尽所能...” “但还是力有不逮，有负老师所托，实在惭愧。” “逃到这儿下官才知道，老师早就被胡人抓住杀害了，听说尸体还被悬挂于兴城。” “老师死节忠义，下官...呜呜...” 说着楚玄胤捂着脸大哭起来，顾正言和洛书瑶看到他的样子，心情都有些沉重。 顾正言深吸口气，打开书信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敬意越来越浓。 内容有很多，北阳府布政使窦远年通过一番调查，查出了北阳三州诸多被胡人明的暗的收买的官员，书信的主要内容就是记载这些官员商人以及权贵士绅的名字。 窦远年还提醒让隆耀帝早派军队北上防范，并肃清内部。 胡人无故多了这么多铁器，窦远年早猜到大雍内部可能有串通胡人贩卖铁矿的奸细。 他还提出了不少详细的对策，想帮朝廷挖出内部的奸细。 让顾正言最为敬佩的是，窦远年为了不被胡人威胁，亲手毒杀了自己的嫡系家人！ 窦远年当时已经预感到胡人南下的动机，他知道就算暗中护送家人逃走，在胡人的严密监控下，也很难逃出去。 要是家人落在胡人手中下场可能会更惨！ 所以他只得忍痛杀了家人，目的就是为了不受胡人威胁，拼死传递出消息。 不能说窦远年狠心，这只不过是在绝境下的无奈之举罢了。 类似窦远年这样的官吏书信上还记录了不少。 他们不惜一死都想把消息尽快传回朝廷，他们很清楚，要是朝廷知晓内情晚了大雍很可能就危了。 可惜的是，他们临死都不知道，消息最终还是没有传回去。 其实这些消息对现在来说，实际作用已经不大了，胡人早就攻破了三州。 这些消息顶多拿来清算奸细。 但顾正言还是很震动。 所谓文人风骨，这便是了，有很多人屈服于胡人淫威，可也有很多人宁死不屈。 有些遗憾的是，隆耀帝在位时对北阳府官员的态度可不怎么友好。 甚至对窦远年很是气愤。 隆耀帝认为是窦远年尸位素餐监管不力，这才导致上下离心，诸多官员才被胡人钻空子收买。 但隆耀帝不知道的是，北阳三州早就被胡人所渗透，窦远年一介文人纵然有心，怎么可能凭一已之力扭转边疆整个局面？ 像卫松等人还认为是窦远年暗中勾结胡人，要不是没有证据，隆耀帝怕是要治窦远年一个叛国罪。 顾正言把书信小心递给洛书瑶，然后抬首望向北方，目露敬意：“窦大人死节忠义，为国为民，正言深敬之。” 说着顾正言行了一个军礼，放下后，目光中流淌过熊熊的战意：“楚大人放心吧，窦大人以及他家人和诸多忠义之士的仇，本帅会为他们报的！” “他的尸骨只要还在，本帅定定会找回来的。” “多谢顾帅...”楚玄胤抹了抹眼泪。 洛书瑶也看完了书信，目露疑惑：“楚公子，你如何得知窦大人的死讯？” 楚玄胤目露悲痛：“山里面有卢镇逃难的百姓，他们说见过一个老者在这里被几个汉人设伏，老者发现其身份后遂服毒自尽。” “口中含毒的，只有老师...” “他把自己当作诱饵！” 洛书瑶点了点头，目露愤恨：“窦大人都逃到卢镇了，只有一步之遥就能回到明月城，可惜...” “现在看来窦大人其实是有机会逃走的！” “该死！前方的长乐县县令汪瑭被胡人早早收买了，很可能是他出卖了窦大人，就算没有出卖，汪瑭肯帮忙，窦大人一样能逃走！” “相公，杀了他！”洛书瑶凤目含煞。 未州硫州暮州这三州和乌州有些不同，这三州有很多官吏士绅被胡人以各种方式收买，胡人并没有杀他们。 不是仁慈，而是杀了没有意义，还不如留着这些人当韭菜时不时割一波。 所以这三州目前还是有不少人的，当然，除了叛变者其他大都过得很惨。 顾正言进入暮州后除了收服城池外，还有任务就是重新安排官吏，攘除之前叛变的奸细，恢复民生。 前方便是长乐县，而长乐县令汪瑭的名字便在书信的名单里面。 顾正言望着长乐县的方向，目露杀意。 ..... 第650章 什么是演技 长乐县城。 经过胡人的抢掠后，城内凋敝萧瑟，只有些许行人乞丐出来找活乞食。 不过这只是底层人民的样子，而叛变的官吏和士绅们有的却活得更加滋润了。 这些人没了朝廷的束缚，对普通百姓的剥削更加严酷。 只需把驻守城内的胡人伺候好，他们想干嘛就干嘛，完全没人管。 自胡人攻占暮州以来，这些人着实享受了一把土皇帝的滋味。 但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却开始有些慌乱了。 据他们属下探来的消息，胡人好像正在仓惶北逃，其中还有大量伤兵。 第一时间听到消息的官吏士绅，当即嗤之以鼻。 不可能！ 可前方和长乐相邻的慈溪县被大量胡人洗劫的消息却给了这些人当头一棒。 好像是真的！胡人正在收紧物资北逃。 于是这些人开始慌了。 开玩笑，要是胡人爷爷走了，咱们还怎么玩？ 要是大雍朝廷知道咱们的所作所为，那咱们... 乌州到底发生什么了？胡人怎么可能败退？ 县衙后堂内，一众衣着华贵的官吏和士绅正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脸色都很凝重。 桌子上摆满了大鱼大肉山珍野味，和外面路有热死骨的景象有着天壤之别。 一戴着员外帽的中年胖子朝最上端穿着官袍的人拱了拱手:“县公，好像是真的，慈溪县城已经被抢光了，尤其是药材和粮食，胡人一点都不放过。看来乌州的战事有变，胡人...可能真的北退了！” “要是真如此，想必朝廷会复政于暮州，到时咱们...” “为今之际，是想方设法向朝廷解释。” “解释个锤子？胡人南下关咱们个屁事？朝廷自己守不住要咱们解释什么？”一老者一脸阴狠。 “郑公此言差矣，一朝天子一朝臣，表表忠心装装可怜又不会掉块肉。”胖子微微摇头。 另一矮胖男子眯着眼睛:“县公，咱们县驻守的胡人有10个，他们好像还不知道消息，依旧是整日饮酒玩乐...要是朝廷的人来了，咱们可以把他们...”说着比了一个手刀的姿势，“以证咱们的忠心嘛。” 众人各抒己见，一番商议后把目光落在了最上方的那个官员身上。 汪瑭，长乐县县令，最早一批被胡人收买的官吏，不过浓眉大眼的他看起来却颇为慈眉善目。 他环视一周，笑了笑:“诸位，胡人来了咱们是忠臣，大雍回来了，咱们当然也...” “不好了不好了，县公大人！” 一衙役踉踉跄跄地跑进堂内，脸色有些慌张。 众人目光一凝，向衙役望去。 汪瑭皱眉:“怎么回事？” 衙役大口喘着粗气:“回县公，城外来了很多官兵，旗帜好像是大雍的黑龙旗，离县城已经不足四里。” “什么？” “真的来了？” 众人一下站了起来，汪瑭眯着眼睛:“多少人？” 衙役咽了口唾沫，有些惊恐:“数...数不清...”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矮胖男子目露杀意:“县公，为今之计只有...” 汪瑭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 城外，东原骑兵已经莅临城下，有百姓看到大雍的黑龙旗赶紧围了过来。 看到旗帜是真的，很多百姓激动不已。 他们本以为大雍对他们已经够烂了，但没了大雍他们发现日子更惨... 汪瑭等官吏和士绅们此时已经恭候在城门，他们穿着破烂，头发凌乱，表情惨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乞丐，完全看不出刚刚吃饭时的富态。 旁边的十具胡人尸体更是显眼，他们生怕东原军看不到，还把鼠尾辫的头对着东原军。 他们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只军队，越打量心中越震撼。 这...这他妈是大雍军队吗？老子不是在做梦吧？ 汪瑭提了口气，朝东原军施了一礼，大声道:“下官长乐县令汪瑭恭迎大雍天兵。” “老夫（不才）...” 后面的人跟着行礼。 马上的顾正言面无表情地扫了这些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汪瑭身上，淡淡道:“你是汪瑭？” 汪瑭出列，见到这个威武不凡年轻将军一脸的激动，眼睛也有些红润:“这位将军，下官正是汪瑭，长乐县可算等到将军和将士们了，要是将军再不来，长乐一万百姓可真活不下去了…” 一番话说得真情流露，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霍行大声提醒:“汪大人，这是大雍天下兵马大帅，顾正言顾帅。” 啊？ 众人都愣了，兵马大元帅？有没有搞错？这么年轻？ 还有，顾正言这名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还记得窦远年窦大人吗？”顾正言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此话一出，汪瑭表情一滞，其他人目光一凝。 什么意思？ 汪瑭目光一转，忽然哭了起来:“窦大人清正廉洁，刚正不阿，实乃为国为民的好官，听说窦大人被胡蛮所害，真是痛煞下官也。” 一旁的洛书瑶一脸厌恶地看着他。 像这样的官吏，三州还有多少人？看来三州需要重新洗牌了。 “你见到窦大人，替我转告他，他的仇，我来报。” 顾正言的语气已经有些冰冷了。 汪瑭下意识点了点头:“是是是，下官见了窦大人会帮将军转告的...嗯？” 汪瑭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其他人则是暗叫不好。 “那你去吧。” “来人啊，把叛国贼汪瑭给我拿下，昭告长乐全县，一个时辰后于城门当众扒皮抽筋，其全族车裂。” “其他人查明情况，同罪同罚之！” “是！” 一队东原将士下马，拿着长枪朝汪瑭等人围了过去。 顾正言的声音如阎王的勾命魂音，勾得汪瑭和一众官吏士绅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老子都穿这样了还卖国贼？你有没有眼力劲儿？ 汪瑭大骇:“顾帅，此话从何说起？下官...” “噗通～” “呕～” 东原将士从前面给了他一个膝顶，顶得他肚子翻江倒海，直接跪下来俯身呕吐。 其他人大惊，面露绝望。 接着，经过暗麟卫的查证，剩下的这些胖子果然没一个干净的。 也是，百姓们一个个骨瘦如柴，这些官吏士绅却胖得跟猪一样，还能干净？ 为了平息民愤和收取民心，所有官吏士绅都被当众扒皮抽筋，财产全部充公。 ...... 第651章 还是没有反应 一路行来，顾正言几乎是一路杀过去。 杀得暮州的权贵士绅几乎绝迹，仅剩的少数都是一些风评颇佳素有贤名的。 这还多亏了洛书瑶和暗麟卫的帮助，挖出了不少伪装的演技派。 为了恢复民生，顾正言让常禄驻守暮州，并留下五百将士保护，只待恩科的士子远派此处为官了。 ...... 八月十日，东原军终于抵达兴城。 正当他们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发现城内根本没有胡人的踪影。 有的只是少数当炮灰的汉奸军和被强行占抓来顶包的附近百姓以及...被洗劫一空的城池。 胡人竟然溜了！ 妈的，说好的天狼神勇士呢？比狗都跑得快！ 顾正言很是不爽，关键昨日斥候发现他们都还在，今日却人去楼空，看来骑兵的动静确实太大，再怎么伪装也瞒不过对方哨兵。 汉奸军没有做任何反抗便跪下来抱头投降了，顾正言也没杀他们，只是让他们留下来当军奴，干些重活累活。 接着顾正言又派了几波斥候追击，发现根本追不上，只看到一堆杂乱的马蹄印和马粪。 看来胡人铁了心要避战，真的很难打起来。 当天，顾正言又派了很多人寻找窦远年的尸骨，可经过战乱洗伐过的兴城，找一个人的尸体谈何容易？ 东原将士都快掘地三尺了都没有找到，顾正言只得率东原军隆重地祭奠了一番。 场面弄得很大，一是窦远年确实值得敬重，二是忠勇神庙的信仰包含了忠义，这样的祭奠有助于让将士尤其新人建立忠义的信仰。 祭奠休整一日后，东原军又踏上了征程。 过了兴城便是硫州，和处理暮州的方式一样，顾正言依旧对硫州的叛贼官吏士绅们狠狠举起了屠刀。 有了暮州的经验，处理硫州就快多了。 八月十七日，东原军跨过硫州，进入未州。 在进入硫州之前，顾正言还率东原军去临颍城祭奠了番。 临颍城中郎将赵恬以及八千守卒在对抗戎猃的战役中，全军尽殁，顾正言念其忠义，当即封其为一品大武士，八千军卒为四品到五品武士，并记录在册传讯天下。 一路行来，只要有因抗胡战死的忠义之士，顾正言都要率东原军大肆祭奠一番。 东原新人看在眼里，对顾正言的敬重也越来越深。 谁不想战死之后被人记住？顾正言此举让将士们得到了一种精神上的慰藉和支撑，整支军队的凝聚力也越来越强。 越往北越荒凉，未州之地可谓是数十里不见人烟，到处都是一片荒芜，别说士绅权贵，就连百姓都没几个。 顾正言在一处高处看着这一切，心中很是感慨，更有几分佩服。 未州作为大雍实控的最北州地，虽然土地肥沃，但多年边疆处境，还是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就在这种情况下，楚玄胤居然主动卸去前途无量的吏部郎中，不顾危险远赴千里来这儿做一边疆知府。 当中虽有窦远年的原因，但他自己何尝没有一颗天下心？ 楚玄胤可真称得上真才子。 三绝才子都称得上真才子，那自己这四绝...咳咳。 八月二十七日，东原军抵达落日城。 抵达落日城昭示着自隆耀帝即位以来，大雍的实控地已全部收了回来。 也意味着隆耀十八年以来的胡人之祸彻底平息，就算不收回对面的十三州，顾正言和一众东原将领也一定会留名青史。 如今的落日城一片荒凉破败之景，到处都是鲜血和硝烟的痕迹。 东原将领们全部登上了城墙，看着城墙上的皑皑白骨，以及城外的胡控地带，大雍老将们感慨不已。 他们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回到落日城，更没想过能一路追着胡人跑。 这一路上，吐罗等人毫无骨气，被追得如丧家之犬般跑得飞快，但东原军不管怎么追硬是追不上。 顾正言深感无奈，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他只得暗暗放下狠话，有种你们一直跑！ 走了这么久东原军也有些疲惫了，顾正言下令全军休整三天，三天后正式夺取十三州。 黄昏时分，顾正言挥退了守兵，带着洛书瑶爬上城头看日落。 落日城周围地势平坦，景色一览无余，是观看落日和朝阳的绝佳地方。 这里的晚霞似乎格外美丽，天空在霞光的照耀下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时而金灿，时而通红。 洛书瑶穿着特制的军衣和靴子，扎着高马尾辫，看起来英姿煞爽，魅力之极。 她轻轻地靠在顾正言胸口，望着远方的晚霞，满脸依恋。 顾正言紧紧抱着她，满脸宠溺。 微风起，发絮飘飞，霞光洒在二人身上，看起来犹如画中的神仙眷侣般。 正在城下找灵感的庄玄澈无意中看到了二人，当即神色一震，又把这一暮记了下来... 事实证明大多数人都有浪漫的情怀。 庄玄澈画了这么多幅画，除了某幅比较特殊外，最火的当之无愧是顾洛二人同框的画。 天雀楼只要出现二人同框的画，必定会引来很多人的围观，经常是围得水泄不通，感叹羡慕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这也离不开庄玄澈的高超画技以及二人的绝美颜值。 庄玄澈好似发现流量密码一样，经常抓拍二人黏在一起的画面... 顾正言知晓后开始是有些不爽的，有种被狗仔队跟拍的感觉。 但看到庄玄澈的画画得无比唯美浪漫让人沉醉后，当即就改变了主意。 继续画，多画点！不够的话本帅和夫人多摆几个帅的姿势... 现在的姿势已经很帅了，可顾正言的心情却不是特别好。 他在担忧洛书瑶。 一路行来，洛书瑶的眉宇之间始终有股愁色凝聚不散，这几天更是少有笑容，心情十分低落。 她发现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反应！ 这不可能！ 要说之前没待几天就分开还有理由解释，但近两个月天天在一起，除了那几天外，一日都没有落下正事，天天都在磨。 都快由粉红磨成深红了... 可结果依旧是毫无反应，这就不是概率和运气的问题了，很可能是身体的问题！ ...... 今天先一章吧，头有点大，文思卡顿，我得再梳理梳理，抱歉各位，晚安， 第652章 秘方 “落日城的霞光果然美丽，可少了几分下河村的宁静，我还是觉得在桑榆河上看霞更惬意。” 洛书瑶轻启朱唇，有些感慨。 “少了几分宁静？现在不是挺宁静的嘛？谁敢吵闹，直接剁掉！”顾正言霸气侧漏。 洛书瑶偏头白了他一眼，看起来风情万种，也看得顾正言心头一热... “娘子，要不要...” “没心情，晚上吧。” 顾正言有些无奈：“娘子，别担心了，咱们还年轻，正是享受大好时光的时候，子嗣什么的，现在还早得很。” 这话有劝慰的成份，但也是真实所想，顾正言前世今生年龄都不大，自己都还有玩心，还要个屁的孩子... 还有就是洛书瑶的年龄还不到十九，生孩子有不小风险。 等再大一点再说吧... 但洛书瑶可不这么想，时代的枷锁始终束在她头上，哪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最关键的是，她想要个小孩啊！ 她本来就很早熟，自成婚后，她的母性光辉越来越浓，整日想当妈。 “可大夫说咱们的身体都没问题，之前为了躲避赐婚，我说自己是孤鸾煞星，不会应验了吧？”洛书瑶柔声问道。 “应验了又怎么样，你是煞星，本相公可是天将下凡，专治煞...啊~” 洛书瑶抓起顾正言的手一口咬上去，还用力扯了扯。 动作很熟练。 嗯？ 这幕又被庄玄澈偷拍到了，他赶紧装作没看到，四处张望起来。 这幕可不能画，否则子云兄绝不会放过自己... “哼...哪有说自己娘子是煞星的？”洛书瑶咬完后，一脸嗔怒。 “这不你...好了好了，我去找人弄点偏方吧，多试几道应该有效果...” “对了李仁那老小子昨天送一道偏方给我，不知道有没有用...” 顾正言摸了摸她的头，一把搂入怀里。 “什么偏方？”洛书瑶眨了眨眼。 顾正言神秘一笑：“他送了几根豹鞭给我。” “嗯？有用吗？我不是才给你找了那么多虎鞭吗...” “当然有用，虎鞭是补物，豹鞭可是偏方！” “不一样吗？怎么说？” “豹子，抱子嘛...” “...” 顾正言又调侃了一些私密话题，洛书瑶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不过她暗暗决定，待战事结束后，一定要多找一些偏方。 当然，该磨的地方还是要继续磨... 除了虎鞭外，其他鞭也全都试试... 洛书瑶的心情能理解，就算真的不行她也要想尽一切办法。 她可不想熬成秦柔那样的怨妇。 “来人啊，端上来！” 顾正言朝后招了招手，洛书瑶顺势离开了怀抱，梯道旁早已准备好的下人赶紧把手中的桌子和椅子抬了过来。 桌子椅子放好后，后面还上来一列端着盘子的下人，盘子中装的正是各类珍馐佳肴，奇异水果。 未州虽然人很少，但土地肥沃，有很多野生动物和水果植物。 顾正言让人找来了很多。 “好了你们下去吧，”顾正言挥退下人，把洛书瑶又搂在怀里，开始享用起美食。 二人在断壁残垣上迎着霞光享受珍贵的美食，怎么看场面都有些违和。 太奢靡了。 但顾正言和洛书瑶却乐在其中，甚至互相喂食。 二人都是极为聪明之人，有些话不说，一样心照不宣。 要是身为兵马大元帅的顾正言节俭克勤，天天和士兵同吃同睡，别说姜葵，任何当权者都会忌惮的。 而胡人主力尽失，完全没必要像之前那样紧绷，所以顾正言这段时间怎么奢侈怎么来，怎么掉分怎么来。 “娘子，我曾在天录阁看到过一本杂书，里面记载了很多男女轶事，其中有一个容易怀孕的法子...” 顾正言嘴角上扬，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嗯？”洛书瑶给他喂了一颗果子，下意识问道，“什么？” “就是...”顾正言欲言又止。 “嗯？你的表情有些不怀好意，你说，你看到什么了？” 洛书瑶忽然警惕起来，目光有些不善。 顾正言打了个哈哈：“哪有，相公我...” “快说！”洛书瑶打断了他。 顾正言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什么？这么羞人的姿...吾~” “嘘~” “真的有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哼，要是没用，我得欺负回来！” “好好...” ...... 三日后，全副武装精神满满信心十足的东原军再次开拔。 名留青史，与有荣焉。 马车里的洛书瑶脸上更加红润了，秋兰冬玉几个丫鬟正在给她捏肩揉腰。 腰好酸... 那个死人真能折腾！ 怎么豹鞭比虎鞭还厉害？ 可真的有用吗？ 豹子，抱子...希望能如愿吧。 洛书瑶一想到这两天和某人晚上折腾的事就脸红不已，不过要是能怀上，也就由得他了。 大军浩浩荡荡进发，过了落日城，便进入了许州的地界。 十三州落入胡人手里多年，刚进许州洛擎苍等大雍老将就激动不已。 能以胜利者的姿态踏进十三州，是他们做梦都不想的事情。 感慨中，有的还眼眶红润地下马捧了一抔黄土。 顾正言面色复杂并夹杂着一丝嫌弃望着他们脏兮兮的手。 我说，你们就不能捧两朵花什么的吗... 很快，东原军就见到了许州的百姓，和未州硫州暮州百姓不同，这三州的百姓对胡人和权贵士绅有股浓烈的敌意，甚至很多敢于反抗。 但许州的百姓却是一脸麻木，毫无生机，看着东原军不躲也不怕，当然也没有欣喜。 稍微看了看便继续手中的活计。 要说未硫暮三州百姓穿得衣衫褴褛，那许州的百姓几乎可以说没穿衣服了。 他们很多赤裸上身，下身则是用席草编织的裤子。 说他们生活在原始部落也有人信了。 最显目的是他们的头发，都弄成了鼠尾辫以及各种髡发发型。 和胡人一样。 这一幕幕让东原将士愤懑不已，军中的肃杀之气逐渐蔓延。 ...... 第653章 捉活的! 顾正言让人抓了几个骨瘦如柴的百姓问路，但几个百姓支支吾吾一直说的是难听的胡语。 在拿出了几块饼后，几人才带着激动和决然说起了汉话。 一问之下顾正言才知道，十三州的普通百姓是不能说汉话的，除非经过允许，否则被发现了要被胡人杀头。 原因很简单，胡人听不懂，不喜欢。 这样的规矩还有很多，比如不能正眼看胡人，看到胡人要行跪礼等等，稍有违反，轻则打骂，重则剁手跺脚杀头。 在十三州，大多数汉人都是奴隶。 顾正言神色阴沉地让人记下这些规矩。 他要一笔一笔清算！ 狼吞虎咽吃完饼后，几个百姓的眼睛里才有了点光彩，他们看着东原军，满心疑惑。 这是...大雍的军队？ 真...真的吗？ 难道... 几人心神一震，想起了经常在梦中想象的情景。 打发了几人后，顾正言叫了几个嗓子大的将士，进入各村各乡，到处宣喊着胡人兵败，大雍欲收服十三州的消息。 这样做是想获取十三州百姓的支持，就算不能得到支持，也能尽量减少倒戈相向的可能。 九月一日，东原军兵临许州的第一座城池-沙城。 城门已经死死关上，城外，东原军万马齐鸣，旌旗如林，刀弓如麻。 此刻城墙上也站满了守城的胡兵。 不过这些胡兵却不是胡人，而是被胡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上来当炮灰的汉人奴隶。 整个沙城的胡人才三百人，负责守城的汉奴却有五千。 这些梳着胡人发髻的汉奴，姿势生疏无比地拿着残破的刀枪兵器，一脸恐惧地望着城外的东原军。 他们身后正是拿着长矛长弓虎视眈眈监视他们的胡人。 很多汉奴已经忘了自己汉人的身份，他们只知道自己也许马上就要死了，有的人脸上还带着一丝解脱。 顾正言看着城墙上连弓都没有的杂乱阵型，就猜到了大致情况，便让两百个士兵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简易喇叭，在盾牌兵的护卫下向城墙靠拢。 到了三十米时，两百士兵举着喇叭放声大喊：“各位大雍百姓，汉家子民，胡人四十万大军南下，被我大雍天兵如屠鸡宰狗般斩于马下，尽乎全军覆没，只剩六万丧家之犬逃了回来。” “各位大雍百姓，胡人快完了，我大雍天兵来此便是找胡人清算，但我等不想滥杀无辜，对汉家子民刀兵相见，还望各位知晓利害，早点放下兵械。” “摄政王和顾帅已经降下仁旨，只要收复十三州，便还地于当地百姓，所有赋税，免除五年...” 两百人如雷动般的呐喊响彻了整个城墙，听到的汉奴无不面露愕然。 什么？！ 真...真的吗？ 主...呸！胡人输了？大雍王师终于来了？ 很多人神色激动，绝望麻木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光彩。 他们做梦都想摆脱胡人的掌控，幻想着大雍的军队有朝一日能救他们。 多年以来，很多人都已经绝望了，但今天... 难道这种地狱般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吗？ 但也有少数汉奴更加惊恐，这些是胡人最忠心的狗腿子，负责帮助胡人管理和压迫汉人，被胡人称作黄耳奴。 黄耳奴们清楚地知道，要是城破，他们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一黄耳奴见势不妙忍住恐惧吼道：“不要听他们的，单于和其他主人是受不了中原的热天才回草原避暑，等秋冬来临，主人们自然会打下去的！” “不要听他们的！雍廷残暴不忍，他们说的话绝对不能信，咱们已经是胡主的家奴，雍廷迟早会找咱们算帐的！” “古猬主人说了，要是谁敢后退一步，全家挖眼掏心！” 古猬是沙城的城主，也是负责此次守城的主将。 “对对，”另一个黄耳奴看着城外的景象，咽了口唾沫，“不要信雍廷，他们要是抓了你们，会把你们割成一块...噗~” “啊~噗~” 这黄耳奴还没说完，便感觉自己喉咙传来一股钻心的刺痛。 他低头往下一看，发现一杆生锈的长矛刺进了他的喉咙。 而握长矛的人，便是他平时正眼瞧都不会瞧一眼的最低等的奴隶。 “啊~你...呃...噗通~”黄耳奴捂着喉咙倒在了地上，眼里尽是恐惧和不可置信之色。 “草他妈的胡狗，跟他们拼了！” “草他妈的，啊~” “早晚都要死，还不如死在朝廷手里，草你妈的胡蛮，啊~” “哇啊~” 有了一人带头，越来越多的人心下一狠，拿着手中残兵就向黄耳奴和胡人砍去。 没有人是傻子，朝廷的军队兵临城下，回来的胡人有一半带伤，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就算朝廷秋后算账，总比死在胡人手里好。 “住手！你们敢！啊~” 几个呼吸间，黄耳奴们就死了一堆。 “你们这些汉奴干什么？！找死！” “咻咻~” 监视的三百胡人大怒，开弓向这些异动的汉奴射去。 “噗通~噗通~” 瞬间，汉奴一片片倒下，可终究汉奴人数众多，后面的人把倒下的尸体当作盾牌，压着恐惧齐齐向胡人砍去。 “草你妈的胡狗，噗嗤~” “大雍天兵，为小的报仇，啊~” “为小的报仇！” “掩护我，我去开城门！” “我也去，咱们把城门打开！噗~” “拦住这些汉奴，该死！” “我来拦住他们，啊~” 越来越多汉奴朝城门冲去，一些人还用自己的身躯拼死拦住胡人。 东原军见到城墙上的人汉人被胡人屠戮，全都被点燃了怒火。 顾正言大喝：“击鼓鸣角！接他们！能活捉的，给老子活捉！” “呜呜~~” 霎时，号角声起，东原军往城墙奔去。 “轰隆隆~” 在付出了数百汉奴性命的代价后，城门终于被打开，愤怒的东原将士前赴后继了冲去。 “你们让开！” “大雍百姓让开，胡狗拿命来！” “等等，顾帅有命，活着他们！” 城门一开，战斗很久就结束了，汉奴死伤近千人，一百九十胡人被活捉。 顾正言下令，把他们高高吊了起来。 ...... 第654章 单于，咱们为你探探路 “pia~pia~” “啊~” “你们这些该死的汉奴！” 荆棘刺鞭子一鞭又一鞭抽打在胡人身上，帮臭的身体顿时被抽得皮开肉绽。 数千汉奴群情激愤地抽打着，每一鞭都在发泄着这些年来的愤怒。 抽打完后，所有胡人身上已是血肉模糊，顾正言再下令，允许这些汉奴可以随意动用十八般酷刑。 汉奴们一片叫好，接着，胡人的哀嚎惨叫声响彻了天际... 趁这时间，顾正言又做了一些民生的安排，一是恢复这些人大雍百姓的身份，二是重新制定户籍和分发土地，以及任命基层官吏等等。 这些事情大都由他下面的人完成，顾正言只需要拟定大致的方向即可。 耽误了一天后，东原军继续启程。 值得一提的是，有很多胡人还没死，只是样子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而原汉奴现沙城百姓有很多跪着想要加入东原军。 他们还想杀胡人。 顾正言想了片刻后，觉得这些人是极好的兵源。 无他，不需要做什么思想工作，这些人杀起胡人来绝对是冲在最前面的那批。 但现在是急行军，需要职业军人，于是顾正言留下了一都将士，一是维持治安，二是训练训练这些人，可以当作预备役使用。 就算现在杀不了胡人，可掌握了一些战斗技巧后，今后也能自主抗胡或者抗击山贼。 至于吃的，由于吐罗撤的匆忙，根本带不了太多东西，沙城内还有约莫一万担粮食，还能撑一段时间，之后就再说吧，战争还没结束，哪能面面俱到。 ...... “啊~” “该死的汉人，混账黄耳奴，真当本王好欺负？” “待本王回到草原，必定召集天狼神全部勇士，和你们这些贱奴决一死战，狗东西！” “单于，冷静冷静，如今之计，是尽快回到草原，只要回到草原，他们就拿咱们没办法了，天狼神的勇士，天底下没人能追得上！” “...” “对对，他们已经到了沙城，沙城那些贱奴可守不了多久，咱们得赶紧上路，要不咱们先为单于开路...” 一处旷野上，一只胳膊的吐罗正在骂骂咧咧，胡人高层随伺在侧，一脸的无奈和疲惫。 单于，草原顶多还能召集十万儿郎，还大都是老弱疾病，召集起来造坟吗？ 倒是可以召集三十余万女人，可用女人的话...是想去打服汉人，还是睡服汉人呢？ 高层们无奈地想着，大决战已经把他们的斗志打没了。 而吐罗像狗一样被追了一路，心态已经崩了。 尤其东原军追到沙城的时候，更让他忍无可忍。 沙城，可是胡族的地盘！ 我胡族多少年没被汉人主动打上门来过了？ 可恶的汉人！ 吐罗越想越气，愤怒下还扯到了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感受到手臂和肩膀传来的阵阵痛感，吐罗对顾正言的仇恨无比强烈。 管你是什么地罗蟒，本王一定要杀回去！等着！ 但一旁的胡人贵族高层可不这么想。 他们大部分只想尽快回到草原修生养性，苟一段时间再说。 还有少数则生起了一些本不该有的想法。 嗯...单于的嫡系挛淳部在这一战中可都快死光了，还剩六千人不到... 挛淳氏...还是草原最强大的部族吗？ 须卜阏氏号称草原最美的女人，之前便宜了单于，可现在嘛... 嘿嘿... 金辉和周昌二人也完全改变了想法，他们的汉奸军们凑在一起还有九千余人，是现在逃亡各部族之间人数最多的。 他们知道胡人快完了，但他们不想跟着胡人送死，甚至当炮灰。 所以他们也起了一些心思。 干掉吐罗回大雍是不可能的了，但去草原找块肥沃的土地当当土皇帝还是没问题吧？ 不过得先把一些小部族收服... “咳咳...” 吐罗的伤重新包扎了下，脸色有些苍白：“十三州有不少汉奴，让这些汉奴和雍军自相残杀去吧，得派人赶紧通知前方的城池早做准...” “不好了不好了，单于，汉人又追上来了，离咱们不足三十里地。” “什么？这次这么快？”胡人高层一惊。 “单于，咱们快走吧，那些汉人有咱们的良马，就算骑术很烂也能跑得很快。” “又跑？”吐罗的脸一下黑了下来，继而面色狰狞，“本王跑了一路，到了十三州自家地盘还要跑？真是奇耻大辱，我天狼神的勇士什么时候...” “单于，快走吧，待咱们回了草原再和汉人们决一死战！” “本王...” “单于，我等先为您开路去了！呼延部上马，为单于开路，走！” “丘林部上马为单于开路，快快快...” “等下！本王自己开路吧，走！” “...” 说罢吐罗熟练飞身上马狂奔而去... 胡人又逃了，这几乎成了这一个多月来的日常了，稍有风吹草动提起马儿就跑。 刚败退的时候还有六万余人，一番逃亡下，只剩四万三千多人了。 大都是因伤口感染而死，加上少药和奔波，每天都有人死去。 这一战，可是伤到了胡人骨子里了。 东原军继续推进，因州城太多，为了提高效率，顾正言下令兵分四路推进。 他和洛书瑶一路，洛擎苍和大舅哥等大雍将领一路，万连城霍行一路，李仁陈良等老东原将领一路。 每一路三万余骑兵，百余门小炮，弓弩若干。 胡人在每座城池只派了一百到五百驻军，守城的都是连枪都不会拿的汉奴，且武器稀少，守城器械几乎没有，东原军这点兵力加上小炮，打这样的城池绰绰有余。 事实上，随着东原军不断推进，真正的攻城战，几乎没怎么发生。 东原军带了一些救助的汉奴，只站在城墙外游说一番，城内的汉奴便倒戈相向，砍向胡人。 有的人被胡人刀架在脖子上不敢异动，打东原军的时候非常应付，大都是做个样子，而东原军知道对方的处境，心有默契地没有盲目杀人。 这便是民心。 胡人毫无民心，谁会帮他们拼命？ ...... 尽量早点完结吧... 第655章 南方不稳 四路大军一路北上，无人可挡，只用了不到一个月便收服了许州、相州、商州、成州四州之地。 至此，北阳府尽归大雍所有，所有失地都收了回来。 其实这一个月东原军大多时间都在赶路和重新布政，真正打起来的很少，大都是对少量胡人驻军发起的活捉战。 活捉的目的是想让汉奴们亲自动手，这样有助于他们归心和找回尊严。 事实证明这种做法很有效，东原军所过之处，深得汉奴们的欢迎和敬重，精气神也好了很多。 当然，除了少量黄耳奴。 这些黄耳奴可是绝对的汉奸软骨头，对他们，东原军的屠刀可就没犹豫过，怎么剁得难受就怎么剁... 除了收复城池外，东原军还忙着“捡”钱。 吐罗一边北逃一边命人收拢十三州的财物物资，可他们根本没有太多战马，只得用马车驴车甚至人马慢慢搬运。 但马车驴车如何能跑得骑兵？ 这就便宜了东原军，只需要沿着官道或者守在碍口就能截获这些物资，连包都打好了... 让东原军惊讶的是，这些物资的价值极高，随便一支车队的货物就价值数十万两。 不难理解，十三州的底层人民相当于不收工资的奴隶，创造的财富都集中在了上面的胡人手上。 多年下来，这些财富相当巨大。 一番清点，这次收缴的财富物资加起来约在一千三百万两左右。 看起来很多，但这是四州之地二十多年来的积累，里面包含了除土地外绝大部分有价值的东西，算下来已经很少了，看来胡人还带回草原不少。 必须拿回来！ 而这些财富物资大概能余下三百万两送回上京，没办法，四州之地，百废待兴，要是全部拿回去，四州的百姓就不用活了。 正待顾正言集结兵力准备挥师攻入北定府之际，后方的大雍却一阵风起云涌，搅得天下都快乱了。 卫松等人在南方到处散播消息，说女人当政不合祖宗礼法，有违孔孟之道，乃是礼乐崩坏的先兆，强烈建议剥夺姜葵摄政王之位。 不止如此，这些人还以新皇姜凌生病为由，上书谏言姜凌应当暂时退位养病，为了天下安定，百姓幸福，应由太上皇雍耀帝重新主政，待天下安稳后再禅位于姜凌。 还说顾正言太过年轻，当不得起兵马大元帅，并污蔑他生有反骨，要是把兵权交予他手里，大雍早晚会姓顾... 这可是分化猪心之言，歹毒至极。 天下人还沉浸在收复未硫暮乌四州的喜悦和自豪中，猛地听到这些消息，差点惊掉了下巴。 尼玛！胡人刚刚被赶跑，你们就搞这些事情？ 太上皇，卫大人，你们是不是把天下百姓当傻子？还要脸吗？ 就离谱！ 胡人打下来的时候你们溜得快得一批，现在胡人刚被摄政王和顾帅打走，你们就想来夺位，有没有搞错？ 脸呢？ 彼其娘之，墩汝其母！老子才不认什么太上皇！ 普通百姓还好，他们见识有限看不到这么远，但有识之士尤其是读书人却是憋闷至极。 尊礼法是没错，但他娘的得分清基本的是非吧？ 要不是摄政王和顾帅，大雍早就无了，你们这些王八蛋的妻妾怕是已经成了胡人的玩物，而你们自己哪还有功夫说这些？ 什么玩意儿！ 这段时间，南方的茶楼酒楼之中，无不充斥着一片谩骂吐槽之声。 这些人可不是谁安排的，全是自抒已见，以表达不满。 这时卫松暗中联络并许以厚利的大儒权贵士绅们开口了。 摄政王抵御胡人有大功，但毕竟是一介女子，不谙政事，且太过年轻气盛，早晚会出问题。 他们一致向朝廷上书，希望摄政王还政，新皇暂时退位。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南方的风向逐渐开始变化，支持隆耀帝复位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人的力量可见一斑。 其中最有影响力的人，当属当代褒成公-孔玄。 褒成公最早得名于西汉汉平帝，在前世的宋朝及之后的朝代又被称为衍圣公。 孔玄不仅是当代孔家的族长，还是闻名文坛的大儒，其桃李遍布天下，在士林中地位极高。 之前麒麟三暗中联系过孔玄，不过联系的书信被孔玄扔到了厕所里... 作为孔家的嫡系后人，在没有危及到自身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当然是不能允许一介女子当政的。 孔玄本来都做好了迎接胡人的准备，还准备了一些草原的食物犒劳胡人，没想到短短时间发生了这么大的翻转。 嘿嘿... 本来他是不想参与皇族争端的，但卫松给的条件太诱人了，他无法拒绝。 拒绝就是对不起先祖！ 三十万亩地，谁能拒绝？ 于是孔玄便成为了反姜葵政权的第一人。 姜葵知道后，当场拔出一把刀，狠狠砍在案桌上。 滔天的杀意充斥在她心头，她当即让暗麟卫拟一份名单。 她发誓，名单上的人，她一个不会放过！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姜葵还是出离地愤怒了。 卫松等人如此罢了，毕竟是老仇人，但褒成公和一些大儒也这样对她，她无论如都不能忍。 此刻的姜葵，对孔氏和这些大儒升起了浓浓的杀意。 抗胡的时候见不到你们，如今胡人已退，天下已定，倒是一个比一个叫得欢！ 她很想让顾正言回来，不惜一起代价向南方横推过去，杀尽一切反抗之人。 但这种疯狂的想法一提出来便被陆阳安等人赶紧阻止了。 陆阳安更是头冒冷汗，差点吓出心脏病... 我的姑奶奶，先不说杀了褒成公会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关键南伐，可是打爹啊... 以子伐父，可是绝对的大逆不道，站在了天下大义的对立面。 打不得打不得，冷静冷静... 上京众臣一直都知道姜葵极有魄力，但没想到魄力这么大，大到都吓坏他们了... 经过诸多心腹的一番劝戒姜葵终于冷静了下来，但她并没有打消这个想法，她准备和顾正言商量商量。 要是那些人太过分，她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南下把这些人剁成肉酱。 甚至不惜与胡人合作！ 对于姜葵来说，胡人都没这么让她恶心。 你们敢小觑本王！ 大不了再次天下大乱本王遗臭万年再死一次，本王都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 第656章 美丽的草原，金公爷看吐了 暗麟卫也没闲着，在士理派的帮助下，疯狂散播消息攻讦这些人。 连一些大儒年轻时调戏良家妇女还有好男风的事情全被捅了出来... 一点都不留情面，怎么膈应怎么来。 大儒们知道后，气得吹胡子瞪眼。 彼其娘之！调戏良家妇女就不说了，毕竟年轻风流，但老夫好男风跟圣上复位有个屁的关系？ 你总不可能说老夫和圣上...哼！ 大儒们怒了，也开始对喷起来，于是整个南方开始进行了一场你来我往的口水战。 ...... 九月二日，东原军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以及安抚民生，开始集结兵力往北定府进军。 因为有马场的存在，北定府的战略意义极高，之前无数有识之士都想收回这块土地。 马场和战马象征着强大和心安，要是收回了北定府的马场，想必大雍百姓睡觉都睡得安心些。 一踏入北定府的地界，大雍老将们又是一阵激动，再次下马捧了一块黄土。 岂料这里的黄土比较硬，有的老将抠了半天没抠动... 最后抠得满头是汗满手都脏兮兮的终于抠出来了，然后满脸感慨像望着初恋般望着手中带着马粪芳香的泥土。 顾正言见状又是一阵无语，心情大家都能理解，但走一地扣一地还是不太好吧？ 关键太脏了，他决定给这些老将做个手套以及小锄头，以后爱怎么扣就怎么扣... 扣完之后，东原军接着上路。 越往北走地势就更高，也更平坦，东原军的行军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切如常，唯一出现的小阻碍是吐罗等人逃亡之时把官道上较近的水源用马粪和泥土污染了许多，东原军只得绕点路找远一点的水源，不过这些路对于骑兵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很快， 东原军就到达了北定府第一座城池-继和城。 有了之前的经验东原军依旧是兵不血刃拿下城池，不过吐罗倒是学聪明了，胡人死了很多青壮，他不想再留下太多青壮送死，否则胡族需要很久时间才能再次壮大起来，所以留下驻守的胡人大都是伤残老弱，只负责监视汉奴。 收复继和城后，东原军采用了同样的推进策略，拉开战线，兵分四路推进。 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分功。 要是由顾正言兵合一处一直打上去，他的功劳积累也太大了，这样做可以把功劳分给其他将领。 毕竟还有很多将领没有爵位。 而洛书瑶也没闲着，她一方面组织人手宣传东原军的正面形象和朝廷的仁政，另一方面从汉奴中精心挑选暗麟卫的苗子，并加以训练。 同时她还派出暗麟卫到处查探监视，帮助东原军挖出了很多为虎作伥的汉奸权贵以及黄耳奴。 这些人帮助胡人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终于得来了报应，落入暗麟卫手中下场都很惨。 关键这些人明的暗的也搜刮了不少财富，深挖一番后，所得加起来也非常可观。 不过也有些委曲求全暗中保护汉奴的权贵，对于这些人，洛书瑶彻查后，不仅没没收财产，还让这些人充当临时官吏。 当然这都是公事，私事她也没落下。 晚上顾正言能早点睡算她输... 总之此次北伐，洛书瑶在暗中发挥的作用还是不小。 如今的胡人已彻底没了反抗能力，接下来的战事几乎没了悬念，东原军一路高歌猛进，不断收复着北定城池。 九月十三日，收复行州。 九月二十三日，收复宛州，雷淄州。 十月一日... 终于在十月底，东原军兵临庆城。 庆城是北定府最北州-泉州的最北城池，也是成洪帝时期地域胡人的第一座边疆城池。 过了庆城，就是草原了。 站在庆城城墙上，还能看到草原荒漠的景象。 为防止胡人犯疆，成洪帝曾下令大肆修葺庆城，所以庆城的城墙连绵长远，非常高大，城内的守城器械也很齐全。 换句话说，只要胡人不傻，绝不会轻易放弃庆城。 这可是绝佳的守城！ 之前庆城是大雍的第一道防线，而现在，却是草原的第一道防线。 吐罗从剩下的四万人中抽调了两万人驻守在此，吐罗做了这么多年单于，如何猜不到其他贵族的异心，抽调的两万人大部分都是其他氏族的，连金辉周昌的人都抽掉了四千，他自己的挛淳氏嫡系只留下了两百，大部分都带走了。 胡人高层们有些不满，但因为他们各自都有异心，并非铁桶一块，所以没人敢先出头。 最关键的是，汉人马上打来了，总得有人守吧？ 为了能守住庆城，吐罗留下了六万人的大部分兵械和粮草，并让庆城所有的汉奴参与守城。 零零散散地汉奴加起来有六七万，也就是说庆城的守军总共有八九万人。 人虽多，但战力就不一定了。 安排完后，吐罗带着一众胡人贵族终于回到了草原。 想到不久前意气风发地离开草原，现在却狼狈无比的逃回来，众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天狼神的勇士，怎么会输给那些汉羊？ 这要是做梦该有多好。 看到茫茫的青草，吐罗终于松了口气。 妈的，终于回来了！到了草原，还有谁是我天狼神勇士的对手？ 还有，呼延狏，丘林狌，你们这几个王八蛋居然敢有异心？以为本王不知道？ 等本王再召集忠于本王的天狼神儿郎，定要你们好看！ 不行，本王得早做准备！ 金辉是第一次见到草原之景，一望无际的草原碧色千里，大气磅礴，单论景色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金辉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当即吐了起来，吐得昏天暗地。 景色虽美，但也抵不过高原反应... 前世中原政权无法彻底消灭游牧民族除了追不上等前面说的原因外，还有就是高原反应，比如征战吐蕃和蒙古的战役中，中原将士就深受高原反应的影响。 在古代，高原反应又被很多中原将领称为瘴气疾病。 显然，金公爷患病患得很深... 和他同样吐得厉害的，还有金氏嫡系金鸿昌等人，他们之前在被送去北定其他州府拍胡人马屁，不久才被逃亡的金辉接了过来。 ...... 第657章 大肠挂身 这些嫡系最开始看到胡人逃亡的时候，一脸的懵逼，他们还以为草原有什么重大节日，胡人赶着回去庆祝... 后来了解到实情后，嫡系的脸很难看，尤其金鸿昌，脸都快变成猩猩屁股了。 金氏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勾结胡人，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想要依附强大的胡人，延续他们的荣华富贵吗？ 但是现在荣华没了，富贵也差不多凉了，还变成了丧家之犬，怎一个惨字了得？ 要早知大雍藏得这么深，还勾结个屁的胡人！只要不造反，金氏在大雍就会永远富贵下去。 可以说金辉这一招棋现在看来是无比的臭。 金鸿昌也对金辉生起了强烈的怨念。 妈的，都是你个老东西非要造反！要是稳一手，咱们现在还在大雍吃香喝辣滑女人，不知道多爽，哪里像现在被追得像狗一样，还要给胡人当孙子！ 金鸿昌心态有些崩，他在大雍可是顶级纨绔，在胡地却是哪个胡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小瘪三。 自从被送到胡地之后，他就一直苟着当孙子，为了讨好胡人贵族少爷，连最疼爱的小妾都忍痛送出去了... 这让他心如刀割，从来只有他抢别人女人的份，哪有他的女人被抢的？ 还有胡人的生活实在太粗糙了，哪有上京精致？ 胡人们都习惯用草来擦屁股的... 擦完后屁股中央那一丢都是绿绿的，咦~ 关键还不洗手就去吃东西，如此种种，让养尊处优的金大少爷对这种粗糙的生活习惯充满了嫌弃。 他很想回到上京，甚至想过把金辉献给朝廷以求宽恕... 可操蛋的是，现在追杀他的，正是抢了他女人的那个姓顾的乡下小子。 金大少爷思来想去，觉得要是把爷爷献给这小子，自己也有很大概率被打包带走... 所以回去是行不通了，只有硬着头皮跟着胡人走到底了。 可现在进了草原，金大少爷越发难受起来，一天都是头晕目眩的状态，稍微走动下就气喘吁吁忍不住吐 。 这还怎么玩？ 不止爷孙二人，后面跟着金辉造反的降将们也差不多，都是走一路晕一路。 周昌看在眼里，摇了摇头。 小子们，慢慢熬吧，想当初老夫来草原的时候也是这个鸟样，挨几年就好了。 不过老金这样子...挨几年会不会挨过去了？ 要是过去了，他有个小妾好像还不错... 嗯。 周昌义正凛然地决定，要是金辉挂了，他将不计回报地替金辉照顾金辉的女人。 也算是同患难一场了。 胡人贵族高层大都逃了，留下来的守城主将是吐罗的侄儿，单于庭大都尉，渠猅。 渠猅不仅是挛淳氏的核心，还是吐罗的心腹，此次守城渠猅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吐罗之所以留下渠猅，是因为其他氏族的高层他不信任了。 万一这些王八蛋临阵倒戈，那草原不是危了？ ...... 靖安元年，十月三十日，东原军发动了对庆城的强攻。 这是在中原土地上的最后一战了，十三万东原军气势如虹，每个人都充满了自豪和信心。 史书上，绝对有咱们的一笔！ 这次城墙上驻守的大都是胡人，汉奴们只是在一旁辅助，递递箭矢和刀枪什么的。 还有大量的汉奴在城内墙边举起木棍石头抵着城墙，目的是抵御火炮攻城。 渠猅很清楚，这些汉奴毫无战力，要是用他们来守城，在汉人那种强大的投石机面前，城墙跟纸糊的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他用的守城主力都是全副武装的精锐胡兵。 渠猅看着城外黑压压如潮水的般的东原军，面露忧色。 能守多久？ 庆城城墙很厚，加上那些汉奴，能挡住汉人那可怕的投石机吗？ 渠猅心里也没底，他知道要是连庆城都挡不住汉人，那汉人直接就能打到草原。 这对天狼神的勇士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绝对不可以！ 想着，渠猅握紧了长矛，面露决然。 “呜呜~” “咚咚~” 战斗很快就打响了，五百门小炮散发着幽冷的寒光，炮口直指庆城城头。 后方大量的强弩火箭猛火油严阵以待。 “火炮营，开炮！” “轰轰~~” 随着顾正言一声令下，五百门小炮如惊雷般响彻天际，炮口同时喷出耀眼的火焰，接着密密麻麻的实心弹无情地砸在庆城城头上，顿时，城头上砖石碎屑四溅，胡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小炮毕竟是超越时代的武器，在冷兵器作战中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胡人几个呼吸间就被打懵了，开始胡乱打了起来。 胡人嘶喊着狰狞着，朝东原军用力地抛掷着一根根长矛，拉着把手指划得鲜血淋漓的满弓。 可无论胡人怎么努力，都无法把箭矢射到四百米外的东原军跟前。 而他们面对的，是铺天盖地的石弹和铁弹。 “开炮！” “轰轰~~” “砰~” “狛胄大人！” “都尉大人！” 城头上，一发实心弹和渠猅擦肩而过，渠猅身后的一个万骑长却被击中胸口，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被铁弹轰得四分五裂，鲜血内脏迸射了渠猅一身，一根大肠还挂了他脖子上... 渠猅目露惊恐地看着旁边尸骨无存的万骑长，下意识刨开了脖子上的大肠，咽了口唾沫。 天狼神，为何让柔弱的汉人得到如此厉害的武器？ 我天狼神勇士今后当何去何从？ 不公平！ “都尉大人，汉人的投石机太厉害，射程太远了，咱们根本碰不到他们，城头危险，都尉大人后撤吧。” 两个亲卫来拉渠猅后避，被渠猅推开。 “够了！投石机虽厉害，但炮弹肯定有限，咱们拖过...” “砰~” 渠猅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亲卫又炸裂开来，渠猅的脖子上又挂了一根大肠... 渠猅再也站不住了，挂着跟大肠就往后退去。 “轰轰~~” ...... 第658章 汉地已复 见城头胡兵死伤一片，炮兵营又把炮口对准了西侧城墙。 西侧的城墙有梯子。 “轰轰~” “咔擦~” 经过数轮猛烈的炮击，西侧城墙响起了一阵砖石裂缝声，上方的墙面出现一道长约四米的裂缝。 庆城的城墙是上薄下厚结构，所以小炮轰击的主要位置在偏上方一点。 而城头则是一阵猛烈的摇晃，胡人将领大骇，碰都还没碰到雍兵，墙就要倒了？ “不好了，雍兵的投石机快把咱们的城墙轰塌了，快去让下面的汉奴用力抵住，再准备沙袋堵住豁口！”渠猅惊叫道。 “是！” “轰~” 话音刚落，一道轰隆巨响传来，西侧城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不多时墙中央到上方便出现了一道大豁口。 “啊~” 城头上的胡兵和墙内的汉奴撤退不及，很多被压在了砖石之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可能因为汉奴的存在就让东原军放弃攻城，之后为他们报仇就是了。 “堵上，堵上！”渠猅大喝。 堵个屁，这么高怎么堵？一些汉奴心中疯狂吐槽。 豁口的位置距离地面有三四米，根本够不着。 “轰轰~” “轰~” 小炮对着豁口又是一轮猛射，豁口越来越宽，越来越低矮，城内的胡兵也被炸碎一片，活着的胡兵赶紧往两侧退去，很快豁口对着的城内街道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见差不多了，顾正言神色默然，下令攻城。 “呜呜~” “咻咻~” 号角再次响起，一支一支踏橛箭自八牛弩激射而出，深深地钉在了豁口处的墙下，接着东原将士拿着盾牌，扛着云梯，在漫天弓箭和火炮的掩护下，朝豁口冲去。 “杀啊~干死这些胡狗！” “杀~” “咻咻~” “轰轰~” “快逃啊~” 高大宽厚的庆城硬生生被小炮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这样一来守城的优势荡然无存，守城的胡人只有两万，且刚刚被小炮轰得士气非常低迷，其他都是毫无战力的汉奴，而敌人却是兵精将良，全副武装，士气正盛的东原军。 结果，可想而知。 东原将士冲上墙头，拿着弓弩朝城内乱成一片的胡兵疯狂射去。 “咻咻~” “噗~噗~” 一支支利箭和火箭如阎王的催命符，不断催着胡人上路。 其他穿着厚甲的东原步卒，提着长枪踏过西墙梯子向城内的胡人杀去。 “汉民让开！” “杀” “汉人来了，杀！” “铛铛~” “啊~噗~” 东原将士有了忠勇神庙以及武士思想的加持，个个凶猛无畏，杀得一向以狠戾着称的胡人心惊胆颤。 加上这段时间吃得好训练休息得当，东原将士个个精神饱满，身体健壮。反观胡兵，一路逃窜下来，吃不饱也睡不好，加上士气和天气的影响，个个都有些萎靡。 不过也有些胡兵悍不畏死的顽抗着，拼命挥舞弯刀长矛反击着，但东原将士知道，这是胡人最后的疯狂了。 而那些汉奴们惊慌之下拿着兵器乱窜，根本不敢上前杀敌，纵有胡人督军杀了很多后退的，可效果依旧甚微，还是阻挡不了退势。 “杀，不许后退！后退者，全族死！” “杀！” “干死这些汉人！啊~” 渠猅带着胡人将领亲自上阵搏杀，在绝望中发出不甘的怒吼。 然而大势已去，反抗也是徒劳罢了。 “啊~单于，奴才有罪，对不起单于，对不起天狼神！汉人的投石机和弓弩实在太猛，天狼神的勇士，给我...噗~” 渠猅浑身是伤，仰天悲催大叫，刚叫两声，便被扑上来的东原将士迎面几刀，当场被剁成几块。 其他胡人虽然勇猛，但双拳难敌四手，先后被冲上来的东原将士围殴致死。 “杀呀~” “冲啊~” “大雍汉民们，我们乃朝廷天兵，放下刀兵不杀！” “放下刀兵不杀！” “...” 胡人在坚守了三个时辰后，被涌入城内的东原军全部斩杀，两万胡兵全军覆没，汉奴们全部投降。 不到一天便攻下了一座坚城，这种速度足以载入大雍历史。 这便是火炮的力量。 但顾正言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一战的收获远远抵不上付出。 此战，东军将士战死四千余，受伤五千余。 看着这伤亡，顾正言心痛不已。 有了小炮和各种弓弩的加持，攻城战的伤亡还是这么大，看来绝境下胡人的凶悍和战斗意志依旧不可小觑啊。 可付出这么大代价收获除了数万缴获的参差不齐的刀兵铠甲，就只有七八万担粮草了。 城内所有包括战马在内的贵重物品全被吐罗打包带走了，甚至女人都没剩一个。 一万精兵只换了七八万担粮草，顾正言觉得很亏。 妈的，吐罗那该死的老小子带走了大量值钱的东西，加上多年搜刮的，要是把这些东西抢回来，那大雍国库瞬间就充盈了。 必须拿回来！ 顾正言一边想着，一边向姜葵修书一封，先汇报了下战报，顺便提出一些接下来的战略方针。 接下来的目标，便是整个草原了。 胡人劫掠了中原这么久，杀了无数人，抢了无数财富，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装了逼就跑，哪有这么好？ 关键胡人还有数不清的牛羊马，尤其耕牛，更是大雍紧缺的。 北地要恢复民生，这些耕牛必不可少。 不过暂时不能出兵了，一是时已入冬，天气渐寒，贸然进攻天气都遭不住。 还有高原反应得适应一段时间，所以顾正言想接下来在草原上训练适应一段时间再说。 庆城北门城墙上，顾正言和一众高层聚集在此。 “嘿嘿...嘿嘿...” 看着远方和天际相连的草原，陈良周烈等东原将领们搓着手，一脸的兴奋。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到庆城，嘿嘿...” 平时这些将领都是比较内敛一副端起来的样子，可现在却有些猥琐。 顾正言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庆城的收复意味着至此大雍所有失地全部收了回来。 东原将领创造了历史，那他们的封赏... 怎么着都有个小爵位吧？ ...... 今天一章了，明天三章补上哈，抱歉 第659章 仰望星辰 爵位对陈良这些前大雍过期将领可以说彻底实现人生目标了，这让他们如何不兴奋。 要是能打到草原，兴许能再升一两级也说不定。 而洛擎苍等大雍老将们则望着草原感慨不已。 “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老夫有一天能立于庆城之上，居高临下看着胡人惊慌逃亡，啧啧...” 洛擎苍抚须长叹。 柴阔等将领纷纷附和：“多亏了大将军慧眼识英，要不是大将军早早看上顾帅，我大雍怎能得此神将？说不定顾帅现在还在乡下种田...咳咳。” “是极，是极...” 洛擎苍听在耳里，一脸的傲然。 顾正言的笑容顿时凝固。 擦，这些老小子是不是兴奋过头了？老子还在现场呢！ 在顾正言旁边的洛书瑶撇嘴轻笑，她内心也在吐槽洛擎苍。 爹爹，之前您可不是这样说的... 洛书瑶也很兴奋和自豪。 能拥有一个收复十三州的相公，是天下多少女子的梦想？ 最后只有她得到了。 而且这个相公还这么宠她，她有种赚到的感觉。 她微微偏头，看着旁边一脸不爽的大相公，眉角含笑。 相公，今晚上... 嗯？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顾正言瞬间感觉到一旁洛书瑶传来的浓烈的雌性气息，也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 娘子，嗯... 得到顾正言的回应后，洛书瑶嫣然一笑，重新望向前方。 嗯？ 忽然顾正言的脸色有些古怪。 别的将领打仗都是艰苦行军风尘仆仆，而他一路行来，都是和娘子一路摩擦过来的... 在各种地形各种环境中，都留下了爱的印记。 这...也算是一种特别的体验吧。 “各位将军的功绩青史可鉴，封侯进公不在话下，真是羡煞在下也。” 唐攸攸一脸羡慕。 顾正言看了看他，轻轻一笑：“唐兄文武俱全，此番北伐，也算出了不小的力...” 这小子干什么了都？ 唐攸攸摇了摇头：“顾兄莫捧，在下北上主要是为一己私仇，不但没帮上什么忙，还拖累了大军不少...” 你知道就好，为了保护你，我都让黑姑娘田玲做你的贴身保镖了... 对了，田玲... 想到这里，顾正言忽然惊出一生冷汗。 之前他答应田玲给她找个老公，但他要找的人绝不是唐攸攸。 派田玲给唐攸攸当保镖之后，田玲曾有些扭捏地来问过自己，唐公子有没有婚约什么的... 自己当时忙碌还没怎么在意。 现在想来，这丫头莫不成对唐攸攸有什么想法... 这可有些失策了。 唐攸攸帅气无双，温文儒雅，对田玲这种山贼女子诱惑实在太大。 不过和姜葵抢老公... 还是算了吧，得赶紧把她的正牌老公介绍给她。 随军前来的楚玄胤一脸欣慰：“老师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也能含笑九泉了。” 接着他朝顾正言和众将俯身一礼：“多谢顾帅和各位将军，下官代北地被胡人所害的官吏和百姓军卒向诸位将军表示最深的敬意和感谢，请受玄胤一拜。” “楚大人客气。” “分内之事，楚大人无须多礼。” “楚大人言重了。” “好了，接下来咱们...” 一番感慨后，顾正言开始和众将商议接下来的作战安排，这也是召集众将的目的。 当听到要进草原找胡人算账后，众将更加兴奋。 该死的胡蛮，你们也有今天，给爷爷等着！ 众将充满了战意，尝到甜头的他们只想一直打下去。 ...... 晚上时分，离庆城外不远处的草原上，立起了一个豪华的大帐篷，帐篷外生起了一堆篝火。 顾正言洛书瑶相拥在篝火旁各自拿着几把羊肉串，秋兰几个丫鬟在旁边串肉。 “噼里啪啦~” 油滋滋的羊肉串在焰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也映照着二人轻松幸福的脸庞。 “我说娘子，入冬了，你不冷吗，就不能在庆城衙门烤串吗？非要来草原吹风...” 顾正言摸着洛书瑶的头，无奈问道。 洛书瑶眉角含笑：“衙门被胡人住了很久，打扫一番后也有股很大的味道，你住得下吗？” “当然住不下，可是在这里晚上咱们...”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怎么？怕？” “怕倒是不怕，主要是咱们的动静万一引来了野狼怎么办？要知道狼的发情期大多时候在冬日...” 洛书瑶撇嘴一笑：“顾大相公力大无穷，还怕什么野狼？你怕就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儿。” 说着洛书瑶往旁边挪了挪。 “算了算了，本相公还没吃过狼肉呢，来一只本相公剁一只。”顾正言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肉好了，来吃，加了胡椒的烤肉，天下都吃不到几份。” 顾正言拿起香喷喷的肉串，向洛书瑶喂去。 洛书瑶吃了一口，眼前一亮：“好香，再来一口！” 顾正言边喂边道：“娘子，泰山大人可惦记我这点胡椒很久了，要不要给他留两串？” “不用。” “好。” “算了，给他留两串不加胡椒的吧。” “...” 一番喂食后，二人相拥躺在裘毛铺就的草地上。 冬夜的星空比较暗淡，依稀能看到几颗星星。 “相公，没想到有一天咱们能躺在草原仰望星辰。”洛书瑶依偎在顾正言肩膀，一脸柔意。 顾正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躺是躺着了，可星辰呢？” “你...” “看到了看到了。” “哼...”洛书瑶哼了一声，又恢复了温柔，“从下河村一路到庆城，顾大相公可是带我看了不少景观，天下女子，又有几人能跟着自家相公遍游天下？” “他们大多数恨不得把自己娘子死死栓在家里...” “能跟着顾大相公，瑶儿今生足矣。” 说着洛书瑶轻轻吻了顾正言的脸一口。 “再来一口！”顾正言嘴角上扬。 “不来了，等会吧...呼~”洛书瑶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眼神划过一丝媚意。 顾正言笑容不减，眼神里露出一丝向往：“娘子，看过了草原，相公哪天带你去看大海。” “嗯？”洛书瑶目露疑惑，“大海？大海全是水，有什么好看的？” 顾正言目若星辰：“娘子，大海的壮阔要亲眼看过才知道，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呼~”洛书瑶又吹了一口，贴得更紧了一分，“好，我等你带我去。” “嗯...娘子。” “呼~嗯？” “别吹了，好冷，咱们休息吧。” “...好！抱我。” 顾正言起身抱着缩成一团面带期待的洛书瑶走进由各种裘毛铺就的帐篷，秋兰几个丫鬟俏脸一红，施了一礼赶紧溜走。 不多时，帐篷外便响起了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这声音，让仅有的几颗星辰羞得钻进了云层。 ... “嗯？干嘛停了？” “娘子，咱们这是不是...从中原摩擦到草原？” “...去你的。” ...... 第660章 大雍风起 接下来几天，东原军好生庆祝了番。 顾正言下令酒肉随便吃，女人...女人没了，吐罗带走了很多汉女，胡女更是一个都没剩。 这些都要抢回来！ 庆祝完后，顾正言传令三军开始进入草原边缘进行骑射训练。 要进攻草原，马上的骑射必须要熟练，尤其高速骑射，否则根本打不中或者追不上胡人。 不出顾正言所料，东原军刚进入草原不足四十里处，大量的将士开始出现高原反应。 经过统计，十三万将士有六万余出现了较为明显的高原反应，大都是南方将士，北方将士倒还好。 于是顾正言下令在此适应训练，而洛书瑶则留在庆城，负责民政事宜。 十三州的新政早就让人到处张贴出来了。 除了重新制定户籍和划分土地外，抢来的胡人粮草无息借给了十三州百姓，等明年收成就能还了。 这让原是奴隶的汉人百姓极为感恩戴德，充满了希望，恨不得把朝廷和东原军供起来。 军政逐渐步入正轨，十三州的百姓也迎来了新生，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底。 战报通过快马和水运已传遍了大半个天下。 天下再次普天同庆！民间一片对姜葵和东原军的褒扬之声。 很多有识之士兴奋得一晚上没合眼。 十三州回来了，马场回来了，这下大雍至少能免受胡人三十年侵扰。 舒服了舒服了。 摄政王威武，顾帅和将士们威武！ 好日子要来了！这不得去青楼多滑几个女人庆祝下？ 于是，这两天的青楼酒楼天天都是爆满。 晚上的声音经久不散... 北地百姓不说，南方百姓对姜葵的政权也越来越信服。 其他都是吹的，打退胡人可是实的。 一时间，姜葵和东原军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噌噌上升。 当然也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姜葵风评的上涨让卫松等人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他们认为要是坐等下去，翻盘恐怕越来越难。 于是他们联合诸多文臣同时上书靖安帝和隆耀帝，一是为了退位的事情，二是为了让东原军休战。 给的理由也很简单，顾正言这么年轻，可权力却太大了，军政握在一个人手里，绝不是好事！ 还有就是再兴战事财政会越来越困难，届时百姓们还怎么活？ 看起来理由冠冕堂皇，其实这些都是虚的，除了复位的原因外，还有个原因是东原军继续打下去，武将的地位会越来越高，此消彼长下，文官的地位也越来越低。 尤其是像卫松这样南逃的文官，危机之际，他们自己跑了，但东原军却收复了十三州，现在甚至还要打到草原。 那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待他们？他们还怎么玩？他们的老脸往哪里搁？ 这极大地侵犯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在卫松等人的不断游说下，很多之前处于中立的南方文武也加入了进来。 隆耀帝的阵营越来越强大了。 姜葵看到谏书后，态度很是冷漠，当即下令把卫松等几个喊得最响的官吏打成了卖国贼，理由是胡人勾结，通敌卖国，罪无可恕。 接着下圣旨剥夺其官位和家产，并告示天下，最后派了一千龙卫南下诛九族。 和圣旨一同告示天下的，还有一封书信。 书信记录了和挂掉的戎猃往来的情况。 大致就是怎么勾结胡人，怎么卖掉朝廷... 圣旨和信件一出，天下哗然。 什么？卫相也勾结胡人？有没有搞错？ 彼其娘之！ 天下人一片怒骂，而卫松等人愣了半晌，他们没想到这疯女人会这么狠，当即跪在隆耀帝面前大呼冤枉。 哭得那叫一个惨，都快把隆耀帝感动了。 隆耀帝半信半疑，毕竟太师扶忠都能干出这样的事，何况更没节操的左相... 但隆耀帝不敢彻查，他明白他要复位绝对离不开卫松等人的帮助。 现在动卫松等人，无异于断掉自己的臂膀。 就算卫松等人曾经勾结过胡人，隆耀帝也打算复位后再处理。 没错，隆耀帝在卫松等人三番五次的撺掇引诱下，还是舍不得帝王的权势。 他已然决定复辟帝位。 他觉得他很年轻，还能折腾一下。 面对卫松等人的痛哭流涕以死相谏，隆耀帝赶紧阻止了他们，并老言安慰。 要死等朕即位后再死吧... 一番哭诉安慰后，余安朝堂又变成了一片君臣和谐的景象。 隆耀帝为了安抚众臣，赶紧去信给姜葵，询问是不是调查错了。 葵儿啊，父皇觉得他们是冤枉的，是不是被胡人污蔑了啊，还是查清楚一点比较好... 隆耀帝这态度摆明了要保卫松等人。 保卫松等人倒罢了，关键这是第一次隆耀帝干涉上京朝廷的旨意，之前他都是负责南方的一些民生问题，和上京朝廷的旨意并不冲突，顶多阳奉阴违罢了。 但现在这算...阳违？ 关键违的还是有传国玉玺加三省印章加盖过的旨意。 这代表了挑衅上京正统朝廷的绝对权威。 姜葵看完信后让人把信扔到了粪坑里，再次颁布了一道诏书。 诏书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九个大字: 太上皇昏聩，不得干政。 为了佐证太上皇的昏聩，诏书中还附了很多证据。 比如史官记录的起居言论，还有对商税各种赋税的安排等等。 里面提到隆耀帝居然想对胡人称臣，还想对农税商税再加两成... 诏书一出，天下皆惊。 尼玛！什么鬼？ 太上皇居然搞这种事？向胡人称臣？ 我泱泱诸夏，像蛮夷称臣？什么狗屁太上皇，吃屎去吧你！ 还有农税和商税，这可戳到了大部分人的神经了。 摄政王刚刚取消各种苛捐杂税，太上皇又要加税？加你妈呢！ 商人们也很不爽，本来的商税就让他们非常不满，现在还要加，加锤子加！ 这些可不是姜葵污蔑隆耀帝，而是真的。 隆耀帝和卫松等主和派底下商议之时，卫松等人就提出过向胡人称臣，以求安稳的建议。 但隆耀帝根本没有反对，而是皱眉思索。 他在思索他会不会因此背上骂名... 而加税之事更是确凿，要不是胡人来得匆忙，很多地方都开始实施了。 隆耀帝收到诏书后，气得差点没背过气来。 什么？葵儿你竟然如此对父皇？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太不给父皇面子了吧？你有把父皇放在眼里吗？ 过分！ 姜葵的这种态度让隆耀帝知道，想正常复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他这个女儿对权势的看重，看来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隆耀帝脸色阴沉，气得当天晚上都没有心情滑妃子了，这还引得那位本来被点中的妃子一阵幽怨。 太上皇，怎么了嘛？嗯~~快点竖起来！ 怎么了？朕很气！葵儿敢忤逆朕的话，这是不孝！简直大逆不道！ ...... 第661章 政权初分 整整晚上隆耀帝都没竖起来，浑身湿透的妃子幽怨到了极点... 妾身都这样了太上皇你还是没反应，妾身真是好伤心... 隆耀帝抱着幽怨的妃子想了一晚上，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自己这女儿的手段实在太狠！ 层出不穷，一招比一招狠毒，关键这些事情大都是真的，至于假的也无法查证。 还有，她是怎么知道一些机密事情的？ 难道自己身边有她的人？ 如果真有她的人，那说明她之前早早就开始布置了？ 她早就想篡位？ 嘶~可怕，实在可怕！ 葵儿，你之前不是温婉可爱吗？怎么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不禁让隆耀帝有些纳闷，他和太子姜凌甚至其他皇子都称得上儒雅翩翩的正人君子，怎么生个女儿这么虎？ 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隆耀帝对此表示深深怀疑... 要不是父女二人长得有几分相像，隆耀帝都想滴血认亲了。 翌日，隆耀帝召集卫松等人再次议事。 众臣的表情都很凝重，毕竟他们怎么看都不占大义，加上那女人最近这几波操作下来，父女二人几乎撕破了脸了，上京朝廷和余安朝廷也彻底成了对立面。 而他们则是处处被动，仅有的反击却宛如石沉大海，在民间也没掀起多大风浪。 反之，姜葵那疯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每次出手都搞得他们心惊肉跳。 尤其是卫松等被打上“卖国贼”标签且被撸掉的大臣，更是跳得彻夜难眠。 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提防南下诛他们九族的龙卫，生怕晚上被剁掉。 余安众臣知道决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自己都快无了。 廷议上，众臣各抒己见，对策频出，一个见解比一个深刻。 胡人刚刚南下时，这些人吓得屁话说不出来，现在却一个比一个能说。 这些人只有在危及到他们切身利益的时候，才会迸发出最大的积极和智慧。 朝廷有这样的大臣，就算不亡于胡人，自己也差不多了。 一番商议，众臣和隆耀帝基本统一了意见。 虽然现在的局面对他们处处不利，但他们依旧不失信心。 因为他们还有两张王牌，一是褒成公，另一张是南方的将领。 南方杂七杂八加起来还有三十万驻军，各军主将都是大雍老牌勋贵，这些将领想必对东原军也没什么好感。 原因也很简单。 东原军势如破竹一举收复十三州立下盖世之功，而南方的将领除了窝在被窝里滑女人，屁都没干。 同是将军，双方将领今后在民间的声望可以预想，绝对是天壤之别。 这让他们能爽吗？ 于是众臣决议，当务之急是赶紧派心腹去联络这些将领。 有了兵权，他们的心才安。 当天，隆耀帝派出了上百骑信兵，奔向各个驻军城池。 而隆耀帝和众臣不知道的是，这些信兵大都在半路上被截杀了。 姜葵的谋臣这么多，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不止如此，姜葵早料到南方的将领可能有异心，于是早早就开始联系南方的将领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收买了不少，没有收买的大都是态度比较油滑的。 他们还在观望。 但姜葵并不想给他们观望的时间。 中立墙头草什么的，最讨厌了！ 于是暗麟卫精锐杀手四出，不断找机会暗杀这些中立或者不服姜葵的将领。 到十二月底，已经有二十多位南方大小将领被刺杀。 大都是在女人床上被杀的。 而且过程很雷同，不是青楼多了一个清官人他们前去吟诗作对就是在路上遇到一个娇柔软糯可怜楚楚陷入困境待帮忙的漂亮女子... 英雄救美嘛，谁能拒绝？何况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开滑！ 于是在这些热情将领的热心帮助下，终于把自己滑上了西天。 诸多将领的遇刺，也让南方人心惶惶。 知道缘由后，没人敢在路上搭讪陌生漂亮寻求帮助的女子了... 一时间，南方兴起了一阵防贼防盗防街上美女的口号。 随着宣传越来越广，暗麟卫不得不换些暗杀手段。 但将领毕竟是武人，暗麟卫又不是修仙的，总有些失手的情况，加上隆耀帝的底蕴确实存在。 还是让他联络到了一些人。 其中官位最大的是南方六府的镇军大将军，越国公，黄景。 黄景约摸五十，和隆耀帝差不多大。 最关键是，黄景和洛擎苍一样，都是隆耀帝的儿时玩伴，年轻时也经常在一起风流玩耍，几人私下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黄景是站在隆耀帝这边的，收到信后，当即向隆耀帝表面了忠心。 其实感情倒是其次，主要是利益。 黄景很明白，要是那群东原军回来，不仅勋贵的蛋糕又要被分掉一大块，自己越国公一脉也绝对会受到姜葵的打压。 因为越国公一脉，也有盐的生意。 别说等姜葵坐稳宝座，就连现在黄景麾下的盐生意都受到了很大影响。 姜葵那女人居然搞出了一种白花花的雪盐，这让他的青盐黯然失色，不降价根本卖不出去。 降价的话利润就很低了，相当于断了他的财路了。 断人财路相当于杀人父母，黄景如何能忍？ 其实有很多支持卫松的权贵都是因为和姜葵相重的生意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这才站到了姜葵的对立面。 为了钱和富贵，必须搏一搏！ 有了黄景的支持，隆耀帝和卫松等人大喜。 嘿嘿... 看来圣上还是深得人心的嘛。 黄景身为位高权重的老油条，当然能查到最近的暗杀和姜葵有关。 他一方面感叹这个女人的狠毒，一方面又在大肆笼络南方其他将领，很快就笼络了不少将领。 主要是隆耀帝给的条件太诱人了... 不是赏地就是加官进爵，加上拒绝很可能有生命危险，谁能拒绝？ 在卫松和黄景明的暗的努力下，隆耀帝很快就掌控了南方至少二十万兵力。 有了这些兵力，可以搏一搏皇位了。 ..... 第662章 泰山大人，接着喝，接着嗨 现在只等一个时机了。 当然肯定不是这几天，因为时近年关，怎么着也得过完这个新年再说。 过年期间搞事情，不是给天下人添堵吗？ 今年的雪来得特别早，也特别积极，雪花像迎春的小孩一般胡乱跌落大地，撞在枝稠叶密的树上。 北方一片银装素裹，而南方虽未雪，但却多冰霜。 天气似乎比去年过年还要寒冷许多，但百姓们的心却比去年温暖多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整个天下都在担忧胡人，生怕胡人什么时候冒出来剁掉自己。 加上去年长时间不下雪，兆头不好，百姓们忧上加忧过得大都很抑郁。 但今年可不一样了。 胡人已经被赶回草原了，没了家国破灭的担忧，加上现在的瑞雪，朝廷的仁政，各地百姓都充满了希望，笑容也多了很多。 这个时代的百姓其实很容易满足，能吃饱下一餐有着落即是快乐。 腊月二十九日，银装素裹的庆城挂上了一片红绸灯笼，对联也高高贴了起来。 虽然积雪已没过了鞋子，但依旧没有阻挡东原将士和庆城百姓过年的热情。 为了有年味，顾正言还让四季商行不远千里搞来了一堆年货，其中还有不少烟花炮仗，甚至舞龙舞狮唱大戏的都请来了... 可以说庆城的过年氛围完全是顾正言一人调动起来的。 原因很简单，他到现在还没有和洛书瑶一起过过新年。 去年是和东原军搞活动，前年是抱着毛毛独守空房。 顾正言是可是个很讲仪式感的人，人生能有几个年呢？ 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过的每个年应该珍惜和重视。 于是顾正言格外积极，他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将士们。 去年东原山脉的活动可都历历在目，其中的奖赏简直不要太丰厚，他们今年也想再搞些活动，于是这几天都来找顾正言献策献方案。 经一番商议，顾正言结合前世的记忆，又搞出了一堆适合冬日的活动。 将士们期待不已，尤其东原老兵。 他们很想要顾正言的围脖。 在寒冷的冬季，有条大将军的围脖傍身，该是多么温暖且荣耀的事情... 洛书瑶也没闲着，撸起袖子包饺子弄吃的。 今年洛擎苍洛凰城都在，怎么着也得吃个像样的年夜饭。 经过这么久的锻炼，洛书瑶现在的厨艺已经非常不错了，至少能做十七八道拿手菜，味道也有顾正言的八九成。 尤其是熬各种鞭汤，熬得那叫一个香... 总之，几个月前一片死寂的庆城，现在却炊烟四起，一片喜红。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街道上充斥着舞龙舞狮队的热闹声，戏台上唱大戏的打着摆子的戏子们也已经就位，看热闹的将士和百姓络绎不绝。 百姓们都是之前的汉奴，平时饭都饥一顿饱一顿的，看到眼前的画面，他们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些年来，他们几乎没怎么过过像样的节日。 胡人的节日大都和祭祀相关，不是宰羊宰牛就是宰人，一点都不喜庆。 不被宰就不错了，哪里像现在？ “顾帅！” “夫人！” 饺子包完后，顾正言就带着洛书瑶到处闲逛着，感受着年味，周围人赶忙行礼，很多人望向二人尊敬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古怪。 二人穿的都是极为名贵的裘毛大衣，洛书瑶穿的白色貂皮大衣倒很正常。 但顾正言穿的是...虎皮大衣。 虎皮就是金钱虎宝座上的那张，不过经过了反复加工。 穿虎皮大衣并不算犯忌，众人之所以目露古怪，是因为顾正言身上这套虎皮实在太大，颜色太鲜艳了，配合上脖子上那条狐皮围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骚包和...靓眼。 都快把众人的眼给靓瞎了... 金钱虎不知道在哪儿打的老虎，虎皮又大又厚，最主要是非常保暖。 在雪花满天的天气穿这种宽厚虎皮，简直不要太爽。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一脸享受的感觉，忍不住翻白眼。 这死人，刚刚居然想让我穿什么豹皮大衣... 难看死了！ 二人边走边逛，雪花打落在身上，看起来宛如雪中走出的精灵牵着一头大老虎... 晚上时分，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这是顾正言和老丈人第一次吃年夜饭，气氛还是非常和谐的。 当然，要是少喝点酒就更和谐了... 桌上洛擎苍的笑容就没停过，手中的酒杯也没放下过。 对侯爷来说今年实在是太值得庆祝了。 上京的孙儿已经平安出生了，不负众望，是个男孩，要是不作死，妥妥的侯府世孙了。 还有收复十三州的荣誉...当然最让侯爷高兴的也是最出乎意外的，是收获了一个最贤的贤婿。 “咯~~”洛擎苍打了一个饱嗝，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扒着顾正言的胳膊，醉醺醺道，“贤...贤婿啊，老夫此生没有多少敬佩之人，你是...咯~~” 顾正言赶紧偏过头，一脸嫌弃地躲过酒味：“好了好了，小婿是泰山大人敬佩之人行了吧。” “咯~也不是。”洛擎苍摆了摆手。 顾正言：... “相较你，老夫其实更加佩服瑶儿的眼光，咯~”洛擎苍把目光转向洛书瑶，“瑶儿可是...可是...” “是什么来着？” 侯爷说着忽然忘记了，摇了摇头拍了拍顾正言肩膀，“贤婿啊，你知道吗有多少皇子世子还有大族子弟向老夫提亲？” “可瑶儿这死丫头竟然多番推辞，甚至以死相逼不想嫁人...” “咯~没想到最后...最后竟然看上你这个村下破书生。” “真是时也命也。” “来，破书...贤婿啊，喝一个。” 洛擎苍举着杯子，摇摇晃晃地朝顾正言端去。 洛书瑶和洛凰城脸色忽然有些古怪。 顾正言也憋出一个笑脸：“泰山大人，您喝多了，别喝了吧？” “砰~” “敢小觑老夫？”洛擎苍拍了拍桌子，怒道，“喝！今晚必须喝个痛快！” “行行行...”顾正言只得无奈倒酒。 又喝了几杯，洛擎苍醉意更甚，再拍了拍顾正言，笑呵呵道：“贤婿啊，老夫看你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 “好了贤婿知道了，”顾正言给洛擎苍再倒了一杯，目光一转，转移话题道，“要不说说泰山大人年轻时候的光辉事迹吧，小婿可对泰山大人的纨绔生涯心向往之...” “年轻时候？嘿嘿...”洛擎苍嘴角上扬：“好！老夫就说说！” “想当年老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夜夜流连青楼烟花之地，好不快哉，说起来真是美好的回忆...咯~” “这么说吧，上京...上京排得上号的名妓清倌人，谁不认识老夫？” 顾正言一脸崇拜：“泰山大人威武！来，接着喝，接着嗨。” 说着又给洛擎苍倒了一杯。 “哈哈~”洛擎苍接过一饮而尽，听到顾正言的夸赞，越发来劲。 “年轻人嘛，风流算什么？想当年老夫一夜连御八...” “好了好了...泰山大人乃我辈楷模，小婿佩服佩服。”顾正言又倒了一杯。 “哈哈～这算什么？贤婿啊，今后要是你想去青楼，老夫可以引荐，上京哪家青楼敢不买老夫的面子？” “呃...” 这话一出，房间内的气氛瞬间有些不对了。 “怎么了？不相信老夫？走！现在就走跟老夫走！”侯爷摇摇晃晃站起来，拉着顾正言就想往外走... ...... 今天一章了，明天三章补上，周末愉快，晚安 第663章 谁好男风? “冷静冷静！” “泰山大人纵横上京青楼，横推满城名妓，一夜连御...咳咳，谁人不知，谁敢不信？小婿深信之...” “不过同往青楼一事还是下一次吧泰山大人，先吃饭吃饭。” 顾正言赶紧拉住洛擎苍，生怕他想不开真拉着自己冲出去... “不行！嗝~看你的样子就是不相信老夫，老夫非要带你去逛逛！走！” 洛擎苍不依不饶，醉醺醺的脸庞一脸的执拗。 “算了算了...” “那你信不信？” “信信信...” “哼！” 经过顾正言的一番相劝，洛擎苍终于坐了下来。 “接着喝，给老夫再满上！”满脸通红的洛擎苍一脸豪气。 顾正言赶紧给他倒上，洛擎苍端起就喝，放下杯子再扒着顾正言的肩膀：“贤婿啊，想当年...” 洛擎苍接着吹嘘他年轻时候的英勇事迹，听得顾正言连呼过瘾... “什么？朝堂大臣之间竟然有人好男风？还是文臣？泰山大人，快偷偷告诉小婿是谁？” 顾正言一脸八卦的样子。 快神志不清的洛擎苍嘴角微斜，目露猥琐：“嘿嘿...他就是...” “够了！！” 忽然房间内响起一道清脆的怒吼，把二人都吓了一跳。 洛擎苍更是酒都吓醒了几分... 二人循声望去，发现洛书瑶一脸嗔怒地看着他们，表情似有些羞红。 “我先回屋休息了，你们聊吧！” “砰！” 说着她把手上的碗猛地放在桌上，一下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顾正言一眼，快步离去。 她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老爹和自己老公聊这些话题，而且还越聊越露骨... 爹，您带坏二哥就算了，还想带坏瑶儿相公？ 还有顾大相公，你这死人竟然趁爹喝醉撺掇他聊这些东西！ 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哼！ 晚上不要碰我！ 洛书瑶边走边对洛擎苍和顾正言生起了一万个吐槽。 顾正言表情讪讪，娘子，这可不能怪相公，你爹他非要说我有什么办法？ 也好娘子，你早点回去洗下，今晚咱们从今年睡到明年... “瑶...算了。”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大舅哥洛凰城想伸手叫住洛书瑶，但一想到现在聊的话题，话到嘴边又闭上了嘴。 其实他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表情比顾正言还要兴奋... 他才发现平时板着脸喜欢装深沉的老爹还有这样一面。 嘿嘿... “瑶妹吃饱了，没事爹，接着聊，来，孩儿给您斟酒。” 说着大舅哥笑嘻嘻的给洛擎苍满上，恭敬地端到他嘴边，强行灌进嘴里：“来，爹，您接着说，是哪位大人好男风？” 洛擎苍刚清醒了几分就被灌了一杯，神智又开始模糊。 “嗝~~呼~” “是，是...你们把这坛酒喝了老夫就告诉你们，喝！” 洛擎苍摇摇晃晃拿过一大坛酒递到二人面前。 二人：... 顾正言表情有些难看，要是喝了这坛，今晚上还搞锤子？ 他爱泰山，更爱娘子。 “泰山大人，要不您先告诉咱们，咱们再喝？”顾正言引诱道。 “也行，那人就是，是...是...噗通~” “呼噜呼噜~” 洛擎苍没说完，当即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起来。 顾正言和大舅哥面面相觑， 表情都有股意犹未尽的感觉。 就像撒尿强行留了一截。 我说泰山大人，你别说一半啊擦！ 二人都没发现，趴着的洛擎苍轻轻眼睛眨了眨... “咳咳...”沉默片刻顾正言赞道，“大舅哥，没想到泰山大人年轻时候竟如此勇猛，不愧是武将世家，厉害厉害...” 嗯？ 顾正言忽然反应过来。 难怪难怪，看起来柔柔弱弱温婉文静的娘子到了晚上也是如狼似虎，这都是遗传的吧？ “嘿嘿...”洛凰城笑得有些猥琐，“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来人啊，把我爹扶下去！” “是！” “来，咱哥俩喝。”亲卫把洛擎苍扶下去后，洛凰城给顾正言再倒了一杯。 “少点少点...” 接着二人又小酌了几杯顾正言就回去了。 再不回去等会就不好睡觉了... 整体来说今晚上的气氛还是很和谐的...吧？ 顾正言心里想着，缓缓推开了洛书瑶的房门。 房间内，披着一头秀发的洛书瑶半靠在床上，手上拿着本书安静地看着。 值得一提的是，洛书瑶上半身穿得很少很少，只是用裘衣稍微遮掩了下... 画面极为诱人。 顾正言看在眼里，心头一片火热。 “顾大相公回来了？怎么样，知道是谁好男风了？说说。” 洛书瑶头也不抬，不咸不淡道。 顾正言：... “娘子，正说着关键你爹就睡着了，相公也不知道，再说了谁好男风关咱们屁事？” “娘子...相公来了。” 顾正言一把坐到了床边，笑呵呵地伸手向被子里面摸去... 洛书瑶往里面缩了缩，躲过了不老实的手，抬头白了顾正言一眼：“爹爹不是要带你去青楼吗，怎么不去？” “哈哈，我娘子乃天下第一美人，青楼的胭脂俗粉哪里能及娘子的万一？” 顾正言一脸真诚。 洛书瑶撇了撇嘴：“哼...上来！” 说着她把书放在旁边，扭动中身上的裘衣一下滑了下去... “走光了娘子！快穿上...” “不是省事了？还不快上来！” 听到这话顾正言哪里还能忍？三下两除二就去掉了衣裤，冲上床去。 “嘿嘿...” “嗯？” “这是什么？” 顾正言刚想办事，便发现被子里有些不对劲，他掀开被子一看，发现洛书瑶穿着七八根厚厚的裤子... “干什么？”顾正言望着洛书瑶，满脸问号。 洛书瑶赶紧把裘衣拢在上身遮住关键部位，缩到墙角用粉嫩的小脚疯狂蹬着顾正言，眉角含笑：“谁叫你大过年引诱爹爹聊那些话题的？不看看有没有女子在场？哼！好好的年夜饭被你弄成这样，我都没吃饱...不管了，今晚不要你碰，急死你...嘻...” 顾正言：... ...... 第664章 泰山大人，小婿有事请教 顾正笑容瞬间凝固。 娘子，你刚刚走光是故意的吧？ 不过...惹火了相公就想跑？哼！ 洛书瑶捂胸蹬脚拒绝的样子不仅十分美艳可爱，还极其诱人。 顾正言看在眼里，心头的火热不仅没散，反而更浓烈了。 “快走快走，睡觉睡觉，快去。” 洛书瑶抿嘴含笑，用小脚不断蹬着顾正言的腿和... 顾正言被蹬得梆硬，当即大喝一声目露邪笑，扑了上去... “想跑？不可能！” “呀~走开走开，唔~嘻嘻...” 毕竟二人的实力相差太大，洛书瑶七八层裤子也没能挡住顾正言... 很快，满室皆香，熟悉的声音响起。 ...... “干！” “来，喝！” 庆城各处，一片热闹，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久久不散。 “砰~砰~砰~” “噼啪噼啪~” 不多时，庆城被一片烟花爆竹声包裹。 多彩的烟花在雪花的映衬下更为绚丽，很多人冒着大雪出来赏烟花。 “吱呀~” 窗户打开，一身虎皮大衣的顾正言抱着浑身被豹纹包裹着的洛书瑶出现在窗边。 暂时休战。 裹在豹纹绒衣里的洛书瑶身上有些微汗，脸上带着些满足和惫懒，如玉耦的双手软软地挂在顾正言脖子上。 “呼~” 一阵雪花飞进来，顾正言赶紧扯了扯绒衣给洛书瑶遮住，只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小脸。 “我说娘子，烟花虽美，可冷啊...”顾正言被吹了一脸的雪，有些无奈。 洛书瑶伸手抚去了他脸上的雪花，撇嘴一笑：“顾大相公怕冷？” 顾正言摇了摇头：“我怕什么，我怕你吹着凉了。” “有你抱着，我才不怕...”洛书瑶亲吻了他一下。 “砰~砰~” 窗外，绚丽的烟花再次响起。 “好漂亮！” 洛书瑶偏头望向窗外，目露赞叹。 “嗯，虽然很贵，但能在千里外的庆城和娘子一起看烟花，再贵也值了。” 顾正言望着烟花，满意地点了点头。 洛书瑶嫣然一笑，把目光转向顾正言：“你是为我才准备这些的吗？” 顾正言低头，二人四目相对：“你说呢？” 洛书瑶没说话，只是紧紧地靠在他胸口，柔声道：“我想以后的每一年都这样...” “都有你在我身边。” 顾正言笑道：“当然。” “嗯，不过...”洛书瑶忽然抽出脑袋盯着顾正言，目光变得有几分不善和几分警告，“明年过年你要是再撺掇爹爹聊那些话题，我就...” 说着洛书瑶一口咬在了顾正言肩上。 “啊~” “哼~” “要聊也可以，不要让我听到！” “行。” “嗯？你还真想聊？你...” “开玩笑开玩笑，看烟花看烟花...” “哼...好了回去吧，免得等会把我的顾大相公冻病了，回去再来两次就睡了吧。” “啊？” “嗯？” “没事没事...” “吱呀~” “砰~砰~” 窗户关了，烟花又起，这场烟花也宣告着靖安二年的到来。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翌日清早，夫妻二人早早起来向洛擎苍拜年。 这是规矩，不管昨晚上洛擎苍说了什么出格的话，他的大爹身份还是摆在这儿的。 “小婿（女儿）向泰山大人拜年了，祝泰山大人（爹）...” 二人向洛擎苍施了一个晚辈礼，洛擎苍端坐高堂，恢复了内敛深沉的大佬样，不过他看向顾正言的表情很是复杂。 这混小子竟然趁老夫酒醉引诱老夫说那些事情，简直混账！ 关键还让城儿和瑶儿听到了... 老夫晚节不保矣，擦！ “好了，你二人好好的就行，老夫只希望来年能再抱个外孙就足矣了，去吧。” 洛擎苍板着脸摆了摆手，他现在看到顾正言都有些糟心... 听到外孙，洛书瑶目光闪过一丝黯淡，再施了一礼：“借爹爹吉言，如此，孩儿先行告退。” 说着欲转身离去。 顾正言看在眼里，只得无声叹息。 现在只要提到孩子的事情，娘子就很敏感，看来得早点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年纪轻轻就变成怨妇还得了？ “娘子你先走吧，我还有事向泰山大人请教。” 顾正言示意洛书瑶先走。 洛书瑶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她知道顾正言要说什么，心中升起几分忧虑。 洛书瑶走后，洛擎苍一脸不爽地望着顾正言。 想到昨天晚上，他感觉这个贤婿也没那么贤了... 顾正言深吸口气，正准备说话。 “老夫不知道谁好男风！昨晚都是说笑的！别问了。” 洛擎苍忽然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神情严肃。 顾正言：... 谁要问你这个？ “呃...泰山大人，什么南风？南边吹风了吗？岳父大人说的可是昨晚之事？昨晚小婿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正言一脸呆萌地望着洛擎苍。 嗯？这小子挺上道嘛... “你真不记得了？”洛擎苍再问。 “什么都不记得了！”顾正言很笃定。 洛擎苍的脸色一下好了很多，语气也温和了些：“说吧，你想说什么？” 大年初一你就不能给个笑容吗？亏老子一个兵马大元帅向你一个小副将拜年... 顾正言心中吐槽了一下，然后面露正色缓缓道：“泰山大人，小婿是想问...” “您对太上皇的态度。” 此话一出，洛擎苍一滞，神色瞬间凝重。 上京的消息几天前已经传了过来，高层将领已经知道了隆耀帝和卫松搞的事情，顾正言倒没有多大意外。 他早有所预料，不过他想的是隆耀帝回京后再暗中掌权，以太上皇的身份慢慢控制朝政。 但没想到隆耀帝直接想复位。 顾正言还是小觑了帝王权势对一个人的诱惑。 他很清楚，大雍内部的纷争从隆耀帝的那封书信伊始就已经打响了。 现在的问题是，站边。 要知道洛擎苍和万连城等大雍老将对大雍和隆耀帝的忠诚度极高。 尤其洛擎苍还是隆耀帝的儿时玩伴，私下关系很不错。 要是洛擎苍支持隆耀帝复位，那顾正言如何处之？ 难不成剁掉岳父大人吗？ 洛书瑶刚刚也是为此事担忧，她可不想自己家人因为政治立场出现裂痕。 她的幸福日子还没过几天，可不想就此结束。 ...... 第665章 你们果然听到了! 顾正言留下来便是想和洛擎苍交个底，也好早做打算。 洛擎苍的表情有些挣扎和不忍，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失望。 “噼里啪啦～” 忽然，街道上响起了一阵鞭炮声，洛擎苍抬首望去。 “看大戏咯。” “快找个好位置！” 街道上路过一群百姓，他们面露兴奋，有说有笑，嘴上嚼着东原军发的红糖。 从表情里可以看出他们是如此的轻松和欢愉。 洛擎苍收回目光，深吸口气转向顾正言，表情多了几分释然。 “你希望我怎么选？” 顾正言轻轻一笑:“泰山大人乃独领三军的大将军，如何抉择相信泰山大人自有答案，何须小婿多言？” “小婿只有一言，”顾正言收了笑容，一字一句道，“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这话出自《尚书·泰誓上》，意思是上天能顺应民心所向所求。 反过来就是民心所不向的，上天是不会支持的。 潜台词就是说隆耀帝的所行所为都不是顺应民心之举，上天也不会支持的。 洛擎苍也算半个文化人，瞬间就明白了顾正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要是圣上还在位，老夫或许永远看不到庆城百姓的笑容。” “更或许，也没老夫了。” “不过他并非是昏君，顶多算是庸君罢了。他年轻时候也曾有过报复，但朝堂这趟水实在太浑了，把他染得早已没了锐气，只知一味制衡，不知励精图强。” “况且现在他也失了大义...” “这样也好，大雍，需要一个更有魄力的君王。” “不过要老夫站在他对立面老夫也做不到，待战事结束后，老夫只想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什么都不想参与了。” 不参与已经表明了态度。 顾正言松了口气，脸上再次恢复了笑容。 他很怕洛擎苍像昨晚上一样脑子一根筋跟他唱反调，到时候还真不好处理。 其实刚刚说的话都是虚的，顾正言真正想说的是，老洛啊，你得记住，是你的贤婿救了你，你就别瞎鸡儿想了... 顾正言:“泰山大人大义，小婿佩服。” 洛擎苍看着顾正言轻松的表情，目光一转，问道:“如果老夫非要助圣上一把呢？” 顾正言目光闪过一丝不屑，颇为霸气道:“泰山大人，东原军能正面击溃胡人，也能击溃一切之敌！” 洛擎苍看看顾正言久久不语，良久，喟然叹之:“天下英才，吾独服贤婿也。” 顾正言笑了笑:“泰山大人过奖了。” “等会还有很多人来拜谒，小婿就不打扰泰山大人了。” 说着顾正言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洛擎苍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灵机一动:“贤婿啊，昨晚上老夫说老夫年轻时能连御几女来着？” “八女！” 顾正言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 话一出口，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顾正言一下反应过来，暗叫不好，赶紧加快了脚步。 “好啊好啊，果然！你们果然听到了！你们还听到什么了？老夫还说了什么？岂有此理，气煞老夫也！”洛擎苍恼羞成怒，朝顾正言大叫，“站住！” 顾正言哪里能听他的，脚下生风，几下就消失得没影儿了... “哇呀呀～混账小子！”洛擎苍追不上，只得远远地骂着。 “岂有此理，赶紧给老夫忘了！” 溜出去的顾正言听到远处传来的怒吼，笑得很是开心。 泰山大人，要是以后你敢对你贤婿蹬鼻子上脸，小心贤婿把你的事情捅出来... 出了院子，顾正言便看到原地等候的洛书瑶。 见顾正言笑得一脸猥琐的样子，洛书瑶心中一松，放下了多日的担忧。 爹爹终究还是变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过这死人笑的样子...又是那个坏坏的表情，在想什么坏事情？ 嗯？洛书瑶撇了撇嘴。 “走了娘子，泰山大人深明大义，你我都白忧虑了。” “所以顾大相公才如此欣喜？” “这个嘛，晚上再和娘子说。走吧娘子，他们应该等了多时了。” 顾正言说的他们，是东原军将领们。 他可是三军主帅，是将领们拜年的第一人。 不出所料，二人回到临时住所，门口已经堵满了拜年的人。 将领们操着各种贺词和礼物向二人表示祝福，二人一一回应。 最后折腾半晌终于弄完了，众将依次离去，顾正言打开礼物一看。 豁～ 尼玛，全是各种鞭... 熊鞭，鹿鞭，虎鞭，豹鞭... 除了鞭外还有就是一些求子的平安符祝福语，花生枣子等吉利物事，甚至还夹着几张偏方。 反正全是跟求子有关的东西。 顾正言不由吐槽，这是拜年还是拜子？ 不过他也明白为什么属下会送这些东西。 因为顾正言不止是他们的上司，也是他们的大腿，更是他们的主心骨。 属下知道凭借顾正言的功绩封爵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有了爵位没有子嗣还搞锤子？ 如何能长期绑定利益？ 他们也知道洛书瑶久久没有身孕，也在找偏方，便投其所好。 不过这无形中却给洛书瑶增加了压力。 她看着这些东西，深吸口气，心中暗暗决定。 今年，一定要怀上他的子嗣！ 拜完年后，便是各种比赛活动了。 今年的活动准备了很多，有冰上蹴鞠，冰嬉，打雪仗等等。 奖励也很丰厚，最让人想要的，还是顾帅的围脖。 老东原将士可都垂涎了一年了。 之前获得顾正言围脖的那些人，甚至把围脖当成传家宝... 接下来的几天，顾正言带着洛书瑶观看了各种比赛，看得不亦乐乎。 二人还打赌输赢，至于赌注嘛，只有二人才知道了。 只知道洛书瑶输了，时有嗔怒羞红... 欢快的时间总是很短，很快靖安二年的新年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过了，此时南方也传来了封新的书信。 内容很简单，卫松等人准备搞事了。 ...... 第666章 余安来人 余安行宫。 一座寝殿内，一身黄袍睡衣的隆耀帝正半躺在熏香环绕的案台边，手拄着脑袋，微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身后一个三十左右风韵犹存，妩媚四射，穿着有些暴露的妃子正在给他捏肩揉臂。 “嗯~来，陛下。” 妃子从满是名贵水果的案台上优雅的挑出一颗果子，喂给了隆耀帝，隆耀帝边吃边露出满意的表情。 “陛下，味道如何？这些可是黄将军千里之外快马送来的呢。” 妃子的声音有些软糯，听得隆耀帝又软又硬。 “果子再好吃，哪有爱妃好吃？”隆耀帝拍了拍妃子的白玉小手，微微一笑。 妃子身子一扭，嗔羞道：“嗯~~陛下就知道拿妾身说笑...” 隆耀帝往妃子的身子一钻，还嗅了嗅：“哪里说笑了？爱妃本来就很好吃嘛。” “嗯~~” 妃子又扭了扭，再喂了颗果子，边喂边道：“陛下，咱们现在这样不挺好吗？干嘛非要坐那个位置？之前陛下一天到晚处理奏折商议国事，都没时间陪妾身呢。”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妾身还想陛下多陪妾身一会儿呢。” “陛下复位，妾身白日又要独守殿了，妾身好伤心...” 说到后面妃子已是泫然欲泣。 隆耀帝吃着果子，缓缓睁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妃子的大腿，安慰道：“爱妃有所不知，太子现在称病不理政事，而葵儿乃一介女子，年纪轻轻，不谙政事，缺乏经验，很容易受到小人的蒙蔽。” “她如何是浸淫朝堂多年的老狐狸的对手？” “朝堂，可远远没这么简单。” “现在她打退胡人有功，天下人短时间内不会有异心，但长久下去呢？” “早晚会有祸事！” “哎。”隆耀帝一副为民操劳的样子叹道：“朕现在复位，一是为了我大雍百姓，二是为了我姜家百年基业啊。” “可太子和葵儿都不懂朕，真是让朕憋闷不已。” 妃子：... 妃子惊了。 她觉得她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她以为卫松等人已经够不要脸了，没想到陛下更胜之。 说得这么好听，那你早干嘛去了？ 既然舍不得皇位，胡人来的时候，你倒是刚啊！ 那个时候又没人和你抢。 现在天下大定，就想抢回来了？关键还说得头头是道，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瞎理由。 简直了！ 妃子腹诽不已，知道劝说无果后，她只得憋出一个笑脸：“原来如此，还是陛下心系百姓，史书上定会把陛下评为堪比高祖的圣君...” 隆耀帝老脸一红，他的脸皮已经够厚了，但还是觉得这样说有些过了。 “来，陛下。” 妃子又挑了一颗果子喂给隆耀帝，柔声道：“那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复位？” “妾身好给陛下祈福。” 隆耀帝目露思索：“快了，现在只待黄景和褒成公的消息了。” 妃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接着嫣然一笑：“那妾身就先预祝陛下再登九五。” “哈哈~”隆耀帝一把妃子抱在怀里，挑逗了一下，“爱妃，现在要不要...” “嗯~~”妃子软糯乖巧道，“陛下说了算...” “哈哈...咳咳，晚上吧，朕有些乏了。”隆耀帝忽然发现自己身体有点虚，有心无力道。 妃子：... 哼！不行还死撑？切！ 妃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妃子便是之前经常找姜葵要香皂洗澡的毓贵妃，也是这么多年来隆耀帝最宠爱的妃子。 宠爱的原因显而易见，毓贵妃实在太磨人了，经常磨得隆耀帝心花怒放，腰酸背痛。 尤其是用了香皂洗澡的毓贵妃，身上简直太滑了... 滑得隆耀帝经常起不来床。 讲道理，隆耀帝现在一身酸痛，眼眶乌黑，精神虚弱的状态和毓贵妃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关系。 ..... 很快时间就到了一月下旬，南方的天气已经有了几分暖意，北方的冰雪也逐渐开始消融。 略带和煦的春风中，镇军将军黄景带着六万军卒出现在了余安城外。 与之随行的还有一支一千人的车队，车队中央有一辆豪华马车，里面坐的正是当代褒成公孔玄。 余安城早早就打开了，卫松等一众文武大臣早早恭候在此，百姓们也在远处好奇和忐忑地观望着。 卫松虽然被姜葵撸了官，还被打成了卖国贼一列，但在隆耀帝以及众臣和一些大儒的力保下，威势并未减少多少。 军队停下来后，黄景并没有上前，而是原地等待后方的孔玄。 卫松等人也主要来接孔玄的。 孔玄身着青色儒袍，戴冠束发，目光深邃，充满了大儒学者的风范，在家仆的搀扶 下下了马车，缓缓朝城门走去。 路过黄景时，黄景招呼一群副将紧随其后，不多时便走到卫松等人跟前。 卫松率一群文武纷纷行礼。 “见过褒成公，各位将军。” 孔玄和黄景还了一礼：“见过各位大人。” 孔玄打量着这群多年不见的衣冠楚楚的大臣，内心不禁疑惑。 这些大臣中绝对找不出一两个清廉之臣，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算了，不管未来如何，我孔氏照样屹立不倒。 孔玄深吸口气面带微笑：“卫相，圣上何在？近来龙体可安好？” 卫松笑着点了点头：“回褒成公，圣上已在行宫备好了宴席等候二位公爷，近日来圣上可是时常念叨二位，今儿早上还在问二位到了没有。” “至于龙体，圣上除了操劳下身子稍微虚点，一切安好。” “如此甚好，”孔玄目露感慨：“多年不见，没想到圣上还惦记着老夫，士为知已者死啊。” “褒成公所言正是，”黄景深以为然，似想到了什么，眼眶有些红润，“圣上忧民忧国披心沥血，操劳下龙体身虚，依旧不忘惦记着我等老臣，实在是令人触动，老臣无以为报，只得凭老迈之躯为圣上赴汤蹈火...” 一番话令众臣纷纷侧目，众人佩服的同时又升起了一股呕吐感。 彼其娘之！不愧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公爷，说话就是这么让人恶心。 关键感染力十足，表情十分到位，挑不出任何毛病... 弄得老子都差点信了！ ...... 第667章 乱起，天下惊 众人忍着恶心瞎鸡儿闲扯了一番，众臣便带着二人口觐见了隆耀帝。 隆耀帝热情隆重地款待了二人，席间君贤臣良，一片和谐。 知道黄景带了六万军卒，隆耀帝大喜，彷佛看到了久违的皇位在向自己招手... 随着二位大佬的到来，余安和南方诸多州城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有的大儒学者甚至学院山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收拾收拾包袱外出游历或者归隐山林，还有的中基层官吏开始称病闭门谢客，摆出了一副不问事实的态度。 这些人都是极聪明之人，他们很清楚地接下来很可能面临站边，但他们更清楚站谁的边都不太好。 反正都是你姜家的江山，爱咋地咋地吧，不要把老子扯下水。 隆耀帝抱着最后希望给姜葵写了一封书信，他希望能和平复位，这样名正言顺对所有人都好。 不过得到的是姜葵和姜凌冷冷的回复。 父皇，您老了，该颐养天年了，小心把自己折腾坏了。 就连儒雅软弱的姜凌都很气愤。 危急之际，你不顾儿臣的安危把儿臣拿来挡箭牌，现在天下已定又让儿臣滚蛋。 你有没有搞错？ 有你这样当父皇的吗？ 都说天家无情，你他娘的也太无情了吧？ 过分！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得到回复后的隆耀帝一阵难受。 嫡子嫡女都和自己离心离德，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朕如此不堪吗？ 当时之际，朕还能怎么样？ 你们为何不懂父皇的心思呢？ 你们太年轻了，这天下你们如何能治理好？ 哎... 难受了一分钟后，隆耀帝收拾好了心情。 既然你们如此不懂事，那朕只好来硬的了。 ...... 二月十日，一封由卫松牵头数百大臣联名的一封谏书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谏书的大意是，太子姜凌生病无法理政，而摄政王姜葵乃一介女子，当政不合礼法。 胡人南下时情况危急，太上皇为保大雍百年基业忍痛退守余安，如今胡人已退，太上皇隆耀帝正值壮年，为了天下安定，理当重新即位 。 要是圣上不即位，臣就死给你看！ 谏书出来后，数百大臣每天都跪在隆耀帝行宫之外，强烈呼求隆耀帝复位。 态度那叫一个诚恳。 隆耀帝则表示，自己已有颐养天年的想法，只想找一隅闲适之地吟诗作对挥毫作画，不想再干预政事，便婉拒了众臣的请求。 可大臣们不干了。 圣上，天下百姓水生火热正待你去拯救呢，你才四十多岁，正是梆硬的时候，怎么想到颐养天年？ 为了天下百姓，赶紧的！ 说到激动之处，有几个大臣真的用头去撞柱子，当场血溅行宫。 卫松等人点了个赞，好小子，撞得漂亮，这血溅得比他娘的尿还远... 加钱！ 接下来的半个月，行宫外都有人去撞柱子，地上的血都可以做血旺了。 隆耀帝看着地上的鲜血，一脸悲戚，何必呢诸位臣工？轻点轻点... 众臣不理，摆着一副坚决的态度，要是圣上你不即位，那大家就都撞死好了。 隆耀帝一脸的痛苦和犹豫。 众爱卿，朕真的不想做皇帝啊，你们饶了朕吧！ 大臣撞上瘾了，哪里能饶过他？于是撞的人更多了... 正当大臣们撞得起劲的时候，褒成公孔玄适时出现了。 他率领门下弟子和孔氏族人，跪在了行宫之外，言明要是隆耀帝不即位，乃是对礼法的不敬，对天下百姓的不负责... 而且还表示孔氏并不认同姜葵的政权，只认同隆耀帝。 此番言论一出，诸多读书人一惊。 摄政王没有得到孔氏的认同？ 这... 孔氏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儒家，中原政权没有孔氏的认同一般被会认作伪政权。 很多支持姜葵的读书人脸色有些难看了，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孔氏在读书人中是绝对的庞然大物，有着绝对的话语权，支持姜葵的读书人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很多都闭上了嘴。 算了，你们去折腾吧。 有了褒成公的支持，隆耀帝再拒绝就有些不礼貌了，最后经过了三请三辞之后，只得忍痛同意即位。 众臣终于松了口气，大呼圣上圣明。 其实心中在想，妈的，再撞下去老子怕真无了！ 彼其娘之，圣上可是真能忍啊... 消息很快传遍了天下，天下皆惊。 一些大儒学者和学宫山长心情十分复杂。 从他们心里来说，当然是支持姜葵姜凌更多，但孔氏他们也得罪不起。 他们只得在心中感慨卫松这些老狐狸的狠辣以及隆耀帝的底蕴。 如今之际，只能保持沉默了。 可现在还有个更大的问题摆在天下人面前。 隆耀帝复位了，靖安帝和摄政王怎么办？ 不可能一朝两个皇帝吧？ 靖安帝和摄政王可是强烈反对隆耀帝复位的！ 也就是说隆耀帝的复位是背着上京朝廷干的。 那怎么办？ 难道要搞什么政变吗？ 正待天下有识之士疑惑猜测之际，上京的一道诏书再次震惊天下，这次可惊得所有人久久没回过神来。 摄政王连同靖安帝一同下旨，言明太上皇受卫松等卖国叛贼诱惑，起了造反不臣之心，乃大逆不道也，于是剥夺其太上皇之位，并贬为庶民。 所有参与此次撺掇造反的大臣，包括其祖辈在内全部打为反贼。 更为震撼的是，诏书还说孔玄根本不是孔师嫡系，真正的嫡系子孙另有其人。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受打压的孔氏旁系，名叫孔尚。 姜葵在诏书中直接封赏孔尚为真正的褒成公。 这样一来，孔玄便成了伪褒成公，说的话自然不能代表孔家。 还有，大雍承接西汉学术，孔子只是先师，周公才是圣人。 不过周公的后代早已经分散于民间，姓氏也分化成了诸多姓氏。 姜葵一番搜索，还真让她“找到”了周公的嫡系后人，名叫姬动，于是姜葵当即封其为圣元公。 接着圣元公姬动联合新褒成公孔尚发文怒斥隆耀帝卫松孔玄，言其乃儒家之叛贼，文人之败类... 震撼，惊讶，天下人无不被姜葵凌厉的手段所叹服。 ...... 第668章 分裂，大炎皇朝 就连余安众臣和隆耀帝也被这一轮番操作搞懵逼了。 孔玄更是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有喘过来。 岂有此理，黄口小儿，竟敢如此欺辱老夫？ 区区孔尚，旁系支脉而已，平时在老夫面前摇尾乞怜的小人，你竟然敢把他封为褒成公？ 彼其娘之！ 纵然孔玄极具修养，可还是气得骂娘。 而隆耀帝也好不了多少，气得浑身哆嗦，像极了滑妃子时候哆嗦的样子... 朕堂堂太上皇，竟然被贬为庶民？ 这对隆耀帝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怒极之下他也不想再留什么情面了，当即也拟了一封诏书，大加斥责姜葵兄妹不忠不孝。 太过分了，竟敢这样对爹？ 而姜葵早有预料，又发了一道诏书，内容很简单， 我兄妹二人为了保护父皇连命都不要拼死戍守上京，为父身死，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孝道？ 而你不顾性命慌忙丢下一双儿女，何以为父？ 儒家提倡以孝治国，要是姜葵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会站在大义的对立面，久之会失去天下民心。 对这些事情，姜葵集团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接下来一段时间双方进行了激烈的口水战，挑着各种理由斥责对方的不是。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姜葵兄妹和隆耀帝的矛盾了，而是双方利益集团的矛盾。 要是对方集团得势主政，己方集团绝对得不了好。 尤其是太傅魏伊等原公羊学派的大臣，他们已经看到了复兴公羊学派的曙光，怎么可能再亲手送出去？ 双方针尖对麦芒互喷着，下面也是一阵暗流涌动。 很多各地官员权贵开始私下联络商议，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有的想更进一步，有的想咸鱼翻身。 一番商议后，这些人开始向各自属意的朝廷暗中上书表忠心。 支持双方的都有，而且各说各有理。 一时间，大雍没了胡人的忧虑，但也好像也没平静多少。 三月一日，卫松等余安朝臣请来了司天监的观星士，经过一番神秘的测算，终于确定了黄道吉日。 靖安二年，三月三日，太上皇隆耀帝不顾上京朝廷的强烈反对，在余安众臣的扶持和一片恭贺中，举行了登基仪式。 参与此次即位仪式的还有大部分南方官员，权贵士绅，大儒学者，学院山长等等，这些人近水楼台，更容易抱隆耀帝大腿。 南方六府中，布政使来了四个，另外两个称病在家。 为了突出正统，仪式办得非常隆重，和上次姜凌哭哭啼啼临时即位的情况简直天上地下。 即位前，卫松孔玄等文臣还共同拟诏了一封新的“即位诏书”，诏书中说明太子姜凌有恙在身，允许其退位还政。而瑾曦公主姜葵乃女子，不宜久握朝政，念其抗胡有功，改封其为平胡长公主。 注意，长公主的封号是最为尊贵的公主封号，之所以加个平胡是因为大雍现在有长公主，那就是隆耀帝的亲姐姐。 此外，设余安为陪都，待天下安定后，再还都上京，年号也由隆耀、靖安改为了熙平。 熙有美好的意思，平有安平稳定的意思，和隆耀的年号相比，多了一分平和。 也意味着隆耀帝想和平发育。 登基仪式搞了整整一天，最后在众臣的三叩九拜中，隆耀帝终于重新坐上了久违的位置。 感觉良好，想哭。 这可是没有胡人隐患的皇位啊！ 登基之后，接下来便是加恩朝臣了，这也是一种收心和以示圣眷的手段。 一般都是加官加衔，赏赐金银布绸什么的。 一番封赏下，三省的班子重新建立起来了，卫松依旧担任左相，其他核心大臣由叫得最欢的和头撞得最破的共同担任。 那些撞破头血流的大臣老泪纵横。 妈的，不枉老子撞得这么凶，早知道再撞凶一点了，撞得凶封赏越厚... 值得玩味的是，有很多大臣的职位和上京三省的大臣是冲突的。 那谁才是真货？ 各地官员听谁的？ 很快，隆耀帝给出了答案，他直接把上京那些大臣原地调换了下位置，比如现上京左相陆阳安，竟被直接调去了工部，而顾正言更是被去了兵马元帅一职，给了个闲职将军... 很好，很满意，余安众臣终于舒服了。 现在大局已定，他们又成了国之肱骨。 嘿嘿... 临时黄昏时分，登基大典才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余安众臣各方权贵收获满满，一脸兴奋，彷佛看到了接下来的美好生活在向自己招手。 几天之后，消息传到了上京。 满朝皆惊。 他们已经做出了足够的应对和警告，没想到太上皇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上京文武当即联合起来，斥责余安朝廷是伪朝廷，斥责那些叛国大臣重获“官位”于法于礼不合。 姜葵知晓后久久不语，只是目光冷漠地望向南方。 很快，上京的应对便出来了，彷佛早就为此做了准备。 这一次的应对再一次把天下人惊得目瞪口呆。 姜葵和姜凌联合三省宣布，余安朝廷严重违背礼法，乃一群叛贼挟持太上皇所建，是大逆不道的伪政权。 为了正礼法，去魔障，诛奸臣，恢复诸夏荣耀，为了百姓安康，特此以淮水为界，建立新朝，目的是对抗伪朝廷。 新朝的国号谓之“炎”。 大炎皇朝。 这个名字是顾正言提出来的，其实顾正言最开始打的旗号是汉，现在东原山脉还留着一些“汉”字旗。 但顾正言回顾历史，发现前世自刘备的蜀汉到元末陈友谅的陈汉为止，大大小小正规不正规的以汉为国号的政权有三十多个。 但操蛋的是，这些政权在争夺政权的过程中，都失败了。 无一例外。 且都很短命... 换句话说，以汉为国号的政权以历史结论性的眼光看来，好像很不吉利... 顾正言一想起这事，后背一阵冷汗。 所以他赶紧重新想了一个。 他首先想到的是明，因为姜葵是女的，月亮属阴，代表女人，日属阳，代表男人，可以代表姜凌。 可以完美代表兄妹的政权。 但他后面又想了想，好像明的国号不一定能引起天下人的认同。 毕竟这个世界又有没有什么明教。 于是他又参考了下武则天。 武则天改唐为周是因为武姓是源自姬姓，武则天以周天子后代自居，这才改为周，代表着武姓的最高荣耀。 姜是炎帝的姓，顾正言效仿武周，建议改号为炎，代表炎帝后代。 现在的姜氏皇族本就以炎帝后人自居，所以相较于明，“炎”或许更能在这个世界引起天下人共鸣。 ...... 明天三更，不好意思 第669章 正式分裂，新政 当然，国号只是精神上的象征，最重要的还是实力。 自诏书出来后，姜葵便派了一万五千禁军驻扎在淮水附近的碍口，这也意味着大雍正式开始分裂。 淮水自古以来都是华夏的南北分界线，这是因为淮水是冬天会冻结的最南方的河流。 大雍除北定府外，一共有十一府，淮水以南占据六府。 这六府分别是紫阳，寻阳，南合，东昌，苏阳，南阳府。 淮水以北有五府，分别是怀阳，东阳，西昌，幽云，北阳，当然现在可以加上刚收回来的北定府。 隆耀帝的大雍，不，现在应该叫南雍了，南雍占据南六府。 大炎，或者叫北炎，占据北方六府，地域宽度北炎要稍微大一些。 诏书公布天下后，天下大惊。 搞分裂？ 有没有搞错？ 大家还盼着赶跑胡人能过和平安稳的日子呢，转过头就玩分裂？ 惊骇过后，很多百姓开始人心惶惶。 没人想家国出现分裂，而且分裂大多意味着又要起战事。 这次起战事可是在大雍境内，绝对会牵连大片百姓，这可怎么搞？难道又要准备跑路？ 关键以后南方人想去北方或者北方人想去南方，这算...跨国了？ 而且不会被“敌国”剁掉吧？ 和天下人一样，余安众臣也是大骇不已，他们发现他们还是远远低估了那个女人的魄力。 分裂中原，弄不好会成为千古罪人！ 你怎么敢的？ 反应过来的隆耀帝也是怒不可遏，赶紧让黄景派了三万军队驻扎在淮水，双方形成了隔河而对的局面。 隆耀帝以为自己登基了儿女们会妥协，结果人家直接选择刚到底。 隆耀帝非常难受，一国基业生生在他手里搞成了分裂，那今后史书会怎么评价他？ 守成不足，败事有余？ 一想到可能的评价，隆耀帝黑眼圈的双眼更加黑了。 瞬间他感觉这皇位也不是那么香了，还生出了一丝悔意。 早知道会如此，还不如和爱妃们养花逗鸟呢... 这里也能看出隆耀帝是一个优柔寡断缺少魄力的人，如今木已成舟，居然还在后悔。 可双方利益集团已经形成，想要抹灭分裂的事实已经不可能了，为今之计是权利的重新分配。 包括各地的赋税、土地、人员、民心等等。 尤其是赋税和土地，余安众臣知道上京众臣在南方有很多产业和土地，如今既已敌对，得赶紧抢过来。 这些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正当他们正准备抢的时候，却发现这些产业早就被转移了。 一些作坊和人员早就消息不见了，包括雪盐果酒等等，看来是早有准备。 值得欣慰的是土地还留着，自然成了这些大佬的囊中之物。 南雍的人大多在瓜分利益，至少什么安民利民的政策和今后的规划。 嗯...老规矩！ 而这时北炎正在肃清内部，重整朝局，制定一系列新的政策。 里面有很多政策是顾正言结合北地现状与前世历史提出来的。 比如最为显眼的是大雍的中央官制-三省六部制。 顾正言建议，废三省，加三部。 三省六部制的优点毋庸置疑，但缺点也很明显，尤其是政权延续越久，缺点就越突出。 例如现在大雍政策上的上情下达下情上传，效率非常低，要扯一堆皮不说，还不一定能办成。 等办成了花儿也谢了。 这都是末期的三省六部制带来的弊端，裁撤三省，保留六部，能够极大精简一些陈旧腐蚀的流程。 加的三部分别是至理部，司农部，商部。 至理部是基于士理派的思想而提出来的，万物都有其至理，至理部旨在研究万物的至理。 说白了就是研究自然规律，相当于科学院，只是不能背一个格物的矮称，用至理来代替就容易接受多了。 自然科学可是第一生产力，国家强大绝对少不了自然科学。 司农部就不说了，之所以建立商部，是因为管理商业的是户部，可户部还要管理民政，有很多户部官员根本不精商事。 大雍关于商业的管控简直一言难尽，单独拎出来也能体现北炎对商业的和重视和管控决心。 而九寺的职责和九部有些重合，也进行了很大程度上的裁撤和精简。 只保留了太常、光禄、太仆、鸿胪、宗正、大理寺六寺。 至于宰相，依旧保留了三个。 宰相的保留是极有必要的，至少现在还绝不能丢掉宰相。 从明朝就能看出，明朝没了宰相，治国就没治好过... 虽然有内阁和首辅，但首辅并不能替代宰相，明末学者黄宗羲说过：“有明之无善治，自高皇帝罢相始也。” 还有一个建议是顾正言反复强调甚至放在首位的。 开海。 大雍是有海禁的，因海洋贸易无法为中央掌控等各种原因，历史上很多朝代都有海禁。 不过上京众臣包括姜葵都有些不理解顾正言开海的意图。 怎么看现在开海都是弊大于利吧？何况沿海这么多海贼，得投入多少？ 关键能收获什么？ 但顾正言只回复了四个字：禁海必亡。 这四个字如重锤一样敲在众人心口，海洋有这么重要吗？ 姜葵犹豫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因为顾正言到现在说的话做出的决定，全是对的。 于是她联合九部官员当即拟定了开海和造船计划，虽然现在没有钱，但还是可以准备的。 这只是中央班子，诸如这样关于民生和政治商业的建议顾正言还提出了很多，洋洋洒洒写了有四万多字。 姜葵看到这些建议，如获至宝，感叹果然瑶妹的夫君有经世之才。 而众臣却有些复杂，顾大人文治武功这么厉害，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总之，在顾正言的建议下， 北炎在没有特别侵犯其他阶级的利益下，新的政策迅速实施着，北炎也在迅速改变着。 也就是士理派的人比较开明和大胆，愿意接受顾正言这些意见，要是卫松等老古董在，怕是以头抢地，大呼先皇了... ...... 第670章 娘子，相公更喜欢过程 内政每天都在完善，有些事只能徐徐图之，但有一件事是马上要完成的。 姜葵和顾正言通过气后，又拟了一道诏书。 入草原，伐胡！ 诏书一出，天下又是一阵震动。 伐胡？多么陌生的字眼，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 上一次伐胡，还要追溯到三十四年前去了，很多见证了这段历史的老人知道后，当即老泪纵横。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强大兴盛的帝国正在冉冉升起，心中顿生死而无憾的感觉。 而伐胡之举，也给姜葵兄妹和北炎带来了极大的政治声望，很多南方学者学子，开始收拾行李带着家人往北而去。 一个吓得躲在南方剥削百姓享清楚福，另一个远入草原灭外辱。 该跟着谁混，谁更有前途。很多有识之士心中一片明亮。 ...... 时间很快来到四月二十日，顾正言已经收到了入草原的诏书。 他当即下令三军，准备三日后进攻草原。 南方在折腾，东原军这边也没闲着，时刻都在训练。 经过近半年的艰苦训练，东原骑兵的骑射水平，马上综合作战能力等都有了质的飞跃。 高原反应也只剩下不到一千确实身体不行的火蓝兵还没克服，其他都没问题了。 如今兵强马壮，是时候找胡人算账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洛书瑶还是没有身孕。 这让她的心情越来越沉，经常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几个月来都消瘦了许多。 顾正言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从各地找了一堆神医过来，但众神医看过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二人的身体非常健康，比正常人还要健康。 二人心情更为凝重，找不到毛病，才是最大的毛病。 顾正言担心洛书瑶抑郁，于是天天陪着她，用各种方式转移注意力安慰着。 担忧的不止洛书瑶，还有洛擎苍洛凰城父子。 在这个时代，生不出子嗣，娘家人其实是非常丢脸的。 要面子的侯爷更是如此，最近说话都不敢对顾正言太大声了... 洛凰城多年无子嗣，对夫妻二人的担忧更是感同身受。 父子二人不明白，洛书瑶从小身体健健康康，小病鲜有，大病更是从未生过。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二人疑惑的同时也在担忧，担忧顾正言会不会对洛书瑶失去恩宠，甚至...休妻？ 纳妾倒无所谓，失去恩宠或者休妻就很伤了。 按照洛书瑶刚烈的性子，要是被休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不怪父子二人这样想，因为不仅大雍律法有这样的规定，也是时代的规则。 律法规定，要是妻无子，夫可是三十五岁无条件休妻。 但对于洛氏来说，哪里需要等三十五岁，只要顾正言提出这个想法对他们来说就是极坏的消息。 意味着侮辱和决裂。 就算不休妻，失去恩宠也很难受。 顾正言对洛书瑶的宠爱，东原军数十万将领都看在眼里，也让众多福女羡慕不已。 她们做梦都想成为顾正言的妾，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那种... 父子二人也时常为洛书瑶由衷高兴，他们知道，他们可远远做不到对妻子这么宠爱... 一想到可能的后果，父子二人的心情都很低沉，他们也找来了很多土医生和偏方，但毫无效果。 最后实在找不到原因，才怀疑是不是血脉出了问题。 他们回过头来发现，洛氏一脉不管男女，好像都很难有子嗣。 洛书瑶的亲娘以及秦柔包括尹真真都是如此。 尹真真这么年来和侯爷并没有刻意做什么防护，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柔嫁过来三年才怀上，而洛书瑶的亲娘更是在侯爷的辛勤耕耘下过了五年才堪堪怀上。 把侯爷耕耘得腰都快断了... 关键洛氏因子嗣的问题已经闹出过很多矛盾。 也是为什么洛书瑶的外公荣平伯这么不爽侯爷的最大原因。 此事也不算辛密，简单说就是侯爷年轻时候为子嗣的问题向老爷子提出过休妻。 给的理由也很直接。 你女儿生不出来东西，退货！ 这直接的理由让老爷子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辱和愤怒。 当初求亲的时候你小子可不是这副态度！ 彼其娘之！混账玩意儿！ 老爷子怒极，气得抄起棍子追了侯爷一条街，当街暴揍了侯爷一顿，还说见一次就打一次... 最后在成洪帝的调说下此事才不了了之。 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事情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 洛书瑶的娘羞于见人，抑郁成疾，久之落下了病根，生完洛书瑶不久后就去世了。 这也让荣平伯一脉对英武侯一脉充满了敌意和不爽，经常恶言相向。 当然，老爷子对几个外孙还是很喜欢的。 侯爷这段时间也逐渐明白了当初老爷子的感受。 擦，被休女儿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其实这事还真不能完全怪侯爷，因为洛书瑶的娘是正妻，正妻生不出子嗣那爵位谁来继承？ 要是一直生不了，难道要侯府断了传承吗？ 总的来说，洛氏尤其嫡系一脉人丁非常不兴旺，不像种猪一样的金氏，随意播一下就能产一窝，播的到处都是金氏子嗣... 这样看来，洛书瑶要是血脉问题的话，只能求神拜佛了。 让父子二人有些欣慰的是，顾正言好像并未改变对洛书瑶的态度，甚至更好了。 再对比自己，侯爷生起了几分惭愧。 ...... “箭矢四千万...” 书房内，一袭绿衣的洛书瑶正在核对账目。 一些重要的账目顾正言都会交给洛书瑶核对。 这也是转移注意力的手段。 洛书瑶只束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耳发拨在耳后，并未施黛，看起来非常清纯，配上一脸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清纯学姐？ “踏踏~” “来，娘子，喝口茶，这可是万连城那老小子的珍藏，这老小子平时可都舍不得拿出来。不知怎地，最近这老子对相公特别热情...” 顾正言端着一杯热茶进了屋子，满脸含笑。 洛书瑶嫣然一笑，放下纸笔，屁股往旁挪了挪，拍了拍身边，柔声道：“坐这儿。” 顾正言把茶放在桌上，顺势坐下。 洛书瑶头靠在顾正言肩膀上，双手抱着，闭着眼，有些疲倦道：“顾大相公，要是我真的生不...” “不会的！”顾正言赶紧打断。 洛书瑶睁眼，翻了翻白眼：“你不是说不打断我说话吗？” 顾正言辩驳道：“那是好话，不吉利的话当然要打断。” 洛书瑶撇嘴一笑，又闭上了眼睛：“我说如果...” “那就不要子嗣呗，生个孩子闹闹腾腾的烦死人了，而且要是生出像洛大小姐这么让人不省心的女儿，那我岂不是比泰山大人更头大？还是算了，咱们两人不是挺好的嘛？” 顾正言摇了摇头，一脸嫌弃。 洛书瑶微微睁眼，眼中似有泪光：“傻相公...” “咳咳...”顾正言亲了她一口，“我说真的娘子，其实相较子嗣，相公更喜欢造子嗣的过程...” 洛书瑶一滞，掐了掐他腰，嗔羞道：“去你的！唔~” ...... 第671章 入草原，伐胡! 洛书瑶知道，顾正言如此轻佻的样子是想让她放下忧虑，内心感动的同时更加难受。 难受了怎么样？当然是增加办事频率了... 于是二人腻味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元帅府各种鞭的数量也一天比一天消耗得多... 三日后，庆城城外，十三万骑兵肃穆而立，目露兴奋。 他们很清楚，这一战必将再次载入历史，且更为耀眼。 军阵前列，各种旗帜迎风飘扬。 不一样的是，大雍的黑龙旗已换成了北炎的龙凤太极旗，即在太极上面镌刻龙凤图案。 这也是顾正言提出来的。 因为最能代表华夏文化的符号，就是太极，不是什么龙旗或星旗。 太极蕴含着华夏的包容，创造，想象，智慧，坚韧...等无数优点，是华夏文化的精髓。 但操蛋的是，太极图后世被棒子国抢去当国旗了，这不得不说是...哎。 这个世界顾正言先把太极图立起来，看后世的棒子怎么抢！ 至于加个龙和凤，一是因为这两物代表祥瑞，二是光秃秃的太极图隔远了好像看起来少了些美感... 毕竟要威慑敌人嘛，张牙舞爪的龙凤显得更为直接。 此次的战役等级被顾正言定为甲等，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胡人精锐去了大半，这次的甲等和决战时的甲等绝不可同日而语。 顾帅这是有意...让咱们刷军功？ 将士们想得没错，顾正言确实有这个意思，他不止是想让普通将士刷，还想让将领们刷。 此次的作战部署依旧是兵分四路，由洛擎苍洛凰城，万连城霍行，李仁李信三方各领兵四万作先头部队，顾正言则带着洛书瑶以及不善马战的陌刀队总共一万跟在后面。 看这兵力分布，顾正言的一万大军怕是在后方摇旗呐喊助威的可能更大。 顾正言之所以这样做，依旧是存着分功的心思。 他现在的功劳已经足够大了，他很清楚，功劳这东西绝不是越大越好，而是适当最好！ 很快，一系列庄严的誓师仪式完成了，顾正言发表了最后讲话。 “此役目标，抢占草原所有部落，灭杀反抗的一切胡人。” “给本帅，抢他们的牛马，抢他们的金银，抢他们的女人！” “是，抢他们的女人！” “抢！” “呜呜~~” 随着一声令下，十三万大军奔涌而出，从上往下看，东原军像一群饥饿的蚂蚁，贪婪地吞噬着绿色的草原。 正当东原军进发之际，胡人内部也爆发了内乱。 王族挛淳氏在南下一战中，元气大伤，已经失去了绝对实力镇压草原诸部。 草原四大部，丘林部、呼延部、须卜部、拨延部见挛淳氏不行了，纷纷脱离其掌控，兵派部族抢占挛淳氏肥沃的草场。 吐罗大怒，当即召集挛淳氏和一众小部落共十万大军讨伐四大部。 说是十万大军，其实里面至少有一半女人，还有不少老幼，真正的青壮不到三万。 胡兵是不分男女的，很多女人也是凶猛的战士。 这和前世的匈奴突厥差不多，有很多女人组成的部队。 但战力嘛...如今草原兵械铠甲严重不足，比之前那只横扫天下的无敌之师实在差太多了。 见吐罗动手，四大部也召集了十一万部族大军，联合起来对付吐罗。 但双方很有默契，只进行了小规模的摩擦，并未发生大规模战斗，主要以威慑为主。 他们也明白，汉人攻下庆城后很可能对草原有想法，得防备着。 还有就是现在打下去的话草原的青壮怕是要打光，恢复元气不知要多少年之后了。 岂不是便宜了汉人？ 值得一提的是，胡人的好仆人，周昌和金辉二人却活得越来越滋润了。 他们带回来了五千黑甲军，加上草原还剩一些，二人一共凑出了一万八千多兵马，且大都是汉人青壮，兵械大都齐全。 实力已经堪比被打残的大部了。 二人也很贼，跟着吐罗回到草原后马上借口身体不舒服回到自己领地，结果一回到领地二人原地满血复活，当即召集领地内的汉人直接溜了。 路上还顺手“收服”了四个小部落，抢了不少胡人女人，占据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肥沃之地。 最为操蛋的是，二人还裹挟了军师贯丘秉文... 吐罗知道后差点没气吐血，原地骂了二人整整一天。 但他却不敢贸然派兵进攻，他害怕消耗自身力量，给大部机会。 冷静下来后，吐罗以天狼神的名义发誓，有朝一天一定要干掉这俩老王八蛋和那狗屁军师。 二人独立后，联合贯丘秉文不断在各大部落间合纵连横，一顿忽悠，很快就成了各大部的拉拢对象。 二人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了，胡人都开始送小妾给二人了… 这让二人有些膨胀，态度也越来越翘了，越来越没有当奴仆的觉悟了... 没了贯丘秉文，玩心计，谁还是这俩老狐狸的对手？ 二人还想，要是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甚至能统一草原。 嘿嘿，统一草原后，打回中原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发现，胡人虽然勇猛，但智商好像有些问题... 不过东原军不会给他们机会了。 四月二十八日，洛擎苍部和万连城部先后和胡人部落相遇，东原军不由分说冲进胡人部落之间，对拿着刀兵反抗的胡人大开杀戒。 不过对那些举手投降的胡人东原军却放了一马，不是仁慈，是没有必要。 接着，李仁李信也遇到了胡人部落，也打了起来。 战斗毫无悬念，东原军完胜。 ...... 战事这一卷写了两百四十多章，也快完结了，接下来的一卷就比较轻松了，也是最后一卷了，尽量恢复原来的味道。 多谢各位陪伴，晚上各位。 第672章 胡人投降 胡人一个小部落只有几百人，中型部落数千人，几乎全民皆兵，向东原军举起刀兵的有不少女人。 举起刀兵即是敌人，东原军绝不手软。 关键不软也不行，这些女战士可不像之前那些胡人将领的妻妾那么漂亮，有的肌肉比男人还厚实，说话声音比降央卓玛还粗旷... 敌我相差悬殊，这些小中型部落稍微反抗了下便放下了刀兵，但他们看东原军的眼神都带着仇恨。 在胡人尤其贵族眼里，汉人都是低等的奴隶。 对于这些人，顾正言之前就说过，直接挖眼！ 在当众挖掉了三十多个目露浓烈仇恨的高层刺头后，胡人们终于意识到了时代已经变了，看向东原军的眼神带着些恐惧。 不怪顾正言如此狠辣，因为十三州的胡人就是这么对汉人的。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直报怨，这便是顾正言的行事宗旨。 以铁血的手段镇压了敢反抗的胡人并留下一营将士看守后，三部接着前进。 很快，不到两天三部就征服了十三个中小部落，俘虏胡人八千，其中包含女人三千，缴获牛羊马三十万余头。 众将非常兴奋，两天就能缴获这么多，打下去岂不发财？ 接着打！ 接着，三部势如破竹，只用六天时间就攻占了离庆城最近的一块草原-酋尔吉斯草原。 龙凤太极旗高高立在了酋尔吉斯草原之上，距离上一次汉人的旗帜立在草原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了。 吐罗和大部都收到了消息，大怒的同时又惊惧耻辱不已。 我天狼神勇士纵横天下，现在居然被汉羊打到了草原？ 岂有此理！ 你们这些汉人不怕我天狼神勇士的报复吗？ 你们怎么敢的？混账！ 吐罗和四大部同时愤怒了，他们默契地停战，决定枪口暂时一致对外。 而金辉周昌二人见势不对，又开始溜了... 对他们来说，保留实力才是最佳选择。 攻下酋尔吉斯草原后，洛擎苍部一路向西，采取逐个击破和偷袭的战术不断与胡人众部交战，终于在一月后，洛擎苍大败呼延部须卜部，接着势不可挡，直接打到了祁连山，最终攻下了整个河西走廊。 消息传来后，顾正言非常兴奋，下令三军庆祝了一番。 这个世界地理位置虽然有所变化，但基本架构地形的例如黄河，淮河，河西走廊等变化不是很大。 河西走廊自这个世界的离朝开始就落入了游牧民族之手，至今已有六七百年了，现在收回来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而万连城部则一路北上，采取同样的战术大破丘林部，打到了白鸟山（离狼居胥山六百里），李信李仁部则往西北进军，追得拨延部仓惶逃窜，直接追到了照狼湖。 照狼湖是胡人的圣湖，也是草原西北方向最大的湖。 一路打来，三部所缴获的牛羊马数不胜数，俘虏胡人已多达十数万余。 四个胡人大部被打得支离破碎死伤无数。 六月一日，四大部剩余的总人数已不足六万，为保胡族血脉，四大部纷纷选择投降，表示愿意向大雍臣服。 爹，别打了！ 接下来便只剩吐罗的挛淳氏了。 三部都很有默契，他们路上遇到挛淳氏的部族都会远远绕开或者避战。 似乎都想给顾正言让功。 后方正和洛书瑶慢悠悠欣赏风景烤鞭的顾正言知晓后无奈一笑，只得率己下一万陌刀营和东原老兵组成的精锐，急行北上。 四部的投降对整个草原是巨大的打击，胡人士气全无，很多中小部落一见到龙凤太极旗便直接跪地投降。 这也是此次顾正言下令不杀俘的原因，要是杀俘，相信胡人不管男女老幼都会战到死。 还有一个原因，大量的底层胡人也是被胡人贵族各种剥削，过得也很凄惨，他们巴不得吐罗四大部的贵族死快点，这些人对东原军并无多大排斥之意。 是以，杀这些人除了徒增杀戮外毫无意义。 吐罗见草原大势已去，但又不想落入汉人之手，悲呼一声后便带走挛淳氏往北逃窜了。 顾正言一路向北追去，七月十日，顾正言率军进入漠北（今外蒙之地）。 吐罗带着不足八万挛淳氏一路逃窜了，最后在七月十八日逃到了天狼山。 天狼山就是汉时期的狼居胥山（今外蒙肯特山），胡人把天狼山视为胡族的起源以及天狼神的降身之地，一直把其当作圣山。 吐罗决定誓死守卫天狼山，与东原军不死不休。 但他的这个决议却遭到了不少人的暗中质疑，尤其是挛淳氏的高层们。 他们觉得现在汉人势大，死了也是白死，意义何在？ 总得给胡族留点种吧？ 连冒鞮都升起了这样的想法，这个时候的冒鞮再没了报仇的心思，他只有一个想法，活着。 他认为他自己还很年轻，还远远没活够。 胡人高层察觉到冒鞮有这个想法后便在一个漆黑的晚上找到了他... 七月二十四日，顾正言的一万大军兵临天狼山下，当他们架起弓弩，举起陌刀，准备开战的时候，阵前的一幕却让他们惊了。 只见左贤王冒鞮和几个高层把刀架在被绑起来的吐罗头上，押着缓缓走向东原军... 顾正言也有些呆愣，说好的天狼神勇士呢？ 就这？ 看来勇士也怕死啊。 到了顾正言跟前，冒鞮和几个高层神色肃穆，把吐罗按在地上，自己也跪了下来，双手抚胸，大喝道：“挛淳氏愿向大雍天将投降，为表诚意，特把侵扰汉人的罪魁祸首单于挛淳吐罗敬献给大雍天将，还望大雍天将宽恕！” “顾帅，他说...”军中翻译实时同步。 嗯？ 东原军面面相觑，还真是投降？ 王族这么没种？ 呃，自家的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 顾正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正疯狂挣扎，面露屈辱和悲愤，眼角含泪的吐罗。 这个男人，称霸草原甚至这个世界数十年，让大雍瑟瑟发抖近三十年，现在竟然落得被亲儿子拿刀架脖子的下场... 看着这一幕，顾正言内心感慨无比。 实在...太爽了！ 父子相残什么的，顾正言最喜欢看了。 不错！ 见顾正言久久不语，冒鞮等人心中忐忑，额头冷汗直冒。 他...他不会过河不认账吧？说好的投降不杀，说话要算数啊！ ...... 第673章 封狼居胥，禅姑衍，载入历史 在冒鞮等人后背都快被冷汗浸湿的时候，顾正言终于把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面无表情道：“冒鞮，还记得本将说过什么吗？” 冒鞮一震，他如何不知道？只是当时以为是戏言，没想到这个男人真的做到了。 果然不愧是地罗蟒的化身！我胡族有此一劫难道是天命注定？ 冒鞮有些讪讪道：“回顾将军，本...小王还记得。” 顾正言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是是，”冒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头低得更厉害了，“回顾将军，征伐中原都是单于的主意，我们不得不听啊，还望顾将军饶我胡族一命。” “pia~pia~” 说着冒鞮双手拍了拍。 干什么？顾正言一愣。 接着胡人杂七杂八的军阵中出来三十多个年轻胡人美女，她们穿着各种贵重的毛皮裘衣，头上扎着草原独有的发饰，看上去极具异域风情，长相也是上上层，绝不是那些声音比降央卓玛还粗旷的女战士可比的... 她们没有一丝惧怕，反而一脸兴奋地看着顾正言，有的还把衣服往下扯了下，颇有些搔首弄姿的意味... 这些都是挛淳氏的王族女人。 作用嘛，大家都懂。 胡人无论男女，都非常崇拜勇士，尤其是贵族，对强者的崇拜刻到了骨子里。 顾正言的名字早已威震草原，草原谁不知道汉人出了一个力敌千军绝世猛人？ 现在这个猛人征服了草原，漂亮的女人自然就是其战利品，这是草原的规矩。 这些王族女人对此更有清醒的认识，她们已经默认自己是顾正言的人了... 现在一看，顾正言给了她们巨大的惊喜。 原来那个汉人猛人这么英武帅气！ 嘻嘻... 就是不知道其他地方猛不猛，听说他还是地罗蟒化身，蟒可是很长很粗的... 几个胡人美女心中美美想着，时不时往顾正言下方望去... 胡人表达感情可远远没有汉人那么委婉，也没那么多规矩，看上了直接进帐篷办事！ “干...干什么？”顾正言明知故问。 冒鞮神色一震：“顾将军乃地罗蟒化身，乃是汉人最强勇士，胡族少女敬仰勇士，她们仰慕顾将军久矣，希望顾正言能收下她们！” 说着冒鞮微微抬头向顾正言眨了眨眼，降低了声音目露猥琐：“相信顾将军会喜欢的...” 顾正言：... “呜呜~” 地上的吐罗疯狂挣扎，心中已经把冒鞮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一旁穿着轻甲的洛书瑶看着那些女人，面色有些古怪。 顾大相公，你可真讨女人喜欢呢，看她们看你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你... 胡族女子，可真不矜持！ “咳咳...”顾正言清了清嗓子，“冒鞮，我有夫人了。” 冒鞮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这个...小王知道。” 所以呢？ 顾正言皱了皱眉：“知道你还送女人给我？还不如送点毛皮...” 冒鞮：？？？ 我王族女子哪个不是冠绝草原的美女，还不如几张毛皮？ 冒鞮有些懵了。 “好了，让她们下去吧，我自有安排。” “顺便让她们多穿一点...” “你们的投降，我受了，后面会有安排再通知你们。”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顾正言的语气冷了几分，“投降就要有投降的觉悟，要是我发现你们敢阳奉阴违，暗中搞事情，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掉你们！” 冒鞮几人赶紧点头：“ 是是是。” 顾正言点了点头：“交出所有兵器，不得暗藏。” “是。” 听到这番话，吐罗目露绝望，心中升起了对冒鞮无比的怨恨。 下辈子，老子一定要当你儿子！ 老子一定要让你这王八蛋也尝尝被亲儿子出卖的滋味！ 混账狗东西！ 天狼神，替我劈死这狗王八蛋！ 冒鞮的投降，意味着草原彻底被汉人征服。 至此，骚扰中原民族百数年的胡人之患，终于被彻底消灭。 接着顾正言带着和洛书瑶和众将领登上了天狼山。 时值盛夏，天狼山上依旧凉爽，微风习习，风景格外优美。 顾正言高立山峰看着周围雄伟壮阔的一切，心中对冠军侯升起了无比的敬意。 站在这里他才深切体会到，冠军侯有多厉害。 中原政权，能有几次打到这儿？ 洛书瑶轻轻靠在他肩膀，目光中全是幸福和满足。 她偷偷在顾正言耳边道：“相公，我是不是登上狼居胥山的第一个女子？” 顾正言搂着她，微微一笑：“当然。” “史书会记得你的。” 洛书瑶摇了摇头，柔声道：“会记得咱们的。” 风划过二人脸庞，伴着云雾，二人看起来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庄玄澈心中一震，把这一幕又记了下来。 他感觉这一幕画出来绝对又要火... 众将也无比感慨，登上狼居胥山，绝对史书留名了。 