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县令》 第1章 当县令?不，去成亲 大周朝，奕都城内。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某处酒楼里，不少人好奇的向外张望…… “哟，这是谁家又办喜事了，这城里倒是少有这样的排场。” “咋？你不知道？武家那个女儿嫁出去了。” 一席话突然引起了不少人八卦的心理，纷纷从窗户口凑过来仔细询问。 “武家，哪个武家？” “这城里还有几个武家，当然是那个天下一镖的武家咯。” “那个女恶霸！！！她还能出嫁！！！” “嘘，小声点……当心被武家的人听到了，你未来半个月可能上不了街。”一提起这名字酒楼里一众人无不皱起眉头。 “镖行的武家小女？难道是武梦秋？我怎么听说她国色天香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呢，不是那熙园里的花魁都不及她么。”突然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提出不同意见。 这话一出，瞬间引来了各种异样的目光，甚至都有鄙视了。 “武梦秋好看不假，不过那女的……嘶……” 这一声叹息甚至都能引起不少男子背脊一寒、下体一痛。 武家小女，确实长得貌美，不过比起长相外更重要的是为人……武家什么地方，据说祖辈曾是前朝的将军，离开军营后在奕都做起了买卖，后来又开启了武馆收徒等等，反正买卖做了一堆其中最出名并且流传下来的就是镖行生意。 在那种家里出生的女儿天生就懂舞枪弄棒。 关键武家在奕都根深蒂固，几乎没人敢跟他们叫板，就导致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以及那些慕名而去的才子义士，通通都被打过。 以前经常能看到很多人笑着进镖行，结果被抬着出来的…… 一来二去，整个城里怕是没有不知道武梦秋厉害的人。 “这种女人也有人敢娶？谁这么不要命了，只怕有幸娶没福享！” “我听说……是新来的县令老爷。” 害~ 一群围观群众听到是县令后立马回到座位上各自继续忙活，该吃吃，该喝喝。 这时候又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发问了。“奇怪，你们为什么听到县令就没兴趣了，好歹是地方父母官呀，而且还是刚上任，不应该去讨个喜气么。” 吃饭的老人下意识的看了询问的年轻人一眼。 “小后生，外地来的吧。” “在下不才，刚到奕都……” 老者一口酒下肚才缓缓说道：“所以才说小后生，来之前得好好打听打听当地的事，奕都什么地方……就在之前三年……九个……” 年轻人看着对方手掌比划出“九”的数字。 “九个什么？” “九个县令啊，全死了。” “啊！！！” 尽管老人压低了声音，可年轻人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惊呼。 周围邻桌的人同时看了过来，但也见怪不怪，继续吃自己的饭。 “怎会如此啊，老先生……”年轻人越发好奇起来，都已经开始把自己手边的肉盘递过去给对方了。 看人识趣，老者也不卖关子，小声的附了一声。 “你可听说过，魔教！” ………… 阿嚏~ 我tm……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王游还是没法平复心情。 自己不过是在家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穿越了！！ 这种事也能落到自己头上？ 作为跨入新时代、新征程的四好青年，王游可谓是根正苗红，从小学到高中一路这么走过来，然后高考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大学，四年下来带着一腔热血投身到考公的大军中。 班没上几天，几乎都是在各种习题和备考中度过，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好不容易考上了一个偏远的岗位。 虽然地点是远了些，不过对于王游这样普通家庭成长起来的，一个好的饭碗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慢慢调岗嘛。 就这样，王游带着迷茫和期待前往工作地。 然而上天似乎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就这么一晚上，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当下。 “淦~”忍不住喷了一句。 马车外，突然一个人影突然靠近。 “县令大人，你说的这“竿”是什么东西？是身体不舒服么。” 王游拉开布帘，对着身穿红黑色制服的衙役说道：“没事，我在读书！” 此刻的王游已经在马车上沉思了好一阵子，基本将当下身处的环境了解个大概，此刻的“王游”跟自己同名，而且无独有偶这人的经历几乎跟自己相同。 都是自小在普通家庭长大，然后经过多年的苦读考取了功名，紧接着就被分配到一个距离行政中心比较远的县城来，而且据说这个县城还不太平，在自己之前死了九个县令了。 也就三年的时间…… 据说是被当地什么邪教迫害了，原因各种各样。 就这样一个地方让自己去不是送死么！ “大人不愧是饱学之士，赶路途中都还能看书，不知大人要不要提前准备一下，据说武家那边的新娘子都已经在路上了。”说话间这衙役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一来这奕都县令是个高危职业，二来嘛，据说武家是当地的恶霸，在当地呼风唤雨。 而武家女儿更是各种流言蜚语都有……什么生得青面獠牙，貌丑多毛其貌不扬，还有说她花容月貌，天姿国色的。 但这些流言中最后的总结都是不可娶这样的女子。 现在倒好，赶上县令老爷了！ 据说是因为这地方县令太容易被人针对了，所以上面才下了旨意让其与当地的豪门成婚，这样或许可以保太平。 圣人旨意，谁敢违背…… 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还要准备？”王游无奈说。 自己穿越过来就算了，不仅当上了高危职业，甚至连老婆都有送，而且还是那种所有人都不要的。 “那好歹给人家一个态度吧。” 此刻的王游突然产生了逃婚的念头，然而凭借自己这点资本，逃得了么！！ 绝壁是有人在陷害自己。 脑袋里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要不然这仕途怎会如此坎坷，才开局就有可能结局！ 第2章 婚事 “我不嫁！” 此时武家上下热热闹闹一片喜庆的气氛中，唯独一个人愤愤不平。 “要嫁你们自己去嫁，凭什么要我去嫁给一个都不认识的。”武梦秋不满地说。 身旁围着一群准备给她换衣服的丫鬟。 拗了一上午了，到现在居然都还没化好妆容。 就在这时候一个美妇人走了进来，武梦秋见到后急忙跑过去询问。 “二娘！到底是谁答应了让我嫁给那什么县官老爷……一个都不认识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嫁。”武梦秋坚持说。 妇人无奈摇摇头。 “这件事可是圣人下的旨，一家人都没有办法。”说着拉上武梦秋的手，“不过娘帮你打听过了，这人还不错。年纪轻轻就考上了进士，现在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不老！” 奕都城里的人都在传什么县令老爷要来了，还以为是个老头子，没想到是个年轻人。 “据说差点入了翰林。” “那不就是还没进嘛，再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不愿嫁给一个没见过的人。”武梦秋依然很坚决。 “唉，我的好女儿。你不看看这些年你都把自己名声弄成什么样子了，这奕都城中还有哪家公子敢娶你啊，就连看一眼都要被你打，有这样一个人娶你算好咯。”美妇人安慰着说。 “他皇帝坐好他的位置就行，这种事情居然还掺和。” 嘘~ 美妇人做了一个不要多言的手势，眼看女儿还是很生气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继续晓之以情…… “你父亲和老太爷都非常满意这桩婚事，而且这事原本也轮不上圣人发话，但我武家这些年在奕都树大招风，再加上每次剿灭贼寇我们都没怎么帮忙，上面一直觉得我们跟当地贼寇有来往，这是在用新县令在考验我们。” 武梦秋听着二娘的话，渐渐也平复了情绪。 “你想想，奕都虽然是县，但人口不少，又在三江交汇的地方，各大门派和帮会都想抢这水上的生意，你以为官家不害怕吗？这新来的县令大人怕也只是别人打发过来的。” 娘俩推心置腹之后武梦秋也觉得这婚事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 “也罢，我听说前几任县令好像都被邪教给暗害了！他一人来这种地方怕是凶多吉少吧。”武梦秋淡淡说。 “呸呸呸……别说这些晦气话，你难道想要当寡妇不成。” 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在心底小声说。 如果他不争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 嘶~ 浑身一阵哆嗦。 “县令大人，您是不是着凉了？奕都的天气就是白天热到了下午就会转凉，您要多穿衣服。”旁边有下人提醒道。 此时的王游已经来到了位于奕都县城衙门的内院，并且提早就换上了接亲的礼服。 真是好安排啊。 人才刚到马上就要成亲了！ 按理说这事应该等上一段时间，至少应该等自己安顿好之后再考虑吧。 然而据说武家的人得到消息后早早就要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算好了良辰吉日，就等着到点送过来呢。 怎么听着跟送女儿一样！ 果然是相对落后的社会形态啊。 不过说起来也不怪别人急，按照日程原本王游应该提早几天就可以到达奕都城的，可在路途中突然生病了，结果不仅耽搁了行程还间接的导致原本那人没挺过来，而自己则穿越到了这里…… 这么算下来奕都县已经送走了十位县令了，自己是第十一个！！ “唉，那个……”王游一时没想起名字来。 “小的叫张德，是县衙的捕快，大人有何吩咐？” 王游到县衙前后也都看过了，可除了一些打杂的属下之外并没有见到其他的负责人。 “那个，县衙里除了三班衙役外没有其他人么？” 名叫张德的年轻捕快笑着回答：“也有些书吏还在，之前还有个老主簿，曾在奕都任职多年了，听说大人要成亲原本要过来的，可前些日子感了风寒，所以现下在家里养病。” 好家伙~ 多年的老主簿那不等于直接送走了之前那几任县令？难怪见到自己也不积极，要是知道可能在任不长久，随便应付一下就行。 “原来如此。”王游想了想又问。“在我之前的几任县令真的全部惨死？” 呃…… 这个问题就很敏感了。 明显能看到张德有些犹豫的表情。 “喔，我就是问问，你放心说……再则圣上让我与武家成亲不就是为了保我平安么。” “对对对，大人吉人天相，一定会太平长安。以后有什么小的办得到的，请大人吩咐就好。” 结果还是被客套话搪塞了过去，让王游感觉似乎这帮人被要求不得提及之前那几任县官。 然而当下没有给王游太多考虑的时间，很快城里人听说自己来了，并且还是赶着成亲来的，各种士绅豪门都来祝贺，算是给足了自己这个县令的面子。 王游初来匝道，尤其是还不了解当下环境的时候也都一一附和着各类人，并从他们口中打听些消息。 当下的环境不同于自己熟知的那些古朝代，是一个完全没有出现在历史课本里的地方，但是在习惯和大环境下又有些许历朝历代的影子。 只能说理解起来不困难，但是不能完全按照历史课本里的去了解。 等到客人到齐，送亲的队伍也赶到了。 新任县令成亲，在奕都城里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不少人纷纷慕名来看热闹，而王游为了给众人留下一个亲民的好印象整个过程中都是儒雅随和。 甚至对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岳父岳母也是毕恭毕敬，这一出还得到了在场众人的好评，说自己亲民。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就是自己从未见面的妻子。 原本王游对于这个从未见过面但以后却是妻子的角色很排斥，一路上还听了对方不少事迹，并且大部分都是坏事。 可真正见到的时候又感觉传闻似乎不太可信啊。 尽管隔着红纱看不清具体长相，但外貌的轮廓很有感觉，再加上身段婀娜，这一走进来明显就区别周围的所有女性，用自己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才叫做身姿曼妙。 听说武梦秋是习武出身，但举止优雅，显出落落大方。 反正给王游的第一印象并不坏…… 最后的最后，在岳父岳母阵阵赞许中，还有一众奕都百姓的欢笑中，酒精上头的王游终于是扛不住被送到了洞房。 阵阵清风吹得身子骨一寒。 嘶~ 这奕都果然是晚上更凉啊。 而面前就是喜帖门框的屋子了！ 第3章 武梦秋 王游的上一世并没有结婚。 本来嘛，自己一个从小学读到大学，然后实习工作都没几天就开始备考，好不容易上了岸还是距离偏远的地区，哪可能结婚。 倒是在学校谈过女朋友……毕竟曾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时代里，能够收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告诉你应该谈恋爱，不然青春就没有记忆等等。 而当下，自己则跟一个从未接触过的女孩成为了夫妻。 还是上面钦点的！ 很难说哪个时代更好…… 就跟开盲盒一样咯。 站在房门外王游深吸了几口气，虽然两人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但毕竟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还是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不能醉醺醺的样子。 咚咚咚~ 轻敲房门。 “我是王游，能进来么？” 等待回应，可等了一会儿居然没人回答。 王游从未接触过这种古代的婚姻，话说也不可能接触，不清楚是不是人不进去不能说话。 “那……我进来咯。”说完，直接推门进去。 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红色的烛台已经烧到一半……整个房间弥漫着一丝油蜡的味道，然后就是阵阵清香的脂粉。 提神醒脑，甚至有点激发冲动的感觉。 而此时正坐在床边上还带着红纱的新娘似乎稍稍动了一下，但依然没说话。 王游稍微靠近，那鼻息间的香味就越浓烈，一种让人迷醉的兴奋……尤其是在红烛的火光下，新娘玲珑的身段凸显，更让人有激发欲望。 但王游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直接坐到新娘床边，而搬了个凳子坐在茶桌附近。 夜深渐浓，静坐无话。 一时间王游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可见到对面的武梦秋似乎也不愿说话。 透过红纱细微的影子能够看到对方在望着自己，脸蛋的轮廓依稀可见，确实是绝美佳人！ 没想到自己还挺幸运，被点了一个妻子长得还如此好看。 对方在看自己，自己也在看对方，但就这么看着……双方都没有先开口。 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游心里不解。 难道是心里不高兴？ 在酒席间倒是听了武家的岳父岳母说起过这桩婚事他们女儿开始很不情愿，所以让自己对她好一点。 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清清嗓子。 “咳……娘子，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王游，如你所见是这次奕都新到任的县令，我知道这婚事我们都没法做主，但既然已经都这样了，咱们也只能接受。” 王游说话的时候依然一直盯着武梦秋看，对方同样的目光下却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继续…… “我知道娘子……咳，好吧。如果你还不习惯这样的称呼，私底下我就叫你梦秋，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突然改变了以往的生活确实会不习惯，现在想想我怕是在京中惹到了什么人，所以他们才会将我调遣到这边。” 这话似乎引起了武梦秋的兴趣，红纱下对方微微抬起了头。 “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这些东西影响到我，特别我现在也成家了，我会为这个家考虑……来之前我早就听说当奕都的县令很危险，如果真的有一天我遭遇了不测，你不用为我守寡，我打听过了，大周朝对于因公去世的官员会有一笔补助，我知道这对你武家来说不算多少钱，但你自可拿这些钱做别的事。” 要是在平日里王游不会说这些，今晚借着酒劲以及人生第一次大婚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到目前为止自己也不知道这奕都县城到底怎样的藏龙卧虎，在席间岳父岳母倒是说过会保证自己的安全，帮助自己在奕都打好根基。 但眼下王游心里也没底…… 就怕万一！ 说完，便不再多言。 房间里又沉默下来。 “说完啦？”直到这时武梦秋才肯说话。 王游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声音，很惊喜、还挺意外，原以为练武的人说话声音会中气十足，没想到听起来反倒很舒服。 “暂时没有了。”王游回答。 “那你还不把这个拿掉！” 武梦秋指了指自己头顶的红纱。 噢噢~ 这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赶忙上前轻轻揭开红纱…… 四目相对。 果然…… 自己猜得没错，武家小姐比传闻中的还要出众。 光润玉颜，文静秀雅。 对比王游目前见到过的所有女孩，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即便是坐在那儿就已经将所有人比下去了。 “娘子。”王游轻声说，对于自己这样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这会儿要是都不冲动的话那就白当男人了。 试着坐在了床边。 “等一下，我也有几件事情要跟相公说一声。”还没坐稳立马就被武梦秋叫住。 “行，你说……我听着……” 这种时候王游倒是拿出了自己很绅士的一面。 长夜漫漫嘛，再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于是又坐回椅子上听听对方要说些什么。 “相公也知道我武家最大的生意是镖行，原先我也负责带领一队，如果我离开了武家的多年的信誉可能受损，所以一定时候我还会负责送货。”武梦秋说完微笑看着王游。 一个朝廷官员的妻子在外抛头露脸，一般男人可接受不了。 自己就是故意让他难堪…… 刚才说得好听，遇到这种问题还不是跟那些迂腐儒生一样！ “噢，那没关系，正巧我还准备让你继续做呢。”王游想都没想就答应。 自己可是从现代过来的，女方想要有一份事业再正常不过了，再说自己今天看了县衙里的状况，除了一个主簿能够领国家薪水外其他三班六房可都要出钱养啊。 就这衙门都需要修缮了，到处都需要钱，上哪找啊。 自己那点薪水，肯定不够！ 在席间的时候王游就已经将主意打到武家身上了，别说你是去工作，你要开店我马上入股啊。 啊？ 武梦秋显然没料到王游居然会同意，心里不服然后继续提要求：“第二就是我自小练的是内外兼修的功夫，眼下大乘还未到年限，所以不能破功，因此我还不能跟你圆房。” 啊！！ 这次是王游震惊了。 气氛都到这里了，最后居然说不行。 那刚才自己声情并茂的说了这么多话是为了什么。 “那……还有多久大乘？” 心里的第一感觉就是对方是忽悠自己的。 可能眼下还不熟，所以不愿意。 要不然今天就发挥一下自己男人的气魄？让她看看谁才是一家之主？ 想着都开始往前移步了。 “这……就不好说咯。” 武梦秋说着，手做掌状随意的这么一挥。 明明手上什么都没有，王游居然感觉一股强风猛的划过侧脸，随后房间里的光亮顿时暗了一半。 回头一看，烛台的两根蜡烛此时已经断了一根！！！ 这…… 瞪大眼睛。 再回过头看看武梦秋，对方手上可什么都没有啊。 男人的气魄气都还没聚拢呢，这魄就已经散了…… 高手，这是高手！ 忙着拱手。 “祝娘子神功盖世，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突然来这么一出要武梦秋有些莫名其妙，但这两句话倒是挺有意思，默默记下来。 看来震慑的效果达到了，以后对方怕是不敢对自己胡来。 “承相公吉言！那我们就说好咯。我之前让丫鬟准了一壶好酒，相公不妨尝一尝，是我从西域商人手上买来的。”武梦秋笑着说。 明显是给台阶下了。 王游马上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压压惊。 端起来一饮而尽…… 哐当。 酒杯落地。 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武梦秋。 “娘子……你……” 王游只感觉脑袋突然很沉，一股巨大的困意席满全身，就连动一动都没力气，随后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 片刻，武梦秋走上前看了一眼，确认人已经倒下后才缓缓开口。 “你出来吧。” 话落，从隔房里走出一个女人。 如果王游还醒着的话估计会更惊讶，自己进来这么久居然没发现隔房有人。 并且就是今天陪着武梦秋一起嫁过来的丫鬟之一，名叫夏菊。 “小姐……” “你把他扶上床，今天就让他睡这间房吧。”武梦秋淡淡说道，话间又看了一眼倒地的王游。 “是，小姐。”夏菊放下手中的佩剑，准备忙活。 这剑原本是准备着突发状况使用的，没想到居然没用上！ “小姐，我觉得姑爷倒是挺有意思的。” “他不似那帮书生一般迂腐，但终究是朝廷的走狗。”武梦秋将视线拉回来，尽量不去看对方。 “那我们要不要动手？” 夏菊征求主子的意见。 “现在不用，如果他第一天就死在婚房里的话，武家也脱不了干系！” 边说边收拾手边的东西，自己在床上藏了一些防身武器，可最终一个没用上。 整理床铺的时候顺手拿起刚才揭开的红纱……若有所思。 自言自语道：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 第4章 夫妻本是异床异梦 第二天一早，王游从床上惊醒过来。 起身， 第一时间就是检查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还健在的。 还好，身上没有变化还是原来的样子……就是脑袋还有些痛。 王游坐在床上看看这熟悉的房间，房间里的装饰和烧到一半的红烛都还在，也就是昨天自己的洞房咯。 这么说来昨天我是被那丫头给下药了？ 看着桌上，那酒杯已经被拿走了。 昨晚的记忆又在脑袋里回闪了一遍，开始两人还聊得挺好的，甚至王游都觉得对方可能在试着接纳自己了，那些条条框框不过是做个过渡而已，没想到最后还给整这么一出。 着实让人没想到！ 不过话说回来，以她那样的身手何必下药？ 看着桌上那半截被打断的蜡烛…… 来到这个世界几天了，王游一直都觉得只是不同时代背景下的古时候而已，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武功一说！ 并且自己的娘子还就是其中之一。 这能力即便放在现代不用枪恐怕都解决不了。 稍微靠近桌前王游拿起那断掉的半截蜡烛仔细端详，如同被硬生生扯断的一样，并且是在两三米距离开外不依靠任何工具。 想想就让人觉得胆寒呐。 难怪在自己之前几任县令都会被杀害，如果练武的都有这样的实力那自己无论随时随地可能都有生命危险，怎么躲？ 眼下的王游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想步前几任县令的后尘…… 而武家那边，以昨天武家长辈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至于自家娘子。 昨夜要不就是她高估了自己，要不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单纯表示一下不满而已，否则以她的功夫和手段完全可以在任何时候要了自己的小命。 因此对于武家王游只要做好女婿应该做的事情就行，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庇护那自然最好，如果得不到自己就要趁早做好准备。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敲响。 “姑爷，您醒了么？” “是春梅吧，进来。” 推开门，一个长相颇有几分秀气还扎着两束冲天球的丫鬟走了进来。 这丫鬟名叫春梅，是昨天武家长辈见自己上任匆忙，身边连个端茶送水的丫鬟都没有，所以专门安排了一个过来。 “姑爷醒了，小姐让我给您送来了醒酒汤，还有些点心。” 见春梅把东西端到桌上王游随口应了一句，心里嘀咕着这家好像是自己最大吧，不该是叫老爷么？ 果然，武家过来的人或多或少对自己还是有排斥，尤其是武梦秋身边的下人。 也罢。 王游暂时没必要去纠结这些事，保持与武家长辈的关系就好，自己在奕都城还有很多事要借助他们的名头。 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就吃，然后问：“你家小姐呢？” “小姐一大早就在院子里练功，小姐几乎每天早上都要练武，从小到大没停过。” “噢~” 这么说来，昨天对方说什么要练上乘武学，难不成是真的。 “春梅。” “姑爷还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件事，你家小姐练的功夫是你们武家祖传的么？”架不住心里的好奇王游还是决定开口问问。 在来的路上对武家有过了解，武家先祖曾是前朝的大将，所以会点功夫不奇怪，但如果武家是家传武学那就意味着上到长辈，下到同辈甚至小辈都有可能会昨天那一手。 那武家就更不敢得罪了！ “当然是家传，武家有百年武学……而且小姐自幼有习武天赋，以前有很多名师……嗯，姑爷。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都说到一半了春梅突然又警惕的停下来。 “好奇，纯属好奇。我是个读书人特别崇拜那些习武的人，能行侠仗义济人困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一边说还不忘点头感叹。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话我倒是第一次人听说，姑爷从哪里听来的？” “喔，我年幼时喜欢博览群书，这是从一位金老先生的书中看到的。”王游说道。 “想必那位老先生也是心系天下之人，如果姑爷喜欢这些可以去跟小姐聊聊。”春梅笑着回应，倒是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只是耐心的将房间收拾干净。 吃过早点，王游就要准备一天的工作。 按规矩今天是成婚的第二天，是应该带着娘子向长辈们一一敬茶问候的，可这家里最大的就是自己。 再则这婚姻在外人看来显得仓促儿戏，能省的流程都给省了，就连洞房都省了你敢信！ 王游闲步来到庭院内…… 远远的就看到在院中练拳的武梦秋，在她旁边则是衙门里摆放的各种兵器架子，以及随行的一位丫鬟，夏菊。 夏菊和春梅都是自己与武梦秋拜堂的时候搀扶着对方过来的丫鬟，所以王游记得两人。 只不过春梅看上去要开朗和善一些，而这个夏菊似乎一直都紧绷着脸，甚至佩剑一直不离身……说是丫鬟更像是保镖。 从王游踏入院子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注意到了，然而一直等到武梦秋一招打完，一个漂亮的转身收拳才肯停下来。 啪啪啪~ 王游鼓掌走进。 “娘子真是好功夫啊。” 武梦秋转过身看向王游。 今天的她褪去了昨夜精美的女儿装扮，换上一身稍微宽松且偏男性的武服，但素裹的腰身与凸显的身段，无论穿什么都是女儿家的模样。 扎着马尾，露出两耳白皙，见到王游过来的时候微微一笑，一种英姿飒爽的美娇娘模样。 “相公昨夜睡得可好？可曾有什么不适？” 害~ 武梦秋人长得好看是不假，然而说话总喜欢揭人短，要不是王游脸皮厚此刻还不气得牙痒痒。 “托娘子的福，昨夜舒舒服服，一觉到亮……” “哦，是嘛。那西域贡酒还有这种功效，我以后一定多给相公备一点。”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有劳娘子费心，这么好的酒怎能独享应该多让人品品才是，下次我一定带上美酒给岳父大人也尝尝。”王游也不示弱，直接搬出岳父了。 武梦秋顿时扬起下巴，抿着唇，要是眼睛能放电的话此时已经射激光了！ 由于院子周围还有其他下人在工作，武梦秋也只是说，并不会真的动手打人。 “还有很多好东西呢，相公不必这么急，名茶、美酒、插花、美玉……我有的东西可多了呢。” “那就先谢过娘子咯，要是东西来的时候记得提前通知我，我也好借花献佛与奕都县城各名流多走动走动。” “…………” 两人一言一语，针锋相对，可话语中都是茗茶美酒什么的。 不明真相的下人偶尔路过，听到这些讨论心中感慨：看看，这就是文化人啊，聊的都是品茶赏花之类的。 这才认识一天吧。 果然模范夫妻啊！！！ 第5章 奕都县城 与武梦秋见面后王游神清气爽的走向县衙前院。 这地方就是县令办公的场所，在自己之前奕都县城县令已经空缺两个多月，并且因为常年出事的原因，这地方的资金一直都有问题。 要知道当下这个年代可不像现代一样，上班打卡，每月发薪……想要领取县令的俸禄几乎是一年一次。 而之前的几任轮换太快，都没等到领薪水呢，人就没了。 所以整个衙门维持艰难，就靠以前那点底子撑着，而如今除了一个老主簿还在外整个县衙办事的人也就二三十来人，而且大部分是衙役只是简单维持县城里的治安，书吏都很少。 王游才走进衙门立马有一个在办事的人员抬头，看到来的人后惊讶的起身上前迎接…… “县令大人才刚刚大婚，怎么今天就来县衙了。” “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王游随口回答。 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大几岁的文书，一身简朴的书生打扮，不过言行举止倒是很得体。 王游上前，看看对方书桌上摆放的东西。 “这些……” “这是这段时间渡口停留过的商船名册，大人要看看？” 王游没有立即回答，反正现在给自己也看不懂，只是单纯视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地方不大，不过各种公文和存放的资料不少。 “这里就是整个奕都的文献资料？” “是的，大人请看。”说着引王游仔细看分类。 “文史，人口，农业，贸易……从奕都城建立到现在能够保存下来的都在这里了。” 看着面前摆放好的一大堆书卷，王游下意识的点点头，这么多书卷想要全部弄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看来得多依靠当地人才行。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李文昌，是奕都本地人，早年考取了秀才四年前被当时的县令大人赏识得以留在县衙讨营生。” 卧槽~ 四年前…… 这任职年限比历届县令都长！ “这地方只有你一个人？” “还有另外两三人，因为即将到秋收季节，他们都去各地村寨记录今年的粮食长势。” “噢，原来如此。” 粮食是这个年代硬通货，不仅税收大多是粮食，就连王游当下的俸禄也有一半是粮食，换句话说粮食的价格可以直接影响整个市场的走势。 在书卷架子附近转了一圈，王游思索着转身向李文昌询问。 “你能把奕都的县志找出来我看看么。” “大人现在就要？” “现在就要。”肯定回答。 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的历史与风土人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看看当地记录的地方志。 “大人稍等。”李文昌没想到新到任的县令才成亲的第二天就要到岗工作，心里不由的对王游产生一丝钦佩。 也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啊。 可惜……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 王游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李文昌将方志送过来。 还别说，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居然有这么多文献资料，看着对方抱出来的几大卷。 “这些都是？” “是的，大人。别看奕都县城不大，但奕都县城所处的位置很特别，因此历史也复杂。” 在李文昌的引导下王游开始翻看起奕都的过往…… 奕都原本叫奕州。 早在前朝时曾是州郡，后来经历了不断的战乱才缩小到如今县城的范围，可即便人少了，城小了，但位置变不了。 它依然是附近江河流域最近的城市。 由于奕都处在大周朝南部疆界处，这里成了黑道白道各大门派和帮会的聚集地。 原因嘛。 很简单，如果犯了事可以直接顺江而下逃往南边的楚地，这也是为什么奕都县令多次遭人暗害朝廷却阻止不了的原因，找不到人啊。 王游一边听着李文昌的介绍心里对奕都的印象也多了几分。 “这么说来，奕都是个三不管地带？” “三不管……大人这说法有意思，不过还没到不管的地步，大人请看。” 李文昌将奕都周边的地图摊开给王游观看，小小的奕都县城，下方不远就是三江流域而西边则多少密集的山林，南边的话相对平坦一些是奕都最大的农田产地，北面是连通州郡的道路眼下没有太多的东西。 “奕都往下既然是边境的话这儿没有驻军么？”王游看着江水以下的地方好奇问。 “原本是有，但后来没有了。因为奕都城这地方不适合防守。” 自北向南都是开阔的，并且还是粮食要道，奕都原先的防御工事几乎瓦解。 退不能退，守不能守，所以放弃了驻军！ “呵，这倒是像个陷阱地区。”王游看着地图上的奕都笑着说。 若是南境的敌人来犯由于是逆江而上，道路不畅，而奕都又没有防御等于来多少死多少。 “大人这么说也对，所以朝廷的重兵只屯于州郡没有单独调往奕都。” “这么说来，奕都最大的势力就是那些门派和帮会咯？”大概对奕都环境有了了解后王游便可以找到下一步要做的事。 呃…… 看李文昌略带犹豫，王游摆摆手让对方尽管说。 “是，大人。不过这城内最大的势力其实是您的岳父家。” “武家！！” 好家伙~ 就猜到是他们。 “武家早年在各门派的举办的比武大会中获得过前三甲，因此一跃成名，再加上多年管理镖行生意，底蕴深厚。在奕都能够跟他们叫板的应该就没几个了。” “几个？意思武家还是有对手。”这倒是让王游意外。 还以为武家已经在当地呼风唤雨了呢。 “武家的确势大，但无论是什么组织，都会有制衡的存在。”李文昌笑着说，手指在地图上指了几个地方。 “位于西南方，乃大周正教真武门下弟子，邱家。在这一带有船帮生意……然后就是三教九流的帮会结盟，最后嘛。”说到最后时又停了一下。 王游挺烦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你要说就说出来，有什么东西不好讲的。自己好歹是县令啊。 “还有就是魔教……不过魔教的威胁不仅是在奕都城了，在整个大周都有！” 说到魔教王游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情报中前几任可都是遭到他们毒手啊！ 话说自己前几任是触碰了什么利益么？ 就在两人谈话的同时，门口的方向某个不起眼的位置，一个人影一直站立了很久，也听了很久…… 第6章 县衙里的状况 “他去干嘛了？” “去了县衙文库，向书吏询问奕都城的现状。” 此时在内院某处房屋里武梦秋听着夏菊刚刚探听来的消息。 刚才派人去偷听王游谈话的正是武梦秋…… “县衙的工作本就是他职责所在，这么说他只是去打听奕都县城状况咯？”武梦秋询问夏菊。 这会儿的时间已经过了上午，不过王游并没有选择回家吃饭，反正两人同桌吃饭可能还吵起来，干脆各自在喜欢的地方吃。 “嗯，好像都是奕都的历史，还有各大门派的事。对了，还有我们武家。” 武梦秋一边吃东西，一边思索着王游的做法。 “有没有听到细处？”转头询问。 “摁~”夏菊想了想，自己听到的话挺多，但因为都是很专业的说法并且姑爷口中的叫法让人觉得新奇，一时间很多记不住。“提过武家的先祖，还有什么城防之类的，我感觉姑爷说话的方式很特别，所以没记住。” 对于这一点武梦秋也有同感。 “他有时候说出的话确实不好理解，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遇到过不少江湖人士，可还没见过他那样说话的。” “对了小姐！” 就在武梦秋与夏菊说话间，另一边的春梅也插嘴说道。 “什么事？” “今天早上我在给姑爷送早点的时候他也说过些奇怪的话。”于是乎将今天早上与王游的聊天内容说了一遍。 什么打听武家的事啊，还有功夫的事，还有那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武梦秋默默在心里念叨。 “倒是个豪情之士，只不过为民不假，这为国大可不必。他只是说钦佩学武之人？” “嗯，姑爷是这么说的。”春梅肯定的点点头。 武梦秋眉头紧锁，自己居然猜不透这位相公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上去是想准备了解奕都城各方势力的情况，但对自己武家又特别在意……虽然两人的婚事是没办法改变的，而且父亲和母亲那边似乎很看好他。 有意借武家之力护他周全。 若是能找到他贪赃枉法，图谋不轨的证据，说不定能够让父亲改变想法。 到时候武家不管，其他帮派可能就会代替自己动手，也省去了最后的手段。 还能留个好名声！ “春梅。” “在，小姐……” “这段时间，你负责照顾相公的起居，他一旦有什么举动都记得向我汇报。”武梦秋最后命令说。 “是，小姐。” 打发了两个丫鬟下去后武梦秋这才有闲情赏花用餐。 一反手，相隔几米外的花束直接被截断隔空抓到手里…… 粉色的，挺好看的一朵花花。 摆在饭食边，别有一番趣味。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武梦秋偶尔会表露出小女孩家的模样。 “也不知道师父和师姐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 王游一直从早上办公到午后，中间的时候小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还是被李文昌给叫醒了。 “大人，大人醒醒！” 微微睁开眼睛，几个人影出现在面前。 “家里来人了。” 听到家里来人，王游这才打起精神。 而眼前已经多了不少人，除了李文昌之外昨天见过面的张德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甚至在边上还站着春梅的身影。 “春梅？” “大人，小姐让我送点吃的给你！”说着将食盒摆上来。 还真是熟悉的场景啊。 不过春梅在外人面前称呼自己为大人倒是让王游意外，看来在人多的场合还是会顾及一下影响的。 这里是衙门办公的地方，叫自己大人没什么问题。至于小姐嘛，最多让人觉得叫习惯了一时间改不了口。 王游打开食盒，点心和茶壶。 “来来，正好张德也回来，都来尝尝吧。” 还真就准备把东西分出去了。 “这……大人享用，小的就不打扰了。”张德等人为难的说。 “别走啊，都来坐。没关系，正好我也想问问你关于城里治安的事。” 在王游的极力要求下张德和李文昌等人也只好坐下来谈话。 跟李文昌不同，张德在县衙当差的时间更长，并且他家里三代都是捕快……要知道这个年代的捕快可没有小说那样神气。 什么六扇门，什么四大神捕。 传为佳话的捕快的确有，但捕快在人们的心中还是地位比较低的存在，并且当了捕快就不能考取功名，所以为了糊口当捕快的人大概好几代人都会继续当捕快。 张德算是快班里面的头子，身边一群兄弟也都是自小玩到大的，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负责缉拿城里的盗匪，对这一地的黑道白道都比较熟。 “奕都城县令空缺的这段时间里城里依然太平？”王游询问。 “大小事务由郑主簿接手，城里的话就那样吧，好多小偷小摸的人我们都认识，每次敲打敲打就老实了。” 好家伙~ 就都已经形成利益链了。 看来奕都县城有他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毕竟才几万人的小县城，只要不发生天灾人祸，按照一个步子走依然可以走下去。 但这种环境也会逐渐变成官府治理不利，地方势力和那些门派越做越大的情况。 想必现在的奕都城就是这样！ “你刚才说的郑主簿他还生病在家？” “是的，今天的公文我过会儿还要送过去给他呢。”李文昌看着桌上今天整理好的东西。 “今天就不用了。” “啊？大人……为何。” “把东西交给我吧，我明天一并拿给他，正好我也该去拜访一下这位郑主簿。”王游微笑着说。 几人面面相觑，没敢多说什么，只得点头示意。 等到送走几人后王游才慢慢从县衙准备回去，同时跟在身后的还有春梅。 一路上都在思考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这奕都城不大，但各方势力盘根复杂，着实不好入手。 自己一个外来人除了官职外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实力，就连武家的立场也拿捏不准。 “姑爷是觉得县衙的事情难办么？”身后跟随的春梅突然询问。 “倒是不难办，就是难找到帮手。”王游回答。 帮手？ 不是刚才的不都是么。 春梅下意识的觉得自家姑爷只是在逞能罢了。 第7章 走访 第二天一早，王游继续从自己的双人大床上起来。 同样的方式吃过早点后准备出门。 隔壁…… 武梦秋似乎早早就已经出去锻炼了。 看来自己还是习惯了现在人的起床时间，这会儿人家都已经开工很久了！ 由于两人事先已经说好不住一块，但为了维持这明面上的夫妻关系，武梦秋就住在自己隔壁，一墙之隔，晚上的时候丫鬟打水洗脸都是隔壁送了然后又送过来。 院子里，还是叮叮当当练武的声音，不过今天的武梦秋换了另外一套衣服。 今天是练剑，一袭青衣长裙颇有女侠的感觉，而在她身后依然站着默不作声的夏菊。 兴许是感觉到王游的出现，急速的收剑随后深吸一口气。 双眼紧闭，气定神闲，又好像在蓄力某种招式一般！ “早啊，娘子！”王游微笑着问候。 但对方没有回答。 王游因为今早还有事要做，所以并没有过去跟对方闲聊，而是直接从走廊边绕行。 “要出去？” 就在要走出院子的时候突然听到武梦秋的声音。 王游回头，向后退了两步，这样刚好能看到武梦秋的背影…… 跟刚才一样，就没动过，似乎是在做某种呼吸吐纳的步骤。 “啊？娘子在叫我。” “这里还有别人么？” 背对着自己，但说话的时候小脑袋会不自觉的动起来，确定是武梦秋在说话没错。 “哦，是啊。要出去……”王游回答。 “衙门？” “今早不是，我准备去拜访一下那个郑主簿。”王游昨夜就盘算好了一切，等着今早带上东西去走访一下这位老官员。 “让春梅跟着你一块去吧，她对当地熟悉，也能给你指路。”武梦秋平淡的语气说着。 自己与武梦秋约法三章，但明面上还是夫妻，况且武家人也并不讨厌自己，王游只当是对方作为一个名义妻子的义务吧，当下也不拒绝。 拱手谢道：“那就多谢娘子咯。” 说完继续走，而另一边春梅也从走廊边跟了上去。 院子里，武梦秋继续准备下一轮练习…… “小姐，需要我跟着姑爷么？”旁边的夏菊突然开口问。 “不用了，有春梅在就行。你去准备一下衣服……今天我们到镖行里看看。” “是，小姐。” 望着夏菊走回房间。 路线也恰好是刚才王游走过的路线…… “也不早了呀。” 自言自语一句，然后又继续练剑。 ……… “姑爷，你就这么过去？”走在街上身边的春梅好奇问。 “那还要准备礼品不成？” 原本王游想要让捕头张德带自己过去的，可现在有春梅带路，其他人就都打发走了。 这样也好，如今奕都县城里见过自己的人不多，走在路上也没人认识，要是跟张德一块的话说不定一路上都得被问候……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家娘子考虑得挺周到的。 免去了自己不少麻烦！ 当然了， 王游没往深处想，武梦秋这么做本就是不想让城里太多人认出县令，否则以后要被指指点点。 春梅看着自家姑爷甩着两只手就去别人家登门拜访，这也太失礼了。 “我听说郑主簿最近生病静养，要不然我们带一些补品送过去吧。”不管怎么说如今在外人看来县令已经成为武家姑爷，他做的事情多少也代表武家的脸面。 “补品的话郑主簿或许更多，要不然送花？估计这也没有……实在不行送钱多实在。”王游笑着说。 送花？送钱？ 春梅一下子没搞懂这位姑爷在想什么，但还是要提醒一句。 “姑爷，如今你是县太爷，郑主簿的官职虽然比你低，但他在奕都任职了快十年，这一带很多东西他都了解。如果你有事去登门拜访的话，还是注意一下礼节。” 听着身边的丫鬟提示，王游自然明白她想的是什么，自己跟武家已然联姻，一言一行多少也代表着武家的态度。 就算是表面功夫，有时也必须做。 不过…… 王游已经盘算好接下来的事情，所以这事要坚持自我。 “无妨，我想郑主簿不会因为这些事跟我计较的。”依然是那副迷之笑容。 让春梅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反驳。 奕都城没有县丞，所以主簿算是自己之后第二大的官员了……理论上一个县城里应该还有更多的人手，但每个地区的情况不同，这奕都城就只能这样了。 郑主簿的府邸位于奕都城南部，人口密集的地方，想要在这种地段买上一套房子应该花不少钱吧。 嘶~ 这主簿感觉比自己还富有啊。 两人走到临门，一个小门童远远见到就凑了上来询问来意，在得知是新任县令后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马上去禀报迎接。 “这门童倒是很好说话呀。”春梅若有所思的说。 要知道官家门槛最难跨进去，若不是认识的人以及有排场的人，下人可能连禀报都懒得，直接轰回去。 而王游和春梅两人不过一主一仆，再正常不过的装扮了，这样都能进去！！ “说明提早就有人汇报过了呗。”王游回答说。 看来是昨天县衙里就有人向这边报信咯。 果然十年老主簿啊耳目就是多，自己一言一行恐怕对方都晓得…… 片刻，大门打开。 一个年轻人急匆匆走出来，看年纪跟自己差不多。 一身风度翩翩的打扮，这一看就是郑家年轻一代的家主。 “草民郑京，见过县令大人。家父因为感染风寒不能出来迎接大人。请大人勿怪。” 震惊？ 这名字取得很真随意。 心里叨叨两句，但表面上的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相互寒暄了一番后在郑京的引领下王游和春梅跟着进了屋子。 大厅内，各种小物件挺齐全。 还是秋收时节，居然就已经摆放出了炭炉，看来这位老主簿的身子骨是真不行。 等到王游在指引下就坐之后不久，便听到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王县令到访，下官不能亲自迎接……失礼了！” 直到这时候王游才真正看到这位掌舵了奕都县城三年的官员。 跟想象中一样。 不，应该比想象中更老一些…… 第8章 郑主簿 尊老是这个年代的基本礼仪，更何况对方在自己来之前一直都是这个县城的管理者，王游起身迎接也是应该的。 “县令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你大婚刚过就来看望我，实在令我动容……咳咳……” 说话间都略带有咳嗽。 王游上一世也不是学医的，但是看面相依然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健康状态。 郑主簿脸色苍白，眉宇无神……倒是真的生病了！ 不过看他的年纪应该有六十几了吧，在这个年代算是高寿了，这种年纪稍有不慎就容易得病。 王游等着对方入座后自己方才坐下来，而春梅则站在了身后的位置。 另一边的副座上郑京也笑呵呵的坐于一旁听候…… “不知县令大人来找老朽有何事？” 既然对方这么直接王游也不绕弯子了，直接拿出昨天的公文递过去，接东西的是郑京。 “这是昨日的公务，李文昌坚持要拿过来所以我代为送来。”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甚至刚刚接过东西的郑京都有些懵了，这是该还回去还是继续拿着！ “哈哈哈哈……大人爱说笑，先前因为大人未至奕都城的事务暂由我代管，如今大人来了，这些事自然是大人来做。”郑主簿陪笑着说。 果然是老狐狸呀。 能够在官场上混这么长时间，并且经历了可能十任县令的主簿对于这种试探压根不会接。 王游当然也发出笑声。 一瞬间这房间里的人就在尬笑。 让站在身后的春梅一脸迷惑……官老爷果然不是一般人。 “晚辈并非推辞，只是初来乍到对于奕都城的环境还不了解，况且现在即将到秋收时节。纳粮和关税接踵而至，这些都要赶在冬天完成。” 一听王游是来请教的，郑主簿顿时改了态度，仿佛一瞬间病都好了，说话都有力气了。 就tm离谱！王游在心底暗自吐槽。 “那县令大人对秋收有什么看法？” 这还把问题丢回来了。 也罢。 王游一开始也没打算按照对方的方式来做，今天只是过来看看这个所谓郑主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随口说。 “我看过奕都城往年的缴粮，数量并不多，但我注意到城外东边的空地却不少，所以我准备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粮食减产。”王游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等自己说要亲自去看的时候郑主簿才稍微有了反应。 “大人觉得奕都是什么地方？”话锋一转开始谈心了。 “三江交汇，边境小城。”王游回答。 “那大人觉得朝廷需要奕都做什么？” 唉。 已经来几天了，王游还是不习惯这里的人喜欢话里藏话的方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官场的原因，反正就是不习惯！ “还请赐教。”拱手让对方说。 “奕都地处我朝与南国边境，因为地势不易守所以才没有成为兵家之地，若奕都突然间成为了大量储粮地，那势必给奕都带来灭顶之灾！”郑主簿一脸严肃地说。 直到这时候王游才明白为什么整个县衙会这么听这位主簿的话，以及凭借他微薄的收入是怎么养得起那县衙里二三十号人的，还有这么大一个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氛围一下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郑主簿先开口，因为他也迫切地想要知道王游的想法。 “县令大人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只悟得其表，不知其里……”王游说道。 郑主簿也不着急。 不管王游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自己继续解释：“奕都地处三江交汇，这就是最大的优势，既然朝廷不希望奕都称为大城市那我们就不应该给朝廷添麻烦。” “这么说郑主簿也航运买卖咯？”王游直截了当的问。 而对方则是大笑着摆摆手。 “商贾之事都是些金钱口子，俗气，真俗气……你我皆是读书人岂会做这种不雅之事。” 高。 高论呀。 王游总算明白了这奕都衙门的门道，今天这一趟来得真值！ “原来如此，今日多谢老主簿赐教。”已经得到了答案，王游也不再多留忙起身道别。 “岂敢，岂敢……下官不过是在奕都多待了几年罢了，以后还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县令大人尽管吩咐就是！” 说完让自己郑京送两人出门。 一路挥手，一直到转角了才肯把门关上…… 进屋后郑京第一时间跑到自己父亲面前。 “父亲，你说这新来的县令会跟咱们么？” “会与不会又有什么关系，来的也不是第一个了！”郑主簿笑着说，手边的茶都还没凉干脆将就着喝吧。 “他今天什么也没带？” “没带！”郑京回答。 “哼，想出奇招，也要看他有没有那本事才是……放心吧，武家也保不住他。” 房间里留下两父子的笑声。 ……… 另一边王游走在回去的路上，身后的春梅默默跟着一言不发。 此刻的王游看着热闹的街道心里居然有些烦躁起来…… 卧槽~ 原来是这样，难怪来多少县令都没用。 这地方就像个死胡同一样，进去了就退不出来，要继续往前的话又是死路。 原来奕都县衙在做走私粮食的生意。 朝廷不希望听到奕都成为粮产大户，所以账面无余粮就成为县衙的共识。 可偏偏奕都还留有剩余的粮食…… 因此自己无论参不参与都已经不重要了。 若是揭发他们，很可能县衙会容不下自己，况且今天郑主簿敢如此坦诚的告诉自己，就代表告发也没用，他或许早就打点好了上面的关系。 自己动了其中一个就意味着动了很多人，那在朝中就会寸步难行，还有可能危及性命。 如果自己加入他们同样动了三江流域内各大黑道白道的饭碗，再加上奕都的县令是自己，对民无益，被暗害是迟早的事！ 难怪来了多少任县令都没用！ 这两条路无论选哪个都是死路。 王游相信在自己之前的那些县令一定也从中周旋过，只是最后都失败了。 现在轮到自己了！ 一路上王游几乎都没有说话，而身后的春梅则是紧紧跟随。 回到家里，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开门， 武梦秋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刚好王游进来，心里还挺意外。 “给我也盛一碗吧。”王游朝着对面默不作声的夏菊说。 武梦秋点头示意，这才给盛了一碗饭。 咸菜、炖肉和煮鱼。 一个小桌子，两人对坐着相视无言。 第9章 娘子，一路走好 “相公不高兴？” 两人吃了许久，武梦秋见自己碗里见底了对方还没开口，于是先一句询问。 “烦心事！”王游回答说。 “在奕都烦心的事情可多着呢。” 见到王游心烦，武梦秋反而挺开心，夹一口菜。 摁~ 好吃！ 呃…… 王游看对方故意气自己的小表情，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似在挑衅一般，这心里突然就没气了。 唉，现在烦恼这些也得不到答案，吃饭就吃饭。 说起来武梦秋就是武家镖行的某镖头吧，自己看过地方人物志中关于武家的记载，武家的镖行除了陆运外航运也是一大分支。 想必她早就知道了县衙的情况了。 就是故意看自己笑话！ “娘子喜欢吃鱼？” “嗯，这是今天新鲜的鲈鱼，相公不要的话，那我全要了。”看到王游苦恼的表情武梦秋吃饭都特有劲。 “那娘子就多吃点。” 说着不断把鱼和肉夹到武梦秋碗里…… 这小小的碗哪能装这么多东西，三两夹就满了！ 武梦秋看到也不甘示弱。 “相公也吃，快吃……” 两人一下一筷子，这菜扫得干净，碗里也堆得老高。 站在两人身后的春梅和夏菊一脸迷惑，这两人是在生气么？ 碗里放不下了，各自又埋头赶紧吃完。 “我吃饱了！”武梦秋第一个放下碗，然后起身朝着王游行了一礼，“相公慢用！”然后捂着肚子快步走出门。 呵~ 你别说，这个年代的女孩虽然对你不满但是所有的礼节做得都挺到位，反倒让人觉得并不讨厌，还有些可爱。 房间里夏菊也跟着出去，只留下春梅还在等候着。 没人抢食了，王游再次将思绪转到了倒卖粮食的事情上来。 如果说眼下自己比较好的处理方式可能是依赖武家，将卖粮的生意交给武家来做，这样不仅黑道白道不敢抢，武家有钱赚，并且自己可以将县衙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手里！ 可这东西毕竟是打了官粮的主意，武家恐怕不会同意，而且特别容易落人口实。 指不定哪天风向变了，被人秋后算账可就麻烦了，还要连同武家一起被剿灭！ 那该怎么搞？ 王游一时想不到答案，只得静静坐着吃饭。 而此时在房门外， 武梦秋并没有走，而是偷偷靠在门口探听…… 没声音， 真奇怪。 忍不住又捂住肚子。 刚才吃太多了，都怪那家伙。 于是只好真的走开…… ………… 此后的几天里，王游几乎很少走出院子，每天早晨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吃早餐，然后就跟院子里练武的娘子道一声早然后就回到自己的书房内闭门不出，除了吃饭的时候有春梅送进来，其余人就很少见到他。 衙门里的事情自从上次拜访过郑主簿后，几乎所有的批文都送到了自己这边。 毕竟县令已经到任，真正该做的事情还得做……所以每天中午过后李文昌都会带着今日的公文来交给王游。 而王游则几乎按照先前的惯例日常批复。 其实以一名穿越者的角度来说，奕都的公务并不算复杂，因为生产力落后以及人口的限制，一个地方的工作可能一整年就在做一两年事。 比如一个地方是产矿的，那大概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矿产服务，因为煤矿也可以卖钱，有钱就可以买粮，只要百姓饿不死，那这里就是太平！ 至于什么娱乐啊，就业啊，没这么麻烦。 王游的人生经历也不长，但现代人什么最厉害？ 除了科技外，就是对前人的归纳总结呀。 将数千年的历史经验大伙都能学到，想考虑问题也多了参考。 本来嘛，王游自己可以试着施展一下抱负，可连续看了几天的公文后暂时就压制冲动的想法。 人心。 这世上最难掌控的还是人心……并不是突然来个有见识的人，然后就能够执掌大局。 如最近这些天船帮的生意开始频繁，因为秋收是准备物资最后的阶段，三江流域开始不断有船队出现，这些都是顺江而下前往不同的地方。 短则三五天，长的可能一两个月。 中间就需要到各个地方停靠休整，而奕都码头这边都需要收取费用。 按照往年的费用收取船帮自然很高兴，但听说今年粮食产量不高，所以码头想要提高停靠的费用，这样一来很可能引船帮的不满而绕过奕都码头，这样一来三江流域最大的商船队伍之一可能就不在你这交钱了。 但如果不提高，当地的百姓不愿意！ 而这些都需要王游来调解。 一连几天王游都是在学着如何处理当下的公务从中找到一些当地人的习俗，然后就是思考自己在县衙的事上如何抉择。 这天，还是早晨…… 王游吃着热腾腾的蒸糕来到院子里，然而今天却不见武梦秋早早来锻炼了。 真稀奇~ 自顾自的走过庭院，没想到在前厅居然看到一身劲装打扮的武梦秋。 “娘子早啊。” “相公早……” 两人的日常说话几乎都是从一句“早”开始的，并且可能也是一天中唯一一次对话了。 “娘子这是要出门？”王游望着武梦秋这一身打扮，干净利落的蓝黑色交领襦裙。 发束和手臂都绑着细绳，这样运动起来会比较方便。 夸张的身材束腰下显得玲珑有致，就连靴子都是特意绑紧的。 “嗯，我要出去几天，大概七天后才能回来。” 王游新婚第一夜就说话不干预对方镖行的事情，这一身行头很明显要出镖。 “我能问是去什么地方吗？”虽然这话说着也没用，不过作为丈夫嘛，稍微了解一下自己妻子要去的地方，要不然别人问起都不知道。 武梦秋稍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大方的说。“这次要去西北方向。” 西边。 噢~ 那是各大山门的方向。 如今的王游对奕都地界也有了了解，西边的话就是各大门派所在，从码头来的货又送往山里，合情合理。 “你的事情解决了吗？”要临走的时候武梦秋还问了一句。 “快解决了。” 两人心里都清楚，但就是没有明说。 看着武梦秋准备出门，王游在后面挥手道别。 “娘子一路走好，我会想你的。” 刚跨出门槛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急匆匆离开了。 等到视线看不到的时候武梦秋才回头看了屋子一眼…… 转身上马。 驾~ 第10章 还是亲自去一趟 老婆走了！ 真tm自由时间啊。 王游回屋的时候走路都开始跨大步了。 路过庭院里看到原本武梦秋练武的兵器都觉得顺眼了不少，试着过去拔出一个…… 嘶~ 还挺沉。 王游来到这里一段时间了，吃的可以慢慢习惯，住得用的也可以渐渐去适应，但身体跟之前有所差距这恐怕要很长时间才能调节过来。 这副标准的书生小身板可太弱了，拿个十几斤的兵器都觉得承重。 平日里看武梦秋耍得挺顺手的呀，自己居然这么费劲，可想而知她那手劲有多大！ 幸好是自己一直都是相敬如宾，要不然哪天单手扭断自己的脖子也不一定。 抄起枪头，王游饶有兴致的耍起来。 挂、挑、穿、扎…… 一顿输出，颤颤巍巍。 反手一个超级回马枪。 突然， 前方走廊的方向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春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内，并且此刻正以复杂的目光望着王游。 呃…… “姑爷，你这是在？”春梅好奇问。 “哈哈哈，随便练练，随便练练。” 赶紧收回长枪，这重量刚才甩着的时候没觉得多沉，现在放个地方都觉得重，干脆就搭在院内的石头桌上。 “姑爷也想练武？”春梅估摸着想起先前王游说过崇拜武人的话，于是试着问道。 “平常都是见娘子在练，所以想来试试，没想到这么沉……咳咳，今天就到这里了。” “噢！”春梅配合的点点头。 为了转移话题，王游突然想到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没有跟娘子一块去？” “小姐那边有夏菊姐姐就够了，我专门负责姑爷的起居。” 一早就感觉这两个丫鬟是有分工的，现在只不过确认了而已，不过比起夏菊那个冷面丫头来说，春梅显然和蔼多了。 “说起来夏菊那丫头一直都抱着一把长剑，她也会功夫么？”在王游的印象中那个丫鬟一直跟在武梦秋身边，并且一直拿着佩剑。 要说是帮武梦秋拿武器吧，几乎没见过她要过来。 那就只能是夏菊自己用了！ “那当然，夏菊姐姐很厉害的。” 这话王游相信，毕竟主要肯练，有这么好的主子要练起来应该也快。 “那你也会功夫么？” 这估计也是王游一直想问的问题。 “姑爷觉得我会么。”春梅反倒是把问话丢了回来。 “也许……” 在王游看来春梅这丫鬟虽然平日里做事细心，而且说话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可毕竟生在武家那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下多少会一些吧，或许没有夏菊这么利害，但防身应该足够。 “姑爷觉得我会，那我就会！” 好家伙，这都薛定谔起来了。 “我等会儿要到村上去看看，你让衙门里准备一下马车，我们单独过去。” “啊？姑爷也要出去。” 王游点头肯定。“那自然，已经在家里好几天了。” 说完王游便回屋准备换身衣服。 院子里还留下春梅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长枪…… 用脚这么一挑，原封不动的插回座架上！ ………… 半个时辰后王游已经坐在了前往东村的马车上。 自己当下还从未在奕都城中做过什么大型的祭祀和活动，几乎整个县城就只是知道了有新县令但没有见过本人。 所以这一次王游带上了李文昌一起……作为县衙的书吏他比自己更了解奕都的情况。 “大人不叫上张德捕头一起？”马车上李文昌不解的问。 “张捕头要维持城里的治安，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他，况且田亩种植的事情他也搞不懂，还是做好分内事吧。”王游解释说。 其实要说起来的话张德的确可以作为保镖，但王游觉得眼下自己才上任一周时间，还没到要被铲除的时候吧。 张德常年混迹官场和市井之间，身上多多少少带些痞气，这种人办事可用，但出谋划策就算了……没把自己供出去就已经是合格的属下了！ “大人想必还不信任张捕头，其实这些年奕都之所以城内太平张捕头的功劳不小，别看他与各大势力都有交集，也正是因为这些才能平衡城内的治安。”李文昌一直在向王游极力的推荐张德。 “噢，还有这种事。” 王游疑惑的看向旁边的春梅。 这丫鬟给不出什么意见只是下意识的摇摇头。 “老爷，张捕头管治安倒是不错，以前小道那边我们武家与邱家经常会为了借道吵起来，都是他从中协调让我们各家换着来。” 听了春梅的话，王游倒是信了几分。 在自己看来但凡能够在一个岗位上长久坐稳的人，都不能说绝对的好或者坏，只能说明他更懂如何生存，更加利己而已。 “下次有机会我再与张捕头好好聊聊吧，今天主要是看田亩的数量，再合计今年能够交的官粮。”王游说。 反正这些带上护卫也没用，甚至百姓见了官恐怕还不敢说实话。 “大人也要清点官粮了？”李文昌小心翼翼地说。 在县衙里当差的人恐怕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着呢，王游带上李文昌还有个原因，便是对方是读书人，善恶是否心里都很清楚，但碍于要糊口养活，所以选择沉默而已。 从每天对方送过来的公文中王游看得出他是真心在为奕都出谋划策。 “官粮自然要清点，不过这次来的目的不止于此。好了，等一下到地方了就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就当作是来买东西的商人吧。” 商人？ 李文昌不解。 不过晃晃悠悠中东村已经快到了。 东村是王游的叫法，其实就是在奕都县城东边的村落，这里也是当地最大的良田，无论无论是官田还是私田都在这里。 眼看已经到地方了，王游选择下马车带着两人到田间看看…… “大人请看，远处那边就是上百亩的官田，都是在最好的位置，左右分别有几处私田，原先是城里的地主们的，后来卖给了各大宗门手上，在奕都田亩交易不算频繁，但总归是有，可耕地的人几乎没变。” 期间李文昌熟练的将附近所有的情况一一向王游介绍。 第11章 就是大棚嘛 在农田中走了一圈，王游发现这里大部分跟分布图中标注的一样，各种归属以及每年可出产的量是多少。 “对了，你先前说今年收成不好的主要是什么地方？”王游突然想起之前的报告中有写到今年的收成的问题。 “几乎大部分。” 李文昌指着附近能够看得到的田亩说。 “往年这个时候稻谷几乎能布满整个田地，今年看上去就稀稀疏疏，据说是今年雨季较长的缘故。” 李文昌虽然懂的东西多，但并不是什么都精通，农家的事只能从有经验的老农口中得知，自己并不晓得具体原因。 “噢~光照少呗。”王游自言自语。 “大人还懂这些……” 一时间还真把春梅和李文昌都给唬住了，县令大人居然还懂农耕？ “略懂，略懂！” 王游看着两人好奇的目光只得笑着说。 没办法呀，现代教学德智体美劳，虽然到后来都是在做题……不过该有的理论知识还是有的。 三人在田间走了一圈，王游大致将所有地方看了一遍，在心底默默记下真实的情况，以后上报了多少好有个数。 甚至还向几个老农打听了具体收割的时间，以及处置方式等等。 “对了，文昌。我们转了一圈却还没有其他的东西。” “啊？大……老爷说的什么其他东西？”叫习惯了后一时还改不过来。 但王游也没在意，这一带附近没什么人，压根不会有人注意。 “比如蔬菜啊，水果什么的？” “那些东西这里都不产，不过可以买……一些常食的蔬菜农户家倒是会有，自己种也偶尔到市场上去售卖，不过奕都毕竟靠近三江流域，鱼虾才是常上桌的食物。”李文昌说。 喔，差点忘了这个了。 毕竟每天桌上都有鱼虾，王游都没想起这茬。 “不吃蔬菜也不行啊，肠胃不好！”王游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稻田说道。 难怪家里的都是咸菜。 就连县衙家里都吃那些，普通百姓恐怕就是小鱼小虾配米粥了。 “噢，不吃蔬菜不好？敢问这位公子如何得知？” 就在三人相互闲聊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游回头一看，是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面容白净英姿飒爽，细腻的眉宇，妩媚的眼线虽然穿着男装但一看就是女孩家。 这个时代女孩子出门不是什么新鲜事，自家那位还不是要经常出门……不过有时为了方便走路不引起太多关注会特意穿上男装，想必眼前这位也没有刻意隐瞒。 否则那身凸起来的胸膛不就暴露了嘛，至于她旁边的人，则是一身简单装扮带着佩剑，与自家那个夏菊很像应该是保镖一类。 “你是？” 不管男的女的，王游肯定是不认识眼前两人，于是问道。 “在下姓姜，是山门中人。刚好今天路过这里想要购买些过冬的粮食，无意间听到公子刚才的话。”女子恭敬地说道。 山门。 就是山里边那些门派咯。 王游一直听周围的人都在说奕都城境内有不少门派，有的甚至远在地界之外了，但是由于附近没有其他城市并且三江流域渡口比较多，所以大多江湖门派会出现在城市里。 今天总算是见着了！ 王游同样拱手回应：“不过是在一些杂书中看到的，都是杂学，不得考证，将就听听。” 虽然地位上自己更高，但王游还是表现的谦虚一些，自己跟这些江湖门派没什么交集，况且这些人属于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的实在没必要显摆身份。 “杂学有时候还更有用处，大多文人墨客喜欢高雅之事，可高雅之人也得吃饭呐……实不相瞒，我门中也确实有身体不适的人经常出现，不知公子可有解法？” 这个世界并没有王游熟知的那些医学名典流传下来，并且这也不是现代，你说不会别人自己会去找答案。 在这但凡你说了一点点别人就觉得你会……并且也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些眉目，不然问谁都不清楚，所以一听到王游说起这事对方便极力的深究询问。 “什么样的不适？” “就是公子刚才说的……肠胃不好！” 这是把自己当成医生了？ 可王游也不敢乱开方子，只是继续询问：“看过郎中没有？” “看过，但郎中只是开了些通肠的药，但这些药副作用极大，服用后几天后人都很虚弱。但还是会复发……” 淦~ 给便秘的人开泻药，这不虚脱才有鬼。 “我先前就看到公子几人一直在稻田边观察，好奇就跟了过来，听到公子的高见后才冒昧问。” 女人一言一行表现的都很得体，先前总听人说山门中人不讲规律，看来也并不全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平日多吃点蔬菜，或者多喝些茶也可以。”看对方心诚王游如实告知。 “奕都不产茶叶，这个季节要买也挺贵的……蔬菜倒是可以，可是如果到了冬天不还是没有么？” 冬天几乎是这个时代的梦魇，很多事情到了冬天都会停滞，一直要到开春才能继续进行。 王游想了想，在冬天种菜虽然难搞，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你可以这样，简单搭建一处房屋，屋内只需要有四壁和屋顶，如果能找到不宜透风的布料最好，然后屋内要用柴火保持温度……”王游将心中的想法说出。 特别是到后面说到可以挖掘地窖然后在地下生火，使这个土层保持温度的说法。 在场的人哪里听过这样的方法，闻所未闻，可对方说得那么认真又不像是在胡编。 “公子，按照你的方法真的可以在冬天种出青菜来？！！”女子难以置信的多次询问。 “应该没问题！”王游肯定说。 大棚蔬菜在自己那个年代已经不是啥新鲜事了，自己说的也是一些土办法，因为找不到好的材料可能没法量产。 得到了王游的肯定回答后几人的脸上换成了震惊。 “公子可知道若此法推广开，整个大周都会受益，公子甚至可以靠此法获得功名。就这样倾囊相授？” 原本也只想讨一个药方，没想到居然得到了另外一个东西，甚至是自己都不曾想过的东西。 这一下子如何回应！！ 是要花钱买么？ 可如果什么都不给会不会显得自己归剑山庄仗势欺人！！ 女子顿时陷入沉思…… 然而王游却摆摆手。 “没这么简单，首先材料就很难找，一般的家庭负担不起。再则这东西需要管理否则成活率不高，也就有些家底的人才玩得起。” 然而王游这些解释在场的人也无人能回应，因为都没做过，甚至连李文昌和春梅都开始盘算着这东西到底可不可行。 还有…… 大人（姑爷）。 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第12章 大舅子 从东村回来，一路上女子还想跟王游打听更多的细节，甚至也想问问对方的来历。 不过王游都是简单的搪塞过去了，自己是官对方是民……按照这个时代的阶级来看一旦身份公开了，两人的隔阂也就来了。 那么刚才说的那些话对方可能就不会相信！ 事实上王游还真想让对方帮忙实验一下，在完全没有材料的基础下只依靠自己的一些想法能不能实现大棚种植，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自己能另辟蹊径！ 两边的人同乘马车，各怀鬼胎的一路回到了奕都城中…… 才下车，女子就恭敬的拱手说道。 “多谢王公子相送，今日能够认识公子实乃姜某之幸，不妨告知住处……若按照公子告知的方法尝试可行，我也好登门道谢。” 说到底还是要探听自己的身份。 而王游依然用出门在外萍水相逢，就当结个良缘这样的话糊弄过去，至于自己家的地址肯定不会说啊。 不然怎么说…… 你到官府找我吧？ 害~ 再说自己身边还跟着春梅呢，怎么可能敢跟别的女人互通地址。 看着眼前这个姓姜的女子虽然身穿男装，可身体线条勾勒有形，模样也七八分貌美……这十分自然是家里那位了。 总之就是对方也是美女！ 这要是被添油加醋的说一笔，自家那位小娘子还不高兴坏了。 那小妮子恐怕就等着自己犯错，然后跑到娘家撒手不管，自己进退两难。 最终落得跟其他县令一样的下场。 哼~ 休想把老子撇开！ 面前的姜姓女孩见自己多次询问都得不到答案，自然也识趣的不再问，简单道别之后各自离开。 望着马车远去女子这才稍微松缓了口气。 “大小姐，这个人真不识抬举，你都这么放低姿态去问了，居然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一直跟随着女子的属下这时候才愤愤说。 然而女孩却抬头制止。 “江湖险恶，他也说得也没错。出门在外的确不宜随便暴露身份，我们不也没有说出身份么。” 不仅是对方，即便是自己都没有说出真实的身份。 “他能够将解决方法倾囊相授就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你去准备一下他说的那些东西，买到之后我们即刻赶回山庄。” “是，小姐。” 街道尽头，马车已经掩埋在人群中。 姜映雪心中一叹，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的王游则是带着李文昌和春梅两人在繁花街上闲逛，都已经回到城里了，今天要不然就不要回去吃饭了，反正娘子也不在家，不如在外面酒楼转转。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王游还没去过酒楼这种地方，之前就想去感受一下…… 对于自己这个现代人来说那种文人雅客、市井平民经常出没的地方最是有故事，那些以前读过的小说里不就是经常在各大酒楼打听消息么，还有侠士们都会在酒楼大打出手。 然后吃瓜群众拍手叫好！ 就在王游在街上四下观望哪里酒楼热闹的时候，无形间一直不知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手拦住了胳膊。 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可对方的力气却大的出奇。 “你小子，老实交代……”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王游回头一看…… 哟呵~ “大舅哥！”惊讶的说。 此时出现在身后的人正是婚礼那天跟自己拼酒认识的大舅子，武梦秋的哥哥，当下武家的长子武烈。 “你小子，结婚之后居然从来没到娘家一趟，要不是父亲说你那是县衙没事的话少去，我非过去拆了你的衙门！”武烈属于那种从外形看就极为阳刚的男子。 据说大部分武家镖行的生意都是他代为管理，不仅能力上强，功夫也是无可挑剔。 再说了，你看那一身腱子肉就知道不好惹。 “冤枉啊，大舅哥。我本来第二天就想去的。但衙门里面的事情太多……疼疼疼，轻点……”还在大街上王游就发出猪叫。 然而这情况就算是李文昌还是春梅都不敢上前阻止。 这毕竟是家人家事嘛。 甚至春梅都开始跟武烈同行的其他人开始聊天了…… “小子，你老实交代。你怎么认识姜映雪的！”武烈的声音突然压低。 在外人看来就像两人在说悄悄话一样。 “啊？” “别装傻，你刚才都看见了，她跟你一起出的马车！”武烈继续说。 姜映雪。 刚才那个女人？ 感觉到身上被施压的力气减弱了，王游也跟着对方小声说：“这名字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刚刚在东村遇到的，还不知道她名字呢！” 嘿~ 男人嘛，某种时候就是有点小默契。 看大舅子这么小心翼翼的发问心里大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刚认识就能一起坐马车？？你小子是不是用身份压她了？你可小心了，我那妹妹脾气不好，要知道的话非让你半个月下不了床！” “真没有……再说她是有事请教我，要不然……”王游眼珠子瞟了一眼身后的方向。 还是男人最懂男人。 两人原本是搂着胳膊在说悄悄话，突然间马上就拉开距离。 “妹夫好久不见。” “大舅哥才是，最近身体可好！” 儒雅随和。 看得后方的春梅等人一脸迷惑。 武烈转头朝着自己带来的那几个手下说道：“小婵，咱们今天就不回去吃饭了，好不容易遇到我每日忙碌的妹夫，今天我们就在沈记的酒楼用餐，你去打点一下。” “好的，我明白了。少当家。” 武烈一行还带着四个人，看着好像店里伙计的打扮。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王游也难得遇到自家大舅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不敢多说话，主要是对周围的环境不太了解，而且初到奕都一言一行都很小心。 现在不同了，已经对当地有一定的了解。 况且衙门这件事王游一直想找武家商量一下，正好这时候能够遇到武烈。 两人走到某处门面气派并且里面热闹的酒楼前。 “妹夫请。” “还是大舅哥先请……” 两人谦虚有礼，乍一看都是和睦一家人啊。 这就让同行的下人们看不明白了。 搞半天见面摔跤是武家的礼仪啊。 噢~ 第13章 少年郎居然还挺有故事 沈记。 在奕都的餐食中颇有名气。 据说早年是摆地摊卖热食的，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这才开起了酒楼，并且在奕都也有近五六十年的历史了，算是老字号。 王游跟着大舅子一行人来到隔间，并且在武烈的要求下一行人还弄了两间…… 下人们一间，而王游和武烈单独一间。 一口香脆的烤肉下肚，紧接着就是一杯果香的甜酒。 “怎么样，妹夫。这地方的酒肉不错吧。”武烈像是在做推荐一样等待着王游的评价。 “确实不错，平日里很少吃到这样的滋味！” 自己喝过大部分的酒都是浑浊的米酒，这种甜甜的果香酒，再配上吱吱冒油的烤肉，简直恰到好处，不愧是老字号啊。 “妹夫。你看你酒肉也吃了，那姜映雪的事是不是该告诉我咯？”武烈急着问。 在街上的时候王游就感觉自己这大舅子对人家有意思…… 仔细回想一下，姜映雪虽然是男装打扮但确实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啥奇怪的。 “大舅哥，你先跟我说说这个姜映雪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一路上她也没有说自己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她去东村是想给门派采购过冬的粮食，其余的一概不说。” 别说身份，就连名字都是武烈告诉自己的。 一路上对方倒是经常打听自己的身份，但对于自身就只字不提，再加上她本身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女儿家的身份，一席凸显身材的男装压根隐藏不足，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因此王游也不好追着人家女孩家问姓名和地址……就变成现在这样咯。 “原来如此，倒是很像她的风格！”听了王游的描述后武烈自言自语地说。 “听大舅哥的意思，你还很了解她？” “算不上了解，但是我的确跟姜映雪认识了很长时间，几乎打小就见过……” 紧接着就是一段武烈口述版少年郎巧遇俏姑娘的故事。 姜映雪所在的地方叫归剑山庄，这种所谓的剑庄最早的时候都是因铸剑而生，普通铁具和兵器不同，特别是最受欢迎的剑更是不同。 寻常能够买到的菜刀就是普通的铁器，这种就是家用，锋利就行。 可真正武者的佩剑那可是至宝啊。 血不沾刃，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薄如树叶……等等这些都是需要的能力。 很多武者宁可花百两，千两去真正求一把好剑。 所以这些铸剑的世家在江湖很有威望，归剑山庄就是奕都这一带最有名望的一家，这本算不上是门派，更像是某个做生意的家族，但随着慢慢也开始收徒学武，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了以家族为主的门派。 姜映雪则是这一代归剑山庄的大小姐……本身功夫就不差，再加上剑庄一向来求剑的人不少，所以姜映雪的名字在江湖小有名气。 而武烈作为武家这一代的少当家自然会在某些场合遇上对方。 “唉，那年我还年幼，跟随父亲走山道，就是在一处湖边见到了姜映雪。”武烈喝了一杯酒，眼神中陷入沉思。 “打住！大舅哥。后面的我能听么。” 王游打断对话。 “你在想什么，我又不是偷看她洗澡……呃……”武烈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想的居然是同一个剧情。 咳咳。 调整情绪，一本正经！ “不是这个……她只是在河边洗剑而已。那时候我就觉得她如天上的仙子一般妩媚，温柔贤惠，文静优雅……”说到动情处居然还有表情。 啧啧~ “是不是真啊，大舅哥。” “那是当然，难道你不觉得姜映雪很有魅力么？” 一时间王游都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这话我能正常回答嘛。 “还行吧，不过我家娘子也很有魅力。” “小妹！！”武烈一说是武梦秋脸上都是有点为难。“唉，妹夫……我知道你不容易，但其实小妹人还不错，在外人看来应该也是很漂亮的，那脾气稍微改一改没啥问题，其实她在家里也挺好。” 拍拍肩膀，以示鼓励。 其实吧，在王游看来武梦秋平日里除了会跟自己斗嘴，然后喜欢看自己笑话之外都挺好。 至少从没跟自己动手过！ 是吧。 “说回正事，姜映雪到底咨询你什么问题？”少年郎故事被打断了，武烈只要问问别的事。 王游自然没有隐瞒，将两人在东村如何遇到然后对方咨询的事都说了一遍，本身也没啥见不得人。 可在自己说完之后武烈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不解到后来的疑惑，最后仔细琢磨有点震惊了！！！ “妹夫！！你这个方法真的可以在冬天种出蔬菜来？”武烈下意识的看了桌上一眼。 这问题不是某个门派才出现的，而是整个环境就是如此。 此刻，桌上还放着一碟腌咸菜呢。 冬天种不出蔬菜是共识，只有南方天气比较热的一年四季都有产出，但因为这东西没几天就枯了，所以很难作为运送的货物。 若真有一种方法能够让季节种植颠倒，那可以称得上是救世的良方了。 “没这么夸张，这东西也并不容易，我只是曾经在某个杂学里看到过，没有实践……况且富贵人家一年四季都有好茶润肠，根本不需要这些。” “但百姓需要呀！” 反正在武烈看来面前这个妹夫还真有点本事。 开始的时候武烈也是同武梦秋一道的人，觉得自家妹妹嫁了一个官，而且还是个危险地方的官员心里不痛快……可谁知在婚宴之上两人挺聊得来，所以稍微有了好感，这次见面反倒越发让自己觉得对方有能力了。 “难怪父亲和爷爷都想要保你，你果然有些能耐。” “大舅哥过奖，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既然说到了这里，我有件事还真想跟大舅哥讨教讨教。” 终于还是有人能够说上话的。 王游闷在书房的这些天里想过很多办法来给自己在奕都立足，可无论哪一种几乎都离不开武家的态度。 可以说上面的人确实有件事没做错……那就是想要保住县令，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家族联姻。 而武家是这一带最靠谱的选择之一。 武烈小酌一杯，似乎在等待着王游开口。 “你说说看……” 第14章 解局方法 现在想要改变奕都县衙的现状恐怕不容易。 王游深知这个时代的朝堂意味着什么……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被发配到这里来，因此武家对自己很重要。 “大舅哥可知道县衙走私粮食的事？”王游问。 “知道！” 武烈肯定的回答让王游更加确信这在奕都的权贵家族里面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那大舅哥对于倒卖这件事怎么看？”王游又继续问。 “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武烈略带严肃地说。“我武家虽然不理朝政，可好歹是忠良之后，这种用百姓辛苦上缴的粮食来中饱私囊的人，早晚必遭天谴！” 说到这里武烈表情更加严肃。 “妹夫不会是要……” “不会！当然不会。” 回答必须果断啊，否则刚刚建立好的关系就没了。 “那妹夫是想要制止咯，这个我绝对支持。但我听说附近一带的官吏都这样做，而且这些年朝廷腐败无能，恐怕你如此出头要遭报复。” 眼前的如果不是自己妹夫武烈自然不会说这么多，可总不能看着妹妹成为寡妇吧……尽管自家那个小妹从小就不愿嫁，甚至还说什么要出家，要么当寡妇，反正就是不愿成家。 可作为哥哥不可能看妹妹不幸。 “这个我自然知道，这也是这么多人任县令都做不好的决定。” 无论是哪边都得完蛋，举报了，惊动了上层的人所以别人要你完蛋。 不举报吧默认加入，‘你这个鱼肉百姓的狗官吃我一剑’……好家伙，故事情节都想好了。 “所以我暂时不会去动他们，如果这样的武家能保我么？”王游干脆直接撂个底说。 武烈想了一会儿，然后肯定的回答。 “可以，妹夫如果是担心江湖势力暗杀你的话大可放心，只要是在三江流域内的，知道你是我武家的女婿，而且关系极好，他们不敢动手。就算要动手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事实上武家力保县令也会让武家在江湖门派中落得个‘勾结官府’的头衔。 不过江湖是以实力说话的，武家在三江流域内还算有点分量，就算执意要做其他人也制止不了，最多就是心里头不满而已。 至于那些实力强的势力，人家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的县城跟武家作对。 势力划分，本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自从你跟小妹成婚之后，武家上下的镖行也都知道了你，暗地里我们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也能打听到一些对你不利的消息。”武烈说。 “这样的话武家不怕落人口实？” 对于武烈的回答王游心里很是感动，但跟官府联姻带来好处的同时也带有坏处。 无论什么年代，一旦跟官沾边，那就不是普通人了！ “害~比起那些，你是我妹夫啊。” 一句家人胜过一切。 王游当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算是向这位大舅哥道谢了。 这会儿隔壁包间里也是人声鼎沸…… 啧啧。 没想到那李文昌平日里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喝起酒来这么嚷嚷，看来是压抑太久了呀。 “看吧，从圣上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我们武家就已经跟官府有联系了，在外人看来我们就是一体的。”武烈笑笑说，自己也端起酒杯一口闷下。 “不过……” 啊？ 居然还有不过嘛。 王游每次都怕这种说话方式，每次转折都让自己头疼。 “大舅哥有话就直说。” “三江流域或许我们还有实力，三江之外就难说了……其中最头疼的是魔教。” 嘶~ 看到武烈都面露难色。 “大舅哥，魔教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总能听到他们的名字？”王游对于这个神秘的派别很是好奇。 每次都听说，但谁都说不明白。 “这魔教就比较复杂了，很少有人知晓他们的底细，只知道他发源于北方并且有近百年的历史，从前它们也不叫魔教，是因为铲除过不少大周朝廷的官员而名声大振。” “他们只杀官员？” 卧槽~居然还有专门杀官的组织，这不是叛臣贼子嘛！ “他们诛杀的大部分都是当地的贪官，所以近年在百姓中颇有声望。” 王游越听，感觉刀刀都往自己头上砍！ 尽管自己不是贪官，可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中饱私囊的地方县令。 “之前就没人能阻止？” “魔教势力范围几乎遍布整个大周朝，甚至其他国家也有……当初也有一些正教门派与他们接触过，可最终都战败了，所以他们才称为魔教。” 所谓正教就是依附于朝廷的江湖势力，毕竟朝廷也需要对江湖势力有管控，会在其中选择一些比较听话的扶持，奕都这一带的真武就是其中之一。 “明白了，就是阻止不了咯。”王游眼下几乎了解自己的处境了。 所有问题都摆在明面上来，就看怎么解决。 “也不是阻止不了，魔教虽强但也不是每个地方都强，奕都这种小地方魔教势力干预不深，如果有我们武家再加上其他门派帮忙的话，妹夫自然可以坐稳这座县城。” 所有的危机归根结底都是实力还不强，势力还不广…… 王游心底一横开口说：“大舅哥，你想不想跟那姜映雪多熟络熟络？” 噗~ 一口酒差点把一桌好菜都给没了。 “啥？！！！” “多跟姜映雪来往啊。”王游说道。 “妹夫是有办法了么？快给我说说。” 看得出自己这个大舅子对姜映雪很执着呀，一说有机会就忍不住要问，刚才那谨慎言行的举止一下破功了。 “有是有，不过你得先帮我个忙。”说着王游叫来了店里的伙计去拿些纸笔过来。 然后在纸上写下几种自己印象中想要的东西。 武烈凑过来，看纸上写着一些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 “是我在书本里看到过的东西，我不确定有没有只能写下大概的模样和特点，武家镖行生意遍布天下，我希望大舅哥能帮我找找这些东西……那姜映雪不是要解决她门派里面的事么，也许这个有机会。” 一听到可能跟心上人有关，武烈想都没想就答应。 “我还没说原因呢……” “没问题，妹夫。这些东西我一定给你找到。”武烈当下保证说。 第15章 魔教门主 位于西南山道的某处村落附近，武梦秋打点着这次的货物准备暂且休息。 “大小姐，货物都还在……我们今天原地休息么？”夏菊这时候跑过来汇报情况。 眼看天色已经过了傍晚，这会儿安营扎寨比较适合，山林里原本入夜就很快，要不然等会儿天就黑了。 “嗯，就在附近吧。我们人多就别进村子里了，看看兄弟们需要什么，实在不行再跟村里人买些来！” “是，大小姐。” 武梦秋自小参与镖行的生意，这种场景再正常不过。 一般都会选择靠近人居住的歇息，这样日常的补给方便。 刚刚扎下营地，时间很快入夜…… 武家镖行的规矩极为严苛，任何一个出镖的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即便是新人也需要由某个师父领进门才行。 因此，武家虽不是开宗立派的山门却能够以大量有能力的人扎根于奕都一带！ 夜晚，轮不到武梦秋守夜，通常打上武家的旗号都不会有事。 然而今夜武梦秋却久久没入睡…… “小姐，各镖师们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我对外说您已经睡下。”夏菊站在小帐篷外对里面的武梦秋说道。 “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武梦秋说完，如一阵风瞬间离开了帐篷。 任凭镖师们经验如何丰富也只感觉一阵冷风吹过，回头看的时候也就是树叶动了几下。 月光如昼，武梦秋身穿一身修饰出身材的夜行服快速穿梭在林间…… 眼看月色尚早，武梦秋稍微停在了某棵树顶上。 “果然，只有在山里才有这样的月亮！”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夜风吹过，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黑影瞬间前往附近村落的方向。 落地， 武梦秋看了周围的屋子。 自己身处的是村子里某家小院，但因为是夜晚周围都是一片漆黑，并且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才开始有动静。 很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瞬间跳出人来。 “门主。” “嗯~”武梦秋蒙着黑色的面纱，在月光下没法看清脸上的表情，并且周围的四人也不敢真的抬头看她，一直到说起来吧，才敢抬头。 “最近怎么样？”武梦秋询问。 “一切如常，奕都地界各大门派都在为过冬收集粮食。不过听说今年因为雨季较长的缘故收成明显减少，一部分门派可能从南方购买粮食……门主，你看我们要不要从中拦截？”其中一个男子低声说道。 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武梦秋，这位教中最年轻的门主，传闻有着绝世的容颜。 武梦秋转过头，对方立马低下…… “其他门派的暂且不管，主要盯着真武门下，我们的弟兄在他们手上吃过很多亏，是该给他们长点教训了！”武梦秋冷眼说道。 “这帮人仗着有朝廷撑腰什么都敢做，这些年朝廷无能让各地百姓怨声载道，在江湖上若不是靠着这些鹰犬压制，我们杀狗官的帮手会更多！” 另外一个人不满的附和。 咳咳~ “门主，你怎么了？” 正说着呢，突然武梦秋咳嗽了几声。 “没事……没事，那其他还有什么吗？” “其余的消息不多，北方的教中兄弟们似乎大量被朝廷通缉，现在想要在江湖上行走很困难，南方要好一些……然后就是三江流域一带最近会进入繁忙期，据说来了个新县令，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下手，让真武的人措手不及……” “这边的事情暂时不用管，我自会带人处理。”还没等对方说完武梦秋就抢过话来说。 在教中除了几个亲信之外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没几个，而每次过来传话的人除了一个熟人外其他的都在换，因此更不会有人发现。 “好~好的。门主！” “这次就这样吧，等到下次约定时间，再来吧。”说完打发几人走了。 可四个人影都散了之后，唯独一个去而折返…… “莲溪，这次师父带来了什么消息么？” 眼前留下的女孩算是武梦秋信得过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知晓自己双重身份的人之一。 “宗主她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师父来信了！！”武梦秋兴奋的取过信件当场打开。 信中的内容都是对自己的关心，然后就是自己的婚姻大事，大致就是说早就想过身在武家的自己可能会被选择某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成亲，可没想到居然是官府的人……并且在后面还给自己想了个办法。 “宗主说，秋姐姐既然已经出嫁，那就是脱离武家，如果再找个机会脱离这边秋姐姐就是自由人咯。”被叫做莲溪的女孩期待地说道。 “这件事不能急，我需要慢慢来……” 武梦秋知道师父她们都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摆脱当下的身份。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莲溪也不急，眼看当下也没有其他消息要禀报，突然想起某件事，于是笑嘻嘻的凑近了说。 “秋姐姐，你那位相公人怎么样？我听说是翰林才子，秋姐姐难道没有被他……” “他敢！！”武梦秋瞪大双眼回答。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不过话说回来秋姐姐，成婚后感觉怎么样，那人是不是浪得虚名？” 毕竟还是小姑娘，偶尔也会对情情爱爱的事有些许小期待。 “我倒没发现他是什么才子，倒像是个受人排挤的人，不过他的行为稍微有些特别。” “什么特别？！！”莲溪追问。 武梦秋思考着怎么来说，但突然又感觉根本没必要说呀。 “问这个干嘛，我本来就准备跟他少联系，如果以后真的有必要铲除的话也不会手下留情！”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然后便打发莲溪回去禀报了。 再次跳到屋顶，顺着村子外的路线准备回去。 突然间武梦秋发现一个亮着灯火的房门，于是停下来看。 一位妇人正等候在门口，紧接着有人影急匆匆跑过去。 “娘子……” “相公！！”妇女激动的看着回来的人。 “娘子，你可想死我了！” 屋顶上的武梦秋望着这一幕…… 心中似乎又想起些什么。 无聊~ …… 阿嚏~ 奕都县衙内，刚刚睡下的王游突然打了个喷嚏惊醒。 还是黑夜， 无事！ 又继续睡觉。 第16章 第一次升堂 第二天一早王游早早便起来锻炼身体。 这天气开始有些转凉了，早上是越来越起不来，若不是放弃了熬夜的习惯王游觉得自己可以在被窝里躺一天…… 然而当下自己所处的环境已经容不得自己闲着玩了。 锻炼完身体，王游便开始鼓捣起提前让人准备好的竹子和木料。 平日武梦秋练功的院子里，没想到这些刀枪棍棒居然还能够用来劈竹子！ 果然没有一件工具是无用的，只要你懂得用它。 而另一边的春梅原本是要带着早点过来的，却瞧见对方已经在院子里忙活了。 “姑爷，你这是干嘛？” 整个院子摆放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竹子，有的各种各样被铺开的木料，可都是已经劈好的，显然对方已经在这里忙碌老半天了。 平日里起得都挺晚，今天居然天没亮就起来了！ “喔，春梅啊。我在改善咱们的生活呢，刚好你过来，你去把那边的绳子给我一下，帮我拴住这两片竹子！” “啊？”春梅手上还抬着今天准备好的早餐。 “那些东西就放边上……快来帮忙！” 在王游的催促下春梅只好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餐盘上前去。 用绳子将几片弯曲的竹片绑住，一个大的圆弧，春梅心里更觉得疑惑…… “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好东西。”王游只是简单的回答说。 但突然感觉到手上春梅用力的程度了有些减弱了，忙着又补充了一句：“弄好你就明白了，快！把这个搭在另一边。” 指引着春梅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该放的位置去。 看着对方用力将竹片压在一块的场景，王游心里一顿感慨，果然没有现代工具的人力气好大啊，一个丫鬟感觉都能跟自己扳两只手腕……不得了，不得了。 “姑爷，这些东西到底用来干什么呀？”越做越觉得奇怪，春梅还是忍不住询问。 看对方连续的问王游也不再隐瞒了。 “春梅，你觉得百姓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 “嗯？”一时间不明白自家姑爷为什么这么问，百姓。 百姓最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生活咯。 “庄稼，生计……或者是能吃饱饭？”春梅试着回答。 “都差不多，不过归根结底就是吃、喝、拉、撒。” 话虽俗了一点，但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百姓并不在意你的政绩是什么，或者那些文人墨客又有什么佳作问世了，百姓真正关心的就是能够让自己生活更好的东西。 “我昨天告知那个姜映雪的事并非胡说，只是我自己都没有验证过，不过正好遇到了她，让我有了新的想法。”王游自言自语的说。 望着自己一个早晨的杰作，心里还有些自豪。 好多年没做过手工了……没想到还能做出点东西来。 在自己上一世的生活大多年轻人接受的都是理论学习，很少有动手的机会。 吃过很多的饭菜，甚至都养出了品尝美食的舌头，可少有人能够亲自切出一盘肉来。 “姑爷是要准备种菜？”春梅说。 昨天的时候春梅也在场，自然明白自家姑爷所说的东西很有意义，在大雪的冬天里种菜，如果这个能推广的话百姓肯定会受益。 只是春梅从未听过这样的方法，暂且不敢评论，昨天又遇上了大少爷，所以一直都是跟在身后默默的听着……一直到两人道别的时候，大少爷还跟姑爷保证要找到什么东西似的。 “试一下，希望能成功！” “那另外那边的是什么？”春梅指着另一边的木料说。 “我新设计的新茅房样板。” 茅房？！！ 春梅有些不敢相信的说。 好歹姑爷也被称为翰林才子吧，怎么会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而且还一套一套的。 “这你就不懂了，学以致用，学以致用……若所学不能所用，只是引经据典，古训教化，那大周朝就没有未来了！”王游是个崇尚实干的类型。 并且经过这些天的思考，想要在奕都地界立足，走上需要关系，连外需要实力……但还有一方势力始终没人提及。 百姓啊。 【人民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 顺着别人走过的地方走，如今的王游已经跟不上了，只能另辟蹊径找出路。 这还是昨天那个姜映雪给到自己的启发。 眼下自己能够做的就是惠民！ 至于眼前的茅房厕曹嘛，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为了方便自己吧。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生活方面可以慢慢习惯，晚上没手机玩了，可以睡早一点，甚至觉得无聊了可以看看书，洗澡的话就是烧一个大桶泡进去还挺舒服，但唯独上茅厕让自己受不了。 尽管主人家和下人的茅房分开来，但这个时代还真是一点不讲究，就一个大的桶子或者是水缸用来装，每日或者隔几日会有专门人来收集，然后继续用。 反正给王游的体验就是不太好，以前蹲坑是按照小时计算，现在巴不得五分钟都不要，实在太难忍受了！ 因此王游想要设计一个能够引水且自动冲洗的水槽来，这样一来也好处理作为种菜的肥料。 春梅拿起精致的小水槽看了又看，只觉得这东西很是精巧，但不知到底有什么用处。 自家姑爷是一县之主，按道理说让百姓安居乐业确实是应该做的，不过像这等剑走偏锋倒是少见……以前哪里听过地方官员还会教农民种菜的？ 可昨天看到自家姑爷对姜映雪说话的语气非常自信，自己心里也相信了几分。 不过…… 还是等小姐回来后再问问她吧。 正当两人各自所想的时候，从县衙大堂那边张德急匆匆的跑过来。 “大人，大人！！” 隔老远就看到了他黑色的制服。 “我在这。”王游应了一声，召唤对方过来。 昨天前往东村的马车上，李文昌曾极力的向自己推荐张德，说对方是个有责任心的捕头。 眼下这么着急来找自己，怕是有事。 “大人这是在干嘛?”走进院子就瞧见这么多东西，张德原本慌张的表情一下子冷静下来。 “一些小东西而已，张捕头来找我有事么？” 说回正事，张捕头又严肃起来。 “大人，北城边发生命案了，有人击鼓报案！” 嗯？ 王游这县令当了快半个月时间，终于遇到了一次跟自己电视剧里一样的场景了。 有人来报案！！ “春梅，把官服给我拿来……张德，你去通知其他人，把人带进来，升堂！” 第17章 办案 在王游看过的电影啊，小说里面衙门审案是比较常见的桥段。 不过当放在现实中时就没有这么频繁了！ 主要是打官司比较费钱，但凡是嫌疑人基本都会先暂时关押到班房里去，这里面每一天都是在花钱。 再者官与民天生的阶级差距让两者很难融入到一起，若不是真的有必要，很多时候百姓都会选择隐忍或者不想找麻烦，而这次听说是发生了命案，所以不得不报官。 在一群皂吏的呼喊下，王游敲板升堂。 还别说，第一次升堂的感觉还不错……从这位置看下去居然还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难怪人们都喜欢当官，确实不一样啊。 升堂叫喊过后，大门敞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嘶~ 这么多？ 王游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德。 “大人，他们说有人证，所以都过来了！” 除了人证外还有一些纯属来旁听的，按大周朝的律律衙门审案百姓可旁听，所以好奇的人就都来了。 都是社会各层次的人聚集在大堂门口看着，王游还有点不习惯。 这应该算是自己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审吧。 县令老爷嘛。 还是得拿出县令老爷的模样来。 惊堂木一拍~ “把嫌疑犯人带上来。” 在另外几个捕快的押解下三个人被带到了大堂中央，一个年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者，穿着华贵。 乍一看甚至还有点眼熟，仿佛在自己的婚宴上见过对方。 在自己大婚当天奕都大部分有钱有势的人都来庆祝过，其中一个好像就是他。而同老者一块儿跪下的还有两个年轻人，长相精瘦，身穿也是普通的麻布衣裳，此刻跪在大堂前似乎很紧张，都能看到两人身体在颤抖。 “堂下何人！” “回禀老爷，老朽是城北徐家的徐世茂，我要状告这两人！他们杀害我儿子夫妻俩，还玷污了我儿媳。”说到后面支撑不住又哭起来。 居然是两条命案！ 王游在心里嘀咕…… 再看另外两个年轻人的时候两人即便身体都在发抖，可依然极力的在否认。 “我们没有杀人，我们没有杀人……大人明鉴，我们没有杀人。”其中一个大声喊着，嗓子都是哑的，很明显之前就已经为这个纠缠了很久。 “胡说，那现场有你们留下的刀锯作证还敢抵赖！”徐世茂再次说道。 眼看两边又吵起来，王游一阵惊堂木再次让其安静，并要求将事情的原委细细的说来。 徐世茂的确是在自己成婚那天来参加过的人，原本他就是奕都县城中有名的地主之一，不过这位地主在当地百姓眼中还算有些口碑，请人做长短工都是按时按量发放工资的。 而被说成杀害了他家儿子夫妻的两人姓吴，是两兄弟，并且两人都是自己家里的短工，不仅帮忙家里打整花园，还负责徐世茂一家上下剃头的工作，属于剃头匠一类。 在这个时代普通民众刀具的管控十分严格，无论是屠夫手上的菜刀还是其他职业的刀都有记录，更何况一般人是不会有剃头匠的剃头刀的。 徐世茂今天今天一大早没有看到儿子和儿媳，然后便去找他们，谁知道这一去就看到了两人的尸体，并且儿媳明显还有被玷污过的痕迹，现场发现的作案工具就是吴家兄弟的剃头刀！ 王游听完整个案件过程后看向吴家两人。 “你们说你们没有杀人，那当时你们在哪？可有人能证明你们不在现场？”王游虽然从未断过案，但电视剧看得多呀。 作为现代人谁还没看过几部刑侦电视剧和小说呢，基本梳理的过程还是有的。 而这个时代的民众大多没有受过教育，更没有现代这么好的信息交流环境，很多人其实说谎都不会说！ 稍微绕几句话就把自己绕进去了。 “我……” “没有？”王游追问。 “回大人，我们前些天请假准备回老家说亲，在出发前一起喝了几杯，然后就醉倒在江边。”吴家兄弟年龄稍大的一位哆哆嗦嗦的说着自己案发时间做的事。 “可有其他人看见？” “没……没有！” 这么巧，还没有其他人看到。 “那你们的刀如何丢的？” “我们也不知道啊，大人。” 这几乎所有的证词都是对两人不利的，还没有证明清白的证人，难怪会被捕快带过来。 此刻的王游心里思考着接下来如何抉择。 另一边徐世茂更加气愤了，直接朝着吴家两兄弟就开骂。“分明就是你们两人好色之徒，贪图我家儿媳的美色，你们来我家做短工就是别有用心！！” “没有，我们真的没有。” 两边相互吵。 而站在王游旁边的张德则是小声在耳边说着建议。 “大人，适当的时候可以直接用刑，把他们打怕了自然就会说实话了。” 办案经验丰富的张德最习惯用的方法就是用刑，并且这也不是他一个人才这样，王游看过之前县衙里面的文献，对于各种案件侦破的过程大部分离不开用刑阶段，只要打怕了他们就会说实话。 如果鞭打得半死都没有承认的多半就是实话。 可是王游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办案，如果就是屈打成招不免有损自己县令大人的名望。 “你刚才说的人证在哪？”突然想起刚才不是说有证人么。 “过来的人证都是证明吴家兄弟在日常工作中多次有调侃徐世茂儿媳的人，属于徐家的其他工人。” 呃…… 王游心里顿感无语。 老实说男人之前的话题无非两个东西最是常见，美女与政治！ 如今大周朝对外并没有什么作战，话题自然而然美女就多一些，不知道徐家那位儿媳长什么样子，不过但凡稍微有点姿色在背后称为男人们的话题也比较正常。 算不得什么证词。 “就没有其他的了么？” “暂时没有！”张德回答。 “那这么多人过来是为什么？” “据说吴家兄弟在街坊邻居中的为人还不错，比较老实……这些人是来为他正名的。” 果然，话才说完呢，站在大堂外就有人大声喊。 “大人，吴家兄弟一向本分老实，大人明鉴呐。” “大人明鉴……” 一群人嚷嚷说。 王游稍微看向张德一眼。 “尸体你们可验过？” “大人，我们县衙里没有仵作呀。”张德有些为难的说道。 卧槽~ 这都没有嘛。 玩个蛋~ “你把尸体抬过来，我要亲自看看……” 第18章 验尸 春梅小心翼翼的从后院走出来，自己也对办案的现场很是好奇。 主要也想看看自家姑爷到底是如何办案的！等到小姐回来的时候也好跟小姐汇报。 原本一切如常，可从昨天开始自家姑爷表现出来的架势让自己都觉得惊讶，平常不是只在房间里看书么，怎么一下子居然会作出这么多让人惊奇的举动。 这次倒要看看他怎么办案的！ 由于后堂春梅进不去，只能绕过来走到大堂前面。 这会儿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口中都还聊着案件的过程。 “唉，吴家兄弟肯定是被冤枉的。他们俩多好的人啊，上次我原本想给他老大说媳妇的，他那害羞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去做那事！” “是啊，平日里我们都看他挺老实的，断不会去做杀人的勾当。” 春梅听着周围的人在说，心里大概明白这是一桩命案，但之前审讯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在场，所以找了个面善的人询问。 “大娘，这儿到底是什么事？” 被叫住的妇人转头看到春梅，见是个长相秀气的小丫头便耐心的将整个案件的过程说了一遍。 这种案子在奕都县城里很少发生，但总归还是有，每次有命案都免不了吸引不少围观的群众来看热闹。 一边感慨，一边气愤…… 这大概就是原因吧。 “那县令现在是在等什么？”春梅询问。 “噢，县令大人准备让人去把徐家夫妻的尸体抬过来。” “验尸？”春梅开口说。 “这个我不懂，不过看县令大人胸有成竹想必有办法破案……没想到这县令如此年轻啊，据说他来这边就娶了武家的小姐，唉~可惜了！” 听到这话春梅有些不高兴了。 小姐怎么了，小姐比这城里的人都好看一百倍！！ 相比其他的县令来说姑爷是比较年轻，不过想要配上小姐那也还差很远呢。 但眼下春梅并没有跟大娘争论，因为已经听到衙门口有人躁动的声音了。 到要看看他怎么个验尸。 ………… 这时候王游杵在衙门的桌案上发呆，而下方的原告和被告都还在一旁等候，除了徐世茂老爷子给安排了个位置外，吴家两兄弟怎么也不肯坐，就是要跪着。 唉~ 毕竟大环境是这样，王游看着眼里心中有所想。 不过跪着并不能代表你就清白，换句话说自己只相信真实的情况，一切表面上的作秀在自己这里讨不到好处。 好歹是生长在更复杂社会里的人，王游对于那些阿谀奉承，喜欢表现的人见多了。 不过眼下还有件事让自己犯难。 如果尸体来了可怎么验？ 努力回忆着自己脑袋里的存货，以前看的那些刑侦小说里是如何给尸体检查的，果然是要对指纹的话该怎么搞。 似乎这里也有对比掌印和指纹方法，但如果凶手不留下的话大抵上是没有办法的，想要让指纹呈献以当下王游手上的工具来说也比较困难。 只有从尸体先入手了！ 眼看着县令大人在思考，衙门内一群衙役都不敢发出声音，只有大堂门口的人群中叽叽喳喳有争论，但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正等着，大门口的方向不断有声音传来。 “来了，大人。张捕头回来了！” 还挺快，这么短时间就把尸体抬过来了。 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两具用担架和白布覆盖的尸体被抬上大堂内。 徐世茂见到自己儿子和儿媳的尸体被抬上来，一时忍不住又哭起来，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围观人群也只能长吁短叹。 “大人，我把他们带来了。”张德朝着王游禀报。 “嗯！” 王游走下高台，靠近了一点。 人是昨夜死的，这会儿已经过好几个小时，白布下已经有刺鼻的味道发出，一阵阵不断压过血腥味。 “大人，还是我来吧。”见王游想要拉开来看，深怕对方读书人看不得这种场景的张德主动上前。 “无妨！” 摆摆手，还是自己来。 血腥恐怖，甚至是恶心怪诞的电影偷偷看过不少，这种场景在王游心里有准备。 然而在真正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时候浑身还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男的伤口在脖颈，一刀封喉，但是刀口不深，能看到血肉外翻，血液已经凝固…… 不过一个伤口应该还不至于真的要命。 “大人看这边，他身上有多处被踢伤的地方，手、脚和胸口都有，但致命的是脖子上这一刀。” “这是剃头刀伤的？”王游问。 因为打开了白布的缘故，大堂外一群人也想看看，可碍于衙役挡着，只能踮起脚凑近。 “是的，凶器在这里！”说着张德将绑在腰身上一个白布包裹着还沾有血迹的剃头刀拿出来。 就是那种经常会在电影里看到，一种折叠一面扁平，一面开刃的刀。 原本应该跟木手柄连接在一起的，只不过此刻已经断裂了，但刀身上的血迹依然表明这东西就是凶器。 “看把，大人。就是 他们的刀……就是他们杀害了我儿子儿媳！”一旁的徐世茂愤愤的说。 “不是我，我没有杀！” 吴家兄弟还在否认。 王游接过刀递到两人面前。 “这东西是你们的？” “是……是的。”吴家兄弟怯怯的回答道。 “大人，证据确凿了！” 王游抬起手，示意说话的人等一下。 然后继续观察男女身上的伤口，随后又看看武家两兄弟的模样。 “徐老丈，你家儿子是不是有学过武？” “在未成婚前我曾邀请过外面的师父教导过他，不过都是些入门的东西，我曾经还叫过武家的人，只是武家从不收外面的徒弟，这件事好多人都知道……但是他们是两个男人，而且疏于防范我儿肯定会吃亏！” 似乎是担心证据不足，徐世茂还补充说道。 “我知道，徐老丈。但你也不想你杀害儿子和儿媳的凶手逍遥法外吧？” 王游突然拿起剃头刀当着在场众人的面递给吴家兄弟。 “拿着……”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但还是伸手接住。 “用你们浑身的力气丢过来，对。朝这里丢！”王游指着自己说到。 第19章 谁犯法都一样(上) 武家兄弟拿着断掉的剃头刀都不敢说话，不知道眼前这位县令大人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你们不是要证明自己么，那就拿出力气来往这里扔。”王游再次说道。 “怎么，不敢扔？你刚才叫唤得如此厉害，现在不敢了么。” 两人相距三四米左右的距离，在王游的不断嘲弄下吴家兄弟的老大朝着王游将手上的剃头刀拿起来扔出去。 啪~ 直接用袖子给挡开了。 剃头刀不是那种头顶尖的刀具，反而是弯曲的，只在接口处的一条有开锋。 所以即便扔过来也是扁平的那一端朝向，只要稍微挡一下，根本无伤！ 刀具掉落。 紧接着就是一群人迷惑的模样。 谁都看不懂县令老爷到底要什么？ “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啊。” 就连张德几人也没看懂。 只见王游走上前缓缓捡起地上的剃头刀，然后朝着众人说道：“大家都看到了，这把刀因为只用做剃头刮胡所以本身没有太多危险的地方，想要杀人只能用这里……” 指着弯曲处开锋的一面。 “我刚才看过徐家少爷的尸体，脖颈上的一刀是致命伤，但伤口并没有完全割断喉咙，这个只需要叫一位大夫过来看看就能证明，所以徐少爷在中刀后并没有立即死亡，歹徒丧尽天良想要让徐少爷看着自己的妻子被玷污。” 王游说着自己的分析并且一一指证给在场的人看。 有些人的确有某种癖好，淫欲作祟就是喜欢玩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刚才徐老丈也说过徐少爷练过一段时间，兴许算不上有能耐，但这两人想要一对一的话可不容易获胜，只有几种可能，提前灌醉或乘其不备将徐少爷绑住，然后一个人限制他，另一个人则对徐夫人实施强暴。”王游面不改色的说。 而站在大堂门口还有不少妇女，此刻听得也是面红…… ？？？ 咳~ 清清嗓子继续说：“但在徐少爷身上没有勒痕，也没有反抗过的淤伤，被打过的地方只有腹部一处，说明对方是一击就让徐家少爷深受严重内伤。” 王游摊开男性的胸膛，果然有一处淤青，甚至都不明显，可是能够肉眼所见的凹下去了一大截！ “这……之前我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这样！”另一边的张捕头惊讶的说。 被这么一通解说后众人此刻再看徐家少爷的尸体时，仿佛有一种凶手另有其人的感觉，大堂门口的众人也开始后知后觉的连连点头。 似乎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还有徐夫人的伤口，是在左胸，这是心脏所在的位置，并且对方是用这剃头刀硬生生插进去的，所以才导致刀柄断裂。” 王游尽可能只解开一小部分露出，一条横着的伤口，差不多就是刀刃这么大，并且深入肌肤连血液渗出都无法凝固。 “刚才我让吴家兄弟向我射来的时候众位也看到了，这剃头刀并不是一般的刀具，尖锐部分不在前，所以想要伤人并不容易。而对方却能够用这种刀具直插胸膛，可见其实力非凡……这里很多人跟吴家兄弟自小都有交集，他们有什么能耐，我想街坊邻居应该都清楚。” 王游不会直接说谁无罪，这种话从自己一个县官口里说出来略显偏袒，但能够解释的东西越多，别人也越容易猜到真相！ 这时候的徐世茂有些激动起来。 “大人，大人……可这刀就是吴家兄弟的，这怎么解释？”徐世茂自然不会放过杀害自己儿子和儿媳的凶手，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逃脱。 王游暂时还没想到如何解释这一点。 整个过程就这里最难解释，属于两个剃头匠吃饭的家伙怎么可能落到别人手里？ 看着吴家兄弟还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两人居然都说不清这东西为什么会丢的。 王游思考着自己可能遗漏的地方…… 身旁的徐世茂还想要追问却被张德拦下来。 “县令大人在思考，我们别打扰他！” 其余的人都在小声嘀咕，而王游则是一边走着慢慢回到了高台之上。 “被县令大人这么一说，我感觉凶手是其他人啊！” “你别说，县令大人还真是厉害，就这么看一下就能看出猫腻来……吴家兄弟哪里学过武啊，就他们那两下怎么可能打得过徐少爷。” 原本是过来看犯人是怎么被判刑的，结果却发现犯人的能力远远不够犯罪啊。 越想越觉得有理，可这剃头刀…… “徐老丈。”王游的话打断了大堂内外所有的声音。 “大人，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徐世茂急迫地问。 “你家里最近有没有到过码头附近？” “老朽不太明白县令大人的意思，是江边么？城里的人基本上都到过江边，因为入冬要采购一些商品，所以我们这近几个月都会去看看。”徐世茂不解的回答说。 “那就对了！” 王游当下就给张德下令。 “张捕头，你去搜查一下最近停靠码头的船队中有没有身手特别了得的人，就大张旗鼓的去，如果有可疑的人全部带回来……今天的船队应该还没有离开，若谁要跑都给拦下，今天一艘船都不能放走。” 啊？！！ 突然说这么大的事张德都忍不住惊呼。 不是自己不敢去，这相当于封锁码头啊！ “快去，再慢一点人就跑了。”王游没有多做解释，又直接想看大堂门口的位置。“春梅，你去一趟武家。” 春梅那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了，王游在刚才就已经发现了，只不过验尸期间自己没有叫对方而已。 随后急忙拿出纸笔快速的在纸上写下几行字，让张德递给对方！ “你快速把信交给武烈，让他按照信中所说的。”公堂之上王游也没用家里人的称呼，直接让春梅快点把信件送出去。 跟三江流域的船队扯上关系，王游担心衙门里面的差役拿不下来，最好就是请武家帮忙。 徐世茂与在场的众人听到这样的安排心里也泛起嘀咕…… “大人，难道这凶手是船帮的商队？？” 第20章 谁犯法都一样(下) 能够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衙门内只剩下王游和几个衙役还在。 甚至那些看热闹的群众都等不及跑去码头边看了！ 一下子少了不少人。 人多点去也好。王游在心底说道。 这个时代本来读过书的人就不多，普通人更谈不上什么算计，稍微有点能耐的人也多是莽夫，这么多人过去如果对方无处可躲，说不定还来个什么鱼死网破等等。 要那样的话省去了寻找的时间，直接就能捉拿归案。 就是不知道张德这些捕快能不能拿得住对方了！ 好歹也是捕头，应该有点能耐吧。 王游在大堂内走了几圈，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县令的位置上。 围观的人走了，但是嫌疑犯和原告不会走。 此时徐世茂和吴家兄弟依然待在原地等候消息……而两具被害人的尸体如今也重新盖上了白布放到了一边。 徐世茂作为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在这个年代除去习武的武者外，他算是高寿了！ 突然失去了儿子和儿媳怎能不伤感，即便把尸体安放好依然忍不住抹眼泪。 “徐老丈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我一定不会放过杀害你家人的凶手。”王游看着对方说。 “多谢县令大人，老朽只是回想起这会儿应该是陪一家人吃茶赏花的时候，不想现在竟生死两隔！” 昨天还是大活人，今天人就没了，任凭谁都接受不了。 吴家兄弟看到对方伤心，本想说几句话安慰，可在徐世茂心中两人依然有很大嫌疑，才说话就被怼了回去，两人只好闷声作罢。 而王游为了转移话题则问起了徐世茂家里的情况。 徐世茂是城里的地主之一，自然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死掉的是自己的大儿子也是继承家业的人，常年都在奕都县城生活，因为早年家里祖辈靠着走商生意发了财，在这边买了百亩良田以后的子孙都是靠着租田过活，偶尔也做别的，但都做不好！ “这么说，徐老丈还有几个儿子咯？怎么都不见他们。” 事先没询问过对方的情况，王游这才发现自己也漏了这一点，下次还得把原告和被告都搞清楚再审讯比较好。 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小抄！ “老朽总共有四个孩子，最小的早夭没能活到现在，二儿子名叫正虎，早些年因为喜欢寻仙问道就天天往山里跑，没想到他还真遇到了一位名师，就带他去学武了，上次回家都是两年前……” “喔！” 其实王游对那些山林门派还是挺感兴趣的，昨天才遇到了一个铸剑山庄的大小姐，虽然没见过对方出手，但能够被武烈看上除了美貌外应该身手也不错。 两地交界又是江河流域，很多帮会和门派都会在奕都地界经过，要不了解他们王游这个县令做得也不够！ “是什么门派？” “老朽对这些也不懂，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入了武道跟世俗就不一样了，他也不愿接手家里的事情。今天早上我已经派人送信过去了，想必他看到也会赶下山来……我还有个小女儿远嫁到了北方，想要回来怕也困难！” 眼下已无依无靠，徐世茂才会表现得如此伤心。 王游安慰了几句。 在场的衙役们则不断送来些吃食继续在大堂里等待…… 从早晨到了中午，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有人急匆匆的跑进衙门。 “大人……大人……” 王游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 “怎么样了？” “抓……抓……”来报信的捕快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硬是说不出口。 真气人！ 王游走下高台，而这时候却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妹夫，妹夫！”武烈大老远就朝着这边走过来，身后不仅是武家的下人，还有张德几个捕快。 并且在他们中央还有一个五花大绑被带上来的人。 更后面则是一群吃瓜群众又来了！ “妹夫，你可真神了。你看……就是他，就是他杀害了徐家夫妇！” 武烈走上前随手将犯人丢到公堂，还不忘踩着对方的背让其站不起来。 王游等人凑上去看看这个所谓的凶手。 一个黝黑强壮的汉子，身上的皮肤多处有皮裂，一看就是经常在水边生活的人，因为日晒和游水皮肤容易起皮。 看着对方的时候男子一抬头，凶恶的表情死死盯着王游。 “狗官，还不放了老子！” “你tm再说一遍？” 还不等王游撸起袖子干架武烈就用力踩了一脚。 “我妹夫也是你能骂的？你还没资格。”说着看向王游解释道：“我正好在镖行里收到你的信就直接带人去了码头，最近一段时间停靠的船队我熟悉，里面能够用飞刀杀人的可不多，就这家伙都不用找就知道。” 另一边的张德随即补充解释。 原来捕快集结去找人的时候因为人多，早就已经走漏了风声，对方想要赶紧催船队走，可下令是不能让任何船只离开，就这样对方本想躲进人群中离开还是被后面赶来的武烈一眼就看到。 “这家伙平日里就色眯眯的，我听说在三江一带强暴过不少良家妇女，一到城市里也是首先就跑到妓院去，玩法还恶劣到后面很多人都不敢接待他，他还专挑一个人出高价！！” 等等。 王游急忙阻止自己大舅哥的解说。 前面的还好，后面的怎么有点不对劲……这大舅哥也是性情中人呀，这种消息都知道嘛！ “你这昏官，还不放了我。你可知我是鲨鱼帮的人，我亲舅舅可是鲨鱼帮的二当家，你要动了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不就是死个人么，我赔钱就死了，那娘们平日里就喜欢在码头搔首弄姿，背地里不知道给他男人带了多少绿帽子！” 男子越说越得劲，反倒是徐世茂气得颤抖起来。 坐不住了，拿起拐杖就要打。 “你个混蛋，你个杀人凶手……” 可惜男子头硬，压根就不疼！ “哼，你就是徐家的老爷子？你不会去问问你儿子到底行不行嘛，我去她老婆房间的时候可没见她抵抗啊，要不是你儿子人蠢冲进来老子现在早就走了，都是你儿子笨呐。” 王游听着徐家的故事…… 果然家家都有点小问题啊。 “哈哈哈……你不问问你儿媳妇，我找她的时候她可一点儿没拒绝啊，还说要早点回家。”男子一点不怂，就算翻不了身也要喊出来。 “你……你胡说，你……你个杀人犯！！咳咳咳。”徐世茂撑着自己的身子险些站不稳。 看不下去的王游直接一脚踢在对方脸上，这才断了对方的言论。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夫妻俩？杀人偿命你可懂？”王游义正言辞地说。 “你要敢杀了我，你也不会好过的。” 没想到这男子头还真铁。 “你这是在威胁本官？” “我们鲨鱼帮在三江地界可是出了名的，你要动我，你可知道后果！” 王游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帮，不过看着武烈压根也没反应，这帮派估计就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了自己是官，本来就会惹不少人嫌弃，难道还怕威胁不成！ “哼。”冷哼一声，王游稍微低下头朝着对方说。“别说你什么帮，在本官这里，谁犯法都一样！” “来人呐！” “在，大人……” 周围的衙役同时高呼，好久没见过办案这么神速的人了，并且刚才县令的话仿佛给了众人很大的心灵震撼，这会儿喊话都得力。 “你，你动我！你会后悔的……鲨鱼帮不会放过你，你老婆也跑不了。”急了，开始不管什么话都说。 tm~ 本来王游还想维持一下官老爷的威严，这家伙嘴臭不说，还带上自己娘子。 你是嫌命长！ “压紧了，大舅哥。” 王游才不会去踢什么脑袋，当然是直接踢裆，踢腋窝才对！ 看着犯人不断嚎叫。 围观群众拍手叫好！ “王青天啊……青天大老爷……” 第21章 王青天 一桩案件仅仅是一个上午就结案了！ 这速度，以前哪里见过……也只有在那些酒馆说书人的故事里才有，但很少有这么快的。 一时间，王青天的名声在奕都城里瞬间传开。 不仅是因为办案神速，那句无论是谁犯了法都一样的言论仿佛给了百姓一丝信仰。 结果，这些天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开始找衙门了，据说连衙门大门的鼓都换了一盏…… 茶余饭后也多是关于王游的谈论。 “新来的县令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啊，就刘家村那个恶霸张三霸占人家田地的事，以前一直没人管，结果报官后第二天就被人抓走了，现在人还班房里呢！” “可不是……还有西城那个泼皮李四，每天游手好闲在街上偷东西，前天我看到他从官府被抬出来。哎哟，那打得是皮开肉绽，我估计没有几个月都上不了街！” “还有还有……码头那个管事……” 短短几天里衙门就将挤压百姓长久的怨气都解决了，每天县衙上报的案子都是一大堆。 虽然更累，但这种得到民心所向的感觉让李文昌和张德等一众衙门的办事人员很有激情。 唯独苦了王游这个县令。 屋内， 王游看着整整用了五六天时间才处理完的批文一阵感叹。 自己当时不过顺势将案子办好而已，毕竟第一次审案嘛，肯定要拿出十二分的认真。 没想到歪打正着反倒成全了自己的名声。 啧~ 王游揉揉脑袋，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被工作所累，并且是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个午觉了。 难怪古来圣贤、清官名吏一件好事都可以青史留名，这个年代的阶级矛盾太过严重，能够做好分内事就已经不错了，别说是做好事。 靠在椅子上偷闲一会儿，桌子上还有春梅早上就泡好的茶水，如今都已经凉了都没能喝上。 “大人，大人……” 这时候一个下属匆匆赶过来。 “不用慌慌张张的，要有新的公文你直接摆在桌上就行，本官之后会审。”王游说道。 “不是公文，大人。是郑主簿。他来了。” “噢？！！” 有些意外，但好像又该他出现的时候了。 这位从自己上任以来就没怎么出现的郑主簿一直说自己身体不好，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好了。 “他在外面么？” “是的，大人。要不要让主簿进来？”下人询问了一声。 这些天王游所作的事众人都看在眼里，县衙里的仆从除了一部分是武家的家仆外，一部分是劳役过来的，自己也有小家。 而王游做所的事情利民又得名，眼下府里大部分仆人都很向着自己。 “怎么能拦主簿呢，让他进来吧。”王游淡淡吩咐说。 主簿虽然官位比自己低，但并不是自己能够直接任命的官员，同样是拿朝廷俸禄的，理论上仅仅是比自己官位低而已，若上面有人完全可以不听从自己的命令。 在吩咐下人去迎门后不久，郑怀安郑主簿急匆匆的走进来。 “郑主簿近来身体好了？”还未走到跟前王游就先开口询问。 “有劳大人挂念，下官身体已无碍。” 郑怀安拱手行礼，标准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那不知郑主簿急着来找我有什么事？” “大人，可曾想过最近做事的后果……”既然都已经问了，郑怀安根本不废话直接倚老卖老故弄玄虚的说。 “我不明白郑主簿所指的是什么，是我押解了犯人？还是最近衙门忙碌的事？” 看一眼旁边桌上的公文，堆得老高，都不用掩饰。 “大人将县城内积压了多年的事情一并解决了， 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王游料想过对方会说最近衙门办案的事，只是没想到会用这种开场白呀。 “郑主簿言重了，你我同为奕都县官自然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将百姓的事处理好并没有什么问题。”王游微笑说。 好呗。 打太极呗！ 这世界上如果什么都用辩证法来解释，那什么都可以提出否定意见，可如果站在广大群众利益和道德至高点来说事那就是无敌的！ 嘿~ 在当代跟了这么多喷子对线多年的王游经验可丰富了。 “哎呀。百姓的事自然要处理，可如果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做了，那只会让治安更难处理。比如那泼皮李四，我怎会不知他经常在市井里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可正是因为有他在市井摊位才不敢乱摆放，在官府制定的地点有保护，这样衙门才有收入。” “我怎么听着郑主簿是想要在我这保人呀。” 王游压根不会直接跟对方对线的，这要是反驳了就中套了。 “我……我跟那李四没关系，再说还有石少雄呢？他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动的。” 石少雄就是那天玷污了徐老丈儿媳妇并杀害他们夫妻的凶手，按照判案的流程这家伙现在已经被关进大牢，就等着什么时候公开问斩呢！ “大人难道真要斩他？”郑怀安仔细问。 “是我在百姓面前许诺犯罪便受罚，自然不能食言。”王游肯定说。 “可石少雄是鲨鱼帮的人，王大人初到奕都可能不知道，这鲨鱼帮虽然比不得你娘家武家这么大势力，但这种地头蛇最是难缠，灭不掉，也甩不开，时不时还能沾你一身腥！官府送货的船队是要走水路的。” 噢~ 明白了。 几句话下来王游总算明白这位老主簿突然来找自己的原因了。 原来是担心对方报复，然后官府走货的船出不去啊。 “依下官看，大人如果担心名声受损，不如就对外称石少雄已经在衙门里问斩了，然后暗地里给送回鲨鱼帮，最多让他们许诺绝不让石少雄再到奕都犯事就行。”眼看王游不答，郑怀安居然还给出了主意。 呵~ 这东西既然是他出的话王游就更不敢送了，心底里压根就没相信过对方，好不容易抓到了民心这条路子，还把缰绳交给对方？ 怎么可能。 当下就回绝。 “本官说过的话，绝对不改！” “可县衙还要生存啊，如果……唉，大人不要为了自己的声誉将整个奕都县城都葬送掉！！”郑怀安越说越激动到后面都可以跟王游硬着怼了。 “郑主簿又为何如此势利，宁可放下百姓，也要做此不忠不义之事。” 第22章 啊?他干了什么 郑怀安在衙门里争论了半天，最终还是气冲冲的走出衙门。 而在外面早就有一辆马车等候多时…… 郑京眼看自己父亲出来，急忙邀父亲上马车。 “父亲怎么样了？父亲……” “哼！” 不说话，直接冷哼一声就上了车。 郑京回头看了一眼衙门大门里，那个之前跟着县令大人来家里拜会的小丫鬟居然还看着这边，于是不再多言直接上马车。 “走，回去！” 县衙主簿是有自己的办公地点的，可按照大周朝的官吏机制，主簿要办的事情是衙门这边派发下来的，因此经常还是要到这边走动。 最近这些天郑家几乎都没来过，就是想看这位县令到底要走什么路子，不曾想居然一下子闹这么大！！ 这可不能再等了，这县令好像根本不按照套路出手，一下子把郑家搞得不知所措，所以急急忙忙就跑过来询问。 马车里，郑京看到父亲还在气头上于是命令马车走快点，等绕过这条街稍微人少了，郑京才打开布帘…… 秋风吹进来冷飕飕的，但却给在坐的两人精神提了一下。 “父亲，衙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亲怎会如此愤怒。”郑京询问。 “哼，我们小看这位县令啊。”郑怀安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愧是翰林才子啊，年纪轻轻就能入进士，果然有些能力。” 看着自己父亲一边骂，现在又开始夸对方，郑京实在搞不懂。 “父亲，你这话什么意思？” 郑怀安看了一眼儿子，对面那边的县令也差不多跟自己儿子一样年纪。 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平日里叫你读书你就是不肯，现在连句话都听不懂。”一阵白眼但还是解释了一遍，“我原以为王游会在我给他开出的路子中二选一，那样的话他也就跟其他之前的县令差不多，可他现在走了第三条路。” “什么路？” “收拢民心！”郑怀安捋着胡子说。 居然还有这一手！ 虽然之前的人也尝试过，可真正做得最好的就是眼下这位王游县令。 实在无懈可击，甚至有点出招就是绝招的地步。 “害~父亲。哪有什么难！我们是官，他们是民……民还能跟官斗不成？再说他如今不是抓了那个鲨鱼帮的人么，他要面对的可是水里的蛇啊，有他好受的。”郑京压根不在意什么民心。 奕都城才多少民啊？ 就这点民都不如人家大城里的兵卒多，还能翻起什么浪不成。 听着自家儿子这点见识，郑怀安本来一直都是谎称生病的，现在都快变成真病了。 “你这猪脑袋，平日里就放在女人身上了。所谓名声就是能够传唱的东西！！三江流域难道没有那些名门正派？朝堂上难道会没有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气得直接抄起手边的书就扔过去。 奕都这一带有多少自诩为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的门派，甚至连魔教杀的官员都是有名的贪官，为的就是取得民心。 如果王游的名声传到他们耳朵里，恐怕鲨鱼帮想要对付他都要掂量掂量！ 再者朝堂各派官员对立，其中刚正不阿的官员也不少，即便王游最终得罪的部分人但肯定也会受到一部分人的赏识，想要通过上边的关系除掉他就更困难了！ “好手段啊，真是好手段！”郑怀安感叹。 原以为这位年轻的进士只是诗歌文章写得好，未必真有治理一方的才能，现在才觉得这位表面笑盈盈的县令背地里手段不凡呐。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父亲！马上就要过冬了，家里的钱粮可都要准备啊，还有要分发的薪水……都是大问题啊。”郑京急忙说。 郑家作为一县的主簿能够在当地坐稳当地十几年可不是白干的，手上自然有些筹码。 “无妨，这点钱我们还是拿得出手的，现在就看鲨鱼帮那边到底有没有勇气了，你现在就去一趟码头将这件事说得厉害些，一定要让鲨鱼帮的人知道如果不处理他，他们在三江一带很难生存。”郑怀安说。 眼下最迫切地指望就是借助这帮莽夫之手了！ ………… 一连几天，衙门里还是门庭若市。 但比起之前稍微好了许多，毕竟衙门里人手有限很多事情不可能一天就做好，只得一件一件来。 但可以肯定的是衙门正在尽全力处理百姓积压多年而解决不了的事。 而另一边，已经出去了多天的武梦秋总算看到了奕都县城…… “小姐，我们快到家了。”夏菊眺望远处的城市说道。 “嗯，这次比预计的快了一点，回去的时候记得给兄弟多分一点报酬，也好让他们回家高兴点。” 一说到回家武梦秋心情就复杂起来。 这算是第一回吧。 自己押镖回来不能回武家！ 以前的时候二娘每次见到自己从外面回来都会做好吃的等待自己，而大哥也会跟自己一醉方休，好不快活。 如今自己已嫁人了，理论上已经不能再回去以前的家了，可这新家里总是没有归属感。 虽然吧，自己这位天降的相公不算坏人……但总好像少了点什么，反正自己除了口头上叫他相公之外，并没有感觉到这个“相公”跟其他人的称呼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又想起之前离开的时候对方说的话。 “小姐，我看到前面有卖甜白酒的，我们好久没有喝酒了，要不要……唉？小姐，你脸怎么了，是赶路热了么。”夏菊凑上来说。 “噢，没事！！酒？那快买呀。” 听到有好酒武梦秋瞬间没了烦恼。 自从嫁给王游后除了新婚当夜自己几乎都没有喝过酒，可这侠士怎能无酒？ 压抑了这么长时间，一听到有酒肯定愿意！ 众人来到酒摊前。 “老板，给我们来几罐白酒！”夏菊开口说。 一行数十人，特别醒目，想不注意都难，尤其是那个武家镖行的旗子更是引人注意。 “女侠是武家镖行的？” “正是，怎么了？”武梦秋回答。 武家镖行在奕都城名气很大，被人知道并不意外，甚至还觉得对方是有货要送自然都会报上身份。 “哦，没事。我看女侠英姿飒爽不知道认不认识武家镖行那位大小姐啊。” 武梦秋心里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自己原本在奕都城的名声就不好，据说私底下会有人跟武家镖行的镖师讨论自己，反正都是些不好听的话，武梦秋原本也不在意。 喔~ 对了。 现在自己是县令夫人了，说出来还能丢丢那家伙的脸。 于是立马就承认。 “我就是武梦秋！”扬起下巴，正是在下。 哐当。 打酒的容器掉入缸中…… 脸上居然露出兴奋的表情。 ？？？ 武梦秋一脸诧异。 紧接着就是对方大喊。 “快，大家快来呀。大老爷夫人来了！！！县令夫人呐！！” “青天大老爷啊！！” 一群人居然是高兴的朝着自己围过来。 啊？ 啊！！ 武梦秋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所有人脸上居然还是笑着的。 那家伙， 这些天他干什么啦。 第23章 回家了 “快，给我把武家的旗子收起来，别让人认出来了！！” 第一次。 武梦秋居然不敢把武家镖行的旗子露出来。 走在街上，武梦秋和夏菊都是一人抱着一大筐的蔬菜。 什么鸡蛋啊，青菜啊，甚至还有屠夫给的几两瘦肉和猪腿……这可比逢年过节武家采办都还热闹。 关键是这些东西还都是别人送的。 就因为自己是县令夫人，并且这些天那位县令相公可是做了好多大事呀。 “小姐，咱们姑爷……” “别提。” “可姑爷……” “烦人！” 好吧，不说就不说。 夏菊抱着一大筐东西，继续跟在武梦秋身边走。 并且为了不再引起人们的骚动武梦秋提前把队伍都给解散了，有什么话等到明天再说吧。 一前一后，在大街上众目睽睽和不解之下，两人各抱着一大筐东西回到家里…… 王游一听说是娘子回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前厅迎接。 “娘子你回来了，你可想死我了！”王游笑着上前迎接。 其实吧，王游也知道当前的武梦秋对两人的婚姻并不感冒，大概就是大环境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且家里人也同意了自己无处可去，所以只能住在这里。 可并不妨碍王游觉得对方可爱呀！ 长得没得说，不知道这算不算倾国倾城，反正自己看着喜欢，身材也是无可挑剔，作为一个自小练武的女孩来说那身段可是一般大家闺秀比不了的。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女子话语权本就不多，很多人就是嫁人才开始接触除家里人之外的异性……因此王游就当是在热恋期吧。 “哟，娘子带了不少东西啊，这是顺便去采办了么？” “打住！”还不等王游伸手来拿武梦秋先一步叫住对方。 “你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我？我当然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了！”王游说道。 武梦秋白了对方一眼，干脆直接把箩筐递到对方手里。 “王青天还真是深得民心呀，喏~这些都是百姓送给你的，拿好啦。”拍拍手，顺便也拍拍王游的肩膀要拿好。 “原来如此，最近这几天就有人上衙门来送东西，我都让衙役们退回去了，没想到送到你这里了……娘子，辛苦！我看这些都是百家物品，怕是也送不回去，正好我今天从大舅哥那得到些香料，今天亲自露一手给娘子尝尝。” 说完直接把东西给抬下去了。 身后的武梦秋本想问问这些天的事，也见到对方拿着东西也不好问，刚好春梅就站在边上。 “春梅，他这几天做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全城的人都开始称赞他了？”在来的路上武梦秋只知道王游似乎帮助百姓处理了不少事，要不然也不会被这么多人爱戴。 甚至连自己这个平日里名声不怎么样的，都连带着一起被赞颂了。 挺不习惯！ “小姐，姑爷这些天可厉害了！” 到了故事环节就连一向冷淡的夏菊也凑过来听。 春梅将那天衙门里审理案件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绘声绘色，还把王游那句当着众人面说出任何人犯罪都要受罚的场景也描述了一遍！ 自己当时就在场，听着也非常激动。 “姑爷偶尔还是有很厉害的一面，后来嘛因为这件事后全城百姓都觉得姑爷是青天大老爷，所以将自己积压许久，以前不敢报官的事情全都报上来了。这些天衙门里都在忙！” 就连春梅偶尔也要出去送送信，或者做点别的事。 最明显的，每天做饭的频率都多了，因为不按时吃饭只能重复热一下，晚上还要准备宵夜等等。 “他倒是风光。”武梦秋听了这番话后心情有些复杂。 要说激动吧，有一点点…… 毕竟为百姓办事那是义举。武家祖上本就有为国为民的祖训，传到这一代依然还带有一部分济世救民的愿景。 可是把济世救民的形象带入到自己这位相公身上……就有点困难了！ 就仿佛从小崇拜的那些江湖侠客故事，一瞬间主角都换成了自己相公的脸。 呃…… 而且， 重要的就是这个而且…… 自己在的时候他不愿意做，偏偏等到自己走了要大展拳脚。 什么意思嘛！ “等等，春梅。你刚才说那个人还在被关着？是什么帮来着？”转念一想，那个犯人好像还在啊。 “鲨鱼帮。”春梅不急不慢的说。 “那个帮派啊。”武梦秋自言自语的说，“那个帮派是有些麻烦，但也算不上什么需要担心的事。” 春梅本想再说说之前遇到大少爷以及那位姜映雪的事，可随之而来院子里的一阵香味让三人都情不自禁的望过去。 在王游消失的位置，厨房的方向。 “娘子，你才到家里先去洗澡换衣服吧，我这儿还有一段时间呢！”从厨房的方向王游的声音传来。 三人这才意识到刚才对方说要去做菜居然是真的！ 尽管当代并没有说君子不能下厨房，可他毕竟是县令呀。 “还不快去！” “哦哦，好的，小姐……” 在武梦秋的催促下春梅赶忙前去帮忙，而自己则是先回屋沐浴更衣。 大概半个时辰后武梦秋才又换上了清爽得体的常服来到客厅内……头发未干，柔顺的搭在后背。 武梦秋望着自己镜中的模样，这些年城里对自己的评价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只不过这些自己全然不在意。 倒是今天让自己有些无措，就因为是县令夫人所以之前无论什么样的评价都没关系，百姓依然对自己充满了感激！ 拿起旁边的脂粉正要擦…… 想了想，还是算了！ 随意的捡起一根红色发带拴住头发，这样也不显得散乱。 走廊里的味道都已经飘进来了！ 一股浓香肉味，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香料味道。 真奇怪，相公用了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如此可口的香味。 听到走廊有动静，武梦秋开口便说：“夏菊，你去把碗筷摆上吧。” “啊哈哈哈，鸡汤来咯~” 王游不知从什么地方端着大锅走出来。 “娘子快出来吧，今天我们不在屋内吃饭了，到院子里来！” 第24章 混蛋相公 傍晚已过，王游特意将今晚的饭菜端到院子里来吃。 “晚上天挺凉的，你干嘛要搬出来？”武梦秋接过王游递过来的碗说道。 “一点夜风没问题，就是在外面才有感觉……娘子你看这附近有什么不同？” 武梦秋看看周围。 还是自己之前每日练武的院子，就连武器架子都没有被动过，要说不同的话。 突然注意到附近的草堆有新土，并且还多了几个没有填平的坑…… “你说那些？”武梦秋仔细瞧瞧那些新土，想必是种上了新的花草吧。 “我从李文昌那里得到一些夜间开的花朵，我们在院子里吃饭，等到晚上这满园飘香，我们赏月吃饭不是更好？” 倒是别有一番雅趣。 只不过武梦秋自小是武人，对于这些懂得不多，要不是王游提醒大概率花草变化也没注意到，只觉得是下人正常的打理。 “可惜没有酒……”王游摸着下巴说。 “相公会喝酒？”武梦秋好奇问。 “怎么不会，那自古文人墨客酒仙居多，都是饮酒对诗，我当然也会。” 武梦秋小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撅着嘴说：“那你等等。” 急急忙忙从房屋里拿出两罐酒来，就是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从城门口买的白酒，原本武梦秋想着留给晚上喝的，既然相公提起了就拿出来。 “哟，娘子还自备了好酒！” “这是今天买的。” 武梦秋拿起两个杯子都倒满，一人一小杯。 递给王游，然后自己也端起来尝了一口，那动作极为小心，看得王游就想笑。 “我听说娘子自小学武，然后十几岁就参与了家里的镖行生意，跟那些老镖头们在的时间长了习惯喝酒是正常的，再说如果冬天押镖喝酒还能御寒，如果娘子以后馋酒了叫上我就行！”王游笑着说。 自己一个现代来的并不在意女孩喝不喝酒，只要不是天天醉酒就行。 每天一点，还能强身健体！ “噢，好，好的。”武梦秋点头回答。 武梦秋是挺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以前的这些小习惯，说白了这个时代还是夫唱妇随，就算她自己不在意外人的评说，可也不想被王游笑话。 要不然以后在家里可怎么抬起头呀！ “来，酒先别喝……尝尝我给你做的炖鸡和红烧肘子，这里材料不多就只能发挥成这样了，应该不算太差！”王游边说边揭开锅。 一阵香气萦绕，武梦秋生在富裕的武家，从小吃过的东西不少，可从来没见过今天这样的，就连闻闻都觉得好吃！ “娘子快尝尝。” 在王游的催促下武梦秋夹了一小块肉放在嘴里。 味蕾间爆发的味道让人眼前一亮。 “怎么样？” “还……行！”嚼了两口，又迫不及待的夹起一筷子。 “既然娘子说还行，那肯定就可以。等过段时间我把香料收集起来，让衙门里的衙役或者县城里面的地主士绅推广一下，百姓如果能种上香料说不定能长长收入……等等，还是让地主们先种吧。” 这个时代的农民哪有自己的闲田呀，还是让有空闲的地主们来吧。 “是这些东西么？”武梦秋夹起一颗大料询问。 “是的，我让大舅哥给弄来的，据说南洋的商人们会有卖，但本地人不知道如何做，所以在我大周朝并不畅销。” 武梦秋这才发现这些所谓的香料虽然不能吃，但却极大的丰富了食物的口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大可不必，但富贵人家追求享乐想必真会购买。 就好比那些胭脂水粉一样，普通人家不会用，而会用的无论多少钱都会买！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武梦秋惊讶的问。 “以前书上看到过……” 王游有着翰林进士的头衔，只要什么都丢给书里，就是怎么用都灵的借口。 “这些东西以后再说，先吃饭，不然菜都凉了。” 本来就是夫妻俩的小灶，今晚难得春梅和夏菊都不在场，王游自然多跟武梦秋谈谈心。 美酒佳肴，对酒赏月。 武梦秋几天下来的心情也变得极好，这会儿再看王游也不觉得有多讨厌……仔细想想，这好像还是两人第一次对坐喝酒。 上一回嘛。 他没能喝下那一杯！ “相公以后有什么打算？”心情大好，武梦秋便聊起一些平日不会问的问题。 “我？” “嗯~相公身为奕都县令，应该有自己的志向吧。要不然怎会为官，以后相公是想成为朝廷重臣还是执掌一方？” 在人们看来既考功名肯定是有志向的，要不然十年寒窗岂不白费，即便为了糊口眼下也都不愁了，有志向才是人活着的意义。 不过这对于王游来说还真难表达…… 毕竟自己是“半路出家”，突然穿越到这里并没有国家的归属感，之前为何会考取功名压根就不知道，眼下最要紧的也仅仅是让自己的地位更稳固一些，这样不至于被人针对。 “如果一定要说抱负的话，我想要治理好奕都，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家。然后也顾好我们的小家……我倒是希望多跟娘子亲近亲近，就怕娘子不愿意！” 本来是严肃的话题，一下子又扯到夫妻关系上。 武梦秋白了王游一眼，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更远大的志向才是，王游的想法总觉得太过小气，可作为妻子那些安居乐业的话听上去又很受感动！ “相公，朝廷这些年赋税严重，并且西方连年旱灾已经让百姓流离失所，各地枭雄自立门户，相公可有想过如何自处。”武梦秋说。 “朝堂之事我还真没想过，我初入官场很多事只能道听途说……可若要说天下动荡，那作为一地官员更不能让人心都散了，所谓各地枭雄大多是打着拯救苍生的名号想要窃取神器而已，到最后苦的的还是百姓！” 王游饮了一杯酒解释说。 历史上喊着什么替天行道的人，往往只是让人来替自己开路罢了，自己并不是什么腐朽政权的拥护者，可想要另立门户绝不是当下这个百姓还能安乐生活的时机。 “相公为何如此迂腐，朝廷无能自然会有有能之人代替，天道更替，轮回往复本就不可逆！”武梦秋有些不满的说。 ？？？ 这听上去怎么有点反贼的言论。 王游四下看看并没有其他人，要不然这话传出去还得了。 想想武家祖先是前朝的将军想必对本朝有不满吧，说起来无论什么朝代都有人不满，反正当下没有过去好的情况见多了，也就不去计较。 “娘子今天喝得多了，我们就不要为这些朝廷的事争吵……来，我为你吟诗作词，你给我舞剑助兴可好？”连忙换了个话题。 “不好，相公迂腐！”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不听，不听……” 本来好好的情调晚餐，这一谈政治结果就变味了。 最终两人默默吃完饭，各自回房！ 王游只当是民与官天生的阶级差异所以导致武梦秋难以理解官场，再说两人的婚事都是皇帝下旨，心里或许还排斥吧。 慢慢就会好了！ 倒是武梦秋气不过，在房间里走走停停。 “迂腐书生，不听劝告……我有心拉你，你却不领情。哼~” 躺在床上， 转念又想。 自己干嘛生气？他就是继续为这腐败朝廷效力以后要被人杀害了，自己不就自由了么。 是哟，就是这样。 闭上眼~ 还是气不过。 “混蛋相公！” 转头又睡。 第25章 以后换武器吧 第二天一早，王游早早起来。 来到这里快有一个月了，终于习惯了早起。 开门， 院子里，武梦秋已经在练武了， 今天的武器居然是剑！ 长剑凛冽，回闪之间如鸟鸣般清脆，王游不懂剑术大乘应该是什么样子，反正自己肯定耍不出这几下。 “娘子早啊。”王游日常的问候。 好像上次这么说都是好几天前了！ 果然还是家里有人在的时候问候才有意义…… “不早。”武梦秋持剑转身，一个漂亮的横刺。 明明两人还相隔三四米的距离，可王游就是感觉剑影在眼前经过一般，硬生生将要走出的步伐停下来。 再看看周围，好像无事！ 不过武梦秋在刺出这一剑之后慌忙想要上前，可发现王游没事后中途又停下来。 “娘子，你这是……” 背脊一阵莫名的寒意，王游看着一脸委屈模样的武梦秋，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可能从前看的都是那些接化发的江湖骗子，没见过真正练剑的。 好歹是杀人兵器，舞动起来肯定凌冽！ “没事，我练剑呢。以后我用兵器练剑的时候你不要靠近我五米内，我怕失手。”武梦秋说道。 这会儿王游似乎注意到对方脸蛋有点微微的潮红，可能练出汗的缘故！ “喔，好的。” 打招呼完了，又是没有话题接，王游准备到衙门去处理今天的公事。 “那我就告辞了，娘子……对了，昨天晚上我想了一会儿，娘子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不过官场上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如此简单，且我大周朝还有敌人在外，眼下也谈不上自处的时候。”昨晚的王游还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只不过在有外敌当下的环境里，打着反朝廷的势力多少有点反贼得志的感觉。 “噢，那我们以后再谈！”武梦秋点头说。 看到武梦秋似乎并没有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了，王游稍微放心，嘱咐了一句自己中午的饭就在衙门里吃，让春梅送过来就行。 “好的，相公慢走！” 嘿嘿~ 王游比划了一个武梦秋看不懂的手势，然后直径向着衙门方向去了。 直到对方离开自己视线，武梦秋才上前走到王游刚才停下的位置。 自己一剑刺出…… 伸手碰了一下，枝条直接断裂掉下来。 好险！ 本来就是发泄一下情绪，可自己出剑的时候就后悔了，生怕真的伤到了对方。 “夏菊，夏菊！”武梦秋叫喊着自己的贴身丫鬟。 很快夏菊从某个房间里出来，由于昨晚让两位丫鬟早些回去休息，晚餐的时候就自己和相公就行，导致从昨天晚上就没能见到两人。 “你早晨干嘛去了？春梅呢。” 看着对方眼睛里都还有血丝，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武梦秋追问两人的去处。 “对……对不起，小姐。昨晚姑爷做的菜确实好吃，我跟春梅妹妹就在厨房里多喝了几杯。” 原来昨天王游在做好晚饭的时候也在厨房里留下了两人的份，加上酒水早就提前买好了。 好酒配佳肴，越吃越能喝。 所以昨夜的院子里就没看到两人的身影。 “他昨晚做的饭菜确实可口。”一想起昨天王游的手艺武梦秋都赞不绝口。“也罢，是我叫你们休息的，但下次不可如此喝酒了。” “是，小姐。”夏菊回答说。 也只有在自家小姐面前，夏菊会表现出其他的表情，外人看到的都是一脸严肃和冷漠。 “还有，把院子里这些武器换一换，以后不能用锋利的武器。都换成未开锋的。”武梦秋接着说。 “啊？小姐。之前是你说训练如果不用真兵器的话，以后会没有手感嘛。”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没辙，既然主子都说了，那夏菊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另外，让春梅将午饭直接送到衙门吧。” “好的，小姐！” 吩咐完之后武梦秋想起来自己也还有镖行的事情要做，昨天回来之后因为民众过于热情，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就解散了队伍，今天应该去处理一下。 还有就是…… 教中的事情，这次教中的汇报武梦秋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需要自己去打听一下。 而此时的王游这边，繁忙的公务到了今天已经能缓解过来了。 “文昌，昨天开始送上来的公文是不是少了很多？”王游揉揉脑袋，向旁边的李文昌询问。 “是的，大人。不是从昨天开始的，其实前几天就已经在减少了，只不过昨天最多大人可能容易发现。奕都百姓积压下来的案件大多有重复的，加上多年都是一样所以只要处理了就结束了。”李文昌解释说。 紧接着还专门给拿出一封当地百姓的联名书信递过来。 “大人，这是百姓们为答谢你特意送来的百家书。大人如今在百姓心中可是一位好官呐。” 李文昌这也并非阿谀奉承，而是真的钦佩。 都说下面的人做事需要看上面人的脸色，而自小读的古训圣言都是教人要堂堂正正做事清清白白做人的，只不过为了生活而不得不违背古训。 因此一旦有这样一位大人肯放开手脚做事，李文昌自身的理想和抱负才能得以实现。 “留着吧，之后等衙门官吏都在时读给他们听听。”王游看得出最近李文昌工作明显积极了很多。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果然还是有一定志向的，也难怪昨天娘子会说那种话。 想必原本的“王游”也是一位理想主义者，要不然也不会被发配到这里来。 就在王游准备继续工作的时候，一个衙役从外面进来，看对方的服饰是班号那边的，便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回大人，那个石少雄似乎有话要跟大人说。” 石少雄！ 王游想起这位杀害了徐家夫妻的凶手现在还关在大牢里呢。 昨天自己那位主簿难得到衙门里谈事还专门说起了他，没想到今天就来事了。 “他要说什么？” “不知道，他一定要大人亲自去一趟。”衙役回复说。 这时候李文昌站了起来。 “大人，要不然我代您去探探风声？” “不用，我亲自去听听他要做什么！” 昨天郑怀安就一再强调让自己放过这位麻烦的水匪，但王游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会儿要对话想必有事要说吧。 第26章 石少雄 奕都衙门大牢。 这种地方王游只在电视剧里面看到过…… 那种用木料搭建的小隔间牢房，经常是剧情推动的点。 什么发现冤案啊，裤裆有手雷等等。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来到真正的大牢呢，整个味道就是血腥味与各种发霉和汗臭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要不是有几个圆形的小窗户通通风，王游感觉每天看大牢都是在减寿。 大牢房门是铁栏围住的，这里如今被关押了不少最近送进来的人，据说还有一些是已经被关了几年的囚犯。 但石少雄则是被单独关在一个地方！ “开门吧。” 王游让随行的衙役开门。 一阵锁链的声音响动，尿骚和粪便的味道奇臭难闻。 而在中央戴着枷锁的就是已经瘦了一圈的石少雄…… 比起之前刚刚抓住他的时候如今的石少雄少了点锐气，大牢里本身就不可能让犯人吃饱，所以饿了几天后明显体力都不行了。 “听说你要见我？”王游看着身穿囚服的对方说道。 石少雄抬头， 虽然已面黄肌瘦，表情也变得呆滞虚弱，可是在看到王游的时候居然还有点凶恶的目光。 但只是短暂一瞬，马上就换做了低沉的语气。 “王大人，是我要找你。” “有什么事么？”见对方虚假的臣服王游也忍不住冷笑一声。 因为手上还有锁链，再加上这段时间都是吃不饱的状态，还被衙役好好“招待”了多天，现在已虚得不成人样，王游并不担心对方会冲过来。 就算冲自己身边还有人呢！ “大人，我还是那个请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此生不再踏入奕都地界一步，并且再不会在奕都犯事。”石少雄似乎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在说话。 又是这种话。 昨天郑怀安还专门说过这事。 只是…… 对方怎么突然想到这个的？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王游笑问。 “大人什么意思，在下不过真心的为自己谋一条生路，如果大人答应的话，我石少雄可以保证以后奕都县城出去的商船队伍我们都会保护。” 王游听着对方的保证却是戏谑一笑。 “我怎么听着你在威胁本官！” “大人难道不为奕都县城的百姓想一想？再说那徐家的娘子本身自己就有问题，也不只是我，还有其他人也跟他有关系……” “但是只有你杀人了！”王游打断的话。 那之后自己的确调查过了，徐世茂的儿媳确实不检点，在最近的一两年里跟不少外面的人都有关系，而石少雄也是因为从某人那里听说了，再加上他的恶名远播出手了就没有人敢抢。 只是苦了徐家的大少爷，眼下徐世茂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大孙子是不是亲生的了，这一桩案子反倒把徐家的丑事搬到大众面前来。 这也是为什么徐世茂没有追着让自己尽快处置石少雄的原因之一。 牢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王游感觉身旁的衙役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一眼，对方示意自己先离开牢房。 为安全起见王游起身就准备走，反正石少雄要说的话都已经知道了。 “等等……你难道真的不担心奕都县城的商船么？你是一地父母官要为百姓考虑，而不是为一个人！如果奕都的商船出不去那些官吏和地主还会不会听你的话，你难道不会想想么。” 王游走到大牢门口，关上门的时候对方终于忍不住大声喊出来。 果然， 如果刚才还不太确定的话，此刻的王游基本肯定是有人向他通风报信了。 看了一眼牢中的石少雄， 无动于衷。 “你回来，你回来……你这是在用百姓的命换你的前程，你根本就不管全城百姓的死活，你早晚也会像之前那些县令一样！” 王游压根不管对方说什么，直径走出去。 同行的衙役听在耳朵里，但也一言不发。 “最近可有什么人来过大牢？”王游问了一句。 “大牢里一直都是我们几个，除了小的外还有五个人……我们轮流看守和送饭。”那衙役说。 王游仔细看了面前的衙役，这人就是之前来报信的，曾经见过跟着张德站在一起！ “有什么人来看过他么？” “没有……大人是怀疑我们有人给石少雄带话？” “哈，我并没有怀疑。”拍拍对方的肩膀，王游安慰的说道。 离开大牢，王游又回到县衙的办公大厅内。 李文昌等人还上来询问情况。 由于在场的还有其他衙役，自己不说他们也会去打听的，因此并没有隐瞒将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只是把自己怀疑郑主簿带话那一段隐藏了。 “大人，这鲨鱼帮在附近的流域里确实很有势力，我们还应该早做应对啊。”李文昌听了后说。 对于石少雄说的问题王游倒是来了兴趣。 理论上李文昌这些人属于县衙的书吏，包括张德在内，并不享受朝廷的俸禄，他们的薪水都是衙门给的。 而衙门要赚钱除了正常的税收之外就是那些杂七杂八的收入，说到底倒卖粮食虽然不是啥好名声，但真的来钱，而这些钱是分发给衙门的官吏，也就直接跟他们的收入划等号。 自己眼下的做法除了得到名声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入，这些人为何还要跟着自己干？ “大人严重了。”李文昌笑着解释，“其他人暂且不说，但大人的岳父家是武家呀。” 喔~ 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在外人看来自己是武家的女婿，是跟武家绑在一块儿的。 偷偷倒卖点粮食那算啥钱，武家这么大的镖行那才是家财万贯呢！ 搞半天自己居然还跟赘婿沾点边…… 县衙里的人是看中了自己武家女婿的背景所以才愿意跟着，毕竟武家这么多钱，随便借一点也能发薪水，还能发更多呢！ 这有钱有名的事情，谁不愿意？ 咳咳…… 王游心里一阵无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外人看到的和自己实际的，完全不一样。 “那如果要解决鲨鱼帮的事情，除了武家我还能找谁？”王游询问。 不管怎么说自己需要有一手准备，否则太牺牲武家的话，自己跟娘子的关系怕是要更僵！ “这个……”李文昌等人思索起来。 没人回答。 众人都觉得没有比武家更好的帮手了。 “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借助那些名门正派的帮手？” 突然一个书吏说出另一条路。 第27章 他肯定会求我的 奕都地界各种门派不少，其中也有所谓的名门正派。 老实说，王游这种从现代穿越来的人一听到名门正派就感觉不是啥好东西，那小说和电视剧里但凡说自己是名门正派的谁是正派啊。 话说苟作者们老黑名门正派干啥。 搞得自己听到这词都有排斥…… 不过自己眼下是官，这应该能说上话吧。 从衙门回去到家里，路过院子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武梦秋平日里喜欢练功的院子。 嗯？ 这武器换了？ 王游注意到早晨还是刀枪棍棒狼牙钉锤的，如今换成了其他武器，还大部分都是短兵器。 哟，看来娘子真是十八般武艺呀，居然什么兵器都能使用！ 想来是换了兵器练吧，王游没太在意，直径走到前厅…… “春梅……春梅？” 早前的时候每天回来王游都会看到武梦秋坐在这里吃零食，不过她出去押镖的几天里没人了，这会儿也就没想起来叫她。 厅前无人，王游坐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都已经凉了！ 不过正好。 几杯下肚，舒服了。 差不多等了十分钟后才见到春梅从后院走进来，看到王游已经坐在中央的时候还惊了一下。 “姑爷，你今天回来得可真早。” “没事就回来，总不能每天都这么忙吧。” 王游倒不介意什么冷水热水的，平日这家里就是无人状态。要不是武梦秋嫁过来的话可能更冷清。 “娘子呢？” “小姐她去镖行了。” 噢~ 应了一声。 昨天抱着这么多东西回来想必根本没把镖行的事务处理吧，那今天过去也是应该的。 累了一整天，王游回到家里本来就话少，而春梅又很少跟自己主动说话，因此到了这个时候通常大厅都是很安静。 王游本想询问一下春梅对于奕都地界各门派的看法，但想想还是之后直接问武梦秋吧，她应该更清楚！ “姑爷今天去大牢咯？”突然间春梅开口问。 倒是奇怪，今天居然是她先开口。 “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中午去送饭的时候他们说你去大牢咯。” 王游想想回来时饭菜都已经摆放好了，那应该是错过了碰面的时间。 “可是去看那个叫石少雄的人？” 春梅对于那个杀人犯也没有好感，那天衙门公审自己也在场，这种人早点处置最好，否则还要有多少无辜少女惨遭毒手呢。 “除了他还有谁……” “那他说什么了？” 春梅很少打听衙门里的事，或者是这些就不该是她一个下人能打听的。 要不是王游这个来自现代的人不计较这些，否则完全可以罚她……等等，突然转念一想，既然她想知道那自己也可以问她问题啊。 “谈了一堆条件……对了，春梅。你对奕都地界内的那些门派了解多少？附近有多少门派和帮会，你知道么。” 被反问的春梅先是一愣，但还是想了想后回答。 或许心眼不多，压根就是想要听听石少雄说的什么，因此自己知道的就都说了。 “姑爷也知道奕都早在前几朝是奕州吧，曾经也是天下几个富庶的州郡之一，只是现在被划分出去了，加上新建的城市所以才变成这样……但那些年代长远的门派却都还在。” 说着伸出手指数到。 “真武，归剑山庄，霸刀门这些都是厉害的门派，而三江流域以前做生意的那些，比如船帮，我们武家等等都算是势力很大的帮会。” 果然这事还得靠武家出面啊。 可…… 说实话王游其实有那么一点好胜心，自己是被安排娶了武梦秋的，可武梦秋一直对自己忽冷忽热大概率就是对婚事不满的缘故吧。 自己除了有官家身份外其余都拿不出手，尽管这个时代功名至高，可武家不是那种寻常百姓家。 要不是上面站着的是大周朝，恐怕他们都不会搭理自己！ 至于娘家人嘛， 多半也是因为武梦秋自己名声太差能够嫁出去已经不错了，不强求了。 因此王游很想扩大一下自己的实力，否则在武梦秋面前都抬不起头！ 况且这次水上需要武家保驾护航，而如果真出事了，衙门里的开支还得求武家来兜底……长久以往，怕是那点情谊也消耗干净了。 “姑爷，你还没说石少雄那家伙说了什么呢！” 就在王游沉思的时候春梅继续问。 而王游也无保留的将对方提出交易的事情说出来。 “那个混蛋，他还想走？！！”春梅听了都想打人。 “我当然不会放他走。” “那鲨鱼帮……” “自有办法。”王游说道。 而在两人谈话的大厅外，武梦秋小偷小摸的趴在门前听。 嘘~ 提前几分钟武梦秋就回来了，因为听到大厅里的谈话声这才选择躲在一旁。 “哈哈哈……他果然被鲨鱼帮的人缠上了！”武梦秋如同天降喜事般瞬间来了兴致。 昨天第一次听到就觉得鲨鱼帮可能会是个麻烦，眼下居然真的成了他的大麻烦。 那种在江上的水鬼打不死也赶不走。 每次就是小股的来骚扰你，非常讨厌…… 官府能护住一艘船，却不能护住所有船，再加上你又没法出重兵去剿灭他们，只得任由发展。 这些年来官府的确邀约各大门派和当地的势力一起剿灭他们，但各自为了利益都是附和的人多，出动的人少，结果就是他们更嚣张。 到后来都变成了只截官家船，不打商船主意！ 武家自然是不怕他们，并且武梦秋要对付他们手段很多，那种水匪在自己这里还上不了台面。 不过嘛~ “小姐，那你不帮帮姑爷吗？”一旁的夏菊在旁边问。 “帮……如果他肯求我的话，我帮帮他也可以。”武梦秋得意的说。 拍拍手向着厨房的方向走。 “走吧，我们先去厨房看看今天要吃什么。” 幻想着等会儿王游可能会开始给自己做吃的，然后送上美酒来求自己动用武家的势力帮忙，武梦秋的心情说不出的好，走路都小跳起来。 唉~ 今天的镖行里的事还真是累人。 夕阳余晖，笑脸迎人…… 今日毕，心情好！ 第28章 居然不问 晚上吃饭，王游还真的亲自做菜了。 不过其中的原因是因为昨天的没吃完，而春梅和夏菊并不懂这种香料如何用，所以在旁边学习。 一顿上桌，武梦秋吃得津津有味。 “相公好手艺呀！”武梦秋高兴的说道。 手边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 摁~ 回味无穷。 “那是，什么时候也让我尝尝娘子的手艺吧。”王游随口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武梦秋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自己自小练武，况且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哪会亲自下厨啊，几乎都是吃厨娘和春梅等人做的菜。 可眼下王游这么说了自己断然不能承认。 “反正比你好！下次吧。” 快速否认，然后转移。 王游在心里暗笑武梦秋这小情绪，渐渐的觉得都有些熟悉对方的脾气了。 尽管在外人看来武梦秋是武家镖行的镖头，是那个谁要说了一句不好听的话，明天就得躺床上一星期的女恶霸，可其他一面却只有家里人才看得到。 “那我就等着娘子咯。”回应说。 给对方夹了一块鸡腿肉，然后埋头吃饭。 一个大方桌，平日里也就王游和武梦秋两人吃饭，若不是有新鲜事的话，两人吃饭间都是话少。 不过今天的武梦秋极为期待王游先开口，可等了好久都没见对方说话，于是自己先问了。 “相公啊。” “嗯？” 王游抬头，看着武梦秋大眼睛盯着自己。 还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颊，没东西啊。 “相公，我听说你把那个杀人犯关在牢里了。”武梦秋小心翼翼的问。 “是啊，那个人手上有两条人命，我自然不会放过他……最近不是衙门事情忙吗，等到稍微清闲一点我便通告全城将他问斩。”王游肯定的说。 石少雄自己是不会放走的，就是担心他背后撑腰的来搅局。 突然说起这事，王游看向武梦秋问。 “娘子，我想问你点事。” 终于来咯。 武梦秋心中等待的事终于来了，于是放下碗筷，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嗯，你说吧。相公……” 呃…… 王游没想到武梦秋居然这么主动，眼前杵着下巴的小模样倒是很可爱，难得见她对自己说的话这么感兴趣。 只是这话题好像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 “娘子，你知道那些各门各派对外都有些什么需求吗？” “啊？” 猝不及防。 武梦秋还以为王游会直接向自己请求武家帮忙的事，没想到说了其他的。 “就是他们对外的需求啊，比如要对外买粮食啊等等这些。”王游以为武梦秋没理解自己的话，还精心的解释了一遍。 没错。 王游在傍晚的时候想了一通…… 武家的势力自己是可以借助，不过之前已经跟大舅子那边约定好，自己帮助他追姜映雪，而他给自己找需要的东西。 眼下东西已经不断给弄回来了，而姜映雪那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消息。 王游估计对方应该是回归剑山庄去了，说不定就在实验自己大棚种菜的想法……因此这边算是暂缓了。 想要完全让武家出面最好的办法就是登门去求见岳父大人，但自己已经拿不出谈的条件了，只能以亲情下手！ 不实用。 说白了就是男人那点脸面拉不下来，要不然以后在这个家还不得全听武梦秋的。 因此如果能用其他办法的话，王游想试试！ “对外……” 武梦秋自言自语，虽然不理解王游这么问是要做什么，可都问了自己还是如实回答。 “各大门派需要的无非就两点，生存和未来。” 简单明了，一语道破。 可王游还是想了解细节。 “这生存是指……” “大部分门派都建在山里，其中的原因一个是山中清净，没有俗欲更容易静修。”武梦秋解释说。 这个王游也赞同。 想想自己以前那些同学，原本在自己家乡学习很好的，可一到了大城市里，灯红酒绿、男欢女爱一下子就堕落了。 “所以他们需要生活的物资，都会往附近的城里购买，然后就是他们需要收徒扩大影响力……一些大的门派和帮会也会有自己的生意，但比起生意更重要的是地位和名声，只有地位越高才能号令群雄。”武梦秋继续说。 这听上去怎么跟武侠小说差不多。 “那有没有武林盟主这一说？”王游好奇问。 “武林盟主！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且不说各大门派相对分散，想要真正击败一个大门派不倾巢而出很困难，一个地区数一数二的门派倒是有，不过却没有统一的最强。相公这想法倒是有意思。” 要不是王游说起来武梦秋还真没想到执掌天下门派，还能有个武林盟主这样的称号。 “也就是因为相距太远，没法比较谁更厉害咯。那未来是指什么？” “实力更强之后想要的就是地位和权利呗。” 这么说的话王游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还真是如此！”王游笑着说。 “相公有时候说话倒有些读书人的样子呢。” 武梦秋以前没听过这样的话，不过从相公口中说出来倒真是这么回事。 “要不然世间哪有这么多纷争呢！” “也罢，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在这里谈谈就能改变的，就当茶余饭后的闲谈吧，娘子快吃饭吧！” 两人虽然没有同床共枕过，但朝夕相处间王游还是很喜欢这样跟武梦秋空闲时候闲谈的，总觉得到这个世界后很少有人能说话。 张德也好，李文昌也罢，那是下属，都有各自的目的。 而家里的两个丫鬟几乎都是听武梦秋的吩咐……唯独眼前这个女人会跟自己拌拌嘴，偶尔也会关心一下自己。 “你就说完咯？”这会儿变成武梦秋疑惑了。 “嗯，暂时没什么了……快吃饭吧，娘子。”王游说。 “噢……喔~”武梦秋拿起饭碗，轻轻扒了一口。 居然不问。 真的不问嘛？！！ 那你怎么解决鲨鱼帮的事情呢？ 心里都是疑惑，可表情上却毫无波澜。 这顿饭，从傍晚到入夜…… 第29章 多了两句话 早起早睡，身体倍棒。 王游最近真发现自己身体好了，以前的自己每天昏昏欲睡，若不是每天要上课或者必须要刷题的话自己根本不会在8点之前起床。 而眼下自己不但能早起，甚至还觉得精神很好。 果然，没有了电子垃圾后浑身都有劲了！ “娘子早啊。” 吃早餐前，王游在房门口开始自己的广播体操。 “相公早~”武梦秋今天还没开始练剑，还在准备对方就起来了。 也侧面证明了王游的确越起越早…… 正在给自己绑上护腕的武梦秋注意到王游滑稽的动作，又扭腰又扭脖子的，很是好奇。 “相公这是什么练功方法？” 还在伸张运动的王游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做着回答：“我这可不是练功，我这是锻炼。” “锻炼？这能锻炼什么？” 武梦秋在诗词歌赋上自然不能跟相公聊，可是若说到练功，那就很有发言权了。 从小到大自己什么样的方式没锻炼过，要不然也不会成就今天这样。 “就是拉伸一下韧带，放松肌肉……噢，你不知道这个，反正就是让自己放松下来缓解疲劳的功效。”王游简单的解释说。 但既然说到这点上了武梦秋还就计较起来。 总不能对方什么都知道，自己不清楚吧。 “你说如何能缓解疲劳？”凑上前一脸认真模样，似乎就是要求王游解释清楚。 早晨的武梦秋都会换上一身绑紧的练功服，不知道是不是练功的某种要求，反正王游觉得挺好看的。 束发扎在背后，浑身散发出一股女儿香的清爽。 王游这时候才停下来。 两人靠得近，武梦秋这才反应过来。 可现在要退后的话就显得自己害怕对方了！ 于是硬着将话题继续聊下去…… “相公所说的锻炼有什么用呢？” 四目相对， 瞬间又漫长。 王游此刻心中也有想避开眼神的冲动，但心里还是告诉自己要稳住。 好歹是夫妻啊，有什么担心的。 “就是让全身都运动起来，促进血液的循环……”说着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抓住武梦秋的胳膊。 简单的举动却是两人间久久的停顿。 武梦秋没反应，王游也不说。 咳…… “娘子平日练功的时候是否觉得打一套动作后再挥舞兵器就更顺畅了呢？”王游说。 “是有这么回事。” 武梦秋看着对方捏住自己胳膊的手。 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 原本应该是挣脱的，可看王游似乎是在教自己他的方法，这样做不太合适。 “人的血肉是靠着血液循环的，在动起来的时候会加快，如果在练功之前稍微热热身……” 王游给武梦秋解释了热身的道理。 不知道对方听没听懂，到后面自己说着都打结，只觉得武梦秋的手臂温软…… 原来她这么瘦啊！ 不过肌肉的线条却能够摸出来。 而武梦秋这边也差不多，对于王游所说的什么全身运动，血液循环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就听懂了练功前锻炼一下效果更好等等。 然后……就是心脏砰砰地跳。 “下次你可以试试。” “喔~” 收回手。 两人又回到相互对视的状态。 “我下次试试，那……相公慢走。” “嗯，娘子再见！” 早晨的对话好像多了两句。 ………… 到衙门里王游便着手让李文昌找出奕都县城所有的人口和钱粮等等相关的资料。 “大人突然要这些干什么？” “了解一下，之前看过都是粗略看过，不记得了！” 在昨天跟武梦秋聊过之后王游大概明白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需要的东西，如果能有这些自己就好跟对方做交易。 与武家是亲情交易，与其他门派则是利益交易。 反正都是交易，王游更相信利益是趋势人的动力！ 否则就跟之前官府发布剿匪一样，都是响应的人多，真正动手的人少。 李文昌在书库里面翻找了一大圈，然后将几个大的卷宗拿过来。 这些早前王游就看过，现在不过是计算一下如何才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几个时辰后，又到了春梅来送饭的时间。 王游跟一众衙门书吏吃过饭后便带着李文昌说：“文昌，跟我去一趟徐家怎么样？” “徐家？徐世茂那边？”李文昌好奇说。 自从杀害徐家夫妇的犯人被抓到后徐家的丑事也被公之于众，徐世茂虽然是地主，可早年也是读过书的人，知道事情的经过后耻于言论，所以只留下一句希望秉公执法后就没出现过了。 “大人是要向徐世茂说明石少雄的近况？” “一方面吧，还有点事也想找找他。” 没解释全，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好的。” 县令去哪李文昌自然跟到哪儿。 过了正午，王游叫上马车带着李文昌向北城出发…… 徐家位于奕都县城北部，在当地是有些年头的地主了。 因为徐世茂年轻时读过几年书，对来租地的农民还不错，所以一直有念叨他的好。 但这次，是真抬不起头。 而对于王游的到来徐家都很意外，在下人得知是县令大人到访后忙着就去给当家的禀报，才几分钟徐世茂就在妻妾的搀扶下匆匆过来迎门。 “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顺便有事与徐老丈商量！” 别说商量了，王游算得上是徐家的恩人，徐世茂不必细问就直接把人请进来。 要说这徐家还真是地主，家里的环境比自己那县衙后院好多了！ 来到大厅徐世茂吩咐下人去备茶，然后便转头询问：“大人，你这次过来是不是要对那畜生问斩了？” 能够想到有关系的就这一件事。 “问斩是必须的，还有一件事我想请徐老丈帮忙，不知道你家二公子回来没有？” 有自己的恩情在，而且又跟那些门派能够扯上关系的，王游昨晚想了一宿似乎就是这位徐家二公子最合适了。 “正虎？他就在院里啊。大人稍等，我马上叫人请他过来……他前些日子回来的，因为他大哥这件事不光彩，我没让他张扬。不然他早就说要到衙门亲自拜会大人了。” “喔，是嘛。那最好。” 看来来对地方了！ 第30章 走访徐家 先前在办案的时候王游就跟徐世茂聊过他的家事。 大儿子徐正龙也就是死掉的那一个，是负责接手家业的。二儿子徐正虎则是很早便跟随名师入了武道。 想要跟那边搭上关系，从他这里最好！ 一盏茶还没泡开，王游便感觉有人影走到了跟前。 回过头， 卧槽~ 都没声音嘛！ “在下徐正虎，见过大人。”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然后便半跪了下去。 王游看着面前跪下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徐家兄弟年纪有多大，但眼前这个却如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脸上些许稚嫩，黝黑的皮肤和坚毅的眼神。 想想自家娘子身边那个丫鬟夏菊，大概学武的年轻人都这样吧！ “徐老弟快请起……” “大人帮助找到杀我哥、我嫂的凶手，还不惧威胁将凶手绳之以法，便是我徐家的恩人，这一拜，理所应当！” 没想到这徐正虎还挺执拗，那好吧，反正每天来拜自己的人也不少了，多一个就多一个。 拜完之后徐正虎才走到徐世茂边上坐下来。 由于王游过来没有安排车夫，所以直接让李文昌在外守着马车，进来谈话的就自己一人，这样不容易被传出去。 “大人，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找老朽一家有何事？但说无妨，只要能做到的，我徐家一定帮忙。” 现如今徐世茂对王游可是十分尊敬，不仅因为办案神速，更因为他有为民办事的魄力。 自己在世活了六七十年光景，并且在奕都也接触了不下十任的县令…… 不是循规蹈矩就是太过理想化，所以最终都未能善终。 想要在奕都县城这个复杂的地方站稳脚跟，不用点手段可不行！ “既然徐老丈都这么说了，我就不绕弯子了……其实我这次过来一个是说说石少雄的事，另外一个则想要请徐老弟帮帮忙！” “请我？”徐正虎回应说。 “是的。” 于是王游将石少雄的情况以及他提出的条件一一都说了一遍，只不过没有涉及郑主簿那番话，郑怀安和自己属于政见上的争执，理论上属于官场的站位。 王游不想将徐家划分阵营，否则他们以后做事会有顾忌……但只要说石少雄的事就行，那才是他们的仇人！ “哼，这个贼匪，要不是在大牢里我早晚杀了他！”徐正虎愤愤说道。 练武的人有脾气，这话王游相信。 不过眼下的情况无论他杀还是自己杀结果都一样，鲨鱼帮还是会来找麻烦。 “正虎，休得无礼！做事要考虑谨慎。你这样做只是在给大人添麻烦而已。” “是，父亲！” 才说话就被徐世茂打断，好歹多活了几年，一听就知晓其中的利弊关系。 “那大人是希望犬子如何帮忙？” 这才是关键。 “我希望徐老弟能够帮我引荐各大门派，我想借助各门派之手彻底铲除鲨鱼帮的势力！”王游义正言辞地说。 彻底铲除！！ “大人是要发布剿匪檄文？” “正有此意！” 徐世茂和儿子相互对视的一眼，尽管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来这个办法似乎最好。 “可是大人，之前朝廷也发起过很多次，各大门派多是迎合却不出人，这次恐怕也……”没往下说，但徐世茂对于这么做并不乐观。 “朝廷征讨邀请的人太多反而大家都不会去，我亲自去拜访他们晓以利弊应该比那更容易。” “既然大人已经有方法了，那……” 徐世茂看向自己的儿子。 对方拱手就答应。 “在下一定帮忙，正好。我们真武门下小雷峰的峰主眼下就在奕都城中，她是掌门侄女，先前随我一同下的山，我今晚就跟她说明，明日可带着大人与她见面。” 哟~ 赚大了呀。 王游原本以为徐正虎只是某个门派的弟子，没想到居然是真武门下。 真武可是这一带最大的门派！ 若能跟他们搭上线王游觉得鲨鱼帮的事就容易多了。 “那就多谢徐老弟了。”王游拱手说。 “大人为了我们一家才惹了麻烦，如果不帮忙岂不愧对奕都百姓，这都是应该的。” 徐正虎的性格王游倒是挺喜欢，来之前自己准备好了各种说辞，甚至在能拿出的好处中也算上了徐家的一份，没想到对方懂得感恩。 那就好办了！ 接下来简单聊了些家常……吹捧一下王游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翰林进士，然后就是恭喜王游上任就成家等等。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王游心底有个好奇的问题一直想问，见徐正虎也跟着来送自己，于是私底下悄悄与对方说。 “徐老弟，我对练武之人不甚了解。但家里娘子也是练武的，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知道武家比起真武门如何？” 徐正虎听了王游的疑惑，认真看着对方。 “大人之前没了解过？” “害，读书人嘛。”王游随口应付。 “严格来说武家只能算一个江湖帮派，鱼龙混杂，能力也高低不齐，自然不能跟真武众多弟子相比……但很早年间武家曾举办过擂台比武。” “这事我有耳闻，不过是很早的事情了。”王游曾在奕都的地方志中见到过这一段。 “嗯，那时候我们现任的掌门还只是一个亲传弟子，曾私下去挑战过，按门规我们是不能随意与他们比擂台的，可当时的掌门年轻气盛就去找了现今的武家当家挑战过。” 武家的当家。 喔，就是自己的岳父咯。 “结果怎样？” “平手！” 嘶~ 王游一阵意料之外的惊叹。 “这件事也只在真武门中少部分弟子里有耳闻，所以私底下我们是认可武家嫡传的实力的。” 看来自己找个机会要带娘子回一趟娘家拜拜。 好家伙~ 还以为娘子一家最多算二流高手，没想到却是本地一流高手行列啊。 关键这样的女孩就每天睡在自己隔壁，并且每日练武还都能看得到！ 离开徐府，王游不忘提醒一下明天的事情。 “大人放心，明日我自会到衙门找你。” 得到了徐正虎的肯定答复后王游才放心的回去。 今日毕， 总算将一件事解决了！ 第31章 要回我家? 回到家，才走到院子里王游便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什么东西烤焦了？ “娘子？” 王游在前厅里并没有看到武梦秋和两个丫鬟的身影，倒是这味道越来越浓了。 几乎都散不开。 好像还是从厨房那边传过来的。 当下便想起什么来，急急忙忙朝着厨房赶去…… 果然，在靠近厨房的廊中见到了武梦秋的身影，三人就在蹲在厨房门口，而那股味道正是从三人中间烧着火堆的地方传出来的。 是烤糊的香料的味道。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走过来，武梦秋转头就看到了王游…… “相公！！” 稍微让出一片空地来。 王游才看到三人围坐的地上一个个被拨开的香料。 “娘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啊，我……”武梦秋指着三人烤的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 今天下午，武梦秋突然又想起王游这些天里做出的美味菜肴，以及自己在对方面前夸口说厨艺很好的话。 心血来潮就来厨房探探路。 然而厨房里摆放的香料都是王游专门弄好的，其余下人不敢动，一部分晒干的早就被用完了，还有些新鲜的也都被掏空做了种子，就剩下一些边角料武梦秋不知道如何处理就按照自己所想的烤干。 然而…… 王游看着地上已经烧糊的香料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东西不是这么用的。”王游蹲下来捡起地上一个烤糊的料果。“它需要自然风干，最好就是能够放在一个透光的密室晾干。” 放在手上撵了一下。 那味道还在，只不过都伴随着糊臭…… “这东西是药材么？” 武梦秋也注意到这些香料很像是某种药材。 “算是……只不过我们这儿没有而已。娘子，你这是准备做菜？”王游询问对方。 武梦秋不知如何回答，拍拍手站起来。 “我来看看……”武梦秋扬起嘴角说道。 嘿~ 王游暗笑一声，毕竟武梦秋年纪也不大，如果换做上一世的话可能还是个初入大学的学生，别看她平日里舞刀弄枪的，但内心里可一点不愿服输。 “也罢，我今天想做东坡肉，娘子一块儿来帮忙吧。” “啊？东坡……那是什么？”武梦秋没想到王游居然要带自己做菜，下意识想了想这名字好像从未听过。 “这是一位居士传下来的，我在书中看过。今天也正好试试。” 王游走进厨房，还回头让武梦秋跟上。 应了一声。 小跑着跟了进去。 ………… 厨房里春梅和夏菊两人在后面傻傻待着。 想要上去帮忙却发现厨房站不下这么多人，只能看着两人在面前忙碌…… 关键，好像也插不进去！ “对，就是这样。好像少了点东西，不过可以用这个代替吧。”王游遵循着记忆中的做法，但眼下调料不够，就只能按照着接近的用。 至于武梦秋嘛，则是在旁边帮忙。 拿起菜刀唰唰两下，肉块就完成了！ “娘子刀工不错呀，果然是练武的。不过肉块不用这么小，可以大一点……”一边说还一边帮忙又切了一点。 教得细，也靠得近…… 武梦秋甚至都能够清晰的听到王游的呼吸声。 此刻的心里复杂的情绪交织。 就像今天早上一样。 担心？激动？期待？无奈？ 说不上来，但肯定不是讨厌…… 其实王游在武梦秋的心中并不是坏人，自从嫁给他以后两人过得还算相敬如宾，并且王游也并不要求自己做什么。 对外他算得上是个好官，能够为民办事。对内也几乎放任自己的任何要求…… 只可惜，两人终是志向不同。 武梦秋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成家的打算……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有想过要除掉对方。 这些年来自己已经在武家和教派中间拉扯了许久，如果再加上一个县令夫人的身份，武梦秋怕是分身乏术。 况且若是身份暴露了，教中那些兄弟也不会容他！ 武梦秋第一次遇到必须要除掉的人，却又是最不想杀的人。 “娘子，用刀的时候别发呆啊。虽然你功夫高，那也怕菜刀吧！” “谁怕菜刀啦。” 武梦秋直接白了对方一眼。 刚才还纠结的情绪被对方这么一说又转回来了。 “你这些奇奇怪怪的做菜方法到底是哪里学的？我怀疑你根本就没有好好读书，就是去研究这些了所以才没能入翰林。”武梦秋反驳说。 理论上王游确实是没能进入翰林席位才被赐官调离京城的，可根据种种迹象表明似乎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由于之前的“王游”真的就是书呆子，什么都不管不问，并且还是个理想主义者，见不惯什么就上奏，所以惹了谁都不意外。 “也许吧，不过要是不来这边的话也就不会跟娘子成婚了！” “那不是更好，京城这么多名门闺秀，以你王大才子的能力还怕不能多认识几个？” “害~那些胭脂俗粉，怎么能跟娘子比！” “贫嘴，是谁来的时候成天害怕自己曝尸荒野的？”武梦秋得意的撇撇嘴。 两人一言一语的回怼。 可气氛却不显得紧张，反倒一股轻松的氛围。 让身后的春梅和夏菊看得神奇！ 互相给了个疑惑的眼神…… 什么时候小姐跟姑爷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他们每天最多的对话不是才两句话嘛。 大概是听到了身后两个丫鬟的动静，武梦秋这时候才想起还有两人在背后呢，于是立马换了个态度，又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这个不是这么切的，香料直接用就好，不用再处理。”一旁的王游还在教学。 看武梦秋的表情又变得严肃。 王游突然想起回来的时候徐正虎说关于武家的事情。 “娘子，我们要不要抽空回家去一趟，从成婚那天后我还没有好好见过岳父岳母他们，之前衙门的事情多没机会，现如今衙门的事也没这么忙了，要不然我们过几天回去？” “啊？！！” 听到要回家，武梦秋的反应反倒激烈了。 “你要回我家？” “是啊，你也好长时间没见到父母了吧，正好带点东西回去。我们也好尽尽孝心！” 手中的刀停下来，武梦秋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 第32章 自有办法 武梦秋的父亲武忠义是当代武家镖行的掌舵人。 但武梦秋的生母却不是现在武家的女主人……王游所见到的这位岳母在武梦秋口中只是二娘，是自己大哥的生母。 “啥？你大哥的母亲，然后叫二娘？” 吃饭间王游听了武梦秋对自己家情况的解释，感觉关系有点乱。 “是啊，父亲是先跟我娘成的婚，但我娘是原是个江湖侠士婚后一段时间一直在外奔波，后面些年父亲才遇上了二娘，可先怀孕的是二娘！” “噢~”王游会意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 结了婚再遇到下一个…… 王游看着对面武梦秋一脸认真吃饭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 这里毕竟是古代嘛，男子三妻四妾似乎正常，想来武梦秋的亲生母亲在她成亲的时候都未出现，恐怕早已经不在人世。 难怪自己说回家她才会那种反应！ 家里除了父亲武忠义之外其余显得没那么亲密了，况且这个时代男子继承家业才是正统，女儿嫁出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这么一想，那个在外人看来的恶霸武梦秋，内心里也会有柔弱的地方。 王游随即夹了一块东坡肉放到武梦秋碗里。 “嗯？” “娘子多吃点，这可是你做的。”王游笑着说。 这种做法的肉武梦秋以前从未见过，但吃起来却特别好吃。 鲜软可口，特能下酒…… “这些都是你在书里看来的？”武梦秋很好奇的问。 先是香料，然后又种菜，现在还会做这么多以前从未吃过的食物。 这翰林院到底都教些什么呀！ “是呀，一技之长……一技之长，这以后要是不为官了，开一家酒馆说不定也能当个地主什么的。” 噗~ 武梦秋忍不住抬起袖子掩面闷笑。 “相公原来想要开酒馆呀。” “总得有个营生的方法吧。”王游也笑着说。 今天的武梦秋明显比昨天心情更好，不过去武家拜访的事情王游还是坚持。 “娘子，虽然你已经嫁出来了，但我总得给适当时间去拜访岳父他们吧，马上就要入冬了，听说县衙里已经买好了今年的炭火……” “好呀。那就抽空去。”武梦秋心里大概明白王游坚持要去武家的用意。 突然想到之前的某件事情。 “相公啊。” “嗯？有事么，娘子。” “你是不是跟姜映雪见过面？”武梦秋说话时依然没有停下手中吃东西的动作。 想来是春梅那丫头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是的，我之前在东村查看田亩的时候刚好遇到她，而且也将如何在冬天种植蔬菜的方法告诉了她。” 想必前因后果春梅都已经说过了，王游也不用细说武梦秋就明白。 “难怪大哥会帮你！” 都是一家人武梦秋可太了解自己那位大哥了，曾经就为了姜映雪不远百里去买对方喜欢的东西送过去，眼下听到可以有接近她的机会更是不会放过。 “不过你说的那种方法真的可行么？” “老实说，我自己也没有把握……但肯定有一点效果。” 大棚种菜王游没有把握，主要是光照和保温很难把握，自己不过是将道理讲给对方听，具体的过程还需要那边有个脑袋灵光的人会变通，而且即便是这边也在寻找替代大棚的材料上犯了难。 “姜映雪是个执着的人，对所有认定好的事情不达目的不会放手，但她心有侠义，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武梦秋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却把归剑山庄的大小姐性格说了一遍。 这啥意思？ 是告诉自己可以跟姜映雪合作？王游心想。 “多谢娘子提醒。”王游说。 继续吃饭，不过武梦秋似乎还有话要说，甚至都放下了筷子转过头认真问。 “还有一件事，你要如何处理鲨鱼帮那些人？”武梦秋原以为王游会来求自己请武家来帮忙，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说。 只说了要去拜访自己的父母，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若是如此，那不如早点问清楚！ “娘子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办法，我知道武家也要做生意，如果硬和鲨鱼帮的人碰头想必也会有损失。我已经找到了其他办法。” 自有…… 其他…… 武梦秋很好奇王游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处理那帮水匪，可当下也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一声继续吃饭。 这一夜，各自怀着小心思。 ………… 第二天一早，王游如旧早起，在与武梦秋打过招呼后便去了衙门准备一天的工作。 然而在王游走后武梦秋则招手叫来了自己两名丫鬟。 “小姐……” “他最近是不是每天都去衙门？” “姑爷每日忙碌于衙门事务呀。”春梅回答说。 “就没有去见过其他人？” “好像昨日姑爷跟那书吏李文昌出去了，因为是公事我也不好跟随。” 听到这里武梦秋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以后他去哪你都可以跟着去，反正他也不会说你，至少要知道他去哪！”武梦秋吩咐说。 “噢~” 春梅应声回答。 之前确实是小姐让自己盯着姑爷，可随后发现姑爷每天只是在做衙门的公事后便没有盯这么紧了，毕竟姑爷是县太爷总得给他一点自己的空间吧，每天站在他旁边给别人看到了觉得县令大人被妻子严管会显得没面子。 而现在小姐又让一直跟着…… “今天我也跟着去看看。” “啊？小姐要跟着去！”春梅惊讶说。 “其他的等会儿再说了，要不然他走远了。” 顾不上换衣服武梦秋紧随着王游身后跟了上去。 衙门大院里，果然看到了对方在跟什么人交谈着…… “这个人好像不是衙门里的。”旁边的春梅解释。 “脚步轻盈，手臂有力，是个练武的高手。”武梦秋一眼便能够看出对方的实力不差，这种人不可能依附一个小县衙。 难道这就是相公所说的解决办法？ 见到两人离开衙门上了马车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我们跟上去！” 武梦秋同样也跟了上去。 倒要看看相公所谓的自有办法到底是什么！ 第33章 哟，好巧哦 王游跟随着徐正虎上了马车准备去见见这位真武的峰主。 “你说的这位峰主相当于那些帮会的堂主咯？”在马车上王游好奇问。 遇到过好几个门派里面的称呼，反正都是各种主，可称呼却各有不同。 “是的，大人。”徐正虎笑着回应，“真武原先也叫真武派，因为建立在群山中所以常常会以山峰来区别各个分支，我进入门派的时候已经是现如今这个样子。总共七大峰主，我属于弟子较多的天柱峰，小雷峰建立的时间较晚，弟子不多，不过却各个是精英。” 听着对方的讲解，其实王游挺向往这种无忧无虑练武求道的生活。 男孩子嘛，谁还没个江湖梦呢！ 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穿越成什么宗门弃子或者啥门派路人等等，能够凭借各种金手指直接超神。 宗门大会一招震惊全场，门派师姐赶着来求交往。 啧啧啧~ 人生何其快哉呀！ 可惜了，到自己这里金手指没有不说，当个官还这么累…… “原来如此，那你昨天跟你们这位峰主说明之后她有什么回复？”在见面之前王游想要尽可能多了解一点对方的想法。 “回大人，我们峰主名叫叶轻竹，她倒是说对你提的要求很感兴趣，所以让我今天一大早就带您过去。” 感兴趣？ 那就好！ 王游就担心对方没兴趣，只要感兴趣就行。 说明鲨鱼帮在他们眼里并不可怕，只要条件允许，依然可以帮忙铲除。 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可以！ 随着马车进入闹市区…… 奕都县城的市区本就不大，人多的地方就那么几条街，这里玩的地方多，但凡身上有点钱的都会选择在这边居住。 不为别的，热闹啊。 “就这里了！”在某处大的酒楼前停下，徐正虎指着面前说。 这地方王游之前来过，但没进去过…… 就是先前跟大舅哥遇上的时候两人路过了这里，当时就觉得豪华，并且酒楼里的侍女很特别。 当然，不是那种地方的特别！ 为这事大舅哥武烈还专门解释过，奕都县城的人不多，就算加上来来往往的船商也没多少人，自然容不下那种寻花问柳之地，不过这个小店却出奇招。 别看它店小里面却有很多来自南国和西域的女孩，各种穿着异域风情服饰的女孩为你端茶送水，还能陪同喝酒聊天，虽然比不上京城那种莺歌燕舞，可在这种地方已经是最好的享受了。 王游先一步走进店里…… 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传来。 浑身的银色饰品，头戴着沉重的银色圆顶帽，就连脖子上都挂着半月的银饰。 南疆的女孩？ 深邃的眼眸如同抹上眼影一般，与当地女孩不同，再加上这一身服饰一看就是南边来的。 女孩在看到王游的时候也是短暂停顿，不过时间很短也没被发现，然后急忙邀约进门。 “客人里面请。” “嗯。”王游应了一声健步走近。 酒楼三层，在奕都城中算是大户了，而且即便是在早上这里来吃早茶的人依然很多。 就在女孩要介绍店里东西的时候跟随在王游身后的徐正虎先一步插话。 “已经有约好了，就在楼上。” “喔~那客人小心台阶！”女孩目送王游两人上楼。 临别的时候还不忘多看一眼此时书生打扮的王游…… 若有所思， 但还是被邻桌的其他客人给叫去了。 因为要出门王游特意在衙门里将官服换下，此时就是一名云游书生的打扮。 阁楼上有不少雅间，并且在早上依然有不少客人……各种交谈和笑声都有。 而徐正虎领头在某个雅间前停步。 这里可都是镂空的，王游能看到里面的人，同样里边的人也能够看到自己。 在走过来的时候王游便注意到里面的三人，一女两男，都是一袭白色华服打扮。 就这？ 不是一个人么，怎么变成三个了。 王游在心底皱起眉头。 但还是跟随着徐正虎走进去…… 正坐面前的便是有着明媚眼眸的叶轻竹，这里就坐着一个女的，应该是她吧。 骨子长得很美，肤白唇红，但或许是峰主的原因，穿着上没有其他女孩那么艳丽，都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头发也扎得老成。倒是颇有些冷酷大姐的感觉。 “这位就是新来王县令吧。” 随着王游的进来三人都站了起来。 没办法，官和民还是有区别的。 只不过从这三人的举止中王游看不到别人那样的恭维，倒是自己说话很客气。 “这位便是叶峰主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王大人客气了！这两位一个是邱家少主邱慕白，另一位则是泊阳城的吕遂。”在叶轻竹的介绍下另外两个男的一一点头。 邱家？ 噢~ 就是那个从真武门下出来做生意的下属。 在县衙的文献里邱家虽然不如武家做得这么大，可背后有大门派保护着在当地依然有很大份量。 至于另一个泊阳城嘛，那是另外一个地方了，距离奕都大概有几百里的城市。 所以，这算是朋友聚会？ 换做上一世的王游偶尔也会相距几个城市跑到朋友那边聚聚，这种事并不少见，只是这吕遂怎么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好啊。 自己身边只有徐正虎一个人，早知道应该多带些人过来。 “王大人请坐。”叶轻竹示意自己在她对面坐下。 既然都来了，就坐下吧。 事情还是得谈的！ 王游入座，旁边的徐正虎也找个地方坐下来。 对面的叶轻竹则亲自给自己泡茶…… 可这泡茶就泡茶吧，怎么老感觉对方在打量自己。 “叶峰主有事？” 叶轻竹轻笑一声。“我听说王县令年纪轻轻就入得翰林进士，在我朝中能够如此年轻就当上县令的恐怕也没几个人了。” “叶峰主说笑了，峰主才是女中豪杰，绝代佳人……” 王游也不知道咋突然打官腔了，既然对方都这么捧了，自己也说点好听的话。 没想到居然还受用了。 “绝代佳人……以前还从未听过有人这么说我，好。我收下了，多谢王大人！”叶轻竹倒好茶，轻轻推了过来。 “哼，只怕是巧舌如簧，阿谀奉承之辈。” 啧~ 王游刚才看这位吕遂就感觉怪怪的，这话一出更有攻击性了！ 转头看向对方，眼中也多了一丝不悦。 “我这位朋友昨夜喝酒赌输了，现在正在气头上呢，王大人别往心里去……最近奕都城里的事我都听说了，王大人可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才上任一月之余就能做到这么多事，还娶到了城中数一数二的美娘子。” 咳咳……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众人。 “哟，这不是相公嘛。好巧哦，你也来喝早茶……” 嘶~ 王游浑身一颤，回头看去。 不是自家娘子还有谁。 同样叶轻竹举着茶杯的手此时也有些颤抖起来。 第34章 小动作 呵~ 这架势，还真没见过。 王游官居县令，好歹是朝廷七品官员，可如今坐在这里却没法成为其中的主角。 甚至于对面两个男人都算是陪衬…… 而此时坐在自己旁边的武梦秋，以及对面的叶轻竹两人虽然一言不发，却能够让气氛变得无比沉默。 “娘子……也喜欢喝早茶呀。”王游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说。 心里却思考着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平日里自己到衙门办公，她就是在家里或者到镖行那边去，两人很少在公务上有交集，而今天自己算起得早了就一路过来，压根也没想到娘子还会紧跟在后面。 武梦秋转过脸来，表情明明是在笑的，可王游却听出了一万句在骂自己的话。 “是呀，相公！你都不叫上我……要不是在这里遇到，我都不知道呢。”始终保持着笑容。 面容和善，儒雅随和…… 可王游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同样不自在的还有坐在对面的叶轻竹，自从武梦秋进来之后对方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于刚才举手投足间那股从容都消失了。 目光一直看着武梦秋，而武梦秋则是在“教育”自家相公。 说完了，才转头看向对方。 “叶姑娘今天也在啊。”平淡的一句话却让王游心里一震。 原来自己娘子跟叶轻竹早就认识了？ 转头看向徐正虎，对方一脸无辜……想来就不知道这件事。 该死！ 被你坑了。 要早知道两边认识的话，就应该在家里问清楚嘛。 短暂的插曲也终于让叶轻竹缓和过来，手中倒茶的动作又开始了，并且这一次是给武梦秋也泡上一壶。 “我先前就听说武姑娘成婚了，一直想过来祝贺，可惜门中事务繁多就没机会，今天正好见到了王大人。” “没关系，叶姑娘如果想随礼的话现在随也不迟！”武梦秋挺直了腰板说道。 两人是认识不假，但王游感觉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武梦秋比叶轻竹稍微高一点，所以即便坐着要比对方高一些，再加上身材要更凸出，两人横向对比总觉得武梦秋在欺负对方。 “相公，你今天怎么会来见叶姑娘的？”似乎注意到了身旁这位自家相公的视线，武梦秋转头询问。 得~ 话题重点来了。 王游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谈判筹码，突然被武梦秋这么一打断，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但今天难得有与真武接触的机会，如果这都放弃了，王游不知道自己手上还能有多少牌保住自己，还能保住全县百姓。 将桌上的茶饮尽，瞬间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说：“我来这是想与叶峰主商量对付鲨鱼帮水匪的事情。” 见王游将话题拉回来，武梦秋也不再跟叶轻竹无声对峙，而是看向自己相公等待对方说话。 打击水匪基本上是官府每隔几年就要做的事情，然而官府力量虽然强，也不可能将十几万的大军都派过来剿匪吧，更何况强龙也怕地头蛇，通常的做法就是组织当地有实力的帮派和宗门一起参与。 一部分门派因为也受到了官家的照顾，因此不得不接受。 可更现实的情况是各大门派心里并不想与这些贼匪结怨，都说江湖就是打打杀杀，也更是人情世故。 要是贼匪未灭，而记下了这笔账……以后各门派外出的弟子或多或少会有危险。 况且江湖势力就这么大一点，谁还不相互卖弄人情呢，结果都导致谁都不会下死手，就每年跟着官府呐喊助威！ 眼下真武是朝廷亲赐的正教门派，而王游又代表官府，理论上自己要求他们出人剿匪他们推脱不了。 并且这一回还是因为秉公执法才惹上的麻烦，要他们拒绝了，也就说罔顾百姓的期待，以后别想在奕都地界混了！ “既然王大人说了，我们真武一定尽力帮忙。” 王游早想到对方会说类似的客套话，于是多加了一句。 “我希望真武不只是说说，而是真正出手将对方剿灭，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你们充当先锋去灭了他们的老巢。” 叶轻竹眼看一时间没法拒绝官府的征召令，突然将话题转向对面的武梦秋。 “王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请教。” “嗯，你说。” “王大人的既然是武家的女婿，为何不直接请武家出手呢？武家在三江流域一带也同样有影响力，他们出手不是更好么。”叶轻竹笑着说。 自己人不愿意喊，却要叫更远的真武出手。 感觉就像有危险一样。 呃…… 本来吧，王游预想是抛出各种诱饵让对方接受，如果一定要相互建立信任的时候还可以搬出自己“赘婿”想要自立的说法。 可没想到武梦秋会来到这里，两边人关系还这么差，这些话自然就不能说了。 “难道有什么隐情？”叶轻竹追问。 王游正思考如何回答对方。 突然间感觉到一只手臂搭在在腿上…… “叶姑娘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既已出嫁就不是武家的人了，家里自有我大哥继承家业，之前跟着我的人有不少如果他们知道是我要动水匪必定会跟来，这样一来会让我大哥在家里难做的。”武梦秋给了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王游惊讶于对方居然还帮自己，心里一阵感动。 可下一秒便感觉到大腿上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 嘶~ 武梦秋捏着自己大腿皮肉，脸上依然平静的说话：“如今我嫁入了衙门，如果一直调用武家的人，会让很很多原本的客户有忌惮。你说是吧，相公！” 是……能不是嘛。 憋着一口气点头，腿上更疼了。 “王大人，你怎么了？”叶轻竹注意到王游的表情有些扭曲。 “没……没事，我这是感动呢……娘子，处处为我考虑，我这才……才想了别的办法。” 使劲压住武梦秋的手，松不开，挣不脱。 干脆伸手直接撸起对方的袖子…… 滑嫩的手臂触感在指尖传遍。 颤了一下， 稍微松了。 这才抓住机会提起武梦秋的手掌拿开。 “噢……我们……”抬过桌子，对面三人都看到了自己抓着武梦秋手臂的动作，急忙放到自己另一只手上。 如老夫老妻一般，执子之手。 “我们情投意合，所以我也不想让娘子这边太为难，所以才决定拜托叶峰主。” 一顿操作， 迷惑又真诚。 在外人看来，这两人就好像相爱多年的夫妻一样。 “哼！” 但总有人对此不满。 第35章 谈判 武梦秋从坐在这里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没想到自己跟着相公过来居然看到了叶轻竹那女人！ 作为小时候就喜欢跟自己抬杠的对手武梦秋对叶轻竹压根没有好感，并且对方一直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无论是小时候对方听说武家厉害然后跑来挑战被自己打败哭着回去，还是稍微长大了后经常会遇到对方来挑战。 反正结果都是输！ 对方输多了，心态就变了。 就是要处处跟自己作对，以前押镖的时候会跟自己抢镖号的生意。 真武本来就是个传统的练武门派又不是镖行，跟自己抢什么生意嘛……像这样时间长了武梦秋对叶轻竹的印象就更差。 看到王游背着自己还来找她，心里不高兴，自然就要“教育”一下。 不管他们聊什么，反正先进来再说。 而随着谈话的深入武梦秋大概也明白王游来这里的目的了！ 眼下是在外面，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当下任由王游拉着自己的手，表现得就好像一对恩爱夫妻一般。 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咂舌！ “这不是吕遂嘛。”武梦秋这才注意到坐在叶轻竹旁边的两个男的。 自己都认识，当然也都是手下败将！ “哈~武姑娘还认识我呀！” 对方一脸的讪笑，让王游一看就有故事。 随即看向武梦秋…… 然而却得了个白眼。 “在手下败将中你算稍微撑得住两招的人，我都是按能撑住几招来记人的。”武梦秋嘴上就没饶过人。 这让王游想起两人刚成婚的那几天，似乎也是这种模式。 眼下算好了…… 至少在外人面前两人更像夫妻了。 一顿冷嘲后吕遂表情虽然有不满，但是安静多了。 还是王游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张放到桌上，推向叶轻竹。“不管我们夫妻家事如何，我希望叶峰主好好考虑我的意见，铲除水匪不仅能够给真武门下带来不少好处，名义上更能获得江湖地位。” 王游在来之前查阅过所有有关真武的记载文献，这个几乎和奕都城同样古老的门派。 要说江湖地位其实已经很高了，再则地区的门派很难将影响力扩大到另外一个地区，那只能在当地打转。 所以衡量了利弊之后，王游能想到的杀手锏就是物资！ 尽管自己很少跟衙门以外的人讨论过衣食住行，可本身这就是人最需要的东西，自己来的又不是修仙辟谷的地方，吃喝拉撒免不了的。 再加上大环境下落后的生产力，因此物资和粮食几乎是所有人都头疼的问题。 眼下大周朝无战事，自己所在的南部地区暂且没有饥荒……但听说西边灾情时有发生，早些年就经常会出现粮荒的时候，并且在上次武梦秋提到这件事后王游还专门去咨询过。 真有。 甚至可能比传闻中的要严重。 连年干旱让粮食无收，势力大一点的门派和地主已经开始自己积田，广招豪杰。 官方一点说法就是有钱人在开仓放粮，但换一种说法就是地区势力都在积蓄力量了！ 无战事的时候他们是地方豪绅，有战事了他们就是地区动荡…… 当然，这些是闲话。 可换到真武门派身上依然管用。 高山不适合种田……主要是他们不懂如何种。 每年靠着采购，需要的资金和物力都不少，这些开支就足够他们难受的。 并且王游还在文献中找到一个重要的环节，朝廷亲授的正教门派是可以每年获得一部分钱的。 好家伙~ 看到的时候王游都直接拍大腿了。 居然是拿朝廷钱的门派，那就方便谈了。 晓之以理就不用了，直接动用物资的权利吧！ “水匪剿灭之后我可以上奏朝廷，就说真武剿匪有功但损失惨重，按情理需要帮助其复兴，奏请增加真武每年划拨的钱粮，为不给朝廷负担，这笔钱粮由当地奕都来拨付！”等待着对方大致看完后王游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奕都来支付？奕都怎么来……” 叶轻竹疑惑的说，可话一出口就停住了。 顿时，在场的人包括武梦秋在内都默默看向了王游。 奕都来给的意思……不就是告诉朝廷奕都县城以后的纳粮有用处了么！ 那官家那边就不会追究了！！！ 武梦秋刚才还是看戏的状态，可如今看向王游却是另一种表情。 原来他一直都考虑这些呀。 一直没放弃…… 早前奕都县令所担心的什么？ 一来是担心走私粮食的钱没法交差，那上面获利的人就会让他好看……二来则是担心官家的生意抢了各大帮会的财路，然后江湖势力容不下他。 而现在以奏折告诉上面的人，现在要拿钱粮给真武。 那以后的私粮无论是给还是不给，原先那些获利者都无话可说，因为这是圣上允许的，他们不满也没用。 相当于王游这一手解决了官场那边的难题！ 好一手算计呐。 叶轻竹虽不是什么大才，但这句话的份量还是理得清的。 同样在身旁还有负责真武对外生意的邱家人。 邱慕白看着叶轻竹点点头，然后转头再看向王游，眼神中多了一分敬畏。 与另一边那个不吐不快的吕遂不同，这个邱慕白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一直保持着微笑坐在叶轻竹旁边。 相貌平平不宜引起注意，可作为能够跟武家在生意上抗衡的邱家少主，要说没能力王游断然不信！ 自己的大舅哥就是例子。 别看追妹子傻乎乎的，但在生意上精明着呢。 此时三人都不发言，最后还是邱慕白开口。 “那如果真武拒绝呢？” 王游微微一笑。 “当然可以拒绝，但我还是会上奏，只不过将真武换成武家又或者加入归剑山庄等……” 武家本来没在王游谈判的筹码中，但武梦秋坐在自己旁边，肯定得加上去。 意思就是告诉对方自己有很多替代的方法，到时候他们这些拿着朝廷钱的人如果都不出力，上面恐怕猜想就多了，会不会继续发钱还另说，反正失败了大家都没钱拿！ 还别说，官家身份的确好用啊。 无论走哪一边王游都可以成为甲方，只要不把自己浪到送掉。 一切都可以谈！ “我明白了，多谢大人相告。”邱慕白点头说，但似乎又有话要讲于是多说了一句。“大人刚才说到归剑山庄，我听说山庄那边最近在弄什么密室种菜，难道跟大人有关？！！” 嗯？ 王游愣了一下。 他们成功了？ 第36章 他可能早就想到了 谈判嘛，就是在有限的情报中找出对方想要的，并要求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都是在猜对方会有什么底牌，然后看自己能不能接受。 如果不能，那就没法继续…… 但在这些过程中偶尔可会出现意外的有力局面。 王游说到归剑山庄，不过是想告诉叶轻竹她们自己跟另一边也有接触。 由于归剑山庄这样的属于中立门派，专门做铸剑生意的不可能拒绝客人，他们本不在阵营对立里面。 王游提及它也不过给自己多一点筹码而已。 可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惊喜！ 这么说对方有点成果咯？ “你也听说了。”王游故作高深的说道。 而对面的邱慕白如恍然大悟的点头。 “王大人真不愧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整顿奕都城的人，在下佩服！”拱手回复，手心都在冒汗。 这个细节还被叶轻竹和武梦秋注意到了！ 在邱慕白心中对这位新来的县令本就好奇，奕都这地方说来也奇怪，三年了竟然死了九个县令，并且每一任都不算坏人，可就是死在这复杂的环境下。 如今这位很特别，才来就被赐婚给了武家。 有武家的庇护指不定能够多活些日子，可奕都县城的情况依然还在，只要各方势力不满就还有可能会拿他这个县令开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按理说真武的确可以不管这次谈判，因为一旦对方死了，这些就都无法兑现……自己这次进城主要是为了探寻归剑山庄那个什么种菜方法来的。 敏锐的头脑让邱慕白捕捉到了这东西带来的好处，如果真能够实现甚至可以免去自己冬天要到南方进购蔬菜的过程，甚至都可以在附近开到高价！ 只是无论邱慕白怎么打听也找不到关于这东西的方法。 据说是那姜映雪在城里得到的。 奕都城不大，可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自己这时候正好遇到了下山来的叶峰主，听说了县令的事情，两边才凑到一起。 可就在刚才对方短短几句话中邱慕白捕捉到了信息。 果然是他！ 可如果是他的话为何不在县城里施行，要专门交给归剑山庄呢？ 难道是为了这次…… 嘶~ 瞬间无数条可能性汇聚到一起。 邱慕白突然站起来。 “慕白？”叶轻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站起来。 可邱慕白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当下就解释说。 “王大人，可否给在下跟叶峰主一个商议的时间再给你回复。” 邱家本就是真武门下所属的生意人，即便是什么少主都要听真武的话，现在要私下跟主子谈话当然可以。 “请便~”王游回复了一句。 手上还把泡茶的工作给接过来。 其实自己来的时候也想过对方不会立马答应，甚至可能要与真武那位掌门汇报了才会有结果，但叶轻竹毕竟是掌门侄女嘛，说话应该有些份量，所以今天这一趟只要交待利害关系就行。 剩下的就是等待对方回复。 没想到居然莫名的来了对自己有利的消息，那更好。 “多谢！” 随后邱慕白将叶轻竹请到另外的隔间，并且还是距离这边稍微远的隔间，这样不会被听到。 “慕白，你突然叫我过来干什么？为了归剑山庄？”叶轻竹问。 叶轻竹原本是下山游玩的，顺便把今年要过冬的炭火给定好了。 没想到会遇上这事。 不过巧的是居然也碰上了邱慕白！ 作为邱家未来的掌舵人，邱慕白精明能干的传闻一直在真武里盛行，今天叫上他也是因为自己可能没法一个人做出判断。 可对方居然单独叫自己出来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打动他了！ “是的，并且不只是这样。”短时间内邱慕白没法解释关于密室种菜的请客，但有一点自己能够确定。“叶峰主，别看这位王大人年纪轻轻，可手段称得上老练！” “我也感觉到了，他给出的条件我很难不接受，而且以他的态度似乎还要硬着让我接受！” 叶轻竹也有同样的感觉。 难怪一向自大的武梦秋都会对他服服帖帖，这人确实有手段。 “那你觉得他的条件我们能接受么？” “恐怕很难不接受。叶峰主……他几乎是在很早前就想到要如何破开奕都县城这个死局了。” 邱慕白简短的向叶轻竹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惊讶的原因。 ………… 而在另一边，王游正在给武梦秋泡茶。 对方出现在这里自己是真没想到，关键武梦秋还穿着平日里练功的衣服，明显是没换衣服就出来了。 尽管是一副男子衣服的打扮，可天生丽质下就算穿什么都好看。 “娘子用茶。” 武梦秋接过，却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就是你昨天说过的方法？” 呃…… “是的。没来得及跟娘子商议……下次，下次一定先跟娘子说。” “还敢有下次！！”武梦秋瞪大眼睛说。 嘿~ 王游只好陪笑。 好歹还有人在场啊，总得给自己一个面子吧。 与此同时王游也给此时坐在对面的吕遂满上茶，对方从开始见到自己就一直是这种表情，然后到武梦秋出现之后稍微有了变化。 王游甚至感觉这人可能是武梦秋的爱慕者？ 不过在刚才被武梦秋嘲笑之后一直没再说话，直到自己给对方倒茶了，眼神才又严厉起来。 “武镖头，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么？” 武梦秋品茶呢，突然被问了一句。 轻微一笑，不知所云。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现在挺好的呀。如果说你想再向我挑战，随时欢迎！”武梦秋自信说。 王游是不懂自己娘子的实力在武者中算不算有排名，不过今天看到这么多人居然都是她的手下败将，看来自己要重新评估自家娘子的实力了。 “呵……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吕遂不甘的回复，“但武镖头曾走南闯北，手上一把刀败尽了多少高手，如今就甘为人妇？” 嘭~ 王游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吕公子，念你是客人不与你计较，但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吧。”王游说。 对方眼神冷了一下。 同时武梦秋和徐正虎都放下了茶杯。 周围的气氛一下变了! 第37章 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吕遂看向王游身边的两人。 真武门下的徐正虎就有些棘手，更别说加上武梦秋了。 自己当然不会动手，但不代表自己要惧怕对方的官威…… “我不过是在跟认识多年的朋友说话而已，王大人不会为这个以官威压我吧。”吕遂也知道对方是官，自己要是硬回的话就是触怒官威了。 但同样也是因为对方是官，并且还是地方上的好官，就更不敢仗势欺人了。 王游嘴角冷笑。 “放心。我现在可不是以县令的身份在跟你说话，而是以丈夫的身份在说……少管我家的闲事。” 一句话又令对方哑口。 下意识的还看了一眼武梦秋，居然在喝茶，好像看戏一样。 那说明这人也不是什么朋友！ 而且也压根不想回答对方的话。 “哼~”吕遂自知理亏，只好冷哼一声，可眼中还是难掩的怒火。 就在这时走廊有声音靠近…… 王游先前在楼下遇到的那位南疆少女端着一盘肉走进来。 “客人！那个……我们店里今天有新鲜的鹿肉，要给你们上一点尝尝吗？”话语中略显尴尬，毕竟刚才的吵闹走廊里都能听到，本来不想过来的。 可人已经走到旁边了总不能回去吧。 要回去了更加容易被警告！ 此时的少女也晓得了在座人的身份…… 果然没记错，眼前这人就是奕都城县令王游大人。 “大人，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都已经叫大人了，还能没听到？！！ 王游眯着眼睛看向这位穿着颇有特点的南方女孩。 “你不用紧张，本官不会怪你。把东西放下吧，也给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尝一尝。”示意少女将东西放下，甚至还做出了请的手势让吕遂动筷子尝尝。 自己好歹是个县令。 格局大一点…… 对方这种角色自己在小说里都见过无数次了，什么跳梁小丑不满要跟你哔哔两句，然后被打脸后回去哭诉，再引出什么大boss来。 别……别搞那一套。 对于熟读过各种小说的王游来说，这种没必要的剧情就少点吧。 就跟上一世那些职业喷子一样，但凡按照他的节奏回，他就能找到一万种开喷的理由。 “怎么？吕公子还怕我跑下毒不成？”见对方不吃，王游继续说。 “我们店可是老店了，没有毒的！！”旁边少女也不由补充说。 都被这么说了，吕遂要是不吃，就不给面子了。 自己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官跟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官都不大一样，从不显露官威，但又处处都是官威，关键这人似乎根本不会被人激怒一般。 一直稳如泰山！ 以前着实没见过这样的官。 拿起筷子，简单吃了一口…… 站在门口的店员少女就急忙问：“怎么样客人？这是前天刚刚从山里送来的小鹿，是用我们店里秘制的腌料处理过的，这一带的人都喜欢。” “的确很好吃。”吕遂回答。 “是吧，其实我们奕都有很多美食，以前大部分好的食材被地主家买断，可是自从县令大人整顿了之后我们也可以买到优质的食材。”少女正色说道。 现如今王游的长相已经被一部分城中的百姓说起过，在刚刚对方进门的时候少女就盯着看了很久，一直到在走廊里听到了里面的谈话才确认是县令大人来了。 就连在这种店里也有称赞对方能力的人，此刻的吕遂大概明白如果继续再挑衅的话自己恐怕走不出这个县城。 当下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看来王大人真是深得百姓信赖啊。” “只要真正为百姓做事，他们自然会信赖你。”王游笑着说。 吕遂皱起眉头。 到目前为止这位县官居然一点儿破绽都没有，甚至自己怎么挑衅对方都不上当。 太稳了吧。 难道武梦秋就喜欢这样的人？？ 自己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样要强的女人就这么成家了，几乎是整个奕都地区……不，应该说整个州郡最年轻实力最强的女人了吧，并且长相也无可挑剔。 作为吕家少爷能够认识的女人没有上百也有上千，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是武梦秋这样，既强大又美丽，早前对方押镖到泊阳城跟自己曾有一面之缘，那时候吕遂还想着以自己文武双全的魅力接近对方。 不曾想三招过不了就被武梦秋打倒在地，从此便记住了这个女人。 而最近一回听到消息的时候却是对方被下旨要跟新来的县令成婚！ 吕遂还想着以武梦秋的个性断然不会答应，甚至会离家出走等等，都已经准备好收留了，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答应了。 并且今天看到两人的情况似乎相处得很好。 搞不懂， 这男的到底有什么本事。 翰林进士？ 城府极深？ 而再次看向武梦秋，对方压根没在意自己这边，若不是王游说话她连话都懒得回。 就在王游示意酒楼少女可以离开的时候，出去私下谈事的叶轻竹和邱慕白两人终于回来了。 看到隔间里的气氛，就算不用说叶轻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吕遂不止一次的向自己表露过倾慕武梦秋，只可惜这个女人实力太过强悍，附近这一带的年轻人几乎没人是她对手，更别提制服她。 所以在初见王游的时候自己才会好奇对方是如何“驯服”这个女人的！ 而现在看来他确实了不起。 “你们商量好了？”王游说。 “是的，王大人。关于你说的事我决定帮忙，但最终要如何行动我还要向掌门请示……不过我可以暂留奕都县城，随时等大人的命令。”叶轻竹最终商量的结果就是同意。 在听了邱慕白全部的分析后叶轻竹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对方就已经在布局了。 每一步，每一个细节，甚至连要整顿县城都在他的算计内。 这样的人真武没必要跟他有过节，鲨鱼帮不过是个小喽啰，灭了就灭了，以真武的实力还怕他报复不成？ “那就好，我就知道我们会合作愉快的。”王游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 “大人说笑了，恐怕这一切都被大人预料到了吧。” 啊？ 这人在说些什么？ 王游心里迷惑，但脸上还是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更加让人觉得这位县令高深莫测。 “既然今天的谈话很愉快的结束了，那我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有空到可以到衙门里来找我，我亲自为各位斟茶。”说完，带着武梦秋准备离开。 “等等。” 一声不和谐，但又感觉迟早会来的声音打断道别。 “我听闻王大人是翰林进士，今日难得见面，可否请教一二？” 第38章 就说别作嘛 就说吧。 这挑衅的事果然是避免不了。 在外做事总有人会不满……关键这不满的人还要总跳出来彰显一下自己，就很麻烦！ 整个酒楼忽然间人多了起来，甚至在二三楼上的人也好奇的看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往楼下走啊。”一个客人紧张的说道，还以为是要逃命，手中随身的包裹都准备好了。 “嗨呀，你拿这些东西嘛。不是逃命……去看热闹啊。” “热闹？” 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知道有什么热闹可看。 “有人想要跟县令大人文斗，现在大伙都去看了！” “县令大人？王大人来了。”客人惊讶地说。 “那是……县令大人可是翰林进士，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跟大人文斗，走瞧瞧去。” 一传十，十传百。 王游才走到楼下，周围便围上了不少人。 甚至连叶轻竹和武梦秋等人都是一副看戏的态度…… 没办法，这个世界的娱乐本就不多，文斗和武斗都一样，都是百姓们乐意看到的节目，还都是茶余饭后的话题。 “王大人如此年轻就已经是翰林学子，想必在书画中也有造诣吧，小民斗胆向王大人请教一二……文人间相互切磋，希望大人莫要嫌弃！”吕遂在王游面前拱手说道。 在这么多人面前自称小民，自己要不接受怕是下不来台。 “这人好嚣张啊，怎么敢跟县令大人比较，他不知道县令大人可是我朝少有年纪轻轻就考上进士的人？”围观群众中有人说道。 在普通百姓眼中得功名者可算是文曲星下凡，一般人只要能中哪怕是年过半百那也是光宗耀祖了，而新来的王大人如此年轻就是进士，那才学怎么比？ 再加上这段时间王游的名望颇高，自然都是站在他一边的。 “等等，这人我好像认识。” “啥？” 围观人中也有人认出了吕遂。 “好像是泊阳城的吕家公子，据说文武双全。乃泊阳城四公子之一呀，要不是他是吕家长子要继承家业，想要考功名那也是信手拈来的事。” “哼，那也不代表比县令大人厉害……我们县令大人可是文曲星下凡！！” 呃…… 周围的“大声密谋”王游可都听到了。 文曲星就免了，不适合，不适合…… 再说自己真不会什么书画。 王游属于普通家庭工薪家庭出身，自小也没上过多少培训班，少年时学过画画吧，那都是素描画而且还没学透，至于什么琴……钢琴算吧，这也没有啊。 其他就更别说了，你要是考考数理化的话自己能够笃行比对方快一倍的速度写完。 剩下的就…… 心中千万思绪，表面波澜不惊。 可惜今天没有带折扇，不然还能装一波……王游思考着以前看过那些小说中这一段要怎么渡过过去？ 背背古诗？ 可自己从小到大能够记得的古诗就那么几首。 能应急用么？ 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娘子。 武梦秋此时倒是不慌，文斗嘛，就跟她比武一样，家常便饭的事。 估计在她心里能够考上进士的“自己”多少有些笔墨吧！ 唉，就是因为没系统了。 要现在有个什么系统，在耳边叮一下，那岂不是美滋滋…… 王游不急不慢的站起来，看向面前胸有成竹的吕遂，想必对方还真有诗文才学所以才这么淡定。 “诗文争斗不过是逞一时之能，我年少时倒是喜欢跟人比诗斗文，不过在进入翰林后更多是学会治国安民之道，曾有伟人说：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只有国泰民安才是为官之本。”王游正色说。 “好！！” 周围民众一阵喝彩。 “大人说得好。” 但凡在奕都这块地盘上，如今能够跟王游叫板的只有地位更高的官员了。 吕遂自知在这里王游有绝对的统治力，可当下还是不服气。“王大人这是不敢比斗嘛？也罢，若王大人当官时间久了，早已忘记读书人雅兴，那小民也只好作罢。” 吕遂也不是省油的灯，围观人中自然有书生模样的人，王游官威做久了忘了初心，以后每每被人提及不也还是个笑话嘛。 “唉，等等。我可没说比愿意……这样吧，毕竟我是这里的父母官，若是诗文比试自然会有多向我的地方，对吕公子不太公平。” 王游走近对方跟前。 “不如我来写一诗，只写上句，你来下句，这样诗成一首大家也没有意见了，好与坏，也都看得出来！” 好！ 又是一阵叫好声。 估计王游说什么周围都是叫好。 “如何？吕公子。”看着吕遂问。 “那好。” 同写一首，那诗写好了还是两人的功劳，吕遂心中冷嘲，这或许是对方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无妨，即便是一首诗依然有高低之分，成句在后……优势在我！ “那请大人出题吧。” “痛快！”王游点头说道，招呼两侧拿纸笔过来。 在场人的几乎都是第一次瞧见县令大人动笔，好奇的伸直了脖子去看，而店里的南疆少女更是一脸小迷妹的去拿纸笔。 就连坐在后头的武梦秋和叶轻竹两人也都很好奇。 “吕遂自幼文武双全，在泊阳城可是有名的全才四公子之一，你就不怕你那相公输了？” 叶轻竹说道。 “我怕什么！” 武梦秋伸手在桌上拿了个苹果啃。 要说不怕，还真有点。 但记得好像在家里的时候他也写过一两句诗吧，至于其他的…… 想不起来。 说实话除了在外人面前两人像是夫妻之外，自己对他了解得不多。每天办公回来晚上在做什么，完全不知道。 “反正不会输……”最终还是说道。 要是武斗自己可以帮忙，文斗武梦秋就完全不懂了。 不过就算输了也没关系。 至少…… 武梦秋看向那边的吕遂，对方似乎瞟了这边一眼。 不行。 不能输！ 就在这时店家的小妹拿来了纸笔。 “这里既然是大人所在的地方，那就由大人来出题吧。”吕遂自信的说道。 狂妄啊。 真嚣张。 周围还是有人附和…… 但王游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拿起笔。 “这样的话。” 左顾右盼，转身却看到了同样好奇走上前来的武梦秋。 “那我就以我娘子为题写一首吧！” 啊！ 武梦秋惊讶的望着对方。 诗文题目也尝尝写人写景，按理说是谁都有可能，可没想到王游居然写自己，于是更好奇了。 只见王游大笔一挥…… 两行诗速成，随后放下笔墨。 转身。 “吕公子可大胆发挥，我就先走了，诗句就放在店中……若是写出来了，自然会有人告诉我。告辞！” 转身拉上武梦秋的手就准备离开。 众人好奇的目光顿时都围了上来。 写得什么呀。 “都写些什么呀……为什么要走啊，能对上来吧。” 只见桌上纸张留下两行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哐当~ 吕遂死死盯着这两句，手中的笔却止不住掉下来。 第39章 没错，我有信心 “这……这啥意思啊?” “妙绝……妙绝……” 王游走后店里一群人围在其中细细看这两行诗。 懂的人已经开始拍手叫好，而看不懂的只觉得读起来好听，却不解其意。 但吕遂站在原地久久不能下笔的举动却是被众人看在眼中…… “他怎么不写了？” “写……还怎么写啊。你都不知道这两句诗有多妙。” 围观人中也有读书人，在看到这两行诗后都在为吕遂惋惜了。 “别看这两句诗没有任何引经据典，但却语语浓艳，字字流葩……你仔细读来让人如梦如幻。” “不止不止，你还没看出这两句的妙处。”一人在说另外马上就有人补充了。 “这古往今来形容女子的词句多不胜数，或在说肌如白雪，腰如束素，又有赞美吹气如兰，肌理细腻骨肉匀……甚至还有我朝大贤曾说的美目传情，巧笑连珠的。可这些都是在说女子的身体，但只有县令大人这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写得梦幻。” 这时候看明白的人又有人站出来解说。 “若县令大人写的是夫人肤白貌美，婀娜多姿那就是给我们说艳词了。县令夫人岂会跟那些红尘女子一般？但这一句没有写任何五官和身体，却完全把神韵写下了，高……实在是高！” 嘶~ 后知后觉的众人这会儿都深吸一口气。 就这么一会儿，一句惊世骇俗的诗句就写好了？ 这还怎么加？ 难怪吕遂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换做是自己也写不下去啊。 前面如此梦幻美妙，后面你要写俗了整个诗句就废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咱们县令大人乃当朝文坛大家，你这不起眼的小公子居然还挑战他，要不是县令大人给你留了几分面子，你恐怕连握笔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众人才明白过来，刚才县令大人极力说让两人同写一首诗的用意。 如果是分别一首，那现在他那首恐怕已经被贬得一无是处了，现在写不出来还能当成不会此主题。 反正只要不写就不算输！ 是这意思吧。 “吕公子，你快写啊，怎么不写了。”好事的群众已经开始嘲讽了。 “不会写不出来了吧，随便写点啊。也好让我们看看泊阳城四公子之一的水平……哦，听说你还是里面诗画一绝的人呀。” 哈哈哈哈…… 吕遂左看右看，这个心境别说写了，动笔都动不了。 再则对方这一句确实厉害，自己一时间居然想不出任何能够完美结束的句子。 王游啊，王游。 为了辱我居然设这么长的计谋。 好一个县令~！ 哼~ 吕遂甩笔，低着头不顾周围的嘲笑快速离开。 在场众人无比放声大笑，而坐在一边看完全场的叶轻竹则是默默念叨着：“云想衣裳花想容……好诗啊。” “峰主也觉得不错？” 徐正虎的任务完成了，就没有再跟王游一同离开，毕竟自己同行的话容易让叶峰主怀疑自己是站在他那边的，王游对自己徐家有恩，这恩情肯定会报，所以此刻就当作完成任务了便跟在叶轻竹身边没走。 “我还从来没听到过这样形容女子的诗句。” 看得愣神了，周围的话也都听在耳朵里…… 那家伙还真是命好！！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赢。 心里虽然有不服气，可叶轻竹确实从未在对方面前赢过一次。 ………… 街道的马车缓步。 外面是夏菊和春梅两个丫鬟在赶车，而王游则是跟武梦秋一人做一边的对视。 武梦秋杵着下巴，就一直看着王游的脸…… 时间长了，看得人发毛。 “娘子，你这是作甚？虽然你相公长得是英俊，而且还有才气，但也不用这么看吧。慢慢的分成每天看……”王游笑嘻嘻的说道。 “呸~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嘛？” 刚才有外人，武梦秋就不会跟王游计较。 现在只有两个人了。 关上门，该算账了！ “咳咳……还怎么解释，娘子都看到了。我确实一开始想借助真武的能力帮我铲除鲨鱼帮那些水匪，你也知道石少雄不止一次的威胁我了，眼下他被捕的消息怕是都已经传到三江流域了，我不提前做好准备怎么行。” 不管怎么说王游还是有正当理由的。 “那就去求我的手下败将？”武梦秋瞪大眼睛，一副玩味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娘子的手下败将。我要早知道娘子这么厉害，我就算磕破了这双膝盖也一定请娘子帮忙！”王游义正言辞的说。 大丈夫能屈能伸，跟自己老婆说点软话怕啥。 反正我出门就不认了。 对不起，我错了……下一次，我还敢！ “好呀，那你磕一个呀！” 呃…… “娘子何必说这种血腥的话。”王游到处看看想找话题，突然从马车窗口看到街边有卖凉汤的。 急忙叫停了马车，自己下去买了一碗上来。 “冰糖银耳汤，降火的。娘子还没吃早饭吧，快先尝尝……” 武梦秋本来是挺生气的，不过这一圈下来气早就散了，再加上每次王游在自己面前说话都没个正形，自己是尽力憋住不笑，要不然威严就没了。 现在还有吃的，于是接过来尝了一勺。 冰凉凉的，还有回甜。 这一下倒觉得舒服了很多，于是多吃了几勺。 “你刚才给我写的诗是什么？”从出来之后武梦秋就想问，但刚才的威严不能破所以才压制住好奇没问。 “我为娘子写的自然是好诗。” “那你就不怕他对出来？”武梦秋对诗词歌赋并不擅长，小时候学过那些也都不甚解。 心里觉得王游能写则写，写不了也没关系。 但因为听到题目是自己，所以好奇起来！ “他……没那本事。” 呵~ 你以为什么叫流芳百世，一千多年过去了都还能传下来的你以为就靠他在那想就能写出来？ 别扯了。 咱记得的诗句不多，但每一首都是岁月磨砺留下来的，古今多少人都叹服的句子，可不是来个什么公子就能摆平。 还四公子，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开始自拟称谓了。 在王游看来能被称为千古仙才的就那三位，我曹公子，李大哥和苏大家。 自己用了其中之一的，足以摆平各种公子哥了。 “喏~” 突然间，武梦秋将半碗银耳汤递过来。 “娘子吃就行了。” “我吃饱了，你也没吃早饭吧。” 两人都是一起出来的，怎么可能相互不知道呢。 王游见武梦秋没再生气了，当然是接过来。 一勺下肚。 唇齿留香…… 嗯~唇齿？ 第40章 大人出名了 得到了真武的肯定答复，王游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这一睡…… 第二天要不是春梅叫醒自己，王游可能还在梦游。 “姑爷，你今天不去衙门了？” 最近王游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早，基本上等不到吃早餐，但是今天却刚好有时间，所以春梅也带来了。 “今天休息，不去了!” 从接手衙门到现在王游还真很少休息，按照这个世界的制度每六日有一休，然后各种时节和节日都会有休息，由于每月几乎平等，所以基本上能够达到一月八九天的休息时间。 这个年代效率本就慢了，如果王游休息了整体办事的效率就会更慢，因此从来到奕都到现在王游都在忙碌。 “难得见到姑爷偷懒的时候……” 春梅虽是武梦秋叫来照顾自己的，但相处久了也会偶尔说一些玩笑话。 “那可不，我这可算是鞠躬尽瘁了！”调侃一句，王游起身穿衣。 这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武梦秋练武的声音。 “娘子呢？” “小姐她早就结束了，现在沐浴更衣呢。”春梅回答。 “噢~” 沐浴啊，沐浴好呀。 可惜了，两人到现在还是分房睡…… 吃过早餐，王游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到花园里摆弄起自己那些蔬菜。 早前王游就托大舅哥的能力帮自己到处找能够密封但能够透光的布料，这样大棚下才有温度和光照，对方找了很久才在南阳商人手中拿到了一部分，于是乎王游就在菜地里搭建了一个单人间的大棚密室。 先前种下的菜籽，现在好像还真发芽了。 好家伙~ 果然有用！ 王游兴奋的望着地里长出来的嫩芽。 有几株还是自己托人带来的外来蔬菜，同样能够在这里生长。 太好了！ 如今已经快到冬天，算算时间应该能够在下雪天前长出来，如果能够扩大的话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些在酒楼里捞一笔！！ 啧啧…… 没办法。 工资低！ 别看大周朝有个“大”字，但是发工资真是小气。 王游是领了薪水上路的，过程中又在成婚当年收到了不少祝贺的礼金以及娘家给的嫁妆，但这些自己还没动，可单纯自己的钱已经快见底了。 这还没到冬天呢！ 就算冬天要置办的东西都已经完成了，可过了冬还有春，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如果没钱就只能去借……自己地位更好想要借钱那是简单，可一旦开了口子，就意味着自己也要给对方方便之门。 这官商一家又来了！ tm~ 不当官不知道，一当官才晓得……如果自己没能力的话，唯一的能力就是伸手拿了。 看着周围长出来的菜牙，就今天开始弄吧。 撸起袖子，王游准备干活！ 而就在这时武梦秋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 “娘子早啊。” “相公早~” 武梦秋换了衣服，又是那副出水芙蓉的妩媚状态。 “相公在做什么？”武梦秋好奇看着王游在地里到处翻腾。 “种菜啊，你看……上次我弄的大棚蔬菜已经长出来了，虽然没有全部但真的可行。”王游指着自己的菜地说。 “这就是你说的能够在冬天让蔬菜长出来的方法？” 武梦秋伸手在刚刚长出来的菜牙上摸了一下。 是长出来了，但还很小的样子。 “昨天听邱慕白说起归剑山庄的事，没想到那边居然也能够弄出来，所以我今天过来看看！” 一直以来王游就是让下人帮忙打理，昨天听到那边的事后才赶来看看。 果然有效！ 看来奕都的水土不错嘛。 只是稍微改变一下依然能生长…… “邱慕白是邱家的少主，也是邱家未来的家主，说实话他的实力虽然不如我大哥，但是却很精明。如果是他说的话那就一定有深意！” 作为武家在生意上主要的竞争对手，武梦秋对邱家的了解也不少。 原来如此啊。 王游在心里嘀咕…… 难怪昨天邱慕白说了之后叶轻竹就同意了！ 原来是那边的军师啊。 王游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若以后单独遇到一定要请教请教。 “娘子，这地方泥巴多，你穿这样容易弄脏，我来弄就行。”王游让武梦秋边上站着，毕竟刚刚换的衣服下来弄这些又脏了。 不过这样的话在武梦秋听起来又好像在小瞧自己。 “我自小也是做过农活的，这些有什么关系！” 于是从王游手上将其余的菜籽拿过来，自己也帮忙在园子里种下。 后院的园子足够大，就算这些用完可能都种不满。 “等之后我要是找到土豆，玉米这些种子的话咱们再种一些。”王游说。 “那是什么？” “同样是粮食，不过我们这边通常吃不到！” 王游懂得不少奇怪的植物，这在武梦秋心中几乎是肯定的，当下不懂也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帮着把手上的种完。 一人一块， 多快好省！ 后方追着过来的夏菊本想进园子，可是被春梅拦下。 “小姐在干嘛？” “在跟姑爷种菜呢！” “啊？”夏菊一脸疑惑。 “小菊姐，你有没有觉得小姐最近对姑爷好了很多。”春梅下意识的说。 夏菊虽然平日里一言不发，那是作为原杀手的特点而已，但观察人的本事可一点不差。 “你要说什么？别忘了春梅……小姐毕竟是门主，若要让姑爷以后好好的，最好的办法依然是想办法脱离这里。” “我自然知道！”春梅回答了一句。 作为女子，看到眼前这一幕着实羡慕。 但为了小姐的目标考虑，一直赖在奕都城可不是办法。 园中两人在忙碌，身后两位丫鬟在等候…… 而这时一个人急匆匆从衙门方向跑过来。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 来的人是衙门书吏李文昌。 今日王游休息并没有告诉对方，估计没看到人自己跑过来了吧。 “叫叫叫，叫什么呀。大人在忙呢，你有什么事？”春梅上前拦住了对方。 由于经常去衙门送饭，春梅算是跟李文昌比较熟悉的人。 “不是……大人在哪？春梅你不知道啊，大人出名了，如今整个城里都在夸他呢！！！”李文昌兴奋地说。 第41章 夜色江边 王游还在种菜呢，抬头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谁在那边？”看向园子外面。 李文昌不断的朝自己挥手…… 这家伙不上班会死么？ 自己不就是没让人去通知对方嘛，居然还跑过来。 放下手边的活，王游示意武梦秋也暂停一下，两人走出园子来到李文昌跟前。 “怎么了？文昌。” 对方一脸兴奋地笑容。 “大人！大人真是好才学啊，昨天您在酒楼留下的两行诗如今已成为全城百姓参观的地点了。”李文昌向王游讲述起这件事的经过。 原来一大早就有不少文人墨客想要来县衙登门求见王游，开始的时候李文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完了昨天整件事的过程后才恍然大悟。 李文昌原本也是读书人，自然能够从这两行诗中看出妙处来。 奕都城虽然没有京城腹地那样文人名家众多，但读书人终归哪里都有，一看到如此绝世的诗句自然都跑来求见。 “现在人还在衙门？”王游问。 “是的，大人。有的还故意击鼓让大人升堂呢，都被属下拦下来了！”李文昌说着脸上依然难掩崇拜之色。 王游没想到半句诗居然能够引起这么大骚动，心里早已准备，可的似乎眼下还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难怪在自己所在年代里追星会这么疯狂，现在看来不是年代的问题，人们都差不多！ 这个时代娱乐甚少，能够成为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偶像就是那些文人墨客了。 “就告诉衙门里面的兄弟别伤了人，衙门这几天就先休息吧，等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是，大人……不过大人，你就不好奇其他人如何对你的那首诗么？”李文昌询问，作为读书人看到这番文人对诗的盛会心里那个激动啊。 只是面前的县令大人看上去有些平淡，心想应该是对方重任在身对这些兴趣少了吧！ “那下次你可以抄几个过来看看。” 王游只是简单吩咐一句。 这会儿李文昌也注意到对方身上的尘土，甚至县令夫人身上也有，伸头探向园子的方向。 “大人，您今天这是……” “这是我最近研究的东西，还记得上次遇到那个女的嘛？” 