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官配请加油》 第1页 《逃离官配请加油》作者:绅士贾 文案: 如果某一天你发现,你身处在一个游戏世界,还是你这直男完全不了解的耽美向文字恋爱游戏,而你的同事是游戏主角,你只是他庞大后宫的其中一人,你会怎么办? 萧晓决定奋起反抗! 话不多说,逃离总受,做个自由自在散养攻! 要啥有啥官配攻x被害妄想症社畜攻 小甜饼,既甜且短,不要问我是不是互攻文,看到结尾有惊喜。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甜文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晓,奕帆,林不觉 ┃ 配角:汪景升,jazzpeng,薛逐 ┃ 其它:耽美游戏,恋爱游戏,后宫 第1章 插pter001 萧晓的人生观崩塌了。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崩塌,丝毫不带有夸张的成分。 虽说他性格是有点草木皆兵,以前上学时没拿到奖学金,买的股票下跌了半个百分点,常去的小吃摊被爆出用地沟油炒菜,他都会瘫在沙发里暗自“崩塌”一会儿,怀疑自己是枪兵体质。 但这次跟以往都不一样,他受到的打击之大,足以抹消迄今为止的所有幸福快乐。他已经记不清那天自己是怎么挤上地铁的。人流还是那么拥挤,理论上是很嘈杂的,可他偏偏听不见任何声音,行将就木地抓着扶手。前面女孩的双肩包上挂满了动漫人物的徽章,这一站最是冷清,走出地铁站爬上高架桥就是高铁经过的地方,他只需要往处一趟,安详等死,就是逃脱这噩梦最快的方法了。 于是他迷迷糊糊地下车,蓝牙耳机被徽章勾住,扯掉了,但他完全没发觉。 萧晓气喘吁吁地爬上高架桥。 他很快发现,今天他是不能得偿所愿了。高铁轨道是用来跑高铁的,不是用来给人卧轨自杀的。三米多高的铁丝网有两层,最外面罩着的白色集装板光滑坚固,不是他一个社畜的体力能对付的。 他看了看,也就放弃。他现在很颓的,对活着没什么执着,对死也不执着。 于是一手扶着集装板,一手夹着公文包,慢慢悠悠地散步。 原来生命的尽头,人脑子里想的东西真是非常简单。萧晓只觉得所有曾经在乎的东西浮云一般,若有似无,不咸不淡。他想啊,要是自己身手还行,翻过屏障,顺利让火车给轧死了,疼是疼了点,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苦了铁道工,那么大一滩血,得打扫多久啊?而且他的尸首多汁零碎,说不定会让火车脱轨呢,这火车一脱轨,又要翻滚又要爆炸的,乘客们能全部活下来吗?现在是寒假期间,有很多赶着回家过年的学生,要是听说自己家小孩死了,那父母得多伤心啊? “呵呵,死到临头还多管闲事。”萧晓骂了自己一句,他管那些人做什么,因为那些人根本不算是“人”。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打开二十平的出租屋房门,他进了卧室,倒头便睡。 这一觉浑浑噩噩,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乍一清醒,他又想起自己的处境,窝在被窝里不想出来。手机的呼吸灯不停闪烁,他习惯性地解锁去看,二十多个电话,全是那个他不想看见的名字。 删号,拉黑,丢一边。 萧晓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他早就想对谁这么干了,可他总是顾虑的太多,连社交平台上都对所有人客客气气。能这样决然地跟那人划清界限,他觉得自己酷的一比。 说起来,无故缺席,要不要跟公司那边请个假呢?萧晓对这想法嗤之以鼻。如果玩家根本不关心他们的事业,那他如何行动又有什么区别。 可惜,像颓废电影里演的那种生活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萧晓能耐住疼,但耐不住饿,点开手机叫了份酱骨头,炒蒜苗和一罐冰啤。 稀里糊涂吃完,竟奇蹟般好受多了。最近一个女明星演的电影截图很火,说是“有功夫绝望还不如吃点好的。”他现在信了,可是大约那个女明星也想像不出他现在有多绝望,因为实际上她的电影并不会在这里上映,这个世界里她也不存在。 吃过饭,他打开电脑,随便进了一个直播间,看女主播扭来扭去,就这么无所事事地混到天亮。直到他被屏幕以外的响声惊动,他拉开窗帘,看见两只黑白相间的雀鸟,一左一右用鸟喙啄他的窗户。 仅仅是这样?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所有聊天软体一片和谐。对了,自己没有告诉过他家住哪里,失联的话那人也无计可施。 要不然,试试逃走吧? 既然全世界都是围绕着那个人运转的,只要逃离他身边,他就能过上自由的生活吧? 有了这个主意,他隐约觉得这回是挺过来了,萧晓很久没这么硬汉过了。他半蹲下来,与那两只雀鸟面面相觑,它俩的眼睛竟那么有神,萧晓不自觉脱口而出: “为我鼓鼓掌吧。” 第二天,萧晓西装笔挺,拉紧领带,昂头挺胸地走出门去。 是的,这个世界是游戏世界,耽美向文字恋爱游戏,玩家操纵总受,攻略性格各异的攻们,而萧晓是这些攻的其中一员。他是如何得知这个真相的已无从考究,但是有越来越多的事实印证了这个真相。 萧晓从小照镜子,就觉得自己帅的过分了,而班上其他男同学都长着路人脸。更神奇的是,他萧晓既有人品,又有能力,这么多年却从没被女人喜欢过。这特别不合理,更不合理的是他也没对谁动过心。结果现在告诉他,他的所有感情所有经历,都是为了那个总受准备的。刨除与总受有关的部分,他自己的生活平淡如水,一个对话框就可以交代清楚,都不用第二个对话框的。 看看这个世界吧,明明如此丰富,却尽皆虚构。你能看见满大街灯红酒绿,一家一家玩过去就会发现大同小异,人行道上人来人往,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空洞表情。最可怕的是萧晓纵然发现了真相,也无法昭告天下,他的理智告诉他,既然别人都是程序里的一行行代码,他们的思维是系统控制,就算他说破嘴皮,他们也不能理解。而他自己也会被作为bug重写,回到毫不知情的状态。 是游戏世界就算了,还是男男恋爱游戏,这什么鬼世界观! 尽管萧晓作为攻,不用被人摁在床上捅,但他也没感到丝毫欣慰。要知道同志性行为是有很多风险的,脱肛破裂hiv,灌肠痔疮破伤风,光是想想萧晓就浑身不舒服。 算了,想这些做啥,现在去公司递交辞呈,马上坐飞机去马尔地夫度假,管你们捅来捅去,3p还是4p,老子不参与了还不行吗。 “辞职?” 总裁从沙发椅上直起身。 “对,辞呈在这里,奕总。”萧晓恭敬地递上辞职信。 奕总——奕帆接过信封,在手中掂了掂,没有立刻拆开,“嘶,我记得你那个项目组最近任务不重啊,还是你被哪个大公司挖角,看不上我这里了?” 萧晓连忙摇头:“奕总说笑了,是我的个人问题,打算辞职好好放松放松。”
第2页 奕帆:“那你请假不就行了?” 看来奕帆是不会轻轻松松准了他辞职了。萧晓纳闷,在这游戏里,总裁是这么体恤下属的设定吗?他抬头看了一圈,偌大的总裁办公室,270°落地玻璃墙,大理石地面,绿植带红果,标准的总裁办公室画风。因为他也去过别的公司总裁办公室,除了比员工办公室大点,没差很多的,光线不好,空调制冷也一般化。 那是不是说…… 奕帆见萧晓不回答他问题,反而眼神发直地盯着他看,心下奇怪,于是也一言不发地盯回去,两人大眼对小眼,一时间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萧晓突然想到,他们奕帆总裁二十六岁当总裁,身价过亿,人帅腿长,人品好到没话说。这种人不是不存在,但不应该这么巧就在他附近出现。一家私企,总裁平均年龄五十岁才正常啊。莫非奕帆是另一个可攻略人物?这么一想,他突然对奕帆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他目光一扫,确定现在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于是低头靠近奕帆,煞有介事地说:“奕总,其实我要辞职这事,跟你也有点关系。我只跟你说,信不信由你。” 自他知道真相以来,第一个接触的人就是奕帆,他到底还是憋不住,把自己的发现全部抖给了奕帆。 “额,你说,这个世界是恋爱游戏,我们都是某人的后宫?” 萧晓点头:“是的。我早就觉得我们这里同性情侣的比例高得吓人。世贸大厦外面贴的液晶屏,总是在播耽美游戏的宣传广告,比播新闻的时间都长。还有很多我们已知的信息,和实际情况不符的例子,明明有这么多的不协调,却没有一个人指出。这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奕帆沉默片刻,又问:“那你说那个总受是谁?” “就是他。”萧晓翻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他叫林不觉,也在你公司上班。我分析过,他就是总受的可能性非常高,你对他有印象吗?” 奕帆扫了眼照片,轻轻摇头,“依据?” 萧晓立即滔滔不绝起来:“你看他模样就非常总受,而且业务能力出色,没有不良嗜好,穿衣品味不俗,笑起来特别可爱!还有还有……” 奕帆抬手打断他:“好了,我知道了。”同时撕下一张便签纸快速写字条。 萧晓面上一喜:“你相信了?” 奕帆:“准你一周带薪假,去看个心理医生,或者旅旅游。” “靠!我就知道行不通。”萧晓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整个人都是“丧”的化身。 拿着那张总裁特批的带薪假凭证,他清楚,出示给人事部的时候少不了一通羡慕。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完全不是。 罢了,不管这些,收拾好全部行李,出去以后就再也不回来。 打好算盘,萧晓打开软体想定个车票,一掏兜,心顿时一沉。 “我身份证呢?”身份证插在皮夹里,连着皮夹一起不见了。他努力回想,极有可能是昨天在地铁上给人偷去了。补办身份证要等上两个月,他可不想被困在这里两个月啊!大不了打车去北京国际机场,萧晓豪气干云地想到。 不对,他的护照好像上个月过期了,那还需要重新申请护照,等护照到了才能预约签证,同时要把机票和旅馆这些凭证都准备好。可是签证有时效性,时间到了他会被遣送回国的。在不同国家之间来回辗转很费钱啊,干脆在国外找份工作,转工作签证好了。但是在非国籍国找工作可不容易,他得从现在开始做很多准备工作,考出语言成绩,找好推荐人…… “喂,你怎么回事,昨天不接我电话,还把电话卡註销了?” 萧晓正在这边冥思苦想呢,害他受苦的正主就出现了。他今天穿了合身的西服套装,打了个俏皮的圆点领结。萧晓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但不愿跟他过多接触,扭过头去,“你以后别找我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这句,萧晓咬牙切齿地叫出他的名字:“林不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发表于晋江和长佩论坛,如果您不是从前述网站看的,还请顺藤摸瓜来支持我一下,我爱你们。 第2章 插pter002 耽美游戏对萧晓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文字恋爱游戏,顾名思义,就是通过不同选项决定故事结局,与不同的游戏人物开展互动的游戏,也叫做视觉小说。最初是从宅男圈子发扬光大的,随着女性购买力的提高,女性向恋爱游戏发售量直追男性向,后来更是出现了腐女这种匪夷所思的生物,女性向男男恋爱游戏应运而生。 萧晓自从发现身份证被偷,立刻跑去警局挂失并补办,同时也递交了护照申请。等待期间,他合计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呆在家里失落,还不如抓紧时间多赚点钱,之后的逃亡生活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但他并不会贸然回到公司。林不觉出勤率很高,早出晚归,相当刻苦,而且办公桌就在萧晓隔壁,他回去上班无异于进了龙潭虎穴。 那怎么办呢,他还没到远程上班那种级别。 想来想去,萧晓觉得首先要了解世界,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他先是网购了一大堆耽美游戏,销量好的销量差的,甜腻的虐心的,分类摆好,对照着攻略快速通关。他仔细研究各个人物的性格,不同的选项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些有重大分歧的选项,还要找个小本本记下来。他还围观论坛上妹子们对剧情的讨论,要知道这可是个女性向游戏世界,他的男性思维在这里不顶用,多多参考妹子的意见大有裨益。 接下来,他通过手边的资料,对自己做了个大致的分析。 他名字普通,家境小康,学历能看,扔到人才济济的攻君市场,瞬间就被淹没了。而且他性格胆小怕事,疲软好捏,既不是面白心黑的黑道少爷,也不是善良热血的正义警官,人设上完全没有任何卖点。 他,他也就是长得比较帅。萧晓摸了摸自己的尖下巴,戳不死人,非常帅气的南瓜子脸,说明这游戏审美还行。但是吧,感觉跟奕帆比起来,他的颜值还是略逊一筹的。 所以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了。一个成功的耽美游戏,要有剧情丰满吸引人的天降系攻,元气满满的年下攻,青梅竹马忠犬攻,人设奇葩的另类攻,而他哪种都不占——他是被拉来凑数的备胎攻。 或许有人要问了,就算你是活在游戏里,最多不就是跟主角谈个恋爱,那么紧张干嘛? 萧晓就会大呼:你太不了解耽美游戏了! 你以为耽美游戏是只会给人带来快乐的那么肤浅的东西吗?大错特错。 几个人物,几条支线,除了人手一个happy ending,其他的结局要么虐心要么虐身。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读档重来的设定,怕就怕读档了就是另一条世界线,他的人生还是会继续走下去,一个结局即是一辈子。 他没信心一次就达成happy ending,而且根据经验,他们备胎攻在前期各个攻君的线里都有出场,跳樑小丑一般,所有的爱意都是为他人做嫁衣,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衬托出官配攻的优秀。占很大比例的结局,一个是被绿,一个是黑化。可他不想当接盘侠也不想蹲局子。
第3页 既然註定只是一场闹剧,还不如一开始就回避。 奇怪的是,萧晓人生中没受过什么挫折,内心却总有消极避世的趋向。他有能力却放弃了去一线城市闯荡,甘于在家附近进一个私企默默打拼。上学和工作期间从不刻意展示自己,生怕招人嫉恨,人际关系恶化。他连睡觉都开着灯,笃定深夜会有歹徒闯入谋财害命。 别人管这叫“被害妄想症”,他自己管这叫“安全意识高”。 电梯门打开,萧晓睁着通红的眼睛走出门来。 办公楼里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他的憔悴表情,走廊两边摆着青花瓷花盆,翠绿的芭蕉叶垂下来。萧晓刚进公司的时候,对这工作环境是非常满意的。可他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装修这么豪华,是为了游戏的背景板显得高大上吧。走来走去的同事们看起来身材都差不多,制服也一样,是因为画师懒得仔细画路人?这么想着,在他前方出现一男一女正在交接工作,那个女人的面容看不清,男人的身材衣着却非常清晰。 直男标配花格子衬衫,他穿起来却有种低调的时尚,格子和圆点拼贴图案,较宽松的款式。现在大冬天呢,他也不嫌冷,裤子下端露出纤细脚踝。齐肩发染成巧克力色,在脑后扎成一个小马尾,脖颈白皙细嫩,有种中性的气质。 萧晓怎么以前没发觉。林不觉平时这打扮,很gay,非常gay。 林不觉和女同事说完话,转头发现萧晓,笑着迎上来。 萧晓看都不看他一眼,目视前方,与他擦肩而过。 整个上午,他埋头工作,不管隔壁是敲他玻璃还是往他这塞咖啡,他完全不为所动,感觉已经可以伪装成一个冰山面瘫攻了。 打开一个素材网站,右下角弹出广告窗,萧晓习惯性地去点红叉。扫视一眼,滑鼠却停顿下来。这广告不像其他广告一样满是黄暴图片,或者是美女甩胸吸引眼球。它的画面简简单单,只有一枝腊梅,鲜艷如血,梅下跪着一人,素衣华发,面朝远方深深作揖。片刻后,灰白的天空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山河犹在,家已不在。花谢鸟啼,不见君归。——《感时》” 萧晓看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叉号。茫茫天地中只有一人,苦苦等待,经年累月,陪伴他的不过是一枝腊梅,春天一到就会凋零。那幅画面带给萧晓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他发现自己走神了,起来去洗手间用凉水拍了拍脸。 回来时,桌子上多了一个饭盒。 饭盒是圣诞红绿配色,驯鹿小男孩牵着圣诞老伯伯的手。连一个饭盒都这么讲究这么gay的,萧晓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他打开饭盒,里面炸鸡腿炝油菜胡乱堆在一起,又油又腻,颜色也难看。 他第一反应是真丑。但马上回过神来,如果他呛林不觉叫的外卖难看,他一定会委屈地说这是他亲手做的,然后萧晓就会尴尬,就会羞愧,在同事的质疑眼神中跟林不觉道歉,然后把这件事情记在心上。 他之后不得不想方设法补偿林不觉,而林不觉也会理所当然地每天给他带饭吃,挂着委屈的表情叫他干这干那,久而久之,他就会被林不觉迷惑,天真地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有位置的,继而死心塌地地当一个备胎攻。 他已经看穿了! 萧晓二话不说,拿起饭盒,走进卫生间,把饭菜悉数倒进下水道,沖干净。本来打算把饭盒也一起扔了,但是这饭盒簇新,造型雅致,说不定是哪个工艺品店的圣诞限定款。他知道林不觉喜欢好看的东西。 他怎么能扔掉别人喜欢的东西。 把饭盒洗干净,小心翼翼地摆在电脑边。 “都到饭点儿了,大家还在努力工作啊?”一个有磁性的男声响起,员工们纷纷抬头。奕帆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颇有领导气质地挥着手,全身行头“贵”气逼人。 萧晓听见身旁女同事抽气的声音,然后赶紧掏出化妆盒补妆。萧晓想,就是这样,总裁攻出场的时候,总要有女人暗自惊嘆,嚷着想嫁想嫁的,只可惜这是个耽美游戏,她怕是没有机会了。 “大家工作辛不辛苦啊?”奕帆把手背在身后,迈着四方步在办公室里转悠。 “辛苦,但是没有奕总辛苦~”林不觉甜甜地说,抬头冲着奕帆笑。奕帆也赞许地看向他。 萧晓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接下来他眼前就要上演办公室恋情,一波三折,弱智狗血,而他要近距离看着这对狗男男眉来眼去。他可不可以申请换个办公室啊? 终于熬到下午,5点一过,萧晓立刻收拾好公文包,飞奔离开。 “喂,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怎么萧晓今天心情这么不好?”一名同事捧着水杯,目送萧晓离开,站在办公桌旁边对林不觉说。 林不觉翻个白眼,“谁知道。” “你还是去问一下吧,不然他这边低气压这么重,搞得大家都不太痛快。” “他换电话卡了,不告诉我新手机号。你有的话告诉我。”林不觉挪过椅子,气呼呼地拿回饭盒,随便塞进抽屉里。 在回家的路上,萧晓终于觉得如释重负,又挨过了一天。 世贸大厦高耸入云,玻璃幕外面贴着的液晶屏,正播着一条洗发水广告,女明星的头发和身上穿的丝绸一样顺滑。萧晓过了个红绿灯,再去看时,广告已经变了。 巨大屏幕中间,一人面朝远方跪坐,长揖到地,素衣华发,在他之上,一枝鲜红的腊梅于雪中绽放。待人物消失,屏幕中缓缓浮现出一行字:“山河犹在,家已不在。花谢鸟啼,不见君归。——《感时》” 这竟是萧晓今天方才见过的广告。 他周围的行人匆匆走过,他却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睛,望着市中心液晶屏上的那一大片空白,琢磨着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那人到底在等待何人,要等到何时,纵使晚来君归,就是幸福的团圆吗?可是,他都已经这样老了。 萧晓掏出手机查了下,竟发现《感时》是一款耽美游戏,m社出的,人气还不低。心细如他,马上发觉这绝不是一个巧合,这个游戏两次三番宣传到他面前来,很明显是游戏公司常见的销售套路——埋设彩蛋!那么他身处的这个游戏世界很可能也是m社出的游戏,参考《感时》便很有必要。 正巧,他知道附近有家实体店,轻松入手了《感时》的数据盘。 萧晓想砸电脑了。 这破游戏有37个结局,没有一个是happy ending,而且结局不尽相同,各有各的虐点。其他游戏里身败名裂的结局已经算是小儿科了,在这里被杀、替身,黑化也虐出了新高度,让人不禁怀疑文案是经历过什么血海深仇,写出如此丧心病狂的故事。萧晓每打出一个结局,身体就更摇摇欲坠一分。 这游戏都能有人气?什么社会啊,抖m这么多? 萧晓涨了不少见识。他想,按这游戏公司的尿性,主角都能被虐的这么惨,那他这大后方备胎攻的下场可想而知,根本不用心存期待。
第4页 打出最后一个结局,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来了一条新简讯。 林不觉:我找同事要到你的新手机号啦~[可爱][可爱][可爱] 萧晓坚定了信念。逃,必须要逃! 第3章 插pter003 笃笃笃。 走廊上回荡着敲门声。 萧晓打开门。走廊上的灯光投进去,他被晃得闭了下眼睛。衬衫扣子扣错一粒,苍白的脸上鬍子拉碴。来人心中唏嘘了一番,自如地进门视察,一进门就吸了满鼻子方便面味。 “个人生活邋遢,扣一千工资。” 萧晓无奈地合上门,“奕总,这里不是员工宿舍,没有突击检查的。” 奕帆仔细看过纸篓,确定这人还有邋遢到把泡面汤汁倒在外面,松了一口气 。“那就只扣这个月的,作为警示。” 萧晓抓抓头皮,今天是工作日,而他已经翘班三天了。只不过敲开他房门的奕帆总裁也穿的很不正式,白风衣里面是高领毛衣,修身牛仔裤裹着两条大长腿。他在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总是精心地用发胶把头发输成背头,显得干练稳重。私下里就散着头发,带一副简单的黑框眼镜。 他的头发很软,刘海末梢微微翘着,像猫尾巴,萧晓想。 萧晓嘆口气,任由总裁在他房间转悠,重新坐回电脑椅通关游戏。他背对奕帆说道:“因为我没请假也没上工,奕总来抓人了吗?” “我今天听你们部经理说,你三天都没来了,同事发消息问也不回。其他员工很担心你,我下班就顺路过来看看,你是不是死在我的房子里了。” 下班?萧晓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一点半,不愧是总裁,工作时间就是任性。 他现在住的房子确实是奕帆的房子。奕帆名下房产多,住不过来,这一套就作为出租公寓外租。萧晓住进来的时候,奕帆带他看房子,他只以为他是一个游手好闲富二代,直到进了公司才发现,奕帆不仅是他房东,还是他老闆。萧晓现在仔细推敲这个设定,认为应该按在林不觉身上,安排给他实在浪费。 不过毕竟是有私交在先,他对奕帆的态度,不像其他员工那么恭敬,但尊重却是实打实的。他知道奕帆的能力,也了解他的性格,对于同他一般大的年轻总裁当然心怀敬佩。萧晓只是很不擅长拍马屁。 这一点奕帆也明白。 他当上总裁的套路很常见。学成回国,家里直接划了一家公司到他名下。他那时候年轻,又是理工科出身,第一次当领导,满心以为和员工打成一片才是和谐企业。是不善交际的萧晓从旁提醒:你作为领导,慰问员工是可以的,但还是应该划清界限,对大家都好。这条建议奕帆很受用,而且萧晓在工作中脚踏实地,不做面子工程,是很得力的员工。 基于这种种因缘,他私下里很少把萧晓当下属看待。 “萧晓,你这是吃了几天方便面了?” 萧晓转头看了眼垃圾桶:“三天。嗯,我现在又饿了,奕总能不能帮我从冰箱里拿盒红烧牛肉面过来?” 奕帆走向冰箱,迈了几步,皮鞋撞上一个大纸箱。他低头一看,纸箱里满满当当男男恋爱游戏,被分成了“正常类”,“正太类”,“筋肉类”,“少数派”四个区,男性肉体比比皆是。奕帆总裁面对各种男男交合体位,再一次感到了初入职场时的不适应。 原来萧晓是gay吗?看不出来啊?不过他好歹是受过开放思想洗礼的,不至于心存芥蒂,不管直的弯的,他发工资,那就都得给他拼命工作。 奕帆咽下一口口水,犹豫地说:“你……兴趣不错啊。” 萧晓回头扫了一眼,明白过来奕帆是指什么兴趣。其实这并不是他的兴趣,被人撞破他也不觉得尴尬,既然世界都是假的,被一两个人异样看待又如何呢。“我那不是兴趣,是求生。” 求生?这是什么圈内暗语吗?奕帆摇摇头,拒绝向那个领域前进一步。 奕帆翻了冰箱,发现还有冷冻豌豆和玉米粒,于是便蒸了米饭,给萧晓做了一碗扬州炒饭。 萧晓正快速过剧情的时候,一碗热气腾腾的炒饭被端到桌上,蒸汽在电脑屏幕表面凝起水汽,他闻到香味,肚子大声叫了起来。 “来,趁热吃,这一碗一千八呢。” “什么?那么贵,你放了金子吗?” 奕帆得意地笑:“炒这碗饭用了我四十分钟,换算成工作时间,约等于一千八。”说完也不顾萧晓惊讶的表情,往他床上一坐,两条长腿叠成二郎腿,看着他吃。 萧晓这辈子没吃过这么贵的炒饭,尝了一口,味道跟门口十块钱的也没差别。他扒饭的同时观察奕帆,觉得他长得是真帅,在自己这猪圈里帅到发光,闪瞎他这备胎攻的狗眼。 这么说的话,奕帆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可霸总可亲切,耍的了帅卖的了乖,感情经历还特别干净。 萧晓突然一拍桌子,官配攻就是你奕帆总裁无误了! 奕帆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不会真扣你工资的啊!” 萧晓吃完炒饭,嘴都没擦,满是油光地就开始追问奕帆:“奕总,你再仔细想想,你之前在哪里单独见过林不觉吗?是不是出过车祸,有没有失忆过?” “又是林不觉?”奕帆撇撇嘴,“而且你这问题也太损了吧?我之前在你办公室看见林不觉本人,我想起来了,我以前确实见过他。” 果然!萧晓立刻兴奋起来,等着奕帆验证他的猜测。 “有一次我带我家喜乐蒂去公司,遇到个客户,就让林不觉帮我看一下狗。然后等我谈完,那傢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家喜乐蒂趴在沙发里,全身毛被编成了娄沟辫。你知道阿伦·艾弗森吗?那个nba球星,就是那种辫子。” 奕帆看起来痛心疾首:“我用了一个小时才解开,洗完澡后它狗毛变成波浪卷了,邻居都问我去哪儿给它做的造型。”他抬头看见萧晓努力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这就是总受引诱官配攻的新套路吗,萧晓学习了。他重重咳嗽一声,回到正题:“既然你们有交集了,以后就要格外注意。奕总,我们还算有些交情,我真心劝告你不要着了他的道。一个耽美游戏的总受,邪性的很,你现在不信,以后可就危险了。对于林不觉这个人,能避则避,不要正面冲突。” 奕帆看着他:“说真的,你的被害妄想越来越严重了,还是早点找个靠谱医生接受治疗吧。” 萧晓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握起拳头。 你还当我耽误你呢,我这是普度你!你们官配攻,死法可是五花八门,比我们丰富多了! 奕帆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好像真把这事当成正经事来对待,不禁也有点同情:“我看你就是压力太大,这样吧,我过几天把我家喜乐蒂带来给你玩,它脾气好,怎么逗都行。但是别编娄沟辫。”