唐攸攸和楚玄胤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浑身颤抖。 “狼居胥山啊， 咱们有生之年居然登上了狼居胥山了，呜呜~” “丈夫横刀草月寒，一望银河西北天。 气贯万里狼居胥，周遭尽是胡儿奴，呜呜...” “姑衍前，居胥边，怒把胡云，换了汉天，千古英雄，敢为顾先？呜呜...” “...” 二人痛哭流涕地瞎鸡儿作着诗词，毫无形象。 不过没人嘲笑他们，大家也都好不到哪儿去。 激动完后，接着便是封禅的事情了。 这是姜葵特意交代过顾正言的。 来都来了，总得祭一下吧？ 姜葵怕是也没想到真能打到这儿来... 封禅在古代是帝王极为重要的仪式，“封”就是祭天，“禅”就是祭地的意思。 这里授权给顾正言封禅，也代表着姜葵的信任。 霍去病的“封狼居胥山，禅姑衍山”，说白了就是在狼居山祭天，在狼居山前面的姑衍山下祭地。 接下来的三天，顾正言带着东原军重复了冠军侯的操作。 龙凤太极旗高高地立在了狼居胥山和姑衍山上。 这一事件，注定载入历史。 封蝉完毕后，顾正言并没有准备休战，他还想往北走。 有个极为美丽的湖，他一定要带着洛书瑶去看一下。 ..... 第674章 月光下油得发亮的金公爷 位于狼居胥山以北约五六百公里处，有一片美丽的淡水湖泊-贝加尔湖。 贝加尔湖是现代的叫法，在古代贝加尔湖称做于巳尼大水（六朝），北海（汉），小海（唐及唐后）等等。 还有一个名字是顾正言最喜欢的，菊海（元）。 得名的具体原因已无从考究，但顾正言猜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贝加尔湖长得像香蕉形状... 咳咳。 贝加尔湖的美丽举世公认，前世顾正言只能通过些许图片“管窥”其美好与宁静，这一世有了机会，他一定要去一次。 “顾大相公，你确定吗？”洛书瑶眨了眨眼，目若星辰。 她连大雍境内的东海南海都没见过，更何况是传闻中的北海，心中也非常期待。 顾正言微微一笑：“当然，来都来了不去一次，今生岂不遗憾？” 古代交通不便，这也可能是二人今生唯一一次亲临贝加尔湖的机会了。 “好！” 接着，顾正言带着一千东原老骑兵以及庄玄澈这个御用“摄影师”继续往北行去。 其他的留下负责看守俘虏以及清点战利品等战后事宜。 唐攸攸和楚玄胤就没跟去了，一是二人看着顾正言和洛书瑶你侬我侬的样子实在腻得慌。还有就是一路北上他们娇嫩的屁股已经被颠肿了，加上前方的路崎岖险峻，实在走不动了。 主要是他们觉得北海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在狼居胥山上吹风。 正当顾正言带着洛书瑶北上旅游之际，洛擎苍部和万连城部正在向西合力追剿金辉周昌等叛贼。 这俩老小子所率两万余叛军由于不想丢下手中的牛羊，所以走的很慢。 这也是很多胡人部落宁愿投降也不想跑的原因，马可以跑，牛羊骆驼怎么办？ 想不久前这俩老小子还风光的在胡人内部搞事情，沉浸在打回中原的美梦中，没想到眨眼梦就破碎了。 金辉对顾正言恨得咬牙切齿，要早知道这小子能给他这么大麻烦，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干掉这小子。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当务之急是赶快溜，可洛擎苍在后面死咬不放，二人非常无奈，只得丢下部分牛羊和抢来的胡人女人。 于是洛擎苍和万连城边追边捡东西，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爽，不过牛羊和女人并没有冲淡二人的杀意。 相较胡人，其实两位侯爷更痛恨金辉这些卖国贼。 数十万大雍将士和百姓的枉死都是这些人害的！ 要是放过了这些人，两位侯爷寝食难安。 金辉周昌和贯丘秉文的智谋毋庸置疑，但面对绝对实力，再高的智谋也没什么用。 终于，在被紧紧死追了一个多月后，疲惫不堪的叛军被兵合一处的东原军追上了。 金辉二人本想金蝉脱壳，趁黑夜悄悄溜走，可被同样老奸巨猾的洛擎苍识破了。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处湖泊边，夜行的二人当场被侯爷逮住。 月光下，金辉那颗油得发光的光头是那么的耀眼，想不认识都很难。 同样被逮住的，还有二人的嫡系以及洛平章等一众降将。 值得一提的是，洛平章自知无颜见洛擎苍，在被逮住前先行自尽了。 洛擎苍看着洛平章的尸体久久不语，最后长叹一声让人葬了。 其他人则被死死绑了起来。 金辉和周昌倒很平静，他们本就垂垂老矣，荣华富贵享受了一生，现在上路其实也没太多遗憾。 但金鸿昌和其他年轻嫡系可不这样想啊，他们还没活够呢，刚刚抢来的胡人美女还没滑几次呢，发现被包围后，这些人当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金辉鄙夷地看了看自己这废物孙子一眼，向洛擎苍最后说道：“老夫并不后悔老夫的抉择，只是如果能重来的话，老夫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取消婚约。” “老夫纵横朝堂半生还没输过谁，临了没想到输给了个年轻人。” “不得不说，你那女婿，是个人物。” 要是没有取消婚约，洛书瑶已经嫁给金鸿昌了，也许就没有后续一系列的事了。 就算造反，金辉也会把有姻亲关系的洛擎苍拉下水。 洛擎苍哂笑：“这么说来，本侯还得谢谢金公爷了？” 金辉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没了主事者，两万多本就士气低沉的叛军更是一盘散沙，很快就投降了。 让洛擎苍有些惊讶的是，里面居然还有六七百汉人三千多胡人女子。 关键他在路上已经捡了三千女人了啊！ 妈的，这些混账东西连逃命都不忘玩女人！ 洛擎苍一阵吐槽。 其实不难理解这些叛军的心里，他们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很可能命在旦夕，能滑几个女人是几个吧... 对于这些叛贼，顾正言早有安排，金辉周昌这些高层当然免不了一死，但底层的士兵顾正言并不想杀。 当然不是仁慈，主要是这两年的战火致使北方人口锐减，劳动力太少了，让这些士兵用当免费劳动力最好不过了。 让五千东原将士押送这些俘虏回去后，洛擎苍和万连城遵循顾正言的指示继续西进。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离了河西走廊六七百公里，再往西便不是胡人的领地了。 胡人的人口满打满算不足百万，不可能占据所有除中原之外的其他地方。 再往西是一些游牧小国，也不算国家吧，准确说是一些人口十数万的小部落。 其中包含了回羯，后猐，大月氏（之前读肉之，现已更正读阅之），黑汗四个部落。 这些部落平时被胡人欺负得跟孙子一样，都是作为胡人附属国存在，每年靠着进贡在夹缝中挣扎求生。 现在胡人爷爷已经被打跪了，也该换个爷爷了。 不，换个曾爷爷。 随军前行的还有胡人高层，急行军之下东原军很快抵达了这些部落的领地。 这些部落看到向自己部落行来的军队手中锋利的刀兵和身上坚固的铠甲，还有无形中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当即吓得瑟瑟发抖面色苍白，以为是胡人爷爷看他们不爽终于要下手了。 经过胡人高层的解释后，这些惊恐的小部落才反应过来。 啊？胡人爷爷被汉人剁了？ 这... 不用过于游说，这些部落很懂，当即表示愿意向汉人臣服，永为汉人的附属国，并承诺每年都上贡。 为表诚意，四个部落的大王赶紧让人凑了一千女人和数万皮毛以及大量珍贵矿石珠宝，跪拜着敬献给了东原军。 ...... 第675章 北海终成汉地，毛毛的终身大事 东原军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女人和钱大家最爱了，越多越好！ 很快，龙凤太极旗正式替代了胡人的天狼旗，高高耸立在了四个部落的核心之地。 旗帜代表了一种征服，也代表了北炎宗主国的身份。 接着洛擎苍向四个部落的大王下达了顾正言也是北炎的命令。 除了每年的岁贡外，顾正言要求这些部落每年必须派部落亲王或者部落继承者入上京朝拜摄政王和天子，并上报自己部落的收成等各项数据，如有隐瞒，杀。 顾正言交待过，要是这些部落臣服的态度好，就把这些部落的王族贵族封为三等人，普通人则划为四等人。 人等的划分是极有必要的，尤其是针对这些人文精神水平极为落后的部落小国。 你越强势，他们就越乖。 千万不要谈什么仁义和平等，到古代谈平等的都是大傻逼！顾正言深谙这个道理。 当然，战败的胡人肯定会被划为第四等。 这是侵略和战败必须付出的代价。 人等的划分代表着权利和阶级的差异，具体差异后面再说。 命令下发后，部落的大王和一通贵族连连称是，态度恭敬得一批。 在留下了一些北炎的文书和信物后，洛擎苍和万连城便率东原军回去了。 此次西进，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不仅活捉了叛徒，还收服了四个部族，关键还捡了一堆的胡人女人...东原将士脸都笑开花了。 同样笑开花的，还有顾正言一行人。 经过四十多天的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抵达贝加尔湖了。 五六百公里对于骑兵来说远远要不了这么久时间，主要是这段路实在太荒僻，太难走了。 而且路上还遇到了三波来送粮草送毛皮的野人部落... 没办法，人家来强送，不收不好吧？ 要不是女野人长得太难看，东原军说不定一起打包带走了... 除了野人部落，一行人还因顾正言二十一岁生日耽误了一天。 生日礼物依旧是洛书瑶精心画的一幅画，画中情景正是顾正言在路上山林间横刀立马的英武样子。 每个生日二人都会互送对方一幅画做生日礼物。 二人想用这种方式记录他们每一年的美好。 直到永远。 除了这些事情间，二人也刻意走得很慢。 因为狼居胥山到贝加尔湖大多处在西伯利亚地区。 时值初秋，西伯利亚地区一片金黄，山间枯叶飘飞，珍奇的野生动物到处奔蹿，宛如画卷般充满了宁静和美丽。 一路上，顾正言和洛书瑶被这片景色深深吸引，时常停下去一些地势佳的地方驻足欣赏。 欣赏之余，二人还留下了不少诗词赋。 顾正言不禁感慨，和娘子从中原南方作诗作词作到西伯利亚... 穿越者也没几个了吧？ 庄玄澈则跟在一旁天天为他们画画， 手都快画断了... 不过他也乐在其中，不仅可以欣赏风景，还可以提升画技。 一行人怀着期待和激动，终于在九月十三日见到了这片传说中的那片蓝色湖泊。 初秋的贝加尔湖碧蓝如翡，清澈圣洁，微微波浪，宛如蓝绸，和天空连成一片，恬静却不失浩瀚和神秘。 这一幕幕宛如仙境，看得一行人都愣了。 “太美...” “噱叽古拉~” “古拉古拉~” 一行人还没来得及感慨，便看到一群土着拿着棍棒和石器自山林间向他们嗷嗷叫地冲了过来。 数量约有五六千人，东原军先是一愣，接着呵呵一笑。 又有送毛皮的了？ ..... 半个时辰过去，数千土着举着双手齐齐跪在地上面露恐惧，嘴上不断念叨着。 看样子是在求饶。 顾正言看着这些胡子拉碴身着皮毛的土着，目露思索。 这些人的长相好像有东斯拉夫以及中亚鞑靼人的影子，是哪一支的祖先呢？ 西伯利亚号称强者的摇篮，前世强大游牧民族如匈奴，蒙古，女真，鞑靼，鲜卑，突厥等等都是自西伯利亚崛起的。 毫不客气地说，眼前这支土着经过数百年发展，很有可能具备灭绝中原的实力。 所以顾正言决定把这些土着带回去当劳动力或者同化，以免为后人留下后患。 顾正言询问了一个土着首领，土着首领一通比划，顾正言大致明白了情况。 前方还有两个和他们差不多的土着部落。 于是顾正言来不及多欣赏湖畔之美，立刻带着东原军去找这两个部落的麻烦。 ...... 很快这两个部落也被打跪了，一万七千余人成了俘虏。 这并不是他们得罪了谁，只是物竞天择实力为尊，这是自然法则。 要是他们足够强大，相信会毫不犹豫侵略中原。 除了俘虏人外，还缴获了数万牛羊，各种各种野生动物，以及大量不知名的鱼干。 贝加尔湖的鱼类极为丰富，加上周围的资源，随便养活上千万人不是问题。 野生动物包括猞猁，西伯利亚猫，黑熊，马鹿，獐子等等。 最多的则是狼，三个部落加起来喂养了五百多头狼。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西伯利亚平原狼啊！ 二哈的祖先！ 西伯利亚平原狼可以说是最为凶残的狼种了，是少数敢主动招惹老虎的狼！ 顾正言极为惊讶，这些土着居然能驯服西伯利亚狼？ 从历史的眼光来看，能驯服西伯利亚狼的部族无一不是强大的部族。 那眼前这三个还穿着兽皮的土着部落... 擦！ 顾正言不由得一阵庆幸，幸好闲着没事瞎鸡儿来贝加尔湖走了一圈顺手收服了这三个部落。 否则说不定数百年后这三个部落会发展为比胡人还强大的部落，又会给中原带来无穷灾难... 不过，让顾正言甚至洛书瑶最为惊奇和惊喜的是，他们在狼群中发现了一只长相极为独特的大白狼。 这只大白狼长得非常像狗，最关键是...长得很非常毛毛！ 连眼神和皮毛都差不多，看起来非常俊逸！ 其他狼看这只大白狼的目光中多少带着些惧意，有些以它为尊的意思... 应该是狼王级别的大佬。 难道毛毛也是狼？甚至可能是狼后级别的？怎么会？不是说狼的尾巴是搭落下来的吗？毛毛的尾巴可是翘得比天还高... 不过照这看来，毛毛就算不是狼，也应该是狼和狗杂交的后代。 实在和这只大白狼长得太像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毛毛如此聪明，以及为什么毛毛宁愿发情发得难受得躺下，也不愿意接受那些上京那些不同品种狗子的爱意了。 它可是高傲的狼后，怎么会看上俗狗？ 想通这些关节后，顾正言和洛书瑶非常兴奋。 终于给毛毛找到老公了！ 看着毛毛发情萎靡的样子，二人可是很心疼。 于是，这只训化过的大白狼便当成了夫妻二人新的宠物。 这匹大白狼也很聪明，知道二人对它没有恶意，便放下了警惕，开始卖萌装狗了... .... 第676章 贝加尔湖上的翻船事件 呼~~ 一阵夹杂着湖水清香的秋风自贝加尔湖畔轻轻吹过，一支支龙凤太极旗在湖边迎风飘扬。 不少土着带着疑惑和惧意的目光望着旗帜上古怪的图案， 他们不知道这图案到底是什么代表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这图案代表的神秘和伟岸。 其实是被打的... 庄玄澈带着激动把这幕画了下来。 北海，终归汉人所有！ 顾正言还命令上万土着到处在湖边和岛上的大型石头上刻字。 刻的内容只有八个字：中原北海，煌煌汉地。 顾正言不知道这样做对后世到底有没有用，但至少能证明诸夏打到过这儿来。 趁土着刻字的功夫，顾正言带着洛书瑶去湖上划船了。 平静的湖面上，二人悠悠划着小船，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与美好。 从天空往下看去，小船就像一片轻浮的叶闲适地飘荡在蓝色海洋中，二人如叶上飘落的花絮，浸沐在和煦的微风中。 洛书瑶一手拿着一只船桨，一手握着顾正言的手，头轻轻靠在顾正言肩上，带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顾大相公，没想到北海如此美丽，要是不跟着你出征，岂能欣赏到如此美景？” 说着戳了戳顾正言：“你当时还不要我出来？” 顾正言微微一笑：“要是你没跟来，难道相公一个人来这儿打...” “哗啦~~” “嗯？” “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几只大鱼一下跃出水面，翻过二人的小船，带起浪花滚滚向二人溅去。 “噗通~噗通~” “哗啦~” 瞬间，二人被淋成了落汤鸡，洛书瑶抹了抹脸捋了捋头发，再替顾正言擦了擦，嫣然笑道：“顾大相公，你是不是要打...” “哗啦~~” “噗通~噗通~” 几条大鱼又跃了出来，溅起的水花把二人包裹住... “不打了不打了。”顾正言赶紧道。 瞬间，湖面归于平静，几只大鱼晃荡起得意的屁股满意地游开... 顾正言：... 早晚把你们打上来！ 洛书瑶见顾正言有些狼狈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尚夏余，云几许，轻舟涟漪，瑶顾相依，与君尽欢愉，羞羞语，羡煞北海鱼，荡起皎皎白时雨，嘻嘻...” 顾正言憋出一个笑脸：“好湿好湿，娘子你好湿啊，还不快擦一擦...” 说着顾正言替洛书瑶擦拭起脸庞。 他现在只想把那几条鱼烤着吃了以及...转移话题。 被淋了一身，他可没心情接什么诗词。 擦干后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亲吻起来... “哗啦~哗啦~” “噗通~噗通~” 霎时，又有几条大鱼跃出水面，不过这一次隔小船比较远，成了二人的背景板。 白浪滔滔，蓝海潮潮，这一刻，宁静，美好，好似永恒。 “真乃世间少有的美景也。” “嫉妒，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子云兄和夫人毫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让在下羡慕的同时更是嫉妒不已。” “哎，鱼兄还是不给力啊，再加把力把船给翘翻多好？咳咳...得小声点。” “话说在下也该找个女人了...” “昨天有两个长得不错的部落姑娘看在下的目光有些淫邪，不知道是不是对下有意思...” “可惜，可惜二位部落姑娘身上太过脏污...哎，实在难以下...否则...算了。” 不远处，正架起画板为二人作画的庄玄澈摸着下巴连连感叹。 “不过此情此情着实让人羡慕得慌。” “要不在下等会，也去找那两个部落姑娘划划船？” ..... “噼里啪啦~” 晚上，营地中，几百只大鱼被摆在了火架上，浓郁的烤香弥漫着整个营地，闻之食欲大增。 “阿嚏~” “阿嚏！” 火架旁还架着一堆衣服，一个头发凌乱湿润，正裹着兽皮瑟瑟发抖的帅哥正在火堆旁打着喷嚏。 这便是下午还意气风发的庄公子。 “我说名山兄啊，你有没有搞错？你不会水去划哪门子船？” “你要是没了，谁给本帅画画？” “要不是那两个土着女子把你救起来，现在可以给你坟头立碑了。” “连碑文我都想好了。” “上句是，左拥右抱小画圣，下句是，往水里泡旱书生。” “横批，一枪何苦描两洞？” 顾正言皱着眉头递过一碗热水，目露鄙视，嘴上不断吐槽着庄玄澈。 他刚刚抱着湿身的洛书瑶上岸，这小子转身就带着两个土着女人去划船。 你说你划就划吧，别瞎鸡儿搞事情啊。 这小子一边和俩女谈天说地一边拿着一壶珍藏的美酒给俩女品尝，美其名曰调节气氛。 结果调着调着就调出事了。 部落中男人给女人送礼是代表求偶的意思，酒可是贵重之物，两女本来就看这小子有意思，当即就同意了，加上酒精的作用，抓住这小子就要办事。 被按住双手双脚的庄公子当场懵了。 干什么二位姑娘？这可是船上！冷静冷静... 天地良心，本公子只是看着子云夫妻二人心生羡慕，只是想要和女子谈天说地吟吟诗词而已。 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就算有，也不是在船上.... 不过已经被酒精催发的俩女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加上语言不通，鬼知道眼前这个俊俏的男人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还以为他很急呢... 于是两女开始强行脱庄公子的衣服，庄公子大惊，开始反抗惊叫。 结果不小心反抗进了湖里... 关键船都差点折腾翻了。 还好这些土着女子依水而生水性都很好，否则今晚上可以吃席了。 “子...子...云兄，别...别，阿嚏~” 庄玄澈打着摆子：“别挖苦...苦，在...在下了。” “在...在下，实在...悔也。” 顾正言随意摆了摆手：“你悔个屁，我刚刚已经让人找他们首领说了说，让这俩女子洗了洗，人俩现在还在帐篷等你。” “还别说，这俩女子打扮了一番还挺有异域风味。” “名山兄，衣服晾干你就去吧...” “明天许你晚点起来。” 庄玄澈：... “子云兄你...” “明天再谢我吧。” “...” 很快，顾正言让人把衣服晾干半推半就的庄公子强行押进了帐篷。 至于后续发生了什么，只有三人才知道了... “噼里啪啦~” “来，娘子，来一块。” 顾正言撕下一块烤好的鲜嫩鱼肉，递给了洛书瑶。 洛书瑶吃了一口，眼前一亮：“好吃！这鱼的味道实在太好了！” 洛书瑶一脸惊喜:“没想到北海还有这么好吃的鱼！” “嘿嘿，娘子，据记载，这应该西伯利亚鲟，味道极为鲜美，且几乎无刺。” 顾正言微微眯眼，嘴角上扬：“娘子，你说这样的鲟鱼拿到上京去买，得值多少钱？” 洛书瑶眨了眨眼：“顾大相公的意思是...” “嘿嘿...” ...... 第677章 启程离开 今天的事给顾正言提了个醒，贝加尔湖的鱼实在太多了，几万土着的捕捞对其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像今天这样胡乱跳出水面的景象就能管窥一二。 顾正言知道，贝加尔湖的鱼有两千多种，且80%是世界独有的，大都味道非常鲜美。 要是拿到上京，那还不卖出天价？ 最主要是顾正言自己也能吃到。 所以顾正言在想能不能搞一条上京到贝加尔湖的运输线... 两千公里的距离，也并非不可能。 ..... 西伯利亚的秋季很短暂，九月下旬已是冰霜漫天，白雪皑皑，天气冷得刺骨。 还好贝加尔湖位于西伯利亚南部，要是更北边那就不用玩了。 顾正言见这天气不宜赶路，便留了下来，只派了三骑回草原报信。 顾正言让土着帮忙在湖边视野开阔处建了一个座木屋，并在里面铺满了毛皮，和洛书瑶暂时住了下来。 老实说要不是天气太冷，顾正言真想一直住下去。 打开窗户就能看到贝加尔湖美丽绚蓝的天空和湖面，简直不要太爽。 当然，看完湖后再和娘子腻歪一番更爽... 就这样，东原军也在冰天雪地的贝加尔湖旁住了下来，一行人连新年都在这儿度过了。 这也是顾正言和洛书瑶一起过的第二个新年，也算别有一番滋味了。 靖安三年二月十日，见冰雪有消融的迹象，顾正言想带着洛书瑶和四百东原军回去了。 另外六百就留在这儿暂时驻军。 顾正言本想带两万土着回北定府当劳动力的，但后来经过了解，发现这些土着除了打渔打猎砍人外，其他啥都不会，回北定府指不定弄出什么乱子。 加上环境和疾病因素，顾正言觉得还不如让这些人留下来专门为北炎打渔打猎，收集皮毛。 这个时期西伯利亚的资源简直丰富到没边了。 后续运输线如果打通的话，这些人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当务之急是教化，必须让这些土着心甘情愿臣服。 最好的教化方式当然是灌输儒家文化。 庄玄澈主动表示愿意留下来教化这些人，摆出一副我为人先大义凛然的样子。 看得顾正言一阵鄙夷。 顾正言知道，在这事儿上绝不是这小子有多高尚，最大可能的原因是这小子的两个土着小妾的肚子已经隆了起来... 俩有着中亚外表的土着女人经过一番洗漱和打扮，看起来真挺漂亮的，把这小子给美得不要不要的，连连感叹自己捡到宝了。 且两女非常聪明，在庄公子的调教下，很快就能说一些简单的汉话。 三人的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美。 其实不止三人，几个月来，大多东原将士和土着女子都搞上了一腿... 很多土着女子肚子都大了起来。 土着女子可是非常崇拜强者的，她们认为强大的男人会让她们族群力量变强大。 东原将士在她们眼里虽然长得怪怪的，但实力毋庸置疑，且气质大都不凡，再对比自己部落中那些粗糙的男人，东原将士在这些女人眼里就如黑夜中的萤火虫那样耀眼。 很多土着女人都愿意主动送上门... 不仅不收钱，有时还带一些鱼和猎物当嫁妆。 这样的态度搞得很多东原将士都不想走了。 这里风景优美，食物充足，女人主动且狂野，还能再爽点？ 所以留下驻军的人，大都是自愿的。 为了方便管理，顾正言给了庄玄澈一个正四品北海都护的职位，顺便还给这些土着部落重新取了个新名字。 既然和毛毛有缘，那就叫毛子部吧。 离别时，庄玄澈带着两个小妾和毛子部的一众贵族以及东原军来给顾正言送行。 顾正言望着眼圈深黑一副被掏空模样的庄玄澈，再看了看一旁安静站立的俩小妾，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名山兄啊，少划些船吧，两只浆对你来说太重了，还是量力而行...” 庄玄澈傲然一笑：“子云可小觑在下乎？别说两只浆，再来两只在下也...” 顾正言叹了口气：“我只是怕下次见不到名山兄了...算了，你爱咋咋吧。” 一旁马上的洛书瑶目光则一直停在俩小妾隆起的肚子上。 看着肚子里的小生命，洛书瑶眼神黯淡，心中满是羡慕和嫉妒。 到现在，她的肚子还没动静。 难道真是天意如此吗？ 闲聊了一阵后，庄玄澈拍了拍胸口：“子云兄，放心交给在下吧，相较胡人，毛子部可温顺多了。” 顾正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庄玄澈：？ “怎么子云兄，你可是不相信在下？在可乃圣天府...” 顾正言摇了摇头，带着一丝不舍的目光：“非也，实则是名山兄不在身边，谁来给本帅作画？本帅的英姿谁来记录？哎...” 庄玄澈：... “好了名山兄不说了，在下先回去了，上京再叙。” 庄玄澈深吸口气，率后面所有人俯身一礼：“恭送顾帅！” “恭送顾帅。” 声音很大，震落了附近枝叶上的冰碴。 顾正言环视一周，抬首望了望不远处的贝加尔湖，心中颇为不舍。 希望有生之年能再来一次。 “出发！” “是！” ...... 第678章 十里相迎 二月二十六日是洛书瑶的生辰，行军至这天，顾正言专门停下来休整两天为其庆祝生日。 二十岁了！ 洛书瑶也从粉嫩的小姑娘变成了紫红偏黑的大夫人了，和顾正言也相互扶持走过了四年时光了。 顾正言准备回了上京再好好庆祝一下，可洛书瑶却始终高兴不起来，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 这个岁数的女人还没有当妈的，整个天下都是很少见的，至少贵族圈中屈指可数。 上一个还是秦柔。 至于姜葵，那是特例。 顾正言担忧不已，答应她回去就找天下最好的太夫看看。 这也让顾正言确认了一件事。 吃鞭对于怀孕根本没什么卵用！ 妈的，不吃了！ ...... 五十天后，顾正言一行人在草原和三部汇合。 顾正言看着来迎接他的众将，有些惊讶，他让众将先回去复命，可没想到没一人离开。 将领们半开玩笑道：“主帅未归，咱们岂能先行？” 顾正言有些惭愧，自己和娘子在贝加尔湖旅游了大半年，这些人生生等了大半年... 其实将领们除了等顾正言外也没闲着，他们一边统计战利品一边驯化胡人。 他们想要把胡人驯化为家臣或者奴隶，至于怎么驯化，当然是打了。 在此过程中，有一万多胡人反抗，东原军毫不手软，直接剁掉。 经过大半年铁血镇压和努力，草原仅剩的三十一万胡人还算被治得服服帖帖。 这三十一万大都是老弱妇孺，青壮不过剩三四万，为防止胡人有异心，洛擎苍下令把这三四万调去了北阳府开垦荒田以及修路。 剩下的则留在草原继续放牧。 不过牲畜的主人却不再是胡人了，胡人只是作为家奴为北炎放牧。 整个草原的所有牲畜已尽归北炎，不止牲畜，准确说整个草原都是北炎的。 经过统计，整个草原的各种牲畜加一起已经超过了一千三百万，这还不算一些野生的。 除了牲畜，整个草原还有五百条河流，上千个湖泊，鱼类资源数不胜数。 纵然顾正言见过了大风大浪，看到这些数据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有了这些东西，北炎百姓还需要挨饿？ 但转过头一想，草原资源如此丰富，胡人要是利用得当祖宗十八辈都能吃饱，还侵略中原干嘛？ 思索一番后，顾正言把这一切归咎在了权利和贪欲的头上。 人的贪念，是无止境的。 那种征服带来的权势快感，是其他无法比拟的。 接着顾正言和众将商议了一番，制定了一系列管理胡人的方法。 比如不可私藏铁器，战马，弓箭，角筋等等，一旦发现，直接杀头。 还有胡人为四等人，见到汉人必须要俯身行礼，见到汉官要双膝磕头下跪等等。 当然，要是表现好还可以升为三等人甚至二等人，也算给了胡人一个积极的动力和希望。 诸如此类，顾正言搞出了三百多条... 方案下来后，胡人被彻底戴上了一副枷锁，如无意外，这枷锁在百年内很难解开了。 一番折腾，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下旬，顾正言见事情也差不多了，便留下李仁和五万东原军驻军草原，带着八万将士和两百万头牛羊马回去了。 一路南行，顾正言以北炎的名义给每个村落分发耕牛，并登记在册，下令让当地官府好生照看，不可屠杀。 有了足够的耕牛，相信肥沃的北方很快就能恢复生气。 得到了牛的北地百姓，激动得向着顾正言和东原军跪了下来。 一路行来，东原军几乎是迎着北地百姓一路的跪礼。 荣耀和自豪充斥着东原将士的内心。 想必这便是他们为之而战的意义。 除了公事外，顾正言也没忘记找医生，他让人在各个州县发布告贴，重金悬赏能治不孕不育的。 北地大夫们一看是顾正言的事情，纷纷积极献方献法，且不收分文。 顾正言当然不会占这个便宜，花钱买了一堆方子后，感觉屁用没有。 而且有的偏方越来越不靠谱了。 比如有一个方子居然是生吞三十个鸡蛋... 简直离谱。 我他妈要的是生孩子，不是生蛋！ 在这事儿上，洛擎苍父子比顾正言还更积极。 什么算命的道士术士全给请来了，折腾一番后，还是没什么用。 这让父子二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 靖安三年，七月十日，征战两年多的顾正言终于回到了久违的上京。 顾正言看着不远处雄伟壮丽的上京，心中感慨万千。 一去经年，还是少时，归来后，已是桑海沧田。 接下来终于可以过没羞没臊的悠闲生活了吗？ 顾正言美美地想到。 其他将领也是热泪盈眶，尤其大雍老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回到上京。 不过已经是物是人非，大雍，已变成了北炎。 但总归还是汉人政权。 北武城门外，汐水旁的官道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翘首以盼的百姓，队伍自汐水官道连绵数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些都是来迎接顾正言和东原将士的百姓，东西南北贫富贵贱各个阶层都有，甚至有很多南雍人几个月前就听到风声，匆匆赶来上京，生怕错过今日的场面。 为了区分双方百姓，北炎已经重新制校了户籍，南雍人要是想来北炎，必须在淮水边关登记一个临时通行证。 还有就是加入北炎，成为北炎人。 要是敢偷渡过来，被发现了不仅要被打，还要罚款。 这样的制度让不少南雍人望而却步，不过还是有不少南雍人为了迎接顾正言，不远千里北上。 没办法，饶是顾正言已经有分功的意思，他的功绩还是超越了大雍历史上所有人。 可以说没有顾正言，就没有现在的北炎和南雍，胡人早就屠戮中原了。 南雍朝廷众臣虽然看顾正言不爽，但也没人能否定顾正言的功绩。 人群最前方，姜葵和姜凌兄妹的行辇静静而立，后面伫立的是北炎所有文武官员和一些大儒学者。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鸣礼！” ..... 还欠了一章，明天再补，晚安各位 第679章 回京 顿时，汐水边礼炮锣鼓齐鸣，一片喧闹喜庆之景。 林间官道，顾正言的身影缓缓映入所有人眼帘。 很多没见过顾正言的百姓看到高头大马上那个威武至极的身影，心神一震。 这便是号称文人天将的顾正言顾帅？ 果然是神勇不凡！ 时值夏末，阳光中的顾正言看起来熠熠生辉，分外耀眼。 后方坚毅英挺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东原将士也让人侧目不已。 不少人在心中感慨，这就是那支打败了胡人的英勇王师？ 举止间尽显精锐之气，北炎有此王师，实乃幸也！ 姜葵兄妹看在眼里，面露赞叹，尤其姜凌，更是感叹不已。 经过了这么多生死危机，他终于明白国家有支强大的军队是多么重要。 光靠所谓的仁义道德，黄花菜都凉了。 同时他也明白，他老师给他灌输的求和仁义思想，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软弱表现罢了。 野蛮的胡人，绝不会吃这套。要是真听信了老师的话，现在怕是一天被胡人打两顿，哪里能像现在这么风光？ 想着，姜凌又有些惭愧，他还记得他曾经邀请过顾正言做客，当时见顾正言表面有礼，但目光隐隐流露出不屑和失望，让他颇为不爽。 哎，是朕狭隘了。 人群中期待者众多，但最激动的，当属侯府众人。 对于侯府来说，洛擎苍能平安归来，还多了一个盖世女婿，还有比这更美的事情？ 不过有一个人却有些吃味，洛香儿挺着肚子，嫉妒地望着高头大马上身着轻甲军袍风光无限的洛书瑶。 瑶妹妹，姐姐可再也不和你比相公了！ 姐姐宣布，比相公，你赢了，哼！ 不过，姐姐可是有了第二个孩子了，而你... 终于有地方比你强了！ “顾大相公，朝堂所有文武城外数里相迎，自大雍开国以来，少有将领有这样的待遇。” 洛书瑶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场面，眼中流淌着浓浓的欣喜和自豪。 天下女儿，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万人敬仰？ 顾正言有些无奈，这里的场景他早知道了，他昨天就让人快马回来给姜葵通了个信儿，让其不要大张旗鼓尽量低调。 他只是想安静地回家洗个澡，和娘子睡个好觉。 一路从西伯利亚行来，走了快半年，实在太累了。 现在看来，兄妹二人是不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娘子，相公只想低调啊...”顾正言语气深沉。 洛书瑶轻轻一笑。 很快，顾正言率众将走到姜葵前，翻身下马。 姜葵微微示意，陆阳安得令，施了一礼，大喝道：“恭迎顾将军和北炎王师凯旋！愿王师万胜！” “恭迎顾将军...” 其他人跟着施礼，齐声大喊。 顾正言整了整衣冠，带着众将走到姜葵兄妹面前抱拳施礼，神色肃穆：“臣等见过摄政王，陛下！” “此次北伐，臣等幸不辱命！” “草原和漠北之地，尽归北炎所有！” “参见摄政王，陛下！”后方普通将士整齐地行了一个军礼。 姜葵带着笑容连连点头：“诸位将军将士乃我北炎功臣，数次救我北炎和天下百姓危难之际，何须如此多礼？” 姜凌也笑着附和道：“是极，各位将军开疆拓土，扬我汉家辉煌，救我大...炎无数百姓，受朕一礼。” “也受本王一礼。” 说着兄妹二人向众将俯身一礼。 “摄政王和陛下言重了。”众将再施一礼。 “好了，回宫再叙吧，本王和陛下已经准备好了宫宴为诸位将军接风洗尘，其他将士也有安排。”姜葵吩咐道。 “迎王师入城！” “是。” “咚咚~” “砰砰~” 接着礼炮锣鼓又响，仪仗开道， 万人避让，一行人跟在仪仗后面，在万众瞩目中缓缓进了城。 此时城内也是人山人海，街道两旁根本站不下，两侧的酒楼客栈已经坐满了人。 一些年轻姑娘看到顾正言，更是激动不已。 不知何时，顾正言已成了她们心中最理想的老公。 俊俏，有才，有钱，位高权重... “顾大人来了，顾大人来了！” “恭迎顾将军，恭迎王师回京。” “顾大人依旧是那么英武不凡，可真是迷死人了...” “四年前顾大人高中状元游街夸官时，奴家就向他扔过手绢，可惜没扔中，说起来还是一件憾事...对了，据说顾夫人还没有身孕，那奴家是不是可以...” “看你这骚浪蹄子的模样！顾大人何许人物岂会看上你？看上本姑娘还差不多...” “那可不一定，奴家打扮一番比青楼那些娼妓可耐看多了，万一顾大人就喜欢奴家这样的呢？而且顾夫人没有身孕，顾大人纳妾是早晚的事...” “不行，奴家得早做准备...” “我也是！” “咻~咻~” “嗯？这是什么？” 街道中央，正在行路的顾正言发现有个东西掉到他跟前，他顺手拿起一看，发现是一块女人手绢。 这... 这是打了胜仗还是中了状元？ “顾大人！顾将军，嗯~~那是奴家的，奴家的！等着奴家！” 旁边酒楼楼上，一个浓妆艳抹衣服穿得暴露的女子正在窗边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不断尖叫着。 顾正言循声望去，神色一震，赶紧装作若无其事随手扔掉... 手绢迎风飘扬，飘到了后方的万连城脸上，万连城抬手抓了下来，看着绣着鸳鸯香气扑鼻的手绢，万侯爷心中一喜：“是谁给老夫送手绢？送就送吧，也不留个时间地址...” 说着万侯爷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洛书瑶撇嘴一笑：“顾大相公，上京女子怕是等你多时了。” 顾正言：... “娘子，你敢取笑我？晚上等着！”顾正言威胁道。 “好啊。”洛书瑶笑容不减。 “咻咻~” 话音刚落，又有两块手绢飞向顾正言，顾正言赶紧躲避。 接着又飞来几块... 顾正言一脸冷笑，横眉冷对千张帕。 姑娘们，下辈子吧！ 此举也让不少女子黯然神伤。 “看来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啊，算了，有机会偷偷去找顾大人...” ...... 第680章 方兄，嘿嘿 除了洛书瑶外，队列中还有一个女人身着军袍。 为东原军立下汗马功劳的弓箭军参将，田玲。 自进城后，田玲的目光就充满了好奇，到处打量着上京的风土人情。 风土打量了两下就没打量了，主要在打量人情，不，准确说在打量人。 她还惦记着顾正言给他介绍的那位神秘优质男人呢。 打了这么多年仗，现在终于可以见到了吧？ 田玲心中充满了期待，目光一直在上京男人身上，尤其是那些文人才子。 不过她发现那些才子们看到她的表现不是她所期望的怦然心动，而是...怪异。 对，就是怪异，就好像...看猴子一样？ 这让有些不得其解，怎么，没看过女将军？哼！ “周大牛，你是男人，你说上京那些文人才子看本将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嗯？” 田玲偏了偏头，朝一旁马上的副将皱眉问道。 副将听她的口气有些不善，心肝一颤，小心翼翼回道：“回田将军，那些文人想必是没有见过田将军的英姿，怕是惊到了...” “...是吗？”田玲将信将疑。 副将拍了拍胸口：“当然！肯定是！” “哼。” 呼~ 副将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 擦，老子还以为玲将军看上老子了，吓老子一跳... 田玲的神色有些不好看。 本姑娘箭术无双，天生丽质，进可攻，退可守，居然没人喜欢？ 一个个都是什么鬼眼神？ 哼！ 顾帅不是说给本姑娘找个相公吗？人呢？ 在草原待了这么久后，田玲的脸更黑了，不管生不生气，不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一直在生气... 作为军中唯一单身女将领，加上长相还不错，照理说在一堆男人的军营里是不乏男人的追求的，但田玲好像是个例外。 将士们一是嫌她黑，二是嫌她狠，三是嫌她呼噜声大。 动不动就射你两下，谁能遭得住？万一射到不该射的部位... 还有她祖传的呼噜声，简直可以把帐篷都掀翻，真睡在一起，怎么睡得着？ 还是找个温柔安静的女子保险点。 “恭迎...” 街道上，恭贺声此起彼伏。 “风兄！是我呀！你还记得我不？”嘈杂的人群中传出一道惊喜的叫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朝顾正言激动大吼。 “风兄！看这儿！” “喂喂！”旁边两人神情紧张，赶紧捂住了这人的嘴，低声道，“我说方兄，你胡喊什么？那是顾帅，难不成你认识？就算认识，咱们商贾之子怎能和顾帅称兄道弟？别喊了！” 年轻人正是方大宝，闻言摸了摸鼻子：“你们有所不知，我和风兄结识于微末，如今在下是以好友的身份迎接他归来，有何不可？” 另外两人瞪大了眼睛，半信半疑道：“方...方兄，你...你真认识顾大人？” 在这事儿上可开不得玩笑。 方大宝点了点头，目露回忆：“当然，想当年...” “大宝兄，好久不见，有空再叙。” 顾正言也看到了方大宝，满脸含笑，朝他挥了挥手。 见到方大宝，一下勾起了顾正言心中关于下河村的浓浓回忆。 “风...风兄，多年不见，你还记得我？”方大宝一脸惊喜。 顾正言哈哈一笑：“回头再聊。” 他确实有事找方大宝。 “没想到风兄还记得我，嘿嘿...” 方大宝看着顾正言离去的背影，激动得搓了搓手。 “嘿嘿...嘿嘿...” “嘿嘿...” “你们干什么？”方大宝见两个损友双手搓得比他还厉害，表情热情得跟孙子一样，有些愣神。 这俩小子忽然吃错药了吧？ 两人笑得跟朵菊花一样，其中一人道：“方兄，嘿嘿，方兄，嘿嘿...今晚上我做东，让天人涧的晴儿姑娘给方兄陪酒如何？” 另一人附和道：“有了美人相伴，哪能少得了美酒？嘿嘿，今晚上最上乘的葡萄酒在下包了。” “唰~” 方大宝挑了挑眉头，打开了折扇扇了扇，表情傲然，带着一副大佬的语气：“光是晴儿？” 最开始那人大手一挥：“晴儿哪里够？婉儿，菊儿...都上！” 方大宝嘴角上扬，微微点头：“这还差不多。” “不过...”一人搓着手，手都快错冒烟了，讪笑道，“方兄，今后可否能在顾帅面前替咱们美言几句...” 方大宝脑袋转了一个圈，既没答应也没反对：“再说吧，咱们先玩尽兴再说，听说云雅楼出了会跳舞的清官人...” “明天咱们就去！” “还有，仙味居出了一道新菜，据说要排队才能定得到...” “我二人连夜替方兄去排！” “你二人那两个丫鬟，素琴，叶莲，听说很会照顾人...” “...给了！等会就把她们的卖身契交予方兄，让她们好好服侍方兄。” 二人的心在滴血。 我的琴儿（莲儿）！ “哈哈，好兄弟，没想到二位这么仗义！”方大宝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呵呵。” “嗯？这人是谁？军中还有女将军吗？” 方大宝看着迎面而来的田玲，目露疑惑。 “女将军？”另外两人一愣，朝田玲望去，“真的假的？这是男的吧这么黑...” 方大宝仔细端详了下田玲，很快也露出了副古怪的表情。 摸了摸下巴，方大宝瞪着萌萌的双眼：“废话，是男是女还能瞒过本公子？不过这女将军长得真黑呀...” “在哪儿晒得跟...” “你说什么？！” 一道惊天怒喝传来，三人吓得一哆嗦。 接着三人便看到那位女将军翻身下，杀意腾腾地向自己冲来... 那表情，好像要杀人。 三人心跳加快，齐齐后退一步，咽了口唾沫。 “方兄，叫你别多嘴，现在惹出事了吧？怎么办怎么办？” 一人头冒冷汗，颤声道。 “是啊，方兄，还不给人家将军赔礼。”另一人心都快跳出来了。 “对对对，赔礼赔礼，等等我说什么了我？”方大宝连连点头，接着一愣。 我没说什么啊... 不是你俩王八蛋先说人家黑吗？ 田玲直奔三人，旁边百姓见势不对赶紧闪人，躲在一旁看热闹。 到了三人跟前，田玲恶狠狠道：“你们三个小子，是谁说本姑娘黑的？” “啊？快说！” ...... 第681章 方大宝最喜欢的肤色 后面的副将周大牛见要出事也跟了过来，一听是有人说玲将军黑，心中一震，眉毛一挑。 好小子，有种！ 玲将军可最讨厌有人说她黑了！ 小子，自求多福吧！ 周大牛想到军中说田玲黑的那些将士的下场，当场为三人默哀起来。 “方兄，说话啊...” 二人毫无骨气地躲在方大宝身后，一脸惊惧地望着田玲。 方大宝见躲不过，只得憋出一个笑脸，微微一礼：“见过这位女将军...” “别废话，是不是你这小白脸说的？快说！”田玲目光不善地望着方大宝，右手已经握起了拳头，准备随时出击。 方大宝看着这女人被盔甲包裹的梆硬的拳头，又咽了口唾沫，目光一转：“是是是，是在下说的...” “什么？你你...我...” 田玲一愣，没想到这小子这小子承认了，当即挥舞拳头就要揍人。 “哎哎，等等，等等！”方大宝大骇，赶紧作投降状，退后两步颤声道，“这位女将军，冷静冷静，且听在下一言！” 周大牛也吓了一跳，玲将军，这是上京啊，一进京就打人，这不太好吧？ 晚上偷偷打嘛... 另外两人更是冷汗直冒，这女将军还真敢打人啊... 方兄，靠你了！ 田玲看着这小白脸怂包的样子，冷哼一声：“你说，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将...哼哼。” 说着挥了挥拳头。 方大宝抹了抹额头冷汗，再憋出个笑脸：“将军英姿，如皓月般凌人，凌得在下等人都快喘不过气了...” “咳咳，”见田玲又要发飙，方大宝赶紧道，“是这样这位将军，话是在下说的，不过在下刚刚是有感而发夸将军呢！” 田玲：？？ 周大牛也懵了，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什么意思？”田玲煞气未减。 方大宝见有戏，接着道：“这位将军您想，王师中女将屈指可数，就您晒得跟猴子一样黝黑，说明您劳苦功高，贡献甚大。大家都知道，只有经常进军营操练将士才会晒得这么黑。” “所以，肤色黝黑乃是劳苦功高的象征，谁看到您的黑脸庞不感慨一句您的功劳？” “我等三人刚刚也是在感慨将军为国为民而已...” 方大宝一通乱夸，田玲的怒意终于消了一些，眉头也舒展了不少：“你说是的真的？” 方大宝正色道：“当然！这些全是在下的肺腑之言！绝对的！” 说完他背后已经湿透了... “不止如此，”方大宝又换了一副表情，带着些许才子般的深沉和深邃，露出一副动情的样子，“再说了，女人黝黑又怎么样？白有白玉白皙之美，黑也有深邃庄重神秘之美嘛...” “不瞒将军说，在下就喜欢皮肤黝黑的女子，见到这位女将军，未尝没有一见倾心的意思...” 后面两个损友惊了。 方兄，你他娘的昨天不是说喜欢白的吗？还说越白越好，一个晚上就改变喜好了？ “于是心喜之下，在下才说了一些出格的话，还望这位女将军不要在意，有所冒犯，希望将军宽恕则个。” 说着方大宝拂了拂衣袖，如翩翩公子般施了一礼。 田玲听完他话，眉头渐舒，拳头放开，看向方大宝的眼神不再是煞气，而是一片精光和...温柔。 “你真是这么想的？你喜欢长得黑的女人？” 方大宝非常笃定：“当然！在下偏爱肤黑的女人，不过这么多年少有遇到，一下看到将军，在下这才有些失态。” 田玲美眸放光，轻声道：“敢问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方大宝见应该没问题了，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大截，微微一笑：“回将军，在下姓方，名大宝，字幼金，敢问将军大名？” 田玲眯着眼，细声咀嚼：“方大宝...” “方大宝，你记好了，本将...本姑娘叫田玲，你叫我玲姑娘就行。” “顺便问一下，方大宝，你娶妻妾了没有？”田玲似随意问道。 问这干嘛？ 方大宝心中疑惑，摇了摇头：“在下虽已及冠，但还未娶妻，盖因在下觉得事业未成，还未到娶妻之时。” 事...事业未成？ 方兄指的是到处开青楼逛青楼，听曲儿喝酒逗鸟儿？ 两损友又惊了。 “方公子好志向...”田玲点了点头，“算了，既然是误会，本将就不追究了。” “多谢田将军理解...” 呼~ 三人彻底放下心来，两个损友心中竖起了大拇指，方兄，还是你他娘的厉害！ 周大牛愣了，还...还能这样？ 这小子怕是唯一一个说玲将军黑没被射的人。 上京果然藏龙卧虎！ “好了，本将先走了，”田玲见队伍越走越远，不少士兵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便准备离去了。 田玲最后看了看方大宝一眼，意味深长道：“方大宝，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方大宝：... 见面干什么？？ 说完田玲不等方大宝回话，翻身上马，策马行去。 方大宝看着她的背影，脸色忽然有些难看。 千万不要见了... “小子，我是见识了，连玲将军都能搞定，还是你厉害。” “不过是福还是祸这可说不定了...嘿嘿，小子，自求多福吧。” 周大牛拍了拍方大宝肩膀，嘿嘿一笑，上马离去。 方大宝：？？ 什么意思？ 后面还想找我麻烦怎么？ 不行，得赶紧和风兄解释清楚，免得日后这女人找本少爷麻烦... 这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还是得离远点。 “方兄，服了！”两个损友赶紧上前拍着马屁，“在下真服了，方兄不愧是情场浪子，少女杀手，三言两语就搞定了如此凶悍的女将，服了，今后方兄就是我大哥...” “方兄，且受小弟一拜！” 两人朝方大宝躬身拜了拜，态度很是真诚。 “唰~” 方大宝打开扇子，又扇了扇，一脸傲然道：“哈哈，其他不敢说，对付女人，天下还有谁比在下更精之？” “区区一女将，还不是信手拈来？” “方兄威武...” “既然方兄这么厉害，想必招惹的女子不少...方兄，在下的莲儿...” “既然刘兄这么急，现在就送过来吧。” “...” ...... 第682章 宴会上的不宜话题 大明宫的主殿之一麟德殿是举行宴会，观看歌舞的重要宫殿。 时值黄昏，麟德殿已是一片灯火辉煌，杯盏欢酒，歌舞齐鸣，隆重热闹的场景。 文武百官端坐于两旁有说有笑，案桌上，各种美食琳琅满目，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应有尽有。 一点也看不到之前那个穷得连工资都发不出的破落朝廷的影子。 “第十三盏，葵敬洛将军之仁义，若非洛将军，汉地怕是已尽入胡手！洛将军仁义，可鉴天地。” “是极，洛将军仁义，朕深敬之！来，敬洛将军一杯。” 姜葵姜凌兄妹双手执酒向洛擎苍敬去，文武官员纷纷执盏。 洛擎苍也端起酒杯，一脸愧意：“公...摄政王，陛下言重了，洛氏世受皇恩，此乃分内之事，况且老夫治军不严，以至手下出了像洛平章李春此等叛徒，说来惭愧...” 陆阳安摇了摇头：“这如何能怪得了洛将军？罪魁祸首还是那金老狗。” “是极，是极。” 姜葵先是一饮而尽，接着挥了挥手：“十三盏，北阳箜篌乐，起！” “咚咚~” 霎时，殿内歌升舞起，演奏者不下三百余人，场面蔚为壮观。 为了表示对功臣的敬意和重视，这次宫宴采用的是四十九盏制燕乐。 所谓一盏，就是皇帝宰相大臣按照顺序举盏敬酒，敬完一轮表演一个歌舞的节目。 大雍此前最高规格为十八盏，这次姜葵特意加到了四十九盏，即敬酒四十九轮，表演四十九个节目。 此次参加节目的，多达上万人，可谓是奢侈至极。 顾正言看着这一切，心中连连称赞。 要是天天都能欣赏到国宴的礼乐，吃到天下美食，那还不爽飞？ 至于说奢侈，拼命成为上位者，不就是想要过极尽奢侈的生活嘛？节约干嘛？ 有钱有实力，就得好好奢侈嘛。 再说吞并胡人后也有这个条件，也不算太浪费。 接着舞，接着嗨！ “十四盏，葵敬子云为我北炎封狼居胥，禅姑衍山，复我汉家辉煌！” “东阳琵琶乐，起！” “咚咚~~” “敬顾帅...” 另一处偏殿内，一群权贵夫人小姐在皇后的主持下，也聚在一起谈天赏乐。 皇后复姓上官，性子比较恬静和温柔，虽然在场女人中她的地位最高，但最耀眼的，还属梳妆打扮了一番极具华贵气质的洛书瑶。 洛书瑶如众星拱月般被一众莺莺燕燕围绕其中，不管熟不熟的女人，都在和她套近乎。 没办法，她爹，北军大将军，她相公，天下兵马大元帅，她的至交好友，摄政王... 这还不算她本身龙卫镇抚的身份。 可以说这天下除了姜葵外，洛书瑶是说话分量最重的女人了，连皇后和南雍的太后都远远不如。 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在场很多女人是否能得到家族甚至夫家的重视。 所以诸多权贵之女都把洛书瑶当成了最大的大腿来抱。 但她们发现，这个大腿眉宇间似乎有些不开心。 大腿不开心了怎么办？自然是为其解忧了。 这些女人通过小道消息知道了洛书瑶所忧虑的事情，便通过各自人脉找来了很多怀孕的法子。 于是今天的皇后宫宴，就变成了备孕大会，众已婚贵妇纷纷向洛书瑶献方献法，一个比一个积极。 兵部尚书马进之女马小小从身后抽出一个长长的大礼盒，朝洛书瑶神秘一笑：“瑶妹妹，这是姐姐从一南雍商人手里买来的，据说来自南方的蒲骠国，说是对于怀孕有奇效。” “我家那位就是吃了这个，姐姐很快就有了。” 说着马小小带着一个莫名的眼神递给了洛书瑶。 这眼神不好形容，非要说的话就是...成年人的眼神。 洛书瑶心中疑惑，但也没多问，接过后颔首一礼：“多谢姐姐。” 户部尚书石岩的女儿石凝好奇道：“小小妹妹，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长？不会是什么人参树藤什么的吧？” 其他人甚至皇后都有些疑惑：“是啊小小，这是什么，能不能说说？” 马小小眯着眼睛，嘴角微翘：“此物就是...马的那个物事儿！” “噗~” “咳咳...” “你...” 有几女喷出一口茶水，不少未出阁的女子俏脸为微红。 都是什么呀！ 难不成你姓马，就送马的这物事儿？ 不少女子心中疯狂吐槽，当然，久经纱场的夫人们倒没什么感觉，甚至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洛书瑶心中一叹，还以为是什么呢，这物事儿，家里还有两大仓库... “这可不是普通马的，而是蒲骠国日行千里的离云驹，不止可以吃，还可以用来...” “好了别说了！瑶妹快收起来...” 上官皇后也是俏脸一红，这马小小生的不懂事，也不分这是啥场合。 想着，上官皇后憋出个笑脸朝洛书瑶道：“瑶妹妹，一些偏方野法实乃不可取也，还是要正经问医，宫中太医这么多，总会有办法的。” 洛书瑶微微一笑：“多谢皇后姐姐关心。” 马小小眨了眨眼，嘴角再次上扬：“瑶妹妹，姐姐还有一法，就是...” “噗~噗~” “马小小，你胡说什么？这里还有未出阁的丫头呢？” “怕什么？早晚的事嘛...” “早晚你个头！” “你...你自己和你相公玩去吧...” 马小小说完后，众女又是一阵羞红，连久经纱场的夫人都有些躁热。 这死丫头！ 上官皇后更是脸红一片，话题越来越超出她的承受能力了... 马小小不依不饶：“此法不行的话，我还有一法...” “好了小小别说了！” “闭嘴！” ......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众臣这边酒足饭饱，极尽欢愉。 本来众女这边气氛还是不错的，但马小小喝了点酒，像个老司机一样越说越离谱，直把众女羞得面红耳赤，春心荡漾... 最后放纵之下，甚至说出了她爹老马和丫鬟那些不得不说的秘密... 上官皇后实在受不了了，让人把她拖了下去，宴会才在一片羞涩中结束了。 上官皇后决定，以后一定要少聊这样的话题！就算要聊，绝不能带马小小这小浪蹄子... ...... 第683章 封授 顾正言是被抬回雅酥居的，四十九轮的轮番轰炸已经把他喝断片了。 没办法，就算他已经缩到一个低调不起眼的位置，还是无法掩盖他的光芒。 四十九盏，有二十七盏是为顾正言敬的。 也就是说今晚上大部分节目都是为顾正言的准备的，可谓是极尽荣耀。 洛书瑶回府后，并未立刻休息，而是带着狼王大白去看了看毛毛。 二人离开三年，毛毛已经长大了一圈，不过久久没找到对象，毛毛的身体很是消瘦，精神也很萎靡。 但一见到洛书瑶和大白，毛毛瞬间原地复活，当场蹦了起来，先是蹦到洛书瑶怀里，亲昵无比地蹭着，接着似闻到了一些同类的味道，带着一丝警惕和疑惑凑近大白闻了起来。 大白也到处闻着毛毛，不一会一狼一狗好像对上了信号，开始哼唧地蹭了起来，蹭着蹭着就...越蹭越深。 洛书瑶看在眼里，满脸惊喜，原来毛毛真的有狼的血统！ 府内下人更是惊呆了。 夫人这是从哪找来的大白狗，居然让家里这位祖宗爷就范了？ 这些年来，下人通过各自手段给毛毛找来了上千条俊俏高大的狗子，但无一例外，毛毛都没看上... 下人们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终于啊！ 给这祖宗找对象，比给自己子女找难多了！ 洛书瑶叮嘱一番，下人们这才知道这只大白狗居然是只狼，当场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 不过大白是从幼狼就开始被部落土着驯化，只要不惹它，一般没什么攻击性，而且为防保险，顾正言还给它的嘴上套了一个嘴套。 很快，众人离去，花园只剩下一对紧紧相连的狼狗... 凌晨时分。 “嗷~~” “嗷~~” “什么情况？” “是谁在鬼吼鬼叫？？” “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嗷~~” ...... “什么？叫了一晚上？” 顾正言穿好衣服，望着洛书瑶黑眼圈的双眼，瞪大了眼睛。 洛书瑶好似一晚上没睡觉，一脸疲惫，无奈道：“全府可能就你一个人睡着了...” 顾正言啧啧称奇：“毛毛那小身板，竟然能折腾一晚上？” “看来狗也不可貌相，就像娘子一样...” 洛书瑶俏脸一红，掐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还不快洗漱。” 接着她脸上升起丝期待，美眸流转：“顾大相公，今天是不是要受封？” 兵马大元帅和三府总督都是临时职位，顾正言的正职是翰林侍读学士。 不过谁都知道顾正言封爵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封什么。 顾正言亲了洛书瑶一口，微微一笑：“娘子，受封什么的再说吧，当务之急是赶紧卸任。” “昨晚可有不少朝臣借着酒劲儿，明着暗着提醒相公呢。” 这俩职位权势实在太大了，要是顾正言一直不卸任，别说姜葵兄妹，满朝文武也会彻夜难眠。 不过要是顾正言不主动提出来，谁敢主动撸掉他这两职？ 洛书瑶微微摇头：“两码事，我的顾大相公可是立下不世之功，怎么着也得封个侯吧？” 接着她嫣然一笑：“下朝后，我可就是侯爷夫人了。” “走吧侯爷，侯爷夫人陪你上朝去！” 顾正言刮了刮她鼻子 ，指了指她的黑眼圈：“要不你先补个觉吧，看你困的样子。” 洛书瑶摇了摇头：“龙卫那里还有一堆事呢，走吧，你的娘子没这么娇贵。” 说罢二人洗漱了一番便携手出了房间。 顾正言到了院子一看，嚯~ 府内全是黑眼圈... ..... “咚咚~” 大明宫浑厚的晨钟一下一下敲响，浑厚昂扬的钟声飘荡在整个宫内。 今日的晨钟敲得比较多，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含元殿，头戴凤冠身着蟒袍的姜葵高坐其上，百官们依次入殿就位。 进了含元殿，顾正言却有些疑惑。 自己该站哪儿？ 自己是武将，也是文臣，站前站后，站文站武？ 还好姜葵早就考虑到这点，让太监领着他站到了最前方，和陆阳安三位宰相同处一列。 后面的大臣丝毫不意外。 兵马大元帅，绝对有这个资格。 “肃静~” “开朝~” “臣等见过摄政王，愿摄政王万安。” “众卿平身。” 接着姜葵宣布了今日朝会的主题，封赏！ 但在封赏之前，顾正言赶紧出列，义正辞严地向姜葵请辞，态度非常坚持。 很多大臣见状，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连连感叹顾正言会做人。 姜葵开始不同意，在顾正言三辞后，还是忍痛同意了。 请辞完后，朝堂的气氛一下轻松了起来，接下来便是封赏了。 姜葵让太监宣告早已拟好的诏书。 顾正言也有几分期待，姜葵最终会怎么封赏自己？ 超级侯，霸侯，甚至...什么什么公？ 太监拿好诏书，走到群臣跟前，大声念了起来。 “昊天有命，皇王受之，摄政王，陛下敕曰： 兵马大元帅顾正言，立圣言，救苍生，擒右王，破左庭，俘蛮王，灭胡儿，诛叛逆，开疆拓土，封狼居胥，威震诸夷，兵临北海，扬我夏威...” “特此，钦封顾正言为秦国公，世袭罔替，实食邑三千，封地怀阳府赢州...” “啊？” 顾正言一愣，秦国公？ 这...不太好吧？ 东原将领们先是一惊，接着被巨大的喜悦淹没。 哈哈，顾帅居然受封秦国公！也是，大雍自开国以来，除了顾帅，谁还有资格受封秦国公？ 让顾正言和东原将领意外的原因很简单，秦国公的封号实在太尊贵了！ 公爵和侯爵不一样，侯爵一般是因武将的人格特点，作战风格，或者地理位置等而命名的。 但公爵不同，一般来说，公爵是基于先秦时期的国家国号来封的。 且国家越强大，其对应国公的封号越尊贵。 秦国无疑是最强大的，所以秦国公的封号也是国公中最为尊贵的，没有之一。 尊贵到自大雍高祖皇帝开国以来，没有人受封过秦国公。 准确说是没有资格。 顾正言是第一个！ 顾正言非常意外，他以为自己能封个什么无敌侯，霸侯，卫国公，燕国公什么的。 没想到了得了个秦国公... 这...大臣们都同意吗？ “等等，臣请摄政王三思！” “秦国公的封号，实不可也！” 正想着，朝堂便出现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众臣循声望去。 ..... 第684章 位极人臣 说话的人正是太傅魏伊，他拿着笏板，微微俯身，一脸凛然。 顾正言眼前一亮，不由感慨，大师兄，干得漂亮！ 姜葵正色道：“太傅，以正言的功绩，何有不妥？” 魏伊深吸口气：“回摄政王，以功绩来说，自无不妥，敕封国公，也是众望所归，但...” 说着魏伊缓缓摇头：“秦国公的封号自高祖以来就未曾授予任何人，一是未能有承其功者，二是...” “其爵位过于尊贵，很容易结党营私，易多攀附。” “还有，正言刚过弱冠，年龄尚小，如位及秦国公，可引来勋贵老臣不服，久之，于朝堂不利也。” 其实魏伊还有个理由没说。 权势过高，绝对会引来皇族猜忌，这是从长远角度为顾正言思考。 魏伊说完，很多大臣目露思索，觉得说得好像有道理，但也有一些很是不爽。 尤其是东原将领们。 什么？ 这是什么谬论，照你这样说，秦国公就不能存在了？ 难道非要是王族才能封秦国公？ 还有结党营私，这不是说给咱们听的？ 咱们真要结党营私搞事情，还用等现在？ 没想到太傅竟然也是如此迂腐！ 想着，东原将领看魏伊的眼神有些不善了。 “臣以为太傅所言有理，顾将军功绩无人能掩，但年龄尚幼，如位居秦公，恐惹人非议。” 说话的人是新晋右都御史柳洵。 东原将领一听又不爽了，纷纷把目光看向洛擎苍。 侯爷，说句话啊！ 你身为顾帅泰山居然不说话？ 东原将领也是受封的对象，他们站出来说话就不太好了。 不过侯爷正闭目养神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万连城看在眼里，心中吐槽道，这老东西！没办法，只有老夫来了。 于是万连城上前一步：“二位老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也是老陈谋国之言，但老臣认为二位大人实属多虑了。” “所谓结党营私，乃是以公谋私的奸佞行径，可顾帅任兵马大元帅和三府总督三年以来，数次置生死于度外，亲身上阵杀敌，何来的谋私？” “草原漠北牲畜加起来数千万计，要是顾帅想要谋私，何其简单？” “自有所斩获以来，军中账目都是公开的，且都交予监军对账。” “至于年龄，更是浅薄之言，难道弱冠少年不可封侯觅公了吗？可知冠军侯封侯时只有舞象之年！” “至于太傅所说的勋贵老臣不服...老臣不知是哪位勋贵老臣不服，反正老臣是心服口服的。” “老臣自问有几分带兵之才，但相较顾帅，无异于萤火与之皓月也。” “至于对朝堂不利，实乃恶意猜测之言，毫无根据，如让军中将士知道，岂不寒了诸多将士之心？” “望摄政王三思。” 说得好！ 不愧是万副帅！ 东原将士心中连连点赞。 魏伊依旧面不改色：“还望摄政王三思。” “还望摄政王三思。” 不少大臣跟着附和道。 “咳咳~” 顾正言终于开口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臣觉得太傅所言有理，这样吧，大家也别争了，随意封个永平侯或者姬姓卫氏的卫国公就行了吧。” “其实臣认为封什么无所谓的，国泰民安就好了...” 众臣：... 东原将士先是一愣，接着憋懑不已，其他大臣则面面相觑。 注意，卫国公看起来很厉害，戍卫国家的国公嘛，实则不然，卫国在春秋时曾强大一时，但其最强盛时期也不怎么样，关键到了战国时期，卫国彻底变成了魏国的附庸，实力差不多相当于乡村级政权了... 所以，卫国公在国公中绝对是小弟中的小弟，连普通的侯都不如。 顾正言这么说实在是太自贬身份了。 还有永平侯，永平只是个县，县侯有一二四六之分，一县县侯也是最低等的侯。 其实顾正言对封什么还真无所谓，爵位只是面上的荣耀，实际还得看人。 别说国公，就算封个子爵伯爵，这天下谁敢小觑他？ 顾正言当然不会责怪魏伊柳洵等人，不仅不会责怪，还会感谢他们。 他深知自己现在在军中一言九鼎，要是朝堂文臣中也是一片支持，那姜葵兄妹会怎么看他？ 换位思考，他绝对会忌惮的。 而魏伊柳洵等人主动跳出来当对立面，也是存着为朝廷制衡的心思。 万连城说的难道这些大臣不知道吗？当然不是，他们不仅知道，而且非常清楚。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嘛... 这些老狐狸，可一个比一个精明。 姜葵目若星辰，缓缓摇头：“北炎并非南雍，封赏开疆拓土的功臣怎可如此小家子气？什么结党营私，攀附权贵，怎可以恶度人？哪来这么多理由？” “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大雍的朝堂就是这样搞浑的！最后搞出什么了？搞出了一堆堆叛贼！” “如此这样，谁还敢为国尽忠？岂不寒了功臣之心？” “本王和皇兄不是父皇，本王相信正言，北炎相信正言！” “好了，本王意已决！” “决议不变，敕封顾正言为秦国公，条件不变，另加授太子太保，光禄太夫（虚衔，给皇帝建议和出谋划策的顾问），按神庙武士制封一品大武士，其夫人洛书瑶授一品诰命！” 呃... 国公，太子太保，光禄太夫，一品大武士，这可极尽荣耀了。 不过按功劳来看，顾正言绝对配得上。 见姜葵意已决，众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齐声附和。 “摄政王英明。” 顾正言深吸口气，俯身一礼：“臣领旨，多谢摄政王皇恩！” “好了，接着念吧！” 姜葵小手一挥，示意太监接下念下去。 “北军大将军洛擎苍于国危之时，宁死不退，忠义无双...” “特敕封其为骠骑大将军，赏万金，绢帛万匹，羊万头...” 像洛擎苍和万连城这种顶级的老勋贵，就无须晋爵了，加点虚衔和金钱就行。 因为他们世受皇恩，抵御外辱本就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接着，东原老将纷纷受封，草原的李仁和李信也分别封了个侯和伯。 后面的封赏就没有异议了，这些都是这些将领该得的。 封赏足足进行了近两个时辰，没办法，有功的将领太多了。 直到日上三杆，才封赏完毕。 ..... 第685章 南伐之议 封赏完后，姜葵提出了下一个议题，也是接下来北炎的目标。 南伐！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爽歪？ 隆耀帝又怂又有梦想就算了，大不了把手脚打断关起来，但南雍朝廷那些颠倒黑白的大臣实在太可恶了，已经数次踩到了北炎的底线，必须剁掉！ 不说姜葵和众臣，连上京很多百姓都想剁掉那些王八蛋。 尤其卫松那老东西。 跑得最快，叫得最厉害！ 兵力这块，姜葵和众臣毫不担心，东原军能正面干掉胡人，岂会把那些久疏战阵的南雍将士放在眼里？ 现在的问题是，师出无名。 至少给一个打爹的理由吧？ 以子伐父，乃大逆不道也，就算灭了南雍，也会被无数文人诟病。 姜葵倒是不在乎，但北炎众臣还是很在乎的... 而且南雍朝廷虽然无耻，但并未惹得天怒人怨，南方百姓更多是想就此安稳生活下去，并不想重启战事。 所以一旦打的话，南方百姓不一定会支持北炎。 最关键的是，南方的地主士绅们，几乎全部支持南雍，这让南雍的实力和凝聚力大增。 因为北炎的政策中，有一条触动了地主士绅们的根本利益。 土地收归国有，重新分发于民。 目前北炎六府已经收了很大一部分了，不肯归还土地的， 全族已经被杀了。 这条政策依旧是顾正言提出来的。 给的理由很简单，以史为鉴，土地不归民，早晚亡于民。 之前处在王朝末期的大雍，土地兼并极为厉害，要是不改革，那北炎和大雍的政权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吞并了胡人，北炎的国力确实空前强大，但土地不改革，大量流民百姓依旧没有土地，那和之前有什么太大变化吗？ 国强，但民不富也。 富的还是那些权贵地主罢了，这样下去，国家早晚会亡。 刚提出这条政策时，北炎众臣大惊失色，反对者众多。 当然，这些反对的大臣名下也有很多地... 姜葵思索良久后，还是采纳了顾正言的意见。 顾正言知晓后，愣了半天，这个女人的魄力和远见再一次让他惊讶。 土地改革，让多少名留青史智商极高的贤臣帝皇饮恨？ 这项政策带来的好处其实连普通百姓都知道，但少有人敢提出来，更少有人敢真正实施。 尤其是到了王朝中末期，谁动，谁全家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大臣不敢，宰相不敢，皇帝不敢。 可要是土地不改革，北炎顶多延续百年，但要是改革，至少可以延续三百年。 姜葵经过分析，认为北炎是新生政权，一切规则皆待重新制定，加上北炎打败了胡人，深得民心，改革的阻力相信要少很多。 她也明白，要是在之前的大雍提出来，不说朝堂会发生地震，天下也怕是很快就乱了。 可即便如此，北炎六府还是有不少地主发起反抗，但很快就被镇压了。 在付出了上万条性命后，北炎的地主终于明白朝廷是玩真的了，为保全族性命，只得忍痛低价向朝廷卖地。 但此举引来了南方地主士绅们的强烈敌视，越来越多的地主聚集在一起抨击北炎的政策。 其中不乏南雍朝堂重臣，大儒学者，以及皇族。 大儒学者中，属南雍孔氏叫得最厉害。 因为孔氏是大雍最大的地主，其实不止在大雍，就算在前世，孔氏在历史上绝大部分时期都是最大的地主。到了清朝，孔氏的地已经达到一百三十万亩，远远超过了清朝任何王爷和任何地主，且大多是不收税的良田。 可想孔氏吸了诸夏多大的财富，说富可敌国都是谦逊了，但他们的贡献却...哎。 大雍孔氏在北炎的操作下，已经一分为二，孔玄一脉称为南孔，孔尚一脉称为北孔。 南孔在大雍的土地已达到了七十万亩，关键有五十万亩在北炎的东阳府，姜葵毫不留情，直接收了回来，为此还暗中杀了不少孔氏中人... 这让孔玄差点没气吐血，当即联络各大权贵和地主对北炎口诛笔伐。 除了孔氏外，反应最激烈的，居然是姜氏皇族。 各种王爷皇子公主把姜葵骂了个遍。 皇室，是仅次孔氏的地主。 皇族们都很不可思议，都确信姜葵是个疯女人。 还地于民，你有没有搞错？ 你自己不要地就算了，你叔叔我要啊！擦！放着自家地不要，给底下那群泥腿子，你是不是有病？ 胡人已灭，皇族们以为迎来了美好生活，没想到遇到这么个脑子缺根弦的败家玩意... 连皇族都反对，这样看来，南伐，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这也是北炎的顾虑所在。 要是这些人凝聚起来，力量极大。 朝会还在继续，但说了半天，还是没能拿出个靠谱的章程，见顾正言发呆不说话，姜葵带着一丝期待问道：“正言，你有什么主意吗？” 哎，我只想在背后当个咸鱼啊... 算了，南雍未灭，感觉还是咸不了。 顾正言深吸口气：“回摄政王，其实灭南雍很简单，甚至不用费一兵一卒。” 唰~唰~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纷纷把目光落在了顾正言身上。 姜葵目露精光：“快说来。” 顾正言：“南雍朝廷得到的支持，不外乎是那些地主权贵罢了，百姓们可不见得支持他们，咱们只需稍加手段，让南雍失去民心，他们自己就乱了。” 呃... 这不废话嘛... 关键是怎么让南雍失去民心？光靠骂可不行。 姜葵眨了眨眼：“正言的意思是，咱们多使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顾正言点了点头，又微微摇头：“摄政王说得没错，但这只是其一。” “最关键是，让南雍百姓见识到北炎足够好就行了。” “有了对比，南雍的民心迟早归炎，甚至羡慕或者过不下去的百姓还会偷偷加入北炎。” “届时，就算南雍不爆发内乱，咱们随便找个理由南伐，相信阻力也不会太大。” “这...” 众臣眼前一亮，瞬间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但关键是如何让南雍百姓见识到北炎百姓的好？ 姜葵继续问道：“正言所言有理，可有具体章程？” 顾正言缓缓道：“很简单， 开武举，重开圣天大会，重铸货币，颁布土地政策于南，阅军，大兴文娱，大办学宫。” “啊？！” ..... 第686章 接着议事 众臣惊了。 这就是所谓的简单？ “呃...” “顾...秦国公，阅军，颁布政策于南和大兴学宫老夫明白，可其他的...” 说话的是左相陆阳安，他目露思索，一脸不解。 “例如，武举是何意？还有，大兴文娱中的文老夫明白，也甚为赞同，可这娱...” 说着陆阳安的表情有些古怪，难不成是开青楼？ 以青楼女人吸引南方百姓？ 是了，这小子前后俘虏了近三万胡人美女，必定是想以此搞些噱头和特色。 这小子鬼点子多，会想出什么特色呢... 陆阳安越想越远，表情也越来越怪异... 前翰林大学士，现右相梁信微微摇头：“不止，顾...秦国公可知，这货币改革可不是那么容易，稍有不慎，恐引起民间极大混乱。” 第三位宰相是圣天府山长太保朱允，其职为同平章事。 朱允也提出了疑惑：“秦国公，圣天大会乃文人盛会，或许能收取一些南方士子之心，但...” 接着朱允微微摇头：“咱们能举办，南雍何尝不能效仿？” 众臣一愣，是啊，你能搞，南雍那群混账也能搞啊！ 姜葵也目露疑惑地望着顾正言，这些方法固然有用，但也有不少问题，不过她相信顾正言不会无的放矢。 顾正言微微点头：“三位宰辅老成谋国，一眼就能指出要害，晚辈佩服，其中蹊跷，且听晚辈慢慢道来。” “首先，所谓武举，即武人的科举，目的依旧是为朝廷选士，不过是选取武士，咱们士理派主张‘士御天下’，文士为首，诸士为辅，目前咱们最需的士有二，一是农士，二是武士。” “农士自不必说，为北炎选取武士，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南雍的武备实力。” “相信诸位也应该明白武士的重要性，我北炎能灭胡人，收诸夷，临北海，绝对离不开武士的帮助。” “武人举行科举？这...” 众臣面面相觑，这可是开创了先河了。 武将们有些兴奋，他们巴不得武人的地位提高，但有些文臣却犯了嘀咕，举行武举，那文人的地位会不会... “老夫附议！” 魏伊大喝：“大雍重文抑武，近百年来，不仅受尽欺辱，还险些被胡蛮灭国，要是一味提倡文道，抑压武道，那我北炎迟早变成下个大雍。” “诸位曾记，先秦的儒道，都是文武并重，正因此，才有了秦汉的辉煌。” “我北炎如要恢复秦汉的辉煌，永镇蛮夷诸国，武道决不可少。” 公羊学派的人都是尚武的，经过改良的士理派，更加尚武... 在场绝大部分大臣都是士理派或者认同士理派主张的，况且经历了胡人之祸后，对武道并没有那么排斥，见魏伊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说出心里的小九九。 姜葵朝顾正言点了点头：“正言，接着说。” 顾正言微微一礼：“是。” “其次是陆相所说的大兴文娱的娱。” “臣所说的娱，不只是陆相所想的青楼，更多是指戏曲歌舞，以及蹴鞠马球射御等竞技比赛。” 陆阳安一滞，老夫什么时候想到了青楼？这小子！ “这些物事绝非玩物丧志，而是稳定民心收取民心，安定天下的重要手段。” “啊？” 众臣又惊了，歌舞蹴鞠，安定天下？真的假的？ 姜葵也是一愣，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顾正言心中一叹，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要是没有娱乐，百姓们的精气神无法发泄，长久以往很容易憋出事情，对国民的身心健康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 这绝非危言耸听，没有娱乐的国家，眼里绝对没有光。 吃饱了饭不放松下，难道拿着精力去造反吗？ “但，臣这里说的娱乐，绝不包含马吊等包含赌博的物事！”顾正言加重了语气。 马吊牌九等有赌博性质且对国民没多大益处的牌类游戏，顾正言是想禁止的。 原因很简单，以史为鉴，明朝灭亡有很多原因，但有一个原因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 就是因为麻将。 明末清初学者诗人吴伟业在《绥冠纪略》中写道：明之亡，亡于马吊。 明朝对麻将的热爱简直达到了疯狂的程度，无论达官贵人，平民百姓，都热衷于打麻将。 据《坚瓠十集·纸牌说》记载，明末十五年，清军入关抢掠，首辅周延儒主动请缨，结果走到半道叫人快马回来，大臣百姓惊了，还以为清军打来了，结果回来的人说，忘记相爷的麻将了，回来拿麻将... （延儒奉命视师，上亲饯之，赐上方剑旌旗，呼拥甚盛。既出都百里，旗牌持令箭，飞马回京，大司马方退朝，遇之大骇，谓戎信孔迫也，都人惊疑相告，既而知为取纸牌诸弄具而已） 国家都快亡了，一国首辅还不忘记打麻将，简直离谱到家了。 不止是明朝，清朝和民国也差不了太多，胡适先生在《麻将》一书中就表示麻将是仅次于鸦片，八股，小脚的第四害。 可见麻将几百年来对国人的荼毒，极大地消耗和磨灭了国人的精力金钱和意志。 当然，这是时代的局限性造成的，现在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麻将始于何时已无从记载，但大雍是有的，顾正言想以赌博的名义把这些东西都禁了。 顾正言详细地向众臣阐述了番娱乐事业带来的好处，听得众臣和姜葵若有所思。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再有，货币改革如梁相所说困难重重，但再困难臣建议也要实行下去。” “南雍没有吞并胡人，财政上和大雍差不了多少，都是一摊烂账，如果咱们的货币不改革，南雍的金融矛盾迟早会转移给咱们...” “他们的户部大臣想必也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照如今的货币体系，臣猜测，那些大臣想出的馊主意，早晚会令南雍通胀...” “而咱们吞并了胡人，得到了非常多的资源，如不改革，货币太过值钱，会造成更严重的通缩。” “这样下去，他们的烂帐迟早由咱们来堵窟窿，咱们的经济也会被他们滞碍甚至拖垮...” 众臣：...... 顾正言说完，众臣已经懵了。 呃...我说得没这么复杂吧？ “咳咳...”顾正言清了清嗓子，“我再说得简单点，诸位臣工这样想，如果南雍他们使劲印银票，最后印的银票来买咱们的东西呢？” “什么？！” “啊？” “这...” ..... 第687章 我有一物，可让收成增加 北炎和南雍现在还是自由贸易的状态，货币也是以统一的银票和铜钱为主，目前处在分裂之初，问题还没那么明显。 金钱太少不说，铜钱和银票是妥妥的信用货币（铜钱有争议，准确说越早期的时候铜钱更多是金属价值，后期更多是信用价值），要是南雍在国家信用上搞一搞，那北炎定会跟着受影响。 众臣一下反应过来了，不少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道理其实大家都明白，只是之前两国都忙着使阴招，搞骂战，还真没考虑到这一茬。 不行，货币必须改革！ 否则按南雍那些不要脸的玩意的行事作风，这样的事很可能发生... 到时他们印出来张张不值钱的纸拿来买咱们的货物，这还得了？ 惊过之后，众臣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看向顾正言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佩。 秦国公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 姜葵也不例外，她名下产业众多，对商道也颇有理解，但在这个问题上确实没想这么多。 三位宰相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个眼神，陆阳安道：“我等三人附议秦国公所言，货币改革，势在必行！” 姜葵点头：“好，着户部和商部下朝后即刻筹办此事。” “是！” 两部大臣纷纷应是。 顾正言心中放下一块石头，他可不想他辛辛苦苦挣的钱忽然变得不值钱了。 “最后便是圣天大会了。” “朱相所言有理，南雍也可举办，但咱们的大会和他们的可不太一样。” 众臣目露疑惑，文人之间的比试能有什么不一样？不外乎就是四才四艺那几项，难道奖品更多？ 朱允目露疑惑：“有何不同？” 顾正言正色道：“咱们的大会，可以改个名字，圣天天理大会。” “嗯？” 姜葵和诸多士理派大臣目露异色，似明白了顾正言的意思。 “对，除了四才四艺外，咱们的大会还可以比试农业，商业，各类匠业，丝绸业，医术...” “这些行业，无不蕴含天理，对国皆有益处，获胜者可以获得‘士’的称号，想必会吸引不少人前来参加，如此一来，既可以收取南雍的人才为咱们所用，还可以让北炎这些行业得到发展。” “有必要提醒下， 商士的选取必须更为严苛，必须先看其德，后看其才。” “当然，咱们选商士的缘由，臣早就向摄政王提过，目的是控商，而非扬商。” “臣的意思是可以借可管控的商道繁荣国家，绝不是抬高商人的地位。” 商业和商人的地位是个敏感的话题，顾正言的意思绝不是推翻现在的商业制度和提高商人的地位。 他的核心观点是“控”，管控商业。 发展商业需要很多条件，绝不能瞎鸡儿搞。 之所以历来皇权都压制商人和商业，是因为古代没有完善的金融制度来管理和调控市场经济。 换句话说，商业，超出了皇权的掌控，这让当权者如何能接受？ 至于商人的地位，在古代是绝对不能提高的！ 至少在制度完善之前是绝不可以的，这不光是朝廷的底线，也是顾正言的底线。 因为以历史的眼光来看，资本过甚地位过高，绝对会向权力渗透，这在制度不完善的古代，绝对会给百姓带来极大的灾难！ 你不能指望每个商人都是好人吧？事实上商人更容易成为坏人... 看看古代的卖国贼就知道了，有多少是商人... 还有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就不说了，所以顾正言认为要发展商业，必须先制定一套相较完善的管控制度。 而选取商士，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帮忙建立管控制度。 所以商士也可以不是商人，可以是具有商业眼光的其他行业的人。 顾正言说完，朝堂又陷入了安静，众臣都在思索此举的可行性。 良久，魏伊点了点头：“如今我北炎百废待兴，正是缺乏各种人才之际，此举依老臣看可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士理派本就主张士御天下，此举也是应证了他们的主张。 其实对于文臣来说，只要把文士放在首位，其他随便怎么折腾他们都不会太过排斥。 “好！既然诸位臣工都没什么意见，就如正言所言，着礼部和圣天府负责此事。” 姜葵挥了挥手。 “是。” 顾正言施了一礼：“摄政王英明。” 接着又道：“臣还有一物，或许可让南雍的农人艳羡不已，也可让北炎的收成增加半成到两成。” “什么？” “什么？！” 姜葵一下坐下了起来，众臣也齐齐瞪大了眼睛。 魏伊的语气有些颤抖：“正...正言，你没开玩笑吧？” 大雍以弄农为本，让收成增加两成，那还得了？ 能多养活多少百姓？ 姜葵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正言，快快道来。” 顾正言：“回摄政王，魏大人，臣所说之物，便是更多肥料的制作法子。” “什么？连肥料的法子你也知道？”众臣有些不可以思议。 彼其娘之，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顾正言微微摇头：“非也，我也是在家中的一本祖传农书中看到的，那本农书里面曾记载了二十七种肥料的制作法子，可惜那本书已被烧毁，不过里面的法子臣还记得，回头臣就写来。” “不过有没有用我也不太确定，得司农部看看再作定夺。” “原来如此。” 众臣松了口气，还好，要是你啥都会，大家还要不要玩了？ “那书是谁烧毁的？”有大臣问道。 “...是...我祖先？” “彼其...咳咳，算了。” 其实哪来的农书，都是顾正言看过前世唐朝到清朝肥料的相关记载，还记得一些罢了。 顾正言了解过，大雍的肥料只有三十多种，且比较单一，要是多了前世明清时期复杂丰富的肥料，那收成肯定会有所提升。 只可惜他只记得二十多种。 不管是北炎还是南雍，农业都是最为重视的行业，要是北炎莫名多了二十多种肥料，那南雍会羡慕成什么样子？ 至于化肥就别想了，明清时期的肥料种类共有一百三十种，已经达到了封建社会的巅峰。 清朝所谓的能吃饱，除了高产作物外，还有对明朝肥料的大量应用。 光有高产作物没有肥料有个屁用？ 不是所有地都是肥沃的！ 当然要是有了化肥，在现在的人口基数下，天下百姓很快就能吃饱。 但化肥的生产，只能做梦了。 众臣很是激动，要知道一种肥料的诞生，需要长时间的实验和改良，一下多了这么多种，那还不起飞？ “秦国公，真乃国士也！” ...... ps：关于化肥，我还是写一下吧，因为我曾看到有几本小说，穿越者居然造出了化肥，这让我表示很无语，简直是把革命先辈的努力踩到了地上摩擦。 别说还没工业革命的古代，就说新中国，举国之力，造了十年都造不出多少化肥，六十年代的产量，还远远不如三哥，大多依赖进口。 当然，这里指的是量产，是指能够被百姓低成本使用，不是简单的能不能造出化学成份的问题。 这是因为，要低成本量产化肥，需要造核潜艇的技术！ 尤其是氨肥，量产的话，只能是在高温高压环境中，其高压环境和核潜艇所需的高压环境是一样的。 所以时任领导人为了百姓吃饱，能量产化肥，当即下定决定先造核潜艇，当十二年后核潜艇造出来了，咱们才向西方国家和小日子付出了诸多商业代价，才委曲求全地换购了制造化肥的成套技术设备，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四三方案。 换句话说，新中国举国之力造化肥都这么费力，还被西方国家和小日子卡了很多脖子，何谈古代？ 当然，其实还可以用化学反应，比如煤炭炼焦，因为煤中有炭的杂环，炼焦后会得到氨气，再经过酸液吸收，提纯等步奏，就能得到氨肥了。 可是这样下来，其化肥本身的成本已经远远超过了粮食的价值，造起来搞锤子？ 明清时期的肥料，已经到了封建时代顶峰了。 虽然这些东西没用，但我还是想让大家知道，拓展一些知识面也是好的。 晚安各位。 第688章 大侵略 说话的是另一个光禄大夫，老油条白三弄。 这声称赞可没掺什么水份，白三弄觉得自己是想不到这么多的，他擅长的是暗中阴人和搞人。 “是极，秦国...” “各位大人言重了，晚辈还差得远，只是侥幸罢了。” 顾正言赶紧打断这些人。 别夸了，夸奖有个屁用，还不如折现... “正言所言，实乃谋国之策，如此种种，皆如正言所言吧，各部下去好生准备。” “不过关于武举，本王想让正言主持，诸卿以为如何？” 姜葵最后拍板，但顾正言却愣住了。 主持武举，有没有搞错？ 本公爷现在只想一天吃喝玩乐啊，哪有闲情逸致搞什么武举？ “这...” 众臣想了想，秦国公之武，可让胡人闻风丧胆，其他将军不是老矣就是威望不足，好像只有他最合适了。 没办法，隆耀帝南下时带走了大部分文武官员，北炎的人才实在太少了，尤其是武将勋贵，能拿出手的根本没有几个。 而去年举行的恩科，选拔的只是基层年轻人才，上层官吏还是那些老家伙。 最关键的是，武举是顾正言提出来的，其他人也不怎么懂。 “臣附议。” “臣附议。” “臣年纪尚浅，经验不足，恐难...” “好了，既然没人反对那就这样决定吧，正言，武举相关的选拔事宜全部交予你了，具体流程和相关用度你找礼部商议吧。” 姜葵挥了挥手，就把此事定了下来。 顾正言：... “臣...” “回摄政王，老臣还有一言。” 一直没说话的洛擎苍终于开口了。 姜葵微微点头，语气温和：“洛将军但说无妨。” 洛擎苍施了一礼：“之前军中过年，家...秦国公筹划了不少军中竞技娱乐项目，花样繁多，和大雍当前的有所不同，老臣认为，这文娱的娱也可让秦国公负责。” 啊？ 秦国公连玩也这么厉害？ 是了，这小子还是年轻人，会玩也不足为奇。 陆阳安微微颔首：“臣附议洛将军所言。” “臣也附议。” 一些文臣也纷纷附议。 顾正言：... 老子还没同意呢！ 想着，顾正言朝姜葵颔首：“秉摄政王，要不，这娱乐事业由臣来负责，武举让洛大将军负责如何？” “咳咳咳咳...” 话音刚落，洛擎苍就剧烈咳嗽了起来，边咳还边拍胸口：“咳咳，老臣之前征战，受了不少暗伤，现在还没好，一操劳就会胸口闷痛...” “好了，都由正言负责吧。” 姜葵摆了摆手：“正言别推脱了，如今我北炎人才匮乏，高层官吏太少，还远远未到你休息的时候。” 顾正言有些无语，他是真想置身朝堂之外休息一段时间，但也知道姜葵说得没错。 就算提拔了一些中层官吏，上京四品以上的官员加起来才九十多人，还不到之前大雍的三分之一。 是真的把一人当成几人使唤。 这也是侯爷当场犯病的原因，他现在只想在家含饴弄孙，才不想参与什么狗屁政事。 至于让顾正言负责娱乐，是因为戏曲娱乐乃是勾栏小道，这样搞也是存着“自污”的意思。 权势太高，太过完美，可不是好事。 顾正言无奈叹气：“是，臣定当为摄政王分忧。” 姜葵认真地看着他：“本王相信你。” “今日朝会，本王还有一事宣布。” 说着姜葵庄重的表情露出一丝不自然。 “本王...要成婚了。” “啊？！” 众臣一愣，成婚？ 对啊，摄政王还没成婚！ 众臣忽然反应过来还有这事，事实上要是姜葵不说，众臣忙得很可能都忘记姜葵女人的身份了... 更别说成婚这事了。 “有何不妥？”姜葵轻声道。 “没有没有，臣等恭贺摄政王新婚之喜。” 众臣反应过来，连连拱手祝贺。 顾正言目光一转：“恭贺摄政王，臣有一议，何不趁阅军之际一同举行婚事？咱们可以邀请北方蛮部和南方小国，一来是为摄政王庆祝，二来也是彰显咱们北炎的武力，以震慑诸国。” 嗯？ 此议好像不错。 姜葵也是眼前一亮，自己婚事要是能得到诸国的祝福，那也是美事一件。 “好！就如正言所言，着鸿胪寺即刻派出使者，等使者一到，再挑吉日阅兵和完婚。”姜葵吩咐道。 “大善！” 魏伊思索片刻，眯着眼睛：“不过...南方诸国可是一直心存异心，据查，他们派出了不少军卒在南雍边界扮演山贼，时而侵扰周边百姓。” “之前咱们就议论过借他们之手扰乱南雍，但这样对百姓太过残酷，有违圣人之理，便搁置了下来。” “是以，要是他们不买北炎的帐...”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一下冷了下来，东原将士目光一凝，散发出淡淡的肃杀之气。 “不买帐？” 姜葵的笑容有些冷了：“别说不买账，就是敢对我北炎使者无礼，哼！” “举国尽灭！” 这话说得霸气至极，说得众臣心中豪情万丈。 这才是强国的风范！ 征服了胡人，北炎绝对有资格说这话。 说到这儿，顾正言心中一动，觉得是时候把自己心中深埋的一种思想吐露出来了。 “摄政王威武，北炎威武。” “臣还有一事，是关于今后北炎对诸国态度的。” 姜葵若有所思：“说来。” 顾正言正色道：“臣所说的用三个字可以概括：大侵略。” 大...大侵略？ 众臣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就是不断侵略他国，不断夺取他国的财富，资源，女人。” “如此，我诸夏才能不断强大，人民的生活才能不断变好！” “以史为鉴，和平，安稳，富强，是不断打出来的，绝不是守出来的，更不是瞎吹出来的！” “臣建议，此观点可作为我士理派的另一核心主张，也可作为祖训传檄后人，甚至可为我华夏之本！” “不侵略他国，一定会被他国侵略，国家一定会衰亡！” “这一点，臣无比确信！” 众臣：...... 安静，顾正言说完后朝堂鸦雀无声，武将们目露火热，但文臣却都瞪大了眼睛，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 第689章 绝对不行 姜葵也目露惊讶，大侵略？ 这... 这真行吗？ “咳咳咳...” 良久，见众人都不说话，陆阳安脸色难看道：“秦...秦国公，此言论从何说起？” “公羊和士理派的大复仇是因外辱入侵，咱们复仇，占据天理，深得民心，可无缘无故入侵他国，这...不仅有伤天伦，也是于理不合啊。” “况且一场战争所耗弥多，要是失败了...” 朱允连连摇头：“不可不可，秦国公此言恕老夫不能赞同。老夫认为，主动侵略乃不仁不义之举，太过伤天害理。” “还有，不侵略他国就一定会被侵略，这从何说起？只有咱们足够强大，何惧他国？” “是极，秦国公之言实在太过极端，有失偏颇...” 众文臣纷纷附和。 哎... 顾正言叹了口气，连激进的士理派都不认同侵略的思想，何谈南雍那些腐儒？ 看来要彻底改变儒家守成的观念，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这也让顾正言彻底下定决心，一定要淡化儒家的仁义礼智信！ 这些东西本身是好的，但却忽略了人性，一味提倡这些东西，反而会被当权者利用从而施加更多的奴性，淡化更多的血性。 结果导致咱们并没有变得真正仁义礼智信，反而变得虚伪和软弱。 最关键的是，没了侵略的血性思想！ 以史为鉴，不侵略别国的国家，从来都是处处受欺负，反而欺负别人的却越来越强大，也能受到更多认同和崇拜。 因为在人类的基因中，就有崇尚强大的基因。 只要你越强越能得到认可，至于什么伤天害理，正义不正义，都是弱者找的无能谴责的理由罢了。 国家层面上，只有利益，其他都是虚的。 顾正言微微摇头：“各位大人，伤天害理？又没伤害咱们的百姓，伤害其他国家百姓又如何？其他国家的百姓关咱们个屁事？他们的百姓过得好不好和咱们有个吊毛关系？咱们的百姓过得好就行了嘛！” “吸他们百姓的血，夺取他们的资源和女人让咱们的百姓过得好，这才是正理！” “咱们的百姓都还没吃饱，却考虑其他国家的百姓，这得多虚伪？” “和平，是针对自己国家的和百姓的，不是针对其他国家的！至于其他国家，关咱们什么事，用得着咱们考虑吗？” “相信我，有了大侵略思想，咱们的后世子孙绝对会少受很多欺负，绝对会感激咱们的！” 众臣：..... 这...这不是强盗逻辑吗？！ 不管怎么说，别人没惹咱们咱们就去抢别人的不是强盗是什么？ 岂不有违周圣孔孟之道？ 不行，绝对不行！ 这让诸国如何看待咱们，史书上岂不言诸夏乃强盗乎？ “就是强盗逻辑！” “但诸位臣工要知道， 强盗逻辑在国与国中，其实根本不存在，不光强盗逻辑，事实上任何礼法在国家的层次上面都不存在！” “就算咱们是强盗，只要打服了他们，他们也会认为咱们是正义和伟大的！” “诸位臣工须知，强大即是正义和伟大，绝不是和善和什么狗屁...咳咳，礼数礼法。” “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虚伪书生，绝不如做个耿直的强盗！” “我所说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咱们诸夏子孙过得好！” “咳咳...” “秦国公此言，恕老夫不能认同。” “老夫也是。” “恕老夫无法接受如此强盗言论。” 顾正言说完，大臣们纷纷反对，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反对顾正言。 顾正言再次叹了口气，算了，慢慢来吧。 “好了，都说得有道理，此事容后再议吧。” 见没有达成一致，姜葵只得站出来和稀泥。 ..... “正言，等等。” 下了朝后，魏伊在宫外叫住了顾正言。 顾正言微微一笑：“大师兄，何事？” 魏伊语气温和了几分：“老夫今天所说，你可明白？可有生老夫的气？” “哈哈，”顾正言洒然一笑，“怎么会，师弟如何不明白大师兄的好意？大师兄多虑了。” 魏伊点了点头：“你果然聪慧无双，不过你今日所说大侵略的言论实在太过唐突，众臣一时无法接受是可以理解的。” “正言，”魏伊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我儒家只是皇权下的一思想工具而已，这把工具是变成敲打百姓的钝器，还是刺破外敌的利刃，皆在时，势，和天下现状和当政者的为政意图有很大关系。” “而你现在却是想把这把工具变成抢掠他国的麻袋...” “倒不是不可以，但时势未到，众臣是不可能同意的。” 顾正言忽然心生敬意，大师兄和水镜先生都是有大智慧之人。 “所以，大师兄是同意我所说？”顾正言眨了眨眼。 魏伊目光闪烁：“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是公羊的大一统思想，换句话说，魏伊当然是赞成的。 顾正言忽然笑得很开心。 吾道不孤也。 “大师兄既然能看出问题，想必是有了对策？” 顾正言眼里升起丝期待。 魏伊目光深邃，压低了声音：“一是得找个好借口，二是...你得让他们见识到入侵带来的甜头...” “可别说是我说的。” 顾正言一愣，接着恍然。 “大师兄，受教了。” “好了，言尽于此，老夫等着喝你晋爵的喜酒。” “当然当然。” “对了，正言，听说你从北海带来了数十箱鱼回来，还没死吧？” “呃...好像死了很多...” “死的我不要，老夫甚爱吃鱼，活的给老夫留个百十条吧，好了就这样，晚上给我送过来，走了。” “.....” 说着魏伊潇洒离去，留下了原地呆滞的顾正言。 大师兄，这才是你留下我单独说话的目的吧？ ....... 第690章 欣喜的众人 顾正言从贝加尔湖带走了三千多条大小不一的鱼，也是想着尝试下运输线的可能。 还好手下人多，加上贝加尔湖的鱼都是淡水鱼，到了上京还没断气的有五百多条，已经专门找人养了起来，其他咽气的已经被晒成了鱼干。 这些鱼是顾正言在土着的帮助下精挑细选的性情温和味道肥美的品类，不会造成什么物种入侵。 顾正言本想着关系好的大臣一人送一条，但现在由于姜葵的婚事以及后面可能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想省着点用。 像大师兄这种一要要个百十条的，简直是在放他血。 ...... “顾大人成了秦国公啦~” “秦...秦国公？我没听错吧？秦国公？” “当然，大明宫前的告示都出来了！” “这可是...恭喜恭喜！” 上京各大街道上，充斥着惊讶和恭贺之声，百姓们惊讶后纷纷感慨，他们还依稀记得当年夸官游街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没想到短短数年就已位及国公了。 而且还是尊贵无比的秦国公！ 这可真是大雍有史以来头一号了。 上京是老秦地，上京百姓对秦有种莫名的亲切，一听是秦国公，他们的心情截然不同。 照规矩，封爵是要赐府邸的，而顾正言新的府邸正是...金辉那套。 金辉那套地理位置极好，是上京最豪华最舒服的之一了。 顾正言毫不客气地笑纳了，不要白不要嘛，但他暂时还不想搬家。 雅酥居这么休闲安静，他更喜欢这种氛围。 但牌子还是要换的，否则成何体统？ 收到消息的管家第一时间就带着下人拿着楼梯像攻城一样往门外冲去，在一群家丁七手八脚的帮助下，很快把雅酥局的牌子摘了下来。 那模样别提有多痛快了，好像早看这块牌子不爽了... 摘下旧牌后，管家望着朝臣送来的鎏金的公府匾牌，双眼含泪，像抚摸自己祖宗牌位一样深情无比地抚摸着它，再从胸口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绸布，浑身哆嗦地仔细擦拭起来，边擦眼泪边止不住地流... 那神情，让周围见之者无不动容。 哆嗦完后，管家用那块绸布擦了擦眼泪，然后又揣进了怀里，神色忽然变得神圣和肃穆起来，接着在家丁的帮助下，管家缓缓举起匾额，一步一步小心登上楼梯。 那样子好像得了金牌登上领奖台一样，看得顾正言一阵无语。 不就是换个破牌子吗？有必要搞得跟更换祖宗灵位一样吗... 很快，新匾在管家的泪眼朦胧中冉冉升起。 阳光下，“敕造秦国公府”六个威严的大字熠熠生辉，甚是耀眼，耀得管家眼泪又止不住了，身子又开始哆嗦起来。 “呜呜...小...小人有幸，能亲自更换秦国公的匾额，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呜呜...” “小人死而无憾也，啊~” “砰通~” “？！” “快救人！快救管家！” 管家激动之下，一下从楼梯上掉了下来，众家丁愣了片刻，赶紧蜂拥而上。 “管家晕过去了，快叫大夫！” 家丁看着泪痕未干，双眼紧闭，脸上激动未消的管家大叫。 顾正言一惊，这老家伙没事吧？ 别本帅刚刚晋爵之喜，府内管家就以死相庆，这传出去还得了... 其实管家的心情能理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管家就是那只升得最高的鸡。 谁不知道秦国公的分量？ 作为秦国公府的首席大管家，地位可是有三四楼那么高了，在管家界可以说是做到头了。 也不对，做到头的是那些少个零件的大内管家... 不过这老家伙也可以朝那个方向努力嘛。 很快管家被抬了走，顾正言站在门口负手望着这块匾额，若有所思。 豁出命去，换了这么个玩意儿，值不值呢？ “顾大相公，你在想什么？” “夫人，小姐。” 洛书瑶从门内款款走出，旁边跟着两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这俩姑娘便是长大的蓉蓉和苏小九，一个十五，一个十六了，都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 这几年来，俩丫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上京学习各种东西。 这俩丫头也不负重望，蓉蓉的音乐天赋出众，已经被宫廷乐师收为了弟子，一身琴艺也已经有了琴师的水平。 而苏小九也不遑多让，这丫头不仅数学方面极有天赋，在格物方面的表现也极为不凡，跟着邓陵衍等人学了很多墨家的东西，顾正言准备有机会的话把她弄到至理部去搞搞研究。 为了给这俩丫头找个好对象，顾正言还把这俩丫头收为了义妹。 没办法，光凭两丫头的姿色想在上京找个好的确实有点难度，两丫头从小营养不良，加上干粗活累活，长相都非常普通。 所以只能提高身份了，相信凭借秦国公义妹这个身份，提亲的怕是会踏破门槛。 “先...顾大哥，不对，应该是公爷。” “小妹见过公爷。” 两丫头带着微笑，向顾正言盈盈一礼。 “好了你们别...嗯？干什么？” 顾正言循声望去，看着三人的打扮，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洛书瑶穿着一身黑红色的一品诰命服，上绣各种珍奇鸟类，纹饰鎏金，垂缘挂彩，最靓眼的是头上那只天蓝色翟冠，金光流转，玉熠生辉，看起来端庄高贵至极。 另外俩丫头也换上了大红礼服，戴起了凤冠，脸上还画了大浓妆，看起来像鬼一样，不知道还以为是嫁人呢... “怎么样顾大相公？”洛书瑶抬起手臂，微微扭了扭身，神情颇为臭美。 顾正言憋出一个笑脸：“这是做什么？” “你先说怎么样。”洛书瑶白了他一眼。 顾正言这才仔细打量起三人，越打量脸色越复杂。 “我说娘子，一品诰命怎么是黑色的？搭配这蓝帽子，看起来好像是男的官服，太难看了吧...” “还有你们两个，没事穿什么大红礼服，赶着去嫁人吗？” “不就是晋升国公，有必要这样吗？一个个的，赶紧给本老爷换成正常的！” 三女：... “哼。” 洛书瑶撇了撇嘴：“是我让她们这么穿的，怎么着顾大相公，一成了公爷，脾气见长了...哼。” ...... 还有一章，明天补上，晚安各位 第691章 看上谁，就弄谁 “低调，低调嘛...”顾正言见洛书瑶目光颇为犀利，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还是降低了语气。 “哼哼...” “我是让她们熟悉熟悉这身衣服，好参加今后的各种宴会，如今她们的身份也不一样了，总得和那些夫人小姐们接触吧？” 洛书瑶再白了他一眼。 “原来如此...”顾正言再上下打量了洛书瑶，啧啧道，“那娘子呢？难道娘子是想试试这身衣服合不合身？” 洛书瑶再举起手臂扭了扭，眨了眨眼，臭美道：“本夫人就想穿不行吗？我还没穿过呢...” “你都穿上麒麟公爵服了，本夫人穿下诰命服怎么了？” “行行行，”顾正言看着这身充满了官方模样的衣服，灵机一动，目光忽然升起丝期待，“娘子，晚上也穿着吧...” “嗯？” 洛书瑶一下警惕起来，眯着眼睛：“又是这个眼神，每次你露出这个眼神都想做坏事...” “你又想怎么样？” “咳咳，没事没事。” “我不信！” “有事晚上再说嘛...” “...” 几人在门口闲扯，不远处已经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他们倒不是偷听聊天，而是来恭贺顾正言，顺便混个眼熟，再瞻仰下金光熠熠的公府牌子。 看着匾额上的大字，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敬畏和。 青鲤街可从来没住过国公级的人物，别说国公，连一般的勋贵都不会选择住这里，这一下忽然多了秦国公，相当于原地掉下一条超级大腿。 大家都想抱紧了。 他们刚刚已经看到了管家直挺挺栽倒的“英勇”姿态，很多人羡慕不已。 能摸下那块牌子，倒下来算什么？摔死也值得... “好了，咱们进去吧，外面人都看着呢。” 几人遂往回走去，顾正言边走边道：“对了蓉蓉小九，你俩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你们的奶奶可是把你们终身大事交给我了，这两年有没有看上的青年才俊？有看上的说话啊，不管是谁，我都给你们弄来。” 这话说得很霸气，听得洛书瑶嗔怪不已。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咱们又不是强盗，这事还得两厢情愿。” “哪有看上谁就抢谁的。” 顾正言辩解道：“我说的是弄，不是抢...” 洛书瑶似笑非笑：“怎么个弄法？” “这个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实在不行就...” “就抢？” “用请会不会好一点？” “呵呵...” 蓉蓉微微一礼，乖巧道：“但凭顾大哥做主。” 这丫头历来都很乖，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女孩，对什么自由恋爱没什么概念，想着许给谁就是谁的人。 但苏小九可是纯正的理科女，一直很有想法。 她眨了眨眼，盈盈一笑：“顾大哥，小妹颇为倾慕翰林学士沈大人，能不能为小妹...” “给你弄来？”顾正言微微瞪眼，似有些懵逼，“你怎么看上他了？” 苏小九俏脸一红：“大哥不在时，沈大人对小妹颇为照顾...” 照顾照顾着就照顾出感情了？ 也是，沈修离这小子温文儒雅，长相俊俏，家世不凡，说话还好听，惹得女子喜欢也是正常。 顾正言表情复杂：“他对你有意？” 苏小九声若蚊蝇，微微摇头：“不知道...” 顾正言：... 洛书瑶的眼睛笑成了月牙：“顾大公爷，去弄来呀，”说着还伸出小手戳了戳顾正言，“去啊。” 顾正言一滞，看着苏小九期待的模样，心下一狠，霸气道：“弄就弄！我回头就去找他，他要是敢不同意，哼哼...” 话虽这么说，但顾正言还真没信心... 其他方面他敢打包票，但感情方面总不能逼着人家吧？ 强扭的瓜虽然解渴，但不甜啊。 而且以沈修离的眼界和地位，真想扭瓜的话，能扭一大堆，不仅能解渴，恐怕能撑死自己… 他不想解渴，只想甜。 算了，先扭一下吧，万一扭着扭着就甜了... 本着为沈修离着想的心思，顾正言愉快地决定了。 不过再给苏小九弄人之前，他还得先给另外个人弄个人。 再不给她把人弄来，快变成怨妇了。 ...... 公府后院。 接到消息的田玲快马赶来，作战有功的她已被姜葵封为了中郎将，也是大雍有史以来第一位女中郎将。 本应高兴的她这两天却有些魂不守舍，脑海离全是一个风度翩翩拿着扇子的少年公子的影子。 这么久以来，田玲还是第一次听到有男人喜欢肤色黝黑的女人。 这让她躁动的心犹如火山喷发一样，尤其晚上，更是喷得到处都是... “踏踏~” “踏踏~” “我说玲大将军，你就别晃了行不行，晃得我头都晕了，人马上就来了，你急什么。” “等了这么多年，还急这一时半会儿吗？” 田玲听说顾正言终于把介绍了几年都没介绍来的神秘男人找来了，本应激动的她，心情忽然乱了。 早不介绍晚不介绍，非什么非要现在呢... 也不知道那公子知道后会怎么样。 想着，田玲的心越来越乱，脚上的步伐也越来越快，把顾正言都快晃晕了。 一旁的洛书瑶眉角含笑：“你啊，就别说玲妹妹了，玲妹妹虽为将领，但终究是女儿身，难免有些女儿的含羞。” 含羞？ 比男人还男人的玲大将军也会含羞？ 顾正言一愣。 田玲停下脚步，无奈一笑：“瑶姐姐误会了，羞我倒是不羞，主要是妹妹...哎，算了，不说也罢。” “嗯？” 聪慧的洛书瑶一下看出了她表情中的意味，微微惊讶道：“原来玲妹妹早有意中人了，是谁，给姐姐说说。” 洛书瑶一下拉起了她的手。 “什么？有人了？怎么不早说？是哪位倒...咳咳，是哪位人中俊杰？” 顾正言眼中忽然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也不是，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那人，好像还不错...”田玲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追忆，似在回忆那个男人的好。 顾正言大手一挥，笑道：“没事，回头我给你找来，至于今天这个，通都通知了，先看看吧，不喜欢再换。” “多谢顾帅。”田玲憋出个笑脸。 这时，公府门急匆匆外来了三个人。 “噗通~” “哎哟哇~” “方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都怪我太激动了，没想到风兄这么快就召我了，真是令人意外。” 三人正是方大宝和两个损友。 两个损友赶紧把焦急下摔倒的方大宝扶了起来，接着抬首望向威严的公府匾额，目露敬畏，再看方大宝的眼神就像看爹一样。 “爹...不是，咳咳，方大哥，没想到你和秦公爷关系这么好，嘿嘿，嘿嘿...” “是啊，实在没想到，好像方大哥是公爷最先相诏的人吧，嘿嘿，方大哥，方爹...嘿嘿...” 方大宝嘴角微翘，一脸傲然道：“我没骗你们吧？” “没有没有，方大哥哪能骗咱们呢，还希望方大哥在公爷面前替咱们美言几句...” 两人不动声色地塞了几张店铺的房契地契给方大宝。 方大宝熟练收下，目光一转：“这个嘛...回头再说，朋友一场，我怎么会亏待你俩呢？” “听说你俩又买了两个年轻漂亮的丫鬟？” 两人的神情瞬间变得肃穆起来：“非也，那是我二人专门给方大哥买的，晚上就送给方大哥...” 说着，二人的心又开始滴血... “好说好说，我先去了，你们在此等我。” “好好。” “唰~” 方大宝打开折扇，迈着潇洒的步伐，朝府内走去。 家丁早在此等候了，二话不说把方大宝迎了进去。 雅酥居不大，方大宝很快就到了后院，一见顾正言，方大宝躬身一礼。 “故人方大宝见过秦国爷和夫人，哈哈，风...是你？” “是你？！” 霎时，方大宝和田玲都看到了对方，双双一惊。 田玲目露惊喜：“方公子？” 方大宝的样子却有些难看，怎么遇上这位了... ...... 这章是填坑，也是交待其他人的后续，这章是补昨天的，为保证后面的质量，今天请假一天，就不更了，主要想花一天时间雕琢下下细纲，因为细钢制定太久了，发现有些不完善，得重新弄下，顺便想想还有什么坑没填。 总得有始有终吧，作者并不想像有些书结局那样只交待了下主角就戛然而止，这样会让其他角色失去部分灵魂。 所以就明天再更吧，后面主要以轻松为主，有读者小伙伴想起前面有什么坑没填的可以告诉我，我有记录的，想看看有没有漏洞。 就这样吧，我修细纲去了，晚安，各位。 第692章 等你个乌棒球 “什么？” “风...秦公爷你说什么？我...我和她？” 听到顾正言说明缘由的方大宝，顿时瞪大了眼睛。 顾正言笑道：“放心吧大宝兄，你爹那儿有我去说，这位可是我的老部下了，立功无数，既然你们有缘，就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吧。” 方大宝：... 此时的方大宝背后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一想起这女人明晃晃的拳头和凶狠的眼神，他就感觉一阵惊悚。 想想，要是真娶了这女人，晚上睡觉的时，要是稍有不顺她的意思，比如姿势不对，会不会抬起就给自己两捶？ 不行，绝对不行！ “秦公爷，我...” 田玲看着他有些犹豫的样子，颇为不满：“怎么方公子，你前面和我说的是假的？” 要是假的的话...哼哼。 听到田玲的语气有些不善，方大宝赶紧憋出个笑脸：“当然不是，在下怎敢欺骗田将军...实则在下乃一介商贾，怎能配得上田将军，实在是身份有别啊。” 田玲咧嘴一笑：“哈哈，就喜欢你商贾的身份，顾帅早跟我说了这点，放心吧，要是你跟了我，今后本将军会给你管好账的。” “跟了你？管...管账？”方大宝彻底惊了。 “怎么，怕我管不好？你知道本将军跟着顾帅之前是干嘛的吗？”田玲似笑非笑道。 “干嘛的？”方大宝愣愣道。 “告诉你，”田玲嘿嘿一笑，“之前本姑娘可是...” “咳咳咳...” 顾正言赶紧打断：“之前她给一伙人管过账...” “放心吧大宝兄，玲将军有情有义，为人踏实，而且身居高位，提亲的人可是踏破了门槛，要不看我和大宝兄相识于微末，还曾答应过方东家好好约束下你，否则我才没这个闲工夫管你的终身大事。” “不过我还得说，我并非强迫你二人，如果不合适，也别勉强，免得你二人日后闹了矛盾怪我。” “你们自己考虑吧。” “夫人，倒茶。” 洛书瑶白了他一眼，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顾正言接过悠闲地喝了起来。 方大宝听完，纠结一番后心下一狠，擦，死就死吧！ “哈哈，能和田将军结为良缘，乃在下之幸也，要是田将军不嫌弃，在下这就回去告诉我爹，回头上门提亲。” 方大宝脸上又露出了温文儒雅的笑容，丝毫看不出犹豫和难受，仿佛由衷地高兴。 田玲这才嫣然一笑：“好！不过我得给你说好了，咱俩成婚后，你可不能再去青楼烟花之地或者和其他女子再有私下来往，否则...” 说着目光阴森地往方大宝下身扫去。 方大宝愣住了，一股冰凉顿时袭向双腿之间... 当然，更凉的是他脆弱的小心肝。 ...... 方大宝出来的时候，已到了傍晚，两个损友一直在外面等候。 见到方大宝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二人心中一惊，难道方兄和秦公爷闹出了什么不愉快？ 这...这可如何是好？ 二人赶紧上前，目露担忧：“方大哥，怎么了？是不是秦公爷有什么不满？” 方大宝目光呆滞地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二人继续追问。 方大宝依旧是摇头叹息。 二人面面相觑，怎么了这是？ “方大哥，你说话啊！方...你哭了？到底怎么了？” 正追问间，二人惊觉方大宝憔悴的脸上忽然流过两行清泪，模样看起来凄苦至极... “二位，我...我要成婚了。” 方大宝几乎是抽泣地说出这句话。 二人：... 草，还以为什么事！ 彼其娘之，成婚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吗？ 二人瞬感无语。 “这不是好事吗？是哪家姑娘被方大哥看上了？”一人好奇问道。 说到这，方大宝的眼泪更甚：“就是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将军...哎，呜呼哀哉，呜呼哀哉！我完了！” “什么？！” 二人一下蹦起三尺高，落地后脸上一片惊恐。 “方大哥，小弟彻底服了！请受小弟一拜。” 二人躬身九十度，向方大宝恭敬拜去。 拜完后，二人目光一转，带着丝期待道：“既然这样的话...方大哥，那我二人新买的那丫鬟...” 方大宝一下回过神来，泪眼朦胧，语气不善道：“干什么？那是我的！” 二人：... ...... 西昌府，隐溪村。 西昌府地势蜿蜒，交通不便，很多村子都是与世隔绝，隐溪村便是这样一个偏僻且自然资源稀少的村落。 大雍时期，隐溪村的村民过得可是凄惨至极，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头晕眼花是常有的事。 自从三年前摄政王取消各种苛捐杂税后，日子才逐渐好过了起来。 当然离温饱还是有一段距离，只是省着点过不会再饿死人了。 时值秋季，正是农忙收获之时，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中间田地上，一个二十出头身高一米八出头的女子正在挥汗如雨地劳作，她穿着粗布麻衣，戴着干草斗笠，虽然双手被晒得通红，但动作不失麻利熟练。 “春娘妹仔，你都好大了哦，别个村像你这么大滴娃娃，娃儿都可以上私塾老，村里老人给你介绍这么多男的，你都是不干，你到底要做抓子哦？” 旁边同样干活的中年妇人边干活边吐槽，女子脸上毫无波澜，似已经习惯了这些话。 “说话塞！你到底要做抓子？你不可能一辈子跟到我和你老汉塞。” 旁边一皮肤粗糙的中年男人停下手中农活，板着脸道：“你个瓜女娃，上次给你介绍那个丘雨坡的秀才，好说歹说别个才同意，结果你还不干，你是不是脑壳有包哦？” “咱们隐溪沟好久没有女的嫁给秀才老，那秀才虽说刚刚过四十，年纪大点，但是别个至少不愁吃喝嘛，你嫁过去也能吃饱，窝在这个山咔咔，你吃得饱个锤子！” 女子微微摇头：“妈，爹，别说老，我说了要等...” “等等等，等你个乌棒球！给老子的！” “噗通~” 中年男子随手捡起一块泥巴向春娘脚边扔去，几滴泥浆溅在春娘身上。 ..... 第693章 你妈个巴子 春娘毫不在意，不再说话继续干活。 看着女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中年男人气得有些哆嗦。 “你你你，气死老子老，个哈姑娘，就这样下去嘛你，早晚哪个都不要你！” 中年妇人黑着脸：“你看你把老汉气得！你真是脑壳有包，非要等那个憨货，万一等不来啷个办？他三年都没得消息得老，听说去当兵老，当兵的有几个钱嘛？再说，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一个小兵，怕早都死个了，听说他妈老汉把排位都准备好老，只等官府下通知...” “他一辈子不回来，你难道等一辈子迈？” 春娘抬首，一脸的固执：“别说了娘，我相信他，他说了会回来娶我的，我相信他。就算他死了，我也要见过他的尸体。” “哎哟脑壳痛...” 夫妇俩捂着脸，一脸头大的样子。 “老子啷凯生老你这批妹仔哦！”妇人另外只手颤悠悠地指着她，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春娘假装没看到，深吸口气，望向村口。 每次望去，她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期望，可每次都是失望。 哎... 微微叹了口气，春娘继续干活。 “哒哒...” 这时，田边跑来一个干瘦的男子，他看着田里的春娘，嘿嘿一笑。 “春妹儿，两位叔婶，干活呢？” 春娘一听，抬首望去，目露厌恶：“鲰生子，你又来干啥子？给你说，你死了这条心！老子就算死也不会给王扒皮当小妾，你咋不让你妈给他小妾？滚！” “我妈倒是想，但是王老爷不同意得嘛...” 干瘦男子笑容不减：“春妹儿，你歪个锤子歪，你今年二十二老，别个像你这么大娃儿都满到处跑老，就你没得哪个娶，说出去别个村哪个不笑你？王老爷虽不是啥子大财主，但也是几个村有头有脸的人物，连衙门的连捕头都要给他点面子。” “现在王老爷愿意要你，你不仅不感恩，还唧唧歪歪。” “给你说嘛，王老爷愿意下八两银子的聘礼，这已经是这几年附近几个村最丰厚的聘礼老，你不干，陈婶陈叔也要干，是不是陈婶神叔？” “我是你妈个巴子！干你妈个锤子！滚！” “噗通~” “哎哟哇~” 春娘爹抠起一块泥巴向干瘦男子扔了去，砸了男子满身的泥。 干瘦男子吃痛下连惊叫道：“你你你...陈棒子，你敢打老子？告诉你们几个扒土的货，王老爷也是看春妹儿是个雏儿，才愿意花这么多银子，他已经看上春娘老，你们不干也得干，干得也干！这次是老子，下一次...” “我干你妈个巴子，老子女娃就算不嫁人，也不得给王扒皮当小妾。” “你个龟儿子一天正事不干，尽帮别个老爷找雏儿，早晚断子绝孙！” “你妈那个娼妇也是，生你妈个狗东西！” 夫妇二人破口大骂。 干瘦男子用草擦了擦身上泥巴，恶狠狠道：“老子断子绝孙？你们两个老批憨货已经断老！” “我断你妈个巴子！” “给老子等到！” 夫妇二人抄起镰刀就向干瘦男子冲去，春娘见状也拿起刀砍去... 干瘦男子见识不妙，赶紧溜走。 “那是哪个？” “好像鲰生子那个哈儿。” “他又遭砍老？早晚砍死他个哈儿！” 田里其干活的看春娘一家追着干瘦男子砍，纷纷叫好。 另一处田里也有两对夫妇在干活，一对年纪比较大，是爹妈，另一对比较年轻，是女儿和女婿。 女儿叫阿梅，长相普通，身高力壮。 “妈，爹，大哥怎么还没得消息？是不是真的...” “怎么这么久了官府也没得消息，人到底如何给个准信塞！” 阿梅目露忧色，言语中有些愤懑。 老夫妻相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虽然经常嫌弃自家儿子吃得多，但终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么久没有音信，二人还是很难受的。 “晓不得，可能在路上。”老父亲照旧安慰。 “哎...” 老母亲叹了口气，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其实大家知道，这只是自我安慰罢了，一介小兵，纵然有些力气，但打了这么多年仗，大抵是活不成的。 大家都在等官府的消息。 女婿见场面有些安静，憋出个笑脸安慰：“放心嘛爹娘、阿梅，都说吉人自有天象，大哥为人憨厚，上天舍不得收他的。” 正在众人闲聊的当口，村外缓缓行来了一支穿红挂彩的骑兵队伍，人数约莫六十人，每人穿着军袍，身挂披风红彩，看起来好不威风。 队伍后边则是装着满满的几大马车物资，里面有很多新鲜的肉面以及绸布。 队伍中央，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威武高大的将军。 这人便是陌刀营副将阿兆。 阿兆因在和胡人的数场战役中作战极为勇猛，手刃了很多大当户、万骑长、千骑长等胡人勇士，在军中单人斩敌数仅次于顾这言，已经晋升为陌刀营副中郎将，从四品，武士衔也升为三品大武士。 三品武士已经是冠绝三军的人物了，活着的东原军一共都没几个。 最关键的是，阿兆还得了一个子爵的爵位，也算是勋贵阶级了。 短短数年，一介天天饿肚子的乡下穷小子，已经彻底变成了朝廷的上层人物。 不过对于这一切阿兆都没什么太大感觉，他唯一想的是，自己终于挣到足够的银两，终于能娶到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姑娘。 前提是那个姑娘没嫁人... 万一嫁人，那... 所以阿兆的心情非常着急，封授完毕后，他就向顾正言请了长假，顾正言知道他所为何事，便特意许了他一个大长假，还赏赐了一堆价值不菲的东西给他，并委婉告诉他，也许你的心上人的孩子都已经打酱油了，要是如此，本帅亲自给你找个好姑娘。 阿兆跪谢，当天就离去了。 其他将领知晓此事后，带着些礼物送了一程，上司暴烈还召上了五百个军中弟兄给其助威，吓得阿兆连连道谢。 自己是回去娶亲，不是去抢人... 最后阿兆拗不过，还是带了六十要好的陌刀队弟兄。 毕竟拿东西也需要人嘛。 队伍浩浩荡荡，后方还跟着一顶轿子，里面坐的正是本县县令周苗。 轿子旁还跟着县衙其他几个官吏以及一群衙役。 除了当值的，几乎整个衙门都到齐了。 除了收税的官吏外，其他人从没来过偏僻的隐溪村。 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搞锤子？ 所以他们根本不认识阿兆，让他们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的原因很简单。 抱大腿！ 阿兆现在可是有爵位在身的副中郎将，地位远远比偏僻之地的周县令高多了。 关键是，阿兆能在顾正言面前说上话。 要是能入了那位爷的法眼，那还不起飞？ 就算没有，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嘛，多少也算多了个靠山... 所以县衙众人热情地一批，比自己娶媳妇还高兴。 此刻的阿兆也没了焦急，反而是无比的期待和感动。 他刚刚从附近人嘴里得知，春娘还未嫁人。 一直都在等他！ 这些年来春娘可是受尽了闲言碎语。 这让阿兆无比愧疚，他默默决定，把村子里说重话闲话那些人统统爆捶一顿。 阿兆说是憨厚，并是不傻，更多的是不争，从他在军中的好人缘就能看出。 他也有逆鳞，要是有人敢欺负春娘，他可不准备手软。 “兆将军，这就是您的家乡？” 旁边马上的一个亲卫环视四周，看着这荒草遍生的山旮旯，颇为惊讶。 这也太偏僻了吧，这种地方能生出兆将军这等猛人？ 阿兆点了点头：“是，这里太穷了，在我有印象中，从来没有吃饱过。” “啊？” 众将士惊了：“没吃饱兆将军就这么厉害，要是吃饱了那还得了？” “咦？那些是啥子人哦？” “是官军得嘛？ “做啥子？咱们这个乡卡咔咔，官军来搞锤子哦？” “哎？你们看那个是哪个？” “哪个？” “那个最高那个！” “是不是有点像兆娃子哦！” “啊？” ...... 第694章 要个锤子你要! 一行人很快迎来了田间地头间的村民们的注视，没办法，实在太显眼了，尤其是那几大车物资散发出来的浓浓肉香，让许久不见肉腥的村民仿佛打了兴奋剂一样。 “三婶，干活呢。” 阿兆路过一块田边，朝一农妇打起了招呼。 农妇见眼前这位威武不凡的将军朝自己打招呼，有些发愣：“哎哎...官...官爷，你是哪个？” 阿兆露出一个家乡的笑脸：“我是兆娃啊。” “啊？” “噗通~” “哎哟哇~” 农妇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田里瞬间变成了泥人。 “回头再说三婶。” 阿兆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去。 农妇坐在田里，愣愣地地望着阿兆的背影，渐渐地，阿兆的背影和记忆中那个高大的傻个子重合。 “真的是兆娃儿哦？不得了，不得了。” “原来他不是死球老，而是发老！不得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农妇挣扎着起来，不过一不小心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在了田里。 “噗通~” “哎哟哇~” “站到你个龟儿子！老子今天不砍死你！呼~呼~” 田坎上，春娘一家子还在追砍干瘦男子，老妇人已经累得停下了，春娘和老汉还在追。 干瘦男子毕竟年轻，脚下生风跑得飞鸡儿快，很快就拉开了与三人的距离。 “算了爹，不要追了，他嘴巴一直都是这样。” 很快老汉也跑不动了，佝偻着身子，春娘边扶边劝道。 老汉喘着粗气，看着那干瘦男子的身影，恶狠狠道：“老子看到这龟儿一次就砍他一次！龟儿子！呼~呼~哎？那...那是啥子？” 老汉看着前方猛然出现的队伍，掠过一丝好奇和疑惑。 春娘抬首望去。 那是...阿兆哥！ 看到人群中那个日思夜想无比熟悉的高大身影，春娘当场愣住，接着双手一松，直接放下了老汉。 “噗通~” “哎哟哇~” “你个哈妹仔搞啥子？嘶~啊...嗷～” 失去撑扶的老汉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惊叫唤。 “你干啥子你？” 正吃痛间，老汉便看到春娘丢下了镰刀疯狂朝那群人冲过去，心下一愣。 阳光耀人，泪水如星，春娘奋力奔跑着。 这一刻，她等了太久。 “停！” 马上的阿兆也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当即翻身下马，朝春娘冲去。 很快，二人紧紧相拥在阳光下。 这个时候谁也顾不得什么脏不脏或者什么礼法了，一切尽在无言间。 但村民们可不是，看着二人，村民们开平议论起来。 “看，快看，他们在搞啥子...哎哟大白天要不得哦！” “看不得看不得...” “大白天的，在搞啥子哦！哎那是春妹儿都嘛！” “另外个是哪个哦？咦，那是兆娃儿迈？” “哎？好像真的是兆娃儿！” “好像是！走，去看哈。” 村民们认出了阿兆，纷纷放下农活朝阿兆走去。 后方的周县令见队伍停下，也出了轿，不过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隐溪村的村民也太他娘的刁了吧... 一路过来，到处都是欢声骂语，实在是有辱斯文！ 周县令颇为不爽，准备后面在村子里搞搞斯文教育。 整了整心情，周县令憋出一个官方的笑容往前走去。 “那是...县令？” “你儿豁？” “我儿豁你！我去年去县城看到过的。” “噗通~” 村民们望着周县令，一脸的惊骇，有的直接坐到田里。 对他们来说，别说县令，就算师爷那种级别也是顶了天的人物了。 平时哪能见到这等人物？ “那是...好像是大哥！” 阿兆的家人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眼尖的阿梅一下就认出了阿兆。 “啊？” “是不是？去看看！” 惊喜间，一家人拿着镰刀就上了田。 这边二人还在你侬我侬叙旧。 “春娘，我挣到足够的钱了，终于可以把你娶回去了。” “嗯...我一直等着，我知道你可以。” 亲卫弟兄们也下马上前，纷纷拱手祝贺：“这便是夫人吧，哈哈，末将见过夫人，果然是气质不凡啊，这些年将军可没少在咱们面前提起夫人。” “是极，夫人真是英气逼人啊！” 众将士纷纷祝贺，春娘的身高超过了一米八，这在天下也是不多见的，说英气逼人还真没错。 “将军，夫人？”春娘看着阿兆，有些愣神。 一亲卫笑道：“夫人还不知道吧？兆将军现在可是副中郎将，从四品，还被朝廷加封了子爵，可谓是荣耀至极。” “什么？”春娘瞪大了眼睛，满目都是惊喜，“真的？” 阿兆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点了点头。 “做啥子做啥子！你们大白天抱起干...哎？你是...” 这事春娘老爹老妈也拍着屁股赶来了，看到二人腻歪在一起，二老不愿意了。 搞啥子？光天化日滴！ 不过看到阿兆的样子，二老当场愣住了。 “你...你...你是兆娃儿？你不是死老迈？” 阿兆这才放下春娘，带着笑容，朝二老道：“陈叔陈婶，我没死，我回来了。” “你你你...是不是哦？” 二老一脸不可置信。 “是是，是我！陈婶陈叔，这次回来我是专程来娶春娘的，来人，聘礼！” 阿兆招了招手，亲卫得令，从怀里掏出了两锭银子，约莫有二十两左右。 二十两在这块地界已经是一笔巨款了，足够二老吃喝不愁地过完下半生。 之前春娘爹娘不想让春娘嫁给阿兆，狮子大开口说要十两银子，那已经是他们能想像的极限了。 二十两，是两个极限了，两倍快乐。 银子？ 看到银子，二老惊得话都说不出来，此时其它村民也围了过来。 白花花的银两在阳光下闪瞎了村民们的眼睛，村民们纷纷咽了口唾沫。 他们彭家屋这哈子怕是发老！ “大哥！” “真滴是你索！” “我的儿哇！！” “哒哒哒~” 阿兆的家人也带着满身泥浆跑了过来，见到果然是阿兆，纷纷惊喜难言，阿兆的娘更是抱着阿兆当场哭了起来。 “妈...” 阿兆感慨万千：“孩儿回来了...” “见过伯父伯母！” 将士们纷纷行礼。 “啊？” 阿兆爹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亲卫们当众介绍起来。 “伯父，这是咱们的...” 介绍完后，所有人都愣了。 “从四品？子爵？那不是说兆娃儿比县令还大迈？是不是哦？” “发老发老，彭家屋真滴是发老！” 阿兆父母更是惊喜得浑身哆嗦，这无异于山鸡变了凤凰，一下飞到天上去了。 不过再听到拿出二十两银子当聘礼后，阿兆父母不干了。 “抓子，抓子！银子拿过来！那是我娃儿的银子！” “结个婆娘，哪里要二十两哦！给老子地，你陈家屋之前不是干迈！还翘得跟二郎锤一样，现在要银子？要个锤子你要！” 阿兆娘张开手臂，赶紧拦在了送银子的亲卫面前，朝春娘爹娘怒喷道。 ...... 第695章 神医何在 春娘的爹娘有些尴尬，之前他们确实看不起阿兆，一直在极力阻扰二人，否则二人的孩子可以打酱油了。 没办法，阿兆一家实在太穷，嫁闺女怎么着也得嫁个好的吧？ 可如今不一样了，母凭子贵，阿兆的爹娘瞬间一飞冲天，现在不冷嘲热讽更待何时？ 阿兆爹也反应过来了，当着众人面朝春娘爹娘吼道：“二十两银子？我给你屋个仙人板板！滚你妈的喘喘哦！” “以我幺儿现在的身份，哪样的女娃娶不到？啊？当初你们两个老东西死活不愿意，现在我儿发达老，想嫁给我儿？没得门得！娶个锤子！滚！” “幺儿嘞，把银子收起来，走，回家去！”阿兆爹朝阿兆招了招手。 众人：...... 阿兆和春娘虽然知道这是气话，还是一脸的无奈，将士们更是惊了。 这... 此村的民风果然彪悍！ “哈哈！” 正当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之际，后面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 “哈哈，惜别经年，相逢何曾稻田间，今朝把酒晚来欢，月牙儿前，红头掀，嘿嘿，花红帐暖锦衾边，待到来年百花鲜，婴啼二月天，哈哈，娶妻荫爵，乃人生两大美事也，当浮一大白。” “本官恭贺象威将军和夫人重逢，特率县衙众同僚送上薄礼，还望...嗯？怎么了？你们在搞什么？” 周县令见众人都不说话而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感觉气氛有些诡异，也有些懵了。 肿么了这是？ 捕头连育窜出来介绍道：“这是本县县令周大人，还不快行礼？” “啊？真...真是县令？我儿豁？” 村民们惊了。 ...... 一处破烂如乞丐窝的茅草小院，里三层外三围满了人，这些都是隐溪村村民，得到消息后全都来了。 甚至其他村的人也在陆续赶来。 县令和勋贵将军，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到过！ 看着这一车车的食物和贵重物品，还有那一匹匹威武的战马和将士，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和敬畏。 之前那个傻大个居然成了他们仰望的人物，众人有种如梦隔世之感。 草屋内，两家爹娘正坐在一起商议二人的事。 说是坐一起，其实只有阿兆爹妈坐着，而春娘爹妈，正乖巧站立，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 “嘿嘿...嘿嘿，彭老哥，不要往心里去塞，两个娃儿情投意合，拆开老太可惜。之前是我们不懂事，你都不要计较了嘛，再说你看我们妹仔等了兆娃儿几年了哦，兆娃儿不娶哪个来娶哦？” “都是嘛，老姊妹这么多年，莫搞得生分老塞。” 春娘爹娘脸上笑成了菊花，想要劝服阿兆爹娘。 阿兆爹娘则是一副高冷的样子，鼻孔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陈大棒子，之前老子也给你说过同样的话，你个老屁眼差点把老子赶出来，现在你个批样儿比老子还难看！” “但是不管啷个说，春妹儿还是没得毛病得，我俩老公母还是很喜欢这妹仔，不过嘛，要看你两个老东西有没得诚意老。” “要是你俩老东西诚意不足，滚到对面坡坡去。” 春娘爹娘连连点头哈腰：“有诚意有诚意，一百个诚意。” “哼！” 还好有周县令的说和，否则刚刚就尬住了，经过这一掺合，阿兆爹娘冷静了下来，才愿意坐下来谈谈。 其实谈没谈拢没关系，并不会影响阿兆娶春娘的事实。 当然，喜宴也是要吃的，带这么多面肉就是想着请村民吃场大宴席。 几口大锅已经架了起来，村民们闻着一锅锅的肉香，眼睛开始泛绿光... 正待这功夫，后院的一块空地上，春娘正在给阿兆谈及王老爷和泼皮鲰生子的事。 “咔擦~” “冷静，冷静，象威将军冷静！此事交给下官！” 看着把一根手臂大的实心木头生生掰成两半的阿兆，衙门众人的额头顿时渗出一坨冷汗。 传闻象威将军有大象之勇，曾生生把不少胡人勇士剁成两半，看这木棍新鲜的木茬，很可能是真的！ 极少生气的阿兆此时怒气横生。 这些年来，春娘居然受到了王老爷不少的骚扰！这彻底踩到了阿兆的底线。 而且这王爷还逼迫了不少良家姑娘，以低价买了不少地，逼得附近不少村民成了流民，其行径实在可恶。 自北炎出了收地的政策后，王老爷才有所收敛，但他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虾米，北炎朝廷根本注意不到他，所以王老爷如今还是活得很滋润。 王老爷滋润了，阿兆可不滋润了。 杀敌杀多了，阿兆也无形中积累了不少杀气，此刻无意中释放出来，衙门众人都有些遭不住了。 亲卫们听到，心中也是杀气横生，交换了个眼神，准备抄家伙剁人。 周苗看出了将士们的杀气，赶紧开口揽下这件事，否则弄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擦，这王老爷是哪根葱？活得不耐烦了？ 阿兆冷冷道：“周大人，我能知道你如何处理吗？” 周苗瞬间读懂了阿兆的眼神，不过春娘和村民在场不好说话，于是眯着眼，降低了语气：“下官一定给象威将军和夫人一个满意的交待。” 阿兆点了点头：“多谢周大人，本将欠周大人一个人情。” 啊？这么好！ 这么简单就得了一个人情，周苗心中乐开了花。 王老爷，你他娘的也是我老爷啊！ 作为老爷，请你早登极乐不过分吧？ “还有一事，周大人可知本县或者附近几个县有什么神医太夫吗，治疗身孕方面的...” 阿兆轻声细问，这也是他回来的目的之一。 周苗神色一震，试探道：“象威将军，可是...公爷所要？” 阿兆微微摇头：“周大人，不该问的别问，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当我没问。” 周苗恍然，心中有些激动。 要是把这事儿办好了...嘿嘿。 “咻咻~”周苗向后勾了勾手。 捕头连育得令，屁颠儿跑了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 周苗在连捕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连捕头听出了周苗话里的凝重，知道定是上面的人的意思，心中颇为振奋。 连捕头混迹市井多年，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人脉很广，打听个大夫还是很轻松的。 周苗说完，连捕头思索片刻，眼前一亮。 “回大人，象威将军，我认识一货郎，这小子走南闯北多年，有次我听他说过，他好像认识这样一个神医。” 周苗目露精光：“当真？” 连捕头点了点头。 “叫几个人，赶紧找来！” “是！”连捕头抱拳退下。 很快货郎被找来了，见是周县令和一群官军，吓得双腿当即一软，还以为犯了什么事，当即跪下哭喊道：“小人冤...” “好了别废话！本官问你...” 说明来意后，货郎松了口气，讪笑道：“原来是这事儿，小人知道！” “说来！” “是！早些年小人在南方走货时，去过一个偏僻的小村，村子里面有个不问世事的老神医，专治无法身孕的毛病，多年下来，治好就不少老夫妻不生孩子的毛病，现在他们那个村的人丁非常兴旺呢。” 阿兆眼前一亮：“真有此事？” “回将军，小言所言句句所实，不过几年过去，那老神医还在不在就另说了。” “你还记得此人在哪里？” “记得记得，不过离咱们这儿太远了，在南阳府琼州兴泉县的一个村子里。” 阿兆点了点头：“黄朋。” “是，将军。” “找五个兄弟，去南阳府跑一躺，接个人。” “是，将军。” ...... 第696章 不收银票，只收金银 “注意安全。” “是。” 说完黄朋带着五人抱拳离去，包括阿兆在内，所有人都心怀期待。 顾正言没有子嗣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对于东原将士来说，顾正言是他们最大的靠山，一荣俱荣，要是没有子嗣，那后面还靠个锤子？ 就抛去这些利益相关，从感情上来说他们也想顾正言抱上孩子。 是以这些事情并不是顾正言刻意让他们去做的，而是将士们自发的。 之前他们也找了不少大夫，但都没什么效果，要是这神医真如货郎所说，那将士们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来。 哪怕那人身在遥远的南阳府。 接下来的事就比较简单了，在周县令一身官袍和巧嘴说和下，阿兆爹娘还是捏着鼻子同意了二人的婚事。 不过彩礼最多五钱，爱嫁不嫁！ 多一文二老准备拿镰刀砍自己一刀，一文一刀，童叟无欺。 看来二老对春娘爹娘的怨念很深。 五钱银子是附近几个村嫁人的标配，之前二老凑了很久才凑了一钱多银子，远远达不到标准，春娘爹娘也因此拒绝了提亲，还一顿冷嘲热讽。 五钱银子也是二老最后的倔强了。 当然，要是真成婚了阿兆也不可能不管春娘爹娘。 黄昏时分，衙门一行人浑身刺挠地走了，周县令脸上更是起了几个大包，差点挠出了血。 秋季的偏远山村，除了些许稻香外，并没有黄昏与美好，而是蚊虫鼠蚁满到处跑，尤其蚊子多得甚至能挡住视线。 所以阿兆准备办完婚事后，就把家人接到上京去。 婚事办得很隆重，其实对于村民来说，隆不隆重不在于挂了多少红绸布，而是能端上来多少肉。 阿兆也没让他们失望，肥肉一桶一桶的，把隔壁村村民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纷纷上门问阿兆要不要小妾，要是有，马上洗干净送来... 有很多还是村花级别的。 毕竟阿兆的身躯太过高大，春娘很可能一个人遭不住，村民们也是本着为春娘着想的初衷。 春娘听说后一捶一个把这些人捶走，捶完后连连拍着自己胸口说自己绝对遭得住... 有的村民被捶了还不信，说要试试才知道，甚至有大胆的还问同来的将士们要不要试试... 至于将士们最后试没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这算是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茅坑有人闻的真实写照了。 村民们都想来闻一闻。 有了利益牵扯后，衙门的办事效率飙升。 王老爷还在温柔乡里滑小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衙役当场扯了出来爆捶了一顿，吓得小妾花容失色。接着一众衙役连同王老爷的家人通通打包带走，送进了县牢。 全程王老爷都是一副懵逼的状态，还以为是在做梦，到了牢里他还在等梦醒... 而那鲰生子也被抓去做了苦徭，不出意外这辈子恐怕都回不来了。 像阿兆这样的事其实在很多地方都有发生，东原将士功成名就，回乡之时都成了同村人的巴结对象。 这也离不开北炎朝廷每天的宣传。 自分裂后北炎就到处宣扬边军将士以及武士的荣誉，导致武人的地位在北炎噌噌上升，极大地增强了将士们归属感和影响力。 ..... “什么？竟有此事？北炎疯了？他们想干嘛？消息确认了？” 南雍南阳府布政衙门，传出了一阵惊骇之声，布政使冷子昂表情惊愕地望着报信的衙役。 衙役：“回大人，北炎已经在边界贴出了告示，从北炎走货归来的商人也是这么说的。” “嘶~” 冷子昂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金辉全族被处死...武举？圣天天理大会？九公主大婚？北炎大阅军？‘瑶言’杯十二府蹴鞠大赛？皇家戏曲话剧大赛？瑶言开心幽默大赛？军宫学院？至理学院？人分四等？二十七种肥料？” “这这这...这都是什么？除了金辉被处死比较正常，其他都是什么？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北炎罔顾礼法祖制，罪该当诛，罪该当诛也！” 冷子昂怒吼。 衙役小心地看了看他，细声道：“还有大人，听回来的商人说，北炎已经不再收取大雍银票，只收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 “什么？！” “噗通~” “大人你没事吧？” 冷子昂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表情惊恐莫名，额头甚至冒出了阵阵冷汗，衙役赶紧扶起， “怎...怎么会这样？凭北炎那些莽夫，怎么可能这么快想到这一茬？上京户部的官吏不是只剩一个侍郎和郎中吗？” “不可能！不行，来人，备轿，本官得亲自去余安跑一趟！” “是！” 衙役抱拳退下，冷子昂头上的冷汗更多，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消息已经传到南阳府，还来得及吗？” “要是来不及，我南雍岂不将乱矣？彼其娘之！不是说北炎紫微星黯淡吗？就这还黯淡？那些观星士是不是眼瞎了？” 封授完后，北炎的诸多政策经过制定改良相继颁布出来，这些消息通过边界告示以及走货的镖局和商人传递到南雍各府。 天下皆惊。 不过这个惊的含义有所不同。 南雍官吏们就如现在的冷子昂一样，惊得冷汗直流，灵魂直颤，属于惊讶的惊。 尤其是武举，人分四等，以及不收银票的财政规定。 武人也能科举？那文人算什么？ 还有人分四等，你分就分吧，居然把南雍百姓划分为二等人？ 简直混账！ 最难以接受的是，北炎不收银票了！ 这怎么可以？ 这让收到消息的高层官吏惊恐不已，他们知道户部前阵子至少加印了五百万两银票，就是想拿到北炎去用。 隆耀帝一开始还觉得不太好，觉得会不会有些...不要脸？ 但卫松联同众臣一通瞎忽悠，说如今国库空虚，北炎吞并了胡人绝对不缺钱。 反正都是一家人嘛，印点钱在你家花花又怎么了？ 隆耀帝一听，觉得好像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北炎也是姓姜的。 儿子女儿有钱了，给点钱给爹花花怎么了？ 当然，隆耀帝并非不知道这样可能带来的严重弊端，但他根本找不出解决南雍财政的办法，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了。 众臣大喜，赶紧让户部加印银票... 于是，南雍的财政窟窿几乎全是用新印的银票补上的，有的官吏还暗中侵吞了一些，拿来买地买房买人置换金银珠宝，反正这些银票可以在北炎用出去，怕什么？ 让商人去北炎用就行了啊。 可现在北炎忽然不收银票了，那相当于南雍民间忽然凭空多了五百万两银票，要是继续流通下去的话，那... 一想到可能的后果，众臣再也不淡定了。 ...... 第697章 是不是有病 位居高位的大臣虽不精于商道，但还是明白瞎印钱会带来什么后果。 这下麻烦了！ 和他们不同，民间普通百姓，流民，读书人，商人，匠人等各个行业的人更多的是惊喜。 虽然被定为二等人，但普通百姓大多生活在底层，本身就被各种欺压，也没有觉得自己多高等，现在位居二等，比胡人和蛮部还高，只比打赢胡人的北炎人低一等，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甚至很多人还在沾沾自喜。 因为人等制度让他们有了对比，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是活在最底层，最卑微的。 这也能看出金字塔的管理模式为什么永远不会过时以及为什么说在古代谈平等是极其愚蠢的。 事实上别说上层人物，就连饱受欺压的底层百姓也不会想搞什么人人平等。 因为不平等他们才有机会往上爬，他们才有机会能成为人上人。 历来造反和反抗的，从来都不是想要什么人人平等，而是想把上面的人踹下来，自己成为人上人。 要是平等了，他们还怎么爬？ 况且，真以为能平等吗？ 