姜映雪来的时候李文昌也在场，不过对于后续大棚蔬菜的研究他并没有在意，估计心里只觉得那是个传闻，不一定实现。 世间传闻众多，但很多也只是传闻而已，骗取百姓的信任和钱财，实则无用！ “记得，大人。您还在研究呢？” “嗯，而且要成功了，等到过段时间长出来，我第一个拿到县衙跟大伙分享。” “什么！！大人。您真的弄出来了？”李文昌不敢相信的询问。 但王游只是笑，不作答。 当下转头看向武梦秋…… “娘子，今天就到这里吧。多谢娘子帮忙，又要去换衣服了！” 武梦秋看看自己身上的尘土，觉得不碍事，反正今天也没打算出门。 中午到下午，两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武梦秋在自己房内将春梅叫过来，而桌上则是放着昨天王游写下的两行诗。 “春梅，你觉得这两句诗好么？”武梦秋对诗文的东西懂得不多，只觉得这两句读起来朗朗上口，字字如玉显得很美。 但具体的意思却要询问春梅。 早年读书的时候自己时常偷跑去练武，而那个代替自己读书的人就是春梅，而且自己两个丫鬟本就是两个极端。 夏菊一身功夫了得，春梅则是能说会道！ “好呀，小姐。这两句姑爷为你写的，可称得上是当世名作了！” “有这么夸张嘛？”武梦秋端起来细细看。 心想着那家伙跟自己相处的时间都不长，居然会为自己写下名作？ “反正我以前看过的那些诗作都不如这两句，你看呐，小姐……云想衣裳花想容，意思是看到了云就想起你的衣裳，见到花就想到你的容貌，古今形容女子的诗句大多是浓妆艳抹，可姑爷这一句从未写小姐的任何东西，却给了人无数的遐想。” “他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武梦秋说。 “小姐，这可不是稀奇古怪，这是……” 春梅本想反驳却见到自家小姐呆呆看着自己抄来的诗句入了神，想来根本没在生气。 说起来武梦秋也不是自小就这么要强的，曾听父亲说过自己生母也是个绝美的女子，而武梦秋也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只不过从小跟大哥他们玩在一起，然后有与各大镖师们经常学武。 随着实力变强之后还到处喜欢挑战同龄的高手，慢慢的泼辣和恶毒的词语都加在了自己身上……久而久之在许多流言中也就自动删去了武家美娇娘的说法。 “小姐，我还听说那吕遂在看到这两句后根本写不下去，直接丢下笔灰溜溜的离开奕都了。” “哼。”武梦秋冷嘲一声，“那人向来自负还好面子，以前来向我挑战还要闭门，就是怕他泊阳四公子的称号没了。” 虚伪！ 武梦秋对吕遂向来无好感，这次不过是借助相公之手教训他而已。 “小姐，那我还要继续盯着姑爷嘛。” 这会儿只有两人在，春梅趁机细问一下自家小姐的想法。 突然这么一问，武梦秋也愣一下。 “那，那当然……他这次就瞒着我了，你还要盯着他，大事小事都要向我汇报。”就这一点武梦秋是肯定的，只是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可以保护他，别让他被其他人盯上了。” “是，小姐。” 得到了答案后春梅也笑着点头。 打发丫鬟离开，武梦秋还在细看桌上的两句诗。 微笑着卷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枕头旁边。 圆月高挂，秋夜转凉。 此时在江边一条小船慢慢靠近了岸边…… 同时五六个人影从船上快速下来，在黑夜中向着码头一处不起眼的屋子里走去。 而在衙门这边， 随着天气的转凉，衙役们也都睡得比较早，平日里来换班的人懒散惯了，天冷的时候更是执勤都不按时。 第42章 劫狱 码头的某处小屋内，篝火通明。 十几个裹着黑袍大衣的人聚集在一起…… “有消息吗？”其中一个男子询问。 火光下这帮男子几乎清一色不修边幅的打扮，毛发和胡子是能长就长，脸上也多有开裂的死皮。 不过个个体格彪悍，佩戴武器。 “有消息，一直都被关在县衙的大牢里……我收到的线人说石少主被打得很惨，而且大牢里的人担心他逃跑还故意不给饭吃，如今都饿得皮包骨头了！” 啪~ 一拳头打在桌上的声音，整个木桌甚至承受不住力量都打碎了。 “妈了个龟孙子，欺人太甚……居然敢让我侄儿受这种虐待，老子早晚要了他的命！”说话的人年纪在人群中稍微大一些，并且从外表上看也更有威严。 作为鲨鱼帮的三当家石黑豹可从未在人前受过气。 “区区一个小县城的县令，他难道不知道石少雄是我亲侄儿么？！！” 鲨鱼帮一直就是三江一带的水匪，并且还是这一带最大的水匪之一。 在水中过生活的人哪个不是刀口上舔血过来的，这些年鲨鱼帮的势力也在不断扩大，甚至有了自己根据地。只要报上名号无不让人闻风丧胆。 而石黑豹也是在最近几天才听到自己的侄子被奕都县令抓到了，更重要的是这个不长眼的县令居然还敢公开处置！ “都说过了，可是这县令是新来的。脑袋硬得很……还说要将石少主公开处刑，特别嚣张。” “哼！他是不知道这县城里死过多少个县令是吧。” 说到这时周围其他兄弟都不爽了，哪里这么头铁的人。 这奕都城死了几个县令心里没数么，甚至其中的一个多少还跟鲨鱼帮有关系。 “两年前我们就在这江面上干掉了一个县官，现在也不妨多一个……三当家，你发句话吧！”有小弟亢奋的发言说。 “是啊，石少主平日里对我们兄弟不错，他的事咱们不能不管！” “是啊，是啊！！” 面对兄弟们的激励石黑豹心里同样有冲动。 鲨鱼帮以义气当先，早些年自己那位姐姐就是为了帮中的事情才意外殒命从此自己来照顾这位侄儿，现如今他出事了自己自然要管。 “不过据说这位县令靠山可是武家啊！” 一众兄弟高呼口号的时候有人站出来说。 新来的奕都县令到任的第一天就跟武家结亲了，这件事慢慢的也在奕都一带传开，不少人还沉浸在奕都县令好拿捏的时候武家这个靠山的确让很多觊觎的人退缩了。 “武家厉害，那也是在城里，咱们水寨铜墙铁壁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大不了回到江面上爷们依然是老子！！” 水匪嘛。 就算真的被端掉了根据地，还能继续跑到江河里…… “可江面上武家也不差啊。” “武家在江面上本来就没几条船，怕他做什么，要不是武忠义有点手段老子都想去他武家提亲了！”一个小弟大笑说。 玩笑归玩笑，可石黑豹不傻，他知道武家的能力。 “这样吧，今晚你们先去探探虚实……看看武家对这位女婿到底看不看重，你们去衙门警告一下这个不长眼的县令，记住只是警告，可别在县衙里杀了他，我们还没到能够公开屠杀一方县令的地步。” 江面出事没人看见那可以是意外，要是直接在县衙动手那可能会引来官兵。 鲨鱼帮是水匪没错，但可不想到处树敌…… 在江里出事谁都有责任，但不能让自己单独去找对方。 “是，三大当家。” “还有，试着探探大牢……如果可以的话。”石黑豹没往下说。 但所有人都晓得是什么。 劫狱！ 那才有意思呢。 ………… 夜晚风疾，安静的环境下耳朵也特别灵敏。 武梦秋在睡梦中突然间被某处传来的石子声惊醒！ “小姐。” 武梦秋睡的地方本就是夫妻俩的主卧，旁边是有通房的，平日里就是夏菊会跟着睡在一起，而这个时候她也被吵醒了。 “看来今晚有人按耐不住了。夏菊你到前厅去看看，别让人在家里捣乱。”如今这地方可是自己的家，武梦秋向来不喜欢有外人不经同意就进来。 “是，小姐。” 说完，快速拿起佩剑走了出去。 大门打开，一阵寒风袭来。 武梦秋本想跟着出去，可想到旁边房间里还有王游在呢，这些人怕是冲着他来的，因此决定就在附近。 自己在房间里没藏什么武器，就随便拿起某个带尖头的东西走出房间…… 此时后园的围墙处，几个水匪才刚刚跳进来。 “怎么样？没人发现吧。”其中一个提前进来的人问。 “怎么可能被发现……就那些个混饭吃的衙役？还想找到老子？” 一个人来探路，另外一个人待命这是帮中出动的基本常识，就靠几颗石头作为信号，代表没问题。 “不过这地方够大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两个小娘们乐一乐。” “别闹事，咱们先找到那不长眼的县令再说。” 众人走向院子。 黑夜中几乎没有光亮，但对于常年在刀子上生活的人早就习惯了月色这点光，即便只有月亮，甚至没有都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 “一般的官老爷会住什么房间。” “找院子最大的，官老爷都是左拥右抱，肯定房子最大，院子最大……前面去看看！”其中一人说。 脚下踩过园子的土地。 真他娘的奇怪…… 这官老爷每天都在玩泥马嘛，怎么脚下这么多土！ “这官老爷的园子还真是特别，是吧。”走在前面的一个人说。 可身后的同行的人居然没回应，估计是不想回答。等走到廊前的时候直接吩咐各走一边，但身后依然没有回答。 “你娘的倒是说句话呀！” 回头， 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就感觉到身后有东西靠近。 要转身，一柄特殊的东西直接抵住脖子…… “再动你就跟你那些废物兄弟一样没命了。” 瞬间吓得没了分寸，唯一能确定的是声音是个女的。 “女……女侠饶命，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第43章 今天先记着 心里止不住的颤抖。 左右看看周围的情况，居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自己的兄弟。 深呼吸，脖子上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整个人都在颤抖……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甚至那些被“带走”的兄弟连句声音也没有。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说！谁让你们来的？”武梦秋的声音从对方身后传来。 出房间后自己听到这边有响动便直接过来了，没想到居然碰上几个不长眼的毛贼，并且还踩坏了自己白天好不容易种下的菜籽。 那怎么能忍！ 上去就给几人解决了，就留下一个活口来问话。 “我……” 男子咽下口水。 这道上的事情大伙儿都知道，自己不说那是义气这样家里的老小还能有个好照应，可若是说了被人知道，那不仅自己要死，连一家老小都要死！ 沉默良久，都不愿开口。 “怎么？不愿说。那好吧，你就跟你那些兄弟一起死吧。”武梦秋冷声说道。 手中的力道控制得很好， 稍微用力直接就在对方脖颈上开了一个小口，鲜血流出，又痒又麻！ “等等，我说……我说……” “呵~早点说不就没事了么。”武梦秋冷笑说。 “我说了，女侠可不要告诉别人。饶我一命，否则我宁死在这里也不说一个字。”男子哀求着想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你还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武梦秋下意识的回答，但转念又想对方鱼死网破怎么办，干脆让了一步。“你那些兄弟都已经没了，你现在说没人会知道。” 能够在一眨眼的功夫内将自己四五个兄弟悄无声息的放倒，这得是什么实力啊！ 男子深吸一口气，细想着衙门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存在……这种实力怕是周围各派掌门都不一定做得到，难不成真有某个掌门在这里做客不成？ 该死的，哪个狗娘养的给的情报！ “你再犹豫片刻你的血就流干了。”武梦秋提示对方。 “我说，我说……”听到流血男子这才紧张起来，仿佛身体在这一刻也变得虚弱了不少。“我们是鲨鱼帮的人，三大当家石黑豹让我们过来劫狱带走石少雄，顺便……” “顺便什么？” “顺便给那新来的县令一点教训！” 果然是他们，武梦秋心想。 石少雄已经被抓了有些日子了，一直觉得这帮水匪什么时候回来闹事，没想到现在就到了。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女侠一定要说话算话啊。” “你这种人还不配我出手，滚吧。”武梦秋放手随着声音消失在原地。 男子感觉到脖子上的利刃不在了，急忙伸手捂住脖颈，鲜血还在流……不痛，但又感觉很痛！ 对死亡的恐惧感让自己站立都有些虚晃。 回头一看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这到底是什么实力的人呀，这个小小的县衙为何会有这种人出现。 自己那些兄弟？ 直到现在男子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只是说话的功夫其他人就消失了，甚至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才对方说兄弟们已经死了！ 细想还是一阵后怕，急忙朝着来的方向逃离。 于此同时的武梦秋已经回到屋里…… 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小姐。” 出门的春梅和夏菊正好这时候回来了。 “怎么样？” “都解决了，有一个跑到牢房门口被我灭口，他们都没有找到具体牢房的位置。”夏菊说。 “还有，我问到了这些人是鲨鱼帮的。” 武梦秋放下茶杯，这些人的目的自己已经知道了。 “那就好，你们趁着夜色把所有家里的尸体都丢到江边，也让那帮人知道，这家里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来的。” “是，小姐！” 看着两个丫鬟离开，武梦秋走到门边，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的屋子。 里面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翻了个白眼。 今天先记着，以后要你还！！ ………… 第二天一早，又是好天气。 王游从床上起来，看天色似乎比昨天早一点…… 好奇怪，以前没时钟都抓不准时间，现在看天色居然能够判断时候，真是科技使人退化呀。 开门出来便听到院子里传来武梦秋练武的声音。 “娘子早啊。” “相公早~” 武梦秋回答的时候几乎不会停下手中练习的动作。 若是要去衙门的话此刻的王游会接着说再见，不过听到昨天有人专门来衙门“追星”的事，王游决定再躺平几天。 反正这里事情也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闲置。 找了个靠木梁的栏杆坐下来，就盯着院子里的武梦秋练武。 本来习以为常的，可是被这么盯着反而不自在……干脆就停下来。 “你今天又不去衙门？” “嘿，昨天文昌不是才说么，最近衙门好事的人多，我就不去了……我陪娘子练武。”王游笑嘻嘻的坐在一旁。 看武梦秋练武那也是一种享受啊。 练武本就出汗，基本上在家里武梦秋穿着都比较朴素，再加上身材好。 在挥动跳跃间身体形态优雅，而且还带着一种刚猛的气势。 虽然不是跳热舞那样激情，但这种享受也不一般…… 要独享！ “娘子继续，不用管我。要不然我给你加油助威如何。” 武梦秋朝这边白了一眼，自己才不要什么助威，默念着心无杂念于是又开始动起来。 可不知为什么有王游在场看着自己怎么做都不自在…… “你不去做别的事么，去吃你的早餐，在这里碍手碍脚等会儿被打到。”武梦秋打发着王游赶紧走。 “我叫春梅带过来这里吃，我今天就陪娘子一块儿练功。” 王游就不肯走。 本来一整天就闲置的时间多了，这么好的风景还不让自己看？ 咋可能！ 武梦秋心想着赶不走，那就给你看几招厉害的吓唬吓唬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衙门那边张德匆匆忙忙的跑着过来…… 啧~ 现如今一看到衙门里来人了王游就觉得有麻烦。 “又出什么事了？” “啊，大人怎么知道。”张德惊讶地说。 王游血压都上来了。 “说吧，什么事？” “噢，江边发现了几具尸体……是今早的渔民发现的。” 江边有尸体？！！ 第44章 是高手啊 上一次的命案才过了不到半月，这又来命案了？ 本想今天就陪着武梦秋一块过了，可突然来事只好准备出去。 王游站起身，吩咐张德等人去江边把尸体弄回来。 “大人，总共有七八个呀！”张德小心翼翼的说。 上一次徐家出命案的时候毕竟是徐老丈自己报的案，左邻右舍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就算抬着过来也没关系，并且那是公开审理的案件。 这一回如果带上七八人过来，怕是全县的人都要来围观…… 本来王游就最近的名气就盛，要再加上审理现场，怕是衙门的衙役都不够用。 “你已经封锁现场了？” “是的大人，报案的人我都让他待着了，尸体已经被送往码头的仓库……现在送过来的话。” 王游抬头示意。 “做得好，就放在那边。还是我亲自过去吧！”想了想还是自己过去比较安全。 为了不引起民众惊慌，也为了不让贼人趁机闹事。 “你让人去通知一下徐家的徐正虎，然后带上其他弟兄一起过来。” “是，大人！”得到王游的吩咐后张德领命就要走。 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 “还有事？” “大人，有件小事不知该不该跟你说。”张德作为本县最得力的捕头，但凡跟治安有关的大小事务他都管。 一般来说王游很少过问他管理的部分，毕竟这么多年了奕都城的百姓都过得不错，而且对张德怨言极少，要是自己多事了反而改了习惯。 可眼下居然有他也为难的？ “长话短说。”王游直截了当说。 “是……班房的兄弟在今天早上巡逻时发现地上似乎掩盖的血渍！” “血渍？”王游皱起眉头。 “是的，但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受伤。班房那帮人常年守在大牢比较烦闷，偶尔也会偷偷的杀鸡杀鸭来解馋，所以……”张德尽可能不往坏处想，毕竟衙门要是出事了那责任在自己身上。 牢房。 这个地方比较敏感！ 王游思考一番还是觉得得加派人手。 “张德，最近一段时间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了，如果人手不够那些常年休息的劳役可以用上，总之保证大牢无事，还是整个城里的安定。”人手不够的时候只能把临时工也叫上了。 得到张德肯定的答复后王游又转身看向武梦秋。 “娘子，我就先走了。” “嗯，相公慢走！” 总算是要走了。 武梦秋心里还挺庆幸，要是他一直在自己都没法专心练功。 “那个……还有件事要拜托娘子。”想了想王游还是开口。 “你说。” “我要出去了，家里要劳烦娘子多关注。” 这里就是衙门后院，要关注的无非就是大牢里的那家伙，王游虽然没见过武梦秋出手，可前天一众大佬就被叫做她的手下败将，因此在目前王游遇到的人中武梦秋的实力自然被提高到了前几名。 “知道了，快去吧。”催促着王游赶紧出门，这样自己才好练功。 看着两人离开后，武梦秋这才举起手掌，轻微的向前一推…… 飞沙走石，如同狂风刮落叶般。 在自己面前的小树几乎整个被阵落了叶子。 “恭喜小姐，功力又精进一步。” 武梦秋没回答身后两个丫鬟的叫好声，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夏菊，你跟上去看看，别让那些家伙又闹事。” “噢，好的。小姐！！” ………… 从后院出门，王游坐上张德一行人备好的马车快速往码头方向赶去。 “大人，还有件事刚才小的没说。” “嗯？”王游看着眼前这位下属。 居然还有意藏消息。 “有什么没做？” “小的听说了前天您叫上徐正虎去见的人，知道大人跟武家关系可能比较复杂，所以刚才夫人在场我没有说全。” 看着张德一脸无奈的笑容。 看来揣摩上司用意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张德也会借助某件事情猜想自己做法的用意。 毕竟人是活的嘛，这种事情难免的…… 只要不违背原则性的问题，一些小毛病王游可以容忍。 “还有什么事你没说？”王游问。 “就是在江边发现的那些人，他们有几个我们查出身份了，是鲨鱼帮的家伙。想必他们已经来到奕都城了！” 听到鲨鱼帮王游也认真起来。 自己从跟石少雄谈判决裂后就一直在为鲨鱼帮的到来做准备，估算着消息可能该传过去了，而他们也是时候来了。 “全部都是？” “全部都是，我在想是不是大人的帮手们出手的。” 这么说来真武已经动手了么？ 马车快速行驶，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到了码头位置。 这地方王游还从来没来过，只是在城市的图上见到过……奕都不算真正的港口城市，最大的码头距离城市有十几里路，而且能够停靠的船只也有限。 也注定了奕都城很难发展成经济大城市。 王游到达地点的时候徐正虎已经等候在这里了，见到自己过来还上前问候…… “就不用多礼了，人都被放在什么地方？” “大人请跟我来。” 一个张德熟悉的船工带领着众人绕到码头房屋背后的一群木屋里。 “这里原先是用来做转运的仓库，那些送来货品又急着出行的船队会把货物暂存在这里，眼下这个时节已经快入冬了，江面上最后一批船队已经离开，这是今天我在距离江岸最近的地方发现的！” 船工解释着自己发现的过程，然后打开某个仓库的大门。 一股浓烈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如今的天气虽然已经快入冬，可南方多晴天，中午的时候依然会出太阳，一冷一热的交替让尸体很快会发馊。 血腥中夹杂着泡过水的臭味！ “大人请看，就是这些……每一个都是直接封喉，而且还不是用刀剑！我一时间也看不出是什么武器。”张德一边解释，一边向王游等人展示出伤口的位置。 就在脖颈处某个位置。 细小的口子就比针眼大上几倍，看上去如同某种针尖的东西刺中一样。 可伤到的也不是大动脉，居然就这么死了！ “有什么东西可以造成这样的伤么？”王游强忍恶臭靠近了看，转头询问同行的徐正虎。 “利器倒是不少，细针，发簪，甚至木具都可以杀人……出手的人功夫极高，恐怕是用掌力将利器打入人脖颈才死的。” 听了徐正虎的解释，王游思考着城里有这样的人么？ “但有点不像，这些人好像都受到过内伤！！” 第45章 武者级别 王游对于内伤这种东西可看不出来，当下询问如何辨别。 “大人，你看的胸腹部。”徐正虎拉开一个死者的衣服露出胸膛，然后指着其中说道。“通常死者如果泡水的话身体会胀大，你看他已经过了这么久胸膛依然扁平，甚至还有凹陷的状态。” “可是他们的肋骨完好呀。” 这时候张德也不解的问，要论验尸自己也看过不少了。 “这便是我说对方是高手的原因，一般人若是受到重击最先断裂的定然是肋骨，可偏偏这人肋骨完好那伤势就在五脏！”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高手啊？”张德感叹。 别说这位多年的捕头看不懂，王游这位外行人更看不懂。 “大概……一品？或者二品。” “等等，你说的一品是高手等级么。”王游追问。 这倒是新鲜事，到目前为止王游还没听过所谓的高手排名呢，主要是自己也没遇到过什么高手，家里有个算是高手的老婆吧，每天练武也没多说几句话，其他的就这么一两位。 当下徐正虎说起高手的排名心里就特别好奇！ “是的，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练武之人的高下之分有时特别明显，比如我与叶峰主对招几乎没有破防的时候！” 连个防都破不了，那确实相差很大！ 等一下，叶轻竹不是自己娘子的手下败将么，那岂不是…… “那我家夫人是什么等级？” 呃…… 徐正虎面露难色。 “其实我没见过叶峰主与县令夫人的对决，不过据说叶峰主小时候就与令夫人认识，那会儿就偶尔有比武，但几乎都是叶峰主败北。叶峰主的实力大概是四品，这样算下来的话令夫人可能在三品左右！” 三品！ 王游思考着这个分类。 因为自己的官阶也是品阶分类，估计武者也习惯性的用这种划分方法了，大概就等于第一梯队，第二梯队，第三梯队……这样的划分。 “那一品是最强咯？”刚才对方说的是一品高手吧。 自己这个县城难道还有隐士不成？ “基本上是最强。” “基本？难道还有什么隐世高手不成。”王游的脑袋里已经自动填补了上一世看过的那些网络小说。 凡阶上面还有天阶，天阶上面还有圣阶。 好家伙~ 无限套娃呀。 实在不行，我还能重修再转生一次……开局我无敌，天天美滋滋。 徐正虎自然不知道王游此刻在心里吐槽的这些，只是很认真的回答说。 “也不是隐士，真正达到一定级别的高手差距会在分毫之间，但这分毫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超越一品便是王级了，这类人数数也知道有几个。” “噢，那在大周朝有几人？”王游好奇问。 功夫排名，不知道有没有江湖百晓生一类的人。 “大周朝的高手最出名的当然是朝天宗的掌门以及皇宫大内的国师……当然，还有一位据说也强，就是很少被人提及。” “谁？” 都说道这里了，王游自然默默记下来。 虽然可能跟这些人一辈子都没有交集，但武者巅峰嘛，认识一下也是扩充“常识”。 就跟上一世朗朗上口的世界首富一样。 五虽然遇不到但是天天要被他平均！ “魔教教主！” 嘶~ 听到魔教王游总会感觉如芒在背，如今自己能控制好奕都县衙的复杂关系，也能够借助各大门派的势力平衡三江流域的帮会等等。 唯独魔教…… 名气几乎在任何故事中都能出现，可从未见过一人。 “那你觉得这些人是死在一二品的高手手里咯。” “应该错不了！” 徐正虎的回答让王游更觉得诡异。 这么隐士的一位高手为什么会跟这些水匪过不去？ 替天行道？ 还是说两边遇上了纠葛。 又或者是帮助自己的人！ “正虎，叶峰主应该还在奕都城里吧，会不会是她认识的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即便心理有想法王游也会尽可能往好的方面说。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恐慌，而看向对方的眼神似乎也让徐正虎有所察觉。 “这个就不知道了，叶峰主的确认识不少人，而且我们掌门也已经同意了先前的约定，如今一部分真武的弟子已经下山！再者鲨鱼帮本就作恶多端，或许这次是惹到了什么人。” 众人相互看看，暂时也只有这个解释最合适。 船工看向王游，心想着这帮人死了大概也无人处理，后面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人，那这几个人……” “等会儿用尸布包好，等晚上趁着夜色的时候随便找个乱坟岗埋葬吧。”王游吩咐说。 当下也只能这么处理了，至于要不要找凶手……老实说如果对方是跟鲨鱼帮有过节的话说不定还是自己的帮手。 能够找到这样的高手最好，若是找不到王游暂时也不想去打扰他！ 这么强的人，怕是拿捏不住。 话说自己这个小小的县城还真就是藏龙卧虎咯，怎么什么人都有，要不然回去的时候跟娘子商量一下，拜访岳父大人询问城里高手的情况。 嗯。 就这么办！ 吩咐好一切后王游准备带着几人离开，张德则是留下来负责除了尸体。 然而就在众人走出仓库的时候徐正虎突然注意到旁边的门上多了一张暗器固定的纸…… “大人小心！！” 众人立马警惕起来。 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甚至其他人都没有。 徐正虎皱起眉头。 居然连自己都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看来对方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啊。 “可能是我们进去的时候插上的，大人稍等。我来！”徐正虎毕竟师从名门，对于各种武学都有研究。 哪怕出现了毒药等等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然而将暗器拔出也为发现有异常，纸张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 “大人。” 徐正虎确认安全后将纸张递给了王游。 王游接过纸张认真读起上面的内容…… “怎么了？大人。” “是鲨鱼帮的人。”王游说着将纸张递给其他人。 上面写着想要在三日后江边的船上与自己会面谈一谈石少雄的事，而最后的落款则写着一个叫石黑豹的名字。 不用想，这就是王游一直听到的那个人！ “这人我曾经听说过，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旁边的船工附和说道。 王游望着仓库里的位置，还有对方递过来的信件。 想必他们的人遇害应该被知道了，甚至字里行间有想要放低姿态谈判的感觉，是觉得出手的人是自己身边？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眼下所有的决策权都是王游说了算…… “正虎。” 徐正虎躬身听命。 “你回去告诉叶峰主，是时候该行动了，我会在三天后赴约。但我希望同时也能听到你们的消息。” 徐正虎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第46章 部署 回到家里王游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一直不断让衙门的人过来吩咐事情。 “文昌，这段时间别让那些人在衙门外停留了，有人报案的话就先接下来，但为期七天暂不审理。”王游想了想说，然后改口说。“算了，五天吧。若有人询问起就说我生病了，暂且不会升堂。” “是，大人。”李文昌点头。 紧接着又是张德。 “张德，我给你两天时间，将你觉得有实力的弟兄叫上，若家里只有一个劳动力的人就不要叫了。” “是，大人！” 看着张德又离开，王游心里还是觉得有什么没部署好，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叶轻竹那边已经交片徐正虎去知会了，真武好歹是名门正派，并且这一次是两边获益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背叛”自己。 对方来得突然，这会儿准备都显得匆忙…… 对了，还有大舅哥！ 在与叶轻竹谈判的那天之前王游原本的计划是开辟一个亲情之外的合作对象，因此并未将武家算在内，只当做迫不得已时候的一个底牌！ 而那天武梦秋的出现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眼下她已知晓这件事，如果不告诉她一声的话，恐怕自己以后在这家里就难过了。 想想武梦秋可是比叶轻竹她们一行还要厉害的人啊！ 今天听了徐正虎对武者级别的一番介绍，武梦秋在王游心中的排名直线上升…… 这丫头幸好是自己娘子，否则自己要是单独来到奕都城当官，如何跟她相处都是问题。 对了，告诉娘子一声。 通知一下大舅哥吧！ 王游转过身正要走出房门…… 呃…… 猛然间看到一个飘逸的裙角卡在房门边缘随风摆动。 “裙子露出来啦。”王游无奈说道。 紧接着就看到房门角落的裙角瞬间收回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就是武梦秋走了出来。 “我就说穿这套衣服不方便嘛！” 由于武梦秋在家里的时候都是穿着华贵的长裙。 毕竟衙门的人偶尔会过来找王游，穿着得体一点也彰显自己这位女主人的身份，不过这样的衣服可不适合偷偷摸摸的行动。 武梦秋在王游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然而对方却一直在跟属下几人谈事……一直到李文昌和张德离开后自己才好奇的凑过来。 昨天可是自己让春梅和夏菊将那几个水匪的尸体丢到江边去的，这会儿想听听王游查到了什么结论。 嘿嘿~ 可还没听几句就被发现了！ “相公回来了。” 看到武梦秋可爱的表情，王游心里纠结的那根神经似乎松懈了一些。 长舒一口气，点头回应。 “相公可是查到了什么？”武梦秋心里还在期待王游对这件事的看法。 反正只要猜不到是自己，心里就觉得小小的得意。 可王游则是皱起眉头说：“事情变得有点复杂了，娘子。我晚点再跟你解释吧。我现在想去找大舅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去。” “找我哥？可是我哥去送镖了!” “现在？” “之前就去了。”武梦秋回答。 艹~ 居然把这事给忽略了，武家的生意是镖行，而武梦秋和武烈可都是各自镖号的负责人，押镖才是正常工作呀。 尤其是武梦秋嫁给自己之后，武烈那边恐怕更加忙碌！ “要不然，你以为我哥他会不知道叶轻竹的事情而过来么？”武梦秋说。 王游的半句诗都已经在城里传开了，武烈如果知道的话恐怕第二天就登门来问了，哪可能这么几天都没动静！ 应该早想到的！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不是去调查河边尸体的事么？”武梦秋继续追问。 王游则是把江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武梦秋。 “我没想到奕都城中居然隐藏着高手，不过眼下我也没时间找他了，三天之后石黑豹让我去江边与他见面，我得为这件事做好准备。”王游认真的说道。 平日里武梦秋见到的王游都是一脸笑嘻嘻的，只有说正事的时候才会认真起来，上一次对方这样的表情好像还是在说种菜的时候……甚至于种菜的话题都没有眼下这般严峻！ 武梦秋算是第一次见到王游有如此严肃而认真的时候。 “所以你想要找我哥帮忙？” “嗯。”王游点头。 听到这话，武梦秋倒是不急了，慢悠悠踩着碎步走到房里的茶桌旁。 拿起壶子。 摇晃几下…… 没水，可惜了。 但还是坐下来，转身看着王游。 纤纤玉手随意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我大哥虽然出去了，难道就没有其他人咯。” 这话的语气可爱中又带着一点傲气。 王游听了忙微笑着说：“娘子自然也是高手，比那叶峰主啊都靠谱。可我担心这个鲨鱼帮的三当家明说着和我见面，但暗地里却想要来劫狱。” 两边的矛盾就是在石少雄身上。 自己必须杀，而对方则要保！ 并且这关系到今天已经没办法调和了，即便自己现在放了石少雄他也会记恨自己而不断对奕都百姓出手。 所以王游担心自己带这么多人去赴会而家里没人镇守就完蛋了！ 筹码都没了。 “有娘子在家坐镇，我才放心！”王游点头说。 这话没有忽悠。 比叶轻竹等人都要技高一筹的武梦秋是最好的后方，要是她都守不住，王游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守住了。 那个默默无闻的隐世高手？ 还是自己的岳父？ 在王游心中自己的岳父武忠义作为武梦秋和武烈的父亲，应是要强一点的。 “那为什么你不直接送到我家里呢？”武梦秋也想到了将犯人送到武家。 有武家这么多人守着，那不是也安全么！ 但王游却摇头。 “如果是鲨鱼帮没有来之前，我可能会这么做……可如今他们已经来了，城中估计有他们的眼线，甚至于这衙门里怕也能够收买到消息，我将石少雄送走就意味着我不想谈，也不给机会。” “什么意思？”武梦秋有些不解。 最近一段时间武梦秋就发现王游的很多想法很特别，如果不细问的话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不给他出错的机会……” 一边谈判一边找后手，这几乎是常人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 如果自己将石少雄送到武家，那仅仅靠几个水匪根本没有劫狱的可能，他们便会义无反顾的在谈判中找机会下手。 但自己将石少雄留在衙门也就告诉他们这里还有机会，分散了他们部分的力量，自己对付起来才更有利！ 武梦秋听了王游的表述后不自觉鄙视起来。 江湖行事，的确少讲道义，多看结果。 可像王游一步十个心眼的还真少见！ “你可真是多心眼，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读书人。” “唉，娘子这话就不对了。谁说读书人天天把仁义道德挂在头上的……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玩阴的人可多了。” 武梦秋白了王游一眼。 “你是么？” “我当然不是，我可是爱护家人，爱民如子的王县令。”王游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不行！” “不过话说回来，娘子。留你在家我也担心，要不然我去请岳父大人也派人过来帮忙吧。”王游还是担心起武梦秋一个人应付不了这么多敌人。 “你不是说现在请武家的话容易引起他们注意么，你还不信我的实力？” 这个…… “我自然是相信娘子的，但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让春梅去请我那些镖师来。” 想想在自己认识武梦秋之前对方也是一个人带着那些镖师翻山越岭到处走的，要是怕几个水匪哪还能站在这里。 当下也不再多言，点头答应。 “那就这么定了，你还是去看看你那些真武帮手有没有来吧。” 时不我待，眼下的王游没多少时间跟武梦秋调情，手上还有不少部署要做的。 而看着对方离开后，武梦秋则是叫来了躲在后屋一言不发的夏菊。 “夏菊，我写一封信，劳烦你送往霸刀门！” 第47章 赴约 入夜，原本安静的衙门此时倒是变得热闹了许多。 在王游的各种安排下，衙门在下午就聚集了一大群衙役，甚至那些以前从来没见过但是有点本事的人都被叫来了。 还有一部分据说是武家镖行有能耐的镖师们！ 如今整个衙门就好比大巡逻一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即便众人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说话和走路，但对于在夜晚的安静环境下王游还是久久无法入睡。 白天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甚至真武那边也同意在三天后随自己一块儿行动。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遇到过很多困难……家里的娘子不友好，衙门的属下不服从等等，但都能够一一化解，甚至于也尝试过用自己的知识来改变这个世界落后的生产方式，也学着那些电视剧里的情节用名家的诗词打脸那些所谓的才子。 可那都是小打小闹，唯独这一次是拼上性命了。 如果说自己之前的县令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人暗杀的话，那这次就是自己面临最危险的一次！ 与水匪的见面自己要做好各种准备……甚至于在王游心中活下来不是唯一要求，自己要的是整个水匪覆灭。 眼下手中掌控的权力不多，不知道能不能彻底剿灭水匪。 若是留下了活口，那势必要永远与自己为敌！ 王游可不想给自己留下后患…… 再者当下的情况也不容许自己有失败。 “但愿一切顺利！”王游自言自语地说。 将手中的书本放下，吹灭蜡烛…… 于此同时在隔壁房间的武梦秋也没有睡着，而是趴在床上再次看看王游写下的半句诗，手边还有各种书籍，时不时的翻找一下有没有对照相同的。 据说这几天过去了，却依然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下句对出来，哪怕是有几个大胆的书生写了下句可都被认为没有上句的意境。 如果是他的话下句会怎么写？ 正想着，房间的窗户突然开了一下。 如今整个县衙都巡逻的人，可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依然来去自如…… “信送到了么？” 武梦秋还趴在床上头也不抬的问。 “送到了，小姐！”回来的人正是夏菊，在下午收到了自家小姐的命令后便第一时间出门送信，直到现在才赶回来。 “那就好，辛苦你了！” 武梦秋起身，把手边东西塞回枕头里……书本也放到桌上。 外面的声音忽高忽低，但在武梦秋看来却稀松平常。 在荒郊野外都能够入睡，别说在这安谧的房间里了！ “那霸刀门收到消息后怎么说？” “霸道门主得到命令后第一时间便已出动了。” “嗯，那就好！”武梦秋听到想要的回应，欣慰的点点头。 倒是站在身后准备去关窗的夏菊颇有不解。 “小姐，您这么做是为了帮助姑爷么？”夏菊想了想问。 一直以来自家小姐很少管别人的事情，即便是武家的事大多也都交给大少爷来做，更多的时间则是放在提升自己的实力上。 “我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武梦秋解释。 夏菊和春梅并不是武家自小培养起来的丫鬟，而是在自己出生后跟随着被娘亲带过来的，两人自小都有学武，虽然实力高低不同但确是自己最好的帮手。 在她们眼中或许自己另外一边的身份要更重于武家小姐的身份！ “小姐，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同时脱离两边呢？”夏菊不解。 一直以来夏菊都是主张让自己脱离束缚的人，但武梦秋却还不想如此快离开武家。 “现在还不是时候……即便我不帮王游他也会找其他的办法来处理，你见过他的手段！”武梦秋解释道。 王游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手段着实令人亮眼，很难想像一个当朝的进士，甚至可能都没法真正入选翰林的进士竟然会有这般能力。 “况且他这段时间做的事深受百姓爱戴，如果我们为难他反倒违背了教中信条，以后其他人如何敢跟随我们？” 无论武梦秋说什么，夏菊都是一言不发的低头认真听。 作为仆从她不敢反驳…… 可作为大夫人的弟子之一，夏菊又真心希望小姐能够有所成就。 脑袋里突然想起那天春梅说过的话。 “小姐……” “嗯？还有什么事么。” “我在想，小姐对姑爷……”后面的话不敢说出来，但还是提出了疑问。 “放心吧，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你也清楚王游是朝廷官员，朝廷虽然不重视奕都，但却明白三江流域的重要性，即便王游不在了，他们也会派遣另外的县令来……想要排队当官的人有的是，若是有新县令来，我这个旧县令的夫人才更难自处！” 武梦秋看着夏菊肯定的回答道。 “快睡吧，这几天外面可能都有人，习惯就好！” “是，小姐！”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王游都如平常一般每天早早起来然后去地里种菜。 自己决定暂时休息几天，衙门里面的事都交给了李文昌去处理……并且对外放出来的消息是县令大人积劳成疾暂时休息几天。 因此城里那些爱戴自己的百姓们倒是没有继续报案了，倒是那半首诗越来越传得离谱，不断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填诗的才子，据说还有人暗地里打听武梦秋的长相，想要看看到底是如何的翩若惊鸿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 在酒楼商家的炒作下大有写成就免单一月的活动，更是引得不少文人墨客跃跃欲试。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摆在王游面前的是去赴约鲨鱼帮三当家的会面。 第三天一早，为了不引起百姓的围观，王游提前一晚将衙门里的人叫出去，对外称是码头有大量货物，需要人手帮忙。 而自己则是在徐正虎和张德等人的护送下前往了码头方向。 这一路被自己提前安排好的商人们用拖石料的马车队堵住，因为有货物运输路人们也没办法来往码头。 暂且休整。 相当于把现场附近全部封锁了。 随着马车靠近…… 王游也感觉到了江边的寒风一阵阵吹得刺骨。 第48章 谈不了咯 “大人可觉得冷了？” 徐正虎似乎注意到王游紧了衣服的动作，于是说道。 摆摆手。 “入冬罢了，过几天会更冷！”王游示意几人放心，自己不过是正常的体感温度，并不是担心。 “大人放心，我会一路确保大人安全。”徐正虎在会面之前几次忠诚。 其实也不仅是为了自己，整个徐家都视王游为救命恩人，自己来的时候父亲就要求就算用尽自身所学也要确保王县令的安全。 “我相信你。”王游点头回应。 而另一边张德也说了自己的部署。 “大人，在你上船之后我会在码头附近都派人把守，船队周边也会安排人跟上，无论对方派多少人，我们也会派多少人等着。” 反正就是告诉王游我们人也够，不怕。 “很好！” 马车在码头边缘处停靠…… 王游还没走出来，便听到外面已经有交头接耳的声音。 张德率先出去探路，拉黑布帘，紧接着又马上回头，脸上的表情沉重了许多…… “他们都在？”王游下意识的说。 “是的，很多人。”张德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这些情况自己都想到了。 自己部署了三天，想必对面也应该从各个地方听到了消息，想要应对同样要找来更多的弟兄。 此时倒是有种前世电影上古惑仔约架的感觉，自己带着一帮人过来，而对面也是一帮子人！ “走吧，会会他们。” 王游拉开布帘走出马车。 身后一群衙门的衙役以及从真武中过来的一群武者跟随，零零散散大概有几百号人吧。 几乎把码头入口附近都堵住了！ 今天的船工早已被王游让人遣散，整个码头除了几艘不起眼的小渔船外就只有鲨鱼帮的大船停靠在江边。 而与自己这边几乎相同，对面从那岸边排开一群人，一直到船上都站满了人，粗略数数跟自己这边也差不多吧。 王游看着不远处各个穿得简陋却刻意露出自己刺青胳膊和腰板的大汉……这是准备给自己下马威？ 可惜啊。 自己这边除了衙役外也有江湖门派的人，特别是真武出来的还个个都是精致的佩剑外加整洁的白袍，视觉效果也不差！ “鲨鱼帮想来只看能力不看过往，所以三江这一带犯了事的人走投无路下基本都会加入他们，恐怕这一群人中就有不少是朝廷要犯或者其他在逃的人。”身旁的张德解释说。 嗯。 王游应了一声。 鲨鱼帮的事情自己研究了很久了。 就是依赖三江一带的三不管地带，但凡跑到这里的逃犯为了混口饭吃都会加入他们，关键鲨鱼帮的人从不管由来，只要有能力讲义气就可以获得好处。 有势有女人，所以在段段时间内鲨鱼帮才会成长为三江一带最大的水匪集团。 王游带人走上前，用眼神示意张德…… 心领神会，张德上去就朝着对面大喊。 “请问你们的当家呢？你们教我们大人过来自己却不出现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想谈我们就走咯。” 自己这边人手够多，根本不需要给对方面子。 要谈就谈，不谈就打呗！ 张德喊话完毕，对面那边的水匪大汉明显感觉到自己受侮辱，各个蠢蠢欲动。 呛~ 随着武器紧握两边都有拔刀的声音。 “哈哈哈哈……奕都果然来了个有魄力的县官老爷，哈哈哈……好久没有人会这么跟我说话了，有趣，实在有趣。”粗犷的声音从船上传来。 紧接着船上的水匪们同时让出路。 一个身材高大，模样倒是有几分跟石少雄相似的男子走了出来，只不过这一位脸上胡子更多、面容更老，连手臂上的伤疤都比石少雄要多。 对方走过来…… 而王游则站在原地。 自己可不是武者，不会做那种上去给别人抓的傻事，要谈什么就过来谈。 示意身后的衙役将带来的小桌子摆上…… 一张长桌。 两边的人同时靠近…… 都是第一次见到对面，王游下意识的打量起对方的打扮。 虽然说话是粗鲁了一些，不过这人看似沉稳……果然，能够在一个帮会里混起来的人就不是泛泛之辈，更何况鲨鱼帮虽不算什么有大帮会，但是人员混杂。 打打杀杀，在所难免。 “你就是奕都县令？”石黑豹也在打量着王游。 比起王游这边的印象自己对这位县令倒是颇为惊讶，居然如此年轻就当上了县官，并且手段还极为老练。 “本官正是王游，石当家进入找我来想必不是说这些的吧。”王游没功夫听废话，直截了当的说。 “痛快！老子遇到的官不少……即便是知州我也见过，但还没见过像王县令这样快人快语。” 石黑豹顿了一下。 左右环顾王游身旁的两人。 一个当地的捕头自己有所耳闻，但另外一个则是侠客打扮。 古往今来侠客的实力能够手中的剑看出来……对方的佩剑不仅外观精致，剑鞘处的开封已经因为多次拔剑而磨得扁平了，但依然保养得很好。 剑即是人！ 心中感叹这个人的实力也不一般呐。 看来硬来是不行，需要找机会…… “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直白了，我希望衙门放了石少雄。不为别的，他是我侄儿，我肯定要他活着……如果王县令肯放过他的话，我保证奕都出去的商船三年内不会有任何风险。”石黑豹自信的说道。 呵~ 知道的人晓得是在谈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威胁呢。 这话什么意思，意思不交人的话，自己的船队就要出问题咯。 鲨鱼帮有这个本事，那还要自己干嘛。 “我怎么听着石当家是在威胁我呢？”王游回答。 石黑豹也不退让。 “我就这么个脾气，如果王县令听起来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吧，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鲨鱼帮在三江的势力庞大……我们说过的话，一定就会兑现。”对方冷笑回答。 看来王游还是高看了这些水匪，刚觉得有点东西，可还是一脸匪气。 “这么说谈不了咯。” 第49章 各有算计 随着王游话音刚落，两边的人再次剑拔弩张。 数百人就隔着几米的距离相互对视，连家伙都已经拿出来了！ 但最后还是石黑豹抬手制止了身后弟兄们的冲动…… 眼下还不到要刀剑相见的时候，石黑豹看向王游再次说出自己的想法。 “王县令难道就如此决绝？我听说王县令原本在翰林也有一席之地，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被下放到了这里……难不成是想要用政绩让自己回京城？”与王游调查自己一样，石黑豹在来的时候也专门打听过“王游”的过往。 确实是个少有的年轻才子，但往往就是因为这样的青年才俊才容易被人排挤。 奕都虽然比起大周朝西边那种常年干旱的地方要好得多，但也算是南部边疆了，因此王游来到这里后施行的一系列举动都被看成是想要巩固自己的政绩所为。 “你这么觉得？”王游笑问。 石黑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 “我自小与小妹跟随父亲就在这江山生活，后来就是因为当地的县官为了征粮转卖不给活路所以才走上这条道，王县令如此绝顶聪明，应该知道几网下去如果捞不到好货，这地方就没有鱼了。” 王游倒是挺意外对方居然还会跟自己讲讲人生道理。 然而这些在自己眼中都没有意义…… 谈判是需要筹码的，对方的筹码是对三江一带商船的控制，可如果这个筹码都没有了，那对方说的这些话就显得苍白无力。 王游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或者回答对方，只是看看周围跟自己来的人。 还差一点时间！ “石当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若想要政绩最忌讳的就是打打杀杀，我所作的不过凭心而已。”王游回答。 没想到石黑豹依然不急不忙，还是在说两边交谈的事情。 “我一直觉得所有的坚信都是因为没有受到更大的诱惑，如果我们能够给予王县令更大的利益，难道就没有谈成的可能？” “恐怕你给不了我什么想要的。” 王游继续说。 心里也开始疑惑起来。 奇怪， 这些水匪的耐心有这么好么？居然可以跟自己聊这么久。 关键是对方刚才就感觉想要掀桌了，硬是被这位三当家压下去，并且两人的对话似乎一直都在兜圈子，就是不提重点。 而同样奇怪的还有石黑豹，也发现了对方一直在兜圈子，并且只字不提石少雄的事情，甚至连那些为国为民的大道理都懒得说。 一瞬间，两人同时沉默起来。 王游看着对方， 而石黑豹也看着这边。 不好。 不好！ 对方有埋伏。 王游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而就在这时候自己身后某个衙门的衙役急匆匆的赶过来。 自己的人来的时候除了进来的一批人之外，还有一部分就在码头边驻守，而现在过来的人正是其中一位。 “大人，不好了大人……江面上有更多的船过来，是鲨鱼帮，鲨鱼帮的人过来了！” 啊！！ “哈哈哈哈……” 没等到王游一行人惊讶，石黑豹就大笑起来。 “王县令啊，王县令，你以为我真的要跟你谈判么？你在你那家里布防重重我怎么可能去劫狱，从第一次派出的人被你干掉后我就没想过再去，但是没料到你真的敢来，哈哈哈哈……我抓住你用来换我侄子岂不更好！” 随着石黑豹的笑声，江面上已经听到了喊杀的声音。 大概又有两艘大船靠近…… 什么第一次派出的人被干掉？ 王游一时间没明白对方说的意思。 但此刻石黑豹的笑声却越发猖狂。“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带了点人就干往虎口里闯，等我把你押回山寨再让你那老婆亲自来赎……” 石黑豹正要发飙可身后大船靠岸也是一个手下急匆匆的赶过来。 “不好了，三当家，三当家！！” 这次轮到王游大笑起来。 “谁跟你说我要跟你谈的，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你们整个鲨鱼帮。” 看着对方的手下急匆匆跑过来。“三当家，不好了……官军派人袭击了我们山寨，大当家……大当家他。” “大当家怎么了？！！快说。”石黑豹拉着来报信的手下说。 “大当家被对方当场诛杀了！” 一把手松开对方，石黑豹双眼通红看向王游这边，那眼神仿佛就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 “去你娘的狗官！” 一脚踢翻了摆在两人面前的桌子。 “兄弟们，这狗官偷袭了咱们的老巢，还杀了大当家。抓住他给大当家报仇！！” 话音刚落石黑豹嘶吼着朝王游这边冲过来。 “大人快走！” 张德率先拔刀迎战，可仅仅一个照面就被对方强大的气势给振飞了数米远。 握着刀的手掌都在颤抖…… “张德兄弟小心，这石黑豹的实力不弱。”徐正虎见状忙搀扶起对方来，“这里交给我，你带大人先走一步。” “还想走。哼！” 石黑豹再次举起砍到冲向王游。 然而这一次却被未出剑的徐正虎直接用剑鞘挡住。 两人近距离对抗，居然都纹丝不动。 “能不能走，可要看你的本事了！”徐正虎出剑，一击剑锋直接逼退了对方数米，同时另外冲上来的人还被他所伤。 转头看向王游等人。 “大人快走，这里我来抵挡。” 张德算起来只是一个衙门的捕头，就算自小学武终是在高手面前难以招架，而当下真正能够跟石黑豹对抗的只有徐正虎而已。 随着石黑豹和徐正虎正面的对抗，两拨站在最前面的人已经扭打起来。 张德见状也不再矫情，顺势拉着王游就往众人身后赶…… 数百人冲向拼杀的前线，两人在人流中逆行，快步来到了码头入口处。 这里还留着五六个衙门的人，张德见周围并没有危险暂时缓了一口气。 “大人快快换下官服。” “嗯？”王游看着对方。 “大人换下官府，然后跟着兄弟们先走，我留下来支援徐大哥。” 徐正虎虽然厉害，但对方来了这么多人怕是应付不过来，张德想要留下断后，让王游先走。 然而就在两人商量的时候，周围也出现了鲨鱼帮的人。 对方来了这么多么！！！ 第50章 突如其来 从知道石少雄是鲨鱼帮的人开始，王游就已经在计划如何处理这群水匪了。 奕都县城最大的问题就是江上的水匪……即便是各大门派的生意，碍于面子也可以跟官府谈，但水匪可没有江湖道义。 更何况自己还抓了他们当家的亲人！ 几乎在审判石少雄的时候，王游就已经跟鲨鱼帮的水匪站在了对立面。 而且绝无谈判的可能……对于这帮水匪来说，即便是自己妥协了，他们也会加倍奉还，一旦给了他们自由，回到江上那就是他们说了算。 没有信誉，所以才叫水匪嘛！ 因此王游花费了这么多力气就是在拉拢各大势力一举铲除水匪的隐患，这样不仅能够保证水运的畅通，未来的春天更能够让自己有发挥的空间……当然了，还有一个关键是自己势力起来了，也就不怕那所谓奕都县令活不过三个月的魔咒了！ 而王游今天之所以答应赴约，也是准备一边拖着他们，另一边让叶轻竹等人率领真武弟子直捣对方老巢，将水匪山寨连根拔起。 可万万没想到这帮水匪也有自己的算计…… 对方就想要把自己引出来，然后强行抓住自己，以达到交换人质的目的。 呵~ 王游看着眼前不断出现的水匪，心里冷笑一声。 这帮子水匪还真敢绑架朝廷官员啊，看来以后自己再遇到这些山匪贼寇可要好好评估他们的行为了。 想法简单，做法粗暴。 可往往就是这种简单粗暴，还真让人头疼。 “大人……” 张德等人直接站到了王游跟前护着。 而对面的水匪则是一步步靠近…… “我带您冲出去吧，大人！”只要没有石黑豹那样难缠的对手张德有自信能够突围出去。 “对方恐怕不会让我们有突围的机会。”王游说道。 啊？ 张德一脸茫然。 现如今王游开始能够用水匪的方法去思考他们的行动了，要是此刻放跑了自己，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踏足奕都县城了。 “恐怕这一路上都会有人劫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鲨鱼帮的人也联络上了附近的山贼！” 自己在联合各大门派，对面也可以联合其他人嘛。 “那……那怎么办！”张德有些惊讶的问。 “叶峰主那边既然已经了结了，想必她们会马上赶过来……我们坚持一下，这里还有他们真武门派的人，她们不会不管！”为了增加人手王游还要来了一群真武门下的人，有他们在也不怕叶轻竹不管。 “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张德点点头。 眼看面前一群水匪们又冲了上来，衙门这边立马提刀迎战。 刀剑相向，又是血肉飞舞。 此刻的王游说不上什么感觉…… 按理说自己两世为人但还从未见过杀人放火的场面，一时难以接受才对。可作为现代好奇心重、口味也重的当年年轻人，谁还没看过几部不能公开的片子呢！ 更血腥的场面都还有特写，反倒是真的遇到了变得没那么害怕了。 王游忍不住自嘲，没想到有一天网盘里那些片子居然还有这种效果！ 忽然间一把长剑递到王游跟前。 “大人，你拿着他防身吧。我们护着你的安全。” 接过长剑，张德招手让一群人围过来。 “保护大人，等待援军。” “是！” 众人高声呐喊。 另一边的水匪们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里…… “在那，那个穿官服的。抓住他，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一群人迅速围了上来。 刀剑无眼，在王游面前两拨人拼杀无数的鲜血飞溅，有些甚至还沾到了自己脸上。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自己要找个好的地方，否则两边人被分隔就被围困在这里了！ 王游左右看看…… 这码头就是平日里用来卸货装货的地方，除了几间大小不同的仓库外，就只有奕都直属的码头管理人员住的房屋，并且他们早就被自己叫出去了。 对了，仓库！ “张德！”王游叫回了在外拼杀的张德。 对方手持还带有血刃的长刀靠过来。 “怎么了？大人。” “我记得之前有在公文中提到过，早前从北方带来了一批面粉是要转运的，这会儿应该在仓库里吧？” “啊，我不清楚啊，大人！”张德一项不管这些，现在说等于听不懂。 “无妨，你就告诉我这里最大的仓库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边！” 张德指向了不远处的房屋群。 “好，你带我跟着兄弟们过去……”王游点头说。 “现在？可是大人我们如果跟后面的人分开的话，就会被他们团团围住，倒时候很难脱身。” 此时两人所在的是队伍最末端，而最前端那边徐正虎还在与石黑豹率领的水匪对抗呢，如果这边带人离开就会变成两拨队伍，到时候被两两围住就难脱身了。 “我们现在抵抗下去也是不断被压缩而已，仓库里或许有我们要的武器，只有把这批人打退我们才有机会！” 王游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张德带上身边几个兄弟分开着向仓库的位置靠近。 然而对面的水匪确实太多，一旦见到有人离开了，马上就扑上来。 四面八方， 就连王游也得拔出长剑来防身。 突然间王游感觉到背后的张德重重的推了一下自己。 “大人闪开！” 回头， 之间一个水匪拿着长柄武器冲向两人之间。 情急之下张德只得推开自己避免被伤…… 可王游又不是练武的人，被对方重重一推险些栽倒，踉踉跄跄才站稳了身子。 背后又有人扑上来。 下意识的拔剑抵挡…… 叮~ 只感觉如千斤巨石一样的重量压过胸口，王游这点力道根本拦不住。 感到手臂力脱了，心一紧，正想要闪开。 可忽然又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靠近，手上的力道瞬间有了反扑……耳边“噗”的一阵，眼前的水匪就被弹飞了出去。 随后就是一道黑影在面前闪过。 手起刀落， 血溅当场！ 王游咽下口水…… 可比起对方的手段，出现在眼前的人才更让王游惊叹。 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出现在面前。 第51章 黑衣女侠 一身黑色的衣裳，曼妙的身姿在腰间勾勒出惊人的曲线。 下半身是开叉的长裙，随风摆动间露出紧裹黑色皮制的玉腿，身段玲珑。 乍一看，跟自家那位娘子都有一比…… 手持双刃弯刀如同两柄半月一般。 戴着一张印有黑白螺纹的面具，虽然看不到长相，但从身段就感觉应该是个美女。 王游看得愣了片刻，而对方却转头看向自己。 “一个县官，居然如此狼狈！”声音仿佛经过了面具变声一般。 就是听起来带有沙哑的声音，没有音色分辨不出男女的那种。 并且在说话间手中的弯刀也没闲着…… 眼看身后有人朝着她冲上来。 “女侠小心！”王游才提醒。 却发现对方头也不回直接拎起武器往身后一甩，两个人……不对，是四个人无声的倒下。 倒地之后鲜血才流出来。 嘶~ 这…… 算是高手？ “我还不用你提醒。”面具下的女人回答。 面对不知名的人物，王游也只好拱手致谢。 而此时，张德也缓过神来站到了王游面前…… “阁下是什么人？是哪一边的？” 突然冲出又在弹指间斩杀了五个人，这种实力的人张德都不敢招惹，但若对方真的与大人为敌的话，那只好拼死一战了。 “张德……退下！”王游示意张德放下戒备。 对方如果真有心要加害自己的话，那相隔几米都只是弹弹手指而已。 如果王游没猜错，刚才自己快力脱的时候感觉到的那股后劲就是对方出的手。 “多谢女侠相助！”拱手致谢。 然而对方却不言语。 手中的弯刀如同一柄能够操控的武器，直接随手丢出……顺着身后一帮子水匪之间不断的弹跳，每一击都是抹脖子。 然后就是不断啊啊啊的声音。 这画面王游见过，在以前玩某些武侠游戏的时候见过！ 这tm是范围技能啊。 就跟割草一样，这两三下的功夫，周围的水匪倒了一大片。 自己这边拼死拼活跟对方战斗还得受伤，对方就这样几秒钟解决了一票，甚至还有另外一把弯刀在手上呢。 两刃齐发，怕是收割全场！ “张德，这算是什么实力？”王游小声的询问旁边的张德。 别说自己了，对方也是看得一脸震惊，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到。 “我从没有见过这种能力的人，这怕是正虎兄弟才看得出来吧！”咽了一下口水，想想刚才居然要跟对方抗衡。 冲上去还不到一秒怕就没抹脖子了！ 仅仅顷刻间，周围几十个水匪都已经灭了。 随后也不等王游表态，对方一个优雅的纵身便跳到仓库的屋顶上…… “念你是个好官，不该死在这里。若有下次我知道你荼毒百姓，一定来取你性命。”说完身影消失在屋顶之上。 紧接着江边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怎么回事？ “大人，是江边来人了！”张德解释说。 王游担心又是鲨鱼帮的援军过来，忙叫人赶回去助阵。 由于这位不知名女侠的出现周围所有的水匪都被干掉了，倒是给了众人缓口气的时间。 眼看着江边又一艘大船靠近…… 迎面出现的旗帜居然是一把刀的模样。 “大人，那是霸刀门。” “嗯？” 王游好像听过这个门派，但是自己却从没有跟这个门派的人接触过呀。 “霸刀门也是三江一带的帮会，只不过他们向来中立不管任何一方的矛盾，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也是给鲨鱼帮勾结的？” 正当张德还有疑惑的时候从新靠岸的船上不断涌下来不少人。 “霸刀门奉命前来剿灭水匪……石黑豹，快快投降吧，你们二当家的脑袋就在我手里！” 由于挡在面前的人太多，王游一时间看不到前方的情况。 但对方的声音却如同加大了音量一般，整个码头附近都能听得到。 “干你娘的，连你们也要来闹事！！”紧接着就是石黑豹疯狂的咆哮。 不过这一声咆哮明显没有一开始的时候那样狂妄，显然他在与徐正虎的战斗中也显得吃力。 “哼！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你若不投降就等着一块被灭吧。” 霸刀门的声音一男一女…… 随后就是冲杀的声音。 两边人估计也打起来了！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周围的弟兄们并不知晓县令大人到底埋藏了多少帮手，眼看来了一群人还是来帮忙的下意识的好喊起来，重整士气。 而张德也趁着这个时间建议王游乘机离开。“大人，刀剑无眼你还是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我现在能去哪？在这里反而更安全！”王游说道。 先不说刚才那位神秘的女子，这些霸刀门的人也莫名的出现，眼下这个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张德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便带着王游重新杀了回去。 有了另外一群帮手的加持……衙门一行人轻松了很多，鲨鱼帮的人为了活捉自己而部下的网，此刻反倒成为了他们难以逃离的桎梏。 随着鲨鱼帮的人不断倒下，这边却越战越勇。 等到王游重新走回前方战场的时候石黑豹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半跪在地上。 在他周围，有同样受伤但还能站着的徐正虎。 以及另外两位一身侠士打扮的男女……女孩白面红唇，气质优雅，男的也是一派英雄气概，两人的手上都握着一把长刀。 与刚才救了自己女侠手中的月圆弯刀不同。 他们应该就是所谓的霸刀门咯！ “多谢两位侠士鼎力相助！”王游拱手表示感谢。 因为身穿官服很容易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女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游说：“你就是县官老爷？” “哈~在下王游。正是本县县令！”王游回答。 “呸，你个狗官，有本事就杀了我，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就在两边相互介绍的时候跪在地上的石黑豹不满的嚷嚷。 “你会有机会做鬼的，别急……今天鬼门关人有点多，你想死也要排排队。”王游冷淡的说道。 此刻，周围的水匪已尽数消灭。 不是死了，就是半残。 留下石黑豹也掀不起风浪。 第52章 女魔头 王游让衙役们将还活着的水匪们统统绑起来，连同着石黑豹一起押往大牢！ “你这狗官，诡计多端……不得好死，有本事放开老子，老子要跟你单挑！”石黑豹疯狂的呐喊着，甚至连声音都显得沙哑。 呵~ 面对嘲讽王游只是冷笑回应。 “多喊几声吧，指不定这是你最后能说话的机会了！” “奸贼，恶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 啪~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张德一拳打在腹部，原本就重伤的石黑豹扛不住晕了过去。 “带他回去吧，还有徐兄弟。你也受苦了！”王游转头看向徐正虎。 正面与石黑豹的拼杀时自己没看到，但对方此刻受的伤不轻，王游安慰着徐正虎早些回去疗伤。 “我不碍事，大人！”徐正虎摆摆手，此时也看向了霸刀门的一男一女。“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请问二位是不是霸刀门的柳惊风和柳淑云兄妹。” 徐正虎毕竟是江湖中人，对于这些名人在场的应该只有他才晓得了，王游听到介绍也才知道两人的名字。 “看这位兄弟的穿着应该是真武派的弟子吧，我们在来之前于江面上见到了贵派的叶轻竹峰主。”说着被叫做柳惊风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枚小瓶。 在手里倒出几粒…… 丹药？ 卧槽~ 王游总算是看到了如小说中大侠们常备的疗伤药了。 “这……” “兄弟快服下吧，既然我们不是敌人，那救死扶伤也算是给自己积福报。” 柳惊风都这么说了，徐正虎也不再推辞，从对方手上接过药丸便服下。 在王游的注视下脸色居然肉眼可见的有了好转…… 神药呀！ “多谢！” “举手之劳。” 柳惊风这边结束，身旁一直盯着王游看的柳淑云也忍不住开口。 “我一直以为县官就是躲在背后让属下去办事的人呢，没想到王县令会亲自过来督战呀。”女孩长得清新可人，说话的时候都带有盈盈的笑声。 只是这话是讽刺还是夸赞王游一时半会儿居然没听出来，只是笑着回答。 “若是我不来就没法让鲨鱼帮的人放松警惕，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游本就是以身作饵，以自己来谈判拖延一下时间，好让叶轻竹带人剿灭水匪，然后等到两边里应外合直接把整个鲨鱼帮铲除！ 只是自己纵使千算，也没料到对方会集结这么多人要活捉自己！ 若不是霸刀门…… “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希望两位告知。”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问我们为什么会来对不对！”柳淑云机灵善辩，一双眼睛从一开始就贼兮兮的盯着王游。 此时的一举一动她反倒回答得最快。 “正是！”王游笑着说。 “那应该问问你自己咯。”柳淑云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娇笑。 若不是在干架的地方遇到，换个地方的话恐怕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青春活泼的女孩了。 “问我？”王游不解。 “据说王县令有德又有才，这奕都城里的百姓可都不希望你出事呀……所以会有人帮你也在意料之中喽。” 随后旁边的兄长柳惊风详细说了霸刀门的经过。 鲨鱼帮的势力要论个人的话并不强，但是这种毫无约束的水匪就胜在人多，并且他们三个当家还分别在不同的地方。 老大坐镇老巢，老二则是在江边上游走……老三，也就是石黑豹来到这里了。 因此王游在跟石黑豹纠缠的时候叶轻竹去剿灭的只是他们的老巢，虽然大当家被叶轻竹当场斩杀，可还有江上游离的二当家呢！ 霸刀门出动船队在江山重创了鲨鱼帮二当家，并且把对方的脑袋也给带来了！ “原来如此，倒是本官疏忽了这个情报。”王游也是当下才知道鲨鱼帮还有这种势力划分法。 “鲨鱼帮虽无组织，但是纪律却有几分……各大当家表面和气其实也各自占据山头，这种事一般人不会知道，也只有道上的少部分人知晓。” 也就说只有行内人才清楚咯。 真武和奕都衙门毕竟还是正道，也只有霸刀门这样原本中立的才会跟各方都有交流。 王游点点头，心里突然想到刚刚那位身材姣好的黑衣女侠。 “两位少侠，本官还有一事不明……有一个……” “好啦，好啦。县令大人。你都问了好多问题啦，要是再问下去的话我们以后都很难在三江一带混了。”不给多问的机会，柳淑云直接打断了王游的问话。 然后从身后的小弟手中接过一个带血的包裹。 “这是鲨鱼帮二当家的首级，我们就交给你咯！”说完直接给塞到了王游手上。 第一次拿人头，没想到居然还挺沉。 还好有个眼疾手快的衙役帮忙提了过去。 “再见，县令大人……下次我们来奕都县城的时候你要记得招待我们哦，还有……我也想要大人为我写一首诗。”霸刀门柳家兄妹没留下太多信息，丢下战利品便匆匆上船去了。 在场只留下王游和徐正虎以及几个随行的衙役们。 “大人真是有福气啊，都已经才名远播了！”几个衙役没由来的吹捧被王游鄙视了回去。 “行了别扯这些了，我们回去吧。” 转身看向徐正虎的时候王游将刚才没说出来的话向对方说了一遍。 自己跟随张德在仓库那边差点被人暗算……好在有个手持半月弯刀的黑衣女子帮忙才得救，并且对方的实力强得可怕。 可能是王游目前为止见到最厉害的人了吧。 “这样的人算是什么等级？”王游问。 然而听完整个过程的徐正虎忽然间愣在了原地。 “咋啦？你也被吓到了？我就说嘛，我虽然不懂功夫，可那人表现出来的样子绝对是高手。” “不止是高手，还是一流高手！”徐正虎自言自语的回答了王游的话。 “怎么，你认识？” “大人！！”瞳孔放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王游。“您遇到的那位恐怕就是魔教的门主之一，传闻中的女魔头！” ？？？ 啥！！！ 第53章 秋风拂过 我…… 遇上真正的女魔头了？！！ 嘶~ 在徐正虎的讲解着自己遇到的那个女人便是江湖盛传的女魔头，由于众人都不知晓对方叫什么名字，便用她手持的标志性武器取了个绰号，叫做双月。 “这个双月可不得了，是最近几年才出世的高手，江湖盛传的事迹不多但少许的几件却足以让人惊叹。世人说她的实力已经到达的一品巅峰……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从她作出的事情来看绝不会在此之下。”徐正虎正色说。 王游此刻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自己居然能遇到这样的绝世高手？ “大人。大人？” 徐正虎见王游呆呆站在原地，忍不住叫了一声。 王游还在想那位一流高手的事情，就先前这么一瞬间居然就遇到了江湖上如此了得的人物。 “正虎。” “我在，大人……” “如你所说这人如此厉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可高手的想法谁知道呢！ “我只听人说起这位双月门主神出鬼没，但经常会出现的地方就是南方。” 眼下奕都就在南方所以对方出现也不奇怪，是这意思吧。 “不过……也许对于大人来说不是坏事。” “为何？”王游转过头问对方。 “大人……你刚才说对方是因为你为官清正所以才出手帮忙，既然她不会伤你，那大人也许就不用担心魔教的事了！”徐正虎解释道。 奕都城之前的县令有的就死于魔教之手，眼下对方肯放过自己，就说明那一边的危险解除。 “不过大人还是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家人之外的人，以免引来上边的猜忌！” 王游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这位魔教门主不杀自己，但不代表魔教跟朝廷没有过节。 明面上对方还是那个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若是被有心人知晓这件事，加以利用完全可以参自己个勾结邪教的罪名，到时候百口莫辩。 看来回去之后还要让张德几人也不要声张这件事！ 王游带着几人离开码头， 刚走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却见到一辆特殊的马车停靠在路边，而站在马车边上的正是春梅那丫头。 她怎么过来了？ 还在好奇中，却见到马车探出头来的武梦秋。 “相公，我来接你了！” 倒是意外。 自己让武梦秋留在家里守家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对于刚刚从生死边缘走过来的王游来说，见到武梦秋的时候心里反而挺高兴的。 “既然县令夫人也来了，那我就不打扰大人了。”徐正虎比较识趣的选择跟其他衙役一同回去。 在王游的吩咐下将所有伤亡的人员一并带走，到了县衙再说。若是回到城里的时候被百姓看到，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大方告诉奕都百姓三江一带最大的水匪隐患已经被根除了！ 而王游则是上了武梦秋的马车慢慢回去。 随着春梅在外拉车…… 颠簸之下，缓缓移动。 马车里…… 一股属于武梦秋身上的女儿香味弥漫着，不过奇怪的是这味道很像平日里对方沐浴出来后的味道，感觉就好像刚刚洗过澡一般。 王游就靠在边上，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放松！ “娘子怎么会过来了？”闭着眼睛询问对方。 “你让我在家里守着，可这件事武家那边也马上知道了，父亲还怪我为何不来帮你，于是他派人守住衙门大牢，我就过来咯。”武梦秋轻声回答。 原来是岳父大人出手了。 “到麻烦了岳父大人！”王游接着说。 “本来我赶着马车过来的，可是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商队，阻碍了路程因此才延误时间。” 那些商队本来就是王游安排的，就是为了防止百姓靠近，没想到防到了自家人！ 说完话， 马车里反倒安静了下来。 没话题了。 武梦秋本想关心一下，可自己之前也很少有关心对方身体的问候，此时这种话也不知如何说出口。 而王游则是突然从先前的紧张中平稳下来，就觉得很累，很困…… 就算现在跟自己说话，也最多是支支吾吾应付几句。 “我有些累了娘子，我靠一会儿到了家再叫我。”说完背往后沉，整个身子靠在边缘。 然而随着马车移动靠着木门上脑袋咚咚咚的跟着车轮响。 不舒服。 干脆躺下另一边。 马车里是三面环坐，两边的位置连着背后还有一处。 王游靠过去…… 忽然间感觉到脑袋后的一阵柔软，忙着睁开眼睛。 武梦秋不知道什么坐到了这边！ “快睡吧，相公。小心掉下去。”武梦秋的语气虽然没有那么温柔，却能够感觉到是在关心自己。 内心些许波动，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变化。 不过说起来武梦秋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怎么针对自己！ 新婚当晚毕竟是两人第一次相遇，被迷倒已经算很轻了，至少没动手打人。 至于后来嘛，也多是碎碎嘴。 并没有真的动过手！ 这么想来武梦秋应该只是不接受这么突如其来的婚姻，但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吧。 想到这儿王游心里反而开心了些…… “你笑什么，你再笑我把你推下去咯。”王游闭着眼，但不代表武梦秋不看着他。 一直盯着王游看，都注意到他嘴角的笑容了。 哼！ 得逞的样子。 “不是……我是突然想到刚才我遇到了一个来帮忙的女侠！”赶紧找点借口搪塞过去，否则还真可能被推下马车。 “嗯？女侠？” 武梦秋似乎来了兴趣，还询问王游是什么女侠。 “就是我被水匪围困的时候一个黑衣女侠冲过来帮忙打倒了周围的敌人，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侠。” “漂亮吗？”武梦秋问。 “不……她肯定没有娘子漂亮，我是说她打架很漂亮，要不是她突然出现，我可能要受伤的。”王游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想着这样的话武梦秋应该不会计较什么女侠。 不过对方却说。 “你呀，如果每次都这么莽撞的话肯定会受伤！” 王游心想说的应该是自己做事鲁莽。 的确， 这次没料到对方也有一手反制，是莽撞了。 “下次会注意的！” 闭着眼睛继续享受片刻的舒适。 而此时如果王游睁眼的话，应该会看到武梦秋微笑的表情。 最后几缕的秋风从马车布帘外吹进来。 微冷。 稍近…… 第54章 名声更响了 江上的水匪被剿灭了！！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般瞬间在奕都炸开…… “难怪今天我要去码头都没办法？” “可不是嘛，我前几天就发现衙门里聚集了好多衙役，就连那些一直赋闲在家的人也都被叫了过去。” “欸，县令大人真是敢作敢为的好官呐！” 原本就才德出众的王游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瞬间多了一份勇敢和果断，甚至于很多人都没想到县令居然借着审判石少雄的机会将他背后的水匪连根拔除了！ 这得是什么样的手段呐！ 城中不乏有许多小帮会的据点，在听说了水匪直接被剿灭之后对这位新任的县令更觉得后怕了。 才学出众那属于读书人的范畴，关键这东西没有多少威胁，只是获得名声的一种方法……但雷厉风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多人只觉得王县令之前将奕都的旧案重提是为了自己的政治抱负，毕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所有圣贤古训中提到最多的话，然而这一次的狠辣却让人见到了另外一面的县令。 “这位县令大人不简单啊……短短一个多月整治了奕都乱象，又在短时间内把盘根于三江一带多年的匪患解除了，这等魄力着实少见。” 一时间在某些团体里奕都县令成为了一个不能去招惹的对象。 估计很长时间里这一带不会再有任何与衙门对抗的人！ 而此刻在郑家的府邸内，郑主簿听着属下的汇报惊讶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是……是，大人。”来报信小吏也不知道是不是话语间惹怒了这位主簿大人，但对方要求再说，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重复一遍。“县令大人在今早集结了真武在内的一众江湖势力与奕都所有衙役，将鲨鱼帮彻底铲除了！” 噗通~ 郑怀安直接坐到椅子上。 身旁的儿子郑京想要上前搀扶，已经没机会了。 “父亲！” “儿啊。这个王游……这个王游他，他这是在将整个奕都揽入他一个人手中！” 不管自家好大儿有没有明白过来，郑怀安继续询问。 “那鲨鱼帮的三位当家都被抓了么？” “只有三当家被抓，大当家和二当家已经被斩首了，据说要悬在城门上警示众人，以后劫持奕都商船就是这样的下场！”小吏回答。 郑怀安望向身旁的郑京，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读不出是什么心态。 “笑脸书生，胸藏猛虎啊，够狠！”郑怀安只感叹当初怎么就信了这家伙的话。 错过了最好拿捏对方的时机，现如今整个奕都城的百姓对他敬仰有加，以前自己想要培养起来的势力更是对他马首是瞻。 没机会了！ 现在的奕都城就是他说了算。 “这个诡面书生，骗得我们好苦，我还以为他只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县官呢！”郑京愤愤说。 “你懂什么！” 结果又被郑怀安数落了一脸口水。 “让人看不出手段的人，往往才真正有手段，现在的我们没有与他对抗的资格了。”郑怀安好歹活到了半百的年纪，已经不是那种年轻气盛的时候了。 若没有对抗的资本就不会再出手。 “京儿，你去整理一下，将我们年初收到的那些公文收集起来，明天一早就送到衙门去。” “父亲！那可是我们郑家这些年幸苦经营的人脉啊！”郑京不解的说。 在今年早些时候，奕都城县令空缺所有的事务自然是交到郑主簿手上……而郑怀安在当地做主簿这么长时间，性格和脾气早就被人揣摩透了。 那些想要办事的人，有所求的人都会主动献上一部分好处过来。而这些都记录在审批的公文里。 现在是时候将他们交出去了！ “你现在不交人家也会来拿，甚至那些人会把好处再给到衙门那边……一旦有树长高了，那展开的树荫也会更大。京儿，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郑怀安捋着胡子思考。 最终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一件事，你写信发出去给知府，就说我们今年过冬的费用是没法交了！” ………… 衙门的家里，王游还不知道外面对自己的评价又上了一级。 一觉睡到了天黑才勉强爬起来！ 看看附近黑下来的房间…… 缕缕焚香还残留在屋内，应该是助眠的东西。 王游只记得在马车里睡着后跟着武梦秋回到家，迷迷糊糊间感觉家里的仆人把自己背到了床上躺下，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这一觉睡得舒服啊。 浑身都精神了，感觉现在都可以出去干一架！ 要说这人真奇怪，为什么会觉得白天睡觉要比晚上睡觉来精神…… 王游穿好靴子，如今天气凉了，多给披上一件衣服。 这会儿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因为是傍晚睡觉的缘故，春梅一般没法估计自己起床的时间，所以不会卡点送餐过来。 王游走出门，院子里已经暗了大半…… 旁边的房间倒是点着灯火。 哟~ 娘子还没睡呀。 悄悄地走过去，王游想看看武梦秋晚上的时候都在干嘛。 由于平日里吃过晚饭自己偶尔会到菜园子里看看，或者到衙门走走，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但这次回来王游发现随着时间相处久了，武梦秋好像也没有最开始那么排斥自己咯。 今天还给膝枕了! 大进步呀。 慢慢靠近，面前的烛光还在一闪一闪的，不过没听到里面的声音。 王游压低脚步，掂起脚尖…… “是相公么？” 呃…… 得~ 高手还是高手啊。 一点瑕疵都没有！ 被屋内的武梦秋一叫，王游只得正常的走到门口。 屋内只有武梦秋一人坐在桌子旁边，手里还拿着一本没有封皮的书本在看。 “娘子还没睡呢。” “现在还早呢！相公进来吧。” 被邀请进去。 说起来这还是王游第一次进武梦秋的房间内…… 虽然自己的房间在新婚当夜两人就待过，但这里却没有单独来过。 “娘子在看书？” 武梦秋拿起手中的书本左右翻转了一下，似乎是在给王游看清楚。 “内功心法。” 嗯？！！ 还真有这种东西。 “秘密么？” “秘密……” “我进来会杀头吗？” 武梦秋听了王游的话，强忍不住笑，反而故作镇静的说。 “那要看相公要不要泄漏出去咯。” 第55章 咱家没钱了? 说着是秘密，但王游还是走进去了。 自己搬了个凳子在武梦秋对面坐下…… 对方没拒绝。 看来脑袋是保住了！ “我人进来了，应该就不会泄漏出去了吧。”王游还在打趣的说。 武梦秋则丢了个白眼。 放下手中的书…… 王游下意识的瞟了一眼。 本以为这种什么武功心法的会跟电视剧里面那种一样，画个小人啊，然后满身的穴位以及各种注解，可没想到都是文字。 咦~ 【此两者，异者谓，同为玄，不可言。】 这啥啊。 神神叨叨的，这就是内功心法？ 武梦秋似乎注意到了王游的目光一直在看自己放下的书本，干脆就摆开给对方看。 “相公还能看懂这些？”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王游肯定的说。 你要不说是内功心法的话王游就当作神棍书丢了。 伸手拿过来，武梦秋也没有拒绝。 “这种东西……还能练功？” “所以才说相公看不懂嘛。” 简单的翻看了几页，里面每个字自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偏偏连在一起了自己就不懂了，真神奇，原来内功就是看不懂的玩意儿。 “那这东西稀有吗？” “内功的话属于武者的基础，并不少见，只要拜入某个门派都能够见到，不过这一本稀有……”武梦秋杵着下巴呶了两下唇指这本书。 “那娘子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看这书皮也挺破旧的，别给我弄坏了。” 把所谓的内功心法交还给武梦秋，看着对方好好包起来。 此时的王游可能还未意识到，自己刚才触碰了一本绝世孤本！ 呃…… 书没了。 话题也少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王游看着武梦秋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 可话题少！ 啧~ 之前本就是表面夫妻，可两人都很有默契的相互维持着……接触少，那话就少了。 平日里就白天的一句问候，晚上吃饭都是各吃各的，后来会在一起吃饭了，可聊得也少，主要王游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是早九晚五的衙门工作，那些公文等等事情武梦秋不爱听，而对方要说什么武林高手等，可能自己也插不上话。 家长里短，总得有长吧，可两人相处本来就短！ 当然了，王游曾经也试着多聊会儿，可是武梦秋简单的回答总是不给自己机会。 而现在感觉对方也在寻找能够聊下去的话题。 “那个……” “那个！” 同时开了口。 “娘子先说吧。” “还是相公先说吧。” 王游就不扭捏了，否则这“先说吧”可能会成为聊天最长的词句。 还是传统的男孩子找些话题聊吧！ “娘子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屋里咯？” “嗯。” 得~ 失败案例啊，武梦秋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提不起兴趣。 “我们回来的时候一路上没发生什么吧？”也当作询问吧，毕竟自己一睡着后再起来就是现在了。 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一概不知…… 武梦秋思索着。“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不过你们在码头闹得这么厉害，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城里的百姓知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 即便现在不知道后续处理这么多尸体时也会被知道！ 王游压根不担心这件事被传开，反正迟早被人知道。 “还有就是衙门和真武这边伤亡也不小，下午的时候那李文昌还来找过你，听说你在休息所以回去了！”武梦秋继续补充说。 但凡是干架两边都免不了有伤亡，又不可能每个人都是那“女魔头”一样甩着飞轮收割人头。 难怪江湖势力会怕她，这种实力的人存在本身就影响平衡。 “伤亡在所难免……” 王游喃喃说然后伸手拿过桌上摆放的水壶，摇晃了一下。 已经见底了！ “喝这一杯吧，我没喝过……” 武梦秋推过自己面前的杯子。 先前就给自己倒上的，不过一直没喝。 王游哪会客气，直接拿过来一饮而尽。 没吃得下，这水也变得暖胃了！ “等等……娘子，你刚才说什么。”突然间王游想到刚才某句话。 “喝我这一杯？”武梦秋诧异的看着王游，心想着为什么要专门提这个。 早知道不给他了！ “不是……上一句。” “衙门有伤亡。” “是了，既然造成了伤亡我们是不是应该安抚？”王游说。 “对呀。”武梦秋点头。 “那安抚是不是得花钱？” “没错。”还是点头。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这个…… 两人同时沉默。 武梦秋是从小跟随武家镖行做事，但都是打打杀杀押镖送货的那些，并不管记账分配。 至于王游嘛，清水衙门一个。 上任之前是领了一年的俸禄加上一部分圣上的恩赐下来的，在这边花费了七七八八眼下就没剩多少了。 这么说来好像家里好像真没钱了！ “这抚恤金应该不少吧。” “应该要不少。”这会儿武梦秋也感觉到这笔钱恐怕不是个小数目。 衙门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生意，一直都是在办案督查而已，眼下能拿得出这么多钱么！而且在受伤的人中还有真武派的人，这点钱不会不给吧。 王游原本好心情的脸此刻变得异常沉重。 “那个……娘子……要不然……” “我这也没钱了。”急忙就给否定了。“最近几个月我就出过一趟镖，一趟……” 手里比划出“一”的数字。 的确是一趟，可她是武家大小姐呀。 “要不然我打给欠条跟你借一点吧，或者你那要不要人，我打两份工。” “你不会！” “我可以学嘛。” 王游说着，可就在这时候肚子居然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争执中的两人顿时停下。 “相公……想必是饿了，我去叫春梅把饭菜拿来吧。”武梦秋急急忙忙站起来快步走出门口。 噗~ 实在憋不住，在房门口时还是笑出声来。 饭菜其实在就准备好的，知道王游没有吃晚饭所以自己让厨房专门留着。 这会儿去叫过来，顺便……等笑够了再进来。 房间里，王游还在苦恼。 被媳妇笑笑没什么，关键这钱……还得借！ 第56章 缺什么来什么 第二天，王游起得更早了！ 毕竟昨天睡了一下午，到晚上都还精神抖擞。 出门， 难得见到武梦秋在装备护腕的时候…… 见到自己出来也是一脸惊奇。 “相公早啊。” “娘子早！” 简单的问候算是两人早上的日常了，不过今天的武梦秋却多了一句。 “对了，相公。昨天忘记跟你说了。傍晚在你休息的时候父亲也叫人来看过你，但因为你睡着了所以回去了。” 原来岳父大人还来过。 那怎么说也要亲自过去才对吧！ “原来岳父来过呀，要不这样吧，娘子。我今天早点回来我们晚上回武家吃晚饭如何？我也让属下去通知一声，娘子想要买什么东西的话我也一并买了。” 来这儿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王游自新婚当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岳父武忠义，按理说都生活在一个城市里这样一直不去拜访肯定不行，再则关于水匪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王游还想跟岳父解释一下，让他别想太多。 “你晚上要去武家？” “嗯，娘子不愿回去？” 王游毕竟不是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不太清楚为什么武梦秋嫁出来后就不愿回去了。 虽说那家里是后娘吧，可亲生父亲还在啊。 再重男轻女也不可能亲女儿都不管吧，要不然这次武忠义就不会派人过来帮忙了！ “不是不愿。那好吧……不过不用专门准备东西了，我等会儿让春梅去买就行，反正你也不知道父亲喜欢什么，到时我再让夏菊去通知家里。” “好勒。那就这么定了！”王游说完，道了别便走向衙门。 “相公慢走！” 身后留下武梦秋的声音。 来到衙门。 今天注定是一堆汇报材料的一天…… 并且一大早徐正虎也来到了衙门。 毕竟在昨天的战斗中无无论是真武还是衙门都有不小的伤亡，眼下衙门要负责安抚他们，还得发放抚恤的津贴。 “大人！” 一身官服的王游才踏入衙门办公地，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嗯，我知道诸位今日的来意……一件一件来吧，正虎说说你这边。”王游将真武派的事情放在了第一位。 这次是自己邀约当地第一大门派帮忙，眼下水匪之患已除，功劳簿上最大的一功还得是他们，这样以后他们才能成为自己人脉中的一份。 “多谢大人！” 徐正虎是代表叶轻竹来的。 原本叶轻竹应该亲自过来才对，不过在徐正虎的口中说她昨日率领门派众弟子覆灭了水匪山寨，其中有不少伤员需要她在场安抚。 “伤员如何？” “亡者不过四五，伤者却有五六十人！” 王游思考着码头这边的对比，算少的了。 好歹是大门派嘛，武学基础不会差，除非是真的学艺不精，否则保命还是有一手的。 “嗯，替我转告叶峰主，就说我王游会记下她这笔恩情，同样我也会如约上奏朝廷，给予真武派最大的功劳和支持！” 在原本的约定中王游就说过这件事，不过上奏朝廷给予表彰，差不多就跟发个奖状一样，只代表真武派继续做好朝廷的鹰犬，名誉上得到最大的保障甚至于他们在其他地区收徒恐怕也会受到保护。 但真正能够让真武获利的则是追加朝廷的补助。 要维持一个山中的大门派不容易…… 别看上一世那些各种电视剧啊，小说里完全不提一个门派的开支就觉得很好养。 种种田，种种菜……自给自足身体倍棒。 别闹！ 先不说他那山里能不能真的养殖和种菜，这么多张嘴巴每天要吃饭呢！而且门派弟子几乎都只顾自己修为提升不管持家营生方面。 冬暖夏凉，日常用品需要买吧。 粮食肉类营养要跟上吧……还有统一的门派制服，甚至大门派每月还有薪酬！ 人家弟子下山，想要吃点好的，想要找个女人！ 人之常情嘛。 要维系好如此庞大的门派花费本就不少，要不然真武也不会扶持自己一个门外弟子建立船商队伍。 “那我就代替叶峰主谢过大人！”徐正虎说道。 “不碍事，倒是你。昨天的伤势如何？” “多谢大人挂念，已经不痛了。” 昨日要没有徐正虎这样有实力的人站在前端，恐怕自己这边的伤亡会更大。 “对了，大人。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说。”徐正虎突然看了周围的人。 在衙门办公地通常在的人就是李文昌领着的一群文吏，王游对他们几人都有了解，算是自己身边信得过的人，没必要隐瞒。 “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就说！” 犹豫片刻，徐正虎还是开口了。 “大人，我们叶峰主在绞杀了鲨鱼帮大当家之后在水匪的山寨里发现了一些赃物。” 赃物？！！ 听到这话王游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赃物。 古代的人说话就是有意思，有时候夸张得听不下去，有时候又含蓄得极为保守。 在水匪的老巢里能发现什么赃物，那就是钱咯！ “很多？” “不算多，但也不少……今天叶峰主叫我来其实是想邀请大人抽空谈谈这事。” 就连徐正虎都没有发言权，要亲自去谈谈分赃的事情。 好说好说。 王游昨天还在头疼自己这清水衙门到底去哪拿钱抚恤这么多的伤亡人员……现在好歹有一笔赃款，不对，是战利品。 好歹有个战利品出来，可以补贴家用！ “我明白了，你就跟叶峰主说，王游明天会到府上拜会。因为今日还有衙门不少事情要处理，希望叶峰主理解。” “明白，明白……那我就不打扰大人办公了。”徐正虎作为送信人的任务完成转身便离开。 留下王游和李文昌等人面面相觑。 “大人，这是好事。” “好事也不一定全好……罢了，这个先放一放让本官想想，说说你们的。” 李文昌要处理的是衙门。 衙门这边可就多了，啥事都有…… 抚恤伤员的，百姓疑问的，甚至还有如何处理鲨鱼帮这么多亡者尸首的，以及…… “还有一个东西是郑主簿今天早上派人带过来的，说是郑主簿今年早些时候处理的公文，因为之前忘记拿过来了，所以现在才送来！” 噢~ 听到郑怀安的名字，王游下意识的认真起来。 第57章 回娘家 王游认真翻看郑主簿拿来的东西。 这其中大部分是他审批留下来的证据…… 比如允许哪一家在江边私自圈地挖渠圈养鱼群，又或者给某一家烧木的名额用来做木炭。 奕都并不是矿产的地方，很多百姓使用的是低质的木炭，就这笔生意来说是一笔很大的买卖。 郑怀安居然肯将这样的东西都交给自己？ 这是准备向自己示好么？ 旁边一直未说话的李文昌也在默默看着…… “大人，这是郑主簿亲自经手的东西啊！”言外之意是连他们都不晓得。“郑主簿在奕都的资历很老，但每次有县令来接手工作后都会将手中一部分的工作交过来。” 王游听着李文昌对郑怀安的评价。 人不差，反正至少对衙门里面的人都是笑脸相迎……即便是身份低微的人，他虽然不理你，但也不会加害你！ “这么说来这位郑主簿在之前口碑不错咯？”王游询问。 由于自己来到衙门之后地位上就更高了，身边的人很少敢说其他官员的好话。 若不是李文昌跟自己也算熟络了，怕是这话都不敢接…… “其实也算不上好。”李文昌皱起眉头来。“郑主簿一向都很严格，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我们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比起自己，郑怀安倒更像是个官场老手，王游心中感叹。 “知道了。”王游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李文昌。 “文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抽空去拜访一下这上面的人，看看他们之后的想法是什么。” 王游打心底里觉得像郑怀安这样的老官腔不会这么简单就向自己示弱，这些被他拿出来的人估计是可以舍弃的人，但王游又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暂时让李文昌去探探口风。 “好勒，大人。” 李文昌接过来，心里大概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还有几件事……大人……” 接下来李文昌把衙门里马上要急于处理的事务一一汇报给了王游。 张德那边据说也在昨天的战斗中负伤，今天之所以没有来也是怕被人笑话！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没有道理的，衙门的衙役有不少的伤亡，并且家属中还有想要上门讨要说法的，是因为这件事给了衙门一个正面的形象，百姓们觉得那些死伤的衙役是英雄所以才暂时平息下来。 否则来堵门的人不会比之前来拜访的书生少！ 在加上王游在读书人中有名望…… “昨天大人剿匪水匪后，我回家就被人登门来询问很多细节，有不少是我同窗好友，想必大人的功德经过他们一番赞誉传播后会变得更加辉煌！” “一将功成万骨枯！”王游感叹。 明面上自己的确需要这些读书人来为自己歌功颂德，可心底里总有那么一丝不适的滋味。 呵~ 自己在外被人称为手段狠辣，可现在看来还是不够狠呀。 “一将功成万骨枯……大人此句真乃绝妙！”李文昌暗暗在心里将这话记下来。 这段时间里李文昌不断发现眼前这位县令大人的才学还真是不凡，时不时就能冒出一句令人神往的句子，不愧是能够写出‘云想衣裳花想容’这样诗句的人。 才学之道，李文昌服的人不多。 当今文圣是一个，翰林大学士也是一个……而这第三人就属眼前的县令大人了。 王游看着对方思索着当下优先要解决的事情。 “文昌你将眼下衙门能够拿出的钱凑一凑，然后把要抚恤的名单都整理出来，优先把这件事办好。至于钱不够的问题我会想办法，明天我也会亲自去见见叶轻竹峰主。” 在衙门做好了所有事后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今天来送饭的是夏菊，因为春梅去外面买东西去了。 对于自家娘子身边这位一直不怎么说话，并且看自己向来不友好的丫鬟，王游总觉得跟对方说话特别难受。 但凡一个字可以回答的绝不说第二个字。 并且她不像普通丫鬟那样听话，那眼神中似乎总透露着一股凶光！ 或许是王游想太多了，反正对方就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要不是身为武梦秋的丫鬟，王游觉得她是什么杀手都说得过去……而且极有可能。 “夏菊以前是做什么的？”回家路上王游好奇问。 “跟着小姐。” “那跟着梦秋之前呢？” “跟着大夫人。” 得~ 如果自己再问跟着大夫人之前她估计要回答跟着娘亲了。 一直以来夏菊对自己都是这样的态度，甚至自己的官威和身份都吓不到她。 自觉无趣的王游自顾自的走着…… 远远的就听到院子里武梦秋在说话的声音。 “这个东西留下，然后其他的都带上。” “好的，小姐。” 是武梦秋在吩咐春梅整理随礼的东西，转头看到王游回来。 微微一笑。 千娇百媚…… 从某一刻起王游是觉得武梦秋跟自己的关系近了很多，相互之前的对话和表情都比之前多了！ “相公回来了。” “嗯，准备好了么？娘子。” 武梦秋指着面前一堆东西说：“把这些放上就可以了。” 在两人的安排下东西马上就被放上马车，虽然时间还早，但总不能卡着饭点去吃饭吧！ 王游带上武梦秋提早前往武家。 武家位于奕都县城的北边，这地方似乎就是豪门乡绅喜欢住的地儿，之前来过的徐家也在这里…… 由于城市不大，这点距离倒显得不远。 而两人来到武家门口的时候，来迎接的便是许久不见的岳父武忠义，站在他旁边的则是武梦秋的二娘，也便是武烈的母亲。 没见到大舅哥。 想必还没回来吧！ 可惜了。 自从他出门后自己那些稀有的菜籽种子就找不到了，王游还想着对方在的话跟他聊聊呢。 鞭炮声响。 王游上前给两位长辈行礼。 “女婿身为县官，身份不一样，一家人面前就不用如此多礼了。让外人看见了笑话！”武忠义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之前的时候王游没注意这点，现在才感觉自己这位岳父大人连扶着自己的手劲都比普通人要大不少！ 第58章 往事 “来来来，贤婿坐这边……难得你百忙中还能抽空回来看我们。” 王游被热情的招呼进去，就差直接给坐正席上了，要不然自己一再谦让恐怕坐祠堂上都行。 早前自己成婚当晚就觉得这位岳父大人很客气，还以为是喝醉酒的缘故，现在看来是本来就如此！ “岳父您坐，您坐……” 王游赶紧让对方坐下。 而另一边武梦秋回来后就跟着自己的二娘叽叽喳喳说些啥不知道，据说是要去看看她的爷爷……哦，现在也是自己的爷爷了。 武梦秋的爷爷还健在，不过却已是痴傻的模样。 在王游认知里就是老年痴呆症了，平日里需要人照顾才能生活，甚至有时候都没法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就对家里的亲人熟悉。 上次见到也是在仆人的照顾下才能吃饭！ 王游本也想跟着去，但却被武忠义拦了下来……反正等会儿吃饭的时候都能看到，姑爷俩就在这里聊吧。 “贤婿啊。” “岳父还是叫我小游吧，听着亲切些。” 总用女婿来称呼似乎有所隔阂一般。 相互推了几下武忠义最终也点头同意下来。 “我武忠义是个粗人，也就不含蓄了。小游啊……这次你赶着过来是要说说昨天的事吧。” 昨天码头一战已经在奕都城疯传了，武忠义起初只知道衙门要对付鲨鱼帮的水匪，所以才派了一部分过去帮忙，但没想到居然是彻底的铲除……早知道自己就亲自带着所有人过去了。 “武家虽然不是大派，但这点人还是出得起的！” 王游明显听出了对方的不悦…… 自家人嘛，本应该早点告诉对方的。 今天自己亲自过来其中有个原因也是想好好跟这位岳父大人解释解释。 眼下王游差不多知道武家的实力了，就算人可能不如真武和其他门派那么多，但武家本家的功夫不差……就连别家真武派的掌门都在这里留下过黑历史呢！ “岳父大人误会了！小婿这次过来便是想要跟岳父大人说清楚事情原因。” 王游不想丢掉武家这个靠山……尽管计划一开始的时候并未涉及他们，但其中的原因就复杂了。 从官场上来说王游可不像授人以柄，初入官场就在一个地区连同自己的“家人”将所有敌对势力铲除，这在官家的交锋中是大忌。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故事太对。 而从势力上来是王游更需要扩充自己的影响力范围，多拉一些人进来，等利益受到侵犯的时候会有更多帮手。 无论至上还是至下！ 武忠义听着王游的解释后，自己也捋着胡子思索起来。 其实今天春梅来报信说梦秋夫妻俩要回来吃饭的时候自己便知道是什么事了，所以才让夫人将女儿叫开，有时候男人间的事只有男人才能对话。 “原来如此……小游你年纪轻轻便已身负功名，在官场上行事，难为你了！” 武忠义没做过官，但官场那点事情活到这个岁数了还能不知道一二么！ “所以小婿听到昨日岳父大人有叫人帮忙后，今天便赶过来向您解释。” “嗯，难得你还在乎我们的感受！” 王游与武梦秋的婚姻是圣上赐婚的，在婚前武忠义才托人打听过这位女婿的为人，知道为人不差，所以才极力支持这桩婚事！ “岳父大人这话就见外了，我们不都是一家人么！” 武忠义被王游说得倒有些不自然。 嗯？ “岳父大人可是有什么难言？”细微的动作被王游捕捉到。 “也罢。上次见面是在你们成亲当晚，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聊聊……既然小游你对我们两家都如此上心，那老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这话一出倒是把王游给震了一下，这岳父一家还跟自己打太极不成？ 要说自己对外都在算计是没错，但对武家其实很真诚的，毕竟武梦秋每天都在旁边嘛。 “梦秋生母的事你知道么？” “听她说过……”王游点头。 “看来梦秋还是信任你的，否则不会跟别人说这些事！”武忠义慢理思绪，回忆起自己的过往说。“我在差不多跟你一样年纪的时候也喜欢走南闯北，又一次出镖的时候遇到了梦秋她娘。” 武忠义讲起自己跟武梦秋生母相遇的经过…… 早年的武忠义几乎跟现在的武烈一样，继承了家里的事业，并且年轻气盛就喜欢走得远一点。 毕竟这种一眼就能够看到头的押镖生活根本就不是年轻时代想要的，要不是为了孝道，恐怕丢下摊子离家出走都有可能！ 而在某次出远镖时武忠义遇上了一个负伤的女子……也就是后来的武梦秋生母。 “梦秋现在的模样跟她母亲很像！”武忠义淡笑着说。 王游心领神会的点头。 也就说很漂亮咯。 对比自己第一眼在洞房看到武梦秋的时候，那种感觉……可以共情！ “我对梦秋她娘一见钟情，不仅花费所有的精力帮她治疗伤势，之后更是不顾押镖的任务多次与她来往，一来二去我们也相互暗生情愫，到最后还私定终身。” 一想到这些事情武忠义的嘴角还保留些许笑容。 “其实对于梦秋她娘的身份，我到现在也摸索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属于某个江湖门派，但碍于门规她不便透露，只告诉我在西边……并且为了和我在一块儿她说要离开宗门，也就是那一去消失了五年时间。” 喔~ 这边是武梦秋说过的原因，她生母明明是大夫人，但大哥却是二夫人生的。 “这五年里我日夜苦等，四处打听可依旧毫无音信……也是在这个阶段我遇上了后来的武烈他娘。” 呃…… 好吧。 王游想想毕竟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嘛，自己不能用现代人的思维去要求他们。 连书信都不一定能送达的地方，五年啊！ 这五年怎么过…… “直到武烈出生后，梦秋她娘才回来，并且说她已经跟宗门脱离了关系，以后可以好好生活……然而我那时候就没注意到她已有内伤，后来生下梦秋后没几年就去世了，我一直想法找到她病重的原因，可一直没头绪，也是因此梦秋从小其实是记恨我的。” 武忠义感叹的摇头。 “这么说来，岳母是那五年里落下的病根？” 第59章 夜话 “在后来我也这么想过，可对于那五年的事她一概不提，我也沉浸在欢喜中，所以一直也没有追问她。到后来梦秋出生了，我为了教导武烈和梦秋两人习武，就更没有再计较这事了！” 对于当初自己没有追问这事到现在武忠义都还在后悔。 “所以在梦秋她娘去世后的一段时间，梦秋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里却反感这个家，所以对于家里面的所有安排都不愿意！” 在武忠义看来，武梦秋后来的叛逆都是因为这件事。 特别是成年后家里希望她找个好归属，可武梦秋就是把来上门提亲的男子都打一遍，好让人怕她！ 并且自己又着手经营好镖行的生意，大有随时可以分家的感觉。 说起来还是王游拯救了武家，因为是圣上下旨，一家人不敢反对……并且还专门调查过王游的人品不错。 身负功名又是最好的如意郎君。 因此武家才极力支持这桩亲事！ 噢~ 王游听完了前因后果，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武家对自己特别热情。 “小游，我知道梦秋不喜欢我帮她，可她毕竟一个女孩子……以后还需要你多多照顾。” 王游急忙起身，在武忠义面前保证。 “岳父大人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好梦秋。” 今日姑爷俩的谈话也算是推心置腹，得到了王游的回答，武忠义也稍微放心了。 之后还询问了王游家里的情况，老实说这也是王游当下的软肋……自己已经不算是原本的“王游”了对于那个处在北方的家没有太多归属感，可是还存在的关系又让自己对那边没法不管不顾。 就只能说马上冬天了，从北方过来可能要数月时间，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再接母亲过来。 而顺带着王游也把自己最近遇到的麻烦事向武忠义寻求答案。 关于郑怀安和与真武分账的事，在武忠义看来两边都要拿，要是不拿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就没了，只有拿了他们才能放心，但两边的关系又恰好制衡，所有具体拿哪一边多一点就需要王游自己来决定了。 两人一直聊到晚饭时候，差不多掐着点了武梦秋才和自己二娘回来。 因为武烈当下不在家里，自己则变成了武家长子一般都坐上了武烈的位置。 觥筹交错。 一顿输出…… 醉酒的王游又再次被人扶回房间。 因为时间太晚，王游和武梦秋被要求在家里休息，等到明天一早再离开。 于是乎，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 在家里两人可以分房睡，在娘家可没有……王游和武梦秋又被送到同一个房间里。 但这一次明显要比之前好很多。 至少氛围好很多！ 王游主动坐在椅子上把床让了出去。 酒劲上头，但还不至于命都不要了！ “娘子，你就睡床上吧，我在这里打个地铺就好……当然，要是不习惯的我等会儿趁着夜黑出门，然后随便找个旁边的空房躺一晚就行。”王游借着酒劲说。 昏暗的烛光下，武梦秋还是一样的妩媚动人。 尽管没有先前那样的吉服，可武梦秋无论穿上什么都好看。 “你这么说倒显得我不近人情咯。你睡床上吧，我在地上就行。”武梦秋反驳。 “那怎么行！” 对于武梦秋会谦让自己，王游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可作为丈夫，这点责任还是有必要的。 直接走到床边，抱起一床被子。 “欸，等一下……” 也不等武梦秋反对，往地上一铺。 蜡烛吹灭。 “好啦，娘子。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还准备去徐家。”用公事把武梦秋要反驳的话都堵回去。 鼓捣着躺下来。 夜深人静， 院子里的光细微的还能照进来，等习惯了黑暗后其实感觉并不暗。 武梦秋平日睡觉有脱衣的习惯，可今天王游也在房间里，自己在床上傻坐了片刻都没能动手解衣…… 反正他也看不到，怕什么。 心里自言自语。 伸手解衣，可突然间心里深处一种别样的情愫产生。以前的武梦秋从来没觉得自己会这样过。 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衣，自己会感到害羞！！ “娘子也早些睡吧。”王游忽然说话。 窸窸窣窣的声音怎么可能听不到…… 王游又不好回头，所以只能开口说话。 “啊，相公没睡呀。”武梦秋急忙捂住胸口的衣服。 可马上松手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 “快咯。” 王游简单回了一句，然后便听到对方掀起被子的声音。 应该是睡下了！ 夜晚安静的房间里，相互之间熟悉的气息才会变得越发深刻。 武梦秋转了一圈，看着睡在自己下面的王游。 “相公~” 许久，没人回答。 还以为睡了，正要转身的时候对方“嗯”了一句，然后又继续话题。 “白天里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武梦秋被二娘带着去看爷爷，其实心里也知道是父亲要跟王游谈话。 “没什么特别的，他让我好好照顾你，也说了你以前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什么事？”武梦秋追问。 “这个……就不好说了！” 王游并未隐瞒，可也担心武梦秋想起过往伤心于是没继续往下。 “哼，不说也罢。反正我也知道是什么……我也不用你照顾。” 倒像是在赌气，还有翻身的声音。 “那。娘子照顾我呗？”王游的话让武梦秋 “你一个县官，身边能照顾你的人这么多……最好以后再找一个，趁早把我休了，也省得委屈你！”话语中明显有赌气的成分。 王游暗笑一声。 这会儿的困意反倒减少了一些。 “那可不会，我还等着娘子什么时候能够让我上床上睡呢！” “你……”武梦秋欲出手，可终究没能抬起手。只是喃喃一句。“我练功！” “那我就祝娘子神功大成，以后带飞！” “？什么是带飞。”武梦秋好奇问。 可王游就好像秒睡了一样没有再说话了。 轻轻叫唤了几声，还是没反应！ 郁闷的武梦秋只好转朝另一边睡觉……等明天再收拾他。 直到这会儿武梦秋才发现自己睡着的床比平日里更大，这是双人睡的呀。 抚摸着自己身后空荡荡的位置。 如果他上来的话自己是打还是不打？ 是接受？还是默认？ 等等，我为什么会想到接受呢。 打，一定要打！ 想来想去，没有结果…… 迷迷糊糊中自己也睡下了。 身体朝着一边靠近…… 让出了身后一片空位。 第60章 贡品 这地上还真凉啊。 居然还能听到屋外走路的声音！ 天才刚刚亮起王游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这武家的下人比自己家里的要多呀。 怎么这个点就开始吵吵闹闹了！ 王游爬起来，回头看看床上……武梦秋这个时间点还在睡觉。 看来地上睡觉终究不太舒服啊。 收拾了被褥，小心翼翼的放在武梦秋旁边的空位上，还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 光线微弱，看不大清楚细微的表情，只是大致的轮廓能够看出来……难得见到熟睡中的武梦秋，这样看起来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嘛。 熟睡中的模样确实也像个普通的女孩子。 借着靠近的阵阵香风，王游不由得挨近了一点点。 呃…… 可就在心底里打算做点坏事的时候理智还是让自己停下来。 武林高手不都有自己的一套防卫系统么，什么稍微动一下马上就一套连招打出来，武梦秋压制着这么多同龄人，自己还是不去找打了！ 要一套连招下来，敌我不分，下半辈子可能就在轮椅上度过了。 “娘子早啊。”微小的声音说。 放好东西，踮起脚。 悄悄地离开房间！ 而就在王游关上房门口，武梦秋红着脸睁开眼睛。 自己一个每天早早起来练功的人怎么可能会睡懒觉，其实在王游醒来之前就已经醒了，只不过自己要换衣服硬拖着在床上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起来。 结果对方就醒了！ 甚至还…… 要不是关上了房门的房间里太黑的话，刚才那一幕武梦秋都不知道如何隐藏自己通红的脸蛋。 “今天不早了！” 屋外， 王游走向庭院里，武家的仆人看到自己都会问好。 而王游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并不是武家的仆人多，而是武家这边居然仆人也在练功。 “你们这是……在练功？”一一向问候的人回答后，王游好奇反问。 “是啊，姑爷。在武家这是每天早上的必修课，必须练上一个时辰，否则不能吃东西，要是新来的甚至晚上都还要加紧练呢。”那仆人说道。 噢，王游点点头。 细想武家镖行是要押镖的，若不每天锻炼恐怕难以在恶劣环境下押镖赶路。 这也算是帮会的特色吧！ 帮会虽然没有各大门派这么正规，但一些一部分大的帮会同样需要门槛，其战斗力也不比那些门派差，武家大概就是这一地最大的帮会了。 走过前厅，王游便被路过的丫鬟带到了堂食的地方用餐。 武家将自己看做一家人，一家人的特点就是少去那些杂七杂八的规矩，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不用每次都还要谁谁请安，随意一些也显得亲切。 据下人说武忠义这个点已经去了镖行，在家里的只有二娘，不过二娘早上会去照看老太爷，因此这会儿在家里最大的居然还是王游！ 不过武忠义去之前也交代过，由于王游身负县令之职一家人就不妨碍他了，要做事的话随时可以离开，需要帮忙就让下人知会一声就行。 简单明了。 倒是让王游久违的有种家的感觉。 可以随意去浪，反正家里随时可以回来！ “等会儿把这蒸糕拿去热一下，给娘子也留一份。”一边吃着东西王游指着桌上的糕点对丫鬟说。 “好的，姑爷。厨房里还有的。”丫鬟嘴上说可手里也忙着收拾东西，“姑爷对小姐真好！” 对于这种评论王游也只是笑笑不答。 看到这个陌生的丫鬟倒是让王游想起春梅和夏菊来，这两人一整天都没见到了。 “话说春梅和夏菊去什么地方咯？” “春梅姐么？他可能去了小姐的镖号那边了吧，夏菊姐早上我见她上街去了……因为春梅姐和夏菊姐离开了武家，这家里就没有她们能做的事，因此不会在家里。” 没想到在下人中还有这种规矩，王游还是第一次知道。 “那等会儿你去帮我准备一辆马车。” “姑爷要回去了？不等等小姐么。”丫鬟询问。 “我有事情要去徐家，娘子的话她可能要锻炼后再走。” 噢~ 吃完了早点，王游便在下人的安排下上了马车。 徐家距离武家反而更近，这一去没多久就到了！ 等到徐正虎来开门的时候还好奇怎会是武家的马车停在门口，见到了王游这才急忙迎进门。 “大人来得挺早。” “一大早从武家过来的，你们叶峰主在么？”王游也不废话，今天本来就是来分赃的。 不对，是分战利品的。 所以直接了当的就问了。 “叶峰主在后园里呢，要我去叫叫她么？” “不用，一并过去吧！” 叶轻竹是真武派其中一个峰的峰主，尽管徐正虎是掌门麾下的真传弟子，可地位上还是差了一些，若不是年纪相仿恐怕这一路上都要他鞍前马后的照应着对方。 因此叶轻竹没住客栈的时候就会到徐家暂住！ 两人经过前厅，还跟在门外晒太阳的徐老丈打了招呼，在后园方才遇上叶轻竹。 今天的叶轻竹也是一席清雅的装扮，头发高高的扎住，颇有几分清心寡欲的道姑模样。 只不过年纪稍小，没有道骨仙风，倒是多了几分严肃的奶气！ “叶峰主。”王游上前问候。 叶轻竹远远的就看到是王游过来了，手中舞动的剑招收好，同样的方式行礼说：“王县令。” 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原本徐正虎想要离开的，但掌门的亲传叶轻竹允许他留下来听。 “既然叶峰主昨天让我过来的，那我就直接问了，你们找到的东西有多少？” “整整八箱金银珠宝，价值的话我不会算，不过以我的估计不下万两黄金！！” 噗~ 黄金！！ 要找到自己的俸禄都是按照白银计算的，而且一年也就几百两而已，而这个一笔居然是黄金，还这么多！！ “所以我也不敢动用，因此才让王县令过来商量，主要在金银里我发现了几件稀有的金器。” “金器？” 还疑惑着叶轻竹就拿出了一件特别精致且栩栩如生的金樽佛陀。 工艺尚佳， 王游拿在手里却感觉底部有粗糙的触感。 反过来一看…… 上面大大的写着。 【贡】 “这是宫廷贡品！！”王游惊讶的说。 第61章 处理不了 要说见钱不眼开，纯属扯淡。 更何况王游眼下是真的缺钱！ 可这么多的珠宝和黄金居然都是被打上烙印的，这大大一个字就把好好的战利品弄复杂了。 等等。 王游突然冷静下来。 对面的叶轻竹顿时好奇，还开口询问：“王县令想到了什么吗？” 只见王游抬头示意自己等等，于是转头看向旁边的徐正虎，两人都只得默不作声的等着。 看着认真思考的模样，叶轻竹稍稍分了神。 摁~ 手指太细，一看就没怎么练过，不过也算是标准的读书人模样。 但是脸蛋白，这得每天躲在房间里才能够吧！ 心中总结： 长相马马虎虎，但是个文弱书生！ 可对方还真的有才学唉……叶轻竹也算从小学过几年书的人，之前在看过那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后自己都不得不感叹惊世佳句，听说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写出适合的下句呢！ 才学出众再加上惩恶扬善、行事果决，算得上是少有的人啦。 等一下，如果这么想的话不是又被那家伙赢了么！ 叶轻竹脑海中漂浮出一个让自己不悦的身影…… 其实吧，自己对于眼前这位年轻县官做的事一直挺佩服的，可唯独对方的家室大大的减分。 选谁不好，居然是那个武梦秋！ 江湖自有江湖的评说，就跟先前那位泊阳城四公子的吕遂一样。 奕都这一带曾在年轻一辈被称为奇女子的总共就三人……自己这个真武派最年轻的峰主，还有铸剑传人中的姜映雪，以及武家的镖头武梦秋。 当然，还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家伙，不过她年纪小，排不上三人的榜单。 而后姜映雪这人性格冷淡，加之喜欢的都是铸剑啊，研究各种奇门之类的，兴趣不通所以算不上对手。 因此在叶轻竹看来同龄中真正算得上对手的人也只有武梦秋了！ 以前多次的比试几乎都是自己落败，听到对方要成亲的时候自己还有些气愤……没等到自己堂堂正正打败她，居然就要成家了。 可现在武梦秋的夫君就在眼前，却忽然感觉对方连这方面都好像赢了。 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呃…… 王游突然抬头，看到叶轻竹此刻的表情。 这是咋了？ 自己还没说话呢，怎么感觉没法说话了。 “叶峰主先前有听过宫廷贡品出现在民间的事么？”王游突然发问。 啊！ 思绪回神。 这才觉得两人还在谈事情呢。 叶轻竹的举动让王游一脸迷惑，看来今天这位峰主不在状态呀，也是被贡品吓到了？ “以前……好像没怎么听说过，我记得好多年前我游历江湖的时候倒是听人醉酒说想打贡品的主意，不过那是酒话当不得真，当时还被人劝住了。”叶轻竹说道。 “我朝没有并没有大量玉石来源，很多玉器金玩大多来自于西南边，有一部分则是小国对我朝的贡品，但这些运输的路线都极为隐蔽，而且都是大量的官兵保护，一般人没有机会抢夺，而有能力抢夺的也不愿冒这个险。”另一边徐正虎说。 “这么说来，贡品很少出现在民间咯？” 王游听了两人的言论后回应说，但手上这东西总不会有假吧。 先不说制作工艺上要求精细，这个“贡”一般人不会傻到给刻上去吧，多一个字就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所以在找到他们的时候就一直没有动过。” “其他人知晓么？”王游问。 叶轻竹连忙摇头。“没有！” 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或者说只有在场这三人了，就算有人看到从鲨鱼帮山寨里拿出宝箱，压根也不会与贡品想到一块去，最多就是水匪们抢夺来的财物。 悉数充公！ “既然贡品不会轻易流到民间，就意味着是有人将它们送出来的咯。” 王游本能的觉得这事情不简单，但眼下更关键的是如何处理这些东西。 自己一个七品的小县官，不会傻到直接上报要求朝廷彻查此事，搞不好自己乌纱帽都没了，这还算轻的，重则可能牵连自己和武家一并遭殃。 “王县令觉得这个该怎么处理？”被对方提醒后叶轻竹似乎也注意到了此事不简单，但怎么处理就变成难题了。 转卖？ 谁敢收呀。 “这东西不能交给朝廷，恐怕会牵连很多事出来。” 被流出来都没人发现，说明路子已经很熟练了。 当然了，也可能真的只是被水匪们劫掠到，因为涉及贡品丢失的人也不敢声张。 可无论哪一种情况都已经超出了自己这个县令的范畴。 “卖出去有人会收么？” 啊？ 叶轻竹没想到一个县官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好厉害！ 不过就连自己看到这么多钱的时候也心动过，这些能用上的话真武的规模，甚至自己一脉的规模都会大大提升。 “恐怕有点困难，而且在我朝中怕是没人敢。”徐正虎说道。 这次讨伐水匪大家都有伤亡。 就不用扭扭捏捏，支支吾吾了……想拿钱就直说，反正三人的意见都一致！ “那如果重铸呢？”王游继续问。 重铸算是个好办法，金器本就可以变化，这样一来没人知晓这些东西的来历，慢慢散开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将钱分掉了。 “可是重铸的工艺很麻烦，我们这里有人会这个么？” 这…… 问到点子上了。 谁会啊，而且要求的工具呢？ 王游脑海中闪过为数不多能记住的化学公式，可这些都需要场地。 对于奕都这个不发达的地方哪里有那玩意儿…… 一顿商量无果，两边也只好暂时作罢回去，等想到了好的处理办法在说。 至于这八小箱珠宝嘛，会被换一个包装两边平均各拿四箱，就先暂时拿回去摆着吧。 王游本以为今天是来商量分配的，没想到是来商量处理的。 如今这金器和珠宝不敢动，叶轻竹分起来也大方，就是一人一半各自拿走…… 王游走出徐家， 门口武家的马车夫还邀自己上车。 然而王游想慢慢走回去，顺便考虑一下如何处理这些东西。 第62章 我想跟你学东西 时间还是早晨，这会儿集市正热闹呢！ 奕都不大，但日常吃穿用度的东西很齐全，在冬日来临之前街上还能看到这么多人，王游心里也觉得自己治理有方。 由于没穿官服，再加上一身朴素的打扮，王游走在街上并没有引起百姓的注意。 奕都北市大多是有钱人居住的地方，这里的市场没有南市那么乱，不过人还是一样的多。 特别是女子很多！ 或许是北市治安好一些，女孩们都喜欢来吧。 本来是想着如何处理金银的事情，周围人一多，给分心了。 看着街边的摊位会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 欸，也不对啊。 或许是这里新奇的东西多吧。 王游走到其中一个摊位面前，拿起一个木雕的小玩具。 “客人这是要买一个么？”摊位老板热情的招呼着。 王游看着手上的东西。 就是那种精美的木雕，用手拇指大小的木块雕刻成各种工艺品，然后穿上红线当作饰品卖的，跟前世地摊文化倒是蛮像。 “多少钱一个？”王游问。 “大的三文，小的一文……客官！” “这么贵！” 理论上这点钱都够隔壁茶铺喝一碗肉汤了，虽说工艺品是贵了点，不过在自己这样的小县城怕是很少有百姓愿意用一顿饭的钱来买这些吧。 “客官说笑，我也想买便宜啊，但这些都是从南国运来的稀奇玩意儿，除了奕都很少有地方能见到呢。” 王游仔细看看雕刻的东西，有些小人一看就不是大周朝传统的服饰。 原来是南方来的！ 放下东西，自己并不打算买…… “客官如果要的话三文我给你一大一小，这东西可灵验了，送给心上人保平安的。” 王游没理会摊位老板的挽留，自顾自的往回家的路线走去。 大概走过了两条街的时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抬头看去，并没有高空坠物。 低头，却见到地上多了个小玩意儿…… 拿起来，不就是刚才自己看过的那些木雕小人么。 王游急忙回头望去。 身后的大街上左右都有人，一时竟不知是谁跟着自己。 坏了。 难道还有人跟踪自己？ 眼下城中应该没有自己的敌对势力了才对，水匪们已经被消灭，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 那对方丢这个过来干什么，是要告诉自己行踪被发现了么。 很嚣张啊。 王游当下停步思考，看着左右相邻的门店。 只要自己随便找个门店进去亮明身份，自然会有人帮忙，再不济还能给巡街的捕快们送去消息。 对。 就这样。 急忙走进最近的一家门店…… 于此同时一个身影快速的跟了上来。 迎头一撞，两人打了照面。 看到王游居然等候在这里跟随而来的人十分惊讶，同样的王游看到对方的时候也是一脸意外的表情。 “柳姑娘？” “嘿嘿嘿……县官大人好！” 来的人见过一面，正是那天来帮助剿匪的霸刀门领头的两人之一，没记错的话对方叫柳淑云吧！ 对了，就是这名字。 “你怎么……” 柳淑云嘿嘿一笑，露出上下洁白的牙齿，稚嫩的脸蛋两边还会随着微笑印出浅浅的酒窝。 这女孩一看年纪应该不大，尽管高挑身材是有了，但发育还明显没跟上，贴身的衣服几乎是平坦的前胸，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吧。 头顶着两个丸子粉球，没裹上去的头发就顺着背后垂下来。 “我……我刚才见到县官大人走在路上，所以就鬼使神差的跟了过来。”笑嘻嘻的表情一脸人畜无害。 但王游还是拿出了自己手中的木雕。 “那你丢这个东西给我干嘛！” “这个嘛，我见到县官大人刚才看了很久，好像很喜欢，所以就买过来。” 看着手上一个小人双手抱拳类似行礼动作的木雕，再瞧面前柳淑云傻笑的模样。 这女娃的性格怎么感觉怪怪的。 之前王游遇上对方兄妹俩的时候就觉得这女娃说话跟场合没关系，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这个年代对于健康的确少了很多保障，不会是小时候出了什么毛病人傻了吧。 啧~ 怪可怜的。 “行吧，那我就当收下了，谢谢咯。还有感谢你们上次的帮助，替我向你哥哥问好……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走咯。”王游说完直接走出门店。 原本进来是要保自己的，可转念又想知道对方是谁，所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想到跑出来的居然是柳淑云。 话说这女娃好像跟自己也没什么交集嘛。 “等一下，等一下……” 王游才刚刚出门对方就跑着跟了上来。 停步。 “柳姑娘还有什么事？”王游问。 不管怎么说对方算是帮过自己一把，王游不可能完全不理会。 要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直接说就好，也给自己还人情的机会！ “我想……这个……”柳淑云激灵的眼睛一转，从身后掏出一本精致的书本。 上面大大写着几个字。 【大周朝诗三百首】 好家伙~ 这tm~ “我想让你教我写诗！” 忍住了心中要吐槽的冲动，王游接过来翻开看了几页，要不是上面的诗句自己都没见过还以为编撰的人也是个穿越者呢。 “你一个学武的人还学这个干嘛，诗词这种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王游说道。 这女娃还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在下一介书生，虽然有功名又曾是翰林学子……呃……” 不对。 这听起来怎么有种凡尔赛的感觉。 应该是以前的“王游”是，现在自己不过是务实的县官而已。 别搞这些虚的…… 而柳淑云听着王游的话，一脸不可思议，那大眼睛里都快亮出小星星了。 “哇，这种还不行啊，果然县官大人对自己要求极为严苛。”柳淑云疯狂的点头。 干脆直接抱拳。 “师父在……” “不行……这事不商量，你要别的东西都可以，但拜师就算了，我没什么可教你的。” 怎么教，自己文章都写不出几篇来，这不是要老命嘛。 你要学什么数理化，加减法……毛概论我可以教你，其他的怎么教！ “就这样了，柳姑娘。咱们后会有期。” 再次逃离。 可柳淑云还不肯松手，依然追着过来。 大街上，一男一女。 一人后面叫着师父，一人在前面跑。 周围的吃瓜群众一脸懵逼…… 这什么新型门派的拜师过程啊。 第63章 就是觉得很酷啊 跑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王游觉得自己胃肠都要翻转了。 捂着疼痛的胃看向似乎跟没事人一样的柳淑云……胃更痛了！ 大口喘气。 而对方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等着。 两人从闹市区跑到了无人的巷道小侨边，一眼望去空荡荡的地方，就水里的几片树叶跟着水流缓行。 “你还真能跑！”王游忍不住吐槽。 这女娃是觉得自己在给她什么考验嚒，居然追这么长时间。 “我平日里练功时间长，这段路还是能跑的，嘻~”又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我是在跟你说练功么！ 在家里会练功的人多了去。 “你能跑也没用，这事没有商量，我不会收徒弟！” “为什么？！！” 对于王游一直拒绝柳淑云很不理解，再次被拒心里更不服气。 “你想想啊，我一个县官……”这一时间王游还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当然了，最关键的理由是自己不会教。 因为对这个世界的文学体系不了解，再加上自己确实是半吊子。不对，是文抄公！ 就别提什么教书育人了，不要误人子弟就不错了。 自己那点诗词储备别说熬几年，要是每天一首能不能熬几个月都不知道。 罢了，罢了。 就让翰林进士的头衔多在自己头上挂一段时间吧。 “我一个县官怎么好收徒弟，要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人人都来拜会，特别我县衙还是向所有人敞开的，要是也来一个我不收徒就跪死在县衙门口……那我县衙办案的地方，岂不成了杀人的地方。” 这么一说，合情合理。 柳淑云眉头一皱，好像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要是对方不收，自己还真想每天都去县衙门口敲鼓去。 “那你不让别人知道不就行啦。”反驳了一句。 “怎么可能有不被人知道的秘密。”王游说，“好歹你也是霸刀门的人，老学这些无用的东西干嘛。” “因为看起来很厉害呀！” 就为了这个？ 对方的回答直接让王游一阵无语。 仔细想想他这十五六岁的年纪，换做自己的时候就是高中生。 好像当年也遇到过没有好设备就不好意思在同学面前说话，不穿炫酷的衣服就没脸见人，什么背吉他啊，玩街舞……这么一想似乎能理解这种。 “反正别的可以，教人就算了。”王游还是坚决否定。 “你要不收我，我就跟你到衙门！”柳淑云认真的说。 刚刚对方说过的情况，马上就能上演了。 王游一脸无奈看着对方…… 居然这么执着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还好这个时代没有爱豆，否则这丫头一定是打call第一人。 唉，看来自己还是老了！ 上年纪了。 “行吧，你一定要跟着的话那就一起回去，我让娘子也给你准备个房间。”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算带领霸刀门帮过自己，这样一直拒人显得自己无情无义了，说不定这女娃也是三分钟热度赖着两天见没想过就回去了呢。 还有就是那次霸刀门为什么会过来…… 上次询问无果，说不定这回可以问问呢！ “走吧！” 王游招呼着对方一块走。 可柳淑云却站在桥上一动也不动。 “你娘子是不是那个武梦秋？”柳淑云小心翼翼的问。 “是啊，全城都知道。” 又不是什么秘密，眼下这个城市还有不知道自己跟武家是亲家的么？ “那我不去了！” ？？？ 王游是没想到自己拒绝了几次都要跟来的柳淑云居然在听到自家娘子名字的时候却退去了。 好家伙~ 这娘子到底是在奕都城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 在男人中名声不好还能说爱而不得心态扭曲，可女人中也能让人害怕是为何。 难不成自己家里的辟邪符就是念出武梦秋的名字？ “不去？那我就走咯。” 看对方好像真的不愿意去，王游准备告辞离开。 走了几步， 回头， 柳淑云还站在桥上。 眼睛盯着自己，偶尔也看看其他地方。 孤桥流水，落叶秋风。 倒显得她是个委屈的人了。 唉~ 王游心底叹了一口气，转身说到：“你就这么喜欢作诗？” “嗯，喜欢！”疯狂的点头。 王游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回答。 “这样吧，收徒的话我就不收了，原因就跟刚才我说的一样……但是你如果真喜欢诗词歌赋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平等探讨一下，相互鉴赏分析，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 听到王游的话柳淑云眼睛仿佛又亮了起来，一步小跳的从石桥上跳下来。 “师父在……” “欸，我说了。平等交流！”还不等对方说完王游抬头就制止。 “噢噢，那王兄？县令兄？”柳淑云拱手半晌，在想如何称呼。 “行行，那还是王兄吧。” 县令兄？ 怎么想到这一层的。 “那王兄，我这里有一份之前写过的诗词。王兄可否……否……看，一下？” 王游眯着眼睛。 这一看就半吊子，连句像样的客套话都说不清楚。 这女娃不会真正喜欢的是cos文人的感觉吧！ 嘶~ 后知后觉，细思极恐。 看着对方从兜里掏出一叠折好的纸页，居然还是带着作业，难不成她早就觉得今天要来拜师了？ 王游手下之前疑惑的停留了片刻。 “柳兄，我有件事想问你，望你如实回答。” “啊？”被这么一问，柳淑云顿时愣住了片刻。“你说……” “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出来的？”王游问。 柳淑云直溜的眼珠开始胡乱的转。 “我就是碰巧路过呀。” “那这份诗词呢？” “我随身携带的！” 谁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啊。 王游盯着对方看，柳淑云六开始欠着身躲。 “文友之间是不是应该坦诚相见？” 柳淑云不说话，可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文友之间是不是应该说实话？” “……是……” “那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今天会出来的？”王游再次发问。 没办法了。 躲不了的柳淑云只得不好意思的承认。 “其实我昨天看到了你们去武家的马车，所以我今天才在街上等了好久。” 第64章 制度嘛 霸刀门也是三江一带的江湖帮会，并且属于那种亦正亦邪的存在。 为了生存正道会合作，甚至歪门邪道也会合作…… 通常这种帮会也容易受人诟病，但霸刀门又不是很弱的帮会，属于在三江一带也叫得上名字的，所以就算做了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而霸刀门在奕都城也有一个小据点，平日里只有几个人，柳淑云属于这次轮换过来的管事。 而恰好昨天在街上看到春梅的身影就下意识的留意了，结果果然在下午等到有车子靠近武家…… “你就凭车子就知道是我？”王游说道。 “我后来问的呀。”柳淑云坦白说。 王游本来也是正常的过来娘家吃饭，本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无论来回都没有刻意驱赶行人，想必是有人看到了吧。 接着又转过头来询问柳淑云。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过来看呢？” “我……”才说出一个字柳淑云又沉默了下来。 “嗯？文友之间……” “我担心被你家娘子看到。” 王游没发现这台词这么好用，才开口对方就坦白了，早知道还用跑这么远干嘛。 “被看到了又不会怎么样。” 关于武梦秋这一点王游很好奇，感觉整个城市都在怕她，上回第一次遇上叶轻竹也是如此，武梦秋一进来整个氛围都变了。 可明明在家里的时候挺好的呀。 虽不说对自己百依百顺，至少能相敬如宾吧。 呃…… 反正最近两人少有拌嘴。 说话还多了呢！ “我打不过她！” ！！！ 柳淑云的回答就很灵性，原来江湖地位是靠打打杀杀弄上去的呀，不是说好人情世故么。 “行吧，那柳兄的随笔我就先收下了，改日若遇到一定好好讨教。”王游这才拿过东西，拱手。 学着往日里李文昌的那种谦逊行礼。 而柳淑云也马上跟着学。 “好，那王兄下次也要带上自己的诗文……我好……赐……呃，阅……” 王游就看着对方半天挤不出一个词的样子，真是难受。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回衙门办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柳兄，告辞！” “告辞！”柳淑云如释重负的终于把最后两个字说明白了。 终于把这女娃打发走了，王游哼着小曲快步走回衙门，要不是然她一直追到衙门可没法解释。 这奕都城就算小吧，人还是有的。 怎么感觉奕都附近所有奇奇怪怪行为的女性都被自己遇到了！ 各自对比之下。 忽然感觉家里那位娘子才是最正常，最完美的。 …… 王游是先回的衙门，看看今天还有什么事要弄。 这会儿一般都是鞠躬尽瘁的李文昌在忙碌工作的时候，自己许诺过要安抚所有因为剿灭水匪伤亡的家属，要快速将他们整理出来自己才好准备接下来要的钱。 还有另外一件事。 也是后续最关键的一环…… 自己要上书朝廷，将这次的功劳记下，并且给予真武派更大的殊荣。 同时将一部分恩赐揽下来，这样奕都县城倒卖私粮的事情才能迎刃而解。 王游捏紧了手中从柳淑云那儿拿来的诗词随笔……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关系着自己未来官场的命运。 直到目前为止，王游感觉奕都周边排得上名字的势力自己都认识了一遍，只要认得那就可以在其中周旋，作出对自己有利的判断。 可唯独大周朝官场王游没有着落。 自己为何从翰林被突然下放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单纯因为是能力强？ 也没有啊。 原本的“王游”最多学问好一点，也不见得有什么治国经商的过人本领。 因此一直以来王游都觉得自己是被人安排过来的，与武家成婚怕也是上面给自己的最后一丝安慰了。 现如今自己拿到了成绩，汇报就变成一个重要的工作咯。 走进衙门。 果然是李文昌等人在悉心工作…… 不过在场的居然还有张德，让王游倍感意外。 几人转头看到是自己来了，连忙起身问候：“大人来了。” “嗯，不用这么多礼。张德你伤好了么？” “多谢大人关心，就一点小伤基本无碍。”张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王游安慰着对方。 “如果伤没好的话多休息几日也无妨，水匪才被一举歼灭，当下的奕都城内不会有人敢造次……至于伤停的补贴，我会按照平日的双倍发给你们，过冬的炭火和粮食也会多发一些……眼下奕都物资很足，不用担心。” 听到了王游的话张德热泪盈眶的忙表示感谢，都差一点跪下来了，要不是王游上前拖着，此刻怕是要周围的人一起抬他起来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张德有感而发。 事实上张德之所以坚持带伤工作也是不想丢掉每日的工钱。 衙门的衙役是按照每天出勤发放薪水的，别看衙门捕快在外人眼中算是当差，可生活是自己和一家人的。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事情并不少见。 而这些王游都知道！ 奕都不是大县城，能够给他们的开支很少，再加上他们算是彻底跟郑怀安那边划清界限后私底下那点钱都没有了。 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中都觉得衙门工作轻松自在还能收刮百姓油水，但实际他们真实的工作也很幸苦，特别小地方给的薪水不高。 几两银子，几乎是大半年省吃俭用了，有的甚至能省出一年的开销！ 不可能让他们为爱发电……该给的工钱还是要给的。 甚至自己要给出更好的待遇，否则下属怎么会跟自己干呐。 “对了，文昌。” “我在，大人……” “你来拟一下这份通知，就说以后衙门里面当差的，无论吏役即便是打杂的下人也享受。除了正常的工作和休息之外，如果节日必须工作就按照平常的三倍结算工钱，然后家妻子要生小孩的，老人生病的，都可以请假一定的时间，并且按照正常工钱发放。” 听了王游的话周围几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大周朝里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呀。 “算了，还是我来写吧。这事你不清楚！” 于是乎，王游开始给衙门制定新的管理方案和员工制度。 第65章 原来县令夫人才是最大 整个奕都越来越变成自己的地盘了。 若说之前的时候王游的感觉还不深，但现在就越发觉得古代地方县官的地位，还真就是土皇帝。 因为这个时代信息传播得慢，而且不准确。 很多事情就是靠地方的父母官来上表，看文字了解当地情况。 因此王游如何写，就代表着上面的人如何理解…… 当然了，或许自己县里面还隐藏着上面的人，也或许一定时候会有秘密暗查的人到来，但反正明面上就是自己最大。 管理好衙门便是减轻了自己的工作！ 李文昌看着王游写下的工作制度…… 抬头，看是用仰望的目光看向王游。 “大人，这等做法我朝闻所未闻。大人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李文昌好学的心一下子被激活了起来。 “以前看过一些外来的书籍，从上面得知再加上我朝的官员制度就融合了一下，在我为官之前就很想尝试，如今奕都外忧内患基本已除差不多了，是时候安稳下来发展贸易。”王游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人想要发展贸易？” “有这个想法！” 王游一直没忘如何治理奕都的事。 朝廷不希望奕都成为粮产重地，碍于奕都一带环山又靠水的位置。 如果分重兵来屯守的话想要支援以及想要出兵都比较困难，甚至还有可能被敌占后就攻不下来了。 所以奕都最好的存在就是成为混乱的地方。 官府，江湖势力，甚至于其他国家的势力……相互纠葛，又相互制衡。 这样的奕都才符合朝廷想要的地方。 谁也不惦记！ “大人，虽然我不想打断你……但这些事之前的县令也想做，可是最后……”眼下的李文昌可不想王游再出意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有能力的县令，应该好好跟着才是！ “我知道之前肯定有人尝试过，但他们却没有像我一样的尝试。” 水匪一患除去后江上最大的问题可能就要变成各大势力抢地盘了，王游是官府，如果自己涉足进去反倒容易变成众人针对的对象。 “大人要如何处理？”李文昌很是不解。 “做生意嘛，不一定需要自己涉足有时候只需要教他们如何做便是……”王游卖了个关子没继续说，这件事等到自己这边成功后再谈。 至于眼下嘛。 “这个制度你拿去给衙门里的兄弟们都看看，以后就按照上面的来。” “好勒。大人！” 看得出众人对于这份制度还是满意的。 尤其是带伤来上班的张德，在王游多次劝阻下终于决定回去暂歇两天，等到伤势稍微好点后马上就回来。 看着对方出门，旁边的李文昌再次提醒了一句。 “大人，这制度虽然好。可衙门的开支就变多了！” “所以我才要发展贸易，别担心这事我会处理。” 昨天之前王游可能还没办法，从武家回来后就没那么麻烦了，钱反正不会一下子获得，急缺的这点暂且跟武家讨要一些吧，在昨天的交谈中老丈人也希望能帮帮自己。 至于后面就自己赚。 如果有办法把赃款销出去也是一条路子，不过王游在没有好办法之前不敢动那些东西，搞不好就是全家问斩的重罪！ “文昌，衙门有没有历年上报朝廷的奏折留下来？” “有的，大人。所有上报的东西都有记录，我去给你拿……” 当下先把水匪这件事收尾最要紧。 王游想了想这事还是得自己来，其他人可能都说不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话，就看看之前那些县官是如何上奏的，自己学着来吧。 等到李文昌将各种之前县令上报的奏折翻出来之后王游才觉得是不是多了点？ 有这么多事要跟皇帝说么！ “这么多？” “噢，还有呢……不过有些是前朝遗留的，但作为本县的封存留下来，大人也要看？” 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没想到这些县官话还真多，居然有这么多要说的。 说起来大周朝是三省六部制吧，这些奏折估计也不是全部能到达皇帝手中…… 随便翻开手边一个看看。 啧~ 大大的脑袋就是大大的问号。 这都写些什么呀。 【武宗十八年，花朝节。奕都县令王德发向圣上请安，祝圣上身体安康。圣上批阅：朕，一向很好！】 ？？？ 这就是奏折。 第一次翻开所谓奏折看的王游震惊一百年！ 咋跟群聊一样，比群聊甚至还低端了不少。 这是想到什么话就趁着节日去给皇帝问候呀，关键这种批复估计都不是皇帝写的，怕是哪个分管的尚书随便应付一下，否则这都拿到皇帝面前怕是官服都给拔了，完全是浪费时间嘛。 可以， 懂了！ 王游还以为需要长篇大论呢，原来挺简单的。 不过一部分汇报奕都每年情况的奏折会稍微复杂一下，但都是挑拣出众的地方说。 大周朝这么多地方，再加上本身时代的生产就不够，一个地方能有一两个出众的点就已经不错了，当地官员完全可以用它来自傲了。 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后王游便开始书写当下奕都的情况。 一旁的李文昌也在观摩…… “大人写的字体很有意思啊。” “哦？” “以前很少见过，这是大人习惯的笔法么？” 到这时候王游才后觉，自己的字体跟原本的“王游”怕是不一样吧，眼下自己写的是很标准的楷书。 还好被提前发现了。 “嗯，这是我研究许久的书法，这样吧。文昌……我写完之后你誊抄一份给我，我这份就当作封存留下。” “好的，大人。”李文昌也没想这么多，当下就点头答应。 而就在王游书写到一半后…… 衙门之外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 “王……游……” 声音熟之又熟。 这不是自己娘子么？今天怎么有空到自己办公的地方来。 果然，随着声音走出来的正是武梦秋。 “娘子？” 武梦秋进门，屋内众人立马站了起来，齐刷刷的推到一边。 一听这声音就感觉不是好事，还是不要管县令大人的家事好。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王游一脸无辜。 “还怎么了……你给我过来！” 武梦秋突然间没由来的怒火，让王游完全没搞懂咋回事。 第66章 我可是大清官呀 随着武梦秋进来，李文昌等人只好统一站到另一边不敢吱声。 都是生活在奕都城里的人怎么可能没听到武梦秋的大名，这位在在十二岁之前被称为媚娘子的人，在十二岁之后几乎把奕都城叫得上名字的男子都打了一遍。 曾经张德有一位师兄远道而来，听说奕都县城里最好看的姑娘是武家镖行的武梦秋，结果去见识一下第二天都没消息。 一直到第三天才有医馆的人上门来叫去领人……原来是被打得晕死过去，在医馆里躺了一天！ 对于那事衙门里的人都还记得，眼下看到武梦秋气冲冲的进来，不站远点才怪！ 突然，武梦秋的视线转向了众人。 “大人，我想起来今天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多待一会儿。” “大人，小的有些内急，就先去了！” “大人，我……” 王游看着一群快步跑出去，一刻也不停。 人都走了，王游这才从案台上下来。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好歹也在衙门，稍微给我点面子呀。” “我要不给你面子的话早就说了。”武梦秋白白净净的脸蛋上发怒时瞪大的瞳孔，不说话，但自有威严。 “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 这话就让王游一脸疑惑，自己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啊。 再说两人不是每天在一块儿，昨天还睡一个房间里了呢，还能做什么！ 今天一早去徐家商量的事情也是打过招呼的，自己哪里还做过什么事情啊。 “真的不记得了？”武梦秋再次逼问。 王游依然摇头。 “跟我来！” 这儿毕竟是衙门，武梦秋只让王游跟着自己回去再说。 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王游只好跟上…… 一路上自己也在想到底什么地方招惹到了自家娘子。 徐正虎？不至于……两人本来就是好友关系。 叶轻竹就更谈不上了，合作关系而已，再说拉拢真武对于衙门来说是重要的一环，武梦秋不会这点都感觉不到。 那就没别的了！ 脑袋里飞速的思考着最近做的事情，是那位很飒身材又很好的女魔头？ 虽然王游没有向武梦秋直接询问过她的来历但其实那天就已经告诉过对方了。 那就只有……柳淑云。 王游脑袋里出现了那丫头话都说不清楚的场面。 话说那家伙的诗文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呢，不过两人虽在路上遇到，但自己作为一城县令其实跟任何有地位、有势力的人交流都不奇怪。 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啥。 “话说，娘子。我到底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王游小心翼翼的问。 问到点子上了。 武梦秋立即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脸上还是气呼呼的表情！ “还装傻，你说你早上去干了什么？我才回来就有人给家里送东西咯。”武梦秋愤愤说。 送东西？ 今天早上去了然后送来的东西。 脑袋里瞬间有的思路…… 噗~ 王游在走廊里顿时大笑起来。 “你，你还笑。你是不是去了徐世茂然后让他送东西了，不然怎么会送了这么多珠宝黄金过来，你口口声声说剿匪是为了奕都百姓，为了让石少雄这类的这类的人不在为非作歹，但你居然因为缺钱而跟别人要！！”武梦秋气愤地说。 自己才刚刚对王游的印象稍微好转些，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马脚。 还是将黑手伸向了当地的乡绅地主们！ 武梦秋今天一早从武家回来，本想着让人打点一下王游那片菜地的，结果马上有人敲门送东西。 好奇打开……一整箱的金银珠宝，还有四箱！ 来送的是徐家的下人，甚至他们都不清楚送的是什么，只留下东西然后便走了。 偷偷摸摸，不敢示人。 那不是赃款是什么！ 王游还是忍不住笑声，然后缓缓说：“娘子要问的就是这些的东西。” “这些……难道还不够么，我大概看了数量恐怕徐家一家都拿不出这么多现银来，你到底找了多少家！”武梦秋不满的问，可见到王游还是嬉皮笑脸。 “娘子，就不看看那金雕下面刻着的字？” 见对方好像误解越深，王游忍住笑声询问。 字？ “有什么字。” 武梦秋也是因为心急，才见着就感觉王游骗了自己，所以赶着就过来兴师问罪了。 也没注意到上面有什么！ “走，我带你看看。”王游说着便带路回去。 途中顺便向武梦秋解释了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今天早上是怎么跟叶轻竹商量的。 “东西呢？” 走到房间门口，这里人都没有只有不远处看见春梅和夏菊两人在园子里浇水。 “在……在我房里。”武梦秋的声音明显没有刚才大了，似乎也感觉自己弄错了。 手指轻轻指着自己的房间。 居然还藏得挺好！ 王游进门，那东西就摆放在桌子边上。 说是四个箱子，但其实并不是那种能够装人的大箱，就是两只手能够抱过来的箱子。 直接打开，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其中选择稍微好看的金盆金碗拿出来，翻过底部。 一个大大的【贡】字。 “这是贡品！！”武梦秋就算学识不高，但常年走货这种东西是听过的。 朝廷贡品啊，竟然会出现在一群水匪的山寨里。 随手翻看了几个，几乎都是一样的。 珠宝上面虽然没有烙印，可能够跟这些摆放在一起，怕也不是一般市场上能够出现的东西。 “我料想是有人将贡品带出来了，只是在走货的时候被鲨鱼帮的水匪截胡。” 王游分析能够将这些带出来，或者说直接就在运送的过程中截取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哼，朝廷那些家伙就算作出什么都不奇怪！”武梦秋愤愤说。 这话倒是让王游很好奇。 自家这位娘子似乎对朝廷一直没有好感。 就算当朝官员有贪官污吏吧，这种是不是在哪个朝代都一样么。 有坏肯定也有好！ 好歹自己这个实干的官员还在你面前呢！ 就连身份上武梦秋现在也是官家夫人…… 每次都感觉对方有自我嫌弃的嫌疑。 “现在你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来的咯。”王游说。 顿时间，武梦秋找不出反驳的话。 撇着气的嘴。 略带歉意的眼神…… 可爱又好笑。 第67章 我有门路 “好吧，是我错怪你了，相公。” 最终武梦秋还是承认了错误。 难得啊。 要是之前的武梦秋估计就开始找借口了。 “但你怎么提前不跟我说？就算让春梅过来留个口信也行呀。” 好吧，改了一点。 但没有完全改掉！ 也罢，能够让整个奕都城听到名字就开始后怕的女人承认错误，就已经代表自己有能力了，不能太急嘛。 “今天早晨我没有遇到她，要是见到的话就提前告诉你了……对了，娘子。我跟叶峰主都商量过想要将这部分钱财留下来。” 眼下不留也不行了。 贡品丢失，这怕是要牵扯出不少人吧！ 再者我拿到一件，别人也会以为我拿到过第二件……只要上边有人再多几句嘴，自己便会陷入无尽的麻烦中。 即便罪责怪不到自己头上，上边希望自己也加入追查贡品的下落咋办？ 我奕都城还管不管的！ “所以，你想把东西转卖出去么。”武梦秋说道。 同样生活在这个家里，当然知道王游此刻是最缺钱的时候，还有一大堆人的抚恤金要给，冬天到来的最后一个月要补足所需的物资。 “有机会吗？”王游问。 武梦秋作为武家镖行的一位镖头，说不定能够给些意见。 “很难！” 这个回答所有人都想得到。 “如果换不成现银这堆东西也不过是藏在家里的废品而已，甚至都不能拿出来示人。” 贡品就是这点不好，卖不出去，又不敢摆在家里…… “我之前想过将铸金重新融化了，但碍于没有如此高超的技艺。” 在这个年代想要铸造金银器具，那工作场地可要专门建造，眼下的奕都并没有这种地方，而家里面生的火也达不到融化金银的温度。 或许用煤炭可以试试，但奕都大多用的还是木炭，条件不足！ 原先王游想过借助归剑山庄的姜映雪帮忙，毕竟铁器的熔点更高，能够锻造佩剑肯定能够重铸金银……可这东西是能拿出来的么！ 王游没把握在仅仅教导对方如何种植大棚蔬菜的条件下换取帮忙。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重铸的话……”武梦秋听着王游的各种方法。 有时候真觉得眼前这位自家相公不像是读书人，虽然诗词造诣令人惊叹，可平日里很少见到对方看书填词。 倒是对这些少有人涉足的杂学了如指掌！ 连自己都没想到能够重铸这一方法，对方居然随口就说，甚至还能准确说出缺少的材料和工具。 奇怪~ 这翰林院到底都学些什么呀。 这是武梦秋第一次对高等学府产生了好奇！ “你如果要运到南国出售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娘子有办法？”听到这话王游急忙追问。 “我曾送过不少东西南闽之地，在那边认识了一些可靠的朋友，从他们手中经过的话无论什么样的东西都可以售出。”武梦秋自信的说道。 “可信嘛。” 毕竟是涉及一家人脑袋的事情，就算多问几次王游都不敢马虎。 “那当然……别说是这些贡品，就算是大周朝皇帝国库的宝贝只要在他们手里也一样卖给你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会有这样的人王游倒不觉得奇怪，毕竟人为财死，更何况对方还是其他国家的人。 大周朝在周边国家中属于富庶之地，这里的东西反而更容易被其他国家惦记，但可不可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请他们帮忙的话需要取走三到四成的利润，你可愿意？你要不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 都不等武梦秋说完王游便回答。 这种危险的买卖没有对半已经算是良心了。 再说这些钱无论能回来多少在自己这里都是巨款，即便只有一千两黄金回来，那可就是白银万两啊。 对比自己年俸禄区区300两，就算加上一部分粮食那也没多少，如果衙门每年的开支在一千两的话这足足是十年的工钱。 欸。 心里感叹。 颇有一种自己月薪三千，别人年薪百万的感觉。 贫富差距无论在哪儿都一样啊。 “既然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去联系他们，但你要怎么将这些东西运送出去？在码头交货就会有人看到，即便没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被人发现终是留下隐患。”武梦秋提醒说。 “这个简答，娘子难道忘记了大牢里还有两人在么？” 石少雄和石黑豹两叔侄还关着呢。 都说秋后问斩，如今也已经渐渐入冬了，要是北方的话说不定过几天就开始下雪，算秋后了吧。 只要将他们俩人推出去，就足够吸引全城百姓过来…… “那好。” 武梦秋当下觉得这方法极好，用问斩犯人将码头的人引开，只要那天再下一道命令说为了防止水匪逃离码头暂停一天，自己便可以把东西送出去。 是个好办法！ 果然自家这位相公鬼点子很对呀，难怪真武派还是鲨鱼帮那些人都斗不过他。 谁能想到一个好好的读书人，背后居然诡计多端。 “你倒是总能想到这些歪门邪道的办法。”武梦秋调侃说。 “欸，智谋。娘子……我希望你称呼为智谋！” 王游想看着对方。 四目相对…… 虽然都没接话，但心底里肯定在笑。 “那这件事就拜托娘子了，娘子如果等到准确的时间我也好安排衙门那边，在此之前东西就暂放在娘子这里吧。” 放自己那边也不如放这里安全，这家里如果近了贼人，唯一安全的可能就是武梦秋这间房了。 得到了武梦秋的肯定回答后，两人再次于门前分别，各自忙碌去了。 而武梦秋则是叫来了在后园子里浇菜的夏菊。 “夏菊。” “小姐有事么吩咐？” “你去一趟码头发信号，让善堂的人夜晚在老地方等我。”武梦秋一改在王游面前那副女孩模样，说话都变得冷峻起来。 夏菊难得见到自家小姐如此认真的时候…… “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好事。为教里谋一些财物。”武梦秋冷笑说。 “记住……别被人发现了！” 最后还不忘提醒一句！ 第68章 善堂 要入冬的夜晚格外寒冷。 奕都一带天气偏向南方，尽管在最深冬的时候也会下雪，可更多的时间里就是那种大雾茫茫，气温骤降的日子。 现在已经逐步有这种势头了。 夜晚房间里要是不弄点炭火暖暖晚上都不好睡觉。 这会儿王游倒觉得屋子宽敞了，就算摆上炭火盆都会觉得有些凉意。 “姑爷，我给你到厨房盛一碗大骨汤吧。”这时候还没休息的春梅突然说道。 其实天色不算很晚，但因为秋冬季节天黑得快，所以王游在房间里看书这会儿春梅还在。 “嗯？今天有做么。”王游好奇抬头问。 “是啊，厨房的孙师傅今天中午买了大骨头，说是要给姑爷熬汤喝！” 王游毕竟才二十几岁，不宜天天熬补药来强身，所以聪明一点儿的厨子就回去准备其他东西了。 据说这种大骨汤一锅就会熬很多天，基本每天晚上都会热着，整个衙门上下的下人或者巡逻的衙役都可以喝来取暖。 “嗯，你去吧。对了……也给对面娘子送去一碗。”王游一边看书也不忘吩咐一句。 “知道了，姑爷。” 春梅离开。 房间里又剩下王游一人。 书本合上，走向窗户的位置。 这会儿都是紧闭门窗的…… 脚下还有未燃尽的炭火盆，空气中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比起外面的寒风，稍微闻点炭烧味也无妨。 自己是当地的县官，还未正式入冬便可以在家里烧炭取暖，换做普通人家里怕是只能靠体质御寒了。 这个年代的百姓还是贫苦者多呀！ 自己虽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圣人，可作为一地县官，执政一方，造福一方是基本的职责。 以前的王游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或许是来到这里后失去了很多追求，没有了身边pua你要活得精彩的心灵鸡汤，也没有到处散播焦虑的信息轰炸。 平淡和乏味让自己重新又找到了生活追求。 之前忙于让自己避免被杀害，而现在自己则要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希望抚恤金这件事能顺利度过，然后自己再尽自己所能让奕都的贸易发展起来，至于官场那点事嘛。 最好就是上面的人将自己遗忘掉吧，大周朝这么多州郡和县城，没必要都盯着自己吧！ 于是乎， 回到书桌前，继续写白天里没有完成的奏折…… …… 而于此同时，门窗外。 在王游根本感觉不到的位置处，武梦秋一身装备着来到园子里。 回头看一眼王游这边的房间， 衙门的屋子密闭性还是极好的，看不到里面的人影但瞧得见屋内点着烛灯的光亮。 还没睡呢！ 随即，纵身一跃。 消失在原地。 而就在不远处的走廊里巡逻的衙役都才经过，硬是没发现身后刚刚有人离开了。 武梦秋在奕都城夜空的屋顶上来回跳跃，绕过街市，经过打更人也无人发现她的存在……甚至于奕都县城距离码头大概半个时辰的距离对于武梦秋来说仅仅是十几分钟的脚程。 月亮才升起，武梦秋便已经到达了码头边上。 在这种寒风的夜晚即便是码头也几乎无人……据说之前因为与水匪的战斗发生在这里，一部分工人因为害怕而离开。 就算尸体早就被处理过，整个码头依然还有残留的血腥味。 导致码头附近的仓库也没人使用了！ 武梦秋站在江边上，由于天冷的缘故，自己也披上了一件毛绒的长斗篷，还是浑身漆黑的装扮。 被风吹起的衣角露出挂在腰间两轮半圆的武器！ 在寂静的江面上站了片刻，武梦秋忽然注意到远处的黑暗中有一星明火。 来了！ 戴上面罩，朝着江心中的那一点明火跳过去。 轻点江面，萍踪侠影…… 要是此刻有武者在旁边看到的话估计都不敢相信有人能够直接凭借功力飞到几百米外的江面上，而且还是完全黑暗的地方！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人啊。 孤船上，武梦秋身影才落下。 后知后觉的两人立马半跪下来…… “恭迎门主！” “嗯，你们收到消息了？我让你们来是有事情要交待你们。”在面具下武梦秋的声音稍微变换了声调。 “门主请吩咐……”两人恭敬地说道。 教中有赏、善、罚、恶四个堂，每个堂下就分管着麾下的帮会和组织，而通常在南境这边活动的隶属善堂。 “我最近获得了一批各地向大周朝廷献上的贡品，我看价值不菲，你们这些年在南境活动应该开销也不少，我准备把它交给你们去出手，然后一部分钱就分给你们……你们只要给我，五……不，六成就够了！” 武梦秋伸出手掌比划出五，但又觉得不够，再用另一只手比划出“一”的手势。 面前跪着的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转卖贡品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本教原本就对大周朝没什么好感，别说贡品了，就算是他们的军粮自己都敢转卖。 只是没想到传闻中的门主叫自己这边出来竟然是为了这个事情。 教中兄弟一直都知道除教主位置之外分别还有东南西北四位门主，但早年间有两位已经逝世了就一直没有补上，眼前这位是最近几年出现的，传闻中最年轻的一位门主。 以前都只听兄弟们说过，却从没来遇见过，今日算是第一次见面。 月光微弱， 但照亮在江面上还会有些许的光晕…… 能够映照出这位门主的身形，还真的跟传闻中一样有着绝世美人的体态。 “门主是要让我们卖了钱再给你六成么？”其中一个男子下意识的问了一遍。 “嗯，就是这样！因为是贡品我没办法在大周朝转卖，只能依靠你们。”武梦秋说。 “把东西送到南下其他国的话应该会有人收购，不过门主要是暂时急用钱的话不用给我们留下，你全部拿走也可以。”另外一个男子说。 为了卖东西把两人召集过来，那应该是缺钱吧。 好歹是门主，这点钱给得起的！ “不用，这些年就南境这边一直发展缓慢，留着这些钱也算给你们调度使用。” 虽然王游很想要全部卖出的钱，但自己拿走一部分应该不过分吧。 “是。” 既然主子都下令了，那两人也只好同意。 “对了，你们有听过关于大周朝贡品流出的消息么？”正好遇到下面的人，武梦秋便多问了几句有关的情报。 第69章 那是仙子，怎会有俗念 面对武梦秋的发问，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善堂在南境有活动，但三江一带鱼龙混杂……从大周朝的泊阳城开始经过奕都，再到更下面的南方诸个小国家，大大小小接壤着十几个城市。 几乎有上百个帮会和各种势力在这江上讨生活，想要完全弄清楚里面的情况可要花费好大一番功夫。 而且贡品也不一定就在这里出现的，怕是从什么地方流向这里！ “怎么？你们也不知道吗。”武梦秋问。 其中一个男子拱手回答。 “门主，我们没有看到贡品的模样也不好打听是哪里送来的，不过最近这些年大周朝廷确实内忧严重，西部因为连年的旱灾各势力已经很难压制住，朝廷多次派兵管制都是无功而返，不是不熟悉当地，就是无从下手。” 对于这些消息武梦秋早前也都听教中的人汇报过了。 大周朝西部崇山峻岭，而且多是贫瘠之地，即便朝廷下派十几万精兵也是无济于事，各地山头早已经形成自己的势力范围。 说好听了叫做派系林立，说不好听了就是国中国了！ “这些事情我早已知晓。”武梦秋说。 “如果说贡品要流出来最有可能就是来自西边，西域诸国的商道是西部重要的贸易渠道，通常来说不会受到干扰反而是喜迎，但如果货物是朝贡给大周朝廷的那就另说了。”男子继续说道。 这时候身边另外一个人也补充一句。 “通常这样的消息都是封闭的，也不会有人知道哪一个商队才是贡队，肯定是朝廷之内有知情者传出了消息，所以贡品才会被流出！” 这么一想，合情合理。 也只有在来朝贡路上下手才是最保险的。 这么说来果然是朝廷内部的原因……那相公之所以谨慎小心也不无道理。 “这样啊。哼……果然是大周朝的一贯作风。”武梦秋冷嘲，“那我将东西给你们后你们且小心处理，三日后我会带上东西在江边与你们会面到时候你们来就行。” “明白！” 两人同时回答。 交待完毕武梦秋本想走了，可突然想到最近这边的事情也没问，于是多问了一句。“南境这边最近可有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 “南境……三江这一带最近最大的事情便是奕都县令剿灭了鲨鱼帮水匪，我们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县令如此果决，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就着手治理三江一带。” 这条江上闹得最大的事那必须是鲨鱼帮被剿灭了的事。 作为盘踞这一带多年的水匪，居然短短一天内就被剿灭了！ 据说后来有人专门去过鲨鱼帮原先的水寨，结果整个寨子尸横遍野，极为凄惨。 并且还将原先鲨鱼帮大当家的无首身体挂在了水寨门口，仿佛就是要这样提醒后来的人，敢跟朝廷做对就是如此下场！ “这事也不算新鲜了。” 两人前后说的都是自己已经知晓的事情。 这么看来教中的势力在南境果然比较稀少，对周边可了解的事也不多。 “据说这位县令是借助了真武派之手才剿灭了鲨鱼帮的水匪，以至于很多中立的帮会也开始打起了他们的主意，众人合力之下整个帮会几乎无人生还！” 在三江水域里，只要你受伤就会有人打你的主意。 这也算是这个地方一直以来不成文的规矩吧。 没有道义，没有约束。 趁你病要你命…… 说起来这还是水匪们先开的例子，最后居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本来三江水域相互制衡还能维持平衡，被官府插一脚最终打破了！ “门主，我们对这位新来的县令从未了解，由于他是被下旨跟武家联姻的，碍于武家的威望我们一直没有与他接触过……眼下这位县令的势力似乎越来越往难以控制发展，我们要不要出手敲打一下。” 突然，其中一人提出来。 “是啊，门主。据说这县令在城中的威望极高，大有成为一方霸主的趋势，如果现在不动手以后会更难。” 啊？！！ 武梦秋听着面前两人的意见，心里大为震撼。 “不可！” 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对。 “既然你们都说他已经得到百姓支持，那我们干掉他，岂不是与百姓做对？别忘了我们的教义！” 在武梦秋的教导下两人拱手鞠躬，代表自己知道错了。 “再则他如今身份特殊已牵扯到很多势力之中，我们不宜动他，若是朝廷再派一个人下来，我们恐怕要面对的就不是一个官府那么简单了。” 招惹众怒，那就要承认来自各方的怒火，善堂在南境才这么点人，不能做傻事。 “明白了，门主。”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武梦秋才准备离开。 “这件事就这样，三日之后我会来江边等你们。”说完一个纵身直接消失在船头。 江面的夜风伴随着躁动的水流，居然一点儿声音和人影都看不到就消失了。 呼~ 到这时候船上的两人才长舒一口气。 “没想到门主给人的压迫感如此强，她的实力怕是已经接近世间一流高手了。” “那可不……门主还如此年轻，以后在教中只会越发受重用，你我往后还是多听她的为好。” 两人也觉得靠谱。 不过月下美人突然走了，这心里还有些失落。 几乎整个教中都有在讨论这位从未露过真容的门主，而关于她的猜测和揣摩也最多。 八卦的也多！ “说起来这奕都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小小一个地方居然能出各种人才，真武最年轻峰主，武家谁都打不过的大小姐，现在又来一个年轻有为的县令，这地方还真是宝地啊。”其中一人感叹。 可转念又八卦起来。 “欸，你说门主刚才不让我们对这位新县令出手，会不会也对这个县令有想法？据说这县令文采出众啊。” “胡扯！！” 不给对方说完直接就否定了。 “我们门主是什么人，那可是未来能够跻身顶级的高手啊，一个小小的县官算什么，绝无可能！” 虽然第一次见到这位门主，甚至都没法看到对方的长相。 可那出众的身材，压倒的气势。 令人着迷，让人生畏…… 宛如仙女般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你啊，就是太俗了，所以功夫迟迟不长进！” 第70章 将死之人 冷天的早晨，果然贪睡是人之常情。 王游一大早就已经醒了，可准备出被窝的时候发现外面更冷了……今天不知怎么的，是降温了么？ 然后又给缩回被窝里来。 暖和， 惬意！ 人生值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还是被推开了。 “姑爷，该起床了！”春梅的声音吵醒了回笼觉梦中的王游。 睁眼。 对方已经端着热腾腾的早点进来了。 “姑爷今天生病了么？”见王游只有反应没有回复，春梅询问说。 “我没事，就是比较困而已。” 我没事，就是比较懒而已。 “姑爷，那还是起来吃早点吧，要不然等会儿凉了。今日天冷了可要注意保暖。”春梅说着又把昨夜熬好的大骨汤端出一碗。 油炸面球配上大骨汤。 房间里一阵香味弥漫出来，就算躲在被窝里的王游都感觉有些饿了。 再次爬起来走到桌边，简单洗漱之后便开始用餐…… 屋外已经听到武梦秋耍剑的声音了，前些天自己跟对方起得差不多早，今天睡了个回笼觉结果对方已经着手锻炼了。 “姑爷快吃吧。” “嗯！” 王游端起骨头汤小饮一口。 油饼配汤，越吃越香！ 还听着外面武梦秋练武的声音似乎小了很多，紧接着房间里的光线忽然暗了一下。 “相公~”武梦秋走到了门口。 一袭红色的武道服打扮，跟平日里的穿着没什么两样。 冷天唯一在她身上留下的就是手腕上的护腕从原先金属制的换成了带毛的皮制。 “娘子。你不冷么？来……坐下一块吃点。”王游嚼着油饼说话。 “我不冷，也不吃了。我是要告诉你……三天后，我会带着那些东西到江边与那些卖家汇合，如今码头的人很少，后面的就交给你安排了。” 简短几句便把事情交待清楚，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娘子。” 王游立马叫住武梦秋。 然后从自己床边拿出一个自己昨天晚上闲来无事做好的耳暖罩递给对方。 就是那种王游上一世冬天会用上的，带在耳朵上有茸毛保暖的护罩。 因为当下没有棉花和茸毛，王游用的是羊毛和兔毛，然后用胶一层一层贴上去做成耳机的形状，至于支撑的嘛，那当然是细竹片弯曲烤定型。 不算好看，但实用。 “这是什么？” “耳罩。”王游回答。 其实这个时代也有自己的耳套，用皮制塞入棉花的，又或者直接用兽毛做成帽子两边垂耳的东西。 但王游觉得笨重还不实用，所以自己昨天回来的时候买了工具自己来弄。 试着给武梦秋戴上…… 对方下意识躲闪了一步， 但似乎并不是真的拒绝，稍微躲了一下，但又撇过侧脸，像是等待着王游给挂上。 “我不冷，不用这种东西。” 虽然拒绝，但王游还是主动给武梦秋戴上。 由于武梦秋练武的时候喜欢扎束法，耳机式的卡在头上倒是更紧了。 “我要这种东西没用，我又不冷！”武梦秋左右摇晃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倒是能用，但对自己没必要。 “你内热和外冷是两回事，先试试……晚上告诉我感受，我之后改良一下等到了冬天就能用了。”王游笑着回答。 别说。 武梦秋还真的给人感觉不会冷。 在这种天气剧烈运动后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说话都不急不喘，果然武林高手都不冷啊。 靠近的时间长了，武梦秋总觉得不习惯。 一个习武之人在与别人接近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可这种在对方面前又显得特殊…… 尽量放松， 却又免不了警惕。 于是心里打起退堂鼓…… “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听到没有！”武梦秋问。 “听到了，我现在就去衙门下发通知三日后处斩那两人！要不要规定时间？”王游说。 “不用，只要你那天将出城的路口都限制就行。” 这个不难。 只要说担心水匪有残党来闹事，所以当天限制外出就行，而且估计大部分人都会跑来看刑场。 也免去了人力上的麻烦！ “好了，那就这样啦。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个……”说完小跑着又回到院子里练剑。 尽管交流就这么短时间，但王游还是感觉两人间的关系近了很多。 这算是这一两个月来的最大成就了……只有家里和睦，对外自己才能大展拳脚。 东西送给了武梦秋后，王游吃过早点便到衙门去了。 衙门这边李文昌经过两天的整理终于把所有受伤人员的姓名和户籍都弄了出来，王游看着整整三百多人的伤亡字数。 对于一个仅仅几万人口的县城来说，已经是不小的伤亡了。 尽管外界对自己一直都是崇敬，可在王游眼中这次的剿匪并不算顺利！ “文昌，让下面的兄弟们挨家挨户的拜访，就说衙门不会亏待伤亡的兄弟们，他们以后的家人但凡还在奕都生活，都会得到重用。并且免除伤亡家属三年的赋税！” 王游的话让在场的人动容。 “是，我这就去办。大人！” “顺便跟我去一趟大牢……” “大牢？”李文昌好奇询问。 “是时候结束这场事件了！”王游看着众人冷笑说。 ………… 奕都县城大牢。 当初王游为了能够凑足与水匪一搏的战斗力，那些犯轻罪的人都被放了出来拿起武器迎战，而眼下整个大牢里就只剩下石黑豹与石少雄两叔侄。 如今再次见到石黑豹，对方已经是阶下囚了，完全没有之前那样的锐气。 潮湿的环境加剧了对方伤口的腐烂，空气中除了臭味外还多了血腥与腐肉的味道。 王游来到牢房门口。 蓬头垢面的石少雄抬起头来。 尽管没了力气，可眼神的凶横还在！ “狗官！！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们俩……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游冷嘲一声。“是么，那更好。我也想看看你做鬼之后那些被你杀害的冤魂会不会找你报仇。” 直接将对方的话怼了回去。 而再看另一边的石黑豹！ “石当家，别来无恙啊。”此刻的王游倒真有点得势的模样。 一个人背手站在牢门外，看着两个将死之人。 石黑豹缓缓抬头。 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来。 ………… p:【再一次，作者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这本书的成绩依然是每天十几块钱，已经在思考是不是放弃这种写文方式拥抱轻短快了。看来我不适合写作，本书随意更新】 第71章 遗言 “看来，县令大人已经等不及要处置我们了？” 石黑豹虽然更狼狈一些，不过脑袋却比旁边的侄子好很多。 两个阶下囚要么在牢房里等到死，要么就是等到该上路的通知了！ 王游微微一笑。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石少雄还是之前一副恶少的面孔，果然有人护着的家伙永远都改不了自身的毛病。 至于石黑豹嘛。 明显比之前清醒多了！ “石当家果然厉害，不愧是能够坐上鲨鱼帮三当家位置的人。”王游说着，身后在李文昌的招呼下一个衙役拿来了凳子给坐下。 “人死之前都还会给一碗饱饭吃，我就是来跟你们谈谈心……没事，今天没有官和贼，你们有什么都可以说。不然以后怕是很难有机会再见着了。”王游说道。 其实吧。 自己的确是个精致的利益主义者，但自问不是啥杀人如麻的混蛋，对于将死之人还是会网开一面的。 当然了，按照大周朝的律法来说，被斩首之前可以交代后事，是基本的人道主义！ 话刚说完大牢内另一边的石少雄有些着急了。 “你……你不会真要杀了我们吧！！！大人，大人……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以后做牛做马一定报答你，我不想死，不想啊。” 前一秒还嚷嚷着做鬼也放过的石少雄，此刻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见识过王游的厉害，自然不会是玩笑话。 说杀，可能就真杀了！ 谁不怕死呢，特别是石少雄从进来之后压根没觉得自己犯错了。 那女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而男的是自己不中用而已。 你情我愿，有什么错！ “大人……大人……你看我，我什么都听你的，都听你……你放过我这一次，我出去之后一定改过自新，一定改！”石少雄还在苦苦求情。 由于看大牢的人怕他们逃跑，基本上每天都不给饱饭吃，也没有油水。 一段时间下来整个人都瘦了，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但唯独这几句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王游没理会对方。 作为最后一刻才后悔的人没有值得同情的必要，倒是石黑豹一直沉默不语。 不提醒自己的侄子，也不跟自己对峙。 像是接受了命运一般！ “石当家好心境啊，有如此心思要是当初答应了我的要求，说不定今天也不必成为阶下囚。”既然对方不说，王游就自己先说。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蓬头垢面的石黑豹沙哑的嗓音在狂笑。 “县令大人还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试问我就算答应了你，你会放过我们么？！！” 几乎在接触的一开始双方就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了。 王游整治奕都城便是为了聚拢民心，而聚拢民心就迟早要跟水匪干上，石少雄不过是恰好落入其中而已。 “看来石当家也是明白人。” 在王游觉得石黑豹虽然没有过人的才智，但有过人胆识。 从谈判一开始就是引自己过去的幌子，甚至敢集结这么多人来动手，算得上是一方豪强了。 “呵~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我只恨苍天不助我……没让你这第十个县令死在当场！” “痛快，看来之前九位过世县令跟你这边也有关系咯。”王游从对方话里捕捉到。 石黑豹定睛看向王游。 头发散乱，可唯独眼神特别犀利！ “奕都本就是个混乱的地方，我不出手，自然也会有人出手。你今天不过是恰好抓到了我，但死了一个石黑豹，还会有下一个石黑豹！” 听这话对方是不服气咯。 王游也不急，只是打断对方的话。 “你错了，不是石黑豹。而是整个鲨鱼帮……我能解决一个鲨鱼帮也能解决第二个鲨鱼帮，正好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我倒要看看这三江到底有多乱。”同样犀利的眼神看向对方。 互相审视间，石黑豹忽然有种占下风的感觉。 眼前这位县令确实不同于自己遇到的任何一个县官！ 半晌。 两边都没再说话。 而王游也知晓了两人的遗言，吩咐旁边的李文昌去通知衙役押赴刑场的时间。 自己则站起身准备离开…… 恰好。 这会儿周围没人。 王游下意识的询问了一句。 “对了，我顺带说一句……你们山寨藏匿的那些东西已经到我手里了，我没想到你们竟会如此大胆，连它们都敢碰。” 王游没有直接说明，但知晓的人心里自然会明白东西指的是什么！ 石黑豹先是一愣， 可短短几秒后恢复了正常， 仿佛能够猜到那东西迟早会被找到。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 “找着了，而且你们的罪也更重了！”王游说。 不曾想石黑豹又一次没由来的发出笑声。 “对对对，这是重罪。没人敢如此大胆……包括我们！” 王游眼神一冷。 “什么意思？” 石黑豹嘴角露出笑容。 “县令大人觉得一个地方的水匪敢拿那种东西么……大人尽管拿着吧，可别丢了，会有人上门讨要的。”说完又笑起来，无论王游怎么问对方就是不答。 怎么回事。 意思贡品不是他们抢来的，而是有人寄存在他们那？ 三江水匪难不成在上边也有关系？ 王游本想叫对方来细问。 可这会儿李文昌已经回来了，估计他也不会对自己说什么…… 就打个哑谜，让自己担惊受怕？ “无妨，我会等着他的。”临走前，王游也不示弱。 丢下一句大家都听不懂的话便离开。 秋风的最后几晚格外的寒冷…… 奕都县城也在入冬前最后的几天里迎来了一次热闹的事。 在后来的县志中记载下。 【周烈帝四十八年秋末，奕都县令王游剿灭三江一带最大的水匪，斩杀千余人，为首二人均就地正法，其被俘虏者有二，于秋末最后几日斩首示众！！】 三天后的早晨，整个奕都城中人山人海。 时间还没到就已经有人早早赶过刑场来看热闹了，甚至一些小商贩在其中看到生意，居然还画地摆摊开始卖起糖水来。 暖手的炉子， 街边的茶摊…… 一样没落下，都在等着犯人押往刑场呢！ 第72章 熟悉的人影 一大早吃过早点王游算着时间赶往衙门。 今天可是自己第一次监斩……不能误了时辰。 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上路的时间如果不对，那行刑的一家人可能就要倒霉。 王游自然不信这种鬼神学说，尽管自己的存在已经是穿越了，可穿越平行世界应该算科幻范畴吧。 什么量子纠缠，宇宙虫洞……史前文明大爆发…… 呃…… 马车上，王游开始胡思乱想这些不切实际的问题。 而赶车的张德这会儿突然探头进来询问。 “大人，刑场快到了。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等一下再出去？” “那就等一下吧！” 张德虽然年轻但是奕都土生土长的人，关于奕都县城斩首示众等事情从小看过不少，依据他的经验，这会儿在刑车来之前道路上的百姓都会聚集，而刑场那边人更多。 此刻如果出去的话还要派人保护，不如就在巷道的车上等一会儿，让刑车那边多分一点人！ “对了，张德。以前的奕都都是这么处理犯人的么？”王游好奇问。 这个县城眼下是自己说了算，可有些事还得按照惯例办。 “都是这么处理，不过奕都城很久没有对犯人行刑了！”张德无奈说道。 “为何？” 如今两人位于刑场附近的某巷道内等待，有足够的时间聊聊这些话题。 说说话，反而不冷。 要不然这气温越来越降，估计下雪也没几天了！ 被王游这么一问张德反而面露难色。“大人不是都知道么，之前几位县令下场都不好，所以不太敢招惹其他人。” 噢~ 倒把这事给忘记了。 王游这段时间算是顺利度过了初来乍到的时期，身边有了不少帮手，一时间居然没想起奕都原本是个县令危险的地方。 三年时间。 恐怕这三年都没有犯人行刑。 也难怪今天会这么热闹！ “大人，还有件事情我不明白。”既然是闲聊那张德也将一直压在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说……” “就是上次我跟大人在码头激战的时候，后面来的霸刀门，他们为什么会出现？” 别说是张德，就算是王游此时都没想明白这点。 霸刀门不算正道里面的门派，当然也不是什么邪魔外道。 相对中立，并且两边的人都会有打交道。 属于哪边给得多，就为哪边办事……但为了保命有稍微有一些底线。 就是那种祸国殃民他们不会做，否则以后寸步难行，至于其他黑里白里的估计没少涉足! “你觉得呢？”王游反过来问张德。 一阵沉默。 张德在休息的几天里还真就为这事琢磨过…… 当时的情况属于战斗过后的亢奋中，没办法理性思考，很多时候是过了许久才慢慢在私底下想清楚的。 “我觉得霸刀门这帮人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或许是打听到了真武那边的情况，毕竟真武派出动了许多弟子很多帮会都应该能收到消息，这些人趁火打劫不过是想要为自己扩张势力范围而已。” 此消彼长嘛。 在三江一带一个帮会灭掉另一个帮会的事情不少见。 霸刀门估摸着预料到鲨鱼帮活不了了，所以也来补一刀，以后还能拿点功劳簿的名声！ “你想的或许不错……”王游淡淡一笑，其实自己心里也没答案，但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那天柳惊风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柳兄那傻笑的样子。 反正都不像是单纯为补刀而来…… 不清楚所以王游没接张德的话。。 “那大人觉得是什么？” “我暂时像的跟你差不多。”只回答了这句。 而就在这时候正街的那边嘈杂声逐渐大起来。 “好像囚车来了，大人！我们过去吧，时辰也快到了！” 王游跟着张德等人走向刑场的高台。 眼前的一幕，跟自己印象中的刑场也有几分相似……台子是在一天前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固的，周围擦上了旗帜拉起围栏。 此时的刽子手已经等候在原地，是个凶横的包头男子。 见到王游等人突然从后方出现，还回头打了个招呼！ 于此同时在街道的正前方，两边围满百姓，中间道路的囚车缓缓驶过来。 “就是他们，这群水匪一直江里为非作歹……我老父亲以前就遭了他们的毒手。” “还有我老婆！！” “天杀的，他们也有这天！” “杀，杀……” 百姓的吵闹声几乎盖过所有的声音。 而前后囚车上…… 石少雄一路都是哭嚎着过来的，后边的石黑豹倒是稳稳当当，仿佛早已经接受命运一般。 王游坐在监斩的首座上，左右是张德和李文昌以及其他的衙役们。 看着前方石少雄和石黑豹两人压上刑台。 随后便是李文昌上前宣读两人的种种罪状…… 一套流程下来至少还要半个时辰多的时间，顺带也是等待真正行刑的时辰到来。 而王游只是作为监斩官到时辰负责法令就行，并且桌子旁边还真就摆放着熟悉的刻有【斩】字牌子。 望着天边发呆， 耳边是李文昌罗列罪状的声音。 时不时的寒风吹过来，还有点冷！ 不知道娘子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应该把东西都送过去了吧。 由于自己监斩是等时辰，武梦秋那边一大早就带着东西趁着天灰蒙蒙的亮度离开了。 这个点怕是已经回家了吧。 王游低头望着被压在行刑台上的两人，心里想起石黑豹说过那些贡品是有人寄存在他们那里的……如果自己提前处理掉，那死无对证，就算来谁都不怕。 而且这城里知道这件事的不会超过四人！ 没啥问题。 就在王游胡思乱想之余，眼角突然注意到远处某个屋顶上，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远处。 虽然远一点，但王游还是能看到对方勾勒出的人影曲线…… 突然站起来。 “大人，怎么了？时辰快到了！” “张德，你来监斩。我有事出去一趟……” “啊？大人要去哪？我跟你去。”张德不知道王游为什么突然要走，可本能职责还是要跟着去。 “你不用，不然让人怀疑。我换身衣服离开不会有人知晓！”王游说。 第73章 入冬 “大人，你要是走了的话没人来下斩立决呀。” 张德见王游执意要离开，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可马上就要到时辰了，谁来发令啊。 这官服也不是其他人敢穿的！ “一个东西而已，不用拘泥于形式，谁来下令都一样。”王游简单说道。 随后也不等其他几人反驳，拉了张德过来在高台棚子背后相互换了外套。 由于行刑台距离下方百姓还有一段距离，看人就看个轮廓，再加上台上的护卫比较多，离开一两个都没引起百姓们的注意。 而且就算看到也没关系。 吃喝拉撒，还不让人休息咯！ “快换上，我等会儿直接离开，你这边要是完事的话就回衙门吧。”王游催促着说。 “大人，您究竟要去哪呀。我还是让兄弟们跟着你吧！”张德还是有不放心。 “别废话了，要不然人走了。” 张德不清楚这人走是什么意思，可既然是上司说的话自己也只好听命。 你别说，张德这样两代人的捕快还从未穿过真正的官服呢，这一穿上去感觉气质都不一样了。 整个人精神了。 “嗯，不错。等会儿少说话没人会发现你的。”王游看着眼前的张德感叹说。 对方个头跟自己本就差不多，加上年纪相仿，衣服穿上帽子戴上从远处看就是一样的人。 “大人……这……”张德骨子里还是有作为下人的自觉。 这衣服穿起来虽然神气，可心虚呀。 “行了，行了。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坏了还能再做一件，就别拘束了。”王游赶着对方快点回去，要不然等会儿人真的走了。 刚才那个身影不会看错的，定然是她！ 招呼着张德回去自己头也不回的朝着另一边的街道跑去。 身着捕快的制服，还有佩刀，跑起来还真不方便！ 也不知道张德他们平日是如何穿这一身跑得飞快。 由于民众们都聚集到了刑场的街区，周边一片反倒安静了不少，王游跑在无人的巷道里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跳呼吸的声音。 不远， 可走起来路绕。 王游感觉自己应该到附近，抬头看看周围什么也没有。 就连两边的房屋里的人也离开了。 空荡荡的街区此刻有种凄凉的孤寂…… “女侠，女侠！！” 王游不会飞天遁地，见到四下无人只能朝着上头喊叫。 “是你吗？我看到你了！”王游说完便安静下来等待对方回复。 刚才远远的一眼自己应该没看错，屋顶上站着的人影已经就是徐正虎所说的那位魔教女魔头！ 主要是对方那一身黑色的贴身刺客装扮太显眼了。 没想到她真的生活在奕都县城内。 上一次在码头边自己是因为对方出手相助才免去了不必要的伤亡，并且那一击月轮瞬秒一群人的招式给王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跟自己身边所有会武功的人相比，对方的等级高出太多了。 这种人的存在简直是bug! “女侠，我知道你在附近……上一次的事王某一直没有机会当面与你道谢，今日见到便是为了答谢而来。”王游继续说。 每次说完都会静下来听一下周围的反应。 无论有没有动静，自己就当作她听到了！ 类似对方这样的人即便不出来见自己也是正常的，自己是朝廷小官，而对方可能是江湖一流的高手，压根没什么交集。 咋可能天天见面！ 不过上次对方说过自己因为为官正值所以不会成为她敌对的目标。 那么两人的价值观至少在一个层面上。 “除答谢以外，王游也感谢女侠对奕都百姓的关心，并帮助奕都百姓铲除 了水匪这一大祸害。” 王游想着对方应该也是来看刑场的吧。 犯人罪有应得，这应该算完美的结局……那两人的目标一致，以后自然也不容易走到对立的阵营上。 说完，王游便不在多言。 多说就显得自己太刻意了。 于是向着无人的街道屋顶上方作揖…… “既已谢过，那王游便告辞了！” 走之前还刻意的左右看一眼。 都没人。 艹~ 不会人已经走了，自己在原地表演了一段吧。 还好没人，要不然自己威严县令的人设岂不是没了。 向着来的方向准备走回去，可才刚走过一条街便听到身后有声音靠近…… 猛然回头。 “呼，你居然听到了。”一阵喋喋的女孩声音，以及那副永远嘿嘿傻笑的表情。 不是柳淑云是谁！ “柳兄……你怎么在这！” 王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方来的方向。 这家伙不会跟着自己来的吧！ “王兄好。”柳淑云学着文人雅士的模样向王游行礼。 老实说，柳淑云长得并不难看。 相反，她外表出众，虽然年纪小一些但也是美女预定了，说话声音也黏黏的可能对一部分男性很有征服欲，就是这一身中二的气息让王游难以招架。 拙劣的扮演能力，每次看着都浑身鸡皮疙瘩！ “你还没说你来这干嘛呢？” “我……”柳淑云看着王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王兄，人有三急……我原意是来观摩……” “说简单点。”王游皱眉说道。 “喔~”柳淑云收回了作揖的动作然后说了自己的事。 本来她也是过来看热闹的，不过因为内急就跑过来解决，然后便看到了自己。 “我刚才从前面过来，你都没看到？”王游试着问。 柳淑云却摇摇头。 “我出来后见到一个捕快很像你，结果走上来看还真是你。” 柳淑云看人的表情，时间长就会傻笑的。 还看不出真假来！ 行吧。 就当是这样吧。 而就在这时刑场那边传出了一阵欢呼的声音，想必是石黑豹两人已经到时辰被问斩了。 “对了，王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刑场上么。”柳淑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此刻的王游不该出现在这里，可眼珠子一转仿佛又有了答案。 “噢，我明白了。王兄不愿见血所以才过来这里的对吧！” 得~ 不与其争辩才是最好的回答。 王游只是点头。 柳淑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紧接着又问。 “王兄，我之前给你的诗文你看了么，你觉得怎样？” “我还得再研究一会儿，之后给你答复！” 啊。 柳淑云一阵失落的声音。 就在两人争辩的过程中，王游感到额头的地方一阵冰凉感。 抬头一看。 雪？ 下雪了。 “好像下雪咯！”旁边的柳淑云也附和。 远处的屋顶背后。 武梦秋坐在某个屋檐的侧面，刚才王游说的那些话自己都听到了，只是没有给对方回应。 自己一大早处理好码头的事之后便赶到了这里…… 只是多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还被发现了！ 此时感觉王游应该走远了，这才准备回去卸装。 一阵冰凉打在脸上。 嗯？ 下雪了，冬天也就到了。 ………… p:【感谢喜欢盲蛛的晏儿的大神认证，好熟悉的id，老书友了。】 还有给我买杯美式的暴更花束 第74章 钱庄 “喏，这是你要的钱！” 入冬第一天的大早，王游便被武梦秋拉到房间里。 一个双手能环抱的箱子打开着…… 里面满满的黄金块。 金闪闪，明晃晃。 看得让人欢喜！ “娘子，这么快就来了？”王游好奇的问。 原以为要卖掉那些东西可能要一段时间的，自己都已经准备好今天去岳父家里上门借点钱先给伤亡的兄弟们发抚恤金，没想到第二天就来了！ “喔，是啊。他们觉得货色不错。直接用钱买下来。”武梦秋解释说。 其实自己也没想到昨天早晨送过去的时候，善堂那帮人居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兑换的金砖。 善堂在南境的人员不多，想必是为了讨好自己才提前准备的……不过确实给省去了不少时间。 “好人呐，好人一生平啊。欸，娘子下次你再见到他们的时候帮我问候他们一家！”王游伸手抚摸着眼前的金砖块。 大雪的冬日里特别冷，可这会儿手却热乎着…… 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是多少？” “两千两黄金。”武梦秋说道。 快速的瞥了一眼自己床铺背后的位置。 “够了，足够了！” 王游知道那些珠宝价值连城，但自己走的毕竟是黑道，相当于地下钱庄，能够兑换出两千两黄金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期了。 掂量着手上的金砖重量，还有意的看看箱子里面的数量。 “这算是两千两？” “那当然，可能还多一点呢！”武梦秋肯定的说道。 可是在王游手中却觉得份量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居然还多了。 拿在手里仔细看看金砖的成色，是没有后世自己在商场里看到的那些金饰品那么耀眼，估计是工艺不足导致的。 这一箱给自己的感觉可能就200斤左右…… “你要用的话最好少拿一些去换，奕都的钱庄没有这么多散碎的银子，你要提前与掌柜的说才行！”武梦秋知晓王游用这些钱的作用，所以提醒了一句。 “多谢娘子！” 王游点头回答。 这一次还真的要感谢武梦秋，要不是她门路广，自己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赃款。 “好啦，钱我给你咯。之后你要怎么用随便你……说起来你后园子里的那些蔬菜居然能长出来！”面对王游的感谢武梦秋想着大方的接受，可总感觉说出话后不自然。 干脆就想到了另一个话题。 自己在家里的时候没事就会帮忙后园里浇水，毕竟那也是自己种下去的种子。 而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武梦秋却发现后园的大棚居然有温度，那些种下去的菜籽已经长出来了。 没想到真的可以在冬天里生长！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可以在冬日里吃上新鲜蔬菜？ “长出来了？太好了。就给它慢慢长着吧。等第一波长出来我们变可以推广出去……就劳烦娘子多照看了。”王游说。 武梦秋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出门…… 积雪已经在院子里没了一小层，不过家里的下人还算勤快，人走的地方都给扫干净了。 寒风刺骨，王游紧了身上的毛皮外套走向衙门，手里抱着取出的几块金砖一起。 到了衙门，都是关着门办公。 今天只有三个人在内， 由于天气寒冷，加上县衙在冬天的确没有什么事可做，王游便让众人换着来上班，这样有期待感效率反而更高。 李文昌今天也在三人中，见到王游进来连忙上前问候…… 屋内的中央有个火盆，让房间稍微暖和一些。 “大人今天还过来？”李文昌原以为今天王游不会来了。 昨天监斩过后这段时间衙门几乎就无事了，虽说还有抚恤金要发放，可眼下没钱也只能干等着。 “有事自然要过来。”说着王游将手中盒子摆放到案台上。 那沉重的声音一响，众人仿佛都料到里面是什么了。 “大人弄到钱了？”其中一个书吏询问。 王游毕竟还是武家的姑爷，想要从岳父家里借点钱应该不难。 “那是自然！” 在打开盒子之前王游还想问问城里换钱的地方。 “对了，文昌……咱们奕都有换钱的地方么？” “有，总共有两处。一处是朝廷的分号，一处是南方当地沈记的钱庄。” “朝廷分号？” 这倒是引起了王游的兴趣。 “朝廷在这边有分号？”在有限的记忆中王游还真不知道有这事。 在如此远离朝堂的地方竟然还有金融机构！ “就是隶属于户部的通汇司麾下，通汇司是户部管理大周朝钱庄的地方，奕都这个虽然跟他有关系，但其实也不多，主要是每次现银都很少。” 大周朝廷为了稳定市价确实在各个地方都建立有钱庄。 以钱生钱的生意好做，这谁都知道。 而奕都这里自然也有，但由于奕都是小地方，每次能够获得的利益不多，上面可能压根没有想过这里能够交上多少银钱，渐渐的也就放任发展了。 虽然名字还是这么叫，不过跟通汇司的联系并不多。 “衙门最后一次与通汇钱庄往来还是在一年前，那时候是由郑主簿负责的。” 听到郑怀安负责王游下意识的询问起来。 “主要是什么？” “当时借了一些钱来修缮街对面的石桥，因为当时衙门本就没多少钱，所以归还会很慢，沈记钱庄不愿借个我们，就只有通汇钱庄了。”李文昌说着还直接翻出了当时的记录给王游看。 果然有这事。 那所谓的石桥就是先前柳淑云站在桥上发呆的那一座！ 少借多还原本就是钱庄重要的收入来源，没有归还能力的别人不愿借也正常，不过这沈记还真有魄力，居然敢回绝县衙的借款。 “大人，如果想要换钱的话我建议是去沈记，沈记现银比较多，或许方便一些。”李文昌接过王游递回来的书本说。 “嗯。”王游点点头。 不过准备出发的时候又想了想。 “不如我们也到通汇钱庄看看吧，这次我们换的不算多，主要是零散，说不定他们那儿也是有呢！”王游说道。 第75章 一边一个 在王游的记忆中很少有关于封建时代金融的东西。 好像之前看过的电视剧啊，小说也很少涉及……甚至自己不问的话身边的人也很少说起这事。 可作为一个国家运转的主要机构，经济的稳定很大程度上可以影响一个地区的繁荣。 …… 大雪覆盖了街区，马车在这时候已经走不了了。 王游是跟着李文昌骑马过来的。 并且通汇钱庄所在的位置居然跟自己衙门距离不远！ 之前都没注意过这个地方。 喔~ 不对。 之前看到过只是没往这方面想，因为对方的门店外头是一个茶铺的陈设，要进到里边才有通汇钱庄的招牌。 要不是这一回李文昌带自己过来，恐怕路过几遍都不知道有这种地方。 还真是冷清啊！ 两人走进来。 房间里也没有觉得多暖和，就是风少了一些……还是一样的冷。 屋内黑乎乎的一片，越往里越显得空旷，进门后有个木栏围着的地方，这应该就是钱庄交易的柜台了，可依然没有人。 李文昌看看周围。 “奇怪，以前人就站在这的。怎么没了？”李文昌让王游稍微片刻自己想要去里屋找人。 “朱掌柜，朱掌柜！” 叫唤了几声，然后才听到后屋里传来回应。 “来勒！” 哟~ 王游抬头看去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喊吆喝的。 “谁家少年春得意，有钱人儿喜殷殷。”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后屋走出来，迎面见到李文昌脸上瞬间就笑了。“这不是李文书嘛，今儿个居然有空来我店里坐坐。” 这朱掌柜的口音一听就不是这一带的人，看模样大概有四十左右，生得心宽体胖，再加上厚实的冬衣穿在身上整个肚子好像个圆球一样。 对人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和善的笑容，一看到就是老生意人了。 “不是我要找你，是……” “王大人也来了！” 还没等李文昌介绍，朱掌柜毕恭毕敬的来到王游面前行礼。 “你见过我？”王游好奇问。 自己今天虽然也身穿官服，但没有带官帽，加上还披着厚实的兽皮大衣，一路上偶尔遇到的赶路人都没能认出自己来，眼前这位掌柜倒是眼尖。 “大人见笑了，在下在断案公堂上见过大人一面，所以就记下了！” 断案？ 噢，那次啊。 “朱掌柜好记性。”王游说。 “大人才是，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办事，实在令人感慨。”说着便招呼后面出来的几个下人将大门关上。 点灯，生火，并且泡上好茶…… “不必如此麻烦，我今天来找朱掌柜不过是要换点钱而已。” 因为天气冷，王游也不想拐弯抹角的说话。 直截了当，办事就走！ “换钱？不知道大人要换多少钱？”既然都这么直白朱掌柜自然也直接问。 王游将提前准备好的小盒子放到两人手边的桌上…… 打开。 明晃晃的金砖出现。 “一百两黄金！” 王游这一次拿来的钱确实不多，主要是考虑到抚恤金发放先后的问题。 大周朝在自己看来不算是个很富裕的朝代，一般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大概就是十两纹银左右，而且这算是好的了。稍微拮据一点或者贫困的家庭可能二三两银子也能活一整年。 如果自己一次性给很多，免不了招人惦记。 尤其是那些家里还有老二老三的，搞不好又是一出家庭伦理剧。即便是单亲家庭一下子获得了巨大的财富也可能引来贼人！ 小财不骄，大财不漏。 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因此在张德的建议下，抚恤金会根据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不同来给，并且一次只给一两年的用度，然后半年或者几个月再给……这样让伤亡兄弟的家庭知道如何使用，然后再把剩余的给了！ 王游觉得这样的办法不错，也免去了拿到钱家里就支离破碎的事发生。 所以今天只是拿一部分过来换…… “那大人要换多少？” “最好能够细到一两银子！”王游比划出一的手势，“当然，你要是用上部分钱币也没关系。” “大人是不是要给受伤的衙役们发抚恤金？”朱掌柜虽然一直在钱庄里做生意但对外面很关注。 特别最近奕都城最大的事情就是剿灭了水匪以及斩杀了水匪头子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位新任县令完成的！ “嗯，所以才希望能够小一点，我好分发。”王游并不否认，反正这种事过不久整个城里都会知道。 “那好。” 明白了缘由的朱掌柜点点头，不过在收下金砖的时候却迟疑了一下说：“大人，因为我要清点银两所以需要一点时间，我能否明天亲自送到衙门给你？” “可以，也省得我带回去。” 王游今天就是来确认这件事，也没想过马上就拿回去。 黄金放这里自己也放心，总不至于有人敢动衙门的单子吧！ 临时工办事？ 别闹， 明天门店都给你拆了，后天就问斩…… “我今天就是来跟掌柜说一下，天寒，我就先走了！”王游办完事不多停留，直接选择回去。 而朱掌柜也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客套话，还是将两人送到门口道别。 紧接着王游又用同样的方式去了沈记的钱庄再换了一百两黄金的银钱。 不过这次却出乎预料…… 沈记不愧是大钱庄，整个天气掌柜的就没出现在店里，就两三个伙计火急火燎的将白银换了出来，当场就拿到了！ 回去的路上李文昌甚至都抱不动这足足装满一千两白银的箱子，还是雇了拖雪车的人拉着走的。 一边走一边不解的询问。 “大人为什么之前不直接来沈记呢，这里的人多，而且换得也快！” 李文昌不明白，如果是要借钱的话或许两边还有选择的余地。 用黄金换钱几乎是固定的比例，在哪儿换都一样，干嘛不来快一点的地方呢！ 对于李文昌的不解王游也只是笑笑不答。 见对方更疑惑的表情，这才说了一句：“看事情也不能只看表面，我想看看这两家的底细，不过可惜了……沈记这边没有收获！” 沈记钱庄可能真的是大钱庄了。 连自己都没有见到负责人…… 或许这钱庄分号本就只有几个伙计和管理的店长而已，压根没有负责人在。 “我听说沈记的掌柜一向生活在泊阳城，可能没在这里吧。”李文昌说道。 “那就更可惜了……也罢，一个也够，看看他的反应。” “大人要看什么？”李文昌还是一头雾水。 这时候王游突然转过头来说：“看他有没有头脑！” ………………………… ……………… p:【感谢喜欢盲蛛的晏儿巨巨的爆更撒花和大神认证，大佬破费咯】 还有鸢之悠悠的秀儿 第76章 报复是在悄无声息中 通汇钱庄内朱世明不断吩咐周围的伙计点清楚碎银的数量。 “一定不能出错了，记住！宁可多点也不要偷偷减少。”朱世明一再强调。 大雪天的夜晚，店里的伙计也没有多少，主要是自己通汇钱庄压根也没有几个伙计，有时候忙起来还得自己动手。 在库房中抓了一把碎银子，在手上掂量几下，最终都放入准备好的箱子里！ “东家，那县令大人居然才给这么一点儿抚恤金，也太吝啬了吧。”一个店里的伙计说道。 这次剿灭水匪造成的伤亡渐渐也被百姓们知晓。 在辉煌战绩的背后，的确有一批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去~你懂什么！奕都城才这么大一点，要是同时在市面上出现了大量银钱，到时候你想要买东西都买不到！”朱世明对身边这些不懂市场的伙计教训了几句。 反正他们也听不懂，说多了也无益。 自己因为身材臃肿，稍微蹲着忙碌一会儿就会觉得很累…… 擦一把鼻梁上的汗珠，坐回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此刻，在手边桌上还摆放着王县令今天早上带过来的金砖块！ 朱世明看得入了神…… 以自己多年的经验判断，不会走眼。 这种金砖成色上等，规则均匀，通常都是各大有钱的世家或者门派专门铸造用来长期贮藏的。 一般不会轻易拿出来！ 一定要拿出来也不会单独拿几个…… 奕都县令可不是什么肥差，能够温饱就不错了哪可能有会有这么多钱，那郋可能的来源只有他那位岳父家里了。 朱世明坐在椅子上想着…… 也就是说，县令大人手上还有不少钱。 自己这一趟可不能丢了机会！ 夜风吹得急， 大雪下得紧。 ………… 而与此同时的王游还在书房里拿着奕都县城的地图研究半天…… 自己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比较好？ 能够让朝廷对奕都不至于过分关注，并且还能够从中赚一笔的。 王游思考着手中能够拿出来的东西。 有是有一些，不过每件事最好都需要人来配合完成。 而当前自己身边能够用得上的人…… 武梦秋作为自己的妻子自然是首选，并且她因为常年在外运镖，了解不少人情世故，个人的功夫又好，可如果涉及到买卖关系不知道她能不能胜任。 至于张德和李文昌的话就算了吧，衙门里面的事情还需要他们来负责呢，如果没了他们整个衙门日常的工作都难以完成。 然后嘛…… 王游这才觉得身边的人才很少。 比较远一些如大舅子武烈，对方可是武家未来的继承人，武家的家业不可能为了自己而放弃。 叶轻竹和姜映雪这些人也多是一面之缘，并且身后都有强大的门派和家族背景，这样的人可以在特定的情况下合作，却不能要求她们做什么。 还有就是柳淑云？ 呃…… 王游脑袋里闪过这个笑呵呵的女孩都觉得没有意义。 那家伙能够正常交流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别给她增加压力了！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子边上一卷放好的书页。 里面就是柳淑云上次硬塞给自己的那些诗文，说什么让自己指点一下。 今天傍晚的时候临时想到这东西，然后便翻出来看看…… 好家伙~ 简直提神醒脑。 什么【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 又或者是【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黑】等等让人直拍大腿的诗句，很难想像创作者当时的心里状态。 要拜托她来跟自己一起完成什么事业，那还是算了吧。 咱就限于文友交流就好！ 奕都周边没有矿脉，也不能成为粮种的重要产地，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三江流域的生意，想要变得富有或许还要从这上面下功夫。 王游拿过手边几折被审阅过的公文，这些工作白天里是由李文昌来做，而一部分重要的会交到王游手里让自己定夺。 眼下奕都比较着急的有两件事。 一个是伤亡人员的抚恤金……因为城里的人本就不多，这次剿灭水匪造成的伤亡短暂的影响了一部分家庭。 因为要养伤就导致原有的劳动力不足，而因为大环境下医疗条件不好，伤病越久劳动力短缺的事情就更严重。 这种是在人口多一点的城市或许少一些，但对于只有几万余人的奕都来说，几百人的伤亡就关系着几百户人家的生存……还都是年轻人，更容易影响了。 好在奕都城的粮食足够，再加上王游已经准备下发抚恤金了，这件事可以暂时缓解。 至于另外一件就是冬天取暖的木炭价格暴涨！ 已经比去年高出了三成左右…… 为此李文昌给出的解释是这些年木炭的价格一直不稳定时高时低，而因为发生了水匪的事情后伐木工人数量减少了，导致涨幅了一些。 然后便是外来的木炭今年也减少了，又涨幅了一些……最后才变成这样的结果。 这个冬天可才刚刚开始呢！ 如果这个时候木炭就涨价了，那后面几个月可就难熬了。 最近自己已经听到有衙门的衙役说今年的冬天似乎更冷了，木炭的消耗量可能还会增加！ “看来这个冬天也不好过啊。”王游自嘲道。 就在这时自己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是春梅端来了今天的大骨汤以及宵夜过来。 “姑爷还没睡呢？” “快了，看看就睡……” 已经是雪天了，春梅也换上了厚实的毛皮大衣，行走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灵活，但在照顾人方面还是一样。 大概是因为武梦秋对自己的态度稍微好了吧，王游感觉最近春梅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刺耳，言行举止更像是真正的丫鬟一般。 “姑爷要是饿了的话先吃点东西再看吧。” “噢~”随意回答了一句，王游依然继续审阅公文。 看着手上木炭短缺的情况，王游好奇的询问了春梅。“春梅，以前奕都购买木炭也会大幅度涨价么？” “涨价？会是会……不过没有今年这么严重。” 春梅作为经常外出采办的人自然知道最近的木炭价格疯涨，如果要再涨下去可能同样的钱只能买以前的一半了。 况且今年的冬天还特别冷。 “可能因为今年比较冷的缘故吧。”王游说。 “或许吧……不过去年我买的门店也不开了，今年是新来的一家，他们这些人就是想着要在百姓身上发财！” 春梅随口的抱怨突然点醒了王游。 买办的人？ 对啊，谁以前买的呀。 急忙翻找去年对木炭审批的公文…… 这一看才发现下方的署名。 郑怀安！ 第77章 炭短缺 郑主簿！ 王游急忙站起来。 “姑爷，你怎么了？”春梅不解的看着对方。 可这会儿的王游没心情听这些，急忙从边上拿起自己的大衣就往外走。 “欸。姑爷你要去哪儿？”身后的春梅一脸茫然的看着王游换上衣服出门。 还走得很急！ “去衙门一趟，那些东西等我回来再吃！”的只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寒夜中。 隔壁。 武梦秋房间的门这时候也打开了。 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所以才打开来看……正好瞧见王游离开的背影。 “他去哪儿？” “姑爷说他要去衙门！”春梅回复了一句。 但其实这句话武梦秋是听到的。 “这么晚了还去衙门……他在房间里做什么？” “我进来的时候只见到姑爷在看公文， 然后就急急忙忙出去了。哦，对了小姐，姑爷刚才还问了我木炭涨价的事。”春梅想起刚才的对话，于是告诉了武梦秋。 木炭涨价！ 武梦秋自言自语的说，然后又看了看消失在夜色中的王游。 今年的木炭价格好像是比往年要高不少！ ………… 王游来到衙门办公场所，里面一片漆黑。 来得太快都忘记打灯笼了。 其实这个点在自己的习惯中不算太晚，仅仅晚上八九点左右的时间，但因为这个年代晚上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睡觉都特别早，同样的每天起床也很早。 王游根据习惯的桌位摆放摸索到照明的烛火。 烛光点亮，房间里才稍微有点亮光！ 衙门文库里屋几乎摆放着所有奕都县城大大小小经历的事情，但凡是衙门经手的小到街边打闹的结果也会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 王游在其中翻找到历年来采办的批文。 打开， 都是各种米面油炭等东西。 其中木炭的采办连续几年几乎都是郑怀安负责！ “原来如此。” 王游放下手里的批文。 总算明白了木炭为何会突然暴涨…… 原来这之前都是由郑主簿来审批购买，想必这也是他那些所谓的关系之一吧。 现如今奕都的事情几乎转交到了自己手里，而这些“关系户”没能够得到郑主簿的打点，怕是不会在自己这里松手的。 这么说接下来是想以民愤来压迫自己喽？ 王游能够在短时间内拿回奕都的掌舵权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获得了民心。 眼下对方或许也想用民心来打击自己！ 明白了缘由之后王游默默吹灭灯烛……关上门，重新回到家里。 这时候的春梅在门口开了一条缝隙等待着。 因为这屋里刚刚有些暖和，要是一直开着门那炭火就白烧了，要知道眼下的木炭有多贵，关键量还少。 要节约着用！ “姑爷回来了。” “嗯！” 简单的对话让春梅看出了王游这一去后似乎有心事，想起刚才小姐的交待，忙着关上门、摆上宵夜询问对方。 “姑爷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去衙门？黑灯瞎火的我还准备给你送灯笼过去呢！”春梅刚才是真想过去，可王游回来得也快。 在自己还在纠结准备的时候，人就已经回来了。 “去查阅了些东西。”王游回答说。 这个点了，自己还真饿了。 拿起桌边的骨头汤喝了一口…… 你别说，熬了几天的大骨头味道比之前更好了。 这个年代可没有多少激发鲜味的辅料，就是熬，时间长了精华出来了，味道就更好了！ “今天的汤还合胃口吧，姑爷。” “嗯，挺好！” 喝了一口，浑身来劲。 于是又继续审阅手边的公文。 “姑爷是去找遗落了的公文了么？最近夜晚天越来越冷了，要是有什么东西拉下了可以叫我去拿，若是你生病了奕都百姓可就遭殃了。”春梅还是没问出王游去的目的，于是想了一出新话题来问。 可这会儿的王游提不起任何兴趣，都是简单应付一句，然后继续思考。 转头看着春梅送完夜宵后一直不离开，干脆就多问了一句：“春梅，以前武家冬天用的木炭是从什么地方购买的？” “啊，这个啊……大部分都是在城里买的，也有一部分是小姐和大少爷在外运镖的时候顺便就带回来的。” 总之还是在城里买的多吧。 “你之前说的那一家老店是一直卖的么？” 春梅点点头。 “以前都是他家，就在城南的集市里……很多人都是在他家买的，因为奕都当地木炭的产量低，主要是山里的木材不好运出来，所以很大一部分是外来。” 靠山吃山这话还是不假，如果是山城那木材产量很大，甚至还有的煤矿产量，并且运输也都方便。 而奕都是江河一带，重要的是渔水的资源。 西边靠山的一带倒是种植，不过那些最多能够满足山民们薪柴的使用，偶尔几个头脑灵光的商贩买过来烧炭，可终究是量少。 要知道眼下这个无大气污染的年代冬天可是很冷的…… 才入冬几天王游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同于自己记忆中的冬天。 这里要比现代更冷！ “姑爷是不是在为木炭涨价发愁？”已经说了这么多了，要是春梅再猜不出来就有问题了。 看着王游点头，春梅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姑爷如果不知道怎么办的话不如去问问小姐，小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想必会有很多办法的。” 心底里春梅是希望看到两人关系便好，况且小姐在自己心中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问她准有办法。 “嗯，这样吧。明天一早我问问她。” 眼下是自己着急寻找答案的时候，就没想那么多事。 春梅也没想到王游会同意。 赶紧收拾好东西，出门就准备向小姐汇报…… 而留在房中的王游还在审阅公文，同时也在奕都县城的地图上到处寻找。 木炭，煤炭。 这两个东西要去哪里找？ 这个季节已经大雪漫天，现在砍去砍柴也来不及了，人家山民可是用了一整个秋天的时间才收集好足够过冬的薪柴。 自己最理想的方式可能还是去买，并且还要大量的买！！ 又是一笔重金…… 第78章 娘子还真有见识 第二天风雪更大了。 王游在凌晨的时候感觉特别冷，可不愿意起来。 一直在床上翻到了天亮才不得不睁眼……屋内的温度骤降，炭火一灭，整个房间都冷起来。 今天怎么了。 大暴雪么？ 王游坐起来，耳边就能够听到寒风吹在走廊里发出的呜呜响声。 这才刚刚入冬居然就这么冷…… 王游开始怀念起被碳排放升高的气温了，原来原始天气这么恶劣么。 裹上两层衣服，正准备洗漱的时候春梅便已经敲门了。 “姑爷，你起来了么？” “进来吧。” 其实在心里王游挺佩服这些做下人的，无论阴晴冷暖都要起在主子前面，并且还要将一切准备好。 随着大门打开，一股刺骨的寒风吹进来。 就是这样一个照面王游都觉得冷得打哆嗦…… “姑爷，今天风雪特别大。小姐让我给你送来了厚毛衣，然后叫我喊你去她那里吃早餐。” “噢？” 难得武梦秋会叫自己一块吃东西。 王游回头看了一眼…… 春梅带进来的是一大包白色毛绒定制的衣服，整个衣服看着就好像扒了一头狼……不对，一头熊的皮毛制成一般。 那东西在奕都这一带可没有啊。 王游洗漱完毕，在春梅的帮助下把大皮衣穿上，这东西比之前的更大也更重，穿在身上感觉多了一层铠甲一样，直接把铁皮往身上贴。 虽然不怎么好看，但穿起来是真的保暖。 “挺合身的，姑爷先去吃东西吧。”春梅拉扯了一下边角褶皱的地方。 整体看来其实也还好！ “嗯。”王游点头。 出门。 一股呼呼的寒风吹得走路都有阻力。 在王游的记忆中这种天气十几年没有见到过了，不知道在这里算不算冬天常态，如果是常态的话恐怕自己每到冬天来之前都要准备不少东西。 武梦秋的房间就在自己隔壁…… 两人住得挺近，甚至于屋顶的木梁都是同一条，平日里要声音稍微大了也会相互听到。 “娘子！” “相公快进来吧。” 估计武梦秋也听到了自己开门的声音，才开口对方便让自己进去。 这屋的温度要比自己那边暖和不少。 主要王游不习惯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还有人进来，所以那房间里的炭火烧光就烧光了，并没有让人添加。 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今天的武梦秋也换上了一身厚实的皮毛衣服，不过她那套似乎是定制过的，整体比自己的美观，穿在身上也显得好看！ “怎么了？相公。” 武梦秋注意到王游的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双肩的衣服有没有问题。 “没事。”王游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皮衣，“这个……多谢娘子了。” “不用谢我，这是父亲给你的。” “岳父？” “嗯，上次我回来的时候父亲说已经快到冬天了，想必你来这边也没有准备好冬衣，于是让我带过来……这是早年父亲在北方买的，我们这儿没有这种野兽熊皮。”武梦秋解释说。 手上还不忘给王游盛了热汤。 “喏！” 递了过来。 伸手接住…… 偶然手指触碰，也都相互没有在意。 一切如常，本该如此。 其实来到这里之后王游也渐渐学着用这里的方式来想问题，对于大多数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姻估计就跟自己一样。 成亲了才是两人熟悉的过程，只不过有些女孩学会了接受，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将种种美好归于内心也期盼在当下……而武梦秋是个要强的女孩，功夫好，也经营着自己的镖号，她对自己的要求可能更高一些。 但当下的两人应该能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或许更好一些？ 毕竟两人的称呼一直挺暧昧。 今日的早餐除了几日都见的大骨汤之外，甜点和油炸，豆浆与肉粥都有。 “那下次遇到的话，带我谢过岳父大人。”王游吃了两口，这才慢慢回复。 变得随意，也算是两人关系变化的表现。 “嗯。”武梦秋答应了。 自己也拿起甜糕嚼了一口。 “对了，你昨天去换钱拿到了么？” 昨天早上王游是从武梦秋房内把金砖拿出去的，要发抚恤金自然要换散钱，这只有钱庄才行。 “我换到了，我去了通汇和沈记两个钱庄，一边换了一半……” “为何只换一半？”武梦秋知道王游这么做有原因。 “想看看他们谁更重视一些，不过沈记那边好像并不在意，我并没有见到他们的东家！” 王游将去往两边钱庄的经过都告诉了武梦秋，对方听了才解释。 “沈记的总部并不在奕都，甚至也不在泊阳城或者京城，据我所了解沈记是北方一个大商会联合创立的，主要的大概有五家，都姓沈……好像祖上是一脉，而各分家轮流做沈记主事，他们在南边的钱庄也多是分号，只有一个负责管钱的人，还常年泊阳城里。” 原来是这种背景，难怪不会搭理人。 “难怪我见不着人。” 王游现在想想跟这样的大商行合作，自己还没有能够拿出等价的筹码，即便将奕都几万百姓算在内，可能都不如人家钱庄里面的会员多！ “通汇钱庄其实要比沈记更大，是户部下属通汇司的，有官家背景。可奕都这边只留下了这个名号却跟上面没啥联系，因为奕都能够上缴的钱很有限，又加上沈记在南方的势力巨大，干脆就没有搭理这边了。” 听着自家娘子的解释，王游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两个钱庄稍微有了了解。 “不过据说通汇钱庄的朱世明原先是个富家公子，后来不知怎么来到这里，为人精明能干……我没跟他有过生意往来，但大哥与他有过几次，听说这人很精明！” 武梦秋最终只能给出这样的结论，毕竟接触不多，也不甚了解。 “原来如此，明白了……对了，娘子，如果我最近想要购买木炭的话，有什么办法么？”王游吃着东西也顺便将困扰自己的问题说出。 看来春梅的确没说错，武梦秋走南闯北，确实认识不少人。 虽然没有亲自接触过，可耳闻是有的…… 第79章 应约 对于木炭武梦秋还真接触过，因为押镖曾送过这东西。 因此了解一部分南部城市供应炭的商家！ 可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一类的买卖，不清楚过程是如何…… 但昨天自己让春梅询问王游大半夜跑出去的原因后，自己就翻箱倒柜的寻找关于木炭来源的消息，甚至让夏菊去连夜去镖号里取出了自己这边的账本。 果然在里面找了有关的记载…… 要不然今天自己还真说不了。 “大周朝南部几个城市都有木炭供应，如果一定要找最好的话南境之外可能有。”武梦秋想了想回答。 南境就是大周朝南部边境的意思，通常说的之外也就是南边顺江而下的那些小国家了。 在大周朝南部以外还有几个小一点的国家。 说小吧，其实就是比大周朝小。 再加上这个时代人口集中在城市，所以几个城市联合基本就是一个国家了，还有一些是少数族群联合的部落国家。 相对混乱，所以大周朝的南境才能坐享太平！ “南境之外有的地方冬天里很少有雪，从他们那儿购买的话比较容易，价格也非常便宜。” 只要知道从什么地方购买就行。 之后的事情王游会想办法！ 向着自家娘子道了声谢之后王游便专心吃早餐。 “娘子今天不晨练了？”王游突然转了个话题好奇问。 今天似乎没有见到对方练功，是不是风雪太大干脆休息了？ 难得见到自律的武梦秋有休息的时候。 “练的，不过等会儿再去！” 王游不清楚武梦秋练的功夫是不是还要挑时间，反正自己也不懂就不问了，只是关心地说了一句：“今天的天气格外寒冷，娘子练功又容易出汗，冷热交替可要穿好衣服，不然容易留下病根！” “噢~” 武梦秋也不懂王游说的是不是什么古籍医书里面讲述的东西，但觉得自家相公学识渊博，下意识的便答应下来。 吃过东西，王游还是准备到衙门里看看。 主要这天气待在家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只能捂在被窝里闲置。 关键现在还没有手机了！ 难受啊。 不能捂着玩手机。 只得忍受着寒风来到衙门里…… 今天并不是李文昌在，衙门里就只有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旁边炭火还在烧着。 抬头见到王游立马上起来。 “大人！！您今天也来了。” “嗯。今天只有你在么？”王游回答。 “是的，大人。” 这人好像叫李复，是李文昌的远亲表弟，是被推荐过来的，因为不太会说话就只能做一些书写和摘抄的工作。 虽然经常能见面但自己跟对方很少有交流。 主要身份不一样，王游说话反倒让这些人觉得不自在，干脆就各管各的相互不干涉。 现在自己算是明白了为何有的人见到领导就只会点头说好一样，两边不在一个位置上，也很少有交流。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王游发现对方将火盆推到了距离自己更近的地方。 “我没关系，你穿得少就放在你那吧。” “不用，不用……” 对方说话还是显得很拘束，没有李文昌那样大方。 王游也不管对方，自顾自的忙碌。 偶尔看到李复在书写的东西，旁边还摆放着一卷书卷…… “你平日还看书么？”王游询问。 李复被问得愣了一下，然后才点头回答：“是。” “我听李文昌说你准备考秀才，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被王游这么一问对方也是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最后点点头。 大周朝的秀才获得基本上跟自己熟知的路线差不多，都是读书后有一定的积累，便可以参加县里的考试，然后就是府试和院试……院试三年一次，只有过了才能称为秀才，眼下的李复也只是个童生而已。 还好自己管辖的地方只是一个县城，就算有县试凭借身边几位文吏也能轻松挑选出人才来，否则要自己亲自审阅试题的话。 以当下王游这半吊子的水平，恐怕年少进士的头衔就破了！ 就在两人安静各自忙碌的时候门外一个衙役突然走了进来。 “大人……” “怎么？” “有人送东西来了。”那衙役打着哆嗦说道。 这大雪天的大家都比较冷，但作为县衙不可能没有护卫，衙役们也是换着点站岗的，只能等到下去后再喝生姜汤取暖了。 “谁送东西过来？”王游问。 “是通汇钱庄的掌柜，他带着人送了一个箱子过来。” 终于来了！ 昨天去的时候对方就说好今天要送来，可看今早大雪纷飞的样子，就算不来王游也能理解。 然而对方还是按时赴约了。 “让他进来吧。” “好的，大人。”衙役出门去。 这时候李复也空出旁边的位置，然后搬来空余的坐垫。 “不用麻烦了，我等会儿带人到书房去……他们带来的是这次下发抚恤金的另外一部分，你就合计一下两边的钱和要发放的数量，等到明后天便让张德带着钱给弟兄们送去吧。” “是！” 李复答应了一声，然后看着王游走出门。 没有选择在衙门会见对方，而是将朱世明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里……让春梅泡上茶。 大冷天的眼前这位胖乎乎的钱庄掌柜穿得更圆润了，走路的样子看上去都很滑稽。 要不是刚刚武梦秋说过这人很精明的话，特别容易被对方的外表给掩盖下去了！ 朱世明坐下来。 椅子窄了不习惯，只能往前端坐一点。 然后不好意思的看着王游一笑。 “朱掌柜想必坐得不舒服吧，春梅……拿一个大一点的椅子过来。”朝着门外大喊。 “不用，不用……大人，我随意就行！” 朱世明还婉言推辞了几句，不过椅子搬来后还是很自觉的坐上去。 “让大人见笑了。” “无妨……身体形态因人而异朱掌柜不用在意。” 说着春梅就把泡好的茶以及一些肉干甜点也端上来，同时还有家里秘制的大骨汤。 “这是……”朱世明闻着香味觉得奇怪。 “通汇钱庄距离县衙有段距离，朱掌柜一大早就过来，想必也没有吃东西吧，正好趁着下人们在清点的时候填填肚子，天寒要多补充力气。”王游说道。 并且猜的也没错，朱世明昨晚忙碌着清点碎银，并且想好今天要怎么说话。 一大早起来确实没有吃东西。 既然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客气！ 端起肉汤就先尝尝…… 可筷子一挑。 突然发现里面有一些自己不认识的东西！ 第80章 都有事要谈 朱世明好奇的挑选了几块红色和黄色的小块。 看着熟悉，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怎么了？朱掌柜这是不合胃口？”王游看着对方说道。 朱世明忙着陪笑：“不是，不是……我只是很少见到县令大人家里的食材。” 朱世明自问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可这肉粥里面的东西自己是一点儿没见过，肯定不是奕都这边日常吃的食材。 听说县令大人来自北方，这难不成是北方的习惯？ 自己离开北方多年，都已经不认识北方的东西了？ “不如尝一口看看。”王游微笑着催促对方。 舀了一口。 朱世明突然用惊讶的目光看向王游。 “这是胡薯！” 手中的勺子还残留着一半的肉粥，里面红色与黄色的东西正是王游让武烈从各种地方帮忙买到的红薯和土豆。 “原来朱掌柜见过？”王游好奇问。 按理说这东西能够找到就意味着有人见过，但据自家大舅子说买的时候花费了很大力气，因为压根很少有人会吃这种东西。 眼前的这位钱庄掌柜不仅见过，居然还吃过！ “我年少时在北方生活，当时还在钱庄打杂……有一次就有胡商拿过这东西来想要换点钱，据说是粮食，可那时掌柜给了几文钱就打发了，这些东西留下来也没人吃都是去喂牲口的，我那时候好奇变特意煮了一个尝尝。” 朱世明讲述着自己吃红薯的经过，除了觉得干之外还有点甜味，但没有米粥这么香甜，不适合成为主流食物。 而事实上大部分王游让武烈带过来的食物在大周朝内都不是主流食物，甚至于大部分被当做牲畜的食料……其中不会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迂腐的傲慢吧。 要不亲自尝一口恐怕都不会相信那东西能吃！ “这味道我还记得，不过没有大人这里做的好……还有这黄色的东西是什么？” “我叫他土豆，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见过？”王游说。 不过这次朱世明却摇头。 “我没有见过这个……” 于是再次尝了一口，同样是没有稻米的香气，但搭配起来口感却非常好。 “大人这些都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朱世明眼睛一转，开始询问起东西的来历。 “都是我入秋的时候托人在外地买来的。” 入秋~ 那不就是对方上任的时候么！ 这都快过去两个多月了吧，难不成那个时候就保存到现在？ “大人真爱说笑，入秋到现在有数月了，这东西能够保存这么久？”朱世明回想着自己以前拿到的时候，由于那时候压根没有把这些当作一回事，才一两天急急忙忙就给牲口吃了。 从此再也没有遇到过，自然也不知道能不能保持这么久。 “你要这么问的话还真可以，不过……”王游对方已经开始有兴趣了，下意识的顿了一下。 没说。 恰好，这时候有衙门那边李复派人过来汇报说碎银的数量一点儿不少，甚至还多了几百文钱。 王游急忙拱手感谢对方对衙门伤亡兄弟们的帮助，并让对方慢慢吃，吃点东西缓和了身子再走不迟！ 然而此刻的朱世明哪还有闲情吃东西，刚刚想要问的话题说到一半就没有了，心里那个着急啊…… 可两人身份地位悬殊，自己接下来还有事要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开始才好。 春梅这会儿也没闲着，按照要求从厨房里端出解腻的素汤。 素菜豆腐丸子，这个在夏秋季节再正常不过的一道家常菜，此时在朱世明眼中差点惊掉下巴。 要知道大城市与小城市的区别就在物资供应上。 此刻若是在京城，或许会有秋天就窖藏起来萝卜和葱韭，稍微好点的会有葵菜等等。 可那毕竟是京城，近乎百万的人口所以地大物博！像是南境奕都这样的边界小地方，别说冬天了，秋天就已经在准备腌咸菜了。 就连自己都已经吃了大半月的咸菜和腊肉，哪里见过眼前这东西啊。 “大人，您这是！”顾不上上吃东西，朱世明放下碗筷。 双手激动的抱拳。 要不是因为体形肥胖，乍一看还觉得他要直接下跪了！ “家常小菜而已，要是不够吃，厨房里还有。”王游笑着说。 “不是……大人，现在可是冬天呐！” 朱世明不忘提醒对方，这种反季节的东西怎么出现的？ “噢，你说这个啊。我早年游离，跟那些深山道士学的一些种植之法。偏门，算不得正学！”摆摆手，示意自己一般。 可是在朱世明这边听来意思就不一样了。 “大人还懂齐农之术！” 嘶~ 此刻朱世明深吸一口气，突然之间肥胖的身体弯下腰，直接跪在地上拱手至地，向王游稽首。 由于身体活动不方便，这两三下后血液上涌，整个脸蛋看上去红彤彤的。 “朱掌柜这是为何，为何行此大礼啊！”王游急忙上前扶起对方。 以前在衙门中也有向自己下跪的人，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自己叩首的。 “大人，实不相瞒。这次我亲自过来是有事想要去大人商量，我思索了一夜，这事希望大人能够考虑一下！” 原本的朱世明心里其实是有底气的，然而在看到眼前这位县令懂得如此多自己闻所未闻的东西后，心里顿感自己能够拿出的筹码好像根本达不到吸引对方的要求。 做生意的行家，在交易之前就要想好自己能够给出的“价格”，可刚才就这么一下朱世明开始有点担心了，于是给王游行了个大礼才肯说话。 “有事慢慢说，快坐下。” 这边的王游心里也是纳闷。 本来自己这一顿操作下来是想提高自己的价码，因为购买木炭可能要花不少钱，并且东买西卖在短时间内要获得利润需要时间，况且现在已是冬天，季节没赶好怕是没多少利润了。 所以迫切的需要一个能够持续赚钱的项目，而有钱又有人脉的朱世明自然成了首先合作对象。 可眼下对方这么一说，仿佛他也有事要说。 “我想请县令大人助我一起做这三江的船舶生意。”朱世明说道。 ？！！ 第81章 正经生意谁做呀 在奕都所有的生意归根到底都是船运，只要奕都还建在距离三江最近的地方，这就是避不开的话题。 并且想要在这个几万人的县城中得到利益，最好的办法也是船运…… 朱世明的目光也是盯准了这个地方。 不过他别出心裁，不是去抢夺那些送货的生意，毕竟三江一带奕都武家和真武派邱家已经独占了很大的份额，剩余的小帮派才能分到其余的部分。 现在以县衙的地位去抢人家的饭碗，难免会引起公愤。 才刚刚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又变成了唯利是图、别有用心的人。 所以这事不能让县衙去做，甚至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所以朱世明看重的仅仅是船舶。 “大人知道建造一艘商船需要多少钱么？” 这问题王游还真不知道，于是摇头。 朱世明比划出五个手指头。 “一般的商船造价从一千银到五千银不等，由于奕都这边码头比较小，大部分都是一千到两千的商船，而这些商船每年的整修费用几乎占整船的一成左右。” “也就是说一艘船如果每年不能保证利润覆盖成本和整修，其实就是亏损！”王游说道。 这似乎跟自己熟知的那些出租设备和车子也差不多，只是成本不一样。 “县令大人博学！”这话并不是朱世明恭维，其实自己已经尽可能讲得明白了，毕竟县官是文人出身，若不接触商贾的话可能一辈子都很难算明白得失。 没想到眼前这位县令大人一点就通，甚至还能算出来。 传闻对方本可入驻翰林，可不知为什么突然被发配到南境为官，想必本身的学问也不是常人能够触及的。 “恭维的话就不用讲了，所以你是希望与我一同做租船的生意？”王游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并在朱世明的计算中这方式能够稳定收入并且长久保持。 “没错，不瞒大人。我很早就已经选定了……并且这些年来一直私底下收购了不少旧船和新船，如果县令大人能够准许我码头停渡的特权，并且支助部分钱给我的话，我愿意与大人对半利润，或者……大人可提抽成！” 最后几句话才是朱世明这次的重点。 没办法，想要钱。 奕都人口本就不多，有钱的人就更少了，再加上这边通汇钱庄生意不好，自己想要保证营收就要找别的路子。 自己已经打点好了前期的一切，最后还差那么一点，并且更重要的码头特权想拿到。 为了让王游相信，自己还专门拿来纸笔写下自己手上的船只和租赁的回报，以及每年能够获得了利润！ 王游拿过来一看…… 虽说这个世界不是使用自己熟悉的数字，而是使用文字。 但只要慢慢看，再不济自己用笔翻译过来换算一下就明白！ “你这不对吧？”王游说。 随后执笔开始在朱世明原本的文字上翻译出数字来计算……没办法还是习惯用数字来表达。 心里默默感谢近代伟大的各位数学家们归纳了这么多公式，并且再次谢过小学和中学数学老师幸苦的栽培。 终于让王游感觉到学好数理化还有这么大用处！ 另一边的朱世明看着王游在纸张上写下自己看不懂的符号，并且以极为神奇而快速的方式得出一串串另一种符号，震惊之余还有对方脸上从容的表情。 自己心里就更忐忑了！ 短短瞬息间居然将自己算了一整夜的东西给得出结论。 “朱掌柜，你可是在分毫间马虎大意呀。要是你这么算的话最后我们的利润都会少一两成，你这么算账我恐怕不敢与你合作吧！”王游说得委婉。 一个钱庄的老板怎么可能不会算这种东西。 难怪自家娘子说朱世明精明能干，一脸憨厚的外表下还真是精明的脑袋。 朱世明没想到自己在毫厘间减去了几笔账居然能够被看出来！ 此时朱世明已经想不出用何种话解释了。 自己确实藏私，但没想到居然能被发现…… “实话告诉你吧，朱掌柜。我这里也没有钱来支持你，今年的冬天恶劣，而奕都眼下的木炭价格疯涨，我要到南境外购足所需的木炭。”王游说。 一瞬间，朱世明仿佛看到了另一种希望。 “大人是要购炭？” “嗯。” “大人可否信我一次！” 王游没说话。 朱世明着急着继续说：“我或许可以帮助大人买来足够的木炭，但我想要一部分大人这些冬天的蔬菜，就是不知道大人能有多少？” 直到现在两人的话题才走到了一起。 “衙门后园子有不少，但你要这些干嘛？” “我有人脉，有方式……我可以亲自为大人到南境外走一趟，如果效果好的话说不定我们都不需要出这笔钱！”朱世明认真说道。 “此话当真？” 刚才一照面王游是领教了对方的精明，但仅仅靠这几箩筐蔬菜就能够凑齐几千两银子？ “大人可听过葡萄值千两的典故！” tm~ 这种话怎么接，自己又不是这里的人，各种典故怎么会知道。 但表面上还是镇定的说：“有什么关系么？” 朱世明急于得到机会也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就说：“传闻前朝中有一绝世舞女，舞动天下无人不知，但本人从不单独与客私舞……有一天她说想吃葡萄，结果无数贵公子争着去买，恰巧在酒楼门口有果摊，并且又恰巧只有最后一串葡萄，结果那个葡萄就卖出了千两白银！” 王游点头。 似乎明白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了。 “好，我可以给你去试试……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大人请说！”感觉得到了机会，朱世明自然全盘答应。 “你私下派人去乱石村拿一点……” “乱石村！” 听到乱石村朱世明好奇起来。 乱石村位于奕都城外西边，因为早年间被泥石摧毁所以才叫乱石村，都已经荒废了，并且后面慢慢成了处理火化尸骨的地方。 去那地方干什么？ 王游悄悄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引得朱世明敬畏的赞叹。 “欸，做生意嘛，正经的谁做呀。” 听到这里朱世明开始默默给王游竖起大拇指！ ………… 等到两人谈完送走对方的时候…… 王游准备回房，正巧看到武梦秋一直站在门口。 “谈完啦。” “嗯。”王游点头。 “看你的表情，很顺利喽。” “中间出了点差池不过最终被拉回来了。娘子怎么今天有空等我？”说起来武梦秋好像是一直等在这里的吧。 “谁等你了，我等夏菊……对了，夏菊今天早上出门回来时说，我大哥回来了，还吵着要见你！”武梦秋说道。 第82章 大雪也不冷 大舅哥回来了？ 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这一个月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结果他都完美的错过了。 要是早点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码头的对决，那时候要是有他在的话指不定石黑豹当场就领盒饭了，自己哪还会伤亡这么多弟兄。 “大舅哥是今天回来的？”王游问。 “嗯，凌晨就到了，不过在镖行里休息了一会儿是夏菊过去了才看到。”武梦秋说。 夏菊一直都是武梦秋于镖行的联络人，自己来到奕都这些时间里尽管对方只出过一趟镖，但并不意味着其他没有出去。 要是镖行只是偶尔接一单的话那武家镖行就成不了奕都大户了，那些从码头送来的货物几乎每天都需要转运，而只有重要货物的时候武梦秋才会亲自上…… 所以每天夏菊都会去镖行将新的单号和货物统计下来拿给武梦秋看！ 也难为她大冬天的还要两地跑。 王游这时候注意到武梦秋脖子上还挂着自己送她的那个暖耳罩，倒是有好好在用啊。 “大哥让夏菊告诉你，你要的那些东西他带回来了……你是让大哥买了什……”武梦秋还说着，突然注意到王游似乎在盯着自己的脖子看。 低头， 原来是对方送给自己那个套耳朵的毛球。 “我……我觉得这东西挺好用的，所以就带着。”急忙解释。 “嗯，好用就好。我就担心用着不习惯。”王游笑着回答。 不过这笑容总觉得还有别的意思。 武梦秋本想继续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肯定越说对方越不相信，干脆就不说了。而且自己是真的觉得这东西好用才戴在身上的……也不是因为它是谁送的…… 是吧？ “对了，你还没说你让我大哥买了什么呢？”武梦秋忽然说起刚才没说完的话。 大雪天，两人就站在门口的位置。 寒风吹得脸上冰冷，可却都没有走，也没有进屋！ “就是新的种子，还有一些少见的香料，我想试试能不能在这里种出来。” 对于王游懂得各种农桑种植的事，开始的时候武梦秋还觉得很好奇，可随着对方似乎懂得东西还不少，这小小的农桑就没有那么显眼了。 “我昨天傍晚去大棚看的时候那些菜叶都长出来了！”若是雪不大，傍晚吃过饭武梦秋会到园子里看一看。 自己种下的那些菜籽还真的长出来了，尽管不是全活，但只要有一部分就说明可行！ “嗯，那些蔬菜我接下来会让人把它们都带走，交给朱世明来处理。”王游简短的将刚刚在书房里与对方的谈话说了一遍。 听上去是有些太理想化了，但对方既然有这个能力王游就让他去试试。 朱世明想要的无非是码头停靠的权限，这样商队在租船的时候也会首先选择他的，算是选好位置的必要手段。 “朱世明我不了解，只是听说他精明……但就靠几筐蔬菜就能赚取几千白银？”别说王游就连当地的武梦秋都不愿相信。 “但愿吧！” 商业神话故事确实有，但那种机遇可遇不可求，王游也不担心对方能不能真的做到。 最后自己给了对方另一个机会，那就算将功补过了……使用手中的权利不仅能把设想的买卖做成，还能得到船舶生意，何乐不为呢！ 呃…… 果然。 怎么感觉自己开始走权钱路线了。 明明在当初写论文的时候我这么满腔热血、书生意气的！ 这生意人果然太仁慈了赚不了大钱。 冷风吹得脸上煞白，武梦秋这才注意到王游在外面站了许久。 “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雪太大，站一会儿头就白了。 “噢，行吧。那先回去了！”王游轻轻弹掉自己头顶的积雪，可头上没了又都掉到肩上。 再拍，头上又有了…… 反正就是一堆雪白，看得武梦秋忍不住轻笑出声。 “嗯~” 看着对方离开，又想起还有话没说。 “有件事……大哥带回来了一些南方的鹿肉，晚上过来吃吧！” 所谓过来也就是从自己的房间去到武梦秋的房间而已。 只走几步， 又仿佛走了很多步…… “好嘞。”王游回头说。 看着对方进门。 雪地上的脚印又慢慢填了新雪。 ………… 第二天，大雪稍微减弱了一些，而王游早上才到衙门就遇到了过来喊人的小婵。 小婵就是上次在街上遇到武烈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丫鬟…… 见过一面，甚至还给自己倒过茶，所以还记得。 武家似乎每个人都有一位随身照顾的丫鬟，而小婵则是武烈那边的。 看来昨天武梦秋说的没错，武烈才回来就准备过来的，要不是因为大雪恐怕连夜就来衙门了。 “王大人，我家公子叫你去老地方见……他已经在那边等你了！” 老地方大概说的是沈记的酒楼吧。 “行，我等会儿就过去。” 得到答复之后对方称自己还有要买的东西便告辞离开了，而王游则是叫上马车赶往沈记酒楼。 说起来咋都是沈记？ 早前王游跟武烈过来的时候并未太在意，可上次去过一次沈记钱庄后心里便留下了这个名字，此时再看武烈喜欢来的沈记酒楼，不会这两者也有联系吧？ 北方的财阀商会还能够开到南境来，那不得把北方全部占满了！ 户部不会容许民间有组织富可敌国，否则威胁国家安全。 王游记得武烈好像说起过这家的发家史，从摆地摊慢慢成长起来的，那就是本地人。 应该是巧合，恰好姓氏一样。 或者对方就是想要蹭一下沈记这个招牌。 毕竟【康师傅】和【康帅傅】你不注意看可能都分不出来。 看吧， 做生意的谁还没点心眼呢！ 王游直径走进去…… 脱下官服，认识自己的人还真少。 在这些酒楼里倒不如人家常客来得眼熟，询问了一下武烈所在的地方。 还是之前那个包间，王游直接就上去了。 开门， 武烈坐在二楼的栅栏边剥花生，看到王游进来，赶紧招手。 “哟，来了！妹夫。快来坐……我离开了一个多月你倒是在奕都出了名了，诗词文斗、水匪激战……怎么什么活都被你干了！” 许久不见的武烈肤色稍微比之前黑了，不过看上去更精神，一见到王游便开始数落起对方做的种种事。 “别提……谁让你跑得快！” 第83章 寒冬烧烤 一直以来周围的人不是对自己毕恭毕敬，就是另有所图。 很少有人会平等的跟自己交谈…… 家里那位虽然可以说说话，不过毕竟男人之间的事有时候还是得跟男人说。 武烈算是身边为数不多能够让平等交谈的人，所以王游在对方面前也没了那副官气。 “你还好意思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我后面还有这么多事情。我连找个人都找不到！”王游上来就开喷。 武烈虽然开始愣了一下，处于下风。 可马上又回怼。 “我好歹要养家的呀，再说你才是奕都县令，这种事不是应该自己解决么？” “那你还嫌我干活多……” “唉，没爽到心里郁闷。”武烈叹息的摇头。 