第5页 萧晓一听喜乐蒂要来,视线顿时全集中在奕帆脸上,脸色煞白,“不,别让狗进来。” 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简直像冬眠前的有袋类动物,一听说别人要刨自己埋的松果,吓得两股战战。奕帆笑得十分欢乐:“差点忘了,你怕狗。” 萧晓正色:“我不怕狗,我怕得病。” 好像在他眼中,所有小猫小狗小浣熊,全部都携带狂犬病病毒,都要扑上来啃他,把病毒一股脑儿传染给他。 奕帆想起以前和他在河边散步,别人牵着的巴哥经过,他惊得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附在奕帆身上。奕帆感受到这个男人剧烈跳动的心脏,心里想道,原来有人会真心害怕这些软萌的小动物啊。 “现在一点了,奕总不午睡吗,别再在我这耽搁了。”萧晓头痛地揉着鼻樑,“我这脏乱差,床垫便宜,奕总还是赶紧回家吧。”说着站起来,把奕帆推出门去。 奕帆心中好笑:你这脏乱差,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介意了? 下午,萧晓睡醒,胸中气闷,拉开窗帘,外面云淡风轻,天光大好。 反正今天也翘班了,下午就去健身房练练吧,萧晓想,之前刚办了健身房年卡,还没去几次呢。 现在是下午5点半,下班时间,正好是健身房的人流高峰期,一排汗津津的男女在跑步机上运动,萧晓等到一台空出来,调成6档,戴上蓝牙耳机,调整呼吸,慢慢跑动。 他并不喜欢运动,健身房年卡却没落下过,理由很简单——健身房是他唯一信任的运动地点了。在户外慢跑竞走,空气品质差,他怕自己得肺病。游泳,容易淹死。骑自行车,可能会出车祸。滑冰滑雪登山,对他来说危险程度近似于极限运动了。只有健身房,器材质量过关,人多,出事了有人救他。 慢跑了十分钟,他的后背已经汗湿了,蓝牙耳机塞在耳朵里感觉黏糊糊的,索性摘下来搁到一边。三十分钟后,他按了暂停,下来休息一会,想换上扩胸器练胸肌。 扩胸器那里已经有一个男人在练,二十出头,小麦肤色,胸肌和肱二头肌随着动作伸缩,纹理清晰。萧晓喝了口水,抱臂站在一旁等着。男人一组练完,发现萧晓在等,沖他笑了笑,起身示意他去练。 萧晓坐在扩胸器的座椅上,正对健身房落地镜。萧晓一直怀疑健身房的镜子特殊,照出来身材比家里镜子效果好。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敢说肩宽腰细倒三角,至少比例合适,看着舒心。他穿着长袖长裤运动服,不像别人一身专业的运动紧身衣,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肌肉,就不露出来丢人了。 他拉了拉扩胸器两臂,再用力,竟纹丝不动。他以为是枢纽螺丝拧紧了,检查一下却发现不是这样。转过身,重量竟被调成了8档,刚才那男人是怪物吗!萧晓看看四周无人注意他,悄悄调成2档。 十个一组,因为再多萧晓就没力气了。他想起刚才的运动系小哥,打个照面,竟发现他脸长的也不赖,什么时候他周围多出这么多帅哥?让他很不习惯。 运动系小哥现在上了他刚才用过的跑步机,正在做变速跑,全身动作协调,腿部肌肉线条很漂亮。 萧晓看了一眼,不无嫉妒地想道,什么时候他才能练出那种好身材。 至少还在林不觉身边时不可能,他是一个备胎攻,设定上就不会有好身材,不然太抢镜。 练了半个小时,萧晓抹一把汗,穿上外套,准备回家。 就在他走出健身房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串“顾客!顾客!”的叫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叫他,他停下来等了一会儿,就见运动系小哥拿着一副蓝牙耳机冲出来。 “顾客,你的耳机落下了。”他说。 “哦,谢谢。”萧晓拿回耳机,运动系小哥爽朗一笑,让他联想到朝气蓬勃的太阳花。 萧晓看着耳机,这一副是昨天刚买的,烂大街的型号。他又看了一眼健身房里,人满为患。 他就纳闷了,这么多人,他怎么知道这是我的耳机呢? 第4章 插pter004 萧晓今天上工了。 只是一进公司就看见不想看见的一幕。 他办公室的走廊外面,奕帆正和林不觉有说有笑地走来。奕帆手插在裤兜里,条纹衬衫挽起来,露出小半截手臂。大背头前面有一缕头发散下来,在稳重中透出一丝慵懒。而林不觉穿了破洞t裇,骚的不行。 为什么林不觉可以在工作地点这样穿啊?萧晓在心中抱怨一句,总受就是任性,违反公司规定的时候别人都是瞎的。 萧晓装作看不见他们两个,到自己位置上埋头工作。手上打字不停,心里却一阵苦涩,到底还是太迟了吗?他昨天明明警告过奕帆,让他离林不觉远点,怎么今天就被迷了魂去,总受的魅力就如此难以招架吗? 不久后,林不觉回来了,打开电脑处理文件,看起来兴致很高。 “咳咳,萧晓出来一下。”奕帆在办公室门口说道。 萧晓走出去,奕帆正在办公室门外倚着墙壁,脚后跟着地,低头看自己脚尖,脸上笑意未消。抬头见到萧晓,笑意更深了。“萧晓,怎么苦着一张脸,外人看见还以为我司虐待员工呢。” “奕总!”萧晓加重语气,四下张望,压低声音说:“我不是说不要跟林不觉正面冲突吗,很危险的!” 奕帆笑得轻松:“看把你吓的。你昨天说了什么,是不是说这林不觉是总受,世界的中心,而我是他后宫的一员?” “咦?”听奕帆口齿清晰地复述自己的理论,萧晓反而不太习惯,“就是这样没错。” “那你告诉我,”奕帆伸出胳膊搭上萧晓肩膀,两个人的头挨在一起,“他到底有哪里值得我喜欢,还心甘情愿地被绿?” “老实说,这个我也想知道。”萧晓实话实说:“主角的设定就是这么霸道,我们大家都说不出他好在哪里,可就是接二连三地为他倾倒,上赶着找他身上的优点,爱得死去活来。” 奕帆:“我们是傻的么?” 萧晓:“可以这么说。他一出现,我们就傻了。” 奕帆看着他,憋笑到脸都红了,萧晓看出他还是不相信,有些沮丧。奕帆发现了萧晓的情绪变化,轻轻摇着他肩膀,“诶诶,别生气,我没说不信,只是还得再观察观察。对了,把你叫出来是想跟你说件事,今天晚上我有个应酬,和中央商圈那边几个总裁吃饭,你来不来?” 萧晓奇道:“你们总裁吃饭,我去干什么,不去不去。” 奕帆:“不对吧,一般员工能有这个机会,削尖了脑袋也想去啊,这可是建立人脉的好机会,机不可失啊。” 萧晓:“那就让别人去吧,我今天状态不好。” 奕帆:“吃饭要什么状态,你就只管点你喜欢吃的,我买单。” 萧晓:“奕总,真不用了。你也知道,我不适合那种场面,会给你丢脸的。”
第6页 他一搬出“会给你怎么怎么样”这句话,奕帆就知道劝不动。萧晓为人顾虑太多,总是用别人可能受到的损失来掩盖自己真实的想法。奕帆想说我都不觉得丢脸,你怕什么?可他知道这么说就是给萧晓施压,只是令他为难。他本意是想让他过得更轻松些的。 他其实,一直想问问萧晓到底想要什么。 “那好吧,算你欠我一次。等下次再有应酬,你可不能推脱了。” 送走奕帆这位正宫大神,萧晓压力卸去一半,正好手头的项目也接近尾声了,他加快节奏,一举拿下,最近几天的糟糕脸色终于出现转机,他伸了个懒腰,给自己沖一杯卡布奇诺,咖啡香气顿时溢满办公室。 “萧晓,你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啊?” 萧晓循着声音望去,一个中年谢顶的憨厚大叔正趴在他办公桌的挡板上,面带赞赏地看着他电脑。 “嗯,现在已经做得相当完善了,接下来应该会清闲些。”萧晓对他们部的经理说道。 “是吗……”经理大叔突然想到什么,一拍手掌,“正好林不觉的项目遇到瓶颈了,你加入他的项目组吧!” 什么?萧晓一口咖啡呛入气管,剧烈咳嗽起来。 不带这么助攻的啊! 加入一个项目组并不是说说这么简单,而且还是林不觉的中期项目。萧晓需要从项目要求入手,详细阅读背景资料,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跟进他们的进度。更可气的是,都到了这个时间节点,他发现林不觉连最基础的数据统计都没做。 “你周末干什么了?两天足够把这个统计做完啊!”萧晓语气比较沖。 林不觉缩了缩脖子,“周末要和朋友逛街……” 萧晓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林不觉是个重度拖延症,以前每次到了项目截止日期就哭爹喊娘,嚷嚷着做不完了,最后都是自己熬夜帮他做完。 于是,一个本来轻松悠闲的下午,萧晓硬是被逼得焦头烂额,左手翻资料,右手绘图表 ,眼睛还要盯着手机上庞大的资料库,一丁点儿差错都不能出。 “喂,”林不觉趴在桌子上,戳了戳他胳膊,“要不,我们去找奕总,让他再多加几个人进来?” 萧晓头也不抬:“你怎么不自己去找?” 林不觉鼓起腮帮:“我去找过呀,但奕总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见客户,超级忙的。” 嗯?可是自己每次去找奕帆,他都在办公室转椅子玩儿,原来他有那么忙吗? 萧晓:“那你们今天早上不还聊得很开心吗?” 林不觉想起什么,嘻嘻一笑:“对呀,而且是他来找的我~你想知道我们聊了什么嘛?” “没兴趣。”萧晓说完便不再吭声。林不觉见他不跟自己聊天了,闲出鸟来,脸颊贴在桌面,侧对着萧晓,自言自语般说道:“萧晓,你真是个好人,要是别莫名其妙不理人,就更好了。” 萧晓暗中瞥了一眼,林不觉眼角含笑,巧克力色头发倾泻在纯白桌面上,妩媚撩人。 他要开始迷惑我了!萧晓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收回目光,心里的明镜台不染一物。 萧晓独自奋战到晚上7点,竟是硬生生做完了三分之一的工作量,对自己很是满意。回头一看,林不觉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萧晓轻轻拉开凳子,收拾公文包,琢磨着这个时间地铁能不能挤上去。他一个连骑自行车都怕出车祸的人,出门全程依赖公共运输,计程车则因为可能受到绑架而被排除在外。 走之前,他看着林不觉单薄的背影,这傢伙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破洞t裇看着都冷。萧晓解开外套,打算脱下毛衣给他披上,反正自己路上都在交通工具里,应该能忍过去。 不对,他不应该一时心软,披毛衣就有还毛衣,一来一往又增加许多接触。万一林不觉一时兴起来通关他的线呢?这太冒险了。萧晓把扣子系回去,心一横,是他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冻死活该! 他离开办公室,应该拐出办公区的时候,脚下却鬼使神差地绕了远路,走向休闲区,取了公用的小毛毯带回来,给林不觉盖上,边边角角掖到他胳膊下面。这样一来,他醒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盖的,他愿意攻略谁,剧情就会自动写入是那个攻给他盖的吧。 进了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键,电梯门徐徐合上。在合上的瞬间,萧晓用力一锤墙壁。 “操!我他妈怎么就那么贱!” 地铁站,人流比以前还多,卖小吃的摊贩飘来香气。地铁间隔时间短,他不着急,再加上疲倦,走得相当缓慢。桥洞底下,聚着一群人,里里外外围了三层。萧晓不喜欢凑热闹,但今天心情惨澹,便也顺着人群往里挤了挤。 不等他看到人群中心有什么,突然听到一串熟悉的旋律,他心跳猛然一滞。 《克罗埃西亚狂想曲》,林不觉最喜欢的曲子。 挤到前面,琴声也进行到高潮处,曲调盘旋回荡,像漩涡一样使人目眩神迷。 音乐是一把电子键盘发出的,带着兜帽的街头表演家低头演奏,完全沉浸其中。萧晓周围的人群如痴如醉,不时喝彩,而表演家全无所觉,好似一个人一把琴便形成了一个世界。 萧晓记得,林不觉在办公室放这首曲子的时候,他听得心驰神往,林不觉问他:“你也喜欢这首曲子吗?” 他说:“嗯,很好听,感觉下班的时候听一听,所有的疲倦都消失不见了。” 然后林不觉就点头如捣蒜“对呀对呀!”,他还搞到了两张知名演奏家表演的入场券,据说压轴就是这首曲子,可惜那天萧晓加班到很晚,林不觉和朋友一起去了。 今时往日,他曾经明明和林不觉相处的那么融洽,现在却要处处躲着他,萧晓心中也是不胜唏嘘。而且,自从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以来,他都没有好好放松过了,听着喜欢的曲子喝一罐冰啤,感觉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正好今天是个机会。萧晓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罐冰啤,夹着公文包,慢慢地喝,慢慢地欣赏。 下班高峰期已过,身边的人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了萧晓自己,和那个才华横溢的表演家。键盘前面放了顶帽子,不少人离去前往帽子里扔了钱。萧晓看了眼,竟有人直接一百一百地扔,粗略算一算,比萧晓工作一天挣得还多。 萧晓不禁有些嫉妒,这人肯定是无证经营的,钱来的真容易,要是自己也能这么赚钱,根本不用考虑工作签证护照机票的事,说走就走,逃得离林不觉远远的。想归想,萧晓心底知道不可能,因为他永远做不到像这人一样无拘无束。 “大兄弟?对,叫你呢。” 萧晓听见声音,抬头发现表演家已经停止了演奏,脱下兜帽,直直看着他。 “你在这站了半天了,不投钱,也不给我啤酒喝,不厚道吧?” 萧晓说不出话,却不是因为羞愧。在他面前的表演家,清俊挺拔,双目炯炯有神,标准的主角脸。萧晓终于瞭然,难怪他在这弹着林不觉喜欢的曲子,难怪他如此引人注目,原来他也是一个可攻略人物,林不觉的后宫大军!
第7页 “你,你明天不要在这里弹了,去夜市上弹!”萧晓捏瘪了啤酒罐。 表演家不明所以:“大兄弟,我之所以沦落到在街头卖艺,就是因为不服从指挥啊。你想要指挥我,先说说凭什么不能在这弹啊?” 萧晓被这问题噎到,想他的理论连奕帆都不能接受,现在解释给这个陌生人,只会被当成疯子。于是他气沉丹田,强充大尾巴狼:“你弹得不好,还不如我,别在这丢人了!” “是吗?”表演家的眼睛反而更亮了,“我最喜欢找高手切磋了,来来,大兄弟好好指导指导我。” 那现在就很尴尬了,萧晓感觉有把刀架在脖子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走到表演家身边,大着胆子摁了三个音符,出来的效果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他们老萧家的遗传基因稳定,艺术细胞这种东西,从来没有过的。 表演家眨眨眼睛:“大兄弟你在逗我笑么?你连《小星星》都不会弹吧?” 萧晓死鸭子嘴硬:“不会弹怎么了,不会弹照样有饭吃!” 表演家笑了:“大兄弟你真奇怪,明明就喜欢听我弹,听完又要撵我走,真是叫人捉摸不透。我叫jazz·peng,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萧晓:“没必要告诉你。” 再在这多待一会儿,萧晓觉得自己都要尴尬得冒烟了,也不多说,掉头向地铁站里面走去,听见jazz·peng远远地在身后喊他。 “回见了大兄弟~我明天还会来的!” 第5章 插pter005 轰鸣声响起,又一架波音系列客机从头顶飞过。 萧晓低头看表,接机时间已经到了,飞机也没有晚点,按照那个人的守时程度,一分钟都不会耽误。他刚看完表,抬头就见到一人拉着行李箱飞速向他冲来。他裹着黑色大氅,露出一段鲜红领带,跑到萧晓面前,他摘下墨镜,热烈地拥抱了萧晓 “萧小胆!你可想死我了!” 萧晓被他抱得喘不过气,但心里也是高兴的想上天,俩人像半大小子一样又抱又叫:“汪大脸!你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还知道回来看爸爸!” 汪景升挥舞着胳膊道:“我怎么不想回来,天天想夜夜想,但是那边假期都跟国内错开,还有时差,我心里就不苦吗!” 萧晓笑着安抚他:“行了行了,没人真的怪你。来让爸爸好好看看,诶呦,几年不见,出落得浓眉大眼的,给爸爸找上儿媳了吗?” 汪景升:“边儿呆去,我才是你爸爸。还有‘出落’是形容人姑娘的,你别挤兑我。” 萧晓:“夸你呢还顶嘴。汪大脸,你小时候脸盘子就大,没想到长开了,满脸的五官堆在一起,看着还挺协调的。” 汪景升得意:“对啊,我哪儿都大,凑在一起不就正常了吗。” 萧晓本来接到好友心内欢喜,喜庆劲儿过了才品味出这句话。 这傢伙,刚才是说了句荤话吗? “你行李这么少,我们坐地铁走?”萧晓问。 “这是随身行李,更大的在后面,我让机组直接给送到酒店,”汪景升看了眼手机,“不忙,其实今天还有个朋友要来接我,他还没到,我们找个咖啡馆等一下吧。” 萧晓:“来接你还要你等着,什么朋友,这么大牌?” 汪景升:“没事,他这人就是喜欢让人等着。” 两人挑了个人多的咖啡馆,他们别了许多年,有无数话可以讲,在清净咖啡馆里反而放不开。两人聊衣食住行,吃喝玩乐,从现在的工作聊到将来的打算。聊到最后,萧晓已经迫不及待想带他转转这座城市,看看自己上班的公司了,“要不打电话跟你那位朋友说一声,今天就不用来了。” “其实吧,他跟你在一家公司,我本意是想让你俩认识一下,也好有个照拂。” “哦……”萧晓低头喝咖啡,心想要是同级还好,如果是上司,自己这算不算是走后门,落人口实。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诶,是你?” 熟悉的嗓音,萧晓抬起头,林不觉正背着斜挎包,惊讶地指着他。只有汪景升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兴高采烈地介绍道:“这是林不觉,我小学时的好朋友。这是萧晓,我转学去了市里的初中认识的。听说你们在一家公司上班,这个世界是真小啊。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相处哦!” 千叮咛万嘱託,萧晓怎么能预料到,在他还不知情的时代,汪大脸就已经遭此毒手,防不胜防啊! 萧晓心中快速给汪景升做了个全面评估。他这位好基友,性格宽厚,乐于助人,脑子聪明,拿着全额奖学金读完了精英教育。脸长开了之后也是丰神俊逸,是罕见的萧晓从小就认识的帅哥。最关键的是,这人认定一件事就不死不休,十足忠诚,他们初中认识,一直到现在都没断了联繫,全靠汪大脸不停地贴过来。 看着面前相谈甚欢的汪景升和林不觉两人,萧晓已经看透了,他就是几乎所有的耽美游戏都不会放过的设定,仅次于官配攻的另一个人气巅峰。 那可不就是你吗,青梅竹马忠犬攻! “喂喂,我听说,你想去国外发展?” 萧晓一惊:“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汪景升咧嘴一笑,大脸盘子又大了一圈:“你电脑桌面存了那么多英语考试资料,桌上摆着工作签证需要的材料。萧小胆,我还不了解你吗,心里有了打算,立刻就开始准备了。” 萧晓:“你眼睛还是那么毒。不过这事还不确定,我心里也没有底。” 汪景升突然蹿到萧晓面前,拍着胸脯:“怎么能没有底呢,你来找我呀!我给你写推荐信,让你跟着华尔街金融大亨混两年,有了经验就自己出来融资,保证一夜暴富!多简单一个事,来腐朽堕落的美联邦发展吧萧晓!” 萧晓看着越说越激动的汪大脸,哈哈哈笑起来:“你现在的语气,就和急着拉人入伙的野鸡企业hr似的。一夜暴富,要真有那么简单,你怎么还没有富起来?” “啧,”汪景升面子有点受挫,“至少比你富啊。” “这朋友没法做了。” “诶别别!” “不过啊,我看你现在工作挺稳定的,为什么急着去国外?”调侃归调侃,汪景升性格开朗,但不是一个粗神经的人,萧晓素来不喜欢离家太远,没有多少功利心,现在却要漂泊万里去谋生。作为他的至交好友,汪景升是隐隐有种担心的,但他知道萧晓好面子,便把真正想问的话夹杂着玩笑一起说给他听。 为什么?萧晓有一个迫在眉睫,但又说不出口的理由。有了在奕帆身上失败的经验,萧晓已经不抱希望有人会相信他了。而且奕帆只是礼貌地劝他去看病,汪景升可不会那么温吞地就算了,也许会直接把他扭送医院隔离观察。
第8页 但是只字不提,他又怕害了好友。青梅竹马这么火爆的线路,林不觉迟早要去通的。他不想看到正青云直上的汪景升,为情所困,被无疾而终的游戏结局误了余生。 萧晓最后决定,能提点多少就提点多少吧,试探性地开口:“要解释这个问题,我得先问问你,你和林不觉是怎么认识的?” 汪景升:“你猜?” 萧晓略一思索:“是不是小时候你看他一个人在公园里玩,没人陪,特别孤单,于是就陪他玩,还约好了每天下午都在滑梯旁见面,等到上小学的时候发现是一个班,还坐同桌。他小时候长得瘦弱,总是被人欺负,你就冲上去保护他,送他上下学,没准还有什么信物,只有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地点什么的?” 汪景升:“卧槽,你怎么知道?”看向萧晓的眼神如同看神人一般。 “这还不算完,”萧晓轻笑,举手投足间都是耽美游戏大佬的风范,“你可能还把最珍视的一张照片随身带着,因为多年未见,只能看着当年的他聊表相思,看完之后又把照片仔细地藏好,生怕别人问起。” “额……”汪景升脸皮一红,移开目光,“你还真懂我。” 没想到真的猜中了。只是这行为就有点痴汉了,不过最近流行忠犬带痴汉属性,好像不痴汉就不够忠犬了似的。 “汪大脸,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就像是被困住了一样吗?被困在回忆里,被困在某种无法企及的幻觉里。”萧晓看汪景升的反应,觉得不太妙,难道攻略已经开始了?而且看起来他陷得不浅,怕是回天乏力。萧晓心中黯然,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担忧,“我急着离开,就是不想被困住。” “哦……”汪景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萧晓为接机请了一天假,第二天还得去上班。他把自己出租屋的钥匙备份了一份,给汪景升,让他想来坐坐的时候直接进屋,市区地图公交卡什么的,随便拿着用。 他早上到公司,临时接到一个去兄弟企业听讲座学习的安排,跟着公司的车走了。他前脚刚走,公司前台就迎来了一个年轻男人,呢子大衣里面打红领带,趴在前台咨询。 “你好,请问萧晓在哪个办公室,能约见一下吗?” “不好意思,先生,他去别的企业有点事情。需要给他留个言吗,先生贵姓?” “免贵姓汪。不用留言了,你们这的顶头上司是谁,我要见他。” 会议室,奕帆和汪景升坐在会议桌的两头,笑吟吟地打量对方。 奕帆:“汪先生,听说你是因为萧晓的事来找我,能详细说说吗?” 汪景升:“耽误奕总时间了。我打算带他去美国发展,希望奕总能准许他把离职手续办了,最好再附上一封有事业单位盖章的推荐信。时间上呢,我觉得越快越好。” 奕帆:“这事我没听萧晓说起过,怕是汪先生擅自为他做的决定吧?我司员工相处融洽,本总裁也很关心员工的个人发展,不会决定的这么草率。” 汪景升:“萧晓会跟着华尔街金融大亨学习,相信一定不会辜负奕总的深切期待,几年内就能做出惹眼的成绩。” 奕帆:“看汪先生这紧咬不放的态度,是打算跟我抢人吗?” 汪景升:“嘶,难道奕总是不打算放人吗?” 他明白了,原来萧晓说的“不想被困住”,是指不想被公司领导奕帆总裁困住。那他今天就更要把话说开,救萧晓于水火之中。念及此,汪景升对着奕帆笑得更毕恭毕敬。 汪景升:“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萧晓在我面前哭诉,却半点不肯透露给自己上司知道。原来,是被人给困、住、了、呢。” 奕帆:“汪先生这话说的,真是不留情面。不知汪先生在何处上进?” 汪景升:“不才,华尔街金融主管佩尼·汪。” 奕帆:“失敬,汪先生方才说的金融大亨,不会就是指自己吧?” 汪景升谦虚一笑:“正是。萧晓跟着我,别的不敢说,起码住的地方足够,厕所都比现在的房子大,生活多少会舒适一些。” 奕帆面对汪景升这副油条嘴脸,脸上依旧笑嘻嘻,心里已经用各种脏话开骂了。他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只有口头承诺,恐怕不太妥当吧。” 汪景升语气谦卑,姿态放得极低:“劳奕总费心。其实多养一个人,我不觉得会造成困扰。毕竟实力有目共睹。奕总年薪多少,在前面多加一位数,便是不才的年薪。” 奕帆:“呵呵,汪先生怎么知道我年薪多少?” 汪景升:“呵呵,不也就那样。” 职工从会议室前走过,透过玻璃墙壁看到里面的情景,会议桌尽头的两人都衣冠楚楚,面带微笑,文质彬彬地交谈着,一派和乐融融。感嘆不愧是高层领导会晤,就是有风度。 “你好,请问萧晓先生是在这里上班吗?” 前台工作人员抬起头,面前是一个全身运动装备的年轻人,小麦肤色,寸头清爽阳光,此时正有些紧张地等待着。这萧晓不是领导也不是名人啊,怎么一天之内被这么多人找?工作人员纳闷,但语气依旧客气礼貌,“萧晓出外学习了,需要留言吗?先生贵——诶,他们回来了。萧晓,这里有人找你!” 不等他招呼,年轻人自己先跑过去了,“顾客!顾客!” 萧晓刚下车,头晕脑胀,和林不觉一起走进公司,直接和扑向他的年轻人撞了满怀,被他□□的胸大肌撞得生疼。 “嗯?”待看清来人,萧晓面露惊异:“是你?” 第6章 插pter006 “顾客,你已经一周都没在健身房出现过了,我是来进行督促服务的。” “什么?”萧晓好像没听懂这句话,“健身房年卡是强制性的,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此时出现在他公司找他的,正是之前在健身房见过的运动系小哥,那时他归还了萧晓落下的蓝牙耳机。 “健身房年卡不是强制性的,督促服务另付费,多加四百块钱。买了督促服务,出席率需要超过70%,如果一周没有在健身房露面,老闆就会亲自上门催促。”运动系小哥笑得一脸天然,“你买的是带督促服务的,顾客。” 还有这种服务?萧晓表示真的不知情。当初选择在这个健身房办年卡,一是因为离家近,二是因为它的非尖峰时段比其他健身房多出四个小时,买非尖峰时段的会员比全天会员便宜不少,萧晓虽然不差这几个钱,但是这多出来的四个小时完全符合萧晓的需求。又能满足需要,又能省钱,简直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于是萧晓二话不说交钱办卡,并没有仔细检查有哪些会员服务。 “哦,这样啊。那我知道了,过几天我会去的。”萧晓想了想,又问:“你怎么找到我公司的?”