还不如分清楚，这样还能增强百姓向上的动力和积极性。 北炎政策规定，南雍百姓只要为北炎作出一定的贡献便能升为一等人，贡献包含各个方面，由多部官吏联合判定。 还有个方法就是加入北炎，只要加入北炎便能一跃成为一等人。 一等人有很多优待，比如税收优惠，见四品官以下不跪，一等以下的人见到要俯身鞠躬，以及能成为“士”等等。 北炎规定，非一等人不可为士。 也就是说要成为北炎认可的士，必须先成为一等人。 光是如此还不足以让南雍百姓和流民如此惊喜，真正让他们喜出望外的是，北炎居然分地。 虽然这些地只有耕种权，每年还要上交两成赋税，但也足以让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的南方百姓和流民心动不已。 之前没分裂的时候，取消了一阵的苛捐杂税，可分裂后各种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便冒出来了。 这让南雍百姓没少诅咒隆耀帝硬不起来。 还有就是那二十七种肥料，要是多了这么多肥料，收成更能增加不少，那是不是少挨饿了？ 想着，南雍过不下去的百姓和流民心下一横，纷纷收拾行李往北行去。 不光他们，很多聪慧的学者大儒商人看到北炎的一系列政策后，也纷纷收拾起了行李。 美其名曰游学、旅游。 有些商人和官吏还暗中在北炎购买了一些宅院，想着在南雍做生意和当官，然后去北炎生活。 至于其他行业的人，主要是为圣天天理大会激动。 他们被人瞧不起的行业居然也能入圣天大会，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奇事。 关键赢得胜利不仅能获得朝廷认证的名誉，还能有丰富的奖励。 稍微有点梦想的人，谁不想参加？ 很多人并不是缺钱，而是想被人认可。 商人们也看到了商机，特别是那什么“瑶言”杯十二府蹴鞠大赛，天下各府的人都能免费参加。 且可以随意组队，不限职业，第一名头甲还有千两银子的奖赏。 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能赢了比赛，那自家商行或者货物岂不是能闻名上京？ 有了这层光环，今后还不财源滚滚？ 组队北上，必须的！ 于是商人们积极在民间挖掘善蹴鞠的青壮，开始训练球队。 也有一些是穷苦人家奔着奖金去的。 一千两银子，放普通人手里一辈子吃喝也不愁了，怎能让人不疯狂？ 同样的还有皇家戏曲大赛以及瑶言开心幽默大赛，头甲同样是一千两银子。 要说蹴鞠需要身体条件，戏曲需要从小练习的才艺，那开心幽默大赛就只有一个门槛。 幽默天赋。 比赛内容很简单，无论用任何方式把人逗乐就行。 娱乐，最主要是乐嘛，戏曲有时候太过干燥无聊，这种节目更直接。 不过如何让人乐可是一门大学问，之前完全没有类似的表演，顶多有一些说书的和扮丑的。 所以这个世界的幽默元素还没怎么开发出来，几乎是一片空白。 但顾正言毫不担心，诸夏民族的创造力可是无穷的，只要钱给到位，啥事办不成？ 他相信重赏下，绝对有很多人想出搞笑的表演。 话语权最重的读书人也非常兴奋，因为这次的圣天大会四才四艺一项，所以人都能参加，不需要像以往一样什么邀请。 关键胜出者还能获得有品级的文士。 士在北炎非常受人尊敬，文士，可是最尊贵的。 读书人谁不想要这样的荣誉？ 至于一等人才能获得士，大不了加入北炎就是了。 于是，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近一个多月来越来越多的南雍人穿过边界往北炎行去。 各大边界碍口时见有人来往，大都是争着往北炎跑的，往南雍的人只有走货的商人和镖师。 镖师和商人也很无奈，要是愿意的话，他们也不想跑这么远折腾。 可分裂后，雪盐，炒菜，葡萄酒，白糖，香皂等紧缺物事，全部转移到了北炎。 整个天下只有北炎才能买到这些东西，而且还需要通过官府的渠道。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南雍精英人士要往北炎跑呢？光这些东西就能让生活水平提高很多了。 习惯了这些东西的南雍权贵哪里能一下离得开？只有高价从南下的商人手里买了。 加上北炎的有意管控和运输成本，这些东西到了南方价格要翻几翻。 但没办法，该买还是要买。 人生苦短，享受当先。 但南雍朝廷可不干了，开始大肆谴责北炎瞎鸡儿搞，大家都去参加比赛过美好生活了，谁来种田？谁来当牛马？谁来让我们剥削？ 是不是有病？ ...... 第698章 人呢? “咚咚~” 余安皇宫，浑厚的钟声飘荡，听起来颇为急促，百官们脚步匆匆从四面赶来，都带着疑惑和担心的目光。 又怎么了？ 近段时间敲了几次朝钟了，每次都没什么好事。 也是，有好事还敲个屁的钟。 殿内，卫松等四品以上大臣很快聚集在此，隆耀帝高坐其中，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殿内气氛颇为凝重。 “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朕早就说过加印银票不行你们非要印！接下来怎么办？”隆耀帝沉着脸怒斥。 要不是你们这些混账极力劝朕，朕怎么可能同意此事？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凭空多了五百万两银票，要知道洪朝景帝时期就干过这样的蠢事，结果一堆银票变成了一张张废纸，擦屁股都嫌擦黑了，因此还爆发了多地的造反，景帝花了很大代价才平息这场风波，一顿折腾下来洪朝元气大伤，再没有恢复过来。 如此血淋淋的例子，难道又要发生在南雍了？ “说话啊你们，哑巴了？” 隆耀帝见当时蹦得最欢的几人全都闭上了嘴，更为恼怒。 印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叫得欢，现在出了事全哑巴了，这就是朕的肱骨吗？ 肱个锤子呢肱？ 众臣的表情有些讪讪，目光纷纷落在左相身...左相呢？ 众臣一愣，出了这么大的事左相大人居然不在？有没有搞错？ 印银票这不是左相大人联同户部提出来的吗？居然不来参加朝会？ 正疑惑间，右相傅嵩无奈开口：“回圣上，老臣觉得当务之急是和北炎好好谈谈，探明为何忽然不收银票，毕竟同根同源，咱们说些好话，说不定北炎会改变主意。” “这么说来傅卿是想去北炎走一趟了？”隆耀帝语气平淡。 傅嵩一愣，我走？我走锤子我走！ 老夫一把年纪经得起折腾吗？再说印银票这事儿是卫松那老家伙提出来的，关老夫屁事？ “回圣上，老臣愿为...为圣上...咳咳，哇咳咳...” “分...咳咳，忧！” 傅嵩边说边咳，肺都快咳出来了。 “好！傅卿年近古稀，竟还愿为朕分忧，不愧朕的肱骨贤臣，朕准了，下朝后傅卿就收拾一下北上吧，此事全权交给傅卿了。” 隆耀帝一副心怀大慰的样子。 傅嵩：...... 傅嵩懵了，圣上，老臣是客气之言啊！呜呼哀哉，擦！ “陛下，傅相如此高龄还主动请缨，臣弟深感敬佩，臣弟也不甘落于人后，愿随傅相一同北上。” “恰逢瑾曦那丫头大婚，臣弟顺便回去看看这俩孩子，陛下乃一国之君，不好随意移驾，臣弟也能替陛下当个高堂。” “还望陛下恩准。” 说话的人和隆耀帝和五六分相似，乃是隆耀帝同母的亲弟弟，姜葵姜凌的亲叔叔，姜浩，封号...悠闲王。 之所以有这个封号，是因为悠闲王无心权势，天天到处悠闲地玩乐，连胡人打下来了他还在南方划船，一圈玩下来数年都没回过上京。 也正因他这性格，隆耀帝才愿意让他到处溜达，前不久才回到余安。 悠闲王为人和善洒脱，风评比隆耀帝好太多，和姜葵姜凌的关系也还不错。 隆耀帝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既然皇弟这么说，朕准了，事不宜迟，下朝后就随傅卿北上吧。” “顺便...”隆耀帝微微叹了口气，目露忽然闪过一丝复杂，“替朕告诉瑾曦，朕早知道她和唐攸攸的事。” “啊？呃，是，臣弟领命。” 悠闲王有些莫名，早知道还不把瑾曦许给人家？现在瑾曦都多大了？唐攸攸乃忠烈之后，可完全配得起瑾曦。 算了，本王只负责带话，管这么多干嘛。 “除了和北炎谈，诸卿可还有其他办法？要是北炎不同意呢？” 隆耀帝再次询问。 不过这下彻底没人开口了，其实办法很简单，收回那些银票维持之前的状态就是了。 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简直难如登天。 五百万两中有两百万两用于军备和饷银，要是收回来将士们会怎么想？ 关键还有数十万两进了不少大臣的腰包，让他们拿出来，可能比登天还难。 “说话啊！卫卿，卫...卫卿呢？” 心绪杂乱的隆耀帝这才发现卫松居然不见了，当场懵了。 这么重要的朝会，这老家伙居然不来？ 岂有此理！ 你别说你忽然生病了！昨天你这老小子还是活蹦乱跳的。 “来人，去左相府把左相给朕请来！”隆耀帝咬着牙齿。 “是！”侍卫抱拳而退。 “还有谁没来？”隆耀帝加重了语气。 “这...” 众臣左右看了看，作为越国公黄景看了看勋贵阵营，皱了皱眉，俯身道：“回圣上，井宣伯好像没来...” 隆耀帝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深吸口气：“把井宣伯也给朕叫来！” “是！” “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弄出了这么大个烂摊子，现在竟然玩消失？想必等会会传来消息，二位贤臣昨日和小妾胡天嗨地忘记盖被子，忽然生病了吧，呵呵。” “好，生得好！” 隆耀帝气得说话语气都在颤抖。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傅嵩劝道：“陛下，卫大人历来老陈慎行，不会忘记这么大朝会的，想必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黄景也道：“是极，井宣伯也绝非不辨轻重急缓之人，想必是遇到什么事了...” 隆耀帝闻言，表情稍微好了一些。 “等着吧，朕倒要知道，什么事比今日的朝会还重要。” 众臣猜得没错，两位肱骨贤臣确实遇到了急事。 很急的那种。 ..... 今天一更了，明天补上 第699章 皇宫前的互殴事件 今日余安皇宫前很热闹，守门禁军异常兴奋，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能看到眼前这一场大戏。 左相大人居然和井宣伯高老将军打起来了！ 而且打得泼妇互殴还狠，这可是百年难得的奇观，啧啧... “老夫擦你个勾八东西！彼其娘之！” “砰砰~” “老爷，别打了别打了！” “岂有此理，卫老匹夫，你他娘的欺人太甚，我...砰砰~” “老爷快住手！不是，快住口！” “啊？你敢咬老夫，我...” “歘歘~” “啊~你个老混账，又挠？” 二人在太极宫前毫无影响地扭打在一起，抓，咬，扯头发，各种阴招全部都用上了，家丁护卫们都负着伤，站在不远处拿着棍棒目露恨意地盯着对方，相信要不是在太极宫前，两方人马又要开打一波。 让二位大佬如此这般的原因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恰逢中秋，余安举行了一场中秋诗会，卫松的小女儿在诗会上和井宣伯的四孙子高弘禹相识，高弘禹今年二十七，熟读圣贤，样貌俊俏，气质不凡，颇有才华，走的是正经的风流书生路线。 当然，也可以不正经。 不管怎么说吧，高公子绝对是勋二代中才华样貌皆属上乘，去青楼还有女子倒贴的主儿。 卫松的小女儿刚满十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结果刚一开就开到了高公子面前，高公一个邪魅的笑容以及一首中秋情诗就把小姑娘的情窦拴进了怀里。 当天晚上二人相谈甚欢，在酒精的加持下欢得脸都红了，身体也越来越热，最后稀里糊涂地竟睡在了一起... 高公子也是借着酒劲大发神威，把卫松女儿摩擦了一晚上... 结果第二天高公子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己焕发青春战斗力爆棚，就看到卫相的女儿眼泪婆娑凄惨捂胸的样子... 高公子彻底懵了。 事情已经发生，传出去将极大损害两家的名声，二人惶恐担忧下，只好装作无事发生。 可高公子可以装，小姑娘怎么装？被摩了一晚上她连路都走不自然，加上自觉名誉被毁，小姑娘天天以泪洗面，过了十数天后，终于被卫松的夫人发现异常。 一经逼问小姑娘终于捂脸道出了真相，卫松夫人气得直哆嗦，当即把事情告诉了卫松。 卫松听完后呆愣当场，一股吃了屎般的屈辱和愤怒噌噌袭来。 其实单独看双方身份的话还算是门当户对，两家结成亲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操蛋就操蛋在，高公子早早就已经娶妻，现在已然是两个孩子的大老爹。 卫松女儿可是正经的粉红黄花大闺女，难不成让堂堂左相之女给别人当小妾？ 还有，卫松和井宣伯高元是平辈，平时都是称兄道弟的，卫松女儿年龄虽小，但辈分却比高公子高一辈，要是真在一起，那卫松岂不成自动矮了一辈？ 这还得了？ 这也是卫松感到屈辱的原因，人在家中坐，辈从天上降。 于是卫松不干了，愤怒的他当即抄起家伙带着一众家丁仆人冲向了井宣伯府。 井宣伯听闻卫松来府，还以为是找他谈心，笑嘻嘻地闲扯家长，态度很是热情。 看到井宣伯笑嘻嘻的脸庞，被愤怒充斥的卫松还以为是在故意羞辱他，于再也忍不住了，抽出袖子里藏的棍子抬手就是一棍... 井宣伯的笑容当场凝固，不仅笑容凝固，人也被打懵了。 什么情况？ 卫松得理不饶人，见井宣伯没反应，顺手又是两棍... 两棍之后井宣伯头上升起了几个大包，吃痛的他终于回过神来，也不管发生了什么，凭着武将本能一拳挥在卫松的脸上。 可怜卫相牙齿本来就很松动，一拳之下，被打落了一排，痛得惊叫唤。 看到自家老爷被打，双方的家丁护卫再也忍不住了，抄起武器嗷嗷叫地战了起来。 二人也不甘示弱，你一棍我一拳开始互捶。 顿时，井宣伯府烟尘四起，一片混乱，好像电影武打场面... 卫松毕竟是文人，哪里是勋贵武将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衣服破烂，牙齿碎了一地。 家丁仆人也不是伯府武将护卫的对手，被打得嗷嗷叫唤，很快倒下一片。 二人你咒我骂，高元终于在混乱中搞清了怎么回事，愣神地停了下来。 见高元愣住，卫松一喜，赶紧偷袭两下... 偷袭得手后，卫松找准机会卫松抓住井宣伯的头发，拖着就往皇宫走去，说是要找圣上评评理。 接着双方人马开始在街上互殴，边殴边走，直到欧到皇宫前... 天雀街的百姓也是大饱眼福，没想到左相大人干瘦干瘦的战斗力这么猛，到底发生什么了左相大人这么生气？ 这得多大深仇大怨才能逼得左相大人亲自动手？ 难道...嘿嘿。 到了皇宫前，二人稍微收敛了些，动作也雅观了不少，与此同时，隆耀帝派出找二人的侍卫也赶到宫门，恰巧撞见了这一幕。 嘶~哇哦。 此刻殿内的气氛依旧是安静和凝重，隆耀帝愤怒之下停止了朝会，言明要等二人解释清楚了再继续。 众臣则是充满了担忧。 他们知道二人定是遇到了急事，否则这么重要的朝会二人不可能不传个信儿。 难道两位大人被北炎的刺客暗杀了？亦或者家中老妻临盆？ 没听说啊...难不成真如圣上所说，昨晚上和小妾乱来没盖好被子结果中了风寒？ “砰砰~” “嗷~你又偷袭？” “圣上，为老臣作主哇，老臣...苦哇...呜呜...” 卫松拖着裂开的衣袍，涕泗横流地冲进大殿跪了下来。 “圣上，卫松这老匹夫恶人先告状，老臣冤枉啊...” “噗通~” 差不多模样的高元刚一进殿高呼一声后就直挺挺倒在地上，还抽搐了一下。 殿内众人：？？ 卫松痛哭道：“圣上，为老臣做主啊，高元这老王八蛋教孙无方，致使高弘禹那小王八蛋毁我女儿名节，辱我卫家门楣，实在罪该万死！” “圣上，为老臣做主啊。” “噗~” “噗通~” 卫松说完后，喷出一口鲜血，也径直倒了下去，连姿势都和井宣伯差不多。 也不算鲜血，而是鲜血口水的混合物，且大半都是口水.. ...... 第700章 麻了 殿内众人：... 包括隆耀帝在内，所有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本来朝会的气氛是肃穆和凝重的，现在突然搞这么一波，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二人果然是出事了，可是这... 怎么搞成这样子？ 坏了女儿的名节？嘶~ 众臣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眼里闪过浓浓的八卦之火，瞬间把银票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脑海里全是卫松儿女和高元孙子打码的画面...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间，竟没有一人想到抢救二人。 “咳咳...快，快传御医！”良久，隆耀帝反应过来，朝侍卫大喝。 “是！” ...... 很快事情便搞清楚了，二位大人并非故意不来，而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了解完后，众臣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有的捂着嘴微微发颤，从这位大臣眯成一条缝的眼里可以看出他在憋笑。 还好二位大人没性命危险，只是受了重伤，不过不躺个半个月是起不来了，经这一掺合，银票的事也暂时搁置下来，只能暂定之前的方案。 可接下来卫松二人的事怎么办？ 此事已搞得人尽皆知，说小了是卫府和高府的丑闻，说大了也是朝廷的丑闻 上梁不正，下梁才歪得一批，要是北炎的人知道了还不大作文章？ 想到这，隆耀帝一阵头大，脸色更黑了。 银票的事儿没解决，又生了如此狗屁倒灶的事，简直混账！ 你们自己玩去吧！ 于是，朝会在隆耀帝的生闷气中草草结束了，而这场“桃色风波”还在继续。 很快，右相傅松的女儿和曹永伯的儿子也传出了绯闻，事情的发展和高公子与卫松女儿如出一辙。 都是中秋诗会，才子佳人，情诗美酒，上身发热，下身发抽，帐暖锦衾... 不同的是，曹永伯的儿子不像高公子摩擦了一晚，他只坚持了一盏茶不到。 这已经创了他的记录了，傅松女儿大失所望，难受了一晚上。 翌日起来的时候，傅松女儿惊骇的同时眼中充满了不屑，而曹永伯的儿子还在沾沾自喜。 怎么样？ 顺便提下，曹永伯的儿子曾经做过洛擎苍给洛书瑶挑选的备选夫婿... 和卫松女儿的自曝不同，傅嵩女儿和曹永伯的儿子之事是民间传出来的，起初傅嵩女儿还不承认，一人办事的地方很隐蔽没人发现，二是...她都没什么感觉... 结果一验身，哦豁，黄花大闺女已然变成黄瓜大闺女。 正和悠闲王北上的傅嵩收到消息后后，当即从半路调转车头，带着护卫冲向了曹永伯府... 又是一片鸡飞狗跳的混战，不过有了卫松的前车之鉴，傅嵩敲了曹永伯两个闷棍后便远远躲到后面... 所以受伤的只有曹永伯。 动静依旧闹得很大，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最后双方在尾随的悠闲王调解下双方才暂时休战。 然后又捅到了隆耀帝那里。 隆耀帝还在吃饭，惊闻此事，差点饭都喷出来... 两天后，左都御史的女儿和工部尚书的孙子也传出了同样的事... 也不对，准确说是同样的结果，相反的过程。 左都御史的女儿今年三十五岁，在大雍已经可以当奶奶了，工部尚书的孙子正十八一朵花。 二人本来没那个意思，结果喝着酒吃着东西慢慢就有了那个意思。 当然，这次主动权变成了左都御史的女儿，工部尚书的孙子硬是被缠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连连抹泪... 曹永伯儿子的事还没完结，这事儿又被爆了出来。 左都御史的女儿一开始不承认，自己本来就是黄瓜大闺女，怎么能证明呢？ 但工部尚书的孙子在亲爹的一番追问下，受不了压力，含着泪承认了... 这还得了？ 工部尚书当场抄起家伙奔向左都御史府，先是怒斥左都御史的女儿老草灌嫩牛，然后又是一顿互殴... 连续三件这样的事让隆耀帝和众臣都有些麻了，朝臣一些大佬的关系也开始紧张起来，一举打破了一直以来联合对付北炎和谐的关系。 冷静后，隆耀帝当场下令，今后诗会没有朝廷允许禁止晚上办！ 就算办了，也必须禁止饮酒！ 一些大臣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他们儿子女儿也参加了那天的诗会... 是不是也... 不过这事儿也不好主动问，正因此他们的心情才更加难受。 到底有没有给老夫个准信啊，彼其娘之，一天没事办个屁的诗会啊！以后都给老夫栓在家里！ 也有一些置身事外的大臣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真有这么巧？参加个破诗会，怎么搞出这么多事？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搞出的事情？北炎？但这些事情不都是这些脑子缺根筋的小姐少爷主动勾搭才搞出来的吗？北炎想搞事也无从下手啊。 费解，惊骇，无语，八卦，笑嘻... 余安众臣的情绪最近很复杂。 很多后辈参加过诗会的大臣，变得异常谨慎，尤其是面对上门拜访的朝堂“好友”们，更是时刻防备着。 因为指不定这个好友什么时候掏出一根棍子给自己一闷棍... 看看井宣伯等人的前车之鉴就知道了，头上的包现在都没消。 事情的后续也很曲折，卫松怎么说都不愿意让女儿给高公子当小妾，而是要求高公子当赘婿... 这怎么行？高公子虽不是世孙，但也是嫡孙，当赘婿还得了？ 关键人家有正妻，还给别人当赘婿，这么复杂的关系大雍都找不到几个... 于是两家天天都在扯这件事，关系也扯到了最低点。 而曹永伯和傅嵩倒是愿意的，毕竟二人子女辈分没有差，可傅嵩的女儿却死活都不愿意... 追问之下，她才说出了令人羞耻的理由。 小，快。 什么？原来如此！ 右相府内的夫人小妾们深表认同，当即转变了态度。 不行！ 最后便是左都御史和工部尚书，这二人还比较和谐，毕竟说起来双方都没吃太大的亏。 左都御史乐得同意撮合二人，自己这女儿当了两次寡妇，能嫁给年轻才子也算是良配。 但工部尚书却有些不愿意，自己这儿子还未及冠，娶一个寡妇也太亏了。 不过自己这儿子擦干泪后，好像对那寡妇生起了几分意思... 彼其娘之，这他娘都是什么事儿啊！ ..... 第701章 这药这么厉害? 余安朝廷开始波澜起伏，上京这阵子也不怎么平静。 北炎推出的政策太多，这段时间还在运作和消化，各项章程牵扯的人很多，大家都忙得原地打转。 顾正言也不例外，最近都忙瘦了，他负责的几项物事几乎都是全国性的，要想办好，绝不是两句话的事情，很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亲自拍板。 尤其武举，他想选的不单是只会拿刀砍人的莽夫，还想选出具备德行，心怀正义，有一定战略眼光的上品武士。 所以在流程上面就得多花功夫。 至于那三项比赛，流程上还好，主要是场地、硬件设施等问题，要想办得好，这些都需要联合多个部门共同商议。 很多都需要顾正言亲自安排，因为官吏们发现秦国公的想法简直天马行空，和他们所想完全不同。 比如蹴鞠的体育彩票是什么鬼？幽默大赛的小品是啥玩意儿？ 官吏们自从和秦国公共事后，发现智商不够用了... 经过两个多月的折腾，各项物事大体架构已经弄好，只待完善细节，不过这些事情可以交给手下人做，顾正言难得清闲下来。 东厢街一处别院内。 顾正言和洛书瑶正坐在花园内的石桌边端详一个小瓶子。 “娘子，这药真有这么厉害吗？” 顾正言目露好奇。 “已经找很多人试过了...”洛书瑶眨了眨眼，抿嘴一笑，伸手指戳了戳顾正言胳膊:“顾大相公要是不信，试试？” 顾正言傲然一笑:“要是这药效果真如书中所言，本相公用了这个你还能起来吗？再说本相公神威盖世，还需要这？” 洛书瑶笑容不减，撇了撇嘴:“就你厉害。” “那当然...”顾正言又恢复了好奇，“我说娘子，这药这么厉害，咱们用这招会不会太...” 洛书瑶嘴角微斜:“太下作？” “非也。”顾正言摇了摇头。 洛书瑶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太便宜他们了...” “...哼。” 顾正言:“可不是，兴许他们成了一家人还会感谢咱们呢。” 洛书瑶眼睛笑成月牙:“是，他们的长辈更会感谢顾大相公，多谢顾大相公乱点鸳鸯？” “嗯？我说娘子，这馊主意是你出的吧？关我什么事...”顾正言瞪着眼。 “馊主意？”洛书瑶盯着顾正言，一脸的和善。 “咳咳...”顾正言捏了捏洛书瑶的脸，笑道，“好主意，当然是好主意！娘子出的主意可分化南雍内部，搅乱朝局，使南雍朝堂不稳，臣心不一，离咱们统一大计更近一步，乃是上上策也。” 洛书瑶恢复笑容:“还不是多亏了顾大相公的药？对了顾大相公，你怎么会看《素女脉诀》这种书？嗯？” 说着洛书瑶眼睛张得很圆，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看起来颇为纯洁和呆萌。 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黄花大闺女，充满了对神秘事物的向往。 顾正言都看愣了。 “这个嘛...当时本相公值守天录阁，无意中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发现了这本书。” “也算是缘分吧，” 洛书瑶摇了摇头:“顾大相公，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看这种书，不是问你怎么发现的，说，嗯？” 说着她抬脚戳了戳顾正言的大腿，把顾正言戳得一麻。 “别戳了娘子，我想想，一嘛，相公是好奇，二嘛，相公想...卖药。” “嗯？” “咯咯～” 洛书瑶忽然捂嘴大笑，眼睛又变成了月牙。 顾正言:... “堂堂神威天将秦国公，居然想卖这种男女之药？咯咯～” “你都在想什么呀顾大相公？哈哈～” “要是传出去，史书都能记上一笔...嗯～哈哈～唔～” 见洛书瑶笑得毫无形象，顾正言忍不了了，赶紧上前抱住强行堵住她的嘴... 不远处的丫鬟赶紧偏过头离得远远的。 桌上瓷瓶里的正是《素女脉诀》中记载的一种增强男女之欲的药。 最初顾正言是想借《素女脉诀》中的几个方子偷偷拿去当印度神油卖赚一笔的，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哪里还需要卖这种药？ 事情上他都快忘了这茬了，之所以想起来，是因为和田玲已经成婚的方大宝被田玲缠得腰酸背痛，都快虚脱了。 方大宝经过多年青楼洗礼，其实早就被掏空了，身子一直都很虚。 见他快虚死了，顾正言这才想起《素女脉诀》的事。 得到方子的方大宝如获至宝，宛如新生，哭得痛彻心扉... 后面顾正言和洛书瑶在和姜葵商议分裂南雍内部的时候，洛书瑶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用药这个法子。 虽然稍显下作，但双方势成水火，哪里还在乎什么下不下作？ 事情证明，效果很显着，南雍朝堂怕是要混乱一阵。 其实光有药肯定是不行的，还需要人来配合。 “好了娘子，我有个问题，暗麟卫能潜入诗会不稀奇，但能做到把那些公子小姐下药，甚至单独弄一起，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二人闹腾一阵后，顾正言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是那个神秘的麒麟一做的吧？” 洛书瑶微微一笑:“顾大相公啥都猜到了，还问娘子干嘛？” 顾正言眯着眼:“我很好奇麒麟一到底是谁，要知道麒麟二到九无一不是聪慧机警至极之人，那麒麟一岂不还在他们之上？” “我心中有几个猜测但不确定，不得不说此人藏得可真好，连我都猜不出，南雍那些人如何能猜到？” 洛书瑶眨了眨眼:“顾大相公想知道？” 顾正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好奇罢了，你不用告诉我，暗麟卫有暗麟卫的规矩和秘密，不能因我一人破例。” “啵～” 洛书瑶亲了顾正言一口，轻声道:“多谢顾大相公善解人意。” “这是当然，娘子的衣，我可是很善解的。” “...去你的。” ...... 第702章 今晚上全部听我的 “公爷~”不远处响起周大石的声音。 “弄好了？” “是，吴大师请您去看看。” 顾正言眼前一亮：“走娘子，咱们去看看，吴大师乃工部首席梓人，手艺应当是不错的。” 洛书瑶有些无奈，撇嘴笑道：“堂堂秦国公，怎么一天尽跟茅厕过不去...” 顾正言故作叹息：“算了我自己去，以后瑶大娘子别用就行了。” “不行，我要去！”洛书瑶起身一把抓住他，目露一丝期待，“走，看看顾大相公弄的新茅房。” “哈哈~嗷~” 很快二人嬉笑着到了后院，院角有一处新修的独立小木屋，小屋边站着一群拿着工具的匠人，见到二人，匠人纷纷行礼。 “无须多礼。”顾正言摆了摆手。 “回公爷，老朽不负所托，您看看是不是这样。” 一半白须发的老者朝顾正言拱手俯身。 “好，吴铭大师的技艺冠绝上京，本公是放心的。” “走，娘子，看看。” 说着二人携手进了茅厕。 嗯...好像有些奇怪。 茅厕内，一个便池和马桶座赫然而立，和下河村老家那个玉石做的不一样，这两个便池和马桶座是瓷作的，有种现代化的感觉。 虽然底部没老家那块玉石那么滑，但成本要少太多。 侯府的最大产业，就是瓷器，及冠时，洛擎苍曾把整个紫阳府的瓷器产业作礼物送给顾正言。 下河村那个厕所可是天下独一份，上京的厕所还没更新换代，顾正言早就受够了，便想着用瓷来做便池和马桶。 不说多方便，至少看着干净，好处理。 排水结构顾正言并没有采用虹吸原理，他试过，发现虹吸式排水有很大弊端。 因为虹吸式排水需要把便池或马桶下面排水管弄成“s”型（构成虹吸s管，用压强差出吸脏污），这并非不能做到，但这样弄有个严重的弊端。 很容易堵。 s管太曲折，要使内部顺滑还需要一道重要的工艺，全轴施釉。 可古代的全轴施釉工艺并不过关，倒可以采用浸釉法，但浸出来的效果内部大多参差不齐，厚度不均。 且制作周期较长，成本较高，堵住的话疏通比较困难，考虑到实用性，顾正言就没搞虹吸式，还是使用的直冲式。 不易堵，容易清理。 至于冲水蓄水结构， 就采用虹吸原理了，具体就是用竹管瓷管从屋外一个地势稍高处的一个木桶中引水。 有了吴铭等匠人的设计，管和屋子贴合在一起，稍加装饰看起来自然且美观，不像下河村那个石台那么突兀。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虹吸式引水装置并不是顾正言弄出来。 因为虹吸引水在上京非常普遍。 不难理解，其实虹吸现象古代人民早就发现了，在西汉时期就有了虹吸管，又称为“注子”、“偏提”、“渴乌”、“过山龙，在各个朝代多利用来灌溉引水，北宋更是利用虹吸原理发明了古代的灭火器-唧筒。 这也倒省事了，配合上和便池和马桶较大的倾角，不需要多大水压就能冲走脏物。 吴铭等匠人的任务主要是筑造地下排水系统以及安装，在接到命令说是要帮秦国公修葺园子的时候，众匠人神色一震，准备卯足精神大干一场。 为秦国公办事，与有荣焉。 不过听说是修茅厕后，众匠人惊了，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跟吃了屎一样。 老夫乃工部首席梓人，在全天下也是排得上号的，现在竟然让老夫来修茅厕？ 这这... 要不是看顾正言面子，吴铭大师差点当场撂挑子。 不过听完顾正言亲自解释厕所的构造后，吴铭大师眼前一亮，像是瞬间把屎吐出来... 在施工过程中，吴铭大师对顾正言越发敬佩。 这茅厕的结构虽然简单，但绝非一般人能想到，秦国公果然乃不世妙人。 吴铭大师决定自己回去也弄一个。 “要不要试试，娘子？”顾正言望着正打量的洛书瑶，目露期待。 洛书瑶俏脸一红，偏头白了他一眼：“试你个头，你怎么不试？” “那我试试...”顾正言准备脱裤子。 “你...” “砰砰砰砰~” 洛书瑶一顿粉拳伺候。 “好了好了，不试了，先冲下水。” “哗啦~” 顾正言左手抱过洛书瑶，右手拔掉塞子，顿时一股水流冲向便池，有了虹吸原理加压，水流比下河村那个还大，二人眼前一亮。 “不错不错。” “娘子，你说那些南方的商人住上这样的院子用上这样的茅厕，咱们得收多少银两？” 顾正言嘴角微斜。 洛书瑶有些无奈：“我说顾大相公，你现在还缺银两吗？怎么一天都在想怎么挣钱？” 顾正言：“这话说得，咱们现在很富有吗？之前咱们可是掏空了家底，相公的身家几乎都扔进了东原军和上京的房院，就这还欠娘子两万两。” “嗯？”洛书瑶从他怀里挣脱，目光盈盈，颇为惊喜，“对啊，顾大相公还欠我两万两！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说着洛书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这样吧顾大相公，本夫人可以给你免了，但有个要求。” 顾正言豪气万丈：“娘子说来，任何要求相公都...算了，你先说。” 洛书瑶眼睛笑成了月牙，凑近顾正言细声道：“那就是，今晚上顾大相公得全部听我的...” “啊？” 顾正言一惊，似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夜间往事，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娘子，能不能换一个？” “不行！”洛书瑶瞪大眼睛。 顾正言：... “士可杀不可辱，不就两万两银子嘛，大不了本相公...算了，娘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两万两一晚上也值了，本相公豁出去了。” 顾正言一副决然赴死的样子，洛书瑶则憋嘴笑得很开心。 ...... 第703章 一个都不记得了 “诸位大师辛苦了，接下来还要劳烦诸位，本公还有七十多套宅院需要筑造这样的茅房，不过各位大师可以让普通匠人或者学徒帮忙。” “事成后，本公自有重谢。” 二人腻歪了一阵后出了茅房，顾正言向吴铭等人接着吩咐。 众匠人有些激动，秦国公向来大方，他的重谢还不重如泰山？ 不就修个茅房吗？修！ 想着，众人齐齐行礼：“公爷言重了，为公爷效力，乃小人之幸。” 顾正言点了点头，目中颇为期待。 修这么多茅厕当然不是为了自己用，而是为了当包租公。 之前胡人南下，上京商人权贵纷纷低价甩卖宅院，顾正言前前后后囤了七十多套宅院，而且有十多套位置非常好，升值已经升到天上去了。 之前千两银子买的，现在卖个上万两都是有价无市。 没办法，一旦天下太平，一国之都绝对是寸土寸金，顾正言光凭这几十套宅院就能跻身一流富豪之列。 当然，房地的最大受益者还属姜葵，之前南下时逃了很多官吏和权贵，虽然带走了地契房契，但分裂后，这些东西就失去了效益，自然归了北炎朝廷。 都成了两国的敌人了，怎么房子还得给你留着？做美梦去吧。 虽说有七十多套，但顾正言一套也不准备卖，只准备出租或者当临时客栈，这样才能不断生财嘛。 北炎的新政和各种比赛活动吸引了天下各行各业的百姓，届时上京绝对人流爆满，能住上好一点的宅院，一些商人权贵何吝钱财？ 这就给了顾正言收割的机会，为了租个好价钱，顾正言想让人装修一下。 为了凸出品味和档次，他准备把各个宅院装成不同的风格，把前世唐宋的建筑风格搬过来，厕所和浴池当然也需要更新。 “踏踏～” “公爷，夫人，荣平伯老伯爷来了，正往公府行去。” 说话间，周大石的声音传来。 顾正言和洛书瑶相视一眼，洛书瑶眼中满满都是惊喜:“外祖终于到了！” 顾正言微微一笑，颇为感慨:“是啊，终于到了，走吧，去看看老爷子。” “大石，备车。” “公爷，已经备好了。” 顾正言点了点头，带着洛书瑶和几个下人丫鬟往外行去。 荣平伯老爷子知道顾正言回来后，说什么也要来上京看看，一是祝贺，二是祭奠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洛书瑶的亲娘。 每年十一月份老爷子都要从封地不远千里来上京祭奠女儿和看看其他亲戚老友，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老爷子对顾正言不错，顾正言感其情义，便搁置了晋爵的喜宴，准备等老爷子来了再操办。 很快二人就见到了老爷子，随行的还有几个表哥表姐以及各种姨妈舅舅等乱七八糟的亲戚。 排场甚至超过了上次成婚。 没办法，有个秦国公做亲戚，谁不想巴结下？要是和这位打好关系，家族地位还不噌噌上升？ 见到顾正言，一行人非常感慨。 除了老爷子，很多亲戚之前对顾正言是颇为不感冒的。 几个表哥表弟心中滴的血都可以做血旺了，最漂亮的书瑶表妹被这小子摘了去，还得带着微笑送礼物，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尤其是看着成婚后的书瑶表妹更添女人魅力，他们内心又开始飚起了血... 倒不是嫉妒，有个秦国公表妹夫，谁能生起嫉妒的心思？他们只是悔恨当初没有抓住机会。 如果大胆一点，自己是不是和书瑶表妹成了？ 除了表哥表弟外，还有些不感冒的，便是那几个姨妈了。 几个姨妈和洛书瑶的娘感情很好，之前不知道顾正言秉性，想着堂堂状元郎肯定是那种迂腐书生，姨妈们很担心洛书瑶婚后不开心。 事实证明，她们完全想岔了。 这个外甥女婿不仅不迂腐，还是天下罕见的好相公。 不仅好，还很厉害，简直是梦中佳配。 一方面姨妈们为洛书瑶由衷高兴，另一方面她们也在不断感慨为什么自己没有遇到这样的男人。 至于她们现在的男人...将就过吧，还能离咋滴？ 有不感冒的，也有感冒的。 最感冒的就是几个表妹了。 顾正言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几个小表妹早就把顾正言当成了超级偶像，经常在其他好友姐妹面前吹嘘自己有个多厉害的表姐夫。 见到顾正言，表妹们是最激动的。 “表姐夫，你还记得紫涵表妹吗？” 一身着白色衣裙亭亭玉立的表妹，带着盈盈目光一脸期待望着顾正言。 此言一出，洛书瑶的表情瞬间有些古怪。 “哈哈，”顾正言哈哈一笑，“当然记得，多年不见，紫涵表妹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想必引来了不少才子的青睐吧？” 话一说完，白衣表妹一愣，接着泫然欲泣，差点哭出来。 顾正言:？？ 人群中另一黄衣表妹也是一愣，也差点哭出来... “嘻嘻...我就说表姐夫不记得你了吧！”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清脆的嬉笑声，一绿色衣裙的表妹蹦蹦跳跳走到顾正言跟前，眼睛笑成月牙:“表姐夫，我才是紫涵。” 顾正言:... 听完绿衣女子说完，洛书瑶的表情更古怪。 这几个小丫头！ “嘻嘻，表姐夫，刚刚我和雪琪姐打了个赌，她赌表姐夫还记得她，我赌记不得，赌注是十两银子。” 绿衣表妹笑得很开心，不过她眼里藏着丝莫名的期待。 “哦嚯嚯...姐夫刚刚是开玩笑呢，雪琪表妹我怎么可能不记得？紫涵表妹也长成大姑娘了...那个，丈姥爷，诸位姨娘叔舅，咱们先找地方坐下歇息吧。” 顾正言打了个哈哈，想转移话题。 “你...表姐夫...你...呜呜…” 顾正言说完，绿衣表妹一下哭了出来。 顾正言:？？ 他已经蒙了，什么情况？ “肿么了？” 绿衣表妹边拭去眼角的泪，边抽噎道:“我才是雪琪！表姐夫，你一个都不记得了！哼，不理你了！” 说着绿衣表妹转身跑去。 顾正言:...... 顾正言彻底凌乱，擦，谁是谁来着？ 这几个小丫头长得都差不多... ...... 第704章 送，都送! 弄清楚了，绿色衣服的是雪琪，黄色衣服的是紫涵，最开始那个白色衣服的是明玉。 这三便是顾正言成婚时被顾正言骗去舔手肘的三个小表妹... 三个小表妹自从舔过手肘后，除了智商上升了不少外，对顾正言更是记忆犹深，也是顾正言的最大迷粉。 本以为表姐夫还记得自己，想着试探一番，可让三个小表妹心碎的是，表姐夫一个都没记住！ 关键还装作一副记住的样子。 女人最怕什么？ 男人的欺骗。 三个小表妹彻底心碎，当场泪眼蒙蒙，为了安抚三个小姑娘的情绪，顾正言当场挥了挥手，叫管家拿来几根金钗玉饰送给她们。 三个小表在抽咽中接过金钗，感觉到钗子的体积和重量，当场破涕为笑，连夸表姐夫好... 顾正言惊了，这三个小丫头变脸也太快了吧？ 其他表姐表妹们也惊了，哭一下就能得个金钗子？ 这金钗子怕得值数百两银子吧？ 表姐夫这么好？ 我的呢？ 没收到的众表姐妹们看着三小表妹头上金光闪闪晃得耀眼的金钗一脸幽怨，目光莹莹。 顾正言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挥，送，都送！ 于是，数十个表姐表妹人手一支金钗或金首饰，价格都在数百两银子以上，总价值数千两。 如此壕气的手笔，让荣平伯和姨妈舅舅们都惊了，正言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这...这就是秦国公的魄力吗？ 表哥表弟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要不咱们也哭一下吧？好像要钗子... 不是所有人都是世子或嫡系，一些旁系的月钱还不到一两银子。 数百两对大多表哥表弟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怎能不心动？羡慕间，表哥表弟们也意识到眼前这个威武气质的男人已经和他们远远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很好，除了表哥表弟外，皆大欢喜，洛书瑶带着姨妈表妹叙旧去了，老爷子则留下顾正言单独谈话。 这一谈，就谈到了天黑... 除了一些基本的客套话， 老爷子基本上都是在东扯西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正言当然知道老爷子想说什么。 还不是孩子那事儿？ 洛书瑶现在没有身孕，所有长辈亲戚都担忧不已。 堂堂秦国公，没有后代，这还得了？ 但要真生不出来，书瑶那丫头怎么办？ 众人当然相信顾正言的人品，但人品归人品，还得考虑现实啊。 老爷子当然知道洛书瑶的脾气，所以他不想洛书瑶重蹈他女儿的覆辙，这也是老爷子来上京的目的之一。 就是想看看顾正言有没有冷落甚至...退货的意思。 老爷子犹豫半天后，举起了反面例子-侯爷。 一通数落，老爷子把侯爷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小坏蛋... 甚至还揭起了短，说了不少侯爷年轻时候的破事，听得顾正言大呼过瘾。 原来泰山大人那次酒后真言还是谦虚了... 荣平伯的封地在东阳府，偏沿海地区，顾正言顺便借这节点向老爷子问了很多关于沿海盗贼的事情。 说到海盗，老爷子颇为无奈，那些海盗来无影去无踪，行动迅速，抢了就跑，敢反抗直接大开杀戒，闹得沿海百姓苦不堪言。 大雍禁海多年，战船稀少，拿那些海盗毫无办法。 不久前北炎警告过他们，但那些海贼好像丝毫没放在眼里，行事更加猖獗了。对他们来说，管你什么大雍北炎，你没有船，陆战在厉害又能怎么样？ 能拿我何？ 顾正言的脸色有些阴沉，沿海资源被一群海盗占据，对北炎来说，每一天都会蒙受巨大损失。 不说贸易，光是那些渔业资源就能养活大量百姓，最主要海盗目中无人的态度，已经惹怒了顾正言。 他已经起了杀心，但他刚刚才卸权，马上去剿海盗的话恐惹人诟病。 提到剿匪，顾正言想起了一个人。 剿蛋大师，少星舒少公子。 少公子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各地剿匪，北炎匪患的熄灭和少公子有着很大的关系。 少公子已经把剿匪当成了人生最崇高的事业，还定下了目标，天下无匪。 顾正言一想起他就很感慨，没想到当初的无意之举，竟造就了一位剿匪界的天才。 不过，要是少公子知道清和小毛蛋是自己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想必不会太开心。 多年剿匪下来，少公子也从一介文人彻底变成了武将，姜葵念其剿匪有功，封了一个四品的盗威将军。 虽然战船还在建造，无法进行海战，但陆上的侵扰想必少公子还是能应付的。 闲扯半天后，顾正言向老爷子保证绝对不负洛书瑶，老爷子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点。 第二天，顾正言向姜葵谏言让少公子前去沿海剿匪，姜葵欣然同意。 海盗的猖獗也踩到了她的底线。 既然不听话，就请你们去死好了。 于是她命令少星舒领沿海州府一万驻军，灭杀上陆的所有海盗，至于根除，那就要等战船造好了。 ..... 三天后，顾正言正式举行晋爵之宴，邀请的人不多，但却有很多主动前来的人，这让顾正言颇为无奈，人家带着礼物来了，饭也热好了，总不能赶人家走吧？ 于是酒席越办越大，院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哈哈，贤婿，老夫恭贺贤婿加官晋爵...” “恭贺妹夫，小小薄礼，还请收下。” 洛擎苍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带着侯府众人一脸喜庆地向顾正言恭贺。 这小男孩就是侯爷的孙子，取名叫洛长卿，回京后，侯爷手不离孙，经常抱着小长卿到处晃悠。 顾正言笑笑：“泰山大人客气，姨娘，大舅哥，嫂子...请！” 一行人高高兴兴进了府内。 “站住，给我！” 刚一进门，一行人便遇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荣平伯老爷子。 “见过外祖大人...” 洛凰城带着后辈齐齐行礼。 老爷子伸手，想要抱侯爷怀里的外曾孙。 “呵呵，原来是泰山大人，多年不见，身体可还硬朗？” 洛擎苍热地打着招呼。 老爷子看着洛擎苍的白发，眼里闪过一丝感慨：“于国于民，老夫敬你是条汉子，于内...哼！” “把老夫的外曾孙给我！” “是是是。” 侯爷赶紧递过小长卿。 ..... 第705章 老夫有一侄女 “顾公爷，恭喜。” “瑶妹，榜一大哥，恭喜。” 万连城一家子也来了，万雪莹大着肚子，在一个年轻俊俏的男子搀扶下，满脸含笑向二人打着招呼。 年轻男子是宁远侯世子，也是万雪莹的相公，二人早在几年前就成婚了，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第二胎，大儿子还在家喝奶。 洛书瑶望着万雪莹隆起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真是天命如此吗... “哈哈，万侯爷，雪莹妹子，请进请进。” 顾正言热情地打着招呼。 姐妹二人心思相通，万雪莹看了看洛书瑶这般姿态，瞬间明白她所想，上前挽住洛书瑶的手:“瑶妹妹，慢慢来，你和顾大哥还年轻。” 洛书瑶憋出个笑脸:“知道了雪莹姐。” “瑶姐姐，公爷，恭喜...” 迎完万连城一家后，后面又来了几个洛书瑶的闺蜜，无一例外，这些闺蜜大都已为人妈，很多是抱着小孩来。 洛书瑶看在眼里，目光越发黯淡。 所有人都行，就自己不行？ 顾正言觉察到了洛书瑶的异样，也有些无奈，心中吐槽，怎么来的人不是大着肚子就是带着小孩，这是来炫耀还是故意戳人家痛处... 早知道就不举行什么破晋爵之宴了。 但现在取消也不可能了，宴席很快开始了。 宾客们眼里闪过一丝期待，谁不知道秦国公府的菜肴乃天下一绝？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好菜，听说公爷带回来的北海之鱼还有数百条，嘿嘿... 迎着众人的恭贺声，宴席开始了，最终秦国公还是没让大家失望，北海的鱼弄了几十条肥的，香味十足，让人垂涎三尺。 其实中原境内有很多鱼味道不逊于贝加尔湖的，但毕竟有噱头，有新鲜劲儿，谁都想尝一尝。 再加上秦国公府的特制烹饪手段，简直是人间美味。 几个小表妹吃得眼睛发光，双手发亮，她们准备再向表姐夫哭一哭，回头带两条北海鱼回去... 除了北海鱼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肉类，这些都是北伐时缴获的山野猛兽之肉，味道很是奇特。 一轮下来，众人大饱口福，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顾正言看着这些人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很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打着恭贺晋爵之喜的幌子专程来吃饭的... 酒过三巡，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忠勇侯万连城借着酒劲儿扒着顾正言肩膀，偷偷摸摸告诉顾正言，说自己有个年芳二八面容姣好的侄女，要是顾正言愿意的话，可以给顾正言做小妾。 一个不够的话，再加一个也没问题... 顾正言憋出一个笑脸，委婉地拒绝了。 心中恍然，难怪这老小子对自己越来越热情，居然存着这种心思。 万连城被拒后，也没意外，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顾正言肩膀。 拍得顾正言一颤一颤的。 接着顾正言在席间和宾客觥筹交盏之时，又有一些人趁洛书瑶不注意，悄悄说了同样的话。 总结起来就是，不是自家有个闲置的侄女儿，就是有个思春小女儿，或者有个仰慕公爷的小姐儿，这些姑娘小姐们有个共同的愿望，都想给公爷当小妾... 还附带嫁妆那种。 甚至连瘸腿的张离都这样说。 顾正言有些无语，这是串通好的吧？要是全收下来，把是能凑几桌麻将了。 我自己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 “咻咻～” “噗～噗～” “又是这些南掸人，简直不知死活！” 一处山林间，七八十个穿着皮衣，皮肤蜡黄的异族人正躺在地上抽搐，这些人肚子上都中了数十支箭矢，鲜血正不断往外渗出。 不远处，四百披甲戴盔的北炎将士正拿着弓弩警惕地望着四周，中央有三个穿着文官衣袍的官吏正躲在盾牌当中。 这三人便是南下请诸国参加姜葵婚事以及阅兵仪式的北炎使臣，为首的叫孟辅，司职鸿胪寺少卿，四百将士由东原军都尉罗胜率领，负责护送任务。 一行人自上京南下，几经辗转，历时近三月，终于到达了南掸国和南雍边界。 一进入边界，众人的神情便开始紧绷起来。 南掸国就是对大雍生有异心的小国之一，听说时有南掸军卒扮作山贼越过大雍边界抢掠大雍百姓。 抢掠的目的一是试探大雍的底线，二是打秋风改善生活。 这些南方小国底层士兵过得非常苦，不劫掠别人自己怕是要挨饿。 罗胜早想会会这些人了。 果不其然，刚入边界一行人就遇到了很多波山贼偷袭。罗胜看得出，这些山贼受过训练，绝非草莽土匪。 且极善用暗器和陷阱。 近几日有很多将士差点被阴了，还好来的都是丛林作战的精锐，警惕心够强加上铠甲坚固才无甚大碍。 这得多亏了顾正言早期制定的一系列丛林作战的训练，否则此次怕是会损失惨重。 眼前这波人是这两天遇到的数量最大的一波山贼，战力还算不错。 但遇到全部武装的东原军还是只有送菜的份。 很快，将士们简单打扫了下战场便重新出发了。 此时南掸皇宫内，南掸国王正看着手中的一封书信。 “嗯？北炎？南雍？胡人被灭了？笑话！” “大雍早就是没牙的老虎，哪里能打得过强大的胡人，绝对是那些虚伪的中原人故意夸大，说不定整个中原已经乱做一团了。” “嗯？北炎朝廷邀请蒲骠，安越等南方九国参加婚事和阅军？哈哈～” “参加婚事？你们大雍内部一分为二，胡人早晚会吞并你们，不想着抵御胡人，竟想着邀请诸国参加什么狗屁婚事？哈哈～雍廷是疯了吧？” “怕不是以婚事为借口，邀请咱们南方诸国出兵帮忙吧？” “阅兵...阅兵？很有可能！” ...... 第706章 林间埋伏 “还有，你们这副语气，还把自己当宗主国呢？呵。” 南掸国王眼中闪过浓浓不屑。 前洪朝以及大雍中前期，包括南掸国在内很多南方小国属于诸夏的藩属国。最近这五十年，胡人的崛起导致大雍没有精力和实力维系宗主国的地位，南方小国逐渐脱离了掌控。 现在已是有名无实。 由于路途遥远，信息阻碍，胡人灭亡的消息只有零零散散传到南方诸国，没人能确定真假。 南方诸国根本不信，别说南方诸国，要不是官府每天贴告示，北人大肆宣传，大雍南方的百姓都不信。 谁能相信强大的胡人会被孱弱的大雍灭掉？要这么容易灭掉，早干嘛去了？ 南掸国王猜测，大雍已陷入了极为危急的境地，无奈下想借成婚之事联合南方诸国抗胡。 至于什么婚事，肯定是借口，而且这借口还很蹩脚。 成婚，阅兵，呵呵。 要真去参加示之以好，岂不与胡人为敌？ 不行，胡人铁骑天下无敌，绝不能与之为敌！ 否则大雍灭亡了我南掸也很危险，据斥候来信，那些雍廷的使者已经往我南掸赶来，既然不能示好，倒不如... “沙沙~” 南掸国王右手捏碎信纸，眯着眼睛，目露一丝冷意。 “来人！” “诺！大王何事？” “传本王令...” “是！” ...... “等等，不对劲！” “戒备！” 马上的罗胜勒马抬手，目露凝重地望着前方一处寂静的林子。 “唰唰~” 四百将士举盾张弓，凝神戒备，缓慢推进。 “呼~” 一阵妖风刮过，林间枯叶飞舞，枝叶漫天。 “杀啊~喔喔~” “抢了这些汉人的兵器！” “将军有令，一个不留！” “咻咻~” “铛铛~” 瞬间，一波箭雨向东原军激射而去，东原军举盾格挡，接着林间坡内冲出一大群山贼打扮的南掸人，这些南掸人带着头巾，穿着麻衣兽皮，举着弓弩长矛，嗷嗷叫地向东原军冲了过来。 “弓弩手，射！” “咻咻咻~” “杀~” “铛铛~” “噗噗~” 东原军装备精良，加上作战经验丰富，战况很快就一边倒，“山贼”们像被割麦子一样不断倒下，被东原军无情屠杀着。 “铛铛~” 为首的“山贼”是个执长刀的中年汉子，长得高大威猛，颈部还有块刀疤。 罗胜正和他交战，几个回合之下，中年汉子就受了轻伤，手臂上的血不停外渗。 越打下去中年汉子越惊讶，这是孱弱的汉人将领吗？为何如此勇猛？ 这群汉军到底哪儿来的，为何不像边界那些汉军那样见到咱们就跑，反而战力极为强悍？ 尤其这些弓弩，简直百发百中，还有这些明晃的刀枪，太锋利了！这他妈还是雍廷的军队吗？ “噗通～噗通~” 看着手下一个个哀嚎倒下，中年汉子又惊又急。 “嗞~” 不经意间，中年汉子被罗胜刺中了肩膀，顿时肩膀血流如注，中年男子赶紧后退几步，一脸的惊骇。 这人太厉害，不可敌！ 罗胜得势力不饶人，脚下生风，又刺去几枪，中年男子连连躲避，险象环生。 “嗞~” 随着另一个肩膀也被刺了一枪，中年男子再也忍不住了，慌忙用南掸语大喊。 “撤，撤！快撤！” 山贼们听到撤退的命令，心下一松，赶紧往后溜走。 “杀~” “咻咻~” “地势未明，不要追了！清点伤亡，收拾战场。” “是！” 伤亡很快轻点出来了，东原军一人未死，只有十二人受了点轻伤。 而敌人则留下了一千三百具尸体。 有甲杀无甲，双方装备差距太大，东原军可以说是降维打击，有这样的战绩并不意外。 不过受伤的十二将士情况却有些不太好。 “噗~” “噗~” “黑血？刀刃有毒！” “这些该死南掸人！” 十二将士被战友搀扶着，不停吐着黑血，眼睛开始往上翻起。 “药，上药！”罗胜大吼，表情有些失态。 “是，将军！”火蓝医务兵拿出了各种解毒药给他们敷去喂去。 “噗~” 吃了药后，十二将士并没有好转，反而开始抽搐起来。 罗胜双拳紧握，目中的杀意已如实质。 “老...大，我...我不行了，替我...替我照顾好我儿子还有那婆娘，噗~” “老大...告诉顾帅，四营将士，没有替他丢脸，老大，把抚恤给我老娘，噗~” “头儿...” “噗~各...各位兄弟，神庙见，我先走一步了。” “神庙见。” 半个时辰后，十二将士七窍流血，先后死去。 “该死，该死的南掸人！” “啊~~” 众将士嘶声大吼，目光通红，浑身颤抖。 “你们没死在胡人手里，却在了南蛮小国手里，南掸国，你们要为此举付出血的代价！啊~” “四营！” “是！” “割下这些南蛮狗的头颅，去找南掸朝廷算账。” 罗胜虎眸含泪，一字一句道。 “是！！” “噗哧~” “唰唰~” 将士们不断挥舞着刀枪，收割着头颅。 三个使臣看着这一幕，心中无比震撼。他们只能从战报中知道东原军的凶悍和不同， 并未亲眼见过，现在亲眼见到才明白为什么这支军队能战胜胡人了。 有此军卒，乃北炎之幸也。 很快，头颅割完，每个将士用藤条拴着几个，罗胜提着头颅走到面色苍白欲吐的三个使臣面前，淡淡道：“诸位大人，走吧。” “好好，哇~”三人看着鲜血淋漓的头颅，再也忍不住，当场吐了起来。 远处一处山谷间，中年汉子和千余山贼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见敌人没有追来，山贼们有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妈的，这支汉军实在太厉害了。 “黎将军，呼呼~那些汉军怎么这么厉害？” “是啊，咱们三千禁卫军，竟然毫无还手之力，那些真是汉人吗？” “他娘的，就算是汉人的禁军也不可能这么厉害，那些不会是胡人的辅兵吧？” 几个山贼围在中年男子身边聚谈。 中年男子一边包扎伤口一边道：“不知道，该死，这支军队绝对不寻常，得赶紧回禀大王，咱们的伤亡如何？” 一副将脸色有些难看：“回黎将军，出...出来了，三千禁卫，还剩一千六百人...” “什么？不到半个时辰就战死一千三百人？嘶~” 听到这数字，中年大汉目光闪过一丝惊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北炎，南雍...雍廷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有如此恐怖的军队？” ...... 第707章 提着人头进都城 “什么？！” “禁卫军连对方毛都没伤到，就折损近一半？” 南掸王望着底下的斥候，一脸的懵逼。 “回大王，那支汉人军队实在太厉害，他们的武器装备非常精良，咱们为了掩饰身份没有穿军袍铠甲，根本不是其对手。” 南掸王深吸口气，脸色难看道:“再精锐也不过数百人，就算没穿铠甲，三千人在埋伏下还打不过数百？黎文勇明是干什么吃的？” “好了，你下去吧！” “是，大王。” 斥候退下后，南掸王脸色阴晴不定。 “大雍怎么可能有如此厉害的军卒？” “北炎，南雍...雍廷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难不成消息是真的？胡人被灭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些应该是雍廷的精锐禁军！” “对，只能是禁军！算了，本王倒要见见雍廷到底玩什么花样。” 没错，埋伏东原军的“山贼”正是南掸王派去的。 南掸王坚定地认为大雍一定会被胡人吞灭，现在偷袭雍廷使臣，算是向胡人买好。 也表明了一个态度，我南掸和大雍没关系，胡人爷爷不要打我... 之所以扮成山贼不穿铠甲军袍，是因为南掸王对大雍还有所忌惮，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真明目张胆出动军队，恐引起大雍的反扑。 中原战局未明，万一胡人爷爷抢完了屁股一抬走了怎么办？ 保险起见，还是扮做山贼的好。 而且之前骚扰边界的时候，南掸军卒也是扮做山贼，大雍边军一见到就跑得飞快，根本不敢硬拼，久之才让南掸王生起了轻蔑，认为派人一吓雍军就投降了，结果没想到这次遇上了硬茬。 经这一折腾，南掸王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五天后，罗胜一行人终于来到南掸都城。 自那场埋伏战后，一行人再也没遇到“山贼”，这让他们很失望。 血债血偿，他们觉得南掸的血流得太少。 敢主动出手，就得承受一切后果。 南掸都城呈四方形，每方都有一个城门，周围有护城河环绕，整体建筑风格和大雍极为相似，但精细程度却差太多，相当于一座低配版的大雍城池。 这也可以看出诸夏对附近国度文明的影响已深入到了各个方面。 此刻都城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可一见到罗胜一行人，热闹的气氛顿时烟消散，来往行人当场吓得惊叫唤，有的甚至吓得原地尿起了裤子... 也是，谁看到一群人每人提几个狰狞的人头能绷得住？ 什么情况？ 胡人打来了还是大雍打来了？ 南掸人惊骇中纷纷猜测。 “踏踏～” “大王，大王！” 南掸王宫，一士兵脚步匆匆冲进殿内。 “雍廷的使者来了！他们...他们…” 士兵欲言又止，脸色有些难看。 南掸皱起眉头:“来就来了，这么急干什么？怎么他们还要本王亲自去迎接？” 士兵摇了摇头，咽了口唾沫:“回大王，不是要大王迎接，而是雍廷使者的护卫拿着上千颗人头...” “什么？！” 南掸王一下站起来，目露惊骇:“当真？” “是是，奴才亲自所见，他们现在还在城外。” “嘶～”南掸王倒吸一口凉气。 “岂...岂有此理！他们想干嘛？” “他们的使臣让小的告诉大王，他们在路上遇到一股山贼，顺手给处理了，现在拿着人头来拿赏银...”士兵细声道。 南掸王脸色很难看:“赏...赏银？” 拿着本王禁卫军的人头找本王拿赏银？ “是。” 南掸王再深吸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让他们的护卫把人头放下，再先请他们的使臣入宫！” “是！” 士兵抱拳退下，南掸王目露阴狠:“岂有此理，这是给本王下马威？不管你是北炎还是什么南雍，你凭什么？难道...” 南掸王神色一震，他忽然有了个猜测。 难不成那个什么北炎背叛了大雍，投降胡人成了胡人的附庸？ 所以才这么厉害？ 要是如此，那本王可就冲动了，等会得解释清楚... 可要是不是的话...哼！ 很快，孟辅三人被带到了王宫，此刻王宫已聚集了一堆南掸高官，南掸王刚刚和他们通了气。 孟辅三人见到南掸王，不卑不亢施了一礼:“北炎使臣见过南掸国王。” 南掸王露出官方微笑:“无须多礼，诸位使臣一路南下，想必辛苦了，待会本王得好好款待诸位。” “多谢南掸王，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叨扰了，传完讯后便即刻离去。” 孟辅应道。 南掸王点了点头:“敢问使臣，隆耀皇还好？” 孟辅摇了摇头:“回南掸王，不清楚。” 南掸王:？ 什么意思，不清楚？难道真分裂了？ 南掸王转而带着一丝期待，接着问:“那敢问使臣，吐罗单于可好？” 孟辅依旧面无表情:“吐罗蛮狗已经伏诛，尸体已经被分成数块，南掸王是想要一块？如此，本官可回去禀明摄政王，兴许可赏赐南掸王一块。” 南掸王:...... “大胆！” “汉人使臣竟然如此无礼！吐罗单于乃天下霸主，岂会被雍廷所杀？还有，赏赐？我南掸需要雍廷的赏赐？可笑！” 说话的是南掸宰相，阮文曜维，他盯着孟辅，满脸冷笑。 孟辅眼皮抬了抬:“这位是？” “南掸宰相，阮文曜维！”阮文曜维傲然道。 “哦...” 孟辅说完便不理他了，朝脸色阴沉下来的南掸王道:“禀南掸王，我等是奉北炎摄政王令，邀请南掸参加吾王大婚以及北炎阅兵仪式，请南掸王给个回信，是否参与，我等好尽快回去复命。” “混账！” ...... 第708章 有种，杀了老夫 阮文曜维见被无视，气得胡子乱颤，让他最不爽的是孟辅的语气，这哪里是像邀请，更像随意的敷衍，字里行间充满了不在乎，好像邀请的不是南掸朝廷，而是一个路人。 “雍廷使者好大的口气，给个回信？这岂是邀请客人的态度？要是我南掸不参与，你待如何？” 阮文曜维出列，站到孟辅三人前面怒目而视。 孟辅心中冷笑，我等带着北炎的善意来邀请尔等南蛮小国，尔等不感天恩罢了，为讨好胡蛮竟然暗中派兵暗算要我等性命，要不是东原将士战力凶悍，我等早就没了，现在还想要老夫语气好？ 彼其娘之！ 孟辅心中怒骂，表面淡然：“这么说来，南掸国是不准备参与吾王的婚宴了？也罢，我等还要邀约其他南国，就此告辞。” 说着三人施了一礼，准备告辞。 “等等！” 三人停下，面无表情地望着说话的南掸王，南掸王此时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本以为这所谓的北炎是胡人的附庸，现在看来，应该雍廷内部出现分歧，一部分人亲胡，一部分反胡，南雍应该是亲胡的，而北炎现在看来定是反胡的。 既如此，哼... 想着，南掸王恢复了官方的笑容：“三位使臣大老远来，我南掸当一尽地主之宜，何不留下多游玩几天才回去？” 三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孟辅微微一笑：“多谢南掸王，我等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混账！”阮文曜维怒斥，“吾王放下身段邀请尔等，尔等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实在无礼！你们雍...北炎就没有懂礼数的？” 孟辅语气彻底冷了下来：“宰相大人，你对本官说了几个混账了？我等不远千里相邀，这就是你们南掸的礼数？” “小心祸从口出！” 孟辅说完冷冷瞥了阮文曜维一眼，阮文曜维被这气势慑住，正要说话，只听南掸王似笑非笑道：“如果本王想硬留几位使臣做客呢？” 此言一出，殿内忽然安静下来。 城外，东原军将士肃穆而立，罗胜在内的几个将领冷漠地望着城门。 “将军，要是孟大人他们到了约定时间没出来...”副将赵新问道。 罗胜瞬间眯起眼睛，目中闪烁起凶光：“你带二十人回上京报信，其他人随我杀进去救人。” “...是。” 说完，几位将领深吸口气，接着握紧了手中刀枪，目露熊熊战意以及一丝决然。 纵然南掸都城有三万禁卫军，那又怎样？ 殿内，南掸王说完后，孟辅三人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 “呵呵...” 南掸王和众臣目露冷意，他们以为三个使臣是破罐子破摔，故作镇定。 继续笑吧，看你们能笑多久。 完整的大雍咱们都不怕，何况分裂后于与胡人为敌的北炎？ 南掸王想留下三人的目的，当然不是真想请三人游玩，而是借故扣押在此，等后面胡人灭了北炎南雍，再把三人交给胡人，兴许可以邀功行赏... 再不济，也能表明南掸的善意。 笑了一阵，孟辅眯着眼睛，嘴角微斜：“南掸王这是想扣押我等北炎使臣，想向胡人邀功？” 说点破心中所想，南掸众臣脸色更是难看。 明知故问的事你说出来就不好了吧？北炎使臣怎么恁地不董事？ 还以为是那个天朝上国呢？还得好好敲打敲打。 “呵呵，”南掸王皮笑肉不笑，“北炎使臣多虑了，本王是好意邀请使臣游玩，使臣怎可如此误解本王，宰相，汉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阮文曜维微微颔首：“回吾王，叫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 “正是。” “说得好，雍...北炎使者竟如此狭隘，。” 其他大臣一通附和，孟辅收了笑容，大喝道：“混账！！” 声音极大，把南掸王和众臣吓了一跳，你鬼叫什么？ 翻译过来后所有人的脸色很难看，你怕是没搞清楚情况吧？敢在我南掸的地盘撒野？ 哼！ “小人之心？”孟辅拂袖出列，抬首指着南掸王横眉冷对，“南掸王何来的脸面说这样的话？我北炎好意相邀，以礼相待，南掸不感圣恩，不仅处处与我等为难，甚至派军卒埋伏我等，现在还想扣留我等，谁才是小人？” “南掸真当我诸夏无人？” “区区南蛮小国，别说胡人已灭，就算胡人尚在，也轮不到你们阴阳怪气。” “老夫也不怕告诉你们，要是老夫少了一根毫毛，北炎必向南掸宣战，你们南掸可准备好一战？” “我等三人还有事在身，就不陪你们浪费时间了，我等这就离开，谁敢阻拦？” 说着，三人拂袖转身离去。 一番话把南掸王和众臣说懵了，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 我没听错吧？ 见三人快要出宫殿，南掸王赶紧喝道：“混账，拦住！” “唰唰~” 殿前出现几个南掸军士，挡住了三人，孟辅回头，冷冷道：“怎么？想动手？南掸王，有种你就杀了我等！” “呵，老夫在天上等着尔等被我北炎扒皮抽筋！” 说着三人扬起了头颅，目露傲然。 见三人毫无惧意，南掸众臣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场面一下尬住。 “你们以为本王不...” “踏踏~”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王，大王，都城外那些雍廷士兵举起刀弓，向都城发起了进攻。” 众人：？？ 所有人都懵了，什么情况？进攻都城？四百人？我没听错吧？找死也没这么找的！ 孟辅三人惊讶的同时生起浓浓敬佩，有厮将士，我等还有何惧之？大不了一死！只可惜不能回去恭贺摄政王了。 “岂有此理，你们这些北炎的混账，不仅威胁我南掸，还敢进攻我南掸都城？真当我南掸无人吗？找死！来人，召集赤翎卫，泰袁卫，出城迎敌，全部杀了！” 南掸王怒起，他正想找借口干掉这些人，没想到对方居然敢主动进攻，简直找死。 “南掸王，你真想挑起我北炎的怒火吗？” “告诉你，如果你今日敢杀我一北炎将士，南掸，举国尽灭！！” 孟辅目露狠戾，气势滔滔。 ...... 还有章明天补上，晚安 第709章 凛然不惧 此言一出，南掸众臣都愣了，什么样的勇气和魄力才能在他国王殿说出这样的话？ 三人的眼神，充满了桀骜，自信，不屑。 他们到底有什么依仗？ 难道胡人真被北炎灭了？怎么可能！ 之前轻言细语，南掸王和众臣颇有些轻视，但现在态度强硬起来，南掸王和众臣轻视尽散，转而是不解和忌惮。 这北炎绝不像被胡人和南雍夹击的破落政权！ 这几个使者绝不是蠢人，这随意且盛气凌人的语气和态度，好像不是来请南掸帮忙抗胡的，好像真是来邀请参加婚宴的... 还有，三千禁卫军埋伏四百护卫，竟被反杀一千多，这样的护卫如果出现数万呢？ 嘶~ 南掸王目光中升起浓浓忌惮，他之所以这么排斥北炎使者，很大原因是不想与胡人为敌，但这神秘的北炎，字里行间似乎并不把胡人放在眼里。 看来这北炎，并不像想象那么弱。 “哼，南蛮小国，目光短浅，要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中原打听清楚！” “闪开！” 孟辅冷冷望着拦住他的几个侍卫，南掸王目露挣扎，他很想下令杀了这些使臣和城外将士以绝后患，但一想到三个使臣刚刚的眼神和可能的后果，谨慎的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南掸在南方诸国中虽不弱，但也不经不起和汉人的大战，就算勉强赢了，也会被其他小国趁虚而入。 南方，并不像表面那么太平。 妈的，他们不是还要去蒲骠国吗？让蒲骠国测测他们的深浅！ 蒲骠国是南方诸小国中面积最大最强大的一个，兵力约有九万，是南方诸小国中话语权最重的一个。 南掸也不弱，仅次于蒲骠国，总兵力有七八万。 想到此，南掸王神色阴沉，朝殿门侍卫挥了挥手：“让他们走。” “是。” 侍卫让开，孟辅回过头望向南掸王，冷冷道：“今日南掸的‘厚待’，北炎记住了！” 说罢三人头也不回，径直出殿。 殿内安静无声，众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这北炎，到底是什么来头？ 南掸王沉着脸：“让云鸟去中原一趟，给本王查查，中原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到了外面，孟辅抬首望了望天空，看到高悬正中的太阳，孟辅心中一急，加快了脚步：“快点。” 此刻都城外，气氛一片凝重，双方旌旗飞扬，刀枪肃立，盾牌环列，弓弩一触即发。 南掸两万禁卫军望着眼前凛然不惧的四百将士，神色很复杂。 以四百将士主动进攻一国都城，话本都不敢这么写，但眼前这些人真的这样做了，而且在他们眼中看不到丝毫畏惧，反而充满了战意和决然。 这到底是一支什么军队？ 不少将领震惊的同时不禁自问，我南掸禁卫军有这样的勇气吗？ 没有，绝对没有！ 将领们刚闪过这念头，就瞬间否认了。 身上带伤藏在禁卫军中的黎文勇明，惊骇的同时生起深深忌惮。 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大王是不是做了一件蠢事？ 罗胜抬首看了看天空，握紧了长枪，大喝：“兄弟们，南蛮小儿偷袭埋伏咱们不说，还敢扣押我北炎使臣，咱们应当如何？” “杀~杀~杀~” 杀声震天，荡起一阵尘灰。 罗胜最后看了看城门口，见还是没人出来，冷哼一声：“今日虽死，我等也要南蛮小儿知道，我北炎的威严，绝不容辱！” “摄政王和顾帅会为咱们报仇的！诸位，神庙见！” “神庙见！” “鸣角！” “呜呜~~” 浑厚的号角响彻城外。 “什么？！” “什么！” “他们竟真敢主动出击！” 南掸禁卫军瞪大了眼睛。 浑厚的声音也传到了城内，南掸百姓懵了，什么情况？不是汉人的使臣吗？怎么打起来了？ 南掸和汉人开战了？搞什么鬼？ “东原军，杀~” “杀~” 四百将士举着盾牌，握着长枪，向禁卫军整齐冲去。 没人惧怕，没人怯步，有的只是想着怎么多杀几个敌人。 胡人都没让他们惧怕过，还怕这些南蛮小儿？ “将军？”一副将朝愣神的主将抱拳提醒。 禁卫军统领叫阮文迟刚，看着这群送死的军队，阮文迟刚的神情忽然有些恍惚，听到副将的话回过神来，阮文迟刚深吸口气：“八十步再开弓吧。” “是！” “将军有令，八十步开弓！” “是！” “一百二十步...” “九十步...” “准备！” “踏踏~” “住手！” 这时孟辅三人提着裤脚终于从城门气喘吁吁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南掸侍卫。 见到眼前的阵仗，三人和侍卫们都很震撼。 “住手，呼~呼~迟刚将军，大王有令，让他们离开！”侍卫喘着粗气吼道。 “停！” “等等！” 见到敌方收了攻势，罗胜也下令停下。 此时双方已不到四十步，很快，孟辅三人钻出人群朝东原将士走来。 见孟辅三人没事，罗胜松了口气。 “罗将军，老夫此前对武人并不感冒，认为武人粗鄙无礼，但自认识罗将军来，老夫深感惭愧。” “受老夫一礼。” “孟大人所言甚是，受下官一礼！” 说着三人向罗胜和东原将士齐齐施了一礼。 “分内之事罢了，好了三位大人，走吧。”罗胜随意摆了摆手，接着把目光转向阮文迟刚和身后的都城上。 目中似有熊熊战意猛烈燃烧着。 “前军变后军，撤！” 接着，东原军在两万南掸禁卫军的注视下，缓缓离去，直到消失在视野之内。 “最开始听到你的三千虎卫军被四百雍兵杀得落荒而逃时，我还不信，还以为是你们久疏战阵轻敌所致。” “现在，我信了。” 阮文迟刚朝旁边的黎文勇明无限感慨道。 “这到底是支什么军队？” “最可怕的不是他们的战阵铠甲，而是他们悍不畏死的军魂。” “他们的士兵眼中充满了嗜血的杀戮欲望，好像面对的不是两万敌人，而是两万待宰的羔羊。”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士兵。” “如此敌人，要是再多上一些，熟为可怕！” “大王...是不是走了一步错棋？” ...... 第710章 阿弥陀佛 二十天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蒲骠国都城，不过与离开南掸时相比，东原军人数又少了一些。 蒲骠国王收到了南掸的快马书信，在听说了这群使臣“嚣张”的行径后，蒲骠国王怒意横生。 大雍早已日落西山，还把自己当宗主国？狗屁！ 与南掸国王不同，蒲骠国王颇有大志，他一直都想统一南方诸国，甚至想...侵吞中原。 所以这些年来蒲骠国也是和大雍摩擦最厉害的南方国家，多番试探下，蒲骠国王觉得大雍就是一块外强中干的肥肉。 胡人可以啃，我蒲骠如何啃不得？ 胡人大爹人少，啃下来后如何管理？让我蒲骠帮忙管管，也算合情合理... 蒲骠国王这两年一直在等中原的消息，他准备只要胡人破了大雍，他就马上挥师北上，就算不能占领一疆之地，劫掠一番也是好的。 中原肥美多汁，能抢掠一两地，还不爽飞？ 但等了这么久，还是没等到大雍被胡人灭亡的消息，反而等来了什么北炎的使臣。 什么玩意儿？ 这让他本来就有些不爽的心情变得更不爽。 或许是想到自己祖辈乃是大雍的附属，现在有种此一时彼一时的快感，蒲骠国王想借此给北炎使臣一个下马威。 你们之前飞得多高，现在跌得就有多惨！ 不过蒲骠国王倒没有派军队伪装山贼，一是不屑，二是根本不用伪装，因为蒲骠边界的山贼土匪到处都是，他只是让属下给那些山贼土匪们透了个气。 是以，近一个星期来东原军在路上遇到多股山贼的袭击，这些山贼有了南掸的前车之鉴倒是学聪明了，只在暗中放冷箭或者放一些毒蛇毒虫瘴气。 正面对战东原军谁都不惧，但毕竟又不是钢铁之躯，遇到这种阴的也没太多办法，一个星期下来，有六十多将士死于毒瘴毒蛇。 罗胜和剩下的将士逐渐被仇恨所充斥，如此缜密且有预谋的袭击，绝不是普通山贼能做到的。 他们抓了个活的山贼，严刑逼供后知道了此举同样是蒲骠朝廷所为，于是他们冷静下来，记下每一笔血帐，藏好仇恨，暂时埋好战友的尸体，带着冷漠继续前行。 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他们想着有一天会回来带走这些埋骨的战友。 孟辅三人有感将士们的仁义，想独自前行，不过被罗胜严词拒绝了。 原以为是一场普通的出使，但没想到此行揭示并触发了南方诸国与大雍多年的矛盾，罗胜这才知道南方诸国的异心已经到了如斯地步。 居然都想瓜分中原。 也是他们目前的实力有限，加上内部矛盾以及中原战况不明，这才压着，但只要中原稍微势弱，一旦露出破绽，这些小国定会像豺狼一样上来咬一口。 罗胜得搞清楚到底还有多少像南掸和蒲骠这样的国度，顺便打探打探地形，他让记忆力好的将士把到国都的路线记在脑海里，甚至一些山道险处都记了下来。 目的，不言而喻。 蒲骠国信奉佛教，到处都是佛塔和佛寺，建筑风格与南掸和中原迥异。 还有，蒲骠国几乎到处都是大象和马，大象不说了，长得都差不多，让人惊讶的是，蒲骠的马却是非常优良的战马，甚至能比肩胡马。 这... 难怪蒲骠这些年这么膨胀，原来是有所依仗。 可恶的是，之前大雍向蒲骠买马，蒲骠居然说自己马儿不足，无法提供多余的马给大雍。 看来是早就异心。 马儿和大象倒是养得肥肥胖胖的，但人就不行了，一眼望去，蒲骠国的百姓好像生活得比之前的大雍还惨，几乎都是佛教徒的奴隶，看到此情此景，众人都有股异样的感觉。 看来天下百姓都过得不怎么样啊，不是比谁过得好，而是谁更惨... 到了都城，众人心下一沉。 南掸再下作，至少还做做表面功夫，还派人前来迎接，但蒲骠好像不知道这回事，别说派人来相迎，过路的佛教徒更是无视他们，有的还带着轻蔑。 就像看一群闲人一样。 孟辅三人知道这是蒲骠给他们的下马威，不禁感慨，大雍对诸国从来都是以礼相待，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除了异心就是轻蔑，甚至刀兵相向。 为什么？就因为太友善了？ 看来秦国公说得是对的，对这些蛮夷小国，不应施以仁义，应该施以刀兵。 打服了，想必这些人的态度比儿子都热情。 不管怎样，事还是要办的，孟辅三人坦然地向城门走去，守城士兵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一番北炎的文书，装模作样回去禀告了。 不多时，城内来了一群侍卫把三人带进了皇宫，言语间多有不耐烦。 三人心中冷笑，这蒲骠国竟如此小气，这样的胸怀怎成大器？ 王殿内，蒲骠国王高高而坐，旁边有一穿着金袈裟的光头老者，这老者是蒲骠的国师，相当于南掸的宰相。 可蒲骠以佛治国，国师的地位实际比宰相还要高很多。 三人进了殿到处打量起来，越打量越古怪，这是一国王殿？ 简直就是一个佛堂。 走到佛徒打扮的蒲骠国王和大臣跟前，三人微微俯身一礼：“北炎使臣见...” “汉人使臣，见了吾王和国师为何不跪？我蒲骠行的是跪礼，其他南国使臣见了吾王和国师无有不行跪礼者，中原汉地乃礼仪之邦，想必是懂礼数的。”一大臣面无表情“提醒”道。 “跪礼？” 三人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孟辅不屑一笑：“这位蒲骠大人想必是忘了蒲骠乃中原属国，岂有宗主国向属国下跪的道理？这位大人要是没搞清楚礼数，老夫可以替蒲骠王教教这位大人。” “属国？呵呵...” “呵呵...” “嘿嘿...阿弥陀佛。” 蒲骠众臣忽然放声笑了起来，笑得身上的袈裟都开始乱颤... 蒲骠王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阿弥陀佛，哈哈...雍廷，不对，现在应该是北炎了吧，北炎使者，你们可知我蒲骠在二十六年前就已经脱离雍廷附庸，如今我蒲骠早成了南地霸主，你们这些狐假虎威的汉人还在做白日梦？哈哈...阿弥陀佛，本王佛心不稳，我佛恕罪。” 二十六年前大雍经陆阳之变国力已彻底衰落，没有实力维系南方的宗属关系，来往逐渐减少，老蒲骠对时势一通分析后，当即单方面宣布脱离和大雍的宗属关系。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我还附属，附属个锤子？ 这些年来在佛教的帮助下，蒲骠的中央集权日益加强，国力日渐强大，如今已然坐拥近十万大军，加上一些佛徒奴隶，拉出二十万大军不成问题。 ... 第711章 对佛不尽，打断腿骨 手下人多了，难免会膨胀，蒲骠王这几年膨胀得一批，不仅不把南方诸国放在眼里，甚至还时而嘲讽大雍羸弱可欺。 可欺怎么办？当然要欺一下，不然如何对得起佛祖？ 而现在这个可欺的朝廷，竟然还想以宗主国自居，如何不令人嗤笑？ 你怕是没睡醒吧？ 孟辅知道此事扯下去也是无义，他已经知道了蒲骠的态度，目的已经达到，至于邀请参加婚宴... 邀请这些快走火入魔的佛徒来恶心上京人吗？ 于是似笑非笑道：“敢问蒲骠王，是真想让我等使臣行跪礼？” “当然，一切事宜当行完礼后再说，要是礼不成，岂不是对佛祖不敬？” 最开始那个大臣一副坚定的样子，但目光中却带着些许戏谑。 孟辅心中冷笑，行礼跟佛祖有个毛关系？ 孟辅没有回答，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蒲骠王和国师可知，上一次要我汉人使臣行跪礼的胡人王怎么样了？” 一说到胡人，蒲骠王和众臣顿时来了精神。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胡人在这片大陆就是最强的存在，蒲骠可以不给大雍北炎面子，但绝不可不给胡人面子，事关胡人大爹，必须谨慎！ 这便是胡人多年打出来的威严。 蒲骠王眯着眼：“北炎使臣倒不如说来听听。” 众臣也打起了精神。 孟辅目露冷意:“胡人右贤庭右谷蠡王山育曾经强迫大雍使者张离下跪，结果...” “山育王被我北炎天将生生扭断了身上所有骨头，右贤庭俘虏也全被我北炎天兵全部斩首。” “尔等的骨头，难不成比胡蛮勇士更硬？” 孟辅冷哼一声。 “什么？” “阿弥陀佛...胡说八道！” “阿弥陀佛，据说山育王力能撕牛，会被你区区汉人生生扭断骨头？北炎的使臣是不是做梦做昏头了？” 众臣纷纷出声呵斥，吹牛也别把人当傻子好不好？ 扭断身上所有骨头？你当扭鸡爪呢？ 蒲骠王深吸口气，脸色阴晴不定。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眼前这群人不是真的，就是脑子有病。 照目前看来，脑子有病的概率更大... “阿弥陀佛，”一直没开口的国师说话了，他双手合十，淡淡道，“北炎使臣，没记错的话中原有句古话叫入乡随俗，到了我蒲骠，就要按照我蒲骠的规矩，我蒲骠以佛治国，要是外人来了蒲骠不行跪礼，乃是对我佛不敬，阿弥陀佛，对佛不敬着，乃是无礼大恶之辈也。” 国师这么说，就代表了蒲骠的态度。 不信！ 以为吹下牛就可以不跪了？该跪还是要跪！ 孟辅忽感很无奈，此刻他已经把顾正言的话奉为了真理。 什么礼仪根本是托辞罢了，这些人只认拳头。 要是今日来的是那些胡人死鬼，这些人怕先跪下来。 “呵呵...” “呵呵...” “不好意思，老夫的骨头硬，跪不下来，蒲骠王要是这么有魄力，可以把我等的腿骨打断。” “来！” 三人抬起腿袖，冷笑连连。 北炎有条政策，要是为国受伤，为国身残，文人封文士，武人封武士，荫全家。 三人本就是鸿胪寺性格最烈的几位，有了朝廷兜底，他们毫无畏惧。 “对佛不尽，来人，打断他们的腿骨！阿弥陀佛～” 国师风轻云淡说了一句，便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 “是！” 殿外忽然出现几个拿棍棒的军士，朝三人冲去。 “来！” 三人伸出腿，面不改色。 “砰砰砰～” “咔嚓～咔嚓～咔嚓～”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腿骨断裂声响起，三人左腿断裂，当即应声而倒。 “呵呵...” “呵呵，打得好，想必蒲骠已经准备好承担我北炎的怒火了，正好我北炎缺个出兵的理由，现在理由有了，呵...” “蒲骠以佛治国，却没学会佛的仁善，反而生起盲目的自负与贪欲，真佛在天上见到这一一切，不知道会不会被你们气死。” “蒲骠的自大，今日老夫有幸见识了，呵...” 三人倒下，笑容不减，不过这笑容却越来越残忍和狰狞。 蒲骠王和众臣见到，心中一悸。 这些人真是疯子不成？三人眼里完全没有惧意，甚至还有股快意和不屑。 那是一种成竹在胸居高临下的眼神。 凭什么？ 这北炎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中原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想给个下马威，没想到这些人完全不吃这套，蒲骠王和国师都有些难堪。 “还有一条腿，怎么不打了，赶紧的！” “是啊，蒲骠士兵力气这么小？赶紧的！” 三人笑容依旧，拍了拍右腿，带着几分挑衅。 沉默，蒲骠众人尽皆沉默。 他们的本意只是想装下逼，在汉人面前显示蒲骠的优越感，出一出之前宗属国的恶气，并非想杀人，要是这些使臣听话，随便嘲讽两句就罢了。 可没想到这些使臣这么刚硬，由人及国，这北炎也是如此吗？ 看着孟辅那有些莫名可怕的笑容，蒲骠王心中没有来得一慌。 不行，得去派人弄清楚中原到底发生什么了，这北炎看来没这么简单。 “打啊！哑巴了？南蛮小儿！” 孟辅见众臣不说话，大喝一声。 很多大臣被吓了一跳，看着气势凌人的使臣，众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底隐隐闪过一丝钦佩。 至少他们在这种情景下，绝对做不到这样。 ...... 都城外，罗胜目光紧紧盯着城门。 有了南掸的冲突，孟辅三人不想让他们犯险，便没有做什么约定，只是让他们静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冲动。 忽然，城门口响起一阵嘈杂之声。 接着东原将士便看到了让他们睚眦欲裂的一幕。 三位使臣被一群和尚侍卫抬出来，细细望去，三位使臣的腿骨竟然被打断了！ “孟大人陈大人刘大人！” “三位大人！” 东原将士赶紧上前查验，看到弯曲的腿骨，将士们怒火冲天，握着刀兵就要杀几个侍卫。 “诸位将军住手！” 孟辅大喝一声，皱着眉头朝罗胜摇了摇头:“罗将军莫冲动！现在动手不过徒添无畏的伤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蒲骠国如此做法，以摄政王的性格必不会放过他们。” “呼～” 罗胜握刀枪的手都在颤抖，他抬首望着眼前这座佛城，眼中的血腥之意似要迸射出来。 ...... 第712章 你答应的条件，我想收回几个 十一月十六，上京已经进入冬季，去年冬天瑞雪纷飞，今年果然有了好收成，今年冬天雪虽不大，但依旧飘飞，加上秦国公祖传的二十多种新肥，相信来年也大概是一个丰年。 上京城外一处墓地旁，侯府众人全部聚集在此。雪花零落，每人身上都裹了一层雪衣，但没人在意，所有人都在认真地祭奠着。 墓中之人正是侯爷正妻，洛书瑶的亲娘。 洛书瑶身着白色貂绒，披着围脖，轻轻靠着顾正言的肩膀。 她望着墓碑，目露思念，细心的人能发现，她思念的目光下，还隐藏着浓浓的哀愁和迷茫。 顾正言轻轻抚摸她的脑后，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奈。 她的哀愁，他如何不懂？ 近段日子，洛书瑶的情绪越来越低落，晚上时而无法入眠，甚至食不下咽，身体比之前消瘦了许多。 顾正言有些后悔举办什么狗屁的晋爵之宴了，自从宴席上一堆人明的暗的给他塞小妾后，洛书瑶的情绪就彻底低落了下来，就算哄也是强颜欢笑。 没办法，无法生育打击对这个时代的女人实在太大了。 洛书瑶眼中闪过一丝回忆，喃喃道:“我没见过她，但我知道，我的倔强，是源自她。” “她被爹爹冷落后，伤心了很久，最终抑郁成疾...这也是我为什么从小不愿听爹爹话的缘由。” “他让娘难受，我就让他难受。” 顾正言有些恍然，原来如此，娘子特立独行的叛逆性格还有着爹娘的加持。 不过... “娘子，虽然这个场合不该问，但我还是想问...要是我让你难受，你会不会让我难受？” 顾正言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会。”洛书瑶头也不抬。 顾正言：... “不过...”洛书瑶嘴角含笑，脸上带着依恋，闭着眼柔声道，“顾大相公会让我难受吗？” 顾正言看了看墓碑，笑了笑：“泰水大人在此，我可不敢说欺负你的话。” 洛书瑶撇嘴一笑，睁开眼睛，望向墓碑，表情忽然有些认真：“娘，瑶儿有幸，遇到了世界上对瑶儿最好的相公，他可比爹爹好多了...” “其实爹爹也是大英雄，可...他始终比不了相公。” “如有来生，瑶儿希望娘也能遇到像相公一样的男子。” 还有，娘，瑶儿如今还未有子嗣，相公不仅不嫌弃，还对我百般疼爱，越是这样瑶儿越内疚，总觉得对不起相公。 他曾答应我不纳妾，可是...如果我真的生不出子嗣，那难道要让顾家绝后吗？ 如此，我岂不是太自私了？ 我知道，朝堂诸臣私下给相公送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了，但他全部拒绝了。 如斯男儿，我怎可这般自私？ 我...我是不是一直都不是一个好妻子？ 后面的话是洛书瑶在心里说的，说到后面，洛书瑶眼眶红润，神色有些恍惚。 说到底还是没有子嗣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如今顾正言的身份天下人都在盯着，要是没有子嗣，爵位怎么办？带进土里吗？ 自洪朝后的第一位世袭秦国公，要是因为没子嗣而断了传承，史书上会怎么说？ 除了那样，也别无他法了！ 洛书瑶深吸口气，目露决然，似做出了什么决定。 祭祀完，洛书瑶回去时始终心不在焉，连顾正言问话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呢喃应付，顾正言感觉到了她的异常，紧紧把她拥在怀里。 城外到青鲤街的路不远，但洛书瑶今日却感觉坐了特别久。 回到府内，洛书瑶奔进书房，找出了顾正言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那副素描画。 画中的姑娘青涩中带着一丝冷傲和倔强，现在看来，依旧是那么气质出尘。 洛书瑶看在眼里，脑海中不停流淌过和那个男人甜蜜温馨的回忆。 良久，她收好画，把秋兰几个丫鬟叫了进来。 秋兰几个丫鬟知道洛书瑶叫她们的目的后纷纷生起疑惑，梳妆打扮？不是已经打扮好了吗？ 小姐这是... ...... “吱呀~” 良久，房门打开，洛书瑶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出门。 “吃不吃？吃不吃？” 顾正言正用筷子夹着一块肉喂着毛毛，毛毛高傲地把头偏到一旁。 不吃！ 见毛毛不吃，顾正言担忧中有些期待。 毛毛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它干的事情只有一样，疯狂铺窝，即便那个窝已经铺得很好了，可它始终觉得不满意。 看来是要生了。 毛毛可不像洛书瑶，和狼王大白连续嚎叫了几个星期，把公府众人嚎得眼眶乌黑，终于嚎大了肚子。 现在肚皮已经很大了，看来里面至少装了七八个小毛毛。 “顾正言。” 嗯？ 听到背后传来洛书瑶的声音，顾正言有些恍惚。 娘子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自己了。 带着疑惑，顾正言缓缓转身。 “哐当~”手中筷子应声落地。 顾正言见到洛书瑶的打扮，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眼前的洛书瑶梳着一头少女流云髻，身着红装，带着金钗，这打扮...和第一次成婚时一模一样！ 甚至连目光中的青涩和冷傲都一模一样。 娘子还是那个娘子！ 不过...干什么？ “顾正言，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洛书要轻启朱唇，一举一动间依旧是那个十六岁的青涩少女，顾正言有些恍惚，彷佛回到了那个晚上。 “嗯？”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略微认真的样子，似明白了什么，缓缓道：“顾正言答应过洛书瑶，如和洛书瑶结为鸾凤，永不风流，永不纳妾...” 说完，院子陷入了一阵安静。 “飕飕~” 雪花忽然下得更大，洛书瑶的头发身上已被雪花覆盖，没了裘衣，她好像也没有感觉到寒冷。 顾正言看着她，内心忽然感到一股阵痛。 娘子，何必呢？ “飕飕~” 二人的目光在雪中交汇，目中对彼此的信任和爱，好似消融了冰雪。 此刻世界仿佛只有二人，画面似乎定格在了这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洛书瑶飘满雪花的青涩脸庞上忽然露出个绚烂的笑容。 “傻书生，为什么要答应我？我值得吗？” 顾正言无比认真：“这天下，没人比你更值得。” 洛书瑶又笑了笑，不过这次双眼浸满了泪水，她嘟着嘴：“顾正言，我反悔了，你答应我的条件，我想收回几个。” 顾正言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他缓缓摇头：“收回无效，本相公答应的事，从来都不会反悔。” 洛书瑶笑中含泪：“你是不是傻？”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别说了！”顾正言加重了语气。 洛书瑶摇了摇头：“我要说，我就要说！” “我要收回的条件是...永不风流，永不纳妾！” ...... 第713章 瑶言之恋 说完，洛书瑶已是泪眼模糊，但心中却是一片释然。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顾正言静静望着她，思绪万千。 他知道，这是最近她压力太大导致的。 自上次晋爵之宴后，越来越多的人或明或暗找过他，目的只有一个。 送女人，而且无一不是有名的小美人儿。 洛书瑶如何不知道这一切？她可是暗麟卫副指挥使，但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毕竟那些人说得是事实，也确实是为国公府的未来着想。 她还能怎么办？这或许是唯一的选择了。 顾正言既感慨又感动。 感慨的是，当初那个崛强到可以以死逃婚的侯府大小姐，如今却被现实所折服。 感动的是，让她做出这样抉择的原因，只是不想让自己断子绝孙。 不过，那又怎样？ 深吸口气，顾正言上前两步，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和雪花，盯着她的双眸：“你以为这样做很好？” “你以为这样做是为我好？” “你觉得我和其他女人有了子嗣我就会开心？” “不，我会更痛苦！” “到时我拿什么来面对你？拿什么来面对咱们曾经的誓言？” “有的男人，一生只能装下一个女人，我的心里早已没了其他女人的位置！” “不就是没孩子吗？这算什么？之前我还不是一无所有，连饭都快吃不起。” “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 “永远只有你！” 说到此，洛书已是泪流满面，心中更难过，她使劲儿摇了摇头，抽噎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我终归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岂能因我让你绝后？” “绝后了又怎样？”顾正言不屑一笑，“绝后的人多了，何多我顾正言一个？” “咱们战死的将士，有多少绝后的？与他们相比，我算是幸运的。” 说着顾正言把她轻轻搂在怀里，带着浓浓的歉意：“没有孩子并不是你的问题，万一是我的问题呢？”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相反，我现在的身份地位给你带来了很大压力，这段时间太忙，我也有所疏忽你的感受，应该说抱歉的是我。” 洛书瑶眼泪滑落更快，带着疲倦和感动紧紧靠在他怀里。 “你总是这么会说话，可我如何忍心你绝后？” 顾正言低头轻吻了一下她额头，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你忘了我说的？” “此生，有你足矣。” “其他的，都不重要！” “至于这爵位...要是真丢了，那就丢掉罢了，咱们死都死了，管他洪水滔天？” “你难过我会更难过，所以，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再说咱们还年轻，万一再试两年就有了，真纳了妾不得后悔死？” “还有，阿兆不是来信说南方有个什么专治不身孕的神医吗？万一那个神医有法子呢？” “所以，事情还远远未到最后一步，还有很多法子，你无须如此。” 洛书瑶泪痕未干，不知何时闭上了眼，喃喃道：“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好？总是这么不一样？” “因为，”顾正言深吸口气，抬首望向雪絮漫天的天空，目中似有星辰划过，“我的娘子太好，太出色，上天不忍你受欺负，所以专程派我来照顾你。” 洛书瑶的泪水如坝溃堤般漫出，哽咽道：“如果没有遇上你，我会不会因为生不出孩子像我娘一样被休？” 顾正言替她拭去泪水：“傻娘子，不知道，没有那么多如果，我只知道，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娘子。” “好了，回去穿上衣服吧，此事不要再提了。” “再提，我真生气了。” 洛书瑶看着顾正言认真的眼神，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接着闭上了眼睛，呢喃道：“相公，抱着我，我想睡一会儿。” 闻言顾正言把她横抱起来。 “来人，把夫人的裘衣拿来。” “是。” 很快，下人送来裘衣，顾正言替她小心掸去身上的雪絮，盖上裘衣。 看着怀里人很快睡着，疲惫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放松，顾正言心中闪过浓浓自责和心疼。 睡吧娘子，起来后，一切都好了。 “汪汪~” 极通人性的毛毛，托着大肚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顾正言脚边缓缓趴下，把头靠在腿上轻轻蹭着。 顾正言微微一笑。 呼～ 雪花飞舞，二人一狗静静伫立天地间。 ...... 第二天，顾正言又做了一件轰动上京且载入史书的事情。 他让人在门口立了一块牌子，牌子上写了十二个大字，所有看到这六个大字的人无不惊讶震骇，惊过后很多人心生佩服，当然，也有些人觉得秦国公是不是疯了傻了... 牌子上写的是：此一生，唯一人，宁绝后，毋纳妾。 前两句还能理解，可后两句... 要知道这个时代无后可是会被认为不孝的，秦国公为了夫人竟可以如此？ 不解，震惊，佩服，嗤笑... 一时间，整个上京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一些有识之士听到后心生敬意，朝着国公府的方向深深施礼。 公爷对夫人的爱，在下不及也。 一些小姐姑娘更是充满了羡慕嫉妒。 如斯爱恋，天下能得几回？此生何幸有之？ 公爷，奴家下辈子一定要先遇到公爷！ 很快朝臣大臣也知晓了这个消息，很多人非常不解，认为顾正言是不是疯了？ 堂堂秦国公，没个几十个女人都算没有面子了，现在竟为了洛小姐宁愿绝后？ 你有没有搞错？你没事吧？公爷，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被洛小姐下药了？ 姜葵知晓后，靠在唐攸攸怀里感触了很久，离身后当即下令翰林官把二人的事记录于史册。 史称，瑶言之恋。 后世也把瑶言之恋比喻成最忠贞的爱情。 ...... 第714章 五十两一晚?你抢钱啊? 事情依旧在发酵，有了姜葵的宣扬，顾正言好男人的形象彻底立起来了，立得差不多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顾正言知晓后，呼吁让人不要讨论此事。 他并不想打破这个时代的规则，更不想被当成标杆。 这只是他个人的选择而已，别人怎么选是别人的事，自己的路自己走。 洛书瑶感动得只剩下一句话。 相公，以后，晚上都随你... 这让顾正言心头一热，升起浓浓期待，娘子，我只是肺腑之言，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可是你说的啊！ 除洛书瑶外，另外感动的当属侯府和荣平伯众人了，本以为洛丫头会因无法身孕受到冷落，可没想到... 正言，真大义也！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反而有些惭愧了，正言为了洛丫头都要绝后了，我等何忍心？ 但事已至此，我等还能怎么办？ 哎，真乃命也！一时间他们心情非常复杂。 ...... 时间很快来到十一月底，上京的雪更大了， 天气也更冷，可这并没有阻挡南雍人的热情。 他们络绎不绝以各种方式赶往上京，尤其是一些商人，好多是组队前来的。 没办法，大雍的活动比赛太多了，要是能露下脸或者认识一些贵人对商人来说赚大发了。 再不济，见识下世面也是好的，听说这次集结了天下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轱辘轱辘~” 一辆普通马车缓缓驶进城门，马车后面跟着一群裹着棉衣看起来身体健壮精力充沛的年轻人。 车里坐的是一名来自南雍苏阳府的丝绸商人，名叫赵海。 做丝绸的大都有点背景，可赵海的背景拿到上京来就是蚊子腿了，所以赵海的生意并不是很大，属于中下级别的商人，但毕竟丝绸行业，拿出上万两银子还不算太难。 商人喜欢挣钱，但挣完钱后呢？当然是娱乐，这么多年来，赵海有一个最大的爱好。 蹴鞠。 对这项运动赵海简直爱到了骨子里，平时没事就联合一些商人搞一些蹴鞠比赛，不仅自己踢，他还组球队。 马车后面就是他组的球队，这些年来，这支球队在苏阳府商人举办的蹴鞠比赛中屡屡获胜，近两年更是毫无败绩。 这让赵海收获了满满的成就感。 听到北炎朝廷举办蹴鞠比赛的消息，赵海惊喜得原地蹦起三尺，激动得三天没睡觉。 关键他不睡觉也不和夫人办事，夫人对他意见颇深。 没办法，赵海的精力集中在了头上，想办事也是无心无力，夫人感觉到他的无力，幽怨下吐槽了一句，蹴鞠和本夫人谁更重要？ 赵海冷笑连连，蹴鞠能给本官人带来无限乐趣，让本官人的生活充满了意义，至于夫人...哼！ 切！ 三天后人员召集完毕，草草收拾了下行礼，赵海放下一切生意，带着一行人怀揣着梦想奔赴上京。 到了上京，他更激动了，迫不及待想要在天下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球队，想要认识更多志同道合之人。 可还没等他从激动中回过神来，眼前的事情便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住哪里？ 不管干什么得先住下来吧，赵海上京有没有认识的人，只能找客栈，可问了几家客栈都是客满，只剩下北炎朝廷为参加武举和圣天天理大会的普通参赛者准备的通铺院。 通铺院价格透明，且非常便宜，北炎一等人只需一文钱一天，南雍二等人只需三文钱一天，吃喝另算。 其他人当然也可以住，但要加钱，这点钱对赵海来说虽算不得什么，但问题是通铺院鱼龙混杂啥人都有，他带的银钱怎么办？ 万一被人猫了去哭都没地方哭，自己是来参加比赛的，不是送钱的。 太不安全了！ 看着白雪茫茫熙熙攘攘热闹的上京街道，下了马车的赵海忽然有些迷茫。 怎么办？难道一伙人睡大街吗？ 擦，怎么来的人这么早这么多？ 赵海很意外，他收到消息后几乎马上就出发了，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 呼~ “阿嚏~” 一阵寒风吹过，赵海和一众球员在风雪中流着鼻涕。 “咳咳，诸位可是自南方远道而来？” 一道声音自旁边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穿着棉衣，戴着家丁帽，双手交错笼在袖子里的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带着一脸笑容望着他们。 那笑容和眼神就像在看一锭行走的银子... “阿嚏~” 赵海抹了抹鼻子，露出个商人式的笑容，点了点头：“咳咳，正是，我等是来参加蹴鞠比赛的，敢问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男孩微微一笑：“我叫小石头。” “哦~小石头兄弟可知哪里有住宿的地方？” 赵海何等人精，如何不知这小孩的目的，肯定是家里有闲房想要当作临时客栈以挣些银钱。 不过他也乐愿，各取所需嘛。 男孩：“有，就怕这位大伯付不起银两。” 赵海也笑了：“小兄弟，你尽管带我去，银两的事儿好说。” 男孩眨了眨眼：“这位大伯，我带你去的宅院，至少要五十两银子一晚，大伯要是付不起，就当我没说。” 赵海：... 五十两？你抢钱啊！ 什么客栈要五十两？ 难不成里面有个含羞待放的清官人？ 赵海倒不是缺这点钱，而是不想花冤枉钱。 关键也太冤枉了吧！ 五十两够很多人用一辈子了，在这里只能睡一晚？ 赵海的脸色有些难看，坐地起价也没这么起价的吧？上京人就会坑外地人？ 旁边的球员们心中却升起了丝期待，五十两一晚的宅院啊！好想住... 东家，要不住个几晚吧？ 见到赵海的脸色，男孩似习以为常，目光一转，降低了语气：“大伯，你可知我要带你去的宅院是谁的？” 谁的？不是你家的？ 心中吐槽，但赵海并不想和一介孩子见识，随意道：“是小哥亲戚的？” 男孩摇了摇头，眯起眼睛，神秘一笑：“是秦国公顾公爷的...” 赵海：...... “秦秦秦...国公？” 赵海惊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真...真的？” 惊过后，赵海眼里闪烁着浓浓惊喜。 要真是秦国公的院子，五十两算什么？ “大伯，天下谁敢打着公爷的旗号招摇撞骗？”男孩摊了摊手，有些无奈。 “是是是，嘿嘿...麻烦小兄弟带路！” ...... 第715章 小四 “到了，这就是秦国公的其中一座宅院。” “这座院子可是...” 很快，小石头把赵海一行人带到了东厢街一座宅院前细心介绍起来。 宅院匾额上书三个大字-清雅苑，院如其名，主打的就是清雅。 不清雅不行，因为院子比较偏，属于五环外那种，好在面积足够大，内部练练球是绰绰有余的，小石头也是想着这商人带球队练球比较方便。 “怎么样诸位？光看外面还值吧？里面的东西更多...” 良久，小石头介绍完，满含笑容望向众人。 “嗯？” 小石头一见众人的状态，有些愣神。 此时赵海和一众球员呆呆站在门口，流着鼻涕，打着摆子，目光呆滞，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完全没有注意到小石头的话... “阿嚏～” “呜噜噜～” “呃...你们跟我来！” 小石头见众人快被冻死了，赶紧招呼众人进院。 “好好...多...多谢小...小...”赵海哆嗦道，准备抬脚，但他感觉他的腿已经抬不动了。 风雪又大了起来，纵然穿得不少，但他们终究是南人，根本遭不住北方的寒冷天。 一番折腾下一行人终于进了院，小石头见他们鼻涕都快流到下巴了，暗自决定，以后还是不在院外介绍了... 院内，亭台水榭，林木参差，梅木扶疏，光看这布局，就能看出一股高档的感觉。 大雍有这样的风格吗？好像是新的吧？ 赵海哆嗦着看着这一切，目露惊讶，颇为意外。 他本以为男孩说的秦国公随便一处破落的老宅院，可没想到里外都这么精致，说是新宅院都有人相信。 越往里面走，众人感觉空气好像暖和了几分，身体逐渐能活动开来。 小石头把众人带到了一处大堂，众人一到大堂，顿感无比温暖，深吸两口，还有淡淡香气环绕。 众人打到处打量，发现堂内有个很大很显眼的暖炉，里面一堆焦炭正在泛红燃烧，香味也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堂间角落，花瓶古董遍布，墙面柱头，书画墨宝林列，看起来古色古香，高档气息十足。 大宅！ 赵海不是没住过豪宅，但这是上京啊，这个天上京能住到这样的宅院，还有什么不满？ 关键还挂了秦国公的牌子！ 这是最主要的，要是以后说出去自己住过秦国公的宅院，苏阳府的那些商人绝对会高看自己一眼... 嘿嘿… 想到这里，赵海心中有些火热，把目光转向堂上。 堂上有一张独特的太师椅，上面铺着一张毛毯，让人一看就有想躺的冲动。 赵海眼前一亮，小石头看出了他的想法，提醒道:“大伯，这里的一切都可以随意使用，但别损坏了，否则要照价赔偿。” “当然当然。”赵海搓了搓手连连应是，说完他抬起裤袖，小心坐在了上面。 “吱呀吱呀～” 太师椅摇晃下，赵海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暖炉旁有个风车扇，小石头走到风车扇前，握着把手搅动起来。 “呼呼～” 在风力的加持下，焦炭燃烧愈发剧烈，堂内也越来越暖和。 赵海被暖气吹着，有股漫游云端飘飘欲仙的感觉。 爽！ 在上京能有如此享受，简直不要太爽！ 一路行来，又冷又累又饿，现在能吹吹暖气，简直是神仙般的待遇。 对了，饿！一想到饿，赵海瞬感一股饥饿感袭来。 他缓缓起身，朝还在搅风车的小石头道:“小石头兄弟，附近可有吃食？大伯请你吃一顿如何？” 小石头停下风车，微微一笑:“大伯，天寒地冻的，出去太冷了，咱们在此等候就行，大伯和诸位大哥听说过仙味居吗？” “仙味居？！” 球员们一听名字就开始流口水，赵海也舔了舔舌头，目露精光:“可是有着天下第一味之称的仙味居？” 小石头点了点头:“正是。” 赵海咽了口唾沫，目露向往:“此次来京，余目的之一便是一吃仙味居的炒菜！” “多久没吃到正宗的炒菜了！真怀念得紧啊。” 自南北分裂后，四季商行带着厨子炒菜配方和鸡精全部北迁，没留下一点痕迹。 但毕竟菜肴嘛，这种东西很容易仿制，南方一些大厨看成品就知道大概怎么做的。于是他们反复尝试，用铁锅铜锅瓷锅都试了一遍，但做出的味道始终差强人意，再怎么样都达不到正版那个味。 所以南雍就算会了炒的做法，但正宗炒菜还是只能在北炎吃到，有的商人权贵为一满口腹之欲，甚至不远千里去北炎酒楼。 就这还只能吃到普通的炒菜，要是想吃最新最花哨味道最好的，还得去上京仙味居。 仙味居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早已成了天下第一酒楼。 说的不是规模，而是味道。 能吃到仙味居的菜，那还不爽飞？ 不过...在此等候啥意思？ 赵海问道:“小石头兄弟，在此等候是何意？难不成院内有仙味居的厨子？” 小石头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咱们可以可以让小四送过来。” 赵海眼前一亮:“还能如此？甚好甚好！” 小石头接着说道:“不止，咱们还可以提前点菜，每次小四来的时候大伯可以把下一顿想吃的菜提前给他。” “不过这价格却要比店内贵上三成，要是大伯嫌贵，也可以去店里吃。” “哈哈，无妨无妨，这点钱大伯还是出得起。”赵海哈哈一笑。 能在家里吃到仙味居的东西，贵三成算什么？ 赵海不知道的是，小石头说的小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 外卖员。 这是顾正言为了拉动就业搞出来的。 吞并了胡人，北炎朝廷可是富得流油，但百姓们还是很穷，增加百姓的收入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顾正言思索一番后，搞了一些新型职业，外卖员小四就是其中一种，还有像小石头这样的向导等。 上京的冬天很冷，往年很少人在外面，有了小四后，很多稍有家底的人在家就能吃到酒楼的美食，增加了就业的同时，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酒楼的收入。 一举多得。 这里的小四肯定不像现在这样随点随到，而是定点定时送，有时候还需要预定。 那为什么叫小四呢？是因为小二是在店内传菜的，在外面传菜相当于两个小二... 当然这只是顾正言一厢情愿的想法，洛书瑶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叫小三，顾正言打着哈哈解释说小三不好听... 小石头目光一转:“看时间小四马上就来了，大伯，诸位大哥，咱们吃饭前先去茅厕看看吧，走！” 众人:...... “嗯？” 小石头走到门口，见众人原地不动，表情复杂，目露疑惑:“怎么了大伯，走啊！” ...... 第716章 不就五十两一天嘛，哼! 走？ 走锤子啊走，吃饭前参观一下茅坑是什么操作？ 难道利于下饭吗？ 亦或者...这是仙味居的独特吃法？ 众人越想越歪，表情也越来越难看，赵海憋出一个笑脸：“小石头兄弟，茅厕咱就不去了吧，鄙人还是习惯饭后再去...” 小石头摇了摇头：“大伯，你真不去看看？要知道五十两房费里面至少有十两是因为这茅厕。” “我敢说诸位绝对没有见过这样的茅厕。” 众人：...... 什么？什么茅厕这么贵？ 你那茅厕难不成是金墩子？ 见小石头说得这么认真，好像并不是请他们去开胃的，赵海也生出了丝好奇。 什么样的茅厕能这小子如此郑重？ “好，那就劳烦小石头兄弟带路！”赵海深吸口气，准备拼了。 小石头自信一笑：“好！” 说罢小石头把众人领到了后院的茅厕，一进茅厕，众人瞬间感觉一股热浪向自己袭来。 嗯？ 连茅厕都有暖炉和香味？ 这也太奢侈了吧？ 众人看着茅厕前的暖炉连连赞叹，这下如厕不用冷屁屁了... 这还不算，茅厕里书画遍布，前方有个台子上面还摆放了一些市面上主流的话本，供如厕时消遣。 这...这哪里是茅厕，说是书房都有人信。 对了，茅坑或者虎子呢？ 赵海左右望了望，发现并没有这两样东西。 那怎么操作？ 小石头适时地给众人介绍起便池和马桶。 “诸位，这两样物事可是至理部的匠士呕心沥血弄出来的，材料采用的是青花玉瓷，价值不菲...” 边说小石头边给众人演示起冲水。 “哗啦~” 看着马桶里水流哗哗的场面，众人目露惊喜。 好东西啊！ 有了这东西，加上暖炉，如厕岂不是变成了一件风雅之事？ 上京人真他娘会享受！ ...... “啧啧~” “啧啧~” 从茅厕出来，所有人一脸的满意，赵海更是抚着胡须啧啧称奇。 五十两银子，没白花！ 这茅厕真是好，我南雍怎么没有？一对比起来，自己那茅厕简直就是粪坑和屎盆！ 不行！回头自家也得弄一个。 必须的！ “叮叮~” “来了！”小石头眼前一亮，“来几位大哥跟我去拿菜吧，第一顿不能点菜，但也有不少。” 赵海朝几个球员挥了挥手：“郭五刘六...你们几个去吧。” “是，东家。” 四人出列跟着小石头往外走去。 门外，穿着棉袄带着棉帽的小四敲完铃铛后，从马上取下两个大木箱放到门口，再从怀里陶出一张菜单。 用马来送外卖讲道理是很奢侈的，但北炎收缴了胡人几十万驮马，不转化成劳动力实在太可惜了，于是顾正言向姜葵谏言把驮马拿来出租， 不仅能带来收入，租马的人还能顺便帮朝廷养马，一举多得。 有了这项政策，加上顾正言的刻意带动，各大酒楼很多都兴起了外卖业务，风雪天里，上京街道时能看到驮马来往。 至于人力完全不用担心，北炎百废待兴，很多人都没有工作，只要给足银两，再大的风雪都有人送。 像今天这天气，小四送一趟至少二十文起步。 这在之前的大雍是无法想像的，对普通人来说干什么能一次挣二十文？ 附近州府的无业者听到消息后纷纷赶往上京，很多人找到了满意的工作，有了钱赚，人们瞬间感觉这个冬天不那么冷了。 甚至还有不少参加比赛的普通南雍人看到上京这么多赚钱的活儿，当场更改国籍，加入北炎做起了兼职。 顺便提下，小石头正是顾正言上京赶考时，在离上京三日车程的奉宁城流民窟里遇到的两个乞丐小孩中的小男孩。 还有个是姐姐，叫大英，现在在公府给苏小九和蓉蓉当丫鬟，她俩的娘也在公府做杂活。 顾正言说过有机会会回去看他们，他从未食言，但他太忙走不开，便让人去奉宁城把母子三人接了过来。 三人这两年的境况不太好，一介弱女子带着俩孩子，就算有北炎政策的优待，想活好还是不容易，只能挣扎在最底层。 其实她们之前在养济院过得还不错，但胡人南下后养济院彻底名存实亡，她们无奈又变成了流民。 还好遇到了顾正言，才改变了一家子的命运。 母子三人只是个缩影，像她们这样的人天下还有很多，北炎要走的路还很长。 小石头从小混迹于流民窟，嘴皮还算麻利，他也想挣钱，一番央求下，顾正言同意让他干向导。 顾正言本以及这小子会吃瘪，没想到这小子干得还挺不错。 很快众人拿到了饭箱，小四把菜单给了小石头，小石头拿回院内让赵海点下一顿。 赵海看了看菜单上昂贵且花哨的菜肴，嘴角生津，心中很是期待，快速在上面圈了几笔。 不过当笔落到一道菜上时，他犹豫了。 北海鲜鱼汤？北海... 谁不知道秦国公从北海带了几百条鱼回来？要是能吃到北海的鱼，此生也无撼也。 但是这价格... 一千两银子一条？ 而且还是最小的那种，大的要三四千两... 放眼天下也无出其左右吧？ 挣扎片刻后，赵海打上了圈。 妈的！一千两就一千两，钱没了可以再挣，北海鱼可不是随便就能吃到的。 菜点完后小石头说了一句你们先吃就拿着菜单出去了，这时球员们也摆好了饭菜。 大肘子，红烧肉，炖羊肉... 整整一桌。 众人不停咽着唾沫，眼睛都冒光了。 对于饥饿的众人来说，寒冷的冬天能吃到这些菜，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吃吧。”赵海大手一挥，众人纷纷落座。 接着一顿风卷残云，饭菜很快被消灭光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脸享受，实在太好吃了！ 仙味居果然名不虚传！ 要是天天吃到这样的东西，死也值了。 人生在世图的什么，还不是吃喝玩乐？ 不过怎样才能天天吃到呢？ 一是钱，二是待在上京... 众人陷入沉思，不少人生起了留在上京的想法。 吃完后，小石头又适时出现了。 “诸位吃得还满意吗？” 赵海拂须含笑：“哈哈，好久没吃到如此美食了，仙味居果然名不虚传。” “好，那大伯是愿意住在此地了？” 赵海连连点头，这么爽的宅院，现在赶他他都不想走了。 不就五十两银子一天吗？哼！ 小石头：“好，那时间就从今日开始记，至于账目会有专人找大伯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赵海叫住准备离去的小石头，从怀里掏出一块两三两碎银递给他，“多谢小石头兄弟带路，这是辛苦费。” 小石头眼前一亮，搓了搓手，脸上有些惊喜和犹豫。 公爷说过，一切辛苦费凭自己能耐，得多少全归自己，不过直接要会不会太失礼？ “拿着吧，以后大伯也许还有事麻烦小石头兄弟。”赵海似看出了他的心思。 小石头咧嘴一笑，接过碎银小心揣进怀里：“多谢大伯。” “嗯...”小石头感到怀中银钱的分量，目光一转，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既然大伯这么客气，我就告诉大伯一个秘密。” “嗯？秘密？”赵海一愣，难不成还有意外惊喜？ “就是意外惊喜，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进入过的客人，没有不满意的。” 小石头一副自信的样子。 赵海被他说得有些好奇：“什么惊喜，小石头兄弟快快说来。” 小石头伸手指了指东边：“东厢房最右边的屋子里，听上面的人说有件为客人准备的宝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其他宅院的客人说起此事，都是如获珍宝的样子。” 如获珍宝？真的假的？ 赵海心中好奇大盛，到现在为止，这里的一切都是童叟无欺物超所值，上面是人说是宝物，那就一定是宝物。 到底是什么？ 赵海迫不及待想看看。 ...... 第717章 奇书 小石头说完欣喜地走了，他还要寻找下一位客人。 赵海让球员们先行休息，他自己则一脸道貌岸然地来到了东厢房最边角的房间。 房间门是关着的，还上了锁，门外地上有个盒子，按照小石头的指示，赵海拿起盒子。 “嗯？” 赵海看着盒子皱起眉头。 盒子上写着一句话:你确定要打开吗？ “咔嚓～” 赵海想都没想直接掰开盒子。 “嗯？” 赵海愣了，因为盒子里面还有个小盒子。 小盒子上面也写着一句话:再想想。 赵海:... 这都什么？ 赵海深吸口气，再打开了小盒。 “咔嚓～” “嗯？！” 赵海惊了，小盒里面还有个小盒！ 上面写了几行小字:想清楚了？要是想清楚就进去吧，出事了自己负责，另，不许到处宣扬。 “咔嚓～” 赵海有些无语地打开最后一个盒子。 呼～ 赵海松了口气，终于是钥匙，要是再出现一个盒子也太离谱了。 赵海拿出钥匙，小心打开房门。 “吱呀～” 房门打开，赵海站门外瞅了瞅，目露警惕。 搞这么神秘，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不过房间的布置除了比一般清幽精致以及放置了一张案台外，其他无甚出奇，赵海带着好奇小心走了进去。 案台上放着一本书和一个小瓷瓶。 赵海走到案台旁，拿起这本书。 书名叫:《白泽正来时》 “嗯？这是什么？天下有这样的书吗？好奇怪的名字...” “白泽不是知晓万物之事，能辟邪带来好运的瑞兽吗？正来时...难道我要走好运了？” 赵海自问自答。 “不管了，先看看再说。” 赵海带着疑问缓缓打开了书...... “嚯~~” “呼～呼～” 越看，赵海呼吸愈发急促，双眼的黄光噌噌直冒。 “原来还有这个姿势…啧啧。” “哎哟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嘿嘿。” “能不能辟邪不知道，但这白泽果然能知本官人之事...” “本官人和夫人有心无力多年，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蹴鞠之上，有了此书助兴，本官人或可力道无穷也...嘿嘿。” “奇书，果然是奇书！” “好！” “啪～” 良久，赵海合上了书，闭上眼睛轻轻拍着胸口。 他只看了三分之一就有些遭不住了。 没办法，里面的内容实在太劲爆了... 他准备去趟青楼缓缓。 “对了，这瓷瓶里面是不是…” 赵海似想到什么，拿起瓷瓶打量起来。 “嗯？” 这时他才注意到瓷瓶下放着一张纸条。 他一手握着瓷瓶，另一只手拿起纸条。 “千斤棍，传闻乃素女为黄帝所配...” “久服之，...当如千斤重也。” “好，好东西啊！擦，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东西？”赵海惊喜连连，不过纸条的最后一句话让他皱起了眉头。 “两百两一瓶，自愿购买，可先行使用。” 这么贵？ 算了，要是真有用，这点银钱算什么？ 买！ 赵海如获至宝般把瓷瓶揣进了怀里，然后把《白泽正来时》小心放在枕头下，整个过程颇为猥琐，像做贼一样。 接着他关上门，径直往院外走去。 先去青楼试试吧！ 刚一出院门，就有个小厮打扮的人叫住了他。 “这位官人，看你面堂红润，眉泛桃花...今日想必有喜事发生。” 赵海一惊，眉泛桃花，这也能看得出？ “咳咳，这位小兄弟有何贵干？” 小厮嘴角微斜：“这位官人，天寒地冻，外出行走太过不便也，出去玩想必也扫了兴致。” 赵海一脸懵逼：“所以呢？” 小厮傲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官人请看。” 赵海将信将疑接过：“百花谱？” “这...” 缓缓翻开，赵海微微瞪眼，发现里面全是青楼女子的图像，上面还有女子的性格特点，擅长技艺，以及价格的介绍... 嗯？还有胡人女子？这么好？ 听说胡人女子野性难驯，要不要训一训？ “怎么样官人？”小厮细声道。 “不错不错，”赵海目露赞叹，深吸口气，合上册子，“小兄弟，这是...” 小厮嘿嘿一笑：“要是官人需要，小的可以给官人送上门来，不过价格要稍微贵那么一丢丢。” “啊？”赵海瞪大眼睛，“送上门来？还能如此？” 这服务也太周到了吧？ “当然！” “要是官人银两足够，别说姑娘，就连老鸨小的也能给官人送来...”小厮露出自信的笑容。 赵海：...... 老子要老鸨干嘛？促膝谈心吗？谈个锤子！ 其实送上门的可不是都是娼妓，还有艺妓歌妓等，在寒冷的冬日，茶余饭后赏一支美人舞，听一曲美人歌，岂不美哉？ 听完之后再...岂不更美？ “好！先送三个来吧！”说着赵海又打开册子，伸手点了点几个颇为中意的女子，至于胡女，他准备忍一手。 他想的很简单，万一药效不行训不住就丢脸了... “三，三个？”小厮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一副很懂的眼神，接过册子嘿嘿一笑：“好嘞官人，马上就送来。” ...... 第718章 嗯～ 小厮领着赏钱兴高采烈走了。 呼~ 一阵风雪袭来，赵海赶紧退后两步，心中庆连连庆幸幸好没有出去，否则还不冷死？ 看着小厮风雪中的背影，赵海颇为感慨。 上京还真他娘的好！想啥来啥，啥都给你送过来。 就是价格有点贵...不对，不是有点贵，是好贵啊擦！ 算了，享受一时吧！ 赵海想到接下来的事，摸了摸胸口的瓷瓶，心头一热，生起浓浓期待。 靠你了！ 没错，这药就是《素女脉诀》记载的其中之一，顾正言为了挣南方商人的钱，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终究还是走上了卖药的路。 因为他发现南方的商人大都很虚，普遍存在方大宝那样的问题... 而《素女脉诀》的药成本不超过五两，却能卖出两百两，简直是暴利，不赚白不赚嘛。 还有送上门的各种服务，既可以在冬日创造更多商业活动，也能拉动就业。 青楼女子出门，可不得坐轿子马车？这样一来，车马行和轿夫们就有了更多收入。 而冬日也是青楼的淡季，上门业务也让青楼活泛起来。 生意活泛起来税收还不噌噌上涨？ 顺便提下，青楼女子上门可不是顾正言的首创。 在先秦时期娼妓艺妓们本就是到处流浪到处上门的游人，《史记》有云：赵女郑姬，设形容，鸣琴，揄长袂，蹑利屣，目挑心招，出不远千里，不择老少者，奔富厚也。 这里的郑姬就是指艺歌妓等女子，到处瞎跑主动求生意，表面上是弹琴，要是钱给足够，也可以换个地方弹。 所以要是穿越到先秦路上遇到女子，可以上前聊一聊，聊大胆一点也没关系，聊好了直接带走... 直到管仲看这些女子居无定所，才建造了一些场所收容她们，后来才逐渐发展为窑子青楼等。 所以管仲也被称为青楼始祖。 ...... 官道上，一队人马顶着风雪缓缓行路，中间有一大一小两驾马车。 大马车里面，珍贵的裘毛遍地铺就，四周棉毛遮挡，风霜丝毫不进，连车顶都挂着一张毛毯。 裘毛上，一中男帅哥被一群莺莺燕燕环绕，他左拥右抱，身后美人捏背，身前美人喂水果，脸上一副自在享受的表情。 “一来二去粉黛污，两倒三癫洞凝珠...哈哈~” “嗯~王爷真坏~” “嗯~王爷，奴家才不污呢。” “别这么说，本王还没真正坏给美人们看呢...至于不污，那怎么行？本王喜欢污的！” “嗯~王爷就知道欺负奴家。” “哈哈~你们让本王欺负不也乐在其中嘛？” “嗯~” 中年帅哥自然是北上的悠闲王，不愧是悠闲王，看他悠闲享受的样子，真是非常欠揍。 最想揍他的人莫过于旁边小马车里面的傅嵩傅相。 此刻傅嵩听到马车传来的欢声笑语，老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彼其娘之！你有完没完了？ 老夫怎么就跟你这混账走一起了？早知道你这么混账老夫说什么也不会跟你一道！ 傅嵩心中一万个吐槽，一路过来他真快受不了了。 本来早就可以到达上京的，但这悠闲王走一路玩一路，到处进城晃荡，还美其名曰考察。 你考察个锤子考？全考到青楼去了！ 关键考完还不算，竟还带着美人走，走一路带一路，真是过分！ 不给老夫带两个？ 不带就算了，你低调点不行？每天折腾得声音这么大，当大家是聋子吗？ 傅嵩极其不爽，他坐在马车里吹着冷风，屁股被颠得梆痛，一天到晚头晕目眩骨头都快散架了，而悠闲王那里却时而传出笑声，时而传出莫名的声音... 两相对比，这让他怎么接受？ 尤其这两天风雪更大，路更不好走了，一行人速度又慢了下来。 照这折腾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达上京？傅大人还想早点回去享受生活呢。 “呼~” 一番折腾后，披着裘毛大衣的悠闲王在两个美人的陪同下出了马车。 风雪迎面吹来，他负手而立，环视四周，目露感慨：“好久没见到北炎的风雪了。” “短短数年，为何就有这么大不同？” “难道葵儿那丫头果真是天生的掌权者？” 悠闲王一路行来，虽然时常考察青楼，但也并非没干正事儿。 他一直在了解北炎的现状。 他早就听说北炎的诸多新政，如今亲身接触下才知道北炎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除了山贼的踪影消匿不见外，最明显的就是路无冻死骨了。 以前大雍一到冬天，路上时不时就能见到冻死的流民，村乡里的死亡率也是激增。 别说之前，现在的南雍还有这种情况。 可北炎，悠闲王一路走来竟没有发现一具冻死骨。 他知道这是因为北炎的财政宽裕，各处养济院已经重新开放接纳流民的缘故。 不过他也清楚，就算南雍财政宽裕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成效。 南雍那些官吏，他实在太了解了。 除了这，还有随处可见正在修葺以及修葺好的道路。 之前大雍有多少年没有修葺道路了？ 一些官道早就破败不堪，碎石杂草丛生，运输极为不便，可在北炎，这一切好像都有了变化。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悠闲王不禁感叹，这个“新生”的国度似乎一切都在变好，而南雍依旧透露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 相比起来，南方的温婉似乎夹杂着几分残酷，他更想待在北方。 让人感触最深的是，北炎的人似乎有种莫名的骄傲感。 谈起南雍，隆耀帝，他们充满了不屑。谈起北炎，摄政王，秦国公，他们一脸恭敬和肃穆。 悠闲王从来没见过对国家归属感这么强的百姓。 有这样的百姓，天下何愁不安？ 要不让皇兄别折腾了吧？大家和和气气多好... 悠闲王忽然生起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 “呼~” “哎哟王爷，好冷哦~奴家冷...” 一阵风吹来，悠闲王旁边一女子被风一激，握着胸口如小兔受惊一样。 另一女子也裹了裹裘衣，眼神幽怨道：“王爷，您看什么呢？这漫天白雪有什么好看的嘛？难道比奴家还好看？回车里嘛，车里这么暖和，奴家也冷...” “哈哈~冷到我的两个美人了。” 悠闲王一把抱过两人，目视远方，满脸含笑：“本王在看这白雪皑皑中，那朗朗的白日啊。” “嗯？这白雪阴天，哪来的白日？” “是啊王爷，我怎么没看到？” “...等会就有了。” “嗯~王爷坏~” 不多时，几人转身进车，很快又传出一阵欢声笑语，傅嵩的脸又黑了。 彼其娘之！ ...... 第719章 悠闲王的特殊功能 青鲤街外，镜珊江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座长亭。 长亭旁，数棵红梅凌寒绽放，在风雪寒天中甚是耀眼。 长亭的视野绝佳，站在里面，镜珊江的雪落寒江之景一览无余。 镜珊江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远远望去，江面上时有雾气氤氲，看上去很是唯美。 亭内放着一个特制的太师座椅，椅上铺就了厚厚的裘毛，椅的左边是一座暖炉，里面的焦炭正在燃烧着，右边是一张案桌，桌上琳琅满目，汇集了天下各种美食。 怀阳府的青琉果，西昌府的玉皇李，东阳府的紫苏千叶，幽云府的血玉萄... 这只是水果，还有一堆堪比贡品的名贵糕点以及干果。 每一样都是最好最贵的，甚至有一些还有价无市。 椅上，身着虎皮裘衣，戴着貂毛围脖的顾正言正闭着眼，悠闲地晃着身子。 “咚～” 远处一座小亭里，蓉蓉正抚琴奏曲，琴声清幽婉转，意韵深长，让人感觉宁静舒心。 “张嘴。” 一身雪白裘衣的洛书瑶剥了一个血红色的果子，朝顾正言喂去。 顾正言嘴巴微张，洛书瑶把果子按进嘴里，又开始剥下下颗。 顾正言咀嚼两下，发现已经吃过了，皱眉道:“娘子，这个吃过了，换一种。” 洛书瑶剥着一颗青色果子，白了他一眼:“没了，全都吃过了。” “嗯？来人呐！”顾正言朝旁边喊道。 “踏踏～”周大石三步跨做两步跑了过来。 “公爷。”周大石俯身道。 顾正言朝案桌挥了挥手:“把这桌果子撤了，重新换一桌。” “是，公爷。” 很快，周大石带着几个下人把还没怎么动的果子撤下，重新端上来十几盘昂贵的新品种水果。 洛书瑶把剥好的青果塞进顾正言嘴里，没好气道:“顾大相公，你一样果子只吃一两个，干嘛大费周章买这么多？” 顾正言边吃边解释道:“娘子，我只是试试味道，哪能把果子当饭吃？” “来，我给娘子剥一个。” 说着顾正言从盘里挑出一颗晶莹的果子，剥好后向洛书瑶喂去。 “嗷～” “干什么？” 顾正言刚一伸手到洛书瑶嘴前，没想到就被她顺势咬了一口... 洛书瑶嚼着果子，撇嘴一笑。 叫你嘚瑟！ “这茫茫风雪天，也只有顾大相公想得出在亭子里烤暖炉。” “顾大相公可真是与众不...呀～” 正说着，顾正言一把把洛书瑶抱上椅子，开始动手动脚。 “别别别，我错了顾大相公...啊～嘻嘻～” 洛书瑶赶紧求饶，但是没用，依旧没能逃过顾正言的魔抓，接着二人开始了亲密的互动... “咚咚咚～” 琴声忽然变大，曲子也变得欢快起来。 良久，琴声恢复了温婉，二人也停了下来。 此时的雪下得更大了，衣衫有些凌乱的洛书瑶依偎在顾正言怀里，安静地看着镜珊江上唯美的雪景。 “顾大相公，上京虽好，可太嘈杂喧嚣，总要在人前端着身份，多了便有些倦意。” “我忽然想回下河村了。” 洛书瑶目光带着回忆，呢喃道。 顾正言吻了一下她额头，摸了摸她的头:“我也想回去看看了，现在相公的一举一动有很多人盯着，做什么事都要考虑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影响和后果，长时间绷着，始终有种束缚的感觉。” “看来下河村的那段日子才是咱们最自由自在的时光，不用管任何人。” “对了，咱们不是还要回清河县码头看看吗？到时咱们再去放一次花灯。” “好，这次咱们多放一些！”洛书瑶目露期望，然后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天下未一统，以咱们的身份去南雍，恐怕人还未到就会引来重重关注。” 顾正言望向亭外:“总有那么一天的，南雍贪得无厌，光是印的那些银票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洛书瑶把小手放进顾正言胸口:“顾大相公，你不是想借文娱之事让南雍万民艳羡吗？咱们可借一人之手，效果或许会更好。” “嗯？”顾正言有些疑惑，“借一人之手？娘子说的是...” 洛书瑶眨了眨美眸:“悠闲王。” “悠闲王？”顾正言眉头微皱，“娘子何意？” 洛书瑶:“悠闲王此人虽无大志大才，但他游历天下，精通各种玩乐，多年以来在文娱之事上积累了一种特殊的影响。” 顾正言眯着眼:“特殊的影响？” 洛书瑶点了点头:“但凡悠闲王觉得好玩好吃好看好听的东西，都会被捧成潮流，让无数文人雅客趋之若鹜。” “被他赞扬过的艺妓歌妓，也很快就能独占鳌头，成为红牌。” “他觉得好吃的菜肴，很快价格就能暴涨，甚至成为名菜。” “此前大雍的第一歌妓，第一青楼，第一名菜，第一琴曲...全是得了悠闲王的大力赞扬，身份地位才水涨船高。” “有很多青楼女子想要得到悠闲王的赞赏，甚至不惜主动献身...” 顾正言听得目露精光。 明星效应啊！ 这悠闲王不就是娱乐界的超级明星吗？ 放到三国，这小子不得妥妥是个娱乐版的许子将？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个功能。 如此一来，自己搞的一些娱乐之事要是有了悠闲王的宣传，那还不让天下人趋之若鹜？ “不过...”似看出了顾正言的想法，洛书瑶提醒道，“顾大相公先别高兴太早，悠闲王的点评虽很权威，但他的要求极高，绝不说昧心之言，这也是他能让人信服的重要缘由。” 不昧心？顾正言嘴角微斜。 ...... 第720章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你了一眼 总之，上京的娱乐事业在顾正言的推动下有了迅猛上升的势头，要是有了悠闲王的相助，或许会如虎添翼。 至于昧心，顾正言有自信，自己搞的都是经时代验证过的东西，对这个时代来说很多都很稀奇，要是悠闲王识货评价绝不会低。 可要是悠闲王不识货或者故意差评，哼哼... 对付一个无实权一天到晚瞎鸡儿跑的王爷，方法有太多。 最简单就是灌点千斤棍，把他扔到一群老鸨床上... 正当顾正言悠闲吃着美食抱着美人赏雪景的时候，东厢街的一家酒楼里面有两位猛汉正在激烈斗殴。 “砰~砰~” “你个龟儿子敢骂老子？日你仙人板板！” “砰~砰~” “你个丫挺的种，你那茶壶老爹逛窑儿怎把你生出来了？明明是你先说话难听骂爷，怎的说爷先骂你？” “砰~砰~” “妈的，揍死这些南蛮子！给我打！打赢本大爷重重有赏！” “草！干死这些北糙汉！王三刀，你要是打赢了，老子请你吃三天！” “上上上！” “打打打！” 酒楼中央一块空地上，两个穿着棉毛大衣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的大汉，正在你一拳我一捶激烈互殴。 除去骂人挠人猴子偷袭外，光看其他招式两人还算有板有眼，旁边的看客早已围得水榭不通，他们神色兴奋激动，不停挥舞拳头，嗷嗷地为支持的人呐喊助威。 让人惊奇的是，二人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京兆府衙役，这衙役似乎已经把维持治安的职责抛之脑后，不仅不上前阻拦，反而看得津津有味，比其他人更仔细。 没办法，他是这场互殴的裁判，不仔细点的话会被人穿小鞋的。 衙役怎么光明正大成了打架的裁判呢？这还得从北炎发布武举开始说起。 自北炎发布武举的消息后，天下武人兴奋了，纷纷往上京跑，但上京历来都是文人风雅之地，充满了艺术的气息，但猛地多了这些言行举止粗鲁的武人后，艺术的气息忽然多了一分粗鲁和暴躁。 秋冬寒冷，正适喝酒，可喝了酒后这些武人就压抑不住自己了，时不时就粗言相向，一言不合就开始斗殴，一时间，上京的斗殴事件急剧上升，不少酒楼和客栈受到波及，店内的桌椅板凳时常被当作武器被砸得稀巴烂... 还有各种江湖高手都冒出来了，什么霸道小凸鸡，横山大飞狗，玉面老骚棒等，花里胡哨层出不穷。 之所以取这么霸气的外号，主要是想在天下人面前留名而已。 京兆府衙役人都不够用了，一天到晚都在处理这些事情。 京兆尹更是头都大了，天子脚下搞出这么多事情，他还怎么混？ 万一哪天上面的大佬们没事瞎溜达，结果路上遇到斗殴的，迎面甩来一坨流星锤，那还得了？ 什么破武举，这都是谁搞出来？简直乱来！ 什么，秦国公？哦，那没事了... 京兆尹吐槽一番后，知道是顾正言搞出的这事儿，当即闭上了嘴。 不过这事儿总要处理啊，衙役们一天净忙着拉架去了，其他事都干不了了。 但直接上报也不好，人家秦国公才搞出来的东西，你就在背后揭篓子，这不是泼人家冷水吗？ 还有就是堂堂京兆府尹，连打架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要你何用？这不显得自己无能吗？ 京兆尹思索良久，蹑手蹑脚偷偷找到顾正言，委婉地把这事儿说了一番。 简而言之就是，大佬，这事儿是你搞的，现在受害的是老夫，你多少是不是应该负点责... 说到动情处，京兆尹差点没哭出来，顾正言见这老小子一副委屈的样子，便同意处理这事。 其实斗殴的事情，只要不倚强凌弱以多欺少，顾正言是乐见其成的，开武举的目的是什么？ 选拔武备人才，重新塑造国民的尚武精神。 打架斗殴正是尚武精神的体现，当然这里指在良性范围内的打架，那种恶劣的斗殴甚至霸道欺辱行为肯定是不行的。 他想让国民崇尚武道，崇尚武者的侠义精神，不是想把社会搞成动不动就打架的混混样儿。 所以必须要加以管控和限制。 于是顾正言便提出建设一些专供解决私人恩怨的比武台子，这些台子最好设置在人多密集的地方，比如客栈，酒楼，青楼，中央街道等，既可以引流带来生意，也可以带动尚武风气，最重要是能解决治安问题。 姜葵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当即让顾正言全权负责此事。 于是，近两个月来，一座一座比武台在各大酒楼客栈兴起，为了彰显一定的荣誉感，顾正言还把比武台的名字改作勇武台。 胜者为勇。 并规定，一切打架斗殴行为只能在勇武台进行，绝不允许私下在其他地方乱来，否则...哼哼。 为了体现比武的公平，当然也为了不闹出人命，比武时还安排了一个衙役负责监督评判最后结果。 当然，衙役只是充数的，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基本上围观的吃瓜群众就能分出胜负了，衙役只是负责拍板确定最后结果而已。 果然，有了发泄的渠道后，上京内的治安瞬间好了很多，当众打架的情况基本上看不到了，就算有也是暗中进行。 一些武人好像素质一下高了起来，各种彬彬有礼。 之所以这么听话，顾正言在其中的作用功不可没。 因为大家清楚，勇武台是秦国公弄出来的。 天下武人可以不给京兆府衙役面子，但没人不给顾正言面子。 这位爷都亲自拍板了，谁还敢触其眉头？ 但由于打架斗殴不再触犯法条，武人们不再担心会被京兆府请去喝茶，台上比试的次数却变得更多了... 尤其是之前互相看不顺眼或者有些小矛盾的人，退一步越想越不爽。 打！ 于是便时常能见到这样的现象，很多粗旷的武人上一秒彬还彬有礼，下一秒见到看不顺眼的人，撸起袖子上台就开干。 现在台上的两人便是如此，起因已无从考究，大概是双方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加上说的南北方言，瞎鸡儿聊一通后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都以为对方在无故骂人。 看着对方欠揍的表情和眼神，二人都很来气。 敢瞅我？ 瞅你咋滴？ 砰～ ...... 第721章 武人之间的祝福 “嗷～” “王三刀，你又偷袭！” “啊～” “李龟孙，你居然咬人！” 最终，经过激烈搏斗，一番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二人最后是扭抱在一起被抬下去的，那场景看起来除了有些凄惨外还有一丝温馨... 看样子这场比试不管谁赢了，相信另外一方都会请求二番战。 围观的吃瓜群众一脸意犹未尽，能在风雪天喝着小酒欣赏这样激烈的比斗，简直不要太爽。 秦国公，英明啊！ 就是动作能再雅观一点就好了... 酒楼掌柜看着账本笑得合不拢嘴，有了小四生意和勇武台，酒楼的生意比往年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早前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打，接着打！ 楼下刚战罢，二楼靠窗位置的火药味又升了起来，准确说一直都有火药味，只是现在快点燃了。 一络腮胡的大汉朝一国字脸的莽汉怒而祝福：“汝母可好？” 国字脸脸色涨红，回声同祝：“好！令堂可有重新嫁人乎？” 络腮胡大怒：“汝母才重新嫁人了！我和汝母共度良宵！” 国字脸气得身躯微颤，握着拳头：“我给令堂半夜更衣！” “......” 二人你一句祝福，我一句问候，把周围几个文人都看呆了。 这...彼其娘之，什么时候武人也他娘的这么斯文了？ 等等，这究竟算不算斯文？ 这便是勇武台出来之后的现状，因为一个台子只能比试一对，其他有恩怨的人只得等着。 结果等着等着双方火气越等越大，加上台上的人打得正起劲，双方见状实在忍不住就开始嘴上问候起来。 于是经常能看到各大酒楼客栈两个武人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的对喷场面。 关键喷得还挺文雅，不配上表情或者仔细听，还真以为双方跟对方的妈有一腿... “下两位！” 楼下传来衙役的大喝，示意下一组打架的上台。 “砰~” “走！” 国字脸和络腮胡同时拍案而起，握着拳头怒气冲冲往楼下冲去。 见又有人上场，刚准备回到位置上的吃瓜群众们心中一喜，今儿天儿这么寒，火气这么大呢？ 好！ “小二！” “来嘞！” “上酒。” “好咧！” ...... 时间很快来到十二月中旬，天气也变得更加寒冷，不过时近年关，上京越来越热闹了，很多人开始冒着风雪外出屯年货买对联，一片喜气洋洋的场景。 没了胡人，上京忽然多了这么多活儿，一番忙碌后，底层百姓手里都有了一两个子儿，这下过年能吃顿好的，好多人的脸上布满了笑容。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就了！ 尝到甜头的上京百姓再也不想回到之前大雍的日子，现在就算姜葵想要让位隆耀帝，百姓们怕是都不干。 管你谁做皇帝，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真的。 上京是如此，其他地方要稍差一些，但也比之前大雍好太多。 “咕噜咕噜~” 誉德门外，一队车队缓缓驶来，正是折腾了几个月的悠闲王一行人，傅嵩打开帘子，看到待了大半辈子熟悉无比的上京，他摸着屁股，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当即老泪纵横。 终于，终于到了！ 老夫发誓，回去绝不跟这王八蛋一起！呜呜... 傅嵩哭得很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怎么欺负了。 他不是触景生情，而是委屈。 想他一把年纪冒着风雪长途奔袭何止千里，如今屁股不仅颠肿了，浑身更是梆痛，这一顿霜寒颠簸，小命怕是都颠没了几岁... 说起来都令人心酸。 而隔壁的悠闲王却一路风花雪月，欢声笑语，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过分！ 悠闲王的大车内，八个略带风尘气的妙龄女子正在给他更衣，上次车里只有四个美人，美人们觉得有点冷。 王爷，奴家冷～ 这还得了？ 悠闲王为了不让她们冷着，便又去附近城池考察了一圈。 又带回四个。 这下不冷了，倒是有些挤... 还好吧，挤挤更健康。 更好衣的悠闲王，撩开帘子出了车门。 “呼~” 一阵风雪袭来，打在悠闲王脸上。 看着许久不见热闹非凡的誉德门，悠闲王目露感慨。 一别数年，本王终于回来了，可还记得当初那个受万人喜爱的青涩少年？ 自恋一番后，悠闲王开始打量起守城将士和城门部署，越打量他的神情越复杂。 这些守城将士，一个个挺拔高大，目光坚毅，一看就是百战之士，比之南雍禁军要强不少。 还有城墙上那一个个墙垛后的木箱，里面装的就是让胡人闻风丧胆的夺命小炮和弓弩吧？ 有这样的将士和兵械，难怪北炎能灭掉胡人。 