搞的好像他那天如果在城里他就要打前锋一样。 “得，那下次我一定等到你在的时候叫你！” “这还差不多。” 武烈连给两人倒上茶…… 还放在鼻息间故作高深的深吸一口，好像还真能够品出啥茶意来。 要不是从武梦秋口中听过对方除了打架最擅长，其他什么都是半吊子的话，这一系列操作还真信了！ “唉，出门在外就想着沈记酒楼这一口茶了。”说着在王游眯成缝隙的眼神中一饮而尽。 今天雪小，到这会儿几乎停了，更像是在下毛雨，阁楼的雅间只是用屏风挡住周围吹来的寒风，耳边还是呼呼作响。 好在四周都有炉火，两人坐在桌前并不觉得太冷！ 很快，沈记酒楼的伙计便端来了一盆炭火，上面已经架着滋滋冒油的羊腿……几碟腌菜，一壶温酒。 虽然简单，但两人坐在中央围炉吃肉，在寒冬季节里算是雅兴了！ “来来来，先尝尝这一口……然后跟我说说你们码头打斗的事情。”武烈拿着小刀割了一块肥瘦均匀的肉递给王游。 自己也来上一块！ 咬在嘴里，油脂外溢…… 趁着七分口感散开的时候，一口温酒下肚。 再夹一点解腻的咸菜。 呼~ 爽！ 王游这边也学着武烈的模样来上一口。 果然…… 大口吃肉是需要气氛的，这一碗酒喝下去，鲜辣回甜简直别有一番滋味。 “怎么样，妹夫。就这感觉可以吧！我就说嘛，在外的时候特别想念这里的东西，回来就一定要尝一尝，心里有惦记，吃起来才最美味！” 武烈其实长得不算粗犷，毕竟武家的人都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汉子，应该用健美和均匀来形容他比较合适。 就是肩宽大一点，然后手臂看上去有练过扎实感觉。 不过做事起来倒是很豪爽！ “不错，还是得在这种地方吃才有气氛。” “是吧，以后咱们多来几次，它家除了烤羊腿之外还有很多不错的菜系，各个都是精品，你一定得慢慢的尝。” 看得出武烈是真的喜欢来这里吃东西，已经不止一次的推荐给自己了。 “那是一定！”王游偶尔也需要来放松一下，约几个人来吃吃喝喝没啥不好。 “说回正事，你之前拜托我买的那些东西我大部分带来了，不过其中有些什么料的，我实在找不到……我都把那南洋来的商船给翻了几遍了，就是没那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有这种东西的？” 武烈讲述了自己的经过，这一次自己外出顺江而走，顺便为王游找找他说的那些各种农作物，为了这事自己还走到近海的城市里去找呢。 那些南洋商人到处都找不到那些东西，有的甚至没有听说过！ “我曾经在一些书上见到过，或许只是笔者杜撰吧，不一定是真的！”王游想了想说。 自己是让武烈帮忙找找记忆中那些农作物，但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熟知的世界，甚至也不是熟悉的年代，或许并没有那些东西吧。 就算有可能也还未被发现和传播。 就算是在自己熟悉的历史中有的作物可是从南半球传过来的，时间不到你还发现不了！ “书上看到的也叫我去找？！！”武烈听了一脸无奈，“也罢，你说说你那边的事。” 两人就好像相互讲述自己最近的经历一般，王游把跟真武派的叶轻竹见面，然后与对方商量剿匪水匪，最后一同铲除鲨鱼帮的事都说了一遍。 听得武烈那叫一个爽快，特别到打斗部分还对别人的战斗技巧指指点点……感觉就像他要是当时在场，非大杀四方不可！ 不过王游还是稍微隐瞒了一件事情。 那位魔教的高手没有说！ 主要是对方在传闻中的实力太强了，都被称为女魔头了，要是说了还得让人担心，指不定到处找对方还把刚刚建立好的印象分给毁掉了。 “没想到你能够用徐家这条线索找到叶轻竹，你也算很有本事了！”武烈这话是真的在夸赞。 换做是自己站在王游的位置恐怕能够想到的只有请武家帮忙而已。 武家单独对抗鲨鱼帮也不是不行，但武家的下人并不像真武派弟子那样有扎实的武道学习基础，有些就是三脚猫功夫而已，要是对决起来打首领容易，可底下人会伤亡更多！ 王游的选择反倒是在短时间内最好的，甚至一并解决了奕都衙门内部的事情，将郑怀安手上的权利给拿了回来。 “父亲说你胸藏韬略，是人中龙凤，看来这话不假。妹夫以你的才学假以时日必定一飞冲天！” 王游没想到自家岳父居然对自己有这么高评价。 当下也不含蓄，只是淡淡回答。 “借兄长吉言！” “不过话说回来你居然会选择徐正虎和叶轻竹做打手，就他们俩的水平……叶轻竹就算了，毕竟这个年纪有这般本事已经是奇才了，徐正虎可就弱太多了。” 呃…… 大舅哥，大舅哥。 别搞这种啊，才喝两碗就开始嘲讽了，王游心里纳闷。 自己知道武家各个都是高手，不过武功高低这种事嘲讽也没用啊！ 自己还见过更厉害的呢。 “说到叶轻竹。”武烈突然想起什么来，“妹夫……我都兑现承诺了，这次是不是该你来表现表现？” “嗯？”王游本能的感觉有麻烦事。 “最近衙门应该没什么大事吧，要不然你陪我上一趟西山？” 第84章 我要出门一趟 西山指的就是城外西边的山。 也不知道最开始是谁取的名字，反正生活在这里的人叫习惯了，就连地图上都这么标注的。 “去那干嘛？”王游隐约已经感觉眼前这大舅哥要来事。 这是错过了所有的事情，准备自己来搞点？ “你不是说好带我找姜映雪的吗？正好有机会啊……过几天归剑山庄有品剑会，咱们可以过去啊。”武烈趁着酒劲起来，把心里话都说了。 果然。 王游的确不知道归剑山庄在什么地方，但一听到要去什么山就感觉八成是那里！ “品剑？” 这词听着耳熟，具体是干啥的。 “其实就是给外边的人看看自家剑的成品，然后售卖和定制等等，大一点的是每三年秋季有一次，会邀请各大门派和江湖豪侠……但小一点就在秋冬季节会有。” 王游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知道这些江湖日程表。 只是下意识的回答：“原来如此！” “别如此啊……你去不去？”武烈凑了过来，强烈要求王游一起走。 说实在话，王游还真想去归剑山庄看看，特别是上次想过要重铸金饰品的时候，首先就想到了这个锻造名剑的地方。毕竟铁的熔点要比金银高，能够铸剑那重铸金银很容易。 只是碍于贡品那东西太要命，但凡多一个人知道都是危险，自己对姜映雪又不了解，所以没往那方面想！ 现如今贡品都已经被送走了，大冷天的还去山上干嘛，更何况武烈是去看妹子！ 压根也不想买剑吧。 想到这里王游拱手…… “大舅哥，不是小弟不想去……公务繁忙，走不开。”叹了一口气，演得跟真的一样。 然而武烈可不依，干脆直接坐过来旁边。 “我打听过了。” “打听什么？”王游不解的问。 “你不仅给衙门里面的衙役在大雪天轮流出勤，并且还为那些伤亡的兄弟们发了抚恤金，因为你之前在城里搞的大清洗，眼下城里可太平着呢！”武烈说道。 大清洗！ 这什么形容词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发动政变呢！ “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哪来什么汹涌啊，你看我们之前是不是说好各自出一份力，我都这么拼命帮你去找那些东西了。” 被这么一说王游还不好拒绝，武烈的确为了找各种农作物跑了很多地方，根据他刚才的说法之所以去了一个多月其实有一半时间是帮自己找东西去了。 “怎么样，去还是不去？反正你回家后那些东西就已经送过去了。”武烈再次问。 看着大舅哥一脸认真的表情，看来是真要去看看姜映雪了。 “行行，我跟你去。不过为什么你们的什么品剑会要在大雪天举行！” “等你到了西山上你就懂了，就是秋冬季节去最好……至于大雪，那是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而已。”武烈说。 得到了王游要同去的肯定，这才肯坐回原来的位置。 两人继续边吃边聊…… 天南地北，诗词歌赋……噢，不对，是莺歌艳曲。 偶尔还有各种美轮美奂的故事和传闻，这一次才真正让王游感觉到武烈是个性情中人。 不得不在背后默竖起大拇指。 6！ ………… 等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饭点了，因为冬天的缘故这下午就跟要入夜一样昏暗。 走过自己的房间，突然看到旁边武梦秋的房间居然开着门。 由于喝了酒，再加上这段时间武梦秋对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王游大胆的朝着那边过去。 门口，一阵碗筷叮当响的声音。 里面居然是武梦秋和春梅夏菊在吃晚饭。 转头瞧见正好要进来的自己！ 一时间，都停了下来。 “相公回来啦。”还是武梦秋先开口说话。 “噢，是啊。” 王游没想到三人在吃饭，并且见到自己回来后，首先站起来的是春梅，至于夏菊嘛，只是放下筷子，但没有春梅这么恭敬。 不过自己不在意这些，忙着点头说：“你们吃吧，我先回房里……” “相公一身酒气想必是被大哥灌了不少酒吧，快来坐吧！”武梦秋看着自己，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凳子。 都已经邀请了王游自然就进去，就算不吃东西，也该坐坐。 随后武梦秋让夏菊去厨房里拿醒酒汤，而春梅则是把碗筷端到一旁没有再上桌…… “家里没这么多规矩，过来坐吧。” 尽管王游知道武梦秋这两个丫鬟很特别，但这个年代的主仆礼仪还是有的。 “姑爷还是跟小姐一块吃吧！”春梅说道。 王游转过头看向武梦秋。 对方依然在自顾自的夹菜吃饭……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少了两个人之后碗筷的声音少了。 就觉得对方动筷子的声音轻了很多，就好像感觉温柔了不少！ “喝多了？”没抬头，武梦秋一边吃饭一边说。 “也不多，不过大舅哥酒量真好！”回来的路上还不觉得，但坐下来的王游才感觉到脑袋晕乎乎的。 “他一向如此。” 好歹是兄妹，武梦秋对于武烈的性格习惯很是了解。 “对了，下午的时候大哥那边的人将你要的那些农种都送过来了，我让人将他们放在大棚那边的仓库里，你有空自己去看吧。” “哦，那些啊。之后去看吧。我可能明天要出去几天……春梅，明天也不用给我送早点了，我可能晚点起来，然后跟大舅哥一块出去。” 直到这时候武梦秋才停下手中的筷子。 “你要跟大哥出去？” “是的。”王游点头。 “归剑山庄？”武梦秋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不……应该说思索？犹豫？ 反正王游看不懂。 四目相对的时候才马上恢复到常态。 “是大哥要你跟他去的吧……也对，冬季是归剑山庄每年预定武器的旺季，他想去看的也是姜映雪吧。”武梦秋看着王游问。 果然有点问题，王游心里嘀咕着，这奕都一带的三个强势女人好像相互都看不顺眼？ 叶轻竹如此，武梦秋如此，现在还加上个姜映雪…… “娘子是让我别去？” “你要去就去呗，难道我还能拦着你。” 若无其事，又继续吃饭。 …………………… p:各位有空的话，帮忙给个好评吧 第85章 这才是江湖 等到王游离开后，屋内只剩下武梦秋和春梅两人。 既然明天王游要出门，那春梅就没必要每天准备早餐了。 “小姐，姑爷要去归剑山庄了！”春梅说道。 “去就去呗，脚长在他身上，难道还能砍了呀。”武梦秋面无表情地回复说。 一时间春梅竟分不出自家小姐是生气还是开玩笑…… “那我就不用跟着去了吧，毕竟有大少爷在呢。”原本春梅就是负责照顾王游的起居，顺便能够在他身边护着周全，可武烈少爷在的话也用不到自己。 “要不然我明天就跟着夏菊姐到镖行那边帮忙打点财务，再有几个月就要翻年了，今年的总账还有不少要清点。” 每到冬季镖行的生意便少了很多，但同时也是一年最后清点总账的时候，有的短期工人会选择在冬天停工回家，而这些工钱要给的。 最近经常没能够见到夏菊就是因为她去镖行帮忙去了！ “嗯，也行吧。镖行那边今年应该不会太忙……你去帮忙或许能够结束得快一些。”武梦秋点头同意。 然而就在春梅准备离开的时候脑袋里突然想到对方刚才说的话。 不用跟去？ “对了，春梅！”急忙叫住。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你最近除了帮忙夏菊之外也记得照看一下园子里那些菜种，不是有人要来带走么，带走之后再把新的种上……”武梦秋向春梅交待了一堆事情。 ………… …… 次日，王游在迷迷糊糊中醒过来。 尽管大雪停了，可外面依然是白雪天，阵阵寒风吹得屋内都能听到声音。 这种时候捂被窝太爽了。 要不是想到今天武烈要过来，王游压根没想着起床。 呼~ 睁眼，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起身吧。 因为特别交代过春梅今天不用准备早点，王游洗漱完毕之后便出了房门。 房门打开， 寒风的声音在这时候突然消失了，院子里的积雪扫出了一个圈，而此刻的武梦秋身穿红衣长裙在院子里练起来，脖子上依旧戴着自己送给她的耳罩。 这时候刚好背过身，手中的佩剑紧握前方不知道在干什么，从王游的视角只能看到剑身在缓缓跟随着对方手臂移动。 倒是颇有些自己年代里公园大爷练剑的感觉，只不过武梦秋这个看上去更好看一些…… 当然，主要是人好看！ 身体的摆动勾勒出对方玲珑的线条，忽然的左右那么一跨，臀部的长裙飞舞。 啧~ 是吧。 “相公醒了！” 王游还在心里点头，武梦秋突然转过身来。 以她的本事估计王游在房间里洗脸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只不过手上的动作不能停，一直到完成了才肯转身。 “娘子，还是一样的早啊。” “是相公这几天晚了！” 对于这话王游也只得嘿嘿一笑，主要是天气冷嘛，就多睡了一会儿。 但从另一方面说也代表着自己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了，以前的自己不玩手机到半夜睡不着，所以刚来的时候每次早睡就代表着会早起，而如今慢慢习惯了，懒惰之心有开始起来了。 这人…… 果然是能够适应所有环境的！ “下次我尽量早起。”王游笑着回应。 说完也准备要走了。 “相公要不要带上钱？” “嗯？” 武梦秋忽然的一问让王游不太理解。 “我身上带着几两银子的，也不会去多久，应该够吧。在说那边吃住是要付费的么？” 是不是品剑的时期归剑山庄会有不少买家，期间的食宿难道是自费的？ 想想这个年代也没有服务手册、三包政策……生意人嘛，人家想要赚点钱也合情合理。 “就算付费也应该够了，要不然我多带一份，指不定大舅哥那边没带钱呢。” “我不是说这个……他不带钱就让他睡外面，我是说你要不要去买一柄佩剑？” 王游看着武梦秋手中的佩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危险了，好像有段时间换下了武器并且都是未开锋的，比之前安全不少，但也是如此王游没办法再拿来劈竹子了。 “我对佩剑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娘子想要换新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带一柄。” “那就带一柄吧。”武梦秋肯定的回答，并且还把手中的剑展示在王游面前。“就按照这个来！” “好勒。” 交代完毕王游又去取了一点钱带在身上，然后与武梦秋道别后便离开了。 看着王游远去的背影，确认对方离开后武梦秋自己也急匆匆的跑回房间里…… 而另一边王游出了衙门，迎面就看到停候的马车。 武烈从中探出头来。 “快上来，妹夫。都等你好久了！” 王游一阵迷惑。 这两兄妹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起得早，才出门对方就等在这里了。 上车，才发现只有自己两人。 “只有我们俩？” “那你还想有谁……难不成你想把我妹妹带上？男人之间的事当然是男人自己解决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她们几个人可都相互不友好。”武烈说了一句，见王游想要继续问忙着先赶车。 “先走，先走。路上再说，我可等你好半天了！” 得~ 看来最急的还是他。 西山的路其实就是朝着奕都西边一直走就行。 奕都县城人少，只要走出热闹的几条街后慢慢的就没有多少人了，而因为人少这道路也没有怎么翻新过。 根据武烈的说法，以前郑怀安曾经想过要把这边的路修缮一下，还号召奕都百姓捐款……可最后大家都觉得这边又不经常去，根本没必要修缮，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巧立名目，私下敛财……”王游脱口而出。 “哟，你也懂这套。是不是你们做官的都会这样！” “我可没这么说。”王游急忙否认。 但的确这样来钱是最快的。 “我可告诉你，你要这么来一出的话小心命不保。” “怎么……难不成真有劫富济贫，杀贪官的大侠？”王游好奇的问。 自己身边的江湖中人好像武烈最能聊得来，这种问题他才会真正的回答。 “是不是为民我不知道，或许总有一些江湖人士有为国为民之心吧，但大部分人其实就是为了自已而已……你若祸害一方，就一定会有人想要你的命，而他们不过是收钱办事罢了，还能获得好名声，何乐不为！” 武烈的话一下子把王游的江湖梦都打破了。 “这，就是江湖人士？” “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武烈转头看向王游。 唉， 叹了一口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第86章 途中 入山后的路虽然窄了些，但还算能走。 王游和武烈一路慢悠悠的向着归剑山庄去，然而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却很少。 “怪事，你不是说品剑会那时会有不少买家么，怎么一路上人也见不着，怎么回事？今年的买家集体换别家了？”王游赶着车一边对轮换休息的武烈说话。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赶车。 没办法，就两个男人…… 赛着懒呗，一人累了就换另一个。 “这你就不懂了吧，为什么说真正的大型品剑会三年才有一次，那是因为每隔三年姜家就会出一些特别式样的武器，并且都会备足上好的材料，这样来的人才会多！现而眼下就是一些普通的订单而已，你以为像真武派这样的门派每年要花费多少剑？” 武烈一边说，一边给王游科普一下武侠小说里面没有的知识。 还以为一剑就是一辈子呢，原来练剑的人其实也可以经常换剑，就跟自己那个年代换手机一样。 “就是说每年那些大门派都会定一点喽？”王游说。 “那当然，普通的剑便宜。更适合给初入武道的人练习使用，他们不懂保养，都是见什么就砍什么，那剑啊不到几个月就得换……特别一些门派更是要求严格，如果新入门的人不在几个月内斩断几柄剑，说明他没有好好练习！” 王游心中感叹。 好个江湖啊，果然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武家也会定么？”王游突然想到自己家里那位娘子好像也经常换不同武器晨练。 “武家因为是走镖，为了方便使用的武器会比较多，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剑道门派，不过也会定制一些别的武器，但不是每年都有……” 得~ 这话才说王游就觉得多问了，不管定不定武烈肯定每次都要来，要不然如何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姜映雪呀。 “反正你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归剑山庄的武器要比那些铁匠铺强多了！”武烈自信地说。 奕都大概城市太小，整个城里就一个铁铺。 并且都是缝缝补补打打菜刀和粗制武器之类的，像是家里那样的十八般兵器都做不了！ 知道了其中的门道王游心中对于归剑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大概也有了评估，难怪徐正虎会说这地方很特别。 是真的特别！ 随着两人进山越深，周围的温度反而升高了。 空气中时常夹杂有烧炭的味道……就是那种靠近冶炼工厂区域后，整个空气都变味的那种。 “闻到这味就代表距离近了！”武烈原本是趴在马车里睡觉的，可闻到这味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就邪门！ “知道，知道。这就是硫化物和氮化物的味道。”王游自言自语的说。 “你说啥物？” 王游没去解释。 反正对方也不懂。 就准备着两人再次换人拉车。 可就在这时候王游注意到远处的树上似乎挂这个人！ “好像前面树人挂着人。” “哪家的树会挂着人啊。”武烈在车里下意识的反驳。 “不对……真的是个人！”王游再次的肯定让武烈也探出头来。 就在两人道路前方几百米远的地方，几颗树丛中一双脚露在外面，远远的看就好像吊死的一样。 “真有人！”武烈这时候也看清楚了，急忙接过王游手中的缰绳快叫马车。 颠簸中王游抓住身旁的木栏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随着越来越近，两人看到不仅是树上挂着人，就连树下也躺着一个人…… 武烈一声叫停马车。 两人急忙下来前往查看。 一男一女，男的挂树上而女的躺在树底下都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王游查看了一下鼻息。 因为是冷天，对方的微弱呼吸会在手里吹出热气。 “还有呼吸……大舅哥，你把树上的人弄下来。”王游说完，武烈一个纵身原地起飞。 等等。 这真是原地起飞！ 上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还是在码头瞧见那位女侠展现的身手呢。 只见武烈将人直接扛下来放在女子旁边背靠大树，伸手在脉搏上搭了一下。 “这个也还有呼吸，伤口是在胸膛，应该是被人一脚 踢到上面的……至于女的。”武烈转过头来看着王游。 王游虽然没有细看，不过对方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浑身也没有外部流血，估计都是被拳打脚踢造成的重伤。 “这些是什么人，归剑山庄的？”王游四下寻找能够证明两人身份的东西。 看外观的话都是穿着都很朴素，至于外貌嘛，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眉宇间颇有神韵像是个练武之人。 “不清楚，我又不可能认识所有归剑山庄的人。” 先不管身份，救人要紧…… 王游试着在女孩人中穴上摁了两下。 咦？ 没用么？ 这不是刺激大脑让人苏醒的么。 “你这管不管用啊，你别老在人家女孩子身上乱搞，我还没见过你这种方法呢。” 王游一脸鄙视的看着身旁的武烈。 要是此刻还在马车上的话自己早就把他踹下去了。 虽然女孩没摁醒，但武烈却在旁边男孩的腰间发现了另一柄武器。 取下来看…… “伏龙戏珠！” “什么？”王游不解的看着武烈。 对方手上拿着从男孩腰间拔出来的段匕首，在匕首末梢用红线系着一根如玉佩一般的饰品。 “这是伏龙戏珠的图案，很多大门派会为自己的武器统一做上标记，以区别其他的武器，这个伏龙戏珠代表着朝天宗，我大周朝国教第一门派！”武烈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再没有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 朝天宗。 王游似乎在之前与人的交谈中听过这个名字。 “他们不是在北方么？怎么来这里。” “不知道啊。” 就在两人疑惑的时候那个被摁压几次的女孩总算是微微有了反应。 “大……大侠，帮帮……我们。” 说话的声音很弱，甚至一口气没上来还回了一口血。 哇~的一声全吐了。 “等一下，你说清楚，怎么了？”武烈性子急最听不得人说话只说一半。 “归剑……山庄……” “山庄怎么！！！” “危险！！” 第87章 千年寒铁? “欸，老弟。你可别让她死啊，他还没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马车上武烈一边快速赶车，一边不忘回头交待一句。 “她死不了，你快点到归剑山庄就行！”王游回复说。 最小的马车里现如今却挤着四个人，连跑起来都很慢，但眼下也只能坚持着走来。 王游和武烈在在大树底下救来这两位朝天宗弟子后便马上带上两人急忙朝归剑山庄赶去……王游拉开两人中男孩的胸口查看，果然有一处拳头大小的青乌痕迹。 这要是真如武烈所说对方是被一脚踢到树上的话得是多大的力气啊。 没有直接内出血暴毙就已经说明他平日里没少练功了！ 再看看女孩这边，估计也是一样。 朝天宗。 王游曾在与徐正虎的聊天中听到过这个门派的名字，属于北方的大门派，并且还是这个国家里正教中的首位了。 这种门派的人为什么会来自己管辖的小地方？ 还突然说一句山庄有危险便晕倒了！ 淦~ 这剧情跟演的一样，都已经说了危险就不能多说几个字么，就是要让人干等。 “妹夫，妹夫……你说山庄会有什么危险？”赶车的武烈心里也急，时不时转过头来向王游询问。 “归剑山庄并不是江湖斗争中站边的门派，应该谈不上什么危险，一定要说危险的话或许是跟他们售卖的武器有关！” “武器？可我没听说归剑山庄最近又出 什么新武器了。”武烈回忆着说。 “我也只是猜测……” 话语间王游隐约感觉女孩的眼皮跳动了几下，缓缓有睁开的迹象。 一声轻咛~ “老弟，是不是有人醒来了。”武烈的确是个高手，一点点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不过此刻王游反而异常冷静。 “先等等，大舅哥！” 转头看向女孩…… 明显女孩的伤势要比男的轻不少，还能够偶尔醒过来。 看着女孩微弱的睁开双眼，四目相对，一脸惊恐。 “你别紧张，也别说话……你现在心脏血流不畅，只要听我说然后点头就行。”王游说道。 女孩想开口，却一次次被王游抬手打断！ “我们是从奕都前往归剑山庄参加品剑会的客人，是在路上遇到来你们……你们是不是被袭击了？” 女孩点头。 “知道袭击的人么？” 女孩又摇头。 想想也是如果知道的话他们应该就被灭口了！ “对方是要针对你们还是归剑山庄，是你们就点头，是归剑山庄就摇头。” 看着女孩先是点头，然后缓了片刻后马上又摇头。 这…… 想必女孩脑袋还不清醒，又或者两边都有可能。 而就在这时候武烈在外喊着：“到了，我看到归剑山庄的庄门了。” 王游好奇的顺着马车路线看去，在视线最远处稍微高一点的地方，能够看到屋檐的顶端建筑，那应该就是目的地。 并且越靠近这种地方空气中弥漫的矿冶的味道就越重！ “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对方袭击你们的目的是跟武器有关系么？”王游看着一脸虚弱的女孩最后提问。 短暂的停了片刻，估计是在思考问题。 然后认真的点头。 “好的，你好好休息，我们到来归剑再说！” 在武烈的领头下归剑山庄还真是进出随意，就报个名字别人就急急忙忙敞开大门让马车进去了，甚至还有专门的人过来接待。 “武少爷。” 两人马车进庄，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就上前来打招呼。 “先别说这么多了，我这里有两个朝天宗的弟子重伤，你们快带下去救治……他们来的路上说你们山庄有危险。” “啊？” 对方显然没反应过来。 “还看什么，快呀。还有……快叫你们姜小姐过来，这事肯定要跟她说。”武烈说道。 武家大少爷，未来的武家镖行执掌人经常会来找自家小姐，这事明眼人都看得明白。 况且以武家的实力来说两边也算门当户对，只不过小姐没那意思，所以一众下人也不敢妄言。 不过当下可不是推脱的时候，尽管还没明白情况，可管家还是吩咐身旁的人快去找小姐，顺便把老爷也叫过来。 “武少爷请到大堂休息，你这两个人我马上安排大夫过来。” “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还是跟着一起去看看吧。”眼下的情况武烈可没工夫坐着喝茶，硬要求跟着去看看两人。 “也好，那武少爷跟我来吧。”管家转头看向王游。“这位……” “这是我妹夫。” “王……王大人！！” 武烈说得轻巧，但在周围众人听来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啊。 江湖之人很少搭理朝堂官员，但那属于有本事的人而已，对于普通人而言不管什么官员都是人生巅峰的存在了。 更何况眼前这位奕都的父母官最近一段时间里名望极高，他做的各种事情早已经在当地传开了！ “我这次是私访，不用如此多礼，就当作正常客人就行，本官不希望行程被外人知晓。”看着几人兴奋的模样，王游在最后还是拿出来官威要求众人。 “是，是……王大人。您这边请！” 一时间主次对调，本来武烈才是座上宾，这一下就变成王游了。 让武烈一脸无奈。 两人跟在官家身后来到了救治两个年轻人的屋子，两人都被放在床上并且有大夫照看。 大概十几分钟后，屋外突然传来了阵阵响声。 武烈提醒王游…… 两人回头，正好见到许久不见的姜映雪走进来。 这次的她没有穿着男装而是女儿家打扮，一身华贵的衣服衬托着她高挑的身材，白净的脸蛋上一抹红唇，在来到屋内后似乎也注意到了出现在这里的王游。 惊讶之余，忽然被身后的大夫打断…… “醒了，小姐。人醒了。” 众人急忙上前查看，这次醒来的人是男孩。 对方紧张的表情几乎跟女孩醒来时一模一样，可男孩却硬撑着说道：“寒铁，千年寒铁和龙鳞图谱都被人抢走了！” 这话让在场的众人一顿惊愕。 而王游则是一脸迷茫…… 啥？ 千年寒铁？ 真有这东西？！！ 第88章 陨铁咯 “此话当真，小兄弟？龙鳞图和千年寒铁都被人夺走了！！” 声音是从众人身后冒出来的。 王游回头一看，此时一位身穿棉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皮肤黝黑，但给人的感觉却很健康，并且这人体格健壮，满脸的络腮胡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可那副骨架在场的人中估计只有武烈才能与之相比。 “喂~这就是姜映雪的父亲姜成，我未来的老丈人！”大概是看到王游疑惑的表情，也可能是单纯想要证明一下。 还不等王游问呢，武烈就在耳边回答了。 噢~ 姜成。 王游曾经在奕都县衙的县志内看过对方的名录，归剑山庄这一代的当家并且也是方圆几百里内最好的铸剑大师。 当然，也有一种说法认为他的技艺在整个大周朝内都能排上名次，不管是十几名吧。 反正打造过不少名剑，那就以为这有名！ 王游看着对方。 不过这会儿的姜成仿佛并不在意周围的人，径直走向躺在床上的男孩旁边再次询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有千年寒铁和龙鳞图谱？” “千年寒铁和龙鳞图是什么东西？” 王游眼看着整个屋子内的人都在着急，唯独自己不知道这两个东西。 难不成是什么江湖流传的宝贝？ 千年寒铁这个好理解。 一些小说里也出现过…… 但小说里是被神话的东西，具体在现实中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还真不懂。 “我也不知道，不过千年寒铁是一种锻造兵器的上等材料。” 武烈知道的估计也不比自己多多少！ 毕竟术业有专攻，锻造这一块两人都是门外汉。 “姜伯，他们是朝天宗的人……是我和我妹夫在来归剑山庄的路上遇到的。”尽管不知道两样东西的重要性，但武烈可没放过在‘未来老丈人’面前表现的机会。 姜成这会儿才回头。 “是武少爷啊，刚才太急。忘记打招呼了！” 来者都是客，更何况以武家在奕都这一带的势力无论是不是客人都是座上宾待遇。 “这位就是王大人？！！失敬，失敬。”姜成转向王游问候。 而王游也在这时候站起来。 “在下王游，姜前辈是长辈，叫我王游便可，在外不用在乎这些称呼。”王游这话虽然谦虚，但也是实话。 因为姜成与自己说话的语气和另一边的管家完全是两种人。 只有拥有实力的人才会平等对视阶级，而对方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姜成。 王游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气势上虽不如自己岳父，可那份远离庙堂的江湖洒脱之气，一言一行中都感觉得到。 说白了就是压根没有将你的官职放在眼里…… “我听闻奕都县令非常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武忠义倒是有个好女婿呀。”姜成看到王游平静的模样，心里也默默点头。 为官者会有脾气，而无能书生还有傲气。 眼前这个年轻人审时度势，也不爱出风头，倒是个难得的人，难怪能够在二十岁出头就能入得进士。 只是这样的人不留在京城重用发配到这里来太过可惜了！ “父亲……” 突然姜映雪走上前打招呼。 “喏，就是他。教我如何在冬天里种出蔬菜的人就是这位王大人！” 啊！！！ 此刻，不仅是姜成。 除了知道内情的武烈之外整个归剑山庄的人都是一惊。 这人？ 县令？ 还会这一手！ “你不是说是一位姓王的……”姜成话到一半才发觉眼前这位也姓王。 “那只能说当时的王大人不想让我知道身份，所以故意隐瞒喽。”姜映雪看向王游，其实从进门后就已经发现他了。 说实话自己在得到对方的方法后就回来让人尝试，经过多次的改良和实验还真的弄出来了菜苗，这才觉得对方的方法是真的有用。 本想着让人打听一下奕都县城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号人物……可等到的消息就是奕都县令王游以及他各种各样让人惊叹的治理方式。 聚民心，收权利，结盟友，灭水匪。 虽然这些在很多大门派或强势家族看来算不上什么丰功伟业，可放在一个还要依附别人生存、初来乍到的县令身上那就非常了得了。 足可见对方心思缜密，腹有韬略。 大概也是那时候开始姜映雪想过对方将这样的方法教给自己的目的，是不是也想要做什么！ 可随后到了冬天还是无事发生，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刚才王游再次出现！ “那次……实在抱歉。”王游感觉到自己身后不断被武烈猛搓。 对方已经催促自己赶紧解释了。 “我初来奕都人生地不熟，并且在那样的环境下不可能相信任何人……不过教授给姜小姐的方法并非别有用心，我原本也想在奕都尝试农种，只不过没有信心能种出来，这法门也是早前从杂书里看到，没有亲手验证过。” 说起来当时也是姜映雪自己追着问而已。 一个不成熟的法子，给了就给了，没什么损失。 这么一想，姜映雪好像也能理解。 “王贤侄说得也没错，我们未经历他的事自然不清楚他要面对的东西，倒是我们因为你的方法等到了好处……我与武忠义早年也算打过交道，他长我几岁所以我叫他武大哥，我叫两位一声贤侄，不知适当否？” “当然没问题，姜伯是长辈，叫我们小辈什么都可以。”还不等王游回答武烈就已经开口了。 说好的奕都小霸王呢。 怎么来到“老丈人”家里一下脾气都没有了。 啧啧~ 王游心里感叹呐。 “对了，姜伯……你们刚才说的千年玄铁到底是什么？”趁着两边关系正好王游发问。 “唉，你不了解锻造可能不知道……这千年玄铁是上好的铸造材料，是天外来的寒铁，做出的武器比一般的强很多。” 天外？ 来铁！！！ 此刻王游的脑袋里出现了无数的问号，也出现了无数的画面。 陨石……陨铁。 淦~ 这东西居然还有这么雅的名字！ 第89章 每次背锅的都是它们 在朝天宗两位弟子的讲述中，这次来的目的是将千年寒铁交给归剑山庄打造兵器。 至于龙鳞图谱则是一份记载着几种神兵利器，以及少部分江湖失传绝世暗器的打造方式……也就是制作指南了。 两人原本是乔装成运石的商人一路过来这边的，可不曾想还是被人跟踪了，最终在奕都境内动了手。 要不是后来被王游和武烈发现，恐怕就撑不到现在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北方的那些锻造大师而要来南方，两人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师父这样交待的，并且交待他们的人正是朝天宗门下的名人方衍。 这方衍是朝天宗宗主亲传弟子之一，并且因为经常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不少民众和江湖人士见过最多的就是他，加上本是亲传弟子实力又强，所以一度被称为整个朝天宗最出名的人！ 现如今千年寒铁和龙鳞图谱都被夺走，众人只能想到与朝天宗为敌的人。 可放眼天下，能够与朝天宗匹敌的有多少？ 很多门派可能心中有不服，可也不至于在背地里做出这样的事吧。 难不成是魔教？ 要真是他们这次品剑会上或许就有麻烦了！ 入夜， 武烈依然睡不着，时不时叫上王游来喝酒吃肉，顺便还说了自己的看法。 “妹夫，你觉得抢夺这些东西的会是什么人？” 两人在将朝天宗弟子交给归剑山庄后便被安排到了山庄里最好的几处客房休息，并且整个山庄的态度对两人都非常好。 武烈看得出是因为自家妹夫教给了他们什么种菜的方法后整个山庄对两人都很亲切，甚至于一直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姜伯父都愿意叫自己一声小侄！ 真是出乎意料的东西呀。 没想到一点的小小的菜还能够有这么大魔力！ “我怎么知道，我对你们江湖恩怨又不了解，打打杀杀的事情谁能说得清谁对谁错呀。”王游是真不了解，所以也不敢揣摩。 “妹夫这就谦虚了，你能够用小小的蔬菜就能搞好与归剑山庄的关系，你的本事我信得过!”武烈对王游的本领那是没话说。 要不是自家妹妹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的话，有这一瞬间武烈都觉得小妹高攀了！！ “打住……大舅哥。” 王游摆手。 “不是因为蔬菜小，而恰恰是因为它容易被忽略所以才能够被接受。” 用金山银山送人，那是对穷困潦倒的人才有用，并且这样才能够让他为自己卖命。而对武家和姜家两个都很有钱的家族来说，就是这种生活中常常见到，又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才更容易被接受。 “算啦算啦，我反正说不过你这读书人……不过我倒是觉得不一定是魔教，很可能是与归剑山庄关系不好的势力，也可能是单纯想要拿千年寒铁发财的人。总之嫁祸给魔教是最好的结果。” 王游给武烈倒上一杯。 别看这位大舅哥来到归剑山庄后脾气收敛了很多，甚至都有些卑微了！ 可脑袋却不糊涂……正是因为大部分人第一反应就是魔教，所以才最有可能不是他们。 天天就是背锅，咋可能世界上所有坏人都入了魔教？ “这杯就结束了，妹夫也早点去休息，我们来的早了几天……过两天还会有人来，品剑会从后天开始会持续三天，到时候我还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来闹事。” 懂懂懂。 王游还第一次遇到大舅哥主动拒酒。 还真是跟武家镖行一样上心！ 一起吃过晚饭后王游便出了房间准备回去…… 明明是冬天，才刚刚下过雪，可这里的气温却没有城里那么冷。 晚上的时候锻造停下来了，周围也没有了那股特别的味道，倒是山间的凉风带着点泥土的气息。 “王大人这么晚了也不休息？”轻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王游回头一看，不就是姜映雪么！ “姜小姐。” 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上一次都不愿意吐露身份，这会儿的称呼道显得生疏了。 “我是应该叫你王大人呢还是该叫你王公子？”姜映雪微笑着问。 要说这奕都这三位年轻有为的女子外表给人的感觉也不同。 叶轻竹是老成，姜映雪则是稳重，至于自家那位嘛……要说第一眼肯定是气势威严，不过随着相处时间长了，看过不少面的武梦秋，这会儿到没法用一词形容她。 “那我是该叫你姜公子呢还是姜小姐？”王游反驳说。 仔细一想，两人最初也都是各有目的。 嘿~ 姜映雪莞尔一笑，似乎不在纠结这个问题了。 “姜小姐这是路过？还是来找人？”玩笑话过了就是正题，这里毕竟是客房呀，对方一个主人家要没事肯定不会来。 “来找你！我想带你去看看我做的那些园子。” 喔~ 是想跟自己交流一下农桑经验啊。 那行。 要是恩怨的话自己就算了，奕都百姓已经很苦了，就不要再添麻烦。其余的倒是可以谈谈。 “我按照你之前教我的办法也跟山庄里比较有经验的师傅交流了一下，对方说你这个方法很特别，但是感觉有用，所以才实验了以下。果然能种出来，但种出的几率比较小……聊胜于无，不过我们将北方一些葵菜发现成活率很高，比野外的高多了。” 一边走，姜映雪一边向王游解释这几个月里的成果。 “耐寒植物，只要细心照料会比普通成活更高。” “噢~” 姜映雪几下对方说的词，但有些形容她不太懂，估计是专业的说法吧。 “对了，我听说王公子在县衙家里也种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比我这边好？” “好倒是谈不少，不过是尝试了多类品种，希望从中选出比较耐寒和高产的，植物也是会随着生存的环境而变化的……” 这一系列对话姜映雪更不懂了。 细想对方一介书生，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难不成，真就是博学？ “那王公子离开了，也不担心菜无人照顾？”姜映雪转了个话题问。 “我在家里的时候是让我家娘子一起帮忙种的，她也学会了打理，问题不大！” “武梦秋？！！！她还会这个！！”仿佛难以置信的表情。 哐当~ 就在这时，黑暗中的某处有石头掉落的声音。 两人顿时安静下来。 “大概是山庄里的野猫吧。”姜映雪没在意只是继续说：“我还以为她只会舞刀弄枪呢。” 哐当，哐当…… 石头掉得更多了，并且还伴随着有猫的叫声，仿佛被吓到了一样。 “山庄里暖和，最近的野猫是不少。” 第90章 你也有一块 从客房出来一直走到山庄内部某处。 这里的两边点灯，走在路上也没这么暗淡，显然是被特殊照顾的地方。 不过比起灯火通明王游更好奇这里的土地，竟然看不到积雪和白霜，尽管山庄里面的温度没有外面冷，但毕竟是冬天啊。 在树丛的角落还是能看到夜晚凝结出来的寒霜，可到了这边后就没有了。 “喏，就在前面。”姜映雪指着眼前一处黑乎乎的房屋群说道。 王游走进去…… 对方用的方式跟自己在家里的不大一样。 虽然都是保证恒温，然后给予光照……但是对方这边光照的地方只有头顶用特殊布料包起来的顶棚。 部分风能透进来，光也能透进来。 不过因为四周是土墙围起来的房间所以里面还是有保温的基础！ 关键就是这个土地…… 王游蹲下身子仔细查看。 “我们这里只是用土墙来阻挡寒气，在里面不会显得那么冷。”姜映雪在一旁解释着。 王游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土壤。 “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里的土地为什么能够保持温度？”王游好奇问。 “什么意思。” 姜映雪听不明白。 换一种说法。“你这里下面是什么？” “下面……”姜映雪脸上难掩惊讶之色。“这下面是我归剑山庄锻造上等兵器的熔炉所在。” 归剑山庄立于江湖这么多年，从来不是以谁的实力超凡，而是锻造出来的各种神兵利器而闻名，自然有压箱底的东西。 除了外面能够看到的各类锻造场地外，地底下还有一处真正出产上等兵器的地方。 没想到对方仅仅靠摸一摸土地就能知道！ “难怪。” “这有什么关系么？”姜映雪追问。 土地下方有热量保证了土地的恒温，再加上对方做的保护措施，其实归剑山庄的条件比自己家里好多了！ 只是对方选择的农作物不太好，有些太需要温度保障了！ “或许你这里真是天生福地，地下的熔炉保证了你这里土地的温度……你只是农作物没有选好，如果需要的话我之后可以给你送一些对环境要求不高的蔬菜。” 王游让武烈带这么多东西给自己，自然是要慢慢测试的，长得快、长得好，然后口感不错的就留下来。 嫁接也好，扦插也罢。 可以将好的植株挑选出来，作为未来推广的重要部分。 “那最好，可你为什么要给我？”姜映雪说道。 上一次说是为了实验，那也说得过去。而这一次不能再是实验了吧。 “也不算给……交易如何。实不相瞒我眼下正在为奕都百姓们缺乏木炭的问题头疼，虽然我想了很多办法，但终究没有一个把稳的。” 商人是将利益的，王游自然也不会白给这些自己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苗种。 那就换呗。 用木炭来换…… 毕竟归剑山庄常年锻造生火，这里储存的煤炭和矿石以及木炭应该都不少，前两者比较贵，普通人根本消费不起，但木炭平价的话应该没问题。 王游将自己城里面碳短缺的事情如实告诉姜映雪，对方跟自己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相比隐瞒可能实话更容易让对方接受。 “原来城里的情况是这样的，父亲说你用短短时间就得到了整个奕都的掌控权，想必也耗费了不少心力。好的……我可以提供一部分木炭给你，价格比市面上的便宜很多。” 归剑山庄本来就有存量，都是在春夏就购买的，一次差不多是两三年的使用量。 下周转手出去，倒时候再屯就行。 反正冬天也不是出产武器的季节，品剑会只是要订单，出产是开春之后…… “那就一言为定。” 王游没想到这次过来居然还能帮自己解决一下碳的问题。 尽管有朱世明那边在努力了，可一件事情如果只有一种解决方法那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很难办了，多找一条路子总是好的。 在向姜映雪介绍了几种理想状态下的农作物后王游准备回去睡觉，可姜映雪却突然提出要带自己去另外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你还有别的种植场地？” “不是，是另外一个。王公子随我去看了就明白。” 望着对方认真的表情，王游只好跟上去看看。 两人绕过复杂的房屋群，穿过各类庭院来到某处假山附近。 看着姜映雪在石壁某处敲敲打打，最后推开一处石门出现了洞口…… “这地方，我能进去么？”王游试着问了一下。 不会给自己下什么套吧。 说好的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呢！ “这就是你说的地下熔炉的一处入口，我只是带王公子看一样东西而已。”姜映雪说着自己先一步进去。 带着满心的好奇王游也跟了上去。 地底下的锻造厂，其实也是地下的仓库所在，这里除了锻造台之外四周也摆放有各种原材料以及锻造好的成品。 两人没有直接去锻造熔炉所在地，而是走了另外一边来到堆放东西的地方。 这里琳琅满目都是各式各样的武器。 刀枪盾剑，以及各种很少见的武器都有…… “这间房摆放的都是上等兵器，是准备在一年后三年期的品剑会上展示的，过几天只展示一部分刀剑。”姜映雪向王游解释了这房间的东西。 随后走向里面某处。 点亮旁边的火把，将光源移动到一处被黑布蒙住的道具面前。 “我想让王公子看的就是这个！” 黑布拉开露出一个如婴儿大小的黑色铁矿。 充满着凹坑的纹路，周围如被熔炼过一般留下的光亮度。 乍一看。 “陨铁！！不……千年寒铁。”王游几乎脱口而出。 “你白天才问的东西，居然现在就认识？” “喔~就因为不认识所以才私下询问了，跟描述的一样。你这里也有？” tm~ 要早知道上面千年寒铁就是陨铁，那还纠结啥。 不过说起来也对，这个年代的锻造技艺不高，很多铁矿的成分没法除去，这种高纯度陨铁打造出来的武器是要比普通的好。 “对，归剑山庄也有一块……但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让我和父亲都有些担心，怕有人打千年寒铁的主意，所以我想在适当的时机将这块寒铁送给兵部侍郎。可能还需要王公子这边帮我们打掩护。”姜映雪说道。 ……………… 今日核酸出来。。 阳性。 但感觉没什么问题，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除了冷点没啥症状，继续更新…… 小小新冠，有何惧哉。 p：感谢【喜欢盲蛛的晏儿】和【轻绘梨花泪沾衣】 第91章 品剑会 “送给兵部侍郎？原来归剑山庄还有这样的关系。” 出乎王游的意料。 一个偏安于南方的铸剑家族居然还跟朝堂中如此重要的官员有联系。 “王公子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你面前显摆……只是早年我们铸造的一批武器机缘巧合送往兵部，被当时的兵部侍郎郭大人看到，称赞我归剑山庄铸造的兵器一绝，我想有这样赞誉的话他应该会收下这块寒铁，毕竟只有兵部才能确保其安全！” 归剑山庄不同于其他门派，单纯实力的确很弱小，现在有人把主意打到千年寒铁上归剑山庄是无力与之抗衡的，只有送出去才能送走敌人。 “那姜伯父同意吗？”王游询问。 这事有点突然…… 不是说好只是去看种菜的嘛，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王游拿不定主意。 “我父亲自然不愿意，作为锻造大师他毕生的追求便是想要用这副千年寒铁打造出真正的绝世神兵。” 对于追求极致的大师而言的确这样才符合他的人生意义，然而姜映雪却不这么认为。 没人能够永远保住归剑山庄，即便武家能够提供帮助，真武能够派人来援，也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迟早还是会有单独面对敌人的时候。 姜映雪不知道对方掌握了多少情报，早年就有传出归剑山庄有寒铁的传闻，只是当时没人相信也没有听人打起它的主意，而现在不一样了。 “所以姜伯父也不知晓，这是你自己想做的？”王游问。 姜映雪点点头。 能够果断将“镇山之宝”送出去，其实也是一种魄力。 在王游眼中这东西虽然算不上什么珍贵，可是在当下的背景中……尤其是江湖中这东西已经是稀世珍宝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姜映雪能够将它让出，确实很需要魄力！ “这是我刚才想到的，我见王公子有如此智谋一定能够帮我们想办法送出去。” 呃…… 这话就。 抬举抬举！ 很想说告辞告辞……可王游转念一想就算自己不送那大舅哥知道了肯定也会送，并且姜成如果想明白了这件事后肯定也会拜托武家送出去。 毕竟奕都城中真正的镖行只有武家。 而押镖的人能是谁…… 武烈？岳父？又或者是家里的娘子？ 反正还是到了自己的关系圈子里。 并且风险也伴随着回报，这可能是与六部中拥有实权的兵部牵线的好机会。 王游可没有忘记石黑豹临死之前说过的话。 “这事我现在拿不定主意，我需要想一想……再者你也不确定对方就知晓这块陨……寒铁的存在吧，并且对方也不一定是魔教，或许只是某个与朝天宗敌对的势力呢。” 很像魔教，也不一定是他们，对吧。 王游见过那位“女魔头”，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并不像纯粹的坏人，反倒有些侠义风度，只是立场不同。 “王公子说得对。也罢。是我着急了些……先看看品剑会几日的情况再说。” 说完，两人便准备要回去。 为了让话题显得不那么沉闷，姜映雪又说起了归剑山庄锻造的一些事例，以及向王游介绍身边这些上等武器。 其中不乏还有关于武梦秋的话题。 这三女人，怎么每次都逃不开彼此的话题呢！ 叮叮当当~ 身后的黑暗中又是石头掉落的声音。 “看来这地下库房中也有老鼠了，我过几天叫人拿些鼠药来处理吧……王公子你看，这柄长剑精细轻巧，其实挺适合你防身用。”姜映雪说。 “我不会舞剑，拿这些武器反倒给别人觉得有本事而防着自己，可能稍微一点的武器更适合我。”王游随口应付。 摸摸腰包。 自己带的钱可能才刚刚够买自家娘子要的佩剑。 来这儿才知道武器居然可以这么贵……暴利行业呀。 就别打这些上等兵器的主意了。 两人离开。 此时，仓库里面的灯火逐渐要灭…… 一个黑影踩着黑与白的光影交界快速闪过，在一堆兵器中取了一把，然后消失在原地。 ……… 之后的两天王游就当座上宾一样在归剑山庄吃好喝好，这地方果然比山外要暖和，冬天来到这里简直就是养老。 不对。附近空气质量不好，不能说是养老。应该说避寒才对！ 而在这两天里夜陆陆续续有人来到了山庄。 至于被直接救下来的两人早就醒来了，之前还一个劲的找自己两人谢恩，现如今也暂住在山庄里等待品剑会开始。 一直到品剑会开始当天山庄内也未发生任何异常，要不是朝天宗两位弟子的确被袭击过，整个过程几乎跟往年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一早王游从客房出来。 “恩公~”女孩的声音从身后叫住了自己。 王游回头看，正是那天的男女两人。 “是你们啊！”王游笑着与两人打招呼。 如今两人看上去气色好多了，脸上恢复了容光，走路也稳健。 “恩公怎么现在还在这里，我看到很多人早早就过去武场那边啦。”说话的是女孩，名叫诸红。 而男则叫百里，也不知道他们的师父是不是当时见到身边有啥所以随便取的名字，反正叫起来也顺口。 “我对品剑会兴趣不大，就随便看看，有想要的就买一柄。”王游说道。 “还是恩公雅兴……恩公，我们一块走吧。” 两人极力邀王游一同去，路上还说起南下后见到各种有趣的事情。 对嘛，这才是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女该有的模样。 之前遇到的那位总觉得哪里不对……王游脑袋里仿佛又回想起【白狗身上黑】的绝句了。 三人到武场这边时，这儿已经坐了不少人。 桌子从门口开始四张并排留出中间走路的地方，大概有三四十个位置眼看都要坐满了。 尽管只有两座，可这一年一度的品剑会都这么多人，那三年的不会把整个场地都摆满吧。 这时王游正好瞧见武烈在向自己招手……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还以为你更早呢！” “就多睡了一会儿。” “算啦，快坐吧。其他人都快到齐了。”武烈招呼王游坐下来，同时也让身后两个小辈找个位置坐下。 “今天都来了什么人？”王游坐下后便询问武烈。 “都是往年那几个，偶尔也有新人……喏，你看对面。真武派和船帮的人也在，另外几个你应该见过。” 王游顺着武烈话所指的方向看去。 真武这次来的人并不认识，不过人群中倒是有几张熟面孔。 邱慕白。 柳惊风…… 连这些人也来了。 “霸刀门也来了！” 在一张单独的座位上王游看到了霸刀门的柳惊风，不过并未瞧见柳淑云，估摸着是大冬天的不愿出门吧。 “霸刀也要买刀的呀！” 第92章 三教九流 王游环顾了一遍四周，而身旁的武烈则是在一一介绍。 “看到右边往后一点的几人了么？” “哪呀？”王游顺着话看过去。 就在对面最后一排的位置处，有几个穿着朴素的毛皮大衣，身后背着好几把佩剑的人，看面相感觉凶神恶煞的。 “那又是什么人？” “你之前剿灭的鲨鱼帮是这一带最大的水匪，那些人则是与鲨鱼帮对着干的人，说起来还是你帮了他们。”武烈说道。 “也是水匪？” 王游再次看向最后排几个长相凶狠的人。 直接剿灭的是鲨鱼帮，但不代表水匪就此消失了。 灭掉一个黑帮就没有坏人这种理想自己断然不信！ “算是，也不算。他们只是几个兄弟在三江内横行，专收别人的钱财来闹事，但不敢杀人放火也不敢抢夺官船，特别是你那件事之后他们好长时间都没有露面了。”武烈向王游解释了一些衙门里绝对听不到的故事。 “收别人的钱来闹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打手。” “他们还就像打手……商场生意嘛，争不过的时候就是看谁给谁下绊子，只要有人不服气就会有他们的存在！” 喔~ 懂了。 明的不行来暗得呗。 这世界上只要有的人打交道的地方就一定有生意可做，还得是江湖啊，才有这种混乱的局面。 “其他的人你认识么？”王游再次询问。 现在才感觉自己这个官员身份出现在这里有多违和，对面坐着的可能就是你要通缉的人。 “散人我不清楚，真武派这次来的是张云东，属于真武后勤的管事，几乎每年都会来一趟，相互之间也熟悉了。” 真武的人比较好认，毕竟他们穿着同样的门派衣服，即便是冬天也有白色的带毛绒大衣披着，统一的发冠一看就明白。 王游看向对方的时候，突然那个叫做张云东的人也看向了自己，并且还微笑着点头。 也不知道是认出了自己还是礼貌性的向武烈这边打招呼……至于另一位熟人柳惊风嘛。 再次看向对方，柳惊风居然直接起身走向这边。 “武兄……” “哟，柳兄啊。” 看得出武烈和柳惊风是老熟人了，相互打招呼显得也客气。 随后视线转向王游这边。 “王大……” 还没说出口王游便做出了嘘声的手势。 “这次我与大舅哥来归剑山庄采办，就是普通身份，柳少主不用如此客气……算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大可叫我名字就行。”王游说。 两人一面之缘，并且上一次的确是在自己危难之际伸出的援手。 萍水相逢，但恩情不浅…… 其实关于霸刀门为何会来帮忙这一点王游始终想不明白，但在武烈的口中则认为霸刀门其实跟归剑山庄一样，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 如果说归剑山庄是靠锻造生意来获得地位的话，霸刀门就是靠各种投机倒把的事来壮大自己，他们的老大也就是柳惊风两兄妹的父亲是个相当精明的人，并且做事不受道义约束，所以作出任何事情来都正常。 在武烈看来霸刀门其实就是趁人病要人命的帮一手而已，不仅壮大自己的势力，还能获得衙门的好感，一举两得！ “王兄大度，我时常听我家小妹说起你，还与兄遇到了多次……小妹这人平日里是活泼了一些，但本无恶意，还希望王兄看在我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柳惊风恭敬地说。 原来是替自家小妹来说话的呀。 居然还在家里说起自己！ 果然是柳淑云的性格。 “无妨，柳小妹只是喜欢诗词而已，我们文友交流平等相待，没有高低之分！”王游算是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了，这是担心自己以官威或者套路人家妹妹，于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其实撇开柳淑云那些歪诗之外她人并不坏，能够因为爱好而守着等自己的人挺让人佩服！ 要不是自己真的水平不够，早就教她了。 “那就好，有劳王兄费心了。”得到了王游的肯定柳惊风也安心下来，还询问了两人这次要买些什么。 得知只是日常的采办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另一边，武烈还好奇的询问。 “你还认识柳家的小妹？” “我可没去认识她，她自己拿诗文来找我的。”看着大舅哥一面迷离的眼神。“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摁……妹夫。我决定让我以后的儿子读书了，别做生意。还是读书好啊，你才来奕都多久啊，居然把奕都最有特点的几个女孩都认识了。” 武烈说着自己都无奈摇头。 “你看看你，得到了几人的赞赏，你甚至还娶了最漂亮的一个……当然这是别人说的，在我心中姜姑娘才最好看！我妹只能往后排。” 这次变成王游给对方眼神了。 果然还是男人啊。 真·兄妹！ 吐槽起来一点不留情。 就在两人两户聊天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进来了。 有的人甚至武烈都叫不出名字来。 穿着也越发的让人看不懂……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因为归剑山庄的品剑会是管吃的，有的就是来蹭饭也会说自己来买东西。” “话说这些都是奕都来的？”王游好奇说。 “差不多吧，也可能是从江边过来的。” 啧~ 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县城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牛鬼蛇神的江湖人士。 那这帮人怎么当初没去剿水匪啊！ 看来以后要出动他们就直接花钱悬赏算了，要不是这次品剑会上来了不少人，王游都不知道自己管辖之内还有这么多手持三尺剑的游侠。 “有人的地方果然就是江湖啊。” “啥？妹夫……你又发表什么高论了！” 两人说着，忽然听到一声铜锣响。 随后姜成从后场来到主台上…… 众人纷纷看去。 “承蒙各位厚爱，我归剑山庄每年品剑会都各位参与，姜成在此谢过……” 一段客套的开场白，也代表着品剑会正式开始。 随后不断有归剑山庄的下人推着格式的武器架出来。 统一都是红色布帘罩住，放在里面的应该就是这次推出的新老武器样品。 “我们听说姜庄主这次有新东西，能不能拿给我们看看？” 第93章 挑衅 “我山庄每年都有新品，而且件件都是上等，诸位可随意观看。”姜成做生意也不是一两天了，对于这种问题向来都是回避的。 王游看了一眼说话的那帮人。 “这些人你认识么？” “不认识，看模样也不像是本地人……或许是在三江内营生的游侠吧。”武烈看着说话的人，通常有名气的自己都会记住，如果记不住说明没名气。 王游小声的回应了一声，但视线里却一直看着说话的几人。 如果是在三江一带混的话说不定会遇上，看来到时候需张德注意这些人的举动。 就在人群中有人发出质疑时，位于众人中央的一排排推上来的武器架被拉开…… 银光锃亮，剑锋凌冽。 在造型上更是下足了功夫。 王游来到这儿这么长时间，就只有在徐正虎那儿见过造型很特别的佩剑，其余的佩剑仿佛都是量产一般大致上没什么区别。 而眼下归剑山庄拿出来的都是这种特别的造型，或者剑柄长，或者剑柄短……就连手柄的地方也有讲究。 这个年代估计也不会真的去分析每一寸手指应该放在什么位置才能发挥出最好的力道，但多年的经验会给予更多的选择。 王游还没来得及上前去，那些江湖散人就已经蜂拥而上把几个架子团团围住。 “别急，有的是机会……这几个只是作为归剑山庄展出佩剑的一环，后面有的是机会让你去看，明后天甚至一部分库房会开放让你选择，每年几乎都是这样，也不在乎这一会儿。”武烈在旁边说道。 果然， 除了这些江湖散人之外无论是真武还是霸刀门一个都没有上前。 而坐在自己身边朝天宗的两个弟子诸红和百里此刻也按捺不住起身上前去看看！ “没想到南方这个偏远的地方居然还有如此造诣的铸剑世家，难怪师父会让我们过来！”诸红转了一圈后感叹的坐回来。 转头看向王游。 “恩公不去看看么，如果有相中的我也可以帮你测试一下。” “我？”王游微笑着摇头，“之后再去吧，我就是随便买一柄，没有这么多要求。” 小姑娘倒是心善，不过自己就是给武梦秋买一柄练习用的而已，应该趁手就行了吧。要不然适当加一点外观？ 就在众人各自上前参观，并且拿出自己的佩剑一一比对的时候，一声武器打击随后断裂的声音传来。 吵吵闹闹的人群顿时安静…… “这什么东西嘛，这也叫剑？才碰一下就碎了！” 大声的嚷嚷不仅吸引了在场众人，甚至将主台上姜成和姜映雪也吸引过来。 王游和武烈对视一眼，同样心有疑惑的走上去瞧…… 人群中只见姜成率先走到中央。 “这位客人有何赐教？” 中央，一截掉落在地上的断剑。 而手持着另外一柄佩剑的人一脸不屑的看向姜成。 “你看，这就是你们归剑山庄展示的剑，我刚才就稍微用自己的一试居然就断了……我这剑可是跟了我好多年了，你这里的新东西居然都不如我的老家伙？”说着还不忘抬起来给在场的其他人看看。 “诸位请看，这就是归剑山庄卖的剑。还不如我这柄使用多年的佩剑，诸位都是用剑的高手，想必一眼就能看出来。像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卖？”说话间还不断拿出自己的佩剑给众人看。 明显有当众挑衅的意思。 王游看着对方的打扮，这不就是刚才武烈说的那批不是当地人的散人嘛。 “这帮家伙，明显是来闹事的！”武烈还想上去维护自己未来“岳父大人”，但被王游及时拦下来。 “先等等，大舅哥。看看再说……” 这挑衅来得突然，王游也看不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踩一下归剑山庄？还是背后有人？ 姜成不急不慢，将地上断裂的剑身捡起来。 随后有看向对方手中的佩剑。 “这位客人用的的确是好剑，不过我们归剑山庄还有其他更加坚固的武器可以尝试，客人要不然看看别的？”姜成可是老江湖了什么没见过，这种挑衅自然迎刃而解。 “其他……哼，只怕其他也是如此。南境归剑山庄号称铸剑大家，原来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那人继续说。 而姜成则是让人拿出了自己自信的一柄样品过来。 “要不然客人试试这一柄？” “试试……你拿自己的上等品来试我的普通剑，就算厉害又有什么意义……要我说就是你们归剑山庄锻造技艺不精，所以才会出这种次品。”挑衅的人继续说。 这话让姜映雪也忍不住了。 “客人，你手中的剑想必也不是下品吧，你自己用什么剑你应该最清楚！” “哟，瞧你这小娘们长得水灵灵的，说话会如此恶毒……我用什么剑我自己当然知道，你们这是造不出好剑，现在还要来诬陷我的不成！” “你……” 姜映雪红着脸想要继续争论，却被自己父亲打断。 “敢问阁下，既然觉得我归剑山庄的东西不好，那为何要过来？买卖自愿，若我山庄没有阁下想要的剑，我姜成自当欢送各位另寻他家。”姜成心中压抑着愤怒，就连称呼都变了。 “呵，你们开门做生意的现在还要赶人喽。我就是听说南境内有一个铸剑世家非常厉害，所以想来看看。这一看才明白原来啊，就是浪得虚名……哈哈哈哈。” 对方狂妄发笑，周围附和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那阁下为何不在试试这一柄呢！如果这也不行，阁下不才更有发言权嘛。” 这会儿姜成也明白对方就是故意来挑衅的，可对自己铸剑技艺的自信容不下对方如此贬低。 啪啪啪~ 掌声从门口方向传来。 “好好好，百年的铸剑世家居然要以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本事，那不如用我的剑试试如何？！！” 众人抬头看去，此刻从大门一处一群人走了进来。 全员穿着统一的灰色大衣配上深蓝色的制服，并且手臂上都带着一模一样的金属护腕，让整个手臂看起来大了一圈。 “晋州鲁家！！” “啊？那是什么地方。”王游突然询问武烈。 “北方的兵器世家，与归剑山庄差不多……但相传年代更久远！” ………… 第三天，感觉没还好。 咳嗽~ 但昨晚头阵阵胀痛，所以没有更新…… 第94章 晋州鲁家 大周朝土地辽阔，生活在各个地方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求生技艺。 南境铸造世家自然是姜家的归剑山庄，而西面的晋州则是眼前的鲁家为首。 并且在铸造的历史中鲁家曾出过不少神兵，属于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存在！ “西边，那个比较乱的地方？”王游突然想起在家里武梦秋经常跟自己科普各种地方的混乱程度。 甚至有时候王游都觉得自家娘子是不是有反社会倾向，怎么说的都不是正能量了。 “嗯，晋州地处大周朝西部，高原地区但却是矿脉的主要生产地，所以那边的锻造工艺相当高，而鲁家则是其中之最！”武烈小声说道。 此时的武烈倒是比刚才更冷静了。 如果只是无理由的挑衅姜映雪父女俩人的话自己可以出头，可若是这种行内的争斗自己还不好站出来。 一旦出头就代表了武家镖行！ 武烈是爱慕姜映雪不假，可武家镖行可是整个家族啊。 并且不仅是武烈，从周围人窃窃私语中得知来的人是晋州鲁家后，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没人再起哄…… 是个人都看得出这帮人来者不善。 与女儿一同站在中央的姜成看着眼前来的一群人不由皱起眉头。 “几位是晋州鲁家的人吧！”姜成盯着对面众人手臂上统一的铁壁护腕标志。 鲁家号称精巧器械的鼻祖之一，手臂上都会带上标志的机械铁壁护腕，据说暗藏着精巧的器械和道具，是鲁家技艺的体现。 只不过姜成从未见过里面的构造，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原本鲁家专研各种器械和武器与自己的冲突不多，可听说这些年也开始大量铸造刀剑外售，几乎占据了西境大部分的份额。 听到姜成说出名号后对方为首的年轻人也不含蓄，高声向在场的众人介绍：“在下鲁子兴乃晋州鲁家门内，这次南下恰巧在途中听说南境归剑山庄有品剑会要举行，完全出于好奇便过来看看。” 说着径直走向中央的武器架取出一柄佩剑的样品。 啧~ 咂一嘴，随后又摇头。 “姓鲁的，你在你们晋州做你的生意便是，为何要跑到我们归剑山庄闹事，行有行规你们这样做未免欺人太甚！！”看不惯的姜映雪不满的说。 自称为鲁子兴的男人回头。 上下打量一番…… “我听闻归剑山庄姜家有女，长得肤白貌美，娇艳欲滴。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么挑衅的话，王游甚至都听到旁边武烈在捏拳头了。 “稍等，大舅哥。对面明显在挑衅……看看他们怎么回事，别忘了我们来的时候……”王游要提醒对方在两人来的时候可是遇上了抢夺。 这帮人突然掐着点出现，总觉得是计划好的。 王游看向身旁另一侧的诸红两人，甚至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来的这帮人是不是打了他们的人，然而得到的回应则是摇头！ 不是？ 这种剧情看上去这么像谋划已久的，居然不是么？ 或者……他们还有别的人？ 只见鲁子兴挑衅后引来了周围不少归剑山庄人的不满，然而他却完全不在意，依然继续摇头。 “可惜了，可惜了……要是你们归剑山庄铸剑的技术也有你这般漂亮就好啦，只可惜看似坚固，实则空虚！”说着眼神一冷，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把黑色的扇子。 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 这扇子居然是铁骨扇！ 用力一挥，整个剑身再次断裂。 就这么一下…… 让周围的人都看呆了，那就是一把两边锋利的扇子而已。 鲁子兴冷冷一笑，直接把断剑丢在地上。 “诸位可都看到了，这归剑山庄也是浪得虚名，以众位不懂铸剑技艺骗取了大伙多少钱财，这样的地方有何能力还在铸造武器！”鲁子兴大声说。 “鲁子兴！！今日是归剑山庄品剑会的日子，老夫本不想扫兴，可你一而再的举动可是要与我归剑山庄做对？！！” 对于铸造大师而言最忍不了的自然是说自己技艺不精，就算是姜成此时也面露怒火。 “呵~天道轮回。能者居之……你的技艺不精自然是要被抛弃的。”鲁子兴也不示弱。 随后转向身后同行的众人，在一面惊讶的目光中鲁家这边也搬出了自己准备好的各类武器和佩剑。 “诸位，我鲁家静默西境多年一直没有向各地展示我们的武器，所以才导致大周朝境内各种粗制滥造横行……现如今我鲁家在泊阳城已经买下庄园，专门出售我鲁式武器，并且邀请天下豪杰开春后到泊阳城参加品剑会！！” 话音铿锵有力，让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这不是来挑衅啊。 这就是专门来砸场子的，竟然在别人的品剑会上说自己也要办一个。 “你让我们到泊阳城，就一定能拿出好东西吗？奕都距离泊阳城可还有一段距离的，你要东西不行我们干嘛要跑这一段路。” “是啊，是啊。” 人群中立马就有人附和。 大伙都是来买东西的，自然是又便宜又好才能吸引人，眼下随便来个外来就想要带人送走。 凭什么！ 只见鲁子兴突然高举双手。 “诸位，说得好。所以我才带来了自己的东西作比较……诸位不妨直接试试我的，再用归剑山庄的比试一下，看看谁的更坚固。” 鲁子兴胸有成竹，目光一动最初挑衅的人立马心领神会拿出两边的武器对比。 当~ 一下，断裂。 当~ 再来。 两边一样。 不服气的又继续拿出几个比较。 反正都是两边对打，可断裂的明显增多。 此时的武烈有些着急了，看向王游说：“妹夫，你想想办法呀。要归剑山庄失去了品剑会的意义那他就没有生意可做了，我们武家与归剑山庄虽算不上关系密切可都代表着奕都两大家族啊，况且要是人都去了泊阳城，你的奕都也就被江湖人士忽略了。” 王游知道武烈更大的原因是想帮姜家，可外来的人这么一闹的确会给当地士绅带来冲击，奕都就要冷落了。 可自己又不会锻造……再说这是人家两家商业竞争，看上去也合情合理。 就连要找理由，找抢夺陨铁和兵器谱的破绽都没有。 等等。 锻造…… “大舅哥别急，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 王游说着向旁边的人借了一把扇子。 深呼吸~ 闭眼睁眼间，那官威马上就来了。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开始叫好。 “哈哈哈哈……好好好，有趣，有趣……看得本官心血来潮啊。” 第95章 比试 官！！ 这话一出，隔壁人群中几个混道上的差点习惯性的直接跑路。 而众人的目光也都汇聚到了王游身上。 鲁子兴皱起眉头，望着眼前这位自称‘本官’的人…… “请问这位是？” 王游没说话。 这会儿要把官架子摆足了，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姜成。 姜成心领神会忙着上前介绍。 “这位便是我奕都县令，王游王大人！” 王游？ 奕都县令！ 身份一出周围众人一片哗然，甚至还有刚刚在私底下窃窃私语对方身份的人此刻也都是一脸惊讶。 包括诸红和百里两位朝天宗弟子在内……原先根本不知道王游的身份。 此刻被人说起，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难怪他能住上最好上房！ “原来恩公是奕都县令！！”诸红捂住小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朝堂与江湖虽说是两个不同的环境，可想要在大周朝境内生活官家就是绕不开的门槛。 自己的朝天宗不就是帝王家御赐的“天下第一”正宗嘛！ 此时再看王游。 仿佛对方点点滴滴的气质，好像都变得合情合理了。 难怪说只是来看看，对品剑会的物品也没有多大兴趣。 一地县官，确实没必要！ 鲁子兴望着眼前‘盛气凌人’的王游，心中也开始犯嘀咕……这名字自己是没有听说过，但看周围众人对他的仰慕和惧怕之色，想必在当地很有势力吧。 这时候旁边一个江湖三人在鲁子兴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眼神立马变了。 表情多了一分和善……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也平复下来。 “原来是王大人，失敬失敬！” 就连自己在泊阳城也要依仗当地的同知，否则这鲁家生意也没法做，现如今遇到了这里的县令自然要客气一些。 “王大人也是来参加品剑会的？” “本官只是好奇所谓的品剑会到底是何物，所以便不请自来，过来瞧瞧热闹！”王游似笑非笑的说。 tm~ 这官老爷的样子还真难演。 你要眼神迷离看似不在意任何东西，然后说话还要昂首挺胸拿出气势来。 关键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民，只有自己是官……所以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要表现出来。 很明显，自己演技还可以。 面前的鲁子兴仿佛在一瞬间气势还弱了一头。 “你突然来到这里就要让所有人在开春去赴你的约，是否太过霸道了！”王游不急不慢的把话说完，鲁子兴反倒没了声音。 因为不知道王游这话想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 回头看了一眼跟随来而的鲁家其他人。 哟~ 看来这智囊团还挺多呀。 不过此时都是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嘶~ 王游心里深吸一口气。 摁~ 要记住这个感觉，以后跟陌生人就要这么说话了。 难怪说官场对话一句话都能有十几种意思，自己所在年代中还有什么分析领导话中话的书卖得很火，原来真的可以做到一句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啊。 鲁子兴下意识的陪笑，也就过了几十秒的时间才缓缓笑着说：“王大人说笑了，江湖买卖，愿买愿卖……我们晋州鲁家不远千里来到南境也是想要把家传带出来，试问如果奕都县衙也用上我们特质的武器，在剿灭山匪、维持治安时，岂不更方便。” 这还把生意打到县衙头上来了。 听上去像是在跟自己谈生意，可王游又不是傻子。 鲁家根基不在南境，自己把当地的世家都卖出去了，以后对方找到更大的官员把手一甩，自己就只能求着对方办事。 这种卖掉自己安身立命买卖的事，在自己那个年代可太多教训了！ “说得好，可你如何证明自己的东西就好呢？”王游问。 转头还想身后的姜成和姜映雪问：“他的剑比你们的好吗？” 这…… 两人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本能还是让自己摇头。 听到这段话鲁子兴心中窃喜。 原以为见到如此年轻的县令心里还有些担心，没想到对方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只能看到眼前。 “既然归剑山庄觉得自己的东西比我鲁家的要好，那不妨让王大人来评评理，当下挑选任何兵器来测试……在场如此多的江湖人士，分别用两边的武器两两对决，来看看到底谁的更好！” 只要是刀剑相比，鲁子兴有自信自己一定能赢。 倒是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鲁家兵器胜出，那以后邀请南境各方势力来品剑会，就容易多了！ 可不曾想，王游竟然直接摆手。 “本官要说的就是这个……归剑山庄的品剑大会是三年一度，现在的只能叫品剑小会，你既然自信找上门相比是有准备的，你用上等品质对付归剑山庄的中下品，有失公平！”王游说道。 “对，没错！” 还不等对面反应在人群中武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好家伙~ 扮演路人他倒是一绝。 “我们都知道归剑山庄中间两年只是用普通品质，无非是补充一下我们各方买家的每年消耗而已，也没准备多少钱。” “是呀，我这次就是来买几百柄普通的回去做门徒的日常佩剑而已。” “没错……我就比较简单了，每年一把，把把都是一个款式。用起来舒服，换新也能锋利个三五月的。” “……” 归剑山庄还是有不少老顾客的，这会儿都会站出来说话。 鲁子兴见当地人对自己还有排斥，于是便向王游询问：“那依大人的意思，应该怎么比？” “这样吧，我听说一柄神兵的铸造恐怕要几年时间，眼下也没有这么多时间，而你们所拿出的佩剑都各自有工艺上的长短，不好比较。品剑会原本还有三天……我们不如延长几天，你们各种用同样的原材料，用同样的时间分别打造几柄来比试，如何？” 王游不了解铸剑，但听过自家娘子说过好剑都是要时间的，这样的话自己只能将所有条件限制，用量产型来比较了。 关键在同样的条件下，谁也不吃亏。 “这个方法好，我赞成！” 在周围一直做看客的柳惊风这时候说话了，就连真武这边也同样点头。 鲁子兴看着周围的人对自己家的技艺还不了解，心中也是冷笑。 晋州鲁家怎么可能在这种上面输掉…… 自己还就怕对方真拿出什么稀有材料铸造的武器，那样就没法比较了，而现在居然要同样的时间和材料。 呵~ 条件相同，优势在我。 “好，就按王大人的意思来。我只需五天时间……不知道姜老爷子需要多久？” 姜成也明白王游这是在跟自己争取机会了，因为江湖买卖之争即便官员都没法插手，要是真插手恐怕自己建立起来的信誉就没有了，得不偿失。 眼下可是给两人最公平的机会了。 “五天就五天！” 第96章 各自的准备 谁都看得出晋州鲁家就是过来抢夺南境铸剑生意的，可恰恰是这生意相争的事不好干预。 若是县衙公开叫停鲁家还容易被对方诟病。 即使归剑山庄最终没事，在江湖人口中已经是输了，而鲁家也得到了应有的名声。 王游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所以只能安排在同样的时间里，两边比较谁家的铸造技艺更好…… 草草结束了早上的展示环节后姜成和鲁子兴都各自下去着手准备，至于其他江湖散人来说这品剑会多延续几天根本没关系，突然来了这么大一出堵住，要是不看看结果那岂不是可惜了。 等到人群散去后武烈这才不解的上前询问。 “妹夫，你为何不直接赶走这些人呢？” “我作为一地县令如果把商人赶走了，他们添油加醋一番对以后奕都要做的生意不利，况且江湖人士也不一定买我的账，只会认为归剑山庄与我勾结不让别人进来，到时候不用比试归剑山庄就已经输了。”王游说。 一番话让武烈也明白这种事情最不合适的便是官府出面。 江湖人士洒脱习惯了，你要去要求他，容易适得其反！ “看来只能等待结果了。” 站在武烈身边的不仅有诸红两个年轻人，就连柳惊风和真武的张云东此时也来到这边。 这次的事虽然与两边都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是对方来得也太过蹊跷了，仿佛早就准备好的一样，忽然间就杀进来！ 不仅霸刀和真武，王游也觉得鲁家来得太巧了……特别在之前还发生了打伤朝天宗弟子和抢夺走寒铁与兵器图谱的事情。 可硬要说两件事有关系，好像又联系不起来。 刚才那一出更像是生意上的斗争！ “请各位放心，无论对方用什么手段，我父亲一定不会输的。”另一边的姜映雪对自己的父亲很有信心。 “映雪，姜伯他有把握吗？” 若换做平日里姜映雪恐怕不会回应武烈的称呼，可眼下事态紧急顾不上这些小瑕疵。 “我父亲一定行的！”姜映雪肯定的说。 目光中瞟过了王游。 这事是他促成的，其实已经是尽力帮助归剑山庄了。 眼下两边的同样的起点，自己也要尽全力帮助父亲才是！ 在众人的眼神中仿佛都没有肯定答案，可唯独王游思考的模样被姜映雪和武烈看到了。 “妹夫，以你的智谋恐怕是有意将此事引到比试上来的，你是不是已有办法？”这话一出口众人再次看向了王游。 奕都县令王游。 难不成还懂铸造…… “王公子已经帮我们很多了，这次就让我们……” 王游抬手，制止对方要说的话。 “先别忙着谢，这事也关系到奕都的商业环境，况且我的木炭你还没给呢……其实铸造这东西……”王游说话声压得低一点，主要是看看周围有没有陌生人。 只见众人一脸着急的在等待着自己的下半句话。 就要憋不住开口问的时候王游才继续说，“在短时间内也可以提升一点。” “你有办法！！！”姜映雪一脸震惊的望着王游。 “但我要先看看你们的原材料和铸造炉。”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鲁子兴带着随行的下属已经在准备材料。 “归剑山庄这些铁矿虽算不了上等，但也不差……能用。”回头对身后的几个下属吩咐，“你们各自去准备，将炉火加大，这次就要让这帮南境的乡下人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武器！” 自信的走在下属中检查各自的分工，就在这时候一个低声下气的跑过来。 “什么事？”鲁子兴问。 “少主，你刚才可看到那奕都县令走向了归剑山庄那个丫头那边？我在想他们恐怕是一起的，这种外表温良的书生大部分都好色，肯定是馋人家身体。我们要是这么跟他们比怕是要吃亏！” 鲁子兴停下脚步，望着说话的下属。 “你以为就你看到了，我会不知道！” “是是，少主英明。”那人恭谦的点头。 “从他走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意在保护归剑山庄，所以我才引导他转到对比武器品质上来，只要是我们铸造的，难道还赢不了他们一个乡下铁匠？”在鲁子兴看来鲁家技艺冠绝天下，还怕一两个打铁的不成。 “可我听说这个县令不简单，上任短短几月就做出种种大事，是个极难缠的对手。”属下依旧提醒着鲁子兴。 然而在鲁子兴眼中这些都没有用。 “我们是铸剑取胜，跟他是什么县令没关系……如果他真的干预了江湖人士反而更看不起归剑山庄，等到来年春天我们品剑会上邀请泊阳知州前来，在会上将此事告知，恐怕他也不好过。” 这时属下意味深长的点头。 “少主高明！” “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让人准备。这次我必拿下南境！” 鲁子兴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决，自己收到的要求是必须拿下一个地方，否则就没脸回到鲁家。 自己更不可能在鲁家立威！ “是，少主。” “稍等，你还是派几个机灵一点的人盯着那位县令，这县令总让人感觉不舒服，他有什么举动盯紧了再来告诉我！”脑袋里回想着对方举重若轻的样子。 浑身怎么会感觉这么冷！ “明白，少主。” 两边的准备一直忙碌到入夜…… 此时还是冬天，即便归剑山庄内温度比山下稍高一些，但吹过的风还是冷的。 王游一个人还在铁矿堆旁研究，时不时抬头看看不远处巨大的烟囱……在那边就是姜成准备铸剑的地方。 来到原材料地点后王游就把众人遣散了，自己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来计算。 在地上…… 一段让当下的人都看不懂的神秘公式。 【fe2o3+3co\\u003d2fe+3co2】 姜成作为铸剑大师应该也是用焦炭和石灰石将铁矿还原出铁的，只是不清楚这里面的元素变化，至于用量应该是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下来的。 所以自己不需要去给这些意见，眼下他们欠缺的应该是提升高温的条件和处理的过程吧。 想着王游又在地上将记忆中剩下的几个公式写全。 夜深人静晚风疾…… 王游一边接着灯笼的光在书写，一边瞧着对面熔炉的位置。 心里默默盘算着…… 耳边突然传来几颗石头掉落的声音。 又是野猫？ 紧接着一声惨叫传来。 一个人影从身后某高处重重衰落下来。 王游提着灯烛照过去，一个蒙面男子摔倒在距离自己大概十米远的位置，并且对方还不断向后退，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摔下来的仓库屋顶上。 “饶命，饶命……大侠饶命！！” 一柄飞刀快速擦过男子脖颈的位置，不过并未倒下。 “谁？谁在那！”王游喊话。 还没等王游照清对方的长相，男子捂着伤口踉踉跄跄的朝黑夜中跑去。 没给王游反应的时间，可光照中却发现仓库屋顶上还站着一个人…… 第97章 我叫王……秋……月 就是光影中的这么一闪，明明刚才人影还在，可下一秒就消失了！ 王游立马警觉起来！ 这可是在归剑山庄啊。 谁有那本事不被发现，而且刚才跑掉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看两边不是一伙的…… 王游下意识的在身上寻找防身的东西，这才发现自己基本上不带武器。 “明明这么危险，却还敢自己单独出来。”一段耳熟的声音来自身后。 急忙转身， 光源照亮背后的暗处。 赫然出现的便是许久不见的那位魔教女侠！！ 还是一身灰黑色的斗篷大衣套在身上，里面穿的那身黑色刺客服其实在王游看来是挺性感的。 或许是便于行动的缘故长靴和裤子都是紧束着身形，勾勒出女子完美的曲线，即便夜风吹得若隐若现，那也足够吸引眼球。 愣了一秒，王游心中立马让自己回神。 tm~ 差一点人头就没了。脑海中仿佛会想起上一次对方‘割草’的画面。 “女侠，原来是你！”王游拱手感谢。 眼前这位让不少江湖人士惧怕的女魔头一直给自己的感觉没有这么恐怖，至少对方愿意跟自己对话。 从身体形态来看应该是个少有的美女，只可惜一直戴着一副面具，说话的声音也是刻意为之让人感觉不出性别。 “多谢女侠再次搭救，王某由衷感激。” 虽然刚才一幕事发突然，但王游明白应该是眼前这位魔门女侠帮自己赶跑了别人……毕竟如果她要加害于自己那根本不用等到现在，以前就有大把的机会。 “我在说你！” 嗯？ 王游一时没明白对方的用意。 其实面对这位江湖高手自己一直挺谦虚的，本着就算搞不好关系也不要搞坏的原则，大致上说话都是客客气气。 “我问你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干嘛，你不知道你被人盯着么？！！” 对方的语气有些着急，甚至双手感觉要叉腰的熟悉动作。 然而只是抬起来，马上又放了回去…… 面具下看不到表情，但王游肯定对方在盯着自己。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地上还留着另外一位黑衣人的血渍。 “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鲁家派来的，大概是想要看我在做什么吧……我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助归剑山庄完成铸剑。”王游说道。 “让你跟着……我是说那你为何不让人跟着呢！” 又是一句让王游摸不着头脑的话。 奇怪~ 今天这位女侠仿佛跟之前不大一样了，言语间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脑袋里瞬间闪过某个人影。 要不是自家娘子还在家里种菜浇水的话，王游都要以为眼前这人跟家里那位有什么关系了。 “别误会，我救了你可不是让你死在这里的……要是奕都县令再换人的话，我可不保证他能够为百姓做事。” 对方的回答像是在解释王游所想，原来自己秉公执法为民办事还是能得到一些回报的。 “多谢女侠提醒，不过他应该也不敢对我动手。” “可万一呢！” “若有万一他们鲁家便再也没法进入南境内做生意。”王游说。 “胡扯……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谁会晓得。” 武梦秋反驳说。 有这么一瞬间武梦秋忽然感觉以这样的身份跟王游谈话反而不会紧张，因为对方说话很谦虚，并且看自己的眼神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 不像在家里！ 其实每次王游出门遇到自己练功时都是知道的，而且武梦秋也知道对方路过走廊或者站在背后时都在看着自己。 开始那会儿还不习惯，总觉得不自在……可随着后来时间长了自己倒在意起来。 心里在想会不会哪个动作幅度太大，要遭他笑话！ 练武都不专心。 “反正他们不敢，而且也没必要。”王游依然坚持。 武梦秋知道自己一向在这种问题上说不过他，下意识的看了地面。 “这些是什么？” 好奇地上怎么会有如刁手一样的奇怪图案。 “这是炼铁的方式。”王游说。 化学方程式，总不能这么回答吧。 “炼铁……你还真的懂锻造？”武梦秋并不怀疑王游的能力，只是觉得对方作为科举入仕的人，是不是学得太杂了。 “略懂，略懂！” “你平日都学些什么呀？” “杂学。” “难怪入不了翰林……”面具下武梦秋白了对方一眼。 可反应过来才觉得两人此刻的对话太过熟悉了，要是被对方发现了怎么办。 好在王游没有纠结翰林的话题，只是说传统正学固然有用，但杂学有时候才能化险为夷。 眼看天也黑了，人也走了。 武梦秋没有再停留，只是看向刚才自己丢下匕首的地方。 “那把匕首拿去防身吧，就算你满腹经纶也好，胸有韬略也罢，总会有用上它的时候。”武梦秋说。 “多谢！” 王游并不客气。 在自己看来两人如今的关系维持得很好，只要魔教不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就少了很多麻烦。 眼瞧着对方要走，王游突然想到什么立马开口。 “女侠，我还有一事要问，希望你能如实告知。” “你说。”武梦秋回头。 “在来的路上我曾遇到了朝天宗两名被打伤的弟子，我想请问打伤这两人的跟贵教有没有关系。”王游知道这么问可能引对方不悦，但心中那一丝疑惑总得找到答案。 “我打他们干嘛，我们对两个小辈没有兴趣。”武梦秋肯定地说。 不是么！ 那会是谁？！ 王游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可眼下还是先帮归剑山庄度过这一劫再说，朝天宗的事总要有个解释。 “多谢告知，我还有一问……不过这个女侠可以不答。我想请问该如何称呼女侠？” 直接问名字。 总不能每次都女侠吧。 那以后遇到男的叫大侠么？遇到其他女的还要排一二三号女侠！ 武梦秋并没有回复，而是径直向黑暗中走去。 就在王游以为对方不想回答时却突然传来声音…… “叫我……王……秋，月！” 下一秒人影完全消失了。 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王秋月。 王游默念这个名字，原来也挺普通的。 视线拉远。 此刻站在黑暗屋顶上的武梦秋还在盯着王游的一举一动…… 怎么想到临时问名字的。 自己都没想好！ 摁~ 还不肯回去。 杵着下巴，鼓起腮帮…… 一只猫猫从屋顶悄悄走过。 猛的看了一眼。 吓得喵喵立马跑路。 野猫还真是多啊。 第98章 冶炼的技艺 几乎一整个晚上姜成都在熔炉边上忙碌。 甚至当王游和武烈到来的时候这儿还是聚满了不少人，归剑山庄的工匠几乎都来了。 “还没开始么？姜伯。”武烈询问一直站在一旁监工的姜成。 “还要等一会儿，温度还不够。铸铁可不是铸银，需要很高的温度……现在的还不行！”姜成自然也着急，但作为铸造大师的第一步温度必须掌握好。 所有工匠都在忙碌，甚至于姜映雪也在一旁挑选煤炭。 王游上前查看…… 地上的煤炭被挑选出来后一部分被磨成粉，这样可以加厚底火。 看来铸造世家还是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这些加上去的话到中午炉火应该就够旺了，你昨天晚上在铁矿看了很久，有什么收获吗？”姜映雪询问王游。 毕竟昨天是大家一起过去的，但最终只有他要求要留下来，说是看看原材料。 姜映雪也不知王游是不是真的懂得铸造之法，可当时因为还要过来帮忙，所以便留他一个人在那！ “想了一些法子，应该有用！”王游说。 这时候连姜成也好奇走过来。 “贤侄也懂这个？！！” 王游的名声在整个奕都已经无人不知了，诗词歌赋，政务处理，每一项都足以自傲。 并且在归剑山庄还有从对方那儿学来的种菜方法呢，这一下又说还懂铸造，不得不让人称奇呀！ “早年我在京城求学，翰林院中有记载着古往今来锻造技艺高超的大师留下的心得，我原先喜欢杂学，所以这些都会去看看，从中学到了一些。”王游平淡地说道。 总不能每次都说是山中道士教的吧。 哪有这么多厉害的道士还全都被自己遇上了！ 这次干脆就说翰林院。 翰林院乃天下第一学府，其中各类典籍和藏书更是多不胜数……这个年代不是谁都能够读书的，有些书也不会在民间流传。 被王游这么一说后姜成和姜映雪都信了几分。 “我原本想提议用引风轮把炉火吹旺，但眼下时间只剩下四天，怕是来不及做这个东西了。用风箱吧。这个做起来比较简单，不仅是熔炼时就连回火也能用到。” 王游一连串说出了不少专业的词，这让姜映雪和姜成对其掌握的东西更有信心了！ 这个世界还没有风箱……当然了，也可能是姜家的锻造中不需要，而且在剩下四天的时间里想要做出什么大东西恐怕没机会了，风箱就简单一些！ 自己观察了周围所有在忙碌的工匠。 其实这个年代铸造技艺最大的问题就是控制温度，以及如何处理成品的杂质上。 好歹是铸造了几代人的家族，其经验和方式不是自己说一两句话就能够改变的，并且自己也只懂得原理而已并没有实际的经验，因此王游并不打算插手姜家铸造的过程，只需要告诉他们用什么材料处理更好。 “可能还需要准备石灰石和硼砂！”王游说。 “用这些干什么？”姜映雪不解的问。 王游眼看四周的工匠没有靠近的，适当给了武烈一个眼神……对方马上会意，走到最近几个工匠身边瞎聊起来。 而自己则把两种东西的用处跟姜成和姜映雪说了一遍。 初听觉得神奇。 因为这些东西并不难找，可作用居然这么大！ 但姜成细想一下自己平日里量产佩剑的种种问题，似乎就是王游所说的这些。 “时间只有五天，原本就很赶。姜伯只需按照自己原有的技艺铸造，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加上这些熔剂，相信不会比之前的差。” 王游明白当下年代里铸造是很讲究风水和时节的，尽管看起来有些迷行，但一部分也有道理，比如某些季节里适度潮湿的煤炭会比干燥的煤燃烧更旺，因为高温下水有氢氧产生，更能助燃煤炭。 眼下的时间就这么一点，只能在有限条件里选择更好的方式。 姜成抱拳，一脸认真的表情。 “多谢贤侄愿倾囊相授，若我归剑山庄能度过此劫，他日无论是武家还是衙门遇到困难，我们一定尽全力帮助。” 一旁的姜映雪也躬身行礼，眼神中多是感谢之意。 “不过是些投机的技巧而已，姜伯不必放在心上，还是加紧工期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归剑山庄本就在奕都境内，王游并不希望外来的人抢夺了当地的生意。 要不然以后自己的税收都少了，关键是鲁家这种不知底细的地方，突然来到这里总让人起疑心。 自己要说的已经说完，王游便带着武烈准备回去。 路上武烈还不断询问自己那些方法有没有用…… “放心吧，会比他平日铸造更好的。” “你这么说，那我放心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武烈还是很相信自己这位妹夫的，除了打架之外对方种种能力确实异于常人。 有时候都会想小妹是撞了什么运气才能嫁给对方的，越来越觉得自家小妹有点高攀了！ 呃…… 王游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 “怎么了？妹夫。” “大舅哥，我们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两边的铸造比试上，可是不是露了些什么？”王游问。 “你指的是什么！” 武烈突然收起散漫的态度认真说。 “朝天宗……那两位弟子为何被袭击，以及千年寒铁和武器图谱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们一直没有头绪。” 晋州鲁家的出现确实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让朝天宗两位弟子遇袭的事情不了了之。 可就在昨天王游遇到了那位魔教女侠王秋月之后，回去路上自己想了很久！ “刚才我担心影响姜伯铸剑所以没说……大舅哥，我昨天就在想，如果姜伯没有信心赢过鲁子兴他会用什么材料？或者说鲁子兴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最多数落归剑山庄，达到自我宣扬的目的，但他会不会开口要点什么东西呢？” 因为在昨天王游得到的信息是魔教对千年寒铁和图谱并不感兴趣。 那感兴趣的好像就是同样会铸造的人了！ 有点强行将两件事拉在一起的感觉，可如果跟鲁家也没关系，那真是朝天宗运气不好？？ “你的意思是……”武烈紧锁眉头回答。 第99章 别人在忙，我也在忙 之后的几天王游便没有再去打扰姜家父女俩铸剑的过程。 自己只是在客房和山庄的其他地方闲逛，偶尔也会到种植园里面去看看…… 当然，最重要的则是让诸红和百里好好找找他们那日被袭击的蛛丝马迹。 “恩公，我们走过了之前所有的地方，可是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诸红有些无奈的说。 另一边的百里也随声附和。 因为出了山庄后下山的道路上还有积雪没融化，两人最初也是在奕都雇了一辆送货的马车过来的，一路上几乎都伪装成商人的模样，可没想到会在即将进入山庄的道路上被人劫走。 “没找到也不怪你们，来的时候外面还有下雪，走轮碾过的痕迹很快就会被新雪覆盖……之后又有这么多人进庄，想要再找到有用的信息很困难！”王游也知道现在想要去找蛛丝马迹已经很难了，就是碰碰运气。 “那我们还需要找么？”百里继续问。 王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沉思了片刻后才缓缓说：“既然找不到那就不用再找了，好好回想一下你们在来的路上，甚至是在来到奕都的路上遇到些什么？” 如果是在没询问‘王秋月’之前王游还有很多选项，而自从知道了魔教没有出手后怀疑的范围就变小了。 晋州鲁家。 是他们么？ 可先前武烈说过，那个为首的鲁子兴实力并不强，或许就是衙门护卫那种战斗力，连七八品都排不上，更别提同时对战两个朝天宗的弟子了。 武者修行从小开始就有严格的要求，鲁子兴既要传承鲁家的技艺，又要修炼上层武学自然不可能。 所以在能力上这一批鲁家的工匠几乎都被排除了！ 怎么看都像是单纯过来抢生意的，并且这一次即便他们输了晋州鲁家来到南境的事也会渐渐被江湖人士知晓。 但也太巧合了吧。 王游心有不甘，所以这两天里都在寻找两边的关联…… 自己曾猜想的一个剧本是鲁家来到南境后发现了两人运送的东西，所以暗中派人抢夺，随后为了不让人起疑心一直在奕都住到品剑会当天才出现！ 然而为什么要在山道上动手，以及他们是怎么把东西运回去的……这两点王游想不明白。 还有他们派出的高手为何没有一起来？ 是担心被诸红和百里两人认出来么？ 其实在心底里王游倒是很希望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如果是鲁家动的手，并且自己找到证据，那他们可就与朝天宗为敌了！ 圣上御赐的大周朝第一门派，国教第一正宗，同时也是诸多高手仰慕的地方。 要是跟他们作对，就算再来几个鲁家怕是也不够……到时自己根本不用担心鲁家会报复。 能够扛住第一大派的怒火就已经不容易了，说不定灰溜溜又跑回西境去。 王游抬头看向两人，都是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唉~ 真不知道朝天宗这种人才济济的地方为什么会派两个小辈来送东西，关键还是铸造中很重要的东西。 在王游看来他们的师父应该是想悄无声息的将东西送过来归剑山庄放好，或者说希望归剑山庄将两样东西藏起来。 毕竟北方才是大周朝的中心， 人口众多，各方势力庞大，也会有更多更好的铸剑家族。 以朝天宗的势力让其中一个为自己铸造兵器很简单，既然没有交代估计就是想放在这里，以便日后来取。 “我们来的时候一路上好像都没有啥问题，我们雇佣马车和船都很小心的，而且三江一带货船都比较多，我们这点东西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吧，并且我们是用箱子装好的，那种平日装水果的箱子。”百里回忆着说。 所谓装水果的箱子王游在码头仓库见过不少。 其实就是用木板钉起来的盒子，然后里面放一些稻草缓冲，平日里会作为装杂物的木箱，区别于那些装金银的豪华箱子也不容易被人惦记。 “来的路上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王游又问。 看着对面的两人同时摇头。 那就怪了。 要么就是两人实力比较低发现不了对方。 “话说回来，如果东西是在我们来之前被抢的，并且打伤你们的人也没有出现在山庄里……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人还在奕都县城里？”王游灵机一动想到这件事。 诸红和百里两人对视一眼，感觉很有道理！ “这样吧。” 王游急忙在房间里找出纸笔来。 “我写一封信，你们急忙下山将信交给衙门一个叫李文昌的人，让他们留意奕都外出的路口。” 眼下还是冬天，奕都来往的人本来就不多，如果在船运和陆运的口设一个关卡，说不定能够找到人，甚至可以到酒店里去询问外来人的信息。 写好后将信件交给两人，吩咐一定要亲自送到李文昌手中……看着两人点头肯定后，又急急忙忙离开了房间。 大门一开一合，屋外的冷风吹进来。 王游正拿起手边的暖炉暖暖手，大门又突然打开…… “送到衙门……欸，大舅哥。”还以为是百里他们结果进来的人是武烈。 “你在说什么呀，我刚才看到那两个娃子急匆匆就跑了，你又吩咐他们做什么了么？” “我让他们送信给衙门！” 这些天王游几乎将自己的猜想都告诉了武烈。 因此武烈自然猜得到送信过去肯定跟找到凶手有关系。 “妹夫，你就这么确定是鲁家动的手？”武烈询问。 其实这些天里武烈也依靠自己的能力在夜晚探访过鲁子兴那边，除了跟这边一样的在铸剑上忙碌就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这硬要说两边有联系，连不起来呀。 “我并不确定，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至少有关联！”王游说道。 “就是你们这些会办案的官差喜欢疑神疑鬼……暂时不说这个，明天就是五日之期了，姜伯他们应该今晚就会完工，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我就不去了，不如让人守着地方吧。我估计今晚想要到处看的人多的是！”王游笑着说。 那些武林人士可都还住在山庄里呢！ 现在东西要出来了，重要的就是防盗。 第100章 线索 诸红和百里两人顺着路下山。 这大冬天里来的人确实挺少的，要不是品剑会恐怕都不会有人往山上跑。 虽然山上暖和，可毕竟太远了！ 对于生活在大城市的两人而言，就连奕都县城看着都乡下的，更别说山里…… “百里，你说……师父这次让我们送东西过来到底是为什么？”诸红询问身边的百里，这些天被人经常说起后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是呀。 要送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轮到我们俩人！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要问师父呀！” 百里自然也不知道。 要说两人在朝天宗的地位其实属于很下面的那一层，但好在两人是方衍第一次游历时捡回来的孩子，这些年或多或少都会关心几句。 而方衍又是朝天宗亲传弟子中极有天赋的一位，甚至很多人说他可能会继承掌教之位，因为这层关系两人在很多方面受到照顾，一般的小弟子还不敢招惹他们。 “反正我觉得师父叫我们过来肯定有原因。”诸红继续说。 “别想原因了，想想我们回去后怎么跟师父交代吧。如今东西丢了，我们又不知道抢走的人是谁，回去肯定要被骂……搞不好关禁闭！” 一想到要关禁闭两人顿时便没有了走下去的动力。 “恩公不是说很有可能是那个鲁家的人吗？” “那我们也没找到证据呀！” “希望是他们……然后我们能够把东西拿回来。” “哪有这么容易，开始你还觉得那帮歹人是要针对归剑山庄呢！” 两人一言一语，都是在聊东西如何丢的事，可却没有任何找到的办法。 “但愿这次有收获吧！”百里喃喃说。 “说起衙门……我听说恩公是几个月前才来奕都赴任的，几年前他还是京城的贡生呢，是最近一年才考上进士来的。” 自从知道了王游的身份是奕都县令后两人也在各种场合里打听过对方的来历。 不听还不知道，这一打听才觉得恩公才华真是一绝！ “这个我也知道，我听说他是近年来比较年轻进士，在我朝中也只有当今督察院御史和临城知府在考进士时比恩公年轻一点点。”百里的消息显然更灵通。 “那不是说恩公以后也会平步青云？” “那就不好说了，因为南境本就是后属的地方，奕都也太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升上去。” 在这种县城里确实也挺可惜的，百里叹了一口气。 “我还听说恩公来赴任便娶了武家的女儿，据说特别凶狠……以前见人就砍呐！” 走在路上的两人忽然间感觉到一股寒意，侧目一看……原来是积雪从旁边的树上落下来。 “哪有你说的这样，恩公年轻有为，他妻子肯定也温柔贤惠，武大哥不就是恩公的大舅子嘛，他对人这么好他妹妹一定不差……我听山庄的人说武家小姐可是比姜小姐还好看呢！” 叽叽歪歪一路，两人这才保住了小命！ 而在两人走出视线后武梦秋的身影出现在树端上…… 这两个小孩子，要不是看他们年纪小，自己早动手了！ 听什么不好，听些流言蜚语！ 武梦秋这几天也都在山庄里闲逛，主要是王游还没回去，而且自己也想要看看最后比试的结果是什么。 反正以自己的能力就算睡在姜映雪的房间里她也察觉不到，更何况她这几天都在熔炉边上忙碌没有回来过！ 与此同时王游这边担心的武梦秋也知道一二…… 除了自己教中外居然还有人敢袭击朝天宗弟子。 确实胆大……就不知是什么组织和门派！ 因为同出了山庄，武梦秋正好也来到两人被打伤后挂着的那颗树边上。 树底下还有一层薄霜，周围的雪化了又覆上去，早已经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了。 看着树干某处被折断的部分，那应该就是他们被吊住的地方。 用掌？还是用脚？ 武梦秋觉得换做自己也可以，而且两人的实力不强，很多人都能做到。 这样找就没头绪了！ 绕着树干看一圈…… 在某处秃了一点皮的地方看到有痕迹。 摁~ 仔细看…… 那刀痕居然是反向的，并且不是直接触碰的痕迹！ ………… 山庄里王游趁着夜深在小屋里闲坐。 中午的时候大舅哥一听到今晚对方可能去搞破坏之后吃过饭就马不停蹄的往熔炉方向跑。 搞得这小院里现在除了自己就只有巡逻的几个侍卫还在了！ 难得见到大舅哥这么拼命的时候…… 也对，如果现在都不拼以后说不定要后悔。 闲来无事，王游拿起插在靴下的匕首来。 者匕首就是那天夜晚王秋月送给自己防身用的……看上去挺有质感呀，果然是高手的武器。 要不然回家送给娘子用用？ 说起来自己来这边还要帮武梦秋买一柄晨练的剑呢，最近看姜家父女都这么忙就没敢开口。 等到明天结果确定后再提吧。 要不然不买一柄回去的话，就凭这把匕首，白天就看不到舞剑了！ 随意的在烛火前刷刷两刀。 啧~ 那股武器的重量和质感瞬间就上来了，还真有要砍点什么的冲动！ “怎么？好用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又在背后传来。 王游一惊。 回头， “王姑娘，你怎么来了！”这才刚刚拿出匕首呢，就看到匕首原先的主人了。 突然称呼让武梦秋短暂愣了一下。 自己是因为临时想不到名字才脱口而出的姓王，要是说姓武的话肯定要被怀疑，可对方这么一叫很不适应。 王游同样注意到对方的反应。 “抱歉，因为女侠告知了姓名，所以斗胆叫了名字。若是觉得不喜欢那我还叫女侠吧。” “随便你，我过来是要告诉你……别找你那些东西了！”武梦秋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是问我有没有抢夺千年寒铁吗？”武梦秋继续解释。“我劝你别找了！” “为什么，王姑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王游着急着问。 自己找了几天没有任何线索，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知道。 “我并不知道，但对方招式的路数我却遇到过。” 嗯？ 王游不懂这些，但明白眼前这位应该有线索。 “你知道明镜司吗？” 第101章 谜题 大周朝的中央官制与王游熟悉的三省六部制差不多。 皇权之下由三省负责各类琐事，并且为了监察百官还另外设立有督察院直属于皇帝。 这一套基本就是整个大周朝的官制架构，然而每代皇帝面临的问题不同。 先帝之前大周朝对外面临的战事较多，而且对于当时国土不大的国家来说一些重要战场皇帝都要御驾亲征，为了保证后世之君有人辅佐，太傅一职也逐渐有了实权并且传到了现在。 如今的周烈帝已经六十多岁，而太傅也年近八十……据说是两人曾在战场上还有过命的交情。 而这个明镜司就是当朝太傅为监管督察院而设立的机构，属于本朝近二十年才有的部门。 听到这个名字王游的表情有了变化。 “王姑娘可确定？”很严肃地询问对方。 如果这个小地方出现了太傅麾下的机构，那就不是这里的任何官吏可以插手的了，甚至于泊阳城的那些高管也不敢。 关键是对方还抢了东西？ 从我朝境内第一的门派手里！ “我不确定，我只是说我看到的。” 由于面具的缘故王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甚至话语都不是她原本的声音，所以同样听不出语调。 然而这件事关系可太大了！ 若真是明镜司那就超出了自己的权限范围，甚至远远超出……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让你别查了吧，反正就算你不追究，那两位弟子回去之后他们的师父也会去找答案。” 这话倒是没错。 东西既然已经丢了再去责怪两人也无济于事，只要那东西对朝天宗还重要他们就一定会去找回来。 只不过涉及到权势太高，怕是难喽…… “无论是否是他们，王某感激不尽！”王游深鞠一躬。 “好了，我要说的也说完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正要离开。 可王游突然开口询问。 “王游斗胆再问，姑娘江湖地位颇高，为何要帮我呢？” 之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可眼下王游却还想再问一遍。因为对方刚才说的消息已经涉及到自己不该知道的领域了，要追查起来可能是全家遭殃的地步。 这可算是救命之恩呀，而且还是救全家命的恩情！ 但话说回来如果对方故意放出假消息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会遗漏掉一个重要的线索？ 因此，王游还想再次得到答案。 临时想到的答案不可能都一样，除非对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每次说都是同样的内容。 看着对方停下来的脚步，转过头。 “我之前就说过，我不希望奕都再换一任县令！” 这次的回答更简单，不过跟之前的意思也差不多。 “若下次姑娘不嫌弃，可到我衙门后园来……在下一定会姑娘专门摆上一桌酒席，绝对是之前你从未吃过的。”好歹救过自己好多次，请客吃饭这种传统礼仪得安排。 “知道了！” 随着声音，人也消失在房里。 来无影去无踪。 这功夫确实比大舅哥要强！ 屋顶， 武梦秋离开后准备朝姜映雪的房间去休息。 脑袋里却想着刚才王游说的话。 他还藏了手艺么？ 还有什么手艺自己没有吃过的？ 不过家里倒是多了很多南方来的蔬菜…… 嗯~ 回去一定让他做做看。 说起吃的，感觉这几天的行动都是在暗处，没有好好吃东西。 回想起王游做的那些菜肴，就饿了！ 要不然， 先找点吃的去…… ……… 第二天，便是五日之期。 王游一大早就看到大舅哥睡眼朦胧的从外面回来，还是跟边上的丫鬟要了一碗提神醒脑的汤药才缓过神来。 “大舅哥，你这昨天是一宿没睡？” “没睡……不过我跟你说，还真被你说中了，昨天晚上想要来看武器的人挺多，有几个就是那天带头闹事的江湖人士。” 王游回想起第一天那位拿剑就来乱砍的人。 不意外， 毕竟后来的情况不难看出他们和鲁家早就串通好了。 连自己都有人监视着，更别说铸造完成的当晚去搞破坏了！ 归剑山庄所有工匠已经没日没夜的在熔炉边忙碌了这么多天，估计只有大功告成的时候才松懈下来睡一会儿，就这个时候最好下手了。 “那真是幸苦你了，走吧。看看最终的结果……” 王游带着武烈再次来到武场。 几乎所有来参加品剑会的江湖人士都未离开，都想要看看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他们中出现了强弱的区别，那基本上就宣布西境与南境的武器从根本上就有差别……尽管一把真正的好兵刃不是几天就能出来的，可传播的人可不在乎这些。 指不定到时邪乎到什么地步，可能会直接影响两边武器的销量。 因此，看戏的人想看，而作为当事人也非常紧张！ 王游来到地方后与柳惊风和真武派的几人点头打招呼，本想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可马上被归剑山庄的侍从领到高台上座！ 不管怎么说这场比试都需要自己来主持，并且高台上也只放了两个座位，就是留给自己和武烈的。 而台下方左右…… 晋州鲁家与归剑山庄姜家都已经先后来到会场。 其余的江湖人士已经议论纷纷。 王游一抬手，整个武场慢慢安静下来。 “诸位江湖豪杰……如今本官定下的五日之期已到，不知鲁家与姜家是否已经按照约定打造出了新式的兵器？” 左边的鲁子兴看上去明显疲倦，不过在说话时却嗓门洪亮：“回大人，我们晋州鲁家早在一天前就已经完成了。” 说着还让出一条路来，身后的属下们推出一个用红布盖住的武器架子。 再看右边姜成拱手，也让人推出自己的武器架来。 “我们归剑山庄也按时铸成了佩剑。” “好！那么接下来我需要请两位在本地江湖地位足够的朋友来试试这两柄剑。” “且慢……大人。” 就在王游想要挑选人的时候鲁子兴站出来打断说。 “鲁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游看着对方，这该来的还是会来。 “大人之吩咐我们各自铸剑比试，但没说明白比试的后果是什么……我想趁此机会向大人讨一份承诺！” 第102章 胜负 时间回到会场开始之前。 鲁子兴带着一众鲁家弟子赶往会场，期间不断询问派出去人的下落。 “真的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么？”鲁子兴不安的问。 自己要寻找的人正是前几天派出去盯着县令的那一位，可是从他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开始那一两天还好，还能说是县令走过的地方太多，忙不过来汇报……可越是到五日之期越发感觉对方像是失踪了一样！ “没有，我们都找遍了。并没有找到他！” 奇怪了。 自己派出去的人可是一行人中最干练的，难不成会被对方发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天这场比试自己就危险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县令身边也有这么强的护卫，倘若自己派去的人真的被对方抓到那县令肯定已经知晓，这场比试无论输赢对方都会刁难自己。 要是那样的话，不如就先下手为强。 鲁子兴对鲁家的技艺有信心…… “找不到就不用找了，就当作他已经消失了吧！” ……… 王游听了鲁子兴的话倒是很好奇对方想要说什么。 “是么，那你说说看……本官酌情而定！”王游回答。 鲁子兴走上前，当着众多江湖人士的面缓缓开口。 “诸位，我鲁家感谢诸位朋友能够等待这么多天，并且也愿意等待我们比试的结果……但我要说的是铸造上等兵器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把好的兵器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而且材料也非常关键。” “鲁当家，你说这些是不是想要先给自己的失败找找借口呀。”还没等鲁子兴说完人群中就有人发问了。 可鲁子兴却摇摇头。 “不然，我说的意思是……南境作为我朝边境，也是江湖散客三教九流较为汇聚的地方，原本材料就有限却还要供给这么多客人，甚至还有境外的生意。所以我提议这次输的一方要将每年一半的原材料提供给另一方！”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之前还说是抢生意，现在是直接要人命啊。 南境不是矿产之地，本来原材料就要运送，现在还要把材料都分出去，不给人活路。 关键还是竞争对手的！ 时间长了不是把对手磨死，就是让其内部发生矛盾自我灭亡。 挺狠啊。 鲁子兴看向王游，似乎在等待答案一般。 “你既然说一把好剑需要时间磨砺，然后用这种简单铸剑的胜负就要豪取别人一半的原材料，是不是太狠了点？！！”王游可不给对方面子，毕竟对方的话中已经开始有敌意了。 “生死往复，强者为尊……若我们的量产铸剑更好，那为何大家不用我们的呢？提升整个南境兵器的实力难道不是为我大周朝着想么。” 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说。 本来输赢就已经可以获得江湖人士的赞许了，现在还要提升到国防来。 邪门！ 这鲁家就是邪门。 即便昨天晚上王秋月跟自己说过这件事可能涉及到更高的机构，但鲁家的做法也太毒辣了。 王游看向姜成…… 没想到这次姜成却站出来说话。 “既然鲁公子有这种为国为民的心思，那老夫也愿意助你功成名就，若是今日输了我姜家甘愿退居幕后！” “好，就这么定了！” 看得出两人都有信心，那王游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接下来就是选择两位大家都信得过的人来各执一剑比试…… 王游选择的正是霸刀门柳惊风与真武的张正东，这两人都出自奕都境内有名的门派和帮会，并且实力在众人中也是数一数二。 “要我说妹夫，你还真会选。柳惊风实力虽不如我，但与张正东倒是完全吻合！”坐在王游旁边的武烈说道，还以为对方会选择自己呢。 “我就是看看他实力如何。” “你还看得懂？” 这倒是稀奇，王游一个没学过武的人居然还能评价高低。 “在家里你妹妹每天练功，我就算不会也看得出哪个舞剑比较好吧。”王游无奈说道。 “你倒是够机灵。” 此时不远处的某屋顶角落上同样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武场中央。 只见柳惊风和张正东分别走到一处武器架子旁…… 拉开红布。 整个银光锃亮的佩剑出现。 这种量产的佩剑其实造型没有多讲究，终究不如量身定做的东西，但挥起来依然有力。 “此剑，大小合适，与一般佩剑相比质地更厚实，没有多余对于无用之处，手感也是极佳。” 两人分别都对佩剑的第一手感做出了感受。 剑未开锋，正好可用…… 两人分别站在对面的位置准备一战。 “一直仰慕柳兄为人，今日讨教几招。”张正东不愧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开打前都要恭维两句。 “承让！” 相比柳惊风就不废话。 话落，两人兵器交打在一起…… 周围的众人急忙让出更大的范围来，这两人一战即便是在奕都都很少见。 柳惊风招式简单但生猛刚烈，一剑下去即便打空那地面上都会显出一条裂痕来，而张正东是传统的真武剑道，讲究蓄势待发一招制敌。 几回合下来都只是挡住对方的攻击，没有压制对方的招式。 “这柳惊风果然如传闻一样惊如狂风，这般招式下来，恐怕在场的也没几个人能挡住！” “这张正东也不赖啊，看着是在抵挡，可是每一招都能化解……只待对方露出破绽来，这才是真武之道！” 尽管王游不懂武学，但两人打起来确实让人热血…… 比起之前码头边上的打打杀杀，这两人的打斗不仅是观赏性，就连招式的猛烈程度都不是级别的。 兵器交接，剑身都能够打出火花来。 两人都不躲闪，就是正面刚…… 有点东西！ 真可惜，衙门养不住这样的人才，要不然多留下几个自己手上的实力也会大增！ 两人交锋上百回合依然不减胜负出现，可这次并不是看比武而是看武器的耐久度……在两人猛烈的战斗中，几天就出产的量产型佩剑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强度，渐渐开始有脆裂的声音。 最后在两人的一击对决中，其中一人的剑应声断裂。 “断了，断了！！” 是张正东手上的佩剑断裂。 而他取的正好是鲁子兴的一柄。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用了别的材料，你一定用了别的材料！！” 鲁子兴不敢相信自己鲁家技艺怎么可能会输给这些杂牌工匠。 “你用了寒铁，这一定是寒铁所铸！！” 第103章 你肯回来了 鲁子兴激动得说话都开始颤抖。 自己鲁家的技艺怎么可能会输，一定是有人在材料上动了手脚吗，否则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 这话王游也不能当做没听到。 “鲁当家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归剑山庄不按规矩来了？你又如何肯定对方用的就是寒铁？”王游质问对方。 而场中的比试点到为止。 所有人则是望向了一脸震惊中的鲁子兴。 “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那个百年鲁家铸剑的技艺很好呢，原来就这点本事！” “可不是嘛，我之前都还想着开春后去看看呢，现在感觉没必要了！” 江湖豪杰这种东西，叫起来的时候都是豪杰，喷起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损…… “我看鲁家就是浪得虚名，估计在西境没什么好东西，所以一直把个破烂技艺当宝吧。” “胡说！！”鲁子兴愤怒的看向众人，凶恶的眼神几乎将所有碎嘴的全部压下来。“是他，是他们用了别的材料。” “本官在问你话！” 王游可不能放任别人比自己气势还强，当下大吼一声，所有人安静下来。 “鲁子兴，现在是本官在问你，你为何说别人用了不同的材料？” 这种时候可不能惯着对方，否则胡乱搞一通就想糊弄过去了。 “他……” “你身为铸造人，什么样的材料你难道看不出来？你要是看不出来这里数百位江湖豪杰会帮你看！” 王游尽管没见过什么寒铁成型是什么样子的，但作为老铸造师应该一眼就看得出。 甚至在自己说话的时候手握姜家佩剑的柳惊风还把剑递给对方一看…… “这把剑确实手感不错，可惜未开锋，若是开锋了一般的兵刃恐怕不如它。” 鲁子兴感受着武器的温度，还有那毫无瑕疵的锻打技艺，甚至整体重量似乎都要比自己打出来的好，然而表面显示的光泽还是最普通铁器的模样。 “这不可能……归剑山庄如何能掌握这么高超的技术，若不是寒铁……” “你从什么地方听说过归剑山庄有寒铁的？”王游打断对方的话问。 鲁子兴突然间不敢回答。 看着一众江湖人士窃窃私语的模样，寒铁可是铸造武器的上等材料这谁都知道，要归剑山庄有这东西那还真是藏了宝呀。 “姜老爷子，你山庄里有寒铁么？” “回大人，寒铁乃可遇不可求的铸造材料，我山庄地处偏远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况且寒铁是铸造上等兵器的材料，我山庄即便有那肯定要留着来打造神兵，怎会用在这上面。” 王游故意说便是让姜成来自解释的，看来他悟到了其中的意思。 对呀，对呀。 周围众人连连点头。 要是有稀有材料，那肯定是铸造神兵更好咯，一把绝世武器可能万两黄金都有人出，何必用在这种比试上。 在说一开始两人也没约定要付出以后一半的材料做赌注！ 再次看向鲁子兴，对方还是一言不发。 情急之下居然都说出寒铁了，这说明他还是知晓一部分归剑山庄的情况，那消息来源就值得深究。 “鲁子兴，你还未回答本官，为何再此胡言乱语……这消息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我……”还是不敢回答，甚至最后硬生生吞下去，“在下心急，胡乱说的！” 果然还是没戏。 王游在心里一阵失落，看来是得听那位王姑娘的话，不要再追查此事为好。 “那好，可这次比试就是你输了！” 鲁子兴默不作声，但就当默认了。 要闹的话就要追问，不闹的话回到正题。 鲁子兴的铸剑没撑住几回合便败下来，愿赌服输，是该结账的时候了。 王游甚至已经看到底下人群中有人开始解钱袋了。 ？？？ 就离谱~ 回头看向旁边的大舅哥。 “没关系，我已经让人写好字据了。” 王游一脸敬意的看着自家大舅哥，心里已经竖起大拇指了，这些人在外真没少开赌，居然随时有这一手准备。 眼见归剑山庄有下人送上笔墨纸砚，鲁子兴脸色立马就变得阴沉下来。 “怎么，愿赌不服输么……你害老子输了十两银子，我还没让你赔呢。” “这鲁家也不太行啊，居然还赖皮，连老子都不如！” 关键时候还得是江湖豪杰给力。 一顿嘲讽后鲁子兴即便表情狰狞，可还是硬着头皮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代表着签字画押。 “好好得很……诸位南境豪杰和奕都县令的招待鲁某会铭记于心，就此别过……”最后连留下喝茶的时间不愿便拂袖而去。 一帮江湖豪杰还不忘唏嘘一番。 甚至于姜成居然都站出来恭送对方。“鲁当家慢走，若下次还有需要，可常来归剑山庄讨教！” 看到这场景王游突然明白为啥自家娘子每次都要说自己做事像个书生了。 果然还是江湖人做事有风度！！ 而此时在身后不远处的屋顶上，婀娜的背影拍拍手看完了一整场戏。 至于没听到的，回去再让他讲吧。 想着， 下一秒跳向了另外的屋顶而去。 ………… 此间事了，原本说来吃酒品剑看美女的，结果还弄了一大堆事。 王游和武烈并未多停留隔天便启程回家。 毕竟自己是县令，出来这么多天不在衙门，怕是大事小事都没人做决定了！ 而临走之时王游也没花钱的从归剑山庄的宝库里挑选了一柄上等佩剑……并且姜成对自己教授他处理铁矿杂质的方法很是感激，几乎就是拖家带口的谢恩了。 从姜映雪那儿得知想要木炭的事情也绝无问题。 并且为了表示感谢，这木炭是直接送的。 归剑山庄开春再开始动工，将多余的木炭和煤炭都送往县城，以便让县城的百姓能低价购买！ 这才是真·雪中送炭！ 相互一顿感激后，王游和武烈在起身离开。 晃晃悠悠，天边日落。 等到朝霞漫天，这才靠近了奕都城…… “坏了，老弟。” “咋啦？大舅哥。”王游一脸迷惑的看着对方。 “我们离开这么多天了，那镖行生意呀，还有年终要发大伙的过年钱！” “在山庄的时候你明明都不着急，你现在跟我说这个……” 快马加鞭， 重鞭下去差点把胃给颠出来。 回到城里，几天时间下来城内的积雪倒是化了不少，不过气温还是一样的冷，甚至更冷。 看着武烈着急王游就不邀他去家里吃饭了。 送到门口， 下车。 准备敲门的时候……居然自己开了！ “娘子！！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来迎门的居然还是武梦秋。 许久未见的她眼神看上去有些憔悴，但美目流盼间依然是那副好看的模样。 这些天见过的女孩不是姜映雪就是那小不点诸红，如今回到家对比下来才发现自家娘子才是绝艳！ “肯回来了！”武梦秋开口说。 虽然没有幽怨的表情，但这话听起来就好像在怪自己一样。 “你不知道呀，娘子。山上发生好多事情……等我晚上跟你一一讲，可能都要分成好几集来讲，毕竟都好多天了！” “本来我是想早点回来的，大舅哥名堂太多！唉！” “还有我前天让两个小朋友送信来的，他们应该早就送到了吧。” “……总之，就是很多事，我慢慢跟你讲……” 一路上王游就在说，而武梦秋就在旁边听。 在不经意间，嘴角也是一抹笑容！ 第104章 熟悉的院子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这城里虽然冷吧，可家里暖和……还有自己熟悉的被窝！ 要不是春梅一早就自己起床的话，王游压根起不来。 “姑爷，你才回来就这么困呀。” 还在躺着，可春梅已经进屋了。 “就是刚回来才会累！”王游睁开眼，许多天不见的春梅看上去消瘦了一些，不过精神倒是极好。 还是会一大早端来洗脸的热水。 “那姑爷要再休息一会儿么？”听了王游的话春梅反问。 也罢。 直接起身…… “算了，要不然水就冷了。”要自己不起来的话春梅估计要在房间里忙东忙西自己还是睡不着。 一把温热的水敷在脸上，整个人清爽了很多。 这会儿王游才注意到门口的院子里似乎没有听到武梦秋在练武的声音呀。 “娘子是已经练完了么？” “噢，你说小姐啊。”春梅这会儿回头一看，屋外确实没有小姐的身影。“小姐今天还没开始。” 居然也会偷懒…… “一定是我不在家里娘子偷懒了！”难得被自己抓到。 昨天回来后王游拉着武梦秋一直讲自己在归剑山庄的种种事情，这次山上的确比预料的时间要长，本以为就是去吃顿饭然后隔天就回来，没想到一待差点就是十天。 “对了，春梅。我不在的这些天里家中有什么事发生么？”王游突然问。 春梅还在收拾床铺的，这一下居然不知怎么回答。 “嗯？” “姑爷出门的这些天家里一切都好。” “那就好！” 松了一口气，还好也没细问。 “姑爷，你那些菜种有些我不知道怎么种，所以就留着了。”春梅继续说。 “没关系，今天我去看看就成……” 就在王游忙着擦脸的时候屋外听到隔壁的房门开了，然后就是武梦秋换上了熟悉的练功服走到院子里做准备。 手中加快了搓脸的速度…… 唰唰唰，解决完收工。 从门口拿上武器匆忙走了出去。 院子里，扎着束马尾的武梦秋穿着平日里的那套红色练功服。 在俯身活动腿脚的时候同样也看到了走过来的王游…… “相公，早~” “娘子早，今日娘子可是睡懒觉了。” 对于王游的话武梦秋有些不知怎么回答的低下头，其实也不是自己起得晚主要是昨天晚上让春梅将最近这些天的事情汇报了一遍，之后还有夏菊那边关于镖行的，所以才睡得晚起得晚！ 王游看着武梦秋低头不说话，还以为对方不好意思了，于是不再说。 抬头间，两人视线交会，看到了王游手上拿着的武器。 “我的剑……”武梦秋向王游伸手。 此时，王游手里拿的正是最后从姜家宝库里面精挑细选的上佩剑，这可是别人送的上等武器，比两人说好随便买的要好百倍不止。 武梦秋从王游手中接过拿在手里细看……这柄剑剑身稍细，不过手感沉稳有力，就连剑鞘上都是雕龙图案。 “这剑可不便宜啊，花不少钱吧。” “对面送的，好歹我帮他们姜家这么大的忙，一柄剑都不肯送那不是太寒碜了！” “那一柄呢！”武梦秋看向王游怀中熟悉的匕首问，因为对方是两柄武器都拿出来了。 “这把匕首……送的。我在想我平日可能用不上，娘子如果有什么用就拿去吧，也不花钱！”王游说。 主要自己这些天带着武器下来后，发现走路不自然，现如今已经回到衙门了就不用每天带着了吧。 “既然是送的，你就拿着吧。” 武梦秋不肯要匕首，拿着佩剑便走回院子中央。 好吧， 不要就不要，那自己留着！ 看着武梦秋已经拔剑出鞘开始试试宝剑的手感，王游也拔出匕首在栅栏边的杂草中试试锋利。 一个漂亮的起手式……武梦秋转头看到王游在走道边割草，心中一笑，又继续手上的招式。 通常在武梦秋练剑的时候丫鬟们都不敢出声打扰，就连王游也坚持着不靠近对方五步内的约定……就只是简单的坐在旁边看。 正好这会儿看到春梅端着早点准备到自己房间，路过的时候还无声的用手指指屋内的桌子。 意思大概是叫自己回屋吃早点了！ 王游招招手让春梅过来。 对方疑惑的看着这边…… 于是又招了招手，春梅这才走过来。 今天不算冷，看天气等会儿可能要出太阳了，冬日的阳光可是限时供应的，王游可不想错过……于是在托盘中拿了油饼和茶放在自己旁边。 一边看着武梦秋舞剑，一边吃饼。 等待太阳慢慢升起…… 从院子的角落处缓缓向这边移动。 阳光很慢，光照很小，只容得下两人在院中身影。 冬日的冷风依旧，耳边还有宝剑破音的声响，但在王游听来却显得很安静。 有一种心平气和的感觉…… 通常武梦秋的练武时间要半个多时辰才会结束，而王游就在旁边坐了半个时辰。 “你今天不去衙门了？”结束后武梦秋朝着这边走过来，因为剧烈的运动让脸上泛起一层红云。 “今天不去了。”王游回答。 看着武梦秋走过来，大概是口渴了，端起旁边才倒满茶水的杯子一饮而尽。 呃…… 再放下来。 “还要。” 又给倒满一杯，再饮。 一连三杯后才放下来…… 可放下来后武梦秋才注意到这里只有一个杯子。 那不就意味着两人用的是同一个杯子么！ 短暂的停滞，再看向王游的时候对方确是一脸的坏笑。 “娘子想必是口渴了！” “嗯~口渴。”赶紧给自己回答。 “你今天不去衙门的话，等会儿去菜地看看……你那些菜种子有些都发芽了，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种。” “嗯，好。我正好要去看看！”王游回答。 “那……那我去换衣服。”武梦秋说着准备回房间沐浴更衣。 “不急，要不然吃点东西再去。”王游提醒说。 再看那杯子。 这里哪有什么吃的呀，就只有一壶凉茶而已。 顿时脸红…… “你自己喝啦。”说完快步走回房。 “我是说让春梅拿点吃的过来！！” 第105章 辞行 在王游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衙门倒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先前承诺将蔬菜都交给他的朱世明在王游进山后的第二天过来将东西取走了。 此后下了南方便没了消息。 至于城里木炭紧缺的情况到现在依然没有缓解，甚至于在这几天里反而更严重了，这几天木炭的价格已经比往年涨了一倍，已经开始有人来衙门询问情况了。 而李文昌那边一直按照计划慢发抚恤金，所以还能保证一部分人有期盼，没有来闹事。 再则普通老百姓忍受力强，实在太贵了会选择不买……就是苦了家里那些围墙和篱笆，都已经听说有人准备将空房拆了取暖，明年再盖！ 对于这事王游倒不急，山庄距离城里一天不到的路程，大概今天开始木炭的价格就会大跌，甚至于有多余的话自己可以考虑给那些伤亡养病的劳工家里再送一些。 “怎么，你把归剑山庄的木炭全抢了？” 大棚里王游一边在忙碌，一边听着夏菊和春梅的汇报。旁边帮忙挑挑拣拣的武梦秋忍不住说。 自己大概能猜到王游是向归剑山庄要了一些木炭，毕竟那个地方常年烧熔炉，整个后山几乎都是他们种下的用来引火的木炭，还有大量的煤炭每年都从外面运过来。 巨大的存量只要分出一部分都足够城里百姓使用了。 “我哪有那本事，也是他们送的。”王游说道。 “看来你这次在归剑山庄骗了不少东西！” 武梦秋拿起箩筐里面摸出几颗圆不溜丢的东西放在手心里…… “这怎么能叫骗呢，我好歹也是真才实干才拿到的东西。”看着武梦秋从背后跑到面前来。 兴奋的从掌心里露出一颗略微有些干瘪的葡萄。 “这是葡萄！” “嗯，是葡萄啊。”王游点头说。 作为武家的大小姐，特别还是镖行中的一员镖头，有些西域来瓜果类似葡萄啊，哈密瓜等等早就见过了，只是碍于奕都根本买不到，所以只能碰上的时候去买一点回来。 “我们能种葡萄么！”双眼期盼的目光。 “你喜欢吃葡萄？” “嗯。” 看着武梦秋点头的样子，王游拿起对方手里的一颗。 “那就种吧，把你手上的全种下，到时候看看这里面谁能长得好，我们在单独取它转移到别的地方……以后这一个棚的地就专门用来测试植株，到了一定阶段我来挑选其中好的在转移或者嫁接。” “好咧！” 武梦秋自然听不懂王游这些所谓的方法，但只要他说了那应该是有办法的，然后才肯把另一只手打开，里面五六粒葡萄籽齐刷刷的在一起。 两人在同一个棚子里挑选种子，而春梅和夏菊则是在另外一个棚里除草翻土。 一直到了正午过后休息的片刻才有下人忙过来说有两人在衙门坐了很长时间。 “是什么人？”王游喝了一口水询问。 “那两人自称是朝天宗的弟子，想要见大人一面。” 喔~诸红和百里呀。 “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王游说着看向旁边的武梦秋。 “这两人就是我所说的在路上救下的两人，我先前让他们来衙门送信，估计就在附近的旅店住下了！” 很快，张德带着诸红和百里两人从衙门的方向一路过来。 看到王游出现在眼前张德还有些激动。 “大人，您回来了！” “嗯，昨天回来的……” 看着对方身后的两个小家伙。 之前自己并不知道千年寒铁的事情可能涉及到更高的机构，所以才让他们俩过来送信，让李文昌和张德负责将城内外出的通道盯紧，而后来知道后这件事就变得没那么着急了。 可在两人面前自己也不能说放弃，否则就太不给我大周朝第一国教面子了！ “大人，这两位是您让他们送信过来的吧。”张德指着后面的人问。 诸红和百里两人还在打量着自己家的环境。 特别是小丫头目光似乎一直看着坐在王游隔壁不远的武梦秋。 “嗯，事情我都在信中写清楚了……是不是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 现如今王游本心是很想知道这件事的起因的，可背后涉及的势力又让自己不能深究，但因为朝天宗两位弟子还在自己还得表现的积极一些。 这就是踏入官场的代价。 位高权重， 利益当头。 很多幼稚的想法就要摒弃了。 即便是帝王也逃不过这种宿命…… “犯人还没找到，不过我们到是得到几个消息。”张德看周围就只有熟人，顺着就说了：“大人，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在陆运和船运那边都做了严防，有一批走陆运的货品被注意到。” “噢？！什么样的。”王游问。 说道这里张德还挺郁闷。 “可惜呀，要早几天知道这消息就好了，我还能拦住他们。现在怕是走远了……有说当初出城的时候是用推车运出去的，拦路的衙役询问也只是说送往城外村里做坟头的石料……” 在张德的讲述中的确有这么一批人在几天前出了城，当时是好几个推车运送石头出去的。 当时虽然没有下令封锁道路，可奕都最近很却木炭，见到这种车子便特别留意了，但确实是很多石头。 再加上月前码头那一战死了不少人，所以没在意这些。 可自从王游的命令下来后张德专门去追查了此事，然后发现城外并没有用大量史料堆坟头的地方，所以料定就是他们！ 出城了。 “大人，你看现在怎么办？我们是要派人去调查？还是继续封锁出口？”张德征求王游的意见。 派人出去大可不必。 先不说王游并无心追查，出了奕都几十里过后就不在是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了，而继续封锁估计也没有必要。 “恩公……” 这时候两个当事人终于开口。 “既然已经知晓石头的下落，我和诸红想一路北上追查，今天过来就是要向你辞行的。你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还救下我和师妹，恩公要顾及一城百姓剩下的就交给我和师妹吧。” 这会儿的百里倒是说了几句通情达理的话。 第106章 一点点的尝试 衙门外， 王游与百里和诸红两人道别…… “恩公，这次南行多谢您多次帮助，否则我和师妹定然活不到现在，他日若有机会报答恩公，我们一定义不容辞！”百里认真的在王游面前说道。 之后另一边的诸红不知怎么已经在哭着了。 小姑娘心性善良见不得这些离别的场景，才说两句话就哭起来。 最后还是武梦秋上前安慰才渐渐缓过来。 “武姐姐长得真好看！”诸红擦擦眼泪再看武梦秋的模样。 先前在衙门家里的时候就觉得对方长得绝艳，此时凑近了更觉得好看，比那北方各大士族的小姐都好看。 武梦秋之前就觉得这小姑娘很会说话，不仅安慰对方，还送了几件衣服过来。 “北方天寒，再过一久进入深冬天寒人少，带上些衣服和吃的，免得挨饿！” 王游这边虽然没有向武梦秋那样关心生活起居…… 但作为长辈就稍微提点几句。 “百里。” “欸，恩公还有什么吩咐？” 百里和诸红出身卑微，虽然入了朝天宗后逐渐有了身份，但说话做事间依然很恭谦，连听别人说话都是低着身子！ “你们若是北方发现了什么，不要擅自行动！” “为什么？！” 果然，王游就猜到两人肯定是要独自把东西抢回来然后好向师父交待。 “糊涂！人家能打败你们一次，也就能打败你们第二次……你不能每一次都赌运气，你能够找到线索已经是将功补过，剩下的只需要将事情原委告诉你的师父，让他来定夺。” 事情过了这么久后王游后来慢慢想明白了。 两个小辈嘛，几乎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哪有可能不出点问题。 估计他们的那位师父最想的就是锻炼一下两人……失败不要紧，最怕的是逃避责任。 毕竟活人才是关键，那些什么神兵也最多是辅助而已。 “你还不明白你师父的用意？” 百里想了想，最后拱手向王游致谢。 “多谢恩公指点！！” “好啦，时间不早了，等会儿出城的话你们就要在外过夜了。”王游还特别给了两人一辆马车让他们使用。 望着渐行渐远，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一路挥手。 最后到完全看不见才肯停下…… 王游转身看向武梦秋。 “难得娘子能想到给他们送些衣物。” “我不过是看小妹妹可爱，所以送的而已。”武梦秋侧目说。 不管怎么说武梦秋愿意站出来帮自己已经很难得了，要是换做几个月前，她宁可在房间里睡觉也不会走出来跟自己送人……如今这么做，也代表着两人的关系逐渐转好。 王游只是笑。 引得武梦秋白了一眼。 “倒是你，你还真受这些小妹妹崇拜，刚才那小妹可是很崇拜你的！” 这言外之意还有谁啊，不就是那个会写歪诗的小不点儿。不过王游可不会聊柳淑云，继续说诸红。 “不过是感激救了她一命而已，再说娘子会不明白我的用意？” 朝天宗毕竟天下第一。 方衍也是天下间成名已久的大侠，以他的身份还名望，号令诸多江湖势力根本不在话下。 救下他亲手养大的两名弟子，也算是间接与他结交了。 奕都地方小， 一个朝天宗就足以震慑整个江湖势力，这份交情怎么算都值得！ “就你算计多！” “那也是为整个家着想嘛，” 两人说话间王游大胆一点的走上前搀扶起武梦秋的胳膊…… 感觉到武梦秋短暂僵了一下，但没有挣脱，只是任由王游把自己拖回家门。 这试探嘛，就是一点点的尝试…… “娘子今日想吃什么？” “呃……好像也没有什么想吃的。”武梦秋喃喃说。 而就在这时候，从衙门出来的李文昌见到王游回来了急忙上前问候并说衙门有公事需要定夺。 这家伙~ 都不会看场合么！ 难怪到现在都没成亲。 “相公既然还有公事就去吧。”武梦秋说。 行吧。 放手！ 眼神意味深长的盯了一眼李文昌，搞得对方一阵无语。 “天气冷，晚了没饭吃！” 离开前身后的武梦秋还不忘说一句。 反过来听大概就是：早点回家，不然饭冷了！ “好勒。”王游应声回答。 只有李文昌一脸疑惑的追上来问。 “大人，你们家这么早就做饭了！” “说你有问题你还真有问题……下去好好想想吧。说吧，什么公事？我离开的这些天衙门事务处理得怎么样了？” 冬天就不是奕都县衙忙碌的时候，最忙的那段时间就是几个月前大伙都争着来报官的日子，那段时间过后就没这么忙了，至于年终的结算，税收以及粮食的缴纳等等，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并且在王游离开的这几天里官粮已经按照规定转漕北上，并且今年的收成不多，想必也拿不到什么奖赏。 “上面压根就没有希望我们奕都能够成为纳粮大户，无关紧要……反正只要收了就行！”王游现在对于自己管辖区域内可是慢慢了解了。 根本不在意这些，倒是自己上奏的折子，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复！ “还有一件大事，急切呀……急迫呀……大人！” “这城里还有什么急事？”王游好奇问。 “大人不是都能猜到么，这城中的木炭已经见底，我们衙门已经拿出所有的木炭了，就连几位书吏家里也都开始减少用度！若是这时候再没有办法，恐怕会出变故啊，大人。”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 王游忘记跟李文昌说了。 “大人之前让那朱世明去南方买炭，可现在迟迟未归，我们等不了了……如今奕都百姓丰足，而所需未得，我怕他们远离此地啊。” 在王游无端获得一笔财富后其实整个县城是多了很多钱的。 区区几万人突然得到了一笔足够他们富足生活的钱，并且想要买的东西还买不到，就怕有人会举家搬离。 “放心吧，文昌。就今天……今天到晚些时候木炭供应一定够！”王游说道。 李文昌不解还继续说。 “先前郑主簿那边也来打听过几次，可都被我劝回去了。” “哟，郑主簿那边也安耐不住了？”王游想了想，“最近你多准备一点补品啊，什么礼物，空闲的时候就让人送过去给郑主簿……记得，告诉他是我送的！” 第107章 辞官 从姜家送下来的木炭果然在当天傍晚就大量出现在市场里。 突然的大降价甚至让之前买了的都开始后悔起来……然而这才刚刚开始，到了后面几天后甚至价格更低。 原本还处在缺炭边缘的奕都一下子变得富足起来。 据说有些富人家里已经开始用炭火来煮饭了，因为比木材便宜。 而与此同时作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或者说早就清楚而一言不发的郑怀安还在等待着下人带回的消息。 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一天之内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木炭！ 自从王游完全接手了县衙的工作后自己便逐渐远离了县衙的决策层，原本主簿的位置就是县令最重要的佐职，负责草拟县衙大事小事的公文，同样也是高层会议中的一员。 早在自己刚刚担任主簿的时候，也尽心竭力为当时的县令出谋划策。 至于自立…… 细想起来，大概是从当时的县令年长之后吧。 各种事情交待自己处理，也放心让自己动用各种权限！ 然后随之而来的是县令竟然高升去了州府为官，这让当时的自己很不服气。 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有了占有奕都县城的想法！ 此后的县令几乎都只能按照着自己的步调走，并且在遇到前三年奕都最混乱的时候县令频换，自己更是毫无疑问成为奕都实际的掌控者。 然而这一切到了今天…… 怕是没这么幸运了！ 由于王游扣押了几乎所有的官粮，并占据了运送的通道。 无粮可卖的郑怀安早就没钱去打点那些关系了，而木炭短缺也是自己最后的手段了。 奕都大部分生活物资需要从外面运送…… 而自己用了所有的筹码下注这一次一定能翻身，只要王游被百姓抱怨自己就可以成绩做文章，让人重新回想到自己来。 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游不仅能够按时发放抚恤金，甚至连木炭都能瞬间填上！ 冬日越深，天气越冷。 郑怀安还是忍不住在大厅里转悠，一直等待消息回来。 终于在晚间时候出去打探的人总算回来了！ “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陪同在一旁的郑京忍不住先问。 那下人都来不及喝一口水。 说话断断续续的。 着急之下还被训斥了一顿…… “是……是山里，是从西山里过来的。” “西山？！西山怎么可能有木炭，难不成他们当场去伐树？”郑京压根就不信手下说的话，甚至还觉得对方根本没有好好问清楚，忙着要打法再去探明。 可却被郑怀安拦下来。 “西山……西山是没有木炭，可是西山有一户人家却拥有足以支撑整个县城的木炭。” “谁？父亲，你说谁？” “归剑山庄！”想到这里郑怀安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有郑京还觉得不可思议。 “归剑山庄可是江湖门派，这些江湖人士不是向来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么？父亲以前想要跟他们联合，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作为当地有名的铸剑世家，郑怀安自然早早就跟人打过交道，只是对方根本不把官家放在眼里…… 现如今王游居然有本事说动他们！！！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如果不是归剑山庄，怎么可能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木炭……这城里，这城……”郑怀安深吸一口气，却感觉呼吸困难，身体踉踉跄跄险些栽倒。 “父亲，父亲！” 要不是郑京此刻就在旁边，郑怀安怕是已经站不稳了。 只见郑怀安身体哆嗦的望着天花板，口中还喃喃自语。 “连归剑山庄都愿意臣服，连归剑山庄也愿意……翰林进士，年轻三甲……” 郑怀安每次想要说出一段完整的话，可都因为呼吸急促而没法说得清楚。 可就在这时候门口报信的声音打断了大厅内的对话。 “没看到老爷身体不适啊，你们有什么话不能之后说？！！”郑京嚷嚷着朝身后的人大喊。 “可是……是衙门派人送来了东西！” 听到是衙门，就连郑怀安也侧目看向门口。 “衙门这时候能什么东西过来。”郑京郁闷的说道。 “听说是县令王大人专门准备了一些补品，要送给老爷。” 补品？ 这时候送补品！ 郑京看向怀中搀扶的父亲…… 此时身体虚弱正好需要补品。 就连这些他也能算到？ 难不成对方一直在戏弄咱们…… 噗~ 听到这里郑怀安压抑在胸口处的热血上涌，一口喷了出来，随后倒下地面。 “父亲……父亲！！!” ………… 几天以后，大雪又一次下起来。 不过这次没有先前那么大，就是小雪时常伴随着狂风吹得人没法出门。 据说郑主簿突然旧疾复发一口气吐了好多血倒下来，王游代表县衙上下的人过来慰问。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郑怀安，还有坐在床榻旁边一直守着的一家老小。 王游这才发现这郑家人还不少，三代人居然就有十几个。 可惜了，这么多人中却没有能够为郑怀安分担压力的！ 走上前。 郑怀安似乎听到了声音微微睁开双眼…… 此时，看着这位年迈却有经常跟自己暗斗的副官王游心底里其实还是挺佩服的。 官场嘛，哪可能没有争夺。 只要有权势的地方就永远是斗争的中心……奕都没有其他能够制衡的官员，让他一个年迈老人站在自己这个地方一把手的对立面。 身边还没有可用的帮手！ 着实可惜了。 “郑主簿，身体好些了？”王游询问。 “多谢大人关心，老朽是老毛病了……这次让大人过来是有事要与你商量。” “什么事？” 在郑怀安的示意下，郑京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张纸，然后递给王游。 王游打开仔细看…… 这居然是郑怀安的辞官信。 “老朽这些年已经感觉身体不适，无法在主簿一职上帮助大人了，请大人允许我上报吏部辞官归隐，安享晚年！” 王游看着郑怀安，对方说话都显得没力气，但是说这几句时显得格外认真，想必是已经想了很多次了。 突然就要辞官。 顿感落寞…… 这封信也代表着郑怀安向自己递交的投降书了。 “郑主簿先安心养病，这件事我们过后再议。”口头上会这么说，可王游已经把对方签字的信件先收好。 第108章 又是老地方 “你的意思是那郑怀安要辞官！” 沈记酒楼熟悉的雅间内，王游又和大舅哥聚到一块吃烤肉，顺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嘘~嘘~嘘……慎言，慎言。这毕竟是衙门内部的事情。”王游提醒武烈。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点，立马压低了语气，凑近过来。 “他真的辞官了？” “千真万确。辞官的信都已经交给我了，就看我什么时候呈交给吏部！” 由于大周朝规定县级以下的官员并不需要经过多少审核，也轮不到送呈皇上的地步，大概率就是吏部简单过一下就行。 吏部应该有熟悉南境这边官员的人，在信中郑怀安言辞切切，都是在说自己这些年操劳过度，不仅累坏了身体还积下了不少病根，如今只是想辞官养老。 “他舍得？”武烈下意识的询问。 “有什么舍不得……” “不是我说呀，妹夫。你们这些读书人想要当官都不容易，自小就要开始学习，还要经过一层一层的考试才能走上仕途，这样他都肯退呀！” 大周朝毕竟是皇权治下，民众读书做官那才是人上人的路子，一个好不容易跳出来的人怎么说放下就放下了！ “那我就不知了，可能做多了也会觉得烦吧。你看我……虽然人人都羡慕我这地方父母官，可我做着还不是有苦难言。”王游反驳说。 然而得到的却是武烈鄙视的眼神。 “你还有苦难言！” “官不好做呀……” “你都已经一方土皇帝了。”武烈还是鄙视的表情看着王游。 “欸，大舅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在说我刚来奕都的时候的确很难呀，我现在是一点点做出成绩了而已。” 要不是自己技高一筹，指不定现在坐在这里吃烤肉的是谁呢。 啧~ 一想起来。 都是辛酸泪…… 算了，吃肉，吃肉！ 王游在滋滋冒油的烤羊腿上割下一块肥瘦相间的部分。 一口咬下，在咀嚼几下后猛灌一杯温酒。 现如今王游也喜欢上了这种吃法，在冬天里简直是绝配！ 从前天晚上开始奕都又下起雪来，还有几个月的冬天估计还会时常下雪，一直到过年恐怕都是这样的天气。 反正从发下抚恤金后衙门的事情也少了，王游倒是可以经常跟武烈来沈记酒楼小聚！ 听着王游讲衙门的事情，另一边的武烈自然也大口喝起来。 “那既然郑怀安要辞官了，以后县衙还会不会来新的主簿？” “应该会！但我也说不好。”王游解释说。 按照大周朝的官制，县城里除了县令之外还有县丞和主簿等等大小官员，可每个地方的环境又不一样。 南境是人少，所以类似奕都这样的一部分地方都是没法满编的，很多只能下派……而下派的大多只是地方的主职，自己其实就是下派的一员。 “来年不是还有考试么，如果来的话有可能在来年的举人中选拔！”王游想了想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举人考试，如果需要人的话大概会从里面挑选出来。 其实大部分的读书人是没法跻身一流文人的行列里。 能够考中秀才就已经代表很有天赋了，至少能够在当地做一些书吏、文史一类的工作，在自己的衙门中李文昌就是唯一的秀才。 若是能考上举人，就可以享受朝廷每年拨发的一点点补助，半步进入了官场！ 在奕都这样的小地方或许不明显，倘若是在大一点的城市或者在北方，考上举人几乎代表着整个家族的变化。 因为举人身份不需要纳税纳粮，导致一部分商人会私底下赠予举人一些田地……两人心照不宣，只私底下互通交易，就可以为商户省下很多纳税。 放眼整个奕都，真正的举人也只有郑怀安而已。 所以即便是他辞官了，也不至于饿死！ 只是没了手中的权势而已。 “唉，还是读书好呀。下辈子，我一定好好读书！！” 在听了王游的解释后武烈一顿感叹。 每次说这种话王游连听都懒得听…… “大周朝是有武举的，大舅哥不是总说自己奕都第一人么，你要想中个武举人不是信手拈来？！” 大周朝建国后为了收编各种武林人士也兴起了武举制度，大概的流程跟科举差不多，就是武秀才、武举人、武进士……武状元这些，可因为江湖人士又不爱受人管教，每次来参加的人也不多。 不对，应该说不强！ 会文章和有本事还是不一样的，会写文章最多成为别人的幕僚，可武力值强的人家可以开宗立派，自己做生意，自己收徒弟……自在逍遥，哪管你什么武举人！ 要不然朝廷也不会另外再收编一些大门派来制衡江湖势力。 “那东西……多没意思啊。以后人家叫你武举人，武举人。我本来就姓武，还要多加一个武不成！” 罢了。 反正王游看武烈也没心思参加什么武举。 武家镖行的人脉和财富足够他逍遥一辈子，中了武举还要去当别人的侍卫，谁去呀！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吃酒。 “哟，大哥什么时候还要参加武举了！”突然的一句话，直接把武烈喝到一半的酒给吐出来。 两人转头一看。 武梦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雅间的门口。 “小妹？” “娘子！” 两个男人同时想要站起来。 微醺的状态下连起身都磕磕绊绊…… “行了，我又没让你们回去。我就是路过这儿想来你应该在这里，没想到相公也在呀，难怪一大早就跑出来呢！”武梦秋看向王游说。 原以为对方一大早去了县衙，谁知道绕了一圈居然跑这里来了。 要不是今天自己从镖行回来后路过，还不一定碰上他呢！ “呃……” 王游选择沉默不答。 下一秒，只见武梦秋拿起门口的垫子跑到自己旁边来。 “腾一下。”说着把垫子往自己边上一摆。 由于王游和武烈所作的是两人桌，两端比较长，也不可能去坐中央的位置。 干脆就选在王游旁边坐下。 “难得……自从小妹成婚后，我还是第一回跟你在沈记酒楼用餐呢！” 第109章 当然喜欢 说起来武梦秋也经常自称是江湖人士，曾经在奕都的名号也是一等一的响亮。 呃……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吧。 至少说明武梦秋经常在奕都一带活动所以才能有这种名号是吧。 反倒是成婚之后由于自己的关系，城里很少有人再说起武梦秋的种种事迹，并且她本人也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下。 至于眼前这个地方，其实早前武梦秋和武烈也来过几次…… 两人以前押镖回来后偶尔会在这里小聚一下。 十几岁时候的青年，都不喜欢在家被管着吃饭，还有这么多吃饭吃饭的礼仪……关键来这里能偷偷喝酒。 所以这地方才被武烈称之为老地方。 “小妹好久没有来这里了！”武烈给武梦秋倒上一杯好酒。 期间还看了王游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提示。 然而王游的提示就是回瞪…… 看我干嘛。 你自己倒的酒！ 王游毕竟还是现代人的内心，对于什么女孩不能饮酒，女孩不能出门这种事不是很在意，只要适可而止就行。 再说武梦秋本就武者出身，你让她学那些她也学不像。 “大哥，小妹敬你一杯！”才满上，武梦秋便端起酒杯朝着自家大哥一顿输出。 一连三杯。 这才肯放下杯子，擦嘴。 “好酒量。”王游在心里都已经竖起拇指了。 还得是武梦秋放开了才有这种豪气呀。 大概平日在家里闷坏了吧。 自己跟武烈一连去了山里近十天才出来，家里一直都是武梦秋照看着，也难为她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春梅和夏菊虽然经常会跟她闲聊，可身份毕竟是丫鬟……就意味着更多时候是聆听，而不是对等的畅所欲言。 想来对一个真实年纪可能二十岁都没到的女孩来说，只能坐家里太无聊了！ 这么一想，王游便没有阻拦武梦秋喝酒吃肉…… “相公呢！” 忽然转头又看向王游这边。 “我酒量不好，你知道的。” 坐得近了，王游甚至能看到对方因为天冷而吹得泛白的肤色，以及几杯酒后缓缓印出的几抹胭红。 甚是可爱！ “那我也要敬相公一杯。”武梦秋坚持说。 由于是跪坐，转过来的时候会轻微移动脚下的垫子。 而这时好身材女孩的曲线显得尤为突出…… 举止得体，坐也乖巧。 很难想像就眼前这位娘子竟然是整个奕都境内最厉害的年轻女子。 这两兄妹在同龄人中各自稳坐第一的位置！ “嗯，那好。我敬娘子！”王游学着对方刚才的样子，同样一连喝了三杯。 不是说好敬一杯么，怎么都是三连击！ “好，这才是武家的女婿。你是不知道啊，妹夫……我妹妹以前十几岁的时候在这一带那可是有了名的……” “大哥！” 武烈激动的反应都还没来得及说完话，结果就被武梦秋叫停。 “你喝多了，大哥。” 犀利的眼神看向武烈。 一瞬间，感觉喉咙里那口酒又回上来。 “对对，喝多了，喝多了。” 吃肉，吃肉。 缓和一下气氛！ ………… 三人在沈记酒楼一直从正午坐到下午，酒壶上了一壶又一壶，期间谈天说地，还聊到刚才的武举话题……一直到天色稍晚了三人才离开。 冬天嘛， 一整天就这么悠闲的度过其实挺欢喜的。 由于王游是从衙门走过来的，并没有派马车，在目送着武烈离开后只能再走回去。 “我们走路回去吧，娘子？”王游看向身后的武梦秋。 此刻的武梦秋脸上显出醉意的潮红，但只是刚刚好，走路回家完全没事。 “嗯~”点点头，跟上了王游的脚步。 在酒精刺激下，武梦秋的话匣子好像也被打开，刚才说话时她就经常讲起她们两兄妹小时候的事。 这会儿空旷的街巷中更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相公以前来过沈记么？” “就跟大舅哥来过两次。” “噢~我们小时候自从发现这里可以招待小孩后就经常偷偷摸摸跑过来。”武梦秋笑嘻嘻的说，那脸上的一抹暖红此刻就好像她的胭脂一般，多添了几分妩媚和娇柔。 靠近过来的时候让王游感到一股心潮澎湃的冲动！ 人不是木头， 对方的体态、声音、还有渐渐熟悉的味道，都会成为吸引注意力的东西。 王游目不转睛的看着武梦秋，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视线中总是逃不脱彼此的眼睛。 “那……那相公小时候做些什么？” “我小时候吗？” 这问题估计需要王游回忆很长时间，自己的记忆中更多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而原本这里的“儿时”因为没有共鸣，那些过往只是画面一样的东西激不起情绪，时间长了王游会慢慢把那些场景忘记掉。 “相公小时候也会像我和大哥那样偷偷跑出来玩么？”武梦秋像是等待听故事的孩童一样，眼巴巴的期待着王游的回答。 “偷跑肯定会，不过我那会儿多是读书习字，倒是会和几个玩伴去翻石头捉蟋蟀。”王游的脑海中闪过几个类似的画面。 “嘿嘿~相公小时候也调皮。” “那不然还当好学生呀！” 王游说着看向靠近身旁的武梦秋。 “我以为相公小时候跟书上说的一样，只会读书呢。” 红扑扑的小脸蛋，还有靠近的体温。 “那多没意思啊。” 说着，王游的手从某处不自觉的探到两人中间，顺着武梦秋的手臂抓住了对方的手掌。 “相公~” “我怕你冷！”王游说。 武梦秋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因为害羞还是喝酒而变得妩媚。 “我不冷……” “但我冷！” 王游坚持说。 就跟之前一样，对方没有挣脱，不过这次掌心的温度确实更暖。 本来还想继续欣赏武梦秋这种害羞与大胆间选择默认的举动，可下一秒她居然开口说。 “相公喜欢牵着我的手么？” “那当然！” 这话自然要肯定的回答。 紧接着，武梦秋居然双手缠在自己的胳膊上…… 一手抓着，一手绑着。 冬日的大街上寂静无人， 唯独两个身影在雪地里沙沙的走动。 第110章 清醒了，人设也没了 一碗醒酒汤下肚。 啊！！！！ 武梦秋在被窝里翻转打滚，如果此时有个地洞马上就钻进去不出来了。 “小姐，小姐？？？”门口夏菊回来。 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姐捂在被窝里打滚，还一个劲的哼唧。 “嗯~” 武梦秋从被窝里探出一个小圆孔。 就看到脸，连脑袋都看不全。 “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这大冬天里去喝酒还冒着寒风回来，就算你身体好那也容易生病呀。”夏菊急忙的问。 “我没有生病！” 被这么一说后武梦秋这才肯正常的坐起来。 可依然抱着自己的红色大棉被裹成一团，静静的待在床铺上。 “可小姐你脸上好红呀。” “哎呀，反正没有生病……” 自家小姐这么坚持，夏菊自然也不再多说了。 “那小姐先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再来找你！” “等一下，夏菊！” 正要走，却被武梦秋叫住。 “还有什么吩咐么，小姐？” “你去看看对面，那个……睡了没有。” 夏菊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这会儿隔壁已经关灯了。说起来小姐和姑爷是傍晚一起回来的，身上都是一股子酒味，然后自己和春梅各自照顾着换洗衣服喝了醒酒汤，这才慢慢恢复了点精神。 这个时候怕是已经休息了吧。 “姑爷那边怕是已经休息了吧，我没看到有点灯。”夏菊说。 一般晚上的时候如果王游还在忙碌那一定会点灯，有些天里甚至能点到深夜都不灭，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他倒是睡得着……”武梦秋自言自语的嘀咕。 “怎么了，小姐？” “喔，没事。你下去吧……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些什么？”武梦秋突然想起夏菊来找自己肯定有事的。 “还是等到小姐明天睡醒了再说吧。” 说着，关上门。 房间里又留下武梦秋一个人抱着被子哼唧。 怎么自己突然会这么大胆！ 而且还是主动的！！ 啊！！！ 闷进被子里，以后都不愿意见人了。 不见了。 以后就这样抱着被窝生活吧。 可越发躲着，武梦秋脑袋里就越发出现傍晚时候的画面，自己紧紧扣着王游的手，甚至都不愿放开。 其实吧。 自己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心动过…… 毕竟正处于女子当嫁的年纪！ 武梦秋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不便暴露，所以并没有什么闺蜜，那些原本属于这个年纪女孩的话题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可是会看呀。 什么张财主的女儿出嫁了，李管家的侄女嫁人了…… 还有各种话本呀，酒楼说书故事等等。 然而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总觉得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在成婚之初武梦秋也只是礼貌的保持两人的距离，王游毕竟代表着官家朝廷，又是圣上赐婚，为了武家着想武梦秋也只能暂时保持安稳。 可随着两人相处的日子越长，武梦秋也逐渐发现王游身上不一样的地方。 他真的跟别人不一样，甚至对自己也跟别人不一样！ 也是那时候起，自己不再排斥他。 愿意跟他一块种地，与他同桌吃饭。 可今天…… 是自己没忍住！ 被窝里露出一张小脸的武梦秋瞬间感觉脸颊更热。 啊！！！ 明天，还是不出门了吧。 看着自己紧抓对方的手掌…… 明明气愤得要死，却又兴奋得要死。 兴奋到整夜整夜，都没睡好。 ………… 第二天一早，王游照旧被春梅叫醒。 洗簌之后出门做运动。 昨天喝多了，所以今早起来感觉肩膀有点酸痛，想着可能动一下就好了吧。 熟悉的院子里，武梦秋居然今天也睡懒觉喽？ 回头看看旁边的屋子，都没开门。 “春梅，娘子还没起床？” “啊？应……小姐应该在洗漱呢！”被这么一问春梅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平日里这个点小姐早就起来练武了，而且小姐练武是不需要别人叫的，所以无论是自己还是夏菊姐基本都不会去打扰小姐。 “那就怪了，想必昨天娘子也喝多了吧，那种酒就是后劲大，我们还吹着风回来，我现在都还难受呢。要不然等会儿去给娘子准备点清淡的早餐！”说着催促春梅去厨房拿东西。 而王游则是在院子旁边稍坐。 想到昨天回来时武梦秋主动抱着自己不放的场景。 啧啧~ 没想到这丫头是主动型的呀。 之前还以为自己得慢慢来呢！ 或者穿插一点引导什么的…… 没想到对方主动起来成效更大。 嗯，这才符合她的形象……毕竟当地女孩中武力值最高的嘛，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吱呀”的开门声音。 猛然看向武梦秋那边的房门，迅速又合上了！ “看到了，开门了！”王游说了一句。 下一秒武梦秋的房门才很不情愿的打开…… 一身经常穿的红色武道服出现在眼前，还是那副清爽的打扮，不同的是今天看到的武梦秋似乎略带害羞的神情。 “相公~” 啧。 果然，这一声称呼都感觉不一样了。 “娘子今天也起得晚了呀。” “嗯。”武梦秋轻声回答。 就在这时候春梅从厨房里端来了一碗甜粥过来，这才看到自家小姐也出门了，忙着招呼说给小姐也带一碗。 “不用了，给他先吃吧。我等会儿在吃！”武梦秋连忙拒绝。 通常的情况是武梦秋练功完成后才会吃东西，不过今天看时间应该不够了吧。 要不然等会儿都吃早饭了！ “娘子还是来吃点垫垫肚子吧，不然等会儿就凉了。”王游说道。 可武梦秋还是摇头。 “娘子现在都不敢跟我一块儿吃东西了么，这可不像你呀。”王游早就发觉今天的武梦秋行为举止很是扭捏。 估计她酒醒后也有要钻地缝的冲动吧。 “谁说我不敢！”武梦秋反驳了一句。 然后壮着胆子来到王游面前坐下。 就两个碗…… 一个因为装稀粥较烫所以才拿另一个空碗来盛，没想到刚好够两人用。 从碗里舀了几勺。 喏~ 一人一碗。 倒是旁边的春梅看着有些多余。 那还是去多准备一个碗吧。 …… 就在这会衙门那边有小吏急忙跑过来报信！ 第111章 归来 几乎跟武家镖行一样，到了冬天所有打工人都有可能请假回家。 特别是那些老家不在奕都县城里的人，大部分从下雪天开始就已经常年休假了。 这种习惯据说在这里还挺常见的。 由于冬天过了就是新年，在外忙碌大半年的人要在最后的季节里回去把家里打点好。 因此衙门最近一段时间也出于大量放假的情况。 平日就只有李文昌和李复等三四个人轮流办公，而张德几个捕快兄弟对城里的巡逻也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 总之整个县城在冬天都处于散漫的状态。 也是因为这样王游才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家里种菜…… 这会儿来人了，那就是有急事才会来汇报。 “怎么了？”王游一边吃粥一边听下人的汇报。 “大人，那个朱掌柜回来了，还说急着要见你呢。” “朱世明？！！”王游再次询问。 就连旁边同样吃粥的武梦秋也停下来…… 毕竟对方拿出去的菜也是自己每天一碗水养大的，并且朱世明之前曾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要拿它们去换钱，这会儿回来不知怎么样了。 “他什么样子？”王游突然的一问让来报信的小吏有些猜不透。 “朱掌柜他……好像没什么变化呀，就是瘦了一点，然后黑了些，刚才喝茶都有点不习惯说是反胃，应该是才下船就来的。不过表情倒是很轻松！” 这么说朱世明还成功了？王游心想。 老实说朱世明在自己面前保证要拿东西去赚钱的时候王游就明白对方想怎么做了。 这东西在自己那个年代叫做给产品“赋能”，卖的是营销和概念…… 只不过在自己这里对方的保证依然属于ppt式的口头方案，能不能最终出现结果还不一定。 要不然自己在归剑山庄也不会主动要一些木炭来缓解城中的压力……当一个问题只能等待一种解决方法的时候，就表明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了。 王游从另外的地方找到办法，也代表能力更强嘛。 “嗯，我知道了。让他等一下吧，我马上过去。”还在喝粥的王游说道。 “是，大人！” 下人得到回复后立马返回。 至于坐在对面的武梦秋则是一脸疑惑。 “你又在想什么诡计了？” “娘子这是偏见，怎么会觉得我在想诡计呢。”王游说。 是自己的笑容暴露了？ 这么一下就被看出来！ “那你不好奇朱世明赚到钱了没有？”其实武梦秋是注意到王游的眼神动了一下，习惯性觉得他又动了歪脑子。 “好奇是好奇，不过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就没必要着急……”王游说。 想必这会儿李文昌已经在跟对方聊着了吧，用不了多久朱世明也会知道县城里的情况。 并且王游很希望朱世明能够知道。 这样对于以后的合作自己才能占据主导位置！ 上次的接触便看得出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想要在对话前提高筹码，就不用这么着急。 将手中一碗热粥吃完。 放下碗， “吃饱了，我走了，娘子。” “喔~” 武梦秋应了一句，这会儿还在小口小口尝着小半碗的米粥。 然后看着王游起身朝着衙门的方向去了。 人一走，端起碗直接一口把剩下的喝干净，与刚才小口吃东西的武梦秋判若两人……但凡王游多停留几分钟都会看到不一样的画面。 “好啦，春梅你收拾一下。” 一个碗放在另一个上，统统交到春梅手上。 “啊？小姐。你不练功了！” 突然想到这最关键的问题，今天起得本来就晚一点，而且还没有练功呢。 顺手在武器台上这么一拍，那柄最细的剑立马跳出来。 直接握住！ “在什么地方练都一样的。”说着又朝着衙门的方向跑去。 只留下春梅一个人在背后端着碗默默摇头。 因为自家小姐刚才动作太大，武器架还在晃悠，其中一把长柄武器踉踉跄跄的眼看要跌倒。 下一秒快速伸出一只脚，稳稳当当压制了晃动的武器架子。 ……… 至于王游这边，从小吏过来汇报到自己慢慢走过来已经有二十几分钟时间了，靠近衙门时都能听到里面李文昌和朱世明聊天的声音。 咳…… 一声提醒，两人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王游，立马都站了起来。 “大人！您来了。” “嗯。” 走进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朱世明一脸恭谦的笑容，还真就跟刚才小人说的一样，这些天他远走南方瘦了一点，皮肤也黑了一点。 “回来了。” “欸，托大人的福，今天才刚刚到。” 朱世明确实刚刚从船上下来就匆匆赶过来了。 一来是想要快速向王游汇报自己的成功，毕竟当时信誓旦旦的承诺过。二来嘛，因为时间花费在自己看来已经很短了，所以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能力。 可是仅仅刚才和李文昌短暂的聊了几句，一个震惊的消息让朱世明瞬间没了底气。 原来县城里的木炭紧缺已经解决了，自己带来的那些木炭也不过是增加一下库存，多一点存货而已。 关键这解决都好几天了！ 自己在南方沾沾自喜的时候，对方已经解决了城里的危机。 嘶~ 此刻再看王游。 朱世明竟有一种高深难测的感觉。 果然跟自己以前见过的所有官员都不一样，这位县令以后定能成事！ “这次还要感谢朱掌柜在外为城中百姓奔波！” 王游这话说得朱世明老脸一红，这话谁敢接呀，急忙哈哈笑道：“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小打小闹，哪敢比大人的高明。” 眼看自己的气势都表现得差不多了，王游这时候才询问对方到底卖了多少钱。 朱世明直接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 不少呀。 说实话，自己那几筐蔬菜在春秋时节能够卖几两银子就不错了，这还是因为其中有稀少品种的缘故。 就算在冬季，最多不过十几倍吧。 这家伙倒好，居然可以翻这么多！难怪急着表功，若是没有归剑山庄这一趟帮忙，朱世明的确可以解决木炭问题的首功。 “都换了？” “都换了，现在木炭就在码头的仓库那边，我来时已经让人通知我通汇钱庄的伙计去打点。”朱世明肯定的说道。 在他的认知里奕都的木炭还没有解决，所以前后都安排得有条不紊。 “很好，朱掌柜不愧是经商奇才，本官佩服！” 现如今任何夸赞对朱世明来说都没那么重要了，自己是奇才，那眼前这位大人岂不是天才。 不敢不敢！ “对了，还有件事。我来的时候发现南方小国的船队多了起来。” 第112章 黑白都是我一家 武梦秋在窗户外偷听了好久。 果然那家伙就是在故意等着让别人将城里的情况说明白他才进去，还说没有小心思呢！ 嘴上暗骂一句。 不过这种方法似乎也得到了好的效果。 从王游进去跟朱世明谈话后对方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在武梦秋记忆中朱世明这个人都是做事精明从不吃亏，当初大哥对他的评价也是不会在任何地方让自己吃一点亏，现在倒好。 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倒是挺有一套嘛。 嘴上虽骂，心里却暗暗感叹！ 就在武梦秋准备多听一点时，本能的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着自己。 一转身…… 果然瞧见远处的夏菊站在十几米外恭敬地等候着。 喔~ 记得对方昨天晚上说过今天要来找自己的，结果一大早自己不是躲在房间里不好意思出来，就是跑过来瞧他搞什么鬼点子，把夏菊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回头看了一眼，武梦秋这才不舍的朝着夏菊那边过去，听听她昨晚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 而衙门的内堂，王游听着朱世明讲解对方在南方做生意的种种过程。 王游这才发现这朱掌柜虽然人长得看似不靠谱，但做起事情来真有一套……就跟他那身肥肉一样，敦实，可靠。 居然能够在南方运用各种营销手段将平平无奇的蔬菜炒到天价，并且还能够让人心甘情愿的去买！ 其中不乏有利用舆论和美女的效果。 但总的来说商业场就是诡道，真君子反而不一定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 最后他还提了一句南方的商船似乎多了起来！ “南方的？”王游细问。 最近一段时间并未听说三江一带有什么商船队经过。 其中一个原因主要是冬天的码头人比较少，再加上渔夫们也不出门了，整个江面看上去就是风平浪静的，什么也没有。 “是南方的，我只是在回来的时候听说……据说南疆一带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再加上秋收时节减产，恐怕他们是准备北上运粮的。”朱世明说。 在自己回来的途中就瞧见不少官船和私船都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三江，一打听才晓得，南疆缺粮了！ “北上运粮。”王游自言自语的说。 自己没有去过南疆，但从县衙的典籍以及其他人的口中也听到过一些。 与大周朝南境隔江而望的土地就是南疆……而南疆境内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其中大大小小差不多五六个，其中大部分是以民族划分，如果算上一些特别小的地方恐怕国家更多。 这些小国的由来比较复杂，有的是战争遗留，有的则是后续分裂。 但整个南疆诸国与大周朝的关系保持得还不错，就算祖上曾打过战，现在也是客客气气的。 毕竟大周朝实力雄厚嘛！ 但凡不乱，别人都无机可乘…… “文昌。”这时王游突然叫了李文昌。 “欸，大人？” “在以前奕都有类似的先例么？南疆小国借道而行的。”王游询问。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是正常的商业行为那不存在借道的说法，毕竟人家西域行商都有本事来到这里，只要在规定的商品范围内贸易，正常交付费用就行。 但如果是以国家层面的船队经过，那就要特别谨慎了！ 大周朝也有自己的明令限制和安全保护，有的东西进不来就是进不来。 “稍等，大人……我去找找。” 这种时候李文昌都会现去翻找奕都自古的记载。 “找到了，大人。以前南疆国家确实有向我朝北方购粮的记录，还有一些是购茶的。其中快一点的大部分都会选择走三江船运……并且他们是以船商来运送。”李文昌解释说。 商队呀。 那就好，只要有先例王游依照惯例去办就行。 不过这时候朱世明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大人，我在回来的路上就在想一件事。” “你想租船？”王游直接说。 朱世明提出一个东西不可能没用就随便说，在得知奕都有先例后王游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大人明鉴，难得在冬天还能遇到这种时候，我想船帮那些人也会涉足，倒时候他们船只不够，我们便可以以此发财。” 船运生意一直都是三江一带的赚钱买卖，但凡水看到都会想尽办法凑进去。 朱世明没有背后庞大的势力支撑，单凭独到的眼光就能够在这种生意中间分一杯，确实了不起。 “行，我即刻下令让码头开放，把你那些船都靠近来……至于你怎么租船，我就不参与了。”王游做事还是很小心，为避免以后被人抓住把柄，这种事情私下勾兑就好，不会摆在明面上说。 朱世明在得到了自己下达的命令后，欢欢喜喜的拿着东西回家去了。 看着他肥胖的身体在小跑中一抖一抖的模样。 “这朱掌柜还真是个人精，到果然不会空手回家啊。”王游感叹说。 就连一旁的李文昌都无脑摇头。 “可不是嘛，他之前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情，若不是大人提前解决了木炭短缺的事情，恐怕今天还得商量价格呢！” 李文昌是个真正的读书人，对于商人那样利益为先的嘴脸打心底里不喜欢，不过在王游看来朱世明就是要这样有野心才更有动力。 若是什么都不求，那反而自己要担心了！ “这件事就这样，不过你让张德多留意一下码头那边的事。奕都允许自由贸易，但决不允许有人再在三江捣乱！” “我知道了，大人。” 两人最后的对话结束了这场会面。 与此同时在家里的另一边，武梦秋则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夏菊将善堂带来的消息交给武梦秋…… 那信中写着的事情也是同一件，南疆各地正在调集商船向北方购粮和物资，其中有不少帮会也参与了进来。 而中间比较大的一个叫做听潮楼，是善堂在南方活动最大的阻碍者，这次他们的管事也会亲自加入运送的队伍……而善堂想要做的就是希望作为门主的武梦秋亲自动手，在路上了解了对方。 这样一来善堂在南疆以后的活动就没有阻碍了！ “他们让我在三江流域动手？！！”武梦秋询问说。 “按照善堂的说法，他们没有把握。所以只能请小姐动手！！” 第113章 抱歉，可能真的要出问题 天冷~ 早回！ 在回家路上王游还在想着冬天也能够赚一笔呀，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 若是这次朱世明能够在其中赚到钱，那按照之前两人的约定自己也能够获利……过年之前又有一笔巨款，谁会不高兴呢。 哼着小曲都格外有情调！ 靠近院子，耳边就传来武梦秋练剑的声音。 哟~ 没想到娘子这么用功，自己就出去一会儿然后便开始练功了。 王游对于武梦秋每日的晨练习以为常，如果当天没啥事的时候甚至还会坐在边上观看……毕竟舞剑中的武梦秋也挺有魅力的。 从屋里端来一壶热茶，干脆就坐在边上等着。 并且王游还遵守着两人约定练功时不近身五步的规定，就坐在门口附近，刚好够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王游感觉今天的武梦秋挥剑起来变得有力了，仿佛面前真有什么敌人一样。 是不是这一套剑法要刚猛一些？！！ 看不懂武者的剑法，单纯听声音判断…… 比起今天这种每一剑都是置人于死地的力道，王游还是更喜欢昨天娇柔的武梦秋。 “相公回来了！” 通常王游在走近的时候武梦秋就已经知道，但都是等到一套动作完成后才肯停下来。 “嗯。”王游点头，然后递上一杯茶。“娘子口渴了吧，先喝杯水。” 武梦秋这会儿心情烦躁也不管王游拿的是不是自己的杯子，端起来一饮而尽……觉得不痛快还要一杯。 “还要？” “嗯。” 再来一杯，这才觉得舒服很多。 “相公与那朱世明谈得怎么样了。”将杯子交给王游，武梦秋忽然想到话题说。 “还行……那家伙还真跟你说的一样精明着呢，什么地方都不会吃亏，刚刚谈话间他没办法在木炭上找利润，不过马上又在船运上找着了！” 以王游对朱世明片面的了解，他那样的生意人怎会吃亏。 如果这次木炭全依赖他带回的那些，估计他还能从中捞一点油水，抽个一两层的利润。 可归剑山庄大量的木炭充斥市场之后朱世明就没再提这个了，转而在租船上绕了一圈…… “手段挺厉害的，以后咱们跟他说话都还得想后手。”对于这种人王游并不反感。 就是要有追名逐利的心，才能想出各种乱七八糟的点子来。 若是只会被动的听命行事，那自己找个听话的更简单！ “以前大哥就觉得他很难相处。” “若在生意上的话，大舅哥还真的很难搞定朱世明。”王游说着自己也给倒上一杯。 这一口。 嗯？ 忽然觉得杯子边缘有一丝丝淡香。 仔细看的话杯口处还有微红的唇印…… 抬头， 武梦秋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脸蛋瞬间透出了红晕。 “以后我不喝你递过来的水啦。” “意外，意外……再说咱们夫妻也不用在意这个吧。”王游陪笑说。 其实这个时代也没有那么注重这些东西，自己去归剑山庄品剑会的时候经常还看到几个江湖人士互相分享自己带来的美酒呢！ 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规矩。 不过武梦秋在意了，说明她对两人的行为上心…… 害羞也是情绪嘛。 说明对方也慢慢接受自己了。 摁~ 以后多去吃酒！ “反正不喝了！”武梦秋扭过头，还想继续练剑。 原本心情有些烦躁的被这么一闹，反倒如释重负的轻松了不少。 ………… 下午， 两人会在后园的大棚里查看一起种下的菜籽，原先衙门忙碌的时候王游觉得一天下来时间很快，早上才出门回来吃个饭就天黑了。 而现在衙门事情不多，如果不愿贪睡的话基本上整日就会找些事情来做…… 在后园里看着自己种下的种子一点点发芽。 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古来的雅士焚香品茗、插花弄画这些自己是没感觉到多少兴趣。 反倒种菜让人心安理得…… 诡异。 看来自己还是传承了古早先祖劳动光荣的美好品质呀。 【劳动是一切财富的源泉】 王游举起镰刀和斧头摆出了信仰的姿势。 “你在干嘛！”身后武梦秋的声音突然传来。 对于偶尔王游会表现出的各种怪异行为武梦秋也见怪不怪……在武梦秋心里大概觉得王游饱读诗书但却得不到重用，心里郁闷所以才会表现出这种行为。 以前不也有这样的故事么。 那些备受排挤的才子能人，此后的人生大抵上都是郁郁不得志，还有好多没过几年就在苦闷中过世了。 说到底还是朝廷不公……爱听谄媚，不信忠良。 要不然这天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相公啊。” “嗯？” 武梦秋突然开口询问。 “相公会觉得自己被发配到奕都远离朝堂心有不甘嘛？” 王游不明白武梦秋为什么突然问这件事。 是想问自己对这段经历后不后悔？你喜不喜欢我的隐晦版本？ “不会呀，反正京城那地方鱼龙混杂，要我待还不一定待得住！”王游想了想说道。 对于以前的“自己”会不会不甘王游已经没法知晓了，毕竟这会儿的思想是自己的，那属于这个年代的读书人思维早就在自己的意识里渐渐消失。 或许对一个二十多岁进士的人来说，但凡没有留在翰林院深造都算是失败吧。 但现在的自己觉得没什么……反倒是那种地方压抑着难受。 自己本来文化造诣就不高，还得每天装逼！ 很累的。 况且天子脚下太过耀眼随时可能有杀身之祸。 “那相公只是想要维持好奕都太平？”武梦秋又问。 对于王游的解释武梦秋心中有几分怀疑，但他都这么坚持说了那自己只有相信。 记得之前对方就说过要造福奕都百姓，维持当地的太平！ “那是，这可是我的政治抱负呀。”王游点头说。 倒是让武梦秋心中有些纠结起来。 “那如果奕都出事了呢？” “现在奕都的安稳来之不易，我可不会让它出事……对了，你倒是提醒了我，早上我不是说朱世明要租船么，他说南疆最近恐怕要来一批商船运粮，可别在这一带出问题，要不然那些帮会还不闹起来！”王游说道。 第114章 听潮楼 之后的两天里就跟朱世明说的一样。 随着南疆来的商船变多，冬天的三江反倒变得热闹起来了。 而为了维持好江面的秩序，王游不得不多派遣一些人手到江边巡逻，特别是沿途的江岸上。 人多手杂，搞不好有什么人混入其中跑到县城来闹事！ 上一个闹事的人头都还冻在土里呢。 可毕竟自己作为县官，这些东西又不得不防，王游已经下令让城里的人没事的话不用往码头跑，那地方最近停靠的船只比较多，喝酒闹事的人自然也多。 就是苦了张德等一些官差，只得冒着风雪加大巡逻范围……而王游也相应的增加了一些补助。 一切看似向好，这些天里也无事发生！ 大概第三天的时候朱世明还专门跑到衙门一趟，并且还是直接来到县衙家里…… 王游专门吩咐对方做的事情他没忘，这次是专门过来确认的。 热茶满上，春梅才出门便看到自家小姐躲在外面。 “小……” “嘘~”武梦秋指了指里面的人。“我就是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两天里王游倒是闲得无事，只有武梦秋内心纠结……那天除草时王游说了要维持好三江一带的安定，可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破坏安定的人了。 最近夏菊一直不断收到善堂的联络信息，其中都是在汇报听潮楼阁老的行踪，看样子是非常期待自己动手喽。 武梦秋本想拒绝，可如果教中的事情自己都拒绝的话，上面可能会派遣其他人过来找自己。 若是被发现了身份…… 或者追问起来的时候，武梦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眼前这小小院子里的生活恐怕也保不住。 因此， 这一趟肯定躲不掉！ 眼下就想听听王游对于江边的部署……尽可能避开他们吧。 反正自己在外人口中本就是魔教妖女，做一些女魔头会做的事，想必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春梅点点头，急忙走开，甚至还帮武梦秋打掩护支开了附近的下人。 而武梦秋只听到大厅里王游小声的对朱世明说着什么。 “大人，你要我办的事情我都办妥了。只是这差事……”朱世明第一次感觉为难。 不是因为钱不够，而是因为太过诡异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事我一时半会儿很难跟你说清楚，你只要做就行，它能够保证我们来年大赚一笔。”王游说道。 在朱世明去往南疆筹钱之前王游就吩咐对方去办了，只是那会儿对方表面答应，但心里还有疑虑。 一直到这次回来，见识到王游的本事后朱世明才决定派人去弄好！ 乱石村。 也就是那个火化尸体埋土的地方。 王游让朱世明派人去挖点土出来，然后在规划好的种植区覆盖上。 “赚钱当然好，只是大人的这个方法我没听过，我派出去的下人也觉得瘆得慌。” “这东西怎么说呢……天然的土料，你想想……佛家常说因果轮回，一物灭一物生，这人入土化尘后便成了滋养生息的肥料，只是碍于对亡者敬畏，我们很少用而已。”王游想了想解释说。 其实在关于种菜上自己想了不少办法，家里成功了就可以拿出来到外面种植。 地方更大，收获也更多！ 自己是县令，想要划出一块地太容易了。 但肥料不好找…… 几个月前那些码头处理的水匪尸体不是统一在乱石村火化了么，正好废物利用一下，也算为这片土地做贡献了。 嘶~ 朱世明倒吸一口凉气。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毛病，可派出去挖土的人据说这几天晚上都在做噩梦。 “为了以后奕都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他们的努力一定不会白费。放心，我之后会让人写一篇颂文发到他们家里，以表彰他们为奕都做的贡献。”王游点头肯定。 这话在朱世明面前说也没多大用，毕竟挖土的人又不是自己。 行吧。 谁让对方才是县官呢，这事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办了。 就连门头偷听的武梦秋此刻心里也是一惊！ 居然还有这种说法。 这什么歪门邪道呀……相公什么时候学会了假道士那一套了！ “码头那边情况如何？”感觉这话题太沉重了，于是王游换了一个。 “一切有序进行着，已经有船队来租用我们商船了，我相信这次过后我们能够得到不少收入。” 只要是赚钱，朱世明就开心。 王游现在明白了，只要看他的心情就能够判断这生意到底行不行。 要是哪天他阴沉着脸来找自己，说明这生意是真难做！ “那就好，做生意的事我不干预，你要怎么做就去做吧。”王游的话像是给了朱世明一颗定心丸，得到了肯定自然就敢大胆放手干。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跟大人说明。” 就在汇报完之前朱世明又想到了某事。 “什么？” “在南疆来的商船队伍中大部分都只是商队，没有多少要注意的，毕竟南疆整体实力不如我大周朝，他们来到我朝领土上自然要遵守规矩……只有一个帮会有些实力。” “谁？”王游追问。 自己在奕都也碰到过不少门派和帮会了。 无论是当地的真武派，还是霸刀门，甚至是归剑山庄以及那个晋州鲁家等等，都是一地举足轻重的组织。 他们的举动就连官府都要注意，朱世明这一提醒王游自然要记下来。 “商船队伍中有一个帮会叫听潮楼……” “听潮楼！”王游默默记下这名。 “嗯，这帮会原是有背景的，据说最开始是南疆某国的王公贵族支助起来，后来亡国后依然保持着大量的人脉和财力，在后续十几年里发展成为一方霸主。听潮，听潮……有观天下的意思，当代负责的人复姓公孙，江湖人称阁老！是个很有手段的人。” 能够让朱世明都称赞，那说明对方的确有本事。 这种原先依靠朝廷，后来又自立门户的帮会都是人才辈出…… 人脉和财力自然不用说。 手段也必须强悍！ “这位公孙阁老在南疆一带名望很高，受人爱戴，在听说这次缺量后主动花费听潮楼大量人力和财力向我朝北方购粮，大人可能要注意的只有它们一家！” 第115章 阁老 傍晚吃饭，王游还特地的询问了关于这位公孙阁老的事情。 “娘子，你认识南疆一个叫听潮楼帮会的老大么？”王游扒拉着一口饭说。 “公孙乌蒙。” 坐在对面的武梦秋抬头回答。 果然，这种江湖上的事情一问自家娘子肯定就晓得…… “原来他叫公孙乌蒙。”王游自言自语说道。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朱世明跟你提起过？”武梦秋询问。 手上夹菜的动作也放下来，说话时不能吃东西！ “的确是他提起，他说最近南疆一带的商船别的都可以不用理会，但是这个帮会的需要小心，如果有可能的话不要跟他们起冲突。”王游将朱世明的话讲述了一遍。 不过在武梦秋听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朱世明原本是个商人，他不会跟任何有势力的帮会起冲突……那听潮楼也不见得多光明正大，背地里还不是干了不少事情。” 王游从武梦秋的语气中听出了对于这个南疆帮会的轻蔑。 “大帮会嘛，谁起家是干净的。算了，别为这种外人纠结……反正我维系好这一带的安定就行。” 武梦秋听了自然点头，要换做是其他时候自己可以不说，当下这个节骨眼上肯定要多一嘴。 “听潮楼本是前朝遗留下的东西，可当下还能继续维持。这其中就是那位公孙阁老的功劳，他暗地里串联南疆各大势力，背后又帮朝廷做事铲除异己，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王游就是简单提一句，当个吃饭间的话题而已，没想到武梦秋居然如此认真的回答，还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娘子似乎对这些事很了解嘛。” “不熟，听说的。” 看着对方啃骨头，这会儿又不说了。 “谁消息这么灵通？” “江湖传闻……”武梦秋一副点头的可爱表情怎么看都有假。 不过王游对这种江湖传闻很感兴趣。 这些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茶楼消息？ 还是跟小说里面的一样，随便打点一下店小二对方就会给自己说说江湖趣闻？ 有点意思。 下次试试。 “那个……” 正要说呢，王游抬头就看到武梦秋在用自己的筷子轻轻将骨头缝里的肉推出来，小心翼翼的撮合着米饭小口吞下。 “怎么了？”武梦秋看着王游问。 “娘子，你以前吃饭是这样的吗？” 话一出，不曾想对方直接回瞪一眼。 “我本来就这样！！！” ………… 那之后的又过了两天，王游依然把大量的精力放在三江的船运上。 虽然运粮不是自己的事，但每天从张德来汇报的情况看，南疆的确来了不少船队，并且在码头停靠的船只越来越多，到最后没办法甚至要限制停靠的时间。 已经不允许非奕都境内的船只过夜停靠了！ 这命令也算是给朱世明更好的赚钱机会…… 而这天王游在衙门里翻看县志，突然有衙役过来汇报说门口来一堆马车队伍，为首的比较豪华，说要来拜访大人！ “噢？是什么人？” 在奕都城内还很少见到有排场的队伍。 毕竟稍微像武家以及徐家这样的本地老财不可能在自己面前讲排场。 “马车上的徽记我没见过，不过来叫门的人说自己主子是什么听潮楼阁老，希望见见大人！” 公孙乌蒙？ 艹~ 前几天还跟朱世明和武梦秋谈起他呢，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亲自过来。 “快请！”王游站起来说。 而这时身边李文昌等人也凑近过来。 “大人，这些是什么人？您认识么。” 李文昌虽然公文写得不错，可本质上还是个秀才，对于其他地区的江湖势力并不了解，自然不清楚这位阁老是谁。 “不认识，但听过名字，属于南疆一带的大帮派，也不知道过来干什么。你把议事的几个人都找来！”王游吩咐说。 自从郑主簿主动辞官后原本属于县衙议事席位的身份就取消了，并且王游已经将对方的辞官信送往了吏部，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回复。 因为郑怀安是告老辞官，理论上还能得到一笔不错的补助，就是这空出来的位置不知道何时才能填不上…… 很快，衙门所有在职的人都坐到了大堂内，作为仪仗的衙役也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由于身份地位不同，并且对方不是大周朝的人，王游依然是上座，不可能与对方平坐。 随着一声应门传入， 大堂门口处三人走了进来。 左右一男一女的年轻人估摸着是下属，而中间的则是一位约莫五十岁年纪的老者。 这就是公孙乌蒙？ 看上去一脸慈祥模样，头发半百，胡须也几乎全白。 但因为是练家子所以看上去体格健硕，一点没有五十岁年纪的模样，甚至头发要稍微黑一点的话说是四十出头应该也没问题。 “在下公孙乌蒙，见过王大人！”对方年长，但初见还是很有礼貌的。 若不是之前听过对方的种种事迹，光看外表那肯定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呀。 “久闻阁老大名，不知道这次阁老到我衙门有何事？”王游一向不喜欢绕弯子，况且自己还听过对方的手段。 所以有啥子就直说吧，要不然还得猜。 “痛快，一直听说奕都王大人雷厉风行，这次一见果然如此。”公孙乌蒙说着，转头示意了身旁的两个年轻下属。 随着其中一位拍巴掌。 门口的地方很快被送进了不少东西。 就王游能瞧见的…… 什么稀有的药材啊，罕见的奇石，还有字画和书帖。 “阁老，您这是……” “我听闻王大人乃大周朝罕见的天才进士，这些都是老朽这些年偶然得到的名家书画。这些东西老朽不懂，留着也是浪费，所以借此机会送予大人。” 好家伙~ 见官先送礼，这套玩得明明白白的。 要自己真是那位天才进士的话，这些名画字帖确实很有吸引力，还有那些陪衬的药材等等。 不送金银却胜似金银！ 就连坐在下方的李文昌都看得一脸震惊。 看得出这些都是现存稀有的孤本呀！ “本官与阁老才第一次见面就送如此大礼，不知道阁老有何事相求？” 都已经看到对方嘴角的笑容了，想必已经在等自己说这话了吧。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王大人应该知道我听潮楼最近在三江一带负责运送粮食……南疆今年粮食减产，可三江一带船运太多，南疆百姓又果腹以待，老朽不忍，特此来向大人讨要奕都境内的船运以及路运通行。” 公孙乌蒙看着王游诚恳地说道。 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跟自己要两个地方的通行！ 第116章 交易 所谓通行，如字面一样指的是畅通行走的意思。 通常来说就是双方约定某样信物，看到了就可以直接过去不受检查，甚至于以某种旗子为证明，只要挂上这片旗子的都可以随意通行。 听潮楼想要这种特权王游也能理解。 毕竟检查很费时间，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里江面上这么多商船，要一一检查都要排队很长，有了特权不仅能够快速通过。 关键还能吸引其他人加入进来…… 想想一个帮会一旦有了特权，其他没有特权的或许会选择暂时加入进来。 挂上听潮楼的旗子，这样一来速度会加快很多。 至于他们私底下如何商量的，那就不是王游要管的了。 嘶~ 难怪朱世明说这家伙有手段…… 这才用一点名画字帖就想换这么大一个好处。 空手套白狼也不能这样吧！ 王游本就不是真正的书生，在自己看来这些名画字帖远不如真金白银靠谱，对方就用这点东西来撬动如此大的利润。 好算计呀。 王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下方公孙乌蒙还在耐心的等待回应。 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李文昌…… 没反应！ 咳嗽两声，这才从沉浸中回过神来。 这些名画有这么吸引人么？！！ 王游盯着李文昌看了一眼，那眼神像是示意对方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其余的人都沉默…… 没办法，李文昌也只好硬着头皮想了想说。 “公孙阁老想要奕都境内路运和船运的通行？可这东西朝廷卡得很严格，特别是对他国而言。” 其实一个地区要不要放行，或者给谁放行的确是当地官员说了算，除非涉及到更高的官员否则当地县令完全有能力自行决定。 只不过对方不是大周朝内的帮会，这就要谨慎了！ 李文昌估计看出了王游暂时没下决定，所以脑子转了半天想着用什么借口拖一下。 “可听潮楼常年在大周朝做生意，与很多南境官员都有往来……大人可放心，我绝不做有损奕都百姓的事情，况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南疆还在受饿的百姓着想，大人慷慨，此举一定能够获得更多百姓爱戴！” 得~ 这跟自己一样喜欢一上来就唱高调，让你想拒绝都没办法。 找不到借口…… 要不然就是不顺民心了。 被这么一说李文昌一时也想不到反驳的话，倒是另外一边李复突然开口。 “阁老，您也知道我奕都境内没有驻军，要是有歹人混入其中对我境内造成灾害，倒时候我衙门难辞其咎。” 这话倒是提醒了王游。 现在说的好听，要是发生意外的话自己这县衙可是没办法平乱的。 奕都没有驻军，要是有心人混入其中占领机要地方，最后里应外合奕都可就被破城了！ 这在自己学过的各种历史中是有先例的。 开始都是好说话，最后来个突然起义…… 武器库和粮仓一旦被占领，奕都就沦陷了。 “这个……大人尽管放心，我以人格担保，所有通行的队伍不会携带任何致命武器，只有劳工而已，也绝不会在奕都城内停留。” 一旦上升到地方安全，就连公孙乌蒙也要站出来作保证。 王游看了一眼李复。 这个年后就要去参加秀才考试的年轻人……不错呀，说到重点了！ 奕都安危要紧，自己不会同意对方的要求。 “阁老一片好意人尽皆知，只是……当前这三江一带鱼龙混杂，如何保证其中内有歹人？奕都几个月前才与水匪有过一战，此时不宜放松警惕！”王游的话其实是直接拒绝了对方。 公孙乌蒙本想继续解释，可王游抬手示意。 “这件事容本官想想，若是讨论出了结果一定第一时间告知阁老。”王游点头说。 说白了就是拖嘛。 运粮最多半个多月就完成，要是自己一个月不回复，那通行就已经没用了。 公孙乌蒙自然也懂这个道理，可眼下是在大周朝的地界，并且奕都官员就是眼前这位年轻人……不宜翻脸，更不能直接对立。 当下起身告辞！ 本来还想留下这一框名画字帖，不过在王游无功不受禄的坚持下送回去了。 等对方人都走后衙门就剩下议事的几人。 在李复提醒过后，一群人也都意识到了通行权给与外人的严重性。 搞不好奕都就丢在几人手里…… 这种千古罪人没人会当！ 倒时候背负骂名不说，整个家族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要说这帮会还真是好算计，就用几幅字画就想换取这么大好处。” “我之前就听说听潮楼阁老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众人议论中，李文昌看向王游。 “大人，您说他们会善罢甘休么……要是再来我们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 “拖呗。拖上一个月，他们也就不会再问了！” 反正运粮最多就一个月时间，再多人都饿死了。 “行！” 得到了王游的命令一众人散去各自忙碌手上的工作…… ………… 夜晚，位于奕都城内某处的旅店。 公孙乌蒙还在查看这一带的地图和所有这些天收集到的粮草物资。 南疆今年粮食减产似乎在秋天就已经有体现，但没人在意这个……一直到冬天所有人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休息的时候才感觉吃的变少了。 现如今朝廷正在四处购买粮食，而听潮楼也趁机屯下大部分储量，如果一直卖到明年的话相信这一次可以赚到平日里一年都得不到的利润。 如此大的利润谁见了不心动呢！ 就是这奕都县令似乎是块硬骨头。 突然，一个女弟子敲门进来汇报。 “阁老，我们前日的粮已经送回，新的粮食也在北方买到……眼下正在往三江一带过来。”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公孙乌蒙本想叫人离去，可突然又想到什么叫住了对方。 “你说说今日见到这位奕都县令的感觉如何？” 对于南疆地区的人而言，王游的名气显然没有多大，还是最近有事情要找对方才打听起来。 不打听还不知道，这一带听对方所作的事，每一件都让人称赞！ 一个二十多岁的进士确实罕见，但这样的人才却被流放如此偏远的县城当官……关键对方还能做到尽忠职守，短短几个月就把整个县城的权利窝在手中！ “我……”女孩皱起眉头，一时难以表达。“我有些看不透这位县令，总觉得对方城府很深！” “你也如此觉得？！！” 第117章 暗杀时刻 “师父，我担心这位王大人根本不理会我们的要求，倘若他和今天一样一直拖着怎么办？”女孩询问。 今天在衙门里所有人都听得出对方就是有意在拖时间！ 眼下运粮的船队几乎没日没夜的往返两地间，南疆还有多少百姓等着这一口救济粮呢。 “这种时候还要耍心机，真是枉为父母官。”女孩愤愤说。 不过这话却被公孙乌蒙打住了。 “他这么做也合情合理……我们毕竟不是大周朝子民，他要管的只是奕都百姓而已。” “即便这样就可以视别地的百姓的生死不顾么？” 这话虽然是气话，但细想而言对方确实没有必要管别地的人。 “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文灵。我原以为这位年轻的县官会对诗文字画感兴趣，可是你看到他今天的模样了么？几乎就没有看那些东西，甚至都没有他身边的属下上心。”公孙乌蒙仔细回想当时的场景。 似乎对方就没有在意那些字画。 “可能不喜欢吧。”被叫做文灵的女弟子说道。 今日这一遭没有任何收获，眼看船队被限制得越来越多，心里着急却没有办法。 “但他可是大周朝近年来最年轻的进士之一！” 公孙乌蒙深谙朝堂之道，明白从童生到进士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很多少年成名的人虽然空有满腔学问，但为人处世甚至不如一般人靠谱……大部分都是在经历了几次挫折之后才会有所成就，并且还是能够站起来的人才能。 更多的人可能到不了这一步就再也爬不起来的。 然而今天这位县令却让自己有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一个有这般学识的人就有如此的心境……假以时日定有鱼入大海，龙出升天的机会！ “师父，您太看得起对方了。这里可是奕都！甚至连驻军都没有的地方，我听说在这种偏远地方任职的人根本没有升迁的机会！”曲文灵喃喃说。 “事情也不是绝对的。” 就在两师徒说话间，另外一人敲门进来。 也就是白天里同行的另一个年轻男子！ “师父，师姐……我们北方的消息传回来了。”说话的声音下意识的小了一些。 “北方情况如何了？”公孙乌蒙追问。 “大周朝廷官员对我们购粮一事并不在意，倒是有些官员建议趁着南疆虚弱之际出兵，其中以兵部尚书为首。但并没有得到其他官员的同意！”男子将收到的情报讲述了一遍。 “哼，大周朝这些年看似依旧强悍，实则内部虚弱不堪，哪还有动兵的可能……西境的混乱未平定，南境有派系众多，这些话不过是逞强而已。” 公孙乌蒙摆摆手，压根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 “对了，那关于奕都县令有打听么？” 为了能够将势力慢慢伸入奕都，公孙乌蒙在来之前便派人去打听这位县令的来头。 然而南北相距甚远，消息不能及时传回来。 今天也不过是提前去试试对方。 “这个县令比较奇怪！”男子上来的第一句话便说。 倒是勾起了公孙乌蒙和曲文灵的好奇心。 “如何奇怪？” “我们打听到他可能来自北方的士族，可如此学识的人应该被人提及才对，我们询问了不少贡生。其中都不愿提及这位年轻县官，似乎是在京中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才被发配到这种地方。” 对方的话也印证了公孙乌蒙的猜想。 “这么说他是郁郁不得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办了。”公孙乌蒙捋着自己白须淡定说。 “师父，你要帮他？” “不是帮他，是帮我们自己……眼下我们听潮楼主要的目标依然是南疆一带，对于大周朝只需要站住脚跟就行！比起花费大的代价去寻求其他官员的帮助，不如我们亲自来培养一个更听话的！”公孙乌蒙笑着说。 面前的两位弟子也都点点头。 对于自己这位师父的智谋从未怀疑过。 能够在短短几十年间将听潮楼经营成南疆一带举足轻重的大帮会本就不容易，眼下的目标依然是熟悉的地方，只有在南疆站稳脚跟才能够图更大的目标。 “明白了！” 一男一女异口同声。 “去吧，去准备我们需要的东西……等后天，我们再到衙门一趟。” “是，师父！” 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公孙乌蒙有把握这次能让对方松口。 必须先让自己囤积到最多的粮，只有这样才能收获能多民心，无论是江湖还是民间自己的名望才能更加稳固，并且借助这次缺粮的机会自己能够获得最大利益。 然而就在三人各自准备休息的时候另外有属下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敲门。 一般的弟子不敢进来，只会在外面报信！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么急。”曲文灵询问屋外。 “回大师姐……江面上，我们江面上的船只被人烧了！” 啊！！ 哐当~ 房间里公孙乌蒙喝茶的杯子止不住掉落下来。 “那粮食呢？” “都在大火里，手下的弟兄还在全力救火呢，可是火势太大，我们这点人根本忙活不过来！”门外的属下焦急地说道。 曲文灵直接开门，面前属下的表情甚至还有惊恐。 公孙乌蒙这时候也坐不住的站起来。 “所有吗？” “我……我也数不清，码头那边一大群船只都烧起来了，今天夜晚正好我们停靠的最多，所以最严重！” 听到幸苦买回来的粮食被烧，公孙乌蒙哪会坐得住，急忙穿上衣服就准备出门。 “师父，外面风大。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我和文若一起去看看！”曲文灵说道。 “是啊，师父。事有蹊跷，你还是等我们的消息吧。” 可即便两位弟子极力的反对公孙乌蒙还是坚持要去。 “你们跟我一块出门，恐怕是有人不希望我们听潮楼将粮食运回去。”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看一眼。 深夜旅店门口。 一行三十几人快速上了马，同时向着城外的码头赶去。 而就在众人离开后不久，旅店屋顶之上夏菊的身影出现……并同时跟在了一行人身后！ 第118章 出手(新年快乐) 江面上大火冲天，已经连续几艘船被连着点燃了。 武梦秋望着不远处在船上忙着救火的人！ 面具下看不到表情，可心里却十分纠结。 “你们为何把整个船都烧了，这里可是奕都的码头！不是只针对听潮楼么？”转头看向身后的一群人。 寂夜江面也没人看到这里还另外有一艘船。 “回门主，这是他们最集中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动手就没办法将公孙乌蒙引出来！”一个人回答说。 若只是出一点小麻烦，以公孙乌蒙那头老狐狸根本不会出场。 而一旦失败过一次，以后就再也不可能靠近对方了！ “可这里面不仅是其他的船队，还牵扯到运送的粮食！”武梦秋冷声说道。 “门主一直没有管南疆的事，对里面的情况不了解……其实这些物资运过去听潮楼也不会分发给任何人，他们只会交到手下的商人手中来赚取利益，越是混乱听潮楼获得的利益越大，这些年来他们能够从解散边缘重新走回来，公孙乌蒙做了不少事情。” 南疆是一直是几个国家混乱的地区，这些年来偶尔就会有大大小小的战事。 甚至在不打战的时候相互之间明里暗里的斗争也从未停过，由于害怕大周朝大军压境，很多地方小打一架就不会再扩大了。 可伤亡和仇恨从来不会减弱，一些官军撤下来后也组织起了帮会……相互之间的斗争从来没停过。 几乎就是从朝廷到江湖，一路都是你争我夺的环境。 “公孙乌蒙这些年已经发展成为南疆最有势力的组织之一，在朝中很多官员也跟他有关系，可以说一旦时局有变，他完全可以自立一方。” “听潮楼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武梦秋听到身后属下的汇报，心里也不免一惊。 善堂在南境活动不过才几年，并且是最近这两年才将势力发展到南境之外，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么大一座山。 “可能还不止，这些都是我们能够摸索到的。公孙乌蒙的门徒众多，遍布商贾和朝堂……势力一度让人没法查清楚，如果他在这次粮荒中占据了大量物资，以后整个南疆就再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了！” 听了这话后武梦秋也明白了为什么善堂的人会要求自己出手。 这些年本教也在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若在南疆遇到这样的对手，着实难对付！ “可……” “门主，有船让开了！” 武梦秋还想说就被另外的人打断了。 在自己心里善堂与听潮楼的争斗不可避免，但发生的地方是在奕都境内让自己很犹豫……今天也是自己强烈要求在江上动手的，否则他们还想直接在奕都县城内动手。 要是那样的话！！！ “又有船移动了！！” 远处被连续点燃的船只分别向两边移动。 这本来就是在江面上，并且还是大冬天，若没有火油引燃开到江心的船只很快就会吹灭火源。 眼看船只已经各自要分散…… 这应该是有人在指挥了！！ ………… 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不断用可以舀水的工具在江中就近取水灭火。 然而中央的几艘船火势太大根本灭不掉，甚至还越烧越旺。 “怎么会这样，这船怎么会烧起来！” 公孙乌蒙陪同两位弟子已经来到了码头边上，望着冲天的火光一时也没了主意。 这可是在水里啊！ “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叫上，快！”公孙乌蒙喊道。 “阁老，我们已经把所有人叫过来了。可是火实在是太大了，中间的粮草恐怕已经烧起来了，根本灭不了！”其中一个声音回复说。 在码头船队中央的位置，有四艘船眼看已经完全陷入大火中了，靠那一盆一盆的水根本灭不掉。 “师父，我们怎么办？” 火光将曲文灵的侧脸照得通红。 眼下就算几十人扑进去也没有办法。 “放弃中间那些，让两边的船只散开……只能留下火势较小的了。”公孙乌蒙一咬牙狠心吩咐说。 要重新打造一艘船很容易，就算租用也可以。 可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太过可惜了！ 自己明明让人万事小心，特别是运送东西的时候……怎么还会出这种事情呢！ 走上前。 也不顾身边其他人的阻拦…… 亲自指挥着船队分开。 冬夜的江面上安静又冷清，被火烧着的味道很容易就弥漫出来。 公孙乌蒙脚步在江边停下，整个人短暂定住…… “师父？！！”旁边看到的曲文灵不解的问。 却被公孙乌蒙抬手打断…… “文灵，文若。你们来闻闻……这味道不是粮草的气味。” 船队大多运送的都是粮食，就算被火烧那冒出来的气味也是米面的香味，甚至木船起火也是灼烧木头的味道，可这会儿周围飘荡的却是一股浓重的刺鼻气味。 “这是！！！”曲文灵瞪大眼睛。 “火油！” “是火油！！” 公孙乌蒙反应过来。 可这时另外散开的船只已经渐渐靠近了江心。 “让他们都下来，船里面装的是火油！”大喊一声。 与此同时，黑夜的天空中一缕火光穿梭在江面上。 宛如流星般划过明亮的弧线落入位于江心的船头上…… 轰~ 大火瞬间点燃。 公孙乌蒙和曲文灵还在震惊时，脚下的江水中瞬间跳出了一群蒙面的黑衣人。 刀锋在火光的倒影下闪烁…… 紧接着无数鲜血泼洒一地。 “是敌人，有敌袭！！”飞曲文灵大声喊话。 自己则第一时间站到了师父身边。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刀刃瞬间切割了两人的距离。 转身， 想要护住自家师父的时候，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自己。 剑光交闪，兵器交接…… 速度太快，甚至都没有反应的机会。 “师父！！” 公孙乌蒙被连续出现的黑影逼到江中，眼看就要落水，身体却一跃跳到了燃烧着火焰的船舱顶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朝着黑暗的江心怒吼。 而回应的却是两柄弯月的武器朝着自己飞来。 ……………… p:感谢喜欢盲蛛的晏儿的大神认证。 各位新年快乐呀！ 第119章 从未遇过这样的高手 公孙乌蒙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器，下意识的躲闪。 可随着月刃消失在身后的江面…… 下一秒，它居然又回来了！ 紧接着一个黑影直接正面冲向自己。 双掌挡住对方的一击……细弱的胳膊一眼就能看到。 女的？！！ 公孙乌蒙来不及多想对方借助这一击，转身又是一脚。 力道强悍根本看不出是个姑娘家！ 勉强挡这一脚，可对方跳起时又接住了飞回来的月刃，双手持刃直接斩下来。 公孙乌蒙快速拔剑抵挡。 轰~ 一道刚猛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周围的火焰甚至短暂的被这股威压吹得几乎熄灭，缓了好久才慢慢重新燃回来。 而公孙乌蒙更是双脚下沉了一指厚底…… 要不是这船头厚度足够，恐怕此时都要穿个窟窿。 “你到底是谁？”公孙乌蒙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仅仅一个照面自己双手就被震得颤抖起来。 迅速拉开距离，从船头跳到了船身中央看着对方。 火光之中，一个窈窕的身姿出现在船头顶棚上……由于戴着面具公孙乌蒙还是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是谁，唯独那两柄少见的武器引人注意。 回头再看码头的方向，两位弟子以及其他反应过来的属下此刻都与一群黑衣蒙面人缠斗在一起，自己跳出了包围圈反倒被孤立在江心中的船只上。 身旁还有倒下的船员。 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听潮楼是否与阁下有误会？”公孙乌蒙脑中不断的思考着眼前这些人到底是谁。 这些年来与听潮楼敌对的势力不少，可大部分都是私底下不服或者明里暗里的争斗，还很少遇到过有人敢这样跟听潮楼面对面战斗的，特别是与自己战斗。 公孙乌蒙看着眼前的女人。 看体态应该是个年轻人，反正肯定比自己要小。 大概快有十年的时间没人敢跟自己一对一战斗了，对方如此年轻却有这么强的修为修为着实罕见！ 心里甚至都开始思考着到底是什么人有这般能力了！ 看着对方并不想回答，甚至还不断朝着自己走过来。 “看来阁下并不想开口！” 公孙乌蒙说着也在向后退。 周围都是火苗而自己的手掌还在颤抖…… 对方刚才的一击就差点破了自己的防御，可见眼前的女子修为极高，跟这样的人打斗自己没有完胜的把握。 至少要回到码头上才行，否则自己孤身作战太过危险！ “阁下既不开口，又要置我于死地，想必我们听潮楼与诸位有不共戴天之仇吧！”公孙乌蒙继续后退，嘴上还不断说着分散对方注意力的话。 “也罢，我听潮楼在外树敌众多，我也不再多问了……只是阁下选择在这个时候偷袭，还把整船的粮草都烧光，难道就不管南疆百姓的死活么！”最后甚至上升到了道德至高。 “哼！你们会真的交给百姓？” 只有说到这方面的时候武梦秋才选择回话。 “不过是用运粮的借口在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已，在你眼中别说百姓，恐怕江湖和朝堂都不放在眼里。”武梦秋冷声说道。 再次逼近，却看到对方似乎有要逃走的意思。 “看来姑娘对于我们听潮楼很了解嘛，难怪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动手！”公孙乌蒙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属于哪个势力，可依对方刚才话中的意思，应该对听潮楼研究了许久。 这样的人即便现在不动手，以后也会动手。 此刻自己已经退到船尾边缘…… 为防止被对方看出自己要逃离公孙乌蒙还特意朝着边上走了几步。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音刚落，公孙乌蒙一脚挑起手边燃烧着的木板朝对方丢去。与此同时纵身一跃想要借助附近的另一艘船只跳回码头。 “想跑！” 武梦秋再次扔出月刃，这一次是双手弹出。 直接踢开对方丢过来的燃烧木板快速突进…… 黑夜中只见两柄月刃一左一右向着公孙乌蒙靠近。 回身挡住一柄，另一柄却出现在身后，并且连着武梦秋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公孙乌蒙砍去。 而在半空中的我公孙乌蒙根本躲不开……此时想要反手挡住已没有机会。 重重一击，连带着周围火光和江水被强烈的气劲分开。 如果此时是白天的话众人应该能看到被分开的江水差不多有半米深度，连绵十米不断…… 噗~ 鲜血喷涌，公孙乌蒙重新掉会船板上。 原本想要跑到码头依靠众多弟子来回周旋的，可眼前这人似乎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捂住伤口，公孙乌蒙再次看向对方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丝恐惧！ “你到底是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仅仅两三个回合就感觉到了自己与对方实力的差距…… 几乎超越了一整个品级的距离，甚至对方比自己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强！ “哼，你不是没什么好说么，现在又为何要问。”武梦秋冷笑说。 由于带着面具，即便自己发出笑声在外人听起来也是阴刻而讥讽。 十几年了公孙乌蒙还从来没遇到过眼前这样的对手……一直游走在权力斗争中几乎用不上自己出手，可对方的实力实在强出太多了。 偏偏还是个年轻人！ 等等。 受了内伤反而让公孙乌蒙短暂的清醒一些。 仔细想想在大周朝内有这样能力的人除了那个传说中第一门派的朝天宗，就只有魔教了！ 看对方的武器也不像是名门正派的路数。 “你们是魔教！！！”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武梦秋不答。 可公孙乌蒙却回想起不少。 “我想起来了，一年前就有人向我说过魔教势力已经从北方蔓延到了南方，从大周朝开始伸手向他国……原来是你们！呵哈哈哈哈……”明白了来意后公孙乌蒙反而释然了。 既然是魔教那作出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 自己想要控制整个南疆武林，魔教又何尝不是！ “既知来意，那就留不得你！” 武梦秋听着后方战斗的声音减弱，应该倒下了不少人。 此刻也不愿再跟对方缠斗，直接一击了结算了。 “哼，别以为你们实力强就能为所欲为，老夫可不会向魔教束手就擒。” 只见对方从怀中掏出几粒手心大小的丸子。 朝着武梦秋脚下的地面丢出。 轰隆~ 如同落地雷一般在两人中爆炸开来。 武梦秋双手挡在眼前…… 那炙热的温度和飞出的火星短暂的挡住了自己面前的视线。 而公孙乌蒙则是选择跳水逃生。 “还想跑！” 武梦秋不顾手臂传来的疼痛，一跃跳出燃烧的船只。 在公孙乌蒙逃向码头的瞬间，刃风疾驰而至…… 第120章 陨落 码头上曲文灵和曲文若两人正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缠斗。 这帮从水底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在短瞬间便斩杀了自己这边不少人……甚至一度让两人也陷入苦战。 可随着战斗焦灼对方也倒下了不少人！ 被分割的众人也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文若，你看到师父了么？”曲文灵背靠背的向身后的师弟询问。 “没有！他们来的太突然了……师父好像去往江心去了。”曲文若说道。 在几人被分割开之前最后看到师父就是跳向了江面的中心…… “或许师父找到了了什么东西或者发现了他们的首领。”对师父更了解的师姐曲文灵说道。 而眼下也不是讨论师父的时候！ 要尽快解决了眼前这帮人才有机会去帮助师父。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听潮楼作对！” “不清楚，不过对方能够早早将火油藏在我们的船内说明早就做好了准备……眼下只有解决他们在说！”曲文灵说罢再次挥剑杀出。 作为公孙乌蒙两位最得意的弟子曲文灵和曲文若的功夫自然不必多说，一般的对手遇到两人只有躺下的份。 再加上师姐弟两人多年磨练出来的完美配合，即便对方稍有实力也不见得能在两人面前讨到便宜。 一人一边，一左一右。 剑锋所向皆能克敌制胜！ “文若，他们的人在变少。我们走向码头靠近……去支援师父。” “好勒！”曲文若点头答应。 两人逐渐朝着江边码头靠近…… 而在途中唯一的阻挡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曲文若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对方同样蒙面却能够明显看出是个女的。 自己和师姐两人与之交手居然讨不到便宜！ 夏菊同样的不回答，只用手中刀剑回应对方。 几轮交手，来回穿插…… 两边都不能胜出。 “姑娘不肯回话是受人之托，还是与我听潮楼有仇！”曲文若想要尽可能从对方口中套话。 可对方就好像故意似的从头至尾一句话也不说。 “这人的实力在你我之上，我们只能前后夹击才有胜算，你小心些！”曲文灵小声对自己师弟说道。 “我明白。” 两人不是第一天遇到实力在自己之上的人了，相互之间的配合早就晓得该如何做才能避免伤亡。 只要不是遇到实力完全碾压的人，在迂回中总能够找到突破口。 此刻，对方背后就是寂夜的江面。 冲天的火光还在燃烧，甚至还能看到远处船只上战斗的身影。 “是师父！” “别急……眼下先解决面前这人才有机会。”曲文灵沉住气说。 “嗯。” 互相看了一眼，点头之间曲文灵率先从正面发动攻击。 至于曲文若则是从侧方佯攻…… 两剑齐出，试图在攻击中找出对方的破绽，否则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过是浪费体力而已。 然而就在两人一人攻击一边眼看要得手的时候，对方一个后跳避开了两人的攻击，拉开距离后甚至能够逐一的抵挡下来。 可就在这时候，江面上一阵爆炸声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还在打斗中的三人同时看向江面…… 火光在某一艘船上突然炸开，紧接着便看到一个身影急匆匆的往这边赶过来。 火焰照亮，靠近一点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居然就是公孙乌蒙！ 此刻的他哪还有听潮楼阁老的模样，一手捂住的肩膀上大量流血，甚至近一点的时候能看到额头上都布满了血渍。 “师父！！！” 曲文灵和曲文若同时喊出。 眼见公孙乌蒙受伤两人还飞正要上前帮忙，可耳边突如其来的刃鸣让两人又停下脚步。 众人抬头望向黑夜的江面上……一柄还带着焰火的武器以极快的速度从公孙乌蒙背后袭来。 “师父，小心！！” 曲文若大声提醒。 可在半空中的公孙乌蒙怎么躲闪得了。 月刃直接从背后插入身体，甚至于从胸膛处穿出来。 不仅如此，那月刃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一般……明明在半空中已经刺穿公孙乌蒙的胸膛了，却还被强行往后拉了一下。 原本应该坠落的身体被强行往后拖！ 紧接着一个黑影快速跟上，在她手里还有着另外一把武器。 “刚才就说了，你跑不了！”简单一句话。 双刃在手直接斩下！ 一股强劲的斩风让周围十几米的人忍不住向后退步。 而公孙乌蒙…… 这位在南疆叱咤风云几十年的江湖人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来到一个小小的县城捞好处，结果却成为了一生中最后的一次出行！ 曲文灵和曲文若只看到自家师父胸膛被刺穿前口中喃喃说了些什么…… 下一秒，整个身体随着这股霸道的气劲一分为多！ 鲜血，如雨点般落在两人脸上。 恐惧与呆滞， 震惊和麻木……竟然能在同一时间让两人发不出声音。 一直到舌头品尝到腥咸的血浆，这才让人回过神来！ “师父！！” 黑影落到地面。 那半月形的刀刃异常显眼，在落地的瞬间另一个与曲文灵和曲文若战斗的黑衣人紧张了跑了过去。 武梦秋示意自己没事，这才让夏菊放心下来。 目标已经解决，当下便准备离开。 “别想走，给我站住！！！”曲文若大声喊话。 然而根本留不住对方，只见两人快速的向着江面的中心跳去，而另外还在岸边战团中的其余人也都同时跳入江中消失不见。 江面上被燃烧的船只依然大火漫江……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听潮楼众人没想到被自己称为阁老的人，竟然就这样没留下任何一句话就死了。 ………… 衙门家里，还是打呼噜的王游这时候被屋外的敲门声砰砰砰的吵醒。 起身间差点没掉床下面去。 “谁呀，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么？！！” 敲门的声音更急了，并且开口说话的是一直来往报信的小吏。 “大人，大人……不好了，出事了！我们巡逻的人刚才看到码头那边着火了！！” 着火？ 码头？ 短短几个字让王游迷迷糊糊的精神状态慢慢醒过来。 “什么！！码头着火？” “是啊，大人。最近那边可是有不少船只呀，这一把火怕是要遭殃了。”门外的小吏说。 第121章 这事也能发生? 嘶~ 听到这消息王游哪会睡得着……不管多晚直接跳起来穿上衣服就急忙去开门。 而门外一直站着的小吏都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可在见到自己的时候还是毕恭毕敬的低头。 “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还是到衙门再说吧，张捕头还在那边等你呢！” “行，过去再说……” 王游披上一件大衣。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秋季的时候还会有虫鸣，可这会儿连一点活物的声音都没有。 最多就是呼啸的冷风吹过！ 来迎门的小吏还提着灯笼给自己照明…… “大人小心些！” “嗯。” 跨出几步，转头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 这会儿的武梦秋应该睡熟了吧。 也罢~ “走吧。” 冰冷的寒风中，两人就借着这点微弱的光走向衙门。 冬天的夜晚相当冷，尽管大雪在十几天前就已经停了，可每夜的气温依然能够在常青的树叶上糊上一层霜冻……晚上的衙门没有生火也特别寒冷。 王游走进来，就看到张德等几个捕快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衙门的巡逻是倒班制，基本上每个人隔两天都会遇上一次夜班，而今天正好是张德所以带上的弟兄多了不少。 “张德，到底怎么回事？” 旁边的小吏将房间里的烛灯都点亮，这才稍微亮起来！ “大人，我们刚才在城外巡逻的人看到码头那边火光冲天的，我已经派人过去查看了，有可能那边起火了！” 最近一段时间里来自南疆的船只很多会在码头停靠，一旦起火怕是有不少船只都要受牵连，甚至朱世明那些船也会有受损。 “有调查么？”王游询问。 这会儿脑子还没醒过来。 单纯就是觉得身体冷，裹着的大衣都下意识的紧了一下。 就一直在听…… 没什么想法。 “还没有……我们看到了就过来汇报了。大人！最近可都是商船在那边停靠呀，这一把火下去怕是要损失不少，我们是不是组织点人去救火？” 张德是听到有人来报信就急忙到衙门说明情况了，因为能够调动最大人力的只有县令而已。 跟着自己的那四五个人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用。 “噢。”王游只是习惯性的应了一声，但这会儿还没想到这事到底怎么做。 “大人，码头可是我们船运的重要地方，我们应该即时派遣最多的人过去就火……否则要是全烧光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么多船队，要是都毁在码头，那奕都码头在短时间内可就没法使用了！ 这时候下人送来一杯刚刚煮好的姜茶…… 一杯下肚，王游才觉得浑身散发出了热量。 “等一下，你们是在城外看到的？”王游思考着说。 “嗯！” 张德点头示意。 “今天白天听潮楼阁老带着他珍藏的书画字帖来向我索要船运和陆运的通行权，这才晚上就起火了？” 思绪打开后王游突然想到今天白天的事情。 那听潮楼阁老不是才来么！ 而且还信誓旦旦的想要通行权…… 自己不愿给对方还一直说个不停。 聊天中什么天南地北、人文故事等等都能扯到，俨然一副儒商的感觉。 怎么人才回去码头就烧了！ “还有这事！” 由于今天晚上是张德守夜，所以白天都在家里睡觉，自然就错过了阁老来访这件事。 “就在今天白天……你想知道细节的话有空去问李复和李文昌吧。但码头起火咱们不能不管！”王游说。 这事也太蹊跷了。 甚至这一瞬间在王游脑袋里出现了几种可能性！ 都说那听潮楼阁老做事很有手段， 难不成是今天他在自己这里没有讨到好处，所以转头就制造了这一起事故，让奕都本可以躺着收钱的码头废掉……甚至火烧了粮食还能引发道德上对自己的声讨？ 嘶~ 也不是没可能呀。 毕竟玩忽职守这个罪名是最容易制造的！ “张德。”王游短暂的在脑袋里过了几种可能。 紧接着瞬间梳理了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我在，大人！” “码头的火要救，不过你不用把所有弟兄都叫上……就带上身边衙门的和周边其他的兄弟去，至于另外另外一些人则去旅店通知听潮楼那帮人，如果有其他商船也可以一起叫上，最后再把路运的出口暂时封锁！” “啊？大人这么做是为何？” 前面的自己都还听得懂，可到后面几个张德就不明白了。 通知旅店听潮楼的人都说得过去，可为什么要封锁路运…… “按照着做就行了，快去。这里不用留人！”王游直接把命令甩给对方。 似懂非懂。 可既然是大人的要求张德只得服从。 紧接着带上周围的弟兄急急忙忙就出了县衙大门。 灯火通明的大堂内就剩下王游一个人待在里面…… 找个位置坐下， 手边的姜茶凉了大半，但还能喝。 可此时的王游却在思考码头的事！ 门口吹进来的风都是冷的…… 是啊，冬天呀。 还是霜降的冬天，这得要多大的火才能把整艘船点燃。 也太巧合了。 毕竟白天那帮人才来过…… 难道是针对自己？ 一口浓茶下肚，思绪打开了不少。 自从当上这县令之后王游思考问题的方式都变了，有时候坏的好的都得想，否则没有后手遇上问题时只能干着急。 抬头看向门外，这衙门里没人的时候感觉阴森森的！ 对了，衙门里的人都被自己叫走了，这会儿也通知一声娘子吧。 披着衣服赶回家。 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春梅和夏菊的房间在对面的小房间，因为这家里不算大，院里最好的就是这两间房了。 甚至相比起来武梦秋这间还要更大一些！ 王游走到门口， 在这里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试着轻敲了几下房门。 “娘子？娘子！” 武梦秋是习武之人，就算自己声音小她应该也能听得到吧。 可敲了几声后里面还是没回应。 睡死了？ 难得武梦秋也有这种时候…… 由于家里巡逻的人都被自己让张德叫出去了，这会儿怕是只有自己夫妻两人和两个丫鬟在，应该告诉她们一声。 况且有武梦秋在的话王游也安心一些……于是继续敲门。 可房间里还是没回应。 奇怪了！ 试着推了一下，才发现这门居然没反锁。 一推，居然开了一条缝…… 王游忍不住好奇的正要探头进去瞧瞧。 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叫住了自己！ “姑爷！” 呼！ “春梅啊，吓我一跳……” 安静的环境突然来这么一声，着实惊了一下。 “小姐在睡觉呢！” “知道，有事跟你们说……你去把夏菊也叫醒吧。码头那边出事了！”说着王游开继续手边的动作。 可就在开口说话的前一秒。 房屋顶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像是小野猫跳房顶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就是屋内也出现了声音。 “娘子？娘……” “相……相公呀，你怎么来了！” 武梦秋的回应像是突然惊醒的感觉。 但因为刚才的动静太大，王游早就推开了房门。 第122章 这房间他当然也可以进咯 房间里黑乎乎的，但弥漫着一股少女的体香。 “相公！” 王游正四下打量适应环境，而武梦秋的声音却打断了自己。 灯笼还放地上，借着一点点微弱的光只能瞧见面前的一片地方，而位于闺房里面有隔帘的地方，武梦秋的大床就摆在那位置。 此刻，眼睛适应了灰暗……王游能够看到武梦秋就坐在床铺上。 隐隐约约黑色的身影还在移动，伴随着这房间里诱人的气息，一种令人着迷的感觉。 “娘子刚才想必睡熟了，我敲了几声门都没听到。”王游见到武梦秋在床上，这下也放心了。 “我……昨天太累了，所以……” 武梦秋的话语中总感觉气喘吁吁的样子。 “是不是刚才吓到你了。”王游问。 “有……一点点。” 武梦秋说话都不利索。 这会儿王游倒是注意到房间里的窗户被风吹开了，砸在框上吱呀吱呀的响动。 “门窗还是关紧一些吧，你这门窗都关不好，被风吹一下就开了……我刚才还以为你反锁门了呢，谁知道也是一推就开。”王游走到窗户边顺带把窗户锁上。 “可能是小野猫吧。” “小野猫能翻窗，它还能翻门？！” 由于王游从未在夜晚来过武梦秋的屋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通常的习惯，都不锁门睡觉的！ 是啊。 她是江湖高手没必要担心什么关窗关门的，可熟睡了谁知道呢！ 这不就敲了半天没反应嘛。 “相公，我……我换个衣服就出来。” 本来还想说说这事的，突然武梦秋说要换衣服那只好作罢，正要走出门时对方又问了一句。 “相公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你先穿衣服吧，等会儿出来再说。” 王游走房门，门口的地方瞧见春梅和夏菊两人恭恭敬敬的站着…… “姑爷。” “姑爷！” “嗯，等你们家小姐醒了让她来我房间找我……还有，这家里其他的下人我让人叫出去了，听说码头那边着火了，得派人过去灭火。” “啊？！！码头着火了。”春梅惊讶的说。 “嗯，我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 “可这天气这么冷！” 都说天干物燥才小心火烛，如今这天气晚上还霜降，没想到还能跟火灾连在一起。 “就是这种天气，火灾要么不发生，一发生就很严重。”看着春梅惊讶的表情王游解释说。 倒是旁边的夏菊从头至尾面无表情。 这丫头一直不苟言笑，平日里跟自己说过的话也极少，没有春梅这么活泼。 算啦。 等等武梦秋过来吧。 王游想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外面走向室内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嗯？ 王游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的房间似乎比武梦秋哪儿暖和一些，是不是房间小的缘故？ 说起来刚才武梦秋对自己深夜进入她房间反应也没这么大，除了惊讶外并不排斥，想来两人间的关系发展到现在也变得亲密了不少。 但自己对她那些习惯好像还不太了解！ ………… 就在王游瞎想的同时，武梦秋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要是晚一步回来，这房间里都是空无一人！ 这时候房门外夏菊和春梅端来了点燃的烛火照亮房间。 “小姐！” “刚才姑爷他……” “我知道，没事的。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武梦秋说道。 还好刚才没有光亮，否则自己一身的夜行服就被看到了，完全就是第一时间从窗户跳进来，然后钻入被窝。 但凡完了一息的功夫都可能被看到自己跳窗户的一幕…… 好险！ 试着脱下衣服。 武梦秋这才发现自己左手臂被烧伤的地方此时血块都已经干了一遍。 “夏菊，你去帮我拿药带来。” “小姐，你受伤了？”春梅惊讶的说。 “不碍事，小伤而已。”武梦秋安慰说道。 作为习武之人一点点伤疤早就习以为常了，当初自己练武的时候甚至还被自己划伤过多次呢，还不是这么过来的。 “都怪我，没能过去帮忙。”春梅有些失落的说道。 本来自己也能够帮上忙的，可是因为姑爷在家里，所以自己必须在家里！ “都说没关系啦，你在家里就是帮我们最大的忙了……相公终究是官，我们的身份他恐怕一时难以接受，最好就是不要被他发现！”武梦秋说道。 刚才对方走到自己房间里的时候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要是他突然走到床边看自己的话，那该怎么办！ 还好相公正人君子， 不会在这个点上占自己的便宜。 “要不然小姐以后就跟姑爷约法三章，让他不要无缘无故到这房间来呗。”春梅想了想说道。 “没必要……这毕竟也是他的家呀，而且你要这么做以相公的聪明才智，他肯定更怀疑！” 噢~ 春梅点点头。 好像这么说也有道理。 很快，夏菊就拿来了药盒。 简单的处理一下，然后换上衣服直接出门来到了王游的房间。 这会儿王游杵在桌上昏昏欲睡…… 还是武梦秋坐在旁边轻声说了一句才醒过来。 “困了？相公。” 抬头，正好看到武梦秋那张笑盈盈的脸。 “不是。就是没睡好眯了一会儿……” 王游摸了一下面前的茶壶，冰的。 跟在武梦秋身后的春梅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快速拿起茶壶说自己去烧水。 “娘子的脸色也不太好呀。”王游注意到武梦秋的脸上明显有疲倦。 “我也没睡好。”说着也坐到了王游旁边。 “若不是有急事的话，我也不会叫娘子起来，这家里的下人我都让张德叫出去了。” 王游将码头那边发生火灾的事情以及张德的汇报跟武梦秋说了一遍，而白天公孙乌蒙过来的事情她也知道。 “娘子，你不觉得蹊跷么？白天对方才来过晚上就遇到了火灾……我想问问你，这听潮楼在江湖上是不是还有不少敌人？” 被这么一问，武梦秋还没法马上回答。 就说自家相公聪明过人嘛！ 三言两句间还真被说中了……就是江湖纷争才引起的火灾。 “相公觉得是听潮楼的敌人？”试着问了一遍。 “不然没人会动手的，还是在这种天气。我没问张德是因为他对江湖势力不了解，娘子在这方便更精通，所以来问问你，好做接下来的善后工作。” 第123章 找不到借口了 在王游看来听潮楼老大白天才来晚上就出事了，明显是冲着他们去的。 十有八九是江湖势力间的敌对和争斗！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听潮楼做给自己看的，作为白天不答应他们要求的威胁！ 不过这种可能性在王游看来很小，毕竟自己只是说下去考虑考虑也没有正式拒绝他们……犯不着直接把码头烧了呀，两边还可以再加点筹码谈谈嘛。 况且码头他们也要用，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也太蠢了！ 一个能够发展成为如此庞大帮会的组织不可能连这点都想不到就动手。 因此王游有七成把握断定这就是江湖势力间的斗争导致！ “相公分析得很有道理。”武梦秋听了王游的一顿分析，其实心里是很佩服的。 只是听到了一个消息就能想到这么多。 恐怕教中都少有这样的人！ 难得听到武梦秋会夸自己，王游心里面还挺美。 “不过话说回来，娘子。这也不是有道理就说得通的……我还是想问问听潮楼在南疆的势力和地位。”王游继续问。 “听潮楼确实如传闻中一样是南疆一霸，如果不算南疆各国朝廷的兵力，他们在当地少有对手！” 也就是数一数二的意思了。 甚至可以说是前五之列吧！ 由于真正的大帮会和大门派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全面开战，你没办法判断到底是谁能够活到最后。 在当下的环境中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 小范围的摩擦会有，但不会走到你死我活的战斗中。 而这种小摩擦就是在消耗人力和物力。 也只有真正大的帮会才耗得起，别的小门小派是不敢玩的。 听潮楼能够在其中脱颖而出已经是佼佼者了。 “这些年来听潮楼在民间做了不少好事，秉直公正，铲奸除恶……但私底下却不断收编各类大大小小的帮会扩充自己，我曾听到过一种说法，南疆几个国家的商会有四成都是在他们手里面。”武梦秋说道。 果然。 早前自己在跟武梦秋打听公孙乌蒙的时候对方也说过这帮会背地里干了不少事。 当时自己没太在意，只觉得大帮会的买卖多少会有见不得光的地方，现在看来这帮家伙是已经做了很久了！ “我就说嘛，但凡这种将形象工程做到极致的家伙，背地里就越肮脏！”王游忍不住吐槽两句。 噗~ 武梦秋掩嘴轻笑。 “相公总是能说出一些晦涩难懂，却感觉很有道理的话呢。” “那是……”王游大方承认。 谁让后现代的故事多呢！ 经过前人总结，现代剧本已经把所有能够出现的角色都演了一遍。 “不说这个……娘子还没说听潮楼的对手有谁呢！”说了一堆能够想到的，但最终武梦秋都没有说出可能的敌人。 这个…… 武梦秋的的表情有些为难。 自己要编造一个敌人？ 可临时想要说谁呢！ 武梦秋的脑袋不如王游这么灵光，深怕一不小心被看出破绽来。 望着对方一直期待自己开口的模样。 “呃……可能是车师和西弥两个国家的朝廷高手！这两个国家是南疆最有实力的，应该是不想让听潮楼的在他们的地盘上扩张……嗯，应该是！”最后武梦秋还很肯定的说了一句。 车师和西弥。 这些南疆内的国家王游还从未了解过。 也就是顺着三江河流南下途中的两个国家吧。 这年代不方便的是很少有完整的地图……自己奕都县衙内有自己境内的图纸，但没有关于其他国家的，最多就是在地图下方胡乱画个圈子标注有这么一个国家而已。 “这么说有可能是他国朝廷要敲打听潮楼？”王游说着自己站起来。 这时候还是黑夜，门外的冷风不断呼啸着吹进来。 院子里还是一片漆黑…… 也就春梅刚才经过的时候点亮了一下走廊上的灯笼稍微有了点光。 至于去沏茶的夏菊直到现在了还没有回来。 王游一个人在门口来回踱步…… “相公在想什么？” “不对！娘子说的他国朝廷虽然有可能，可毕竟这里是我朝境内……若有心人加以利用恐怕会引起两国恶交，即便他们想这样做，也肯定会让其他江湖势力出手，只有江湖纷争才找不到发难的证据。”王游坚持说。 武梦秋没想到自家相公在这时候会如此坚持。 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其他的借口啦。 好在这时候去沏茶的夏菊回来了，这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困了一整夜，这会儿一杯茶下肚……一下又没了睡意。 “看来我们在这里想是找不到答案的，还是等等张德他们回来后再说吧。”王游眼看当下两人也讨论不出结果，只能等去码头的人回来。 如果码头真被破坏得很严重的话，估计这段时间船队是进不来了！ 现在还是深夜，王游准备让武梦秋先回去休息一下，可对方说不困怎么都不肯走。 最后只得两人坐在屋内一边闲聊一边等…… 迷迷糊糊中王游自己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这天都已经灰蒙蒙亮起来。 嘶~ 屋内的灯烛已经熄灭。 桌上还摆放着两人用过的茶杯。 王游看向武梦秋先前坐的地方，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倒在自己床上睡着了。 嘿~ 这不还是困了么！ 王游昨天深夜的时候就发现武梦秋似乎特别疲惫，聊到最后连说话都开始犯迷糊。 最终还是自己主动停下来。 没想到这会儿躺下就睡不醒了！ 王游走进床边。 蜷缩在一角的武梦秋哪有一点江湖高手的模样……这么睡觉还不得着凉！ 将脚边的被子托上前给武梦秋盖好，自己则洗把脸走出门。 因为武梦秋在睡觉，这会儿也见不到夏菊的身影，倒是春梅已经早早起来在打扫院子了！ “姑爷醒了。” “嗯！”王游点头回答。 “小姐她……”春梅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房门里面。 这情况来得太突然就连自己都没想到。 自家小姐居然主动跑到姑爷的房里休息了！ “娘子现在还没醒，等会儿再准备热水吧。”王游说。 春梅还是好奇的向里面看了几眼…… 毕竟两个都是主人，平日里肯定不敢打听两人的事，没想到一下子亲密这么多。 “对了，姑爷。昨天晚上张捕头就已经回来了……听说你在睡觉就没敢打扰你，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县衙。” 第124章 人就这么没了! 县衙里，张德也跟一帮子兄弟靠在角落里熟睡。 王游走进来时一群人还打着呼噜呢！ 毕竟不是什么江湖高手，警觉性差了些……自己都已经走到了面前还不醒。 王游看着几人脸上还有烟熏的黑印都没洗去，这一夜怕是累了许久！ 眼下也不叫醒众人，就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吧。 现如今自己是一地县令，就算用现代人那套众生平等的方式别人也不一定领情，说不定还会觉得你这当官的没有威严……因此该摆架子还得摆，一些事情自己不会亲自参与其中。 也不知道那大火烧得有多严重！ 不过既然他们回来了，那应该灭掉了吧。 王游想着，然后坐到了自己专属的位置上等待。 因为到第二天了，李文昌等人也逐渐来到衙门上班……进门就看到一群人蜷在角落里熟睡。 “大人！” “嘘~”王游制止了李文昌的问候，指了指张德一群人说，“让他们睡一会儿！” 李文昌等人是专门负责写公文的书吏，对救火搬东西这些事情去了估计也是帮倒忙，张德就没有叫他们。 这个年代读书人体弱这一点没有变…… 当然了也可能是李文昌家庭条件一般，自小营养不良导致。 因为王游就感觉自己身体还行！ “大人，他们这是怎么了？”李文昌靠近王游压低了声音问。 “昨天晚上张德来汇报说码头那边失火了，很严重。我让他带上县衙里所有的人过去救火，回来的时候就这样躺着了。” “码头失火！！” 与昨天的自己一样，李文昌在听到消息后第一反应也是不可思议。 “嗯，我初步怀疑是与听潮楼有过节的江湖势力所为，毕竟他们昨天白天才来找过我们，敌对势力想要限制他们……这一把火，却把码头也连累了！”王游说到后面也有些气愤。 王游在归剑山庄的品剑会上见过那些江湖势力。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武家和真武这么好说话，制造点麻烦就跑，完全就是些黑道行为嘛。 该死的！ “可是大人！要是码头被烧毁的话，我们这段时间的停船……” “我知道！”王游回答说。 现在烦躁的就是这点。 还有个更烦的，不知道听潮楼会不会借题发挥来闹事。 两人的声音稍微大了些，让睡熟的张德睁了眼。 在看到王游后立马坐起身子…… “大人！” “没事，我们也刚来。我听说你昨晚就回来了，要是困的话多睡会儿，要回家休息也行！今天的工作可以放一放。”王游安慰说。 然而张德却猛的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不是的……大人，出事了。”张德用佩刀撑起身子试着站起来，踉跄中还好有李文昌扶着才没倒下。 “公孙……公孙乌蒙，他死了！！” 啊？ ！！！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令王游都愣了片刻。 “公孙乌蒙？”再次确认。 “是的。” “昨天晚上？” “没错！” 张德疯狂点头。 三人说话的声音这时候也把其余人吵醒了，然而张德也顾不得这些，直接说了昨晚的情况。 昨天晚上他带人到码头的时候，那地方已经成了一片残余的战场。 江边几乎所有听潮楼的船队都被烧了，岸边也战死了不少人，而作为听潮楼的首领，那位在南疆民间有着阁老尊称的人甚至连完整的尸首都没有。 “我到的时候只有十几个听潮楼的弟子在打扫战场，而公孙乌蒙的两位亲传弟子还在江边痛哭……我们将岸边的火扑灭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忙，他们好像正在气头上见了我们也骂，最终我实在没办法留下几个兄弟帮忙处理他们的尸首，然后便回来了！” 过程王游已经不在意了。 只是没想到公孙乌蒙这样的人居然就这么没了！ 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打听到是谁干的么？”王游问。 “据说……是魔教！” 魔教。 一瞬间，王游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那个有着性感身姿每次开口都听不出说话语气，并且还救过自己数次的女侠。 王秋月？ 怎么是她们！ 王游皱起眉头…… 江湖纷争的确是自己没法插手的，可凶手居然是她让王游很是纠结。 “确定么？” “他们说凶手所用的是两柄很少见的半月刀刃……大人，那个人会不会就是……” 王游打断了张德要说的话。 在上次码头与水匪一战中两人都见过对方，只不过当时张德还不知道那人就是传说中的女魔头。 后来被徐正虎提醒之后好一阵子张德都疑神疑鬼，深怕这样的高手再次出现与县衙做对！ 