第9页 “你在个人信息那里填了公司名字,我百度到的,然后今天坐地铁过来。顾客,你的公司真远啊。” “辛苦你了。”萧晓说完,越过运动系小哥走进大楼。本来他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谁知那小哥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和林不觉说上了话。 “这位先生,你的形体不太好啊,太瘦了,需要增肌提臀,健身房年卡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额,不,不用,等等,你说谁形体不好呢!” 只是这没营养的两句对话,电光火石之间,萧晓已经洞悉一切。他猛然转身,看见运动系小哥正微笑着向林不觉推销年卡,林不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生气地用食指戳他胸膛,被胸肌顶弯了手指头。 本来还想表扬你,靠自己努力长成一个帅哥,原来你也是开挂的。 萧晓心累地想,他这备胎攻还真是合格,又给林不觉带来一个可攻略人物。而且应了他的推测,前期跟各位攻的路线都有交集,跳樑小丑一般。难怪有督促服务的设定,原来是为了给他和林不觉制造相处的机会! 他大踏步走到小哥面前:“健身房年卡我不要了,你给我退掉。” “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不用你退钱,你以后别再来我公司就行了。你又没损失。” 运动系小哥愣神一秒,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我有损失!” 萧晓好笑:“你有什么损失?” “这种年卡限量出售,你买了却不去,我损失了一个潜在客户!” 这什么歪理,年卡都是一次交钱受用一年的,就算他的客户换了别人,不还是收一样的钱?萧晓觉得这位攻君真笨啊,看他年纪轻,是个年下攻吧。对年下攻不能要求太多,可爱就够了。 “怎么在大厅吵起来了?”奕帆从电梯里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他本来就面色不善,此刻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把门口三人震在当场。 “奕总,没什么大事,这位是我常去的健身房老闆,来找我解决点私事。”萧晓说。 奕帆转过脸去对他说:“谈得拢吗?谈不拢就赶他走!” 萧晓赔笑:“没事,这孩子有点笨,不过还挺可爱的。” 他说完这句,没想到奕帆的脸色更差了,霜打茄子似的,两眼剜他一刀,重重“哦!”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萧晓不知道今天奕帆总裁是受了什么刺激,阴阳怪气的。 之后,运动系小哥坚决不肯退卡,萧晓也不准他来公司。运动系小哥最后想了个折衷的法子,那就是下次他来催促时,只在前台留个名字,然后立刻离开,这样萧晓得到催促了,而他也没有在公司停留太久。 也只能这样了,萧晓想,其实压缩他们的相处时间只是自己的自尊心作祟,林不觉真想要走这条线,他是一点办法没有的。 “谢谢配合,顾客。我叫薛逐,下次来就留这个名字。” 薛逐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太阳花一般向萧晓展示自己的花蕊。 晚上11点半,萧晓准备睡下了,手机却响了起来。萧晓抱怨着是谁这么没礼貌,这个时间打电话。点开屏幕,来电显示“奕总”。 “喂,奕总吗,什么事?” 【请问,你和这个手机的主人熟吗?他在我们店里喝醉了,能来接他回家吗?】 “哪家店,叫什么名字?拍张照片给我发过来,把手机主人也照上。” 电话对面报了店名,萧晓知道那是公司附近的酒吧。照片也传过来了,奕帆埋头趴在吧檯上,酒保贴心地把两瓶空威士忌瓶子摆在他身旁,表示这是他今晚的成果。 挂了电话,萧晓满脸问号:总裁醉酒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又不是我的错。这事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就不能装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做。 可是现在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街上走,被持刀抢劫的机率接近百分之百了。大城市的夜晚,各种犯罪、□□,赌博,那是统统少不了的,既堕落又放荡。萧晓感觉自己就是那无辜的小绵羊,出了自己家门就有蛇蝎虎豹在窥伺他。然而奕帆那边形势更危急。他那人表面上是总裁,其实是温室里长大的,不明白社会凶险,从来不知道财不外露,现在人事不省,铁定要被人洗劫一空,抛尸荒野的。 萧晓坐不住了。脑子里开始上演奕帆趴在吧檯上,无数油腻腻的脏手去翻他兜,占他便宜,钱财散尽之后又看他脸长得好看,卖去做鸭,天天蓬头垢面。脑内小剧场进行到总裁被中年恶臭大叔□□时,萧晓拨通了林不觉的电话。 【屋维咦——】 “林不觉,你现在有空吗——说话咋这动静?” 【敷面膜呢,张不开嘴。什么事呀?】 “奕总在genius酒吧醉倒了,你家不是离那近吗,你去接他一下。” 【哦……可是外面好冷喔,不想出门……】 “不就五分钟的路吗,你忍耐一下。” 可是林不觉却顾左右而言他,明显是不想管这事。【嘻嘻,萧晓,你上次主动给我打电话都一个多星期了,我好高兴~以后也经常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萧晓扣了电话。放心吧,再也不会给你打了。他心中想道。 一个小时后,酒保愁眉苦脸地守在奕帆身边。有个老总醉倒在这,其他客人也不敢到吧檯点单了。他壮了三遍胆才掏出奕帆手机,用他指纹解了锁,想叫他朋友来接他。可是他联繫人写的都是全名,酒保不知道该打给谁,只有一个没写名字,备註了“靠山”,于是他便拨打了那个电话,叫人来接。 就在他打算再打电话催一催时,萧晓进了门,向酒保道过谢,拉起奕帆,摇醒他,带到洗手间给他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奕帆满身酒气,丧气倒灶的。萧晓把溅到他大毛领上的水珠拍下来,毛领光泽鲜亮,手感油润,萧晓想知道是什么毛感觉这么棒,但一想到奕帆衣服的价格,决定闭嘴,只能说这毛领贵的他都不认识。 萧晓哄他:“你穿着这么贵的毛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不高兴!” 萧晓一愣,奕帆平日注意言行,不会说这种话。但他酒品不好,喝上头就变了个人,撒泼耍赖,使小孩子脾气。所以他酒局上十分注意,不会在外人面前喝醉。 他发作起来,硬要拆酒吧的洗手台,拆不动就跺脚。萧晓赶紧拉着他抢出酒吧,把他的手塞进自己衣服口袋,防止他抓住什么东西砸路人。 “萧晓!你说!我对你不好吗!你还天天要离职,给我气受!” 萧晓吃惊,难道奕帆醉倒真跟他有关?但他现在这状态是不能好好答话的。萧晓看着奕帆在冬夜里冻得发红的鼻尖,雪白的脸,白天配着这黑皮衣大毛领,也算是风流倜傥,现在气鼓鼓的,失了气质,像个盛满委屈的受气包。 “我不就递过一次辞职信吗?你还不让,你不让我就不走啊。”萧晓安慰道。
第10页 萧晓知道总裁其实也会有很多不顺心的事。奕帆家境优渥,从小众星拱月地长大,骨子里有少爷脾气。可是一毕业就被推上总裁职位,管着上下几千号人的饭碗,不能出差错,也不能表现出压力大。但他自己也是半桶水,也想有人帮帮忙啊。他就是从那时起,什么苦都自己忍着,负面情绪积压再积压,一喝醉就全部爆发出来,这时候只能顺毛捋,绝对不能反驳他。 “你还嫌房子小!都没有别人厕所大!我明明说过同样的租金给你换大房子,你不是不肯住吗!”奕帆一句接一句,不停地呼出白气。 萧晓:“不小,一点都不小。别人厕所大,他们都住在厕所里。” 奕帆耍赖耍得更起劲了:“而且我没有困住你!是我这待遇好,你自愿留在这的!” 萧晓:“是是是。” “萧晓,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当着我面夸别人……”奕帆声音突然矮下去,“你朋友牛逼,肌肉男可爱……”他停住脚步,站在大马路上梗着脖子嚷嚷:“我不服气!我就不牛逼吗!我就不可爱吗!” 萧晓:“你最牛逼了,乖,回家闹。”说完反应过来,“等等,你见过我朋友?” 奕帆还不算完,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年底要开分公司”,“开遍整条华尔街”,“一年净赚十个亿”。萧晓看他嘴巴一开一合的,往里吃冷风,回去又要泻肚子,嘆口气,把自己围巾解下来,给他围了三圈,封上他的嘴,随他在围巾里嘟嘟囔囔的。 奕帆住的富豪区安保很严格,萧晓进不去,看他这德行怕是自己找不到家门,萧晓只能把人带回自己家,拾掇了床铺,把奕帆包起来,自己打地铺。 哄着总裁睡着了,萧晓拨通汪景升的电话,去走廊上打。他知道他这个点不睡觉,倒时差。 “喂,汪大脸,你今天去找我老总了?” 【是啊,路过你公司,和奕总进行了一场相当愉快的谈话。】 萧晓想到醉倒在他床上,“相当愉快”的奕帆,不禁哑然失笑,“我老总对我挺好的,你不要针对他。” 【怎么,嫌我多管闲事,现在来指责我了吗?】 萧晓在电话里轻轻笑起来:“指责?我为什么要指责为我好的人?” 汪景升从小爱给他打抱不平,最凶的一次把学生会里一个排挤他的部长给吓转学了。萧晓还记得,那个部长背景硬,平时拿鼻孔对着人。汪景升就跑来跟他说:“不用怕,你背景也硬,跟他硬碰硬!” 萧晓:“我哪来的背景?” 汪景升:“你的背景是我啊,我很硬的。不信你脱下裤子试一试。” 萧晓:“又说荤话,看我打不死你。” 后来,汪景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部长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干脆转学了。 萧晓举着电话,眼睛望向天花板:“汪大脸,你这外号是我起的,你知道‘萧小胆’这外号是谁起的吗?” 【知道,二班的癞子张,我还揍过他。】 “他起了这外号,说我的胆子天生比别人小一圈,和一群小混混嘲笑我。我现在想想,我天生就胆子小,可能是拿那些胆子换来了你这么一个朋友,所以我才完整,不,完整有余,是我赚了。” 萧晓靠近话筒,认真地说:“我不喜欢别人叫这名字。但是你叫可以,我爱听。” 电话那头却久久没有回应。 几分钟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很晚了,你休息吧。】 “晚安。” 【晚安。】 第7章 插pter007 萧晓昨天夜里折腾到很晚。给汪景升打完电话,煮好醒酒汤,盛在保温杯里放在床头,时间已经快三点了。于是开电脑,打开公司官网员工界面,填了表格,请一上午假。 等他第二天睡醒,已经日上三竿。奕帆走了,床铺给他收拾得整整齐齐。萧晓一看,醒酒汤也喝了,保温杯下压着一张纸条,“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起床,随便弄了点早饭,坐下来通关半天游戏,觉得每个总受都跟林不觉长得一样,都要追上他迷惑他,把他的人生毁得乱七八糟。但是打再多游戏终究不能助他脱离困境,他已经成长很多,从脆皮鸭都不懂的小白,成为能为看不懂套路的妹子们答疑解惑的分析帝了。 换上运动服,萧晓动身去健身房。督促服务写一周不露面薛逐就会来,那他尽量一周去一次好了。 进了健身房,薛逐正在前台坐班,看见他,欣喜地站起来打招呼:“顾客,你来了。” 萧晓:“嗯。你不用登记一下吗?记录出席率之类的?” 薛逐出了前台,殷勤地引着他去楼上,“不用。顾客,这个点人少,健身室,器材室和舞蹈室都可以用。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萧晓看这健身房规模还不小,打扫得也干净,不禁问道:“健身房是你自己开的?老闆你这么年轻,很能干啊。” 薛逐笑了笑:“和朋友合伙开的。反正我自己也要去健身房,自己开就能省出这笔开销了。” 傻吗他,钱是省得多还是扔得多,他自己心里没有数吗?萧晓有点怀疑他是被朋友忽悠了,又问:“监督服务呢,也是朋友的主意?” “对!是朋友的主意!” 干嘛突然紧张啊。萧晓语重心长地说:“老闆,就算是朋友的建议也要谨慎听取啊。四百块钱,买你一年的人工服务,太便宜,以后还是取消吧。” 健身房面朝市区,有一面都是落地玻璃窗,萧晓在窗前一排跑步机上跑步。跑累了,下来喝水休息,望着自己公司的方向。他突然想到,等自己逃去国外,薛逐还是会每周去自己公司前台签个名字,进行着那所谓的督促服务吗?不不,这全是白操心,他多去公司几次,被林不觉攻略,就会完全忘了这档子事了。总受在他的线里幸福快乐,谁会关心备胎攻怎么样了呢? “顾客,你心情不好吗?” 萧晓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薛逐正一脸担心地看过来。萧晓赶紧否认:“没有。” 薛逐仔细分辨着萧晓的表情,然后正经八百地说:“年卡附赠有氧健身操课程,可以改善心情,不用多加钱。” “额,”萧晓无语,“跳操又不会分泌多巴胺,只会分泌乳酸。没有信号分子刺激,心情是不会自己变好的。” 薛逐听不懂,但还是坚持:“有氧健身操课程是附赠的,可以改善心情。” 笨孩子。萧晓不再跟他解释,同时又有点可怜他。他们虽然攻种不同,但都是芸芸后宫里的难兄难弟。这孩子一点心机都没有,还对自己的悲惨命运一无所觉呢。 萧晓嘆了口气:“只是心情变好,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他的公司离这里太远了,连轮廓都看不见,他只是望着那个方向,想像林不觉被一群攻包围的样子。“你有没有遇见过一种人,你知道他以后的生活都与你无关,他不在乎你,可是你却为他所困,无处可逃。”
第11页 萧晓本来是自言自语,喝了一口水,身边却传来一句回答。 “我遇见过。” 萧晓嘴里的水喷了出来。确实,他昨天刚遇见。 “我遇见他的时候上高一,他高三,是我前辈。” 不,打住,快打住,萧晓心里哀嚎。我不就是发一句牢骚,谁要听你的爱情故事了?但是心里尴尬,脸上还要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由着薛逐说下去。 “前辈学习非常好,做什么都很认真,但他从来没有骄傲自满过,他做的越好,就越认真,越认真,就越好。听别人说前辈其实很胆小,一旦做到了,就怕失去,所以只会做得更好。” “哦,那你的前辈跟我挺像的。”萧晓说。 “嗯。”薛逐接着说:“前辈认真做事的时候,真的很帅气。我一直想找机会跟前辈认识。我知道自己考不上跟前辈一样的大学,能和前辈来往的时间只有现在了。他们高三7点上早自习,前辈6点到教室。我是体育特长生,就和教练申请,把我晨练的地点改在高三教学楼前面。我每天围着那栋楼跑圈,400米的距离,有5米可以看见前辈,我就做变速跑,395米快跑,5米慢慢走。我以为,前辈学累了,无聊的时候看向窗外,我就沖他笑,时间长了,他会记住我,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做朋友。” 薛逐笑起来,又健康又阳光,是能够让人记住的笑容。 “那一年,我知道了前辈很多事。比如他习惯先学完英语再学语文,他做题的速度真的很快。他学习好,不像别人说的是天生聪明,而是超级努力。” “因为,那整整一年,他从来没有向窗外看过一眼。” 下午,萧晓到公司门口,被奕帆截到。 奕帆:“昨天是个意外,我心情不太好,喝酒没注意分寸。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朋友那边也有不对,我跟他说过了。”萧晓说,“不过你提起这事,我还得说说你。大半夜的在酒吧喝醉,一个人,没人接,还要命不要了?要不是我去救你,你现在可能惨的连这游戏都过不了审了。” 奕帆哑然,不知萧晓又陷入了什么无稽的担心。那家酒吧在他公司楼下开,顾客基本都是他员工,他罩着的,谁敢把他怎么样?但是看萧晓一本正经为他担心,他心里有点小爽,拍了一张邀请函到萧晓手里。 “今晚6点,盛世酒店,我司联合其他64家公司开的年会,去的都是权贵。你跟我去参加。” 萧晓看着金灿灿的邀请函,“唔,可是,我今晚有点事,能不能下次……” 奕帆:“我是总裁。” 萧晓:“你不能滥用职权。” 奕帆:“我是总裁。” 萧晓:“……” 奕帆得到萧晓的默认,神清气爽,抬头挺胸,趿拉着两条长腿走进公司大楼。萧晓看他那背影,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哪像总裁了。 到了4点,萧晓收拾东西准备上路。林不觉注意到,也收拾好他的小包包跑过来:“现在就走呀?” “对。”萧晓注意到他的装束,“你干嘛?” 林不觉:“和你一起呀。今天上元庙那边不是发幸运符吗,6点才开始,现在去可以先排着队了。” 萧晓:“我不去那,有别的事。” “咦?”林不觉表情一滞,“可是,不是说好了吗?” 萧晓:“谁跟你说好了?” 林不觉委屈,嘴唇嘟出来:“我昨晚给你发了简讯。” 萧晓:“我不是没回吗。” “那,那你也没说不去呀!” 萧晓低头,公文包扣子咔嚓一扣,“不去。” “你!你……嘤嘤嘤——”林不觉泫然欲泣,抱着包包跑出办公室,萧晓知道他一定是找他的闺蜜和姬友告状了。我不陪他也没关系,反正他肯定会和朋友一起去的吧,萧晓想。 盛世酒楼,几百平的大厅清空出来做会场,高约30米,两侧6跟廊柱,金漆银边,攀龙附凤。餐点是自助式供应,服务生统一着装燕尾服,端着纯银托盘,四处走动提供服务。 奕帆和萧晓进入会场后,立刻有眼尖的小公司总裁上来打招呼,奕帆一一跟这些人寒暄,谈吐风趣幽默,向他们引荐萧晓,言语之间夸耀之意明显。奕帆告诉萧晓,现在宴会刚刚开始,自助餐提供的是正餐,等大家吃饱喝足,换上甜点,就是社交正式开始的时候。到8点,舞池开启,奕帆会为他介绍几名女伴,让萧晓自己去发挥。喝酒跳舞到后半夜,气氛微醺,正是建立人脉的好时机。 其实奕帆本来想提醒萧晓,和女人说话不要说的太直白,留给她们想像空间,毕竟娶个好女人能少奋斗十年。但转念一想,萧晓是gay来着,那……那娶个好男人应该也不赖?他犹豫了,开动脑筋想想萧晓身边有哪个能让他娶了少奋斗十年的好男人。 他最后得出了结论:萧晓身边的男人都是渣渣。 寒冷的上元庙,林不觉挤在人群里排着队,冻得不时搓手。这里的幸运符据说非常灵验,只可惜每年只有这天发放,所以回回排起长龙。林不觉闻到了公园里炸年糕的味道,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萧晓,你今天穿得这么帅,给我长点脸,逮着人就上去交际,知道吗?” 奕帆跟在萧晓身边叮嘱,萧晓听着,低头看了眼手錶,“知道了。” “社交场上如战场啊。你表现好了不一定有人记得,出了丑可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奕帆说,“来年你的运势如何全看今天了。” “把名字写在幸运符上,来年的运势就有保证了哦。” “谢谢。”林不觉接过那张大红色的符纸,蘸了墨,去一边趴在长椅上写。天太黑了,他看不清,脸几乎要贴到纸上。 灯光绚烂,丰盛的美食从旋转食盘里溢出来。每一只玻璃杯子都闪闪发光,女人华贵的衣裙下摆从红毯上经过,耳边尽是低语和欢笑。萧晓不停看表。奕帆到他跟前说:“看见了吗,舞池旁边那个穿白色鱼尾裙的女人?她是王总,她家的乳制品企业全国都有名的,过会儿带你去介绍一下,她心情不错的话你们就一起跳一支舞。” 萧晓看向那个女人。 “不了,奕总。我要走了。” 林不觉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写完后,拿起来欣赏。他的字真丑,还是萧晓的字好看。对了,得署上今年的年份。 “你说什么?”奕帆难以置信,“你知道我婉拒了多少个经理和高管才把你带来这?” 萧晓只是低着头:“抱歉。” “萧晓,你当我是在害你吗?我给你大房子住,你不要。我给你外调升职,你不要。现在我给你机会建立人脉,自己去打拼,你还是不要。你倒是说说你现在要走去哪?”
第12页 萧晓说:“有事。” “什么事,比你自己的前途更重要!” 他闭口不答。奕帆与他僵持片刻,终是败下阵来,用无可奈何的语气问:“萧晓,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不觉把那张写着“林不觉。2018。”的幸运符挂到树上。顺着这根树枝往上看,他看见另外三张熟悉的红符: “萧晓。林不觉。2017。”“萧晓。林不觉。2016。”“萧晓。林不觉。2015。” 其实萧晓不明白奕帆为什么如此生气。 他今天第一次接触奕帆的人际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奕帆经营公司和人脉有多辛苦,可是他所有的幸苦都是有目的的。奕帆把前半生过得如此辉煌,是为了能担得起官配攻的地位。 汪景升对朋友那么仗义,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是为了青梅竹马这条线依然有人气。jazz·peng学琴是为了吸引主角的注意。薛逐锻鍊出的好身材是为了诱骗主角去他的健身房。所有的人都费尽心机,以接近主角为目的,把自己活成他喜欢的样子。 我想要什么? 萧晓看向奕帆,眼神却没有焦距,奕帆觉得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映照出自己。 “现在,我只想要一场漫无目的的人生。” 9点,萧晓赶到上元庙。来求幸运符的人群早就散了干净。 他沿着干枯的树枝一根根找过去,终于找到了林不觉的名字。他从公文包里掏出笔,在林不觉的名字旁边,一笔一划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写完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懂了。 他喜欢林不觉。一直都喜欢。 可是这喜欢是系统强制的。他无法喜欢别人。他没有那功能。 他扶着树干,深深蹲了下去。 为他所困,无处可逃。 第8章 插pter008 比乐谱建议的速度快了1.5倍,左手原创性的加了三个和弦进去,琴音清澈激荡,宛如脱缰之马,放纵迷狂。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拨动黑白琴键,最后潇洒地一抹,作为收尾。曲子好听,可惜没有人鼓掌。 jazz·peng拔下电源,蹲在键盘底下,和坐在旁边的吉祥物说话。 “大兄弟,你换个地方哭好不好,影响我做生意。” 萧晓灌下最后一口冰啤,捏瘪罐子,往jazz·peng键盘底下扔。那里已经垒起了罐子山,萧晓每次都精准地扔进jazz·peng工作区域,十分有环保意识地不泄露一个出来,把他的键盘当垃圾处理站。 “我没哭。” jazz·peng:“其实我的重点在后一句……现在快12点了,大兄弟,你坐在一个卖艺的旁边闷头喝酒不说话,如果不是在哭,就是在找事儿了。” 萧晓并没打算找事儿,那是他难以想像的壮举。他只是心灵受创,风尘僕僕地去赶地铁,偏偏jazz·peng好死不死地又在地铁站弹《克罗埃西亚狂想曲》。他听见这曲子,就想到林不觉的脸,想到他把椅子挪过来在自己耳边说悄悄话,想到他帮林不觉熬夜做项目,林不觉在旁边玩手机直到睡着时甜甜的睡相。 他从没告诉别人他有多么珍惜那些瞬间。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世界观,他本可以和林不觉做一辈子朋友。 得知世界真相的那一天,他想过轻生,除了无法接受真相的荒谬,还有就是,他隐约明白了他对林不觉抱持的是一种怎样的感情。这种感情容易失控,容易陷落,光是产生就令他恐惧。 他大张旗鼓地说要逃走,内心某处却有隐秘的庆幸。他是个可攻略人物,不是可有可无的路人,就意味着有能跟林不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可是被眷顾之前,他要眼睁睁看多少次林不觉向别人走去? 他不介意被利用,不管设定是如何,他感觉可以为林不觉做任何事。 他唯独不想看见林不觉最后和别人在一起。 他想要自己唯一一段爱情好好的。 他想找个人好好地相爱。找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人。 “大兄弟,情伤,是情伤对不对?”jazz·peng找到一个萧晓扔过去的罐子,还剩个啤酒底,也不嫌他喝过,仰起头喝了几口,“来跟我讲讲,没准我一高兴,以你为原型写首曲子,你就火了。” “哈哈……”萧晓笑他异想天开,“前几天有人说要带我暴富,现在你又说让我火。我跟你说,现在卖才华没有用,都是卖流量。大众买唱片的时候也不是看谱子,是看明星,看工作室。你想写的话,自娱自乐就够了。” jazz·peng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没有工作室?” 萧晓摇了摇头,并不回答他。他知道玩音乐的都自视甚高,理想和现实傻傻分不清楚。他身子后仰,半躺在地砖上,偶尔经过几个路人,他也不在乎人家诧异的眼光。似乎在jazz·peng身边多呆了会儿,就沾染上了他的洒脱。 “我问你,你别的曲子明明弹得很好,却总在同一个地方弹着同一首曲子,是想吸引谁的注意吗?” jazz·peng“喔”了一声:“高啊,大兄弟,这都能被你发现。” 萧晓勾了勾嘴角,笑得很不走心:“进展怎么样,交换过电话了吗?” jazz·peng托着下巴权衡了一下:“我觉着快了。” “哦。”萧晓不应该主动找虐的。像jazz·peng这种搞艺术的,都轻浮,不矜持,交换过电话,四捨五入就是上过床了。 萧晓突然觉得自己抗压性很高了,他一个备胎攻,和诸位人气攻同台竞技这么久,竟还屹立不倒。他们就不能再努力一点吗,别给他制造能赢的错觉啊。反正他都是要临阵脱逃的,萧晓今晚索性发发善心,用自己丰富的知识储备指导jazz·peng:“你还是太放不开了,你这样光弹琴是不行的,什么年代了。你应该边弹边唱,边唱边跳,灯光烟雾配合好,像开演唱会似的。” jazz·peng:“边弹边唱,边唱边跳,来来,大兄弟你给我示范一个。” 萧晓:“我这治疗情伤呢,没心情。你还没到我这阶段,拿出点干劲来。” jazz·peng:“还真是情伤啊。大兄弟你条件又不差,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萧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jazz·peng:“你不能决定,那还有谁能决定?大兄弟,你真叫人捉摸不透。”他把空罐子拢了一拢,用修长手指在地面上打着圈,兜帽遮住他上半张脸,露出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决定了!今晚上就来开我和大兄弟的失恋演唱会!”他把键盘音量调到最大,欢呼着扭腰,边弹边唱,边唱边跳,还不时作出把手麦伸向观众席的动作,仿佛面前有几万粉丝尖叫吶喊。 真的像在开演唱会。 “刘总,这次远道而来,我司如有招待不周,还望多多担待。” “哪里,奕总青年才俊,下属也兢兢业业,我们一行人都对这次会晤非常满意。”