要是北炎和南雍开战，我南雍能抵挡多久？ 现在是不能，以子伐父，就算打赢了北炎也会在历史上留下污点，但皇兄要是挂了呢？ 剩下几个皇子一个比一个不堪大雍，勉强拿得出手的只有七皇子，可他乃才人庶出，恐引人不服。 一旦皇兄出事，以葵儿的野心，怎能容许南雍的存在？ 届时，两国必有一战。 以目前的军力看来，南雍只能凭借地形防守，想要战胜北炎，几乎不可能。 悠闲王目光有些凝重。 “嗯~王爷想什么呢？王爷说了，要给奴家买妆晚楼的凤欲九天香皂，滴粉搓酥洗发露，王爷可不许骗奴家。” 一美人也出了车门，抱着悠闲王胳膊撒娇。 车内没了悠闲王，几个穿着妩媚露肩的女子挤得大眼瞪小眼，忽然没了话题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忽然有些不对劲，一人实在忍不住，便披上一件裘衣出去了。 很容易理解，换位思考，要是八个穿着暴露，面容秀丽的男人挤在气氛旖旎的马车内，可能气氛也不太对劲... 香皂洗发露现在只有北炎才有，而质量最好最贵的两种，凤欲九天香皂，滴粉搓酥洗发露，只有上京的妆晚楼才能买到。 很多南雍女子做梦都想拥有这两样物事。 悠闲王这老油条很懂女子的心，逢人就说要送这两样东西... ...... 第722章 悠闲王入京 “哈哈~买，买！美人想要的东西，本王还能不买？听说凤欲九天香皂洗了皮肤特别滑...” “本王倒要试试有多滑。” “嗯~王爷你坏~” “哈哈。” 悠闲王把美人搂入怀里，放肆大笑起来。 “咕噜咕噜~” 旁边傅嵩的小马车带着一队护卫飞速前进... “傅相你怎么走了？” “哼！” 正泪眼朦胧的傅嵩听到旁边传来熟悉的欢声笑语，一股憋闷之气瞬间涌来，他抹了一把眼泪，下令赶紧走人。 悠闲王看着傅嵩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傅相年纪老迈，思想腐朽，实在不懂享受人生，实乃憾事也。” “走吧。” “是。” 誉德门口，几个鸿胪寺的官员早已等候在此。 傅嵩见到，神情有些复杂。 居然是鸿胪寺的官吏来迎接，真是...沧海桑田莫不如此。 毕竟大多是熟面孔，见了面，众人互相礼貌地行了行礼。 傅嵩叹了口气：“诸位同僚，一切可好？” 几个鸿胪寺官员笑了笑：“一切甚好，傅相，南方的生活可还习惯？” 傅嵩自嘲一笑：“不习惯又能怎样？时也势也，谁能想到如今的场面？要是知道瑾...摄政王有如此之能，老夫说什么也不会随圣上南下，老夫的初心只是想为我汉家江山保留种子啊，哎。” 几个鸿胪寺官员心中撇了撇嘴，呵，现在说得这么好听，当时干嘛去了？ 保留种子？保留锤子，保留你自己的种子吧！ “呵呵，傅相果然...” 接着众人开始有的没的瞎聊起来。 也没什么好聊的，全是客套话，几个鸿胪寺官员不想听傅嵩瞎感慨，很想告诉傅嵩一个残酷的事实。 其实他们根本不是来接他的，而是奉摄政王之令来接悠闲王的... 至于傅相你，呵呵，你要愿意的话，顺便一起吧，反正多你一个也不多。 很快，悠闲王的车辇来了，众官员的态度瞬间变得热情了许多。 悠闲王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态度，为人亲和，待人平易，加上特殊的功能，在大臣中的人缘很是不错。 最主要几人知道悠闲王是作为长辈参加摄政王婚礼的，但傅相是来谈政事的，这让他们如何不区别对待？ 傅相也感觉到了众人态度的转变，老脸又是一黑。 老夫忍了一路，没想到到了上京还要被区别对待，真是岂有此理！ 这一刻他对隆耀帝生起了无比怨念。 要不是圣上，老夫现在还在家里品茶赏乐和小妾睡大觉，哪能受这股子气？ 彼其娘之，都是卫松那老王八蛋惹出来的事，老夫却莫名顶了锅，老夫招谁惹谁了？ ...... 大明宫，麟德殿。 为迎接悠闲王，姜葵，唐攸攸，姜凌和皇后早早在此设宴等候。 不过却不见大臣的踪影，看来姜葵此举是想纯粹以家人的身份款待悠闲王，并不想牵其他东西。 不多时，悠闲王在几个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麟德殿。 而傅嵩则被鸿胪寺官员顺带捎进了鸿胪寺。 捎进去后就没人管他了，甚至没人问他来干嘛的... 这让傅嵩气得差点掀了桌子。 其实他掀了，但是没掀动... 没掀动桌子的傅嵩更加生气了，岂有此理，本相为国操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国分为二，老夫也算一国使臣，姜葵小儿竟敢如此对老夫？ 再想到一路行来的艰辛，傅嵩有苦无处发泄，心中把悠闲王卫松甚至隆耀帝都问候了一番。 彼其娘之！ “哈哈，葵儿凌儿…咳咳，大雍闲王见过北炎摄政王，皇上。” 悠闲王见到众人满脸含笑，俯身行礼。 “皇叔不必多礼，请入坐。” “多年不见了皇叔，这些年可好？” “见过悠闲王。” 众人纷纷站起来打起了招呼。 悠闲王性子本来就洒脱，见姜葵兄妹没有生疏排斥之意，当即笑笑，坐下来继续寒暄。 众人跟着落座，姜葵挥了挥手，宫女们端着美食佳肴迈着妖娆的步姿依次入殿。 仔细看去，有几个宫女居然是胡人女子。 悠闲王凭着对女人的敏锐的嗅觉，瞬间就看出来了。 胡人女子？好东西啊！是了，北炎吞并胡人，听说带回数万胡人女子回京。 本王可从没和胡人女子谈过心呢，不知道她们的心是暖的还是软的... 亦或者...梆硬？ 得试试！ 姜葵看悠闲王的目光落在胡女身上没离开过，心中微微一笑。 皇叔还是那个皇叔，看来皇叔确未有其他目的，如此，随他去折腾吧。 “皇叔此来，只有两个目的。” 寒暄了两句后，悠闲王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他可不想搞什么弯弯绕搞得气氛很尴尬，政治的事他绝不想参与，他想赶紧交代完然后去青楼酒楼考察新的好玩好吃的物事。 姜葵嘴角含笑:“皇叔但说无妨。” 悠闲王哈哈一笑:“葵儿可是皇叔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皇叔还经常逗弄葵儿...咳咳。” “没想到葵儿眨眼间就长这么大了，第一个目的嘛皇叔是想给葵儿做做成婚的高堂，不知葵儿可否愿意？” 姜葵和唐攸攸对视一眼，双双含笑:“求之不得，多谢皇叔。” 暗麟卫遍布南方，悠闲王和傅嵩此来的目的姜葵早知道了。 要非如此，她也不会亲自设宴隆重迎接了。 悠闲王满意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是其一，第二个目的嘛...” “皇叔多年没回上京，听说北炎立国后上京大变，皇叔此来便是想着游玩一番...哈哈，见笑见笑。” 姜葵笑道:“皇叔洒脱随性，游戏天下，真是令人羡慕得紧。” “我就这性子，说得好听是潇洒随性，说不听就是不成大器，哈哈，其实皇叔还有个目的。” 说到此，悠闲王目露一丝期待:“听说秦国公文武双绝，如今又负责北炎的文娱一道，倒是个绝顶妙人。” “如此人物，不认识一番岂不可惜？” ...... 第723章 逛街的二人 呼~ “卖汤饼~” 上京街道，行人熙熙攘攘，车马轿络绎不绝，小贩商旅嘴上不停吆喝着，手中不停忙碌着。 各行各业的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都想把握过年的光景多赚几个子儿。 虽是寒冬，可一眼望去整个上京犹如一幅蕴含春的生机的繁华画卷。 给人一种安详，平和，充满了希望的感觉。 此时，街道上走来一对穿着粗布棉衣，戴着灰色棉帽的男女。 二人穿着普通，打扮平凡，可仔细望去便能发现二人的目光深邃，举止优雅，一举一动间无不彰显不凡的气质。 二人并排而行，身子离得很近，脚下步伐轻盈，不断穿梭在人群中，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 “老板，这花灯怎么卖？” 二人在一卖花灯等小玩具的小摊前停下，男人指着一个画着老虎的花灯朝小贩问道。 其实这只老虎除了头上那个“王”形图案能说明它是只老虎外，其样貌形态都像一只大肥猫。 小贩搓了搓手热情道：“哈哈，客官果然有眼光，这只虎王花灯可以说是小的画的最好的一副了，看和客官有缘...十五文便宜卖给客官怎么样？” “这么贵？”男人微微惊讶。 “不贵了不贵了，客官，这天寒地冻的天儿，小的编制一个花灯手都在抖呢...再说，贵一点贵夫人也能感到客官的诚心嘛，贵夫人长得如此漂亮贵气，客官还在乎这点银钱吗？” 男人打量了下，带着商量口吻：“十三文怎么样？” “这...客官，小的小本生意，这天寒地冻的...”小贩一脸为难，像是割了块肉一样。 “十二文！” “哎哎，十三文就十三文吧，哎，过年图个喜庆一两文就算了，需要小的捆起来吗？” 小贩见男人还有改价的趋势，赶紧拍板定下，否则再拖下去怕是讲到十文了。 “捆起来吧。” “娘子，你也挑一个。” 男人朝女人招了招手，女人上前看了看。 见到一对竹编的飞鸟，女人眼前一亮，指了指：“我要这个。” 男人发现这飞鸟编得非常精细，隔远了看像真的一样。 这手工可以啊！ “这个多少老板？” 小贩带着笑容：“客官，这个原本六文，看贵夫人这么喜欢，那就...” “送给我？” “咳咳，不是不是，四文怎么样？”小贩一惊，赶紧把价格定下来。 送？这可是我夫人花了一个多时辰的编制的... 男人点了点头：“三文怎么样？加上花灯凑个整，一共十六文如何？” “呃...” 这是凑哪门子的整？ 见小贩有些犹豫，男人放下花灯，带着无所谓的语气朝女人道：“算了娘子，咱们去另外一家吧。” 说罢作势要走。 “别别别，十六文就十六文吧，过年图个喜庆。” 小贩满脸含笑，赶紧挽留。 “那行，捆起来。” “好咧。” 小贩三两下把东西用竹绳捆起来递给男人，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递给了小贩。 小贩笑嘻嘻接过，连连道谢。 低头数了数，小贩惊讶地发现铜钱居然有二十一文？ 于是他挑出五文递给男人：“客官？你给多了五文。” 夫妻二人笑了笑，男人摆了摆手：“算了，我忽然不想讲价了。” 小贩:... “走吧娘子。” 说罢不管小贩惊愕的样子，男人提着东西拉着女人消失在人群中。 小贩看着手中的五文钱，皱起眉头：“这人...” 二人走开不久，附近一个打扮同样普通的人走到二人跟前，眼疾手快从男人手里接过花灯和竹鸟，迅速消失在附近。 “羊肉热丸子汤嘞~” “老板，多少钱一碗？” 二人闻着香味，走到一小吃摊前问道。 中年老板边忙碌边道：“五文钱一碗。” 男人：“老板，我夫妻二人手中拮据，两碗能不能少收两文钱？，今后有钱了我再补上或者少两个丸子也行。” 老板看了看二人，微微一笑，好像这种情况见多了，摆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谁都有点难处，这大寒天的，坐吧。” “多谢老板。” 男人拉着女人在一个木桌边轻轻坐下。 女子坐下的动作极为优雅，引来不少旁边吃客的侧目。 这是哪家落魄的大家小姐吧？哎... “二位客官要不要野菜？老汉这是自家种的野菜，味道很鲜，上京不一定能买到。” 老板下好丸子，朝二人笑着询问。 男人看了看女人：“娘子要不要？” 女人微微颔首：“要。” “老板，两人都要，谢谢。” “好嘞。” 不一会儿，淋着野菜，热气腾腾羊肉丸子汤端到了二人桌前，二人看了看，发现份量很足，都快溢出来了，再闻了闻。 好香啊~ “来，娘子，吃。” 男人用木勺舀了一个丸子吹了吹，喂给女人。 丸子入嘴，女人眼前一亮，满脸含笑：“好吃！来相公，给你一个。” 说着女人也喂了男人一个。 “不错，这丸子爽滑q弹，加上野菜独特的味道，真不错。” 男人连连夸赞。 吃了几个后，男人把目光转向其他吃客，一番打量，发现旁边一桌几个中年汉子吃得满嘴流油。 男人露出一个笑容，朝几人打起了招呼：“几位大哥这么冷的天儿还出来吃东西呢？” 几个中年汉子见有人打招呼，也露出个微笑：“哈哈，干完活儿喝完肉汤，暖和！这位小兄弟听口音不是上京人吧？带着夫人来京找活儿还是来参加比试呢？” 很多外地人来上京的目的就是参加各种比试。 男人笑道：“找活儿呢，听说上京的活儿好找，这才带夫人来碰碰运气。” 一汉子想了想：“去北武街啊，北武街广福客栈正在招洗菜背菜的杂役，工钱听说还可以，要不是我手上有活儿，我都去干了。” “好嘞，多谢这位大哥提醒，等会我就去看看。一来上京就能找到活儿，可真是好运。” “我们几人和小兄弟一样，我们本是怀阳府种地的农汉，冬天地里没事，光吃秋粮哪行？又不想闲下来，听说上京招工的多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一来便遇到搬货的活计。” “是啊，咱们几人还以为是走运了，后面一问下才知道，上京到处都在招人。” “那活儿累不累？” “哈哈小兄弟，我等农人有活儿干就不错了，累怕什么？之前的朝廷多少人想累都没地儿累去，况且现在的工钱比之前咱们在镇上多多了。” “掌柜的或者东家有克扣工钱吗？” “可不敢可不敢，听说是什么部来着...对了，商部，商部的官老爷盯得紧呢，掌柜的克要是扣银钱，要被罚款哩。” “我说啊，还是新朝廷的政策好，咱们这大半辈子终于能过上一点好日子了。” “可不是，往年挨饿就算了， 哪能在冬雪寒天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 ..... 第724章 兄台，我问你话呢 聊了一会儿，二人的丸子也吃完了，男人掏出铜钱向老板结帐，老板腾不开手便让他把银钱放在一旁的小木盒里。 放好铜钱后，男人向几个中年汉子道了别，带着女人继续往前行去。 不多时，老板忙完准备收拾银钱，当他看到小盒里面的东西，愣住了。 木盒内放着的不是几个铜板，而是一块约莫四五钱重的碎银子。 这... 老板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刚刚那两位年轻客官留下的，抬首望去，发现二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掌...掌柜的，我只有三文，能不能来碗热汤，天...天太冷了...” “行，坐吧。” “多谢多谢。” 老板收好银子，转身多拿了几个丸子... ...... “闪开！” “哎哟哇~” “你没长眼啊，撞到老子了！滚！” 街道拐角处，一穿着颇为贵气的干瘦男子捂着胸口，朝两个粗布麻衣皮肤蜡黄的中年夫妇怒骂道。 夫妇二人似乎才干完活儿，身上还有些灰泥木屑，手中拿着几个馒头和饼，不过饼好像已经洒了。 知道撞了人，二人脸上有些惊慌，赶紧俯身道歉。 “对不起这位官人，雪太大了，脏了眼睛，我夫妇二人这就给官人赔不是。” 干瘦男子看了看被撞的胸口，发现居然有灰泥还有饼的油渍，当即大怒，指着胸口：“你们看看，老子新买的衣服就被你们撞成这样，一句赔礼就完了？” “赔钱！” 夫妇二人带着丝求饶的语气：“这位官人，我夫妇二人初到上京，刚找了个活计，身上并无银钱啊，还请这位官人...” “不行，你们不赔钱，今天别想走！” “官人，我们实在是...” “没钱是吧？你们跟老子走，干三个月活抵债！” “啊？官人，我家媳妇刚生孩子，还等着我二人送吃的。” “送个屁，你们走不走？不走老子报官了，进了衙门，至少关你们个半年！” “啊？这这...” 夫妇二人脸色惨白，目光有些绝望，周围人有人认识干瘦男子，见到此景，都绕得远远的，好像不想惹麻烦。 这时，那对年轻男女走了过来，女人的脸色有些难看，男人却露出一个笑容。 “这位兄台，什么事儿这么火大？” 干瘦男子循声望去，看了看男人的穿着，不屑一笑：“关你屁事，自己没事儿赶紧滚远点。” “嗯？” “这是...这是你妻子？” 干瘦男子见到女人时，有些愣住了。 这女人虽穿着普通，但长得实在是... 太美了！ 干瘦男子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淫邪。 他没注意到的是，周围不远处，有很多各种穿着打扮普通的人见到这幕，神情瞬间恍乎了一下，然后看干瘦男子像看死人一样。 “兄台，我问你话呢。” “砰~” “咔擦~” “啊~” 男人轻轻拍了拍干瘦男子肩膀一下，只见男子的手臂一下被拍凹陷下去... 干瘦男子当即捂着手臂嚎叫起来。 接着男人走到中年夫妇面前：“大叔大婶，我看清楚了，是这人急急慌慌先撞的你们。其实他是吓唬你们的，现在的朝廷是讲证据的，你们大可以跟他去衙门，他把你们的吃食撞洒了，应该赔你们钱，我可以给你们作证。” 中年夫妇赶紧摇了摇头：“不，不用赔钱了，让我们走就行。” “好吧，你们先走吧，我去和官府说。” “这...官人，没事吧？”二人有些担忧。 “没事，走吧。” 中年夫妇犹豫片刻朝男人施了一礼：“多谢这些官人相救。” 说罢相互搀扶着走了，走到女人身边时，夫妇二人又施了一礼。 “你...你个小狗多管闲事就算了，还敢打老子？啊~” “小子，你混哪里的？有种报上名来！” 干瘦男子疼得冷汗直冒，看着男人恶狠狠道。 男人面无表情：“没人告诉你，在上京要低调点吗？” 干瘦男子再次打量了下男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穿着，不屑道：“低调？在你这种人面前老子需要低调？怎么，你怕了？告诉你，只要你在上京你就跑不掉！打了老子还想走？到时把你弄进衙门关个两三年，看你嘴巴还硬。” 关他两三年，那他的妻子...哼！ 男人眯着眼：“这么说来，你衙门有人？好吧，你去叫人吧，我在这里等你。” “这是你说的，好小子，给大爷等着，别想跑！” 干瘦男子捂着快失去知觉的胳膊，带着一脸恨色小跑离开了。 见人离去，旁边一直暗中注视这边情况的暗麟卫蹿了出来。 “公爷，夫人，那人叫泰韦，是银河坊闻闲街一家地下赌场的副管事，经常恃强凌弱，欺男霸女，风评很差，据查，这家赌场背后有京兆府少尹袁大人侄子的影子。” 男人淡淡道：“把今日之事如实告诉郑继明，让他查查袁谕，就说是我说的。” “是！” “至于这人和那地下赌坊，我不想再看到。” “是！” 暗麟卫抱拳退下。 女人走到男人身边，望着前方愈大的风雪，有些感慨：“相公，像你说的一样，只有亲自和普通人接触，才能真正了解民间疾苦，北炎已比大雍强了太多，可还是有不少不平事。” 男人笑了笑：“娘子，这不是北炎的问题，这是人性的问题。” “有良有善，有恶有坏，永远无法避免。” 女人不顾行人的异样，轻轻靠在男人肩膀，轻声嘟囔：“你总是这么有理...” “走吧，相公，我想吃甜的。” “甜的？小心吃胖。” “我才不会...再说本夫人天生丽质，胖了也好看，快点。” “好，走吧。” “牵手！” “呃...娘子，现在大街上呢。” “没事，现在人少雪大。” “行...” 说着男人牵着女人的手，缓缓消失在风雪中。 一男一女正是乔装打扮的顾正言和洛书瑶，乔装的目的是想多接触接触人间烟火。 一天窝在家里端着身份对于两人来说都很难受。 生活，并不只是高高在上的地呼来喝去，这样固然好，但久之会让人失去不少生活的乐趣和意义，二人并不想这样。 ...... 第725章 讨价能手洛书瑶 爱情如何新鲜持久？ 这是亘古的难题，其实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 一起经历。 经历不同的人和事。 时常能见到这样的画面，黄昏时分，红霞漫天，爱恋中的两人相偎在一起。 画面浪漫，美好。 但偎个几天还好，偎个几个月试试？ 恐怕到时女人的脸都偎痛了，男人的胳膊也偎酸了。 那还偎锤子偎？还不如回床上抱着躺躺... 还有，风景是不经看的，再好的风景看多了还不如厨房的一朵葱花好看... 久之，浪漫和新鲜渐渐消失，最后变成大眼瞪小眼，说的话也大概成了今晚吃什么，昨晚姿势不对今晚换个姿势... 千篇一律。 所以顾正言觉得，一眼万年的浪漫固然好，但不能缺少人和事的经历，否则那样的浪漫会蒙上一层灰尘。 二人走到另外条街，洛书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顾大相公，你干嘛每次非要费尽周折讨半天价，然后买的时候又照原价买？” 顾正言微微一笑：“娘子，讨价还价能看到不同的人生百态，直接丢钱买和让侍卫买有何不同？” 洛书要撇嘴一笑：“那干嘛顾大相公有时候还要多给？” 顾正言：“这些人都乃良善之辈，我是想让这些人知道心存善念兴许哪天就有善报。” “当然，也是激励他们能帮助更多人。” 洛书瑶眨了眨眼：“我还没讨过价呢，我也想试试。” 顾正言露出鼓励的眼神：“好啊，下一次娘子来。” 继续行去，二人来到一个卖香药的摊前，老板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见到二人气质不凡，妇人堆出个笑脸：“贵客贵客，两位贵客，我这儿全是上好的黛芷香，加进暖炉里更是满室皆香，还能提神醒脑，只需要一百文一块，很便宜了，要知道这戴芷木可生长在悬崖峭壁...” 洛书伸出如玉的小手，拿起一块，有些不自然道：“掌...这位姐姐，我和夫君手中拮据，能不能...” 此言一出，妇人和顾正言都有些古怪。 能买起香料的人，手中拮据... 但洛书瑶的话还没说完，妇人就笑着打断：“哈哈，既然妹妹都开口了，八十五文怎么样？” 顾正言：...... 什么意思，都不挣扎一下？ 洛书言笑了笑：“好，多谢姐姐，”接着朝顾正言带着一丝胜利和撒娇的软糯语气，“相公~给钱。” 顾正言像被电了一下，下意识掏出了银钱... “慢走啊，妹妹。” 妇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脸上开心不减。 “还有识货的小妹叫姐姐，看来本姑娘依旧风韵犹存嘛。” “不行，回去还得让家里那死鬼叫两声小娘子来听听...” 洛书瑶拿着香药，在顾正言面前晃了晃：“顾大相公，好像讨价也没这么难嘛？嗯？” 顾正言见她有些得意的样子，被噎了一下：“运气好罢了，下次可没这么容易了。” “是吗？” 说着，洛书瑶戳了戳顾正言，顾正言加快了脚步... “慢点顾大相公，嘻嘻！” 洛书瑶赶紧追上去。 很快二人又来到一卖山果的小摊面前，一次成功，洛书瑶多了一丝自信，露出个微笑朝老摊主问道：“这位大伯，这果子多少钱一斤？” 老摊主热情道：“回这位夫人，四文钱一斤。” “大伯，我和夫君身上带的银钱不多，但我好想吃...” 说着，洛书瑶表情泫然欲泣，看起来惹人怜惜... 老摊贩有些不忍：“好好，那就三文...算了，你拿一些吃吧，只要不拿完，反正是家中老树长的。” 顾正言：... 有没有搞错？ 洛书瑶甜甜一笑：“多谢大伯。” 说着她俯身，优雅地挑了一颗送给顾正言... “相公，你吃。” “谢谢我不饿。” “不行，就要你吃！” “...” 接着二人又逛了很多地方，无不例外，只要是洛书瑶讨价，摊主都很爽快，到了顾正言，摊主却忽然现实起来... 当然银钱都由暗中的侍卫补上，为了不暴露身份，有时侍卫也跟着买点照顾生意。 “顾大相公，以后还是我来讨价吧，你就负责吃就行。“ 顾正言：... 洛书瑶的眼睛笑成了月牙，顾正言很是无语，心道看来讨价这事儿，说话好听能大大增加成功率。 雪稍微小了一些，二人携手漫步，笑看繁华，时而开心大笑，时而互相“挖苦”，时而和小贩搭讪闲聊，时而惩处奸恶，总之两人完全融入到了市景的生活中，自在悠闲。 洛书瑶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身居高位，愿意乔装打扮带妻子出来逛街的男人，这天下都没有几个。 顾大相公，你真好... 京兆府。 临近过年，京兆府又开始忙碌起来，这个时节可不能出岔子，否则怕是过不好年。 京兆尹郑继明正在后堂处理公事。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肿么了？”他抬首望去，见捕头脚步匆匆，脸色阴沉，心中咯噔一下。 擦，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没事没事，希望没事... 捕头走到跟前，抱歉道：“大人不好了，秦国公和夫人在逛街之时，被一赌场管事冲撞，那管事不仅出言不逊，还对秦国公夫人目露淫邪...” “哐当~” “咳咳~” “大人您没事吧？” 郑继明屁股一软，没坐稳滑下凳子，捕头赶紧扶住。 重新坐好后，郑继明抹了抹头上冷汗：“消，消息属实？” 捕头抱拳：“公府的侍卫亲自来禀告，在场有很多人见到，做不得假。” 郑继明倒吸一口凉气：“那管事什么来头？” 捕头小声道：“回大人，是周勇的人。” 郑继明一愣：“周勇？周勇是哪根葱？” 捕头目露一丝古怪，大人，周勇前两天还向您敬过酒呢... “大人，周勇是袁大人的侄子，前两天在袁大人的宴席上，这小子还敬过您酒呢。” “什么？！” 郑继明头上冷汗冒得更凶了。 捕头接着道：“大人，公爷要您查查袁大人，还说不想见到...” “好了我知道了。” 郑继明打断捕头的话，目光闪过一丝阴沉。 ..... 第726章 抓人，禁赌 混账玩意儿，本官反复告诫你们这些混账要低调行事，老夫也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有同僚的面子在，没想到还是给老夫到处惹事！ 简直混账！ 那两位也是你们这些地下的老鼠能惹的？ 找死也没这么找的吧？ “把袁谕叫来！看看他的好侄子干的蠢事。” “这次可不怪本官不留情面不顾同僚之谊，让他自己向公爷解释。” “你先带人把惹事的小子抓起来。” “至于那赌坊，抄了！” 郑继明沉着脸，连连吩咐。 捕头颔首抱拳：“是，大人。” 说罢转身退去，接着京兆府的衙役提着兵械冲出府衙，气势汹汹朝银河坊奔去。 少尹袁谕也在另外的公堂处理公事，见到这么大阵仗，心中还在纳闷发生了何事。 快过年了，和和气气不好吗？这是干啥呢？ 当听到自己侄儿的人惹到秦国公和夫人的消息时，袁谕差点没晕过去。 什么？有没有搞错？ 王八蛋！你他娘惹谁不好，惹秦国公？ 你你你... 此刻他连活剐了泰韦那小子的心都有了。 最令人惊恐的是，这小子居然敢觊觎洛小姐？ 公爷对洛小姐的宠爱天下尽知，几个力冠三军的胡人王曾觊觎过，下场如何？ 被公爷万军从中剁成了肉酱！ 这混账不掂量掂量自己？难不成你比胡人王还勇？ 一想至此，袁谕浑身都在哆嗦。 不行，得亲自赔礼去！否则自己也别混了。 想着，袁谕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等等！先把那小子的事解决了再说！ 袁谕一想起泰韦，恶从心起。 都是你个混账！ ...... “人呢？那小子人呢？” 泰韦带着十多个赌场的人来到了事发地，见人没了，泰韦怒不可遏。 装了逼就跑？以为能跑？等着！ “泰韦，你确定那人是普通人？” 正管事叫李通，为人颇为谨慎，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多次。 上京的贵人到处都是，街上随便一人说不定就有什么背景。 他们这种地下赌场只能欺负没背景的普通人，要是遇到有背景的官面人，还得撅着尾巴。 泰韦恶狠狠道:“当然，那夫妻二人穿得是最差的衣服，谁有背景穿这么差的衣服？这不有病吗？” 李通点了点头，眯着眼:“那就好，既然没背景还敢这么嚣张，必须得教训教训，得让这小子明白一个道理。” 李通放缓了语气：“上京，可不是凭一股蛮力就能混下去的！” “带个女人那小子走不快的，走，咱们分头追！” “哗啦～” “站住！”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之际，一大群京兆府衙役忽然从风雪中窜出，把十多人团团围了起来。 “左头儿？” 泰韦见到捕头，神色一喜，还以为是收到消息来帮他的。 “些许小事，怎么敢劳左头儿大驾？” 捕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小事？连府尹大人都郑重万分的事，在你眼里竟是小事？” “啊？府...府尹大人也这么关心小人？” 泰韦忽然有些感动，府尹大人日理万机，没想到还有时间关心自己... 捕头冷哼一声：“是挺关心你的，正要请你去牢里做客呢。还有，老子和你不熟，不要套近乎。” 说完不等泰韦反应，挥了挥手：“兄弟们，抓人！” “是！” 衙役上前，把十多人按住。 “啊？什么情况？左头儿？” “左头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泰韦懵了，李通忽然生起了丝不好的预感。 动手那小子，真是普通人？ “误会？”捕头撇了眼泰韦，“到牢里去解释吧，你们私开赌场，逼得多少人倾家荡产？平时欺男霸女横行霸道惯了，现在竟然胆子大到冲撞辱骂秦国公，简直罪无可恕，带走！” 李通瞪大眼睛：“左头儿，您说什么？秦...秦国公？” 说好的普通人呢？秦，秦国公？嘶～ 糟了，被这王八蛋害死了！李通顿感不妙，想溜走，不过被衙役死死抓住。 哦豁... “噗通~” 泰韦像被抽干了一样，瘫软在地上，双眼空洞，喃喃道：“秦...秦国公？怎么可能？那小子是秦国公？” “让开，让开。” 袁谕在几个衙役的陪同下也赶了过来，见到袁谕，泰韦彷佛看到了一丝希望：“袁大...” “啪~” 不等他开口，袁谕身边的衙役上前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直接打懵了他。 “带走！” “是！” 袁谕一脸阴沉地盯着泰韦，心中不断诅咒着。 王八蛋，秦国公正想拿赌场开刀，本官唯恐避之不及，你们还往枪口上撞？ 老子三番四次提醒你们要低调，你们借威作势惯了，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 要死早点死去！ 袁谕越想越气，他招谁惹谁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虽然赌场是他侄子的，但查下去，他绝对逃不了干系。 很快所有人一脸灰败地被带走了，袁谕原地吹了一会儿冷风，最后咬了咬牙，往青鲤街奔去。 北炎是禁赌的，但由于大雍的历史遗留，存在很多地下赌场，其中利益错综复杂，不是一两下就能解决的。 关键地下赌场这种东西，成本低，生命力顽强，消灭一个很快就生起另一个，所以顾正言暂时没动他们。 这次不同了，赌场的人居然惹到他头上，那还留着干嘛？ 这也给顾正言提了个醒，赌能生恶，和赌场沾边的，不管是庄家还是参赌的人，大都非良人。 而且赢的钱全部归了庄家，不仅把参赌的人搞的家破人亡，朝廷还没有税收。 关键输光的赌徒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可以说赌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他准备借此事对赌场开刀。 顾正言目前的职责是负责天下娱乐，赌自然包含在职责里。 接下来三天，上京开始了对赌场的大清洗。 京兆府衙役在暗麟卫的配合下，抄查了所有上京地下赌场，加起来有二十多个，还揪出了六品及六品以上文武官吏三十多位。 一清点，抄出银钱加起来近百两万，这还是表面的，还不算核心人员的浮财（金钱、粮食、衣服、什物等动产），姜葵知晓后大怒，怒喷这些官吏乃国之蛀虫，下令必须从重处罚。 很重的那种。 所有被抓的人天天在嘴上问候泰韦的祖宗十八遍，没办法，秦国公他们不敢骂，只能骂这混账了。 彼其娘之！ 三天后，在顾正言的谏言下，北炎数条针对赌博的律法重新出炉。 对于开设赌场的，罚款，没收所有所得，处于三个月到十年刑罚，永贬为四等人，情况恶劣者，杀头。 对于参赌人员，一旦发现没收所有赌资和家中浮财，永贬为四等人，处三个月以上徭役，另，一次发现砍右手，多次发现砍双手。 因输完后参与违法的，一经查证，直接剁掉。 对于知法犯法的官吏，一切处罚从重，还有任何人都可以监督，可以匿名举报，一旦查证，按照赌场规模奖励五百文以上。 诸如此类，一共细分为九十多条，告示出来后，很多好赌的人不寒而栗。 秦国公这也太狠了吧！ ...... 第727章 好香啊 狠？顾正言可不觉得。 北炎承接大雍末期，王朝末期的赌博几乎都很泛滥，所以必须用重刑掰过来，否则拖下去背后的利益集团根深蒂固，更难解决，届时造成的危害将更严重。 短短三天，上京所有赌场销声匿迹，接下来便是其他州府了，为保证其他州府查抄的效率，顾正言还特意吩咐，如遇赌场人员明的暗的反抗，可让当地驻军帮忙，对反抗者可直接斩首，严重者，连坐家人。 有官府包庇的，相关官吏全族枭首。 随着一声令下，上京缇骑四出，北炎的禁赌之火重新燃了起来。 一番雷厉风行的查抄后，上京好像清明了许多，连其他犯罪事件都管少了很多。 平时一些嚣张的人走在路上都是客客气气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撞出一个乔装大佬... 没办法，有的大佬就喜欢穿着破烂衣服到处瞎溜达，已经有前车之鉴了，还是低调点好。 “噼里啪啦~” 公府后院，风雪簌簌，顾正言正带着洛书瑶在风雪中烧烤，烤架上猪羊鹿肉等新鲜肉串应有尽有，上面洒了各种名贵的香料，连仅剩不多的胡椒都放了一些，混在一起，香气扑鼻，油滋滋的瞬间能撩起人的食欲。 旁边一个小案台上还放着一个装满热水的铁盆，热水盆上面放着一杯杯温热的葡萄酒和各种精致好喝的饮子。 下人们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有些不解，在雪中烤肉，公爷和夫人真是... 会玩！ 顾正言微微一笑，你们哪里能懂带着娘子在雪天烤串喝酒的惬意？ 见烤得差不多了，顾正言拿起一串，递到洛书瑶嘴边：“来，娘子，来一...” 洛书瑶张开嘴。 “公爷，有人拜访。” 门口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嗯？ 顾正言放下肉串，目露疑惑。 他吩咐过，只有重要的或者相熟之人，才需要通报，其他留下拜帖就行了。 正是吃饭的点儿，是谁这么没眼力劲儿？ “是谁？所为何事？” 说着顾正言顺势把手中的肉放进自己嘴里，洛书瑶见到嘴的肉飞到他嘴上，自己还白张着嘴，当即白了他一眼，自己拿起一串吃了起来。 管家：“回公爷，是悠闲王，说是想拜访公爷一番，还带着两箱礼物。” 悠闲王？拜访？ 顾正言洛书瑶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那丝意外。 本想忙完赌场的事去找他聊聊，没想到亲自送上门了。 这老小子还懂事的嘛！ 顾正言朝几个丫鬟挥了挥手：“你们先烤着，注意火候，别烤焦了。” “是，公爷。” 说罢带着正擦嘴的洛书瑶往外走去。 管家跟着二人后面，接着道：“还有一事公爷，袁大人今天又递了拜贴，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递完拜贴他就跑到镜珊江旁冒着风雪等候到天黑，现在还在等着。” 顾正言随意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再烦我了，告诉他，约束好自己亲族，北炎不比大雍，一切皆有法度，要是再想着大雍那一套，小心哪天摔沟里。” “是，公爷。” 门口，悠闲王带着八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翘首以盼，后面几个下人抬着两个箱子。 八个女子看起来有些激动，对她们来说，能近距离见到秦国公和洛小姐，今生也无憾也！ 在天下人眼里，不光是秦国公，其夫人洛小姐也堪称传奇，除了让人无比羡慕外，也是天下女子追崇的偶像。 八女来自不同的州府，是几家大青楼的清倌人红倌人，都颇具才华，算得上各州地内名噪一时的名妓。 然后被悠闲王一路拐了过来... 本来清官人是不能睡的那种，但谁让对象是悠闲王呢，稍微睡一睡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不了为王爷变红就是了。 知道悠闲王要拜访秦国公，八女说什么也要跟来。 悠闲王无奈，只得带上。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他只是一无实权的过期王爷，而对方是炙手可热的顶级国公，人家买不买帐还是个问题呢。 “哈哈，久仰王爷大名，见过王爷。” “见过王爷。” 见到悠闲王，顾正言洛书瑶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见到莺莺燕燕的阵仗，顾正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八个女人是干嘛的？ 悠闲王哈哈一笑：“本王早听说文人神将顾子云英武不凡，妖夫人洛小姐绝代无双，如今一见，只感慨名不虚传也。” 八女见到顾正言和洛书瑶，眼睛都开始冒星星，连行礼都忘了。 嘻嘻，终于看到公爷和洛小姐了，公爷好生英武，洛小姐也长得像天仙般一样... 回去可得让不不少姐妹羡慕死！ 悠闲王见后面没有动静，神色一滞，人呢？ “咳咳，还不快向公爷和夫人行礼？” 八女反应过来，赶忙俯身施了一礼：“见过公爷，夫人。” 顾正言微微点头：“无须多礼，诸位姑娘是王爷的女儿侄女吧，果然亭亭玉立落落大方，长得颇有王爷的几分英气。” 洛书瑶笑容不减，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正言一眼。 悠闲王和几个女人都有些尴尬，悠闲王打着哈哈：“秦国公莫误会，诸位姑娘是本王一路行来遇到的知己，平时只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文人雅事，绝对没做其他事...咳咳，只因仰慕公爷和夫人多时，这才跟着本王来见见。”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这么大一股胭脂粉黛味，毛毛闻到都要打喷嚏了。 带一群青楼女子来本公家，归你这老小子想得出！ 不过...既然这样，嘿嘿... 顾正言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目中闪过一丝光彩，嘴角也升起了丝弧度。 洛书瑶发现了，心中连连翻着白眼。 这死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哦嚯嚯，原来如此，好吧咱们进去再聊。” 顾正言依旧带着官方式的微笑，一点都不尴尬。 “咻咻~” “等等顾公爷，这什么味道？好香啊！” 悠闲王上下嗅了嗅，惊喜中带着疑惑。 顾正言：“回王爷，我和夫人正在烤肉，普通肉香罢了...” “不对！”悠闲王表情忽然变得认真，露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权威样儿，“绝不是普通的烤肉，这种香味，本王游历天下，从未闻过，实在太香了！” “咻咻~” 悠闲王又闻了闻，指了指后院：“在那个院子！走，顾公爷，麻烦带路。” 顾正言：... 带个锤子啊？老子说要请你吃肉了？你这老小子卡着饭点，不会是专门来蹭饭的吧？ ...... 第728章 休闲小屋 但顾正言实在不好拒绝，悠闲王说是要带路，结果刚说完他就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总不能让人家停下来吧？ “哎哎，等等，王爷，这箱子？” 顾正还是叫住了他，用加了胡椒的烤肉来招待这老小子，实在太肉痛... 悠闲王闻言退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哈哈，看我这急的，失礼失礼，这两箱东西可是本王从南方千辛万苦搜罗来的，听闻顾公爷好这一口，呵呵。” 好这一口？好哪一口？ 顾正言一愣，自己好的很多，究竟是哪口？ 洛书瑶也露出一丝好奇。 顾正言呵呵一笑:“客气客气，王爷远道而来还带东西，实在是太客气...王爷，到底是什么？” 悠闲王神秘一笑，露出个“你懂的”眼神:“大补之物。” 顾正言:...... 擦！是哪个王八蛋传出去我好这口的？ 肯定又是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珍奇野生动物的鞭... 应该是之前的属下送了太多，久之就传出去了。 这... 顾正言的脸色有些难看，要是以后有人送礼全送这玩意，那还得了？ 关键自己真不好这口啊擦！ 算了算了，爱咋咋吧。 洛书瑶也是抿嘴一笑，收着吧相公，早晚用得着... 顾正言憋出个笑脸:“多谢王爷，走吧，这风雪寒天的，咱们去大堂聊吧。” 悠闲王眨了眨眼:“带上烤肉吗？” 怎么还想着这事儿？看来今日逃不过去了。 算了，便宜你这老小子了，不过吃了本公的得给本公加倍还回来。 “哈哈，王爷既然想吃烤肉，那咱们吃了再谈吧。” 悠闲王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顾正言带着一行人来到后院，此时风雪稍微小了一些，加了胡椒的烤肉香味愈发浓烈，纵然悠闲王吃遍天下美食，还是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那几个红颜知己更是满眼冒绿光。 都说秦国公家的厨子还要甚于仙味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爷说到公爷府能吃好的，果然没骗咱们。 肉已烤好，悠闲王也没客气，直接开吃。 当第一口肉入嘴，悠闲王惊了:“这...这肉里面有股独特的辛辣鲜涩味，本王从来没吃过！” “好哇，听说公府美食乃上京一绝，果然名不虚传，这烤肉可当得天下第一烤肉！来，美人们，你们也试试。” “好！多谢王爷，公爷，夫人。” 八个女子道了声谢，施了一礼，直接上前开吃。 顾正言满脸黑线。 这老小子自己吃就算了，居然还带人一起... 洛书瑶却眼前一亮。 天下第一烤肉？这么容易给了？ 悠闲王的评价可是非常权威的，他说是天下第一，就第一定是天下第一。 但这第一有个屁用… 顾正言又不卖烤肉，关键加了胡椒和各种名贵香料的烤肉本就是降维打击，这不废话吗？ 烤肉很快被消灭干净，悠闲王擦了擦嘴，然后端起一杯葡萄酒悠闲喝了起来。 “好酒！香醇甘美，口感细腻，好久没喝过这么好酒了，此酒堪称上品佳酿也！” 悠闲王咂着嘴，连连点赞。 “来，美人们，你们也喝一喝，这酒比酒楼里好喝多了。” 八女一喜，施了一礼:“多谢王爷。” 说罢上前端起一杯就开喝。 一口下肚，八女双眼放光，太好喝了！公爷可真懂享受... 这些葡萄酒是加了发酵的果汁和蜂蜜调配而成的，和市面上卖的都不一样。 不止这酒，事实上公府内大多东西都是精心特制的。 洛书瑶也端了一杯，优雅地喝了起来。 一举一动间，无不彰显高贵优雅，和旁边胡吃海喝的八女相比，气质这块胜了太多。 顾正言见她们喝得这么享受，也不好小气，最珍贵的胡椒烤肉已经没了，其他的随意吧，免得说本公小气。 “来人，倒酒，把新作的几种糕点和珍馐端上来。” “是！” 悠闲王眼前一亮，还有好吃的？ 这秦国公真乃妙人啊！ 顾正言笑道:“走吧王爷，烤肉已吃完，这里风寒，去大堂吧，在下还有事和王爷聊。” 和本王有事聊？本王一介闲王，还能有何事？听说顾公爷负责文娱...原来如此。 悠闲王开心地笑了笑:“好，走吧顾公爷。” 接着众人来到大堂，各种市面上没见过的好吃的一一端来，悠闲王边吃边赞不绝口。 八女也是，有几个吃得泪眼朦胧... 公府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以后吃不到得多难受？ 可惜这辈子跟不了公爷了，哎，下辈子吧。 “这蜜浮酥奈花，蜜香浓郁，吃在口中香滑诱人，佳品！来美人，来一口。” “多谢王爷。” 悠闲王每吃一样东西就会品鉴一番，顾正言洛书瑶发现这老小子还真是个妙人。 任何吃的，他尝一口就能精准指出优缺点，任何日常用度，他看一下就能发现不同，还有他丝毫不在乎男女尊卑，毫无架子，和八女同食同饮，好像真把八女当成红颜知己。 难怪这么多名妓愿意倒贴钱跟他... 酒足饭饱，悠闲王打起了其他主意。 听朝堂大臣说公府的东西很新奇很好玩，哪儿呢？ 顾正言本想吃完就找他谈事情，但见他满脸好奇样，觉得拿点真东西出来。 于是顾正言把众人带到隔壁一座院落，院里有几间屋子被打通合成了一间，上面挂着一块匾额:休闲小屋。 这是专门为夫妻二人消遣解闷设置的。 悠闲王和八女怀着惊奇走了进去。 豁～ “这...” 一进门，悠闲王和八女都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这，这都是什么？ 只见屋子里面布满了琳琅满目的玩乐器械，但悠闲王和八女一样都不认识。 他们算娱乐界的专业人士了，可见到这些东西，才知道山外有山。 悠闲王带着八女走到最近的一副棋盘面前，悠闲王好奇打量了下，拿起一颗棋子:“帅？顾公爷，这是什么棋？车马帅？” 顾正言:“王爷，这是象棋，规则是...” 接着顾正言说起了象棋的规则，象棋在前世大概是在战国时期发明的，可这个世界并没有。 顾正言在围棋一道上被洛书瑶虐得体无完肤，早想用象棋找回场子。 但他真正拿出来后却有些后悔。 因为洛书瑶在象棋一道上也展现了非凡的天赋，自拿出象棋后，她只是熟悉规则输了三把，然后... 然后顾正言再也没赢过... 输得他再也不想下了。 讲完规则，悠闲王眼前一亮:“好东西啊！比弈易懂，棋盘更小，且博弈的厮杀更加直接，相信不少人会喜欢这东西，好，好！等会顾公爷可得陪本王下一盘！” 顾正言嘴角微斜，下不赢娘子还下不赢你？ 先说好了，一千两银子一盘，现结。 “嗯？”悠闲王见到旁边一桌上摆得更为古怪的棋盘，又凑了上去，“顾公爷，这是...” 顾正言:“孔明棋，一个人下的棋。” “啊？” ...... 第729章 最大的遗憾 悠闲王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人也能下棋？” 那怎么了，一个人还能交配呢... “当然，此棋...” 顾正言开始讲解起规则，其实孔明棋非常适合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下，下着下着就...更无聊了。 主要是要多下才能体会这棋的魅力。 知道规则后悠闲王当场下了一把，一番操作棋盘上还剩下五颗棋子。 孔明棋是剩下越少越好，要是只剩一颗在最中央（“天才”），且用时越短，说明越厉害。 顾正言有些惊讶，这老小子可以啊，第一次下就能只剩五颗？ 但悠闲王却有些不满意，他还想一下完成“天才”棋在美人面前装下逼呢，结果剩这么多... 擦，回去再研究下！ 不过八个美人却很给面子，疯狂夸捧悠闲王，声音叫得那叫一个软糯，糯得顾正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知道了，这老小子随身带女人原来是为了捧哏。 接着悠闲王和八女在顾正言的讲解下， 领略了一番休闲小屋的其他物事，包括经邓陵衍改良的新型鲁班锁，华容道，五子棋等等，还有一个顾正言前世非常喜欢玩的球类，台球。 球是用光滑的石头打磨而成的，和前世当然比不了，但勉强能玩。 之所以喜欢台球，是因为顾正言觉得女人打台球时的姿势有种特别的帅气。 洛书瑶尤其如此，打台球时的英姿简直摄人魂魄，光看看就是一种享受。 当然，顾正言更喜欢她穿低胸的衣服打，看起来更让人心醉，洛书瑶也由得他，越穿越低... “哎呀，王爷，是不是这样？” “王爷，妾身这姿势对不对？” 台桌边，八女拿着球杆，俯身弯腰趴在台上，撅着...咳咳，悠闲王正一个个贴心教她们。 很贴的那种。 “这里，腰在弯点，胸在低点...” ”嗯~” “再抬点！” “嗯～王爷～” 顾正言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愣神，呼吸也有些紊乱。 这场面... 有些难受。 这老小子一天玩得这么花，好想揍他... “顾大相公要不要亲自教教她们？” 洛书瑶眉角含笑，戳了戳他后腰，顾正言被戳得有点麻，呼吸瞬间被戳回正常，微微摇头：“我才不去，她们身上的脂粉味太浓，受不了。” “呼~”洛书瑶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眯着眼，闪过一丝媚意，“受不了？” 顾正言：... 娘子，你再这样我可真受不了... ...... “好！啧啧，此次入京能认识秦国公这样的妙人，见识诸多奇妙物事，吃到诸多美食，也算不枉此行了。” “本王一生，所求不外乎‘从心’二字，顾公爷所说兴盛文娱之事，本王也乐见其成，事实上不用顾公爷说本王也会这样做。” 一番游玩，二人终于坐下来谈事情。顾正言隐晦地表达了自己所想，想要这小子帮忙宣传下大雍的文娱，以为还要付出什么代价，没想到悠闲王秒答应，而且态度很积极，还说要帮他操弄，弄得顾正言都惊愕了。 这老小子这么懂事的吗？ 其实顾正言远远低估了这些新奇物事对悠闲王的吸引，越是有眼光的人，越是能见识到这些东西的不凡。 悠闲王作为此中的佼佼者，更能分辨其价值。 尤其公府独一无二的厕所，更是彻底俘虏了悠闲王。 当然，还有八个美人。 公府的厕所可是加强版的，比出租的宅院更加精致，里面各种装饰简直亮瞎狗眼，一进去彷佛让人置身于豪华寝殿，八个美人都不舍得出来了... 真想在里面试试... 可惜公爷不让上，哎。 这不能怪顾正言，厕所可不能外借，否则膈应的慌。 事情敲定，顾正言感觉轻松了许多，接下来该谈另外一件事了。 顾正言嘴角微斜：“素闻王爷风流倜傥，纵情风月，想必这些年来结交了不少俏丽佳人吧，哎，看来王爷也是操劳的命...” “操劳这么多年，不知王爷身体如何？” 问这干嘛？ 一提到这事儿，悠闲王瞬间谨慎起来，打着哈哈：“顾公爷误会了，我和她们只是红颜知已而已，平时谈的也是风雅之事...” “王爷，请说实话。” “咳咳，还好还好，还算硬朗。” “王爷。” “嗯？” “想不想更硬朗一点？” “啊？” “什么意思？” 顾正言傲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个瓶子递给悠闲王，悠闲王打眼一看，顿时瞪大眼睛，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嗯？千斤棍？嘶~” “这这这...这什么名堂？” 顾正言眯着眼：“王爷，我有一笔生意，你要不要听听。” “听！不仅要听，这生意，本王接了！” 顾正言：...... 就这样，顾正言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卖药的生意交给了悠闲王。 悠闲王本来精于此道，也不怕什么骂名，加上他的影响力和人脉，简直是卖药的最佳人选。 “居然有此神药，本王游历天下从未见过，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嘿嘿...” 悠闲王盯着药瓶笑得合不拢嘴。 “顾公爷放心，南方权贵谁有问题谁不硬朗的，本王门儿清。有这药，再贵的价格本王也能卖出。” 悠闲王一脸自信。 顾正言微微一笑，这事儿只是灵光一现，没想到还真成了。 从今天开始，卖药的是悠闲王，不是本公了啊。 下午时分，悠闲王和八女走了，带着浓浓的满足，不舍，遗憾。 尤其对于几个女子，公府一行，让她们开足了眼界，可以说成了她们此生难忘的回忆。 就是有个最大的遗憾，没能用下公府的厕所... ...... 第730章 着急的隆耀帝 悠闲王还带走了一堆棋盘以及...一条北海小鱼干，这老小子本来想要一条活鱼的，但顾正言怎么可能给？ 至少你小子得表现表现吧？ 悠闲王的表现很快就来了，在他的宣扬下，不到三天整个上京都知道了秦国公府的烤肉天下第一，秦国公府的佳肴霸道无双，秦国公府的厕所独绝天下... 上京诸多权贵皆惊，悠闲王的评价绝不可能错！ 他们眼馋下纷纷吵着要拜访顾正言，这两天秦国公府外格外热闹，让之前因不纳妾事件还没下热搜的顾正言又上了头条。 甚至有些人冒着风雪在公府外苦苦守候，目的就是为了闻下烤肉香... 顾正言知晓后满头黑线，恨不得捶悠闲王一顿。 老子是要你宣扬北炎的文娱，不是宣扬老子家里的！ 除了这，象棋孔明棋等一众新兴物事也在悠闲王的带动下瞬间席卷整个上京，各界人士纷纷掀起了一股下棋热。 悠闲王都爱玩的东西，那还能有假？ 玩！ 让顾正言有些意外的是，最火的居然不是象棋，而是孔明棋，他猜测大概是无聊的人太多了... 这样的反应让顾正言颇为惊讶，这老小子还真不是盖的，引领潮流的本领可谓是无人能及。 总之，岁末大寒，时近年关，上京的气氛愈发热闹，与之相比的是南雍这边的冷清和紧张。 这段时间，整个余安都充斥着一片愁容和谩骂， 下到乞丐上到权贵都在吐槽，这哪里像是过年，更像是上坟。 原因很简单，南雍这边的物价每天都在上涨，从基本生活用品到其他物资，价格至少翻了两倍，有的涨了五六倍。 这让本就贫苦的普通百姓更是雪上加霜，很多连饭都吃不起了，劳累几天连最普通的糙粮馒头都买不起，这还怎么活？ 不止普通百姓，连一些中产商人也快遭不住了，有了破产的征兆。 他们发现他们的资产莫名缩水了一大截，手中的钱居然越来越不值钱了。 这还怎么玩？ 前些日子和朝堂大臣做过生意的地主商人们，脸色更是难看，他们用货真价实的地皮、货物和大臣们换了新印的银票，说是可以拿到北炎去用，结果人家北炎根本不收银票！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银票已经大幅贬值了，根本买不了多少东西。 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想白嫖？彼其娘之！ 压着怒火，商人们想和大佬们谈谈，但那些大佬们居然说自己没空... 墩汝其母！ 有空滑小妾没空谈事情？混账！ 商人们心中破口大骂，你不仁我不义，商人们气愤下开始在民间造势，大肆诉说朝廷的不公。 一时间南雍民怨四起。 很多买不起粮食走投无路的人开始往大城市奔去，以为大城市有活路，结果发现大城市物价更离谱，情况也差不多。 茫然失措中，一些人望向北方。 听说北炎发地了，鳏寡孤独很容易进救济院，普通青壮还能向朝廷借粮食... 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可时下天寒地冻，路途遥远，去北炎不被饿死都要被冻死。 绝望之下很多人开始抢劫偷窃，甚至落草为寇，短短两月南雍的山贼多了数十股，其中有两股是上万规模。 这也能理解，连粗粮都吃不起，不造反干什么？ 南雍朝廷急得焦头烂额，整日疲于奔命到处围剿叛贼，但收效甚微，越围剿越多。 这都是南雍瞎印五百万两银票带来的后果，最开始的时候以余安为中心向外辐射的州城，商业上还短暂繁荣了一阵。一些人还在窃喜，认为南雍朝廷开窍了，跟着圣上混有肉吃，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虚的，不仅没肉吃，连野菜都快吃光了。 泡沫被戳破后，一系列后遗症便冒了出来，南雍局势一阵动荡。 本就承接了大雍的腐朽和糜烂的南雍，又不致力革新，一天尽想着收刮利益和吞并北炎，出事是早晚的。 一些商人见势不对开始低价出手银票兑换金钱，兑换完后赶紧带着金银和妻儿往北逃去。 再待在南雍，家产都快没了！ 隆耀帝知晓这一切整个人都不好了，每次朝会都在怒喷群臣。 都是你们这群庸臣出的馊主意，现在好了，南方多地民怨沸腾，造反四起，你们却闭嘴了，你们当时那股挥斥方遒的劲儿呢？ 用来滑小妾了？ 混账！ 余安群臣天天被骂也很不爽。 圣上，这一切都是经过你首肯的，你自己还扣了六十万两当内帑，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哼！ 一番怒喷后，余安朝廷依旧没能拿个具体章程，只得把希望寄托于出使的傅嵩。 至于悠闲王，众臣早忘了还有这个人... 可隆耀帝担忧北炎不买账，便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好主意。 让皇后去。 这里的皇后是姜葵姜凌的亲妈夏皇后，本来姜葵婚事第一个邀请的就是夏皇后，但夏皇后长时间来心忧一双儿女和隆耀帝的反目，加上隆耀帝好久不滑她了，抑郁之下就病倒了。 收到旨意后，夏皇后沉思了很久。 她实在不想介入到朝政中，她知道她偏向哪边另外一边都会难受。 要是帮着圣上劝葵儿，那葵儿会怎么想？ 朝中大事，牵一发动全身，哪有这么简单？ 但架不住隆耀帝悲凉卖惨的语气，夏皇后最后还是同意了。 她想着一方面可以参加姜葵的婚事，另一方面是她忽然生起了个想法。 不再回来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夏皇后愈发坚定。 她自打来到余安就没开心过，儿女和老公反目，自己和儿孙千里不能相见，老公更是忙着和年轻妃子们鸳鸯戏水完全冷落了她... 如此种种，余安简直是个伤心之地，她还留在这里干嘛？ 于是夏皇后在离过年还有十天的时候拖着病体登上行辇，踏了北上之路。 很多大臣还心怀期待，希望夏皇后能说些好话以解南雍燃眉之急，却不知道夏皇后根本不想甩他们... ...... 第731章 上京第一休闲圣地 “噼里啪啦~” 时间很快来到大年二十八，上京风雪更盛，给整座城裹上了一层银装，街道上到处都能听到鞭炮声，红绸灯笼高高挂起，小摊店铺前人满为患，小孩的嬉戏声，摊贩的叫卖声，觥筹交错的喜悦声，不绝于耳。 姜葵在四天前就宣布放假了，本应该闲适的顾正言却更加忙碌了。 没办法，不管在朝堂上，军中，文化圈儿，美食圈，娱乐圈，甚至相亲界，顾正言都是最靓的那颗仔。 谁不想巴结？ 于是趁着年关，各行各界的精英人士纷纷提着大包小包礼物来拜访顾正言。 当然，能亲身够见到顾正言的屈指可数，大多只是留下个拜帖，说上两句祝福语，留下些小礼物，以证明他们来过。 就算不能结识公爷，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其他大臣门口也不乏这种情况，只是顾正言更惹人瞩目罢了。 至于说礼物，顾正言当然不会蠢到当众收礼物，事实上他收的礼物都是一些治疗不孕的药材和药方，以及一些所谓的神医道士什么的。 而且都强行给了银钱。 众人知道顾正言和洛书瑶的情况，所以挑礼物的时候都会优先考虑有关身孕的东西。 他们很清楚，要是能解决公爷夫人身孕的问题，那他们可以宣告自家商行或自家家族起飞了。 还是可以飞很久的那种。 就算推脱了很多应酬顾正言还是很忙，一些不认识的和一些商人可以推脱，那认识的人就推无可推了。 各种文武官吏，知交好友，师兄师弟，洛书瑶娘家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亲戚，让他这阵子有些应接不暇。 尤其几个表哥表妹，天天没事儿就来休闲小屋溜达，弄得顾正言自己都没时间玩了。 关键她们自己来就算了，还带着一群乱七八糟的闺蜜... 这些闺蜜也都是一些勋贵之后，都是蜗居深闺的大小姐，说是来玩，其实都是顾正言的小迷妹专程来看顾正言的... 看得顾正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天天被一群十五六岁的漂亮姑娘看着，自己也很有压力好不好？ 自己只是忠于娘子，但并非正人君子啊... 其实不光是表妹们的闺蜜，连洛书瑶的闺蜜，各大姨妈的闺蜜，尹真真的闺蜜，这几天没事干都开始找各种理由往公府跑。 没办法，在悠闲王的瞎传播的下，休闲小屋已成了上京第一娱乐圣地，一些贵妇人纷纷慕名而来。 里面各种新型的益智玩具非常吸睛，尤其是那独一无二的台球，简直是为上层人士量身定制的。 贵妇人们更是喜爱得紧。 大雍可没有女人能打的球，只能玩球？咳咳... 这种不用费多大力气女子也能打的球，太适合深居闺院的贵妇小姐们了。 这些东西其实已经有了足够的吸引力，还有一样东西让贵妇小姐们彻底疯狂。 秦国公府居然有一本新的《钻风志异》？！ 怎么可能？不是说吟游诗人小钻风早就封笔了吗？怎么会还有一本？ 《钻风志异》和《青鲤传》早就火遍了大雍，成了话本界的现象级作品，这几年跟风作倒是出了一大堆，但没有一本能重现这两本书的辉煌。 现在出了新的，还不让人疯狂？ 于是这段时间秦国公府被踏破了门槛，顾正言也不好拒绝，毕竟洛书瑶也需要社交，也需要闺蜜圈。 其实还有一个让小姐夫人们趋之如鹜的原因。 毛毛经过两个月的怀胎，终于生下了八个浑身雪白毛绒绒的小狼崽，样子看起来憨态可掬极为可爱。 贵妇小姐们一见到八个小家伙简直爱不肆手，抱着就不愿松手。 这可是狼仔啊！天下人有几人能摸到？ 小姐们摸了以后还各种蹦，可以说八个小狼崽天天都生活在温柔乡里... 知道公府生了小狼崽后，很多朝堂大臣都表达了想要一只当宠物的意思，甚至姜葵都想要一只... 顾正言很是无奈，怎么老子家宠物生崽都有这么多人关注？你们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干？ 除了姜葵外，其他大臣顾正言没有直接答应。 白给啊？ ...... “表姐夫，你再不拿出来我就哭！” “是，我就向表姐告状，说你欺负我们！” 后院，三个最调皮的表妹不顾形象，一人抱着顾正言一个胳膊，一人拖着顾正言围脖，把顾正言勒在原地，表情似撒娇似委屈。 顾正言很是无奈，这三个小丫头打得打不得，骂更是骂不得，稍微说重点就撒娇就哭，真是没办法。 “好了好了最后一本，拿去吧，不要再烦我了！” 顾正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甩给她们，三个小表妹目露惊喜，松开手赶紧接过。 “《琵琶记》？多谢表姐夫，嘻嘻...” “就知道姐夫还有！” “还是表姐夫好，走了表姐夫！” 三个小表妹拿着书蹦蹦跳跳走了，顾正言揉着额头，有些无奈。 擦，早知道就把书收好了，被这三货发现，这下可没完没了。 新的钻风志异本是顾正言为了安慰洛书瑶写的，没打算拿出来，结果随意扔在书房被三个瞎溜达的小表妹发现了。 有了三个小表妹的大嘴巴，很快整个上京都知道了... 三个小表妹看完一本还不满足，还向顾正言继续索求，顾正言被她们烦得没办法，才拿出了最后一本。 三个混帐小丫头，早点回老家去！ 看你们这样，嫁了人小心你们的夫君揍你们... 看着三丫头欢快背影，顾正言连连吐槽。 “踏踏~” “公爷公爷。” 门口传来管家的声，顾正言又揉了揉额头，一脸无奈。 这又是谁啊？ “公爷，外面有人拜访。” “是谁？” “不知道， 这人穿着平平，冬天还穿得比较单薄，他自称是公爷的朋友，但老奴并没有见过。” “嗯？” 顾正言有些疑惑，自己的朋友大都在上京，基本上都有联系。 看这人的意思，好像是远到而来。 会是谁呢？ “带他去大堂吧，我马上就来。” “是，公爷。” 顾正言带着疑惑，往外走去。 ......... 第732章 师弟，是我呀 呼~ 屋外风雪飕飕，大堂内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衣衫褴褛，面容沧桑，头发凌乱，身上鞋上沾着一堆灰泥，乍一看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细看下更没区别，就是个普通人。 唯一不普通的是上京人穿得比较厚，这人穿得比较薄... 他哈着气，打着摆子不断打量大堂内的豪华装饰。 看着周的一切，男子心中升起万千感慨，再看向门口时心中有些忐忑。 这不能怪他，任谁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握着刀柄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可能都有些忐忑... 门口几个侍卫目露警惕，这老小子说是公爷的朋友，但这模样...真的假的？怕不是刺客或者奸细乔装的吧？得做好防备。 顾正言一进大堂便顿生惊疑，大堂怎么会站着一个乞丐？ 人呢？ 不是说有人拜访本公吗？这乞丐谁带来的？ “管家，人呢？这乞丐哪儿来的？” “不是脑子有问题吧？算了拿两个馒头给这乞丐吧，真是，有养济院不去，非要到处要饭？居然要到公府来了！喜欢流浪街头的浪漫和自由？小心脑子冻出毛病。” 顾正言负手看着这乞丐，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准备转身离去。 身后的管家惊了：“公爷...” 男子见顾正言完全不记得他，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泥，整了整发型，语气带着丝焦急：“顾师弟，不是，顾公爷，是我呀！我是林伟林师兄，咱们还一起喝过酒的，你忘了？” 林师兄？林妹妹我倒是知道，林师兄是哪儿冒出来的？ 林伟，这名字好像是听过...喝过酒？喝过酒的多了，难不成你在人群中望了我一眼就算认识？ 不过这小子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说明脑子没问题，顾正言略一思索，停下脚步打量起男子。 林师兄见顾正言还没想起来，接着解释：“顾公爷，白马学院，学宫大比，雅娴酒楼，我和罗旺罗兄请顾公爷喝过酒，当时本准备请公爷去凝香院的，连房间和姑娘都订好了，结果公爷非要去一般的酒楼...凝香院的飘飘姑娘知道当时错过的人是公爷后，现在还时不时悔叹...” 啊？ 顾正言终于想起来了，这人原来是仓云州学宫大比时白马书院保送圣天府的两个举人中的一个。 确如林师兄所说，当时顾正言和他以及另外个师兄一起喝过酒，也确实引为知交好友，虽然这好友有点水。 “哦嚯嚯~原来是林师兄，你不是进圣天府了吗，怎么混成这副德行了？” 顾正言露出个笑脸问道，心中在嘀咕，咱们交情没这么好吧？怎么搞得像多年不见的老友？ 算了，来都来了也算认识一场，等会给你找个客栈吧。 顾正言转念一想，自己和白马确实有几分香火情，但不能薅自己羊毛吧？后面会不会再来一堆师兄师弟师母什么的... 看来做人太亲和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伟见顾正言还记得他，心下一松，接着眼角含泪：“顾师...顾公爷，师兄，苦哇~” “我知道你很苦，谁不苦呢？苦多了就习惯了，除了苦我相信你现在更冷，来人啊，拿一碗热汤和一件厚实的衣服来。” “是！” “好了林师兄别哭了，说吧找我什么事，你不会来我这里就是想哭一场吧？” “是...” “嗯？” “啊？不是不是，顾公爷且听师兄慢慢道来。” 接着林伟把他的事和来找顾正言的原因说了一番。 其实他真不是来投奔顾正言的，主要的目的是拜访，他想把仓云州和白马书院的近况转告给顾正言，再者就是看看有没有机会参加圣天大会。 之所以不远千里来拜访是因为他快遭不住了，事实上不光是他，白马学子都有些遭不住了... 本来他以普通举子身份进入圣天府，照理说就算前途不无量，但也不会太差，加上和顾正言的一丝关系，混个差事还是没问题的。 但自从大雍分裂后，北炎和南雍各方面都开始了竞争，文学上更是竞争得非常激烈，北炎把士理派作为正统学派，大力打压其他儒家学派。 其他学派如何能忍？于是其他儒家学派逐渐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士理派，不仅对士理派口诛笔伐，还把其打为歪门邪派，更是在士林间掀起来一股灭士理的浪潮。 这些学派做得很极端，把不反对士理派学说的人通通视为异类，并大力打压。 学院一直是思想争夺的重地，这把学术的战火很快就蔓延到了学院，这些学派对一些思想“不正”的学院大加攻讦，并要求学院全部的人进孔庙悔过。 不悔过的，态度不好的，严重的直接革除功名，有些学院和士子看不惯这种霸道的做法，大力反抗。 白马书院就是其中反抗最激烈的，不仅学院学子受到士林排挤，连学院的老师也经常受到其他州府士人的攻击谩骂，山长林彦舟因此被降了职，成了一普通教谕。 但这依旧没能改变白马书院的态度，他们依旧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原因很简单，他们早已把顾正言当作学院学子，并视为标杆榜样。 虽然有给自己贴金的嫌疑，但白马书院并没有打着顾正言的旗帜做恶事，相反从上到下都在贯彻士理派的思想，并把《菜根谭》以及顾正言的其他文章当作必读的文典。 北炎高层都是士理派的，因此白马书院被打为了邪派书院。 其实他们也在赌，一是赌顾正言会念曾经的香火情给白马带来新的辉煌，二是赌北炎的胜利。 林彦舟见南雍死性不改，早就失望透顶，北炎虽有些激进，但做的事情都是真正为民，比嘴巴上大义凛然的南雍好太多。 到了今年，压迫越来越厉害，甚至一些毕业的白马学子都会受到歧视和打压。 顾正言听完后，脸色有些阴沉。 ...... ps这两天先一更了，脑子有点乱，晚安各位 第733章 瑶言开心幽默大赛 他在提出士理派思想的时候就料想过会受到排挤打压，这是必然的，但没想到整个白马书院会因为他同整个南雍学术界作斗争。 最让人触动的是，林彦舟勒令书院学子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他，林伟此来其实是自作主张，不代表白马的意思。 也算因自己受到牵连，林彦舟一系列做法让顾正言很感动，所以他不可能坐视不管，但他也有些疑惑的地方。 就算再怎么受到打压，林伟可是老牌举人，家底怎么着也比一般人丰厚吧。 怎么混成如今这副德行？ 看这凄惨的样子说是被山贼抢了也不为过吧？ 说到这里林伟一把鼻涕一把泪：“顾师弟，我被山贼抢了！” 顾正言：... 还真被山贼抢了？ “本来来上京的还有罗兄，可我二人还没进入北炎就被一群山贼抢了，最让人气愤的是那群山贼知道我二人是举人后，居然想要我二人给他们当军师...” “罗兄为了我能顺利抵达上京，请求山贼以自愿留下为代价向让我离开，哎...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腆着脸来求见顾公爷，请公爷救救罗兄。” 说着林伟带着无限委屈和愤恨。 盗亦有道，一般来说山贼是不会打劫读书人的，就算打劫也会手下留情不会全部抢光，但这伙山贼不仅全部抢光还强留人当军师。 过分！ 顾正言点了点头：“不管如何，整件事或多或少与本公有些牵连，本公不可能不管，可白马和罗师兄都远在南雍，本公纵使想帮忙也力有不逮，只能徐徐图之，操之过急很可能适得其反。” 听到这话林伟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对他来说只要顾正言只要愿意管就行，他相信凭秦国公爷以及北炎的实力，早晚有天能摆平这些事。 林伟一脸感激，抱拳俯身：“多谢顾公爷。” 顾正言摆了摆手：“林师兄客气了。”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顾正言让人给他找了间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安排完后，顾正言站在门口负手望向南方，喃喃道：“看来要早点完成统一了，否则像这样乱七八糟的事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棘手，南雍不比南宋，没有理学和足够的兵力根本无法压制王朝末期的反弹。” “到时收回来的很可能是一堆更大的烂摊子，说不定会拉垮北炎。” ...... 时间很快来到大年三十，靖安三年也到了尾声，除了民间一片喜悦外，朝堂也有两件大事值得庆祝。 一是货币改革，和南雍接壤的怀阳府东阳府和西昌府初步完成了银票的更换，旧的银票大部分已经回收，与之替换的是商部发行的新型银票，且为了方便交易商部还发行了最小一百文的银票。 为了防伪，商部下了很多功夫，包括印刷版的缜密精雕，特有的水印，朝廷印章等等，甚至还留下了独特的阿伯数字识别编码。 这一系列下来，南雍想要仿制至少需要两三年时间，而且就算仿制出来也没用，再更新新的印刷版就是了。 这样一来北炎很大程度上阻止了南雍经济带来的影响，自身的发展也没有受到太大限制，小额的货币更加方便小宗货物的交易，可谓是一举多得。 还有一事就是北炎上半年招募的十二万新兵战力已经逐渐成型，几乎可以独立作战了。 新兵是是顾正言回来之前就向姜葵谏言招募的，东原军的战力虽然强悍，但数量实在太少，加上全部禁军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万，刨去州府必要的驻军，能行军作战的不过十二三万，就算走精兵路线，这点兵力对于大国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有了标准化严格执行的良好待遇，加上军功武士制的吸引，北炎很快就招募了十二万新兵。 经过东原训练模式的半年磨练，除了弓手和骑兵外，步军的战力已经非常可观了。 至少比之前大雍的普通军卒强很多。 这样一来北炎的可战之力就达到了二十五左右，加上超前良好的装备，可不惧任何敌人。 说到装备顺便提下，邓陵衍那群墨者可真不是盖的，有了官位和高额奖金的加持，这两年来一众墨者联合至理部军器监的工匠研究改良出了一件又一件新式装备，尤其大炮，在不断实验改进下，体积重量越来越大，最大的已经达到一吨左右，射程也达到两千五百米以上。 终于成了名副其实变成大炮了，不过这种大炮太过笨重，毫无机动性可言，只能作守城用。 有了这种大炮，就算西伯利亚那些没被发现的游牧民族再次偷偷崛起，中原民族将再不会无还手之力。 总之，靖安三年末，北炎的整体国力又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提升。 姜葵和姜凌高兴之下多给大臣放了几天假，还给各基层官吏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趁着年末的喜庆，顾正言宣布提前举行“瑶言开心幽默大赛”，以此喜迎新年。 为了搞得隆重和丰富，顾正言请了一些参加戏曲大赛的乐师和舞者，一套程序下来仿如古代版的春晚。 至于嘉宾和评委可不得了，包括姜葵姜凌在内的整个皇族以及上京四品以上的官吏都受邀在列。 本来没有这么多人的，主要是姜葵很好奇，她是喜欢权势，但不代表不喜欢玩乐，之前举行最多诗会的权贵就是她。 现在有了新物事她也很期待，尤其是那个男人搞出来的东西，说是很有趣，加上冠以瑶妹的名字更添好奇，于是她大手一挥，都去！ 除了官吏外，顾正言还邀请了各界对北炎有贡献的人士，包括战时捐款的商人，守卫上京的积极分子，战功赫赫的武士等，算做一种奖励。 收到邀请后这些人非常激动，能和大佬们同座观赛，就算比赛撒尿都有看头... 当然，最激动的还属远道而来的参赛者，知道自己的表演能被摄政王以及朝廷权贵看到，参赛者们无不紧张激动，有的甚至激动得晕了过去... 顾正言知道后，害怕表演的时候出事故，便挑了一些心理素质好的先上台试试，其他的让他们调整心态，等调整好了心态再说。 下午时分，乐宫剧院红绸花灯高挂，兵甲侍卫林立，丫鬟侍者随处可见，舞龙舞狮队遍布其间，好不热闹。 ...... 第734章 目进行中 “大人，小人有冤要诉，请为草民做主啊。” 嘉宾先后落座，经过一番隆重的开幕式后比赛或者说晚会开始了。 旷大的舞台上，一衣裳破旧的老者朝一身着黑色披风的官员噗通跪下，声音带着哭腔，样子看起来颇为凄惨。 披风的官员吏脸上画了两坨似兽非兽的奇怪图案，看起来颇为狰狞。 呜呜~~ 于此同时，背景埙乐响起。（注：埙是一种传统的陶制乐器，听起来如泣如诉，让人伤感，一般表忧伤凄凉之景）） “铛铛~” 埙音止，花板鼓声响起。（花板鼓可表示紧张恐怖或者反转的情绪） “呔！堂下之民，所告何事？本官时间有限，快快道来！” 披风官员脚下一抬，大手拂过胯袖，拍了拍惊堂木高声喝道。 老者接着哭诉：“大人，草民要告村中王员外，告他强占小人良田！” “什么？当真？” “当真！” “ 可有隐瞒？” “全是实言！” “铛铛~” 花板鼓声又起，不过这次节奏有些缓慢，官员的动作表情有些夸张，看起来有些猥琐：“据本官所知，王员外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大人，王员外好像没被骟过...” “胡说，他善过！” “大人，王员外真没骟过。” “骟过！” “没...” “嗯？”披风官员瞪大眼睛。 老者浑身一哆嗦：“骟过骟过。” 官员甩了甩袖子，冷哼道：“哼，本官说的是他乃行善之人！” “哦...啊？行，行善？”老者表情瞠目。 “呼~”（口技，风声） 一阵“风”刮过，披风应声滑落，官员一身威武的官袍显露于众人眼前。 “咚咚~” 此时小堂鼓响起。（小堂鼓可表示内心惊惧和意外） 官袍上有一个字，老者看到这个字顿时脸色大变，浑身哆嗦，连连磕头：“大人，草民不告了不告了。” “嗯？”官员上前两步，指着他怒声斥责，“为何不告？公堂大事，岂能出尔反尔？” 老者依旧恐惧：“小民的田没有被侵占，是小民记错了，王员外确实是善人。” “他真骟了？” “真善了！” “果然？” “果然！” “砰~” “不对，区区小民竟敢欺骗本官？老实交待！” 官员一拍惊堂木大喝。 老者表情异常惊恐：“大人，小人走错衙门了。”（花板鼓再次响起） 官员满脸疑惑，在台上风骚地走了一圈，朝着台下的人故意拍了拍官袍，再走到老者前：“走错衙门？此处便是县衙，你待何去？” 老者赶忙道：“大人，草民要找的是大炎的县衙，不是大雍的县衙...” “什么？！”官员大惊，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雍字，似在确认自己大雍官吏的身份。 还故意左右走了走，动作表情都很夸张，看起来很是滑稽。 “呵呵...”（台下传来一阵哄笑） “大雍的官吏有何不妥？”官员表情夸张狰狞。 老者提高嗓门:“大雍的官吏，是雍（庸）官啊！” “呵...”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尤其姜葵笑得很开心，看来这节目的主题深得她意。 第一排黄金位置的洛书瑶也微微一笑，她戳了戳身边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顾正言，眨了眨眼：“怎么了顾大相公？这是你挑的节目，怎么是这般表情？” 顾正言看着她：“你觉得怎么样？” 洛书瑶嫣然一笑：“顾大相公挑的我能说不好吗？” “那就行了。” 说实话顾正言觉得这节目还不错，只是有点欣赏不来... 谐音梗什么的，扣钱！ 但古人却很喜欢谐音梗，比如《笑林广记》就有非常多的谐音梗，而且有的喜剧效果很好。 台上这节目有点类似宋朝百戏中的乔打诨，再融合了现代话剧综合而成的，以夸张玩讽为主，整体效果还是可以的。 顾正言在组织大赛的时候提出了很多前世古代的表演艺术，包括很多宋朝百戏的东西，比如乔打浑，说诨话，商谜，叫果子，乔相扑等等。 一些从事杂戏的戏子很容易理解这些东西，像这个表演就是两个南雍的戏子练习一个多月的成果。 有些遗憾的是，顾正言记的有限，这些还是前世一个戏曲世家的学姐给他说的... 要是把全部的北宋百戏拿到北炎，相信这个世界的娱乐艺术会得到极大提升。 北宋的各种艺术形式之所以空前繁荣，是因为五代十国礼乐崩坏，导致华夏的各种礼仪礼节逐渐消失，从北宋开始逐渐世俗化。 世俗化是艺术的土壤，艺术来源于生活和世俗嘛，所以北宋的艺术才会得到大力发展。 这样看来，穿越到北宋及之后的时期，只要有钱根本不必担心没有手机会无聊。 因为北宋可玩的，可听的，可乐的，可做的实在太多太多，当然要是有权力的话将会更爽，比如可以玩一些黑暗刺激的东西...嘿嘿。 节目正在热烈进行着，相比这里的热闹和喜庆，南雍南阳府一处破庙内却显得有些冷清。 南阳府没有下雪，但寒风依旧飕飕，摇摇晃晃的破庙被风吹得吱吱作响，庙内火堆摇曳，六人正坐在火堆旁瑟瑟取暖。 几人正是阿兆吩咐南下寻找神医的黄朋一行人，他们于六天前抵达了货郎所说的县城，一到县城他们就开始四处寻觅打听神医的下落。 但打听了一堆人走访了七八个个村子，连神医的毛都没见到。 甚至这里的人连神医的名号都没听过，这让六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胆小的货郎不可能骗他们，否则是活腻了，但地址确实是这里，一些山川河流都能对上。 而且货郎说那神医在民间非常有名，县城的人不知道就算了，村子里面不可能不知道。 那怎么解释？ 找了一大圈儿还是没线索，几人有些懵逼，于是边打听边往深山走去，一番折腾下来到了这个废弃的破庙。 “阿嚏~” “阿~嚏~” “呼呼~” 几人打着摆子哈着气，纵使穿得多，可这破庙完全不防风，几人还是冷得遭不住。 “我...我说头儿，这事儿不对啊，咱们寻遍方圆数里村落，怎么那神医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附近村民也说从未没听说过这人，太奇怪了吧，难不成真是那货郎欺骗咱们？” “是啊头儿，可要说货郎骗咱们，他图什么？” 黄朋眉头紧皱，眯着眼睛，思索一会儿后他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目前看来，只有两个可能了。” ...... 明天恢复更新 第735章 紧张的费大人 “什么可能？” “一是那个货郎确实欺骗了咱们，但这个可能性很低，货郎没任何动机这样做；二是...”顿了顿，黄朋放缓语气，“咱们很可能被人盯上了。” “被人盯上了？”一人愣住，“头儿，盯咱们干嘛？谁敢盯咱们？” 黄朋：“还能有谁，肯定是南雍朝廷，咱们一路行来虽然低调，但南雍朝廷也不是傻子，说不定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下。” 一人一脸疑惑：“头儿，咱们只是找大夫，又不是奸细，干嘛盯咱们？” 黄朋意味深长道：“看来这是有人不想让公爷有后啊。” “什么？” 众人一惊。 要这么说的话，最近的情况就能解释得通了。 难怪有的村民说不认识的时候表情始终有些不自然，有的眼神躲闪，这分明是在掩饰什么。 要是真如此...擦，南雍朝廷这么卑鄙的吗？ 反应过来后众人的表情都有些难看，顾正言不仅是他们利益的主心骨，也在一定程度上是他们的信仰。 要是顾正言没后，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不能接受之痛。 现在知道有人在这件事上作祟，他们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愤怒。 都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断人子孙岂不是杀人全家？ 岂有此理！ “如我所料不错，不止是这里，南雍能治疗身孕的神医想必都已经找不到消息了。” 黄朋语出惊人，又吓了众人一跳。 “什么？怎会如此？” “他们能藏这里的神医，也能如法炮制藏其他的，而且很可能不是藏，而是...” 说着这里黄朋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其他人目光一凛，也对，既然要做，还不如斩草除根，对朝廷来说暗中杀几个太夫或者寻摸些罪名抓进大牢简直不要太容易。 一人沉声道：“头儿，那这里的这位神医是不是也...” 黄朋思索片刻，缓缓摇头：“应该不是，要是被杀，完全可以伪造一副病死老死的假象，没必要大费周折封众人的口。” “那是什么原因？”另一人问道。 黄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有可能是，神医自己发现蹊跷后第一时间跑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南雍朝廷要欲盖弥彰，很可能是怕咱们找到他。” “这么看来这神医是真有本事的，所以...”黄朋眼里带着一丝坚决，“咱们必须找到他。”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寒风的呼啸和火焰跳动声。 ...... 大梁县县衙，县令费翔正在后堂来回走动，他眉头紧皱，双手握拳，看起来忧心匆匆。 本来大梁县的位置比较偏远，平时山高皇帝远没人管，虽然资源不怎么丰富，但费大人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挠挠的。 不过就在半个月前，挠挠的小日子一下被挠痛了，费大人开始变得紧张焦虑起来。 他接到上头一个密令，说是要抓住陌西村薛神医并掩盖其消息，要求绝不能让外来人发现，必要时可以采用非常手段，这里的非常手段显然是动刀了。 费翔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啥操作？ 还有外来人是什么人？大梁县穷乡僻壤有个屁的外来人？ 虽有疑惑，但他不得不照做，因为密令里说得很清楚，要是这件事没办好他就不用混了。 很可能会被挠死。 费翔思索良久后，想到以医死人的理由把薛神医抓起来，可刚派人去打探薛神医的消息，就意外发现人居然消失了，听村民说薛神医走得很匆忙，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让费翔的心有些凉了，他很清楚上头的作风，上面的人可不会管你有什么理由，他们只要一个结果，要是办砸了...哼哼。 于是他赶紧召集三班衙役，一方面是到处寻找薛神医的下落，另一方面是下封口令，警告城内和附近的人不要乱说。 这样过了七八天，见没有所谓的外来人，费翔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黄朋一行人的出现让费翔屁股猛地一痛，又开始紧张起来。 一行人的穿着和口音都是妥妥的北方人，不用说肯定来自北炎。 北炎的人不远千里找太夫是何故？难道... 能当上县令绝不是蠢人，费翔一通分析后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道还好，知道后他浑身都湿透了。 这事儿很可能牵扯到北炎那位和南雍大佬们的恩怨，不管是谁他都惹不起，可毕竟身处南雍，他只得听从南雍大佬的意思，于是他一边保持警惕，一边让下面的人加大力度搜寻和封口，顺便监视黄朋一行人。 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吧，反正自己只是奉命行事。 费翔安慰自己，可黄朋等人搜索几圈后迟迟不离去，让他的心又吊了起来。 不会被发现了吧？ “踏踏~” 堂外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呼~” 来人是县衙的捕头，他喘着粗气，朝费翔拱手行礼。 费翔赶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他们走了吗？” 捕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回大人，他们昨晚在宛谷破庙住了一晚，今天一大早便走了。” “呼~” “还好还好，这群瘟神终于走了，他们在一日，本官就忧心一日，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费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他虽是一县父母，但对于上面的大佬来说，他和一只大一点的蚂蚁没什么太大区别。 捕头看了看他脸色，小心道：“呃...大人，他们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宿光县。” “什么？”费翔一惊，接着脸色变得很难看。 宿光县在大梁县的南部，也就是说黄朋等人还没死心，还在寻找，而且看这样子很可能已经发现了蹊跷。 换句话说，费大人掩盖消息的任务彻底失败了... 不止，要是接下来神医被黄朋等人发现了，费大人怕是要背大锅。 ...... 抱歉抱歉，本来想昨天恢复更新的，但是昨天出了些意外，和生儿子没屁眼的领导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没时间了，今天还有一更，后面会补上的，我得加紧速度了，抱歉各位 第736章 大人，要不... 一想到可能的后果，费翔额头的冷汗就止不住地流。 捕头见他如丧考妣的样子，赶紧献策:“大人，他们只有六个人，要不...” 说着右手比了一个手刀。 费翔一愣，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景彪啊，看不出来你最近还拜了江湖高手为师？” 捕头:？ 我拜个屁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江湖高手？ 大人提这茬干嘛？ “大人，属下一直在大人身边鞍前马后，没时间拜什么江湖高手，大人从哪里听说的？” 费翔淡淡道:“原来如此，景彪没有拜江湖高手却愿以身犯险，不惜死拼强敌，本官深敬之...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本官在衙内静候佳音。” 捕头:... 他才反应过来，凭自己手上这两把刷子欺负欺负老百姓还可以，遇到稍有身手的人还不被锤死？ 就算加上一堆混吃等死的衙役，去杀人也大概率是给人家送菜... 他可知道来得那六人都是人高马大，一看就是练家子，不可敌不可敌... 捕头思索片刻，很快得出了明智的结论，接着转颜一笑:“呵呵，属下跟大人开玩笑呢，那六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万一属下受伤，落了大人的面子不说，也让衙门蒙受不白损失，可谓是得不偿失，大人，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不白损失？本官觉得没什么损失啊… 你怎么不坚持一下？ 看着捕头谄媚的笑容，费翔心中连连叹息，这帮衙役什么情况他实在太清楚不过。 总结就是，有好处我来，送死你去。 想要靠这帮货色干掉那六人，还不如指望那六人自尽。 再说，光天化日杀人，这与山匪何异？传出去上面的人恐怕也保不住自己。 但此事终究是个很大的隐患，要是不解决老夫寝食难安，还得想个办法。 费翔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不过想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他有些无奈，只能寄希望于那些人找不到。 “景彪，你叫人跑一趟，给宿光县萧大人打声招...等等。” 说着这里，费翔一下想到了上面那封信。 上面的人既然想要封锁神医的消息，肯定不会只给一个县下达命令，否则其他县也可能有知情人泄露消息，也就是说宿光县的萧大人也应该收到了类似的信。 兴许薛神医已被萧大人抓住了也说不定... 就算没被抓，逃去宿光县或者其他地界，本官的责任或许会少很多。 而且宿光县可是有驻军的，这都让人跑了，可不是本官的问题吧？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和其他几个同僚通下气。 想通了关节，费翔的心情轻松了很多，他眯着眼:“景彪，叫几个人把本官的书信快马交给附近几个大人，顺便问下有没有薛神医的下落。” “是！” ...... 冰霜凛凛，寒风呼啸，南方的冬天依旧刺骨。 宿光县一处小道上，一个身着棉布麻衣，头发花白，背着包袱，拄着拐杖的老妇人正缓步前行。 风霜拍打在她沧桑的脸上，令皮肤都有些皲裂，她丝毫不在意，仿若无事般继续前行。 不过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老妇眼神明亮深邃，时而闪过警惕之色，好像不停在关注周围情况。 见到前方有一座废弃欲倒的小草屋，老妇人微微松了口气，径直走了过去，可刚一进屋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老妇人一惊，赶紧躲起来。 可这小草屋不过盈尺之地，还堆了不少杂草，根本躲无可躲，于是老妇人赶紧躺下，蜷曲在杂草上。 很快小屋外多了四个穿着青袍的衙役，四人见到屋里隐约的人影和响动，心中齐齐松了口气。 终于找到了！ 为首一人是个捕头，叫宁易，他朝三个衙役使了个眼神，三个衙役会意，纷纷拿出一块布巾套在脸上挡住鼻子。 宁易也戴好布巾，拍了拍身上因赶路挂的枯木杂枝叶，朝屋子喊道:“里面可有人在？” 老妇人见躲不过去，颤颤巍巍道:“回，回官人，有，有人，老身流落至此，腹中饥饿，能否给口吃食。” “冰霜寒天，能在这林间小路上遇到，也是缘分，”宁易朝旁边的衙役吩咐，“吃的。” “是，头儿。” 旁边衙役从怀里掏出一张饼，走进小屋，朝老妇人递去。 老妇人微睁的双眸看到进来的人脸上带着一块布巾，知道自己被发现，心中一惊，右手不动声色地往袖口摸去。 “退回来！”宁易喝道。 衙役一听，放下饼赶紧溜了出去。 老妇人见自己的一举一动被识破，面上倒平静下来，起身捡起饼吃了一口，边吃边道:“多谢几位差爷的饼，敢问几位差爷还有何事？” 宁易抱拳:“某家也不绕弯子了，薛神医，我家大人有请。” ...... 第737章 萧大人 老妇人故作糊涂：“这位差爷是不是认错人了，老身乃一山野村妇，不是什么神医。” 宁易见她如此谨慎，淡淡道：“薛神医悬壶济世，岂是山野村妇可比？走吧薛神医，我家大人让我等好好请您，不可冒犯，还请薛神医不要让我等为难。” 潜台词就是，要是你让我等为难，那我等可就要冒犯冒犯了... 老妇人，也就是薛神医见实在躲不过，一下站了起来，背也不再佝偻，气质陡然一变，面露嘲讽望着几人：“我知道你们抓老身的目的，说来可笑，我等医者，济世救人无数，不得美名不获钱财倒罢了，没想到到头来竟惹得朝廷刀兵加身。” “两国之争，竟拿医师开刀，朝廷此举，孰为不仁也！” “哼！老身虽不懂国事，但也知道，大雍虽腐朽，尚且有一丝生机，但如今南雍却已烂到骨子里，早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哼！”薛神医横眉冷对，“老身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老身绝不跟你们走，来吧，杀了老身。” 说着上前两步，凛然不惧。 宁易见薛神医这副姿态，顿生敬佩，拱了拱手：“薛神医，上面的事儿我等差役不甚清楚，但我能告诉薛神医，萧大人反复交待过，让我等好好保护照看薛神医，切不可怠慢。” “呵，朝廷一向说得比做的好听，这些骗小孩的话就别说了，老身就在此哪里都不去，你们要杀要剐请便吧。” 说完薛神医坐在草垛上吃起了饼。 宁易见此情形好像并不惊讶，沈默片刻，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薛神医，这是县尊萧大人的亲笔书信，萧大人知道薛神医仁心无畏，说要是薛神医不愿相信我等，就让我把这封信交予薛神医。” 薛神医目光一缩，接过信将信将疑地看了起来。 嗯？ 看着信，薛神医脸色一变，看起来有些意外和惊讶。 看完后，薛神医目光闪烁，似在思索信中的真假，良久，她拾起拐杖，把信递还给了宁易。 “走吧，老身要见见萧大人。” 宁易颔首：“当然，萧大人正在衙门恭候薛神医。” ...... 宿光县是南阳府最南方的一个县，也是大雍的边陲县，有数万军队驻扎在此，城内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还有很多南方小国的人在此做买卖。 本来宿光县的治安很差，偷窃抢夺行为时有发生，但自从几年前新县令上任，制定了一系列强硬的措施后，宿光县的治安一下好了起来。 而新县令不是别人，正是大雍上一届科举吃了顾正言的“药”考上倒数第一名，走了狗屎运的萧渐寒萧大人是也。 说起萧渐寒，还得说到他和顾正言“爱恨缠绵”，自从这小子在选夫诗会一举被顾正言气晕在台上后，好像撞了福星一样，运气简直好到爆棚。 先是随随便便考考就中了举，紧跟着遇到顾正言吃了一颗过期的酸果中了贡士，虽然殿试垫底，但依旧没能阻挡他火热的运气。 张子鸣唐文轩排名靠前反而被发配到北方战乱苦寒之地，这小子最后一名居然被调往南方，去了有驻军的县城。 一般来说，有驻军的县城要安全许多，虽然也是地处边陲，可这是南方边陲啊，这里的物产丰富，能吃到很多南方小国独有的美食水果，还能和南方各小国的女人谈心... 日子简直不要过得太美。 不仅如此，这小子只是经过大雍朝廷短暂的培训，对政事几乎是摸着石头过河，治理一个边陲县对他来说难度即是理论上说是挺大的。 他只得凭着感觉，瞎鸡儿制定了一堆了乱七八糟的政策，没想到效果出奇得好，宿光县的治安状况蹭蹭改善，犯罪率直线下降。连带的，他的威望也在与日俱增，宿光以及附近村县的百姓一提到萧大人，无不竖起大拇指。 还有，宿光县隶属南阳府宛州，宛州知府见这小子年轻俊俏，才华横溢，腹有诗书，短短时间就把让他头痛不已的宿光县治理得井井有条，打心底里认为这小子是一不可多得的俊杰人才。 俊杰人才怎么样？当然是配美貌闺女了，这样的人岳父是最喜欢了。 于是欣喜下，知府大人把自己刚熟的美貌小女儿许给了他... 这让萧渐寒有种走上人生巅峰的感觉，这么说吧，这几年来萧大人的小日子过得堪比悠闲王。 可悠闲的日子在前段时间因一道朝廷的密令被打破了。 和费翔一样，萧渐寒收到的也是一封针对治身孕大夫的信，要求也差不多，总结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任何外来人带走任何大夫。 萧渐寒才华和智商虽不是顶尖，但也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这是一场南雍大佬针对顾正言的肮脏算计。 一想到顾正言，萧渐寒心情就有些复杂。 照同龄的人比起来他已经混得很不错了，可和顾正言相比，宛如萤火与皓月。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个一起在诗会上斗诗，穿着破旧的村下书生，没想到短短几年竟一跃成了跺一跺脚天下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可这算这样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也有无法解决的事。 ..... 第738章 萧大人的抉择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该怎么抉择？ 从收到书信开始，萧渐寒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越思考他的头就越大，心中就越纠结。 从本心来说，他是想置身事外的，躲在这里和夫人过平静的小日子不爽吗？非要参与那些大人物的争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 他不参与又能怎么办？区区知县，上面的人要捏死他不要太容易，可他看到密令中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威胁非常不爽。 一是有种被人胡乱驱使的无力卑微感，二是他虽不是大善之辈，但本性也不算太坏，像这种没有理由就不惜一切代价干掉悬壶济世的太夫，他是做不出的。 况且顾正言对他还有恩情，要不是顾正言的药他也考不上进士。 虽然说那药贵了点... 他也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难道自己此生就这样了吗？ 一县父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以他萧家加上老丈人的背景，这辈子当个知府或者同知就差不多走到头了。 想要更进一步，需要契机以及贵人相助。 还有，北炎和南雍的矛盾早晚有天会爆发，未来他又何去何从？ 想到这些，萧渐寒的心情就有些沉重。 但现在南雍尚在，他还是南雍的官吏，如果不听令行事，后果可想而知。 可要是这样做，就彻底断了和顾正言仅有的一丝情分，就算不是敌人，也绝对做不了朋友。 萧渐寒思索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保人！ 他在赌，他赌北炎最终会赢，赌顾正言会记得这份情。 顾兄应该会记得吧？ 没事儿，应该会的！ 嗯...会的吧？ 萧渐寒反复催眠自己，他也很不确定，毕竟现在二人身份悬殊，之前还有过不愉快，忘了也很正常。 要是忘了，萧大人怕是要心碎当场... 不管如何吧，萧渐寒终究是下了决定。 事不宜迟，他立马派衙役到南下的各个林间路口守候，再派人北上伪装打听，准备一有薛神医的消息就暗中保下他。 然后他找上宿光县的守城主将卢由，以研究南方小国局势为由，天天找他商讨顺便一起喝酒。 虽然品级比萧渐寒高很多，但毕竟武将地位低，县官找自己喝酒，卢由还是乐得愿意。 萧渐寒之所以这样做，是害怕卢由也收到密令，会坏自己的事情，这样可以分散他的精力拖住他。 萧渐寒本想随便聊聊，但让人意外的是，聊着聊着他还真得知了一些南方小国的消息，而且事情好像还不小。 要不说这小子运气爆棚呢，据南方小国的商人和探子来报，之前出使南方诸国的北炎使臣等人不知为何好像和几个小国发生了剧烈的摩擦，听说现在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中。 这让萧渐寒脸色难看的同时内心也警惕起来，他经管边陲多年，早就知道南方小国那些王八蛋心有异心，可没想到竟会光明正大对使臣动手。 这绝对是一种试探。 杀了你的使臣你都不敢比比，不是纸老虎是什么？ 这岂不说明汉人已经被胡人打趴了，是趁虚而入的绝佳时机？ 北炎和南雍之争是内部斗争，但南方诸国可是外敌，萧渐寒第一时间想把消息上告余安朝廷争取早日做好防备，顺便也能派人救下北炎使臣，但他刚提出来就被卢由阻止了。 给的理由很简单，一是这些消息都是捕风捉影并未证实，二是就算消息是真的，咱们根本没法救啊。 这倒不是卢由想袖手旁观，而是他深知自己麾下四万驻军的战力是有多不堪，久疏战阵不说，战马也没几匹，最主要兵械数量质量简直不忍直视。 有的士兵在册上登记的是拥有一把长枪，而实际只有一根木棍... 这还打毛线？说不定刚出去就被人家一锅端了，接着挥师打到南雍腹地... 自己岂不背大锅？ 不难理解，之前胡人南下大雍的情况可以说是十万紧急，可就算这样北军的兵械都有大量缺口，何况多年未打仗的南方驻军？ 王朝末期的腐败可见一斑。 这样的军队守下城还勉强可以，可要说出去救人。 救鸭儿？ 萧渐寒沉默了，他也知道卢由说的是事实，可北炎那些使臣怎么办？ 没办法，他只是一介七品知县，能做的有限，只得派人多关注打听那边的情况。 宿光县衙大堂，萧渐寒正负手来回在大堂踱步，他脸上写满了忧虑，最近种种事情，都让他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一会儿，大堂外传来宁易等人的脚步声，萧渐寒赶紧迎了上去。 为了避免卢由的人发现，宁易和薛神医分开进城，薛神医则稍微乔装了番，跟在人群中混了进去。 薛神医进衙门也是走的后门，如此谨慎让薛神医多了几分信任。 见到萧渐寒，薛神医俯身行礼：“山野村妇见过萧大人。” 萧渐寒看着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妇人心中颇为感慨，就是这人无意中引起了两国大佬的矛盾。 萧渐寒微微一笑：“薛神医不必多礼。” 接着朝宁易等人挥了挥手：“你们先行退去吧。” “是！”宁易等人抱拳而退。 大堂内只剩下两人，薛神医先行开口：“敢问萧大人真与顾公爷是旧识？” 萧渐寒微微颔首：“不止，本官还是顾公爷的同乡，也是同年进士，薛神医不必担忧，若是本官有恶意，何须这般周折？” 薛神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萧大人找老身是...” 萧渐寒深吸口气：“薛神医，时间紧迫，废话不多说，本官想问你...”说到此，表情认真了几分，“公爷夫人的不孕之疾，你可能治？” 薛神医闻言，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回萧大人，这天下之疾，有谁敢夸口一定能治？不孕之疾分很多种，不同病根有不同病理和不同疗法，更有不同结果，是以公爷夫人之疾，老身也万万不敢保证。” “但...”说到此，薛神医眼里露出几分自信，“要说此疾连老身都治不了，这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人能治了。” 萧渐寒微微点头，医者和读书人都很含蓄，不敢轻易夸口，薛神医这样说翻译过来就是，只要不太离谱，大概率是能治的。 ...... 我大体是病了，哎...千言万语只有一句抱歉了，大家先看下其他书先养一下吧，明天我吃点补神的药补回来。 第739章 神医北上 萧渐寒：“不论成与否，相信顾公爷都会感念薛神医这份情的。” 薛神医缓缓摇头：“人情什么的，老身不在乎，老身一生行医，只求问心无愧，公爷力镇蛮夷，世人无不敬之，洛氏也称得上满门忠烈，如此人物，如无后，岂不乃世间憾事？” “只不过山高水远，老身老迈穷迫，无法远行，否则早就向公爷自荐了。” 萧渐寒：“都说薛神医不为名利，不图财帛，乃仁心度世的大医师，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本官佩服。” 薛神医微微颔首：“萧大人过誉了，祖训罢了。” 萧渐寒的语气变得有些郑重：“好，事不宜迟，本官立刻派人把薛神医送往上京。” 薛神医看着萧渐寒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萧大人，滋事重大，如走漏风声，大人不会...” 不会被剁掉吧... “老身老矣，无所惧哉，可大人...” 萧渐寒沉默片刻，决然道：“无妨，本官自有周全之法。” 薛神医心下一松，没想到萧大人考虑得如此周到，早已给自己留了后路。 那老身就放心了。 “敢问萧大人是何周全之法？” 只见萧渐寒换上了一副期待的表情：“很简单，麻烦薛神医早点让顾公爷来救我。” 薛神医：...... 见薛神医有些发愣，萧渐寒生怕她忘记，赶紧提醒：“是真的，还请薛神医千万记得此事，否则本官危矣...” “大人，大人。” 还没等薛神医回答，堂外便传来宁易颇为焦急的声音。 二人目光一凝，循声望去，萧渐寒眉毛一挑：“进来，何事？” 宁易进屋施了一礼，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回大人，大梁县费大人派人快马来信，说是奉费大人之令前来拜见大人，据兄弟们所探，他们后面还有几波人，正在林间山道中搜索。” 萧渐寒顿时皱起眉头，他本以为乔装一番暗中护送就行，但现在看来要更加谨慎了，这里是南部边陲这些官吏都如此小心，那北部甚至边界，搜查是不是更加严密？ “还有，”宁易接着道，“大人，那些外来人已经到了咱们宿光。” “嗯？”萧渐寒神色一震，继而露出一丝喜色，“能不能联系到他们，最好暗中来见我。” 宁易点头：“应该可以。” “那你去吧，注意耳目。” “是！” 宁易抱拳退下，萧渐寒转身对薛神医道：“薛神医，还要有劳你再待一两天，这些人是公爷的人，有他们掩人耳目，想必会更容易到达北炎。” 薛神医：“一切皆听萧大人安排。” 很快，宁易便找到了黄朋一行人，面对宁易，黄朋起初很是谨慎，可宁易说有薛神医的消息，这让黄朋无法拒绝，只得跟着宁易来见萧渐寒。 见到萧渐寒和薛神医，听完解释，黄朋意外的同时甚是感激，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公爷的故人，难不成这是天意？ 接着几人一番商议，决定由黄朋等人继续佯装寻找薛神医的下落，萧渐寒的人负责暗中护送，双方分头出发，暗中保持联络。 事不宜迟，商议完后第二天两拨人就先后出发了。 果如萧渐寒所料，路上忽然多了很多南雍朝廷盘查的人，有的碍口还找来了一些嗅觉敏锐之人，专门闻闻路过行人身上有没有药味。 这些人有男有女，本以为是美差，闻下东西就能获得酬劳，但闻了几天，这些人腰都快吐弯了... 主要是这个天在路上走的大都是底层百姓，好多人身上不知多久没洗澡了，凑近一闻，那酸爽... 像这种类似的盘查手段还有一些，美其名曰盘查山贼奸细，不过萧渐寒在宛州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在宛州境内两拨人还算有惊无险。 但出了宛州就说不定了。 这时候萧渐寒又收到一则消息，已经确定，北炎使臣一行人和南方多小国起了冲突，貌似有很多小国是为了向骠蒲国以及胡人示好，才借故刁难一行人，但北炎众人的傲骨远超他们所想。 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了控制，毕竟北炎人少，如今的情况很是不秒，听说死了很多人。 萧渐寒满脸凝重地在大堂踱步半天，既然选好了站边，他就没了退路。 他准备做些什么，至少能让北炎的人活着回来一些吧？ 这也算是立功了，之后相信北炎的大佬们不会忘记自己的... 可能做什么？ 他一介知县，又没有兵权，难道派几个耍棍子的衙役去救人？ 萧渐寒思索片刻，准备去封书信给他老丈人宛州知府。 一是通个气儿，二是看看能不能以外交的形式救人，毕竟老丈人的权力更大，人脉更广。 要是都不行的话，只能多烧柱香了。 想好就做，萧渐寒先是让人准备些香，然后泼墨写信，写着写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北炎一共才四百余人吧？ 怎么有胆子和这么多小国起冲突的？ 这...这就是北炎的军卒？ 再对比宿光县的这些老油条，萧渐寒对南雍的前景表示非常堪忧，也对自己的选择多了一分肯定。 看看人家，数百人面对南方十国凛然不惧，再看看你们，派去剿山贼都说害怕被刺刮到... 写完后，他忽然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要不要联络宛州的镖师或者江湖人士？ 北炎使臣终究是汉人，加上顾兄的面子...或许可以一试，这样在面上也能说得过去，南雍朝廷也不好说什么，江湖人士又没耗你朝廷的粮响，你比比什么？ ...... 第740章 大赛结束 于是萧渐寒又给几个镖局写了几封书信，镖局黑白都有关系，联络江湖人士也可以交给这些人。 忙完后，萧渐寒终于松了口气，他已经做到他能做的极限，只求事如人意，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否则只有跑路了。 对了，跑路！ 一想至此，萧渐寒立马回过神来，浑身惊出一身冷汗，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之前没考虑到这一层，看来得做好跑路的准备了... 先准备几匹快马，很快的那种！ ...... 余安某座宅院，一处豪华贵气的雅间内，几个身着华袍的官吏正推杯换盏，桌上摆满了各种天南海北的珍馐。 “公爷，秦国公的威胁真有这么大吗？” “呵，北炎要是没了这人，无异于断牙的老虎，光凭瑾曦那娘们如何撑得起偌大的北炎？” “最好就是杀了他一了百了，北炎其他人老夫还没放在眼里，届时北炎弹指可破，不过...还是算了。” “只能退而求其次断绝其子嗣了，也算给他一点小小教训，这是他自找的，天下女子这么多，他竟然愚蠢到独守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简直是丢尽勋贵的脸。” “还有，小小年纪，竟如此出风头，哼，不过是仗着运气击退了轻敌的胡人罢了，有什么大不了？北炎军中老将无数，又不是他一人的功劳，搞得如今天下人只知北炎秦国公，不知南雍英杰，置咱们于何地？” “民间早已有人在传，说咱们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连秦国公的脚指头都比不上，简直岂有此理！” “这群贱民！就会嚼舌根，如今这小子无后，我看这些贱民怎么叫！” “公爷，这样做会不会太...” “太阴险？呵，咱们做什么了？不过是抓两个犯事的大夫，垄断一些药材，谁能说什么？他那夫人本就生不出，与咱们何干？” “可要是事情败露...” “怕什么，说破天咱们不就是杀了几个大夫吗，难不成他还能为几个大夫飞越千里来杀老夫？” “公爷英明。” ...... 时间很快来到初十，上京依旧风雪簌簌，满城的烟火气，夹杂着年的余蕴，不断驱散着寒意。 对于上京人民来说，这十天来最火爆的也是关注度最高的事情莫过于“瑶言开心幽默大赛了”。 本来这大赛是在乐宫剧院举行，只针对权贵人士的。但秦国公说与民同乐才是真的乐，于是让参加比赛获得较好反响的参赛者去民间的各大剧院表演。 并规定，所有人可免费观看。 消息一出，上京普通百姓疯狂了。 先不说免费看表演的吸引力，就说连摄政王以及各位大人都喜欢的东西，谁不想一睹为快？ 于是，这些天来上京各大剧院座无虚席，场场爆满。 说是免费，只是观看免费而已，其他可是要收钱的，剧院里面的茶水热汤各种点心干果卖到天天需要不停补货。 还别说，有了金钱的加持以及顾正言的指导，这场大赛诞生了一个又一个新奇的表演，很多是百姓闻所未见的，且内容异常精彩，时常引得人茶余饭后议论不已。 而表演者也着实火了一把，享受了很多人的吹捧，这让他们动力十足，准备再连夜搞出几个好的作品。 终究是比赛，总得分个胜负，在第十天的时候，第一届瑶言幽默大赛的冠军诞生了。 有些意外的是，冠军是来自北阳府的一对夫妻。 多年来，北阳府饱受胡人荼毒，没想到还能获得如此成绩，看来不管面对任何艰苦条件下，百姓们都没有失去对快乐的追求。 这对夫妻表演的节目是传自秦汉的俳优戏，类型为弄痴愚。 俳优是指演滑稽戏的艺人，弄痴愚是由两人表演的捧逗型喜剧，即聪明者为逗哏，愚笨者为捧哏，捧哏被逗哏捉弄嘲讽，以此产生笑料。 其实这种表演一个演不好，很容易变得低俗和变味，导致翻车，但是这对夫妻在台词和情节的设计上非常巧妙，整个作品下来让人捧腹的同时还有种恍然大悟的启悟，可谓是少有的佳品。 亚军则是第一个上台表演的那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百戏-乔打诨。 立场正确，加上演技和配乐确实不错，也算实至名归。 颁奖仪式很隆耀，奖品和荣誉证书由洛书瑶负责颁发。 其实她不想当这颁奖嘉宾，实在是太受瞩目了，可毕竟这比赛是以她的名字冠名，顾正言忙前忙后，她要是没有参与，那这名字多少有些失实，于是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洛书瑶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幽默大赛风靡天下，她竟成了御用颁奖嘉宾... 比赛可以没有顾正言，可要是没有她颁奖，这奖的含金量会大大降低。 原因很简单，因为洛书瑶的笑点很高，要是把她都逗笑了，那这节目绝对错不了。 当拿到货真价实的银票后，得奖者喜极而泣，有种走上人生巅峰的感觉。 其他参赛者羡慕得流口水，开始说赢了有赏银他们还有些怀疑，心想哪有这么好的事，等见到大张银票被获胜者拿在手里时，他们才后悔不跌。 早知道多花点功夫准备更充足一点了。 正当他们捶足顿胸懊悔之际，顾正言宣布了一个新消息。 明年还有第二届！ 听到这个消息，参赛者们再次疯狂，有的立刻回屋开始研究起节目。 而那些获奖者拿完奖后并未离开，而是被各大剧院青楼酒楼轮番邀请，开的价格一个比一个高，这让他们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场比赛悠闲王全程看在眼里，他带着九个美人（上京又拐了一个）笑得跟猪叫一样，笑得坐他旁边的大臣都想捶他了。 能不能小声点？ 悠闲王乐完，评价这个比赛为“天下有乐共十斗，瑶言大赛占其九”。 此评价一出，看过比赛的人尽皆认同，没看过的好奇心大起。 好想看！ 有了悠闲王的大力宣扬，大赛的影响还在持续扩散，相信不久就会传遍整个南雍。 此事皆了，顾正言又开始忙另外一件事了。 ...... 第741章 武举开 武举。 之所以要先举行武举，一是新募的十二万新军急需各种将领；二是来上京的武人太多，待久了总会衍生一些治安问题，得早点比完，让他们各回各家。 前世武举始于武周，完善于宋，止于元，盛衰于明清。 期间也时有废除和恢复，且考的东西都有所不同。比如武周时期，选拔的就是能打的骑士，只要你在马上作战勇猛，就能脱颖而出，至于你会不会谋略，军事素养如何，都不重要。 之后选拔的，多少都要具备一些军事素养了。 之所以时有废除，是因为儒家认为大兴武事是国家祸乱的根源，百姓们个个都习武，遇到事情就开打，动不动就捶人，不爽了就拉帮结伙对抗朝廷，那朝廷还怎么玩？ 届时，民风不淳，德礼不在，早晚礼乐崩坏。 从当权者以及社会短时安稳的角度来说，这当然是很有道理的，这也导致历史上多数时期武举都是不受重视甚至受文人排斥的。 顾正言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避免后辈瞎鸡儿搞，特意在士理思想中提出了“民武则乱，国武则强，弱武则亡”的观点。 这种观点首次提出民武和国武的区别，把民间的个人勇武、暴力、凶恶和国家级别的军事武备区分开来。 简言之就是抑民武，扬国武。 这样的话民间会更安定，国家会更强大，属于是良性发展。 顾正言吸取历朝历代武举上的教训，保留精华去其糟粕，再结合北炎现状，制定了一套相对完善的选拔流程。 从选拔的角色上，分成两大类，将科，勇科。 将科，顾名思义就是选拔具有战略眼光，熟悉兵法谋略的将领，需要能写会算，脑子灵光，对个人武力要求不高。 勇科就更简单，选出最能打的。 为了细分各种人才，顾正言把一些项目单独拿出来比试，比如射箭，摔跤，近战肉搏等等。 前世的武举需要什么都会什么都要精通才能拿高名次，但顾正言觉得术业有专攻，骑射厉害的，难道摔跤就一定好吗？ 很多神射手，都不是特别高大威猛的，参考田玲就是。 除了黑以外，田玲的身材还算匀称瘦弱。 所以他并不准备选拔全面性的人才，而是准备选拔专精一道的。 还有最重要一点，他选出来的人是想重用做军中骨干的，并不是拿来当充数当摆设的。 而前世武举选出来的人才，大部分时期其实都是摆设... 很难成为军中的高层。 最明显的就是明朝了，明朝的军职基本上都是世袭或者关系户，武举选出来的大都是有人挂了用来补缺的边缘岗位，或者没人去的垃圾岗位，根本触碰不到权力的核心。 所以讲道理明朝的武举虽然很兴盛，但并没什么实质性的卵用，就算选拔出人才，如果不学会阿谀奉承不会抱大腿，很难得到重用。 到了万历年间，大明国力衰退，有大臣意识到这个问题提出武举改革，并讨论出一堆极其先进具有远见的改革方案。 顾正言现在制定的流程，很大程度上就是借鉴了这些方案。 可惜的是，彼时大明最耀眼的那位首辅已经仙逝，其他人或利益牵扯，或智商有问题，根本看不出这些方案对于大明的重要，最终没有人有魄力推行下去。 否则大明至少可以再延续五十年，因为明末就没几个人能打仗的，南明那些军阀随便就能拉出上百万军队，但将领没一个能打的，随便有一个能打的也不至于让十数万的满清打成狗。 顾正言的武举还有一点和历史上的武举有本质的区别。 历史上的武举最大的弊端在于，选而不学。 就是光选拔，不进行系统教学，也就是选出来的大都是民间的野路子，根本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这样一来，国家专业的军事理论战略战术根本得不到发展和实践。 你没有教学，人家怎么成为真正的将才？ 事实上北宋和明朝都设置过军事学院，但因为武人的地位实在太低了根本没人去，加上制度的不完善很快就废除了...（北宋的军事学院是世界上第一所军事学院，只开了90天就寄了） 而北炎不一样，北炎可以说是以武立国，加上武士制的完善，让大字不识的人有了光耀门楣的机会，相信会有很多人趋之如鹜。 经顾正言的谏言，北炎的军事学院已经初步建立，全名为忠勇军宫学院。 此次武举选拔出来的人才将作为学院的第一批学员，学院教学的东西，也将涉及到作战的各个方面，毕业之后学员才能正式授予官职。 不求滥竽充数，只求专业。 一月二十日，在顾正言的主持下，筹备许久的武举在离大明宫五里外的忠勇神庙正式开始了。 这个忠勇神庙是原大雍武庙扩建的，装饰得恢弘大气，尽显武人豪迈。 武人们看着这恢弘的神庙，激动不已。 能入神庙的，无不是受世人敬仰的豪杰英雄，自己有朝一日要是能进去，简直光宗耀祖。 就算不能进神庙，中了武举也能吃上朝廷这碗饭，将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武人们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摩拳擦掌，准备卯足劲儿大干一场。 照顾正言的意思，武举应当和文人科举一样，由县院试会试等层层选拔，但由于是第一次，加上时间紧迫，只能精简一下了。 比试内容包括骑射，步射，刀，枪，剑，戟，劈刺，拳博，摔跤，抗揍，捅刺，马枪，马刀，负重，反应，军阵，战车，兵法，天文，地理... 其他能理解，天文地理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冷兵器作战非常依托天气和地理环境，不能因地制宜，会大大增加失败的概率。 忠勇神庙是开放的，庙内迎来了大量上京百姓的围观，这极大增强了武人们的荣誉感。 谁不想在众人面前露脸？ ...... 第742章 头上绿得发亮的隆耀帝 比试很快开始了，天气依旧寒冷，但丝毫不影响百姓们的热情，各处比试场喧嚣热闹，沸反盈天。 同样热闹的还有余安皇宫，当然这个热闹要打个引号。 从银票事件暴雷开始，余安皇宫的气氛一直很低沉，今日却一改往常，整个皇宫甚至整个余安气氛都开始变得紧张惶惶起来。 皇宫和余安城内到处都是禁军侍卫和龙卫的身影，他们脚步匆匆，神色凝重，正到处搜索和盘查陌生人面孔。 被搜查的百姓一脸懵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臣被人戴了绿帽子呢，否则这么着急干嘛？ 事实上还真有人被戴了绿帽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隆耀帝。 夏皇后走后，后宫暂时由毓贵妃负责管理，今天早上，毓贵妃脸色难看，犹犹豫豫地告诉了隆耀帝一个非常莫名且难以启齿的消息。 柔妃不见了。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隆耀帝还没反应过来。 柔妃是哪位？ 主要是妃子太多了，他只记得一些常滑的，其他备用的多年不滑的，很多早就没印象了。 经过毓贵妃提醒，隆耀帝才想起来这人是谁，没想起来还好，想起来后隆耀帝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脸色也有些难看。 柔妃是一个长相极美，知书达理的民间女子，是九年前选秀选来的。 因其性格温婉，一颦一蹙柔柔糯糯，所以被封为柔妃。 本以为是一个完美的妃子，但事与愿违，柔妃自进宫后对隆耀帝从来都是一副不假辞色冷淡的样子，甚至从未对人笑过，也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望向窗外静静发呆。 让隆耀帝印象最深的是，柔妃是第一个拒绝自己碰的妃子。 其它妃子恨不得天天和隆耀帝滑滑，但柔妃却不以为然，甚至以死相逼。 为此还惹怒过几次隆耀帝。 男人嘛，越容易得到越不会珍惜，这种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 柔妃这般非但没让隆耀帝退却，反而装得更加热情，但不管隆耀帝怎么示宠，柔妃都不为所动，依旧是一副表面有礼却冷冰冰的样子。 软的不行隆耀帝只好来硬的了，可刚硬一下，还没摸到手，柔妃第二天就上吊自尽了，还好被宫女发现及时救了下来。 隆耀帝知晓后，惊讶，愤怒，最后彻底失望。 不让碰就滚吧！哼！ 自此，柔妃被打入冷宫，再也不复宠。 其他妃子和女官为讨好隆耀帝，经常欺负柔妃，柔妃也从来不反抗，经常任其欺负，最初这些人见柔妃如此软弱，气焰更加嚣张更加得寸进尺。 但之后就有些不对劲了，甚至让人惊恐。 她们惊骇的发现，欺负柔妃的女官嬷嬷和妃子们，背后的家族经常莫名死人。 无不例外，且死相非常难看。 久之后宫的人终于明白过来，柔妃不是有背景就是一个不祥之人，不能惹不能靠近。 于是没人欺负柔妃了，可除了宫女之外也没人理她，就这样柔妃一个人独守了多年冷宫。 不管如何，终究是自己名义上的女人，之前南逃时隆耀帝还是把她打包带走了。 本以为就这样下去，自己也不会和这个女人有什么交集，没想到现在竟然消失了。 去哪儿了？ 自尽总得留下尸体吧？可现在是啥影儿都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 被人拐走了！ 这还得了？ 不管用不用，终究是自己的女人啊。 隆耀帝反应过来后拍案大怒，当即把后宫所有值守的侍卫宫女全部责罚了一遍。 都是干什么吃的，让一个大活人从眼皮底下消失了？ 接着隆耀帝大手一挥，龙卫禁军蹄骑四出，全城搜索。 结合之前的表现，隆耀帝也终于明白为何柔妃会对他是这种态度了。 原来人家心里早就有人了！ 岂有此理，到底是谁？是哪个混账？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此刻，隆耀帝感觉自己头上绿得发亮，胸口被憋屈和怒气填得满满的。 愤怒之余隆耀帝又有些受伤，有种心碎的感觉。 枉朕一片情深，你竟然这样对朕？ 过分！ 在毓贵妃的劝说下冷静下来的隆耀帝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事业，家庭，感情，诸事不顺，朕有这么招人恨吗？ ...... 余安城外三十里处，一山间小道上，六个衣着普通的人正在匆忙赶路。 其中四男一女边走边警惕地望着周围，成保护之势围着中间头戴围巾的少女。 中间的少女粗布麻衣，眉目之间尽显柔美气质。 四男中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前方地势，朝中间少女抱拳颔首：“夫人，属下就送您到这里吧，麟王在前方山涧的木屋中等您，属下还其他任务就先回去了。” 说罢朝另外一个黑衣女子叮嘱：“彩月，照顾好夫人。” “是，齐九大人。”黑衣女子颔首。 少女朝中年男子施了一礼：“多谢齐九大人和诸位一路护送。” 四个男子抱拳：“夫人言重了，分内之事。” “事不宜迟，走吧。” “保重。” 黑衣女子带着少女继续行去，四个男子则消失在密林之中。 前方山涧有一间小木屋，屋外小溪边一个剑眉星目英俊不凡的男子正负手而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二舅哥洛鸿麟。 自两国分裂后洛鸿麟就一直待在南雍，至今有数年没回上京了。 除了主持大局搞情报工作外，他主要的目的是接回柔妃。 没错，柔妃正是和二舅哥相识于市井的那个女子，也是二舅哥造反的最大动力。 之前胡人南下，隆耀帝带着柔妃南逃时其实洛鸿麟是有机会接回柔妃的，但当时局势危急，未来不明，洛鸿麟不想带着她犯险，就让柔妃跟着隆耀帝回去了。 要是他知道自己那妹夫那么猛，说什么当时都要带柔妃走。 “沙沙~” 背后传来一阵树叶簌簌之声，洛鸿麟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日思夜想的佳人正满脸含泪地望着自己。 洛鸿麟瞬间泪满双瞳。 “鸿麟...” “玉儿。” 二人朝对方奔去，紧紧相拥。 ...... 第743章 波澜起 数年不见，二人都无比想念对方，此刻抱着对方宛如抱着整个世界。 叶落枯黄，白霜生光，溪水锵锵，二人在林间尽情诉说着这些年来的经历和琐事。 大部分都是洛鸿麟在说，柔妃只是安静地听着，因为她的人生在这几年几乎是属于停滞空白状态，她甚至不知道北炎和顾正言等人的存在。 冰霜尤刺骨，不及冷宫寒。 冷宫的日子是无比孤独寂寞的，也是柔妃性子安静，加上有所期盼，这才坚持这么多年，否则不疯也会变抑郁。 历朝历代冷宫中变疯和变抑郁的妃子数不胜数。 二人一直相倚到黄昏时分才开始谈正事。 从皇宫里偷了人可不是小事，尤其偷的还是皇帝的女人，不知道盛怒的隆耀帝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柔妃待在南雍是个很大的隐患。 必须趁南雍朝廷没反应过来赶紧送回北炎。 路线和人员早已安排好了，马上就能出发。 刚一见面又要分开，柔妃泣不成声，抱着洛鸿麟死死不松手，想要和他一起回去。 洛鸿麟只得细声安慰。 没办法，两国未统一，南方还有一堆事情，他还脱不开身，或者说他身上的担子让他不能脱身。 洛鸿麟这几年在南方搞了很多事情，比如带动民间风气，暗杀龙卫探子及重要官吏，暗中推动山贼造反，联络麒麟一搞“诗会恋情门”事情，联络麒麟一救出柔妃等等。 其实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现在还在发酵的银票事件。 南雍朝廷印了五百万两银票想要到北炎祸害，礼尚往来，北炎如何不能拿着银票到南雍用？ 你既然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了。 北炎经过货币改革，收回了数千万两老式银票，而这些老式银票一批一批的被暗麟卫带到了南雍... 先后加起来一共有一千万两。 之前大雍的税收每年在四百万两左右，一千万两可是近三年的税收。 一下多了这么多银票，相信能爽死南雍的商人和权贵，当然受苦最深最遭重的还是底层百姓。 但没办法，既已成仇，就不能处处为对方考虑了，大家又不是圣人，再说长时间分裂下去造成的危害可能更大，长痛还不如短痛。 退一万步讲，商业上的硝烟总比真的杀过去对百姓的危害小吧？ 其实他们已经手下留情了，要是不顾一切一下撒个几千万两在南雍，那南雍就不用玩了。 当然，如果这样做到时收回来也是一堆烂摊子。 所以最近南雍民间闹得越来越厉害了，银票的购买力每况愈下，越来越多的商铺商人只收铜钱和金银甚至等价的货物。 这不仅严重滞碍了南雍商业的发展，甚至还影响到了民生、就业等各个方面。 买不起粮食的人越来越多，抢掠行为每日剧增，有的州县大牢都快关不下了。 南雍的大佬们惊慌的同时还有些纳闷，怎么区区五百万两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他们完全没料到，根本不是五百万两，而是已经被人翻了倍了... 晚上，柔妃想和洛鸿麟睡一起，不过被洛鸿麟拒绝了，倒不是不想，而是这荒郊野外感觉太不正式了。 他准备正式迎娶她。 洛鸿麟知道柔妃此举怕自己出现意外，不过他再三向柔妃保证，一定好好回去见她。 二人聊到很久才睡，知道这么多年来洛鸿麟还没娶妻纳妾，柔妃更是感动不已，答应乖乖回去在家里等着他来娶自己。 第二天，在彩月和六个暗麟卫的护送下，柔妃依依不舍地告别洛鸿麟，踏上了归家之路。 可她们没想到的是，她们很快就遇上了麻烦。 到北炎的路线暗麟卫早已轻车熟路，有的是鲜为人知的山野小道，但有些则是必须要走的官道。 因为有的山脉连绵险峻，有的河流只有固定的渡口和桥梁，不走官道而绕路的话得绕到猴年马月去了。 金木岭便是苏阳府到怀阳府必经的一座山脉，要去北炎，必走其中的官道，否则只有往蛇虫猛兽遍布的山林中钻了。 暗麟卫倒是可以往里面钻，柔妃这娇弱的身子如何钻？万一出了事还得了？ 往常的金木岭只有南雍朝廷的十多个巡检司的巡检衙役在此，一般给点好处都能过，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多出了很多朝廷官兵。 这些官兵好像在盘查什么，还抓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些女子，这些女子身上依稀可以闻到药味。 她们们被官兵围起来，心中愤恨，嘴上怒骂着。 “干什么？凭什么抓人？咱们犯什么法了？” “朝廷竟然无缘无故抓人！天理何在？”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老身只是一治腚的游方郎中，抓老夫作甚？难道给你们开药治屁股痒吗？” 一红甲将军走到这些人跟前环视一周，不咸不淡道：“诸位大夫，抱歉，我们只是在查探北炎的奸细，数日前，有北炎奸细毒杀了周县知府大人的夫人。据夫人丫鬟所说，那贼人身上有浓烈的药味，知府大人猜测应该是个大夫，所以迫不得已才有所得罪，待查明真相后便会放各位大夫过去。” 此言一出，众人虽心中愤恨，嘴巴上却不再说话了。 毕竟人家还愿意解释，要是遇到蛮横的，拿把刀一晃，谁敢多嘴？ 他们只求赶紧查完，自己好走人。 北炎那边的美好生活还等着咱们呢！ 对了，说是查人你他娘的到是查啊！把咱们扔到一旁就不管不顾了，这查个屁啊？ 最可疑的是，有几个根本不是大夫，只是疑似大夫也被抓了起来。 有几个颇为精明的太夫一下就意识到不对了，这哪里像是查案的样子，更像是监视软禁。 反应过来后几个大夫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南雍朝廷不许大夫离开了？ 简直荒谬！ 人群中有一个三十出头样貌普通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这女子的神色还算自然，可心却沉了下去。 我已经按照娘所说足够小心谨慎，可没想到那些狗官竟做得如此之绝。 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抓人，天理王法何在？ 狗屁朝廷！狗官！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过去！ 女子微微握拳，目露一丝决然。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薛神医的女儿，名叫薛七娘。 薛七娘自由随薛神医习医，才三十有余就有了百分之八九十薛神医的造诣，可以说是医道的天纵奇才。 薛七娘偷偷北上的事情，薛神医没告诉过任何人。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说她死也不会让南雍朝廷得逞，以及只身南下的原因。 就是想吸引南雍朝廷的注意，好让薛七娘北上。 这是薛神医的后手。 可没到马上就要进入北炎的地界，居然被拦了下来。 ...... 第744章 贵妃姿态 “彩月大人，如何？” 众暗麟卫护着柔妃在后方不远处凝眉观望，一暗麟卫目露担忧道。 彩月目中闪过一丝不解和凝重：“咱们至少比余安那些人快一天，凭南雍朝廷的办事速度不可能反应这么快，能让琅州驻军中郎将庞柄亲自盘查，一定是出了什么其他事情。” “发生了何事...” “庞柄此人，心细谨慎，虑周藻密，很不好糊弄，等会要小心了。” “彩月大人，那怎么办？是直接混过去还是暂时躲起来？”另一暗麟卫问道。 彩月沉思片刻，深吸口气：“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躲起来等候机会，可时间紧迫，咱们干粮不足，后方或许还有禁军追兵，也不确定他们还要盘查多久，加上夫人身子孱弱，所以咱们耗不起。” 彩月眯起眼睛：“变数太多了，还是直接过去吧，等会见机行事，”接着她朝柔妃细声道，“夫人，等会不管问什么您别说话就行。” 柔妃乖乖点头：“好。” 吩咐完后，彩月领着众人跟在过路的行人后往前行去。 “站住。” “干什么的，哪儿去？” 到了隘口，两个军卒正拦住前面几人盘查。 前面几人好像是一家子，父母四十出头，女儿二十左右，长相都无甚出奇。 “官爷，小的是卖烧饼的，此去是想到北炎省亲。” 中年汉子也是其中的父亲点头哈腰道。 一军卒指了指汉子背后的行李淡淡道：“行李交出来检查。” “是，是。” 中年汉子拿出背上的包袱递了过去，军卒接过粗暴地翻了起来。 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些干粮和衣物，军卒搜完见没什么发现，便指了指年轻女子也是女儿身后的包袱。 “这个包袱也拿来。” 年轻女子下意识后退一步，中年汉子赶紧解释：“官爷，这包袱里面都是女儿家之物，还请官爷高抬贵手...” 说着伸手悄悄递过一把铜钱。 军卒赶忙退后两步，一脸正义凛然：“干什么？想贿赂朝廷官差？哼，废话别多说，赶紧拿下来！” 话虽这么说，其实军卒的心在滴血。 几天了，他已经拒绝了n个红包，倒不是他有多高尚，而是大人们都在看着，他要是收了也太难看了... “快点，不是我搜，是她来搜。” 见一家子不为所动，军卒指了指旁边一正搓着手笑呵呵的中年大婶。 这不废话吗，难道还要男人来搜？关键这不是谁搜的问题，这是能不能让你搜的问题。 大庭广众下强行搜查女子的东西，实在是太无礼了。 一家三口心中愤恨，互相看了看，心下一狠，转身掉头就走。 大不了不走官道绕路就是了！ “哟嚯，还长脾气了？哼，回去待着吧！” 军卒见目的达到，嘴上唾了一口。 他一早就看出这一家子是真的卖烧饼的，跟太夫毫无关系，但上头下了命令，能不让过就不让过，尤其是女子。 因为这半年来各行各业去北炎的人越来越多，男人还好，女人们都去北炎了那南雍的男人还怎么玩？ “下一个，快点。” 军卒趾高气昂地朝后面喊道。 后面的正是彩月一行人，见这些官兵如此做派，心下一沉。 看来情况比想象中更复杂。 彩月左手伸出袖子，朝后比了几个手势，后面几个暗麟瞬间会意。 意思是:情况复杂，不要冲动。 “站住，干什么的，去哪儿？” 俩军卒拦住照旧问道。 彩月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了过去：“这位军爷，我等是奉命送小姐去北炎省亲的。” 小姐？省亲？ 一军卒心中疑惑，接过令牌一看，神色一震。 好家伙，吏部侍郎严大人？ 这... 心中惊讶，他把令牌递给另外一个军卒，另外一个军卒一看，表情也差不多。 南雍官吏送子女去北炎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侍郎这个级别的二人还是第一次见。 瞬间，二人的态度变得热情了许多。 “哦霍霍，原来是去北炎省亲，那就祝诸位一路顺风了。” 俩军卒露出温暖的笑容，小心把令牌递给了彩月。 彩月心下一松，微微颔首：“多谢二位了。” “不客气，诸位慢走。” 俩军卒打开关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几人松了口气，面容不改地往前走去。 红甲将军庞柄正在前方不远处休憩，见到几人过去不由多看了几眼，当他的目光落在柔妃身上时，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等等！” 庞柄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震，开口叫住了一行人，带着几个亲卫走了过来。 彩月心中一凛，朝庞柄施了一礼，神态自若道：“见过这位将军，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庞柄也不废话，目光落在目光有些躲闪的柔妃身上：“这女子是谁？” 嗯？他看出什么了？ 彩月又拿出刚刚那块令牌递了过去：“将军，是我家大人的侄女儿，去北炎省亲的。” 庞柄接过牌子，目光一缩。 严大人？这... 令牌是真的，可是这女人走路的姿势...没看错的话好像是后宫嫔妃的姿势。 严府和圣上并无姻亲，怎会如此？ 注意，古代很多朝代后宫的妃子都有一定的规矩，比如表情，走路，行礼，装饰等都有严格的要求。 大雍也不例外，柔妃久居深宫这么多年，一举一动间无不体现贵妃的仪态。 其实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普通人的姿态了，但多年的行为惯性哪里能一下抹掉，很快就被眼尖的庞柄看了出来。 庞柄还过令牌，面无表情：“原来如此，本将很好奇，既是那位大人的侄辈，这位小姐身子又这般娇弱，为何不乘车轿？” 彩月收好令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回将军，大人反复交待让咱们要低调行事，要是这事儿传出去，大人在朝堂上也不好解释...” 庞柄点了点头，他转念一想，自己只是奉令抓大夫的，其他事儿跟自己没关系，便准备放人过去。 于是随便朝柔妃问了句：“这位小姐，两年前我曾拜访过严大人，送给了严大人一副孔雀图，敢问小姐，那副图还挂在大堂中央没有？” 此言一出，众暗麟卫心中一凛，目中闪过一丝紧张。 ...... 第745章 就是现在! 暗麟卫知道，严舒府上哪里有什么孔雀图，大堂确实挂了一幅图，可那是一幅山河图。 还有就是严舒是南人，柔妃是地道的北人，口音完全不同，一下就能听出差异。 就算口音这关过了，万一追问其他的怎么办？ 柔妃可是啥都不知道，很容易说漏嘴。 柔妃谨记彩月的话，只是安静的站着，没有开口。 呼~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让在场的气氛忽然有些冷了起来。 “嗯？” “小姐？这位小姐？” 庞柄见柔妃只是静静站着久久不搭理他，皱起了眉头。 众暗麟卫则心中一松，还好柔妃够机警。 “怎么不说话？”庞柄又问了一句，语气有些低沉了。 “这位小姐？” 见柔妃还是不说话，庞柄把目光转向彩月，淡淡道：“你们小姐何故不说话？” 彩月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冷冷瞥了庞柄一眼：“将军和我家小姐素不相识，我家小姐如何回答？难不成随便来一个男人拦路质问，我家小姐就要回答？这是何道理？” “将军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奴婢不知道将军在查探怀疑什么，要是将军在查探贼人，就不要浪费时间在我家小姐头上，难不成我家小姐这柔弱的身子还能当贼人不成？” “要是将军实在怀疑，那我等这就回去便可，不过回去少不得和我家大人说道说道。” 这一番明的暗的威胁的话，庞柄好像并不买帐，他皮笑肉不笑道：“抱歉了，本将只是奉令行事，职责所在。” 接着他深吸口气看了众人一眼，带着命令式的口吻：“这位小姐今天不说话，恕本将不能让你们离开。” 庞柄本想放这些人过去，但这些人表现得滴水不漏，反而让他有些生疑。 就算不是大夫，这些人也可能有问题。 不怪庞柄这么谨慎，是因为南雍这半年实在太乱，各种山贼势力，北炎探子，内部敌对派系等等，让他不得不如此。 宁可抓错，不可放过，要是真的，大不了向严大人赔礼就是了。 彩月心中却生起了浓浓的疑惑。 连严琅的面子都不给，他们到底在查什么？区区庞柄还没有这大胆子，定是他背后人的主意。 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彩月神色不改，颔首一礼：“既如此，那咱们便回去了，届时再让严大人和将军说道说道吧。” 说着准备带着一行人回去。 “不必了，我这就修书一封，亲自向严大人赔罪，劳烦这位小姐和诸位暂时留下吧，一旦查明清楚，本将亲自派人护送各位过去以示赔礼。” 庞柄给了几个亲卫一个眼神，几个亲卫立刻上前，呈包夹之势把众人围了起来。 亲卫的手齐齐按在刀柄上，随时可以拔刀。 彩月沉声道：“这位将军，我等犯了何事，您这是要软禁我们？” 庞柄：“本将已经说了， 这位小姐不说话，本将不能放你们过去。” 几个暗麟卫想动手，彩月的手肘微微动了几下，意思是，冷静，静观其变。 几个暗麟卫心中愤懑，但还是忍住了。 他们也知道，这里的官兵明的暗的不下百人，动起手来伤着夫人怎么办？ 庞柄继续吩咐：“照顾好这位小姐，不得欺辱。” 亲卫抱拳：“是，将军。” 接着亲卫走到众人跟前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诸位请跟末将来吧。” 无法，众人只得跟着亲卫过去，庞柄的目光依旧落在柔妃身上。 这一举一动怎么看到都是贵妃的仪态，难不成严大人准备和圣上联姻？ 没听说过啊，就算如此，那他们去北炎干嘛？ 而且这几个下人表现得实在太正常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来人啊，传我口令，快马去余安问问严舒严大人可有一侄女北上。 “切记，暗中询问，不可示众。” “是！” 亲卫抱歉退下， 庞柄望着柔妃的背影，目光闪烁。 这边彩月还在疯狂朝几个暗麟卫打手势。 意思是：晚上一号二号引起骚乱，三号四号分开往密林逃，逃走的赶紧联系麟王，五号六号和我带夫人一起走。 保重。 几个暗麟卫会意，打了手势。 收到，保重。 就这样，几人被带到一处临时营地，不过在经过之前被关押的人那里时，薛七娘却发现一些异常。 准确说是闻出了一些异常。 嗯？ 这些人身上居然有黑厄花的味道？ 还有，那年轻女子身上有股淡淡的胭脂香...贡品？还有这走路的仪态...贵妃？ 那女子很可能来自皇宫。 知道身份后，薛七娘好奇的同时打量得更加仔细了。 彩月和其他暗麟卫的手势她也发现了。 这些人是探子吧，他们是去皇宫救人？ 薛七娘本就天资聪慧，转瞬间便把暗麟卫等人的身份分析得七七八八。 黑厄花是一种蒙汗药的主成份，味道微弱，普通根本闻不出，但天生对药和毒物敏感的薛七娘再熟悉不过。 因为她身上也有一包... 至于贡品和贵妃的仪态，是因为薛神医的祖上乃生御医，而且是地位极高那种，一些礼仪当然知道。 至于手势就更简单了。 混迹江湖的，谁不知道？ 薛七娘目露精光，手不自主地放在了袖中那包蒙汗药上面。 她猜测这些人肯定会按耐不住，她准备借这些人之手趁乱逃走。 营地中，柔妃被单独关押起来，她脸色充满了自责和担忧，她很怕连累彩月等人。 不过她做不了任何事情，只得在内心乞求上天平安无事。 而彩月等人则被关在了一起，虽有士兵的监视，但不影响他们通过唇语和手势沟通。 晚上，月隐星暗，凉风习习，营地旁火光四起。 “啊~你们官兵欺人太甚，老子跟你们拼了。” “干你娘的！放开老子。” “砰~砰~” “砰~” “哎哟哇~” “啊~妈的，岂有此理，你敢打老子？” “来人呐，有刁民动手打人了。” “什么？混账东西，兄弟们快过来，给老子打！” “放开老子！” “砰~砰~” “怎么回事？” 营地中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一群群士兵撸起袖子往某处帐篷奔去。 “是谁打人？” “三号四号，就是现在！” ...... 第746章 逃 门口，一号二号正在和军卒激情互殴，因为彩月等人的身份不明，军卒们得了吩咐根本不敢动刀和下死手，只得肉搏或者用棍子敲。 这就给了二人很大折腾空间，二人各种阴招都使上了，挨捶挨挠挨桃的军卒越来越多，场面也越来越混乱。 这时营帐内的三号四号听到彩月的命令，麻利地抽出手中袖刀，割破营帐趁乱冲了出来，不过由于对方人太多，一下就被发现了。 “嗯？你干嘛？” 营帐外一正撸袖子准备干架的军卒正好和冲出来的三号不期而遇。 军卒似才睡醒，有些没反应过来。 三号捏着拳头上前两步，露出个微笑：“这位军爷，我去茅厕。” 军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嗯？” “砰~” “噗通~” “哎哟哇~” 军卒刚反应过来便被一拳打倒在地，哀嚎惨叫起来。 “你娘...” “砰~” “啊~” “来人啊，有人打人，他们想逃跑。” “什么？又有人？” “跑？果然是奸细，抓住他们！” 周围军卒见这里又干起来，一下围了过来，三号见状，快速从怀里抓出一把药粉朝冲过来的人洒去。 呼~ “咳咳~” “咳咳~” “这是什么？” “有毒！快捂住鼻子！” 药一入鼻，他们顿感脑子一阵眩晕，四肢也有些发麻，纷纷捂住鼻子蹲下咳嗽。 趁这功夫，三号脚下生风往人群薄弱的地方冲去，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灵活走位，故意挑衅：“打我啊你们这些笨蛋。” 声情并茂，看起来很是嚣张。 “咳咳~给老子等着。” “别走！” 不少军卒被激怒了，摇摇晃晃冲过去。 毕竟药不是口服，且量不多，光吸的话效果有限，很多军卒并无丧失行动力。 另外一边的四号也是如此吸引了一大波人捶他，不过他的态度更嚣张，嘴上一直骂骂咧咧的。 “你们这些娼妓生的龟儿子来打老子啊！” “我把汝母卖到咸水沟...” 军卒们越听越气，有的抄起棍子就抡去... 彩月见营帐前守卫空虚，找了个空隙领着五号六号溜出营地，然后借着摇曳的火光警惕地摸到柔妃营帐。 此刻柔妃正躲在角落里，看样子好像受了些惊吓。 来不及安慰和解释，彩月把一件黑衣套在柔妃身上，把她偷偷带了出去。 “果然...” 旁边一处营地，一直观察这边的薛七娘见柔妃被带出来觉得时机已到。她深吸口气，左手从怀里摸出一把药粉，右手拿着几根银针朝看管她的两个守卫走了过去。 “呼~” “噗嗤~” “噗通~噗通~” 药粉配合着银针，两守卫瞬间倒下。 