好在对方此后都未曾在众人面前出露过面……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而如今再次听到对方的名字居然是在这种场合里。 嘶~ 王游深吸了一口气，踱步走到门口。 回头， 众人正以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张德。” “我在……” “不，还是文昌吧。你叫上几个人陪我去旅店一趟。”王游吩咐说。 “大人要亲自过去？” “公孙阁老毕竟在南疆民众中有些威望。”王游看着两人说，“别落人口实……”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来。 “你顺便去一趟武家镖行，这个点他也该起来了！你去把我大舅子叫过来。” 江湖之事，还得有个懂的人来压压场子。 “还有去街头那个……算了，这个不用！” 街头老张木匠，可以定做棺材。 总不能体贴到过去量身定做一副吧！ 着急了一下， 差点上门送棺材！ “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王游下令说。 几人得到命令后同时点头。 ………… 而此刻还躺在家里的武梦秋这时候才微微睁开了眼。 一股不属于自己被褥的味道瞬间在鼻息间环绕……猛的起身！ 望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床铺。 我这是…… 思绪间快速的闪回了昨晚与王游闲聊的画面。 我这是在他房间里睡着了？ 赶紧看看周围，没见王游。 倒是有他的几件衣服摆在旁边…… 顺带也看看自己的身子！ 衣服都没脱。 “春梅，春梅。”叫喊着让外面的春梅进来。 “小姐你醒啦！” 春梅走进来。 这画面确实也新鲜……平日都是看到姑爷起来的，今天换成了小姐。 第125章 吊丧呗 “我昨天……” “小姐昨天跟姑爷聊到很晚，然后就睡在这里了！”春梅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词，这才开口问呢就已经对答出来。 武梦秋细想昨天晚上的事。 王游跟自己谈到了不少话题，而其中自己甚至旁敲侧击的询问过对方，如果听潮楼的事情真是江湖仇杀他该怎么处理。 对方的回复。 欸，他怎么说来着…… “他呢？”武梦秋抬头询问春梅王游的去向。 “姑爷，一早起来后就出门了！”春梅说着，眼睛却向床铺的位置看了半天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好歹是照顾起居的丫鬟，这点小常识还是有的！ “你看什么！” 被对方这么一盯着，就连武梦秋也紧张的望向身后的床铺…… 除了乱一点，一切如常。 “小姐……昨天晚上一直睡在这里啊？”春梅小心翼翼的问。 “那当然，不然还能去哪？” 没见到传闻中的东西，春梅只好说自己去端早点过来。 “等一下！”要出门前又被武梦秋叫住。 “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么，是不是那边来了消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春梅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在担心什么，于是将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在武梦秋和王游睡觉的时候张德短暂的来过片刻，看模样很着急，可在得知两人在休息的时候就不再打搅了，只说自己会在县衙等着，而今天一早王游起来后就过去了。 “这样呀。”武梦秋自言自语的说。 “小姐是不是担心会被姑爷发现？”昨夜一幕的确太危险了。 要是小姐回来得晚一点点，自己甚至想不出用什么借口来圆…… “他，应该还不会知道吧……”武梦秋抚摸着自己受伤的手臂。 现在没那么疼了。 转头看向王游的床铺，那弄乱的衣服还得把它折叠起来。 “你先下去吧。” 让春梅离开，武梦秋又独自在房间里叠衣服。 昨夜应该是他给自己盖的被子……不知道自己手上的伤有没有被发现。 如果被看到的话自己应该怎么说？ 心底里武梦秋一直很害怕王游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换做之前大可斩杀掉一走了之，可现在自己却十分惧怕这种微妙的关系被一下子打破！ 这几个月的平静生活虽算不上终身难忘，可有说有笑，有苦有甜……从白天里的一句话到两句话，平日里还得琢磨着对方说话的意思。 麻烦不少，但乐在其中！ 想着，手上的衣服都叠成了捆绳状。 不对，叠错了！ ………… 奕都城里最大的一家可以住店的酒楼就是最初王游在这里写诗的那一家。 就是上一回自己跟徐正虎过来与叶轻竹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谁来着……吕，吕遂。 噢~ 对对对，就是这名字。 这种人在王游这里压根连名字都不配记住，装什么不好，居然学别人来比诗。 你要是弄个舞刀弄枪，历史典故什么的或许王游马上就认输了……比诗！笑话。 我唐诗三百首难道是摆设么！ 王游进店后看着正厅后的花榜上还张贴着自己的诗句，甚至后面还有不少尝试写出下句的。 再次过来心境却不一样了！ 这次穿着官服，才刚走进门马上就有眼尖小二上前来问候…… “大……大人！！” 王游看着眼前迎门的男子。 这个人不熟，不过在他身后的女孩却眼熟。 就是那位眼睫毛黑影很深，有着南疆少数民族血统的女孩。 “王大人！！”对方也看到了自己，马上赶过来问候。 “嗯，你们店里应该有南疆听潮楼来的客人吧，他们在什么地方？” 因为是冬天店里的客人不多，甚至都没有上次来那么热闹，一群人走进来大厅内空荡荡的，灰暗的环境里甚至还有一丝阴冷，要不是边上摆放着各种不好搬上楼的大件行李，恐怕都觉得店里没人了！ “大人是来找他们的？”女孩好奇询问。 这女孩长得算不上多好看，毕竟家里还有位倾国倾城的，而且王游认识的女孩也大多长得不错，所以眼前这位就被比下去了。 可对方别致的眉宇，还有脖子上一圈银饰很有特点，让人记忆很深！ “嗯。他们在么。”王游继续说。 “在是在，他们就在后堂的院子里……不过现在恐怕不太好见他们。”女孩有些为难的说道。 还不得王游问为什么，站在一旁的张德率先就站出来。 “你说的什么话，小姑娘。我们大人可是放着县衙的事专程过来的！”不管怎么说王游都是官，身份上终究与民拉出了距离。 就算自己不说，身边的属下也会帮腔说话。 “不是不是……不是的，大人。是昨天发生了意外，他们好像有人去世了，而且还是他们最年长的那位，昨天晚上出去，今天天还没亮就被抬着回来，眼下他们所有人都在后院待着，情绪很不好！” 其实女孩也不是有意要拦王游等人，确实是里面那帮人眼下的情绪不稳定。 今天一大清早，就看到他们抬着担架回来……那担架上盖着布，一看就是人死了才会有的场景。 而昨晚领头出去的是那位长相威严的老者，如今他没能回来！ 店里的人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刚才去送饭，对方甚至还对店小二都发火……说什么奕都这个地方怎么怎么样的话。 总之，不大好听！ 而面前的王大人还就是奕都县令。 “情况我大概都知道了，这次过来就是来吊唁的……公孙阁老毕竟在南疆很有威望，这次却不幸仙逝奕都，我作为奕都县令理应过来。”王游这话说给两位店小二听，同时也相当于说给民众听一样。 在这种地方，自己无论说什么估计都会被传出去。 “他就是听潮楼阁老！！” 女孩作为南疆人，对公孙乌蒙的名号自然有所耳闻。 只不过客人的事店里从来不打听，所以一时间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 这一说，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此事有多严重！ 当下点点头，同样沉重的表情领着王游等人走向后院。 昨夜码头的战斗让听潮楼战死不少人……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抬回来。 其中只有公孙乌蒙是被曲文灵和曲文若收集了尸身完整的送回！ 第126章 终究还是暴徒 “你居然还敢来！！” 曲文若看到王游进来后第一个冲上前去责问。 而张德就直接拔刀挡在面前。 “保护大人！” 一众捕快围了上来。 而在另一边听潮楼的人见状也纷纷跟上前。 大有一言不合要开打的模样。 王游被李文昌急忙拉到后面，自己则上前理论。 “你们想干什么！威胁朝廷命官可是犯罪！”说话声音虽然提高了几度，但气势还是没上来。 李文昌毕竟是传统的书生，能够站出来就已经是坚持自我了。 王游没说话，只是看着怒视自己的曲文若。 这男的应该是昨天跟在公孙乌蒙身后的男子，之前听到他和另外一个女的都叫公孙乌蒙师父，想必是关系亲密的弟子吧。 要不然也不敢直接站到自己面前。 王游伸手搭在李文昌肩上，示意对方停下让自己说。 威严之下， 还是抬头挺胸……气场一下子就抬起来了。 “曲公子，你刚才说本官还敢来是何意？！”面无表情，可说话铿锵有力。 如今的王游已经学会如何正气凛然的不怒自威！ “你……就是你，你这县城到处都是魔教的走狗，害得我们损失惨重，是你私藏魔教余孽，才导致我家师父横死！” 曲文若越说越气愤，甚至都开始四下寻找有没有武器了。 “混账！” 王游一句话让对方颤了一下，这才停下手边的动作。 “魔教乃朝廷要犯，本官怎会私藏……念你因为阁老刚刚过世伤心过度，本官可以不与你计较，若再敢胡说必定严惩！”王游表情严肃地说道。 这话还真把面前一众听潮楼的弟子给镇住了，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脸上那股杀气也逐渐消散。 听潮楼是南疆的帮会，就算再大那也是别国的，要敢对大周朝的官员动手那就上升到两个国家的对立了。 所以吵归吵，震慑一下对面的就不敢乱来！ 王游之所以做足了场面工作，无非是让自己不落人口实……否则，南疆那些小门小派以及各类小混混打着为阁老出气的名号来这边捣乱，那才疲于应对。 特别三江一带地理位置又特殊。 一条江河连通几个国家……自己的管辖范围有仅限于奕都。 对方闹一下，跑一下。 跟老鼠似的…… 烦人！ “可这里是你管辖的范围，魔教在你这里杀人，你难道没有责任吗！”其他人不敢说话，可不代表曲文若害怕。 曲文若和师姐曲文灵都是由公孙乌蒙自小养大。 虽叫做师父，但其实在两人心中公孙乌蒙就跟父亲一样……如今死在异国他乡，总得有人负责吧。 “呵~魔教这些年势力范围遍布大周朝各州郡，岂是哪一个县城能够单独解决了？况且自本官上任后从未听过奕都遭受过魔教的侵扰，反倒是听潮楼到来时他们动了手。”这种事情反正王游是不会承认的。 在外人面前只能将所有责任推到魔教身上。 其实自己心里也奇怪为什么‘王秋月’她们会对听潮楼动手，难道真是江湖纷争不得不打么？ 可这样的话自己为了安抚奕都百姓就不得不将她们推到通缉犯的行列里…… 心底里王游是不愿意与那位救过自己几次的恩人对立的，并且对方实力强悍，自己一个县令举大旗也没用，能够和平共处最好。 可官场毕竟是诡道。 哪有什么言行一致的！ 有时候就不得不说一套做一套…… “你的意思是我们召来了魔教？！！”曲文若听了王游的话反而更怒了。 王游不答。 曲文若则是看了一眼摆放在院子内厅自己师父的尸骸。 怒从心中起，从身后弟兄身上拔剑与一众不快对峙！ “你身为奕都县令连城里出现了魔教都不管不顾，现在还要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好一个大周朝的官员，好一个为民办事的县官！”在来奕都之前几人都打听过王游的口碑。 正是因为对方在百姓中威望极高，所以师父才坚持能够用谈判的方式取得利益。 可现在看来…… “你放屁，我家大人岂是你这个无名能够指责的？”听到对方辱骂，就连张德也看不下去了。 拔刀就拔刀，谁还没武器呢！ 两边的人再次紧张对峙起来。 王游在来之前就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毕竟往好听了说大家都叫江湖大侠，可骨子里大伙都没多少文化。 不服就干，不爽就骂。 这才是江湖人士的本质！ 两边剑拔弩张，这就让酒楼的店小二着急了。 “客人，客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怎么动起手来了呢！”店小二看向曲文若。 对面的可是朝廷命官，你这一打起来岂不是闹大了！ “哼，你怕他。我可不怕……奕都官员纵容魔教胡作非为害我家师，难道我不该为师父出口气吗！”曲文若大声吼道。 身后一群听潮楼的弟子也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昨夜被围歼的怒气仿佛在这一刻被释放！ “好一个出口气，我今天就看看你要怎么出气！” 嘲讽的声音来自院子门口。 带着十几个打手的武烈刚好赶到。 与王游对视点头， 不说话，心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武烈不用刀剑，就只靠一双铁拳走到最跟前面对曲文若…… “哟，这不是听潮楼的人嘛，我听说听潮楼人才辈出，各个都是英雄豪杰。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嘛！”开场嘲讽骗取先手一直都是武烈的招式。 “你！！”曲文若从未见过武烈，被对方这么一说哪里沉得住气。 一剑砍下。 当~ 金属交锋的声音。 剑身砍在武烈铁壁的护腕上纹丝不动。 即便用力也压不下武烈一分一毫…… “呵……我刚才说错话了，听潮楼连英雄豪杰都算不上，最多能叫个无能之徒。”知道对方力道后武烈笑得更猖狂了。 “你找死！” 曲文若收回剑，想要再次一击的时候突然被武烈抓住了胳膊。 重重一脚踢在手腕上！ 佩剑应声落地， 紧接着将对方往自己这边拖，借助力道再次一脚踢飞出去。 只听见房间里桌椅碎裂的声音，曲文若直接被武烈从院子里甩到房间里……还把家具给毁了！ 第127章 我自会给个交代 “师兄！！” 一众听潮楼的人看到曲文若被欺负哪还忍得了，直接抄起家伙就上。 而县衙捕快也不惯着他们……大家都有刀，谁怕谁呀！ 一拥而上，几十个人战成一团。 “别打了，别打了！！”旁边的店小二见到众人打起来了，连上前劝阻都没办法。 两边人打得厉害。 就算不是以死相拼，那也是拳打脚踢呀。 这院子里到处都是盆栽和摆件，而房间里还有各种木制家具……众人这么打下去还不都给弄坏了！ 旅店的掌柜常年在北方，每年就来这么几次，这店里就留着几个管事的。 这要是被砸了，把一年的工钱赔进去也不够呀。 慌忙中男的店小二朝女孩说道：“快，快去找……” 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 还能找谁呀。 张捕头不就在这里么，就连县令王大人也在这里！ 两人快步跑到王游面前求情。 “大人，让他们停手吧，再这样下去整个院子就要被砸了！” 王游自然知道两人担心什么……真别说，自己现在才感觉到这帮江湖帮派这么难缠，火气上头了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打一架才能平息。 难怪朝廷要收编一些大门派，要没有他们在江湖各大势力中镇住场子，只怕这帮人闹起来就是民不聊生！ 眼看众人开始还拿武器，结果发现太近了，最后都开始抱着摔跤了。 人多的就几个压住一个……人少的就一个被几个人打。 总之，都乱作一团！ 王游抬起手来。 “都给我住手！”大声喊话。 位于自己面前的几人听到了声音后停下来，不过里边打得正痛快，甚至还在群殴的人可停不下来。 “再不住手，全都扣起来！”王游厉声说。 衙门的捕快们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马上停下…… 一部分听潮楼的人不愿停，好在被恢复理智的人拉住，这才分开了两边。 “都停下！都停下！” 随着人不断在吼，一群人渐渐停下手。 至于武烈和曲文若一方，差不多就是一边倒的战斗。 武器都掉了。 而武烈拖着对方的衣服，大有几拳下去要人命的错觉。 听到要放开，这才冷嘲一声松开手！ “哼！” 曲文若尽管单方面挨打，脸上都出现了伤口，可这会儿热血上头可一点儿不怂。 “放开！” “哟，这是没打够喽。”武烈手都麻了，可对方嘴还是硬的。 “谁怕谁！” 两人几乎再次对殴起来。 “够了！” 突然一声严厉的叫喊让曲文若冷静下来……从院子的后方又有一群人走了出来，而这次带队的人王游依然见过。 就是之前跟公孙乌蒙来的另外一个女的。 同龄中女孩个子显得更高，但因为皮肤白皙看上去年轻一些，王游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谁才是长……这会儿见到曲文若低头向后退了一步才明白，原来这女娃才是师姐。 “还嫌不够丢人么！” “可是师姐……他们……” “别说了！”一句话又把曲文若给堵了回去。 曲文灵看向站在最前方的武烈说道。 “你就是武家镖行的那位少东家？” “怎么……你也是来帮忙的！”虽然对方是女的，可武烈这种可不管这些。 只要不是姜映雪，谁都可以打，还打得特起劲的那种！ “不愧是前朝名将之后，果然了得。” 虽然是夸张的话可武烈也没放在心上，倒是王游走了过来。 “王大人，你带这么多人过来与我帮中弟子打架，怕是有损你的声望吧。”曲文灵说道。 “那要问你这位好师弟……本官听闻阁老不幸过世就立马过来吊唁，没想到听潮楼的人是这么欢迎人的，还把阁老的事赖在本官身上准备动手？”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指点点可没人比王游更娴熟了。 原本这帮人肚子里就没什么城府，阁老一死就是一帮愣头青，说话做事都弄不好。 更别说听潮楼在奕都本就站不住脚，刚才见大舅哥一打后心里底气更足。 别说，这大舅哥无论打男人还打女人都很有一手呀！ “师姐，你别听他胡说……这里可是奕都，是他的地盘。” “行了！” 曲文灵直接叫停了曲文若的话。 她心里也知道此事自己不占理，更何况奕都还是他们的地盘……只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太小看这地方了，身边没带多少人就贸然过来。 眼下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听潮楼各楼主交待！ “王大人，家师刚刚被歹人所害，师弟尚在悲伤中，加上年纪小做事鲁莽，所以冒犯了诸位。我在此当给各位赔罪了！”相比师弟而言这位师姐倒是能屈能伸。 身后还摆放着公孙乌蒙的尸首，她却愿意在面前低头认错。 以王游对江湖人士的了解来说，这几乎算是屈辱了！ “念你们刚刚经历祸事，我可以不追究……不过你们做的这些。”王游说话间看向院子周围。 这会儿的场景就是群架过后一样，能碎的都碎了！ 这旅店可是奕都本地的，甚至还贴着自己的诗句，怎么能不管呢。 “我们会照价赔偿。”曲文灵很识相的说。 不过在最后却补充了一句。 “东西我们都会赔，不过还有一件事恐怕要大人给我们交待了，家师是在大人的地盘上遇袭身亡的。消息很快会传回南疆，到时候我们为了给家师报仇恐怕会在奕都寻找魔教余孽！”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等到王游开口，旁边的武烈就先说了。 这女娃看似比男的和平，不过心思也更重了。 “这里可是奕都，大周朝的奕都……你们南疆帮会还要过来闹事不成？”武烈警告说。 “武东家错怪了，我们当然不会来奕都闹事，不过三江流域本就大家共有，我们追查凶手替师父报仇难道有错么！”曲文灵的话倒是把武烈给堵住了。 王游拍了拍大舅哥的肩膀，面带微笑的朝着对方说。 “曲姑娘替师报仇人之常情，这件事我奕都自然会给个交代。”王游挥手示意同行的李文昌将送来的吊丧物件放好。 然后与两人客套几句就带着武烈准备离开！ 留下听潮楼众人愣在原地。 被叫走的武烈还一脸懵…… 不明白王游要怎么做。 “妹夫，你刚才什么意思？你要跟魔教动手？我可提醒你，我虽然自问很厉害，可打打奕都这一带可以……跟他们可没把握。” 难得见到大舅哥也会认怂的时候…… 王游停下脚步询问对方。 “大舅哥刚才打了一圈觉得听潮楼的人如何？” “不太行！”武烈摇头，“不过说实话这两人是小辈功夫不好，可能就比徐正虎差点，而且他们刚才也是发泄而已，没有拼死命。” “所以呀，要给他们发泄出来！”王游说。 武烈更不懂了。 “妹夫，你就别跟哥哥玩谜语了，我哪猜得出你的想法……你到底要怎么交代？” 第128章 我想到一个法子 回到家，已经是正午过后了。 王游在衙门里与众人交待完毕，然后才让张德等人回去休息，毕竟忙碌了一整夜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李文昌和李复他们。 至于大舅哥嘛，在自己一顿忽悠下总算是肯回去了，要不然还真要跟自己到家里来问。 关于如何处理这件事王游心中有点想法，但在了解几方的情况之前还不敢肯定能不能行！ 走过院子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小院。 这会儿的武梦秋估计早已经练功完毕了。 院里静悄悄的， 这人都去哪儿了？出去镖行了？ 武梦秋自嫁给自己后去镖行的时间明显变少了，有时候就是让夏菊代为去处理事情，然后遇到重要的事才会去一趟，一个星期可能就这么一两次吧。 早前对方说过还会继续经营镖行的事，可现在看来其实算是放手了一部分！ 倒是委屈她了。 尽管没吃午饭王游也没觉得饿，准备进屋补个觉，而就在这时被武梦秋叫住。 “相公回来了！” 转头，看向走廊的角落。 武梦秋端着食盒走过来…… “相公还没吃饭吧，我早上炖了一些排骨，给你尝尝！”说着武梦秋端着食盒直接进到王游屋里来。 难得今天武梦秋居然会给自己做饭！ 稀奇~ 王游看着对方，却突然注意到武梦秋手臂上多了一处白色的绷带。 “娘子的手怎么了？” 武梦秋看了手臂一眼随意的说。 “我刚才生火的时候不小心烧伤了，不碍事！” “烧伤？严不严重……让我看看。”王游上前想看看武梦秋手臂的伤。 缩了一下。 “没事的，相公。就是我过油的时候不小心引到了火，我已经擦过药了，过几天就好。”武梦秋解释说。 既然已经包好药了王游便不再打开来看。 “也不小心一些，春梅没跟你一起么？” 回头看看屋外，自己已经回来了，可春梅却不见人。 “她们两个都被我叫到镖行去了，听说今早大哥带着人去帮你，所以镖行缺人手我才让春梅也去了。” 如今已入深冬，一部分镖行的长短工已经请假回家了，今早被武烈带出去一部分人后的确会少人。 “相公快尝尝！”武梦秋一直在推自己做的排骨。 其实就是一个骨头和萝卜煮的汤，然后一碗饭。 简单些，但吃的有味道。 王游舀了一勺。 “怎样？”看武梦秋的表情似乎很期待自己的评价。 “挺好吃！”王游表情微笑的回答。 就算不好吃那也要说好吃呀！ 好歹这是自家娘子从嫁过来到现在第一次为自己做东西吃，还把手臂给弄伤了。 啧~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的确有的地方强，有的地方就会弱！ “相公爱吃就好！”听到王游的肯定武梦秋笑盈盈的说。 然而对方的视线始终停在自己的手臂上…… 王游吃了两口，实在没忍住赶紧找个话题岔开，甚至伸手想看看武梦秋手臂上的伤。 开始的时候又缩了一下，大概觉得自己也躲不掉吧，于是大方的放在桌上给王游看……白布的绷带已经绑得严严实实的，想要解开都不容易。 “这谁教你绑的！烧伤的话没必要弄这么紧，有流血么？” “一……点点。” “皮肤有红块么？” “一……点点！” ？？？ 王游疑惑的看着武梦秋，是对方不好意思说，还是自己拉着她的手她会紧张。 有烫伤这么严重嘛！ 在当下也没有什么碘伏和酒精之类的东西，于是只交待了几句。 “如果太痛的话用点冰水浸泡，衙门不是有药房么，用些芙蓉叶或者大黄消肿祛淤，如果后面起水泡了也不要自轻易挑破。”王游看着武梦秋的手臂说了一堆。 伸手在对方袖口的地方拉了一下。 忽然一道若有若无的疤痕在手腕关节出露出。 武梦秋急忙收回了手！ “我知道啦，相公。我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武梦秋捂着自己的手臂说。 王游这时才反应过来。 即便武梦秋当下功夫如何了得，那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练起来的，过程中只怕吃了不少苦。 哪有习武之人浑身完好无损还能神功盖世的？ 这又不是修仙小说。 武梦秋身上怕也留下过不少伤痕吧。 “娘子平日里练功幸苦了。”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言语中也多了一份关心。 武梦秋明白王游说这话的意思，这也算是自己为数不多能够一听就明白对方深层想法的吧。 “武道之路本就千难险阻！好在我最终还是有所成就。”对于这点武梦秋倒是很骄傲。“对了，相公……你今天去处理的事情怎么样了？” 话锋一转问起了今天的事情。 “怎么说呢，好，也不好。”王游想了想还不知道如何评价。 由于自己的慰问工作做得急时，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挑不出毛病，这点上就确保自己占了人情分。 就不怕上层问责！ 事实上若听潮楼真的将奕都作为敌对王游反而不担心。 外部有敌人，内部才更团结！ 只要能抗住对方的攻势，自己可以向州郡请求派兵。 王游不信大周朝真会放任南境边界乱起来！ 本来西边就已经成那样了，南边再乱这朝数百年打下的疆土可就又交出去了。 而从今天武烈跟对方打斗的情况来看，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抗的实力。 至于麻烦的事…… 那就是对方也懂得这个道理，不会跟奕都完全撕破脸，而是继续胡搅蛮缠，甚至在三江流域内苍蝇似的侵扰，那就比较难受了。 武梦秋认真听着王游的分析，心里更觉得自家相公一步十算相当了得，只怕是教中那些军师都远不如他！ “那码头那边呢？”武梦秋追问。 “码头的情况我问过了……说起来要感谢最近船运多呀，据说被烧的船大部分是在江中，而因为最近江水急好多残骸被冲走了，码头反倒还好一些，修缮一下就行！只是……” “只是什么？” 听到码头损失不大，武梦秋原本内疚的心情这才平和了一些。 “只是那地方邪门，上次跟水匪战斗就死了一堆人，现在又死了一堆。我估计过不了几天城里就会传那地方风水不好了，我在想来年要不要筹集下资金将码头搬一个地方算了。”王游说。 “咱们不是有挺多钱的嘛？” 武梦秋不解的问，之前在水匪那得到的以及归剑山庄送的木炭转卖的钱，还有朱世明换来的钱。 估计这奕都县衙十几年来唯一一次这么富有过！ “不一样，要巧立名目……呃，不是……是让豪绅们多出钱，百姓跟着出一点点，大家一起建的码头，这样才会被重视。” 大家都有参与感这样建出来的码头大伙都会珍惜！ 武梦秋不懂这些只能配合着点头。 自己今天一早还是想破了脑袋才想出如何向王游解释自己伤口的办法呢！ 第129章 总得见一面 听潮楼阁老在码头被杀害的消息很快就在城中传出。 原本冬日里大家的活动就少，这一下来了这么大一件事，让整个奕都都议论起来！ 由于这次主要人物不是大周朝的人……事不关己的故事才更能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 “听说了吗？码头那边又出事了。” 在这种季节里还能够有人聚众闲谈的就属沈记酒楼了，很多人就算不吃东西也会点上一壶好茶闲坐，就为了听听奕都和三江一带最近发生的事情。 而今天的人也特别多，上一回这么多人的时候还是县衙剿灭水匪以及武家大小姐出嫁呢！ “你消息落后了，你可知道这次遭难的是谁？” “谁？” “南疆那个大帮会听潮楼。” 只要一个人说事，其余的人就会围上听。 不过一部分人就是听听热闹，以及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对于那些有名望的人并不了解，最能记住大周朝皇帝以及太傅是谁就不错了！ “还不明白？” 见人摇头，说话的人咂咂嘴一副你真落后的表情。 “这可是南疆一带最大的帮会之一呀，听说了今年南疆收成不好么？” 对面的一群人也摇头。 普通百姓，哪管这些…… “就说你们吧，两耳不闻事。南疆今年本就雨季少再加上冬天来得快所以收成不好，好多地方都缺粮，现在正跟我朝高价购买粮食呢！” “那我朝岂不大赚？” 就算边境小民也有爱国之情，听到我朝能获得好处，喝茶都要多饮两杯。 “那当然了。人就是得吃饭就算再贵还是要买！说起来还是咱们的县令王大人有先见之明，提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了过冬的物资，这才让我们衣食无忧。”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点头表示同意。 奕都百姓几万人，再加上外来人也不多。 只要提前做好准备，肯定没问题。 “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个大帮会，又倒在码头了？” “那是……码头最近又封锁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要我说这码头也真邪门，怎么到每次发生命案都在那地方。我听我当差的大舅说现在去码头都一股血腥味，瘆人呀！” 说起码头，也算是奕都县城的一大亮点了，位于边境上又通往南疆地区。 这可小半年里各种事情都在那边发生！ 总让人觉得不安…… “我还听说码头是魔教的一个据点，那听潮楼阁老就是被魔教的妖人所杀，那地方现在去不得啊。” 噗~ 坐在包厢内的王游听着外面的话一口温酒差点喷出来。 跟自己想的一样这件事很快在奕都城里传开，并且码头也逐渐被妖魔化，可没想到那地方居然被说成是魔教的根据地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自己私藏魔教教众么！ 探头朝着外面看了看，说话的人自己不认识，不过下次要叫张德过来提醒几句。 有些话不能乱传…… 最后一杯下肚，王游看着对面已经空掉的位置。 今天是自己主动叫大舅哥出来与对方商量接下里如何应对听潮楼的事情。 根据他的说法，这两天听潮楼所住的旅店已经被包下来，并且外围挂起了白布装饰，大有要在这里办丧事的感觉。 可武烈却觉得对方应该是不敢回去了！ 因为船只被烧毁，眼下他们唯一的做法就是租船回到南疆，可才经历了被袭击的事他们不可能相信任何人，况且就那两个年轻弟子也做不了主，所以他们只能向听潮楼的其余人求援。 听潮楼十二楼楼主分别掌管着帮会中各大地区的事务。 阁老一死，他们需要稳定大局的人，肯定不会全部过来，但最重要的几人或许会来接应。 到时候就是听潮楼如何反应的时候了！ 以王游的看法听潮楼既然能够成为这么大的帮会一定也有智囊，所以他们再意气用事应该也不会与自己完全对立吧。 毕竟是两个国家呀！ 但…… 怎么说呢！ 看前两天的表现，还真说不准。 因此王游今天叫武烈过来一来是打听一下听潮楼的动向，二来是让对方帮自己做好准备，如果他们真来闹事那自己就要联络奕都境内所有能够叫动的门派和帮会了！ 真武派与自己还有合作关系在，应该能叫动，更何况他们还是朝廷扶持的正教之一，那必定会来。 至于归剑山庄，都已经叔侄相称了，他们能够帮得上忙的都会帮…… 最后是霸刀门。 这帮会有点难说，好歹有文友关系？ 可退一步讲霸刀门应该也不希望三江一带出问题吧，所以他们就算不帮忙也会声援一下。 总之，自己手中的势力再加上有朝廷的后盾，应该能够与对方僵持……只要能僵持，优势就在自己这边。 安排好了一切，自己提前送走了武烈。 在酒楼待在半个时辰整理一下思路后王游还有唯一一件事要确认。 在桌上放下钱币。 起身， 朝着酒楼外出去。 王游没有选择回家，而是沿着之前法场的路走去。 也就是入冬前问斩了石黑豹舅甥俩的地方……因为上一次自己是在对面的巷子里见到‘王秋月’的，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着。 王游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找她，唯一在城里见过对方就是在这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王游想来碰碰运气。 尽管自己知道两人算不上什么关系，她要做的事自己也无权过问。 可这次对方毕竟在自己管辖的地方犯事了，按理说自己应该下令通缉才是…… 然而对方却救过自己数次， 有这层关系，王游很想见见对方。 法场对面是城边一个废弃的贸易市场，据说早年是各地商人在特定季节里临时摆摊的地方。 在奕都的历史中曾也是一方大城市，这里巅峰时极为热闹……可随着年代变迁战乱和的破坏，奕都人口变少后这里便荒废了。 虽然现在也在用，但只有夏季船运多的时候会热闹一些，冬季这地方就是个空巷子。 偶尔有几处仓库式的店铺但在冬天也没开业！ 王游走在巷道中，上次就是在这里见到了对方。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就住在这儿…… 转圈的走过几条巷道可都没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甚至在没人的时候王游试着叫喊了几声女侠，还是没人答应。 看来是自己想错了，对方并不在这儿？ 就在即将离开的时候面前一柄暗器快速在眼前闪过，带出一张白色的东西钉在旁边的门面上。 是封信！！ 上面写着：【往前左转第一个门店上二楼】 第130章 要不然你入教吧 字迹写得寥寥草草，一看就知道对方不善于书写。 往前左转…… 看着视线尽头的方向，果然有左转的巷子。 王游左右看看周围，还是四下无人！ 想必对方不愿意让自己知晓她所在的位置，既然丢了一张字条过来说明还是想谈谈。 门店…… 王游收起这枚弯月的暗器朝着的字条所指的位置走去。 左转，这一排都是门店。 上次过来的时候还能偶尔见到开着一家卖石料的，眼下估计是关门了，不过却单独有一间门店开着门。 就是那！ 王游走进去，这地方也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许久无人打理，灰尘累积的霉臭味……踩在里面，一步一脚印，并且王游还注意到这屋里除了自己外没有其他人的脚印。 她是飞上去的? 记得每次见面对方都是在屋顶，好像从来就没有落地过！ 甚至第一次遇到在码头打斗的时候，一连斩杀数人后同样也跳上了房顶…… 估计大侠都喜欢爬房顶吧！ 顺着满是灰尘的阶梯走上去，这里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就连角落里丢弃的绳子都糊了几层灰了。 还在疑惑中，突然就听到窗户的位置传来一阵敲打的声音。 像是有人用石块丢过来一样！ 王游好奇的走过去打开…… 原来对面还有一扇窗户。 这是那种巷道很窄，然后两栋屋子就隔着一两米的距离能够相互看到的，而对面那扇窗户半开着。 没看到人，声音却有了。 “你来找我干什么？！是为了码头的事么。”声音从关的的木窗背后传出来。 果然在对面。 “没错，想必你也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了吧。”王游回答。 自己想问的无非是对方为何要对听潮楼动手，真就是江湖纷争？还是另有目的？ “听潮楼这些年在南疆势力日益壮大，我圣教涉足南疆自然会跟他们有冲突！”木窗背后的声音传来。 “这么说就是江湖争斗喽。”王游说道。 两个势力在同一个地盘上，早晚会有一战。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就是听潮楼这些年逐渐有要掌控朝堂的趋势，公孙乌蒙的势力已经堪比南疆一些小国家，他们完全可以涉足朝堂来操控内乱，南疆如果乱起来他们便可借助民心成功上位。”木窗后的声音继续说。 操控朝堂，借机上位？ 到的确是个有野心的帮会！ 一个组织一旦发展到足够大，甚至有跟当地统治者掰手腕的能力，野心也就控制不住了！ 一步之遥…… 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然而对方说的这些理由在王游看来依然是江湖势力的争斗，不让听潮楼做大，那魔教不就做大了嘛！ “听潮楼倒下，那你们呢？”王游还是没忍住问道。 对面的声音停顿了几秒，之后才回答。 “我们断然不会像他们那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也许你不会，但你能保证你教中的人都不会么？追名逐利本就是人之常情，你下面的人，包括你上面的人，难道就不会觊觎那个位置？” 江湖势力也算是民间势力，如果不断做大且不受控制朝廷也会担心，因此大周朝才会不断收编强大的门派以掌控他们，并且对魔教这种没法掌控的就直接铲除！ “你这么担心，不如加入我圣教如何？！！以你的才智我保证你能够身居要职，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呃…… 对方的话倒是让王游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直接邀请自己入教。 “多谢王姑娘美意，我没这么大志向，只愿守着这个小家就好！”王游肯定的答复。 然而对面好像并没有放弃，依然继续说。 “我听说你在京中是受人排挤才被发配到奕都来的，这朝廷迂腐不堪，都容不下你的才学，若你只是心灰意冷大可再想想……” 王游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pua自己。 要是之前的“王游”还真不好说，不过现在的自己并没有什么被排挤的感觉，甚至觉得远离朝堂纷争还逍遥自在，要自己入教。 谢谢啦。 家里老婆也不会同意的！ “我今天来此的目的，一来是为了感谢王姑娘多次搭救的恩情，二来是要告诉你，你在奕都码头犯事我不可能装作看不到，后面的事我想王姑娘应该也知道过程……” 王游抢过话来说，今天不是来入教的，既然知道了对方的目的，那也要让对方明白自己的目的! “也罢，官府通缉我们也不差你一个……等你哪天发现这朝廷荒唐的时候，我倒是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不必担心你的家人，我相信她们会同意的！”对面的回答也在王游的意料之中。 王游拱手，准备离开。 就在走出几步后对面又留了一句话。 “别怪我没提醒你，听潮楼虽然死了阁老，那是因为他不是我的对手，但听潮楼的势力可没有削弱，她们要是找你麻烦，你要处理的事情可很多！” 像是提醒，又好像是告诫一般。 “这就不劳王姑娘费心了，我自有办法！” 得到了答案，王游直接离开了门店同时也离开了巷子。 这件事的起因是江湖纷争，那要解决它的办法可能也需要在里面找…… 走到无人的街道中，王游感觉到身后有‘沙沙沙’走路的响动，甚至靠近了还慢慢变小声了。 快速转头， “王兄！！啊！！” 小丫头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游眯着眼睛，表情木讷。 这不是才华横溢的柳淑云是谁！ 好长时间不见，这会儿居然出现……穿上带有灰白色毛绒的大衣，扎着两束双马尾一蹦一跳。 “王兄，你吓我一跳。” “是你吓我一跳……你怎么每次都出现在这种没人的地方？你住附近？” 就奇怪了，上次见到对方也是在法场对面的巷道里，而现在虽然过了一条街，可还是人很少的地方。 这家伙不会就住周围吧，成天没事在瞎晃悠？ “嘿嘿，你真会说笑呀，王兄。我怎么可能住这里……我是经常过来玩所以才能遇到，真巧呀。” 来这种地方玩？ 还得是她， 这有什么还玩的，跟谁玩！ “那你继续玩吧，我有事先回去了。” “欸，等等……等等，王兄！”见到王游要走，柳淑云急急忙忙跑到跟前伸手拦住。 “还有什么事，我先说。我最近没工夫诗词歌赋了，县衙有很多事要忙！”王游先一步把问题丢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事大家都在说呢！” 第131章 我也有关系呀 “所以啊，你知道我多忙了吧！最近没空，下次……下次再陪你玩。” 换做其他时间还好，此时的王游可没有闲工夫陪这小丫头玩，当下说完就准备离开。 可柳淑云似乎不肯让自己走！ “等等呀，王兄！我知道你在忙……我哥都跟我说了，你想让我们霸刀门帮你震慑听潮楼的人，是吧。没关系，我帮你！嘿嘿~” 柳淑云拍着自己并不怎么凸显的胸脯说道。 “你？” 王游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女孩。 柳淑云吧，整体来说人不坏，至少对自己来说挺好的。 大概年纪小的缘故，爱玩的心思重……在王游看来她估计是在帮会里没什么人跟她玩，所以常常跑到奕都县城来。 毕竟当家的大女儿嘛，下面的人不敢得罪，而她自己又想要交朋友。 喜欢诗词，更喜欢扮演文人那套之乎者也！ 但正是因为这天生的玩性，以及年纪小的原因，王游压根没把对方的话当一回事。 而且霸刀门好歹也是一方有势力的帮会，不可能因为她一个小屁孩一两句话就作出决定！ 其实就算这次柳惊风不肯出手王游也能理解。 奕都一带的门派和帮会总不能全部跟自己站在一起吧，虽然这样看上去挺有威慑力，可一旦内部出了矛盾那就瓦解了，而且很难再组合。 总是需要一些如霸刀门一样多面逢源的存在，这样遇到敌对势力也好从中调停…… 这一次他们只需要声援王游就很感激了！ “好啦，好啦。柳兄。这次过后我专门来找你好吧，咱们煮酒赏花、吟诗作乐岂不美哉！”王游有种上一世回老家，然后亲戚朋友的小孩缠着自己耍，无奈只能说下次一定的感觉。 “不是，不是……我真的可以帮你。” 说着柳淑云还有些不服气，急忙从腰间掏出一个布袋给王游看。 就一个小囊上面的刺绣还挺精致，不断有阵阵清香传出来。 就类似于这丫头身上的味道一样。 “这是香囊吧，你拿这给我看干什么？”王游不解的询问。 “这个……就是听潮楼的人送的。”柳淑云一脸肯定的说道。 眼看周围都没有人，两人还站在大街上。 听到跟听潮楼有关，于是王游把这丫头拉到路边询问。 “你们还跟听潮楼认识？” “嗯，之前他们邀请我霸刀门去参加一个什么会……”柳淑云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没想起当时具体是什么。 弄得王游一阵白眼。 难怪上次归剑山庄的品剑会不见她人，这丫头压根也不上心这些东西。 “反正就是那种叫周边的帮会一起加入，然后共同参与在南疆的一些生意，并且还得是个人有实力手上人不少的才能加入呢！”柳淑云废了好大力气才回想起这点细节，“对了，王兄。上次你们去归剑山庄，我哥都跟我说了，你那时候是不是早就想好怎么收拾晋州鲁家的人啦！” 话题跳太快了，时不时王游还得把对方拉回来。 “那件事之后再说，先说说你这个……你认识听潮楼的人，他送了你一个香囊？” “那当然，那个人叫雷少卿，是听潮楼十二楼的楼主之一，人还不错说话很风趣，然后上次见面就给了我这个！”柳淑云喃喃说道。 王游看着柳淑云点头的表情。 看来她的确认识几个听潮楼的管事之一，至于什么人不错这点，那就忽略了。 对于这种天真烂漫有点古灵精怪的女孩，一般男人都不会太为难她们，更别说柳淑云也算个美人，虽然没长熟但并不妨碍有人会示好。 至于说喜欢可能谈不上，像那种位高权重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当然不排除这人有什么特殊癖好。 “王兄，我可以帮你给他说说，告诉他阁老的死跟你们县衙没关系，都是魔教的人弄的……他应该会懂的。” “这么说他很聪明喽。”王游问。 “应该吧，反正是十二楼楼主之一，而且我哥说他势力在里面也是数一数二，是阁老有力的继承者之一，所以那次我们虽然没有答应但我哥也不让我们跟他翻脸！” 要说为人处世就属霸刀门最圆滑，什么地方都能占一席。 “怎么样，王兄。我能帮到你的吧！”柳淑云一脸天真的看着王游。 短暂的沉默…… 王游也没回答。 直径走在街上琢磨，任凭身后的小丫头追上问话。 偶尔有拉货的驴车经过，看着这一对如同“兄妹”的组合露出笑容……这时候柳淑云都会扮个鬼脸，然后又跑到王游跟前询问答案。 看得出王游是在思考，所以柳淑云问了几次后就没有追问了，只是跟在屁股后面小跳小跳的走。 走过一条街，王游突然抬头。 “这样吧，柳兄……嗯？人呢。”回头一看，小丫头在自己身后某个摊位前挺了好久。 被这么一叫才肯回来。 “怎么了，王兄。你想好啦。” “嗯，我写一封信，让你去交给这位雷少卿楼主，就说我真心实意写在信中……然后这个东西除了你我之外，就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这点能做到吧？只要你完成这事，以后咱们会有大把的时间吟诗作赋。”王游说。 柳淑云疑惑的皱起眉头，“就这样？太简单了！” “对，就这样……简单的话，要不然现在就跟我回去，我写完东西后交给你，顺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一说到回家。 柳淑云立马愣在当场，还不断摇头。 “不不不……你家我就不去啦。” “为啥？”王游想起上一次也是这样，“你这么害怕我家娘子？她不会打过你吧。” 心中有点好笑，没想到武梦秋居然在这里都有威慑力。 “她……没打过，但……我害怕她，凶。” “欸，这话不能乱说啊，要不然王兄我就翻脸了！” “反正对我凶……” 柳淑云立马改口。 可不回家的话自己上哪儿写东西，总不能咬手指吧，这也太有诚意了！ 就怕别人不领情。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跟我来……” 第132章 就靠这一手 奕都北市某处。 别看这城市不大，居然还有淘货的地方。 柳淑云带着王游来到一处专门转卖字画的地方，而且还是那种私下转卖的。 搞得王游才进来那老板吓得就想要卷画跑路，要不是被柳淑云抓回来，这会儿两人面对的恐怕就是空屋子了！ “大人，这些画可都是小民从北方亲戚家买来的，都只是为了打点关系才送出去……绝对没有私卖，绝对没有！”那店老板苦瓜着脸说道。 “噢~那你上次要卖我的画……”柳淑云仿佛这会儿开窍了对店家指指点点。 因为名画不便宜，并且对方的店铺是卖文房四宝的，如果是正常的售卖这些那上税就一般。 可如果是售卖名画，那就不是这个价了！ 当朝翰林院里的一些名画家，还有那些民间有名气的大家，一幅画可是不少钱呀，至少比他普普通通的笔墨纸砚要贵很多。 店家如今看到柳淑云这么一说，心里那是委屈得快哭了，可脸上还得赔笑。 “我的姑奶奶，我什么时候卖给你了，那是借……是借……费用借去的不管理费。”就算有一万个脑袋此时也不知道能找到什么借口度过当下。 没想到今天才开门不久，远远就看到这位喜爱字画的小富婆上门。 还以为财运马上来了！ 谁知道后面跟着的居然是县令大人！ 对了，现在气得晕倒应该能够蒙过去吧。 后脚一退，马上被柳淑云扶住…… “你先别倒，别倒……我那画可以不管，不过那钱你再给我送点东西吧，今天我王兄过来了，把你们好的墨笔和砚台都拿出来。”柳淑云凑近了说道。 这会儿的店家就算心里面一万个不愿意，那也得点头呀。 王兄？ 这女娃还能跟县令大人称兄道弟不成？ 那以后自己岂不是…… 想着便又要倒下，再次被柳淑云拖了起来，才骂骂咧咧的去后屋拿东西。 王游看着这两人的表演，心里暗道这丫头还挺有一套的。 “柳兄，你这不是故意拉我过来嘛？” “嘿嘿~王兄，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柳淑云嘿嘿一笑，急忙岔开话题从放在柜台上的书画中找出一幅打开。 然后跑到王游面前。 “王兄，你觉得这画如何？”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好画，好画！” 王游不太会欣赏名画，但其实画得好的真就看起来很惊艳，说几句溢美之词不难。 “这可是内教坊博士郑玄首席弟子的画，送给你啦，王兄！”说着就要把话递给自己。 不过在途中却被王游拦下来。 “小丫头，其他事情可以随着你，不过拿别人东西可不行……你要这么送的话这店家可不敢收钱，你以后还不得一直拿。” 其实这种私下有交易的点怎么都会有，禁不掉的。 总会有人为了赚钱，为了避税采取各种措施，王游自然明白。 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商业上收得太紧了，反而不利于发展。 张弛有度，才能打开贸易繁荣！ “我知道，我知道。王兄，我会买的！”柳淑云肯定的回答，然后硬塞着到了王游手里。 估计店家在后屋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这会儿拿东西出来脸上都是笑盈盈的。 “大人，东西拿来了。” “嗯，再拿一张好的纸来。” 王游要写的的内容暂时不能让人知道，就算是柳淑云也只需要知晓自己要写的目的就成，然后告诉她如何与那位雷少卿说。 写完信后，王游还特地盖上了属于自己县衙的印章，这东西只要不是颁发告示一般都带在自己身上，这样盖上印章可信度也高一些。 最后王游把信件封好，交给柳淑云。 “王兄，这东西管用么？真的能帮你么？”柳淑云带着疑惑，难得认真的询问。 王游点点头。 “不仅能帮我，如果运气好的话它甚至能化解这次问题。” “有这么神奇……那运气不好呢？”柳淑云兴奋的真想拆开来看看，不过考虑到事关重大，自己也没敢胡闹。 “就算运气不好，也能够把他们送走！”王游笑着说。 如今听潮楼那帮人就住在旅店不走了。 以他们的财力就算包下整个旅店一年都行…… 如果他们真要赖着不走，甚至借此机会在奕都扎根的话那王游是决不允许的。 不能以此报仇为目的让外来的帮会在奕都安家，否则以后在奕都境内就会出现自己管辖之外的势力了！ “记着，一定要亲自送到他手里，如果有可能的话不要被别人发现……这个有点难办，如果你发现被人看到了那就快速交了信便离开。”王游最后不断的吩咐。 而柳淑云就不断的点头答应。 最后，还不得不说一句。 “小心些！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 “放心吧，王兄。我又不是第一次跑出去！”柳淑云自信的拍拍胸脯说。 作为当地有名有姓的帮会当家之一，柳淑云实力本身也不差，再加上有霸刀门在背后，在三江一带她就算只身前往当时的水匪帮派总部，估计也没人敢动她。 王游送走了柳淑云，这才缓了一口气准备回去。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愁眉不展，而现在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希望一切顺利！ 看了一眼身后的店铺…… 王游果断转身朝着家里赶。 ………… 喝~ 才回来，就听到院子里武梦秋练功的声音。 “娘子手臂上的伤都没好，怎么又练起来了！”王游靠在一旁的柱子旁看着武梦秋在院子高抬腿。 果然是手臂受伤了，所以这次换成了练腿法！ 一脚抬起，身姿绰约。 那线条感一下出来了！ 王游干脆就坐在旁边的木栏上看…… 武梦秋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腿脚。 “相公回来了。” “嗯，你继续呀。不会理会我！” 武梦秋心中一阵白眼，被这么紧紧盯着，哪还能继续呀。 “相公去找我哥把事情解决了么？”武梦秋突然说道。 “怎么会解决呢，要是解决了那帮人早就走了！”王游苦笑回答。 “那怎么感觉相公跟早上不一样了，好像开心了许多。” “能看得出来？” “感觉……” 自己好像都没做什么表情，居然还能被看出来！ 第133章 十二楼 两菜一汤，米饭甜品。 差不多就是县令家日常生活的伙食了！ 王游与武梦秋对坐吃饭……一直都挺安静的，只有偶尔会说几句话带动气氛。 不过今天武梦秋却一直盯着王游看了半天。 每次抬头，王游都能看到武梦秋在望着自己，然后被发现了就急忙低头吃两口饭刻意掩饰。 “有什么事么？娘子。”王游最后还是没忍住问。 饭碗移开。 武梦秋望着王游也停了下来，并且盯着自己！ “没事。”急忙回了一句，然后继续用碗挡住脸吃饭。 呵~ 就知道她也好奇。 “是因为白天的事吧。”王游说。 自己在白天并没有跟武梦秋说明自己的办法，只是随口一句秘密就算糊弄过去了，结果到了晚上吃饭对方还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而被王游提了一句后武梦秋又将碗移开，就算嘴上不说，那表情就已经在期待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跟大哥分开之后见到了一个人。” “噢~”武梦秋点头。 “娘子不好奇是谁么？”王游笑着问。 “是谁呀。”武梦秋也配合着说。 而心里却在嘀咕，见到自己他难道还能想到办法，什么时候的事？ 难不成是自己说了什么让他灵机一动的话？ 突然想到自己叫他入教的事！！ 表情逐渐兴奋起来。 王游看着武梦秋这么激动，也就不卖关子了，一直以来自己并没有将认识‘王秋月’的事跟武梦秋说过，只有之前在码头的时候提过一句，那之后几次的相遇就再没有提及了。 主要是对方身份特殊，就连大舅哥都担心的人，王游就不再说了，省得引起担心。 再加上武梦秋本就要强，要是跑去跟人挑战怎么办！ 王游自然认可武梦秋的实力，但长幼有序，她不至于比武烈强吧！在自己认识的人中武烈应该是最强者了，既然连武烈都害怕，那就别让武梦秋去冒险了。 “我遇到了霸刀门的柳淑云。” “啊？！！她呀。”明显看出武梦秋失望的样子。 “欸，她虽然小了一点，但热情啊。还愿意帮忙的！” “相公啊，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小姑娘做事就不靠谱……以前我遇到过几次柳惊风，间接的跟柳淑云也见过，可那小姑娘做事毛毛躁躁的。”武梦秋不明白，就遇到一个柳淑云难道还能想出办法来？ “说道这儿，我倒想起来了。我还邀请她到家里来呢，她说你在就不来，你之前打过她？” “谁打她呀，是她自己……” 武梦秋一手叉腰瞪了一下眼睛，大概是觉得自己再说下去端庄的形象都没了，于是马上收了。 啧~ “好奇。”越是这样，王游越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以前被我骂过！” 武梦秋讲起之前几年的事情，作为同在奕都境内讨生活的帮会多多少少都会有相互合作的机会，而有一次外出押镖就跟着霸刀门同行过。 那时候两边的人同吃同住，共同护镖……结果一路上没有被任何山匪和强盗夺去，最后在要结束的时候栽在自己人手里。 “那小姑娘喜欢玩火，结果导致当天晚上守夜的时候她一把火将货物烧了一半……那也是我这十几年来唯一一次失败！” 噗~ 王游听了武梦秋的解释后终于明白了。 难怪那丫头到现在都害怕，这过来还不得跪着先认错才行。 “你要指望她，还不如指望朱世明能够开个好价钱呢！”武梦秋说。 “不过这次不是指望她，而是指望她认识的人！娘子等着看吧，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了。”王游还不确定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因此不敢这会儿夸口。 ………… 与此同时，在南疆地界。 阁老的死几乎引起了整个地区的动荡，南疆几乎所有大小国家内都有听潮楼的分号，这一下死了首领任凭谁都会气愤。 特别阁老在一部分民众的心中还很有威望…… 短短半天时间，民间的舆论分成了几种。 一种是怨恨魔教的，觉得他们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居然杀害了爱民如子阁老；另一种则是将罪责推到了奕都身上，觉得大周朝如此大的国家居然连个人都保护不了，才让魔教有机可乘……至于第三种嘛，虽然声音小一些，但还有好事的人提及，既然阁老死了，那听潮楼以后该由谁来掌管！ 这夜，听潮楼十二楼楼主几乎齐聚，就算没能来的也都派了手下的心腹过来。 安静的房间内气氛更是诡异……所有人都在等着谁先发言。 而桌面上就摆放着来自曲文灵和曲文若的信件，信中已经将阁老遇害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眼下就是决定如何善后了！ “必须先把义父的接回来安葬，然后再向魔教复仇，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首先开口是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 作为阁老的义女公孙离蓉在收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召集了众人。 “这件事当然不能算了，可我们要如何找到魔教？据说他们远在大周朝北境，并且发源于西域一带，我们如何找到他们？”另一个中年男子开口说话。 “找不到难道就不找了？别忘了魔教在很多地方都有据点，就我们手上的情报魔教在南疆依然有活动！” 听潮楼在南疆拥有数一数二的线人网，想到知道一些鲜为人知的信息并不困难。 “魔教势力当然要剿，可这些都是些小喽啰，据说与阁老战斗的便是那位最近几年才成名的魔教门主，有魔教圣女之称在江湖上也有女魔头的称号，她的行踪一直都是个迷！”一位稍微年长的中年男子说。 “迷！迷也要找……她出现在奕都，就让奕都的官员来找，否则我们决不罢休。”公孙离蓉一口咬定让要奕都来当责。 “可奕都毕竟是大周朝的地盘，我们这样是不是会让两地关系紧张。”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什么可紧张的！” 听潮楼十二楼主虽然各自掌管着不同的地域和资源，可并不是哪一个都有着对等的实力。 公孙离蓉作为阁老的义女，在帮众中颇有声望，她说话其他人也要跟着附和。 可在场的唯独有两个人可以不做反应…… 一个是手上有着听潮楼最多最强战力的莫古力，另一个则是几乎掌管听潮楼财政大权的雷少卿。 两人都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观察众人表态。 “我之前就让义父多带些人手，他偏偏不听……如今才会变成这样！”公孙离蓉一脸悲愤的说。 “离蓉，还是尽快布置迎会阁老吧，至少我们要先到奕都才行！” 如何报仇的意见不统一，但唯独带回阁老是统一的。 最终众人一顿商议后，由十二人中的四人带队前往奕都，并且即可出发！ 而就在雷少卿离开屋子的时候手下偷偷上来汇报，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说那个丫头来了？” “是的，雷头！” 第134章 预判 柳淑云在房间内等了许久…… 坐不住，于是起身朝着里屋探头张望。 都说雷少卿是听潮楼十二楼主中最富有的一个，这么一看果然如此，这房间里任何一个摆件都价值连城。 西域的翡翠，东海的玛瑙，还有来自各个地方的奇怪物品，好多连自己都叫不出名字，可看那黄金打造的底座就知道一定很值钱！ “这雷少卿还真是富有呀，搞不好他一个人的财力抵得过整个听潮楼呢！”柳淑云摇晃了一下摆在架子上的招财猫。 晃动的手臂摇啊摇。 抛光的明亮表面还能印出门外的影子，此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柳姑娘也喜欢这种东西？你要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了。”雷少卿一脸笑容的进屋。 按照年龄来说雷少卿要比柳淑云大个十几岁，可模样看上去显得年轻，要不是特意留下一缕络腮胡恐怕外人都觉得只是三十不到的年纪！ “不不……东西我就不要了，雷大哥。我这次过来是要给你看个东西。” “嗯？什么东西。”雷少卿对柳淑云的态度算是很好了。 霸刀门本就是三江一带小有名气的帮会，再者这小姑娘长得着实可爱，过不了几年恐怕就是奕都一带有名的美人了……据说奕都最好看的女人是武家那个镖头，可惜早已嫁做人妇，不得一见。 就剩下这颗嫩芽了！ 爱美之心也让雷少卿不会在意柳淑云的一些小举动。 “是我们县令给我的。”柳淑云在腰间寻找王游给自己的那封信。 “奕都县令？就是那个把鲨鱼帮给剿灭的人！” “嗯，是他。因为他曾邀我们霸刀门一起剿灭水匪，所以就认识了……他让我带一封信给你。”柳淑云直截了当的说。 这些话王游都交代过，让自己最好不要说别的话，直接一点反而更容易。 “还带信！呵~”雷少卿冷嘲一声，“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听潮楼马上就要去找他麻烦了么。” “呃……这个我不知，不过他就说了要让我带信给你。”柳淑云按照王游的吩咐，也不耍小聪明了，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他怎么知道你认识我？” 看着柳淑云递过信来，雷少卿虽然嘴上满是疑问，可还是接了过来。 “是我跟他说的呀！” “噢~” 雷少卿望着对方一脸清纯的表情，以柳淑云的性格估计就是她主动说的。 这么说是因为对方知道了有门路所以才赶着来求和的？ 呵~ 雷少卿就算不看也明白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希望两边和和气气，然后再给予一些通商之类的方便罢了。 当着柳淑云的面拆开信件…… 大大的官印也代表了对方的诚意。 可随着雷少卿仔细阅读信件后发现里面的东西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自己！ 站在对面的柳淑云一直在看对方的表情，好奇心的趋势下想要看看信件里的内容……到底写了些什么呀，怎么雷少卿看到后眼睛都亮了。 “那个……” 嗖~ 还想问，结果雷少卿看完后直接把信件抓在手里拧成团。 “王大人信中说的可算数？” “啊，当然算是！王……王大人写信时候就告诉我一定要亲自交给你，雷大哥。你看里面的内容。”柳淑云试探性的问。 “嗯，王大人的意思我已然明白。就劳烦柳姑娘回去告诉王大人，就说我雷少卿会考虑他的意见，而且会很认真的考虑！” 最后一句认真让柳淑云心中窃喜，感觉这一趟没白来。 还是王兄厉害！ “好的，那我就回去告诉他喽。” 雷少卿笑着，本想留对方在这里小住几天，奈何马上就要启程前往奕都，只得拱手代表。 带着和善的微笑目送一蹦一跳的柳淑云离开！ 一直到看不见人影后才挺直腰板…… “雷头，我刚才看见柳姑娘回去了？你没留下她多住几天么。”一个小弟这时候走进来恭敬的说道。 跟随了雷少卿这么多年，主人家那点癖好早就了解了。 “眼下不是时候……况且她这次是替人送信的。” “信？”小弟疑惑的问。 只见雷少卿看向自己冷笑说：“我倒是小瞧这位县令，我们人还没到他就已经先一步出招了！” “啊？” 小弟不懂。 “这信里的类容几乎是分割咱们听潮楼的，只不过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雷少卿笑道。 “那雷头刚才……” “我不过是让那小姑娘高兴一下而已，也让这位县令放松警惕！” 说着雷少卿将信件直接丢到桌上的香炉中点燃。 ………… 次日在奕都县衙的家里。 此刻的王游正在书房思考着如何颁布通缉魔教的告示！ 毕竟这事已经在城里传开了，自己要是没有行动的话，恐怕要被人添油加醋的按上几条罪名。 反正之前都跟‘王秋月’打过招呼了，自己就算怎么写，她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想着就要下笔…… 可突然看了一眼门外的地方。 “冒头了！” 随口说了一句，安静片刻后门外还真的有回应。 “怎么可能！你不可能发现我的。”武梦秋这时候端着茶盘走进来。 以自己的能力，对方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要知道当初在归剑山庄的时候连自己大哥都发现不了自己跟在后面…… “院子里练武的声音都停下来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王游看着对方说。 放下笔，亲手接过对方手上的茶盘放在桌上。 武梦秋回头看了一眼院子！ 对噢~ 忘记这点了！ 自己原本在练功的，可是看到春梅要进来倒茶的时候自己叫住了，对方然而代替着端茶过来。 结果没注意院子里声音没了！ “你这是小聪明……” “请把这个词改为推理，娘子。推理懂么！” 武梦秋白了对方一眼，这词还真不懂。 而王游从昨天回来之后就变现得很从容……只是写了一封信给那丫头带过去，难道就能解决阁老的事？ 武梦秋不懂。 所以才更加对王游的好奇，这位自家相公总是能出其不意，但这回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要不然也不会偷偷过来看。 “娘子还有事么？”茶盘自己收到了，可武梦秋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没……没事了！” 嘿~ 王游看得出武梦秋也阁老的事情好奇，而且是非常好奇。 一连两天都想知道答案……并且也不是自己不说，主要是不想这么早就立下g，这东西邪门，越是关键越是讲究。 “娘子还是对我写给雷少卿的信好奇吧？” 正要走呢，听到王游主动说了，于是马上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将奕都能够给的一些好处告诉他，然后希望他能够不计前嫌，共同共同对抗魔教……而且我支持他成为下一任阁老。”王游说。 “你想让他站在我们这边？！！”武梦秋惊讶地说。 但王游却摇头。 “怎么可能……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答应，我估计等到柳淑云那丫头走后他转头就把信给撕了，或者烧了！” 第135章 待客之道 听潮楼的船队来到奕都是在第二日下午…… 十几艘大船靠近码头的壮观景象估计几十年都未曾见过，原本三江上还有持续运粮的船队。 可随着阁老的死讯传开后商船逐渐减少，这两天时间已经很少有非奕都的船停靠在码头了。 而这一次出现了这么多，着实让人惊讶！ 甚至于在船队还没来之前城里就逐渐传出听潮楼要来讨要说法的传言。 “看来这次是真的！！” “可不是，十几艘大船呀，我在奕都三十多年了也就见过二十年前烈帝为皇妃庆生的时候南疆的贡品船队有这排场！” 最寒冷的几天逐渐过去，这沈记酒楼内再次成为了民众讨论实事的地方。 “这么多人都是来找咱县令大人要说法的？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哼，一个小小的南疆居然还敢这么猖狂！” 这一回跟上次不一样，这次关系到奕都的事，众人都很上心。 甚至觉得对方就是来找茬的！ 县令王大人尽管才上任几个月时间，可为大伙做了不少事情，在百姓心中并不希望这样的好官被打压。 “就是，南疆那种未开化之地居然还想打我大周朝的主意……痴心妄想。” 大周朝毕竟是第一大国，即便奕都是个小地方，可看周边的国家那还是高高在上。 南疆这种小地方居然还敢显威风…… “你可别小看了听潮楼，人家可是个大帮会。”这时候有人提醒说。 “大又怎么样，能大得过真武？能大过天？” 人群中有人不满的嚷嚷。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柄佩剑重重砸在桌面上。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阁老死在魔教手中，而魔教又出现在奕都，难道当地官员就不该为此负责么！” 站起来说话的是个男的，而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个女的。 若此时王游在场的话一定不难认出两人……正是几天不见的曲文灵和曲文若俩师姐弟。 “嘿，小后生。你这话从何说起呀，魔教在我朝境内遍布各地，甚至还有不少官员因此被杀害，朝廷多次下达通缉令都没能剿灭，靠我们这小小奕都城怎么可能！再说了，人家王大人已经下达搜捕令了。” 人群中有人说道，就在一天前县衙为听潮楼被袭击的事展开搜捕，并且重金悬赏一切可能的情报。 比起之前几任听到魔教就不敢轻举妄动的县令，王大人可谓是最有魄力的。 “那他也应该为……” “师弟！”曲文若还想说话却被师姐曲文灵打断。 两人的意见与在场的人都不和，这会儿都成众矢之的了，再继续说下去恐怕店家都要赶走两人。 然而就在这时候靠近楼台的客人急忙着说道：“快看，快来看！人来了，人来了。” 有人提醒一句，其余人急忙跟上前去看。 此刻的道路中央，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过来…… 因为这条路一直向前走不远，便是听潮楼下榻的旅店，最近那个店整个被包下来，并且周围都布上了丧葬一般的白布装饰。 店里人又少，晚上看起来特别瘆人！ 而这些人想必就是听潮楼过来的人。 纷纷探出头去， 不仅是沈记酒楼上的，还有街道两旁也有不少好奇的居民探头张望。 听潮楼本就是南疆人居多，穿着打扮细节上与大周朝的服饰不一样，特别有些南疆女孩皮肤偏黄且眉宇更深更浓，一眼就能看出与当地女孩不同。 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并且统一的穿着和步调！ 嘶~ 由于奕都没有驻军，这一下来了这么多外来者还真有些气势。 给人看上去的感觉就如同军队进城一般…… “胡闹，这帮人真把这里当成南疆了？居然敢大张旗鼓的进来。” “不过他们人也不算多了，这才一两百人吧，感觉还没有武家弟子和衙门的衙役人多。” 十几船的人远不止这些，看来对方也知道不能让太多人进城，否则飞鸽传书一封那就是南境的铁卫军赶过来了。 “呵，想要排场又担心做过头，这帮南疆人。小后生……你看这些人……”之前说话的人嘲笑着回头，可哪里还有曲文灵和曲文若的身影。 只见有两人快步的从店门口跑出去，并且急匆匆的向着听潮楼来的队伍方向赶。 因为太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队伍停下了片刻，那两人居然融入了队伍中浩浩荡荡再次前行。 这…… 那两人居然是听潮楼的人！！ 这奕都城中怎么会这么多听潮楼的人。 众人这时候才感觉对方来者不善呀。 ………… 而在衙门一边，王游老早就收到了武烈的消息，听潮楼的人已经靠岸了。 并且这次来了恐怕有几千人之多！ 几千人！ 并且还不确定最终到底有多少！ 一听到人数王游都不得不感叹。 果然是一派大人物的葬礼，这一回奕都城才是真的热闹。 “大人，已经把所有在县衙里有名册的衙役都叫来了，没官服的也都发了武器，但人还是少了些……因为上一次……” 在县衙的家里，张德欲说明原因就被王游抬手拦下。 这会儿周围的人多，现在说这些未免影响了士气！ 院中除了武烈外就连徐正虎也收到消息急忙赶下山来。 这次虽然叶轻竹没有亲自过来，但徐正虎还是带上了十几个真武弟子过来助阵，尽管人少了些，不过他们背后代表的势力足够有牌面。 而归剑山庄的弟子以及邱家甚至连城里一些豪绅的护院都参与进来。 县衙门口还有柳淑云等人。 这几乎是集结了奕都境内所有跟自己有关的势力了，要再找就只能向州郡借兵！ 王游站在门口，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转头望向院子里武烈和徐正虎两人…… “走吧，去会会我们的客人。” “这次要打么？”武烈跃跃欲试的问。 “应该不会，但如果有人挑衅，大舅哥倒是可以练练手。”王游笑着说。 就在众人准备出发时，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王游。 “相公！” 回头， 看到了一身惊艳红装打扮的武梦秋，头发也扎成了练功时常有的束马尾。 手上还拿着当初自己从归剑山庄为她买来的佩剑。 之前手臂上的伤也都被皮制的手腕覆盖住！ “娘子？” “我跟你一块去……”武梦秋说道。 第136章 会面 两旁的街道上到处站满了好奇的人！ 武梦秋拉开马车的帘子向外张望，到处都是看着队伍前行的人……在奕都县城内好几年没有这么大阵势了，别说是其他居民了，就连自己都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而且比起好奇，自己如今还多了一点担心！ 放下帘子，回到车里…… 王游坐在中央闭目养神。 “相公。” “嗯？” 除了闭着眼睛外，王游还是听着周围的声音，听到武梦秋叫自己顺口就答应了。 “你有把握么？”武梦秋询问。 同样也是在今天收到了镖行的消息，听潮楼这次来了不少人，以人数优势来看甚至要远超奕都能够调动的衙役。 即便武家全力帮忙那也是一场恶战！ 其余门派大概率只有那几个人会用心帮忙，大部分都是声援而已，毕竟县令出事了还会有下一任，可门派伤亡太大想要恢复元气却要很长的时间。 “大概有一半的把握！”王游睁开眼睛回复说。 一半…… “你之前不是很有把握嘛。”武梦秋纠结的看向王游。 那不是很危险！ 片刻中眼神多了一丝坚毅。 “相公，要是等会儿他们动起手来，你要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武梦秋说道。 王游没想到武梦秋居然会这样保自己！ 果然， 平日里吵吵闹闹不能作数，关键时刻还是能一致对外的！ “娘子放心，我定然不会离开你。” 王游的回复让武梦秋愣了一下。 这话里话外让人听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别的意思…… 看着王游突然憋出的笑容。 一小拳捶在对方胸口。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看你前两天很有自信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很有把握呢，要不然今天我也不会跟来！”武梦秋轻骂了一句。 说起来这次的确是武梦秋第一次跟自己出来面对外人，就连上一次码头剿灭水匪的时候她都是坐守在家里的。 “我只是说这次会面的一半，又没说只有一种办法。”王游回答。 “你还有办法？”武梦秋急忙问。 说到这儿武梦秋想起之前的几次危机，似乎王游都能够想出不少点子。 就上次城里缺木炭对方不就从两个地方找来了么！ “但这次最重要……或者说这次才是关键。”王游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表情认真的说。 这世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法子，只有在最优势的时候才会走出这关键一步罢了。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同行的武烈在马车外说话。 “小妹，妹夫……我们到了！” 由于武梦秋在场，这马车里自然不会有其他人敢上，即便是武烈和柳淑云等人都是随行而已。 “到了么。” 王游总算起身…… 拉开马车的布帘。 迎面，就是旅店的门口。 比起之前来的时候整个旅店显得更阴沉了，门口几十个人披麻戴孝站得整整齐齐。 眼见队伍靠近，有人上前来喊话。 “来的可是奕都县令王大人？” 王游看了一眼对方的穿着，因为都穿着孝服反倒看不出听潮楼统一的穿着，不过南疆民族眉宇间确实与中原地区的人有所不同，仔细辨认很容易找出区别。 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德，对方上前喊话。 “我们大人应约而来，你们的人呢？” 听到是县衙来人，门口一群小弟稍微端正了举止，作出邀请的举动。 “我们楼主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王大人请吧。” 尽管对方邀请但队伍并没有动作，甚至王游也没有下马车…… “放肆，我们大人可是朝廷命官，白衣之下见到都得行礼，你们头领竟然不出门迎接？”张德怒斥。 这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 若换做是大周朝有势力的大帮会王游可以不在意这些规矩，但听潮楼是其他国家的，况且周围还有奕都县城的百姓在场，自己可不能示弱。 一群站在门口的小弟不知所措，脸上明显有不悦，可碍于县衙这边同样有不少人，最后只得赶忙去汇报！ 片刻， 从旅店出来一队人。 并且在人群中王游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曲文若和曲文灵居然都只能跟在最后面，可见对面为首几人的身份在听潮楼很高，应该就是所谓的十二楼楼主！ 王游下了马车走在最前面，身旁有武梦秋跟着，同行的还有武烈以及徐正虎，就连一向喜欢躲在后面的柳淑云也站在了稍微靠前的地方。 心里默默数着对面的人数…… 好像也没有十二个呀，看来就来了几个人。 望着走在最中央的妇人，尽管同样都穿着孝服，可面容打扮精致看上去估计三十出头的年纪。 “这边就是奕都县令王游王大人喽，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年轻有为……妾身公孙离蓉乃阁老义女，家父不幸身亡，尸骨未寒，伤心之余未能前来迎接大人，还望大人原谅！” 话语间彬彬有礼，可王游就是觉得这语中带刺。 “无妨，毕竟阁老才过世嘛！”看向了公孙离蓉身旁的几人。 除了她以外都是男性，旁边站在一位个头最高大皮肤偏黑的男子此时正以一种凶恶的目光望着自己，而另一边则是位稍微长相俊朗的中年男子，对方也是在看着自己这边。 不对。 这是在看自己旁边…… 眼神快速的瞟了一眼。 柳淑云？ 武梦秋？ “这位想必就是雷楼主了，久闻大名，幸得一见！”王游主动问候。 这一下让在场众人有些猝不及防，毕竟大家都没见过……估计也只有雷少卿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此时还在大街上，众人谈话也不会选择在这里，于是在公孙离蓉的带着王游几人进旅店，而张德和一众衙役们则是被留在来门口等候…… 双方同样几十上百人的对峙，相互都看对方不顺眼，可在没有首领下令的情况下也就这么互相站着对望。 不远处，百姓们指指点点。 “王大人这次可是召集了所有衙役了。” “可不是嘛，你看那套白色的长袍，那是真武派的衣服，连他们都来了！” 众人的谈话所有人都听得到，而心里也在个子盘算着对面和自己这边的差距！ 第137章 阳谋(上) 旅店内，几乎都已经看不到那几个店小二了。 所有房间以及走道都是身穿孝服的听潮楼弟子，王游等人进来之后反倒有一种进入听潮楼总部的感觉。 没有单独到任何房间，就在旅店最外面的酒楼大厅，也就是王游当初写诗的位置。 那会儿还挺热闹，楼上楼下都是用餐的客人……可如今虽然人依然多，但都不是食客了！ 武梦秋对这环境也熟悉，还特意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诗句。 已经被白布条遮挡，但还能瞧见偷偷露出来的几个字！ 场中，相距三四米的距离，两边的人对坐下说话。 王游自然面对的是公孙离蓉…… 没想到公孙乌蒙居然只有一个义女！ 王游还以为像阁老这样的一方豪强，不说妻妾成群但也情人无数吧，这么大年纪了留下十几个孩子都不过分，不曾想只有一个义女能够坐上十二楼楼主的位置。 看来在帮会的管理上公孙乌蒙还是挺有一套的。 看着眼前这位端庄大气的妇人……在容貌上远不如在场的武梦秋或者是柳淑云，可对方往对面一坐，那种派头就出来了。 神态上颇有些当初阁老到衙门时的影子，不愧是对方的女儿呀。 “我早就听闻奕都县令王大人年轻有为，乃大周朝十几年来最年轻的进士之一，今日得见果然气质不凡，如你这般年轻就坐上县令位置，他日位极人臣不在话下……” 好家伙~ 果然是笑里藏刀呀。 自己那点破事哪还是什么秘密，但凡找点认识的人都打听得到。 什么翰林院不受待见，什么招惹京中官员等等，所以才被发配到这偏远的小县城里。 还位极人臣！ 王游心底收回对公孙离蓉之前的评价，喜欢揭别人短，这才坐下来交锋就开始了。 王游笑着回答：“让公孙楼主见笑了，本官初到三江不懂民风，做事鲁莽，以后还望多多指点一二。” 我不懂事，不守规矩，若是冒犯，先说抱歉！ 同样的微笑，不一样的回答。 反正在不同人听起来意思也不一样。 王游旁边坐着的是武梦秋和武烈，再远一点则是徐正虎与柳淑云…… 柳淑云听着这两位领头的说话这么慢，一句话都要停好久，而且表情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忍不住小声询问旁边的徐正虎。 “他们这是在干嘛？” 徐正虎也特意压低了声音回答。 “交锋！” 而坐在两人仅一米位置的武梦秋自然也能听到，再次看向王游时心想着对方说的一半把握！ 到底还有没有一半的？ 两边安静下来的片刻中店小二送来了泡好的茶水，也是在这时候王游才看到先前那个南疆少女，不过对方却是统一把茶杯摆放在了“主人”家一边。 等待着接下来的吩咐。 “这次事发突然，而我们听潮楼帮众又大量在南疆没能即使赶到，这次过来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几位楼主……莫古力在我帮中管理着数万弟子，还有这位是大人之前就耳闻的雷少卿，负责打点帮中所有资材，以及另一位……” 王游听着对方的介绍，还特别说了每个人手上掌管的区域以及囊括的势力。 这是在向自己展示力量么？心里想着。 “不知大人身边诸位如何称呼？” 果然。 王游懂了对方的目的，便没有隐瞒而是一一回答。 “那位是真武掌门麾下亲传弟子徐正虎！” 徐正虎还很配合的微笑点头。 “霸刀门的大小姐柳淑云，归剑山庄的掌炉铸剑师……还有旁边则是我内人！”王游也一一介绍自己旁边的人。 衙门的实力不足够，可若加上了真武派、霸刀门以及归剑山庄和武家。 这批人连在一起即便听潮楼有再大的怨气都不得不忌惮！ “看得出王大人在奕都很有威望。” “都是百姓抬爱！” 简短几句话和介绍，两边似乎都摸清了对方手上的筹码。 而公孙离蓉的态度也发生了细微变化…… 视线转向手中刚刚泡好水的茶杯。 手指轻弹，口中呢喃。 “这是我从南疆带来的山茶，以前家父最喜欢的茶叶，给大人尝尝如何？” 话音刚落一掌将桌上的茶连同热茶拍向了王游这边。 如同当面对射一样。 王游只见面前白色的茶杯快速飞来，就在距离自己一米的位置突然停住。 武梦秋不知什么时候伸手稳稳接下了茶杯，甚至连一滴水都未洒出…… 听潮楼众人一惊。 公孙离蓉连忙解释说：“我们听潮楼地处南疆多部落地区，山民习惯了这种丢茶的方式，一时倒忘了这是在大周朝，抱歉，实在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可眼神却惊讶地看向王游旁边的武梦秋。 就连王游都没反应过来自家娘子什么时候伸的手，还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掌心中…… 水热茶香，武梦秋甚至自己先尝了一口。 “这山茶偏苦，回甘缓慢。我家相公可能喝不惯，还是请公孙楼主换一种茶吧。”说着重新扔了回去。 同样的路径，同样的力道。 只是在公孙离蓉接住的时候那茶水不知道是惯性还是晃动过，一小半直接洒在了手腕上。 那热水才刚刚泡了不久哪可能降温呀，对方原本白净的手掌被热水洒到的地方很快显出了血红色。 快速把杯子放好。 因为穿着孝服，手掌放下后很快就被袖口掩盖！ “这位想必就是当年在三江一带鼎鼎有名的武梦秋武镖头吧？”坐在公孙离蓉旁边的雷少卿这时候才说话。 武梦秋只笑不答，向对方微微点头示意。 奕都县令才上任就娶了武家大小姐，这事就连城里三岁孩子都知道，问这个不是蠢就是脑子有问题。 “王大人既然如此快人快语，那我们就不绕弯子了。”公孙离蓉在短暂的停顿后直接开口说道。 “家父的仇我们一定会报……否则我听潮楼就无法在南疆立足，数万弟子愤怒的心情也无法安抚，所以我们希望在奕都留下部分人追捕魔教欲孽，还望大人允许！” “嗯，可以啊。不仅允许还很欢迎……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听潮楼将部分生意也带过来，你我一同经营岂不更好。”王游说道。 众人没想到王游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那刚才如此紧张是为何…… 甚至连武梦秋和武烈都没想到王游会这么答应！ 第138章 阳谋(下) “王大人莫不是在说笑话？” 这同意得如此干脆让人更不敢相信了。 公孙离蓉在见到对方有着同样的势力拥护，以及身边还有高手后，不得不用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正面对抗不利，放弃为义父报仇更不行！ 只得先扎根奕都，以后再慢慢打算…… 王游一副疑惑的表情问：“我像是在说笑吗？还是说公孙楼主刚才只是句玩笑话。” “当然不是！” 公孙离蓉心里更加疑惑，左右看看自己两边的莫古力和雷少卿两人。 这两人一向不太说话，也不会给自己意见，特别是雷少卿还在盯着对面那个小丫头看！ 可对方这答应得太干脆了，反而让人起疑心。 “王大人如此大度，家父若还在一定会感激的，等我们找到魔教妖人讨回公道后一定加以重谢！”公孙离蓉一时想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心里只觉得在奕都站稳脚跟后才有为义父报仇的能力。 在对方反悔之前就先同意了。 “公孙楼主客气了，若魔教……” 王游还没说完就感觉大腿处一阵酸痛传来。 武梦秋一手搭在王游腿上，顺手就掐住了大腿肉！ 疼痛传来，但还是憋着…… “王大人？” 对面众人好奇看着王游握着自家夫人的手，那表情像是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若是魔教……再出现，希望……能招呼照应！” 武梦秋使劲捏都没能让王游回心转意，怎么可能答应对方这种要求呢！ 那以后奕都其他帮会怎么办？ 不给活路？ 关键武梦秋就看不惯对方得逞，刚才居然敢动手，要不是这里还有别人的话武梦秋非上去跟对方过几招不可。 眼看手掌被王游硬生生抬开，在众人目光之下自己不好意思用力。 只能任由王游拿开…… 但心里就是气不过！ 混蛋，你在干嘛？！！ 恶狠狠的瞪了对面的公孙离蓉一眼，让对方都有些心惊。 ……………… 来的时候剑拔弩张，过程却是出奇的简单。 甚至直到众人散场了，武梦秋还是不明白王游的想法……以至于其他人都不太懂。 “相公，你疯了！为何你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呢！让听潮楼进来岂不是引狼入室么？”周围谁都没敢问，可武梦秋却敢开口。 在众人看来王游与公孙离蓉简短的对话就把相互的实力都摆出来了。 对方本想展示一下听潮楼的实力，所以在开始的时候才特别强调各楼主的地位，可在王游介绍了这么门派和帮会之后公孙离蓉才稍微软下来。 大概是掂量了双方的实力后才没那么硬气了！ 毕竟听潮楼再强也是其他地区的帮会，想要以全部力量来跟奕都扳手腕自然不行。 地域限制了……再则在南疆他们也应该有竞争的对手存在，一旦稍微削弱，对方就会变强！ 所以最后不得不选择保存面子的方式。 在奕都先立足。 关键这次有合理的借口。 而在众人都在等待王游该如何拒绝的时候，他居然同意了！ 始料未及……甚至是出乎意料！ 若让这些人进来的话，以后要赶走就困难了。 说是要找魔教报仇，可一直找不到怎么办？一年……两年……等到对方在奕都站稳脚跟，其他小帮会更是难以生存。 关键是借助三江的便利听潮楼还能往北上发展。 在武烈看来这就跟上次归剑山庄那个鲁子兴一样！ 在烈帝年迈大周朝无力号令各边境的前提下，各方势力都想要把手伸到别的地方来。 “是呀，妹夫。你答应了他们，不是把麻烦带进来么？我武家或许还能抗住，可其他一些商队怕是不行，况且听潮楼不属我大周朝武林，他们进来反倒让我南境内的江湖势力混乱起来。”武烈也跟着询问。 王游知道众人都有疑问，当下也解释说。 “你们觉得这是引狼入室？” “要不然呢！” “想要开疆扩土，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可听潮楼却只占了天时……我并不觉得他能进来。”王游看着几人解释说。 “可万一呢？”武烈追问。 “诸位不妨等着瞧，应该不需要多长时间。”王游看向周围几人，又特别瞧了最角落的柳淑云一眼，“柳兄，若这段时间雷少卿邀请你并询问我的想法，你就说我真心诚意邀雷楼主共谋生意，希望他不要多想。” 柳淑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在场的也只有每天都能见到王游的武梦秋最懂自家相公说话时表情所代表的意思！ “相公是要分裂他们？可公孙乌蒙才刚刚过世，那公孙离蓉表现得又非常强势，大有继位下一任阁老的意思，你这样做怕……” “喏，娘子觉得先前对面那家珠宝店贵么？”王游没有直接回答武梦秋的话，而是话锋一转看向了街道不远处桥头的店铺。 在奕都生活的人都应该知道对面有家十几年的饰品店，虽然今天没开门，但店面门头还在。 “珠宝嘛，当然贵了。这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了的，可这有什么关系？”武梦秋不解。 “是呀，所有人都觉得玉石珠宝贵，所以他们就应该贵……即便他只是个石头，手上有的人也不希望它便宜，因为这样的话就会掉价，只能不断抬价才会显得它昂贵。” 看着众人还是不解。 王游拍拍武梦秋的肩膀。 “人心啊，娘子！” 说完继续带着众人离开，留下几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现在我有八成的把握。” …… 目送队伍浩浩荡荡离开，公孙离蓉等人再次回到大厅内。 堂上三炷大香还燃烧着，但公孙离蓉已经等不及再点上三炷…… “义父，你的仇我们一定会报，只要我们在奕都站住脚，不仅能够为您报仇，连您的遗愿也能满足了。”公孙离蓉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哼，报仇！只怕有的人是想借报仇的借口来做别的事情。”就在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莫古力突然开口。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你什么意思？莫古力，说清楚点。”雷少卿不满的喊话。 “我没什么意思，反倒是有些人会主动接话！” 第139章 群龙无首 “你到底想说什么！”雷少卿看向莫古力。 两人在听潮楼中的关系算不得好，自然也算不上坏……毕竟同为阁老麾下的十二楼楼主之一，还分别掌管着不同的区域，多少都会有联系。 但恰恰是两人手中的权力在帮中都是数一数二，才最终导致两人相互看不上眼！ “你自己心里清楚着……” “说话不用这么尖酸，你若有事大可直接说明。”雷少卿可不会跟莫古力客气。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对彼此的不满。 “够了！” 最终还是在公孙离蓉的制止才让两人住口。 “眼下义父尸骨未寒，我们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尽快安排义父的葬礼以及部署如何向魔教复仇的事宜。”在公孙离蓉看来奕都县令似乎给了自己更大的让步。 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可对方既然已经允许听潮楼进驻奕都县城那就应该抓紧机会，否则错过了时机下次想要部署就晚了！ “我会让文若和文灵跟我一同携带义父尸骨回南疆，并且召集其他楼主将手上的精锐都调集过来，我们要尽快在奕都扎根……这会儿还是冬天很多门派和帮会都较懒散，只要我们占据了这里就不怕找不到魔教的踪迹。” 公孙离蓉转身朝身后两人说。 两人虽然有误会，可是在安葬阁老这件事上没有争议，唯独公孙离蓉要调集精锐的做法雷少卿不同意。 “你刚才都看到了奕都这边有多少势力，武家镖行在这一带盘踞几十年，而那位武镖头的功夫就极为了得……你将精锐调过来难道不怕与当地势力发生摩擦？更何况还有真武派这些名门！” 在雷少卿看来动用武力并不是上策，而应该用柔和的办法。 “那你觉得该如何？”公孙离蓉看着对方询问。 “将听潮楼的买卖先弄过来。奕都虽算不上什么商业大城，可三江一带北上的通道便利，我调查过了……奕都几乎没有拿得出手的产业，除了当地种植外就只靠三江船运生活，而我们占有者大量南疆的货物，只需将它们带过来就可以轻而易举拿下这里！” 奕都就算再差那也是大周朝的地盘，如果自己这边派遣了太多的精锐过来很可能会引起当地江湖势力的抵制。 到时得不偿失…… 因此在雷少卿觉得从商业上下手最稳妥。 只要听潮楼不断将南疆的货物运到这里转卖，自己很容易占据这里的市场，到时候奕都县令，武家镖行不都得听自己的么？ 毕竟人都要吃饭呀！ “就不知是听潮楼拿下奕都，还是你雷楼主想要拿下奕都？”莫古力似乎总会在雷少卿说话的时候插一脚。 “阁老的遗志是什么……那是掌控整个南疆，你把生意做到这里算什么，况且阁老的死讯很快就会让南疆各国朝廷和帮会有所行动，我们不趁着这时候调集人手将事情搞定，之后就更没有时间。”莫古力看向其他人说。 听潮楼在南疆有数万弟子，如果算上所有相关的人恐怕有近十万人！ 这么大的势力范围不可能没人惦记。 阁老一死其他帮派怕是蠢蠢欲动，这会儿将生意送出来岂不是自乱阵脚！ 在莫古力看来就是要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占据一个地方，招募当地江湖散人，慢慢在三江一带形成势力，这样不仅能方便寻找魔教余孽，更能为以后控制三江地打下基础。 要是减少了南疆的生意，谁来维持这么多弟子的日常用度？ “匹夫之见！”雷少卿怒道。 “哼，你这秀才倒是好算计……人家县令一早就认识你，怕是早跟你打成了什么交易，你才是居心叵测！”莫古力反驳说。 “就他那点伎俩……” “好啦！” 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公孙离蓉再次喊停。 “这件事我……”口中那句‘我会考虑’还没说出口，公孙离蓉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好像并不能命令眼前的两人。 因为同问十二楼楼主，大家平日里几乎都在各自管辖的区域内活动，相互之间的往来也仅仅只有关系好的人才会有。 莫古力早年是当地部落的首领，是由义父发现了并带回来的；而雷少卿则是曾经的秀才，义父为了拉拢对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除了在义父的葬礼上三人意见统一外，下一步行动的方式都不一样。 并且自己还没办法命令两人！ 顿时，心里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那王县令答应得如此爽快，难不成是料到自己内部会不和？ 不可能吧。 若是不同意的话以他身旁这么多门派和势力，大可直接跟自己这边对峙，并且时间长了自己这边可能还真不是对手。 义父在时听潮楼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谁会料到内部有不和呢？ “两位楼主昨天守夜想必都累了吧，要不然这样吧，两位先去休息……今天正好是我守夜，我们都各自考虑一下之后在共同决定，可别让外人找到咱们的破绽！” 在公孙离蓉的劝说下两人互相怒视了一眼，最终不欢而散。 大厅里，公孙离蓉无奈坐下来。 面前曲文若和曲文灵两人一言不发的等候着…… “大师姐，也别为难。雷楼主和莫楼主本来性格就不和。我记得师父在世时曾跟我们说过，他两人性格不服，互相不容，可就是这样才能平衡帮中左右两派，我觉得雷楼主和莫楼主应该会以大局为重的。” 曲文若和曲文灵是公孙乌蒙的弟子，这会儿跟公孙离蓉自然也亲近。 “可当初是义父在了他们才会以大局为重，眼下义父不在了，我就怕有万一！” 公孙离蓉突然抬头看着两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奕都县令在背后捣鬼？故意离间我们？” “哼，他巴不得我们直接分裂……但听潮楼也不是一两人说了算，雷楼主和莫楼主虽然意见不同，可为师父报仇的心是一样的。” 公孙离蓉点点头。 对，大家都是为了完成义父的遗志，一定会共同御敌！ 然而， 就在当天夜晚守夜的时候，莫古力突然带着一个弟子走进灵堂大厅来。 “莫楼主？”昏昏欲睡中的公孙离蓉看着对方说。 “离蓉，我现在要向你告发一件事……来，你过来说。”莫古力让小弟子进来说话。 眼前这个人看着熟悉，可是一下子没叫出对方名字来。 “这位是？” “他是我早年安插在雷少卿身边的心腹，如今已经在里面有六七年了，雷少卿平日里要去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他都清楚。” 莫古力招呼着对方过来。 “你来说说雷少卿最近都见了谁！” 第140章 我不急，等着吧 公孙离蓉有些坐不住的望着眼前的弟子。 没想到这两位楼主之间居然还相互安插有自己的人！ 关系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 然而，比起两人的关系不好，当下弟子说的事情才更让自己惊讶。 “你说的可是真的？”想要再次确认。 “千真万确！那柳家的丫头就是我送出去的，就在我们来这里的当天正午！”小弟子同样认真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说着还不忘从兜里拿出几片已经烧焦的纸张…… 上面的字迹都已经看不见了，就剩下些边边角角的残字和碎片。 但至少能证明他说的没错，的确在出发前雷少卿就收到了来自奕都县令的信件，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见面时会首先打招呼！ 莫古力看向坐在旁边的公孙离蓉。 “如何？公孙楼主。我就说雷少卿那厮不安好心，为什么这奕都县令上来就认识他，不就是想跟他合伙做生意嘛！我听潮楼在南疆的生意已经做了多年，就连这次运粮都是从各大米铺出售。” 这一次南疆粮食短缺，而前不久购买来的粮食几乎都是在听潮楼的米铺中出售。 尽管才过了半个多月，就已经让整个帮会赚得盆满钵满，这会儿要是撤走了这些人，那以后生意怎么做？ “在南疆还有其他的弟兄们看着他，要是换成了奕都可就没有人能看住他了！”莫古力淡淡说道。 简短几句话，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公孙离蓉抬眼看向面前的弟子，转头又看向曲文若和曲文灵两人，一时间两人都说不上话。 毕竟这关系到了听潮楼其中一位楼主的事！ “莫楼主，我知道你与雷楼主在帮中事务上有分歧，但我想雷楼主在对外这种事情上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你也应该相信他！” 公孙离蓉心里越发感觉不对劲，为何之前好好的听潮楼会在短瞬间出现这么多问题，明明在秋收时候大家还一起喝酒共同立誓要在南疆与其他帮会和朝廷分庭对立的。 这才几天！ “若是阁老在的时候我相信他不会，现在……那可不好说。雷少卿本就是个独断专行的人。”莫古力坚持说道。“公孙楼主若是觉得我在瞎说，那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 “等等。” 眼看对方要走公孙离蓉急忙叫住。 “如果这时候我们听潮楼内部乱起来，那外人可就有机可乘了，莫楼主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因小失大！” 莫古力看了公孙离蓉一眼，紧接着又抬头望向灵堂上的牌位。 “放心，阁老的仇我们一定会报！”说完扬长而去，顺便还提走了自己带过来的这位小弟。 灵堂中公孙离蓉忽然觉得心力憔悴…… “大师姐！” 两位师弟师妹们凑上来想安慰，却被她抬手制止。 为何大家都知道外人巴不得听潮楼出现内乱，可各楼主还是会如此我行我素。 自己一心想着复仇，却不知道帮中居然还有这么多问题！ “文若……” “我在，大师姐。”公孙离蓉叫了曲文若的名字。 “你急忙写信送往南疆，告诉其他人这段时间不要听信莫古力和雷少卿所说的话，一定要稳住南疆的生意和弟子们，不能乱起来。” 曲文若收到命令正要回房写信，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可是大师姐，我的信送往车师没问题，不过其他地区的楼主会听咱们的吗？” 听潮楼遍布整个南疆，十二楼也是阁老经过几十年的时间才建立起来的，大部分人分属不同的地区和民族，相互之间甚至还有语言不同的问题。 “无论如何都要送，告诉他们眼下的听潮楼可不能乱！”公孙离蓉坚持说。 ………… 第二天一大早，王游照常起床洗漱。 与听潮楼的人见过面之后自己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昨天晚上真是一夜好梦！ 推开门。 院子里已经有武梦秋的身影了。 今天也是练剑， 用的是自己买给对方的那一柄！ 话说昨天拿着出去了也没用上……要不然王游还真想看看平日里武梦秋练的这些招式，到底实战情况如何。 似乎听到了声音原本背对着王游的武梦秋突然转过来。 “相公，早~” “娘子早！” 还是熟悉的问候语。 王游向前走几步，还特意看了地面上砖缝的距离，在特定的地方停下来。 “相公这是做什么？！”武梦秋不解的问。 走路还数砖头？ “你不是之前让我在你练剑的时候不要靠近五步内吗？”这事记得清清楚楚，毕竟后来几次武梦秋展示出来的实力可不是瞎吹的。 她估计真有什么不让人近身的反击招式也说不定！ “那……那事啊。” 武梦秋瞥眼看向天空……原来是这件事呀，难怪他平日里都只敢靠在走廊边上。 急忙做了一个收剑的招式完结。 “摁？娘子不练了？” “结束了！” “今天还真早……” “看情况。”武梦秋说道。 脑海中仿佛又想起昨天众人关心的事情来。 “相公今天觉得有几成把握？”武梦秋还是很关心这个问题。 昨天自己就看出其他人对王游的做法都有疑问，武家倒是还好，霸刀门柳淑云压根就是过来当个门面的，要对付起来他们肯定不会出手，所以无关紧要。 倒是真武的徐正虎和归剑山庄最是着急。 而昨天王游的话也让人似懂非懂，就靠那种大家都能看出来的小伎俩还能让人分裂？ 怎么可能! “大概九成了吧。” “胡说……一天晚上就涨这么多么！”武梦秋白了对方一眼，一听就知道王游又在开玩笑。 “唉，我是说真的。你昨天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一番，肯定让人忌惮了……说明咱们也有一战之力，说不定还更厉害呢。”王游解释说。 而且自己也没胡说。 在见到听潮楼的人之后王游更确信这帮人跟之前遇到的那些江湖散人差不多，来自各个地方，还有不同的口音。 “对了，娘子。你昨天那一手接茶杯很厉害呀，怎么弄的？能教教我么。” 武梦秋习惯性一手叉腰，看着王游没个正经的样子。 “你想学呀。” 第141章 总有一个要先倒 “还能教么？你看我这样的有没有机会。”王游继续问。 原本武梦秋就是看他没正经的样子才随口一说，没想到王游还真的把话接下去了。 “你还真要学呀？” “多一门手艺嘛……来来，娘子坐下来！”王游拍拍自己旁边的木栏位置，还稍微往边上挪了一点。 手边没有茶杯就只能捡起院子里的一些鹅卵石来试试手。 武梦秋看着王游边上的位置，短暂停滞了几秒后还是坐了上去。 “喏，昨天娘子怎么突然伸手拿到的茶杯？而且还不会泼茶，为什么你丢回去的时候对方还泼洒了出来？是不是这点就说明那个公孙离蓉的实力不如娘子？”王游一连串的问题。 还把鹅卵石递到武梦秋面前。 伸手接过来…… 一股从手掌心发出的淡淡幽香，这会儿就容易闻到。 很是奇特！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护手霜，但是有某种类似的手膏，似乎是用动物内脏和一些药材做成的，反正之前见过武梦秋晚上使用过。 所以白天来练剑这会儿那股淡淡清香还能闻到。 武梦秋接过石头，在手掌心中掂了几下才回答。 “只不过是一副茶杯而已，不至于能够看出对方的实力弱，不过她技巧不行！” “这不还是弱嘛。” 王游自己也捡起一颗扁平的石头捏在双指间，用着曾打水漂的方法朝着对面的武器架子丢去。 当~ 打在一柄长枪上发出声响。 没啥动静但听声音脆响就很有力道！ “这样打没用的，就是小孩子扔石头……不要用手腕，而是用整个手臂和腰腹的力量，像这样……”武梦秋还真的教起来。 身子稍微向王游的方向侧了一点点。 妖娆的身段倒是让人大饱眼福！ 紧接着手中一掷…… 只见残影丢出？ 然后就是武器架子被重重一击，都已经看到石块被直接打碎成了几块飞去，随即整个架子应声倒下。 呃…… “小姐，姑爷！！” 闻声而来的春梅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紧张的跑过来。 在看到两人紧挨着坐在栏杆上时便停了下来……识趣的再退回去。 “没事，没事！”王游摆摆手说。 再看武器架子如今的模样。 这是正常人能学的东西嘛，才丢个石头呀！ 虽说这武器架子没有摆满吧，那也是足够重了，这都能打倒？！！ “要像这样才行！”武梦秋转头看向王游。 近距离下对方睫毛的长短都能看得清楚，眼球转动间甚至还能看到武梦秋巩膜上那颗小小的黑痣。 “这得学多少年呀？” “摁~”武梦秋抿嘴想了想，“大概十几二十年应该会成吧。” 呵~ 就知道是这么长时间。 “就没有什么速成的方法？” “那你就要每天跟我一起来练武喽。”武梦秋看着王游说。 王游心里一阵叹息…… 现在就是很羡慕小说里那些穿越能够叮系统的。 为什么自己都已经来了快半年了耳边还没有出现系统的声音，要不然可以省自己多少时间。 开局无敌，岂不爽哉。 看着不远处倒下的架子，王游都已经开始拍大腿了！ “说起这个……娘子，昨天那公孙离蓉也是用同样的力道打过来的？”王游问。 “她哪敢呀，要是这种力道你可承受不住。昨天那个最多就是泼你一身热茶，让你出洋相而已，她不是说那是公孙乌蒙最喜欢的茶叶么，大概是想要为他出口气吧。”武梦秋解释。 “倒是我打回去的力道比她的大！” 噢~ 看得出来。 武梦秋再次看向王游，不过这会儿的表情却多了几分严肃。 “相公，你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跟大家解释一下了？要不然我们就这么等着，真的要等到听潮楼将他们的分会建立在奕都？那样对这边的帮会可是不小的打击，你要知道听潮楼在南疆的生意面很广，就算只挪一部分过来对于奕都都是不小的打压，倒时候衙门恐怕都管不了！” 两人玩闹一番后武梦秋觉得还是要做好准备，如果自家相公真的没有任何办法的话，自己只能动用善堂的力量在南疆先下手。 “还有你之前说他们会先乱起来，但如果没有乱的话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会的！”还没等武梦秋说完王游便直接回答。 “相公为何如此肯定？你让那柳丫头送信过去，然后昨天主动跟雷少卿打招呼……就凭借这点就能扰乱听潮楼？这种连我都能看出的伎俩。”武梦秋还是觉得不靠谱。 自己的确相信王游的才能，可如果连自己都想得到别人会想不到么。 “能想到和能做是两码事。”王游望向武梦秋认真说，“这世上从来就不缺聪明的人，甚至很多人表面愚钝，内心却总认为自己比谁都看得清楚，看得明白，别人才是傻子，不曾想对方也是这么觉得。” “娘子说谁都看得明白，可这世上看得明白的东西又何止一件……赌徒难道不知道输钱远比赢钱次数多么，那些喜欢寻花问柳的人难道会不知花巷中的女子只认钱不认人么？可他们还是这样做了。” 王游突然站起身来。 在武梦秋疑惑的目光中走到武器架子的地方，重新把架子弄好，摆正。 “若是没见到他们之前我的确只有五成把握，可在昨天见到他们之后我觉得更有把握了……听潮楼众人并不属同样的民族，甚至也不是一个部落出来的，他们本就是被公孙乌蒙集结起来的乌合之众，而如今鸦首倒下了，剩下的也就只剩众了！” 王游目光一凝，将最后的武器安放好。 “娘子放心，我已经让张德在市区内尽量刁难他们，也安排了朱世明在商船生意中作出点调整，再加上柳淑云在一旁添油加醋，用不了多久了。” 再次走到武梦秋面前。 从地上又捡起一颗石头……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一击制胜的奇谋，有的只是在人心和局势间的相互拉扯而已。” 武梦秋惊讶的目光愣在一旁，任由王游打开自己手掌心，然后再塞一颗石头进来。 “还学呀。”武梦秋似乎领会了王游的意思。 “降低点要求……先从准心开始。”王游笑着说。 “看看是我学得快，还是他们倒得快！” 第142章 矛盾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雷少卿望着眼前赶来汇报消息的小弟怒斥说。 被惊吓的小弟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可还是硬着头皮把话重复了一遍。 “那癞皮头是莫古力莫楼主派来的，潜伏在我们楼多年，昨天已经被莫楼主带走了，而且……”说到这里都已经瞧见雷少卿逐渐扭曲的脸了。 毕竟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弟突然说是别人派过来的，任凭谁都会生气。 “而且什么……继续说！” “而且他们还去找了公孙楼主，两人深夜聊了许久，最后是莫楼主自己带着癞皮头出来了。”小弟吞吞吐吐地说道。 “混账！” 雷少卿一声咆哮，一掌拍在桌上。 掉落灯烛吓得身后的小弟连连后退…… 回头怒视一眼， 看到对方吓得瑟瑟发抖后稍微压制了情绪。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只是没想到跟随在身边多年的人居然是那家伙派来的。”雷少卿细想起第一次遇到对方的地点好像就是莫古力管辖的区域内。 “那家伙从来就没相信过我！” 低头站在一旁的小弟默不作声。 一直以来都是癞皮头表现最为活跃所以才深得雷头的信任，而自己则被压一头，如今知道对方是个叛徒，那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索性壮起胆子询问：“雷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癞皮头一定会把这些年我们的事情都说出去，要是被莫楼主和公孙楼主知道了可怎么办？” 雷少卿如今头疼的就是这事。 这些年自己为了维持听潮楼的生意稳定增长用尽了各种方法，而很多方式其实并不光彩……这要是被拿出来说事，自己很难狡辩。 雷少卿想了片刻…… “你亲自回南疆一趟，把咱们这些年的账本好好翻一翻，那些得到过我们多次帮助的楼主们应该是时候还人情了！” 身后的小弟马上领悟。 “我明白了，雷头。” “记住！”雷少卿叫住对方特别强调，如果只是莫古力的话自己并不担心，毕竟对方看自己不顺眼也不是第一天了，可是他要连同几个楼主一起的话那就很难受。 听潮楼从阁老遇害的消息传回来后各方的反应都很奇怪。 原本铁板一块的听潮楼仿佛在一瞬间变得陌生了！ 小弟兴奋的低头上前。 “您吩咐，雷头。” “这件事只能你去办……千万别再给我出岔子，否则就别回来了。” “明白，明白！雷头。” 小弟连连点头，终于等到自己上位的机会了，当然要好好把握。 可才走出几步，又突然想起刚才的事情来。 “雷头……” “还有什么事？” “我在想，之前您说要把生意分一部分过来的事情，我这次回去要不要叫他们准备一下？就算那些人排挤咱们，咱们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话才说完雷少卿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 “这种事是你能讨论的吗?” 刚刚才经历过一次手下的叛逃，如今的雷少卿可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想法。 “是，我这就去办，雷头。”说完，小弟只得灰溜溜离开房间。 雷少卿刚才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但这小弟的话也提醒了自己，是该为自己这一楼考虑了。 眼下谁是下一任阁老还是未知数。 而公孙离蓉也仅仅只是阁老的义女而已，阁老在世时就没说过让对方继承位置，甚至连自己都曾是下一任阁老的有力竞争者。 要是在这种地方倒下的话别说保住自己的位置……一旦失去了楼主的地位，莫古力会不会赶尽杀绝还不好说！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弟敲门提醒。 “雷头，公孙楼主和莫楼主他们让你去大厅商量运回阁老的事情！” 果然还是来了。 “我知道了，告诉他们我这就来！” 雷少卿重新穿上孝服，久违的在兄弟聚会中带上了武器出门。 ……… 大厅里，公孙离蓉和莫古力已经等候多时…… 公孙离蓉显得有些憔悴，而莫古力在看到自己的时候表情倒是更加傲慢了。 “雷楼主来了，咱们来商量一下如何将义父遗体送回南疆的事。”公孙离蓉依然保持着平和的态度。 只有莫古力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瞧雷少卿。 “这件事不是来时候都说好了么，由你代为将阁老的遗体送回，紧接着我会安排在奕都购置地产，用来作为我们接下来活动的据点。”雷少卿说道。 “哼，到底是听潮楼的据点，还是你雷少卿的据点呢？” 这时候一直不说话的莫古力还是开口了。 一句话便让在场三人都沉默下来。 “莫古力，你别得寸进尺……我知道你干的那些事，眼下为了阁老的丧葬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别欺人太甚！” 听到这话莫古力都忍不住要笑了。 “好呀，好个大局为重的雷楼主……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直接称呼你一声，阁老？” “莫古力！” 雷少卿气得直接站起来怒视对方，甚至都有伸手要拔剑的动作了。 “怎么你还想动手？好呀，我还从来没有跟大名鼎鼎的俊秀才雷楼主交过手呢，正好试一试！”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坐在一旁的公孙离蓉只得上前制止。 “两位楼主冷静，我们眼下只是讨论义父安葬的事情，请两位以大局为重不要内斗，否则别人就有机可乘！”即便公孙离蓉好言相劝依然止不住两人间的猜忌。 莫古力看向公孙离蓉。 “公孙楼主，我这么做才是真正为了听潮楼着想……你可知雷少卿当初为了在西弥做生意竟然与西弥国师勾结，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有多少兄弟惨死在他手里么！” 这话一出就连公孙离蓉都震惊不已。 “真有此事？” “西弥国师权倾朝野，野心蠢蠢欲动。当时我们面对其他帮会的围剿……非常之时，做非常之事很正常。”雷少卿解释说。 “所以你就不顾咱们这么多兄弟的仇，直接选择与对方勾结？” 莫古力甚至都用上的勾结。 雷少卿一气之下也开口述说对方的问题。“那你呢，你以为你在南部就都做好事？你手下那些泼皮无赖还少？甚至还用了朝廷钦犯当手下。” “好呀，你也没少在我身上下功夫！” 既然都已经摊牌了，雷少卿便不再给莫古力面子。 “很好，那今天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两人怒视一眼，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公孙离蓉望着两人的离开的背影，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心里隐隐觉得听潮楼正处于破裂边缘…… 第143章 内部问题 消息传回南疆的两天，其余的听潮楼十二楼主无不惊讶。 没想到那个奕都县令会如此爽快的同意众人商量许久的事情，还以为对方会千方百计的阻挠呢！ “看来这位县令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难对付嘛。”其中一位楼主说道。 奕都县令王游！ 早在阁老去往奕都之前就已经多方打听此人的消息。 大周朝当朝最年轻的进士之一，即便是放眼整个朝廷也只有两人曾在比他小或者跟他一样年纪的时候考取进士。 可终究学问不代表能力！ 那些诗词歌赋，摘录抄写的工作不一定能管理好一个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如此年轻有为的一个人会在得罪权贵之后被逐出京城，下放边境，很明显对方的能力也不怎么样嘛。 “看来是奕都县城无人才，三江水匪自己愚蠢而已，所以才被人家耍得团团转！”一人得意的笑出声。 之前十二楼主集结的时候就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大致商量了一遍。 由公孙离蓉、雷少卿和莫古力三人前往奕都…… 雷少卿和莫古力分别是帮中势力最大的两人，至于公孙离蓉在十二楼中并不是上四楼，但也算中四楼的位置，何况对方是阁老义女，理应前往。 “这么看来我们接下来就要安排如何把帮众弟子调往奕都的事了。”有人建议说。 “等一下！” 就在这时候其中一位楼主站出来说道。 “黎楼主，你有何事？” 只见站出来说话的人从手中掏出一份信件来。 “我手上是今天早上刚刚收到来自莫古力莫楼主的信，他在信中坚持要我们将各方楼主的精锐调集，其中选拔出优秀的人轮番的前往奕都……不过在这封信上还提到了我们当中有人趁着阁老过世期间勾结外人，乱我帮会！” 说着让手下的人将手中的信件一一呈现给在场的所有人看。 信中简单讲述了三人在奕都的经过，并且还获得了当地官员合作的许可……可是这个合作似乎只是针对一个人的！ 紧接着后面便罗列出雷少卿的种种罪行，从对方在各国建立商号，然后私底下不断与各种官商勾结，甚至还做了些贩卖的买卖！ 可以说雷少卿之所以在短短几年内能够成为十二楼中最富有的人，其中很大原因就在于对方不择手段！ “大家都看到了，这是莫楼主亲自找到的证据，其中还有雷少卿与西弥国师互通的信件残本。大伙都知道那西弥国师杀害了我们多少兄弟，这样的人居然还与之合作，雷少卿简直丧尽天良！”最后一句话几乎把对方全否定了。 莫古力在帮中也有一两位关系较好的楼主，将信件交给他们就是要他们在众人面前揭发雷少卿的罪行。 当年阁老器重对方，主要是因为雷少卿几乎一人之力养着整个听潮楼帮众！ 所以无论说他什么都会被阁老压下去…… 而同样的雷少卿即便如何丧尽天良他也不敢在阁老面前闹事。 而现在不同了，阁老过世，也就在也没有人压制雷少卿。 对方要继续以往的做法，恐怕整个听潮楼都会葬送掉！ “信中写得明明白白，雷少卿不仅过往阴暗，就连这次去奕都前还见过对方官员派来当说客的人。”说着让身后的小弟将今早才赶回南疆的癞皮头叫出来。 在对方亲眼所有，亲耳所听的解说下将雷少卿与霸刀门柳家小姐见面的过程完整讲述了一遍！ “混账！这个雷少卿。” 听潮楼中也不乏有正义凛然之士，最见不得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没想到雷少卿居然是这样的人。 心中气愤，甚至要压过阁老的死讯。 “等等，黎楼主。”这时候又有另外的楼主站出来。 “噢~薛楼主！不知你有什么要说的？也是声讨雷少卿么。” “不，我是请各位先冷静一下！”站出来的人平静的说，与周围愤愤不平的环境形成对比，“我们现在手上的这些也仅仅是片面的证据，具体当时雷少卿是如何想的，以及遇到了什么事情还需要他亲自说明才行。” “哼，薛楼主怕是糊涂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而雷少卿这些年所作的勾当他身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来揭发他。” 这一顿数落下去还真难以招架。 可最终还是以得到的好处说算吧！ “那各位请想想，几年前咱们听潮楼还没有十二楼，那时候帮会资材消耗巨大，而雷少卿以一己之力抗住了如此重要的时期，我们总不能过河拆桥吧，或许那时候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在场不少人都得到过雷少卿的资助，并且在阁老在时几个楼主间相互打个欠条就可以预支一部分钱来用。 那时候雷少卿富裕，不少人都写过…… 甚至包裹黎楼主本人也写过，这么说来好像现在说他是不太合适。 “薛楼主想必是糊涂了……你我都有受过雷少卿的恩惠，但谁又知道这不是雷少卿拉拢我们的办法呢？当年阁老在时善有人能够止住他，如今阁老过世如果我们都不管，那以后这听潮楼是不是该姓雷了？” 众人沉默。 “即便雷少卿曾也是阁老竞选者之一，可眼下他这般无法无天，要是真的当上阁老，我们以后到底还要不要继承听潮楼百年的志向？” 这话题让所有人都不敢接，如今再看雷少卿不仅不适合阁老的位置，甚至于都不适合继续担任十二楼楼主之位。 “仅凭莫楼主一封信，我依然不相信！” “薛楼主大可不行，可我们要做好准备，眼下应该将精锐调集过来。” “精锐离开南疆，恐怕会引起骚动……虽然雷少卿无良，可他的办法没有问题，我坚持让商会先行！” “商会移走才是对我们最大的损失！” “怎么可能！” 结果两拨人又吵了起来。 而在其他楼主中有个稍微年轻的手里也握着来自公孙离蓉的信件…… 其中的目的是告诫所有楼主不要自家先乱起来。 可眼下的场景已经不是一两人能够镇住的了！ 一天……两天…… 由于没有结果，南疆依然迟迟做不出回应，甚至于雷少卿和莫古力多次写信催促都没有办法，其他人还是炒作一团。 而公孙离蓉原本决定先送义父的遗体回去，可奕都这边莫古力和雷少卿已经越演越烈…… 乃至于要是没有自己在的话恐怕两人要打起来。 而据说听潮楼作为外来人在本地备受排挤，就连去酒楼吃饭人家宁可说桌子被定了，也不愿给这边上桌……更关键的是随着听潮楼的商船被大量烧毁后，想要运粮或者运送其他货物只得租用船只。 这船只的租用价格突然猛涨！ 而原因则是大火烧掉了不少船只，现在三江上本来船队就少了，价格自然高。 前有两位楼主剑拔弩张，后面则是其他人各自站队，没法统一……眼下商队和弟兄们的生活都开始出现了问题。 已经让人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了！ 守夜反倒成了最安静的时候…… 第144章 大势已去 与王游会面过后的第七天。 就连守夜都已经轮不到雷少卿了，再去那种地方不过是听他们胡说八道而已。 而更让自己气愤的是听潮楼众人居然因为相互猜忌而选择不作为……这么好的机会居然选择放弃了！ 雷少卿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看不懂呢！ 听潮楼不可能用武力占据奕都的，只能以商业才行。 可如今最大的障碍已经不止是莫古力了，整个听潮楼中已经有好几位楼主开始怀疑自己，甚至要将自己逐出听潮楼！ 所谓逐出不过是好听的说法，自己这些年知道了多少帮中的秘密，为了帮派的发展又做了多少违背良心的事情，一旦自己没了权势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雷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们自己不会想想么，都是猪脑子！”雷少卿看着面前的小弟喝斥道。 自己让对方回去送信已经返回来了，而送信的结果还不错，这些年在几人身上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其中几个楼主都知道如果没有自己他们是维持不了帮会庞大的资金的。 就算为了利益也好，他们都会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只是这样的僵持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雷少卿自己都想象不到。 真的就是树倒猢狲散嘛！ “雷头，他们还说要集结其他楼主一起驱逐你，还让手下的兄弟到处散播谣言，说您不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还要跟我们的仇人合作！”小弟说着都有点不自信。 这次自己回去南疆确实听到了不少谣言，如今都是捡着好话说了，要不然雷头恐怕更气愤。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雷少卿让小弟离开。 自己则要面对接下来所有会发生的事情。 到了今天这一步已经不是简单的内斗了，如果自己再不作出决定恐怕连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难保！ 好端端的一个帮会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不禁仰头看向天空…… 阁老啊。 你曾经是我救命恩人，所以我舍生忘死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将听潮楼发展壮大。 可如今这世道…… 帮中的人迟迟做不出决定，而以莫古力为首的楼主们又要对自己赶尽杀绝，南疆那边恐怕难有指望了，而阁老的遗体也不可能一直放在此地。 最近这些天的灵堂上恶臭已经弥漫，代表着留给几人的时间不多了！ 那公孙离蓉必须作出决断来……是去是留，以及自己回去后还能不能活命等等问题。 雷少卿闭上眼睛。 朝代更迭，春秋轮转…… 自古不都是如此么！ 似乎决定了某事随后离开自己的房间从旅店院子的围墙跳出，来到距离这边不远的某宅子里。 自己没有从正门进来，而是用同样的方式跳进了院子！ 院中翘着腿正嗑瓜子的柳淑云急忙坐直了身子。 “雷大哥。” “柳小姐，我只问一件事……你之前所说王大人愿意跟我合作的事是否属实？还有如果我将南境部分生意移到距离奕都近一点的地方，奕都可否成为我面向北方的门户？” 雷少卿一改之前的习惯，第一次在柳淑云面前表现得雷厉风行。 “啊。”被问到的柳淑云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倒是记得王兄吩咐的事情。 于是马上点头。 “嗯，王……大人，说你要的都可以考虑，如果奕都做不到也会找其他的办法。”这话柳淑云是原话说的，不过看着今天雷少卿如此反常的态度。 “雷大哥，怎么了？” “无事，只是跟你确认这点就好。” 说完雷少卿选择从正门回去。 而柳淑云还不清楚对方突然来的目的，追上去想要再问问，不然王兄那边没法交代。 可是就在两人打开大门刚跨出去的时候，莫古力以及公孙离蓉两人正带着一帮身穿孝服的弟子等候在门口。 “怎么样？公孙楼主。我说吧，这家伙迟早有一天把我们都给卖了。”得意洋洋的莫古力看着对方‘人赃俱获’的场景。 总算逮到这个机会了。 “你……竟敢监视我！”雷少卿表情都开始抽搐起来。 来这里的原因是自己的确还有一丝的幻想和期待，可如今这场面被对方看到，那就是百口莫辩。 “你……你……” 一瞬间一向理智的雷少卿居然都说不出话来。 “哼，你还要怎么狡辩？大伙儿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的雷楼主。”冷笑一声直接下令，“给我把雷少卿拿下。” 所有刀刃出鞘的声音。 雷少卿自知眼下就算说出实情那也是狡辩了，只能拔剑与之对抗……于此同时从旅店那边赶过来另一队人。 “雷头，我们来帮你。” “好呀，你们这帮反贼终于是动手了，来得好，正好一网打尽！” 刀光剑影，拳脚相加。 一时间众人在巷子里大打出手，甚至还边打边退，而从旅店赶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公孙离蓉眼看两个楼的人已经往死里的打起来，心急之下忙着劝和，可在这种环境下谁会听自己的呀。 “文若，文灵……快让他们停下来，停下来！”几乎是嘶吼的声音。 可站在身后的曲文若与曲文灵也是一脸无奈。 停下， 怎么停？帮谁，怎么帮？ 公孙离蓉原本只希望报仇，可没想到整个听潮楼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转头怒视此时还站在门口的柳淑云。 “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 “不不不……我真的不知道呀，我就是传话的而已。”柳淑云急忙摆手。 霸刀门这些年在三江一带左右逢源，也不占任何一边，所以他们才跟所有人都能说上话。 这么说是那个县令！ 脑海中闪过第一次见到对方时那谦谦君子的笑容。 脖颈间突然感觉一阵作呕，一口热血喷出。 用力捂住胸口，呼吸急促。 “大师姐。” “大师姐……” 曲文若与曲文灵震惊中急忙上前搀扶，不断叫喊着对方。 公孙离蓉脸色瞬间虚弱了不少，她看着两人，最后将视线瞟向旁边一脸惊讶的柳淑云。 “劳烦……劳烦，柳姑娘帮忙引荐，就说我公孙离蓉想要见见他。” 啊？ “现在吗！！”柳淑云微捂着嘴说。 第145章 这是死局，没人能帮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若是在七八天以前公孙离蓉真会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县官就如那些书上描写的一样，颇有君子之风。 可如今过了这么多天，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再看对方……现在每一笑仿佛都暗藏了杀机！ 在柳淑云的引荐下公孙离蓉带着曲文若和曲文灵两人来到了衙门后院。 在某处庭院中王游与几人见面了！ 由于对方来得匆忙自己也没有做任何安排，官服也未穿，就是一身白衣貂裘，倒有几分逍遥公子的打扮。 因为有上一次的经历王游并未安排其他人过来，只带着武梦秋在身边。 今天没有武道服的装扮，仅坐在旁边帮忙泡茶。 可即便就这么坐着，也足够让对面的公孙离蓉和两个小弟子没有任何想法！ 至于柳淑云嘛。 王游则让她到院子外面等着…… 霸刀门一向中立也就不要陷进太深了，否则过段时间那柳惊风就要过来说自己故意拉他妹妹下水。 然而那小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故意坐在距离亭子附近不远的地方玩水，还有意无意的朝着这边缓缓挪动位置。 桌前。 武梦秋泡好了茶放到公孙离蓉面前。 “公孙楼主试一试这茶，没有上一次的苦，还有回甘！”武梦秋故意说起上一次的事情。 因为今天对方是客，因此自己没有主动挑起事端，只是言语间还数落着对方。 而此刻的公孙离蓉哪还有什么心思喝茶……就连对方的嘲笑都顾不上，只是看着坐在对面的王游开始说道。 “王大人此刻应该很高兴吧。”公孙离蓉看向王游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憎恨。 心中有多次想要动手跟对方同归于尽的想法，可在看到他旁边的夫人后也尽量压制了心中的不满，尽可能显得平静一些。 可即便再平静，脸上的憔悴掩饰不了。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要说高兴的话，那一定是家中其乐融融，百姓安居乐业才是！”王游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武梦秋。 在外人面前对方倒是很给自己留面子，除了大眼瞪一下外并没有反驳什么，还给自己茶杯倒满了！ 听到这话公孙离蓉心中更为不满，可表情上依然淡定。 “如今我听潮楼内部混乱，不就是王大人想要看到的么？”逼迫自己说出自己这边的不足已经是很大的屈辱了，可公孙离蓉实在是没办法，只能低头来请对方。 王游放下茶杯看向对方，心中已经隐隐猜到公孙离蓉来的目的了。 这最后一丝强撑怕也是身为阁老义女剩下的一点尊严！ “并非我想要看到，而是无论我看与不看它都会发生……”王游说着望向亭子之外。 不远处的水潭边上，柳淑云还在丢石头戏弄水潭里面的鱼虾。 “穷者重利、弱者重尊、强者重果……智者重修，想必当年的阁老也是个知人善用之人，所以才能将听潮楼在南疆各地都发展起来，可就是因为阁老驭人之强，他一倒下听潮楼才真正没了继承人。” 在王游看来阁老的能力的确很强，从那天与自己见面短暂的交流中就看得出。 这样的枭雄唯才是举，自然可以降服来自不同区域的听潮楼，可一旦他出意外了，怕没人能够扛起他这面旗子！ 在亲眼见到莫古力和雷少卿就知道这种是一定会发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他们与公孙离蓉的等级相同，甚至权利更高，怎么可能会认真听话。 自己向其中一人抛出橄榄枝，不过是把维系他们表面这一层关系的危墙给推倒了而已。 公孙离蓉愣愣听着王游的话，口中念叨着对方所说的那些道理。 心中已然明白听潮楼走到今天是多年累积下的结果！ 忙着从身后曲文若的手上拿过事先备好木盒摆在桌上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正是当初阁老要送给王游的那些书画字帖…… “我知道以大人之才恐怕根本看不上万两黄金，只能以这些聊表心意……我愿带回义父尸首后永不踏入奕都境内半步，听潮楼也不会再与大人作对，甚至开放通商将南疆货物低价出售给奕都，还请大人想法设法解我听潮楼之危。” 失败了就不得不低头，公孙离蓉尽管心里有着身为听潮楼楼主以及阁老义女的尊严，可在危急存亡的时候依然愿意放下身段祈求帮助。 离开奕都，并且还愿意将货品送往这里，也就是说以后奕都就能够将南疆稀有的商品卖到北方！ 在当下运输并不是很发达的环境中，东买西卖中间的利润很大，也足以看出对方是拿出了一点诚意的。 然而王游还是将东西推了回去。 “大人就这么见死不救？！！”公孙离蓉急着说。 “是没法救，如今听潮楼要面对的是积压了多年的问题，眼下已是无法调和的矛盾。我没有那个能力！” 在王游看来若是阁老早些年作出反制，扶持自己的亲族登上楼主之位或许还有机会，可眼下就一个公孙离蓉并且对方还不是血缘至亲。现在谈什么继承位置稳定局面……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只能怪阁老当初没有安排好！ 也或许对方已经发现了听潮楼的内部问题，可还没有来得及部署，自己就先一步意外身亡。 时也命也~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么！！”公孙离蓉一脸失落的神情。 当然，在王游心中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只要对方能够以魄力直接将所有反对的以及混乱的因素统统摘掉，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尽管这也会引起听潮楼内部的混乱，但至少能够在几年内重新恢复至巅峰，比现在即将面临分裂强。 不过这种话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否则就是指导他人杀人放火了！ 南疆毕竟是其他国家，这一开口不仅得罪了局内的人，在外面还容易被扣上各种帽子。 “若公孙楼主有心，在阁老的葬礼上可至情至性，也许还能挽留住几位楼主。”王游言尽于此。 公孙离蓉看向面前被推回来的书画，以及那杯不敢动的茶水。 心中百感交集…… “我想请问大人，你是否一早就知道我们会输？”最后将心中的疑问抛出。 也许这一别就再没有机会问了。 然而王游却摇摇头。 “那如果我听潮楼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你该如何面对！” 虽然是输了，可公孙离蓉大仇却没有得报，现在知道是输在自己小看了人心，可如果有万一……对方还会赢么！ 王游微微一笑，此时武梦秋倒满的茶水也冷了，举杯饮下。 然后再给两人都倒上才缓缓开口…… “如果听潮楼真是团结一致的话，那本官只能更强势了！”王游知道对方想要最后的面子。 可如果今天自己给了，他日传出去之后只会有无数人感慨听潮楼时运不济，而自己不过是侥幸得胜。 所以将接下来的办法也说了…… 第146章 从头至尾都是笑话 如果听潮楼同仇敌忾、形如一体，那的确很麻烦。 可自己也并非无解！ 这世上能布下的局，自然都会有解局之法，无非是能不能承受它带来的后果。 王游望向败局已定的公孙离蓉，对方想要假设个说法无非是争取一点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旁边武梦秋有些看不下去，抢过话来说。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若是都有如果哪还会有仇恨……公孙楼主有这番心思不如好好去打理一下听潮楼当下的事务！” 冷嘲的瞟了对方一眼，要这种安慰有什么用，难不成要让相公说‘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也没有办法’她才高兴？ 呵~ 多大的人了，还要这种安慰。 然而王游并未给对方任何侥幸的机会，只说：“本官在先前剿灭水匪的时候曾给朝廷上奏过当时的情况以及随即的奖励。” 看着一脸惊奇的公孙离蓉，还有她身后两个同样好奇的曲文灵与曲文若…… 甚至连距离之外的柳淑云都偷偷摸摸的靠前的一点想要听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周朝一向奖惩有度，对于有功之人都会有所赏赐……但我并未要求朝廷给予任何奖赏，甚至也没有要求升迁，还主动承担一部分补助门派的资金。” 早在几个月前自己上书的奏折中就写到了这些事，而对于朝廷对大派的补助公孙离蓉自然也知道。 就连南疆的部分朝廷也曾想要兼并听潮楼而发出要求，只不过当时的听潮楼有自己数万的弟子和庞大的生意，根本不需要成为朝廷鹰犬所以没有答应。 而眼前这位县令在作出这么大贡献后居然不要任何赏赐…… 是何居心？ “如果听潮楼真的如你所说让我没有办法处理的话，我只能上书朝廷点名利弊，希望借助南境铁卫军来剿灭了！”王游简单几句话却让在场包括武梦秋在内的人都大惊失色。 大周朝的军队肯定不是一个县令能够调动的，更何况这又不是两国的战事，听潮楼最多算是民间的纷争还上升不到战争层面。 可厉害就厉害在对方有功绩在前，如果提了要求都不搭理的话朝廷如何向其他地区的官员作出保障？ 若铁卫军出动，那就是精锐军队与听潮楼对战了！ 就算将所有听潮楼的弟子统统压上都不一定能够取胜，更别说听潮楼不可能瞬间抽空所有地区的弟子来跟人家精锐部队对抗！ “你……你不要朝廷恩赏就为了这一次？！！”公孙离蓉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眼下什么谦谦君子，什么温润如玉呀。 他人站在这里就是笑里藏刀，就是人心险恶…… “我没这么厉害，只不过留个机会总能救自己一命吧。不过这应该会让三江一带成为一段时间的战场，对我贸易不利，只能算中策。”王游笑着说。 中策。 这还中策…… 公孙离蓉脸色都变了，嘴唇有些颤抖的问。 “那上策是什么？” “那是下策了。”王游再饮一杯茶继续说，“我曾机缘巧遇救下了朝天宗方衍麾下两位亲传弟子的命，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个人情来请他送走各位呢！” 这一笑又让公孙离蓉以及身后的两位小弟子背脊一寒。 “天下一品的方衍？”公孙离蓉瞪大眼睛。 “没错，就是他。” 朝廷军队的强大自然有整个国家的依仗，可是在江湖人眼中方衍的强大那就不需要多解释了。 玉面郎君，天下一品…… 几乎是整个朝天宗在外最有名声的人，并且对方也有足够的实力支撑。 没有哪个江湖人士会去怀疑方衍的实力，他要出手就算听潮楼十二楼主一起上恐怕都抵挡不住！ 真正的高手一旦出手，那实力的差距就会很明显。 自己义父在南疆也算是一方霸主，可这次出手的是那位有魔教圣女之称的门主‘双月’，所以才败得如此快。 要是方衍都插手此事，那听潮楼就没有必要争了！ 即便他不亲自出手，作为名门正派中受人尊崇的强者，崇拜他的人不知有多少……可以说只要方衍站在了听潮楼对立面，那听潮楼就没有胜算。 “这……也算下策么！”公孙离蓉万万没想到一个县令居然能有这么多后手。 早知如此，自己应该先安葬好义父然后再来请求跟对方合作的。 可眼下早已没有如果了！ “我毕竟是朝廷命官，一切以百姓和官府利益为重。江湖斗争对百姓无利，所以只能是下策！” 听完王游的话后公孙离蓉无奈闭上双眼…… 原来无论自己做出什么计划在对方面前早就输了。 别说眼下的内乱平息不了，对方的铁卫军和方衍一手，自己就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地。 彻头彻尾， 都是笑话！ 呵~ 几天中唯一忍不住露出的一笑，却是笑得如此无奈。 起身，在王游面前长作揖。 “受教了！”如今已心服口服。 将面前的木盒子再次推向了王游一边…… “这些东西是义父生前最喜欢的书画，睹物思人，我恐怕再无机会欣赏了……义父一生最敬重有才学之士，最后能与大人相遇想必也是天意，大人就收下吧。” 自始至终王游都没有看过这些所谓的书画。 眼下对方坚持，也就随手拿起了一副打开看看。 是一幅江山轮廓眼绵延百里的画卷而在山巅还有一位老者瞩目远眺，大有掌控天下的意思在内…… 可惜了。 “我与阁老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也敬重对方的志向。”王游说着，看向远处的柳淑云说道。“柳兄，可否去取支笔过来？” 啊？ 一旁玩闹的柳淑云顿时惊讶的回答。 她果然能听到这里的谈话。 也不知道王游的目的，但还是乖乖去衙门里给取了一只笔过来。 王游看着对面的公孙离蓉…… 既然阁老人已过世，也不需要过于嘲讽。 只不过是江湖斗争败了，这一丝敬意就给对方留作人情吧。 当下想到某位大诗人的悼词，其中改了几笔写下。 【可怜荒垄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才。但是豪杰多薄命，就中沦落不过君。】 最终将画卷递给了公孙离蓉。 对方喃喃几句，眼眶瞬间微红…… 带着身后两位弟子深深鞠躬。 “我代家父谢过大人赞誉！” 第147章 诏书 县衙大门口，送走了公孙离蓉等人之后王游和武梦秋正准备回去。 “相公。” “嗯？”被突然叫住，王游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武梦秋。 说起来今天还得是她。 有她在自己身边感觉安全了不少……上回是对方第一次跟随着自己一同出去，可就是那一次在对方接住茶杯后王游才感觉自家娘子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张德那些捕快功夫毕竟有限，至于徐正虎和大舅哥他们都各自有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跟着自己。 唯独自家娘子更为亲密！ “怎么了？娘子。”王游一脸笑容，不过武梦秋却是尽可能绷紧了表情。 “别笑，很严肃……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对付听潮楼的人？” 刚才的亭子内不仅是让公孙离蓉感到震惊，就连武梦秋自己都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可思议！ 原来还有这样的办法。 那先前根本不需要如此紧张嘛！ 还好几夜的熬到很晚，并且自己也跟着担心了很久。 毕竟……这里外都跟自己有关系嘛。 看到武梦秋那张略带严肃的俏脸，王游又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呀。”武梦秋拉着王游的手袖，“快好好说。” “这办法嘛，自然是慢慢想出来的……怎么可能有一下子就明白的？再说了，我也没瞒着娘子呀，别人不知道还好说，这些事娘子可都晓得，那奏折最后不是你给封好的嘛。” 其他人就算了，自家人哪有什么秘密。 自己那个小书房能够进去的人有几个呀，况且那奏折也不是一天写完的，自己摆放在书房里武梦秋每天都可以看到，甚至最后还是跟她要了一个雕龙画凤的信匣装好送出去的。 至于百里和诸红那两个小朋友还来过家里一次呢，临别时的衣服都是武梦秋送的！ 这里所有事情对方都有参与，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武梦秋大致想了一下，还真是…… “那你就是说我笨喽！” “娘子机敏聪慧，什么能瞒住你呀。只是专注武学，无暇他顾罢了，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而且这些办法也大多停留在口头上，真正施行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上策依然是攻心。” 武梦秋细想王游的话，自然也觉得有道理。 不过刚才那一幕的确惊艳到了自己！ 有那么一丝丝…… 就是那种热血涌上来的感觉。 浑身一颤，心脏也在猛烈的跳动。 上一次王游让自己有如此感觉的时候还是在旅店写诗那会儿，但因为自己诗文水平不好，所以没有今天感觉这么强烈。 但仔细说来自己跟对方出去的次数也不多，不知道他在其他时候是不是也这个样子。 要不然自己也抽空学学诗文？！！ 看着王游走在前面东张西望的模样。 “你在找什么？” “那小丫头不见了！” 两人这才想起来柳淑云消失在衙门里了…… 送走了公孙离蓉三人后回过头的功夫对方就不见了。 “大概跑了吧。”武梦秋之前的确看到她跑向了衙门里边，还以为是对方又去找什么玩儿的，当时也没功夫管。 “她还真是怕你！” “我又没打过她。”武梦秋无奈说道。 那丫头要继续这么胡闹，自己还下次还真想教训她一顿，这不是坏了自己的形象嘛。 停顿之余，却见到王游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最后还回头看了一眼。 “快跟上，娘子。” “噢，来啦！”武梦秋应了一声快步跟上王游。 ………… 公孙离蓉离开后的几天，听潮楼的消息也逐渐在奕都县城内传来了。 据说那雷少卿最终还是被莫古力所伤，为了自保也为了得到更多的支持直接选择回南疆，而莫古力当然也追着去了。 眼看听潮楼这番争权内斗的大戏还能继续再演很长一段时间…… 而公孙离蓉则是选择某天在码头招魂之后便带着阁老的遗体返回南疆。 据说当时还是租用的船只，由于阁老在奕都耽搁了很长时间，那棺材都泛着一股刺鼻的味道甚是难闻，还有传出那棺材每到夜晚总会听到有敲击的声音。 被说成是阁老见到如今的听潮楼内部不和，死不瞑目所以怨念累积导致！ 如果不消除，怕是要闹尸变！ 好家伙~ 王游听到的时候都开始竖起大拇指了。 这些神鬼故事还真是到哪里都受用，只要一个人传出来然后大家都开始传了。 估摸着是旅店的竞争对手放出去的消息，毕竟在经过了阁老一事后旅店的生意都不好了，收了好几天的包场钱后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 据说现在去吃饭的人远没有之前多，而沈记酒楼连吃饭都要排号了！ 还有一件更离谱的事，自己与公孙离蓉最后那一场关乎面子的交锋被传出去了。 尽管没有细节的内容，但结果被说的神乎其神…… 什么县令三言两句震慑住了公孙离蓉； 什么仅仅七天瓦解了整个听潮楼； 什么后手妙招吓得公孙离蓉当场道歉等等。 王游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果然， 就应该听娘子的，那丫头要被打一顿才会听话。 可无论外面怎么传，这件事的结局百姓都看到了……听潮楼并未在奕都留下任何东西，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而走的时候却仓皇失措。 只怕这之后很多年里听潮楼在奕都百姓心中都只是个笑柄而已。 而王游本人倒是自在…… 没了琐事，县衙工作又清闲。 眼看马上年关将至，不少人都已经请假回家，就连李文昌和张德出现在衙门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秋天的时候等到犒赏，在冬季又因为木炭的生意让衙门大赚了一笔，再加上一点船运的分成，如今腰包有点闲钱的众人也开始去备年货了。 那之后又过了十余天，王游一直在等的东西终于来了。 由朝廷颁布的诏书由专人送到了奕都县衙…… 原以为来送诏书的会跟电视剧里一样是太监，没想到是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翰林院生。 而在诏书中，朝廷大赞了自己在奕都的‘丰功伟业’同时对于自己不要赏赐的时也都给予了表扬，不过朝廷赏罚有度依然给自己加赐了俸禄。 并且要求自己在来年春试的时候到泊阳城加入乡试考官。 啊？ 考官！！ 这也能轮到自己？ 第148章 你肯定未来可期呀 衙门外偏内屋的窗户边上，武梦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里边的事情。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嘘，别出声。春梅！”脚步声太过熟悉了，都不需要回头就能知道是谁靠近自己。 而春梅正好奇的盯着自家小姐在窗户上趴着听。 对于小姐来说里面的对话声应该能听到…… 不过这又何必呢！ 毕竟姑爷每天都要去衙门工作，为何偏偏要偷听今天的。 “小姐，小姐……” “嘘！”武梦秋又做了个小声的示意。 连连点头，压低声音。 “小姐，今天姑爷有什么异常么？”春梅好奇的问。 “你不懂……今天是朝廷的诏书到了，估计是对水匪那次的褒奖！”武梦秋说。 剿灭水匪的事件平息之后王游便急忙向朝廷拟写了奏折，作为家人武梦秋自然是全程看到的，但发出去都有两三个月了居然现在才有回复。 “是哦，这件事好久了！” 在春梅的印象中剿匪水匪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就连石少雄问斩都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而朝廷的诏书现在才来。 “大周朝廷虽然吃空饷的人多，三省六部的工作还是尽心竭力的。相公的奏折之所以耽搁这么久，想必是吏部里边对于嘉奖迟迟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会等上这么长时间。” 武梦秋又想起之前王游与公孙离蓉说的假设…… 若是让朝廷派遣铁卫军，那耽搁的时间恐怕会更久。 难怪只能是中策！ “原来是这样，那里面在说什么呀？”春梅也好奇起来。 从小到大两位春梅和夏菊算得上是武梦秋的丫鬟兼玩伴，一些小事上三人都不会太计较，可毕竟有身份的差距。 作为下人春梅只能问，但不能凑上去与小姐一块听！ “我刚才听李复说这次来的是一个翰林院的院生，可能是相公以前认识的人！”武梦秋说道。 而这时候屋里也有了动静！ ………… “恭喜王兄，贺喜王兄……不，现在要叫王大人了！”念完诏书的年轻人拱手说道。 王游看着对方自来熟的模样。 呃…… 以前认识？ 现如今王游以前那点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都快被覆盖更新了。 自己每天都在回想当年学过的那些知识，主体上是现在的自己主动摈弃了之前的“自己”，唯独那些肌肉的记忆还能完整保留。 比如当下王游写的字还有曾经的风格，要不然以自己一个现代人的水平！！！ 你要说敲键盘我一秒十喷…… 你要写毛笔字那就是在为难老夫了。 “那个……”王游有些不好意思的试探着问。“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面？” “王兄难道忘记了？！”男子惊讶的看向王游，不过也就一瞬间的表情，紧接着马上恢复了。“也对……那时候王兄才华横溢被众多学生推崇，我在梨园诗会上与王兄打过招呼，怕是忘记了！” 仿佛被唤起什么记忆一般，随着对方的讲述，王游脑海中短暂的闪过几个画面。 满城菊花，整个京师张灯结彩，鱼龙舞罢夜如白昼！ 而‘自己’就站在梨园的高台上与一众酒肉朋友侃侃而谈。 嘶~ 王游皱起眉头了。 “那次啊。” “对呀，在下吴子敬。王兄可想起来了？”自称吴子敬的男子急忙问。 吴子敬。 王游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很熟悉，但与对方的交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来奕都赴任之前在途中大病了一场，来到这边也是浑浑噩噩，好长时间才缓过来……抱歉，吴兄！”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钦差，就算不是大臣吧，那也是下派出来送诏书的。 自己想不起来也要给点敬意。 “唉，原来如此！大病也好。古说病如抽丝，病愈后就是脱胎换骨了。王兄遭逢劫难，想必这一劫也是天意。” 怎么说着说着开始玄学了。 王游跟不上，只能故作叹了一口气。 既然两人以前见过面，那说话间也就不需要这么客套了。 短暂的安静后吴子敬突然又开口。 “王兄可还记得陈府的大小姐……” 嗯？ 这一句话仿佛激活了某种开关一样，在王游意识中不断闪过许多画面。 抚琴歌舞，对酒吟诗，论战群贤，上书觐见……最后是暗自神伤。 “陈月仪。” 吴子敬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王游的表情。 “据说她要成婚了，对方是礼部司长大人的公子！” 王游看向吴子敬，对方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些异样，当下明白对方想要问的是什么。 话说回来，原来‘自己’也有不少故事嘛……不愧是才子佳人啊！ 然而对于这会儿的王游来说那些东西虚无缥缈，没啥意思。 感叹了一声。 “回首向来萧瑟处 也无风雨也无晴……吴兄，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现在这县令不是当得好好的嘛，远离朝堂那才自在呢！”王游说道。 “回首向来萧瑟处……” 吴子敬默念着，然后拱手感慨。 “王兄豁达，我等皆不及……不过王兄放心，刚才我说的恭喜并非客气话，试想奕都偏远地区怎么可能有机会加入乡试考官呢？” 吴子敬话锋一转安慰起王游来。 “这些年朝廷西境连年天灾人祸，朝廷已疲于应对，南境虽没有北方富裕但却是我朝重要地区，历届的乡试都是在夏秋之间举行，这次朝廷提前了时间想必有大动作……王兄作为考官之一，想必是朝廷要重新重用你了。” 吴子敬还是挑了好话说，不过在王游看来这一回提前应考，也就是说朝廷官员空缺多？ 要不然谁会一直招，一直养？ 但南境这边也没听说什么地方大面积的辞官呀。 噢，对了。 自己这边有一个…… 不过那是个例外，郑主簿可是功成身退，安全着陆的。 其他地方却没听说过，这一回提前开考不知是为何！ “但愿吧。”王游说道。 “王兄不用如此沮丧，我来之前听说奕都问题很多，前几任的县令都是惨死，可王兄不是治理得好好的嘛。以王兄之才，他日必定飞黄腾达。”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 最后王游原本想要留对方在家里吃饭的，但吴子敬说这次一天都不能耽搁，上面给的时间有限还得赶回去准备科考一事。 那就不留了。 相互拜别！ 第149章 真忘了? 送走了吴子敬今天的工作大致就完成了。 王游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家和工作地就连在一起可是太方便了，当年自己实习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待遇！ 可惜了， 眼下的环境没这么卷了，每天还坚持工作大概就是对自己内心的鞭策吧。 放假~ 只有对社会没有贡献的人才会放假，自己这样的栋梁之才每天都应该认真工作。 是吧！ 王游拿上朱世明昨天送过来的账本回去慢慢看…… 夜晚能够做的事情不多，加上这县衙书库也有限，自己看了这么多个月早就没书看了，晚上只得对月发呆，或者在火塘边玩火。 嘿~ 今天正好朝廷的诏书下来了，要不然趁着机会去试验两个新菜？ 好主意。 心想着，脚下也加快了脚步。 走过要进家门的长廊，远远就听到武梦秋练武的声音。 “娘子，娘子……我回来啦。” 穿过走廊正好能看到武梦秋在院中练武，今天的武器是刀！ “相公回来了。”武梦秋这次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手中的比划。 王游脚步停下看着武梦秋在院中快速的挥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看着武梦秋动作居然慢慢出现了残影。 就是那种动作急速下眼睛都跟不上，一挥手动作中有影子带出来。 耳边则是刀刃破音的响声。 啧啧~ 武梦秋很少在院子里耍这么快的动作，毕竟周围都是她和自己种下树苗，再加上院子本就这么小一点，动作太快了容易伤人。 不过这会儿却快得离谱！ 王游耳边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甚至直接连成了音节。 这是上真功夫了…… 王游左右看看，没有凳子。 干脆又坐在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坐的木栏边上仔细看…… 到目前为止自己也算见过不少高手的，在心目中第一位大概是‘王秋月’，能够悄无声息的将阁老斩杀那实力自然没得说，据说还是在一众人面前就那么一刀斩杀的。 江湖上称她为女魔头确实有点东西！ 这第二位嘛。 王游还真不好排，感觉应该是大舅哥，或者是自己岳父。 但想想岳父年纪大了，几乎放手给武烈来掌管武家镖行，那说明武烈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这第二应该是他。 可自己隐隐觉得第二应该是自家娘子！ 之前很少见武梦秋真正动手过，平日里练武比较随意。 可那次跟公孙离蓉见面对方丢茶杯的时候……武梦秋和武烈同样坐在自己旁边，但武梦秋的动作明显更快。 尽管之后她说过一点小技巧并不能完全表现实力的强弱，真正的对决中智谋、经验和技巧一个都不能少。 但王游还是觉得小细节见真功夫……所以这第二应该是他们两兄妹吧。 这么一看武家确实挺厉害的。 都说武家先祖是前朝将军，想必真传是留下来了。 手上的账本卷成一团，在手中也如棍棒一般敲敲打打。 “对了，娘子。我接了朝廷的诏书。里面对我们剿灭水匪的事情作出了嘉奖，基本跟我之前想的一样，只要我不主动要东西朝廷最多就加一点俸禄，不过他同意了我以奕都税收支付真武派的补助，以后咱们可以不会上税了。” 早前王游主动承当真武的补助去目的除了将这个名门正派绑定之外，其次就是减少上面对奕都的压力。 就这么点人儿，还承担着代替朝廷养江湖门派的工作，还上什么税呀。 日后自己赚钱只要处理得当，基本可以不上或者少量的交税交粮！ “是么，那恭喜相公啦。”武梦秋回答，可手上的动作依然没停下。 王游挺好奇的问。 “娘子，你这是什么功夫，需要这么大力道嘛。以前都不这样！” 今天稍微有点不同，总感觉武梦秋有点变化。 “刀法本就应该这样。”说着反手将刀插回刀鞘中，整个立于眼前，再次瞬间暴起，只稍微拔出了一部分，顿了一下才最后将刀拔出。“孤风破浪！” 肉眼不可见，可王游总觉得浑身被一股热流向外推一样。 武梦秋距离院子里的假山十块大概四五木，这一击下去居然给最前面的从中间劈开了！ 王游瞬间愣住， 震惊！ 这是真功夫呀。 然后忙着拍手！ “漂亮，漂亮……娘子好刀法。这招我能学吗？” 武梦秋一击结束，收回武器。 总算平静了。 深呼吸，转身的时候又恢复了平日的表情。 “相公上次的丢石子还没学会呢！”武梦秋笑着说。 “不是说好只学准心的么。”王游无奈说，这功夫的确不是一个下午丢丢石头就能练成的。“娘子，今天怎么了？为何突然练这么刚猛的刀法？” 话锋一转王游问道。 两人朝夕相处快半年了，尽管开始那会儿只是随意打打招呼，可随着后来习以为常后相互之间都开始渐渐了解了对方的习惯。 玄正如武梦秋能看出自己的情绪，而王游也能看懂对方的情绪！ 即便不明说……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动一动，平日里都是练一些缓慢的，偶尔换换……”武梦秋在王游旁边坐下喃喃说。 平日里武梦秋练武那会有今天这样的流汗，王游看着对方侧脸和脖颈上流出的汗珠。 “你看你！” 将袖子捏在手里，给对方轻擦了比较明显的几处。 武梦秋也没躲，眼神一瞟看到了王游手中的东西。 “相公手里拿着什么？诏书？” “诏书怎么可能长这样，这是朱世明送过来的船运账本，据说南疆那边的船队一静消停了，听潮楼已经不再到处购粮！” “估计他们也没心情购粮……对了，相公。今天来的人听说是翰林院的，以前是不是认识？” 王游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不过没表现出来，只是摇头。 “他叫吴子敬，他说认识我，可我没有什么印象……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南下的时候在途中高烧难退，虚弱了很长时间，那次恢复后总感觉在京城的事模糊了很多。” “噢？”武梦秋转头看向王游。 那眼神没有骗人。 “相公那次病得很重？” “大概就像死过一次一样。”说着把手上的账本递到武梦秋手里。 “这是？” “帮我拿去书房……今天诏书上让我年后的春试去泊阳城辅助乡试，好差事呀，奕都历代县令可从未当过考官，还不得庆祝一下！我去后园弄点菜，咱们庆祝一下。” 说着丢下东西直接跑向后园。 院里就留下武梦秋看着王游离开的背影。 忘了？ …… 也许这样也好。 片刻，耳边传来石头再次裂开的声音，那第一座假山背后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到院子的墙壁上都露出了裂口。 呃， 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急忙站起来。 “春梅，春梅……快来跟我一起把这些合起来，快呀！” 第150章 春节将至 春节将至衙门里不少人已经开始向王游提出请假回家了。 而王游也都同意了！ 这半年来衙门上下的人无论是去帮忙还是去战斗几乎都是冲在最前面，也出现了部分伤亡，王游不仅给所有人放假并且还在本月的工钱中多加了一点。 至于一部分没有家的人就留在衙门过年吧。 王游原本也想邀请他们跟自己一起，但碍于这个年代官与民的身份差距，这些弟兄跟自己在一块过年反而不自在！ 还不如他们几人约着去喝酒痛快。 结果就是请假的请假，休息的休息，偌大的衙门如今变得冷清了许多。 家里也就只剩下王游和武梦秋以及春梅、夏菊两个丫鬟了。 …… 这天早晨王游在武梦秋屋里吃早点。 “对了，娘子。等会儿我们去年货街吧。”王游突然说道。 “还买呀！家里都快堆不下了。”武梦秋说着看向自己屋内堆放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物件。 这还没完，王游的房间里也有。 甚至于春梅和夏菊的房间也有！ 自己第一次当县令夫人自然没有经验…… 原来县衙里面过年是不需要买东西的，临近春节的时候会有人将所有东西都送来。 还不止一两个…… 无论与衙门之前有没有来往的几乎都送来了，东西还一个比一个多……什么徐世茂呀，朱世明呀等等当地的富豪，甚至还有两人经常去的沈记酒楼都有送礼过来。 而江湖帮派那边真武、归剑山庄以及霸刀门这些有过来往的江湖势力也纷纷送来礼品。 这一下让武梦秋这个持家的人顿时感到无助，这该怎么处理呀。 当时整个院子都不够堆…… 而且这还只是那一两天送来的，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 茶叶与瓷器，家具和古玩……还有一些过年的腊肉以及水果等等。 反正能够想到的这些天都有人送了！ “都已经这么多了，还要买什么？”武梦秋问道。 “不买，就是去逛逛。” 逛逛？ 武梦秋仔细想想自己的确好长时间没上街了！ “逛逛倒是可以，不过东西就不买了。” “不买！家里都够多了。”王游无奈说。 别说是武梦秋这个本地人了，就连王游都没想到自己一个县令居然还有这么多送礼的。 几天前的县衙门口可热闹了。 来送礼的队伍一个接着一个，最后居然还要排队了！ 而自己那帮属下们估计也没料到有一天他们不是被工作累倒，而是搬运礼品累坏的。 “说起这事我想过了，今年我第一年上任……这送礼收了就收了，之后拿出一些实用的分给衙门的弟兄们，等到来年我让李文昌发一篇告示，就说以后县衙不收礼品了，留着大家走亲戚吧。” 一口热汤下肚，王游说出心中所想。 倒不是自己有多清高，一定要维持自己好官的形象。 主要是收礼这口子一开，以后逢年过节怕是各种礼物不会少……而现在只是一些茶叶和瓷器，要以后送金银珠宝自己是收还是不收？ 要是送钱的人还要托自己办事，那是办还是不办？ 总之这东西一旦开启，想要收住就难了，所以早点截停吧。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还被人惦记。”武梦秋想想说。 “对了，以前那些县令中武家有送过礼么？”王游突然想到就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这些年没有听说，因为父亲不喜欢攀附权贵，所以不会做这种事，但我小时候有一任县令倒是主动找我武家想要东西。” 武梦秋说起以前的事情来，这奕都虽然地处边境但也不是所有县令都是清正廉明，恰恰因为山高皇帝远，一旦来到这种地方才真正能无法无天！ 两人吃过早饭便邀约着一同出了门。 奕都县城虽然小，但小得五脏俱全。 若是换做大一点的城市里，这会儿的街道恐怕十里地都是人山人海！ 但在奕都县城里……就是这么一条街，也就是这么一点人，还全都挤在一块儿。 张灯结彩，摩肩接踵。 “相公，相公……那边，去那边……” 之前还不愿意来的武梦秋，一到街上后倒变成她更兴奋了，一直招呼着王游在街边的摊位上到处逛。 题字的春联，面团的泥人，偶尔还有一些从南疆过来的手工艺品……而武梦秋却独爱一些稀奇古怪的玩具。 “相公看这个！”武梦秋递过东西在王游手上。 一个类似鲁班锁一样的解谜玩具，拿在手里不大不小，倒是有趣。 “两位客官真是男才女貌，好眼力呀，这些都是最近才从北方送来的机关锁盒子，需要买一个玩玩么？”店家见有客人上门自然一个劲的推销。 这种东西大抵上也就一些年轻人或者小孩子喜欢，但不妨碍店家把它吹得天花乱坠。 “谢谢，不用了！” 武梦秋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转头看向王游，微微一笑。 “走吧，相公。” “嗯~” 两人离开，那店家上前多看了几眼。 心里觉得熟悉，却一时间不敢认……直到两人走出去了，才试着说：“王大人？那是王大人和夫人吧。” 这话一出半个街道的人瞬间躁起来。 “什么，县令大人来了？” “县令大人！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 糟糕~ 身份被认出来了。 一瞬间不少商贩和百姓都围了过来，甚至手里还拿着东西要送呢。 王游无奈，只得不断拱手向周围表示感谢，不断说着新春祝福的话。 可围上来的百姓还是很多，还有不断从店铺里出来看热闹的，这么多人迫使王游跟武梦秋贴得越来越近，越来越紧…… “多谢诸位好意，我王游心领了，以后奕都的发展还要仰仗各位！”王游大声与在场的人打着招呼。 转过头看向武梦秋。 或许激动，或许兴奋…… 武梦秋白皙的俏脸上多了一抹红晕，看上去十分诱人。 王游顺势伸手在紧挨着的身体间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向下…… 捏住手掌，又握着手掌。 “走吧，娘子。” “啊，摁~” 加快脚步试着离开人群。 一前一后又觉得握着不方便，指缝努力的钻，扣住才拉得紧一点。 两人快步走，也不停跟周围的百姓道贺。 …… 在不远处某酒楼上武烈因街上的吵闹而探出头来去看。 “咦，少爷。那不是小姐和姑爷么？”旁边的丫鬟说道。 “没事没事，让年轻去玩吧！” 第151章 小城年味 年味越重，整个奕都的氛围也变得祥和起来。 这些天经常能够听到街道上有噼噼啪啪放爆竹的声音…… 奕都地处偏远一些，爆竹的量并没有这么大，很多买不到的家庭就会在门前烧一盆火，然后将竹子丢到火盆里。 随后等着竹子烧断发出‘噼啪’的声音，还真的是爆竹！ 王游就经常看到街上的百姓家门前有烧着的火盆，然后三五成群的孩子围着一个盆里丢竹子。 最后谁发出的响声越大……想必就是那一群孩子中的‘胜利者’！ 质朴简单，但童真有趣。 而王游这些天也不断被人邀请去吃酒……烹羊宰牛，杀鸡下酒。 几乎都是奕都城里的乡绅土豪们邀请自己，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只得让李文昌和李复等人代替自己过去，不过一部分人王游还得亲自去。 比如徐世茂以及朱世明等人王游会自己去一趟，自从徐世茂的长子死后这老人家就希望由自己的二儿子徐正虎来继承家业，只可惜徐正虎又入了江湖，如今更是真武门下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若说叶轻竹年纪轻轻就是峰主以后大可能接替掌门的话，那徐正虎正好低一级，以后很有可能接任他天柱峰一脉的峰主。 总之两边一直没有谈到一块…… 徐世茂多次邀约自己也是因为自己是徐正虎比较敬重的人，希望能够劝说他回来！ 毕竟每次自己一旦发消息到真武，徐正虎都是第一个赶下山的。 那天从下午喝到入夜，王游就听着两父子相互吐露了心声…… 由于徐正虎自小没有要继承家业的打算，所以早早就上山去了，如今志向早已认定追求武道，再加上习性已定，让自己在家守业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所以就算是王游相劝，这事他也不会答应！ 看着徐世茂一个花白老人怎么劝都没用，王游也是无奈，毕竟这是对方的家务事。 自己说一句可以，说多了就烦了！ 不过徐正虎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这个年纪自然喜欢追求心中所想……当然这心中所想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 王游试探性的问对方有没有心上人时，徐正虎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没想到这位敢跟水匪头子硬扛的男人居然也会害羞！！ 徐世茂瞬间看明白了， 话锋一转，变成询问对方是哪家姑娘，芳龄几何，什么时候去提亲等等。 之前还是满眼泪痕的徐世茂如变脸一样，一下换成了笑容。 成家。对，应该先成家。 只要成家了以后孩子可以养在奕都嘛，毕竟山里的条件没有这么好，况且奕都也有教书先生，对于孩子的成长也好。 奕都有个家在，徐正虎就永远有一份心就在徐家……就算真的去追求武道了，那徐家也不是后继无人！ 场面瞬间反转，变成徐世茂催着徐正虎赶紧去提亲，甚至巴不得明天就带东西上门去。 徐老高兴，倒是苦了王游这个来劝话的。 那天不知道被敬了多少杯酒，迷迷糊糊中只记得是徐家的下人把自己抬回去的……之后是娘子送来了醒酒汤，以及最后在骂骂咧咧中，都不知道是怎么躺在床上的。 那之后的几天…… 但凡有酒字的东西，一律不碰。 连谐音梗都不行！ 至于朱世明那边则是聊起了冬末这段时间的船运收益。 别看朱世明长相不怎么样，若是遇到那些看脸识人的，他这一副肥胖的身材压根连门都进不去。 可对方偏偏就是个经商奇才！ 当初在听潮楼一众船队停靠码头的时候，朱世明觉得听潮楼家大业大，如果跟他们抢地方肯定抢不过，索性直接把船给弄了出去。 结果就是大部分人都出事了，而他还好好的！ 之后听潮楼的船队损坏，而南疆还要运粮就只能向附近的船商租用……这时候他的生意才找上门。 并且还以船只繁忙为理由坐地起价。 尽管看上去有些不仁道，可这家伙本身就是商人，当初要不是自己留了一手他估计连自己都要坑一笔，现如今会坦白说出来已经算是很大进步了。 就因为朱世明在其中左右逢源，冬末时节这一场浩浩荡荡的运粮任务，在听潮楼付出惨痛代价的时候他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用朱世明的话来说就是…… 永远不去动那些与百姓直接相关的商品，这样就不会处于风险中！ 王游不得不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指。 这人，有点本事的！ ………… 新春前的最后几天，王游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所有吃酒的活动。 唯独还有一个人做了例外。 “王兄，来满饮一碗。” “别倒，再倒我也不喝！”王游这些天听到“酒”字就晕。 就算是柳淑云也不例外。 “喔，没事。我也不喜欢喝酒……你闻闻这是啥。”说着递过来一个小葫芦。 王游凑过鼻息间闻了闻。 冰冰凉凉，有一股果香，但更多的是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什么东西？”王游好奇问。 其实今天自己就是出县衙闲逛的，没想到在水桥边碰到了去买东西的柳淑云……噢，就是那座当初对方跑得最快，也距离衙门比较近的一处水桥。 上次对方从自己家里逃离了，那之后很长时间都没在见到人，这会儿碰到哪能让她跑了。 王游还想问问自己跟公孙离蓉见面这么秘密的事情怎么会传出的？ 当时就公孙离蓉和她两个师弟师妹在场，另一边就是自己和武梦秋，而剩余在场且能传出去的只有眼前的柳淑云了。 见面问话，然后就被这丫头带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店里。 “这是蜂蜜果子水，我学着以前见过的那些西域商人调配的，王兄快尝尝！”说着忙示意王游先喝一口。 稍微舔了一点。 别说，挺甜的。 就是那种蜂蜜兑水，然后混入了一些粘稠的水果汁。 颜色不太好看，但兑出来的味道还不错。 “怎么样？” “挺好，就是这品相！” 估计这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果子混在一起会变成什么颜色，一股脑混入了，所以水变成了红黄兼容，偏绿又不绿的颜色。 “颜色就不用管了，我已经换了好几种了。” 这女娃正事不干，对这些小东西倒是挺上心，之前还书画呢，现在就开始调配果汁了！ “回正题，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把那事说出去呢。”一杯果汁可收买不了自己。 该问的还是要问。 “哎哟，王兄。我就是没忍住嘛……再说王兄你不也因此威名远扬了嘛，但我没告诉他们细节的。”柳淑云似乎还觉得自己很有底线。 王游眯着眼睛看着对方。 喝完一碗，还不忘再倒一碗。 “对了，王兄。我再给你说个你感兴趣的，就当赔罪嘛。你不是说你救过朝天宗的两个小弟子么？你知道他们回去后怎么样了么，我打听到了。” 百里和诸红…… 王游对这个倒是来了兴趣。 第152章 江湖也有事发生 柳淑云见王游对自己要说的事情感兴趣，马上就觉得今天不用跑了。 悄悄压低一点。 “我听人说他们北上之后便把自己的遭遇告诉给了他们那位师父，就是你说的那个方衍。” 天下一品的方衍。 这称号还是公孙离蓉告诉自己的，王游本身不是江湖中人，在消息传播缓慢的时代更是很难被不相关的人知晓。 “嗯，他怎么？”王游继续问。 “据说方衍大怒，急着要朝天宗下发尊字令，以追查伤害他弟子的人。”看着柳淑云说得很兴奋，王游却好奇起来。 “这尊字令是？” “噢噢，王兄不是江湖中人可能不知道，你们官员不是有下发圣旨必须执行么？这尊字令就类似于这种东西，不过它不是圣旨，没必要所有人都遵守，不过同为正教之中的门派估计会帮忙，也代表着朝天宗的江湖地位。” 在柳淑云的解释中朝天宗不仅是人才济济，在顶端一批的战力中独树一帜，几乎没有哪个门派能比肩。 正因如此，朝廷给予了朝天宗很大的权限，在特定的时候朝天宗可以在各地畅通无阻并且让当地的正教门派相助！ “这样啊。”王游点点头说。 这事之前武烈也说过，但没提过什么尊字令，估计这东西在他们这样的闲散人士看来根本没用。 就跟给你颁发个良好市民的奖章一样，一般情况这东西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吃饭该给钱还得给钱！ “那方衍是要追查到底？”之前王游只觉得百里和诸红毕竟是方衍从小带到朝天宗养大的，应该有感情，所以肯定会出手帮忙。 没曾想他们感情还挺深！ “重点就是在这里！”柳淑云就好比那些说书人一样，到关键的地方还要喝口果汁润润喉才肯接着说。 在王游鄙视的目光中小姑娘表现得神神秘秘的。 “方衍希望朝天宗下发尊字令让各地帮忙追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令一直没有发出来，最后甚至不了了之，据说那两个小弟子也回去了。” “那为什么没有发出来？”王游顺势追问。 结果柳淑云却摇头。 “这个我还不知道，要不然我再帮你打听打听……” 要庆幸对方看不懂自己竖中指的意思，否则王游两手已经竖起来了。 居然还留待下回分解。 书是没读好，但说书人的习惯却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小丫头说的事倒是让王游想起在归剑山庄那会儿…… “柳兄，我问你件事。” “嗯，王兄你说。”柳淑云马上回答。 为了听得清楚一点柳淑云还有意挪了一下身子靠近一点点…… “你说朝天宗厉害是吧？” “厉害呀，天下第一门派当然厉害！”柳淑云毫不犹豫的回答。 霸刀门能够左右逢源那是在确认对方的实力不会与自己火拼的前提下，就算是当初听潮楼这样的大帮会也不会放任着南疆不管全力跟霸刀开战。 可对方是朝天宗那就不同了。 实力相差太大！ 甚至到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对方只需要一人出手便可以整个覆灭霸刀门，可能还不用花太长时间。 这种差距，怎么比！ “那朝天宗跟魔教比起来如何？”王游抛出心中的疑惑。 这倒是把柳淑云难住了！ “不好说……” “不好说？” “魔教是西境外的门派，据说他们的教主也是个天下三位王级之一，没打过的我怎么比较。”柳淑云难得很认真的回答。 “那南境传闻的那位女魔头与方衍谁厉害？” 其实王游就是想要比较一下两人到底谁的评级更高。 自己认识‘王秋月’，至于方衍嘛……虽然没见过，可自己救过他两个弟子呀，说不定日后有机会相见。 两边本来就敌对，要是相互还有高低区别的话，自己以后尽量避免矛盾。 “那个女人我还真不知道，方衍被称为天下一品，可那个女的也从未有败绩，甚至曾经对战内廷高手也是全胜！”柳淑云说道。 两人的话题都开始聊江湖高手了，柳淑云兴致起来。 眼看四下无人，便稍稍凑近王游小声叨叨。 “王兄，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要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丫头居然还有小秘密？ “好呀，你要说什么。” “你要真的答应。” “答应，答应！”王游连连点头。 柳淑云还不放心，最后再向周边看了看才决定说出来：“南境一直流传着魔教圣女在这里生活的传闻，我感觉我父亲他们肯定知道一点什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王游看着柳淑云，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码头剿灭水匪的时候，当时还好他们及时赶到才让衙门少了很多伤亡。 “在码头，我当然记得！” “其实那次是我父亲和我爷爷要我们去的，但他们没说什么原因。我感觉我们霸刀门似乎跟圣教有关系！” 王游一脸震惊。 这还真是天大的秘密呀！ “你刚才说圣教？” “不不……魔教，魔教。我感觉我父亲好像跟他们有关系，那次去码头可能是他们叫的……所以我最近都在查找魔教的踪迹，我发现法场那边的荒市有古怪，可是我每次都遇到王兄！” ？！！！ 前面还好好的，怎么越到后面越不对劲。 “你说我是魔教中人？好你个小丫头……” “不是不是，王兄误会了！”柳淑云大概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当官的面前诬告当官的。 急忙起身，跳到门口附近。 “王兄，今日小聚到此……下次有缘再见，告辞！东西你留着喝吧。” 桌前那装果汁的葫芦还摆放着。 ………… 回到家，王游进门就看到武梦秋在种树。 ？？ 这几天自己遇到的女人怎么都感觉有秘密……武梦秋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种花种树了。 “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王游好奇问。 武梦秋急忙转身，遮住了身后的树苗没能看得清楚。 “我……我见院子里的树都枯萎了，所以换了一批新的来。” 枯萎？ 王游记得自己种的是常青树啊，怎么会枯萎。 难道还有别的？ 话说现在看院子里那些假山似乎也挪动了位置，怎么看都不是前几天的样子。 “话说……” “相公！”武梦秋突然打断王游要问的话，然后指着对方手里的葫芦。“你又去喝酒？” “不是……这不是酒。” “那天是谁说自己以后滴酒不沾的？你要再敢喝成那天那样，以后可没人扶你上床！” 王游拿起葫芦摇晃了几下。 “这真的不是酒，不信，你尝尝。” 举着就走过来。 “不尝……” “那喝一口。” “哼，不~喝~” 她跑，他追…… 院子里所有小树都是崭新的枝叶！ 第153章 年三十(回家的小伙伴们路上注意安全) 这夜，万家灯火，平安喜乐。 比平日吃饭的时间要晚一些，等到菜上桌的时候都已经是天黑了。 不过对于只有两人的晚餐来说什么时候吃饭都差不多，原本两人还邀请了春梅和夏菊一起的，可那两人还是以身份悬殊婉拒了。 王游知道那种要陪着领导吃饭的感觉……但凡这一桌上自己地位最小，那压根就不需要吃饱饭了。 所以两人不来王游能够理解。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偌大的屋子就显得空旷了！ “相公多吃点。”武梦秋夹了一块鸡腿放到王游碗中。 “娘子也多吃点。” 两个鸡腿，一人一只反倒刚好。 三十的夜晚，若按照自己那个年代的习惯，这会儿应该是回老家过年的时候，大致上会跟一大家子一块吃年饭，甚至再大一点的家族中还有同辈的兄弟姐妹陪着自己烂醉如泥。 那些一年中遭遇的辛酸苦辣，过程中发生的奇闻轶事，都会在这时候娓娓道来。 哭几回，笑几回…… 大概这就是过年的意义。 等到岁数渐长，才慢慢觉得一年中能有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 那一桌换了多次的菜，恐怕也要到第二天才能收拾！ 可眼下的环境毕竟不一样。 相隔万里，一封家书可能都要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才能送回去，等到送达的时候无论是喜事还是丧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唯有望着家的方向欣喜若狂的道贺，或者不断磕头声嘶力竭的哭几声罢了。 其实在王游来到县衙稍微稳定了之后也向“自己”北方的家里送过一封家书，大概就是说自己已经成婚了，然而在这边生活得很好，让家里人切勿挂念的话。 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王游了，那些多肉麻或者多心酸的话也没写，基本都是说好的事情！ 武梦秋望着王游吃饭的动作变得慢了，心想着他是不是有心事，毕竟过年了却只有自己两个人在。 而武家其实就在奕都，什么时候都能回去，自己大哥更是经常能看到。 于是也找了找话题。 “对了，相公……” “嗯？”王游转头看着武梦秋。“怎么了？” “在京城的那些京官是不是也这么过年的？”想了一圈的话题，最终还是放到了官员身上。 京官呀。 王游自己也没见过。 大概就依稀的记得一点点片段…… “其实京官也回不了家，而且大部分都离不开京城，因为按照惯例陛下会在明天举行元日朝会，京中官员除非生病了否则都不得缺席。” “啊，那不是很麻烦！”武梦秋一边听着王游如同讲故事一样讲述这些京城琐事，一边也不忘吃饭，还会给王游夹菜。 “是麻烦，不过权力大嘛。” 王游低头看着自己满满的一碗，赶紧给自己巴拉两口。 获得如此大的权力，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不过比起手中的权力来说这点代价没什么大不了！ “看来京官也没有那么自由！” “那是……天子脚下，要注意的事情很多。”王游淡淡说道。 别说京官，地方官在过年时候也没有百姓那么轻松，因为逢年过节正是打架斗殴、盗窃频发的时候，自己要坐镇衙门以防类似徐正龙的事情再发生。 尽管这半年来奕都县城被自己经营得井井有条，可谁知道醉酒之后会不会有人胆大妄为呢！ 这也是王游只能留在家里的原因之一。 此时再看两人倒像是一对简单的小夫妻一般，逢年过节都只有两人互相陪伴。 “说起过节，我倒想起来。咱们奕都以前过节的时候衙门需不需要做什么活动呀？”后知后觉的王游这时候才想自己作为县官，应该举办点什么活动才是。 “你现在才想起来呀，今天都三十了！”武梦秋无奈说。 “那娘子之前也没提醒我呀。” 这…… 突然被提及，武梦秋也才刚刚反应过来。 主要之前也没当过县令夫人呀，还要顾及这事！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几年来奕都县令每一任都在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压根就没有举办过什么活动，三四年里县衙就没有什么官方的活动，倒是县里那些财主们自己花钱举办过。 什么江边放灯呀，比拼力气呀，又或者比赛谁吃鱼吃得更多等等。 奕都文人少，所以那些对春联写字谜的活动比较少，大部分都是比拼力气和捕鱼这些活动。 因为县衙好几年没办了，所以那些财主们才会自己来办……同时也为自家赢得一些口碑，这样百姓觉得这家人亲切，来年租地的人才会多。 “可惜了……不过现在我去布置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元宵弄出来。” “元宵的话应该可以，不过要简单一点才行。”说起游戏武梦秋也来了兴趣，急忙询问王游想到了什么好游戏。 对于王游来说游戏倒是有不少，不过要考虑到当下奕都城内整体民众的文化不高。 那种文绉绉的，又要写又要画的就别弄了。 “让我想想，明天咱们实验几个？” “好啊！”武梦秋立马答应。 桌上的菜一大堆，就两个人肯定吃不完，可唯独今天却不觉得浪费。 等到吃过饭王游便带着武梦秋以及春梅和夏菊到外面放鞭炮…… 这街道上难得晚上都这么热闹。 不少孩子提着烧火的竹子和锣鼓在边上玩耍，时不时一声‘惊响’还会吓得周围的行人哈哈大笑。 春梅和夏菊在热闹下也玩得尽兴，家里别人送的一堆鞭炮都被她们俩赛着放。 人不多，却热闹。 声很大，却不反感。 武梦秋捂着耳朵跟在王游旁边笑嘻嘻的走着…… 夜路提灯，王游顺势将武梦秋揽得近一点。 对方没有抗拒， 其实压根也不会抗拒……其实时间相处长了，慢慢又觉得所有事都是理所当然。 一起吃饭是理所当然，一块种地也是理所当然……还有谁去收衣服，谁去做饭……谁检查书桌上是否干净，笔墨是不是要换了；武器架子松动了没有，那些兵器还行不行的。 以及一块出门的时候并肩走，或者牵着手。 好像一切都是应该这样的，不这样才奇怪呢！ “相公，好吵呀。”武梦秋转过头来说。 “啊？你说什么！！” 鞭炮声，听不到。 “我说……”武梦秋原本捂着耳朵了，干脆腾出一只手来帮王游也捂住一边。 这样一人一边，懂得都懂。 “吵！” “过年嘛，正常的。” 第154章 真是官僚啊 新年伊始。 王游这段时间里难得睡了个懒觉，等到起床的时候浑身都已经不冷了！ 房间里的火盆早就熄灭了。 这会儿屋外还能听到大街上放鞭炮的声音。 因为是大年初一，春梅不会叫自己起床，等到自然醒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洗漱完毕，出屋…… 武梦秋却已经早早在练功了。 这熟悉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一样，但就是因为每天如此才觉得倍感亲切……今天的功法是拳脚，难得见到武梦秋没有使用武器的一天。 王游心里估摸着是不是因为新年，所以有什么忌讳吧。 似乎听到王游出门的声音，武梦秋一个抬腿转身看了过来…… “相公，早啊。” “嗯，娘子早！” 这时候春梅从厨房端来了早茶和煎饼让王游到屋里吃早点。 不对！ 看天色这会儿的时候应该快正午了吧，得是早餐和中餐一起吃了……随便吧。 王游接过小盘子，自然不愿意进去，就摆在平日里喜欢摆放的地方一边看着武梦秋练武，一边吃饼！ 隐约间似乎感觉武梦秋的动作也慢下来。 转到两人对视的场面时王游还会吃着东西挥挥手，倒是武梦秋一脸严肃的继续练拳，等到背过身后眼睛却止不住的往上瞟，嘴角微微含笑。 这春节的第一天大致就是这么稀松平常的度过…… 然而就在这时候夏菊却从衙门方向急匆匆走了过来。 “姑爷，姑爷！” 王游抬头。 就连武梦秋也停下练武的动作。 “怎么了？”一口茶下肚，东西咽下去后王游才问。 “那个李文昌在衙门找您呢。” 文昌？ 现在可是假期休息时间，他们这些衙门的工作人员也只是待命而已，这会儿过来求见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王游急忙起身，拍拍手上的碎屑，在春梅递过来的热毛巾上擦擦油才准备过去。 “娘子在家里等我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噢~”武梦秋点了点头。 王游来到县衙门口，今天没人就连大堂的门都没开，而李文昌只是在门口转悠，见到自己来了后才恭敬的行礼问候…… “打扰大人了。” “没事，说吧。怎么了？”王游摆摆手示意不用太客套。 虽然两人有身份上的差距，可内心多少还带有现代人的观点，熟悉的人不用太过于计较繁文缛节。 呃…… 王游本想去开县衙大门，可回头却间李文昌迟迟没说。 “怎么？不好说。要不然进去里面……”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表弟李复。”李文昌自然不愿让王游为这种家事还要开门摆茶等等，要不是母亲一直催自己过来，其实自己压根也不想在过节来打扰王大人。 “李复么？你说吧，什么事。” 李复是李文昌的表弟，原先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处理公文忙不过来才特意叫上了同样读过书的表弟一起，在县衙打工也能补贴些家用。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李复还是童生并不能在县衙工作……可毕竟奕都小地方，特事特办。 而且上次阁老过来的时候李复的见解在众人中独树一帜，给王游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我们昨夜家宴，表弟在席间喝多了，当时与一位世伯家的女儿互诉衷肠……” 在李文昌的讲述中大概就是说李复与他们祖父辈朋友的女儿从小就互生情愫，爱慕多年，现如今也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纪了，可李复连个功名都没有，这么多年考试都没中秀才。 他能等，别人家的女儿可不能等。 碧玉年华，长得青春靓丽。所以向她们家提亲的人不是什么员外，就是什么富商，更有隔壁县的那些师爷和举人。 李复连个秀才都不是自然心中落寞，昨日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大概是道别之类的话吧，所以李复就一人饮酒醉，到后来更是要寻死！ “表弟素来最敬重的就是大人，眼看他一直寻死寻活的，姨母哭着向我来求情，所以……”说到最后李文昌也为难。 毕竟是县令大人嘛。 自己那点家事怎么能摆得上台面。 “这样啊，也难为他了，行……我跟你去一趟吧。” 王游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点小事而已。 老实说李复大概不到二十岁年纪吧，十八九的男孩为情所伤似乎是个必经过程。 想想自己高中、大学年间那些男同胞们，烧烤摊，唱吧包房内的情殇故事也不是一两件了。 男生嘛，不经历点东西怎么能成长！ 王游倒不在意这些，让李文昌带着自己去看看李复…… 李复和李文昌一大家族都住在一起，距离衙门不远，房屋虽然旧了点，但是占地很大。 自己进去之后一群人都惊讶的赶上前来问候和祝福，同时也为自己家里这个‘不争气’的小子苦恼。 “大人公务繁忙竟还管小儿这……唉！”来说话的中年男子估计是李复的父亲。 穿着虽然普通，但是言行却很有风度。 李家人还真是一家子都是读书人的模样！ “无妨，李复这段时间也为了衙门的事操了不少心，我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王游笑着回答。 要是别的还好，为情所困而寻短见确实说出来都不好意思。 一家人走到李复房门口…… 一位妇人走上前敲了敲门。 “复儿，王大人来看你了，你快出来吧。” 在任何普通读书人眼中，王游二十几岁的进士已经是科举的顶端存在了，不管能力如何，或者是不是被放逐边境，单论才学肯定没话说。 因此李复平日里也最敬重王游！ 敲了几声，里面还没有反应。 众人怕出事，还准备硬推门进去…… 王游抬手制止，自己上前试试。 “李复，李复。你在里面吗？”王游喊道。 片刻，里面还真有回声传来。 “大人，我知道你的来意……可我李复技不如人，心如死灰，只怕见你还脏了眼睛。”声嘶力竭，看得出昨晚是真哭过。 “竖子休要胡闹，人家王大人都来家里了，你还敢说这种话。” 听到里面李复的回答，李家父亲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儿子……就为了一个女人！ 早知道就应该…… 王游倒不在意对方说的那些伤心话，只是多补充了一句。 “李复，你若还有骨气就拿出你的本事来，你才考了几次就说这种话？今年乡试会提前，大概跟童试时间差不多，圣上让我春后前往泊阳城参与乡试考官，你要还有志向就跟我一块北上！” 王游话音刚落，没等到李复的回答倒是让旁边的李文昌等人震惊不已。 “大人……你要当乡试主考？！！” “副考吧，主考的可能是从京城来的。”王游回答。 可即便这样李家人还是惊讶得说不出话，甚至还有些兴奋的感觉。 嘶~ 王游这时候才想起来当时吴子敬所说的恭喜一词。 难道说…… 是这个意思？ 难怪呀。 这官场说话点到为止，王游那会儿困在记忆中没想到这一层。 奕都这种地方都能出考官之一，那说明奕都被重视了，被允许分给名额。 直白一点说就是：如果考官的家乡都没有人中，那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大家都是一同推选谁能中举的，这要不给几个名额，那别人也不会同意你那边。 原来是这层意思。 唉，官僚啊。 官僚！ 第155章 深意 诏书下来之后王游就跟武梦秋提及过此事，其余人都不知道。 毕竟要出远门嘛，担心事情传开口后有人伺机作乱…… 所以无论是李文昌还是李复等人都不知道。 这会儿李家一家人听到这消息之后，激动的心都流露在脸上了，仿佛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大人，陛下真的同意我们奕都参与乡试？这可是一般县城都没有的待遇。” 通常也就府衙的官员才有资格，就算要县衙那也是大县城才会被允许，并且还得上面有人支持……奕都这种小地方什么时候能轮到主考的位置？ 李家生活在奕都也就几十年了吧，从未见过，更别说前三年还是动乱的奕都了。 而眼前这位王大人居然能够被钦点！ 很显然，是京城上面有人要拉他一把呀。 王游自然不知道这一家人在想些什么，单单回答了李文昌的话。 “还记得剿灭水匪的时候我上书的奏折吗？前段时间来了诏书就说了这事。” “诏书？为何之前没听说……” 那时已是年关的最后几天，大部分人都想着怎么过年或者去买年货呢，再加上吴子敬来之后基本不停留，自然就没有接风洗尘之说，衙门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 “来送诏书的人是我在京城翰林院的旧识，他当时没停留，所以你们不知道。” “原来如此……”李文昌有些激动的再次敲门。 “复弟，你可都听到了。大人都已经为奕都做了这么多事，你要再如此执迷不悟不仅对不住大人，连为兄也看不起你。” 王游还很少见到李文昌会骂人，就算骂人也是文绉绉的，这会儿生气倒是能看出来。 随着重重几声敲门声。 拳头刚举起来，大门随即就打开了！ 面容憔悴的李复看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聚焦在王游身上…… 当即跪下来。 “大人，我李复白活二十载，无功无禄寂寂无名，幸得遇见大人，日后大人若有差遣李复定当赴汤蹈火……” 王游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五体投地。 “行了，快起来吧。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别想着现在就无功无禄。”王游也是年轻过来的。 情殇时候觉得天下间再无知己可寻…… 要么作贱，要么疯狂。 想要人知，想要人懂……可等到一段时间后回过头来看才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李复当下还是伤心的时候王游便不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了。 “节日过后你且准备一下然后跟我上泊阳城。”王游坚定看着对方说。 眼眶有些无神，但唯独这一刻稍微有了变化。 急忙揉揉眼睛，点头。 “我今天就开始准备！” 有了王游这一层关系，整个李家仿佛一瞬间兴奋起来，甚至连李文昌都难掩心中激动，毕竟他是个多年无法中举的人。 王游没在李家停留太久，也婉拒了李家一家子邀请自己留下做客的请求…… 在对方千恩万谢之后王游才独自离开。 听着身后李家人兴奋的谈话，王游这才仔细琢磨起起那时吴子敬的那些话。 原来还有不少意思。 这官僚说话还真是有意思，一句掩三句…… 这要不自己琢磨恐怕都搞不清楚他们要的是什么。 这个年代朋党和门生故吏的情况非常普遍，有时一个举荐就可以改变普通人乃至一个大家族的命运。 但话说回来，这次的诏书中让自己有了举贤的权力，其目的是什么？ 这是吏部的意思？ 还是其他某人的意思？ 南境与北方不同，北方是大周朝正统地盘，从建国开始就一直是大周的国土，而南境这边属于近百年来才兼容的疆土，这一点跟西境差不多。 但南境比西境好的是稍微稳定一些…… 经过百余年来的教化，南境内的百姓早已将自己看作是大周朝的人。 可因民族习惯和士族底蕴的存在，南境最大的问题是派系比较多！ 奕都这种小地方以前从不配参与这些派系党争，而这次让自己进入了权力集团，只怕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风光！ 当下王游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跟吴子敬多聊一会儿，至少多了解一些内幕。 喔，不对！ 回去好。 就应该快点回去…… 钦差出行只怕是瞒不住泊阳府以及其他有势力的州郡，吴子敬要是在自己这里小住估计要被这帮人列出无数条猜想的可能。 即刻回去反倒打消他们的顾虑！ 少给自己带来些猜忌。 吴兄啊，吴兄。 虽只有一面之缘，但王游觉得这人还不错。 至少可以肯定对方是钦佩曾经的‘自己’的，要不然也不会刻意帮助。 走过溪水小桥，王游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今天这条街依旧冷冷清清，没什么人。 寒风拂耳，吹在脸上还有些冰冷……王游走在路上，却忽然感觉身后有点什么怪异的东西。 本能的感觉似乎有靠近自己…… 回头看看， 并没有什么。 是太敏感了？ 摇摇头，继续向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里武梦秋反倒坐在自己先前吃饼的地方吃东西，看到自己回来急忙起身拍拍身上的碎屑。 “相公回来了。” “嗯。”王游点头。 这时候春梅会送来一个随手的小暖炉握在掌心暖暖手。 “李文昌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武梦秋关心的问。 王游长舒了一口气。 “这事说出来你都不信，娘子……我跟你说……”王游将李家的事情大概与武梦秋说了一遍。 开始还觉得挺感动的，毕竟两小无猜，然后私定终身。 可最终的结局还是抵不过现实！ “又有多少故事能够像话本里一样完本结尾呢，大部分人不过庸庸碌碌而已。”王游感叹一句。 “是啊。” “不过好在未来可期！” 王游也跟武梦秋说了乡试的事情。 “明天回你家见到岳父，我还想跟他谈谈乡试的事。”王游说道。 举贤不避亲嘛。 既然都已经官僚了，那就官僚到底吧！ 武梦秋大概没读懂自己话中的含义，只是应声点头。 除了江湖的事外，武梦秋对于官场之事想法没这么深…… 倒是在王游转过身的时候武梦秋突然说话：“相公！” “嗯？” 王游回头，却见到对方从自己背后拿出一片树叶。 “树叶怎么了？大概是落在我衣服上的吧。” “噢，这样啊。”武梦秋淡淡说。 就在王游将盘子拿回去的时候，背对的武梦秋眼神突然冷下来。 表情严肃的看向走廊之外…… 手上还拿着刚才那片树叶。 因为这边叶子刚才并不是落在王游的衣服上，而是直接嵌入了衣服里面，在厚实的棉衣中划开了口子。 力道的掌控恰到好处！ 第156章 意想不到 晚饭时候…… 王游看着武梦秋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询问。 “怎么，娘子？是饭菜不合胃口么。” 看着这一桌子昨天的剩菜。 毕竟过年做得比较多，昨天吃了多少今天就得吃剩下的。 “不是的，相公。”说着赶紧扒拉几口饭，可表情却依旧反常。 “娘子看上去有心事啊。”王游说。 即便是细微的表情变化自己还是能看出来，似乎昨天都还好好的，也就今天变成了这个样子。 “有么……我只是在想明天回家的事。”武梦秋随意找了个借口说。 “那是你家，有什么可担心了的！”王游笑着回答。 “不全是了。” 这个时代女儿嫁出去之后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武梦秋这么说也对，只是王游接受了二十几年的现代化教育，眼下依然不太适应而已。 当下还安慰武梦秋…… “没事的，咱父亲什么都好，自然不会介意这些东西。再说大舅哥还天天约咱们一块吃饭呢！”相比其他家庭来说武家其实挺开放的。 武人之家，少了很多繁文缛节，也不在乎外界的看法，倒是活得自在些…… “嗯。”武梦秋也回应的点点头。“那相公今天早些睡吧，明天父亲肯定要拉着你陪他一整天！” 想想上次见到岳父时候的场景。 指不定还真是这样！ “行吧，那娘子也早些休息……东西我让春梅准备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过去。” “好咧！” 吃过饭后两人大概在院子里闲聊了一段时间，等到天一黑就各自回房间。 武梦秋听着王游的房间里慢慢安静下来，自己则打开窗户随时等候着…… 心里思索着到底是谁在白天会袭击相公？ 能够以落叶为刃，并且让人毫无察觉的人那实力并不弱……就算是叶轻竹这样实力的人，以飞花落叶伤人倒是没问题，可是能够将力道控制得如此好的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击杀很容易，但能够在击杀之前的一瞬间收刀却很难。 除了自己之外武梦秋还没发现奕都县城里会有这样的人！ 到底是谁？ 他特意没有伤到相公是要回来给自己看么？那么对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喽。 越想，武梦秋越发觉得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更要亲自找出这人来。 否则家里随时都可能被威胁……关键这里除了两个丫鬟外就连相公都不知道自己的另外一层身份。 若是暴露了，恐怕会牵连到他。 寒风从窗户外不断的刮进来，可武梦秋却不觉得冷。 静坐思索，耳边却时时刻刻关注着隔壁的动静……自己已经让夏菊和春梅今天晚上到县衙门口的厢房先休息，这里内部完全交给自己来。 那片叶子应该是对方的提醒，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那夜晚就应该过来试一试了。 夜风吹得更急，连同院子里那些新种的小树苗一起晃动。 声音嘈杂起来，可武梦秋一直紧握着手中的佩剑等候…… 突然间，树叶晃动的声音仿佛停止了。 安静下的武梦秋猛的睁眼，一个纵身跳出了窗户外并一跃到屋顶。 脚尖轻点瓦片。 武梦秋的移动甚至不会在屋顶上留下任何声音。 眼看着前方黑暗处…… 脚下用力，瞬间逼近。 “你这点伪装还能瞒过我不成？！”黑暗中剑锋未出，直接以剑鞘往前一点。 瞬间从完全融入的黑夜中跳出一个人影来，手里三枚暗器扔出，均被武梦秋灵巧的躲开。 然而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院子里还亮着的几盏灯笼…… 随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武梦秋冷笑。 “没有光我就打不过你？” 一只手快速抽剑，剑鞘落入地面插入院中的泥土里…… 紧接着就是如闪电般快速攻击。 如果此时王游还在场的话估计会惊叹，原来之前的快刀并不是最快，这几剑比那次快了十倍不止。 甚至到了黑影中的对手都不敢去挡的地方。 叮~ 只是一次兵器的交接，随后的几招就不敢再挡了。 都是躲，躲不了就只能逃。 想跑！ 武梦秋见对方在后退，而自己则不会给机会，快速跟了上去。 一剑斩击，在黑暗中划出无形的剑锋，比狂风的响声还要剧烈……因为周围环境一片黑暗，甚至不知道怎么去躲。 对方被迫抽出自己的另一柄武器来对抗。 圆月弯刀闪过…… 在挡住剑锋的瞬间，自己也止不住的向后退。 “师妹！”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紧接第二剑的武梦秋即刻收手。 面前的人终于脱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武梦秋有些惊愕。 “师姐！！！”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快两年未见面的师姐。 时间长了，连身上的味道也渐渐淡了，自己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你……师姐，你怎么来了？”武梦收回佩剑，一脸惊讶的看着对方。 两人从卧室的屋顶打到了靠近后园的地方，这里的走廊上也有灯笼，走在光亮下便能看清彼此。 “下去再说。”对方笑着回答。 说完一跃而下，武梦秋紧随其后…… 一身夜行服，头发也比两年前长了不少，不过面容依然是美丽动人，冷艳绝世。 就如她的名字一样。 暮凝冬。 “师姐，你怎么会出现在奕都？而且还以这种方式……”武梦秋欲言又止。 在教中认识自己身份的人没有几个，除了师父外师姐也是其一，并且在自己年幼的时候对方很多次会在过年时过来看望自己。 可长大后就没有了，所以突然出现才让自己没能想到！ “我要不这样怎么能看出师妹的能力？在短短几年师妹的实力真是进步神速呀，再过几年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暮凝冬笑着说。 “都是师姐谦让罢而已。”在自己师姐面前武梦秋少有的谦虚，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是你留下了那片叶子？” “师父听说你成婚后一直很挂念，我也很想看看武家到底选的是什么样的人……原本应该早来的，但之前被事情耽搁了没能动身，倒是昨天见到了对方。” 暮凝冬仔细看着武梦秋的表情变化。 “我并未要伤他，倒是师妹你……似乎很在意他？” 第157章 过往 自从懂事之后武梦秋便知道自己娘亲过世了。 尽管生在武家吃穿不愁，可武梦秋心底里一直渴望见到娘亲……特别是小时候看到同龄人都在叫父母时。 家里虽然有二娘，可家里也有大哥在呀！ 自己与这个家感觉格格不入，对父亲的埋怨加深，也迫使武梦秋在同龄人中显得更加成熟。 十岁那年自己在江边练功，正好遇到了如今的师父……并且对方还说是娘亲的姐妹，要收自己为徒。 也是从那时起武梦秋开始学着一边练功一边打理武家的镖行生意。 目的就是能够出镖，走南闯北有机会与更多的高手讨教！ 而随着实力的提升，自己加入了师父所领导的圣教，并不断以自身实力做到了门主的位置。 从此后武梦秋就立志要与师门共同进退…… 赏善罚恶、度化世人。 这天下并不是门阀士族们说了算，应有教无类，万物皆有一线生机！ “师妹在武道上天赋异禀，说是奇才也不为过。师父和我都希望你离开武家，这样便没了束缚，可你说你爷爷还在世不愿离开……我原以为你答应成婚是为了走出第一步，可现在你是如何想的？”暮凝冬点到为止。 其实就算不问心底里也大概有了答案，自己现在右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这么多年来，自己什么时候被别人十招内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尽管自己事先没有亮明身份，可师妹那几招明显是杀招！ 若是能力稍微弱一点的人，恐怕此刻都死好几次了。 “师姐……我！”武梦秋内心无比纠结。 或许在自己心底里早就想过会遇上这一天，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答应南境善堂的请求。 如果当时自己不出手斩杀阁老，之后来的人恐怕会是教中另外的高手……那是如果对方将目标转向县衙，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最开始的时候或许跟师姐想的一样，自己答应嫁人只是想要找个借口离开武家，慢慢的淡出武家和奕都…… 可随着两人半年多来的相处， 彼此间也发现了对方身上吸引人的地方！ 此刻再问。 自己真的还有当初那般想法吗？ 暮凝冬望着自小疼爱的师妹，即便不说，心中也有了答案。 只是长叹一声。 “你要知道他是官，你是贼……你要这样一辈子瞒着他？”暮凝冬说。 “其实……”武梦秋抬头看着对方，片刻思索，脑袋里闪过无数个王游平日里的那些画面。“他跟别人不一样。” “那只是你觉得而已。” “可也只有我跟他朝夕相处啊。”武梦秋回答。 外人看他或许是同进士出身，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对方在家里那副懒散的样子，以及那些稀奇古怪的言论和想法。 “相公他……才华出众可又不屑于文章笔墨；清明廉政可有时候又暗涛汹涌；心系百姓吧，但私底下又喜欢大肆敛财……”武梦秋一边说，心里就想起平日里王游的作风。 白眼都不够翻了！ 明明是最年轻的进士之一，可干起农活来比自己都勤快。 文章诗句无人能及，可做起生意来比商人还精明！ 关键他每次遇到事情看似慌慌张张……实则已经想到好几条处理的办法了。 若不是自己是他妻子每天看着他回家的话，武梦秋还以为每日出去和回来的王游不是同一个人呢！ “可你们才成婚半年……你真的了解他过往么？一个人的习惯是不会随着时间改变的。”暮凝冬说道。 过往。 这还真是武梦秋的盲区。 因为王游很少提及自己以前的事情，有几次两人闲聊的时候自己询问过，可对方总说没什么好说的。 还说那次病重后很多事情忘记了！ “他来时在途中病重了一次，所以很多事情忘记了。” “忘记了？若是真能够将过往遗忘那也是一种本事了，好吧。在来之前我已经把这人查了一遍……那我告诉你，师妹。” 武梦秋看着自家师姐，没想到对方还真的会去查找相公的家事。 “他母亲出生于北冀卢氏，是真正的士族之后……只可惜出生不太好，是意外所生，但因为当时先辈祖上病重需要喜事挡灾，所以才勉勉强强入了卢氏的门。” 暮凝冬认真说。 “后来她母亲成年后却喜欢上了一个寒门书生，两人私定终身这才有了王游……” 武梦秋仔细听着这些以前从不知道的故事。 就因为这种特殊的出生，所以王游算是寒门可偏偏还有着贵族的血脉……然而他确实也继承了卢氏舞文弄墨的天赋。 王游父亲早亡，可他自小就表现出惊人的才学，所以卢氏才破例供他读书！ 二十几岁同进士出身，可以说只要按部就班在翰林院学习后进入六部，只要时间足够不说位极人臣，但进入京官集团是没有问题的。 可恰恰在这种时候他又犯了年少轻狂德的毛病…… 不仅与翰林学士陈家女儿交情匪浅，引得众人嫉妒，还敢抨击明镜司太过干预朝政等等。 要知道明镜司是谁设立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留在京中！ 最后还是看在翰林学子的份上，以及六部中有人求情，这才免去罪责发配他到这穷乡僻野的地方当官。 “现在你明白了吧，师妹。他现在失落想要遗忘……可说不定他以后还会东山再起，到时他官位越高，你要怎么办。”暮凝冬说。 在听了‘王游’的过往之后武梦秋反倒觉得朝廷真是昏庸。 西境这些年动乱不正是因为权力分割嘛！ “你自小喜欢什么，我做姐姐的都会尽量满足你……按理说他已是你丈夫，我应该尊敬才是，可你们以后该如何相处？” “我……”武梦秋想想王游平日的样子。 他真的是不愿提及所以才选择遗忘么？ 还是希望重整旗鼓继续向上位进发？ 可那样的话教中兄弟要针对的人就是他了！ “相公说过他只想经营好奕都，造福这一方百姓。”武梦秋回答。 暮凝冬知道此刻的师妹怕是没办法理性思考了。 而当下的王游还是落魄之人……想要从返京城何其困难。 “罢了，我们姐妹多年不见，就不说这些堵心的话。你成亲的时候我没能到场、送你上轿……我现在给你带了礼物，是西域买来的，你带上一定好看！” 两人的话题又回到了姊妹情深上…… 远处的房内，王游正睡得打呼噜！ 第158章 平静又不平静 又是一大早。 王游起身的懒腰越来越响了！ 这把老骨头越来越僵硬了……是不是自己晚上看书不坐正导致的？ 不觉得还好，这一想感觉颈部的肌肉都是僵硬的，而且肩颈还痛。 要不然自己也跟娘子弄点什么混元功法调节一下？ 哐当一声推门出去。 很快啊~ “娘子？” 欸？ 王游看着院子门口没了武梦秋的身影……居然今天会迟到？ 还是说自己迟到了。 王游还疑惑的时候春梅似乎早已经听到自己出门的声音，所以也走出对面的小屋门来。 “姑爷，你今天起得真早呀。姑爷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早？”王游捕捉到春梅话中的关键词。“难道娘子还没有出来练功？” “今天小姐身体不适……” 春梅自然不知道武梦秋的师姐来过，可昨晚的两人是被要求到衙门前院休息的，也不知道后面这边小姐到底在了多久。 “这样啊。” 在王游看来武梦秋一向身体硬朗，哪会有生病的时候……不过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嘛，说不定真有呢。 昨天吃饭的时候感觉她就表现得很怪异。 怕不是担心见父母所以昨夜睡不好…… 王游想着这父母有什么可担心的。 催…… 对了，催生娃。 好事啊。 王游灵光一闪居然想到这么合理的解释。 那看来今天得破例多敬老岳父几杯…… 其实这半年来两人的关系变化相互之间都感觉得到，而王游也理解会有这样一个过程，即便在上一世现代化的环境中，自己青春懵懂年代，就算确认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就连牵手都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是到习以为常后才觉得理所当然。 当然了，情场老司机除外……善于学习和实践的，果然成长要快很多。 武梦秋尽管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了，可碍时代环境所以跟情窦初开少女也差不多。 两人是相处久了才慢慢习惯有对方！ 眼下是不是应该更进一步了？ 嗯， 有理，有理。 这会儿春梅正好拿来了早点…… “今天东西不用这么多，随意吃点。等娘子醒了后我们就回武家。” “好的，姑爷……要不要我去叫叫小姐？”春梅有些担心的说。 “你去准备一下东西吧，不然等会儿出门慌慌张张。” 吩咐了丫鬟去忙之后，王游这才拿起食盘敲了敲武梦秋的房门……也不等对方回答自己先一步开门进去。 “相公！” 屏风半掩的床上武梦秋已经起床了。 估计老早就听到了自己与春梅的谈话…… “娘子醒了！”把食物摆在桌上，这原本是平常自己一个人的量，这会儿两人分着吃，也算减少量了。 “等会儿我们要回武家，早晨就少吃一些……” 王游看向屏风背后…… 武梦秋婀娜的身姿从床上慵懒的走下来。 似乎也感觉到有视线在盯着自己，武梦秋抬眼望去，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相公，我换衣服。” “嗯，没事。你换吧，我等你！” 听上去就好像在等着吃早点，但其实王游根本没走。 而且压根也不用走啊。 夫妻两人在房间里换衣服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武梦秋单是说，也并未让王游离开房间。 好像这样才应该是正常的过程……吧。 回想起昨夜师姐说的那些事。 王游以前的事自己知道的不多，而且他确实是官，自己也的确是‘贼寇’，但两人之间也有别人不懂的地方。 侧目瞧了一眼，发现王游没有看向自己这边，反而玩起桌上的茶具。 让师姐担心的事情…… …… 想着自己先换起了衣服。 另一边的王游在拿着茶杯盖子转圈，听到有响动。 悄悄的斜眼看了一眼。 这个年代的衣服大多宽松为主，就算有束腰也没有现代那种几乎贴着身子展示的衣服，而武梦秋平日里的着装就算换武服也是适合自己行动的。 能看到她傲然挺拔的胸线，也能在某个动作幅度大的招式中瞧清她娉婷袅娜的曲线。 可这会儿才觉得原来自家娘子修得极好呀！ 皮肤的光泽也好。 嗯，背后也好…… 美哉，美哉。 “相公先吃吧，要不然等会儿凉了。”屏风后不断移动的武梦秋传来声音。 王游这才转头看向桌面。 茶杯都转倒了，再扶起来转一次！ “喔，我等等你吧。没事！” 等到武梦秋换好衣服后，走上前面来。 王游第三次转起来的茶杯还没停下…… “相公这是干嘛？” “等你呢！” 武梦秋撇了一眼，然后去房间角落里拿起自己的木盆。 旁边炭火上还架着一个早就烧黑的铁壶…… 其实这就是给两人晚上想要喝热水的时候自己倒的，白天里会用来洗脸，这会儿早就已经没剩多少温度了，不过总比刚打上来的井水要强吧。 武梦秋把木盆摆在桌子的另一头…… 倒满水。 用丝绸棉巾轻轻点水，给自己擦脸。 清水洗过，那眼睛也变得炯炯有神……再看王游的时候对方也朝着自己微笑。 “相公为何每日都能开心？” 棉巾捂脸，说话间尽量不去看对方。 “怎么……每日开心不好么，再说了在家里都还板着脸那出去得多受气呀，要我说就少点这种环节……每天无事做，天天乐哈哈。” 噗~ 武梦秋捂着脸但憋不住笑。 整个人随着笑声都动起来…… “相公这是什么言论呀，你作为奕都县官自然每天要为百姓操劳才是要紧事。” 王游无奈仰头长叹一声。 “唉，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退休啊。” 张开嘴，一个糖团塞了进去。 武梦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了自己跟前，还挑了个最大的糖团塞给自己。 “快吃吧相公，不是说等会儿要回去么。”武梦秋洗完脸，没时间把水倒掉，反而坐在旁边先跟王游一块吃东西。 看着王游精神的动起筷子来，武梦秋又回想昨天师姐那些话。 心里只希望眼前这张平静的小桌能够一直存在！ “娘子也吃啊，我怎么感觉你昨天像是偷偷喝酒了。” “哪有……” “你过来，我闻闻……” “快、点、吃！！” 第159章 再去武家 前往武家的马车上，王游盯着武梦秋看了半天。 一直到武梦秋都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穿的衣服有问题！ “相公，我身上有什么嘛？为什么你一直看着我。”武梦秋最后还是忍不住的询问说。 王游先是不答。 这更让武梦秋疑惑了，甚至还下意识的检查起自己的衣服来。 或者摸一摸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王游暗笑一声，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武梦秋这才明白。 “这个啊。” “娘子好像之前很少戴这种亮眼的发簪。”王游之所以注意就是因为此刻武梦秋头顶着一个特别的发簪。 那造型还挺古怪，不太像这边会出售的商品。 “因为练武不适合带这种……但眼下过年嘛！”武梦秋回答。 “嗯，好看！” 王游简单一句话倒是说得武梦秋有些不好意思。 视线急忙瞟向外面，终于到了自己熟悉的街道了，于是岔开话题说：“今天是回我家，我估计我也拉不住你，况且上次大哥不在……这一回他肯定拉你喝个没完，所以……” “所以我喝不过就直接倒下是吧！”还不等武梦秋说完，王游便知道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摁~聪明！”武梦秋点头。 难得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自己家本来就是武人世家，无论是父亲还是大哥都是自小就开始偷偷喝酒了。 相公那点小身板还是不要跟他们硬扛了！ 关键自己太了解父亲和大哥了，你越是不服气，他们越是上头…… 到时候没有一个倒下都不算完。 所以能放手就放手！ “懂，我懂。其实我来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王游说道。 “就你心思多！” 武梦秋暗笑着白了王游一眼。 “不对啊，娘子不也这么想的嘛！” “我那是怕你没有分寸……倒了明天起不来！”武梦秋自然不会承认。 不过说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出这些馊主意，换做以前的话自己怎么会在家人面前耍这些小聪明。 再看向王游。 “怎么，娘子？” “没事啦。” 就在两人聊天之余，春梅从外面打断了谈话说武家到了。 因为都知道今天两人会回来，所以武家早早就打扫好门头了，甚至还多挂了几个灯笼。 随着王游两人下马车，鞭炮声响起…… 第一眼就看到换上新衣服的武烈在门口迎接。 “哟。大舅哥，换衣服了。”王游凑上前说。 而武烈却一把扣住了肩膀。 “能说的话现在多说一点，今天晚上咱们必须有一个赢家！” “大哥~” 武梦秋仅看这边一眼，武烈连忙解释。 “小妹，我跟妹夫开玩笑呢，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喜欢开玩笑。” 在夫妻俩鄙视的目光中三人是一同走进屋子的…… 所有的礼仪都是先给长辈请安，即便是在武家这种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地方，首先依然是逐一问候长辈。 随后才是小辈们各自被拉到面前谈生活的时间。 由于武烈没有成婚，连个上前请安的小辈都没有！ 倒是武忠义把王游拉到一边嘘寒问暖，言语间非常关心两夫妻的日常生活。 “你毕竟是奕都县令，要处理的琐事繁多。梦秋学问不高，要是平日里妨碍到你，你多理解一些！”武忠义诚恳地说。 王游自然恭恭敬敬的回答。 “岳父放心，无论大事小事，我都不会计较。” “爹！谁学问不高了。” 两人的谈话旁边的武梦秋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就反驳。 可招来的却是武忠义的嫌弃。“人家是当朝进士，你是什么？” “那我要参加武举的话说不定也是个武进士呢！”武梦秋说。 “就你！还武进士……” 果然，无论在外面多厉害的人，一旦回到家那也得招父母“嫌弃”。 而在大堂之上王游也难得见到武梦秋的爷爷，如今老人家已是坐着木制的轮椅……面容苍老，但眼神中还有些精神。 不太说话，即便小辈们上前问候他也只是眼睛动了一下，咿咿呀呀像是发出声音，可已经听不清在说什么了！ 记得以前武梦秋说过，在自己父亲接手武家之前她爷爷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镖头，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多少让人感慨…… 而趁着饭席之前王游将自己的事情跟武忠义说了一遍，其中也包括自己即将前往泊阳城负责乡试的事。 “你要负责乡试？”听完之后的武忠义也惊讶的问。 似乎从来没有哪一任奕都县令有这个待遇，而这次居然给了上任不到一年的王游。 “是的，岳父。这是在恩赏剿匪水匪的功劳里面的。”王游回答。 “剿匪倒是年年都有……如西境商道上的一些匪患，北边官道也常常有，特别是崇岭一带自古就是贼寇聚集的地方，每隔几年就听到有山大王出现。” 武忠义不愧是老江湖了，王游这次过来询问对方的意思也是想要听听长辈的看法。 这一说起来很多连自己都没有听过…… 毕竟先前的“王游”也只是给读书人而已，即便冠有‘天才’之名，但还是读书人。 天下之大，江湖之远……很多东西其实并不了解。 “每年各地官府剿匪力度有大有小，你这个算是不错的，但因为奕都商道没有北方那边重要，所以依成果来看也只是普通而已。” 武忠义的意思逐渐明显。 功劳是有，放在地区足以称道。可放眼整个大周朝就显得普通了。 这样就将选拔人才的权力给出…… 武忠义看向王游。 “贤婿，你在京中是否还有认识的高官？” 这种奏报想必也到不了皇帝手里，大多就是在六部中便能够处理了，即便上到中书令，估计也只是签个字而已不会细看，也就说明这是六部官员定下来的。 “我暂且不知，我在京中其实并无靠山……不过倒是认识一些学生。”王游说起了来送诏书的吴子敬。 估计对方一样的人还有一些吧。 虽说文人相轻，可看到同窗落难，那些还处于理想中的读书人免不了心中感慨。 “这就奇怪了……” 第160章 军政分离 武忠义的话不断提醒着王游，看似恩赏……不过这里边估计有名堂。 王游思考了一下，然后再次询问。 “小婿还有一事像请问岳父大人……外面都说南境派系多，这南境究竟有多少派系？” 见男人们在谈事，二娘带着武梦秋和其余的丫鬟们推着老爷子一块出去了，要为傍晚的饭席做准备。 而大堂里只留下王游、武烈和武忠义三人！ 武烈一向不参与这些话题，所以也就在旁边听着……只看着自己父亲饮了一口茶水后缓缓开口。 “南境派系的分支其实就是朝廷一手造成的，你可知南境原本也属于一个国家？” 王游点点头。“嗯，这些听人说起过。” 南境在数百年前确实就是一个单独存在的国家，只不过后来被大周朝兼并了。 “我武家的先祖原先就是这里的将军。” “原来如此！” 难怪武家先祖没有选择去人口众多的北方发展……即便国破家亡，也要生活在故土，这算是很多有气节人的坚持了。 “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原先那点排斥早就随着一代又一代人忘却了，可南境民族的生活习惯难改……当时朝廷哈面临着北方部族的威胁，所以特别担心南境会叛乱。” “可是父亲……南境好像没有自己的精兵呀。” 武烈一直在旁边听，虽然很少插嘴，但到了自己也知道的地方忍不住开口说话。 “这就是我要说的！” 武忠义看向王游…… “南境几个州郡，知州虽负责所有事务，甚至还有调动辖内县令的权力，可唯独调动不了南境的铁卫军，铁卫军只属于兵部在地方的指挥使。” 军政分离。 王游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在历史上确实也有不少担心地方动乱所以派遣军队驻扎的朝代。 可完全分割说不定还好，就怕分割不了还任由发展。 “开始的时候铁卫军还需要当地开支，也随着朝政更迭，朝廷又担心铁卫军和当地合为一体，所以分开了。眼下就是铁卫军由朝廷直接供养，而地方上也有自己的军队。” 若没了这层供养的关系，地方是叫不动中央军的，所以只会培养兵卒实属正常。 即便换做是王游来当这个知州相必也会发展手中的势力，毕竟自己的才用得安心。 “所以原因就是从这里开始的？”王游淡淡说。 “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南境复杂的士族争斗以及各官员所站的位置……但归根结底是兵权最大！” 王游同意武忠义的看法。 即便官员见风使舵也好，还是左右逢源也罢，只要军政在手就不必担心。关键就是眼下军政都各自为政了！ 王游估计铁卫军在没有地方供养后军饷也严重不足吧。 虽然朝廷拨发是按照人头来算的……可这千百年来的历史告诉自己，所谓的人均，哪有真正实现过。 到士兵手里能够如数的都算是上面有人了，否则可能见都见不着！ 但军队又必须要稳住军心，所以只能去找钱。 路子就变得广多了！ 而州郡这边的大概也差不多，军队叫不动之后只能自己养，久而久之当地的人便开始在中央军和地方军中选择。 两边的直接矛盾和间接矛盾就此展开…… “可是父亲……妹夫，既然朝廷知道这样会引起内乱为何还要这样做？”武烈似懂非懂的问。 如果站在自己的立场估计也会跟他们做的一样，可是颁布这些诏令的朝廷就完全不理解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南境这些年就是在内耗么？ “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朝廷行驶没有对错，只有应不应该。即便错了，那也只能错！”武忠义虽是武人出身，但其见解让王游也很佩服。 经历多的人果然不一样！ “岳父说的极是！” 一顿分析，也当作饭前的闲聊话题。 不过却让王游了解了不少东西。 “那妹夫过去当考官不是还有危险？”武烈这时候说道。 结果却引来武忠义的又一次鄙夷…… “所以才让你们两兄妹不要只顾练功，偶尔多读读书也不错，拥有举贤的权力本身是好事……你无权了才会危险，有权了自然就不危险了。” 王游也笑着点点头。 者名利场中哪能独善其身，更没有摆烂一说，你不动，外部的环境也会迫使你去行动。 若你不做一些事情……而是等到别人让你做的话，那你做的这些事，也就没有必要做了！ “不过话说回来，贤婿一个人前往泊阳城确实无依仗……我当年还走镖时曾经与泊阳中一些铁卫军军官有过来往，其中有几个关系不错，也许我这张老脸还有点面子。” 武忠义说着让武烈去取纸笔过来，并且当着王游的面写了一封问候的信交到手里。 “他姓戚，名叫戚少龙。如今也是泊阳城铁卫军佥事，如果你在泊阳遇到了麻烦可以找他，看在我的面上他应该会帮忙。”武忠义说道。 居然还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王游连连感谢！ 话谈完了，这菜也做好了。 随后就是一家人上桌吃席…… 大过年的，可一点不拘束。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王游总算是见到了自己这位大舅哥的能力。 甚至到了自己喝不下了，对方还能再战几轮。 恍恍惚惚间王游只记得似乎是武梦秋站起来拿着自己的酒杯将武烈放倒，最后就是两人肩并肩一路吐着回去。 “叫你学聪明点嘛，你偏偏这么认真……平日让你认真，你又喜欢耍小聪明。” 耳边只有武梦秋埋怨的声音。 不知名的房……不知名的床…… 还有挽着自己那熟悉的味道，清新中带有一丝香甜。 喃喃自语，嬉笑怒骂。 只感觉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然后就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到夜深了，觉得床边有人。 但头疼得厉害，稍微动一下就跟裂开了似的。 最后一连梦话和叫嚷…… 以及旁边是真的有一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自己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 脸对着的枕头上却靠着一段腰身…… 第161章 这可好 王游立马睁开眼睛。 顶着剧烈的头疼都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醒啦。”武梦秋的声音在自己头顶上响起。 抬头一看，此时对方正靠在自己枕头旁边的位置，再看一眼这房间感觉特别熟悉！ 这不就是两人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住的那个房间么？ 记得当时自己还打地铺的，这会儿却睡在了床上……这床本来就是双人床，两个枕头一左一右。 眼下自己睡在里边，而武梦秋则是在外边。 没躺着，只是将枕头垫高然后背靠在上面。 呃…… “醒了！”半晌王游才组织好语言说。 表情依然满是疑惑…… 昨天自己干了什么？武梦秋怎么会跟自己睡在同一间屋子，还同一张床上？ 成了？ 可…… 王游感受着下体的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呀，反倒是看到自家娘子穿着单薄的靠在旁边更兴奋了！ “你还记得你昨天干了什么吗？”武梦秋小声说。 说话间忍不住把被子多拉上来一点，似乎想要盖住整张脸，但又故意透了小半指的缝隙方便眼睛看。 那眼神紧张又担忧…… 王游多看了几秒，马上又撇过去一边。 反正就是大眼珠子一直在转，里面那小小的黑痣一个劲的晃动。 “我昨天……”王游仿佛脑袋回闪一般跳出了无数的画面。 其实吧，人醉酒了并不是脑袋完全一片空白，一些零零碎碎比较有画面感的记忆还是清晰的，特别一些不断重复的话也会记得…… 可太过尴尬，很多人是不会承认的。 并且同醉的人也很默契的配合着，这就造成了古往今来最大的悬疑……你醉酒后到底记不记得做过什么！ 不喝酒的人没感受，喝过的人大部分点头默认。 所以这事谁能说清楚！ 王游只记得大舅哥与自己推杯换盏间一壶一壶的酒送上来，然后突然有那么一刻自己开始反胃，结果就去吐了，随后很长时间都没出现。 还是大舅哥和武梦秋找到了自己……那时候对方也喝大了。 总之，两人搂着肩瞎基尔吹。 最后是武梦秋和二娘把两人拉走……朦朦胧胧中只听到武梦秋一直在骂，一直在骂！ 不过那会儿胆子大才不管这么些，要是有力气的话直接扑倒都敢！ 脱衣服，扛上床…… 呃…… 越到后面越发觉得画面不清晰，武梦秋是怎么躺下来的也不知道。 可看到对方此时眼眶周围的皮肤都因为羞涩红了一片。 “我先表态，娘子。虽然我也不记得我做了什么，但我一定会负责到底……毕竟我们是夫妻，这是正常的，但我会加倍。还有如果娘子怀孕的话，那我就请……” 听着王游一本正经的发誓，武梦秋更是无地自容，羞怯的脸蛋更红了。 一脚轻轻踢在对方大腿上…… “混蛋，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看看外面！” 说到一半的王游疑惑停下来。 顶着脑袋一阵阵传来的疼痛爬向床外面……由于外面睡着的是武梦秋，自己要过去肯定要经过对方。 那双小脚隔着被子被自己压得死死的，探出头看去。 原来床边上还摆放着一个木盆，而木盆里黑的灰的依稀可见自己昨晚的‘杰作’，这才觉得昨晚应该是武梦秋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 都吐成那样了怕是也有心无力！ 心里一阵懊悔…… 自己那酒干什么。 正经事不会干嘛！ “娘子昨夜幸苦了，我现在就去倒掉。”说着王游掀起被子就要出去。 “算了，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倒么？” 这里可是武家，王游连几处房屋都没记住哪会知道在什么地方倒这些东西。 “等会儿让丫鬟来处理吧。”武梦秋还是半蒙着被褥说话。 “那也稍微拿开一些……” 放在床边总是不雅，特别还让自己想起昨晚的事，连忙起身把盆子端得远一点。 床上的武梦秋看着王游下床去处理木盆，胸口那股燥热的狂跳才慢慢平伏下来。 昨夜其实就是自己和二娘将王游和大哥两人送回去的，甚至父亲都来帮忙了……大过年的一家人也高兴，只是喝了点酒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等到自己将王游扶回房里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不是家里，而是武家！ 在家里两人可以各自分房睡不被外人知道，可在武家不一样，父亲和二娘都看着呢，甚至还有爷爷在场。 自己总不能把王游放在房里就不管吧，那晚上他酒劲又上头了怎么办？ 在外面眼里两人可是夫妻呀。 因此在父母的注视下武梦秋也被迫跟着王游同住一起，并且这一回对方还是这种状态，睡地铺也不行了。 只能在床边照顾着…… 反正他醉成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什么。 可随着夜晚渐深，寒风越冷，四下无人武梦秋也就顺势躺在床上休息。 可躺着躺着也越靠越近了…… 仿佛有什么魔力和气息，总让自己会忍不住搭个手，找温暖。 好在一大早的时候自己比王游更敏锐，察觉对方就要醒了，自己马上把枕头往后一靠，作出在旁边守着的模样。 味没了，武梦秋这才放下捂住口鼻的被子。 其实压根也没味……自己是闻不到自己床上味道的，可一旦有了另外一个人后这味道就成了对方身上的感觉。 瞧着王游擦擦手后突然又跑回床上。 一跳， 跑到自己里面。 “天冷，先暖暖。” 这会儿的王游无论说什么在武梦秋眼里都像个“无赖”。 一床被子，腿脚放进去都能够相互感觉到！ 王游可从来没跟武梦秋躺过一张床上，这会儿要是不抓紧点时间，以后哪里找这样的机会呀。 学着对方同样将枕头垫高，这样两人就靠在同一位置上了。 挪一下，相互就近一点…… “昨夜多谢娘子了。”王游找找话题说。 手上又开始不老实的向被子里伸过去，碰到了武梦秋的腰……对面明显挺起了一下。 王游还以为武梦秋这是要起身了，谁知道对方又靠了回来！ 仿佛在给自己腾位置。 “相公刚才说过了。” “那就再说一次……还有我以后一定不醉酒了！” “这话相公之前也说过了。” 嘿~ 这会儿俩人都没在意对方说了什么…… 不拒也不离。 却又都在给对方方便！ 第162章 寒风不解语 从武家回来的马车上。 春梅总觉得自家两位主子的关系好像有了点变化。 不太确认的又拉开布帘…… “姑爷，小姐。回去的时候要买什么东西吗？” 两人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了来时候的兴奋模样。 “喔，不用了。家里面还很多呢！”武梦秋率先回答说。 春梅认真的点点头，看着马车里沉默的环境就感觉两人应该是吵架了，可偏偏又坐得这么近，比来的时候还近呢！ “喔~” 嘴上是答应，心里却异常的奇怪。 这算是什么过程？ 回过头来还要与夏菊商量一下…… “夏菊姐，你说姑爷和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会知道！” 夏菊一向冰冷，除了小姐的吩咐外其他事情一概不管，现在要问她这些那不是白搭。 春梅也没想过在夏菊这里找到答案，这是浅浅的凑近对方耳边说：“夏菊姐，我感觉小姐和姑爷好像吵架了。” 夏菊不耐烦的瞥了这边一眼。 “是呀，昨天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这会儿就不说话了。” “我听到喽，春梅！” 尽管已经压低了很多声音，可怎么能逃得过武梦秋的耳朵。 马车里一句话传出便让两人不敢再议论。 夏菊故意在春梅面前露出坏笑，仿佛一早就知晓不能在马车上说小姐的坏话……而春梅也只能努努鼻子，自认倒霉。 本以为声音已经够小了，没想到小姐还是能听到。 那在家里两个隔着房间根本就没有必要嘛，反正也都听得到对面的声音。 马车里，王游看着武梦秋涨红的俏脸，心里好笑。 可当下并没有提醒对方，要不然她跑下车子就不好玩了。 只是单纯这么打量着对方……上下的看。 现如今武梦秋对自己好像温顺了许多，回想起半年前两人坐一块儿的场景，那时候才真是如坐针毡。 更不可能像今天早上那样，允许自己搂着她！ 如今的感觉就仿佛收养的小野猫变得亲近了一样，连发脾气都觉得可爱。 “相公刚才在笑？”武梦秋朝着门口说了两句后才转头看向王游。 “冤枉，我什么都没说！” “反正你肯定笑了。”武梦秋肯定的回答。 “我这么严肃的人怎么可能会笑呢，没有……肯定没有。”王游压住嘴唇点头。 怎么看都不可信。 武梦秋更是急眼，可当下又不知道说什么反驳的话。 说起来今天早上都是因为自己没能把持住，早知道应该把他踢下床的，省得现在这么得意！ “昨天我看见父亲给了你一封信，他要你送信么？” 武梦秋在脑袋里一阵思索，倒是回想了几个昨天就很疑惑的画面。 “嗯，岳父说他在泊阳城有认识的人，如果我过去的话遇到麻烦可以去找他……对了，娘子。咱爹以前是不是交友甚广？”王游想了想也不能老是笑话对方。 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估计真生气了，于是顺着话题询问。 武梦秋点头。 “父亲在以前确实认识很多人，我记事后听爷爷说起过……自从娘亲去世后父亲消沉了好长时间，直到后来再接手武家镖行的时候就尽可能往远的地方走。” 武梦秋向王游解释道。 “父亲也是在那时候喜欢跟人挑战，真武门现在的叶掌门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这故事王游在徐正虎和叶轻竹那里听过…… 叶轻竹的父亲，也是如今的真武派掌门，在年轻时候与武忠义多次交过手，据说败多胜少。 这才导致了下一辈的叶轻竹和武梦秋两人也交手过，听说是完败！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每年都能收到来自各个地方父亲好友的礼品，只是随着大哥渐渐接手镖行，而其他人家或许也换了当家，所以才逐渐减少了。” 长辈的关系只能打下基础，想要维持还需要看这一代人的能力。 王游似乎明白了武忠义要交给自己这些关系的意思！ “说起来岳父还说过要向什么定海县写一封家书，告诉他们这件事，那边是什么地方？你叔叔？” 昨天在酒席间武忠义偶然说起过这件事，还说如果这次真有机会的话，那些人也能帮上忙。 说得很委婉，但王游听明白了。 就是让自己尽可能扶一下……如果那些人起来了，说不定能够成为自己的帮手。 “那是我二娘家。” “噢，是二娘啊。” “我二娘原本姓秦，就是定海县一处大户人家，跟我们武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所以在娘亲没消息的那些年里，长辈们才会定下这门亲事。”武梦秋说道。 其实在武梦秋心里对于这位二娘并没有那么排斥。 人家从外乡嫁到这里来本就无依无靠，生下了大哥后会偏袒一些实属正常。 再说对方对自己也还不错！ 只是隔了一层血亲，说话终是太过客气了。 “原来如此。” “上次我见到他们好像是大哥成人礼上， 对了，在我们成婚的时候秦家也送来了贺礼。” 这…… 王游压根就没去检查这些礼品是谁送的。 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特点，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相对联系就少……能够送来礼品已经是尽力维持了。 当下知道了这边有乡试定夺的权力，恐怕沾亲带故的都会过来攀亲。 千百年来的人情社会，就是这么个道理。 “那相公要帮么？” “要等到见了人再说……” 王游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理论上自己推了一个举人出来，无论对方以后是在奕都做官，还是在其他县城做官，对自己都是好事。 因为有伯乐之恩呀。 可要对方人不行，还容易牵连自己。 总之，往后看吧。 两人回到家中…… 只有熟悉的院子才能让心情放松。 王游和武梦秋从武家回来之后，两人间的氛围也好像有了变化。 “相公饿了么？” “不饿……还晕着呢！” 这是要去做饭？ 别了吧，想想上次对方亲自下厨的东西。 要不然换种方式提醒一下？ “那我练剑了。” “嗯。” 这样才像平日的交流…… 只不过今天王游哪也不去了，就坐在木栏边。 一人舞剑，一人嗑瓜…… 春节的第一缕风依然是冷的。 可心里却不觉得！ 第163章 自知，唯独你不知道 从武家回来之后王游的年假才算真正过得清闲…… 尽管这些天还会有当地的土豪邀请自己上门做客，但都被王游拒绝了。 据说就因为这样城里还传出了不少流言蜚语。 说这县令大人来自京城山珍海味吃惯了，所以不喜欢咱们小县城的野味……但是会收礼！ 还有的则说县令大人是被武家媳妇压制了，想想当年武梦秋在城里多厉害的人啊，谁家公子没被她打过呀，就连真武派那些高手都被打成猪头。 这样的人一嫁人突然就安静了，咋可能…… 肯定是被管得死死的，那才是小辣椒的本色！ “这些话到底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春梅你快去查一查……查到了就告诉我，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院子里武梦秋听到从街上回来的春梅说起这事，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啊？”春梅顿时哑语。 原本自己就是想要说说最近关于衙门的事情，没想到小姐居然这么在意！ 以前被说成女恶霸的时候都完全不在乎的。 “啊什么，快去啊。”气头上来的武梦秋见春梅没有动静，于是再说了一遍。 可对方不走，眼睛瞟向另一边的房间。 武梦秋突然意识到了，赶紧侧过身顺了一下长发。 刚刚才从书房走出来的王游看着院子里一下变得矜持的心里暗笑，沉了一口气，也当作没听到的样子。 “相公出来了！” “嗯。” 王游一本正经的点头。 随着冬天渐渐过去，这天气虽然还有冷风，可正午却逐渐放晴有了阳光。 奕都位于南方，冬日没有北方长……差不多过了春节后气温就会慢慢回暖。 眼下正午时分，一家人会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过年间发生的事情并不多。 有几起偷盗事件王游已经让张德去处理了。 据说正是因为收到了衙门的补助金后让一些原先逃避徭役又不愿参与衙门征讨水匪的人起了歹心，开始对那些伤病中的家庭下手。 这事可不能不管，王游当下派遣了张德连同一群捕快去缉拿，两天时间便已经抓住了四人！ “相公的事情办完了？”武梦秋抬头询问。 沐浴在日光下，蜂腰翘臀的武梦秋显得格外艳丽。 尽管练剑的时候霸气外露，可静坐之时也别有一番滋味…… “嗯，几个小毛贼而已。喝了点酒胆子就大了，居然敢抢到那些伤者家里，都已经被关大牢了。”王游说着，自己也上前在武梦秋对面的小石凳上坐下。 春梅看到两位主人又在院子里午茶了，急忙厨房里端来一些小点心。 “是呀，喝酒真的能壮胆呢！”武梦秋别有所指的说，意味深长的眼神还不断朝着王游看！ 呃…… “这也看什么场合嘛……这酒逢知己千杯少，多喝一杯又何妨。” “歪理。这前句还以为你正经了，后面又给自己找借口。”武梦秋学问是不高，但是一些浅显的词句还是能听懂。 本以为王游要开始展现一下才学，才发现果然是找借口。 “要是那些翰林学生就天天喝个烂醉，那这翰林也没必要学东西了。” “其实那地方也没多少有用的！”王游吐槽了一句。 “噢，是嘛。我记得某相公才是三甲……你还不是状元呢。” “那状元郎也未必有实干才学啊！” 两人一言一句，说是针锋相对，倒像是在斗嘴。 句句都在调侃，却又字字乐在其中…… “我看相公就是嫉妒人家，下次有机会我也要去买一本当朝状元的诗集去，我到要看看相公跟状元郎的差距。”武梦秋笑着说。 “那娘子得多买一些，我怕以后我出诗集了，其他人不敢出就变成孤本了！” 琴棋书画咱不会， 抄诗那不是信手拈来…… 王游还能背下的诗词不多，可每一个都是千锤百炼，在历朝历代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我要来一首《春江花月夜》，那不得改变整个大周朝诗句的长短？ “相公跟我说话已经开始不切实际喽。”武梦秋在桌上拿了一块点心。 拌嘴好像也会消耗体力的，居然感觉有些饿了。 “我这可是实话，再说……娘子不是也常常自夸天下无敌手嘛。” 还在吃得下的武梦秋赶紧咽下一口。 “那当然，我要去武举的话说不定是当朝第一女武状元呢！” 还女武状元。 “不见得吧，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会说自己武功差呢，那天下一品的方衍不就厉害嘛。”王游说道。 “他是厉害，但也不是不能打！” 武梦秋反倒很自信的回答。 不过这些在王游看来都是跟自己斗嘴时的小性子，压根没往心里去。 “不过说起科举，李文昌昨天来跟我说他也想要参加乡试！” “啊。” 不仅是武梦秋就连站在后面的春梅都是一惊。 由于衙门就这么一点儿人，平日里哪个过来基本都知道，久而久之就熟悉了。 李文昌因为是秀才，言行举止还算有礼貌所以就记住了对方。 “他之前没去么？我不熟悉这个人！”武梦秋看着王游问。 “功名之路哪有一帆风顺的，很多人一辈子就是秀才而已，甚至的人半百还是童生呢……一生追求功名，到头来也耗费了一生。” 由于这个年代的特殊背景下，大部分读书人基本就是冲着功名去的。 可是每年录取的人就那么几个……能够被人传颂的都是幸运儿。 而在那些幸运儿周围还有很多很多终生不得志的人！ 一辈子就盼，也盼了一辈子…… 整个家都被拖垮了，可依然没法鱼跃龙门。 毕竟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主角啊！ “他考过几次，可是都没中后便心灰意冷……以秀才的身份在衙门谋一份差事，想着就这么过了，如今是听到我有取试的权力才又燃起希望！” 其实到了今天王游还是有些小瞧了这种人情世故的年代。 原来一个认识的人掌握权力之后，身边会有这么多人都来盼着自己，甚至是求着办事。 眼下就武家和李家的人知道自己要去当考官，要是县城的人都知道的话，那估计这大过年的都要争抢着过来送礼了！ 第164章 上元节 “文昌一直是你的得力助手，如果他要参加的话，你还得帮他一把吧。”武梦秋说。 李秀才在奕都算是有些名气的，因为对方一家人大多都是秀才。 据说他爷爷是，父亲也是……而到了李文昌这一代还是！ 虽然都没能够跨入仕途这一步，可一家子出了三个秀才的确难的，所以李家在奕都当地也受人尊敬。 这些年来李文昌作为奕都的书吏起草了很多县城的告示，百姓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他的手笔。 “能帮自然是帮！这种名额我若不主动要恐怕也会被别人要去，只不过李文昌也该拿得出令人信服的文章来!”王游说道。 最近自己在书房就是研究这些，看看这个世界里历朝历代的科举取士到底是什么流程，然后需要做什么。 自己脑袋里还依稀记得“自己”科举考试时候的场景，只不过那时候是考生，这会儿是考官，身份不一样了！ “嗯，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的。李文昌不是一直撰写县城的各种告示吗？他应该很有经验。” 即便在武梦秋的印象中李文昌也是好多年来奕都各种公文的主笔，其能力应该没问题，就差一个机会。 “科举也不是撰写公文……到时候看吧，我先学一学。”王游心里没底，不知道这泊阳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只能等到去了才知道。 “那我父亲那边呢？”既然说到了乡试的事情，武梦秋便顺势问起武家的亲家。 “哪有这么快……就算送信也不会一两天就到，再说了你二娘家那边也要准备准备，不会回复这么快的。”王游说。 “喔~” 武梦秋应了一声，认同王游的看法。 两人在院子里才小坐一会儿，桌上的热茶都已经凉了。 入春前还有寒意，但正午时出门活动完全没有影响，就是早晚冷一些…… “对了，娘子。” “嗯？”吃着点心的武梦秋抬起头来，感觉嘴边有东西要掉出来了，于是急忙捂住。 “今年来准备上元节活动看来是赶不及了，咱们只能去看看城里举办的。” “你真要去？”武梦秋好奇问。 毕竟王游是县令，不是普通百姓。 还记得上次两人出去的场景…… 人一多，只要其中有一个人认出来其余的人就会围上来。 不仅玩不了，连走出来都困难。 奕都就算人口不多，可这会儿聚集在江边的可不少！ “没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据说徐世茂在江口处有一座小楼，原本就是给他们一家人看河灯准备的，后来也租给其他人，今年也邀请我们了。” “那好呀！”有花灯看武梦秋自然愿意。 当下就答应下来。 “那我去换一件衣服。” “现在还早呢！”看着武梦秋起身要回房，王游在后面说了一句。 “那还要梳头！” 留下一句话便快步离开了。 身旁就春梅多嘴了一句。 “姑爷，最近小姐也勤买衣服了。” 噢？ 王游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娘子喜欢就买呗，咱们家不差这钱！” 春梅感觉自家姑爷没能领会这话里的意思，当下只是点头，没有在说。 而王游看着武梦秋刚关上的房门，自己也起身…… 行了，准备一下吧。 ………… 夜幕。 小小的奕都县城迎来了节日中最热闹的一晚，上元节似乎要把春节的最后激情一次点燃。 王游没想到奕都百姓居然会在这一天里这么热情。 手持灯笼，满城花灯。将平日里漆黑的小城照得通透…… 由于奕都没有十里桥边、水榭楼台，江边就成了人们放灯逛街的地方，早在几日前就会有商贩提前在江边选定好了位置，一到当天摊位就立起来。 王游和武梦秋坐着马车一路往江边走。 这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距离却走出了快一个时辰的距离。 交错的马车和人群把路堵得严严实实的……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与徐世茂约定好的地点。 “相公，今年的上元节比往年还要热闹呢！” “是么，热闹好呀。热闹了也就代表百姓们的生活好了。” “嗯！” 到地方了，王游正准备领着武梦秋下车。 今夜的武梦秋换上了平日里少有的打扮，甚至还画上了浓妆。 红唇娇媚，眼眉动人……好像自从两人成亲那一夜起，王游便从没看到过武梦秋会这么打扮了。 因为走起路来都不方便，对她一个武人来说没有意义。 两人下车。 迎面就看到徐世茂一家人以及在他身后自己不认识的人等候在小楼门口。 “王大人！” “今日车行不便，让徐老和诸位久等了……”王游上前说道。 “大人言过了，今日本来就人多，大人能够到来已经是给我徐世茂莫大的面子了。”紧接着徐世茂开始介绍起自己身后的一些人。 徐正虎自然不用说。 然后还有一对中年夫妇说是他夫人那边的亲戚，这次赶来奕都一块过年的。 至于另一外年轻的男女，王游还以为是徐世茂的女儿和女婿……记得早前他说过有个远嫁的女儿，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 想来这次因为大哥徐正龙的死会让对方回家，没想到还是没来。 而眼前两人姓名赵……男的叫赵文耀，女的叫赵香菱，也是亲戚的孩子，这次是代表亲人来看望自己的，原因嘛也是因为徐正龙的去世。 徐家在奕都算是老财主了，并且徐世茂的家底还在，所以逢年过节会有亲朋来往并不奇怪。 倒是赵文耀和赵香菱两兄妹对王游挺感兴趣。 介绍过后两人的目光就一直看着这边…… “我在泊阳城时就听说王大人是当朝最年轻的进士，今日幸得一见！”赵香菱首先站出来问候，然后又看向旁边的武梦秋。 “这位是夫人吧，我还从未见过像王夫人这般美貌的女子呢！” 话语间没什么吹捧，不过却有真诚。 王游点头示意，然后才在徐世茂的带领下上了楼。 可刚走出没几步…… 武梦秋突然拉住了自己的手臂。 “怎么了？娘子。” “相公……你先上去，我让夏菊和春梅跟着你，我要先离开一趟。” ？？ “啊？现在……”王游不解武梦秋为何突然要走。 “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回来的时候再跟你说。” 看着武梦秋认真的表情，自己也只好点点头。 第165章 各方到来 江边设起了小摊位。 来往人群中总一部分人会坐在小摊上弄些吃食，顺便也可以欣赏河灯。 奕都最特别的食物是包裹甜浆的团子，配上刚刚从河水里捞出来的新鲜河鱼、切片，配上醋和辅料食用。 对外地人来说颇为新奇！ “老板，你这鱼好像没熟呀？”摊位某处有两男一女的桌子前有人叫嚷。 摊位老板笑盈盈上前来。 “哟，客人可是外地来的？” “喔，你怎么知道。”男子看了一眼对方，又看看自己旁边坐着的一男一女问。 “我们奕都本地人吃这个的多，因为只有冬天才好保存，新鲜鱼新鲜吃……客人要是不习惯的话，我就帮你烙熟。” “嗯。”男子回应了一句，随后就看着对方将盘子端走。 紧接着三人又围坐一团，另外一个男的小声说：“师兄，咱们还是入乡随俗吧，毕竟要是被别人看出来的话以后行动就麻烦了！” 其中唯一的女性也点点头。 “是啊，咱们这次是秘密行动，最好低调一些，否则容易被人盯上！” 被两人这么一说后刚才开口叫嚷的男子这才觉得自己做过头了，可眼下也没有办法，只能下次小心。 三人一直盯着视线远处一群在江边喝酒的男男女女……从对面众人来到这儿的时候就一直盯到了现在。 “你们确定那群人就是所谓的三分堂的人？” “错不了，我在泊阳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与有关人接触……除了三分堂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地点。”男子继续说道。 三人虽然打扮普通，可表情都是英气十足，甚至比起奕都捕快张德众人看上去都要英武。 “可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奕都可是边境啊。”其中唯一的女性看着江边喝醉酒的众人，心中还是不解。 “阮千户常年不在南境恐怕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最近江湖上盛传南疆一带曾经最大的帮派之一听潮楼开始内乱了，估计会面临分裂，很多江湖势力闻风而动想要去探探究竟。” “听潮楼？