第13页 “刘总谬赞了。贵公司新产品的企划书很亮眼,如果贵司有合作意向,请务必优先考虑我司。” “一定一定。” 送走满是商业微笑的一群人,奕帆重新回到会议桌前坐下,翻看pad上手写的会议重点。室内暖气充足,由于刚刚使用了投影仪,挡住落地窗的半透明窗帘还没有收起,光线有些暧昧。与刚才热火朝天的会议比起来,现在只剩下轻微的平板电脑提示音,略微寂寞。 智能笔手感不错,重量趁手,奕帆用笔圈圈画画,不知何时走了神,中指和拇指一拨,智能笔绕着食指打起圈来。 年会之后,萧晓请假到现在。 仔细想一想,从他递上辞职信那一天开始,他就不太正常。奕帆以为他只是像以前一样被害妄想发作,精神压力大,休息几天就好了。但是闹到要辞职,也是头一回,所以奕帆才不顾萧晓的面子问题,劝说他去看医生。 可是年会上,萧晓走得毅然决然,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奕帆也是真的动了肝火,总裁的提拔是萝蔔白菜吗,他萧晓还看不上了?对这种问题员工,霸道总裁奕帆是绝不手软的,当即就铁石心肠地决定:把萧晓请假的日期算作缺勤,工资奖金统统给他扣了——当然不是真的扣,等他发现了,得到教训时,再悄悄给他补上。 总裁打得一手好算盘,觉得自己一肚子坏水,非常社会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萧晓这次干脆不来公司了。 “到底是有什么私事要处理……”奕帆恹恹的,与会上雄姿英发的青年才俊判若两人,神气劲儿掉毛一样掉了干净。萧晓会不会,已经走了?他该不会真把他发现的“世界真相”当成危机,连招呼都不打,夹着尾巴跑没影儿了吧?总裁想了想,他这是商业公司,又不是讨债的,员工要是远走高飞,他也没有能力把人抓回来。 真要是那样,他那些偷梁换柱的小算盘就非常可笑了。别说惩罚了,要是涨涨工资萧晓肯回来,总裁面子都不要就给他送钱去。转个笔的功夫心情起起落落,奕帆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被渣男玩弄于手心的纯情少女,苦心经营的霸道冷傲形象毁于一旦。 形象破裂最初是被萧晓那不请自来的朋友刺激的,那人又油又滑,恭敬里透着狂,想到他奕帆就上火。那人当时说他怎么着萧晓来着? 困住他? 总裁手里的笔掉到地上。 这可真他妈是个好主意! 下午三点,出租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萧晓从被窝里爬出来,胡乱披上睡衣,开门,门外西装笔挺的男人顿时睁大眼:“萧晓,你几天没刮鬍子了?” 萧晓本来就没睡醒,还被人责问,心上不太痛快,摇摇晃晃地走回卧室。那人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脱了鞋跟在萧晓后面,“我说,你一直请病假,不会都是在家里睡懒觉吧?你睡不够跟我说啊,我让你们部门经理给你把打卡时间往后推。” 拿热水给奕帆沖了杯柠檬茶,萧晓懒散地坐到床上:“谢奕总。” “你该谢我的事多了……不提了,我来是要派给你个出差任务,明天就走。” “让别人去吧。”萧晓搔了搔头发,心想派任务就不能发邮件说吗,这种小事都要总裁亲自跑腿,那他们公司岂不是没人了。而且奕帆最近对他的关照好像太多了,醉酒了找他接,年会拉他去,一点小事就工作也不管了跑他家里来,没见过别家总裁这么粘人的。 奕帆面不改色:“我已经跟那边老总说了,我要带个最得力的员工陪同,除了你没别的人选。” 萧晓张口,奕帆在他说出下一句拒绝的话之前,抢先一步。他可是总裁,想要别人跟他走,哪用玩“求人”这种穷逼的路数,无法用真心打动他,那就用钱砸晕他。 奕帆:“公款出差,公款让你给家里人挑过年礼物。年底分红给你涨三成,这次出差表现好,回来再给你卡上打两万。” 萧晓:“明天几点走?” 第二天夜里,两人应酬完,走夜路赶回附近的酒店。 奕帆说萧晓是他最得力的员工,并不是夸大其词。从昨天下午临时通知他出差,他立刻马不停蹄地接收了会上将要探讨的课题,认真了解了对方公司的背景和专长,飞机上临时打了腹稿。等到下飞机,与来接机的员工正式接触,到接下来一连串的参观、开会和应酬,萧晓表现得沉稳有序,恰到好处,既不折煞了总裁的脸面又不去抢他的风头,让总裁觉得俊脸有光,走路带风。 然而,他这样的表现,更衬托出了年会时的心不在焉。奕帆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他那天急着去干什么,之后又为什么消沉了那么多天。 进了酒店,萧晓掏出房卡开门,“今天的会啊,我实在没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内容,也没有需要当面交接的文件,其实视频会议就可以了,还要麻烦你来一趟,他们面子真够大的。” “就,就是说啊。”奕帆心虚地看着地板。 进了门,萧晓低头翻开旅行箱。今天行程紧,他们二人只来得及拿出会议文件和平板电脑,衣物和洗漱用品这些还在箱子里。萧晓找出自己的睡衣和眼罩,抬头对奕帆说:“麻烦你帮我带了,我实在不想为这点东西再拿一个手提箱。” 奕帆:“没事。啊,对了,其实我给你带了真丝眼罩,我家裁缝做的,你带上睡觉吧,比这个便宜的感觉好。” 萧晓晚上睡觉不关灯,因为觉得有灯光可以防止歹徒入室抢劫,可是有光他又睡不着,于是睡觉必备黑眼罩。这一点奕帆还是从林不觉那里打听来的,他之前找林不觉谈工作上的事,大概是萧晓帮林不觉做项目常借宿在他家,这个习惯只有林不觉知道。 那边萧晓反常得没有拒绝,顺手戴上真丝眼罩,又沉默地蹲了会儿,然后颤巍巍站起,说了句“奕总走好。”,脚下踩空,直直跌到床上。 晚上的应酬开的都是高档酒,度数高,奕帆心里有数,止于一小盅,再敬就不喝了。但是萧晓不常喝这种酒,还当普通白酒一样的喝,现在酒劲儿上来,猛得可以。好在萧晓的酒品甩奕帆十条街,醉了只想睡觉,惫懒老实。现在他只觉得全身乏力,身上有点冷,于是抱紧了怀里的那团,“这酒店的被子真硬啊。” “……被子被你压着呢。你抱的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作又名《纯情总裁俏房东》 第9章 插pter009 奕帆从来没有被人抱得这样紧过,还是被个男人抱的。 “喂,你醒醒。”奕帆想要挣脱这个怀抱,奈何身后挨着墙壁,身前就是萧晓,他等于是被夹在两道铁壁之间,无处着力。他只好伸出手搭在萧晓腰上,用力摇他,希望把他摇清醒了,自己松开手。 “呼…呼…”带着酒气的温暖气流,轻轻呼在奕帆脸颊。 “哼,以为这样我就无计可施了吗。”总裁何许人也,抱住萧晓的腰用力一撑,两人转过90度,变成了奕帆压着萧晓的体位,他本打算就这样循环几遍,自己就可以顺利着陆。可是临到床边才发现,这床宽度尴尬,再来一个翻转是可以着陆,只不过是萧晓的后脑勺着陆的。奕帆不想自己最得意的员工变成个傻子,只能暂停动作,在萧晓身下沉思。
第14页 “逃…快逃…” “什么?”萧晓的脑袋现在正陷在奕帆脖颈左侧,他听见萧晓的呓语,缓慢中带着无助。 “快逃…我们都会被他迷惑……” 奕帆屏息听了一会儿,联繫上下文,机智地推测出萧晓又陷入那个所谓“真相”的妄想中去了。他究竟有多么恐惧,连睡梦中都在逃离,偏偏这种妄想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连个可以一起分担的人都没有。奕帆不禁开始同情他了。他决定等回去后就给萧晓安排医生,消除他的猜忌,让他看看这个世界其实很安全,而他可以自由地与人相爱。 “萧晓,你妄想出来的世界观实在太奇怪了,最奇怪的是林不觉是主角。你如果说主角是一个闭月羞花的美女,我们是她的后宫,我还会认真考虑一下。你到底觉得林不觉哪里能迷惑我们啊?” 本来软塌塌趴在奕帆身上的萧晓,听到林不觉的名字,身体竟猛地僵住了。他抬起头,也不知是睡是醒,黑眼罩空洞地与奕帆对视。“第一……” 他把手从奕帆背后抽出来,虚虚握拳,伸出一根指头,“他脾气好,我排队给他抢购的限量款包,不是他喜欢的颜色,他也没有生气……” 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第二,他有耐心,我熬夜给他做项目,他在旁边等到困了,就去沙发上睡觉,从来不催我……” “第三,他重感情,我如果错过他一个电话,他会打二十个来问我为什么不接……” 等他数到六的时候,奕帆终于挣脱他的钳制,把萧晓从自己身上卸下来,摊开在一边。奕帆坐起来喘口气,而萧晓还在掰着指头碎碎念,他说的那些优点奕帆实在听不下去,“行了,不就是个娘炮烦人精吗!” 萧晓掰到第八个手指头,被奕帆吼了一嗓子,第九个指头没有出动,双手便颓唐地垂在两侧:“他没走你的线,你不懂。” “哦?”奕帆冷笑,“那我要怎么确定他走没走我的线?” 萧晓笔直地躺着,酒精带来一阵一阵的晕眩,他的呢喃低沉沙哑,不知是说给奕帆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当你明明知道人无完人,从他的头发稍找到脚趾头,还是找不出一丁点儿不好。听说他一个人等在冷风里,你就无论如何都在温暖的宴会厅呆不下去。他认真看着你的眼睛时,你总会没来由地恐惧……已经很严重了,来不及,也治不好……” 奕帆已经可以走了,却坐在床边听着萧晓讲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认识的萧晓,不是在办公室埋头苦干,就是在他窄小的出租屋里喝着冰啤玩电脑,不会与人为难,也不会过分亲近,仿佛安安静静的长在花盆里,只汲取将将足够的水分和阳光,多余的一点都不要,也不肯多长几片叶子夺人眼球。 他是胆小,有被害妄想,稍微一风吹草动就跟天要塌了似的。可他从没打扰过别人。 偏偏奕帆总是想方设法多给他一些,想给他浇水,想把他垫高,让他巍峨参天,冠盖京华,奕帆觉得那才是配得上他的模样。 萧晓认为林不觉好的地方,奕帆统统都看不出来。 在他眼中,萧晓比林不觉高,比林不觉帅,比他优秀比他可靠,笑起来像晶莹剔透的椰汁桂花糕,清凉可口,苏到腿软。难道是gay的审美和他们直男不一样?奕帆很费解,萧晓为什么会以为,有他挡在眼前,自己还会看上林不觉呢? 他们是总裁和员工的关系,虽说是比一般上下属要亲近,可也还没有亲近到现在这样。昏暗的酒店,些微的酒醉,萧晓离他这样近,近到稍微偏一下头就可以枕在他膝盖上。他形状好看的嘴唇不停翕动,说着逃离,说着沦陷,宛如蓝田白玉的质地上全是缝隙,那是奕帆从未见过的脆弱孤独。 而他竟不讨厌这样的距离,满眼新奇地朝着他走近一步,再近一步。 直到他产生一种错觉:他可以就用这种速度继续走下去,走到他想都不敢想的深处。 总裁嘆了一口气:“你好好休息吧。” 他下了床,把被子掀起来,卷瑞士卷一样把萧晓捲起来,把被角掖进他下巴底下的时候,手指节擦着他的脸划过去。临行当天萧晓刚颳了鬍子,现在下半张脸胡茬还没冒头,只有干净皮肤。总裁觉得一阵温热劲道,手感跟想像中很不一样,于是流氓地多捏了几把。 许是察觉到热源,萧晓睡得迷迷糊糊的,歪过头,把奕帆的手掌压在脸下,在他掌心轻轻磨蹭。捏别人脸和整只手被肉抵住的感觉可不一样,手心嫩肉传来微微的酥/痒,他呼出的热气添火加柴,捂得总裁手心冒汗,触觉却更加强烈。 一只手阵亡,另一只手也不老实起来。 奕帆左手钻进被子,犹犹豫豫地抚摸萧晓下巴,轻薄皮肤下骨骼圆润,手掌覆上,喉结是个微微凸起的疙瘩,刮着他手心。奕帆以前见惯了熬夜加班的社畜,毛孔粗大,满脸出油,绝对是碰也不想碰。可是萧晓皮肤顺滑,润泽细腻,又不像女人那样柔嫩多汁,拿在手里怕化了,而是更紧实更坚韧的质地,经得起粗暴对待。 萧晓晚上多喝了些,回来路上觉得热,衬衫扣子解了两颗。于是奕帆的手自然地摸到他锁骨上。手指伸进他锁骨窝来回驰骋,总裁感嘆上天造人的时候造了锁骨窝真是个好文明,让他想收拾铺盖住进去。 总裁的手还想开发点地产,却在被扣子挡住时骤然清醒。 卧槽他干了啥? 趁员工喝多乘虚而入,上下其手,状如豺狼。总裁仿佛已经看见第二天报纸头条上自己戴着手铐,在“禽兽老闆性侵醉酒员工”的大标题下锒铛入狱,真是丧尽天良,大大的坏。 他清醒了,同时心里又后悔干嘛要清醒。 早知道今晚就喝醉,由着性子胡来了。他知道萧晓拿耍酒疯的自己没辙,有他在的酒席总是不自觉地多喝一点。方才那种意乱情迷的气氛很陌生,总裁总感觉继续摸下去的话,自己将要成就一件很厉害的大事。不过既然清醒了,就应该及时打住,虽然他也不清楚那件大事具体是什么。 左手还插在萧晓衬衫里,总裁急于销毁罪状,于是装作要给萧晓换睡衣,一板一眼解开扣子,眼睛看向别处。那,那总不能让人穿着正装衬衫睡觉吧?裹得难受。 解到腹部,指甲不小心刮过肚脐,“嗯……”萧晓轻轻转头,发出一声纾解似的鼻音。 本来光有画面他能忍住的,全方位置入式立体音就过分了啊萧晓! 总裁知道了,他可能也是醉了,不然怎么会稍微撩拨一下就动摇,内心有一种冲动想要宣洩而出。可是他看着萧晓男性特徵明显的身体,又很困惑,两个男人要怎么宣洩,这就好比两片都凸出的拼图碎片,无论如何也对接不起来啊? 两个男人?对了,萧晓是gay来着,既然世界上存在这种生物,那大约是有宣洩的办法的。 不知为何,想起萧晓是gay,总裁心中强烈的罪恶感消去了大半。他是gay,那应该是不讨厌被男人摸的吧?总裁之前没跟gay相处过,总以为他们有异于常人的包容力。这么想着,他又向萧晓的脸看去。在酒店雪白的枕头上,他的短发散漫支棱着,嘴唇微张,真丝眼罩遮住上半张脸,看不出表情变化,透着一种神秘的禁忌感。
第15页 总裁今天才发现,原来眼罩是这么色气的道具! 萧晓应该是睡爽了,喉头不时发出断续的轻哼声,自然不设防,煽动禽兽老闆的犯罪欲,让他心里直呼是员工先诱惑我的,刑事责任能不能减一半,只判几天拘留行不行? 总裁连忙自救,要说男人身上最让人泄气的是何处,必定是厚重的腿毛无疑。于是总裁大马金刀脱下萧晓的裤子,却惊异地发现萧晓体毛稀疏,连三角区都是浅浅的青色,肌肉服帖,腰细腿长。 他要是有这种时候收手的忍耐力,公司早就开遍整条华尔街了。 总裁不愧是青年才俊,办事效率极高,小总裁已然进入工作状态,随叫随到。 但是总裁毕竟没有处理过这种业务,手生,还是培训都没有直接上岗的,难免打憷。幸好他记性好,想起萧晓电脑里存的耽美游戏,里面战斗姿势非常详尽。于是下床打开他电脑,打算现学现卖。 过了一遍操作说明,不难,机智的总裁看一眼就学会了。 和萧晓实践的时候,身下之人也没有像电脑里那些人一样又哭又闹的,只是发出一些教人心痒的单音节词,“餵…”“唔…”“疼…”之类的,合作愉快,互利共赢,令总裁觉得非常满意。 第二天清早,总裁醒来,揉了揉眼睛,手肘碰到身边的肉体,吓得一缩手,才发现这是萧晓的房间,萧晓背对着他,还在睡着。经历过一番“我是谁我在哪萧晓对我干了啥”的疑惑后,总裁回想起来,不是萧晓对他干了啥,是他对萧晓干了啥。 灿烂的阳光从窗帘间射进来,总裁却觉得全身冷汗,如坠冰窟。 他还不死心地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萧晓衬衣扣子全开,锁骨以上有深浅不一的吻痕,下半被剥得赤条条,屁股上还有清晰的五指印。 总裁凉了,他知道这回萧晓是真要辞职了。 他万念俱灰,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像个常用来形容失足少女的破布娃娃。 萧晓动了动,奕帆马上“蹭”的蹿起来,出熘下床,以下楼端早餐为由夺门而出。 在餐厅磨叽了半个钟,总裁给自己打气,自己办的人要自己去面对,于是脚步虚浮地上楼,脑内模拟萧晓的无数种反应。辞职?绝交?报警?哪一种总裁都心慌慌。 开了门,“那个,吃早饭……” 萧晓的表情却是比奕帆料想的更加可怕。 他坐在床上,抬头看向奕帆,眼如利剑,恨意滔天,嘴里一字一顿地吐出一句话。 “你没带套。” 第10章 插pter010 “呃,对,对不起?” “嘶…啊啊……”萧晓心如死灰地捂住脸。其实昨天晚上他醉的神志不清,记不起细节,只是根据来自游戏的经验积累,大约能意识到自己是被自家总裁给办了。早上起来腰酸腿疼,身边的枕头陷下去一个窝儿,人却不见踪影。 难道是畏罪潜逃?畏的什么罪?萧晓脑海中瞬间浮现上万情节,复仇、姦杀,器官交易,但他想不通奕帆犯下这种罪行为什么还要留自己一命,杀人灭口不是更彻底吗?那或许是另一种情况,他确实会死,只是奕帆要他不得好死,而通过□□传播的死亡方式,让他不寒而慄。 可他又怀有一丝希望,便出言试探奕帆有没有用防护措施,看了奕帆的反应,他当时心就凉了半截。 【此处应网站要求做了整改,详见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一夜风流之后的两人通常是什么相处模式,但是奕帆认为,不应该是像这种在化验室外等结果的心情。气氛过于严肃,以至于总裁都忘记了把裤子穿回去。他翻找出手机,以公事公办的语气对萧晓说:“体检单的电子版存在我办公室的电脑上,导不过来,我打电话叫我管家给你拍纸质版,别着急。” 通话结束,五分钟后管家发来了照片,奕帆放大给萧晓看。 萧晓把血检所有的指标都查阅了一遍,又怀疑地问:“这是你的单子吗?” 奕帆:“上面贴着我照片呢。” 检查完毕,总裁虽然金玉其外,但体检结果就跟大部分年轻人一样普通,没病没灾,毫不起眼。萧晓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还给奕帆,自己站起来走向窗边。拉开一面窗帘,窗外阳光正好,高楼林立,车辆行人如蝼蚁一般川流不息。咖啡馆外写着花体英文的遮阳伞,商场橱窗里潮流的冬季新款,萧晓一一望过去。“奕总。”他突然开口。 “在!”奕帆紧张兮兮地回答。 萧晓转过头,眼神已经看透生死:“活着真好啊……” 不会立即死亡,不用终生服药,只是被一个男人给上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还挺舒服。 奕帆自打跟萧晓认识以来,第一次真心感激他的被害妄想症。 经历过一场生死考验,萧晓重新活过来,宿醉加□□,头晕体乏,坐在床边,开始吃奕帆给他拿上来的军舰卷。 “那个,你不生气了?”奕帆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不就是在提醒萧晓他该生气吗? “嗯。”萧晓已经退回到了员工的位置上,没有太多情绪波动,“主角不在这里,我们应该处在玩家视野之外,不影响剧情,别在意。” 他没说生不生气,他只说不影响剧情所以没关系。奕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信奉了那么无稽的逻辑。不过不在意也好,他们谁都不提,把昨天晚上当成一场美妙的意外就好。只是,他真的想仅止于此吗? 萧晓变了。 奕帆在一旁默默看着他进食,总觉得每分每秒,萧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改变。他皮肤的触感他已经知道了,嘴唇的还没有,所以他的嘴唇看起来那么诱人。他看过来的时候奕帆就低头玩手机,他别过眼去奕帆又盯着他瞧。奕帆带着隐形眼镜,怀疑自己度数又高了,因为只有萧晓附近打了柔光滤镜,一片模糊迷幻。 他以前就觉得萧晓好,现在更是好得没谱。 他说话像黑胶唱片里那样低沉靡丽,走路像骑士在城堡内巡礼,连刷牙都像在拉小提琴。 从头发梢到脚趾头,奕帆找不出萧晓一丁点儿不好。 他的员工怎么这么棒! “还有一天时间,今天去市内逛逛吧,本市是商业中心呢。” 萧晓停下筷子,“就开半天的会,你为什么订了两天酒店?就算是公款出差也不能浪费,知道吗” “哦。”奕帆挠了挠鼻翼。 两个男人,逛街都是速战速决的。奕帆从前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嫌人挤人,今天却总向着大促销走过去,巴不得来个人把他往萧晓身上撞。还有烦人的导购员,奕帆心想我带的男人这么帅,这么显眼!就应该被团团围住,造成拥堵。他游刃有余的样子是不错,为难的样子也想看。 “去那看看。”总裁又发现一家排着长龙的店,兴沖冲上前查看。萧晓这一上午被挤得心累,不知奕帆怎么这么精神,是没见过他们平民的购物街吗。
第16页 店里是卖成衣的,西服套装样式不错,竟能入得了奕总的眼。他逛荡几圈,走到一排黑西装前,顺手一摸,料子还成,“店员,你们这西服能定做吗?” 店员回答如果库存不够需求量,可以订做,只是店里衣服卖的太快,订做要等久一点。 “唔,要等啊。”总裁陷入犹豫,“萧晓,你看这款套装发给员工当新年礼物怎么样?人手一件,明年大家都穿新制服。” 总裁买衣服先摸料子,萧晓替他看了眼价钱,“奕总,这是中档西服,人手一件开销太大了。” “是吗,中档很贵吗?”总裁抱臂望着西装,他家有裁缝,很久不逛成衣店了,不太了解,“那选个低档的?可是那就算不上新年礼物了吧。” “奕总,真要想送,没必要送一样的。”萧晓说,“普通员工发个千把块的红包,图个彩头就行了。这西服可以带回去送给高层,出去开会的时候统一着装,派头。” 其实想买衣服也是奕帆一时兴起,无所谓合适不合适的。但是萧晓认真考虑了这个念头,总裁心里就美。 我司员工,听人说话往心里头走,还知道给我省钱,贤惠! 真要置办新年礼物,还用不着总裁伤神。奕帆拨通了秘书电话,叫她看着採办。挂了电话时,一件深蓝色西装伸到奕帆,萧晓比量了尺寸,正好合适。 “顾客好眼光啊,这是我们店里唯一一套纯手工缝制的西装,名家设计,每个尺码仅有一件。”不止一个售货员向他们望过来,眼光分明是盯着一个大单子。 “哦?”奕帆接过西装,料子确实不错,价位也是惊悚,他笑眯眯地问萧晓:“这回就不嫌开销大了。” 萧晓浅浅一笑,“配你。” 配你。是身价不菲配,还是独一无二配? 别人口中的“那才配得上总裁您吶!”奕帆只觉得入耳油腻,萧晓却说的这么自然,你是不信也罢,多想也罢,他只是道出了自己的看法。总裁心里大力感谢那个把衣服做出来的人。 我司员工,马屁说得跟情话似的,好听! “那,那我去试一下。”总裁是很满意萧晓的眼光,只是不满意他挂着这么苏的笑容站在大庭广众眼前。 试衣间里,奕帆生平从未以如此快的速度换好一件衣服,反而是领口、肩膀的调整费了些功夫,务必一出试衣间就是最好的状态。奕帆在长相上已经尽力而为了,但今天总觉得不够帅,不知道萧晓看到会怎么说,是殷勤地评头品足一番,还是敷衍地打眼一看?好像哪种都不够好,哪种都有待提高。奕帆此时突然理解了和男友一起逛街的初恋少女的心情。 “换好了。”他貌似随意地走出来。 萧晓没忙其他的,站在柜檯边枯等,注意力随着奕帆出声落在他身上。他上下打量奕帆一遍,然后轻轻点头,嘴角微扬,“好看。” 这西装衬里一定是塞了羽绒,总裁感觉快要热死了。 晚上回酒店,两人还是跟早上出去时一样白着身。东西买了不少,留了公司地址让店家寄过去,他们只用随身带着私人物品。 到酒店门前,总裁託词让萧晓先回去。等人上了楼,总裁羞羞答答地去买了安全套和润滑液。 其实他的东西萧晓已经给他送回他的房间了,他还是腆着脸进了萧晓的房间。房间里,萧晓聚精会神地整理会议笔记,还在远程和同事协调项目进展,听见推门声,看向奕帆,皱了下眉,“奕总好。” “好。”总裁用视察一般的姿态走到萧晓身后。 他今天没有在玩游戏,也没有醉酒,清醒得很。工作内容还是那个奕帆不管不顾非要当面开的会议。 奕帆在他身后站了半晌,回忆游戏里那些攻们是如何切入。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萧晓后颈肩膀胳膊肘都是破绽,但他仍然不敢造次,因为萧晓不像游戏里的受那么软绵绵,一推就倒。奕帆身高不差,但是没有萧晓争气,真要角逐起来怕是制不住他,霸王硬上弓的桥段想都不要想。 强推不行,那就商量吧。奕帆张了张嘴,无论如何说不出“你别玩电脑了,来玩我吧”这样臭不要脸的话。从来只见过总裁强制员工工作的,哪见过强制员工不工作的。 奕帆没想到,在清醒的萧晓面前,他露怯了。 中场休息,奕帆决定先去洗澡。洗好澡后奕帆觉得自己喷香喷香的,顿时又长了自信。卖脸不行,那就试试卖肉。 总裁叼着一枚杜蕾斯,坐到床沿,含情脉脉地看着萧晓。 萧晓整理完笔记,新产品的创意不错,他查找了同类产品的供求比,试试做一个初步评估。 总裁露出了香肩。 公司本职的项目遇到一些瓶颈,萧晓让同事把建模文件发过来,自己运行,一行一行地找bug。他本专业是数学系,后来转行了金融,还是对数理模型更加擅长,相关程序也熟稔,不难想像汪景升想把他挖到自己身边工作。 总裁露出了美腿。 bug有不少,萧晓一时间陷入忘我工作的状态,一回神已经12点了。他向床上看去,总裁已经乖巧地钻进了他被窝,好像已经睡熟了。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惦记奕帆的事业,奕帆惦记他。 萧晓走到床边,“奕总,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总裁不动。 “奕总,我要休息了。” 总裁还是不动。 萧晓沉默几秒,缓缓说道:“你睡在床中间,也不给我腾个地方,我上不了床。” 熟睡的总裁,立刻往旁边挪了半米。 作者有话要说:  删掉的部分是关于某些疾病的讨论和科普,特别健康有价值,不知道为什么过不了审 这章可以说是全书最可爱的一章,这样一弄让我觉得很抱歉 想看完整版的可以去我lofter,id绅士贾 祝大家生活幸福 第11章 插pter011 事实上奕帆直等到萧晓睡着,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昨天晚上天时地利人和,酒助情/欲,顺理成章地就那么发生了。现在两人清醒着,碰一下都尴尬。 奕帆昨晚上辛勤耕耘,完事后一觉睡到天亮,和萧晓并肩躺在一起的记忆一点没有。现在静静躺着,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鼻腔内萦绕着他的气味,是很居家的那种,睡衣消毒过后晒了好几天,谈不上香臭,只是奕帆闻过了就忘不掉。 而萧晓竟没有赶他走。 究其原因,一个是看他还算老实,非要挤一张床上睡也不是睡不下。第二个是萧晓总担心夜里会有歹人闯进来,一个人惊醒在黑夜里总是吓得不敢动,身旁有别人在,他感觉莫名安心。于是戴上眼罩,任由睡意袭来。 奕帆没有他这么容易入睡。萧晓的一切都让他精神百倍。 他等到萧晓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转过身来面对萧晓,左手撑起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天花板上的吊灯关了,只留了两盏檯灯,暖黄色调,他脸上五官投下柔和阴影。黑眼罩看起来还是那么色气,奕帆不知道是不是谁戴都色气,只觉得这种色气很适合萧晓,在抗拒中使人沉迷。