表情很安详。 看来薛七娘的药比暗麟卫的药效强多了。 “干什么你们？有人要跑！” “砰~砰~” 很快，彩月等人也被发现了，双方瞬间交起手来，不过五六号早就准备，边打边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火光中。 “她们跑了，那里！” “谁？” “今天抓的那个小姐！” “什么？快，你们几个快通知庞将军，剩下的人跟我拦住她们。” 呼~ “啊~咳咳~” “什么东西？” “噗通~” “啊~好痒！” “是谁洒的毒粉？快捂着鼻子！” 十多个军卒朝消失的彩月等人冲过去，可还没走两步便迎来一阵药粉的袭击。 这些药粉好像包含了其他成份，不少吸入的军卒身上开始又痒又痛又晕。 彩月循声望去，见军卒的惨样和旁边那个若影若现的身影，感激中夹杂着疑惑。 这是何人？ 那些被抓的太夫？ 多谢！ ...... “砰~” “说，你们到底是谁？” 营地中央，火把通明，三个暗麟卫鼻青脸肿被绑着跪在地上，一军卒用膝盖顶着一个，恶狠狠道。 别看三人这么惨，其实有十多个军卒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仅被骂，还中毒了，最后还被爆捶了一顿... 还好双方都很默契，没有动刀，没有死人。 否则就结下大梁子了。 三个暗麟卫分别是一二四号，尤其四号被捶得最惨... 庞柄脸色阴沉地站在三人面前，他并不是愤怒于这些奸细，而是愤怒于自己属下。 简直是一群饭桶，被几个人当猴耍就算了，这么多人还让对方跑了？ 混账！ “大人，咱们已经分头追了，除了那年轻小姐，还跑了三个大夫...” 旁边一亲卫拱手小心翼翼地禀告，其实他也觉得有些丢脸，敌人随便一闹自己等人就乱了，要是遇上袭营那还不玩完？ 庞柄沉默片刻，深吸口气：“调五营六营过来，不惜一切代价把人给我抓回来，尤其那个小姐，其他人要是反抗，杀了！” 他看得出眼前这三人虽长相普通，但身手不凡，行事粗中有细，绝对是北炎的探子。 能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救的人...身份绝对不凡，对北炎一定很重要！ 没想到抓些医师居然还能遇到意外惊喜。 对北炎重要的，就算不杀也绝对不能放他们离开！ 要是能抓住，说不定能让那些大人们再欠自己一个人情... “是！” 亲卫抱拳退下。 庞柄面无表情，朝三人淡淡问道：“好了，交待吧，你们的任务，还有，那个女人是谁？” “嘿嘿...”牙齿被打落两颗的一号咧嘴一笑，“庞柄，南雍已经乱了，朝廷早晚会分崩离析。要是你聪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庞柄不为所动：“我南雍四十万大军，多河多岭多险峻，北炎充其量不过二十万，就算不敌你们的精锐，但至少能固守四十年，你们何敢夸海口要本将死？” 其实庞柄清楚一号说的道理，但他没得选，要是他生了异心，将来怎么样他不知道，现在一定会连带家人被那些朝堂大佬剁掉。 关键他现在也过得很不错啊，干嘛冒险投敌？ “四十万大军？怎么让我等跑了？哈哈~” “哈哈~咳咳。” 三人笑得前俯后仰，四号更是笑得牵动了内伤。 庞柄冷冷看着这一切。 笑了一会儿，一号又开口：“别浪费时间了，要我等开口，除非我等死了。” 四号边咳边道：“别光你问大爷，本大爷也问问你，你们为什么抓太夫？哈哈真是奇...” “砰~” 亲卫一拳砸在四号脸上，四号吐了一口血，咧嘴冷笑：“就这点力气？” ...... 第747章 那又怎样? “算了。” 庞柄叫住了还要准备动手的亲卫：“关押起来，明日送往余安。” 他不擅审讯，万一审下去审出上面人的一些秘密... 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 “放开老子！” “庞柄，我警告你，要是我家小姐出了什么闪失，我敢保证，你，连带你全族都会死得很难看！” 三人骂骂咧咧被拖了下去，庞柄闻言，目光越发阴沉。 余安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女人到底是谁？ “来人，派两骑快马去余安打听一下有何大事发生。” “是！” ...... 不远处山丘中一棵树上，负伤的三号正凝眉注视着营地的动静，见大量官兵朝山中追去，三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很清楚，如果光是彩月几人，凭这些温柔乡里待久了的大头官兵不可能抓住，可现在带上柔妃... 不行，得赶紧通知麟王派人来援。 林间深处，彩月正背着柔妃在五号六号的掩护下奋力狂奔。 柔妃久居冷宫，除了那次上吊近十年几乎都没有过剧烈运动，加上山路陡峭，跑两步就脸色苍白喘不上气了，只得背着。 这极大地拖缓了行路的速度。 后方官兵虽暂时离得比较远，但看这架势，好像并未打算放过一行人。 “呼~呼~彩月大人，他们要抓的不是咱们，咱们这是凑巧了吧？” “现在深入密林，不知方向，不能放信号烟，咱们很可能偏离了清峡谷的方向。” “呼~别废话了，先甩开追兵再说。” 背上脸色憔悴的柔妃带着一脸自责：“连累你们了，都是我不好。” “别说了夫人，谁也没料到那些官兵会忽然出现，这怪不了任何人。放心吧夫人，我等一定能把您送回北炎。” 话虽这么说，彩月心中也很焦急，因为她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了。 又跑了一会儿，彩月实在跑不动了，便扶着柔妃找了个隐蔽之处藏了起来。 五号守在外边，六号神色凝重朝彩月道：“彩月大人， 我和五号去引开他们你们先逃，到了清峡谷再汇合。” 清峡谷是金木岭中段位置的一座地势较低的山谷，也是北炎和南雍的边界，那里地势平坦，多有水源，方便驻军。 还留有数十暗麟卫接应的人。 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彩月喂了口水给柔妃，自己也喝了一口，喘着粗气道：“等太阳出来再说吧，现在方向不明，就算你引开咱们也不一定能跑，况且他们还有骑兵，或许已经去了前方等咱们。” “现在最主要是弄清方向，打探官兵人员分布，其次是养精蓄锐。” “是，彩月大人，属下先去了。” 说罢六号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朝霞初升，方向渐明，五号六号分头朝官兵的方向奔去，彩月则继续背着柔妃往北逃去。 可追击的官兵实在太多了，往北的山路五步一坑，十步一荆棘，彩月走的极慢，就算五六号引开了一部分，还是没能逃过官兵严密的追捕。 一个多时辰后，五六号以及彩月柔妃都被抓住了，同样被抓的还有两个大夫，有一个太夫还被射了一箭，正好另一个太夫在替他包扎... 唯一逃走的，只有薛七娘。 ...... 山涧小屋边，洛鸿麟昂首负手而立，目视北方，从昨晚起他就有些心神不宁。 难道是太担忧所致？ 玉儿她们应该到了清峡谷了吧？ “踏踏~” 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洛鸿麟心神一震。 “麟王，据仓鼠报道，南方各州府出现异常，多数关隘设卡抓捕带下医（妇科大夫），已经惹了不少民怨。” “咱们抓了几个舌头，逼供一番后得知好像是以黄景为首的那群南雍勋贵出的主意，具体缘由不明。” “还有...” “金木岭去了大量官兵驻守，为守是琅州郓业城中郎将庞柄...” “你说什么？”洛鸿麟大惊。 还没等洛鸿麟从惊骇中反应过来，远处一座山顶上升起了三道青烟。 这代表了最紧急的情况。 出事了！ 附近看到的暗麟卫心中一惊。 “麟王，您看！” 洛鸿麟循声望去。 “召集附近所有人，带好弓弩，苍狼走最近山道去清峡谷求援！快！” “是！” “是，麟王。” 暗麟卫飞速行动起来，洛麟鸿双拳紧握，往向北方，目露滔天怒火：“庞柄，要是玉儿少了一根毫毛，本王发誓，必把你碎尸万段！” 很快，周围几座山又升起了几道青烟，看到的暗麟卫纷纷朝这里集合。 毕竟是深山老林，值守的暗麟卫不可能太多，两个时辰过去， 一共才召集了六十多人。 时间紧迫，来不及再找其他人了，洛鸿麟只得带着六十多人拿着弓弩冲向金木岭碍口。 ..... “庞柄，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如此愚蠢，你抓太夫就好好抓你的，我等和你本无交戈，你非要多管闲事？你可知她是谁？” 彩月和柔妃被带到了庞柄面前，彩月冷冷望着庞柄道。 庞柄闻言也有生气了。 他堂堂中郎将，朝堂多少有些关系，这两天被各种威胁，威胁他的人还都是被抓的...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当即冷哼一声：“本将的职责不用你多说，本将奉余安朝廷之令行事，如有无礼，皆有朝廷法度论罪，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北炎的老鼠来威胁！” “本将今后如何不必尔等多说，来人啊，把她们押往余安。” “是！” 庞柄也懒得问身份了，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很可能牵扯进一场漩涡中。 不过，那又怎样？ ..... 第748章 山间大战 “来了！” 金木岭往回的一处山谷旁，洛鸿麟和一众暗麟卫举着弓弩埋伏在此。 所有人目露狠戾，手中箭矢齐齐对准官兵的头颅。 谷中官道上，一百官兵押解着柔妃等人缓缓前行。 柔妃苍白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她倒不怕被抓回去，而是怕洛鸿麟冲动下做傻事。 鸿麟，别来！ “岂有此理，庞柄！还有那群该死的勋贵！你们惹谁不好竟去惹他？找死！混账！” 看到柔妃如此脸色，又想到勋贵们欲绝人后的下作举动，洛鸿麟怒火中烧，目中杀意如火山咆哮。 以他掌握的情报和见识，知道黄景等人的动作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作为暗麟卫的最高首领和大脑，多年以来洛鸿麟从来都是一副表面放荡，内心缜密，做任何事都从容不迫的样子，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失态。 因为这次他出离愤怒了。 两个女人都和他有关，一个是倾尽一生代价追回的女人，另一个是最疼爱的妹妹。 玉儿要是被抓回去，下场会是怎么样？ 再打入冷宫都是从轻处过，很可能会被赐白绫，最关键名誉上会尽毁。 还有，瑶妹要是真的永远生不孩子，那得多痛苦？ 不说那些大夫到底有没有用，关键如此下作的做法和恶毒的诅咒实在让人不耻和愤怒。 岂有此理！ “来不及了。” 见队伍越来越近，洛鸿麟沉声吩咐：“猎鹰，传我令，让所有仓鼠黑蝠不惜一切代价带回南方那些大夫，尤其是能治身孕的。” “是，麟王。” “庞柄或许猜出了我等身份，可现在护送的只有一都将士，以庞柄的谨慎我猜测肯定会有伏兵。” “等会天狮负责射杀伏兵，其他人趁乱跟我去救人。” “是！” “放进了再射。” “等等！” 众暗麟卫偏头望向洛鸿麟，洛鸿麟紧握手中弓弩，看了看身旁的长枪，目露一丝决然：“猎鹰，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转告秦国公还有摄政王，替我报仇。” “把他们给我碎尸万段！” 说得后面，洛鸿麟已是咬牙切齿。 “麟王！” “麟王！” 所有人一惊，见洛鸿麟毋容置疑的样子，他们握紧了手中弓弩，望着前方，目露决然。 “放！” “咻咻~” “噗~噗~” “噗通~” “果然有埋伏！发信号，盾牌，盾牌！” “弓箭！” 随着一声令下，瞬间就有几十人倒下，剩下的人慌忙抽出马车上的盾牌和弓箭反击。 彩月和暗麟卫听到动静，疯狂摇头。 庞柄知道彩月等探子的密令，便把所有人的嘴巴堵住，手绑起来，还套了一个袋子。 所以他们无法传递任何信息。 能正常活动的只有柔妃，此时她双目含泪，朝箭矢来的方向喊道：“鸿麟，都是我不好，别来，我去和圣上说清楚。” 不过他的声音太小，完全淹没在士兵的慌乱声中。 “快走！” “他们人不多，在谷中移动不便，往前走就没事了。” 两个将领被盾牌围着，不断指挥剩下的人前进。 “咻咻~” 又是一阵弓失射去，不过大都打在了盾牌上。 不多时，见一行人快要行出弓弩的射程，洛鸿麟丢下弓弩，握着长枪起身。 “跟我杀过去！” “是！” 勋贵武将世家基本上都是要习武的，连洛书瑶都会骑马，洛鸿麟当然也不例外。 “杀~” 洛鸿麟一马当先，带着众暗麟卫朝官兵冲去。 柔妃见到他的身影，顿时无比惊慌。 “鸿麟...” 不多时，洛鸿麟和众暗麟卫冲到人群开始和官兵厮杀起来，不过这些官兵好像无心念战，边打边退，很快洛鸿麟就冲到了柔妃跟前。 柔妃扑到他怀里：“鸿麟，他们...他们有埋伏，你为什么...” 洛鸿麟摸着她的头安慰：“我知道，放心吧，他们不敢动我。” “彩月，我留下断后，你护送玉儿快走，从灵霞谷绕过去。” 彩月松了绑赶紧道：“麟王，庞柄在后面！” “驾~” “踏踏~” 刚说完峡谷前方就传来一阵嘈杂行军声。 庞柄手执长枪立于马上，后方跟着大量军卒。 他见眼前出现这么多暗麟卫，心中大喜。 看来这女人的身份比自己想象得还重要！ 这些北炎的老鼠让南雍苦不堪言，要是抓了绝对是大功一件！ 没想到抓个大夫竟能遇到泼天大功，真是上天眷顾，哈哈。 “尽量抓活的！这些人可不简单！” “是！” 见人冲了过来，彩月赶紧上前拉起柔妃：“夫人，快跟我走！” 柔妃使劲儿摇头：“不，我不走，鸿麟，要不我去和圣上说...” “别废话了！带她走！天狮在上方接应。” 洛鸿麟一把推开她，彩月也不啰嗦，背起柔妃就走。 “鸿麟！你说了要回来娶我的！我，我等你回来！” 背上的柔妃已是满目含泪。 “留住他们！” “杀~” “挡住！快走你们！” “鸿麟！” “麟王，您也走吧，我等护送您先走！” “别废话了，你们单独落入龙卫或者黄景卫松手里下场不必多言，我在结果就不同了。” “麟王？” “麟王！” 众暗麟卫大惊。 麟王这是... 他们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麟王会亲身犯险，皆是为了他们少受折磨。 “多年未动手了，以为本公子只会拈花逗鸟吗？记住了，本公子，乃大将军英武侯二少爷！” 洛鸿麟紧握长枪，立于众前，傲然睥睨。 看上前英武慑人，气势比上过战场的洛凰城还强。 “驾~” “一营，抓住那个女人！” “是！” “杀~” “拦住他们，杀~” “杀~” “铛铛~” “噗嗤~” “噗通~” “庞柄，记住今天你所作所为，此间全是摄政王多年嫡系，你杀她一人，将承担她的无穷怒火！” “还有，告诉黄景，他做了世上最大的蠢事！” “啊~” 洛鸿麟脚下生风，边说边提枪朝迎上来的军卒刺去。 “噗~噗~” 洛鸿麟东挑西刺，不断有军卒倒下，身手极为不凡，连保护他的暗麟卫都有些惊讶。 洛氏一系，果然没有一庸人！ “是个人都敢威胁本将？啊~” 庞柄被威胁多次，也动了肝火，提枪朝洛鸿麟冲了上去。 “铛铛~” “噗嗤~” “麟王！” “啊~” 洛鸿麟纵然勇猛，可敌人实在太多了，很快就陷入了包围，身上也开始负伤。 他守之处，没一人过去。 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杀了数十人后，洛鸿麟体力逐渐不支，在拔出枪头时，一股鲜血溅射到了眼睛上，他一阵恍惚，恰巧这时庞柄冲了过来，朝他胸口刺去。 “噗~” “鸿麟！！不！” ..... 第749章 武举完 洛鸿麟胸口被刺了一枪，当即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往后退去。 几步之后，他捂住胸口稳住身形，鲜血不断从手中溢出。不过他丝毫没有退意，胸口的鲜血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 他望着庞柄，目露凶唳，抓起长枪飞身冲去，附近的暗麟卫被包围无法脱身，也帮不了他，他只得孤身作战。 “铛铛~” 二人激烈地打了起来，几回合下来庞柄心中一惊，这小子年纪轻轻竟如此勇猛？何许人也？ 几枪下来，他的手就被震麻了。 洛鸿麟几乎是压着庞柄在打，很快就把庞柄挑落马下，要不是几个亲卫帮忙庞柄怕是已经受伤了。 这不怪庞柄战斗力渣，事实上他在南雍也算得上一员猛将了，主要是洛鸿麟过于强悍，还有就是南方军队多少年都没有打仗了，加上内部矛盾，战斗力不能说渣，只能说废。 之前南方军队北上抗胡时就能看出，洛擎苍根本不敢立刻用这些人，最后回炉训练了许久才用的。 所以南方将领就算最开始很强，到现在可能也十不存一二了。 洛鸿麟得势不饶人继续朝庞柄刺去，庞柄大惊开始躲闪。几个亲卫见势不妙顺势加入了战团，开始围殴洛鸿麟。 柔妃见洛鸿麟浴血奋战，眼睛已经哭肿了。彩月心中虽然担心，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得加快脚步飞奔，很快就带着柔妃消失在了密林中，而柔妃在忧急交迫下，也晕了过去。 “噗嗤~” “哒哒~” “铛~” 终究势单力薄，加上被偷袭了受了伤，在鏖战了两柱香后洛鸿麟意识模糊，最终失手被擒。 暗麟卫在丢下二十余具尸首后，剩下二十余人也纷纷被擒。 洛鸿麟浑身都是伤口，胸口也被戳了几个窟窿，鲜血不断往外冒，被几个军卒押解到庞柄面前。 他脸色十分苍白，似随时都要倒下，不过他的双眼依旧充满桀骜和不羁，死死地盯着庞柄。 “噗~” “呵呵，就，就会偷袭？要不是你的亲卫，本公子必将，必将斩尔于马下。” 洛鸿麟朝庞柄喷出一口鲜血，昏昏欲坠道。 庞柄身上也受了点轻伤，他躲过喷溅过来的鲜血，神色阴沉地望着洛鸿麟。 他觉得很丢脸，这些人只是探子并非职业军人，可交起手来自己包括自己的人完全处于下风。 那北炎的军队又当如何？ 最难以接受的是己方的伤亡竟达到了一百三十余，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自己绝对要背锅。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抓住的人价值足够大了。 尤其是这小子，绝对是北炎那群老鼠统领级别的，说不定能挖出什么极具价值的消息。 届时，说不定自己能再进一步... 必须早点交给朝廷！ 唯一可惜的是那个女人跑了，看能不能抓回来。 “驾~” 正思考间，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来人正是昨天前往余安探信的亲卫。 庞柄目露疑惑，什么情况，这么快就回来了？ “吁~” 亲卫下马，急匆匆朝庞柄奔去。 “报，将军，属下在路上遇到了余安龙卫，得了一条急令。” “说！” “后宫柔妃被贼人掳走，朝廷令各州府文武不惜一切代价拦住那群贼人。” “什么？” 庞柄愣在原地。 洛鸿麟冷笑一声，晕了过去。 ...... “打，打，打。” “上，上，上。” 忠勇神庙内人山人海，环眼望去，各种贩夫走卒，商人权贵都在摇拳呐喊，有的喊得声嘶力竭，唾沫横飞，看起来非常激动。 中央擂台上，两个高大威武的大汉正在激情互殴，你一拳我一捶，拳拳到肉，打得邦邦响。 这是武举最后一场近身肉搏战了，台上两人都是从数百人中脱颖而出的，是绝对的好手。 这大半个月来，上京武举已经决出了各个项目的头三名，且每个项目都有百姓观看监督，做到了公平公正公开，想徇私舞弊都不可能。 前三名除了得到荣誉和金钱的奖励外，最重要能获得直接进入军宫学院的资格。 对出生寒微的普通人来说，算是彻底改变命运了。 可现实来说，这些人只占据了少数，这么多项目真正排名考前的穷苦人只有七八个，前三名大都是家族有些底蕴薄有资产的。 这和文人科举差不多。 富文富武，无论文武，穷人想出头都极其困难。 “怎么样顾大相公，你看好的北人高奇好像落入了下风，说好了，要是你输了，晚上...呵，本夫人总得再赢一次吧？” 中央高台上坐着一群评判，顾正言和洛书瑶高坐其中，洛书瑶见自己看好的人逐渐占据上风，脸上笑开了花。 自开武举以来，洛书瑶闲暇时便会来看看，夫妻二人也经常打赌胜负。 至于赌注嘛，约莫是一些闺房趣事，不足为外人道哉也.. 最后当然是洛书瑶输得惨不忍睹，气色也越来越红润了。 这不能怪她，论武道的专业性她远远赶不上顾正言。 顾正言嘴角微斜：“娘子，狄全爆发稍强，但耐力不足...说好了，要是本相公赢了...哼哼。” “哼。” 洛书瑶笑着白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掐了他一下... 哎... 发生叹息的不是二人，而是旁边的两个礼部官员。 我说，公爷，夫人，打枪骂俏能不能换个地儿？ 咱们眼睛还没瞎呢... 你二人当众打打闹闹真的好吗... 话又说回来，这小两口打打闹闹看得老夫也心痒痒的，回去找夫人也闹一闹... “铛铛~” “比试结束，高齐获胜！” 洛书瑶笑容瞬间凝固。 ...... 第750章 帮娘打爹 “嗷~” 她下意识一用力，捏到了怀中的小毛毛。 小毛毛排行老二，叫二宝，其他兄弟姐妹依次类推。 本来睡得好好的现在被洛书瑶捏醒了，二宝顿时不满，张嘴嚎叫起来。 洛书瑶赶紧撸了撸。 大宝已经送给了姜葵，二宝到八宝洛书瑶每天换一个撸，每个宝的手感都不同，简直不要太爽。 现在七个小狼狗在上京宠物界可是最耀眼的明星，诸多权贵每天都在关注，都想拿一只来玩。 是不是真喜欢不知道，主要是能和秦国公套套近乎... 以后要是说起来，我家那匹狼狗可是来自秦国公府，谁不给点面子？ 顾正言拍了拍洛书瑶的背，咧嘴一笑：“娘子，晚上再说...” 洛书瑶撇了撇嘴，眸中闪过一丝羞红。 这死人！ 最后的胜负已分，鼻青脸肿的高齐享受着众人的鲜花和掌声。 礼部官员登记入册后，靖安四年也是历史上第一次武举也正式宣告结束了。 此次武举并没有设状元，只设了前三名为头甲，四到十五名为二甲，其余的就...给自己一个拥抱，下次再说吧。 总的来说此次武举非常成功，各个项目选出了很多民间人才，好多连顾正言都很欣赏。 比如台上的高齐、狄全二人，训练一下绝对是两员猛将。 还有将科的一些人才，提出的某些战术虽然天马行空，但修饰一番还是有很多可行的。 姜葵也来视察过一两次，不由感慨，要是早点举行武举，大雍何至于被胡人欺负如斯？ 为了增强荣誉感，比试结束后，各个项目的头三甲也开始了游街夸官，场面弄得虽然不如文举，但也算隆重。 这极大刺激了失利和因各种缘由没参加的武人们。 他们看看那些马上威武耀眼的头甲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要拼命训练，争取下次也坐上去威风威风。 游完街后，武举们便被送进了军宫学院。 他们只有从军宫学院毕业才能获得武进士功名，才能被授予官职。 也就是说考完了并不代表一劳永逸，要是毕业考不合格导致没有毕业，依旧不能入朝为官。 顾正言规定，要是连续两次不能毕业，直接革除学籍，只能重新考过了。 军宫学院位于东厢街，由两座大宅院修葺改造而成，面积很大，里面各种用于训练的军事设施应有尽有。 值得一提的是，进门的通道处挂满了一幅幅书画，上面记载描述了包含之前大雍军队的东原军和胡人的一场场惨烈战役，以及密密麻麻英勇牺牲的将士名字。 进军宫学院，必须要向这些名字行军礼。 如有无礼，直接革除学籍，永不录用。 此举让武举们触动的同时也明白过来，这学院混是不行的，必须更努力了！ 把武举们送去学院，武举的事也算落下一段帷幕，顾正言开始忙起其他事情。 蹴鞠。 蹴鞠场地已经修葺完善，随时可以投入使用。场地并非新建，而是把原来的蹴鞠场扩大扩宽而成的。 四周还增修了大量阶梯式的观看台，容纳个数千人是没问题的。 蹴鞠可不光是娱乐活动，还具有很大的商业价值，能带来大量的商业活动。 从不断北上的南雍商人权贵就能看出，比赛的吸引力有多强。 这些人的钱不赚，岂不傻哉？ 为了增强影响力和百姓的参与感，也为了禁赌，顾正言联合礼部的官员搞出了福寿彩票。 虽也有“博”的成份，但终归是官方的，不像赌场赌个你死我活，这个完全可以以小博大娱乐娱乐，官方也能从中获利筹办更好的比赛，形成良性循环。 其实官方不弄民间也一定会暗中开盘设赌，禁得再狠也没用。 唯一的问题是倍率暂时不好弄，因为各队伍参差不齐，有的吹得很厉害，有的很低调，很难说哪个比哪个强，比分的赔率还好，胜负赔率顾正言只得暂时瞎弄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叫福寿彩，福就不说了，寿是因为有钱的大都是年龄比较大的。 谁不喜欢长寿？ 这名字不仅意寓好，要是中了彩，心情好了说不定真能长寿。 当然，要是输了也可能当场气死... 总得来说兆头还是不错的。 各大队伍已经登记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比赛。 前三场比赛的彩票正在火热开售，让顾正言和礼部官员都有些意外的是，彩票异常火爆，第一天的销售额就轻松突破了两万两。 看来这天下有钱人还是多啊，连老丈人洛擎苍和大舅哥洛凰城都各买了三百两试水。 户部和商部的官吏知晓后，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们还以为这玩意是秦国公弄着玩的，小打小闹娱乐娱乐罢了，没想到一天就能搞数万两？ 早知如此，大雍还费心费力加个屁的赋税？搞得天怒人怨不说，还收不到几个钱，随便搞几场蹴鞠不就完了？ 秦国公，真乃神人也！ 其实大雍搞不一定有这个效果，因为很多人是冲着顾正言的名头来的。 这玩意到底如何他们不清楚，但他们坚信，秦国公搞出来的东西，绝对没错！ 悠闲王已经证明了。 本来比赛四五天前就能举行的，可姜葵亲口下令让顾正言等等。 等什么？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夏皇后。 姜葵知道夏皇后要来上京后，足足愣了半晌。 随即便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当场抱着唐攸攸... 完事后她赶紧让人下去准备隆重迎接夏皇后。 夏皇后的到来可不是简单的母女相见这么简单，当然仅凭感情来说的话姜葵也非常欣喜。 毕竟夏皇后对兄妹二人从小就很溺爱，姜葵对她的感情很深。 最关键的是，北炎有了夏皇后，面对南雍将不再是以子伐父！ 北炎出兵最大的阻力是什么？ 不是兵力，不是银钱，更不是士气，而是名义。 不管怎么说，隆耀帝始终是大老爹，以怎么样的借口打他都会被天下人甚至后人所诟病。 姜葵虽不在乎，但大臣们在乎啊。 况且夏皇后还在余安，要是打过去还不被南雍文人大作文章，构陷姜葵兄妹弑父杀娘？ 这还得了？ 这也是庞柄等南雍武将有恃无恐的原因。 你还能打你爹娘不成？ 所以，除非隆耀帝民心尽失，北炎才能正大光明打过去，否则打下来后续的影响也极难消除。 北炎搞这么多事抹黑隆耀帝，就是想让其失去民心。 虽然现在民心也不怎么样，但还没到崩坏的程度。 夏皇后来了就不同了！ 帮娘打爹可以吧？ ...... 第751章 蹴鞠开始 此前姜葵时不时会向夏皇后写信，言词间多有想念，也有强烈让她回京的意愿，有时还会搬出几个孙子孙女儿。 可以说姜葵做梦都想夏皇后回来。 可夏皇后有隆耀帝和大臣的束缚，哪能想走就走？ 加上南雍出了一堆事情，隆耀帝一天忙得一批，她岂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没想到隆耀帝会亲口放她回来，姜葵很想问一句。 父皇，你他娘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姜葵这才发现自己这父亲不仅软弱无能，好像脑子还有问题... 如此昏君，国焉能不亡也？ 要不是长得有几分相像，姜葵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了。 父皇脑子进水...大善！ 唯一有些担忧的就是夏皇后的病情，为此姜葵派人快马送了两个御医前去照看。 可怜两个御医一把年纪，被快马颠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一月三十日，在经过四十天的风雪颠簸后，夏皇后，到了北炎应该叫夏太后了，夏太后的行辇终于抵达上京。 包括姜葵姜凌在内的皇族，以及满朝大臣都到了誉德门恭迎。 众臣也知道夏太后来的意义，也很激动。 从今日起，北炎将不再受南雍掣肘！ 至于夏太后来干嘛的，没人关心，甚至夏太后自己都快忘了... 场面非常隆重，母女多年未见，情难自己，夏太后抱着姜葵哭得梨花带雨，让不少人为之触动。 姜葵见夏太后身体苍老病态了许多，当即痛斥余安朝廷和隆耀帝，说隆耀帝宠溺奸妃，受佞蛊惑，虐待夏太后。 说到动情处，姜葵甚至拔刀准备砍人了... 还好被惊慌失色的夏太后拦了下来。 没这么严重没这么严重... 史官和画师赶紧把这幕记了下来。 看看摄政王陛下对夏太后的感情，谁还能说他俩不孝？ 迎完夏太后，朝堂大臣开始着手准备另外一件大事。 泰山封禅。 封禅即祭天，之前顾正言在狼居胥山封过一次，但那是代姜葵封。如今天下大定，北炎国力强盛，为增强影响，突出正统，封禅也是必要且顺应天命之举。 《五经通义 》曰：“ 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说白了就是感谢感谢上天的保佑，再吹嘘一番帝王的功绩。 如今夏太后回来后，封禅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祈求上天保佑早点干掉南雍... 姜葵决定，封禅完后，等南方诸国的使臣入京，就正式举行婚事，顺便阅兵。 之后就可以准备统一之事了。 看来今年有的忙了。 当务之急是怎么留下夏太后，姜葵从感情上来说，绝不想行强留之事。 当姜葵委婉提出让夏太后多住一段时间后，夏太后这才告诉姜葵说不走了。 姜葵当场愣住，惊喜的同时又非常感动。 夏太后绝不是蠢人，她这么做，算是做出了抉择。 姜葵暗暗发誓，一定要早点推平南雍，然后把父皇绑起来天天陪着母后。 敢反抗，腿脚打断！ 兴许是心情的原因，接下来的几天，姜葵亲自带着夏太后赏析上京的新鲜事物，听了很多新鲜曲子，看了很多场幽默大赛的节目，还找洛书瑶把二宝要来解闷。 有了二宝的陪伴，夏太后心情大好，二宝很聪明，经常逗得夏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不到三天，夏太后的病基本上就好了。 史官载：夏后伪朝染疾，入炎，三日愈，伪朝之恶，天下咸知。 二月三日，一切就绪，万众瞩目的蹴鞠比赛正式开始了。 万人空巷，场地内到处都是人，连站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皇族和大臣也全部到场，众人心中都很期待，就连顾正言都很期待。 他前世也很喜欢足球，甚至为了追求一个喜欢的队忍痛和一些学姐翻脸，因为那个学姐喜欢的是敌队... 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且在顾正言的改动下，现在的蹴鞠更加暴力，观赏性更强。 比赛场地位于朱雀街十里外，普通人进入场地需要买门票，价格从十文到数两银子不等。 门票比彩票卖得还火爆，一经开售，瞬间售光，有的人排了几天的队，还有的为一张票甚至打了起来... 最后连站票都炒到了数百文。 这又是一笔大收入，户部官吏乐开了花儿。 其实很多权贵商人并不是为了看比赛，而且为了进去瞻仰一下北炎的大佬们。 几两银子就能见见摄政王和秦国公，何乐而不为？ 说不定还能抱上哪个大腿。 本次参加比赛的共有二十七个队，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民间的，北炎军方也派人参加了，一共派了五个队，基本都是身体健康，精英级别的。 夺冠呼声最高的，也是这些军方的队伍。 洛书瑶今日很拉风，她带着几个小表妹抱着三宝到八宝六头小狼，引来了诸多夫人小姐的惊叫。 实在是太萌了。 其实她不想带的，害怕小狼受到惊吓，关键几个小表妹非要抱着... 还好，不愧是狼，不仅不怕，感觉到此间的热闹，六头小狼一个个仰着嗓子开始嚎叫起来。 众人落座，经过礼部官员一通没营养的开场白后，比试也正式开始了。 第一场是第一军的队伍对阵民间的一支队伍，场地呼声震天，整个上京都能听到。 场地外其实还有很多没买到票的南雍权贵，正侯在外面等着看比分。 因为他们买了很多彩票... ...... 第752章 怀疑人生的隆耀帝 和上京的喧嚣热闹不同，整个南雍开始暗流涌动。 后宫嫔妃被掳根本瞒不住，很快就传遍了余安以及附近州府，知道真相的普通百姓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原来圣上连女人都留不住，嘿嘿... 也是，圣上虽乃九五之尊，可性子太过软弱，有识之女不愿意跟他也是有可能的。 等等，难道只是性子软弱吗？会不会某些地方也是软的... 圣上这个年纪，很有可能！ 百姓们越想越歪，谣言也越传越离谱，甚至还有稚童编了儿谣: 泥皇帝，软无力，见了胡人忙送女，送完又送六州地，只要美人躺床里，盖上被子不得起，锦帐香里把人戏，不知草民活不易，哪管布衣一粒米？如今丢了后宫妻，只得跺脚哭泣泣，稚儿听了也欢喜，连唱此乃老天意，其实那妻本是良家女，已有良人结缘囍，泥皇帝，不顾良女反拨意，强掳后宫作佳丽，假仁假义强解衣，良女拼死相还击，白绫三尺守妇义，幸得女宫援救起，从此冷宫无相依，凄凄惨惨徒悲寂，锦绣皇宫天日碧，可知冷宫凋花啼，朝朝暮暮过九昔，良女终得樊笼离，泥皇帝，满肚气，稚儿喜笑抒胸意...... 朝堂大臣听到后愣了很久，这是谁编的？ 还挺有才的嘛... 不对，彼其娘之，竟敢辱骂圣上！反应过来后众臣大怒，当即下了封口令，但事与愿违，越封传得越厉害。 最后连皇宫内的侍卫宫女们都知道了... 隆耀帝本来是不知道的，但看到宫里的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便追问了起来。 不知道还好，一番追问知道缘由后，隆耀帝当即两眼一黑，差点没背过气来... 这一下，他感觉有股老血瞬间涌上喉咙，差点当场喷出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是谁抹黑朕？朕为国为民操心多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岂是如此庸碌暴君也？ 是哪个混账这么编排朕？ 彼其娘之！混账！ 还有，柔妃既然早有了心仪之人，那为什么还送入宫？ 户部和齐江是干什么吃的？ 墩汝其母！ （墩，有粗大厚重之物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给你妈两耳光，或者给你妈两棒子...） 朕莫名其妙被戴了一个帏薄不修的帽子，现在又成了逼良为妃的恶人。（帏薄有帐幔和帘子的意思，不修就是没有整理好，指男女完事后没有整理好，有戴绿帽子的意思） 上哪儿说理去？ 查，给朕查！ 究竟是谁，是不是又是葵儿的人？ 葵儿，你非要把朕弄得如此难堪吗？ 你有没有搞错？朕终究是你父皇啊！ 冷静下来后，隆耀帝大概清楚了来龙去脉，憋屈，愤懑，不满，失望，各种情绪一涌而来，隆耀帝瞬感疲惫不已。 好累，好想哭... “踏踏~” “圣上，琅州庞柄庞将军传来消息，掳走柔妃娘娘的人已经抓到了，但娘娘已不知所踪，猜测是去了北炎。” “庞将军敬请圣上赎罪，他说掳走娘娘的人是北炎的探子，其中还有一个小统领，不过那统领受了重伤，现在还没醒，经咱们的人查探，发现那人居然是...” 书房，隆耀帝正坐在案台发呆，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门外传来一阵龙卫的声音。 “什么？抓住了？那人是谁？查出背后的人没有？确定是葵…是北炎的人吗？还是那些造反的山贼？” 隆耀帝灵魂复位，连忙追问。 龙卫小心看了他一眼，细声道:“回圣上，那人好像是...英武侯洛将军的二公子...” 隆耀帝:...... “你，你说什么？” 顿时，隆耀帝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就像抹了一层尿一样... 龙卫深吸口气:“掳走娘娘的人，乃是英武侯二公子洛鸿麟，据庞将军所说，娘娘和洛二公子有亲密之举...” “砰~” “岂有此理！” “哗啦哗啦~” “混账！” “朕待洛氏不薄，洛氏竟然如此对朕！” “洛擎苍知道此事吗？还是那小子私下所为？岂有此理！哇呀呀~” “也就是说九年前这小子就和柔妃...” “这倒算了，关键这小子居然是葵儿的人？那岂不是说洛氏一直是葵儿的人？” “混账！” 隆耀帝拍案而起，一下把案台上的东西扒落一地，咬牙切齿道。 他已经气得三窍生火了，头上好似冒出了绿烟... 他生气的不是戴绿帽子。 其实柔妃对他来说完全是个摆设，可有可无，主要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兴师动众之举大部分是做给其他后宫嫔妃看的。 要是这事儿不管不顾，那其他嫔妃会怎么看？ 也许会这样:反正圣上也不管，那臣妾是不是可以找其他高大健壮的侍卫聊聊人生理想，以解深宫之孤... 要是都聊去了，那还得了？ 隆耀帝可不比悠闲王，他现在可是滑不怎么动了，有些嫔妃都快生锈了，所以必须要警示一下她们。 就算锈死，也不能和别人滑！ 这是原则！ ...就算和别人滑，也不能让别人和朕知道！ 所以这些事情隆耀帝并没有那么生气，他生气的是他有种被洛氏背叛的感觉。 洛鸿麟居然是北炎的探子！ 葵儿早就篡位的意图，也就是说洛氏很可能一直在暗中支持葵儿？ 想到这儿隆耀帝脊背就有些发凉。 枉朕这么信任洛氏，把北地兵权甚至禁军都交予洛氏父子，要是他们生有异心，那朕... 洛擎苍到底知不知道此事？ 这是隆耀帝最想知道的问题。 洛擎苍和隆耀帝一起长大，一起打过其他皇子，一起逛过窑子，一起睡过同一个清倌人... 嗯...这个不是一起，是先后睡的... 所以二人私交很不错。 洛擎苍，你个老东西，你到底知不知道此事？ 要是知道，朕必从余安飞到上京捶死你！ 你儿子抢了朕的女人倒罢了，还他娘的帮着朕的女儿翘朕的江山... 你仙人板板的！ 过分！ 太过分了！ 必须得给朕个交代！ ...... 第753章 暗流涌动，始料未及 美人殿，顾名思义，住的当然是美人儿。 殿内金碧辉煌，碧玉生光，美人儿毓贵妃坐在梳妆台前款款梳着头发。 年不过三十的毓贵妃一颦一蹙尽显贵妇风范，不过眉宇间好似凝着淡淡愁绪，双眸时不时有些走神。 “来人呐。” “是，娘娘。” 两个宫女从珠帘外踱步走了进来。 毓贵妃指了指镜子:“这镜子不平，给本宫换面镜子。” 宫女:... 俩宫女面面相觑，这已经是这两天换的第三面了，关键是这镜子很平啊... 怎么了这是？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我要平的！” “是。” 俩宫女施了一礼，踱步退下。 毓贵妃看着镜子，感觉还是有些不舒服，她随意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金钗，准备插到头上。 “娘娘，娘娘...” 俩宫女刚退下，门口又出现了一宫女的身影，看起来脚步有些焦急。 “怎么了？” 毓贵妃循声望去，心里忽然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宫女没有说话，而是神色焦急地比了一个手势。 “啪嗒~” 霎时，金钗跌落在地，毓贵妃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果然出事了！ ...... “卖芹菜了。” 紫阳府，秋落城，冷清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卖芹菜的小贩。 有人走到摊位前问起了价格。 “老板，这芹菜怎么...哎，你这是芹菜头啊？擦！” 这人打眼一看，这哪里是什么芹菜，全部是芹菜头，这谁吃？ 小贩呵呵一笑：“不好意思这位客官，小人只剩下芹菜头了。” “不早说？浪费时间。” 这人吐槽了一句，像只高傲的公鸡一样拂袖离去。 “卖芹菜头哦，只剩芹菜头了。” 小贩又喊了两句，见没人，接着挑起扁担到处奔喊起来。 街上的大部分行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眼光，但少数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些人包括小贩，掌柜，镖师，道士，大夫... 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有的人双拳紧握，目露恨色，有的人满脸凝重，心中疯狂思索。 这些人自然是暗麟卫的探子。 他们刚刚从小贩嘴里得知了洛鸿麟被抓的消息。 芹菜头，意寓为擒头，头自然就是洛鸿麟了。 这是暗麟卫一种传递讯息的方式，还有很多类似的。 从金木岭往南，所有暗麟卫都在用最显而易懂的方式传递着这个令人震惊且意外的消息。 那首很火的儿谣，便是先收到消息的暗麟卫编纂而成的。 说是编撰，其实只是阐述事实罢了，这首儿歌还真没有夸大多少，夸大的是另外的传言。 为了抹黑隆耀帝和保护柔妃的名誉，暗麟卫在民间大肆散播了后宫妃子们的风流韵事。 说有的妃子不检点，经常和侍卫眉来眼去，有的和头发枯白的老臣们暗结连理，最离谱的是还有和太监私定终身的... 其实这些传言并不能说明暗麟卫想象力多丰富，因为历史上还真有不少这样的事情。 知道消息的妃子们表现不一，有的在隆耀帝面前要死要活的哭冤，还有的清者自清，不屑一顾。 也有极少数像是什么秘密被发现了一样，惶惶不得终日... 真亦假来假亦真，经过这么一闹腾，柔妃的负面影响几乎消弭殆尽，彻底变成了一个被强迫入宫的良家女子。 还好，纵使代价巨大，柔妃还是成功被送往北炎了，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众暗麟卫无法理解，麟王向来小心谨慎，连北炎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怎么可能落入南雍手里？ 谁有本事抓住麟王？ 南雍的龙卫吗？呵呵。 一定出了什么意外！ 不管如何，如今麟王被捕，咱们得赶紧行动起来！ 这是众暗麟卫的一致心声。 经过各个分组统领的商议，接下来的行动分成四个方向，一是等待北炎大佬们的消息。 二是加强对南雍官吏家人控制，争取再控制一些；三是通知扶持起来的山贼准备随时搞事；最后就是寻找机会救麟王。 密令下发后，整个南雍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洛鸿麟在被俘之前下的命令。 带回治身孕的大夫。 可让暗麟卫有些纳闷的是，一些州府的太夫好像收到了什么消息，都猥琐了起来。 不是言说自己不会，就是藏起来躲着，这让暗麟卫的任务陷入了停滞。 人家说不会，你总不能强掳人家吧？ 掳回去给夫人乱医，那还得了？ 感觉到不对劲的暗麟卫恶狠狠地威胁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软的大夫，从太夫惊恐的表情中得知了南雍的阴谋。 一番查探下，他们查到了黄朋和薛神医等人的消息。 注意，暗麟卫是姜葵建立的独立于其他部门存在的地下组织，只服务于姜葵，很多大臣到现在都不知道有这个部门。 黄朋等人只是低阶武官，更加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联系他。 所以暗麟卫并不知道其他部门的情况和任务，加上古代消息传递滞后，人又在敌后，导致信息的获取更加困难。 暗麟卫动用资源，深查了下薛神医。 不查不知道，一查他们欣喜难言！ 夫人可能真的有救了！ 原来薛神医的祖上居然是宫廷带下医，还是国手级别的，治不孕之症乃是一绝，历经洪离二朝，曾显赫一时。 大雍立国后薛氏便逐渐没落了。 不止，有隐晦的消息表面，薛氏在大汉时期也是名噪一时。 不过暗麟卫查证多时，并没有听说大汉有哪位姓薛的神医... 总之，知道薛神医的身份后，她的重要性便无限拔高，几个统领纷纷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带回薛神医。 可让人始料未及的是，黄朋和薛神医等人，在离北炎边境不足三百里的时候，被黄景的人当场捉住，现在人正被带往余安... 听说黄朋等人不服，还被围殴爆捶了一顿。 ...... 第754章 洛鸿麟醒来 这些事情做得很隐秘，是暗麟卫的内应无意中发现，最后用了诸多手段传递出来的。 传个消息都这么困难，那救人的难度可想而知。 事实上黄景的人动手的时候根本没想留活口，留下来干嘛？留下来给你救吗？ 救锤子！ 看出了对方的杀意，被打成重伤的黄朋等人终于曝出了身份，还拿出了阿兆的令牌。 阿兆可是顾正言的亲信。 几人虽不是武士，但都是有功勋在身的将士，加上这层关系，让动手的人迟疑了。 最后纠结良久说是要先查明身份，才暂时饶了几人的性命。 而薛神医则以毒死知府夫人的名义被关进了大牢。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这辈子是很难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是因为薛神医也够狠，来抓她的以及关押之地所有靠近过她的人全部中了毒... 没人知道怎么中的，也没人知道中了什么毒，反正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潜意识告诉他们要是没有解药很可能会挂掉... 他们找了很多太夫看过，太夫猜测这是一种复合毒，必须要知道配方才能解，不知道配方就只能...跪下吧。 虽然他们很想把薛神医剁掉，但没人敢下手。 他们还没活够呢。 黄朋等人想拼死把消息传出去，但他们被软禁严密监视起来没有任何办法。 暗麟卫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救人，但分析一番后发现有些不现实，就算救出来，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很大的问题。 所以，当务之急是把消息传回北炎。 扣留他国军卒，这可不是小事。 ..... 二月九日，昏迷多时的洛鸿麟悠悠醒了过来。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因为一他醒来就看到了隆耀帝那张死人脸... “小子，朕问你，你爹之前知不知道你是葵儿的人？或者...他是不是葵儿的人？” 隆耀帝神色阴沉无比， 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搞得他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洛鸿麟心中再次对隆耀帝无比失望，他沉默片刻冷冷道：“太上皇，我爹是谁的人重要吗？他死守边疆，誓守国门，多次置生死不顾，他早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 “他忠的是大雍，忠的是汉家江山！” “我大哥，我妹夫，甚至我妹妹也数次置生死不顾，冲在最前线。” “我洛氏可谓是满门忠烈，青史也可留名！” “就算我洛氏上下忠于摄政王又怎样？难道要忠于被胡人吓跑的太上皇吗？” “北地百姓对我爹有所微词尚能理解，甚至我自己都对我爹多有不满，甚至愤恨。但南方万民，尤其太上皇，没任何资格质问我爹！” “太上皇扪心自问，您能守住这江山吗？” 说到后面，洛鸿麟苍白的脸上尽是嘲讽之意。 隆耀帝听完后愣住了，旋即沈默下来。 他之前只是在考虑忠于不忠，完全忘记了洛擎苍以身殉国的忠义。 良久，隆耀帝深吸口气：“我记得你只是一个纨绔二世祖，没想到你藏得如此之深。” “光芒甚至还要超过你哥。” 洛鸿麟自嘲笑了笑：“我不是世子，这么聪明干嘛？” 隆耀帝：“好吧，此事暂且不提，甚至朕连柔妃都可以送给你，不过...” “送给我？”洛鸿麟打断了他的话，表情有些愤恨，加重了语气，“我与玉儿结识于微末，早已私定终身，要不是我爹死活不同意，加上太上皇刚好选秀，怎会分离九年之久？” “难不成我还得感谢太上皇？” 隆耀帝纠正道：“朕是大雍天子。” 洛鸿麟摇了摇头：“太上皇，别自欺欺人了，北炎的实力不是南雍能想像的，也是摄政王顾及父女之情才允许太上皇胡闹一阵。” “要是太上皇足够聪明，当赶紧放下手中一切，闲赋宫中，吟诗作对，可得善终，否则...” “太上皇，别折腾天下百姓了。” 折腾天下百姓？ 隆耀帝脸色有些难看。 朕兢兢业业，勤理政事，怎么就成了折腾天下百姓？ 你以为政事这么容易处理吗？ 见他这般表情，洛鸿麟接着道：“太上皇，您扪心自问，您复位当真是为了天下百姓吗？” 隆耀帝沉默了。 他一直打的旗号就是为了黎民苍生，结果分裂后南雍百姓就没过几天好日子。 那些大臣嘴上说得天花乱坠，说南雍国泰民安，说北炎的人过得水生火热，其实他知道这都是睁眼说瞎话罢了。 他也许真有几分想为民操心的意愿，但最大的原因还是放不下九五至尊的权势。 “事已至此说这些已无意，朕是她爹，难不成她敢以子伐父？” “你是探子统领，想必知道北炎很多事吧，说吧，说一件朕就放了你一人。” 隆耀帝收拾好心情，淡淡道。 毕竟现在还处于敌对，隆耀帝还得为南雍朝廷着想。 洛鸿麟哈哈一笑，嘲讽道：“太上皇，您是不是太小觑我了？我洛鸿麟虽不是什么大英雄，但背信弃义之事，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我命就在这儿，太上皇想要就拿去吧，还有我那些属下一并拿去吧。” “只求太上皇看在我父身上给个痛快。” 隆耀帝见他这副轻佻无所谓的样，沉声道：“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洛鸿麟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么自大，实话罢了，我还得提醒太上皇，那些属下都是摄政王的嫡系，您杀了他们得作好付出大代价的准备。” 洛鸿麟阴森森笑了笑：“顺便告诉您，您那女儿，比您想像的心狠手辣多了。” 隆耀帝深吸口气，转身拂袖而去。 “看好他，不要他死了！” “是。” ...... 今天一更了，我果然是病了，昨天做了个小手术，缝了七八针，不影响打字，但有点痛，会影响思绪，没什么大事，就是那种不做就会不爽的手术，做了...好像也不怎么爽。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本书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就完结了吧，可能快的话一个月内也可以。 责编让我多写点，我并不想恰烂钱，下本书也不想，所以我想尽量写得精简点。 我的工作让我四五月份特别忙，导致更新有点不稳，因为之前口罩和过年等各种原因，存稿用完了，下本书不会这样，多留点存稿，以防意外。 晚安吧各位。 第755章 东巡封禅 “进，进，进！” “芜湖~” “哈哈，老子赢了。” 上京，蹴鞠场，人群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场地，随着第一军将士奋力把球送入风流眼（蹴鞠的球门），以及案台上的香燃尽，第一届“谣言杯”十二府蹴鞠大赛最后一场比赛正式结束了。 终究是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前六名军方的队伍占据了五名，另一名也是排名第三的，正是小石头拉来的那位南方商人赵海的队伍。 这老小子玩球多年，还真是专业，手下那支队伍实力极强，给军方队伍造成了很大麻烦，也算是爆了这次比赛的最大冷门。 这也让信心满满的军方队伍对民间少了很多轻敌之意，不得不拿出百分百实力应对，比赛也更加激烈和精彩。 比试结束，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是，有人花几十文彩票最多中了两百两，忧的是有的人买了上千两没中一文... 不过能花千两买彩票的都是有钱人，倒不用太多担心。 也有一些虽然比赛输了但出了不少风头的队伍。 虽败犹荣嘛，重要是在大人们面前露脸。 尤其赵海，还得了顾正言的亲口夸赞，这让赵海差点兴奋得晕过去。 事实上他已经晕过去了，不过被人捶醒了。 当然，顾正言亲自夸赞他并不是说赵海的球踢得多好，而是这老小子住他的院子花了很多冤枉钱... 总得安慰安慰嘛。 此次比赛在悠闲王的传播下，吸引了附近州城的极大关注，陆续有权贵富商闻讯赶来，这也导致有限的门票价格炒得越来越高。 前排的甚至卖出了上百两。 彩票局的门槛也被踏破了，害怕卖亏，顾正言亲自带着几个算术好的墨者计算赔率。 一番收割，最后统计下来，中彩票的总额有八万两，门票和彩票总共卖了三十六万两。 也就是说光是门票和彩票就营收了二十八万两，算上各种场地，材料人工成本，净利润至少有二十万两。 还有各种商业活动带来的税收，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 之前商部和户部的官吏们对这次比赛还有些反对的意思，认为仅仅是娱乐这样搞太过劳民伤财。 经此后，这些官吏已经开始研究下一届比赛了... 颁奖仪式弄得很隆重，由顾正言和礼部的官员亲自负责。 奖品很可观，光是那些闪闪的金银就能让失利者两眼放光了。 比赛虽然结束，但带来的影响却远远未停歇。 很多人尤其商人士绅们，都准备组队参加下一届了。 这比赛带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仅可以在达官贵人面前露脸，要是赢了自家商行的声誉也会暴涨。 看看赵海就是。 很多丝绸商人已经暗中找上了他。 第三名啊，超过了三支军方队伍，要是借此营销一番，嘿嘿... 为了方便参加比赛，也为了能更好的做生意，很多南雍的商人们准备加入北炎，把生意北移。 于是，比赛完后几天内户部户籍司被南雍人围得水泄不通。 顾正言知晓后，微微一笑，这是一种对国家的认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也是举办这些活动比赛的目的。 三天后，各大部门已准备完毕，姜葵和姜凌带着朝堂三分之一的大臣在浩大隆重的扈从仪仗护随下，开始了东巡泰山封禅之旅。 封禅是国家最高典礼，没有之一，为了凸显北炎的强大和功绩，这次采用的仪仗和仪式远远超过了大雍最高等，堪称大雍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规格。 为彰显华夏威仪，还带上了冒鞮和四个蛮夷小部的使臣。 总得有捧哏嘛。 冒鞮因为投降之举得以保住小命，草原当然是不能留了，为了挟制剩下的胡人姜葵把冒鞮软禁在了上京。 不过并未太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前提是他不会搞事，要是搞事后果就严重了。 冒鞮本来很抑郁的，一想到下半生只能寄人篱下他就想哭。 但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发现...真香！ 很简单，除了没权势，上京的生活质量比枯燥的草原大漠简直好太多了。 各种娱乐活动不说，还有地上天官般的美景，精致的天下美食。 大漠哪里能吃到这么多的东西？ 别说美食了，连不苦的盐都吃不到。 到了上京，他才发现原来人生可以如此精彩。 冒鞮已经彻底爱上了上京，现在赶他走可能都赶不走了。 那几个蛮夷小部的使臣本来是来参加阅兵和姜葵的婚礼以及朝贡的，可待了几天后，也深深爱上了上京。 也不想走了... 相比起他们的部落，上京绝对是梦想般的天堂。 于是他们纷纷申请，看能不能留下成为北炎的子民。 北炎的给的答案是，可以，但必须要作出很大的贡献，比如技术上的贡献，资助贫困学子贫困百姓，修路等等。 否则只能交大量的钱以三等人的身份暂居在此。 就算如此，他们也想留下，不就是钱嘛？毛皮和宝石可以吧？ 可以，多多益善，最好多叫些人... 唯一遗憾的是，南方诸国的使者还没来，否则将更显北炎威仪。 上京不能一日无主，于是姜葵留下了夏太后监国。 为了保证路上安全，更为了解闷，身为暗麟卫副指挥的洛书瑶被姜葵叫上一起去了。 这让顾正言颇为不爽，娘子走了自己还怎么玩？ 不过他不能走，他还有最后一项任务。 皇家戏曲大赛。 姜葵和洛书瑶还有一众大臣还等着回来看呢，封禅只是一个仪式用不了多久时间，更多的是路上比较久，所以他得抓紧时间。 于是顾正言前脚忙完，后脚又开始忙了起来。 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后，顾正言准备回家，可在公府门口时他遇上了一个女乞丐。 ...... 第756章 消息传来 这女乞丐一身肮脏破烂的衣裳，拄着一根充满了年代感的木棍，脸上黑黢黢的，就像从煤炭堆里钻出来一样。 “哎，怎么现在还有乞丐吗？我说大婶，要饭麻烦去救济院，每个人都上我这儿来，我这儿岂不成了乞丐聚集地了？” 顾正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女乞丐：... “来人啊，给这位大婶几个馒头...算了，给几个包子吧。” “是。” “再加一碗汤。” “是...” “等等顾公爷。” “闲人止步。” 侍卫朝欲冲过来的女乞丐喝道。 女乞丐见顾正言要走赶紧喝道：“顾公爷，我是从南方千里迢迢来的带下医，叫薛七娘，专门为治夫人的不孕之症而来。” “啊？什么？” 顾正言一愣，上下打量薛七娘：“你确定你是大夫不是乞丐？” 薛七娘无奈，开始脱衣服。 “哎哎哎，别别，这位大婶别冲动！有话好说。” 顾正言赶紧阻止。 上来就脱衣服，这还得了？这怕脑子有问题吧... 不过薛七娘依旧我行我素，顾正言赶紧别过脸去，准备走人。 “公爷请看！” “不看！这位大婶，你是不是...” “公爷，我是让您看我的银针。” “管你什么针...嗯？” 顾正言闻言，缓缓偏过头望去，只见薛七娘颈部脏衣服被扯开，里面一层棉衣上挂满了银针。 “还真是太夫？” 顾正言也没有太过惊讶，象征性地问道：“你能治不孕？” 不怪他如此，从他回上京，就有太多乱七八糟的神医来找他了。野生的，属下请来的，想抱大腿的，他都习惯了。 只是乞丐打扮的还是第一次见... 薛七娘松了口气，接着道：“顾公爷，我薛氏乃义妁之后，自祖上往下都乃忠义之辈，若非敬重公爷忠义，我娘和我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不远千里远赴上京，公爷切莫把我薛氏当成贪图富贵之辈。” 嗯？ 这番话一出，顾正言表情立刻认真起来。 不远千里？这真的好吗？本公爷威名如此之甚了吗？ 义妁？这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义，姓义的太夫... 等等，义妁？ 顾正言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想起来了，义妁，汉武帝时期第一位女国医，也是历史上第一位女国医，更是整个华夏四大女医之首。 她医术高超，精通内外科，通晓针灸脉术，尤擅妇科，号称女中扁鹊。（还有一位号称女中扁鹊的，恶毒神医淳于衍） 她聪明伶俐，虚心求学，一生几经倾轧与迫害，终成大国医。 她悬壶济世，善良温柔，品德高尚，是顾正言极为敬重之人。 前世顾正言和一位历史学姐聊到汉武帝时期的历史时，说如果穿越回去最想见哪个人。 顾正言毫不犹豫回答想见义妁。 不为其他，就为其品性和为人，至于见了之后干嘛...再说。 唯一可惜的是，王太后（汉武帝亲娘，义妁是王太后的侍医）死得太早，义妁并没有留下任何医学成就和更多生平。 这算得上古医学史的遗憾。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看到义妁的后人，那她的医学成就岂不能重见天日？ 最关键的是，娘子或者我的不孕之症是不是真有希望？ 要说刚刚看到薛七娘乞丐装顾正言还不甚在意，可现在知道她是义妁之后他的心境可就截然不同了。 顾正言当即露出热情的笑容，朝薛七娘微微一礼：“哈哈，原来是义妁前辈的后人，久仰久仰，正言有眼不识神医后人，还请见凉。” 周围的侍卫亲兵有些发愣，公爷竟然向乞丐行礼，这乞丐什么来头？ 薛七娘也被这礼遇惊到了，赶紧俯身施礼：“我等带下医何敢当公爷之礼？公爷言重了。” “走吧，薛太夫，咱们进府再聊。” “对了薛太夫，你乃悬壶医师，怎么会...” 混这么惨？ 顾正言边走边道。 一说到此，薛七娘便皱起了眉头：“公爷，您还不知道南方消息吗？如我没看错，你们好像也有探子走水路，好像是下一船，消息应该快传回来了。” “什么消息？”顾正言一愣。 他这几个月一直在搞活动，对什么消息毫无关注... 薛七娘深吸口气：“公爷，南雍朝廷好像在抓我等带下医，尤其是会治身孕的，有些因此被杀，我在金木岭时遇到南雍朝廷抓人被抓了，最后还是在你们北炎的探子吸引下才逃出牢笼，山林野道奔波下，衣衫才会如此...” 说着她小心看了看顾正言一眼：“公爷，如我没猜错，有人，想让公爷绝后...” “你说什么？” 顾正言身躯一震，双目一抹血红闪过。 薛七娘被吓了一跳，她感觉那刚刚一瞬间公爷英武的身躯里一头洪荒巨兽正跃跃欲出。 戴良等几个亲兵互相对视一眼，目中杀意腾腾。 如真有此事，南雍那些混账真该死！ “公...公爷，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还要看你们探子的消息。” 薛七娘提醒道。 顾正言目光阴沉，此刻的他和刚才完全变了一个气质。 “戴良，去北镇抚司找常大人问问可有南方消息传来。” “是。”戴良拱手而退。 “薛大夫，进府再说吧，来人，好好款待薛太夫，不可怠慢。” “是。” 北镇抚司是前龙卫的衙门，现成了暗麟卫的情报中枢，负责审核处理天下情报。 洛书瑶走了之后，指挥同知常禄，也就是麒麟二便成了这里的最高指挥，此刻他正在案台旁处理公文。 “踏踏踏~” “不好了常大人。” “噗通~” 衙门内，一衣衫同样脏乱的暗麟卫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 “嗯？” “天狮九？” “你不是跟着麟王吗？怎么会...出了什么事！” 常禄看到天狮九慌张的样子，就知道出了大事。 天狮九慌张道：“常大人，麟王因救玉夫人身中数枪，落入南雍朝廷手里，目前生死未知，苍狼猎鹰嫡系死伤惨重！” “什么？！” “快，快通知夫人，不，通知摄政王！” “天狮八天狮七走的陆路，已经去了。” “快，备马！通知三位宰相还有...英武侯爷，以及公爷！” “是。” ...... 第757章 不孕的原因 随着消息传来，整个暗麟卫衙门如漩涡起浪，拍得人久久没回过神来。 其实暗麟卫派了水陆两拨人传信，加上信鸽照理说消息早就传到了。 可春日才到，冬日未消，冰雪刚融，北方的路又滑又湿，马儿根本跑不快，最后走水运的反而先到。 走陆路的半道上听说姜葵东巡，朝快马往东方追去了。 至于信鸽，冬天的信鸽非常不稳定，天狮小队放了四五只信鸽，结果一只都没到...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要大力修建驿站以及有八百里加急的原因，信鸽的偶然性太大。 而彩月和柔妃正搭乘马车，大概还有几天才能到。 有了暗麟卫的奔走，上京相关高层很快收到了消息。 其他大臣还好，他们大多不知道洛鸿麟的功绩，但侯府上下却震动不已，洛擎苍甚至想亲自南下要人了。 顾正言的脸色也阴沉似水。 洛鸿麟暗中帮过他不少，从来没有要过什么回报，虽然二人说的话不多，但顾正言对二舅哥还是充满感激的。 二舅哥，希望你别有事，否则... 同样，洛鸿麟对北炎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可以这么说，要是没有洛鸿麟绝不会有姜葵的今天。 姜葵很多暗中见不得人事情都是由洛鸿麟完成的，暗麟卫能有如今的规模和力量，洛鸿麟居功至伟。 现在他落入敌手，知晓内情的人无不担忧。 要是南雍的人使阴招...届时出了什么事将悔之晚矣。 抛去感情和功绩，洛鸿麟身上还有很多北炎的秘密，这些绝不能落在南雍手里！ 陆阳安三位宰相在禀告了夏太后之后，拟了一道诏书。 只有一个意思，赶紧放人！ 这是走外交途径了，目前也只能如此了，可能要付出一些代价，但三位宰相相信这些代价早晚会收回来。 即日，鸿胪寺使臣在侍卫的护送下带着诏书出发了。 这次可没人担心自己的小命了，都是争先恐后抢着上，他们很清楚，要是把人带回来可是大功一件。 秦国公府。 洛擎苍，洛凰城，洛凌海，洛香儿，荣平伯，尹真真，一众表哥表妹等洛氏嫡系旁系都齐聚于此。 不知何时开始，顾正言已经成了这些人的主心骨，有什么大事，都会知会甚至过问一番顾正言的意见。 这其中也有顾正言对洛书瑶的态度使然，也有他本身地位的原因。 荣平伯和一众表亲本早该回封地老家了，可顾正言搞了这么多活动，又好玩又好看，回去干嘛？ 今日众人聚在此的原因很简单。 一是商议洛鸿麟之事，二是...让薛七娘检查身体。 洛书瑶走了只得由其亲族暂时替代，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但检查一下也没关系，毕竟洛氏很可能存在遗传。 万一检查出其他问题呢？ 知道薛氏乃义妁之后，洛氏的人也很惊喜，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瑶儿可能有救了！ “侯爷任脉时有紊乱，盛衰不稳，不能系阳，命门火衰，多有不孕...” “奇怪的是，任脉乱的正常人一般冲脉很虚，但侯爷冲脉却盛盈，说明血气盛，气力旺，不失勇武健壮...” “整体来说，侯爷虽勇武，但精寒，肾虚...要注意节制房...” “好了别说了！本侯知道了。” 薛七娘替侯爷检查一番后，滔滔不绝说着。侯爷老脸一红，摸了摸鼻子，有些无所适从。 同样脸红的还有一旁的尹真真。 老爷，还是休息休息吧... “果然，老夫就说是这混账的毛病吧，这小王八蛋还不承认，可怜青儿背负多少污名...” 荣平伯指着侯爷唾沫横飞习惯性地骂道。 侯爷有些无奈：“泰山大人，小婿早已认错，抓着不放何时休也。” “哼！” 荣平伯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在座其他人表面不动声色，心中还是很爽的。 让堂堂侯爷吃瘪，这天下怕只有老爷子一人了，且看且珍惜。 侯爷见顾正言眼中隐隐有嬉笑之意，颇为不爽地指了指顾正言：“薛太夫，快看看我这贤婿有没有毛病。” “是，侯爷，”说着薛七娘走到顾正言跟前微微一礼，“公爷请。” “劳烦薛太夫。” 顾正言一脸自信地撸起袖子。 泰山大人，肾虚？呵...你以为小婿是你？ “嗯？” 薛七娘一把脉便瞪大了眼睛，接着越检查越惊讶，最后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怎...怎么可能？这脉相...” 此言一出，侯爷和荣平伯都凝起了眉，难道是正言的问题？ 顾正言问问道：“薛大夫，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这里都是自己人。” 要是自己的问题，无异于是个喜讯。 反正不能生孩子，自己的问题，娘子不会难过。 薛七娘目中惊骇未减：“公爷的脉相是我平生仅见最强盛的，八脉之盛远超常人，天下罕见，不，不能说罕见，恐怕天下仅也此一例吧，这...” 薛七娘很想说，这还算是人吗？麒麟虎豹也不过如此吧？ “所以他肾还虚吗？”侯爷不依不饶追问。 这话一出，场间气氛瞬间多了一丝怪异。 荣平伯瞪了他一眼。 顾正言则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泰山大人，小婿正年轻气盛，不是所有人都如泰山大人这般。” 薛七娘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公爷肾火旺盛远非常人可比，想必要是公爷愿意，可以坚挺一...” “好了别说了。”顾正言也打断了她。 还是换个话题吧，众所周知的话题就别提了。 “薛太夫，也就是说，本公无病？” 薛七娘摇了摇头：“要说公爷都有病，那这天下也找不出一人比公爷更健康了。” 一听这话，众人沉默了。 正言没病，那就是...瑶儿的问题了。 顾正言叹了口气：“麻烦薛太夫检查下其他女眷吧。” “是，公爷。” 接着薛七娘把洛氏女眷带到房间，从里到外检查了一番。 出来后，众女眷的表情有些羞红，可薛七娘的表情却有些凝重。 “怎么了薛大夫？”侯爷问道。 薛七娘眉头紧皱：“奇怪，奇怪，正常来说，任脉通，冲脉盛，女子便可有子。” “可几位夫人小姐任冲二脉皆是乱的，也就是说，几位夫人小姐很难怀孕生子...” “照理说这种脉象身体应该虚弱多病才对，但她们的身体又并无甚大毛病，还很健康，奇怪...” 薛七娘一脸不解，接着道:“侯爷和大公子也差不多是如此，看来洛氏一系无论男女任冲二脉多少都有些问题，无论男女都极难生子，这应是先天之病。” 在场众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果然如此！ 难怪洛氏一系人丁越来越单薄，难怪所有人都很难怀孕。 “如我所料不错，”薛七娘深吸口气，目露凝重，缓缓道，“洛小姐如多年未孕，任脉很可能先天堵塞，亦或者衰竭，致使地道不通，胞宫无法摄精成孕。”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更为难看了，侯爷心中焦急，追问道：“薛太夫既然能诊，那必然能治了？” 对啊， 既然薛大夫知道病因，那是不是能治？ 众人又燃起一丝希望。 薛七娘缓缓摇头：“经脉若是先天堵塞或者衰竭，要想疏通盈盛，何其难也，至少以我的医术只有不到半成把握，而且任脉位置特殊，施针过程极为痛苦，洛小姐能否承受还尚可未知。” “半...半成不到？” 侯爷脸色有些灰败。 顾正言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既如此，就算了吧，我不会让娘子遭受莫名的痛苦去博那半成把握。” “正言...” 荣平伯心中触动，劝慰道：“有半成，总比没有希望好。” “外祖大人，我意已决，我和娘子现在挺好的。” 顾正言表情淡然，无悲无喜。 众人看在眼里，心中很是触动。 有君如此，何求？ “公爷，或许...” “如果我娘在话，至少有四成把握。” “什么！？” 薛七娘语出惊人，侯爷一下站了起来。 顾正言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 “踏踏~” “公爷， 南方急信！” 这时，门外侍卫脚步匆匆，手中捧着一封书信。 书信中，隐约可见血迹。 ...... 明天拆线，拆完线恢复更新，抱歉抱歉，大家养下书吧，先看下其他的，晚安。 第758章 怒起 琅州，奉江城，某处小院，一昏暗潮湿的房间里有一张小案台，案台上放着纸墨。 薛神医端坐在案台边，提笔沾墨，迟迟下不了笔。 微颤的手能看出她的心并不平静，昏暗的光线下，那双澄澈的双眸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案台前站着三个青衣人，脸色比薛神医好看不到哪里去。 不同的是，薛神医是情绪所致，而三人则是毒素所致。 三人的脸色青一块黑一块，配合着青色的衣服，都快变成小青人了。 “薛神医，写吧，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薛神医谅解，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 三人中，年龄较大的中年男人沉声道。 薛神医冷哼一声：“如此卑劣的手段，就不怕天下人唾弃吗？” “唾就唾吧，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快写吧薛神医，难道您想让那些乡亲们因你而死？” 说着中年男人朝后挥了挥手。 “砰~砰~” “啊~啊，别杀我别杀我，冤枉啊大人，小人只是种地的农夫，什么事都没有做啊，是不是抓错...” “砰~” “啊~救命~” “够了！”薛神医听到门外的惨叫，目中闪过一丝不忍和痛苦，握紧了笔杆，颤声道，“放开他们，老身写。” 说罢，薛神医神情灰败地写了起来。 呼~ 三人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妈的，这种毒实在太可怕了，又痒又痛不说，关键还影响那方面的能力。 尤其一到晚上就骨软筋酥，完全不能正常工作。 这谁能受得了？ 还好这老妪还有软肋，虽然没有抓到她女儿，但没想到抓一些乡亲也有同样的效果。 这世道，重情义的人可不好混啊。 没错，外面被爆捶惨叫的人正是薛神医所隐居村落中的村民。 这些青衣人为了解毒已经丧心病狂了，抓了很多同村乡亲来威胁薛神医。 虽然知道一旦写出解药自己小命很可能不保，但薛神医如何能让无辜的乡亲因她受罪甚至受死？ 她实在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卑劣，竟然牵连这么多无辜。 此等行径，与山莽禽兽何异？ “好了！” 薛神医收笔，目光阴沉如水，望着中年男子冷冷道：“老身不相信你们，所以老身把解药分两次给你们，待他们平安返乡，老身再写剩下的。” “如尔等不愿，那大家就一起上路吧，顺便提醒你们，中了这种毒，会死得很难看。” 薛神医目中闪过一丝戏谑。 中年男子赶紧拿过桌上的纸，和两外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朝薛神医点了点头：“好，一切皆如薛神医生所说，不过在下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解药有问题，那就别怪我等狠心了。” 语气虽平淡，但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威胁之意。 薛神医冷哼一声：“这不用你说，老身不会拿乡亲们的性命犯猃。” 顿了顿，薛神医眯着眼睛，追问道：“之后你们想怎么样？是想杀了老身？目的是让北炎顾公爷无后？” 中年男子也没承认也没反驳，淡淡道：“薛神医，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薛神医只要乖乖听话，我等断不会为难薛神医的...” “呵，呵呵，”薛神医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容带着浓浓的讥笑。 三人淡淡地望着她。 “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嗯？ 三人凝眉，中年男子微微眯眼：“薛神医，此话怎讲？” 薛神医笑容不减：“也不妨告诉你们，老身的女儿已经去了北炎，她的医术可比老身差不了些许，老身能治的病她也能治...” “嘿嘿，听说顾公爷对其夫人甚是疼爱，要是知道了你们这些老鼠卑鄙龌蹉的行径，你们觉得顾公爷会怎么样？” “你说什么？！” 一直面不改色的中年男子脸色终于大变。 “老身说过，老身死也不会让你们背后那些朝堂蛀虫得逞！哈哈~” 薛神医见他如此模样，大笑起来。 另一处房间。 “砰砰~” “放开老子，你们这些杂种！” “你们狗娘养的！有种一对一，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等着，我陌刀营从来不吃亏，就算在北炎也没人敢如此欺辱我陌刀营，你们竟然如此对老子！你们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陌刀营营规，一人被辱，全营誓不罢休！” “老子等着你们这些王八蛋被暴将军兆将军剁成肉酱！” “还有，黄景，黄景那老东西竟敢辱骂公爷夫人，找死！老子看他怎么死！” “砰砰~” 房间内，黄朋等六个东原将士正坐在地上冲击着大门。 之所以坐在地上，是因为六人全部受了重伤，腿脚几乎都被打断，身上还布满了外伤，裹好的纱布正渗着鲜血。 那场遭遇战实在太过惨烈，他们能保住小命也算不错。 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放开老子！噗~” “头儿？” 黄朋用力拍门，好似扯动了伤口，当即吐了一口血。 五人赶紧挪动着身子朝黄朋靠过去。 “咳咳...噗~\\\" 又吐出一口，黄朋抹了抹嘴边鲜血，五人赶紧扶住他。 “头儿，怎么样？来人啊！” “人都死了？” “咳咳，”黄朋面色苍白，虚弱道，“等着吧，信已经交给咱们的探子了，相信公爷快收到了。” “我只是担心薛神医...” “可恶，咱们连累了薛神医不说，还没能把薛神医带给公爷。” “可惜了。” “这天下能治夫人病的怕是没有几个，没了薛神医咱们还能找谁？” “哎，我等无能，竟让那些杂碎发现了。” “为今之际，只希望薛神医能拖一段时间了。” “咳咳，不行了，我也许撑不了多久了，各位，我可能要先一步去神庙了。如我先走，你们一定要告诉兆将军和公爷，为我报仇。” “告诉公爷和摄政王，南雍，不，不可久留。” 黄朋眼睛微阖，看起来很是虚弱。 “头儿！”五人眼眶瞬间湿润。 ...... 公府，大堂。 “公爷，常大人说这信是阿兆将军麾下陌刀营都尉黄朋亲笔所写，是齐九大人用尽诸多手段带出来的...” 戴良把信递给顾正言。 “黄朋？” “他去南方作甚？” 顾正言疑惑中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接过信，缓缓打开。 “什么？！” 看着信，顾正言的眼睛猩红渐起，很快就变成了一片血红，身上脸上的青筋也同时暴起，看起来极为渗人。 “砰~” “哗啦~” ...... 明天恢复更新 第759章 拿本公的刀甲 读完信，顾正言怒火中烧，浑身上下弥漫着一层强烈的杀意。 接着他拍案而起，旁边的案台应声碎裂一地，堂内众人被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正言？” 侯爷见他这般模样知道肯定出事了，连忙追问。 顾正言把信递给了侯爷，侯爷接过快速扫了扫，惊讶的同时也升起浓浓的愤怒。 黄景，你这狗杂碎！枉老子之前还和你称兄道弟，你竟想断我女儿之后？ 还有，为阻止带下医进京，你竟然滥杀无辜？ 老子在边疆奋死御胡，你躲在南方安稳享清福倒罢了，现在还滥杀百姓？ 混账！ 信是黄朋亲自所写，里面提到了以黄景为首的勋贵做的一系列龌龊事。 除了把自己等人打残外，还抓了薛神医，杀了抓了很多治疗身孕的大夫。 最过分的是，黄朋通过暗麟卫探子嘴里知道了黄景等勋贵经常嘲讽顾正言以及...嘲笑洛书瑶是下不出蛋的母鸡... 这已经严重踩到了顾正言和整个洛氏的底线。 事已至此，如何补救才是真，这里的补救当然是指救薛神医。 这也是黄朋写这封信中的最大目的。 他信中向顾正言反复提到薛神医的重要性和处境。总之就是薛神医大概率能治洛书瑶，可现在处境很不妙，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得赶紧救人！ 顾正言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无比冰冷：“本公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竟因私欲而嫉恨于本公。” “背后诅咒我就算了，竟敢打杀我的人，辱骂我的娘子，断绝娘子的希望，还敢滥杀无辜！” “不报此仇，本公誓不为人！” 说到最后，顾正言已是吼了出来，声音凛冽低沉得吓人，远处的一众女眷吓得噤若寒蝉。 尤其表妹们，更是吓得正襟危坐，变成了乖乖女。 在她们眼中，表姐夫从来都是一副英武中不失文雅，风趣中饱含睿智的理想夫君...不对，应该是邻家大哥的形象。 从来没见过表姐夫这般，尤其那血红的眼神... 传闻表姐夫愤怒起杀心时双目会变猩红，因此坊间有些说书的称其为血目神将。 传曰：血目开，万敌哀。 没想到今日见到了，好可怕... 顾不得表妹们所想，冷声朝戴良吩咐：“立刻召集府中所有身体健全的护卫，着甲，配弓，唤马，能拿的刀兵全部带上！” “另，去器房，把本公的刀甲拿来！” 戴良愣了片刻，心中掀起巨浪，公爷这是... 包括侯爷在内的其他人也愣了，这...正言这是做什么？ “还不快去！” “是！” 戴良脚步匆匆退下，顾正言接着吩咐：“郑进，把这封信快马交给摄政王，用上所有驿站。” “是！” 屋外的郑进进屋从侯爷手中接过信，准备转身离去，被顾正言叫住。 “等等！” “公爷。” 顾正言目中猩红闪烁：“告诉摄政王，时机已到，本公先去救人杀人了。” 郑进心下一凛，颔首抱拳：“是，公爷！” 说罢向外跑去。 “正言，你这是...” 侯爷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心中有些担忧。 顾正言微微摇头：“泰山大人无须劝我，我意已决，要是此时不去，薛神医很可能因我而死，加上其他太夫，届时我心中如何能安？还有，二哥生死未卜，就算醒了也不一定经受什么折磨，我得要回来。” “最关键的是，”顾正言杀意冲霄，一字一句道，“辱我妻子，我岂能留他们性命？” 说罢不顾众人的惊愕，顾正言如猛虎过江般，气势滔滔往外走去。 几个小表妹眼睛都看直了。 表姐夫，好威武！ 薛七娘听到薛神医可能有危险，心中一慌，也跟了上去。 “爹，怎么了？”洛凰城看着二人的背影，一脸忧色。 洛擎苍握着拳头，目光闪烁。 “砰~” “妈的，回去，召集府内所有红甲卫，拿上全部枪械弓弩，快！” “啊？爹，怎么了？” “有人骂瑶儿是生不出蛋的母鸡！” “什么？来人啊，抄家伙！” ...... 很快，小院内聚集了三百全副武装的护卫，他们肃穆而立，手中刀兵森寒，目中杀意阵阵。 彷佛又回到了血肉横飞的战场。 这些人都是公府的护卫，北炎律规定，公爵可以有三百护卫，侯爵可以有两百，其他依次递减。 其实这只是纸面上“在编”的，要是愿意，很多勋贵们随时可以拉出一堆编外人员。 顾正言的亲兵护卫大多生活在朱雀街的公府中，也就是之前金辉的府邸，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之所以养这么多，是因为里面大多数人的身体因战争致残了。 平时最多干一些轻松的杂活，这也算顾正言念旧情给这些人养老了。 在顾正言的以身作则下，很多其他将领也是这么做的。 此举也赢得了底层将士们的极大认同，尤其是一些新招募的新兵。 有这样的将军，如何不奋勇杀敌？ 三百护卫，健康的只有七十人，顾正言看着其他身体残疾的老兵，心中很是感动。 不过自己是去杀人，不是去送死，顾正言只得好言把这些老兵劝离。 老兵们也知道自己去很可能是个拖累 ，也就没意气用事，不过他们非要送顾正言一程。 侯府的红甲卫倒是满编的，不过红甲卫除了刘青等几个亲兵，其他久疏战阵，顾正言并不想让他们送死。 但侯爷却不这么认为，不管有没有战力，多一个人也是多一分力量，况且事情和自己女儿有关，这个时候畏畏缩缩，岂不惹人笑话？ 无法，顾正言拗不过他，只得带上红甲卫。 公府平时就惹人瞩目，现在搞出这么大动静，上京的高层很快就知道了。 什么？ 秦国公召集府中护卫着甲带枪，这是做什么？ 去砍人吗？ 众高层一惊，带着疑惑朝公府赶去。 尤其军中高层，他们知道顾正言绝不会随意动怒，能让顾帅如此，绝对是出了什么事。 很多将领纷纷放下手中之事，朝公府快马赶去。 不过顾正言等不了他们了。 ..... 第760章 风雨欲来 春日，阳光正和煦，洒在公府匾额上，映衬着秦国公三个大字更为耀眼。 公府外，二百七十骑全副武装的骑兵肃然而立，旁边站着送行的两百多身残的老兵护卫。 附近不远处，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被这阵仗吓到了，惊骇的同时心中充满了好奇。 公爷这是要干嘛？杀敌吗？好想亲眼看看公爷杀敌的样子... 顾正言跨马立于最前方，他握陌刀，着红衣，戴黑甲，如琉璃耀身，威武至极。 洛氏众人站在门口，眼中都带着浓浓的担忧。 尤其几个小表妹，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表姐夫虽然勇武，可就这点人... 会不会再也见不到表姐夫了？ 顾正言朝洛凰城道：“大哥，如有军中将领要跟来，你和泰山大人跟他们说明利害，让他们不可意气用事，就说是我的命令。” 洛凰城神情复杂地望着他，点了点头：“放心吧妹夫。” 顾正言点了点头，朝旁边稍微冷静下来的薛七娘道：“薛太夫，薛神医因受我连累才陷入险境，如她还活着，我一定带回来，如她有不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薛七娘颔首：“多谢公爷，我想起我走时娘向我交待的话，好像她已料到如今的情景，否则也不会让我先行北上。” “生死有命，这都是我薛氏自愿所为，我母女二人还未立寸功，夫人的病是否能治尚未可知，如娘有不测，公爷切勿自责，更不可以身犯险，否则我母女二人于心难安。” 顾正言微微摇头：“无论事成与否，我都欠你母女一个人情。” “公爷言重了，我母女二人并未贪图富贵之人。” 顾正言深吸口气，环视一周，看着洛氏众人，他的血眸中闪过一些柔意。 “诸位，不用担心我，四十万胡人都不能奈我何，何况南雍？” “等我的好消息。” “保重，正言（子云）（妹夫）（表姐夫）（表妹夫）（公爷）（汪汪~）” 所有人都在向他道别。 “驾~” 顾正言策马，带着两百多骑往誉德门奔去。 洛擎苍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朝旁喝道：“来人，备马。” “爹，去哪儿？您不是说等几天再去吗？” “我去太后说清楚。” 洛擎苍本想和顾正言一起去的，可他的身体旧伤未愈，经不起颠簸，加上朝堂还需要人解释，所以他准备忙完就慢慢跟去。 他一把年纪当然不是去杀人的，而是去和隆耀帝对话。 君臣一场，相信隆耀帝会给他几分面子。 “驾~让开！” “哒哒哒~” “嗯？那是秦国公？” “什么？秦国公？好像真是，公爷这是...” “双目血红？坊间传闻，只要公爷双目血红，就是要杀人，再看看公爷手上的大陌刀，公爷这是要去杀人啊。” “这是谁得罪公爷了？活得不耐烦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英武的公爷...啧啧。” “这样的公爷才是北炎的神将！我彷佛又看到了胡人比武时那以一敌六的盖世英姿，不过...公爷这是干嘛？杀山贼吗？” 顾正言提刀带着骑兵缓缓掠过，街道两旁避让的百姓们见状热烈讨论起来。 自顾正言和胡人比试后，上京百姓好久没看到顾正言如此英武的样子了。 惊叹的同时又很疑惑，什么事能让公爷如此失态？ ...... “你说什么？公爷双眸盈血，持刀带甲出城了？” 一座府邸中，前东原军第一军中郎将，现骁卫将军陈良，听到亲卫带来的消息，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多少人？” “七十亲兵以及两百洛侯爷的红甲卫。” “他的刀是...” “那柄杀胡无数的大陌刀。” “嘶~” 陈良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起滔天巨浪。 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 陈良大脑飞速思索起来，良久。 “来人，下帖，请吴翼，项飞，霍行...将军一叙。” “算了，我自己去吧，备马！” “是！” 城外军营，前陌刀营中郎将，现威卫将军暴烈也收到了消息。 “什么？公爷率府内亲卫带甲南下？嘶~” “朝廷有什么旨意吗？” 亲卫摇了摇头：“回将军，好像没有。” “你确定？你小子是不是偷懒没有收到？” 亲卫：... “将军，属下一直在营外，确实没有任何旨意传来。” 暴烈同样倒吸一口凉气。 他紧握双拳，看了看营帐中那把大陌刀，粗大的双露出极度的纠结。 “传我令，加紧训练，随时备战！” 亲卫神色一凛，抱拳道：“是！” “另外，给老子备匹马！” “是。” 很快，所有驻守上京的东原老将都收到了消息，底层将士还在训练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这事早晚瞒不住。 老将们大骇，一方面下令手下军营全军备战，另一方面亲自奔走到处查探发生了何事。 他们很想接到朝廷的旨意，可一番打听下，才朝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诸多朝堂大佬和兵部也在问讯， 他们还在猜测是不是山贼或者南雍的奸细袭营了，不然这些武将这么仓惶干嘛？ 一时间，随着顾正言的离去，整个上京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时，洛擎苍和洛凰城同时站出来解释。 南雍勋贵无德，妒恨秦国公，为让其绝后，竟然打杀关押陌刀营将士，妄图杀害能治不孕的带下神医，并辱骂其夫人... 什么？ 岂有此理！ 不知道还好，知道后，所有东原老将勃然大怒。 顾正言无后，也是他们心中的一股心结，他们也在努力寻找太夫，找各种办法，没想到南雍那些屁事不干的勋贵竟然如此卑鄙。 还有，也是让老将们杀意填胸的，南雍那些混账竟然打残了陌刀营将士！ 这已经不是私仇了，已经是军事冲突层面了。 陌刀营立功无数，没有伤在胡人手里，竟然被南雍的人打残甚至打死？ 这是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暴烈知晓后大怒，当即拿起刀就要率陌刀营全营南下，不过被几个副将拼死拦住了。 国有国法，擅自出兵，这是造反，就算打赢了也是大罪。 要是能随便出兵，凭顾正言在军中的影响早就带着东原将士杀下去了。 这也是顾正言为什么要让洛凰城阻止他们，要是意气用事，南雍怎么样不说，北炎自己就乱了。 况且出兵可没这么简单，后勤，器械，行军路线，人员调动... 需要多个部门共同运转才可以，不是拿着刀弓就能出征的。 ...... 第761章 抵达金木岭 老将们私下商议一番后，第二天联合一起向朝廷请战。 名义是南雍朝廷以莫须有罪名打杀陌刀营精锐将士，现在将士们全残，生死未知。 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否则军心何以维系？ 阵仗很大，弄得监国的夏太后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夏太后算得上是贤后，但她根本不懂政事，而且她刚从南雍来，身上还背负着隆耀帝的小幻想，难道马上让她下旨打回去吗... 她监国本来是维持秩序当吉祥物的，没想到遇上这事儿，她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南雍那些大臣干的都是什么事情？生怕北炎没有出兵的理由？ 什么玩意儿！ 还有，圣上御下不严，早晚自食恶果。 不止武将，连文官大臣都非常不满。 在士理学说的多年熏陶和与南雍众臣明争暗斗下，北炎文臣早对南雍朝廷那些贪生怕死的大臣深恶痛绝。 早想剁掉他们了... 当然，剁掉后该抢的财产和女人还是要抢的... 争夺利益嘛，不寒掺。 文武统一了意见后，在三位宰相的提醒下，夏太后下令快马去请示姜葵。 必须要快了，现在不止是那几个将士的事，还有秦国公。 要是秦国公出了什么意外，北炎失去一位猛将不说，军方恐怕也会生乱。 接下来，武将们开始整军备战，加紧训练，文官部门也在整理后勤。 官方的娱乐也暂停了，整个上京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 “驾~” “慢点慢点！” “别废话！” “娘子，求求了，慢点行不行？相公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啪~” “啊~慢点慢点。” “方大宝，你这是不想去了？” “我...娘子，风...公爷他英武盖世，相公连把菜刀都提不起，去的话只能徒增负担，还可能有危险。” “哼，我去不也有危险？” “娘子箭术无双，天下谁能伤到娘子？” “那要是我出了事呢？” “嗯...那相公去青楼庆...咳咳，那相公给娘子立个好的牌...也不是，咳咳，相公恐怕得日思夜想，伤心得吃不下饭。” “啪~” “啊~” “哼，所以为了你能吃下饭，我必须把你带去。” “这，这是什么道理？” “要死就一起死，那样你就不会伤心了。” “...” 说话的人正是黑将军田玲和方大宝夫妻二人，二人同骑一匹马，方大宝从后面死死抱着田玲，眉宇之间有些惊慌，生怕跌落下去。 后面跟着六个穿着便衣的亲卫，每人身上挂着一把长弓， 这几个亲卫是田玲一手带出来的，箭术高超，属于神箭手级别。 他们听说了顾正言的事后，立即向朝廷请假，自发跟来。 田玲也告了假，像她这样的东原军中低层老将还有很多，都想告假带着亲卫南下。 理由都是省亲，目的嘛当然不言而喻。 不过除田玲外，其他全被洛凰城拦住了。 要是他们真去了，对顾正言来说并不是好事。 之所以放田玲去，一来田玲是个女子，不会惹人口舌。二来她的箭术不凡，作用比一般护卫大多了。 所有人中，方大宝是最不想去的，他心里面当然是支持顾正言的，可他手只有一点点缚鸡之力，去搞锤子？ 田玲不放心他，害怕她一走他就开始不老实。 之前也有这种情况，每次方大宝都差点被捶死。 所以这次她决定带着方大宝一起去冒险。 从内心来讲，田玲其实并不怎么担心。 躲得远远的能有什么危险？大不了中两箭，又不会死... 方大宝不会骑马，为了赶时间，只得和田玲同骑一匹，随着速度越来越快，他脸色也越来越白。 一是被颠的，二是被吓的。 “娘子，相公就不能在上京遥祝你吗？” 方大宝还想挣扎一下。 “遥祝个屁，你要是再说，我就把你丢到这里。” 田玲一番威胁方大宝立马闭了嘴，这里可是荒郊野外，指不定有什么猛兽山匪，被丢下下场想必不会太好看。 田玲翻了翻白眼：“这么怕死，老娘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一提到这事，方大宝便目光泛红：“娘子，我也想不明白这事儿...” “哼，你自己想想，公爷于我和我爹，以及整个方家都有恩，如今情况紧急，其他将领不方便出手，能出手的也许只有我了，要是我不去，岂非不义也？” “而你，算是公爷的半个朋友，如今朋友有事，你岂能干坐着？公爷重情，知道你此举，岂不对你另眼相看？” 听田玲说完缘由，方大宝叹了口气：“娘子，我知道了，娘子虽是女子，没想到如此仁义，相公佩服。” “如此，娘子可有为相公准备刀兵铠甲，届时拼杀起来相公也好防身。” “没有！”田玲回答得很干脆。 方大宝：... “那...那我去干看戏吗？” 方大宝作小熊摊手状。 田玲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你去主要是为我解闷，顺便端茶递水照顾我。” 方大宝：... 六个亲卫看着二人亲昵的举动，心生羡慕。 没想到田将军真的找到真心人了，自从嫁给方公子后，整个人开心了许多，对人也更温和了。 至于方公子，应该也是如此吧？ 七日后，顾正言率二百七十将士抵达金木岭边界。 金木岭防线的守将是前第三军中郎将，现上都护周烈。 听到顾正言来的消息，周烈呆愣了片刻，接着兴奋得差点原地起跳。 洛鸿麟被捕以及南雍的那些龌蹉事周烈是最先知道的，他作为边界主将，除非南雍打过来，否则不能擅自动兵，所以他只得奏请朝廷，想出兵给南雍点教训。 没想到等来了顾帅！ 一想到又可以在顾帅麾下作战，周烈兴奋的有些失态。 他彷佛看到了灭国的大功向自己招手... 于是他带着副将，屁颠屁颠飞奔到顾正言跟前。 可到了跟前一问，周烈和一众副将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朝廷没有旨意，全是顾帅私下所为。 这些也不是朝廷正规军，而是府中护卫。 这...朝廷是聋了吗？ 什么情况？ ...... 第762章 末将南方大姨生孩子 “顾，顾帅，能不能再等等？属下...” 金木岭，北炎驻军处，周烈望着跟前横刀立马的顾正言，神色有些焦急和茫然。 他已经从顾正言亲卫口中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也满腔愤怒，尤其听到打杀陌刀营将士之事，恨不得马上带兵杀过去救人。 但真这样做，无异于造反。 他需要朝廷的旨意。 他也想像田玲一样以个人的身份帮顾正言，但刚提出来就被顾正言拒绝了。 边疆大将以私人身份帮当朝国公杀人，这可不是小事。 顾正言微微摇头：“周烈，摄政王东巡，我已派人向她去说明情况，具体如何，暂时不知，不过我已等不了了。” “陌刀营将士生死未卜，薛神医朝不保夕，时间不等人。而你，只需做好份内之事即可，切不可冲动，这是我的嘱咐。” 旁边周烈的几个副将心潮波动，手中刀枪都在颤抖，似在怒鸣。 这些都是顾正言带出来的东原老将。 周烈的语气有些颤抖：“顾帅，那，那您是想...只身杀入南雍？” 顾正言目视南方：“从我内心来讲，并不想大开杀戒，毕竟南雍并非外辱，有很多无辜的人，我只想诛几个首恶而已。” “但是，”顾正言目露凛冽，“如他们非要阻我，那就没办法了。” 周烈和几个副将神色复杂道：“顾帅...” “不用担心我，好了，你们退下吧，我得去了，记住我说的话，切不可意气用事。” 说完顾正言朝后大喝：“前方三里处便是南雍驻军，举盾张弓，进行战时状态。” “是！” 所有人拿出弓盾，目中战意熊熊，胯下马儿似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开始低声嘶鸣。 “驾~” “驾~” “轰隆隆~” 顾正言一骑当先，率众往南雍奔去。 周烈和一众副将亲兵看着众人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担忧，愤怒，憋屈，自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一副将实在忍不住，朝周烈抱拳道：“将军，末将想去南方省亲，还请将军准许。” “末将也是！末将南方的大姨生孩子，末将想回去庆祝一番，还请将军准许。” “附议，刘将军大姨是末将三姑，末将也想回去庆祝...” “好了！” 周烈打断了他们：“你们没听到顾帅的话？都给老子好好待着，咱们能做的，是整军备战，安心等待朝廷的旨意。” “将军！” “你们想害了顾帅？” “末将...” “可恶，南雍那些混账！” 众副将憋怒之下，怒视南方，挥舞刀枪。 “如顾帅出了事，末将拼着这身军袍不穿，也要杀过去！” “带上老子！” 周烈见副将们群情激愤，深吸口气，压住内心的情绪。 其实他比副将们更想杀过去，可他作为怀阳府边疆主将，必须以身作则。 “派几个斥候过去，如有情况，马上汇报。” “是！” ..... “呼噜~” “呼噜噜~” 红叶谷是南雍在金木岭的驻军之地，离庞柄设置关卡的那条官道不远。 驻守此地的南雍主将叫梅渊，司职镇远大将军，算得上是庞柄的老上司。 梅渊是大雍老牌勋贵，不过他在一众老牌勋贵中属于不起眼那种。 简言之就是比下有余比上不足，和洛擎苍、金辉这种顶级勋贵差远了。 没办法，南雍武将凋零，能打的没几个，只得拿他来凑数了。 将就用吧。 和周烈部的令行禁止、军纪严明不同，梅渊的兵大都是一副军纪涣散，行为懒散的样子。 边疆重地，竟有很多人在睡大觉。 呼噜还打得一个比一个响... 其实不止他们如此，南雍军队很多都是这样。 甚至更离谱的还有在军中摇骰子的。 这不能怪他们，只能怪南雍朝廷。 南雍朝廷财政上本来就有大坑，军费一直都有拖欠。 很多底层将士好久都没见到一个子儿了，要不是能吃顿饱饭，他们早撂挑子不干了。 不说造反，至少会给造反的人鼓鼓掌... 而前段时间发的军饷更是让诸多将士，甚至很多高层将领都开始有了意见。 起初听到要发军饷将士们还以为听错了。 草，咱们原来还有军饷？ 是朝廷良心发现了，还是那些大人们滑多了小妾心情好了？ 不管了，赶紧的！ 直到银钱发到手上，很多将士还以为在做梦。 他们觉得朝廷变了，心中瞬间多了一丝好感，训练也更加卖力了。 可这丝好感还没持续多久又变成了浓浓的不满。 因为他们发现朝廷发的银两根本买不到多少东西，两下就花完了，这不是糊弄他们吗？ 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可实际做出来却完全变了味道，将士们有种被恶心到的感觉。 什么都让你们说了，什么都让你们享受了，受苦却是咱们。 彼其娘之！ 南雍朝廷万万没料到，本想发军饷安稳军心，可却让将士们的抵触情绪更大了。 这样看来，边疆将士睡大觉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将领们当然也知道这些情况，他们的做法是...一起睡吧。 他们不仅自己睡，有时候还带女人睡... 不睡觉难道为这几个子儿拼命吗？ 不过今天他们注定睡不好了，不远处的一阵马蹄声叫醒了他们。 “驾~” “轰隆隆~” “什么情况？谁的马脱缰了，赶紧栓下，谢谢！” “别吵行不行，老子刚睡着！” 山谷旁，一些军卒抱着手中快生锈的长枪，躺在草丛中睡眼惺忪地抱怨着。 “等等，咱们的马不是在后方吗？前方哪儿来的？” “嗯？说得也是，应该是商队的吧。” “商队应该走官道，走咱们这儿干嘛？” “不对！这马蹄声太密集，有问题，快起来快起来！” 有反应快的军卒发现有些不对，赶紧叫人。 “起来，好像是北炎军队！” “北炎打来了！快起来！” “吹号，吹号！” “呜呜~” 不多时，号角声响彻了整个红叶谷。 ...... 第763章 我，大炎，顾正言 整个金木岭以及附近县城共有六万南雍驻军，红叶谷只是一处碍道，只有三千人。 听到号角，很多睡梦中的士兵懒散地穿好衣服，打着哈欠，拿着好似一折就断的刀枪恍恍惚惚漫步到谷中集合。 “啊哈~怎么了这是？”有士兵打着哈欠问道。 “不知道，兴许是谷中跳出一头大虫吧。” “啊？那咱们岂不是有肉吃了？” “吃个屁，一头大虫够谁吃？几位将军分完，给咱们留点骨头就差不多了。” “列阵，列阵，迎敌！” 有将军见前方马蹄争鸣，尘沙渐起，惊慌喊道。 “干什么，干什么？” 一红衣将军扯着裤子，从营帐中探出脑袋，一脸懵逼地看着慌乱的军营。 透过帐帘，可以看到营帐中的床上躺着一春光外泄的浓妆女子， 见还没完事儿将军就扯上裤子跑了，女子脸上颇为幽怨。 “嗯~将军，什么事儿这么急嘛？奴家冷...” 红衣将军是梅渊的儿子，叫梅铮。 听到号角，梅铮心中一慌，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会有紧急集合的号角？ 难不成是有山贼亦或者... 不会的不会的... 梅铮压制住内心惊慌，赶忙穿好衣裤，有些急促道：“冷？别怕，等会本将军再帮你热一热...” “现在可能出事了，本将军得去看看，等我美人。” 女子撇了撇嘴：“嗯~将军就会骗人，有将军在，还能出什么事？难不成有人敢袭营？” “梅将军，有人袭营了！” “是北炎的军队！” “北炎打来了！” 不远处传来几道焦急的呼喊声。 “什么？” 梅铮一惊，北炎打来了？ “快，快备马！” “将军，呼~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到了阵前！呼~” 一亲兵跑到他跟前，喘着粗气，神色惊慌道。 “啊？那怎么办？”梅铮抹了抹头上冷汗。 作为勋贵二世祖，梅铮可从来没打过仗，最多纸上谈兵。 遇到这种情况，纸上那些东西谁还能记得起来？他唯一想的是赶紧溜去后方找爹搬救兵...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是他的作战原则。 不过现在这情况他要是溜了，追究起来可是临阵脱逃。 就算有他爹在，也够他喝一壶了。 妈的，斥候呢？怎么不早点汇报？ 今日谁值守的？又睡着了？彼其娘之！ 梅铮心下一狠，准备回头找值守的斥候算账。 亲兵小心看了他一眼：“将军，还好来人不多，只有两百多骑...” “什么？两百多骑？” “我~啪~” “嘶~啊~” 梅铮一巴掌拍在亲兵的脸上，亲兵有些受伤。 你就会打老子！ “将军？属下说错什么了？” 亲兵捂着脸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打人总得给个理由吧？ 梅铮听闻只有两百多骑，也冷静了下来，朝亲兵冷冷道：“说错什么？你他娘的自己说呢！两百多骑算哪门子北炎打来了？混账玩意！” 吓老子一跳！ 北炎真要打来，怎么可能只来两百人？ 说不定人家是去南方省亲的... 只不过是不是走错道了？ 亲兵心中十分不忿，老子不说北炎打来，难道来说给你祝寿吗？ 再说人家盾弓齐备，不是打来是什么？ 彼其娘之！ “去，把本将的刀兵战甲拿来，本将倒要看看，谁敢擅闯本将的营地！” 梅铮很快恢复了平时威武霸气的样子，一脸傲然道。 虽是骑兵，可这人数差让他很安心。 来吧，北炎的宵小们。 “是。” 亲兵怀着不爽退下。 不多时，梅铮穿好了战甲，拿着一把长刀，在几个亲兵举盾护送下慢悠悠走到阵前。 到了阵前，看到前方的阵仗，梅铮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真只有两百多骑... 还好还好，没事没事。 嗯？ 这人是... 扫视一圈后，梅铮看到了最前面高头大马上的将领。 这将领身着红衣，披挂黑甲，头戴银盔，横刀立马，傲立阵前。 他身姿如松，目似寒星，气如骄龙，无形中散发出的那股霸气和煞意，竟有点让人不敢直视。 那柄泛着寒芒的超长大刀，更是有种摄人心神的感觉。 南雍从来没有人能给梅铮这么大压力。 梅铮下意识想脑海中找个词语来形容这人，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两个词。 气吞山河，盖世英武。 虽然没有见过这将领，也不知晓其底细，但梅铮打心底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这人究竟是谁？ 梅铮刚落下的石头又升了起来，脸色瞬间凝重了几分。 直觉告诉他这人非常危险，而且绝非无名之辈！ 他在看顾正言的同时，顾正言也在打量眼前这只驻军。 看了几眼，顾正言皱紧眉头，心情有些复杂。 眼前这支军队，要阵型没阵型，要装备没装备，要士气没士气，人员也是老幼高矮参差不齐，还有不少人的衣服战甲都没穿好... 就这战力，别说对阵东原军，就是在胡人甚至一些蛮部面前，跟纸糊的也没什么区别，属于一吓就跑的那种。 这样的军队，要之何用？ 看来南雍也该亡了。 见这些南雍将士毫无战意和杀意，只是象征性地做做样子，顾正言也没了多少想动手的意思。 他知道这里大部分是混口饭吃的底层无辜之人，动手也是徒造杀孽。 他望着被几个大头兵簇拥，一副被酒色掏空肾虚模样的将领，淡淡道：“你就是梅渊次子梅铮？” 南雍在金木岭各个位置的战力部署和所有将领，他已经从周烈那里全部弄清楚了。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顾正言从来不轻敌，更不盲目冲动。 梅铮瞬间皱起了眉头，他爹年过半百，在南雍地位也算高级将领，被直呼其名，他非常不爽。 他板着脸道：“兀那年轻将领，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我爹名字？没错，本将正是梅铮，汝乃何人，为何到本将驻地刀兵相向，不怕引得两朝纷争吗？” “混账！莫说是你，就算你爹，在公爷面前也要躬身行礼，你这小王八蛋竟然如此对公爷说话！” 顾正言的亲兵大声呵斥。 “公爷？” 这么年轻的公爷，你骗小孩呢？还有，你北炎的公爷到我南雍来耀武扬威？ 做梦呢？ 梅铮朝顾正言喝了一声：“你究竟是谁？” 顾正言冷冷扫了他一眼，梅铮心中瞬间一悸，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心跳差点停止了... 这人的眼神，好可怕！ 他究竟是谁？ “我，大炎，顾正言。” ...... 第764章 他可是秦国公! “顾正言？” 梅铮一愣，这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旁边将士们也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有的念着念着瞬间瞪大了眼睛。 是...是传说中的那位吗？ “咻咻~将军，咻咻~” “干什么？” 梅铮旁边亲兵望着顾正言，目光兴奋中带着一丝敬意，在他耳旁小声提醒：“顾正言...好像是北炎秦国公的名字...” “啊？” “将军！” “将军！” 梅铮一下想起来了。 顾正言？顾子云！秦国公！北炎秦国公！神威天将！ 那位封狼居胥的盖世神将，那位以一己之力扭转汉胡战局的传奇人物！ 没错没错，那柄长刀定然是闻名天下的大陌刀了，也只有秦国公能轻易挥动这近两丈的陌刀了。 真是他，真是秦国公！ 他怎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心神恍惚下的梅铮差点没有站稳，亲兵们赶紧扶住。 站住后，再看顾正言时梅铮的小心肝都在乱跳。 虽然只有两百骑，可为首的是秦国公啊！ 别说两百骑，就是两骑，天下又有谁敢小觑秦国公？ 传闻秦国公曾只身杀入胡营，以一战六千，最后力屠四千余人，于万军从里取吐罗单于一臂... 这里可没有四千人！ 梅铮背后很快被冷汗浸湿，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这单薄的小手臂。 本将军这条，应该没有吐罗那条粗吧？ 与梅铮的惊慌惊恐不同，在场的南雍普通士兵却是一脸兴奋，望向顾正言的眼神充满了火热。 秦国公啊！有生之年能一睹秦国公真容，也算值了。 要说刚刚他们还做做样子，现在彻底不装了，完全是一副见偶像的模样。 没办法，顾正言的威名太甚，是两国官方公认的抵御外辱的英雄豪杰。 底层将士的利益纠纷没那么严重，对顾正言他们是发自肺腑的敬重。 顾正言看着这些将士的表情，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你们这样，要是闹掰了我怎么好动手... “嘿嘿，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秦国公，末将见过秦国公，呵呵，不知秦国公到此所为何事，要是末将能帮上忙的，义不容辞。” “大家同根同源，有什么事放下兵械，别搞得这么紧张，坐下来谈嘛...” “来人，给公爷和诸位将士上茶。” 梅铮搓了搓手，面带笑容，态度非常热情，和刚刚完全是两个人。 两百七十护卫看着他这样，神色很是怪异，本想着有场惊天大战，没想到这是来...喝茶来了？ 顾正言深吸口气，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来是有要事，时间很紧，你爹可在附近驻地？要是在，让他来见我吧。” “在在，我爹在离此十五里处的斜云坡，末将可以马上派人去叫我爹，不过还请秦国公告知一下...” 梅铮有些忐忑：“秦国公来此究竟为何，末将也好回去禀告...” 这点他必须搞清楚，要是顾正言是来砍他爹的，他再去屁颠屁颠把他爹叫来... 这不太好吧？ 不过... 梅铮脑海里面想了想，自己爹为人还算低调，好像没有得罪公爷吧？ 公爷这是砍谁去？ 着甲带刀，想必不是找人喝茶去... 顾正言淡淡道：“我来杀人，救人。” 果然... 不过杀谁救谁呢？ 带着疑惑，梅铮小心问道：“公爷，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惹公爷？告诉末将，末将亲自教训他。” 顾正言：“越国公，黄景。” 梅铮：...... 啊？ 梅铮愣住了，接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越国公在南雍可是武将之首，大佬中的大佬，梅渊在其面前都是小弟。 他哪里敢教训黄景？他爹都不敢。 可眼前这位他也惹不起。 这，越国公怎么得罪这位爷了？作死吗这是？ 也是，越国公平时拽惯了，这次踢到钢板了吧？ 算了，关我屁事，自己这小身板还是不要参与这些事得好。 只要不砍自己和自己老爹，随便这位爷吧... 梅铮憋出个笑脸：“末将可惹不起越国公，这样，末将马上派人叫我爹，公爷先喝茶。” “来人啊，快马去斜云坡叫我爹，就说北炎秦...” 梅铮朝亲兵吩咐了番，亲兵得令，骑马飞奔而去。 顾正言一行人则原地休息起来。 此刻双方已毫无战意，很多南雍军卒甚至想上前拜一拜顾正言... 而梅铮也不是随便说说，真的让人上了几桶茶水。 一行人喝着上好的茶水，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南雍的人这么热情吗？ 公爷的面子可真大！ 十五里不算远，亲兵马不停蹄很快就到了斜云坡。 “什么？秦...秦国公？北炎那位？当真？” 收到消息的镇远大将军梅渊愣在原地。 秦国公来边疆，什么意思？难道北炎... 嘶~ “回大将军，千真万确，少爷正在红叶谷和秦国公商谈。” “有没有说来干嘛？” “说是来...”亲兵有些迟疑。 “说！” “说是，说是来杀越国公的。” “什么？！” 梅渊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杀越国公？” 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然后心下有些慌乱。 他当然知道黄景干的那些龌龊事，只是没想到北炎那位这么霸道，竟然亲身杀到边疆？ 也是，他是纵横天下的秦国公啊！ 擦！幸好老子不在余安，没有参与此事，否则那位第一剁的怕就是老子... 梅渊抹了抹额头冷汗，有些心有余悸。 庞柄那小子收了好处不知死活参与了进来，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他目光一转，朝亲兵确认道：“我问你，秦国公提到老夫的时候，有没有不满？” 亲兵想了想，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好像？” 梅渊皱眉深思。 算了，保险起见，还是多带点人去... “来人，备马，十九军一到五营集合。” “是！” ...... “南雍苏阳府镇远大将军梅渊，见过北炎秦国公。” 下午时分，梅渊带着五千将士来到红叶谷。 虽比顾正言大很多，可梅渊却丝毫不敢端长辈架子，先朝顾正言行了个军礼。 顾正言也回了一个，他不想废话，直接挑明来意，用不可置疑的语气道：“梅将军，劳烦以你替我快马转告太上皇，让他十二日内，交出黄景，尚成，童展，庞柄...十三位的首级，并立刻释放关押的大炎陌刀营将士，龙卫指挥使洛鸿麟，带下医薛孤容，以及所有无辜的太夫。” “如十二日内不能做到，告诉太上皇，我，大炎秦国公顾正言，必亲自杀到余安，屠灭上述十三位全族。” 梅渊：...... ...... 第765章 粉丝见面会? 梅渊有些懵了。 要是其他人率两百余对阵八千人敢这么说话，梅渊绝对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可这是秦国公啊！ 秦国公说的话，没人可以当作玩笑。 也没人认为他做不到。 可是这... 会不会有点过分？ 那十三位无一不是根深叶茂的老牌勋贵，军中大佬。 要是把这些人的首级献出去，那朝廷还玩不玩了？ 军中谁来领导？ 北炎打过来怎么办？ 可问题是，要是不献出去，那眼前这位怎么办？ 这位大概率代表了北炎的意思，要是不从，那... 关键要是献了，那南雍朝廷的尊严何在？ 你说要一国之公的首级咱们就给，那说要整个朝廷，咱们难道也给？ 这还得了？ 梅渊军事才能不怎么样，但政治嗅觉绝对是非常敏锐的，几个呼吸间便想通了这些关节。 明白过来后一时间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怎么办？ “如梅将军嫌麻烦，本公亲自去余安走一遭。” “只是劳烦梅将军让下道。” 正沉思之际，梅渊耳边响起了顾正言略冷漠的声音。 时间有限，顾正言不想在这里磨叽。 梅渊听到语气中隐隐蕴含的一丝杀意，再看到前方两百骑兵不动声色地摸上了兵械，他心下一寒，额头瞬间渗出一丝冷汗。 别这样，冷静，一定要冷静！ 身后虽有八千人，可并没有消除丝毫顾正言带给他的压力。 他心思急转，良久... 妈的，这些关老子屁事，越国公那群人惹出来的事，老子操这么多心干嘛？不就是带个话吗？ 梅渊深吸口气：“行，还请秦国公在此等候几日，老夫立刻派人南下余安。” 顾正言身上杀意顿时消散，淡淡道：“多谢梅将军。” 他本意是想杀到余安的，可看到南雍这些底层军卒火热崇拜敬重的眼神，他实在下不了手。 红叶谷到金木岭，快马需要五天，来回就是十天，顾正言限定十二天是想着留两天给南雍朝廷剁人。 为了不出幺蛾子，梅渊赶紧派了十匹快马，分三个方向带着他的亲笔书信朝余安狂奔而去。 这已经是他的最大诚意了。 顾正言朝他点了点头，这算承了他半个人情了。 二人并无交集，能做到此也算给足了面子。 接下来，顾正言率众护卫在离南雍驻地四里处选安营扎寨，等候消息。 周烈通过斥候收到消息，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没打起来，要是真打起来，他绝对会陷入极度纠结和痛苦。 很快，四天过去。 这四天，红叶谷非常很热闹。 准确说是顾正言扎寨的地方，从早到晚，里三层外三层都围满了人。 这些都是来拜谒顾正言的前方驻军将士。 没办法，大雍有史以来最为传奇的人物就在自己面前，没人能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和向往。 顾正言也有些无奈，他是来杀人救人的，不是来开粉丝见面会的！ 可南雍将士实在太热情了，一波接一波，红叶谷只有这么点地方，想不见都很难。 人家礼数周到，态度谦卑，总不可能把人家捶出去吧？ 于是，战争史上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对阵双方的将士们不仅毫无杀意，反而像老朋友一样热情打着招呼，就差勾肩搂背了... 对对方主将更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有的士兵甚至远远地跪拜起来... 就差烧香了。 有那么几瞬间，顾正言觉得要是自己一声令下，恐怕这些南雍将士会立刻倒戈跟自己走。 事实上顾正言还真没猜错，南雍将士在和东原老兵聊天过程中，知道了东原军的待遇后双眼都冒出了绿光。 和自己比起来，东原军的待遇简直是做梦级别的了。 恨不得立刻跳槽过去。 唯一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家眷了，要是家眷安置妥善，相信大多数士兵会立马掉头。 并不是不忠义，而是我报之你忠义，你报之我以画饼。 搞锤子呢？ 梅渊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他不仅没阻止，事实上他也经常来... 不仅他自己来，还把梅铮那小子一起带来，有时还会带来一些南方的昂贵吃食。 顾正言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战前从敌营那里饱了口福... 作为老牌勋贵，梅渊可不像庞柄那样鼠目寸光。 他想的是无论两朝今后如何，和顾正言搞好关系怎么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除了南雍驻军外，还有其他人来到了红叶谷。 这些人正是北炎各地正在休假或者收到消息专程请假而来的东原老兵。 顾正言率兵南下的动静不小，加上他本身的影响，很快各地州府的东原将士们都知道了。 他们可没有洛凰城的提醒，更没政治眼光，只凭着一腔愤怒和忠义就私下赶来。 仅仅四天，人数就已达到千人，还有很多在路上... 顾正言见到这些人，心中非常触动。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顾生死放弃安逸生活弃笔从军，所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过在军中号召力太强并不是好事。 顾正言当即下令，让这些将士赶紧回去，并说明了其中利害。 无法，这些人只得暂时离开，不过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到了附近的县城先旅旅游... 而周烈的一万分散在金木岭各处的北炎边军，也逐渐在往红叶谷方向靠拢。 虽然这几天的气氛很好，但上层将领知道，南雍朝廷要是不妥协，那... 很可能会迎来一场剧烈的冲突。 大家都想避免，都希望太上皇能看清利弊，懂点事儿把首级乖乖交出来... 第五天黄昏时分，马不停蹄的信兵终于抵达余安。 余安皇宫，书房内，灯火已是一片辉煌。 隆耀帝正半躺在案桌边的案榻上，微闭着眼睛，他后面是穿着有些擦边，风韵犹存的毓贵妃，正给他捶着背。 “嗯~陛下， 力道怎么样？” 隆耀帝微微点头：“轻点吧，朕最近身子骨有些酸痛，想必是操劳太多，爱妃捶得朕有些微痛。” 毓贵妃白了他一眼，边减轻力道边媚声道：“陛下，妾身昨日外出逛泠湖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些百姓们多舌的话。” “什么话？” “就是...坊间说，英武侯乃抵御外辱的英雄豪杰，圣上却抓了他的二公子，此乃...此乃...” “昏君之举？” “嗯~” ...... 不知道怎么了，我看着大纲和细纲，脑海里面全是画面，可一动笔就写不出来了，有种心思千万种，执笔下无从的无奈。 是不是哪根筋出问题了，今天其实是有时间的，就是我自己出问题了，我的错... 第766章 愤懑的隆耀帝 隆耀帝微微摇头，有些不在乎道：“随便他们去说吧，百姓愚昧，又如何懂朝政大事。” “洛鸿麟这小子表面是纨绔子，可真正身份乃葵儿的探子首领，知晓许多事，岂能轻易放他回去？” 毓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双手下意识捶得重了一些：“陛下不是和洛侯爷私交甚厚吗？如此这般，岂不让洛侯爷寒心？” 隆耀帝深吸口气：“爱妃，如你所说，洛卿明知洛鸿麟身份，却放任他来我南雍挑事，还把朕的妃子拐跑...如此种种，又如何对得起朕？” “那陛下想把洛二公子关到什么时候？” 见毓贵妃不停在问，隆耀帝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对，睁开眼目露疑惑:“爱妃，你和他没什么交集吧？为何忽然关心起这小子的事？” 毓贵妃:“陛下，臣妾哪里是关心他，而是担忧陛下的羽毛，臣妾昨日听到那些愚昧百姓说陛下不施仁义，昏聩无能...心中愤懑难当，才多此一问。” “不施仁义，昏聩无能？” 隆耀帝皱起眉头。 这是哪个混账说的？ 朕有这么不堪？呵！ “陛下，陛下，金木岭边界传来紧急军报。” “是梅将军的亲兵送来的，说有十万火急的事需要陛下亲自定夺。” 正当二人聊得你侬我侬的时候，书房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什么？金木岭边界？十万火急？” 惫懒的隆耀帝瞬间睁开眼睛，眼中有丝慌乱掠过。 难道...不会吧？ 他赶紧从案榻上蹭起来。 “快，快给朕！” 毓贵妃听到金木岭的消息，心中松了口气，再看隆耀帝慌乱的样子，眼神有些复杂。 大概率就是看自家男人不行的那种眼神吧... 侍卫把书信恭敬递给隆耀帝，隆耀帝三两下拆开看了起来。 “什...什么？” 隆耀帝看着信，先是惊讶，接着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毓贵妃心起疑惑：“陛下，怎么了？” 隆耀帝眉头紧皱，神色阴沉：“岂，岂有此理！” “顾正言那小子，竟然如此提出如此荒唐的条件！” “嗯？”毓贵妃有些不明所以，“陛下，不是北炎的...顾将军说什么？” 隆耀帝把信扔到她跟前：“你自己看吧，这小子竟敢威胁朝廷，威胁朕。” 毓贵妃拿起，快速扫了一遍，眼中充满了惊愕。 这... 毓贵妃顿感事情有些不妙，眨了眨眼：“顾将军可是很疼其夫人的，黄公爷这是做甚？那，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事情错与对不说，难不成真把首级给他？要是真给了，我大雍威严何在？” 隆耀帝一脸愤懑。 由不得他不愤懑，虽然黄景等人所作所为为人不耻，但怎么也没到杀头的地步。 这可是一国之公，哪能这么容易砍头？ 而且就算要砍头也是自家朝廷的事，把头剁了交给你算怎么回事？ 最让人生气的是言辞间那副目空一切的态度，让隆耀帝感觉自己犹如砧板之肉随意任人宰割。 太过分了，你可有把朕放在眼里？ 其实这事儿本是黄景等人的错，要是好好说话，说不定隆耀帝看在顾正言和北炎的面子上会给个交待。 但现在赤裸裸的威胁让隆耀帝面子上完全挂不住。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呢，何况一国之君？ 加上隆耀帝最近诸事不顺，万事不顺，态度还能好得了？ 毓贵妃目露担忧：“陛下，如此，那顾将军那里...不说顾将军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关键他在北炎军中的地位崇高，要是惹怒了他...” “陛下，国事上臣妾本不该多嘴，可臣妾也想为陛下分忧，俗话说龙有逆鳞，不可触之，依臣妾看来，洛小姐便是顾将军的逆鳞。” “据闻曾有胡人王觊觎洛小姐，结果被顾将军于万军从中砍成几瓣...” “再说，这事儿是不是瑾曦或者北炎朝廷的意思还未知呢，望陛下三思。” “三思？”隆耀帝冷哼一声，“爱妃不谙国事，朕也不怪你，你想想，要是把黄景交出去，那南方将士会如何看朕？要知道黄景在南雍军中同样地位崇高，且军中将领多有他的心腹，就算朕答应把他叫出去，他自己以及军中将领如何肯答应？” “届时，不用北炎打来，咱们自己就乱了。” “还有，其他朝臣会如何看朕？遇事就把大臣的人头颅奉上，那朕还如何服众？” 呵，说得好！ 胡人南下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勇？怎么不见你这么为别人着想？ 连无辜的女儿都能送出去，何况犯了错的可恶大臣？ 陛下，你为了这皇位，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亦或者，你是知道，但故意装糊涂？ “那陛下是打算和北炎...”毓贵妃降低了语气。 隆耀帝沉默片刻：“朕不信葵儿敢以子伐父，哼！” “再说了，这事儿从头到尾与朕何干？又不是朕惹出来的！都是黄景那些老货惹的事。” “哼，这些老家伙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要做就做干净点，做得不干不净不仅惹人笑柄，还留下一堆麻烦，简直混账！” “不行，这事不能朕一人扛下！” “来人！鸣钟，召集三品以上所有大臣！” “是！” “铛铛~” 时值黄昏，皇宫内钟鸣阵阵，收到消息的大臣们都愣了。 圣上是不是记错时间了？这他娘不是晚上吗？ 搞毛线呢，现在上朝？发生什么了？ 有的大臣还准备和小妾们滑滑，刚准备脱裤子就被奔来的小黄门叫住了。 无法，只能提上裤子，匆匆赶往皇宫。 当众臣看到隆耀帝那副死人脸的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圣上这个表情... 除了没睡好觉外，通常都是发生了很大且很不好的事。 众臣心中齐齐猜测，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南雍又有人造反？ 当隆耀帝板着脸把事情简单说了下后，众臣全部愣住了。 接着把目光齐齐投向黄景等人。 什么情况？ 黄景等人也懵了。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咱们做得这么隐秘，是谁传出去的？ 北炎那些老鼠探子这么厉害？ 回过神来后有几人心中升起一阵慌乱。 他们之前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可当被威震天下的秦国公惦记上后，还是有点慌。 黄景沉着脸：“圣上，这是污蔑，臣何曾做过此事？且就算是臣所为，臣也只是查探北炎探子，为朝廷分忧。就算有触犯律法，自有大雍律法惩戒，哪能轮得到他一个黄口小二说话？” “那顾子云分明没把圣上和朝廷放在眼里，实在太过无礼！” ...... 多谢各位关心，我就是纯粹卡文，不是卡思路，就是码不出字，为了调整心态我这两天跑了二十多公里，差不多冷静下来了，明天爆发一下！ 第767章 不好了 这话还真没说错，要真论起来黄景等人不过是抓了几个“毒害”知府夫人的太夫，以及疑似北炎的几个探子罢了。 就算是他们做的，出发点不过是为了南雍的安定。 仅凭这就想取一朝国公以及诸多勋贵的首级，无异于痴人说梦。 表面来看，最过分的不过是抓了几个北炎士兵，大不了还给对方就是了，至于拿脑袋换吗？ 至于骂人，骂两句算什么？大家不都在背后互相骂吗？ “是极，圣上，那顾正言恃功自大，不知从哪里听到捕风捉影的消息，就借故威胁我大雍勋贵，真是目中无人。” 同样参与此事的定卢伯尚成附和道。 黄景：“圣上，尚将军所言甚是，这事儿很可能是臣属下私下所为，但依臣所见，一切做法皆在法度之内。那小子狂妄自大，张口就要臣等脑袋，这次如把臣的脑袋献出，今后遇事又当如何？稍不如北炎的意，就要我大雍朝臣献脑袋吗？” 文武众臣一听，连连点头。 是啊，动不动就要脑袋，是不是有点过分？ 就算要，给几个下面的替死鬼意思意思就行了嘛，要当勋贵的脑袋，这算什么？ 黄景这些人都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把舆论风向扭转过来。 好像他们才是正义使者，而顾正言只是反应过激无理取闹而已。 这样看来，想让南雍朝廷献出首级几乎不可能。 隆耀帝淡淡道：“那众卿觉得，此事应当如何？” 众臣互相看了看，也没了主意，于是纷纷把目光落在卫松身上。 卫松感受到投来的目光，心神一震。 关老夫屁事？遇事就想到老夫？让黄景自己想办法！ 自从卫松的小女儿莫名被摩擦，不得不屈身嫁给井宣伯的孙子作妾后，卫松对勋贵集团再也没了好感。 不添油加醋就不错了，指望他说话，做梦呢？ 见卫相老神在在不开口，褒成公孔玄只得顶上去：“圣上，且不说黄公爷的身份，关键此例绝不能开，那顾正言身为大雍旧臣，乃陛下亲点状元郎，不仅不感皇恩，还对朝廷和圣上咄咄相逼，实乃不忠不义之辈。臣私认为，为保大雍威严，绝不可向其妥协，必要时可增兵驻守金木岭。” “金木岭易守难攻，他顾正言只率三百护卫，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攻破。” “如是北炎朝廷的意思，那咱们就昭檄天下，言明北炎以子伐父，乃大逆不道，天人士子皆可唾之！” “看他们忌惮不忌惮。” “这是一方面，如那小子见咱们的态度强硬选择退让，咱们再就坡下驴，派使臣去北炎伪朝说明情况。” 黄景附和道：“圣上，褒成公所言甚是，那小子很可能只是一时气愤，臣下朝后去查查，属下是否有人抓了北炎将士，如有，定是误会一场，送回去再解释一番即可。” “至于放了洛鸿麟，圣上，万万不可！洛鸿麟乃北炎探子首领，算得上龙卫的心腹大患，放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隆耀帝皱起眉头：“那顾正言就在金木岭候着，难道不管他？万一他失去理智...” 隆耀帝还记得顾正言一挑六，把六个高大的胡人勇士追着砍的震撼画面... 黄景眯着眼睛：“圣上多虑了，金木岭守将六万，如他失去理智，咱们正好可以借故擒住他，以为震慑。” “擒住他？” 众臣闻言一愣。 如果真能擒住他，无异于断北炎一臂，可是... 天下人会怎么看？北炎朝廷会怎如何应对？ 隆耀帝摇了摇头：“要是擒了这小子，对咱们并无好处，北炎可能借故动兵...” “这样吧，下去查一查，如下面的人真抓了北炎的士兵和什么太夫，赶紧放了，庞柄离金木岭最近，快马通知他，带着士兵和那些大夫向顾正言言明误会，解释清楚。” “这已经是朕作出的最大让步了，这小子聪慧老陈，肯定知道朕的意思，如一意孤行，就往金木岭增兵吧。” “是，圣上英明。” 一番商议，此事就这样敲定下来，和隆耀帝预想的差不多。 不管出于什么角度来看献首级都是不可能的，顶多态度放缓和点，和平处置就行。 隆耀帝和朝臣都认为顾正言也有这样的默契。 不然怎么样？难不成还真打？ ...... 经过数日跋涉，浩浩荡荡的东巡队伍于昨日到达了石城。 石城之后再走两日便能进入东阳府。 一路行来，姜葵和随行众臣都很感慨。 沿途的百姓们实在太热情了，知道摄政王东巡封禅，闻讯而来的百姓们箪食壶浆，早早守候在道路两旁恭迎。 这便是民心所向，北炎的土地政策让普通百姓受益良多，对北炎的归属感空前浓烈。 百姓们早就不关心当权者是男是女了。 什么人当权不重要，把自己当人才最重要。 太上皇？呵呵。 姜葵和朝臣们见到这一幕幕也很有成就感，他们到了现在这个地位，更加在乎自己在史书上的名声。 不求享誉青史，只求着墨两笔即可。 当然，稍微粉饰一下更好。 “嗷嗷~” 行撵内，姜葵和洛书瑶相对而坐，二女正抱着已经半大的大宝和三宝逗弄。 带着大宝和三宝自然是路上解闷的。 “这狼和狗就是不一样，大宝时常像个小孩般，太聪明了。” 姜葵撸了撸大宝，眉角含笑。 洛书瑶也露出个笑容：“几个小家伙都是如此，白天倒是好玩，就是晚上有时候闹得慌。” 姜葵见洛书瑶笑容中似有忧虑，笑道：“怎么了傻丫头？看你时不时心不在焉，是不是想相公了？哈哈，姐姐有点后悔把你带出来了，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洛书瑶撸了撸三宝，摇了摇头，目露一丝凝重：“不是这事儿，葵姐姐，南下诸国的孟大人等人还没有消息，我怀疑出什么意外了，南阳府的麟卫太少，传递消息的渠道不多，消息很难及时传来。” 姜葵闻言，目光一凝：“难道遇到山贼流匪了？” 洛书瑶目露思索：“说不准，南国之地瘴气毒虫遍布，也可能是天气环境的影响。” 姜葵目眯着眼睛：“多派人查询，必要时可以借助南阳官府。” 洛书瑶点了点头：“是，葵姐姐。” “南雍情况怎么样？” “据麟卫前几日传来的消息，南雍民怨四起，银票越来越不值钱，多有抢掠甚至饿死的百姓...” 姜葵深吸口气：“朝廷兴亡，百姓苦荒，父皇，这都是你造的孽！” “看来今年会有更多百姓北上，传令下去，边疆户籍司，做好接收大量南雍百姓的准备。” “是。” “驾~” “不好了，不好了摄政王！！” 正待二人说话间，南边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人正是暗麟卫天狮的人。 “不好了，不好了摄政王！” 这边话音未落，西边也迎来一匹快马，正是上京朝廷的信兵。 ...... 第768章 大战前的宁静 什么事？ 二女心神一震，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东巡封禅是绝对的大事，一般的事情相信上京众臣都能处理。 只有出了大事上京众臣以及夏太后无法定夺，才会派人快马来禀告。 怎么回事？ 验明身份后，天狮暗卫在姜葵的行辇前吼道：“摄政王，不好了，麟王为救玉夫人，不慎受伤落入南雍朝廷手里，现在生死不明，天狮苍狼猎鹰嫡系死伤三十二人。” “什么？” 天狮暗卫刚说完，上京信兵翻身下马，也跑到行辇前大吼道：“大事不好了摄政王！南雍朝廷打杀陌刀营将士，并抓捕了能治身孕的带下医，还辱骂秦国公夫人是生不出蛋的母鸡...秦国公一怒之下率家中七十护卫和英武侯两百红甲卫提刀南下...” “唰~” 二人一下站起来，双双瞪大眼睛，目露惊骇。 怀中的大宝三宝顺势跌落地下，不过它们似通人性，并未生气，反而觉察到主人的情绪，也目露警惕。 “秦国公让属下转告摄政王，说是时机已到。” “相，相公...”洛书瑶目眶瞬间红润，接着心中升起浓浓担忧。 傻相公，闲言碎语罢了，值得如此？ 千万不能出事！ ...... 时间匆匆，很快十一天过去。 深春已至，万物一片绿意，金木岭更是一片生机勃勃。 这里的生机不仅指花草树木，还指还红叶谷的人。 越来越多东原将士听说了顾正言的事，纷纷自发请假过来，甚至还有一些豪爽的江湖人士，不忿之下也抄着兵器来此。 短短十一天，红叶谷就聚集了三千多人，这还是在顾正言下令让人强烈阻拦的情况下。 否则这数字可能会翻数倍。 不过顾正言还是让他们走了。 总有些危险，万一有所连累，顾正言于心不忍。 再说远远没有到这个地步。 而南雍驻军将士们也时常跑来，这十天下来双方将士的关系已经很熟稔了。 顾正言等得无聊，见南雍将士这么热情，有时候还会分享一些和胡人的战事和兵法，解答一些战术问题。 也算是临时讲座了。 每次顾正言一讲，都会引来众多南雍将士的聆听。 除了一些军事机密外，顾正言并未藏私，有问必答。 很多南雍将士收获良多，甚至梅渊来听了几次后，都有不少长进，对顾正言也越发敬重。 随着时间推移，顾正言的无私，人格魅力，言语间那股气质，深深为南雍将士所折服。 很多将士甚至以师礼待之。 顾正言见南雍将士们的态度，再感受到时间流逝，心情愈发沉重。 他很不想把屠刀对准这些人。 可... 前十一天风平浪静地过了，南雍将士们都认为朝廷会给一个合理的处置方案，至少不会打起来。 梅渊也是这么想的。 但到了第十二天时，气氛陡然发生了变化。 梅渊收到了后方在增兵的消息，还得了一条密令。 密令让他集中兵力固守金木岭，看好顾正言，必要时可活捉。 梅渊看完密令，神色很复杂，但并没有多少意外。 因为黄景在南雍军中地位崇高，怎么可能说献出首级就献出首级。 让他不解甚至惊慌的是朝廷的态度。 都什么时候了，还摆出一副对阵的样子？ 圣上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以咱们现在的财政，能支撑一场战争吗？ 还是圣上笃定北炎不会以子伐父，只是做做样子？ 本就是自私自利先惹别人在先，服个软，认个错，拿两个替罪羊说不定此事就过去了。 现在可好，直接准备武力防备？ 糊涂啊！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梅渊对顾正言只有敬佩，也深知这个男人的恐怖。 不仅是个人武力，还有那无与伦比的魅力和号召力。 借他两个胆子都不敢和顾正言对战。 不是人数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敏锐的梅渊感觉到浓浓的危机，他拿着密令思索了很久很久，觉得是时候做出一些抉择了。 第十二天傍晚，见南雍并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反而有调兵的迹象，顾正言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两百七十护卫也开始着甲磨兵，养精蓄锐。 他们知道，明日一早很可能就会迎来一场大战。 今晚，便是最后的宁静。 “什么？金木岭的驻军调了四万到红叶谷？” “岂有此理！南雍竟然真的敢对公爷动兵！” “南雍真当我北炎铁骑不敢南下？” “要是公爷出了什么意外...” “去问下，朝廷有旨意下来没有？赶紧去问下！” 后方的周烈军帐，传出一阵阵咆哮。 周烈和一众主将们聚集在此，脸色都很难看。 南雍的动向他们已经知道了，情况看起来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更坏的是，朝廷还没有旨意下来。 没有旨意就意味着己方驻军不可妄动。 公爷将陷入孤军奋战！ 而自己等一万东原将士只能眼睁睁看着公爷陷入险境什么都不能做，这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周烈神色阴沉，声音略微嘶哑：“多派几个斥候，密切注意前方动静，有任何情况马上汇报。” “是！” 而这边的庞柄也收到一条命令。 把那几个北炎军卒和太夫交给秦国公？ 庞柄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冷汗。 这十天来他一直在提心吊胆，生怕第二天醒来朝廷就让他交出自己的脑袋... 他很清楚，朝廷是不可能交出黄景的头颅的。 但他就不一定了。 他在那些大佬面前只是小弟，地位不高不低，当做替罪羊大小长相最合适了... 听说附近州城调兵的消息，庞柄又放心了几分。 看来朝廷不吃威胁那套，相信最后还是会以对话的形式解决。 难不成北炎敢以子伐父？ 这种想法南雍朝廷上下都有，也是他们名义上的最大依仗。 可他们好像忘了夏太后已经去了北炎，也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比他们想象得严重很多。 将领们心思各有不同，梅渊手下的将士们心思却很一致。 “头儿？明日真要和公爷开战吗？” “是啊头儿，属下实在不想对公爷举兵，属下有亲人在北炎，公爷算得上属下的恩人。” “为什么？为什么朝廷要刀兵相向？朝廷要包庇那些混账大人吗？” “公爷英雄盖世，我怎可向其举兵？后代子孙怎么看我？” “还有，如今朝廷任人唯亲，克扣军饷抚恤，军纪法度全无，不管咱们死活，丝毫没把咱们当人看。” “而北炎和公爷呢？听北炎将士说，他们的军饷抚恤从来都没少过一分，而且战死后还能入神庙...” 跟咱们比起来，咱们过得连乞丐都不如。” “这样的朝廷，老子才不想为其拼命！” 军营中，南雍士兵们集结在各处密聊，言语中对南雍朝廷多有不满。 ...... 第769章 没把我说的话放在眼里 这不能怪他们，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谁愿意？ 但是上面的话他们又不得不听，因为他们的家人大多在南雍。 要是扣上一个逆贼或者逃兵的帽子，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太好过。 一时间，他们有些进退两难，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十三日清晨，曙光初露，阳光透过树林洒在谷间山道中，红叶谷看起来如往常一样宁静安详。 可在场的人都明白，今日的宁静下，很可能酝酿着席卷两朝的暴风雨。 营帐已经撤掉，两百七十余护卫兵跨马持枪挂弓举盾而立，眉宇间尽显肃杀坚毅，举手间皆是凌人之气。 顾正言傲立前方，朝霞临身，铁甲耀光，长刀泛寒，让人不敢直视。 经过一天一晚的集结整合，红叶谷聚集了附近的五万南雍将士，此时已经列好了防阵。 不过这防阵怎么看都有些懒散，和胡人，东原军比起来都显得极为业余。 南雍将士看着前方昨日还相谈甚欢的人，今日已变成阵前之敌，心情很是复杂。 无奈，憋闷，不解，各种情绪纷纷袭来，情绪很多，却没有两军对阵最重要的-士气和杀意。 五万人中，有三千是庞柄从附近的郓业城带来的，同样带来的还有半死不活的黄朋六人。 本来黄朋快死了，还好他身体过硬，加上暗麟卫内应的帮助，居然硬撑了下来，不过伤势依旧很重，右手左脚已没了知觉，差不多废了。 另外五人也好不了多少。 而其中另外一个关键人物薛神医却不见踪影。 并不是黄景不交人，隆耀帝下旨后，黄景等人背后一商议，觉得既然做都做了还不如做到底。 他们想干掉薛神医，交具尸体给顾正言。 薛神医年纪老迈，意外老死谁不能说什么吧？ 这能怪谁？只能怪自己命短。 你只说交人，可没说交活的还是死的... 当黄景的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发现昨天还好好的薛神医居然莫名消失了？ 黄景的人心中一凉，马上猜出这是北炎探子做的。 这下麻烦了。 庞柄骑着战马，在亲兵的护卫下缓缓来到阵前。 远远望着那个英武盖世的身影，本来故作淡定的庞柄顿时变得有些慌乱，心跳不由自主开始加速。 冷静冷静，自己身后站着五万大军，怕什么？ 梅渊和梅铮父子以及监军早早就守候在一旁。 监军是南雍的礼部侍郎，叫周储，因南雍承继大雍，所以文官的地位依旧很高，在这支边军中，周储的话语权有时候比梅渊还重。 周储当然也收到了朝廷的密令，所以调兵的时候非常积极。 见到前方的阵仗，周储一点都不慌。 倒不是他胆子大，而是他打心底里觉得打不起来。 以子伐父，大不孝也！ 退一万步讲，就算打起来，自己这边可有五万将士，自己作为地位崇高的监军，又有何惧之？ 梅渊父子二人的神色同样很淡定，淡定到庞柄向其打招呼梅渊都没有搭理。 庞柄是梅渊曾经的部下，见没有搭理自己，庞柄有些尴尬。 而这时，被顾正言叫回去的东原将士和江湖中人很多又回到了红叶谷，持刀握枪站到了顾正言和两百护卫身后。 顾正言感受到他们的动静，颔首轻叹。 何必？ 算了，既然来了，那就战吧！ 两百护卫回头看了看，互相默契地点了点头。 这是属于男人的默契。 “驾~” “让开！” 后方，四十余持刀带甲的骑兵快马飞奔而来。 这些人身材高大，体型健硕，最前方那人的体型更是远超常人。 正是请假回乡娶媳妇的陌刀营副将阿兆一行人。 黄朋等人是阿兆私下派去的，阿兆来此要人，任何人都不会有微词。 之前收到消息时，阿兆又惊又怒。 他很少会这么愤怒，上一次还是在和胡人杀敌的战场。 他不想与人为恶，可南雍朝廷实在太过分了。 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 怒火燃烧的他立即放下刚成婚不久的媳妇，召集手下弟兄，抄着陌刀就赶来了。 “吁~见过公爷！” “见过公爷。” 顾正言看了看阿兆，点了点头：“你有心了，既然来了，那就列阵吧。” “是，公爷！” 阿兆一挥手：“下马，陌刀营，列阵！” “是！” “唰~” 四十余陌刀手手举陌刀一列排开，四十柄陌刀映衬着朝霞，泛着寒光。 光看这气势，有些未经沙场的南雍将士就被吓到了。 呼~ 一阵晨风吹过，树木枝叶摇曳，风过后，红叶谷忽然安静下来。 “你们先等我。” “公爷小心。” “无妨。” 双方隔着约五百米，顾正言深吸口气，眼中升起一丝腥红，朝前方策马缓缓行去。 阿兆见状，也提刀策马跟了上去。 他曾经做过一段时间顾正言亲兵，现在，也是亲兵。 见顾正言朝自己走来，庞柄刚刚静下的心又开始加速跳动起来。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恍惚。 好像向自己走来的不是人，而是地府的使者。 前排的南雍将士则纷纷松开手中兵械，握紧拳头，目光转向一旁，不敢直视。 他们实在不想对顾正言刀兵相向。 顾正言看在眼里，很快到了庞柄跟前，阿兆也立于其后。 慑于顾正言的气势，庞柄有些失神，他掐了掐自己，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便是威震天下的秦国公吧？末将琅州守将庞，见过...” “你就是庞柄？！” 顾正言双目如炬，腥红乍起，执刀的右手握紧了刀柄，看起来很是吓人。 “太上皇怎么说，我要的东西呢？” 这眼神...太可怕了！ 传说秦国公怒极之时，双目会变成血红，居然是真的！ 向来冷静的庞柄看到这眼神，怎么也无法冷静，他咽了口唾沫。 “回秦国公，朝廷有令，让末将把误抓的北炎将士和带下医送还给公爷，来人啊！带上来。” 后面亲兵得令，抬着六副担架过来，后方跟着四个脸色如丧考妣的太夫。 “公爷，公爷！” “兆将军！” 黄朋六人看到顾正言和阿兆，大声喊了起来。 顾正言见到六人手脚扭曲，神色萎靡的惨状，目中腥红更甚，声音如兽般沙哑：“先回去，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报！” 阿兆更是双目通红，握刀的手有些颤抖：“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你们回去！” “公爷，他们想杀薛神医，薛神医被咱们的探子藏起来了！一定要带回薛神医！” 黄朋焦急提醒。 “什么？” “看来，你们是，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 顾正言望着庞柄，一句一句，杀气腾腾道。 “我再问一次，黄景的首级呢？薛孤容呢？洛鸿麟呢？” 庞柄此刻有些被吓到了，语气放低了几分：“公爷，朝廷说这都是误会，有什么事，慢慢商量。” “呵呵...” 顾正言笑了，配合血红的双眸，看起来很渗人。 ..... 