那不是南疆前朝留下来的东西么。”被叫做阮千户女子望着两人。 江湖门派一年覆灭和兴起的数不胜数，可是那些屹立了几十年或者上百年的门派都是有记载的。 这听潮楼在南疆可谓是鼎鼎有名，这样的地方居然内乱了！ 难以置信。 “说起来也巧合，发生地就是在奕都。据说听潮楼阁老想要来奕都谈生意，结果被奕都县令拒绝后隔几天就被魔教杀害……”男子说了前不久的传闻。 其中阁老的事情已经变成老马失蹄的故事了。 但所有版本的故事中都涉及到了奕都县令，据说是他在听潮楼众人中周旋所以才导致了内部分裂。 当然了，随着江湖传言越来越多……阁老的失误貌似变得更大，都说他太轻敌了，选择独自前往奕都才招来祸事。 也有说在内部早就有人想要暗杀他了，所以才放出假消息让阁老信以为真！ 总之，各种传言最终的结论都是听潮楼虚弱不行了，大家快去趁机捞点好处吧。 “居然还有这种事。”阮千户听了两人的讲述后皱起眉头来。 “千真万确！阮千户随便找个人问问都应该知道，这件事在奕都早已是茶余饭后的故事了。” “奕都当下的县令是谁？” 被这么一问，两个男子反倒疑惑起来。 “阮千户不知？据说是京城来的人，名叫王游。好像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送往这里……要知道奕都之前可是死了好几任县令。”其中一个男子说道。 “是他！！”女人惊讶回答。 就在这时重新做好的鱼肉被端了上来，三人立马安静下来。 在摊位老板一再的解释下，三人客客气气的点头说好吃！ 人一走，又开始了。 “阮千户知道这个人？” 女子俏脸一冷，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屑。 “这个狂生在京城翰林院时曾喷击我们明镜司干预督察院的事务，说我们明镜司是分化朝廷力量，是揽权……” 什么！ 两个男的听了心中也来气。 毕竟这可是自己的饭碗啊，居然被这么说。 再说了，这些年督察院干过什么大事么？还不都是明镜司调查出来的。 “迂腐书生！” “谁说不是呢，他还向邀约翰林院学生一同上书让朝廷撤销明镜司，结果被翰林学士拦下了……哼，也不想想我们明镜司是谁设立的。” 三人再次看向江边的几人，没什么动静然后才能继续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如你们所说。这王游来到这边之后好像干了不少事情啊。” “是有点邪门，他甚至集结了附近所有的门派和帮会将三江一带多年闹事的水匪都给剿灭了！” “喔！”女子有些惊讶的看向两人。 没想到那个狂生，好像跟听到的样子不太像啊，但想了想与这次的行动无关就没有再追问了。 “你们两个且记住，我们这次出来主要是调查贡品失窃一案。这件事只有少部分人知晓，我不知道督察院是否知道此事，可是在我明镜司里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阮心竹也是从西境的师兄口中听到了此时，还未上报就已经提前过来了，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要是走漏了风声恐怕再也无从查起。 能够将西域送来的贡品到处转卖，有这个能力不是小头目。 而自己下手的对象也是南境一带负责到处走私的江湖帮派，三分堂。 “明白，阮千户。”另外两人立马回答。 三人继续监视江边的众人…… 然而却不知道还有人也在监视着三人。 在更远处，两个女子站在角落处看着。 由于其中一位绝美艳丽，就在站在角落里也会被发现……还有人上前询问名字。 “师妹，你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暮凝冬望着身旁的武梦秋说。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男人眼中的焦点，关键还是衬托的焦点！ “我原本就没打算过来，要不是师姐你出现了！”武梦秋也无奈说。 “算了，你看那边……明镜司的人也出现了，我前天就在客栈里发现了他们。这些年来明镜司对我圣教的打压巨大，我到要看看他们来此目的是什么！”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远处江边烟花升空…… 阵阵光亮照亮了江水，也照亮了高楼顶端的几人。 “咦，那不是县令大人嘛。” “好像是的，是他！” “他旁边的人是谁呀？” “不知道……看上去也是个贵公子！” 众人在议论中朝着高楼方向聚集。 第166章 青玉案(上) 王游跟着徐世茂等人一同来到阁楼最高层的地方。 这里早就设下了坐席，就等着人赴宴呢！ 上来之后王游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挺眼熟。 邱慕白。 脑袋里瞬间想起对方的名字。 邱家。 就是那个真武门下的外室弟子了，也做生意，其中一部分生意还跟武家有重合。 不过天下的生意天下做，生意有重合并不奇怪。 只要不是刻意抢夺，两边和睦共处才能有所发展。 邱慕白见到自己后立马上前问候…… “王大人。” 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一定要比较邱家和武家两个继承人的特点的话，那就是自己大舅哥偏重实干，那一身实力就是武家镖行的保障。 而这位邱慕白有点儒商的感觉，说话做事都如谦谦君子一般！ 记得上次两人见面的时候是在旅店酒楼之上，与叶轻竹和那个吕遂一起。 “许久不见了啊，邱公子。”王游笑着回应。 说起来邱家隶属于真武派，而徐正虎属于掌门麾下的弟子，地位上怕是比他们要高，逢年过节过来捧场理所应当。 邱慕白听到王游的问候立马表现得更恭谦了，这点倒是和朱世明差不多。 商人嘛， 就算心中有一万个心眼，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自己这样的官家面前都是儒雅随和。 “让大人惦记了……小民之前一直想到府上拜访，可担心叨扰大人，所以一直没能去。” “噢，是嘛。那下次提前让人知会一声就行，我若有空会告诉你的。”王游说道。 无论对方跟武家有没有生意上的竞争，原则上王游都不会拒绝商人，这奕都城本来就没有几个大户，如果自己太有针对性的话就把人逼走了！ 再说如今真武派跟自己也算同盟，小事大事自然能说。 “那小民就先谢过大人了。”邱慕白恭敬的说，随后才开始介绍起自己旁边的人。 王游一早就看到了对方旁边跟着的男子。 老实说邱慕白算是自己认识商人中外貌比较俊朗的一位，至少比起朱世明那样的来说，差距真的大。 所以跟他在一块儿的大部分都是俊男靓女、衣着华丽。 颇有种富家公子聚会的感觉…… 至于是不是有能力就不知道了。 “这位是我的朋友，李年生……这位是……” 邱慕白介绍起了自己的朋友，但王游都只是点头示意，压根也没把对方的名字记住。 而这时候徐世茂回头来问。 “大人，夫人去什么地方了？” 武梦秋离开几乎没人注意到，这时候转过头来，人已经消失了。 “噢，她看到武家几个朋友，所以上去打招呼了。”随意糊弄几句。 对方也连连点头。 人齐了，皆入座…… 王游这时候稍微停了一下，朝着身后春梅小声吩咐。 “春梅，你等会儿去门口看看，如果娘子回来了就带她上来……我看到下面人多，等会儿她不知道地方。” “好勒姑爷！”说完，先一步离开了阁楼。 身后就留下夏菊一人。 王游与夏菊的交流并不多，主要是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太冰冷了！ 说是下人吧，的确吩咐什么也做……可作为丫鬟那点笑脸迎人的习惯是一点没有。 在家里时武梦秋也跟自己说起过多次，对方就是这样的性格，并且早年夏菊是被武梦秋的母亲带来的，也在武家学武。 谁知练着练着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了！ 也罢。 反正对方在就行。 感觉到夏菊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从始至终一步也没有移动过。 “大人……要不要等一等夫人过来？”徐世茂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发呆的王游。 这酒席中最尴尬的两种身份。 莫过于最大和最小…… 身份最高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发话，如果不动筷子别人是不敢动的；至于最小嘛自然是出来办事的，见谁都要敬上一杯。 只有中间一部分才能摸鱼闲聊…… 而王游恰恰是在座中地位最高的一位。 “她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良辰美景难得，大家就开始吧！”随着王游一声令下，酒宴这才开始。 徐世茂的这栋小楼刚好建在江边，高三层。 正好能够看到江边沿岸的各种摊位以及来放灯的百姓…… 江面上花灯星点，顺江而下，宛若银河放光。 与岸边的人群接连一片，自是美不胜收…… 席间不断有人王游敬酒，因为自己是当地最高官员，就算轻轻点一口酒，对方都得干杯。 一来二去王游一杯都没喝完，下面最凶的那个已经连干三杯了！ 有意思啊。 感觉地位最高也不错嘛。 可以看众人相互拼杀…… “大人，我听闻京城的上元节人可多了……闹花灯、猜灯谜、舞狮子好不热闹，我南境虽然没有京城那么繁华，可大人贵为翰林学子，要不然也给我们出个活动吧。” 突然间最开始来敬酒的赵香菱起身说话。 这话一出立马引来了众人叫好！ “是啊，是啊……大人之才我们可都是见识过的，要不然就让大人出题来考考大家猜谜吧。”另一边的赵文耀附和说。 特么~ 还一唱一和了！ 王游心里吐槽说。 这两兄妹看上去是在给自己面子，可实际上王游脑袋里瞬间就没想起多少字谜来。 什么儿女双全打一字？ 什么身穿大棉袄，原野吃个饱……等等。 可这些字谜好多是后世人想出来的，这个年代还没那些东西呢。 “不知道赵姑娘像怎么个猜法？”王游硬着头皮问。 “要不然这样……” “要不然这样吧。”就在赵香菱准备要说的时候，位于邱慕白边上的一个男子突然站起来。 王游看着对方。 名字还想了好久，叫李什么生来着。 “我听闻大人才学出众，曾以半首诗让泊阳城的吕遂颜面扫地，直到现在还成为泊阳读书人中的笑柄……小民自是钦佩王大人那‘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妙句，不知能否请大人再赋诗一首，也好让我等一睹风采。” 李年生。 王游想起了这个名字。 看着旁边的邱慕白不断提醒着对方僭越了，可李年生好像铁了心当作没听到一样。 不过他这一席话倒是点醒了在场的众人。 王游王大人不仅仅是个有能力的县官，还是个难得的才子啊！ 那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到现在也没人能够想出更好的下句，据说这事经过游人和商贾间的传播都扩散到整个南境了，现如今南境各地的才子都想着写出更适合的下句诗呢！ “若能如此老朽此生也算无憾了。”听到这话徐世茂也激动起来。 诗词本就是文人一展才华的方式。 哪个读书人不能随口几句？ “大人若能赋诗一首，开启我奕都文人盛世，也算是一桩美谈啊。” 王游没有立马回答，反倒觉得这样轻松了不少，可眼睛却一直看着对面站出来的李年生。 “你是泊阳人士？” “回大人，正是！” 这时被打断对话的赵香菱突然仔细打量起对方来。 “你叫李年生？阁下难道就是泊阳民间盛传的四公子之一的李年生？” “不敢，在王大人面前公子，才子之类的称呼万万是不敢的。”李年生倒是表现得谦虚。 至少比之前那个吕遂要好，可王游还是听出了别的意思。 “好呀。”突然看向周围说。 “替本官取纸笔来。” …… 嘭~ 烟花突然在阁楼外绽放开。 让下方的民众看清了位于上方的众人…… 这时候三层高的阁楼上突然放下一条红色的长布帘，下方民众也围过来。 “这是干什么？” “王大人要写诗了，王大人要动笔了！” 二楼上有人高声喊话。 第167章 青玉案(下) 什么，王大人也在这儿？ 江边上民众们听到消息纷纷向阁楼这边走来。 而摊位上的阮心竹与两位同僚好奇的看向人群中…… “没想到这个王游在奕都挺受欢迎啊！阮千户，他在京城的时候也是如此么？”其中一个男子问。 周围大量的人群蜂拥过去，甚至连摊位的老板都要开始简单收拾起东西，准备过去凑凑热闹。 “各位客官，还要点什么不？我这准备过去瞧瞧……若不要的话，能不能等我回来再说。” 阮心竹几人点点头。 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店家，你们这里的县令王大人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写文写诗么？” 那摊位老板虽然急着想要上去看看，可这种误会还是要解释的。 “怎么可能……你们外来的不知道，我们这位县令大人听说在京城也是挺有名的，自从来到这边后为咱们百姓办了不少事呢，哪有时间显摆诗词，唯一一次还是有人挑衅……” 摊位老板简单的将王游这半年来所做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至于那半句诗的事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如今都已经变成了所谓泊阳城吕公子不服气，想要与县令大人在诗文上一较高低…… “后面你猜怎么着，那半句诗一出直接给吓傻了，第二天就灰溜溜跑回泊阳城。”这事在奕都都已经不新鲜了，早就被民众们茶余饭后笑个够了。 “还有这种事。”阮心竹惊讶回答。 “可不是……这都半年了，咱们县令大人居然要动笔，咱得去凑凑热闹。”说着向三位告辞，用纱布蒙着小摊带上钱袋子就急匆匆离开。 位置上阮心竹三人还在原地。 “没想到他还能有这般变化……” “怎么？阮千户，这王游在京城不是这个样子？”一个男子说道。 “不全是，其实在对方想要集结一众学生上书朝廷的时候明镜司就有人注意到他了，这王游是几十年来又一个年轻的进士，可才能却不如当初督察院御史那般出众。” 能够做好考题也不代表本人就有才能，大周朝内每一次殿试都能够出现很多有才学的人，可一说到治国治世却难有建树。 王游的才学在京中只能算还行，毕竟年轻很多人觉得他会有前途……但算不上一流行列。 “我朝毕竟文人辈出，当朝文圣门生遍地，之后还有状元郎和大部分书香门第的学子，王游之才算不得一品。更多的关注可能是他金榜题名的年纪。” “害~这么说来王游的才学在京城也只是二流喽……可惜啊，这毕竟是奕都，没有人跟他比斗，再加上他是县官就算写不好也会被说好。” 男子灌了一口酒不屑的说道。 三人看着这么多人都去了，心中也压不住好奇。 正巧看到自己盯着的三分堂一众人也走向了人群中…… “他们也去了，要不然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我也想看看这位县官老爷到底能写出什么好词来……我记得去年上元节时，当朝状元一首上元夜惊为天人。” 能够进入明镜司的人多少有些才能，对于这些诗词歌赋来说，虽然自己不写，但懂得欣赏。 “是呀，那句什么……谁家闻灯能闲坐，半衾轻梦空留暖。” “别管这些了，走跟着去瞧瞧别人盯着的人跑了。”阮心竹打断了两位同僚的对话。 起身，跟上了人群。 而在三人之后，武梦秋和暮凝冬也跟了上去。 “你这位相公还挺喜欢卖弄……” “他通常也不这样，只怕是又有人让他作诗了。”武梦秋看惯了王游闲散的模样，他要有卖弄那精神还不如倒头大睡更实际。 ……… 阁楼之外，越来越多的人聚集。 “王大人这次怎么突然又动笔了？” “不知道，只怕是有人又来比斗！” 人群中不断有议论声。 “谁这么不长眼……” “谁知道呢？” 烟花散去，阁楼上暗淡了不少，但为了能够让楼下众人们看清楚，特意在一楼和二楼间都点上了火炬。 江边风大，还得多弄几个…… 随着二楼上不断有人来来往往，下方的议论声渐渐小了。 因为三楼写一句，有人看了后会跑下二楼来让人抄写，随后以书帘的形式放下来让众人观赏。 看到有动静了，众人都相互提醒着小声点。 “开始了，开始了……” “嘘，别吵到大人的思绪！” 只见楼上楼下有人来回跑动，等待片刻便有人拿着一卷书卷准备放下来。 众人躁动。 随着书卷缓缓落下…… 不断有人推挤向前。 听到前面有人大声朗读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嘶~ 部分看热闹的人不懂，可其中读过书的人却在细细琢磨。 “看，又来了，又来了！” 还未细读完，眼见下一句已经在抄写了。 颤抖的笔尖在众目睽睽之下稍作停留，都有人看到二楼的抄写人在擦汗了。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随着第二个书卷落下，那朗读的书生声音都开始兴奋起来。 “妙极，妙极！” 人潮涌动，混入其中的阮心竹等人听着前方朗读句子，心中也在默念。 一夜鱼龙舞…… 好句啊。 “这比起去年那首上元夜都要妙啊。” “没想到这王游果然有些本事！” 还未完，又看到阁楼上有人快步的跑下来，这一次还差点摔了一跤弄出好大动静。 随后第三卷书卷缓缓落下。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笔锋一转，让人心头一震…… “妙，太妙了！”面前的书生狂喜。 本以为这大气的开篇会以更大气的收尾来展现奕都，没想到下阙突然急转，倒是多了一分温情婉转，余味无穷啊。 随着阁楼又传来快步下楼的声音，众人突然看到王游居然在三楼上露了个脸，看向众人。 似在笑，又似在看。 不知何意！ 却看到二楼抄写的人已经手舞足蹈，差点都忘记要写了。 最后一卷他亲自写完后放下…… 有人急忙挤上前去看，大声朗读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江边安静异常，有人手中的花灯差点点燃了前面人的衣服。 第168章 鱼龙舞罢 灯火阑珊处！ 众人回头…… 那灯火通明之下到处都是人，却不知道县令大人要找的到底是谁。 找到了没有！ 想起刚才县令大人站在高楼上那微微一笑。 心中了然！ 阮心竹三人还站在人群中，周围的讨论可一点儿没停下来。 “这王游藏拙，这人肯定藏拙了……阮千户，你看这人的诗词。”平日里最喜欢找话题的男子忍不住嚷嚷道。 “我知道！” 阮心竹立马叫停了对方。 毕竟四周开始有无数双眼睛恶狠狠的看过来了。 自己也没想到这王游居然还有这等才气……以前在京城是没有听说过呀。 就算对方经常跟一些才子佳人混迹在一起，可都不是最顶尖的那一层，反倒是衬托了那些个有名的才子。 “难不成他真的是藏拙？”阮心竹也不自信起来。 “是吧，阮千户。我就是嘛……这等好词我之前很少遇到，他这要一传出去，只怕往后上元节的诗词也要难写喽。” 众里寻他千百度…… 真是好词！ 常常听说那些被流放的文官会在失意之后写出不少千古名篇来，以前自己不相信，可现在看来还真有这事。 “有趣，有趣……” “怎么了，阮千户。”两位同僚转头看向阮心竹。 “没想到这次南行还有意外的收获！” 一首词下来让江边无数人感叹，就算读不懂意思的人听别人念起来也觉得辞藻华美，甚至开始打听句中的意思。 而那些书生们更是已经开始抄写起来。 没有纸就让人抄在衣服上…… 有这等诗词写在衣服上，那可比各种华服都要贵重！ ………… 而此刻在三楼之上，王游已经回到席位上。 面前众人还在细细琢磨刚才写下的词句…… “快，快来人。”徐世茂激动的叫上自己的人过来。“快吧这词摘抄下来，就装裱在阁楼大厅内，我要让全县百姓都来观赏。” 兴奋之余又转头面对王游。 身体年迈，动起来都缓慢……可当下的徐世茂哪顾得上这些，面对王游就是一顿吹捧。 “大人之才真乃当世罕见，比那文圣范芈也不相上下啊。” 王游知道对方这是吹捧的话。 自己就算再怎么抄也不可能比得上当代的文圣，而且这种头衔拿过来心里也虚，当下认真回答。 “文圣范老乃当世大儒，我等晚辈理应多听其教诲才是，这种比喻以后切莫再有……” 眼看王游认真的表情徐世茂这才反应过来吹过了。 即便人真有才学也不能这么说人家老前辈，要是传出去的话以后在文人间来往，岂不是每次都要比斗一番？ “是老朽糊涂了，大人一向尊崇范芈先生，也算是他半个门生了！”徐世茂急忙改口说。 天下文人只有范芈被尊称文圣，其后的学子大多读过对方的书籍，并且还有仰慕对方思想的，所以自称为门生也不在少数。 王游见到徐世茂听懂了自己话中的意思，当下也附和着点头。 倒是场中几个年轻人此时脸色不大好看…… 李年生在王游写完上阙的时候酒就已经醒了，等到整首词写完已经愣在原地许久没动。 脑袋里不断重复着词中的句子！ 这是何等的才思啊，竟然信手拈来就是这种神来之笔。 原本自己听到吕遂被对方半首诗吓得不敢写诗后自己还不服气。 毕竟写人家妻子，恐怕在家中的时候早就已经在心底写过无数遍了。 再则比试的方式还是对方提出来的，明显是占优的诡计…… 那半句确实好句，可总不至于每次都能写这样的句子吧。 而这次李年生陪同邱慕白赴宴，在得知王游也会前来后便有了让对方再写诗的想法。 平日里那些个才子能有一两首名句传遍天下已是难得，而对方的才气也没到名满天下的地步！ 要这次对方写出来的不行，或者没有自己的话，那吕兄的面子也找回来了。 所以李年生便借着醉酒的时机出题。 想必对方也没法拒绝。 毕竟今天正是上元节！ 可是…… 李年生脑袋里不断回荡着对方的词句。 这要怎么写啊。 根本没法写！ 就算嘴上不承认，可在那词句完成的时候李年生便已经不敢说话了。 仿佛突然间就体会到了吕兄当初的心情。 这等才学的人，怎么之前会寂寂无名？ “哟，李大公子。你酒醒了？”这时候的赵香菱上前说道。 从一开始就嗅出点味道的她一直关注着李年生的一举一动，明明刚才走路还晃晃悠悠的，这会儿居然不晃了。 “怎么样？评价一下嘛。”赵香菱一脸和颜悦色的说。 仿佛没事人一样。 “你……” 就算再怎么迟钝，这么明显的嘲弄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当下想说话，可又不敢说。 因为一开口自己故意装醉就瞒不住了！ “怎么？才子也不愿意评论嘛……我小女子毕竟无才，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公子，自然是不懂得评论所以才请李兄帮忙的。” 赵香菱一副无奈的表情，这会儿的任何表情在李年生看来都跟嘲笑差不多。 最终也不敢回答。 还是邱慕白硬着头皮上前说对方是喝醉了才胡言，最后不得不让人将李年生带下去。 “大人，我真不知这李年生居然如此大胆……他只说想要来看看奕都的上元节。” 李年生走后邱慕白只得不断告罪，可如今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直到这时王游才感到邱慕白和武烈最大的不同。 邱慕白更喜欢跟有名气的人一起……而大舅哥更看重的是能力。 “起来吧，这也不关你的事……你若下次要来衙门的话，提前与衙役们说吧。”王游没表现出愤怒，不过这话已是拒人千里之外了。 “还不下去！！” 一旁的徐正虎怒斥一句。 徐家与县衙关系极好，可偏偏这个邱慕白拉后腿！ 叫走了对方，宴会才能继续…… 而就在这时武梦秋楼下走上来。 “相公～” 身后跟着春梅，脸上还微微能看到红晕。 “娘子来了，快来坐！” 宴席继续， 鱼龙舞罢，不夜天长。 第169章 明镜司 回去的路上也不比来的时候轻松多少。 依旧是堵着道路慢慢走…… 而王游和武梦秋也不急，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跟在人群中慢慢前行。 没了花灯的照明，夜晚的光线变得很暗。 在马车里王游就只能凭借外面微弱的光看到武梦秋的的身影，周围还弥漫着对方特有的清香。 静坐无话，耳边只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其中还不乏有赞扬自己写的那首词！ “相公……”最终还是武梦秋先开了口。 “嗯？” “什么叫做众里寻他千百度？”武梦秋小声的问。 幸好现在光线不强，王游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否则这会儿的样子要是被他看到武梦秋更是无地自容。 自己原本跟随师姐盯着明镜司的人，可谁知道听到王游要写诗众人都过去了，自己也只好跟着过去。 更要命的是对方写诗就写诗，还带上了自己。 站在高楼之上的那一回眸…… 等到最后众人读到灯火阑珊时武梦秋立马感觉到什么，于是赶忙走开了。 众人这才没能发现自己，要不然等到百姓们回头看到自己时，武梦秋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而自己回到阁楼后徐世茂等人才后知后觉的将那首词跟自己联系起来，武梦秋也特意将词记下…… “那个啊。” 王游正要说，却突然被马车外的春梅打断。 “小姐，姑爷这是在说到处找你呢！从入席之前姑爷就让我在门口等你回来。” “这我当然知道，还要你提醒啊。好好拉车不许说话！”武梦秋急忙反驳说，本来自己就是想让王游开口的，这丫头插什么嘴。 “把耳朵也捂上！” 就算听到马车外应了一声，武梦秋还是补上一句。 噗~ 车里的王游忍不住笑起来。 “啊，相……相公……”武梦秋这才感觉自己反应大了。 尽管平日里跟现在也差不多，可这会儿不应该这样的吧。 “没事，没事。我不是在笑你。” 武梦秋终究还是武梦秋，这样才是她的风格！ “其实跟春梅说的也差不多，我可是在人群中找了娘子好多回了。” 诗词自然有夸大，可真正能打动人的自然是那背后的意境，得到了王游的答案后武梦秋也满意的笑起来。 光线灰暗。 这笑也大概只有自己知道！ “对了，相公。你不是一直都说诗词歌赋不过是显摆嘛，怎么今天被人家说一下就写了，以你的地位就算真的出个小游戏也不是不行。” 王游毕竟是整个席间上地位最高的人，自己要不愿意的话，即使李年生怎么激也没办法。 况且周围都是认识的人，只要徐世茂站出来打圆场，这件事还是能顺利度过的！ “场合不一样，你想想啊，娘子……之前我跟泊阳城压根没有交集，就在奕都一地没人能指手画脚，这不马上要去泊阳了么。” 王游在知道对方是所谓的泊阳四公子后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面对这些人要是谦虚的话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这叫什么……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王游说。 “这是什么歪理？” “不是歪理是正解！” 武梦秋疑惑的动了动身子，因为看不到脸上细微的表情，王游只能从肢体移动看出对方的情绪。 “又是书上看到的？” “嗯，出自某本选集……”王游点头回答。 “可我不觉得他们会罢手，毕竟你两次让人颜面扫地。” 诗词歌赋武梦秋不如王游，可要是面对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王游就没有自己有经验了。 “那也没事，我挖一个坑让别人跳，总比别人挖坑让我跳好。” “相公你现在越来越跟别人说的一样啦。”武梦秋喃喃低语。 “别人说我什么？” “一步一算计！” 武梦秋仔细想了想自己跟王游经历过的种种事件，无论是听潮楼的时候也好，还是归剑山庄的事情也罢，甚至是买木炭那会儿。 对方都是一步三算，要不细问的话还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欸，娘子。这叫智谋……请下次用智谋来形容，被你这么一说我大好的才能都被说成黑心商贩了。” “那能怪谁！”武梦秋撇撇嘴说。 最后实在忍不住，身体跟着抖动起来，随后才憋出声音。 眼看着两人要离开闹市区了，马车的速度也变得稍微快了起来。 可因为远离人群，四周的光源反倒更加暗了！ 车内的颠簸让两人终是少了对话，可武梦秋回想起今天明镜司的事情来，下意识的提醒王游。 “还有一件事，相公。” “什么？要问那一句？”王游打趣的说道。 黑暗中白挨了武梦秋一小拳，这才正经的说：“相公知道刚才我去见谁了么？” 其实这问题王游之前就想问，只不过看两人间的气氛很好，于是故意不提……而现在对方主动问了。 “见了谁？” “我看到了武家的一个熟人所以才去打招呼，不过也瞧见了另外的一群人。” “哪一群人？”王游问。 “相公可知道明镜司！” 这话一出，马车内的氛围果然变得严肃了许多。 明镜司。 大周朝负责监察和办理特殊案件的部门，是近十几年才建立起来的部门。 由于大周朝原本就有督察院这样的机构，明镜司的存在就很多余……可偏偏对方是当朝太傅亲自设立的部门，所以这些年来一直被特别优待。 王游甚至还记得在归剑山庄的时候‘王秋月’说过，抢夺朝天宗千年寒铁的人有可能就是明镜司！ 自那时候起自己就记下了这个部门。 “你确定是他们？” “错不了，我曾经在北方送镖的时候见过他们其中一人，就算做了伪装我也认得出！” 自家娘子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这么说这些‘锦衣卫’还真的来到这里了？ “相公觉得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武梦秋问。 这一时半会儿自己怎么可能知道，有可能是办案吧，总不至于来这里监察自己？ 自己可是最小的县官啊。 能有…… “等等。”王游突然想到什么来，甚至在刚才的一瞬间脑袋里闪过某个刀下亡魂的遗言。“娘子还记得那些贡品金银珠宝么？” 第170章 案子可能有点大 贡品！ 武梦秋自然记得…… 这半年来家里几乎没什么正经的收入，除了自己带来的嫁妆和王游微薄的俸禄之外，最大的一笔收入就是那些黄金翡翠。 现在家里还能过得自在都是靠它们！ “当然记得，家里的开支基本都是那些。” 武梦秋平日里在家也没闲着，凭借在镖行十几年的经验计算那点小账简直不需要花费时间。 原本开始的时候自己只是交给春梅记账，到后来才接手过来……最近这两个月的花销武梦秋可都记得。 “呃……咱们不是有别的生意的嘛，木炭那边不是卖得挺好么？”王游有些尴尬的回答。 自己很少去管理家里的财务，因为平日里买东西都是由春梅和夏菊代劳，所以王游早就将手里那点钱交给了武梦秋。 “木炭是卖得挺好，可你别忘了，你的所有抚恤金也是从木炭里面扣出的……而且那笔生意有衙门参与，当然要留下一些作为明年衙役们的工钱？” 这么说也对啊。 郑主簿辞官后他便不需要赡养他那个小圈子的人了。 整个衙门的开支几乎都在自己头上…… “那朱世明那边。” “朱掌柜上次拿过来的钱是运粮时候的分成，那些钱也都留着……而且做生意嘛，必定有些银钱还在账目上，没办法一次性拿出来，你不是还要跟他把蔬菜种起来嘛。” 王游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说咱们还是有钱的！你可吓死我了，娘子。我还以为咱们这大半年绕了一大圈结果还是穷了。” “可这些钱都没有那笔贡品多！”武梦秋说道。 “毕竟是不义之财嘛，正经赚钱哪有抢来的快。” 黑暗中王游甚至都能够感觉到武梦秋鄙视的眼神。 “相公说话已经开始变得跟山贼一样喽。” “你不就是想让我这么说嘛。”王游反驳说，“其实要怪也是怪朝廷给予我们地方官员的俸禄太低，搞得很多地方官只得跟当地富豪绑在一起。” 其实从自己来到奕都当县令之后想要来送钱的人确实不少。 是因为有武家的关系所以一些富豪没敢在第一时间就送东西过来，毕竟送得的少了可能看不上，送得多了又怕不敢收。 可只要有一次接触的机会对方都尽可能先投资…… 记得朱世明最开始不也如此嘛。 只是这种直接收钱容易落下把柄的事王游自然不会做！ “哪有你说的这么难……你本就是县官，能够调动一地的所有事务，想要做生意不是很容易嘛。”武梦秋有不同的看法。 “我又没说我，我指的是别人！这么看来这贡品背后可能涉及的人不少。”王游想了想说。 当时石黑豹在临死前都不肯将这件事说出来。 由于输得惨烈，所以故意留下这个一句话，好让自己每天提心吊胆…… 事情过去了几个月了，这件事也终于应验。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相公。”武梦秋询问王游的打算。 马车内顿时沉默下来。 王游不开口，武梦秋也不问。 就是这么慢悠悠的走着，从街道一直走到衙门，最后两人下了车进家门王游还是没有开口。 武梦秋本以为王游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考虑一下，可谁知对方在走过院子的时候突然停下来。 “娘子……” “啊？！！” 紧紧跟在后面的武梦秋一个没留神，直接撞在了王游背后。 双肩突然被对方扶住…… 走廊的夜灯就照着两人，距离比马车上的时候还要近。 “怎……怎么了相公，你想到了？”武梦秋急急忙忙的回答。 借着灯火，两人的目光相会…… 噗通~ 一股翻涌着热血的心跳。 “娘子，你说那些明镜司的人有没有可能调查到真武派？”王游一本正经的问。 片刻的慌乱后，武梦秋看向了院子里的武器，然后才稍微平伏了心情。 “你是说他们去真武么？不可能！” “为何？” “一个处处都是武者的门派想要混进去极其困难，就算能够在外门弟子里边来去自如也很难在那几个峰主间长久停留。”武梦秋说道。 调查跟潜入不一样。 如果只是潜入探听消息，那很快就能出来，可调查需要很长时间，并且对于真武这样的名门正派你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是不能诬告的。 否则一旦引起了江湖门派的不信任，很可能召来更大的冲突…… 别说是那些人了，即便是自己想要悄无声息的在真武门派里调查也很困难。 因为花费的时间会很长，这样就有被发现的风险！ “那如果他们里面有线人呢？” “一般的弟子接触不到高层！”武梦秋的回答依然坚定。 “那如果他们买通了峰主的亲传弟子，或者提早就让自己的人成为其弟子呢？” 呃…… 这下武梦秋就不敢肯定了。 “哪有这么针对的。” “如果我是明镜司的指挥使，我就会在各大门派中都安插眼线，甚至对于大一点的门派不惜耗费几年时间从入门就培养起来。”王游说道。 现如今自己这边的贡品早就换成钱了，就算他们要找也找不到，可叶轻竹那边的不知道什么情况。 上次两人对半分了之后对方就自行处理了。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叶轻竹做事很小心，恐怕她早已经将那些金器和珠宝处理掉了。”武梦秋以自己对叶轻竹的了解说。 “就怕有万一，我明天还是让徐正虎来一趟交待他。” 涉及到官场的事王游都要十分小心，弄不好还容易被扣上帽子。 “总之，我们表面上不用理会他们。娘子也不用叫镖行的人跟着，反倒引起怀疑……贡品的事情就当从未发生过，也不可能去承认，除非他们亲自来找我了解情况，否则就当他们不存在吧。” 自从石黑豹问斩后王游一直都记着这件事，没想到这次出动的部门居然是明镜司。 这么说来贡品的事情恐怕牵扯很深，自己最好不要插手，当作没事发生给他们自个调查去吧。 武梦秋也认真的点点头。 可心底里却也想到了自己的办法。 第171章 当作没发生过 回来后不久，王游早早就睡下了。 毕竟上元节一过也就代表的大年结束了，明天开始又得早早去衙门上班！ 积压的事情要赶在春试前做完，而之前想好要搬迁码头的事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早点躺下，狗命要紧…… 而就在王游入睡之后隔壁武梦秋的房间依然亮着灯火。 “夏菊，你连夜赶往联络人的地方，让南境善堂的弟兄们按照我说的做！” 武梦秋将一封信交到了夏菊手中不断交待几句。 “好的小姐！” 夏菊从来也不问信中的内容，只要是小姐吩咐的自己就会去做……可是这次稍微不同，因为在回来的路上自己也听到了姑爷和小姐的谈话。 刚要走出去的脚步突然间停下来。 “嗯？还有事么，夏菊。”武梦秋抬头问。 “小姐，善堂自从上次之后便大量进入了南疆地界，我们让他们出手会不会有点危险。”夏菊并未见过这次明镜司来的人是谁。 但想要悄无声息的除掉他们也不容易。 能够进入明镜司的大部分都是武举出身，还有从各大门派招募来的好手，善堂想要对付他们恐怕没这么简单。 “我没说要对付他们呀，这里是奕都……如果一个明镜司千户在这里战死，那下次来的可能就是镇抚使了。” 在一开始时武梦秋的确想过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三人，将他们了结在三江之内想必也没人知晓！ 就不需要去担心他们追查贡品的下落了。 可是在相公不断的讲述中武梦秋又感觉这样的方式不妥……似乎贡品的事情会牵连出很多东西，即便一个千户死了后面还会有人再来。 若是京中的镇抚使也出动了，对于奕都来说不是好事。 官职太高了，也会妨碍相公行事。 所以武梦秋想了小半夜，最后觉得直接放出贡品在南疆的消息就行，把这帮人引出去…… 只要不是在这块地界上他们怎么查都行。 再说当下的南疆可是够混乱的。 因为之前粮荒的问题逼的一部分人落草为寇，现如今官军还在为剿匪伤精费神呢！ 至于江湖上，因为听潮楼内乱爆发也不太平。 他们去到那边估计什么也查不到……等到时间过去，新的贡品进京就不得不回去了！ 武梦秋觉得这个办法最好。 如果是相公处于自己的位置，想必也会用这种不费劲的办法……吧？ “总之你快去吧，注意掩饰身份。”武梦秋看着夏菊最后吩咐了一句。 当下得令快速离开了武梦秋的房间。 这会儿已是深夜， 窗户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就连走廊里那些夜晚会点亮的灯笼这个时候早就熄灭了。 天空与环境似乎连成一体。 黑漆漆的， 可又格外的让人心静。 武梦秋杵着下巴看着窗外几乎没有的风景胡思乱想。 脑海中闪过今晚的花灯和烟火，还有热闹的人群……师姐苦闷的脸色，有人嬉戏打闹的场景。 还有那首，东风夜放花千树…… ………… …… 第二天一早王游拖着懒起床。 从大年三十到元宵，都已经闲半个月了，好不容易才养成晚起的习惯，这会儿又得提前！ 打着哈欠出门。 武梦秋已经在院子里练功了，今天是棍法。 仿佛听到了自己开门的声音，原本还在挥舞棍棒的武梦秋突然转过头来。 “相公醒了？” “嗯。”王游尽力点头。 “相公好像没睡好！” “忽然感觉要去衙门办公，浑身没有劲。” 噗~ 武梦秋忍住要笑出声的表情。 “可相公明明之前也去过几天的，而且你不是说县官没有休息么，就算逢年过节也要守在衙门。” 呃…… 这话的确是王游自己说的，可过年期间确实没多少事发生，就那几个偷盗的小毛贼早就被抓起来了，而且说是守着衙门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闲坐。 仔细想想眼下让自己无精打采的无非就是进入春天要做安排的各种事。 初春了， 百姓们要开始耕种了，那些种子要发吧，还有官田和私田又要争抢起来了。 还有自己要种的那些蔬菜以及要重新搬迁的码头！ 甚至还要准备春试的学习！！！ 王游内心一阵感叹…… 为什么我会对社会这么有用啊。 “相公，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呀？”武梦秋看到王游小声的在念叨什么，居然连自己都没听懂。 “没啥，就是计划一下。”王游说。 “那昨天那件事！” 嘘~ 武梦秋还以为王游是在思考昨天的事，然而才开口就被对方叫住。 “平常心，平常心……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了。”王游笑着回答。 武梦秋也似懂非懂的答应点头。 “好了，娘子。我先去衙门了！” “嗯，相公慢走。” 走在长廊上，王游发现这会儿精神了不少。 这时候才觉得自己跟武梦秋早晨对话的内容明显长了不少，甚至是最长的一天…… 耳边，又传来对方耍棍的声音。 轻笑一声，向衙门走去。 跟自己一样，今天的李文昌和李复等人也来得很早，并且看上去心情都不错。 两人并未将自己过几天要去泊阳的事情说出去，而是默默的做着该做的事情！ 王游才来到衙门便让人去徐家将徐正虎请过来…… 尽管自己说着平常心对待，可该交待的还是得说。 自己这里已经处理干净，眼下唯一担心的就是真武派那边会不会被发现！ 徐正虎正好是知情者，自己该告诉对方一声把东西藏好一点，如果可以的话最近这半年就别用了，等到风声过后再拿出来熔炼掉就成。 至于那些翡翠和玛瑙嘛，就做成其他款式吧！ 不多时徐正虎就过来了，王游将对方拉到小隔间里，把明镜司有可能在追查贡品一事讲明白。 而徐正虎听了后连连点头。 “大人放心，其实我们早有准备。之前将东西带回去的时候就把他们跟木炭和粮食放在一起，除了我跟叶峰主之外没有第三人知道。” “那就好，凡是小心！我估摸着明镜司可能查不出什么东西……也许……不敢深究，只要我们不被拉出来当替死鬼就行。” 按理说如果朝廷真要追查这件事，那就算是私底下他们也应该首先跟自己见面才对。 有地方官的帮助，会少走很多弯路！ 可他们并未先来找自己…… 这就让人很疑惑！ 第172章 还是来了 之后的几天王游都是早出晚归，从春节前就落下的事情要赶在这段时间里做完。 并且已经让李文昌拟写告示，让奕都百姓们一同筹款迁移码头……原先的码头已经很少有当地人过去了，因为都觉得不吉利，会停靠的也就是那些外来的商船。 可在听说了码头的事情后也觉得夜晚毛骨悚然的，仅仅停靠一夜就早早起程了。 王游从朱世明的口中得知船帮们最近确实有这样的传言，可能是其他城市故意传出来的，说这边阴森恐怖，不适合夜泊。 因此有些商船宁可在上游歇一晚，第二天凌晨出发，这样用一整个白天的时间绕过奕都也不愿意在这里停留…… 这对于奕都来说不是好事。 假消息传多了也会变成真的，这要是被商船队伍们口口相传的话奕都码头恐怕再难起来了。 没有了船运的生意，今年的税收恐怕不好看啊。 搬迁，迫在眉睫！ “文昌，以奕都往年的经验来看，募捐大概需要多久？”看着李文昌正好在拟写告示，王游插嘴问了一句。 对方抬头，像是想起什么来。 “对了，大人。您说起这事我才想起来……募捐的时间恐怕要长一些，眼下刚刚开始做工，百姓们虽然手上有些积蓄可过年间都花费差不多了，并且春种之时还要购买种子。” 李文昌说起了这个季节不适合，以及前些年间前任县令募捐造桥的时候也花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这么说以前也募捐了很长时间？”王游问。 李文昌点头。“是的，大人。”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解，忙着反问说：“大人，县衙之前在倒卖木炭的时候赚了不少钱，为何不自己出钱搬迁呢？我们应该有能力的，这样还可以缓解百姓的压力。” 王游看了一眼对方，心想着李文昌也是个理想主义者。 “大哥……大人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之所以让全城出钱那是因为让所有人知道码头是大家一起建造的，这样不仅更重视，相对的也会在自己的圈子里多推荐别人来这儿。”旁边的李复说道。 在上次阁老来的时候王游就注意到了李复这人不同于常人的见解，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尽管学问上不如李文昌，可脑袋灵光…… 会读书也不代表会做事啊。 “原来如此！”李文昌后知后觉的回答，这才对王游钦佩的行礼。 “行了，这些礼数就不用了……我们不是其他官员，不需要等这么久，你就按照正常的来写。但同时私底下告诉别人县衙已经向钱庄借了钱出来，用来购买石料和木料。” 王游可等不了募捐慢慢完成，自己要先准备好物料然后着手建造。 至于这些舆论嘛，能造就造吧！ “大人，我们其实可以让富人家多出一点钱，其实大部分百姓凑的那些也没有什么用，最大的几笔肯定是大户人家给的。”李复紧接着说。 “马上就是春种了，你要明着让富人多出钱的话，你说他们会不会把这些钱加在自己的租地上？” 王游一句话让李复没办回答。 对啊。 衙门强压着他们出钱，他们转头就会从百姓身上找回来。 并不是所有奕都的富人都是徐世茂那样有良心！ “你们就这么办吧，等到材料准备妥当了，就召集城里的能工巧匠第一时间将码头建起来，还有记得分工给下面的人，告诉他们该如何做！” 用不了多久这两人也要去泊阳考试，王游怕倒时候没了他们其他人不会做！ “明白了，大人。” 两人同时回答。 一整个早上王游一边看着学习，一边又交待好迁移码头需要注意的事项。 直到正午吃过饭才稍微闲下来。 可还没做下多久，门外就有衙役过来禀报。 “大人，门外有人击鼓！” “啊？”从冬天过后王游好长时间没审理案子了，在才刚刚没几天就来新案子了？ “是什么人，叫人准备一下，升堂！” “不是……大人，他们不是来告官的。”那衙役急忙回话。 “那击鼓是做什么？不知道无故击鼓可是要受罚的。” 紧接着就瞧见衙役将一份手牌送到了自己面前。 “他们带来了这个，说有事想要见见大人！” 接过手牌，王游拿在手里看……李文昌和李复两人也好奇的看过来。 那腰牌是龙纹凤爪，拿在手里还特别沉重，中间只印了两个金色的大字，写着：千户。 呵~ 王游暗笑一声。 这是‘锦衣卫’来上访了呀，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大人，这腰牌是？”李文昌和李复毕竟没有在京中待过，并且也不是官员自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王游看着他们只是淡淡说道：“明镜司！” 随后让两人继续在此地工作，自己则单独去了零一个房间，让人将他们叫过来。 明镜司的千户。 按照官职大小来说比自己还大，几乎跟州郡的官员差不多了，可王游记忆中“自己”在京中的时候与这些人并不友好。 为了保持一贯作风不变，王游并未直接到门口迎接，毕竟的话前后人格差距也太大了。 书房内，王游先找了个位置坐下。 由于没有丫鬟在边上给人倒水，自己将一个门外的衙役叫了进来充当一下。 心想着这帮人最终还是来了，本以为他们不会过来……可既然过来了，就代表自己想法没错，他们要办理的案子就是贡品丢失一案。 很快，三个穿着朴素可一脸英气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居然还是个女的。 个子高挑，目光坚毅，颇有女中豪杰的感觉。 这就是千户？王游在心里暗想。 同为女性，也同样是练武之人，对方与自家娘子比起来皮肤偏黑了写，不过那手臂感觉更粗壮。 估计平日里没少挥刀！ 三人进屋后王游只是伸手示意，指着对面的位置说。 “三位大人请坐。” 书房小了些，但坐下几个人没问题， “王大人……你这样迎接我们，作为下官怕是不妥！”三人中其中一个有着浓厚北方口音的男子说道。 “噢？这位大人还挺讲究排场，要不然我们出去再迎一次门？”王游笑笑回答。 第173章 问话 “你……”男子站起来欲说话。 可看到旁边阮千户一直都无动于衷自己也不敢冒进。 按照官职大小来说自己只是个总旗，品级跟对方差不多，况且明镜司并不能直接干预地方官的公务，否则被对方向督察院参上一本日子可不好过！ 这些年明镜司和督察院本就是两个水火不容的部门，自从明镜司建立之后督察院就认为自己的权限被分割了，一直将明镜司盯得非常紧。 “怎么？大人要不要现在就去准备一下，我衙门还有过节时留下的红绸可以走走。” “王大人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大人不是想要排场么！” 王游的话明显带着嘲讽，这让男子更觉得来气。 再次看向旁边坐着的阮心竹，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两人争吵，一言不发。 至于另一位同僚虽然想帮忙，可碍于身份上也不占优，只得连连摇头示意自己先坐下来！ 最终， 因为品级相同都摆不出什么官威，男子只得愤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还不忘留下一句：“好得很，王大人真是好大官威啊！” “不敢当，这位大人也很爱面子嘛。” 王游拿过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用眼神示意站在边上的一个衙役去给对方倒茶。 毕竟是官家，而且还是来客，这待客之道总该有吧！ 那衙役领会了用意，颤巍巍的走到几人身后，自己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角色哪里见过几位官老爷闹脾气啊，就连倒水的动作都在发抖。 茶具‘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王游看在眼里不免心中感慨，奕都终究是小地方，当地人哪里见过什么达官贵人啊，声音稍微大了几个调就被吓着了！ 刚刚提起来的气势好像又被压了一点……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外一句“老爷”的喊话引起了屋内人的侧目。 春梅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衙门里。 只见对方不急不慢的进屋，然后从如释重负的衙役手中接过茶具，自己来给明镜司三人奉茶。 “我早就听说王大人来此赴任时便迎娶了当地武家镖行的大小姐，据说那武家原是前朝大将之后，历代后人都有习武，没想到一个丫鬟也有如此武艺啊。”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阮心竹突然开口。 不愧是办案人，只是短暂的接触就能从细微的举动中看出春梅有没有习武！ 就连王游都没见过春梅表现出武艺…… “让大人见笑了，我们武家上至老爷和小姐，下到管家和下人都有学武。”春梅不慌不忙的微笑着作答。 阮心竹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向自己手中的茶杯慢慢摆弄。 “挺好，我在来到南境时就听说武家大小姐乃当地高手之一，虽未得见可能够看到其丫鬟，想必传言非虚！” 只是随口的一句话感慨之言，却让王游听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自从上次与吴子敬见面之后王游对官与官的交流便多了一份琢磨，要不然根本听不懂他们深层次的意思。 自己来到奕都虽是官派，可随行什么人对方应该不知道吧。 至于丫鬟是谁，有没有外面请人她都不可能知晓，可眼下就见了春梅一面就知道是武梦秋的丫鬟……很显眼她们是调查过自己的。 并且在今天来之前还做了功课！ 记得娘子跟自己说起三人的事已经是五六天以前了，看来这段时间他们也没闲着。 “阮千户今日来此，想必不是来探望我生活的吧？”王游面露微笑的询问。 阮心竹仰头，然后又点头。 “是……也不是。” “喔，那本官倒是万分感激，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京城中还有人惦记着我。” 两人同时发笑，尴尬中又略带玩味。 在场的其他人根本看不懂两人为何一句话就笑起来，还是特别假的那种。 笑罢，还是阮心竹先开口。 “东风夜放花千树……的确是好词。王大人原来有这般才华啊，想必此首诗词一出，往后的上元节便再难有好词了！” “哈哈哈哈……让千户惦记了，不过是临时兴起的拙作，比不得那些千古名篇。”王游谦虚的回话。 “如果这都不好，那上元节可就没有好词了。我在京城时竟然不知道王大人原来有这样的才能。” 阮心竹不愿再绕弯子直接开口询问。 自己以前只听过王游的名字，从未与之交流过…… 只知道对方是年纪最小的进士之一，同时又属于不满明镜司设立的狂生之一。 通常这样的人大多有些书生气，论舞文弄墨没有问题，可遇上正事就乱了分寸。 可今天看来这话也要重新定义了，王游给自己的感觉更像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从刚才到现在自己这边如何刁难他都能接得住，并且直到现在还在跟自己周旋。 句句都在理，可句句都没用。 仿佛一早就知道自己在试探他一样！ 不仅感觉不到书生气，阮心竹更觉得有种在跟六部老滑头对话的错觉！ “京城之地才子佳人众多，我一个寒门出生人又何必强出风头呢？” 这话倒是在理，只是跟自己印象中……特别是跟传言中那位狂生好好格格不入的感觉。 “王大人说的是，在京城之时未能与大人见面真是一大遗憾！”阮心竹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大人是聪明人，那我就直说了，今天我们来此是想要向大人了解一些情况，问完就走，也不叨扰大人办公。” 王游看着阮心竹突然认真下来的表情。 只是问话？ 噢，想必是没有方向了，所以才会过来。 这么说来自己的猜想也没错，只是不知道他们掌握到什么地步了。 “原来如此，那千户尽管开口，下官知无不言。”对方软下来，王游在称呼上也稍微变了。 这种细微的转变一般人可能看不错，可官场之人最是讲究这些，想必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诚意。 “我听说王大人在去年秋季剿灭了水匪？”阮心竹开始询问。 “没错，三江水匪乃是奕都境内困扰了多年的顽疾，自我上任不久便闹出了人命，此贼寇不除，我奕都永无宁日！”王游义正言辞的回答。 “王大人做得好，雷厉风行真乃我朝官员楷模，王大人可知这件事在吏部大受表彰，侍郎周正大人对此赞赏有加。” 第174章 我觉得没问题 吏部侍郎周正大人？ 王游并不认识这些吏部的官员，可对方居然对自己的行为表示赞同，当下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边境县镇大部分都是盗匪猖獗的地方，我若不出手剿灭他们，任其他们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官府的话都不管用了。” 西境前车之鉴在前，这种事但凡是在朝廷当差的几乎都知道。 “王大人说得极是……现如今朝廷边境的地方确实年年都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可如大人一般敢作敢为的官员却不多。”这句话虽是客套话，可阮心竹也说了心里话。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王游的政绩不算顶尖，但也足够自傲。 毕竟才上任半年时间，甚至剿灭水匪的时候还没有半年呢！ 上一次听说这么快的还是两年半做出成绩的蔡县令…… “但我有一事想要问问王大人，王大人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将整个奕都江湖人士集结的呢？” 王游对于阮心竹的赞誉一直没说话，就等着对方进入主题。 “这算是盘问的环节？”王游看着对方说。 “不是盘问……我刚也说了，我们是来向王大人了解情况，这关系到我们最近在办理的案子，至于案情的细节在朝廷下发诏书之前，我们不便透露。”阮心竹说道。 王游看着对方面不改色的表情。 自己在此前从未遇到过这些所谓的‘锦衣卫’，不知道他们办案的过程是什么。 就拿着一个身份腰牌可以随便向地方官员索要情报？ 不应该吧。 况且他们也并非自己熟知的锦衣卫，明镜司的负责人是太傅而并非皇上，这腰牌也不是金字招牌，就拿这个来跟自己要情报？ 难道没有点什么密诏之类的东西么？ “那阮千户为何没有向朝廷要诏书呢？”王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王大人……明镜司办案有自己的流程，这些不应该是王大人该问的吧。”阮心竹没有说话，反倒是刚才那个情绪激动的男子首先站出来说。 喔~ 原来如此。 王游心中了然！ “行，那我就跟千户说说。”王游稍微坐正了身子，表情也严肃起来。“其实很简单，我岳父武家在奕都当地很有势力，我利用他们的关系联络了本地其他的门派，晓以利弊，只要是聪明人都会选择站在衙门这边。” 阮心竹在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似乎终于等到回答了。 对于王游的回答还认真琢磨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当初朝中提起这桩婚事不就是希望借助武家的力量来保住这个县令么？ 反倒武家主动配合剿匪，那这些年对方被污蔑为幕后黑手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可…… 阮心竹总觉得还有些问题。 “王大人，我听说那次剿匪中你是负责在码头拦住水匪的，而真武派则负责突袭老巢？” “没错。” “最后还杀出来一个霸刀门来帮忙，我听说这霸刀门常年来往于各大势力之中，什么样的活都接，什么样的生意也做，属于没有立场的帮派，王大人是如何叫动他们的？”阮心竹详细询问。 果然还是查到这一点了。 王游面不改色的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后来我曾遇到霸刀门的大少爷和大小姐，正是他们左右逢源能看得清局势，所以才会选择帮忙！水匪一除这三江里面的生意可就少了很多不安定因素了。” 王游的话句句无懈可击，让阮心竹找不到什么挑刺的地方。 “那还有一个问题，我听说听潮楼的阁老是被魔教妖女杀害的，大人为何没有出手帮忙呢？”阮心竹再次问。 连听潮楼那边的事情也清楚了，看来这些明镜司的人确实有本事！ “阮千户说这话是没考虑奕都的情况么？奕都并无重兵把守，是边境中少有的无险之地！如果让他国的人进来还在此扎根的话以后奕都将再无屏障。” 王游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说起这个事情，看来有怀疑过自己，只可惜听潮楼确实不是什么好牌。 或许对方办案是有能力，可对于时局的了解确实不怎么样。 因为一说听潮楼那就有很多说头了！ “听潮楼本就有南疆朝廷的背景，若以后乔装打扮混入奕都可怎么办？再则江湖势力的平衡被打破，我刚刚建立起来的联盟关系也就没了。” 王游的回答干净利落，让阮心竹一时间找不出毛病，甚至还觉得对方的确是个为国为民敢作敢为的好官！ 之后的几个问题也大同小异，反正都是很认真的回答。 最终阮心竹一行人并未在王游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只得起身告辞。 “今日多有叨扰，还望王大人体谅！” “不敢，若以后还有需要下官一定配合。” 王游送到门口。 “王大人留步吧。” “千户慢走！” 送走了三人，王游还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而身后的春梅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 “姑爷，这个千户说话好有针对性呀，才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 先前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底细春梅心里都吓了一跳，好在跟随小姐的时间足够长，就算惊讶外表上也稳得住。 “能够进入明镜司的人也不是普通人，自然有些本事。”目送几人消失在巷子角落的王游淡淡说道。 “那他们怀疑上我们了？” “只是来问话而已，并且是私底下的问话。” 说完关上了门， 今日衙门下班！ …… 而此时的另一边阮心竹带着两人走在巷子中慢慢琢磨。 “千户，你刚才为什么不问那个王游消灭水匪之后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呢，还有听潮楼。那贡品如果在南境的话不会什么消息都没有吧？”其中的男子忍不住问。 “你疯了么，那不就是告诉他我们在查贡品丢失的下落吗？这件事上面并未允许，而且明镜司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否则龙颜震怒限期让我们查清楚你们要怎么办？” 这…… 两人都不敢说话。 这件事最开始就是西境那边先发现的，所以阮千户才千里迢迢的过来找结果。 眼下上位的人还不知道。 否则这件案子谁碰谁头疼。 很棘手！ “那千户之前说王游这人有问题，你看他今天的态度，我们是不是该细查一下。”另外一人说。 但阮心竹却摇头。 “我倒觉得今天的王游没问题，他的态度原本就这样……他对我们明镜司一直有不满。只不过今天我才意识到他原先在京城时是有意不出众的，他这人城府挺深！” 这基本是三人今天里统一的印象。 “也是我常常听说失意之人要么落魄愤慨，要么就奋发图强。我看他两者都有一点！” “没错，他今天越是表现得冷静，反而说明他越在意自己的处境……当初明明可以平步青云的，现在只能从地方小心翼翼的做起来，每件事都细致入微，害怕出错。” 两人都相互同意对方的观点。 毕竟王游还是那个王游，总不至于人变了一个吧！ 而就在此时，一只飞过的鹰隼快速的飞过头顶…… 阮心竹稍微抬手，小东西便主动停在了对方手臂上。 脚下一个小小的封条。 快速打开…… 上面写着：南疆。 第175章 一个月 王游才回到家就看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武梦秋坐在院子里发呆。 下意识的回想起之前春梅说过的话：说对方最近换衣服勤快了！ “相公！” 没来得及思考，武梦秋便转过头来询问。 “你回来了。” “嗯！”王游点头，走向院子里……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的时候，夏菊并不在，估计是去镖行了，而春梅跟着自己回来后便匆匆赶到厨房忙碌。 “听说今天那些明镜司的人来找你，他们说了什么？”武梦秋急着问。 “就是一些问话……”王游将衙门里发生的事情完整的告诉了武梦秋。 阮心竹一行人虽然极力的在掩饰办案的内容，可旁敲侧击的一直在打听水匪和听潮楼的事情，相当于怀疑自己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然后有意的将听潮楼给支开，不让他们进入奕都地界。 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与魔教有勾结，在奕都干些不法的勾当等等。 “老实说，他们才来到奕都短短几日便能掌握这么多情报，并且合理的怀疑到水匪身上其实挺厉害的！” 王游以前从未遇到过朝廷的办案人员，这一次亲身经历才觉得他们确实有点本事。 要知道是那种经历不多，从小忠君报国熏陶起来的书生的话，被他们绕着询问几次恐怕就露出破绽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武梦秋回答说。“会怀疑到水匪很正常，因为贡品走陆运要经过的城镇很多，若是在哪个酒馆下榻的时候被发现就掩饰不了了，只有走水运最好，毕竟可以在船上休息。” “……而水匪又是三江一带的强盗，营寨中或许藏了不少东西，所以才想到他们。” 武梦秋这么说也有道理。 王游是没去过当初鲨鱼帮的老巢，据说那地方被真武剿灭之后先后也被其他人造访过，就连霸刀门也去过。 但没有得到什么东西，加上那些战死的人没有处理……久而久之那片村寨变得腐臭不堪，到处都是无人认领的尸首，便没人再愿意靠近了！ 有点类似奕都这边的乱石村一样。 除非自己下令让人去处理，否则那地方几十年都是荒草丛生，白骨遍地。 而且就算处理了也没人会在那种地方生活。 这里不是现代，很难在荒草中兴建起一个城市来…… 荒废了，也就荒废了！ “不过他们为什么又问起听潮楼的事？我不懂。”武梦秋很少因为不懂来直接询问王游。 这是最近才开始的。 可关于这事王游也无奈摇头。 “难猜……或许是觉得我得我跟魔教有勾结，或许是觉得我不愿让其他人涉足奕都的事务。总之他们办案有一手，但似乎并不善于管理地区。” 武梦秋理所当然的白了一眼，心里嘀咕着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文武双全。 “朝廷的这些武职大部分选自武举……想要练好功夫是要日积月累的，他们能够注意到练武的细节，也能够发现春梅会功夫，但可能没读过多少书，自然不懂那些！” 这样说的话好像能解释得通。 要是随便来个人就文武全才，那大周朝得多厉害啊！ 王游没有接触过权力的高层，并不知道此刻拖着大周朝延续到底是些什么人，如果只是个别人的话，那极少数才算是这个国家的命脉。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话锋一转，王游突然说。 “是什么？” “他们并没有收到上级侦办此案的诏命。” 武梦秋看着王游的眼睛，短暂了想了一下才说。 “相公是说他们是自己办案？！！” “嗯，大概率只有一部分人知晓这件事，并且他们都很小心……深怕这事被传出去。”王游回看着武梦秋认真的说。 若真是私下办案的话更加说明一件事情…… 这个案子牵连很大！ ………… 在明镜司离开衙门后的几天，王游便再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消息。 甚至有一次询问张德在巡逻时有没有发现类似三人外貌的人，但都说没有看到，以至于张德过后来专门去打听了，然而都没有发现有这样的三人。 最终是在一个船夫那听到说好多天前，有这样的三人包下了他的船顺江而下前往了南疆地界。 居然就这么离开了！ 也罢。 只要不在奕都境内随便在什么地方发现都跟自己没关系。 真武那边应该也没问题了！ 为了以防万一王游还特意在家里询问过武梦秋她送过去处理的那批人靠不靠谱，得到的答案也是没问题。 另一边王游已经让衙门核算搬迁码头的费用，并且告示也都张贴出去了……百姓们对于码头一事早就有想法了，告示一出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并且这次搬迁的位置距离城市更近一些，对要做船运生意的人来说很有帮助。 不少人慷慨解囊， 而那些实在拿不出钱来的，碍于脸皮薄，愿意去帮忙建立码头。 材料已经备足，眼看就要开工了。 以王游的想法这次的码头就建设得大一些，宁可多花点钱也要把奕都的船运搞起来，工期大概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这几个月中只能依靠原来的码头过渡一下…… 至于朱世明那边的生意也开始有了好转，蔬菜种植的选地都已经开始播种了，并且第一批都是大周朝少见的蔬菜。 就这样忙碌的时间过了快一个月。 某天王游在后园里浇菜，顺便看看自己嫁接的葡萄有没有长出来！ 嘶~ 望着眼前大部分砧木上光秃秃的枝条，陷入了沉思。 难道自己的嫁接的时节不对？ 王游并没有什么种植的经验，完全是按照曾经学过的知识去做，没想到实际效果跟理论差这么多，成活率居然这么小！ “相公，你这种把其他树枝插入另外一株的方法到底是做什么？”此时的武梦秋也在旁边。 完全看不懂王游这样的做法。 自己照顾菜园的时间最长，每次看到这些用蜡封的小枝条都很不解。 “一种尝试，看看能不能培育出产量高，口感好的新株！”王游说道。 还是不行。 看来要换一个时节再试试！ 而在两人在菜园子忙碌的时候，一个下人走到了后园门口低声叫喊。 “大人，归剑山庄来人了……还送了些东西过来。” 噢。 王游在植株后抬头。 归剑山庄？ “好的，让他们等一下。” 第176章 我跟你一块儿去 归剑山庄怎么会过来？ 过年的时候不来，现在年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才来。 “他们带了什么东西么？”王游一边从角落的桶子里舀水洗手，一边询问来报信的下人。 如今对于来送礼的人王游还是很敏感的，自己跟归剑山庄的关系是不错，上次的慷慨的将木炭赠送给自己也是为了报答那次跟鲁家争斗的恩情。 现在还送东西过来不知为什么？ “不知道，大人……不过好像是个大东西，用驴车一直拖着呢！” 越说王游还越好奇了。 回头正要对武梦秋说在这里等等自己的时候，却见对方也在洗手！ “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相公。”武梦秋笑着回话。 “行吧。” 两人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衙门后院，因为只有这里能够把驴车给送进来。 迎面看到的居然是许久不见的姜映雪。 春天刚到，可这会儿的气温还是不高，姜映雪穿着一件厚实的白色大衣站在院里，亭亭玉立的身姿在一众下人中显得尤为突出。 眼见自己过来，姜映雪急忙上前打招呼。 “王大人！”视线突然又看向王游旁边的武梦秋，“王夫人……” 语气明显比前一句小了很多，似乎有种不习惯的感觉。 王游也见怪不怪了。 说起来奕都一带这几位自带光环，并且实力强劲的女子似乎相互都看不顺眼。 那柳淑云一直就不敢来自己家里，叶轻竹也时常旁敲侧击的要跟武梦秋比试……至于姜映雪到并未在自己在场的时候与武梦秋相遇过，不过现在看来也差不多一样。 “好久不见了，映雪妹妹。”武梦秋笑着跟对方打招呼。 同样生活在奕都这么多年，两人自然早就认识，更何况武梦秋的大哥武烈还一直追求对方呢，哪会不晓得。 只不过武梦秋叫姜映雪妹妹，王游着实没想到！ “是好长时间不见了，武姐姐。”姜映雪也回答。 视线转向王游这边，态度一下又变得正式起来…… “王大人，我这次过来是有事要拜托大人。”说着让身后的属下将盖住车子的布料拉开。 赫然就是一颗有着黑色熔壳的大石头。 陨铁？！！ 王游看着眼前这颗黑石头，不就是上次在归剑山庄见到的陨铁么。 “这是……” 姜映雪连忙躬身，在王游和武梦秋疑惑的表情中解释道：“王大人，这是我父亲让我送过来的。自从上次晋州鲁家来过之后我和父亲都想通了，估计山庄有寒铁的消息早已经泄露出去，那这东西留着也只会引来祸端。” “你的意思是要把它送给我们？”还没等到王游回话武梦秋就先一句询问。 千年寒铁。 对于练武的人来说的确是个宝贝，以它锻造出来的武器都要比其他武器锋利。 可县衙并不是什么武道门派，就算自己也不需要这些……如果留在这里那不是把祸事引来？ 自己还得天天在家里待着，一旦没人了指不定哪个江湖大盗就上门来拿！ “武姐姐误会了，我和父亲知道也知道衙门留着这个也没用……我先前与王大人提及过，如果我归剑山庄保不住这块寒铁的话就请大人将他送往兵部。”姜映雪正色说道。 王游回想起在归剑山庄的时候对方的确曾提过这样的话，当时姜映雪甚至想私底下将陨铁送走，只是后来危机解除此事就放下了。 如今估计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要送出来。 王游上前打量了一番这块陨铁。 两头驴拉着，车板上还显得沉重，这东西要自己送到兵部？ 王游明白姜成是想把结交兵部的机会留给自己，也算是对上次帮忙的回报。不过这东西想要送过去也不容易啊。 “姜姑娘，我想问问你们为何突然要把寒铁送出去了？那鲁子兴也已经走了，何必劳师动众。”王游还是想问明白。 姜映雪叹了一口气回答。 “实不相瞒，大人。其实我们在后来调查到晋州鲁家突然造访的原因……大概是我们去年逐出山庄的弟子泄露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如何与鲁家联系上了然后告诉了这件事。” 姜映雪当着王游和武梦秋的面讲述了去年发生在山庄里面的事情。 归剑山庄本就是以铸造和贩卖为生的帮派，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金钱打交道，而曾有一位弟子仗着职位之便大肆敛财最后被姜成逐出山庄。 对方知晓千年寒铁的存在，所以最有可能泄露出去的就是他！ “既然消息已经出去了，那东西还留在归剑山庄就是麻烦，这是我与父亲商量过后作出的决定。” 原来是这样。 的确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堵肯定堵不住了，并且现在否认也没用。 干脆就大大方方的送给兵部！ 其他人不爽可以直接去抢啊。 大周朝几十万军队，你要有那本事随时可以去兵部拿。 “我明白了，那东西我就收下了。” 不管怎么说归剑山庄都把这份礼让给了自己做人情，怎么能不收呢，至于怎么送到兵部再想办法吧。 王游答应收下了陨铁并且让人把它搬运到衙门的库房里…… 还别说，这东西看着真沉。 环绕着六个人才扛着过去，而姜映雪在送完东西后也没有选择留下来而是准备采购点东西就要回去。 送走对方，王游这才转头要回去。 “相公，你要把这块寒铁送到兵部？”武梦秋好奇的问。 “当然，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吧！连归剑山庄都觉得放在他们手中烫手，放在我这里……难不成要我们一直守在家？过几天不是要北上么，带着一起去呗。” 王游想好了，反正都要去泊阳城那就带上一块儿吧。 “只是我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送过去。” 正思考着，武梦秋却突然跳到了自己面前。 俏脸上扬，傲气的模样…… “相公猜猜我是谁？” 王游无奈一笑。 怎么武梦秋突然玩起小兴趣了。 “娘……”话到嘴边突然停住。“武镖头！！” 另一个身份冒出来。 “欸。” ？？？ 王游总觉得对方是故意答应的。 “奕都的武镖头在你面前呢，你居然不知道怎么运过去？”武梦秋得意的说。 “娘子的意思是……” “相公，我跟你一块儿去。你可以雇佣我呀。” 听到武梦秋想要跟着去王游心里倒是挺高兴的。 “我们夫妻还要算钱？” “那……镖师们……要吧。” 小眼珠一转，小声的说。 第177章 出发 奕都前往泊阳的官道上一队镖师打扮的人走过。 一行二三十人，一辆马车和两辆驴车……马车顶上高高挂着写有‘武’字的旗号。 “哟，这才开春武家镖行就来活了！不愧是奕都第一的镖行啊。” 偶尔有路人经过，看到这队人马后相互议论。 “嘘，小声点……小心被听到！这武家镖行是谁在押镖，你拿得准吗？”其中一人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路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拉开距离。 “多谢这位壮士，差一点就犯糊涂了。”刚才说话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后怕的感觉。“这武家的两个镖头，要是遇到男的还好，要是遇到那个女的……” 啧~ 说着都不敢想啊。 “你要敢靠近啊，小心她一刀劈了你，再不济也得把你头发给削光。” “这位仁兄夸大了吧。”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不相信的说。 结果却引来了其他人的鄙视！ 镖师本就是多疑的职业，一般人靠近难免让对方起疑心。 在民间有这样的说法…… 贼，你自然不能靠近！ 可是若看到了官军和镖师，你同样不能靠近。 指不定自己就会被对方当成可疑之人！ 武家镖行在奕都这一带本就最有名，但凡打出武家的旗号一般人都不敢靠近，特别是这一带年轻的两位镖头：武烈和武梦秋。 武烈霸道强悍，曾经有过五人押镖干掉山匪百来人的战绩，在南境一战成名，让不少贼匪闻风丧胆！ 至于那武梦秋…… 啧~ 怎么说呢。 外表好看的花往往都带毒！ 别看她长得美艳，打起架来可不比武烈差，当年不晓得有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想要过去搭讪，结果被打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关键你去理论人家还有说法！ 人家押镖，谁知道你是不是不怀好意啊。 搞得官府都没法管……从此，那女恶霸，小辣椒的称号一直都是武梦秋的头衔。 “据说那武梦秋不是成婚了么？还嫁给了奕都县令，总不能再出来押镖吧。”其中有人说道。 “那你去试试啊。” 这一说，几人再次向后退了数步。 算了，这种赌就不要打了！ 毕竟命是自己的。 …… 马车内，武梦秋紧紧抓住手边的佩剑一动不动。 外面人说话的声音在空旷的马车中有回音，反倒听得更清楚了。 忍不住的武梦秋佩剑一横…… “我现在就去剁了他们。” “娘子，娘子！稳住……稳住……” 见对方还真的要站起来，王游急忙压住了武梦秋的冲动。 停着外面的声音慢慢小了，这才强忍着不笑说道：“外人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并不在意这些。” 王游不断点头，主要是不能让武梦秋看出在笑的表情。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并且自家娘子也快半年没有出镖了，名气还是这么响亮。 都已经不露面就吓退人了！ “他们简直胡说八道。”武梦秋不满的喃喃几句，最终还是自我压制住的气焰。 这些话以前自己并不在意，可现在马车里还有人呢，哪能这么说呀。 “对对对，他们就是在胡说八道……眼下还没走出奕都地界呢，饶他们一命吧。”王游安慰着说。 现在自己终于知道奕都为什么武家镖行是最强了。 原来武烈和武梦秋都打出了自己的“名号”呀！ “哼，要是再敢胡说，我非出去教训他们一顿……不服气的话就去报官啊，反正我可是在押镖路上。” 欸，不对…… 武梦秋转头看向王游。 官不就坐在自己旁边嘛！ “咳咳。”咳嗽了两声，王游换了严肃的语气。“算啦，娘子。别跟他们一般计较，咱们成亲后第一次出远门，何必因为这些扰了兴致。” 武梦秋想了想还真是。 两人成亲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一块出远门。 王游作为奕都县令，要管理好县衙的种种大事小事，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不会离开奕都……而自己因为出嫁之后慢慢放手了镖行的生意，也很少再去出镖。 半年多以来，这是第一次两人一块儿出门。 “那相公为何不走水路呢？”武梦秋好奇问。 从奕都前往泊阳最快的道路其实是水路，并且待在船上与外面接触的不多，也听不到这些路人瞎说。 “呃……其实吧。” 王游知道水路会快一些，可自己压根不习惯坐船。 自己两世为人都没生活在江河湖海边，那种晃晃悠悠的交通工具根本坐不惯，去往泊阳据说还要好几天，估计坐船的话自己要吐上好几天。 宁可在马车里颠簸，也不愿在水上摇晃…… “其实我想看看奕都北面的情况……你想啊，娘子。船运基本就是一条江水，中间没有城市就没有码头，所以看不出什么来，可这陆地上会经过不少村庄和山头，我想看看这一带的地界。” 王游给自己找了个比较合理的借口。 毕竟自己在奕都表现得如此强势，怎么能说不会坐船呢！ 说得出口嘛。 “噢，这样啊。”听上去没啥问题，武梦秋还真相信了。 “不过，相公。李文昌和李复他们是坐船走的。” 在奕都的时候王游将所有事情安排好，让张德负责码头的搬迁重建，还专门留下了春梅来照顾家里的菜种等等。 至于李复和李文昌则一同要到泊阳城考试，只不过他们两人是乘船，没有跟自己走陆路。 “他们本就要温书，提早到达比较好，还能熟悉一下环境。而且与我在一起的话，他们可能还不自在。”王游说道。 自己在工作时已经拿出比较亲民的一面了，可毕竟作为地方的父母官，该有的威严还是要有。 对于自己的下属可以适当开玩笑，但对方的那份敬畏必须保持！ 这人一旦完全没有了隔阂，也就没有高低了。 到时候自己管理下面的人就比较困难，所以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我不是很懂相公说的这些，不过既然相公这么想，那就这么做吧。”武梦秋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是赞同王游的。 毕竟自己也需要一些属下能听话。 “驭人之术，用人之道。有时候就是这么阴险……”王游抛了个鬼脸，然后直接往后一靠在马车角落躺着。 “娘子，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把东西送到兵部，然后我怎么做好这次考官吧。” 武梦秋看着王游又犯困，自己也稍微挪动了距离，让身体靠近王游一点。 双腿盘膝刚好能够接近对方头的位置。 “兵部我会去送，至于你怎么当考官……我可帮不上忙！” 第178章 考生 一路北上经过了三天，王游逐渐发现同行的考生多了起来。 奕都因为人口和环境的限制，再加上最近三年因为县令频繁轮换导致很多政策没法施行。 郑怀安等人又为了自身利益中饱私囊，得过且过的态度……看似高人一等，实则也是将整个地区拖入深渊啊。 没有良好的发展政策，就靠着奕都那点船运生意，能够养出来的不过是些水匪以及杀人越货的贼寇而已。 那些想要读书报国，做出一番事业的年轻人早就远走了！ 王游看着马车外谈笑风生的考生们，心中感慨…… 一个包裹，一席旧衣，三两人群，就踏上了赶考之路！ 以前的自己只在书本上读到过这样的场景，而今亲眼所见哪能不动容。 尽管没有现代全民高考那样人山人海的场景震撼，可这乡野路上出现了各类考生也算是人间百态了。 “相公在看什么？”同乘的武梦秋在身后询问。 自己也来到王游旁边拨开布帘张望，马车外不少赶考的书生。 “今年的考生好像多了一些！” 武梦秋回忆着上次见到这么多考生的场景，好像还是两年前吧。 “朝廷这次几乎提前了一年半开考，想必在考生中有不少说法，认为朝廷是用人紧缺才特设了这次提前的考试，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吧！”王游淡淡说道。 这话之前在李文昌等人口中也有提及！ 由于自己已经不是考生了，入仕与白衣之间的身份差距也让自己很难与书生们打成一片，很多话题还是从李文昌与李复两人的闲聊中听来的。 “相公，你快看那边！” 就在王游想事情的时候武梦秋推着自己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方向。 同样是考生，不过有一个单独行走的老者。 满头的白发，身形佝偻，每走几步还会拿出书本来看看…… “那年纪比我父亲还大吧，这么老了也要去考试么？”武梦秋以前也见过年纪大的人，不过这次见到这位好像更老，说不定都碾过六十了呢！ “我朝科举并未限制年龄上限，理论上只要你想考都可以参加考试……说不定我们到了泊阳城还会看到比他年纪更大的。”王游说着眼看对面的考生有好奇的看向自己这边的。 忙着放下帘子回到马车里。 科举制度越往上的人就越少，乡试作为入仕的第一场考试，相对竞争也是最激烈的！ 很多人一辈子也就止步在这场考试中……郁郁不得志，年年皆落榜。 但又抱着希望的想要再试一次，久而久之， 这才是大部分书生一辈子的生活形态。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这些书生在想什么，既然考不上那就做点别的事情啊，为何这么执着！”武梦秋说道。 科举取士几乎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在嫁给王游之前自己不过是旁观者一样看了几眼而已，很少去了解他们。 这会儿说起来才觉得有些书生真是愚钝。 难怪会有说迂腐书生的！ “要放弃容易，要坚持也容易。可一件事情如果坚持了半辈子，那放弃可能比坚持更难。”王游回话说。 这人啊，总得有活下去的动力。 在自己那个时代很多人不也想着年薪百万衣食无忧么，又或者游廊世界潇洒自在…… 可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触及过目标的一星半点，可它依然如梦幻般令人向往。 要一下没了，意志也如行尸走肉！ “但我就觉得他们愚钝。” 王游看着武梦秋笑了笑。 练武之人确实经历不少，比一般书生意志要强。 “好啦，娘子。不说这个……你给我讲讲泊阳城里的情况吧。”王游话锋一转，不在这问题上纠结。 看目前的行程估计再过三四天队伍就可以到达泊阳城了，提前向武梦秋了解一下泊阳的情况。 这一次是因为带着陨铁一同去，所以路上走得慢一下，尽管自己已经用上耐力更好的驴车了，可持续几天下来也会累啊。 原本就五天的路程，这次恐怕要走七八天…… 而自己在出发前就已经收到了来自泊阳府书信，其中告诉了自己到达泊阳之后去往什么地方可以入住，并且等到所有大人到达之后就开始着手乡试的工作。 “泊阳么？”武梦秋看着王游说。 “嗯，我总得了解泊阳中基本的情况吧……官场的事就不需要了，娘子就说说你知道的。” 武梦秋想必也不知道官场那些内幕，就了解一下民间的就行。 “泊阳其实也没什么啊，就是商会多了一些，人口多了一些……对了，你之前去的那个沈记钱庄的掌柜就在泊阳，还有那个被你嘲弄的吕遂也在泊阳，吕家是泊阳最大的士族！” “……还有，那个李年生。他虽是商贾之家，但李员外接济的门人挺多，所以也算是挺有名的。” ？？？ ！！！ 王游疑惑的眼睛盯着武梦秋故作正经的模样。 敢情跟自己有过节的全部是泊阳城的地主？ “怎么？相公害怕了。” “娘子怎么以前不提醒我啊，我还没到泊阳呢就已经把里面的人惹了一遍？”王游苦笑。 那滑稽的表情引得武梦秋忍不住笑出声来。 清脆甜美。 让不少马车外路过的书生侧目…… 原来这马车里有一对夫妻？ “那我还要去吗？”王游说。 武梦秋扬起嘴唇，一脸得意的表情。 “摁……我倒是觉得相公最好跑快点，要不然泊阳城里可是有千万酷刑在等着你呢。” 王游听出了武梦秋是故意在戏弄自己，不管吕遂还是李年生，他们都是民，自己是官，并且这次掌握着举人入仕的权力，吕家既然是大士族就不是一群傻子。 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跟自己作对呢！ 为自己儿子出气？ 要自己愿意的话，就算叫他们当面打儿子都行啊。 “娘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王游笑着回答。 在马车里就要动手动脚。 而在这时一股肉饼的香味从外面传来…… 两人打来车帘一看。 在前面有一处临时搭建的凉棚茶店。 “相公，我们去歇会儿吧。” “嗯，好啊！”王游点头。 第179章 别说了，我不是…… 路边一个临时搭建的摊位。 这一看就是附近的村庄里有点头脑的人专门过来开设的，知道这条路是学生们的必经之路，所以半路上卖点吃的，赚些小钱！ 这次同行的下属一部分来自武家镖行，一部分则来自衙门的衙役。 二三十人不便留座，所以被王游安排原地休息，自己则带着武梦秋和夏菊在小摊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儿收的费用比单独买一碗茶水要贵，所以一部分考生们为了省钱不愿在位置上就坐，都是跟押镖的队伍一样随便找个地歇会儿…… 而一行这么多人也很难不被人关注。 从两人坐到位置上的时候就已经是众人目光焦点了！ “客官来点什么？”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上前询问。 典型的一家四口小摊。 男的和儿子在收拾和洗碗，而妻子和女儿则是在准备食物。 “一叠肉饼……我看你这儿有凉皮，也上一点来吧。”王游随口说，然后再看向武梦秋。“娘子还要点什么？” “就这些吧！”武梦秋出镖时都是换上武服的，要王游不开口叫她的话，恐怕外人都不觉得这两人是夫妻。 男子默默记下，随后就去准备东西。 而周围三四张小桌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过路的几乎都是考生，而王游出手阔绰，又携带这么多人一看就像是哪个帮派的少东家……为了避免之前议论武梦秋的事再发生，王游让人撤去了‘武’字的镖旗，所以这会儿路过的考生们便认不出来历。 由于相互也不认识，周围的考生最多就是瞧了几眼，然后羡慕别人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女护卫’，随后继续聊自己的事。 和所有年代的学子都一样，一帮青年才俊聚在一起所聊的大多都是国家大事。 “朱兄，你觉得朝廷这次提前举办乡试有什么用意么？” 距离王游比较近的一桌三人聊起来。 能够坐上位置的书生家境相对较好，从衣服和装扮上就看得出来，甚至三人身后还有书童等着！ “不好说……我感觉是朝廷要着手解决西境的问题了。”被问及的书生想了想回答。 大周朝西境。 那地方的混乱比南境还严重……而且主要的问题是朝廷的威望在那边减弱了，若不是还有军队镇守那地方恐怕要出乱子。 其余两人被这么一点后似乎觉得很有道理。 “朱兄说得即是，西境因为连年灾荒已经导致混乱，若朝廷再不出手整治后果不堪设想!”其中一人附和说。 “现如今我大周朝四境之内并无对手，北方夷人早已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南疆小国又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因此我朝的问题就在于稳固内部。” 王游望向这位姓朱的书生，估计在三人中算比较健谈也有见识的人吧。 只要他一说话，其余人都是不断点头！ “你们等着看吧，我估计不仅是这次的乡试，会试的时间也会提前……” “若真如朱兄所说，那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啊，要不然还要再等上一两年！” 三人说着又喝了一碗，随手夹些肴肉配茶。 “不过说起这次提前应考，好是好。可准备不足啊，也不知这次又没有机会！”其中一人叹了一句。 “欸~陆兄过谦了。以陆兄之才那一步之遥定能跨过……” “借朱兄吉言！” 噗~ 这边的武梦秋听着三人相互吹捧，忍不住在王游这边小声说：“相公，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是这么说话的？” 王游无奈的摇头。 “我不是啊，我都不是考生了！” 两人的悄悄话虽然小声，可还是被三人听到了，回头看了几眼。 估计没听到内容，只是回头几秒然后又转过头去继续聊。 “这次又不知能够有多少人中举，朱兄觉得泊阳四公子有没有机会？若他们四人同中……那可就四席了！” 聊到考试的话题王游发现周围其他的考生把注意力都放到了这边。 “那四人！” 这话题连见识多广的人都不敢谈，因为一谈肯定周围都得吵起来。 “谁知道呢，那四人是有才名，可能不能中举要考试过后才知道。” “可泊阳四公子才名远播，曾在多种场合里技压群雄，所以才被称为四公子，这次的解元怕是要在他们中产生。”被叫做陆兄的男子还感慨说道。 “不止，还有那位顾元亮，据说也是泊阳中难得的才子……” 哼！ “这位仁兄怕是常年读书不问世事吧，难道不知道那四公子之名早就成笑柄了么？！！至于那顾元亮，据说戏子出生，怕是连登堂入室的机会都没有！” 都是对考试志在必得的考生，谁服谁啊。 只要有人说哪个内定第一，马上就会有人站出来反驳……位于三人另一边桌子此刻就有人站起来说话。 “半年前那吕遂前往南境奕都，正巧遇上了当下的奕都县令王游，王大人……那吕遂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还敢与王大人比诗，结果被对方半句就下得屁都不敢放，灰溜溜跑会泊阳读书去了，这样的人有什么才能！” 游走在几个桌位间，一说起这些事那是相当激动，当下连谦词都不用了。 但正是这样激动情绪，才能打动周围其他的考生们，这一下眼睛都有光了！ “兄台此言差矣，那王大人是谁！在座诸位怕是没人不知道吧……他可是我朝近几年最年轻的进士之一，才华更是胜过我等数倍，乃至数十倍，那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怕是在座的也写不出更好的下句吧，这样的才能在我朝当中还有几人？” 咳咳咳…… 王游一口茶差点呛着。 对方猛然回头看向这边问：“这位兄台难道觉得不对？” “对对对……你继续，我听着呢！”王游抬手示意。 天天吹，天天吹…… 不考试啦。 武梦秋这会儿也偷偷凑了过来说话。 “相公，没想到你才是他们中议论最多的人啊。” “这帮人就是嘴上不饶人，拿着我的名字当剑使呢。”王游无奈地说。 “王大人之才在我朝确实罕见，我听说他在上元节时还写下一首上元词，当时李年生也在，也是被吓得不敢出声。” “对对，这事我也听说了……东风夜放花千树……这是何等才气才能写出这样的词句来……” 明明刚才还在说四公子的，这会儿的话题怎么又变成自己了！ 王游眼瞧着武梦秋居然还认真听起来，急忙催着对方赶紧吃，吃完好上路。 还有几天的路程呢。 这些考生们讨论以后有的是机会听…… 第180章 泊阳城 第四天，王游和武梦秋终于到达了泊阳城。 多年的押镖历程让武梦秋走遍了很多地方，可对于王游来说这泊阳城才真正有想象中古代城市的样子。 从山丘上一眼望去，整个泊阳城遍布视野的镜头。 房屋和建筑数不胜数……烟波渺渺，亭台水榭，整个城市的中央还围绕着一片旷阔的湖泊。 泊阳城。 这名字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湖水引入三江中，半个城市仿佛就是建在水面上的，而继续往后还有一整片望不到头的地界。 “这泊阳城好大啊。”王游忍不住感慨。 这才是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城市，天生就具备雄踞一方的实力。 “泊阳城是南境最大的城市，在百年之前也曾是一个国家的都城，自然很大！”武梦秋回答说。 自己走过南境几乎所有的城市，而泊阳城确实是里面人口最多，商业最好的城市。 “差距果然是天生的！” 看到这场景后王游不得不感叹。 奕都那个地方即便再怎么发展，也很难达到别人这样吧。 区位就占有优势。 “泊阳的官道直通京城，水域又连通南疆与东州，这种地方怎么比啊。”武梦秋就算不懂地理优势，可商业环境看得懂啊。 泊阳无论面向东西南北都畅通无阻，这种地方才适合成为中心！ “行吧，不感慨了。早点去约定地方吧。” 眼看天色不早了，王游便不再纠结这些比较，早点进城吧。 泊阳府早在春节过后的十几天里便把这次考官要住的地方给选定了，并且还专门送信过来告知王游所到的地点。 只要按照地点过去就行，怎么来无所谓…… 但像王游这样乔装成押镖队伍过来的还是头一次见。 若不是在城门口掏出了官印的话，门口的士兵打死也不相信眼前这队人马居然是官府的身份，甚至都要开始搜查货物了！ “您……您真是王游，王大人？” 守备军的执勤队长疑惑的问。 就算看到的官印还是不太敢确认…… “你没看到么？”王游晃动了一下自己的官印说。 这东西本就随身携带着，用来在必要时候证明自己的身份。 “不敢！” 执勤的守备军属于不入流的品级，哪敢跟真正的官爷叫板，而且这东西也没人敢造假，毕竟人家还是直接进入城市的，若是假的岂不是自讨苦吃。 忙着让身后的士兵让出另一条路来，区别与普通人进城的大门，将旁边更大的一扇门给打开……让其通行。 “大人请进……” 原本大家都是在排队进城的，这一下看到有二三十人居然可以单独开一扇门！ 哪能不引起注意啊。 人群中甚至还有几个王游熟悉的面孔朝这边看过来。 “朱兄，朱兄……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咱们在路上遇到的人？” 三人正是王游四天前在途中小摊上遇到的考生。 “好像是他们，马车没变！” 三人的脚程其实比王游他们快一天……但听说最近入城的考生实在太多了，谨防有贼人混入其中，所以每天限定入城的时间和人数，并且要严格审查。 因此三人在到达泊阳城后在城外休息了一天，这才跟王游他们的队伍遇上。 嘶~ 看到此场景三人都是深吸一口气。 “他走的可是正大门啊，这是何等身份！！” “难不成是某个官员的儿子？” 三人说起才觉得后怕……细想那天好像没有得罪对方吧。 “陆兄，你那天好像跟那男子说过，还藐视对方？” “没……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藐视呢，我凭什么！” 正要争执起来，却马上被姓朱的叫停。 “两位仁兄不必吵了，想必对方也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泊阳城的确卧虎藏龙啊，咱们以后说话切记小心才是。” 三人同时点头。 还好那天没跟对方吵起来，要不然这次考试都得砸了。 ………… 这时的王游还不知道自己进城还能引起其他考生的讨论，当下只是向刚才询问的守备军队长询问。 “请问这沁园如何走？” “大人刚到泊阳，想必不知道方位，小的带您过去吧。” 常年执勤在城门一线的士兵哪个不会看人下菜，上边早就透露过乡试时候会有其他县的官员过来，甚至于私底下都已经打听到具体是谁了。 而这位新上任就成为考官的县令在话题中经常被人提及，对方的身份以及在京中的一些过往还有小道消息传出呢！ 这怕是未来南境高官预定了，谁敢怠慢！ “嗯，那就劳烦你了。” “为大人办事，是小的荣幸。小的名叫庞成，是守备军一员。”自称庞成的士兵急忙趁此机会介绍自己，甚至还不忘介绍起自己的兄弟来。“在沁园有有个叫庞龙的是我的表弟，大人住着要有吩咐可以去找他。” 王游明白眼前士兵的想法，当下只是应付的点点头。 “对了，庞成……你们守备军是哪个府邸了？”既然对方有意自荐王游便顺势问起了对方所属的阵营。 由于陨铁要送到兵部，而泊阳的铁卫军就是军部麾下。 “小的是泊阳府的，大人有事要吩咐？” 原来地方军啊。 “暂时不用，如果有需要我再叫你。”王游平淡的说了一句，可足以让庞成感恩戴德了。 要知道当兵的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让一位官员记住的，更何况对方还是有前途的官员。 庞成领着王游一行人大概走了一二里路，然后指着远处的大庄园说道：“大人请看，那边就是沁园……而湖水对面深处就是贡院。” 贡院便是考场，相隔不远不近，但至少一眼能够看到。 这次作为主考的官员就生活在沁园，要等到考生们并推选出名次来才能离开。 来到沁园门口。 王游和武梦秋在庞成的带领下刚刚进门……迎面就见到宽敞的别院中已经有几个人站在中央了。 被围在中央的人一身官府，跟自己那套差不多。 县令？ 王游看着对方，而对方也正好瞧过来。 “来的可是王大人？！！” 第181章 两位大人啊 “正是，请问大人是？” 王游看着眼前这位约莫三十多岁的官员，跟自己一样的县令官府，并且官员吃的都比较好，所以对方看上去有些虚胖，但也不是朱世明那样胖得走路都费劲的那种。 皮肤有光泽红润，可能实际年龄更大，但看上去就是三十几岁的模样。 对方笑着走过来，身后几个下属跟在后面。 “我，上庸县……” 噢~ “赵大人！失敬，失敬！”王游拱手说道。 在泊阳府的来信中提到过这次的几位考官，其中上庸县的赵括是唯独跟自己同品级的县令。 “哈哈哈哈……我与王大人第一次见面，认不出来难免的，倒是王大人气质非凡，站在人中也能一眼认出啊。”赵括笑着说道。 到地方了，王游又得开始听这些官员话中话的意思。 什么气质非凡啊。 估摸着对方早就打听过自己的长相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来！ 还是自己草率了，没有提前打听这次其他考官的相貌和爱好。 “赵大人过谦了，赵大人才是气宇昂昂……人中龙凤啊。”王游也开始吹捧起对方来。 没想到赵括还能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笑呵呵地说：“噢，是吗，那咱们都是精神百倍喽……唉，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呐。” “……一见如故，一见如故啊。” 宽敞的院子中就听到两人放肆的笑声，看得周围的人一脸疑惑。 这两人不是才认识么，怎么跟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 特别是站在王游旁边的武梦秋，之前哪见过王游有这样一副面孔，心里不由得好笑。 在奕都的时候王游是最大的官，这会儿来到泊阳他应该是最小的县官……上庸县虽然也是县城，但人家上庸距离泊阳可近了，是因为没法同时在这么近的距离存在两个府，所以上庸才是县。 人家的人口和实力可比几个县加在一起还大呢！ 王游和赵括两人一阵寒暄后又开始拉起家常。 “这位是？” “我内人！”王游介绍起了武梦秋。 原本还在心里笑话对方的武梦秋顿时不知道怎么表现才是正常官员的妻子，慌乱之下就是点点头，向对方表示‘友好’。 “原来是王夫人……早就听说王大人上任时便迎娶了一位美貌贤惠的娇妻，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赵括一本正经的连连点头。 这些人说话果然是只挑好的词说呀。 能说的话就多说一点啊！ 说武梦秋美貌自然没话说，尽管身穿武道服，可武梦秋的相貌依然出众，即便放在任何女人堆里都独树一帜。 至于贤惠是怎么看出来的？ 基本上大家都知道武家是镖师，打打杀杀出来的地方，哪一个点跟贤惠挂钩。 感觉到武梦秋那种奇特又让人背脊一寒的目光，赵括立马转了个话题说：“王大人先去安顿，等到弄好之后我再去找你，咱们商量一下这次乡试的事情。” 赵括在说到‘乡试’二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这一下似乎让王游明白了对方如此热情的目的…… “也好，那等会儿见，赵大人。” “王大人请……” “赵大人请！” 谦谦有礼，君子之风。 两位大人的谦虚态度让旁边不明真相的下人们心中感慨。 看看…… 别人都是官老爷了还如此风度！ 人与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啊。 多学，多学…… 王游和武梦秋在另一位沁园下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入住的房间，至于运送过来的东西嘛，由自己这边的下人安顿在后院那边，并且由自己的人看管。 “相公，你之前认识那个赵括？”看着外人已经离开了，武梦秋好奇问。 “怎么可能认识……南境十几个县令，我一个刚刚赴任不到一年的人，而且还是几个最小的地方之一，怎么会认识他们呢。”王游回答说。 “那你刚才……” 两人住的是一个大房间。 甚至比县衙那个家里两人的房间打通了还要大！ 并且王游也发现了一件事情。 这么大的一个沁园中，似乎就是五位考官居住吧，要不然一路上除了赵括之外并未遇到其他的住户，反倒是下人更多。 刚才领路的下人也说自己带来的人也能安排好房间。 如此大的一个地方，就住五个人！ 不对，泊阳府知州是地主，他有自己的家肯定不会来这边，在这里住的怕只有其他的四位考官。 “娘子刚才也看到了，对方这么热情，我总不能扫兴吧。在说我估计他在之前就打听过我的相貌了，若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就认出来。” 还真别说，无论是凭借书画，还是口述。 能够方式记住一个人，并且还能第一时间认出来的，那也算本事了！ 果然能够当官的多少有点东西。 “呵，过目不忘啊。还用在记人上。”武梦秋嘲讽了一番，然后从下人们抬进来的箱子中找到王游的官服取出。 “那也是能力啊……对了，娘子。你们江湖高手中有没有那种，就是那种过目不忘，一遍就记住了所有武功秘籍，招式技巧的人？什么千年不遇的武学奇才？” 一说到过目不忘，王游脑袋里最先闪过的就是小说和电视剧里面的情节。 一边说，一遍开始脱衣服。 “过目不忘自然是有，但什么千年武学奇才没听说过……就算你记住了一些招式，你依然要很长时间来熟练，悟性再高不过是缩短了熟练的时间而已。”武梦秋将官服递给对方。 嗯？ 这时候武梦秋才意识自己居然在候着王游换衣服！ 然而还挺自然的站着…… 呃…… 看着王游的衣服从肩上滑落。 “相公先更衣吧！”急匆匆的转到屏风后面去。 在转角的时候还斜目看了一眼！ “噢。” 等到王游回头，武梦秋已经是站在屏风后的一道人影了。 可惜，我还没脱裤子呢！ “相公……” “嗯？” 两人隔着屏风对话。 “那赵括对你这么热情是不是有事要求你？”武梦秋说。 “他跟我同级，而且上庸县要比奕都富有，他能有什么事求我……不过可能有事要找我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专门记着。” 王游换上了官服，感觉整理还之后才从屏风后走过来。 武梦秋见状上前帮忙整理了一下衣角的地方。 “那我就去找这边的朋友打听一下铁卫军，先把东西交过去？” “嗯，先找到他们吧，之后要交付石头的时候我也跟着去！”王游说道。 脖子上感觉一紧…… “紧……紧了，娘子。” 喔，哦！ 赶忙放松一点…… 武梦秋手重，以前哪里帮人整理过衣服啊。 第182章 这就开始拉帮了 穿好官服，王游让武梦秋自由活动吧，自己则要去会一会那位上庸县县令。 官场那些客套话武梦秋向来不喜欢，待在那边也无趣……反正这泊阳城她比自己熟，想去什么地方都行。 “那我就去找我在这边的朋友，东西的话我会让夏菊守着！”武梦秋说。 “嗯。”王游点头答应。 似乎武梦秋很喜欢让夏菊做这些守备的工作，不过王游却从来没见过夏菊出手，不知道什么水平。 反正自家娘子的能力是见过了……之前也有听春梅说夏菊的功夫更加了得，只是没机会见到！ 先一步离开房间，王游才来到院子里便瞧见赵括一直坐在原地等候，并且他之前身边那些下人都不见了。 “赵大人？！” “王大人……” 又是两位官员的见面，不过这一次周围无人，没有这么多礼仪。 “劳烦赵大人在此等候，下次让属下通知一声就行，小弟自会前往。”王游笑着说。 两人的官职都一样，不过官场这种地方最讲究论资排辈，赵括比自己年长并且又是多年的上庸县令，叫一声“大哥”……不为过！ 听到王游语气缓和赵括自然也放心下来，之前就听说这位王游在京城时候曾因为不满当朝明镜司的设立而要组织学生上奏，要真是这么热血过头的人，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谈了！ 看来一个男人的成长的确是要经过一些捶打的。 从前途无限的翰林院学生，一下变成了南境最偏远县城的县令，这种跌落谷底的经历才能让人学懂道理！ “王老弟年轻有为，是整个奕都县城第一位参与乡试考官的人，我作为前辈指点一二也是应该的。”赵括试探的说了一句，发现王游并不反感，于是继续说自己的事。 “老弟啊，这次你我是唯一出任考官的县令，咱们应该好好计划一下呀。” 果然。 王游看了一眼对方。 这会儿院子无人，可两人还是决定直接到赵括那边的院子详细的聊。 王游第一次任职考官，的确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请教……既然是对方主动提出要详谈，那不妨听一听。 不过在王游跟随对方路过各条走廊的时候发现周围有不少沁园的仆从。 这些仆人虽然不敢在两人面前说话，可指不定是泊阳府的眼睛呢，两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走在一起，不怕别人议论？ “没事的，王老弟。你是第一年来到南境，对这边不了解所以才担心，其实这些事即便我们不说，别人也会这样认为……那不如干脆让别人看见。”赵括作为南境官场老炮了自然更有发言权。 自己在奕都的时候百里王侯没人反驳，唯一有个郑怀安在开始时稍微给了点压力。 不过现在人家也辞官了，奕都再无政治障碍！ 可来到了泊阳才感觉到这儿的派系的确已经摆到台面上了，自己才来一天啊，就已经有感觉了，而且还是明摆！ 看来传闻说的没错，甚至还谦虚了。 南境最大的问题就是派系太多！ 两人来到房间…… 沁园里的任何一间房都典雅别致，足够称得上豪宅。 王游和赵括在靠近的椅子上坐下，对方就忍不住先问。 “王老弟，你可知这次的考官都有谁？” “你，我……知州杨大人，然后就是从京城来的两位六部官员。” 由于这些名字比较隐晦，也可能没选择好到底是谁来担任，所以都是去掉了名字只留下官职的。 赵括点头。 “正是……像往年，老弟的这个位置通常会是泊阳府的其他官员，这样的话就变成两京、两地外加一县！按照规定当地州府的学政不能主持乡试录取，可我南境比较特殊，其实历次的乡试中就算没有学政参与也有他的学生参与！” 学政就是地方上主管教育的行政官。 为了避免徇私舞弊所以不得主持本地区的考试录取，可因为南境这边错综复杂的关系，就算避免了让学政亲自参与，可他的学生还是有参与的。 在赵括的讲述中王游得知，在泊阳历年的乡试中基本是两位京城的官员，然后加上两个当地的官员，以及周边一个县城官员五人组成。 因为上庸县除了行政划分叫县城外，真实的情况跟一个大城差不多，所以历年来赵括都有参加。 县官最低，偏偏他又在里面。 因此这些年来赵括都是抱着不得罪京官，也不得罪地方官的态度，一边附和一声两边也不得罪。 而这次不同了！ 这次的考官变成两京两县外加地方官……所以赵括这次叫王游来的目的就是两位县官连在一起，为自己辖内的才子和门生争取一下名额。 王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毕竟这次五位考官里就两人是县官，自然要同仇敌忾。 “不过赵大人这么做难道不怕知州杨大人记恨？”既然想要合伙王游就要问问对方的态度。 谁知道赵括这人品级不高，胆子但是挺大！ “杨长松？怕他干什么……这些年来泊阳府哪次不是压我上庸的名额，而且为何这次朝廷不让泊阳府再派人了？很明显知道杨长松假公济私不断培养自己的门生！” 还得是在房间里，否则这话要是在门口王游都觉得对方不敢说。 其实地方官员跟各大士族与门阀多少有关系……即便在自己身边也是如此。 李文昌和李复两人可能不是奕都最优秀的读书人，可因为两人跟自己走得近，所以在很多事情上王游都有偏袒。 要换在泊阳和上庸这样人口众多的大城市就更是如此了，南境那些有历史的门阀士族哪个没有点关系？ 况且就是这样扶持上去，等到前一任官员退下后上去的才会是自己人……才会更加支持族群里其他的人。 总之，这总东西你要细究起来可能不出三代相互都有亲属关系！ 王游在来之前就听说了泊阳城种种派系，也知道朝廷采取的政策。 这么看来自己突然呗提拔到了考官的名册里也并非偶然！ “王老弟，我知道奕都的读书子弟不多，可你这知遇之恩自然享有……况且奕都和上庸同属县城，更应相互同勉才是。”赵括说道。 第183章 复杂的派系 晚间的泊阳城热闹非常，比起奕都逢年过节才有张灯结彩的街区。 这泊阳城仿佛就跟不夜城一样，即便是夜晚的街道都十分热闹！ 王游换上了便服与武梦秋行走在泊阳的街道上…… “相公，你还在想白天的事么？” 武梦秋从外面回来后王游便将白天与赵括的谈话跟对方说了。 此时武梦秋望着王游紧锁眉头的样子，心里一猜便觉得是为了白天的事。 “只是一部分！”王游突然转头，看着对方说道。 随后又看向街道的前方。 这泊阳城居然还有夜市，据说只要不是宵禁的时节，几乎可以从夜晚开到白天，南境一带最热闹的城市果然名不虚传。 “相公，我们去那边！”武梦秋突然指着不远处一间小店说道。 其实这泊阳城自己来的次数也不少。 热闹是热闹，人也足够多，不过武梦秋却很少在晚上逛过这边的夜市。 如今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找到一处路人不少的小店里坐下。 晚上的宵夜多是烤鱼和虾蟹……毕竟泊阳有一半是建立在江面的城市，就这些东西最多。 然后配上一些软弹的蒸糕，差不多就是夜宵最常见的样子。 “相公。” 武梦秋拿起一块蒸糕撕成两半…… 晚上自己吃的不多，大部分都是放到王游这边。 “嗯？” “你刚才说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还有另外一部分么？”其实武梦秋选择这种地方来说话，一个是觉得想找个地方两人坐坐，另外一个也是方便谈话。 王游接过蒸糕，咬了一口。 那股发面的蓬松口感很好，这店家估计也是老手艺人了。 “另一部分就是岳父所说的派系斗争，我原以为这东西虽然有可没有这么激烈，可今天才知道南境官员中的小团体相当严重。我一个刚来的县令就已经被拉上来了！”王游无奈地说。 今天与赵括见面后对方在自己面前也毫不避讳，甚至于面对知州杨长松也敢直呼其名，一点儿不担心自己背后告一状。 从这就看得出赵括打心底里就厌恶对方！ 知州可是正五品的官员啊，他一个七品县令都敢跟对方叫板……要么就是被逼得退无可退，要么就是上面有人。 但王游更倾向于两者都有！ “上庸县我以前也经常去，上庸虽然是县，地域没有泊阳这么大……可人口很多，因为靠近通往北方的官道，所以过路往来的人有时候比泊阳还多。”武梦秋虽未接触官场，可镖行生意遍布整个南境，自然知道各个地方的情况。 “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导致的。”王游点头低声回答。 上庸县和泊阳城是在同一条线上…… 如果以地图来看泊阳是南境腹地，连通整个南境地域的其他地方，更适合成为州郡的中心。 可上庸靠近北方啊，差不多就是两边交界处，因此在很多时候得到了区位上的优势发展起来…… 地方的中心不如靠近繁华重镇的小城，这种事情在历史上也不少见，如今的上庸县就是如此……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赵括作为上庸县的县令才感觉自己被一直压制吧。 这就跟二当家手上掌握着与大当家同等的小弟和资金一样。 明明可以自己发展，却不得不听命！ “那相公的意思是赵括要跟知州对着干？”武梦秋听懂了一部分，于是反问说。 “应该不敢明着来……所以我才觉得赵括背后应该有什么人指点。若不是他们当地的士族门阀，就是上面的其他官员。” 王游想起之前在武家时候武忠义说过的话。 朝廷其实知道南境这边的情况，可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多年了，一次性根除有可能导致南境动乱，因此朝廷的做法就是扶持平衡。 中央军驻扎在这里已是平衡军队，可这还不够，还要在官员中挑选出矛盾的地方插一脚。 赵括应该就是这样的存在！ “相公这么说，我好像明白了。”武梦秋突然打断了王游的解释说道。 嗯？ “娘子明白什么。” 看着坐在对面的武梦秋将刚刚上来的烤鱼一分为二，又把大部分肉多的地方夹到了自己面前的碗中。 “相公是京城来的呀，而且在京城还有才名。这次又被破例任命考官，所以赵括觉得你是京城一派的人！” 嘶~ 王游一时间还没想到这一层。 这么看来有点这意思！ “娘子聪慧啊。”王游笑呵呵地说。 看着碗里已经满掉的鱼肉，自己也动筷子吃起来。 “我就不信相公没想到……”武梦秋白了这边一眼。 嘿~ 王游只是笑笑没作答。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口的地方突然有阵吵闹声。 “出去，快点出去……我上次已经给你东西，你要再来我可要动手了！” 端着托盘的店小二朝着门口的一位书生嚷嚷道。 王游和武梦秋顺着人群看过去，这才见到在门口的地方一个穿着破旧的书生似乎在乞食的样子。 “我……我上次的钱都已经给了，这次我再赊一些，等我考完试后一定还给你！” 那书生面容消瘦，不过眼神中倒是有几分坚毅。 其实类似借粮度日的情况并不少见，在奕都的时候李文昌也常说自己隔壁一家经常会来向他们借一些钱过日子，然后年底的时候还上。 毕竟富贵奢华只是少部分人，民间疾苦才是常态！ “哼，你还考试呢，你先想想自己怎么活着才行吧，以前要不是看着你有才名让你赊账，现在你还有什么？一个穷酸样！”店小二见过的人多了，自然也不会对这些赖食的人客气。 一连几句话让书生面露难堪。 都是夫子学生，心里那点自尊还是有的，哪容得下对方这么说话。 “哟，这不是我们顾大才子么？怎么……你也来吃东西？” 就在这时王游隔壁不远的一桌上，有同样几位年轻的男子站了起来。 看穿着打扮也是个读书人！ “楚兄，你说这位就是在青楼里才华横溢的那位顾公子，顾元亮？”其中有人幸灾乐祸的说起。 这会儿武梦秋突然叫住了王游。 “相公，这名字我们是不是在哪儿听过？就之前那几个书生谈起的？” 第184章 顾元亮 顾元亮。 王游回想着这个名字！ 好像是听路上的考生们讨论过，不过没记得是什么人了。 在看向争执中的几人…… 那个叫顾元亮的书生在看到有人找茬后直接没有理会，准备转身离去！ 可就在要走的时候又被那几个年轻人拦下来。 “欸，别走啊。顾兄……这么早就赶着要回去了？这马上就要考试了，咱们难得有机会出来走走，顾兄不一起进来坐坐？” 这读书人损起来也真是损，皮笑肉不笑的，还句句话带刺。 “哼，既然马上要考试了，那各位不去温书还有空来这里闲逛！”顾元亮的穿着看上去就跟眼前几人差距很大，可那股子傲气一点儿不少。 “哟，听到了么。顾大才子开始向我们说教了，你听听……你们还不都记下来，这以后顾大才子金榜题名时这些话可就出名了。” 几人又故意说着闲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还金榜题名呢，顾大才子出身青楼里，怕是连进贡院的机会都没有吧。”另外一人笑着说。 青楼出身？ 王游回想起在路上的时候地区听人说起过泊阳城的这些才子，其中一位据说是青楼出身，怕是没机会参加乡试。 原来就是他啊。 感觉到手臂被武梦秋轻轻推了一下。 “相公，这种人没法进考场么？” “如果对方家里真有倡优的身份，那的确不能参加考试。” 历朝历代对科举限制不同，有限制商人的，有限制女人的……但大周朝这边其实已经很宽松了，可一些特殊的职业依然不允许，倡优就是其中一类。 “你……你胡说！”顾元亮被几人调侃后憋的上脸通红的反驳。 “哼，我胡说？这泊阳城的人大多都知道，你那门对面一直叫姐姐的人就是花楼的娼女，你还以为我们不知道？” “那只是……”顾元亮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回击。 “只是什么？呵……不敢说了么？你也害怕失去进入贡院的资格吧，之前不是还调侃那吕公子徒有虚表、腹中无墨么，不是还说那奕都县令王大人虽有才学但过于显摆么，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一群人嘲笑说。 嗯？ 这居然还有自己的名字。 王游看了过去……就连武梦秋也好奇的打量起门口的落魄书生。 召来旁边路过的店小二询问顾元亮的来历。 “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店小二见王游两人居然不认识顾元亮，下意识的询问说。 “嗯，所以才好奇。”王游回答。 趁着外面几人在争执，其余人都好奇的看过去，这儿不忙才有机会八卦起来。 “要说这顾元亮啊，以前的确有些才气。咱们泊阳这一带原有四位才华横溢的公子，而这顾元亮并不在里面，可一直都是绕不开的话题……对方的才学确实了得，原先很多店里有这次考试的押榜，客官您看，就是那个！” 店小二指着某处墙壁上张贴有红榜的名字。 因为是夜晚看的不大清楚，被这么一说后店小二还专门过去拉开红布显出来。 这一看就是赌徒们押注的名单……就跟那次在归剑山庄押注一样。 只不过这次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不少标注银两的数字。 其中吕遂和李年生的名字也在内…… 而最靠前的几人中唯独有一个被画上了红叉的名字就是顾元亮。 “这顾元亮后来被人看到跟娼女生活在一块，并且有人传出他家里有从事倡优的，或许这次连贡院都进不去。”那店小二说。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传闻也不一定是真的，很有可能是为了让对方没法参加考试而弄的。 王游随即掏出一小碟铜钱放到店小二手里，然后在耳边吩咐几句，对方先是诧异了一下，紧接着又连连点头答应。 旁边的武梦秋还好奇王游这又要干什么！ “相公，你要帮这个书生？”武梦秋知道自家相公也是读书人，并且当年他在京城被人数落时怕也是这般模样吧。 心中不免有同情。 “娘子等着看吧。” 在店小二去往厨房后不久，就拿着一包东西走出来，然后在店门口向几位幸灾乐祸的书生们说了几句，双方这才停下来。 紧接着店小二将一份打包好的食物交给顾元亮，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中店小二指了指王游这边的位置。 没想到的是顾元亮拿着东西径直走到王游这边。 “顾元亮感谢这位兄台的好意，但顾某与兄台并不认识，这接济之食断然不收……兄台的好意顾某心领，他日定当回报。”最终还是将打包的食物放在王游的桌子上，自己在一片嘘声中离开了小店。 得，不收。 武梦秋看了一眼这位死要面子的书生，心中暗自嘲笑。 “都这样了，还撑着面子！” 转头又看向此刻面无表情的王游。 心里突然觉得这么说话不适合，当初相公会不会也是这样！ 一场闹剧结束，那几位上前嘲弄的年轻人还不尽兴，转头看向王游这边的位置上说：“兄台，你的好意别人不领情啊，你这钱白花了。” “是啊，我刚才还准备送他押题呢，他也不收……呵，你说这人！” “闭嘴！” 几人还准备数落一下顾元亮，却不想被武梦秋一句话给吓住了。 刚要说，却看到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孩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浑身寒毛都竖起来。 仿佛下一秒自己脑袋都会搬家一样！！ 听话的闭上嘴，准备回到坐位上吃东西。 “等等。”王游叫住了几人，甚至说话都能让几人浑身颤抖一样。“你们刚才说的押题是什么？” “噢，就是这个啊。”其中一个手上拿着一本册子的书生将东西递到王游面前。 薄薄几页，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翻看都是策论的一些题目。 乡试总共考三场，每场三天……涵盖着典籍、经文等命题，还有诗、赋、论等，甚至还有一些模拟的场景事故来考察考生们处事的能力，而手上这东西就是其中的选题，类似于押考题一样。 倒是在每个年代都有！ “这押题的好几次能够押中呢，所以特别贵，这一次的书更是要高达百两，我愿送给顾元亮是看得起他了。” 王游看了几眼，最终将书交给对方。 “百两银子？这书有这么贵！！”武梦秋不解问。 “好书自然要贵了。” 第185章 周围还都是别人的人 回到沁园已经很晚了，但泊阳的夜市还未退。 王游和武梦秋进门的时候不少下人都还担心着要去寻找自己，好在两人总算回来了。 “相公。我注意到这里的下人中有几个人步伐轻快，而且走路低头却能够很清楚的辨别周围出现的东西然后避开，应该是练过武的人。” 两人来到院子后周围没人了，武梦秋这才小声跟王游说。 “沁园好像是知州杨大人度假的地方吧。”王游回想着白天里赵括大概说了这边的情况，“这种地方有几个高手不是很正常么？” 王游不练武，也不懂武功，所以没去关注过武举……再则奕都太小了也很少有武举的人出现。 但泊阳城是有武举选拔的，都是当地武教头或者什么大门派来主持，而一部分没能选拔上却有本事的人大多都会被当地招揽，其中一些人就成为了府邸的守卫或者加入了地方军中。 沁园既然是知州的府邸那有几个厉害的人也应该吧！ “武举出身自然有点本事，可他们那些人超过了作为护院的级别。”武梦秋反驳说。 官场以品级的高低排序，同样武者中也有按照自己的实力来获得相应地位一样。 如果只是比县衙那些捕快厉害一些那成为护院很正常，可一些到达了品阶的人出现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相公可知道武者也有品级？” 王游顿时停下来。 自己这半年生活在奕都这样的小地方接触面小了不少，武家、真武派、听潮楼，甚至还有魔教圣女‘王秋月’！ 大部分就是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展示过实力，但王游都没有深究过对方是几品的高手。 “我之前听徐正虎说过这件事，怎么，这些人品级很高么？”王游突然反问。 正巧这时两人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点亮灯烛， 有的是时间…… 因为夏菊要在客房看守寒铁，随行就再没有别的丫鬟了，沁园中的管家前来询问需不需要请其他丫鬟过来，结果都被武梦秋给拒绝！ “相公觉得徐正虎是什么品级？”武梦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询问王游对武者的了解程度。 王游摇头。 “以前他没说过，我也不好直接去问别人练到什么级别了吧。” 但凡出现排位的都很忌讳，就好像自己的官职是正七品，但也不愿意别人整天拿这个比较。 “徐正虎的实力大概在六品上阶。” “那还有下阶喽？” “听我说完，相公。” 武梦秋打断了王游的话继续说。 “还有之前你遇到的公孙离蓉，她的能力大概就是五品下阶……我不是很确定，但感觉那一击的力道很像。” 武梦秋跟对方唯一有一次水杯互碰的经历，只是按照这个来猜测的话大概就是如此，但每个人的能力不能仅仅看外表，就好像王游也可以穿上其他衣服所以别人看不出你是官一样。 需要武梦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徐正虎那些真武的弟子，毕竟接触了很多！ “那张德算是多少呢？” 这一问倒是把武梦秋给整得为难。 张德怎么说也是自家相公身边唯一能随意使唤的下人，但他的实力真不入流，甚至都不能算在武者之列。 最多就是个练家子！ “如果张德拼死一战的话，勉强……算是个九品下阶吧。” 啥！ 九品，那不是最低一级。 自己身边的人有这么弱嘛。 “嗯，不过也许活用一点计谋也不一定很差，毕竟打起来的实际情况更多。”武梦秋这话看似在安慰，实则已经把张德贬得上不了台面了。 “所以啊，张德成为了捕头，如果按照这个来算的话，刚才我注意到的人大概有八品上阶实力吧。” 武梦秋虽不善于安慰人，但说的话不会有假，特别是在武道方面。 张德这样的都已经是捕头了，对方品阶更高居然是看门下人？ 要知道张德都不需要在衙门为自己看门，已经有很大的自由权利了，并且还是在人才稀少的奕都。 换做人口众多的泊阳城，这样的人还要去当守门人，那岂不是浪费！ 王游看向武梦秋一脸认真的表情。 两人都没说出结论，可心底里似乎有结论了！ 这些人很可能是被知州杨大人派来监视这边的……当然，也可能是保护，但保护的话大可直接说护卫，而不用装扮成下人。 “明白了，这次还多谢娘子提醒！”王游感慨说。 哼~ 看着武梦秋一脸得意的表情。 倒是有个事情让王游很好奇。 几乎所有认识的女性都害怕武梦秋，甚至于一部分男的也被她打败过，那她到底是什么级别？ “娘子。” “嗯？”武梦秋转头过来。 也只有在这个近的距离王游才能看到对方闪动的眼睛中，那颗特别引人注意的小黑痣。 “我听很多人说娘子很厉害，不知道娘子属于什么品级？” 问起这个武梦秋可就得意了，一只手不自觉的会叉起腰…… “天下一品！” 王游在心里暗笑，还天下一品呢，那不是那个叫什么方衍的头衔嘛。 不过…… 武梦秋这一叉腰的动作却让王游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想了一下。 大概是多虑了！ 于是看向自己的床头。 呃…… 还在得意中的武梦秋这时候也意识到一个大问题呢。 这间房里就只有一张床！！ “我见柜里还有一床被褥，要不然我就打地铺吧。”两人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个房间里了，王游很熟练的准备去抱被子出来。 然后就在走出几步后被拉住了衣角。 “相公马上就要监考了，要是一直不睡好怎么办？”武梦秋的声音在背后喃喃低语。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间屋子里面了，自己也不是啥铁石心肠的人，要每次都赶他出去倒显得自己不懂事了。 “这床也足够大了……” 这话说得不清楚，但也很清楚了。 王游心中暗喜。 “其实也不是监考，监考……”转过身时却发现武梦秋从床边的帷帐上摘下一个装饰品。 “快去拿被子，睡觉！！” 被武梦秋推了过去。 在打开柜子包东西的时候，房间里面的烛火突然就灭了。 这居然是对方用道具打灭的。 等到王游把被子抱回床上的时候，对方都已经换了衣服跳到床上裹被子了。 嘿~ 这小娘子。 慢慢宽衣…… 而床上的武梦秋也静悄悄的偷偷转过头来。 “娘子啊。” “啊？” 突然一出声，急忙转过头去。 “你刚才说对方这么多高手，那咱们是不是要注意一下？” “不……不用，反正也不厉害！” 噢，也对。 武梦秋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嘛，那就行！ 上床， 睡觉…… 再过几天，也就是考生们正式走进贡院的时候了。 第186章 大事 大概是进驻了沁园的第三天，从京城来的两位官员就已经到了。 几乎跟赵括料想的差不多，京城派来的一般都是吏部的两位主事，不过这次听说有一位家中丧葬没能过来，代替过来的是在科举中比较少见的工部员外郎。 一位姓范，另一个姓赖。 都是陛下钦点的人，并且年纪也稍微大一些……从来到这边之后便很少见到。 偶尔与王游碰面都是客气打了几声招呼，并且聊天之中大多都是关于什么年轻有为啊，好好做……日后飞黄腾达一类的话题。 原先的“王游”虽然在京城里读书，可毕竟还是学生，跟这些官员沾不上边，现如今见到了也是说着客套话而已。 四人在第五天的时候与泊阳知州杨长松见过一面，商量了一下关于乡试选拔流程的问题，其实更多的就是向王游讲解……而也是在这一次的见面中王游才真正见到了这位‘封疆大吏’杨长松。 差不多五十几岁的模样，胡须和头发间已经明显斑白，不过脸上的气色不错。 说话和颜悦色，看不出有什么脾气。 甚至身为正五品的官员，对自己这些七品小官还很客气，多次询问在沁园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生活不习惯的地方。 一定加强改正等等。 若不是提前几天武梦秋说过对方让手下的高手盯着沁园各位官员的话，王游都差点信了！ 要知道杨长松才是整个南境的最高执政官，他才是真正能够集结势力与朝廷在地方抗衡的人，在南境的地界里无论什么派系，无论什么门阀，都不敢在杨长松面前大声说话。 即便是朝廷在地方的驻军首领都得给杨长松几分面子。 说好听了叫朝廷命官，可私底下称之为一地诸侯也不为过…… “不知道王大人在泊阳是否习惯？”就在王游分神的时候杨长松突然走到面前来说话。 “喔。”表现出惊讶的神态。 “泊阳人杰地灵，城市兴盛繁荣，下官住得自然舒服。”王游恭谦地说道。 杨长松长笑一声。 还下意识的拍了拍王游的肩膀。 “王大人初到南境为官，这边的情况可能还不大清楚，咱们南境的城市不大，可人口却不少……因为历史的缘故也保留着不少的士族和传承，王大人初来可能觉得新鲜，但应该多点了解才是！” 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却也不怒自威。 这次乡试的主考官也不是杨长松，而是从吏部来的那位主事，但王游总感觉对方才是主考一样。 这话翻译一下大概就是说：南境的确有很多派系和门阀，自己如果投靠不对的话，那以后可是要吃亏的。 “下官谨记！”王游也玩起了滑头回答说。 在场的还有其他几个官员在呢，杨长松也没说什么，只是面带笑容的点点头。 意味深长， 又略有警告的意思。 直到回去的时候赵括都还提及这事。 “怎么？杨长松来威胁你了？我就知道那沁园里到处都是他的人。” 能够做上繁华县城的官员哪能是普通人，心里都清楚对方会做什么，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别担心，王老弟。他没什么可怕的……再说就算他是府官也不能罢免你，那是朝廷说了算！这南境也并非没有与他抗衡的人，咱们只要为自己的县城对某些好处就行。”赵括一直以来大胆直言。 更让王游相信他背后也有人。 这天之后乡试的五位考官就都见过面了，并且也商定了这次录取的人数。 原本朝廷给予的是18人名额，而在杨长松的力争下多增加了2人，到20人！ 过了乡试的考生就是举人了。 算是一步跨入了仕途的门槛……虽不能马上当官，可已经能够排队等候了，比如县丞、主簿一类的官员一旦有空缺就会排上去。 平日里还能够领取到朝廷颁发的补助，已经是名义上的官员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举人不用征税。 即便官职一直没有排上，同样会有商人养着！ 就如同之前的郑主簿一样，会有当地商人将自己名下的田地送给对方，这样可以避免不少赋税，而两人都能从中获利。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读书入仕，大概就是普天下大部分人眼中的正途了。 ………… 第七天，就是所有考生正式进入贡院的日子。 王游在前一世参加过无数的考试，同样也对这一世的考场很好奇，到底是不是历史记载中的那样。 所以一大早就想约着武梦秋去贡院瞧瞧……然而对方似乎对这些不太喜欢。 “相公还是自己去吧，再说你是考官，不是要去监察嘛，我这样去了怕是不妥。”武梦秋看着王游说道。 今天的武梦秋打扮得也十分靓丽。 最近这几天里沁园中都已经传出奕都县令王大人出来办公来带着自己娇妻一类的话来，甚至两人经常晚上出去游玩都被当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 在外面自然没事，可如果代入了贡院那种地方，免不了被人说闲话。 毕竟王游只是这次考官中最小的一级。 “也罢，那娘子今天也要去看朋友？”王游好奇问。 因为这几天里武梦秋偶尔就会出去，说去见见镖行生意上的伙伴。 “嗯。” “娘子以前在奕都很少提及泊阳城有朋友啊，是谁呀？” “生意上的朋友，也不算深交自然不用提……不过这次过来能够从她们那里听到不少消息。”武梦秋回答。 “既然如此，那娘子早些回来。” 王游想想自己是去办公，带着家人确实不太方便。 “相公也是！” 到两人作别。 离开沁园，外面早就有马车等候在原地…… 五位考官的确不需要参加监考，甚至也不需要参加批改，但是每一个过程都有资格去巡察。 才上车，赶车的下属就递上一筐书卷来。 “大人，这是您昨天说想看看的考题……今早考生开始考试，我就从贡院里找了一份给你。”赶车的庞龙一脸谄媚笑着说。 庞龙就是那位庞成的表弟，就是第一天来到泊阳时带路的那个守备军执勤队长，那会儿对方就推荐了自己这位表弟，说有事就可以找他。 没想到办事挺效率的。 “嗯，放着吧。” 王游向对方找了一卷试题来看看，提前了解一下，也防止到审阅过程的时候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马车缓缓驶向贡院，那地方与沁园刚好对湖相望，并不算很远，一会儿就到了。 王游坐在马车里晃着无聊，就拿起手边的试题来看…… “庞龙，你确定这是试题？！！！”王游脸色大变，拉开马车布帘朝着赶着的庞龙大吼。 “这……是，是啊。” 王游激动的表情让庞龙有些心虚，心想着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你再一遍！” “是……” 不敢说了，可答案已经明显了。 王游拿着试题内心混乱起来。 因为这试题自己之前见过……尽管不太确认，但其中几个记下来的策论观点是一模一样的。 那天有考生拿给自己看的那个押题册子。 上面的题……跟试题上一模一样！！ 第187章 监考 “快！再快点！” 赶车的庞龙不知这位官老爷怎么了，突然就要自己加快速度。 可碍于对方的官威，只能默默加快速度！ 贡院外马车急速停下…… 王游等不了直接跳下车子，在身后庞龙‘大人，等等我’的叫喊中先一步走向贡院。 由于身穿官服守在贡院外的士卒没敢拦截，都是毕恭毕敬的低头。 一直到进入院里寻找号房位置的时候才有人上前询问。 “这位大人有何事？” “考生们在什么地方？”被人这么一拦下，王游刚才稍慌乱的心也逐步缓和下来。 对了，现在不能慌。 试题外泄这可不是小事，自己要确认一下到底是押题中了，还是真的有人泄题。 若只是一科的考题押中，那这事只能说对方有能耐，可若真是泄题…… 那这事就大了！ “号房在什么位置？”见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王游再问了一遍。 考场纪律严明，即便是官员也不能涉足。 “大人，这是贡院……考生们正在考试，这时候不能进去。”那人看了一眼王游，心想着好像也没见过这位官啊。 对方的官服是县令！ 泊阳周边的县令？ 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 “本官也不能进去？”王游盯着对方问。 “大人……依照我朝规矩，这时候除非有圣旨，否则都不能进去。”男子并不认识王游，况且看对方县令的官府就不是本地的官。 要知道这儿是泊阳，不说知州杨大人，就算是麾下的同知、通判以及巡检和驿丞等等大人们品级可都在县令以上，尽管管不到对方，但对方也没法向自己指手画脚。 “大胆！” 还不等王游说话，身后匆匆赶上来的庞龙高声喊道。 “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这可是朝廷钦点考官王大人，你一个小小的管事竟敢阻拦考官，这是要造反！” 王大人！！ 男子顿时瞪大眼睛。 负责乡试的考官早在开考前的几天就被人知道了，其中大部分都是历次会出现的人物，唯独这一次让一个刚刚上任不到一年的县令顶替了原本泊阳府的考官。 这事在私底下还有不少人议论呢！ 说这位新来的县令老爷很可能在京中有关系，所以才被提拔上来，但对方的一些过往看起来又好像不是这样。 总之，这人的讨论很多。 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对方的的确确是这次负责录取的考官之一，掌握着五分之一选拔人才的权力！ “王……王大人！！”男子瞬间如变脸似的换做一副笑容。 此刻心里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好就是低着头，让对方少看一眼自己，这样说不定过几天对方就忘记了自己的长相！ 该死的，今天这么倒霉。 怎么会第一天监考就遇到了负责选拔的考官，甭管对方上面有没有人，人家可是掌握着真正选人的权力啊，等到过几天恐怕邀请他做客的人会越来越多，自己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撞见。 “小的眼拙……眼拙……” “好了，我问你号房在什么地方？”王游懒得理会这种势利变脸的人。 越是繁荣的地方这样的人就越多，看多了，也就看淡了，还不如直接问话。 “欸，欸……小的这就领大人过去！” 这一下换脸跟变戏法似的，并且不仅是王游，就连跟随而来的牵马小弟庞龙都沾了几分光。 心想着刚才被骂一顿还是值得的，要不然那个下人能够大摇大摆的进入这中地方啊。 王游跟随着领路监管进入考棚…… 低矮的号房就跟历史书中记载的差不多，真就是寸晷风檐，几千人挤在一片小区域里面，而每个人就是这么一米出头的宽度。 狭小又杂乱，尤其走进去还有一股混杂在空气里的怪味。 乡试的过程是三场考试，每场三天两夜，从进入这个房间后考生便不能再出来，吃喝拉撒全部在这里面解决……只有实在忍不住的人才会选择向监考请假，到最里面的一个号棚如厕。 可这样一来对方的考卷上就要被盖上黑印，对于考生来说就相当于污点，是打死都不肯请这个假！ 但凡事都不能一棍打死。 就跟自己那个年代有人会交白卷一样，那些看到试题就放弃一半的考生压根就摆烂了，所以请就请吧，大不了再回去复习三年！ 因此从早上开考到现在正午才过不久，这地方味就已经上来了。 王游作为副考官是有资格来巡视考场的，并且这事大部分也都是交给了自己和赵括来做，对方不愿来，自己倒是赶得早。 号房打开。 走进几步…… 周围在抓头的考生偶尔抬头看了一眼，不过更多的经历是放在自己的试题上。 还有考生在认真答题，这说明那个押题本出售的并不是很多……王游回想着那天晚上那位考生说百两银子才能买一本，而且还不包括全部的试题。 能够 出得起这个钱的也不是一般的考生！ 要知道自己的俸禄不过年三百啊。 若全凭工资来买的话，自己都只够买三本，所以能够买到的毕竟是少数。 因此王游便开始在周围寻找穿着比较富裕的学生，这是第一场考试，试题相同还能说巧合，可几科试题都相同那就是泄题了。 这件事关系到整个朝廷的科举选拔，王游不敢第一时间下定论，况且那天自己就瞟了这么几眼，并没有完全记下来，如果能再找出来对比一下就好。 王游多走了几步，在靠近最里面号棚的地方，那味道越来越上头。 估计考生在每天在里面吃饭都能保留原始的味道…… “王大人，还是往外面去看吧。我们每个时间都会过来巡视一番，以防有人考试作弊，并且每次的人都不同，也不会有舞弊的行为。”刚才领路的男子笑呵呵的上前说。 这会儿别说什么好房味大了，就算真的就站在这屎盆上，他也得忍受着，并且还要表明自己工作一丝不苟，任劳任怨！ “这里就是所有的考生么？” “后面还有……这次考生共一千三百余人，与往年相比还多了一百多人。”男子还庆幸自己对于数据记得清楚。 王游点点头。 四下看看周围的考生都没有那种穿着很富贵的人，当下决定换一个棚找找。 然而就在这时隔壁的号房却传来叫嚷声。 第188章 审问 什么声音？ 王游停下来…… 这时候男子心里叫苦。 怎么什么事都让自己遇上了，刚才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王游就碰了一头，现在才夸了自己监管工作认真，结果对面又来事。 “你们几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男子嚷嚷着让跟随的监考过去瞧瞧。 转头忙笑着向王游解释。 “大人……每年都会有人要做点小动作，我们就是要把这些跳梁小丑给抓住，方能够彰显我南境科举的公平性。” 还真是什么话都能够有好说辞。 王游并未搭理对方，只是率先走向发出声音的号棚方向。 公平…… 恐怕这次公平二字都保留不了了！ 走出这一棚，就在隔壁的一棚……这会儿正好有几个士卒走了进去。 “昏庸，昏庸！朝廷体面何在？科举公平何在啊？！！哈哈哈哈……” 一段狂笑声引得边上的考生也都停下笔来想探头看，可瞧见监考官过来了于是又马上缩回头去。 王游在监官带领下走进这间号棚，同样是最里面一间的旁边，此时正有三四个士卒死死将一个考生压在地上。 咦？ 王游走过去，看着地上的人眼熟。 这不是…… 由于衣服都没换过，王游一眼便觉得熟悉。 地上被压住的考生就是那天自己跟武梦秋去逛夜市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落魄书生啊，叫什么来着。 “顾元亮，你在这儿嚷嚷什么！！”还是旁边的监官替自己叫出了名字。 对，就是那个顾元亮。 站在王游旁边的监官此时直接走上前低头询问。 “这里是考场岂能容你在此撒野，若不是看你有才名我才对你网开一面，否则你连进入贡院的资格都没有，你不知感恩戴德居然还带头胡闹？！！” 顾元亮是泊阳城一带有名的才子，主要是对方写诗词很强，经常引得一些红尘女子争相竞买，所以混迹在青楼之间挺有名气的。 只是出身不好，不是士族门阀才没能够进入四公子的行列里……但辉煌之时也足以与那几位并列。 然而最近传出对方家里是倡优出身，一度要被隔除在贡院之外的，奈何没有坐实的证据因此暂时拒不了。 况且若对方真的能够考上的话，核实身份这件事自然会有人去查……查出来了功名会被剥夺，查不出来跟自己也没关系，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让他进来。 没想到居然敢在考官来巡视的时候给自己难堪！ 早知道就不让这厮进来了。 “王大人，这人叫顾元亮，是泊阳一带的狂生！想必今天又发病了，我这就让人将他轰出去。”男子躬身说道。 而此时站在旁边的士卒本来想解释的，可瞧见监官都这么说了，马上就准备把人丢出贡院。 “昏庸，昏官……你们还不知道大祸临头了！！” “且慢。” 王游突然抬手制止说。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向了顾元亮所在的位置。 要说这顾元亮也是被人欺负得紧……求接济的时候别人不给，还要被同辈的书生数落，家里的情况不断被人造谣传播，就连考试的位置都入了粪号。 这得是惹到了什么人才会这样！ “顾元亮是吧，早就听说了你挺有骨气。”王游看着对方说道。 这时顾元亮抬起头颅，有些凌乱的头发粘了不少泥土。 “哼，我……”正要反驳，可在顾元亮看到王游的时候眼前顿时愣住了。 相隔有七天了，可毕竟对方有过施舍之恩，那天的顾元亮就算饿着肚子，撑着骨气，但还是记住了这个人。 这会儿再看对方身上的官服，顿时想到坊间盛传的那位‘天才’县令，还有刚才监官都叫他王大人。 “你是……王游。” “混账，王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监官这时候站出来说话。 王游并不在意这些称呼，只是看着对方惊愕中带点慌张的表情。 “是挺有骨气……不过在本官看来你这跟孩子脾气差不多，无聊至极！”王游面无表情地说。 顾元亮原本对王游还是有几分敬畏的。 敬是因为对方确实对自己发出过善心，并且与自己年纪不大就已经是进士出身了，相比起来自己什么才子的头衔根本不值一提；可这畏出了官威外，也害怕自己心里所想的事情。 “我……草民一介书生，自然没有大人那般雅量。”最终只得没好气的数落起自己的地位来。 这时候周围的考生都看了过来。 就算不能出号房，可对话几乎都听到了，并且也对这位传闻中的年轻县令很是好奇，纷纷停下笔来听。 王游见周围人多，并且号房间隔又窄，说话不方便。 于是让士卒把顾元亮带着走。 “对了，不用收他试卷，等会让他接着考！”王游说道。 这就让监官有些为难了。 “大人……” 担心被别人听到还特意凑到王游耳边说。 “大人，没这说法啊，考生离开了号房肯定是要收卷的。” “难道本官还会跟他串通一气，徇私舞弊不成？”王游看着对方说。 “不，不不不……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监官看看周围，突然又想到自己刚才的冒犯以及对方手中的权力，这不就是给自己机会么！ 再次凑过来小声说。 “那大人尽管叫去，这件事没人知道！” 王游看着眼前这人还真有趣，那点官场风度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若泄题被坐实的话，这次考试恐怕都难以收场，还在乎这些…… “跟我走吧。” 王游带着众人离开。 号棚中，两位面对面的考生惊得一声冷汗。 不发声音，但口型传递信息。 【朱兄，他……他他他，是王大人！！】 嘘嘘嘘嘘…… 两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路上遇到了贵人居然都不知道，甚至还差点跟对方吵起来。 瞬间躺倒在原地，气晕过去。 …… 另一边王游将顾元亮带到监官的房间后开始一改刚才的态度，一副‘明镜高悬’的官气表现出来。 “说吧，你知道多少？又知道多少人手中拿了那些东西？” 第189章 押题册子 “怎么？刚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公平嘛，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王游看着对方进来后一言不发，于是戏谑的再问了一遍。 顾元亮一时间不知道王游的想法，以为对方是要将这件事情压下去，话到嘴边却不敢开口。 可眼前这位大人毕竟还好意帮过自己，就连刚才都让人保留了考场的位置……经过短暂思考后顾元亮直接跪了下来。 “大人！！请大人还科举一个公道。” 王游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直接跪倒在地，忙让其站起来。 “先起来再说……细细的跟我说清楚。” 顾元亮本就有才名在外，尽管出身不好，可至少还被承认为才子，被人寄予厚望。 大周朝建国三百多年，在最初的那百年前有多少寒门子弟、贫苦百姓通过读书考试得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因此就算是条件不好，可心底里是有期盼的。 顾元亮也是这类普通读书人中的一员，可他却忽略了一点…… 普通读书人的前缀是先有普通，然后才有读书人！ 泊阳地界虽比不上北方一带，可文章锦绣也不输给其他地方，再加上士族门阀众多，他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人如此张扬怎么可能不被人嫉妒。 当年泊阳城将顾元亮捧得有多高，如今就把他摔得有多惨！ 那天晚上王游所看到的场景还算很和谐的，这一年来顾元亮遭受的冷嘲热讽远比那次更多。 如今，突然有一个人官员肯听自己说话……那瞬间，满腹的委屈仿佛一下就涌上来。 才说了两句话就掩面痛哭起来。 王游就这么坐着…… 也不说话，一直等到对方情绪稳定之后才开口。 “你知道多少？” “大人，学生只知在泊阳书院附近曾经有人兜售那本考题册子，开始是在元月里，不过因为太贵没多少人买！” 元月。 那不是春节的时候么？ 连自己都还没收到泊阳府的书信，结果考题就已经漏了！ 王游深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果然没这么简单。 乡试的考题如果按照大周朝古来的惯例其实可以由地方和朝廷共同出题，但南境是后来归附的州郡。 也就是前朝灭国之后整个地方划归了大周朝，并不是人家正统的领地，所以在选拔入仕上多数还要听命于朝廷，试卷考题也是由朝廷统一发放。 如果是那样的话中间要出问题的环节就比较多了！ 朝廷之内？ 还是官员私下？ 王游一时也想不明白。 “我记得那天那个考生说过，这种册子每一次都有是吧？” “是的，大人。学生参加过两次乡试……即便没有参加的时候也见到过类似的册子，不过那些册子大多也是总结了几年来朝廷考题相关的话题，然后推算今年会出的策问及论点。”顾元亮回答说。 两次乡试！ 喔~ 看来对方即便有才子之名也不是一次就能考中的，两次乡试就是六年时间，也或许对方是在后面几年才有了进步。 王游没去细究顾元亮个人的问题，转而思考那本册子！ 每届都有，而且都属于押题，这在学生中其实很常见……有钱的或许会买，没钱的压根也够不上。 “每次都这么贵么？”王游想想那本书的价格，能开这么高的价说明对方很有信心。 “每年都很贵，而且近年来才更加高了。五年前还是五十两，两年前就变成了八十两……而这次就是一百两！” 顾元亮的话还算提醒了王游，这次的乡试提前的一年举行，所以只是五年。 但五年时间就涨了一倍，那价格可不得了。 自己要是干了五年的县令不知道俸禄能不能涨一倍！ “每次都能押中么？”王游再问。 “并不是。据说大部分都是空谈，但论点相关……所以一部分学生还是觉得有用。” 王游点点头。 思绪中仿佛看到自己上一世的高考一样，押题基本都中不了，可相关的题型或许有，这就算很牛的押题了。 可这一次是原模原样的题目啊！ 王游虽然还没看到关于其他科目的册子，可即便这一科就已经是泄题了。 “在你的了解中购买的人很多么？” “不多。因为太贵了！” 这么说也对，毕竟百两一本，加上之前也没有什么傲人的‘战绩’若不是家财万贯很少有人会买这样的册子。 “虽然不多，可还是有人买……对吧？” “是的，大人。”顾元亮低声说。 了解了经过后，两人的对话突然停下。 房间里安静异常。 王游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心里计划着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现在上报给主考官范成子应该是最合适的选择。 可自己手中没有册子，一去汇报也仅仅是一面之词，最多引起重视，并且还要去彻查！ “你知道的人中有谁买了？”王游突然发问。“上次那几人你认识么？” 顾元亮抬头想了想。 “学生不认识，不过泊阳城里稍微有家底的应该都买过……吕遂、李年生、还有唐伯念这些都应该有……” 又是泊阳四公子么，王游心想。 眼下他们几人应该在考试，还有三天才能出去，这个时候去查应该是不错的机会。 “此时本官已明了，你可以回去了。”王游摆摆手让对方先回去考试，就在端起茶杯的时候突然想到某件事。“对了，还有一事本官要问你，既然那册子如此昂贵，你又如何见过？” “这……” 突然的发问让顾元亮表情有些为难，甚至有点难以启齿的感觉。 王游猛然想到对方有青楼出身的传闻，当下心中有所感觉。 “既然不想回答本官就不问了，你下去吧！”王游挥手让对方下去。 顾元亮本要走的，回头看见王游正悠闲的喝茶…… 于是又了一句。 “大人，此时关乎整个科举的公平。学生斗胆，希望大人查明原因……还我泊阳，还我南境学子一个公道！”说着再次扣了三个响头。 王游一口水咽下，望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顾元亮。 “这事本官自会去查明，你是学生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量力，才能行事。可不是什么心中有怨，心中有气，就要撞倒南墙不回头。” 说着茶杯放下。 一种冷峻的目光看向顾元亮。 对方这时抬头，浑身不由的一股寒颤。 仿佛心中所想的全被眼前这位大人看透…… “本官是念你正直，却不是念你可怜！”说着王游干脆站了起来。 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跪在地上的顾元亮……没回头，也没有让对方站起来。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开门，一股光亮照进了屋内。 顾元亮还跪在地上，朝着之前王游坐的位置。 “学生……谨记！” 第190章 书院 回到马车上，王游还是对那本册子的事放心不下。 “大人，这会儿咱们要回去么？” “先等会儿！”王游抬头朝着庞龙说道。 这会儿的庞龙可没有之前那样的埋怨，反而一脸乐呵呵的。 要知道今天可是神气了一把，要不是跟着王大人的话平日里哪有机会在那帮子官老爷面前显摆。 “大人只要吩咐，去什么地方都成！”庞龙自信的说道。 “是么，那你知道泊阳书院吗？现在带我过去。” “泊阳书院！”庞龙短暂的在脑袋里回想起这个名字，对于自己这样的下人来说通常不会去那种地方，不过既然官老爷要去，那就去呗。 “好勒！” 也不多问，赶着马车朝着泊阳书院走。 书院，其实也就是这边的学校。 里面也就是先生教书育人的地方，跟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 只不过这里的书院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入的，若没有身份恐怕连踏入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例外，也只有在那些天才和神童才会有破格进入的。 “噢，这么说这地方一般人进不去？那如果想要进去……花钱能不能行？”王游听着庞龙的介绍自己好奇地问了一句。 从贡院出来后对方明显话多了不少。 自己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就算不知道的也会记下来，等到问清楚之后再来告诉自己。 “花钱！普通人怎么可能有那些个士族门阀们花钱多，就算是富商也就勉强能塞一个进去，并且还得是有能耐才行，要不然学几个月可能就会被劝退了。” 说到这里庞龙还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来，低声对王游解释。 “大人可能不知，这些地方啊，我们都叫做养仆人的！普通人进去里面就是替人家办事。”庞龙说得一本正经，就好像本该如此一样。 小道消息虽然不一定全部为真，不过却反映出大部分人的心声。 这么看来在很多人眼里书院就是给士族门阀们养家臣的地方。 也对。 南境毕竟先天条件受限，再加上大周朝的统治依然稳固，培养私兵不如多培养一些有能力的家臣……只要其中一个当上了官，那整个士族都能带起来！ 若是有机会进入朝廷的权力中心，甚至可以把家族拉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这才是维持这个国家统治的基础构成…… “今天咱们见到的那个顾元亮，他就是被请进去的人喽？”王游突然想起这个人就问。 “他呀！可能是吧。我听人说他之前就挺有名……不过出身不好，大人也看到了今天他那样子！唉，可真够惨的。” 庞龙毕竟还是普通人，大多的认知仅停留在听说以及小道消息上，看不然深层次的意思。 王游也只能从他的话中估计整个大环境的方向。 自己估计顾元亮也是因为才名才得到了进入书院的机会……只可惜有才的人大多也有傲气。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顾元亮想要反抗，终是实力不行！ 从今天自己跟对方短暂的见面看得出，此人心中已有怨气，只是找不到爆发的点。 所以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才会一下子哭起来，并且也旁敲侧击的想要让自己为他主持公道。 只是王游不喜欢那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所以最后才会留下一句话让对方好自为之！ 闲聊和思考中泊阳书院已经到了。 “大人，前面就是书院了，要我去帮您应门么？”庞龙停下马车朝着车内的王游询问。 打开布帘。 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刚好能够看到书院的大门。 与沁园相同都是那种很大的院子，只不过气派上比不过沁园的门面，而头顶的门牌则是写着‘泊阳书院’四个字。 “今天估计没人，暂时不用去了。”王游说道。 这会儿的书院大门是关着的，学生们都在考试，想必也不是书院开门的时候…… 王游从马车上下来，四下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泊阳书院也建立在泊阳城中大湖的周边，不过这条街的人并不多，从进入街区后也没见到别的商店。 想必是有意限制这条街不能开店吧！ 四周都是禁闭的大门，看上去格外萧条…… 很难想象在泊阳如此繁华的地方还有这么一条街跟自己县衙门口那条街一样静悄悄的。 看来今天是找不到那个买册子的地方了。 得重新想个调查的法子！ 王游再次上了车。 “回去吧。” “大人就要回去了？”庞龙还以为对方会去应门，没想到就这么看一眼就走了，忙调转马车。“大人坐稳了！” “对了，庞龙。” 正要动身的时候王游却突然叫住了对方。 “大人还有何吩咐？” “这附近据说有一个卖押题册子的商贩，就是那种给学生往届考题的册子，我需要你去询问一下到底谁手上有，然后他是谁在卖。只要确定就行，不要深究，机灵一点！” 在王游看来眼前这个庞龙已经够机灵了，让他们这些‘仗势欺人’的下人去问，说不定还有好效果。 “好勒，大人。我今晚就去帮您问。” 调转车头，两人朝着沁园方向回去。 然而就在马车缓缓驶出巷子时，身后某个窗户突然开了一个小口子！ …… 沁园位于城中湖水的边上，只要绕着湖周边走就能到达。 走了一段时间，马车又停下来。 “怎么了？” “大人……前面好像是夫人的马车！” 王游从探出头去看。 此时站在湖边亭子上的人，不是武梦秋是谁。 她不是去见生意上的朋友么？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王游急忙下车。 这时候武梦秋也注意到了走过来的马车。 “相公~”武梦秋笑着回应。 脸上刚刚露出笑容，突然间又冷下来。 “怎么了，娘子？看到我不高兴？”王游打趣地说。 就是一瞬间的表情，武梦秋立马又换上一副笑容。“相公不是去贡院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 武梦秋走上前。 在外人看来很亲昵的踮起脚凑近王游的脸颊边。 “相公刚才去了什么地方？” “嗯。我？没去什么地方啊，就是贡院出来，去了一趟泊阳书院。”王游好奇的说。 武梦秋笑着收回脚步。 朝着身后许久没见到的夏菊吩咐说。 “夏菊，你去给相公买些水果吧，我听说泊阳的水果很好吃，我跟相公要在这里歇会儿……” 第191章 简单才最不简单 “明白了，小姐。” 夏菊如同听命行事的下属一般拱手回答。 看着夏菊离去的背影，王游好奇询问。 “娘子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吃水果了？我记得沁园里也有。” 作为招待各位大人住的地方，自然是什么都准备齐全，即便没有的想要吃什么只要吩咐一声就可以买到。 “夏菊知道我的口味，我听说泊阳城的葡萄很好，所以让她去看看。” 武梦秋喜欢吃葡萄，王游自然知道，也没去多想。 “下次你跟我说一声就行，我看庞龙这人挺机灵，有事可以叫他去做。” 湖边的亭子中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候…… “相公去了贡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武梦秋还是追着问。 “是出了点事……而且不是小事！” 估摸着自己此刻的表情也被武梦秋看在眼里，所以王游并未隐瞒，将正午时发生的事情统统跟武梦秋说了一遍。 自己只看过那本册子一眼，在记下的策论中就是跟这次乡试的题目一模一样。 “所以……相公并未确定试题泄露？！！” “只是证据未确凿，但我可以肯定就是考题外泄。”王游肯定说。 这世上哪有押题能够押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即便有，也不能一字不差吧！ 简直就跟照着写下来的一样。 武梦秋不懂这些考题的东西，但至少也知道科举泄题那是多严重的事故，可能会引来朝廷自上而下的严查，甚至很可能有杀身之祸。 要不然…… 武梦秋眼角看向了身后的街区。 夏菊离开后路过的人也多了，自己和相公的两辆马车停在身后不远处，都是由庞龙一个人照顾着！ “娘子怎么一直看后面。” “没事！”急忙转过头看着王游说：“那相公可不能瞒着呀，这件事情要赶紧跟其他考官说明。” “这事哪可能是我能扛下来的，我回去正要与赵括说明……不过，还是那个问题，我们需要一本册子才能跟主考官说明白，否则这件事谁都不敢抗。” 王游根本不清楚其他四位考官的脾气，即便是跟自己走得较近的赵括也只是合作关系。 他们到底敢不敢主动上报这件事情。 或者说愿不愿意把这件事情捅大！ 一旦天子震怒，恐怕这件事要担在所有人头上……特别是那些出题的官员！ 朝中的一波血雨腥风怕是免不了。 若是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大，选择私底下将事情摆平，那很可能会引来考生的不满，但凡哪一环处理不当，恐怕就是自己五人承当所有罪责了。 “啊？！！这么严重。”武梦秋没想到往深处想居然有这么严重。“既然这样了那些官员不是应该尽全力彻查才对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 对于这种疑问王游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娘子啊，娘子……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实都很简单，只不过是做的人将它复杂了。想当初西境动乱之前同样很容易处理，只要所地区大小官员同气连枝、重建生产也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灾民了，西境也能够安稳度过开关。” 王游无奈摇头。 别说这些与利益相关的事了，即便一件小事都能让人吵起来。 看不惯的，嫉妒的，又或者让人不爽的…… 就这样都能拉扯很长时间。 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来简单的事情，什么时候简单过。 “哼，说到底就是那些官员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武梦秋不满说。 “同样也有考生为了自己的利益啊。”王游反驳说。 “那相公接下来要怎么做？” 遇到这种问题武梦秋也只能听从王游的意见。 “找到那本册子，我从那个顾元亮的口中得知城中不少士族门阀子弟都应该买过，只要找到了也不怕任何人来查……甚至可以将证据交给督察院或者明镜司！” 王游没见过督察院的人，可明镜那些人的能力是见识过的，的确有两下子。 “那相公就是要找册子咯。” 王游点头。 “现如今考生还在贡院，如果能够从他们买的地方找到就好了！” 若是在奕都自己完全可以派人去直接搜查，可这里是泊阳，自己并没有管辖的权利，直接交给杨长松应该最合适。 可这件事又关系到自己五个人……甚至更高的官员。 结果又回到刚才假设的问题中。 “你们这些官老爷还真麻烦。”武梦秋吐槽说。 “要不然怎么说官场呢！” 下面的事情上报了结果没有反馈，上面的事情下达了结果没法执行。 中间这个过程才叫……官场。 否则为何用‘场’来形容呢！ “噢，对了。相公……我把石头送过去了。”被王游一顿打断后武梦秋都忘记了之前要说的事。 “不是说好一起送过去么？” “我看相公最近怕没有时间，而夏菊也不可能一直守在沁园里，所以就在今天早上送过去了，就是送给了父亲的那个朋友……戚少龙，他知道这件事后还想见见你呢。” 还在奕都的时候王游便从岳父武忠义那里得到过帮助，对方在泊阳有认识的朋友，并且是朝廷直属铁卫军的佥事。 那东西原本王游也打算交给他的。 “那就好，下次有机会一快去拜访吧。” “嗯！”武梦秋点头回答。 ………… 两人在湖边亭中小坐，而街道末尾的某个巷子处，夏菊一剑抵在脚下男子的喉咙附近。 “说，谁派你来的？！” “我……我只是路过！” 男子颤抖的声音略带痛苦的回答，脸上和手上都是伤口。 自己不过是在某辆马车后一直跟着，原以为在远处盯着就行，没想到身后突然出现了眼前这个女的。 更可怕对方的剑术相当高明，自己甚至连一个回合都没能挡住就败下阵来。 想要跑，结果被对方砍伤了大腿！ “路过……”夏菊冷笑一声，“你也看到我手中的剑了，你以为跟我交过手的人我会看不出他的实力？” 夏菊言语不多，都是点到为止。 这话仿佛就是在说对方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个路人。 “我……” 男子看了一眼夏菊手中的剑，随后眼睛有看向巷道出口依稀有人流的声音。 自己只要跑出去，就不信她还能在大街上大开杀戒！ “我……我是……” 夏菊好奇盯着对方，也在仔细的听。 “说……” “我是你爷爷！”男子口中吼道，随便随手抓住某样东西丢向夏菊，然后直接朝着巷道出口跑去。 然而才刚刚走出几步，背后一阵猛击袭来。 站不稳，再次倒地…… 紧接着就是热辣和疼痛。 身后大量鲜血涌出…… “还想跑？”夏菊戏谑轻佻的语气冷嘲说，“就你！先让你到出口我也能要你命。” 此刻，男子不再怀疑对方的实力。 身后的滚烫也逐渐让心跳不断加速…… “说，谁派你来的？” 还是未回答，甚至还狂笑一声。 就在夏菊准备给对方一巴掌的时候，从男子口中不断冒出黑血，随后整个人抽搐起来。 这家伙， 居然服毒！！ ……………… p:感谢 花晨雨 的大神认证哇 第192章 牵连 沁园的房屋里，王游才刚刚离开。 武梦秋便换上了一副冷峻的面容朝着身后的夏菊询问。 “跟着的人怎么样了？”一边说，一边不忘从桌上取一颗洗好的葡萄放入口中。 从夏菊回来后武梦秋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话，如今相公出去跟别人商量科举泄题的事了，这才有时间详细问。 “属下办事不利，那人……那人服毒自杀了！”夏菊有些懊悔的说。 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如此坚决赴死的人了，没有第一时间将对方锁住！ “死士？” 武梦秋惊讶的转过头来。 自己相公到底触碰了谁的利益？居然有死士跟随！ 见夏菊没有回复，武梦秋再问：“有头绪么？” “没有。”夏菊只得摇头。“对方的招式路数很乱，可能是故意隐藏习惯，也可能本身没有基础。” 所谓招式的路数能够简单的看出对方师从何门，因为常年的练习习惯了出招的顺序，所以在那种快节奏的打斗中会不自主的展示出来……但一部分人也会特意的去改变这种习惯，最终让人看不出自己的基本功。 当然了，还有一种情况便是对方压根没有经过正统的练武过程。 一个师父学一点，再加上自己的领悟而成！ 这种就是江湖人常说的散人，而这些散人中大部分为了维持生计会选择参加武举，在武举中表现优异被某个势力或者家族看重而收编。 如果对方是后者的话那就难找了。 “临死前什么也没说？” “没有。”夏菊肯定回答。 “这样吧，夏菊。你留意一下可能会认领尸体的人，然后细查对方背后的势力。”既然人已经死了那只能等着看看谁会去收尸。 也许能够从收尸人那里找到突破口也说不定呢！ 泊阳城内门派和帮会这么多，甚至还参杂有地方官府的门客以及铁卫军的势力，如此复杂的环境中武梦秋也不知道盯上相公的到底是哪一边。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今天才出现的，否则之前早就被自己发现了……那么就是相公今天去过的地方咯。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夏菊。”武梦秋突然说。 “请小姐吩咐……” “我需要你去帮我找一本册子，就是这样的一本……里面是关于这次考生们考试的题目。” 武梦秋尽可能在夏菊面前描述那本书的样子，并告知那东西可能去那些公子哥家里会好找一些。 眼下所有考生都还在贡院里，要出来也是两天以后，趁着这段时间找出册子应该很容易！ “我明白了，小姐。” 得到命令的夏菊应了一声，随即离开房间。 ………… 此时的另一边，王游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了赵括。 对方才听到的反应也如自己当时一样…… 瞪大的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游。 “王老弟。这……这话可不能乱说。”还在悠闲吃茶点的赵括硬生生把东西咽了下去。 “赵兄，我当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我要不确认不会跟你说的。”王游再次强调。 这会儿哪还坐得住！ 赵括直接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巍。 科举泄题。 这可不是小事啊！ 若传出去，朝野震荡，这火气甚至都不知道会引到谁的声音。 “可……可有证据？” “证据我手中没有，可我见过证据！”紧接着王游将那天晚上见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赵括说清楚。 眼见着对方的表情出惊讶到震怒，到最后都已经紧张的开始咬手指了。 深吸一口气。 仿佛心跳都能呛着…… “王老弟，这事有点大了。你可知我朝近三十年都没有出现过科举泄题的事故，这次居然会出现在南境，而且还是你我负责的时候！！” 三十年。 王游留意到赵括说的时间。 “赵兄，我朝之前也发生过考题外泄的事情？”王游搜索着记忆中相关的话题，好像从来没有听谁说起过。 赵括也是一时嘴快，说漏了。 可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便不再隐瞒的说。 “对，没错。那时候王老弟还没出生，再加上当时消息封锁严密，知道的人很少……我当时也年幼，是后来在朝中这些年慢慢听人说起的。” 在赵括的讲述中三十年前同样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而那次发生在北方并且那时是由主考的几人负责出题，这才导致试题外泄……尽管不是当事人并不知情，可还是让朝廷颜面扫地。 “那次的结果如何？”王游问。 “与泄题相关的官员统统处斩，所有知情的考生大多得到了安抚，也有一部分人从此再无消息……”赵括看着王游严肃地说。 狠辣果决！ 确实才是朝廷应该做的事情。 与其让谣言四起引发地方动荡和朝廷信任危机，不如直接将所有相关人员处置了！ “那……那些底下的人呢？”王游再问。 所谓底下的人其实就是指两人所在的位置了。 南境的试题是由朝廷统一发放，所以出题和运送的跟两人没有直接关系，可毕竟还是相关人士，至少这最后一层是两人负责吧。 一旦有人拿出来说事，恐怕还是推脱不了。 “监管不力，依次降级！！”赵括转过头来说。 降级。 自己本就是个七品县官了，还要再降么？ 县丞？ 主簿？ 又或者直接脱离官级！ “王老弟啊，这事可关系到我两头上这顶帽子啊，不能马虎！” 谁会愿意将手中的权利交出去，这也是为什么赵括从刚才就一直在担心的原因。 在房中徘徊了几步，最终还是忍不住拉着王游要走。 “这事等不了。王老弟，咱们现在就去找范大人和赖大人说明白……他们才是这次的主考官。”顾不上打点衣着，赵括拉着王游就往屋外赶。 “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 两人见面通常都免不了一番吹捧的，可唯独这一次省去了所有环节。 就连赵括都比平日严肃了很多！ 王游跟在对方身后，冷不丁的瞧了一眼隔壁的走廊。 之前被武梦秋提醒之后自己的确感觉到整个沁园中到处都是男性的下人，而且还是在各个拐角的地方站着，仿佛就是在看着自己这边的生活起居一样。 要知道这地方平日里是没人住的，怎么可能保留有这么多下人！ 第193章 就像剧本 吏部主事范成子，工部员外郎赖仁……再加上泊阳知州杨长松以及王游和赵括两人。 此刻，五位负责南境乡试选拔的考官都在场，并对王游出题考试可能被泄漏的事做决定。 “王大人确信那本册子里的就是考题？”范成子再次询问。 基本上所有人与王游的对话都是再三确认册子的事，毕竟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所有人都是将信将疑的态度。 “千真万确！”王游回答说。 眼看着范成子在房间内徘徊……表情也是阴晴不定。 这位吏部主事是这次南境乡试的主考官，按理说所有事情都应该是他来决断，可偏偏这位主事似乎没有来过南境，并且与人谈话间也多是之乎者也的言论。 一种老儒生的感觉！ 遇到这种事情就算徘徊几次都拿不出主意。 “各位大人如何看？”最终还是把问题抛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赵括一直是表现得最紧张的一位，无论是与王游单独谈话的时候，还是此刻与众人讨论的时候都是一脸紧张的样子，自然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的。 “各位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相信王大人过目不忘的能力，试题八成是外泄出去了。” “可我们也没有证据在手啊，难道直接让考试停下来？”一直未说话的赖仁这时才开口。 这位官员给王游的印象并不深，一直有一种过来凑数的感觉。 毕竟对方原本就是顶替过来的，再加上工部历来与各地科举无缘，这次不知为什么对方会来到这里……反正存在感都不强。 看年纪的话与范成子差不多，可自从来到泊阳后很少去主动询问科举的事情，仿佛这次考试就跟他没关系一般！ “赵大人，若考试停下来的话这等责任你我可都没法承担。”赖仁难得会严肃地说话。“至少需要证据在手我们才能向朝廷交待。” “可如果放任考生们回去这件事必定在学生中传开，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赵括坚持说。 眼下只是考试的第一天，这一场考试还有两天。 因为在考试中学生们就算心中疑惑也没法互相交流，可一旦三天过去第一场结束，在外的学生必定会研究此事，到时候不仅坐实，甚至还犯错！ 两人的讨论似乎给了范成子一些启发。 踱步中突然停下…… 视线看向王游这边。 “王大人，你说的那本册子，眼下还能不能买到？” “恐怕没机会了！据说是在泊阳书院附近的街道上出售，可今天派人去打听并未见着。”王游说。 自己没说出准确的行踪，而是改口说让别人去的。 因为此时王游心里有种感觉…… 啧~ 怎么说呢。 很怪异，却说不上来。 但就是这样存在了！ 因为眼前这几位大人总觉得很奇怪，无论是哪一个在听到这件事后都表现出了超出自己理解外的行为。 一向嬉皮笑脸但这会儿却格外紧张的赵括； 看似学富五车在关键时候却迟迟拿不定主意的范成子； 还有平日里事不关己这时候却总能提出反对意见的赖仁； 以及…… 王游看向泊阳知州杨长松，对方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这时候也转过来。 “关于册子的事情我之前也听说过，泊阳书院是早年间学政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学生们一个环境，后来有多次参加了乡试的人总结出经验，所以贩卖一些押题相关的册子。” “若只是普通的押题册子也罢，可这次关系到考题泄密，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会牵连在场各位大人。”赵括从开始到现在就把事情最坏的一面说了好几遍。 这可能也是他紧张的原因吧。 “此时重大，自然要谨慎处理！”杨长松沉着地说道。 王游没发言，就看着面前四人各自说了自己的看法。 杨长松。 的确有几分封疆大吏的沉稳，遇到这种事情了还能坐得住。 “这样吧，我们就以考题已经泄露为基础，眼下我们首先要拿到证据，同时拟一份奏折呈给皇上……至于朝廷要如何查办那是之后的事情，我未记错的话朝廷一向就几套试题做准备。” 杨长松的话点醒了在场的其他人。 对啊，这事应该有备份才对。 “依我估计朝廷不会立即作出处罚，而是之后才能将事情查清楚……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考生们安抚好，等到他们这次出去我泊阳府亲自拿出钱安顿好所有考生，并下发告示第一场考试作废，等到朝廷第二份试题到达后再进行补考。” 杨长松认真看了一眼在场的四人，似乎都没有反驳自己的，于是继续说。 “只要我们在此期间全城捉拿贩卖册子的人，帮助朝廷追查此次泄题的原因，我相信朝廷不会怪罪我们，甚至可能还有功劳。”杨长松的话顿时让范成子几人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甚至心里隐隐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杨大人如此肯定？”唯独有赵括还有疑问。 “赵大人莫不是想说三十年前的事？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南境容不得再出现之前的情况，而且我们处理得当的话，我相信陛下不会降罪我们。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主考官是范成子和赖仁，即便是杨长松也要询问两人的意见。 而对于一直拿不出主意的范成子来说，杨长松的建议就是最可行的办法。 “就这么办！” “那……王大人呢？”杨长松突然看向了自己。 王游也挺意外对方居然会询问自己的意见。 一时没有想法的王游也同意说。 “就依杨大人的办法！” 问题看似初步解决，并且在众人离开之前杨长松当着四人的面叫来了泊阳城所有的管事官员，下令全城搜查那本册子的下落，并不惜代价的将所有知情人都抓起来。 宁可抓错，也不放过一个！ 雷厉风行的架势让四人都松了一口气。 …… 可唯独王游心中惴惴不安。 甚至回到房里了，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相公为何还要困惑？那知州大人不是已经下令去查办了么？你之前担心的事情好像也可以解决。” 回来之后武梦秋一直看到王游心事重重的模样，于是向对方询问了过程。 在自己看来知州杨大人确实挺有本事，这样的问题都可以一步步拆解……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王游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太顺利？我不懂……相公。” 王游抬头看向武梦秋，眉头稍微舒缓…… “娘子看过戏曲么？” “唱戏？知道啊，相公为何说起这个。” 王游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口。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感觉……就跟剧本一样……也就是戏剧！” 第194章 意外收获 深夜，众人都已经睡下。 武梦秋则还睁着眼睛久久未眠…… 听着身后传来的呼噜声，王游早早就睡了过去。 一张床，两床被子。 相互挨得也近…… 武梦秋稍微挪动了身子，发现后面还没有动静，干脆就转过来面朝着王游。 沉重的呼吸声还有那股相互贴近时候的阵阵热浪。 “相公~相公~”武梦秋试着小声呼唤王游。 没反应。 应该睡熟了！ 于是又试试伸手在对方胸前轻轻推了一下，也是没反应。 可突然间一只手不知从什么地方伸过来一把搂住了自己的腰，还直接拉紧了。 “相……”武梦秋感受着王游更近距离的呼吸，下意识的低下头。 可片刻钟后还是被抱着一动不动。 原来王游还没醒！ 只是无意识伸手的动作…… 武梦秋开始慢慢将王游的手掌从自己腰上拿出来，放好！随后一点点的后缩，等到距离与王游拉开一拳空隙的时候才开始缓缓拉开被子。 小心翼翼的用一只手撑起自己，望着床前的角落，一点一点的靠过去。 因为下床要经过王游这边，武梦秋都很小心的尽量不触碰到王游……等到身体完全与王游上下平齐的时候，往身下看了一眼。 “相公睡好。” 身体往床前一跳，整个人稳稳的站到了外面。 趁夜， 赶紧抱着自己的衣服跑到屏风前面。 如果王游此刻睁眼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一个半溜的身体鬼鬼祟祟的在房间里游荡。 桌前几乎烧尽的熏香炉中，武梦秋稍稍加了一点点粉末子。 看向床上还在熟睡的王游…… 下一秒从打开的窗户口跳了出去。 而床上的翻了个身，睡得更香了！ ……… 屋顶上武梦秋接过等候在此的夏菊递上来的夜行服。 “门主，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吕家。” 早年前武梦秋曾因为生意的关系去吕家拜访过几次，也是那时候认识的吕遂，那是的吕公子虽然已经有才名在外了，可给自己的感觉依然很有心计。 再加上屡次纠缠不休，所以武梦秋之后便再没有去过吕家。 两人走过屋檐，注意到几个在隔壁院落中吃夜宵的沁园下人。 “门主，这帮人几乎没日没夜的轮换盯着我们，你们每次外出他们都知道。” 自从武梦秋发现沁园的下人在盯着自己之后，就特别让夏菊也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嗯，看来果然如相公所说。这沁园就是杨长松看守几位官员的地方。” 这里所有的下人看似白天黑夜都有执勤，实则都是在几位官员休息的地方遍布……如果将沁园比作牢笼，说是看守也不为过。 “门主觉得杨长松有问题？”夏菊问。 然而武梦秋却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记得爹曾说过，杨长松执掌泊阳十几年了，这南境里到处都是他的势力范围。对于这样的人私底下做任何事情都是正常的，毕竟要维持整个南境的稳定。” 换做之前的话或许武梦秋不太明白，可随着跟在王游的身边久了，特别是见过对方如何管理奕都后自己才稍微明白。 要维系稳定，无论明里暗里都要做很多事！ “暂且盯着他们，要有动作的话再告诉我。” 说着两人一跃而起，快速的离开沁园。 …… 泊阳城，吕家。 作为泊阳最大的士族一脉在当地不仅威望高，就连住的地方都特别显眼。 原本今晚武梦秋并不想来，可晚上王游回来之后就一直表情凝重，所以才决定亲自到吕家看看。 “夏菊，你负责看守。我去吕遂的书房！” “是，门主！” 深夜的吕家也仅仅只有几处还未灭去的灯烛在院中晃荡，空荡的走廊早就没人了。 武梦秋来过几次吕家，熟悉这里的布局，因此很轻松的便找到吕遂所住的院子！ 这个时候的吕遂还在贡院里考试，院子里那些丫鬟和下人们也都能够早早睡下…… 确认四下无人，武梦秋先是翻开了屋顶的瓦面查看里面。 同样没人，这才一溜烟从窗户进入屋内。 不需要点灯，以免被外面的下人发现…… 就借着微弱的月光等到视线慢慢适应后才开始有动作。 吕遂的书房自己之前来过。 周围各种古玩和字画比较多，但书桌却摆弄得很干净。 通常用的书应该都摆放在这里，于是武梦秋直接翻找起来，回忆着那天晚上在王游手里的那本册子大小，在一堆书中快速寻找…… 奇怪。 没有？ 武梦秋好奇的打量整个桌面上下。 也就靠左手边的位置有书本摆放啊，怎么会没有？ 难不成带进去了？ 应该没这么厉害吧，即便吕家在当地有些名望那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作弊，要不然一旦被举报了不仅才名丢失，功名无缘，就连吕家都会被杨长松死死抓在手里。 以自己对吕遂的了解，他那种自傲的人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如果不是在桌上那会在什么地方？ 武梦秋在周围扫了一眼，旁边其实也有书柜，但这些经常会被下人打理的地方应该不会出现。 想想自己相公平日里会藏书的地方，并且自己还不会过多干涉！ 转头看向书房内一张竹编的凉床，在枕头地方还真发现了几本书，在其中翻找果然找到了！ 就是这本。 武梦秋看着手上的册子，大小跟之前王游拿来给自己看的一样。 打开几页…… 很多东西看不懂，不过一些策问的点大多关于民间，应该就是考试的内容。 除了手上一本外，还有几本外形相同的，估计都是关于考试的题目，干脆全部拿走。 准备要离开。 武梦秋突然注意到床边墙壁上挂着一幅熟悉的字画。 这东西是几年前武家要来泊阳做生意，作为见面礼送给对方的，没想到还摆在屋里…… 哼，这人也配！ 直接将画像扯下来。 可这不扯还好，一扯下后武梦秋发现墙壁居然还有个洞，并且里面还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好奇~ 急忙拿出来打开。 密密麻麻的纸张和书本放在里面。 书？ 稍微翻开一本查看…… 随后眼睛都瞪直了。 这…… 这是账本。 吕家给别人送钱的账本，并且收钱的一方统一都写着：杨！ 第195章 大惊喜啊 武梦秋仔细翻看这本厚厚的账本，金额还不少呢！ 即便自己出生于武家这样有钱的家族，可也没见过这么大一笔账……早就听说吕家占据着泊阳周边大部分贸易。 原来是真的！ 还有这个“杨”的名字。 泊阳城中姓杨的家族，并且还值得吕家送这么多钱的有几个？ 武梦秋脑袋还真冒出一个人来。 杨长松！ 他？ 这可是大消息啊。 官员私收贿赂，在大周朝可是明令禁止的，并且吕家还每次给了这么多！ 武梦秋觉得这可能对相公来说是个很有用的东西，急忙收起来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却感觉到外边有声音靠近…… 武梦秋立马借着角落里的书柜掩示自己。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会过来！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武梦秋听到有两个脚步声走进来。 微弱的光线在房内点亮，身体越发朝着书柜后躲起来……同时伴随着两人进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酒气。 两人是醉酒进来的？武梦秋心想。 “公子让我们每天检查一遍书房。” “今天都这么晚了，还检查什么！！” “那还不是你……就是要在花楼里喝到现在，要不是我拉着你，恐怕今天都回不来！” 如同家仆的两人争吵着靠近书桌的位置。 糟糕! 武梦秋由于刚才都在翻找东西，根本就没有把东西复原，这会儿两人突然进来，怕是根本藏不住了。 眼见两人突然在书桌的位置处停下来…… “等等，你看！” 油灯照书案上，那杂乱地方还有翻找过的痕迹，紧接着两人又看看周围。 墙上原本挂着壁画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方格子，就连两人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随后一股寒意逼近…… “什么人！” 急速转身，一个黑影重重踢向两人。 一顿惨叫声。 巨大的冲击将其中一人硬生生砸在竹编床上，周围的书册和笔墨散落一地，半个屋子一片狼藉。 “你到底是谁？！！” 这一下酒都醒了，还站着的人直接出手还击，掏出腰间的匕首上来就是一刺…… 可就在即将接触对方的一瞬间手臂便被死死抓住。 一扭， 浑身力道全部卸去。 匕首掉落的一刹那对方接过手中，反手便插入自己右肩。 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即便自己还想开口叫人都被对方制止……一掌击中胸口。 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推力冲击着整个身体，那种力道自己从未感受过，甚至比后背重重摔在墙上还要刚猛。 眼前唯一记得只有对方是个女子的体形，然后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武梦秋收掌，既然被发现了此地就不能久留，急忙从正门出去，正好遇到了紧随而来的夏菊。 “你刚才去哪了？” 武梦秋正要责问夏菊，明明让对方在外面看着，可人进来了居然都没拦住！ 可突然注意到对方匕首上有血渍。 “门主……我，我刚才已经拦住了……” “算了，吕家毕竟是名门，即便是夜晚了也会有守卫。既然被发现就早点离开……没留下痕迹吧。” 夏菊点头。 “那就好，走！” 随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视线绕过隔壁的院落……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 回到屋子已经是深夜快凌晨了。 这会儿王游还在床上熟睡，武梦秋看着床上没啥动静也松了一口气。 急忙把衣服换下来塞进一个大篮子里，并趁着黑夜将东西从窗户送出去给夏菊，让她找个地方烧掉。 换上睡衣，丰韵妩媚。 这时候桌上的熏香炉子早就熄灭了，武梦秋重新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上…… 爬上去，还不能吵醒王游。 可之前跳到地上是没有动静的，如今跳到床上连带着整个床身都会晃动。 迷迷糊糊中王游打呼噜的声音断了。 “摁~” 武梦秋急忙躺下，随后就感觉一只大手掌从身后抱住了自己，发梢间温热的气息也逐渐靠近。 “相公。” 没回应。 只是支支吾吾中听到几声呢喃。 好像还是睡着的。 武梦秋这才放心下来。 准备将王游的手掌慢慢放回去，可又觉得这个状态也挺舒服。 干脆自己抓着对方的手掌贴近胸前，身子也朝着这边挪了一下。 今晚外出的时间并不长，反正相比以前自己经常夜间行动来说算是短了，并且今天自己收获不错。 武梦秋回想着自己今晚的行动，不仅找到了那本泄题的册子，还发现了一个更大秘密……眼下应该想想自己如何将这件事告诉给相公，总不能说是自己从吕家找到的吧。 那应该怎么说呢？ 闭上眼，思考着，又感觉脑袋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想起来！ 说起来今天自己没有下死手。 武梦秋想到出来的时候夏菊匕首上的血渍，想必她已经在外面阻止了一部分人靠近，只不过最后两个醉鬼没能拦住。 反倒是自己……居然没有直接将两人解决掉，只是打晕。 那身上应该没有血腥味吧。 头发背后能感觉到王游均匀的呼吸，仿佛就在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等一下。 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事情告诉给他！ 要不然就…… 想着，没思绪。 完全没思路的脑袋，紧接着就没了想法，沉沉睡下。 一整个大床，自己那边不去占……结果两人就是挤在一块。 枕头都靠到了一起。 …… 第二天一早，王游在迷迷糊糊中醒过来。 这泊阳城还真是个让人睡觉的好地方，怎么醒来都觉得困，脑袋沉沉的仿佛还能再睡一整天。 手上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传来，就好像手臂快没了一样，正准备伸展开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被武梦秋当作枕头靠在脖颈下。 难怪会觉得手麻！ 而另一只手则是被对方抱在胸口处，甚至紧贴着对方的胸衣，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 兴奋掩盖了疲惫，瞬间觉得不困了！ 甚至还准备抱得紧一点…… 这不是送上门来了么。 大清早的，精力都起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我艹~ “谁啊。” 敢坏本官…… “大人，是我，是我啊。庞龙！” 随着房门敲响，武梦秋也逐渐醒过来。 第196章 娘子说的有理 “相公，有人敲门！” 武梦秋的声音在身下喃喃细语。 王游被吵得实在没办法，只得起身披上衣服去开门。 还就是庞龙这厮…… “大人，大人……你看这个！”庞龙兴奋的拿出几本册子在王游面前邀功。 “我要你找的册子？”王游试着问。 此刻的心里是没有任何波澜的，并且已经强压了要骂人的冲动跟对方说话。 “是啊，是啊。我今天找到了。”庞龙兴奋地说。 其实这册子是今天早上自己起来时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因为昨天回来的时候王大人交待过这件事了，因此自己还发动了身边的人脉去找找，没想到这么快就摆在自己桌上了。 才一天时间啊。 这得是什么办事效率！ 还能不被大人赏识？！！ 兴奋之余的庞龙不断说着自己是如何千辛万苦找到这几本册子的，生动得都快付出全部心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生病的老娘求药呢！ “大人，我这速度很快吧。”庞龙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王游。 奇了怪。 昨天不是说急着要么，怎么这会儿表现得没那么上心了！ 明明是在微笑的，可庞龙总感觉王大人眼神中有杀气。 “大人……我这……” “办事很好，速度很快，好，很好啊。”王游接过几本册子。 转头让对方在外面等等。 随后从自己和武梦秋随身的包裹里面拿出几锭金子，也就是当时用贡品兑换出来的金子。 看到金元宝庞龙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大人，这个……我不能要！”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这件事以后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对你来说有好处。”王游硬将金锭塞给对方。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与其许诺什么好处不如直接给钱最划算，而且昨天自己跟这几位大人也已经商量好了对策，眼下试题外泄这件事至少有了处理的方法。 “好勒，小的谢过大人，谢大人赏赐！” 金元宝在手的庞龙哪还管王游的情绪啊，心里都已经笑起来了。 忙着道谢后乐呵呵的离开！ 王游关上门。 一脸郁闷的转过头…… 此时武梦秋已经起床了，并且衣服都换了一半。 心里暗道可惜！ “来的是那个庞龙？”武梦秋系上衣服的带子，脸上还有些许潮红。 “嗯~真是不懂事！” 说得小声但武梦秋哪能听不见，当下又想起在床上的时候……脸上的红晕又退不下去了。 原本自己以为能够比王游先一起来，没想到自己反而睡着了，要不是感觉到对方手掌在动可能都没醒过来。 “娘子不多睡会儿？”王游看着武梦秋如桃花初绽般的俏脸说。 “已经天亮了！” 武梦秋很少睡懒觉，这点自律是王游唯一最佩服的，仿佛天亮了就应该起来。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自己醒来几乎都是看见她练功的，如今来到沁园后练功的过程省去了，可早起依然还在。 “也难为娘子了，平日里这时候应该是你练功的时候！”说起练功王游便想起武梦秋这些天好像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不碍事，休息几天没关系。” 武梦秋大概没理解王游说话的意思，只是单纯回答了没关系。 “我的意思是娘子没法去贡院，也不能参与官员们的讨论，一直闷在沁园中也不行，如果这边有什么朋友的话大可过去拜访一下。”手里拿到了册子后王游昨天还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眼瞧着这件事可能会耽搁一段时间，于是让武梦秋可以随时出去逛逛。 王游生在现代，自然不是那种一定要求妻子不准出门的人，况且两人早就有约定并不干涉对方的生意！ “我？没关系啊。我也没什么要去拜访的人。”武梦秋这时好像理解了王游要表达的意思，当下笑着回复。“其实……也没有这么无聊！” 想要出去的话自己随时都可以。 况且昨天感觉到有人在跟随王游后武梦秋并不会放任着对方一个人到处走。 “对了，你手里那个……”武梦秋视线盯着王游手中的几个册子。 自己当然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并且还是自己吩咐夏菊送去的，只是武梦秋没有王游那样面不改色的演技。 故意装作不知，反而看着有些滑稽。 “噢，这个就是试题外泄的证据。” 找到了证据王游心情大好，当下也没在意武梦秋这番‘可疑’的举动，毕竟有了证据自己的话就能坐实。 而且即便朝廷追查下来，自己也已经做了该做的事！ 趁着这会儿，王游急忙拿出昨天同样从庞龙手里拿到的考卷对比…… 先前只是看过一眼记下了一些特殊的题目，觉得很像所以才认定是泄题，眼下册子都在手里，仔细翻阅才发现何止是相似，简直就是复印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文章在语言上会有字词的断句，就连这些都是一模一样，完全就是出题的人顺势出完题目，然后再抄一遍下来。 不对！ 如果是自己写的反而不会在意这些一字一句的区别，只有可能是旁边的人原模原样抄的。 “娘子，看来这次考试的确是泄题了，而且还很严重！”王游严肃地说。 “那我们怎么办？” “如果按照杨知州的说法，有了证据我们呈报给朝廷才更有说服力，并且也能展开下一步行动。”要说的话其实王游也想自己采取一些行动，可毕竟泊阳城不是自己的势力范围。 甚至于在这里自己没有任何势力，往朝廷的话就更加谈不上了。 话才说完，武梦秋突然做到了自己对面的位，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 嗯？ 脸蛋上那股诱人的潮红已经退去，转而是一脸认真的模样。 “相公，你昨天才说他们很奇怪，像是戏剧……如果你交给了杨长松没有下文怎么办？有没有可能他也不是好人？” 王游停顿了一下，想想说。 “他私下可能不是什么好人，毕竟能够做到那个位置上的就没有真正的好人！但乡试毕竟是在泊阳城举行，如果出了问题最被诟病的人就是他，隐藏这些对他没有好处……况且朝廷中也肯定会有人借此机会参一本，他这么做……有什么……” 本想说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时，王游回想起昨天杨长松那毫无破绽的法子和对整个流程了如指掌的指挥调度。 也许…… “怎么样？他有什么？”武梦秋听着王游突然停下来的话追问。 “也许娘子说得有道理！” 一改刚才轻松的神情，王游的眼神此刻变得锐利。 上次武梦秋见到对方这种表情的时候还是听潮楼来捣乱的时候…… 第197章 自己的路子 一个人为何值得做一件事，在于这件事是否对他有利。 在很多人看来杨长松如果提前知道考题会泄漏的话就不会开考，因为开考了对于他来说相当于自己打脸，不仅让朝廷信誉折损，自己可能也要被人在朝廷上数落一番。 可如果让王游大胆一点想…… 名声真的重要么？ 就如昨日杨长松所说，如今的朝廷已经陷入西境内乱的局面，不可能再对南境大肆改革。 因此就算杨长松会被朝廷降罪也好，被民众辱骂也罢，他的位置应该不会动！ 若是这样的话那点名声算什么。 这个年代的人注重名节，可杨长松毕竟不是一般人。 “相公要说什么？”武梦秋都到了嘴边那句‘对方可能贪污’的话硬生生没说出口。 眼看着自家相公绕了一大圈子，居然还绕得自己都听不懂了，但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解释。 “对自己不利，但对自己的统治有利！”王游最终的结论。 “啊？” 武梦秋心想着不是贪污么？ 怎么还关系到这么多！ 而王游这边反倒自己思考起来。 “如此复杂的过程，每一步都需要精心布置，难不成真的可以做到？”转头看着武梦秋，对方此刻的表情一脸疑惑。 微微张开的嘴巴想要问，但最终没说出口。 “娘子不必在意，我就自言自语。” 每次到这种时候武梦秋都插不进话题，只是起身到门口让外面的下人准备送点吃的过来，顺便把屋里的水壶热一下。 王游看着武梦秋在屋内准备东西，自己也思考着如何处理此事…… 这里毕竟还是泊阳城，自己那点势力范围根本到不了这边，而之前稍微有些关系的赵括这会儿也不知道咋回事，昨天就表现得非常紧张，不知在担心什么！ 至于那两位主考官。 大概就真的是主考官了！ 学问没得说，但处理事情总是拿不定主意。 望着武梦秋的背影，王游突然想到一件事。 “娘子！” “嗯？”武梦秋转头。 “你昨天不是把寒铁送出去了么？”王游想起这件事来。 原本姜映雪是要让自己送过去的，可来到泊阳后自己一直为考试在忙碌，几乎都没有闲工夫去管这事，最后还是武梦秋自作主张把石头送走了。 “是啊。” “我们能不能去拜访一下那位佥事？”王游问。 武梦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看着王游。 似乎明白对方的意思！ “可以啊，昨天他就说想要见见你！” “那事不宜迟，我们早上就走吧。” 眼下自己在泊阳能够拿出的牌并不多，但唯独这一手关系值得一试。 两人吃过东西，急忙叫来夏菊去准备马车。 由于沁园是杨知州的地方，这里所有人王游都不能用，即便是庞龙也只能让对方最一些不违背泊阳府的事情，否则他也不敢去尝试。 王游并不想在一个不认识的人身上赌人性，还是夏菊赶车最合适！ 两人才出门，迎面就遇到了在沁园门口徘徊等待的赵括…… “王大人今天出门真早啊。”赵括见了王游和武梦秋出来，一开口倒变得很官方了。 王游注意到周围都是沁园的下人，于是也配合着说。 “赵大人早啊。” “王大人早……” “赵大人！” “王大人！” 在武梦秋鄙夷的目光中，王游和赵括两人相互行礼，皆是笑脸迎人。 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突然间赵括把王游拉近一点…… “王兄你这么一大早要去哪儿？”赵括一改刚才的语气小声询问。 “这不一大早么，我陪娘子出去走走。”看了一眼身后的武梦秋。 赵括早就听说过王游的事情，自然也清楚对方来赴任后才刚刚成婚。 这位武家的大小姐的确不是传闻那样的丑陋无比，凶狠泼辣……可即便美若天仙，那也不该是这个时候缠绵吧。 这会儿可是关系到几人的官运啊。 “王兄还有这闲情逸致，今天可是考试的第二日了，明日过后学生们可就要出贡院！”赵括提醒说。 其实对于赵括变现出的紧张，王游多少能理解一点。 毕竟五位中就两人的官职最小，一旦出现了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最先被放弃的很可能就是两人。 特别是自己！ 别看平日里都称兄道弟。 关键时刻插刀子也不比其他人轻！ 王游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于赵括而言自己既接近，也远离…… “赵兄有所不知，正是因为明天是最后的期限我才急着要出去找找线索……我在泊阳认识的人不多，只能自己亲自出去打听，借着娘子家里的关系说不定有眉目。”王游也小声说。 听到这话赵括若有所悟。 据说武家镖行的生意遍布南境各地，说不定能找到消息呢。 “原来如此，倒是为兄多虑了……王老弟，这件事咱们虽然听从了那杨长松的意见，不过那老家伙精明得很，咱们也要自己掌握些东西才行，如今我也让自己手底下的人私下搜捕证据，咱们要在自己手里握着一份啊。” 赵括看看周围一脸笑意，但又小声的在王游耳边细说。 “明白，明白！”王游回答。 “那就说好，咱两一旦有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对方。” 看来赵括打从一开始就谁也不相信！ 说完，稍微让出了一步。 “王大人一路走好。” “赵大人留步吧！” 两人又是一番礼貌的交流，最后在离别之际赵括还不忘提醒一句。 “对了，王大人……我今天早上听说湖边的街区发生了命案，你还是不要走那边的好，免得遇到危险。” “命案？” 这个城市毕竟这么大，就算偶尔发生点意外应该也正常吧。 王游拱手致谢。 “多谢赵大人提醒！” 挥手，再见。 一直到看不到马车的时候赵括这才把笑容收回来，对着身边的下属冷冷说道。 “走吧，今天把我吩咐你的事情办了。” “属下明白！” 得令，两人在沁园门口分开走。 而王游这边也重新坐回了马车上…… 表情没有了刚才那般的热情。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比戏子还能演……”武梦秋笑着说。 “没办法，总不能把所有心情挂在脸上吧。” 第198章 铁卫军 南境铁卫军。 王游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是在奕都县城的县志上，上面讲述了奕都历史中有几次军队驻扎的过往。 其中铁卫军作为南境中朝廷直接管辖的军队，曾经也在奕都驻扎过……后来受到各种限制才来到泊阳城。 这地方泊阳府都管不了。 在自己岳父武忠义看来，这就是朝廷为了平衡地方设立的特别机构。 无论泊阳或者南境自己私下养了多少兵，最终都没办法跟训练有素的铁卫军相提并论。 更何况大部分的重镇和防御工事都在铁卫军的掌控之下，泊阳城那点军队，即便再强也很难有实际的战斗成果。 打仗是讲究后勤补给与地理优势的，否则人再多也只是乌合之众。 纪律不严，人心一散……十几万军队也不过是口头吓唬吓唬人而已。 “怎么在相公的眼中十几万军队都不够看咯！”武梦秋一路听着王游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见解。 开始还觉得说的挺有道理的，可越到后面越发觉得有些夸大了。 那可是十几万大军啊。 周围的小国为何不敢跟大周朝对抗，就是抵挡不过训练有素的十几万军队，再加上大周朝庞大的兵源填补能力，让周边各国都望而生畏。 “那怎么可能，毕竟是十几万军队呢，奕都所有百姓加在一起都不足人两三成，我怎么敢小看他们……可打战看的不止是人数多少，还有各种因素的综合，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也不在少数了。”王游笑着回应。 离开了泊阳城的中心就仿佛离开了斗争旋涡一般，王游看着周围的环境心情都好了不少。 “相公还懂打仗？” “不懂！” “那你还说！”武梦秋白了王游一眼。 “能吹嘛。” 作为现代人王游是没有打过仗，不过玩过战略游戏啊。 当然，如果看过孙子兵法也算数的话，自己应该算读过兵书吧！ 武梦秋拉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我们快到了，相公！” 王游也跟着看过去…… 这是距离泊阳城大概两公里外的地方，单独建立起来的一个小镇子。 驻军为了远离城市中灯红酒绿的地方，通常都不会出现在城市中心地带，同时也为了避免军民之间发生矛盾当地官员没法调解，所以军营一般都在城外。 而铁卫军驻扎泊阳多年，早已在附近建立起一个个小城镇，几乎把整个泊阳城围在中央！ 看似驻军，如果稍微有点动作那其实跟围城差不多…… “难怪杨长松会不遗余力的发展自己，换做是我也难受啊。” “相公指什么？”武梦秋突然发问。 “噢，没事。我们到了吧，这地方怎么走？” 这东西解释起来麻烦，但王游也越发了解了泊阳府的处境。 铁卫军的营地在泊阳周边有四五个，而武梦秋带王游过来的属于其中一个，这里的管事就是那位戚少龙，在早年与武忠义认识，两人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情，并且应该是特别好的那种，要不然武忠义也不会让自己过来找他。 ………… 这种小城镇不大，并且所住的也大多是军队以及家属，稍微有地位的军官府邸甚至比自己那县衙家里还要豪华。 王游和武梦秋来到戚少龙的府邸，被下人告知对方此时还在军中，要去通报一声才能过来。 就等呗。 两人坐在会客的大厅内等候…… “相公，你确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给铁卫军？” 在戚少龙来之前武梦秋还是询问了一遍王游的想法。 “这件事如今就我与其他四位大人知晓，但很快就会被更多人知道，等到明天考生出了贡院后估计半个泊阳城都会知晓，到时候我说与不说其实都一样。”王游回复说。 这个时候恐怕其他几位大人也在找自己的方式来处理此事吧，虽然大家明面上都同意了杨长松的意见，可早上与赵括对话之后王游发现这些人也在做自己的打算。 “那戚世叔不同意呢？” 戚少龙既然是武忠义的好友，武梦秋称为世叔倒也合理。 “他会同意的，而且这不仅关系到他一个人，而是整个铁卫军在南境的处境。” 王游话刚说完，两人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屋外传来。 转头， 两个男的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子大概四十几岁，皮肤黝黑，胡子不少，而头发些许斑白，不过体格却格外健硕，对比起来差不多有自己两个人绑在一块儿这么壮实。 一看对方的长相就知道跟自己岳父武忠义同辈，那应该就是戚少龙无疑了！ 至于跟随在戚少龙身后的年轻男子…… 长相跟戚少龙差不多，并且同为军人的体格同样健壮威武。 这一看就是对方儿子嘛！ “武侄女，你今天怎么又过来了？”戚少龙大笑一声说道。 声音带着刺耳的洪亮，但语气却相当温和。 “世叔昨天不是让我有空带着相公过来么？今天我就带来了！”武梦秋转头看着王游介绍。 主动上前。 “晚辈王游，见过世叔！”学着武梦秋的辈分称呼对方。 戚少龙望着王游点点头。 “嗯，不错！不错！跟那老武头说的一样，是个可造之材……只是……”戚少龙凑近王游一看，先是感叹，后是摇头。 让王游满头的问号。 “太瘦弱了，想成为我武侄女的丈夫，这么柔弱的身体可不行！时间长了就得累坏了！” ？！！ “世叔……”武梦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这朝廷军开车也挺快啊。 王游呵呵一笑，这话不好接…… “好了，说说你们来意吧，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我想你们不会隔天就来找我吧？”调侃一句后戚少龙才开始询问。 “我们的确有事才来。” 武梦秋说完望向王游。 来之前王游不知道原来戚少龙的关系与武家这么好，既然是这样的话，自己就畅所欲言了。 将最近贡院的事情以及考题泄漏的事告诉对方，并且希望以铁卫军的方式经兵部传达到朝廷…… “考题外泄，这可是大事！”戚少龙原本还有闲情开玩笑的，可在听完王游的讲述后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因此这件事我没法相信任何官员，所以才来到这边！”王游解释说。 第199章 厉害的对手 王游将事情说完，整个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戚少龙命自己的儿子戚元良将房门都给关上，甚至把周围把守的士兵都撤下，毕竟这件事稍有不慎就会传到泊阳府去，那样对武梦秋一家人都不好。 “王县令……你胆子还真大！你可知将这种事告诉给兵部的我们意味着什么？”戚少龙盯着王游说。 本也想叫他小侄，可对方这胆量自己如果叫了反而觉得不尊重了！ 干脆就以官职称呼。 自己是战争之后出生的人，并未经历过大周朝对各国的战事，但也是参加过各种剿匪以及北境戍边平乱的小规模战斗，见过胆子大的人。 可像眼前王游这样年纪轻轻脑子又聪明，却不管不顾愣头冲的人确实少见！ 要么不够聪明，要么就是太过聪明…… “南境铁卫军几乎将泊阳府围困在泊阳城中，两边的关系向来不好，我这么做只要被外人知晓也就跟泊阳府彻底闹翻……不仅让奕都已经进入多事之秋，自己在南境官场中也会处处碰壁。”王游义正言辞地说。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你还敢过来？” 戚少龙稍微有些茫然了，对方既然什么都了解，为何还要过来说。 因为在自己看来这件事是瞒不住的……无论是考题外泄，还是他们来到铁卫军军营的事都瞒不住。 此事明显是官员中有腐败而造成并非战争，兵部能直接插手的机会不多，可对方这么做可就把自己引到祸事上了！ 泊阳府虽然没有直接任命奕都县令的权力，但是可以调度整个南境的县城啊。 招惹了杨长松，以后让你限期收集多少石粮食，补充多少人入军，你怎么办？ 交还是不交？ 若是办不好，可以扣你一个办事不利的罪责……虽然没有直接性的伤害，可久而久之你每年的评价都在降低。 这还是比较轻的，更严重的是以后奕都出去的人或许都会被泊阳的人欺负，乃至联合归附他的县城一起参与，到时候奕都百姓民怨四起。 你这县令做还是不做？ 武梦秋听了戚少龙的解释才明白，这件事居然会引发这么多问题。 那为什么还要来！ 再次看向王游…… 对方依然面不改色。 “很简单，就跟刚才我与世叔说的一样，我信不过这些官员！” 王游不变的回答。 自己知道这么做可能承担的后果，但比起相信那边不如选择这边。 况且泊阳府并没有直接罢免自己的权力，只要还有周旋的余地就不是毫无办法，而如果真的完全按照杨长松的办法去做。 王游总觉得第一个被淘汰的人会是自己，并且是永无出头之日的淘汰！ “你就这么信不过那家伙？在我看来杨长松虽然阴险，但不至于对自己管辖内的官员出手吧，况且你并不是他对立一派的。” “但我早已被打上了京城的标签！”王游说道。 自己与京城官员其实并没有往来，可自从剿灭水匪并且获得乡试选拔权力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想要重返京城吧。 况且王游并不是南境士族，没法融入他们之中…… 戚少龙点头。 “好吧，不过你想让我怎么做？” “只要世叔按照真实的情况反映到朝廷就行，就说我无意间发现了乡试考题外泄，并且之后找到了证据证明。”说着王游将其中一本册子和考卷交到戚少龙手中。 两父子对比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样的题目，甚至语气的词都一样。 当下便觉得朝廷内部怕是有大问题，否则不可能泄题这么严重！ “王县令……不，侄女婿。”戚少龙一改刚才的态度，称呼都变得亲密了很多，“我还是不明白，即便杨长松有心要对付你也没必要现在啊，为何你执意让自己处于他眼中钉的位置？” “因为我不敢赌！” 王游看着三人说道。 其实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并不是最好的一步，如果可以王游更愿意不参与这一步。 可昨天是自己首先捅破了这起事件！ 因为首先提出质疑的是自己，并且其他四位大人是假设自己说的是实话进行的下一步行动。 如今杨长松应该把考题泄露的消息快马加鞭传到京城了，明天后所有考生的成绩都将作废，等待重考。 而这些所有举动最关键的一环在于……证据没有送上去！ 今天早上武梦秋那句‘如果没有下文怎么办？’才让王游反应过来，自己的命已经被攥在别人手里了。 当时内心甚至一阵后怕！ 这半年多来王游从未遇到过如此厉害的人物。 每次轻松解决让自己兴奋过头了才会犯下那种错误…… 此时的王游心中不得不感叹当年父辈们的告诫：老要张狂少要稳。 若自己完全听命杨长松的话按照他的方式走，只要他稍微放慢了送证据的时间，那考生们难以压制的情绪，以及引起的百姓不满。 要稳定局面总会推一个替罪羊出去吧。 那时候就只剩自己了！ 这也是王游佩服杨长松的地方，居然能够借助一件事情将所有过程做得这么“精致”，以至于很难被发现。 “东西我会快马加鞭送上去的，不过我铁卫军上报也有流程，我需要向指挥使汇报。这个……我怕他耽误时间。”戚少龙说道。 “世叔放心，你可向南境指挥使说明情况……就说若这事完全交给杨长松来办，那他的权力只怕会达到更高的巅峰！” 如今乡试选拔的权力划分是两京、两县、一地，代替了曾经的两京两地一县的划分。 如果自己倒下了那情况又会变成两京两地一县，甚至于赵括都没办法抗住压力变成三地两京，那样的朝廷想要平衡南境就更困难。 况且这次泄题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如果京城有变对地方的管制就更加困难，到时候铁卫军的军饷开支……以及招募兵卒……恐怕都难以维持！ 戚少龙立马明白其中的厉害，当下答应下来。 “侄女婿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向指挥使大人说明白，即便他犹豫了，我也会连同上次送来的寒铁一同直接上报给兵部侍郎！”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王游和武梦秋没有停留太久，与戚少龙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屋内戚少龙和儿子戚元良同时看着手中的册子和考卷…… “父亲，咱们现在就去找指挥使么？” “现在就去，别耽搁了！”戚少龙肯定说，在要动身的时候却突然看向自家儿子。 “元良，你与武家是不是关系很浅？” 呃…… 戚元良不知怎么回答。 奕都武家属于父亲一辈的朋友，但儿子辈其实跟自己没多少关系，自己的确遇到过武烈和武梦秋两兄妹，但交情很浅，尤其是那个武梦秋。 别看着长得人畜无害的模样，打起来可真是厉害！ 自己曾经与对方切磋过，居然连三招都挡不住，不敢想象她那长兄该有多厉害。 戚元良年纪也不大，自然要点面子，所以对武家兄妹能少见就少见吧！ “以后多跟他们来往，即便不是和武家，也多和这位王游交流……同样的年纪……唉，多学啊。” 戚少龙叹了一口气摇头出门。 第200章 试题外泄 回去的马车上，武梦秋一直盯着坐在旁边的王游看。 回想着刚才对方说的话，自己也没想到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提醒对方就能够引发出这么多猜想…… 看来自己相公果然挺厉害呢！ 这么聪慧，那不是多说几句都可能暴露么。 此刻的王游正闭目养神……时间长了都快睡着了。 毕竟今天早上是被那个不长眼的庞龙给吵醒的，要不然后面的剧情不是更精彩么。 成事不足啊。 不过话说回来对方能够找到考题的册子确实有些本事，这种仗势欺人的痞子在对面的时候或许比较难缠，一旦到了自己这边反而能够在某些时候给到帮助。 以后看情况用吧。 身体往后一点，倚靠在马车边上，这样更舒服一些。 武梦秋凑近看着王游的表情，应该还醒着……只是没睁眼罢了。 自己动作很轻，除非王游真的睁开眼睛，否则是感觉不到自己有动作的，所以即便靠近一点点对方也察觉不到。 眼眶好像比平日黑了一点点…… 是没睡好？ 可他每天都睡得挺久的。 武梦秋看着王游脸上细微的变化，心里默默嘀咕着。 是不是因为想得太多了？ 对，应该是这样。 每天都想这么多，不累么！ 武梦秋想到王游那活跃的思考能力，就连自己随便找个理由提醒都能想到后续，甚至于还把自己都说服了。 从成亲后到现在半年多快有一年的时间了，王游的一些习惯武梦秋都了解了，他的确是很喜欢熬夜的人……当然了，自己也差不多，毕竟偶尔会出门嘛。 可自己起得早啊。 他一个读书人，不在白天用功，每天熬这么晚干嘛！ 心里吐槽着…… 突然间王游似乎心有所感的睁开了眼睛。 两个脑袋相隔就一拳的距离，黑溜溜的眼球都能看到彼此的影子。 “娘子？”王游疑惑的问。 武梦秋赶忙收回脑袋。 “你……你脸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小东西。” 王游伸手去抓，但没感觉到什么，倒是头发有点乱。 “你碰不到，我帮你弄吧。”眼瞧着自己圆不了谎，于是自己出手随便糊弄了一下。 感受着眼眶周围被对方捏了几下。 又疼有痒， 也没看清楚手里拿的是什么，就被武梦秋给弹走了。 “相公，你刚才对戚世叔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为了岔开话题武梦秋突然自己找了个话题询问。 王游认真的点头回答。 “是的，也多亏了娘子提醒，要不然我还真没留意到这一点。” 这半年来自己在奕都被捧得太高，而且一路上都听着考生们对自己的赞颂，再加上赵括那家伙作为一个老县令了，居然对自己这个新人如此热情。 一声声赞美中差点迷失了。 险些犯下错误！ 要知道这官场最怕的就是这点…… 古往今来，能够进入仕途的不说是什么栋梁之才，至少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吧。 可大部分人一旦进入仕途后慢慢的就变得愚钝，也渐渐变得虚伪。 捧杀……客套…… 人情世故…… 还真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啊。 “那……相公啊。”武梦秋突然打断了王游的思绪说。 “嗯？” “你觉得杨长松会不会收受贿赂呢？” 既然没法直接将东西交给王游，武梦秋想着是不是能够从旁告诉他，就像今天早上一样！ “你有听到什么说法？”王游询问。 不管怎么说自家娘子也是镖行的人，这次同行的还有一部分镖师，最近他们闲着无聊似乎去周边活动了，还有几个人据说去组队押运短途镖了。 是不是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是有一点，不过很肯定哦！” ？？ 王游居然没听明白武梦秋这是什么说法。 一点，很肯定！ “杨长松毕竟是泊阳府最高行政官员，想要向他贿赂的人不在少数，你忘记了咱们过年时候收到的东西么？只要我肯松口，即便奕都也会有不少商人向我送东西。” 依照大周朝的律令，官员是不得受贿行贿的。 可这种事情放眼整个大环境又非常普遍！ 因为监管力度有限，有没法形成全民的一个共同意识，官员受贿除非是被朝廷亲办否则很难被告倒。 并且如果对方在某些方面取得了成就的话，甚至会功过相抵最终还是无事。 总之，就算有铁定的证据王游都很难用这个东西来作为自己的筹码。 “哼，这些狗官！”武梦秋听了王游的解释后忍不住骂了一句。 “欸……你旁边也有一个官呢。” ！！！ 一路回去，小心翼翼。 …… 在王游将册子交到铁卫军手里的当天，四位官员还在为寻找证据煞费苦心。 泊阳是杨长松的地盘，对方已经派出了自己城里面的大部分士兵大肆搜捕，四处张贴寻找册子的告示，甚至还传出有闯入普通书画店里强行翻找。 仅仅一天内，整个泊阳城人心惶惶，都在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而随着贡院第一场考试的结束，数千名考生走出考场，考题泄漏的事情才被众人传开…… “什么？！！有人提前看到过考题，怎么可能？” “可不是嘛，他们提早就知道了答案。” “难怪我看到有的人才第二天就做完了……”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这就是舞弊……是对科举的不公，我们要告状。” “对，告御状！” “告御状！！” 此时在大部分考生入住的旅店里已经有不少人嚷嚷着要联名告状。 十年苦读不如别人买了一册习题，这种事情怎么能忍…… 不少南境有名气的书生奋笔疾书，在旅店大门口写下联名状纸，并且还有不少人跟随。 可是仅仅到了半夜时间泊阳府就派出了所有官兵将有考生入住的旅店团团围住，只有少部分家住泊阳城的考生有幸跑到了家里。 封锁旅店，限制考生…… 所有下方了安抚的告示。 说这次的考试疑似考题泄漏，第一场考试作废，并且所有考生不得离开泊阳，甚至不得离开所住的旅店。 一切要等到朝廷下达诏令，再次开考为止。 气愤与不解； 担忧和焦虑；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考生中蔓延。 第201章 泊阳之主 泊阳府衙内， 杨长松与自己麾下的同知两人正在商议考生们如何安置的问题。 “大人，千余考生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并且都是我南境的栋梁之才，稍有不慎必将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大人可能被群起而攻之啊。” “哼，那些个老匹夫！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参这个就是参那个，内耗了十几年了还嫌不够？”一说起朝廷那帮家伙杨长松就来气。 自己离开朝廷中央都已经几十年了，还是有人惦记着以前那点事。 “可是大人……人言可畏啊。”旁边的同知无奈说了一句。 “人言可畏，又是这个人言可畏！” 尽管满肚子的牢骚，可在一瞬间反而没了脾气。 屋内走了几圈，随后询问沁园那边的情况。 “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都在各自忙碌……范成子已经为这次乡试泄题写下了请罪书，并要求朝廷彻查此事，还将我们安抚的办法一并向朝廷请示。”这沁园里面的事情就没有能够瞒得住的，即便对方写出去的信件。 一字一句，只要你想知道就没有藏得住的。 “两个老儒生，这种时候倒是挺会为自己邀功啊。”杨长松冷嘲说。 自己将处理事件的办法告诉他们，那两人就已经忍不住要向朝廷说明了。 本身这就是一种很常见并且合理的安抚手段，再加上考题泄露是朝中人所为，这火暂时就不会发泄在两人身上…… “也不全是，只是范成子写的，那赖仁几乎就是署名而已。”同知继续回答。 “那赖仁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一个工部的人会来南境。” 对于这个问题杨长松也询问过很多次，但都没有准确的答案。 自己离开朝堂多年，这些后来提上来的官员根本不了解底细……再加上工部本就属六部末流，更不会关注他们。 “还是没找到，那赖仁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听说他是被强行叫来的本身就有怨气，大概是这个原因吧，撒手不管了！” 这朝中大小官员不少，杨长松也不能全部认识，有那么一两个脾气古怪也正常。 “也罢，留意他就行。另外两个县令呢？” “那赵括是个老滑头了，平日里对我们笑呵呵的，实际上精明得很……据底下的人汇报，他是最早来到沁园的人，为的就是等待王游过来，想要与对方联手获得更多名额，只可惜这次乡试作废，怕是算盘落空！” 赵括对于泊阳府可是老熟人了，上庸县原本有理由单独成为一府的，只可惜每次提及这个话题都被杨长松以上庸县百姓祖上多为南境居民为由给拒绝了。 因此两边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只是碍于官职高低所以赵括敢怒不敢言而已。 这次会变成这样，也是他咎由自取…… “王游……” “那个王游怎么样？”杨长松转头认真询问。 要说这次的四人中除了赖仁属于完全不管事之外，最让自己猜不透的就是那个王游了。 对方的种种过往自己早就已经调查过了，短短半年时间从一个看似被朝廷放逐的人，瞬间变成了一个被重视的人。 才半年啊。 就把南境选贤的权力交在对方手中，这样的人要说朝中无人支持，恐怕谁都不信。 “据说他一直在寻找册子的消息，偶尔还会领着他那位夫人到处游玩，有人在泊阳湖边见过他们的马车。” 说道这里同知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也顺便说了出口。 “大人，我们到底要不要大力搜查那几本册子呢？我们已经将泄题的事情上报给了朝廷，如果不拿出点证据来，这位王大人恐怕责任不小，再不济调查的事情恐怕也会到落到他头上！” “找啊，为何不找……不仅要找，而且要极大力度去找，王大人是我南境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府可不希望他出事！”杨长松一脸正色的说道。 这就让同知有些看不懂了。 也不知道自家这位大人说的话哪一句该如何理解。 既然要帮，那为何又要派人一直盯着他们！ 据来汇报的人说王游的妻子是镖行出身，她来带的人各个都有本事，有时想要跟都没法跟…… “对了，大人。还有件案子在湖边的巷道内发生……”摸不透，就只能说点别的事。 然而还不得把事情说清楚杨长松就摆手示意停下来。 “泊阳几十万人口，每天都会有大小案件发生，这种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办就行了。” 意思就是不要汇报了。 得令， 也汇报完毕。 同知最后听了几句吩咐的话便告退离开。 走到院落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着普通麻衣，但脚步却异常轻快的人跑向了屋内…… 在泊阳担任同知多年，深知这位杨大人私下培养了不少人才，当下也没多问。 只是看了一眼便扬长而去…… 而屋内。 杨长松一改刚才的态度，转而一副阴冷的表情。 “事情办得如何？” “都已经办妥，相关的人全部解决……没有任何一本还未售卖册子遗落在外。”来报信的人说道。 “都解决了？”杨长松习惯性的会加重语气，让对方再次肯定。 迟疑了一秒。 但还是再次肯定！ “都解决了，大人。” “很好，你让你手下的人看着那些买过的，让他们明白最好什么时候交出去！” “明白，大人！”属下回应了一声，然后马上想起某件事来继续说：“不过今天早上吕家来联络的人说他们家被人袭击了，死了好几个人，并且那册子也被人偷走！” “偷走？”杨长松正色说。 “是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据说功夫很厉害，吕家那几个打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泊阳城中有这样的人吗？”杨长松好奇询问。 “吕家并不是习武世家，据说那两位打手前夜还去花楼喝酒了，应该只是技不如人……不过吕家的人很急，好像希望我们去追查那几本册子。” 杨长松顿时陷入沉思。 几本册子而已，这东西最后还是会交出去的，没必要追查。 当下严肃地说。 “你派人盯着吕家一举一动，他们与什么人接触，与什么人来往，甚至之后做了什么都要搞清楚。” 属下点头。 本想着还有一件事，但看着自家大人今天的脾气不大好，还是自己回去解决吧。 毕竟手下在跟踪人的时候丢了性命这事情……挺丢人的！ 第202章 远离与示弱 考生们被限制在旅店的第三天，整个泊阳城都有传出乡试要作废的消息。 这对于大部分平民百姓来说跟自己也没多少关系，毕竟又不是自己去当官，谁当都一样，倒是看着这么多士兵每天到处寻找什么册子的。 挺热闹！ 还有传出说为了寻找那本册子已经有不少人被抓了呢！ “听说隔壁张村有几个人去了几天都没回来，这怕不是被抓了。” “你确定不是欠钱跑路的？我不是听说他们村借钱的人很多么！” “十几人呢，怎么可能……” “我怎么听说是几百人。” “……” 小道消息越听越离谱。 有些地方还专门发出了告示，可是这告示不发还好，一旦发出了只会被认为是狡辩，肯定坐实了！ 大街上一辆马车正好路过在交谈的人群，吕遂连同父亲坐在马车上可周围的话都听到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无论怎么掩饰，这件事肯定是藏不住了！” 吕遂的父亲叫吕博均，是整个吕家实际的掌控人，其名望在泊阳城士族中也算是数一数二，可这一次也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儿子出来求人。 “我在看到试题的时候就知道要出大事，只是没想到泊阳府反应得这么快……已经有不少人被困在旅店里出不来，看架势，势必要查清楚册子的来源。” 吕遂作为泊阳城中给予厚望的才子，自然被认定为这次解元的热门。 但自从奕都的事情之后自己在泊阳城读书人中成了笑柄…… 这次乡试本是证明自己的时候，并且为了考试吕遂也做了不少准备，其中就有不惜重金买了那本册子。 没想到引来祸事！ 并且关键的不是那本册子，而是丢失了自己记录着每次私下给杨长松的账本。 那才是大事。 册子反正迟早有交出去的一天，只是等着看来调查的人是谁而已，可那账本是关系着整个吕家的性命啊。 “我以前就让你好好收着，收着……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东西一丢，我们这个吕家上下都不得安宁！” 吕家作为泊阳城最大的士族自然要给自己多留些后路，所以即便是送给知州大人的钱也要一笔一笔的记下来，以防止对方以后翻脸不认人时这是保命的东西。 现在倒好，变成了要命的东西了！ “东西我已经藏得很好了，谁知道那狗贼居然会翻到。”说到这里吕遂也气愤，别人还就挑自己去考试的时候下手。 要是自己在家哪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东西已经丢了，就别说这样了……眼下我们要赶在杨长松之前找到它，否则我们吕家上下怕有灭顶之灾。”吕博均在泊阳混迹多年，可太熟悉这位杨知州的性格了。 老奸巨猾可能都不够形容对方。 人前正大光明，可背后却心狠手辣，的的确确只有他那样的人才配得上是南境之主！ “可为什么我们要去找那个王游呢！”吕遂最气愤的就是这一点。 王游的名字仿佛就如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入自己胸口，但凡动一下，都会浑身疼痛。 “王游是这次乡试的考官之一，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们之后也会去拜访你，倒是你……年轻气盛，逞一时之狂……” 要说吕博均唯一对自己儿子不满意的就是这件事，惹谁不好居然跟一个县官过不去，还是为一个有夫之妇。 简直荒唐！ 现如今账本丢失了，对方无论是什么人如果拿着账本已经会有所用途。 而泊阳城的官员是不敢接这个东西的，一旦接手就意味着杨长松已经知道，那吕家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因此敢接的人如今在泊阳很少，一定要数的话，这次的四位考官最有可能接到账本。 因此就算是试探一下也要去…… 况且那王游与吕家已经有了矛盾，这会儿正好是去谈谈对方想法的时候。 吕遂看向马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内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只是没法说出来。 ……… 考生被扣留，而调查经行三天了都没有任何结果。 王游这时候才肯定杨长松最想除掉的人是自己！ 从赵括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陛下知道此时后龙颜大怒，整个朝野为之震荡。 已经大臣反驳说凭借一句话就让整个考试终止，是不是太儿戏了，而且这件事一旦说出去就再没有收回的可能。 后续只能当作朝廷失误而重新考试，这样对整个大周朝的信用都是一次不小的打击……肯定要有人出来担责的！ 就连赵括也看出了几分猫腻，并且这两天似乎刻意的与自己保持距离。 明明前几天一天要来两三次，而从昨天说了这事就干脆就不来了! 只留下一句让自己用尽所有的人脉找到册子，并且要把相关人士找出来，至少找到一个……否则莽撞行事这个罪责逃不了。 而且赵括还留下警告的话说千万不要相信杨长松，什么事都交给对方他只会拖，时间越长对于王游在朝中的口碑越不利。 由于四人都是因王游的猜测作出的决定。 王游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 如果朝廷追责的话，四人是不会认的。 官场的变脸就是这么快呀。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变脸挺快的人王游始终没想到。 吕家居然会主动示弱来讨好自己！！ 会客的大厅内， 王游和武梦秋都在，甚至还有几个沁园的下人也在，而对面坐着的是吕家父子。 两父子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总是想说什么，可看着周围这么多人可迟迟没开口。 王游喝着茶慢慢耗了几分钟，一直到吕博均疯狂在暗示了，最终才支开了其余的人，但武梦秋依然留在屋里…… 望着另一边脸色铁青的吕遂，这场景似曾相似啊。 “王大人，我此番前来就是带小儿给大人赔罪，上次奕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儿鲁莽冲撞了大人与夫人，却一直没有向两位道歉，所以这次是专程过来表示歉意的。” 说着将随身携带的盒子打开。 里面除了珠宝外，还有一张地契。 “这是我吕家在泊阳城的一所豪宅，聊表心意……还请王大人一定收下我这番歉意！” 吕博均是个懂人情世故的人，道歉哪有只过来磕头的，当然是带着东西来了！ 第203章 都在算 王游看了一眼盒子里面装满不多的金银珠宝，然后最大的就是那张地契。 ！！！ 就拿这个考验自己？ 哪个官员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我娘子家是奕都最大镖行，自己做着三江的租船生意，并且马上要开启特级水果和稀有蔬菜等经济作物的生意了，就这点？ 呵~ 让隔壁上庸县的赵括看见了还以为我奕都县令买不起房呢。 拿走， 统统拿走！ “吕公这是何意？！！这不是要陷害我么？”王游笑着说。 吕博均急忙否认。 “王大人言重，言重了……正是因为顾及到大人的名声，所以我吕家才拿出区区薄礼表示敬意，绝无其他想法，绝对没有！” 对方会拒绝也在吕博均的意料之中，毕竟这些钱是不多。 自己知道大周朝县令的年俸，而这些金银也足够冲抵他两三年的俸禄了，可终究对方是一县之长，不会为这点钱就范。 当下只说代表的是诚意，表示吕家愿意跟王游和解。 “我听说奕都商贸之前也想要与南疆帮会合作，南疆毕竟是外人，我泊阳城才是大周本朝……如果王大人愿意，我吕家可将一部分生意即刻调往奕都，并着手修缮泊阳至奕都的道路，两边从此结好，岂不一桩美谈！” 居……居然想要帮自己修路！ 别说，这话还真打动了王游。 自古想要发展的地方都需要把路修缮，奕都与泊阳的水路是没法扩建了，但是道路可以啊。 这吕家到底是有多少财产居然敢说帮自己修路！ 不是忽悠自己吧。 见王游没说话，旁边的武梦秋稍微靠近了一点…… 在不惹眼的小动作中，用手指头戳了一下王游。 做梦也别想得太好了！ 瞬间回神，王游看着吕家父子一个阴沉，一个谄媚的表情。 “吕公还要帮我修路？！！”王游有些疑惑的问。 说起来这吕家今天怎么了。 就是和好也没必要啊，修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对方就为了跟自己和好愿意掏空家底？ 不可能吧！ 再说了，如果吕遂真有本事考入前几名的话就算自己反对他中举也无效啊，甚至再连上赵括也是如此，那边还有三个人呢！ 只要他的才华能够征服那三人其实自己这一票根本无关紧要，最多就是求个安心罢了！ 对方这一顿操作在王游看来总觉得有些怪异…… 感觉就像是我来赔罪，但把命给你一样。 脑子没事吧。 对于王游这么一问，吕博均也早就想好了解释。 “开埠通商，道路是关键……我吕家是泊阳的大家族，分家子孙中有不少懂得这一行的人，所以完全能够帮助大人。” 王游越听越觉得玄乎，完全没搞懂今天吕家来的目的。 自己上一回顺势答应了杨长松才把乡试弄成如今这般模样，现如今自己看不懂的地方是万万不会点头的。 “吕公今日的玩笑着实有趣，不过本官暂时还不想为奕都修缮道路……后续要维持的成本过高了，奕都还没有达到要求，好意就心领了！不过……” 王游话锋一转看向了一直不说话，但阴沉着脸吕遂。 对方从进来坐下之后一直都是跟着自己父亲点头，已经尽可能保持低调和委屈的表情了，可仔细瞧的话那眼珠一直瞪得老大。 “王大人要怎样？”吕博均没想到连这种条件对方都会拒绝。 这还算县令么！ 还是说想要更多……可自己吕家已经不可能再开出更高的条件了。 “这件事终归要解决的，本官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向我赔个罪，这事就当过去了。”王游淡淡说道。 不懂吕家的目的，但还是早点送客吧。 自己还要派人去外面搜捕做做样子呢！ “就……赔个……不是？”吕博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下看向自家儿子，看到对方脸色转晴才确信是真的。“我儿，王大人大度容你，你还不快向大人敬茶。” 吕遂虽然心中不满，可能够为家里省下不少钱，敬一杯茶算得了什么！ 当下亲自泡上一壶茶，半跪在王游面前举盏请示。 “学生鲁莽，当初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说着恭恭敬敬的将茶盏递过去。 而王游伸手去接…… 没拿稳， 哐当一声落地。 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一部分还溅到吕遂身上。 “呃……本官这些天每日审查考卷，积劳成疾、腰酸手抖，没拿稳，没拿稳！”王游一脸歉意的说。 噗~ 旁边的武梦秋忍不住噗出声。 此刻的吕遂脸色渐变，脑袋一股冲动，甚至要直接起身要了这狗官的命！ 可眼角发现武梦秋稍微往前靠了一下…… 就是这依靠，仿佛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吕遂胸口一颤，呼吸急促。 似乎只要起身对方就可直接出手断了自己的手臂！ “遂儿！！你干什么！！茶具都拿不稳，还不快来再倒一壶。”最终还是吕博均把吕遂叫回去。 再倒一壶，这次王游拿稳了。 一杯茶后两边算是笑着“和解”，一直到王游送两人出门时，都是敢动不敢言。 …… 来到沁园门口，吕遂气愤得一掌拍断了马车的护栏，不顾惊吓的马儿直接跳上车。 “遂儿，遂儿……”吕博均追了过来，看到这番场景只得摇头叹气。“你可太沉不住气了。” “父亲，你看到了。那王游！！” “人家就算故意整你，那时候你也得受着……我当年说什么，让你走上仕途之前要谨言慎行，否则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人家不要你其他东西已经很有肚量了。”吕博均说。 “难道他要的话，父亲还真要给奕都修路不成？”吕遂就没懂今天父亲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说到点上了，吕博均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同样上了马车行驶起来才慢慢说。 “我吕家怎么可能帮一个县城修路，那话不过是为了引他的……如果他手中真有那份账本的话他完全可以要更多，或者答应下来。” 吕博均在来之前也想过了如何让王游上钩。 纵观他之前的种种举动，似乎是个为县城百姓着想的‘好官’，那修路这一手对方应该拒绝不了。 可最终还是拒了。 看来账本并不在他身上！ “就算不在他身上，他今天做的事若是被传出去，我还不继续成了泊阳城中的笑柄？！！”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吕博均没好气的反驳说。 就在吕家的马车行驶出沁园一条街后，突然有人拦下了车子，父子探头去看……是吕家来报信的探子。 吕博均当即停下来自己下去，在被马车遮掩的拐角处耳语了几句。 先前脸上的愁容瞬间绽放开来。 “好，好，好！” 上车，立马就与自家儿子分享了这份好消息。 “父亲，有什么好事吗？” “那王游完蛋了！！” 啊？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吕遂嘴角都露出笑容，继续问。 “你可知这次乡试是谁提出的？” 吕遂摇头，然后马上恍然大悟的回答说：“难不成，就是他！” “没错，王游只是凭借一点自己的记忆就断定乡试有泄题，可现在圣上都已经知晓了，他们还拿不出证据来，哈哈哈哈……杨知州啊，杨知州，果然容不下任何不受控制的人。” 吕博均已经心领神会，当下也佩服起杨长松的智谋。 居然能用这种方式来“杀人！” “恕孩儿愚钝，父亲。这事能让王游完蛋？” 吕博均看着自家儿子，看来真是被气糊涂了，这点事情以他的才能应该早就想到的。 “祸事与善事，有时候只要调稍微换说的顺序就能够出现两种不同结果……这是一门学问，而杨长松最擅长这个。”吕博均点头说。 现在想想，难怪所有考生都被限制了，并且所有购买过册子的人也没叫拿出来。 只要抱怨声传到朝廷中…… 那些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大臣们，还有那些原本心中有鬼的人，足以将王游贬得体无完肤。 “好事啊，真是天大的好事。” 马车里留下两父子肆无忌惮的笑声。 与此同时的朝堂中…… 来自于兵部的急报也快马加鞭的送到了皇宫中！ 第204章 更进一步 考生被困在旅店里面的第七天，来自泊阳府的补助已经没那么及时了！ 一群学生堵在旅店柜台门口讨要说法。 “为什么只给我们这点东西，这些东西是人吃的么！”学生手拿着一个发黄的馒头嚷嚷着。 最开始的几天还有肉食，到后来有些蔬菜也能对付，可到了今天连咸菜都剩了，一个馒头还是一顿饭，还是发酸的！ 都不知道放置了多久。 “哼，就是……你们这样做不怕遭天谴么？” “是啊，是啊。” 一群学生附和着说。 柜台的店主一脸无奈，这两天几乎每天都有十几个学生来反映，可是反映有什么用啊。 上面不给钱啊！ 旁边的店小二实在看不下去了站上前说：“你们嚷嚷什么！你们要吃东西那得付钱啊，没钱买食材你们这一百多张嘴我们怎么养得起，这就是个小店，开门做生意难道要赔光家底不成？” 其实这几天也不是店里不做饭了，而是没钱买食材了。 之前下达的告示都说学生们不得出旅店，并且所有开支都是由泊阳府买单…… 开始几天里还真的会送钱过来，因此店里也不敢怠慢这些读书人，都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可后来没有了，甚至去催了也说尽快…… 可你倒是快啊， 人每天要吃饭的呀。 “我们店里已经两天没收到过入账了，就这些还是之前省吃俭用留下来的，你们这么多人就算杀只鸡都不够分，还说这些！” 被店小二这么一说后众人顿时没了反应。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总不能让人家白养活吧。 “我觉得，你们就应该去找杨知州要……他要是给了，我们肯定还像之前一样每天十几只鸡，上百条鱼的给各位弄好。” “可我们出都出不去，上哪去给杨知州说去？！！”一个学生说道。 柜台老板双手一摊。 “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者你们哪个人要是愿意出点钱的话，我们也能够为各位多做一些，或者单独做也行。” 没办法开店总得赚钱吧，要不是真的人太多负担不起的话，店主也不愿意招惹这些未来的官老爷。 众人一时哑语！ 而在角落位置上三个熟悉的考生的又再次相聚一起。 “朱兄，这可怎么办？咱们出不去没办法知道外面的消息……也不清楚这泊阳府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好安抚咱们么？” 如果此刻王游在场的话指不定还能认出这三人来，来的路上同行了一路，一直到贡院里面三人才知道当初跟着自己一直走的‘公子哥’居然就是王县令！ “谁知道呢，你那还有多少盘缠？够吗？” 对考生来说不能考试就这么熬着也很难受。 如今考试已经基本上作废，但什么时候再开考并不知道。 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维持生活的问题……不少人家里并不富裕，三年来一次已经是拿上了大部分积蓄，甚至还有东拼西凑到处借的。 本来就是算着过日子的，如今日子不定肯定让人心急啊。 若是按照往年的方法，有的人还能在当地某些生计攒够路费，可现在出都出不去，别说讨生活了！ “别说这些伤心话，我现在都已经计算着每天能用多少了，要不然等到考试后真要留在泊阳城个把月才能回去。”一路上大大方方的朱兄如今都哭穷了。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听店小二说其他旅店有学生跟外面的官兵打起来了，还被抓了几个呢！” “这事我也听说了……总感觉发展越来越奇怪。” 三人说着也注意着周围靠近的人，毕竟这些话不能对外人说道。 “什么来头，朱兄？” “你想啊，这事最开始是王大人发现的，可时间这么长了为什么还没给我们解决呢！按理说应该很快查清楚然后让我们准备考试的，就算没这么快，也没必要把我们关起来吧。” 就这一点让人好奇，左思右想都不明白。 此时，三人正好看到路过的熟人……急忙把对方拉过来。 “顾元亮，找你好几天了，你怎么都不出门啊。” 被带过来的人正是顾元亮，三人自从在贡院中看到对方与王大人交谈后就特别留意了这个人。 毕竟按照考试的规矩一旦离开号房，就等同于交卷！ 对方不仅出去回来，而且还能够继续把三天的试全部考完。 且因为当时对方所处的是粪号位置，考官为此还单独拿东西把旁边隔离了起来，这一看待遇都上去了！ “你们找我？”顾元亮好奇问。 “当然找你了，顾兄。咱们都是在一个考棚里面的也就不绕弯子了，我们都看到了王大人对你照顾有加，你是不是跟他熟悉啊，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店里的伙计送信给他，帮咱们这里说说情啊。” 三人都觉得这么多人想必是泊阳府忙不过来，只要有认识的人催一下就行。 可偏偏住在店里的人都只是普通人，哪里有什么渠道……唯一能想到的也就眼前这位顾元亮了。 “王大人公务繁忙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再说我也送不了信啊。” 三人还不相信，正要跟对方理论。 可就在这时候店门口官兵守着的地方，有一群西域商人出现了。 ……… 与此同时在沁园中，杨长松也召集了其余的几个考官，但这里唯独没有王游。 也不是有意不叫他，据说他最近几天都带着手下的人包括武家镖行的在外面寻找线索，已经公开抓了不少商贩。 泊阳城里大部分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一条条的状纸都已经递到泊阳府下面的管事部门了。 只可惜当下非常时期，杨长松也没让底下的人回应。 而今天，是时候准备了。 “各位大人，王大人没有及时赶回来我在这里就先说了，他那边我会派人去说明……” 杨长松沉了一下气，看着三人没反应后继续说。 “如今朝廷吵得厉害，我们也要行动起来，限时拿出有力证据给朝廷……同时，我已上书圣上为了乡试考试能够顺利进行下去，我将召集学政以及众位大人一起，重新出题，你们意下如何？” 面前的四个座位空出了一张，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重新出题！ 还是在泊阳府出？ 赵括这些天忙于寻找线索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甚至于还让自己在泊阳城的下属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搞到了一本册子。 这会儿杨长松居然要自己出题！ “杨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不用朝廷的考题了？南境可没有这样的先例啊。”赵括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再说范大人和赖大人也在，应该知道我泊阳现在的处境！”杨长松望向两位主考官。 两人这些天也被此事烦得睡不好，深怕自己处理不好而担责。 “杨大人已经上书了？” “没错，奏折已经交上去……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没来得及跟众位大人商量。” 第205章 迟来的消息 “杨大人，你这么做是否太霸道了！”赵括反驳说。 让南境直接出题！ 朝廷会肯么。 而且别说朝廷肯不肯了，就杨长松说出这话的时候赵括才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想要拿回地方选拔的权力！ 原来这才是对方的目的？ 赵括这些天都在为寻找证据并且不断打听朝中的情况，一旦有风向自己便第一时间将证据交上，这样或许能够重新让乡试重开，那自己的努力还算没白费。 至于朝中要如何调查，涉及到谁…… 这些就不是自己能够管的了。 而从杨长松这十几天来举动来看，对方肯定不会上交证据，即便后续拿到了也要拖一段时间，就是让朝廷那边一时拿不定主意，然后将首先提出问题的王游踢出局。 这样南境就少了一个非泊阳府派系的县令！ 正当赵括计划着是不是要救一下王游的时候，对方却突然来了这么一手。 后知后觉啊。 “赵大人，难道觉得不妥？你要知道一旦有一份试题泄露了，也有可能其他试题也泄露了，如今考生们都还在旅店待着，而我泊阳府要负责他们所有的生活起居……负担太大，如果不立刻处理恐怕多生事端。” 泊阳府来负责所有学生开支这件事就是杨长松说的，赵括以及在坐的两位大人都知道。 可最近几天赵括四下搜查线索的时候发现有些旅店的供给已经跟不上，传出有学生带头闹事被抓起来的言论。 一时间对官府的意见很大！ 可因为这钱反正不是自己上庸县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不会跟自己要钱！ “杨大人恐是记性不好了，负责善后的事情是你亲口说的，难道现在要反悔？范大人和赖大人可都听到了！”总是赵括一个人怒怼对方，心里也虚啊。 毕竟杨长松才是本地执政官，所以把旁边两人也叫上。 范成子虽然是个无谋的老儒生，可那点言出必践的品行还是有的，当下也说：“是啊，杨大人。泊阳府主要负担这份钱，而且也不是很多，就几天而已。一旦查出来了学生们就可出门。” 本来限制学生出门这个办法就是杨长松提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争取几天的时间来查案。 这种最多十余天，太久了不行。 所以这十几天的费用让泊阳府来出并不委屈啊。 泊阳可是南境最大的城市…… 一城一国，并不是玩笑话。 “范大人有所不知，我也在协调泊阳各地的钱粮，可这会儿是春种季节。周边所有衙门都忙于生产……况且朝廷俸禄等待下发，最终是由我泊阳府负责发放，这段时间用钱紧张啊。” 这泊阳府还能用钱紧张，反正赵括是一个字都不信。 当下想要反驳，可发现杨长松居然看向了自己。 “赵大人的上庸县也是富裕地区，要不然也调拨一些来支援一下如何？最多也就几天时间，不会为难吧？” 把问题抛过来。 偏偏一向不接触财政的范成子也不知道两人话里的意思，当下只觉得大伙一起想办法解决此事最好。 奕都县本就贫困，那地方就算了。 但上庸县不是啊。 “赵大人，要不然你也出手帮帮忙？” 想跟自己要钱，门都没有。 特别是泊阳府还跟自己要钱，更别想…… “眼下事情还未查清楚，这学生还要待多久谁知道？再说即便朝廷下发另一批试题了，中间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呢。”尽管赵括手中已经有证据了，可并不想跟杨长松说明。 因此并未说出口，只是以时间未定推出去。 “所以啊，我向朝廷提议由泊阳府联合学政以及周边有名的学士，再加上两位大人的博学，重出一份试题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前一句话是自己说的，这会儿赵括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心里这才感觉到杨长松给自己下了套，让自己有话都说不出口。 对方如此处心积虑，难不成并非为了踢出王游，而是为了拿回泊阳府主试的权力？！！ 嘶~ 赵括深吸一口气。 感觉身体都在颤抖…… 果然这才是泊阳之主！ 压根就没有把那些小官放在眼里，即便是朝廷要培养的王游也是如此……北方各地府衙其实是有资格配合朝廷自己来出试题的。 南境是因为各种原因混杂在一起，并且最初也是以隶属州的身份归附大周朝，所以没有人家直属府衙那样的待遇。 可如果杨长松这计一成，相当于增强了南境自我管辖的权限。 朝廷会答应么？ 非常时期，又处朝中两难之间，说不定还被他找到了机会！ 可即便不答应，他这一次也开了个头，下一届恐怕会增加泊阳府的权限，甚至于最差的结果也是按照原计划将王游这样的人排出去了。 赵括再次看向杨长松…… 这才感觉到这人心机和城府！ “赵大人意下如何？”杨长松再次问。 仔细回想一下。 当初说朝廷可能有两份备份的是他，而现在要求自己出题的也是他。 赵括从未接触过朝中的要职，并不懂这些流程……所以都是按照对方的想法来做。 现如今想要翻身恐怕没机会了。 “我的意见还有必要么？杨大人都已经将奏折递上去了，我还能追回来？”赵括面无表情地说。 “欸……那也应该要争取你的同意才行！”杨长松温厚一笑，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拿起手边的茶水品茶。 好茶啊。 心道一声。 可就在这时候门外有来自泊阳府的官吏急冲冲的赶过来汇报，有朝中的消息的带来了，并且这次的是诏书！ “诏书？我奏折才刚刚发出去怎么可能就有诏书了。” 不仅是杨长松，其余几人都是一脸疑惑。 “不是……大人，来送诏书的人，是……是那些……” “杨大人！各位大人，久等了。” 话语间已经有人从院中走了过来。 长靴锦服，玉带羽冠，腰间是雕刻有盘龙的佩刀！ 明镜司。 杨长松惊讶的望着对方熟悉的行头。 手举着圣上的诏书进来。 “这位大人是？” “噢，先等等……杨大人、诸位大人不妨听我将圣上诏书读完。”男子说着将手中诏书打开。 字不多，而且很快。 但每一个字出口时，杨长松甚至感觉有一种心脏被猛扎的感觉。 一个字就是一阵痛！ 怎么可能，怎会…… 是谁？！！ 