第17页 萧晓方才处理工作非常认真。他认真的表情很犯规。 让奕帆想起他刚入职总裁的时候,有很多人来试探逢迎,而萧晓只是默默工作,留给奕帆一个背影,好像博得上司好感不在他职责范围内。 奕帆当然很幸运,一路生活得顺风顺水,别人四处求职的时候他有一家公司来经营。可是他家的家教一向严格,公司交接前,长辈就明确告诉他:这不是直接划给你的财产,这是给你的历练,公司赤字了会回收给其他人管,你要么拿家族名下其他小公司呆着,要么和应届生一起找工作去自己锻鍊,但是你得知道,你起点很高,如果跌得惨,只会被所有人看不起。 家里给了他公司,却没有给他足够资历的员工。 交接仪式上他正式露脸,同时家里其他公司放出公告:无条件接受他公司名下员工,按能力重新分配工作。见到新总裁如此年轻后,员工就走了大半。 他上班的第一天,办公桌上堆满了辞呈。 不得不说家里人想得很周到,给了他一个庞大耀眼,羡煞旁人的空壳子。 那时候公司内部全是收拾家当的员工。他走在走廊上,没有人敢上来和他打招呼。就是那时,他听见身旁一间办公室传来对话声。 “萧晓,和我们一起去b市分公司吧,他们技术部经理不是想要你当组长吗?” “b市太远了,我觉得这里挺好,你们为什么都急着走呢?” “你又不是没看到,新总裁太年轻了,没经验没人脉,现在是公司最艰难的时候,趁其他公司要人早点谋出路吧。” “哦,这样。”奕帆听见男人轻轻笑出声,“那他不是正需要帮手么?” 他一愣,探头向办公室里望去,整间办公室人去楼空,只有一张办公桌上资料码放得整整齐齐,一个男人背对他处理工作,他身旁的办公桌空空荡荡。 原来他当自己是我的帮手。 他不是为我工作,他是帮我工作。 那个瞬间,奕帆才终于有了当总裁的实感,他要对一个公司负责,即使只有一张办公桌亮着,即使只有一个人肯相信他。 奕帆蹭到萧晓身边,在被子下面伸出胳膊,轻柔地搂住他的腰。萧晓已经睡熟了,完全没有反应。奕帆低下头,埋进他肩窝里。 别人家霸道总裁呼风唤雨,员工只管索取就好。你家总裁没那么本事,听到你愿意留下来帮他,他高兴得做梦都在开公司。 抱着萧晓,奕帆打心底里开心家里给了他这么一个空壳子。 当总裁真好,可以睡员工。 如果没有这个身份,我要怎样才能接近你呢? 可惜的是等回去就没机会一起睡觉了吧,做/爱也是。萧晓的床太窄了,睡两个人不舒服,估计他也不肯主动来奕帆家里。奕帆琢磨着,要不下次在他办公室做吧,他的大办公桌,真皮沙发,就都可以沾染上萧晓的味道。只不过,他的办公室几乎是全透明的,走廊上还人来人往…… 不好,脑补了下,小总裁就来了状态。奕帆不想吵醒萧晓,稍微抬起他的腿,借用他腿缝消火。摩擦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奕帆舒坦了,整个人附着在萧晓身上。萧晓也因为腿根发热而睡不安生,嘴里断续发出呓语:“只和我…请只和我……” 奕帆凑上去听。 “不要,不要走向别人……” 奕帆笑得非常甜蜜:“当然了,我只要你。”萧晓表情不见放松,嘴唇紧抿。总裁终于鼓起勇气亲了亲那两片嘴唇,试图抚慰他的不安,他动作温柔,轻手轻脚。 直到萧晓叫出那个名字,奕帆怔住,动弹不得。 他叫的是林不觉的名字。 回程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飞机晚点半个钟。萧晓他们下了飞机,来接机的竟然是林不觉,因为飞机晚点,他来了正好接到人,没让萧晓等着。 “你们回来了。”林不觉笑着说,“奕总好。” “嗯。”奕帆回应一句,没理会他们两人的反应,自己叫了辆出租,扬长而去。 萧晓不明白奕帆突然这是怎么了,昨天试衣服的时候还眉开眼笑的,今天早上起来,整个人闷闷的不说话,别人问就回一两个字,闪了舌头似的。 但是林不觉出现后,他就忽略了奕帆所有的不自然。 林不觉今天穿了白色羽绒服,一圈黑鸦羽,很学生气的款。他的巧克力色头发松散地塞在衣领里,蓬松松的,他蹦蹦哒哒地向萧晓走过来,萧晓仿佛看见一只小麋鹿,围着雪橇看圣诞老人装礼物。他走过来,右手以一种要挽住萧晓胳膊的姿势伸过来,临到近前,又垂下来,只是轻轻拉住他的袖子。 林不觉:“外面雪大,地面滑,你会担心公交出车祸吗?” 萧晓:“那就坐地铁。” 林不觉看着他笑,“地铁站有点远,和我一起走过去好吗?” 萧晓沉默,看着登机牌上的各种语言,林不觉只用两只手指拉着他的袖子。他说:“好。” 雪还没有停,纷纷扬扬地飘。幸好没起风,它们簌簌而下,没有犹豫。整座城市像一个安静的水晶球,充斥着透明液体和纯白飞絮,灰濛濛的孤寂。有点浪漫,有点疏离。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林不觉望着天,“真高兴,今年的雪你也陪我看了。” 萧晓:“雪没有什么好看的。” 林不觉:“可是有人陪着看,就不一样了。以前每年的第一场雪,你都陪我看。” 萧晓:“不要说得好像过了很久,不就只有四年。” 林不觉脸冻得有些僵,用厚厚的连指手套揉着脸蛋,还要笑:“以前每年冬天,立冬一过我就开始盼着下雪。你说如果等不及,你就记着日子,给我说倒计时。今年你没有提,我都不记得日子了。”他的棕色雪地靴踩在雪里,悄无声息。他突然停下来,拖住萧晓:“为什么不提了呢?我有哪里,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萧晓,你到底希望我变成什么样子呢?” 什么样子,你选择了谁,就会变成和那个人相似的样子。选择奕帆,你会变成一个商业精英,和总裁成双成对出席各种会议。选择汪景升,你会见识从未想像过的景致,被他惯的无法无天。选择jazz·peng,你会拥有和乐曲一样激情澎湃的每一天,身边永远是舞台。选择薛逐,你会天天健康阳光,被他的执着和深情深深击中。 你会变成的所有样子,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这样就好。”萧晓低低地说,“维持现在的样子,就好。” 这似乎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萧晓身后的林不觉半天没有作声。雪片坠落在萧晓头顶,濡湿了他的头发。他回头去看,林不觉杵在雪地里,右手微微向前,拽着他的袖子。林不觉的白色羽绒服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纯白刺眼,仿佛身不由己,春天一来就会和雪花一起融化干净,再无痕迹。
第18页 寒冷几乎让萧晓睁不开眼睛,一片模糊中,林不觉的表情似乎跟以往很不一样。到底有哪里不一样,等萧晓努力去分辨时,林不觉忽而又笑了,和平时并无二致的无忧无虑。他歪头说:“既然这样,那就多陪陪我嘛。” 今天是工作日,地铁入口处人不算多,他们远远看见了那截伸出地面的玻璃匣子,人流像一些不规则的几何柱子,一根一根沉入地下。现在隔着几百米,雪地还厚,没有被人脚踩成咖啡色的泥。萧晓的皮鞋不防滑,走得慢,林不觉跟在他身边,身高到他耳朵,于是林不觉稍稍加大步伐,踮起脚,凑近他耳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期待下雪吗?” 萧晓:“没兴趣。” 林不觉却没有气馁,自顾自地说:“因为你说过一句话,那简直不像是你说的。你说雪堆是散射结构,降噪效果好,很适合说一些难为情的话,因为就算说得很小声,对方也能听到。” 他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水光闪烁:“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想对你说的话?有啊。 下雪倒计时不是为你记着的,是为了我自己,我比你更加着急,因为下雪时你的样子比雪更美。 你总是在办公室穿的那么时髦,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别人都在盯着你看。穿普通的白衬衣黑西装不就行了,你不要嫌毫不起眼,你穿什么我都喜欢。 做不完的项目别拖到最后一天,第一天就来找我,那样你就不必担心那么多天。 如果不想付出余生做代价,能不能不要迷惑我。 你身边有那么多攻,你能不能不去收集结局和cg,对我的同情可不可以打消你的好奇。 游戏公司写出迥然不同的剧情分支,好像怎么选择你都会幸福。幸福来得那么频繁,可我只能说出惹人厌的诅咒,从来不会祝福。 你被他们包围的时候,你可不可以,抽个空,静悄悄地,从人群间隙看我一眼。 你能不能……只看着我一人。 萧晓裹紧了大衣,冰凉的拉链抵住嘴唇,好像把嘴唇也一併锁死了。 他知道有很多话不说出口就不会懂,有更多的话说出口了也做不到。他最后只是吐出了一句话。 “太冷了,回去吧。” 与此同时,萧晓常逛的论坛发起一项讨论。 楼主:大家对m社出的游戏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呀? 1楼:那刀精游戏公司还没倒闭? 2楼:m社苦情攻是世界瑰宝!我永远爱m社! 3楼:苦情攻,必定是苦情攻无误! 4楼:不知道这回的新作有没有苦情攻。 5楼:绝壁有,坐等m社爸爸展示虐游新境界。 楼主:好的,其实我不是m社的粉,只吃小甜饼,已卸游,谢谢大家。 6楼:……楼主你迟早被人按在床上捅。 第12章 插pter012 总裁“啪”地一声把传真文件摔在会议桌上。 “小公司就是小公司,一点长远眼光都没有!” “太看不起人了!” 围坐在桌边的高层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场会议开了两个小时,有一半时间奕帆总裁都稳定不住情绪,摔文档摔智能笔摔录音设备,他是不心疼钱,高层们心疼这张从北欧运回来的后现代桌子。 不过总裁在这些长辈们面前已经相当克制,复述完甲方要求,尽量心平气和地和大家讨论,气不过也没吐脏字,这在萧晓看来很难得了。 “截止日期是两个月后,竞争公司目前有多少还不清楚。这两个月内要把设计、程序、稳定测试和模型都做出来,我们今天先给这个项目划好时间节点,定一个项目负责人出来。” 奕帆提到的项目,正是他之前亲自跑去开会争取来的新产品研发项目。甲方公司做广告创意起家,这次手里有一个不错的产品创意,但是碍于自身公司规模小,功能不完善,没有能力按照预期把东西做出来,于是便打算找合伙企业,产品上市后共享专利权。 奕帆便是看上了新产品的创意,自诩我司能把产品做的比项目书上更好,上市之后要占更大份额。从市场部给出的调研来看,项目前景不错,几乎稳赚不赔。 合伙公司应该也能看出这份专利的价值,竟然在签合同前临时变卦,给其余多家研发型公司发去合作意向,想要根据项目完成程度决定与哪家合伙。这样我司就突然冒出来众多竞争对手,本来成竹在胸的项目合约,要是因为成果不好被对家公司放弃掉,公司头面问题多少会受点影响。 而且奕帆要强,我司这种规模的公司还不能让对家放心,嚷着要筛选,让他觉得自己跟被人摆在菜市场上供人挑选似的,非常下不来台,暗惴惴决定这个项目以后尽力给他们使绊子。但是项目已经接了,他不可能不重视,立刻成立了一个临时项目组,从其他组里调人,其他项目的进程不得不暂缓。 两个月的时间,对自主研发完毕,预定上市的我司产品来说都非常紧俏,何况还有竞争公司。奕帆整合了讨论结果,在白板上标出几个时间点,自己看了也皱眉头。 人员的调配和任务细化一般会交给项目负责人,起督促和指导的作用,每项进程详细汇报给上级,然后及时反馈,十分考验个人能力。本来像这种能崭露头角的机会,平时是会有人争着做的,但这次对手强劲,时间紧张,加上临时生变后上层的怨气,这个位置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奕帆正想让高层们推荐几个人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奕总,要不,交给我做吧。” 会议桌边的众人一起看向萧晓。 萧晓的级别不够来参加这次会议,但是由于之前是他和奕帆一起去对家公司交际,比其它高层接触项目早,奕帆便也让他第一时间跟进了本次项目。 萧晓坐在奕帆下位,先前做的会议记录已经整理好,本次会议重点也密密麻麻做了标记,此时开口,并不是心血来潮。见众人看过来,他轻咳几声,大大方方地解释道:“我本身是技术部的,和各位部员比较熟,知道怎么分派任务合理。测试部和宣传部我以前实习的时候呆过,了解要求控制在什么范围内合适。而且对家公司我也去开过会,酒桌上打了照面,算是认识,交流起来也方便。” 萧晓行事低调,从不主动邀功,是以并不被高层们熟悉。他此时主动站出来,奕帆却不感到吃惊。他一向胆小,但那是针对他所不了解的危险来说的。在他熟悉的领域,他显得非常沉稳,实事求是:这件事能做,并且能做的比大部分人好,那就开口要来这个机会。 奕帆是很放心交给萧晓的,在他印象中,萧晓从没出现什么重大失误。就算这次有失误,奕帆也会替他完全挡下来。 于是,这项名为“神采奕奕,扬帆起航”的项目正式提上日程。 萧晓忙碌起来了。 新项目对他来说是有挑战性的,这也是他第一次坐这么重要的位子。 他需要协调各部人员,还需要及时反馈给上层。初期任务派下去后,他办公桌的电话就频繁地响,新邮件没有断过,办公室的传真机像是只为他一人服务。奕帆以这些不方便为由,给萧晓换了一间单人办公室。萧晓东西少,半天就完全搬过去了。
第19页 新办公室很宽敞,比他的出租屋大。办公用品一尘不染,看起来簇新簇新,萧晓想知道以前是谁在这办公,这么爱惜东西。只不过这里楼层高,周围办公室稀疏,基本都是高层,没有他熟悉的那帮子叽叽喳喳的同事了,他不太好问。 新办公室在总裁办公室对面。 果然不是所有的办公室都像奕帆那间,画风那么总裁。萧晓这间虽然也大,但是门窄,靠近走廊那一面是光秃秃的墙。靠近建筑物外侧倒是整面墙的落地窗,萧晓侧对落地窗工作,光线充足,他处理文件心情就好。 公司大楼从顶端看是l型,萧晓正好窝在拐角,窗外视野被挡住一半。被挡住的那半,有一层高度瞩目,相当于其他楼层的三倍,透明玻璃,灯火通明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穿内部。那一层是员工食堂和室内体育馆。萧晓不爱运动,午餐只叫外卖,还从没去过那一层。 搬到新办公室后,他工作的比以前更为专注。没有其他同事搞出来的背景音,没有部门经理时常的偷袭,也没有隔壁桌总是让他在意的某人。有时候连续工作4个小时,午休时间到了,萧晓从电脑程式里回过神,伸个懒腰,觉得格外充实。 是啊,他不像游戏里那些人物一样只要爱情,好像没有爱情便不能独活。他有工作有家庭,有生活的目标有未来的憧憬,只是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的。很多人都是这样,与其在不可能的人身上耗时间,还不如找一个不错的人扶持着生活下去。小说里“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将就”那种爱情观实在幼稚,没有人天生就比别人高等。那种自以为是的“痴情”,对最后肯陪着你对抗蹉跎岁月,花容月貌渐渐饱受摧残的人来说,不是过于残忍了吗? 萧晓想靠着玻璃歇歇眼睛。然后他看到了林不觉。 林不觉体型偏瘦,穿着白色球衣跟在大前锋身后跑,衣服晃晃荡荡的。 午间休息的时候员工们组成球队娱乐,林不觉也上场了,萧晓看不太懂规则,只是知道他那个位置是小前锋。林不觉把头发高高的扎起来,还用护额束好刘海,运球跑,纤细的胳膊上看不出肌肉。 萧晓不知道林不觉会打球,以前的午休,他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逛淘宝。难道是缺人被硬拉来的?篮球在萧晓这里完全是高危运动,他眼里林不觉随时会把自己摔骨折,或者叫那些壮汉给撞断气。他犹豫要不要下楼制止他们。他抱着胳膊观赛,忧心忡忡地点着脚尖。 然而林不觉球打得很好。他的队伍一直在赢。 订的外卖到了,萧晓接进来,两份,外卖盒中间插了支纸玫瑰,花瓣上写着“evesting”。 对面奕帆闻着味儿进来,“这么快就到了,哪份是我的?” 萧晓:“上面那份。” 奕帆从塑胶袋里拿走外卖,纸玫瑰随着他动作被带出来,掉到他脚边。奕帆当餐巾纸掉了呢,拾起来才发现是支玫瑰,“诶呦,今天不过年不过节,店家还挺有情调。”说着把玫瑰收拾进塑胶袋,拿到垃圾桶那准备扔了。 萧晓抱着外卖盒,站到窗户边上吃,回了他一句:“订的情侣套餐。” 听到这句话总裁如遭电击,纸玫瑰的粉红色从他手背染到耳朵,他悄悄打眼去看萧晓:“这,不太合适吧?” 萧晓啃鸡块:“便宜。” 总裁自动忽略这句话,玫瑰得以苟活,从垃圾桶进了总裁西装裤口袋。 萧晓站窗边看着窗户外面吃,奕帆就坐在他椅子上看着他吃。 萧晓吃东西介于斯文和风捲残云之间,腮帮一鼓一鼓的,像只花栗鼠。奕帆想起蹭着他嘴唇亲吻的感觉,干燥柔软,如果他可以再深入一点,就能知道他口腔里的温度。他的嘴被封住,鼻息会稍稍加快,配合不小心溢出的吮吸声,都在诱惑奕帆不必怜惜。奕帆曾经提醒萧晓和女人说话要留余地,现在他却不想给自己留余地,不停地挤压过去,直到他和萧晓之间再无空隙。 他感到难以保持礼节性的距离。商务色调的办公用品,摩天大楼外的车水马龙,这一切井然有序,道貌岸然的背景板,更映衬出连他自己都不熟悉的野蛮天性,叫嚣着困住他,放纵直到堕落。 “咳咳咳咳咳!” 总裁被口水呛到了。 萧晓把饭盒放到一边,无奈地去饮水机那给他接杯水,捋着奕帆的背:“你都几岁了还喷饭呢?” 把这小少爷料理好,有技术部的同事来找,萧晓跟着去监工了。 奕帆把气喘匀,也不觉得丢脸,喜滋滋地喝萧晓给他倒的矿泉水,边喝边咂嘴,当八二年拉菲一样地品。他认为把副总裁赶走换了萧晓搬进来,实在是一个明智之举。 品完矿泉水,奕帆总算能安稳吃饭。萧晓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担心饭都凉了,估计要再给他叫一份。说起来,他一直站在窗户边聚精会神地看什么呢? 奕帆走到萧晓站过的位置,向外望去。 从那天以后,奕帆禁止员工午休时打篮球。 这天下班后,萧晓通过地铁站,却没听到熟悉的琴声。 电子键盘立在墙边,jazz·peng带着兜帽,一只手打着响指吹口哨,抑扬顿挫的。出于惯性摆了帽子,竟然还他妈的有人投钱进去。 他看见萧晓,立刻春风满面地上来招呼:“大兄弟,晚好啊!” 萧晓停下来:“哦,晚好。今天不开工?” jazz·peng:“其实我今天来是跟大兄弟告别的,工作上遇到了一些事情,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萧晓越过他看着那台旧电子键盘。在这齣摊不就是他的工作吗?萧晓愣神之际,手里被塞了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工作地址,大兄弟要是想我了,可以到这里找我。” 萧晓看了眼地址:“嗯?我记得这附近有很多厉害的音乐公司的。你好好表现,说不准能被哪家老闆发掘呢。” jazz·peng笑了笑,没有说话。 任性妄为的时间结束了啊。在这里弹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帮助他消除一天的疲倦呢? 还得谢谢林不觉告诉他这条情报。 时间不早,萧晓跟jazz·peng告别,向地铁站里面走去。 jazz·peng在他背后远远地喊:“大兄弟,下次见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再说吧。”萧晓进了地铁站。 jazz·peng低头看键盘。糟了,才刚刚分别,就已经在期待下一次见面了。 a0,b0,b4,这三个键是萧晓按过的。 他俯下身子,轻轻吻上了琴键。 作者有话要说:  奕帆:我看上的小白脸喜欢我家公司里另外一个小白脸,我该怎么办,在线等。 jazz·peng:直接把小白脸no.2开除不就行了。 汪景升:贵司真乱,让你看上的小白脸跟我混吧。 薛逐:健身房年卡了解一下吗? 林不觉:??? 第13章 插pter013
第20页 “萧小胆,你护照到了。” 汪景升用钥匙打开他出租屋的门,把那个红本本放到他桌上。 “正好我单位来邮件催我了,你准备好签证材料,下周和我回美国。” 萧晓从电脑前转过椅子:“什么,这么急?” 汪景升奇道:“着急的不是你吗?之前谁急吼吼地要签证来着?” 萧晓为难道:“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正接了个项目,走不开。” 汪景升本来兴沖沖地进来,看他这婉拒的态度,预感到此番将要吃力,于是振了振旗鼓,坐到他床上,作出一副打拉锯战的准备:“你那个项目,我了解过的。现在还是初期,班子没定型,是最好抽身的时候。等你做出点成绩,奕帆更不会放你走了。” 萧晓:“不是那个问题。我接了,就是打算好好做的。” 汪景升揉着眉心:“萧小胆,我不想说你。都说眼界是跟胆子挂钩的,现在我还真有点信了。你刚毕业那几年,我给你丢了多少橄榄枝?路都给你铺好了,你就是不来,倒显得我这个朋友很无能。” 萧晓连忙摆手:“可别这么说,我那时候懂什么啊,去了也是给你拖后腿。” 汪景升:“你先拖一个试试,才知道我能不能带得动你。” 萧晓避过这个话题,怀柔地说道:“我这不是,不想离家太远吗,不然爸妈生病了都没人照顾。” 汪景升:“飞机飞回来一天都用不了。你担心父母,等你在那边工作两年,经济宽裕了,就把他们一起接过去住,我帮你照顾着。” 萧晓尬笑:“没人陪着搓牌九,他们习惯不了。” 汪景升:“萧小胆,你也知道我那里,在华人街生活和国内没差的。”顿了顿,又说:“你不用再找藉口了。这段时间有什么事让你改变主意了?” 他向前弓着身子,手掌撑在膝盖上,郑重地问道:“有什么事,能比你的前途更重要?” 有啊,有很多。萧晓搜肠刮肚,想把年迈的父母、重要的项目,信任他的上司这些要素整合整合,汇聚成离了他不行的状态,让汪景升信服。 可是无论他怎么想,他的大脑就跟过载cpu一样卡壳不动,卡在那个冰天雪地的下午,一片刺眼的纯白中,林不觉轻轻拉着他的袖子,在他耳边说: 多陪陪我嘛。 又下雪了。 萧晓感到光线变暗的时候,向窗外看去。整扇落地窗外面,雪片丝丝缕缕地飘下来。阳光普照的天气,城市里的一切都又亮又快,透着商品化的气息。可是在雪天里,城市渐渐褪色,只剩下了极其安静的灰白,甚至不像是现代社会,像是发生在极寒之地的寂寞童话。 他这么想着,有人推门进来。 “下雪了,坐我的车走吧。” 萧晓看向他:“不必麻烦了,奕总。” 奕帆这回却很强硬,自顾自地帮他收拾公文包:“又不是专门来接你的,就是顺路。你乘地铁,进出地铁口的路也不短,这么大雪,不是更麻烦。” 其实萧晓想说哪顺路啊,他家跟奕帆家根本就是两个方向。奈何奕帆已经跟司机打好招呼在楼下等,拉着萧晓走出了办公室。 “林不觉,把这个流程反馈誊到图纸旁边吧,来不及列印了。” “好。”林不觉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文件,打眼一扫,手伸向笔筒。 “诶诶,刚才从办公室前面走过去的是奕总和萧晓吗?” “看着像。我怎么看见奕总拉着萧晓手呢,什么情况?” 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议论声,引得更多同事凑上前去。 “前几天奕总不是把萧晓调到总裁办公室对面了吗,该不会是在一起了吧?” “开玩笑呢,俩男的?” “俩男的怎么不能在一起了,帅哥走在一起多养眼。” 林不觉仿佛没听见,低头认真誊写,笔头划过纸张,发出簌簌的声响。 可是他拿出来的不是原子笔,是体温计。体温计探测头写过字去,只有透明的划痕,没有墨迹。 他还在写。 一直写。 飞机轰鸣,萧晓站在候机大厅,看着那架客机绕跑道转了大半圈,稳稳地起飞了。 他拿手挡在额头上,视线追着飞机尾巴钻进了云层。汪大脸选了个好日子,雪虽然还没化,天气却是很晴朗。萧晓查过,美国那边气温也不错,他这一路应该很安全。 他回国这段时间萧晓身边发生一些事,导致都没有好好陪他游玩游玩,萧晓觉得挺对不住汪大脸的。等这个项目告一段落,到了复活节假期,他大概会申请带薪假,去那边和他聚一聚吧。 萧晓想起他刚下飞机的时候,萧晓因为认定他是青梅竹马攻而心情复杂,那时候林不觉身边突然涌现出一群攻,让他烧心上火的,冷落了久别重逢的好朋友,实在有失偏颇。 现在汪大脸离开了,jazz·peng也消失了,生活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清。其实林不觉的后宫还算和谐,大傢伙儿相亲相爱的,也没看他是备胎攻就排挤他,给他气受,跟电视上那些备受追捧的后宫剧不一样。他们恕人恕己,不太严格,让萧晓一直提着的心落了地。 不对,现在有两个挂名攻走了,他和奕帆又发生过关系,这在女性向游戏是百分百被pass掉的,没见过主角正攻略着一个呢,结果那人跟另一个可攻略角色滚了床单这种套路。 林不觉的后宫不就只剩下实缺了吗? 萧晓敏锐地分析起来。现在的进程应该是共通线结束,走上个人线了。可是他们四个都被淘汰了。 难道是薛逐? 头等舱里,汪景升躺进躺椅,戴上耳机开始听机载音乐。 进入平流层,窗外是一望无际的云海。汪景升觉得有些可惜,他本来预定了两张头等舱机票,特地选了靠窗的位置。小时候俩男孩子皮,爬过天梯钻过狗洞,一起看过教学楼后面的蚂蚁搬家和跨江大桥下奔涌的水。那人胆儿小,每次都是他怂恿着才敢上。 但是没有一起看过云海。 他拒绝地非常干脆,汪景升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林不觉已经给他预约好了签证中心。 汪景升抽出皮夹,黑色全牛皮,线脚很精緻,最里面一层却被人为划开了。他把食指伸进去,缓缓抠出一张拍立得照片来。 临上飞机前很紧地拥抱了他。他笑着说你力气这么大,以后抱姑娘别给人抱断了腰。 他不知道的是,汪景升不会那么用力地拥抱别人。 手指抚过照片上那个笑容内敛的男孩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倔。” “萧晓。” 送完机,萧晓立刻就去了薛逐的健身房。 时间有点晚了,他本来打算直接去前台找薛逐,看到他背着身在讲电话,萧晓内心怂了,他找藉口说不能打扰老闆处理工作,绝对不是害怕得知林不觉已经走了他的线。
第21页 于是脚步一个打转,上了楼,心不在焉地运动了一个小时。 下楼的时候薛逐看见他了,站起来跟他打招呼,笑得很灿烂:“顾客,你好久没来了。” 这孩子可真爱笑。萧晓想。 “老闆…”萧晓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你和林不觉,现在怎么样了?” “谁?”薛逐懵比脸。 “啊?”萧晓也是没料到他这反应,“林不觉啊,上次你劝他办卡的那个?” 薛逐依旧没有印象,茫然地看着萧晓。 “就是这人,”萧晓掏出手机,选中一张照片给薛逐看。薛逐反应了半天,终于开口说:“哦,是他。他没办卡。” “嘶,”萧晓疑惑:“他怎么能没办呢?” 薛逐腼腆地挠了挠头:“顾客,我没搞过推销,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让人办卡的。” 奇怪,那林不觉走了谁的线,难道说还有他没见过的攻? “顾客,是有什么事吗?”薛逐叫回了走神的萧晓。 “嗯?哦,没事,打扰老闆了。”萧晓微一点头,在扫描仪前划了卡,走出门去。 薛逐看着他的背影。 这么多年,好像看的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 他问的那个人确实没办卡。在薛逐第一次去他公司的时候,被那个人拦住,嘱咐他说萧晓不擅长运动,要好好照看他。 薛逐心里奇怪:这么担心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看着呢? “老闆?” 薛逐回头,一位健身房常客指着萧晓的会员卡信息:“这个时间也算非尖峰时段?我也要办他那种会员卡,还有那个什么监督服务,我也要买。” “不好意思,顾客。”薛逐抱歉地笑起来,语气里却有藏不住的骄纵:“他的会员卡,仅此一张。” 周末,萧晓埋头于工作,敲门声持续了十分钟才听到。 开门,来人捧着个纸盒子,眉眼弯弯地说:“先生,您的外卖。” 萧晓接下餐盒,颇有些无奈,“奕总,这外卖本来二十块,加上你这派送费,我们小市民就吃不起了。”而奕帆并不理会他的挖苦,迳自走进他房间。 电脑窗口里跑着程序,窗台衣架上晾着白衬衫,窗户开了条缝隙通风,所以房间里是清新的洗涤剂味道,对单身男性社畜来说,已经是较高水平的环境了。奕帆视察一圈,没有找到可以“扣工资”的凭证,不好找个话头,便直接坐到他床上,长腿晃来晃去的,看起来心情不赖。 “怎么,”萧晓坐上电脑椅,拆开外卖,把奕帆那份放到床头柜,“中奖了?” 奕帆没形象地笑起来:“嘿!还真是。”一面说一面去掏兜,“外卖那家店今天搞促销,写一串数字摇号,我写了你生日,你猜中了多少?” 萧晓以为按照总裁的身价,和这乐颠颠的态度,少说也有五百万吧。结果见他探进裤子口袋的手使劲搅了搅,翻出一张淡紫色的票子来,“中了五块钱!” “嘿嘿……”奕帆攥着那张票子傻乐,萧晓怀疑他就没见过这么小面额的钱。奕帆翻找出一次性筷子来,一只手掰不开,另一只手夹着钱来帮忙。萧晓心累地把钱抽出来,“吃饭的时候别摸钱,脏。” 块儿八毛的,竟然高兴成这样。 萧晓电脑上正好有一个结果要处理,先把盒饭放一边,聚精会神地敲字。奕帆吃着饭,探头探脑地看他,“没必要周末都工作吧,项目进展我看了,能做完。” 萧晓打字的手停了。 “能做完?”他看向奕帆,眼神里带着鄙夷。 “对,对啊,”奕帆被他看得一阵心虚,脑中仔细回忆了一下细节,迅速推敲,确认照现在的进度做完是绝对没问题的。有了底气之后,面对萧晓的目光就坦然许多,心虚变成心悸,跳来跳去忙得很。同时嘴里组织语言开始跟萧晓讲道理:“现在前期准备都做好了,年前能把模型做出来,年假回来后调试,不出意外的话……” 萧晓却打断他,说:“奕总,这个项目名字叫什么?” “诶?”奕帆顿住,“‘神采奕奕,扬帆起航’啊,怎么了?” 萧晓转过椅子,认真地与他对视。那眼神中有一种志在必得的狠劲儿,让奕帆觉得既陌生又战慄。 “既然是以你之名,就必须做到极致。” 奕帆觉得认真起来的萧晓很帅气,可是认真到这种程度,却让他有些慌了。 他明明知道萧晓喜欢的是林不觉。 萧晓喜欢林不觉,他是如此害怕,甚至编造出一整个世界来劝说自己放弃。 奕帆以前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当萧晓嘴中说出“以你之名”的时候,他漆黑的眸子里映出兵荒马乱的奕帆。奕帆突然觉得,他已经可以明白。 因为,他也开始害怕了。 第14章 插pter014 奕帆开始频繁地往萧晓那跑。 他认真想过了。 总裁现在陷入的这个男男三角恋关系,说起来是挺狗血的。但总裁併不会因为其不够伟光正就讳疾忌医。上学时跟组里做自主实验,哪里不理想,找出癥结所在,尽力校正了,跟预期结果总不会偏离太多。他这理工脑,相信感情这回事也有既定的模式,定性定量,按照计划走,也是可以攻克的。 萧晓给他挑的那件西服,妈妈看了,也说眼光不错。既然萧晓眼光不差,总裁心里就有数了。 要说他和林不觉比起来差在哪里,只有时间。 萧晓和林不觉腻在一起足有四年。其实他和萧晓认识的还要早,可是错过了最佳时机,只在开例会和收房租的时候见萧晓,在时间上让林不觉占尽了便宜。 他打算把这些错过的时间补回来。 如果把林不觉当作空白对照,条件一样的情况下,当然是更有料的奕帆胜算大。 总裁拟定好了计划,按部就班地实行,感到自己双商颇高,外纯内婊,是情圣本人无疑了。 情圣具体的表现是:每天去萧晓那吃外卖的时候斯文优雅,拿腻死人的眼神望着他。叫家里司机开最豪的车来接,还要把车前面那金灿灿的车标露出来,不怕撞坏,而总裁一早就坐在车后座上等他,不时搔首弄姿。 有时候奕帆从车窗反光里瞥到自己,都被那股子骚劲儿震到,心说奕帆你真不像个良家子,一手勾引男人的本事无师自通,惊才绝艷。人萧晓可能已经在心里鄙薄你无数次了,笑话你饥渴出挑,下流坯子。 可是一想到萧晓用那张正经的帅脸,说出辱骂自己的骚话,总裁小心脏一阵狂跳,甚至想爬过前座去揪着司机领子,没脸没皮地沖他吼:对,老子就像他说的那样,可坏可坏了,你现在去捅给家里知道吧,老子男人说什么坏话老子都愿意罩着他。 当然奕帆的教养不可能允许他这么做。只是想想就让他面上发热,一阵一阵出热汗。