第770章 互有默契 “那你，还敢来见我？” 顾正言语气冰冷，握刀的手又紧了紧，周遭空气好似冷了几分。 一旁的梅渊知道顾正言的脾气，猜到他大概要做什么，但梅渊并不觉得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若非如此，他也就不是秦国公了。 梅渊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好像并没有下令帮忙的意思... 而一旁的周储却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上来就动手？人不是都给你了吗？ 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不行吗？你是没看到后面的五万大军？ “既如此，那就先拿你的头！” 顾正言冷哼一声，扬刀策马朝庞柄冲了过去。 阿兆见状，也提刀冲了过去。 “干什么？”庞柄愣了。 不是说谈话解决吗？真敢当着五万人的面动手？ “公爷动手了，推进，弓弩掩护！” “是。” 后面的护卫以及自发的东原将士、江湖人士等三千余人，见到顾正言动手，开始快步往前推进。 大战，一触即发。 “等等！来人啊！” “唰~” “铛铛~” “噗通~” 顾正言的速度极快，两个呼吸不到就冲到庞柄面前，顺势抬手就是一刀。 这一刀速度极快，威势极大，庞柄知道自己绝对接不了这刀，他凭借本能想要俯身后退，不过一下失去重心，跌落马下。 而旁边几个亲兵有点被吓傻了的感觉，一时间竟忘了反抗。 这可是秦国公啊！真要动手吗？会不会被一刀剁掉... 顾正言见几个亲兵没有杀意，便卸了一部分刀势，仅仅是从身前划过，否则几人已经无了。 这也把几人吓得够呛，几人有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 这就是秦国公吗？太可怕了！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地下的庞柄。 他在南雍也算猛将了，可一交手才知道什么是萤火比皓月。 甚至还谈不上交手，光是这威势，自己就已经吃不消了。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悔意。 妈的，老子没事惹这位干嘛？ 都是越国公！老子本来不想掺合的！ “我想要的首级，从来没有拿不到的！” 顾正言策马越过亲兵，又是一刀向地上挥去。 庞柄大骇，连滚带爬，惊叫道：“来人啊，救命！梅将军！救我，快放箭啊！” 梅渊看着他，没有说话。 周储见要出事，朝前排的将士大喝：“放箭，拦住他！快！” 这... 前排将士左右看了看，一脸纠结，都没有动手。 “干什么你们？你们要造反吗？” 周储见没有听他的，大怒道。 梅渊看了看他，淡淡道：“周大人，你难道忘了本将才是主将？阵前发号军令，还轮不到周大人。” “你说什么？” 周储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梅渊。 “梅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眼睁睁看着对方主将杀害我大雍将士？” 梅渊：“周大人，现在不是两军对阵，而是秦国公私下之事，他并没有下令朝咱们进攻，此举不过是与庞柄的私人恩怨罢了。” “如果咱们先向秦国公动手，你能承担后果吗？” 周储一滞，这话好像不无道理... “难道，难道咱们看着他被砍死？就算不放箭，派几个人拦住总可以吧？” “周大人！”梅渊加重了语气，“你没有收到密令？你可知为何朝廷要派庞柄向秦国公交人？” 周储一震，瞪大眼睛：“你是意思是。” 专门让他来让人砍的？ 梅渊意味深长道：“庞柄也是秦国公点名要的人。” 周储深吸口气，神色复杂地望向还在被追砍的庞柄。 “救人啊！来人啊，快动手啊！你们看着老子死？” 庞柄在被追杀下，迸发出了生命的最大潜力，动作比兔子还快，不仅躲过了顾正言的刀，还三两步就跑到了南雍军阵中。 本以为到了军阵就安全了，可让庞柄愤怒且惊骇的是，军阵中的士兵很默契，举着盾牌让他通过。 这本是好的，可问题是，同样通过的还有砍他的人！ 不应该给老子挡着吗？ 这一刻他猛地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身后的顾正言看着纷纷让道的南雍将士，眼中的腥红淡了一丝。 他知道这些将士没有动手的意思，所以才会随意深入军阵。 其实就算有动手的意思，他也不怕。 阿兆紧随其后，警惕地望着四周，害怕有人使暗箭。 二人入了万军从中，不断追杀在军阵中胡乱奔跑的庞柄。 庞柄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他不是蠢人，结合之前梅渊的反应他马上明白过来这很可能是朝廷的意思。 妈的，真把老子当替罪羊？ 梅渊这老东西，亏老子还把你视为老上司，说卖老子就卖老子？ 彼其娘之！ 恐惧，慌乱，无助，齐齐袭来，庞柄无奈，只得往东边的军阵跑去。 东边军阵，有他带来的三千郓业城驻军。 而这时，两百护卫和自发的三千人已经推进到了两军的射程之内。 见前方放下弓弩自觉让路的南雍将士，他们停了下来，心生怪异。 这还是两军对战吗？ 太配合了吧？ 算了，既然如此，咱们也这样吧。 想着，两百护卫松开弓弩，放下进攻态势，仅仅把盾牌举着。 看起来好像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助阵加油的... 这都是最近一段时间相处的后果。 双方都不想真正打起来。 周烈军营。 “将军，公爷动手了！” “什么？” “南雍那群混账竟然真的敢一意孤行！” “将军，要不末将带些许私兵去助公爷？” “是极，带我一个，大不了就说老子在两军阵前训练...” 几个副将义愤填膺，纷纷请求出战。 “将军，现在不光是咱们，下面的将士们也在追问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兵。” 周烈深吸口气， 压抑住内心暴躁的冲动。 “不行！朝廷旨意未来，不可明着出兵，否则军规何在？这是害了公爷！传我令，密切关注前方情况，让谷旁埋伏的弓弩手给老子睁大眼睛，保护好公爷。” “是。” “还有，再去看看，路上有没有朝廷的人。” “是。” 吩咐完后，营帐内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的脸上都不太好看。 他们内心无比担忧，要是顾正言出了事，他们恐怕万死难辞其咎。 可朝廷的旨意还未下来！ 为什么？看时间也应该到了啊！ 难不成朝廷故意拖延不管？ “砰嗵~啊~” “琅州军的，拦住，给老子拦住他们。” “将军！” 庞柄慌乱下，终于闯进嫡系琅州军的军阵。 “吁~” 顾正言和阿兆勒马止步，也到了跟前。 ...... 第771章 万军从中取首级 其实顾正言真要动手，刚刚有很多次机会干掉庞柄。 他故意追赶，就是想找到庞柄的琅州麾下部队。 因为这些人，杀了很多暗麟卫和太夫。 顾正言赏罚分明，有仇必报。 而且琅州驻军的风评并不是特别好，从之前设置关卡对百姓的态度就知道。 可要是这些人不主动动手或者不阻拦他，顾正言还真找不到借口杀他们。 现在，那就别怪他了。 庞柄躲到三千人的军阵中大口喘着粗气，心中终于没那么慌了。 难不成三千人还拦不住你？ 妈的，看来朝廷也混不下去了，反正朝廷也没几个字儿，大不了落草为寇！ 心思缜密的庞柄开始想起了后路。 在目前南雍中，山贼越来越常见，并不是什么丢人的职业... 此时三千琅州将士纷纷举起了刀盾，梅渊和周储在远处看着，梅渊依旧没有开口，而周储却有些懵逼。 这，这是做什么？难道要两人战三千？ “庞柄的首级我取定了，谁拦，谁死！” “你们要拦我吗？”顾正言语气冰冷。 “拦住！只要拦住他，本将军每人赏银百两和一个清倌人！” 庞柄生怕自己人反戈，马上开出了价码。 生死关头权势和义气什么的都不可信了，还不如金钱和女人实在。 至于每人两百两能不能拿出来...先活下来再说！ 百两银子和一个清倌人？ 这么好？ 南雍银两虽大幅贬值，但百两银子还是很可观的。 虽然这年头的清倌人大都不怎么清了，但还是很吸引人的。 听完条件，三千琅州将士的小心肝有些澎湃。 仅仅是拦住还不是小意思？咱们可有三千人！ 想着，琅州将士手中对准顾正言的刀枪紧了几分。 “那就别怪我了！” 说罢，顾正言直接策马挥刀冲了过去了，阿兆紧随其后。 周储瞪大眼睛，前排的琅州将士也有些惊愕。 虽是传说中的秦国公，可咱们有三千人啊，这也敢冲过来？ “拦住！列阵！” “铛铛~” “噗嗤~” “啊~” 顾正言和阿兆并排而立，一刀挥过，前排将士还没反应过来身首刀兵便齐齐分离了，鲜血顿时迸射而出，漫在天空。 后面的将士被淋了一脸，接着一股恐惧感猛烈袭来。 他们多少年未打仗了，哪见过这阵势？哪见过这种猛人？哪淋过这么多献血？ 周围看热闹的其他南雍将士也咽了口唾沫。 秦国公真...真有万夫不当之勇！ 不行，老子就算当逃兵或者当叛徒，也不能和秦国公为敌！ 很多将士忽然升起了这种想法，而且越看下去这个想法愈发坚定。 “闪开！” “唰~唰~” “噗~噗~” 顾正言和阿兆冲到人群当中左劈右砍，当然，只砍那种举着刀枪拦他们的，那种被吓傻退后的，他们并未强杀。 二人都是勇猛无双，冲到胡人军阵中都称得上是大杀器，何况对付三千只会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弱鸡？ 庞柄见这么多人丝毫不能阻挡，反而自己的人像杀鸡一样被杀，再一次惊恐起来，他左右看了看，目光一转，赶紧往后溜走... 边跑他边升起浓浓悔意？ 要是再给他选一次，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 同时他也对梅渊周储甚至黄景愤恨不已。 你们这些老王八蛋见死不救，把老子当枪使完就不管了！ 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公爷不要杀我！我是冤枉的！” “我也是！” “哐当~哐当~” 反应过来的琅州将士吓得六神无主，赶紧放下刀兵，双手举高高向顾正言投降。 两千多人几乎没怎么抵抗，稍微见点血就吓得全部投了。 顾正言顿时有些无语，你们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儿？你们忘记自己的人数了？ 都什么素质！ 其实这才是大雍各地驻军尤其南方驻军的真实面目。 欺软怕硬抢一些唾手可得的功劳，这些将士可能会争先恐后。 可要是遇上真正的危险，不好意思，你先顶着，我下一次再说吧。 这么会儿功夫，顾正言和阿兆加起来才杀了五十人不到，用来抵扣死去的暗麟卫都不够。 但投降的人他确实不想杀，毕竟庞柄才是主犯，只要其他人不拦着他，就没了取死之道。 “让开！” 顾正言再冷冷说了一声，这次没人敢不听他的话了，赶紧让得远远的，地上那五十具血肉横飞的尸体瞬间暴露于眼前。 “好，好~呕~” “呕~” “哇~” 包括其他人在内的南雍将士很多都吐了起来。 没办法，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闻到呕吐物的味道，顾正言有些恶心。 得赶紧解决了！ “哪里跑！驾！” 大喝一声，顾正言朝庞柄逃跑的方向冲了过去，阿兆则在后面掩护。 庞柄在军阵中仓皇逃窜，结果蹿到了山谷一旁，正想往山坡爬的他，忽然听到了马蹄和刀锋划过的声音。 他心下一狠，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举枪回刺。 “妈的，老子跟你...” “唰~” “嗞~~” 还没说完，他的头颅就冲天而起，鲜血染红了旁边的枝木。 顾正言一把抓过他的头颅，转身就走。 “噗通~” 马蹄声消失，庞柄的身躯才倒下。 “踏踏~” 顾正言骑着马，提着头，缓缓经过五万人的军阵，红霞渐去，暖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顾正言沾满鲜血的铠甲上，血色光辉不断闪耀，看起来真如天上下来的神将。 五万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每个人眼中都带着无比的敬畏。 那是一种对强者发自肺腑的尊崇。 史书上也把这一幕记载了下来：与伪朝初战，公与兆，于万军从中取敌首级，伪朝万军无人敢挡，尽皆敬服，此天将之威也。 “这，这就是秦国公吗？” 周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有此神将，如无顾虑，我南雍朝廷如何敌之？ ...... 第772章 云散日出 “噗通~” “梅将军，十三颗头颅，我只拿了一颗，剩下的，麻烦你让个道，我亲自去余安取。” 顾正言回到双方军阵前，随手把头颅扔到地上，语气平淡地朝梅渊说道。 他的眼睛已恢复正常，两方的军阵早也没了开始对战的阵势，更多像是在商量。 最难受的还是顾正言。 要是双方剑拔弩张，他直接就冲过去了，虽然对方人多，但战力和士气简直不堪一击。 可现在，他实在不想动手。 后面的两百护卫也差不多是这个想法，同为军人，他们对南雍军卒的处境很是同情。 梅渊露出一个苦笑：“公爷，皇命难违，老夫只是奉命行事，公爷清楚，如放你过去，那老夫又当何处？既判了南雍，又没归北炎，老夫夹在中间，属实为难也。” “况且公爷就算过了老夫这关，南下路途崎岖，还有江河阻碍，余安还有禁军，老夫相信以公爷的英勇倒不惧这些，可其他将士又如何？后勤，军械武器补给，公爷可有曾想过？” 顾正言目露一丝异色，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梅渊。 这老小子... 周储也是聪明人，闻言满脸惊骇，目中闪过一阵惊慌，额头和后背开始冒冷汗。 此刻他只剩下一个想法，怎么赶紧溜走... 周烈军营。 气氛依旧凝重，面对胡人都很冷静的众将，此刻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将军，怎么办？” “咱们干坐着也不是事啊，咱们去，违背军令，不去，要是公爷出了事，别说咱们自己，怎向其它将军交待？” “别问老子了，老子比你们更想知道怎么办！朝廷来消息没有？” “还没有。” 众副将你一言我一语，弄得周烈也没了主意。 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浓浓无奈。 “报~将军将军！” 正待帐内又陷入沉默之际，帐外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 余安皇宫，一处阁楼。 隆耀帝负手立于窗前，安静望着窗外，眉宇间萦绕着淡淡忧虑。 和数年前胡人刚南下比起来，隆耀帝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这些年来，南雍臣民好像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到处乱象横生，很多地方还比不上胡人南下之前。 他也为此操了不少心，所以才变得这么憔悴。 当然，还可能是因为操劳了不少妃子... 这不禁让他时常在夜晚反思。 重临九五，给他究竟带来了什么？ 给南雍百姓又带来了什么？ 权势的快感固然好，可隆耀帝总感觉失去了很多东西，这种感觉有些矛盾，有些玄妙，他也说不上来。 他时常在想，如再给他一次机会，还会听信卫松等人所言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复位以来自己越来越不开心了。 呼~ 不一会儿，和煦的阳光被一块北边飘来的云朵挡住，天色暗了几分，一阵风拂面而来，龙袍被吹得迎风荡漾。 隆耀帝目中淌过一丝疑惑，怎么这天儿变得这么快？ “陛下，小心着凉。” 身后，毓贵妃拿着一件绸袍，给隆耀帝小心披上。 隆耀帝顺势把手放在了毓贵妃手上，有些感慨道：“还是爱妃懂朕。” 毓贵妃看着隆耀帝忧郁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脸上露出个笑脸：“圣上，莫不又在担忧国事？自南下余安后，圣上就没几天笑容，这国事，可真是烦人得紧。” 隆耀帝深吸口气：“朕有志做一和平盛世之君，可自朕登基以来，天下糜烂，内忧外患，岂是朕一人所能扭转？” “朕复位也不过是想完成年少之志罢了。” 说到此，隆耀帝有些颓唐：“爱妃，你说朕到底做错什么了？” “在那种境地中，朕又能做什么？” “历朝历代的明君，在朕所处境地下，一定能比朕做得更好吗？” 毓贵妃沉默了。 不得不说，隆耀帝说得话很有道理。 要是顾正言在这里，恐怕会更认同隆耀帝的感受和抉择。 王朝末期，除了重开之外，想凭一已之力改变，几乎不可能。 可毓贵妃很想说，既然知道自己不一定行，那就别折腾了啊... “天下人，可不懂圣上的难处呢。” 毓贵妃轻声微叹。 呼~ 风吹得更大了，天空也更加暗了。 隆耀帝望着天空，若有所思。 ...... 红叶谷，两军还在“对峙”。 梅渊说完那番话后，顾正言这边再没了进攻的阵势。 把梅渊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公爷，我可以弃暗投明，但，你得让我有个名目，而且我投降不可以投降你个人吧？ 就算要投，也得向北炎朝廷投... 向你个人投名义上站不住脚啊。 还有，就算我投了，真要去南下杀人，也是困难重重。 要不，再考虑考虑？ 所谓的考虑，正是等北炎的旨意。 顾正言焦急南下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想救薛神医，现在薛神医被暗麟卫救走，他也没这么急了。 再等等也无妨，反正也不缺吃喝。 “周大人，你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 梅渊看着旁边脸色苍白，惶惶如鼠的周储，带着明媚的笑容问候道。 周储憋出个比死人脸还难看的笑容：“梅...梅将军，本官昨夜好像受了风寒，现在有些头晕眼花，本官想先行回郓业城养伤，此间一切交由梅将军处置如何？” “那怎么行？”梅渊义正言辞，“周大人乃监军，正是两军对阵之际，周大人离去，老夫岂不是一言遮天？这让同僚和圣上如何看老夫？” “可...” “庞柄那小子抓了很多大夫，正好可以给周大人看看。” “我...” “要是不行，本官马上派人去郓业把太夫请过来，周大人看可好？” 周储快哭了：“好， 好。” 梅渊可以投，但周储不能。 因为周储是南雍文官，卫松的人。 恰巧不巧的是，姜葵最讨厌的人中，正好有周大人，相信落到姜葵手上，周大人可能会不太好过... 呼~ 中午时分，谷中，风起，云散，日出。 “呜呜~~” “轰隆隆~~” 大地猛地一颤，北方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 第773章 平南元帅，战起 顾正言闻声，波澜不惊，甚至连头没回，好似早就预料到了。 两百护卫和三千杂兵则兴奋不已，援军来了！ 要开战了吗？ 开战意味着军功，升职！嘿嘿... 对付南雍这些战斗力不足五的渣，和捡功劳没什么区别。 东原老兵们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归位。 黄朋六人目露快意。 干掉他们！陌刀营，报仇啊！ 五万南雍驻军忽然有些惊慌，来了吗来了吗？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有话好好说！ 咱们可没动公爷，别上来就动刀兵，要咱们怎么样也不是不能商量... 周储目露惊恐，要不是下人扶着，他已经要瘫倒在地了。 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北炎真敢打来？他们真敢？ 瑾曦公主和太子不怕被天下人唾弃吗？ 别这样行不行？！ 不行，得赶紧通知朝廷，否则我大雍危矣！ 周储目光一转，想溜走。 其实大雍危不危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主要他再不走，他相信自己绝对会危的... 但梅渊好像早就料到这一手，派了几个军卒在附近盯着他。 周储见状，有些绝望。 彼其娘之，要不... “呜呜~” 熟悉的进攻号角再次传来，金木岭后方，黑压压如潮水般的北炎骑兵，宛如一条长龙，风卷残云般奔来，溅起的尘灰直冲云霄。 银甲铁盔，披风挂红，长刀森寒，龙凤太极旗迎风昂扬。 这便是正面击碎胡人的北炎骑兵，来的几乎都是老东原军的精锐，还包含了周烈的两千骑兵。 经过数年的训练，现在的北炎骑兵战术战阵战力都更甚之前，一举一动间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足以令人胆寒。 “驾~” “驾~” “吁~” 很快，数万骑兵来到后方，三千杂兵自觉让路，行礼恭迎。 见顾正言没事，前排的将领们长舒了口气，尤其周烈和一众副将，更是抹了抹额头冷汗。 要是顾正言出事，他们可以抹脖子了。 “呼~” 此次南下为首的将领是原东原轻骑兵中郎将，现勇威上将军，霍行。 还有姗姗来迟的老丈人洛擎苍，他专程往东边走了一遭，听到出兵的消息才顺道一起跟来。 见到顾正言，霍行恭敬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卷圣旨，大声宣布：“大炎摄政王，靖安帝，乃奉天统镇山河，九鼎传国玉玺正统之主也...今有佞臣，为已私欲，挟太上皇，建伪朝，据南地，残害忠良，祸乱教化，扫除异己...为天地所不容也。” “夏后言，伪朝朝纲崩坏，任人唯亲，贪利图名，民不聊生，太上皇为奸佞所囚，惶惶不敢言...” “为复汉家辉煌，一统河山，立纲陈纪，救万民水火，今大炎摄政王亲命神威天将秦国公为平南元帅，命其驱除伪朝奸佞，救济斯民...” “顾帅，接旨吧。” 霍行翻山下马，把圣旨恭敬递给顾正言。 顾正言颔首一礼，接过圣旨：“臣顾正言，接旨。” “顾帅！” “见过顾帅！” “见过顾帅！” 将领和数万北炎将士齐齐向顾正言行礼，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激动。 他们坚信，在这个男人的率领下， 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没有攻不下的城。 胜利，意味着军功，地位，金钱！ 顾正言收好圣旨，环视一周，看着这群熟悉的，战意盎然的老将，彷佛又回到了金戈铁马的战场。 “全军听令！整军，统筹军备，后勤粮草...” “派五百斥候南下，按照屠雍路线，探路，勘探水源...” “把南雍军力报告，粮草分布...给我！” “是！” 屠雍路线是北炎军方早就定好的进军南雍的一条路线，目的就是以最小代价，最短时间一举拿下余安。 北炎，从来没放弃统一的目标。 值得一提的是，姜葵此次也来了，不过她的行撵走得很慢，还在后面，算是御驾亲征了。 主要是洛书瑶坚持要来，姜葵想了想，反正她也没有去过南方，正好可以去看看。 也能收收民心。 至于封禅，她让姜凌先去泰山等着，准备等天下一统后再行封禅。 此次南下，姜葵调集了附近州府的八万北炎骑兵，目前到此的只有两万，路上还有六万，加上周烈的一万，共九万人。 兵械方面，小炮共调集了三百门，各式弓弩铠甲不计其数。 有了骑兵和足够的驮马，加上北炎这些年的修路，让这些物资的运输变得比大雍时期轻松太多。 北炎有足够的实力和机动性打一场闪电战。 南雍明面上有四十万大军，可北炎从来没放在眼里。 看梅渊的五万人就知道南雍军队的战力如何了。 九万骑兵，绰绰有余。 吩咐完后，顾正言才把目光放在了前方惴惴不安的南雍驻军身上。 公爷，有话好说，看这这十多天的关系份上，千万别动手，求求了... 看着雄壮威武，杀气腾腾，装备精良，士气滔天的北炎骑兵，南雍驻军再没了一丝反抗之意。 有的将士偷偷把兵器放到了身后... 梅渊更是震撼得久久说不出话，这就是北炎铁骑吗？难怪，难怪能征服胡人。 哈哈，如此雄兵，南雍朝廷，不过是笑话罢了！ 梅渊自嘲地笑了起来，他之前还以为两朝就算打起来，南雍能据城据河防守，至少能拖几十年。 可看着眼前这群精兵猛将，厚甲铁马，锋利的刀枪，尖利的弓弩，才知道两朝差距有多大。 几十年？呵呵，圣上，您老了，真老了啊！ 梅渊见顾正言正望着他，他深吸口气，双手抱拳正要说话，却听一道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 “大雍罪臣，前礼部侍郎周储，叩见顾帅！” “南雍伪朝，不施仁政，好逸无德，礼乐崩坏，民心尽失，弄得南方百姓生灵涂炭，还请顾帅救救我南方百姓啊！” “罪臣愿作顾帅帐下一书吏，为顾帅着笔研墨，也算戴罪立功...” “还请顾帅给个机会...” 周储义正言辞，态度诚恳，向顾正言俯身跪下。 动作自然娴熟，好像练过。 最主要是，比兔子还快。 梅渊：...... 顾正言有些怪异地看了看他。 “周大人...” 周储摇了摇头：“顾帅，罪臣何敢在顾帅面前称大人？岂不折煞罪臣？顾帅直呼罪臣大名即可，或者叫小周也行。” 顾正言：...... ...... 第774章 准备南下 这种态度让顾正言都不好意思剁他了。 你好歹反抗下，有点文人风骨行不行？ 跪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子的内应呢。 算了，先抓起来吧，怎么处置交给摄政王再说。 “周大人可是太上皇的好臣子啊。” 顾正言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周储摇了摇头，正义凛然道：“顾帅此言差矣，下官只忠心于汉家，太上皇早已禅位，下官不过是委曲求全，等待北炎王师复...” “好了你先下去吧，是非功过自有北炎律法评判，北炎不会错杀一人的。” 顾正言打断了他，再说下去言恐怕顾正会吐出来... “是是是，顾帅说得是。”周储连连点头，主打的就是一个诚恳。 接着周储在惶惶不安中被带了下去，梅渊看着他的身影连连摇头。 这老东西！ 南雍朝廷还有多少这样的官吏？ 可笑，可叹，就这还妄谈收复北地？呵！ 想着，梅渊上前一步，朝顾正言行礼：“末将梅渊，携金木岭驻军六万，愿向北炎归附！” “哗~” 此言一出，南雍驻军一片哗然，接着目露惊喜。 归附？这么好？ 他们刚刚还在担心梅将军宁死不屈，要求死战呢... 他们都已经想好怎么跑路，怎么投降了。 屈了好，屈了大家都不用死了，而且还能加入北炎，那岂不是能拿到军饷了？ 一想到此，南雍将士们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向自己照来。 曙光后面，久违的工资正向自己招手... 顾正言点了点头:“好，梅将军能弃暗投明，本帅心甚慰之！” “本帅有一事，正好要麻烦梅将军，不过这事情颇为棘手，梅将军可否应之？” 棘手？ 顾帅觉得棘手的事？ 梅渊神情瞬间凝重起来，他明白，这是要自己纳投名状了。 归附北炎容易，但要得到尊敬，地位，必须要建功！ 这是北炎的游戏规则。 仅仅带着几万残兵，就算归附了，今后也绝对进不了权力中心。 梅渊神色认真抱拳道:“顾帅有何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顾正言降低了语气，轻声在其耳边吩咐。 梅渊听完，脸色先是有些阴晴不定，接着目露狠厉。 荣华富贵皆在一念间，拼了！ “末将定不负顾帅所托！” 梅渊回答完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顾正言目露赞许，是个人物。 然后摇了摇头:“梅将军，你忘了，不是本帅所托，而是南雍朝廷。” 梅渊目光一凝:“是，末将定不负圣上和朝廷所托。” 顾正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让梅渊做的事情，和田术做得事情一样。 以土匪或者南雍朝廷的名义干掉南方那些拒绝交出土地的大地主们，尤其是那些风评不好的。 不惜进行一场大血洗。 北炎想要的，是一块干净的土地。 并不是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否则不出百年，神州大地又会迎来下一个末世王朝。 如谁敢阻拦土地收归国有，必将尝尝北炎屠刀的尖利。 之所以让梅渊去做，一是想抹黑南雍转移矛盾；二是减少北炎统一的阻力。 这些大地主的影响很广，势力盘根错节，说不定能拉出不少私兵进行反抗。 北炎当然不怕，可北炎兵力不足，南方权贵对北炎也有很大的仇视，所以光明正大做很容易引起各种形式的反弹，届时苦的还是百姓。 能降低风险就尽可能降低。 第三就是让梅渊的六万降兵立点功劳。 按照北炎的选拔标准，六万人能留下两三千就已经不错了，其他的只能退役，可能拿多少退役补贴，就要看立的功劳大小了。 白养这些啥都不干毫无战力的大头兵，北炎又不是钱多了没处花。 其实这六万大头降兵会很乐意去杀地主们的，欺软怕硬什么的他们最擅长了。 打不赢北炎，还打不赢地主私兵？ 关键还能打点秋风，抢点养老钱... 由于这六万人战力实在太渣，顾正言向霍行吩咐，让其调集附近州城的一些快淘汰或者已经淘汰的兵械，尤其弓弩等，可以多调一些过来。 霍行欣然领命。 按道理来说，刚投降就毫无保留把武器装备给降兵，终究存在些风险。 可北炎没有人在乎，这是北炎的自信！ 要是梅渊这老小子拿了东西敢有异心...哼！ 安排完后，三万骑兵就地扎营休息了下来。 现在只等路上的六万，汇合后就能一举南下行统一之事了。 此时请假南下的黑将军田玲抱着表情痛苦的方大宝终于姗姗来迟。 “啊~” “嗷~轻点轻点娘子，痛。” “哼，方大宝！早知道你这么脆弱，我才不带你来！耽误这么多时间都怪你，要是顾帅出了事我非把你...” “我说娘子，我一直都说我很脆弱啊，你不是早知道了？还有，风兄出没出事我不知道，我已经出事了啊！你就不能关心下我？” “哼！你一七尺男儿，吃点苦算什么？不就摔了一跤吗？商行走镖，也没见你这么抱怨。” “娘子，商行走镖谁像你骑这么快啊？快得本相公脑子都甩晕了，你慢一点本相公哪里会摔下马？” “哼...还痛不痛？” “痛！” “挪过来，给我！” “嗷~” ...... 第775章 开战，南下 “顾帅，抱歉，我们来迟了，路上湿滑，我夫君不小心摔了一跤...” 田玲带着一瘸一拐的方大宝到了顾正言跟前，有些歉意道。 后面几个神箭手紧张的心情也终于放松下来。 对他们来说，顾正言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风尘仆仆的几人，尤其是面色苍白，还冒着冷汗的方大宝，顾正言心中颇为触动。 像田玲方大宝这样的人，顾正言这十多天见了很多。 这让他对这个时代的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深吸口气，顾正言朝方大宝微微一笑：“大宝兄，你们有心了。” 方大宝忍着屁股的阵痛，憋出个笑脸：“风...顾帅，都怪我，要是顾帅出了事，我怕是难辞其咎。” 顾正言笑容不减：“自己人，就别说这些话了。” 方大宝一愣，自己人... 他瞬间感觉这一跤摔得价值千金。 早知道再摔重一点了... 第二天，梅渊带着六万降卒和一堆新式武器先行南下了。 路上有没有危险，后勤保障如何，他没有向任何人诉苦。 他很清楚，这些都处理不好，要他何用？ 梅渊的归附意味着险峻的金木岭防线彻底归入北炎，也意味着南雍的第一道大门大开，北炎骑兵可以长驱直入。 ...... “答应我，别再做傻事，刀兵无眼，纵然你勇猛无双，可马有失蹄日，人有失足时...” 金木岭一座山峰上，洛书瑶靠在顾正言怀里，双目盈盈，柔意无限道。 收服梅渊之后七天，姜葵和洛书瑶的车辇也到了金木岭。 知道了这里的一切后，姜葵对南雍更为轻视甚至厌恶了。 干啥啥不行，争名夺利倒是厉害，如此伪朝，留之何用？ 姜葵决定，亲自去余安见见隆耀帝。 告诉他他治下的朝廷是多么不堪。 而洛书瑶一到此，便和顾正言腻歪起来。 天下大事什么的她已经不关心了。 只要那个人能平安比什么都强。 顾正言轻轻吻了下她额头：“嗯。” “开心点，很快就能见到薛神医了，她可是义妁的后人，据说什么女人病都能治。” 洛书瑶吸了吸鼻子，嫣然一笑：“顾大相公，你现在哄我，越来越像哄小孩了。” 顾正言：“小孩子才快乐呢，你最快乐的时候不是小孩子？” 洛书瑶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你猜。” “小孩子才...我猜是遇上某位年轻帅气的书生的时候是不是？” “呵呵，我遇上的书生可多了。” “姓顾的书生不是只有一位？” “应该说，这么会哄人这么能打的姓顾的书生，天下只有这么一位。” “顾大相公...”洛书瑶放低了语气，目光深邃如星，“如果，薛神医也治不好我呢？” 顾正言抱她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那就找王神医，李神医，天下有那么多神医，总有人能治！” 洛书瑶抽出身子，双臂环着顾正言的脖子，深情望着：“顾大相公，天下一统后，咱们回下河村行吗？” 下河村，装着洛书瑶自由的梦，有着最美好的记忆。 顾正言露出个宠溺的笑容：“好。” “抱。” “嗯。” 二人紧紧相依。 呼~ 清风拂过，晚霞如火，首倚肩左，侬心在我，不知残阳离索，不管云散枝落，不意花谢无所。 ...... 三月二十日，北炎九万骑兵集结完毕，粮草后勤武器装备全部到位。 不足一月便能集结九万大军打一场大仗，这在之前的大雍是不可想像的。 骑兵的高机动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姜葵也参与了誓师大会，她不擅军事，当然也不准备干涉顾正言的决议，用力鼓励鼓励士气还是有很效果的。 有了顾正言的领导，有了姜葵的打气，北炎将士士气如虹。 他们自信可以撕碎一切敌人。 三月二十一日，一切就绪，随着顾正言的一声令下，北炎九万大军倾兵南下。 此次作战，顾正言并没有制定什么乱七八糟的战术，因为没有必要。 有横推的实力，还绕个屁的弯子？ 梅渊的六万大军走后，整个琅州之地再没了任何反抗之力，彻底变成一块砧板之肉。 不到三日，琅州便收复了。 过程比北炎军想像的顺利很多，各县城池大开，没人反抗，没人誓死相守。 北炎军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赶路上面了。 琅州各地的官吏听到北炎打来了，赶紧拖家带口来投降，生怕慢了一步... 那陈恳的态度，和周储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让北炎将士颇为不爽，你投降得这么快，老子还怎么立功？ 就不能坚持一下？ 和官吏们的惴惴不安不同，琅州的百姓对北炎军可谓是夹道欢迎。 北炎骑兵所过之处，琅州百姓们一片欢呼。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打，狠狠地打！打死那些朝廷官员，彼其娘之！ 他们距离北炎最近，对比之下，最能体会到两朝人民生活水平的巨大差异，最能感受到朝廷的剥削和压迫，对南雍的官吏简直深恶痛绝。 要不是一些特殊原因，他们早想加入北炎了。 这下好了，终于原地成为北炎的子民了！ 大喜！一想到北炎的美好生活，百姓们就想烧香庆祝下。 至于那些地主们...在见到北炎将士雪亮森寒的长刀后，主动且热情地献出了全部名下土地。 当然，北炎并非强盗，一些风评好的地主还是按市价给了一定的钱财。 至于一些欺男霸女，弄得天怒人怨的地主们... 路上风光好，还是早点上路吧。 没有多停留一刻，九万大军继续扬鞭南下。 ...... “咚咚~” 余安皇宫，急促的钟声再次响起。 过年以来，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每一次都没什么好事。 朝臣们急忙穿好官袍，脚步匆匆而来。 今儿这又怎么了？ 落位后，众臣发现隆耀帝的脸色有些阴沉，眉宇间还有些慌乱。 他们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般来说，隆耀帝生气他们倒不担心，因为生气意味着事情不那么大，还有解决的或者拖下去的余地。 没事没事，圣上还没慌，小事小事... 他们怕就怕在隆耀帝惊慌。 隆耀帝对灾祸的感知可是极其敏锐的。 他都慌了，说明事情，很大。 没错，今天的事情确实很大。 北炎骑兵的速度比南雍斥候还快，加上暗麟卫有意封锁，南雍现在还不知道北炎已经打来了。 让隆耀帝惊慌的原因是南雍六府有四府竟然开始了大规模造反... 这四府分别是，紫阳，寻阳，南阳，南合，每股造反势力都超过了四万人。 看起来不多，可架不住南雍军队烂啊，最关键是，南雍没钱了，根本无法组织大规模平叛。 根据龙卫查到的蛛丝马迹，隆耀帝猜测这很可能是北炎探子在暗中推波助澜搞的事情。 目的就是为了洛鸿麟。 优柔寡断的隆耀帝又后悔了。 早知道随便找个由头放了那小子了，否则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隆耀帝严重低估了洛鸿麟的地位，以及暗麟卫的力量。 现在放也已经晚了，就算放了这些造反大军就会消停？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是不可控的。 众臣听闻后，也有些惊慌。 他们主要惊慌自己在各州府的田地和粮食被人抢了去... 这群混账刁民！ 接着众臣各抒已见，朝堂很是热闹。 为了自家财产和美好日子，众臣动用了全部的智慧。 一个比一个精明。 “报~~” “报~” “噗通~” “不好了不好了！北方急报！” 正在这时，一信兵从皇宫外飞奔而来。 脚步很急，神色更急。 ...... 第776章 都是你们这些老王八蛋惹的祸 “圣上，情况紧急，可否向民间的商人和商行以朝廷的名义借些银钱，待平复叛乱后以一定的利息还回去...” 有大臣提议道。 “借，借？” 隆耀帝脸色有些发黑。 看起来这个主意很完美，可以说是无本买卖，也能很好解决现在的财政问题。 可... 说得好听，换个更合适的词汇就是，抢？ 不说前面乱印的银票事件，就算没发生，谁闲着把钱借给朝廷？ 谁愿意，谁敢？ 真借了，下面的官吏层层搜刮，届时不用叛军打来，商人们掀起的波浪都够朝廷喝一壶。 隆耀帝很想捶这位大臣一顿，你他娘这是嫌朝廷不够乱？ “诸位爱卿，还有其他方法？” 隆耀帝没理他，接着问道。 其他方法？没钱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吧？ 卫松沉默半晌，上前一步：“实在不行，只有临时征调余安的八万驻军了。” 此言一出，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这八万驻军正是黄景此前从南方带来支持隆耀帝复位的，是南雍少数不多待遇齐全的军队，暂时不用担心军饷的问题，忠诚度也比较高，除两万禁军外，算得上南雍的王牌部队了。 可这八万要是拿去平叛... 那余安怎么办？ 各地山贼匪患不断，光靠两万禁军总感觉有些不安全。 隆耀帝深吸口气：“如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 “报~” “不好了圣上，北方急报！” “噗通~” 话未说完，殿外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众臣循声望去，发现一信兵摔倒在殿门口。 这信兵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身上不少地方有些淤青，他神色焦急，来不及整理衣衫，对着殿内大喊：“圣上，不好了，北炎打下来了！” “苏阳府边疆之处漫山遍野都是骑兵，不到三天，琅州失守，现在北炎骑兵已经过了淮水，兵临饶州城下了。” “北炎摄政王也就是瑾曦公主南下亲征，所过之处百姓皆俯首恭迎，几乎没怎么反抗，公主还让人传檄天下，说是要解救南方百姓于水火之中...” “还有，秦国公只身闯入梅渊将军所率五万边军中，当着五万边军怒取庞将军首级，并宣扬说让越国公等十二位将军洗好脖子...” “哗~” “什么？！” 众人皆惊，隆耀帝更是瞪大了眼睛:“什，什么？葵儿，你，你真敢冒天下大不韪？” 隆隆帝有些不可置信，他一直都很笃定姜葵不会打他，可现在不光打了，连人都亲自来了... 还有天理吗？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打来了？难道… 隆耀帝忽然反应过来，北炎出战总要有个借口和导火索，否则随便打爹不仅是强盗行为，还是大逆不道之举。 “把信拿来，快！” “是！” 隆耀帝从侍卫手里抢过信看了起来，越脸色就越难看。 果然，果然是前面那件事！ 彼其娘之！ 隆耀帝既惊慌又愤怒，还有点后悔和憋屈。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永远打不起来的战争，开战的导火索竟然是因为一个女子无法身孕... 这... 他后悔没把黄景等人的头送过去，憋屈的是史书上会怎么记载今天的事？ 会怎么评价他？ 那小子，居然真的... 隆耀帝很是不理解。 女人有这么重要吗？竟然能让这小子独面数万大军，甚至不惜引得两朝大战？ 是不是有病？ 还有黄景那群老东西，你们惹谁不好去惹他？ 现在好了，你们惹的祸你们说怎么解决。 隆耀帝很想把黄景等人捶死，在南雍权势滔天苟着不好？非要搞事情？ 和隆耀帝有一样想法甚至脸色更难看的，除了知晓内情的大臣外，还有黄景几人。 听到顾正言让他们洗好脖子，他们瞬间感觉昨晚刚洗的脖子有点凉凉。 有几人准备从今天开始不洗脖子了... 悔意，无比的悔意充斥着他们内心，要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宁愿得罪隆耀帝也不愿惹那个人。 不，准确说是惹那个人的女人。 这下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 黄景的脸色阴沉如水，要说其他人还有活命的一丝希望，他作为此次事件的暗中主使，绝对是最危险的。 他倒不是后悔惹顾正言，而是后悔事情没有做干净被发现了。 同时他也对北炎的探子忌惮不已。 不管救人，消息传递，这些人实在太可怕了。 不行，不能等死！ 看圣上怎么抉择了！ 想着他深吸口气抬首望向隆耀帝，却发现隆耀帝也在看他… 嗯... 两人大眼对小眼，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黄景心中却一惊，他发现隆耀帝看他的眼神有埋怨，不爽，责备，还有...疑惑。 埋怨不爽他能理解，可疑惑... 圣上这是想过河拆桥？！ 黄景瞬间反应过来，要是北炎以交出他的首级为停战的条件，相信圣上会毫不犹豫吧？ 想拿老子的命环取平安？呵！ 黄景低下头，眼中阴骛之色不断闪烁。 哼！果然，这世界上只有自己信得过！ “怎么办？你们倒是说话啊！” 隆耀帝让齐江把信传给大臣，站起来大喝。 沉浸在惊慌中的众臣被吓了一跳。 你叫这么大声干嘛？本来情况就这么紧急，你还叫？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内有反贼四起，外有北炎火上浇油，除了议和坐下来谈还能怎么办？ 打？呵呵。 众臣心中一阵腹诽，濒临亡国之际，也顾不得什么忠君仁义了... “黄景，你说！” 见没人回答，隆耀帝开始点名了。 上来点的就是罪魁祸首。 看完信的大臣纷纷把幽怨中夹杂着愤怒的目光落在黄景身上。 都是你这老王八蛋，混账玩意儿！ 就凭你也敢去惹秦国公？你惹倒惹吧，别惹人家女人啊！关键做事还不干不净，简直废物！ 彼其娘之！要不要... 一些大臣愤怒之下，忽然升起了想把黄景等人送给北炎的想法... 归根结底此事和南雍朝廷无关，是这几个老王八蛋私下所为。 要是认错态度良好，加上和瑾曦公主的关系，说不定北炎能就此退兵... “圣上，臣认为，当务之急是抽调各地驻军，北上和北炎决一死战！臣愿做先锋大将，身先士卒，誓死抵御北炎。” 隆耀帝和众臣:... ...... 第777章 暗流涌动，兵临清江 这话一出殿内又安静下来，众臣的表情忽然有些怪异。 正想用你的人头去平息北炎的怒火呢，你就这么积极主动，那大家还怎么好意思说... 当然，对于黄景众臣甚至隆耀帝都只能是想想。 他们很清楚黄景现在绝不能动，那八万王牌军核心将领大多是黄景的人，要是动了他那南雍就不用玩了。 可要是真让他北上众臣和隆耀帝又犯了难。 黄景这人，并不是忠义之辈，之前支持隆耀帝复位，更多是利益往来，要是把兵权全部交给他... 还是再看看吧。 可要是不交给他，那还能交给谁？ 南雍朝廷武将稀少，有真才实干的更是屈指可数，不说黄景，连北炎看不上的庞柄之流都算名将了，何谈其他？ 这样看来除黄景之外南雍好像也找不到可以扛大旗的人了。 这就是既恨他，又需要他，又想他死，又舍不得他... “南地多有险峻，进，咱们可以据河图进，退，咱们可以据险据城而守...相信只要守住一段时间，北炎也拿咱们没有办法。” 黄景依旧滔滔不绝。 “臣附议越国公所说。” “臣也附议。” 被点名的勋贵以及黄景一系的武将纷纷开口。 大佬都发话了，还不顶顶？ 文官们互相看了看，有些犹豫，卫松上前一步：“圣上，臣认为越国公所言也不无道理，可如今国库空虚，如据险固守，北炎或许拿咱们没办法，但咱们也早晚会被拖垮。” “臣认为最好的方式还是和谈，毕竟来人不是凶残的胡蛮，瑾曦公主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臣附议左相所言！” “臣附议！” 武将是不是真想打仗不知道，但文官可是一百个不想打的。 要是想打，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最主要是，南雍现在打不起了，本来还有点底子，可这些年来，内有官吏争名夺利，外有北炎暗中搞事，南雍已是千疮百孔。 打不起了。 “还有，”卫松眯着眼，“北炎以子伐父，乃大逆不道之举，为天下人所不容。” “咱们可以遣南方大儒学者以及各大书院学子，谴责其行，甚至亲身列于阵前...” 卫松冷哼一声：“北炎敢杀我南雍将士，但他们敢冒着大不韪杀读书人吗？” 这... 众臣包括隆耀帝在内，都觉得卫松说得极有道理。 如此一来，再加上明面上的谈和，相信北炎会有所忌惮。 “再有，北炎在土地上的诸多政策，早就引得南方士绅们的强烈不满，咱们可以在此做做文章。” 卫松接着献策。 隆耀帝和众臣连连点头，是啊，士绅们可是一股极大的力量，他们对北炎从来都是口诛笔伐，要是能利用这些人的力量... 接着众臣又商议了一阵，黄景却没有参与其中，只是面无表情看着这些人。仔细看去，便能看到他眼底深处时不时闪烁着愤恨的光芒。 退朝后，黄景暗中把一众勋贵召集在一起。 今天朝堂上隆耀帝以及一众大臣的态度，让他极为不忿。 这种弃子的感觉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以及埋藏在心中的...野心。 他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谁想要他的人头，他一定要让谁付出代价！ 越国公府的烛火闪烁了整整一夜，出府后的众勋贵将领们，眼中带着一丝惧意和...狠戾。 接着，余安开始暗流涌动，尤其军中的气氛更是变了味道，变得风声鹤唳。 于此同时，南雍朝廷派了数百匹快马向南方各州府宣扬北炎的大逆之举。 天下皆惊。 普通百姓是惊喜的惊，心中连连向天祈求，巴不得北炎快点打下来把那些员外士绅贪官污吏们干掉... 北炎的土地政策在暗麟卫的暗中传播下， 很多南方的百姓都知道了。 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琅州的百姓之所以那么欢迎北炎军，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土地。 画那些虚无的饼，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所以这场战争，南雍注定得不到百姓们的支持，但却得到了地主士绅们以及背后的靠山的支持。 与百姓不同，这些人是惊怒的惊。 把自己辛辛苦苦搜刮来的土地送给那些低贱的泥腿子？ 彼其娘之！ 可恶的北炎！ 这些人的消息更加灵通，手下也不乏谋士，一番权衡利弊后，这些人不约而同的自发联络起来，组成了一股反北炎的势力。 这股势力犹如滚雪球般，短短时间，越滚越大。 饶州位于余安北部，是离余安的最近的州，也是余安最近的防线，城内守军有七万，兵械粮草还算充足，城墙城门也比较坚固。 换句话说，要是士气足完全可以守一守，至少能抵挡一阵。 四月十七日，北炎军兵临饶州府城，饶州城。 以骑兵的速度来说，根本要不了这么久，主要是姜葵安抚各地民心，暗中帮助梅渊的人剁掉地主收回土地花了不少时间。 饶州也是苏阳府布政司所在，时任布政使叫陈封，乃是卫松一系的官员。 卫松一系的官员有个特点，对和平的追求特别强烈。 只要你不刨我祖坟，削我脑袋，都可以坐下来谈的。 至于什么妻妾女儿什么的，只要你不过分，无所谓的啦... 要是情况非常危急，其实过分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知道北炎兵临城下，陈封慌得一批，差点没瘫在地上。 反抗什么的，他是一点都不想，纵然城内有七万大军，但没有给他一点安全感。 对方主将是谁？ 封狼居胥的秦国公！ 还打锤子？ 求和求和，赶紧的！ 同样有和他想法的，还有守城主将，归博侯鲁经南。 鲁经南军事才能一般，否则也不会跟着隆耀帝跑到南方了，但他为人还算正直，和洛擎苍的关系也还不错。 之前向洛擎苍提亲的人中，就有归博侯。 也算是老熟人了。 对于南雍，鲁经南也是越来越失望，一通分析后，他生不起丝毫战意。 倒不是他怯战，而是他很清楚，一旦打起来，战死的兵将得不到任何抚恤和补偿。 他不想看到他的兵为了莫名的理由，白白战死。 顾正言知道鲁经南的为人后，并没有下令强攻，而是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给他。 看完书信，鲁经南朝余安拜了拜，然后让人打晕了陈封，下令开城投降。 四月二十八日，饶州收复，北炎骑兵兵临清江。 清江对岸，便是余安。 ...... 祝各位大朋友小朋友六一快乐，马上恢复更新！ 第778章 你是葵儿的人吧 余安朝臣大惊，苏阳府的驻军杂七杂八加起来至少有十五万吧？ 一个月就让人家打到余安了？ 你有没有搞错？ 梅渊、鲁经南都尼玛都干什么吃的？ 一个月，光是数万大军行军时间都可能很紧凑，现在却让敌人兵临余安？ 这俩王八蛋是打仗还是给人家带路？ 众臣惊慌之余，不禁升起了浓浓的疑问。 其实他们还真没猜错，梅渊、鲁经南二人早把北炎的军力部署以及后勤补给等军事机密全部倒了出来... 比带路还带路。 换句话说，如不变阵，如今的南雍在北炎面前犹如一张白纸。 很快鲁经南归附北炎的消息传到了余安，朝堂再一次地震。 饶州坚固险峻，鲁经南这混账玩意儿上来就投了？ 过分！ 当他们想要抓鲁经南家人问罪的时候，发现其家人早就没了踪影，不止，还有梅渊以及诸多上层将领。 他们的家人几乎全消失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人。 隆耀帝听闻后，愤怒的同时还升起了股浓浓的挫败感。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失败，是如此不得人心。 顾正言留了五千人在各州城驻守维持秩序，清江沿岸，八万五千北炎骑兵昂首而立。 他没有选择立即渡江，事实上要是没有必要，顾正言根本不想动刀戈。 因为这是一场结果早已注定的战争，硬打下来，只会添更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和灾难罢了。 他只想要那十二位勋贵的头颅。 于是，他让鲁经南修书向朝廷劝降，言辞中颇为恳切。 大意就是，本是同根生，相煎很鸡儿急，要是你们不听话，就只好把你们全部剁掉了... 余安众臣和隆耀帝被一阵恐吓，开始思考起后续的对策。 还是围绕打不打的问题。 ...... 一座寝殿内，隆耀帝站在窗前。 和数日前相比，他更加憔悴了，眉宇间也更加晦暗。 再经历一次国破家亡，纵然隆耀帝再乐观也有些难以接受。 昨天他又收到一个消息。 被寄予厚望的夏太后居然帮着北炎说话，还无情地揭露了许多南雍朝廷的肮脏事。 这倒没什么，谁不知道呢？ 可问题在于北炎有了夏太后的口诛笔伐，就不存在以子伐父了。 这算是...以妻伐夫？ 北炎打的旗号是诛灭隆耀帝周围的奸臣，拯救水火中的隆耀帝和被迫害的南方百姓。 所以，以以子伐父的借口抨击北炎就不适合了。 夏太后此举相当于背叛了他，隆耀帝很难受，昨晚上饭都没吃。 被鲁经南背叛他只觉得很愤怒，可夏太后的背叛让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黯淡了几分。 “陛下，自复位以来，臣妾亲眼看到您的白发越来越多，神色也越来越憔悴，与数年前相比，苍老了何止一分？这权势，真的这么重要吗？” 毓贵妃在隆耀帝身后，轻轻叹道。 隆耀帝没有说话，只是抬首望着阴沉的天空。 “陛下，臣妾不懂政事，可臣妾知道，权势，有时候也不过是过眼浮烟，破落高台，强行攀取，徒增蹉跎罢了。” “还不如留有岁月，静享安年。” 隆耀帝听完，偏头侧目看了看毓贵妃，语气平淡道：“毓儿，你说，朕究竟是昏君吗？” “为什么天下人都要反朕？” 毓贵妃：“很多事情，并不是陛下能改变的。” “陛下有心富国安民，可天下已是千疮百孔。” “陛下知道，为何瑾曦那丫头要杀地主士绅吗？” 隆耀帝：“补洞。” 毓贵妃点了点头：“北炎的强盛和此举脱不了干系。陛下，臣妾想问，年少之志如不得也，一定要累上整个天下吗？” 隆耀帝叹了口气：“道理朕何尝不懂，可...世间繁华，权势滋味，谁又能轻易放得下？” 毓贵妃眼神有些灰暗：“可是现在，北炎兵临余安，如不放下，咱们难道还要再往南逃吗？” 说完，隆耀帝又抬首望天沉默下来，毓贵妃安静地陪在一旁。 呼~ 不知过了多久，窗风吹过，一片枯叶落在隆耀帝肩上，隆耀帝顺手拿起这片枯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落叶虽凉，可却代表着来年的新芽，枯木虽黄，冬后却有新绿...” “或许...朕真的老了。” “陛下...” 毓贵妃轻轻靠在他肩膀，目光闪烁着一些哀意。 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下来，二人还是有些感情。 “既如此，那就把这天下交给葵儿吧，她，或许真是神女下凡，朕，不如她也。” 隆耀帝说完，神色很平静，浑身上下透露着解脱。 毓贵妃怅然一笑：“陛下，臣妾愿陪您，赏遍余生诗词歌花。” 隆耀帝望着她，目露深意道：“毓儿，你是葵儿的人吧，身份应该还不低。” 毓贵妃神色一震，愣在了原地。 “陛，陛下...您...” 毓贵妃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惊讶。 隆耀帝嘴角含笑：“朕虽庸碌，但不是傻子，你多次明的暗的询问洛鸿麟那小子的事，还有这两年来你多次借故往宫外跑...” “这样说来，那次诗会上才子丫头莫名失身之事，是你安排的吧。” “恐怕柔妃也是借你之手弄出去的吧。” “呵，”隆耀帝自嘲一笑，“最相信的枕边人，对朕也并非真心。” “朕，太失败了。” “不过...”隆耀帝摇了摇头，“虽不知为什么选秀出生的你是她的人，但朕相信，你对朕终究是有感情的。” “陛...陛下...” 毓贵妃泪水夺眶而出，当即跪了下来。 “陛下，臣妾...臣妾有罪，臣妾...” “臣妾的亲族犯了很多不可见人的事，瑾曦她...” “好了朕知道了，起来吧，朕不怪你。” “陛下...” 毓贵妃泪流满面，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和自责。 “哒哒~” “陛下，不好了！！” “越国公，反了！” 寝宫外，传来一声惊慌的嘶吼。 ..... 第779章 余安乱 轰隆~ 话音刚落，阴沉的天空适时响起一道雷鸣。 隆耀帝愣住了，心中下意识掠过惊慌，毓贵妃则是大惊失色，她虽然是暗麟卫高层，可更多是任务的执行者，并非决策者，加上时间紧迫，黄景等人的动静毓贵妃根本不知道。 其实就算她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朕早知道黄景此人利欲熏心，可朕有今天...还是少不了他。” “呵，所有人都反朕，朕也见怪不怪了。” “古往今来的造反都将踏着尸山血海，不知多少人为之殒命，葵儿说得没错，朕，真乃罪人也。” 惊慌之后隆耀帝冷静了下来，神情越发萧索。 毓贵妃根本没功夫听他感慨人生，她大脑飞转，目光闪烁，思索着各种对策。 “陛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保命，要是陛下落在黄景手里，来威胁瑾曦那丫头...” 说到这儿，毓贵妃顿了顿。 呃...用陛下威胁北炎，瑾曦那丫头应该会买账的...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不确定... 凭父女二人的关系还真不好说，说不定瑾曦那丫头巴不得陛下早点挂掉... 深吸口气，毓贵妃转移了话题：“陛下，黄景只有八万人，咱们还有两万禁军，想必凭余安皇宫之固，黄景叛贼一时还不能威胁到陛下。” “陛下，咱们趁此可以固守皇宫，再派人暗中去信让瑾曦来援...” 毓贵妃分析得没错，禁军世代忠于姜家，是绝不会背叛隆耀帝的，两万人要是据宫固守，黄景那八万人短时间还真拿隆耀帝没办法。 当然，不能久拖下去，要是被黄景等人断了粮草，一样很危险。 隆耀帝目露挣扎，看起来很是犹豫。 现在的他可谓是众叛亲离，女儿来打自己已经让他够丢脸的了，关键没打来，自己又陷入了险境。 还要女儿来救... 这一连串的事实让隆耀帝有些窒息。 “哗~” 雷鸣之后，余安下起了雨，让本阴沉的天气更添一丝阴霾。 “不好了陛下！” “噗通~” 寝宫外，又一禁军侍卫冒雨匆匆而来，慌乱之下摔倒在地，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神色惊慌道：“不好了圣上，陈将军刘将军...很多将军身中剧毒，越国...黄景率叛军把咱们的军械和粮草库夺了去。” “元从军不察之下被叛军偷袭，死伤惨重，现赵起将军正收拢残部往景央宫聚集。” 景央宫就是现在隆耀帝待的地方。 “什么？！” “混账！” 隆耀帝脸色很难看，愤怒之余又开始惊慌起来。 毓贵妃朝那侍卫喝道：“赶紧鸣钟，派能收到消息的龙卫通知所有禁军，让他们赶紧往景央宫靠拢。” “呃...” 禁军侍卫看了看隆耀帝，隆耀帝反应过来，赶紧附和：“听娘娘的！” “是，陛下。” 侍卫抱拳匆匆退下。 轰隆~ 雷鸣又响，骤雨更甚。 “啪~啪~” 这不是雨落拍地的声音，而是拍脸的声音。 一座豪宅府邸内，一穿盔戴甲的中年将军正激情地挥舞着双手，用力亲吻着一位大臣的脸。 大臣被亲吻得满脸红肿，嘴角流血。 周围战战兢兢站着一群女眷和下人。 “啪~啪~” “许大人，没想到你骨头这么硬，前几天在朝堂的嚣张劲儿呢？” 中年将军望着大臣，满脸冷笑。 大臣有些被亲晕了，实在遭不住了，摸着脸哆嗦道：“别打了别打了，老夫，老夫愿跟随黄公！” “哼！” 闻言中年将军收回酥麻的手，嘴角微翘：“早这么不就行了，何必吃这顿苦？你说你是不是欠打？” “是，是。” 大臣下意识点头，心中惊惧中带着浓浓的不忿。 彼其娘之！ 这些粗鄙的武将搁平时他正眼都不瞧一眼，可现在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当众捶他。 这向谁说理去？ 大臣委屈得直想流泪。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各朝堂众臣的府邸。 看得出黄景是想一网打尽。 他很清楚，打了天下需要人治天下，虽然这些大臣有些没节操，但很多国事又离不开这些人。 所以才没对这些文臣动死手。 很快，在一顿生命的威胁以及爆捶下，包括卫松孔玄在内的余安诸多大臣纷纷表示愿意追随黄景。 有点节操的稍微反抗了下便被剁掉了。 因为八万大军的进入，整个余安大乱，很多见势不对的百姓们想冒雨出逃，可城门早已关闭，惊慌之下，百姓们纷纷找地方躲起来。 各种趁火打劫的，随处可见。 雨声，呼喊声，哭声，响彻余安。 轰隆~ “发生何事？” 清江岸，顾正言和一群将领负手而立，望着余安城墙上的旗帜倒斜，守卒慌乱奔走，顾正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纵使再不济旗帜怎么会乱？守卒的脚步怎会如此杂乱？ 难道... 他眼中精光闪烁，瞬间有了猜测。 “告诉将士们，戒备，准备随时过江！” “是！” 清江并不是什么大江大河，浅滩处马可以直接过去，深处可以用渡船。这几日来，北炎军便在到处搜寻制作渡船。 “怎么了正言？” “见过瑾王殿下。” 姜葵领着洛书瑶款款而来，听到将领全部都聚集在此，敏锐的姜葵察觉到了可能有事情发生。 顾正言颔首：“回瑾王，余安好像有变。” 姜葵眉目一凝：“怎么回事？” 顾正言深吸口气：“余安，怕是自己先乱了。” “南雍伪朝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离心离德，在咱们的逼迫下，忠义恐不复存也。” 姜葵望向余安城墙，脑海中浮现一个讨厌的身影，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哗啦~”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葵淡淡道：“多派些斥候，看能不能探出点信息，其他人注意是否有求援信息传来。” “是！” “咻咻~~” 此时，黑压压八万大军团团包围了余安皇宫，漫天的箭雨向余安皇宫射去。 而宫内的禁军，经过毒杀偷袭等蓄谋已久的阴暗手段，只剩一万两千余人了，而且武器装备多有不全。 这没办法，黄景是南雍武将之首，在军中的分量太重。 想做一些事情很难有做不到的，何况还联络了这么多人。 ...... 第780章 人呢?彼其娘之 情况有些危急，禁军只得靠有限的兵械，冒着大雨奋死守好各个隘口。 于此同时，黄景还派了几队人马在余安城内大肆搜刮。 除了南雍朝廷的，对象大都是一些资产丰厚的权贵和有钱的商人。 各种粮草物资，贵重的值钱的东西，甚至一些女人都被掳走了。 整个余安一片哀嚎。 有的人被抢了东西，见没了活路，暴起反抗杀了抢他的士兵，最后被乱刀剁掉。 血水夹杂着雨水，伴着哀鸣惨叫，逐渐在余安弥漫开来。 造反，战争，从来都是大人物的一场博弈，受伤的永远是棋子和底层普通人。 所以这场造反让余安人民，很伤。 叛军对余安皇宫的进攻还在继续，由于人数兵械差异，禁军不可能固守每个宫门，很快就被早有准备的叛军打得节节败退。 不多时，北门被攻破，叛军冲进皇宫开始抢掠。 禁军边打边退，最后收拢在了景央宫。 本准备决一死战的禁军，却发现叛军像饿急的疯狗，只顾着劫掠皇宫财物，并不着急进攻。 这让禁军松口气的同时还有些纳闷，咋滴不打了？陛下还在宫里，你们就没什么想法吗？ 事实上，叛军还真没什么想法。 在他们眼里，金银财宝远比什么狗屁陛下来得直接得多。 就这样，在暴雨中，余安皇宫也没能逃脱被劫掠的命运。 而隆耀帝和一众皇族和后宫妃子只能在景央宫看着这些叛军为所欲为。 看着从内帑中抬出来的一箱箱贵重物品，隆耀帝的心都在滴血。 那是朕的，是朕的！ 你们这些混账！狗贼！ 不知过了多久，大雨渐渐息落，叛军笑嘻嘻心满意足地撤出了皇宫。 此时的皇宫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有被翻过的痕迹，连妃子们的衣柜都被翻空了... 穿过的女人衣服拿来干嘛？ 八万不受律法约束的人，带来的破坏是巨大的，整个余安的粮草财物，几乎被洗劫一空。 纵使禁军残败破碎，谨慎的黄景还是没有选择强攻。 因为就算杀了隆耀帝或者活捉他，好像并没什么卵用。 挟天子以令诸侯？ 最大的诸侯正是天子的女儿，恰巧，女儿正在砍他的路上... 还令个屁。 还不如带着金银财宝各种物资，自立山头。 黄景亲自上了余安城墙，望着远处河对岸黑压压的北炎骑兵，黄景神色凝重。 他绝非庸才，否则也不可能权倾南雍军方，一看对方的排阵、军营分布、战马雄姿‘、将士们的一举一行，就知道自己这八万人绝不是其对手。 他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绝不能硬刚。 骑兵的弱点，便是地势。 余安城墙虽固，可只有一条清江防线，算不得险峻，一但让对方过江切断己方后勤，自己等人就可以原地待宰了。 一通分析后，黄景打定了主意。 很简单，溜！ 接着，八万大军拿着自己的“战利品”，带着一众哭哭啼啼的大臣和女人们，从余安城南门连夜溜走了。 八万大军，来的时候不带来一片光彩，走的时候，带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和人。 隆耀帝和一众皇族哭了，黄景和一众勋贵倒是心安理得。 老子在你困难的时候不惜千里迢迢来相助，用完了老子就想踹开？过河拆桥？ 拆你娘，吃屎去吧你们！ 补偿，必须的！ 黄景和一众勋贵打心底里认为这些东西是他们该得的报酬，他们还觉得少了，准备再抢几座不愿意归顺他们的州城，顺便壮大自己。 当然，这不是首要的，黄景认为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络那些极力反北炎的南方地主士绅们。 抱团取暖。 他很清楚，凭他自己，最多据一险之地，当个土皇帝。 他不甘心！ 既然起事，就要轰轰烈烈干一场。 当个土皇帝，和他当朝国公武将之首，有什么太大区别吗？ 他之前就派人私下联络那些地主们了。 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 至于利益什么的，大家都懂。 先打下天下再说。 分不均，到时再打就好了... 时间很快过去了三天。 天气，也由骤雨变成了艳阳高照。 整整三天，北炎军全军整戈待旦，一直在等余安的求援信号。 可一直没等来，反而听到了阵阵哭声。 你哭都愿意哭，还不愿意求援？ 这么勇？这么坚持？ 何必呢？何苦呢？ 余安没有求援，顾正言和姜葵真不想出兵。 这算什么？ 主动救人？ 咱们可是来砍你们的啊！ 现在主动救你？救锤子！ 届时见了面怎么说... 两天时间隆耀帝一直在担惊受怕和难受中度过，头发白了更多。 到了第三天晚上，他听到宫外的嘈杂和哭声，脑海中回顾大半生岁月，忽然在某一瞬间想通了。 权势，金钱，宛如过眼浮云，他拥有了一辈子，却好如掉入虚幻之潭寻光前行的追光者。 潭下，是百姓们匍匐的身躯，他毫不留情踩在这一具具暗淡无光的无名身躯上，托着他大口呼吸着潭上的新鲜空气，赏着潭上的美好风光。 他不想离开，更不想别人把他挤下去。 可虚幻之后，他发现现实是如此的残酷。 这一具具无名身躯，被他踩得正漫渗着鲜血。 一股罪恶感猛地袭来，这让他痛苦不堪。 他终究不是暴君，只是被顶峰的风景迷住了眼。 他站了起来，目光如炬，看穿了层层迷惘，浑身气质陡然变化，好像回到了刚登基之时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少年君王。 庸碌无为半身，此刻的他很想杀身成仁。 于是，怂了一辈子的隆耀帝，做出了第一次强硬的抉择。 干！ 朕乃九五，岂能惧蕞尔反贼小人？ 他召集禁军，准备和黄景等人决一死战。 不过当他率领禁军出战之时，发现空空如也...人呢？ 彼其娘之，人呢？ ...... 对不起，明天正式恢复更新，开始有时间了，哈哈。 明天高考，我还是为所有参加高考的，即将参加高考的，有亲人参加高考的骚年们，赋一首。 希望逐梦的少年，不负青春，愿尔少年之魂，昂扬不灭。 考.贺赋。 朝读晚书，十载棘路，青衿流珠，白驹嘶赋，饮墨嚼书，盖铺天路，灌志耕勤，九霄高附，执笔挥袂，万蛟争出。 曦虹举霡霂之宫，皓月出雾隐之霄，玉霞起天地之会，朱华耀两夏之交。 朝而望焉，恍惚东隅，倾华将泄，隐霭北海，熳彩鹏来，霙融霜窄，桂香成霭。 嗟叹，地龙生于黄土，犹有破岩之志，遣百年之心，励悃蕴野濯耀其华，勉婞荒塉璋璆其光，终彩焕沐风而化金龙，踏扶摇翱于九天。 呃，就这样吧，其实只写了3\/5，时间有限，一切顺利，各位，加油！ 第781章 开城，迎大炎王师 隆耀帝有些懵了，他好不容易勇一回，却发现人家根本不配合。 竟然直接走人了？还是两天前走的？ 这让他有种一股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更形象点就好比拉屎憋不住了，好不容易找到厕所，结果裤子脱了，纸也准备好了，姿势也就位了，正准备享受时感觉却没了... 怎一个憋闷了得？ 更难受的是，隆耀帝还得接受自己快一无所有的事实。 虽然还有万余禁军和一众皇室亲族，可最紧迫的钱和物资全被抢光了。 一众皇室亲族，还他妈全是吃干饭的。 怎么办？难道再去抢百姓的？ 看着这被洗劫一空的破烂皇宫，到处弥漫的血腥味，隆耀帝一腔憋屈，不知向何人诉说。 他现在绝对算得上大雍历史上唯一被抢光的皇帝... 听着侍卫从宫外带回来的消息，隆耀帝脸色更为难看。 外面的情况比皇宫糟糕多了，有资产的权贵全被抢光了，出于反抗被杀的粗略统计超过了千人。 蝗虫过处，便是如此了。 “陛下...” 景央宫前，站着隆耀帝，皇族贵妃，以及少数漏网的大臣，太监宫女们。 所有人神色憔悴，无精打采，看起来很是狼狈。 很难想象这些人三天前还是光鲜亮丽的顶级权贵，现在却变成了这般营养不良的样子。 没办法，景央宫又不是御膳房，哪来的水和吃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些，都分给了那些柔弱生病的妃子和受伤的禁军将士。 其他人只得忍着饥渴。 隆耀帝静静站着，久久不说话，众人都有些心急。 他们倒不是心急隆耀帝的安危，而是心急自己的肚子。 好饿，好想吃肉... 几天的战战兢兢，饥渴交迫，他们有点遭不住了。 此刻众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吃上一碗热汤面。 加很多肉的那种。 可余安都被抢光了，他们就算卖屁股也吃不到了。 “陛下，城内已空，只有城外才有粮草吃食了...” 毓贵妃站在隆耀帝背后，轻声劝慰。 从那天揭破身份开始，本来看隆耀帝很不爽的毓贵妃看隆耀帝稍微爽了一些... 这便是看着自己男人进步更成熟后，由衷的欣慰和喜悦吧。 “陛下，接下来...” 毓贵妃接着追问。 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余安啥都没了，除了归附北炎再没了第二条路。 可... 要是现在打开城门相迎，不难想像见到姜葵的尴尬场面。 该说些什么呢？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说呢？ 隆耀帝欲率禁军与黄景杀身成仁，也有一点抱着见姜葵没那么难堪的想法。 可现在...想不难堪都不行了。 隆耀帝抬首望向北方，双目闪烁，若有所思。 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洒在他脸上，让他脸多了一丝光泽。 “噗通~” “二皇子！” “陛下，二皇子晕过去了！” 后方，一和隆耀帝长得几分相似的华袍少年忽然晕倒在地，随侍的太监赶紧抱起，神色惊慌喊道。 “噗通~” “嗯？曹公公？” “曹公公！” “曹公公，你压着耳皇子了！” 那太监刚抱起二皇子，顿感一阵眩晕袭来，自己也晕了过去，身子正好把二皇子压住... 其他人手忙脚乱赶紧上前扶人。 都是饿的。 隆耀帝听到身后的嘈杂，深吸口气：“毓儿。” 毓贵妃颔首：“是，陛下。” “吩咐下去，让人把城门打开吧。” 说出这句话时，隆耀帝的神色很平静，好像没有什么波澜。 “....是。” 毓贵妃轻声微叹，向一旁的禁军侍卫吩咐起来，侍卫得令，踱步跑了出去。 “走吧，咱们去迎接...大炎王师。” 看着侍卫的背影，隆耀帝面不改色，只是提高了嗓门。 大...大炎？ 众人面面相觑，几个漏网的大臣更是满脸惊愕。 陛下这是... 他们瞬间反应过来，大雍，或将成为历史！ 一阵恐慌袭来，几个大臣脸色有些难看，大雍无了，那他们算什么？ 太上皇的拉拉队？ 不行，本官为国为民半生，临了岂可落得个晚年不保的下场？ 他们纠结一番，很想规劝隆耀帝，可刚想开口，一阵强烈的饥饿眩晕感也适时涌了上来，几个大臣顺势舔了舔舌头，当即闭上了嘴。 算了算了...还是先吃饱再说吧。 接着，在禁军的护送下，隆耀帝带着所有人往北城门缓缓行去。 之所以带这么多人，是为了展示他的态度。 街道上一片杂乱，时不时就能看到鲜红斑斓的血迹，有些甚至还未干涸。 神色更为憔悴的百姓们脚步匆匆，看其行进的方向，也是北城门。 没办法，很多人都是几天没吃饭，再不吃就得饿死了。 自昨天开始，胆子大的百姓就一波接一波往城门摸去，可城门紧闭，还不见守卒，他们无奈只得围在城门口候着。 今日听到开城门的消息，他们疯了般往城门冲去。 见到隆耀帝的行撵，一些疾行的百姓忽然驻足，死死望着。 尤其中央的隆耀帝，百姓们愤恨的目光中夹杂着鄙视，憋屈中带着想掐死他的冲动... 虽然造反的是黄景，可余安百姓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大人物的博弈，他们只是被波及的无辜之人罢了。 难道陛下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算再不济，你他娘有这么多禁军，保护一些咱们还是能做到吧？ 至少演一下安慰安慰咱们也好啊。 结果呢？自己龟缩在宫里三天，人家走得没影儿了还不出来！ 还能再怂点？ 什么玩意！ 至于行礼什么的，呵呵，老子都快饿晕了还行个屁！ 百姓们满腹怨言，自顾自走着，根本没甩隆耀帝。 隆耀帝看在眼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余安百姓的民心。 相信就算他励精图治，再有实力复位，恐怕民间也没多少人支持他了。 ...... 第782章 恭迎大炎王师 做皇帝做到这么失败的，也算没几人了。 北城门口，密密麻麻的百姓争先恐后冲出城去，见到清江对岸的北炎骑兵，尤其看到那面面高扬的龙凤太极旗，百姓们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激动。 他们已经不在乎什么朝与朝国与国了，除了想吃顿饱的，他们主要想报仇。 东西被抢光了，他们对黄景以及叛军可谓是恨之入骨。 本来南雍的物价就翻了几倍，物资更显珍贵，这下全没了，不亚于割肉放血。 听说北炎军队赏罚分明，从不滥杀无辜，余安百姓打心底把北炎当成了救命稻草。 他们这么着急出城还有个原因就是，恭迎北炎。 人家王师千里迢迢赶来，不迎一下说得过去吗？ 迎，必须的！ 于是，顾正言和一众将领便看到了江对岸饿得有气无力狼狈不堪的百姓们，乖巧地站着，憋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用力挥舞着欢迎的手势... 就好像欢迎许久未见的亲戚。 隆耀帝怎么也没想到，打开城门后，百姓们竟然和他做的是同样一件事... 姜葵也来到江岸，见这一幕，沉默不语。 同样沉默的，还有顾正言和众将。 他们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不，也回个欢迎的手势？ 算了，咱们是来攻城夺地的，不是来他娘走亲戚的... 前天夜里，见事情实在有些诡异，顾正言就让人用云梯把斥候送上城墙。 斥候入了城，一番打听，很快搞清楚了发生了什么。 所以北炎高层是知道余安内部情况的，正因为知道，才更加鄙视。 这样的朝廷毫无组织凝聚力，完全是拼凑出来的。 吸的全是百姓的血。 众人对隆耀帝的恶感又多了几分，不求你有功，但也别这么菜吧？ “陛下驾到，闲人避退。” 人群后方传来一道尖锐的喝声，中间的百姓纷纷避让。 隆耀帝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带着一众皇族，走到了最前方。 清江不宽，两岸互能相见。 隆耀帝一眼便看到了傲立中央，气质容雍华贵，霸气侧漏的姜葵。 姜葵也看到了他，父女二人多年未见，一见之下都...好像并没什么感觉。 当然这是表面的，至少隆耀帝心中是感慨万千的。 以为四年前一别是永别，可没想到四年后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一个依旧光芒万丈，一个宛如阶下之囚。 时也命也。 隆耀帝挥了挥手，太监齐江朝江对岸施了一礼，深吸口气大喝道：“恭迎大炎王师！恭迎大炎摄政王！” “恭迎大炎王师！恭迎大炎摄政王！” 在他的带领下，后方众人和百姓们纷纷施礼附和。 声音响彻余安。 这样的态度，已经表面了一切。 清江上漂浮着大量渡船，北炎军随时可以过去。 不过姜葵好像并没有过去的意思，她静默而立，目光落在隆耀帝身上，神色平静，目若星辰，彷佛看到的不是自己许久未见的爹。 更像是看到犯了错的孩子。 这么多人喊得热情慷慨，她依旧不为所动。 在姜葵的沉默中，城门前快喊缺氧的人逐渐停了下来，不多时，两江岸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大家都这么热情了，你还不过来，什么意思嘛... 一切好像在不言中，一切又好像没有言透。 随着时间推移，刚刚和煦的太阳，很快就变得刺眼了几分，天气愈发炎热，百姓们热得不行，纷纷撩起袖子扇着。 穿着厚重皇袍的隆耀帝浑身都湿透了，后面的皇族和几个大臣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又晕又饿又晒，感觉风一吹自己就要倒了。 好热，好想睡觉... 姜葵好像是故意晾着他们，就是不下令过河。 她不下令，众人就要一直晒着。 但，谁敢有怨言？ 不说现在实力地位悬殊，就算之前姜葵都算得上所有人的救命恩人，没有她顶在北方，说不定这些人早被胡人剁了。 “呼~”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一阵清风掠过，卷来一层薄云轻轻盖住太阳，天气瞬间凉爽了几分。 不过娇身惯养的一众皇室和大臣，已经被晒得快神智不清了... 好多被下人宫女勉强搀扶着，看起来非常虚弱。 姜葵的发梢在风中飞舞，衣裙随风摇摆，她轻捻指尖，轻轻捋了捋发梢。 这一刻她看上去才有了点女子的样。 看着对岸那些记忆中熟悉的面孔快遭不住的样子，姜葵终于开口。 “正言，这天儿，有点热了，去城里歇息歇息吧。” 口气，像是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是。” 顾正言会意，挥了挥手：“扬旗，渡河！” “是！” 唰~ 霎时，北炎军阵前方又竖起几盏龙凤太极旗，迎着这股妖风凛冽咆哮。 接着，密密麻麻的北炎将士，开始上船渡河。 ...... 第783章 父皇，你想住哪里? 很快，姜葵在众将的陪同下过了清江。 “见过大炎摄政王。” 百姓们并不是不知礼数之人，只是对隆耀帝不感冒罢了，对姜葵还是很礼貌的。 姜葵刚一上岸，就纷纷下跪行礼。 “皇姐~” “皇妹。” “瑾曦...” 隆耀帝身后一众脸色苍白的皇族和贵妃们，也热情地朝姜葵打着招呼。 很热情，热情得快站不稳了。 姜葵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们。 这些皇族虽然没什么卵用，但终究有些血脉关系。 主要这些人并没有给姜葵添堵，并无什么太大利益恩怨。 姜葵也并非冷血无情之人，不想把亲族的关系搞那么僵。 当然这是针对听话的，如果这些人不听话，不说关系搞僵，人都把你搞僵。 众皇族见姜葵回应他们，心下一喜，瞬间感觉头没那么晕了。 只要姜葵还念血脉之情，那他们今后的日子就坏不了。 不说居什么高位，至少能衣食无忧吧？ 一众皇族中，姜葵唯一没打招呼的只有隆耀帝。 她面无表情，带着侍卫和丫鬟缓缓走到隆耀帝跟前，俯身施了一礼，语气中不含任何感情。 “儿臣见过父皇。” “儿臣知晓父皇是被黄景卫松孔玄等奸佞所裹挟，不得已重临大宝，此来便是救父皇于水火。” “不过，大炎百废待兴，内部还未稳定，所以儿臣来得有点晚，还望父皇恕罪。” 隆耀帝先是沉默片刻，接着露出个微笑，好像又回到很久之前二人还没有撕破脸，以真正父亲的身份对那个最聪慧的公主女儿的态度：“我儿无须多礼。” “是。” 姜葵起身，依旧面无表情。 对她这副冷淡的态度，隆耀帝也不在意，他笑容不减：“我儿来得正好，黄景等狗贼胁朕多年，朕...为父在其魔爪之下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我儿携兵南下，正好替为父报仇，顺便统一山河。” 姜葵点了点头：“放心吧父皇，黄景孔玄等狗贼，倒行逆施，以权谋私，横征暴敛弄得南方民不聊生，如今还在余安造下如此杀孽，实在罪该该死。” “诸位！” 说着她提高嗓门，朝周围百姓道：“事情本王已然知晓，黄景孔玄等人携父皇复位，其目的是想篡位夺取天下。如今见我大炎王师南下，他知道事情败露便撕破了脸，这才造下如此多杀孽。” “放心吧诸位，本王保证，早晚用黄景的头颅祭奠余安死去的无辜百姓，为尔等报仇。” “多谢摄政王！” “谢摄政王为草民做主！” “摄政王，替妇人当家的报仇啊！” 姜葵说完，百姓们纷纷激动地向其跪下。 三言两语，便收了余安民心。 余安百姓和其他州府的可不一样，能住都城的都是有些见识的有些人脉的，得到他们的归心，比收服几个州的效果都好。 姜葵朝身后的顾正言吩咐：“正言，黄景等叛贼离去三天，他们战马不足一万，相信走不了多远，令你一个月内，把黄景的头给我提来。” 提到黄景，顾正言目中有丝血色淌过，语气淡然：“回摄政王，用不了一个月，十日即可。” 这话一出，隆耀帝和众皇族都是一惊，看顾正言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黄景的八万人绝对算得上南雍的王牌，战力绝对不俗。 如此口气...就好像对手不是八万人，而是八万头猪。 十天？ 追上去路上都要花个几天吧？ 可说这话的人是顾正言，他们又升不起怀疑。 是了，这天下，也只有他有这样的底气说这样的话。 听到声音，百姓们这才把目光落到顾正言身上。 这位威武不凡的年轻将领，就是传说中那位盖世神将了吧？ 一想到今日居然见到这么多传奇人物，百姓们心中又多了丝激动。 顾正言的功绩都快被民间神话了，对普通百姓来说能见到他绝对是一种值得吹嘘很久的荣耀。 最关键的是，他们一万个相信顾正言能替他们报仇。 接着姜葵下令让人拿些吃食过来。 此举让所有百姓欢呼雀跃，跪下大呼摄政王北炎万岁。 食物，是他们目前最紧缺的。 谁给一口吃的谁就是娘谁就是祖宗。 就连一众皇族听到吃的都开始咽气了唾沫... 这一切隆耀帝都看在眼里，心中对姜葵的赞叹越发强烈。 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除了性别之外，自己这女儿绝对是天生帝王。 玩弄权术收买人心，浑然天成。 吩咐完后，姜葵再次走到隆耀帝跟前，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语气：“父皇受苦了，今后，父皇想住在余安还是上京？” 隆耀帝洒然一笑：“葵儿，西林院有人住吗？” 西林院是上京西兴街一处皇家的风景院落，姜葵之前还在这里举行过诗会。 住在这里，意味着远离权力中枢，余生只得吟诗作对，闲适闺中。 当然还可以和妃子们...滑滑。 妃子们这么多，总不好把人家赶走吧？ 姜葵深深看了隆耀帝一眼，微微点头：“以后，儿臣会去西林院多向父皇和母后请安。” “如此甚好。” 隆耀帝满意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接着，隆耀帝把目光挪向一旁的顾正言，赞叹道：“朕...吾从未看错你，也从未小觑你，但，你还是让吾刮目相看，如吾早知道你有那样的本事，或许...就不会逃得那么快了。” 顾正言颔首抱拳：“多谢太上皇赏识，如没有太上皇，或许臣也得不到摄政王信任，或许就没了之后的事。” ...... 第784章 南雍覆灭 这是实话，事实上到现在为止顾正言对隆耀帝的感激都是大于其他情绪的。 于私来讲，隆耀帝对他还算不错，要不是隆耀帝把他点为状元，相信有很多事情绝对没有那么顺利。 只是王朝末期内忧外患的时代局限性，才让隆耀帝显得如此不堪。 顾正言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他的人了。 当然，理解归理解，有的时候还是很鄙视的... 很快，将士们抬上了吃的东西，百姓们又是一阵感激涕零。 这当然是临时的，北炎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吃干饭，一顿两顿救救急倒罢了，之后要是天天免费吃那北炎岂不成冤大头了？ 北炎铁骑是来收复失地统一天下的，不是来送饭的！ 之后想要想吃只能拿钱买，借，或者以工代赈了。 因为这些百姓中有很多人只是被抢了浮财，还有房契地契店铺等固定资产，有足够的生活物资他们自己就能恢复。 实在身无分文的，再安排其他事情吧。 以北炎现在的底蕴，安置一城的百姓还是很简单的。 皇族中还有一个人看顾正言的神色颇为复杂。 那是一种看...情敌的眼神？ 七皇子，姜烨。 由于隆耀帝的基因影响，从太子到八皇子都是庸碌之辈。 之前晕过去的华袍少年就是被作为南雍储君培养的二皇子... 庶出的七皇子算是矮个里面挑高个了，是勉强能摆到台面上的皇子。 之前还有人撺掇他搞事情，夺夺嫡什么的，不过被姜烨拒绝了。 他不是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而是...他有点怕姜葵。 他在皇子中的地位绝对属于倒数的那种，和嫡长女姜葵完全没法比，从小就被聪慧的姜葵各种拿捏。 想到和姜葵作对的风险，他觉得做一个混吃等死的悠闲皇子好像更适合他... 看着顾正言，姜烨思绪万千。 他虽已为人父，可心中依旧装着那个女人的影子。 那个女人，光芒万丈，曾经照亮了他很久的灰暗人生。 没想到她选的男人也是如此耀眼，甚至可以使天下男人失色三分。 这让姜烨感到挫败的同时也有几分欣慰。 之前顾洛二人成婚之时他还有些不服，他打心底里认为区区一个没有背景的寒门状元是绝对配不上洛书瑶的。 可现在看来，洛书瑶的眼光简直让人惊叹。 也许只有这样的二人，才能互相般配吧。 想着，姜烨忽然有些释然了。 如所爱安乐，何忍强攀折？ 顾正言也看到了他，但没有在他身上多作停留。 没有交集没有恩怨的人，顾正言不想浪费时间。 他边走边和众将商讨。 说十天干掉黄景，他绝不想多一天。 在万人砸吧着嘴的恭迎声中，北炎军入了余安。 余安地处江南，是一座历史悠久恢宏的古城，建筑风格充满了南方的灵动和秀美。 姜葵的文化修养极高，一来就爱上了这里，但她没有来得及多欣赏，而是立刻让人搜寻洛鸿麟等暗麟卫。 对姜葵来说，洛鸿麟的分量极重，绝不下于顾正言。 这次南下之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救洛鸿麟和一众暗麟卫。 洛鸿麟身份特殊，隆耀帝没有把他关在天牢，而是关在一座宅院严密监视起来。 叛军肆虐时隆耀帝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得了别人，所以隆耀帝也不知道洛鸿麟有没有被剁掉。 同来的洛擎苍和洛书瑶更是焦急不已。 要是洛鸿麟没了... 他们很难想象是何心情。 还好，经过一番搜寻，将士们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密室中发现了伤未痊愈还有些虚弱的洛鸿麟和其他暗麟卫。 作为特务头子，洛鸿麟的嗅觉极为敏锐，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他早嗅到了黄景等人造反的意图。 不过他一介阶下之囚，谁信他的？ 为了保命，他用尽浑身解数，在叛军搜寻之时甚至躲到了池底... 其他暗麟卫也是如此，不过他们大都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最终还是被叛军杀了很多。 只剩下十一人了。 姜葵知晓洛鸿麟麟无事后，大大松了口气，不过听到暗麟卫的损失，杀意又瞬间填满了她胸口。 这些暗麟卫中，有很多来自最开始组建的班子，有很多还是姜葵亲自从各行各业挖过来的。 可以说是绝对的心腹和嫡系。 姜葵很生气，当即叫来顾正言，吩咐下手狠一点。 顾正言听到洛鸿麟无碍的消息也松了口气，得到姜葵的命令，他下去和众将简单商议了一番，然后留下五千兵马驻守余安，亲率八万骑兵往南方疾驰而去。 黄景的八万人有七万步卒，而且还带着粮草物资等重物，绝对走不远。 这也是顾正言敢夸下海口的原因。 八万骑兵，气势滔滔，跟着叛军留下的痕迹快速追去。 趁这功夫，隆耀帝也没闲着。 他赶紧拟了一道诏书，说明了这些年来的情况和遭遇。 诏书中明确说明他是被黄景孔玄等人裹挟的。他也是大大的受害者，日子过得水深火热，姜葵是来救他的大孝女... 最重要一点，诏书表明了北炎以及姜葵的正统地位。 这就奠定了这场战争北炎的正义性。 战争的正义性会带来很多积极影响，比如南方士子再没了攻讦的理由，得到百姓的支持等等。 隆耀帝在诏书盖上了印玺，看着诏书上的鲜红印玺，隆耀帝有些恍惚。 尘烟归土，繁华落尽，一切都结束了。 随着诏书公布于众，靖安四年五月十日，历史两年余的南雍政权正式宣告覆灭。 两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南雍政权注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内容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话... 两年，南雍给南方百姓带来的除了那个虚无缥缈的饼之外，更多是更沉重的负担和剥削。 到现在，连货币体系都快乱了。 ...... 第785章 耀日天王 诚然有暗麟卫的推波助澜，但主要还是南雍自己作。 毓贵妃，也就是麒麟一，终于完成了她的使命。 她就像一副夹着利刃的柔舒锦被，不仅可以给隆耀帝带来舒缓和顺滑，还能在关键时刻捅他一刀... 心思缜密的姜葵怎么会不在隆耀帝身边埋钉子？ 最初的计划里她可没有考虑过胡人，是准备直接篡位的。 换句话说剁掉隆耀帝也是可以滴... 类似毓贵妃这样的暗钉，还有一些埋伏在丫鬟和侍卫中。 可以这么说，要是姜葵愿意随时可以送隆耀帝上路。 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姜葵还顾及最后的情面，或者说她不屑于这样做。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余安是南方腹地，交通相对便利，很快就能向周围州城辐射北炎的政策和思想。 支持的全部归于良民，一等人，不支持的，呵呵，再见！ 南雍朝廷的风评很烂，绝大部分普通百姓早看这个破烂朝廷不爽了，北炎的诸多政策相较于南雍绝对是...甜甜的！ 所以北炎支持者众多。 不过很多大地主士绅们却带着家人和下人全逃了。 这些人一直都视北炎为洪水猛兽，巴不得北炎早点挂掉，可现实却让他们有些惊恐。 北炎不仅实力强大，还深得一些泥腿子的人心啊！ 听说反抗的士绅们全部被剁了... 看来绝不可正面力敌，还是抱团取暖吧。 人能逃，地不能逃，这倒省了北炎不少事儿，人马过处，田地自归。 ...... 郦城是苏阳府南边较大的一座城池，四周水路较广，算是苏阳府的交通和物流中心。 行军八天，黄景的八万人终于到了郦城。 一是休息，二是郦城的物资是他所需要的。 而且郦城城墙高耸，易守难攻，水路通达，容易跑路。 一抵达郦城，黄景的人便迅速控制了全城。 可怜郦城县令和守城将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捶了一顿，直接被关了起来。 这让二人心中悲愤不已。 老子说了不归顺的吗？不问下老子就开打？ 过分！ 对于黄景来说，现在除了手中的兵权，他谁都不信。 虚情假意什么的，他看多了，更不信任。 还是动手比较直接。 占领郦城后，各个方向来了很多衣着华贵的士绅。 这些都是和黄景谈好的地主权贵阶级，里面不乏各种老牌勋贵，文臣，甚至...皇族外戚。 消息已经通过快马传出去了，为了自己以及子孙后代的幸福生活，这些人决定和北炎死刚到底。 只有北炎亡了，他们才有好日子。 这些人扎根南方，利益交错，根深蒂固，联合起来力量极大，短短时间就召集了由下人，农奴，江湖人士组成的私人武装四十万正往南阳府边界靠拢，只是由于战马稀缺，行军比较慢。 这些人不像南雍朝廷穷得连底裤都快没了，大都富得流油。就算南雍货币体系崩坏，也没有动摇多少这些人的根基。 在他们的操纵下，很快聚集了南方几府大量铁匠没日没夜打造兵械，除此之外他们还利用私权把南方很多州城的驻军军备全部调了出来... 还有向民间大力购买等等。 不多时，各种弓矢刀弩，战甲战衣，粮草物资便堆积如山。 黄景知道后笑出了猪叫，此刻他的野心空前膨胀。 四十万不愁吃穿不缺兵械还很听话的奴才，再加上他的八万精锐，让他有了争霸天下的决心和信心。 而且这四十万奴才不需要他出军械物资，全部都由权贵士绅们负责。 他就负责打天下就行了。 他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手握近五十万兵马，在史书上也能留下辉煌的一笔了。 有一瞬间他很想感谢感谢北炎。 有了北炎，他才能聚集这么多人马，才能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跟他，才能让他觊觎那个金光闪闪的宝座。 谢谢啊。 既然决定起事，当然得有个名头。 在一众权贵们的出谋划策下，黄景自封为拯救天下苍生的耀日天王，其整个造反集团称为耀日王庭。 想着灭掉北炎后，再升为耀日皇庭。 耀日天王，阴云消藏，覆灭女朝，救民于殇... 朝廷成立了，权贵士绅们也顺理成章分配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官职。 比如卫松就被封了个耀日丞相，兼职耀日军师... 而黄景的副将，定卢伯尚成则被封为了“宇宙大将军”... 满意，大家都非常满意。 权贵们无不笑嘻嘻的。 彼其娘之，造反，真他娘爽！ 早知道早他娘反了！ 一朝得势，众人多少都有点膨胀。 当然，除了卫松等被拐过来的南雍文臣。 如今大事未定，名不正言不顺，各种危机四伏，啥都没开始干就着急封王封公，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一想至此，卫松等人就有些欲哭无泪。 岂止是草率，简直就是瞎鸡儿搞！ 真是他娘的上了贼船了！ 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了半天，可被权势蒙蔽双眼的黄景等人如何能听？ 手握近五十万大军，谁不想爬上云端爽爽？ 原知县衙门。 黄景等勋贵和卫松等南雍众臣，以及权贵士绅们正聚集在堂中议事。 何事？当然是如何争夺天下的大事。 讨论得倒是很火热，可卫松等南雍文臣看着眼前这群人，心中却一片拔凉。 作为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他们当然明白眼前这些人都是一群以各自利益为主的乌合之众。 看似人多力量大，可稍微有点利益纷争就能让这些人分崩离析。 跟着这些人混，简直毫无安全感。 好想哭，好想回家。 不过事已至此，再也没了退路。 南雍已经无了，他们要是被姜葵捉住...想必不会太好过。 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过卫松还想挣扎一下，他上前朝高坐堂中身着崭新黑龙袍，故作威严的黄景拱手劝谏道：“天王，老臣愚见，认为当务之急有二，一是咱们应退守南阳边陲，借险峻地势炎热气候防守，再联合南方小国，许以厚利让其出兵共同北伐灭炎；二是退守南合府，联合王霸九鬼等海贼，占据沿海边陲，居岛造船，修生养性，以水战为主攻，盖因北炎战马多，陆战强，但船只少，水战极弱，咱们可以利用这点...” “天王，臣反对！” “耀日军师之言，看似老成谋国，可实则短见也。” ...... 前两天卡文，加上生日应付亲戚，就没更了，对不起各位，回来了！ 第786章 合纵连横? 说话的是一皇室外戚，隆耀帝一贵妃的亲哥哥，国舅级别的贵族。 姓牛，就叫他牛国舅吧。 牛国舅朝正襟思索的黄景道：“天王，我耀日王庭五十万大军，北炎南下之兵不过八九万，虽多有战骑，但咱们可据城固守，于南阳，南合，紫阳府等膏腴之地多多招兵买马，收买人心，未尝不可一战。” “要是如军师所言，退守南阳边陲，或南合海域，那岂不把整个中原之地拱手让给姜葵那疯女人？” “那女人占据半个中原都有如今的威势，要是让她得了天下，收拢所有资源，那咱们还如何与之为敌？” “况且咱们冒着诛九族的风险起事，如今什么波浪都没有掀起，就要退守弹丸贫瘠之地，这是图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连连附和。 是啊，看似退守南国和海域很稳妥，但去那些地方就算做了土皇帝又怎么样？ 那些地方哪有中原的繁华秀美？姑娘哪有中原女子的润... 咱们要的是美好的生活，不是躲起来自嗨！ 而且要是没了中原的资源，此消彼长下双方实力差距会越来越大，到时更难抗衡北炎，趁现在兵力之差，怎么看都值得一博。 黄景也是这样想的，野心的萌芽一旦滋生就很难抑制，既然做了他就绝不甘偏安一隅。 他朝卫松点了点头：“军师所言不无道理，但...本王不想要一蕞尔皇庭，本王要的是...”他深吸口气，目露熊熊火焰，“整个天下！” 众人都被这股气势带动起来了，恍惚间彷佛看到整个天下在朝自己招手，无数金钱美人正赤裸裸躺在床上... 除了卫松等人，他们的脸色反而有些难看。 说实话，相较于现在画的大饼，卫松等人更想找一个偏远角落躲起来猥琐发育。 他们打心底里就不愿打仗，加上这些年来时常听到北炎的壮举，心中早就对北炎忌惮甚至恐惧。 尤其是...那个男人。 要是愿意，他们一百个不想与那个男人为敌。 那个人的传说，实在太多了。 还有就是他们实在不相信眼前这群利欲熏心的人临时聚集的杂牌武装，会是纵横天下的北炎骑兵的对手。 人数多有个屁用，之前大雍近百万大军，还不是在一二十万胡人面前瑟瑟发抖？ 但是这些南方的武将、地主权贵们，已经被权势蒙蔽了双眼，选择了相信自己。 卫松很清楚，这些人根本没有见识过北炎骑兵的厉害，更没有亲眼见过那个男人的神勇。 要是见了，相信很多人会改变主意。 “老臣附议牛公之言，军师之言未免太过长他人志气，就算要南迁东移，也得是女朝举国之兵南下，为避其锋芒尚可也。如今南方之地女朝不过数万大军，而咱们有五十万健郎，数之不尽的兵械粮草，要是不战而逃，岂不可笑也？” “难不成咱们要坐拥百万大军，才能对阵女朝数万骑兵？焉有此理也？” 说话的人是刚被封为圣文丞相的孔玄。 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孔玄有多刚，而是他对北炎的仇恨值绝对能排在在场众人中的前列。 原因很简单，姜葵不仅夺了他东阳府大量的土地，为此还暗中干掉了他不少下人甚至孔氏族人。 最操蛋的是，北炎还把他的孔氏正统之名强行摘给了旁系下族，这如何能忍？ 夺地之恨，杀亲之仇，正统之夺，这让他对北炎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彼其娘之！ 所以对于正面硬刚，他绝对是举双手赞成的。 见黄景目露赞同，孔玄接着道：“不过军师所言，也不无可取之处，老臣认为，与其南迁东移，做那外来之客，还不如合纵连横，讲明利害，联合南方诸国以及海贼们，共同抗击女朝。” “当然要得到这些人的帮助，定要付出不菲的代价，不过与夺得天下相比，这些代价都是必要的。” “圣文丞相此言乃老臣谋国之言，臣附议！” “臣也附议！” 众人又是一片附和，对啊，就算自己实力不行，但可以联合其他人啊！ 就连卫松等人都目露思索，在思考此举的可行性。 这样好像也不失为一种对付北炎的方法... 但南国和海贼们不乏狼子野心之辈，得小心他们的反噬。 卫松等人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便没有说话了，黄景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我王庭绝不南迁东移，誓与女朝争天下！” “天王圣明！” 事情敲定，众人心中都有些激动。 从这一刻开始，再也没了退路。 要是成了，自己必将青史留名，家族必将显赫富贵更甚！ 要是输了...嗯，那就早点溜吧，反正咱们也是躲在后方... 说是没有退路，但也不妨准备点退路嘛... 大方向确定下来，黄景开始和众臣商议起作战计划。 他们计划把南阳，紫阳，南合，东昌四府当作大本营，一方面据险固守，一方面继续招兵买马，再者就是赶紧联络南方诸国和海贼们。 见一个个计划被拟定下来，众人心潮都有些澎湃。 种子已经种下，就等着开花了。 见一个个暗含激动豪情万丈的样子，卫松还是忍不住想泼盆冷水。 “秉天王，咱们离去之时，北炎骑兵兵临余安，如今不知情况如何。” “要是余安被破，那北炎骑兵是否会长驱南下？” “而且，天王莫忘记，此次领兵的是...是，顾正言那小子。” 此言一出，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彷佛这个名字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人听到心中就莫名一动。 黄景也皱起了眉头，目光不停闪烁，脑海中想浮现出那天在城墙上看到对岸江边的那个英武不凡的身影。 说起来，事情发展到现在好像全是因为那个人。 “砰~” “狗屁天将！本王乃明王转世，耀日天王，杀的就是天将！” “就算是天将，沦落人间也是血肉之躯，难不成他真是铁做的？哼！” 黄景心下一狠，大吼道。 所有人都能怂，唯独他不可以。 众人被这声吼吓了一跳，纷纷拱手拍马屁：“天王威武。” “报~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噗通~” 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堂外传来一道惊慌的声音。 很慌的那种。 ...... 第787章 炮轰郦城 “咚咚~” 与此同时，代表紧急军情的鼓声也传到了这里。 “怎么了？！” 众人心中一惊，知道定有大事发生，循声望去，只见一面色惊慌的士兵踉跄而来。 黄景双目一凝，心中没由来得闪过一丝惊慌。 这么快？怎么可能？ 那士兵喘着粗气冲到堂中，单膝跪地朝黄景抱拳道：“天王，不好了，北...北炎打来了，城外到处都是骑兵，阵前旗号打的正是...顾。”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刚还提到这个人，没想到立马就来了。 这... 一想到那个男人现在就在城外欲夺自己性命，刚刚还豪情万丈雄心燃烧的众人好像瞬间被浇了一盆凉水。 所有人脑子飞转，都在想接下来的对策。 啥对策？不外乎就两个，一是打，二是...不打。 不打有两种选择，一是据城固守，二是战略性避战，换种说话叫...逃。 卫松目光一转，向前一步：“天王，如今王庭四十万大军只到了六万余众，其余三十四万还在行军途中，老臣认为当务之急有二，一是据城固守，二是多准备船舶，进可水攻，退可与三十四万大军汇合...”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上去了。 先守守嘛，守不住再坐船开溜... 孔玄点了点头：“军师所言甚是，不过咱们也不必太悲观，女朝刀锋虽利，可郦城之兵加起来有十四万余，难道还守不住区区数万人？” 众人猛地反应过来，对啊，咱们现在是守城方，十四万人，数量比攻城的多多了，还怕个屁？ 北炎骑兵虽厉害，但对于攻城来说作用不大，而且北炎没船，根本不必担心断绝水路后勤。 一想至此，众人心中都松了口气。 如此表现其实不怪他们，主要是顾正言给的压力实在太大。 孔玄接着道：“那顾正言虽厉害，但终究一介凡人，难不成长了三头六臂能把城墙破开？所以老夫认为仅凭数万人那小子定拿咱们无可奈何。” “好！” 黄景站了起来，喝道：“传令三军，严阵以待，把所有守城器械送到北门东门，敢靠近城墙一百五十步者，杀！” “是！” “呜呜~” 随着一声令下，郦城十四万大军开始出动， 整座城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可怜郦城百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几日前换了一个朝廷，换朝廷嘛，他们早想换了，甚至还很期待北炎的当政。 可...好像新的朝廷不是北炎，而是什么王庭？ 总感觉也有些不靠谱的样子... 这倒另说，现在的问题是，刚换几天就被人打过来了，那还换个锤子？ 更让百姓们疑惑的是，这场硝烟因谁而起，和谁打，打谁，未来如何，他们一片迷茫。 不过能肯定的是，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 今日的天气阴云多风，到处都是飞砂走石，残枝乱舞。 郦城北门城外，顾正言率领的八万北炎骑兵迎风而立，战旗猎猎咆哮。阵前，一百门黑漆漆的小炮时不时散发出森寒的幽光。 距离十天之约已过去了九天，大部分时间都被这些小炮耽搁了。 也就是说，留给顾正言的时间只剩下一天。 一天时间想要攻破十四万大军的城，这在数年前无异于天方夜谭。 可...时代变了。 八万骑兵静默无言，黑压压的方阵让附近的青山碧水黯然失色，如雪的刀枪弓矢散发出凛冽刺眼的寒芒，肃杀的气息随风不断吹散到城墙之上。 看着这一切，很多守城叛军心跳加速，不停咽着唾沫。 这阵势就足够摄人心魄，关键领兵的还是传说中的那位神将。 谁能不惧？ 守城叛军虽自诩南雍精锐，可实战经验少得可怜，大多数别说打过仗了，鲜血都没有见过几滴。 唯一锻炼战斗技巧的是军中演练，可演练如何能和实战相比？ 谁都没有信心，谁都不战而先畏三分。 “顾帅，一切准备妥当！” 副将霍行朝旁边马上正闭目养神的顾正言拱手道。 闻言，顾正言缓缓睁眼，目若星辰，抬首看了看前方城墙上叛军的防守姿态，轻轻扬手。 “开炮！” 霍行得令，大喝一声。 “轰隆隆~” 百门小炮齐齐发射，激射的炮弹裹着绚丽的焰火向东侧城墙轰去。 “砰~砰~砰~” “什么情况？” “什么东西？” “打雷了？” 霎时，城墙上的叛军将士感觉到一震天摇地动，尤其东侧城墙上的叛军，剧烈的震颤都快让他们站不稳脚了。 稳住后，一股恐惧迅速袭来。 他们知道北炎能战胜胡人原因之一，就是靠着一种威力巨大的投石机。 但他们从来没见过，南雍朝廷曾花大代价想搞到这种投石机，可派去的人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恐惧，惊慌，看着远远在弓弩射程外的一排正发出巨大轰鸣的黑色铁筒，守城将士们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连摸都摸不到人家，这还怎么打？ 不止他们，城内人听到阵阵轰鸣，也有些懵了。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 “轰~轰~” 又是一轮炮击，东侧城墙很快出现了缝隙。 这些都是加强过后的小炮，威力更甚之前，南方的城墙相较北方更为矮薄，有此破坏力也不足为奇。 感受到震动越来越剧烈，城头上千余守军彻底慌了。 他们此刻才深切感受到面对北炎铁骑，面对那个传奇将领的压迫力。 遭不住，实在遭不住。 “轰~轰~” 接着，又是几轮炮击，不仅击裂了郦城古老的城墙，更击碎了所有守城将士的士气。 普通士兵目露惊恐，有的浑身都在发抖。 一些勋二代将领惊惧中，目光一转，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发挥父辈们在面对危险时候的优良传统。 溜！ 但是...在城墙上怎么溜呢？ “轰隆隆~~” 正当守城将士还在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响彻天际的轰鸣声拉他们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们循声望去，惊恐地发现东侧城墙居然塌了？ 居然塌了？！ 这可是加固了多次的百年老城啊，居然塌了？ 嘶~ 小炮巨大的破坏力完全超出了守城将士的理解。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此刻的他们才意识到，和北炎作对是有多愚蠢。 横扫胡人的北炎铁骑，是真的！ 呼~ 一阵风吹过，浓烈的尘烟随风拔起而起，城内的人老远都能看到这股尘烟，心中惊疑不定。 这是...城墙塌了？ “啊~” 浓烟之下，埋藏了不少躲避不及的守城叛军，他们的嚎叫击碎了城墙上剩下叛军的最后一丝胆量。 “快逃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逃，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往楼梯通道处涌去。 顾正言冷冷望了这一切。 “擂鼓，杀！” “是！” “顾帅有令，给我杀！” “咚咚~” “杀~” “咻咻~~” ...... 第788章 请顾帅进城 在遮天蔽日的箭雨掩护下，前军将士下马变步卒，举着盾牌刀枪向东侧豁口冲去。 而此时尘烟中的叛军已是乱成一大片，加上没有善战的将领稳住局面，乱势还在不断扩散。 “轰~” 城墙上飞舞的一排櫜旗被一支支火箭射中，火势随风猛烈燃烧着。 两军对战，士气很重要，而櫜旗很大程度上就是士气的象征，现在櫜旗倒了，乱势很快变成了一股溃势。 一些城墙上的叛军将士为跑得更快纷纷丢下兵器，而城墙下正懵逼的叛军见状也开始疯狂往后撤退。 而撤退不及的叛军，迎来的是收割他们生命的箭雨，以及如虎豹豺狼般冲进来的北炎将士。 “咻咻咻~” “啊~啊~” “噗通~” “顾帅有令，投降不杀！” “别杀我，我投降！” “饶命！” ...... 打过，方知双方的差距，北炎八万骑兵大都是百战老兵，乃绝对的精锐。而叛军所谓的精锐只是相对于不堪一击的南雍其他军队来说，何况北炎还有小炮的相助。 装备，经验，战阵，将领，士气等，叛军被全面碾压。 在北炎军面前，叛军宛如新生幼儿般只顾嗷嗷嚎叫，稍微露出反抗的，很快就被剁掉了。 兵败如山倒，绝不是说说，叛军十四万大军，好多战甲都没穿好就被北炎骑兵杀得七零八落，活着的倒也爽快，见逃不掉，纷纷缴械投降。 那些下人，农奴，江湖人组成的杂牌军，有的连刀枪都不会握。 徒有人力，毫无战力，北炎军甚至不屑杀这些人。 当然，要是谁敢反抗那就不客气了。 黄景等耀日王庭的高层听闻战报，差点没反应过来，以为在讲鬼怪话本。 话本的内容，很是恐怖。 一会儿的功夫城墙就没了？数十万大军竟毫无反抗之力？ 你他妈在逗我？ 再三确认消息后，高层们一阵惊恐，阴云凉爽的天气，冷汗一个比一个多，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巨大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来不及思考到底是什么缘由，来不及处死临阵脱逃的将领，高层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溜！ 连黄景也不例外。 实力差距这么大，谁能料到？ 惊骇，恐惧，吞噬着前一刻由自我安慰和阿谀奉承中构建的强大内心。 黄景是真的怕了。 因为那个男人点名要杀的，第一个就是他。 当死亡离得如此近的时候，他发现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也并没有多一根钉钉... 为今之计，只有赶紧溜了！ 于是，黄景以及高层们赶紧带着仆人亲兵以及一众家眷，收拾好金银珠宝，粮草物资，从南门离开，往扬江逃去。 加上亲卫，人数总共约有近万人。 可让他们绝望的是，出了南门他们发现几个码头居然燃起了熊熊烈火，靠近的几艘船也燃了起来，负责看守的士兵横七八竖地躺在江边。 血液，顺着身体流到了江中，看起来颇为渗人。 水路，被彻底堵死了！ 一行人惊惧更甚，吓得各自溃散，沿着江路四散而逃。 顾正言心思缜密，怎么可能让他们逃？ 田玲率领的弓箭军和暗麟卫早早埋伏在各江道必经之路的林子旁，这些人冲过去就被射杀当场。 看着一具具刚刚还鲜活的尸体倒在自己跟前，没人敢乱跑了，纷纷往后退去。 恐惧，再一次弥漫在人群中。 他们知道，这次，很难善了了。 心中顿时升起了浓烈的悔意，他们很想给自己两耳光，更想问问之前的自己。 是谁给了自己勇气敢正面和那位天将对阵的？ 天将，果不可敌也！ “天王，肿么办？” 一众衣冠不整的大臣，朝前面同样有些狼狈马上的黄景惊慌问道。 很难想象，这群人在几个时辰之前，还是一副意气风发，江山尽在我手的样子。 怎么办？老子知道怎么办？ 黄景心中吐槽，没有理他们，而是迎着江风自顾自思索。 他不能死，更不想死。 他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还有很多钱没花完，还有很多女人等着他睡... 不行！ 本王绝不能死！ 那姓顾的小杂种要本王命，本王偏不让他如愿。 黄景压制住内心的恐慌，准备突出重围。 码头所在，江面比较宽，往下走数里江面就比较窄了，可以强行过河。 只要过了河，北炎骑兵暂时没办法了。 冲！ “唰~” 黄景拔出刀朝前指了指，大喝一声:“往下游走！那里有几处窄的地带可强行渡河，给老子杀过去，退后一步者，斩！” “是！” 虽然恐惧，但将士们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于是纷纷催眠自己，大着胆子往正躺着一堆尸体的隘口冲去。 “咻咻~” “盾牌，拦住！” “噗噗~” 终究是人多，在留下了一堆尸体后，黄景在亲卫们的保护下还真策马冲了出去。 不过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很多大臣地主权贵直接被射杀在地。 这些人生前都是绝对的大人物，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谋一场王图霸业，结果霸业毛都没有见到一根儿就把自己先谋进去了。 “玲将军？黄景要逃！” 林中的弓弩手看着黄景策马狂奔的身影，朝田玲提醒道。 “哼！” 田玲闻言唰地一声站起来，双目如炬，气势凌厉，持弓大开，箭指黄景大腿。 “咻~” 箭矢破空而去，如流光般朝黄景疾驰而去。 “噗~” “嗷~~” 箭头准确地钉在了黄景的腿上，黄景吃痛大叫一声，差点被射翻下马，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已是满头冷汗。 “嗯？玲将军？” 刚刚说话的弓弩手目露不解。 以玲将军的箭术，能射中大腿定能射中头颈胸。 为何射大腿？ 田玲瞥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看好了，不许再让人过去！” “是！” 弓弩手藏起疑惑，开始下一轮张弓。 田玲看着依稀消失的黄景身影，目露冷笑。 是人是狗，都敢惹顾帅？ “咻~” 此刻，郦城已经被北炎军完全控制起来。 虽然场面整得挺大，但并没有太多生死交战，叛军只被斩杀了七千人不到。 除了跟着黄景溜的，城内还剩十二万余人，此刻正带着惶恐，双手举高高跪在郦城的街道两旁。 目的当然是迎接那位传奇将军，顺便给自己个下马威。 而顾正言全程只是在城外冷眼旁观，并未出一刀一失。 要不是许下承诺要亲取那十二位勋贵的人头，这种级别的战事根本用不着他亲自来。 “驾~” “吁~” 霍行带着几个亲兵从城内出来，朝顾正言抱拳道:“顾帅，全部解决了，黄景那小子好像从南门跑了，有田将军候着应该跑不了多远。” “请顾帅进城。” 听到黄景溜了，顾正言目光微缩，点了点头。 “走吧。” “是！” ...... 第789章 他是谁来着? 此刻郦城北门已是一片断埂残垣，城门早已大开。 龙凤太极旗和顾字帅旗迎风猎响，顾正言身骑骏马，手握大长陌刀，气势凌人，在副将们的陪同下缓缓入城。 “跪好了！” “砰~” 负责看守的北炎将士正在捶打有所异动的叛军俘兵，也不是有所异动，叛军俘兵只是想抬头看看顾正言。 败给这位传奇人物，没人觉得丢脸，反而与有荣焉。 当然，这是在能活着的前提下，要是挂了可能就没那么荣焉了... 被捶了之后他们也老实了，用眼角余光不断打量着顾正言。 顾正言并非虚荣之辈，他并不需要跪迎这种所谓代表着胜利和一丝侮辱的欢迎仪式，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些叛军在余安造了很多杀孽。 为首的当然难逃一死，但动手的也要惩戒一番。 否则杀了人投降就没事了，那对死去的人公平吗？ 虽然他们只是听令行事，但终究沾了不少鲜血。 得让这些俘兵长长记性，知道北炎的规矩。 至少在顾正言开口之前，这些人还不能起来。 赏罚分明，这是所有人无条件信服顾正言的重要原因。 叛军后面是一群忐忑中带着一丝惊慌的百姓，他们望着马上那个英武不凡的年轻人，目光中带有浓浓的敬意和惧意。 敬自不必多说，这惧...半天不到就能攻破十数万大军驻守的坚城，谁能不惧？焉能不惧？ 如此这般，这世上还有哪座城不可破？还有谁能阻挡顾将军？ “这是顾帅，还不行礼！” “参见顾帅！” “见过顾帅！” 叛军和百姓们纷纷向顾正言俯身行礼，尤其叛军，姿态低到都快贴到地上了。 对于叛军，顾正言没理，他只朝百姓摆了摆手，让他们作罢。 见顾正言如此平易近人，百姓们也亲近了几分，对北炎的好感也顺带提升了不少。 “郦城的乡亲父老们，叛贼已诛，北炎王师已至，以后没有官府欺压大家了...” 嗓门大的北炎将士在城内各处高声喊着， 越来越多躲在家中的百姓从门中探出脑袋暗中观察。 很多人闻言心中大大松了口气，北炎终于来了，大家是不是有好日子过了？ 好与坏百姓们心中有杆秤，北炎好不好他们不确定，但南雍一定很屎，那什么耀日王庭一定很不靠谱... 北炎再差，也不会比这俩玩意儿差了吧？ 要是再差的话，那大家就早点上路吧... 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哒哒~” 顾正言继续策马前行，人过处，数十万俘兵纷纷颔首，场面蔚为壮观。 这一幕也被载入了史书。 公至郦城，一日而破，万军跪迎。 “哈哈，这便是北炎号称天将的顾正言顾将军吧？老夫这厢有礼。” 行至城中央，一儒生打扮的老者带着几个中年书生朝顾正言俯身抱拳行礼。 老者看起来温文儒雅，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一看就是文化人儿。 几人后方站着几个看护的北炎将领，将领们的表情都有些无奈。 因为跟前这位老者正是耀日王庭百官之首，圣文丞相，当代褒成公孔玄，也是隆耀帝复位的积极份子。 更是耀日王庭中唯一一个没有跟着黄景溜的大臣... 倒不是孔玄多有种，而是因为孔姓从不需要跑。 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这老小子确实跑不动... 以孔玄的年龄，跑两下骨头还不直接散架了？ 纠结之下，孔玄准备抬出身份。 大不了先认个错，必要时也可以暂时交出正统之名。 已经够了吧？老夫乃孔氏正统，当代褒成公！ 咋滴，真要剁老夫？你敢吗？老夫桃李天下，士林中的威望天下含有人能及，你一区区粗鄙武夫敢动老夫？不怕受天下士子唾弃？ “你是...” 顾正言看着孔玄，眼皮都没抬，语气很淡然，不过握刀的手却紧了几分。 孔玄拂须一笑：“老夫乃孔...” “唰~” “嗞~” 还没等孔玄说完，一颗头颅便冲天而起，血液顿时喷溅在旁边几个中年书生的脸上，把几个中年书生都吓懵了。 同样有些懵的，还有几个北炎高层将领。 这... 顾帅...就这么把孔玄杀了？ 会不会有些...草率了？ 再怎么说孔玄也是盘亘大雍多年，影响深远，举足轻重的超级大儒。 虽说扶持太上皇复位以及参与黄景谋反有取死之罪，但毕竟他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就算处死恐怕也得等三司会审定罪之后，再选个好日子秋后问斩... 哪有直接就剁的？ “噗通~噗通~” 正待众人思索间，孔玄的身子和头颅同时落地，血肉和地面的碰撞声把众人拉回了现实。 “啊~” “噗通~” “大伯！” “你你你...” 几个浑身沾满血的中年书生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着指着顾正言，满脸不可置信。 他们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不愿相信天下有人敢杀他们心中的信仰。 彼其娘之！你有没有搞错？你是不是杀错人了？我孔氏族长你也敢杀？ “顾正言！你可知你杀得是谁？” “砰~砰~” “啊~” 听到直呼顾正言名字，几个看护的将领抬起就是两脚踹去，接着就是几拳呼上一顿胖揍。 人都杀了，捶两下算什么？ 顾正言微微睁眼朝几人望去，目光有些冰冷。 几个中年书生被这目光一扫，感觉心脏都要停止了。 这是什么恐怖的眼神？ 这人，为何如此恐怖？ “唰~” 顾正言收好陌刀，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表情：“贼寇正在逃窜，此人竟敢拦本将去路，定是想掩护贼寇逃亡，着实该死！” “对了，他刚刚说他是谁？你们可曾听清？” 几个将领一脸疑惑，整齐摇了摇头：“秉顾帅，没听清，末将猜测此人应是黄景的族老。” “那就死不足惜了。” “走吧。” “是！” 几个中年书生再次哆嗦道：“你，你们...” “啪~啪~” “啊~” “你们几个也是贼寇同谋吧，带下去！” “是！” “你们，你们这些粗...” “砰~砰~” 几个孔氏族人边被揍边被拖下去，正在这时，一匹快马跑到顾正言跟前。 “吁~禀顾帅！” 马上将士朝顾正言抱拳：“黄景被田将军射中，逃跑时中毒晕倒，被蔡虎将军于十里外浅滩处活捉，现正押解回来，其余叛军贼首也全部抓住！” “唰~” 顾正言朝前挥了下陌刀。 “走吧，所有的帐，也该算算了。” “是！” ...... 第790章 你知道我为什么取你首级? 南城门口，包括黄景在内的所有耀日王庭高层都被押解在此，数千亲兵已被缴了械，齐齐抱头跪在地上。 其中还有不少女眷正嘤嘤哭泣，表情绝望，也有一些表情如释重负目露快意的。 哭的当然是大臣们的家眷什么的，目露快意的都是被黄景等人抢来或者强迫的。 黄景被单独放置在一块空地上盘膝而坐，他大腿中了毒，脸色苍白，样子看起来很狼狈。 不过与双目中的绝望相比，样子的狼狈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从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到丧家之犬，黄景只用了半天时间。 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他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他不由自嘲，什么王图霸业，什么不世勋功，都是自己如小儿般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才明白自己和那个年轻人的差距犹如萤火与皓月，也许永远都无法弥补。 嫉妒使人蒙蔽双眼，使人看不清现实，使人迷失于去权势。 他突然很后悔，他和顾正言并无死仇，就算南雍灭了，可凭他和北炎老臣的关系就算不能权势依旧，至少富贵余生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为了一时一气，断送了这一切。 还连累了整个家族。 绝望之下的黄景，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同样苦涩的，不，是比黄景还苦涩很多的，是卫松等被强行抓来的南雍众臣。 他们苦涩的同时还无比委屈，之前和北炎作对，纯属是立场不同。 他们可从没想过造反... 现在被强行搞过来造反，好日子他娘的还没过上两天，眨眼之间就要面临被剁的处境。 彼其娘之！这上哪儿说理去？ 卫松此刻很想咬死黄景，说了南迁东移，非要装逼硬刚？这下好了，大家一起上路吧。 而最为惊恐和后悔的莫过于地主权贵们。 他们此刻冷汗直冒，浑身哆嗦，有的看到北炎将士泛着寒光的利刃和看死人一样的冷漠样子，已经开始失禁了... 这些人可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死亡原本对他们来说是一件遥远的事。 突然遇到，谁都不淡定了。 他们此刻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命保命保命，哪怕倾尽家财。 “哒哒...” 城门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每一声都好像踩在了众人的心窝一样。 所有人举目望去。 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个让无数人惶然惊惧的年轻身影。 “顾大将军，老夫之前受小人所迫，不得以才与大炎为敌走上歧路...为表老夫歉意，老夫愿捐献出我周家名下所有土地，还望顾大将军网开一面，饶老夫和老夫亲族一命！” “是及，大将军，都是黄景那王八蛋以小人家人性命相威胁，小人不得已才委曲求全，屈身于麾下...小人一想至此时常以泪洗面，夜不能寐，恨不得啖其骨食其肉也，如今大将军携我大炎王师扫除叛贼，乃我大炎子民之福也...” “大将军，小人也愿把族中土地全部敬献而出，为我大炎添砖加瓦...” “小人也愿意！” “小人也愿意！不仅如此，小人家中有一侄女儿，号称荥州第一美人儿，要是大将军愿意...咳咳。” “狗屁！石林老儿，你那破侄女哪里称得上第一美人？你自己封的吧？老夫有一侄孙女儿，长得...” “够了！” 顾正言打断了这些为了活命，使出浑身解数不要逼脸的地主权贵们，冷声喝道:“没有本将询问，谁再说话，割舌！” 此言一出，众人噤若寒蝉。 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一些地主权贵憋出一个讨好式的笑容，深切望着这个能一言决定他们命运的男人。 顾正言没有说话，而是骑着马缓缓行到黄景跟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望着黄景:“你就是黄景？” 黄景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顾正言。 他直接愣住了。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威势，这样的惊绝气质... 他从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见到过。 这，这就是封狼居胥的天将吗？ 黄景有些恍惚。 纵然他也有自己的傲气，但此刻却升不起丝毫的不服，那股欲与天下英雄誓比高的雄心，再不存一丝一毫。 他心情很复杂，他想的是要是早点看到这个年轻人，他说什么也不会招惹他。 “果然不愧天将之名，本王输得不冤。”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本王也不想浪费最后口舌，只有最后两语。” “都说这天下英雄因顾子云而失色三分，本王此前还嗤之以鼻，如今看来...” “呵，哪里是失色三分，天下英雄在顾子云面前，安能有色也？” 黄景自知活命无望，语气倒也平淡，说的话也是肺腑之言。 “还请大将军看在本王一生戎马，不算大恶的份上。” “给本王和本王家人一个痛快吧。” “本王南合府老家中有份名单，上面记载了南方多府官府以及民间的肮脏蛀虫，算是本王这个请求的诚意。” “大雍管不了，也不敢管那些人，但北炎眼里揉不得沙子。” “有那些人陪着本王，本王路上也不会寂寞了。” 说到这里黄景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还望大将军应允。” 说完抱拳行了一礼。 顾正言:“可。” 黄景再颔首:“多谢大将军。” 顾正言深吸口气:“黄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惜孤身犯险，不远千里誓要取尔等人头？” 黄景思索片刻答道:“大将军对外说的是老夫因言语侮辱了大将军夫人，大将军才愤而南下...” “不过，”黄景微微摇头，“这恐怕只是大将军出兵的借口罢了，真正缘由...恐怕还是北炎想灭南雍。” 顾正言摇了摇头:“你错了，我杀你，只是因为我娘子。” “仅是大炎灭南雍伪朝，你，还不配我亲自动手。” 黄景微微睁眼，又愣住了。 不光是他，那参与骂人的十一个勋贵也愣住了。 真是为了一个女人？ 仅仅因为自己女人被骂，就掀起两国大战？千里取人首级？ 为什么？ 黄景很不理解，他很想从顾正言这里找到答案:“为什么？女人有这么重要吗？” 顾正言一字一句答道:“我的女人，很重要。” “她心虽傲，却从不欺凌弱小，她嘴虽利，却从不贬斥穷苦，她位虽高，却从不对任何人失礼。” “她一介女子尚可北上御胡，而你们这些只知躲在南方享乐，自私自利的腌臜废物，有何脸面有何资格骂她？” “她没有被骂的理由，无法生孕，更不是被你们这些骂的理由。” “你们，该死！” “唰~” ...... 端午节快乐，希望各位陪家人，朋友，玩得开心！ 第791章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正言挥舞陌刀，刀锋划过，寒芒似雪，黄景的头颅冲天而起。 一代不是枭雄的枭雄，还没来得及折腾就就此陨落了。 至死时黄景的双眼都透露着迷茫，他不相信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在意识陷入最后的黑暗之际，他仅剩的想法是... 下辈子再也不嘴贱了！ “噗通~” 黄景的头颅落地，被押解在一旁待宰的十一位勋贵同谋听到这声音，再看着跟前鲜血淋漓的头颅，煞白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 “大将军，都是黄...” “唰~唰~” “噗嗤~” 不等这些人哭爹喊娘的求情，顾正言一刀一个，眨眼间地上便又多了十一颗头颅。 顾正言说取他们头颅，就一定会做到。 他从未食言。 “砰~” “嘀嗒~嘀嗒~” 鲜血顺着陌刀缓缓滴下，所有人看着傲立中央英武盖世的顾正言噤若寒蝉。 此刻他们心中暗暗发誓，不管今后如何再也不能瞎说别人坏话，尤其强大男人背后的女人... 最主要就是眼前这位。 偷偷的也不行。 真会要命的！ 亲卫恭敬接过顾正言的陌刀，顾正言这才有功夫打量眼前这群耀日王庭的高层。 目光过处，所有人都带着讨好的笑意，除了...卫松等人。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和姜葵这些年来的恩怨积得太深太深。 深到求饶也没用，还不如留点最后的体面。 顾正言缓缓走到卫松跟前，卫松望着顾正言，目光很是复杂。 数年前，这人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小蚂蚁。 五元状元又如何？他一言就能让其在仕途上难进分毫。 可现在，这年轻人已成了他和天下人都需要仰望的大人物。 而他却成了狼狈的阶下之囚。 时也，命也。 卫松自嘲一笑，微微一礼：“大雍，门下侍中卫松，见过大炎大将军。” 顾正言没有回礼，沉默片刻淡淡道：“卫大人，今日的场景你早该有所料到。”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便是胡人。” “如站在你面前的是胡人，你当如何？” 卫松笑容不减：“恐怕早如犬如鹰般，摇尾乞怜了吧。” 顾正言皱着眉头：“能对异族摇尾乞怜，却对同族“大义”凛然甚至刀兵相向，卫大人饱读圣贤，何以教本将？” “圣贤难道就是这么教卫大人的？” 卫松笑容逝去，沉默了。良久，他抬首望着顾正言，目光中带着一丝质问：“大将军，下官能做什么？” “圣贤没有教下官如此，但王与臣呢？” 卫松深吸口气，目光闪过一丝对这个世界的眷念：“下官只是想活着，想活得更好，想带家族活得更好。” “有错吗？” “不愿为战，有错吗？为天下人求和，有错吗？哪个百姓愿意打仗？” “生赴国难，死留青史固然好，可天下人这么多，为什么要本官赴死？” “一国之相，就应该赴死？” “何况，赴死了真有用？” “若非大将军横空而出，这天下怕早就沦落胡蛮之手，下官只是一介文臣，死了不过多一具老迈尸骨，又有何用？” 卫松说完，顾正言波澜不惊，对这话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很清楚，任何时期都不乏卫松这样的人，这不是什么儒不儒的思想能改变的。 这是人性，亦是王朝末期的无奈。 没有卫松还有张松李松，没有隆耀帝还有隆暗帝隆淡帝... 当然顾正言也相信，这块大地上任何时候都不乏魏伊、洛擎苍这样悍不赴死的人。 自知无力不敌，也要傲然不屈的反抗。 在这事上，顾正言不想过多苛责卫松，因为他明白换一个人不一定比卫松做得更好，至少在内政上卫松还是有一定功劳的。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面对将死之人，顾正言的语气也温和下来。 卫松想了想，朝顾正言施了一礼，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下官的女性后辈中，有不少已有身孕，能否恳请大将军...” 就比如之前稀里糊涂被井宣伯的孙子高公子摩擦一晚上的小女儿... 顾正言瞬间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良久。 “我尽量。”顾正言轻叹一口气。 以卫松和姜葵多年的仇怨，姜葵大概率是不会放过他全族的。 这并非姜葵心狠，而是造反失败应有的代价。 隆耀帝复位，和卫松绝对脱不了干系。 因卫松而无辜死去的人，有几个不是冤枉的？谁替他们说冤去？ 姜葵怎么处置，任何人都说不得什么。 “是，多谢大将军。” 卫松施了一礼，目露感激。 能留几个后人，已是万幸。 “大将军，下官的女性后辈也...” 见顾正言如此，其他大臣纷纷颔首行礼恳求。 顾正言无奈，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他绝非仁慈心软之辈，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肚子的女人和襁褓中的婴儿被砍头。 尽人事，听天命，功过留与后人说去。 此间事了，顾正言在卫松等人感激的目光中走到一众南方地主权贵面前。 “嘿嘿...嘿嘿...大将军，大将军神威盖世，老朽服也。” “老朽乃慎节伯牛钦，当朝国舅，说起来还是葵儿的...” “嗯？” 顾正言冷声打断了他。 牛钦看着顾正言冰冷的眼神，差点吓得灵魂离体，竟一下忘记了说话，反应过来后已是满头大汗。 “是是是，大将军恕罪，老朽乃前朝...不对，前伪朝一小伯，前阵子被黄景小儿裹挟这才...” “你们可愿戴罪立功？” 顾正言不想听牛钦瞎比比，直接挑明来意。 “戴...戴罪立功？” 牛钦和一众勋贵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满脸惊喜。 造反也可以戴罪立功？ 这么好？ 牛钦搓了搓手，一脸期待：“大将军，真...真的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顾正言加重了语气。 牛钦：...... 众人也被泼了盆凉水，到，到底怎么嘛？ 牛钦的表情似哭似笑，飞鸡儿难看：“大...大将军，您别逗弄老朽了，究竟如何，您...给个准话。” “虽然说不可以，但本将可破例一次。” ...... 卡文，还是在卡文，这几天都有时间其实，每天纯粹跟咸鱼一样对着电脑发呆... 给读者小伙伴们跪了... 厚积薄发吧算是，现在文如泉涌，会写得快一点了，尽量十天之内结束。 再次说声抱歉！ 第792章 好说好说 顾正言淡淡道。 牛钦等人的心潮又开始起伏。 对他们来说，有一丝曙光一定要全力抓住。 抓不住就...再见！ 牛钦忐忑不已：“还请大将军明言，有什么需要老朽做的，老朽定当竭力完成，不敢怠慢...” “是极，大将军有所令，我等但不无从。” “如蒙大将军不嫌弃，我等愿为大将军驱使...” 其他权贵带着难看的笑脸争先附和。 他们当然知道要保命定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他们别无选择。 顾正言目光闪烁，语气淡然：“南方的动乱还未结束。” 人老成精的牛钦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拍着胸脯：“大将军，此事交予老朽，老朽虽老，但在南地还是有几分薄面。敢有宵小敢惹得大将军不快，老朽第一个不放过他...” “是极大将军，此事就交予我等吧。” “大将军，下官保证，不出三月，南地必安。” 其他权贵赶忙打着保票，生怕顾正言反悔。 顾正言点了点头：“要是你们办好了，你们，和你们家人的性命，好说。” 好...好说？ 好说是怎么个说法？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得有个准信儿啊！ 光是好说大家怎么能安心做事嘛... 但众人只敢在心中吐槽两句，没人敢张口比比。 能好说，比不能说已经强很多了。 接下来就看自己表现了。 “本将从不食言，可...”顾正言脸色骤然冷冽， 目中凶光闪烁，“要是你们还敢阳奉阴违，犹有异心，本将就算追到天边，也不会放过尔等九族！” 这...这是什么样的眼神？众人感觉仿佛被一头蛮荒猛兽盯着，魂魄都要被摄出体外了，浑身冷汗瞬间溢出。 没人怀疑顾正言的话。 地上的十二具头颅就是前车之鉴。 “是是是，大...大将军放心，我等定不敢有异心。” 牛钦平时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物，现在却像个胆小的小孩一般说话都带着哆嗦。 顾正言见众人惊怂的样，微微颔首，不过依旧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牛钦等人看在眼里，惊惧更甚。 他们阅人无数，可却丝毫看不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所想，实在是可怕。 顾正言之所以愿意给牛钦等人一个机会，当然不是发什么善心。 而是南方几府现在还是一片混乱，还有很多地主权贵正带着三十万杂牌大军朝郦城赶来。 最好的处置办法当然是把那些地主权贵们全部剁掉，其附属势力连根斩除，一劳永逸。 但如果这样，势必要和这三十万大军交手。 但顾正言知道，地主权贵们凑的四十万大军里面有很多流民和农奴，很多完全不知道是干嘛的，不知为谁而战，就奔着有口饭吃，好多还以为自己是朝廷正规军。 换句话说，里面有太多无辜的人。 而这些无辜的人在前半生的岁月里，更多扮演的是受害者的身份。 大都是被地主权贵压迫的底层人。 北炎南下是干嘛的？ 统一！ 并不是无休止的杀戮。 而且这些年来整个中原大地在胡人的侵扰以及隆耀帝带着一众庸臣奸臣的瞎鸡儿折腾下，人口已是急剧下降。 再杀一些青壮估计南方大片田地都没人种了。 假以时日，怕又得落入北炎权贵的腰包... 所以对于底层不知情况的普通人，能不杀就不杀， 这不光是顾正言的意思，还是北炎的。 这还不算，要是南方那些地主权贵鱼死网破誓死反抗，不知会拉多少普通百姓下水，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殃。 这都是北炎不愿看到的。 牛钦等人乃是南方地主权贵中的绝对领袖，有他们参与，南方安稳收复指日可待。 但收回来不代表事情就完了，更不代表他们就能活下来。 参与造反，哪有这么容易好说话？ 说是好说，只是说说嘛... 这些地主权贵作孽多年，荼毒多少百姓？能有胆子和野心造反的更是没几个好人，岂能戴罪立功就完事了？ 顶多看他们接下来表现，可以多留几个年幼的后代。 至于他们嘛，不一定要当众弄死，等平定了南方，以北炎的力量偷偷做掉几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好了，会有人来告诉你们怎么做。” 说罢，顾正言再也没理这些人，转身径直离去。 “大将军一定要走好啊。” “大将军，别摔着了...” 牛钦等人挥手道别，脸上带着满满的热情和虔诚。 卫松看着这一切，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但转念一想，要是自己面对胡人，可能表现也差不多... 他忽然有些讨厌自己了。 顾正言走后，北炎将士带走了在场所有人。 靖安四年五月二十日，诞生不到一个月的耀日王庭就此覆灭。 算上南雍，顾正言不到两月已连灭两国，这又创造了历史。 而且耀日王庭还算得上截止至今历史上最短的政权... 虽然存在时间很短，但带着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当然不是什么好的影响... 民间深深记住了这个短暂的政权。 不是因为有多“辉煌”，而是因为耀日王庭的官名实在太梗了。 “宇宙大将军”，“东海上将”等等，要说霸业有成的话，可能会令人生畏，但这么霸气的名字短短几天就挂了... 这就显得很水了。 是以，多年以后，“宇宙大将军”，“东海上将”等纷纷成了民间调侃的对象。 形容一个人打仗很烂或者做事情很水，就说他是宇宙大将军或者东海上将... 黄景怎么也没有想过，他雄心壮志的耀日王庭，是这么让人记下来的。 ..... 第793章 彼其娘之!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顾正言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只需负责听听各方的汇报，动动嘴，喝喝茶，再看看洛书瑶的书信就行了。 他南下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真正的统一，不应该由他来完成。 他现在的功劳已经很大，在军中威望更是无人可及，要是再拥兵打下去该轮到北炎朝廷慌了... 再者，南方那些叛军都是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哪还需要顾正言亲自领兵？ 所以他向霍行陈良等副将交待一番后就带着几个亲卫北上余安了。 路上，他怀揣着一丝激动和...担忧。 激动的是几经折腾的薛神医还活着，并已给洛书瑶号了脉。 得到的结果和薛七娘差不多，治是能治，不过概率也如薛七娘所说非常之小，而且会很痛苦。 好消息是，薛神医苦思良久，隐约记起祖上有种法子好像能大大增加概率和减小痛苦。 洛书瑶在信中说得模棱两可，虽没有明说，但夫妻二人心意相通，顾正言知道那法子大概率是失传了。 于是他暗暗决定，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找到！ 这也是他担忧的，现在有了希望，万一又破灭了，那就很伤了... 有些沉重的是，暗麟卫为救薛神医，折损了四名中层精锐探子。 几人都是暗麟卫的中坚力量，算是损失惨重。 为了自己的私事连累这么多人，顾正言有些过意不去，他决定，因此事受到连累受伤甚至断送性命的，其家人和后代他都管了。 赏罚分明，有情有义，顾正言从不是嘴上说说。 至于牛钦等人，正被北炎将士押解着赶赴南方。 为防止意外，顾正言让人日夜监视他们。 吃喝拉撒都要监视那种，这时候就不管你香不香了。 你香了，那大家就不香了。 还有，很多地主权贵只是孤身前来，并没有带家人，顾正言让他们去一封信，让他们的家人赶紧到北炎军的碗里来... 如此谨慎，是防止牛钦等人狗急跳墙或者溜走。 顾正言虽走，但他是把方方面面都布置好了，确保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 南阳府，宿光县衙门。 今日衙门气氛有些凝重，值岗的衙役多了很多，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宿光县来了一群官兵。 数量约有千人，全部着甲戴盔，还拿着诸多刀枪弓弩等武器。 看起来有些吓人。 更吓人的是，这些官兵还跟值守主将卢由的人对峙了很久，要不是萧渐寒口舌伶俐一通化解，给了双方个台阶下，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砰~” “混账，粗鄙武夫，驻于偏远边陲之地，就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简直混账！我去你娘的！” “老夫要是早知道卢由那混账竟如此目中无人，早参他一本了！彼其娘之！我日他仙人！” “呃...甘大人，消消气消消气，别掺了别掺了，别日...咳咳，甘大人，先不说卢由那王八蛋在朝中的关系，就光凭今天这事儿，真掰扯起来咱们确实有不少把柄被他逮住...” 衙门大堂，一老一少正在议事，少的按住了想要掀桌子的老的。 少的自然是南雍官场的未来之星，也是宿光县的县令大人，萧渐寒，老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和顾正言交情颇深的紫阳府布政使甘罗。 不过甘罗由于为官洁清自矢，性格刚烈，在南雍一众奸臣庸臣中显得格格不入，在多次朝堂的硝烟中终于惹怒了余安的大佬们。 然后就被余安的大佬们搞了一波，从布政使直接降为布政使左参政（从三品，相当于布政使的意见顾问），基本踢出了权力中心。 甘罗都快致仕退休了，临了却被降了职，这让他如何接受？ 最操蛋的是，降职的缘由居然是督收赋税不利以及...私生活不检点... 督收赋税不利是因为甘罗不想荼毒百姓，在南雍的加赋加税的整体捞钱方针下，好像确实有些工作没做到位，要说这还能勉强解释得过去的话，那私生活不检点是怎么回事？ 甘罗听到消息时，脸都发黑了。 彼其娘之！ 接着他恼羞成怒之下多次向隆耀帝上陈奏折，不过被卫松等人带偏的隆耀帝哪里能听他的？ 就算听，朝堂大臣也不干啊，南雍政权是临时凑的，隆耀帝的君权远远没有大雍时期那么大。 他得给核心大臣面子。 给了核心大臣面子，那甘罗这种边缘大臣自然就没了面子。 于是没了面子的甘罗愤懑忧虑之下，天天都在喷人。 要不说文人的学习能力强呢，甘罗喷了几天，很快就由一个安静沉稳的读书人变成了一个举着拳头喷人的大喷子... 可和他关系好的洛擎苍和整个主战派早已是北炎的人，他在南雍朝廷可谓是孤立无援。 他怒喷群臣，发现除了拉拉仇恨好像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共鸣和帮助。 他有些累了。 见南雍越发糜烂，自己却无能为力，甘罗最终心灰意冷。 他很想致仕带着家人去北炎见见老朋友，但又怕新任布政使在紫阳府瞎鸡儿搞，坏了他数年的心血，纠结一番后他还是选择委曲求全，暂时留下。 直到一个多月前，甘罗忽然收到了一封南阳府宛州知府的信。 他有些纳闷，宛州知府陈山？自己认识？难道他和自己有相同的政见？ 甘罗有些感动，看来除了北炎南雍还是有很多人像他一样负重前行... 带着感动，甘罗拆开了信，一看之下感动瞬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问号。 