视线望向在场中唯一空着的凳子。 一不留神手里的茶具‘哐当’落地！ ………… 而这时候的王游还在戏园听曲。 说是来查案，自己却带着武梦秋来这边享受！ 第206章 都摆到台面上了 作为现代年轻人，王游还没到能够看懂戏曲的时候…… 要是放在以前的话压根就不会停留一眼，可自从来到这边后除了工作就是种地，偶尔去吃酒也就邀约一下大舅哥一起。 噢~ 还有。 随机碰见柳淑云那丫头。 其余的时间王游真没什么娱乐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城市还得是家属同行。 欸！ 好想去隔壁花楼看看啊。 “相公，你睡着了么？” 就在王游盯着戏台上发呆的时候身旁的武梦秋探头过来询问。 戏剧正到精彩的时候呢，武梦秋还准备跟王游分享一下剧情，结果发现对方居然呆呆坐着那里。 “不是，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武梦秋一双眼睛好奇盯着王游看。 好在听曲啊。 王游摆摆手。 “没啥，就是看入迷了。”王游随口应付。 “欸，相公……这部戏曲唱的是北境以前的战事，后面还有他们打仗，妻子去送衣服的情节呢。”武梦秋以为王游是不知道这部戏所以给对方讲解一遍。 其实大周朝的娱乐确实也少，除了花楼听曲，赌气比斗之外一些需要静下心来欣赏的项目不多。 好像有过几本畅销的话本小说，但也不是每年都有……大部分还是京城一带的文人臆想瞎写的。 所以这些戏剧都是老剧本了，只要看过大致的剧情都会知道，不过饰演的人不同，唱出来的效果也不同。 “喔，这样啊。” 王游大概也看了一下，就是个北方战争然后士兵家长里短的故事，据说最后还当上了将军！ 也不知道是有原型还是杜撰的故事，反正是大家都喜闻乐见合家欢、人上人大结局。 就在两人聊的时候，戏台边缘有两个官兵打扮的人正探头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不少观众都看到了，一瞬间人群里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听说最近有考生因为与看守旅店的官兵起冲突被关了起来，周围的人都在议论是不是有人跑出来了，所以过来抓捕！ 甚至还有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 就离谱~ “那是泊阳府的兵？” “应该是……只是不知道在找什么！”王游说道。 说起王游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只要不穿官府基本上没人能发现他，可是旁边的武梦秋就不同了，人群中扫一眼，总能让人停留。 看着对方还真的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了。 在疑惑的表情中官兵先是行了礼，然后才靠近说。 “王大人，我们奉杨大人之命来寻你。” “怎么了？”王游看着两个官兵问。 这时候周围看戏的人点差没吓得当场跪下来。 王大人。 哪个王大人？ 怎么会有官老爷不再大包厢要跑来大厅里看戏…… 没搞明白，可已经看到一个官兵低下头在对方耳边嘀咕了几句。 “啥？！！”王游直接站了起来。 就连看台上的戏子都差点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大人……你现在要回去么？”两位官兵看看周围说道。 自己也没想到这位王大人还这么与民同乐，居然直接坐在大厅里看戏。 眼下四周的人都瞧了过来。 得~ 戏是看不成了。 在武梦秋的点头下，王游也只好让两人开道准备离开…… 戏园大厅，其余人都好奇起来。 “这人的是谁啊，为什么官兵会叫他王大人，难不成是班房那个王刚？” “呸，怎么可能……那人谁还没见过！我听说这次乡试不是来了一位奕都的县令么。” “就是那个写下‘东风夜放花千树’的王县令？” 人群中还是有不少人听过那首从奕都传来的上元节词作，甚至在不少场合里已经有人传唱了。 “好像真是他，我之前在贡院见到过……没想到这王县令如此亲和啊。” 因为官兵的出现以及台下的骚动让戏台上的演绎都停了下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 是那位县令啊。 台下的话也都听到了，便有人抬头看向戏园离去的方向。 “陆姑娘，快继续了。” “噢~” 台上两人小声提醒道。 一曲戏腔开唱，戏剧缓缓继续…… ……… 王游让两位官兵开道，不过自己和武梦秋就走得稍微慢了一些。 “相公，到底怎么了？”武梦秋跑到王游身旁询问。 “杨长松提出要让泊阳自己来命题考试，并且已经将奏折递上去了！”王游面无表情的说。 啊？ 武梦秋一时没听懂里面的意思。 王游特意再慢下脚步细说：“我还是小瞧了这位杨知州，我之前一直在想对方排挤我，是因为我不是他派系的官员，直到刚才我才明白他真正的目的！” 转头看向武梦秋认真解释说。 “他真正的目的只是拿回他对泊阳，或者说他对南境的掌控权。或许正是这次替换掉了一个府衙的考官才让杨长松有了这样的想法。” 仔细回想一下，对方每走一步其实都是按照他想要的布局的，只是借用了乡试泄题的事件发挥了一下。 即便自己不说，恐怕他也会用不同的方式来拿回泊阳府的权力，并且将自己排除在外！ “那样的话咱们不是已经让世叔把证据送往朝廷了么？”武梦秋说。 “是啊，所以杨长松这么做已是无用，甚至还会让朝廷看出他的目的来……太急了，有时候也会露出破绽。”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自己后一手把证据提交上去，并且南京铁卫军如果按照自己的说法提交的话，杨长松再自以为是的将自己想法递上去，这一下别人可就看明白了。 两边的口径完全不一样！ “我回去的目的只是准备一下，娘子！” 王游无奈笑着看向对方。 武梦秋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沁园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待喽。” 若是之前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那从朝廷知晓了杨长松的意图后两人就正式走上了对立面。 藏恐怕都藏不住了！ “要不然我们在外面住？我让弟兄们都出来。” “我也这么想，不过乡试恐怕要马上要继续了……我毕竟还是考官之一要是离开了沁园才会落人口实，况且里面还有另外三人在呢，反而安全些……只是那杨大人的脸色恐怕不太好看。” 两人走出戏园，两位官兵已经备好马等候着。 对面的街道上一批装车的货物以及拉车人特殊的装扮让武梦秋看着熟悉。 当下就问在场的两个官兵…… “最近是不是来了其他的商队？” 两人思考了一下，没想起什么来，倒是有个赶车的小兵原本是护城卫的一员，所以开口回答。 “几位大人，最近有一批西域商人进了泊阳城，好像带了不少货进城呢。” 第207章 失算 “怎么了？娘子。” 王游还以为武梦秋要买东西呢，所以才询问商队。 “没事的，相公。我们回去吧！”武梦秋笑着回应。 最后瞧了一眼对面货车上的东西，两人在官兵的护送下回到了沁园。 门口， 等候在此地多时的赵括一见到两人下车便急忙迎上去。 “王老弟，你可让我好等啊。” “哟，赵大人……你这是？” 两人之前在沁园门口还稍微伪装了一下，说话也都很官方，怎么这会儿赵括却表现得这么热情！ “王老弟这不又见外了么，来来来……为兄亲自帮你拿东西。”赵括热情得有些过头了，甚至让王游和武梦秋都一脸迷惑。 “弟妹啊，你也快来。我今天让属下买到了新鲜的鳕鱼，咱们晚上一块尝尝。”回头，还不忘笑嘻嘻的与武梦秋对话。 不对。 这家伙有问题。 三人进入园子……附近都能看到平日里十步一岗的沁园护卫，可赵括却偏偏视而不见，就拉着王游进去。 记得之前几天对方甚至都不想来拜访自己吧。 尽管现在一口一个兄弟， 可前些天几乎见不着人的也是他！ 若不是那副嘴脸还长得一样的话，王游都快以为赵括其实是个双胞胎了。 “赵兄，你今天是怎么了？没事吧。”实在是忍不住好奇问。 平日里赵括比较势利，但至少对自己没啥伤害，并且两人同属县级别的官员，是应该相互支持一下，否则在这泊阳城里可不好受。 “老弟，这就是你不够朋友了……你有这么一手怎么也不告诉为兄一声。” 三人进了王游所住的院子，这里的人少了很多，并且赵括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存在。 今天的表现就是一个字：狂。 “赵兄是说……” 这时候的王游似乎反应过来了，自己借铁卫军的手上书朝廷的事应该被他知道，否则也不会这种表情。 看来对方跟自己来的时候想的一样。 那证据一旦到了朝廷，后续杨长松再上奏想要得到出考题的权利就等于打脸了！ 并且还是把圣上当猴耍了。 按照朝廷那边收到消息的顺序，应该是这样的…… 最开始知道泊阳乡试漏题，也就意味着朝中有人做了手脚。 天子脚下，皇城内外，居然都敢这么做，那陛下能不发火么！ 估计要波及的部门不少，尤其是那些负责出考题以及运送相关的部门，就算对此事完全不知情的人恐怕也会被牵扯其中。 但几天的调查后因为没有证据，那些官员便会开始借题发挥，说只是泊阳城那边的片面之言并不可行……估计还会有扣各种帽子的人出现。 这阶段若是按照杨长松的计划，只要稍微把证据压一压，并且让泊阳闹事的事情传上去后朝廷的官员更加变本加厉的否认，借此机会杨长松再提出要自主出题。 就算朝中有人看出这是杨长松的诡计也没办法。 一部分会默认，一部分担心自己牵连进被调查的人当中也会选择附和。 这样一来，泊阳府收回选拔人才的权限不一定能成功，但至少几率更大！ 博弈，博弈…… 就是要在最有希望的时候博一手嘛。 等到这件事争得同意了，杨长松再被举证交上去，或者提前一些交都可以……总之就是让朝廷的纷争帮助自己掌握大权，并且还能借此铲除异己。 一举多得！ 可王游借助兵部的渠道把证据交上去就不一样了。 铁卫军是朝廷在南境真正的象征！ 所谓的驻军就是国家对这个地区掌控的实际力量，对它的信任度远胜过泊阳府等一众官员。 铁卫军把证据交上去就等于漏题的事是铁定了，该查办的查办……该抓的就抓…… 一切按照大周朝的律令执行。 可偏偏过一段时间后朝廷还会收到泊阳府想要自主出题的请求！ 啧~ 这叫什么事。 当人傻子么！ 如果说之前这么做至少有几成把握的话，现在这一出就在没有希望了，甚至把未来所有希望都堵死了，乃至于只要杨长松还活着的一天，南境都别想有机会获得更大的权限。 “高啊，实在是高！老弟这一手，为兄五体投地。”赵括一脸恭敬地说道。 要说之前对王游还没什么印象的话，这一次印象太深了。 自己甚至都想着之后要怎么做了。 如果王游被踢除考官之列，那自己要不要试着与那位赖大人合作……所以今天才会最后争取一下。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节展开！ 四人散去后，赵括每每想起当时杨长松那铁青的脸就好笑。 甚至现在顾不得王游在不在场都想笑…… “这么说朝廷已经得到消息了？”王游总算明白赵括为何会这么热情了。 这段时间从对方的表现就看得出他是真走在了与泊阳府对立的一边，不仅第一天就拉自己结盟，之后又多次当面与杨长松叫板。 王游不知道对方的底气是什么，反正这会儿他是很爽了！ 泊阳府，恐怕再没有拿到举试的可能。 甚至于杨长松某件事稍微做得不好，都有可能被朝廷盯上……小题大做！ 毕竟作为帝王来说，可以容忍你犯一些错误，但没法容忍你在他面前耍心机，特别是把帝王自己都算在内的心机。 “来来来，老弟。你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把那消息送出去的？又怎么找到了那些证据？我不瞒你，这些天里我发现所有的册子其实都已经被杨长松收去了，我这里仅仅留下一个孤本。” 王游自然不会说具体的细节，只是随口一句。 铁卫军。 “高，高明！” 赵括尽可能把能够想到的词都用上。 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也经过了沁园的手下传到了杨长松耳边。 …… 啪~ 泊阳府衙内桌子被敲得震响。 “混账！！这个穷酸书生、小贼、夯货……还有那个得意忘形的赵匹夫，竟敢嘲笑本府！！” 屋内，所有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就看着桌子被拍了一遍又一遍，而递上的茶杯被砸得碎了一个又一个。 “大人息怒，我们也没想到那王游竟然如此奸诈！看似稚嫩小儿，实则及冠老贼……他居然借助兵部来向朝廷传递消息。”旁边的同知一脸愤愤的说。 泊阳城最弱的掌控就是对兵部的掌控，很少有那边的消息，每次派人进去都难以真正到达权利中心。 没想到王游就利用了这一层关系！ 现如今朝廷已经知道试题泄漏的全过程，并且有可能已经收到了后面递上上去的奏折…… 所以才会派遣明镜司亲自护送新的考卷过来，并且要接替泊阳府来亲自查办贩卖一事。 “眼下还不是大人恼怒的时候，我们后面该怎么办？”众人向杨长松寻找答案。 第208章 第二回合 如何处理，如何处理…… 当下的杨长松也没想到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现在要追回发出去的奏折？ 恐怕已经晚了！ 泊阳府几乎代表了南境最高的府衙，从这里加急发出去的奏折即便六部都没有资格审理，会直接到中书令手中，而中书令一旦知道也就意味着陛下一定也知道了。 啪~ 一想到这里杨长松又忍不住敲了一手桌子。 这桌子敲了无数次一直都没事，倒是杨知州的手掌看上去不太好。 “大人……”对面的同知又劝了一句。 杨长松闭上眼睛。 十几年的心血，整整十几年的心血，说没就没了……怎么能不叫人心痛呢！ 从自己继任泊阳府知州以来，一直都试图掌握南境的主动权，十几年来几次的科举选拔就是自己培养心腹的时候，现如今南境多个县以及泊阳府麾下的不少官员都是这么提拔上来的。 可以说自己就是南境实际意义上的主人了。 而这些年里朝廷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在做的事情，会有意识的在选拔官员中加入别的派系。 例如上庸县的赵括就是那种摇摆不定的人……今年又加入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奕都县，甚至还以减少泊阳府的存在为代价。 就是借着这个契机杨长松发动了反击。 可现在…… 一切都晚了！ 只要自己存在的一天，泊阳府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陛下虽年近花甲，可并不糊涂，只是这些年朝廷以太傅为首的辅政大臣与中书门下两省为首的执政大臣相互斗争激烈，再加上西境的动荡让朝廷分身乏术。 否则自己是绝不敢这么耍心眼的。 可如今这一手，真是…… 又悔，又气。 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泊阳府未来的担忧。 “大人，事已至此我们应该尽可能保住泊阳府如今的地位才行！”同知张明傅说道。 跟随杨长松多年张明傅自然明白对方的打算，况且泊阳府要是失利了，自己手中的权利也会减弱。 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好，必须支持杨长松不倒下！ 短暂沉默了片刻，杨长松只得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平静说：“你说得对，我们已经轻视了他一次，便不能再小看他。” 十几年的努力毁于一旦确实让人恼火，可若剩下的也都交出去那自己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甚至…… 杨长松脸色阴冷下来。 屋内无人敢回话！ 转头看向旁边躬身的张明傅。 “那些事都办妥了么？” “上一次我就跟大人汇报过，之后我又去确认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张明傅肯定说。 “那就好，千万别让明镜司的人找到……即便找到了，也别留下痕迹。” 在场的人都是杨长松信得过的，或者说利益都绑定在一起，所以每个人都逃不掉。 “大人放心，这次动手的人并非是我们，不会被找到。” 即便有了张明傅的保证杨长松还是不太放心。 “有调查过来的那个人么？” “明镜司南部镇抚使沈炼，据说是个相当精明的人，三年前那个震惊朝野的贩盐案子就是他接手的。”张明傅说。 “沈炼！” 杨长松回忆着这个名字。 似乎在某些场合中听到过，但镇抚使向来不会直接来到边境地区，最多就是手下的千户会来而已，因此即便名字听说过也没人知晓对方的底细。 再则明镜司的身份极为隐秘，自己手底下还没有到能够手眼通天的地步，不是什么人都能查到！ “这个人不要盯，我们的人还盯不住他，只要配合他就行……他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明白，大人。”张明傅回答。 “至于那王游……” 这个人才是关键。 让自己十几年的计划落空，甚至再无机会的也是这个人！ 若是可以杨长松巴不得直接干掉对方，可毕竟对方是这次的考官之一，再加上刚刚递交的证据中把主要的功劳都给揽下了。 自己要直接动手的话，就算傻子也知道是谁干的。 只能忍， 先忍一忍！ “大人忘记了一件事，那奕都县之前可是死了好几任县令了，就算真的再死一个……应该……”张明傅点到为止没有细说。 可这话杨长松听进去了。 “他的事情要先等一等，至少不能是现在……” 即便心中再不服气，败了就是败了。 从长计议，再次来过！ …… 来自朝廷的诏书在赵括的转述下让王游也知晓了其中的内容。 主要就三点。 第一是朝廷已经断定这次泄题是朝中官员所谓，只怕这次会有一个大的清缴行动，但这个仅仅是说一声告诉几人朝廷也在行动！ 第二点则是朝廷已经将新的考题运送过来并且这次是经明镜司走兵部渠道来的，跟泊阳府没有任何牵扯……大概七天之后考试会继续进行，让泊阳府通知好考生们并且做好安抚。 这最后一点就是追查泊阳城贩卖册子的线索，并且也没有要求泊阳府负责，而是全权交给了明镜司镇抚使沈炼，泊阳府只负责配合就行。 三件事都没有提到杨长松，可每一件都跟对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看得出朝廷是真要给这位封疆大吏一点教训…… 同时，这也是赵括如此高兴的原因之一。 能看到杨长松吃瘪，心里就爽！ 所以这些天王游都看不到杨长松，甚至于武梦秋还发现自己身边的沁园下属多了好几个。 如今走出去都觉得四处是“眼睛”！ “这些人每天盯着真实够烦的。相公，如果他们出事了，会怪到我们头上么？”武梦秋作为习武之人自然不习惯被人盯着的感觉。 只可惜如今自己穿的是县令夫人的装扮，若是换在别的地方，这里的人都该铲除才对！ “娘子别急，没几天了。他们估计是怕我跟那位查案的人有接触吧，但即便我不接触他也会找学生们去问，倒时候这些人就少了。”王游劝说道。 自家娘子的功夫那是见识过的，还是别在沁园大开杀戒了。 至于明镜司查案的能力王游也深有体会，若对方真有心要找，一定能找到线索。 就这样熬了六天…… 第一场乡试才正式开始！ 第209章 查案 前前后后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乡试考试这会儿才正式开始。 经过了试题泄露……官兵搜查……考生闹事……最后是下发再次考试的公告。 这一套过程下来，乡试变成了整个泊阳城里最热门的话题。 各种流言蜚语到现在都还在传！ 与此同时，这次解元的最终归属也变成了众人议论最多的话题之一。 “我跟你说啊，那泊阳四公子也是浪得虚名，实则不一定有真本事……我听说这次泄题原本就是给他们的，结果被人家王大人看出来了！嗨呀~” 语气中多有嘲讽的意思。 “可不是嘛，我看他们这次能够考到第几名！” 随着考试的话题传得越来越离谱，王游最先发现考卷有问题的事也被人知晓。 原本这位被发配到南境的县官就很有话题，之后对方更是频频传出佳作更是让其名声大噪，这次成为乡试选拔官吏的考官了还能有所作为。 不得不让人佩服！ “可不是嘛，我就觉得什么四公子之名就是他们自己取的，我打听了一下之前就没人叫这些名儿，什么时候蹦出来的都不知道。” 反正就是捧一踩一…… 噢，不对。 是踩四！ 大伙都喜欢干这样的事。 毕竟作为四公子之首的吕遂曾经被人家半句诗吓得不敢再写了。 徒有虚名逐渐成为了那四位公子的代名词…… 而随着试题泄露的事情被传开，其中就有一种说法是那什么吕遂啊，李年生这样有四公子之名的人担心自己名望受损，所以购买了试题。 可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现在是第二次考试了，他们恐怕没那个本事喽~ 在不少酒馆的赌榜中‘四公子’的名字也逐渐排在了后面，甚至一度被一些没怎么听说过名字的外地才子取代。 一群人乐乐呵呵，一边说着这些趣事，一边作为下酒的闲谈…… “我说你们啊，也不给自己留口德，要是他们中真有人考中了，你们以后还不吃瘪！”隔壁桌有原‘四公子’的‘粉丝’不满的说。 “考上又怎么样？又不是考上了就是官……再说了，我们说的是解元，他要有本事拿才行，现如今这解元的竞争对手可多着呢！” 每次聊到这个话题，最喜欢的就是跟对方的支持者吵起来。 “你们知道他们有多努力么！” “道歉会不会！” “就是喜欢跟风……一点理智都没有。” 两边吃酒还能吵起来，倒是把隔壁屋听着的沈炼给弄得心烦了。 “师兄，看来是有人故意放出这些消息来迷惑咱们啊。” 坐在沈炼对面位置一个女护卫打扮的人说道。 若是王游在场的话这人应该非常熟悉，正是几个月前去往奕都办事的明镜司千户阮心竹。 那次从奕都离开前往南疆追查贡品一事，可最终还是没有下落。 一开始是听到有人传出那边有发现贡品级别的珍珠玛瑙出现在市场上，可当自己过去之后发现只是谣传……买拍的不过是很普通的珠宝，卖家只是用了这个噱头做宣传。 甚至于阮心竹还私下潜入对方府邸，逼迫对方说出真相，可结果还是一样。 就是为了吸引商人过来的吆喝而已，并且珍珠玛瑙也不是主要的拍卖产品，人家要卖的是来自东洋的美女！ 这一下让阮心竹很受挫，一直在南疆无所事事的待了好长时间。 而随着明镜司内部传来密令，让自己师兄沈炼追查考题泄露一事后，阮心竹这才收回情绪快速赶到泊阳城。 “应该不会……若是知道我来了所以放出消息的话，那更容易被我盯上，而且我已经证实过他们说的消息，的确是那位王游县令最先发现考题出了问题。”沈炼一杯清茶下肚，看向自己师妹说。 “人人都知道师兄聪慧，可如果就是这样，他们才故意放出，等着师兄聪明反被聪明误呢！”阮心竹的话倒是稍微提现了沈炼。 “师妹说的是……可……” 如今泊阳城民间议论的消息很多，但大部分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吹捧而已。 百姓总是喜欢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那王游年轻有为，在同龄人中已经身居官位，可在官场中又是低职戏耍高职。 如此英雄故事，很容易就被人们当成崇拜的对象。 “师兄要说什么？”阮心竹注意到沈炼欲言又止，急忙着询问。 “没事……话说师妹你之前有听过这位王游的名声么？” “早年在京城听说过，但不起眼，可自从我去到奕都后才发现对方是真有本事。” 阮心竹将上次与王游见过的过程跟沈炼说了一遍，对方的评价也跟自己当时差不多。 一个在京城时就已经是年轻有为的进士了，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以后进入六部或者进入督察院，一步一脚印肯定会有进入朝廷权力中心的机会，可对方却年少轻狂犯下不少错事。 最终被发配到边境……可来到边境后对方又开始大放异彩，一改之前种种坏毛病。 这样的人只有两种： 要么就是之前故意藏拙，想要离开京城逍遥自在；要么就是受挫之后逐渐醒悟，开始奋发图强东山再起。 “我更偏向于第二种……” “师兄跟我想的一样！若是第一种的话那王游就太可怕了。” “噢？师妹为何这么说。” “师兄想啊，一个二十几岁进士的人，不想着往更高处走，闯出一片天地……而要急流勇退，躲进偏远地方，这种快人四五十年的思想难道不可怕吗？” 被这么一说沈炼也忍不住笑起来。 “哈哈哈……师妹真会开玩笑。你怎么就不想第三种呢，那王游性情大变换了一个人！”随口说了一句，也没当回事。 不过这位王大人倒是有趣，有机会的话沈炼还真想见一见。 不过当下的困境是调查考题册子一事。 “师妹……” “嗯？” “如今我们面临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寻找过所有与贩卖册子有关的店，几乎都在几天内全部消失，并且连人也消失了，有几个人是附近村子做长工的，他们一并消失在大众视野中。” 好端端的人突然没了消息。 若还活着的话就是被人绑架了，要不然就是没活着了！ “有人在跟我们抢时间！”阮心竹说。 “嗯，并且我注意到最近城里出现了不少商队……这个季节是初春，按理说并不是西域商人以及其他行脚商出现的时节啊。” 多年办案的经验让沈炼对城市微小的变化都有所察觉。 第210章 跟踪的人 沁园内， 武梦秋无聊的摆弄着手边的花卉…… 捏一片。 丢！ 花瓣飞出十几米然后落在走廊内。 然后再捏一片。 这次瞄准的是隔壁不远的树枝……视线锁定随手一弹！ 花瓣急速飞出，斩断了一片树叶落下来。 嗯~ 没打中…… 还准备再来一次。 任何飞花落叶，只要到了武梦秋手里那就变成了可以伤人的“武器”！ 平日里王游不在的时候武梦秋就显得比较无聊，只能摘摘花啊，拔拔草啊，在手里乱玩一通打发时间。 因为今天正好是乡试第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根据重新颁布的规定，那些试题这次会送到沁园来批阅，而所有考官都必须在场与批阅试题的大儒们一起完成。 这种地方武梦秋一个外人并且还是个女子，自然不适合过去。 不过好在地点选在沁园内，所以自己不用担心王游的安危！ 就是这段时间自己比较无聊而已。 再次摘下一片花瓣，这次瞄准的是走廊内屋的方向…… 轻轻一弹，那花瓣飞进屋里，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直接把一处木质家具割开一条“伤口”。 可惜武梦秋并不是沁园下人们主要盯梢的目标，这会儿的院子里是没人的，否则但凡有一个人看到这一幕，这院子里就再不会有人敢踏进来了！ 能以花瓣打出暗器的效果，这得是什么级别的人物才有的能力啊。 眼看着面前的花都被武梦秋霍霍得差不多了，武梦秋随即伸了个懒腰，婀娜的身子撑起单薄的衣服显出格外诱人的身体形态。 转头看向院子旁边晾晒着的衣服，那是王游晚上休息时候穿的衣物，如今已经干了一大半了，只有边边角角的地方看起来还有湿的痕迹。 看到这衣服武梦秋就想起昨晚那家伙一直拿着衣服嗅个不停的样子。 就说脏了就洗嘛，还老喜欢穿着……忍不住笑出声。 要自己不说的话，他是不是还要穿到回去的时候。 一点都不会计划生活，这还是官老爷呢！ 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嘟起来。 相公虽然脑袋聪明，可这家里日常的开销，柴米油盐酱醋茶……衣服的缝补和换洗，甚至整个衙门的花销每次都要自己盯着一点。 否则这家都乱成什么样子啦。 没人打理！ 这会儿武梦秋才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身县令夫人的衣服似乎越穿越习惯了，几乎都已经换不下来了。 说起来镖行那边，还有教中的事务自己好长时间没上心过…… 想起师姐临走时的交待，让自己多考虑一下她说过的话。 可直到现在武梦秋都没有认真思考过……反倒更像是在逃避的感觉。 但即便是师父她老人家也没有反对自己成亲啊，只不过她不喜欢官僚而已，再说相公跟其他官员不一样，自己以后若有机会带着王游跟师父解释，想必她应该会理解的。 想到这儿，脑袋里不由的又冒出师姐那句：他是官，你是贼。你真的敢让他知道么？ 盯着王游的衣服瞧了半天…… 一瞬间，仿佛觉得那未干的部分像是血迹一般。 心中一颤。 “夫人……”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武梦秋吓了一跳。 以自己的能力完全能够察觉到任何靠近自己的人，刚才因为想得太入神了，居然没发现有人进了院子！ 回头， 是个沁园的丫鬟。 这沁园里虽然有大部分杨长松安排盯梢各位官员的人，可这么大的园子总得有人正常的打扫吧。 眼前这些普通丫鬟就是平日里负责打扫园子的。 “夫人恕罪！我是不是吓到夫人了。” 小丫鬟看到武梦秋一脸惊讶的表情，急急忙忙跪下来认错。 “没事，你起来吧。是我想事情入神了！”武梦秋略带歉意地说。 看到对方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丫鬟这才敢站起来。 之前就听说过这个院子里住着的官老爷是个大才子，而他的夫人是个普通镖行出身的女子，现在看来确实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脾气，对人很亲和，并且还比那些大家闺秀好看百倍呢！ “你有什么事么？”武梦秋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下意识的问。 小丫鬟赶忙摇头说话。 “没事，没事的，夫人。我就是来看看院子里需不需要打扫。” “这院子昨天才打扫过……也就住着两人，不用每天都打扫这么麻烦。” 才说完，就注意到小丫鬟看向院子里散落的花瓣。 “这些是被风刮掉的，不用管！” 小丫鬟连连点头。 “夫人也喜欢这种花么？这是我们泊阳特有的花，据说是外面的商人带过来种的，时间长了也就变成泊阳的特产。” 啊？ 花？ 泊阳特产。 一连串武梦秋从来不关心的信息印入脑袋里…… 你要说各种稀奇的拳脚掌法，兵器图谱自己肯定知道。 谁知道这些花都还要分产地和类别，据说不同的花还有代表着不同的意思！ 武梦秋从小到大就没功夫管这些东西，总觉得想出这些鬼点子的人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闲得没事做。 “是……吧？”半晌，才挤出这么两个字。 而就在小丫鬟要继续给武梦秋推荐好看的花时，院门口一个喊声打断了两人。 “小姐！” “是夏菊回来了。” 这时候回来的夏菊真如救星一般。 由于是同行过来的下人，小丫鬟见到了也就识相的不再多说，低头示意转身离开。 夏菊看了一眼这个沁园的小丫鬟，再转向自家小姐时好奇的问：“小姐，这个人是……” “沁园的丫鬟而已，只是个普通的下人，不用管她。” 武梦秋松了一口气。 带着夏菊回到屋里…… 转身， 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说吧，调查得如何……” 若说刚才坐在院子里的自己是个小娘子模样的话，这会儿的武梦秋才是那个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形象。 一只手会不自觉的叉在腰上，等待着夏菊的汇报。 “那个人的身份我已经确认了，是之前一届武举乡试的武举人，还是五魁之一……不过后来不知道被谁看重了被人收为属下，此后就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 第211章 奇妙的场面 “你确定是被人，而不是被某个组织或者帮派？”武梦秋询问。 从王游那天被跟踪以后武梦秋并未停下对那人的调查。 毕竟对方宁愿死也不愿透露半点消息，这样死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培养出来的，甚至要自小培养才会有这种觉悟。 人都不傻， 若只是拿钱办事不会做到豁出性命的地步！ 因此武梦秋很在意那个死士背后的人，到底什么样的地位和能力才能够培养出来？ “嗯，至少不属于泊阳任何已知的任何帮派。”夏菊点头回答。 泊阳城与奕都一样，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江湖上就一定有帮派存在，甚至这边的帮派数量比奕都境内要多不少……一个武举人本就是千里挑一的好手，这样的人大多都会被各大势力招募，可对方一个都不去，而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让人费解，更让人怀疑。 “你都调查过了？”武梦秋再次问。 “是的，门主。那个人死后很快被泊阳府麾下的官员立了案，并且还找到了家属。”夏菊只有在私底下才会称呼武梦秋为门主，通常都是看自家主子的心情来定。 其实称小姐更为亲切，可武梦秋一旦认真的时候夏菊还是会称之为门主！ “那个人姓郭，在泊阳也有家室，不过他妻子只知道丈夫在外面当差，每月的工钱不少，但不知道具体在做什么，所以没有给出任何线索。不过却说了一个他经常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 “泊阳书院！”夏菊肯定说。 泊阳书院？ 相公上次就是去泊阳书院后才被人跟踪的，这么说来那个人可能就出自泊阳书院？ 但泊阳书院仅仅只是个学堂而已，就算里面的学生如何家财万贯，想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培养死士也不容易。 “门主，我之前有猜测他们会不会是那个杨大人培养的？整个泊阳城好像也只有他有能力培养死士了。”夏菊虽然没有经常跟在自家小姐和姑爷身边，可发生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 随着这些天以来杨长松的种种行为表明对方很有可能做出这些事来。 “他虽然有能力，但死士和士兵不同！我私下也旁敲问过相公，要培养死士需要些什么……后来我觉得即便是杨长松也很难做到，毕竟南境最大的兵权不在他手里。” 武梦秋回忆着王游在‘深夜小故事’里面说的那些话。 其中死士这部分就特别吸引武梦秋…… 那叫什么来着。 洗脑？ 洗头？ 反正不是水洗脑袋的意思。 就是说想要培养出死士最好是从孩童时代就发展起来，最好选用家臣的子孙后代，或者有共同敌人的孩子。 并且还要在一个非常独立的环境建立一座村庄或者小镇，尽量不要与外界接触！ 而杨长松虽然是泊阳之主，可泊阳城最大的兵权是铁卫军，并不在他手里……他能够自己招募士卒养兵，但却绝不可能培养死士。 毕竟两个阵营的兵马其实是可以相互往来的，但死士绝对不行。 再加上铁卫军在南境根深蒂固，恐怕哪里都有线人，别说泊阳城附近就算是深山老林里面都很难……因为物资运输会被发现。 在相公的说法中有一种方法是选择他亲信属下管理的县城，在县城地界的深山中开设门派，以这种噱头躲避猜疑，然后经过十几年时间慢慢养出来。 可因为时间跨度长，相公自己来操作都没有把握…… 就拿奕都境内来说，他作为奕都县令都没办法单独开辟一个地方养死士，因为花费巨大需要补给，再则时间长了容易被人发现。 一旦跟外界交流，信息不对称的话就很容易在内部出现猜忌。 保密和管理特别难！ 比如他那些私底下的生意……看似只有他和朱世明等合伙人知道，可朱世明信得过么？ 即便他信得过，朱世明也不可能一个人办理所有的事情。 他要算账，他要送信，他还要叫下人去办各种事情，而这些下人就知道了其中一部分消息。 只要有心去找，很容易被找到。 那几个明镜司的人不就利用各种手段挖到了相公不少情报了么？ 或许也知晓了他生意的一些秘密，只不过大周朝并未规定衙门不能跟人合伙做生意，要不然县衙的工钱谁发…… “这件事你还得去查。” “是，门主！”夏菊点头说。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那售卖册子的事……” “这个你就别管了，朝廷派来的人是明镜司的镇抚使沈炼，跟他有交集的话还容易被他发现，我们的身份不宜这么张扬。”武梦秋说。 其实主要还是自己和相公才来到泊阳一个月，如果这样的出现了与教中有关的事，难免会让人怀疑。 这也是为什么武梦秋直到现在都没有利用教中门主身份来召集圣教弟子……很容易会让教中弟子联想到自己，毕竟武家大小姐以及奕都县令夫人的身份也很重要！ “我明白了。” 得到命令夏菊正要准备离开继续去办事，可突然又被武梦秋叫住。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留意。之前我在街上看到一些特别少见的西域商品，我记得这个时节并不是外商们来的时候啊……你有没有印象，当年我们在西境的时候遇到过一批喜欢伪装成商人的杀手组织，你还得么？”武梦秋说。 夏菊立马回想起来。 “门主，你是觉得……他们。” “总之你盯着一点!”多吩咐了一句。 ………… 武梦秋在家里布置着，而此时的王游则是与几位大人以及一众大儒们审阅试题。 tm~ 世界真的这么参差不齐么。 怎么会差距这么大！ 王游好歹在奕都当了半年多的县令，除了继承的一部分‘技艺’外，自己也在学习着这边的书写文章方式，并且每次李文昌那些公文都会拿给自己审阅的。 可那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烦躁。 这些人到底写的什么呀！ 奇奇怪怪， 东拉西扯。 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叫才子。 王游揉了揉脑袋，看向旁边的赵括……对方也是一脸愁容的拿起试题审阅。 除了两人之外，两位主考官也在，甚至于杨长松也在场。 自从上次那事之后王游总觉得两人的见面氛围很是怪异。 一面要在众人面前保持微笑，毕竟主考官在场呢，甚至还有其他帮忙审阅的儒士们也在，表面维系和平。 可私底下两人早就撕破脸了，要不是公开场合的话，或许现在杨长松巴不得上来就给自己刀几下！ 总之，就是这种怪异的场面。 第212章 已经到了争锋相对 “王老弟，王老弟……你看看这边策论如何？这是我今天早上看到现在的佳品啊。” 旁边的赵括将其中一张卷子递过来。 王游瞟了一眼。 字迹工工整整，甚至通篇都没有修改的痕迹，并且每句话的断句都非常精准，看起来就跟后世排版印刷一样。 “不错呀。”王游拿过手里来瞧。 即便是在这个只写毛笔字的时代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写出好字来。 恰恰跟自己那个时代一样，大部分人的字只有他自己看得懂，不知道是不是南境地域限制的原因，有能力的才子不多，反正王游看到的几篇都是这个样子。 读起来费力不说，要写错字了就画一个圈！ 所以整篇文章中会发现圈圈点点的特别多…… 这一下看到了一个如此整洁的文章，确实耳目一新。 有这么一瞬间，自己稍微理解了当年中学老师的感受！ “是吧，而且这人的文章也不错，算得上是今年的佳品。”赵括说道。 由于所有试题都是盖住了名字，看不到此文章到底是何人所写。 并且刚刚才经历了试题泄露的事件，就算是稍微打开看看这种小动作此时也不敢尝试……王游只能拿在手里品读，下意识的看了周围众人一眼。 我艹~ 还真的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幸好没擅自做主！ “确是好文章，各位大人不妨也看看。” 按照审阅的顺序，真正好的文章会由几人相互传阅并且各自在上面标注记号，这样等到之后统计名字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人得到了几个考官的青睐。 王游本是拿给主考官范成子和赖仁两人看的，可另一位副官……杨长松还没看，文章也就传到了他手上。 手边感觉到赵括推了一下自己，像是在提醒。 而随着杨长松拿起文章，整个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审阅试题的房间本来就安静，但只有对方拿着的时候众人连翻书的动作都停下了。 嘶~ 王游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佩服对方在泊阳的统治力。 难怪一些“小错误”朝廷都不会追究他，能够在泊阳府当十几年官的人，其地位已经达到了自己没法估量的地步了。 除非对方直接与朝廷作对，或者惹怒了更高级别的人，而且还得是三公一级二三品这类的实权官员，否则杨长松怎么搞都会相安无事吧。 如今两人明面上已经相互看不顺眼了，只不过还没到拼刺刀的地步，可暗地里的较劲或多或少都有…… 看对方的势力要说王游不担心那是假的，整个泊阳的实力并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奕都城能对抗的，甚至加上赵括也不行！ “呵~王大人觉得这文章好？” 果然， 杨长松拿在手里看了几眼，便放在旁边。 “杨大人觉得哪里不妥？”王游也不退让的说。 “通篇辞藻堆砌，论点不切实际，这也算好文章？”说着也不管王游如何回答，直接把书卷丢到一边。 落在地上， 还是旁边一个人帮忙捡起来。 大堂里再次鸦雀无声，这次似乎连呼吸都暂停下来了。 “杨大人……考生的试卷需要我们轮番审阅，你这样随意丢弃是否不太合规矩？” 众人也没想到王游还真的敢硬着与杨长松叫板，甚至连赵括都不由的佩服起来。 以前自己跟对方顶嘴，那是因为双方都有顾及……赵括确信对方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可王游跟杨长松已经属于对立的阵营了，再加对方地位又高，在这么多人面前反驳他不是让其难堪么，就算为了面子也会回敬啊。 连忙用手拍拍王游的肩膀，示意对方暂时忍耐吧。 这个时候不用跟杨长松一般见识！ 但恰恰就是这个动作让对面的人心中怒火上来…… 一想起自己十几年的功夫白费，杨长松就没忍住。 “那依王大人的规矩要怎么办？” 王游愣了一下。 什么叫自己的规矩。 “杨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游回敬对方。 周围再次感觉到一股剑拔弩张的架势。 “两位大人……两位大人，可否听本官一言。”这种时候也只有范成子等人开口才能平息下来。 要说这沁园之所以安全很多程度上就是因为范成子与赖仁两位高官还在…… 并且范成子本人似乎也看出了杨长松与王游两人之间的矛盾。 已经过了这么几天了，即便反应再慢，等到回过头来想的时候大概也能明白两人之间的矛盾起因。 范成子虽不在要职上，但毕竟是朝廷中的官员。 能够安稳待到现在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只不过平日里不喜欢做分内之外的事，所以在外人面前才显得愚钝。 两人之间的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管，但在分内的事情里绝不能再出乱子！ “本官作为南境乡试的首席主考官，一切依照大周朝律令行事。”范成子双手抱拳以敬圣上的姿势。“两位大人同为乡试考官之一，理应按律行事才对，这样上能回报圣上恩典，下也能对得起所有考生……” 这该说的好话都被他一个人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杨长松只得在心里暗骂一句腐儒之外并没有继续跟王游争辩。 不过范成子兴许是为了照顾这位泊阳之主的面子，以同样的理由拒绝在这篇文章上标记。 倒是很少管事的赖仁居然打钩了！ 三比二， 这篇算是勉强过关。 眼看五位考官的架势，等到三场考试结束后才是几人真正的战场吧。 屋里其他人都不敢再说话。 各自忙碌，又各自打算…… 煎熬到一天工作完毕，杨长松是第一个离开沁园的。 走出园子后上了马车，而马车里已经有下人等候在此。 “今天情况如何？” “沈炼等人并无所获……”那下人低声说。 “很好，就这么让他们耗着……西边很快会有消息传来，沈炼不可能继续在泊阳待太久，只要他一走，他手下的那些人无须担心！”杨长松自信的说道。 而背后的下属人默默点头。 “还有一件事，你们要尽全力去办好。” “大人尽管吩咐……” 由于在沁园工作到很晚的关系，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即便夜风吹起马车的布帘外面的人也看不清里面坐着的是谁，同样也感受不到杨长松那杀人的目光。 “找一个最快的方法……我要那王游从此消失！” 自己最开始的想法是忍， 可现在看来对方也知道自己在忍，所以今天才敢以下犯上。 难不成真觉得自己不敢动他？！！ 第213章 我知道啦 王游回到院子时已经傍晚过后…… 之前还觉得过来当考官就跟旅游一样，而且最开始几天确实比较闲，还能带着娘子到处走走。 要不是被泄题的事搞了很长时间，这泊阳城都逛不少地方了。 可现在…… 自己作为考官之一，不仅要监督所有人审阅试题的过程，并且自己也要参与其中。 要知道其他几个考官大多上了年纪，坚持一段时间后速度会慢下来，只能让自己和赵括两人加快效率！ 为了这次乡试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不能再拖了！ 要不然各自的本职工作怕是堆积如山……比如王游的奕都已经一个月没有处理公文了，最近听说张德都已经开始写信过来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既然考试的时间没法提前，那就只能在审阅上压缩时间了。 还有杨长松的事…… 一想到这个王游就感觉很头疼。 那家伙毕竟是一个地区的区域执政官，地位和势力上几乎是南境最强。 没人叫他南境之主主要是这称呼犯上，可实际上除去一部分兵权外对方的确可以称之为南境之主。 自己以卵击石虽然一时爽，可要和对方叫板还是得拿出谈资的。 这会儿的季节已经快进入夏天。 南方气温升得快，中午的时候都比较闷热，现在傍晚入夜反而凉快一些……王游没有第一时间回屋里而是选择在院子里小坐一会儿，趁着清风洗面的时候缓缓思路。 当下自己手上确实没有什么能够与杨长松对抗的牌。 奕都所有势力，包括门派都不敢与泊阳府抗衡……并且王游也相信以杨长松的身份，私下与各大门派结交也不是不可能。 江湖上敌不过，官场这边的话。 目前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岳父武忠义给予自己的人脉关系。 那戚少龙所属的铁卫军不听命于杨长松，并且从那天的会面中感觉得到他们一直有提防对方的意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戚少龙肯定是一张好牌，若是能够借助他的关系与南境指挥使碰面那自己在官场上至少有叫板的实力！ 至于朝廷那样…… 到目前为止王游只是将一些朝廷中与自己有关的人名记下来。 比如那时来送诏书的吴子敬，以及对方提到过一句对自己赞赏有加的吏部侍郎周正等等。 可这些都太远了。 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能当成是意外之喜而已。 王游并不打算将身家性命压在这些人身上，一旦有什么变故的话，不仅自己官位不在，可能一家子都要受到牵连。 到时候咋办…… 落草为寇？ 或者直接请求‘王秋月’说，我要加入你魔教不知道成不成？ 毕竟人家还邀请过自己呢！ 到那时王游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安置一家子，自己娘子能接受嘛！ 嗯。 一圈想过来，最靠谱的还是铁卫军这边。 以他们为立足点，然后在寻找其他机会吧！ 入夜的清风吹得脑袋清醒了不少……正抬头呢，面前大门恰好缓缓打开。 武梦秋似乎早早就等在门后一样一脸不满的看向王游。 “还不回来？” “哈……娘子没休息呢！” 王游这才觉得自己进院子也一段时间了，到家门口都不进去有些说不过去，当下挤出笑容乐呵呵的走上前。 “都回来了还坐在院子里干嘛？！！” 武梦秋哪能听不到王游的脚步声。 从对方第一脚踏入院子的时候就知道了，原本想守在门口给对方一个‘惊吓’的，没想到他居然坐在院子里不动了。 磨磨唧唧，嘀嘀咕咕…… 也不知道在干啥。 最后干脆直接开门。 “我这不是来了么！嘿~”王游笑着走进屋。 一天忙碌在外各种算计，只有夜晚回到这屋里的时候才觉得一身轻松。 王游不知道两人现在算不算心意相通，但至少是相敬如宾的状态了，无论自己在外做什么、说什么，回来后武梦秋都会愿意听，并且还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评论两句。 尽管很有偏向，但就是这种偏向才让王游觉得很舒心。 进门，脱衣。 身后的武梦秋短暂顿了一下，但还是上前帮忙王游把大衣脱下来在门口的衣架上放好。 隔着单薄的绸缎武梦秋的视线在王游身板上停留了几秒……一瞬间突然想起当时戚世叔说对方身子弱。 其实也还好啊。 读书人能够有相公这样已经是少见了。 还多亏于前半年在县衙时候经常后园挖地种植才锻炼起来。 “娘子……我刚才在想你之前说过的那些……” “啊？！！” 被王游突然这么一叫，武梦秋这才紧张的回应着。 “嗯？娘子这是怎么了。”王游好奇转过头问。 在自己心目中自家娘子的功夫可能就在‘王秋月’和武烈之下了吧。 一代女侠，怎么可能随意被吓倒！ “没……没事。相公刚才要说什么？”武梦秋急忙换了个话题问。 “我刚才在想娘子之前说过关于杨长松的事情。” 早几天前武梦秋就跟王游多次提到过杨知州可能有受贿的嫌疑，还说是从生意伙伴那里听来的。 之前自己觉得这些东西没法对杨长松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现在却想了解一下。 “相公不是说即便有了那些证据也没办法扳倒杨长松么？” “扳是扳不倒……不过有点手牌嘛。”王游回答。 “手牌？” “就当是筹码吧。” 换上了轻便的衣服，王游在武梦秋端来的温水盆中洗了把脸，在递过棉巾的时候武梦秋还有疑问。 “相公为什么突然又想要那些东西了呢？” 王游干脆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对方说了一遍。 眼下是因为考官的身份还在，并且南境乡试已经出了一次事故了，杨长松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再出一起与乡试有关的事故。 所以两边就算相互看不瞬间也不会真在明面上动起手来。 可一旦乡试结束就难说了。 奕都地界小，人口也不多，他要集结手中的势力压制的话，王游以后的日子会很难受。 “所以我就想趁着在泊阳城的时间里，尽可能给自己找到帮手。” 武梦秋听着王游的话，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 第214章 有消息 直到王游累得入夜睡去，武梦秋还未躺下。 看着床上熟睡的相公，心里则在思考着对方刚刚说过的话。 看来那杨长松这次被气得不轻……有种忍无可忍的感觉，想必有要动手的打算了。 眼下自己不能调动教中的弟子们来添乱，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受贿的账本交出去吧。 在早前，武梦秋本想用之前给册子的方式把东西塞给别人送过来……可后来想想并不靠谱，这东西可不像试题册子那样可以用来邀功，无论谁拿到恐怕都不敢拿出来。 就算是庞龙那样的‘小人’也不敢！ 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交出去。 根据夏菊的说法吕家的人还在为寻找账本到处忙碌呢。 现在拿出来交给相公是不是最合适的时候？ 这时……耳边传来打呼噜的声音。 武梦秋回头看了一眼在床上翻个身的王游，居然把自己睡觉的位置也占了。 慢悠悠走到床边， 坐下。 瞧着睡姿…… 难怪每天晚上总感觉有什么压着自己，终于找到原因了。 伸手把踢开的被子给拉回来。 想必相公这些天是真的累了，每次几乎倒头就能睡着。 如果现在自己把账本交给他的话以他目前能做的事，应该最有可能交到戚世叔手上吧。 以铁卫军来抗衡泊阳府，这是晚间相公说过的打算，也是最靠谱的办法！ 就在武梦秋为王游盖上被子的时候，敏锐的洞察感觉到有人靠近了屋子……急忙起身，脸上凝聚起的表情马上又缓和下来。 是夏菊的脚步声。 开门。 刚好跟正要敲门的夏菊碰见。 “小姐……”夏菊惊讶于自家主子的实力，自己已经走的够小心了，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由于担心姑爷还没睡，所以在称呼上又换成了‘小姐’。 “怎么突然晚上来了，有找到线索？”武梦秋问。 自己早上才让对方去继续调查那个死士的事情，居然到晚上就过来了。 “是的小姐，我在追查中发现吕家和李家几个为首的士族也一只在寻找什么人，甚至连地下交易市场都有所行动，好像整个泊阳城都在隐藏着什么……然后我泊阳湖附近发现了一些线索。” 夏菊在武梦秋耳边嘀咕了几句。 …… 第二天一早，王游如常的起床。 和昨天一样自己要赶着过去继续审阅试题，因为今天正好是第二场考试开始的时候，同样的三天时间……因此最好能够在这三天里将上千篇策论给看完，这样三天后才能即时审阅第二场的考卷。 真是够累的。 一想到后面几天都是这种生活方式，就连温柔床都觉得没那么吸引人了！ 人生进步的障碍啊。 看眼身边的武梦秋还没醒来，王游低下头在对方脸上轻啄了一下。 下床，穿衣，洗脸……准备出门。 “相公慢走！” 离开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武梦秋的声音。 “娘子醒了？”王游惊讶的问。 但对方并未回复，还是刚才躺着的样子。 “早点回来。” 最后还是在床上软绵绵的回了一句。 嘿~ 这娘子，估计早就醒了。 王游笑了笑，应了一声，随后走出门去。 自从两天前还是王游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据说那试题非常多，而能够审阅的人又不够，所以需要加班加点的进行。 武梦秋也因此每日的独自在院里待着…… 但今天却不行。 听到王游的脚步声离开后武梦秋便起来了，脸蛋上还有微微透红的印子。 穿好衣服自己也准备出门。 沁园里所有的下人都是盯着官员，自己虽是官员家属却不在他们紧盯的范围内，即便有一两个人会询问自己的去向，武梦秋都只说是出去买东西。 官老爷的夫人出去买东西，没什么好奇怪的，因此只让庞龙去准备了马车便没再多问。 武梦秋上了车，早已等候在里面的夏菊递上一个包袱……里面正巧是自己特殊的装扮。 马车缓缓驶出沁园所在的街区，一路向着闹市区走去。 还是庞龙在前面赶车，一路上甚至都敢嚷嚷让其他人让开路。 “看什么看，不长眼啊。没看见这是沁园的马车么，快滚一边去！” 还得是这种人来赶车，速度都比平日里快了不少。 就是马车里坐着的夏菊有些不耐烦。 “狗仗人势！” 嘘~ 武梦秋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对方不用说。 这庞龙虽然没任何亮眼的优点，但唯独这点痞性反倒成为了优点……正是因为自己这边有这样的人，很多事情才能顺理成章的出现，并且大家都知道他是无赖，是痞子，这才不会跟他计较太多。 “你昨天说的事情确定？” “千真万确……但我没有去看过！”夏菊说道。 昨天晚上夏菊突然来汇报情况，说自己追查的线索没找到，但却找到了一批有意思的人，他们走的是不一样的船只，看上去像是贩盐的商人可实则每个人都身手不凡。 这种情况极为罕见…… 关键是他们走的路子！ 根本不是正常的商道。 因为夏菊和武梦秋同属镖行，以前也押运过不少货物，什么地方才是商道很清楚，他们走的是很少有人会走的暗道。 所以夏菊觉得那地方很可疑……不敢打草惊蛇，于是就来汇报了。 “好，既然你确定了，那我们今天就去看看！”武梦秋肯定说。 马车进入闹事区。 这地方还是早市，但人也非常多。 武梦秋在进入闹事前提前拉开布帘对庞龙说：“庞龙，我准备去逛一逛市场买些东西，时间可能久一些……你把车子停在那边吧，我们逛完之后会过来找你。” 说着还不忘从兜里拿出几锭银子放在对方手中。 “你要无聊的话就在旁边吃茶闲坐吧，我逛街时间较长，可能到下午才回来。中间的午饭你也自己解决！” 好巧不巧，马车停在一处赌场附近…… 庞龙看了看隔壁熟悉的店面，当下也不管这么多，连忙点头保证。 “夫人放心，小的一定等着您回来。” 笑呵呵的接过银子，点头哈腰目送两人离开。 闹市虽闹，可在一些还未开张的店面附近却少有人见着…… 武梦秋和夏菊连续经过几个转角，确定没人跟着后便换上衣服跳出了街区。 第215章 失踪人口 泊阳湖边上，经过乔装打扮的沈炼和阮心竹一直等候在此。 “师妹可确定消息来源？”沈炼向身旁的阮心竹再次确认。 对方连连点头。 “我保证，师兄。” 这些天来明镜司私下暗访了不少地方，并且泊阳府相关的部门还不断给予了很多帮助，可依然没法找到贩卖册子的渠道。 那东西要不是沈炼真的见过的话，恐怕都要以为它只是讹传了！ 整个泊阳城就没有任何人听说过册子贩卖的渠道。 甚至于自己追查到泊阳书院附近卖书的，翻遍了全部地方也没有找到……而那老板说自己在附近卖书已经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册子。 为此沈炼还专门找附近的商贩，以及查阅了对方多年进货的记录。 确实是这个人没错……但对方就是不知道有册子的存在！ “这么说四方渠道都有调查过，那老板并没有换，也没有说谎，只是单纯没有见过册子？”沈炼疑惑的问。 这就奇怪了。 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路…… 既然店和店主都在，那册子怎么可能凭空出现？ “是的，我也觉得好奇，所以一直在沿着这条线索找。但是最近我发现了另外一起事件。” 两人的目的就是追查册子的下落和来源，其他的事情都不管。 可随着阮心竹在泊阳城内调查的深入，却发现泊阳城其实有好多同时存在的事件啊。 什么杀人啊，什么人走丢啊，还有各种街坊邻里的纠纷……其中最特别的就是人走丢。 “最近我发现泊阳城里时常失踪人的案子被举报，当地的官府一直比较重视……而且一直也在追查。”阮心竹说。 敏锐的沈炼突然来了兴趣。 既然自己师妹这么说那应该有所联系！ 一个人口几十万的大城市，如果加上周边的小镇和驻军以及那些一天之内就能够往返的县城，整个泊阳覆盖的片区恐怕得有百万人，南境最多的人几乎就聚集在此了，因此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沈炼甚至还见过人口仅仅一万多的小县城每天都还能发生点事呢，更别说这里！ “他们的失踪关系到什么？” “有几个人的职业比较特殊！” “特殊？”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一顶轿子缓缓经过，并在靠近两人不远处停下来。 阮心竹和沈炼要间的正是这位报案人。 轿帘打开…… 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走了出来。 “说来就来，这人是我在戏园认识的，当时我正好向人打听消息，这姑娘机灵，私下找到我并猜出我的来意，这才叫来与师兄见面！”阮心竹说道。 随着女孩走上前，沈炼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年纪约莫十七八岁左右，正是大好的年华，面容白净透着腮红，眉毛画得浓重。 娉婷袅娜，体态有型。 迎面走过来时那种少女的青涩与女性的魅惑同时存在，这一看就是戏班子上经常抛头露面，然后扮演着不同年龄角色后让自己也没有了同龄阶段的个性。 “见过两位大人！”女孩走到面前欠身问候。 沈炼这时候注意到对方手掌的细节。 比较粗糙，多有纹路。 应该是农家女子，只不过走上了戏园的路子！ “殷姑娘请坐吧，这位是我师兄……” “南镇抚使沈炼大人，小女听过您的威名。”女孩声音柔绵，再加上妆容显出夸张的精致，一般男性看了，至少不会反感的类型。 “喔，姑娘如何认得我？”沈炼倒是饶有兴致的询问。 “沈大人说笑了……您的威名早已经传遍整个大周朝了吧，那以你角色的戏剧可不止一两场了。” 沈炼作为明镜司南部镇抚使，参与过的案件多不胜数，很多被传唱成各种版本的戏剧在舞台上演出呢，但凡戏园里面的人，就算没见过对方，那其中对沈炼外貌和气场的描述，听多了就记得了。 “哈哈哈……师兄，看来你以后要特意换一种习惯了，要不然即便怎么伪装也没用，别人一下就看出来了。” 呃…… 这倒是…… 沈炼居然都没想过这个，主要是之前没遇到过类似的人，自己的一些习惯和动作居然会被人们传唱出来。 噗~ 女孩掩嘴娇笑。 “沈大人大可不必，我是因为常年在戏园与沈大人的饰演者对戏，所以才看得出来……民间有不少模仿沈大人习惯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 女孩这么一说才稍微让沈炼放松下来。 要是别人都能用习惯和说话方式看出自己的身份，那还的很头疼。 “殷姑娘，正好这次我师兄也在……你就把上次你跟我说的事与师兄说了吧。”阮心竹自信的说道。 看向自己师兄目光永远那么自豪和崇拜。 话才说完，只见女孩直接跪在地上，低头诉说。 “小女殷柳柳，恳请沈大人为小女父兄主持公道！” 沈炼当下上前扶起对方。 “殷姑娘这是为何……快快起来细说。” 按照官职来说沈炼南镇抚使的官职甚至比杨长松还要高一级，受任何百姓跪拜都值得，但沈炼本就出自普通家庭，是自小练武并获得武举探花才得到进入明镜司的资格。 因此那些官场的毛病很少，并且对方还是的弱女子，大可不必要这样大礼。 殷柳柳起身，在阮心竹的招呼下坐在了她旁边，然后想沈炼讲述了自己家里的情况。 自己是出身在普通家庭，因为母亲去世早，所以自小就拜入了戏园学艺谋生……但家里还有兄长和父亲一直做着小买卖。 平日里都是往返在泊阳和周围几个县城与小镇间帮忙送货的，可是最近自己回家的时候却听说父兄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自己去问过平日里他们帮忙送货的掌柜们，一个都没有见过。 而最后一个见过的也是在一个月以前，并且那时候说是要送货到南部三江一带…… 从此就再无消息了。 “失踪？”沈炼眉头一皱，回想起刚才阮心竹说的话。 “嗯，父兄失踪并非巧合……我还打听了之前与父兄他们有过联系的其他送货人，也是在一个月前失去了消息！” 第216章 水窟 送货人失踪！ 沈炼细细想着这其中的关系。 因为送货人送的不仅一家的货物，基本上涵盖了所有日常的用品。 由于周边小镇的集市没有泊阳城这边热闹，而想要进城花费的时间又多，因此就有商人选择在小镇开店，而送货物的人才有他们的价值。 这种货品涉及最多的就是日常货物。 柴米油盐，蔬菜水果之类的。 一般不涉及金银也不会被贼人惦记，况且这还是在泊阳府管辖范围内，周边甚至有十万铁卫军驻扎，哪个小毛贼不长眼敢打这些日常货品的主意！ 这么一想如果人不见了，不是仇杀就是货品本身出了问题…… 货品！ 沈炼突然想到某种可能。 “师兄，你觉得会是他们么？”阮心竹要说的话大概也是此刻沈炼想到的。 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继续向殷柳柳询问。 “殷姑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父兄都不见的？” 被这么一问殷柳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民女是因为家贫才进入了戏园学艺，并不常常回家，这些年偶尔一个月回去一两次，偶尔几个月才回去一次……上次我回去已经是半个月前了！” 戏园的女孩虽然长得标致，可终究在外人眼中是份低贱的职业，博人一笑、卖弄舞姿，不过是卖笑者而已，上不了台面。 刻意将自己打扮得精致或许也是填补一下心里那份落魄吧！ 殷柳柳小时候没啥感觉，所以即便在戏园学艺也经常要回去看看家里，可随着年纪越大，身子越发成熟，每次回去都要被街坊邻里指指点点，而家中的大嫂也对自己多是恶语，所以殷柳柳很少回去。 谁想到这次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这么说最早的可能就是在一个月之前？” 沈炼自言自语，稍微看向了师妹阮心竹。 两人在想的或许是同一件事…… “民女还托人调查过我怕父兄帮忙送货的人家，据说是一堆鱼虾之类，让他们到水上去拿……可那之后就没了消息。” 三江。 这要是在江面上的话商人可就多了！ 三江一带上游到下游，乃至最后从奕都出去都有船商经过，很多商人可能见过一面就没办法再见到第二面。 要是在江面上失踪，恐怕很难找…… “师兄，若是一个月之前就发生的话此事恐怕早就传到其他地区了，但我从奕都回来的时候并未听说有此类事情发生！” 阮心竹的解释就是说，若对方是专门拐卖人口的人贩的话就不会专门挑选一处动手，三江上中下游都应该有出现……而奕都属于出境口岸，更应该出现类似的情况才对。 而现在没有！ 就说明这事只是在泊阳城发生。 两人顿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在殷柳柳面前表现出来。 “殷姑娘，这件事我会记下来的。并且会去亲自查找相关线索。若是发现了你父兄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得到了沈炼的肯定殷柳柳也没再多说。 对方毕竟是身居高位的大官，能够记下自己这种小请求已经足够感恩戴德了，若不是上次在戏园自己留意到隔壁这位千户大人在寻找失踪人口的话，自己是断然不敢来这里诉苦的。 千恩万谢后殷柳柳将手中唯一的证据交给对方。 “沈大人，这是我心思从船商们手中拿到的一个地址……这里接风点或许是当时我父兄去的地方。”将手里的证据交给对方。 眼下恐怕也只有这位南镇抚使有能力管这件事了，毕竟泊阳当地的官员找了好久也没有消息，并且据说报案的人很多，自己一个戏子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排得上。 送完东西，殷柳柳再次感谢过后便匆匆离开了。 自己身份不便，待久了怕被外人看到给沈大人添麻烦…… 看着轿子慢慢远去，阮心竹感叹说：“倒是个挺聪慧的女孩，当初我去打听，居然当下就留意到了我！” “也挺能干。” 沈炼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址说。 “师兄不觉得这位殷姑娘长得也好看嘛？” 对于这话，沈炼也只是一笑，没做回答。 随后两人起身，快速朝着三江方向前去。 ………… 这时候的另一边，武梦秋和夏菊已经靠着事先备好的小船来到了泊阳与三江交汇的某处位置。 泊阳城中的湖水其实就是三江的江水，传闻它们的贯通的，因为有水性好的人潜下去看过……不过那都是听人说起，并没有人真正去验证过。 夏菊昨天按照自己既定的路线在城里瞎逛，寻找可疑的线索。 突然就注意到了湖中有一群潜水冒头的人，随即就想到了这个传闻！ 心想着是不是有人不想交入城的费用所以走这种危险的路线…… 水底下的路即便是贯通也需要憋气很长时间，一般人……别说一般人了，就算功夫好的也不敢去尝试。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夏菊跑到江边看看，结果就发现了那群可疑的盐商。 “他们走的路线不是传统的商道，而是绕道支流的某处，几乎遥望泊阳城的地方，然后就消失了。” “消失？”武梦秋听着夏菊的解释说。 “嗯，我后来寻找了半天……才在江边上找到了一处隐秘的水窟！” 说着小船依靠划行进入了一片水域狭小的区域。 就是江水分支的某处，比较小的流域里……因为这是逆水而行，又不在主干道上，所以夏菊才说这里不是正常的商道。 并且经过了常年累月水波的推引，那些飘在江上的杂物：木块啊，植被啊，衣服啊，各种东西都被推到了这种小水域里流不出去。 堆积在水面上，再加上周围草木茂盛，要是不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处水窟！ 狭小的几乎以米多高一点，只够一艘小船进入…… 连人都还要低着头或者半躺着才能正常的进去。 “就是这儿？” “是的，门主……就在里面。”随着夏菊快速划动木桨，船只已经钻入了洞穴。 武梦秋急忙蹲下来，顺着水流一起。 进入洞穴后船开始快了起来，并且随着进入的越深慢慢的四周变得越发宽阔。 头顶的岩壁从两米渐渐高到了十几米……俨然就是一个洞窟嘛。 第217章 就是这里 这里简直就是一处不为人知藏身之处！ 武梦秋感叹从极小的入口进来后周围居然有这么大的空间，甚至足够藏下不少东西了。 这种地方难道之前没有人发现？ “门主，你看……” 随着小船渐渐靠岸，夏菊指着一处丢弃的酒葫芦说道。 就是那种市面上经常能看到的酒葫芦，而且是丢弃在岸边，显然之前有人进来过，并且两人也发现了不少足迹。 “我之前短暂进来看过里面的情况，这里的空间很大，但是继续往里走便没有路了……那些人进来后就消失在里面，我在外一直等到了深夜也不见人出来，我估计这里还有别的出口。”夏菊继续说。 武梦秋则是按照对方的话继续往里走。 这地方就好像一个隐藏在山中的洞穴，从水道上来一直往里还延伸了很长一段路。 一直走。 一路上都能看到不少人为留下来的东西，很多看上去还挺新，说明这儿经常有人过来。 “奇怪，以前善堂在泊阳城附近活动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汇报过有这样的地方？”武梦秋回忆着早前善堂的各种情报，确实从未提及过这儿。 要么就是没发现，要么就是他们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所以干脆不说。 “这地方很隐蔽，只有一个入口也是出口，若不是跟着昨天那群人的话我也找不到这地方。”夏菊解释说。 两人很快来到所谓无路可走的地方，大概就是五六十米的位置。 面前的石壁挡住了道路，四下又都是石头并未发现什么可以开启的机关！ “你确定他们就是消失在这里？” “是的，门主。”夏菊肯定回答。 反正自己守在门口许久都没有发现他们出来，而进来之后也就只能走到这里…… 武梦秋四下打量周围，稍微能挪动的石头都去触碰一下，甚至依靠自己的掌力想要强行推动石壁，可都失败！ 就算夏菊加在一起也没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武梦秋觉得这石壁背后应该没有路，否则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奇怪！”武梦秋皱起眉头。 这会儿就只有两人站在这儿，伸手将面具也摘下。 左思右想，没有头绪。 “我昨天也是到这里找不到路了，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有入口。” “会不会入口在水下？”武梦秋说了一种可能。 “我也找过了，这里的水没有暗流，流进流出都是靠外面那个狭小的洞口。” 这就比较奇怪了。 难不成人真的会消失这儿？ 肯定有什么出口吧！武梦秋思考着…… “门主。” “嗯？” 就在武梦秋思考的时候夏菊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要不然你哪天让姑爷过来看看？”夏菊小心的问。 相处了快一年时间了，夏菊对王游的评价也稍微高了这么一点点……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很聪明，很多事情自己根本想不到却被对方随口就说出来。 一直以来夏菊都作为武梦秋联系镖行和圣教之间的话事人，很少参与家里的事情。 反正不像春梅那样与王游见面的机会多，很多事件自己都没有参与，但每次都能从春梅那儿听到完整版。 这才越发觉得自家那位姑爷挺有本事！ 当然，也仅限于有本事而已。 夏菊心底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动摇过……自己不赞同门主这门亲事。 若是师父她尚在人间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困死在小小的奕都城！ “我……叫他？”武梦秋大概也没想到一直不太谈及相公的夏菊居然会想到让他过来，“我怎么叫他，说我自己跑来这里发现了？” “姑爷是门主的丈夫啊，门主随便找个借口应该能让姑爷过来的吧？”夏菊虽不赞成这门亲事，可并不反对活用对方的聪慧。 “你想得太简单了！” 武梦秋直接给拒绝了。 自己要回去跟相公说自己发现了这个地方的话，甚至后面都没办法圆谎。 每天跟对方生活在一块的是自己，就算是身边的丫鬟也不会比自己更了解他。 一点点小事他都能想到各种事情。 再说自己并不想因为这件事骗他，本身寻找死士下落就是为了保护王游。 “这件事就别再提了。” “是，门主。” 主人都这么说了，夏菊只好答应下来。 找不到入口，两人只得选择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乘船回去的时候武梦秋突然看向另一边稍微近一点的岸边。 因为从洞口进来，左边的岸直接深入里面，并且因为岸边有酒葫芦等等丢弃的东西，所以两人一开始就往那边走的。 可现在想来为什么不走另一边呢？ “夏菊，你看过这一边么？”武梦秋指着右边的岸说。 另一边比较浅，肉眼就可见十几米处有石壁，再加上岸边没有留下足迹，所以一开始就没往这边想。 “没有，可那边一眼就能看到啊！”夏菊说。 武梦秋想着若是相公在场的话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小地方。 没上船， 而是直接跳过河对面去向右边的岸边走。 这里的确没有留下任何足迹，甚至比起左岸边来说就连丢弃的东西也没有。 可仔细想想就是这样才怪异…… 这种洞穴里怎么可能有人打扫呢？ 通常情况下这边不是应该也布满灰尘或者长些水草什么的嘛。 心想着古怪，武梦秋已经走到了石壁前…… 这次石头敲打，声音好像跟对面不一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四下在周围寻找有没有机关，结果在一个碎石堆里确实找到了一个可以挪动的石头。 一推。 石壁后面传来石头滚落的声音。 这种机关通常都是靠着滚石两边摇摆来开启下一步…… 而随着滚石声音停下来，眼见面前的石壁往里凹了一面，直接露出一条门缝来。 就是这儿…… 武梦秋心中大喜，总算找到了入口。 再次带上面具，手持武器试探着进入…… 人才走进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身旁的夏菊急忙吹亮火折子。 在火光下，两三具尸体就堆在不远处。 还有血肉，可肌肤已经变质了。 看模样恐怕死去了十几天时间…… 两人惊讶的瞪大眼睛， 走进看伤口。 都已经被虫子啃食将伤口都模糊掉了，但有一道抹脖子的特别明显。 而再往里看…… 通道是楼梯往下的，继续往里面走还有更远的距离！ 第218章 最不该遇到的 “果然真有这样的地方。” 走在地下通道中的武梦秋这时候才想起想相关的消息。 “门主想到什么？”夏菊看向武梦秋问。 对方似乎对这里有所了解。 “我曾记得小时候爷爷讲过类似的故事，关于前朝在湖底建有地宫的事情。”思绪回到更远，武梦秋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南境原先就有自己的朝廷，被大周朝灭国后才成为如今的样子。 而武家最初成名的一代就是南境前朝的将军……因此这些故事是一代代流传下来的，只不过到了武梦秋这儿已经是几百年后了，无人考证，也最多当个故事听听。 记得当时爷爷就讲过前朝暴君为了惩罚有罪之人而修建了地宫。 当时的皇城应该是在现在的上庸县吧，可泊阳府这一带也是当时的都城范围，而湖底的地宫说的应该就是泊阳湖底下！ “门主……你的意思是这里会连接到泊阳湖底下？”夏菊立马回想起昨天自己在湖边看到的那几个人。 也许并非是商人为逃入城税而走水路， 可能他们就是从湖底出来的！ 这一路上都有血迹，有的血浆都未干，很显然在夏菊发现这里之前就断断续续来过不少人了，并且其中还有人受了伤。 除了血渍外一些地方还因为刮蹭留下了衣服的布料，以及走丢掉的布鞋等等。 越走武梦秋越发觉得奇怪…… 能留下这么多痕迹，不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倒像是普通百姓一样。 与刚才外面懂得使用障眼法手段的，完全不同啊。 “泊阳城里有百姓来过这儿？”武梦秋好奇说。 “没听说过……对了，门主。我在调查死士的时候有听说官府最近在调查人口失踪的案件，据说城里有不少人在最近这一个月陆续失踪，而且都是普通百姓！”夏菊想起是有这么一件事。 难不成他们就是在这里？ 随着两人不断深入，这问题也有了答案。 火光在一瞬间烧得亮了，周围通风但腐臭味也更浓了，并且两人面前的道路逐渐变得宽敞，可见的面前有一滩巨大的水池。 池水周围被铁牢固定住，而里面……一个个被吊着的人早已经没了气息。 “这……” 就算是杀手出身的夏菊，此刻在见到这种场景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也就几张床那么大的水牢里，足足挤满了二三十人……简直就是被活活饿死了。 两人走上前， 随着火光的靠近，那些被水泡大的身体一个个呈献出一种极为扭曲的模样。 有的脸蛋上的肉都被咬下来。 夏菊杀过人，也见过不少被关押的人……那些因为挨饿而将死的人已经不能算正常人了，眼前即便出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那也是食物。 估计有人先死，而后来没死的人忍不住开始咬他们的肉来充饥，想要活下来。 只可惜那些肉泡在水里很快会臭掉，周围的空气也会让他们难以坚持下去…… 这就好像一个篮子里如果有一个水果腐坏了，那很快篮子的水果都会坏掉。 如今就是这样。 两人围着走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还活着的人。 “这些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失踪百姓，你看他们的穿着……”武梦秋看着水牢里面的众人说。 没有统一的衣服，而且大部分都很旧，补丁谁出可见，身体虽然被水泡得涨了起来，可依然能够看出原本瘦弱的躯骨。 “为什么会在这里？！！”武梦秋想不明白。 一次失踪了这么多人，并且就在泊阳湖底下的水牢中，难道会没人发现？ 泊阳府真的不知道？ 还是说这事就是杨长松干的，那他想要隐瞒什么？！！ 就在两人想要继续深入寻找线索的时候，在进来的路口突然走进了另外两个人。 一身锦衣官帽，手上盘龙长刀。 明镜司！ “好个贼人，总算发现你们了。” 随后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通过殷柳柳给的地址来到这儿的沈炼和阮心竹两人。 两边隔着水牢对视，都看到了水牢中凄惨的模样。 怒火上来，直接拔刀就朝着武梦秋两人冲过来。 南镇抚使沈炼可不是一般的对手，武梦秋不敢马虎，从腰间取下自己双刃挡住对方一击。 两人近距离交锋，都感觉到了对方实力不凡…… 特别是沈炼，在看到对面掏出来的武器居然这么特殊后心中不免一颤。 一击试探，急忙退后五米之外。 身边的阮心竹这时也站了过来！ “师兄……” “师妹，你可听过有用那种双刃武器的人？”沈炼表情凝重地说。 “半月的双刃！！难道是……” 脑海中出现了在江湖上被称为‘双月’某个女魔头。 “明镜司沈炼沈大人……我今天并不像跟你战斗，我是来调查泊阳府一事，希望两位可以行个方便！” 说实话武梦秋并不想遇到明镜司的人。 因为眼下在泊阳城中，明镜司算是对抗泊阳府最有优势的势力，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铁卫军都好使。 但先前，相公之所以不将这些人列在其中是因为这帮人掌控不了！ 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 这明镜司办案也太快了吧，两边难道是同时找到这里的？ “哼，妖女。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苍天有眼，看来今天就是我朝剿灭魔教的时候！”阮心竹不等自己师兄回答就先嘲了一句。 本来是来查人口失踪案的，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我听说魔教四大护教门主各统一方，无敌当世……今天我正好来领教领教。” 说完阮心竹手持长刀快速朝着武梦秋所在的位置突了上去。 只可惜对抗的人并非女魔头，而是对方身边的小弟。 “想伤门主，过了我这关！”夏菊以短匕首为武器，双刃卡住对方长刀。 一甩， 攻势化解。 想要踢飞对方，却发现阮心竹早有准备，身形快速转动也让夏菊的攻击化为乌有。 两人一来一回对抗了十几招，几乎都奈何不来对方。 而武梦秋和沈炼这边却一直没有动手。 “沈大人，难道今天就一定要动手么？”武梦秋冷冷说。 “即是魔教，又何必多问。” “难道你不是来调查人口失踪的案子？” 第219章 战斗 沈炼的确为调查失踪人口而来，只是没想到会碰到这么大一条鱼。 “我在寻找什么，门主是如何知道的？”沈炼试探性的问。 两人面对面，虽然没说几句话。 可心里那份博弈早就开始了！ 听了对方的话武梦秋也是一阵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的确不想现在跟明镜司的人缠斗，可对方毕竟是专门办案的人，这一遭恐怕避免不了。 “这么说你不愿意放我们一马咯？”武梦秋淡淡说道。 沈炼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自己遇到过很多魔教中人，当然也斩杀过很多魔教中人，可从未与魔教中的高层战斗过。 对方的名气早有耳闻！ 嘴上不断套话，心里却不敢大意。 高手对决，生死往往只在一瞬间…… “那要看门主肯不肯跟我回衙门把事情说清楚了。”沈炼毫不示弱的回复。 脚步开始挪动。 一个动，另一个也跟着动。 此时另一边的战斗仿佛与两人没有任何关系，所有心思都只放在眼前的人。 “一直与我们合作的人这段时间突然消失，我担心有人对我教不利，所以过来寻找线索，没想到发现了这个地方。此地恐怕就是传闻中前朝挖掘的地宫，一直往下应该还有很大一部分。” 武梦秋一边挪动，一边找借口说起自己的事。 “这地宫应该不是最近才发现的，恐怕早就有人在使用了……能够做到掩人耳目又大范围启用地宫的人，在泊阳城里应该没几个！” 武梦秋的话让沈炼有些疑惑，好奇对方为何突然说这些事。 “你为何说起这些？” “毕竟……” 手中的双刃开始转动了方向。 “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案子了！”话没说完武梦秋先手冲向对方。 两把武器交打在一起， 沈炼惊讶于对方的力道会如此之强！ 因为是双手武器，一只手挡住了另外一把月刃还能朝自己袭来。 沈炼急忙拉开一掌距离，双手横刀再挡一击，周身运足气力横空一斩……一刀无形的刀锋快速朝着武梦秋袭去。 侧身闪躲， 身后的岩石壁不断有掉落的声音。 武梦秋一个瞬步来到对方侧面…… “哼，留客！”沈炼一声冷嘲，快速收刀立于身前。 武梦秋一击下去，不仅攻势无效，甚至还像打在了某种石壁上一样坚硬，根本撼动不了对方的防御。 而随着自己力道减弱，沈炼刀身一闪。 “骤雨。” 刀尖立马如雨点般快速朝着自己反击而来。 目之所及，刀光剑影。 根本无法避开…… 武梦秋这才想起关于这位南镇抚使的传闻。 明镜司四大镇抚使，不仅是当年的武举三甲之一，每一个都师出名门且有上二品的实力，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好刀法。” 武梦秋不避也不躲。 在沈炼惊讶的目光中，这一击骤雨般的刀锋下去不仅没有伤到对方分毫，眼见的刀刃就要触碰到对方，可就是差那么一点儿便被对方化解道。 动作不快，却每一击都能在刚好接近时化解。 只见对方一柄月刃快速的转起来，挥手飞出……不得已，只能强行收刀躲避。 但旋转的月刃的范围太大，且毫无规律。 就在沈炼侧身闪躲的时候，一脸和脖子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 再次拉开距离，沈炼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 滚烫又刺痛。 没想到这传闻中的女魔头如此强势。 刚才要是自己稍有不慎，或者躲避晚了一点点，恐怕这一道口子就不仅仅是擦伤了。 瞳孔发达，心跳也在这时候加快了数倍。 难怪朝廷一直抓不到对方，这恐怕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对付的。 要抓她，需要很多部署。 “沈大人还要死战到底？”武梦秋停下来询问。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倒是愿意继续深入地宫调查，可对方拦在这里怕是也没有机会了，只要能正常离开就行。 这样两边还能相安无事，继续为此时合作…… 沈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四下观察了周围的地形。 正面对抗自己不是对手，那只能借助地形了。 难得在这里遇到最大的几个朝廷钦犯，要是放跑了那自己这个镇抚使怕是也坐不稳，即便被对方战败那也是技不如人。 若是放任对方离开，只怕以后会有更多官员和百姓受害！ 见对方没有说话，武梦秋知道继续再问也是无用。 “迂腐官僚，多说无益……去死吧！” 这次的攻击更快了，甚至比之前还快。 手中只有一柄武器，可挥动起来比刚才还轻巧。 每一击，几乎都是朝着要害去的。 沈炼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勉强抗住…… 只见对方伸手一招，身后那插在石壁上的另一把月刃顺势飞回，拿在手上再次飞出。 面前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周围还有一个飞来飞去的武器。 沈炼招架一个，却难以招架第二个……一连几回合下来，在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动作快到已经来不及思考，表情也逐渐显出痛苦。 直到这时候沈炼才留意到对方一直带着面具，所以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一个人为何要一直带着面具？ 她想要隐瞒什么！ 心中疑惑，加上无法招架的痛苦，让沈炼大胆了一次……强行忍受对方一击划破手臂的攻击，朝着面具掀开。 一半光洁皮肤的侧脸出现。 武梦秋也没想到对方会不顾受伤来揭自己的面具。 当下侧过头用手死死压住面具。 混蛋。 愤怒的一脚踢出。 由于沈炼舍去了防御，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胸口上……整个飞出十几米远，摔在墙壁上昏死过去。 “师兄！！！” 旁边正与夏菊缠斗的阮心竹见状哪还顾得上打斗，急忙收手跑向沈炼。 “走！” 武梦秋一声令下。 带着夏菊快速逃离现场。 阮心竹想要追，却不能丢下自己师兄……只得看着两人跑出去。 并且还丢下了某个在地上。 …… 离开地宫，武梦秋带着夏菊乘上小船准备快点离开。 “门主，不要灭口么？” “现在如果杀掉明镜司的话，目标就变成了我们……这会儿不是动他们的时候，反而便宜了其他人。”武梦秋解释说。 心想着回去的话，恐怕要跟相公商量了。 第220章 谁是弃子 地宫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 阮心竹在刺鼻灵药的作用下终于将沈炼给叫醒。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沈炼急忙抬手，示意对方不要摇晃了。 再这样没事也马上会有事！ 胸口一阵阵剧痛，仿佛肋骨都要断了一样。 “那个女魔头下手真狠！”一说起刚才的战斗阮心竹心中愤慨，奈何对方的实力确实高出自己数倍，就连对方一个手下都极为难缠。 “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沈炼摸着自己的胸口，虽然很痛可肋骨完好，以对方当时的角度自己根本没有防住的可能。 只要稍微偏离一点点自己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很明显对方留下了自己的性命。 可为什么？ 沈炼回想起自己揭开对方面具的一小部分。 虽然还看不到面容，可那脸庞绝不是个老者……甚至可能比自己还稍微年轻一些，如此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骇人的实力，这天下还有几个？ 沈炼回忆着对方那惊鸿一瞥的侧颜，还有对方一开始说的话。 似乎有意让自己活下来！ “师兄你看，这是她们落下的！” 阮心竹在附近搜查，发现了地上落下一本特殊的本子。 翻开一看，密密麻麻……倒像是记录的账本！ “师兄。” 沈炼忍着伤痛走过来瞧。 的确是账本！ 并且上面记录的人名还特别有意思。 “这不是一般的纸张和笔墨，恐怕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而且要购买也需要身份。”敏锐的沈炼一眼就看出账本的材质不一般。 通常，重要的东西都会用上非常特别的纸张和笔墨。 就是为了账本打湿或者被火烧后至少还能够依稀看见字迹……这些东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因为产量极低，必须还要稍有名气才能购买。 毕竟名人用了后对制造的人来说也是一份荣誉。 用它写出来的东西，或许就流芳百世了！ “这个吕……应该是指泊阳城吕家吧。那这个杨！！” 两人互看一眼，但都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此刻，再仔细想想之前对方说过的话……留下自己的性命，可能就是为了这个！ “魔教门主。”沈炼自言自语地说。 在心里也记下了那仅仅一瞥的相貌。 ………… 晚上了，王游又从一天的工作中回到家里。 今天是学生们第二场考试的开始…… 自从第一场考试结束后，这乡试算是正式走上正轨了，而自己也亲身经历当了一回审阅试题的考官。 那实在是累人啊。 才十几个人就要将上千份试题全部审完，其中还要标注出自己觉得不错的。 这导致自己每天回来脑袋都昏昏沉沉，只要沾上枕头，可能就再也不愿起了。 今天忙碌一天， 肚子也饿了。 没有像昨天那样在院里停留……反正杨长松跟自己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没什么好隐藏的。 “娘子，我回来了！” 推开门。 却发现屋里并没有武梦秋的身影。 咦？ 出去了？ 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东西，几乎跟自己出去时候一模一样，并且窗户也没打开过的痕迹。 这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王游还疑惑呢，身后就传来武梦秋的声音。 “相公~” 转过头，看到武梦秋和夏菊急匆匆的从院门口回来，并且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噢，去购物了呀。 由于两人来泊阳并未带上多少东西，除了换洗的衣服外就只有钱……因此日常用品大部分都要去买。 尽管沁园也会送，可武梦秋不喜欢，她要自己买的才信得过！ 就好比别人用过的盆，她总觉得下人们可能会拿来洗脚，所以不肯用……一定要夏菊去买新的才行。 只有这时候才稍微有点武家大小姐的样子。 “这是去买东西了？娘子。” “嗯……相公，我有事跟你说。” 看着夏菊把东西放下，并且马上离开房间去到院里守着。 这一下这么正式让王游也收起了笑容。 “怎么了？为何……” 武梦秋伸手抓住王游的手。 “相公，你相信我么？” 这不是废话么。 两人是夫妻，并且按照这个时代的大背景，女儿嫁出去也就成了别人家的人，因此王游在很多事情上都从未隐瞒武梦秋，只要对方问自己也答。 当然，除了自己穿越这种没法理解的事不会说。 “当然，这还用问？娘子要说什么。”王游本能的感觉到武梦秋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重要，因此也拉着对方在桌子旁坐下来。 武梦秋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想着怎么开口。 那表情像是为难，又好像很纠结…… “相公，我今天得到了一个消息，你可知道最近泊阳城里经常有失踪的人？”最终还是以这个开场说。 “失踪？我好像听赵括说起过，但对方没说太详细我就没问。” 王游毕竟深处泊阳城最高的权力机构中心，听到的消息也不少，最近城里有人失踪的事赵括在闲聊中说起过。 但因为自己在泊阳城没有势力，因此对方不肯细说的话自己也就不问。 “我听过各方面的消息打听到那些人已经死了，并且被人藏在泊阳湖的地宫里……”自己亲自去过这一段省略掉，但武梦秋将泊阳城地宫的来历，以及那些死去的失踪人口都说了一遍。 甚至猜测那些人就是与这次泄题册子有关的人，就是因为他们被抓了，所以明镜司的人才没办法查找。 王游听着武梦秋的话，越听越觉得后怕。 这……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处理得干干净净。 难不成对方提早就做了准备？！！ “娘子听到的这些事是真的？” “我敢肯定……但相公就别问来历了，对方并不想留名。”武梦秋小心翼翼的说，深怕对方多想，或者不信任自己。 王游短暂停了几秒。 倒不是好奇透露消息的人。 心想着或许是有人想要借助娘子之口来向自己告状呢！ 毕竟这几天里自己的名气还是挺大的。 “相公？”武梦秋见王游没回答，又叫了一声。 抬手。 示意安静一下。 “若娘子的消息属实的话，杨长松或许只是这条线上的其中一人而已……并且，也快被抛弃了！”王游认真回答道。 第221章 时日无多 “为什么？？” 武梦秋本想告知王游失踪人口已经被杀害的消息，想听听对方的办法，没想到回复出乎了自己预料。 看着王游踱步在房间里走了几个来回，然后就自言自语。 “难怪会这样……” “相公说的难怪是什么？”武梦秋不解。 王游看向对方，把刚才的话继续说完。 “娘子……其实这些天我在审阅试题的时候就发现杨长松特别激动，有点不理智的感觉，比起之前他那从容应对的能力，这几天的他反倒很狂躁。”回忆着白天里杨长松的种种行为。 其实中自己戳穿了对方原先的计划后两人的关系就到了难以抚平的地步。 这几天里杨长松明里暗里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也不是一两次了！ 十几年的计划一朝落空，确实让人愤怒，可杨长松的表现又急剧反常。 一般来说一个人追求了十几年的目标被破坏了，要么就是气愤得想要跟对方同归于尽，要么就是大梦一场知道大势已去……就如同当时的郑主簿一样。 而前者大部分是指普通人！ 杨长松是高官，也是政治家。 应该会更加理智才对！ 如果换做是自己，或许也会气得想要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但家人怎么办？还有自己的儿孙呢？ 活到一定岁数的人已经扎根太深了，是不可能连根拔起来去拼命的。 最理智，也最让人不解的做法就是……冷静下来，然后把手上还有的权力用到极致，为自己以后的继位者铺路。 有时候一个目标是没办法用一代人来实现的，需要隐忍负重很多年，乃至很多代人！ 王游之前佩服杨长松的手段，自然也把对方放在了真正政治家的一列，可唯独这几天的表现让自己很疑惑。 有点…… “有点什么？”武梦秋听了王游的解释后似懂非懂的追问。 自己一直都明白自家相公是个聪明人，眼光更是长远，能够看到很远的事情。 要不然也不会说出一个目标可能需要几代人来实现这样的话，以前的武梦秋从来没听人这么说过！ “有点……急不可耐，就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感觉。”王游回答。 “说不定杨长松本来就这样呢！” 将心比心，如果和杨长松处境对换一下，武梦秋可能会做出比他更疯狂的事。 “所以才说官员不好当，特别是一个地方的最高执政官！”王游笑着回答。 自古人心最难猜，人性最难控。 发脾气是本能， 可能工控制好自己脾气的人才是能人。 杨长松不是那种没有远见的人，否则也不会做到今天这个位置。 “那……相公说他要被放弃了，所以才变得不理智？” “很有可能。”王游点头说，“之前我也没想明白，为何杨长松会突然性情大变……我还以为他背后是有谋士在指教，而现在谋士没了。可娘子今天这么说后我才明白……或许是他已经没有筹码了。” 在王游得知杨长松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南境自主命题权限的时候心里都一阵后怕。 如此精妙的布局，如此长远的打算……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也正是这次的经历让王游明白，为了夺得更大的权力，可以算计到什么地步！ 自主命题看上去不算什么，就是一个泊阳府自己出试卷选拔人才而已，可这背后可是官吏的选拔啊。 乡试出举人，最多能够坐上主簿或者县丞的位置，真正县级的官员还是得朝廷进士才能出任……可最多的官员并非县令，而是那些大大小小形成网络的管理体系。 自己刚刚上任奕都的时候不也是被郑主簿压着一头么！ 奕都小地方并没有县丞、典史一类的官职。 所以只处理起来还算迅速…… 可若自己当初上任的是上庸县这样的地方，那现在可能还在内斗呢。 建立起自己的管理体系，再限制或者收编外来的县官，只要再夺得兵权。 那…… 后面的话王游不会说。 毕竟没发生，这事就不能说出来。 “居……居然有这么严重！！”武梦秋惊讶的捂住嘴。 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听王游说各种事件的严重，却不知道它们真正能够影响什么，可现在听起来才觉得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 “那最后会怎么样？” 王游沉默片刻，只说出一句话。 “天下有变，一步之遥……” 如此周密的部署，甚至于能够细算到乡试泄题这样的大事，已经不是杨长松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了。 与他密谋的是些什么人王游不知道，但杨长松真正的筹码便是整个南境！ 如今他这么一顿操作后让朝廷起了戒心，所以他唯一的筹码应该是没了。 “那朝廷为何不撤掉他？！！”武梦秋不懂的问。 “怎么撤？他只是有心，但毕竟没做成……又没犯什么大错，不至于……况且即便是在朝堂之上每天在心里骂皇帝的人也不在少数，难不成你要把他们都杀了？” 官员的体系一旦形成就很难被一直打破，除非就有决心一次拉掉很多人。 在说了，这些都只是王游的猜测。 没有证据的东西就是诬告！ 在朝堂中因为各种诬告而被牵连的官员还少么？历史上更是不少？ 政治斗争往往就是如此。 “所以杨长松现在是急了？” “应该是急了，要不然也不会露出这么多破绽。从他没有了筹码后，他就已经不在这条线上了！” 朝廷里面自然会有督察院的人彻查试题泄漏的事，恐怕要牵扯出不少官员，而这边杨长松也急于将事情掩饰起来，这才导致了越发掩饰不住。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案， 一旦掩盖事实，就必定会露出掩盖时的痕迹…… “娘子，你说的这些事会传开么？”王游询问。 武梦秋这时候才发现相公很守信用的并未追问消息的来源。 “这是我武家以前一个合作人告诉我的。” “嗯，那他们会告官？”王游继续问。 “恐怕已经告了吧。” 王游点点头。 “时间……看来不多了！” 揉了揉眼睛。 今天还真是累…… 第222章 榜上提名 之后的几天里王游依旧每天为审阅试题而忙碌，至于几位考官之间的关系还是那样！ 但凡自己同意的在杨长松那边都不会打钩。 而对方打钩的在自己这边可很少有能够通过的。 自己当初来的时候明明想着认真负责的，可这会儿倒真成了赵括最先说的那样。 即便你用心了，可别人不允许怎么办？ 你只能针对性的给……否则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 而把两人舍去之后另外三人的选择反倒成为了试题能否进入下一轮的关键。 按照审阅的规则，最开始会由下面的人看一遍，然后挑选出都觉得不错的文章交给五位考官轮流审，只要得到三人以上的认可便可以进入下一轮。 这其中一小部分真的写得不错的，同样会得到五个人一致的好评，毕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至于大部分的试题就是那样！ 审阅工作一直到第十二天…… 几乎已接近尾声。 能够坚持下来的人也就剩下那几个年轻的了，年纪大的，工作效率已经明显减弱。 “欸，王老弟。今天那杨长松好像病了！” “哦？” 王游看了一眼旁边说话的问赵括。 今天一大早到现在对面杨长松的位置一直空着，原来是生病了！ “心病吧。”王游随口小声回答。 “嘶~老弟啊。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这人挺邪门，猜东西真准……不知道你这运气多拜几座庙有没有机会获得。” 王游眯着眼睛，一脸迷惑的看着对方。 “别说我了，倒是你……我发现杨长松的所有行踪你都知道啊，他家里不会有你的人吧。” 嘘~ 赵括急忙堵住王游的嘴，一根手指头在空中比划。 “老弟慎言，慎言!” 随后悄咪咪的压低了声音回答。 “还真有！” 啧~ 就说嘛，这赵括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怎么，老弟你也有？” “没有！”这个回答得坚决。 自己奕都县可不像他上庸县那么人才济济，居然还能派人到杨长松家里去。 虽然自己否认了，但赵括可不一定信。 “南境官员派系多，就算谁家里走漏了什么风声都很正常……只要自己的心腹信得过就行。”赵括压根没把这些当一回事。 但凡只要有点名气的官员，谁不想打听对方的一举一动？ 要是没有消息流出来，那说明这官员压根也没多少实权，不入流！ 既然说到这里了， 王游想起几天前武梦秋与自己说的那些事，干脆把审阅试题的速度放慢下来，反正今天基本上能够将剩下的看完。 时间足够，倒想跟对方聊几句。 “赵兄这么说我倒想问了，既然你知晓泊阳府的事，那这些天他们做了什么想必赵兄也清楚吧！”如果赵括清楚这些事的话，那泊阳府私下抓人的举动他应该知道。 “王老弟指的是什么？” “赵兄觉得呢。” 赵括和王游两人对视一眼。 沉默，但就是没说…… 一直到王游又继续开始拿起试题的时候赵括才在耳边小声唠叨。 “王老弟有所不知道，这泊阳府上下几十个部门，大大小小的官员不少……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而杨长松那老滑头做事相当小心，或许他也知道他身边有别人派来的人，只是一时查不出来，所以没有出手整治。” 赵括看了一眼周围其他的人，大部分都在认真审阅试题，即便是那两位主考官也在埋头工作。 当下推了一下王游，眼神看向外面，意思是让两人出去说。 本来这地方就闷，再加上一群人每天围在里面。 但凡想要投出透透气啊，上个厕所什么的，并会有有人拦你。 赵括就这么带着王游出来。 也说明他这话不适合让别人听到！ “赵兄把我叫出来是有事么？” 两人走在廊道里，这里因为是乡试审题的场所，周围的下人反而不多，几乎每天都是紧闭大门不让任何外人进来。 “你刚才问的那事……是不是你也知道些什么？”赵括好奇的打听。 不过王游却摇头否认。 “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问赵兄了，怎么……杨长松那边又出事了？” 赵括叹了一口气。 “跟他倒是没关系，泊阳府的事情并非事事经他同意，只是我觉得古怪。” 其实在杨长松计划失败后，大部分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对方的想法，即便是那两位主考官想必心里也明白了，只不过他们就来南境短短一个多月，没必要把当地执政官的得罪了。 做完自己的事情就走，所以并不会公开询问这里面的原由。 但赵括不一样啊，他是上庸县县令与泊阳城是搬不走的邻居，今天不遇到明天也会遇到…… 所以在杨长松的事情败露后赵括就一直想方设法想要找到对方的软肋，然后扳倒对方！ 既然杨长松想要南境自治的计划败露，难道就一点儿破绽也没有? 自己找到的那本册子就是破绽！ 可随着私下到处追查，却一直找不到源头。 “王老弟，我总感觉这事太过干净了，甚至连明镜司那个沈炼都找不到线索……老弟这边有没有什么说法？” 原来这家伙是向自己来套话的，王游心想着。 这事当然不能说，当下只是摇头。 而赵括就有点失望了！ “唉，没想到这杨长松做事如此干净……不愧当了十几年的泊阳知州，一点儿痕迹都找不到。我最近倒是听说他府上购了不少西域来的货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买东西干嘛。我听说泊阳府这次抚慰考生们的钱都发不下来！” 赵括随口一说。 两边都是在猜，心想着八九不离十了，可就是差那一二找不到线索。 …… 而随着乡试审阅试题结束，最后的榜单也即将公布。 为了这事几位主考官同样吵了个没日没夜，最终由一个来自定海县叫郭天明的人拿到了解元，而亚元则是吕遂，至于第三人就是顾元亮…… 几乎所有人都没猜到，也没人注意到这位解元到底什么来头。 而泊阳四公子中有一人落榜了，后面的几人中还有不少不认识的人。 李文昌在所有才子中几乎入不了一流……以第20位的排名勉强中举，这其中还是因为王游抬了一手，以及赵括从旁帮衬。 要不然整个奕都县一个都没有说不过去，所以这第三位是范成子画的圈！ 这才让奕都县有了唯一的一个举人！ 榜单下发。 整个泊阳城再次沸腾起来！ “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哈……” 第223章 热闹 乡试结束。 有的考生因为没钱生活而早早回去等消息，而有的因为住得近就留在了泊阳城等待出榜。 榜单一发，整个城都热闹起来。 甚至不少酒楼花街，都有人跑去看……瞧瞧自己之前押注人到底中了没有。 本届的解元郭天明。 一个在泊阳城中几乎没怎么听过名字的人。 “这人是谁啊？来自定海县，我记得那不是靠近海口的一个县么，怎么突然出了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 还没到饭点，这时候酒楼里人也不会多，但花楼和戏园则相反，并且这里也是下注最大的地方。 大伙之前猜了大半天，结果被一个名不经传的人给拿了解元！ “简直胡闹嘛，这考试有问题……肯定有问题！”一个输了钱的人不满的嚷嚷起来。 结果却被另一边的人鄙视。 “输不起是吧，人家郭天明原本就有才名，那首遥湖仙就是他写的，只不过你们这些人就看重什么泊阳四公子而已，哪会注意其他县的人！”一个知晓内情的人嘲笑着说道。 戏园和花楼最不缺的就是传唱各地才子的诗词，自然知道这些作诗词的人，只是没往那方面想而已。 此刻，戏园远处的看台厢房内几个曲艺人也聚在一块讨论这次乡试的榜单。 “没想到居然被这位郭公子拿了解元，我在唱那首遥湖仙时就觉得这人胸有抱负，假以时日一定会飞黄腾达……当时姐姐还不信，非说这首不如那青玉案。” “这首怎会比得上王大人那青玉案呢！众里寻她千百度……这多好的词啊。”被说的女子不退让的反驳。 “是是是，姐姐就喜欢王大人的诗词。可王大人人家早早就功名在身了，还是这次乡试的考官，哪会跟这些比较。” 两人争执不下，转而又向坐在旁边的另一位妙龄少女询问。 “殷姐姐，你说呢。你觉得哪个好？” 被这么一叫的殷柳柳转过头去，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之前发呆的样子。 “殷姐姐最近怎么了？感觉魂不守舍的样子，之前那李大官人让你去唱曲儿你也不去，是不是不舒服？”女孩上前询问说。 自从殷柳柳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沈炼之后就一直等待着对方的消息，可过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回复，甚至最近叫人去打听沈大人的踪迹也不见，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若不是无人陪伴不敢去那种地方，殷柳柳还真想过哪天偷偷溜去那个地点看看到底是什么地儿。 为何去了之后会没有下文。 在心底里殷柳柳当然不相信南镇抚使沈炼沈大人会出事，毕竟对方是明镜司里的高官，据说官位比知州大人还高半级，这样的人要出事了整个朝廷都会行动起来。 “我没事，对了。刚才姐妹们在说什么？”殷柳柳压根没听到两人的谈话，于是又问了一遍。 戏园和花楼也差不多，甚至于很多姐妹们是两边都有涉足。 有的人只想以曲艺混口饭吃，而有的人则不惜让出自己的身子……女人活一世，大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因此殷柳柳并不轻视那些两边都做的姐妹，只是戏园里的女孩心眼也多，大部分不适合深交，甚至可以说几乎都不能深交，只是表面说说笑笑倒是无妨。 “殷姐姐是一点儿不关心这些啊，你可知这次的亚元就是经常会来听曲的吕遂，吕公子。他当时还多次让你去唱曲呢，如今他也是举人了，殷姐姐跟他有交情，下次何不主动一点去献舞呢！”一个姐妹试探性的说。 殷柳柳明白其中的意思，当下只是笑笑。 “吕公子可听过不少人的曲，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哪有什么交情……再说戏台我可以上，跳舞却不如妹妹，下次还是推荐妹妹去吧。”殷柳柳的话明显让对方心中有好感，当下就接着把两人对比的话题说出来。 郭天明的遥湖仙比王大人青玉案。 “那这么能比……郭公子胸怀抱负，想要登上功名施展拳脚，而王大人当时可是为了自己妻子写的，怎么能比。如果一定要比的话肯定王大人的好，郭公子的词虽然大气可太过显摆，而王大人则是真情流露，让人羡慕呢！” 自从青玉案传到泊阳城之后也就成了当地花楼以及戏台上的名曲，前前后后演绎过不下千百次了，这词曲故事也被人传了又传，如今都成为一段佳话。 “我就说嘛，还是王大人的好。” 被殷柳柳一夸，之前的比较仿佛有了答案，女孩轻莞一笑，如同得胜的表情。 搔首弄姿间，媚态尽显…… 一副不输给对方的模样。 “那有什么，再说王大人功名在身前途无量……家中还有娇妻把持，姐姐这么高兴也还不是不入人家的眼，难不成王大人还会要你做妾？人家都不来戏园。” “你……” 看两人要争吵，殷柳柳连忙阻止。 心想着这王大人也并非不来戏园吧！ 脑袋里回忆起那天的片段…… 此刻在泊阳城各地都在讨论类似的话题，第一人的郭天明仿佛在一瞬间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至于这第二名嘛，好像有点让人失望的样子。 吕遂虽然得到了亚元的位置，可对方毕竟一直被称为泊阳四公子之首，年轻一辈读书人中的翘楚，居然没把解元的位置留在泊阳，让当地人输了不少钱。 甚至还有传出说，若对方不是吕家之后的话，说不定亚元的位置都保不住呢！ 颇有靠祖父辈的荣光，但没表现出自己能力的感觉。 而让众人惊讶的是第三名的顾元亮。 对方一直是读书人中话题最多的，之前也有人猜过他可能成为解元，但是否能成还不一定，毕竟对方的身份被人诟病。 而这次真的下了榜单，也就意味着之前的只是谣言，当不得真…… 但也有一种说法传出，说是这次考官之一的王大人极力袒护对方，让细查了顾元亮的底细，发现没有问题才上了榜单。 说来说去，前三人几乎都与这位王大人有话题。 …… 而就在泊阳百姓为乡试榜单议论纷纷的时候，铁卫军开始大量进驻城中，甚至还拿出了朝廷的密令将一些河道封锁起来！ 第224章 还有一搏 此时位于贫民区的某处，一队敲锣打鼓的人朝着顾元亮的家里走去。 石板台阶旧得已经裂开，屋子更是贫瘠得只剩下几处草棚还能看出有点人住的模样，但却丝毫不影响众人的热情。 即便是强装出来的热情，那也是热情。 “我就说嘛，我们元亮自小就有本事，只要有机会一定是蛟龙入海、鱼跃龙门！了不起，了不起啊。” 顾元亮呆立的望着这帮给自己送礼的人。 谁能想到半个月前自己还招人冷嘲热讽，甚至不少人将自己祖祖辈辈都骂了一遍。 如今！ 呵~ 顾元亮在心底里嘲笑了在场的人无数遍，很想要直接将众人轰走，可突然又想到自己以后还需要跟他们有来往，强行忍住了！ 考上了举人并不一定就是官，只是预备的候选而已，但基本上有空缺就会上，并且能够得到每年朝廷的赡养补助，再加上不用赋田税的便利，即便自己不做事也会有人来结交。 脑袋里回荡着王大人那句：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还真是受用！ “同喜，同喜！”顾元亮也开始学着圆滑起来。 一看到他这么上道，来道贺的众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元亮啊，他日无论到什么地方为官可不要忘了乡亲们啊。”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如果有什么好事可记得叫上兄弟们，一定赴汤蹈火！” “没错，赴汤蹈火。” 一群人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 顾元亮一边随口答应着，一边看向自己隔壁屋子里面。 对面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回来了。 若对方知道自己已经考上举人，会不会很高兴？！！ “元亮，元亮……来来来，这些都是乡亲们和赵员外送你的东西，还请一定笑纳，今天我们村为你摆酒设宴，一定吃好喝好！”年纪稍大的村长站出来主持说。 眼下都想跟对方搞好关系。 一门出了举人，对普通百姓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整个家族都会沾光！ 顾元亮家里因为父母早亡，一直把他带大的是家里的奶奶，然后一直支助他读书的是隔壁与他娘从小玩到大姐妹，后来进了青楼卖艺。 对方也是因为这一点被人诟病，可现如今既然官府都不在意，就没人敢再拿出来说事。 息事宁人，相安无事…… 谁现在敢说这事啊。 “怎么样，元亮。你可是我们村里第一个举人啊，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就在顾元亮准备回复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村口附近来了不少官兵。 一个个都是身穿精锐的铠甲，个头高大威猛，与泊阳城的守备军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这……” “这些是什么人？” 众人也注意到一群官兵急匆匆的走进村子，为首的兵长还朝着众人这边过来。 疑惑。 又有点担忧…… 村长一脸好奇的走上前询问。 “军爷，你们这是干嘛的？” 对方看了这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 只是在看到有这么多鸡鸭鹅和布匹摆在破屋门口有点奇怪，才开口询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就在这时顾元亮也站出来。 如今他的身份已不是白衣，只要不犯错，就连军人都不能随便抓。 “在下顾元亮！” “噢，你就是那个顾举人……”为首的兵长当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并拱手说道：“顾举人，我们是受到军中命令，调查泊阳人口失踪一案，根据线报本村有人失踪，因此从今天开始无论什么人都不得出村，并且逐一盘问。” 失踪！！！ 说起人口失踪，村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村里集会所那边孙家一家子好像快半个月不见人了！ 由于这一家人是在官道边做小摊贩的，还以为去了什么远的地方，所以没能回来。 前段时间也听说隔壁村有人报了失踪一案，可这一家人都走了，因此便没有人想起来去报官！ “到底出什么事了？”顾元亮继续追问。 “这关系到军中密令，我只能说道这里……还望顾举人体谅。” 如今的顾元亮已经是举人，一般人还真要给他几分面子，说话也比以前客气了不少。 “但凡村里有人失踪的，我们都会逐一排查……但各位别担心，我们会保证好各位的生活，大概就几天时间，希望大家配合我们。”说完一挥手。 十几个士兵将众人分开，并要求所有人回到家里。 ………… 泊阳府中杨长松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案台。 “岂有此理，本府乃当今圣上钦定的泊阳知州，一切州郡事务都要经过本府审查，铁卫军私自出动为何不与本府商议。”杨长松气愤地说道。 放下堂木的手掌又不自然的抖动起来，但还是强忍着镇静。 毕竟面前还有自己的属下…… “我也不知道，这次铁卫军出动了很多人，我让守备军去询问可对方一点儿不搭理，差一点就打起来了。大人……您看着……”下面的同知张明傅在向杨长松请教。 一向足智多谋的杨长松这会儿却没有说话了，甚至于连基本的思考举动都没有。 半晌， 才开口说：“你让守备军的人盯着他们，任何一步都要向我汇报，任何！” 杨长松提高了声音，让众人心里一颤。 随后不顾其他人继续的追问直接向着府邸家里回去。 绕过正厅，走向偏房。 一直走到人少的时候才身后才有低着头的下人缓缓跟随…… “为什么铁卫军会突然行动，他们封锁的河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杨长松急迫地希望对方回答。 如此此时同知张明傅还在的话一定不难发现对方就是一直以来与杨长松见面最多的那位神秘人，被认为是杨大人私下养着的私兵。 “暂时不知，对方真正负责的人是南镇抚使沈炼，那人实力不俗，一般人很难追踪他！”下人低着头说。 “那怎么办？要是那事情被发现了……我跑不掉，你们也跑不掉，文宣王答应过……” “杨大人！”话没说完都被叫住了。“您急了。” 杨长松沉住气，就是这个时候最不能着急。 “杨大人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诬……就是搅……” “搅？”杨长松看着身后的人。 “据说西域的阡陌客才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何来到了泊阳城中！” 第225章 设宴 沁园内王游总算可以稍微休息两天了。 这次乡试前后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上一次自己处理奕都公务的日子差一点就没记起来！ 而由于乡试已经结束，李文昌会先一步回到奕都，暂代自己处理县衙的工作。 至于李复嘛，后续还有个秀才的考试在同步进行，不过那个东西已经不是自己负责了，况且以自己对李复的了解，他应该没啥问题。 唯一有些失望的便是奕都这次仅仅有一个人中举！ “奕都的读书人恐怕都不到千人，有一个已经不错啦。”武梦秋每次听到王游这么说便帮忙找个借口。 奕都是人才匮乏，可毕竟才多少人啊。 去掉老少妇孺和一些劳动力，真正有能力读书的人恐怕不到千人，甚至可能就几百人，这其中能够出一位举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尽管这里多少有点水分。 “反正我觉得至少有一个！”武梦秋不知道如何往下说，就是多坚定一下自己的话语。 王游看着自家娘子还会为自己的烦心事找借口开导，心情稍微缓和了不少。 “对了，相公……” “嗯？” 武梦秋突然正经的脸色让在旁边嗑瓜子的王游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们什么时候回奕都？那杨长松的事情你要如何解决？” 这话问到重点上了。 回奕都的行程当然越快越好，毕竟已经离开了这么长时间，那些公务总得有人处理吧，即便李文昌先赶着回去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他估计拿不定主意！ 但杨长松才是关键…… 若对方一直把这事惦记下来，那自己回去奕都也只是暂避一时，躲不了多久。 “相公不是说他快被放弃了么？”武梦秋不懂为何自家相公每次都说对方处境艰难，但就是没有后续呢！ 都在说急，但对方还是把泊阳坐镇得好好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于一个真正掌控有实权的人不是说倒就能倒的，即便强行扳倒，自己可能也会撕掉一层皮！”前些天王游一直忙于考试，没有理会杨长松这边。 可现在才感觉……无论是哪一方行动都异常缓慢。 要么有所顾忌，要么就是在部署！ “那如果直接干掉杨长松不好么？我虽然没去过泊阳府，但里面应该没有多少高手吧，明镜司底下高手如云，他们要杀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犹豫。”武梦秋说。 对于武梦秋这种干净利落的观点王游只能笑笑。 拉着对方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清茶甜品，小酌闲谈。 这种事要换成自己是个普通人的话肯定不在意，但作为一方官员来说却万万不敢。 “犹豫的可能不是他们，而是他们上头的人！”王游说，“杨长松一倒，他下面的势力就乱了，一旦乱起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先分赃，先叛逃……” 没了头顶的束缚，下面的人便不会再有枷锁。 自立门户估计不敢，但占山为王或者举家叛逃最有可能。 “那再处理那些人啊。” “士兵呢？” “处理他们……” “百姓呢？” “……” 武梦秋没办法再往下说了，一旦涉及到很大问题的时候只有王游说的话才有参考性。 “所谓动乱，怕的不是自上而下，而是自下而上……一旦最底层的人没有了保障，那种混乱即便是大周朝都不敢轻易触碰。而你要安抚士兵，安抚百姓的话，需要更大的资金，那些资金和人手又从哪里来？” 这些如果考虑不到王游相信朝廷也不敢动手。 “那杨长松就没事喽？！！” “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缓冲而已。” 王游不是朝廷办事的人，并不知道明镜司和兵部要如何查办，可如果自己是杨长松的话。 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如何自救？ 现如今朝廷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独掌大权的想法，从对方想让泊阳府出考题的计划失败后朝廷应该就注意到他了，不然也不会派遣明镜司过来。 而现在为了不让明镜司把案子查下去，又把整个泄题过程中相关人士处理了！ 一旦出手处理，就必定会留下处理的痕迹……而今这痕迹已经被发现了。 剩下的他会怎么做？ 这会儿唯一对他有利的一点是处理这件事没有确定是他做的，否则一旦杨长松真的被认定与这条线绑在一块的话，那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所有事情都能商量，唯独反叛这事帝王是不会忍的！ 对方没有在审阅试题期间被直接带走，说明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那么能自救的办法就是耍赖？ 咬死不认？ 武梦秋注意到王游又开始思考起来，那标志性抚摸鼻子的动作就是证明。 当下杵着下巴不在说话了。 可这会儿还是有人过来敲门。 “谁呀？” “小姐……是我。” 外面说话的人正是夏菊，听声音好像还挺急的。 “进来吧。” 武梦秋没去迎门，只是让对方自己进来。 夏菊急忙进门，看到两位主子都在于是急急忙忙地说：“小姐，姑爷……泊阳城出事了，今天一大早铁卫军大量进驻城中，并且去到一些村子和百姓家将里面的人围住不让出去，好像要盘问什么东西！” 嗯？！！ 王游这抬头看向夏菊。 “今天？” “是的姑爷，就是今天。现在街上还有铁卫军的人在巡逻呢！甚至还跟泊阳守备军起了冲突，但还是很坚决，好像……” “好像什么？”武梦秋追问。 “好像就是要与泊阳府的人起冲突。” 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但是铁卫军的确跟泊阳守备军险些大打出手。 要知道之前铁卫军几乎不会靠近泊阳城，他们与泊阳府之间一直维持着相互平衡的状态，可这一次却不管了！ 王游忽然看向武梦秋， 而武梦秋也有意识的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仿佛都想到了一个答案。 难道说……开始动手了！！！ “他们在盘问什么？” 夏菊摇头。 “这个就不清楚了，铁卫军也只封锁一些特定的地方，并不是所有都查封，进不去出不来，很难打听！” 就在三人说话的同时，院子里一个小跑的声音稍微靠近。 影子在门口的时候马上停下来。 那身影熟悉， 正是几天不见的庞龙。 “有什么事么？” 听到王游叫喊，庞龙笑嘻嘻的探出头来，仿佛在说：还是被大人发现了！ “大人，刚才泊阳府有人来传话，说为了犒劳这次乡试付出的各位大人们，杨大人明日会在望江楼设宴庆贺，让我来请大人到时候赴宴。” 居然还设下庆功酒了。 王游微微一笑，看向武梦秋…… “看来我们能见这位知州大人的时间不多了！” 第226章 望江楼(上) “这望江楼可是咱们泊阳城里最有名的景点之一了，据说是前朝太祖皇帝为爱妃而建，就是为了能够登高望远，一览三江壮阔！大人这次可的好好看看！” 马车上庞龙不断跟王游和武梦秋普及所谓望江楼的由来。 泊阳城是前朝旧都的一部分，本身就留有不少名胜古迹，其中一些文人墨客经常逗留的地方几百年来几乎都没变。 比如那花楼。 咳咳…… 水榭花楼几百年来就一直是那种样子，没变过。 欸，可惜没机会去看！ “这泊阳城倒是有不少有名的地方啊。”坐在王游旁边的武梦秋说道。 “夫人说的是！泊阳城毕竟数百年的大城了，据说千年前就有人在此定居，肯定留下了不少好地方，但其实有的地方也真没意思……就比如那水榭花楼。” ？？？ 果然还是男人啊。 一说起来就是花楼…… “那花楼怎么了？”这次变成了王游在问。 “花楼倒是不错，就是那河水不怎么样，多少年了……那地方以前就有很多贞烈的女子跳河的，还有逢年过节放烟花放河灯的，以及各种东西往下面倒。那河水靠近都觉得臭，我以前在守备军当差那会儿还经常得去河里捞尸骸！” 呃…… 庞龙的表哥就是泊阳守备军的人，原先他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他说的那应该错不了。 看来那些莺歌燕舞背后也不见得都是好的环境！ 马车往江边走，行人就变得越来越多。 这与王游在奕都的时候不同，奕都是小地方，人挤在一个小道会显得人多。 而泊阳是大城，大道上甚至能并排走七八辆马车，这么宽的道路都觉得人多，那就是真的人很多！ “今天挺热闹啊。” “大人还不知道吧，因为乡试过后很多读书人有时间休息了，而且集市也放开，所以很多人都会出来闲逛。”庞龙解释说。 考试期间为了防止有人作乱，集市被限制了开放的时间，并且每天入市的人也有限制……特别在发生过一次冲突事件后，据说要求更严格了。 所以乡试结束后才会显得特别热闹！ “大人请看，前面就是望江楼！” 就在闲聊之余，庞龙突然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高楼说道。 王游抬头看去…… 一座高达六七十米的巍峨楼宇耸立在江边。 王游自来到这里后很少见到如此宏伟的建筑，当下就询问：“庞龙，这望江楼以前可有什么说法？” 一个地方的建筑也代表着一个地方的实力，反正自己那奕都就算穷尽几年的赋税恐怕都难以建成这种建筑。 “大人果然好眼力，这望江楼最早的确是前朝帝王为与妃子饮酒作乐所建，但那时候没有这么高，后来这地方又重新修缮了一遍，变成了一处检阅水军的看台，这才有了今天的样子。” 检阅军队的呀。 难怪会如此宏伟！ 马车靠近望江楼…… 能看到不少游人在江边玩耍，但靠近阁楼四五十米处就有了军队的把手。 “奇怪，这杨大人叫人吃饭还弄了这么大的阵势！”王游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军队说道。 “相公，那会不会……” 王游摇摇头。 既然是让所有考官都去，那自己不能不来，所以说这些也没用。 就在两人停留的片刻，另一边的轿子也靠近了。 下来的人正是赵括，而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小伙…… “哟，王大人！” “这不是赵大人嘛！” 两人见面免不了又一次的相互问候……互相鞠躬。 “王大人！” “赵大人！” 感情真挚，情比金坚。 在外人看了无不动容，官场乃名利场，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如此楷模的情谊。 两人一顿问候后有默契的相互靠近。 “今天有什么说头？”王游问。 “没说头……不知道那杨长松吃了什么假药，居然要请我们吃饭，还专门摆在这地方。”赵括小声回答。 转头看了一眼巍巍高楼。 “这地方有名堂吗？” “倒是没听说，一线江景呗！不过杨长松贼得很，这次请客并非自己掏钱，而是叫了一些商人帮忙出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当地官员哪有用自己的俸禄请客吃饭的，都会叫上一些想要结交官员的商人一起，然后让对方出钱，并不是啥奇怪的事。 两人情报交换完毕，又拉开距离。 “王大人请！” “还是赵大人先请吧！” “欸，达者为师。王大人才学乃我南境翘楚，理应当先。” “欸~长者为尊，赵大人年长，当然优先！” 两人又是一顿吹捧，看得身后的武梦秋翻了无数个白眼，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相公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滑头了。” “场面话，场面话……”王游靠近自家娘子小声回答。 望着先走在前面的赵括，还有旁边那个年轻人。 “那是谁啊？” “好像是上庸县，这次中举的其中一人……叫什么赵韩俊！”就在王游和赵括相互问候的时候对面那个年轻人也向武梦秋介绍了自己。 赵韩俊。 噢~ 记得。 这人好像是赵括极力争取的人，文章写得不错，并且字迹也工整。获得了四个人的赞同，只是论点稍微干了些，因此只列入前十，但进不了前五！ 赵韩俊。同样姓赵……难不成是亲戚？ 难怪啊。 大周朝依然有士族推举的习惯，毕竟能够读书的人大的士族就占了一大半，避不开的。 因此在举贤中难免会有亲戚关系的人出现，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况且这儿是南境，读书人更是集中在一个小圈子中，无论怎么选总会遇到熟悉的人。 想必这位赵韩俊真是赵括的什么亲人，这次饭席也算是初次见识一下官场的环境。 “走吧，娘子。” “嗯。” 武梦秋点头，牵着王游的手登上望江楼。 这次过来武梦秋特意没让夏菊跟着，说让对方去买点什么东西，所以过来的人就两人。 登上望江楼。 一线江风拂面…… 一眼望去，偌大的三江与泊阳湖交汇处一目千里。 在一楼的官兵很多，而随着往上走见到的就越少了，倒是有不少商人打扮的人朝着王游两人微笑问候，其中有些人的打扮看起来不是大周朝的民族。 倒像是西域过来的！ 第227章 望江楼(下) 自古登高望远，临江眺望一直都是文人墨客笔下最豪迈的一笔。 如今王游登上这六七十米的高楼一眼望去还真有这种感觉！ 千里江景尽收眼底，心中那股澎湃仿佛也能在这时候激发出来。 “王大人也喜欢这江景？” 就在王游和武梦秋了望江面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 回头， 正是这次一同主考的官员赖仁。 “赖大人，多日不见，今天气色不错啊。” 对于这位赖仁王游最拿不准，赵括一直都说对方是工部的人，而且属于边缘人物，要不是这次原定的人家中有事不能过来，他也不会出现在泊阳城。 关键从乡试开始到现在五个主考官员中就他是最清闲的，事不关己，压根不理。 工作完就下班。 特别有摆烂的感觉！ 可听范成子每次对他都很尊重，想必还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是忙里偷闲而已，倒是王大人神采奕奕，每日还能跟夫人一块儿同游。” 王游带着夫人来泊阳城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这儿毕竟不是京城没有那么多繁琐，就算一家老小都出来也无大碍。 “奕都小地方，难得有机会出来，所以便带上娘子出来看看！”王游笑着回答。 赖仁也是一笑。 “是哦，奕都是小了点……该出来，该出来！”说完便走回了席间与范成子交谈。 王游疑惑的看着这人的背影，官油子的形象还真是贴切。 “这个赖仁好像左右逢源。”一直生活在沁园，武梦秋虽然与对方接触不多，可听多了乡试的事，自然也了解一二。 “看不懂！” 王游摇头。 自己对京官不了解。 什么派系，什么来头都不清楚，或许人家也不傻，只是不想沾上南境这些破事而已。 随着王游等人的来到后面陆续还有一些人，但主要的官员便是乡试主考官五人以及几位泊阳府的地方官，其中一个年纪最大满头白发的则是泊阳城的学政。 王游是第一次见到泊阳城的学政…… 学政也叫学台，就是地方的教育长官，差不多就是自己认知里地方教育厅长的位置。 在大周朝学政也有品级，只略微低于地方执政官和副职，差不多是六品，比自己高一级……由于乡试地方学政需避嫌，所以整个乡试中并未看到对方，但后续马上有童试的府试，主要从童生中选出秀才。 这个工作就是他来定夺了！ 李文昌已经是举人，此刻怕是已经快回到奕都了，整个奕都衙门可能都要来庆贺，但李复还留在泊阳城，就是等着这次的府试。 王游看了对方一眼， 像是心有灵犀，对方也看了过来。 相隔较远，只是简单作揖当做问候…… “相公在跟谁行礼呢？”武梦秋注意到了王游的动作，于是转过头来问。 “喏~那边那个老头。那就是泊阳府学政了，应该也算是整个南境职位最高的学台，那李复不是要考秀才么，他就是主考。” 噢~ 武梦秋会意的点点头。 以前在镖行跑镖的时候只是听说官员之间的种种门道，但并不清楚，直到如今成了县令夫人，并且跟着王游一块来泊阳城后才有所感觉。 官员间的问候与称呼，这里面的名堂也挺多的！ “娘子刚才在看什么？”王游这边自然也注意到武梦秋的举动。 从入座后她一直很小心的观察周围的情况。 “相公，这次来的官员有多少？” “大概七八个吧，除了我们沁园里的四人外还有几个泊阳府的，然后就是杨长松。” 这次毕竟是杨长松设宴，能够步入这里的官员无论品级和实权都一定足够高才行。 “那其他人就不是喽？”武梦秋问。 场中的桌子是两边摆放，最上方的设立有两个位，一个是杨长松，另外一个想必是给范成子和赖仁的，但那赖仁不知为何不愿做首席而选择在下方第一排坐下。 其次的排序大致就是王游和赵括这样品级比较低，但实权比较高的人坐一边，而泊阳府的高官做另一边。 也就两三张桌子，再往后的应该就是所谓出钱的商人们了！ 当然还有一些穿着打扮精致又不显摆的，估计是泊阳城里有名的士族豪绅吧。 毕竟赵括都带着自己上庸县的举人来了，那些中了举人的士族过来感谢知遇之恩也属正常。 想到这儿王游反倒可惜没有带李文昌过来。 南境官场的圈子你可以不喜欢，但毕竟存在了数百年，无法改变也只能融入…… “他不来也好。”武梦秋突然说。 “娘子为何这么说？”王游问。 但武梦秋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登上阁楼的一群人。 看起来像是商人，穿金戴银脖颈和手指上都有珍珠玛瑙一类，面向也与在场的和多人不同。 “西域商人？” “嗯，相公记得之前我们看到过一群西域商人来到泊阳城么。” 王游想了想的确有这事，可泊阳城毕竟是南境最大的城市，别说西域商人……就算是北境的，南洋的，南疆的，以及海外的过来这里都不奇怪。 “有什么问题么？” “大概……没有吧。”武梦秋转过头来，眼神又回到了原本温柔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候杨长松终于登上阁楼了，同行的还有他的夫人…… 在场的官员中泊阳府的大多带上了家属出现，因为也邀请了商人和士族，已经不能算是工作场合了，带上家属反而让人轻松一些。 随着杨长松的出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抱歉，抱歉。各位大人……还有我泊阳城的诸位相邻们，本府腿脚不便，倒是来晚了！”杨长松笑着跟在场众人致歉。 好歹是最高执行官嘛。 就算他最后一个到来也没人有怨言。 大致上就是相互行礼，然后等待着他到首席上坐下后众人才能坐下。 “今天是庆功宴，也是为我南境能够选拔出新的才俊贺喜的日子，大家不用如此拘束……今日没有官阶大小，只有乡邻之情，朋友之谊，大家可随便！” 随着他两声拍掌， 一群穿着露骨的舞女走了出来。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其中不仅有泊阳的戏子，还参有一群异域风情的外族女子！ 第228章 推杯换盏 你来我往 推杯换盏间几位官员聊得也大胆了很多。 而首座上的杨长松一直都是跟旁边的范成子交谈，并未管其他的人，倒是泊阳府其余官员首先开口了。 “王大人是去年才成为奕都县令的吧？”坐在自己对面的官员说道。 王游看了对方一眼， 不认识， 但能够坐在前两排并且比学政都还靠前，不是泊阳府的同知就是通判一类的官员。 当下回答说：“去年入秋，算下来也差不多一年了！” 春试过后马上就是夏天，最近这段时间的天气也开始变得燥热，估计夏天已经到了……细算下来，还真就快一年了。 “短短一年时间竟能将奕都打理的井井有条，除水匪，败外贼……王大人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将所有外敌除去，可谓是世间少有的奇才啊。”张明傅感慨说。 而他一发话，旁边其他的泊阳府官员也都开始附和。 “是啊，是啊。王大人真乃我南境官员的楷模！” “各位大人过誉，王某不过投机取巧而已，与诸位大人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本事。”王游摆摆手自谦地说。 自从自己跟杨长松两人闹得不愉快之后对方几乎就不会跟自己说话，就算偶尔交流也是针锋相对。 如今没有了考官的身份，这会儿过来吹自己，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欸，王大人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你的能力在场诸位都是知道的，这次乡试能够顺利进行，若没有王大人的付出，恐怕就没有今天了。” 王游下意识的看向杨长松的位置。 对方并未开口，似乎还在与范成子交谈。 饭席间各自的谈话都很随意，下面的那些商人们已经有几个站起来相互敬酒了，倒是自己最排头的官员们显得拘束。 这还谈付出呢。 你们杨大人几十年的规划都没了，这种话谁信啊。 “没错，就是我王兄。要没有王兄的话，这次乡试绝不会这么顺利！” 王游没开口倒是旁边的赵括开始了。 但凡审阅试题的考官谁知道杨长松这几天的状态呢，现在居然敢说这话，这不是露出破绽给别人嘲笑么，赵括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次乡试之所以能够在一个月内解决，最大功劳还是我王兄英明果决……是吧，杨大人，范大人。”甚至最后还故意把最大的两人给叫上了。 嘶~ 这人怎么！ 才输出就开boss呢。 哪有小怪不打，把大怪一起引过来的。 什么队友！ 王游在心里吐槽了一遍。 可杨长松在这么多人面前也只能嘿嘿笑着点头，更加让赵括起劲了。 “我提议，这一杯诸位大人应该敬一敬王兄！”当下就提议眼敬酒，甚至直接在众人面前称兄道弟了，明显是摆明了两人的关系亲密。 其实官场派系这种东西无论你说与不说，大伙都知道你是哪一边的，但如果在公开场合提出来，多少有点挑衅的感觉。 随着赵括话音刚落，那些之前跳舞的舞姬们端出酒壶分别给诸位倒酒…… 王游面前走来的正好是个西域舞姬。 麦黄的皮肤，异色的眼眸。 单薄的衣服在附身倒酒的时候露出大半与肤色完全不同的雪白，那若隐若现的樱点仿佛有无限的探索欲望。 大腿上立马感觉一阵生疼。 此时的武梦秋就这么看着对方。 舞姬原本是微笑的，可在看到王游旁边的武梦秋后心中居然有一阵后怕！ 急忙退出几步。 周围的舞姬们顿时也停下来。 王游抬头四顾…… 刚才那股兴奋的冲动顿时一扫而空。 “这位想必就是王大人吧，草民沙洛姆……是西域通往南境的货商，之前也在奕都转卖过一些金银器，一直很仰慕王大人的风采，直到今天才有机会遇到。” 一个西域商人打扮的人走上前，用着王游都听着别扭的话语说。 酒杯端起。 就在王游同样想要端酒杯的时候武梦秋先一步拿了过来。 “沙洛姆？我以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想必你也不经常来奕都送货物吧。我相公是读书人喝不惯这种西域的果酒，我就代相公饮了这一杯。”武梦秋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一杯结束，甚至还露出杯底让对方看看。 就是一杯酒而已，却能够让这位自称沙洛姆的商人短瞬间愣在原地，还是在旁边舞姬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 “噢……哈哈，好。夫人好酒量，真乃女中豪杰。”于是自己也学着武梦秋的样子，一杯酒饮下还给对方看看杯底。 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刚才的事就仿佛没发生过。 弦乐再起， 气氛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就在王游心想着娘子为何会主动帮自己挡酒的时候，刚才敬酒的几位舞姬将酒壶放下拿出玩耍的佩剑走上前。 同样是别扭的说话方式。 “杨大人，诸位大人。我的家乡有席间舞剑的传统，不知可否在此表演一番？” 听到要舞剑，杨长松当下来了兴趣。 “我早就听说西域舞姬能歌善舞……这舞啊，不仅是舞蹈，舞剑也是一绝，诸位大人不妨也欣赏一下。” 只要是杨长松说话，其余泊阳府的人自然是同意。 倒是他旁边的夫人突然打断了。 “我也想看看西域的剑舞，不过也不能让我大周朝难堪……我听闻王武氏是武人出身，其地位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不知能不能请王夫人领舞，涨涨我南境威风！” 武梦秋突然听到对方要让自己上台舞剑当下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向王游。 当下也皱起眉头。 “欸，杨夫人说的哪里话，王大人毕竟是我南境官员，哪有让县令夫人上台表演的。诸位敢看，我可不敢！”一直在旁边的赵括这时候总算说了一句能帮衬的话。 但杨长松这边可不肯松口。 “入席前就已经说了，今日宴会只有朋友乡邻，没有官职大小。我也听说王夫人乃南境江湖中一绝，也想见识见识。” “没错，没错！” 终究是泊阳府官员更多，那声音肯定盖过赵括。 武梦秋不知道如何处理，若是在其他场合自己大可上去理论，可这里这么多官员，总不能爆发吧。 还是把目光落到到自己相公身上！ 王游站起来举杯邀诸位共饮…… “扰各位大人雅兴，我夫人因为最近偶感风寒，怕是没力气表演了……不过诸位要是觉得不尽兴的话，倒不妨换一换，正好在场的还有这次新晋的举人，我们来出题，让各位各赋诗一首如何？” 酒席对话，短短片刻间居然来回跳动了几次余兴节目。 被叫过来凑人数的戏园班子这会儿倒是挺激动的…… 没想到望江楼的宴席还有这么多看头！ 第229章 无法近身 原本还在看戏的一众士族子弟还以为跟自己没多少关系。 这几位大人之间的不和早有耳闻，没想到对方话锋一转，居然轮到这边出节目了！ 呃…… “我南境这次出了祸事，怕是已经传到各州郡了，他日若我南境学子北上为官，只怕是多被人笑话……泊阳城又是南境之首，何不借此良辰美景一展抱负，留下传世之作，也堵了后世那悠悠之口！” 王游倒是很巧妙的将这次乡试作弊的事带了出来。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要堵是堵不住的，而这20位举人是否真有才华，若以后再继续读书参加会试、参加殿试，怕也免不了被人说闲话。 不如就趁着大家都在即兴而作……要是出了好诗文，那也算是给南境子弟洗刷污名了！ “对对对，王大人这番话才是我南境官员应该做的事情。”这时候赵括又准备出来辅助了。 好在这次有王游先带头了，只要顺着说也不会感觉太离谱。 “诸位与我已是朝廷命官，不想继续上那是你们的事，人家学生们可还要一展抱负呢，他日殿试提名……你我都没能帮上忙，岂不是害了我南境学子。”赵括站出来说道。 “赵括，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么说难不成是我们造成了这次事故？” 泊阳府的官员中有人不满的反驳。 这事谁都不敢沾，对方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哟，这不是张兄嘛！” 赵括看着张明傅……泊阳城大部分的官员他都认识，这张明傅自然也认识。 “你我非故交，哪来什么兄弟之称。” 得！ 人家还不愿意。 赵括不急不慢，只是拿着酒杯在场中游荡，话里话外像是在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但关键还是泊阳府的一众官员们，而且手上拿着酒杯也有好处，以后还能说自己醉酒后胡言乱语。 反正只要不涉及朝廷的事，官员间一些矛盾而已，没什么大事！ “不称也行……但你是南境官员得认吧，你不做事还不允许被人做点事？还要别人家室跳舞……你家那戏园买来的小妾叫出来给我跳一个？”赵括毫不客气的说。 “你……胡言乱语！！！” 就泊阳城官员那点事咋可能有秘密。 不管贪点小钱，好点色，还是直接把人家戏园的女子抱回家…… 大部分的消息只要你肯打听，就都能知道。 只不过这些也不算大多的罪过，大周朝对官员发的俸禄本就不高，很多人私底下都会做点生意，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但在这种场合里被别人扒出来，总觉得老脸过不去…… 张明傅站起来就要跟赵括正面理论。 可才起身就被杨长松叫住！ “今日是我邀大家在望江楼举行宴会，你们这么一闹莫不是扫了我的兴致？”杨长松没说诸位而是专门说了自己，也看得出对方这会儿是生气了。 本来好好的流程，被众人这么一搅合，之后还怎么尽兴！ 咄咄逼人的气势不仅让张明傅闭嘴，就连赵括此刻也找不到好的话来反驳，只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宴席上，众人一阵沉默。 这会儿即便继续上鼓乐，怕是也没兴致了，毕竟都已经上升到南境学子的前途上了。 现在继续跳舞，日后传出去不就是说泊阳府官员不管南境学子前途，还莺歌燕舞……传出去终是不好！ 杨长松抬头看了一眼宴席末尾的位置。 没了动静，也只有用餐的盘碟声。 “我倒觉得王大人提的意见不错，书童常有，而江景却不常有……良辰美景，本应共赏。”这时候一直不太说话的赖仁居然开口了。 无论何种场合对方都很少说话，唯独这次不一样。 关键他是京官，无论在地位和品级上都不弱于杨长松，并且也是这次乡试的主考之一。 工部虽然一直被认为是六部之末，可你不能否认它本身也是重要的一个部门。 “赖大人说的不错，你我这两月来险些酿成大错，好在能够顺利度过……也该是时候为南境学子正名了，我们不如就按王大人说的以这楼……这江……这景……为题，诸位学子一展才华如何？”范成子开口说。 范成子和赖仁是京官，并不在南境官员的争斗之列，但能够为学子提供更好舞台，本身就是为长者应该做的。 两位京官都说话了，其他人便再无话可说。 就是苦了在场的一众学生…… 本来就是来长长见识的，这会儿却要出题了。 沉默一下转到了后排的位置。 其实倒不是人没有才华，而是很多人都只是普通的才华……很多时候是需要准备一下才能拿出好诗文的，即兴而作大部分回去后都看不下去。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考题让下方一众学子们不敢回话了。 范成子多少觉得有点尴尬…… 于是还点人了。 “听闻泊阳李氏乃我朝南境大族，不知能否为先？” 泊阳李家就是之前李年生的家族，也算是书香门第，并且这次的宴会上李年生也夹在自己父辈中悄悄过来了。 刚中举人嘛，总要来露露脸…… 不过这诗文比试却是不敢冒头。 气氛不对啊。 上面的人一个个都不好惹，不是京中大官，就是泊阳首府，甚至还有王游这样天才。 哪敢啊。 无奈的戳了一下自己父亲，对方心领神会，无奈回复：“事出突然，在下……还没想好，不如让吕公这边来吧。” “不不不……还是赵公。” 挺好。 泊阳几个大士族都不敢冒头。 毕竟先声不一定夺人，这个场合谁都没有看明白。 而就在这时…… 刚才那位站出来敬酒的西域商人沙洛姆由走上来。 “我早就听说中土人士以文会友乃是幸事，王大人这提议非常好啊，只是这突如其来怕众人都没有准备吧，我来之前就经常听到戏园里有传唱王大人诗词的，不如就请王大人先开篇，也好给诸位做个表率。” 随着对方两声掌声。 四个西域舞姬分别抬出四件东西。 随后指着第一个如书卷的说道：“这是我从北方景县购得的上好宣纸……” 走到第二个， “这是我在西境购买最好的羊毛制成的笔……” 在沙洛姆的介绍中几乎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上品。 全部递到王游面前。 “这些东西若是能够被王大人用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我这就命人为大人磨墨。” 又是一个舞姬靠近…… 可刚走到一半又被武梦秋挡下。 “慢，我相公平日里书写有习惯，其他人怕是不懂，还是我来吧！” 第230章 滕王阁序 望江楼次一层的阁楼里，那些被换下来的舞姬都会在这里换上衣服，或者拿出别的什么商品等等。 这其中也不乏有稀奇古怪的商品，的是生活在泊阳城里的人从来没见过的。 殷柳柳看着眼前的西域舞姬们不断换下衣服，心里也好奇这帮人到底是干些什么的？ 要说是舞女吧，胳膊显得非常粗壮……一点儿没有女子的柔美，但偏偏刚才跳起舞来却非常有力道。 “殷姐姐，我听说西域环境恶劣，就连女子都要帮助家里干活，想必是因为这个她们看起来都比较健硕吧。”殷柳柳旁边的姐妹小声说道。 自己几人是被泊阳府邀请过来伴舞的，可仅仅跳了两段就下来了，如今无所事事的一行人只能坐在后场发呆，关键面前这些西域舞姬还经常能上场！ “可惜啊，没能再见到王大人的风采。” “你就省省吧，你没看见王大人旁边一直坐着他的夫人么？” 就在几人闲聊的时候，一个商人的男性走了过来，并从腰包里拿出一些银两。 “这是你们的工钱，你们可以回去了！” “现在？可宴会还没结束呢！”其中一个姐妹说道。 不过却被殷柳柳抢先制止后面的话。 “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依旧是冰冷的态度。 既然客人要自己离开了，那殷柳柳一行人也不好不从，拿上自己的东西就准备回去。 而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殷柳柳发现对面这群西域舞姬的行囊中居然露出了如箭头一般尖锐的物体！ “还不走么？” “噢~马上来了。” 在同伴的催促下，殷柳柳只得快速离开，只是表情比刚才紧张了很多。 等到戏园的人都走了后阁楼就剩下这群西域旅人…… 男子突然换了一副模样，变得高高在上的态度。 “事情如何？” 一个女孩连连摇头。 “不顺利，对方身边的女人在南境江湖中很有实力，我们根本靠近不了他！” “那就换一种方法，不只是他。”男子说道。 另一边已经下楼去的殷柳柳总感觉不太对劲，心里还在不断想起刚才那背包里面露出的东西，那应该就是箭头吧。 可不是不让携带武器上楼么？ 思绪之下决定对身边的姐妹们说让其先回去，自己还有个地方要去。 ………… 此时的王游正望着身旁的武梦秋磨墨。 说起来这还是武梦秋第一次为自己磨墨洗笔呢，就算在家里面时对方都只管练武，各做各的，相互不干扰。 “相公可要想一想？”武梦秋也注意到了王游的目光，手中还放慢了一点动作，好让对方有思考的时间。 不过王游却摇摇头。 “不用！” 自己在说出要出题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可能出现的结果。 现如今能够记下来的诗句不多，但终归是有的。 特别这次还是由娘子亲自为自己磨墨，心想着自己这半年来的过往…… 算不上轰轰烈烈，可多次也在生死边缘徘徊。 这一笔下去，往后余生只怕还会遇到诸如类似的事情，可如今也有人会我自己分享喜悦了。 半年多来，自己融入这个世界，也没法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原先‘王游’的记忆和经历依然在困扰着自己，那不同时代的思考方式也多次要被纠正。 可到了现在……应该算得上是新生了吧。 提笔， 沾墨。 赵括等人好奇的凑近过来…… 一直都听说王游文采斐然，若不是当年在朝中得罪了人，怕是也不会沦落至此。 出于私心也想看一看。 只见对方提笔写下，而自己则放声朗读。 “南朝故郡，泊阳新府……” 酒席下方，一群大家族们也好奇的想要凑过来瞧瞧，毕竟对方开篇了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了，这第一篇什么样子，很可能就代表了整个档次是什么样子。 但因为地位差距，众人不好围上去，只能听着赵括的朗读，众人私下议论。 “哼！不过是陈年旧事而已。”人群中，不怎么起眼的吕遂小声说道。 “吕兄，这与你那南朝古都泊阳故地，写得有几分相似啊。”旁边的人附和说。 然而还没等到议论声起，前面的赵括又继续读到：“星分翼轸，地接奕孟……” “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 下方的人还在议论，而王游则是思考着如何将这一笔写下。 依靠原本的‘记忆’将这篇文中不存在的名字稍微修改一下，这样能够让其他人读懂，而这首滕王阁序在自己心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文章。 “襟三江而带五湖，控南境而引闽越……” “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 嘶~ 即便是赵括读起来都感觉浑身一阵难痒。 若说刚才只是平平的开场，但此句一出又让文章上了一个台阶。 滕王阁序中用了太多的典故，王游思索着用这边的历史将一些句子代替，而整个文章的走向也从开始夸奖泊阳的美景到在场的众人。 “……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 下方的言论此时更加激烈了，就连上座中的范成子也不仅摇头晃脑开始细细品读。 果然是原先的京中才子，这篇一出只怕往后经年都要在此立传喽。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随着赵括缓缓念道这句，不少人激动的看向阁外之景，那晚霞刚好经过，江水之界仿佛天水一色。 “妙啊，秒啊。” 将所有的景致描绘得惟妙惟肖，可接下来的却话锋一转开始讲述往事。 “……遥襟甫畅，逸兴遄飞。”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赵括不断朗读，而阁中已再无其他声音了。 滕王阁序的后面主要是讲述作者的时运不济但依然有包裹热情，最后甚至还自荐了一番。 但王游并不需要自荐，甚至也不用过多讲述自己的‘凄惨’，因此后面两段没能写完……将最后一句书写，便转而结束。 “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望江高楼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好好好！！” 第一个站起来的竟然是范成子，此时已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 就连杨长松也不得不站起来陪着叫好。 心想着这王游果然有本事，不仅能力出众，文采也是一流。 然而就在众人夸奖王游的时候，一只箭矢朝着自己这边袭来。 第231章 阡陌客 一箭直接射在了杨长松的肩膀上。 众人还沉浸在这篇旷世之作中未能反应过来，直到杨长松旁边的夫人尖叫声起！ “夫君，夫君！！！” 杨长松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慢慢瘫软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可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又是无数的箭矢射过来。 挡在杨长松面前的杨夫人被数十支箭正中后背，那刚才声嘶力竭的呼喊，此刻也没了声音。 “保护大人，保护大人！！” 直到这时候阁中的士兵才将首席上的两位大人围了起来。 慌忙之下赵括几人也朝着王游背后的角落躲避。 而王游握笔的手还未放下，面前只觉一阵寒意……刚才那些手捧砚台的西域舞姬们瞬间拉开了手中的木制托盘，这东西居然还有夹层。 一柄细小的利刃跳出来，顺手拿住，朝着王游的脑袋袭来。 可仅仅到了一半便被挡住了！ 武梦秋快速夺过王游手中的笔，直接用笔身挡住了剑刃！ 感觉到利刃较软，稍微动了一下…… “相公小心！” 武梦秋直接拉住王游往自己身上靠…… 手中的毛笔丢掉，只用双指便夹住了对方刀刃两侧射出的毒针，反手一丢直接命中偷袭的舞姬。 那毒针发作奇快，只见舞姬倒地后口吐白沫，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青！ 这…… 王游看着倒在地上的舞姬。 这不就是刚刚一直想来给自己敬酒的那位么？甚至后来还要亲自为自己磨墨，若不是自家娘子一直护着，此刻的毒针怕是已经到自己头上了。 也不等王游多想，武梦秋上前一步，抬手掀起桌子挡在两人面前。 又是一阵箭矢落下，只不过这次都被桌子挡住了！ 眼看着周围没有掩体的人一个个被射中倒下，伤势不重的也拖着身体快速往两边挪动。 “娘子，这些人是谁？”王游下意识的询问。 “不知道，从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些人会学过武，所以就盯紧了他们……西域条件恶劣，大部分远行的商人都有练过武，我也不知是些什么人。” 今天参加宴会的官员以及大家族子弟都有带上自己的护卫，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都学着武梦秋的样子将餐桌顶在前面当作防护。 第二波乱射之后场中已经没有站着的人，全部分开在两边躲避…… “你们是何人？竟敢公然袭击朝廷官员！”声音来自前方，应该是那些世家弟子里面有人喊话了。 然而对方却没有回答，迎来的是又一阵箭雨落下，伴随着一阵凄惨的叫声。 王游看到几支箭在头顶坠下， 正要躲的时候被武梦秋一把手抓住。 “娘子好功夫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武梦秋回了一句。 看着对方手里的箭矢，还是精心打造的，工艺粗糙，但是箭头磨得尖锐，甚至依稀能够瞧见倒刺！ “这箭头不会也有毒吧？” “朝廷对打造箭矢非常谨慎，这些估计是对方进入城里才打造的，还没有时间涂毒。”武梦秋解释说。 王游这才注意到自家娘子不仅对自己的各种武器有研究，对朝廷打造兵器也有研究。 因为一轮射击完毕，王游撞着胆子伸出头看向对面。 望江楼是那种传统的三角式，越往上阁楼就越小，并且只有一个阶梯往上，此时众人是在最高的一层，两边根本没有任何掩体，唯独左右有两间开着门的小隔间，据说那是以前的哨兵住的地方。 非常小，也没什么用。 别说众人都进去根本站不下，要是真进去了对面箭上沾点火，你也就不用出来了。 而对方占据了唯一下楼的阶梯…… 众人身后是近六十米高的地方，往下跳可能死得更惨！ 对方怎么就抓住了这么好的机会！ “阡陌客。” “嗯？娘子认识？” 就在王游旁边武梦秋也探出脑袋来，当看到对面为首的打扮后脱口而出。 “相公看到他们中央那个带着铁面具的人了么？那就是阡陌客的打扮。” 王游看向对面的人。 在人群中的确有一个人打扮与其他舞姬不同，带着夜叉面具，身穿也与其他暴露的人不一样，看上去更像是大周朝这边的打扮。 “他们是什么人？” “以前是西域的刀客组织，就跟奕都的霸刀门类似……但这些年听说活动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大胆，估计被什么人收编了！”武梦秋也只能根据江湖传闻与一些情报讲出个大概。 西域毕竟远离中土，等到消息传到这边的时候已过了很久了，只怕现在也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了。 “那他们是跟大周朝有仇么？”王游小声问。 “大周朝早年与周边各国都有战事，要这么说的话与西域的战事反而很少，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估计是收了钱吧。” 听着武梦秋的话，王游看向原先首座的位置。 那边同样被桌子挡住，并且士兵最多，甚至还有士兵举起死去同伴的身体作为掩护的。 刚才杨长松好像中了一箭，还有他夫人更是身中数箭……能见的周围还有不少倒下的官员和家仆。 这会儿要是不能及时医治，只怕有生命危险。 “相公。” “嗯？” “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下面有很多士兵吧。” “是的！” 在两人来登上望江楼的时候下方是有不少士兵守着的，估计现在应该听到上面的动静要跑上来了吧。 果然……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众人上楼的声音，估计那帮士兵已经跑上来了。 “诸位，对方人并不多。我们的援军马上就到了。大家不妨一起冲杀上去，这样前后夹击这帮贼人必死无疑！”此时一个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人喊话。 听声音应该是从对面，也就是之前张明傅坐的地方传来的。 “我数到三，大家一起冲出去……” 对方也不废话，直接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随着第三声话落，王游听到周围不少人移开了桌子跳了出去，可紧接着又是一轮箭矢扫过。 惨叫声，冲杀声，还有刀剑相交的声音。 双方开始打在了一起…… 只不过当王游再次探出头来的时候发现场中倒下了更多的人。 武梦秋作为女眷自然不会跟着这些人冲，站起身拉着王游就往边上的角落走。 “相公跟我来。” 两人走向边缘。 突然脚下的尸体堆动起来，翻个身露出赵括的身影。 “王兄，王兄救我！！！” 这家伙居然还会躲在尸体里装死！ ………… p: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232章 又是死士 王游看着高五六十米的楼层…… 晚风呼啸，甚至还有点冷！ 从上往下看一种高楼千尺的感觉。 “娘子，我们来这儿干嘛？”王游看着下方问。 由于这边是面朝三江一面，看不到下方的士兵是否上来了，但是能够瞧见周围的那些游客似乎在朝楼顶眺望。 “等他们的问援兵到，在这里应该不会被发现……”武梦秋说。 这阁楼上毕竟还有不少世家子弟和泊阳府官员，那些士兵和家仆必定会以死相拼，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武梦秋不会出手，或者说没有伤及王游的话自己更不用出手。 当然了。 来这里也是为了方便两人逃离。 如果…… 只是说如果，对方真的放火烧楼，或者鱼死网破的话自己就带上相公一块跳下去。 以自己的轻功水平，应该能确保两人不死！ 此刻的王游正看向下方。 在一群驻步眺望的游客中间，似乎又有一队人马赶过来，但因为视角有限，看不到全貌。 “王兄……咱们没问题吧？” 在王游的另一边赵括那家伙畏畏缩缩地说道。 别说，这人还挺机灵。 知道刀剑无眼所以找了个倒下人多的地方躺下，还用别人的尸体盖住自己，要不是王游经过的话他估计都不想出来。 熬到援军来，说不定还苟住了！ 有点东西的。 “你害怕啊。”王游说。 “刀剑无眼怎能不怕，你我同为各地县官，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肯定不能交待在这里啊……再说王兄夫妻同心，要出意外也是成双成对，我就不一样了，黄泉路上孤苦伶仃。” 这次变成了武梦秋转头看向对方了。 这说的什么话！ 要不是此刻不想跟对方辩解的话，自己早就一脚把他踢下去了。 王游干脆直接不拔出自己脚下一直藏着的小刀……就是上次武梦秋送的那把，自己一直带在身上。 “要不然给你防身用？”王游看着对方问。 赵括却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又不会功夫，拿着反而给人家当目标。” 思路倒挺清晰……知道拿着武器就会被当成目标。 “不过话说回来，这帮人为何会突然袭击我们？娘子既然说阡陌客只是西域刀客，那他们为何会千里迢迢还装扮成商人过来？”王游看着场中与泊阳府士兵和世家家仆打斗在一起的敌人说道。 西域商人。 最早听到这话的时候好像就是在自家娘子口中…… 毕竟武梦秋在成婚之前是个走南闯北的镖师，对这些商品敏感也是应该的。 倒是他们…… 不远千里过来这边就为了杀人？ “肯定是收了别人钱了，王兄刚才也看到了，杨大人都被对方暗算。”旁边的赵括说。 的确，杨长松刚才就中箭，眼下也不知道怎么样。 但如果将泊阳府的官员全部杀了能够获得什么好处呢？ 南境真正的驻军是铁卫军，只要铁卫军不倒，南境依然是那个南境……无非就是泊阳府会短暂陷入五人搭理的地步而已。 但今天来的人也仅仅是最高的那几位。 说白了就是全部死掉，下面的人还在，泊阳城最基础的生活和秩序是可以维持的，甚至将低级的官员提拔上来，让后补的官员填充进去。 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泊阳城的秩序，那这么做又为什么？ 王游想不明白这点！ 然而此刻也没有机会给自己多想。 之间场中那些家仆和士兵根本不是阡陌客众人的对手，一顿乱战过后倒下了不少，一群人甚至被硬生生逼到对面的另一头。 “怎么援军还不到啊。”赵括有急迫地说。 “估计他们毁掉了楼梯……” 啊？ “只有毁掉楼梯才能阻止泊阳守备军上来。” 武梦秋在刚才就感觉到楼下的声音变得慢了，估计什么东西阻止了。 想要阻止守军上前除非有人挡住，并且还得是个厉害的人，可阡陌客今天的行为明显是不顾生死来的。 这样的行动不会有真正的高手参与，想必就是毁掉楼梯最快！ “那可怎么办？！！”赵括着急。 可就在这时候在场中央挥刀解决完眼前士兵的阡陌客首领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抬头， 那夜叉面具下不知是什么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目标马上就转向了这一边。 手中弯刀丢出，刀身还拉着一条长长的锁链…… “相公靠后！” 武梦秋伸手抓住刀柄，那锁链瞬间勒紧。 一拉， 双方都在用力！ 可明显武梦秋这边力道更强，让对方都始料未及，整个人被直接拉着朝这边飞过来。 速度还更快了。 就在距离武梦秋一两米远的地方，另一只手刃出另外一把刀刃。 “哼，就知道你会这样！” 由于王游还在后面，武梦秋不会躲，而是将锁链缠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伸出抓住飞来的刀刃。 如果此刻修为稍微高一点的话可能会看到，武梦秋的另一只手根本没有触碰到飞来的刀刃，而是在距离几寸的位置隔空将刀刃拉回来。 “什么！！” 戴着夜叉面具的男子做梦也没想，居然会遇到这样的高手。 没有机会躲闪，那刀刃反倒插在了自己胸膛上…… 拿着锁链的手要松开，却马上被武梦秋反手缠绕在脖颈上。 “说，谁让你来的？！！” 仅仅两招就把人给制服了。 看的背后的赵括目瞪口呆…… “老弟，好福气啊。” 直接给王游伸出大拇指。 “要不然回去后我也找个武举的小娘子提亲去？！！” 王游直接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至于被武梦秋锁住的男子本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那锁链牢牢拴住自己，甚至越挣扎越紧。 “别费力气了，你应该知道自己逃不了！说……到底谁叫你来的？”武梦秋再次冷冷说道。 对方本可以向周围所有官员和世家弟子出手，可偏偏见到了自己…… 不，是见到了相公后就朝着这边过来，明显是有目标的。 现在不问清楚，以后都不知道是谁在针对自己。 而对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尝试挣扎…… 手上一旦有动作就被武梦秋一剑刺进去。 “我让你说……没让你动！” 冰冷的话语下又是一剑扎入对方手臂的筋骨上，疼得直接颤抖起来。 “说，或者死！” 第233章 泊阳大乱 看到敌人被压制得死死的，王游这才走上前来。 被扣在地上的夜叉面具男还在挣扎，但随着刚才刺中的地方不断渗血，力气变得越来越弱。 到后面甚至连动一下都不能！ 武梦秋刺的地方也很有讲究……不致命，但却完全割伤了对方的神经，身体会止不住的颤抖，而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王游蹲下来，就看了一眼武梦秋。 对方心领神会，直接揭开这人的面具！ 身后的赵括也好奇的跟上来瞧…… 可这不揭开还好， 一揭开，三人脸上都是难以形容的表情。 那面具下的哪里还是什么正常人的脸啊，就好像被开水烫过，整个皮肤显出了血肉的颜色，不对称的五官就连鼻子都已经没了形状。 “太残忍了！”平日里嘴上不留情的赵括都忍不住说道。 王游本想着对方不愿说，那就自己问。 只要脸上有表情，那自己问到了对方就会有细微的变化，只要连续绕着问几次，肯定露出破绽。 可现在倒好，对方脸都没有了！ “这绝对是死士，真正的死士！”赵括虽然善投机，但见识还是广的。 能够将人做到这种地步的，你说普通人恐怕都没人相信！ “看来你们是冲着我来的？”王游还是坚持问话。 对方不答。 武梦秋手上稍微用力，连胳膊都扭得弯曲了，可对方还是不答。 “这种人已经没用了，王兄。你怎么问他他都不会说的！” 尽管知道对方不会回答，可王游还是继续说。 “不对……让我想想，你们的目标也不全是我，毕竟你们第一个命中的人不是我，就算是靠近我身边的舞姬也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你们想要的泊阳城的官员闭嘴？是吧？” 对方还是不答。 并且也没有任何动作……若不是被刺伤神经带来的抽搐，估计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喔，这么说还不对？那我再想想，你们或许是听命于某个人，然后对方希望我们这些参与乡试的人都闭嘴，因为能够泄题的人关系很大，甚至于关联的人更多。” 这一问终于让对方有了反应，脖颈处一阵蠕动。 “相公，让开！”武梦秋叫唤着，王游立马躲开。 可对方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而是吹响了口哨。 紧接着场中靠近这边的阡陌客众人声音，转过头来朝着这里冲来…… 王游和赵括两人急忙后退。 武梦秋腾出手，以对方的锁链弯刀挡住了冲过来两人的攻击。 一人一脚，左右踢飞。 然后就是趁着这短短的几秒钟，那夜叉面具的男子撑起身子，在王游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直接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等等！！” 王游追到栅栏边，对方似乎回头看了一眼。 那眼神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时间…… 随后就是落地的声音，以及下方游客惊讶的尖叫声。 居然直接跳了。 宁可死，也不愿被问出东西。 王游深吸一口气，看向下方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这种死士不是一般人能够养出来的！ 武梦秋几脚解决掉冲上来的两个舞姬……对方似乎也明白不是对手，只是拼命的冲根本不管战斗的胜负。 而这种角色连近身武梦秋的资格都不够，几脚踢飞，重重砸在护栏边上…… 两人也没有留恋，而是选择翻越护栏直接跳下去。 又是两声同样的声响。 看得身旁的赵括心惊胆战。 之前还觉得这些舞姬身子诱人，还想宴会结束后带几个回去，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背脊发凉。 而就在这时，三人不远处的护栏边上跳出两个铁爪。 随后两个身影一跃而起…… “明镜司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分别是一男一女。 男的王游不认识，但是女的却有印象。 这不就是那次来自己府上拜访的那位千户大人么？ 王游看到阮心竹的时候，对方也瞧了过来…… “王大人？！！” ………… 时间回到戏园舞女被打发走之后…… 殷柳柳总觉得心神不宁，特别是在看到对方包裹里有箭矢之后，眼皮跳个不停，这怕是要出事的征兆。 与姐妹们分开后自己独自朝着泊阳湖附近的街区跑，自己第一次就是在那个地方碰上了阮千户和沈大人，这会儿他们应该都在吧。 由于最近铁卫军不知道为何突然来到了泊阳城，并且还把一部分街区和巷子给封锁住了，就连自己家里也是如此……进不去也出不来。 之前殷柳柳多次想要回去看看父兄回来了没有结果都没法进入村子。 自己已将所有能够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给了沈大人，希望对方能够帮忙找到父兄。 殷柳柳正念着，突然抬头，还真的在街巷中看到了沈炼和阮心竹两人。 “沈大人！” “殷姑娘。” 两人回头，殷柳柳小跑过来。 “沈大人……好长时间不见，不知道上次你们去我给的地点有没有收获？” 老实说最近沈炼最难开口的就是这件事，特别是对提供消息的殷柳柳更是如此……那些死去的人中很可能就有她的父兄。 并且自己也是因为调查这件事所以才让铁卫军将整个城市封锁起来，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线索被挖掘，泊阳府的官员恐怕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沈炼难以开口。 看向身旁的阮心竹。 对方同样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殷姑娘，这件事我们还要继续调查，可能现在没办法给你回复。”阮心竹最终只能想到拖延的法子。 “这样啊。没关系，我可以等！”殷柳柳点头，“对了，沈大人，阮大人……我过来是找你们说件事，正巧遇到了你们。” 紧接着殷柳柳将自己在望江楼的经过告诉两人。 起初还觉得杨长松那家伙花样挺多，自己都已经在调查他了，居然还摆酒设宴，花天酒地。 可听到后面有什么西域舞姬，箭矢装备后心中暗道不好！ “要出大事！”沈炼神色慌张地说道。 “师兄你……怎么？” “师妹，你跟我快速赶到望江楼。还有殷姑娘，你拿着我的令牌到这条街街尾的转角，那里有铁卫军的临时营地，告诉给他们带上所有人赶去望江楼。” 正要走，突然又感觉有什么没交待。 “还有，让铁卫军将所有泊阳府的官员府邸，甚至沁园都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有违抗者，斩首！” 第234章 结果 沈炼看着满地的尸体皱起眉头。 换做是在其他地方可能都没有这么难堪，可这里毕竟是泊阳城啊。 南境最大的城市，同时有泊阳守备军，南部驻军铁卫军，甚至还有自己明镜司也在，居然让几个毛贼跑到宴席上刺杀当地官员！ 这要传出去了，即便与自己关系不大，但名声多少会受损！ “情况怎么样了？”沈炼询问检查了一圈回来的阮心竹。 这会儿从楼下赶来的守备军也通过绳梯爬上来了，而在望江楼周围到处都是铁卫军的人，并且已经将周围的游人都给遣散了。 “死了很多人，泊阳的士族们，还有一些被邀请来的商人以及泊阳府官员都有……” “泊阳府官员？”沈炼惊讶地问。 看眼前的宴会布局，明显是商人和那些大家族们坐在最末尾，也就是最接近敌人的地方，所以这一片都是那些家仆们的尸体，没想到最早最里面的泊阳府官员也会出事。 “嗯，是泊阳同知张明傅。他被乱箭射杀的！”阮心竹说道。 同知。 这可是泊阳府的副手啊。 心里一阵感慨…… “有抓到活口么？” “没有，所有人不是战死就是自尽，还有几个跳楼了，据说它们的头领也跳楼了。”阮心竹同样还检查了偷袭的敌人，可没有任何收获。“师兄……这些可是死士！” “我知道。” 就在两人聊的时候，幸存的官员和士族子弟们走了过来。 王游之前并未见过沈炼，但从赵括的描述中大概听说了对方……明镜司的南镇抚使，从四品。 按照官职来说他可能是这里最高的。 不过权力大多集中在查看和调动地方军队上，并不能直接插手地方官员的治理。 “王大人。” 沈炼并未与其他人打招呼而是直接来到了王游面前。 “这位……” “这位就是明镜司南镇抚使沈炼，沈大人。”身旁的赵括以为王游不认识，还给介绍一番。 “原来是沈大人，早就有耳闻沈大人来到了泊阳城。这次多亏了沈大人及时赶到，否则我等性命难保。”王游感叹了一句说。 这种时候把功劳推给对方没啥坏处，毕竟他还真的什么忙都没帮上。 “王大人过誉了，是我的失误没注意到阡陌客进了泊阳城，这才导致没能及时赶到宴会场。” 王游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点儿不客套，直接说是自己没赶到。 难怪说传闻说沈炼刚正不阿，原来是这样的性格！ “倒是有件事想问王大人，是你与夫人打退了阡陌客头领？”之前的沈炼一直在阁楼上帮忙送走伤员，自然也打听到了不少事情的经过。 “没错，辛亏我家娘子武功了得，才没能让贼人得逞！” 既然对方如此正派，那王游便不再做隐瞒，而是有什么说什么，否则以明镜司的怀疑直觉，倒时候还天天来找自己麻烦。 沈炼看了一眼旁边的武梦秋，而武梦秋也微笑着看向对方。 这两位在地宫里战斗过的对手，此时以这种方式相遇，反倒认不出来了！ “我早就听说王夫人当年乃武家镖行一等一的镖师，看来传闻不假。” 这样的赞誉武梦秋听过很多。 也就回个微笑，然后谦虚地回答。 “不过都是写陈年旧事而已，若不是对方欲伤及我家相公性命，我也不会出手。” 都已经嫁做人妇，哪还会天天舞刀弄枪的，武梦秋这么一说并未引起沈炼的怀疑，倒是把话题重新转到了王游身上。 “王大人，沈某还有一事想问，还劳烦如实相告！” “请讲……” 沈炼看周围人比较多，还不好在这里说，于是拉着王游到旁边细聊。 身后赵括本想上去听听，却被阮心竹拦下。 “赵大人还是在这里待着吧，明镜司办案想必你也不想参与吧。” 赵括无奈陪笑。 对于这种好事的人阮心竹向来没工夫搭理，倒是对旁边的武梦秋感兴趣。 同是女人，对方却给人一种盛气凌神的感觉，以至于自己站在对方面前都有些不舒服。 …… 至于王游那边，沈炼将对方带到边上，确定周围不会有人听到才肯问。 “王大人，我之前听说试题泄漏的事情就是你最先发现的。” “没错，这事所有大人都知道……沈大人问这个干嘛？”王游说。 沈炼想了想继续问。 “那王大人有没有发现这次袭击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沈炼并未在场，只能从当事人口中得知消息。 而王游此人能够从简单一眼便记下了其中的内容，想必这次也会有发现吧。 “沈大人觉得这些袭击者有什么问题？”王游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这种时候就是想问问对方知道什么。 呃…… 沈炼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 可为了收集情报还是认真回答了。 “这帮人被称为阡陌客，原是沙漠的刀客……但后来首领被杀后全部人被神秘组织收编。” 果然， 还是明镜司的情报更好。 “神秘组织？难道是那些人要杀杨大人？”王游故意问。 “这个……我现在没法确定，沙漠刀客本也是一群散人浪子，可今天我才发现他们都成了死士，恐怕这阡陌客的名字以后也要换一换了。” 死士……神秘组织…… 如果是这两个词连在一起的话好像对谁下手都很正常，但关键就在于他下手的对象。 如今杨夫人已经身亡，而杨长松也中了一箭被人抬下去医治，其他的官员没防备的都死了，留下来的也就自己这些有能力对抗的。 其余商人和大世家也死了不少人。 看起来就好像无目的的乱杀，可仔细想想这些人都各种利益关系。 “死士不好养，一次派这么多，那一定有所目的。我们这些人看似涉及到了各类官员和世家，可仔细想想又好像都相互有联系。”王游思考着说。 沈炼似乎也同意的点头。 “王大人说的没错，你们是这次乡试的主考官，而泊阳府官员又都是杨大人的属下，至于其他的人在泊阳城也算权势的人！” 沈炼自言自语，最后又看向王游。 “那王大人觉得这之前有什么联系？” 这又准备向自己套话了。 王游转念一想，或许告诉沈炼也不错。 “中间的联系恐怕就要沈大人自己去找了……不过能够将两个陌生人连在一起的，除了血亲外，就只有钱和权了！” 第235章 终结(上) 望江楼的事情很快就在泊阳城传开了。 不少百姓都惊讶于居然有人这么大胆敢袭击泊阳府官员，甚至还把杨大人射伤了，同知张大人更是当场殒命。 即便大部分人根本没在场，可这事传开了后很多人讲起来跟亲眼所见似的。 “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几十个贼寇就这么不要命的冲上去与官兵厮杀，血肉横飞，刀光剑影，那叫一个惨烈啊！” “你怎么说的你亲眼看到似的？” 茶馆里就这种话题最吸引人，甚至很多人能够为此聊上一整天呢。 “嗨~你还不信。我表哥可是守备军当差的，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讲与我听。” “那你表哥没在打斗中受伤吗？” “……我怎么听说当时守备军都吓得不敢上去了！” 一群人哄闹起来。 讲故事的人有些急了，忙着继续反驳说：“你们都是道听途说，我这才是真的……当时还有贼寇被打下高楼呢，你想想啊，那望江楼这么高，直接掉下来还不摔倒粉碎！” “这些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你讲的不对！” “是啊，不对！” 官员们伤亡了，但是与百姓无关。 甚至还有百姓私底下觉得那些人是义士！ 这些年泊阳城虽然富饶，但富饶之下多的是各种苛捐杂税，弄得百姓颇有怨言，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杨长松在任泊阳知州几十年，虽算不上什么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最近这七八年来不是……据说很早年间他确实帮助泊阳兴修水利，开凿运河，让不少靠江吃饭的人有了财路。 但最近这些年里杨长松也就没做过什么大事了，几乎都是按部就班的让泊阳自然生长，由于泊阳是南境要塞又通往各大地方，所以商业一直很繁华。 只要不出大事，每年都是朝廷征税的主要地方。 而杨长松就利用这点在泊阳城大搞了各种税收……总之，这人不好，但也谈不上多坏！ 至于死掉的那几位官员嘛。 大伙儿对他们的印象仅仅只停留在有这么一个人而已，平常是见不到的。 反正这两天里望江楼的事被传得厉害！ 当然了，这其中依然有让人称赞的事……那就是奕都县令王游王大人，这位鼎鼎有名的大才子又在望江楼上作下文章。 这篇即兴之作已经被不少人私下摘抄去了，据说在读书人中很受推崇，算是这起事件中唯一让人欣慰的地方。 …… 听着外边人的讨论，位于某个隔间的王游暗自感慨。 “相公这是叹气呢，还是高兴呢？”对面的武梦秋看着王游问。 说来也奇怪，从两人离开望江楼后居然不给人回去了，听说那地方突然被铁卫军查封，包括大部分泊阳官府都被围住不然近也不让出。 这些天办公的官员几乎都在里面不得出来，小范围的已经严重影响了泊阳城办公的效率！ 正巧， 外面那些人聊完望江楼后紧接着的话题就是这个…… 在不少百姓看来官府被围住很可能就是追查这次犯案的贼寇，说不定是那个官员雇佣的呢，想要将杨长松剿灭取而代之。 嘶~ 就说嘛。 只要全民讨论的话到后面能够被接受的就是越来越简单的话题。 甚至慢慢的都与事实毫不相干了。 “我没叹气也不是高兴……就是有点无奈。”王游笑着说。 “那就是不高兴咯！”武梦秋倒是无所谓，反正住哪里都是一样。 按理说乡试算正式结束了，王游也不是泊阳府的官员，没有这里的管辖权，这个时候应该是两人准备回程的时候了。 可心里总觉得还有一点事没结束，特别想知道最后这件事会怎么解决！ “相公觉得沈炼可以结案么？” “不好说……不过明镜司的手段我见识过。”王游回忆着上次与阮心竹见面的时候，对方细查的能力非常强。 眼下自己只有两件事特别想知道结果。 一个就是试题的真相，这个恐怕会涉及到朝中的官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结案的；至于另一个就是这次袭击的目标。 看起来像是自己，但感觉又是所有的人。 “但他们为首的都已经朝着你来了。”武梦秋说。 “那是因为他发现了我……” 望江楼的事情已经过去两三天了，而当冷静后细想起来王游才觉得这里面有点古怪。 无论从开始还是结束，阡陌客都是以自己为目标。 那些舞姬围绕的人是自己，这一点没错！ 可为什么等到他们乱箭射的时候却不朝着自己这边来呢？而且他们完全可有直接冲着过来。 即便自家娘子武功盖世，但他们并不知道啊。只晓得自己身边只有一个夫人而已。 面向所有人就没有道理！ 仿佛在掩饰…… 又好像还有别的任务。 “相公说的话怎么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武梦秋杵着下巴，看着桌上没吃完的花生说道。 嘿~ “反正这些是沈炼去查，我就随便说说而已。”王游转身笑着回应。 而就在这时窗外的街道让嚷嚷起来，敲锣让道引起了王游和武梦秋的注意。 两人急忙看向外面…… 此时，挂着铁卫军大旗的队伍缓缓走来。 在他们中央有多辆牛车…… 上面用白布紧紧盖住。 然而被风吹过后紧贴的布料依稀印出了人的模样，而整个街道都散发出阵阵的恶臭。 街边的人议论纷纷。 无数的纸钱却在同行的道士手中洒了又洒…… …… 泊阳府外的某个大宅院。 这里属于杨长松私人的宅院，因为泊阳府不让回去自己就在私人的宅子里住下。 还是大白天，屋内却禁闭窗户。 周围挂满丧幡，中间则是一大口棺材。 杨长松披头散发的跪在旁边，不断给火盆中烧着纸钱。 此时的他没了往日里那副官气和做派，而是换上了一身普普通通书生的衣裳……斑白的头发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蓬头垢面，年迈的身体直到这时候才显出虚弱的感觉。 杨长松转头看了一眼棺材的位置， 仿佛多年前自己也从这个角度看着夫人熟睡…… 只不过那时人还在，而且是在床边。 细想起来， 自己是什么时候不在乎这种场景了，而今天又猛然的想起。 视线有些模糊。 人~ 还是怕老啊。 就在低头继续烧纸的同时，地板上倒影出几个走进的黑影…… “今日，不见客！！”几乎扯着嗓子的喊。 然而门口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杨大人，咱们还是见一见比较好吧。” 杨长松抬起头来，发现进来的人居然是沈炼和明镜司的其他属下。 第236章 终结(下) 沈炼走向屋内。 如今的时节已经进入夏天了，可这屋里还是冷冰冰的。 唯一的温度还是来自杨长松前面的火盆。 从沈炼进来后杨长松还是跪地上不起来，眼睛一直望着火盆里燃烧的纸钱发呆…… 按照礼数，沈炼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朝灵堂点香祭拜，随后才看向杨长松。 “杨大人节哀。”说着安慰的话，却是最冰冷的语言。 杨长松似乎也感觉到了沈炼话语中的态度，这时候才抬头认真看向对方。 “我与春华夫妻相伴三十余载，今日只想两人好好静一静，所以并未安排吊唁，沈大人自便吧。”杨长松低声说。 还是专注在手上烧纸钱的动作。 站在门口的阮心竹正准备要进来，不过却被沈炼给拦住了！ 按照官职高低能够在这里跟对方平起平坐说话的人只有自己，所以沈炼让其他人在外面守着，甚至还让人把大门都关上了。 仅透着一束光的屋子此时更暗了。 沈炼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就这么看着， 看着杨长松将手中的纸钱一张一张丢入盆中。 不说话，也不做其他动作。 这更让杨长松感觉古怪！ 那原本有些凄凉的样子此时倒变得怪异起来，表情一变，就没了之前的惨状。 “沈大人为何还不离开？难道要陪着老朽一块儿在此守灵不成？”尽管嗓子有些干，但这几句话才稍微显出了他原本的气势。 “守灵我就不守了，只不过是守着杨大人而已。” “老朽无碍，身体还行。多谢沈大人关心！” 毕竟还是在灵堂上，杨长松说话也多了几分客气。 “杨大人当然无碍，毕竟那一箭对你的伤害也不大……就是可惜了杨夫人，直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沈炼摆弄着自己佩刀上的小饰品，自说自话，也不顾杨长松是什么反应。 “沈大人这话本府可不能当做没听到，看来沈大人今天不是来吊丧的！”将手中的纸钱一股脑丢入火盆中。 火焰短暂被压住了，可马上又燃起来，并且比之前的还要旺…… 昏暗的房间瞬间被照亮，也同样照亮了杨长松那张变得冰冷的脸。 “沈大人若不解释清楚的话，今天本府就算拼了这顶官帽也绝不会让你走出这宅子。”杨长松气愤的看向沈炼，颇有要为自己亡妻讨说法的架势。 然而这种气势在沈炼眼中不值一提…… 谁还没见过呢。 以前办案的时候比对方嚣张的人多了，相比之下杨长松顶多算个儒生。 “杨大人别动怒嘛，我只是在三江找到了些东西，所以才来跟杨大人的要个解释。” “什么解释？” 杨长松这时候才站起来。 或许是跪得久了腿脚麻木，还走了两步。 若说刚才对方身上还能看到一点书生样的话，这几步走起来俨然是一副官老爷的气派了。 无论此时身穿的是何种衣服，那多年形成的习惯早就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割不掉的。 沈炼看着对方不急不慢的说：“我在三江一带发现了一个洞穴，里面进入后是连接着泊阳湖的地下工事，我在里面找到了前段时间失踪的人口，而且他们都死了！” 从发现地宫的秘密后沈炼并未第一时间将那些尸体带出来，而是继续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并且等待着对方有人再进来。 这样也省去了自己到处调查的过程！ “人口失踪自然会有相关的官员去办，本府要负责所有泊阳城的事务，还有乡试在前……沈大人来问我有什么用？”杨长松反驳说。 “就知道杨大人会这么回答。那我再说这些人都跟当时乡试泄题有关呢？” 杨长松迟疑了一下，但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这件事我之前要查，可圣上依已将办案权交给了明镜司，那沈大人自行去办就行！” “杨长松！！”对方的态度终于让沈炼忍不住了。“你以为办事的人跟泊阳府无关我就查不出来么？是你下令让人处理了那些无辜百姓吧。” 想必沈炼突然的暴怒杨长松依然稳健。 “沈大人不要血口喷人，你有证据自然可以到圣上面前告我，而不是在我夫人的灵堂上大放厥词！” 沈炼明白对方不看到东西是不会低头的。 对于这种官场的老油子自己的威慑对他们没用，只有证据。 “哼。”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 “你千算万算，让阡陌客替你办了这些事情，让整个泊阳府没法查案……但你大概没算到那些你收了钱的人会在自己的账本上记下你的名字吧！”沈炼故意翻开一页给对方看。 尽管这些账本的账目并未每一笔都能找到，但自己最近查封了所有官员的府邸就是为了找出这些账目的来路。 果然， 在其中很多笔是有踪迹的。 就跟自己之前说的一样，这世界但凡做过的东西就一定会有痕迹，而要掩饰这些痕迹就会留下新的痕迹……所以自己找了其中的几笔。 这也就证实了这个账本的真实性！ 另外在结合这些年朝廷对南境征收税收的情况，以及百姓们的口供等等，整个泊阳府的账目就渐渐出来了。 “你为了填补泊阳府财政亏空，收受各大世家的巨额财物，并且与西域阡陌客勾结抹杀所有官员栽赃陷害……伙同他人策划乡试泄题事故，并试图掩饰而残害百姓……” 沈炼的直接列出了几条罪状。 其实后面的自己还不能确定，但至少前面的是肯定的，而且将整个案件联系起来就会发现杨长松其实一直都在其中并知晓所有过程。 泊阳府的财政一直紧张，所以需要大量的钱来补充，而乡试是南境……不，应该说泊阳府能够开出的最好条件。 毕竟选人入仕啊。 这种诱惑谁能抵抗……只要泊阳府将乡试的自主权掌握在手里，以后这地方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但想要获得乡试的考卷，以及想要得到阡陌客的支持，这种能力不是他一个地方执政官能够做到的，后面肯定还有大来头。 甚至沈炼还想到了前段时间消失在南境的贡品一事。 无论如何，只要前面这几条就足够将对方拿下，后续再慢慢审问吧。 杨长松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炼，看着他手中的账本！ 从对方拿出来的时候自己就感觉不太好，没想到那吕家居然…… “来人！” 随着沈炼一声喊话，门口众人打开们同时得令。 并且自己拿出一道金子牌来。 “我以御赐南镇抚使的身份命令，将杨长松收押入监，听候审查……” 第237章 你还真是苟啊 “泊阳城的情况我早已跟陛下说明，我做的所有事情可都是为陛下分忧……沈炼！你个黄口小儿，本府当年与陛下议政的时候你还未出世呢，你凭什么抓我！” 杨长松嚷嚷着，可周围的明镜司成员可不管这些，直接将对方捆上押吹房间。 这里并不是泊阳府，宅院中并没有多少侍卫。 并且就算是侍卫也在进门的时候给震慑住了！ 要多亏了杨长松自己的奸计，把最忠于自己的几个属下给弄没了，否则今天自己可能还没办法在他家里抓人。 “恭喜师兄又破获一起大案。”阮心竹见到沈炼出来，心中欢喜的上前祝贺。 “师兄……你是怎么想到利用账本把事情挖出来的？”阮心竹欣喜地问。 自从两人在地宫里得到那本账本之后阮心竹就想过依靠账本将杨长松抓起来，可那东西毕竟是魔教的人给的，并不能确定真伪，而要搜查地方官的府邸又极为困难。 没有上面的命令自己还真不敢去，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同样是杨长松策划的局让自己有了借口搜捕所有官员的家，这才找到了线索。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魔教妖女给的这本账本起了关键作用。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阮心竹追问。 但此时宅子里的其他下人都从四面八方过来了，两人的闲聊就此打住，沈炼后面那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还有就是王游…… 自己跟对方见面后他的想法跟自己一致，同样觉得这里面有金钱和利益联系，这才让沈炼更加坚定了查账的想法。 沈炼亲自带着杨长松走出宅院，周围的侍卫和仆人就这么看着…… 屋内，那火盆的纸钱已经燃烬。 火苗熄灭， 化作烟尘。 ………… “什么？杨长松被抓了？” 旅店内王游算是第一批听到此事的官员，并且来跟自己说的人还是赖仁。 赖仁与范成子在望江楼上虽然受到了惊吓，好在没有受伤……由于范成子早年是京中有名的学士，其门生更是遍布大周朝各地。 这些天里两人就住在泊阳城范成子的一位学生家里，是今天才打听到王游的住处所以才过来说了这事。 “赖大人的消息准确？” “我难道还会骗你？这件事明镜司并不想公开……可杨长松毕竟管辖泊阳城几十年了，但凡他没在位置上一天可能都会引起下边人的猜疑，所以这事瞒不住，我估计今天晚些时候王大人就会听说了。”赖仁笑呵呵的说道。 没想到这么快沈炼就敢抓人了，看来是找到了充足的证据。 虽然只跟对方见过一次面，但王游隐约感觉沈炼这人在办案上精明能干，要抓住杨长松也只是时间问题。 倒是面前的赖仁…… 老实说，直到现在王游都看不懂对方。 记得赖仁是工部员外郎，本职工作与朝廷科举没什么关系，并且大伙都知道对方是顶替了原本要来的官员名额，所以这两个月来多少有点事不关己的感觉。 除了那次泄题被发现的时候他也着急了一下，其余时间都是不温不愠……多少有点摆烂的感觉。 但事情还是会做！ 上班打卡，下班收工。 之前大伙都住沁园的时候，王游见过范成子邀请一些好友来聚会，也见过赵括与手下叫来的侍女逛花园，唯独赖仁……好像什么都不做。 就很古怪。 趁着泊阳的事情也到了告一段落的时候，两人这一别怕是没机会再见了，好奇心下王游直接询问对方。 “下官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大人请说！”赖仁倒是很客气，让王游尽管说。 “明镜司办案一下不会让别人知道吧，赖大人虽然是京中官员，可工部与明镜司并无关系，赖大人是如何得到这第一手的消息？”反正就是好奇，这赖仁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都是透明人的样子。 而被王游这么一问后赖仁却哈哈大笑起来。 “王大人既然觉得奇怪为何之前也不问问。” 这…… 乡试考官，对方跟范成子一样属于主考之一，自己一个副考官也不好问吧。 再说京官与南境地方官多少有点隔阂，自己已经跟赵括走得很近了，要是再跟京官打交道，这杨长松还不早早就暴起？ “哈哈哈哈……好了，本官也不打趣王大人了。”赖仁笑声停止，突然换了一副表情严肃地回答。“本官除了工部员外郎之外还有一个身份……督察院巡按御史！” 噗~ 还好王游手中没有茶杯，并且那一口茶也咽下去了，否则得喷对方一脸。 督察院御史！ 艹~ 这督察院这么苟嘛。 两个月……整整相识两个月，居然一点儿都发现不了，关键对方长久以来都是一副不爱管事的模样，这突然告诉你，我是巡视组？ 督察院是大周朝的监管机构，不在三省六部管辖之内，却有着监察百官的职能。 这巡按御史品级其实也不高，差不多跟自己一样吧，但相当于朝廷巡视组一样的存在，但凡哪个地方出现了举报，对方悄悄就来了！ 难怪会知晓明镜司的所有举动。 “没想到赖大人还有这样的任务。” 不说毕恭毕敬，但王游心底是真佩服！ 这人…… 太苟了。 如果说明镜司给自己的感觉是精明能干，各种能力表现得很夸张，那督察院就是一个‘苟’字贯穿全场。 居然瞒了众人这么久，关键连杨长松这样身份的人都不知晓。 “哈哈哈哈哈……” 看到王游的反应赖仁笑得更兴奋了。 “本官也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督察院的身份太过张扬，若说破了只怕各位大人都不远跟我一同入住喽。” 赖仁这话倒是不假，如果知道他是督察院的人，估计赵括都要远离这人，就跟明镜司一样。 但明镜司属于办案，是明确了有这个案件后他们才会出现……只要自己心里没鬼，那根本不怕，可这督察院不同啊。 就算自己晚上大吃大喝，晚上多找几个舞女这样的事指不定都要被对方记上一笔，谁受得了！ “赖大人说的是。”王游回了一句，但很快又想到乡试的事情上，“话说回来，赖大人既然过来……是不是意味着朝廷已经在怀疑杨长松了？” 如果这事一开始就有怀疑的话，那王游可就要重新评估朝廷的力量了。 看着赖仁。 对方笑而不答，可喝下一杯茶后还是缓缓开口。 “王大人放心，这些年朝中党争激烈，西境又常年混乱……但陛下并未昏庸，只要用心为朝廷办事的人，一定会有人知道！” 意味深长的看了王游一眼。 第238章 回程 等到送走了赖仁，王游站在门口久久没进去。 督察院！ 回想着这两个月来与赖仁见面的种种场景，原来督察院的人也盯上了杨长松？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里的武梦秋才出来。 毕竟官员谈话，家属也得回避……但以武梦秋的能力来说，两人的谈话其实早就听到了，可在王游面前还是装作不清楚的询问。 “相公，这个赖仁来做什么？” 王游看向武梦秋。 “娘子啊，我看人也算很有眼光的吧？” “呃……嗯！” 想不到拒绝的理由，所以还是点头吧。 “我居然都没发现赖仁是督察院的人，而且还跟我们生活了两个月！” 在王游有些夸张的表情中武梦秋尽量表现得更惊讶一点。 “那……他，这次过来是为什么？” “就是跟我说明了身份。”王游解释。“这样看的话也许朝廷那边一开始就有整治南境的想法。” “相公是说他们一开始就要针对杨长松？” 王游摇头。 这种事情自己拿不准。 “也许不是针对，只是想敲打吧。要不然就不会替换掉原本属于泊阳府考官位置。” 在王游的想法中朝廷应该只是想让杨长松听话一些，别像西境那样乱起来，也是歪打正着才碰上了这件事。 若自己没发现试题泄露……或者任何一步中稍微走错了。 或许杨长松就不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得到南境选官的权利……或者将自己这样不服管教的人踢出。 总之，无论哪一种结果应该都不是今天这样。 官场博弈。 赢家通吃，输的人可能一家性命都难保。 王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终究谁都不愿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 “相公怎么了？”武梦秋看着王游突然沉默下来。 “没事……娘子准备收拾东西吧。” “要动身了？” “嗯，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 泊阳知州杨长松被明镜司扣押的消息很快就在泊阳城内传开了，伴随而来的就是关于原因的猜测，不少人将这件事与之前发现的尸体联系在了一起。 谁也没想到那些失踪的人竟然已经全部殒命，而且还死得那么凄惨。 尽管很多人心里有准备，可在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咒骂几句！ “那杨长松肯定跟这件事情有关，所以才被关押了。” “哼……要我说啊，这狗官这些年吃得太肥了，怕是有什么把柄被上面的人抓住了吧。” 酒楼里常年更新的话题这次又变成了杨长松，但无论怎么变化，大部分聊天的人跟所聊的内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甚至是毫无关系。 该吃吃，该喝喝。 要是酒劲上来了，还能大声嚷嚷几句。 “还得是沈炼沈大人出马才能搞定啊，他呀，可真是咱老百姓的好官。” “那可不……神捕之名非他莫属。” 隔间里赵括和仆人也在，同时也听着外面的嚷嚷。 “大人……这帮人真是……” “不用管他们，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赵括的心情倒是极好。 自从听到杨长松被抓的消息后，自己那叫一个高兴，终于把这条老泥鳅给逮出去了，那以后自己在南境的日子可逍遥多了。 “对了，有打听到王游的消息么？” 从望江楼一别后赵括就没再见过王游，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搬出了沁园，据说来的时候他们还带上了武家镖行的手下一起，所以这群人离开估计是找个旅店住下了。 而自己则要把身边的侍卫聚集起来保证安全。 所以几天下来两人便再没能见面！ “我打听到武家镖行的人接了一趟镖，好像要回去了。” “喔，要回去了？”赵括本以为王游会留下来看看杨长松最终的审查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也罢，算他的性格吧。” 赵括叮嘱身旁的手下们。 “奕都县令王游，以后必定有所作为，这个关系要保留着……说不定下次的乡试还是他！你们统计一下我们上庸县的所有买卖，看看有什么能够与奕都搭上关系的。” “是，大人。” 一群人得令，离开房间消失在吵闹的酒楼中。 …… 戏园的舞台已经两三天没有开演，据说当家花旦家里出了变故，没心情上台表演。 每天来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但能够开演的节目非常少，戏园老板娘也只能不断与客人道歉，答应下个月会多增加场次。 至于那些没能够上台的女孩们则是各种抱怨。 “都说不能把全部功夫交给一个人吧，现在好了，没她咱们这戏园还开不开……” “别乱说，人家殷姐姐家里死了人，现在正伤心呢！” “那也不能不让人吃饭呀。” 一边安慰，一边抱怨。 看向窗边，夕阳正好照进来。 也照到了城外的邙山路上…… 顾元亮提着祭品来到墓园。 自己寒窗苦读十余年，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本想将自己中举的好消息分享给隔壁一直资助自己读书的姨娘。 可再次听到对方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官兵来报失踪者名单了……姨娘因为曾在花楼里听到过关于乡试试题的事，所以被当成知情人士杀害。 直到最后自己都没能跟对方见上一面。 顾元亮跪在墓前，却听到隔壁另两座坟前的女孩哭得撕心裂肺。 从失踪人口被找到后这邙山上已经多了不少坟，只怕这位也是其中之一吧。 看着对方娇小的身子跪在墓前痛苦， 顾元亮于心不忍。 “姑娘……” 一身孝服殷柳柳转过头。 “节哀！！” …… 城门上一群守备军正玩得高兴， 守备队长庞成一脸自豪的掏出今日的赌资。 “我跟你们说，我那表弟庞龙只是帮人拉了几天车，做了几件事就得到咱们年俸十倍的钱，我就说嘛……咱们的工钱太少了！” “是啊，是吧。大哥会来钱，以后可得带带弟兄们。” 一顿吹捧，然后丢下手中的骰子。 今日必定血雨腥风…… …… 而泊阳城几里外，王游和武梦秋最后看了一眼偌大的城市。 “姑爷……小姐，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咱们启程了么？”身后是夏菊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 “回家吧，娘子。” “嗯！” 夕阳照在武梦秋那张白净的脸蛋上。 莞尔一笑，跟上了王游的脚步。 第239章 江上清风与你我 江面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商船或者渔船相互经过。 如果是老熟人都会各自打招呼…… 而王游就躺在船舱的休息室里听着外面打招呼的声音。 才稳定了几分钟，胃里那股劲又上来了！ 从决定回奕都的时候王游就想着这次走水路看看……因为上一次两人走陆路去的泊阳，而当时主要原因是送陨铁给兵部。 这次回家没有啥重要的东西，镖行接的任务也仅仅是送一点水果蔬菜之类，不需要太多人！ 反倒是王游和武梦秋两个位主人家在的话还影响了镖师的速度。 王游从上任奕都后从未走过奕都的水路……正好借这次机会尝试一下。 因此留下了夏菊带着镖行的其他人走陆路回去，而自己则是跟武梦秋上了客船…… 呕~ 已经吐不出东西的王游就吐出一滩口水。 自己还是高估了自身坐船的能力。 原来真的很难受！ 从上船之后王游就开心了一个早上而已，到中午时候就已经受不了了，一直难受到下午，自己的胃早就吐空了。 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睡觉，闭上眼睛可能还好受一些。 实在不行的话，让娘子给自己打晕算了！ 就在王游心里犯嘀咕的时候，船舱木门被推开…… 一袭青衣的武梦秋走了进来。 “相公好点了？” 王游都懒得回话。 这一看煞白的脸就知道还在难受。 不过毕竟是自家娘子进来了嘛，还是得睁眼看的。 “娘子，你怎么在晃啊？” 武梦秋翻了个白眼，用手指戳了一下王游那脑袋。 “是你在晃吧。” 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来，顺便将脚下摆放的木盆放出去，等会儿让人来换洗。 “怎么样，还逞能吗！” “不逞了……” “还敢吗？” “不敢了。” 武梦秋连续发问，而王游只能虚弱的回答。 走水路这点子最开始就是王游想出来的，主要是他作为奕都县令却从未走过奕都的水路有点说不过去。 但说起来相公毕竟是北方人，估计从未坐过船，第一次坐船就走这么远的路，不这样才怪呢！ 自己劝过了，不听啊。 现在好啦。 别说看看三江流域的航道了，就连看甲板都困难。 武梦秋瞧着王游虚弱的样子是又无奈又好笑……想想当初对方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带上酸食调节，说不定就撑过去了。 撑吧。 这才第一天呢！ 不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武梦秋才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也挺普通的，与平日里那个精明细算的‘王大人’不同。 他也争强好胜，也肉体凡胎。 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此刻，躺在床上的王游根本顾不得武梦秋在想些什么，反正闭着眼睛会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 突然感觉到脑袋两边，一双手轻轻抚着揉起来，鼻息间那股熟悉的香味靠近…… 思绪放空。 比之前感觉好多了！ 眼眶被刮了几下，脑袋上的穴位也被的按得舒服，也就短短几分钟时间，但王游却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觉醒来。 刚才昏昏沉沉的脑袋，此时多了一分精神。 “感觉好点了么？相公。” 王游没说话，就轻微的哼了一句。 也不知道武梦秋有没有听到，主要是这会儿挺享受的，不想打断了这种氛围。 而武梦秋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在王游脑袋上按了个遍，随后又伸向王游肩膀的地方。 因为是坐在床头的，按肩膀的话就要起身…… 王游感觉到武梦秋的衣服在剐蹭着自己的鼻子和脸颊，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痒，但这种痒却又很舒服，关键那气息很熟悉。 随着武梦秋的动作稍微用力，那催眠的力道瞬间变得活跃起来。 王游挪动着酸痛的部位睁开眼睛，面前的则是武梦秋胸口的衣服…… 玉体如雪，丰润隐沟。 手才抬起来就被武梦秋注意到了。 “相公觉得好些了？” 武梦秋低头俯视着醒过来的王游，想把手收回来但又觉得这样不妥，只是停下了揉肩的动作。 一上一下，就这么看着。 “好多了，多谢娘子。”王游觉得还不够，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直接环手抚摸着武梦秋的脸。 这视角挺奇怪的。 因为人是习惯抬手到自己与眼睛平齐，或者脖子胸口以下的位置，往头顶上抬会觉得手酸。 但两人此时的位置相反，要是手往下抬那就是抚摸武梦秋的头发了，所以就算撑着手酸王游也要往上走。 摸着的却是武梦秋的下巴。 对方也没躲，只是有点僵……像是双手用力撑着床，维持着这个姿势一样。 “相公要不然睡一会儿？我让船家今天在下游的桃庄休息，我们到时候就在那里过夜吧。” 王游从未走过这些地方，至于每天休息的地点当然是听从武梦秋的安排。 “我不认识路，就依娘子吧。”说着话，手指还在武梦秋嘴巴两侧的脸蛋游走。 也就这时候觉得眼前这个江湖女侠其实也是个普通女孩。 会害羞，也会表现出女孩子娇柔的一面。 “那……我去跟船家说一声。” “嗯。” 都说着道别的话了，但王游手上的力气没松，所以武梦秋也没有急着躲。 而是陷入一种安静，但又不会尴尬的氛围。 倒像是在停留时间的感觉！ 突然， 王游手上用力一压，武梦秋的脸快速朝自己的脸贴紧。 不过这并未出现王游脑袋里偶像剧中的浪漫效果…… 自己像是啃到了武梦秋的下巴，而对方也好像咬到了自己的下嘴唇。 呃…… 放开手。 两人分开。 武梦秋一拳轻敲王游脑袋上。 “现在有力气了。” “嘿……刚刚回复。”王游笑着回答。 心想着好像位置没找对，而且动作快了，对方也没反应过来。 不行，要练…… “好啦，我先去跟船家说。” 说完武梦秋先一步跑出船舱，就留下王游一个人还在床上琢磨。 下唇还有点疼！ 而走到甲板上的武梦秋则是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若有所思，又眼含柔情的一笑。 此时，江上的清风吹来…… “船家……我们今天到下游……” 第240章 桃庄 “河边哥哥唱起来咯……织出了一张长长的网喔……” “岸边姑娘性格豪爽……踏着风浪一天天成长……” 已经是傍晚，江面上偶尔会唱起渔家的歌谣。 可能是吐得没啥东西了，感觉肚子饿的王游这时候稍微好些了，能够站到甲板上来。 自己两人租的是一艘小的客船，这种客船通常可以搭乘二十人左右，但一般来说只有繁忙的时节才能载满人，通常能有十余人就不错了。 而王游为了不被打搅愿意多花一点钱买下几个空位置，整个客船上除了自己两人外还有船家一家老小，以及一位船户的亲戚，好像说要赶着南下跑生意的。 “这是哪里的歌谣？”王游站在甲板前头，旁边站着的正是武梦秋。 对于山涧里传来的歌声好奇的问。 “应该是山里的船户吧，这一带的渔民倒是经常有这样唱歌的。”武梦秋解释说。 两人的谈话被身后的船家听到，于是大方的询问。 “老爷不是本地人吧？” 呃…… 瞧这话说的。 自己不但是本地人，而且还是本地的官，但确实没走过多少地方，就连自己辖内的地界都走不全。 “以前不是……才定居了一年时间而已。”王游笑着回答。 眼前的船户就是一家两老带着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女，一家六口几乎吃住都在船上，靠着三江一带的生意揽活和生活。 所以这种看着黝黑精瘦的老爷子也特别有力气！ “难怪，我见老爷不习惯坐船……这要多出来走走才习惯啊，这三江最方便的就是走船。” “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多出来走走。”王游看向武梦秋与船家说道。 “欸……这就对了。老粗在船上生活了好多年了，也就像你们这样年轻的时候小两口有时间到处走，以后就越来越没有时间喽。” 这船家老人倒是挺热情，也懂得看人说话。 “对了船家，这歌子是附近的山民么？”王游问。 三江一带经常会有这样穿过山涧的水域，两边都是群山并且还有不少居住在山里的居民。 “嗯，这是渔歌子。别看他们唱得响亮，其实可能相距很远……都没见过面，就这么唱啊，唱啊，如果有人回了那就是喜欢了，时间长了他们就会约在某个地方见面。” “倒是挺奇特的习俗。”王游说。 类似于自己熟悉的地方民族。 南境在前朝本就自为一国，与北方多少有些不同，即便泊阳、上庸等一些地方早已经与北方无异，但越往南走地方的特色就越浓。 客船顺江而下，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两岸变得宽敞起来，而岸边多了不少渔家的房屋，大概又到了某个小镇上。 这一带属于奕都与泊阳的交界，理论上应该归自己管理，但实际的控制权还在泊阳府手上…… 主要原因是上面几任的县令走得太早，根本没办法对整个辖区实施管治，所以这些边缘地区的居民为了生计也只好说自己是泊阳的人，这样当地官府会管理，至少哪家人被打了也有人办案。 如今泊阳府陷入空档期，说不定自己能够收回这个地方的管辖权。 就在王游思考的时候武梦秋却拉着自己的手指着前方。 “相公快看，那边就是桃庄。” 桃庄。 因为有桃林而得名。 其实就是某个富人家留下的一个小庄园，正好建在岸边被后来接手的人改建了饭庄，平日里就提供给路过的游客吃饭休息。 庄园后的山上还有一座寺庙，偶尔也会有人来，是周边居民烧香祭拜用的。 终于从船上岸，可意识还是觉得周围在晃晃悠悠…… 难怪习惯在船上生活的人愿意在船上睡也不愿下来，原来上岸还得有适应期！ 尽管吐了一整天，可王游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面对农家小菜也吃不进去，就弄了点咸菜舔舔舌头…… “相公还是吃点吧，不然晚上会饿的。” “吃了明天又难受！” “那总不能一路上什么也不吃吧。”武梦秋说道，于心不忍又接着说。“要不然我们跟船家说不去了，从这里买下一辆马车回去也可以。” 走水路确实很快，才一天时间就已经到了泊阳和奕都的交界处，后面的路程可能就两天便能到奕都码头了。 但若是不习惯坐船的话继续走陆路也行，就是多花几天时间而已。 “都已经走到一半了，继续走两天就到了，不用这么麻烦！”王游自我感觉已经掌握了晕船的规律，只要上了船就睡。 一定能睡到傍晚的。 “你确定？！！” “确定，而且咱们回去快一点也好嘛，我都不知道衙门里积下多少事。” 离开之前王游将从简码头以及蔬菜水果种植这类的事情交给了底下的人去办，也不知道弄到什么地步了，自己不再恐怕进度都很难…… “反正也不缺这两日。”武梦秋自然是坚持让走陆路。 但在王游的一再坚持下还是同意继续了。 毕竟这儿是南境，往返奕都和泊阳最快的路线就是水路，习惯坐船很有必要……况且多上上船就习惯了呗。 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决心，王游强压着吃了两大碗饭以表示自己没问题。 饭后原本没什么事的两人就该待在旅店里休息，可武梦秋坚持要到上山的寺庙里去看看…… “这地方有什么？” “以前我偶尔路过桃庄的时候会过来，今天难得来一次所以过来看看！” 王游还以为武梦秋只是想出来玩玩，毕竟之后到了家里她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家。 可谁知道到了寺庙后才发现这里的老尼姑居然都认识她。 这叫偶尔过来么！ “我要还愿，相公在外面等我吧。”一边说还一边把王游推出来。“快快快……一会儿就好！” 没办法，王游就只能在寺庙院子里等着。 而在里面尼姑则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外面。 “原来那就是武姑娘的丈夫……之前就听说姑娘成亲了，没能去祝贺，倒是这次遇见了！” “师太清修，怎敢打扰。今天我过来也是想请愿。” 女尼走到佛像面前，拿起一块已经供奉了许久的玉佛牌。 “武姑娘这次想要问什么？” “姻缘……”武梦秋想了想说道。 第241章 那是之前骗你的 入夜。 王游和武梦秋已经躺下了。 这江水边上的旅店还别有一番风趣，到了晚上那流水声更大，好像总有人在翻浪一样。 “欸，娘子？”王游小声问旁边睡着的武梦秋。 “嗯~” 由于王游白天里睡了一整天，这会儿可是精神百倍，感觉稍微有点动静都睡不下。 耳边都是江水流动的声音。 “话说这么晚了难道还会有人在江上行船？”王游好奇的问。 主要是这个年代夜晚就真的是夜晚，可没有什么夜生活，特别是自己所在的边境更是没有……一到了黑夜目之所及全部都是黑暗。 江水的话除了有点声音，以及圆月高挂的时候会有倒影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在夜晚行船也非常危险！ 一般不会有，除非特别急…… 类似于上次听潮楼运粮时一样，而且必须得很有经验的船夫掌舵才行，否则撞到什么都不清楚。 “怎么可能会有……这个季节不是江运的繁忙季，通常不会有人的，那是你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武梦秋一猜就知道王游肯定是睡不着了。 白天里基本都躺在船舱里，这会儿倒是活跃起来了。 “嘿……这总得为明天的路程做准备。” 哟。 还挺有理由。 武梦秋被王游弄得困意大减，干脆翻过身来面朝着对方。 房间同样很暗，甚至于整个旅店就没有几间房有人，外面一片漆黑，这房间里熄了灯就瞧不见人了。 但王游能感觉到武梦秋此时转过来了，鼻息间的呼吸靠得更近…… “对了，娘子。你傍晚去寺庙里求什么？” 这个年代还是个全民有信仰的年代，鬼神学说挺盛行，就自己那衙门里偶尔还能听到李文昌等这些读书人说撞邪之类的话题。 当然，有的人也不害怕这些，但还是会有敬畏。 所以武梦秋这样功夫了得的人会去求神拜佛，王游也能理解。 遇到事嘛，求一份心安！ 只是好奇对方去求什么？ “相公猜猜看！”武梦秋突然打趣的说。 求工作？ 说这个就没天理了，对方的工作在王游看来比自己有干劲，虽然武家镖行最后的继承人可能是武烈，但武梦秋想找讨一份分行的镖头应该不难，再说了自己贵为奕都县令。 夫人想做什么难道还能不支持么？！ 在奕都想做什么都行啊。 “瞧你说的，难道我就是那种要依仗你的地位欺压百姓的人？那还真成为了恶霸了。” 因为眼前一片黑，看不到武梦秋的表情，但王游都能想到对方此刻的模样了。 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小手在往自己这边伸……随后肩膀就被掐了一下！ “好吧，好吧。不工作也行！那也不可能是钱吧。” 老实说两人虽然没有那些大财主那么有钱，也没有那些收受贿赂的官员那样有资金来源，但至少生活无忧。 王游自己的俸禄勉强够家里开支，而武梦秋镖行每年的分红甚至还帮忙养了衙门其他的属下，第一年是有点资金紧张，不过随着船运生意和种植业务慢慢起来，王游相信后面的自己至少是个小财主吧。 所以求钱也不可能！ 那求健康？ 自己是得承认自己身体素质不如武梦秋那么好，但毕竟才二十几岁吧，还有希望……以后还能再练练，争取大小病痛无忧。 “照你这么说还真没有求的咯？”武梦秋反问。 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么多。 原来操持家事这一块上相公也想了不少事嘛！ “要说有的话……也有……” 王游故作高深的深吸一口气，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就算不看脸都感觉得到……不怀好意。 “有什么？！”武梦秋还是问了。 寻思好像明白，但……又很想将聊天的话降下去。 因为如果不说话沉默下来的话，又显得不够热情。 一直在努力的表现， 但又很怕努力的表现…… 话才说呢，就感觉到一只手朝自己被子里钻。 两人你之前其实没有隔阂，就是两床被子一人一床，仅此而已。 但相互侵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在沁园一块儿住了快两个月，好几个晚上武梦秋都能感觉到王游把手脚伸到了自己这边。 同样的，王游也知道有些天里武梦秋踢被子，结果自己的不管就喜欢钻到一起……还没办法，推不开！ 王游试探着伸手到了对方那边。 细滑的腰身比自己的要小上一圈，顺着熟悉的路径继续往上。 偶尔会触摸到有伤痕的地方。 就如当初自己所想的一样，武梦秋这种练武的人不可能浑身无伤，在腰背和手臂的地方会有一两处留下的疤痕，这些王游在对方脱衣的时候也看过。 早已经恢复了，但碍于这个时代医疗条件有限，那些恢复的伤疤会长出新肉覆盖新皮，但总会跟之前的有不同，所以摸上去就免不了有触感上的不同。 这种时候王游一般也不会刻意停留，担心对方会在意这点……毕竟哪个女孩不爱美呢！ 一直保持着完美的脸蛋，唯独在身上有伤口，这就表明武梦秋一直有保护自己脸不受伤的防护，也珍惜自己的容貌。 继续往上， 到那隆起的地方。 撑起对方睡衣的丝带，王游一手掌住。 没到这时王游都能够感觉到武梦秋的身体会静下来，冷静得好像不会反抗。 有时候王游会觉得自己娘子似乎是默认了，不然怎么肯接受自己在她身上乱摸呢……但表现得又不是很积极。 每次都像是躺平承受的感觉。 没回应，任由发挥…… 所以每到这时自己都会想起对方要练什么功的说法。 没激情起来，然后就消火了！ “娘子难道是求儿孙满堂？”王游今天也继续试探。 武梦秋身体没动，但呼吸却乱了。 “相公想要孩子？” 王游没有回答是与不是，而是询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娘子之前说你要练功，那什么时候才大乘呢？”这才是关键所在。 感觉到面前属于武梦秋身影的小脑袋往下放移了一点，用着细小的声音轻轻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限制……” 第242章 哟，好长时间不见啊 第二天的客船上…… 王游甚至都没心情去晕船，比晕船更难受的是自己昨天的状态。 难道自己真的不行？！！ 这么惨的嘛。 王游沮丧的回忆着昨天晚上的经历…… 好个小娘子居然骗了自己这么久，原来并没有什么功力降低的说法。 自己被各种小说和电视剧骗了这么久，还真以为有什么采阳补阴，阴气溃散之类的状况，敢情没这回事。 最多就是怀孕的话就不能天天锻炼了，功夫大概率会稍微降低一点……可还能再练回来的。 tm~ 信个鬼的小说。 兴奋之下王游直接跨上了武梦秋身上…… 可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昨天太累了，在当时激动了半天，可是最终效果不理想啊。 最后还是在自己的坚持下，指导着懵懵懂懂的武梦秋用手给解决了！ 居然还觉得挺高兴。 艹~ 一定是这副身体先天条件不好，一定是这样的！ 脑袋里回想着‘王游’小时候的经历，加上这个时代普通家庭本来就没有什么健康饮食的说法，以及‘自己’多年读书手无缚鸡之力等等。 王游想了无数种理由叠加，最终得出结论就是…… 嗯~ 肯定还因为昨天吐了一整天自己状态也不好的原因。 再给加上一条，最终再得出结论。 所以才会初试不太行！ 船舱里王游不断思考着如何补救……好在早发现以后还能早治疗，要不然以后怎么办！ 以后每天跟着晨练吧。 艹~ 王游又暗骂了一句。 而就在这时候武梦秋从外面进来了，正好瞧见王游在床上骂骂咧咧的样子。 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武梦秋脸上也不禁露出害羞的模样。 自己的手握过刀枪棍棒，但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事情呀。 要不是宠着他，谁会这样做……羞死人了！ 最后还…… “相公~” 王游其实也听到了武梦秋进门的声音，但一直等到对方说话了，自己才回过头来。 还是一脸沮丧的模样。 “相公今天好像不那么难受了啊。”武梦秋娇声说。 表情虽然不好看，但肤色有光泽，比昨天煞白的样子要好多了，看来是慢慢习惯船上晃晃悠悠的状况了。 这里毕竟只是江水不是海水，只要不是大风或者大雨，江面的波澜都不大，应该习惯几天就会适应了。 “没有……还难受！”王游烦闷的回了一句。 但迎接的却是白眼。 就算不说武梦秋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不接话而是说了自己的事。 “船家在外面烧了些烤鱼，叫你过去吃呢！” 两人是一大早就从旅店出发的，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船家才做好了烤鱼给众人。 “没心情吃。”王游说道。 武梦秋则是一副宠溺的样子拉着王游。 “走吧，相公。昨天你就没吃多少东西……今天吃一点也许就好受一些了。” 正好这时候外面船家的小女儿在叫两人了，武梦秋应了一声，招呼王游快点起床。 “我先过去，你快点过来噢。” 走到船舱门口。 要关门的时候又探出脑袋补充了一句。 “昨天是相公太累了！” 呃…… 这算什么话。 给自己打气么？ 王游闭上眼睛，然后马上有睁开…… 对哦。 据说男生的第一次的效果通常都会不如意，王游想起以前什么时候看过这种类似的小文章。 嗯。 那自己肯定也是这样，毕竟还有各种因素掺杂嘛！ 肯定的。 想到这里王游觉得十分合理，终于肯起床走出船舱了。 甲板还是有点晃，今天的脑袋还是晕乎，不过没有昨天一下吐这么严重。 而众人看到自己出来后也招呼着过去吃东西。 那船家的小女儿举着比她小巴掌还大一点的烤鱼递给自己。 “老爷，按照这个速度。今天过完明天一早过后我们就到奕都了，听说奕都的码头改建，比之前快了几个时辰，进入奕都我们就有地方停靠。” 见王游坐下肯了一口焦鱼后那船家说道。 码头改建的事情自己交给了张德以及衙门的其他书吏，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这会儿应该还在建设，就算李文昌早回去了那么几天也不可能办好。 “噢，那新码头已经在用了么？” “还没有呢，我上一回去的时候只是有了岸口的部分，货船的仓库，行人的走道都还没有……而且那地方还没有这么多人，要修船也比较麻烦。” 码头的用处不仅是给船舶停靠，包括修理啊，购买物资，已经游人租船也要存在。 而这些只能等待后续慢慢形成，或者王游得想个什么办法将船商们吸引到那个地方去！ 咬了一口鱼。 这味道确实不怎么好，主要自己也没有多少胃口。 将就着吃吧。 吃过东西又顺江而下，大概到了正午午休过后江面上的行船就变得多了起来。 王游从船舱里再次出来与武梦秋在甲板上吹吹风…… 而就在这时，客船背后有一艘小船快速靠近过来。 船家也发现了靠近自己的小船，心想着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毕竟自从奕都县令整治了三江流域后，水匪就少了很多，并且遭遇水匪的话对方不会单独过来一艘…… 只见一个身影快速跳到甲板上。 “船家，我要包下你的船。让你的客人在下一站坐别的吧！” 那声音极度熟悉。 两束系着青色丝带的束马尾，一席白色调为底的衣裳。 个子不高，但背影眼熟。 没完全发育的身段只是微微有了女孩的曲线，没有武梦秋那么明显……说完话还转过身来询问。 这一眼。 “王兄！！”这不是柳淑云是谁，快几个月不见了。 打着招呼，下一秒却瞧见旁边的武梦秋。 转身就要跑。 奈何武梦秋的速度比她快…… 一伸手抓住了胳膊。 “还想跑！！” “别……别打我。” 武梦秋一个白眼递过去。 “好好说话，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每次都在王游面前乱说话，自己什么时候打过她？ 柳淑云笑呵呵的转过头来。 “王兄……武姐姐，好久不见哇。”一脸尬笑的打招呼。 确实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面好像是过年那会儿了，算下来都已经四个多月的时间。 ………… 感谢：喜欢盲蛛的晏儿 送的大神认证。 感谢支持，要不然这书真的每天在自我劝退…… 作者是早年某点那边写的，习惯了慢节奏的走剧情和人设，我也发现了自己的风格与番茄格格不入。 这本书之前稍微高了半个月吧，后来到现在也是每天几十块钱而已。 有时候就想着每天为了这几十块钱还得精心策划案件，高潮，反转……到底是为什么，番茄本身也不是订阅网站，看不爽就喷一顿走人，没啥成本。 特别想摆烂。 但看到有人支持，所以又计划着把剧情走好一点。。总之要喷的就赶紧喷了一星走人，作者埋头到百万字后看后续的情况来决定要不要写大一点。 第243章 我们走货去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王游开口询问。 不过话说出来之后觉得不对。 对方本来就是生活在三江一带的帮会……霸刀门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之前路过的某个区域。 “我？嘿……我来借船的，没想到这是王兄的船，那不打扰了，我走啦。” 甩起手，大步准备逃离。 可才走出一步就被王游拉住了双马尾给逮回来。 “别忙着走啊，柳兄。咱们几个月不见了，难道你就没点什么跟我说的话？”王游见她慌慌张张的肯定有事，于是把人又拉了回来。 原本柳淑云也想说的，只是见到旁边还有武梦秋在场所以不敢开口，就想着跑！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每次见面就是一个追一个跑。 而知道自己怎么也跑不掉的柳淑云这才无奈的转过头来笑嘻嘻。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帮我哥租船而已！” 船家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中大为震撼。 这…… 这不是霸刀门那个大小姐么！ 对于在三江一带经常出没的人来说，霸刀门柳淑云名气够大了，虽然不是什么恶人，但是这小姑奶奶脾气让人琢磨不透，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气愤的。 高兴的时候就算见到可怜人都会打赏几枚钱币，要是不高兴了见到人争吵都上去比划几下！ 所以很多人见到都尽可能远离…… 不知道这丫头今天高不高兴。 霸刀门在三江一带属于生意帮会，跟水匪，跟官府都有生意，黑白两道通吃，因此一般的船夫见到他们也就只能好好说话。 好在霸刀门通常守信用，该花钱的会花钱，不斤斤计较，所以也没什么……关键得听话就行！ 可如今…… 哪会见过这位霸刀门大小姐被人提着头发拉来拉去的。 瞬间觉得船上这两夫妻的身份才更恐怖！ “租船，你们要租船不去找商船以及那些做船租生意的人，跑来这儿找客船干什么？”王游好奇的问。 其实客船跟货船也差不了多少，该装东西的同样装东西，不过客船为了方便客人入睡，所以在船舱里弄了几个小卧室，要来送货的话肯定就不如那些货船方便。 王游与柳淑云大哥柳惊风接触的时间不多，就上一次在归剑山庄接触多一点。 柳惊风给自己的感觉就是那种帮派里面的大当家，一边是江湖义气，一边是商人利益，偶尔有那么一点侠义心肠在里面。 但不多！ 够用就行。 从上次品剑大会时看得出也是个聪明人，在评估利弊上很有一套……很符合王游对霸刀门的定位。 既然他要租船那肯定有所用途。 “你们要租船来做什么？”王游询问。 不过这次柳淑云却迟疑了。 虽然王游跟柳淑云的关系不错，文友相称，祸福无关…… 但毕竟她姓柳，这种关系自家的事情怕是不敢开口。 把自己头发拉回来，用手抓把凌乱的地方梳理顺畅。 “怎么，不能说？那算了。”既然是别人的家事王游就不打听了，摆摆手让对方赶紧走吧，这艘船肯定不能租的，就算租也要等到自己下船后再租。 眼看王游没追问，而旁边的武梦秋也没有什么敌意的眼神，柳淑云心里那股好奇心又上来了。 “对了，王兄。我听说你到泊阳城监考去了！我们这边有人考上么？那泊阳城是不是也有很多才子喜欢听曲斗诗啊，我听说那边的花楼……”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摁~ 耳边都想起了武梦秋刻意的语气。 “噢噢，你没去……你没去，王兄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呢，我听说王兄在上元节的时候还登楼写诗词呢。唉！可惜我父兄不让我过年乱跑，否则我在场的话非笑死那个不长眼的李年生。” 王游的那些花边故事柳淑云都听说了，只可惜自己都不在场。 本来也想着过年后去奕都找他玩的，可听人说他去泊阳城监考去了。 对于乡试监考柳淑云还是懂一点的，毕竟平日里看过的那些书中有讲过。 能够监考乡试那肯定很厉害啦。 “秘密，之后你就知道了。”王游点头说。 啊？ 还这样。 噗通~ 就在王游和柳淑云两人聊天的时候，对面的船夫一家人齐刷刷的在甲板上跪下来。 “小……小民不知是王大人在船上，之前冒犯了大人，请大人责罚！！”这一声说话都颤抖。 面前的可是官老爷啊。 王游王县令的事迹对于生活在三江一带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再加上连霸刀门大小姐都对他言听计从，除了县令大人还有谁……想想昨天自己跟对方谈起人生经历。 这会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什么地位，敢跟县令大人谈经历。 啧~ 王游看到这场景心中无奈，就知道身份暴露了会变成这样。 急忙上前扶起对方说：“本官这次是私下出行，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船家尽管按照之前的方式来，否则被人发现了。” 船夫一家子颤颤巍巍，也不懂该怎么回答。 反正身份是知道了，怎么还敢不尊敬？ 但又不敢说不，所以只得先点头。 而柳淑云这边又是好奇，在王游面前伸出两根手指。 “一点儿都不可以说么，就那么一点点……” 在指尖比划出微小的距离。 这不就有了么，王游认真看向对方。 也伸出手指比划出。 “一个换一个，你也告诉我那么一点点……” 指尖微小，信息巨大。 柳淑云想了想，架不住心里的好奇，于是小声的招手。 “其实这件事还是王兄弄出的。”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淑云瞪大眼睛，一副怎么会跟你没关系的样子。 “王兄不是把听潮楼给弄分裂了么，如今他们分成三个派系……分别坐镇南疆的三个不同地方，但就因为他们内斗，所以南疆的贸易市场有点乱，如今好多货物紧缺，价格飙升，我哥这是想要租船去做买卖呢！” 大眼珠下一副都是你照成的模样。 这是啊？ 原来还没结束呢！ “唉，你别乱说话啊，怎么是我照成的，明明就是他们自己弄成这样。”王游反驳说。 这问题肯定要改口啊，不然以讹传讹自己还不成了众矢之的了。 “那你们要卖什么？粮食？” “不是啦，粮食和盐巴不好买……我们买的是一些生活用品，纸张啊，绸缎这些……不过听说那边只能用银钱交易，也比较麻烦的。” “银钱？”王游皱眉询问。 “嗯，因为有人压着货物，所以价格高，所以那边的钱币不好用了。”柳淑云说道。 ………… p:感谢 用户 的大神认证 第244章 回家 “相公……如果大商户将货物积压导致市场上流通的东西少，那东西就会贵，所以钱币用量就大，如果那东西是粮食或者其他囤货的话，一些商人又怕后面大量抛出导致商品不值钱，所以外面进来的货品会用银两来支付。” 武梦秋虽然不懂官场，但是武家镖行做生意多年，即便自己只是学武，平日里耳濡目染多了自然也知道了不少东西。 “嗯，我知道。”王游知道了柳淑云着急的原因，当下也不妨碍对方了，让她去找别的船吧。 如果一定要找这艘，至少也要把自己先送到奕都码头再说。 由于这些船夫就是靠着运输过生活的，只要不忙，就不会拒绝任何单子。 “那我走喽，王兄。” 柳淑云以消息换消息，知道了奕都有人中举后便准备离开了。 毕竟武梦秋在场的时候自己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况且还有大哥的任务呢，想留也留不下来啊。 “稍等一下。”王游突然叫住对方。 “还有什么事？王兄。” “你刚才说你的这些货物只能以银两兑换是吧。” “嗯……当然了，毕竟我们是外来的商品，要是他们囤货的那些也拿出来买，我们可就亏大了。”柳淑云说道。 外来商品本来就要付出一些成本，现在好卖是因为货物少价格高，以前一枚钱币购买的东西现在可能要两三枚，南疆本地大量的钱币进入市场且兑换的货物并不多。 这可能会导致南疆朝廷铸发更多的钱币，迫使囤货商出手。 所以现在都只敢收现银…… “可南疆并不是产银的地方，不可能让市场上的银这么流通。”王游沉默了一会儿。 武梦秋和柳淑云这时候都好奇的看向他。 小丫头可能不太清楚，但武梦秋却是明白此刻王游的习惯，这是突然在思考着什么…… “我的建议是如果可能的话你也可以收取一部分当地的铸币，应该不会吃亏！”王游最终说道。 霸刀门并不是啥大户，卖出的话可能要买进别的东西，只收取现银不现实。 “啊？” 柳淑云不明白王游为何这么说，而且对方也没有一下作出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么提了个建议。 懵懵懂懂，柳淑云也只能表面‘喔’的一声，然后跳回后面自己的船上，临走时还特意提及了她那本诗集…… 我艹 还有这事。 王游差点没记起来有这个东西。 而等到柳淑云完全离开后武梦秋才好奇的问。 “相公为何要跟她说那些？” 王游立马回答。 “娘子可别误会啊，那小丫头之前也帮过我不少，上次听潮楼的事还是她帮我送信给那雷少卿的。” “我知道。”武梦秋努努嘴，“我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柳淑云虽然性格古怪些，但比叶轻竹和姜映雪要靠谱多了。” 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只在相互认可的情况下才会觉得对方是对手，至少说明柳淑云还没法达到她们三人的位置！ 害~ 奕都这几个女人，还真有意思！ “我是觉得南疆虽然物资匮乏了一点，但整体优势还在，他们多是山民其实靠山吃山的条件依然富有，那边经济薄弱主要是生产力弱，朝廷至少健在啊，不会放任底下有商人乱来的。” 王游是赌在南部的朝廷会亲自出手处理这事，而且也必须出手吧。 几个大帮会内斗就要搞垮商业？ 不至于这么蠢吧。 听了王游的话后武梦秋似懂非懂的头。 这些事反正也跟奕都关系不大，最多是贸易。 王游后续要看南疆的货币政策来指定与那边的外贸交易了。 这事儿或许得问问朱世明才行！ ………… 接下来一天的路程没有什么变化，最大的变化可能就是船夫一家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不敢议论了。 明明之前还敢过来跟自己说话的小女儿现在都不敢跑了，只是好奇的在某个角落里偷偷看着……而船夫老汉一家子更是恭恭敬敬。 一下子没了昨天的感觉。 不管王游怎么说，对方反正都是脸上笑嘻嘻，嘴上都说好，最后不敢吱声。 颇有一种询问居民你生活怎么样：都好，日子越来越好的感觉！ 然后就是第二天正午的时候客船终于到达了奕都码头…… 这处新建的码头如今已经有了岸边的雏形，但是岸上所有屋子都还只是框架，更远的地方能够看到很大一片在挖掘的工程。 码头最大也最耗费人力物力的并不是江岸这些房屋和停靠点，而是整个补给以及提供人活动的场所，这些需要在旁边数百亩的地盘上建起来。 以这个年代的工程效率，这是个非常耗费时间的工程。 王游能够看到还有几百人在工作，整个码头倒是显得很热闹。 下船后顺带视察了一遍工人们吃住的问题，这才坐上马车回到县衙家里。 上次出门的时候还是初春，气温还很冷，如今都已经入夏了，连县衙两边的花丛都已经长出来了。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县衙的侍卫一看到是自己回来了，整个家里都忙碌了起来。 许久没见面的春梅急匆匆的从家里赶出来迎接…… 这丫头倒是没啥变化，只是两三个月不见了，好像脸蛋看着没那么熟悉了，拿不准胖瘦的变化。 而夏菊因为是走陆路所以还没有回来，这也说明了两种路线天然的差距！ 还是家里好啊。 因为第一天回来，王游也没想干什么，就换了衣服，简单吃个饭，然后泡在木桶里瘫软…… 唉。 舒服了几秒，王游突然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睁眼看看周围…… 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可总觉得有点小……因为在沁园住的房屋很大。 而且也太过安静了。 对面。 武梦秋同样的姿势躺在澡盆内，手把玩着自己寺庙中求来的玉佛牌发呆。 回想着那师太对自己婚姻的占卜…… 长风时有，但沧海月明。 底下身子，让嘴唇也浸入水中…… 小泡泡一个个升起来。 突然武梦秋也觉得这房间很奇怪。 总有种不适应的感觉。 太安静？ 第245章 慢慢就习惯了 嘶~ 好不习惯。 这地方总感觉很不习惯！ 但武梦秋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是不是在外面住了几个月回家，所以感觉很陌生？ 太过安静了。 武梦秋稍微坐起身子，四下看看周围，这房间里所有摆设都没有变化，甚至连床铺都是今天春梅新换的，但就是看起来不自然。 哐当~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小姐，要给你添水么？”门外是春梅在叫唤。 春梅跟夏菊两人的性格不同，相比之下春梅更懂得照顾人，在当初武梦秋选择让春梅去照顾相公其中也有一点点原因是她更像是丫鬟…… 夏菊是武人出身，照顾人还是后来学的，所以一直也不像个丫鬟， 最多是个属下。 让她去照顾人很快就露馅了！ “进来吧。” 房门打开，春梅提着一桶热水走进来。 “小姐，我来给你加水！” “嗯。” 武梦秋回答了一句，双脚收回来，好让对方倒水。 快三个月不见了，春梅好像一直都在家里好好看家，并没有去什么地方。 “对了，春梅。最近家里有发生什么事么？”武梦秋询问。 在离开之前自己将家里大小事情交给对方，如今回来也要一一过问一下。 “家里的话一切如常！就是小姐你们出去后的几天衙门的人来找过姑爷，小姐当时吩咐过要等你们离开后再说这件事，所以我告诉他们了……那几人得知后都兴奋的离开了，后面就没有再来。” 家里的主人不在，并且还是衙门的下属，自然不会趁人不在家的时候过来。 因此这整整三个月家里这边并没有发生大事。 “还有就是衙门那边的工钱，我按照之前小姐的吩咐每月发给他们了，但从码头那边开工之后每天要调出去的人都不少，有些奕都的百姓偷懒结果只能让衙门的人去做，所以他们的工作时间增加……之前有想要加工钱的想法。” 春梅说起了建码头的事。 开始的时候其实奕都百姓都挺愿意帮忙的，可到后来有人开始偷懒后就不断有人学着偷懒。 尽管张捕头带头管理工人，可这个季节是农忙的季节，就算是衙役也会请假回家帮忙做农活……以农忙为大，所以张德也不敢过多要求，只能自己上。 最终的结果就导致修建码头的大部分都是与衙门相关的人了。 “这样啊，可既然是农忙时节也没办法。相比相公他会有方法的吧。”在武梦秋看来两个事情都很重要，但自己并不会分配。 这种事情只好交给相公来处理。 “不过我们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好像也有其他劳役工人！” “那是李文昌回来之后才变得井井有条的，不然之前一段时间都挺乱。”春梅说道。 果然。 在大工程下还是得有人监督才行。 随后两人又说起家里的开支情况，以及后园此蔬菜的生长情况…… 有这么一瞬间春梅感觉出去了一趟之后自家小姐更关心家里咯！ 噢~ 不对，不能这么说。 应该说更把家里的事放在心上，以前的时候还会问问镖行呀，或者教中似否来了消息等等。 可直到现在居然没有问起其他事情。 这两三个月里果然发生了不少事呢！ 洗过澡后已经是夜晚，上了床吹灭灯，可还是没有睡着…… 出去外面久了，这家里的床都睡不惯了！ 他现在做什么呢？ 武梦秋静下来听听隔壁的声音。 通常王游的睡眠都非常好，每次到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隔壁都已经有呼噜声了。 可今天却没有！ 奇怪。 难不成还在看书？ 以武梦秋敏锐的洞察力能够听到隔壁的动静，但必须得动才行，如果是那种安静坐着看书，或者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话是很难辨别出来的。 好奇~ 于是光着脚下了床。 没穿鞋，悄悄摸摸的走到靠近一点儿的地方隔着墙壁听…… 还是很安静。 真睡着了？ 哼，自己都没睡着他倒是睡了。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谁折腾了大半夜，还害得自己用手……用手……那个。 一想起来武梦秋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天自己居然就答应了，而且还很顺着对方的要求做了。 不行，自己要去看看！ 于是乎，又掂起脚去床边拿过自己的鞋子。 本想从门口出去，可这会儿春梅应该还没有睡，要是被她看到自己怎么解释啊。 于是武梦秋选择从窗户跳出去…… …… 而此时的王游则是潜伏在自己门后的位置。 思考着自己如果突然过去的话应该怎么说。 话说这有什么可想的……我们是夫妻，夫妻同寝不是天经地义么，怎么叫夜袭呢。 再说了之前不都一起睡的嘛。 从桃园那天夜晚之后王游就觉得武梦秋其实并不排斥自己，甚至于也愿意。 只是有点冷淡，对。那个什么冷淡是吧！ 估计是小雏鸟的原因呢。 毕竟这个世界信息闭塞，教育也不发达，不向当代的自己那样……才小学毕业呢，就想跟大哥大姐们找片看。 论坛都是一路叫着好人，多么亲切，多么和谐！ 武梦秋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嫁给自己，指不定这步教育就省略了。 要不然多调教调教？ 说不定她主动了，自己就没那么紧张，这男性雄姿也能激发出来。 嗯~ 应该是这样的。 想着悄悄开门出去了。 低着身子，小步走到隔壁的门口，慢慢拉开…… 居然连房门都没锁！ 乌漆嘛黑~ 从蹑手蹑脚到大摇大摆的走到床边。 可灰暗之下哪里有什么人躺着床上啊，压根连鞋子都没有嘛。 人呢？！！！ 出去了？这么晚？ 就在王游疑惑的时候正好听到后院那边巡逻的下属在交流说话的声音靠近。 自己忘关门了。 不对，窗户怎么也开着…… 于是急急忙忙跑到窗户旁，似乎听到后边有声音靠近房门，王游干脆直接从窗户翻出去。 紧接着发生同样故事的武梦秋心跳加速的从王游的房门快速跑进自己房间里…… 嗯？ 自己门怎么开着。 院子的对面。 刚刚洗完脚、灭了灯准备睡觉的春梅好奇的看着眼前一幕。 姑爷和小姐又在玩什么！ 为什么一个进去，另外一个又出来！！！ 第246章 工程进度 第二天一早…… 是真的一大早。 王游就从床上起来了。 揉揉眼睛，还没来得及洗脸刷牙就先打开门呼吸一下久违的院子空气。 几乎同一时间，隔壁的房门也打开了。 同样的揉揉眼睛。 “相公早啊。”武梦秋头发凌乱的朝着王游打招呼。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王游起床的时间都会晚一些，所以每次出来后对方早已经在院子里练功了，而且还梳妆打扮过。 而今天还是跟在沁园的时候一样，睡眼朦胧，也顾不上什么梳洗打扮…… 两人住在沁园的时候毕竟是同睡同起，每天时间都一致，所以武梦秋也不可能提前梳妆打扮。 此时的这种模样看着反倒正常。 “娘子早啊。” 相互打招呼。 王游活动筋骨，武梦秋整理头发。 沉默了片刻两人好像都想到了什么事情。 “相公昨夜去哪儿咯？” “娘子昨夜去哪儿了？” 同时开口。 “那边！” “那边……” 又同时回来。 还相互指了对方身后的方向。 呃…… 顿时两人又不说话了，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但没有开口继续问。 武梦秋脸上可见的红晕，眼神看向院子里自己许久没动过的武器。 “那……相公今天要做什么？” “看看菜园子，然后去衙门听一听这几个月来的工作汇报。”王游说道。 “嗯，是该听一听。毕竟好长时间了！”武梦秋点头。 “那娘子呢？” “我？练功啊，已经落下好长时间了。” 由于之前环境限制，武梦秋还真的很长时间都没有练功了，对于一名武者来说每天的练习就跟职业选手的训练一样，要是放下时间长了可能手就生了。 相互问候一番，有各自回房间里梳洗整理，等到再次出来的时候武梦秋已经换上了那套标志的红色武道服，而王游也穿上了自己的官服。 “相公慢走。” “嗯~”王游点头。 “早些回来！” “好勒。” 还是当初一样的对白，只不过这时候的两人也变得自然了许多。 甚至在心底里有一股满足与期待的感觉。 …… 知道王游回来后，一大早李文昌就带着自己这段时间处理过的事情过来汇报。 王游一边在菜园子修剪粗枝烂叶一边听李文昌的工作情况…… 如今的李文昌那工作可是卖命了，不为别的，就因为王游一个人几乎改变了整个李家的命运。 普通人家出一个秀才都得烧高香，而如今李家可是出了举人！ 一个身份的转变足够照耀整个李家未来三代人衣食无忧，以后李文昌的名字恐怕就要摆放在李家祠堂里最中央的位置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王游才得到的。 之前不考试的时候李文昌或许还觉得自己这些年读书不错，可进了泊阳城与一众文人才子切磋以后才知道自己的斤两。 若不是王大人坐镇考官的位置，压根就没自己什么事。 面对李家的恩人自己能不卖命么？ “你回来后做了不少事情嘛！”王游观察着眼前的葡萄植株，头也不回的说道。 从李文昌回来后对方接着之前的工作将修建码头的事情主动接手过来，并且合理安排人手轮换开工，反正就是不允许停工…… “都是大人做足了工作，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顺利。”这李文昌也开始懂得将功劳归功领导了。 看来有认真琢磨过官场之道。 王游停下手中的活儿。 转头看向对方。 “文昌啊，以后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希望你把奕都的杂事处理好，然后不要只报喜事，有问题也要提前汇报，否则闹大了之后很难收场。” 不管对方说的话是不是让自己受用，这点敲打肯定要有的。 以前的李文昌只是书吏，属于自己花钱聘请的秘书，而现在他已然是功名之身。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同样会有商人来巴结他，同样会有亲戚来依附他！ 若是在花言巧语中迷失了，那他就只会在自己面前阿谀奉承了…… “是，大人。” 李文昌点头回答。 自从知道了自己中举之后整个李家没有人不兴奋，当初与李家关系不好的亲戚这几天经常过来串门。 甚至自己表弟那失去的婚事，这会儿突然有转机了！ 据女方家里人说那男的经常在外与其他女子鬼混，不是好人。 想要退婚再与李家修好。 话虽如此，可明眼人谁看不出对方是看重了自己举人的身份…… 以后若是到哪个县城做官，那就是官府的亲家呀，可不得横着走。 再加上李文昌依靠的这位王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执掌南境人才选举了，这以后的官路只会是平步青云。 一个身份的转变让李文昌真切感受到了什么是人上人！ “码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农忙时节王游也知道这工程快不起来。 在自己心里早就将修建码头的工程以年为单位计算了。 只希望少花点时间而已。 “还有就是资金……现如今修建码头的资金大部分都是徐老丈以及其他士绅们出的，县衙也出了大部分，其余百姓的加起来都比较少。眼下还能支应但我担心时间长了消耗过大。” 大工程最怕的就是资金持续不了。 要知道那些劳工们每天吃住都是钱，并且很多人为了能够多吃一段时间还故意放慢了速度。 长此下去消耗的就是县衙自己！ “这件事的确要解决……你看能不能这样，你让有经验的劳工们划分出工程期限，然后将所有人分甲乙丙等，然后每个批人完成固定的任务并限定时间。”王游说道。 有时候吧，资本家的东西还是好用。 人天生懒惰，要一直耗着自己可耗不起！ “可这……谁敢分啊。”李文昌说道。 奕都太小，谁得罪大众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要不然就让外面的人来当这个头吧。”王游想了想说。“你看上庸县如何？” 瞬间能够想到的就是赵括的地盘，跟对方借一两个人应该没问题，好歹还是曾经的‘战友’呢！ “上庸可是大县……若能够帮我们那是最好的。”李文昌附议。 %%%%%% 感谢 爱吃蛋饺白菜的凌帝 的大神认证 第247章 就是那种啊 经过王游一个上午的整理，从自己离开奕都后落下的工作大部分都被李文昌接手过去了。 奕都不过是个小县城，很多东西按部就班的走，大部分事情都可以慢慢解决。 而李文昌对奕都的了解比自己更多，他还做事相对放心。 农忙时节百姓们种植的粮食种子一般都是由官府发放，今年也是如此……不过这次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主要是泊阳城那边的问题。 话说杨长松被带走了，他的工作到底谁来接手？ 总不能放任这么大一个泊阳城不作为吧，其他县城还看着他呢！ “所有农田的种子够了么？” “勉强够用，但都是优先种植那些被租出去的农田，一部分闲田还未算进去。”县衙负责这一块的书吏向自己汇报。 南方稻米多熟，每年不仅有一种，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一波收成后可以马上种上一些作物也可以赶在冬天前成熟。 眼下的时间还早，就算跟上面要点粮食作物也有机会。 “这样吧，只要保证眼下能种满就行，剩下的我们种植一些其他的作物。”王游说道。 啊？ 这决定很大胆，就连面前的书吏一时都没法应下来。 “那大人要种什么？若是按照往年的要求，就眼下这点也足够了，可大人忘了么……衙门今年起就要负责供养附近的江湖门派，只按照往年的量肯定不够！” 自行供养这事当时是王游为了给自己多增加一些筹码，断绝奕都与上面官员的联系所以才临时制定下来的。 当时毕竟是郑怀安把持着整个奕都的税收嘛。 自己如果不从根上斩断他与上面的联系自己永远夺不下奕都大权！ 以剿匪水匪的契机提出自己来供养江湖门派，那就算不上税或者少上税上边的人也不会说什么，郑怀安拿不出约定好的钱，上面自然就不会管他了。 为一个小县城兴师动众，本就得不偿失。 所以那时候的决定是没错的！ 