第22页 萧晓也很头疼。 外卖一到奕帆就跑过来,非常熟练地坐到他办公椅上,餐桌礼仪齐全地开始吃,时常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他,像是督促他吃饭要注意风度,又仿佛在提醒他工作上是不是有疏漏,有什么要汇报给上级知道的。关键是奕帆还吃得贼慢,萧晓在一边站得腿酸,更别提用餐礼仪了。 如果非要在他这吃饭,能不能自己搬张椅子过来? 下了班车接车送这一点倒是挺好的,司机师傅人很好,开车稳当,省了萧晓给地铁卡续费。 就是这豪车在办公大楼外停着,不少人往这边望,让萧晓上车下车不太自在。他知道奕帆有钱,可是这么高调炫富是不是有点危险,也有可能他们有钱人见惯了好东西,早就不拿这当好东西了。 奕帆的表现也很奇怪。每次萧晓上车时他都翘着二郎腿,上半身抱着臂侧过九十度面朝他,可是他一进门,奕帆立刻垂下手臂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动作僵硬地甩头发。 萧晓皱眉,总裁最近迷上机械舞了吗,姿势还挺丰富的。 他看着奕帆这么想,奕帆不经意间往他这边看,眼神对上,刷地转过头去看窗外。 奕帆皮肤白,耳背泛红很明显,萧晓就看见他像章鱼一样逐渐变色,额头冒虚汗。难道是晕车,风寒?萧晓想说你要不要去副驾驶上坐着,只看着车前方应该会好受一点。可是他又担心奕帆这状态,给司机师傅看见了会影响他开车,让司机师傅焦虑。 如果知道萧晓的内心一边倒的偏向司机师傅,不知奕帆会做何感想。 萧晓租的房子是奕帆的,他自然有房间钥匙。 周五萧晓下班回家,家门口垒了几个亚克力盒子。 奕帆混不吝地搬了一套办公用品进来,书架上见缝插针地塞了文件资料。萧晓房间里面积最大的家具就是靠着墙角的c型书桌,此时被奕帆划出三分之一留给他自己。萧晓的旧笔记本半开着,搁在分界线边上,和对家的蓝牙印表机亲亲热热挨在一起。 奕帆本人正坐在书桌拐角里打电话。他坐的那把椅子可能是从街对面商场临时买来用的,圆形底座,扇形踩脚,小靠背半长不短,皮垫子不太像是全真皮,被总裁这么一坐,仿佛也涨了身价,盛气凌人的。 萧晓不甚在意吃穿用度,家什较少,这么小的出租屋都空空荡荡。奕帆搬进他的东西来,倒是瞬间都盛满了房子。 奕帆那个电话不太重要,就是听老管家叨逼叨,但萧晓一回来,他便没胆量扣电话,怯生生打量萧晓的反应。 他前半辈子没追过别人,不知道脸皮厚到什么程度合适。奕帆以前在学校里谈过的恋爱,都是女孩子倒追,双方家里都有背景,两人重礼节,四平八稳,不会僭越。时间到了说分手,也是客客气气,善始善终。导致他现在没有第一手经验,全凭自己摸索。 追人追到家里来,是有些蹬鼻子上脸的。可是他和林不觉差的时间太多,分秒必争,总裁对待工作上心,对萧晓比对工作更用功,几乎是商人精神和匠人精神的对比了。奕帆给自己兜了底,他在酒店里袒胸露乳勾引萧晓,已经够不要脸了,现在只是共享一张桌子,没有什么的,还没到他的下限。 反正这房子本来就是他的,大不了给萧晓减一半房租。 “奕总,”萧晓进门,公文包丢到床上,“你家失火了?” “没,没……”奕帆不看他,“我就是觉得,和别人一起工作,有效率。”扯完这句,又低着头嘟嘟囔囔地说:“再说这里也是我家。” 工作有效率,谁之前说周末不用工作的来着? 萧晓无语地杵在一边。奕帆搬东西倒是挺利索,事无巨细,订书钉都带了两盒,看这架势,是根本没想过萧晓会赶他走。小少爷从小没被人拒绝过,想要什么张口即来,这次却闭口不言,拐弯抹角地围在萧晓身边,使出百般解数吸引他的注意。 饶是他这么笨拙地靠过来,萧晓也对他的意图略懂一二了。 他搞不懂的是,奕帆有这精力,干嘛不花在林不觉身上呢? 只是做过一次,这傢伙就上瘾了,眼巴巴地想要第二次,都搞不清自己是谁的后宫了。但是官配攻的爱意是只能繫于总受身上的,他到自己面前来,只不过是希求肉体关系。原来在玩家看不到的地方,可攻略攻们会互相搞来搞去吗? 只可惜,他要的肉体关系,远远不足以填补萧晓内心的缺漏。 “仅限白天,到了晚上就叫你司机接你回家睡觉去。”萧晓最后撂下这么一句话。 小少爷娇生惯养,觉得委屈了自己,自然就会走了。 接下来,萧晓和奕帆两个人,除了在公司里隔着一条走廊各自工作,下班回家共用一张书桌,叫了外卖就在出租屋里一起享用。 本来只有几次还好,经常和奕帆吃外卖,萧晓渐渐在意起来。他选的外卖还算过关,但毕竟是小市民吃的实惠饭菜,奕帆这娇贵肠胃会不会吃出毛病来?看他捧着一次性餐盒吃饭,一身天价品牌坐在这家徒四壁的出租屋里,萧晓抬头看一圈,觉得他这寒碜,特寒碜。 他自己过得糙,早就习惯了。但是小少爷过得糙,就让人鞠出一把老泪来。萧晓良心未泯,自然不能幸免。 “龙利鱼…龙利鱼…”萧晓推着购物车,对照购物清单一排排选购过去。便宜打折的食材统统不看,日期挑最新鲜的,同类材料里面挑最贵的,萧晓自己做饭吃可从没这么讲究过。 最后拎着菜篮子回家,萧晓面对□□上的菜价,第一次有了努力赚钱的动力。 萧晓独自生活很久,自己是能管饱自己的,只要不考验刀功的菜,基本都会做。总裁做饭是陶冶情操,他做饭是过日子,厨艺不可同日而语。 质量超高地炖鱼炒菜,蒸好了豆饭盛出来。他不经常开火,食用油和各种调料都是现买的,食材买的就不够丰盛,两个人吃将将好,没给奕帆留出挑食的余地。厨房实在是小,他一个人都快转不开了,好在整洁,没什么油烟味儿。做好菜后通一会风,温开水里加两片柠檬,再顺手做了一小碟洋葱沙拉放到奕帆位置上。 萧晓稍微注意了下摆盘,不过没什么大改观,白色桌子上灰盘子,一股性冷淡风。 正好奕帆进了门,兴沖沖地问今天叫什么外卖。 “今天不叫外卖。我做好了,过来吃。” “嗯?”奕帆听到这话时已经来到厨房,看见桌子上的菜,愣了一下,“你,你做的?” “对。”萧晓给他递了筷子,“肯定比不上你们家专业的厨师,对付两口,应该还过得去。” 奕帆接过筷子,坐到萧晓对面,看着冒热气的饭菜还是有点愣愣的,让萧晓怀疑他其实更喜欢吃外卖。 “谢谢。”奕帆低头夹菜。 气氛比之前吃外卖的时候沉闷得多,总裁也不拿锐利的眼神盯着萧晓看了。萧晓甚至觉出他的如履薄冰,勺子不敢碰到碗底,连咀嚼都无声无息。虽然一句称赞没有,不过他不挑刺,萧晓就觉得很给面子了。
第23页 吃了几口,奕帆面色微变,抬头看着萧晓:“番茄,龙利鱼,芦笋,甜洋葱,都是我喜欢吃的。” 萧晓:“哦,那很好啊。” 奕帆放缓语气,试探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全部的菜餚,加了红豆的米饭,连柠檬水的酸度都是他喜欢的。 “你喜欢把爱吃的东西留到最后吃。”萧晓轻描淡写地说:“和你吃过几次饭,很容易就能记住了。” 一个人很好,会让别人喜欢他。可是过于好了,是会让喜欢他的人发狂的。 你就是这样,就是因为你是这样…… 奕帆不说话了,低下头发狠地嚼着饭。 本来毫无经验的新手,追人失败了也不丢脸。 可是那个人是你,让我就连面对失败的勇气也没有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赚钱的第一动力是养老婆! 第15章 插pter015 插pter015 “下班后去吃什么?” “街对面新开一家铜火锅,要去么?” “去!叫上小刘和高师傅,涮完锅之后去唱k!” 萧晓站在二楼走廊,贴近玻璃窗,看着林不觉和几个同事有说有笑地走出来,讨论着晚上的计划,叫了辆出租,绝尘而去。 不久之前,林不觉身边那个位置是他的。他搬走后,自然而然就换上了别人。林不觉还是跟以前一样吃饭走路,和不同的人一起下班,热热闹闹地聚餐玩乐。 林不觉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因为他的快乐里,根本不包括萧晓。 他该高兴吗?萧晓想,他是该高兴的。 总比躲在角落里可怜又可悲地偷偷观望要好。 临近年关,随着年假临近,项目组加快了进程。萧晓除了上班时间兢兢业业,下班回家打开电脑还在操心,整个屏幕一熘儿分期进展,连他偶尔上视频网站看个电影,都紧张忐忑的。 他很久不碰耽美游戏,内心疑惑别的游戏里可攻略人物也这么忙的吗?忙的没心思谈恋爱,难道不是有违游戏宗旨吗? 在他忙新产品企划的同时,奕帆还要带他出席各种重要的酒会和研讨会,不用他准备腹稿,打扮精神了跟在总裁后面混脸熟就行。奕帆怕他分心,还真就是临要出席了才让他换上正装扔进车里去。奕帆接到的邀请都是大场面,交际用的餐会盛大隆重,但这些青年资本家皆意不在此,裊裊婷婷端着一杯红酒谈笑风生。萧晓就不一样了,总裁带他来就是省得他买菜洗碗的,交际这回事,有心情就聊两嘴,没心情就歇着。 真正把这些场合当成出门下馆子的,恐怕只有萧晓了。 奕帆人模人地和一众总裁聊企业前景、风险投资,眼神始终盯着角落里的萧晓。他看见萧晓先吃,后喝,饱了打嗝儿,边上有人就礼貌地谈一会儿天,没人就自己捧着平板冥思苦想。奕帆感嘆我司员工真是朴实,跟其他的做作贱货全然不同。 他就算苦心钻研娶了个千金小姐,能让他少奋斗十年,可是娶了总裁,他这辈子都不用奋斗了。总裁乐意看他做自己,他是混成了人上人还是沦落到泥土里,总裁都养得起。而且后一种还挺带感。 奕帆的粘人并没有给萧晓造成拖累,相反,帮他打开了很多门路。 奕帆的圈子里有太多优秀人士,不仅投胎投得好,本人也努力得不可思议,上的讲堂下的厂房,跟萧晓这种只知道埋头工作的不一样,给他颇多启发。 他好像是被奕帆推着上了山顶,才见识到天高地厚,四海八荒。芸芸众生竭尽全力地过活,丝毫不在意这个世界本不是为他们而设计,他们的一生不值一提。奇妙的是,萧晓看到这一切,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感到荒谬和悲戚,却隐隐生出一种热忱,想要退回到面目不清的人群中,做个渴望不平凡的平凡人。 他想要追逐的东西庞大而自由,所有的未来都是不确定的,没有编号,没有标题。 可是,这份发自内心的渴望,如果被人知晓,也只会觉得他自大和不可理喻吧。 他的恐惧,并不止源于林不觉。 还有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可是这种游离感,在奕帆眼中又变了味。 他同级的人忙着蝇营狗苟,讨好上级,曲意逢迎,而萧晓屈居一隅,按自己的步调做事,不徐不疾。奕帆一开始曲解为木讷和不善交际,随着接触的深入 ,越发觉得他是在用逃避压抑着自己的锐气。 越是没有根底的人越是喜欢炫耀暂时的成绩。他不做那些表面功夫,他清楚自己与众不同,没必要嚷嚷得人尽皆知。奕帆虽然没提,但是萧晓那个恋爱游戏的妄想其实非常孤高。就像他说的,所有其他的“人”都是背景板,无需在意。 仿佛所有人都在争相爬向金字塔顶端,而他攥着钥匙,悠悠然找一片阴凉地坐着,欣赏他们的狼狈样子。他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不是吹嘘,不是粉饰,仅仅是知道。 你曾经遇见过这样的人吗?从容得好像是他的存在让一切有了意义。 这或许可以解释,奕帆从他身上发现的不合常理的魅力。换个别人,同样背景,同样性格的,奕帆不至于这样着迷。 不至于的,本不至于。 求而不得的爱情像癌症,来不及,也治不好。 “奕总,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啊?”奕帆从一堆文件里被叫回神,电脑显示时间已经9点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怎么赖着不走,本来吃过晚饭就回家的,他长了心眼,把重要的内容都拖到6点以后做,营造出一种“请勿打扰”的假象,眼看着离留宿时间越来越近了。 “奕总,你下级多,工作派给他们一点,没必要自己忙到天黑。”萧晓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扶着奕帆椅子背,看他屏幕上处理了一半的文档。 奕帆处在萧晓的半包围圈中,觉得连他的吐息都是香的。又怕被他发现自己苦心孤诣地拖时间,赶紧转移重点:“是啊,天都黑了,出门多不安全。” “所以要在变得更不安全之前到家。”萧晓站起,抱臂看着奕帆,“联繫你的司机吧。穿好大衣,我送你出门。” 啧,明明还差一点就成功了。 奕帆蹙眉,他为什么有那么多下级?他为什么有司机?他为什么那么有钱?真是碍事。 打开楼门,一阵寒风夹杂着雪片刮进来,刀子一般的冷。奕帆往外看了一眼,顿时喜上眉梢:“萧晓,下大暴雪了。” “嗯。”萧晓闻言也看了看楼外,把自己的防风领立起来。见奕帆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于是伸手过去帮他把围巾拉高一点。 不,虽然这小动作是很暖啦,不过比起在他面前裹得严实,奕帆更希望脱得干净。他嘴被封在围巾里,支支吾吾地说:“雪这么大,不好走了。” 萧晓:“幸好是刚开始下,地面没结冰。明天就结上了,你回去后先别过来了。” 奕帆还在挣扎:“我家司机没法来接,怕冻。”
第24页 萧晓:“奕总,你的车里很暖和。” 奕帆:“我没说司机怕冻。我说车怕冻。” “奕总……”萧晓盯着他半晌,明白了他的意图。估计他这几天越拖越晚,也是动了那方面的心思了。可是乍一提起,萧晓还是有生理上的牴触。除了卫生方面的隐患,还有他和奕帆是上下级,清醒的时候很难把握态度。而且上次是他被捅,极大挫伤了攻的自尊心。他最后斟酌着开口:“叫你司机开辆便宜的车过来。我实在不想睡地板了。” 奕帆就坡下驴:“我睡地板!” “你哪能睡地板啊……”萧晓揉着太阳穴,“出门步行五分钟有家酒店,我去给你定个房间,等明天叫你司机来接。”说完,直接拉着奕帆走进大雪中。奕帆也是没想到,他宁可给自己订酒店都不要一起睡觉,心里比数九寒天还凉快,一时间也想不出怎么厚着脸皮爬萧晓的床。 豪车是不是怕冻萧晓不知道,但奕帆撒谎时的眼神他是知道的。安排好酒店房间,要离开时,奕帆叫了他一声,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什么,转过身上了楼。 萧晓想奕帆都赖在他家半个月了,加上他今晚的拒绝,睡不到人,耐心也该用尽了。估计明天就会把东西搬走,收回心思,或者找个应召服务什么的。其实,奕帆会惦记他的身体,萧晓是十分意外的,官配攻设定上爱□□男人,没毛病,可是他明显搞错了对象啊? 大概是天寒寂寞,才会发生后院起火这种事吧。 第二天,萧晓被饿醒,胡乱洗漱了一把,套上外套,打算出门买个早餐。 开门,楼道里横亘着一条绿毛虫样的睡袋,萧晓没看脚下,一脚踢上个硬物,低头一看,顿时吓得精神抖擞。那睡袋扭了扭,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奕帆打着哈欠坐起来。他只穿了一件衬衣,外套和围巾塞在睡袋边边角角。 “奕总?你,你在这干什么?” 奕帆睡得迷糊,揉了揉眼睛,抬头对上萧晓,便扯着嘴角笑,干坏事得逞了一般。 “昨天那个酒店卖露营装备,我买了一套,没想到还挺暖和的,下次公司组织春游,就从他们家租装备吧。” “不是问那个。”萧晓蹲下来。奕帆头发睡翘了,扣子崩了,眼圈黑了。萧晓从没见过这么憔悴的总裁。他不是个杀伐果断的硬心肠,不然早在爬上高铁轨道那一天,就想尽方法弄死自己了。面对露宿他家楼道的奕帆,他语气极轻,却掩饰不住一丝愠怒,“我是问你,睡在这干什么?” “不干什么。”奕帆撇撇嘴。他看萧晓收拾得干净,自己邋里邋遢的,不好见人,不想被萧晓盯着看。可是睡袋里的余温提醒他,他刚完成了一件可歌可泣的大事,现在不献媚更待何时。 于是总裁又躺回睡袋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就是想证明给你看——” “我能睡地板。” 那个睡袋那么小,恐怕没有奕帆床的十分之一大。里面填充的是羽绒吗?萧晓很怀疑,真的暖和,为什么要把衬衣扣子全繫上,外套围巾的塞了好几层? 他一言不发地把奕帆剥出来,领进温暖的室内。烧上水,将奕帆摁到床上,扯过毛毯要往他身上裹。 “别,”奕帆挡了挡,“我昨晚上没洗澡,脏。” “别乱动。”奕帆沙哑的声音听得他心里一紧,左手抓住他两只手腕,右手风驰电掣地打包总裁。完了在毛毯下摆留个缝,把奕帆右手引过来。刚烧好的热水煮了茶,包上厚厚的毛线杯罩,塞进奕帆手里去。 于是奕帆呈圆锥形被固定在床心,捧着热茶,毛毯上端只露出一张白惨惨的小脸来。萧晓的被子是棕色的,说不好听一点,像坨那啥一样。但这滑稽的扮相真的暖,总裁不多会儿被捂热了,话又变多,要吃豆浆要喝包子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萧晓把他餵饱,暂时先这么安置着。他俯下身去开电脑。启动过程中,他从黑着的电脑屏幕表面,看见奕帆伸出胳膊,缓缓揉着自己的肩膀。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偷偷给自己揉肩膀。 那个动作入了萧晓的眼,就像热水碰到了茶,让他透亮的心思瞬间变沉,氤氲着热气的苦。 你何必把自己看得这么卑微? 到了晚上,总裁怕萧晓更早赶他走,直接在楼道里划出一片地方搁睡袋。还抬出去一个小床头柜,上面放了水杯,加湿器和小檯灯。 “我跟你说,其实我家楼道特别好,又大,又干净,我就应该多收你们点公摊费。” “那个大窗台,躺在底下能看见星星,数不胜数的,特浪漫。” 萧晓听了想笑,他都多少年没见过星星了。 奕帆这边心虚地收拾东西往楼道搬,一回头发现萧晓也在收拾东西。他所剩不多的胆子抖了三抖,生怕萧晓说出“你不走我走!”这种狠话来,于是小小声问他:“你干嘛,你要搬到哪儿去?” “我的房东以前跟我说,同样的租金给我换大房子。”萧晓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微笑着说: “走,我们去住大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车预备,希望不要翻 第16章 插pter016 大房子就在萧晓原来出租屋的楼上。三室两厅,装修简单,主卧的床是萧晓单人床的三倍宽。 一开了门,奕帆立刻冲到副卧,确认那里是书房,没放床。 大房子里只有一张床。他顿时福至心灵。 他确实是想跟萧晓做,但更想的是一起睡觉,哪怕什么都不做呢。仅仅是搂着他的腰,头紧挨着他肩膀,嗅着他睡衣上没什么特色的味道,不打扰他也不妨碍他。奕帆觉得这个要求不算太高,说不定今晚就能实现了。想完之后心花怒放的。 把洗漱用品摆整齐,奕帆抱着浴衣,说了句“我先洗澡了。”便哼哼唧唧地进了浴室。 放了几分钟热水,水汽层层叠叠起来了,将昏黄的浴室壁灯遮掩得又暗了几分,香熏精油气味清淡,氛围偏凉,中和几分热气,暖暖的温度如同微熏。 奕帆身心放松,专注洗白白,冲掉泡沫之后,觉得有凉风从浴室门那吹进来,热气消散不少。于是转过身看向门。热气中有个人影,只在胯上围了一条白浴巾,向室内走来。 “啊,你别急啊,等等我就洗完了。”奕帆说着,加快了搓洗的速度。 话没说完,眼前光线一暗,头顶水源被截去,奕帆感到背后男人的下巴轻轻抵住自己后脑勺。 萧晓解了浴巾,因为奕帆站在喷头下方,他只能一只手绕过奕帆扶墙面,另一只手顺着水流把自己打湿。湿润得差不多,挤了些洗发水到上下两处毛发,极度认真地揉洗干净。 奕帆在他刚进来的时候还没明白,这会儿已经贴着他洗身体了,两个人的热气加在一起如火如荼,烧得总裁有点蒙圈。他主动得一反常态,倒让总裁寻思是不是该跟他客气客气,“萧晓?”
第25页 “嗯?奕总,我等了三十分钟才进来,你应该洗干净了吧,用不用我再帮你洗洗?” 他故意把“帮你洗洗”拉长语调,听得奕帆心里刺激得不行。 洗热水澡本就活血,他新鲜番茄一样红的耳垂能矇混过去。他没敢转头,犹疑地问:“你,你这么急?” “弄完正好洗了再出去,不耽误事。” 这话就明显是正面回复了。奕帆跃跃欲试,身体向后蹭去,肉体切肤的感觉又热又麻,带着水渍的滑,是让他欲罢不能的触感。臀瓣后面的东西渐渐抬头,等到炙热难当时,总裁感到自己手中抓住了未来。 总裁难得憋出一句流氓话:“你这不是也想要吗,之前还装得那么正经。” 萧晓大概是从他的语气里找到笑点,喘息中带着轻笑:“你这么蹭我,当然会硬。”最要命的是笑完紧跟着认真,靠近奕帆耳边问他:“用这个姿势,你愿意当受吗?” 奕帆迅速翻面儿。 但是一对上萧晓的眼睛,他就怂,低头去慰问员工兄弟。他这边早就拔剑出鞘了,看萧晓完全没有雌伏的意思,于是伸手把它们两个拢在一起,缓慢摩擦。大概是觉得他手法垃圾,宛如隔靴搔痒,萧晓不耐地伸出一只手覆上他的,加快速度。 奕帆舒服地几欲升天,偷偷打眼去看萧晓,后者微眯眼睛,呼吸深重,注视着那两根。奕帆看着他的脸,觉得下面的快感完全不及心里。毕竟下面只是海绵体充血肿胀,心里的膨胀却是情绪满溢,浓重的欢喜。他喜不自胜地问:“你舒服吗?以后也一起做,好不好?” 萧晓看他一眼:“还行。奕总,这就是你想要的吧?做完这一次,老实回家去。” 奕帆身体的热度迅速褪去。 “谁这么说了?” 他强行从萧晓手中脱出,退到浴室墙边,“你要这么想,那就不做了。” “啊?”萧晓不知所谓,“做到一半?” “怪不得你今天这么反常。”奕帆说,语气没有起伏,“萧晓,你当我找人发泄呢?我随便去俱乐部找个牛郎,活儿不比你好?” “那你是什么意思,”萧晓涨得难受,两人间气氛又突然严肃,他话里也带上了火气,“我这连脸面都不要,给你打第二份工,你还嫌我活儿差了?” “谁要你打这种工!”奕帆吼出来,“我那是!我那是……”声音渐渐发颤,那三个字堵在嗓子眼儿里发不出来,他本来就不会找时机,尤其不想在萧晓疑惑的眼神里剖白心迹。他深呼吸几口,抓住萧晓肩膀,拽过来摁在墙上,低头吻上去。解释不清,只知道吻他,不停歇地吻他。 “咳咳咳,”萧晓偏过头去喘口气,“奕总,接吻……没有必要吧。” 奕帆不管不顾地吻他。 鼻息交汇,奕帆附在他身上,赌气一般吮吸他的下嘴唇。硬硬的东西抵着他肚脐,奕帆却完全不想理。额头碰在一起,奕帆闭着眼睛,体温烫得吓人。水汽散去,偌大浴室只剩下唇舌间交缠的水声,和偶尔遗漏出的低沉喘息。两人胸膛相抵,萧晓能感受到他鼓点震天的心跳。 他的行为一个比一个奇怪,全部串联在一起,却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萧晓难以相信。 “奕总……”他用力推开奕帆肩膀,“这不对,你搞错对象了,你应该喜欢林——” “我他妈管他对不对!”奕帆挣开他的双手,托起他的脸颊看向自己,“萧晓,你是我最得力的员工,可是一面对感情,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你喜欢林不觉,不管是对是错,你都不敢戳破,但是我……” 他目光一沉,几乎是恶狠狠地说: “我愿意一直错下去。” 一场澡洗了两个小时,两人为水资源枯竭做了不少贡献。从浴室出来,各自吹了头发,虽共处一室,却安静得可怕。 奕帆刚顺势表完白,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大大方方地做护肤:“萧晓,你面霜借我用一下。” “用吧。” 他表完白是爽了,徒留萧晓很郁闷,完全想不明白原理。难道奕帆其实是npc,在规则之外?话说npc都这种成色,他们这些主角的面子往哪搁? 奕帆打理好自己,出来发现萧晓在发呆,以为他还在纠结男人间的感情这回事情。以前这个扭扭捏捏的角色一直是总裁在扮,突然之间立场转换,让他有一种翻身做主人的豪迈,于是非常大男子主义地安慰萧晓:“有什么好想的,你不是也挺舒服的吗,射了我满嘴。” 萧晓挑起一边眉毛,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谁让你非要接着的?” 寥寥几句,画面感太强,总裁的豪迈之气从头顶蒸发走了,面皮绷得紧,又开始泛红。 干嘛突然害羞啊! 萧晓无语,不是你先提的吗?这种羞怯的气氛搞得我也尴尬起来了。 两个人面对面害臊了好一阵子。 “咳!”奕帆清了清嗓子,“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又去睡楼道?”萧晓无奈地笑起来,“那我搬到这来是为了啥?……过来睡吧,晚上别胡闹。” 总裁仿佛施展轻功一样爬上了萧晓的床。 戴上眼罩,萧晓背朝奕帆,离了挺远。奕帆直挺挺地躺了多半会儿,凑近听他呼吸匀了,于是贴上他后背抱住他的腰,志得意满,好像以前是抱着博物馆里的工艺品,今天是抱着自己的战利品。 萧晓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六点半,罪恶一般的早。 不过这一觉质量很好,比他预想的要安稳。毕竟有一个刚和他表了白,行为令人费解的男人躺在他身边,彻夜不眠都是有可能的。但也许正因为是奕帆,他身上有种温和无害的气质,丝毫没有让萧晓产生侵入感,睡得很舒服。 他醒了,侧过头去看。奕帆侧躺在他身边,一只手伸出来玩手机,另一只手还搭在他腰上。晨光从窗纱透进来,熨帖在他额头,浅浅的蓝。 “大早上的,别玩手机,对眼睛不好。”萧晓一开口,又习惯性地开始说他。 “嘿嘿……”奕帆对上他视线,笑着把手机屏幕挪到他眼前,“你看。” “看什么?”视线对焦,屏幕上是他原来出租屋的照片,右上角红圈圈里写着“sold”,交易记录今早五点,“你把我的房子租出去了?什么时候发的租赁广告?” “昨天晚上。”奕帆收回手机,“现在你无家可归了,只能住这。” 总裁昨天一搬进来就抓紧贴广告,半价出租,租到的人不仅捡了大便宜,还收穫了总裁的感恩之心。 “你,你怎么不问问我……”不过想想也是,问他他肯定不答应,所以奕帆索性不问了。 “外面结冰了,路滑,接下来几天我也被困在这里了。”奕帆眨着眼,可怜巴巴地说。