信的内容很简单，招呼人，救人。 救人？救谁？ 就算救人，也轮不到老夫跨府而救啊... 最关键的是，咱们熟吗？ 带着问号，甘罗看完了后面的内容... ...... 第794章 多谢大人夸奖 陈山在信中详细说明了南方小国近些年的小动作，并猜测他们大概率想趁着胡人侵扰之际来捞一杯羹。 所以南阳边陲很可能随时面临南方小国的犯疆。 还有就是，北炎孟辅、罗胜等使臣很可能深陷险境，不过由于南下走得太远，具体情况不详。 只是听说惹怒了多国国君，被斩了很多人。 当务之急是把剩下的人要回来，这不光是向北炎买好给自己留条退路，最主要能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朝廷的态度，以达到威慑的目的。 否则南方小国一旦知道南雍朝廷内忧外患虚有其表，必定会联合起来威胁，届时南雍必亡！ 而北炎虽有骑兵，可离得太远，路也很难走，等到北炎调兵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甘罗看完后心情顿时有些凝重。 前大雍虽破落，但也不是南蛮小国能轻捋虎须的，胆敢如此，无非是一种试探。 可恶的南蛮国！ 一想到南方小国此时犯疆带来的后果，甘罗后背就一阵冷汗。 南雍本就风雨交加，要是再加上南蛮小国，那就不用玩了。 边疆附近的百姓也将面临战火的摧残。 让甘罗失望和错愕的是，陈山也给南阳府布政使司和余安朝廷快马去了几封信。 可南阳布政使根本没有重视，余安朝廷更是连回复都没有回复... 这不怪他们，因为大雍内部有更乱的事情，隆耀帝和一众大臣不仅忙得一批，更是慌得一批，哪有功夫和心情看什么区区知府的奏折？ 陈山无奈之下才把目光放在了为官刚正的甘罗身上。 甘罗苦思一番后，先是让人给北炎的老朋友去了一封信，接着决定亲自带人去要人。 他一通奔走，找到提拔的几个武将，一通游说之下... 都不愿意帮忙。 甘罗有些失望，但没有怪他们，毕竟帮忙就意味着要私自调兵。 私自调兵，相当于造反。 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救北炎不认识的人，谁愿意干？ 就在甘罗一筹莫展之际，终于有人出现。 这人是紫阳府仓州守将，名叫荀烨。 也是受甘罗恩惠颇重的一人，虽是一州守将，可仓州并非什么军事要地，不用派重兵驻守，所以他只是一从六品的录事参军。 官职很小，小到甘罗要不是想找人帮忙都快记不起他了... 荀烨的本职工作是负责维持治安，监察宵小，平时除了受受文官的气，日子倒也过得不错。当然这是在大雍时期，南雍时期的武将们就有点难了。 荀烨不想当咸鱼，更不想当丘八，尤其是身在仓州。 因为仓州是顾正言的老家。 除了有股莫名的压力，仓州的武将们对顾正言有种近乎于狂热的崇拜。 对北炎更是有种发自肺腑的亲近。 我仓州人杰地灵，能出一个顾帅这样的人，是不是...还能再出一个？ 能入甘罗的眼，荀烨绝对有两把刷子，除了练兵严苛外，他还有着上战场杀敌立功的梦想。 他憧憬和向往北炎军人的荣耀。 但在南雍，这种机会太少太少，就算上了战场也大概率是让人送死的。 甘罗一封信点燃了他快被浇灭的斗志。 思考了一个晚上，荀烨把家人偷偷乔装送到一个偏僻之地后，开始招呼手下亲信。 最后聚拢了一千两百余人，为了保证战力和后勤，他不顾仓州文官的反对，强行搜刮了仓州军械库里质量过得去的各种兵械和粮草。 这么大的举动自然惊动了仓州所有文武官吏。 大家吓了一跳，还以为荀烨是要造反。 为安抚众人，荀烨对外宣扬收到了一封圣谕，意思是让他即日南下增援边疆。 文官们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不过没人敢比比。 他们想得很简单。 现在天下这么乱，到处都是山贼，叛乱，只要不砍我，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一些武将倒是嗅到了不同的味道，不少人偷偷找到荀烨说愿意跟着他混。 荀烨顺势收下几个武将，接着带着千余亲信马不停蹄往南阳边陲奔去。 同样有两把刷子的，还有萧渐寒。 他以各种名义，忽悠联合了宛州以及附近州县镖局和江湖人士前来增援，约有三千人。 这些人虽然不是正规军，但助助阵还是没问题的，毕竟现在和南方诸国还没撕破脸。 “听走货的商人说，他们好像到了大马国，按照脚程也应该快回来了，要是再不见动静，咱们就以朝廷的名义要其放人，再伴以兵锋，佯装开战...” “事实上他们遇到的山贼，大都是南国军队假扮的，放不放人还是另说，不过至少能让他们有所忌惮，少杀些人。” “这是咱们能做的全部了。” 说着萧渐寒的神情有些惆怅。 甘罗静静听他说完，目中的赞赏之意越来越足。 他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渐寒，你父可是永平县县尉萧御？” 嗯？ 萧渐寒一愣，这事儿跟我父有什么关系... “回大人，正是，可家父和这事儿...” 甘罗摇了摇头：“没有关系，你祖父是青州知府，和你爹一样，为官都他娘的...咳咳，没想到...” “没想到萧家到了你这辈，能得如此麒麟子，是老夫看走眼了。” “和正言同年的永平同乡，好像还有几人吧？” “都是好样的。” 萧渐寒憋出个笑脸：“多谢大人夸奖...” “好了，不聊其他了，边陲局势你比本官熟悉，就按照你的意思行事吧。” “是，大人，” ...... 第795章 比封禅更重要的事 “还有，消息传到北炎了吗？有没有回信？” 甘罗问道。 萧渐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目中闪过一丝忧虑：“应该传到了，不过消息来源大都是传闻，具体情况谁都不清楚，所以下官没敢过分夸大，说得比较含蓄，兴许北炎不怎么重视...” 甘罗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会，不说瑾曦那疯丫头，就说英武侯，太傅，还有那顾...顾小子，无不是性格刚烈之辈，一国使臣又代表国家的颜面，怎么会不管不顾？” 萧渐寒目中忧虑不减：“可北炎离咱们这儿太远太远，短时间是指望不上了。” “目前能真正指望的，还是朝廷和...卢由那王八蛋。” 一提到卢由，甘罗刚刚熄灭的火又窜了上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在重文轻武的南雍，纵然甘罗手握南雍朝廷的“上谕”，可卢由依旧没有给曾经的封疆大吏一点面子，这让甘罗很是气愤。 朝廷还未亡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砰~” “这混账东西仗着背后有黄景撑腰，竟不把老夫放在眼里，真是混账！” 甘罗继续发着脾气，萧渐寒的脸色忽然有些怪异。 呃...大人，是你先伪造上谕的吧，人家只是怀疑你就急了... 其实不怪卢由怀疑啊，南雍现在各处都在造反，到处都是山贼，伪造圣旨和上谕什么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有的圣旨上面的印章都是歪的，只能骗骗不识字的老百姓。 遇到识货的，一下就被看穿了。 最主要是，余安怎么可能让远在紫阳府的文官带着一千多喽啰来南方边陲之地救人... 救锤子？ 这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有问题，结合之前的消息，卢由猜测甘罗大概率是为了那群北炎的使臣。 能让甘罗亲自来救人...卢由明白过来后神情也开始紧绷，作为官场老油条，他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接下来，绝对有事情发生！ 很可能，乱世即来... 乱世中，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兵权！ 卢由很清楚，他手底下虽只有四万战力颇为不堪的边军，但好在他经营宿光多年，大多关键位置的将领都是他的亲信。 不说起什么事，至少有筹码在手了，也能再搏一个好前程。 这也是他明知甘罗乱来却不愿真正动手的原因，一是不想有伤亡，二是...关他屁事？ 他能做的是保留自己的实力，猥琐发育，静观其变。 和卢由有相同想法的南方边陲将领其实不在少数。 南雍朝廷多日没发粮饷，最近连饭都快吃不起了，还卖个屁的命？ 还不如自己混。 一些将领都在开始研究哪座山头的风水好了... 边陲之地太偏了，加上路途险峻，所以他们到现在还没牛钦等人造反的消息。 换句话说，包括甘罗萧渐寒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南雍已经无了... 要是知道，恐怕现在已经乱了。 萧渐寒深吸口气：“不光是越国公，还有如今天下的局势，今日我听闻下人来报，米粮的价格已经较之去年涨了近三倍！三倍啊，这数字之下又会埋葬多少枯骨？” “这天下，早晚乱也。” “卢由那混账肯定也因此起了异心。” 甘罗目露一丝痛苦：“圣上，昏庸也！” “哒哒哒~” 堂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神色一震，起身循声望去。 一衙役走进堂内，朝二人施了一礼：“二位大人，荀将军已从前方探来消息，北炎使臣已经到了骠蒲国越骑岭，好像他们的人都负伤了，行动得很缓慢，周遭好像还有几股山贼正在聚集...”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皱起了眉头。 “事不宜迟，我最后一次和卢由谈谈。” “要是他依旧不肯，大人再和我带领募集的人和荀将军汇合如何？”萧渐寒道。 甘罗点了点头：“好！” “备轿！” “是！” 敲定了计划，萧渐寒立马乘马车去找卢由，不过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卢由居然在这个时候称病在身，不见外人。 你他娘的昨天都还活蹦乱跳，现在就病了？ 萧渐寒阴沉着脸，让管家给卢由带了一句话便拂袖离开了。 “大人，萧大人让小的转告您，说...让您不要后悔。” 管家弯着身子，朝躺在太师椅上面色红润闭着眼的卢由禀告。 嗯？ 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 难不成不救北炎的人，圣上会撤本将的职？可笑！ 再说，私自调兵最后是由本将来承担诛九族的后果，又不是你萧渐寒。 要本将调兵也可以，拿出圣旨，虎符还有...足够的粮草！ 否则，呵呵！ “传我令，监视他们的动向，有什么异动，马上汇报。” “是。” “下去吧。” “是。” 管家退下，卢由又悠闲地摇起了太师椅。 “中原州府的人真是会享受，这太师椅可真是好东西，也不知谁发明的...” “来人啊，上甜点。” “是。” “呵，本将有何后悔的？本将何错之有？就算天下大乱，本将随便找个山头或者找个靠山，哪里不能过得好？” “不过，萧渐寒这人，也算是个人物...” “可惜不懂审时度势，卖北炎好固然没错，可咱们是在南方边陲，全是鸟拉屎的地方，北炎远在千里， 卖他们的好有个屁用。” ...... 烟影楼是余安最高的观景楼，紧邻护城河，视线极好，平日里没少引来文人墨客吟诗作对，但今日烟影楼附近却站满了戴盔披甲的禁军将士。 顶楼，姜葵和一众大臣正在议事。 一身蟒袍霸气十足的姜葵正凭栏远望，目露思索。 “恭喜摄政王，不出十日，黄景之乱便被顾将军平灭了，可当东巡封禅为天下庆贺也。” “我北炎兵锋所指，谁敢不服？区区黄景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为表庆贺，也为显示我北炎正统，封禅当然是必须的，不过臣觉得，还有一事摄政王也该提上日程了，甚至臣私认为这事儿比东巡封禅更为紧要...”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马进。 “马大人，何事？”洛擎苍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比封禅更重要？还有这样的事？ “嗯...”马进老脸露出个笑容，看了看洛擎苍和姜葵一眼，“洛将军不是忘了，七月七，正是摄政王大婚的日子，时辰由司天监所定，不可更改，现时已近六月，要是东巡，定会错过此良辰吉日。” 啊？ 大婚？ 对啊，还有这事儿！ 朝廷各个部门为了筹备这个婚礼已经准备了大半年了，时间断然不能更改。 看来得先完成摄政王的婚事，再东巡了。 ...... 第796章 皓徽侯 提到婚事，姜葵眼中闪过一丝柔意。 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心中向往美好和浪漫的女人，对婚礼可是很向往的。 姜葵做梦都想穿上凤冠霞帔。 “臣附议马大人所言，如今黄景已灭，南雍伪朝已亡，我大炎仁政所至，相信南方早晚会安定下来，摄政王还可以借着此次婚礼减赋轻税，安抚一番南地百姓，增加在民间的威望...” “是极，封禅可择期，但婚姻吉日可不能随意更改，臣附议马大人，还请摄政王回京完婚。” “臣附议，一切事宜，待完婚后再说也不迟。” 众大臣一通附和。 这么多日子来，众臣早就清楚姜葵对她婚礼的态度，可谓是非常重视。 从平时的细节就能看出。 她可以接受自己用度上的适当消减，但一提到婚礼的奢华，她从来都没有拒绝... 任何东西绝对要最贵最好的，一点点瑕疵都不行！ 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说她的婚礼有些奢靡，她就会很不爽。 比如太傅魏伊就直言上谏了几句，姜葵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以至于后面封禅都没有带他... 谁没有自私的时候呢？ 几次之后，众臣便摸清了姜葵的态度，婚礼这事儿对于摄政王来说，几乎是逆鳞级别的。 也难怪马进说婚礼比封禅还重要。 姜葵没有拒绝，而是眨了眨眼，问起了另一件事。 “正言到哪里了。” “回摄政王，顾元帅已到离余安不远的洪城，按照脚力推断，明日便可赶回余安。” 回答的人是洛鸿麟。 提到顾正言，众臣心中不自觉会生出一股赞叹之意。 因为顾正言回来之前，就已主动上交了虎符和卸任了平南元帅。 这让众臣不得不感慨，秦国公虽功高盖主，威望甚重，但为官处事，张弛有度，知进退，识大体... 关键还这么年轻！ 除了点赞还能说什么？ 姜葵点了点头：“确定一下时辰，明日，咱们去迎他吧。” “是。” 接着姜葵转身，眯着眼睛朝洛鸿麟问道：“孟辅他们有消息了吗？” 洛鸿麟瞬间皱起眉头：“麟卫在南方边陲并没有过多渗透，加上南地动乱，消息很难传递，不过天狮昨日收到一走货的南阳府商人，说是南阳府一个边陲小县县令派他来，带来了一个不确定的消息。” “什么？” 洛鸿麟脸色有些凝重：“和黄朋他们所说无二，南方诸国，好像并没有买咱们的帐，其国君对孟大人他们多有为难...” “那商人也说得不甚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孟大人他们的确遇到了很多麻烦...” “之前臣还以为是南方的毒瘴蛇虫比较多，孟大人他们很可能困于山林路途，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洛鸿麟说完，场间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见大家都不说话，马进目露疑惑上前一步：“咱们只是邀请他们参加摄政王的婚礼，顺便以军演威慑，并无他意，为何闹出这么多事端？” 洛擎苍沉声道：“狗不敢惹老虎，但要是一只病秧锤死的老虎呢？那就成了狗眼里的肥肉。” “叫唤两声，无非是想试试老虎还没有力气拍死他。” 姜葵右手两只尖利的护指下意识不停地交错，语气带了一丝冷意：“这么说来，南方诸国不仅不想参加本王的婚礼，还敢对我北炎无礼？” 说着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鸿麟，书瑶，令你二人一月之内，不惜一切代价查清发生了什么，如有阻拦，全部杀！” “是！” 洛鸿麟洛书瑶齐齐应道。 “南阳有多少边军？”姜葵接着问道。 军事方面是兵部负责，马进颔首行礼：“回摄政王，南阳宛州，宿光县有四万，齐遥县三万，定城两万。” “这是余安兵部的数字，臣猜测，齐遥和定城离边陲较远，可能水分比较大，但宿光的四万应当大差不差。” 姜葵把目光望向洛鸿麟：“旨意还有多久传到？” 这里说的旨意，是北炎灭掉南雍后姜葵向南阳边疆几位守将下的诏书。 内容很简单，让他们派人去南方诸国问问，北炎使臣究竟在哪里？ 南雍未灭之前，北炎的旨意到不了南方，南雍一灭，姜葵首要的几件事之一就是查询南下使臣的下落。 她一直没有忘记孟辅等人。 事实上北炎朝廷最关心孟辅等人的，就是姜葵。 因为姜葵很想万邦来朝，让所有人都见证她的婚礼。 那该是一件多震撼，浪漫，幸福的事？ 她非常期待着那天。 但现在出了意外，她就有些生气了。 洛鸿麟的神色有些犹豫。 现在南方各州府都很乱，一些山贼和为一口吃食化身暴匪的流民们，可不管你什么北炎南雍，他们为了吃饱，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而且南方这个时节还有水患，南雍又没有花大价钱修路，道路非常难走，情报传递愈发困难。 “如今南方混乱...臣猜测，就算快马，至少也还需要二十天左右。” 来回就是四十天，肯定赶不上婚礼了。 但不能说没有南方诸国的参与，就不举行婚礼了吧？ 姜葵的心情有些糟糕，她黑着脸：“待完婚后，本王需要南国国君给大炎和本王一个解释！” “还有，明日迎完正言就回京。” “是，摄政王英明。” 吩咐完后，众臣便退下了。 只留下姜葵和唐攸攸两人在顶楼。 唐攸攸早已不是忍辱负重的圣天府学子，他因在北伐中作战有功，被封了一个皓徽侯。 皓有洁白的意思，徽有美好的意思，潜意思就是美好的...小白脸？ 非也，其实是白白的大帅哥的意思。 听到被封这个侯，唐攸攸的脸色瞬间和名字相反，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虽然长得小白脸，不过他自认为自己绝对是硬汉子！ 大男人被封这个侯，他有些难以接受，心中有些小受伤。 不过姜葵安慰了他一番。 唐攸攸虽有功，包括之前的硬刚胡人等，但功劳绝对达不到受封侯爵的程度。 封个伯什么的，已经是圣眷了。 可唐攸攸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忠烈之辈，加上他又是姜葵的男人，要是身份地位低了，怎能配得上姜葵？ 但北炎重军功，封公的话恐难以服众，只能退而求其次封个闲侯。 听完姜葵的解释，唐攸攸的脸色更加黑了... 他真感觉他变成了小白脸... ...... 第797章 《义玄经》 天地良心，老子和葵儿绝对是相互欣赏，双向奔赴，绝不是那种扮美等宠的...男宠？ 一想到这个词，唐攸攸整个人都不好了。 开玩笑，老子要是真想当男宠，哪个女人的男宠不能当？ 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北上？ 窝在床上舒舒服服躺着等宠幸不行？ 不会真有的人这么想吧？ 哼！ 唐攸攸有些不开心了。 男人嘛，尤其长得帅的男人，通常安慰一下不就好了？ 不然怎么办？ 于是在姜葵榻上榻下的一番安慰下，唐攸攸很快就没事了。 皓徽侯就皓徽侯吧，谁叫本公子生得这么俊？ “一定要他们来吗？蕞尔小国，不值得为他们生气。” 唐攸攸见姜葵有些不开心，柔声安慰道。 姜葵眯着眼：“说得也是，不过这次他们必须给个解释，要是让我不满意...” 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好了，不提他们了，”唐攸攸见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要散王霸之气了。 她散王霸之气，那自己就要缩起来了... 这种居高临下的距离感，让唐攸攸既爱又不爽。 “咱们的婚礼是不是太隆重了？光看礼部的清单，怕也算得上屈指可数...” “嗯？”姜葵微微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想要简单点？” “咳咳...没事没事，挺好的。” 唐攸攸打着哈哈，赶紧转移话题：“听说子云夫人的不孕之症，有治了？” 姜葵轻轻叹了口气：“治是有治，不过那薛大夫说，强行施针失败的可能性很大，今后也会影响她的身子。” “那，那怎么办？” 唐攸攸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说和顾正言的私交，光凭顾正言的为人唐攸攸就敬佩万分，看到顾正言无后，他心里也不好受。 姜葵抬首望着远方：“薛太夫祖上乃是大汉国医义妁，据她回忆，义妁曾留有一本针灸脉法，名叫《义玄经》，其中记载了义妁毕生针灸脉络一道上的心血，上面有一种针法就是专门治疗瑶妹这样的不孕之症的。” “《义玄经》？” 唐攸攸一愣：“能找到吗？ 姜葵摇了摇头：“不清楚，我让一众御医下去翻找，鸿麟和瑶妹也派人去查了...” “结果呢？” “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初步知道的是，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这本书，包括所有老医师。” “大汉的史书好像也没有记载义妁是否有医书传世。” “要是有，可能早就现世了。” 听到这么说，唐攸攸沉默了。 “兴许，这本书早已被毁，或者正安静躺在某个山川角落里蒙尘。” “天录阁聚天下之书，有没有可能在天录阁？” “我已经让人去找了，运气好的话，咱们回去之时就能找到。” “如果找不到...” “以瑶妹的脾气，怕是会让薛太夫强行医治，届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说着姜葵的神色有些暗淡。 同为女人，又是从小的好闺蜜，洛书瑶的痛姜葵能深切体会到。 尤其这些年，洛书瑶强装笑容之下那股深藏的忧愁，让姜葵越发不是滋味。 可这事儿只能靠上天眷顾和运气，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哎，他二人也并非一帆风顺，多少次的生离死别共赴磨难，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到头来却得不了一二子嗣，真是...” “天不眷也！” “我多拟几道圣旨吧，我不信倾国之力还找不到一本书！” “只能这样了。” 说罢，二人都沉默了。 烟隐楼的视线很好，顶层更是将余安美景一收眼底，二人看着美景，无声胜有声。 良久，姜葵轻轻靠在唐攸攸肩膀上，目露少有的柔意。 “太攸，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唐攸攸轻抚她的秀发，微微笑道：“你想说，我是因为报仇才和你在一起，还是单单因为爱你？” 姜葵点了点头：“是。” “毕竟，天下也找不出几个脾气如我这般阴晴不定，性情称得上暴虐的女人了。” “瑶妹更多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我是真的...刀子心。” 呃...你也知道啊？ 那还不改改... 唐攸攸洒然一笑：“你也说了，整个天下都找不出几个你这样的女人，但我唐某偏偏找到了，岂不该觉幸运？” “须知，物以稀为贵，人以稀为奇。” “天下奇女子，你也当得独此一份。” 姜葵脸色终于露出一丝女儿般的笑意：“书生的嘴，是不是都这么会说？瑶妹可说了，正言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呵呵，这算什么？光用嘴的话，本公子可能把白的变成红的，把红的变成黑的，把黑的变成紫的，......” 唐攸攸挺直胸膛，一脸傲然。 “嗯？什么？” 姜葵一下没反应过来，抬首望着身边的美男子脸上带着一副成人的微笑，瞬间反应过来，俏脸闪过一丝羞赫。 “你...呵。” “没错吧？” “呵呵。” 又瞎鸡儿扯了一阵，唐攸攸颇为感慨:“多少年了，咱们也数次经历生死，几乎是踩着悬崖前行，如今天下大定，终于要成婚了。” 说着唐攸攸很是自豪:“没想到我唐某能娶到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子云兄除了长得没本公子俊俏外，这点也不如本公子，哈哈。” “终于又找到比子云兄强的了，大善！” 男人就是这样，为生活中的小惊喜而快乐。 姜葵白了他一眼，眉角含笑:“还有一件事，也比他俩强。” “嗯？”唐攸攸目露疑惑。 “还有什么？” 姜葵没好气道:“你说呢？” 唐攸攸想了想，表情有些怪异。 “葵儿，你，你不会说是婚事吧？” 姜葵嫣然一笑:“瑶妹成婚时，上京十里红妆。” “而我，要百里红妆！” 唐攸攸:...... ...... 第798章 三成把握? 用得着搞这么大吗？ 正想劝解两句，看到姜葵希冀的眼神，唐攸攸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百里就百里吧，天下官吏送的贺礼加起来差不多也是这个距离了。 姜葵轻轻一笑，又靠在唐攸攸怀里。 夕霞如醉，晚风抚人，二人如神仙眷侣般眺望天际。 一群飞鸟掠过天际，这一幕，如诗如画。 良久，姜葵呢喃道：“奢靡一次又怎么样？勤俭的帝皇一定能让百姓过得好吗？” “为守上京，为养士兵，为拉拢权贵...本王连嫁妆首饰都拿出去了，多要点嫁妆怎么了？” “这是本王该得的！” “史书上怎么说，就由他们去吧。” 唐攸攸一听，觉得好像也有道理，能有今日的辉煌，二人几乎付出了一切。 可不该享受享受嘛。 “嗯...葵儿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对了葵儿，高堂人选，还是悠闲王吗？太上皇那里...” 说着唐攸攸降低了语气。 一般来说，公主嫁人是不需要拜什么高堂的，只需要向男方的爹妈献上一杯茶水即可。 唐家都死光了，只有唐攸攸一个独苗，想拜都没得拜。 可姜葵身份特殊，爹娘长辈一应俱全，不可能不甩这些人吧？ 这不合礼法，大臣们也不会同意的。 有些事，总得有规矩。 所以怎么着都得找两个长辈坐镇。 夏太后自不必多说，可父辈方面... 大老爹现在还生龙活虎呢，照理说最佳选择肯定是隆耀帝。 可要是让隆耀帝顶上，不止姜葵会感觉膈应，大臣们也会有些别扭，甚至隆耀帝自己都会尴尬... 几方都不讨好。 姜葵沉默片刻，语气淡然：“皇叔已经准备好了，别乱更改了。” 唐攸攸轻叹一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 翌日，姜葵率北炎众臣和隆耀帝等过期皇族，一同来到南城门迎接顾正言。 此举除了表示对顾正言的恩眷，还能向余安百姓展示北炎的实力和尚武的精神，以示威慑。 声势浩大的黄景之乱只用十日就平定了，还有哪个宵小敢唧唧歪歪？ 谁敢说比黄景强？ 迎接仪式搞得很隆重，虽赶不上上京那次，但依旧诚意满满，万众瞩目。 经此一战的顾正言更显成熟了，一举一动无不让人生敬。 很多余安百姓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瞻仰这位传奇将领。 有些摄于气势竟不敢直视，有些就直接俯身施礼，场面颇为壮观。 不过于内于外，顾正言都当得这一礼。 看着眼前的阵仗，顾正言也颇为触动。 似乎姜葵对他的信任比他想像的还深。 也许是洛书瑶这层的关系吧。 不过顾正言的心完全不在此，在见过姜葵，向马进交接完一众事宜后，顾正言便换上轻装，带着洛书瑶回家了... “什，什么？《义玄经》？” 单独见面的第一件事，顾正言就追问起治病的事。 听到义妁有着作流传于世，顾正言不仅没有多少欣喜，反而脸色很难看。 他很清楚，前世的历史中义妁并没有任何东西流传于世。 前世都没有，这世上哪儿找去？ 要是真有，义烁的书谁不奉若珍宝？不早流露出来了？ 他还以为最后的希望是什么药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一本医书。 关键还是一本湮没于历史的医书。 “怎么了顾大相公？这可不像你，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了？” 洛书瑶轻轻抚摸顾正言的脸庞，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看着洛书瑶故作轻松的样子，顾正言刚见面的喜悦被冲淡不少。 握着她的小手，顾正言目露担忧：“老实告诉我，强行施针，有几成把握？” “啵~” 洛书瑶踮起脚亲了顾正言一口，嫣然笑道：“至少有三成，怎么样，不担心了吧？来，顾大相公，笑一个。” 顾正言没有笑，而是把她揽在怀里，柔情万里：“你开心的时候会眨眼睛，可你说谎的时候，从不会眨眼睛。” “三成？我现在去问薛神医，她也是这个说辞？” “你教的？” “瞒得住我？” “薛七娘得了薛神医真传，都只有半成，要是真有三成，以你的性子绝对会说六成。” “看你这样子，我猜测只有一成左右吧？甚至一成不到？而且过程可能很痛苦，甚至留下后遗症？” 洛书瑶撇了撇嘴：“你曾经说过，女人太聪明有些时候不是好事。可我现在觉得，男人太聪明，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要是那书实在找不到，那你...” “唔~” 洛书瑶用嘴堵住了顾正言。 良久，洛书瑶唇离，依旧表情轻松：“顾大相公，你就别管了，我总要有点自己的事。” “如果我说不呢。” 顾正言皱起眉头。 洛书瑶双手托起顾正言的脸，嘴角微翘：“前面赌球你输了一场，你可得听我的...” 顾正言目光闪烁：“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本书！” “你得答应我，在找到之前，你不能背着我去医治！” “哦...”洛书瑶嘟囔了一声，顺势把头靠在他肩膀，目中闪过一丝媚意，“嗯...” 接着又吹了口气。 “呼~顾大相公~” “别吹了，我耳朵被你吹得现在一遇到大风就有些痒...” “身上这么多部位，就只会朝耳朵吹？” “算了，随便你吧，反正我人都...唔~” “轻点轻点...” ...... 呼~~ 今日的风颇大，清江的水被吹波纹阵阵，在仲夏末有这样的风算得上好天气了。 趁着这天气，姜葵带着北炎高层踏上了归京之旅。 离去时，北城门围满了来相送的余安百姓。 很多人高呼大炎万岁，摄政王英明... 这段日子以来，北炎的诸多政策让余安百姓看到了希望和曙光。 对比南雍的一堆破落条款，百姓们对北炎的归属感越发强烈。 有这样的政策，何愁没有好日子？ 事实上北炎很多政策也不是说一定有多好，但架不住这个时代的百姓太苦。 只要让他们不要那么苦他们就会感恩戴德。 为维持民生，姜葵调集了很多北炎中高层官吏南下，可官吏的缺口依旧很大，有大臣谏言，可以借着大婚再开一次恩科，商议一番后，姜葵同意了这个提议。 至于南方的混乱以及收复州地的治理，姜葵和众臣讨论了很多，做了很多临时的安排，包括货币，土地，流民，运输等等。 很多都是在南伐之前就做好预案的，有了顾正言的历史经验，相信效果不会太差。 ...... 第799章 人生短短，所谓何求? 至于卫松等南雍叛臣叛将，就等押解回京，待三司审判后就可以问斩了。 之所以要审判，是因为要树立典型，立立反面教材。 值得一提的是，顾正言回来第二天上朝就向姜葵提起了这些叛臣家人的处置问题。 他已经想好，如有必要可以用军功保下那些人。 反正他的军功已经溢出到用不完了。 可没想到他刚表明自己的意思，姜葵就很爽快地同意了他的意见。 一切不紧要的人可以从轻处罚。 这让顾正言和众臣都有些意外。 摄政王之前对卫松等人可谓是恨之入骨，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了？ 其实不难理解，卫松等人和姜葵更多是长期积累的私人恩怨，姜葵现在地位眼界都不同往日，以私怨扯上家人，姜葵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愿。 放了他们家人，最好的下场也是贬为庶民。 从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沦落为庶民，比被杀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有就是大婚将临，杀太多牵连之人有伤天和，也不吉利。 嗯，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给顾正言面子... 顾正言的面子，天下有几人不给？ 此举也让众臣对顾正言的敬意更甚了。 仁义二字挂在嘴上容易，多少人能真正做到？ 北城外，洛擎苍洛鸿麟父子正在告别。 南方还是很混乱的状态，暗麟卫精锐又损失了很多，还有很多事情急待解决，比如寻找那本《义玄经》，所以洛鸿麟还远远没到休息的时候，还得留下。 “爹，替我长卿问好。” 身份揭开，洛鸿麟终于不再装纨绔，在洛擎苍面前也展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洛擎苍看着这个之前一直引为洛氏之耻的纨绔少爷，现在睿智沉稳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惭愧中带着自豪。 惭愧是因为他好像对自己的儿子女儿一点都不了解... 除了乖乖大儿子，二儿子和三女儿一个比一个异类，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他亦很自豪。 包括女婿在内的每个子女，都是可名留青史的人中龙凤。 生了这么几个儿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洛氏子嗣虽不兴，但有所出，无一不是麒麟儿，老夫今生无憾也。” “对你，现在想想，老夫之前是做得有些过分，终究是愧对于你...” 洛擎苍罕见地认起了错，语气很是温和。 洛鸿麟愣了。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老爹温柔认错的一面。 不捶你都是好的了，还认错？ 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前段日子到处都有动乱未平，父子二人只是表面打个招呼，没有细聊。 现在要分别了，想说的话却一下涌了出来... 洛鸿麟沉默片刻，忽然露出个微笑：“爹，都过去了，您要是觉得愧疚，我和玉儿成亲时，就多送点礼物吧。” 洛擎苍看着洛鸿麟随意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触动，他笑了笑：“ 行。” “不过老夫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爹请说。” “装一时纨绔简单，可你从小皆是如此，为何忽然之间...” “变得让爹不认识了？”洛鸿麟笑着摇了摇头，“爹，我骨子里一直都是那个纨绔，只是...光有纨绔，不能让孩子得到玉儿。” 说着洛鸿麟目中闪过一丝回忆：“纨绔子弟多好啊，拈花遛鸟，斗狗逛窑，逍遥自在...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一杯清酒入肚，便忘却人生苦楚...” “爹，人生短短，所求为何也？” “有人求一日三餐，有人求衣厚被暖，有人求二两银钱。” “大哥所求，不外乎安康安定；瑶妹所求，不外乎自由；孩儿所求，不外乎放荡人间；爹爹所求，不外乎洛氏或者天下荣耀盛强。” “孩儿觉得，不管所求为何，皆可归为一个字，乐。” “活着不求乐，与死人何异？” “只是每个人的乐有所不同罢了。” “孩儿纨绔，是因为孩儿想纨绔，不是因为蠢，更不是被那些狐朋狗党带偏。” “孩儿不纨绔，是因为孩儿无奈不得已，不是为了走上所谓的正途。” 洛鸿麟露出一丝希冀的笑容：“如天下皆定，南方无事，孩儿还想做回那个纨绔少爷。” “不过这次，孩儿得带上玉儿。” “就像子云带着瑶妹。” 沉默，洛鸿麟说完洛擎苍久久不说话，内心却惊诧连连。 他很难相信，自己这在之前堪称心头之病的次子竟有如此深远的见解，竟活得如此通透。 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儿子，怎么会如此陌生？ 良久，洛擎苍深深看了洛鸿麟一眼，上前抬手拍了拍他胳膊：“早点回来成婚，老夫等着抱孙儿。” “给老子小心点，走了！” 说罢，洛擎苍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带着一众亲卫离去了。 “驾~” 洛鸿麟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看了看被拍的肩膀，再看向前方远去的身影，他洒然一笑。 这时，不远处观望的顾正言和洛书瑶骑着马适时赶了过来。 顾正言的目光落在洛鸿麟受伤的胸口上，笑道：“二舅哥，你小子要是再冲动，可别想着我再救你了，实话说，没空。” “哈哈，”洛鸿麟傲然一笑，“除非本公子自投罗网，否则谁能伤到本公子？” “呵呵...” 洛书瑶似笑非笑道：“二哥，你和爹说什么了？在我的印象里，他可从来没有对你这么亲昵...” “就算有，那是嫌揍你揍得不够狠。” 洛鸿麟没好气道：“本公子乃麟卫指挥使，他还能再揍本公子不成？要知道说了什么，你自己问他去。” 洛书瑶笑容不减：“那我就去问他。” “那就赶紧走吧你们，不要担心本公子！” “走了二哥，早点回来。” 说罢二人策马离去，洛鸿麟静静看着，眼眸中升起一丝忧虑。 “《义玄经》...自大汉伊始，义妁国医的记载就很少，更别说她的着作了。” “最大可能还是在天录阁...哎，只求上天眷顾天录阁搜存了这本书。” ....... 第800章 千人寻书 靖安四年六月二十日，经过大半个月冒着酷暑的奔波，姜葵和北炎高层终于带着胜利回到上京。 先回去的靖安帝姜凌，亲率上京众臣在万民的陪同下于城外十里相迎。 队伍声势浩大，旌旗蔽日，节杖盈天，仪仗连绵数十里，欢呼声响彻了整个上京。 不到百日便平定南雍伪朝达成名义上的大一统，北炎君臣的功绩绝对能青史留芳。 上京百姓无不充斥着发自肺腑的喜悦。 统一，意味着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再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动荡了。 大炎，万岁！ 还有战争一般来说都会影响到民生，时间越久影响越大，可这次南征除了南方的货物比较紧俏外，基本生活几乎没受什么影响。 也没有如大雍般一到打仗就增加各种乱七八的赋税。 其实要是不影响正常生活，很多百姓内心还是愿意打仗的。 开疆拓土，震慑蛮夷，作为强国之民，谁不与有荣焉？ 但要是影响到生活，日子都过不下去了，那还打锤子？ 荣不荣的，自己都活不下去，还荣个屁？ 当然，也有些百姓只想要和平。 和和气气多好？打仗最终受苦的还是咱们老百姓嘛。 不管如何吧，上京百姓终于不用担心打仗，尤其被打了。 看着热情欢呼的百姓们，有一个人的心情非常复杂。 隆耀帝。 他已经记不起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在他治下百姓好像永远是苦大仇深的样子，只有一些大型的节日才能见到些许勉强的笑容。 一路行来，他见识了北炎各种利民的政策。 很多都是他之前敢想不敢做的，还有一些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北炎却都付诸了行动，而且各地监察的力度很大，有官吏胆敢阳奉阴违，后果很严重。 吏治清明，远甚大雍。 半生帝王，虽庸碌，但眼光还是有的，隆耀帝明白如此长久下去北炎的富强是必然的，百姓的生活也会更好。 不破不立，如今的北炎，充满了新生的活力。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总以为姜葵不懂政事，摆不平那些官场老油条，没想到人家的魄力、眼界、手段都远超自己。 南雍和他，就是个笑话。 “吾一时权势的欲望，连累多少人埋骨？半生无功，没想到后半生却犯了大过...” “史书上又会如何评价吾？” “罢了，人死如浮云，生前无光，死后便如常吧。” 隆耀帝摇头叹息，轻轻放下了车帘。 回了上京，来不及休息，所有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还有十多天便是大婚了，必须得做足准备。 谁都知道摄政王喜欢热闹，那还不赶紧嗨起来？ 早早收到消息的各州府权贵以及商人们，纷纷赶往上京，有的提前几个月就在上京租好了房子。 目的就是趁姜葵大婚，大赚一笔。 经过之前的各种活动，商人们已经大致摸清楚了北炎的商业趋向。 总结就是只要有活动，只要热闹起来一定可以赚钱。 上京人的消费能力，可以让所有商人惊喜。 所以姜葵还没回来，上京就已经非常热闹了。 值得一提的是，顾正言的那几十套宅子，全部以最高价格租了出去。 加上一些配套消费，几乎是日进斗金。 他自己都不清楚每天能赚多少钱，反正一粒碎银掉在地上他都不想弯腰去捡... 不过顾正言现在已经不在意钱不钱了，回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书。 他和薛神医详聊一番才知道，原来洛书瑶的情况比薛七娘诊断的还糟糕。 洛书瑶任冲二脉的紊乱程度堪称...半个石女。 强行施针用药，别说一成概率，有半成就已经不错了。 最关键是，失败了还有落下终身病根和下半身瘫痪的风险... 让顾正言有些后怕的是，洛书瑶在他回余安之前居然私下几次要求薛神医给她施针。 不过都被薛神医拒绝了。 她并非怕顾正言责怪，而是觉得这么大的风险应该让顾正言知晓。 否则不仅违背医德，良心也有不安。 顾正言知晓后，单手提起洛书瑶，打起了屁股... 打得洛书瑶连连求饶，最后低声认错顾正言才饶了她。 看着洛书瑶摸着屁股嗔羞的样子，顾心软心疼又无奈。 他知道，这就是洛书瑶的性子。 有一丝希望，她都会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 他相信她还会私下找薛神医的，所以他一方面反复叮嘱薛神医千万不要动手，另一方面亲自扎进了天录阁。 入京之前，他和洛书瑶都怀揣着希望，希望天录阁能传来好消息。 可结果依旧令人失望。 为找书，姜葵下令让所有翰林和数百圣天府学子帮忙。 天录阁藏书约有六万卷，这还不包括一些珍贵的抄本，绝本。 数百人几乎把天录阁翻了个底朝天，连一些尘封数十年的书都翻了出来，可还是没找到。 本来医书就少，何况传说中的医书了。 而且这个时代又没有拼音，书都是按照大分类堆积的，很难精准检索，这就给找书带来很大困难。 所以在古代大型藏书阁找一本书，花费的时间数天甚至数月还真不是夸张。 顾正言来到天录阁后，惊讶地发现天录阁有很多洛氏中人，还有万雪莹等洛书瑶的一众闺蜜，以及乱七八糟大臣们的女眷家属... 有些人当然是不能进来的，是姜葵特地下了一道口谕。 大意就是，所有大臣的家属都可以进入天录阁找书，找到的重重有赏。 对于众大臣来说，不说摄政王的赏赐有多诱人，关键能卖秦国公一个大大的人情。 有了秦国公的人情，那还不起飞？ 所以家属大军们纷纷加入了找书的队伍。 平日冷清的皇族藏书馆，如今却成了上千人的菜市场... 有些不懂事的言官想上书谏言，认为此举是不是有些太过，堂堂天录阁，居然成了家眷们的后院？ 万一一些股本绝本书弄坏了怎么办？ 可刚提出这个想法，便被其上司按死在摇篮里。 上司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彼其娘之，老子手下怎么还有你这样的蠢货？ 书是为秦国公夫人找的，你小子敢唧唧歪歪？ 不怕被秦国公记恨？黄景的尸骨还未寒，你小子就忘记了？ 简直混账！不说找书有翰林的监察，翻找得极为小心，就算弄坏了，那又怎样？ 屁大点事，去惹秦国公？ ...... 第801章 夜话 “沙沙~” 天录阁内，到处响着翻找书籍的声音。 “呀~” “《游女情怨录》？！据说是洪朝大才子白泽笑笑生写的，据说是讲的一青楼女子...哎呀羞死人了！” “嘘~小声点小声点。” “据野史记载，这本书由于内容太失风雅而被洪朝朝廷所禁，后来不知所踪，没想到最后流落到了天录阁...” “快让我看看，嘻嘻...” “你个小浪蹄子别抢！” “嗯？还有？” “《我与道长那些年不得不说的事》，《冷峻情僧和美艳少尼姑》？！” “这...这都是白泽笑笑生失传已久的禁书啊，我看看...呼~呼~不行了，不行了。” “给我给我！” “别抢别抢。” “小声点，让翰林们听到又要把你们赶出去！” “嚯哦~” “前朝大儒陆明先生的手抄？这，这...” “《通脉壮阳法》？这，这我可得好好看看...” “《补肾十二秘方》？好东西，好东西啊！” “安静！” 天录阁门口，几个翰林看着眼前闹哄哄的场景，有些无奈。 阁内时不时就会传来一阵喧闹，他们每天都要招呼好几次。 他们也理解，书籍珍贵，有的人见到喜欢的书确有难掩的惊喜。 但是不要瞎鸡儿叫唤啊！ 整得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关键你们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吗？ 楼上一处阁间内，顾正言正踩在楼梯上亲自翻找。 “公爷，乾阁，坤阁...都找了两遍，还是没有发现踪迹。” 说话的人是最初顾正言入翰林院，负责文书交接的顾正言前一届状元，于妙兮。 二人见面之时，顾正言还是区区从六品修撰，于妙兮已是年少有为的侍读学士。 数年过去，顾正言已成勋贵武将之首，跺一跺脚天下都要抖三抖的秦国公，而于妙兮...还是侍读学士。 今非昔比，于妙兮早就没了当初鼻孔看人的姿态，而是用头顶看人，姿态放得很低。 顾正言表情淡然，看不出情绪波动。 “辛苦了，下去吧，我再自己找找。” “公爷言重了，份内之事，下官再派人去天一阁寻寻，天一阁杂书残本较多，兴许有所发现。” “劳烦。” “不敢当，如此下官先行告退了。” 说着于妙兮恭敬施了一礼，缓缓退下，轻轻合上了门。 没空悲春伤秋，顾正言继续自顾自翻找。 “多寻无果，天录阁大概率没有，亦或者，整部书会不会分成了几个残卷...” “要是如此，那就麻烦了。” 顾正言看着这排布满厚厚灰尘的书，目露思索。 直到黄昏将近，顾正言才在侍卫的护送下离了天录阁。 “嗷~” 公府内烛火通明，公爷和夫人回来，阖府上下都充满了欢声笑语，连几只快长大的狼狗都开始兴奋嚎叫。 内院大堂，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珍贵佳肴，旁边三个大冰鉴散发的凉气让整个堂内好似秋冬，六月暑天竟感觉不到一丝热意。 洛书瑶靠在顾正言怀里，正给顾正言喂食着东西。 一块熊肉入嘴，顾正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路上太热，哪里能这么享受？娘子，咱们好久没这么单独吃过饭了吧？” 洛书瑶又夹了一块给他，笑道：“谁叫你瞎跑的？你不瞎跑，不天天可以这样？” 顾正言也给洛书瑶夹了一块：“我不瞎跑，哪会吃得这么舒心？” 洛书瑶白了一眼：“就你会说。” 二人又腻歪了一阵，洛书瑶谈起了正事：“大婚将近，北方几个蛮部的王族贵族早早就赶到了上京，可南方诸国还没有消息，顾大相公，你说他们会不会...” 提到这个话题，顾正言表情稍显凝重，他放下筷子点了点头：“会。” “南方诸国，从来都是畏威不畏德，不过这次，他们恐怕失算了。” 洛书瑶轻叹一声：“天下刚定，老百姓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希望别出什么幺蛾子。” “就算无法避免，也希望等到大婚之后...” 顾正言点了点头：“二嫂好些了吗？公府吃食可还满意。” 二嫂当然就是柔妃了， 被暗麟卫送回上京时，柔妃不止身体状况很不好，精神状态也极其消沉。 怕她出事，顾正言便让人把她接到了公府，让周蓉蓉和苏小九两个小丫头陪陪她。 公府的美食天下闻名，顺便也能补补身子。 知道洛鸿麟还活着，柔妃的情况才稍微好转了一些，心情一好吃得就多了，近段时间都长了二两肉了。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公府的饭菜有多香... 提到柔妃，洛书瑶忽然偏头看了看顾正言，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顾正言：？？ “干，干什么？” 顾正言满脸问号。 二人一直都心意相同，但此刻顾正言却感觉有点不通了。 这个笑容他还是第一次在洛书瑶脸上见到，完全无法领会其中的意思。 “娘子，你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洛书瑶依旧保持着这个笑容：“没事儿...二嫂...” “不对，你肯定有事儿！”顾正言很笃定。 “嘻嘻...”洛书瑶捂着笑了起来。 顾正言：？？？ “啥意思？” 洛书瑶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睛笑成了月牙：“没事儿，我只是觉得二嫂性子太过温柔恬静了...” “所以呢，她太过温柔恬静你笑什么？你想变成她那样？” “不告诉你，你自己想去...” “嗯？” 顾正言还是不理解，不过不管他怎么追问，洛书瑶怎么都不肯说。 直到很久以后，洛书瑶才在一个特殊的晚上，抿嘴含笑偷偷告诉了顾正言这个笑容的含义... 当知道真相那一刻，顾正言的表情很是精彩... “你说不说？” “不说！呀~不要！” ... “好了好了，我还有事情没说完，”洛书瑶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嗔笑道。 “还有什么事？”顾正言见实在问不出就收了魔爪。 洛书瑶收了笑容，表情有些无奈：“小九那丫头没跟你说吗？” “嗯？怎么了？” “她心意沈公子，可沈公子好像只是把她当妹妹，这段时间来她困于情事，愁苦难言，性子都冷了许多。” “这...” 顾正言眉毛一挑：“那小子居然看不上小九？” “要不要灌酒那小子，然后......” 说着顾正言眯起了眼睛。 “你在胡说什么，”洛书瑶掐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自己灌你自己去。” 顾正言：“我的意思是，灌完酒让他们深入接触一下。要知道有些感情要深入接触后才能慢慢滋生...” “去你的！” “不过这事儿可不能强求，否则一个处理不好，伤害的人就多了。” “娘子说得是，不过这事儿我也没什么办法啊。” “你留个心吧，哪天问问沈公子有没有那个意思，有些事情，男人和男人好说一些。” “行。” “嗯...顾大相公。” “嗯？” 顾正言看着洛书瑶一脸的柔意，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那书是不是找不到了？” “胡说！才开始找，怎么就找不到了？” “可要是真找不到呢？” “不可能！就算找不到，总有其他办法。” “要是找不到，也没有其他办法呢？” “那...那就别想那么多，待南方再安稳一些，我带你去南方游玩一番，你不是没见过海吗？咱们去东海看看。” “少星舒那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沿海传来战报，这小子一路打过去，把犯疆扰民的多股海贼赶到了海域上，几个海盗王都被这小子打怕了。” “相信咱们的船造成后，就能彻底消灭这些海贼了。” “没想到本相公竟捶出了一个剿匪的大才，哈哈...” 顾正言紧紧抱着洛书瑶，给她讲着今后的旅游计划。 “顾大相公，”洛书瑶环首而抱，目露晶莹，“如果我就想让薛神医给我医治呢？” 顾正言摇了摇头：“别说了，我不同意。” 洛书瑶深吸口气，目光一转，露出了个极美的笑容:“石头剪子布！” “什么？！” 顾正言忽然瞪大眼睛。 ...... 第802章 二嫂的意见 “你我因某些事，有很大的意见分歧，咱们石头剪子布，输了的，必须听对方的话，如何？” “好...” “哈哈，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这是洛书瑶第二次离开之前，和顾正言的对话。 顾正言当时是想着二人在一起会有很多困难，这样做是让洛书瑶不要作出冲动之举。 现在想想，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正言脸色很不自然，纠结中带着一丝痛苦：“娘子，我...” 洛书瑶笑容弱了一分，多了一分认真：“你想说话不算话？” 顾正言陷入了沉默。 从认识伊始到现在，顾正言对任何人许下过的任何承诺，从未失信。 他答应过从不骗她。 “也许，结果没那么坏呢？” 见顾正言痛苦的样子，洛书瑶握住他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 “咱们一直以来运道都是很好的，不是吗？” “你知道我的脾气，你阻得了一时，阻不了一世。” 顾正言深吸口气：“要是出了事呢？” 洛书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要是出了事，你就不要我了？” “当然不。” “那不就行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算是命，我也要靠自己争取一下。” 顾正言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何必呢，我说过，我不想要孩子...” “可是我想要！” “我想要的，你不愿给我吗？” 洛书瑶的语气很温柔，却充满了坚定。 “来吧，顾大相公，出吧。” 洛书瑶从怀里挣扎而出，伸出右拳做欲出状，望着顾正言露出了少女般的笑容。 顾正言愣愣望着她。 良久，他神色复杂地伸出手。 “来吧。” “好，石头~剪子~布！” “哈哈，我赢了！顾大相公，这是天意，我说了连老天也站在我这边，放心吧，不就施个针嘛，没事的。” 洛书瑶满脸含笑，带着胜利的喜悦，用手掌的布握住了顾正言的拳头。 看着洛书瑶这般，顾正言感觉握着自己拳头的小手，重若千斤。 ...... 接下来几天，除了上午和众臣一起参加婚礼最后的筹备，大部分时间顾正言都泡在天录阁。 尽管有的书架翻找了很多次，顾正言依旧没放弃，甚至找得更仔细。 因为大婚后，洛书瑶就要让薛神医医治了。 时间很紧迫。 他也知道，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大海捞针至少还有根针，现在是针都不知道有没有。 捞锤子？ 当然，除了在天录阁瞎找，顾正言也没忘记民间。 除了派人到处寻觅，顾正言还重金悬赏。 赏额由三千两逐渐升为了一万两。 一万两找一本书？在逗我？ 要不是打着秦国公的旗号，所以人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当确认消息后，很多人都很激动。 一万两啊，三代都用不完！ 最主要是，能得到秦国公的人情！这可比一万两值钱多了。 找书，赶紧的！ 于是，上京各行各业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找书之旅。 赏额虽诱人，却没人敢造假，这是秦国公的绝对威信。 可要寻找一本从未听过见过的书，谈何容易？ 消息放出去很多天，依旧没有传来有用的消息。 顾正言的心情愈发低沉。 姜葵知晓后，轻轻一叹，又下了一道口谕。 找到书者，封士，赏银三千，并给予其身份各种方便。 诸多赏赐之下，找书的人更加疯狂了，有的甚至做梦都在喊着书的名字... 一时间，整个上京刮起了一股找书的热潮。 正待这时，南方州府有数匹快马正朝上京以最快速度奔来。 仔细看去，马上的信兵乃是刚刚入驻南阳府的北炎驻军，每人身上都缠了一块红绸布。 这代表北炎最紧急最重要的军报，重要到任何人敢阻拦都可以就地斩杀！ 知晓含义的人南方有识之士神色一变，心中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又怎么了这是？ 老天保佑，别再出什么事情了... “驾~” “闪开！大炎最高军报，敢阻拦，杀！” 信兵过处，所有城门大开，全部人给其让路，连路上最凶恶的山贼都不敢阻拦分毫。 谁都清楚，大炎的最高军报绝对能要所有人的命。 几波信兵分头狂奔，有两波到了江边弃马走起了水运，目的就是用各种方法尽快把消息传回上京。 作为北炎老兵的信兵们脸色都非常难看，一路行来，胸中的怒火都在熊熊燃烧。 ...... “三宝，你不管是狼还是狗，鼻子都很灵吧，能不能给本公闻闻那本书在哪儿？” “嗷~嗷~” 公府后院，顾正言撸着已经长大的白白胖胖的三宝问道。 大宝给了姜葵，二宝洛书瑶要撸，三宝和顾正言待的时间最多，感情最好。 四到八宝，侯爷和荣平伯老爷子一人要了一只，还有几个小表妹也死乞白赖要了一只去。 怕柔妃不习惯，顾正言还送了一只给柔妃解闷。 也就是说，还没有主人的只有身材较为瘦弱的八宝一只了。 之所以送出去，一是这些都是自家人，不会给人结党营私的话柄。 二是这么多狼狗，有时候叫起来实在太吵了... 如今的八只小狼狗可不一般，乃是秦国公一脉身份的代表，在宠物界中也是最顶级的那种。 路上见到白色的狼狗，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敬意。 当然不是对狗的，而是对秦国公的。 因为这，很多人开始养起了白色的狗… 相当于和摄政王和秦国公有同款宠物了。 几只小表妹更是牵着七宝，横行了整个上京闺蜜圈儿... “哒~哒~” “呜~呜~” “毛毛你又来了？” 毛毛不知从哪个地方蹿出来，使劲儿蹭着顾正言。 众然有这么多宝，可毛毛还是最通人性的那只，知道顾正言不开心，这几天经常主动来蹭顾正言。 “顾大相公，毛毛这两天都不亲我了，是你教的吧？” 院门处，洛书瑶牵着柔妃，带着二宝和七宝朝顾正言缓缓走来。 “见过顾将军。” 柔妃朝顾正言盈盈一礼。 她觉得自己还未过门，又没了皇妃的身份，所以只把自己当成普通百姓，在顾正言和洛书瑶面前的礼数非常到位。 顾正言微微一笑：“二嫂，我说了很多次，自家人就别计较什么礼数了，把这当自己府上就行。” “是，顾将军。” 柔妃又是一礼。 算了... 顾正言有些无奈，这二嫂啥都好，就是太讲礼了。 “二嫂，这段日子的吃食可还满意？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下人。” 柔妃颔首：“多谢顾将军，一切皆好。” “那就好。” “嗯...你们是有什么事向我说吗？” 顾正言看二人的样子，好奇问道。 洛书瑶笑道：“玉儿姐见你不开心，特意找到我，说有事情和你说。” “哦？” 顾正言满心问号，朝柔妃点了点头：“二嫂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见外。” “是。” 柔妃微微颔首，轻声道：“听闻顾将军在天录阁寻找医书，玲玉想到一些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 嗯？ 顾正言瞬间来了兴致，就连洛书瑶都有些意外。 “二嫂请说。” “是，”柔妃颔首，“玲玉之前被打入冷宫，怕我孤独，鸿麟曾经从天录阁中拿了很多书给我解闷。” 洛鸿麟之前挂着圣天府学子的身份，加上侯府背景，自然能进入天录阁。 ”玲玉阅书的时候发现，天录阁的一些书竟是缝合而成的，而且很多都改了书名...” “尤其是传自洪朝时期的书。” 说到这里，顾正言和洛书瑶都若有所思。 “玲玉查阅一番后，发现洪朝神宗时期曾经发起一阵禁书烧书潮，旨在覆灭思想激进的新儒学派。” 《游女情怨录》以及《冷峻情僧和美艳少尼姑》就是这个时候被禁的... “神宗焚书！” 顾正言和洛书瑶对视一眼，默契道。 柔妃点了点头：“新儒学派为保留绝本秘书，把很多进行重新打乱缝合，改了书封和书名...” “所以《义玄经》很可能受到牵连，改了书封和书名，甚至打乱开来...” “玲玉觉得，要找到真正的《义玄经》，或许需要一个对天录阁的书无比熟悉之人，知道书中的内容才能...” “唰~” “嗷~” 顾正言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三宝顺势被丢在地上嚎叫了一声。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顾正言双目如炬，脸上有些激动。 “来人啊，备马！！” 说着顾正言不理二人，转身就朝院外奔去。 洛书瑶赶紧叫道：“顾大相公，你干嘛去？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该找谁了！！” “顾大相公...” ...... 第803章 关键的人，玄经线索现 “等我回来！” 二女看着顾正言飞奔失态的样子，面面相觑。 还是洛书瑶懂顾正言，反应过来后洛书瑶心中升起丝期待。 兴许，运道真的来了呢？ 这边顾正言已经骑上了马，还顺手叫上了几个亲卫。 “驾~” “让下，让下！” 如今上京各个街道都是人挤人，一般来说没有要事是不能在白天骑马飞奔的。 当然以顾正言的身份地位肯定不在约束之列，主要百姓们也愿意为他让道。 看到秦国公如此匆忙，百姓们知道一定有要事，于是纷纷主动避让。 确实是要事。 听完柔妃一席话，顾正言恍然大悟。 他忽然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有这人在不说一定能找到，至少会少走很多弯路。 而且医书可贵，要是义妁真有着作，洪离二朝人的有识之士一定会想方设法保留下来。 这就更加增大了找到的概率。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正言第一次入天录阁，遇到正在睡觉的那个倒霉鬼。 温晚声。 这小子看守天录阁前前后后近十年，要不是遇到顾正言恐怕现在怕还在天录阁睡大觉... 十年，没人比温晚声待得更久，也没人比他更熟悉天录阁的书。 没事的时候这小子就在看书，光论看书的多少这小子恐怕在整个天下怕都能排得上号。 “本公早说过这小子是个人才，怎么把这小子忘了！” 顾正言一边策马，一边兴奋自语。 事实上不止天录阁，温晚声对皇宫内其他书房都很熟悉。 很多书房的书都是他归类整理的。 换句话说，要是他都找不到，那要找到就得等猴年马月去了。 由于顾正言的关系，这小子终于熬出了头，加上北炎官吏稀缺，温晚声这种鼎甲人才更是香饽饽，不到三年这小子便做到了知府。 也算是厚积薄发吧。 所以他现在人不在上京，而是在离上京四百里的幽云府集元县。 还好距离不远，顾正言派人给朝廷解释了番便亲自奔往集元。 ..... 两天的狂奔，顾正言和几个亲卫终于到了集元。 “吁~” “来人止步，府尊大人新令，府城内不得策马。” 城门守卫见一群气宇轩昂的带刀甲士欲进城，上前阻拦。 顾正言不想多比比，掏出一块牌子扔了过去。 守卫接过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秦秦秦...秦国公？” 守卫倒吸一块凉气，牌子差点都没有拿稳，脑子差点宕机了。 没想值个岗，居然能见到这位大佬... 嘶~ “末将见过秦国公！” 反应过来后守卫激动不已，赶紧行礼，态度恭敬得一批。 “秦国公？” 其他几个守卫大惊，也赶紧上前行礼。 “别声张，帮我开路，带本公去见温知府。” “是是是。” 守卫恭敬还过令牌，赶紧带路：“公爷请跟末将来。” “本公有急事，能不能策马？回头我亲自向温知府解释。” “能能能，末将马上开路！” “府衙要事，闲人让道！” “驾~” 有了守卫的开路，顾正言很快就到了府衙，来不及通报，顾正言心急之下直接冲进了府衙。 “干，干什么？来者何人？”衙役见有人冲击衙门，赶紧拦住。 “秦国公到此，府尊在哪里？” “秦...秦国公？” 衙役惊了。 ...... 府衙后堂，温晚声正在处理公事。 几年过去，岁月不仅没有在他脸上划过多少痕迹，反而红润光泽更显年轻。 不难理解，之前他独守天录阁，郁郁寡欢多年，现在主政一州，加上和某位大佬的关系，简直前途无量。 心态好了，人自然就年轻了。 当然也可能和刚纳的五房小妾有关系... “嗯？堂外是谁在吵吵？礼数何在？” 听到有声音传来，温晚声板起了脸。 “介余，你去看看。” “是，府尊大人。” 推官得令，起身往外。 “哒哒哒~” 还没走到堂外，推官便看到一气宇宣扬，英武不凡的人向内堂气势汹汹冲来。 嗯？怎么回事？府衙来新人了？这年轻人是谁？擅闯府衙，成何体统？ “你，你是...” “温知府可在？” “在...” 顾正言没有理推官，直接奔向内堂。 推官：？ 随行的衙役赶紧上前给一脸懵逼的推官解释。 “啊？秦...秦国公？” 推官也瞪大了眼睛。 秦国公怎么会跑到咱们这个地方来？ 嘶~ “哒哒~” “谁啊？” 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温晚声抬首望去。 “怎么还在吵吵？” “把本官说的话当耳边...” “啊~” 还没说完，温晚声便感觉被一股大力提了起来。 “哈哈温兄，好久不见，跟我走一趟！” “干什么？谁？” “我，找你有事。” “嗯？” 温晚声身体悬空，万分惊骇，折腾一下稳住身形，惊惧地望向提着他的人。 “子...子云兄？不不，秦公爷？” “干什么秦公爷？快放我下来！” “肿么了？” “别别别，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冤枉啊子云兄，可还记得咱们在天录阁一同受苦受难的日子...” ...... 府衙后院，冷静下来的顾正言有些歉意地望着惊魂未定的温晚声。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子云兄，我还以为...” 温晚声轻轻拍着胸口，他还以为什么事惹到了顾正言，要剁掉他... 虽然他是知府，但在这位爷面前知府算个屁… 本来他在翰林一直都是受欺负的角儿，现在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了。 “乾音兄，回头请你喝酒。” “仔细回忆回忆，有那本书的印象吗？” 顾正言认真问道。 看着顾正言期待的眼神，温晚声神色一震。 他彷佛看到了一条香喷喷的黄金大腿摆在自己面前... 还不赶紧抱住更待何时？ 这可是子云兄的大人情！ 于是温晚声动用了全部的精力回忆。 “我想想，我想想...” 说罢便进入了回忆模式... 嘀嗒~ 天气炎热，顾正言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心情越发紧张，他很怕温晚声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要是那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一刻，顾正言度日如年。 “有了！” 良久，温晚声目露精光，一下站了起来。 顾正言心中一喜：“乾音兄快说！” 温晚声：“我曾在四本其他种类的书中读到过关于医书的东西，大都是关于女性施针的。当时我还在纳闷，是不是前朝中人修订错了，便把他纳入到了坤七阁的杂书一类，现在看来应当是缝合而成...” “四本书叫什么名字？” “嗯...我想想...” “《万金少一文》《红叶传》《失弓录》《松子经》，好像是这几本。” “我对医道不甚了解，没有仔细看，不过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不是义玄经，只隐约记得《松子经》书末页写了两句话。” “哪两句？” 顾正言按耐住激动。 温晚声目露思索：“济世仁心，悬壶救人。” “唰~” 顾正言听完，转身就走。 “子云兄...” “乾音兄，今日多有得罪，如有得，来日再谢。” 还没待温晚声反应过来，顾正言的身影便消失了。 温晚声无奈一笑：“不用了子云兄，只要你还记得咱们当年的交情就行了。” “替我向夫人问好。” ...... 第804章 义玄经现，身孕终有望 “驾~” “取一文？文去了一，不就是义？” “妁，本意就是媒人的意思，红叶也是媒人的俗称。” “弦失了弓，不就是玄？” “松子？送子？经？义妁送子玄经！” “呵呵，为保留这些珍贵的书籍，洪朝的有识之士也算是煞费苦心。” “不过...这真的有用吗？会不会是有些人无聊玩文字游戏？” “加快速度，驾~” “是！” 顾正言带着亲卫一路狂奔，心中异常激动。 他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了，听到那几本书名他就知道距离义玄经越来越近了。 他很庆幸温晚声这小子得罪了人被迫窝在天录阁这么多年，要是少窝两年兴许就发现不了了... 没有这小子，要从近十万书中发现端倪，那概率小到就像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遇到一个羞涩的绝世美女。 而且这美女还贴心地给饥渴的你带了瓶冰水... 总不可能真一本本看吧？ ......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这两日顾正言的心都在天上飞着，连吃饭都在马上，急切的心情似乎感染了他胯下的马儿。 马儿越跑越快，终于在离上京三十里的地方累趴下了... 后来，上京百姓知道这一切后，被顾正言的做法所感动，口口相传下，此事被民间传颂为千里寻书、骏马昏途。 后世用这八个字表示对一个人的爱有多深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顾正言和马儿都还不知道。马儿怎么想的不清楚，顾正言脑海里想的是赶紧回去。 有了线索，找书的事就不是问题了。 七月三日傍晚，顾正言骑着新马儿回到上京，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奔往天录阁。 一番寻找，他终于在坤七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布满灰尘四本书。 仔细看了看，顾正言发现书中一部分果然是关于针灸通脉用药的医学知识。 虽没有名字，可顾正言敢笃定这就是义玄经，因为里面讲的全都是治疗身孕的法子。 不是也得是。 怀着欣喜，顾正言让翰林官小心拆开并重新缝订起来。 一顿折腾之下， 湮没于历史数百年的义玄经，终于在天录阁重见天日。 顾正言很兴奋，为医学事业做贡献什么的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在意的，是洛书瑶不用冒风险去博那半成胜率了。 ...... “是是是！没想到先祖的遗作还能重现于世，有了这本书，不知能拯救多少不孕之女...” “老身代义氏一族以及天下不孕女子，拜谢公爷。” 公府大堂，薛神医捧着义玄经，激动得浑身颤抖地向顾正言行礼。 她很清楚，没有顾正言这本书几乎不可能重见天日。 对于一个纯粹的医者来说，这本书的意义超越了一切世俗的东西。 顾正言赶紧制止薛神医，他表情有些怪异。 义氏一族不说，代天下不孕女子谢本公算肿么回事... 天下女子孕不孕的和本公有个半毛线关系... 话是好话，意思也懂，可这听起来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在场表面最为平静的人要属旁边听到消息立刻放下手中一切飞奔过来的洛书瑶了。 洛书瑶紧握小手，呼吸屏住，目不转睛地望着薛神医手中的书，彷佛自黑暗中看见了光。 “无需多礼，如何薛神医，可多了几分把握？” 顾正言问起正事。 薛神医轻轻打开书又扫了一眼，压住内心的情绪点了点头：“老身还要再钻研数日才能回复公爷，虽不敢夸下海口，但有了此书，老身相信把握会增大不少。” 太夫嘛，话都不会说太死，以薛神医的谨慎，话能说到这份上，也足以让二人大大松口气。 尤其洛书瑶，屏住的呼吸一下卸掉，竟喘起了粗气。 顾正言上前拍了拍她，握住了她略微颤抖的小手。 “如此，如需任何用度，药材，薛神医只管开口。” “老身明白。” “如此，老身先行告退，如有得，老身第一时间禀告公爷。” “劳烦薛神医了，来人，送薛神医回梨院，不可怠慢。” “是。” 说着管家领着薛神医下去了。 梨院是顾正言名下的一处院落，为了能让薛神医潜心研究，为了有个住处，也为了感念薛神医母女千里来京差点丢掉小命的恩情，顾正言干脆把位于黄金地端，价值数万两的梨院整个送给了薛神医。 不过薛神医拒绝了，她只提了一个要求。 请顾正言帮她在上京开间小医馆。 不是为挣钱，而是为传承和弘扬义氏一族的医术。 光复祖先的辉煌和荣耀，是薛神医仅有的私心了。 顾正言提出让她进宫做御医，以薛神医的医术当御医绰绰有余，可还是被薛神医拒绝了。 御医，太受约束，很多时候身不由已。 习惯于江湖自由的薛神医母子，不想受太多约束。 顾正言听后很触动，也没有强求，决定事后给薛神医开一座天下最大最专业的私人医馆。 甚至还可以搞一些医学教育事业，发展各科医学。 薛神医走后，顾正言挥退了下人，把洛书瑶轻轻拥入怀抱。 相较之前，此刻的洛书瑶眼里多了一丝光彩，她靠在顾正言肩头呢喃道：“顾大相公，要是...还是不管用呢...” 顾正言：...... 这是压力大得都不自信了？ “要是不管用，本公就把书烧了。” “书又没有得罪你，烧它干嘛？” “因为它逗弄我的娘子。” “顾大相公...” “嗯？” “亲我...” “光是亲可不行，随我怎么样？” “嗯...” “那还等什么？来人呐，烧水！” ...... 第805章 这衣服，穿着不舒服 靖安四年七月七日，大炎摄政王姜葵大婚之日。 今日，整个上京已成了欢庆的海洋，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随处可见各州地的商人权贵，公子小姐，各种稀奇货物，琳琅满目。到处都搭设了戏台，舞台，乐曲台，台前充斥着围观群众的叫好呐喊声，好不热闹。 婚礼主要由礼部和鸿胪寺负责，其他部门配合。 为表喜庆，这场大婚不同以往拜个天地送入洞房就行了，而是参杂了诸多活动，例如蹴鞠赛，摔跤，相扑，龙舟赛，喜剧表演，有奖灯谜，诗会等等。 能想到的稍微健康一点的娱乐活动，应有尽有。 当然不健康的也有... 不止上京，天下各地都组织举行了类似的庆祝活动。 近三十万北炎大军，三十万南雍俘兵，十数万胡人俘兵，共同为这场婚礼贺喜。 普天同庆，绝不是说说，而是历史由来。 这不是皇室大臣们的诉求，也是遭受了这么多年战争苦难的百姓们共同诉求。 苦了这么多年，该嗨一嗨了。 辰时初（早上七点），悠扬的钟声响彻上京皇城。 文武百官在太极殿的广场上肃穆而立，盛大的仪仗卤薄队伍早早恭列在侧。 白虎，仙鹤，雄狮，豹子，大龟...各种珍奇动物整齐排列。 其他的旗阵，乐阵，仪仗兵阵，密密麻麻布满了巨大的广场，人数以万计。 时值夏末秋初，天气和煦，秋风不燥，初升的朝霞落在广场，让各种红色金色加持的乐器、兵器、礼器，显得更加壮观神圣。 已是笼中鸟的胡人贵族和北方蛮部的权贵见到这一切，都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无论宫外的繁华热闹，宫内的肃穆壮观，都给了他们极大的心灵冲击。 他们这才知道，诸夏文化所承载的深奥厚重的精气神，远远不是他们这些还在茹毛饮血的蛮族所能想像的。 尤其是那几个小蛮族王族，有种到了外星球的感觉... 这不禁让他们心生自卑，他们的王城王宫和上京皇城一比，堪称狗窝，他们的文化仪式和眼前的宏伟和盛大，简直就是小孩过家家。 此时，满身红装的姜葵，正在几个公主贵族夫人小姐的陪同下，梳妆戴冠。 “哇~” “哇~” “太...太美了吧？” “葵姐姐今日之容，简直堪比天上仙女，不，是比仙女儿都好看。” “皓徽侯见到葵姐姐这般模样，怕是会走不动道了...” “哦？是晚上走不动，还是现在走不动？” “现在走不动，晚上更走不动，嘻嘻...” 殿内时不时传出众女的一阵惊呼。 没办法，姜葵平时都不怎么化妆，加上自持身份，大多时候都是板着一副脸。 包括众大臣在内的很多人，都快忘记姜葵是个女人还是绝世美女这事儿了... 今日，化了妆，身着凤冠霞帔，头戴金玉红纱的姜葵犹如盛开的仙花，一颦一蹙，勾魂摄魄，撩人心弦，让人沉醉神迷。 一众同为美女的小姐们都有些自惭形秽。 不说身上独有的气质，单论容貌今日的姜葵就可称得上一人倾一国。 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各州府有很多种说法，人选也随着时间更迭有所不一。 数年内，洛书瑶在很多州府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但今日，天下美人，皆为姜葵失色。 “这凤冠霞帔，除了好看，可真难穿！” “还有这凤履喜鞋，走路太不方便了，新娘就不用走路的吗？” “我大炎的礼服，怎会如此不舒服？” 姜葵左右看了看，连连吐槽。 众女：...... 婚礼当天穿着新娘红装吐槽衣服的，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了... 葵姐姐果非凡人也。 “所以天下女子为什么嫁人都只嫁一次呢，可能就是凤冠霞帔穿着不舒服...” “要是穿得舒服了，姐妹们是不是都想多嫁一次？” 十七公主姜仪提出了一个可能。 众女神色忽然有些怪异... 是，是这么回事吗？ “仪妹妹想多嫁一次吗？”洛书瑶嘴角含笑问道。 “当...呃，我想想。” 说罢姜仪便陷入了沉思... “嗯？对了，瑶姐姐，你不是嫁过两次吗？这事儿你更有发言权吧？” 姜仪想了一会儿，目光一转。 众女一听脸色更为怪异了... 瑶妹好像真嫁过两次，虽然两次都嫁得同一个人，但终归穿了两次红装。 感觉怎么样？ 洛书瑶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梳子给姜葵梳起了秀发，边梳边赞叹：“葵姐姐今日可真美啊。” “我是穿过两次，第一次有些仓促，着衣轻便是很舒服，可心中焦躁，装有心事，无甚欢喜。” “第二次挂金佩玉，虽很沉重，可心有所望，郎君可期，满心愉悦。” 此言一出，有几个聪慧的贵妇小姐一下反应过来，瞬间皱起了眉头。 穿什么其实不打紧，舒不舒服其实更无所谓。 最主要是心态。 听洛书瑶这么一说，她们才反应过来，葵姐姐如此肯定是有让她不爽的事情。 可与皓徽侯结为连理是葵姐姐多年的夙愿，怎么今日还有些不开心呢？ “悠闲王到！” 正思索间，悠闲王在侍卫的陪同下来到殿内。 “哈哈，都在呢，我有几句话和摄政王说说，你们...” 悠闲王朝众女笑呵呵道。 “那咱们就先去旁殿等候吧。” 众女在姜仪的带领下，依次离了大殿，姜葵撩下红纱，轻声道：“皇叔想说何事？” 悠闲王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葵儿，我...当高堂真合适吗？” 这就是姜葵有些不舒服的其中一件事。 隆耀帝还生龙活虎能吃能喝，可今日大婚，作为亲爹的他却是边缘人物，几乎被所有人忘记了。 姜葵虽看他不爽，但...想着还是有些不舒服。 虽然后面受利益蒙蔽，脑子发抽，但在她年少时隆耀帝对她还是不错的。 昨日，隆耀帝带着平静的笑容，朝她说了一句祝福就离去了。 那背影，似落寞，似寂寥，总之让姜葵很不舒服。 “若非皇叔，还能是谁？” 姜葵语气淡然。 悠闲王摇了摇头：“皇兄昨日喝了很多酒，吟了很多诗词...” “然后呢？” 见姜葵不为所动，悠闲王颇为无奈：“葵儿，我来上京之前，皇兄曾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嗯？”姜葵目光微缩，疑惑陡升。 “皇叔请说。” “皇兄说，”悠闲王小心看了一眼姜葵，“他早就知道你和皓徽侯的事...” “什么？” 姜葵瞪大眼睛。 ... “驾~” 此时，上京三十里外，一匹疾驰的骏马，正飞奔而来。 ...... 第806章 大婚始，信兵至 飞霜殿内，姜葵颇感惊愕，他一直以为他和唐攸攸藏得挺好的，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和太攸... 难怪他并不着急把我许出去，那为何还想和胡人联姻？ 畏强？ 姜葵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她忽然有些摸不准隆耀帝的想法。 人无完人，好与坏，好像不是那么好评价。 罢了，事已至此，恩恩怨怨，何苦纠结一辈子？ 刚刚还嘈杂的大殿针落可闻，悠闲王静静看着陷入沉思的姜葵。 良久，姜葵悠悠道：“皇叔，劳你问问他吧。” 悠闲王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我这就去。” 悠闲王走了，姜葵自顾自梳起了头发，脸上看不出悲喜，不过眉宇之间比刚刚舒缓很多。 “叮叮当~” 殿外，司天监钟声响起，皇宫所有人神色一震。 婚礼正式开始了。 “点香~” 太极殿前，八十一座铜炉口吐白烟，烟雾袅绕，让太极宫更添一丝仙气。 宫女太监抱着金银玉饰，禁军侍卫拿着节杖大纛恭列殿前。 “奏乐！” 礼部官吏大喝一声，数千乐师，敲打编钟，捶击缶鼓，欢音震天。 数千红衣舞女迈着翩翩步伐登上前台，伴随乐音婆娑起舞，其姿势大气磅礴，庄重肃穆，尽显大国气运。 “良辰吉日，大炎开国政王，圣天大运武王大婚，万民朝贺，百官喜鼎...” “恭贺政王大婚，愿政王康寿无疆，国运如龙...” 礼部官吏带着百官一阵祝福，接着舞女退下，换上了迎亲的乐舞。 接下来，依旧是一系列包括祭祀在内的盛大仪式，其恢弘浩瀚，把一众蛮部贵族和胡人惊得久久不语。 光看着这些诸夏的乐舞，他们都有种此生无憾的感慨。 “幽云府布政使张秦，夜明珠八对，东珠手镯三十只，沉香木两百斤...北阳府布政使...” 仪式之后，便是贺礼。 大雍律法规定，天家喜事，贺礼六品及以上文武官员才能敬献，为防止基层搜刮，大炎改了下，四品及以上官员，也就是说至少是知府级别的才有资格敬献。 每念到一人，便要展示其礼物，这不仅是一种荣耀和面子，还能拉拉圣眷。 很快，太极殿前便堆积了如山的礼物，其价值难以估量。 普通人用的话，怕是得用几万年... 宫内仪式和各种流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宫外也是一片热闹。 百姓们穿红挂彩站在街道两旁，每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还有...簸箕，碗，网布等各种装东西的容器。 目的是等婚礼仪仗游街庆祝洒糖洒银钱之时，多接一些，有的甚至还把硕大的浴桶都拿来了... 这是姜葵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与民同乐，增加声望。 没什么比直接送糖送钱更能收买百姓的了。 与宫内宫外的热闹喜庆相比，一座杂院内的气氛却有些低沉。 暗麟卫总部。 今日人烟嘈杂，为防宵小作乱，几乎所有暗麟卫都派了出去。 留在此的，只剩几个首脑核心。 麒麟二，现暗麟卫副指挥使常禄神色阴沉地盯着手中一封信。 “什么？南方诸国，竟然如此对我大炎？！” “砰~岂有此理！” 常禄拍案而起，满脸怒意。 手中的信不是其他，正是孟辅等使者的消息。 暗麟卫有信鸽的途径，所以消息比信兵快一些。 常禄满脸火气，拳头紧握，把信捏成一坨。 “大人，怎么办？现在向摄政王禀告？” 旁边一麟卫高层脸色一脸凝重。 常禄眉头紧皱，盯了他一眼：“你是这两天忙糊涂了？今日摄政王大婚，如让她听到这个消息，你觉得以她的脾气还心情完婚吗？” “那...” “现在这件事只有咱们知道，边疆的信兵正在路上，不管如何，一切事情都要等婚后再说，天塌下来给老子顶着。” “那，南方的信兵怎么办？他们定会通报朝廷，那摄政王...” “派人去拦住他们吧。” “这...” “给他们说清楚，婚礼大事，绝不容破坏，之后再议南方之事吧。” “快去。” “是。” 常禄看着退下的麟卫高层，脸色有些难看。 “蒲飙，南掸，罗烛...你们真是找死啊！” ...... 一顿繁琐复杂的仪式弄完之后，时间已到了正午，接下来便是游街庆祝的过程了。 本来游街庆祝的过程和送回夫家是一起的，但姜葵身份特殊，所以一切礼仪礼制，都是由礼部鸿胪寺等官吏重新制定的。 “铛铛铛~” “摄政王大轿到，回避~” “轰隆~” 太极宫前，一阵锣鼓铜鸣，接着数万仪仗卤薄队伍，鱼贯而出，场面浩大，气势如虹。 “来了来了，摄政王来了。” “东西呢东西呢，快接好，这次的糖听说是贵重的白糖，嘿嘿...” “还有铜钱呢，听说还有碎银，礼部的官吏说，要是谁能接到碎银，还有额外的奖赏。” 百姓们看到前方的大櫜旗，激动不已。 来吧，喜糖！ 来吧，红包！ “驾~” 此时边疆信兵已奔到城外八里处，隐约见到巍峨的上京，疲惫不堪的信兵松了口气。 终于要赶到了。 ...... 第807章 大婚波澜起 “芜豁~” “我接到了接到了，多谢摄...” “砰~” “哎哟哇~是谁打老子？咦，老子接的喜钱呢？” “干什么？莫乱莫乱！” “哈哈，朝廷果然大方，这么大块白糖怕是得值不少...草，是谁抢老子糖？” 天雀街中央，侍卫和喜娘们纷发着喜糖铜钱碎银，本以为是争相喜庆的事情，可姜葵好像高估了上京人民的素质... 很多人见旁边的人得到了碎银，便眼红了，趁人不注意直接伸出魔爪... 当然有京兆府衙役禁军侍卫的多重看着，这些下作的事儿只是少数，大多还是比较正常的。 就算不正常，也得偷偷摸摸进行... 红绸遍地，百花漫天，整个上京随着姜葵的出宫顿时陷入热闹的海洋。 看着眼前无比显眼，无比豪横的超级大花轿，百姓们庆贺的同时又惊叹连连。 这花轿，人间难得几回见？ 光是轿夫就有四十九人，占地面积近五十平方，称得上包括大雍在内有史以来最大花轿了。 一些未出阁的小姐们更是羡慕不已。 要是嫁人也坐这样的花轿，真是死也值了啦。 这哪里是轿，简直是行走的家，轿上的装饰和布料等用料无一不是珍贵至极的材料，别说坐一坐，在旁边闻一下这味道都是一种享受。 姜葵在轿中听到四周传来的热闹欢呼，微微一笑。 谁不希望自己的婚礼受到天下人的祝福？谁不希望自己婚礼极尽奢华？ 节约什么的，滚一边去吧... 不过...还是有些遗憾。 一想到南方那些小国没来，姜葵心情就有些不爽，不来至少嘴巴上祝福两句吧，不仅啥都不表示，连使臣的下落都弄没了，不解释一下？ 算了，待婚后再找他们算账吧。 “砰砰~” 鞭炮声响彻街道， 热闹的游街庆祝继续进行着，大家都很开心，除了几个司天监的官员。 因为远处的天空飘来一朵乌云，快要遮住太阳了。 这...不，不会下雨吧？ 他们夜观天象，观了快一年才选出了这么个黄道吉日，结果要是下雨... 还黄道吉个锤子的日？ 嗯，虽然也没什么重大后果，但总归是有些影响气氛的。 求求了，别下雨... 司天监官员在内心疯狂乞求上天。 妈的，昨日碧空一片，今日怎么可能下雨？ 和司天监官员同样有异样情绪的，是誉德门外城墙上的一众守城将士。 望着前方狂奔而来的一匹快马，将士们的神色很是凝重。 本来近段时间来往上京的各种人很多，快马更是不计其数，也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今日匹快马显然不一样。 因为马上是大炎将士，而且手上缠了红绸。 这代表大炎最紧急的军情，可直接面圣，任何人不得阻拦。 出了什么事？ “驾~” “来人止步。” “吁~” 誉德门外，城门守兵例行公事上前拦下了信兵。 信兵翻身下马，看着巍峨的上京城，疲惫不堪的他长舒一口气。 “大炎神耀军，斥候营上士，携大炎越甲级军情上京禀圣，任何人不得阻拦。” 神耀军就是之前陈良的第一军，之所以改名，是因为独特的军名会更增加军队的凝聚力，还能消除数字做排名的隐性分级。 信兵掏出信物文书，守城将士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 越甲级？ 大炎的军情按照分类可分为甲乙丙丁，甲级已经可达到全军戒备的程度了，越甲级？ 这...这是有外族入侵吗？ 是谁？ 守城都尉接过文书一看，发现果然是越甲级军报，他当即心神一震，脸色有些难看。 今日恰逢摄政王大婚，这要是收到一封越甲级军报... 不过这事儿他也做不了主，都尉深吸口气，把文书交给信兵，敬了一个军礼：“火凤军八营都尉。” “参见都尉大人。” 信兵收好文书，也敬了一个军礼。 “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都尉低声问道。 信兵：“回都尉大人，南方异动，具体不便详说，相信不久便有消息公示。” 都尉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今日乃摄政王大婚之日，你...要不先去兵部一趟吧。” 信兵摇了摇头：“都尉大人，属下不分昼夜千里狂奔，不止是为了护送军报，还有两封贺信要交予摄政王。” “要是摄政王知道属下到了上京却故意隐瞒，定会怪罪下来。” “那你去吧，不过不能策马了，上京街道全是行人。” “是！” 说罢信兵再朝都尉和一众守城将士敬了一个军礼，朝誉德门奔去。 众守城将士也回了一个军礼。 信兵刚进去不久，城们便出来几个穿乌衣的人。 龙卫？ 都尉目光一凝。 暗麟卫的存在只有少数高层知道，对外的身份都是前大雍龙卫。 “周将军，事有紧急，常大人有令，劳你拦住南方来的信使。” 几个暗麟卫上来就表面来意。 都尉皱起眉头：“几位大人，南来的信使刚才已经入城，他身怀越甲级军报，末将没有权力阻拦。” “什么？” 此言一出，几个暗麟卫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转身回去。 之所以来晚，是因为街道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就算拿出身份令牌都差点没挤出来。 “鹰三，你通知常大人，我去找他。” “好。” 都尉看着几个暗麟卫匆忙的背影，神色越发凝重，不自觉握上了刀柄。 “都给老子注意点。” “是。” “咚咚~” “砰砰~” 此刻街道上，依旧是鲜花彩绸漫天， 一片热闹之景。 值得一提的是，刚刚还发生了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 为了给百姓们个惊喜，喜钱中还掺杂了少量小金叶子，结果刚刚有人接到金叶子，就激动得直接晕倒在地，造成了一片混乱... 然后金叶子还消失无踪了，可谓是亏到姥姥家了。 人虽被拖走，但礼部官吏忽然意识到，对这些吃瓜群众发发铜钱喜糖就算了，再发贵重点的东西等会怕是会打起来。 再有就是，跟在仪仗中作为瑞兽的白虎，不知怎地忽然扬起大爪子拍了拍旁边的狮子一下。 结果狮子被拍得惊叫唤，差点脱缰失控... 还好驯兽师职业素质过硬，很快控制了局面，不过也吓出了身冷汗。 要是瑞兽挣脱了瞎鸡儿跑，那还得了？ 大型仪式嘛，有些小问题总是难免的，可这天逐渐阴了下来就不是什么小问题了吧。 眼看前方的乌云就要遮住烈日，众人心中都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这...这他娘的莫不是要下雨吧？ 说好的黄道吉日呢？ “什么？” 暗麟卫总部，常禄听到信兵已经进城的消息，神色大骇。 他看了看阴嗖嗖的天气，知道今日很可能无法善了了。 “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 “咚咚~” 仪仗缓缓前行，大花轿内的姜葵已抛去了所以不开心，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晚上的正式婚礼。 百官齐贺，万邦来朝，烟花满京，琉光不夜，郎君不眠... 多好。 “停。” 嗯？ 忽然，仪仗队停了下来。 姜葵也从美好的沉思中回到现实，她皱起眉头，目露疑惑。 是谁敢拦仪仗队？ “报~南阳边疆越甲级军报。” “南蛮诸国异动，大炎使臣死伤十不存一...” “报~南阳边疆...” 正待众人纳闷之际，便听到信兵洪亮之极的喊声。 对于信兵来说，他接到的死命令就是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姜葵，管你在结婚还是在洞房... 什么？！ 所有人大惊，礼部官员更是愣了。 这... 顾正言脸色也很难看。 果然，这群南蛮子！ “大胆，现在摄政王大婚， 你...” “有什么事情，待婚后再说，快下去快下去。” 礼部的官吏走到依仗之前，朝半跪下的信兵喝道。 对礼部官员来说，婚礼的正常举行就是一切，就算南蛮国打来了，也得把婚礼举行完。 ...... 第808章 壮烈，不灭南国，誓不成婚 本来这突变的天气就已经让人有些头痛了，现在再加上这一出，礼部官员瞬间有些蛋疼了。 搞什么鬼！你他娘的眼睛瞎了吗？没看到现在在婚礼中？ 礼部官员疯狂给信兵眼色，可信兵好像完全没看到，依旧自顾自喊着，这让礼部官员很想掐死他。 “让开，让开。” 兵部尚书马进带着几个兵部官吏来到信兵跟前。 “怎么回事？” 信兵一看是马进，赶紧施了一礼，把军报递上：“马大人，边疆军报。” 马进伸手接过军报，点了点头：“好了，你先下去吧。” “嗯？怎么？” 见信兵有些为难，马进皱起了眉头。 信兵又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马大人，这是吕楼，赤虞两国国君敬献的贺书，罗胜将军千叮万嘱，一定要亲手送到摄政王手...” “让开让开。” 还没说完，姜葵的亲卫便从后方钻出来，朝信兵道：“摄政王有令，传边疆信使觐见。” 马进和一众礼部官员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不会真出什么幺蛾子吧？求求了，别乱搞... “是！” 信兵行了一个军礼，从马进手里接过军报，跟着亲卫朝姜葵的行辇走去。 此刻，随着铜锣鞭炮骤歇，欢呼庆祝声也逐渐停歇下来，旁边的人盯着信兵，远处的人则满脸问号，怎么了？接着嗨啊！ 到了车辇前，信兵单膝下跪，举着军报躬身道：“参见摄政王。” “孟辅他们怎么了？” 车辇内传来姜葵冰冷的声音。 提到孟辅，信兵眼中闪过一丝恨色：“回摄政王，孟大人刘大人石大人在蒲骠国被折断双腿，后因南国天气炎热，毒瘴遍布，不小心中了毒瘴，不治身亡。” 什么？！ 周围大臣神色一惊，接着目露恨色。 混账！ “为什么，我不是让他们去请人参加我的婚事吗？” 车内的语气更冷了。 信兵道：“回摄政王，蒲骠蛮国蛮横无理，妄想让孟大人行跪礼，孟大人等人不从，遂当庭被打断双腿。” “什么！” “南蛮小国，真是岂有此理！” 众臣一片哗然，顾正言的目中闪过一丝猩红。 “让开，让开。” 人群中，常禄钻了出来，看到信兵已在车辇前，他知道已经晚了，脸色顿时也变得很难看。 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们还做了什么？还有多少南蛮国对大炎无礼？” 车内的语气忽然有些平淡，熟悉姜葵的人知道，摄政王越是暴怒，越阴冷... “回摄政王，南方十国，只有吕楼、赤虞的国君送上了贺信，并派了皇室北上，现在还在路上。” “其他八国，皆对大炎冷眼相对，甚至诸多折辱...除了言语上的，他们还让士兵扮成山贼，埋伏暗杀我大炎将士护从...” “罗胜将军率四百将士，拼死还击，几乎是一路杀到最南的罗烛国，最后再杀回来...” ”哗~” 众臣再次哗然，就连礼部官员都不淡定了。 南蛮小国，竟敢如此无礼？ “罗胜他们怎么样了？” 姜葵的语气依旧平淡。 信兵握紧拳头，恨恨道：“铁嵬军四百将士，一路拼杀，斩敌七千余，最后兵械断裂，铠甲崩碎，只余二十九人，于宿光外被宿光县令萧大人和前紫阳布政使甘罗大人率民间骁勇所救。” “二十九人，腿脚皆断，无一人完好，罗胜将军为救属下，也断了一腿一臂...” “罗胜将军说，有负摄政王之托，只带回两国的贺信，还请摄政王恕罪。” “罗将军还说，骠蒲、南掸等多国有调兵的痕迹，这些南蛮国早就觊觎中原，如此做法，想必是想看看咱们的反应，罗将军让咱们做好准备！” 说着信兵拿出两封信以及军报交给了亲卫，亲卫转身递给了车内的姜葵。 “嘶~~” “咔擦~” 一道马儿嘶鸣声响起，愤怒的众人循声望去，发现秦国公神色铁青，双目猩红，胯下马儿似受了惊，抬起了前腿剧烈嘶鸣。 信递出后，车内很久没有说话，此时的天空已是阴风阵阵，烈日被一朵乌云刚好遮住。 “着我令，淮阳县子罗胜，晋忠烈伯，封二品大武士，其余二十八位将士，升四级，封四品武士，战死的，以最高规格抚恤，入神庙，荫全族，孟辅三人，着三相详议，追封。” 良久，车内传来姜葵悠悠的声音。 “多谢摄政王。” “摄政王英明。” 众臣和周围听到的百姓齐齐行礼。 行完礼后，众臣脸色越发凝重。 接下来怎么办？ 南国的事肯定要处理，但现在...是不是先把婚礼弄完先？ 可...以摄政王的性格，还有心情吗？ 不会晚上拜着拜着天地就拿刀砍人吧... 众臣各有心思，不再说话， 刚刚热闹非凡的朱雀街变得针落可闻。 “唰~” 正当众人不知道怎办之际，帘子缓缓打开，一袭凤冠霞帔，披着红纱，气质绝伦的姜葵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而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摄政王！” “这...” 礼部官员大惊，半道出轿，是为大不吉也！ 这是做什么？ 不光是礼部大臣，其他大臣也有些惊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见姜葵扯下红纱，直接用力甩在地上，姜葵的绝世容颜跃然于众人前。 “政王！” “殿下！” “这...” 包括附近百姓在内所有人都愣了，一是惊于新娘撕扯红纱，这可是不吉利，也是有违礼法的；二则是感概于姜葵的美。 实在...太美了！ 很多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不过美艳中还带着一丝冷艳和吓人，让人有些发寒。 “传本王令，全军戒备，户部商部准备粮草，至理部拿出所有新式军械。” 姜葵凤目含煞，语出惊人。 啊？ 礼部官员赶紧道：“摄政王，这...恕臣直言，南国宵小竟然如此折辱我大炎，我大炎必要讨个公道，可出兵一事急不在一时，更不影响大婚。” 陆阳安也附和：“是极，出兵一事，待大婚之后再议也不迟，南蛮小...” “别说了！”姜葵大喝一声，杀气腾腾，目露狠戾，一字一句道，“不灭南国，本王誓不成婚！” “本王要所有南国国君皇族大臣的头颅，立于上京皇城，亲眼看着本王成婚！” “传我令，大婚取消，所有比赛活动，搁置！三品以上文武，太极殿议事！” “轰隆~” 霎时，雷鸣电闪，寒风忽袭。 ..... 第809章 凡，江河所至，日月所照，向诸夏举兵者，皆斩 “哐当~” 说着姜葵又把头上的凤冠扯了下来，随手扔到地上，拂袖回了花轿。 风华绝代，气破云霄，这是周围百姓最直观的感受。 接着，震惊，惊骇，懵逼，敬佩，一阵复杂的情绪涌来，看着地上的凤冠和红纱，所有人的心如这道莫名的雷声一般，很是莫名。 礼部官员更是大脑一片空白，这种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怎么办？ 史上从没有皇家大婚举行一半撂挑子走人的... 接下来怎么收场？ 还有，把南国国君的头颅挂到皇城内盯着成婚... 想想这画面就有些渗人。 礼部官员越想越渗得慌，要真是把头颅挂起来，那他还有胆子主持个屁的婚礼... “走！回去！” “...是。” 轿内传来一声大喝，把所有人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接着，轿夫前夫变后夫，仪仗前队变后队，直接走人。 “诸位，边疆情况危急，大婚暂时取消，择日再举行！” 知道姜葵的脾气，怕强行举行闹出更大的幺蛾子，陆阳安只得站出来主持大局，说到后面，陆阳安狠狠瞪了司天监监正一眼。 这就是你他娘测了几个月的黄道吉日？混账玩意儿！你测个锤子呢你测？ 司天监监正下意识一缩，也觉得有些难堪。 意外之事，谁能测得到嘛... 意外？陆阳安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抬首看了看乌黑的天空，又瞪了他一眼。 这天儿这样子是意外？彼其娘之！哼！ 事已至此婚礼是举行不下去了，在几位宰相和多部门的主持下，婚礼仪仗逐渐撤去，热闹的场景很快消失不见，转而多了很多维持秩序的禁军侍卫。 前方见证一切，知晓内情的百姓们还好，可后面还笑嘻嘻等着接喜钱喜糖的百姓们就有些懵逼了。 怎么欢快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紧张了？那些禁军侍卫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这是？ “因南方边疆战事告急，大婚取消，择日再举行...” 听到衙役传来的消息，后方百姓面面相觑。 啊？ 这... “哒哒~” 安排完后，众臣面色凝重地奔向太极宫，顾正言却留了下来，他策马走到信兵跟前，翻身下马轻声问道：“罗胜他们伤势如何？” 信兵见是顾正言，行了一个最高军礼：“见过顾帅，回顾帅，罗将军他们...情况不是很好，不过无性命之忧。罗将军说，四营将士没有给顾帅丢脸，还希望朝廷带回留在南国的四营战友尸体，为此，罗将军费尽周折不顾危险从南国商人手中弄来了很多南方重镇要地的地图，还亲身带着四营的战友去勘探了一番，自己也画了很多。” 罗胜他们的人手不够，加上路途遥远崎岖，战友的尸体只得就地掩埋。 画地图的目的除了找回尸体，还有就是有备无患，这也是为什么罗胜等人在南国之地待了这么久的原因。 就是在勘察地形，搞地图。 顾正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了。” 说罢翻身上马，转身朝太极宫奔去。 与众人的愤怒不同，跟在朝贺大队中的冒鞮等胡人和北方蛮部贵族，却有些辛灾乐祸。 嘿嘿，区区南蛮小儿，居然敢惹如日中天的汉人，嘿嘿... 冒鞮有些兴奋，他觉得上京又要多一些异族的人来陪他了。 等着看好戏吧！ 这场雨终于没有下起来，不过上京还是因为这个消息掀起了巨大波浪。 上京百姓愤怒于南蛮国的无礼和野蛮，更惊骇于姜葵的魄力。 不灭南国，誓不成婚，以南国君主头颅为婚之贺... 何等霸气？ 一些江湖人士听闻后甚至想要参军，想亲自杀到南蛮国给南蛮人一点教训。 有的人也开始抵制南国的商货，吐槽南国的文化。 总之，有了姜葵的带头，整个上京都充斥着一股复仇之风。 靖安四年七月七日，准备了一年的旷世婚礼，由于南方的一封军报骤然搁置。 皇室婚礼搁置绝不是小事，后续会带来一系列问题，比如新鲜的吃食，保质期短的物件等，这些处置不当会带来极大的损失。 但姜葵不在乎。 她已经决定，此次搁置婚礼的损失全部由南方诸国买单。 十倍！ 文臣们虽然不忿，但还是觉得姜葵做得有点过火。 何必呢，收拾南国，和婚礼并不冲突啊... 与文臣不同，武将们则是敬服更甚。 国家大事和私事的取舍，摄政王乃大义也！ 太极殿。 此刻所有三品以上官吏全部聚集在此，姜葵妆未卸，头未梳，还是一副新娘样，不过满目煞气的样子更多的是吓人。 就好像红色的女鬼一样... “砰~” 姜葵一巴掌拍在龙案上，双目凶光四溢：“诸卿，南蛮小国如此欺我大炎，该当如何？” 这... 很多大臣还没从婚礼的喜庆中走出来，忽然听到这个问题，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没人答话，作为武将之首的顾正言站了出来，他神色肃穆，中气十足一字一句道：“凡，江河所至，日月所照，敢向诸夏举兵者，皆斩！” 啊？ 这... 众臣纷纷抬首，愣愣望着顾正言，一时间被惊得说不出话。 连姜葵都愣了片刻，嘴上低声重复顾正言的话。 “...敢向诸夏举兵者，皆斩...” “好！” “记下来！此言甚好，可当我大炎立国之根言，令翰林院着圣天府宣扬天下。” 姜葵豪气冲宵道。 “马进，除各军事要地必要的驻镇之兵，各地还能征调多少可战之兵？” 马进出列：“回摄政王，加上新兵与南雍的精锐俘兵，可征调三十万。” 大炎走的是精兵路线，加上火炮和各式武器，三十万精兵绝对可以横扫这片大陆的任何敌人。 “那就征调所有可战之兵，即刻给本王踏平南国！” “等等，臣有话说。” 说话的人还是顾正言，姜葵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正言，何事？” “臣认为，现在还不到征伐南国的时候。” “现在征伐南国，臣相信大炎一定会胜，但...绝对会付出很惨重的代价。” 什么？ 姜葵惊讶地看着顾正言，其他大臣也有些意外。 “正言，南国之兵，难不成比胡人还强？” 姜葵问道，众臣也也想知道，区区南蛮国，竟然让战无不胜的秦国公说出这样的话？ 顾正言摇了摇头：“不，远不如胡人。” ..... 第810章 南伐的问题和解决方案 那是啥意思？ 所有人都心生疑惑，远不如胡人，那怎么会让大炎付出惨重的代价？ 所有人聚精凝神，想听顾正言的解释。 没人质疑顾正言的话，因为他是秦国公。 “臣所虑，有以下几点。” “一是南方叛乱未定，流匪山贼随处可见，南方百姓不仅要面临这些山贼的侵扰，还要困于南雍伪朝的货币崩坏，如南下出兵，必得南方百姓支持，否则后勤补给很可能存在诸多隐患。” 众臣一愣，对啊，光想着打，南方现在还是一片混乱，就算有骑兵，从淮河以北到南蛮国其间何止千里？要是没有南方的支持，光是长远险峻的路途就够大炎喝一壶了。 还有就是南方的路很烂，之前顾正言就吐槽过很多，就算有足够的马匹小炮，铠甲等重武器和辎重也很难短时间跨越千里行军。 马也不能走太烂的路吧？ “二是南国丛林密布，山林崎岖，夏秋季炎热潮湿，更有毒瘴蛇虫遍布。” “这就导致补给线很难保证，还要时刻面对严苛的地理环境以及天气等原因的侵扰，这些都是能影响战争伤亡甚至胜负的因素。” “还有，南国士兵非常擅长丛林战，而大炎善马战，善正面强攻，可丛林战只有臣带的数万东原老兵有这方面的经验，其他将士在这方面一片空白，如丛林遇伏，大炎马上的优势荡然无存。所以现在贸然南下，可谓是以已之短攻彼之长，恐损失巨大，实乃下策也。” “再者就是，神耀、火凤军等精锐大都是北方将士，一入南国很容易水土不服，导致战力直线下降。” 顾正言说完，太极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众臣敬佩顾正言的同时又升起几分担忧。 既如此，那怎么办？ 姜葵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没想到区区南蛮小国，竟然如此棘手？ 顾正言内心叹了口气。 他说的原因，都是前世蒙元南侵的时候遭遇的问题。 一个小小的安南，就让横扫欧亚的蒙元吃了大亏，不说由大量汉人和色目人组成的辅兵被安南打成狗，就连嫡系的蒙古兵一样损失惨重。 当然不是纸面实力，最主要还是地理环境等外界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纵使他有历史经验，有信心，可人命关天，他必须考虑战损的问题。 姜葵皱眉问道：“正言，可有解决之法？” 众臣又把目光落在顾正言身上。 顾正言深吸口气：“臣认为，如南伐，一是先稳定南方局势，恢复南方民生，可借修路之名以工代赈，贯彻大炎的土地政策...二是各军加强训练丛林战的训练，可让北方将士去南方潮湿炎热之地磨练；三是召集南方医生，研究各种南方蛇虫瘴气之毒的预防和治疗的药物；四是出征的时机一定要选好，战时必须在冬天寒冷之时，否则天气炎热会大大增加伤亡，必要时可同开多个战线...” “大炎的新船已有十三艘，辎重武器可走水路...” “要把这些准备妥当，最快也要等明年。” 顾正言洋洋洒洒说了半天，每一条都让众臣赞叹不已。 秦国公，真乃大炎国士也。 “砰~” 姜葵拍了拍龙案：“传令诸部，一切皆安正言所言施行！” “一年就一年，一年后，本王要南掸、蒲骠...八国，灰飞烟灭！” “摄政王英明。” ...... 靖安四年八月三十日，碧叶渐黄，落叶飘舞，上京已洒满了秋日的凉。 秦国公府。 今日英武侯一脉，荣平伯一脉，所有和洛书瑶沾亲带故的都聚集在此。 原因很简单，经过近两个月的学习和钻研，薛神医终于在昨日彻底掌握了义玄经的精髓，今天便是替洛书瑶治病的日子。 “怎么还不出来？这都快两个时辰了，不会出事吧？” 洛擎苍在院外来回踱步，皱眉担忧道。 “干什么，你吵吵什么？从老夫坐下到现在你吵吵了七八次了，把老夫耳朵都吵聋了！” 坐在石台旁的荣平伯像训儿子一样训着侯爷。 哼！ 侯爷顿时不再说话了。 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侯爷这些承受的压力不比洛书瑶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更大。 从对顾正言越来越和善的态度就能看出。 这位大佬贤婿，实在太耀眼了！ 顾正言的心态倒是挺平和的，薛神医说了，用义玄经的针法并不会有太大痛苦和严重的后果。 那就没事了，对于顾正言来说，失败成功无所谓，只要人没事就好。 “吱呀~” 出来了！ 后院药房的门缓缓打开，众人先是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接着便看到薛神医和薛七娘母女略显疲惫的身影。 “怎么样了薛神医？” 薛神医点了点头：“幸不辱命，洛小姐任冲二脉的隐疾已基本祛除，虽脉象还很弱 ，但相信再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女子的样子了。” 薛神医说完，众人如释重负。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薛神医。” 所有人都有些激动。 面不面子另说，洛书瑶能够身孕，就不会有可能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 顾正言道了声谢就向屋内走去了。 屋内洛书瑶正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眼神却很明亮，见顾正言进来她轻轻一笑：“顾大相公，我也要变成正常女子了。” 这话说得顾正言很是心疼，他上前坐到床边，把洛书瑶轻轻搂在怀里。 “你一直都是正常的，就算有不正常，那也是比很多女子更厉害更特别。” “怎么样感觉？” 洛书瑶：“很好。” 感觉到洛书瑶的心情确实变了很多，顾正言的心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躺了一会儿，洛书瑶忽然抬首望着顾正言，眨了眨眼，美眸放光，一只手在顾正言胸上画着圈圈：“顾大相公，今晚...” 这眼神这动作，他太懂了。 呃... 顾正言的表情有些复杂：“我说娘子，算了吧，要不再等两天？” “为什么要等？”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脸色有多苍白？” “没关系...” “我觉得有关系。” “真没关系。” “...” ...... 第811章 顾大哥说得对 游廊水榭，雅林闲阁，雕花照壁。 一处闲适清幽的院子内，一个长相清秀，约莫十六七岁的绿衣少女正目含愁绪地望着院内的一块石头静静发呆。 苏小九因为数学天分很高，加上顾正言的多年教导，现已经成了至理部的明算顾问。 虽没有正式授予官职，但在至理部中的地位绝不算低，加上背靠顾正言，也没人敢对她不敬。 六年多时间过去，当初瘦得跟麻杆一样的小丫头，已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虽然还是很瘦小，但皮相早已脱胎换骨。 相思常无痕，少女总怀春。 到了苏小九这个年龄，不怀点春在这个时代都显得有点不正常了。 尤其是对那些长相帅气，富有才华，颇有权势的年轻俊杰，简直是春意盎然... 怀春是好的，是人本真情感的纯真萌发，不过萌发错了人那就不好了。 现任御史言官的沈修离沈公子便是萌发错的那个人。 尽管苏小九明的暗的向沈修离表达了很多次爱意，可“油盐不进”的沈公子始终装糊涂，对送来的爱意更是避而远之。 久之，苏小九明白了。 沈公子，好像真不喜欢自己。 喜欢，其实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有人一见而喜，有人千万次不意。 可是，在这个时代，喜欢与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苏小九打心底里不明白，她认为感情的事只要一个人愿意迁就对方，都能磨合。 她就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磨一磨，可磨了半天人家都不愿意给个磨的机会... 多次被拒绝，苏小九黯然神伤，不过作为理科生，苏小九一直有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今日，她就准备问问沈修离。 到底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磨？ 在忧心而漫长的等待中，一袭白衣书生打扮的沈修离终于出现，见苏小九直勾勾幽怨地盯着自己，他头有些大。 “小九姑娘，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沈修离开门见山，不想浪费时间。 苏小九深吸口气，微微一笑：“沈大人，小女子可是洪水猛兽？为何沈公子见了小女子，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沈修离：“男女有别，小九姑娘多虑了。” “沈大人，小女子的心意你应当知晓，今日此来，小女子便想最后问问沈公子。” 说着苏小九目露红光：“沈公子对小女子真的毫无男女之意？为什么？是小女子出身低微吗？” 本想直接拒绝，可看着苏小九泫然欲泣的样子，沈修离心底闪过一丝触动，沈默片刻，他轻声道：“小九姑娘误会了，我岂是如此肤浅市侩之人？只不过我早有了中意之人，岂可再误佳人？” 苏小九撇嘴一笑：“沈大人如是不愿，何须编一个谎欺瞒于小女子？” “沈大人乃士理翘楚，为人刚正性直，乃真君子也，如真有中意之人，早就告予小女子了，何须现在？” “再说...”苏小九有些不在乎，“就算有又如何？大不了小女子做妾她做正，小女子本就出身破落农家，能给沈大人做妾也算是高攀了。” 沈修离：...... 这...不太好吧？ 之前你是农家女，可现在呢？ 秦国公义妹！谁敢让你作妾... “咳咳...小九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心领了？”还没等沈修离说完，苏小九便惊喜地打断了他，“那就是说沈公子愿意接受小女子的心意了？” 沈修离：...... 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非也，小九姑娘，我...” “沈大人，如你担忧小女子身负顾大哥义妹的身份，小女子也可做回农家女。” 苏小九又打断了沈修离，沈修离有些意外地看了苏小九一眼。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一个聪慧，性格不错，长相清秀的女孩的疯狂追求，任哪个有感情的男人都会有所动容。 何况还是感情丰厚的沈公子？ 可沈修离知道，顾正言这座大山已经足够高了，在军中的影响更是无人能比，他乃御史言官，要是再结了姻亲，别人会怎么想？ 文武都有人，这无异于是个危险的信号。 所以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愿。 沈修离看着苏小九，正色道：“小九姑娘，你不懂，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苏小九心中一喜，她瞬间明白过来沈修离并不是完全没有她，而是有所顾虑。 “沈大人，是你想复杂了。” 想复杂了？ 沈修离目露疑惑：“怎么说？” 苏小九：“沈大人觉得顾大哥之聪慧谨慎，较之沈大人如何？” 嗯？什么意思？ 沈修离没有多少犹豫：“当然甚于我。” 苏小九嘴角微斜：“那既然沈大人能想到的事，顾大哥如何想不到？但他不仅不反对，还教唆小女子...咳咳，顾大哥都不怕，沈公子岂不杞人忧天？” 沈修离皱起眉头，又陷入沉默。 良久，他看着苏小九，悠悠道：“小九姑娘，抱歉。” 他还是觉得这事儿会影响顾正言，不过说完这话后，沈修离总感觉内心空落落的，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苏小九的目光顿时暗淡下来，她向沈修离款款施了一礼，带着不含任何感情的语气：“既如此，小女子今后再也不打扰沈公子了。” “小女子告退。” 说罢苏小九转身离去，背影显得萧索落寞，沈修离看在眼里，心中忽然有股莫名的难受。 莫非，这就是在乎的味道？ 正思索间，苏小九忽然驻足停下，让沈修离疑惑的是，她又调转回来，不过小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暗淡悲伤，而是很平静。 沈修离：？？ 很快，苏小九走到沈修离面前，安静地望着沈修离：“小女子知道沈公子的意思，小女子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顾大哥说得很有道理。” “子云他说了什么？”沈修离满脸问号。 “顾大哥说...”说着，苏小九扯起袖子，不知何时手中忽然多了一根木棍，她扬着木棍，眯着眼睛，“直接打晕带走比说什么都管用！” “等等，其实我...” “砰~” “噗通~” 还没等大骇的沈修离反应过来，苏小九便一棒子敲在他头上，直接把沈公子敲晕在地... “哐当~” 看着心爱之人倒地，苏小九有些后怕，心惊下随手扔掉了棍子。 是不是过分了，要是他醒了... “等等，其实我...” “嗯？” “砰~砰~” 见沈修离晕得不彻底，还在挣扎，苏小九一惊，赶紧捡起木棍，又敲了两下... 你...你，你这女人怎么不等我说完，其实，其实我是...愿意的！ 轻点！ 这是沈修离彻底晕过去之前内心最后的想法。 ...... 第812章 脾气变得古怪的洛书瑶 “什么？！” 公府外，刚下职回家的顾正言听到下属的禀告，瞪大了眼睛。 “我...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丫头真的...” 顾正言的表情很是复杂。 他说让苏小九打晕沈修离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小丫头真打了... 关键你打都打了，趁人晕过去把事儿办了啊，结果这小丫头心中害怕，加上没有经验，啥也不敢做，只是让人沈修离拖到房间里，静静看着他睡觉... 是不是傻？ 不过，过程虽有些离奇，可结果是好的。 也许是被苏小九大胆的性格所感染，亦或者被捶了一顿后下意识激发了顺服之意，醒来后的沈修离终于想通了。 算了，都这样了，就收了她吧... 至于有什么后果，既然子云兄都不担心，本公子还杞人忧天个屁。 就这样，二人的事情差不多定了下来，虽然看似草率，实则是有诸多铺垫在前，也不算唐突，苏小九也算遂了心愿。 遂愿，本是好事，秦国公府应当高兴才是，可现实却是反过来，这段日子秦国公府的气氛越发沉闷，甚至有些凝重。 凝重的原因还是老问题，准确说是老问题上的新问题。 经过薛神医母女的治疗，照理说秦国公夫人身子已经好了，可...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这就有些尴尬了。 既然没有毛病，结果还是不行，那到底要怎样？ 薛神医也有些不解，照脉象来说洛小姐身体很正常很健康，这不应该啊！ 思索半晌，薛神医最后给出了一个权威的意见。 再试试。 还试？ 顾正言脸色有些发虚。 再试就快肿了！ 不过也没有办法，身体没毛病，不可能强行开药吧？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耕种下去了... 很快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顾正言的耕种没少，洛书瑶的脾气却越来越不好了。 尤其是这几天，看什么东西都不满意，吃什么东西都不合胃口，穿什么衣服都觉得不漂亮... 虽不至于到打骂下人的程度，但下人们做什么，或者做得再好她都有些不爽，就没事也给你挑点事出来。 甚至觉得已长成俊美大白狼的二宝身上的毛不好看，硬生生给二宝剃了个桃心的图案... 这让二宝都快抑郁了。 人靠衣装，狼靠毛装，二宝瞬间觉得自己是一众帅狼中最傻蠢的那只。 下人们也越来越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惹到洛书瑶。 顾正言这两天充满了无奈。 之前有病的时候，虽时而伤怀，可人是正常的，府内的气氛也很和谐。 现在没病了，人的性子却莫名变了。 现在的洛书瑶，真有点刁蛮大小姐的意思了。 早知道还治个屁！彼其娘之！ 顾正言看着公府前金光闪闪的匾额，瞬间感觉头有点大。 无奈一叹，顾正言迈入府内。 “哒哒~” 一进门，顾正言便看到几个丫鬟端着一盘盘从内院出来。 “见过公爷。” 几个丫鬟见到顾正言，紧张的小脸一松，赶紧躬身行礼， 顾正言望着丫鬟手中一盘盘在外面能卖出天价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佳肴，瞬间皱起眉头。 “又怎么了？” 丫鬟道：“回公爷，夫人说饭菜不是咸了就是涩了，不是油了就是闻起来不香...” “说让后厨重做一份，还说做不好就扣工钱。” “咸了涩了？油了不香？”顾正言怀着疑惑，拿起了盘中筷子，吃了几口。 嗯？ 这味道不挺好嘛？ 和之前相比，今日还算超常发挥。 到底是怎么了？ 顾正言朝几个丫鬟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夫人最近有点不对劲？” “没有没有...” 丫鬟们整齐地摇起了头。 “说实话！” “好像...有一点点。” 在顾正言板着脸的追问下，丫鬟们终究含蓄地说了实话。 “菜给我。” “是。” 顾正言从丫鬟手中接过两盘菜，径直走向内院。 “来人，那棵树不直，给我换一棵。” “...是，夫人。” “来人啊，那块石头有点碍眼，给我搬走。” “...呃，夫人，那是公爷的风水石，是太阴道长送的，真的要搬走吗？” “太阴道长？太阴？这么阴的人送的石头，哪有什么风水？搬走！” “...是，夫人。” “干...干什么？后院重新装修了？”顾正言一走进后院，便发现后院和早上相比好像变了一个样子。 早上是什么东西都有，而现在...好像被洗劫过一样。 这是被拆家了？ 顾正言端着盘子，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 “哎哎哎，干什么？我的树！” 顾正言见下人在挖他最喜欢的一棵树，赶紧出言制止。 “顾大相公，我不喜欢那棵树，想换棵更直的。” 见到顾正言，洛书瑶嘟着嘴吐槽。 顾正言：... “给我挪到紫砂院，小心点，别把根弄断了。” “是，公爷。” “哎哎哎，又干什么？” 见另外几个下人撸起袖子要搬那块风水石，顾正言又上前制止。 相不相信风水另说，关键这块石头很漂亮，顾正言很喜欢，要是扔了，那还玩锤子？ “顾大相公，你没发现这石头很碍眼吗？我今天不想看到它。” 洛书瑶哼哼道。 顾正言：...... “娘子，你之前不是很喜欢这块石头吗？怎么今日...” “今日我不喜欢了不行吗？” “好吧，你们把这块碧玉山河石给我放到库房，轻一点，一定要轻一点！” “是，公爷。” 下人们抬着石头小子翼翼退下，顾正言端着盘子走到石案边的洛书瑶旁。 “娘子，今日胃口不好？要不试试我这一份菜？” “来。” 说着顾正言夹了一夹菜喂给洛书瑶。 “嗯...这份比刚刚那份好多了，刚刚那份又咸又涩，哼，厨子是不是偷懒了？” 顾正言：... “娘子，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两天好像变年轻了？” 顾正言又夹了一口给她，轻声问道。 “变年轻了？”洛书瑶目露疑惑，“什么意思？” “就是，回到少女时候的样子。” “少女时候？” 洛书瑶眯着眼睛，放缓了语气：“你想说我，我脾气变得跟刁蛮的少女一样？” 见洛书瑶目露不善，顾正言赶紧打着哈哈：“哈哈，哪有，我说是娘子变更漂亮了。” “真的？” “那可不。” “哼。” ...... 第813章 难道... 从内院端着空盘子出来的顾正言，表情依旧复杂。 他知道洛书瑶大概率还是因老问题而转性，可是这性子也转得太奇怪了。 从内敛沉稳的妇女，一下就变成了任性的小姑娘。 继续下去，那还不得把家给拆了？ 肿么办？ “见过顾将军。” 正思索间，顾正言耳边忽然响起柔妃的声音，他抬首一看，见柔妃正朝他俯身行礼，他憋出个笑脸：“二嫂无须多礼...嗯，二嫂，”说着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发现，我夫人她...最近有点不对劲。” 柔妃微微点头，轻声道：“有一点。” “是吧，你也觉得有一点是吧？你们都是女人，二嫂应该懂，这种情况下二嫂有没有什么高见？” 柔妃眨了眨眼：“顾将军，要不给夫人再请个大夫看看？” “呃...” 顾正言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二嫂不知，太夫早看过了， 她的身子比常人都要好很多...哎，算了，可能过几天就好了吧。” 说着顾正言就想离开，柔妃忽然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顾将军，我说的是，今儿个再请个大夫看看。” “今儿个再看也是...嗯？” 顾正言忽然愣住了，接着目露思索，然后黯淡的双眸逐渐放光，透出一股极度的惊喜。 “来人，快来人！” “是，公爷。” “请薛神医，快！！” ...... 薛神医母女已搬到了梨院，顾正言答应给她开间医馆，如今医馆的选址装潢已经弄好了，只待药材上架便能行医治病。为保证药材质量，薛神医母女大多时间都待在医馆把关。 距离上次给洛书瑶问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薛神医都没有去过公府。 洛书瑶经历了太多次失望。 她觉得都是相同的结果，还看这么勤干嘛？ 徒增伤悲罢了。 见公府的人火急火燎找到自己，薛神医也有几分兴奋。 难道... 兴奋后，薛神医赶紧跟着公府下人来到公府，顾正言心急之下亲自把薛神医迎到后院。 见顾正言又把薛神医叫来，洛书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各种找借口不愿意再看。 不想再经历失望了。 顾正言好言安慰了一番，洛书瑶这才扭捏地伸出小手。 薛神医深吸一口气，小心把手搭在洛书瑶的脉上，闭上了眼睛。 房间内忽然安静下来，时间，彷佛从这一刻静止，顾正言紧张地盯着薛神医，想从薛神医细微的表情里第一时间获得答案。 嗯？ 洛书瑶见到顾正言的表情和这阵仗，先是一愣，接着终于反应过来，目露一丝激动和期待，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安静，房间内甚至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两盏茶功夫后，薛神医猛地睁开眼睛。 “怎么样？” 顾正言声音都有些颤抖。 薛神医打量了一番洛书瑶的气色，最后摸了摸洛书瑶小腹，目中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脸上带着笑意：“恭喜公爷，恭喜夫人，夫人无疑是喜脉！” “当真？” “没看错吧？要不再看一眼薛神医？”顾正言有些语无伦次。 他也被这事儿折腾得够呛了。 薛神医笑道：“公爷，老身看过的喜脉何止数百？放心吧。” “我有喜了！哈哈。” 顾正言瞪大眼睛，双拳紧握，欣喜道。 “来人纳，派人快马通知我泰山大人，再请二十个稳婆过来，最后通知账房，给薛神医支一千...不，支一万两银子！快去！” 薛神医：... “使不得使不得公爷，冷静冷静。” “稳婆的话，过个三四个月请两三个即可。” 一万两银子，那还得了？ 稳婆请二十个，这是要下仔吗？ “老身再开个补身的方子，补补身体即可。” 接着薛医生拿起笔墨写了起来。 “如此，老身就先退下，一切事宜，但凭公爷吩咐。” “是是是，都依薛神医，”顾正言搓了搓手：“管家，送薛神医。” “是。” 留下药方薛神医就走了，房间内只剩下顾正言洛书瑶还有秋兰等几个丫鬟。 几个丫鬟的样子比顾正言还惊喜，一个一个激动得差点没有哭出来。 终于啊，终于啊！ 小姐终于如愿了！呜呜...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公爷。” 几个丫鬟捶着激动，高兴地退下了，房间内只余顾洛二人。 顾正言压制住内心的兴奋，走到还在呆立不动的洛书瑶身旁，蹲下轻轻摸了摸她肚子，笑道：“娘子，咱们终于有孩子了。” “我说了你没问题的吧。” 洛书瑶感觉到顾正言的抚摸，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喃喃道：“真...真的吗？会不会是你和薛神医联合起来骗我的？” 听到这话，顾正言莫名有些心疼，他轻轻一叹，拉过洛书瑶的手，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睛：“我，骗过你吗？” “呜...” 听到这话，洛书瑶的泪水如河溃堤猛地涌了出来，靠在顾正言怀里放声大哭，就像个喜极而泣的小孩子。 纵然有顾正言的宠溺和包容，可世界和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却越来越重，经常让洛书瑶喘不过气来。 秦国公啊！ 自先秦到大炎最荣耀的异姓贵族封号。 要是绝了后，那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如何不欣喜哭泣，一泄这些年的抑郁之气。 顾正言从没有见她这么哭过，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我终于有孩子了！” “我终于有孩子了！” “顾大相公，我也能生出孩子了！” 洛书瑶已经哭成了泪人，从顾正言怀里抽出来，颤声道。 顾正言替她划去泪痕，笑道：“当然，老天怎舍得让这么温柔善良的娘子一直难过？” “噗哧~” 洛书瑶哭中带笑：“温柔？我才不温柔，我骨子里还是那个脾气古怪的大小姐，要是真生不出孩子，只有你才疼我...” 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 第814章 公府有喜，上京震动 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洛书瑶，顾正言也感慨万千。 为了身孕的事，除了动用公府和朝廷的力量大索天下寻找药方和大夫外，自己几乎拉下了整个南雍伪朝以及四十万叛军，这在历史上也是相当炸裂了。 不过他更多的是喜悦，有后是一方面，最主要是洛书瑶终于不用再自责伤悲了。 哭吧，哭完就好了。 “顾大相公，我想吃你做的东西。” 不知哭了多久，洛书瑶双目红肿，靠在顾正言胸口轻轻抽咽道。 自这事儿开始，不知多久洛书瑶都没有吃过一顿安生的饭了，如今所愿已得，她只感觉自己很饿。 顾正言点了点头：“好，我给你做几样新的。” “嗯...” “顾大相公...” “嗯？娘子还有何吩咐？” “咱们孩儿的名字你想好没有。” “...” “这...太早了吧娘子，现在你觉得是时候吗？” “是时候。” “...” ...... 英武侯府，演武场，洛擎苍正手把手教着四岁的洛长卿枪法。 “唰唰~” “枪法，要求身匀，枪正，下盘沉，再来！” “嗷哦~” “翁翁，我不行。” “不行也得行！再来，快！” “嗷哦~” 洛长卿耍了两下专门为他定制的短枪，就有些遭不住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看样子没人抱是不愿意起来了。 “这就不行了？起来！” 洛擎苍皱起眉头，看着扭扭捏捏不愿起来的洛长卿，很是无奈。 作为英武侯爵的继承人，嫡长孙，洛长卿从小就被寄予厚望。 身为武将勋贵，首要当然是懂兵法战阵和能打。 不说超过他爷爷和他姑父，至少也要赶上他爹吧？ 可洛长卿这小子似乎对武道和兵法毫无兴趣，对刀枪棍棒更是满满的排斥，反而对琴棋书画和吃喝玩乐比较感兴趣... 这还得了？ 身为侯府世子嫡孙，要是只知摆弄风华雪月，不会兵书战阵，岂不惹人笑柄？ 爱好，必须从小培养！ 于是，快退休的洛擎苍便成了洛长卿的贴身导师，负责随时随地教导。 不过教了一阵子，洛长卿却没有一点长进，这可把侯爷气得够呛。 难道未来的英武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真是羞煞我洛氏也！擦！ 侯爷在心中悲呼。 “哒哒哒~” “老爷老爷，秦国公府有人来报。” 正不爽间，侯爷听到院门口管家的声音，听到秦国公三个字，侯爷神色一震。 “何事？” 路管家满脸谄笑：“回老爷，公府来人说，小姐有身孕了，大喜啊老爷！” “啊？谁有身孕了，喜什么？” 侯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懵逼。 路管家解释道：“老爷，秦国公夫人，咱们小姐有身孕了！” “什么？！” 侯爷这才瞪大眼睛，双眼放光。 “当真？！” “公府的人亲来禀告，做不得假。” “好，好哇~好！” 侯爷双拳紧握，大呼了几声，似乎也想宣泄这些年来的抑郁之气。 洛书瑶的不孕，牵扯了整个洛氏。 每个洛氏中人都希望洛书瑶能够有身孕。 没办法，谁叫秦国公那么耀眼？ 侯爷不止一次梦到过洛书瑶被顾正言退货的场景... 这对要面子的侯爷来说，无疑是噩梦，如今多年期盼，终于成真，侯爷心中说不出的欣喜，甚至欣喜下眼眶都开始红润... “吾儿，壮哉也！” “来人啊，备礼，备轿！” “是。” 见侯爷要走，洛长卿心下一喜。 翁翁走了就可以玩了... “你，把我刚刚教的做五百遍，晚上我回来时还不会，不准吃饭！” 侯爷瞪了一眼洛长卿，留下一句狠话，拂袖离去。 洛长卿：... 呼~ 院内清风吹过，洛长卿感觉有些凉，还想哭。 ...... 飞霜殿。 “你说什么？” “回摄政王，秦国公夫人有喜了。” “当真？” “千真万确。” 姜葵目露惊喜：“好，吩咐太医院，送上上好的安胎药，另，赏黄金千两，锦绸...” 接着姜葵说了一大堆赏赐，旁边的太监都快记不下了。 “告诉秦国公，待来日孩儿出生，本王还当有赏。” “是。” 时代的枷锁岂是三言两语便能消弭？生孩子这事儿是很多女人的心病，和洛书瑶一起长大的姜葵更是感同身受。 如今好友得偿所愿，姜葵也为其兴奋。 冷静下来后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目中闪过一丝狠戾。 南蛮小国，要不是你们，本王现在怕也有了身孕，都怪你们！ “砰~” 秦国公夫人有喜了！！ 消息如电卷风驰，很快就传遍了上京整个上层圈子。 勋贵，文臣，军方，圣天府，士林，闺蜜圈... 几乎稍微有点消息来源的权贵都听说了。 上层圈震动，上京震动。 反应过来后，众权贵不管认不认识关系好不好，都开始着手准备礼物。 最欣喜若狂的还属军方。 有的将领甚至原地蹦了起来... 秦国公有后，便意味着秦国公一脉有了传承，自家和这棵大叔也将一直绑定下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秦国公府外便已是车水马龙，送礼的排成长队，连青鲤街都快装不下了。 各种豪华的车辇中，装满了贵重之物，光是金银首饰，就让青鲤街在朝霞的映衬下，更耀眼了几分。 还没睡醒的顾正言听闻门口发生的一切，有些懵逼。 干什么？怎么这么快？ 既然送礼，还不快请人进来？ 于是，顾正言来者不拒，大开公府，广迎宾客。 不过礼物的份量和送礼的人数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 看到后院前院堆积如山的礼物，顾正言笑得合不拢嘴。 礼尚往来，这时候就不用管什么权势过大搞什么派系什么的。 有了身孕还不能庆祝庆祝？ 顾正言高兴之余，准备大摆筵席，大肆庆祝个一个月。 ...... 第815章 联姻? “嗝~~” “老夫早就说过，我洛氏鸿运昌盛，洛氏之女怎么可能生不出孩子？哈哈，嗝~~” “其实啊，生孩子这事儿很简单，只要男人肯耕耘，早中晚一次，休沐日多加两次...晚上饿了还可以来一次...哈哈，如此下来生一窝都没问题，是不是？嗯？你们脸红干嘛？” “哎呀侯爷别说了，还有女眷呢...” “怕什么？谁不经历这些事？装什么装！来，喝！” “咳咳...” 公府外院，侯爷和一众宾客推杯换盏，这杯子推着推着，侯爷便有点微醺，开始说起了胡话。 “老夫在瑶儿小时候就让人给她算过，说她是旺夫旺财的命，如今一看，果真如此！看老夫贤婿被她给旺得，哈哈，天下有几人能及也？这可都是老夫女儿的功劳！现在这小子可没理由悔婚了吧？哈哈...来，喝！” “呃...咳咳...” 端坐一旁正受别人敬酒的顾正言脸色一黑，很想起身捶侯爷一顿... 不过他也能理解侯爷，洛书瑶的不孕一直是侯爷的心病，如今心病已去，侯爷看起来年轻俊逸了不少。 就是...别瞎说话行不行？ 不要脸不要紧，再说下去就快把老底儿抖光了！ 还好让他身心愉悦的是，同样醉醺醺的荣禄伯老爷子也在隔壁桌使劲儿捅侯爷的底儿... 捅得那叫一个彻底，什么陈年丑事都说出来了。 连侯爷年轻时候翻墙出去偷看寡妇洗澡结果摔断了腿这么隐秘劲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众勋贵连连叫好，大呼过瘾。 有了对比才知道差距，和顾正言足以载入青史的所做所为相比，侯爷在感情上的做法就槽点满满了。 趁着这个功夫，憋了一肚子不爽的老爷子还不一吐为快？ 欢声贺语，觥筹交错，整个公府都沉浸在喜庆的海洋中，连姜葵都下来旨意，放顾正言一个月假，让他好好陪陪洛书瑶。 而此刻的洛书瑶正被一众莺莺燕燕夫人小姐围着，生过孩子的贵夫人向她叮嘱注意事项，没生孩子的，正一脸艳羡和期待地望着着洛书瑶的肚子。 “公爷神勇无双，瑶姐姐才学过人，生出来的孩子是怎么样的呢？” 一位出阁的小姐好奇问道。 “肯定是生男如公爷，生女如瑶妹妹咯。”万雪莹笑道。 “是吗？会不会是生女如公爷，生男如瑶姐姐？” 刚刚那小姐眨了眨眼，一脸呆萌。 “啊？” “呃...” 众女面面相觑。 生男如瑶姐姐倒还好，毕竟瑶姐姐性格有男儿的一面，可生女如公爷，这还得了？ 难不成生一个力大无穷，擅长冲锋陷阵的公府大小姐？ 啧啧，想想就可怕，怎么可能？乌鸦嘴！ “瑶姐姐，名字想好没有？” “你这小丫头，哪有刚有身孕就想名字的？” “当然有，我的名字据说就是我娘刚有我的时候就娶的。” “难怪这么难听。” “什么？” “没什么。” “咳咳，瑶妹妹，勋贵高门之间联亲是常有之事，我平昌伯府世子嫡孙前月刚刚出身，如瑶妹妹腹中麟儿为女，不知公爷可有意...” 一贵妇人握着洛书瑶的手，笑呵呵道。 “什么？刘夫人，原来你还揣着这个目的？” “是啊，刘夫人，如今瑶姐姐刚有身孕，哪有就草草定下姻亲的道理？要定，也得和我家老爷定，瑶姐姐，我宣安侯府世子不足一月，嫡女才两岁，年龄也正好，要不...和公爷说说？” “什么？原来你们都...咳咳。” 聊着聊着，一众莺莺燕燕开始扯起了联姻的事情。 这也是很多夫人小姐来此的目的，不说马上定下来，至少能探探口风嘛。 要是成了，那还不起飞？ 勋贵，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秦国公可是天下地下独一份，要是能和公府联姻，嘿嘿... 不说做正室，做做妾也可以嘛。 洛书瑶摸了摸肚子，笑了笑：“诸位姐姐妹妹嫂嫂夫人莫取笑了，联姻之事还为时尚早，皆要问过相公再说，最重要是...” 洛书瑶望着肚子，露出一丝母性的温柔：“我希望我的孩儿，能自己挑选他喜欢的夫君或者妻子。” 洛书瑶从小追求的便是自由，爱恋的自由，超脱礼法的自由，所以她希望她的孩子为自己所爱而成婚，而不是因为利益。 以顾正言如今的地位和权势，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换句话说，诸位府上的世子、嫡女大小姐都有机会，不过...等着挑吧！ 此言一出，倒没人觉得洛书瑶口气大，反而目露喜色。 这么说来还是有机会的咯？ 看来回去要和老爷聊聊，把世子和小姐多培养培养... 就按照公爷和瑶妹妹的标准培养！ ...... 第816章 大拓疆思想 靖安五年三月中，时值春夏之交，上京依旧是一片碧绿春色，生机盎然的样子。 护城河边，风雅亭旁，聚集了很多踏青郊游的文人骚客，这些骚客时而吟诗作对，时而把酒言欢，好不快哉。 一些小户人家的小姐正带着丫鬟仆人一起放风筝，看着河边风流俊雅潇洒倜傥的骚客们，小姐们难掩羞涩向往的姿态... 真骚啊！ 一切，仿佛回到了盛世和平之时。 河清海晏，繁华锦绣，莫不如此。 事实也确实如此，虽南方还有南国之患，可对于大炎来说不过是纤芥之疾。 总的来说，大炎，已有了盛世之兆。 距离姜葵大婚已过去了八个月，这八个月来，大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先是南方，有了牛钦等大地主作内应，加上大炎的火力支援，南方敢反抗的地主权贵们很快就被干掉了。 大部分都是罪有应得，就算有无辜受牵连的，那也没办法，历史的洪流下，无辜的人太多了。 要想重开要想重回盛世，土地必须重新分配！ 有所牺牲是难免的。 在大炎铁骑面前，南方的地主叛军们简直如薄冰一样不堪一击，很快，南方六府尽皆收复。 这场动乱，有数十万人湮没于历史中，虽有些残酷，但对于底层老百姓来说，绝对是利远远大于弊。 长痛不如短痛。 土地是收回来了，可要恢复民生，还需要长时间多方的努力。 不过有了大炎各种扶持政策以及顾正言前面献的肥料，相信周期会大大缩短。 至于那些山贼们，大炎选择的做法不是斩尽杀绝，而是招安。 因为很多山贼都是走投无路的流民百姓，他们只是想活着。 时代的错误，不应该全由他们来买单。 还有就是，多年战事，人口锐减，大炎急需青壮劳动力。 当然，这只针对那些没有诸多恶行没犯下太大错的山贼，对于那些累累恶行的山贼集团，迎接他们的将是大炎的利箭。 山贼们见到北炎铁骑的强悍，知道反抗无望，纷纷举旗投降。 很快，南方声势浩大的山贼之祸便只剩下几小股势力，已不足为虑了。 最后就是南方的文武官员，这些可都是根红苗正的大雍官吏，深谙大雍的为官之道，换句话说，以大炎的评判标准来看很多都不合格... 当然也不乏一些如甘罗这样的正直清廉之辈，不过浑浊的鱼塘中，有几条鱼儿是干净的？ 可一下全部撸掉也不现实，不然南方这么大谁来治理？那还不乱套？ 不过该有的思想觉悟必须要有，该改的必须要改，至于龌龊事多的，那就...再见！ 这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短期还是得靠这些官吏支撑南方。 为了解决官员严重不足的问题，姜葵决定再次开恩科。 自靖安元年到靖安五年，已经开了三次恩科了。 没办法，大雍虽有很多有经验的渣渣官员，但这些官员不仅没什么卵用，反而会再吸大炎的血，远远不如经士理思想培养后热情和满满心怀赤忱的年轻人。 总之，南方经过这一轮大刀阔斧的改革，已经逐渐步入正规，相信数年后就会向北方靠齐。 南方在恢复民生，大炎朝廷也没闲着。 为了一血使臣之辱，八个月来，大炎厉兵秣马，严阵以待，无时无刻不在整军训练。 尤其是丛林野战，更是有了质的提升。 大炎走的是精兵路线，单兵力量很强，有了训练方向，练什么都很快。 没收复南方时，三十余万精兵倒能满足北炎所需，但现在不一样了，天下一统，三十多万人就远远不够看了。 为此，兵部从投降的南雍军队以及地主叛军和山贼抽选了十数万人，严加训练后纳入了大炎正规军。 至此，大炎军队的数量达到四十五万，这个数字经顾正言的测算已经够了，再多财政就会出问题了。 毕竟培养精兵和培养兵油子的花费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除了训练，武器装备也是重中之重。 大炎军器监，隶属于至理部，而至理部在墨家的领导下经过数年发展，已成了大炎的科学圣地。吸纳了很多在物理化学等科学科目上造诣颇深的民间人才，加上丰厚的奖赏制度，这些人才爆发了极大的潜力。 各种适合这个时代的武器，层出不穷。 连明朝的火箭、水雷、地雷等黑科技都搞了出来... 不止武器，还有一些有助民生的，例如重力车、桅帆和桨橹可灵活变动的尖底船等等。 这些东西很多只是顾正言提出了一些想法，至理部的“科学家”们便凭着模糊的提示搞了出来。 连顾正言都不得不感叹，果然，只要钱给够，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诸夏子孙... 他甚至有些小激动，按照如此发展，岂不是只需要五六十年蒸汽机便能搞出来？ 他之前推算过很多次，以这个时代的工业水平，蒸汽机至少要八十或者一百年才能弄出来，但在士理思想的加持下，大炎非常重视科学，说不定真能活着看到蒸汽机。 除了人员和武器的准备外，修路也是重中之中。 尤其南方的路，行军打仗要是路不好，还打个屁。 还好南方流民和吃不起饭的失业人员众多，根本不怕没人，一天管两顿饭几个铜钱，便轻易招来了近五十万人。 吞了胡人后，大炎空前富裕，根本不怕没钱没粮。 草原还有上千万头牛羊，每年净产还有上百万头，此举正好可以借南方的通胀缓解下北方通缩的压力。 除了硬件上的准备，大炎还在思想上下了一番功夫。 准确说不是大炎，而是顾正言。 见时机已到，顾正言便提出了他考量许久的思想。 大拓疆思想。 为诸夏拓疆，为生民拓疆，为圣人拓疆，为君王拓疆，为万世后代拓疆，为盛世拓疆，为繁荣富强拓疆... 目之所及，皆为诸夏之地，言之所及，皆为诸夏之臣。 这其实是大侵略思想的官方友好表述。 魏伊提醒过顾正言，面上要做得好看一点... 于是，他思索良久，把大侵略换成了大拓疆。 侵略，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但是拓疆，可是站在利益所得者自己人民这边的角度... 给子孙后世打下更大的疆域，有错吗？ 可不发动战争，哪来的疆域？ 战争，是亘古至今永恒的主题！ 所有伟大值得敬仰的国度，无不是灭国灭出来的。 顾正言很清楚，在文明还不发达的古代，国与国之间谈礼和仁，是非常愚蠢的。 不打别人，不灭别人，一定会被别人打，被别人灭！ 所以，为了诸夏的强大伟大，为了诸夏人民及后代未来的幸福。 大炎，必须征服能到达的任何国度。 不惜埋葬一切！ ...... 第817章 把思想和书藏起来 当然，拓疆和盲目的侵略还是不一样的。 拓疆是指在经济军事发展到一定程度，现有的疆域不足以支撑更大的发展体量，为了更好发展和生活，拓疆就很有必要了。 换句话说，拓疆，打得是有把握之仗，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的人民和后代，是代表正义的。 是...吧？ 必须是！ 而侵略就是...反正是邪恶的。 事实上，以正义和邪恶来定义国与国的事，都是幼稚可笑的。 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 顾正言想的是，就算自己背负骂名，也要让后世有更广阔的疆域，更...有尊严地活着。 就算要亡，宁亡于内，不亡于外。 所以他要让“好战尚武”的精神永久传承下去。 有人说，好战必亡，呵呵，事实呢？ 不好战的，除了活得没有尊严，还亡得更他妈快。 春秋时期，载于历史的有一百多个国家，活到最后的往往是好战之国。 那些不好战的，比如逼国、微国等等，除了当孙子，还死得更快。 以历史的经验来看，好不好战，都必亡。 亡不亡，其实本质跟战不战没什么必然关系。 跟利益、人性、欲望才有关系。 