不过现在嘛。 别说问题得到解决了，就连提出问题的人都已经被解决了。 一趟泊阳城之行后王游大概弄清楚了当初支持郑怀安的到底是什么人，估摸着是泊阳府下面的几个官员。 以杨长松的位置他不会亲自向县城要东西，应该是直接向手底下的人施压，然后手底下的人才通过各种关系网联络到了郑怀安…… 而咱们这位老主簿为了能坐稳奕都的二把手，掌控奕都。 甚至一把手来了也没法撼动他的地位，所以便勾搭上了，每年通过私卖官粮换取钱财给到对方。 这应该才是整个走私官粮的过程！ 王游猜测那个负责帮杨长松到处收钱的官员应该就是泊阳同知张明傅……也就是倒在望江楼上的那位。 眼下的南境应该不会再有人跟自己要钱要粮了，所以只要顾好自己这边就行。 “放心吧，这事我有准备，粮食足够，而且我们还能多赚一些！” 面前的书吏不明白自家这位大人为何突然这么有自信，可既然是上司这么说了，那自己点头就是。 “既然大人已经有打算，属下就不多问。” 王游看着对方继续忙着手中的活，突然又想到一个无关的问题。 “欸……你说，像是泊阳府这么有钱的地方，为何也会缺钱花呢？” 呃…… 这是好问题。 好到一般人都答不上来。 “属下……不知。” 摆摆手，示意对方继续干活吧。 自己不过是临时想到的问题，并没想过对方能回答。 甚至连自己都回答不了。 养军队？ 军队是要钱，可泊阳守备军并未成规模。 挥霍浪费的话哪里都有，但以泊阳城的家底只要不把钱往江里洒，应该不至于吧。 那就只能是给人了。 想到这儿，王游沉默了下来。 许久，才有人来汇报说朱世明朱掌柜过来了。 自己今天除了了解衙门的事情外最想见的就是朱世明，看来他是收到自己回来的消息了，到了下午就自行找上门。 “让他去书房，我等会儿就到！”王游吩咐说。 衙门的书房中，似乎廋了一圈的朱世明见到王游进来后急忙起身迎接…… “坐下吧，朱掌柜。今天怎么赶这么早过来？” 虽然叫坐下了，可朱世明哪敢直接坐呀。 还不是站起身来笑着回答。“我一听说大人回来了，于是就赶了过来。” 朱世明早前并不知晓王游的去向，甚至一度认为王游当时吩咐自己做这么多事是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可在得知对方去泊阳监考后震惊了许久。 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人！ 如今对方的潜力已经摆在台面上了。 南境入仕的考核官员…… 就凭借这一层身份自己通汇钱庄都敢跟沈记掰一掰手腕。 “嗯，咱们那船运生意怎么样了？”王游先问的当然是钱的问题。 “非常好，而且最近南疆似乎很多商会想要租船，所以一直都有生意……我原本想要扩充船只，但计算了一番还是不要了！” 有钱就想扩大，但扩大不一定就来钱。 步子迈大了扯到蛋的事例已经很多了，对方能有这种觉悟王游挺满意。 “这件事我知道，那蔬菜种植园那边呢？” “我早已经派遣专门的人照料，今天来的时候我让人去看过……有些蔬菜已经长出来了！” 自己也出去两三月了，短熟的蔬菜恐怕现在已经长成了。 “挺好。正巧南疆不是市场正紧缺么，咱们可以趁着机会卖出去！” 说到这朱世明突然收起了刚才谄媚的笑容认真起来。 “大人，咱们真要去蹚这趟浑水么？” 王游看到对方的表情，心里也感觉好奇。 “怎么？那边有什么不妥。” 其实要说不妥的话朱世明也说不上来，但是总觉得这么多商人去围猎这个地方，恐怕要吃亏呀。 “你也这么觉得？”王游问。 “大人……难道你……” 王游抬手。 “我只是在来的路上听人说起，但蜂拥而去的人都是各大帮会和商人们，那边的朝廷迟迟不出面，我总觉得不放心……但我也没说让你自己去买，你可以转卖给其他商人嘛。” 朱世明噢了一声点点头。 一直都想着卖高价，没想过买批发价。 所以之前都没打算出手！ “还有个事。” “大人请说……” 王游突然变得警惕起来，要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了，自己才小声询问。 “你那有没有那种……补药。” 第248章 这一天，难熬 朱世明一时间竟没能悟出王游的说辞，居然还敢接着问。 “大人……要何补品？小人要是有，一定给您奉上！” 态度倒是挺谦和的，就是这悟性…… 王游还以为对方是故意开玩笑呢，这都不明白？ 话说两人的身份差距对方也不敢在自己面前开玩笑吧。 “就是那种啊。”王游再次说道。 眼神时而凶狠，时而委婉……最后变成暗示不止。 朱世明一拍脑袋，后知后觉。 马上惭愧的说道：“小人还真有，还是当初在北方从名医那儿求来的，要不然之后我给大人送来？” 王游立马心领神会。 “靠谱么？” “管用，管用……你看我这样，其实家中已经有五个孩子了。” 朱世明是商人，而且是个成功的商人，他家中多几个孩子王游一点儿不奇怪，倒是两人这旁敲侧击的对话，对方不会送给自己什么不孕不育的药吧？ 看着朱世明一副谄媚的笑脸，似乎在等待王游的肯定。 这事也不好直白说…… 沉默就代表默认，紧接着对方还很体贴的说了一句：“小人早年在西部走商，跟那边的帮派买过一些虎骨鹿血的酒，一并送给大人。” 得~ 上道，上道。 朱世明不吭声，但在心底已然将东西给安排好了。 都说这压力大的人平日里那方便需求比较少……看来是真的。 咱们这位大人年纪轻轻，估计压力也不小！ 并且自己听说书生们缺乏锻炼、弱不禁风，只怕这点也有关系吧。 不敢多言， 反正好东西送上。 王游看对方如此懂事，也就不提其他东西了。 当下只是交待一下船运的事情。 “这段时间船运生意的分账都已经点清，之后小人就让下人给您送过来。”朱世明说道。 果然还是商人最懂得利益才能带给人安全感，想必今天过来也是准备了不少。 “嗯，至于刚才我跟你说转运蔬菜的事情，你自己考虑吧，我不清楚南疆的市场，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王游压根就没去南疆的地盘，对于那边的民风与环境都不了解，自然不会干涉对方。 “小人明白！” 朱世明应声回答。 两人很自然的从难言之隐转到商贸讨论…… 几句话的功夫，不留一点痕迹。 嗯。 看来从某些方面来讲朱世明的确比自己很多属下都聪慧，而且懂得识时务。 只可惜这样的人很难成为完全忠心的下属，毕竟太懂得取舍了，眼下对方不过是借助自己的身份和庇护来方便做事而已。 大周朝当前虽然有内忧，但相对来说还是个稳定的环境，文人主导下商人终究不是主流，因此很需要自己这样有功名在身的庇护，两人的关系算是利益捆绑。 说完话， 正当朱世明要离开的时候仿佛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大人。我这里有一张蔬菜种植地区的图纸，给你看看。” 王游早前就让对方在城郊外选择一块地来种植蔬菜，对方来选，自己负责签字就行。 这些地就是当初郑怀安在辞官时一并送给自己的‘礼物’，属于当年官府划出来的，但实际在他名下，属于官田可实则已是私田。 在王游收过来之后自然就变成自己的了。 随意用，只要能把经济作物弄出来，对于奕都来说就是大功一件！ “已经画好了？” “是的，因为隔壁不远就是徐老的田地，他通常不使用那边，听说是大人想要试验田后还直接送了过来，如今的种植区挺大。” 在朱世明的介绍下王游打开图纸。 很简单的一份。 就是那种标注了名字，然后精准的用线条划出缩小面积以及表明尺寸的。 咦？ 王游突然注意到这图纸画得很精细呀，关键对方花边福用的是圆弧而非方形。 丈量田地一般都喜欢划为四方块，这样看上去美观并且交易和买卖也方便，可眼前这个居然有圆弧。 “这土地为何用圆弧？”王游问。 朱世明看了一眼，然后躬身说。 “关于这个是我那丈量土地的下人自己的决定，他说这样可以多圈一点地范围……而且……”说道这而且朱世明稍微小声了一些。“一般也不好算！这儿旁边毕竟有私田。” 噢~ 偷面积。 有点东西！ 圆的面积要比方形大，而且这种不规则的圆弧比较难计算，通常都是直接以长方来统计，这样可以在结果上偷去几平的土地。 别看几寸，几平的很少，多攒下就是几亩地了。 种菜、种水果的话直接可以多出不少收入，而且没法查…… 因为计量单位是估算，任何账目都查不到。 好家伙。 人才啊。 “你说的这个圈地的是你的下人？”王游问。 朱世明没隐瞒也认真的回答。 “是的，他是我之前在定海县的时候遇到的，是个‘算痴’……在计数和算账上面很厉害，但其他的都不会，我见他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便带了过来帮忙钱庄里管账。” 这种偏科的天才在当下的环境里极难生存，要是不懂点人情世故恐怕连生活都有困难，除非有人欣赏其才能给口饭吃。 “这人挺有意思的，下次如果有机会带过来我看看。”王游说。 “好的，大人。” 朱世明点头，心里估摸着王大人要这样的人干啥，但不好问，先答应下来。 结束了对话，王游一整天的工作才算结束。 趁着还早王游提前一点回到家…… 走过院子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武梦秋的身影。 难道也出门了？ 今天自己去了衙门说不定对方也去了镖行……王游记得武梦秋她们出镖后需要回来记录一笔，这回带去泊阳城的可是有镖行的人。 外出两三个月，得做个记录吧。 想了想觉得合理，于是准备先回房去。 就在即将进门之前特意看了一眼隔壁武梦秋的房间。 话说…… 昨天她也跑来找自己了？ 那为何遇不到！ 脑袋里闪过那扇开着的窗户。 离谱。 真离谱…… 这样也能错过嘛。 就在心里吐槽的时候，王游闻见一股非常有特点的味道从后院的厨房飘过来。 第249章 炖菜也是菜 厨房里，武梦秋犹如耍剑一样熟练的摆弄锅铲。 “小姐……小姐……不用这样，不用……会炒坏的！！”旁边的春梅一个劲的叫喊。 自家这位小姐只要手里拿到任何东西，那都是可以伤人的武器。 可这里是厨房啊！ 哪需要这么暴力。 “喔！” 武梦秋听到春梅着急地叫喊，稍微收回了手里的半分力道。 没办法。 习惯了！ 只要手上一拿到什么东西，耍起来就跟刀剑一向顺手，所以这么多年来武梦秋一直都只会炖菜，稍微需要火候的就不行。 今天心血来潮想要春梅教自己怎么做菜，可从正午到现在……依然没做出什么好东西。 看着身后已经失败了好几次的炒菜，武梦秋皱起眉头。 没想到做菜也挺难的。 “小姐只是还没有掌握好火候，其实不难的。”说着春梅又给洗出了新的食材。 还好家里有种蔬菜，并且后院还养着猪仔，否则做坏的这些都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去。 “火候……” 武梦秋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像自己掌握力道一样。 刚要准备添柴马上又被春梅阻止…… “小姐，先不要放了。火已经很旺了，而且这个要小火慢炒才行，火大了就老了！” “啊，还这么麻烦。” 仅仅一天下午武梦秋就已经记下了好几种要不同火候的食材，怎么每种都不一样嘛？ “小姐才刚刚开始学会觉得麻烦，以后习惯了就简单了……再说小姐底子也好呀，你刀工好。”春梅找到一个可以夸自家小姐的地方。 肉还有呢。 摆上来让小姐试试。 只有这个武梦秋最有底气。 只要拿着菜刀，不管怎么发力，要切片还是切丝都行。 甚至肉末都要比别人快！ “我就说嘛，小姐还是很有天分的。” 虽然是在夸奖可武梦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用菜刀切肉跟自己用刀砍人有什么区别么？ 还不是在能力范围内…… “要不然小姐可以每次放点水试试，开始掌握不好火候，如果加点水的话就容易多了。”春梅突然想到个主意。 这倒是个好办法。 武梦秋正跃跃欲试，可突然又想到别的。 “等等，这不又是炖菜么？！” 放点水，盖锅盖。 反正等到水开了就熟了，仔细想想可自己做个大锅炖也差不多，只不过少加了点东西。 “这怎么能叫……” 话到一半春梅感觉也有点像。 反正都是用水煮熟，食材本来的味道就淡了。 “要不然先弄凉菜？” 就在两人为接下来怎么做计划的时候武梦秋却听到了走廊外的声音。 “不好，相公回来了！” 啊？ 春梅的敏锐不如自家小姐，甚至也不如夏菊，这会儿还没听到。 “不行不行……你不能让他进来。春梅你快拦下他！” “啊，他是姑爷。我怎么拦啊，小姐……”春梅一阵苦恼，可身子已经被武梦秋推着出厨房了。 这会儿要是被王游看到的话，自己当初说会做菜的事不就暴露了么，肯定不能让他进来。 “你快去！” 一声命令，春梅只好硬着头皮跑向走廊。 王游是闻着味过来的，总觉得这厨房在炼药！！ 一个转角，差点被春梅撞倒。 “春梅。” “呀，姑爷！” 王游看着这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遇到自己立马就站直了身子。 “你在做饭呢?” “是的，姑爷。” 王游往对方身后，厨房的院落里看了一眼。 还有一段走廊，中间的花丛挡住了视线看得不清楚。 踮起脚，探过头。 面前的春梅也跟着歪过身子…… “春梅你这是在干嘛，我闻到厨房有怪味，所以过来看看。” 再转到左边，而春梅也跟着转到左边。 “哪有什么味道啊，姑爷想必在衙门串味了。” “怎么可能……再说你在厨房做什么？”王游总感觉春梅似乎在拦着自己。 “当然是做饭。噢……对了，姑爷。我是尝试新的菜，所以才有味道。嗯，是这样的。” 没法，春梅只得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新菜。 王游迷惑的看着厨房的方向。 新菜就能弄出这种味道？ 本来进去看看的，但春梅似乎有意不让自己进厨房。 “姑爷，那厨房油大。你一身官服要是弄脏了不好洗的，您还是别去了！” 估摸着这丫头怕是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不敢给自己看。 行吧。 不进就不进了。 当下询问了武梦秋的去向，而春梅停顿了一下说对方出去了，大概是去镖行。 “姑爷刚回来，要不然先去休息一下，我马上去叫人给你烧水沐浴。” 点点头， 王游最终还是抱着好奇心离开了。 春梅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身再回到厨房的时候自家小姐早已经不见踪影……以小姐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实力，她不想被人发现的话别人是找不着她的。 只是好奇桌上那些炒坏掉的菜也一同消失了。 那些都要带走嘛？！！ 后院的猪圈外。 “噜噜噜噜……” 武梦秋解开打包过来的布袋一股脑将蔬菜倒入食槽内。 自己就怕春梅拦不下来，所以趁着对方出去后自己赶忙打包好东西跑路。 反正没东西， 你也不知道。 看着小猪仔一个个欢快的跑过来。 撅着鼻子在食槽里探了几下，吹出几口气，然后扭头走开了。 居然敢…… 武梦秋瞪大眼睛，表情都写在脸上。 “好你个小畜生……” 抬起手掌， 结果吓得一群小猪又跑向圈里边。 ………… 傍晚要吃饭时，王游才看到武梦秋一身便装的从外面回来。 “娘子回来了。” “嗯，相公今天回来得早啊。” “不是娘子让我早些回来嘛！” 两人相互闲聊，如没事人一样。 而这时候春梅也将饭菜给端上桌……武梦秋还主动给王游盛饭。 在拿到碗筷的时候王游那灵敏的鼻子又感觉又什么不对！ 奇怪了。 不是说只是试试新菜么，怎么碗筷上都有这股奇特的食材味道。 “相公怎么了，为何拿着碗闻？” “喔，没事。就是觉得今天厨房的味道挺大……” 武梦秋盛饭的动作顿时停下。 “那我明天让人洗一洗。” “嗯，洗干净点！” 第250章 迟来的消息 之后的几天里一切如常。 自从王游回来之后整个奕都县衙的工作又一次回到了正轨上…… 领导不在，底下的人会偷懒。 这种事情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关键就是间断性的监督一下，让整个工作平稳的进行。 管理人，从古至今都是一门学问。 码头的事情是整个奕都县衙最大的工程，并且很可能是奕都未来几十年里最大的贸易收入来源，即便多花费一些人力物力王游都要把它弄起来。 为了避开奕都这个小圈子文化，王游还专门写信给赵括，从他的上庸县城调来一位这方面的专家做工头。 外来人不在奕都的小圈子中，也就不会和周围的人混在一起，指不定相互之间还会有点埋怨…… 这样作为奕都县令的王游便可以作为调解人存在。 难怪以前见到领导们都和和气气的喜欢扮白脸，敢情这也是一种需要啊。 自从上庸县那位工头来到后便按照他的风格要求手底下的工人们分批干活，效率上去了，埋怨声几乎也不涉及到官府这边。 王游只需要让李文昌做个中间的调停人就行，何乐不为呢！ “然后出了事情了你再说不知道，明知故问……当好你的县令！妹夫，你这是越来越有能力了呀。” 又是沈记的酒楼上许久不见面的武烈再次邀请王游过来小聚。 “大舅哥说这话不是把我说成坏人了么，我可是为了全县的百姓着想啊。”王游赶忙解释。 武烈抬手。 “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 虽然嘴上吐槽，但武烈心里可明白着。 以前武家跟官府的交集不多，亲戚朋友那边也没有当官的，而现在接触到了王游这个妹夫之后武烈也发现官不好做。 并非人人都是‘狗官’…… 而是有时候不用点手段的话，偌大的地盘是管理不下来的。 奕都还小，除了王游之外就没有其他真正有实权的官职了。 要是换做比较大一点的县城或者城市……什么主簿啊，县丞啊，还有那些管辖着各个区域的小衙门，全部加在一起才更难管理。 那就真是下面做什么事情，可能上边完全不知道，反过来也一样！ 那杨长松不就是么！ “所以啊，当官多难……是吧。”王游赶紧给自己补了一句。 结果还是遭到了对方一阵鄙视。 “再难也有人愿意，再说了。妹夫你是愿意做事的，这各个地方上闲职不管，只图享受的官员多着呢，他们可不觉得难。” 已经到了夏天了，两人便不再像之前那样吃烤肉。 这次换成了鱼生凉菜，以及一部分山野炖菜。 反正这沈记酒楼的花样多着呢，不用担心吃重样！ “对了，妹夫。我听说个事……小道消息，不知道你听到风声没有？”武烈凑近说。 从王游回来的这些天里，武烈虽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但对方发生的种种实情可都清楚，包括在泊阳城的时候…… “什么风声？”王游询问。 这事传得很少，就连武烈都是在某个相关人士口中听到的。 “就是……”武烈显得神秘兮兮的小声说,“泊阳知州杨长松似乎死在了狱中！” “啊？” 短暂时间里王游猜想过对方会说些什么话，但绝对没想到是关于杨长松的。 他死了？ “确定么？” “八成有可能，我认识的这个人是负责送各种药材的，他跟我说就在几天前的夜晚全城名医被秘密叫到泊阳府，而且第二天才出来。之后这件事都没人再说，或许被下达了死命令，可是药材做不了假。” 大夫或许不敢透露，可他们要购买药材啊。 精明的药材商从购买的东西多少，大概就能猜出对方用来做什么。 泊阳府……名医…… 还有治疗中毒的药物。 几个关键词加在一起，八成就是杨长松出事了。 “果然，还是死在了里面。”王游没有任何表情地说了一句。 “妹夫之前就觉得他会死在里面？” “我只是觉得没人会让他上京……” 即便沈炼的官位再高，封疆大吏也不是他能够审判的，泄题的事情关系到京城不少官员，肯定要把杨长松押上京。 而那些不想让他出现在京城的人自然就要除掉他。 “我之前就感觉到杨长松背后还有人，只是我不晓得到底谁有这么大能耐！” 王游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以及那时候的猜测告诉给武烈。 武烈对官场派系不是很了解，但是民间的传闻却听了不少…… “妹夫，你说会不会是太傅曹征？” 对于这位曹太傅王游也听过他不少消息，好的也有，坏的也有。 能够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就没什么好坏之分了，没有什么对错，只有该不该做而已。 “我不知道，曹太傅是百官之首，又是陛下亲信……若不是这些年来逐渐退居二线，也不会让中书省的人参与执政，他的口碑有好有坏，我这种地方小官没法评价。” 王游相信一个国家的帝王会有他自己的监管方式，如果这种身边人都出现问题他应该有所察觉。 再说了，杨长松死于狱中已经是给朝廷一个提醒了。 只是死人没法开口，但并不是说他没了下文……若朝堂中还有真正为国家办事的人，那就应该会按照这条线查下去。 “妹夫。” “嗯？” 武烈听了王游的解释后不由的感慨。 “你要是高官，那整个大周朝都有救了！” “行了，别捧了……到了那个位置上是什么样子谁知道呢。” 谈话间两人又是一杯酒下肚，以前刚来这小酒楼的时候王游还觉得吵闹，可是从去一趟泊阳城回来后才发现这地方很安静，而且熟悉了之后觉得在这儿的感觉不错。 “对了大舅哥，我这次过来还有件事想要问你。” “嗯，你说……”武烈一口酒后就是一片腌制的鱼片，那酸爽的感觉从表情都看得出来。 “你消息灵通又见过不少东西，我想问你南疆那边的朝廷是什么情况？为何现在大多帮会都会涉足里面，市场真有这么乱吗？” 第251章 瞬间就懂了 “看来妹夫你也听说了！” “回来之前遇到了霸刀门的柳淑云，那丫头跟我说过这事。”王游说起了与柳淑云的经过。 “原来霸刀门也参与进去了！” 王游注意到武烈脸上的表情。 “大舅哥就没想过？” “这事其实我父亲不允许……老实说我也看不懂南疆朝廷想要做些什么，明明只是几个大帮会间的争斗可为什么要这么放任着。” 在武烈看来即便是原先听潮楼的几位楼主闹分家，但都属于江湖势力的范畴，即便再加上一些大的商会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按理说南疆的朝廷完全可以直接干预，可他们为什么无动于衷……这一点我想不明白。 武烈不知道南边最终的走向，然后武家的家训又是那种不能危及百姓的，所以这件事武家镖行没有参与！ 再说了，镖行只要负责押镖就行，根本没必要掺和这些进去，搞不好事与愿违。 “妹夫，你觉得那边的情况如何？” 武烈这么问，王游只能摇头。 自己也不是全知全能，不了解那边的底细谁知道呢。 “不知，也许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但这钱总是来得不心安。大舅哥不愿意赚也行，没必要跳进去！” “就说嘛。” 两人的讨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结果，大抵还是两个醉酒男人的闲聊。 从下午一直到傍晚…… 这奕都在王游看来可安全着呢，自己就算晃晃悠悠走回去也没事。 ………… 家里面。 武梦秋悄悄的从窗户外跳进了王游的房间里…… 这会儿夏菊去了镖行，而春梅则是去外面买东西，家里没人自己做什么都没人发现！ 自从那天晚上与王游两人相互翻窗户后自己就没有再来过这个房间，主要是没想到什么好的借口。 而且…… 最关键的就是这点。 以相公的才智他肯定猜到那天晚上两人相互跑到了对方的房间，可为什么第二天他就不来了？ 而且一连几天都不来！ 这让武梦秋每天晚上在房间等，却等不来人。 并且最近武梦秋注意到王游似乎在外面偷偷拿了什么东西！ 这家里有什么东西自己都知道，甚至于王游不知道的东西自己也知道，但最近几天他却偷偷藏了什么……而且还小心翼翼的，似乎不想让自己发现。 好奇心下武梦秋这才翻窗户过来瞧瞧…… 我只是担心相公被人骗了。 是吧！ 毕竟买东西的事他没有自己懂得多。 武梦秋站在王游的房间里四下打量……其实这房间的布置最开始也是自己弄的，那时候自己闲在家比较无聊，把其他地方搭理干净之后就让春梅过来打扫房间。 开始也不愿进来，但春梅每次都来询问这东西摆什么地方、那东西摆什么地方。 时间长了，只能自己进来……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相公都不挪任何摆设，还是自己当初弄成的样子。 相公也太懒啦。 心里叨叨一句，但就是因为没有摆弄过自己任何地方都熟悉，只要稍微有点变化就能发现。 果然， 武梦秋转头在一处柜子后面看到多了一个麻袋。 应该就是这个！ 走进…… 那股中药味很浓，还有一种自己不太熟悉的味道。 “这什么东西？相公生病了？” 武梦秋抓起几味自己几乎没怎么见过的药材仔细看…… 由于武者经常会受伤，所以即便不懂医术也能略知一二，但手上的这些药材自己居然没见过。 真奇怪，难不成是什么疑难杂症？ 武梦秋皱起眉头继续往下面翻，突然摸索到一个小罐子。 拿出来看就是一个小酒坛子一样的东西，凑近鼻子嗅嗅还真有酒味。 好个相公，居然还私下藏酒！ 什么样的好酒还需要背着自己喝，要喜欢的话自己可以去帮忙买呀。 带着好奇心武梦秋打开了酒坛子……可这不打开还好，一打开才发现里面泡着的东西！！ 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到自己从记事到现在十几年里几乎没见过，但熟悉是因为自己前不久刚刚在相公身上见过。 一瞬间，脑海中的回忆涌上心头。 好在此刻周围没人，否则武梦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 这都是什么呀。 那东西可以泡酒？！！！ 十几年的世界观瞬间坍塌…… 以前在镖行的时候就偶尔听那些叔伯们说起什么东西，当时觉得听不懂，这会儿好似有那么一点明白了。 混蛋相公。 红着脸赶忙把东西重新收好。 ………… 王游晃晃悠悠回来的时间是下午，自从自己上六休一后难得的周末自然要出去转转。 本来也想带武梦秋一块逛街的，但对方说今天不想出去，那就只能自己约上大舅哥一起了。 走到院子，武梦秋正好坐在石凳上盘剑。 就是对那些武器做个简单的保养，要不然平日里没人使用。 看到这一幕王游有意放慢脚步，尽量不出声音。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对方似乎没发现！ 然后一换手从双肩后环抱住对方。 “娘子~” 没有惊讶的举动，就是很自然的转过头来。 “相公回来了，相公又去跟我大哥喝酒了？”那浑身的酒味相隔老远就闻得到，那还需要警戒。 “大舅哥约我在老地方见面，我也叫上你了呀。”王游说道。 酒精挥发， 就是这种似醉似醒，微微醺的感觉让王游很喜欢。 不难受，反而胆子还挺大…… 这才抱着武梦秋呢，手就开始胸口的地方探。 “我大哥似乎又把相公灌醉了？” 武梦秋倒是没躲，只是觉得一向正经的相公在喝酒后会变得这么大胆，反倒像个登徒子。 “怎么能叫灌呢，他也别想好好回去。”拼酒嘛，哪有无伤的。 武梦秋翻了个白眼给对方自己体会。 还在擦拭剑柄的手臂稍微松开，对方那只不老实的手就老往衣服里面跑。 “相公就不怕我宝剑伺候……” “怕，但怕了你还不是我娘子。” 也就这种状态下王游说话跟老流氓一样，不过在武梦秋听起来就有点酒后真言的感觉。 手上的动作稍微放开…… 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般，任由对方‘胡闹’。 “相公，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太严厉啦。”武梦秋饱含深情的双眸看着王游说。 第252章 总要有主动 入夜。 王游因为喝了酒了缘故，傍晚没到就已经睡下了。 但只有隔壁的武梦秋还在坐在屋内睡不着…… 手里还拿着自己平日练功的心法，可这些东西自己看了多少年了，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此时拿出来也不过稳定一下情绪而已。 夜深人静，可唯独这心难以平静…… 武梦秋看着手上的心法，就想起当年师父教导自己武功的场景。 自己出生在武家，从小自然是衣食无忧，可唯独缺少亲情……在武梦秋看来大哥和父母才真正像是一家人，自己不过是个意外出生的女儿罢了。 再加上大环境下女孩本就没有男孩得宠，就更加有这样的想法了！ 若不是武家还有爷爷对自己很好，在十二岁那年武梦秋就想过要离家出走。 直到遇见了师父…… 师父自称是娘亲的姐妹，也一直让自己叫她姨娘，是武梦秋开不了口，所以才一直称呼师父。 从懂事以来自己一半的功夫传承自武家，另一半就是师父的教导。 对自己也是好得没话说！ 除了最近这两年外，逢年过节她都会亲自来一趟奕都，即便来不了的时候也会由师姐代替。 所以武梦秋愿意帮助师父完成心愿……同时也是自己‘姨娘’和娘亲的心愿。 但相公对自己也非常好呀， 一直尊重自己，就算偶尔耍耍性子他也不会生气。 若是换成其他人的话恐怕早就爆发了，甚至可能将自己这个‘不贤惠’的妻子休了。 可相公一直没有，都默默的在做事。 武梦秋并非铁石心肠，也慢慢接受了王游的存在。 只是…… 想到这里武梦秋心里五味杂陈。 自己愿意为师父当上这圣教门主，却并没有为相公做点什么！ 就算接受也是任由对方待在自己身边而已。 相公这病……怕也是因为这个烙下的。 合上书本，武梦秋看了自己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这里大部分可以读的东西都是与功夫有关，却没有一本关于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 相公从不要求自己看这些，甚至还鼓励自己做各种各样的事，在武梦秋看来这些是相公对自己的尊重，只是自己没能做到妻子的本分。 到这里，武梦秋似乎有所感悟。 放下手中的功夫书卷，跑到自己的‘小金库’面前，打开…… 里面大部分都是自己使用的各种暗器和刀具，其中还有自己很少使用过的毒药等等。 而在最下面一层则是自己日常备份的疗伤药酒。 很烈的那种药酒，为了伤口不被感染而准备的。 武梦秋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这样用上了！ 拿出药酒， 摇晃几下。 还有…… 紧接着打开尝了一小口。 烈酒，还真的很烈！ 沉住气，干脆一口气把剩下的全喝光…… …… 深夜了，王游还在床上打着呼噜。 因为睡得早的缘故，自己到了后半夜反而睡得不沉，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什么事情，而且酒后的那种口渴的感觉上来了，特别想喝水。 只是懒，不想起。 熬到凌晨再说吧！ 然而就在这时候王游却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连翻身都困难。 进贼？ 王游挣扎着想要起来，鼻息间却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脑袋瞬间清晰了半分…… “相公~” 武梦秋的声音果然在耳边呢喃。 王游深吸一口气，那股幽香与柔软让身为男人的自己怎么可能受得住。 双手环抱，那熟悉的手感又来了。 这会儿另外半分迷糊也彻底清醒！ 自己没去夜袭，没想到对方居然过来了。 “娘子？！！”疑惑的说了一句。 可下一秒，柔软的双唇就堵住了嘴巴。 ！！！ 因为武梦秋是从侧面过来的，这姿势让自己很不舒服，想推开再重新来一次…… 可今天的武梦秋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一股酒味下手劲还特别大，自己越是挣扎对方就越发使劲，到最后还直接环住了脖子不肯放手。 “相公……摁，相公……” 语气变得轻佻，让王游心中一股热流涌上来。 “娘子今天……为什么……这么，激烈……” 武梦秋没回答而是用更使劲的姿势回应。 一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变得困难，这样才肯松口。 就坐在王游身上， “相公，是不是我一直不主动，所以才害得相公得了病？” 武梦秋坐直了身子，昏暗的房间里本应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可随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对方的体形在自己眼中就是一个会移动的黑影。 软玉温香，挺挺玉立。 一股吸引力让王游不自觉的伸手握紧。 “摁……” 病？ 哪有什么病，都是心病而已。 之前王游觉得自己挺紧张，而现在却非常渴望。 “娘子，稍微起一下。” 只觉得腹部的重量稍微轻了一瞬间，紧接着就是两人的‘蜜口腹剑’。 这一夜。 总得有一个人睡不着，而这次是两人同时睡不着。 整个一个夜晚王游感觉自己甚至都没有翻身的机会，武梦秋那强硬的态度，一点都不给自己表现的时间，就是喜欢骑龙弄凤…… 而王游也从未感觉过后半夜居然会这么持久。 一直累到凌晨才心里疲惫的躺下。 ……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两人还在房里休息。 除了在沁园的时候，两人唯独这么一次同时没有出现在早晨的晨练中。 而院子里，春梅照例每日早上烧好热水给两位主人家送过去，但走到自家小姐房门口的时候却感觉房屋里冷冷清清的，平日里小姐梳妆打扮的声音也没有。 进屋一看居然没人！！ 一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向隔壁的房门。 凑近耳朵听…… 一点微弱的呼吸声，均匀又混乱。 听上去不止是一个人！ 脸上立马有了笑容，退后一步，看着两个相隔仅仅一堵墙的房间。 就说嘛，上次为什么就没追了，看来昨天终于碰到一起了！ 不行，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跟夏菊姐。 “夏菊姐……夏菊姐……” 安静的院中春梅端着洗脸的水盆，跑向对面的厢房位置。 第253章 从开始到现在 天早就亮了，但王游死活不愿起来。 这温柔乡…… 起什么呀。 今日无事！ 翻过身，眼看着武梦秋还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说起来这女娃子果然有点武者的风气，就是不甘于人下啊，昨天晚上无论自己怎么压对方都要反扑到上面。 开始还觉得不需要自己动，后来时间长感觉胯疼，偏偏这样还不让自己翻身！ 这小辣椒挺倔啊。 见武梦秋这会儿没反应了，王游伸手从腰身搂住！ “相公~” “娘子醒了？” 还以为对方没醒，结果一碰就有反应。 “嗯。”呢喃细语，与平日里的武梦秋完全不同的模样。 稍微靠近一点，这样身体能紧贴，也更暖和…… “怎么了，相公？” “没事，一点痕迹。”王游笑着说，将手掌又放回武梦秋身上。 “痕迹？” 武梦秋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自己找了找…… 瞬间就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 手肘向后顶了一下。 噢~ “娘子真用力啊。”王游捂着肚子说。 也不是自己弱不禁风，主要是面前的这位自家娘子手劲真的大，上次把人直接打到只能跳楼可不是开玩笑。 “谁让你胡说！”武梦秋喃喃回了一句。 一边说，可手上还是将王游的手重新放到自己身上。 自己知道自己手劲大，但用在王游身上还是很有分寸。 安静片刻，享受一点温存。 院子里早就已经有鸟儿的叫声了，因为屋子里很安静反倒让外面的声音放得更大，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起而已。 有时候不需要太多说话，就是这样简单的安静才更让人舒心。 “相公……” “嗯？” 半晌，还是武梦秋开口。 “该起床了。”催促的动了动脚。 被子踢开一条口子。 外面凉，那还是捂着温暖。 结果就是说…… 谁都不起！ “本官今日不升堂。”王游笑着回应。 “不升堂就不用去衙门啦？你不是天天念叨着那些蔬菜和水果么？” “那些也不能马上长出来呀，而且种植园有专门人看着，我不用每天都去看……还不如咱家后园那些有意思呢！”王游说。 自己让朱世明管理的种植园已经是成熟的经济作物了，在后园里面的才是王游喜欢研究的东西，不一样！ “你弄的那些我又不懂，不过……” 一说到种植武梦秋就想起此刻在房间某个角落的那袋药材。 “不过什么？”王游追问，但武梦秋没有马上回答。 转过身，与王游面对面。 那纤细又丰满的身躯，怎么看都是养眼。 视线朝上， 目光相对。 “相公等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生气？” 武梦秋欲言又止的模样，虽然没说得太清楚，但王游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大概是说等今天是不是太久了！ “不会……”肯定的回答。 在王游看来确实也不觉得。 虽然两人是以夫妻之名在一起的，可其实更像是从认识阶段开始。 换做前世的话差不多就是从认识对方名字开始吧，不到一年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关键这一年里自己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好几次还在生死边缘试探。 生死竞速，家国情怀，儿女情长还都走了一遍！ “当真？” “千真万确。” 武梦秋大概觉得王游在哄自己开心，所以再问了一次。 “其实我毛病挺多的……会打架，会喝酒，还不爱打扮。” “我知道！” “会赌博……也结交了不少江湖朋友。” “我也知道！” 相处了快一年时间，两人的习惯其实差不多都了解了，就算再说这些王游也只会点头认可。 “还会撒谎！！” “嗯。” 武梦秋听到王游什么都同意，大概觉得就算自己再说什么他都会一样的点头吧。 干脆就不说了。 “最后一点，我倒希望你摇头的。”武梦秋小声说。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结合体，就算偶尔言行不一也是正常的……说不定哪天我们也会闹矛盾，也会大吵大闹，指不定又会分房睡，但这些本也是人之常情。 “若两个人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那才要小心呢！” 王游一边说，却发现武梦秋一边朝着自己怀里钻。 又是短暂的宁静，并且这一次院子里的声音更响了。 似乎是春梅她们起来活动了！ 平日里这个点武梦秋早就该在院子里练功，而现在还躺在床上，估计两个丫鬟早就发现武梦秋不在房里。 可毕竟是丫鬟，主人在什么地方休息她们管不了，只好在外面等候…… “相公，这次真的要起床咯！” 武梦秋也听到了屋外春梅走路的声音，想着如果再不起来的话，她们两人怕是要敲门。 自己还没跟她们说过这事呢，现在出去都没想到该怎么解释。 毕竟…… 当初说嫌弃话的是自己，说严重话的也是自己！ 圆不回来了！ “好好好，起起起……”王游连说一串‘起’，但身子就是没动。 反而把怀里的抱得更紧。 这种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嘛，不到正午怎么可能起得来。 说起来还要感谢大舅哥呀，昨天他是如何料到会有这种事并且邀自己出去吃酒？ 摁~ 看来以后的日子，自己得帮大舅哥一把。 “相公。” 在王游胡思乱想的时候武梦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来，于是抬头询问。 “昨天我大哥没有说起镖行的事么？我最近听说好多商会都想要去南疆发财，镖行那边我哥有没有去？” 由于武梦秋当初跟着王游一块儿上泊阳城，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已经与镖行脱节太多，最近发生的事情自己已经不知道了，并且还没有去跟武烈商量过。 “事出反常，你哥的想法跟我一样，都觉得这事不靠谱！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比这个重要……” “什么？” “杨长松在狱中被人暗杀了。” 尽管武烈的消息属于小道消息，但王游还是相信，因为杨长松的死才符合更多人的利益。 包括自己。 毕竟那贡品的事情就此成了悬案！ 第254章 经济问题 等到两人起床后，王游照例去衙门出勤。 虽然刚刚在床上的时候说得多么厉害，可该工作的时候还是要工作……早上吃过东西后便匆匆赶去了衙门。 家里只留下武梦秋和两个丫鬟在。 春梅难得会见到自家小姐在姑爷的房间里吃东西，自顾自的打扫房间同时又看向床上被卷起来的被褥。 “春梅……” “小姐，有事么？” 还在吃东西的武梦秋头也不回的向身后的春梅吩咐说，“等会儿你把床单和被褥都换一套，然后把我的那套搬进来。” 简短一句话让春梅惊讶得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来！ “小姐……你以后要来这边住了么？” “嗯。”武梦秋回头看向春梅。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底里却紧张得要死。 春梅和夏菊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虽然是丫鬟身份，但也是有共同话题的姐妹。 自己很多事情她们都知道，但唯独跟王游的这些私下故事是秘密，此时也觉得害羞可还是故作镇静的回答。 “小姐昨晚跟姑爷……” 春梅心早就已经知道了缘由，但还是想要听听小姐肯定的回答，于是询问对方。 “咳咳……春梅。你赶紧去忙吧，把被褥的时候弄好就行。” 即便再怎么镇静那表情骗不了人。 此刻的武梦秋泛红的脸上仿佛就是在说：别再问了。 “哦哦，好的。小姐！”春梅识趣的点头。 等到抱着被褥出房门的时候还兴奋的小跳起来…… “春梅，你高兴过头咯。” “小姐，我马上去换被褥！” 房间里武梦秋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从最开始的时候春梅就一直挺支持自家小姐跟姑爷在一起的，在她看来两人那才叫般配，若是普通人的话或许自己也会跟夏菊姐一样不赞同，可姑爷不仅是个有本事的人，而且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这样的人都错过，那小姐的终身就耽误了！ 本来就是有目的才成亲…… 若是见到好的人也不能选的话，那一辈子岂不是只能孤老终生。 听着春梅的脚步声走到了隔壁，武梦秋无奈摇摇头。 这丫头。 真是不省心！ ………… 今日衙门。 李文昌和李复两人看着今天有些不一样的王大人。 “大人今日似乎精神更好了！”一向会说话的李文昌先一步说道。 如今的他的身份已经是举人了，一只脚已经踏入仕途门槛，这段时间里做事也特别认真，甚至还会跟表弟李复一起提出不少的治理方略。 大有要施展才华的意思！ 而王游也给了对方这样的机会，自己已经上书朝廷希望能够为奕都安排一个县丞或者主簿过来。 一直以来奕都因为人少所以安排的官职都不多。 正常一个县城该有的东西奕都都不全，但也是因为人少王游做起事情来并没有觉得太麻烦，或者太累…… 可至少有个副手吧。 所以自己要求吏部再安排一个副官过来，而副官大有可能在当地的举人里面找，相当于王游推荐李文昌为官！ “有么？” “大人今日春风满面，想必是有好事吧。”旁边的李复也附和着说。 李复当初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回来，而是留在泊阳城把秀才的考试考完，以他的能力考个秀才应该不难，王游对他还是有信心的，至于下一届的乡试要在三年之后了。 三年…… 倒时候李文昌在任，自己也在任，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依靠。 封建王朝，最大的依靠就是被家族和官员庇护…… 如今的李复有了先天的最优条件，这会儿的他便再不是之前那个为了感情寻死寻活的人了。 据说他没有答应那位女子家里的再次联姻…… 也算是逆袭了吧。 明明自己才是穿越过来的，结果看着别人活成了主角的模版！ 啧~ 一言难尽啊。 “对了大人。”就在王游感叹的时候李复突然说起事情。 “怎么？” “我从泊阳城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起些事情，不知道真假……但我想应该向大人说明一下。” 看着李复突然认真的表情，王游还以为对方要说的是昨天武烈告诉自己的那件事，但对方开口后发现是另外一件。 “关于泊阳城银库的状况！”李复说得很小心。 这衙门里的大部分事情并非不会传出去，在场的人除了李复和李文昌外还有其他一些打杂的。 他们听了，然后某天要是喝醉酒说不定就说出去了！ 很多小道消息就是从这些下人口中传出去的，毕竟如果有人花钱买的话，他们肯本不会为自家主人考虑…… “既然是小道消息那就说吧，此事就断在这衙门里面，对外不能乱说。” 尽管这种口头警告没有用，但王游还是会提醒一句，就算酒后胡言心里也会有警示。 “是！” 一群人回答说。 然后看向李复。 对方得到了默许，便开口说起。 “我之前听说泊阳城的银库告急……但是前任知州杨大人依然每年按照约定的数额逐年提升向朝廷交税，结果就是掏空了很多富贵人家的底子，而随着杨大人被抓之后这个窟窿开始没人填补了！” 所谓的交易就是你给钱，别人给你想要的东西。 王游开始时候觉得杨长松与那些世家的交易是让他们能够踏入仕途……可后来才觉得应该不止。 因为不是每个大家族都有能读书的人，南境乡试也不是杨长松一个人说了算，那些实在没什么本事，甚至于秀才都考不上的世家里就没办法实施这样的交易。 所以他们的交易一定是别的。 至于是什么…… 不用猜，那肯定是对士族门阀们有利的条件。 什么给予某个街道的经营权啊，什么给予东边通海的权利啊等等。 而如今杨长松被扳倒了，那些条件自然都没有了……原先的商业可能会出现动乱。 “所以泊阳城的经济有问题了？”王游问。 “泊阳城家大业大，我估计没问题吧，但是今年想要上缴的税可能很难了，如今接手泊阳城的是铁卫军指挥使统领，军中似乎也有懂得这些的人，只是泊阳已经被腐蚀太深，一时难以根除。” 南境作为大周朝上税的一大地方，如果这里出了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 恐怕今年的朝廷开支会变得紧张！ 第255章 提前应对 “那如今的泊阳城是如何处理的？”王游继续问。 可话才说出就口就觉得想多了，李复还接触不到泊阳府那样的地方，即便他是个考生那也是普通人而已。 不会跟其他地方的官府有太多牵扯…… 然而让王游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还真说了。 “其他的我不知道，我能够接触到的人跟我说如今泊阳府的做法是继续对各大富商增加赋税，同时减少今年对外的支出财政，其中就有对三江一带的维护费用！” 开源节流？ 而且这源还是从豪绅手中拿。 在王游看来这并不算是个很好的经济政策，但还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朝廷的税收，有时候用非常手段也是情理之中…… 可问题就在于谁都精明，豪绅们被拿走了钱，他们会想办法在其他地方再找回来。 恐怕到时候这些钱又会压在百姓头上， 租田、用地，还有长短工等。 官府和民间在出现多种矛盾时是不会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所以常常顶着骂名也得做！ 在自己看来既然泊阳府被前任弄成这样了，朝廷今年就应该减少赋税才是，居然还要保持……那今年难受的就变成南境这边了。 “你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来的？”王游问。 李复拱手答复，将自己听到消息的过程告诉给王游。 由于他在奕都县衙做事，并且王游那段时间在泊阳城名气很大，特别是“望江楼”那篇文章出世后，整个泊阳的文人对摘抄的原文趋之若鹜啊。 就连学政尹大人都私下花重金把原本给买过来…… 咳咳…… 王游听着自己的故事，如此梦幻。 由于当初望江楼遇袭一事后大部分人都被限制出行，等到杨长松被拉下马王游便回来了。 相比之下望江楼发生的事最大的讨论就是阡陌客杀手！ 对自己文章的反响很小，没想到一直到自己离开后这件事才被争相传唱，以至于不少人想要重金购买自己写下的原文。 据说当时这篇原文在混乱中并未损坏，只是没工夫去理会而已。 在王游的脑海中也记得自己写完后就放在桌上了，随后娘子翻桌抵御箭矢，想必那东西就掉在地上吧。 最后可能被谁拿走了！ “拿走的人是明镜司的当差，后来就被放在了泊阳府中由铁卫军保管，最后不知怎么被尹大人买走了。”李复解释说。 没想到那篇文章还有那样坎坷的经历。 也正是因为王游在泊阳城留下的才名，以及听说李复是在奕都县衙做事的，所以才有不少学子来结交。 还是身份的缘故呀！ 而这些事情也是在有家室背景的学子那听到的。 “原来如此。”王游点头说。 事情的来源已经了解了，就让与背景有关那应该不会错，可能就是学生间相互的抱怨发发牢骚，所以才说出来。 “大人，这件事对我们奕都会有影响么？”李复想要问的是这个问题。 奕都的赋税看似还行，但由于今年开始要支付给那些江湖名门，日子也得紧张的过……如果外部再来点影响那就难受了。 “要说有也有，可如果处理好的话影响也不大。”王游回答说。 这个年代的经济架构其实挺薄弱的，尤其是对于人口少的地方。 主要还是碍于交通的问题……奕都地处三江末流有先天的优势。 如果自给自足的话没有问题，但这个时代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是皇权，若是皇权要求你这样做，那你就必须得这样做，所以阻碍奕都最大的问题是强行征税。 就怕泊阳城顶不住然后向所有县城征钱征粮。 希望他能顶住吧。 “大人，要不然咱们加快一点建设码头的进度吧。”旁边的李文昌提议说。 然后下方的人也有附议的。 奕都今年两个大的问题，一个是养着江湖名门的钱粮，另一个就是码头的建设，这两个需要花费不少金钱。 要是没有它们的话其实征收也不怕。 反正奕都就有这点东西，你要拿什么就拿吧。 “不行，正常速度来！一个是不影响劳工们的农作，另一个……如果真的发生了强行征收的事，我也好用这个堵住泊阳府的嘴。” 哭穷，哭惨…… 再多加赋税老子就只能落草为寇、替天行道了。 反正就是用修建码头的事来当借口…… 为官嘛，谁说一定要当君子呢！ 王游在心里吐槽道。 我艹~ 原来拖延工期，向上哭惨这种事几千年来都是如此啊。 好家伙~ 这次轮到自己了。 “那样会不会……”李文昌本想继续说，不过却被王游打断了。 这种事没啥好出头的。 在自己看来李文昌虽然是个文书的好手，但是在处理事情上就不如李复那么灵活。 “这事毕竟是泊阳府的事，暂时不到我们奕都就不用议论了，但也给我提了个醒，今年的收成我们就不需要留闲田，让手让百姓们种吧。种子的事情我已经书信给泊阳府，让他们帮忙凑了！” 说道这儿，王游突然停下来。 众人不解，但还是安静的等着对方开口。 “大人，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面前的李复询问。 “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咱们还是做一手准备吧。”王游想了想说。 跟泊阳府要种子是正常的流程，可如果今年泊阳府比较吃紧，自己最好不要跟那边扯上太多联系。 “书信一封到北方的上庸县，让那边的赵县令给我们弄点吧。” “是，大人。我马上就写……” 李文昌顺势接下了这个任务。 之前就听说王大人与上庸县的赵县令交好，只是不知道好到什么程度，但这次自己书信给那边让他们派工头过来的时候对方居然马上就答应了。 而且来得还特别快！ 传闻两位大人私交甚好，估计比那还要深…… “算了，这封信还是我来写，我来亲自跟赵括要种子。” 赵括那家伙虽然也是个精明人，但自己好歹在望江楼救了他一命。 我救你狗命，你给我点种子，不过分吧！ 上庸县如今怕是整个南境最富有的地方了。 处理完一天的公务。 王游急忙的赶着下班回家！ 没有996的地方，才是好地方嘛。 第256章 晚间 王游回到家里，院子中同样没能看到武梦秋练功的身影。 话说娘子不会是在泊阳城闲惯了，现在不认真练功了吧。 摆烂一时爽，一直摆烂一直爽！ 之前从未停过这么长时间，现在发现停下来才更舒服，所以都不练了！ 就在王游疑惑的时候这空气中总感觉有什么味道飘着…… 自己的鼻子对味道一向敏锐，而且是刺鼻的味道，只要稍微浓一点马上就能感觉得到。 话说最近这两天怎么老是有这股奇怪的味道。 春梅又在试菜了？ 其实王游对吃没有这么多讲究，用不着经常研究新菜品啊，关键是……好像也没研究出啥东西来。 这时后院厨房的走廊边武梦秋端着食盒走出来。 “相公回来了！” “娘子，你今天没出去？”王游问。 “没有啊，我下午了去看了你的菜园子然后就过来了。”说着招呼王游进屋，“快来，相公……我刚才在厨房里做了些吃的，你快来尝尝。” 刚才？厨房？ 王游疑惑的跟在武梦秋身后进屋。 如今进的都是自己的屋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铺换了崭新的，并且还多了一个枕头和被褥。 “快来呢，相公~” 武梦秋似乎也注意到了王游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招呼着过来坐下。 主动拉出凳子。 让王游坐下来…… 食盒里端出几碟小盘子。 一碗浓稠的鱼汤，然后是一碟凉拌的生鱼片……奕都地处三江一带，河鱼是吃不完的，王游在很多酒楼里几乎都能看到这样菜品。 只不过武梦秋这一碟切得相当薄，晶莹剔透，薄如蝉翼。 好刀法呀！ “还有这个……” 还在研究这生鱼片的刀工，武梦秋又端出另一盘油炸的排骨。 “相公，快尝尝！”有些激动的将筷子递给王游。 就卖相来说还算不错。 王游接过筷子，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夹了一片生鱼片试吃，旁边还有蘸料。 “怎样？” 王游不断嚼着点头，“不错！” 其实也很难评价，因为这种鱼片基本就是靠着新鲜，反正就眼前这个是挺新鲜的，其他的就是蘸料的味道，而且这蘸料感觉很熟悉，似乎跟沈记酒楼的差不多！ 不过想想自己生活的年代好像蘸料也就那几种味道，一般人也吃不出太大区别。 评价不了。 但肯定要点头！ “好吃嘛？” “好吃。” 哪能不好吃呢！ 细想起来王游还很少吃过武梦秋做的东西，以前有过一次，不过那是炖菜感觉跟火锅差不多，现如今的生鱼片啊，油炸肉啊，都是很取巧的做法。 但刀工好是值得肯定的。 “娘子刀工也不错，我还从来没见过哪家酒楼能够把鱼片切得这么薄的。” 薄片嘛，虽然没有嚼肉的口感，但入口即化，算是另一番滋味。 最后就是鱼汤。 接着舀了一勺…… “好喝！” 听着王游的回答，武梦秋松了一口气。 总算找到了可以速成的烹饪菜肴，这些东西几乎看几遍就会了，很简单。 关键是相公觉得好吃！ “娘子也坐下来一块吃啊，来……我给你盛饭。” 食盒最下面的一层就是米饭，通常就是两个人的量，都是奕都最好的米，多的也没有。 “嗯。”武梦秋应了一声坐下来。 一个圆桌，两个凳子。 几碟小菜，基本上就是两人日常的晚餐。 比起平常人家至少没一顿都有肉食，但比起富贵人家又显得简单了些…… 衙门都要勒紧过日子嘛。 家里自然也要如此！ 一般吃饭的时候王游都会把自己这一天在衙门里的故事说给武梦秋听听，毕竟对方更多的时间是呆在家里。 王游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女性如何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是自己的话肯定受不了，所以会把一天有趣的事情分享，这样也算是‘经历’了。 一开始的时候武梦秋也不知道王游为什么老是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但到现在似乎懂了点…… 这是担心自己无聊，所以会把一整天的事情说一说。 衙门确实没什么有趣的事，可听了王游的‘数落’后觉得那地方好有意思。 “所以你那篇文章是要被传出去了么？”武梦秋听着王游讲的故事，偶尔会在自己感兴趣的地方说两句。 “肯定啊，你相公又得才名远播喽。” 摇头，叹息。 “余心乏极,恐难持之！” 噗~ 武梦秋忍不住笑出声。 相公平日里都是大白话，只有故作高深的时候才会之乎者也。 “当初是谁说要给泊阳才子们一点教训的？现在感觉头疼了？”武梦秋扬起下巴说。 “年少嘛，不懂事。现在要想低调都没办法……” 武梦秋白了对方一眼。 有时候王游说的话自己听不太懂，但相处久了，这些词汇的意思好像能明白。 聊着别人的事正好下饭，就算凉了也没关系。 两人在屋内叽叽喳喳…… 院子外青芽浮动。 夏日黄昏， 夕阳斜照柳梢头。 …… 吃过饭后王游会选择跟武梦秋在院子里散步，或者去看看园子里面的蔬菜和水果种子。 这些经过自己瞎搞胡搞的嫁接方法，居然还成活了几株，真是老天庇护啊，想想这个时代很多水果还是天然生长的，没有将优势融合，如果自己优先弄出这些的话，批量种植后能得到的经济效益相当可观。 甚至可以转手技术！ 那些西域富商一定会很感兴趣。 在园子里待到入夜便回房间。 有了第一次后就变得自然多了，尽管武梦秋在王游面前脱衣还是会羞涩，但依然很坚持！ 即便是钻到被窝里也会主动向王游靠近…… “相公，傍晚夏菊提醒我一件事，我突然想起来。” “什么事？”王游说。 “今年有一场比武大会要在泊阳外的一个小镇举行，到时候江湖道上不少人都会去。” “比武大会？”王游还没听过类似的东西，“这属于什么东西？没听过啊，娘子要去么。” “我其实不想去，它就是江湖门派组织的一次比武……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随便收徒，这次的主要门派应该是真武。” 真武。 王游似乎很长时间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这跟我们没啥关系吧。” “那些江湖势力很可能会在奕都停留！” 第257章 种植园 “而且就算我不去，我大哥说不定会让你跟他去！” 啊？ 武烈？ “你们武家不是镖师么，为何跟这种江湖比武扯上关系，用这些还不如自己训练出来的人呢！” 在王游的认知里武家更像是个有事业的帮会，而且是个家族帮会，其中大部分的人不如武家人，但因为是以事业为重的地方，所以只需要有钱跟其他人连接关系就行。 这与真武啊，霸刀门一类的有很大不同！ “但是我哥想要在这一代将武家镖行发展得更大一点。”武梦秋解释说。 终究武家镖行这一代的掌门人是武烈，他想要作何发展就连王游也没法办干预…… 王游并非那种循规守旧的人，年轻一辈想要作出一番事业本就是好事，甚至还应该多支持才是。 不能因为老一辈的人说两句话就退缩了！ 但…… “大舅哥之前有过规划么？”王游这么一问武梦秋可就有说头了。 黑暗中她突然起身，王游还激动了一下，还准备把人给搬到自己上面来。 不过只是挪了一下身子，暂时制止了王游的下一步动作…… “这就是我要说的地方，我感觉大哥从来没想好武家后面要怎么做，完全是为了其他人。” 这其他人虽然没有明说。 可能够让大舅哥魂不守舍的人有几个啊。 “姜映雪？不至于吧。我感觉大舅哥虽然喜欢她，但也不至于会拿整个武家的未来做赌注。”以王游对武烈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很难说。”武梦秋似乎并不同意王游的看法。“对了，相公。” “嗯？” 两人原本是在说着枕边话，可王游的手就没老实过，总是把武梦秋往自己身上推。 试多了，武梦秋也就认了。 干脆顺着对方来。 “你要是下次见到大哥的话你说说他吧，或者告诉他怎么做也行，我还是希望大哥能够把武家经营好。” 武梦秋虽然不能继承武家，但也不想在自己这一代看到武家衰落。 “好，下次我见到他就问他。” 王游感觉到身上一下有了重量，手掌又开始不老实的到处抚摸…… 从上到下， 听着武梦秋的呼吸频率都变了。 “相公~” “还这么早，要不然……”话没说完，王游便直接翻身将对方压在下面。 然而还没过几秒自己又被翻过来被武梦秋压在下面。 呃…… 好吧。 下面就下面吧，至少不累。 ………… 第二天一早，两人如往常一样起床洗脸，吃过东西后武梦秋开始在院子里练功，而王游则是到衙门上班。 不过今天王游并不断算一直在衙门坐着，而是很早就让张德准备一辆马车，自己亲自到种植园的地方看一看。 种植园位于奕都城外西侧，有点靠近西山…… 就是上次自己跟大舅哥去归剑山庄参加品剑会的方向。 “大人，这地方靠近西边的那些山里的门派，为何的大人不设立在东边呢，东边的田种更多！” 奕都的东边是田地，在王游上任的第一天就看过了整个县城的布局。 “东边虽然田地多，可这些毕竟不是传统的的粮食，时间长了我担心其他农户会私下毁坏。” 王游并非不相信奕都百姓，而是不相信人心。 如果经济作物效益上去了，恐怕有些心里不平衡的人就要动手了。 在西边也好。 这山里大部分的门派跟自己关系都不错，至少他们不会瞎搞。 走出城外几里地肉眼可见就是一大片种植的果林，一部分已经长成了与人差不多高的小树，而更远的地方还有蔬菜种植的位置。 这地方划得不规整，但种植面积一眼是望不到头的。 “大人，我们到了。” “嗯！” 王游下车。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小排新建的房屋，那些是专门在此的守林人房屋。 而朱世明则是一早听到王游要过来视察的消息后直接就带人过来了，远远的站着有七八个人迎接自己。 “大人。” 王游靠近，一群人深深鞠躬。 “嗯，起来吧。跟我说说这种植园的情况。” 朱世明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人。 一个身穿麻衣，五官标准眼神清澈的男子，就是体格有些消瘦。 在被朱世明推上前的时候男子明显有些紧张，嘴上磕绊了几句，但是都没完整说出话来。 最后还是朱世明上来解释。 “大人，此人就是我店里算账的那位，名叫程鹏，上次与大人说过的。” 噢？ 王游再次看了对方一眼。 原来这个人就是那个精于计算的偏才。 “好吧，那你说说这里种植了多少亩，然后产量如何吧。” 被王游这么一提醒，男子瞬间有了话题，翻开自己的本子开始一边跟随着王游一边说。 “大人，此地我们共划出一万亩种植地，但实际能算到的总共8823亩40丈125尺地……” 说道这里王游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自己还从来没听过这么细的数字，看来对方的确精于计算。 实际测量和规划不同，就是对方划出那些不规则圆弧的关系吧，因为大周朝是以方形来计算面积，多一点少一点会被扣出来，所以对方多出的那些加在一起居然有这么多。 好家伙~ 给自己留了一个很大的后门呀。 “继续说。” 程鹏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直到王游让自己继续说才敢接着开口。 “我们现在使用的地方不到四成。” “为何使用这么少，是种子不够了？”王游再次回头询问。 程鹏怯怯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老板朱世明。 这一看倒把朱世明给吓了一跳…… 这男娃除了能够计算外其他什么都不懂，在大人面前能说谎嘛，居然还要经过自己同意，这部明摆着让自己难堪么！ “程鹏，大人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以后你只听王大人说，就算我不懂的你也告诉大人就行。” 程鹏理解的点点头。 继续…… “种子还有，但是不能全部用上。因为我觉得种植园的果子太杂了，如苹果这样的虽然好种，但在南境的效益比较低，而葡萄、荔枝包括西域来的西瓜这些都是价格很高的水果，如果这些能够大量的话收益会更高。” 王游当初只是将大舅哥到处高价买来的种子直接交给了朱世明，并没有说如何处理。 现在看来他们也懂得活用手上的资源！ 第258章 担忧 “那你做法是什么？”王游继续问。 程鹏这次没有迟钝，而是坚定的回答。 “这是第一年种植，我们并不了解这些水果和蔬菜的成熟情况，所以我们需要有一年期的观察，这样才能筛选出价值最高的。” 其实这些话王游都明白，谁不知道将经济最高的作物多种呢，可是放眼整个奕都不允许啊。 今年的税收肯定要紧张，各种开销都很大，而且还要准备一份随时可能从泊阳府下达的征收令！ 赚钱是个长久的过程，但怪就怪在所有花钱的事情总会在不经意间找上门。 从来没有一次是等待你富裕了才需要你花钱的！ 啧~ 怎么到了这个年代了，还是会保留这种性质。 怪事！ 难道自己冥冥之中有什么法则限定嘛！ 富裕的人这么多，多我一个很难么。 无论是程鹏还是朱世明都不知道县衙要面对的压力，自己也只能说按照你们的想法办就行，但是今年的收成也必须有保障。 “这个放心，大人……这些东西我都已经计划好了，等到时机成熟我就会在南疆造势，我们比西域商人送得更快更多，肯定会有人买！” 朱世明的贩卖对象从来就不是普通人。 自从上次木炭的事情就看得出对方的确有经商的能力。 这一点王游并不担心！ “对了，还有胡薯和萝卜，这些的种植周期很快，虽然价格低但能够解决大部分人吃的问题，这个就没必要藏着了。” 王游一直也找不到玉米这样的良好作物，不然养殖可能都不用愁了。 可惜。 那东西怕是只能等待某个航海家出现给自己带过来喽。 交待完所有的事情后朱世明与王游到边上私聊。 “大人觉得程鹏这孩子如何？” “精于算术，是个好苗子。” “我准备将种植这一片交给他来安排，如果大人觉得用着顺手也可以吩咐他做其他的事。” 不得不说朱世明在看人下菜这方面确实很有一手，他似乎看出了自己对于这些偏才的喜爱，所以便直接送了过来。 况且刚才自己询问对方的时候，一言一行都要经过朱世明的允许。 在身份上显然犯了大忌…… 如此重要的一个种植园怎么能够交给一位不听大人话的人呢，因此不如把人送出去。 这样既解决了猜忌，还表明了忠心！ 王游明白对方的用意，但还是下意识的询问。“那你家里的账本……” “我那点小账目给谁算都是一样，自然是大人的事情最重要了。” 果然是个懂得为人处世的人。 王游当先点头，答应对方的要求。 同时许诺了对方以后船商的事情可以直接向自己来汇报，不需要经过其他检查的人，相当于放开了对方的权限。 有舍就有得…… 这是用人之道。 否则一味地强调自己的地位，那最终可能还被对方算上一笔。 那杨长松不就是被手底下的人给害了么，本来万无一失的，可最后让人找到了试题册子不说，还让人记下了账本。 “多谢大人！”朱世明很满意的感激回复。 就在王游准备回去的时候朱世明还有一件事想要说说，于是又把王游叫住。 “还有何事？” “叨扰大人了……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提前跟大人说一下，关于最近船商们运输的货品。” 在朱世明看来最近送往南疆的货品越来越多了，而且种类已经包含了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于当初不让运的粮食作物也出现了。 这对于市场来说不是好兆头。 因为早在过年之前南疆就因为一次粮荒迎来了巨大的运粮队伍，按理说南疆的粮食危机早已解除，为何还需要这些…… 只能说是商人们的逐利行为。 在面对南疆大帮会内斗，出现了大量挤压货品的时候把能够卖的东西都拿出来买。 可这样的行为到了一定程度后可能引来反噬！ 南疆朝廷可一直没有出手啊。 现如今大家都担心等到货品大量倾销后朝廷为了稳定货币会出现大量铸币的行为，汇率会变得波动，所以目前为止大家都倾向于直接收取现银。 可怪就怪在南疆不是产银的地方。 未来会怎么样朱世明也想象不到。 “我听说最近泊阳府有些混乱，很多商人被要求增加赋税，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更愿意把商品买向南疆来增加收入，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好。” 朱世明一时也说不上来，但这种商业上的疯狂行径每次出现都不是啥好兆头。 “这事我听说了，我已经让人限制奕都县商人的出口，保留本县的物资足够，但后续的我也只能看那边会怎么办。” 两人草草说完，因为事情没发生也不能揣摩，只得没有下文的收场。 王游乘坐马车回去。 路上的时候还在想这些事情。 如果发生在自己这边，自己应该怎么做？ 商人们不相信自己手中的钱币应该怎么做……反正大量用银肯定不信，南疆是个山民众多的地方，还有很多其他民族，产能薄弱。 市场上也没有这么多银两。 面对这种情况自己会采取什么办法？ 就在王游思考的时候拉车的张德还打趣的说起了其他的新闻。 没法思考，王游也只能说点别的事。 突然想起昨晚娘子说的那事！ “对了，张德。你听过江湖门派间比武的事情么？” “啊，大人！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啊。”张德好奇的转过头。 马车碾压过石头瞬间跳动了一下，对方马上转过头去拉车。 “我听家里人说的，是不是最近要开始了？” “是的大人，以前每年都有，不过现在变成两年一次了……我朝有武举入仕，其实在江湖上也有自己选拔人才，以及争夺名声的舞台，南境的江湖门派自然也有！” 噢，说白了就是江湖人自己的武举。 想到这儿王游有些无奈。 朝廷不仅要养着这些门派，而这些门派自己还举办了比武。 感觉钱都是自己出的呀，关键他们还不能为自己所用！ 啧~难搞。 “这都是惯例了，大人。朝廷赡养这些门派从开朝就已经有了，据说当时是为了防止他们作乱！” 第259章 该来的还会来 大周朝在建立之初确实四面楚歌。 当时的西境是他国领土，南境也是他国领土……北方还有游牧民族，而东边虽然稍好一些，但却是茫茫大海。 所以要对外作战就不得不想尽各种办法来稳定内部。 这其中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就是江湖势力，因此大周朝宁可每年花费大价钱，也要确保江湖势力不乱。 安抚他们中最大的几个门派，这样其余门派就不敢乱……久而久之反倒形成了以的接受朝廷封赏为荣的传统。 当朝圣上指定的第一国教，可是个很有分量头衔。 除了没有直接称他们为军队罢了，门派的掌门在地位上等同于帝国将帅的位置！ 一旦朝廷有需要也可以动用他们的力量，特别在诛杀一些他国势力，秘密部队等等。 江湖势力能够用少部分人做到更多的事情！ 这么想来其实赡养他们是花费最小，获益最大的办法。 唉~ 好是好，只不过这些都是需要钱的，没钱可不行！ “其实我在年轻一点的时候也想要闯荡江湖，想要拜一个好的门派修行！”张德倒是难得的说起了自己以前的梦想。 “噢~那为何没有去？” “天赋不够呗，当时我听到徐正虎被邀请入真武的时候可羡慕死了。” 张德跟徐正虎差不多同龄，按理说应该认识。 奕都不是多大的地方，稍微有点什么花边新闻都会传开，即便张德与徐正虎不认识，至少也听过对方的名字。 “我当时听说徐家有人拜入了真武，还以为是有钱就能够进去呢，为此还攒下不少钱，可最终依然没能够通过他们的考核……” 张德父辈就是捕快，从小习武有行走江湖的梦想并不奇怪。 只不过大部分梦想还需要有能力去的完成，如果不行，只能回到家里按部就班的走。 龙生龙、凤生凤并非毫无道理。 大部分人是很难跳出阶层的门槛，所以只能乖乖按照既定的路线走。 张德父辈就是捕快，而他也成为了捕快！ 想来这算是他最差的选择了。 但凡有能力做其他事情，应该也不会选择捕快！ “大人问起比武的事，是对这个感兴趣么？”张德突然问。 “我没什么兴趣，但我武家那位大舅子或许会去。” “武烈！”张德说出对方名字，眼神中还有敬佩之情，“武烈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啊，说实话我挺羡慕他的才能，大人……” 忽然间张德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都迟钝起来。 “怎么……有事就说……” 王游严肃地发问。 “您是武家的姑爷，跟武烈又这么熟，能不能请他教我几招，我也想学学上乘的功法！” “喔……好啊。”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种想法。 自己记得娘子说过有底子的人学武可能要快一些，但真正上乘的功法需要一点技巧和悟性，的不是每个人都会。 说白了还是天赋！ 天赋加努力才有机会成为高手，而且也仅仅是有机会而已。 要是张德真有这样的悟性，王游觉得可以让武烈教教他。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张德兴奋地说。 因为是捕快，想要为官不可能了，但张德还是有自己的追求，想在武道上有所提升。 快马加鞭，马车快速回到衙门。 ……… 傍晚的家里武梦秋又端出了各种炖菜，并且这一次更全。 “娘子……你今天也没出去？”王游试探着说。 “没有啊，我让夏菊去帮我处理了，再说镖行的事情无非就是送货那点事而已。” 武梦秋的话让王游感觉这镖行好像可有可无一样。 以前不是事业为重嘛！ “相公快尝尝今天的怎么样？” 这下好了，开始喜欢研究菜谱了。 这会儿的武梦秋给王游的感觉就如恋爱期的小女生一样，事事顺着自己，只要自己想做的事情。 多坚持一下，她都会改口。 “好吃么？”看着王游夹了一筷子入口，武梦秋急忙问。 “好吃！” 其实这么乱炖的话味道都差不多，毕竟这个年代没那么多的辅料，就是那些食材煮熟的味道，但也要说好吃。 不然怎么办…… 虽然知道对方后面还会继续做，可享受这种被宠着的过程远比口腹更加满足。 听到王游说好吃，武梦秋这才坐下来一块吃饭。 “相公见到我大哥了么？” “还没有呢，如果他真的要去的话，应该会叫上我……话说我听张德说这原本是两年一次的，上一回你去了么？”王游好奇的望着武梦秋问。 可对方居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极力摇头。 “没去！” 心想着自己换了个身份去的，那也不算数吧。 “不过上上一次我去了。” “四年前？” “嗯。” 以武梦秋的年纪来说四年前可能才十六七岁的年纪，那个时候大概就跟柳淑云那丫头一样吧，到处喜欢玩，去哪儿都不奇怪。 “难不成你是上台打架的？” “嗯，相公猜猜那次的对手是谁？”说道这里武梦秋反而很得意。 这怎么猜得到，干脆直接问吧。“是谁？” “叶轻竹……” 噗~ 原来是她啊，难怪直到现在她都还对你不满。 “你那次把她打得有多惨？！！” 这话说得武梦秋就不高兴了。 “在相公觉得我就这么喜欢打打杀杀啊。” “怎么会……我是在夸娘子神功盖世……来来来，吃饭，吃饭！” 一个傲，一个哄，心里都明白这么做很蠢，但就是很享受这种相互在意的感觉。 稀松平常，又别有滋味。 而这天晚上王游才刚刚入睡不久，衙门外一群人等候着，守门的衙役实在没办法只得把李文昌等人叫过来，然而一听到后直接拿不定主意，只得又带着衙门的人来到院子外等候…… 刚刚要入睡的春梅拦下了所有人，自己去房间里汇报。 “春梅，怎么了？”还是武梦秋第一个醒过来。 “小姐，快叫姑爷起来吧，衙门里来了一队商人，说是南疆那边出事了。” 奕都是距离南疆最近的一个县城，别人要告官自然会跑王游这边来。 “出什么事了？” “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只有姑爷才能解决。” 着急之下武梦秋只好叫醒王游。 迷迷糊糊中王游还以为对方精力又回来了，准备拉着挑灯夜战，结果却被摇醒。 “相公，相公……快起来，南疆来了一群商人，说一定要见你！” 商…… 商人？ 第260章 货币变动 脑袋还一阵昏沉，王游就被众人叫醒。 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外， 能够看到春梅的身影一直等候在边上…… “相公，穿上这个。现在外面凉！” 还是深夜，外面确实温度要低一些，武梦秋硬塞着让王游在官服里面加了一件才肯放人出去。 甚至于她自己都跟着出来了！ 屋外的院子里，蝉鸣声一阵盖过一阵……一眼看到走廊边上，李复和张德两人已经等候在远处了。 王游摇摇头，让脑袋清醒一些才走过去。 “大人！” 这个点来打搅人睡觉两人都有些过意不去，可外面聚集了这么多人，要是大人不出面的话到了白天恐怕人更多，到时候衙门口都能堵住。 “到底怎么了？大晚上来这么多人。” 张德和李复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难说？”王游问。 “大人还是去听听吧。” 能够让这两位都说不上话，那想必很复杂，王游本能的觉得是南疆那边出了幺蛾子。 与武梦秋和春梅等人走过长廊，来到县衙的后院。 刚进来就听到不少人在唉声叹气，走到转角的时候张德大声叫了一句：“王大人来了！” 声音这才突然停下来。 还是黑夜，可周围的灯笼都点亮了，在衙门的前院中如今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看穿着非富即贵，甚至还有几人看着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大人……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大人。他们南疆朝廷简直目无王法，将我们的货物全部扣押，让我们血本无归呀！！” “大人，这可是我们大周朝的东西，他们怎么能如此巧取豪夺。”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王游压根没听明白众人在说些什么。z 当下并未回答任何人，而是直接打开正厅的大门自己走了进去……一群商人们还在跟着，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够了！” 站在后面的武梦秋突然吼了一句，这才让众人又安静下来。 “有事一个一个说，你们这样谁能听明白，都给我安静！” 声音不大，却让众人不敢还口。 尽管很多人从未见过武梦秋，可懂得察言观色的商人们哪会不知道呢，能够跟随王大人从内屋出来，还长得如此好看的女人会是什么身份！不就是那位传闻中王大人的镖师妻子么。 那个一人能挑战十人并将他们打败的江湖高手。 谁还敢说话！ 只得默默跟随进入大厅…… 黑夜盏灯。 王游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春梅就递过来一碗煮好的茶汤，放了生姜，喝下去后提神醒脑。 然后才有精神看着在场的众人！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了？南疆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这些商人应该就是前段时间大量走货赚差价的投机分子，现在突然来找自己想必是那边出了问题。 自己虽然是奕都县的官，但自己也是大周朝的官……从自己这里上报出去就相当于让朝廷知晓了，毕竟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县令，甚至也不是这些商人说了算。 但眼下最容易找到告状的自然是自己这儿！ 王游看着众人，这会儿倒是没人开口了。 一眼扫过在场的人，在其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 赵文耀和赵香菱两兄妹。 就算是上元节的时候，徐老丈邀约自己和一些他的好友到江边的阁楼上看花灯，其中就有这两兄妹，那时候作为泊阳四公子的李年生还有意挑衅，结果被这两兄妹数落了一番。 “是赵家兄妹吧，你们来说说！” 王游亲自点名，众人让开位置，将目光锁定在了人群末尾的赵文耀和赵香菱身上。 赵家是泊阳城的茶商，同时也在泊阳城经营着当铺的生意……在泊阳商人中算是小有名气。 上次王游前往泊阳府监考的时候，原本两兄妹也想作为地主请客，可碍于沁园门阀太高，自己这样的商人根本进不去。 即便是泊阳几大世家也要别人愿意见才行！ 两人在众人目光中走上前…… 先是沉思了片刻，想一下这东西该怎么解释。 “大人……是这样的……”还是赵香菱先开口。 南疆市场上日常货品卖出高价的事情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传出来了，那时候很多人还都持观望的态度，但随着有商人赚到了第一桶金，甚至那价格是平日售卖的十倍有余。 这样一来不少商人都开始心动了。 即便一些没有打算的商人也因为后来泊阳城的赋税增加而开始行动起来。 这半个月来打量的货品和挤压的商品被商人们掏空，有的小商贩甚至于将地契都压上了，用更多的银两购买商品租下货船将东西送往南疆。 因为只能银钱交易，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汇率的风向。 可这样赚钱的好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五天前南疆朝廷联合发布了诏书，强硬禁止银钱交易，并且要求必须使用南疆本地的货币，如果兑现不出来朝廷会以票据的方式先兑给你，到后面可以凭借任何一张钱票到朝廷经营的钱庄换取等量钱币。 看上去只是一个兑换的过程，但因为没法兑现成银钱，拿回到大周朝是没有办法进行交易的。 而在场的所有商人几乎都手持着巨额的钱票没法使用，只能在南疆的地盘相互兑换，就是带不过来！ “发行纸币！！”王游淡淡说出几个字。 “对，对……正如大人说的，南疆突然弄了个钱票让我们没法在这边使用，那我们的钱就回不来了。”一众商人开始诉苦，本以为这个解释起来会很难。 没想到王县令居然能听懂！ “那我们南境平日里与对面货币的兑换是对少比例？”王游又问。 一个商人站出来说。 “大概是一比二……我们一个钱币可以换取南疆两个钱币，这个比例从开朝到现在一直很稳定，可如今南疆用钱票兑换……很多钱庄是不敢接的。” 听着众人的话王游皱起眉头来，没想到南疆居然用这种办法来对付投机商人。 还是在泊阳城和整个南境都比较吃紧的时候！！ 第261章 就是诈骗嘛 这个时代的经济架构其实并不牢靠，但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下货币系统是很讲究的！ 大周朝并不是一个产金的大国，开采困难，再加上金器在贵族阶层中有很高的价值，所以金被赋予了高价。 但这个高的价格并不适合在市场上流通……所以大周朝并非金本位制的国家。 而是传统的银铜本位制。 所谓本位币就是基准货币，用银和铜来规定货币所代表的价值，每一货币单位都有法定的含金属的量，比如一个钱币含铜量是几成是固定的，而其他国家的货币中含铜的量就不同。 通常的两国货币兑换就是依照钱币的含金属量来区别汇率。 当然，在早期也有听说是按照称重比例的……但无论如何，大周朝与南疆各国货币的汇率一比二是很早就定下来的，沿用了很久。 可如今对方发行了钱票就有些的难以招架了！ 一般来说，一个商人拿着本国的货币和金银到其他国家做买卖，需要先到特定的兑换机构将手上的钱换成他们国家的货币才能够正常进行交易。 由于大周朝在四境内强大的国力和发达的生产，其他国家是愿意收取本国货币的，即便多购买一些以后也能够长期保值。 但反过来就不一定了！ 除了北方牧民还在以物换物之外，其他国家都不太稳定。 更何况这次对方用的是纸币…… 要知道这东西是能够无限制扩大的，低廉的成本和与之挂钩的银钱中间存在巨大的利益空间，可能会引起统治阶层乱发纸币，一旦与之挂钩的白银或者钱币储量不足，相互兑换就是一句空话。 王游明白了众人担心的原因，于是说道。 “难道不能购买他们的商品过来卖么？” 如果在钱币兑换无法形成信用的情况下，商品是最直接的买卖，你卖出的商品收了他们的货币，然后再用他们的货币购买他们的商品带回来！ 这样至少能够形成东西倒卖，中间来赚取差价。 呃…… 面对王游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显得有些语塞。 嗯？ “有什么顾虑？”这帮人明明是要自己做主的，但每次说话都只说对一半，大部分还是诉苦的。 就很难搞。 干脆直接点名让赵香菱和赵文耀说。 “大人，其实南疆的货品不那么容易买卖……”最后是赵文耀顶着压力说了。 南疆属于产业非常稀少的地方，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很少，而且都是非必要的东西……一些水果或许可以，但蔬果的运输成本极高，风险很大，况且卖不出去的话岂不是烂在仓库里。 还有一些银器应该也不错，可南疆的工艺是不如我朝的，在这边并没有多少人追捧，价格不一定能卖上去。 本来众人不惜成本的加入倒卖生意中就是想要赚取银钱，可一下不给用了，岂不是把人的饭碗都砸了。 听了赵文耀的话王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商人啊。 还真是有一点利益就往里面钻……结果全部陷在里面了。 “都是他们放出的诱惑太大了……购买商品是我们最后的办法了，如果不行也只能将损失降到最小，但他们这么做是违背了市场诺言，咱们大周朝可不能受这样的欺负！” “对，对。不能被欺负！” 一个商人说起来，其余的人都满腔热血的附和。 这明眼人谁能看不出来呢， 其实这帮人可能一早就知道这里面有名堂，就跟朱世明也聊到这其中有问题一样。 可面对金钱的诱惑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都希望自己能够快一点出手然后风险减少，越晚进入风险越高。 反正我不当最后的接盘侠，然而大家都是接盘侠。 “这件事我会立马上报给泊阳府，同时也会向朝廷汇报，南疆的做法是毁掉了两国的信用，朝廷必定会严惩。诸位暂时先回去，让南境的商人别再往里面跳。” 商量无果。 但众人至少得到了最基本的承诺，在没有下文的情况下只得先行离开。 如今还是大半夜，只见一群穿着华贵的商人举着灯笼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游走，确实难得一见！ 等到人都走后，李文昌和李复两人围上来。 两人都没想到自家大人居然还懂得这么多商业上的东西，刚才听得一头雾水，可经过王游这么解释之后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大人，要不要我来写这份奏折！” 王游抬手， “不，这个奏书我来写，而且我刚才没能说完，这件事可能比我想象中要严重。” 众人不解。 只有武梦秋敢问。 “相公，这件事牵扯很大么？” “如果是平常的话或许没那么严重，但泊阳府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而增加赋税的事大伙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去了这么多货物和流动资金，朝廷还真不一定敢这么硬气！” 大周朝是强盛没错，可强盛也有内部的矛盾。 在王游看来朝廷不肯降低南境的赋税本身就是一种暗示。 暗示朝廷内部不能缺少每年的赋税，或许在某些地方需要大量的开支…… 如果是这样的话南境这边更是底气不足。 “至于商人们。”王游看向武梦秋继续说，“如果商人们的钱回不来，他们会怎么做？” “当然是想尽办法等钱回来啊。”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答案。 是啊，等钱回来。 而钱票这边是不敢收的，只能在南疆使用，再加上有的商人是抵押了房契做本钱去买卖，回来了可能住的地方都没有。 倒不如在那边赚钱。 而赚钱哪有这么容易啊，丢进了这么多钱可不是一两天能够赚回来的，甚至一两年都没有机会。 “南疆的大量流通商品本来就掌握在大帮派手中，如今让商人加入势必会引起新的争端，原本应该是朝廷来出面解决的问题，而后变成了商人。” 被王游这么一说众人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张德比较实诚，不按流程，上来就喷…… “这么说咱们不是替他办事了，哼。这帮蛮夷好大的胆子，以前从来不敢与我大周朝对抗，现在居然敢的耍手段了！” 第262章 经济战 “这些葵菜要多少钱？” 看着对面的店家比划出五个手指头！“五十。” “什么！！这么贵……你瞎卖什么，你信不信我……” 看着武梦秋要动手王游赶紧给拉回来。 “没事，没事！你继续忙。” 抱住武梦秋往马车上走…… 这些都是自己的子民啊，你要打他们，他们哪敢报官呀。 “走吧，娘子。咱们回马车上再说！” 把气呼呼的武梦秋拉上马车，在店家无奈的注视下缓缓离开。 只留下店家一个人皱起眉头，思考着这两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由于王游已经快半年没出现在百姓中了，长胖了还是长廋了，这一下子居然没认出来。 但是武梦秋却给人熟悉的感觉，仿佛唤起了久违的记忆。 嘶~ 深吸一口气。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的店家赶忙追上去想要送菜，可马车已经走远了！！ 而此刻在马车上，武梦秋还在气愤刚才的价格。 其实也不怪她会生气，因为本来那些小捆的葵菜五六枚钱币就是一捆，如果是傍晚的时候甚至会多送一点，而现在居然要五十个才能买到，相当于涨了十倍！ 要知道普通人一天的收入可能都没有五十文钱，哪买得起呀。 自己刚才就想用县令夫人的身份将他就地正法…… “相公刚才完全可以把那人抓回去。”武梦秋愤愤地说。 “你抓回去也没用，这是南疆扣住商人和货品的连锁反应，已经慢慢开始了。”王游说道。 打开马车的布帘，看看外面这条奕都最热闹的集市， 明明还是早市的日子，如今却显得有些萧条。 才几天啊，就显露出来了！ 王游之前就的觉得这个时代的市场结构很薄弱，特别是对自己这种人口稀少、商品比较单一的县城来说更是如此，一旦附近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边一定能够感觉得到。 南疆这次扣下的商品让商人们始料未及，而有的小商户可能也是抱着想要捞一笔的想法去的，不仅压上了自己的身家去进货，可能租船的费用都没有结算呢，这一下把钱控制住了，整个过程中的商户都会受影响。 现在就是这样。 或许船商没收到钱，或许商人们没有能力支付原本供应链上的资金，导致整个市场的物价开始疯涨。 “那相公，我们该怎么办？”听得一头雾水的武梦秋还是直接问办法吧。 “奕都的话还比较好调控，我昨天已经收到了程鹏的消息，他们之前种下的那些蔬菜可以在短时间内供应上，至少能缓解一段时间的物价飞涨，但再种植需要时间，如果原本的商人们不回来，就只能等待新的商人出现了……” 王游也没想到自己本来是种下经济作物的，居然有一天会拿出来当成补救市场的作物。 虽然可以缓解市场上暂时的物价飞涨，可后续还是得有人补上来。 跟自己之前想的一样，商人们为了能够把钱套出来，选择留在南疆那边做买卖……至少也要把那些钱票的的兑现了，或者换成银两才能回来。 因为这样的纸币自己也不敢收，据说这几天里有人拿出这样的钱票来钱庄换钱，结果连沈记这样的大钱庄都不敢收。 而朱世明更是为了此事专门跑到自己面前来询问，那钱票到底靠不靠谱。 老实说王游还真不敢回答。 只能等待朝廷那边的说法，可这个等待需要时间，自己已经是第一时间把奏折送上去了，希望那边这次回复快一点！ “可是相公……如果钱票不合理的话他们南疆不是自己在乱自己的市场么？他们必须兑现的呀。”武梦秋说道。 此刻两人手上，就有一张从朱世明那儿拿来的钱票。 别说，纸张用得非常好，边上骑缝的印章也压了两三层，明显有防止造假的态度，并且这个拿到南疆是可以兑换出那边的钱币。 “这东西怎么说呢，娘子好好看看这钱票的价值，你觉得它好做还是铸币好做？” “那当然是钱票好做咯！” 铸币还要熔炼，并且铜与其他金属的比例都要调合，而朝廷的铸币坊在什么地方都是秘密，那些矿石更是要从很远的地方秘密送过来，其中的成本可想而知。 “如果这东西我们不收，它只用在他们的范围内，那肯定是能兑现的，我也相信南疆朝廷不会拿自己的百姓开玩笑，可是如果我们收了这东西就不可能兑现！” 用纸来换钱，这tm可以无限兑换啊。 而换出来的钱币又可以直接再换金银…… 王游要是投资商人，顶着脑袋也要造假直接换出几万两黄金白银，然后跑到大周朝涉足不到的地方做山大王。 卷款跑路谁不会啊， 金银又是世界货币，你大周朝敢不认么，我以后慢慢拿出来花，足够我子孙后代衣食无忧！ 噗~ 停着王游的讲述，本来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可武梦秋总忍不住笑出声来。 “相公没个正行，你可是奕都县令啊，还能举赃外逃！去哪？加入魔教么！”武梦秋笑着问。 咳咳…… 王游脑袋里一闪而过的画面，还真想起了‘王秋月’让自己加入魔教的场景。 “我这是打个比方，但我不这样做，也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这样做，你想想杨长松倒下的时候还欠了多少钱？” 这种东西就看谁胆子大，如果真的被逼无奈，甚至于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明镜司和督察院审查目标的官员们，说不定他就这么干了，直接造出几万钱票来兑换大周朝的钱币，然后卷款跑路。 毕竟要检查这些钱票的真伪还要到南疆才行，这种远程兑换本就不靠谱。 所以这事情归根结底就是自己这边不敢收，而商人们为了回本又不得不留在南疆。 连锁反应，导致自己这边物价顿时涨起来。 奕都小，或许调整也比较快…… 随便有几个大商户拦下这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可那些送过去的货品呢，还有这么多商人的本金呢，加在一起可都是资产外流了呀。 不管是谁想出了这办法，反正王游感觉这是直接跟大周朝开启了贸易战嘛。 第263章 朝堂争论 就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七天，朝廷才收到来自南境的消息。 而这一次比之前乡试泄题还要让人愤怒……朝堂之上几乎没有任何官员缺席。 “圣上！南疆之举显然是违背与我朝签订的协议，两国贸易向来都是固定的比例，并且所兑换的金额不会超过每年贸易总量的三倍，此举既是为了不让我朝钱粮外流，也给予了南疆很大的方便。” 百官之中敢于上前觐见的不是六部高官就是中书门下两省的官员，每个人几乎都执掌着大周朝重要部门，平日里为了各自的利益在朝堂上都会相互掐架。 可唯独这一次是一致对外…… 大周朝在四境各国中属于大国，所以在贸易这方面为了彰显自己大国的身份是给予了很大空间的。 每年对他国货币的兑换量都会高于两国贸易的总和一两倍。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属于撒钱了，但为了突出自己大财主、大帝国的身份就是要在这些方面显摆一下，并且让周边国家知道谁才是这一带的主人。 而小国们虽然得了便宜，可心里也明白大周朝的强盛就在于此，因此并不敢作出忤逆的行为。 可这一次南疆的做法显然给了大周朝一记耳光…… 如何能忍受！！ 就连一向平和的周天子此时脸色也不大好看。 看着翼人说完后，另外一人又站出来，并且站出来的还是兵部尚书！ “启禀圣上，南疆国小民弱，一向不敢与我朝对抗，这次的做法显然是挑衅，我朝的已经几十年无战事，那些南疆蛮夷早就忘记当年被血洗的痛苦。” 说着，声音开始大起来。 乃至于整个大殿上都能听到！ “臣，建议。发兵南境，讨伐南疆诸国。”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让刚刚才安静下来的朝堂瞬间又议论起来。 发兵啊。 这可不是小事。 因为发兵就意味着要对外作战，所有的粮饷和补给都需要做好准备，并且要差不多准备好的时候才正式对南疆诸国下达战书！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恐怕要动员不少地方。 就在这时中书令太史仲有不同的看法。 “陛下，这南疆小民固然可恨，可我朝已经多年无战事，士兵集结尚需时间，况且南境最近发生太多事情，那杨长松就莫名死在狱中……疑点重重，而这次南疆小国又敢如此胆大妄为，这后面……” 聪明的人就是欲言又止，让人慢慢去猜，因为自己说出来终究不是别人想的。 “太史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朝怕了他南疆小国不成？” 兵部尚书虽然在官职上没有太史仲那么大，可兵部毕竟是大周朝稳固江山的根本，因此在意见不同的时候也敢以下犯上。 “尚书大人不必动怒，我并非小瞧我朝兵马，只是南疆地势险要又多是山地，我们大军压境恐陷入持久战争，这对我朝往后几年的发展不利。”太史仲解释说。 “难道就任由他们欺负？我们不管？” 其实也并非兵部尚书莽撞，而是来自的南境铁卫军的消息的确令人担忧。 如今泊阳府的实际掌权人是铁卫军，相当于就是兵部自己了，直到接手了杨长松的活后才发现这南境水有多深。 看似风光依旧，可背地里已经千疮百孔…… 危楼之下，谁能不惧？ 南境铁卫军指挥使统领已经多次向自己求援，因为泊阳商业出现了问题，南境这么多人如何安抚？并且在知晓了南疆朝廷的诡计后民间更是愤愤不平，想要转移内部因为缺钱和管理带来的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树立外敌！ “并未说不管，南境泊阳城如今就在你铁卫军手中，他们的处境你该知道吧！” 泊阳城的事情在朝堂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甚至于那次乡试泄题事件后整个京城已经有十几位官员下了大牢，连礼部侍郎都已经进去了。 可以说牵连众多，但一个都没有放过！ 这件事看似已经解决了，但就在准备诶押送杨长松到京城指证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在狱中暴毙。 所有的报告中写的都是对方羞愧难当，服毒自杀。 可这样的缘由明显站不住脚……这事还要深查，可紧接着南疆的事就来了。 你要说他们没关系，估计在场的人都不会承认！ “正是因为南境当下处境不好，所以我们才更要树立威望，否则周边各国有样学样，我朝立威几十年岂不成了笑话。” 关系到朝廷颜面，这事怎么都要解决。 “解决是可以……我们可以迂回一些，先下战书让南疆知道我朝的愤怒，看看他们如何回应，是战是谈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太史仲作为执政大臣之一，所有事都要站在更大的利益上讲。 否则战事一起，朝廷是没有退路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午门外一个千里加急的消息传来。 在一众大臣诧异的目光中呈报的内卫举着密令高声说道。 “启禀圣上，西境急报……多地势力集结兵马陷入内战！” 什么？！！ 不仅是诸位大臣就连皇帝都坐不住的站起身来。 ………… 朝议暂告一段， 宫廷内院皇帝刚刚坐下来吃口茶点，可又被内官给打扰。 “陛下，督察院左都御史杨邢和巡按御史赖仁求见。” “喔？他们也来了！” 刚才的朝堂之上众大臣对南疆的态度都是统一的，只有在出兵和不出兵上纠结，可是西境的兵报出现之后众人开始迟疑了，都没想好对策，所以暂且停议！ 在大周朝中明镜司虽然也是皇家麾下的部门，但因为有太傅的把持，一些事情会交给太傅定夺，而督察院则是直接向自己汇报的，因此无论什么事都应该听一下。 只见左都御史杨邢和巡按御史赖仁来到面前。 “陛下……” “起来吧，刚才在朝堂之上杨卿并未发言，想必来找朕是有事要说吧。” “陛下明鉴。”杨邢低声说。 左都御史杨邢为督察院最高官职，地位上与中书令太史仲相当，只不过执政大臣中以中书令和尚书令两人为主要官员，无论是能力和影响力他二人都能够与太傅曹征形成对立，所以杨邢相对来说不算出众。 可毕竟是督察院左都御史，职位所在当尽其能！ 杨邢看了一眼旁边的赖仁，最终还是有对方来说。 “陛下，臣想举荐一人来处理南疆之危！”赖仁开口说。 “谁？” “奕都县令，王游！” 第264章 小运靠算，大运靠赌 王游？ 对于这位自己在殿试中钦点的进士皇帝当然记得……就连对方的婚事还是自己定的呢！ 况且对方当上进士的时候还是当时最年轻的一位，又是北冀卢氏之后，所以就记住了这个人。 原以为对方既年轻又有才学，日后可堪大用。 谁知道对方在获得进士后并没有虚心学习，反而在京城中闹出不少笑话。 先是追求翰林院学士陈院长的女儿，与同为竞争对手的礼部司司长的大公子大打出手，结果被对方依仗权势戏耍了一番，成为学生中的笑柄。 若说这是年轻人的玩闹也就罢了，谁知后来的王游更加大胆，开始拿明镜司的设立说事。 明镜司是太傅设下的机构，其目的是为了督促督察院，以防督察院的人也假公济私，期满不报，并且为了区别于督察院的审查机制，明镜司上报是统一到曹太傅那儿才能向皇帝禀报。 曹太傅是谁！ 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就连皇帝自己都要让他三分，一个小小学子也敢妄议朝政，煽动言论。 而随着王游在学术上表现平平与预期相差甚远，以及他家世身份逐渐曝光，发现他并非北冀卢氏宗家，甚至连分家都不算！ 之后无论是在学生中还是在官员中排斥他的人就多了！ 最终的结果大家都知道……王游被逐出京城。 并且下派到一个危险的县城里为官，颇有借刀杀人的意思。 皇帝自己也爱才，不会在意这些小打小闹，但如果对方没能够表现出任何才能，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中根本入不了眼，那二十几岁进士的身份，也只是唯一的谈资罢了。 或许是对方凄凉的身份在朝堂中引起了一些大臣的怜悯吧，在放逐王游的时候特意提到了他的婚事。 说奕都县城有个前朝大将的后人，在当地很有威望，如果赐婚王游或许能够保他一时，至于后面会怎么样…… 自生自灭吧。 朝堂之争本就无情，若王游真的死在了奕都，那他的事迹说不定能警醒那些年少有才的学子们。 这也算他作为当朝进士唯一的贡献了吧。 但…… 很多时候结局往往出人意料。 所有人都没想到那王游人虽然去往奕都，可短短一年时间名字却接二连三的出现在朝堂之中…… 最开始是对方剿灭了三江一带的水匪，按照朝廷功令应该给予嘉奖才行，可对方非但不要并且要主动承担了当地赡养江湖门派的义务。 帝王家也是需要显威的，臣子不肯要东西，但自己不能真的不给。 正好当时说到了南境乡试…… 便给了对方一个举士的身份，也相当于恩赏了，但随之而来发现科举泄题的也是他。 “这王游真有你说的这般有本事？”周皇帝看着赖仁询问。 “他之前的事臣不知，但从这次南境乡试中看得出此人才华出众，臣与他接触过几次，多谋善断，自知轻重……对了，还有这个……这是他与臣在泊阳望江楼时写下的文章。” 说着赖仁将携带过来的文章交给周皇帝，上面誊抄的就是王游在望江楼上写下的文章。 “当时他望江提笔……” 赖仁还把当时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后来是遇到了袭击，否则这篇文章在当时就该引起轰动的。 但好饭不怕晚，时间虽然久了点，可再有人拿出这篇文章看依然惊为天人！ 周皇帝初看觉得有趣，再听听当时的场景，越来越发现其中不少神来之笔。 “时运不齐，命途多舛……” “这篇文章足以刻在翰林院大殿内，为何之前未发现此人的才能？”周皇帝不解。 还有人喜欢藏拙？ “陛下，臣闻古今不少才子皆是人生大起大落后方才醒悟，这王游或许也……”杨邢话到一半也不敢说得太绝对，转而到正事上。 “如今西境出了战事，估计朝中会有人建议加强西边防御，那些帮派和部落虽没有直接向我朝进攻，可一旦他们统一了西境就危险了，我朝应该适当的帮忙弱的一方以维持平衡。” 西境的事情几乎是大周朝最头疼的事。 败于早起的管理松懈，整个西境一盘散沙，如今只能靠扶持一边来稳定另一边，就怕他们集结起来。 如今的南境也有类似的苗头，所以才有意压制杨长松的势力。 现如今的大周朝不可能两线作战，只能选其中最紧急的地方。 “所以臣建议将南疆的事情交给王游来处理，同时按照太史大人的办法，给南疆下最后通牒，连同铁卫军一起给予南疆蛮夷们压力。” 在朝廷分身乏术的时候，这或许是个好办法。 如果能够不费兵卒解决是最好，可如果真要动起手来，希望能有个人负责好南境后勤的保障。 周皇帝看了一眼手中的文章…… 这是在赌。 可不赌的话派谁去最好？ 京官很多，但了解南境的却很少，更别说有所作为了。 文章写得好与能否做事是两回事。 可对方的确有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能力。 最终周皇帝下定决心，表情凝重的说。 “去拟招吧。” 知道此事已成，杨邢趁着陛下没改口前准备行礼拜别。 “对了，那王游的身份不利于在南境做事，杨卿自己看着办吧。”目光落在杨邢腰间的牌子上。 “臣，明白！” ………… 京城的朝会为南疆和西境的事情在纠结。 泊阳城中铁卫军已经坐不住了，想要派遣先锋军驻扎边境，给南疆小国看看惹怒我朝有多危险。 甚至在朝廷都还为下令之前铁卫军南境指挥使就已经派遣军队出发了！ 仅仅一天时间各地势力都有所行动。 而此时的王游刚刚忙完了一天的工作睡下…… 这暖被窝里香软入怀，英雄美梦呀。 自己这个小县城比较好调控，只要自己联合几大帮会和财主们，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够让商业再恢复过来，至于其他地方就不知道了。 反正这些天三江的船运又变得繁忙起来！ 躺着刚睡去不久，王游感觉美梦才开始，身边暖玉余香。 可突然又被屋外的叫声吵醒。 “什么事……今日本官不舒服！！！” “啊？可是……姑爷，姑爷……有军队往奕都这边来了！！” 第265章 先锋军 噗~ 啥！ 军队！ 王游吓得从床上坐起来，连带着武梦秋也惊醒。 “春梅，你是说军队？”顾不得旁边的武梦秋还在揉眼睛，王游朝着外面回话。 怎么就派军队来了，这是要打仗？ 我奕都连军队都没有，就那几十号捕快，怎么打？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么！ “快穿衣服，娘子。” “啊？” 武梦秋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被王游拖着去穿衣服。 “不是的，姑爷……不是南疆的军队，是我们，我们的军队！”外面的春梅急忙解释说。 我们的？ 早说嘛。 连我都准备跑路了。 回头， 看着武梦秋一脸埋怨的表情，就算脾气再好，把人从熟睡中拉起来穿衣服估计也会有脾气。 “那……娘子继续睡吧，我去去就来。” “都已经醒了，哪里睡得下。走吧，我跟你一起去！”虽然表情是埋怨，可眼里还是宠溺。 这些天王游做的事情武梦秋都看得见，本来白天就很累了，晚上还要被叫出去，自己也跟着一块儿去看看吧。 “好勒！” 王游点头答应。 虽没有具体说明，可心里仿佛明白对方的用意。 穿上官服出门…… 就连春梅看上去都有些疲惫。 尽管她没有参与衙门的事务，可这家里大大小小的活都是她做，好不容易休息了，又被衙门的人吵醒。 如今衙门里来报信的人也学聪明了，他们肯定是不敢来敲自己的房门，所以就去敲了春梅的房门，因此才会有每次都是春梅来叫门这一幕。 “姑爷，小姐……” “嗯，这儿没事了，你先去休息吧。之后让夏菊过来就行。”武梦秋吩咐说。 一直以来她对两个丫鬟的分工都很明确，一内一外，在白天里就连王游都看不到夏菊的身影，几乎都在镖行里忙活，而家里的事都是交给春梅。 “好的，小姐！” 春梅也很听武梦秋的话，只要吩咐一声她便不会反驳。 走廊外，几个衙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王游过来，特别身后还跟着县令夫人，就更加觉得不该来了。 “打扰到大人了，小的……” “行了，这事也不能怪你。既然是铁卫军来了，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迎接！”王游开口说。 大周朝的武官与文官没有太多的牵扯，尽管对方可能比自己的官职要高，但不存在直接的上下级命令，所以即便军队有所动向也可以不用通知当地的官员。 在王游看来这个体制并不完善…… 极容易形成两边的不信任，甚至是对立！ 或许是大周朝建国中有文武勾结的先例，所以将文官与武官划分界限，还有京官与地方官也有一道隔阂。 可你要军政分离那就果断一点，偏偏地方官又可以拥有一定的募兵权限，甚至自己这样的七品小县令也可以拥有百人以内士卒。 只要你养得起，藏得好一点，多个两三百人应该也没问题！ 据说这诏令还是先皇颁布的，当时大周朝面对四境强敌只能让地方也武装起来，同仇敌忾。 而当今周皇帝继位之后本想废除此项诏令，可发现地方上的士兵已经挺多了，并且当时还遇到了北方游牧民族作乱，不得不暂缓…… 这一缓就是更难调和。 只能等到地方财政慢慢吃紧，难以支付养兵的费用，并且又派遣中央军入驻等手段打到震慑和警告的作用。 其实现在想来，大周朝维持了几十年的商贸繁荣以及每年多地方逐年增税等等手段，都有一定的目的在里边。 增税，开支，维持……平衡。 唉~ 终究都是统治者的那一套手段啊。 “这次来的是谁？” “不知道，叫门的是一位将军……说是大人的朋友，也没说什么，只让我们来禀报您！”衙役小声说道。 朋友？ 我在铁卫军还有朋友？ 王游看向武梦秋，两人似乎都想到了一个人。 一定要说朋友的话那认识的恐怕就那么一位…… 戚世叔。 居然让一个佥事过来？ 这不是要开战了吧！ 加快脚步，王游和武梦秋来到衙门的大院里…… 这儿比之前那些商人来的时候更加灯火通明，才转角就看到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齐刷刷的站在院内两边。 而中间石凳上坐着的人与周围的士兵穿着都不同，一身黑金铁甲，头盔上还竖着高高的一簇盔缨。 转过头，正好瞧见过来的王游。 “游兄。” 王游愣了一下，思考着对方的名字。 “元良兄……” 在路上自己猜对了一半，所谓认识的人果然是戚家的人，但并不是戚世叔，而是他的那位儿子戚元良。 就是上次在泊阳城外铁卫军大营里与戚世叔见面的时候，一直跟在他旁边的年轻人，当时对方没怎么说话但是相互打过招呼。 这一时间王游差点没想起对方的名字来。 “原来是你啊。”见来的人不是佥事，至少说明事情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否则一个军队的指挥使助手都带兵到前线的话，那说明这场战是真要打了，而且是大战！ “这么晚了，叨扰到两位。”戚元良站起身来，这才发现王游身后还跟着武梦秋。 这位世伯家的女儿本应该是姐弟相称才对。 可戚元良自小与武家兄妹都比划过，发现根本不是他们两的对手……当时年轻气盛且自尊心又强，因此在很多年里都没有跟武家兄妹有太多交集。 现在见到了也只能点头表示问候。 “叨扰倒是无妨，只是你为何在这种时候带兵到奕都？” 作为军队佥事的儿子戚元良想必也是个高级职务吧，他过来肯定有事。 戚元良看了一眼周围。 这十几人都是自己的亲兵，而对面的应该也是王游的家属和亲信，当下也不隐瞒什么了。 “游兄应该知道南疆发生的事了吧。” 王游点头。“我这些天也在为此时奔波，而且也在等待朝中的回复。” 戚元良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游兄有所不知，如今泊阳城有些难以控制了……在听说了南疆朝廷的做法后都非常气愤，都盼望这我朝出兵给南疆小国一点教训，甚至有不少读书人联名请愿，我们指挥使统领也是顺应民意，让我率先锋军过来。” ？？？ 私自调兵？！！ 王游心里顿感不妙。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266章 摆明态度 “元良兄这是在没有朝廷诏令的情况下过来？” 王游没有直接说私自出兵的话，但其实已经在提醒戚元良了。 私自调兵可是大忌啊，自己虽然没有见过南境指挥使统领，可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的人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戚元良自然听懂了王游话中的意思，可也是一脸无奈。 “游兄是不知道当下泊阳城的情况，偌大个泊阳城中居然连基本的日常用品都维持不了，甚至于我们要到上庸县去调运！” 戚元良无奈说起泊阳城当下的情况，这才离开一个月不到吧，居然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望江楼的事件发生后倒下的不仅仅是杨长松，还有同知张明傅等一些泊阳府的官员，甚至在后来明镜司的清缴中又逮捕了一部分官员，整个泊阳府麾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入狱的，刺杀的加起来差不多二三十人。 这些人可都是原先维持整个泊阳城正常运作的人呀。 即便铁卫军驻军更多，但并不能代替那些在位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官员！ 尽管这话说起来不好听，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即便是个十恶不赦的官员，但只要他在位了十几年，就一定有他才能平衡的势力。 因此，一下子少了这多人对商户的约束就弱了！ 不仅日常的赋税拖延，甚至很多商人为了少交税，还隐瞒自己的家底。 铁卫军接手的人并不了解情况，所以也没办法…… 可如果能够正常维持，即便赋税少了些，也能够在后续的日子里慢慢填补上去。 关键是今年的税收压力又大，而泊阳府的财务几乎被杨长松掏空，双重压力下指挥使也只能勒令百姓和士绅们正常交税。 这才是导致商人们疯狂逐利的开端…… “游兄可记得泊阳城吕家。”戚元良望着两人说。 “吕遂？” 王游的事迹只要好好打听，天桥下说书的都能够说上几段，所以吕遂那事大伙都知道。 “他怎么了？”王游问。“难不成吕家也因为倒卖货物被陷在南疆了？” 其他的人不认识不好评价，但这个吕遂……不，应该说整个吕家，总以为自己能趋利避害，化险为夷，这样的人会陷入南疆一点不奇怪。 “要说这吕家也是自作聪明，明镜司查到他们多次贿赂杨长松，结果他们全家人来到泊阳府哭诉自己是被逼无奈，并且愿意献上自己大半的身家保命。” 王游眯着眼睛，这一幕自己见过呀。 果然用法都一样。 “结果失去了大半家财的吕家听说了南疆的事后典当了剩余的家财，租了十几艘大货船购买大量日常用品到南疆赚钱去了！” 好家伙~ 梭哈呀。 要么暴富，要么乞讨！ 有脾气啊。 内心里王游还真有点佩服吕家人，真是能屈能伸，敢作敢为啊。 “所以他们家算是垮了？” “应该就是垮了吧，据说在东边的县城还有几亩荒田，也没啥用了……但我要说的是像吕家一样的人有不少，况且吕家原本的生意还养着几百号人呢。” 财主垮了，下面的人自然就没了工钱，更要命的是他们运走了大部分物资都是日常用品以及柴米油盐，这些东西短期内不好补，而且还是在没钱的情况下。 这泊阳城能不乱嘛！ “指挥使已经没有办法了，多次向朝廷求情拨发物资、钱粮，城内又将南疆的事情公之于众，现如今整个泊阳城百姓都在高喊开战，我也是没办法才来的。” 这么一解释王游就明白了。 只有在维持不下去的情况下才会将矛盾转向外界，这么说泊阳城眼下确实很难。 但调动民意有风险…… 不能只喊不做，否则城中就乱了。 想来戚元良也是因此在被逼着过来的，甚至不惜冒着私自调兵的风险。 “调兵这事游兄可以放心，地方指挥使有一定动用军队的权限，而且我带来的只有八千精兵先锋军，并未调动万人以上的军队。” 只要控制调动的人数，这事情可大可小。 关键是南境指挥使想要给朝廷一个态度……若在不救援泊阳城和南境，恐怕自己就真的只能调兵镇压了。 事情的经过都了解了，只是有一点王游还没搞清楚。 戚元良是铁卫军的人，也算兵部麾下…… 而自己只是地方县令。 这大半夜来找自己所谓何事？不是来吐槽一下就结束的吧。 而且开战这事可不小，一旦私自与别国交战，倒时候别说他一个小小校尉，就算是南境指挥使统领都不敢担这个责任。 “元良兄，今夜过来不是只告诉我这件事吧？若没有朝廷的军令，你难道真要跨过边境？”王游说道。 若对方不是戚少龙的儿子，不是跟武家有点关系，自己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军队跨过边境，那就是开战。 至少现在还能谈，或者用各种办法…… 一旦有一个军人走过去了，就只能战争了！ “其实是父亲让我来找你想想办法。”已经把话都挑明了，戚元良就没再隐瞒。 要是再隐瞒的话，自己下一步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指挥使让我将边境封锁，并且不让任何南疆的商船进入我朝境内，先摆出要战的强硬态度，希望那边能知难而退……放走我们的商人，另外他会快马加鞭再催促朝廷做决定，否则泊阳大乱！” 戚元良正色说道，唯独这一点他不敢开玩笑。 将整个三江封锁…… 这可是断绝来往的做法，毕竟来往两地的人不仅仅是商人和船队，还有一些边境居民，甚至还有通婚的百姓。 若真这样的话就等于两国交恶，而且还是一个地方军官做的，真就不怕祸水东引么！ “所以父亲才让我来问问你，他对奕都不了解，不知道封锁航道的话会带来何种灾难！”戚元良越说心里越没底。 王游看了一眼旁边的武梦秋。 对方没回答，也就默认自己来决定！ “元良兄别急，既然你已到奕都，就先把驻军安扎在城外……同事你可以让人散布谣言说你已经在修筑防御工事，这跟直接封锁三江的效果是一样的，同样能试探对面的反应。另外……” 这另外王游还没想到。 这夜来的太突然，自己根本没想过泊阳城会直接派兵下来。 暂且等一下吧。 这边在着急…… 同样着急的还有泊阳城中…… 此时两地快马加鞭互换密令。 一封密令与封赏同时出现在了泊阳铁卫军营中！ 第267章 解决办法 大半夜被这么一搅和，王游再去休息也没睡多久。 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之后才小睡了一会儿，然后第二天一早又自然醒过来。 关键还不困！ 贼有精神…… 一大早就坐在衙门里看着奕都与南疆交界的地形图。 如今手上的这张是从戚元良手中拿到的，比自己县衙里面的更加详细，甚至连水位的高低都有测量！ 不愧是战时地图啊，确实比普通的好。 王游一个人坐在上方默不出声，下面的人也一句话不敢讲…… 李文昌和李复都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并且今天一大早城外就有人看到铁卫军的先锋军们在城郊建立了营地，大有要驻军的感觉。 两人都是最近这二三十年出生的人，别说自己了，就连家里的老爷子都没有经历过奕都有驻军的年代！ 李文昌看了一眼面前的表弟，对方这时候也刚好抬头。 两人相互使了眼色。 都没敢先开口……几番推托下还是在衙门最久的李文昌开口询问。 “大人。” “嗯？”王游头也不抬的回复。 “我注意到铁卫军这八千精兵所携带的军资和粮草并不多，如果他们要长期驻扎在奕都的话，后续的粮草怎么办？是由我们来提供么？” 这才是作为奕都县二把手最该关心的事情，奕都可没有这么多粮草啊。 但据说这次来的将军还是大人的朋友，如果对方要的话自己该不该给？ “你确定他们带的东西不多？” 这事王游不能当没听到，那可是八千精兵啊，不能只派过来自己不管吧。 按照通常的军民比率，1比20已经算是很少了，一个士兵大概要20个平民供养着，那八千人就需要16万人，自己奕都县再扩大一倍都不够十六万人，可养不起这么多兵！ “可能因为他们来得匆忙，所带的物资并不多。”李文昌明显还是给了那边一些面子，“但今天早上程鹏来说，他们经过的车辙并不深！” 李文昌虽然是本地县衙的人，并且还有功名在身，可依然没法进入军营…… 整个县衙能够自由进入军营的估计只有王游一人而已，其他人并不清楚营地中具体有多少存粮，只能够从他们走过的道路上那些车辙深浅看出来。 军队出动，粮草同行。 那些粮车压过的痕迹能够大概判断出有多少车，然后按照固定粮车的大小就可以算出有多少存粮。 车辙。 深浅？ 王游记得以前在某小说和电视剧中看到过这样的桥段，没想到还真能算出来！ “是程鹏说的？” “正是，今天早上我原本想到军营去一趟，可军营在建的时候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来衙门的路上我刚好遇到了他。” 既然是程鹏说的那应该没错。 这么一来，时间一长连粮草都是问题。 不行！ 王游想着突然站了起来。 李文昌和李复两人想要询问，却发现对方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大人要去军营？” “不……我随便走走，你们忙自己的，不用跟着！” 心里没啥思路的王游想要找个地方静一静，当下没让任何人跟上来，而自己则是朝着县衙外面走去。 没有正式场合的情况下王游也会穿上闲服，但走到县衙外依然有人认出了自己，会跟自己打招呼……但也仅仅限于打招呼。 其实民与官之间并不想有太多牵扯，如果生活正常，他们甚至想一辈子都不要见官。 从县衙出来有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平日里人很少，即便在逢年过节时人依然很少，有些商户甚至闭门营业，你需要敲门进去才有生意。 而会光顾他们的大部分都是在县衙当差的衙役们。 王游走在无人街道上静心思考…… 在心底里自己并不希望战事在奕都县爆发，无论两国的实力差距有多大、大周朝的军队有多么所向披靡，一旦仗打起来就是你死我活了。 奕都的百姓很可能被抽调去做后勤，而自己也要成为战时地方的官员！ 奕都在自己手中才刚刚好转了一年不到，很多东西都是百废待兴，这么一搞恐怕三五年都恢复不过来。 而且…… 万一…… 万一戚元良的那八千精兵没能够取得胜利，反而被南疆朝廷打过来的话，自己甚至要携家外逃，一个县城就此毁灭！ 这是王游最不想看到的。 可如果不战，那如何解决各方的矛盾？ 话说那南疆朝廷是吃了豹子胆么，怎么敢跟大周朝杠起来。 自从听潮楼的那件事后王游对南疆的评价一直都是一盘散沙，并且实力不济，居然能够被一个大帮会绊住手脚！ 换成在大周朝这种现象绝不可能，别说是一个大帮会，就算是那几个‘名门正派’全部集结在一起，朝廷依然可以对抗，只不过付出的代价要大一些，可剿灭他们应该不是问题。 南疆这么弱小的兵力也敢做这样的事？ 王游想不明白，那边的朝廷到底怎么想的，关键还恰好卡在了南境比较混乱的时候…… 暂时想不到办法， 走着走着，王游已经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石桥边上。 记得上次对面有个小茶店…… 推门，果然还开着。 店家见到是自己来了，惊得立马上来迎接，而王游也打扰店家，要了一些茶点然后到阁楼安静的地方坐下来。 窗边正好能够看到石桥外的小溪。 夏日的骄阳逐渐热起来，王游靠在边上一坐……一个上午…… 面前的茶水换了好几壶，可茶点一点没动。 原本早上是不困的，可是到了正午的时候就有些熬不住了。 眼皮沉重， 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午觉挺有意思，明明只睡了一小会儿，可总觉得睡了很长时间，并且惊醒的时候精神会恢复。 王游立马坐起身，突然被眼前出现的人惊了一下。 “嘿……王兄，你怎么过来咯。” 此刻，坐在对面位置上杵着下巴看的小丫头一脸傻笑。 “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平复心情，王游看着面前的柳淑云询问。 第268章 观察使 “我早就回来咯。就是之前那些商人回来告状的时候……那会儿我就回来了。” 王游想起之前一堆商人跑过来告状的场景。 原来那时候这丫头就回来了。 “那你怎么不来？” 王游本想调侃一下对方，但转念一想那县衙的家里对柳淑云来说就跟禁地一样，她敢来才怪呢！ 柳淑云听到王游的调侃，也不生气，坐直了身子喃喃说：“我们又没亏多少……都怪我哥，我都跟他说不要去啦，他还去。不过我按照你说的直接收了南疆的钱币，现在至少还能兑换成我朝的钱币！” 南疆与我朝因为货币变动、强行限制兑换交易的问题闹得厉害，可目前为止还没有上升到两国直接对立的地步，在民间的商业中依然可以用旧币兑换！ 柳淑云拿着旧币来到这边的钱庄，依然可以正常换成大周朝的货币。 “王兄你好厉害哦，你怎么提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让我直接收取他们的货币，我哥当时还不同意呢，现在看来就他最亏！”柳淑云一脸小迷妹的看着王游。 当时在船上匆匆一别，没说多少事。 但就是王游的那句提醒让柳淑云记下了，而且还不顾大哥的反对照着做。 没想到后来居然有回本的机会！ 反正自己压的那批货没有亏，亏的是大哥那边……回去被爹爹骂的也不是自己。 王游淡淡一笑，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南疆要做什么，只不过南疆的铸造工艺一向不好，大量白银还需要对外采购，你们这么多人去用银钱交易，怎么可能换得出来。” “说得也是哦。” 柳淑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从腰包里拿出一枚王游没见过的钱币摆在桌上…… “还好我提前用了他们的货币交易，要不然都兑换不了。” 看着小丫头得意的模样，比起她的亏损王游更好奇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好像每次出来大部分时间都能碰到她，而且还是在城中各个地方随机遇。 要不是家里娘子说过这丫头本事一般，王游都觉得对方每天在盯着县衙了！ “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是我家的生意啊，王兄。我之前没说过嘛。” 顿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吐槽好，这地方属于霸刀门柳家？难怪上次这丫头会带自己来喝茶。 “倒是你呀，王兄。你怎么跑到这里午睡！”说来也巧，柳淑云刚刚过来就听到店里的掌柜说县令大人来了。 兴奋的跑上来，结果发现对方居然靠着角落里睡觉，只好在旁边等着对方醒来。 “还不是为了这个……” 指着桌上的钱币，所谓的两国剑拔弩张最关键还是钱的问题。 这个解决不了，战争就随时可能打起来。 “钱？” 柳淑云一双大眼睛盯着桌上的钱币，看着王游将钱币拿起来。 两国的货币原本就有不同，甚至于南疆的铸币要小一些…… 王游拿在手里掂量，突然好奇的问。 “为何这枚钱币这么轻？！！” 用手捏一下，就连质感都远不如大周朝的货币。 “这是南疆的货币本来就轻，以前按照承重来算他要两枚半才能有我们一枚的重量呢。”柳淑云理所当然的说。 两枚半…… 王游拿在手里仔细瞧，甚至还翻过手心用力按压几下。 在柳淑云一脸茫然的目光中王游对这货币进行了诸多手感上的尝试。 “王兄，你在干嘛？” 嘘~ 王游比划出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柳淑云立马安静了。 就坐在对面呆呆的看着，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睛盯着王游的表情，也看着他手中把玩的钱币。 片刻，王游这才缓过神来，眉宇间的愁云稍微舒展了。 “柳兄，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嗯，你说！” 柳淑云都不问就先答应下来。 “你再去南疆一趟，帮我打听一下这些消息……” 说着正要用纸笔记，可发现周围没有……柳淑云立马意会忙着叫掌柜的把纸笔拿过来。 快速的在纸上记下几件事。 柳淑云更加好奇了，凑上前想要看…… 说起来这女孩子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说是体香也不太像，但王游每天跟武梦秋在一块能够闻到她身上的那股清香，每次都能够激发自己的兴趣。 可这小丫头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奶香味？ 奇奇怪怪。 没深究，王游写完后直接递给对方。 “这些……你按照上面写的东西再去南疆打听一下，记得小心一些，然后回来告诉我。” “好勒，王兄！”自从上次经历了听潮楼的事情后柳淑云倒是很喜欢帮王游做事，因为每当对方叫自己那肯定是重要的事情。 兴奋的接下任务，并且保证完成。 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王游吩咐完事情便离开了小店…… 这会儿的街道上多了几个卖瓜和卖凉皮的小摊。 烈日炎炎，汗如雨下。 想在夏日中赚钱就得熬…… 熬过最热的时候，熬倒了隔壁的对手。 那就是赢。 王游眼神坚定，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 之后过两天，王游依然每天正常处理衙门的事务，而铁卫军的营地据说已经弄好了。 有驻军出现在奕都，让城中以及三江一带顿时安全了不少。 可驻军的出现也加剧了百姓心中的恐慌…… 这怕是要打仗了！ 并且最近这几天在南疆一带已经有传闻说大周朝在集结军队准备南下！ 而随着一道诏令到达县衙门口，王游带上大部分衙门办公的人员出门迎接。 这次来送诏令的是铁卫军的人，就连戚元良都惊动了赶过来…… “游兄！” “来的人是兵部？” “是指挥使统领的亲兵！” 与戚元良简单交流，而对方已经站在县衙门口了。 门口处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但没法进去，而呆在家里的武梦秋也从后屋赶过来瞧。 人多，视线不好。 只听见那宣读的人高声说起了一连串固定的说辞，随后才说起相公的事。 “……经圣意，敕授奕都县令王游兼南境观察使，领兵部库部司员外郎，主政南境铁卫军库部司。” 王游惊讶抬头。 敕授…… 自己升官了？ 但这官衔是啥意思？！！ 没懂啊。 下意识的还看了一眼身后的戚元良。 此刻的对方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王游只得看向面前宣读的人。 对方读完后也是一脸恭谦地说：“观察使大人。” “那个……请问这是几品官？” 啊？ 对方没想到王游第一问居然是品级，心里虽然不解，可脸上没表现出来，还是认真的回答。 “因为大人是兼官所以是正六品，等同库部司侍郎。” 第269章 交给你负责 兵部下设有兵部、职方、驾部、库部四个司。 这库部司也叫做武部司，主掌全国武器、仪仗、符勘、尺籍、武学等事情，这种地方只有京城才会有齐全的配置，地方上没有这么多讲究。 所以给了个观察使的身份，地位上与朝廷的司官差不多。 正六品。 那我是从正七品跳过从六品直接跨越了两级？ 一年时间？ 周围都是道贺的声音只有王游觉得有些奇怪，最后还询问了来宣诏的校尉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请问，圣上或者南境指挥使有没有别的吩咐？”王游总觉得这官一下子提上来有问题。 要知道一年前的“王游”还是个被放逐的人。 被王游这么一问后对方似乎略带敬仰的目光看过来…… 就知道这里面有名堂。 周围人多，王游直接将对方请到内堂。 “校尉里面请。” “大人！你这是折杀下官了，您请……你先请……” 南境观察使。 而且是正六品的武官，这地位在南境仅仅次于指挥使统领和副指挥使，要不是考虑到资历的话几乎跟佥事戚大人是同一级别的，自己这种从八品的小校尉哪敢上座，直接就跑到了戚元良对面左右让路。 看着几人进去，还站在院外的武梦秋若有所思。 “小姐，小姐……姑爷他升官啦！”旁边的春梅忙着道贺，自家姑爷当县令一年时间就升了官，那是好事呀。 “是升官了，但……” 大伙都在道贺，唯独武梦秋留意到了刚才王游脸上的表情。 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怎么会不清楚他的脾气。 那明显是有疑惑的表情。 还是晚上问问相公吧。 这时候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位观察使夫人，忙着上前来贺喜。 文官兼武官，在大周朝里并不少见，但能够身兼两职的一定是未来可期之人，以前谁会在意奕都县啊，如今居然可以当上武官。 “多谢诸位，但眼下南境的危机未解，南方那边是什么态度我们还不知道，眼下还要诸位各司其职做好分内之事。”来道贺的人太多，武梦秋回不过来，只得大声说道。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马上答应下来。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吧，大家都只记得眼前这位是县令夫人，但很少想起当年她也是武镖头。 这会儿一声命令，才让众人回想起来。 当年的武镖头仅仅带上几个人出镖……这十里八乡就没有人敢劫道。 “是，夫人！” 众人听命，然后才各自散开。 身后的春梅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起来。 “小姐从来不训斥家仆他们还以为你喜欢那种阿谀奉承的话呢！” 武梦秋给了春梅一记白眼。 家里的仆从一半都是县衙的人，这种风气早就形成了，与武家的时候不同，不是一时半会能改掉的。 再说他们捧几句也没事，关键是那边…… 看向内堂。 不知那里边还要交待什么！ ………… 此刻的县衙内堂，就连李文昌等人都不能进来。 在场的仅仅有戚元良在内的两位校尉，然后就是王游…… 如今的王游也算是有了军职，并且还是很高的职务，两位校尉如同汇报军情一样直挺挺的站在身后。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王游看着来送诏的校尉说道。 可对方还是站在原地不移动，并且从腰间掏出另外一个用木盒子封住东西。 “观察使大人请过目！” 递到面前，王游接过来。 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王游准备开口说没关系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戚元良和对方的表情……都是一脸认真。 对了。 军人！ 跟自己那些衙役们不同，纪律永远摆在面前。 大周朝虽然内部有问题，可还没有到气数已尽、混乱不堪的地步，帝国的军队依然保持着最严明的纪律。 如今的自己算是他们的长官，在自己看东西的时候他们不敢上前…… 明白了原由之后王游便不再劝说两人，自己拿上木盒子走到自己的坐位上打开。 一封更小的诏书，还有一个代表自己身份的牌子！ 还是金色的。 下面刻印着：南境铁卫军观察使，之后则是自己的名字：王游。 翻过面，王游眼神立马变了。 抬头看向两人…… 好在两人都是低着头，没发现王游的举动。 就在这腰牌背面还有另外一个称谓。 督察院南境监察御史。 这…… 王游没看懂怎么会多一个身份，一个牌子能这么用？ 当下打开小的诏书查看。 就连系着的金绳都是蜡印上去的。 这纸张只要高温烙印过的地方就会变颜色，而眼下变色的地方只有绳子系的位置，说明这东西从朝廷下来后无人打开过，因为任何重新启封的印记都不可能完美印在之前的位置。 就算要作假，里面那个大印也无人敢冒充。 密密麻麻的文字，不知道是谁的口吻，王游之前也接过诏书，但那个的场面话很多，而手里的这一个却更直白。 里面大概就是说。 帝国西境又开始动荡了，朝廷可能要抽调四境的兵马前往支援，但南境的事不能不管……所以敕授自己成为边境上临时最高指挥官，可向南境驻军借调兵马，并且保障后勤补给。 这听上去像是要让自己来负责打仗一样，可后面的话让王游打消了念头。 信中强调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朝廷并不希望南境开战…… 因为南方诸国都是小国，但确是山地国家，一旦战事起来想要平息恐怕没有个三五年是做不到的，到那时耗尽国力和地方财政不说。 一旦西境和北方再有什么意外，大周朝恐怕又将陷入四境为敌的地步。 所以…… 南疆的事将交给自己负责，如果真要一战也不能深陷其中。 另外就是南境的文官与武官向来有隔阂，所以为了便于自己行事，在给予了武职的同时又给了自己一个特殊的身份。 一个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拿出来的身份！ 王游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连自己都看走眼的人。 相当于这身份是用来保命的！ 信中的最后就是告诉王游一切的需要可向南境指挥使统领薛平阳提出来，并附带说看完之后要当场烧掉。 果然…… 这才是督察院的作风。 原来不是赖仁喜欢苟，而是传统手艺…… 外界的身份都是掩饰！ 王游看完了，随即把诏书放在旁边的火烛上烧起来。 火光亮起，这才让下面的两人抬头。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按照上面的密令行事，同时也会暂时接手奕都的铁卫军！” 两个校尉都不知道密令的内容，但观察使接手部分军队，那肯定没问题。 “大人，薛指挥使大人还有一个口令让我传达。” 居然还有口令！ 如今，在明面上自己已经算是指挥使下面的武官了，对方的命令当然要听。 “你说！” “指挥使口令，这段时间他会秘密率军前往西境，但对外宣称他依然在泊阳城……整个泊阳的事务交由佥事大人负责，大人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军报送往泊阳！” 这就要去西境了？ 难不成那边真有这么严重！！ 戚元良是唯一不知道西境出事的人，当下惊讶的询问。 “你说西境！那边怎么了？” 校尉也只能摇头。 这么重要的情报已经没法经过他手上了。 第270章 等待 一天结束，王游把玩着那封可以公开的诏书回家。 这诏书下达完毕就是自己的东西了，据说有些地方小官一辈子也没收到过一份，如果能得到一份直接可以装裱起来挂家里世代膜拜了。 呵~ 敢情自己今天就烧掉了一份！ 走廊转角进入院子…… 难得见到武梦秋在练剑，王游饶有兴致的在木栏旁边坐下，手拿着诏书闲敲。 武梦秋大概也看到自己过来了，可手里的招式还没打完，因此并未停下而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真正的剑招其实都是杀招，并不会像剑舞那样华丽好看，都是快准狠！ 一剑斩出…… 未至， 剑风已经将对面一簇草头给斩断了。 唉，你别说。 王游之前很少去关注武梦秋的剑法，毕竟自己是个外行人并不懂。 但所谓久病成良医嘛。 自己每天每日的见到自家娘子练剑，那招式何种变化，以及什么样的力道才叫强劲，好像都能看懂一些了。 武梦秋的剑法就是没那么多花哨，简单明了！ 而且杀伤力还特别强。 无论快的，还是慢的……都叫人不敢靠近。 不过……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自己坐下来之后武梦秋剑招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并且还有意背着自己，这样剑风不会波及到自己这片区域。 关键看对方背过来练剑也是一种视觉享受啊。 目前为止王游还没见过能够在剑法上与自家娘子匹敌的人，那‘王秋月’用的是月轮刀刃，剑法应该没这么强吧！ 话说真想看她们两人打一场。 坐了片刻，等到武梦秋一套剑法打完，这才收回了剑招。 胸脯一挺，收剑的动作干净利落！ “相公的事办完了？” 武梦秋转过身来，看着王游笑着说。 手中的佩剑收起来，然后很小心的放在跟前……自己则朝着王游坐的地方跑去。 “怎么可能办得完，娘子应该都知道了吧，我虽然是被封了官……可要做的事情反而更多了。”王游无奈说道。 将手中的诏书递给武梦秋，对方小心翼翼的折好。 在武梦秋看来这诏书自然没有这么精贵，但有这个东西代表着王家的门楣，以后的子孙后代可能用得到呢。 “皇帝封你做了六品大官，然后呢？”武梦秋询问。 “然后就是一堆恼人的事。” 武梦秋可能不太清楚观察使意味着什么…… 王游需要将那诏书中的意思，以及密诏的意思都解释给对方听听，甚至包括督察院的身份也没有隐瞒。 两人毕竟同吃同睡，这衣服解扣、东西摆放。 难不成还能瞒得过枕边人？ 与其被发现了解释不通，还不如现在解释清楚。 果然， 在武梦秋听起来王游的身份更像是明镜司，只不过这是另外一个机构，督察院！ 而观察使的身份也不过是用来做掩饰而已，但为了将这次南境的危机解决，朝廷真的放权给了相公，如今的他有了调兵的权利！ “这算是好事么？”不懂，所以不答。 “可能对很多人来说是好事……这是朝廷的一次考验，做得好了，或许以后还有更大的机会，做得不好，只要能够稳住南境不乱我依然可以保住手中的权利，只不过仅限于奕都和这个虚名的观察使罢了。” 南境的兵符掌握在指挥使统领薛平阳手中，只有他才能真正掌控军队。 所以自己这些军官头衔也就是头衔而已。 况且自己与铁卫军各位将军并没有交情，唯一有点联系的戚少龙还是靠着武家的关系。 没资历又没人情。 如果这次失败的话，自己恐怕连威望都没有了，哪敢去泊阳城兵部呀，只得靠着身份在自己奕都县养老罢了。 “那不是很艰难，我还以为升官是好事呢！”武梦秋总算听懂了王游的处境，这才不满的说道。 “没办法，泊阳城的情况恐怕比他们说出口的还要糟糕……无论是将军还是官员，我们能看到的已经是相对好的那部分人，我们看不到的百姓或许更难熬，再加上西境又动荡了，朝廷也只能在官员中选一个人来处理。”王游说道。 按理说这种国与国之间的事或许轮不到地方官来处置，应该是什么钦差大臣才对。 王游估摸着京城那边还有什么东西没查清楚，不敢再派人过来…… 当然了。 自己这样的小角色会被人再次提出来也肯定有推手。 王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位赖老兄。 毕竟这次自己最大的头衔其实是督察院监察御史的身份！ 跟督察院有关，就只有他了吧。 “那……相公，我们后面该怎么做？真要与南疆刀兵相见吗？”武梦秋之所以会加强练习也是为了防止有这么一天。 老实说自己遇到过很多江湖高手，但从未遇到过战事，若是在战场上还真不知道该如此得胜！ “我已经让那丫头去收集情报了，我想等等她的回复……另外，我们散布出去的消息应该也很会见效，朝廷已经向南疆发出最后的通牒，如果再不换回之前的钱币的话，下一步就会更严厉。” 王游知道这是官方说辞。 威胁也好，恐吓也罢。 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就没不可能再以礼相待了。 “柳淑云？” “嗯。” 看着武梦秋的疑惑的表情，王游肯定回复。 “我知道那丫头不靠谱，不过在收集情报上有一手，上次听潮楼不就是靠她么。” 这么说好像也对。 既然相公有了应对的方法武梦秋也不再多说什么，拉着对方准备回房。 刚刚才练过武的武梦秋发髻上还黏着汗水，靠近一点有着一股独属于她的体香清晰可闻…… 王游凑近嗅了几下。 就说嘛。 这味道才能激发自己的性趣。 揽住腰…… 武梦秋本能的觉得不好。 “我……我先去沐浴！” 挣扎着灰溜溜从王游怀里逃走了。 而王游只得站在原地无奈一笑…… 看着南边的天空。 此刻， 乌云密布。 今晚怕是要下大雨…… 希望那边能够快点收集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否则这朝廷的警告已经发出，自己无作为的话民心也会受打击！ 第271章 暴雨，南疆，江湖客 雷声轰鸣…… 夏夜的大雨已经让三江水位涨高了几分。 原本准备渡船北上的人不得不停选择在附近的旅店停留。 “真晦气，居然会遇到这么大的雨，据说船都停了！这要一直下去咱们还怎么北上？” 旅店里不少人抱怨大雨来的不是时候，江水猛涨，让客船都不敢过去。 “就是……眼看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居然被这路给挡住了。”不少人埋怨道。 旅店的角落里柳淑云看着周围这群人。 如今还敢到处走的人就是那些江湖中人了…… 马上就快到南境比武大会的时候咯。 这帮人应该都是要过去的吧！ 毕竟每一次的比武大会相当于个人展示和历练的机会，不仅能够得到名声，还能够得到一大笔钱，甚至还会收到各大门派的邀请等等。 只要在大会上出了名气，那以后走到哪里都有谈资！ 虽然朝廷的武举也有不错的效果，但武举毕竟是朝廷举办的，胜出后可以做官，但并不是所有江湖人士都愿意进入那利益熏心的朝廷机构中……相比之下江湖的比武大会甚至更早。 也更得人们认可！ 柳淑云要了一壶温酒，一碟油炒的花生米。 坐在角落的位置一言不发的看向周围。 从王兄那儿领来的任务，自己还想着该怎么去完成呢！ 旅店外是大雨，店里就更是吵闹。 不少喝了酒的人又开始夸夸其谈…… “不过现在去南境好像也不方便了，你们都听说了么，南境铁卫军已经入驻边境在修筑防线，似乎要大举进犯我南疆地界。” “啊，居然还有这种事。大周朝这是疯了么！！” 柳淑云闻声看去…… 说话的两人就坐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两位身穿带有铜饰衣服的人，身上的腰铃随着肢体的动作不断发出响声，头戴着飞禽羽毛编制而成的帽子。 这一看很像南疆当地的蛊教信徒，难怪会如此说话。 两个酒后大嗓门的声音不仅吸引了柳淑云，同时也吸引了其他的人围观。 “大周要进犯我南疆？” “可不是嘛，最近有传言他们已经在打造战船，颇有准备渡江南下的打算！”另外一边有人回答。 “该死的，这帮北朝人太贪心了，就是见不得我们好过？怎么才稳定一段时间又来了！”旅店里有不少不满的声音。 “他们为了什么？” “还不就是见不得咱们现在有钱有东西了，之前粮食不够的时候也不见他们施舍！” 一个人说起来，其他人也会附和。 的确， 站在南疆这边来看就是生活变好了。 过年之前市场上的粮食供给都不够，朝廷和各大帮会都在积极运粮，而现在不仅吃的足了，就连手上的钱也变多了。 要不然今天也不可能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肉！ 这才刚刚好转了几天…… 就引来了北朝的不满。 “要我说，他们就是就是欺负咱们，我等江湖儿女虽然不是什么朝廷将士，可也是英雄好汉呀，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不能让北方那些人欺负了！” “是啊， 是啊。” “说的没错！” 喝酒上头，不少人都是义愤填膺。 柳淑云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就明白了王兄为何要自己来打听南疆的消息。 而且也要看看南疆民间组织与江湖势力的态度！ 原来王兄早就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啦。 果然， 王兄很聪明呢！ “我听说前线的兵马都驻扎在奕都县，咱们是不是也搞个大的。” 别看这些江湖草莽说起话来都是大义凛然，一旦有什么看好戏的机会，总会有人想要看更精彩的部分，煽风点火的人可多了！ 这不…… 又有一个人提出意见。 不过这意见一提出来，众人反倒开始喝酒了。 “怎么，大伙都是南朝的子民，难道不能为百姓着想？若是北朝军队真的打过来，以我南朝的兵力根本抗衡不了，倒时候生灵涂炭，万里坟冢，我们哪还能像今天这样坐在这里喝酒？” 话虽然是没错，但要真的跟大周朝动手就没人敢开口了。 半晌还是有人提出。 “擒贼先擒王，咱们可以给他个下马威，也好表明咱们南疆的态度！” “可我听说奕都县令就是那个之前将听潮楼分化的人，他的本事也不小。” “就算再不小，咱们也这么多人呢！” 听到是说起王兄了，柳淑云这时候更认真。 居然还想打这种主意。 “哼，王游是北朝官员，他麾下还有很多门派呢，你们之前还说要去北方参加比武大会，现在就敢动当地官员？”柳淑云的声音不大，但如此好听的女孩子声音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南疆自古就有点附属国的感觉，虽说也是朝廷治下吧，但感觉还是跟以前的原始部族差不多。 各个朝廷主管的就是当初的部族…… 所以不仅在国力上不敢与北朝相争，就连江湖中大部分也都敬北朝为尊者。 朝天宗， 北王府。 还有那玉面郎君方衍，一直都是众人敬仰的目标。 就连比武大会也要去北朝参加，这样的人说出要动别人的官员，那不是开玩笑么！ 被柳淑云这么一说之后，众人那刚刚燃起来的气焰虽然被浇灭了。 还要去北方参加比武大会呢，怎么敢乱来…… 再说奕都还有真武派在呢，谁敢跟他们争斗啊。 片刻，大厅里又是吃饭喝酒的声音。 屋外还是大雨，可里面却比之前安静了不少。 看来这边的江湖势力的确有动作，但碍于大周朝整体强大的实力以及江湖地位，大部分人是不敢真的动手，否则即便是民间的门派之战南疆也只有输的份！ 就在柳淑云把东西记下来准备离开时，对面的座位上突然坐下来一人…… “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你啊，柳姑娘。” 柳淑云抬头， 正好看到对面坐着的白净书……不对，对方是女的，只是穿着男装而已。 “你是谁？”柳淑云警惕的问。 “在下谷又儿，现是灵陵郡王府的人，刚才听到柳姑娘的声音所以寻声过来，没想到真的是你！” 灵陵郡王府。 柳淑云皱起眉头。 第272章 电闪，惊雷，暗潮涌 郡王府的人。 那不是南朝这边的皇族么！ 柳淑云回想着自己之前有没有听过谷姓而且名字这么怪异的，这好像不是这边贵族的姓氏，关键是这边的贵族原本也没有汉人姓氏， 是因为历来崇拜大周朝，而且便于两国相互交流，所以才给自己取了汉姓名字。 至于具体叫什么，你根本查找不到！ 就是随意取的名字，并且与不同人交谈可能说出的名字都不一样！ 柳淑云下意识的看了对方的打扮。 衣着华贵，就连拿着的扇子制作都相当上乘…… 不过周身没有什么配饰，与南疆本地的民族不太一样，如果不是她自报家门柳淑云还以为对方是大周朝哪个富贵小姐呢！ “柳姑娘不用这么警惕！”谷又儿似乎看出了柳淑云眼中的警觉，看向周围说道，“这附近大多都是男子，所以我才打扮成这样……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女子，自然想来结交。” 柳淑云虽然年纪不大，可见过的人却不少。 从小跟着父亲和大哥一起在江湖中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 类似于雷少卿那样说话彬彬有礼，但眼睛却老往自己身上瞟的人，就算不说都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 而眼前这个女人会来跟自己搭话，明显有事要做。 而且…… “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柳淑云问。 “霸刀门柳家，在大周朝南境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再说他们刚才所说的比武大会……柳姑娘之前不是得到过好名次么，那次我也在场，自然就记得你！” 上一届的比武大会柳淑云当然也去参加了。 不出意外在女子中依然是叶轻竹独占鳌头。 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上一次武梦秋不参加，而且是连续几次都没有参加过了。 比武大会虽然没有明确的男女分组，甚至于一些长得好看的女性上台时，那些男子还会故意来挑战……可叶轻竹都能够轻松面对。 上次的柳淑云算是捡了便宜，在叶轻竹力竭的时候自己上去了，所以把对方打败，这才在众人中崭露头角。 江湖中人也才知道这位霸刀门的小女已经有如此实力了！ 不过那次的比试中柳淑云并未拿下前三甲，所以不算是好名次，对方这话明显站不住脚。 本想一走了之，可转念又想到了王兄给的任务。 对方是郡王府的人，想必知道很多内情吧！ “那我就当是吧。”柳淑云‘自傲’的回复，“可这跟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谷又儿眼看柳淑云如此刨根问底，甚至有要站起来走的举动，伸手就要挽留。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 柳淑云发现自己周围坐着的人居然都是对方的！ 因为刚才伸手了。 周围七八个人同时有要起身的动作…… 谷又儿眼神一瞟，众人这才稳坐下来。 居然这么多人！ “呵，这里人多眼杂，柳姑娘不如跟我去上面单独说吧。” 阁楼上是包间。 价钱要贵，一般的江湖草莽不会去那种地方。 也只有一部分人多的帮会才会选择去里面。 在心底里柳淑云本是不想进去的，可为了探听情报又不得不去…… “也好，那你稍等一下。” 柳淑云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 朝着旅店柜台前走去，似乎在跟店家说了什么，并且还招呼旁边的店小二小声交待几句，然后才走过来。 谷又儿侧着头好奇询问。 “柳姑娘这是有什么要紧事？” “喔，没事呢！这个旅店跟我们霸刀门也有生以来往，我刚才跟他们说上次要买的货到了，让他们去跟我大哥找呢。” 谷又儿清澈的眼眸略微迟疑了片刻，很快又了然的说：“柳姑娘这是不信任我呀，放心吧。我仅仅是仰慕柳姑娘的作风想要结交而已，并无其他想法。” 谈话前就先找个人告诉自己的身份，明显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样接下来在包间里有企图，霸刀门的人也都知道了！ 看似清纯可人的外表， 略微稚气的言语和行为， 但内心里却特别清楚，且聪慧！ 谷又儿想起关于柳淑云的评价，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看着两人上了二楼，此刻坐在周围的其他人本想跟上去，但却被其中一人拦下。 “刚才已经暴露了，就不要去惹麻烦，郡主不会有事的。” 阁楼包间里，柳淑云直接找了个最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这样无论是外面有动静还是自己逃跑都特别方便…… 窗外大雨磅沱，略微暗淡的房间里只要安静下来，气氛就特别诡异。 “你说吧，我听着呢！” “柳姑娘快人快语，那我就不隐瞒了。”谷又儿知道自己绕弯也没用，从见到对方开始到现在，那与外表不相符的聪慧已经将自己折服了。 想要骗她，绝无可能。 “我希望柳姑娘以及你身后的霸刀门，能够成为郡王府的势力！” 啊？！！ 柳淑云想到各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拉自己入伙。 眼神瞬间冷淡下来。 “姑娘的身份是……” “灵陵郡公主！” 小郡主！！ 柳淑云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刚才会有这么多人激动，原来对方真的是皇族。 而灵陵是南疆一个地方的名字，是当年灵陵郡王的封地！ 难怪…… “原来是小郡主啊，可惜……我霸刀门历来有规矩，不参与任何一方的朝堂争斗，跟不会依附与别的势力，所以要让郡主失望了。” 谷又儿微微一笑，仿佛一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说。 “所谓的规矩都是人定的，霸刀门眼下的处境想必柳姑娘很清楚，而且我听说上次我南朝听潮楼阁老出事的时候，柳姑娘就帮助过奕都县令， “叫什么来着…… “王游。” 看来对方早就打听过自己的底细了。 “王游帮助过我霸刀门铲除水匪，再则我霸刀门位于三江一带，不得已也要为当地官府做点事。” “若我灵陵能够给霸刀门更好的位置与条件呢……而且这次南境之危非同小可，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里那地方都不会有什么生意吧。”谷又儿说。 此时，窗外一阵电闪。 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 雷云闪过，柳淑云分明看到了对方那自信的表情。 ………… 同样的雷电下， 奕都县衙的家里，王游望着窗边的天空发呆。 “相公在看什么呢？”身后武梦秋的声音问。 又一阵闪电划过， “没什么，一声惊雷而已。” 关上窗户。 大雨顺着窗边流下， 在屋檐底下汇成一处水流！ 第273章 暴雨接连 暴雨一连下了三天两夜都没停下，据说三江水位暴涨，就连经验老道的船夫们都不敢下水。 奕都与南疆瞬间就断了联络，甚至于泥泞的道路让泊阳城通往一路的道路都多处受阻，好在道路宽敞容易处理。 虽然耗费了一点时间，可终究还是能够保持泊阳到奕都的道路畅通。 马车外是大雨。 王游坐在有些潮湿的马车里听取戚元良的汇报。 “大人，奕都和泊阳的运粮道路保存完好，再加上大人之前就种过一些作物，所以驻军的后勤没有问题，持续下去坚持个一年半载都可以，只是泊阳城的情况就不太乐观了！” 自从王游当上南境铁卫军的观察使之后，整个后勤就变成自己来调度。 如今泊阳城暂管的人是戚少龙，也就是戚元良的父亲，那边的事情焦头烂额，几乎凑不出空来搭理这边，一切都是王游自己来负责后勤的补给和调度。 自王游当上了观察使后才发现大周朝军队的钱款还真是多呀。 一直以来铁卫军吃着泊阳府的供养，又拿着朝廷的军费……并且管事的人会存钱，所以一直没多大的开销。 最大的开销无非是是泊阳水师，可因为几十年没有战事了，水师战船更换并不频繁，所以留下了不少军费。 开始的时候王游还以为将先锋军交给自己，那对方的吃住都是奕都来支付，自己一个小县城就没有几万人哪可能支付这么多钱……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些钱都是军费直接开支。 就是说王游现在可以直接用军费来支付自己的粮食和蔬菜开销，这样钱就流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再拿出来购买商品或者作为工钱分发给衙门的衙役们。 这样一来奕都的市场居然可以小范围的盘活！ 就离谱~ 难怪以前就听说越是战争、越是动荡，这钱就越容易汇聚在少部分人手中。 大部分人生活都成问题，唯独自己可以富得流油…… 此刻要是选择堕落的话王游可以直接开出更多的军费账单给到朝廷，说前线洪水如猛兽，将士们每天忍饥挨饿不说，连生病都无人照看。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骗取北方的钱粮和物资补给，说不定还有募捐的药材呢。 难怪当初朝廷不肯让泊阳府掌兵，否则几十年下来不知要吃掉多少国库钱粮！ 这么大的诱惑力，谁能不心动？ 当初王游把这事告诉武梦秋，并且等到第一笔钱款兑现的时候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仿佛就是一张白纸，你可以任意在上面填写想要的数字，然后根据这些数字朝廷会下拨粮饷，虽然不能填得太夸张，但是只要在允许的范围内王游都可以自由发挥。 甚至这段时间因为大暴雨，军营的补贴都可以要…… 想到这儿耳边仿佛就响起武梦秋那句话。 相公，我虽然不喜欢朝廷这些官员的所作所为，但相公不一样。你可不能拿着百姓的钱财中饱私囊！ 利己还是普世…… 果然，这是权位上的人才会思考的问题。 “泊阳如今的情况如何？”王游看向戚元良询问。 对方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马车被大雨打得‘隆隆’直响，戚元良反倒安静了。 “怎么？很难形容？” “的确……泊阳城是个大城，历来曾是古都，要说底蕴还是有……现如今父亲大开粮仓，又到处借钱，想要稳住泊阳城的百姓，可总是会有地方没法顾及到，而且铁卫军大量调度引起了百姓的注意，一部分人已经传出西部有战事的事了。” 这段时间里戚元良都会收到自己父亲的书信，一边是告知泊阳城的状况，另一边则是询问奕都的事情。 因为突降暴雨的关系，原本朝廷下达的最后通牒并没有如期送往南疆朝廷，现阶段属于两边断了联络的时期。 可前线能等，泊阳城的事情等不了。 每天都有得不到工钱的百姓来讨要钱财，因为一部分士绅和商人们要么破产、要么卷钱跑了，这么多人每天都要吃饭呢！ 总不可能发钱吧，而且泊阳府也没有多余的钱了！ 只能在饥民饿的时候施粥，然后将粮库里面的种子分给百姓自行去种地。 “可种地也不能马上就有收成，所以整个泊阳城中强盗频出，混乱和不安的情绪很严重！”戚元良说道。 王游听着对方的讲述沉默了片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所谓大国就是抵抗自身风险的能力也非常强，即便同时面对战争和内乱依然可以在稳步调和下慢慢恢复正常。 如今这局面如果要硬抗的话也能抗住！ 反正该抓的人抓了，该杀的人杀了，该死的也死了，无论留下多少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重新发展起来。 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一个好端端的城市，仅仅在几个月里就变成这个样子！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等到雨停了，继续向南疆施压？还是……”后面的话戚元良没说。 可作为军人既然到了前线就随时最好奔赴战场的准备。 “所以我今天才出来看看。”王游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今天的事。 今天自己冒雨出来就是想要看看江面的情况。 到底这水势有多大，竟能让两边都断了来往！ “大人，我们已经到了。”随着外面军人一声叫喊，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这暴雨有多大。 就连马车停下的这一会儿功夫，雨水如同决堤一样渗进来，漫过脚底。 “大人小心。” “无妨！” 王游决定出来自然就不在乎这些小事。 给自己披上一件防水的斗篷，然后在戚元良和外面的士兵举着雨伞下走下马车。 面前， 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部都被江水覆盖。 “这是……码头的地方？” 要不远处还保留着淹过一半未完工的屋子，以及江面上被铁链牢牢固定住的几条小船，王游都不相信这是新建码头的位置。 要知道这地方可是比以前的老码头地势要高呀。 “没错，这就是奕都新建的码头！”旁边一个士兵指着高出的屋子说。 在那里还住着几个工头。 水位暴涨几乎都漫过了整个工地。 而在更远处的江心中，原本清澈的江面如今却变得浑浊起来。 第274章 水患预防 如今王游出门带的不是县衙的捕快，而是驻地的士兵。 马车过来时，高处的工头很远就看到了！ 这会儿正匆忙跑过来呢。 走近一看，居然是县令大人亲自过来了，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也顾不上什么大雨。 “大人，这么大的雨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王游打量着眼前的工头，他就是上次自己跟赵括借来的人，据说在上庸县也是帮助县衙做活的人，能力强所以被赵括留下来，要不然自己亲自写信请的话对面还不一定借呢！ 不过单论工作能力确实不错，短期内也把码头建得像模像样。 如今因为突降暴雨，工期只能往后延了！ “本官过来看看，对了。这江水是最近两天涨起来的么？” “是的，大人。我每天晚上都在留意水位的变化……也就是前天晚上才突然涨起来。”工头回忆着说。 前天…… 也就是这一两天的时间。 老实说，王游比较担心的就是江水一直涨下去会引起洪灾，在来之前王游还特别查阅过奕都历史上有没有发生过洪涝灾害。 还真有，不过都不是很严重。 最严重的几次江水直接涨到了县城里边，百姓出门都要趟过淹没小腿的江水才能出行，但也仅仅有两次而已，没有到到达能够淹没城市的地步。 而另外一件事就是与南疆的交涉，如果一直都是这样被江水阻隔，两边的交涉和消息都会延期，甚至自己想得到的情报也没办法。 “那以你的经验，这样的水位会有危险么？”王游直截了当的问。 这话也让旁边的戚元良知晓了对方来这里的目的。 难怪会选择暴雨天出现…… 如果这会儿都不过来看，等到出意外的时候就晚了。 只见那工头思索片刻，最后还是皱眉说道：“不好说，如果雨水过几天就退去的话最多就是工期会延缓一点，但是对奕都没有任何风险，甚至也不会太影响船夫的生活，毕竟江边的城都建在高出。” “你这么说就是有万一？”王游见对方没有说死，自然是担心有意外。 工头严肃的表情点头。 “如果暴雨继续下去，水位可能会漫到道路上来，我听说奕都北上的路途中有一部分也是在江水附近，那些道路可能会受阻，我建议大人即可修建防洪堤岸，以免影响奕都县的运输。” 如今南下的船队已然没法航行，如果北上的道路再封锁那奕都就成孤岛了。 “明白了，我即刻让人去准备。” 了解了事情经过后王游让戚元良记下来，并且回去后第一时间把事情办好。 要知道奕都连通北方的道路如今可是粮道啊，那要是没了这八千精兵，以及城中的百姓就遭殃了！ “下官明白！”戚元良得令，马上就想回去安排。 就在王游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又叫住了那个工头。 “大人还有何吩咐？” 想了想，王游还是继续问。 “还有一件事本官想听听你的看法……若以你的经验估计，南疆那边临近江边的城市，他们会有洪灾的风险么？” 王游问得很小心，但是聪明一点的人应该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毕竟这段时间铁卫军进驻奕都的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老汉自己也是大周朝南境的百姓，自然看不惯南疆背信弃义的做法，同样是支持给对方教训的人之一，只不过接连的暴雨就如同扑火的雨水一样。 那股前段时间被点燃的热血，在暴雨中慢慢冷却了下来。 突然又觉得不打仗好，至少大家不用死人！ “大人的想法草民明白，但几乎所有江边的城市都有自己的防洪办法，如果一处出了问题，那肯定是大部分都出了问题。” 噢，也对。 毕竟三江存在了数千年，能够在这附近建立的城市早已在历史中学到了不少教训。 “不过……” 对方话锋一转，让王游来了兴趣。 “不过什么？” “大人还记得听潮楼的事情么？” “当人记得，你是外来人所以不清楚，当时他们可是直接到了城里来的。” 王游回想起当时与听潮楼对峙的时候，自己若不是联合了周边所有能够叫得动的帮会和门派，指不定气场还不够呢。 还有听潮楼的人也没有全部来，要是他们都过来，那奕都可就紧张了！ 可惜…… 现如今自己已经有了兵权，可却再也遇不上类似的场景了。 男孩嘛。 心中总有点征伐沙场，两军对垒的情节。 只是这现实中能来找你麻烦的都是在你弱小的时候，等你变得强大了，他们就不敢来了。 “嗯，听潮楼回去后一分为三，变成了三种派系！” 王游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三个人在领导。 “然后呢？” “以前听潮楼也有位于江中岛屿的地盘，可后来分裂后就划分了地盘……而他们为了能够扩大影响力和势力，好像有开挖堤岸举动，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补起来。” 工头上次去南疆已经是两年前了，而听潮楼的生意在南疆大部分人都接触过。 一分为三后各自的领头人掌管了一部分区域，可以说原本厉害的帮派一下子肢解了，地盘也要被分。 可地盘是有贫富区别的，有些人少、商业不发达的地方为了提高对抗的筹码，就开始扩建自己的地盘。 也只是听说，但具体变成什么样子不知道。 “那堤岸是百年前修建的，如果打通了没有及时修补好的话，那个地方可能会有洪灾的危险！”工头说。 原来如此。 又是听潮楼的人！ 这南疆还真是绕不过他们呀，就连分裂了还这么多事。 了解了事情后王游便跟着戚元良驱车回去，让工头继续留在此地看守，一旦有任何问题即刻向衙门汇报，无论什么时候…… 至于回去的车上，虽然环境不好但戚元良的一阵吹捧让王游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有点过了，过头了！ 不过他却保证一定做好北方路线的防护。 …… 回到家，暴雨在院子里激起了一小层水流，院子是没法待了，而武梦秋的练习场地也换成了走廊中…… 今天是长枪！ 第275章 对垒本就是个漫长的过程 漂亮的转身连带起小裙子一个旋转。 “看枪！” 目标就是朝着王游面前来的，只不过在距离一尺的地方停下来。 动作不大，似乎故意‘刁难’对方。 “哟，娘子功夫越发长进了，为夫现在连一尺身都近不了！”王游笑着回答。 武梦秋急忙收起长枪立于背后，脸颊两旁贴着的几缕青丝让表情显得意味深长…… “哼，若不是相公的话，一般人可近不了我十米之内。”武梦秋知道王游是故意挑逗自己，也故作自傲。 那小下巴扬得比对方鼻子都高！ “是是是，娘子神功盖世，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这话以前说过啦。” 居然还要新词。 “那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法力无边,神通广大！” “我又不是江湖术士。”武梦秋一副不情愿的咂咂嘴。 这听起来怎么都像是江湖骗子的术语！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不好不好……再想。” 还要再想。 王游一下还真没想到什么好的，而武梦秋见到王游突然沉默了，心里也是好笑，居然还真的想了。 猛然间视线注意到王游的衣服上有一滴水落下来。 “相公衣服湿了？” 急忙上前伸手去摸…… 这才发现王游手袖一边有大半都是湿透的。 看看外面这么大的雨，这种时候都坚持出门哪有不湿身的。 “没事，我还没那么体弱多病。”王游自认为自己还是能扛的，至少不这么弱。 “这跟体弱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内功，身体很快会冷的。”说着，朝着厨房的方向大喊。“春梅，春梅……厨房里端一碗姜汤过来！” 嗓门还挺大，王游站在旁边都觉得耳膜在颤动。 难怪那些人听到自家娘子的声音都会害怕！ 不过这些在自己听来很体贴…… “真没事。” “不行！相公跟我进来！” 说着手中的枪往院子中一丢…… 稳稳当当，正好插在了长枪原本所在的那个位置上。 呃…… “娘子，这招我能学么？！！” “你什么时候肯用心，我可以教你。”武梦秋头也不回的说。 硬拉着王游往房间走。 “上次的丢石子我也练过了，真的再练，你看我现在腰力特别好！” 武梦秋翻了个白眼，头也不想回。 果然这是身体好的前兆。 …… 傍晚，依然是暴雨。 坐在屋子里还能听到屋顶上方哗啦啦的雨水声，甚至屋檐之下那水滴的声音也特别明显。 而王游裹着被子坐在桌前准备吃饭，旁边的武梦秋则是先端了一碗汤过来。 这是特意让春梅晚上熬的鱼汤！ 这几天市场没人，但唯独河鱼是最多的，县衙附近那些做生意的为了能够赚钱即便是下着大雨都会顶着蓑衣跑到后门叫卖，通常春梅都会收下。 因为去年冬天县衙地窖里面储存了冰块，一些蔬菜和肉都可以放在冰窖里存放很久！ “相公喝这碗。” “嗯，我真没事！” 王游嘴上说着没事，但手上还是端过了汤放在自己面前。 “那也要喝。”武梦秋坚持说，要看着对方喝下了，这才说起别的事情来。“相公去码头那边看情况如何了？” 今天一大早，原本武梦秋是不让王游出门的，因为大雨天马车里也是积水，很不舒服！ 坐在里面凉飕飕的，要是积水多了就连靴子都会湿透…… 可对方坚持要先去码头看看，所以才没拦着。 “码头的情况还不错，你别说。这些工头和选地的人是有本事的，选择的地方很好。” 王游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那些老一辈专业人的能力，能够在几十年里做一件事本身就是一种本事，他们选择的码头地点不会有错，虽然现在也被江水漫过，但退出去后就好了，并且不会影响后面的道路。 只要不是如县志历史上那两次那么离谱，应该不会有问题。 将码头的事与工头的意见告诉给武梦秋后，对方也放心了！ “如今北上的道路是奕都唯一通往外界的路，的确需要好好保护……不过他说的听潮楼重修堤岸那件事我却没听人说起过。” “这种事只有相关人员才会晓得，我们之前一起去的泊阳，自然不会听说。”王游解释道。 “那是不是如果发生水患的话，那边就危险了？” “那要看这雨要下多久，还有他们破坏后有没有重新浇筑好，万一……我说是万一南疆真的发生水患了，他们可能就更不会跟我们妥协。”王游思考着说。 铁卫军的先锋军已到，而朝廷也给自己升了官。 据说朝中商讨的结果是以皇帝陛下的口吻向南疆发出最后通牒。 要么恢复之前的货币制度，要么就放行南境的商人们，不能卡住他们的资金和货品！ 否则大周朝就只能以武力改变了。 尽管大方向是这么定的，可前线的指挥权却交给了自己，允许自己来定夺。 可现在却是比较尴尬的时期。 因为暴雨，道路不通…… 那最后通牒没能够送到南疆，并且也是因为暴雨两地的交流几乎停滞，就连自己派出去收集情报的柳淑云也没能回来。 王游很想听听如今的南疆朝廷到底是什么情况，是真的要趁着大周朝无暇他顾的时候捞一笔，还是试探性的尝试，那边的商业真有这么严重需要不惜破坏货币政策执意去做？ 可如今这些消息都没来，王游不敢贸然行动。 要钱要粮，颇有点屯兵的感觉。 但细细想来两国对峙本就是个漫长的过程…… 不是每件事都能够瞬间找回场子的，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 而王游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那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行动呢？”武梦秋询问。 “大概就是暴雨过后，或者南疆的消息来了之后吧。”王游点头回复。 喝了一口汤。 有点烫， 放在桌上又吹了几下。 武梦秋见状从桌上拿过一张烙饼，一点点撕下来放到王游面前的汤碗中…… 泡馍一般，倒是容易下口了。 “我听说南境的比武大会也因为暴雨的事情延期了，这一届我哥可能不会去！” 第276章 雨停 “难不成是姜映雪不去了？”王游下意识的说。 武梦秋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动筷子若无其事的夹菜。 长兄为父，不能这么说自己的兄长，但这行为算是默认了。 还得是大舅哥呀。 初心不改…… “哪天我遇到他再跟他谈谈吧。”王游安慰着说。 这大概就是武梦秋不喜欢姜映雪的原因，要说三个女子中叶轻竹是有能力跟自家夫人打一打的，人家是名门正派出身以后的修为到底是什么样子还不好说呢。 闻道有先后嘛。 可姜映雪并不会武功，就靠着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让武梦秋一直不喜欢！ 按照这个世界的婚姻观念武烈应该在早几年前就成婚才对，而且他是武家未来的继承人，比普通人成家可能还早…… 偏偏到了跟自己同龄了都不成婚，作为一家人那武梦秋能不急么？！！ 姜映雪同样是姜家的掌上明珠。 这婚姻， 看着玄！ 不过奕都确实也难找其他女孩，后面能够门当户对的还有谁？ 找不到啊。 要不然以后在军营里问问？ 大周朝因为是习武圣地，有能力的女子也能为官，就好像当初见到那个明镜司的阮千户一样，不过在军营里王游还没见到。 可能比较少吧！ 说不定有呢！ “对了，要不然等到这件事情完了之后我带着大舅哥到真武派走走？说不定还能遇到心仪的女孩。” “叶轻竹就算了，省得最后连兄妹关系都不好。相公还是别为他的事操心了，你自己的事已经够多了！”武梦秋说。 如今王游算是升官了，在南境中还是个不小的官，以后要做的事情肯定不少，哪有功夫管别的事呀。 再说自己说过他很多次了，哪次有改过？ “我是说等事情解决完嘛。”王游打了个哈哈，没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吃过饭，就是比较清闲的时间。 本来可以到处走走散步，可暴雨一直下还是只能待在家里看书。 入夜很快， 暴雨不减…… 傍晚时间王游不断回想着今天早晨那工头说的话，决定还是多留一个心眼，于是让人将那个算术很好的程鹏给叫了过来。 程鹏。 就是那个算痴，朱世明推荐给自己并留在种植园管事的人。 自从上次接触后王游就发现这人对数字敏感，并且头脑也好使，虽然不太会说话，可做事没问题。 县衙的走廊内，王游等了许久…… 到了黑夜入夜的时候才等到程鹏身穿蓑小跑过来。 “大人，您找我？” “嗯，程鹏。最近的种植园怎么样了。”王游先问种植园的情况。 对方侧着脑袋想了想。 “一切如常，因为天降暴雨我已经叫人提前开挖了水渠，不然果树受损，但一些刚刚种下的蔬菜就没办法了。” 大雨之下土质松软，没能长出根茎的植物只能放弃。 “那些就别管了，这段时间可能都会大雨，就不要再添种了……我今天叫你过来有别的事情要交给你做。” 程鹏突然抬起头。 这个外表不起眼，个头还有些偏瘦的男子在计算方面很有一手，而且精于去研究。 “大人请说。” “你最近去看过三江状况么？” 程鹏摇头。 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突然说。“大人觉得江水会涨？” “不是我觉得，是要预防……我允许你查阅县衙内关于三江水位的所有记录，我要你留意水位的变化，只要稍微有苗头就回来告诉我，一定要确保奕都县城的安全。” 后面的话王游不妨将它说得严重一点。 如今泊阳商业危机，也就意味着整个南境都有些吃紧，再加上暴雨接连，一旦奕都出现了水患可就不得了了。 别说对南疆形成不了威胁，人家不举兵打过来就不错了！ 眼下大部分百姓还不知晓西境发生的状况…… 这个时代的特点就是消息传播的速度慢。 等到你听说的时候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西境那边情况不定，王游不希望南境在自己这个口子出了问题。 “我明白了，大人！” 聪明的人无需多言，自然领会。 “嗯，这件事无人可以代替你……一切就交给你了！” 王游偶尔也要给手下的人一些鼓励，官与民的身份差距，一个鼓励就能够激励他们做事。 等看着程鹏再次走入雨中，王游感慨当下这两边静默的氛围。 那句【敌不动，我不动】，如今才真正在现实生活中应验了，即便没有暴雨阻隔，王游也只能多次试探。 看看对方的底线到底是什么！ 为何要做到这一步…… ………… 之后的暴雨又连续下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时候才有了停下的迹象。 好在众人都没有来汇报三江的情况，这就说明自己担心的水患问题并没有出现。 好事啊。 而随着第三天停雨了，一些大胆的渔民开始外出。 更重要的是王游在戚元良那边收到消息，从朝廷下发到南疆的最后通牒已经随着泊阳城的船队南下了，恐怕再过几天就会送到南疆朝廷手中了！ ？！！ “谁这么快，不是说消息被阻隔了好几天么，怎么大雨才过去话就说人已经走了？”王游忍不住询问。 就连戚元良也无奈。 毕竟自己这里的驻军消息非常闭塞，与在泊阳城的时候不一样，什么事情都要传到那里并且从泊阳才开始谋划。 在这里的话一旦道路不畅，不仅供给不好，就连信息也传不进来！ “毕竟泊阳水师嘛！”最后只得憋出一句。 晋州铁骑，泊阳水师，北冀弩手……这可是大周朝最精锐的三支部队，或许有什么窍门呢。 王游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吐槽好，不过既然消息已经送过去了，那自然就等待那边的恢复，若是迟迟没有回复…… “元良，你最近让士兵随时最好准备，若对方没有任何回复的话，我们也该试探性做一些事情。” 听到终于有行动了，憋了好长时间的戚元良急忙问：“我们要怎么做？” “倒时候你就知道了！” 王游笑着回答。 第277章 货币之战 始 暴雨过后，三江的水位还未完全退去。 但对于常年生活在江上的船夫来说，只要不下雨，就算有点风浪也要出船，否则一家人的生活怎么办？ 大雨一连下了好多天，已经让不少家庭担心了，好不容易有了风平浪静的时候能不出来么。 就算找不到生意也要出来呀。 在江上比在家里踏实…… 然而暴雨后大部分的鱼群会死，这些打捞上来最多够一家人自己吃，外面是卖不出去的。 “爹爹，你看……我刚才又抓到了一条大鱼。”江面的渔船上，一个七八岁大小女孩举着刚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大鱼向自己爹爹炫耀。 “小囡也会帮爹爹抓鱼了，好好……今天晚上咱们就炖它给你吃！” 听到父亲的赞许小女孩尤为高兴，还准备拿去给娘亲也炫耀一下。 普通百姓，能够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吃饭过日子已经很难得了。 听说最近北朝的军队不断向边境驻防，大有要打仗的意思……一些原本在江上认识的老伙计已经开始筹备南下逃难了。 唉。 船夫望着江面叹了一口气。 别人家可以走，可自己已经在此根深蒂固，家里还有年迈的老母亲，怎么走啊。 又能走到什么地方？ 这仗还是别打起来的好！ 看着小女在妻子面前同样的炫耀。 早晨的阳光从山涧穿过，江面辽阔……其他的渔船也开始出现了。 “爹爹，大船……大船……” 就在这时小女孩指着上游某处兴奋的说道。 船夫抬头望去，刚刚缓和下来的心情顿时又提起来。 “孩子他爸，那是……什么啊。”妻子抱起不懂事的女儿走到甲板前面来。 在三江行走了半辈子的船夫自问见过不少船队，可唯独眼前这一队几乎从未见过，可那旗子却格外显眼，仿佛老人家的故事中常常听到！ “泊……泊阳水师！！” “啊！！” 妻子听到泊阳水师的名号差点吓得栽倒，这泊阳水师怎么会出现在南疆！ 真的要打仗了？ “快，快划……靠边！靠边！” 眼见船队朝着这边过来，一家人都攒足了力气往边上划。 那可是泊阳水师啊，整个南境的最精锐的部队！ 这帮人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尽管开来的只有三艘大船，可那满载着数百人的威严之师确实吓坏了不少渔民。 之前就听说北朝有要出兵的迹象，没想到这次真的来了！！！ …… 几乎在泊阳水师到达南疆的同时，戚元良也乘坐着战船来到两国交界的某处地点，今天要做的事就是按照观察使王游的吩咐将南疆境内一部分商会聚集起来。 “戚校尉，我们这次过来真的没事么？”一个士兵向戚元良询问。 “你怕什么，我泊阳水师此刻应该已经到达南疆腹地了，他们可是去传达圣意的，有他们在我不信这里有人敢造次！”戚元良鄙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亲兵。 若不是自己的亲兵恐怕现在都要开骂了。 哪有士兵惧怕敌人的。 “我不是怕呀，校尉。我只是觉得咱们过去不一定能说服他们，或者他们根本不会理会？不知道观察使大人为何要找这些商人们。” “大人做事你一个小卒如何晓得，只管听命就是……” 戚元良虽然懂得他也不多，可作为军人听命行事是基本常识。 再说能不能成都是一次尝试而已。 自己相信王游的能力，上次乡试一事自己可是当事人之一啊，谁也没想到那一本册子居然起到了如此重要的作用，关键他拿出的正是时候。 在事情结束铁卫军接手泊阳府之后，自己父亲曾让自己把整件事梳理一遍，这才发现王游每一步走得如此精妙，换做是自己肯定做不到。 不争，又大争！ 这是父亲对他的评价…… 结果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已经应验了。 王游当上了铁卫军观察使，官职上几乎跟自己父亲同级，而他的年纪可没比自己大多少啊。 “我们不了解他的想法，可他做的肯定没错。” 眼下泊阳水师从正面给南疆朝廷和百姓施压，而自己要做的应该是侧面吧。 “戚校尉，我们到了！” 就在戚元良思考的时候地点已经到了。 这是根据线人提供的一个场所，位于两国边境一处江心岛屿处。 因为之前大水的缘故，这岛屿直接被淹没了，上面原本还有几处庙宇房屋，此时只能看到屋顶的部分。 但在甲板上会面并不碍事。 眼见对面同样驶来一艘商船，大小比战船小得多，就连上来都要搭梯子。 紧接着有四个人先后从商船爬上来！ “就来了你们几个？”戚元良看着来的人心中顿感这次会面没有达到效果。 自己明明让人集结了靠近的南境这一带的所有大商会的管事，可来的人看上去更像是下属。 “抱歉，戚将军。因为前些天一直是大暴雨，我们掌柜被困在南方没能过来，不过戚将军说的话我们会如实传达！” 戚元良就知道这帮人不是管事。 居然还派探子过来！ 难道泊阳水师还没有到南疆？ 不可能吧，以他们的速度应该早就到了。 居然没吓住这些人！ 心中虽然有不解和怒意，但戚元良记住了王游的吩咐，眼下先把事情说完。 “这样啊，无妨。今天我也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我南境泊阳水师此刻应该已经到达了南朝腹地，这次南疆朝廷的所作所为引得圣上震怒，这怒火一时半会恐怕消不掉…… “可我南境毕竟与南疆一江之隔，山水相连，很多百姓也是相互通婚的，如果就这么打起来自己这边也受伤。” 戚元良一边说一遍观察着眼前几人的反应，看看他们是否认同。 可惜了，眼前这帮人不是管事，所以听到自己的警告，更多是只是害怕打仗而已。 “所以，我南境指挥使体恤民心，希望借助各位的力量来重新组织起一批商户来支持两地贸易，而你们这部分人也能得到相应的优待。” 这话一出眼前四人开始有些迟疑了。 这听起来有点拉拢的意思！ 老实说大家只是开门做生意，不想牵扯战乱中……可如今南朝的商业突然变好了，这一下又来威胁的感觉！！ “将军，您说的优待是指什么？” 眼看几人还是感兴趣，戚元良继续说。 “能够将你们手中的钱票，按照正常的比例兑换成我朝的货币银钱。” 第278章 真可以的话，那是好事啊 能…… 兑换！！ 比起作出任何承诺，商人更在意自己手上能够获得的东西。 这比任何地盘都靠谱！ 毕竟…… 在来这里之前的一段时间，早就有郡王府的人来找过所有商会，其目的和当下也差不多，想要拉拢商人们，而部分商会背后是有帮派支撑的，说白了就是想要获得江湖势力的支持。 可对面是什么！ 大周朝廷啊。 整个南朝所有兵马加在一起恐怕都敌不过南境的铁卫军，更别说大周朝还有西境和北方的军队了，而且只要大周朝还保持着当下绝对的统治力，南朝就不可能与之为敌。 可惜自己的商会身处南朝，没有办法。 只能依附人家！ 而现在对方拿出来的条件似乎也没有多少吸引力，唯独这个自由兑换货币的条件还不错。 “戚将军，这事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主，但我们可以回去向当家的说明……得到回复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给戚将军！”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说道。 戚元良明白四人这是在拖。 本来自己想要的就是他们当家的承诺，谁知道来的人会是这几个人。 心里本来就有不满，眼下看到这几人还打马虎眼，心里更是来气。 “几位要清楚，南疆这次的举动让圣上极为不满，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各位恐怕都不想面对吧。” 威胁也好，警告也罢。 大周朝本就是四境最强之国，面对周边的所有国家都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话。 “戚将军别动怒，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 “是啊，戚将军……我们身处南朝，一家老小都在那边，我们任何行动都在南疆朝廷的掌控之内，寄人篱下，不好受呀。” “对啊，对啊！” 四人怎会看不出戚元良动怒呢。 南朝的商人并非都是当地的民族部落，大部分其实是大周朝和前朝移居过来的人，这部分人并没有南朝的归属感，或者说没有任何地方的归属感。 能够赚取更多的钱，让家族兴旺，成为大世家大门阀才是主要目的！ 如果可以，两边都不想得罪。 “你跟最好想清楚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肯归附于我朝，我南境绝不会亏待你们，并且刚才说的话也算数，你们手上的钱票我们南境会按照正常的比例兑换给你们！” 戚元良尽可能压制心中的怒火将王游交待的事情全部说完。 眼看着四人不断点头，但又都不表态，自己知道跟他们说再多也无用，只能放他们回去报信……至于会不会再回来，那就说不准了。 “对了，还有一点。” 四人走下战船，踏上自己小船的时候戚元良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兑换银钱的比例是按照当时状况，后面的也会按照后面的情况来看……” 最后这话是王游让自己一定要说的，可戚元良不知道这话目的是什么，反正说了就行。 四人听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拱手道别。 回去的路上戚元良一直在思考这些话的目的，包括旁边的亲兵也在询问。 “戚校尉，咱们这么做的目的是要拉拢他们吧？可我感觉他们好像限制了，是不是南疆的朝廷提前找过他们？”那士兵说。 众人都看得出刚才的四人说话都很犹豫，仿佛在相互监视的感觉。 作为征战的士兵，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如果同时派出去的人不太信任，就会单独告诉他们说这里面有自己盯梢的暗桩，这样他们既不敢相互试探，也不敢述说心声。 回来的时候再各自问一遍，马上就能知晓过程，而且多数情况不会造假！ “暴雨延误了战机，也延误了时机……我们的行动可能已经慢了他们一步！” 戚元良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南疆既然敢作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有准备的，而且在我朝第一时间作出反应的时候时机是最好的，可是大雨让两边断了几天的联络。 据说观察使大人派出去的探子都没能回来呢！ 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之后恐怕会被动！ “只能观察使如何处理了。” “戚校尉觉得观察使大人有这种能力？” 毕竟王游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地方领军的位置，众人对他的了解仅仅限于一个‘有才华’的县令而已，能不能管理军队还是未知数。 “他的能力可一点儿不比别人差！”戚元良说道。 别人不懂，但自己不能不懂。 但…… 战机啊。 错过就错过了，这一步不知该如何扭转。 西境的事情恐怕也隐瞒不了多久，如果西边战时拉开……南疆朝廷估计胆子会更大！ 风浪渐起，江面上再次波涛汹涌。 ………… 而就在戚元良离开后不久，那艘开回去的商船也渐渐靠岸了。 与奕都县差不多，南疆这边的码头也全部被江水淹没，如今整个码头还泡在江水之下呢，一些冲毁的房屋没人处理。 好在暴雨仅仅下了几天就停下了，要是持续下去…… 这江水会淹到什么地方还很难说！ 原本是道路边上的阁楼，如今却成了江水中的亭台。 接着绳梯往上才能达到阁楼里边…… 四人进来，马上就给坐在此地等候的当家说明了情况。 “怎么样？那戚元良说了什么……嘘，外面都是南朝的探子，你们最好简单说清楚。”其中一个商会当家看了一眼背靠后边的窗户。 觉得不妥，于是又给关上才放心。 “跟南朝差不多，都是让我们在斗争中选择他们一边……不过北朝这边还给了另外的条件。” 四人说起了兑换钱票的事情。 “你说直接兑换银钱？” 比四人听到的时候还要惊讶，没想到北朝为了拉拢商会和帮派居然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是的，他们允许我们兑换，但必须站在他们一边！” 钱票这东西是最近才出现的，老实说要不是南疆朝廷强行要求自己都有点不敢收，因为中间容易出纰漏，而且这东西一旦出了南疆任何地方都不认，毕竟太远了，他们不会允许用一张纸去换人家的货品的。 西域商人不收，东洋的商人也不收，就连一些大山深处的当地民族也不敢收，因为不好保存！ 你给人一千钱的票子，要是浸水或者不小心烧掉了，那一千钱不就没了么。 如果能快速出手，那可谓是把心里悬着的秤砣给结下了呀。 好事， 是好事！ 可…… 南朝这边怎么办？ 第279章 等鱼上钩啊 等到戚元良到衙门复命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泊阳城的商人出来。 擦肩而过， 对面微微一笑。 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兄妹俩好像在泊阳的城的某个节日庆典中见到过，似乎是很的有名气的商贾世家呀。 叫什么来着？ 戚元良看着女孩的背影，尽管穿着男装可凸显的身段依旧若隐若现……在泊阳城中长相出众又出来做买卖的女子。 名字仿佛就在嘴边了，但就是没想起来。 直到正好遇到了王游出来，这才从思绪中回神。 “大人！” “哟，回来了。” 王游正好要从衙门回家，没想到出门就碰到办事回来的戚元良。 “怎么样？交待的事情都办了么。”王游询问。 这话怎么回答。 办是办了，可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而且在戚元良看来，这次的交涉是失败的。 “大人，我感觉我们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南疆朝廷应该在之前就与这些商会接触过了，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条件，让这些商会不敢透露任何消息。” 戚元良将当时的场景向王游说了一遍。 因为来的人并非商会的当家，所以整个过程结束得很快， 说起来也非常快。 “原来如此，看来南疆朝廷也在私下跟他们见面了。”王游听了戚元良的汇报后低声说道。 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转过长廊，最先看到的就是平日里武梦秋练功的那个院子。 暴雨过后这院子里的花草被重新翻新了一遍，现在看上去土质都是新的，不过在戚元良眼中更有吸引力的反倒是那座武器架子。 十几种兵器摆放得整整齐齐！ 之前就听说武梦秋是个十八般武艺都精通的练武奇才，如今看来传言不虚啊。 两人走了片刻，似乎在等待着王游考虑结束。 可眼见对方迟迟未回答，而越往家里去戚元良就不适合进去了，于是直接询问。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要不然联合泊阳水师再给南疆施加一点压力！” 打仗需要理由， 无名之师不仅道义上站不住脚，时间长了将士们也不知道为何而战，会降低士气。 扣押南境货品，限制南境商人自由交易这就是最好的借口，但仅有这个还不够，一定要让对方被迫选择妥协，或者引起更激烈的反抗。 这样南境大军才可速战速决！ “大人觉得如何？” 戚元良自信自己的办法可行，虽然没有啥出奇制胜，但绝对是稳扎稳打的办法。 “稳扎稳打容易耗费时间，南疆朝廷既然早已经作出了准备，想必他们也有应对的办法……元良。”王游突然转过头看向对方。 “大人请说！” “你觉不觉得西境的事情与南疆这件事太过巧合了，两边似乎同时说好了向我朝施压！” 其实这事戚元良之前就想到了，就算巧合也要将两件事想到一块！ “按照你所说稳扎稳打，如果只是面对一个敌人，那依然没问题，可如果同时面对两地的压力？” 一步一印，一城一池…… 其实大部分战争都是这么打的。 没有那么多出奇制胜的策略，大多数都是在消耗中找时机。 拼的就是后勤，是军队质量，是武器装备！ 而这些大周朝都完胜南疆，所以稳扎稳打自己肯定赢，但同时面对双线的压力，恐怕就没有这么舒服了。 即便最后取胜了大周朝恐陷入内乱之中…… 因此王游并不赞成这种消耗战的打法。 “那……”戚元良一时无言。 “放心吧，你这次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我原本想着他们会拒绝，之后只能再次用别的办法……可他们这次并没有拒绝，显然那些商会的当家还在权衡，南疆能够给出来的确实太少了，我们有很大机会！”王游安慰对方。 “刚才我就让人去准备了……” 戚元良一闪而过的是刚才那个女孩的模样。 “大人，刚才那两人是？” “赵家的兄妹，男的叫赵文耀，女的叫赵香菱。好像是泊阳人吧，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戚元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看着眼熟！” 两人走着已经到了院子房屋的门口。 另一边的走廊边上，每天只有晚上才能见到的夏菊突然也回来了。 “行了，今天的事你并不算毫无收获，之后密切关注着商会那边的动静，等到泊阳水师有消息我们就采取下一步行动，究竟是对方议和……还是继续硬抗……若是后者的话，我们之后还会在三江上做不少事情。” 交待完了事情王游让戚元良先回营吧。 对方应了一声，又看向走廊边缘出现的夏菊！ 这个丫鬟之前在王游第一次去往泊阳城铁卫军营地的时间见到过…… 但那次对方一直坐在马车上等候并未下来，可一向对练武痴迷的戚元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实力不俗。 这武家还真是奇怪。 怎么这么多高手啊！ 不解。 还是先走吧…… 等看着戚元良离开后王游才回过头来询问夏菊武梦秋的去向。 “小姐去了镖行，应该马上就回来，她让姑爷等她一块吃饭。” 这小娘子。 现在吃饭都一定要让自己等她了！ “对了姑爷，刚才我听到你们说南疆的商会……” “是的。”王游点头说，“这次我准备从这边入手。” 倒是很少会跟夏菊说起这些事来。 对方给自己的感觉一直比较沉默，但确实有实力，特别是武艺上没得挑。 王游现在都不知道夏菊属于什么级别的高手，总之自己目前遇到的敌人她几乎都能解决！ “南疆的商会背后大多有帮派的介入，还有的会养着一些小帮忙，上次接触的听潮楼他们也有遍布南疆的生意，据说它们一分为三后生意受到了打压，也许姑爷可以找找他们。” 意见倒是不错，不过王游可是造成听潮楼如今现状的‘罪魁祸首’之一，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报复。 再则自己目标太大，不宜出面。 “这样啊，看来姑爷已经有办法了！”夏菊不再多言，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丫鬟…… 更像个侍卫！ 都到了傍晚，武梦秋果然从镖行回来了，并且这次还拿着好多鱼过来。 据说江面今天大丰收，到处都是鱼群！ 而王游又爱吃鱼…… 第280章 无须对垒的战争 “相公觉得今天的鱼怎么样？” 王游尝了几口，那感觉说不上来！ 要说能吃吧，还行。 不过没那么新鲜…… “听说最近江面上很容易捕到鱼，这几天渔民倒是挺高兴的，恐怕过不了几天那大街上都是咸鱼咯。”武梦秋自己也夹了一口。 尽管不是新鲜的鱼，但至少能吃。 要感谢奕都建在三江附近，历史上除了闹过水患和兵变外并未出现过饥荒。 王游听着武梦秋闲聊…… 这大概也是一天中比较清闲的日子了。 不然每天都在为南疆的事情谋划！ “对了，相公。” “嗯？” 王游转头看向武梦秋，对方同样盯着自己。 眼神温和，但表情却严肃…… “我刚才听夏菊说你让戚元良去集结那些南疆商会？相公要拉拢他们？”武梦秋想了想说。 其实这事自己很少问，主要王游的各种办法自己插不上手，如果对方需要自己帮助的话他会说的，因为一直都没说武梦秋自然不问。 可如果与商会联系那自己就有能力帮忙了！ 毕竟…… 自从上次听潮楼分裂之后，善堂便自然而然有了发展的机会，听说现在也组成了单独的商会。 所谓的商会其实更像是帮会的意思……只不过在外面不能暴露说是教中善堂的人吧，所以都会以什么船帮，马帮的身份来掩饰自己。 南疆地界继续往南就是山地了，荒山野岭只能以马帮来运送物资！ 以前这些生意都被听潮楼霸占，并且想要跟听潮楼分一杯羹至少要他他们知根知底才行，善堂的背景比较特殊，不能暴露在世人面前，因此才会处处受阻。 这也是当初教中弟兄让自己刺杀阁老的原因之一。 现如今听潮楼的事情已经解决，自己曾经也因为这事给相公造成了麻烦，现在是该回报的时候咯。 “嗯。是的！”王游点头。 两个丫鬟毕竟跟武梦秋生活了十几年，只要听到的事情都会跟对方说，所以王游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或许我可以帮你……你还记得上次帮我们倒卖金器和珠宝的人么？”武梦秋灵性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 那个啊。 你别说，王游还真没想起来。 上次将这么多贡品转卖出去得到了一笔可以挥霍好几年的钱！ 对方有实力收购这么多金器珠宝的话，指不定也是个有钱的商会呢。 “对了，还有他们。” “是吧，相公。你是不是之前都忘了。”武梦秋得意的说。 手上夹起一小片鱼肉， 吃饭的时候也没了之前那么‘文静’，反倒是大方起来，有时候食量比王游还大！ 练武之人嘛。 能理解，能理解…… “是没想起来，不过说起这事我倒是有件事觉得奇怪。” “什么事？”武梦秋问。 “我们之前换来的钱好像一直都在库房里吧，我之前也没怎么注意，但我们之前垫付木炭费用，种子和码头费用的时候花去了不少才对，怎么感觉没怎么少啊？” 王游好奇的问起账来。 库房的位置就在两夫妻对面的走廊的末尾处，就是一个几平米的小房间，然后还有地下室的那种，外面给人看上去像是装杂货的地方，要走到地下室才是一箱箱的金银！ 而钥匙一直以来都在武梦秋手上。 主要王游也不管账，只是偶尔去翻找杂物的时候会看一眼，反正半年多前自己看过……花费出去了一些。 可前些天自己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又莫名的出现了？！！ 这钱还能再长出来？ 怪事。 这家里有脏东西。 呃…… 武梦秋一时语塞。 怎么回答呢！ 其实那部分钱就是自己私藏的那些…… 自从两人住在一起之后就把那些私下藏的小金库都归到一起了，不过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当下装不知道。 “一定是相公记错了！”武梦秋回复。 “钱的事怎么可能记错，反正我记得是少了。” “记错啦……相公快吃，快吃……” 一块块鱼片夹到王游碗里。 好奇…… 可疑…… 王游看着武梦秋，认真一点，直到看得武梦秋不好意思的避开视线。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心虚。 “娘子不会私下做什么投资了吧。” “快吃吧，反正那钱不会少的！”喃喃说了一句。 这次把鱼汤都泡好了。 算了，再问的话米饭都要多加一碗…… 王游心里觉得大概是武梦秋用这些钱投入了自己的镖行，然后赚到的吧。 有个会管账的妻子，应该高兴才对，当下就不再多问。 安静了。 心里才平静…… 武梦秋撇了一眼旁边的王游，看对方不再问了，于是自己继续。 “相公要不要我再跟他们联系一下？” “现在不用……不过后续可能需要，而且我并非让他们赚钱，只是在倒卖钱币金银而已。” 王游的话又一次让武梦秋听不懂了。 “钱币和金银？什么意思。” 王游把了一口饭，下咽。 然后才把碗筷摆放好，转过头认真对武梦秋说。 “娘子觉得钱币是什么？” 这话问得…… “钱币就是钱币啊。” 王游摇头否认。 “金银并非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钱币本身并没有价值，而是我们在交易中赋予了它才有了价值……”说着从腰包里掏出那一枚从柳淑云手上得到的南疆货币。 “就比如它，都是红铜和锌做的，但在我们这里一枚钱币就是一张烙饼，可南疆需要二枚！” 嗯。 武梦秋点头回答。 这些物价自己也知道。 “在比如我们这里一斗米需要5枚钱币，而到了南疆就需要15枚……” 物价变动，然后再加上产地和运输的成本，所以这些都是武梦秋能理解的，可这些跟联系商会有什么关系？ “所以啊，是我们的市场赋予了这些铜钱价值，而且需要有交易它才有价值，否则留在手上也仅仅是铜而已……为了保证它能够交易，它的被后是由当地朝廷的信用做保证的，可如果这份信用出现了危机呢？” 王游说着，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将钱币立在桌上…… 因为南疆钱币比较薄，站立了片刻便倒下了！ 第281章 出手 泊阳水师前往南疆后的第四天…… 戚元良一直带着手下的士兵没日没夜的穿梭在两国交界处。 尽管泊阳水师名冠天下，可毕竟前往南疆的只有三艘船，自己需要不断在边境摆出一副随时可以支援的架势，这样才能南下的兄弟们更有气势。 这也是王游特别交代过的事情，并且自己也觉得必须这么做！ 戚元良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一艘渔船…… “怎么样？我说今天还是他吧，你们输了，账就先记着！”戚元良自信的说道。 从前天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远处的那艘渔船。 一般来说军队经过的地方百姓都会避让，只有坚持十天半个月达到习以为常后百姓们才会看淡……可这才几天啊，对面的渔船不仅不躲，还每天都在一个地方停留。 不管那船上唱出多少渔歌子，在戚元良看来他就是南疆朝廷的探子！ “戚校尉，要不然咱们把他抓起来？” “抓他干什么，我们本来就是要给他们看的……既然都走在明处了，还不给别人看怎么行，再说了，他看到了南疆朝廷才能看到！” 原本众人就是给南下的兄弟们撑场子的，抓人那就没效果了。 时间过去了，四天…… 按照泊阳水师南下的速度，或许已经提前到达了才对。 这么多天没有传回消息，想必那边也出了点问题！ “戚校尉，南疆的人会不会把我们的战船也扣下。” 戚元良不屑一笑。 “他们敢！扣留战船那就是直接宣战了，他们没有这个胆子，而且举动也不像。” 如果真的做好宣战准备的话，那对面的码头也会马上筑起防御工事来，但是每天的线报告诉自己，对面虽然也有军队但没有做任何防御措施。 况且三江这一带南下到处都可以是登陆口，根本没法防！ “通知轮换的弟兄们，不要着急，我相信以水师那边的能力他们无论遇到任何问题都会把消息送出来的。” 虽然戚元良也是个急性子，可打仗急不了。 “是，戚校尉。”士兵得令马上去准备。 而正好这时候来轮换的战船到点过来了。 这次出动的是第五艘不一样的战船，老实说在士兵们看来大可不必，因为只是类似于巡逻一样的任务，两艘轮换就够了！ “你懂什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自古用兵之道，就是让别人知道咱们有很多人。” 虚报人数这事其实并不少见。 早在大暴雨那几天里，军营就因为来回运送物资的事情多建了不少营房，如今对外宣称奕都驻军有两万，并且奕都的百姓都觉得有两万人。 所以王游才让戚元良注意战船的多变…… 一个小的细节，便使戚元良看到了王游特别之处。 这个人果然如父亲说的那样，绝非一个普通书生！ 因此自己也相信对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快来看，戚校尉。有士兵过来了。” 戚元良听到声音急急忙忙朝着远处望去。 同样是一艘渔船， 身后有船夫划船，而站在前面的则是一名士兵。 看穿着，正式泊阳水师。 终于来了！ 江面上所有东西都是透明的，因为没有掩饰…… 公开的乱换岗位，公开的交换情报，甚至也允许对面的探子站在远处观察。 戚元良欣喜的让水师的士兵上船，并询问对方前面的情况，到底是何种困难让水师这么久了也没有回复？ “戚校尉，这是周校尉让我交给你的，所有的经过都写在上面了。” 周校尉周天，是跟自己同时当上的校尉，也就是上次来给王游送军报的那人，对方回去后边带领着水师 密封好的军情，戚元良迫不及待地打开。 只是快速的扫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们几个……继续盯着江上的动静，我要即可回去向王大人禀报！！！” ………… 县衙内。 王游看过情报之后放到一边。 “大人，他们南疆朝廷这是什么意思？！！明摆着要跟我们做对。”旁边的戚元良说道。 “吃下去的钱，不会这么容易吐出来的。” 王游看向军报。 上面写着泊阳水师到达南疆朝廷之后直接就向他们的皇帝递交了最后通牒的文书，那文书王游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上面的内容大概可以猜测到。 以南境整体对那边藐视的评价来看， 不骂娘就已经是礼貌用语了。 估摸着里面都是放狠话…… 而对方皇帝在收到文书后表现得也跟恭谦，毕竟南疆当了几十年的属国，怎么敢对大周朝无理。 可怪就怪在对方即将开朝议事，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却突然生病了！ 泊阳水师为首的人虽说是钦差，可毕竟那是对方的皇帝，不可能直接冲到后宫里去探望，因此就被落在驿馆等待消息。 一等，就是四天……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病，明显是要拖延我们。” “对方的确在拖……”王游淡淡说。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要准备么？ 真敢开战？ 正巧。 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到案台上…… 王游看着光线直射的地方，马上又瞧瞧窗外。 “大人怎么了？” “不对……” “什么不对？”戚元良好奇跟上去看。 可窗外并没有什么东西，即便是天空中也就是飘荡的白云和即将西下的太阳而已。 “他们在等消息……西境的消息！”王游看着西边落上的太阳说道。 西境。 戚元良瞬间也反应过来。 之前两人就猜测大周朝西境和南境同时面对外敌，是不是太巧合了。 但因为一直也没有西境的情报，所以也仅仅停留在猜测的地步，可现在看来极有可能！ “戚校尉！” 王游的眼神突然变化，随后大声喊道。 “属下在……” “临时多加一条，从今天开始不断骚扰南疆的船队，限制他们出行的传船只。以此告诉他们，我们没多少耐心……还有，放出消息给上次有想法的那些商会们，他们不愿意的话，我们已经找到了其他的伙伴， “让他们早点准备搬东西吧，否则我铁卫军挥师南下，他们就再没有机会了！” 第282章 对弈 奕都驻军大量出动，在两国交界处直接扣押了不少商船，甚至一些渔民都不让过来。 更严重的是一旦稍微起了冲突就会被铁卫军直接抓走…… 一时间让三江一带的人都不敢走太远。 并且最近不断有消息传出，那北朝军队可能要打过来了！ 南疆各地都有些慌乱起来。 “你们知道么？现在北朝的军队大量在边境集结，估计有数万人呢！” “难不成真的要打过来？” “谁知道呢！” 但凡人多一点的酒楼里最多的讨论就是这个话题。 大周朝一直是四境之内最强之国，而南疆早已在它的统治下依附了很长时间，乃至于这里的居民听到北朝的人心里多少都会恐惧。 “不是才刚刚下大暴雨么，北朝怎么可能这时候打过来？” “泊阳水师名震天下，他们要打过来恐怕山洪都阻挡不了！” 偏偏这事还越传越邪乎，乃至于不少人都相信北朝真的会打过来！ 一时间民众有的南下避难的想法，最近的大街上已经看到有马车队伍组织南下了，先走的大部分是当地的士绅。 某酒楼的房间内，灵陵郡主谷又儿听取了属下的汇报皱起眉头来…… “那北朝军队真的敢过来？他们就不怕陷入我南朝的战争中？” 还是一副男装的打扮。 白净的脸蛋中透露着一丝不解，潇洒如谦谦君子收起折扇，杵在下巴上思索。 看不懂！ 真的看不懂。 难不成北朝的军队完全可以抵挡两境的作战？ 可是以自己这么多年的观察中发现北朝除了还维持着强盛的气势外，其内部已经开始出现腐朽了，西境的混乱多年都没法解决，南境又在几个月前遭到重创，如今更是被自己朝廷剥夺走了大部分的物资和商人。 只怕现在的泊阳城中很多百姓的工钱都发不出来才对吧。 就依靠北方不断供应物资，还要维持战争，就算是大周朝也做不到。 如今的大周朝早已经不是自己从小听到大，那个盛极一时的北方王朝了！ “属下也不知，不过现在城中都是这么说的，而且听说驻扎在奕都的军队不断在三江一带驱赶我们的渔船，就连商船都不允许出去！”那属下继续说。 三江有很多支流，想要向周边通商大船必须进入主流域，可他们就在主流域上堵着，只要是南疆出来的船队都不允许！ 而且南疆是没有战舰的，只能任由对方这么欺负。 “商人们担心自己手上的货物卖不出去，所以纷纷选择走陆路，但山路崎岖，并没有江面上那么好走。” 谷又儿听着对方的汇报又陷入沉思。 如今南朝的做法她当然知道，皇帝陛下就是故意装病在拖延时间…… 毕竟泊阳水师已经到门口了，总不能直接在人家面前拒绝吧。 整个南疆的朝廷大部分心里是畏惧北朝的，即便是现在朝中还有很多官员在劝说皇帝陛下按照北朝皇帝的方法做。 因为一旦开战，这边根本承受不住他们的进攻！ 即便时间长一点，即便能够拖延北朝军队很长时间，让他们消耗国力。 可南朝肯定是被打烂了！ 到时候千里荒冢，万里无人…… 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可如今又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够让我朝脱离控制，重新获得主动权……北朝的南境出了问题，而西境又联合我朝同时发难。 这样的机会错过了恐怕就不会再有下次。 因此就算皇帝陛下装病也要多熬几天…… 之后再说跟大臣们一起商量对策又能熬一段时间。 反正目的就是等待北朝军队在西境集结的消息，只要那边的仗打起来，自己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若是处理得当，我朝不仅能摆脱北方朝廷的影响和控制，甚至能够在他们南境的混乱中得到一笔好处。 要是能够把三江一带的城市能划归进来…… 那可是千世万世的功绩呀！ 可如今…… 谷又儿看向窗外。 眼下就好像在猎人的弓箭下暴露身份，就是在赌会不会有暗箭来帮助自己脱困。 很危险！ “在奕都驻扎的北朝军队有多少？” “据说有两万人。” “两万！！！”不仅是谷又儿，就连那说话的属下都有些无奈。 “还都是精兵，我们的探子在远处看过他们的营地，人数只多不少，而且是只有精锐部队才会驻扎的阵形！” 谷又儿瞪大眼睛。 这么多人，如果都打过来那这附近所有城市加在一起都抵抗不了。 “不过听说他们的指挥并非我们熟悉的戚少龙或者南境指挥使统领，而是一个新任命的将军！” “谁？” “就是之前的那个奕都县令，王游。” 啊？！！ 谷又儿惊讶的说道。 既然早已决定要跟北朝决裂，那他们的情况肯定是了解过，北朝南境所有靠近边界的县城，其中最特别的就是这个奕都县令。 半年多以前，他曾凭借一己之力将我境内最大的帮会听潮楼击溃，导致后来分成了三个派系。 尽管这跟听潮楼阁老的死有很大关系，可对方能够利用听潮楼众人不和这一点做文章，相当了得！ 不费一兵一卒，直接把江湖帮会的怒火给化解。 在谷又儿看来这人相当危险，就连名字都还刻在自己的扇子底下…… 手中的折扇微微打开。 在扇柄的末尾小小的刻着几个名字，其中一个“杨”字已经被打上了叉，而那个“王”字依然立于前头。 “如果是他的话就麻烦了。”谷又儿思考着。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那个霸刀门的大小姐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们盯着她没有？” “一直都盯着，她如今住在霸刀的一个分舵里，每天不是看花就是去看戏，好像没什么问题！” 属下讲述着柳淑云最近这段时间的行程，感觉就是个小姑娘爱玩的东西，甚至还会跟人去打架。 古灵精怪。 一点儿没有大小姐的模样！ “不对，我之前以为北朝的驻军是别人在指挥，如果是那个王游的话，这丫头一定要盯紧了……千万不能让她离开这里。” 谷又儿站起身，一副准备要出门的举动。 “这几天我会亲自赶往皇宫面见皇帝，你即刻通知这边的郡守颁布命令，决不允许任何郡县的百姓南下避难……这都是北朝人的阴谋，绝不能上当！” 第283章 西境战报 谷又儿连续几日的奔波终于到了车师皇城所在地。 这儿的码头上还能够看到来自北朝的泊阳水师！ 那战船之大，确实比我南朝强上数倍……难怪当年北朝能够凭借泊阳水师横扫整个南朝。 战船上还能看到走动的士兵。 看来他们不收到回复是不会离开的，并且这段时间奕都的水军不断骚扰边境一带，已经让不少百姓心中恐惧了，他们心里更是有恃无恐。 谷又儿骑上快马，飞奔着赶往皇城…… 南朝的皇城远不如北朝那么宏伟，但也是历经百年风雨，足以自傲的地方。 谷又儿朝着皇城门口飞奔…… 以自己的身份想要进入后宫很容易！ “站住。”最后一道宫门前几个带刀侍卫拦下说。 拿出自己的腰牌，两边的人马上下跪！ “小郡主！” “陛下在宫里么？” “陛下他……” 后面的话不敢说，谷又儿也没期望对方一个侍卫能说什么。 “算了，我自己进去看！” 正要进门，那侍卫又拦住。 “小郡主恕罪！陛下生病，说任何人都不见……” “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 谷又儿本就奔波了几天，马不停蹄又赶着回来见陛下，怎么可能被一个大内侍卫拦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下来。 这…… 侍卫又不敢得罪皇族，但也不敢违抗皇帝陛下的命令，毕竟这段时间来自北朝的钦差非常愤怒，已经多次警告朝廷了，而为了让陛下静心修养，即便是后宫的妃子都不得进去。 谷又儿眼看对方不肯放，心中怒起，急着要解开手上的绳辫来教训对方。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侍卫统领走了过来。 “小郡主，您怎么会过来了？我听说你离开了灵陵！” “这些事都不重要……我刚刚从边境上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陛下，是关于北朝军队的。” 一听到北朝军队，侍卫统领都不敢拦。 急忙让属下放行，让对方进去，出了什么事情有自己担着…… 看着谷又儿跑进后宫，旁边的侍卫还是不解。 “头，就连嫔妃都让我们拦着……她一个小郡主！” “你懂什么，陛下最宠爱小郡主，你们要是拦着等到秋后算账的还是她。”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 仿佛松了一口气。 谷又儿这边直接来到南朝皇帝的寝宫中，也不管其他人直接跑了进去，人不在，又跑到御花园里去。 “阿打……阿打……” “这不是小星星么，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看我。” 南朝皇帝看年近五十多岁，因为一国之君的缘故，看上去比普通人要年轻一些，可这会儿的脸上却依旧挂着愁云，只是在见到谷又儿的时候脸上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阿打……我这不是过来看你了么！” 谷又儿一改刚才着急又气愤的表情，拉着南朝皇帝的手掌，真就是个乖乖外孙女的模样。 “来看我好啊，来看我好啊。这段时间时间我被北朝钦差逼得很紧，每天都只能待在这寝宫中不能出去。”南朝皇帝叹了一口气说。 自己一方多年来都是北朝属国，每年都要向北朝皇帝送上贺礼和贡品的，即便是他们派下来的钦差自己都要好好招待…… 可这一次却不一样。 南朝决定搏一搏…… 并且这次还有帮手，若是成功了不仅能去掉属国的帽子，甚至可能得到更多好处。 北朝连年挥霍无度，国家早已经走到迟暮边缘，错过这次机会的话，自己这一生恐怕再无斗志与北朝对抗了！ 往后的子子孙孙也会畏惧北朝，然后又被压制数十年…… 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到泊阳水师的时候南朝皇帝心中还是泛起嘀咕。 “阿打，我这次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我刚刚从前线回来，发现北朝奕都县那边的水军已经开始行动了。” 谷又儿将自己在边境上看到和听到的消息告诉给南朝皇帝。 其实这些消息早就摆在皇帝的书桌上了，只不过从谷又儿口中听起来，更加真实一些。 南朝居民对北朝是有敬畏的，一旦对方出动自己这边绝对会担心得想要逃离！ “这些消息我都听说了。” “可是阿打知道么？这次南境铁卫军的指挥官并不是指挥使统领，而是那个奕都县令王游。” “王游？”南朝皇帝惊讶的问。 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让一个县令来指挥军队？” “他可是王游啊，那个将听潮楼整个分化的人……也是写了那首阿打之前一直很喜欢的那首上元词的人！” 这一说，南朝皇帝想起来了。 南朝居民大多并非传统的汉人，但几百年来的臣服让当地人也喜欢上了北朝文化。 就连自己都很喜欢对方写的那首上元词！ “原来是他，他居然就成为了铁卫军领军！” 对于一个县令了来说这成长得也太快了。 “不止……以我估计奕都县这次不断骚扰边境就是他出的主意，此人极其善于利用人心，且多谋善断，不仅是听潮楼，就连那杨长松也拜倒在他面前，如今让他做了领军，只怕边境会混乱！” 王游的名声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并且在百姓神乎其神的传唱中，那本事更是通天！ 一个上任不到一年的县令，居然把盘踞南境几十年的知州都扳倒了，这样的人如何不可怕。 关键是他每次都利用人心，真可谓‘夺命书生’…… 在谷又儿听到对方是这次主要的对手后自己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一定要让皇帝陛下下令稳住民心，否则一旦被对方利用了，可能就完了。 如今边境居民因为恐慌想要南下避难。 要是真如对方所愿，那自己这边不仅边境空虚无人抵抗，就连补给都给不上！ 恐怕要演变出内乱和灾民。 “你说得对，小星星。这人是很麻烦。” 虽然都知道对方已经在行动了，可这命令怎么下达？ 让所有人留在当地，军民一心，寸土不让？ 只怕会更引起恐慌…… 就在两人思考如何处理的时候，一封千里加急的消息快速从皇城外送了过来。 “陛下……小郡主！” 报信的人还叫了称呼。 “有什么事快说。” “北方……不，北朝西境……打起来了！！”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掩饰不住的笑容。 南朝皇帝闷了这么多天，总算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好消息。 “好，好，好……”兴奋得抱起旁边的外孙女。 “快……快召集所有二品以上的大臣和将军们来议事，我南朝千载难逢的机会到了！！” 高兴得手舞足蹈。 第284章 空头 奕都县衙内。 同样的一份消息出现在了王游的面前。 西境还是开战了！！！ 王游一直以为西境地方混乱、帮派和外部势力错综复杂，再加上大周朝内部的问题，那地方的势力相对平衡一些。 即便出现了几次小打小闹的场面，也不会真的和大周朝军队动手！ 没想到对方真的就敢打…… 因为这次过去的还有南境铁卫军，所以王游也能够收到铁卫军内部的战报。 上面写着西境两个最大的帮派打起来，紧接着又迫使一些门派也加入了混战，而过程中大周朝的军队一直都是观望的态度。 原本想着他们打完之后，两败俱伤会暂时回去修身养息，谁知道他们突然合兵一处朝着晋州发难…… 尽管晋州城中有南境铁卫军和西境黑羽骑两部兵马，可面对来势汹汹又熟悉地形，大周朝的军队只能在周旋中找办法。 至少在送出军报的当时，两边的人马并未出现大规模的战斗。 并且对面也不敢跟正规军大规模战斗，双方还处于初步的试探阶段。 “大人，西境战事一起，会不会对我们这边有影响？” 王游面前，李复和李文昌小心翼翼的询问。 最近边境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但作为整个奕都县后勤保障的人，不懂打仗所以都没有过问王游原因。 但这一次不得不问，毕竟关系到前线几乎一触即发的战争！ “会有一定影响，但……关系不大，放心吧。”王游还是给了几人一记有希望的微笑。 要说李家两兄弟在平日里是很相信自家大人的，可在这时候却有点不自信了……这怕不是大人为安抚我们说的话吧。 毕竟所有人都看得出大周朝两面受敌的压力，而南疆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不会松口了。 王游见几人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再说了一遍不用担心。 正好这时候戚元良也赶了回来！ 对方这几天都主动率队伍在边境上搞事情…… 自从来到奕都后就在军营里闷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一连几天下来早出晚归，都不带休息。 可唯独听到了西境的消息后急忙赶回来！ “大人……大人……” 一身铠甲早跑进来的时候哐哐作响，周围的人甚至还专门给他让道。 到了王游面前。 深吸一口气。 那脸上的汗珠都未落下，显然是直接从码头跑过来的。 “大人，西境真的开战了？”听到的第一时间戚元良就赶过来了。 心里多少还有侥幸，可在看到王游认真点头后便没了反应。 “现在还不是沮丧的时候戚校尉，你即刻书信给所在南疆的泊阳水师，让他们马上回来……西境开战南疆朝廷便不会妥协，他们在那边只会越发危险。”王游下令说。 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官员搞个什么投名状。 那三艘战船和上千的官兵可就遭殃了！ 到时候两边可就杀红眼了，这不是王游想要看到的结果。 “对……大人说得对，不能让周校尉陷入危险中。”戚元良马上理解了王游的意思，即可就准备跑回去。 “等等！” 刚走出门口，又被叫回来。 “大人？” “别这么着急……我估计他们回来会很困难，你们直接率军南下，将泊阳水师安全接回，至于边境这一战，我们迟早要动手的。” 戚元良看着王游一脸认真的表情。 “是，大人！！” 铁卫军从不怕打仗，如果一定要打，那必定将要首战必胜！ “下去准备吧。”王游吩咐完戚元良后，也交待了县衙里面的众人，这段时间最主要的任务是安抚城中可能出现的混乱。 然后让百姓们知道我们为何而战，以及给予他们战斗的信心。 交代完事情，王游直接离开了衙门朝着家里赶…… 走廊边上春梅已经在等候了。 “姑爷。” “娘子在么？”王游问。 “小姐在后院，还有姑爷叫的那些商人这会儿也都过来了！”春梅说道。 那就好。 等不到柳淑云的消息，王游在之前便想到了赵家兄妹，并且让她们把之前来这里诉苦的商人们都聚集起来，而且一定是信得过的人。 让他们到家里来聚集，也是让武梦秋看一看……她之前走镖时候见过的人不少，看看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相信！ 跟着春梅走到后院，三四十位来自原本南境的商人都在里面了，而为首的正是赵香菱和赵文耀…… 见到王游过来，刚才的议论声顿时安静下来。 王游走到武梦秋跟前，用眼神示意对方有没有问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才站出来说话。 “诸位我朝商人们，王某今天请诸位过来是有事相商。” 王游看着众人。 为首的赵家兄妹便开口说道。 “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只要我们能办到一定帮您办好，若是能够帮助我们快速回笼金钱和货物，让我们早日回来，任何事情我们都答应！” “是啊，是啊……” “没错，大人！” 不得不说赵家兄妹还是挺靠谱，找来的人都是有家乡情结的，都想着快速在那边倒腾完毕之后早点回来。 早前，应该也是他们聚集起来到自己这里告状！ “我替南境的百姓，替前线的将士……更是替大周朝的江山感谢诸位。”王游高声说道。 一席话激发在场的众人 “王大人请说吧，让我们做什么？” “我希望诸位将手上南疆的货币，或者是钱票都卖给我！”王游认真的说。 啊？！！ 不仅是商人们，就连旁边的武梦秋都惊讶了。 你知道面前这些人代表什么吗？ 那可是曾经南境最有名的几个大财阀呀，他们曾抵押大半身家甚至全部身家换取了货物倒卖南疆，换了这么多当地的钱票，你现在要收购他们的钱？ 怎么可能！ 用什么？ 大周朝的银钱么？ 可自己这边哪有这么多钱？ 而且就算是能够从军费里面不断补给，那可是拿着军费去撒钱啊，被人知道就完蛋了。 相公~ 武梦秋有些着急的看着王游，私底下又偷偷用手拉了一下王游的衣袖。 示意对方没关系后继续对面前不知所措的商人们说道。 “但我不能马上兑换给你们银钱，只能一点点来……而你们拿到钱后，我希望你们在南疆将货品买回来，不要留下东西。” 王游对所有人说。 第285章 决裂 商人才刚刚走武梦秋就把王游单独拉回房间里…… “相公，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我们哪有这么多钱给来兑换他们手里的钱票，而且那些钱票你要拿过来干什么？”武梦秋在刚才就想说了。 只不过外人面前自己给了对方面子，现在才肯拉到小房间里问。 王游还以为干什么呢！ 这才大白天…… “这事啊。”王游一边脱下自己的官帽和官服，一边向武梦秋解释。“娘子不用担心，我刚才也说了。我没有这么多钱立马交给他们，而是需要一点点的来！” “什么意思？” 武梦秋还是不解。 就在王游脱下衣服的时候，那枚一直装在他身上的南疆钱币掉落出来。 “就是这个……” 捡起来，摆放在对方面前。 “你上次说的那个？可……” 同一张桌子上，上一回王游解释过他的做法，可只是说了很多货币的兑换方式，而武梦秋也明白对方想要用钱币的办法来让南疆败退。 “可我们也要花费不少钱吧？” 之前武梦秋或许还觉得不错，但现在看来自己这边也要付出很多！ “钱自然要花一些……这世上哪有不付出就赢得战争的办法？而且比起让南境陷入与南疆数年的战争泥潭中，我觉得这个办法最好。甚至不需要白白牺牲这么多士兵，如今泊阳府的兵也不多了！”王游说。 既然西境的战事已经打响，那南境调兵的事情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眼下的泊阳府的确没有兵了！ 如果真要大规模的打仗，就只能从各地郡县抽调兵马，或者直接征兵。 那样的话南境还没开战就已经输了一半…… 本身就是不景气的时候，还要强行把这么多人送上战场，那内部的矛盾就激化了。 “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而且军费的开支暂时没有问题。我只需要将这个消息传到南疆就可以！” 即便现在王游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这个世界的经济结构很薄弱，大部分的资金是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的，并且庞大的文盲数量加上爱国教育的缺失。 很多人并不具备民族和国家的观念…… 这点即便在武梦秋身上也有体现，尽管她关心贫苦百姓，可那更像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之心，她本身并不在意一个民族的未来以及国家的意义。 武梦秋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尚且如此，其他百姓几乎只关心自己的家庭或者自己！ “对了，娘子。” “嗯？” 武梦秋还在思考刚才话中的意思，却发现王游一下从背后保住了自己。 甚至那只闲手还不断在自己身上摸索…… 很自然的就摸到自己衣服扣带的位置。 “你上次说的那些合伙商人靠谱么？” 嘴上冠冕堂皇，手上开始使坏！ “至少比你今天叫过来的那些人靠谱。” 自己善堂的手下怎么会不靠谱？ 说着，衣服的扣带就给拉开了。 武梦秋心中顿感不妙，仿佛早就知道了王游下一秒要做什么……本来是可以制止的，但心里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有点期待，又有点兴奋。 那干脆不说话了！ 下一秒，王游那不安分的手掌就已经伸了进去…… “那我该请娘子帮个忙了。” “什么忙……啊！” 不知道是痛了，还是痒了。 但反正是有反应了。 “我需要娘子联络他们，让他们再帮我个忙……不是杀人放火，这次也是能赚钱的。”王游下意识的说道，只是这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坏人。 假正经…… “有时候我还真觉得娘子是不是在外面也有什么势力，为什么连这样的组织都能找到？敢帮我们倒卖贡品，现在居然还说不赵家兄妹都靠谱？” 王游顺手就开始扒衣服。 “不会是娘子以前的什么老相好吧？” 这话里居然还能听到点酸味。 毕竟嘛，要说一个女孩从小到大不认识几个男的不可能，特别还是个长相漂亮的女孩！ 就连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大小姐也会偶尔见过几个同龄男性，更别说武梦秋这样经常外出的了。 所以对于当初吕遂会倾慕武梦秋这事，王游也不是不能理解。 要是那个组织也有类似的人……那就…… “相公胡说什么呢，什么老相好。”武梦秋转过身来。 此时的衣服已经退去了大半…… 而胸前也没剩下几块布料。看的人血脉膨胀。 “相公要是再胡说，我可不饶你！” 一手推，直接把王游推到身后的椅子上坐着…… 然后自己则坐了上去。 ………… 西境开战，对于南朝来说可是莫大的好事。 先前南朝皇帝还苦于如何应付前来要结果的特使，现在好了根本不管，以自己要跟大臣商量的借口让对方等着，或者直接回去，等到商量出结果了会自己呈报给北朝皇帝。 泊阳水师中，周天被人从皇宫里请出来，回到了自己营地的位置。 “周校尉，那车师皇帝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这分明是直接赶我们走嘛！”旁边的士兵气愤地说。 因为大周朝和南疆对当地名称的称呼不同。 南疆部族被划分成了不少地名，而不同地方的首领要么是王，要么是皇帝。 但眼下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南疆人口最多，也最为强盛和繁华的地方，而他们自称是南朝首府。 这也是为什么两边的人相互称呼都不同！ “都看得出来，别说是赶了，甚至都有敌意！” 周天回忆着刚才皇宫里出来的一幕。 南疆同样有不少大周朝的人，其中也有一部分当上了很大的官，并且对于大周朝相对有敬畏感。 若不是他们在皇宫里多次劝说的话，自己恐怕都走不出皇城！ 就在一众人沉默的时候，外面的士兵突然来报说奕都送来了急报。 周天快速浏览了一边信报上的内容，脸色立马大变…… “快组织兄弟们即刻上船，别在这儿玩了。两国要出大事！！”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可脚步已经开始动起来。 “周校尉，到底怎么了？” “西境开战……南疆恐怕要跟我们决裂！” 要现在再不走，恐怕等会儿皇宫侍卫就要冲过来了。 第286章 开战 “快……快上船！” 周天招呼着所有还没上船的弟兄们快速登船。 看着后面来的人，大声喊话说：“后面还有别人么？还有没有没找到的？” 按照正常的礼节，即便是大周朝的钦差在离开之前都应该向当地的皇帝辞行…… 可按照周天收到的消息，既然西境已经开战，那南疆很可能会趁乱闹事，自己如果去辞行很可能被直接扣押在皇宫里。 即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必定会成为后续两国对峙中的人质。 更何况这里还有三艘大型战船和一千多人的官兵呢！ 这么多人要都被扣押在此当成人质，那岂不是让前线的兄弟们很被动。 必须快速撤离才行！ “周校尉，还有一个营的十几个兄弟没回来。” 他娘的~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给我跑出去。 “他们去什么地方了？”周天尽量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询问说。 “应该……应该是去集市了！！！”那士兵回答得吞吞吐吐。 都是在军营里待过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小伎俩……除了那花楼酒乡，还能去什么地方？ 泊阳水师同样有着严格的纪律。 只要进了军营再不能随意外出，每个月仅仅有那么一两天的假期而已，但出来外面就不同了，看管不严总有那么几个人会跑出去玩。 南疆地区对大周朝颇有敬畏，泊阳水师是我朝最精锐的军队之一，来到这里自然被高看！ 那些家伙就更是按捺不住，想要跑出去了！ “等他们回来我非宰了他们不可……其他还有么？”周天大声询问。 “没……没了，就他们几个。” 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南疆皇城的码头，这地方可能随处都有皇城的眼线。 “不管了，先让两艘船起锚准备出发，让兄弟们都上去……我再等一会儿。” 时间紧迫，既然有人已经去通知了，周天决定先等一等，至少不能让兄弟们失望！ 码头周围同样有不少渔民和商船路过…… 看到泊阳水师的战船有了动静，很多人好奇的把视线移过来。 越是被这么多人看着，周天越发觉得不安心。 “最后再等半柱香的时间，若还是来不了我们就离开！” “是，周校尉！” 交待好事情，身后另外两艘战船已经起航。 这才让周天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些…… 看着的脚下的光影慢慢移动。 时间不够了。 “走吧！”周天最后看了一眼来的方向无奈说道。 然而就在的队伍即将登船的时候，身后几声叫喊让周天回头。 “校尉……校尉，救我们！！” 远处的道路口，正好是那几个偷跑出去士兵跑了回来。 周天还没反应过来为何要说救人的时候，便看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南疆的士兵。 “快！！你们快上船。” 拔出武器招呼着最后的人等上船，周天带着身边的两名亲兵上前接应。 几个士兵慌慌张张的上了船的。 随着船工的口号响起，战船渐渐动起来！ “哟，周校尉。您这是要上哪儿啊。怎么临走也不跟我们陛下说一声？” 来的人在距离周天面前几米处停下。 为首的是一位禁卫军统领。 周天见过对方，之前刚来的时候还领路近了皇宫，而现在却带着几十号人冲杀了过来。 “哼！南疆皇帝言而无信，故意装病拖延时间，如此无信之人我等不再理会，如今我班师回朝，你敢阻拦？”周天作为南境铁卫军校尉自然也不是吓大的。 若不是此地是他国腹地，自己还真想带人杀出一条路。 “阻拦！！哈哈哈哈……” 那禁卫军统领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奉皇帝口谕，北朝水师蔑视皇权……现将其拿下，听候发落！” 说着所有禁卫军都拔出了武器。 周天不想跟对方纠缠，但口头上依旧强势回复。 “拿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个禁卫军冲上前，还没接过周天的三刀便倒地。 “给我上……把他们统统留下！”随着一声令下，所有禁卫军冲向周天等人。 眼看两边即将对上，一轮箭矢从战船上朝着这边射来。 “周校尉，快上船！！” 趁着机会，船上几条绳索丢下。 几人抓住绳子，船上的士兵便快速往上拉，同时不断有箭矢朝着码头上的禁卫军射去。 一轮压制，还真把他们给打退了数步。 “给我追，千万别让他们逃出南朝……拿下敌人首领，赏白银……千两！” 重金之下果然有人勇敢冲了上去。 随意拿起码头边上能够遮挡的木具，一点点朝着战船的位置靠近。 大船行走本来就慢，只要跳入水中禁卫军的人同样可以沿着船上的绳索爬上去。 并且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援军，正一点点朝着码头聚拢，甚至于之前两艘开出去的战船也遇到了拦截的船只。 周天看了一眼岸上聚集的南疆军队，还有船底下还在爬着绳索的敌人。 眼神一冷！！！ “备战！！！” 船上所有人拔出武器，快速移动起来。 ……………… 两天后的奕都县城， 才入夜， 王游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就被外面的人吵醒，并且这次不是春梅，而是几个男子的声音。 估计被春梅拦下了，所以那声音是从走廊处传来的，说话的声音都是扯着嗓子在喊…… “发生什么事了？春梅。” “大人……观察使大人！！我是营中信使啊。” 一个王游从未听过的声音传来。 军营的人不懂县衙的规矩，估计是第一次跑到家里来，而且声音很痛苦，好像被春梅给打了一样。 “边境……泊阳水师遇袭，南疆士兵大量北上。”士兵几乎用尽力气的在喊。 水师？！！ 王游准备穿衣服的动作瞬间停下来。 南疆终于忍不住？ “相公。” 另一边的武梦秋同样准备更衣休息，可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一样的停下手中动作。 “南疆终于开战了。” 借着烛光，武梦秋看到王游脸上变得严肃的表情。 “娘子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穿上衣服，准备开门。 突然又想到什么的转过头。 “娘子所熟悉的那个组织，可以让他们出手了。” 第287章 不一样的战斗 王游刚刚出门。 天黑…… 可走廊里灯火通明。 正好瞧见一个士兵被春梅死死摁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大……大人……” 呃…… “春梅，放了他吧。”王游随口下令。 就算对方是军营里面的人，但不能不守规矩，这县衙府邸里面可不是乱闯的地方，因此春梅将对方放倒也有自己的道理。 等到士兵站起来，脸上惊魂未定的看向旁边的春梅！ 那稚嫩的脸蛋此刻仿佛比看见了敌人还恐怖…… “你刚才说泊阳水师遇袭？”王游的话将士兵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方立马再次摆出汇报军情的姿态。 “大人……泊阳水师遭遇南疆军队袭击，如今还在逃离的路上。” “具体怎么回事？”王游纲要对方细说，随后又抬手制止，“算了，你跟我来！” 说完独自领路在前面走。 而士兵快速跟了上去……临走之前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在原地的春梅。 这县衙里的丫鬟都这么能打啊。 ………… 县衙书房。 王游借着油灯找到之前军营送过来的地图在桌上打开。 “大人，我来吧。”士兵上前帮忙。 这地图所绘制的正好就是南境与南疆两地交界处，甚至还有三江往南一带所有的城市群。 “你们收到的消息是什么？” 士兵指着地图上标注名字最大的城市说道。 “我们收到消息里说泊阳水师从南疆皇城出发，在码头就遇到了敌人，并且敌人一路追击沿着北上的路线处处设伏！” 那士兵在地图的江水中画了一条线。 王游仔细看…… 如果是从皇城出发就一直追着过来的话，这一路上恐怕要遭到不少攻击。 “损失如何？” “在信报中两艘战船好算完整，但有一艘略有破损，伤亡大概在五十多人，因为南疆战船普遍要小，他们拦不住……可沿路都有他们的关卡，将士们疲于应对，不断向我们求援。” 王游刚刚准备继续问的时候，对方就提前开口。 “戚校尉已经率部前去营救！” “很好。” 王游一边听着汇报，又仔细研究了航道。 三江流域自己亲自走过，江面很宽敞，即便六七艘战船并排走都能通过，所以面对面想要拦截大船几乎不可能。 但却可以一直骚扰！ 这个年代还未出现火炮，所以战船的作用更多是弓箭手和投石器的压制，然后大量投送兵源与对方正面作战。 对自身而言没有火器也算是对自己的保护吧。 毕竟对面也只能用同样的方式来应对…… 想要拦截船只，要么就是烧，要么就是撞！ 小船撞不动大船，只能以不断摧毁船身，或者想尽办法点燃大船。 “这一路上他们都被袭击？” “倒是没有都被袭击，但遇到关卡了就可能被偷袭……大人请看，这里……这里，还有这边，这些都是南疆中有兵源的城市，飞鸽传书比船队航行速度要快，我估计都会被南疆军队设伏。” 士兵在地图上指着多处地方说道。 的确很麻烦。 即便是戚校尉前去支援估计也是一场硬仗！ “我们没有他们具体的兵力布防情况么？”王游再问。 这时候士兵哑语了。 探子嘛，其实大家都有…… 但探子能够打探到什么样的消息就参差不齐了。 能够将对方具体的布防地点弄清楚，在自己看来就已经很了不起。 王游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南境铁卫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情报网布置得并不好，对于敌人了解太少，完全是凭借实力上的压制在战斗。 这样的军队在正面冲突中或许会很强，可一旦别人稍微动点心思，就疲于应对了！ “奕都本部还能抽调多少人马？” “大人……我们还有三千精兵！” 三千…… 王游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 足够了。 “传我将令，集结本部的所有兵马，即可起跟我一同上前线！”王游用着严肃的表情看向对方说道。 “是，大人！” 得令，正要去汇报。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询问。 “大人，我们要不要通知泊阳府迅速派兵增援？若泊阳水师出动，我保证可以在三天之内拿下南疆边境一带所有城池！” 士兵原本属于戚元良的亲兵之一，所以特别被吩咐过的，在某些时候可以给刚刚上任的观察使大人一些建议。 “不需要！”王游直接否定了。 自己接下来本就要花费不少钱，如果再出动泊阳水师这种耗钱玩意儿自己那点钱根本不够，而且粮草辎重也难以维持这么大的后期开销。 就算自己压上全城百姓都难！ “可我们这些人虽然能打退他们，但难以维持住边境的防守。” “我并未过说要占据对方城池……” 啊？ 士兵不解。 但却被王游下令快去准备，结果只能带着疑惑跑回去。 王游走到门口。 这会儿夏夜寒风吹过。 微冷， 但脑袋却突然感觉清晰了不少。 这次战斗估计会改变当代不少人对战场的理解吧，不知道是好是坏，要是以后其他人也这么效仿的话，王游还真会头疼。 战场嘛， 也并非完全是在两军对垒的占地上…… 舆论，情报，经济，甚至是敌人自己都可以是战争的武器，甚至是毁灭性的武器。 “姑爷！” 就在王游站在门口思考的时候身后一个叫声打断了思绪。 王游回头一看，居然是白天很少见到了夏菊。 “夏菊？你怎么过来了？”王游刚要说，可转念一想，应该是武梦秋叫他过来的。 自己很少会吩咐夏菊去做事。 主要是当初的时候两夫妻就分配过丫鬟做事的标准，夏菊主要是帮助武梦秋处理外部的事情，镖行或者直接押镖等等。 要不然武梦秋也不会有这么多时间待在家里…… “小姐说她要去办姑爷吩咐的事情，所以会离开几天……这几天我会一直跟着姑爷，保护姑爷安全。”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娘子还是决定自己去了。 几天前王游在吩咐完商人们做事之后便请武梦秋帮忙做另外一件事。 就是请她联系之前帮助自己倒卖金器珠宝的商会在南疆制造舆论……如果对方真如娘子所说信得过的话，那他们应该可信。 实在有问题自己还有后手。 这种是原本传达过去就可以，没想到娘子居然真的去了。 “夏菊……” “姑爷请说。” “你说娘子在南疆不会真的有什么认识的人吧？” 这一下让夏菊不知怎么回复了。 第288章 舆论 什么叫认识的人。 善堂是的小姐的属下，这次是为了避免传达的消息对方不理解，所以小姐才亲自过去。 当然……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小姐刚才也着急了。 听到南疆已经开始出手，姑爷肯定会前往前线，那小姐在家里也待不住，干脆自己也出去。 这种事，夏菊不知道怎么说。 所以只能沉默应对…… “噢，没事。不用在意，我随便说说。”王游见夏菊不答，话题就不继续了。 她自然不知道两人私下说过的那些话。 而且武梦秋会亲自出动王游也能理解。 赵家兄妹之所以还能够来往两地，是因为对方本身就是泊阳城的商人，部队会驱赶南疆的商人，但不会为难本地的商人。 武梦秋所认识的人大概率也是南疆本地的人吧，估计连边境线都踏不进来，就别说传递消息了……送信或者飞鸽传书都不靠谱。 这么重要的部署，如果不亲自去一趟，很难处理好。 “那这些天你就跟我一块出去吧。对了，叫上春梅一起，一直把她放在家里闷坏了，奕都的种植园已经初步成型，家里后园的蔬菜让下人们打理就行，她就跟着去吧。” 如今的王游一点儿不怀疑夏菊和春梅的武力。 刚刚都还亲眼看到一个铁卫军校尉亲兵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呢！ 这样的战力天天种菜可真是浪费了。 不如跟着一起前线杀敌！ “好勒，姑爷！” ？ 夏菊听到自己准备要带上春梅，似乎还挺高兴，马上就要去做准备。 看来这两丫鬟私下里说过这些事…… 一直被关在家里多少有些难受。 这次能够一块儿出去，就连小姐妹都替她高兴。 “那快去准备吧。” 王游停步在庭院中，看着夏菊里去的背影。 既然娘子已经出发了…… 那自己也是时候做准备了。 第二天一早， 王游带上两个换上一身男子武服的丫鬟出衙门。 在到门口，就看到张德带着一群捕快迎了上来！ 见面就跪下。 “你们这是……” 王游看着眼前自己都能呼叫出名字的捕快们。 自己来到奕都任职已经一年了，看着衙门的捕快减少了又增加……曾经最大的一次人员伤亡就是码头战斗的那次。 那之后的半年里不断有新人补充进来，大部分还都是以前战死弟兄的家人。 因为经常能看到，王游几乎都记得所有人的名字！ 这些…… 应该就是自己的亲兵了。 “大人……我们愿同你一块上战场。”张德带队说道。 “是的，大人。咱们兄弟跟你一块去！” 王游看着面前一个个坚定的眼神，自己不愿拒绝。 但…… “各位的好意我都心领，你们都是我奕都之所以长治久安的功臣，我能够上前线最大的保障也是你们。奕都需要你们维持秩序……” 后面的话王游没能说完，因为不知道怎么拒绝。 自己可以在任何时候开玩笑，也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从容自然，但面对这些愿意出生入死的兄弟，心里不愿意做伪装。 “大人。您才是奕都之主，只要您在奕都就在……如果你遇到了危险，我们在奕都也绝对不安心。” “是啊，大人。让我们跟你一同上前线吧。” “就是……我们不怕死！” “要是俺娘知道大人去了前线，我还留着，那我家都不敢回！” 最后一句，让原本严肃的场景突然憋出笑声。 王游暗自一笑，也看着眼前这帮兄弟们。 最后决定。 “那好，你们就跟着一块儿来吧！” 听到王游的允许，众人这才肯起身。 ………… 而此时，位于南朝三江沿岸的郡县中。 某条繁华街区中一群伤兵在众人的围观下落魄的走着……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打得这么惨？” “不知道啊，好像是被泊阳水师击败了吧……我就说嘛，泊阳水师天下一绝，整个南朝拿什么跟他们对抗，你是没见过他们那大船！！就这房子……” 嘘，嘘！ 围观的人越说越激动，突然被身旁的人提醒了一句。 再回头，几个满脸伤口的士兵恶狠狠的朝着这边瞪了一眼。 心中本来就有不少怨气，这会儿别说看到百姓了。 有人敢站出来，自己非上去把他也打残不可…… 本来嘛， 想要阻止泊阳水师北上就需要付出代价，三江沿线有驻军的关卡在收到密诏后开始着手布置防线。 但因为命令很急，根本来不及部署，而南朝的大军又都在赶来的途中。 临时组织起来的战斗并未出现预想的效果！ 双方在江面上爆发了战斗，导致双方都有损失。 但这边明显要更严重一些…… 好在这次消耗了大量泊阳水师剩余的武器装备，估计他们的箭矢也不够了，只要下一轮攻击，说不定就能彻底灭杀他们。 士兵们心中都憋了一团火，正准备着跟随皇城赶来的数十万大军合并一处给予北朝军队致命一击呢！ 谁知道在回来的途中居然遇到了商队运送物资。 眼下朝廷已经决定与北朝翻脸，那物资保障肯定要有啊，就算是军队也只能绕行。 更何况自己这边还是败军呢！ 没底气，只能绕到城市的道路…… 可是走进城市里才发现，在这边被围观的感觉更难受。 恨不得马上就转头去跟北朝军队磕个鱼死网破……省得在这边受羞辱。 “看又怎么样，当初说不打就是不听，你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人家才是三艘战船啊，要泊阳水师全部出动，那可怎么办！！” 人群中有人悲观的说道。 而在道路边上某个茶楼里，柳淑云和柳惊风两人也在看着眼前这一幕。 “泊阳水师果然天下之精锐，居然能够以这么少的人打出这要的战绩，真是恐怖的战力啊。”柳惊风感叹。 这会儿的柳淑云倒是没怎么为水师欢呼，反而担心仗打起来了。 自己这些天一直没办法回去，被盯得很死，就连大哥都出面保自己了，可见南疆是下定决心要回击！ 眼下得到的情报也送不回去，那跟王兄的约定怎么办？！！！ “大哥，你说王兄会怎么应对？” 柳惊风虽然江湖资历深，但不懂两国战争，自己也猜不透那王游的心思。 “不知道，不过是他的话总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吧。” 就算大哥这么说了，柳淑云也高兴不起来。 来收集情报的人是自己喂~ 现在都出不去，哪来的情报呀。 “不过，我听说奕都兵马出动数万人，已经给沿线的城市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这样的伤兵现在在哪里都能看到，只怕这次南疆要吃苦头咯！” 柳惊风看着窗外说。 话说这些消息现如今在各大酒馆疯传…… 再看到下面的场景，还真有点佩服南境铁卫军的战力！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289章 假消息 随着南疆与大周朝的战事爆发，越来越多的郡县受到了波及…… 并且传出来的战报对南疆越发不利。 这么多天时间过去了，那从皇都逃跑出去的三艘战船一直都没有追捕到，甚至还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有一个码头城市直接被毁了，并且来自于奕都的援军不断南下进攻，一路上打退了不少南朝的队伍。 这仗才刚刚开始就被打成这个样子。 那以后可怎么办？ 坚持下去岂不是灭国？！！ 南疆与铁卫军的冲突仅仅发生在三江一带的城市，而且都是兵员不足的地区罢了。 毕竟在此之前谁也没想到会跟北朝起冲突，而且来得这么快……对方率军直接南下，凭借过硬的实力可以瞬间摧毁沿岸上的部署。 至于南朝的十几万大军，此时还在北上的过程中…… 沿路却不断听到噩耗，这让众人根本摸不清楚铁卫军到底派了多少人过来！ 不是说仅仅两万人么？ 怎么会打得这么顺利！ 那自己十万大军北上岂不是硬仗！ 带队的将领乃南朝大将军莫辛…… 此刻也觉得铁卫军来势汹汹。 自己稍微放慢步伐等待几个队伍走上来，而处在后面一批领队的人正好是灵陵小郡主谷又儿。 “莫将军！” “郡主……果真如你所说，这北朝军队的将领相当了得，仅仅几天时间就已经毁去我大部分驻防了，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我们要加快北上的速度！”莫辛是南朝名将之后，对北朝的战阵和打法颇有研究。 这次陛下之所以会派遣自己挂帅也是因为莫家祖上曾经多次抵御过北朝的入侵。 希望这样的好运能够在自己身上延续！ “这王游行事作风与北朝的将领大相径庭，不可用常人的想法去理解，自从听潮楼一事后我特别研究过此人……虽然早年就在北朝京都求学，可一直默默无闻，最大的亮点则是他二十几岁考上了进士！” “二十几岁！！” 莫辛惊讶地望着小郡主，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呢，可见到没笑之后才明白这些话居然是真的！ 一个二十几岁的进士那是相当了得了，至少说明他在文章方面造诣很高，可现在是行兵布阵啊。 民间常说文武全才，文武全才…… 可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的做到文武都会，大多都是一种赞美人的话而已。 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换做是武将，如果生在战乱的年代，从小就跟着长辈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经历过锤炼，或许也会出现一个二十多岁的天才将领。 可两者都能做好！ 真是天下奇闻！ “嗯，所以我才对此人有兴趣，然后细细打听过他的来历。祖上曾也是北方士族的旁系，不过年代太久也没沾上多少光，只是碍于士族的面子所以供其读书而已。他真正让人记住的是最近一年的事情。” 谷又儿对莫辛讲述了王游当上奕都县令这一年的经历。 即便是在一个大将军看来都是个了不起的人！ 除了扳倒泊阳知州杨长松外其实每件事都不算惊人，而且即便是杨长松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 可如果设身处地放在对方身上想，那就很了不起了。 无依无靠， 没有背景…… 说是官，但其实这官也就比普通百姓强一点，没有任何实权。 可只用了短短一年便能够成为一个地区掌握军队的人物！ 相当了得。 “看来我们是遇到了北朝百年不遇的天才呀。”莫辛皱眉说道。 谷又儿看到自家大将军有些迷惘，于是急忙劝说。 “所谓天才……也是先有天后有才，天命已定，量他有多高的才华，也不能逆天改命！”谷又儿自信地说。 人或许有才华高低的区别，但国家的运势却不可能因为某个人有才华所以在短时间内就改变…… 在自己看来北朝即便再强，也不可能同时面对西境和南境的压力，如果真要这么做，那他们内部迟早会乱，倒时候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将军又能有什么用？ “要说天才，莫将军面前不也有一个么？”谷又儿笑着说道。 莫辛望着眼前一身男装打扮的小郡主默默点头。 灵陵小郡主在朝中很有威望。 其中的原因并未对方的皇族的身份，而是她确实当得起天才这个名字。 年纪轻轻便已博览群书，对治国安民颇有良策，曾经提出过不少改革的措施，而且都有成效。 所以深得陛下喜爱！ 