第26页 萧晓想说你不用装蒜,国内的公共运输系统可是很顽强的。但他明显是另有所图,恰好天公作美就是了。他双眼放空地对着奕帆的脸,寻思找个什么理由能百分百把他打发走。 嘴唇突然被按了按,萧晓回神,奕帆又退回原来的枕头窝儿里,抱歉地笑:“对不起,你看着我的时候,我就想亲你。” 萧晓听了,表情带着一丝困扰,眉峰动了动。他可能听习惯了别人的枕边风,觉得我说得很撇脚吧,奕帆想。反正不管萧晓什么反应,在他看来都遗世独立高贵冷艷的。 其实萧晓内心活动比他还丰富。 之前醉酒那次他没印象了,不作数。昨晚上可是历历在目,真刀真枪地上了。萧晓游戏里见得多,实际操作起来冲击感还是大。他可是童子鸡啊,觉得丢人一直没告诉奕帆。 要说直观感受,真不赖,这没什么好否认的。如果身体合拍,你情我愿的,偶尔做几次也没什么不可以。可是奕帆对他上了心,他又不能作出回应,还是趁早了断比较好。 等等,为什么不能回应?他跟林不觉没有可能了,现在是无牵无挂单身汉状态,奕帆也同样。奕帆喜欢他,他不讨厌奕帆,暂时维持着两人都舒服的距离,这好像……也不违法吧? 但首先得把底线给他挑明了。 “咳,”萧晓一清嗓,脑内换了几种说辞,想找个不太羞耻的,“你要在这住,可以。但有件事情必须得遵守。”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任何情况下都要遵守。” 他肯让奕帆留下,奕帆就感恩戴德了,忙竖起耳朵听:“你说。” “就是……”萧晓拉下脸,让自己看起来严肃,有威慑力,“我不当受,你不能插/我。” “诶?可是之前那次,我看你挺享受啊?”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尊严,但萧晓用了更客观的理由,“不卫生。” “我带套啊!”奕帆据理力争。 “带套也不卫生。” “啊?”奕帆丧气,“那要怎么做啊?” 萧晓认真想了想:“有别的方法。两个受都能做,两个攻应该也没问题。” 奕帆撇撇嘴,心说我先口头答应着,到那时候情到浓处,顺势而为就行了,反正也没立字据。 萧晓观察他表情。 然后伸手拉开床头柜抽屉,捞出那个他记攻略选项的小本本。 “立字据。” 第17章 插pter017 萧晓喜欢男人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事。 不管是总受也好,备胎攻也好,都来得太突然了,几年之前他根本不理解这些名词。奕帆说他喜欢林不觉,这应该是真的。但是说他是gay呢,就有些问题。萧晓只喜欢过林不觉这一个男人,样本太少,不好下结论。 至于他跟奕帆,发展模式就更前卫了,上过床了才回头讨论这些喜不喜欢的问题。不管同性异性,萧晓觉得这不是正派人能干出来的,所以他一直回避那天的事情。 而奕帆一直回溯那天的事情。 但是这样迁就他真的对吗?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严格来说,还是总裁和员工,情人都算不上。他们作为林不觉后宫,抛开主角自己人搞在一块,那不是直接降级为渣攻了吗?萧晓暂时还无法给奕帆个答覆,最理智的做法是把他拒之门外,不闻不问。 可是恋爱这方面对萧晓来说是未知领域。别的情侣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你喜欢我的时候恰好我也喜欢你,而且两人的喜欢是不多不少等量重,这样才能顺利开始交往吗?那概率是不是有点小? 萧晓闭目养神,做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实则慌得一批。 说起来,从那次酒后出事开始,跟奕帆的一系列接触他都是第一次,完全找不到模板来参考。奕帆那边是肉体挑起了精神上的情感,他这里也会是相似的体质吗?这样说也许比较□□,但他在身体方面完全能接受奕帆,就和跟着总裁去做了场高端spa一样,回味无穷。 萧晓担忧的是,他设定上可能无法喜欢别人。如果这样半推半就下去,始终不能回报给奕帆等量的感情,只是徒增他的苦闷。他实在不想勉强自己,也不愿耽误奕帆。 他正想着,床垫动了动,奕帆披上浴衣,下床洗漱。 奕帆从小讲究,起床程序也是很繁琐的。洗脸刷牙之后,抹上萧晓的剃鬚泡沫,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刮掉。他在浴室忙活了十多分钟,萧晓坐起来,靠着枕头。这间房子确实大,行李又少,空空旷旷的。地暖很足,像奕帆那样只穿浴衣也不感到冷,明明外面已经冰天雪地了。 萧晓把腿屈起来,羽绒被很轻,盖在身上软绵绵得像云彩。奕帆出去后空了一大半,萧晓觉得里面的温度才正常。奕帆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总是热,萧晓不明白他体温为什么那么高,让他想敷片冰毛巾在他脸上,怕他烧坏。 等的时候挺无聊的,何况萧晓心里也不安宁。奕帆手机摆在床头柜上,呼吸灯一直亮,萧晓顺手拿起来,按了解锁键。他手机是指纹解锁,萧晓也没想过偷看,随便把食指放在感应器上,竟然真的打开了。 这回把他吓得不轻。 什么手机,安全性这么差!萧晓恼火,又锁上,换别的手指,九根一一试过去,只有食指能开。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觉得这事真是灵异。 呼吸灯亮是因为有未接电话。萧晓看了一眼,时间是前天晚上,联繫人显示“李冬青”。萧晓记得这是奕帆司机的名字。看来是把他送到酒店,他就打电话联繫司机了啊。紧接着又买了睡袋跑过来,放了司机鸽子吗?萧晓想笑,干嘛啊,偷偷摸摸的。未接电话只有一个,大概家人已经通知了司机师傅,便没有急着找奕帆吧。 不过他的联繫人真整齐,齐刷刷的人名。萧晓往下翻了翻,王副总,李副总,张经理……奕帆全是写的真名。他记性还真好,这样不会搞混吗?翻到中间,一个奇怪的联繫人出现在他眼前。 “‘靠山’,这是谁?” 奕帆的人脉圈比他大很多,他不知道也正常。可是看了眼那个手机号,却非常眼熟。 因为那是萧晓的手机号。 “怎么,在查岗吗?” 萧晓抬起头,奕帆总算收拾好了。可能因为在浴室里活动了太久,浴衣有些松了,左边从脖颈滑到肩膀。米色的浴衣暖融融,衬得他皮肤泛着冷色调,灰色影子细腻柔滑,在晨光中变得轻薄。 他刚挂完鬍子,下巴磨过皮一样。他昨天把萧晓按在墙上亲,萧晓还记得那触感,柔软中带着燥热。奕帆的头发不太直,末梢微微打捲儿,把黑头发自带的反光打碎,感觉不像直发那么厚重,轻飘飘的。他眼睛度数应该不低,不带隐形眼镜的时候,眼神就有点迷离,像深宫大院里不起波澜的池水。 老实说,早上起来看见这样的奕帆,是很养眼的。 “抱歉。”萧晓迅速把手机放到一边。
第27页 奕帆却没有生气,勾着嘴角走过来,“没事,你要是愿意,每天都可以查。” 想到那样的场景,每天一下班,萧晓就一板一眼检查他的通话记录,要是和哪个女同事或男同事多说几句话,就要发火,对他摆脸色,全身都是酸味儿,总裁便幸福得要昏过去了。 察觉到他的开心,萧晓看向他,鼓了鼓勇气,觉得总比最后让他更失望好,说:“奕总,我——” 奕帆吻住他的嘴。 奕帆的吻法是很温柔的吻法。有分寸,重礼节,只是轻轻咬着他下嘴唇,舌尖伸进去,拂过他牙齿边缘,与他的舌尖缠绵地碰一碰。在吻的间隙,奕帆用气音说:“萧晓……” “萧晓,做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很难吧?” “如果简单的话,你昨天晚上就会告诉我了。” “做决定很难,那就不用做。维持现在这样……也可以。” 萧晓是想反驳的。可是奕帆的手已经抚上了他胸膛,浴衣带子轻轻滑落,他觉得两腿之间有什么抵上了被子,软绵绵很快被奕帆皮肤的触感取代。他总是热,萧晓怕他把自己烧坏,只能胡乱抱着他,想用自己的皮肤给他降温。 空旷的室内,喘息声逐渐靡丽,惹人遐思。 萧晓微微皱着眉,身体的快感和内心的不安交织在一起,烦躁不堪。 维持这样……对奕帆真的好吗? 奕帆一住就住了好多天。 期间下了大雪,雪停了,路面结上厚厚一层冰。冰化了,地面干燥几天,又下雪,又结冰。 奕帆叫佣人把他的日用品搬过来,琳琅满目的,给萧晓涨了不少见识。奕帆把这间房子布置得很像家。太像家了,让萧晓不大习惯。 衣帽架上挂着打理整齐的大衣,萧晓坚持一人用一半地方,可奕帆总是故意挂错,也不在乎萧晓便宜的呢子衣服往他的皮衣上掉毛。奕帆的衣柜需要用整个卧室来装,还是不够,只能捨弃掉重复的颜色。玄关的鞋柜里九成九都是他的鞋。萧晓下班回来,站在地毯上换拖鞋,那五排“常用鞋”纷纷向他致意。明明只有两个人住,却让萧晓觉得很热闹。 两人办公的时候还是用一张桌子。斜对面坐着,隔不远,总裁眼睛累了,抬头就能看帅哥。 萧晓除了以前在格子间上班以外,便只有跟林不觉共用过一张办公桌。可是奕帆又跟林不觉很不一样。 奕帆工作起来全神贯注,敲字传真打电话,效率极高,完全不需要他帮忙,也不会在他旁边玩手机直到睡着。偶尔遇到难题,他们两个理工脑凑在一起,有数据就做统计,有公式就绘图表,一目了然,解决了便各忙各的,不必啰嗦。 “萧晓,忙了两个小时了,休息一会儿。” 萧晓从电脑屏幕转过头,奕帆把一杯咖啡递到他手上。萧晓喝了一口,左手来不及放下杯子,右手又飞速打起了字。 奕帆看着他笑,俯下身子,嘴唇抿上他刚才碰过的地方,小口啜饮,像只高傲优雅的鹿。 萧晓感到手上一沉,看过去,奕帆的眉眼莹润饱满,奶白色的皮肤,头发末梢翘着,让飞奔而过的时间突然间止步不前,噤声而眠。 与在林不觉身边时的患得患失和诚惶诚恐不同。 在奕帆身边时,很舒服,很平静。 项目中后期,萧晓时常需要跟小组成员校正工作,主动加起了班。奕帆知道他较起真来就是倔,不调试好了便想不起来下班,于是自己先回家,叫司机在公司楼下等着萧晓。 等天都黑透,萧晓着急忙慌地上了车。手机屏幕亮起,他收到奕帆发来的信息。 【回来记得买芝士年糕,晚上做年糕锅】 萧晓想起奕帆说要负责他的晚饭,尝试了几次之后两人掉了好几斤肉,厨房也惨不忍睹。于是萧晓无奈地说还是他来吧,但奕帆似乎无法接受他加班回去还要自己做饭。便在每次萧晓加班之后做火锅或年糕锅,他只需要烧开了水扔进去调料,完美。总裁坐在锅边敲着碗,仿佛他完成了什么大造化,急吼吼地要表扬。 “那我顺便去买箱冰啤——”萧晓打字,还没发出去,又收到一条新消息。 【别买冰啤,闹肚。家里有刚从法国空运来的葡萄酒,很贵,你不喝就亏了】 萧晓笑了笑,收起手机。注意力还停在“家”那个字眼上。两个人一间房子,便能称为家了吗? 他竟不觉得违和。 车开进小区,大老远就能看见家里的灯光。萧晓以前不知道,被人等待的滋味这样好。 他眯起眼睛望着那灯光。有时候也会想,如果那束灯光里,是林不觉在等着他,又会如何? 林不觉会按照什么顺序挂衣服,会摆多少双鞋在鞋柜上,会给他沖怎样甜度的咖啡?林不觉会趴在餐桌上等他,等不到就不肯开饭吗?林不觉会竭尽全力给他做晚饭,就算做的不好,也不要让他受累,最后做了简单的火锅就大摇大摆地要表扬吗? 萧晓突然发现,他想像不出。他和林不觉除了同事关系,没有更多交汇了。 林不觉其实,从没给过他希望。 在他身边等他的是奕帆。 只有奕帆。 第18章 插pter018 他和奕帆经常做。 有时候在浴室里,依靠着湿润的玻璃墙互相抚慰。或者在浴缸,隔着透明的温水抱奕帆,水让触感似虚非实,让他觉得奕帆像是美人鱼,在这次炙热的交缠过后就会化作泡沫,而他又恢复孤身一人。 有时候在窗台上。窗台很宽,奕帆买的绒垫很贵,他说了很多遍,却还是在最后用□□将垫子弄脏得一塌糊涂。他们只隔着一层窗帘做,在大白天,外面可以看见窗帘凸显出肢体的形状,一下一下撞在窗户上。 有时候在厨房。奕帆总是说在炒菜的萧晓很性感,萧晓便假正经地盛出锅,摆好盘,把筷子递给奕帆的时候顺势把他推倒在餐桌上。做的过程中,还要坏心眼儿地把围裙套在□□的他身上。 虽然他们一开始的设想很好,但两个攻能用的姿势真的不多,道具也有限。萧晓觉得既然两人现在的关系,主要就是棍棒交流,那是应该在“怎样使双方更加舒服”上面做点功课的。 他玩过很多游戏,自以为见过大世面,总有种自己信息渠道很宽的错觉。在论坛上问腐女战友,回复不少,但大家都是只玩游戏的乖乖女,哪懂这个,只能好心地指路gay圈。真正的gay圈听起来就硝烟瀰漫,萧晓对此圈的卫生状况极度担忧,又怕被圈内人发现他的偏见,人肉报复,总之人家都是大佬,惹不起。 他战战兢兢地在线上问了,才得知此圈0多1少的现状,有一半的小受坚决抵制两个攻在一起浪费资源,还有一半死缠烂打地问他要联繫方式。 奕帆知道这事后,气得不行,断了他三天网,工作只能去肯德基做。 “你要是个受就好了。”每次萧晓这么说的时候,奕帆就会狞笑着凑近他耳边,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的关系没确定,萧晓始终找不到平衡体位和自尊的方法。但奕帆却不甚在意,做是很舒服,但他更喜欢吻萧晓。
第28页 还有一定要抱着他睡觉。 萧晓以前有轻微的睡前焦虑,喝很多水,晚上起夜。和奕帆一起睡觉后,他再起夜,从卫生间出来,总是看见奕帆坐在床上,揉着眼睛,盯着他问:“你去哪儿了?” “就是起床上个厕所。” “真的?” 那种很没安全感的样子,让萧晓心里不忍。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轻手轻脚地离开都会把奕帆吵醒。后来他就忍着不喝水,不起夜。 除了这些改变,和奕帆住在一起后,萧晓还发现了另一件事。 那便是他的性格并不是特别独立。证据就是身边有人陪,他的被害妄想症减轻了很多。 灯光会晃到奕帆的眼睛,于是他熄了灯,辗转几天之后,也渐渐能睡得着了。有时候从噩梦中惊醒,四周漆黑一片,窗外的霓虹映照出奕帆平静的睡颜,他侧过身去,看着奕帆,感受着他呼吸的频率,胸闷心悸的感觉慢慢消散。 万籁俱寂中,萧晓认真地想过,他应该喜欢奕帆的理由,他可以列出一长串。 应该喜欢林不觉的理由,却是叫不上的。 如果硬要追究,他到底为什么喜欢林不觉,为什么害怕林不觉? 萧晓又迷茫起来,眼睛失去焦距。他记得那天是阴天,飘着斜斜的小雨。负责面试的老王突然请了病假,他被强拉去做hr,和几个同事坐在长桌后面,哈欠连天。 门开了,一个白净的男人走进来。他穿着合身的西服三件套,巧克力色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恭恭敬敬地坐在椅子上。有人要他做下自我介绍,他便昂着头,视线一一扫过面试官,最后定格在萧晓脸上。 他粲然一笑:“你好,我叫林不觉。” 那个笑容很明媚,不像是面试用的职业假笑。萧晓心脏突然一阵抽痛,跳地又快又狠。 好像是那天才学会了跳动似的。 是啊,萧晓想起来了。没有为什么。从第一眼就喜欢他,第一眼就害怕他。 像是本能,更像一种诅咒。 喜欢之于萧晓,不是一种太轻松的感情。得知奕帆喜欢他,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对比,奕帆也像自己喜欢林不觉一样地喜欢自己吗?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过于痛苦了。 奕帆动了动,把萧晓搂得更紧了些,还砸吧着嘴,往他怀里钻。萧晓内心涌出一阵怜爱,将鼻尖埋进他的头发里,有温柔的香气。 他最终会不会爱上奕帆,他不确定。但他能确定的是,他一定会心软,会彻底贪恋上这种生活。 是不是爱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项目接近尾声的时候,年假来临了。萧晓和奕帆各自收拾东西,回家过年。萧晓东西不多,只带了洗护用品和两套衣服,一个双肩包足矣。奕帆就比较麻烦,他挂了电话,说待会儿叫司机和佣人来接。说完之后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目送萧晓出门。萧晓拎着包,手摸上门把手,回头问:“不送送我吗?” 奕帆没好气地说:“不送,你家比公司还近,有什么好送的。” “也是。”萧晓笑了笑,拧动门把手,旋开锁,吧嗒一声。他正要推门而出,后面突然有人冲过来,抱住他的腰,狠狠摁在门上,头埋进他肩窝里,卷卷的发梢有些刺痒。 “奕总,”萧晓把双肩包放下,抚摸着他的手臂,“不过是七天假期,快得你还没注意到,就过完了。” 奕帆不说话。 萧晓只能任由他抱着。直到脚跟发麻,他捏了捏奕帆的手指,奕帆不情愿地松开。萧晓低头快速说了句“再见。”走出门去,没有回头。关了门,走出几步,又停下,抑制不住地想要重新转动门把手回去。只能硬着头皮,下楼打车。上车之后,他扒着后车窗看越来越远的灯光,觉得七天也许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快。 年假在家休息,萧晓的手机却比工作时还忙。新消息一发就是成片的,连图带语音。毕竟总裁不用工作,全副身心都用在萧晓身上。萧晓想起他以前还说林不觉是娘炮烦人精,林不觉跟他比起来都算高冷的。 总裁给他发照片,什么都拍。拍他家两百平的泳池,拍雪地里脏脏的炮仗皮。拍夜空里绚烂的烟花,拍干枯简约的白杨树枝桠。一有新图片,萧晓忙点开看。奕帆拍的大多是景,小部分是吃的。他的拍摄手法很专业,照片都挺好看的,但萧晓还是有一点失望。因为他想看的是奕帆。 可是他没好意思说。奕帆也没好意思拍。 第一次过年盼着假期快点结束。 萧晓下了车,抬头去看家的位置,没亮灯,毕竟比说好的早回来了半个小时。他提着行李,不紧不慢地走进小区。地面滑,北方的冬天,下了雪就化不干净,他特地穿了防滑的靴子。离那栋公寓近一点了,萧晓不自觉加快了脚步。靴子踩进厚厚的雪里,嘎吱嘎吱的,他竟是小步跑了起来。 萧晓也不知道自己瞎跑什么劲,寒风灌进嗓子里,又疼又痒。可他控制不住,仿佛他在追赶的不是一栋房子,而是一座浮岛,动作慢了就会离他而去。他跑到楼下,扶着膝盖喘了会儿,心想幸好没人看见。然后整了整领子,跺干净雪,衣冠楚楚地上楼去。出了电梯,他却怔住。 那个人早已在楼道等他了。 奕帆不知是不是放假期间练了举重,抱他的劲道大的可以。萧晓本来就气喘,被他抱得发闷,故作轻松地在他耳边说:“奕总,你又不是没钥匙,干嘛在楼道里等。” 奕帆沉默了很久,侧过脸去,嘴唇摩擦着他脖子,说话带点鼻音,让人心疼:“法定节假日都应该取消,员工就要一年到头拼命工作。” 萧晓笑起来:“你是哪里来的黑心企业老闆吗?” 对话戛然而止,奕帆拽着他领带拖进门,风雪被阻隔在外,室内旖旎撩人得如同阳春三月。 “你最近,做梦不会叫他的名字了。” “谁的名字?”萧晓疑惑地看向奕帆。奕帆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眼睛弯成新月,低头靠在他锁骨上,催促道:“快睡吧,明天要做项目总结呢。” 萧晓只能住嘴。看奕帆笑得开心,有那么开心的事,怎么不说出来让他知道。 那天晚上,萧晓久违地做了噩梦,梦境的内容却跟以往不一样。 他梦见奕帆去海上冲浪,碧海蓝天,奕帆在浪花里时隐时现,像只漂亮的白鲸。一个浪头打过,迎面飞速驶来一艘快艇,奕帆躲闪不及,被锋利的船头碾过。他看见一片血红的海水,奕帆却再也没有出来。 猛然睁开眼睛,萧晓大汗淋漓。他坐起来,上半身离了被子,冷却一会儿,他稍稍恢复理智。梦境的感觉过于真实,简直像是某段记忆。他还清晰地记得自己跌坐岸边,喊不出声,流不出泪,无能为力之感紧紧扼住他的咽喉,好像下一秒就会绝望而死。 在他身边,奕帆安静地睡着。他盯着奕帆许久。伸出手,拨开他的头发,细细抚摸他的脸颊,触感温热柔软。他一时分不清这是不是另一个梦境。
第29页 世界是假的,自由是假的,他为之努力和期待的东西都是假的,有可能他和奕帆也是假的。 但是奕帆还在这里,睡在他的身边,随便他怎么触碰,都不会消失。 他突然很想哭。 假的就假的吧,无所谓了。这个世界里有奕帆,他知足了。 奕帆喜欢他,他一直觉得委屈了奕帆。小少爷想要什么没有,何苦卑躬屈膝地祈求他的在意。他的心里屁大点地,林不觉住进去了就不肯走,但奕帆绕着外围蹭他,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好像也可以蹭到他的痛处了。萧晓终于想通了,他决定对自己好一点。任凭林不觉在他心上耀武扬威,他不想管了,不再看了。 如果说林不觉是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荆棘陷阱,奕帆就是修葺一新的砖墙,为他遮风挡雨,隔绝群狼。这样的奕帆,值得萧晓能交付的千般万般好,值得被珍重再珍重地对待。 他值得,他愿意,就够了。 手臂空了,奕帆醒过来,见萧晓坐在床上看他,他睏倦地打个哈欠,也坐起来:“怎么了?” 他的头发很软,末梢微微翘着,像猫尾巴。萧晓想。 他低头吻上了奕帆的发梢。 奕帆全身一僵,恍惚中听见萧晓在他耳边吐息,温言软语,“在想,明天晚饭给你做什么吃。” “诶?”奕帆愣愣地,随即又笑起来,“红烧虎皮蛋!” “好。” “嘿!” 第19章 插pter019 2月底,项目竞标。 竞标预定要用一整天,实际只花了一个上午。大家都西装笔挺地去了,盼着会上自家公司能出点风头,各领一段风骚。但从奕帆的公司一出场,整个流程就跟过剧情似的,实在没什么悬念。 奕帆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端着霸道总裁的架子。而且他的项目完成度确实高,他不仅有面子还有底子,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儿。总裁嘴上厉害,恩威并施,还要邪魅狂狷地笑,臭显摆。 萧晓坐在理事会后面,目光一直追着奕帆。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只有总裁让别人吃亏,没有反过来的。他发现只要不是面对自己,奕帆脸皮就厚得起来。这是好事。 结果揭晓,奕帆赢得了这份共同专利。接下来准备上市的时间还有很多,可以悠闲自得地做产品了。 萧晓看到结果,稍稍松了口气,站起来,挤开周围叫嚷欢呼的项目组同事,往卫生间走。可能是因为这份专利的前景实在太好,与自家热热闹闹的状态比起来,对手公司就不太光彩,安静如鸡。萧晓穿过会场,见过这强烈反差,感觉亲临古代选妃现场,新人老人,欢喜忧愁,可见一斑。原来优胜劣汰的法则,从未改变。 不过作为项目总负责人,萧晓的心态要平静得多。 项目最后拍板的时候,他就知道问题不大。如果还是竞争不过人家,那也只能说明天外有天,他这边的人事已经尽了,没什么好遗憾的。 萧晓带着一颗平和的心,解决完个人问题,出来洗手。搓上洗手液,他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时没有料到,动作顿了一顿。 他脸上的笑容都要咧到耳根了。 这还真是……萧晓颇有些无奈地看着镜子里那喜形于色的男人。他最近变的特别好哄,孩子气的程度即将赶超奕帆,也不知道是被谁影响的。 既然这么开心,萧晓想,也别憋着。市中心那家味道绝顶的牛排餐厅,平时吃不太起,今天就败一回家,请奕帆去吃吧。 从洗手间出来,萧晓还在神游,恍恍惚惚地沿着墙根走。从拐角处迎来一人,见到萧晓,面上一喜,快走几步到他面前:“哇哦,好久不见。” 他伸出右手在萧晓眼前摆了摆,那纤细的五指才把萧晓注意力抓回来。萧晓视线稍微下移,正好与他笑眯眯的双眼对上。他今天穿着印花毛衣,领带塞进鸡心领,很日式的穿搭,他的笑容又软又甘甜,在办公大楼里像一个晕染开的着色点。 “嗯。确实有一阵子了。”萧晓对林不觉说。 “最近过得好吗?”林不觉问。 “很好。”萧晓松了松领带,语气平淡地说。卫生间位于走廊的尽头,经过的人不多,此时只有他们两个面对面说话,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如果是在两个月以前,说出这种回答,萧晓只会以为自己是敷衍。可是现在,当林不觉问到近况,他脑子里就浮现出某人白皮肤上一层层烧起来的红晕,某人坐在锅前敲碗,某人抱着他时温热的身体,还有数不胜数的吻。 “是吗……看得出来。”林不觉笑着说。 萧晓没照镜子,所以他不知道,在林不觉的眼中,他脸上挂着多么温柔的一副表情。 也就是在这短暂停顿,萧晓借着白炽灯的光,重新打量林不觉。他体型瘦,前后都平平的,五官疏淡,可能比大部分人比例好,但也远远不到惊艷的程度。头发随意地扎着,颜色有些黯淡了,往那一站,如果不是刻意留意,也没有多么惹眼的气质。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原来自己那些莫须有的情绪,和连绵不断的噩梦,都是这么普通的一个人引起的吗? 萧晓开始困惑了。 “对了,刚才你不在,大家在讨论庆功宴的事呢。”林不觉说,“说好了这周末把街对面那个剧院包下来,吃喝不限量供应,还有他们剧院里那个现代舞班子表演节目。你会去吗?” “去,当然要去了。”那种场合奕帆肯定得上台讲两句,没准还要被灌酒,萧晓不看好了可不行。 “那就好。”林不觉眼睛弯弯的,“我想跟着那个班子一起排练,《长袖舞》你知道吗?他们很擅长的,到时候我也会一起上台演出呢。” “嗯?”萧晓捏着下巴回忆,“那不是个女舞吗?” 林不觉语气有些撒娇:“衣服好看,我想穿嘛。” “那随你。”萧晓说。看林不觉也没什么别的事要说,萧晓绕过他往外走。 “诶,萧晓。” 萧晓回头,林不觉嘴角在笑,眼神却模糊不清。不过他很快调整出一如往常的明媚表情。 “多看看我嘛。” 庆功宴搞得很盛大,萧晓没想到能来这么多号人。 奕帆在特等席给他占了位置,见他入场,站起来不顾形象地挥胳膊,光鲜亮丽得像求偶期的雄鸟。 他去奕帆旁边坐下。他们在二楼的隔间里,能俯瞰整个会场,视野和萧晓以前买的平价票座位比不得。他总觉得他能坐在这,能全权负责重大项目,是占了奕帆便宜似的。 不过奕帆的便宜他没少占,这么一想又释然了。 这隔间里就他们两个人,却还要一南一北对面坐,被茶桌隔开半米。奕帆在外面不会跟萧晓表现的太亲近,除了接他上下班,平时都保持着适当距离。萧晓知道奕帆是顾忌他们的关系,既然不是情侣,上下级就应该注意分寸,这是给萧晓留出的抉择空间,即使他最后拒绝了奕帆,也能分开得干脆决绝。
第30页 他就是这一点,让萧晓为他觉得委屈。 不过奕帆现在的表现可不像个没名没分的小可怜。他坐在南面,靠着门,往外看去不仅能看舞台,还能看萧晓,特等席中的特等席,可激动了。 萧晓看他就像跟学校组织去看电影的小屁孩,蠢蠢欲动的,不禁感到他的童年真是贫瘠,缺少集体的温暖。于是决定等演出结束,回家好好温暖温暖奕帆。萧晓稍微一计划,再看奕帆他就有点烧心,赶忙转过头去看外面。 二楼对面隔间里坐了其他高层,萧晓正对那桌是一桌女客,一个浓妆艷抹的部门经理看见他,笑着招了招手。萧晓对她没印象,但还是微笑致意。 演出还没开始,隔间的灯光却暗了下来。萧晓四处张望,发现数他们这最暗,抬头一看吊灯灭了,只留一圈小壁灯。他又回头,黑灯瞎火中,奕帆这高度近视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灯怎么灭了,你眼睛难受不,我去把灯拉开?”萧晓问。 奕帆却阴阳怪气地回:“不用,暗点好。不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人。” 萧晓想到那个女经理,不禁失笑:“你置什么气,人家是在跟你打招呼呢。” 奕帆轻哼一声,接过服务生递上来的普洱,貌似气定神闲地撩开盖,“当然是跟我打招呼了。” 服务生轻声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奕帆转过头去,想叫几份茶点。开口一个“桂”字没出来,住嘴了,萧晓察觉到异常,往奕帆那方向看去。奕帆注意到,马上生硬地改口说什么都不需要,挥手让服务生退到隔间外等着。 喝退人之后他沉默地喝普洱,低气压逐渐瀰漫,萧晓耐心等着,果然没等多久总裁就开了金口,只是语气里带着与他身份不符的轻蔑:“这剧院不好,雇的服务生太帅,居心不良。” 萧晓无奈:“这么黑,你都能看见服务生长得帅?” “你没看见?” “没看见。” 奕帆不说话了,但萧晓能明显感觉出气氛缓和。 也幸亏奕帆调暗了灯光,萧晓才能放心地在黑暗里偷笑。小少爷在床上时可爱,在外面更可爱。 《长袖舞》作为压轴节目,最后登场,正在众人兴头上。 这是个融合了古典舞元素的现代舞,各取其长,编舞舒缓又有力度。十二名舞者着茭白上衣,袖摆飞扬,翩跹起舞。林不觉也在其中。萧晓觉得林不觉是为了衣服好看才加入的,舞技不够,在一群专业人员中间应该很容易能看出来。 他盯着舞台,一个一个找过去。 身后传来挪动椅子的声音,奕帆低声叫他,“萧晓。” 他便转过头,与奕帆面对面,“怎么了?” “这次项目你立了大功,我接下来要派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黑暗中,奕帆似乎是笑着,“你总说世界是假的,我却不这么认为。你看过《楚门的世界》吗?在那个虚假的世界中,主角没有太大的活动范围,稍微跑远点,就到了世界的尽头。” “我要给你的项目是‘陪总裁旅游’,为期半年。”一只保养良好的手抚上萧晓的手,五根手指插入他指缝,“走吧,我们去把世界的尽头找出来。” 萧晓听到这个决定,脑内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震天掌声。 他机械地转过头,原来舞蹈已经结束了。最后的谢幕中,舞者们素衣黑发,长揖到地。 而他竟分辨不出哪一个是林不觉。 他是主角,他是世界的中心,他一直是发着光的。萧晓曾经以为,就算他被淹没在人群中,自己也能一眼看到他。可是他现在在聚光灯下,萧晓却找不到他了。 远离林不觉后,萧晓发现了他更多的事。 他会打球,打得很好。他会跳舞,跳得很好。 他可能还有更多的技能,有更多萧晓没见过的样子,有更多他不知道的经历。 可是,关于林不觉的一切,萧晓却不再有兴趣去了解。 属于林不觉的魔力,已经消失了。 奕帆定下的旅游计划囊括八十个国家,最远到了人迹罕至的南极。不同国家需要的签证材料,入境限制,防疫许可和根据当地气温携带的衣物用品都不尽相同,奕帆交给助理去办这些事情,他和萧晓虽然不用操心,等待时间却也是不短的。 总裁让萧晓在家放松的同时,自己需要频繁去公司会客,毕竟他这一走半年,交接工作必须要做好,才能保证公司运转正常,有条不紊。 日头过午,奕帆忙完,电梯下到一楼,此时正是午休时间,一楼大厅靠墙的休闲餐厅气氛热络。奕帆直直走向旋转门。门边上摆设会客沙发,围了一伙人正在热火朝天地打牌。奕帆经过,他们其中一人发现,便纷纷暂停出牌,向奕帆问好。 这中间有个声音比较耳熟,奕帆找去,对面沙发上那个人正望着他,淡淡地笑。 “奕总好。” “嗯。”奕帆敷衍地回了一句,不想跟林不觉有更多交流,转身走出门去。 对林不觉这个人,奕帆的感觉一直比较微妙。他所知的林不觉全部来自于萧晓,几乎没有与林不觉本人相处过,不过他也不太在意。他的感情重点在萧晓,林不觉无足轻重。至于把林不觉当作情敌针对,那种狭隘的念头他更是从来没有过,当总裁的,犯得着和一个小员工死磕?有失身份。 走出几步,耳边还回荡着林不觉扯着嗓门叫地主的声音。直到奕帆上了车,他才回味出几处不协调。 林不觉他说话……不娘啊? 而且好像还有一丝……疲倦? 半个月后,萧晓和奕帆坐上飞机,飞往此行第一个目的地。 客机轰隆起飞,与白茫茫的天空融为一体。从候机大厅望过去,飞机的航行轨迹伸向远方,在高悬的天空之上,遥不可及。男人手肘撑在栏杆上,一只手挡着阳光,一直待到连尾气痕迹都消散,才收回视线。他将巧克力色头发拢进领口,搓了搓手,转身,与萧晓飞走的方向背道而行。 最终隐匿于人群。 第20章 插pter020 萧晓一直以为旅行是一件累人的事。 但是和奕帆一起的旅行却不同于以往的旅行,这次没有候车长龙、挤满人的旅游胜地和笨重的行李箱,有的只有阳光,沙滩和度假别墅。缺什么就一通电话给随行女佣,想去哪逛就预定vip专属通道,挑餐厅看风景和情调,不用在意价格。尽管萧晓已经震惊于这奢华和方便,奕帆还是不太满意,因为还要赶飞机头等舱,不够悠闲。每回被萧晓叫起去赶飞机,总裁就絮絮叨叨地要买私人直升机,再配上一个技术一流其貌不扬的飞行员。 和奕帆同吃同住之后,萧晓才体会到钱的妙处。 然而奕帆的关注点和他不一样。他们跑去所有或偏僻或繁华的城市,奕帆总会有意无意地提醒他,这个世界没有尽头,这个世界不是游戏。 萧晓不置可否。 那个认知已经根深蒂固。萧晓心里清楚,既然整个世界都是假的,当然也不存在尽头。可是奕帆不喜欢他这么想,他就不会再提。