只是战争有时候会加速灭亡，可如果战胜了也会一定程度上延长国家的寿命。 顾正言反复强调，拓疆，一定要在有把握的时候去拓，不要瞎鸡儿拓。 否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大拓疆出来后，文臣们皱起了眉头。 听起来是好的，可...真的好吗？ 与文臣们的谨慎犹豫不同，武将们倒很兴奋。 开疆拓土，这是不世之功啊！ 要是能一直开拓下去，为子孙后代留下一份大基业，当光照万古也！ 姜葵也有些兴奋。 打南方诸国，是因为他们无礼在先，大炎占据大义。 但是打其他的呢？ 就没了名分！ 总不能说想打就打吧？不然如何能得到天下人的支持？ 没了天下人的支持，战争的风险太大了。 但有了大拓疆思想就不一样了。 为子孙后代开疆拓土，谁敢比比？ 姜葵准备收拾掉南方诸国后，就掉头收拾那个让秦国公一提到就满脸凝重的由岛屿组成的部落小国... 顾正言为了让士理派的大复仇大拓疆思想不断绝传承，决定把其他所有儒家学派全部干掉。 这个时代的儒家发展还没有前世那么迅猛，到现在都还有今文经学派和古文经学派等传自西汉的学派。 顾正言每每想到西汉那段文化争鸣史，都很遗憾。 前世的公羊虽也有糟粕，但没那么严重，但今文经学派出来后，就有点严重了。 今文经学派的大儒一通瞎鸡儿搞，把公羊思想搞得谶（趁）纬化了。（谶纬，可以理解为神学） 也就是说，好好的哲学思想被搞成了莫名其妙的神学。 用神学来发展华夏，那还得了？ 还好有古文经学、左传学派、谷梁学派、毛诗学派等儒家大派来捶今文经学派。 否则中华怕是变成了神教了... 但是这也使得作为今文经学派思想理论基础的儒家的刀-公羊学派，受到重创，在西汉末退出了历史舞台。 结果儒啊儒，儒了千年，儒成了骨子里的虚伪和软弱。 这一世，顾正言绝不会让更锋利的刀-士理思想，湮没于历史。 就算要儒，那必须是以公羊、士理学派为核心的铁血之儒。 那就只好请其他儒家学派上路了。 当然也不是一定要杀人，而是覆灭这些思想。 覆灭一种思想，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简单的方法就是，干掉他的人，烧掉他的书... 可这也太暴力了，虽然有很多思想要不得或者没什么卵用，但总归是华夏文明啊。 顾正言思索良久，准备把那些滞后于时代的书和思想...藏起来。 待文明彻底开化之后，再重现于世。 留给后人闲着无事装下逼嘛... 至于干掉他的人...还是算了，人家只是研究研究学问就要把人家干掉，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 打压，便成了最好的手段。 北炎已经初见成果，敢支持除士理派以为其他思想的，不好意思，你的仕途，学业，甚至甚至生活都要有很大麻烦了... 虽然有些不光彩，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 至于那些地位崇高的大儒们，只有从学术上击溃他们了。 这些儒家学派其实有很多漏洞，顾正言回忆前世，从中找了些更为先进的思想，拟成了一本书交给了白马书院。 他准备让深深推崇士理思想的白马学子去和这些老儒家学派进行学术战争。 而今天，便是白马学子上京汇报战况的日子。 护城河边，一处闲亭旁。 顾正言望着护城河负手而立，后面两个白衣中年男人恭身以候。 这两人便是那俩倒霉鬼，林伟，罗旺。 二人之前上京遇上山贼，罗旺为了救林伟把自己当人质留在了匪窝。 本来是很危险的是，结果这老小子情急之下嘴巴一通忽悠，把山贼大当家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大当家欣喜之下，把一百八十斤的大女儿当场嫁给了罗旺... 为了保住小命，罗旺只得忍痛娶了山贼大小姐。 婚后的日子嘛...不提也罢。 最后见北炎势大，大当家听取了罗旺的意见，直接接受招安。 相当于罗旺这小子阴差羊错立了一功... 而辗转反侧担忧了几个月的林伟，见到油光面满意气风发笑嘻嘻的罗旺时，差点以为认错人。 你不是应该凄凄惨惨吗？怎么感觉像是天天入洞房似的... 当知道发生的一切后，林伟差点背过气去。 老子天天吃不下喝不下，睡也睡不安稳，一直在担心你，为了找你更是快沦落为乞丐了。 没想到你小子不仅吃香喝辣，还真他娘天天和山贼大小姐入洞房，最操蛋的是你小子居然还了立功... 彼其娘之！ “公爷，岐山先生，鸿路先生...等一众大儒先生已经说要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今文，古文，谷梁的代表都已经败下阵来，还是公爷厉害，能文能武，师兄佩服。” “对了公爷，听闻上个月您的两个义妹成婚，那俩义妹还是永平同乡。山长和一众白马学子得知后皆奉上了礼物，师兄已派人送入公府，还请公爷务必收下。” ...... 第818章 南伐之前的烦躁 两个义妹自然是周蓉蓉和苏小九，七年时间，俩丫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瘦不拉几的乡下小姑娘了，而是一跃成了上京最抢手最受文人俊杰欢迎的大小姐。 要不是公府的门槛坚硬，怕早就被提亲的人踏破了。 这当然都是沾了顾正言和洛书瑶的光，不过这俩丫头自己也算争气，苏小九入了至理部，周蓉蓉则成了宫廷乐师，其琴艺离大乐师也只差一步之遥，在她这个年龄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最主要周蓉蓉出身贫苦，其曲风贴近底层生活，总是散发出一种逆境中的不屈之意，时常引来那些仕途不顺或者屡试不第的书生共鸣。 共鸣共鸣着，就很容易擦出感情。周蓉蓉就是在一次镜珊湖旁弹琴时，遇上了一闻音驻足哭泣的书生，结果一顿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出了好感... 书生是参加本次恩科的举子，二十出头，来自幽云府一偏僻的小县，家境很普通，当然这里的普通是对于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对普通人来说举人已经是大人物了。 本来这小子连秀才都中不了，但是大炎的科举在顾正言的强烈谏言下，作了很大的改革。 四书五经的占比被压到了三成，其余是策论，农学，算术，诗词。 诗词被压到了一成不到。 顾正言认为，诗词用来陶冶情操修身养性尚可，但治国就有些无病呻吟了。 但是没有也不行，诗词都不会，个人修养堪忧啊... 至于农学，现在可是农业社会，如果官不知农，如何治农管农？ 恰好，这小子在策论和农学上的造诣刚好不错，算是走了狗屎运，先中了掉尾巴的秀才，又中了掉尾巴的举人。 不过，会试的人才太多了，这小子水平有限，前两次恩科加上一次正科都没有中，便有些怀疑自我了。 年轻人嘛，遇到点挫折要死要活很正常，于是这小子便陷入了几年低谷期，时常借酒消愁。 恰逢再一次恩科，这小子便抱着最后试试的心态来到上京，结果无意中听到周蓉蓉的琴声，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伤心，当场红了眼眶。 周蓉蓉本来人就心软，看到男人哭就更软了... 顾正言知晓后，皱起了眉头。 来提亲的勋贵高门一堆，里面不乏他都称赞的年轻俊杰，可这丫头偏偏看上了一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破落书生... 顾正言让人查了查这书生，发现除了长得帅点长得高点性格温柔点彬彬有礼点也没什么特别的。 算了，既然喜欢，那就收下吧。 书生知道周蓉蓉乃顾正言的义妹后，差点瘫倒在地... 他忽然有种被巨大的幸福砸晕的感觉。 不过在婚礼的酒宴上，微醉的顾正言关怀勉励的一番话让他的幸福感瞬间变成了惊悚感。 顾正言一只手抓住他的新郎服，轻松提了起来，恶狠狠关怀道：“小子，你要是敢欺负她，本公必把你剁成木棍...” 经过这通关怀，书生忽然明白，秦国公的妹夫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管如何吧，俩丫头终于有了归宿，也算是因缘善果了。 “山长大人身体如何？” “劳公爷关心，山长大人身体无恙。” 之前白马书院挣扎求生受到各种打压各种掣肘，不过自收复南方后，情况便反了过来。 彼其娘之！ 该打压别人了！ 白马书院瞬间翻身做主人，把之前欺负他的书院和官吏们狠狠修理了一番。 这些书院官吏被修理的同时还要保持微笑，要是敢反抗，呵呵！ 如此一来，白马书院也成了紫阳府最靓的那个仔，成了执牛耳的第一书院，作为山长的林彦舟也一扫之前的抑郁，重焕青春，身体好得一批。 这便是站对队的回报了。 “继续做你们该做的事吧。” “是，公爷。” “如此， 我二人就先离去了，来年再来上京拜会公爷。” 说罢二人施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除了暗中的侍卫，亭内只剩顾正言一人了。 他静静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目光中闪烁着几丝烦躁。 按理说天下逐渐升平，洛书瑶有了身孕，俩义妹有了归宿， 不应该有啥烦躁的事情。 没错，让顾正言烦躁的事情只剩一件。 南伐。 经过八个月的严酷训练，南伐，除了自然灾害外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失败的理由了。 那为何还烦躁？ 主要是顾正言不想去啊！ 洛书瑶的肚子已经渐渐大了起来，如果南伐，定会错过分娩。 看不到自己孩子出身，将是很大的遗憾。 可不巧的地方就在于此。 从调集粮草、武器辎重、军队行军到南国，至少需要五六个月，这还是保守估计。 这还不算打仗和回来的时间，要是有什么意外，战争延长了，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孩子都能叫爸爸了... 这还搞锤子？ 所以在朝廷商议南伐主帅的时候，顾正言是一万个不愿意。 倒不是不愿意为属下报仇。 可报仇不代表自己要亲自去吧，他做做准备工作增强大炎军的实力也算报仇啊。 可他不去谁去呢？ 举目望去，侯爷已老，基本属于退休状态，万连城擅马战，不擅丛林战，陈良周烈等将威信资历不足，李信李仁俩兄弟威信和资历倒没问题。 可二人指挥十万大军就已经是极限了，超过十万就很吃力了，万一翻车就完了。 最主要是...还有什么比顾正言本人往军中一戳更能提升将士们的士气？ 毫不客气地说，顾正言不需要做任何实际的指挥，只需要本人立于军中，大炎军的战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这是精神上的激励。 因为顾正言，从来没有输过。 所有将士对他有着盲目的自信。 ...... 第819章 出征前的温柔 战力的提高意味着战损的降低，换句话说，有顾正言在，或许会少死很多人。 这才是让顾正言犹豫的。 至于什么功高盖主，经过这么久时间，姜葵和北炎众臣早就明白了。 秦国公对权势真的一点都不上心，他最在乎的，是他的夫人。 要是秦国公真有什么想法，之前有无数次机会，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所以朝廷对顾正言很放心。 但顾正言自己却不放心了，他搞出大拓疆，只是想把尚武开拓的精神作为诸夏的传承文化，不是想自己去拓啊。 最主要还是放心不下洛书瑶。 就算有了薛神医和太医院，依旧没能减少分毫他对古代生育风险的忧虑。 古代的生育风险，简直可以用极大来形容。 不止生育当时，生育后也会有一系列的感染风险。 史书上记载的因生育死亡的大人和小孩，多不可数，别说营养不良的普通女子，连皇族贵族等都大有人在。 为什么顾正言要支持薛神医开最大的私人医馆？ 就是想让薛神医带动妇科医学的发展。 妇科的进步，除了能避免大量的悲剧，还会带来人口的增长。 强大和盛世，绝对离不开人口。 对于医学，顾正言只有一点点前世的基本常识，他搜刮记忆，把前世生育相关的注意事项誊写给了薛神医。 不过这都是一些基本常识，帮助有限，就算如此薛神医也是惊喜连连，她没想到顾正言在医学上还能有此见地。 不愧是专业人士，薛神医从中受到很多启发，她仿佛看到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向她打开... 不过什么时候开还是未知数，至少在洛书瑶生产之前大概率是开不了的。 顾正言如何能置洛书瑶安危不顾？ 但他也知道，真到了那天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南伐的战争计划在深秋或者冬天打响，算上路上时间，离出征之日也不远了，越是这样，顾正言就越烦躁。 “夫人。” “夫人。” 亭外不远处，一顶华贵的轿子停下，肚子已明显隆起的洛书瑶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下轿，顾正言听到动静，目中的烦躁瞬间变成了温柔，转身迎去。 “你怎么出来了？” “你不是说要多走动吗？我是有身孕，又不是有病。” 顾正言小心把洛书瑶迎进了亭子坐了下来。 “你们退下吧。” “是。” 丫鬟侍卫纷纷退下。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顾正言摸着洛书瑶肚子问道。 从靖安四年九月底怀孕到现在已有五个月，可以感受到胎动了。 洛书瑶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母性的笑容：“有，而且好像...动得比较厉害。” “比较厉害？才刚有感觉就比较厉害？” 说着，顾正言故作凶恶朝洛书瑶的肚子“威胁”道：“小子，你可得老实点！” “嗯？” “又动了！” 刚说完洛书瑶就感觉到肚子传来一阵动静，她有些惊讶：“不会听到了吧？” 顾正言目露好奇：“真的假的？这是聪明...还是顽皮？” “去你的，腹中胎儿知道啥，定是你把他惊到了。” 洛书瑶戳了戳顾正言。 “我听听...” 说着顾正言附耳贴在洛书瑶肚子上，聚精听了起来。 洛书瑶无奈一笑，顺势把小手放在顾正言脸上轻轻摸了起来。 “顾大相公。” “嗯？” “一军主帅，快出征之际却满心忧虑，这可不是好事。” “放松警惕会坏事，过度忧虑也会坏事。” 一听到出征，顾正言的笑容一滞。 纵使顾正言在洛书瑶面前从未表现出一丝异样，但二人心意相通，敏锐的洛书瑶还是觉察到了顾正言的不安情绪。 她当然也舍不得顾正言，可没办法，家国之事，很多时候不能两全。 “娘子，你...” “你怕我出事？傻相公，我又何尝不担心你？” “沙场无情，再厉害的将军也怕冷箭，你每次出征我都会彻夜难眠，可我知道，国之不安，家何以在？大不了随你去罢了，久之这样想也就习惯了。” “至于你担忧的生孩子有风险...”洛书瑶满不在意的笑了笑，“顾大相公，女人，都是要走这一遭的，如真遇上了，那也是天意，怎么样都避免不了的。” “再说了，生孩子有危险，那食鱼还能卡刺，食饭还会噎喉，睡觉还可能遇上地龙翻身呢，要是都如你这样担忧，那还活不活了？” “放心吧，有薛神医在没事的，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还怕生个孩子？我反而很期待那天...” 顾正言握着脸上抚摸的小手，柔声道：“你不怕痛吗？” 洛书瑶笑得更开心了：“顾大相公，要是怕痛就不生孩子，那要是怕噎着，是不是就不吃饭了？怕呛着，是不是就不喝水了？” 说着洛书瑶嘴角微翘，一脸自傲：“说了很多次，我可是武将之女，你别小看我。” 顾正言不说话了，只是静静把头贴在洛书瑶肚上，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顾大相公，你曾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洛书瑶抬首望向天际，满目自豪：“我的相公，是令外夷闻风丧胆的盖世大英雄。” “杀蛮镇夷，是他的能力，也是他的责任，也是...瑶儿的骄傲。” “去吧，相公，能不能陪伴孩儿出世其实不重要，不过是你自我赋予的意义罢了。” “如果你觉得很遗憾，那...” 说着洛书瑶俯身在顾正言耳边道：“咱们再生一个不就行了...” “啊？再...再生一个？” 顾正言一下离开肚子，愣愣望着她。 说实话，顾正言还从没考虑再生一个的问题。 生一个都这么麻烦，再来一个还不得成啥样... “不行吗？”洛书瑶白了他一眼，“我还想生三个四个呢...到时候恐怕你都厌倦陪我生孩子了。” “三个四个？”顾正言有些懵。 “当然，一个哪里够！” 顾正言：... ...... 第820章 再次挂帅，出发! 经过洛书瑶的一番劝解，顾正言的心情好了很多，纠结和摇摆，渐渐换成了最终的坚定。 他抬首望向南方，目露一丝坚毅和冷漠。 洛书瑶见状，已经知道他的选择了，她拉起顾正言手笑道：“顾大相公，还有一个好消息忘告诉你了。” “嗯？” “罗胜将军带回来的胡椒种子，经过司农部的农士反复实验，终于培养成苗了。” “什么？” 顾正言目露惊喜。 罗胜去南国之时，顾正言曾私下交待过让他留意下胡椒的事情。顾正言交待的事谁能不放在心上？纵然身处险境罗胜也没忘记寻找，最后终于在最南方的临海之国罗烛国发现了这玩意儿。 将士们几乎都受了伤，为带回胡椒种子甚至搭上了几个将士的命，这让顾正言很愧疚，可他也没想到南方诸国会是这个态度，没办法，只能用南国之人的鲜血补偿了。 这样一来，这些胡椒种子就显得很珍贵了。 姜葵听闻顾正言讲起胡椒的事，惊喜中还带着一丝疑惑。 比黄金还珍贵的香料？能增加大量财政收入？ 这...真的假的？ 不过顾正言的话姜葵从来都是深信不疑，她当即下令让司农部官吏用尽一切手段培养胡椒。 经过数月培养，在浪费了一堆种子后，司农部终于培养出了一片幼苗，后期的话还需要经验摸索。 这让顾正言颇为惊喜，胡椒是热带植物，没想在上京也能培养成功，不过大面积种植最好还是种植在南方，还需要严格的保密。 胡椒对于大炎来说，要是运作得好绝对是一项一本万利创收的重要宝物。 而对于顾正言来说，钱不钱的他不在乎，关键是能吃到加了胡椒的食物！ 尤其是烧烤，想想就流口水... 他从来都是个精致的人儿。 ...... 靖安五年三月二十八日，顾正言不再犹豫，表示愿意出征。姜葵当即钦命顾正言为复南大元帅，领大炎三十万精锐铁骑，目标：踏灭八个南方小国，尽取皇族大臣头颅。 当然，能生擒的也可以生擒，擒到上京再剁掉嘛。 复南的复，有复仇的意思，毕竟是南方诸国动手在先，出征有着绝对的正义性，这也贴合士理派的大复仇思想。 还有一层就是收复，收服的意思。 敢觊觎别人，就要承受应有的后果和代价。 至于头颅，主要是姜葵想用来挂在上京皇城，以为诸国警示，顺便当面祝福她成婚... 顾正言领命后，当即联同商部，户部，兵部，整合粮草药物军械辎重。 事实上这些东西一直在准备，一直在调动，只是现在顾正言挂帅后才统筹这些东西。 翌日，十万火蓝军领三十万民夫开始了南征的运途。 队伍浩浩荡荡，连绵不见。 运输的方式主要以水运为主陆运为辅，像铠甲军械小炮等重的大部分就走水路了，其他相对轻便的粮草药物等走陆运比较多。 船只这块，除了大炎花费三年时间自建的八十余艘，还有收缴的南方地主们的近百艘。 虽然不多，但用来运输辎重勉强够了。 粮草出发后，四月九日，姜葵和顾正言举行了隆重的誓师大会。 大会很隆重，整个上京都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连百姓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见到演武场上大炎锋利的兵刃，高昂的士气，各式先进的武器，冒鞮有些幸灾乐锅，连吃饭都多吃了两碗。 胡人被灭，冒鞮总是憋屈的，要是有了南国的相伴，他心理会好受很多... 而南方十国中，有两国愿意买大炎的账，分别派了使臣前来，这两国便是焦国、纪藤国。 两国平日和其他小国也矛盾不断，平时也是受压迫的份儿，要不是地理位置险峻，怕早就被吞了，所以他们不愿意得罪大炎。 来到上京后，他们才彻底搞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 什么？胡人被大炎灭了？！ 啊？ 这...有没有搞错？ 由不得他们不信，因为胡人太子正像孙子一样在上京窝着... 不过这消息也太震撼了，横扫天下的胡人，居然还是被中原灭了... 他们的使臣当然也受邀参加了誓师大会，见到大炎雄厚的军力和层出不穷的武器，包括皇族在内的所有使臣吓得脸色苍白。 这...这是什么？ 中原的强大，好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这便是诸夏的底蕴和实力吗？ 惊骇过后，众使臣忽然很庆幸，幸好没有听南掸王蒲骠王那两个王八蛋的撺掇！ 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此，这些使臣的态度恭敬了很多很多... 四月十日，喧闹热闹的上京忽然安静下来。 誉德门城外，顾正言以及十二万骑兵整装待发，其余十八万已在各州府等候，随时准备和顾正言汇合。 门外门内站满了闻讯而来送别的百姓。 这场战争，大炎无疑是正义的占理的，所以民间的支持声很高，甚至盖过了官方。 当然，民间的支持还有一个原因。 南方诸国虽然比较小，但物产丰富，有很多新奇的物事，这些物事运到上京经过多次倒卖要卖很贵。 比如之前马小小送给洛书瑶的蒲骠国宝马的...鞭，就值上百两银子。 但是在蒲骠国，百两银子都能买几匹马了。 要是能把那些东西拿过来，相信折腾一番会很有商业价值。 城墙上，大着肚子的洛书瑶静静望着马上那英姿不凡的身影。 说不担心是假的，上了战场，谁又能保证能百分百没事？ 况且南方毒虫毒物很多，发生意外的风险更大。 “祝顾帅旗开得胜！” “祝我大炎势如破竹，干掉无礼的南蛮小儿！” “顾帅，好走！待胜利之时，我等翘首相迎。” 百姓们高声呐喊。 一身金色轻甲的顾正言跨马孑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洛书瑶，流淌着温柔。 呼~ 一阵暖风吹过，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待我平安归来（等你平安归来）。 道别完，顾正言策马转身，目光凛冽，向前挥舞陌刀：“扬旗，吹角，出发！” “呜呜~~” 浑厚的号角声顿时响彻云霄，上京所有人都听到了，纷纷把目光转向誉德门。 大炎，必胜！ “驾~” “驾~” “大炎，必胜！” “大炎必胜！” ...... 经过四个多月的行军，靖安五年八月二十五，顾正言所率三十万大军终于抵达南阳府边界宿光县。 此刻的宿光县外，局势有些紧张。 ...... 第821章 南方诸国的动静 近半年时间来，宿光县外时有南方诸国军队的身影。 尤其这几天，更是随处可见。 观望了这么久，南方诸国终于忍不住了，尤其罗胜等人回去后，南掸王和蒲骠王发现中原并没有什么反应，没有斥责，没有出兵，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让二王有些喜不自胜。 打了你屁都不敢放，那是不是可以...打死你？ 然后再抢你的钱和女人... 嘿嘿... 正想着，二王又得到了探子们的密报。 密报表明，那什么大炎其实大雍分裂出去的，中原早就名存实亡了，整片神州大地正在经受胡人的侵扰，到处都是暴乱... 野心不小的二王心中大定。 果然，本王就说嘛，胡人天下无敌，怎么可能被区区中原所灭？ 中原，不过是没牙的老虎，蹦跶不了几天了！ 搞事，必须搞事！ 啃下一两块州府，不光自己能吃得饱饱的，还能得到胡人的好感... 想着，二王当即召集大臣，商议入侵中原一事。 二王虽有野心，但绝不是傻子，谁都不愿做这个先锋。 南国的人口本来就少，军队更是由珍贵的青壮组成，谁也不愿意消耗自己的力量，否则就算北侵成功，自身的力量也会得到极大削弱，后面也不好混了。 这也是为什么南方诸国虽有异心，却到现在都没有掀起有效进攻的原因。 欲望之火，终究包不住，二王观望一番后，便开始派出使臣，准备联合南方十国大举北侵中原。 一番奔走，除了焦国和纪藤国外，其他六国纷纷响应。 六国国君在南掸和蒲骠王的一通瞎鸡儿撺掇下，也觉得中原是块肥肉，都想啃一啃。 当然这里也有内部的原因。 南方诸国内部的矛盾也在日益加剧。 他们需要一场外侵，转移内部矛盾。 而受到胡人侵扰变得孱弱的中原，便是最好的对象。 数月后，南方八国共凑了四十万大军，先后奔赴大炎边界。 战争，于靖安五年七月底打响。 宿光的防军早已换成了大炎精锐，人数虽只有三万，可全军士气昂然，没人觉得守不住。 之前的守将卢由以临阵脱逃以及收受贿赂等罪名，早就被大炎撸了官，不过这小子也是愣。 他居然抗旨，带着手下四万人准备落草为寇自立为王。 最后触怒了南阳边镇大将霍行，被霍行亲自带人剁成了肉酱。 四万南雍兵油子，在三万大炎精锐面前犹如婴童一般，手都没还上便被剁的剁，俘的俘。 最后变成了苦力去修路了... 可以说南方几个州新修的路，都离不开这些兵油子的功劳。 也算是实现了自身价值。 四十万大军的进攻，没有想象得那么激烈，反而充满了怪异。 士兵们口号倒是喊得响亮，可真要上阵杀敌，一个个都缩着，生怕自己走在前面... 有狠人甚至用弓箭偷偷捅穿自己，当场被抬下... 这不难理解，四十万大军都是凑的，心本来就不合，本着送死你去享受我来的原则，谁都不愿意拼死杀敌。 所以攻城战打得很“温柔”。 而霍行得到顾正言的密令，也没有作任何反攻之举，甚至连守城的器械表面上都是用的老式的，并没有用更先进威力更大的。 如此示弱，便是故意麻痹南国。 除了这些，大炎还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南国得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假消息，就是洛鸿麟率暗麟卫的劳动成果。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暗麟卫的情报系统已经很成熟了，南国那些探子一入大炎便被发现了。 暗麟卫一通作局，把南国的探子迷惑得团团转。 本来南方的消息就有很多虚传的，虚虚实实间谁又完全搞得清楚？ 实在无法糊弄的，直接剁掉就好了。 没想到南国的人果然被勾了出来，这就好办多了。 顾正言之所以忌惮南国，就是因为地理环境。 现在你主动求战，那就不好意思了。 南国的主帅有两位，一位是南掸大将，和罗胜交过手的黎文勇明，另一位是蒲骠国师的嫡传大弟子，檀龙大师。 两国的国力最强，以他们为主导也算合理，其余六国的大将则做了副将当陪衬。 打了一个多月，攻城方和守城方的尸体都没有留下多少，知道消息的南掸王蒲骠王脸色有些难看了。 照这样打下去，还搞锤子？ 这是过家家还是打仗？ 于是二王下令两月内必须破城，否则所以主将副将以渎职罪贬为庶人！ 有了压力才有动力，黎文勇明，檀龙大师当即召集众将，商议全力攻城一事。 该认真了！谁敢怯战，剁掉！ 这几日宿光县外时不时出现的军队，便是他们的先头部队。 宿光县衙内。 顾正言和一众副将齐聚在此，负责接待的除了霍行等边疆将领外，还有前宿光县令，现宛州知府萧渐寒。 霍行等边疆将领见到顾正言，激动得难以自已，纷纷失了大将的冷静，主动请战。 被南蛮小儿打上门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巨大的憋屈和耻辱。 要不是军令压着，他们早想出城一战了。 而萧渐寒则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用跑路了。 外面可有四十万大军，大炎虽厉害，但三万对四十万，被攻破是早晚的事。 现在有了那个男人，终于不用怕了！ 对于霍行等人，顾正言只是打了个招呼，并没有理会他们出征的请求。 而对萧渐寒，顾正言却目露赞赏。 诗会一别，顾正言本以为再也不会和这人有交集，没想到这小子能够帮这么大的忙。 因缘际会，冥冥中真有定数。 要不是这小子联络那些江湖人士，罗胜等人能不能回来还另说，主要宿光的局势定会复杂无比，大炎收复宿光也远远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卢由想自立的事，早就被萧渐寒看穿了。 四万大军的路线，粮草军械等等，萧渐寒都了熟于心。 为了给卢由使绊，萧渐寒使了很多阴招，比如派那些江湖人士在四万大军的粮草河水源中下毒... 正因如此，霍行才会那么容易干掉卢由。 还有之前薛神医的事，要不是萧渐寒，薛神医很可能早就挂掉了。 没了薛神医，就没人知道义玄经，也没了洛书瑶怀孕的事了... 细细说来，萧渐寒还真帮了不少大忙。 对大炎来说，萧渐寒也算立了很多功，所以很快就从知县升为了知府。 有了顾正言的关系，相信只要再熬点资历，绝对前途无量。 “萧兄，别来无恙。”顾正言笑道。 萧渐寒也感慨地笑了笑：“顾帅，下官一切无恙，就是...近些年来有些操劳。” 顾正言看着是有些沧桑的萧渐寒，点了点头：“想当年萧兄可是年少风发，多年不见，倒成熟稳重了不少。” “尘凡多是炼心志，年少总有意气时啊。” “萧兄，我欠你一个人情。” 啊？ 萧渐寒先是一愣，接着内心狂喜。 秦...秦国公的人情！ 巨大的惊喜让萧渐寒有些飘了... 有了这句话，他觉得他之前所做一切，所冒的一切风险都是值得的。 萧家，可以飞了！ “顾...顾帅，言重了，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萧渐寒忽然有些腼腆。 “听说萧兄已为人父？”顾正言似不经意问道。 “大女儿三岁，小女儿还在襁褓。” 嗯？ 问这个干嘛？萧渐寒心中疑惑。 顾正言笑了笑：“好福气。” “好了，战况紧急，有空再叙吧。” “接下来...”顾正言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冷漠，“该会会那些南方的客人了。” 说完，众将心神一震，又开始激动起来。 正待众将议事之际，上京公府的气氛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洛氏一脉所有人都齐聚在此，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忐忑，期待，激动... ...... 第822章 焦急的众人 “什么？要生了？” 甘露殿，正在批阅奏折的姜葵听到侍卫传来的消息，顿时目露惊喜。 “是的，英武侯和荣平伯已率家眷全部往秦国公府去了。”侍卫答道。 姜葵深吸一口气：“好，你去通知晧徽侯，顺便备轿！” “是。” 侍卫退下，姜葵在丫鬟的帮助下，开始换衣。 “珠儿，你说瑶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姜葵边换衣边向旁边的珠儿问道，珠儿笑了笑：“回殿下，奴婢不知道，但奴婢希望夫人能够平平安安。” “你倒是会说话。” 姜葵笑了笑，目露一丝期待：“我已经决定了，无论生男生女，本王都将与瑶妹结为亲家...” 珠儿恭贺道：“殿下将来的子嗣定是人中龙凤，也只有公爷和夫人生的麟儿才能配得上。” “哈哈，走吧，去看看本王的女婿或者儿媳妇儿。” ...... 此刻的公府到处都是一片忙碌，下人们脚步匆匆，端着铜盆热水进进出出，每个人都带着紧张和欣喜。 尤其是早早到来的侯爷等人，更是坐都坐不住，在后院来回走了很多圈儿。 侯爷在内心疯狂祈祷，一定要生个男孩，为此，他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向道士求签算卦。 卦象表明，是个男孩。 侯爷心中欣喜，当即重重赏了道士一番，不过侯爷不知道的是，道士领完赏后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 没办法，重男轻女是这个时代的价值观，侯爷当然也不例外。 女儿固然也不错，但后面再生嘛，第一胎当然是儿子最好。 儿子可是嫡长子，也是未来的秦国公啊！ 有这想方法的其实远不止侯爷一个，洛氏一脉，包括荣平伯在内，都想第一胎是个男孩。 就连洛书瑶也希望最好第一胎是个男孩... 为此，他们把一切传说中生儿子的小秘方全部用上了。 比如牵着生的仔全是公仔的母狗在院内溜达一圈，多吃公鸡仔等等... 一些方法弄得洛书瑶哭笑不得，不过顾正言给她说过，他更喜欢女孩，这些偏方没什么卵用，千万不要尝试，所以洛书瑶并没有太过接受这些方法。 还是顺其自然吧。 负责接生的，除了薛神医母女外，还有来自宫廷的四个稳婆，此刻稳婆们已经掌控了内院控制大权，连侯爷也不得不听她们的。 今日的天气温和多风，很是怡人，没什么雷鸣闪电或者七彩祥云飞来的异象。 是个生孩子的好日子。 “啊~” 随着一声痛呼从产房传来，后院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表情也愈发紧张了。 此时姜葵也带着唐攸攸匆匆赶到了内院，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所有人又被一声更大的痛呼吸引了心神。 “啊~” 要生了！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嗷~” 这次叫的人不是洛书瑶，而是唐攸攸，姜葵听到痛呼，好像看到将来生孩子的自己，下意识狠狠抓了唐攸攸一把。 “啊~” “嗷~” 产房又传来一阵痛苦的呼叫，唐攸攸又被抓了一下，跟着轻轻嚎叫。 “啊~” “嗷~” “啊~相公！！” 听到这声相公，所有人的心都仿佛被抓了一下。 她还是希望顾正言在她身边的。 ...... “呜呜~” 宿光县外，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南国联军，这一次，联军的弓箭攻城器械齐全，看来是想一口气吃下宿光。 宿光一破，中原南方指日可待。 “阿弥陀佛。” “为了蒲骠的荣耀，只得委屈中原人先行西去了，放心吧，贫僧会开坛立法为他们超度的。” 檀龙大师提着两米大刀，穿着金色铠甲，一脸慈悲道。 “檀龙大师能为敌人如此着想，想那些中原人也该知足了。” “是极，檀龙大师不愧是法鉴大人的高徒，有此胸怀当真惹人敬佩。” 一众副将附和道。 黎文勇明没有说话，而是静静望着城头颇为平静的宿光，眼中时而闪过一丝疑惑和忌惮。 他和罗胜交过手，深深知道罗胜那群人的可怕，可那样的人好像忽然消失了？ 难道真的全是中原禁军？ “阿弥陀佛，勇明将军眉宇间似有忧虑，这是为何？将军是不相信我南国勇士还是不相信其他友国？” 檀龙大师这话就有些挑拨嫌疑了，果然，话一出口，来自其他国的副将看黎文勇明的眼神就有些异样了。 南掸和蒲骠作为南方最强大的两国，虽然表面和气，但暗地里也是争斗不断，两位主帅也是面和心不和。 黎文勇明笑了笑：“檀龙大师多虑了，本将只是忧虑中原会如何应对，看城墙的守军，好像并无拼死守城之意，反而有些懒散，可我之前和他们的军队交过手，他们的人，很可怕。” 檀龙大师不屑一笑：“勇明将军这是长他人志气？那些使臣位高权重，派的人当然是中原最精锐的禁军，人数肯定不会多。” “要是有很多，那中原缘何会被胡人肆虐？呵呵，勇明将军莫不是怯战了吧？如此，南掸的将士们可在旁边看着，看我蒲骠的佛徒僧军和六国勇士如何杀敌。” 此言一出，有几个亲蒲骠的副将瞥了瞥黎文勇明，目中闪过几丝不屑。 黎文勇明摇了摇头：“大战降临，檀龙大师何故说些嫌隙之语？我南掸勇士绝不退后一....” “将军将军。” 话还没说完，前方便传来斥候的呼声，众将循声望去。 “说！” “将军，好消息，汉人的城门...开了！” “什么？！” 众将一愣，接着目露惊喜。 “他们要投降了？” “哈哈，这才是明智之举，我南国精锐尽出，日落西山的中原如何能挡？” “传令，进城！” “是！” “呜呜~” ...... 公府。 “呼吸，憋气，对，放松！热水，快快！” “啊~” “嗷~~” “我说皓徽侯，你别叫了行不行！” 产房内，洛书瑶的痛呼一阵接一阵，这凄厉的声音对外面的亲人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姜葵的心也乱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听到这声音心也有些乱了。 她终究也要走这一遭... 不过苦了唐攸攸，他的手和腰已经被捏肿了... “出来了出来了！” “哇~” 焦急等待多时，产房终于传出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生。 生了！ 侯爷双拳紧握，赶忙道：“怎么样没事吧？男的女的？” ...... 第823章 意外的惊喜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产房。 “生了生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恭喜公府喜添千金！” 产房内，传来稳婆洪亮的道喜声。 “千...千金？” 侯爷的笑容顿时凝固，其他人也差不了太多。 此刻侯爷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道士信誓旦旦的表情... 侯爷，据卦象显示，公爷夫人怀中的定是儿子...儿子...子... 混账东西！ 侯爷现在很想把那道士吊起来打... “人怎么样？”侯爷深吸口气，接着问道。 算了，既然如此，就等下一胎吧，现在身子已经没问题，后面再生两个也没什么。 “人...等等，还有一个！” 产房忽然又传出稳婆意外的声音。 “双生子！夫人怀的是双生子！” “什么？！” 房外众人齐齐瞪大眼睛，皆露出意外的惊喜。 “啊~” 又是一阵痛苦的呼喊，不过能明显听出声音比刚刚虚弱了很多。 “嗷~” 唐攸攸又叫了一声，他已经感觉他的左胳膊已经没知觉了... “啊~” “嗷~” 众人的心随着一阵阵痛呼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尤其姜葵，后背已经湿透了。 “哇~” 又是一阵响亮的婴啼声传出，两道哭声交织在一起，就像喜悦的铃音。 “怎么样了？” 侯爷再次露出期待的表情，其他人也是如此。 “吱呀~” 门打开，一满头大汗的稳婆踱步而出，她一脸喜意地呼喊道：“恭喜侯爷，伯爷，恭喜公府再喜添麒麟儿。” “富贵千金，福禄麟儿，公府这是全了呀，恭喜恭喜！” “什么？！” “龙凤双生子！” “哈哈！” “好，好啊！” 所以人大喜，侯爷搓了错手：“赏！大赏，所有人都有赏！” 稳婆闻言，笑得乐开了花，下人们也满脸喜意。 “来人！” “是，侯爷！” “立刻着数匹快马去南方，向秦国公报喜。” “是！” 荣平伯颤声道：“好，老夫说了，正言如此人物，怎可无后也？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龙凤双生子！难怪瑶儿的肚子比一般的要大，好啊！好！对了，瑶儿怎么样？” 荣平伯目露一丝担忧，其他人闻言也从惊喜中反应过来。 “回伯爷，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气血消耗过度，很是虚弱，现在正在歇息。”稳婆回道。 “好，好，赏！” “哇~哇~” 听到两孩子的哭声，众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有儿有女，老少都平安无事，大喜也！ “嗷~” 唐攸攸又叫了一声 ，他再次无奈地看向姜葵，发现姜葵目中流淌着浓浓的羡慕。 “龙凤双生子...我也要！” 姜葵轻声道。 夫人，你要就要吧，抓我干什么？我这条手算是废了... “我去看看瑶妹。” 说着姜葵松开唐攸攸，径直往产房走去，其他女眷见状，也跟了上去。 男人就算了，只能在外听听声音。 唐攸攸也趁此时赶紧揉起了又肿又麻的手。 产房内，洛书瑶肚子上只盖着一张绸布，满身香汗头发凌乱地躺在床上，枕头上已是汗湿一片，她脸色苍白，双目半阖，呼吸不均，看上去极为虚弱。 不过眼中时而闪过的光彩，显示着她幸福喜悦的心。 没什么比生龙凤胎更让人欣喜了。 旁边的两个小家伙哭了一会儿，已经沉沉睡去，虽刚出生，可俩姐妹的小脸蛋看起来粉嫩嫩的，眉目间还隐约带着顾正言和洛书瑶的神韵。 众女进来，便一阵惊呼。 “哇~世子和大小姐好漂亮，刚生下来就有如此神韵，将来不得多俊俏和漂亮！” “是极，公爷真是好福气，龙凤双生子啊，这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福气！” 洛书瑶听在耳里，心中充斥着浓浓喜悦和自豪。 姜葵上前握着洛书瑶的手，轻声笑道：“正言要是知道，怕是得高兴得睡不着觉。” 洛书瑶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还好没让他失望。” “他怎么会失望？他在乎的只有你，只要你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消息。” 姜葵看了看俩小婴儿，眼里闪过一丝母性的光辉，接着问道：“取好名字了吗？” 洛书瑶目中闪过一丝回忆和温柔：“飞燕花生于野外，自由自在，风到哪里它便扎根到哪里，是我最喜欢的花，相公知道我喜爱自由，他说要是生女儿，希望她也可以自由自由，不受约束，所以就叫...顾飞燕。” “顾飞燕...”姜葵眯着眼，喃喃道，“将军万里起硝烟，不知谁家落飞燕...” “好名字。” “还有呢？” 洛书瑶：“他说，男孩的话，不要一味求乐求安，还要懂得一些事理，做一个心中通透的明白人，所以生男就叫...顾明知。” “顾明知...” “明知彰德，通理修仪，好名字。” 姜葵目露赞叹。 说完洛书瑶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算算日子，他们应该也到了吧？” 姜葵无奈笑了笑：“你就别操心其他事了，你现在最紧要的是把身子养好，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正言回来我可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 “放心吧，南蛮国都是一群利益勾结的乌合之众，以正言的谨慎，不会有什么事能难倒他的。” “但愿如此。” ...... 紧闭数月的宿光县城大门终于打开，迎接南国联军的，不是什么投降欢迎仪式，而是一门门冰冷的小炮和装备精良的大炎铁骑。 黑甲银盔的顾正言高立在城墙之上，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眼前的南国联军，目中更是冷意十足。 其实不光今天，最近一段日子顾正言的脸色都不好看。 原因当然是因为这些南国的侵略者。 要不是他们，顾正言现在还陪在洛书瑶身边，还能亲眼看到自己孩子出生。 算算日子，也是最近几天了，一想到此，顾正言的心情就很不好。 顾正言心情不好了，将领们的心情谁敢好？ 将领们也知道顾正言如此的原因，都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南国的人好看！ 很快，在南国联军靠近宿光两里之时，大炎的小炮和骑兵阵已经阵列完毕，随时可以开战。 ...... 第824章 南国，早晚知道他的名字 “呼~呼~” 城头上，顾正言的帅旗，大炎军旗，龙凤太极旗迎风咆哮，一改之前颓丧破败的样子。 城墙下，千门小炮，十万骑兵，三万弓弩手，严阵以待。 除了辅兵和民夫，此次出征的大炎军共有三十万，小炮有三千门，宿光的地势陡峭，阵线无法大面积拉开，顾正言便让另外十多万人化整为零，摸进城外的林子里，断南蛮军的后路。 顾正言不怕和南蛮军正面硬刚，就怕他们见势不对开溜。 进了丛林再想抓这些南蛮人，就很麻烦了。 至于路线，萧渐寒和现任南阳府布政使甘罗早就勘探好了，二人救回罗胜等人，听其说了南蛮国的野心，便知道早晚将有一战，于是命亲信开始探测可能的战略路线。 一番探测，还真有不少发现。 如今便用上了。 当逐渐靠近的南国联军见到黑黢黢的大铁筒和密密麻麻装备精良的骑兵，有些懵了。 不是投降欢迎吗？ 这是什么？ “什么？” 黎文勇明檀龙大师刚刚听到前军传来的动静，惊愕间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了前方传来一阵浑厚响亮的鼓声。 “咚咚~” “神耀军听好了，顾帅亲自击鼓，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对那些南蛮猴子，绝不留情，下手狠点！” “是！下手狠点！” “铁嵬军！” “有！” “用南蛮猴子的鲜血，祭奠铁嵬军战死的战友，为他们报仇！” “是，报仇！” “咚咚~” 城墙上，顾正言亲自击鼓，他的力道何等巨大？鼓声如雷震般，响彻云霄。 “顾帅，南蛮军已不足一里。” “火炮军，开炮！” “咚咚~~” 霎时，鼓声急促，旋律陡变，这是火军炮开炮的号令。 “轰~轰~轰~” 千炮齐鸣，炮弹如死神的烟花，射入南国联军，顿时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弓箭营，射！” “咻咻~” “大炎必胜~” “冲啊，杀！” ...... 战争的结果，毫无悬念，不到半天，南国四十多万联军就死伤三十余万，吓破胆逃跑的十万人被早早埋伏的大炎伏兵生擒活捉。 主帅黎文勇明、檀龙大师和一众副将全被生擒，直到被绑起来，有的将领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 那恐怖的投石机，锋利的刀枪，尖利无比的各式弓弩... 中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不是说被胡人肆掠吗？ 是不是消息有误，有这样的战力，这是被胡人肆掠还是肆掠胡人？ 懵逼之后，所有人都感觉一阵惊恐。 中原竟有如此可怕的战力，这就是宗主国的底蕴吗？ 接下来...肿么办？ 有这样的战果，并不意外。 超越时代的武器碾压，战斗经验，准备，人员的士气，战阵的多样，大炎军都远远超过了这群各自为战临时组成的南国联军。 一打下来才知道，这些南国联军连胡人的尾巴都赶不上，何况面对升级版的大炎军？ 反应过来的黎文勇明来不及悲叹战死的属下，而是升起浓浓的恐惧。 他忽然意识到，自家大王好像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中原，就算是没牙的老虎，好像也不是南国可以轻捋虎须的... “阿弥陀...真佛保佑，中原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如此？为何我佛徒僧兵有了佛陀的圣光加持，还会被中原人如屠鸡宰狗般残杀？” 临时俘虏营中，被绑起来有些狼狈的檀龙大师开始怀疑人生了。 “阿弥陀...” “闭嘴！” “叫你娘啊叫，死秃驴！” 旁边同样被绑的早就檀龙大师不爽的黎文勇明，听到檀龙大师比比半天，实在忍不住了。 檀龙大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你竟敢对佛无礼？岂有此理，南掸是想挑起我蒲骠的怒火吗？” “那又怎样，去你妈的！” 黎文勇明又是一通乱喷。 “你...你...” 檀龙大师怒不可遏，哆嗦道：“黎文勇明，你记得你今日说的话，我佛绝不会饶过你！” 黎文勇明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哼，你佛饶不饶我我不知道，但中原人绝不会饶你的佛。” 此言一出，檀龙大师一滞。 他可是很清楚蒲骠对中原使臣做了什么，一想到可能后果，檀龙大师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真佛保佑！ “老实点！跪下！” 正惊惧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 众俘将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气质无双，英武不凡年轻黑甲将领，正骑马向他们行来。 黑甲将领旁边跟着一个独臂将领，黎文勇明望着这独臂将领，心神一震。 这不就是曾经那个率四百余人，冲击南掸皇宫的使臣护卫？ 那旁边的年轻将领就是汉人的主将？ 怎么这么年轻？！ “起来！老实点！” 大炎将士把几个主将押解到顾正言跟前，几个主将这才近距离看到顾正言。 这...这汉人主将的眼神... 为何如此可怕？ 几个主将心神忽然有些恍惚，他们望着顾正言冰冷的双眸，心中下意识生起种自惭形秽和不可敌之的感觉。 中原竟然还有这样的将军？ 为何从没听说过？ 顾正言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几个主将心神一滞，感觉心跳都快停止了。 “你们都是南国的主将，多余的话我不想说，给你们两条路，一，和大炎合作，二，死。” 顾正言语气很冷漠。 “给你们一炷香时间。” 说完，顾正言不理已经懵逼的几个主将，转身策马离去。 翻译把话翻了出来，几个主将闻言，纷纷皱起了眉头。 合作？ 这... 说得好听是合作，说得不好听就是...卖国？ 可不卖的话，自己小命... 独臂将军正是罗胜，如今的他，已经升为了铁嵬军中郎将。 铁嵬军也是此次大炎三十个军，作战做勇猛狠辣的军。 罗胜缓缓走到黎文勇明跟前，淡淡道：“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黎文勇明望着他，深吸一口气：“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罗胜冷笑道：“这话应该问你们。” 黎文勇明一滞，对啊，好像自己这边才是侵略的一方... “至于我，我会带走战友们的尸体，会取你们南蛮人的项上人头！” 罗胜杀意凛然道。 “刚刚那人是...你们的主帅？” 黎文勇明神色复杂。 罗胜点了点头。 “是何人也，为何从来没听说过，中原有这么年轻的主帅？” 罗胜瞥了他一眼，挥舞长枪：“他的名字，你早晚会知道。” 说着抬首望向南方，目露傲然:“南国疆地，也早晚会知道。” ...... 第825章 兵临两国都城 之所以顾正言要这些主将合作，还是从战略层面上出发。 四十万只是八国可调动的驻军，国内还有很多包括皇城内的禁军，战力颇为不俗。 要是横推过去，大炎当然能打赢，可很可能造成一些没必要的伤亡。 有了这些主将的帮忙，相信会少很多麻烦。 一炷香后。 不出所料，纠结一番后，八个主将表示都愿意合作。 而最为“淡定”的檀龙大师，以为南国百姓少死一点，少造些杀孽的借口，以最快速度投向了汉人宗主国的怀抱... 其他将领见状也赶紧跟上，生怕一炷香时间过了... 他们想的很简单，一是觉得自己正年轻还不想死，二是他们觉得中原战力这么强，就算反抗也是徒增伤亡，还不如早早点了。 反正也是藩属国，投降归附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除了这些主将，还有近十万俘虏，等待他们的，将是远赴中原，为大炎无休止的朝六晚十二的伟大建筑事业发光发热... 至于其他的兵器、粮草、药物等战利品，数量也是极为可观。 至少粮草能维持三十万大军打个大半年没问题，这让原本的粮草供给线几乎失去了用武之地。 也意味着征召的民夫可以早点放假。 顾正言花了三天时间处理战后事宜，紧接着下令分兵南掸、蒲骠两国。 他很清楚，只要干掉这两个最强大的南国，南国联盟群龙无首之下必然分崩离析。 四十万大军挂掉后，南国再没了正面反抗之力，加上多月准备，俘将的帮忙，大炎军再无地理环境之忧。 于是大炎军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很快就收管了两国共三十余城池。 大炎军依旧贯彻投降不杀反抗皆斩的原则，恩威尽施，所有文武官吏见实力悬殊，加上一军主将都在敌营发光发热，于是尽皆俯首下跪投降。 而两国人民对大炎军也没多少反抗，甚至有很多底层百姓还主动带路... 看来全世界的底层受苦人民都一样... 除了普通百姓，南掸蒲骠两国还有大量的奴隶。 尤其是以佛立国的蒲骠国，每个佛徒都是权贵，有着数量众多的男女奴隶。 比如檀龙大师，私下奴隶就有两万余人，还有上千年轻漂亮的女奴... 对于这些奴隶，顾正言并不打算解救他们。 他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救世主。 他当即命人把这些奴隶运往中原。 给南国权贵当奴隶，还不如给汉人当奴隶。 顾正言所做的一切，皆以诸夏的利益为主。能让这些奴隶少干点活，少杀一点，管理制度更严明点，已经是最大仁慈了。 况且相对南蛮人来说，汉人要文明得多，这些奴隶生活稍微好点，说不定会大大感谢汉人。 一通操作，代表宗主国威严的龙凤太极旗，再一次飘扬在南国的各个城头上。 顾正言还下了一条严令，所有南国之人，见到龙凤太极旗，必俯身恭拜。 如怠慢，斩！ “什么？！” “汉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这这这...怎么办？” 南掸皇宫，南掸王收到军报，彻底慌了。 八国联军一日之内尽灭，南掸十八城尽失，中原汉人大军正往都城赶来？！ “大王，以臣愚见，如今留给咱们的只有两条路，一是集剩下南掸勇士倾国一战，二是...”宰相小心看了看南掸王，“尽快派使臣向汉人求和。” 南掸王惊慌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汉人不是腹背受敌吗？胡人呢？难道汉人降了胡人？” 宰相急道：“大王，现在不是讨论汉人降没降胡的事，汉人不日就要都城之下，得赶紧做决定啊。” 南掸王思索良久，语气有些颤抖：“让本王想想，再想想...” 和南掸皇宫差不多，蒲骠皇宫的气氛也很紧张。 “国师，消息有误！中原汉人的强大远超咱们的想像，怎么办怎么办？” 向来沉稳的蒲骠王听到前方的战况，呆愣半晌后也慌了。 事情好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 原以为中原是只没牙的病老虎，没想到是只精壮的虎大王。 现在这只虎大王，正恶狠狠地望着自己这只有野心的小绵羊... 蒲骠王整个人都不好了。 国师，也就是法鉴真佛双手合十：“大王莫慌，佛徒有真佛的保佑，岂会惧汉人那些小鬼小魔？” 蒲骠听国师这么说，心中稍微定了定：“哦？国师有办法？” 法鉴真佛淡淡道：“为今之际，是召集所有佛徒起来反抗汉人鬼魔，要让汉人们知道，真佛神威下，佛子佛孙何惧一切鬼魔？” 这...这行吗？要知道四十万大军只坚持了半天... 蒲骠王心中嘀咕。 “至于老衲和大王，可先去东南方硫岛之上召唤真佛，以庇佑我蒲骠子民，大王以为如何？” 法鉴真佛义正辞严，面露圣洁。 蒲骠王：....... 硫岛离蒲骠都城有八九百里，去那里召唤真佛？ ..... 十月中旬，天气渐寒，大炎三十大军，十三万兵临南掸都城，十七万兵临蒲骠都城。 千余门冰冷的小炮，齐齐对准了两座都城。 南掸蒲骠二王立于城头，见到大炎如此军势，吓得小心肝噗通噗通的，惊吓之后再也忍不住，赶紧派出使臣求和。 负责进攻南掸的是副将兼参军周烈，周烈是前铁嵬军中郎将，也是罗胜的上司。 此刻他立于阵前，面色冰冷地看着战战兢兢前来求和的南掸使臣。 为显尊重，南掸派了二十个使臣。 “藩臣南掸国使臣，参见中原宗主炎国。” 二十个使臣走到军阵之前，俯身齐拜。 使臣们走进了愈发感觉到压迫感，被将士们无数双冰冷带着杀意的眼神盯着，每个人都害怕得不行，有人甚至开始发抖。 汉人使臣来的时候，咱们的态度可不是很好... 别动手，冷静，求求了... 晾了他们一会儿，周烈冷漠道：“南掸身为神州藩属，却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使臣赶紧道：“罪臣知罪，吾王愿意向宗国君王俯首认罪。” 周烈冷哼一声：“吾主有句话让本将带给你们。” “将军请言。” 周烈一字一句道：“为何，你们不愿参加吾主的婚礼？” “啊？” “婚...婚礼？” 众使臣面面相觑，什么婚礼？ “回答晚了！” “炮兵营，开炮！” “轰~轰~” 蒲骠都城前。 同样，由五十个贵族僧侣组成蒲骠使臣，也来到了军阵前。 负责进攻蒲骠的主将是另外一个副将陈良，十七万大军最前方的军正是铁嵬军，傲立军阵最前方的将军除了陈良还有现铁嵬军中郎将罗胜。 望着眼前刻骨铭心的佛塔都城和眼前这群僧侣，罗胜目露浓浓仇恨，杀意充斥全身。 孟辅三位使臣，便是在蒲骠被打断双腿，然后在路途中受了毒瘴病重不治而亡。 三人临死前曾请求罗胜把尸体埋在蒲骠，目的就是想大炎有朝一日带回他们的尸体。 如今这天，终于到来了。 “阿弥陀佛，蒲骠佛国率真佛佛子觐见大炎宗主国，愿真佛庇佑大炎之主。” 五十佛徒齐齐俯身合十。 值得一提的是，五十佛徒并没有行跪礼，在蒲骠佛教中，跪礼是普通人对佛徒的礼，佛徒行只朝等级更高的“佛”行跪礼。 换句话说，大炎又不是佛教之人，佛徒们觉得没必要行跪礼。 罗胜缓缓走到五十佛徒之前，声音冰冷道：“三营，蒲骠使臣竟敢不跪，此乃对大炎不敬，把他们的腿骨卸下！” “是！” “唰唰~” “阿弥陀...干什么？” 恶狠狠的三营将士扑上前，纷纷举刀挥向佛徒们的大腿。 “啊~” “啊~” 几个呼吸间，五十佛徒的腿被剁掉，鲜血横流，痛得佛徒们惨叫不叫。 “把他们给我挂在蒲骠城前！” “是！” 不一会儿，将士们没了双腿哀嚎不已的佛徒用树干立在了阵前，城墙上的蒲骠大臣吓得浑身发抖。 很快，皇宫中的蒲骠王得知了这个消息，吓得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而法鉴真佛见势不对，比蒲骠王跑得还快... 军阵前，陈良上前拍了拍罗胜的肩膀，没有说话。 罗胜朝他行了一个军礼：“多谢陈将军让我铁嵬军为先锋，我替战死的弟兄们谢过了。” “无妨，你莫冲动就好，”见时候差不多，陈良挥了挥手：“炮兵营，开炮！” “砰~砰~” “大炎必胜，杀啊！” ....... 第826章 《大炎制南藩属国书》 靖安五年十月二十八日，南掸都城破，南掸王和一众王宫大臣被生擒。 二十九日，蒲骠都城破，蒲骠王被大臣出卖，在一处山谷被擒，国师法鉴真佛在大炎骑兵以及归顺的蒲骠军围剿下，被乱箭射死。 接着，在大炎将士的押解下，两王和一众俘虏大臣朝龙凤太极旗以及战死的大炎将士五体投地跪拜，整整拜了三个时辰，随后被径直押往上京。 至此，一百五十年的南掸王国和一百八十年的蒲骠王国，就此灭亡。 来不及休息，顾正言留下三万人负责两国善后事宜，紧接下令二十七万大军兵分六路，攻灭六国。 最强大的两国已经无了，剩余六国战战兢兢之下再也生不起反抗之意，接连派出使臣向大炎投降。 顾正言率大炎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靖安六年三月，终于抵达最南边的罗烛国。 三月中旬，大炎军兵临罗烛国都城，罗烛王率一众大臣亲自打开城门，俯首跪拜投降。 至此，对中原生有异心的南方八国，全部灭亡，所有王宫贵族杀的杀，生擒的生擒。 大炎的龙凤太极旗，高昂地飘扬在南国所有城池。 处于风波之外的焦国和纪藤国一直在关注大炎军的动静，越关注冷汗冒得越多，一想到八国的下场，两国君主大臣庆幸的同时更是后怕不已。 妈的，幸好没有听信南掸蒲骠王那俩王八蛋的撺掇，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汉人，实不可挡也！ 中原，不愧为宗主帝国。 直到大炎军深入南国腹地，南方诸国这才逐渐知道，原来胡人早已被汉人灭了。 你早说啊擦！早说谁还敢觊觎中原？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跪下吧！ 八国的灭亡，也意味着南伐战争的彻底胜利，战争层面上的任务顾正言算是完美完成了，可是战略层面上还需要重新布局。 靖安六年四月五日，顾正言颁布了早已拟定好的管控制约南国的条款--《大炎制南藩属国书》。 条约规定，一：南方十国，永尊大炎为宗主帝国。 二：改南掸、蒲骠...八王国为侯爵之国，其国主就王位，继侯爵，其国民为四等人；改焦国、纪藤国为公爵之国，其国主就王位，继公爵，其国民为三等人，见诸夏臣民，皆以下人臣礼待之。 三：每年向大炎朝贡粮草、金银、水产，具体数额根据情况浮动。 四：全面推行汉文汉字汉礼，善汉文汉字者，人等擢升一级。 五：设都护府，督察各国。 六：大炎女人不可随意外嫁南国，如外嫁，需报备都护府审批。 七：统一大炎度量衡，南国匠人可入大炎户籍，但终身不可回乡。 八：历任国君，必须熟知汉文化，必须经过大炎的封授，不可私自篡位。 九：不可驯养战马和战象，一经发现，夷族。 ...... 条款一共二十三条，囊括了军事政治科学生活等各个方面，只要施行下去，南方将彻底成为中原的附属。 之所以还保留“国”的封建，是因为南方诸国有很多和中原迥异的习俗的生活方式，文化有很多差异，强行纳入中原并不一定是好事，让他们自治，中原在背后宏观管控，是目前来说最好的治理方式。 灭国可以，但如果彻底灭族，这对人类文明来说都不是好事。 按照历史的走向，要是只剩一个种族，那必定会自相残杀，内乱不断。 人性如此。 至于新任国君，顾正言临时在南国贵族中找了一些听话的亲近汉文化的人临时受命，后续能不能坐稳，还需要经过考察。 从贵族变为国君，新任国君们被巨大的惊喜砸晕，纷纷跪下表示定死忠于大炎，永不背叛... 除了条款的实施，顾正言还带走了很多东西。 农业方面，顾正言让人不断收集南国的优良粮种，最后找到了包括占城稻在内的很多产量高耐旱的粮食品种。 这对于中原民族来说，无异于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要是把这些品种引入中原，至少能多养活数百万人。 科技方面，顾正言让人招募南国各行各业的顶尖工匠，并许了一些好处。工匠在南国的地位也很低，大多都挣扎在底层，现在汉人愿意给他们好处，工匠们简直惊喜难言，纷纷表示愿意前往中原效力。 至于有些不愿意的...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除了这些，顾正言还带走了十国近三十万优质战马，五千大象，数之不尽的珍奇植物和特产... 只要是好的有用的，几乎都囊括在内。 当然，顾正言并没有杀鸡取卵，每样物事只是带走了一部分，这些对于南国的体量来说还能接受，过个几年就恢复了。 到时...再收割一波！ 一番忙碌，时间已经到了靖安六年七月，距离出征，已经过了一年多。 顾正言抬首望向北方，目中露出浓浓的眷念。 终于可以回去看两个小家伙了！ 龙凤胎啊，做梦都没有想到！上天也算待我不薄了。 辛苦了娘子！ 对了，我和娘子的脾气这么好，俩孩子应该很乖很听话...吧？ ...... 第827章 八年 昨日碧树黄金花，今宵暮景复晨华。 时间如白驹过隙，如流逝的沙飘飞于天地，八年寒暑，齿月年轮，绿树又黄，暮日朝霞，眨眼间已到了靖安十四年。 八年时间，大炎威服蛮夷百族，国力与日俱增，版图也扩张到了遥远的西边，要不是那座巨大的冰天雪地的山脉阻碍，恐怕早已打到了山那边的西方国度。 水师的完建，让大炎不再满足于陆地，而是把目光把目光投向了星辰大海。 三千五百艘战船带着大炎的荣耀，横扫附近海域，镇服了所有岛上的国度和部落，所有大海贼不是逃就是被杀，再不敢靠近中原海域分毫。 解决近海后，上百两千料以上的大船开始扬帆远航。 皆因秦国公得圣人托梦，说是海的另一岸有着极高产量的作物和珍稀的各种材料。 必须为诸夏带回来！ 制度的改进，在时间的发酵下也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除了先投入资源大力发展的地方一个比一个富庶外，最关键近五年来，大炎再无饿死的百姓。 这是一项了不得的成就，姜葵和一众大臣再次名留青史。 作为大炎权力政治的上京城，经过了两轮扩建和翻修，已成了这颗星球上最繁华最先进文明的都城，每日都会吸引大量的外族之人。 北部蛮族，胡人，南国之人，甚至来自遥远西方的走货商人，无不以住在上京，来到上京，见到上京为荣。 所有外族之人，无不以获得汉人户籍而荣耀。 汉人的文化和荣耀，再一次沐浴在整片大陆上。 二月三，柳蹁跹，红花绿草清池前，春香又满了人间。 上京街道，熙熙攘攘，一片繁华和忙碌。 说到忙碌，这两天最忙碌可要属上京最大的书店之一文录斋了。 原因很简单，曾经和《钻风志异》风靡一时的奇书《青鲤传》终于在文录斋出版了最后一卷。 多少年了啊！ 老读者简直泪目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青鲤传》的结局。 陌上小花猫啊，你终于还记得你曾经没写完的书！ 那还不赶紧买？！ 于是，忠实老粉们一大早就开始排队买书，文录斋生意一时火爆无俩。 “喂喂喂，看过来，我告诉大家青鲤传的结局。” 文录斋外面不远处，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站在石台上大喊道。 “什么？你知道结局？” 很多人瞬间被吸引了目光。 “当然知道，我前天抢到书了！” “说来听听，要是你胡编乱造，小心本公子捶死你！” “好嘞！” “承接第三卷，话说呀那王禅山也是个痴情种，见青仙儿怎么都记不起他，便在离她的住所不远处的泠河旁住了下来。 “因为王禅山离去时，从青仙儿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悲意，这让王禅山明白过来，青仙儿并非对自己完全绝情。” “只是由九十九世的爱，生恨了。” “为了唤醒青仙儿的记忆，王禅山在泠河边苦思良久，最后画了一副河池青鲤图。” “图中之景，正是第一世王禅山救青鲤的场景。” “可青仙儿见到后，依旧没有想起，王禅山不气馁，接着再画，这一画就是三年。” “最后一共画了三百多副，这三百多副画重现了二人九十九世间印象深刻的场景。” “青仙儿的灵魂深处终究忘不了王禅山，先感动于王禅山的痴情，又惊于九十九世场景，最后头痛欲裂下终于想了起来。” “青仙儿望着泠河大哭了一场，冷静下来后依旧不愿意接受王禅山。” “她只背着身子满脸泪痕地说了一句：斯人已逝，既百世无缘，何不相忘于江湖？说完便离了王禅山游历而去。” “王禅山伤心下又开始作画。” “又过了一年，游历回来的青仙儿见王禅山还在画画，见到画中之景，青仙儿双眸顿红，静立了一天一夜，最后第二天的朝霞升起，青仙儿的心才终于软了下来。” “不过她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向王禅山提出了一个要求。” “那便是让王禅山挽救九十九对处在因各种原因而爱情崩裂边缘的情侣。” “九十九世的情怨，便让九十九道真情来填补吧。” “王蝉山欣然允诺。” “五年，整整花了五年，最终王禅山耗费弥多心神和财力，成功挽救了九十九对情侣，而青仙儿也为其穿上了红装...” “后来嘛，二人就没羞没臊地生活在一起了，还生了七八个孩子，也算是皆大欢...” “你干什么？” “砰~砰~” “混账东西，你居然剧透！” “剧透什么的，最可恶了！本公子还没看，你就在这里瞎说八道，简直混账！” “不是公子你叫我...” “揍他！” “砰~砰~” 激愤的人群一拥而上，书生很快被捶成了猪头，书生倒是坚韧，踉踉跄跄站起来又开始喊： “诸...诸位，我...我来此其...其实想告诉大家，这个结局乃是陌上小花猫写的结局，但墨香坊新寻了一位大家，同样续写了最后一卷，不过这位大家写的剧情更为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简直叫人欲罢不能呐。” “啊？什么？” 众人瞪大眼睛。 “还有其他人续写？这...这行吗？” “喂，小子，你说的那位大家叫什么？” 鼻青脸肿的书生嘴角微斜，颇为神秘道：“叫...深林大帅狼。” “深...深林大帅狼？”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哪个狗屁大家的名字？ 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见火候已到，书生又加了把火：“是这样，反正文录斋的书你们可能要等几天才能买到，何不先看看大帅狼版的这个结局，聊以慰藉...” 嗯？ 说的也是啊！ 自最后一卷出来后，文录斋天天都是爆满，订单都排到了好多天后了。 有空看看其他的也不错。 想着，有人便离了队伍往墨香阁的方向走去。 有一个带头的，便有更多的，不一会儿排队的人便少了一半。 书生见状松，目露喜色。 每卖一本书，他可是有提成的！ 金钱，让他忽略了身上的皮肉之苦。 只要有钱，打一顿算什么，要是打一顿能多赚点，那就快快来打我吧... “喂，那书生，赶紧给本小姐滚过来！快，赶紧滚过来！” 正待书生欣喜之际，一道清脆响亮十分好听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书生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极为可爱漂亮的年轻小姑娘。 这小姑娘梳着马尾辫，踏着紫黑长靴，腰缠红绸袖带，身披红绣轻甲，看上去英姿煞爽非常。 打扮称得上绚丽， 可小姑娘的脸蛋儿却称得上玲珑婀娜，仙女儿一朵，小小年纪隐约间就可见倾国之颜。 就是她肩上扛的那根比她还高的金色大棒子有些突兀... “这是谁家姑娘呀，怎么大白天拿根大棒子，你家人怎么...” “嘘~~” 排队的人群中，有一儒生见小姑娘拿根棒子，觉得颇为无礼，便出面提醒。 不过马上被旁边的好友制止了，好友望着小姑娘的表情有些惊恐，额头冷汗直冒。 “你他娘读书读傻了？！眼睛瞎了吗？” “干什么？”儒生满脸疑惑。 好友再小心看了看小姑娘一眼，见她没注意这边，这才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然后瞪了儒生一眼，在耳边轻声解释... “什么？！你说她是...” “嘘...” 好友捂住了儒生的嘴，儒生此时的表情比好友还惊恐，冷汗比好友还多，他小心看了看那小姑娘，顿感一阵后怕... “喂，本小姐说话你没听到吗？” ...... 第828章 横行霸道小魔女 小姑娘见书生不回答，扬了扬棒子，瞪着眼睛吼道：“兀那书生，你耳朵聋了吗？” 这道吼声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她她...她...” 人群中不少人好像认出了小姑娘，顿时噤若寒蝉，面露惊惧，赶紧往人堆缩了缩，生怕注意到自己。 鼻青脸肿的书生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好像不知道小姑娘的身份，上前笑呵呵道：“呵呵，小姑娘，找在下何事？嗯...女子当温婉贤良也，你看小姑娘你，拿着根棍子成何体统？你怎么学起了那小魔...” 说到这里，书生猛然惊醒，看着小姑娘霸气的姿态，凌厉的眼神，渐渐和传说中那个惊悚的身影重合，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小魔什么？” 小姑娘眯着眼睛，闪烁起危险的目光。 书生一惊，赶紧道：“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小...小美女！” “哼！”小姑娘把扬起的棒子再放在肩上，冷哼一声，“要不是看你鼻青脸肿，弱不禁风，本小姐害怕把你打死，否则...哼哼。” “是是是，多谢大小姐，不知大小姐找在下何事，在下愿为大小姐赴汤蹈火。” 书生见小姑娘没追究，松了一大口气，赶紧抱拳附和。 小姑娘皱着眉头：“我问你，你说的那什么狼是谁？” 书生一愣，原来这小魔头还喜欢话本？ 有没有搞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什么狼？哦哦，回大小姐，那位大家具体是谁在下也不...我家掌柜的知道！！” 见小姑娘逐渐扬起棒子，书生赶紧悬崖勒马，抬出掌柜说事。 死掌柜不死在下！ “等会带我去找你掌柜。” “是是。” 书生抹了抹额头。 “说吧，那什么狼写的另一个结局是怎么样的？”小姑娘愤懑中带着一丝期待。 “哦？原来大小姐...” “别废话，说！” “是是是，回大小姐，深林大帅狼的结局颇为坎坷，简言之就是青仙儿重新嫁了一个老实书生，然后王禅山悲痛欲绝，哭了三天三夜，青仙儿为其痛所染，想起了一切，不过这时她已成婚，为时已晚了。” “然后呢？” 小姑娘又皱起眉头，不少附近其他吃瓜群众也目露好奇，往这边凑了凑... 书生：“然后王禅山因爱生恨，一番纠结后，向青仙儿委婉提出...联合害死那老实书生。” “这样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小姑娘：... “青仙儿实在拗不过王禅山，又感九十九姻缘，便忍痛答应了。” “然后青仙儿趁老实书生受凉生病之时，在药中偷偷下毒...” “最后老实书生殒命，照理说二人可以安稳地生活在一起了，可精彩的是，青仙儿居然发现，她居然有了老实书生的骨肉...” “当然，是老实书生的还是王禅山的，还尤可未知...嘿嘿。” 说着书生猥琐笑了笑，配合上鼻青脸肿的样子，看起来很欠揍。 “嘶~~” 一群吃瓜群众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结局好像...可以啊！ 好像也很精彩！ 不行，得买本来看看。 想着，又有一些人脱离排队人群，小心往墨香坊走去... 小姑娘：...... “后来嘛，精彩的来了...” “别说了！” 小姑娘实在忍不住黑着脸怒喝道。 “带本小姐去找你们掌柜！” 说着小姑娘握了握手中大棍。 “呃...好。” 书生见状，心中一惊。 掌柜的，别怪我... 接着，书生带着小姑娘往墨香阁走去。 “呼~终于走了。” 众吃瓜群众松了口气。 “这小祖宗怎么来书坊了？难道转性子了？” “嘘~小声点。” “哦哦。” “就算喜欢话本，这小祖宗也是喜欢兵书侠义话本吧？怎么《青鲤传》这种情爱话本也感兴趣吗？” “谁知道呢，兴许又被公爷夫人骂了一顿，转性了呗。” “希望如此吧。” 墨香阁位于东厢街，此刻墨香阁对面的一座酒楼的二楼窗边，坐着两个十三四岁身着蓝衣和黑衣的贵公子。 蓝衣公子透过窗外望向人群拥堵火爆的墨香阁，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二...公子，怎么样？愚弟写的这个结局还行吧？” 黑色公子笑得有些猥琐：“哈哈，当然，卿弟不愧是年轻一辈中的文坛翘楚，不仅诗词文章过人，没想到还写得了话本。” “哈哈，二公子过奖过奖。” “原版小花猫写的结局也未免太过理想，世事无常，哪有这么多理想的事？” “我这就不一样了，更贴近现实，最主要是更加精彩，多了很多悬念。” “比如说...”蓝衣公子神秘一笑，“青仙儿怀的骨肉到底是谁的？” “要是那老实书生的，长大后知道真相会不会报仇呢...” “悬念，这就是悬念，”黑衣公子点了点头，稚嫩的脸蛋表情却老神在在，“其实世人喜欢看的，不是书的文笔有多好，而是书中悬念是否抓住人心，是否让人有期待感，是否让人看得爽...” “对于着作者来说，只要会瞎扯瞎编，越瞎扯瞎编得离奇，就越有人喜欢...” “至于行文深度，经不经得起推敲，嘿嘿...重要吗？” “哈哈，二公子深谙此道嘛。” “那可不。” “对了卿弟，你给为兄透个底，那青仙儿的骨肉到底是谁的。” 黑衣公子摸着下巴，目露好奇。 蓝衣公子嘿嘿一笑：“不可说不可说，不过愚弟可提醒下，那孩...” “砰~” “哐当~” “掌柜的，把那什么狗屁大帅狼给本小姐叫出来！” “给你一炷香时间，人要是还没到本小姐拆了你的店！” 蓝衣公子话还没说话，俩人便听到一声巨大的木板碎裂之声传来，紧接着又听到了一道熟悉无比且让人惊惧到骨子里的声音。 俩公子齐齐一缩，刚刚的纨绔气焰瞬间熄灭... 再望向窗外，俩公子发现墨香阁门前的柜台已经碎裂一地，旁边的正是那个他们躲之不及的身影， 那身影拿着比她还大的棍子，轻轻就把坚固的柜台敲成了渣子... 俩公子深吸一口气，蓝衣公子目露疑惑，轻声道：“飞燕这小魔女怎么又砸上书坊了？” “又是哪根筋不对？” “想我姑父姑姑英明一世，怎么生这么个玩意儿？” “嘘~” “小声点卿兄，上次我和你议论她被含玉妹妹听到，结果含玉妹妹那碎嘴说漏了，传到了这魔女的耳中，最后这小魔女追杀了我整个重圣宫...” 黑衣公子心有余悸道。 似想起不堪的往事，蓝衣公子的表情开始变得惊悚起来... 嗯？！ 黑衣公子似想到什么，眨了眨眼，小心看了看蓝衣公子：“卿弟，你有没有听到，这小魔女要找的人，好像是...” “嗯？！” 蓝衣公子瞪大眼睛，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不行了二公子，愚弟家中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罢蓝衣公子赶紧起身往楼下走去。 “砰~” 砸店行动还在继续，周围排队买书的人赶紧躲得远远地，生怕殃及自己。 “我的小祖宗哎，肿么了这是？” “住手住手。” “停停停，求求了。”掌柜的一脸焦急。 是谁得罪这位祖宗了？！混账东西！ 掌柜混迹市井这么多年，当然认识小姑娘的身份，心中顿时把得罪小姑娘的人狠狠骂了一遍。 宁得罪公爷也别得罪这位祖宗啊！是哪个王八蛋！ 没错，这无法无天扛着大棍的小姑娘便是长大的顾飞燕，江湖人称顾小魔女，飞燕魔头，飞燕魔女... 自从九个月学会走路，顾飞燕便开启了上蹿下跳，上房揭瓦，下地掀桌，无限折腾的顽劣人生... 上房揭瓦并不是什么修饰词，她可是真的揭！ 不光揭公府的，侯府的，伯府的，甚至皇宫的都被她揭过... 这只是冰山一角，什么拆家拆店，撕书摔琴，舞刀放火....都是日常操作了。 由于这丫头长得十分可爱，深得顾正言，侯爷，伯爷，摄政王，皇后皇帝的宠爱，是以她横行上京，简直无人可挡。 最后竟到了上京人闻燕色变的地步。 至于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温婉贤淑，优雅安静...那是什么？ 从来不在飞燕小魔女的考虑范围之内，对她来说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 饶是顾正言洛书瑶英明一世，从来也没想过生个女儿会变成这样。 天地良心，夫妻二人可是从小把顾飞燕当大家闺秀，洛书瑶的模版培养的，可是...她自己长歪了有什么办法？ 顾正言除了有些糟心外还好，毕竟宠爱女儿嘛，要是不上房揭瓦，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但洛书瑶却没少操心。 这天下，唯一能管顾飞燕的会真的捶她的人只有洛书瑶。 虽然才九岁，可她已经被洛书瑶不知道捶打了多少次。 但让人惊奇的是，这小丫头看起来如瓷娃娃一样可爱，但身体却皮糙肉厚，根本打不痛。 洛书瑶打她，她甚至还有点痒。 让天下人惊叹的是，顾飞燕完美继承了顾正言超级赛亚人的体质。 从小就力大无穷，现在才九岁，几十几百斤的东西很轻松就能提起来，放在军中都没几人比得上。 那根金色大棒子，是真的大铁棒... 最主要是顾飞燕精力旺盛，好像永远都停不下来，永远都想运动。 侯爷倒是很喜欢这性子，他觉得这是天生的武将苗子，于是亲自教顾飞燕武艺。 这几年来，顾飞燕的武力值与其暴涨，同样暴涨的还有破坏力。 当然，顾飞燕虽然暴躁，但她却从不随意欺负普通人，欺负的基本都是上层圈子的人，而是都是有问题有黑点的人。 其实也不叫欺负，准确点叫惩治。 她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一些纨绔子弟权贵要是做了错事恶事，她第一个冲上前去揍人。 被揍的人，通常都很惨... 久之，各种纨绔子弟浪荡公子，一听到顾飞燕，无不寒毛倒立。 还别说，自从有了顾飞燕，上京纨绔圈儿都干净了很多... 而二楼上的两人，蓝衣公子正是顾飞燕的堂哥，侯府世子嫡孙洛长卿，黑色衣服的则是二皇子姜昼。 洛长卿走后，姜昼望着顾飞燕，拍了拍胸口：“卿弟啊，保重。” “砰~” 墨香坊前，顾飞燕把最后一块木板挑了下来，恶狠狠望着掌柜：“还有一盏茶的功夫，掌柜的你说不说？” 掌柜的神色一滞。 原来是这事儿，可那位爷小的也惹不起啊！ “砰~” “说不说！” 掌柜见顾飞燕誓不罢休的样子，心中一阵纠结。 妈的，反正都惹不起，死就死吧。 掌柜左右看了看，一下看到了刚下楼，正抬起袖子遮住脸庞准备开溜的洛长卿，便顺手指了过去。 “长卿少爷，大小姐找你！” “大小姐，那就是深林大帅狼，都是一家人，呵呵...” 洛长卿：...... 草，王掌柜，你个混账！ ...... 第829章 该回去了 “洛长卿，原来是你！站住！” “不是我飞燕妹妹！你们拦着她，快点！” 洛长卿吓得像兔子一样赶紧往人群奔去，顾飞燕提着棍子就追了上去。 “站住！” “呼~呼~干什么飞燕妹妹，我只是写个话本结局，这也惹到你了？” “当然，闪开！” “为什么？” “因为那本书是我...反正你就惹到了，站住！”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砰~” “嗷~” ...... “咕噜咕噜~” 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过朱雀街，马车外，一随行侍卫正在禀告。 “公爷，大小姐今早把四皇子揍了一顿，因她从含玉公主嘴里听到四皇子说她是小魔女...” “哦。” 马车内的声音很平静。 “还有，大小姐上午射箭，无意射中了来拜访的方大宝方东家的屁股...” “哦。” “一个时辰前，她把墨香阁给砸了。” “哦。” “还有，她把长卿少爷给揍了，原因是长卿少爷续写了《青鲤传》的另外个结局...” “哦。” “长卿少爷慌不择路，掉进了水沟，还喝了一口污水...” “哦。” 侍卫：... “还有...” “以后这些小事就直接告诉夫人吧，别来烦我了。” “...是。” ...... 与东厢街的鸡飞狗跳不同，位于梦溪街的银江码边，可是另外一番场景。 码头边，河渡旁，轻舟上，围满了七八岁到十六七八岁的妙龄少女，里面不乏大家闺秀，碧玉小姐。 不过平时温婉安静的闺秀小姐们，现在都有些疯狂。 原因是她们心中的男神，今日竟然趁天气好，在这里吟诗放花灯。 码头中央，几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公子，正摆弄着花灯，而其中最显眼最夺目，要属中间那位和飞燕魔女长得九分相像的绝世美公子。 这美公子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双眸澄澈灵动中带着几分深邃，虽只有十岁左右，但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风流韵致，一举一动间尽显儒雅娴静。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便是对这美公子的最恰当形容。 “明知少爷，看这边，看我！” “明知少爷，看这里！我给你绣了一朵平安福。” “明知哥哥，我长大要嫁给你！” “看看我，明知公子！” 一众莺莺燕燕，激动地喊叫着，要不是侍卫看守，恐怕这些疯狂的小姐闺秀们怕是早就冲上去了。 没错，码头上众星拱月气质无双的美公子，便是顾飞燕的弟弟，秦国公世子，顾明知。 要说在纨绔界顾飞燕的大名无人不知，那在少年文艺圈儿，闺蜜圈儿，美人胚子圈儿，顾明知的大名更是如烈日般闪耀。 虽是一母同胞，可姐弟俩的性格却八竿子摸不着，没有一点相像。 顾明知没有继承顾正言的武力，却继承了夫妻二人的文学天赋和聪慧。 两岁识千字，三岁背千诗，四岁懂音律，五岁明五经... 这小子这一路上简直开了挂一样，其天赋和聪慧程度让上京所有大儒学者都惊叹连连，都争想把他收为弟子。 顾飞燕有时候还有孩童的影子，可这小子从小就很老陈稳重，一点也不像孩子。 加上英俊至极的长相，独特的气质，甜蜜的小嘴儿，深得众多大家闺秀和小姐们的喜爱。 逐渐地，顾明知也逐渐有了上京第一公子的美誉，年轻一辈的小女孩们，都把其作为梦中男神... “昨日扶摇望百花，今朝又复怨年华。” “娘年轻的诗，总有股被束缚的忧愁，她在遇到爹爹之前是有多不想嫁人？幸好遇到爹爹了...哎，缘这个东西，谁能道得清？” “而我跟娘又差得了多少呢？哎，含玉妹妹虽好，可...哎。” 顾明知合上了量身定做的小扇子，微笑的俏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愿抛浮生鲜怒马，白首不离共天涯...爹爹的诗词，总是充满了积极对美好生活的祝愿和向往。” “也只有爹爹这样的赤诚，才会俘获娘的心吧。” “少爷，墨好墨了。”案台旁的丫鬟道。 丫鬟叫梓儿，今年十四岁，长得颇为清秀，性子也很文静。 其实梓儿正是顾正言当初救的流民牛嫂的女儿，顾正言救母女二人时梓儿还在襁褓中。后面牛嫂和鸿运镖局一镖师成了婚，正巧公府想找丫鬟，梓儿也算聪慧伶俐，便被送到公府给顾明知当丫鬟。 不是贴身的那种。 当然也可以贴... “多谢梓儿姐姐。” “今日春花美景，姐姐妹妹，兄长贤弟齐聚，当然不能用爹娘的诗词。” “算了我自己写吧。” 说罢顾明知把扇子交给梓儿，提笔在码头中央的案台上写了起来。 “春水黛绿迷眼顾，红颜倩影行舟渡，柳映天蓝，墨染灵山雾。” “清素碧江羞何故？得意尽是年华驻，风把扶疏，换了花前祝。” “少爷，写了真好。” 梓儿看着这一手好字和诗词，由衷赞叹。 “是啊，殿下，年级轻轻竟有如此才华，果然不愧是上京第一公子也。” “上京第一公子？依我看殿下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公子。” 几个少年公子上前看了看，连声附和。 顾明知笑了笑：“诸位兄长贤弟，莫抬举我了，这词平平，只是少时的无病呻吟之作罢了。” 说着顾明知有些意味深长:“扬春赞水，叹年华之美，感风花之昳，我也只能写写这些了。” “真正的更富有内涵和精气神的家国诗词，可不是我这种富贵公子能写出来的。” “至少现在的我，远远写不出来。” “那需要阅历和通透人性。” “殿下谦虚了。” “是啊殿下，您才九岁，能写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愚弟相信，殿下有朝一日，定能写出殿下所言的诗词。” 顾明知拿起小扇扇了扇，笑容不减：“但愿如此吧。” “来，咱们折花灯吧。” “是。” 不一会儿，众公子在丫鬟的帮助下，折好了一个又一个花灯。 顾明知提着写有他诗词的花灯站到了码头河岸前，朝一众疯狂呼喊的莺莺燕燕无奈笑了笑。 “看到了吗，明知公子朝我笑。” “我晕了...” “噗通~” “别挡我视线，闪开！” “明知少爷明明是朝我笑。” “这位姐姐，注意安全，小心！” 见船上有人快摔下河去，顾明知担忧喊道。 “听到了吗，明知少爷关心我呢。” “明知少爷，我长大后要嫁给你！” 顾明知叹了口气，把花灯轻轻放在河里，左右望了望，朝人群中一个羞涩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喊道：“这位姐姐，送你了。” “什么？” “噗通~” “噗通~” 话音刚落，一群莺莺燕燕直接跳水，游向花灯... “我的，我的！” “那是我的。” 顾明知：... “来人啊，看着诸位姐姐妹妹点，别让人淹死了。” “是，殿下。” 顾明知见一众少女如此疯狂，摇了摇扇子，迎风洒然笑道：“世人只喜眼皎洁，不爱深山清泉月...” ...... 公府。 八载时光须臾而过，三十出头的顾正言更显成熟和稳重，眉宇间散发着看透世事人情的豁然和睿智。 “顾大相公，燕儿又惹祸了？” 后院，洛书瑶坐在案台边，一手摸着案台上的毛毛，一手摸着额头，一脸头大的样子。 同样三十出头的洛书瑶一点没有老态，反而更添内敛华贵的贵妇风情。 “这个嘛...小事小事，没人断手断脚。 ”顾正言喝了口茶，淡定回道。 “断手断脚？”洛书瑶狠狠瞥了顾正言，“又把人家店砸了，又把长卿打得鼻青脸肿...店倒好说，赔点银钱就行了，可过两天长卿肯定又会到我这儿告状，我到时怎么说？你怎么一点...” “没事，要不你再揍一顿燕儿为长卿出气吧。” “你...” 洛书瑶抬手捶了顾正言一下，瞪着眼：“你自己宠出来的，现在不管了？” 顾正言作小熊摊手状：“我怎么管？我说话燕儿又不听，总不可能我也揍她一顿吧？” “我是宠，可是燕儿主要是你教的啊，我还想问你是怎么教燕儿的...” “除了识点字，就剩下拆家打人，自由倒是很自由，可这自由过头了吧？” 洛书瑶一滞，哼了哼没说话。 这丫头是自学成才，还需要教？关键这丫头根本教不进啊。 “再说了，谁叫长卿那小子瞎写的？明明大完美的结局，非要搞个苦情戏，这不欠揍嘛？” 洛书瑶白了一眼：“话本而已，当真干嘛？要不是看燕儿喜欢，我才不想写最后一卷。” 顾正言摇了摇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我没办法，你自己看着办吧。” “哼！” “明知呢？” “和几个勋贵子弟去放花灯了。” 顾正言一愣：“放花灯？大白天放个屁的花灯？这小子还真有闲情逸致...” “咱们年轻的时候不也这样吗？” “那是你们这些高门公子和小姐们，我年轻时候可还在为一日三餐苦恼奔波，哪来的闲情放花灯。” “你还别说，俩孩子不在，这院子还真有点清静。” “娘子，咱们好久没二人世界了吧？” 说着顾正言往洛书瑶身边挪了挪，凑进亲了一口。 洛书瑶嘴角含笑，眨了眨眼，带着挑逗的语气：“要不去房间内亲？” “咳咳，晚上吧，”顾正言打了个哈哈，“白天不方便。” “哟，顾大相公还有不方便的？” “...” 二人腻歪了会儿，开始聊起了正事。 洛书瑶叹了口气：“葵姐姐还是不愿意吗？” 顾正言摇了摇头：“要是你，你会这么容易答应吗？” “可国不能一日无储君啊，不然早晚会乱。” “走一步看一步吧，总归会有办法，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二人说的是姜葵连续生了三个女儿，没有生出儿子的事。 没有儿子，那她的王位和权势谁来继承？ 姜葵可不想自己的位子让姜凌的嫡长子也就是大皇子继承。 要是这样，未来她的后人会不会被...清洗？ 一切皆有可能！姜葵很清楚，皇家的事可以变得很肮脏。 还是自私一点！ 可连续生了三个女儿的姜葵脸色越来难看，愤懑下便把立储君的事搁置下来。 她一定要生个儿子！ 三位公主分别是长公主含玉，也就是和顾明知有婚约在内的未来老婆，顾洛二人的儿媳妇，二公主叫含香，三公主叫含嫣。 三位公主也完美继承了父母的颜值，都是大美人胚子。 看着三个粉雕玉琢美丽可爱的公主，大臣们则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 下一个千万不要是儿子，千万不要是儿子... 大臣想的很简单，这天下终归还是姜氏的天下，可摄政王的儿子是唐家的血脉啊，要是继承大统，那不乱套了吗？ 唐氏何德何能统御天下？在逗我？ 众臣心中很清楚，生女儿是最好的结果，要是真生了儿子，那朝堂绝对会掀起一翻滔天大浪。 所以每次姜葵生产，朝堂上下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求求了，不要来儿子！ “不说这些，东西准备好了吗？毛毛怎么样？” 顾正言摸了摸案台上老态尽显的毛毛，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毛毛到现在也有十五六岁了，在狼族中也算是寿命到头了，不过由于公府养得好，目前还能勉强溜达。 不过看样子，顶多还有不到两年时间，而狼王大白恐怕坚持不到一年了。 岁月无情，没有生命能逃过生老病死。 二人一商议，决定带着毛毛和大白离开上京朝堂，回到下河村。 他们希望能陪毛毛在下河村渡过最后一段时光。 那里曾经留下了两人一狗无数幸福美好的回忆。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二人这些年来，连余婆子逝世都没回去，只有下河村村长六叔公周全逝世时匆匆回去过一次，还因为姐弟俩还年幼，加上学业紧，并没有带上他们。 也就是姐弟俩还从没有去过下河村，不说下河村了，其实姐弟俩连上京附近的州城都没去过。 该回去了。 如今大炎国富民强，除了某些地方上的纤芥之疾，再无大患，这么些年来，顾正言也厌倦了朝堂，想带着洛书瑶和一家子游历天下。 该走走了。 活着，当赏遍人间美景，看遍风花雪月，这也是二人多年的夙愿。 而姐弟俩也应该接触更多的世界，看看更广阔的天地，见识见识人生百态，才能真正的成长和成熟。 “准备好了，你再看看有没有漏的东西。” “毛毛越来越嗜睡了，动得也越来越少。” “汪汪~” 似感觉到洛书瑶的忧伤，毛毛象征性叫了两句。 顾正言上前摸了摸毛毛的头：“毛毛，想回下河村吗？” “汪汪汪~” 毛毛忽然叫得大声了点。 二人相顾一笑。 走吧，回家。 “爹，娘，你们都在呢。” 顾飞燕扛着棒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冲进后院。 “燕儿回来了？来，乖燕儿，爹抱抱。” 顾正言听到，赶紧站起来，带着满脸宠溺的笑容张开怀抱。 “哎呀爹， 我都九岁了，别抱了行不行了，让含玉灵萱几个小妮子知道了还不笑话？” 顾飞燕表情满满都是嫌弃。 “哎，女儿长大了，都不亲近爹了。” 顾正言放下手，叹了口气。 “哎呀，哪有，爹，你要亲近的话，咱们过两招怎么样？过完招再抱。” 顾飞燕挥舞起棍子，一脸期待。 顾正言无奈道：“好吧。” “爹，看招！” “铛~铛~” 看着挥舞铁棍打在一起的父女，洛书瑶神色复杂，又揉起了额头。 ...... 下河村。 如今的下河村早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个饭都吃不起的村子了，而是人口众多，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村内新屋盖了一座又一座，人口多了一茬又一茬，这些年来再也没有人饿肚子，再也没人受寒受冻，饭桌上也经常能见热腾腾的肉食。 仓州，甚至紫阳府的普通女子，无不以嫁进下河村为荣。 能有此改变，皆因村子出了一个了不得的盖世大人物。 知道那个大人物有可能回来，所以下河村整体布局并未有大改变，依旧是闲适恬静的田园风情。 静谧流动的桑榆河，随处可见散发淡淡清香的飞燕花，朝霞中飘荡的几缕缭缭青烟，几声狗吠几声鸡鸣几声鸟语。 安静，自然，恬淡，依旧是熟悉的下河村风光。 这一日，数辆马车，缓缓从早已修得平坦宽阔的沿山小道上驶来。 而田间地头上随处可见忙碌的农人却没有注意到，还在闲聊。 “二嫂，听说栓子媳妇有了，算命的说还是个男孩？” “哈哈，静嫂子也知道了？我还想晚点再说呢，真是坏事不出门，好事传千里啊。” “是...是这么个词儿吗？” “好像是，哎呀，静嫂子，到时生了儿子，少不了静嫂子的贺喜。” “那我可等着了，哎，你家栓子可真有出息，现在已成了县里刘神医的高徒，听说还医过几次知县大人呢。” “呵呵，静嫂子夸赞了，哎呀，都是风水好，风水好，呵呵...” “不是我说啊静嫂子，你嫁来几年了，肚子里也该有动静了...” “哎...” “二嫂，收早稻呢？” 正聊天间，张二嫂便听到有人从岸上叫她，下意识回道：“是啊是啊，这季节只能收早...怎么你家还不赶紧收吗？” “嗯？” 张二嫂忽然反应过来，这声音好像... 当即抬首望去，发现一气质绝尘的夫妇，正带着一男一女俊俏至极的俩半大孩子以及两条大白狗，站在田埂笑着朝她打招呼。 “几位婶子大娘大伯好。”俩孩子乖巧礼貌地朝田间的人打着招呼。 “汪汪~”两条狗也跟着叫了两声。 “你你你...” 张二嫂瞬间懵了，指着男子，哆嗦着说不出话。 “哈哈，二嫂，你先忙吧，我先回家看看，别声张。” “你你...” “啪~” “哎哟哇~~我的脸！嘶~” “怎么了怎么了二嫂。” 见到像抽马屁股一样狠狠抽自己脸的二嫂，静嫂有些不明所以。 看这五个鲜红的指印，静嫂不由感慨，二嫂对自己可真他娘的狠... 不过...那几个是什么人？ “是真的，不是梦，好痛！嗷~” 张二嫂捂着脸惨叫了一声，接着满脸惊喜，立马丢下镰刀，踉跄地淌过田间浑水走到田埂上大声喊道：“小言...秦国公回来啦，秦国公回来啦！！” “什么？！秦...秦国公！” “噗通~” 一起干活的静嫂子手中镰刀不自觉落在田里，她抬首望去，看着朝阳下沐浴霞光，熠熠生辉的那一家子，也愣住了。 ...... 五千字大章，本想这章完结的，可还是没写完，那就明天完结好了，多谢各位陪伴，还有一章。 第830章 一生一世一 双人(大结局) “咩~~” 离田埂不远处的一座山包上，一群白白胖胖的山羊正低头吃着青草，迎风叫唤。 山羊群中，一对带着青色小帽的父子正在放牧。父亲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正带着憨甜的笑容检查着一只肚子肥硕的母羊，一旁的儿子约有六七岁，正牵着绳子，露出好奇的目光。 “嘿嘿，有了有了。”父亲凭借经验，知道这只母羊有了身孕，顿时傻笑个不停。 “小二啊，现在有多少只羊了？我记得上次回来有三百多只了吧？” 顾正言朝山坡上那对父子打着招呼。 “公的两百四十三只，母的一百七十只，羊羔一百...嗯？” 父亲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愣住了，赶紧望向田埂。 顾正言笑了笑：“不错啊小二，今晚上抓只肥的过来吧，对了，你爹身体如何？你媳妇儿还揍你不？小点都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这小子才刚学会走路吧？” “顾...顾先生？！瑶娘子！” 梁小二面露惊喜，赶紧抛开羊群，冲了过去。 ”咩~” “爹？” 儿子梁小点见父亲丢下他跑了，也晃着身子赶紧追了上去。 顾正言洛书瑶相视一笑。 顾先生，瑶娘子... 多少年没人这么叫他们了。 这天下，怕只有纯真憨莽的梁小二会这样叫他们了。 梁小二由于小时候生病反应有些慢，做事有时候有些莽撞，不过他心性纯真，对谁都对没有坏心眼。 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夫妻二人，看到梁小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和喜悦。 傻人有傻福吧，梁小二遇上顾正言，算是彻底改变了人生。 顾正言走的时候留下了三十多头羊，这些年来，梁小二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了放羊大业。 在他一根筋的努力下，羊群的数量不断增多，五六年前就已经有三百多只了。 羊多了，对下河村也是负担。 当然，就算羊满山跑，也没有人敢偷羊，即便在南雍的短暂黑暗管控时期，有不开眼的官吏听说下河村有大量的羊，便动了歪心思。 可听到是秦国公的，官吏纠结一番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所以下河村的羊完全处在一个没有天敌的状态，可继续养下去还不得把下河村的绿化吃光了？ 到时候美丽的田园风光上哪儿看去？ 还有有老羊伤羊，顾正言又吃不到，总不能扔了吧？ 卖的话...秦国公还缺这点钱？ 顾正言知晓此事后便提出了一个管理办法。 凡下河村婚宴、及冠大礼、祭祖等大喜事，可以在梁小二这里免费领一到四头羊，算是顾正言的贺礼和心意。 具体多少由新任村长，也就是梁小二的爹梁铁山做最终决议。 其次，如村中私塾缺少银钱用度，村中孩子学业困难买不起书或者科举差钱等等，可以由村长酌情变卖，换取银钱资助。 有了这些实惠的东西，下河村的吸引力才越来越大。 为什么这么多其他村的女人想要嫁进来？ 嫁进来，不说夫家本身的底子，关键马上就能收获实实在在两公两母的肥羊。 对于普通人来说，四只肥羊在任何时代的价值都不低了吧？ 而且吃饭读书都不愁，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 梁小二由于放了这么多年羊，也存了不少身家，虽脑子迟钝，但说媒的依旧踏破了门槛。 媒婆们和女家都很清楚，小二可是能在秦国公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一切只要跟秦国过沾了边，价值都会倍增。 最后小二看上了上河村一膀大腰圆的姑娘。 他的价值观很简单，羊越肥越值钱，那人也应该是越肥越壮越好... 不过让梁小二没想到的是，这姑娘干活是能干活，人也很勤奋，不过...也会揍人。 梁小二有时候莽撞下，就会被捶一顿，比如刚刚直接甩下儿子梁小点，他媳妇要是知道了绝对会当场捶一顿... 也好，算是有个人能教下小二。 “哎哎，小二啊，看着小点！” “哈哈，顾先生回来了！” 梁小二冲到夫妻二人跟前，带着憨笑，学着读书人行了一个蹩脚的礼，俩孩子也跟着行了一个晚辈礼。 “哈哈，好了小二，不用多...你干嘛燕儿？” 顾正言还没说完，便看到行完礼的顾飞燕向风一样冲上山坡，顿时满脸问号。 “羊！我要骑羊，我还没骑过羊！呀嚯~”顾飞燕便说边撸起袖子，头也不回。 顾正言洛书瑶：...... “燕儿，小心...” 洛书瑶眉头紧皱，想叫顾飞燕小心点，不过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她忽然意识到，是该让燕儿小心还是该让...羊小心？ 很快，顾飞燕骑着一只肥羊飞奔起来，见她天真欢快的笑容，夫妻二人又是相顾无奈一笑。 “咩~咩~” “小弟，快来！”羊上的顾飞燕朝顾明知欢呼。 此刻顾明知嘴上正咀嚼着梁小二刚刚的称呼：“顾先生，瑶娘子...” “真羡慕爹娘识于微末，困于泥藻，同心携手，这便是...” “快来小弟，你马不会骑，羊总会骑吧？磨磨蹭蹭像什么男子汉？” 顾飞燕依旧在羊上招呼。 “咩~” 顾明知循声望去，见羊角锐利，羊屎遍地，不自觉退后两步，然后摇了摇特制的小扇子，无奈笑了笑：“大姐，小弟还是适合吟诗作...” “作个屁，快点过来！” “咩咩~” “好了好了，乡亲们过来了，咱们先回院子。” ...... “好了，诸位乡亲都回去吧，我们一家子会住一段时间，时间还多着。” 干净且熟悉的顾家小院，围满了下河村所有故在的和新来的乡亲，有了张二嫂的嘴巴，顾正言回来的消息，如同水入沸油般瞬间炸满了整个下河村。 所有乡亲放下手中一切活计，抱起各种特产飞奔而来。 除了逝去的余婆子和村长周全，桑叶茶主事张二生张二嫂夫妇，现任村长梁铁山，下河村御用车夫牛柱，苏小九奶奶刘大娘，以及放羊大亨梁小二... 所有故在的乡亲都来了，而且跑得最快。 熟悉的面孔，亲切的声音，记忆中的脸庞。 老乡亲们更多是喜悦，而新的乡亲却充满了敬畏。 这可是秦国公啊！ 看来这段时间做事说话得收敛点，千万不能惹公爷生气... 值得一提的是，曾经觊觎顾正言良久的临河村刘寡妇也从临河村赶来了。 刘寡妇早已再嫁，已是四个孩子的妈，她的丈夫是侯府的退役护卫，为人不错，对刘寡妇也很好。 这门亲事还是洛书瑶暗中促成的，她说过要给刘寡妇找个男人，不仅找了，还包了个大红包。 这些年来，刘寡妇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今天来，除了看看当初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还有就是...亮亮自己的女儿。 刘寡妇生了三女一男，大儿女十四岁，二女儿十一，三女儿八岁，长得算不上倾国倾城，但还算清秀。 之所以亮女儿，是想着让顾正言看看有没有看上的，要是有看上的，可以给顾明知做个小妾... 娘没本事，睡不到那个男人，女儿正年轻，万一有机会睡他儿子呢... 知道来意后，顾正言和顾眀知都很无奈。 顾正言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拒绝送上门来的儿媳妇，顾明知也已经不知道听到多少有人要送老婆给他... 擦！我才九岁啊，还是个孩子！ 你们有没有搞错？ 送走热情的乡亲们，小院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毛毛带着大白闻着味道兴奋地到处晃荡，洛书瑶则去收拾房间了。 顾明知在新院转了一圈儿后，听说还有老院子，便去了老院，顾正言简单收拾了下堆积如山的特产和见面礼也跟了过去。 而顾飞燕下了羊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顾家老院。 顾明知摇着特制小扇，看着陈旧破落的茅草屋，小脸上挂着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 对他来说，上京毛毛和一众狼宝的窝都比这屋子豪华数倍... 这...这就是娘和爹相知相识的地方？ 也太简陋了吧？ 娘出身侯门贵族，住在这... “干嘛知儿？” 顾正言见顾明知一副吃苍蝇的表情， 拍了拍他肩膀，没好气道。 这小子这么嫌弃的吗？ “爹，孩儿只是感慨，如此茅屋陋室，娘却欣然而往，哎...娘这样的女人和爹这样的男人，都是孩儿不可遇不可及的啊。” 顾明知摇着小扇感慨道。 看着这小子老神在在的样子，顾正言的表情有些怪异。 这小子从小说话就是一副老大人的样子，顾正言都怀疑他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 不过经过了奇变偶不变的历史性试探，顾正言终于确定这小子不是穿越的，就是天生聪慧而已。 “你小时候的生活，也是爹不可及的。” 顾正言也感慨道。 顾明知笑了笑：“命好罢了。” “我进去打扫下。” 说着顾正言朝大门走去，不过走了几步他忽然想到什么，又退了回来，摸着下巴，有些古怪地朝顾明知问道：“知儿，我得问你件事情。” 问我件事情？ 顾明知目露疑惑，点了点头：“爹爹但问无妨。” “就是...我见你眉宇间的笑容下时而藏有忧愁，你不会是因为和含玉那丫头婚约的事情烦恼吧？” 顾正言仔细注视着顾明知的表情，想从他表情从找出一丝端倪。 顾明知目中闪过一丝意外，笑容不减：“爹爹何出此言？” “你小子...”顾正言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不会是想长大一点然后逃婚吧？” 见心中小秘密被戳破，顾明知心中一慌，可表情依旧淡定：“呵呵，爹，你想哪儿去了，孩儿才九岁哪里能想这么多...” “再说了含玉妹妹知书达理，温婉可人，应是良配也。” 顾正言何等聪明，见这小子如此这般，便确定了十之八九，当即倒吸一凉气：“知儿，你...算了，反正婚约是你娘拗不过摄政王才定下的，不关我事，你自己要逃...咳咳。” “不过，这么多小丫头，你就没有上心的？” 顾明知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爹，能别说这事儿了吗，孩儿才九岁，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好？” 顾正言不理，摸着下巴梳理道：“方大宝的小女儿方千千怎么样？那妮子活泼爱笑，还经常找你玩...” 顾明知摇了摇头：“千千姐姐...太小了。” “那萧渐寒萧布政使的两个女儿，紫烟灵萱那俩丫头肿么样？那俩丫头熟读诗书，颇有才华，性子也不错。” 顾明知：“紫烟灵萱二位姐姐...太小了。” “那慎勇伯的女儿...” “妙雪姐姐...太幼稚。” “冠英侯的女儿...” “凝香姐姐...太任性。” “...” “爹，别说了行不行，孩儿才九岁啊。” 顾正言深吸一口气：“算了，咱们进去看看吧。” “是。” “等等！” 父子二人走了两步，顾正言又停了下来，他忽然想到一个人，带着试探的语气：“知儿，你...你觉得梓儿怎么样？” 顾明知笑了笑：“爹，进去吧，听娘说您第一天睡的地上，还被风吹凉了，哈哈，快让孩儿看看您睡的哪里。” 瞬间，顾正言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不...不会吧？当初牛嫂背上那个枯瘦睡着的小女孩儿，很可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儿？ 或者更准确说是私奔的儿媳妇？ 可梓儿只是丫鬟啊。 日久生情？亦或者梓儿年岁比较大？ 这这这这.... 也许这小子今后会带着梓儿逃婚，然后被含玉那丫头追杀千里... 顾正言的思绪很快飞向了天际，越想越玄幻。 他本以为女儿已经够不省心了，没想到儿子好像也... “爹！” “后山那个转的东西好好玩，不过被我弄坏了，你快再让人修一个让我玩！” 后面顾飞燕响亮的声音把顾正言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弄坏了？什么弄坏了？” 顾正言顿时一惊。 弄坏了这个词他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循声望去，顾正言便看到了浑身湿透的顾飞燕，正扛着小半个水车，带着萌萌的笑容望着的他... 顾正言：...... “我...我的凉亭！” “爹，这东西太脆了，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咳咳咳。” ...... “叭~叭~” 房间内，洛书瑶边给顾飞燕换衣裤边打着屁股。 “叫你不要玩水，怎么这么不听话？” 顾飞燕满不在乎道：“哎呀娘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水性可好了！” “叭~叭~” “会水也不行！” “好了。” “我出去玩了娘。” “别玩水！” “知道了娘。” 刚换好衣服，顾飞燕又飞出去了，洛书瑶满眼无奈。 下河村的一切，对顾飞燕来说都是新的，刚才这丫头见到凉亭旁的水车转动，好奇心大起，当即跳了上去，结果她的力气太大，加上水车已经老化，一下就弄断了... 还好这些事顾正言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人没事就好。 只是...回来就把水车拆了？ 顾正言忽然有了丝不好的预感，这丫头不会把下河村的房子也拆了吧？ 嗯...得看好一点。 忙碌一番后，二人踱步到了那棵桑树上。 就是那棵曾经断裂的，让二人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的非常懂事的桑树。 时值初夏，暖阳高照，夫妻二人相倚坐在枝丫上，静静欣赏着桑榆河的美景。 “顾大相公，咱们不回上京了吧？我想游历完天下后一直待在这里。” 洛书瑶靠在顾正言肩头，轻声道。 顾正言点了点头：“都听娘子的。” “顾大相公...”洛书瑶目中闪过一丝期待。 “嗯？” 顾正言下意识心神一震，这熟悉的频率... 她又要作诗！ “呃...娘子，要不，改天？” “不行，我就要！” “哼，看你这死样子！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当时那首你没接完的词。” “嗯？哪首？” “就是你摔下去的时候作的那首，就是侬看，一湾桑榆，两青鱼，三两飞燕，四芦鸡，五谷良田，六鸭栖...” “哦~原来是这首，”顾正言微微松了口气，自信一笑，“听好了，我瞧啊，六埂横堤，五田依，四罗华衣，三两嘻，两个麟儿，一家齐！哈哈...“ “爹，娘，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刚说完，夫妻二人又听到顾飞燕的叫喊声，二人心神一震，循声望去。 接着二人便看到了让他们魂飞魄散，惊恐至极的一幕。 只见顾明知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拿着一颗黑黢黢的球形不明物体，而浑身泥巴的顾飞燕，正带着天真好奇的笑容，举着火把，靠近这颗不明物体... “燕儿，住手！！！” “噗通~” 顾正言抱着洛书瑶跳下桑树，然后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姐弟二人... 不过好奇心大起的顾飞燕还是点着了这颗不明物体。 “嗞~~” “知儿，快扔掉！！” “闪开~” 还好引线比较长，在燃烧到这颗不明物体之前，顾正言还是冲到了姐弟二人之前。他一把抓过顾明知手中的不明物体，用尽全身力气朝桑榆河扔去。 “砰~~” 顿时，一声巨响传来，桑榆河溅起了滔天的浪花，随着浪花落下，河面翻起了一群死鱼... “怎么了？” “怎么了？” “地龙翻身了？什么情况？” 巨大的响声也把村民们吓了一跳。 这颗不明物体正是就是顾正言当初埋在后山的炸弹，本来是留作底牌的，但后面发生的一切让这些炸弹毫无用武之地。 顾正言原以为这些炸弹这辈子也不会重见天日，没想到被自己女儿给挖出来了... 这真是... 远处的洛书瑶差点瘫倒在地，惊醒过来后浑身已是湿透，然后她捡起一根木棍，恶狠狠地朝一脸惊惧的顾飞燕走去... “爹，那...那是什么？烟花吗？”顾飞燕知道自己也许闯了祸，小心问道。 而一旁的顾明知却缩起了双肩，一脸的惊悚... 看样子也被吓到了。 “呼~呼~” 看着河面死鱼，顾正言抹了抹额头冷汗，顿感头大无比。 这才来第一天，先是拆了水车，又...这算是，炸了下河村？ ...... 被洛书瑶狠狠捶了一顿后，顾飞燕老实了许多，这事也给顾正言提了个醒，他命人把炸弹和所有刀具弓箭等有破坏力的东西全部带走。 千万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故了！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顾飞燕漫山遍野跑搞得下河村鸡飞狗跳外，顾正言和洛书瑶开启了安静闲适的隐居生活。 朝晨，二人饮雾抚露，登山望霞，取叶摘花；晌午，二人闲亭抚琴，吹箫奏曲，看流水淙淙；晡时，二人划船弄水，捕鱼弄虾，野外逐戏；傍晚，二人看沐风相拥，看晚霞红艳，看夏花不谢，看天云卷云舒，看稚童嬉闹逐蝶，看狗背斜阳，看梧桐栖鸟... 夜晚，二人环抱儿女，赏月乘凉，烤肉垂香，吟诗作对，猜谜打趣，谈笑世间。 年少时，我一无所有，你舍弃繁华，随我入了破落茅家。 待我戎马归来，愿抛尽天下，只愿与你夕阳西下，看遍世间彤霞。 一生一世一双人，三餐四季共黄昏。 这便是遇上对的人，互相付出和得到最正确的爱吧。 还有一个未解之谜。 曾经顾洛二人由于房屋漏水，短暂地住在了一间屋子。 二人都说了，也都听到了对方的梦话。 那到底说的什么？ 在一个月明星耀的晚上，顾正言耐不住好奇，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娘子，你说嘛，这么多年你都不告诉我，我有时候好奇得睡不着觉。” 怀中洛书瑶白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嗯。” “那我说了，你也得告诉我，我当时说了什么。” “...好。” 洛书瑶眼睛笑成了月牙：“你当时说的是，洛小姐，我...我喜欢温柔的女子，你能不能温柔一点，你温柔起来肯定更漂亮...哈哈...原来顾大相公还是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哼哼。” 顾正言：...... “啊？我...我说了？” 难怪她一提到柔妃的时候，眼神和语气都有些怪异。 柔妃可是一等一的温柔。 也难怪她后来变温柔了很多... 顾正言摸了摸鼻子：“这个嘛...娘子，我觉得你就挺温柔的。” “少来，我可不温柔，我骂人打人哪样没做过？哼，到你了，说，我当时说的什么？” 洛书瑶戳了戳顾正言，好奇道。 顾正言也笑了起来：“你当时说的是...我能不能不说？” “你...” “砰~砰~砰~” 洛书瑶一顿粉拳伺候。 “不行，快说，你不说不要你睡觉！” “好了好了我说，”顾正言挡开洛书瑶小拳头，同样笑得很开心，“娘子，你当时说的是...这傻书生不知道哪儿学的，他的那个月事布，真好用...哎呀，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这傻书生，好像真不一样呢...” “......” 饶是老夫老妻，洛书瑶还是忍不住俏脸一红：“我...我当时给你说了这些？” 顾正言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娘子，原来你这么早就喜欢上我了？” “没有！” “哈哈...” “别笑，不许笑我！” “砰~砰~” “嗷~” 全书完。 ...... 感谢的话留到完结感言吧，包括新书的安排和内容，今日更得晚，是因为写得太多。晚安，各位。 第9999章 完结感言(非) 完结了。 感觉...不是很好。 写到一半的时候，老白觉得完结了会很开心，可以休息休息，但真的完结了好像并没有多少开心，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就好像看到自己孩子一天天长大，终有一天要离开自己的感觉。 把他拴住怎么样？ 总之，充实丰富的内心一下变得空空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充... 所以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好，现在精神有些恍惚，类似于被人捶了一顿再掐晕过去再扇了两耳光的感觉... 首先，要万分感谢看到这里，以及一直以来支持作者，鼓励作者的读者朋友们，真的非常感谢！没有大家的支持，本书可能在三十多万字就夭折了。 有各位的陪伴，让老白在生活工作陷入低谷的时候，看到了更多的光明和希望，有了更多解决困难的动力和面对生活的热情，真心感谢！ 其次老白还要万分郑重地道歉，在最后十万字的时候，老白各种言而无信，各种断更，各种消极，让很多老朋友和新朋友都失望透顶，甚至删书离去，也有很多朋友怒其不争，艰难追更。 给大家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万分抱歉！ 鞠躬道歉。 其实老白现实绝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最后十万的失信次数，加起来比老白现实十年还多。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出现了老白也不想发生的很多问题。 最主要是我后来的细纲有些和前面的有些不搭和矛盾，很多东西漏掉了前面的坑和伏笔，所以一直在改细纲。 强行写不是不可以，而是伏笔和坑都填不上。 老白作为读者来说，很讨厌这样的书。 有几次老白说第二天，三更四更，其实是真留了时间，甚至工作请假来码字，但有几次老白写了四五千字，发现水得一批，自己都读不下去。 一怒之下，当场删掉重来。 在断更失信与水字数之间，老白选择了断更和失信。 老白实在不想水字数，写一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的东西。 如这样，老白于心难安。也许这就是那该死的责任感作祟吧。 为此，老白时常一更，断更，真不是不想写，更不是去玩了，有时候也不是没有时间，就是写得不够好！不够精彩。 老白实在不愿发表出来一堆烂东西，到现在，老白因不满意而删除的字数都有四五万字了。 之所以有时候出作出承诺，是因为老白觉得自己可以写得很好，但是实际发现，细纲不对，后期剧情不够精彩和连贯，都让老白实际下笔的时候，充满了犹豫和挣扎，导致很多次花了大量时间，却只憋得几百字。 效率太低了。 加上工作生活生病等乱七八糟的问题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老白的思绪和冷静。 彼其娘之！ 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原因，毕竟是老白的第一本完整的书，快面临结尾时，老白总有种失落甚至不敢面对的感觉，潜意识想写慢点，不敢动笔，经常陷入自我内耗... 当然，老白也从中学到了很多经验，老白有自信，下本书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失信于人，断更，实在太难受了。 推荐减半，收益腰斩，读者离开，评分降低... 这一切，简直是噩梦。 说这么多，不是卖惨和求抱抱，而是希望那些离开的和对老白失望的，稍微理解下一个网文界的新作者，在创作过程中遇到的瓶颈，挣扎以及各种问题。 老白比任何人都不想这样，老白的一切出发点只是想写得更好，不然会觉得对不起读者朋友，编辑大大和自己。 哎... 这本书就到这里了，给大家讲了一个伴着些许文青充满了爱的故事，希望大家能有所得，所感，所乐，这是对老白的最大安慰和鼓励。 说下新书。 老白在创作之初，除了扑街的那本武侠，还一共设定了三本大纲，设定了三个个性迥异的女主角，因每个女主都有所擅长的东西，所为老白称其为三才娘子。 洛书瑶是“傲娇才”，也是本书的第一个书名《我的侯府傲娇才娘子》提到的。 之所以设定三本，是因为老白不知道番茄的小伙伴更喜欢哪种性格。 结果证明，好像番茄小伙伴并没有太多人喜欢洛书瑶的性格... 些许的自私，对一般人的封闭，盛气凌人，特立独行，不安于世俗规则和向往自由... 种种，洛书瑶有很多网文所定义的“缺点”，确实不如很多女主讨喜。 可在老白看来，没有人是完美的，所有人都有缺点。 而网文完美的人，太多太多了。 与其说是老白不会写完美的女人，不如说老白是故意赋予角色一些缺点。 老白也是老书虫，看了很多很多书，以老白作为读者的眼光来说，很多女主没有任何让人印象深刻的特殊人格魅力，甚至没有思想和灵魂... 就好像整本书没有女主也没什么影响... 就女主的存在完全是为了烘托男主，成为男主的附庸，为男主传宗接待... 这当然是可以且是很好的。 很多男人不都想要这样的听话女主？这样写火的概率比本书大太多了。 可老白认为...这样千篇一律的女主，是不是太多太多了？ 老白想刻画的，是有血有肉有灵魂有缺点有私心，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绝非完美的听话的处处附庸的。 更不是今天看了明天就忘记的那种。 所以老白设定的三个女主，性格都很出彩。 按照设定的顺序，洛书瑶其实是第二个女主。新书，老白想先写第三个女主，也是老白很喜欢的一个女主，也是性格极为鲜明出彩的一个女主。 当然男主和顾正言的性格也有很大不同，希望大家能喜欢吧。 “傲娇才娘子”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下一个娘子的标签到底是什么，先卖个关子吧...（别打我） 体裁还是架空穿越历史，和这本书也没任何关系，不过内容我会写更多更新的东西。 至于新书的时间嘛，可能要至少一个月后了，但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月。 倒不是玩，老白有工作限制，其实也玩不了多少。 是因为新书只有大纲，为了更精彩，也为了不重蹈这本书的黑暗时刻，老白得花十二分的精力，花时间细细打磨。 老白喜欢玩文字，这本书由于对网文不太熟悉，从行文笔法，剧情设定，人物刻画，都吃了很多亏，走了很多弯路，当然也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下本书老白有信心，会写得更精彩，更成熟，更自然。 等待，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所以，希望各位读者朋友小伙伴们还能继续支持老白。 还有小伙伴提到番外，本书的番外会写的，不过时间就随机了，番外还是挺有趣的，尽量在新书之前吧。 现在老白最想的，就是好好休息下，养好精神，争取更好的创作。 嗯...说完了吗？ 其实老白的完结感言还想写一些关于诗词的看法，蒸汽机的可行性，一些科技的合理性，以及历史人物和事迹等等。 想水个十万字骗广告费的... 咳咳，想了想还是算了，一是害怕这些东西小伙伴们可能不怎么感兴趣，二是不想有人说老白“炫技”啊装文化人啊什么的... 哎，那就有机会再留作番外吧，没机会就...自己研究吧。 好像该说的都说了，但总觉得好像还有件事没说... 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嗯...想起来再说吧，这样大家就不会忘记老白了，哈哈... 最后，再次万分感谢支持本书的，喜爱本书的，支持作者的，一直陪伴的，半途离开的，指出不足的，批评的，点赞的...所有读书朋友们，你们是最好的！ 深深鞠躬！ 新书，咱们不见不散！ ...... 番外 真溜走了? 宏大辉煌的圣天府，今日热闹非凡，皆因让无数有识之士趋之若鹜的第二届圣天至理大会，正在如火如荼举行。 谁都知道，要是能从圣天至理大会中脱颖而出，就相当于裹脚布当孝帽-一布（步）登天。 就算不能当孝帽，也至少能当口罩吧... 比如上一届就有个东阳府的年轻匠人，改进了风车，大大增加了灌溉和引水的效率。 为此，至理部特意授予了这匠人理士勋章，还封了个吏的小官，算是彻底改变命运了。 这何止是口罩，简直眼罩了。 “呜呜，上届我连初选都没过，这次竟然入了府，呜呜...真是祖宗保佑啊。” “保佑个屁，你不是说你无父无母嘛，哪来的祖宗？” “嘿嘿！” “期待期待，上届大会画艺比赛，画公子少纤扬和小画圣庄玄澈的对决堪称精彩绝伦，最后庄玄澈以一幅北海望鱼图躲得魁首，荣登画圣之位，可怜少公子十年磨一剑还是惜败了，真是让人既惊叹又惋惜。” “可不是，不过这少公子也非常人，听说这次他又开辟了一种新画艺，要一雪前耻。” “到时可有好戏看了。” “那其他呢？” “嗯...书法的竞争倒不大，书圣轩辕君九开辟的轩辕书派，几无敌手。” “至于诗词嘛...诗圣王青藤于上届大会中，一步成诗，名震上京，相信除了老一辈的大家，应该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听说他年少时在学宫大比中输了秦国公夫人？” “这个嘛...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听说王青藤并未气馁，而是不断远游磨练自己的诗词技艺，现在的话...不好说不好说。” 院内，到处人声鼎沸。 随处可见匠人，商人，农人，当然最多的还是读书人。细细望去，还夹杂着少数南国匠人。 这些匠人已经入了大炎籍，终生只得为大炎效力。 不过能入大炎籍的外族人，都是绝对的精英，手底下都有真材实料。 今日大会，不比诗词文赋，比的是在民间更火爆的至理一道。 也就是蕴含科技含量和具备一定科学原理的新发明或者新理论等等。 不过正式比之前得先展览下，参观的人也算大众评委。 偌大的广场内，陈列着上百个展台。 每个展台上都摆放着或新奇或有趣的发明和发现，旁边则围满了亢奋的人，时而叫好，时而惊叹，好不热闹。 某处展台前，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穿着华贵，扎着双马尾，看起来极为可爱，约莫五岁左右的小丫头，旁边还跟着两个稍微高一头的丫鬟。 三女静静看着展台中池子里逆风而行的帆船模型，啧啧称奇，双眼放光。 逆着风船也能行驶？太神奇了吧！ “哇~” 小丫头看向池边一位穿着匠人服饰的大叔好，眨着萌萌的双眼，好奇问道：“这位大叔，这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是啊，这怎么回事？有了这逆风行驶的船，那大海上是不是可以横行无阻了？” “哈哈，天佑我大炎！” 周围人群跟着响起惊叹和疑问。 匠人大叔招呼徒弟，停掉了手中模拟自然风的鼓风机，朝周围施了一礼，面带笑容抱拳道：“诸位士人，贵人有礼，此船乃小人根据至理部提出的压...压强原理设计而成，可逆风行驶，且所用材料相较传统船只差异不大，只是帆布桅杆多有讲究，献丑献丑，嘿嘿...” “厉害厉害，依在下看来，此次至理一道，这船...对了这位长者，这船叫什么？”有人赞询。 大叔：“呵呵，过奖过奖，这船相较平常，颇为几分诡诈之意，所以小人命名为诡船。” “好名字，好名字啊！” “大叔，这船可以借我玩几天吗？”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大叔循声望去，只见最前面那小丫头眨着萌萌的眼睛，一脸期待道。 孩子嘛，玩具的吸引当然是无与伦比的。 大叔：... 借，借你玩几天？我还等着靠它走上人生巅峰呢... 不过大叔也知道，能入圣天府的都是有来头的，看这小丫头言行举止贵气的样儿，就知道绝非常人，直接拒绝肯定不行。 正准备说话，却听小丫头从丫鬟那里拿出一块金锭，递给大叔：“那这样，大叔可否给我再做一个？” 大叔看着小丫头手中的大金锭，眼睛都快亮瞎了。 虽然在大炎的新政润化下，匠人的地位有了明显的提升，但还没有奔小康，一锭金锭对这些匠人来说是绝对的巨款。 匠人大叔咽了咽唾沫，憋出一个不自然笑脸：“难得这位小小姐这么喜欢，这样，大会结束，小人再重新做一艘送予小姐如何？至于银钱嘛，我等匠人，一心追寻至理，就，就算了吧...” 说到这儿，大叔心在滴血。 一锭金子，那可是一锭金子！ 不过大叔也知道，随便收这么小一丫头金锭，要是让其背后的家长知道，万一找自己麻烦怎么办？ 小丫头笑颜如花：“好，到时让我爹爹好好赏赏大叔。” 说罢小丫头把金锭扔回丫鬟，又欣赏了会儿船，然后带着俩丫鬟离开了展台。 周围人看着小丫头离去，再看向匠人大叔，目光中竟带着几丝羡慕之意。 “我说这位匠人兄台，你知道那小小姐是谁吗？”有人低声问道，语气中多了一丝亲和。 大叔小心道：“应当是哪位大人的爱女吧。” “兄台你的运气真不错，那位小小姐正是秦国公府三小姐，名唤顾蕊儿，自飞燕魔...咳咳，自飞燕大小姐离开上京，远游江湖后，公爷和夫人可是最疼爱三小姐，那可是恨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小子要是能引得三小姐高兴，公爷和夫人知道了...啧啧。” “什么？！三...三小姐？””大叔顿时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大脑，快晕过去。 他忽然感觉人生巅峰离自己这么近... ... “让让，让让。” 广场内，一个青衣丫鬟神色焦急不断穿过人群，似在寻找什么人。 寻找一番，终于在一个展台前见到了顾蕊儿三人，青衣丫鬟松了口气，赶紧上前询问。 “蕊儿小姐，我的姑奶奶，您怎么又跑这儿来了，公主不是让您跟着二少爷吗？二少爷呢？” 顾蕊儿眨了眨眼，作小熊摊手状，表情颇为无奈：“不知道，二哥的聪慧公主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指望我这个小丫头看住二哥？公主姐姐也太看得起我了，二哥随便编个理由就能甩开我了...” 青衣丫鬟：... 这话让她无言以对，好像也是啊，以明知少爷的聪慧，谁能看住他？ 可是，明知少爷还有两个月就要和公主成婚了，要是人不见了... 想到这里，青衣丫鬟便呆不住了，朝顾蕊儿施了一礼就匆匆离去。 看着青衣丫鬟焦急的步伐，顾蕊儿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呢喃道：“大姐走了，二哥也走了，公主姐姐...不会也跟着离开吧？哎...大人的世界怎么这么多烦恼？还是做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好...” “走吧，萍儿，淑儿，咱们去看下一个。” “是，小姐。” ... 圣天府后院，一处阁楼。 作为此次的评审，顾正言和洛书瑶时而会进入圣天府统筹流程，有时也会提出一些意见。 时光荏苒，已入中年的夫妻二人，已完全褪去稚气，一举一动尽显内敛成熟气质。 当然颜值还很能打，尤其洛书瑶，说是二十七八岁都有人信。 此刻阁楼只有二人，洛书瑶扒在顾正言身后，环首而抱，轻轻摇晃，静静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顾大相公，大会完了，我又想出去玩了。” “离上次出去都几年了呢，蕊儿都长这么大了。” 顾正言笑道：“好啊，娘子想去哪里？” 洛书瑶似早就想好了，目光一转，带着几分期待：“要不...咱们再去一趟北海，那里的鱼味道鲜美至极，之前你不是说开辟商路吗？结果由于路途过于遥远和崎岖，便搁置下来，我可是好多年都没吃到北海的鱼了。” 顾正言眼前一亮：“哈哈，娘子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本相公对北海的鱼可是念念不忘多时，要不是咱们遨游东海的时候有了蕊儿，恐怕早就去北海了。好，等大会结束后咱们就去。” 洛书瑶嫣然一笑，在脸上吧唧了一口。 “夫人，中年亲一口，噩梦好几...嗷~唔~” “踏踏~” “砰砰~” 正在二人嬉闹之际，传来一阵敲门声。 二人眉头一皱，相视一眼，心中都生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说。” “公爷，二少爷已经走了。” 二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升起了几分难看。 饶是早预料到会如此，可当这天真的来临时，二人心中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顾正言深吸口气：“好了下去吧。” “是，公爷。” 沉默，阁楼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会儿，洛书瑶狠狠掐了掐顾正言：“我不是让你派人看住他吗，堂堂秦国公，看不住自己儿子？你是不是故意放他走的？” 顾正言握着洛书瑶的手，似笑非笑道：“娘子堂堂暗麟卫副使，看不住自己儿子？到底是谁故意放他走？” 洛书瑶一滞，撇了撇嘴：“哼...” “事到如今，还是想想怎么和圣王，太攸，还有含玉那丫头解释吧。” 一说到此，二人又沉默了，顿感头有点大。 良久，洛书瑶望着窗外，喟然长叹：“也不知道燕儿怎么了。” 顾正言把她拥入怀里：“以燕儿的性格来说，上京对她，无异于是牢笼，上次带她出去见过了世界，她就再也不想待在上京了。” “她像你一样，很多时候只是一只孤独的飞燕。” “外面，或许才是她的世界。” ..... “什么？” “明知哥哥，你真的...” “为什么？” 一处华贵的宫殿内，一绝美的少女泫然欲泣。 这位便是顾明知的未婚妻，长公主姜含玉。 含玉公主完美继承了姜葵唐悠悠的颜值，说是天下第一美人绝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美人儿，顾明知依旧离她耳去，不得不说二少爷的眼睛确实有点瞎的潜质... “我姜含玉知书达理，学富五车，美艳倾城...顾明知，你...你...砰~” “哗啦~哗啦~”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你对你身边那丫头有意，这么多年你只把我当成妹妹...你混蛋！” 清理了会儿桌面，含玉公主稍微冷静了几分，她憋着嘴，强忍着委屈，带着嗔恨的目光：“明知哥哥，你真以为你能跑得了？你真以为你真能丢下我？” “告诉你，你小觑了我姜含玉，我可不是花瓶！我要的男人，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得到！” 说着姜含玉目光好似闪灼着几簇火焰，那神情和她娘极为神似... “告诉你明知哥哥，我早知道你要跑，所以我早就安排好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当着天下人的面拒绝我；能不能当着天下人的面说不喜欢；能不能当着天下人的面置我的危险不顾...” “你不就觉得你我这般云端的人太过平淡，人生不够精彩吗？” “行，我就陪你生离，陪你死别，陪你悲欢荣辱...” “你要疯，我就陪你疯！” “顾明知，你跑不了的！” ....... 番外 风雨山神庙 “轰隆~” 雷鸣黄昏，暴雨倾盆。 “吱呀~” 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在狂风中呼呼作响。 庙外的天气很糟，庙内的气氛也很紧张。 五个人正在破旧的神像前持兵对峙。 左边是一身着儒衫的持剑书生，右边是四个挥舞着砍刀斧头的壮汉。 书生右手被砍了一刀，鲜血渗满了右臂，有两个壮汉胸口也被捅了两剑，鲜血渗出，加上潮湿的环境，庙内的血腥味渐浓。 “盗亦有道，尔等贼子劫人钱财倒罢了，何故淫人妻女，伤人性命？” “尔等行径，与蛮兽何异？该死！” 书生剑指四人咽喉，语气凛冽，目光冰冷。 为首的贼人个子比书生高一头，闻言咧嘴露出泛黄的牙齿，阴恻恻道：“小子，没人教你行走江湖不要多管闲事，多惹麻烦吗？” “否则，”说着这贼人握紧了砍刀，舔了舔舌头，“小心死得很难看。” 书生冷哼一声，昂然道：“天地有道，万物有序，吾辈文人，当斩奸除恶，平荡螭魅，举浩然于沧溟，扬仁节于天辰...” “吾岂会惧尔等宵小贼子？” “倒是尔等，生于阴暗，长于颓恶，如恶水之鼠，腐肉之虫，跗骨之蛆，稍闻风声鹤唳，便惶惶不可终日...” “够了，别他妈说教了！老子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老子！” 越听越烦躁的贼首大喝一声打断了他。 最讨厌这些文人有事没事瞎逼逼了！ “我等兄弟做了甚干你屁事？无冤无仇竟敢伤害我等兄弟，今日定不能善了。” “你不是要扬什么天辰吗？今日我等兄弟就送你去天辰见见！” “读书人？哼哼...” 说着贼首给了另外三个贼人一个手势，三个贼人会意，踱步上前围住了书生。 “轰隆~” 霎时，电光闪烁，阵阵雷鸣。 书生目露坚定，紧了紧手中剑，深吸口气。 准备拼命了。 他知道之前能拼个差不多，是因为对方顾及自己读书人的身份没动杀心。 但现在撕破脸就必须要杀掉自己了，否则几个贼人会面临官府的无尽追捕。 大炎杀害读书人，是很严重的罪。 贼首给了三个贼人一个眼神，三人纷纷扬起手中兵器。 “动手！” “铛铛~” 顿时庙内响起一阵金属交戈声，与神像前摇曳的火焰交织在一起。 “嗞~” 虽然这书生剑法有两把刷子，但终究寡不敌众，很快身上便多了几道血淋淋的新伤。 看样子快撑不了多久了。 “砰砰~” “砰砰~” 正当贼首挥舞斧头朝书生胸口划去时，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撞门声。 四个贼人恍惚了片刻，书生趁这功夫抽身而出，退到了神像前，颇为狼狈的喘着粗气。 受伤不轻。 不过书生没担忧自己，反而目露担忧地望向门口。 别进来！ “吱呀~” 门还是被打开了。 四个贼人举目望去。 嗯？ 看到眼前来人，书生和四个贼人都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好像是一个...年轻女子？ 这... 哪个年轻女子会下雨天独自赶山路？ 作死吗？ “轰隆~” 电光再次闪烁，五人终于看清了来人。 果然是一个年轻少女。 这少女梳着马尾辫，身着青色紧身衣裤，腰束红色裙带，脚踏黑色长靴。 靴上还沾了一些泥，泥浆在电光的映衬下，好似散发出力量的气息。 这些都是一扫而过，五人的目光紧紧被少女的脸蛋所吸引。 因为这张脸，实在太年轻太美了。 淋了雨，少女彷如画中仙子，脸上颈上每一滴雨水，都闪烁着晶莹艳丽。 雨湿的头发，每一根好像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尤其四个贼人，更是看呆了。 别说见到，就连想，他们也从来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不过有些怪异的是...这少女居然拿着根黑色棒子。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都有些违和。 这么美丽可爱的少女，拿个棒子？ 你不会真以为拿根棒子就能防身吧？ 四个贼人看得心头火热，书生的惊愕一闪而过，接着便升起了无尽担忧。 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紧了紧手中剑，疯狂给少女眼神。 那意思是，前面这些都是坏人，快逃！ 少女扫了一眼庙内的情况，看到凶神恶煞，手中刀兵沾血的四个贼人，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对书生的眼神示警，更是装作没看到。 书生的心顿时沉到谷底。 “姑娘快走！” 管不了那么多了，书生大声呼喊，飞身冲到少女跟前挡住了四个贼人。 “姑娘快走！这几人是杀人掠财的贼子，姑娘落入其手定得不了好，快逃！” 书生执剑向敌，微微偏头，朝后面的少女喊道。 少女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书生，晶莹可爱的双眸闪过一丝异色。 心中也升起了丝别样的感觉。 四个贼人也反应过来，跟着上前围住书生，不过他们的目光还是时不时扫向少女。 不想离开一刻。 这么美的女人，看看都是享受了。 气氛又紧张起来。 少女见这阵仗，也不惊慌，只是咧嘴一笑：“诸位好汉，小女子只是路过躲雨，无意参与你们的恩怨，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书生：？？ 山贼：... 书生懵了，一瞬间他很怀疑外面是不是侯着千军万马。 若非如此，是谁给少女的底气？ 毕竟一般长得漂亮气质不凡的，大都出生大户人家，都有些背景，后面都跟着一些隐藏的护卫。 可他刚刚借着电光扫了一遍院外，别说千军万马，一头驴都没有。 这女人是傻了吗？ 书生万分不解。 同样不解的，还有四个贼人。 难道老子不可怕吗？ 还是，这女人被吓傻了？ 话说回来这女人的声音可真好听啊... “这位公子，借过借过。” 书生耳边再次响起少女铜铃般悦耳的声音。 他眉头紧皱，满心不解：“姑娘，你...” 还没说完，只见少女随手关上门，扛着棒子从他身边悠悠而过。 姿势很是潇洒。 不止是他，四个山贼见少女毫无惧意从他们身边走过，心中的怪异感更甚。 少女走到火堆边，找了一垛干草坐了上去，然后捋了捋湿润的头发自顾自烤起了火。 那样子，看起来和纯真无邪的少女一般无二。 “咻咻~” 贼首给了一个贼人个眼神，贼人会意，带着警惕出了庙。 事已至此，书生也没有办法，本想往少女那边走去，可剩下的贼人看得太紧，他无法脱身。 罢了，只有听天由命了。 几个呼吸间，刚才出去的贼人便已回来，他面露喜色，朝另外三个贼人摇头示意。 三个贼人大喜。 他们混迹江湖多年，最是谨慎。 这种鬼天气出现的个啥也不怕的少女，很容易踩到钢板。 他们的想法和书生一样。 还以为外面有千军万马... 探查一番后，发现外面没人，几个贼人终于放心了。 贼首吩咐三个贼人看着书生，自己一人朝少女走去，边走边露出一副淫邪的笑容：“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哪儿来啊，这天寒地冻的，姑娘冷不冷，要是冷，可以穿上我的衣服...” 书生大急，正要动手，却听少女看了看贼首，捋着头发，嘴角微斜，不慌不慢道：“好啊。” 虽不施粉黛，但一颦一蹙间，尽显绝美风韵，看得贼首小心肝扑通扑通的... 不过... 贼首心中有些无语。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听不懂自己的话？ 他只是说说而已，难不成真要自己脱衣服？ 就算脱，也要大家一起脱嘛... 贼首坐到了火堆旁，近距离看着对面的少女。越看心中越是火热，嘴边的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远看这女人美得就如仙子，近看简直要人老命。 贼首深吸口气，发现连空气都变香了，心中的躁动更甚。 今晚可真是好日子，嘿嘿... “几位好汉可听说了吗？石门村发生命案了，村西的石柱一家全部被杀害，其妻女遭到侮辱。听说贼人是青石山的山匪，为首的叫郭黑八，几位好汉可要小心了，出门在外，小心遇到这伙山匪...” 少女依旧带着笑容，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头发和衣服烤干了一些，说完她换了一边接着烤。 这话一出，几个贼人表情瞬间有些怪异，书生的担忧更多变成了疑惑。 啥意思？ 你既然都知道，那还到处跑？ 贼首还没说话，少女指了指贼首手中还沾着血渍的斧头，意味深长道：“听说那郭黑八使的便是一柄巨斧，和这位好汉手中的颇为相似...” 贼首抹去了嘴巴的哈喇子，盯着少女阴恻恻道：“既然这位美人儿知道郭黑八的大名，为何还敢独自夜行？不怕吗？” 少女微微摇头，看了看因流血过多而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书生，似嗔似怪道：“敢的，好像不止小女子一人呢。” “哈哈，好！美人儿果然有胆量，不知美人是何许人也，兴许我还认得美人的亲族呢。” 贼首哈哈大笑，身子往少女那边挪了挪。 就快靠上了。 “我嘛...”少女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咧嘴一笑，“不告诉你。” 这青春俏皮可爱的样子，让贼首一阵飘飘然。 恍惚间竟有种初恋般的感觉... “美人儿，告诉我嘛...” 说着贼首面露淫笑，伸出右手想摸少女。 少女也伸出手朝贼首的右手抓去。 “咔擦~” 伴随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贼首的右手臂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弯曲开来。 “啊~” 剧烈的痛楚传来，贼首仰天嚎叫。 少女不再啰嗦，目露狠戾，抬起棍子就朝贼首的两腿之间戳去。 “砰~” 贼首的下体瞬间鲜血淋漓，痛得当场昏死过去。 这一切只在两三个呼吸间，另外三个贼首和书生完全没反应过来， 为防止没死透，少女又在贼首的胸口上敲了两棍。 这下死得不能再死了。 三个贼人终于反应过来，大惊之下赶紧把少女围住。 而书生见状，也执剑冲向三人。 少女看着三个贼人，冷哼一声，挥舞起棍子。 “邦邦邦~” “啊~” 就像捶面团一样，少女的棍子过处，裂骨声一片。 值得一提的是，每人的双腿之间都被戳了一下，升天的时候充满了痛苦...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美丽至极的少女，居然会是索命的阎王。 “淅淅~” 雨小了，雷鸣声停了，庙内安静了下来。 看着一地尸体，一直临危不惧的书生此刻忽然感觉有些渗得慌。 再看了看扛着棍子，若无其事的少女，书生也有些恍惚了。 这是做梦吗？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少女？就算杀人，这少女看起来一点也不凶，就... 书生想找一个词来形容，结果在脑海中搜索半天，竟找不到一个词。 如非要说的话就是...奶凶奶凶的。 又可爱又凶狠那种，怎么形容都不恰当。 “原来姑娘才是深藏不露，在下孟浪了，多...多谢姑娘相...相救...” “噗通~” 说完书生便因失血过多晕倒在地上。 少女一愣。 这... “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少饭，武不行，就不能智取？只会逞能，与莽夫何异？” 少女撇了撇嘴嘟囔着，心中却闪过书生刚刚挡在自己前的那幕。 “看在你这书生挺身而出的份上，本小姐也不能让你死了。” 说完少女一棍一个，把四个山贼叉了出去，再把书生拖到火堆前，从袖中抽出纱布和药，准备上药。 正当上药的时候，问题来了。 上药得脱衣服露出伤口吧？ 少女皱起了眉。 她从来没有对男人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不过看伤口血越流越多，少女一咬牙，还是朝书生胸口伸出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