第31页 认知无法改变,萧晓却已经不再悲观。 历经千帆,苍山云海,这世间的滚滚红尘中,有一个人始终叫着他的名字。那个本不该爱上他的人,爱得比谁都投入。他的爱意细腻柔滑,萧晓沉浸其中,逐渐消弥了所有不安。 他逐渐相信,奕帆对他的爱,是这个虚假世界里唯一的真实。 那份真实散发着耀眼的光,让他生出久违的冲动,甚至想顶礼膜拜,独占余生。奕帆不过渴求伴侣之间的爱。但市井间假模假式的爱恋,如何能概括这瞬间的感动。这是他最想要的真实,他怎能容许错过。 奕帆拉着他走上海滩,三亚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碧绿海水漫过洁白沙滩。 他戴上墨镜,叫司机备车,说着玩过头了,得抓紧去赶半小时后的飞机。沙滩上印下一串脚印子,奕帆发现萧晓没跟上,转头去看,那男人还留在浅滩,沐浴阳光,望着他笑。 奕帆沖他吼:“别玩了,快过来,赶飞机去了!” “我爱你。” 奕帆停住脚步,怔愣片刻,突然扔掉手机,向他狂奔过去。 “再说一次!” 萧晓懒洋洋地笑:“不赶飞机了吗?” “再说一次!” 那天阳光温暖得不正常,在记忆中模糊成一片纯白的光晕。地球上好像没有人了,连聒噪的海鸥都静静守望。棕榈树和遮阳伞,锐度过低,噪点太多,奕帆统统看不见了。奕帆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却怎么跑也到不了他的身旁。 也许世界真的有尽头,也许人生本就荒诞如游戏,但他不在意了,有一个人的怀抱,胜过至高无上的真相。 他张开双臂,用如斯温柔的嗓音,仿佛生怕吵醒奕帆的酣然美梦。 “我爱你,奕帆。” 五年后。 市郊豪宅,一辆劳斯莱斯停下,右侧车门走出一个男人,身材高挑,一身黑西装合体有型。他瞄了眼石英表,上车拽下里面捧着平板处理业务的傢伙,那人的大背头刘海散了,末梢微微上翘,细软懒散,气势不够,不满地被他拽上楼:“萧晓,开会呢,干嘛火急火燎地回家啊?”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男人问道。 “诶?”总裁警惕起来,检查平板上的日历,“表白纪念日…约会纪念日…结婚纪念日…蜜月纪念日…都不是今天!你唬我呢!” “呵呵呵…”男人低声笑道,“谁唬你了,我还挺擅长记日子的。你不记得,我来帮你长长记性。”说完抱着他的腰跌进床里,将他夹在墙和自己两道铁壁之间,对着他的额头呼气。 “让我猜猜是哪家酒店,被子这么硬?” 一小时后,奕帆破布娃娃一样望着天花板。萧晓给他清理干净内部,下床去,沖一杯事后咖啡,站在落地窗前,审视自家尚在修建的跑马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爽啊。 奕帆的平板被扔到地下,萧晓贴心地帮他在日历上画了个红圈,标上“酒后乱性纪念日”。 后面火辣辣的胀痛让奕帆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骂他:“萧晓!我要扣你工资!” 萧晓转过身,好整以暇:“你和我持有同等股份,级别一样,你扣不了我工资。” 奕帆:“我要撤你股份!” 萧晓:“你先问问董事会答应不答应。” 奕帆:“我要离——” 萧晓等他说完。 “离开你我才发现自己~那爱笑的眼睛~流过泪像躲不过的暴风雨~” 总裁唱起了小曲儿。 萧晓被他逗笑,掀开被子,钻进去抱着他躺着,“我这不是第一次进去吗,是不是弄痛你了?以后就不会了。” 奕帆气鼓鼓:“你不是嫌不卫生吗,不怕得病?” 额头被轻轻印下一吻,萧晓在他耳边说:“不怕。你身上没有不卫生的地方。” 奕帆还想说什么,萧晓手上力道加重几分,附在他身上:“我不止记得日子,还记得你体检单上的傻笑,记得你看我吃早餐时的眼神……我那时候真蠢,那么明显都没发现。” 他记性很好,所有重要的纪念日都不会忘记。可是,是不是曾经有一个人站在大雪里,只用两只手指拉住他的袖子,求他提醒关于下雪的日子。是不是有一个人在一片纯白中对他微笑,眼中凝起模糊的水汽,想要他暂时的陪伴。 他却已经记不清了。 奕帆一怔。他早已忘记的细节,萧晓掰碎了一件一件跟他说。他追萧晓时吃过的苦,在小少爷前半人生中没有过的。可是萧晓回报给他,远比他想像的更多。萧晓说那时候的自己蠢,其实那时候的奕帆何尝不蠢,连一个明确的要求都没有,就那么盲目地赖在他身边,满心满眼要干一件很厉害的大事。 他举起手臂,越过萧晓看着自己的无名指,铂金婚戒光芒灼灼。 还真的干成了一件很厉害的大事呢。 “可是,也没必要反过来啊。”奕帆在他怀里小声嗫嚅,“我喜欢你做受,特别性感。” 萧晓低下头去,与他对视:“可是你做受时,特别可爱。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却藏起来不给我看吗?”萧晓回味起来,换了体位才发现,主导位会从这种行为中获得更多触动,看着身下的他,爱怜之心引发责任和忠诚,加重了奕帆称为“爱”的情感。萧晓有时会嗤笑,那个字足以形容他对奕帆的感情吗,那么平凡的字眼。奕帆是他握在手中的真实,他曾为之放弃所有真相。 他的话又让某人开始害臊,噌得转过身去背对他。萧晓咬着他的耳朵,用英文揶揄了一句。 “selfish guy.” 奕帆本来不喜欢痞痞的美式口音,但是萧晓这么说,下身还蹭着他臀瓣,让他从喉咙一路痒到心坎儿里。总裁又开始发烧了。身后的男人笑起来,捏了捏他腰上的肉。 “奕帆。” “嗯?” “我爱你。” “嘿!” 奕帆在停机坪外,等着直升机降落,草皮起了一圈小涟漪之后,伸缩梯一搭,萧晓一个人走下来。看见奕帆,他快步走过来,语气颇有些不满:“怎么等在外面,这么冷,让管家来接我就行了。” 三十多岁的萧晓,被害妄想症早已痊癒,褪去了那层胆怯,全身都透露出稳重和锐利。他向着奕帆走来,郑重有力,他的步伐是如何,奕帆的心跳就是如何,每一拍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奕帆只静静在原地等着。萧晓向他靠近,宛如果实回归根系,冰川融入海洋,他甚至不用招一招手,他们之间有天然磁场,不必追赶,永不逃离。 他再也不用每个夜晚里紧紧抱着他入睡,惊醒后听他叫着别人的名字。不会在手臂空了时心慌意乱,害怕他终于鼓起勇气向那个人走去,再也不会理睬自己。 萧晓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战利品。
第32页 奕帆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因为这个男人会在会议桌的对面,会在他的床畔,有风雪时陪他挨着,出彩虹时一起嬉笑。只要这个男人陪在他的身边,奕帆便能无坚不摧,无往不胜。 奕帆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脆弱。如果他被任何人或疾病夺走,奕帆也就丢失了勇气和希望。那两样东西他曾经自己揣着,现在已经全部长到了萧晓身上。他在和他不在,并不是两种状态,而是两种时代。一个是文明巅峰,一个是黑暗纪元。在那个黑暗纪元里,奕帆也许会铤而走险,万劫不复。 无坚不摧和万劫不复,全都繫于一个人身上。一个渺小,有限的人身上。 仔细想一想,这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嗯?在发什么呆啊。”萧晓揉着他的头发。 奕帆刚要回答,就听见萧晓肚子没有风度地叫了一声。萧晓摸摸胃部,疲惫地笑了笑:“有点晕机,时差也没倒过来,飞的时候没吃过东西。” “15个小时?”奕帆疼坏了,一摸兜,竟然还有家里小外甥吃剩下的肉粒糖,剥开一颗给萧晓塞进去,“给你垫垫,我小外甥说这个牌子好吃,多汁,你觉得怎么样。” 萧晓嚼了嚼:“嗯,是多汁,但是没有你多汁。” “哈?”奕帆看他用那张正经的帅脸说出关于自己的骚话,半天才反应过来。让他去华尔街的分公司出差,跟他那朋友处了几天,回来就变得流里流气的,总裁决定以后再也不让他单独出差了。 “哈哈,别气,都写脸上了。”萧晓咽下肉粒糖,低头亲上奕帆绷紧的嘴角。 “别,喂,这么多人看着呢。”奕帆一惊,不停示意面前的一排家僕。 萧晓没听到似的,伸出舌尖加深了这个吻,“没关系,他们都是假的。” 假的?奕帆听见这个词,心道不妙,难道萧晓的被害妄想又复发了?缠绵中,萧晓的声音一字不落进入他的耳朵: “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假的。不管有多少人挡在我面前,我只看得到你。” 那个妄想曾经是他恐惧的源头,现在竟可以甜蜜如斯。 若干年后,萧晓俨然已经成为了商业精英。 那是个平淡无奇的下午,他从公司大楼出来,在街心公园散散心。 公园里从来不缺吵闹的孩子。萧晓走过一个沙坑,三五个孩子围着一个大人在垒沙丘。正值四月初,满树龙樱开得肆无忌惮,有几片随着风落到他的头发上,黑色里早已有了白丝。 许是觉得痒,他抬头,取下那一片花瓣,眼神与萧晓不期而遇。他微微一愣,随即甜甜地笑了起来,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砂砾。孩子们还需要他垒城堡,纷纷拽着他的袖子叫他:“林叔叔!林叔叔!” 他看着萧晓,说:“嗨,好久不见。” 那个笑容让萧晓觉得熟悉,但早已没有心悸。他停住脚步,仔细盯着他看,用了两分钟才想起他是谁,又用了两分钟才记起他的名字。 “是啊,好久不见。林不觉。” 再见林不觉,萧晓以为自己会心绪不宁,或者急于回避,却不料他连林不觉的面容都快要忘记了。 林不觉还是那样,穿着显年轻的印花毛衣,长发扎成一个马尾,笑容柔软甘甜。 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变。 萧晓既然被叫住,便也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他会说什么呢?说这么些年琐碎的日常,说年轻时他们纠缠不清的过往? 起风了,他的发丝在风中飘摇,他松开手指,那片花瓣便拼命逃离他的身边。他笑着对萧晓说: “春天来了。” ————奕帆路线结局04:【扬帆起航】回收完毕 ————已通关四位可攻略人物路线,完成度60% ————达成条件【春天来了】 ————解锁可攻略人物【林不觉】 【喂喂,我安利给你的那款游戏你玩了吗?】 “哪个?” 【就是主角以为自己是备胎攻那个啊】 “哦,你说《春眠》。我玩了,已经攻略四个人了。” 【这么快!那你可以走林不觉线了诶!】 “对了,既然你提起来我就想问问你,林不觉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哪儿都有他?” 【因为他是官配啊】 “哪有官配人气这么极端。我上论坛,有一半人疯狂给林不觉盖真爱楼,另一半疯狂撕他,有个精华帖叫‘逃离官配请加油’的,叫嚣说萧晓真爱粉拒绝林不觉,ban掉林不觉世界会更美好。这两拨人见面就撕,九成帖子都在骂架,还有一成是管理员劝架的。” 【额……那我先问你,你玩了其他人的线,感觉怎么样?】 “各有特点吧。奕帆线就是温馨治癒啊,汪景升线又大气又黄暴,薛逐线酸酸甜甜跟恋爱了一样,jazz线够酷。” 【我这么说吧,他们的剧情,跟林不觉比起来,九牛一毛】 【你现在是怎么想他的,与实际完全不同】 【虽然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通关林不觉路线】 【……】 【请别让他等太久】 第21章 后日谈:世界真相 “喂,小周,明天去城西新赛道上跑两圈啊?” “管他休赛还是赛期,哥又不是把赛车当工作,找乐子懂不?” “哈,得了吧,有谁是哥追不上的。你们几个就是路子不够野,缺少一股子狠劲儿,对车狠,对自己更狠,想要的东西才能弄到手啊。” 刺猬头男人乐呵呵挂了电话。正值下班高峰期,一身赛车服的他在正装人群中非常显眼。男人跟着人流过红绿灯,看着满大街挤挤挨挨的公交车直皱眉。要不是公路不让跑赛车,他和他的爱车分分钟就到家了。 街对面剧院的大屏幕在回放舞蹈比赛视频,下面站着稀稀拉拉几个观众。他本打算直接穿过,他面前不远处一个人却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人一身黑西装,夹着公文包,一面喝冰啤一面看视频。那傢伙,帅的过分了吧?男人眯着眼打量他一会儿,这帅法儿正对他胃口,运气不错,只不过他比自己高半头,让男人有些不爽。他大大方方去跟那人搭了话。 “呦,看什么呢?” 那人转头看他,微微一笑,“《长袖舞》,之前加班,错过演出了。” 哦,原来是个社畜。男人想,朝九晚五那么无聊的生活他可适应不了。他也伸长脖子去看视频:“这舞娘娘们们的,有什么好看。” “可是很美啊。”那人笑着回了他一句,低头看表,“我得去赶公交了,再见。” “诶等等,”男人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公交车已经到站,他迈出几步,回头对他说了个名字:“萧晓。” “喂,萧晓!”
第33页 “又怎么了?”萧晓无奈地停下问他。 “你还没有问我的名字呢!” 萧晓脸上挂着莫名的表情,但赶车要紧,便也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从鼻子里哼一声,挺直腰板,自信地用大拇指一指自己。 “林不觉。我叫林不觉。” 萧晓看着他时那个不解却温和的眼神,在之后漫长的时光中,被林不觉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是啊,最开始的时候,萧晓不曾逃离,林不觉不曾疯狂。 ————林不觉路线结局【感时】回收完毕 ————达成条件【春眠】 ————解锁秘密的房间【后日谈:世界真相】 “有件事一直想咨询一下奕总。” 奕帆从平板屏幕抬起头,看着汪景升:“请讲。” 汪景升欠揍地笑:“我不懂趁别人睡觉的时候搞别人,完了人还没醒这事儿是怎么做到的,奕总是显微针吗?” “呵呵,”奕帆面不改色,“我那是润物无声。” “是吗,那下次我蛟龙入洞时,也试试把萧小胆干到叫不出声吧。”汪景升认真道。 奕帆重新盯着平板,不搭理他,不然火气就包不住了。他说官话都赢不过汪景升,何况说荤话。汪景升却不打算住口,继续卖瓜:“最近买了艘潜艇,挺好用。萧小胆既恐高度又恐深度,紧得不行。” 奕帆默默搜索起潜艇价格。 “净吓唬大兄弟,你这人心肠太坏了。”电子键盘摆在沙发上,jazz·peng调整了角度,总算把海报贴正。海报上的男人穿着低胸t裇打领带,性感撩人。“我大兄弟音色不错,可惜最近为了准备演唱会,都不开腔了。登台前我要塞两个跳蛋到他里面,那样的大兄弟没准能把观众逼疯呢。” 奕帆进入jazz·peng音乐公司的官网,默默点了举报。 “真羡慕你们,有那么多玩法。”与三人隔开老远,一个人坐在墙角的薛逐开了口:“前辈严格规定了亲热时间,还要跟我分房睡。他说一看见我就控制不住,这样下去我会把他吸得精尽人亡的。” 对面三人齐齐噤了声,表情好恨。 谁能想到这个1米86肌肉隆隆的傢伙是个受,和萧晓的性生活不能更和谐。每个娶了攻的攻家里都有本难念的经,奕帆正琢磨着怎么收购了他家健身房,汪景升已经站起来找趁手的傢伙了,而jazz·peng掂了掂自己的琴,看能不能砸他个半死。 就在这时,大门打开,萧晓急匆匆走进来,一看到满屋子的人,没反应过来:“奕总,你怎么在这?还有汪大脸,你什么时候回的国?”他又看向剩下两人,“额,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他。 但萧晓显然意不在此,扫视一圈,没有看见那个人,眉头紧锁,犹豫着问道:“他……呢?” 奕帆轻轻指了指后门。 推开门,竟是鹅毛大雪。 茫茫天地,那人坐在一片纯白中,背朝他,巧克力色头发拢进白色羽绒服。他身旁的枯木盘根错结,盛开出几支如血一般鲜红的腊梅,腊梅春天一到就会凋零,风雪飘摇中,萧晓望着他,逐渐生出他会和腊梅一起消失不见的预感。 “林不觉,你跑到这来干什么?这地方太奇怪了,快跟我回公司。” “奇怪?”林不觉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时断时续,“因为可攻略攻们聚在一起,还其乐融融的,让你觉得奇怪吗?” “什么!”短短一句话,却给了萧晓当头一棒,表情从震惊过渡到兴奋,还带着明显的胆怯:“你……你相信我?” 他的身边从不缺人。他们说着爱他,想要他,离不开他。可是,从来没人相信过他。 林不觉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雪,转身与萧晓遥遥相望,大雪模糊了他的表情: “萧晓,你总说这是个虚假世界,我却觉得,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你的世界了。因为是给女孩子玩的游戏,情节浪漫,黑白分明。在这里,坏人都有报应,好人长命百岁。没有生老病死,没有旦夕祸福。说好了在一起一辈子,那就一条道走到黑,一点分歧都不会有。所有的结局从片尾曲响起,便只有欢喜,再无苦悲。这样简单纯粹的世界,有什么不好?” 萧晓虽然诧异他说话的语气,让他觉得陌生。但是话的内容却让他无法释怀,静默良久。等他终于找回语言,却只干巴巴问了一个无意义的问题:“你,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林不觉摊了下手,浅浅地笑,笑容干净柔软:“现在说,也不迟。” 但这不是林不觉想说的话。 林不觉想说的是: 我告诉过你,只是你被重置了。 这个世界是恋爱游戏世界,玩家操纵主角与可攻略角色们互动,选择不同,达成不同的结局。 房间里的那些人林不觉都认识。【扬帆起航】的奕帆,【不二景致】的汪景升,【mad jazz】的jazz·peng,和【夸父逐日】的薛逐,这四个结局是游戏最后的四个happy ending,他们在自己的世界线里幸福快乐,所以才能和乐融融地互相炫耀吧。 可是,在所有的世界线里,却只有一个林不觉。他拥有全部的记忆,全部的感觉。 萧晓每通关一个结局,他便苍老一世。37个结局,这种轮回已经重复了37次。 林不觉平静地望着萧晓,他眼神里的恐惧昭然若揭。林不觉曾经是最快的赛车手,可是与萧晓间的距离,他用了那么久都无法到达。 第一世的萧晓,没有被害妄想症。 林不觉软磨硬泡,连坑带骗,想把那个萧晓弄到手。只不过他用上的所有为人不齿的手段,和后世比起来,仅仅是嬉闹一般。重来一次,他学聪明了,懂得制造一个好的开头,伪装自己,循序渐进地达成目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萧晓身边的那群人。他发现自己这种角色并不唯一。经历过几条世界线后,林不觉逐渐接近真相。 他也曾和萧晓一样绝望,跑去告诉萧晓他是对的,拉着他进行一场无法实现的逃亡。他也曾尝试自杀,只是意识黑暗之后,时间依旧正常流逝,再睁开眼的时候,一切回归原点。在他缺席的时间里,所有人和物还是围绕着萧晓运转,生生不息。而记忆被清空的萧晓,再次一脸茫然地问他:“怎么了?” 萧晓想用死亡来逃避这个噩梦。而林不觉通过死亡了解到,这个噩梦是醒不过来的。 既然醒不过来,他不介意放纵自己的欲望。 人一旦拥有无限的生命,所有的公序良俗,是非善恶,再也不能构成他的约束。 他一开始对萧晓抱有的喜欢和占有欲,逐渐恶化成顽疾。在循环往复的世界里孤独了太久,萧晓对他而言不再是一个人,而像是一个概念,一种意义。这种意义被别人拿走,是他最无法容忍的事。
第34页 jazz·peng路线结局05,他废了jazz的双手,让他再也弹不了琴。那一世萧晓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机械师,专注研发机械义肢。 汪景升路线结局01,他搞垮了汪景升的公司,败坏他的名誉,直到他最后沦落到在华尔街擦鞋为生。林不觉志得意满地拦下萧晓,问他:“后悔吗?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因为你的选择,现在活得都不如以前同事的狗。” 萧晓只是对他冷漠地笑了笑:“那您这种大人物,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和狗的男朋友说话了吧。” 他对萧晓来说是特别的。林不觉活了很久,自然看得懂萧晓对他的感情。那种感情像是他的赦免令。所以萧晓越是逃避,林不觉越是变本加厉。 薛逐路线结局03,萧晓踹开他家的门,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他:“薛逐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谁知道,”林不觉看着他,“没了他不是更好吗。你和我都明白,我是你‘最爱的人’,他只是‘还不错的人’。” “喜欢那个头衔吗?”萧晓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动摇,“那你就留着。但是你得把薛逐还给我。” 奕帆路线结局02,萧晓跌坐岸边,不远处只有一片血红的海水,而奕帆再也没有出来。奕帆的葬礼来了很多人,萧晓站在最前面。悼词体面又庄重,他没有在听,只是盯着墓碑上那人的面貌,卷卷的发梢。 一只手挽上他的胳膊。 “啧啧,真可怜,年纪轻轻就死了。谁想到浅海区会冲过来一艘快艇呢。” 萧晓低着头,头发挡住他的眼睛,“你会付出代价。” 林不觉摇摇头,不认同地说:“我手脚一向干净。你总说奕帆是这虚假世界中的真实,可惜,现在连唯一的真实也没了。” “不,有的。”萧晓与墓碑对视,他脸上挂着那么温柔的一副表情,“从现在开始,我叫奕帆。你想我忘了他,就把我也杀了吧。” 林不觉不择手段地接近他,而每一世重头来过,萧晓又会拼命逃离他的身边。 萧晓一世比一世更加胆怯,疑神疑鬼,风声鹤唳。因为他的灵魂深处记得,林不觉对他做过多么可怕的事。在无数无数漫长的时间里,他们彼此追赶,彼此折磨。 无论什么样的结局都无法满足林不觉。不够彻底,永远不够彻底。萧晓是爱着林不觉的,但他还需要林不觉以外的东西,他需要三五好友,稳定的工作,冰啤和玩乐。林不觉连那些都容不下。他的控制欲膨胀到可怖,海市蜃楼一般,庞大而虚无。 bad ending13,林不觉终于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萧晓。他买下一座海岛,将萧晓隔离起来。 那一世他和萧晓共同生活了70年。 他在萧晓生活的每个角落都安上摄像头,他切断了萧晓和外界的一切联繫。在他们八十多岁的某一天,萧晓摸索着来到隔离区的出口,林不觉发现了,立刻叫人把他电晕,带回房间。萧晓老了之后心脏不太好,消化能力也差,躺在病床上打营养液。林不觉守在显示器前,等他甦醒。 萧晓醒了,转动脖子,找到最近一个摄像头。 他脸上的皱纹都快要把五官挤没,年轻时芝兰玉树的样子,一点痕迹都看不出了。他盯着摄像头,提着气,一喘一喘地说:“咳咳,我没有……要逃跑。林不觉,你已经让我一无所有了,我还能逃到哪去呢?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70年,我只是想……去你身边,聊聊刚认识的时候。” 他似乎在笑:“其实,我还挺擅长记日子的。” “林不觉,你说喜欢我,为什么又不敢面对我?”老人伸出手,缓缓拔下营养液的插头,“我也没想到…我竟然能忍受你这么久。” 呼吸是件累人的事,他说一句就要停下休息一会儿。 “还是算了吧…林不觉,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不要了。这里是你的床,你派的医生,你给的医疗设备……”他扒开自己的病服,颤巍巍指着心脏的位置,“还有这个,也是你的。” 输液管空了,他捏着滑轮,将一截空气注入自己体内。 他说:“我不要了” 林不觉夺门而出的时候,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那一世之后,林不觉终于学会最难的一件事。 就是安静旁观萧晓的生活。 他看着萧晓和其他所有人达成happy ending,萧晓或者成为精英,或者成为明星,他变成的所有样子,都和林不觉没有半点关系。 他放手之后,萧晓过的更好了。 当林不觉傻傻地蓄起长发,捻着兰花指学那些又娘又gay的说话方式时,他怎么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为了得到萧晓做出的最大努力,竟是放手。 他如此了解萧晓的喜好,他终于把自己活成了他喜欢的样子。林不觉应该是成功了的。萧晓最爱的人是他,一直都是他。 明明就是他。 “萧晓,你到底希望我变成什么样子呢?” “这样就好,”萧晓低低地说,“维持现在的样子,就好。” 纯白的雪地里,再小的声音也能听清。林不觉走在萧晓身边,笑得无忧无虑。萧晓看他的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迷恋和恐惧。有一瞬间,林不觉想轻轻挽住他的手,碰碰他的嘴唇,将他长久以来的孤独说给萧晓听。话到嘴边,他还是改口了,换成萧晓认识的那个林不觉会说的话。 多陪陪我好吗? 多看看我好吗? 萧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曾经那样亲密。 他觉得萧晓像是贝类,一有风吹草动就缩回壳里。 所以他把所有的疯狂偏执和歇斯底里,都留在萧晓看不见的地方。 “你还好吗?” 萧晓在他面前,语气担忧:“这里太冷了,回去吧?” “好。”林不觉笑着点点头。 这个萧晓是共通线的萧晓。还喜欢着林不觉的萧晓。 不管他们曾经如何挣扎,这就是最后了,林不觉想。四条世界线汇到一起,这在以前没有过。 他蹦蹦跳跳地走到萧晓身旁,挽住他的胳膊。萧晓躲闪了下,但最终没有拒绝。只是这样一点点温暖,林不觉就感到满足。他活了太久了,实在太久了。久到连最开始那个小小的愿望都记不清了。萧晓不提醒他,没有人会提醒他。 在一个人漫长的等待中,他素衣华发,长揖不起。花谢鸟啼,不见君归。 “萧晓。” “嗯?” 他眯着眼睛笑。你总说我迷惑你,我真希望我成功过。“你知道我们两个名字连起来是什么吗?” 特别简单的一句诗,连小学生都不屑背给家长听,却是多少现代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幸福。 是啊,他想要的,不过是和萧晓一起过着那种生活。 “春眠,不觉晓。” 不管重来多少次,还是想认识你,还是想迷惑你。
第35页 如果这就是最后,这次一定…… 黑屏。 片尾曲响起。 最终清算界面: ————完成度100% ————游戏结束,感谢购买! ————m社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给另一篇正在连载的长篇打个硬广。 《死亡游戏秀:漂亮的疯子》 13个人,10天时间,来玩一场现场直播的狼人游戏,有奖竞猜,残忍荒诞。 这是一篇狼视角的狼人杀文。 在这场游戏中,魏子虚小心隐藏狼身份,迷惑好人,利用预言家,反派boss气质非常强大。游戏进行到末尾,每个参与者犯过的罪和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浮出水面时,他也逐渐被疯狂吞噬。 或许有人像太阳,明媚耀眼。有人像太阳花,始终追逐着光。而他是黑洞,连光都歪曲。 我想讲述两种人,他们迥然不同却彼此吸引。我想讲述一种感情,不是爱情,却比爱情更加野蛮和深刻。在无希望的世界里,依然有共同反抗荒诞的灵魂。 彭岷则x魏子虚 身材满分忠犬攻x深藏不露boss受,特别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