就连皇太子都经常喜欢请她去当座上宾…… 好在小郡主是女儿身，没有争夺皇位的可能，否则宫中那些个皇子恐怕都要紧张！ 并且这次与西境的合作最开始也是她从中撮合，最后才得到了皇帝的肯定。 吸引外商，扣押货物，发行钱票……种种事情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参与。 所以这次跟随自己北上的人中一定会有她的名字！ 天才遇到天才！ 呵~ 这可有意思了。 就在莫辛喊话让众人加快脚步的时候，一封军情急报送到了自己手上。 “这里哪里送来的军报？”莫辛急问。 “是边境的郡县，从郡守那发出的。”士兵说完转头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莫辛打开军报快速看了一遍。 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看的旁边的谷又儿很是好奇。 “发生什么事了？莫将军。” 将军报递给对方。 “郡主请看！！” 谷又儿拿过来一看…… 表情跟莫辛差不多。 因为这情报上写着边境的军队没有被打得这么惨，虽然有输，但还能快速组织起来继续作战，反倒是民间的传闻几乎把前线将士说得一无是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辛不解。 最后还是谷又儿突然想到。 “果然是他！！这人善利用人心，恐怕是他命人放出了假消息，目的就是动摇我们军心！” 莫辛虽然没有回答，可心里也觉得极有可能。 “难怪会传得如此之快，莫将军……我们不能让他得逞，这件事需要快速处理，我建议加快步伐，然后派人秘密寻找传消息的人，不能让其动摇军心，且我们要设法告知百姓真相！并在短时间内扳回一城！” 第290章 计中计 南朝吃败战的消息在当地很快传开，弄得不少百姓人心惶惶。 之前还准备南下避难的，可官道上到处都是士兵拦路，不允许边境上的居民南下。 退又不能退，进又打不过…… 不少人心中开始对南朝的政策不满。 甚至有一种要压上全城百姓一同御敌的感觉！ 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从皇城传来消息…… 大将军莫辛率军十万北上而来。 “看来是真的要跟北朝死磕到底了！” 城中不少百姓看了一眼张贴出来的告示自言自语的说道。 人群中，也有不少看不懂或者不识字的人，还会不好意思的询问身边人。 “小姑娘，刚才这上面写着什么呀？” 柳淑云看了一眼对方，感觉像是城中的百姓于是就把告示中的内容跟对方说了一遍。 没想到那人听后一个劲的摇头和叹气。 “唉，要打仗喽，要打仗喽……” “老人家怎么这么说？”柳淑云好奇的问。 对方虽然一脸的郁闷，可在面对柳淑云这样一位活泼可人的少女询问时还是认真回答。“还能是什么，肯定又要抓壮丁去给军队做劳役了呗。” 最后，那人还上下打量了一眼柳淑云的模样。 凑近说。 “小姑娘，我劝你，也找个地方弄点钱躲起来。趁着西边还有口子，先找个地方避难吧，要不然你这样长相的女娃子在那些士兵和土匪眼里可是金银珠宝呀。” 算是提醒，也算是赞誉吧。 总之在柳淑云听起来可能没那么顺耳…… 只能尴尬一笑。 “我说的可是真的，小姑娘。你太小不懂这些……那打仗中的人，可没有道义可讲啊，而且人家要上前线，就算是官府都管不了！” 南朝教化淡薄，一些山民还保有原始的本性。 可偏偏这些人打起仗来不要命！ 所以就算是息事宁人也好，为稳定军心也罢，都不会公开处置这些蛮兵。 柳淑云刚要问，却被旁边的大哥先一步制止。 “这位大哥，你刚才说的西边口子是什么？”这话柳惊风可不能当做没听到。 如今要打仗了，对于自己这样的帮会而言是很尴尬的境地。 自己是大周朝子民，肯定不会跟随南疆人讨伐自己的故乡……但如果这边的人借题发挥那自己生意就很难做。 据说最近这些天里物价又开始飞涨了！ 主要的原因是使用了钱票之后，价格的数额变得很大，而且就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 比如， 当初需要用几百枚，或者上千枚钱币交易的买卖，你需要手持一大串的铜币或者装在一个小箱子里才能交易，而现在一张纸就能代替。 尽管方便了，可总觉得数额在不断变大！ 因为钱票没有代表十几枚的，基本都是上千……自己手上差不多有数百万的钱票吧！ 这么大的数额如果不换成什么实际的东西，自己拿在手里总觉得不靠谱。 百姓手上的铜钱也在一点点被回收，柳惊风担心仗打起来后物价再次暴涨，自己手上这数百万的钱票可能都买不到一仓库的东西！ 别说回本。 不把家业败光就已经是万幸了！ 现在才感到当初王县令与小妹说的话确实应验了。 如果有地方有门路的话自己还真想试一试别的办法。 男子看了一眼柳淑云和柳惊风两人。 因为长相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兄妹俩人…… “看你们兄妹面善，我就悄悄透露一点风声给你们。”男子用更小声的声音说道。 “城外西边，就是那些商会的运输集市里，还有可以北上的通道。据说……”男子还是很小心的，说几乎话都要看看周围的人有没有注意自己。 要确认了没人关注才敢继续往下说。 “据说什么？”被勾起好奇心柳淑云追问。 “据说那边可以用钱票换取北朝货币……不过比例不定，跟以前不一样了！” 听到能换取大周朝的货币柳惊风和柳淑云脸上满是震惊！ 自己就是因为换不出原本的货币所以才被套在南疆的，要是能换掉，以两人的实力就算划一艘小船都能回到奕都啊。 “此话当真？！！” 声音稍微大了一点，男子不敢回复了。 等周围目光移开，这才点头确定。 “那当然，现在就是北朝货币最好用了，有些商品对北朝货币甚至还降低价格了，就是为了把钱拿在手里……你想啊，那纸钱一把火就没了，谁拿着不心急？” 而就在此时…… 从围观群众的外围传来马叫声，又来了一批官府的人，手中还拿着新的告示准备张贴。 “诸位乡亲，诸位街坊……之前被传播的消息现已查明，乃是北朝以诡计乱我军心……不出几日我朝十万大军即将到达……诸位无需担心！” 一顿解释。 柳淑云和柳惊风都没听进去。 怎么会突然来说战败的消息是假的？ 那几天大家不都看到了么？ 还有…… 十万人啊。 现在物价就已经悄悄在涨了，怎么还要来十万张嘴，谁养活？ 听着各种讨论的柳惊风皱起眉头…… 旁边的老大哥还不断询问自己姓谁名谁，家住何方等等。 要不是对方刚才说了点有用的消息，自己还真想报出霸刀门的名字把其吓退。 好不容易将小妹从人群中拉出来，心里还是觉得奇怪。 “小妹，你说会不会是南疆朝廷安抚民心的办法？” “那谁知道！”柳淑云回答。 可转念一下，无论是不是安抚，这近这几天的消息确实传得诡异……泊阳水师再怎么天下无敌，也不可能一连毁掉几个营地和城池吧！ 那么这些消息…… 还有眼下人心惶惶，不信官府的百姓…… “小妹，你对王县令了解多少？” 自己大哥的一问，突然让柳淑云哑语。 眼睛看瞥向一边。 “我……我怎么可能了解王兄嘛。” “我是说，你觉得这些消息是不是他故意放出来的？”柳惊风思考着。 如果是王游的话，那极有可能会利用各种手段乱起心人。 上一次对付听潮楼就是同样的招数！ 难不成这次还要再用一回？ ………… 此刻边境的江面上。 王游位于船队中的某一艘战船上研究着地图上的布防和现实中的布防有什么不同。 连续几天的袭击让对面的码头直接废弃……据说军民都往后撤了数十里，把整个口岸的码头以及后边数十里的纵身让给了自己这边。 防御线都往后撤了！ 第291章 货币之战 中 王游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码头。 这地方原本和自己奕都县城一样，码头位于城外的地方。 只不过南疆这边似乎距离更远…… “从这里一直过去就是南疆的城市？”王游指着房屋群最多的道路说道。 码头没有靠近城中，但附近却是小镇。 就是那种一条十字街包含了人们生活的所有地方，王游估计这附近大多都是旅店和仓库一类，就好似自己奕都一样。 “是的，大人……这里继续往前几里路就到了最近的县城，好像名字叫则目，原本是他们一个山神的名字，不过这附近也没有山头，不知道来历是什么！”旁边的士兵说道。 自从戚元良带队去久远泊阳水师后自己身边的就变成了他的亲兵。 尽管还有春梅和夏菊两个丫鬟的陪同在身边，但对于这些具体的地名，还是铁卫军的士兵相对了解。 王游看向远方视线尽头的道路。 “具体有几里？” “大约十里……” 这个年代的一里路并非是自己熟悉的一千米，而是用步和尺来丈量。 一里大概不到500米，十里也就是4000多米…… “这么说他们连最近的县城都放弃了？”王游没想到这些南疆人虽然口气不小。 类似当初听潮楼来见自己的时候一个个就差直接动手了，没想到仅仅被自己几千人骚扰袭击就能将其击退数十里地。 战力堪忧啊！ 难怪之前的诏书中会说，如果真的打起来大周朝也会全力支持自己，但并不愿意自己纵身作战，且不能消耗太长时间。 看来老一辈的将军们看人真准，这南疆战力是不太行！ “其实也并非南疆战力不行，只是他们之中部族众多，并且都住在大山深处，边境上没有布置这么多人而已。”站在王游旁边的夏菊突然开口。 倒是难得见到对方说话。 就连王游也好奇的看了一眼…… 此刻的夏菊换上一身武服，手臂和护腿的部位绑着皮制软甲，算是护具！ 手里的武器一向都不是长刀，而是弯的短刀。 有点自己印象中波斯弯刀的感觉，至于另一边的春梅也是拿出了环首刀。 两人的武器自己从未在家里面见过，原来都喜欢用刀啊。 “夏菊之前与南疆的人交流过？”王游问。 “以前跟小姐押镖的时候来过……南疆帮派也有一些比较厉害的人，我没见过他们的士兵战力，但一些蛮兵确实很强！” 能够维持偌大一个地区的士兵，总不能说人家是绣花枕头吧。 手里拿捏一块木板，顺手放下去…… 那自己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估计跟自己那边差不多，对方也不敢在边境布置太多的士兵。 一来是担心引起大周朝的不满，加剧两边的关系，另一个则是中央集权带来的后果。 因为部族多，所以只能把最精锐的留在自己身边，边境上的防御比较薄弱。 “大人，我们要不要着手建立据点？以这方圆两里内围建起一处要塞，以防敌人冲杀回来！或者我们可以直接到前面的县城中占据有利地位，与接下来的敌人对峙！” 旁边的士兵继续的自己的建议。 不过王游却都没有点头。 “大人……时不我待啊。”对方着急说。 这时候王游才回过头看向对方。 “你觉得我们能守住一个县城？就我们这几千人？又需要多少补给？” 在王游看来守城就是自己跳入了陷阱。 别说眼下人分散了，就算把八千精兵全部集结也守不住一个县城。 对方既然决定彻底那肯定不会留下任何东西给自己，要进入了反而束缚了手脚，更何况身后还有一大片江水作为运输障碍呢！ 这地方是拦不了的，若有人绕江而行前后夹击，那自己就困死在县城里了！ “可……如果我们没有落脚点的话，以后与南疆的战斗会很困难，大人莫不是忘记了前些天晚上他们还想偷袭我们船队的事。” 就在自己最开始来到前线的那几天，这儿的码头还有驻军，对方根本没法抵抗自己这边一轮箭雨的压制，然后上岸冲杀……只能跑。 但跑散了之后趁着夜晚有回来，想要通过袭击自己这边的船只断了自己的后路。 好在铁卫军作战经验丰富，所以没有让对方得逞！ 因此…… 在众人看来军队选择在岸上扎营虽然要面对敌人正面的冲击，但至少能够保证后路。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对方正面打了？” 王游的话让几个士兵，甚至是春梅与夏菊都一脸不解。 “从今天起，我们没有固定营地……所有的战斗打而不占，扰而不追，近处不给南疆留下任何补给，远处依旧让他们保持城内的布防。” 王游看着附近这些木屋。 “把附近这些房屋都烧了，树木也都伐掉，口岸填平，不给他们任何物料。” 啊？！！ 众人满脸疑惑。 但王游没有给出解释，而是直接以军令下达。 “快去啊！” 没办法只能去了。 看着众人忙碌起来，身后不远处张德则是乘坐另一艘船赶过来。 “大人，他们又来了！” “嗯，好的。待我过去吧！” ………… 秘密船舱里赵家兄妹带着十几箱装满钱票的纸过来。 看到是王游进来了，立马站起身…… 赵香菱探头看了一眼王游背后被人抬过来的另一个箱子。 那箱子明显更重，走进船舱的时候还能听到发出钱币碰撞的响声。 一箱钱！ 这…… 赵香菱俏脸皱起眉头。 “大人，这次就一箱啊。” “啊，是啊。”王游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回答。“现在的行情变了，你们也感觉到了吧，我已经是很合理的价格了，同样是称重，两倍半就拿着这箱走吧。” 呃…… 赵香菱看了旁边的兄长，也是一脸无奈！ 称重…… 自己这边是纸啊，而对面是金属。 要多少箱重量才能对等！ 而那些纸张一个就写着上千钱币，这需要多少钱啊。 这种恐怖的数字连赵香菱都算不出来了！ 但说来也奇怪，最近一些地方的大额物价确实非常恐怖……仿佛一下子涨了数倍，原本一千钱的纸币可以买一车布，现在要一尺这么厚的纸币才够。 不知不觉中，这物价涨得好多。 太诡异了。 难道真的是战争爆发，物价再次疯涨了？ 弄得自己都不敢用钱票了……最近一些仓库里，反倒是大周朝货币好用。 尽管官府严令不能用，可私底下还是有人收！ 毕竟钱票突然变得不值钱了，好多商人还要生活呢！ 但…… 更诡异的一点是自己从最开始来南疆做生意，好像钱和货都被扣了，现在更是手中的钱票数量变得更多，但货物似乎在一点买回来！ 好奇怪哦。 赵香菱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精明的人，但这几天的事情怎么也想不明白。 比如，自己当初将价值一千的货品转卖到南疆，卖了两千……而这边不能用银钱交易了，变成了两千的钱票。 可自从战争开始之后这两千的钱票已经换不回当初那一千的货品，所以将钱票给了县令大人换了七八百的大周朝银钱，而用这七八百的银钱不仅能够买回当初的货品，甚至对方又找补了自己两千的钱票！！！ 嘶~ 这几天脑袋都是疼的。 看着面前的交易差不多完成，这已经是自己能够找到所有闲置的钱票了。 居然才刚刚够！ “很好，交易愉快！希望下次还能按时见到你们。”王游笑着说。 赵香菱和赵文耀有些无奈的陪笑。 还找…… 这钱在短短几天里突然成倍数的增加，下一次买个烧饼可能都要一千钱了吧！！！ 还怎么找啊。 无奈， 又无解。 看着两人走出船舱，王游本想去送送，顺便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正好夏菊和春梅也在…… “夏菊，你就按照约定的地点将这些钱票给娘子那边送去吧，让她能买东西买多少，尽量是粮草！” 第292章 货币是一个国家的信用 走到甲板上，赵文耀还是一脸疑惑…… “小妹，你说这王县令是不是会算卦？就这么猜得准南疆钱票会变得这么快？” 赵文耀是赵家二子，也算是现在唯一的‘长子’了。 早年有个长兄不幸夭折，所以自己就成了家中的长子，这次也是押上了不少身家来这边赚钱。 只可惜钱没赚到，自己却陷在里面…… 好在当初因为徐世茂徐老的引荐，有了接触奕都县令王游的机会，所以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报官。 没想到对方真的会管，并且还帮助做了这么多事情。 就目前来看…… 当初赚回了一点钱已经没用了，反倒是兑换来的这些大周朝钱币可以把自己的货物给买回来。 这一趟，不求赚，能够把货品重新带回来就不错了！ 但心里还是有疑问。 那王大人就真的料事如神？ “我也不知道，我最近这几天都在想……王大人或许早已经想到了，南疆的钱票会减重！”赵香菱能够想到的就是这点。 或许王大人就是有这等才能，可以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 恰好王游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交易过后需要两边的人各自将装满“钱”的箱子搬回去。 赵家兄妹的倒是简单，反而是王游这边需要好多人才能搬得完。 “两位还在呢！”王游走上前。 赵家兄妹恭敬地低头行礼。 这会儿的王游在两人面前犹如‘神算子’一样，明明是个官，可对于商业上的东西居然懂得这么多！ “我们正要回去。”赵文耀笑着说道。 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妹。 估计两人都知道此刻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憋了好多天…… 最后还是赵香菱最先开口询问。 “大人，草民有一事不明，一直很想向大人请教。” 这一趟回去，下一次不知道要收多少钱票才能过来，干脆就先问吧。 不然回去也睡不着！ “嗯，你说。”王游点头回答。 转头看向从船舱里把那一箱箱钱票抬出来的张德等人，心里大概能想到这两兄妹要问的是什么。 “大人是如何知道南疆钱票会减重？” 果然。 就是要问这个…… 减重所的是原本的钱币减少重量，相当于贬值的意思。 短暂的沉默了片刻，想想该如何说起。 王游相信每个年代都有很厉害的人，小看古人的智慧只会让自己吃亏……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提早了解了一些理论和概念，并且在熟悉的历史中多次见到过类似的事情发生。 这是深处当世的人可能感觉不到的。 说白一点就是见识比他们广！ “如果涉及到大人的私密，草民就不问了。”赵香菱见王游没开口，急忙将话题止住。 “其实也没什么。”王笑着拿出自己一直收藏的那枚钱币。“就是这个……” 钱币？ 两兄妹盯着王游手上的钱币更是不解。 这是南疆之前用的铜币呀，现在市场上也有……只不过在出现了钱票之后额度变得越来越大，这些铜币看上去都不够买东西了。 并且因为南疆与大周朝正式交恶，这种原本可以兑换的渠道也不存在了。 可以说如今这东西虽然有用，可价值变得非常非常小……甚至小到，这一枚出去可能一抔土都买不到！ “大人，这钱币怎么了？”赵香菱问。 这时候一直跟在王游身边的两个丫鬟也走了上来，仿佛也想听听这事！ “你们觉得铸造钱币的过程需要多久？” “要看具体的量……每个国家的钱币都必须按照一定比例铸造，并且因为我朝商贸繁荣，很多国家为了跟我朝贸易，都选择按照一定比例来铸币！” “没错！”王游看着说话的赵文耀点点头。 就说嘛，这世界也不会全都是笨人。 虽然没经历过，可是多点几下应该会通。 “所以我朝是按照银铜本位来铸币，而其他国家为了贸易在重量上也会选择接近或者倍数的比例来铸造。”王游说着又拿出大周朝的钱币。 放在手里，很明显能够感觉到两者重量的差距。 当下的年代并没有发达的金融，两国的货币兑换大多就是根据重量来。 所以在铸造上需要斟酌。 因为银和铜也包括金……它们本身是没有价值的，甚至说如果没有国家给予信用担保，他们比其他废铁都不如，人家铁器至少坚固，能铸刀铸剑。 所以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来打造如此多的货币，为的就是大家都默认以及许可的价值对换！ 并且要进入这个货币圈子，你必也铸造自己同样材料不同比例的货币…… 你要用别的金属，这边可能不认！ 至于南疆，他的铸造工艺本来就不好，花费的代价很高。 可一旦他们换成了纸笔…… “你觉得这张钱票制作的过程需要多久？”王游再问。 “不过瞬息之间。”赵香菱解释说。 这会儿心中隐隐觉得有点想法了，毕竟纸张是用树浆制成的，不管怎么说都比从矿山中深挖铜矿并且拿来炼制要简单！ “所以嘛，我用瞬息间就可以弄出来一个代表一千枚铜钱以上价值的货币，那其他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想法？” 若是在和平年代，大量改用纸笔，并且以国家强制力打击假币，控制来源等等措施说不定真可以成功！ 但绝不是眼下这个战乱的时候，更何况最强的国家都还没有大量使用呢。 历史的经验告诉王游，但凡出现了个什么新鲜的东西，第一次都很难成功……因为守旧的人会不断打压你，整个大环境下也不会认可。 只要你出了一点点错误，甚至会被无限放大！ 南疆太急了， 货币政策都没稳住就开始扣押货物，掀起战争。 在舆论和现实的双重压力下，那些有能力制造钱票的人怎么可能会管什么国家大义。 家天下， 也是天下！ “两位回去的话不妨再等几天，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够把你们之前卖出去的货品换回来了，倒时候早点回来吧。” 王游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此刻两兄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仿佛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朝廷信誉一旦没了，那他们的战争就很难打了。 好半天…… 以至于赵家两兄妹都已经上船了还在回味王游说过的话。 “小妹，我现在要庆幸你当时的决定是对的，来奕都过上元节……否则我们根本没机会认识王大人这样的人！” 此刻的王游形象找赵文耀心里变得异常高大。 “赵家以后要多跟他熟络……” “嗯。”赵香菱点头肯定。 “对了，小妹。你觉得王县令如何？”赵文耀灵机一动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好歹是亲兄妹，仿佛都能想到同一件事上。 赵香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红脸说。 “哥，你在说什么呢……人家王大人也看不上我这样的！” 第293章 突破重围 等到王游送走了赵家两兄妹，回头看向春梅和夏菊两人。 两位丫鬟似乎还在想什么事情，原本叫她们去送东西都没去…… “在想什么呢？” 被王游这么一提醒，春梅这才回过神来。 “姑爷……” 其实春梅和夏菊同样在想刚才自家姑爷跟赵家兄妹说的事情，有点绕，可眼下好像还真的在这样发展。 尤其对于经常去送货的夏菊来说最能体现出来！ 毕竟几天前是一个价，才过了几天又是一个价……就连小姐都没看明白。 不过王游并未给两位丫鬟解惑，而是让两人各自去忙碌。 “夏菊，你今天晚些时候就给娘子那边送过去吧，记得……这次提醒娘子最好在一两天内将钱花出去，否则后面会很难花!” “好的，姑爷。”夏菊点头回复。 一直以来夏菊对于自家这位姑爷并没有对小姐那样的敬重，可唯独对方在某些方面的能力不得不让自己折服。 若换成自己， 根本没办法跟一个军队抵抗，甚至于冲入军中只取上将首级都很难做到。 可姑爷用这些自己看不懂的方法，甚至不废一兵一卒，就已经把对面弄得很头疼了。 不知道南疆看出来没有？ 反正自己作为‘送钱’的人每次听到小姐说的话都感觉惊讶！ “嗯，那你去吧。” 王游放手让夏菊去办事，而春梅则是跟在身边作为侍卫。 战船在江面上缓缓行驶…… 如今王游担心的事情并非南疆的经济会不会崩溃，在自己看来南疆的经济在更换货币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 一项惊世的改革出现的时候必须要在恰当的时机和环境里才能实现。 南疆朝廷居然允许这种大胆的尝试，在王游看来相当了不起，至少说明对面的君王很好说话……或者说很想做出一番事情。 但有人和往往是不够的。 天时地利，少一个都很困难！ 借着经济改革向别国发难，那是强盛的帝国才会用的手段，并且这种手段也是在赌…… 王游望着眼前看不到边际的江水。 最后一搏，可能会在这三江上出现！ 就在王游思考的同时，刚刚将东西搬运完毕的张德走了过来。 这段时间他也是把整件事看到眼里的人。 心底里可能稍微知道一点大人要做的事情，但并不了解所有过程，也不清楚南疆那边如今的情况，于是上前劝说。 “大人，咱们现在的军费也不多了，以后还要继续这样下去么？” 王游回头。 此时的张德低着头不敢正眼看自己。 估计担心说错了什么话惹怒自己！ “张德。” “我在的，大人……”立马回话。 “这世上并没有不付出就能得到结果的事情，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本身就是一种赌注，不到最后都不知道到底是以小博大，还是以大博小……钱的事情我之后会向佥事解释，不用担心，并且这次之后应该也不会花太多了。” 刚才就运走了几个箱子，王游看得出赵家兄妹已经把家底都抽空了，估计在短期内不会再有比这个更大的数额。 如果有…… 那可能不需要自己出手南疆朝廷就已经败了！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另一艘战场缓缓靠近…… 那是队伍中负责巡逻的战船。 对方靠近过来，一个士兵远远就朝着王游这边喊话。 “观察使大人，戚校尉和周校尉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 比起货币上的对决，王游这些天更担心的就是戚元良和周天那边，两人出去了快半个月都没有消息。 南下可是别人的地盘，王游一直都担心两人被敌人擒杀，或者沦为人质！ 听到两人回来的消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快……带路，我要亲自去迎接两位将军！！”王游激动地说。 ………… 还是两国交接处的江面上…… 王游看着面前破旧的船帆以及周身插满箭矢的战船心中一颤。 戚元良和周天两人才是真正与敌人正面交锋的人，无论战果如何他们都做到了南境铁卫军的极致。 三艘泊阳水师的战船，再加上后续去接应的四艘。 如今回来的只剩下两艘，可见战况何等激烈！ 王游迫切地登上船…… 一眼看去都是盔甲不整，带着各种伤的士兵。 连续半个月的战斗让所有人看上去都心力憔悴，可唯独眼神格外坚毅。 “大人！！”戚元良激动走上前，差一点没站稳。 好在王游急忙过去扶住对方。 “我们……” “没事的。” “我们……还有将士们……” “回来就好！” 戚元良一时激动，几次说话都被王游打断。 “你们不愧是我大周朝的将士，是我铁卫军的骄傲！！” 如今的自己是整个军队的首领，就算心中有所触动也不能表现出伤感，否则会涣散军心。 王游只是看着眼前的将士，以及那破损了却还在船帆上飘动的旗帜。 “诸位都是我朝最英勇的将士，是我铁卫军最大的依仗，请受王某一拜……” 王游向着在场的将士们行大礼，然后大声喊道。 “南疆小民背信弃义、恩将仇报。他们自以为我铁卫军多年未战变得软弱无能，心灰意冷……他们大错特错！！”王游认真看向众人。 此时，一部分士兵稍微抬起头来。 “我们毁了他们的港口，冲破了他们的包围……灭了他们的威风，让他们后撤数十里不敢跟我们正面对决！接下来我们还要让这群忘恩负义的人尝尝败北的滋味……我们身负重伤，但我们高昂着头颅， “没有一个兄弟的血会白留，我们会要他们血债血偿！” 随着王游激昂的发言，一众将士们这才仰起头来。 王游没有去计较战损…… 说实话两人能够从南疆的包围圈里面安全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次南疆的行动确实很快，在收到西境消息后立马就作出反应！ 拍拍戚元良的肩膀。 几天几夜没休息的疲惫这时候也快到极限了。 “带将士们好好吃一顿，然后睡个好觉，接下来才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王游看向众人朝着船头的方向喊话。 “回奕都！” 第294章 左进右出，再把东西买回来 已经到傍晚，江边的晚霞天水一线。 武梦秋坐在岸边的阁楼上发呆…… 自己来到杜马口已经好多天了，并且一直按照相公的吩咐让善堂的弟兄们不断散播南疆战败的消息。 甚至还初见成效，很多地方人心惶惶还是准备南下逃命！ 但是这种情况并未维持太久，据说这些天已经有官兵开始清剿传播消息的人了。 自己善堂的能人虽然不会被波及，但是底下那些人有的已经被押入大牢……现在正命人想办法营救呢！ 但另外一件事好像做得不错。 相公将那些从商人们手中换取的钱票又送到自己这里来，让自己这边大量购买物资。 开始的时候武梦秋不懂这其中的缘故，但还是让善堂的人去买了。 没想到才几天…… 那些东西居然成倍的涨价。 现如今的价格可能是之前的五六倍不止，甚至每天都在涨。 突然， 屋外有敲门声。 武梦秋急忙戴上面具朝着门口说：“进来！” 走进的是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之前在倒卖金器珠宝的时候也是对方主动前往奕都送钱的。 “门主，刚才下人来报。这次的兄弟们救出来了。” “噢~是么，那就好。让他们找个地方先躲一躲，这段时间不用再出去了。”武梦秋说道。 想起之前相公说过，散布消息需要看时机……可以随时停下，也可以随时开始。 眼下应该算可以停下的时候咯！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男子准备要离开，可突然又转头过来。 其实在门主来到这边的时候自己也非常震惊，毕竟善堂在这边仅仅是个分部而已，不至于惊动这样的大人物出面。 并且对方之后下达的一系列命令，在自己看来多少有点在帮助大周朝的意思。 “还有事么？”武梦秋注意到对方停下来，于是转头询问。 “门主，属下有一事想不明白。” 毕竟不是经常来，心里有什么话干脆直接说算了。 关键教中有传闻，眼前这位很少露面的门主是个极为漂亮的年轻女子，一直戴着面具只是因为对方担心容貌影响了她的威严……当然还有说她面容有损伤的。 但年轻这一点几乎是共同的认知。 既如此有什么话就当面说明白！ “有什么事不明？” “我们如今做的事似乎是在为大周朝办事呀，门主可知那些钱票重新丢入市场后引起了多大的冲击？” 其实男子一开始也只觉得门主这样做是准备借助这次南北朝的战争来扩大教中的势力，毕竟大周朝如今面对西境的压力，如果这边不帮一把的话可能南疆就会胜利了。 维持平衡，从中取利。 然而等到那些不知从哪儿来的钱票在善堂手中用出去后才发现市场一下被冲得有多严重。 原本战争开始时物价就有变动了！ 可手中一下多了这么多钱票，并且还都是拿去购买物资了……物资减少导致物价飞涨，关键钱还越来越多了。 据说朝廷已经注意到物价的问题，并且开始着手限制购买，可那些发出去的钱总要使用吧。 百姓们手中有这么多钱票用不出去，那跟废纸有什么区别！ 再者，战争是最不稳定的原因。 如果家中没有吃的，这些手持钱票的百姓又买不到东西养家，那只有造反一条路。 这对于南疆来说非常致命！ 男子不知道出这个主意的人是谁，但能够想到用这种办法来抵御战争，简直是天才！ 根本就不是维持平衡了，简直是直接掐断了南疆的脖子。 武梦秋看着男人疑惑的表情，心里也感叹……原来相公的办法居然是这样。 但语气中却故意冷冰冰的。 “你有什么意见么？” “没……没有。”突然被这么一问，男子浑身突然感到一阵寒颤。 门主好不好看不重要，但门主杀人是真的快。 当初这么难对付的阁老被对方几个来回就斩杀，这种能力恐怕动动手指自己就没了吧。 “属下这就去办。” 不敢再说，还是做事去吧。 “回来……” 眼看对方要走，武梦秋还是把人给叫了回来。 “你刚才说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对吧？” “属下愚钝，只是好奇……不理解门主的宏图志向。”男子急忙给自己解释。 这听得武梦秋一阵白眼。 什么宏图志向，就是想问原因嘛。 自己是可以不说，但压不住这些属下可能在私底下乱猜，若是坏了相公的好事那才麻烦。 于是想到个办法解释。 “你知道这次南疆北上的有多少军队么？” “十万……”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外面都在传言南朝皇帝出动了自己所有的军队抵抗大周朝的入侵，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还会北上打过去。 十万将士几乎是整个南朝人的信心了！ “是的，而奕都的守军只有两万……如果他们真打过去的话整个大周朝南境都会陷入战乱，甚至分崩离析。我教主要的对手虽然是大周朝廷，可它一倒下我教将面对无数的江湖帮派和各地藩王。” 这些话若是换做以前的话武梦秋可能说不出来，可跟着相公时间长了，每日耳濡目染下也知道了所谓平衡的道理。 眼下能够在战乱中让善堂快速发展起来，对两边都是好事才对！ “门主高见，是属下愚昧了！”不管听没听懂，反正现在只有这个回答是正确的。 就在对方道别离开的时候…… 夏菊的身影突然来到了门口。 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谁！ 原来是经常跟在门主身边的那位杀手！ 据说是上一任教主亲自培养的刺客，实力远超大部分教众，甚至曾有人评价其实力逼近一品。 已是人中龙凤了。 不过这人与教中兄弟见面的机会很少，偶尔传话却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表情，那外表也如易容一般呆滞冷淡，所以善堂之中很少有关于眼前这个女子的信息。 “你来了！”武梦秋看到是夏菊来了心里还挺高兴。 “是，门主……我带来了新的钱票。” 夏菊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对方很识趣的退出去。 在离开阁楼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门主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么多钱票的？ 嘶~ 好像听说西边有市场也在大量购买物资。 不知道是不是门主安排的另外一群人！！ 第295章 信息落后太多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走远了，武梦秋这才取下面具。 说起来自己好久没有戴着面具了，现在戴上都有点不习惯！ “怎么样，夏菊？相公那边如何？”武梦秋上来就询问王游那边的情况。 “一切正常，这段时间姑爷率军袭击了边境上的码头，导致南疆军民后撤数十里……那边境上的防御线几乎没了，并且姑爷还下令不扎营，也不给对方留下任何东西。” 夏菊将这几天发生在王游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 武梦秋听完之后，更加理解了相公要做的事情。 “夏菊，我跟你说……相公这次的办法真是一绝，我估计古往今来从未有人想到过！我一直以为相公会用什么奇谋奇策在战阵上赢过南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武家曾经可是将门世家，在武梦秋小时候就听爷爷说起过古来那些名将的故事。 什么火烧原野，水淹都城。 借用各种‘力量’来达到以弱胜强的目的。 可这次王游用的办法自己从来没听过…… 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不靠谱。 可现在细想起来才觉得步步精算。 “姑爷的确很厉害，这次我带来的有整整十大箱，如果都丢到市场上的话，物价不知道会涨成什么样子！” 夏菊是亲眼看着那些物价涨起来的人，并且也亲眼看着自己带来的钱票一次比一次大额。 “那相公有没有交代些什么？”武梦秋继续问。 “姑爷说让小姐尽量买作战物资……铁器，粮草，还有药品和布料。” 还真是被想到了。 如果这么多钱继续花在购买物资上的话，那南疆的物品恐怕要被买空。 据说有的商人已经不卖东西了。 可这些钱票依然在市场上流通……若是有钱买不到货，那这些钱有什么用？ 现在再换成银钱恐怕也没机会了，当初是南疆朝廷自己下令不准使用银钱，如果现在再换回来，不仅中间的换算没办法回到之前的样子，甚至已经在百姓手中的钱票会变得越来越不值钱！ 进退两难，又到了看对方如何招架的时候了。 “不过这次想要出这么多钱票比较困难，需要让善堂所有分部的兄弟们，以及旗下的人分批购买。” 武梦秋看了一眼夏菊。 “对了，夏菊。” “门主请说……” “晚一点你跟我去街上一趟，我听说那十万大军已经驻扎在附近了，我想去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相公已经出手了，眼下就看对方如何回击。 如果有机会的话武梦秋向看看对方会以何种办法解决此事。 或者根本解决不了！ ………… 南疆前线。 距离边境码头百里外的营地中，莫辛和谷又儿一次的停着前线会汇报陷入沉思。 败了？ 还败得这么惨！ 整个战线不得不后移数十里，甚至不得已驻扎在最近的县城中。 因为县城地域太小，周围又有不少村子和农田，十万大军还是无法驻扎……这一退，就到了百里之外的地方。 虽然与最前线稍微远一点，但给了队伍一天的缓冲地带，其实比较合理的地方。 只是军队驻扎在县城之后，那就意味着前面那个县城要放弃了！ “其实也未尝不可。” 此时在莫辛和谷又儿身后另外一位同行的将军站出来说道。 “自古战斗都是百姓最受牵连……当年北朝与北方异族战斗的时候也经常会有战阵中牵扯村子的情况，结果不出所料大部分位于战阵中的村子都毁掉了，我们将百姓南迁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种情况想必不会有人心生不满！” 谷又儿当然知道不能将百姓作为前置的‘防线’放在两军对峙之中…… 可当初是自己这边让人限制他们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安稳民心，可现在又允许他们南下。 朝令夕改，可是犯了大忌…… 若是他们南下的人再次被人蛊惑到处传播消息，那岂不是朝廷十万大军都要在他们口中战败。 “这个王游还真是了不得，居然提前用了蛊惑人心的方式，眼下我们放任百姓南下那假消息即便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另外一位同行将军说道。 在众人看来北朝将军王游这行为确实可恶！ 还亏他是个读书人出身……自始至终都是用这种祸乱人心的招数。 非常恶心， 但不得不说很实用！ 南疆地域越往南越贫瘠，消息传播更慢……大部分人就是靠那些到处走商的商人传播。 对方消息出在前，而后就算是官府作出解释也很难有人相信。 最近这段时间就是如此…… 即便各地官府张贴出解释的通告，到处抓人，但百姓还是觉得不安全。 依然有很多人想要逃离北方城市避难。 要知道南朝最繁荣的城市大多在北方，若是大家都放弃了，仅靠南方那点贫瘠的城池最多就是个守城之辈，并且各地官府还要面对盗匪和山民的矛盾，以后更难发展。 反正绝对不能放弃北方城市，并且也不能继续放任这些流言蜚语到处乱传…… 谷又儿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的开口试着说：“或者我们可以这样，诸位将军。” 随着她一开口，包括莫辛在内的其他人都转过头来。 “我记得附近的几个大城都有一定的实力，我们将前线的百姓分批迁入这些城中，并且用帮助军队运送补给的借口给他们工作……这样不仅能够安置百姓，同时也能够借助前线的惨败来激励众人。” 想要获得胜利最大的因素就是获得民心和战意。 既然前线的惨败已成定局，干脆也不用掩饰……就利用家园被侵占的借口激励民心，让其支持并参与战争。 这样的话不仅不用担心他们南下被人蛊惑，同时也能够增强大军的补给能力。 “这是个好办法！” “不错……不愧是郡主，真是聪慧过人呐，这个办法好！还填补了我们十万大军的后勤补给。” “那就让郡守们过来听令吧。” 几个人一顿商量，觉得这个办法最好。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军心，并找机会直接与对方决战，一战定乾坤…… 保我南朝百年繁荣太平。 决定好如何处理之后几人将一直等候在外面，之前来传达消息的郡守们叫了过来。 告诉他们附近的城市应该做些什么，并且一定要保证好军队的辎重和粮草供应！ “那个……大将军，小郡主。我们……” 听到粮草辎重，一群郡守们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难道有问题？” 按理说大战在即，作为周边动员全城百姓，保障后勤的地方官员不该在这时候说困难的。 可眼下是真的困难！ “城内……恐怕凑不出多余的粮食了。” 第296章 真的有全才? “你说什么？！！” 一个副将走上前质问。 “拿不出余粮？你可知我们是为什么要与北朝战斗？” 军部一向由朝廷直接供给，并且在战时又可全员调度地方的物资补给，一般人压根就没想到其他地方。 现如今看到有人居然为了一己私欲不肯拿出来，那肯定生气啊。 “不……不是的，将军。我们……” 几个郡守很想说明，可又不知道如何说明。 毕竟自己背后多少有点不干净。 就在众人发现钱票突然大量贬值的时候，大部分郡守都选择迅速出手来购买黄金或者珠宝等可以保值的东西，这些要是被发现了那不得被抄家？！！ “支支吾吾干什么，快说！” 副将明显有些不耐烦，差一点就直接拿起刀子了。 可看看对方的官职也不低，所以强压心中的怒火吼道。 “是这样的，各位将军……” 几个郡守左右看看，最终还是推出了一个比较年长说话有分量的人代表众人开口。 “自从战事一起，边境的物价飞涨，百姓们都想把手中的钱票换成粮食糊口，所以这市场上的价格就更贵……加上有些不法商贩想要从中牟利，开始私印钱票，这次让物价更加疯涨。” 说实话这钱票出来的时候一部分官员同样有反对的声音。 其实一个原因就是太容易被伪造了，尽管使用了各种启封印章加盖，可对于原材料的管控明显没有银铜那么强。 南朝的矿产本来就很少，大量购买铜矿要运到什么地方几乎都是记录在案的，所以想要私自铸币几乎不可能！ 而钱票才刚刚出来。 那些印章谁都可以刻！ 纸张的来历管控得并不是很严格……毕竟一些书画同样需要纸张。 更重要的是一张纸上你可以写上很大的金额！ 这是铸币无法到达的高度。 即便你能够将铸币的材料全部弄过来，可一枚铜钱就是一枚铜钱，你永远做不成两枚，并且在重量恒定的情况下你也加不了任何东西。 甚至对很多人来说私自铸币说不定还会亏损！ 连运输和成本都不够…… 但钱票却不会这样。 由于战事来得太快，很多东西根本没有准备好就已经漏洞百出了！ 这解释明显不能让众人信服，反倒激怒了其他几位将军。 “私印钱票，他们反了不成！你们这些地方官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天天锦衣玉食，难道这点管控能力都没有么？”副将气愤地说道。 这…… 想反驳。 可开不了口！ 眼下的几人已经变成阻碍大军战斗的罪人了。 还能说什么！ 为首的莫辛一直没有说话，而是一脸沉重的看向众人。 这才带领军队上前线呢，就遇到这种事情……军队的粮草辎重肯定要保障，但眼下也不知道各地粮仓里还剩下什么东西。 转头看向身后的谷又儿。 对方此刻也在沉默思考。 钱票的出现多少跟她有点关系，当初选择使用钱票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将减少南朝对北朝的依赖，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问题。 私印钱票这事自己之前也想过，但纸张的管控比较松散。 书册和画册都会用到，一时间不容易分别…… 更重要的是战争来得突然，根本就没有给朝廷时间去管理钱票的事。 没想到还是出问题了。 这时的谷又儿也难得的皱起了眉头。 偏偏在这个时候…… 难不成也是北朝那边弄的？ 王游？ 他真有如此远见不成？ 如此小的漏洞都被被他发现并且抓住？ “郡主，粮草的事，我会向朝廷说明……以朝廷国库的存粮我们应该能够撑住一段时间，但如果周边的郡县不能供应的话，我们的战斗就不能拖长！” 莫辛见谷又儿没有开口，所以自己先说了。 毕竟十万大军真正的掌控权在自己手里，这可是整个南朝最后的依仗，如果这些都没了，那南朝不需要任何外界入侵就会自己毁掉。 “即便是国库存粮大部分也是从地方上调度的。”谷又儿抬起头，一脸不安的说道。 那就没办法咯？ 这仗还打不打！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中…… 最后还是那个刚才站出来说话的郡守提出建议。 “大将军，郡主……我记得当初各大帮派和商会里其实还有不少屯粮，如果我们从他们手中索取，说不定能够确保大军长久使用，现如今已经夏天，等到秋收的时候我们便可以再次归还他们！” 各大帮派也是南朝中不可小觑的势力！ 可一直以来江湖势力都敬北朝门派为尊，朝天宗，北王府，甚至是魔教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谷又儿就尝试过拉拢南朝各大帮派，但很多也只是口头上模棱两可，实际中不敢出手。 以至于到现在自己拉拢的都是些小帮派！ “眼下也只能试一试，如果不行的话尽量用金钱来跟他们交易。”谷又儿说道，“并且这些粮草辎重必须在五日内凑齐，大军每日的开销很大，从码头被捣毁之后朝廷的运粮就慢了很多。” 这几天的种种军报中最让大军头疼的并非一路上都没有截杀掉泊阳水师，而是对方一路捣毁了整个南朝顺江而上的码头！ 没有了船队的运输仅仅靠马车很难保障大军的补给。 “算了，我给你们七日时间。七日……必须把粮草筹备好！”此时的副官站出来说。 军队的粮草不能耽搁，七日已是最大限度，否则只能论罪处置以安军心！ 一众郡守连连点头，可表情却是异常苦恼。 因为还有的话众人不敢在大将军面前说，一说出来恐怕整个军心都要受影响。 现在哪还能用钱票买东西呀。 一石粮食的价格，恐怕要一箱子的钱票去买。 这么多钱票，上哪儿去找？ 众人走出营帐面面相觑…… 都不说话，但各自的眼神中又仿佛看到了不少想法。 等到一众郡守离开口，其他副将也各自去忙碌……营帐里只有谷又儿和莫辛在的时候，她才颤巍巍的开口。 “莫将军，你说……难道真的有人能够在所有地方都算得面面俱到？！！” 莫辛看着谷又儿一脸沮丧的表情。 这时候才觉得对方虽有天才之称，可实际年龄依旧是个小姑娘。 或许刚才的消息让她受到了打击…… “郡主还年轻，难得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会有失算在所难免……但只要我们大军还在，南朝的防御工事还在，我们就有最终获胜的可能！” 莫辛安慰对方。 就在低头的一刹那间，突然注意到营帐外仿佛有什么不规则的黑影。 “谁在那！” 第297章 掉价来得太快 莫辛快步跑出营帐…… 探头望去，却发现什么人也没有。 因为主营帐外不会有其他士兵站岗，跑出来后什么人也没看到！ 甚至连巡逻的士兵都没有过来。 身后的的营帐内谷又儿也跟着走出来。 “怎么了？莫将军。” 看着莫辛一脸沉重的表情。 “或许是我看错了？” “到底怎么了？”谷又儿迫切的追问。 “刚才我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偷窥我们……但出来后并未发现。” 因为之前走出去了两拨人，如果他们都未能发现的话，那此人隐藏得极深！ “敌人的探子？还是江湖势力？”谷又儿的看着莫辛说道。 若是敌人的探子还好， 但如果是江湖势力说明对方连那些人都说动了，对自己这边越发不利。 “郡主不必多虑，也许是我看错了。而且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来到军营里面，也休想安全出去。”莫辛最终还是选择安慰对方。 刚才的汇报似乎让这位灵陵小郡主由衷的感到无力。 可大军才刚刚到达前线。 一切都未开始……还不到毫无办法的地步。 眼下自己要做的便是向朝廷说明情况，以朝廷的力量向各地粮库征缴粮草。 只要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内取胜，将泊阳水师或者奕都驻军打败，这一仗就不算失败！ “郡主先回去休息吧，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 谷又儿最终还是点点头，随后离开营帐。 而莫辛则还留在原地眺望北方…… 十万大军啊。 放在任何地方都足以让任何国家胆寒，可为何这次会有这种无力的感觉！ 正好这会儿有巡逻的士兵路过，莫辛让所有人加强戒备。 尤其是粮草所在的地方，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才重回营帐。 ………… 另一边的奕都县城内。 王游仍然在地图上寻找突破口，或许有什么地方能够成为南疆军队的葬送之地。 自从戚元良将泊阳水师接回来之后，整个奕都驻军的战损也不小……先头过去的泊阳水师再加上后面派去迎接他们的队伍。 两边加在一块伤亡超过3000，并且付出了五艘战船的代价。 若不是泊阳水师的战船更加先进，恐怕战损会更大！ 王游虽然没有责备任何人，可这些战损对自己来说终究不是小数目。 当下，自己已经让周天前往泊阳府再请水师出战，也只有他们有能力抵御敌人的北上了。 在王游研究位置的时候，端着苹果进来的戚元良顺便把军报也带了进来…… “大人。” “嗯，有什么事就说吧。”王游头也不抬的说。 “大人忙碌一上午了，先吃点东西吧，我在来的时候见到了春梅过来送水果，所以替他端着东西过来了。”戚元良说道。 现如今整个奕都驻军对这位观察使大人都特别敬重！ 对方不仅关怀将士…… 其个人的谋略更是惊为天人！ 之前谁都不知道这位大人一直在用金钱购买那些没用的钱票干什么，甚至于他种种行为都有点让人怀疑到底是否有能力指挥军队。 要不是对方散播的假消息真的能够起到扰乱敌人军心的效果，戚元良都找不到王游在这段时间所做事情的理由。 直到今天…… 刚刚收到的军报中把南疆发生的各种怪事记录在内， 戚元良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些“怪事”仿佛都被人精心策划的一般。 细想当初王大人说过的话！ 嘶~ 浑身一阵寒颤。 如此精妙的布局真的会出现在世上？！！ 低着头的王游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抬头， 戚元良露出呵呵的笑容。 再看看旁边切好的苹果。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王游依旧平淡地说道。 “大人……” “嗯？” “我这里还有一份军报！” 原来是送军报啊，那早点说嘛。 王游接过戚元良递上来书信，这已经是打开过的……因为自己在调兵遣将上没有戚元良这些军中校尉这么专业。 所以一些来自前线的情报自己允许对方打开看，如果是急事甚至可以绕过自己直接调遣军队！ “我现在才明白大人这些天做的事情……情报上说南疆市场上已经买不起任何物资了，以前百姓手中大概只有几百枚钱币的，而现在手中的钱票都快堆成山了。” 一说起情报上的事情戚元良就忍不住想笑。 那情报上说…… 几天前见到一个农户提着一箩筐的钱票去买东西，甚至有商人拉着几箱子的钱票到钱庄里换钱。 因为当初南疆朝廷说过，钱票等价于钱币，是因为南疆铸币没有跟上，所以才发行流通更快的钱票。 现在好啦， 这钱票都快成纸了，有人想要去换取当初承诺的钱币了，可现在哪有钱庄敢换啊。 早前银钱被收缴，现如今市面上流通的都没有……再加上南疆朝廷依然没有放话回收钱票，依旧只能任它交易。 可这东西一天一个价，谁敢卖啊。 明明昨天一千钱还能买个烧饼，第二天却要两千钱。 那前一天买的岂不巨亏！ 这种卖法谁敢出来做生意。 现在的南疆市场，有货的都藏着，有钱的没地方买东西！ 关键那钱票还在增加！！ 戚元良都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 王游看着眼前的军报心中一阵感慨……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以自我为中心的那些人啊。 真是找到个漏洞就往里面钻！ 这么严重的贬值，要说不是全民造假币才有鬼！！ 大家都是黄牛，所以就没有黄牛？ “大人，您是如何知道他们的钱票会变得这么不值钱的？”戚元良问出心中疑惑。 王游也是无奈。 “我只知道战时的管控形同虚设，可没想到他们私自印钱的人会这么多！再这样下去纸张都要贵了……对了，铁卫军能不能从泊阳城调一些纸张过来？要不然我们卖纸张算了。” 王游吐槽道。 这个年代果然国家的概念极为薄弱…… 只要有利可图，大部分还是会选择利己而损国。 “啊？这样也可以？”戚元良一脸惊讶的说。 一边跟人打仗，一边做着买卖？ “算了，这事放一放。我们现在需要做好三江一线的布防，以防敌人殊死相搏。” 第298章 防线 这话戚元良可不能当做没听到…… 刚才嬉笑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大人觉得南疆大军会殊死相拼？” “既然南疆已经渐渐出现了市场混乱的局面，那我们就要做好对方会殊死搏斗的打算。” 在王游看来南疆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那国家经济就垮了，并且还是在战时垮下来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这个时代的经济体薄弱，只要肯花大力气并把生产搞上来，说不定恢复得还能快一点…… 可南疆朝廷是在战争的背景下消耗自己的信用。 说不定会有人揭竿而起！ 为了统一战线，指不定会把矛盾转到自己这边。 若是十万大军北渡…… 王游还真有些怕！ “元良，你过来看！”说着王游将戚元良拉到自己看的地图旁边。 桌上果盘里面的苹果开始有些变色了，急忙拿出一块啃一嘴。 “这里……到这里……” 王游指着地图上沿江的一线说。 “如果我们守住这一条线，南疆是不是就没法北渡？” 在行兵布阵上面戚元良更加有经验，自己设想的办法或许跟对方说说可能更有效。 戚元良看了一眼王游划出来的防线。 “大人……如果是以前的南疆或许还能跨过这条线，但现在的南疆很难过来， “大人请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原本的码头全部被我们毁掉了，并且周围的水域都被我们破坏，浅滩是没法登上太多人的。” 由于之前王游宣布将南疆的码头全部烧毁，不给对方留下任何东西。 在此基础上铁卫军还把原本对方码头的江岸给破坏了，现在大船是没办法靠岸的。 再则…… 南疆恐怕在短时间内没有大船了！ “你们居然把他们大船全毁了？！！” 之前的战报王游压根没有细问，这会儿才知道对面的损失也相当惨重啊。 连运输工具都全没了。 “南疆本就没有水师，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几艘模仿我泊阳水师的战船在操练，他们最强的兵种是耐力极强的刀斧手！我们也叫蛮兵。” 王游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三江对于南疆部队来说就是天险！ 突然想起在自己熟知的历史上有着同样的情况，中原民族只要守住了江水的防线，对少数民族来说那就是天险。 估计南疆最初的目的也是将自己抵御在三江以外，不让自己踏入南疆地界一步。 现在好啦。 自己压根就没想去，反正他不要来就行。 可如今的状况发展下去，南疆必定经济崩溃，为以防万一……防线还是要布置。 “但十万大军也不是小数目，如果依靠商船或者渔船，甚至临时打造能够多乘坐士兵的船只……有没有可能北渡？！” 嘶~ 这个…… 说实话。 在戚元良收到这份军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毕竟南疆那点士兵有多少战力自己很清楚。 他们在三江上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更何况眼下他们还没有战船……自己这边只要等待着他们自我覆灭就行。 可王大人既然说了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果然，还是想得深远呐！ “我们一路北上时与南疆所有的遭遇战几乎耗尽了他们现存的战船数量，如果他们现在想要重新打造战船的话，最有可能的地方是这！” 戚元良指着地图上稍微偏西一点的位置。 这里已经不是两国直接隔江相望的交界处了，只有一条标注的分支流域。 “打造战船需要环境，还有懂得造船的工人……这个地方是我朝与南疆另一个商贸所在地，只有这里可以提供他们造船的场地。” 王游看着地图上的名字。 觉得好熟悉，似乎在谁的口中听到过。 那鬼丫头？ 还是赵家兄妹？ 对了，这儿不是距离那些商会集市很近的地方嘛。 “这地方是不是距离商会很近？” 戚元良点点头。“是的，大人，那些商会的集市就在附近不到十里的地方，而且还挺多！” 呵~ 王游看着这地方陷入沉思。 而戚元良却继续给出自己的意见…… “只要我们保证这里出来的战船被截住，并且在三江上取得与敌人小规模战斗的胜利，我能保证他们根本踏入不了我朝境内。” 看得出经过上次一战戚元良心里还是憋了一口气。 毕竟战死了这么多弟兄，要说谁没气呢！ 可既然是战损，那双方都是一样，甚至于南疆的战损更加严重！ 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就可掐住对方的喉咙，使其根本翻不了身…… 王游看了一眼戚元良。 对方肯定的点头。 既如此，就这么办！ 就在两人商量着军情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夏菊突然走到大堂门口。 “姑爷！” 声音把戚元良都吓了一跳。 回头， 另一位王大人身边的丫鬟…… 话说王大人身边的丫鬟怎么一个比一个更厉害。 之前那个春梅就让自己猜了好久她的实力，这一个仿佛更强，走路的声音自己都听不到。 要是换一个场景，对方完全可以来到自己身后给上一刀！ “是夏菊回来了，叫你办的事情如何？” “都已经办好了。”夏菊果断回答。 也就主仆的关系才让对方表现出恭谦的模样，放在其他任何士兵身上都是一身寒意。 其实对于这位夏菊姑娘戚元良早就听到自己那几个亲兵说起过了，对方实力强劲，而且长相也清秀，好几次想要在私底下套套近乎。 结果被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甚至还有的直接被吓住……若不是看在王大人的面上，感觉她随时可能动手的那种！ 异才身边果然都是异人！ “大人既然还有别的事，那属下就不打扰了。” “嗯。” 王游点头，放行了戚元良离开。 等到对方走出房间后，夏菊才上前一步说道。 “姑爷，小姐让我带话给你……” 王游好奇抬头。 “娘子还有话说？” 紧接着夏菊将自己与小姐听到和看到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王游，尤其是在营帐周围听到的事。 当然了，自己肯定不会说是去了对方军营里打听…… 换一个说法，但每一句都是当时听到的话。 王游听着夏菊栩栩如生的讲述…… 怎么连这种情报都能被她发现，甚至还有各地郡守与敌人大将军的谈话内容。 娘子在南疆那边真有如此强的朋友？！！ 第299章 不合逻辑 自从南疆十万大军部署在两国边境之后铁卫军便加强了三江一带的防线，几乎每天都会在江上巡逻。 不过奇怪的是南疆这边根本没啥动静。 号称十万大军，可这么多人来到前线后居然就驻扎了起来。 几天下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之前偶尔见到几个小队的斥候来到江边，但是被铁卫军一顿乱射后留下几人伤亡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原以为对方会趁夜色再来偷袭……还专门把船开到了江心的位置。 毕竟江心中央水流更急，而且深不见底，就算是‘水鬼’也难以在这种环境下过来凿船。 谁知他也没来！ 就是断断续续会派遣斥候军过来，被打退之后隔一天两又来。 反正每次都留下几具尸体，但最后没有下文。 每天撰写军报的士兵都有些不解……这南疆军队到底在玩些什么！ 十万军队啊。 要不是铁卫军抽调了大量精锐前往西境，换做自己这边有十万的话早就踏平南疆地界了，居然还得这么憋屈。 还打什么呀，直接回的娘胎里哭鼻子去吧。 “快看，那边又有斥候军过来了！” 就在众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还没开战就已经提前把今天的军报写好：敌人有斥候军来犯，被我军乱箭射伤十余人后仓皇逃窜。 “准备弓箭，这次让我来伺候这些个刁民。” “把昨天的统计一下，看看这次谁伤得多！！” 战船上的士兵习以为常的都开始下注了。 …… 到了傍晚，每天的军报照例会传到王游手中。 王游翻开一看…… 不由皱起眉头。 又拿出几天前的军报做对比，除了写字的粗细长短不一样外，每个字都一样。 “居然每个字都一样！”王游无奈地说。 “一样不好么？姑爷。” 正在房间里打扫的春梅突然抬头询问。 从上次的前线下来之后王游便一直坐镇衙门后方，毕竟自己是统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直接上前线。 况且这段时间自己按照戚元良的要求把重点几个区域布防，能上前线的都上前线了，就连张德他们也去了前线，身边实在没有太多兵保护。 所以在县衙是最安全的！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王游喃喃自语。 “太好？” 春梅压根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前线无战事，那说明南疆大军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了，根本没办法对我朝发动进攻。 按照姑爷的办法，只要耗下去，那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但没人会坐以待毙！”王游回复说。 如果换做是自己，知道了拖延时间后自己要面对的惨状，以及国内经济根本无法挽回的衰败，还能够安心的等待事情发生？ 即便是自己这个对大周朝没有多少归属感的人也会慌张，更别说对面一个是皇族，一个是大将军了！ 他们还要真不管不顾的话，那直接过来投诚不是更高。 所以每天看着几乎同样的军报王游有些不明白！ “那会不会是其他地方有动作呢？姑爷。”春梅听了王游的解释后也觉得有道理。 哪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稳稳当当做事的。 正好这时候其他地区的军报也送上来了，翻开一看…… 还是同样的消息。 跟好几天前都差不多！ 王游干脆卷起袖子准备出门。 “姑爷，你等等我。” “不用跟着，你忙你的……我去找夏菊问问话。” 王游还是觉得两个消息之间有矛盾，还是当面去问问夏菊。 而身后的春梅听到是去找夏菊姐，当下也没有跟过来。 走出院子，转到后院的地方。 也就是自家厨房背后靠近菜园子的院落……这里一般是堆放大件杂物以及下人们生活的场所，院内没什么植被，所以主人家也不怎么来。 王游穿过走廊，正好看到夏菊坐在院子里打磨匕首。 还是一身布衣覆盖软皮甲的打扮，脖颈系着一块黑色围巾如同装饰，但给王游的感觉就是对方随时拉上来，那就是掩面的道具啊。 梳着少见的长马尾，从身形上看比春梅看起来要瘦一些。 “姑爷？！” 在自己走进院子的时候夏菊便已经转身了。 立马站起来抱拳行礼！ “你忙呢？” 王游看了一眼夏菊手里还拿着的刀具。 原来这不是匕首而是暗器。 类似于自己印象中‘小李飞刀’一个模样的暗器在手里捏着，并且桌上还放着十几把。 “噢……这些……”夏菊似乎也意识到在主人面前摆出这么多武器不合规矩，于是急忙包起来。 “这些都是平日里练武用的。” “无妨，不用收了，我来是想要问你之前的事情。” 王游想要来问问夏菊之前打探的消息到底有没有错误？ 或者说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因为按照对方的说法，如果南疆军队粮草不够，甚至不得不依靠附近的郡守到处征粮的话，他们此刻应该很着急才是！ 无论是急着应战，还是急着想办法解决。 反正一定着急…… 可是看了这几天的军报反倒觉得他们并不急。 看着夏菊收拾好东西，王游挥手示意跟着自己走。 两人从后院慢慢走出去…… 县衙的后门同样是一条街区，不过这街区人更少。 前门那处石桥流水是围绕着整个县衙的，所以从这里也要走出桥去…… “姑爷，那消息没错。但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突然不急了，难不成是凑到了粮草辎重？”夏菊跟在后面一脸认真的回答。 “不可能！即便那些郡守有能力从各大帮会手中拿出粮食，但也绝不可能拿到别人的物资，再则他们一旦拿了，对方也会少，我估计大帮会们不会愿意。” 在王游的设想中南疆此刻应该寸步难行，急于求战才是……总之眼下的情况很反常。 消息不假，那为何会这样？ 王游走到石桥上，看着下方追踪的鱼群。 自从上次暴雨过后这条死水潭里很少见到鱼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看见。 大鱼追小鱼，岸边还站着一只等候的小猫。 “对了，夏菊。如果你说消息没错的话，那会不会已经暴露了？”王游突然说道。 这时候夏菊才想起来自己最后被发现的事情。 因为不能说是跟小姐一块儿去探营的，只能说听那边的商人正好给人家送东西不小心听到。 此时被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暴露了！ “制造假消息，谎报军情让敌人疏忽大意，这种我也会用……会不会是娘子那边的朋友被人利用了？”王游说。 夏菊此刻不知如何回答。 最后点头肯定。 “也许……姑爷说的没错。” 嘶~ 第300章 心机 王游深吸一口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要小心了。 “姑爷……要不然我再去南疆探一探，说不定还有新的消息呢！”夏菊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因为不能说实情，所以掩饰了一部分，恰恰那一部分才是重点。 自己探营被敌人发现，对方肯定会选择另外的方式行事，以免之前的计划被泄露！ “你去也没用，来回花费的时间太长……若对方真有行动的话，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况且你就这么保证能够再听到有用的消息？” 王游的话劝退了夏菊的想法。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 一言不发。 身后的夏菊更不敢多问。 心里只想着如何来填补这个失败！ 毕竟在自己这么多年接受任务的生涯中还从未遇到过失败呢。 “姑……” “严工头？！！” 夏菊刚好想到一个办法，正要说呢，面前的姑爷突然叫了其他的人。 对方回头。 夏菊只好摇头没事。 “等回去再说吧。”王游看到前方街道尽头的人喊话。 对方正是新建码头的那位工头。 上次连续几天的暴雨中自己亲自去码头视察了一圈，就是对方给自己讲解的问题。 “王大人！！” 工头显然也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见到王大人。 眼下可是两国交战的时候，王大人居然在此处游荡，那说明前线应该很顺利吧。 “草民见过大人。” “欸，不必多礼。严工头也知我不喜欢那一套，简单着来就行！”王游一改刚才愁眉不展的样子，瞬间换成了一副笑脸。 不管怎么说在自己眼前的可是大周朝百姓，如果自己一个统帅都显得惆怅，那百姓们岂不是更担心？ 一旦传出去，又变成前线战事吃紧了！ “是，大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即便对方这么说，但该有的礼节必须有！ “大人既然出现在这儿，那说明我军前线旗开得胜了。”严工头笑着说道。 其实在王游回到奕都那天起就已经把泊阳水师胜利返航，并摧毁敌人所有码头的消息放了出去。 对于百姓而言，他们只能听到胜利的消息，这样才能稳住奕都数万百姓。 “区区南疆刁民，要收拾他们易如反掌，只要我铁卫军严防死守，他们休想渡江！”王游说得自信满满。 严工头自然也附和的陪笑。 “那我就提前祝大人旗开得胜。” 说完简单聊了一下自己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尽管前线一直在战斗，可后方的工作还是持续的进行着，码头的新建工作不能拖延，所以严工头每次出门不是购买木材就是购买铁器，基本都是为了建造码头而忙碌。 并且对方还在王游面前保证自己一定在今年末建造完毕！ 县城最大的工程能够用一年多的时间完成，对于奕都而言已是不易。 王游点点头与对方道别…… 就在离开的时候多了一嘴询问说：“对了，严工头。前线的战斗对于码头和工人们有没有什么影响？” 自己并未在县城里征兵，而愿意上前线的也仅仅是衙门里的捕快们。 他们原本就不属于劳工一列，应该不会影响县城里的工程才对。 呃…… 突然被这么一问，严工头反倒有些迟疑了。 “怎么了，严工头？” “大人恕罪……其实对本地的工人可能没有影响，但对一些有家人在外的工人就……” 其实严工头很担心自己被责问，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才会急于表明态度，说自己保证在年底完成码头的建设。 因为眼下的工人数量其实少了很多！ 奕都地处边境，与对岸的南疆隔江相望……两地居民在原先就有很深的交流，甚至通婚的非常多。 在民间，南疆对大周朝是有崇拜的。 这不仅表现在地位上，并且在利益上也一样。 比如你在大周朝做工赚到的钱，如果带回到南疆消费，比例上就要比那边工作赚得多……再加上大周朝物价更便宜，所以很多女子是愿意嫁给这边的人。 而一些奕都当地没法说上媳妇的贫困百姓，也会想法设法找门路说一个南疆的亲事。 在当地人眼中，这属于再正常不过的情况。 并且南疆女性也愿意！ 可随着战事一起，这种家庭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了。 按理说应该把南疆那边的家人请到奕都来才对，可偏偏有的地方又遇到了灾祸…… 王游听着严工头的解释，心中感慨。 自己居然从未想到这一出…… 由于自己并非本地人，并且在父母之言媒妁之命的环境下也没想到这么多，毕竟才来到奕都就把人家的小辣椒给娶了！ 现在才感觉还有这一层关系在里边。 “严工头说的灾祸是指什么？”王游突然问。 “大人还记得之前我说过洪水的事情么，就是南疆一处堤岸被听潮楼挖断的事情。” 王游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据说真的出问题了，那堤岸本就是赶着建起来的，被大量洪水这么一冲。果然闹灾了……据说沿线有两个县城遭到了水患。” “这事我怎么没听说？”王游突然皱眉说。 而严工头却摇头。 “不对啊，按理说大人应该也知道……难不成是战时期间南疆的人将此事压下去了？反正这事是渔民说的，然后一些工人收到了家书正准备将那些水患中的亲家人带过来呢！顺便也能躲避战乱！” 严工头笑着说。 自己没管理好工人，所以刚才一直不敢说。 可毕竟那是人家婆娘一大家子，人命关天……再加上两国战争可能随时会征召农夫，所以让人去接家人过来情有可原嘛！ 但是这话在王游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县城发生了水患自己居然不知？ 不……应该不是情报的问题。 民间的传闻不能全信，自己能够使用手段主导舆论，那么别人同样能够压制或改写舆论！ 或许跟泊阳水师有关……对方在北上的过程中捣毁的各类码头应该才是灾祸的关键。 并且从码头被毁之后王游相信了戚元良的判断，对方不会再有船只和停靠的码头，所以在布防上尽可能保持在边境的江面上…… 且情报只限于敌人军营处发生的事情。 “严工头，我要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 “当……当然，大人。草民知无不言！” 王游突然严肃的表情不仅吓到了严工头，就连夏菊也有些诧异。 “那些去的工人回来了？” “还……还没有！” 由于三江的防线只针对南疆人，并未针对大周朝的人，所以铁卫军在确定了身份后并不会阻拦大周朝的人。 第301章 最后的反击 夜晚的江面上只有月光反照…… 寒风吹过，让众人困意都减了不少！ 此刻的谷又儿站在大将军莫辛边上看着眼前的竹筏面色凝重。 整个江面几乎都找不到像样的船只，偶尔有几艘客船还是从北朝的渔民中扣下来的。 自己使用了各种方法才将那些渔民骗过来，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 当初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让对方抢占了先机。 结果朝廷无论怎么去解释百姓们都不相信，甚至觉得朝廷只是在掩饰失败而已。 与北朝的战斗还未开始，自己在坊间已经被失败了好几次！ 甚至于都要缴械投降的地步了。 从那之后谷又儿就发现了传播假消息的用处，没想到真的可以骗过很多人。 自己便利用了这一点把北朝的渔民以及工人们骗过来！ 如今…… 看着面前扣下的客船以及临时打造好的竹筏。 虽然简陋，但足够运送不少士兵上前线！ “大将军，我们胜败在此一举，我已经没办法继续拖下去了，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北朝守军！”谷又儿对莫辛说道。 这一点大将军莫辛自然也明白。 七天…… 给了周围的郡守们整整七天的时间，可他们用尽了各种坑蒙拐骗还是没法将军队要的物资粮草凑齐。 甚至有的人居然又私印钱票去跟大帮会购买物资！ 强取豪夺， 结果导致市场上的钱票越来越不值钱，一些帮会已经不再收取钱票改收银钱。 但碍于官府的威压一些小帮会和豪绅们只得拿出自家的积蓄……但一些大帮会却不肯，干脆直接反水。 到昨天为止已经有两名郡守惨死家中！ “我明白，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机会！”莫辛认真说道。 如果再没有办法解决北朝的入侵，恐怕等不到敌人出手自己这边就已经乱了。 之前那股无力感在这几天里更加严重！ 十万大军啊。 十万大军呐…… 居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自己当了半辈子的将军，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明明随身带着足以踏平半个王朝的军队，可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 随着周围郡县有郡守惨死，城中百姓开始慌乱，一些地方官已经请求军队帮助镇压……可莫辛哪里敢将前线军队分出去。 并且在自己上报给朝廷后才知道原来同样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边境一带，整个南朝几乎都这样的情况。 国库和经济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 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大家都对钱票政策感到绝望，但又不敢公然反对朝廷，一些豪绅们已经开始举家向西边迁徙，而部分帮会甚至斩杀当地官员作为投名状，逃亡西境！ 看着将士们纷纷登上船只…… 莫辛自己也知道此次突袭的重要性。 为了能够将更多的兵源送上北朝疆域，自己将所有船只和竹筏连在一起，宛如平地。 这样多一个人，也是多了一份战力！ 眼看将士们即将集结完毕，莫辛转头看了一眼来送信的谷又儿。 此刻，这位天才小郡主的脸上依旧是愁容！ 身为大将军原本这次突袭自己并不用亲自去，可为了给几天没吃饱的将士们鼓舞士气，莫辛决定到前线指挥作战，而将整个大后方交给小郡主。 “郡主放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北朝不可能有所有的运气，为了这次突袭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莫辛勉强挤出一副笑容。 为了今夜的行动，自己派出了无数次斥候小队在江上冒头，给敌人制造自己一方已无计可施的假象。 一切都是为了今夜而已。 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嗯，我相信天佑我军旗开得胜！”谷又儿一改刚才惆怅的表情，转而自信地说道。 将士出征，自己不能露出悲伤的表情。 眼看所有人几乎集结完毕…… 火光在莫辛所在的位置处点亮。 “诸位弟兄！！” 在出征前莫辛还要做最后的战前鼓舞。 江面涌动的人影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莫家深受陛下鸿恩，四世三公……莫辛借着祖上荣光有幸才能与诸位将士共赴沙场，建功立业。今夜我将与诸位将士直捣北朝大营，一举拿下北朝边境， “此前有不少人问我，吾等此战为何？那我告诉诸位……我等此战，一为陛下，二为百姓……三……是为了千千万万南朝子孙们， “我们这一战后我们的子孙便可不再受北朝压迫，我们的子孙便可不再看北朝人的脸色……我们的子孙便可安享太平， “此战凶多吉少，但莫辛心意已决。若不幸战死，黄泉路上……我陪兄弟们再闯一次！” 一碗酒端到莫辛面前。 此刻客船和木筏的连环船上站着数万南朝将士，酒水根本就不够所有人分。 莫辛干脆也不要什么酒水，拿过碗来直接把酒倒掉。 走到江边舀起一碗江水！ “这三江之上走过了多少我南朝先祖，又有多少我朝将士的亡魂，今夜我等与之共饮此水，祝旗开得胜！” 一碗江水下肚。 众将士们也开始有样学样的用手舀起一点江水饮下！ 出征！ …… 就在莫辛即将踏上船只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谷又儿。 欲言又止， 谷又儿似乎也发现了对方要说话，于是跟着船只走了一段距离。 最后莫辛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郡主。若……若有万一，请郡主将剩余的所有将士带回皇城，他们是我朝最后的精锐，是陛下最后的依仗！倘若后续各地出现动乱，只要有这些将士在，陛下也可安心了！” 算是交代后事， 也算是最后的嘱托！ 船只快速向前…… 直到谷又儿跟不上后便停了下来。 月色照着江山气势磅礴的船队，如今只剩下涌动的人影。 江边的寒风吹得脸上有点刺痛。 这会儿明明是夏夜，可谷又儿却感觉莫名的寒冷！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刚才莫将军最后的嘱咐，心里默念着……不会的，这次必定能让北朝全军覆没！ 看向北方。 那漆黑的江面看不到头， 宛如深邃的魔窟一般，漆黑一团！ 第302章 火攻 江面的夜色安静异常…… 没有任何明火。 莫辛带领着数万的的将士准备奇袭奕都！ 无论如何至少要拿下这个县城才行……只要将奕都拿下以此为落脚点，南朝大军就可威胁整个北朝南境。 再加上如今铁卫军大部分精锐已前往西境，只要自己站住了位置就可以与西边的盟友形成合围之势。 到时候北朝左右不能顾，只能蜷缩在北方狭小的地界…… 任凭它强盛异常，也只能是强弩之末！ 眼下， 最重要的一步就是今夜的行动。 南朝不善水战，所以北朝那边压根就没有将自己这边放在眼里，只想守住三江一线就可高枕无忧。 之后只要慢慢等待着自己这边崩溃就行！ 不得不说能够想出此计谋的人相当了得……并且也非常狠毒。 从双方开始恶交到现在，几乎没有多少面对面的战斗。 除了阻止泊阳水师，以及边境上的几次小战争，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大规模的战斗。 对方竟能完全避开与自己正面作战，并占据优势！ 这样的统帅已经没人敢小看了。 现如今双方的底牌差不多都已经亮出来了。 对方就是要拖，拖到自己这边不行为止…… 而自己则要求战，只要能在大战中胜出一场，自己这边就有了反败为胜的筹码。 依照莫辛和小郡主的估计，奕都那两万守军几乎是南境所有的家底了，只要拿下奕都无论是北上围困泊阳，还是与泊阳府分庭对抗都有了底气。 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明月。 这会儿的时间还不算太晚，江上的守军应该都还在！ 自己在这段时间不断派出斥候早中晚的前往江边打探消息，就是想看看铁卫军的防守如何。 开始的时候无论白天黑夜都会有战船在江面上巡逻…… 可随着自己这边不断的骚扰和败退让对面的信心膨胀，即便见到了明火再起床也能够将自己的军队击败。 连续这样几天，莫辛终于等到了铁卫军夜间巡逻松散的消息！ 看看这会儿的时辰…… 保险起见还是再等等。 “下令全军，放慢速度……让夜深一点，敌人睡得更沉！” 随即， 漆黑的江面上响起了类似大鲵的叫声。 整个队伍渐渐放慢速度…… 因为是连成一片的船队，反倒没有激起水浪。 慢悠悠的前行。 耳边的风声都比行船的声音大。 等到夜色渐渐隐入云端，而众人也来到了两界的交汇处。 果然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有三四艘大船停靠在江心……远处似乎还能看到一些小船，那应该是登陆使用的。 因为泊阳水师的战船太过庞大，根本没办法靠近浅水的岸边，所以都会配上这样的小船来辅助登陆。 一般是不会有人的！ 黑夜中，月光借助江水反照在船身上…… 如同庞然大物般屹立在众人面前。 没人巡逻。 就跟情报中的一样。 铁卫军自信随时能够将自己这边的军队击败，所以在黑夜放松了的警惕。 看到这一幕的莫辛心情异常激动，难得把握住这样的战机…… 急忙命船队靠近四艘战船，并分别做好登船的准备。 正好四艘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连环船队驶入中央能够让更多的人靠近船身。 随着周围一阵阵青蛙的叫声响起。 代表着所有船队都做好了准备！ 好…… 那就上！ 莫辛身先士卒，率领一众将士们快速爬上战船，并且丢下更多的缰绳让其余的士兵能够更快上来。 “将军，这里没人！” 莫辛看了一眼周围。 甲板摆放着的不少兵器，甚至还有弓箭以及用来射击的火油。 如果这样的船能够保留下来的话，对于南朝来说是极大的战力！ “大将军，这边是船舱的门。” 在士兵的提醒下，莫辛来到了船舱门口。 用力推了一下， 打不开！ 那里面一定有人。 “让兄弟们都上来，随我一起杀进去！” 原本莫辛打算趁着夜色直接登陆奕都的，可见到了四艘战船后改变了想法。 若能够将泊阳水师的战船占为己有，那不仅极大增加了我军水上的战力，甚至对后续运送更多将士北上做了准备。 想到此便不再犹豫…… 等到将士们大量登上船只之后莫辛命人直接砸开船舱的门。 “杀！！” 喊杀声从一艘船感染到另一艘船。 原本安静的江面上瞬间沸腾…… 莫辛踢开船舱内士兵休息的房间，看到地板上裹着的棉被，直接冲上去乱刀挥砍！ 可一连几刀下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砍到……忙掀开被子一看。 一堆杂草和衣物。 “大将军，没人啊。” “大将军……这边也没人……” “这里也没有人！” 船舱内不断有士兵传出声音。 莫辛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陷入空白。 心跳不断加速…… 于此同时鼻息间那股刺鼻的味道更加明显。 一个士兵仔细拿起被褥上的杂草闻了闻，这里面分明是火油嘛。 头顶，一滴油水从甲板上渗入滴在莫辛的鼻梁上…… 火油， 刚才在甲板上就已经闻到味了，只不过因为看到弓箭和武器在旁边，以为是铁卫军战斗时用的道具。 可这会儿进入船舱后才发现，那火油不是在外面而是在里面！ 整个船身都倒上了火油…… 莫辛后退半步， 整个人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大将军……大将军……”一群士兵上前扶住莫辛。 由于动作太大，那被褥里面原本用来装作假人脑袋草团落下来。 脸上还有墨染的一抹笑容。 仿佛就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走！！！快走！！！” 莫辛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喊话众人快跑。 然而此时在战船之外， 一支带火的箭矢划过黑夜落在船身上， 轰~ 火焰迅在船上蔓延开…… 而那些堆放在甲板上的火油桶子遇到明火，更是整个烧了起来。 绳索断裂， 倒地的油带着流水一般的火苗迅速铺满整个战船！！ “南疆小儿……汝等雕虫小技早已被我家大人识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免得成了火种亡魂！！” 戚元良嚣张的小声从周边那些小船上传出来。 紧接着无数小船上一轮轮带火的箭矢射出。 整个江面火光滔天！ 第303章 不能同生，但能同死 莫辛看着眼前到处都是火光…… 一瞬间一股无力感顿时压倒了自己。 站不稳， 心脏也在疯狂跳动。 “大将军……大将军……你没事吧！”旁边的士兵迅速扶住了莫辛。 这会儿莫辛才感觉到周边还有其他人在，还有南朝的将士们在……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于是急忙挣扎着站起来。 “快，……快回到船上去！！” 在莫辛的命令下一众人快速集结，朝着船舱门口再次跑上去。 此时大火几乎把整个梯子吞没，火油带着燃烧的火焰流淌下来，但凡沾到了一点点整个鞋子就能烧起来。 “大将军，我们帮你开路，你先走！！！” 几个士兵见状直接用脚踩上去，火油被摊开那火焰就不如之前那么烈了。 强忍着火焰灼烧靴子的剧痛，如果火焰还流淌下来就用手拨开…… 用衣服扑打…… 用尽各种东西，可火油哪是这么容易扑面的。 整个船身都浸染过，甲板一点就燃，根本扑不灭！ 几个还有力气的士兵们大喊： “大将军快走，我们护送你出去！” 无论如何南朝的大将军不能战死在这里，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他安全送回去。 干脆整个人就扑在上面，让大将军踏着自己出门。 “快走吧，大将军！！” 莫辛知道自己若在这里战死那军心也就散了，因此强忍着悲痛甩手出门。 “诸位弟兄……莫辛虽不能喊出诸位的全名，但今日之恩情莫辛谨记在心，他日我踏平北朝一定为诸位弟兄们敬酒！” 莫辛走到甲板上…… 此刻哪还有什么人啊。 冲天的火光几乎把整个战船都给吞没！ 甲板上的士兵几乎都跳水了，可依然没有逃过被火焰吞噬的结果。 由于之前的四艘战船围绕在四方，自己所率领的部队恰好走入中间……这样方便从四个方向同时登船。 可这样的位置也让连环船只成为了被围困的羔羊。 四面八方的箭雨落下，根本躲不开！ 几轮带火的箭矢落下，自己的船队也被点燃了。 莫辛看着连环船上的将士们不断扑火，而被射中的则直接跳入江湖中…… 要知道这里可是江心，水流最急，最深的地方。 跳入江中跟跳入火中的结果都差不多！！ 耳边， 不断传来北朝士兵的喊叫声。 “南疆小辈，你们的伎俩早就被我家大人识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束手……你他娘的！！王游……是男人就出来与我一战！！只会使奸计的无耻小儿，你不得好死！！” 莫辛大声咒骂着王游。 这会儿才发现自己除了他的名字之外连人都没有见到过。 可恨， 可气呀！ 看着眼前火光滔天的场面，莫辛自知大势已去。 现在要跑几乎不可能了。 跳江自己活不了……更何况周围布满了敌人的士兵！ 返航，也没有了船只。 整个连环船以及战船都在大火中不断被吞噬。 自己只恨致死都没见过敌人一面，连做鬼都找不到仇家。 “王游小儿……我莫辛在此诅咒，你于阳间不得其死！！！” 几乎扯着嗓子朝天大喊。 就是要让天地知道自己的咒骂。 无处可进， 无路可退。 莫辛看了一眼身后已经被烧死的将士们。 那群堵在舱门口为自己铺路，而现在已经倒下的弟兄！ “莫辛无能，不能为弟兄们报仇雪恨了。” 知道自己回不去的莫辛默默举起手中的长剑。 作为南朝大将军，自己不能被敌人俘虏，更不能屈辱的被烧死在船上。 唯一能够让自己体面的……便只有它了！ 黄泉路上， 也不孤单！ …… 另一边的王游还真就在江面上。 自从在严工头那儿听到工人们南下的事情之后自己就一直惴惴不安…… 毕竟那些工人可是万能手啊。 南疆最差的就是造船，而工人们本就是开着客船过去的，这一时半会儿没有回来，只怕是出问题！ 那些客船虽然不多，但也有上百艘啊。 并且严工头还没确切的数过到底少了多少人……只说百来人，不清不楚。 可若是百来艘客船送往南疆，那集合在一起也是可以运送几千人的船队了！ 多几个来回完全可以跟自己的水师正面一战！ 如果再将那些工人扣押做点什么东西，那岂不是在后方打造了一支船队？！！ 无论猜想正不正确，王游都担心类似的事情发生。 因此早早在江上布置了这个陷阱…… 以牺牲四艘战船的代价换取敌人败退。 然而让自己没想到的是对方不是败退，而是覆灭！ 他们居然敢上船，而且还用了连环船…… 在自己的认知中上一个这么用的都已经被津津乐道了1800年了，居然还能在这个时代亲眼见一次！ 不枉此行啊。 王游在心里感叹。 之前由于担心敌人趁机来袭，自己便不敢在大后方清闲，而是坐镇前线每天监督军报的变化。 没想到今天终于遇上了！！ 看着滔天的火光在百米之外的地方燃起…… 旁边的周天与张德等人早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好半天才最终冒出一句。 “大人料事如神，在下佩服。” “佩服！！” 王游瞥了一眼两人，只是点头示意。 别说他们惊讶，自己也惊讶！ 但这事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强装镇定，游刃有余…… 可突然间，江面上却传来一阵阵呼喊的声音。 其中似乎还夹着自己的名字。 “先别忙着吹了，静一下……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喊我？” 众人这时候安静下来。 恰好听到了莫辛不断咒骂的声音。 莫辛？ 谁呀。 “大人……大人！！莫辛，是南疆大将军莫辛，没想到他会亲率队伍过来？哈哈哈哈……” 一边哭， 另一边就笑。 此刻的周天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了，居然掉到了大鱼。 “大将军？” 居然还有这种收获。 王游急忙回头。 “夏菊，夏菊……那个人……就是现在骂脏话的那个人，我要活的！” 距离百来米，而且还是在滔天的火焰之中，王游根本没法下令拿人，只能期望于身后的夏菊。 黑暗中的女子得令，一个纵身跳出甲板。 踏过船头。 在张德和周天等人惊叹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第304章 战败的消息 第二天天亮。 江面上依旧残留着数不尽的船只残骸和无数漂浮上来的尸首。 王游看着眼前盖住白布的尸体，询问了一遍伤亡的情况。 “敌军人数因为被江水冲散，眼下不知道具体来了多少人……就目前点清的人有一万余，几乎都是被大火烧伤溺水而亡，我军伤亡大概有百余人！” 说到这里戚元良担心王游责怪，于是直接说明了原因。 “因为在黑夜中一些在水中挣扎的敌军拼死跳上我军船只或者用武器殊死一搏，所以才会造成伤亡！” 昨天晚上的戚元良带领着军队将敌人团团围住，一点点蚕食那些跳水的士兵。 但总会有一些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反扑一下，所以才会造成伤亡…… 其实这点伤亡对比起来已经很小了，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但由于此番妙计古今罕见，戚元良在昨夜见到南疆士兵登船心里就已经认定是胜了，而且是大胜！ 如此奇谋之下自己居然还造成了伤亡…… 以后留名青史，自己岂不成了罪人！ “行了，罪人的事以后再说……让弟兄们把战场打扫一下，别让敌人脏了水质。”王游说道。 “是，大人！” 戚元良立马答应。 如今的奕都驻军中恐怕没有人再质疑眼前这位观察使大人了吧。 这次与南疆的战争几乎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 从未听过这样的打法，也从未见过如此迂回和费脑的战斗。 几乎没有面对面的冲突，可对方就已经显出败象了！ “等等……” 就在戚元良要离开的时候又被王游叫住。 “大人还有何吩咐？”恭敬地询问。 “你刚才说一些人被江水冲散，那他们有没有生还的可能？”王游说。 自己要按照伤亡比例来估算对方的损失，并且制造更大的舆论。 类似这样的战斗虽然看似自己爆赚，但多少也付出了代价……之前的银钱就不说了，毕竟战争开始都是在花钱，而后又连续损失了不少战船。 眼下更是直接以四艘战船的代价来换取胜利！ 对比下来代价或许小，可自己身边的兵源本来就不多！ 再来两次，恐怕就扛不住了。 所以是时候把结果放大…… “很小，三江水流湍急，即便是水性好的人也不敢来江心下水。更何况昨日他们在大火中受了伤！我估计若是被冲到岸边的人可能生还，但也是残兵……其余的断无可能，十只有一，应该差不多！” 也就说至少有一成人或许有生还的机会？ 王游思考着…… 如果这样的话，还能接受。 毕竟连他们的大将军此刻还躺在眼前呢！ “知道了，你去办你的事吧。”王游吩咐对方下去。 自己则看向脚下的尸体。 昨天夜晚，在听到了对方咒骂自己后已经让夏菊前去把人带回来。 可还是晚了一步…… 或者说对方不想自己受到屈辱，所以选择结束生命的办法。 “姑爷，昨天是我晚了一步！”旁边的夏菊依然在自揽责任。 回忆着昨晚她飞扑过去的那一幕。 还真就是蜻蜓点水，萍踪侠影…… 只看到一个黑影快速的朝着大火的船上去了，紧接着过了十几分钟就提着一个人跳了出来。 恰好下方有其他将士的小船…… 趁着还有一口气便带到自己面前。 然而在王游终于看到对方的时候这位名叫莫辛的南疆大将军已经断气了。 脖颈上还保留着一条伤口！ 王游明白简单的自刎是很难断气的，即便是割断了气管也不会马上死去……这一点自己曾经在床边的闲聊中专门请教过娘子。 并且对方这个伤口也不深，流血并不是太多。 那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是自己选择窒息而死的。 那种会内功的人想要自杀应该很容易。 “这事不怨你，他好歹是一国的大将军，怎么可能忍受成为俘虏的委屈，若要留下好名节只有自裁才是唯一的办法！”王游说。 心里倒是挺佩服这些敢于为自己的国家献身的人。 “将他的尸首保存好，只要用一副棺材封好，之后或许有用！” 夏菊领命，但又好奇的问了一句。 “姑爷要用他来做什么？” 王游转过头，看着对方。 “交涉！” ………… 夜晚的大战来得快，去得也快。 由于南疆边境一带的百姓早已经撤离了，所以并未发现昨夜火光冲天的场景。 等到第二天，数千具尸首慢慢顺江而下的时候才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原本几个渔民在江边捕鱼，突然发现江面上飘过一具尸体…… 吓了一跳。 可等到仔细望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哪里是一具尸体。 分明是成片的尸体才对！ 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是漂浮的人，夹杂着被烧毁的木船与竹筏，还有一些大一点的船只残骸。 关键从那些尸体的衣服上来看，几乎都是南朝士兵的衣服！！ 战败了？ 我军战败了？！！ 军营内，谷又儿又是一整夜没睡好。 好不容易到了早晨才刚刚睡下，马上又被外面的士兵吵醒。 “郡主，郡主！！！大事不好了……傅将军让你快点去一趟。” 傅将军就是这次的副将。 按理说他应该在昨夜连通莫辛大将军一块儿上前线的，可大将军为了后方有人指挥军队，于是强行让对方留下来。 连同自己一起，暂时管理南朝大军！ 如今这么急，是有什么军报？ “发生什么事了？” 谷又儿毕竟是女儿家，就算是在军营里其他士兵也不敢闯入她的营帐里汇报。 只能在外面大声说话。 “是前线的军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一般的军报不会到普通士兵手中，以免影响军心。 可如果普通士兵不能知道的话那就意味着不是什么好事了。 谷又儿一夜都悬着的心，此时跳得更加厉害！！ “带路。” 顾不上其他，直接冲出营帐外往大将军的营帐里去…… 等到谷又儿来到地方的时候，副将以及其他几个将领已经在内了。 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傅将军，到底何事？是不是大将军他……” 心中似乎有某种感觉，可最后还是不愿说出来，保留一丝期望。 然而对方却点头。 “我朝部队遭遇敌人埋伏……已……全军覆没……大将军不知所踪！！” 第305章 动荡 消息如晴天霹雳，让谷又儿在原地愣了半天…… 全军覆灭。 这四个字如大山一般把自己之前所有的幻想都压下来！ 谷又儿想过在几天后自己会听到南朝大军夺下奕都的消息，也想过大将军与那王游激战数日后不敌，不得不选择撤退的消息……但一定获得了不小的战功。 可从未想过大军仅仅出发一夜居然全军覆没！ 两万人， 整整两万的士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谷又儿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几乎和所有人听到消息的时候一样…… 一夜， 两万人！ 这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了，这几乎就是给南朝大军宣判了死刑。 消息一旦传出去，对方能够在一夜之间覆灭自己两万人，那其余的队伍又需要多长时间呢！ 甚至也相当于告知了南朝大军…… 那三江一带，不是任何人想过就能过的！ 现如今恐怕再派遣队伍过江，也没有之前的士气了。 “今天一早有幸存的士兵在江边被农户救下，但消息已经送回了军营……为了不引起骚动，我们没有把他带回来。” 这些事，大家都能理解。 不过此时谷又儿更在意的是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周密的计划会被轻而易举的击败。 “这事说来话长……郡主请看吧。” 副将将一份受伤士兵送回来的情报递到谷又儿手中…… 里面详细讲述了昨夜的种种经过。 从队伍出发再到江上遇到了北朝的四艘战船……队伍原本想要打北朝军队一个措手不及，谁知道那居然是诱饵！ 三江一带延续数千年…… 有多少王朝曾在此兴盛和衰败，但有谁见过会用自己最大的战船做诱饵的？ 至于之后的时候就是单方面的被敌人算计…… 火攻，围困，然后被绞杀！ 当时上船的人几乎无人生还，而那些掉入江中的兄弟们很可能也已经溺亡！ 最后还提及了大将军是第一个带领队伍上船的人。 恐怕现在…… 字迹歪歪斜斜， 很显然写字的人也被士兵描述的一幕所震撼！ 谷又儿在看完消息后脸上的表情变得跟在场的人一样死气沉沉。 “郡主……我们已无计可施了，此事瞒不住的，据说今天早上已经有人在江边看到了那些溺亡的将士们！很快整个南朝下游都会知晓。” “那应该快去把将士们的尸首带回来！！” 谷又儿激动的说道。 可眼前的傅将军并未有所行动。 谷又儿这才想起来江水湍急，再加上如今的军营中已经找不出其余的船只了，哪还有能力去收回所有尸首。 大将军出师不利，再加上这段时间谷又儿连续被敌人的连环计一次次震撼……此刻的心态已经没法保持原有的平静。 “郡主，我们已经无法战斗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将士们迟早坚持不住！” 国库运送的粮草迟迟没有送达，而周边的郡县又没办法提供给足够的补给。 杯水车薪， 早已供应不了军营每天的用度！ 甚至在场的一部分将军们心中还隐约庆幸这次的遭遇…… 因为战败了两万人，也就少了两万人的口粮，剩下的人能够多分一点！ 如今看来， 北朝军队显然没有要南下的意思。 况且他们那两万人的军队也根本没法南下…… 深入南朝腹地，仅仅靠两万兵马是远远不够的！ 泊阳水师名冠天下，但不代表他们在陆上也有这番表现。 如果此刻放弃拒敌，转而安定内部的事情，说不定能够度过南朝如今的危机。 “可如今是最好的机会！！”谷又儿还是不想放弃这近在咫尺的机会。 虽然没法靠近…… 可这是唯一一次，或许也是往后几十年内唯一见到北朝弱点的一次！ 错过了机会，恐怕南朝百年之内再没有跟北朝对抗的可能！ 从来就没有一场战争是完全如预料中的一样…… 都在熬， 都在变。 最后就是看谁的决心最大。 谷又儿看着面前的将军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眼神，似乎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斗志。 “您说的我们都知道，郡主。可眼下我们还有一战的能力么？”一个将军说道。 还有什么办法来战？ 在江边跟北朝对骂么？ 队伍过不去，而对方似乎也不想过来。 关键是自己这边还熬不住！！ 眼下战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 百姓们心中本来就因为钱票掉价的问题憋了一口气，如果再听到大军一夜之间折损两成人马，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 事实也的确如此。 南朝大军突袭兵败…… 江上数千具尸首残骸飘过的消息很快就在南朝各大郡县里传开了。 如此惨烈的败战，谁听了好受啊。 甚至连大将军莫辛都在战败中身亡！！ 百姓们看着自己手上一天天变多的钱票，每天几乎都是用一叠钱票换取一点点口粮。 甚至在半月前，各地郡守还以支援大军北伐，战争胜利后大家就可过上安稳日子的借口向各家各户要粮。 如今再看这战绩！！ 一夜兵败。 “我去你娘的……这还好意思打仗。” “打个屁，害得我们都没吃的，还打成这个样子！” 各地官府门口几乎被愤怒的百姓围堵，街上也开始动乱起来。 而此时，位于某楼阁的武梦秋则是淡定停着属下的汇报。 “门主……事情就经过就是如此，那南朝大军一夜间便被北朝打得全军覆没，如此绝妙的战法真是闻所未闻……如今在百姓中已经有人提及奕都县令王游的名字，甚至在当地读书人中已经开始有人研究这位高深莫测的县令！” 属下汇报着，突然又想起面前这位门主的来历。 似乎对方经常出现在北朝南境…… 并且上一次有教中兄弟提议再处理一位奕都县令的时候被对方极力阻止。 现在想来，那人确实有手段！ 跟这样的人为敌估计不好受。 还是门主有先见之明…… “哼~此事不论。你之后要注意南朝各地的动向，我感觉这次的事恐怕会牵扯出不少动乱来。” 虽然带着面具，可属下分明听出自家门主刚才那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声。 没来得及多想， 当下领命，急忙告退！ 窗边，就剩下武梦秋一个人看着…… 算算时间。 自己跟相公分开也有快两个月了。 因为身份的关系自己也不能写信，只能依靠夏菊传递些消息。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获得了这次的胜利，想必很高兴吧。 想着…… 耳边却听到下方有人说话。 “我就说嘛，我王兄肯定无敌！” 摁？ 这话可不能当没听到。 武梦秋看下去。 一头双马尾正在大街上蹦蹦跳跳…… 第306章 我也给你一个任务 柳淑云喜气洋洋的从街上回到旅店。 下意识的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最近这几天好像没有发现那人了。 是不是因为王兄在前线获得胜利所以对方已经顾不上自己这边咯。 就说嘛。 王兄一定有办法！ “大哥，要不然……过几天我们就回去吧。我感觉南疆军队撑不了多久了！”柳淑云说道。 说起来最开始的时候王兄是让自己来这边探查情报的，可情报收集到了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回去。 一直都被灵陵郡王府的人盯着！ 现在倒好…… 正面战场惨败，估计他们也没心思跟着自己了。 “现在要回去？”旁边的柳惊风有些头疼的说。 要说这次南疆之行可谓是自己人生中一次奇耻大辱……钱没赚到不说，差一点把本金都亏进去。 结果自己小妹又成天被郡王府的人盯着，不放心，于是很长时间都把她带在身边。 一来二去等同于什么事都没做！ 反正钱和货都没了。 要回去的话不知道要被爹骂成什么样子。 该死！ 早知道就不来了。 “我当时就跟你说过了，王兄说这里头古怪叫你别来，谁让你不听！” 到了走廊， 这会儿没外人了，柳淑云终于可以开始吐槽。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当时谁知道会那样！” 自己见过王游的能力，自然相信对方很有远见，可官场上和商场上不同，柳惊风自问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道行足够！ 谁知道还是栽在这里了。 现如今是进不能赚，退又觉得巨亏。 耗在这里不过是不想被长辈责怪而已！ “那就是你的问题咯，反正我过段时间要回去。”柳淑云自顾自地说。 也不管自家大哥怎么回复。 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外的柳惊风无奈看了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 巧了。 柳淑云哼着歌走进房间。 下一秒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然后转身就要跑…… “站住！” 不站。 紧接着就是一把匕首咻的一声穿过脸颊，插到了门把手上。 明明都不是一条直线，对方居然能够拐着弯插到位置！ 柳淑云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只得拉下脸皮回头…… “武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出现在柳淑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摘下面具的武梦秋，此时正坐在屋内的桌子上倒茶。 然后一脸微笑的看着柳淑云…… “我怎么来了？我还要问你这段时间上哪儿玩去了？”武梦秋突然冷脸说。 早在自己来之前就从相公那儿得知他让这小丫头过来这边收集情报，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从最初的两国对峙，到现在战都快打完了，居然还没见她回去！ 要不是她迟迟没有消息让相公拿不准方向，说不定自己也不需要来这边。 “这个啊。” 柳淑云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知道这件事。 难不成王兄什么都会告诉她？ 嗯~ 毕竟她这么凶嘛！ “其实我也想回去的呀。” 柳淑云自知自己跑不掉，所以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床边的位置挪动。 就是不敢靠近桌子跟武梦秋站在一起！ 而且床边还有窗户…… 完美！ “别往那边走，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给我过来坐下！” 柳淑云对自己的害怕仿佛根深蒂固，每次见到都是如此。 关键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已经在相公面前形成了自己以前天天欺负他们的形象。 可要细究起来的话，自己哪里有欺负过她？ 以前那事最多是责怪罢了。 没法。 柳淑云只好乖乖回去坐好。 双腿盘着，宛如一个懂事的大家闺秀般不敢乱动。 “话说武姐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跟王兄在一块儿呢！” 柳淑云虽然顽皮，但并不笨。 她看得出武梦秋经常跟在王游身边其实也是保护他，况且当下是两军交战的时候，保护自家主帅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那还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武梦秋本想把自己一肚子的苦水倒出来。 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要是自己这么埋怨的话，说不定这丫头以后更害怕自己，那在相公那边岂不是要把自己形容成蛇蝎毒妇一般！！ 于是，强忍着一肚子气。 转而平静的微笑…… “因为见你迟迟没回来，可消息总要有人传递吧。” 只有派出去的探子不靠谱的时候，武梦秋才会亲自出马，这么明显的‘吐槽’柳淑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当下也开始倒苦水。 “我其实也想回去的，要不是被灵陵郡王府的人盯着，我早就回去了！” 柳淑云干脆把自己这两三个月以来遇到的种种事情跟武梦秋一并说清楚。 其实当初王游让自己过来调查的事情就两件： 一是探访江湖势力，看看他们会不会选边站队，毕竟当初一直说南境的比武大会要开始了，如果有人选边站那奕都就要小心了。 谁知道后面直接延期了！ 第二就是探访民间的粮价和对钱票的态度，如果有可能的话试着打听钱票的出处等等。 “这么说来，相公是在那时候就想好了如何对付南疆！！”武梦秋自言自语地说。 突然想到那时候的相公从小丫头手上拿到那枚钱币后便没有了之前那么困惑。 “是吧，我都说我还是做了贡献的。” 柳淑云居然第一次听说这事，当下马上邀功！ “那为何不回去。” “被人盯着呀。” “以你的能力难道还怕几个人盯着？”武梦秋瞥了一眼说。 这丫头是什么水平自己很清楚，她想要走还能被拦住？ 很明显是霸刀门不愿意离开而已。 “你刚才说郡王府的人盯着你？” “嗯，之前一直盯着……”柳淑云疯狂点头。 “还邀请你们加入他们？” 同样频率的点头。 武梦秋沉默了片刻…… “那他们已经拉拢到跟随的人了么？” “这个我不知道，应该有吧。反正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嘛。”柳淑云回答。 武梦秋也明白郡王府如果要人，那肯定有的是人。 之前居然没注意到这点。 “要不这样吧，你也别回去了……反正你那些情报也已经没用，回去之后还要被数落一顿，要不然我也给你一个任务。” “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 武梦秋眼神一冷。 “我没说要找你商量啊，是让你直接去！” 第307章 全城欢呼 奕都县城内，铁卫军打了胜仗的消息很快就在城里传开。 百姓们自发涌上街头庆贺…… 并且在驻军的传播下，这场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灭杀！ 南疆大军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一夜之间……全军覆灭！ 放眼整个大周朝的历史，还从未有过如此一战，仅仅靠几百人的伤亡就阻止了敌人数万将士的进攻。 “我就说嘛，我们王大人乃是天上的神人下凡……年纪轻轻就是当朝进士，这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地步了，现如今还直接战败了南疆大军，这种成就古往今来恐怕是第一人了吧。” 酒馆内类似的话题从来都不会少！ “不对啊，老宋头。我明明记得一年前你还跟人打赌说看看这位县令大人什么时候步之前的后尘……怎么这会儿就变了！” 奕都小地方。 能够津津乐道的话题大多都是权贵人家。 奕都县令自然就是最好的话题…… 记得一年前王大人刚刚上任的时候在场的还有不少人唏嘘感叹的。 “害……你，你这种人就是……” 被叫做老宋头的客人无力反驳说。 再说了，这一年前谁不是这种想法? 是后来随着县令大人一点点起来，平定水匪，统领县城，拒听潮楼众人之后……才渐渐有了名望，特别是几个月前，他还在泊阳闯出一番名堂来。 让执掌南境多年的杨长松都被拉下来！ 再加上这次灭敌于江上…… 这种成就已经没法用言语形容了，足以名留青史的存在。 南疆那边变成什么样不管，反正我奕都是安安稳稳，甚至于根本不慌！ 只要有王大人在，那奕都就是南境最安全的地方。 “话说回来，这次王大人创造了如此丰功伟绩，怕不是要升官了！” “不是才升了吗！” 关于王游执掌军队成为观察使的消息在早些时候也被传出过。 毕竟是朝廷诏书亲自下达……当时还有不少县衙的衙役在场，自然会被传出来。 细算起来这官才当了几个月吧。 还升？ “升啊，为什么不升……古往今来能者居高位，我朝之前没有这种先例，那是因为之前的人不行，你看看王大人！那才叫受天百禄，天官赐福……” “可王大人升了，咱们以后的奕都县谁来管？” 得~ 这才是关键的问题。 大家都觉得以后跟着王大人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好，可王大人这样的人岂是一个小小县城能困住的？ 只有走向更高的地方才能发挥他的能力啊。 这话一出…… 众人仿佛如梦醒般的失落。 是啊， 王大人大富大贵之人肯定是要走向更高的地方，而奕都百姓终究还是奕都百姓。 “欸，大家伙为何要如此悲观，我们能见到王大人这样的人出现本身就是足够幸运， 而且以王大人的品行肯定不会不管奕都，他日奕都在他的引导下必定会日渐繁盛。” 这么一说，似乎有点感觉。 再则当下正是大军胜利的时候，大伙儿应该庆祝才是！ 又一阵的欢呼声比大街上还热闹。 并且整条街无论是街上还是店铺里，此刻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至于某些不起眼的角落中，偶尔有几个安静的人在场。 “看来这位奕都县令还真如传闻中那样了不起呢！” 桌上清茶斗笠，佩剑却比任何身边任何道具都显眼。 “南境难得出现这么一位有才能的官员，据说这人去年在归剑山庄的品剑会上，让百年鲁家传人也吃了亏。” 围坐在桌旁的两男一女闲谈道。 看打扮，一身江湖儿女的气质！ “鲁家？哪个鲁家？”其中的女性问。 “还有哪个百年鲁家？就是那个晋州鲁家，江湖兵器谱前十中有三件出自他们一家。” “那个鲁家也会吃亏？！！”女孩惊讶地问。 这一次来南境原本是要参加比武大会的。 可惜因为大周朝与南疆的战事一起，比武大会都延迟了，再加上来参会的人原本就有南疆不少帮会……以后两边的关系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才说他厉害啊，我听说他的妻子就是那个武家小姐。” “武家镖行的小姐？” 南境的江湖中人要是没听过武梦秋的名字，就相当于在南疆不知道听潮楼一样。 曾连续几次在比武大会上都是佼佼者！ 有一次还拿到了第一名！ 之后虽然不是第一，可大部分是她自己没有按时出现在比武场上，并非输了。 因此…… 在南境江湖中有这样的定律。 若想要成为女中豪杰，只要战败武梦秋就行。 可惜了，对方成家以后似乎远离了江湖，在家中相夫教子……这种传闻估计也会慢慢随着时间消失吧。 “说起来我还真想跟武梦秋讨教几招，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如传言中那般厉害！”女孩说道。 “传言说她奇丑无比，也有说她美若天仙……不过能够跟这种人结为夫妇的人，当然也得有些本事才行！”旁边的男子说。 终究江湖儿女与朝堂无争，可看到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也高兴。 这几口酒，就顺着奕都百姓的心情喝下吧。 ………… 县衙内，王游命人将对方南疆大将军莫辛的尸首封棺，并派人安置好，不要让人破坏！ 两国战争多少带来了人员的伤亡，若有人知道对方的大将军的尸首在自己手上的话，估计会有人过来鞭尸发泄…… 又或者曝尸荒野供人唾弃！ 发泄怒火容易，但想要平息怒火就困难了。 虽然可以增加大周朝百姓的信心，可同样就惹怒了南疆百姓！ “可是大人……我们又不管南疆百姓的死活，为何要顾及他们的言语？”旁边的戚元良不解。 在自己看来，擒获敌军上将几乎是最大的功绩。 直接把尸首交给朝廷或者放在城门示众三天是最好的。 可以让南疆人看看惹怒自己这边的下场！ 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北上…… “他们现在不敢北上不代表以后不敢北上，结仇很容易，但仇怨换不来好处。”王游对戚元良说。 这东西怎么解释呢。 反正就是一时痛快和换来利益的区别…… 大部分人更喜欢一时痛快的做法，毕竟出一口气比什么都强。 可那终究是小民思想。 政治家，要看的更远……获得更大的利益才行！ 第308章 议和 戚元良还是不太明白王游话中的意思。 感觉是要获得更多的好处……可眼下让民众欢呼不就是最大的好处么？ “你忘记了咱们还没有解决这次贸易带来的问题呢！”王游说道。 最初因为货品和商人大量离开所造成的后果并没有消失。 泊阳城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不小的经济打击……直到现在这股危机还未过去。 只听说这段时间有人布施，所以才没有造成太大的恐慌。 而且在当下的年代里，就算真的死了一批人，只要处理得当依然可以把事情压下去。 在官员看来部分人牺牲，总比牺牲自己好！ 这事王游并没有忘记…… 再者自己已经花费了大量的军饷，如果不做点事情，以后必定会成为自己的黑料。 留个心眼。 王游希望能够用莫辛的尸首做点事情。 “原来如此……大人高见！” 听了王游的解释后戚元良才觉得很有道理。 自己在军营是吃军饷的，自然不明白百姓的苦楚，之前在父亲的信报中看到过有关泊阳百姓的情况。 眼下王大人能够想到这些，已经是深谋远虑了 ！ “那我们该怎么做，大人？” 王游想了想…… 看向面前的棺椁。 这事应该看看南疆那边的反应而定。 “你想个办法……派出斥候也好，或者利用那边的商人传递消息也罢，将大将军莫辛尸首在咱们这边的事告诉给对面的人，同时告诉他们……若不投降，下场就跟他一样。” 王游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觉得仅仅靠这个还不够。 “把周天也叫过来！” “叫他？” “快去……” 王游没解释原因，而是让对方赶紧去把人叫过来。 周天的在军中也是校尉，地位上跟戚元良差不多，只是分工不同。 戚元良是戚少龙之子，在军中属于子承父业……而戚少龙在铁卫军任职多年，威望极高，这也导致戚元良的起点就很高。 而周天属于半路出家，凭借本事混到校尉的位置，据说平日里在铁卫军中隶属于指挥使薛平阳的属下！ 在战斗经验和带兵带兵作战方面或许略高于戚元良。 王游在院中等待了一会儿，戚元良终于把周天带了过来。 见到王游，对方同样恭敬地询问。 “大人，您找我？” “嗯，我想问问你这一次去南疆朝廷有没有认识什么跟我朝有关联的人？”王游说道。 “跟我朝有关联？”周天疑惑问，“大人指的是什么？” “就是在政见上更偏向于我们，而且也不主张作战的官员。” 王游想过了。 一旦自己将大将军莫辛的尸首拿出来游街示众，或者送颗头颅回去，那两边就没法谈判了。 可现在还有机会…… 只要能游说这些官员，自己便能得到更大的好处。 战场上占据上分，只要在谈判桌上继续挖到好处就可！ 再说了，南疆那边的情况估计也不乐观…… 继续跟自己死扛没用。 周天似乎明白了王游的做法，当下列出了几个自己认识的人。 其实南疆历来尊崇大周文化，各个方面都有向这边学习的意思，所以在他们的高层中不乏有大周朝的人或者门客。 “我之前在皇宫里见过他们的几个尚书，都是我朝的人，如果以他们来提出和谈的话或许有可能！” 居然连六部官员都是我朝的人？ 这南疆还真有意思！ “靠谱么？” 周天摇头， “不好说……不过正如大人所说，南朝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或许我们能够用其他办法迫使他们接受各种条件！ “……或者晓以利益，让他们在朝堂上提出求和的意见。” 果然， 王游就觉得周天在这方面有见解，要不然泊阳府也不会派遣他去送信。 居然能想到利诱对方官员。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告诉他们，事成之后我大周朝不会亏待他们，如今南疆已经强弩之末，再继续坚持也无用，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百姓就会群起而攻之，一定要他们说动朝廷提出议和。” 议和的话题不能只提出，必须要对方提出才行，这样价码可以开得高一些！ “明白！” 周天收到命令后即刻去准备。 ………… 几天之后南朝战败的消息经过民间不断传播，甚至在有心人的捏造下死伤人数早已不止两万人。 南朝十万大军，居然连对面的军营都没见到就死伤大半！ 打什么打！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方根本就没发力，仅仅在江上就解决了战斗。 如今的南朝，军队士气低下，官员无心战斗……百姓更是人心惶惶。 市场更是混乱不堪。 一部分有实权的官员利用职务之便开始制造钱票，并且还盖有官印。 若说之前是以假乱真的话，这次直接就是真的。 百姓怎么可能分辨得出来！ 整个南朝经济已在毁灭边缘。 朝堂之上，也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我之前便反对与北朝开战……如今这局面如何是好？” “石大人这话不过是事后才说吧，当初大家可都是一致同意出兵的！” “同意？那不是在场的诸位大人觉得我朝能赢么！北朝历经数百年，虽多有动荡，可本体未损失，气运还在……即便面对两线依然有一战的可能，我当初就不同意出兵！” 朝廷战败，本应该问责的。 可如今各大官员却扯到了出兵的事情上，仿佛要在最开始便撇开责任。 “哼~石大人掌管我朝军队后勤，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吗，莫不是想要推脱责任？！！” 一语言中， 吵得更厉害了！ 南朝皇帝看着面前一群人为这件事已经吵了三天，自己也在头疼该如何解决！ 无论外面怎么传，但真实的情报依然在自己手中…… 这次的前线大军确实被北朝轻而易举击破，并且粮草辎重眼看就要见底，不断在催促朝廷送往。 眼下的国库已经凑不出前线大军需要的粮草，所以各部官员才会为了出兵的事一直在吵！ “陛下！” 突然间一个洪亮的声音盖过了大殿上的吵闹声。 众人停下来，转头一看…… 是礼部尚书古大人。 “臣建议，收兵罢战，与北朝议和……”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309章 说客 议和…… “古大人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罢兵议和……那不等于直接宣告我南朝失败？” 被称作古大人的官员冷笑着看向面前的其他官员。 “诸位大人难道还觉得我们没有失败？” 但凡看得懂局势的人都知道南朝再无战胜北朝的可能性，并且还要庆幸对方铁卫军大部没能回来。 否则以北朝皇帝的个性，他必定挥师南下…… “陛下，我朝如今内忧最大，不可再添外患了！” “胡说！！” 还没这边说完高台之上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便开始急了。 “古士善你好大胆子，如今正是我朝危难之际，你作为朝中大臣不出谋划策也就罢了，胆敢说出此番大逆不道之言，你眼里可有皇上！”太监那高亢尖锐的嗓音在大殿里环绕。 然而古士善依然不惧！ 自己可是为了南朝社稷为重，如果此刻再不罢战，等到朝中精锐被战争消磨意志恐怕连国内其他地区的叛军都打不过了。 眼下已经听说西南有叛军作乱……就因为钱票的事情导致很多地方日常用品居高不下，而当地官员为了自保又开始大量收缴钱粮。 前段时间因为国库空虚，需要大量支援前线！ 朝廷又下达了全国征收的命令…… 多番的压力之下已经有百姓忍无可忍，将矛头对准了当地官员。 此事暂时没闹得很大……仅仅一两个县城被夺走了兵器库，并且叛乱的刁民因为害怕，已经跑到附近的山林中落草为寇。 想要清剿并不容易，但他们也在观望局势。 如果朝廷此时收兵罢战，看到数万精锐回到皇都，或许他们就不敢再乱……可若前线还在持续作战，那这帮贼寇胆子更大了。 说不定会袭击其他的县城！ 如此重要的时候难道还要为北方不可能赢的战争耗费力气么？ “你这是妖言惑众……区区刁民，怎能动摇我南朝江山，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他们现在或许还处襁褓之中，可他日必成为我南朝心腹大患呀，陛下！！”古士善大声说着。 然而大殿上的南朝皇帝似乎还是不为所动。 众人都知道陛下已年过半百，一心想要做出一番功绩却始终一事无成……这次与北朝的对抗他隐忍了十几年！ 现如今说放下就放下，那怎么可能！ 每天都有各地郡守的汇报，几乎都是请求朝廷派兵或者拨款维持市场平稳，可大多都没有得到回复。 大殿上的官员都明白，朝廷这是在忍…… 用一场胜利来盖过所有的问题。 可如今胜利是等不到了，再继续强撑下去各地郡守恐怕就扛不住了。 “陛下……事关江山社稷啊，陛下。只有罢战议和才是唯一解救的办法！” “混账！” 朝堂上的官员无论有没有议和的想法，都不敢第一个说出来。 因为一旦开口，所有的矛头都会对向自己！ 果然， 在古士善开口之后直接被内廷太监，以及其他兵部的强硬派压下去。 眼看众人又要为这事吵起来，南朝皇帝直接下令…… “给我将古士善轰出大殿，闭门思过，十日内不得上朝！” 算是平息众人怒火，也算是给对方解围了，放逐十日给他们自己想去吧。 …… 从大殿上回来，古士善一脸郁闷。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南朝当下的危机，可就是没人敢站出来说。 都为了自己那点小利益，欺上瞒下……粉饰太平…… 假以时日，等到瞒不住的时候看他们怎么收场！ 到时候还不是派遣军队镇压，徒添伤亡…… 啪~ 一个杯子的水没喝上两口便丢在地上。 “哎哟，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内屋里夫人走了出来。 古士善看了一眼自己夫人，那气焰稍微压下去了几分，缓缓说道：“还不是朝堂那帮趋炎附势之徒，眼看南朝都已经岌岌可危了，居然还护着皇上胡来。” 紧接着古士善将在朝堂之上遇到的种种郁闷事一股脑的说出来，颇有倒苦水的感觉。 “老爷……这古人都说伴君侧易，纳谏言难。这陛下有脾气，自然是顺着陛下会好过一些，你要站出来违逆，那肯定会变成众口之矢。”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南朝衰败呀！！” 这样的道理对于在皇城生存的官员怎么会不知道，但古士善也有自己的坚持。 “要不然老爷去见见一个人？人家已经在家里等你半天了。” “人？谁？” “去了就知……” 古士善好奇的在夫人的带领下来到书房。 一进门。 脸色突然大变。 此刻坐在书房的人古士善先前见过面，并且对方是跟着上一次进宫面圣的北朝将军过来的，隶属于皇城某商会的人。 而后来才知道对方是北朝使节！ 因为南北两边还未真正到民族血仇一步，因此朝堂中大部分官员还是赞同留下他，若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才会召见！ “古大人，今日朝堂……委屈了。” 古士善面色凝重…… “你为何知道这些？” “古大人说笑了，朝堂的争吵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你想知道，马上便知！” 无论是在任何国度，只要搬到朝堂的吵架都会传出去。 毕竟所有官员都能听到……并且站岗的士兵也知晓！ 而真正的密诏只有该知道的人才会知道。 “那阁下这次来找古某有何赐教？”古士善还是留了一份心眼询问。 “我只是觉得古大人的见解独到，并且也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实话说吧，我铁卫军观察使王大人希望古大人劝说皇上罢战议和，这样或许能有帮助南朝重开商道，否则就只能等待南朝起义军占据各地藩镇了！” 古士善听着对方的话像是威胁，又像是警告。 观察使…… 王游？ “王大人希望我去劝说陛下？可他难道不知道陛下北伐心意已决？”古士善冷笑说。 虽然自己也想罢战，奈何位微言轻。 “无妨，古大人只需要联合其他想要罢战的官员上书就行……因为用不了多久，南朝各地郡县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举起‘替天行道’的大旗，到时候朝堂自然会感觉到。” 什么？！！ 古士善脸色大变！ 难不成北朝要扶持各地叛军！ 那岂不是直接断了我朝四肢…… “王大人这番做法，为何？！！！南朝动荡对他有什么好处？”古士善冷脸说。 对方不答。 只是伸出五个手指…… “王大人只要三江五郡便可。” 第310章 最好的时机 三江五郡，所指的是边境沿线上五个郡县。 地方没有南部的州郡大，可却是江边重要的口岸……相当于将北方一大片的口岸给了北朝。 “将三江五郡交给北朝，岂不是把我朝富庶之地割让出去？！！” 这种条件怎么可能提出来，谁要在大殿上说这事，恐怕都不是掉脑袋的问题……直接满门抄斩！ “现在还是富庶之地？” 男子笑看着古士善。 就目前的南朝而言，别说富庶了，能够保住自己就已经不容易了。 “可他是南朝发展的根基！！！”古士善反驳说。 “古大人一向审时度势，为何现在会如此固执……难不成要等到南朝回天乏术的时候你才看得清局势？况且我记得古大人祖上也是北朝人吧。” 这话一出，古士善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当下就要轰走对方！ 自己祖上是北朝人这件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关键这是自己的软肋。 在早年…… 南朝皇帝曾也求贤若渴，并不反对国民学习北方的学术，并且还允许北朝人来做官。 可这种包容是有限度的，并不包括朝中重要的部门！ 因此当时古士善为了能够做上朝廷高官，隐瞒了自己的出身地。 再次看向男子的时候，眼睛里甚至有杀意。 可男子起身，不急不慢的走向古士善…… “古大人放心，此事并未传出去，眼下无人知晓……但谢某要告诉古大人一句，三江五郡迟早也会是我朝囊中之物，眼下南朝的处境根本保不住任何地方，大人应该知晓才对！” 男子看着古士善细微的表情变化。 如果不是大势已去，对方可能早就把自己轰走，或者扣押了。 但眼下自己没事！ 说明朝堂上的官员都很清楚。 南朝已经到了一旦处理不好，可能随时有亡国危机的地步。 “我们只需要古大人在恰当的时机联合其他官员再提出议和，并且更恰当的时候提出交出三江五郡便可……古大人身为北朝的人，若为朝廷作出如此功勋，百年之后足以名留青史，上可报效朝廷，下不愧对祖宗。” 眼看古士善的表情有些动摇了，于是继续劝说。 “还有一点请古大人放心，只要你按照约定完成，我们王大人绝不会亏待你。我们会动用所有关系，推举你赴任五郡郡守，到时候便不再受南朝约束，且可以躲避动乱！” 只有这个时候古士善才稍微动了心。 毕竟眼下南朝的结果谁都看得到…… 朝堂上这么多人不敢站出来说话，无非是顺了陛下的心意而已。 北伐一直是陛下的心病，从继位那天起就一直想着脱离北朝的控制…… 可当下别说脱离了，如果朝堂上的官员再顺着他的话，只怕要等到叛军攻占南部各地的时候他才会醒悟。 况且如今南朝的货币已然成为废纸，不受任何地方待见。 如果三江五郡能够再次启用银钱，那样的地方才值得赴任！ “谢先生的话可当真？” “此事我可代王大人答应！” 昏暗的屋内瞬间沉默下来。 可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古士善便点头…… “好！” 乘着夜色。 马车从古士善的府上离开…… 路途中另外一辆马车缓缓靠近，在外人看来犹如两辆马车因为道路太窄而并排走一样。 谢荀快速的将一封信丢到另外一辆马车里面。 “通知王大人，此间的事已经做好了安排，南朝内部给了我们意想不到的收获……内容都在信中，切记！” 驾！ 随着拉车的人加快速度，两辆马车仅仅打了个照面便分开了。 而谢荀也松了一口气。 自己在最初的时候也为的铁卫军捏了一把汗……深怕南境真的就此沦陷。 然而这位新上任的观察使王大人果然非同一般，居然可以用这样的手段转危为安，并且隐约有要覆灭南朝的迹象。 在自己的认知里想要覆灭南朝至少需要二三十万的大军花费数年时间才能将其完全击溃，可对方却用了古往今来从未见过的办法。 利用货币的手段让南朝自行瓦解！ 可能铁卫军还不知道南朝这边已经有叛军出现了……而自己就利用了这一点来作为谈判的筹码。 如今南朝每拖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在自掘坟墓。 并且现在想要取消货币政策也没有机会了，一旦允许使用当初的银钱，百姓们的怒火很快烧到当地官员头上，而世家与门阀们可能会被迫迁往北朝。 这些人几乎是南朝的后备力量的，如果瞬间被抽空，那南朝距离灭亡就不远了！ “好一手妙计啊，秒啊~” 谢荀看向马车外…… 如今的局势几乎压倒性的倒向北朝一方，自己只要利用好这一点，说不定能游说南朝大部分官员！ ………… 几天后，来自南疆的军报便出现在了王游的手上。 并且这个写信的人自己居然不认识！ “这个谢荀是谁?”王游看向周天询问。 “噢，他是我朝密密安插到南疆的使节，其实也就是我们在那边的话事人了。” “啊？为何之前我不知道。” “大人之前也没问啊。” 王游想想自己好像真没问关于那边朝廷的事情。 毕竟之前剑拔弩张，两边还没开打，怎么可能到谈判这一步。 而现在对方已经打不动了，是时候谈谈怎么分割利益了。 自己想要的东西在交给周天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自己可以不管那些什么游街示众的做法，也可以帮助南朝重新构建货币体系，但自己需要更大的好处。 三江五郡。 南朝沿江一线最大的几个城池！ 就算没有五个至少也要保证有三个！ 将底线告诉给周天后对方便通知了这个叫谢荀的人。 “要说谢荀在南疆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嗯？”王游看向周天疑惑的说。 “大人还记得明镜司的沈炼么？” “记得……跟他有关系？” 沈炼这人行事作风很有自己的风格，王游当然记得他。 “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叫阮心竹的师妹，是她告诉我说南疆腹地有明镜司安排过去的话事人，已经在那边生活好久了！” 一瞬间，王游脑袋如同回闪一般想起了阮千户曾经来过奕都，并且悄悄离开南下的事情。 原来他们在南边有人啊。 难怪~ 第311章 无力回天 王游细看信件上的内容。 对方的确按照自己的要求向南疆的官员们游说。 不过又多给了自己一些情报…… 南疆的南部地区有起义军出现！ 意外之喜呀。 “大人，他们自己先乱了！”旁边的周天和戚元良兴奋的说道。 南疆自己先扛不住了，那估计用不了多久三江对面的驻军也坚持不下去了，更何况他们现在每日粮草都要节约着用。 王游没顾及兴奋的两人，而是把手上的信件看完。 这个叫谢荀的人利用了南部那些起义军，威胁说大周朝会支援他们，到时候南疆更加难以承受。 并且为了拉拢一位在朝堂上能够说上话的官员，他斗胆承诺未来将三江五郡的监管权交给他！ “古士善……” 王游念着这个名字。 “我知道这个人，铁卫军的情报中有讲述过，对方原本是我大周朝的人，但父辈曾经跟人打架惹了官司，害怕入狱所以跑到了南疆！”周天解释说。 对于生活在边境上的人，这种情早已习惯。 当初三江水匪能够这么豪横的在官府眼皮子底下犯事，不也是仗着能够南下避难么！ 所以王游才迫切的想要将三江一线掌握在手里…… 只要控制整个沿线的城市，那贸易和政策很快就会连成一片。 到时候不仅解决了泊阳府的经济危机，也给整个三江一带带来新的活力。 “这个人如何？”王游询问。 对方如果是大周朝的人或许没啥问题。 因为在信中说对方在南疆当官，但并未公开过自己祖上的身份……若这件事办成了，他就是大周朝的无名英雄，南疆的阴险小人。 有这一层关系在王游不怕他使诈！ 但自己对这个人并不了解，所以询问身边对南疆比较了解的周天。 “古士善是礼部尚书，他本人在学术上或许成就不大，但在礼法的规制上很有一套，南疆原住民并不喜欢我朝这一套礼法，但他可以从中找到相似点并加以利用，所以在当地的朝廷中算是有话语权的人！” 周天向王游讲述了对方当官以来做过的一些有名的事。 甚至还颁布新的祭祀制度和礼法规制…… 一个朝堂中能够学以致用的人并不是很多，大部分的官员和地方官府其实就是按照一个传统的流程在当官而已。 说白了，有点流水线的感觉。 只要这地方能够正常的生产，那就行！ 至于遇到了什么天灾人祸，其实历史记载的传统方法大多也够用，不需要推陈出新。 并且很多喜欢搞新花样的官员最后也没有成功，还不如按部就班呢！ 因此大部分情况下一个普通官员只需要顺从于最高权力机构颁布的那些诏令就行，不用管太多事。 同样的情况在自己属下中也差不多…… 几乎除了一两个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只需要听命就行，不用提反驳意见。 对方既然自己弄出了一套方法，说明早年还是有理想的，并且也愿意做事。 这点上在有点类似朱世明。 在自己的下属中也就他做事总有惊喜！ 王游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他真能令南疆妥协，只是一个身份而已，给他未尝不可！” 转头看向周天和戚元良。 “你们要继续加强三江上的巡逻，同时注意边境上的情报，特别是他们大军的消息……既然南疆已经内忧外患，我们不妨也多添几脚！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了！”王游说道。 ………… 南朝北上的大军失败后便再没法组织新的进攻了。 而且别说进攻，就连最基本的维持都很困难…… 没有了大将军，整个军营便没有了主心骨，即便其他将领还在，可依然代替不了莫辛的地位。 一部分士兵早已无心再战，一心只想要回去，否则连饭都吃不起……而另一部分则要为大将军莫辛报仇，想要即刻踏平北朝。 两边发生争执，这军营更加涣散。 然而祸不单行，周边的郡县首先开始动乱…… 由于之前郡守强制从各大帮会中收缴粮草物资，还给了一堆无法兑现的钱票后帮会们也坐不住了。 据说有的帮会已经洗劫了当地官府，将国库里面的东西一抢而空，并且抢了后就往西边跑……根本拦不住！ 原本朝廷大军驻扎在附近就是对所有帮会最大的震慑，可因为南朝军队战败、大将军莫辛战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那些帮会再无忌惮，都直接冲杀官府的人了。 一时间周边郡县大乱。 无数的告急信件送到军营中来，希望军队可以帮助平乱。 可那些帮会就跟泥鳅一样难抓…… 你一打，他就跑。 你走了，他就来！ 北朝的军队依旧每天在三江上游荡，不断对南朝施压。 导致所有将领们身心疲惫！ 而所有的决定又都来到了谷又儿身上…… 身为皇族血脉，又是这次陛下钦点的副将之一，自然可以对军队发号施令。 如今要走、要留成了最大的问题！ “郡主，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顾及周边郡县了，此番动乱那些大小帮会都是预谋好的，肯定会跟我们死缠烂打。时间太久，我们物资紧缺，军队就乱了！” 眼下南朝唯一的保障就是这一批精锐部队，如果十万大军在此地溃散，那朝廷就完了！ 可如果眼下大军一旦离开，那周边的郡县怎么办？ 失信于百姓，相当于放弃这边的统治。 大将军在出征之时也说过…… 万一他发生意外，一定要将所有的士兵带回去，否则南朝江山不保！ 谷又儿捏紧了拳头。 进退两难…… 大概就是这时候的心情。 然而就在这时候，来自朝廷的诏令又一次来到。 “给我！” 谷又儿接过诏令，急忙打开看了一眼。 脸上原本惆怅的表情此刻更加难受了。 “郡主，陛下的诏令说了什么？” “南方动乱……出现了大股叛军，陛下让我们即刻班师回朝！！”谷又儿无力的说道。 班师回朝， 这就意味着放弃北方！！！ 第312章 败退 南朝大军，最终没能等到朝廷送来的好消息，反而等到了南方大乱…… 谷又儿再次看了一眼诏令中讲述的事情。 南方大乱。 自己很清楚南方车马到达皇城所需要的时间…… 如果是陛下亲自下诏让自己班师回朝，那就意味着南方的动乱已经不是简单叛军了！ 恐怕已经形成了不小的势力！ “难道是那些部族？”旁边的将军说道。 南朝一直以来被北朝划分成不同的国家，依照部族分成不同地区。 这些地区大部分都是依附于皇帝陛下的，可如今南朝发生了这么多事，恐怕那些人也不甘示弱了。 “有可能……诏书中没有说。” 简短的内容，几乎只有一句让自己班师回朝。 谷又儿最了解陛下的性格，也最了解他对于这次抵抗北朝下了多大的决心！ 若这个诏令是他发出来的话，可想而知当时的心情。 伸手将诏令交给旁边的将军…… 有些不解，但还是接过来。 “郡主，我们就按照诏令上行事吧，至少……保住我朝最后的战力。”副将叹了一口气说。 并非自己怕死。 如果能够与大将军一同战死那也是一种荣幸，甚至于在与北朝的战斗中阵亡，对自己来说都能接受。 在南北两朝历史的对抗中，南方几乎都是输多胜少…… 所以每一个奉命北伐的将军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自己并不惧怕战败，而是根本看不到战胜的希望。 并且这次的战争别说希望了……就连想要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都没机会。 北朝的军队就好像水里的快鱼一样，你伸手去抓，永远碰不到对方。 大军驻扎在此已经两个多月了，就打过一场战斗……并且还是以大将军阵亡为代价。 其余的时候不是在挨饿，就是在各种琐事间烦恼。 原先那一股子韧劲在两个多月的磨砺下，早已烟消云散。 还打什么…… 南朝根本就没有准备好与北朝的战斗。 仅仅是看准了时机而已。 可这时机并不是所有人想抓就能抓住的，况且对面还突然冒出一个王游来。 “王游……” 谷又儿默念着这个名字。 “北朝天佑，居然能出现这样的奇才……我们没有胜算了，郡主！” 副将也不愿说自己战败，更不愿放弃北方的郡县，可陛下那边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已经眼睁睁看着大将军出师未还，如果再看着朝廷在自己面前覆灭，这千古罪人的名头将永远扣在自己头上。 心里下定决心，就算郡主不愿离开自己也会带着大量的兵马先返回皇城…… 如果郡主执意想要拯救周边的郡县，那一两万军队只要指挥得当同样可以取胜！ “你把所有将士带回去吧。” 谷又儿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了。 “啊？郡主为何这么说，你难道不跟我一起回去？”副将有些不解的问。 “灵陵郡王府在西边，我在西边还有一些势力，我希望动用他们来平定周边郡县的各大帮会。”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副将。 眼神中有着无法反驳的坚毅。 副将这时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小郡主的来历。 为何能够成为参军副将，并未完全依赖于皇家血脉，还有她自己特别的能力。 十岁便博览群书，十六岁便能将灵陵郡王府打造成为所有在外的皇亲国戚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个，并一跃成为陛下身边最喜爱的孙女。 包括后来改制农田，减免赋税……以及后续联络外部势力一同反击北朝，颁布新的货币政策等等。 就连最近一次反击的机会也是她制造的！ 虽然从结果来看后面的都失败了，但那是因为对面出现了另一个奇才，否则这些种种在众人看来都是了不起的作为，很多人一辈子都触及不到半分。 “我还是留一万人给郡主吧。”副将想了想说。 在与北朝开战之前，郡主谷又儿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可北边那位更恐怖，很难说周边郡县的动乱跟他没有关系。 从未见过面，但对方种种作法已经在南朝将军心中留下巨大的阴影。 总之，留一些兵马比较好！ “不用，这些将士都是我朝最后的精锐，你要带他们回去，只有他们回去了陛下才能安心……南方的动荡也能平定，至于周边的郡县，我自会处理。” 副将还想反驳，可看到谷又儿的眼神后只能同意了。 据说之前一段时间里对方都在北方各个郡县里活动……目的不知，可一定有她的原因。 说不定真有办法呢！ “那末将就领命了！” 没有慷慨轩昂，甚至也没有背水一战的气势。 谷又儿从面前副将的眼里反倒看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对于他来说， 撤军反倒是轻松？ 如果连将军都这么想的话，那士兵就更是如此了。 留下他们也不过是多留下几张嘴而已，没有了任何战斗的决心！ 离开营帐，谷又儿唤来了自己随身的仆从…… “郡主！” “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离开军营。” 仆从听了这话，那表情几乎跟刚才的将领一模一样。 谷又儿看着对方，愣了一片刻。 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喔，郡主！有……还有事么？”被看得慌了神的仆从急忙说道。 谷又儿摇头。 “没事，但我们还不回去！会暂时留在北方……还有，你通知一下安插在周围郡县的人，同时把这封信给送出去。” 仆人领命，没敢多说话赶紧去办事。 军营的空地上只留下谷又儿看着周边快速跑动收拾东西的士兵们暗自感慨。 此番军心受挫，民心受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都是那个王游！ 是他的出现才把整个南朝引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月光皎洁， 可心中却暗涛汹涌。 ………… 几天之后位于奕都的王游却莫名的收到了一封来自南疆的信件，信件来自于南疆皇族一脉。 因为那封信蜡印的痕迹有着的不一样的图腾。 并且信中的内容说想要带回大将军莫辛的尸体……希望能够跟自己面对面谈谈！ 第313章 按照我的方式 居然还要跟这面谈？ 这么麻烦…… “大人，还是属下代你去吧。”旁边的戚元良站出来说道。 如今的王游可是铁卫军最大的保障啊。 要是他出事了，那驻军以后可怎么办？ 听谁的？ 在认识王大人之前自己最崇拜的无非是老爹以及薛统领，可现在想想那些都是老一辈的人了，行事作风跟自己完全不搭，真正年轻有为的只有眼前这位王大人而已。 几乎同龄，并且足智多谋…… 这才是值得学习的对象！ “你去？”王游好奇看着对方。 “是啊，我去。我可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招！”戚元良自信的说。 对于自己的武力还是有信心的，即便登上江湖的比武大赛应该也可以拿到好名次。 至于武家兄妹俩人~ 那属于比较特殊的存在！ 从小就听说武家绝学独步天下，在南境这个地方是能够排上名次的，所以自己打不过他们情有可原。 可对于外面的人就有信心多了！ “你去也没用，你再好好看看它写的内容……” 王游将书信递给对方。 不仅是戚元良，就连周天也凑上前看看。 里面的内容简短，大概就是说南疆已经无力抵抗，也没法与自己长期抗衡。 虽然只字未提认输，但这封信大致上就是一封主动求和认输的信件……并且对方希望要回大将军莫辛的尸首，且可以谈条件，然后希望王游亲自到她指定的地方。 “没什么问题啊，不就是想要引我们过去么？”戚元良说道。 就连旁边的周天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倒是在落款的位置处瞧见一个名字。 谷又儿。 “这个人我知道，我这次去南疆在集市上听到过她的传闻……是个女的，南疆灵陵的郡主，据说是个很有才能的人。” 周天把自己听到关于谷又儿的种种亦真亦假的消息告诉给王游。 都是关于各种朝廷的改革和成效，并且对方对于治国之道很有见解！ 说起来若这次南疆的大军是她来领导，那应该很难对付才对呀。 嘶~ 心里不由得一惊。 就连这样的天才人物也会在王大人面前无法招架，那只能说明对方技不如人了！ “别吹了，这种传闻或多或少都有水分，谁知道是不是她提出来的！” 王游并不怀疑这世上也会有天才，但天才也不能真的就是全才。 况且自己在这个时代官场也算混迹了一年…… 国家高层参与不了，但地方高层却都参与了。 很多时候提出意见的不见得都是那些领导者，只不过他们善于采用而已。 如此年轻的一位女子，说不定行事风格大胆了一些，所以决定了不少事情，而它们都恰好成功了。 “但这个人确实很厉害，如果她说要见面，咱们得小心了！”周天说道。 然而王游却指着信件外面，象征着当地皇族的图腾解释说。 “见面还是得见，这可是地方皇族亲自邀请的，如果我不去……免不了要被说成是赶尽杀绝！” 若双方是公开的世仇也就罢了。 撕毁信件，直接挥师南下…… 可王游并没有覆灭南疆的想法，且也没有吞并南疆的能力。 两边的百姓还是会有交集的，自己做法太绝，假以时日恐怕会落得跟杨长松一样的下场。 自己并不担心对方这时候用什么方式再斗上几个回合，但几十年后就不一定了。 老姜也怕年少嘛！ “大人……没听懂啊。”戚元良皱眉说。 王游瞥了对方一眼。 “软硬兼施，潜移默化……算了，这事以后再解释。” 放弃了软实力的讲解，王游再细细研究对方字里行间的用意。 “那咱们真要去？要不然我把所有的弟兄都带上吧。” “若你动用了所有的兵马，那马上就会让人发现奕都的驻军其实没有两万，你就不怕他们再次反扑？” 王游还不知道南疆大军已准备撤退，但无论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下过后路。 “这样吧，咱们也提出她一个要求，在江上见面……就说我仰慕莫辛大将军的忠义，所以早早就将他安放于棺椁之中，运输不便就请在江上见吧。” 通常来说两个国家交涉的见面地点是很有讲究的，若是处理不好，以后要被那些文人墨客们书写成各种版本传唱。 对方想要在自己的地盘见面无非是给自己找点面子，而且以皇族恳求的语气来邀请，自己不去就显得没肚量了。 那自己只能以尊敬大将军为由，让对方过来，这样她也不能拒绝！ 毕竟…… 她在信中都说得这么诚恳而真切。 要不来。 就没诚意了！ “高！不愧是王大人啊。在下佩服！” 都说道这份上了，对于从小熟读历史的戚元良就容易理解了。 毕竟历史是后来人写的，根本不知道当事人的情况！ 这千百年来有多少忠义之士就因为一件不起眼的错事被否定了一生，甚至贬为卑鄙之人。 而当朝又因为需要附和自己统治的信仰，所以不会为这些人翻案…… 久而久之，英雄变叛徒的事情多不胜数！ 还是王大人有想法，居然把这种事情都想到了。 “三江五郡我是要定了，所以绝不能留下这些隐患……当代人就做好当代的事情，别给后世制造麻烦！”王游坚定地说道。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戚元良就马上去写信。 按照王游的意思回复了对方，随后自己亲自去钦点水师跟随！ 泊阳水师在这次的战斗中损失比较大…… 虽然人员没有阵亡多少，但是船只却赔了好几艘。 这些估计得小半年左右才会慢慢恢复回来，而眼下这种情况甚至一年都有可能。 但能够获得三江五郡的地盘，怎么算都是稳赚！ 当初朝廷给的命令仅仅是抵抗住南疆的入侵而已……而现在别说入侵了，自己都已经快要对方割地赔款了，哪能不赚呢！ 日后这些消息一个个传到京城，到时候朝堂上是怎样一番情景，还真有点让人期待。 “写好之后交给他们，时间的话就定在最近吧，不给他们任何准备的机会！” 第314章 谈判桌上 两天后，两地交界的江面上…… 四艘庞大的战船带领着数千将士在此等候，而身后不远的江边还有更多的士兵等待着。 王游则是坐在为首的一艘船上等待着。 “大人，你说他们会敢来么？” “要求都是他们提的，当然会来。”王游肯定说道。 想要拿回莫辛尸首的借口虽然好用，但本身就是一个有进无退的做法。 若他们不来，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把棺材烧了，还给他举行一个盛大的水葬，让棺材板顺江而下给所有人看看。 到时候他们人不来，反而所有罪责都是他们，与自己没有关系。 原本南疆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因为钱票的事情更是民心涣散，如果再来这一手他们的统治还要不要的。 因此他们必定会来！ 戚元良听后也觉得有道理，当下等待着对方出现。 日上三竿…… 江面的远处果然看到了零星的一点。 “有船过来了，大人！” 已经快要睡着的王游在周围士兵的提醒下的醒过来。 起身眺望。 在视线的最远处，一个黑点正慢慢的向这边驶过来。 近一点的时候才能看到船的模样！ 如今南疆没有渔船出没，更没有商船两地航行，面前这一艘也不知道对方是从什么地方弄过来的，反正人是来了。 片刻， 等待船只慢慢靠近大船，王游这才看清楚对面的情况。 一艘客船大小…… 上面站着十几个人。 虽然是普通的农家人打扮，可从那魁梧的身躯以及面相上来看，算得上一等一的侍卫。 “大人，他们到了！” “嗯，放桥吧。” 对方的小船位置不够，只有放下木桥才能让人上来。 一般来说放个绳梯就足够了，但放木桥也算是王游的基本礼仪。 注视着木桥上走上来的人。 首先冒出头来的便是谷又儿…… 嘶~ 没想到这么年轻！ 在这两天时间里王游打听过这位小郡主的种种事迹，对方足可以算是栋梁之才了，帮助南疆朝廷做了不少事情，并且还是皇家的血脉。 对于一个已经执掌近百年的王朝来说，皇室还能出现一个求学上进的人非常难得！ 而对方登上船后第一表情也是惊讶。 但只是片刻的反应，马上又变得严肃，并且带领着身后二十几人走上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便是铁卫军的观察使王大人咯。”谷又儿走上前欠身说道。 举止大方而端庄，不愧是皇室血脉。 自小的熏陶，让礼仪和教养方面找不出任何瑕疵。 “正是在下，这次有劳郡主出面商谈，你们所要的东西我已经让人备好……随时可以送过去。”王游指了指身后的地方。 因为自己坐在船头最高的位置，从这里的台子可以俯瞰到江面的情况。 此时从身后几艘战船旁边驶过来一艘小船，上面只有两个人，而护送的东西正好是南疆大将军莫辛的棺材。 看到棺材出现，谷又儿身旁的侍卫有些动容。 王游知识听说莫辛在南疆的地位极高！ 一来是因为对方家族四世三公……祖上曾带领过南疆打败很多来犯敌人，单单是这个姓氏说出来，在南疆就有人敬重。 二来嘛，莫辛确实也受到很好的家族培养，自小在军中长大，虽然没有像先祖那样抵御外敌建功立业，但是平定过南疆不少部族的动乱，所以在当地有很高威望。 如果这一次的战场是他获胜了，那莫辛将会继承家族的荣光，再度成为南疆的军神！ 然而就是这次的战败，葬送了自己。 王游在了解过莫辛的家族后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选择自尽，也绝不能让自己俘虏。 军神可以战死在沙场，但绝不能成为敌人的俘虏！ 否则南疆军队便再没有了向往…… “我与大将军虽是战场上的敌人，但我尊敬他这样的将领，胜败乃天数……可人心坚若磐石，所以我命人用上好的木材为大将军打造棺椁，若你们不来，我便将大将军风光大葬，面朝南方，也算是回首故国了！” 简短几句话谷又儿却在其中听出了不少东西。 若是一般的将领在擒获了敌人大将军之后巴不得马上向上面邀功，可对方却没这么做。 甚至愿意把大将军风光下葬…… 得到了荣誉，更得到了名声。 百年以后，人们只会说大将军败于敌人之手，但却败得不冤，因为敌人后也是个名将！ “我代南朝百姓，代陛下……更代数十万将士们多谢王大人之恩！”谷又儿无奈说道。 对方都已经将仁义和忠良放在面前了。 自己要是不接，那就是不仁义……这对于眼下的南朝来太致命。 因此只能成全了对方的名望。 “欸，举手之劳，郡主不用放在心上！”王游笑着说。 不骄不狂，言行举止中又暗藏它意。 这是谷又儿在简短几句话后对王游的评价…… 这样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县令？！！ 自己调查过王游的种种事迹，只能说北朝历来就是个没有外敌就内斗的朝廷，就连这样的人也不得不在权贵面前低头。 回过神， 自己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谷又儿面色沉重再次向王游请教。 “王大人，小女想问……您要如何才肯结束这场战争？或者你想要得到什么？”谷又儿知道在对方这样的人面前，自己各种套路可能都没有用。 干脆直白的问，说不定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哟~ 这是直接问呀。 王游看了一眼旁边的戚元良和周天，然后笑着向对方说道。 “三江五郡。” 三江五郡…… 谷又儿脸色一变，但很快又强压着恢复过来。 “王大人莫不是要我南朝命脉？三江五郡乃我朝与北方通商之地，如果都交给你我南朝便失去了最好的航道，这样的条件我们不能接受。” 王游料到对方会先否定，然后开始哭惨。 话说任何商讨都是把自己的利益死死抓在手里，摆出一副我要死命争取的样子。 可自己早研究过对方的疆土构成，就算丢了这些也就断几条臂膀而已，不至于伤筋动骨！ “郡主严重了，我记得南疆本土原本就不在北方，对吧？” 第315章 螳螂捕蝉 “换句话说，这北方是南疆祖辈们从前朝手里夺过来的，并非你们的故土！” 这个年代讲究名正言顺。 如果一个地区还保留着之前的习俗，特别是那些世家门阀都还在的时候，你要没有正当的名义占据这里，可能过了些许年后就会有人举起大旗。 打着某某某后人的名号来夺天下！ 其实南境多少也带有着前朝的习俗，所以大周朝廷才一直想办法来平衡这边。 只不过大周朝乃四境最强盛的帝国，当它的子民没什么坏处，所以南境世家门阀或多或少也拥护朝廷的统治！ 可即便这样朝廷仍要用铁卫军来限制当地的势力。 “南疆故土一直在南方，这北方原本就非故土，哪来命脉一说……再说了，如果三江五郡划归我们，两国百姓便不需要耗费渡江的时间就可通商，岂不更好？！！”王游笑道。 就当下这个吃饱饭就能相安无事的年代，多点少点的商业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以江为界不就是想要这条天险么！ 这一次是南疆败了。 可他们是败在没有找准时机，败在太过于相信自己的新政，也太过于相信西边的“盟友”了。 自身实力不够就贸然挑战，能不败么！ 可如果对方吸取了这次的教训，并且在往后十几年里加倍操练水军，学习泊阳水师，取长补短…… 下一次的战争王游还真说不好谁能赢！ 干脆直接断了这念头，把三江一线都拿过来。 顺便自己打通出海口。 未来自己想要的那些南洋珍奇货品，不就都来了么！ “王大人这么做，未免赶尽杀绝了吧！”谷又儿强压着心中的怒意平静回答。 自己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对方会提出无理的要求，可没想居然这么过分。 把三江一线前部交出去，那以后南朝就只能蜷缩在西南角落？ 心里更加做好了最后的打算…… “要赶尽杀绝的并非是我，而是你们南方的部族……我听说最近南边不太平，如果不尽快解决，恐怕你们也会头疼吧。” 若说之前的王游还不知道对方的军队已经撤去的话，现在早已经知晓了。 能够放弃前线的抵抗选择回去，就说明南边的事态更严重！ 就算他们不给，自己同样可以去拿。 只不过多花一些功夫和时间而已！ 面对王游咄咄逼人的态度，谷又儿心里再无幻想。 急忙起身， 与此同时王游身后的侍卫们纷纷做好拔刀的动作。 还得是王游抬手制止，这才放下刀来。 “王大人这次过来带着这么多士兵，是担心我会刺杀你么！”谷又儿嘴角露出笑容问。 那感觉像是在示弱…… 甚至语气中还有点埋怨的错觉。 “呵，我这人能力不行。就是做事谨慎……习惯了，以前还喜欢在枕头边放着武器，久而久之做梦也能杀人，欸！” 王游可不管对方怎么笑话，该坚持的肯定坚持。 自己从不觉得现实会跟小说一样，随便来个女的就对自己死心塌地，为爱不顾一切。 我要真那么牛逼的话直接上京城岂不美哉！ 眼下自己可是屠杀了对方几万军队的魁首啊，做任何防备都是应该的！ 而且她一个郡主，说不定身边男宠无数呢。 多一个少一个有关系么！ 自己家那位好看吧。 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算计着把自己放倒。 所以啊， 别太自信。 该防就防！ 眼看王游软硬不吃，谷又儿只得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要回去跟陛下商议后才能做决定！还请王大人稍后……” “无妨，你回去商议吧。不过我这个人耐心有限，我最多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没有回复，我便自己去拿了！”王游皮笑肉不笑的说。 谷又儿听明白了。 当下站出谈判桌，而王游也因为礼仪的关系站了起来。 跟对方还是有两米远的位置。 “王大人的话小女已经明白了，我这就回去与陛下商议。” 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王游还好奇对方怎么鞠躬会弯成180度这么夸张，心想着是不是南疆什么部族奇怪的礼仪？ 可耳边突然一句。 “姑爷，小心！！” 还没反应过来…… 只见对方弯腰的一瞬间，身后一柄利刃飞出。 银光一闪， 自己身后也有一个黑影伸手挡住，并且还直接给扔了回去。 然后就是一声惨叫…… 站在身后的夏菊最先反应过来，直接用刀刃挡住了对方的飞刀，并且还弹了回去。 几乎都没等到谷又儿起身。 站在她身后的侍卫才丢出暗器，结果那暗器又回到了他身上。 附带的剧毒让其在瞬间毙命！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夏菊说罢直接上前想要擒住对方。 不料谷又儿突然拉开胸膛的衣服，又有两根针尖大小的暗器直射出去。 由于身后就是姑爷所在，夏菊虽然侧面躲闪可还是用手指夹住了两根针…… 然而这时候才发现这两根针是连着线的。 因为有动作，长线被自己压弯…… 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紧接着一团黑色的汁液瞬间喷出。 如同高压的水柱一样，溅了夏菊一脸，同时也射到了王游衣服上，似乎手掌上也感觉到一丝冰点。 “还不拿下！！！”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一瞬间，等周围的士兵反应过来挡在王游面前的时候，对面的谷又儿已经开始狂笑。 她身边的侍卫并未做任何抵抗，等待着所有船上的士兵将二十几人统统摁住！ “哈哈哈哈……王大人真是百密一疏啊，你可知你已身中剧毒，即将不久于人世。这可是我从萨满教手中买来的天下奇毒，只要沾染了一点点，全身就会溃烂致死。” 刚才还彬彬有礼的郡主此刻变得格外张狂，仿佛心中所有的压力在一瞬间释放了。 “南朝是败在你手上不假，可如果能用我与大将军的命换你一命，倒也不枉此生！” 谷又儿没想到对方身边会有如此厉害的一个丫鬟，好在自己用的是毒液，就算人再厉害只要有一点点疏漏就可以成功。 从来的时候自己压根就没想过回去。 为了南朝安定，为了找回百姓心中的信念。 自己死在这里又何妨！ 剧毒？ 王游看着手掌上沾染的一点点黑色液体。 “墨汁？！！” 还是挡在面前的夏菊开口说话。 “你……”谷又儿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好看。 可眼见夏菊根本没事，除了衣服上被喷了一身黑不太好看之外，脸上的那些也仅仅如墨汁而已，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甚至于夏菊还敢用舌头尝了一下…… 就是墨汁啊。 “这……怎么可能！！！怎会……” 谷又儿不敢相信。 可就在此时自己身后一个侍卫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明明外表是个男的，笑出的声音居然是个女的！ 身旁的士兵想要用劲压住，而对方却给挣脱了。 “自己人呀！” 那声音，极为熟悉。 甚至语气中那细绵的声调也特别耳熟。 撕下面具…… 王游眉头一皱。 这不是几个月不见的柳淑云嘛。 第316章 三个月不见人影 时间要回到半个月之前…… 柳淑云与武梦秋在南疆见面的时候。 当时武梦秋就从属下的情报中得知了北方萨满教出现在南疆的消息。 江湖中能称之为教派的并不多……而且教派并非一个单独的组织，很可能是多个帮会和门派组在一起。 在南疆最南端，靠近海边的位置同样有称之为南洋秘教的一群人。 不过他们的活动范围主要是南洋之外，与大周朝本土没有太多联系，可是北边的萨满教出现就很奇怪。 难不成他们也在关注这场战争？！！ 武梦秋知道这个消息后便一直想要去看看，可碍于自己要在各个地方帮助相公打探消息，再则只有坐镇善堂才能得到最有效的情报，且能够直接对多方下达命令。 所以走不开！ 这不…… 刚好就看到了柳淑云！ ……… “哼~” 柳淑云看着面前的谷又儿，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自己跟踪萨满教潜入她的府邸，一直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这段时间可真是折磨人！ 关键…… 就是眼前这个女的不断派人跟踪自己，让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回来。 结果导致霸刀门在这次贸易中亏损，自己还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憋到了今天终于才放声笑出来。 “是你！！！” 谷又儿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柳淑云。 自己千算万算居然没想到她会进来掺一脚。 这几个月以来自己一直派人秘密跟着她，结果发现这丫头除了玩之外什么事也不做，没想到居然坏在她手里。 “哼，你派人一直跟着我以为我不知道嘛，要不是被你一直盯着我早就回来了，而且也不用害得损失这么大！”柳淑云看到谷又儿惊讶的表情，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你什么时候进入郡王府的。” 谷又儿挣扎着，而两边的士兵可不惯着她。 管他是什么郡主，刚才可是袭击了大人啊，要不是王大人还没下令，当场就可以结果她！ “我什么时候……”柳淑云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 单纯的表情下颇有玩味的意思。 “你猜啊。” 不告诉他她，才更让她难受。 紧接着柳淑云转头看向王游…… “王兄！” 兴奋得就要跑过来。 可突然注意到王游左右两边的侍卫上前了一步。 算是保护， 但眼神中更有极为复杂的表情。 王兄？ 跟王大人称兄道弟？ 戚元良和周天突然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 长相可人，身段匀称。 之前穿着对面的侍卫服看不出来什么样子，可假面具脱下后连带这一身颇有英姿飒爽的感觉。 嘶~ 这又是谁？ 两人同时看向王游。 那眼神中，恐怕已经有七八种假设了！ 啧~ 这丫头都不分场合么。 好歹现在自己是地方军的首领了，哪能在大众面前这么称呼啊。 眯着眼睛，给了对方一个眼神暗示。 好像读懂了，又好似没有读懂。 反正识趣的点头…… “噢，王大人！”默默站朝一边。 从腰包里居然还能摸出手帕递给夏菊。 说起来春梅和夏菊都知道柳淑云的存在，而且或多或少在自己和娘子口中得知了家中与她的关系，所以一向不收外来物品的夏菊也会接过她递来的手帕。 “王游！！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技不如人死有余辜……但你也别得意，终有一天你也会败在别人手里！” 谷又儿的叫嚷声打破了当下的尴尬。 戚元良首先站出来。 他可不管对方什么身份，现在是阶下囚了居然还这么嚣张。 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闭嘴，有你死的时候……你要想去喂鱼的话，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见到自家主人被打，一群郡王府侍卫再次骚动起来，可同样被两边的士兵压得死死的，谁敢开口同样一巴掌打过去。 并且这些人可没有郡主这么好的运气，一巴掌下去吐出的口水都带着鲜血。 如果还要叫就直接压在地上，用脚踩住头……这样就发不出声音了吧。 “王游，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回去一定不会放过你！” 王游可不管对方怎么嚷嚷…… 上前一步， 突然被戚元良挡在面前。 “大人小心，刚才她身上的东西还在！” 众人是没想到一国郡主，而且是南疆皇帝最喜爱的孙女都甘愿出来做死士，这是何等悲凉。 刚刚放松了警惕，可现在不一样了。 王游动一步都要小心！ 心里没底的王游再次看向柳淑云，用眼神示意对方去把东西拿了。 既然她有本事掉包，那应该知道那东西吧。 “噢，那个啊。” 柳淑云这次意会到了，直接上前拉开谷又儿的衣服。 香肩微露，面露难堪…… 若是换做其他地方或许会有些吸引力。 可这女人刚刚还想要致自己于死地，此时在王游眼中不过是心如蛇蝎的皮囊而已。 王游注意到对方身上绑着竹筒以及一些稀奇古怪东西的道具。 这东西应该就是刚才射出毒针以及毒液的装置了！ “这应该是晋州鲁家的工艺，一种捆绑在身上的暗器，只不过那毒液是从萨满教手里买来的，我在郡王府的人马中花费了花费了好几天才把它换掉！” 柳淑云一边熟练的解开暗器装置，一边像是科普般对自己说。 萨满教、鲁家暗器这些东西王游之后再具体询问，眼下先处理谷又儿的事。 看着王游步步靠近…… 谷又儿如今难堪的场面，以及心中最后那点念想。 鼓起勇气继续嚷嚷。 “王游，我是南朝皇室血脉，不会受你侮辱。你要杀便杀，我绝不皱眉头！” 王游冷冷一笑。 并未真的靠近对方，而是转身朝着自己来的方向又慢慢走回去。 “你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也会犯浑……我刚才就在想该如何处置你，可你到目前为止已经说了三次让我杀你。我在想到底是你浑了，还是不顾生死，直到现在我相通了。” 王游微笑着再次转身。 “你以为你死在我手里，南疆百姓就会记得你？就会记得他们有一位皇帝最宠爱的郡主被敌人辱没杀害？ “想要唤起南疆百姓的仇恨与血性？” 在王游说出这话的时候众人很明显看到谷又儿脸色变了。 如果说刚才是逞强的话，此刻才是真正绝望。 “这方法，没什么用的！” 第317章 迟来的汇报 谷又儿被铁卫军羁押，并且王游也没有为难她。 毕竟对方是皇族身份……留着她比留着莫辛的尸首还要有用。 至于另外的人。 “大人，他们郡王府的那些侍卫干脆杀了得了！”戚元良干净利落地说道。 反正在铁卫军眼里只要是南边来的都是敌人，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死在别的地方！ “杀他们太容易了，可如果不放点话出去怎么行，也就二十几个人而已，掀不起风浪……告诉下面的弟兄们，给他们好酒好肉的招待好，然后就用他们来的那艘船放他们回去。”王游在案台上一边工作，一边说。 啊？ 戚元良没弄明白。 结果王游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对了，把莫辛大将军的尸首一柄给他们带回去吧，既然我们手上有郡主，那大将军就没用了，放在衙门里都快发臭了，给他们带回去处理吧。” 呃…… 把莫辛的棺椁给对方倒是没什么，毕竟每天放在衙门里自己每次进来都觉得不好受。 不仅是味道开始溢出了，而且衙门院子里天天摆个棺材也不好看！ 自己早就想送出去了。 “不过……大人，咱们为何要放他们走？”就这点戚元良想不明白。 敌人嘛。 放虎归山呀。 “你觉得南疆十万大军咱们都不怕，还怕他二十几个人？”王游停下手中的工作向戚元良解释说。 这么一想好像有点道理。 就那几个人怕啥！ 现在就算给他们武器他们都不敢冲过来！ “所以啊，咱们要的不是杀这二十几人……而是让他们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我们以后要统治三江五郡，这些地方有大量的原住民和两地居民，我们应该让他们看到诚意。” 关于自己索要三江五郡的事情王游已经向朝廷请示了，而且这种扩张领土的事情就不可能会被拒绝。 无非是走个过程罢了。 可要统治一个新的地区，做好各种准备，特别是在仁政上下功夫。 戚元良似懂非懂的点头。 似乎觉得有理，但理由不是这么多！ 王游见对方疑惑，伸手拍了拍戚元良的肩膀。 “元良啊，要屠杀是很容易的事……我们甚至可以直接将原住民全部赶走，然后迁移我们的民众过去，可这样只会形成两个族群的对立，假以时日仇恨积怨越深，对方随时可以反扑回来，我们现在是强势了，可你就保证以后的铁卫军一直强？” 戚元良仔细想了想，也对！ “原来如此。” “所以啊，咱们要给那边的百姓一些好处，而且要兴建学堂，让他们学习我们二流的学术和文艺，要让他们的精英阶层……哦，就是世家门阀们崇尚我们，要制定我大周朝货币作为唯一的交易货币，并且直接与粮食和盐挂钩，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长久的统治和绝对的地位！” 王游点头讲述着自己的观点。 虽然后面一部分戚元良不了解，但绝对赞同前面的部分。 “还是大人想得周到，那我这就去办，顺便让人将消息送往南疆皇城，告诉他们郡主已经在我们手上了！” “这才对嘛，快去吧。” 打发走了戚元良，王游正要准备继续工作。 可才走了一步戚元良又转头回来。 “还有事？” 抬头， 看着对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大人……我刚才来的时候见到那姑娘在外面。” “那姑娘？” 那姑娘是谁呀，自己身边有姓“那”的？ “就是帮你掉包了暗器的那位呀，她是哪家姑娘呀！” 看着戚元良一脸‘八卦’的表情。 说的还有谁……不就是柳淑云那丫头嘛。 “霸刀门的大小姐，早前就认识了，我先前让她去帮我调查南疆的情况，只可惜到打仗结束了她都没回来！” 别说。 王游第一次感觉到柳淑云不靠谱。 之前玩归玩，但至少能做点事，唯独这次啥也没帮…… 不对。 掉包了致命的武器。 那也算是一次立功吧！ “霸刀门，我好像听过这个帮会！”戚元良思考着说，“难怪长得如此漂亮。”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戚元良只觉得对方长得俊，毕竟一身侍卫打扮嘛。 可这会儿换上了女装，那身段配上外表才是真绝色。 “小心被她给骗了……别看她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贼精着呢！”王游对柳淑云的评价也越来越趋近于实情。 “那怎么敢。”戚元良笑呵呵的说道。“再说了，大人身边的人，属下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冒犯呀。” 这话……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就真不上青楼不正常呗！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明白，明白！属下一定不在嫂子面前提及。”戚元良意味深长的疯狂点头。 在他看来武梦秋当然也长得绝色，可看多了也会换换口味吧。 再说武家那两兄妹本事太强，可能强势呢，还是低调一点好！ 王游眯着眼睛看着对方。 这问题看来是解释不清楚了。 “你最好也别在那丫头面前乱说。”最后只是吩咐。 “唉？我说不说也没用啊……再说了，大人。这种帮派的大小姐跟富家千金可不一样，她们功夫好，又自由，如果不是自己愿意压根没人限制得了她们。” 王游摆摆手。 “行了，你先去吧。” 懒得废话，让对方先走，顺便把丫头叫过来。 还没收拾完东西呢，柳淑云蹦蹦跳跳就进来了！ “王兄。” 王游抬头看了一眼。 “噢，有人在……那，王大人！” 对嘛。 总得给自己留点面子嘛，就连自家娘子在外人面前都会表现得顺从一些，她老这么叫怎么行。 “说说吧，这段时间你跑什么地方去了，三个月了……你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带来。” 说起来这次货币的想法是从这丫头这里来的，可自己让对方到南疆打探消息，居然这么久了没有回复。 还好有其他一手准备，否则要一直等她的消息非延误战机不可！ “啊，我已经很努力了，谁知道会遇到那个女人……对，就是那个什么郡主，她监视我，我才没法回来。” 第318章 我怎么可能懂那些教派 之后柳淑云在王游面前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 其实她的确去打听了南疆的情况，并且在最初的时候就遇到了谷又儿…… 一个小插曲就是谷又儿曾经还邀请霸刀门加入她。 “还有这种事情，那你为什么不加入？”王游笑着说。 柳淑云还以为王游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呢。 “我怎么可能加入嘛，一个小小的郡王府而已，能给多少钱……最多就是吸引一些没什么实力的帮会罢了，江湖中几个实力的至高大多都在北方，但凡聪明一点的都不可能加入他们！” 王游早就听武梦秋说过大周朝的江湖高手林立，南疆这种小地方能出一两个高手就已经不错了，怎么敢公然与北方抗衡！ “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听她的话，据说那个郡主也没拉拢到什么人！”柳淑云说道。 南朝与北朝并没有世仇，而且这么多年来南朝对北朝多少有敬畏。 只是朝廷的事还牵扯不到江湖上…… 但如果有几个大门派出来站队的话，那就是与北方诸多门派为敌了。 “王兄别忘了，你身后还有真武它们呢！” 柳淑云要不说的话王游都没想起这个来。 如今的真武派可是接受着县衙给的补助，一旦与江湖各派发生了纷争，他们就要站出来。 自己之所以一直没有联系那帮人，主要是因为当时觉得朝廷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扯这些家伙，军队可以有严格的军令，但他们不会听…… 与其让这些散人来帮忙，还不如多训练军队呢！ 现在想来对面的敌人曾经想过以江湖势力来对付自己？ “所以那些帮会都没同意喽。”王游说。 “那当然……谁会这么傻。” 柳淑云说着觉得腿酸了，之前在门口站了好久，干脆找个地方坐下来。 也就是平日里李复和李文昌所坐的位置。 距离自己很近…… 不过抬头低头的事。 “那些帮会可都精明着呢，深怕自己的利益受损，所以都是表面答应实际上什么也不做……就等着两边打仗分出胜负呢！” 柳淑云的说法也算是王游对于大部分江湖帮派的印象。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如真武或者朝天宗那样光明磊落，很多小帮派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已。 “可这个东西！” 说着王游从身后拿出盒子来，里面摆放着的就是之前绑在谷又儿身上的道具。 你要说它是暗器吧，又有点不像…… 反正跟自己印象中传统的暗器不像，没有什么锋利的地方，就连先前喷射毒液的部位也是改装过的，有点……像是某种护具！ 柳淑云看到这东西，立马又站了起来。 凑近王游身边…… 身上那一股特别的清香在这时候特别突出。 不算浓郁，有点类似花蜜一样的微甜，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用的什么东西。 “这个啊，它原本是那种登山用的道具。” 嗯？ 王游好奇看着对方。 自己想要问柳淑云的就是关于这些江湖势力的事。 既然对方说江湖势力并不敢公然跟大周朝叫板，可这些东西怎么解释？ 柳淑云拿在手里…… 很熟练的将其中几个扣门拉开，有点机关的意思。 居然还能弹出不少空隙，只不过都是空的，没有任何装备。 “你说这东西是登山用的？” “是啊，喏……”一边说还一边演示给自己看。 在那些扣开的空隙里面能够明显看到有类似弹簧的装置。 精巧，而且做得很巧妙。 如果说先前见到鲁家的技艺王游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话，这一次看到才觉得归剑山庄跟对方相差甚远。 果然术业有专攻啊。 归剑山庄能锻造兵器，但压根不会做其他的道具。 可鲁家的东西真的做得很精致！ “这个空隙里原本是可以弹出勾爪的，就是那种勾住墙壁的铁爪，然后这个圆柱绕着的是铁链。” 王游仔细看这些装置。 虽然处理过，可周围明显还有油渍，应该是润滑用的。 对方是真懂器械。 “西境往西大部分都是戈壁和荒漠，山石众多，所以那边的江湖门派偶尔会有用这个东西的，这样可以趴在山壁上待很久！” 柳淑云比划出一个趴在墙上的动作。 原来如此。 “所以这个是改装过的？” “嗯！” 谷又儿将装置改成可以发射毒针的暗器囊，那也说得过去。 毕竟南疆皇室嘛，找几个能工巧匠不是难事。 这东西原本是辅助道具，所以看上去才不像暗器！ 那这东西要买的话应该也不难找。 “可那些毒药……” 王游正要说，却看到柳淑云的眼神难得的认真起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萨满教为什么会出现在南疆……他们老巢应该是在最北方，最多跟西境有接壤，为什么会出现在南疆！！” 柳淑云看着王游疑惑的表情。 “其实这个还是你家夫人告诉我的。” 紧接着她将武梦秋让自己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大概就是她发现了南疆土地上出现了一批传播教义的人，然后与郡王府的人有联系，所以才让柳淑云代替她去查一查。 “传播教义？” “嗯，是呀。”柳淑云点头。 宗教啊。 王游皱眉看着大堂门口的远处…… 自己当下所处的时代跟记忆中的历史并不同，所以没有出现孔孟之类的先贤。 但整体还是有人提出了儒道的思想。 可也只是思想而已，并不能称之为宗教。 大周朝虽然也有儒释道的说法，可这佛教不太行……因为大周朝历史上，以及前朝历史中都没有出现抬高佛教的帝王，所以佛教在这里是小乘教法，并不广泛。 在王游看来大周朝更应该是儒道杂，儒道两家独一档，之后就是各种教义混杂了，。 就连魔教也是朝廷给它的称呼，其实它原本应该叫朝圣教，提倡惩恶扬善，有教无类。 这与世家门阀体系有很大的冲突，所以被定义为邪魔外道也正常！ 至于其他的…… 王游了解得不多。 可眼下这个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也许他们真的只是过来传播教义，然后坐山观虎斗呢！” 萨满教本身不是中原体系，跟南疆也没有关系，也许就是过来凑凑热闹，顺便推销一下自己。 “但愿如此吧。”王游说道。 这时候柳淑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并且自己很早就发觉了，只是一直不敢确定，而且也没有证据。 “王兄。” “嗯？” 王游看着小丫头。 “你觉不觉得武姐姐她……” “她怎么？话说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 看到王游依然如此关心对方，话到嘴边干脆也没错。 “没有……我就是觉得她厉害！” 这不废话嘛。 王游瞥了一眼，继续研究面前的器械。 ……… 而随着谷又儿被北朝擒获的消息传出，南朝的皇宫里更是乱成一团！ …… p:感谢 滥鱼就是鱼 的大神认证 第319章 终是不由人 大军兵败撤退，现在连皇室郡主都被对方擒住。 此等奇耻大辱在南朝皇宫内引起了巨大的混乱……一些官员们更是嚷嚷着要跟北朝血战到底，战斗到最后一个南朝人！ 然而一向主战的将军在这时候却有些犹豫了。 大将军莫辛已死，整个南朝军队没有了军神，军心涣散不说，想要跟北朝死拼更是不可能！ 打仗不是过家家。 既然已经撤下来了，怎么可能还冲上去…… 用什么理由？！！ 再者北朝士气如今已是顶峰，以一敌三完全有可能，让自己再去跟这样士气正旺的军队硬碰硬不是自讨苦吃！ 因此，所有将军都没能说话。 就是这帮子文臣啥都不懂！ “胡闹，如今我大军才刚刚退回来……重振军心尚需时日，再者南方叛军已经攻下近海的两大城镇，如果再不重视，只怕我朝出海口都被堵住。”古士善站出来说道。 这古大人也是朝中权贵，而且每次提议都是那种能够引发争议的。 乍一看， 确实是为了南朝江山着想。 可每次都让朝廷脸面尽失…… 这次又说这种话，自然有人不愿意了！ “古大人，若换做平日里也就算了，小郡主什么身份。她可是陛下的亲孙女……也是陛下最疼爱的人，在我朝中提出了不少有利的政策，如果她都不救，以后还会有人为我朝尽忠？！！” 这话题被人卡住了忠义，一时半会儿古士善也没法反驳。 “我并未说不救，但朝廷眼下四面楚歌也是事实！” 古士善看向高台上坐着的帝王。 因为涉及到小郡主的安危，他这次也坐不住了！ 忙着询问兵部众将军…… “当初为何郡主会单独留在北方？朕不是让你们都撤回来么？为何要将郡主单独留下！”语气中满是帝王的威慑，这一下其余将军们都不敢接话。 最后目光定在此次出征的副将身上。 莫辛一死，他就是军中最高将军……他不说话谁说话呀。 “小郡主她……” “她怎么？” 就一时没想好，可大殿上却没有给自己多想的机会。 只能硬着头皮说实话。 “郡主她是自己留下来的，离别之时她与末将说要回郡王府，以郡王府之力来平定北方的动乱……末将起初也不同意，要留下一万兵马，可郡主心意已决，坚持不要……” 说到底，还是大家都信得过小郡主的能力，若是平定北方应该没问题。 可谁知道她会直接去招惹那王游呢！ 如今的北方将士气势鼎盛，那王游计谋更是深不可测…… 去招惹他不是自讨苦吃么！ “那你也不能让小郡主单独留在北方啊，你多少要派人暗中保护！”这时站在另一边的大臣说道。 副将心里明白对方只不过是顺着陛下的心意讲话，可自知理亏也没有反驳。 毕竟当时的情况谁都不了解。 朝堂的大臣们每天锦衣玉食，哪里会知晓前线士兵一日口粮分做三日吃的痛苦，哪里会知晓不断听闻败战后心内的煎熬呢！ 他们什么都不懂，只会在大殿上说些不切实际的话。 “陛下……” 就在这时候古士善还是站出来说话了。 “我认为北朝并不会为难小郡主，他们知晓郡主与陛下的关系，所以一定会利用郡主向我朝索要赔偿！以物换人这事在北朝历史上出现过，当年他们不就是用北蛮部族首领换取了数十万牛羊和几座城池么？” 古士善科普了一段北朝的历史。 大概是在北朝周皇帝祖父的一辈，当时北方游牧民族中也发生了兄弟相残争夺大位的情况，并且其中一个本应该正统继位的王子机缘巧合进入了大周朝境内并被擒获。 当时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提出条件想要带回王子，结果大周朝在权衡之下还是开出了条件，顺势获得了数十万的牛羊牲畜以及靠近边塞的几座城池。 尽管后来的几次战争多少与那次送出去的城池有关系，可不得不说大周朝利用了那些城池与北方部族周旋了几代人！ “北朝历来以自身利益为重，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古士善说道。 正巧就在这时候王游传递过来的消息终于到了。 这次是由放回的郡王府侍卫送来的书信，经过兵部的渠道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快，快念！！！” 南朝皇帝指着下面的信件说。 旁边的内官见状，急急忙忙拿上来大声念读…… 这信件是王游亲自写的，开始是对南朝皇帝的一顿赞美，什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对南朝皇帝在五十岁高龄下还有如此雄心壮志表示感叹。 言辞真切，倒是让南朝皇帝以及大殿上的一众大臣们心生感慨。 可随即话锋一转， 开始细说南朝种种现实的问题…… 货币政策不稳，南朝各部族首领人心不齐，军队的制度有问题，甚至说到了朝堂的重臣们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等等。 如此多的问题哪敢跟北朝对抗！ 最后便说了自己已经送回了莫辛大将军的棺椁，并准备在三江上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超度两国遇难将士魂归故土，且逐步允许边境商人通商等措施…… 至于小郡主嘛，一切安好，之后可送回南朝。 但两国交战一时是南朝主动挑起的，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因此需要划出三江五郡给予大周朝才算结束。 这哪里是一封问候的书信啊，这分明就是一个索要土地的劝降书！ 要说开始的时候众人还觉得对方仁义的话，越到后面越发猖狂…… 干脆就直接说把三江五郡拿过来这事才完算了！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呀……我朝百年，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陛下，迎战吧！” “是啊， 陛下迎战吧。” 一部分大臣们又开始主战了。 可这时候了拿什么战啊。 好事都让对方做了！ 安抚军心，安抚民心……甚至还允许通商给予边境百姓希望。 这样的情况下你拿什么借口来战？ 拯救小郡主？ 可人家信中也说了，小郡主一切安好，还把郡王府的亲兵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放回来了。 连借口都找不到！！ “陛下……我朝已无力再战呀。”以古士善为首的劝和派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来自南边的军报送上来。 说南部叛军又攻陷了一个海岸城市，已经连成一线，危机京师啊。 南朝皇帝一听…… 整个人为之一振，一口气没上来，在龙椅上晕过去。 “陛下，陛下！！！” “快，快传太医……退朝，退朝啊！” 内官大声叫喊。 声音传出了南朝皇宫大殿之外…… 第320章 终其一生碌碌无为 后宫之内， 南朝皇帝无力的躺在床上，屋外一群妃子借着探病的名义全部聚拢在殿外候着…… 不敢哭，更不敢大声嚷嚷。 即便作出祈福的样子，也只敢默默的在心底里念叨，一旦念出来怕是要被其他人数落，说自己故意作态。 可表面功夫总要做吧！ 而在屋内，南朝的所有皇子们都聚在一起…… 刚见到有人出来便上前追问。 “太医，父皇怎么样了？父皇没事吧。” 没说话。 一直走到了屏风外才不得不在一群皇子的追问下说出实情。 “陛下的头风已有多年，早已违豫。如今接连受到打击，再加上多日操劳……旧疾未愈又添新病，所以才会突然倒下。” “那……那父皇能痊愈么？需要何种药材，我们这就去准备！” 这话一出所有皇子都精神了，就连皇后也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一定要让陛下心平气和，不再受惊吓，然后调理得当或许能够痊愈，否则……” “否则什么？” 太医不敢直说。 可见到周围的都是皇室血脉，没有其他外人，这才绕着弯的说一些可有可无的话。 心中不免感慨。 自古帝王之家无情，想必各朝各代都一样。 如今陛下的情况最好的情况就是能够保住性命，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于往后这些年都只能卧病在床了。 在当下南朝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太医只能隐瞒实情，不敢说实话。 要不然朝廷上下才真正慌乱！ 说完借口要去准备药材，急忙逃离了这群皇室的追问。 出门。 这才见到宫外还有一群后宫妃子等候…… 暗自叹了一口气。 又在妃子的追问中快步离开。 等到里面安静了，才传来南朝皇帝的声音。 一群皇子急忙进屋看望…… 白天的时候还是气色饱满的样子，可突然病倒后便显得虚弱。 “父皇，父皇你没事吧！” “朕……”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微弱。 “朕的身体状况朕最清楚！来人……传起居郎……”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心中顿时一惊，这个时候传令史官说明有重要的事要交待。 不敢怠慢，急忙去叫人。 等到史官进来之后南朝皇帝才缓缓吩咐说。 “记下。朕因龙体欠安，往后朝中大小事暂交大皇子打理，入住东宫，暂理朝政……” 仅仅几句话的功夫终于将各皇子们心心念念的太子之位确立下来，并且还特别交代了几件事情。 第一便是要保住南朝江山，特别是南方的海口城市，它们都是南朝根基绝对不能让叛军占据了，而另外一件事便是救回小郡主谷又儿，绝对不能让她一直被扣押在北朝。 看似两件事其实还是一件事！ 只要一天不下诏，太子之位就还有商量，并且能够解决这两件事的人才有可能继位。 一众皇子一边听，一边也在心里默默记下…… 等到事情讲完之后南朝皇帝又叫来了自己身边的几位重臣。 其中就有古士善在内…… 看到皇帝陛下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样子，众人先是一惊，心里做好了各种准备。 “几位都是我朝重臣，当下不是在大殿内，诸位可以畅所欲言……朕只问一句：我朝真没有与北朝对抗的可能么？” 其实这话很多人心里都有答案。 只是这种真话向来没人喜欢听。 众人都知道南朝皇帝自继位起便立誓要让南朝兴盛，而兴盛的关键一步便是脱离北朝的掌控。 可惜， 事与愿违。 并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 古往今来，年少立志的皇帝多不胜数。 可真正能够流芳百世的仅仅几位……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史书中的那个人，很多帝王就是抱着遗憾和希望毕其一生。 “我朝虽没有在短期内与北朝抗衡的可能，但却不是永远没有，当年大周立国之时也仅仅是个小国，后因发奋才让国富民强，有了争天下的实力，我朝若能稳定几任帝王，说不定也能成为第二个北朝！” 最后还是古士善说出了这句谁都不敢说的实话。 短期内不能， 几任帝王…… 相当于直接说几十年内都没有机会了！ 南朝皇帝听后也没有之前那么气愤，而是默默闭上双眼。 半生追求，终于是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所有的幻想也该醒来了。 于是乎向大臣们询问如何平定南方，并解决与北朝战争的事情。 “陛下，眼下我们只能出兵南方从叛军手中夺回重镇，并且安抚百姓，重新再启用银钱，且不能按照钱票的价格回收……中间虽然会遭遇困难，但这是唯一能保证市场稳定的办法。” 当下的市场大家都知道。 钱票已经不值钱了，现在要完全回收几乎不可能。 只能以强硬的手段比例回收……这样才能确保大部分人能活。 尽管会引起动乱， 但眼下的南朝已经不怕动乱了。 当初钱票政策就是为了与北朝脱钩和战争做准备，现在战争都败了，想要挽回只能舍小取大。 “至于跟北朝的关系，我们……只能从中商议。”古士善委婉的说道。 此刻不宜引起陛下再激动，但话中的意思对方应该能听明白。 “没有任何办法？” “无它！因为我们战败了……陛下，有件事我要说明一下，北朝并不希望我们毁灭，因为一个安定而听话的南朝可以成为他们的大后方，而叛军则是想取而代之！” 简单明了，直击要害。 一个想要我们活但必须给东西，另外一个直接想要我们死！ 两者来取舍，能怎么选？ “眼下叛军还未稳定打下的城池，若他们稳住了我们的进攻，或许就会向北朝派遣特使！” 到时候就不是自己说了算了。 先前就说过，北朝有交出他国继位王子的历史……若故技重施，选择更有利的一方。 说必定会形成南北夹击的情况！ “诸位爱卿都觉得这样最好？！” 南朝皇帝看向古士善周围的其他人。 没提出反对意见，代表默认。 作为帝王， 或许心里面早已经有了答案，也或许明白了自己朝中大臣对北方的崇拜。 “拟诏吧！” 最后无奈宣布…… 第321章 投降书 几天后的王游总算是等来了南疆大使，并且还是携带各种礼物来的大使。 由于担心以后记入史册上的过程会被妖魔化，南疆大使在来之前用恳求的语气委婉的说想要在军营里递上投降书。 王游答应了！ 这算是给对方最后留一点面子吧。 如果是在衙门投降那就意味着整个南疆向大周朝一个县衙投降了。 以后被史书记录下岂不是祖孙三代都抬不起头来……而如果是在军营里投降，那说明南疆是败于铁卫军之手，输得心服口服，没什么好说的。 王游想想也应该…… 自己最大的身份是铁卫军观察使，以兵部的武官身份接受投降以后朝廷也无话可说。 虽然前一个听起来更霸道，可终是容易落人口实。 再者奕都县就这么大一点点……人口也不多，以后也最多是个安逸的小县城而已，夹在三江五郡与泊阳城中间混吃。 要是捧得太高了，就膨胀了！ 但无论是在县衙还是在军营里，王游毫无疑问都是最大赢家。 因为从接受投降书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名字就已经记入史册了！ …… “敝国使臣赵世镜拜见上国王将军，并递上我朝降书以及陛下昭告。”说着恭敬的跪在王游面前。 周围所站的都是铁卫军的将领。 原本王游也想过让戚少龙一同过来，毕竟这是百年都难遇到的机会，可对方因为要坐镇泊阳府，根本走不开！ 而且因为铁卫军其他将领早已跟随薛平阳统帅前往西境，在地位上最高的只剩下王游…… 这降书最终只得自己来接！ 除了铁卫军的将领外奕都县衙但凡能够有一官半职的人都在。 虽然看起来完全不对等， 可对方是投降，还要什么面子。 没有在衙门接受降书已经是给他们最大的面子了，因此眼前的使臣也无话可说。 戚元良接过对方的降书送上来。 王游才打开，对方便开始说起…… “敝国不自量力，妄想挑战上国天威，结果导致兵败如山、百姓流离失所，千里土地生灵涂炭。我陛下深知大罪已成，无法挽回，特此向上国王将军主动乞降，还望王将军念在与我南朝多年交好，且朝廷上下一片诚心的面上接受我朝降书！” 不得不说这使臣还是选得好呀。 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居然还有一点悲凉的感觉。 把南朝形容得这么惨，目的就是让自己接受降书！ 按道理来说，这种事情王游应该向朝廷汇报才对…… 可当初是朝廷放权给自己，让自己来处理与南疆的所有事情，所以才会不留余地的提供所有军饷和物资。 眼下朝中也不清楚前线的所有状况，所以自己来决定是最好的，可以把利益拿到最大！ 也省得南朝跟自己一样收买哪个朝中大臣，在朝堂上巧言善辩，结果把将士们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地盘又给送回去。 历史上类似的情况不少。 所以，王游决定把这事完全解决了再上奏朝廷！ 打开降书…… 其实这更像是一个昭告天下的告示。 内容大致是以南朝皇帝的口吻讲述了自己‘不自量力’的的过程，还有听信谗言蒙蔽了双眼，所以才冒犯了大周朝。 真诚乞降，并且还送上了乞降‘筹码’。 “敝国愿意将三江五郡都划给北朝，并送上黄金三万两，白银十万两，珍珠翡翠以及匹绢共计三十车一并送予王将军！” 哟~ 王游看着昭告中写下的种种东西。 不少呀。 虽然从一个国家来看这点钱可能就是个富豪的身价而已，可要知道南朝那边最近可不好过呀，估计这点家当也是掏了不少国库。 王游看向旁边的戚元良…… 因为自己不知道南朝的财政情况，只能向对方求证。 可眼下的戚元良哪还有一点正经人的模样，一听到三江五郡唾手可得，甚至还赔上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后整个眼睛都亮了！ 当初还觉得王游消耗了这么多军饷以后要被人拿出来说事，可现在才觉得自己目光短浅了。 原来打仗真的可以发财！ 王游眯着眼睛看向对方。 出息！ 看到这点钱就激动成这样，以后如何应对大场面。 别说戚元良了，王游注意到无论是周天还是县衙里的李文昌和李复等人，此刻的表情都差不多。 颇有种贫穷了半辈子，突然见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别说加码，只要能够将这些钱抱在手里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啧~ 果然， 大场面还得让大人物过来。 终究眼界和地位还是成正比呀。 王游接过降书。 这东西之后会一并送往京城交到皇帝手中…… “你们的降书本官已收到，赵使就到我客栈休息吧，今日就呆在奕都，等本官看完之后便交还与你。” 王游看到下面的印章，这是玉印呀。 按理来说自己这边也需要交到京城给朝廷盖上玉印才行！ 当下只准备收下对方送的东西，这个官方的流程还是得走一遍。 自称赵世镜的使臣自然也明白这些过程，所以并未急着回去，并答应留下来。 “对了，王将军。我朝郡主……” “谷郡主一直安好，眼下也在我客栈休息呢，若大使想见我可让人送你过去。” 赵世镜恭敬的道谢，随后便在士兵的带领下离开营帐。 没外人了，王游这才把其他人召集过来询问。 “话说，这接收他国的土地有什么说头么？”王游询问众人。 正常人当上县令…… 别说县令了，即便当上了知州也不一定能遇到吞并他国土地的机会，眼下东西都已经收到嘴边了，王游居然不知道怎么走这个过程。 呃…… 别说，其他人也不懂。 “大人，依照礼法，这事由两国定下后昭告天下，这样拿在手里才名正言顺，不过这东西应该是要送往京城的吧，中间需要一段时间。” “我就是担心这个！”王游说道。 最后一步，别让自己倒在门口。 “可如果没有陛下的玉印，这事也不算正统呀。”戚元良说道。 “欸，占领地方怎么能看流程呢……再说有实际控制和官方宣称两种办法嘛，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能不能直接从泊阳府调兵，或者从这边抽出去，直接占据了三江五郡！” 王游肯定的说。 地盘先占了，免得日后生出事端。 第322章 早有准备 所谓的客栈并不是位于闹市区的地方。 而是在奕都县城北部…… 也就是当初王游与魔教‘王秋月’经常会见面的那个无人巷子中，同时这附近也是霸刀门一个位于奕都的据点。 王游当初也在这里偶遇过好几次柳淑云。 地方原本就是跟她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谷又儿的一举一动。 客栈内， 谷又儿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赵大人！” 看着走进来的使臣谷又儿惊讶的说道。 “郡主，您还好么？！！” 赵世镜这次奉命到北朝来送投降书，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迎回小郡主。 看着小郡主脸上虽有愁容，可容光还在……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受到委屈。 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是陛下亲自交待的任务。 再者小郡主可是直接要刺杀王游的人，对方没有动怒已是不易了！ “王游并没有为难我，只是单独把我关在这个地方不让出去。”谷又儿看着周围说道。 在来这里的时候就发现这条街是整个奕都县城里人很少的街区，之前向仆人们打听过，这边原是奕都当年与外来商人们贸易的地方，可现在奕都并没有多少百姓，所以这地方闲置了很久。 足够宽敞， 但走到哪里都被人盯着。 “只要郡主没事就行。” 两人在院子里的空置石凳上坐下来。 “赵大人为何来此！”谷又儿突然询问，可马上想到了赵世镜的身份。 他通常都是出使他国的官员，如果他来这里就意味着朝廷已经在谈判了？ “陛下已经决定要结束战争了？！！” 赵世镜看着眼前的郡主。 看来对方的确被限制在这小客栈里没法出去，也得不到任何信息，说话的方式还跟之前两国对峙时一样。 “郡主，我接下来说的话才是我朝的实情，我希望郡主能听完……” 谷又儿看着赵世镜突然阴沉的脸，心里似乎也做好了各种准备。 然而当赵世镜将当下南朝的情况说出来之后，心中免不了震惊！ “陛下病倒了！” “太医说陛下是旧疾染上新病，眼下已无法处理朝政，朝中大小事务都交给大皇子处理，另外南方叛军日益壮大，也成为了我朝心腹大患！” 几乎所有南朝官员都觉得，比起北朝的威胁来说，南方的叛军更加威胁！ 毕竟北朝跟南朝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即便是当年北朝最兴盛的时候也没有选择南下入侵，这会儿他们还面对着西边的压力，更加不会选择南下了。 可如果北朝没想法，但叛军有想法怎么办？ 等到叛军占据了几个重要的城镇，能够与朝廷军队对峙抗衡的时候，他们再派出使节与北朝达成盟约。 到时候南朝腹背受敌，只等等待灭亡！ “所以这份投降书也相当于递上了一纸合约。” 赵世镜说了这么多前缀，就是想让眼前的郡主明白当下的南朝已经无力再与北方抗衡。 对方一直以来都是主战的一派，主张脱离北朝控制……可眼下根本没有办法。 能保住朝廷统治就已经不错了！ 人要学会面对现实！ “赵大人放心，我心里有准备。” 事实上谷又儿在被限制出入的这些天里反反复复将南朝与北朝的战争想了一遍。 之前深陷其中，没办法理性的思考…… 只有在战败后才有更多时间回想整个过程。 自己一直依照陛下的心意选择在最合适的地方发动与北朝战争，可这显然并不是北朝最虚弱的时候，即便没有王游存在北朝都很难入侵。 最差的情况是他们会花费几年的时间将南朝完全赶出去，这个过程会消耗北朝巨大的国力。 但一息尚存…… 而王游的存在只是将这道壁垒打造得更强了。 南朝甚至都翻不过去便已经倒下！ 在心底里谷又儿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能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我没想到陛下的身体状况会这么差，那现在的朝中都是由大皇子负责？” “表面上是……可陛下毕竟还在休养中，并未定下真正的继承人，所以一众皇子觉得谁解决了南方的事情，谁就能够获得大位！” 继承人之争无论放在任何朝代都是最头疼的问题。 除了这个之外赵世镜还向谷又儿说了陛下的想法，平定南方最重要的就是安抚北朝。 所以今天自己送上的降书是必须的！ 谷又儿听后心中虽然有怨言，可也知道眼下的北朝已经无法对抗了。 倒是朝廷那边…… 几位叔伯的争斗恐怕会把南朝拖入另外一个险境中。 “所以陛下迫切的想要让你回去，我在来的时候特别询问过王将军，他似乎并不阻止你离开。” “他要的只有三江五郡……只有南朝内乱，你送上降书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了所有东西，自然不会限制我。” 谷又儿回想起王游说过的话。 此刻， 还真的就朝着对方所想的事态发展了！ 这人……真是，难以捉摸。 南朝战败，也代表他横空出世的时候了！ “他为何要留你？”这时候谷又儿才反应过来的问。 “喔，依照两国交涉的惯例，我朝割让土地需要两国皇帝交换文书，这样才能名正言顺……所有王将军需要将陛下的昭告送到京城去，这段时间我都会在此。” 京城！ 谷又儿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 “郡主，你莫非……” “我想为朝廷争最后一口气！”谷又儿坚定的说。 与北朝一样，对方在南朝有交好的官员，自己同样在北朝有交好的官员。 两国之前私交甚好，也使得很多人相互认识！ 如今王游的权势恐怕已经稳坐南境前三……甚至仅次于铁卫军指挥使统领，这样的存在对朝中官员应该也是一份威胁。 如果从中挑拨，说不定能够减少南朝的损失！ “郡主要三思呀，我今天与那王游，发现这人城府极深……只怕早有准备，我们最好不要有动作，况且南边的叛军还没处理呢，你也还在奕都！” “放心，既然对方不限制我，那就代表我可以回去了！”谷又儿说道。 ……… 次日， 谷又儿携带一部分南朝来的随从准备南渡回去。 可就在众人来到码头的时候，却远远的见到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码头边上！ 第323章 料事在先? 谷又儿先是愣在原地半晌没动，一直到王游从马车里出来后刚才还疑惑的心更加紧张了！ “哟，小郡主这么急着就要走？那王某也只能来送送了。”王游笑着走出来。 在他身边站着的正是那位厉害的丫鬟。 上一次谷又儿才见过对方的身手，甚至比自己郡王府亲卫都要厉害！ “王大人！” 谷又儿试着平静内心，走上前一步与对方攀谈。 既然王游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并且他也没有强制要求自己留下来，那应该不会有事吧。 周围的侍卫突然警惕起来。 同样的，王游这边的侍卫则更多…… “呵，这场景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啊。”王游笑着说。 对方所在的客栈是自己专门让柳淑云腾出来的，所以她们的一举一动自己都知道，一听说南朝小郡主要离开了。 如果自己不来送一下，就少了待客之道！ “我听赵大人说王大人并不限制我离开，那又为何要阻拦？” “我并未阻拦啊，刚才我就说了……小郡主既然要走，那作为宜都县令，我也该送送吧。” 按照国与国之间的礼仪，王游确实也该送。 只是对方出现在这里，让谷又儿心里又生出不好的预感。 “既然王大人已经送了，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谷又儿带人又准备绕过去。 谁料王游身后的侍卫站了出来。 “不急……我奕都眼下水果与粮食正要丰收，我专门让人做了上好的佳酿，我听闻小郡主见识非凡，所以特意请你来尝一尝。” 说着，身后的下人端出一个木质的小桌子，甚至还搬出了椅子摆在两人面前。 显然有要坐下来详谈的打算！ 谷又儿见王游不肯放自己离开，看样子是要跟自己谈话的感觉。 心中再急…… 当下也没有办法脱身，只得坐下来。 随后春梅从马车里拿出一个特别的瓶子给两人倒上…… 红得发紫，却有着葡萄的香味。 与西域的葡萄酿类似，但颜色却不同。 这些都是王游用家里园子中的水果酿成的酒，转眼都已经入秋了，当初种下的那些果子早就成熟了，所以便采了一些来制作果酒。 主要是葡萄，因为武梦秋喜欢吃葡萄。 谷又儿拿起杯子。 身后的侍卫下意识的敲打了背后提醒……心中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没敢第一个喝。 一直看着王游入口之后自己才放心！ “请用啊，没事。我要下药的话早前就不会留你性命！”既然对方都要走了，王游便不再客气。 之前说话还会绕着弯，现在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不忌讳。 “那要多谢王大人不杀之恩了。” 谷又儿面无表情，但说话的时候还是放低了姿态。 毕竟自己现在最想要的是离开奕都，只有离开奕都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不用感谢……要谢的话，就应该感谢你的身份，我一个地方官员可不能杀了你这个他国的皇族。”王游笑着说。 老实说，王游是谷又儿见过的官员中非常年轻的。 除了一些皇亲大臣的二世祖之外自己很少见过像他这般年轻就当上高官的人，按理说应该是风流倜傥、英姿勃发才对。 可对方的笑容总给自己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王大人此番送行就真的只是送行？”最后还是谷又儿先憋不住了，直截了当的询问。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果酒的味道很特别。 甜味， 但又有果香和酒气。 真是特别的味道！ 若是换一个场合的话，谷又儿说不定真有兴趣好好研究这特别的酒水。 可现在……自己哪有那种闲情雅致？ “如何？”王游突然问。 一时间谷又儿居然不知道他要问什么。 “我说的是酒的味道！” “挺好，我自问喝过无数佳酿，那这种味道的酒还是第一次喝到。”谷又儿皱着眉头回答说，对方还是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候位于两人不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几艘战船…… 紧接着一个传令兵跑到面前向王游汇报说：大人，水师已经出发，这是周校尉送来出征信息。 王游接过传令兵手中的军报。 所谓出征信息，其实就是简单的汇报去了多少人，带了多少物资以及计划待上多少天等等。 没有看， 只是让身后的春梅把东西收起来。 然而这简简单单的一个过程却让谷又儿更疑惑了。 “王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两国的战事已经结束，为何还要派水师出征？” “郡主误会了，我水师出行并不是去打仗，而是例行巡逻……这不是南朝皇帝已经答应将三江五郡划归给我们了么，我也要让水师熟悉一下环境才行，再说了之后商船会变多，也要让人维持秩序嘛。” 王游说得轻巧，可在谷又儿听起来却是异常震惊。 两国明明还没有正式递交三江五郡的诏书，他居然就直接管理了？！！ 完全不顾天下人的看法？ “王大人……我记得我们双方还没有正式昭告天下三江五郡的归属吧，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合情理！！”即便知道王游做法过分，可谷又儿还是不敢大声喝斥，只能变向的提醒。 “欸，当初陛下命我全全掌控南疆的诸事，这点小事没什么，再说我听说三江五郡最近比较混乱，是应该让人管管，还有沉寂的商贸也是时候恢复了。” 平定治安，恢复通商。 这一套下来三江五郡哪还有违逆的人。 因为南朝大军从前线撤退已经失去了民心，现如今王游又想方设法把它拿在手里…… 这王游，为何每次都快人一步！ 谷又儿皱起眉头。 不对！ 对方为何要在今天跟自己说这些，难不成是知晓了自己会利用三江五郡做文章！ 嘶~ 深吸一口气。 此时的谷又儿突然感觉到双肩无形的压力。 再次看向王游的眼神都变得寒颤…… “怎么样？好喝么？”王游还是保持着那副笑容询问。 又是一口。 这次是甜腻后的酸涩。 难怪王游要给自己喝这奇怪的酒。 是想借酒来告诉自己，甜过后也会有苦味？ 慢慢爬上脑袋的酒劲也让谷又儿感觉到，这看似好喝的东西，实则也会上头。 真是个笑面书生！ 就这种时候都来挖苦自己。 “还不错，但不能多喝。”谷又儿苦笑着说。 “噢，想必是发酵时间的问题……知道了，多谢。” 王游想了想，看来回去得注意一下时间。 随即便站了起来。 “不早了，本官就送到这里吧，小郡主请……” 最终王游还是将谷又儿送上了船。 看着对方远行，春梅和夏菊有些疑惑的询问。 “姑爷，这么做是为何？” “你知道失败后的人会怎么样了？”王游背着手看着江面说。 两人沉默…… “失败之后的人并不会先找自己的原因，而是会先将敌人形容得更强大，只要我保持这个强大，对面就掀不起风浪……对了，我是真的想问这酒的口感。” 身后两人眯着眼睛。 唯独这次是真的看到了姑爷的‘狡诈’。 小姐小姐…… 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324章 想念 人走了，这事等于解决了大半…… 王游总算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了。 从码头回来，自己便让春梅和夏菊各自忙碌去，而自个则是在院子中摆上一张摇椅躺着。 如今已经入秋了，天气是白天热傍晚凉，到了这个时候江面上的清风会吹到奕都县城内，给燥热的城中居民降降温。 南疆划分三江五郡的昭告已经通过兵部的渠道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相信能够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将此事处理完毕。 至于三江五郡嘛。 当然是让人轮番的去维护治安…… 只要这五个城镇交到自己手里，那就别想再拿回去了。 王游已经向铁卫军戚少龙佥事上报，接下来的几个月中让泊阳城铁卫军以及那些划归的原守备军轮流到这些城镇维系治安，并且安抚当地百姓，以及重开商贸通道。 将之前的钱票政策丢弃，换成大周朝的货币，并且允许两地正常贸易，划归为同一地区。 这样的话，或许能够在短期内重新把那边的商业再恢复过来！ 再者，以后的奕都就不需要压制粮食的产量了。 粮食，水果以及蔬菜等等都可以加大种植……以三江五郡的人口以及南下便利程度，完全可以消化掉所有农产品。 这奕都， 或许能够重现往日的辉煌也说不定呢！ 都说安静的时候更便于思考…… 王游闭着眼睛在摇椅上把奕都未来的种种构想都幻想了一遍。 看着自己打造出来的城市一点点变好，心里面多少会有自豪感。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生价值吧！ 以前的时候…… 甚至是自己上一世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摇椅晃得很快了。 咚~ 突然撞到什么东西，让椅子一下子停下来。 王游回头看去…… 武器架呀。 院子里除了一些花花草草之外，就是武梦秋平日里练武的武器架子最显眼。 说起来，已经好长时间了。 开始那段时间还觉得不习惯，毕竟每天早晨见不到武梦秋练功的样子，现在突然回想起来才觉得……上一次对方练剑已经是三个月之前了。 时间过得还真快呀。 王游伸手，从武器架子的下方。 一个能够摆放东西却又不那么显眼的位置拿出佩剑！ 就是去年自己在归剑山庄给对方拿到的那一柄。 记得之前武梦秋练剑的时候都是从自己房间里拿的，而后来跟自己住一块儿之后这佩剑也随身放到了自己房里。 难怪前段时间在门口没见着，原来是放在这儿呀。 估计当时武梦秋练完剑就随手放在了这里…… 一晃， 就摆了三个月。 王游把剑拿在手里仔细瞧。 这佩剑的外壳边缘有地方起锈了。 两个月前的大暴雨曾把院子都漫了一层水，是不是那时候弄的？ 拔剑。 好在剑身没有任何破损以及锈迹，否则自己就要拿去归剑山庄退货了，就这还好剑呢，碰到点雨水就生锈。 由于长久没有保养，这剑柄上已经有了灰尘…… 王游左右看看，没东西。 紧接着又到房间里翻找出武梦秋保养佩剑用的试剑油，然后再取一块棉布擦拭。 记得这东西是要一点点抹…… 用棉布磨到铁器发热，这样的剑才能保养好。 唉， 武林高手要求还真多。 之前看到过夏菊也会保养自己的暗器…… 这东西应该是经常要保养的。 难不成保养后杀人更快？ 王游举起佩剑，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别说，居然还有划破空气的声音，颇有种小时候削草头的感觉！ 有点东西。 …… 弄完之后，王游把佩剑放在一边。 继续靠着摇椅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 感觉照射在眼皮下的光突然被什么给遮住了。 开始还以为是太阳被遮挡所有没有管，一直到鼻息间逐渐闻到香味后王游才慢慢回神。 睁开眼， 一双漂亮的眼睛正低着头看着自己。 阳光还在，只是被对方遮住了。 头发垂下来…… 稍微动动脑袋其实就能感觉到，只不过对方刻意不让自己发现。 “回来了！”王游微笑着说道。 “嗯。” “什么时候？” 武梦秋深情的眼神突然看向一边，故作深沉的回答：“好久了，看你都发现不了，所以过来提高一下你的警觉。” “其他人我还是有察觉的，这娘子也来这一处可就难办了。”王游也故意说。 “还有察觉……如果不是被人提前换了毒药，今天我回来看到的大概就是相公的灵位了。” 语气中多少有点埋怨的意思。 果然如小丫头说的一样，混入郡王府是她安排的。 “那是意外！再说了，防君子不防小人啊，别人要跟你同归于尽可是很难防的。” “哼~托词！” 武梦秋虽然这么说，可并未埋怨王游。 视线看向王游旁边摆放的佩剑…… 王游似乎也注意到了对方看的位置。 “我刚才帮你把剑擦拭过。你呀，走之前都不会好好放好。” “那不是还有相公么！” 武梦秋得意的回答。 这话在王游听起来倒是很受用…… 两人依然保持着一个躺在摇椅上，另一个俯身看的动作。 王游的手也熟悉的慢慢摸索上去。 这积累了三个月的压力，倒是越摸索越兴奋了！ “我听别人说高手都很会珍惜自己的武器，而且也不喜欢让别人动。” “我的东西相公都可以动！” 三个月未见，武梦秋似乎也比之前更主动了。 “那人呢……” 此时王游的手正好捧着武梦秋的脸。 试着抬头， 心领神会，对方也会顺势的低下头。 若是换做之前的话，武梦秋可能不敢在院子里…… 但三个月的思念，仿佛撬开了某种思想的枷锁。 唔~ 轻咛一声。 武梦秋直接跳了一转…… 这动作王游确信自己以前从来没见过，居然从背后转了一圈翻转到自己面前，随后在某个自己根本察觉不到的动作中武梦秋将手边的佩剑推开，好让自己能够躺在王游怀里。 再看的时候，武梦秋已经侧卧在王游右手边。 “相公……我好想你！” 轻细的声音，以及熟悉的味道。 “嗯。” 第325章 捷报 泊阳城内。 因为商人们之前疯狂的行为，三个月的时间里不少百姓过得相当凄惨。 即便有铁卫军联合城里的士绅们每月轮流布施，依然很难挽回当下的颓势。 当初繁华的泊阳城如今也变得萧条起来…… 今天，又到了布施的一天。 整个街道几乎都能看到来自官府与各大世家的布施地点，一大群人排队领取烧饼！ 有的世家底子厚，还能够让人带上一些干粮回去，但每个人限制拿的个数，大概就是一家人两三天的口粮而已。 这样的情况在泊阳府已经持续两个多月了！ 可见南疆这次‘背信弃义’带来的影响有多严重。 虽说泊阳城能够依据自身的恢复力再慢慢变回来，可能够先得到金钱和粮食的也是有地位的人，对于百姓来说每天过的依然很煎熬。 如今的泊阳府是铁卫军把持，在它的强压下大部分士绅豪门也只能分出手上的资源来维持秩序。 按照泊阳府的说法，大家坚持到秋收之后就会好了。 秋收…… 如今都已经入秋了，眼看就要熬到头了。 可过程中造成的伤亡和损失，可能永远也无法弥补！ 顾元亮走在大街上，看着萧条的街道一阵叹息。 要知道在半年前这地方可是闹市街啊，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实在让人感慨。 “顾举人，您来了！” 顾元亮还在感叹的时候一个店家叫住了他。 顾元亮如今也是举人身份，已经是人上人了，受到这次贸易灾害影响比较小。 因为举人可以受到来自朝廷的补助，并且当地官府和豪门也不会让一个举人落魄……毕竟举人可是不需要赋税的，只要将土地以赠送的名义给他，就能免除赋税。 因此顾元亮的条件要比普通人好上很多！ “嗯，今天来了不少人啊。”顾元亮说道。 那店家也没听出这话是指店面还是前边不远的布施地点，只能陪笑着说。 “唉，这段时间不都是这样嘛，因为那些商人们跑了，很多人家的生活来源一下子断了，收不到钱又做不了事，市场上的各种物资还被腾空了一遍，现在有的这些大多是北方来的！” 所谓泊阳城自身的恢复力，仰仗的就是四通八达的运输，特别是水运……然后就是世家与豪门们的根据地了。 只要有这些在大家心里都知道随着时间是可以慢慢恢复的，只不过在这段时间里要死多少人就不知道了！ 听说这两个月以来，因为饿死的、还有各种打架斗殴以及被盗匪杀害的人每天都有！ 很多人看在眼里，也没有办法去改变呀。 “无论有钱没钱，最苦的还是百姓呀。”顾元亮当然明白对方说的意思。 可自己眼下最多能自保罢了，再不济能够帮助两三人！ 对于全城的百姓也是爱莫能助…… “对了顾举人，您是举人。应该有机会跟那些大官说上话吧，让他们管管我们这些小商贩，都快活不下去了！” 顾元亮虽然当上了举人，生活环境发生了变化。 可还是保留了之前书生时候的社交圈子，只不过当年敢欺负他的人，现在都变得毕恭毕敬。 要是遇到了事还会请他帮忙！ “我曾也向官府提议过多增加一些布施和帮助，但他们没钱……也没有办法。” 如今最有钱的人依然是那些大世家，他们要不肯拿出来，别说顾元亮是举人，就算是进士也没用。 就在两人无可奈何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叫喊打断了顾元亮的思考。 “顾公子！” 回头一看， 亭亭玉立的殷柳柳此时正走过来。 “殷姑娘……” 这殷柳柳是戏园里面的当家花旦，两人曾在坟山上认识，从此后顾元亮经常会到戏园听曲。 一来二去，再加上顾元亮原本顾大才子的名号。 很快就认识了！ “殷姑娘怎么也来此啊？”顾元亮上下打量着对方。 即便外面的百姓多是苦难，可戏园里面的姑娘还是打扮得花枝招展。 有钱的人永远有消遣…… 一场戏的打赏就是足够几户家庭几天的开支，这种事永远都找不到平衡点。 “今天轮到戏园布施，我和几个姐妹们都来了。”殷柳柳说道。 “原来如此……” 顾元亮点头。 其实对于这位殷柳柳姑娘，顾元亮心里是有几分爱慕的。 一来可能对方的遭遇跟自己相同，有共同的话题；二来嘛，殷柳柳的确长得好看，是那种男人见了都愿意轻声交谈的对象。 然而或许是殷柳柳出身于戏园，见过的达官贵人多了，在有身份的人中懂得如何说话。 看似仰慕，但实则并无感情…… 顾元亮也只能表现得特别一些，所以两人才能够以朋友的身份交谈。 “殷柳柳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说。”顾元亮这时候倒是表现得稍微积极了一些。 “唉。”殷柳柳叹了一口气。 一蹙一眉，还是戏子才有的表情。 “如今的泊阳城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大伙过得都不容易。” 所谓的帮助大多也就停在口头而已，泊阳城的状况很难被改变。 “对了，我听说王游王大人如今在奕都与南疆对峙，顾公子没有去投奔？”殷柳柳好奇问。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顾元亮之所以能够洗脱娼妓之后的指责，以及从一个不被待见的才子一跃成为举人，很大原因是被王游拉上来的。 所以世人都把他看成了王游的门生……但只有顾元亮心里最清楚这层关系很复杂。 其实自己跟王大人的关系并不好，或者说很难说上话。 但因为王游特殊的地位，顾元亮并不会公开否认这层关系。 因为有这些关系，就连一些大世家都不敢招惹自己！ 要知道当下的王大人可是铁卫军三巨头之一啊，地位上已经跟戚佥事平级了，据说还是兵部的高官，这种身份很多人想巴结都巴结不来，自己怎么可能拒绝! “我读书习文尚可，要是论用兵打战却是不行，自然不敢去投奔王大人。”顾元亮给了自己一个解释。 然而就在这时大街上一割飞奔的士兵大声嚷嚷道。 “我朝大胜，我朝大胜……南疆战败现已向我朝投降，送上白银十余万两，割让三江五郡！！” 背后插着铁卫军的旗帜，士兵一边跑一遍喊。 胜了！ “前线胜了？” 各大店铺里不断有人探出头来。 甚至连排队等候布施的人也向着这边转过头。 打了三个月的仗就这样胜利了？ 还一并拿走了三江五郡！！！ “王大人胜了？！！” 南疆败退并递上投降书！ 并且还要割让三江五郡给大周朝…… 如晴天霹雳的消息随着降书送往京城的路途，不断传遍大周朝所有城市！ ………… p:感谢 叶问空中飞舞 的大神认证 第326章 出门就是午后 南疆败退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皆知。 而对于王游来说却是没这么重要了！ 武梦秋刚回来，昨夜免不了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一直到凌晨鸡叫了，好像才睡下。 再醒来。 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这春梅也很懂事，知道自家小姐回来之后的这天不会来叫人。 就感觉阳光都已经透过缝隙照射进来了，可自己还光留着躺在床上…… 算了，不重要了。 “相公又在自言自语咯。 ”武梦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转过头。 这小娘子每次都醒得比自己早！ 话说…… 不累么！ 每一次武梦秋都挺使劲的，而且每次到了激动忘我的时候，她还特别喜欢跑到上边。 然后一直到结束都不肯下来。 这会儿倒是她比自己精神！ 王游看着对方。 同样是光溜着，不同的只是武梦秋是趴在枕头上看着自己。 似乎很早就醒了，只是单纯的看着自己而已。 “娘子早啊。” “相公早~” 王游脱口而出，这才发现如此熟悉的话语在上一次听到都已经是三个月之前了。 “娘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不早，快了你一点点……”武梦秋微笑着说。 那眼睛里时刻流露的柔情，仿佛多看几眼都会沦陷。 老话说小别胜新婚，反正昨夜是感觉到了。 一直要到其中一个人完全没力气了，才肯停下。 要不然今天早上也不会这么累， 都已经太阳高照了，还躺在床上！ 因为武梦秋是杵着下巴趴在自己旁边，那身段自然都在眼皮底下…… 王游虽然跨不动了，但手上却不肯闲着。 又溜到面前的小玉兔身上…… 武梦秋看着胸前王游的手臂，也没拦下，反倒抬起身子好让对方进来。 然后使坏的用力。 不让走了！ 摁！ 等王游发现的时候想要收回手，却拉不回来了。 只能这么被挤压着…… 噗~ 武梦秋一直盯着王游的表情，最后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娘子笑什么，你这是使诈！” “要相公没有坏心思又怎么会怕诈呢。”一双大眼睛忽闪着玩味看向王游。 身下反正不肯放…… 任由王游怎么使坏也没用！ “我以前觉得相公是正人君子。” “啊？什么眼神……难道我不是么！”这话王游就说头了。 “不是！” 武梦秋含笑回答。 “那肯定是你没发现，我如此正派的人物！我要是让人刻匾的话，这史书里一半的好词都得用上。” 也就只有小夫妻俩单独一起的时候武梦秋才能听到王游这种一点不谦虚的自夸。 关键还说得挺像这么一回事。 觉得前面太挤，有汗了，这才愿意起身放出王游那只不老实的手！ 同样的，也只有这种时候王游才能看到原来武梦秋也有这么媚态的一面。 “那些有什么用，相公还是坏！” “坏一点好呀，我怕不坏的话压不住娘子。” 手逃脱了，王游又开始朝腰间出手。 这次懂了，直接把武梦秋往自己身上抬…… 心领神会， 干脆自己扑上去。 熟悉的味道与熟悉的人。 比起在旁边熟睡，武梦秋更愿意躺在王游胸膛上休息。 “嗯~” “怎么了？相公。” 王游一副眉头紧锁的思考模样。 “有一点点不同。” “什么不同？”武梦秋好奇问。 “好像比之前稍稍的有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这说得武梦秋还认真了起来。 直到王游伸出两个手指，在两人眼前比划。 “娘子好像重了一点点……” 深呼吸， 一记白眼， 最后干脆坐起来。 “坏相公……” 那气鼓鼓的样子配上妖娆的身段在王游眼前越发惹眼，仿佛昨夜因为劳累过度而沉寂下来的动力又回来了。 要伸手，但这次武梦秋没给如愿。 “起来啦。” 算是惩罚，也似乎是真的该起床了，武梦秋拖着王游起身。 没想到两人是这样起床的。 ………… 穿衣， 洗脸， 然后就是梳头。 原本武梦秋需要的时间会长一些，但还是先让王游坐下来。 “相公快坐下。” 三个月的时间不见，其实无论王游怎么调侃武梦秋都不会生气，反而很黏着对方。 之前在南疆的时候自己也想过，等到后来的时候应该怎么样怎么样，虽然现在一个没有做，但帮忙王游梳头还是可以的。 “相公做好，我帮你梳头！” 自从来到这边之后王游慢慢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但还是有些地方没能习惯。 其中一个就是自己头发比较长。 上一世的自己几乎都是留着短发……当然了，年轻的时候多少有时尚过。 小时候遮住的那半边眼睛直到成年后才稍微打开。 此后就再没有留过长发， 而到了这边后就变成长发，感觉天气热的时候会头痒，所以每天都要洗一洗。 感受着武梦秋为自己梳头，甚至一边梳，还一边盯着自己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相公长痤咯。” 啊？ 所谓痤就是小痘痘。 因为王游前些日子经常会熬夜分析两军的战事，然后戚元良那帮人也不省心，想到一处就连夜来向自己汇报。 日夜疲惫，作息不规律，所以出几颗小痘痘很正常。 “过几天就好了。” “我帮相公弄掉吧！” 说着武梦秋从自己的梳妆盒子里拿出各种道具来。 还真别说，就算是在这个年代的女孩，梳妆台的道具依然很多。 只见对方在其中拿出几样东西，然后用在自己额头上……大概不方便使劲，武梦秋干脆就跨坐在王游腿上。 额头一点小痒， 挺舒服。 动的时候又有一点点刺痛。 王游环抱着武梦秋，任由对方在自己额头上鼓捣。 挑掉的逗逗会出血泡， 武梦秋小心翼翼的用丝绸擦干净…… 又出， 于是轻轻呼了一口气。 带着一点湿漉漉的感觉，然后再擦就没有了。 “疼么？相公。” “怎么会痛呢，倒是痒……好了么？” “嗯。” “那换我帮娘子梳头吧。” “摁~” 武梦秋答应下来。 等到两人打整完毕，准备出房间的时候…… 阳光都已经照到的屋内中央了。 开门， 春梅居然在对面的走廊处吃西瓜。 看到两主人这时候才出来。 “小姐……姑爷……”几口把瓜吃了。 “我现在就去准备午饭。” 居然都已经下午了！ 第327章 呵呵，来迟了 南疆战败的消息同样在奕都传开了。 一时间无数的百姓自发聚拢到县衙门口庆贺，并高呼王游的名字。 从早上到晚上甚至都不愿离去…… 一直到后来没办法，王游只得亲自出面感谢乡亲们的一番好意，并劝说大家快快散去吧。 毕竟马上要到秋收了，大伙未来都会很忙！ 至于种地种田或者做各种生意的事情大家不用担心。 三江五郡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并入南境，到时候它无论归为奕都或者单独成为一个地区对于生活在奕都的人来说都是好事。 因为地缘变广了，人口也多了。 再加上这一年来奕都积累下来的底蕴，完全可以扩大生产和经营。 特别是原本有产业的地主们，会有更多的机会！ “我可以向各位乡亲们保证，未来十年……奕都百姓的生活，一定可以跟上或者超越泊阳城。”王游大声说道。 将三江五郡练成一线的城市，那奕都就变成重要的城镇了，未来的地位不说很高，但恢复到奕都历史上的位置应该指日可待！ 终于…… 在一片欢呼和叫好声中王游才把众人劝回去。 可这才劝走一批呢，马上又来人！ “各位……” 呃…… 回头一瞧。 这人还真赶不走。 “大舅哥？！！” 来的人正是武烈。 许久不见的他居然这时候过来了。 “妹夫！” “怎么你也来了，快进来……” 整个衙门几乎都知道武烈是王大人的大舅子，现如今王大人已经是南境中数一数二的官员了，这位大舅子自然也没人敢拦，他要去什么地方几乎都能去。 王游带着武烈走进衙门，原本想要回家去的，可是想了想自己那家里好长时间不会客，除了卧室外估计都是乱的。 算了，还是在衙门的偏房吧！ 叫人来倒茶…… 等到坐下来的时候王游才一顿数落。 靠~ 这三个月来几乎没见着武烈，还以为对方去押镖或者去为什么武林大会准备去了。 谁知道听到胜利的消息了，他倒是第一个来了！ “你要早点来帮我，说不定那敌方大将军就能被你生擒了，哪还用我火烧四艘战船这么麻烦，都是损失啊。” 以王游和武烈的关系，要好好说话那才是疏远了。 所以能喷就喷…… 对方听起来也热闹！ 旁边一口茶下肚正要继续喷的时候武烈才摆手。 “别提了，妹夫。你都不知道……我其实早就想来了，一听说你当了将军要跟南疆打战的时候我就要来了，可父亲不肯呀。” “啊？岳父大人？”王游这才稍微缓和气来。 “是啊，他说……我武家虽然不是什么江湖大家，可身份上也代表了一地的江湖势力，你混入军中不被发现那还好，但如果被发现了也就意味着江湖势力也参与了其中，奕都兵少，容易引发大事！” 武烈还学着自己父亲的模样说话。 呵~ 别说，还真是父子。 这一开口的表情都差不多，王游甚至都看到了武烈四五十岁后的样子了。 “这么说岳父是担心引起敌对江湖势力参与？”王游问道。 其实这么想也对。 毕竟武功再高，乱箭也难防…… 其实一两个加入进来最多就是保护自己身边而已，类似于春梅和夏菊一样，除非是那种超级高手能够擒杀敌将的人！ 王游虽然对武烈的实力有信心，但并不知道他能不能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 如果可以，那他的身份就隐藏不住。 很快就会传出去…… 那样的话对面估计也会用同样的手段来擒杀自己。 奕都的兵马并不像传出去的那样有两万人，就那几千人还受过不同程度的损失，要是再面对这样的骚扰肯定不堪重负。 要是再请真武这些门派出山的话，那两国的战争就变得更加复杂！ 从统治者的野心之战，慢慢变成全民战争了……甚至到最后可能不死不休。 原本这场战争还有反对者。 南疆的江湖势力也因为仰慕大周朝的高手而选择中立。 要是真如想像中那样发展下去，恐怕就没有中立的人了！ 武烈可能不懂武忠义的意思，但王游细想后能明白。 看着武烈在旁边嗑瓜子，一副无奈的表情。 “唉，所以啊，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后来想想小妹在里身边的话那应该也没问题，所以就没来。” 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 说起江湖势力，王游想起某件事来。 “大舅哥，你听说过萨满教么？” 听到这名字武烈原本轻松而无奈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妹夫怎么说起这些人？我听说他们是北疆之外一些蛮族部落，以及西北一些地区所信仰的教派，跟佛教道教差不多吧，怎么？他们来到奕都了？不远万里。” “倒是没有，我只是突然听人说起。”王游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问题。 毕竟武烈连武梦秋出行南疆的事都不知道，这些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报更是没法说起。 只是简单的说在扣押灵陵小郡主的时候对方有提到过。 嘶~ 还是警觉。 武烈皱眉询问。 “难不成萨满教还去了南疆跟皇室有牵连？” 紧接着无解说起了一些教派的情况。 类似于真武啊、朝天宗一类的门派本质上属于道教门派，而类似路华寺、须弥山这些王游以前从来没听过的门派则是佛家。 一些门派以教义来度化弟子其实是有必要的，因为能够让人静心以及按照一个目标走，并且一些内功心法其实跟心境有关系，在创立之初就决定了不同派系的走向。 “原来如此啊。”王游点头。 “我从未与萨满教的人接触过，但你说他们出现在南疆……而且还是在这个场合有点不对劲，要不然我帮你调查一下。” 王游没想到自己无心之谈居然还能引出这么一件事来。 听起来像是有人在使坏呀。 把谷又儿和自己都耍了一顿？ “那就劳烦大舅哥了。”王游说道。 就在这时走廊外有轻微的脚步声…… 还没等到王游回头，就听到武梦秋的声音。 “相公，相公……回去吃饭了！” 一身温婉服饰打扮的武梦秋从门口探过头来。 “哟，大哥也在啊，还活着呢……没想到你现在才来呀。” 这话中多少带点怨气。 跟武烈当时一样，武梦秋曾经也想过让大哥过来帮忙，谁知道他消失整整三个月！ 第328章 月色都相同 家里客厅的餐桌上，武烈还是被王游强行留下来吃饭了！ 虽然武梦秋心里埋怨武烈为什么整个战争期间都不来帮忙，即便父亲不答应，以他的能力偷偷跑来这边帮忙也行啊。 什么时候武烈是个乖乖听话的好儿子？ 以前明明就谁都听嘛。 但是…… 不管怎么说武烈还是自己大哥，叫他留在家里吃饭理所应当。 而武烈也因为前段时间消失太久的缘故，不好意思再拒绝了，所以只能留下来吃饭。 “大舅哥要不喝点？”王游询问说。 连忙摆手。 “不喝了，不喝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武梦秋，难道得见到武烈居然会这么低调的吃饭。 嘶~ 这武家咋回事。 好像也没见到岳母很强势啊，怎么到武烈这里居然害怕武梦秋？ 说好的武将之后呢！ “要喝就喝，要不然说我们不招待你。”武梦秋一边吃饭，一边头也不抬的说话。 正好这时候春梅端来新的菜。 “大少爷，这是你爱吃的猪肘子……都给你炖好了。” 盘子放在武烈面前。 好歹是武家正经大少爷，之前武梦秋还未出嫁的时候春梅和夏菊对武烈的习惯都有了解。 “真是辛苦你了，春梅。” 有好菜。 怎能没有好酒呢！ 周围看了两眼，最后还是王游把家里的藏酒拿出来。 难得有酒伴…… 王游专门给武烈和武梦秋也都倒上了。 几杯酒下肚后说话终于大胆起来了！ 武烈先是对王游一顿猛夸…… 他原本想着如果王游前线战斗失利的话，他就让带着武家的属下乔装成一个队的士兵参战，虽然打不退敌人，但自信能够在自己那一路瓦解敌人。 “妹夫，你别看我这样，我要打起仗来也是勇往直前的！” “是是是……大舅哥在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这喝酒的人谁管他说的是不是真，反正都答应就行，否则要跟你理论个没完。 旁边的武梦秋轻笑着看向王游。 这么敷衍的话也就大哥会相信了！ “额……小妹，你居然笑了。难得难得，我在家里都很少见到你笑，还得是妹夫……”这会儿又转头看向王游继续说。“这么多年来我就只见过妹夫你能够把我小妹镇住。” 这话王游就爱听了。 转头看向武梦秋，对方瞪了一眼，但没反驳。 跟一个喝醉酒的人反驳什么呢！ 无趣…… 撇过头看窗外， 夜深了， 光线不好。 不然王游就能看见武梦秋微红的脸了。 一直到武烈喝高兴了，王游这才搀扶着对方出门。 一路上，两人晃晃悠悠的手挽着肩慢慢走着，走廊这么宽的路硬是被走得非常窄…… 周围的侍卫们担心的跟着慢慢走。 送到门口的时候马车都已经备好了！ “不用送了，妹夫。快回去吧，免得小妹等着。”武烈正要进马车，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王游。 “大舅哥是忘记东西了？” 记得对方好像没有带什么东西过来啊。 就连来看自己都是空着手的！ “妹夫。” 武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并且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的样子。 王游没回话，只是听着…… “你这次打败了南疆，又获得了这么多土地，恐怕朝廷那边会嘉奖你。”武烈即便不当官也知道王游作出的功绩有多厉害。 开疆扩土，为君分忧。 这样的人在未来恐怕是朝中重臣啊。 “谁知道呢！”王游回答。 “肯定的，大周朝立国三百多年，绝不敢亏待有功之臣。若以后你加官进爵去到其他地方了……别忘了有武家依然是你的靠山。” 武烈拍拍王游的肩膀。 这一瞬间，王游居然感觉对方是在跟自己道别！ “小弟，记住了！” 这个年代山高路远，有的关系一旦疏远了，可能就永远疏远了！ 武烈只是不想自己小妹这一脉因为距离远的关系而跟武家生疏了。 “对了，为兄还有个请求……小妹虽然功夫了得，但对于官场那一套不懂，以后你们要是遇到困难了，为兄希望你能让让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小妹会这么听一个人的话。” 之前武烈只觉得王游和小妹两人是夫妻，可今天才突然感觉小妹其实是王家的人了。 女大不中留。 但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 以后没有了武家在身边，两人要面对的事恐怕更多！ “大舅哥放心，小弟明白！”王游点头答应。 时间不早了，武烈似乎还有话想说，但终究选择先走。 留下几句话，这样以后相见的机会才多！ “你那件事我会帮你查……还有，有空回家看看，父亲那边也很想你们！” 马车上武烈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 送走了武烈，王游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屋。 身上还有些酒气，而春梅和夏菊似乎也在厨房里忙着洗碗，所以自己就留在院子里吹吹风。 正好摇椅还在！ 身子往后靠…… 突然感觉到背后的椅子被压得更下去了。 武梦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 “相公还不休息？” “嗯，歇会儿，消消食。顺便也看看夜景！” 之前打仗的时候自己每天精神集中，难得有时间闲下来看看夜色。 武梦秋干脆也搬出一颗凳子坐到王游旁边。 相互挨着， 可惜王游坐的是摇椅，稍微靠一下整个人就往下面倒，每次武梦秋侧着脑袋都靠不到人。 “娘子要上来么。”王游似乎也感觉到武梦秋几次紧挨自己都没法触碰，于是缩朝一边，让出一个位置来给对方。 挤是挤了一点， 正合心意！ 武梦秋自然欣喜的坐上去…… 摇椅下沉，仿佛一张小床将两人放下。 在最下沉的时候又突然弹起。 武梦秋枕着王游的肩膀，这样才能靠得近一点…… “相公啊。” “嗯。” “你说……要是以后你离开奕都了，我们还能看到这样的月亮么？”武梦秋小声问。 自己一向警觉，其实刚才也在背后跟着王游和大哥的脚步，所以两人的对话早就听到了，只不过王游没发现自己而已。 而大哥今天的话确实也让自己记在心里…… 相公做了这么多事，很可能会被调离奕都。 但这地方记下了两人相识相知过程…… 每天练剑的院子，一起种植的菜园，还有自己学艺的厨房以及相公每天会去一趟的书房。 很多地方都有回忆！ 闭着眼，感受着王游的呼吸靠近。 似乎在额头上暖了一下…… “当然会！只要我们都在，哪里看到的月亮都会是一样！” 第329章 京师震荡 奕都的战报很快由军部传到了京城。 京都皇城外的大道上……一个身穿魁梧甲胄，马背后插着几面旗子的士兵快速在大街上奔跑。 “南境大胜，南境大胜……” 对于京城这样的地方来说每天听到最多的可能就是朝中官员以及那些二世祖们的八卦，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过捷报了！ 据说西边和南边都在打仗，导致最近这段时间粮价都有小幅度的上涨。 然而仅仅过了几个月，居然最先听到南边的胜利。 “割让三江五郡！！这是何等奇功啊！！” 懂的人已经忍不住感叹，而不懂的人则在询问三江五郡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嗨呀，三江五郡都不知道，那是南境最大江河三江流域下距离我朝边境最近的五个郡县……几百年前那可是连在一起的地方，而且还有个小国家呢！” 懂点历史的读书人们已经开始科普起来。 五个郡县！ 还是百年前的国家。 那不就等于南境这次的战争直接打出了一个小国家的疆土啊。 “是呀，至少有数十万百姓吧，这可是我朝几十年来前所未有的功绩呀。” “王游？嘶……这是那个王游？！！” “可不是嘛，咱们……都看走眼了！” 作为才子迭代更新最快的京城，几乎每一届殿试中都会出现几位才子，他们有的会有所成就在后来很多年里都会出现在百姓的话题中，而更多的则是昙花一现。 王游曾在京城也有昙花一现的时候…… 作为当时殿试中最年轻的进士，一度成为人们口中的话题，可是在后来的日子里王游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也没有写出什么旷世巨作，只能是昙花一现了。 记得他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追求翰林院大学士陈庭的女儿陈月仪，然后跟人打架的事吧。 没想到被发配到边疆后居然建下如此不世之功！ “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这王游当真了不起，就连我们都看走眼了。” 随着南境胜利的消息在京城传开后，位于各大坊间都有了他的传闻。 以至于一些曾经与王游有过交集的人都开始感叹！ “真没想到王游兄居然有如此作为。” 两位身穿华服，混迹在风月场中的年轻人感慨而谈。 “知耻后勇，一鸣惊人……好一个王游！” 其中一位偏瘦的男子叹息说道。 两人都是京城高官之子，隔壁甚至还坐着一个经常买单的商贾世家二世祖，几人狐朋狗友一群经常来花楼找乐子。 因为曾经也到过翰林院里学习过一段时间，所以便认识了王游，甚至于他追求大学士之女的时候几人都是见证者。 只是没想到他离开京城才一年多的时间，变化居然这么大。 这要不是军部发出来的情报，恐怕都没人敢相信！ “两位仁兄，你们说的那个王游是不是被发配到南境边疆的那个县令？”说话的是两位贵公子对面的一位。 也就是商贾世家的少爷。 穿着比两人还要华丽，但与其他两人说话都是毕恭毕敬。 甚至于身边的姑娘都不如两位贵公子的漂亮，宁可把着姿色一般的女人，也要给面前两位享受最好的。 “就是他！” 还是那个偏瘦的先开口。 几杯酒下肚…… 说着别人的故事，这才有意思。 “当初我爹非逼着我到翰林院学习，所以就认识了王游，当时你都不知道……他追求那陈院长的女儿陈月仪有多用心。” 还没等说完，旁边胖一些的男子打断说。 “这段我说，这段我说……他听说那陈月仪喜欢山水画，然后自己不远百里的跑到附近的山林中画了一副日出图。” “哇~好用心的人啊。” 几乎趴在男子身上，一身媚骨的女人柔柔的说，话语间不断用手挑拨着男人的情调。 “这叫用心？这叫榆木脑袋，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么。”顿了一下继续说，“后来礼部司侍郎的大公子花重金买了一幅郑玄的画，两人同在陈月仪生日宴上拿出来。” 啧~ 看男子的表情，几乎都能猜到当时的尴尬了。 一个是自己所作的粗糙之笔，一个是求郑大家做的画，两人一比高下立判。 若是在一个人多的场合里，那尴尬的场景可想而知…… “司徒公子，你说起王游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因为听得入神了，趴在男子身上的女人突然想到一个东西。 毕竟之前在花楼姐妹里传得很多。 “王游是不是那位去年写下上元词……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这个人？” “还真是他，所以之前才说看走眼了，没想到他离开后才华突然渐长，难不成之前是故意藏拙！” 这件事恐怕当初认识王游的人都猜不到。 “司徒兄何必在意呢，如今王游建立如此奇功，陛下必然龙颜大悦。我听说王游官职已经升至兵部员外郎，这要是再升……恐怕即将回朝了！” 直到这时候商贾之家的大少爷才明白过来，面前两位兄弟为何一直在讨论这件事。 这样的人要是入京面圣，那场面……可想而知…… 而且礼部司侍郎的大公子与两位本来就不和，据说在去年冬天就依靠关系迎娶了陈院长女儿。 如今剧情反转，可有看头了！ “两位仁兄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带上小弟也去瞧瞧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 与此同时，翰林院中。 大学士陈庭还在家中读书，随后宫里就来人传口信。 听完之后整个人愣在书房好久都没动！ 要不是夫人正好经过看到了，恐怕此刻的陈庭还愣在原地呢。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宫里不是来人了么，怎么会这般表情。” 陈庭的脸上依旧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夫人……你可还记得王游？” “王游？当然记得。” 对于这位没什么身份，痴心妄想跟自己女儿结合的狂生心里当然记得，当初他追求自家女儿，自己是第一个不同意的，更何况他后面居然还敢指责曹太傅的明镜司！ 吃了豹子胆了。 “他不是被发配到边境去了么。” 看着陈庭的表情，对方说话都有些颤抖。 “是啊，前段时间南疆向我朝发难，朝廷让王游去抵御……如今他胜了，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啊！！不仅驱逐了南疆来犯之敌，甚至还逼迫对面割让三江五郡数千里的土地给我朝。” 啊？！！ 两人同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龙颜大悦，据说饭都没有吃就要把所有大臣召集进宫议事。” 第330章 朝中烽烟四起，小家安谧祥和 朝堂之上。 周皇帝已经很少有这么兴奋的时候了！ 在听到南疆的战役结束之后，自己惦记多时的战场至少结束了一个。 如今西境与南境同时面临战事，即便是强盛的大周朝也要担心啊。 甚至在多次的商谈中周皇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西境全力以赴，甚至于将北部的兵马调过去……然后不断征召兵民，将士兵迅速扩充至之前的两三倍之多，这样应该能让两边的敌人都忌惮起来。 再不然就是放权南境，允许南境各地方的官府组建军队，并联合当地江湖势力与敌人周旋！ 以大周朝的战力应该能在两三年内将敌人打回老家。 可这毕竟是下下策，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拿出来。 因为一旦放权就意味着各地自我管控，如果当地官员能力强，说不定还能稳固一段时间。 若是当地官员能力不行！ 那江湖势力很可能抬头…… 到时候就造成了西境的局面。 各大势力割据一方！ 尽管难以控制，但至少还是大周朝的领地，而且发展下去也需要很多年才能成型，中间或许有机会再扶持势力来达到平衡。 朝廷都已经用这种策略作为最后保障了，谁知道王游居然胜了，而且是大胜！ 并且还给朝廷送上了大礼。 大殿之下。 满朝文武都在静听传令官的宣读…… 这份奏折就来自于王游，之后又加了铁卫军戚佥事的解释，然后跟随着南疆的投降书一并送来。 随着传令官的宣读，几乎将整个南境战争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周围的大臣们越发觉得冷汗直流。 什么贸易推动， 什么货币战争。 这些很少有人提及过的东西，居然在王游手上用得这么顺手。 朝堂上，很多从未研究过这方面的大臣们甚至开始小声向人询问缘由……得到的答案云里雾里。 仿佛是一门很高深的学术！ 随着传令官将最后一段说完，并且说了南疆附上的种种投降诚意。 数十万的真金白银和匹娟，对于富有的大周朝来说这些不算什么，但是三江五郡的土地却是肥土呀。 要知道大周朝上一次得到土地都超过一甲子，并且还是从北疆的继承人之争中交换来的，而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大胜！ 一群大臣们纷纷点头议论。 这王游还真有本事啊。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难不成真就跟那些历史上受挫的名家一样，知耻后勇，奋发图强！ 那这也太强了。 最后在奏折中王游希望陛下不要听取任何劝谏的话，三江五郡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几乎是连成一体的存在。 要是少了任何一个郡县都不完整。 但只要将五郡拿下，至少在百年内大周朝再无南境之忧。 “哈哈哈哈……这个王卿，深知朕意，深得朕心，好，好，好！” 连续几个好已经让在场的重臣明白了，这王游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朝堂的权力中心。 他才二十多岁呀。 并且一年前几乎就是被放弃的对象。 短短一年时间，居然能将整个结果反转…… 这要说是人厉害，还是天注定啊。 反正对于推举王游的官员来说此刻那是自信满满，倒是一部分当初极力要求他下放的官员很难笑。 这样的人如果走入权力中心，那自己以后就难办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朝又出能人为陛下建下旷世奇功，我大周江山必定万世永昌……” 最先站出来的当然是兵部尚书。 如今的王游可是兵部的人，他的功绩自然也是兵部的功绩，而且这种开疆扩土的功绩那是万世永存的呀。 他日，即便自己退下来了。 后世的史书中都会记下是自己重用大将军王游开疆扩土…… 放在后世，自己的子子孙孙都能沾光呀。 “澹台将军说得好！” 这时候那些喜欢顺着说话的官员也站出来了。 “陛下，王游此番作为甚是精妙，可比那千年前动荡时期的管子，如今大才呀。” 只要风向是对的，朝堂中大抵上不会出现多少反对的声音。 如今看到周皇帝这么高兴，就算有反对的也不敢这时候站出来说话。 今天， 只有一个议题…… 那就是敲定三江五郡的归属以及如何回复南朝皇帝。 至于如何犒赏将士，以及此番行为是不是符合大国之礼的事，只能暂时搁置。 等到皇帝陛下欢喜结束后再慢慢提及…… 当然了， 被王游在奏书中直接这么说了之后，三江五郡想必是不会放手的。 ………… 京城一边已经在讨论三江五郡的归属，而王游则是闲置在家里。 一大早醒来…… 武梦秋已经在旁边穿衣服了。 “娘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王游睡眼朦胧的说。 “早么，不早了！相公累的话就多睡会儿吧。” 武梦秋溺爱的看着面前躺着的男人。 伸手将被子给盖好。 前一段时间王游日夜操劳，如今能够停下来休息就多睡一会儿吧。 然而熟睡中的王游却伸手环抱住武梦秋的腰…… “相公休息便休息，却还要捉弄人，哼~” 王游闭着眼睛。 反正还是困，但武梦秋在面前所以才伸手捉弄一下而已。 “相公先休息吧，我去外面练功。”武梦秋轻声细语地说，然后把王游抱着自己的双手放回去用杯子盖好。 只听见房间里走动的声音，随后就是开门和关门…… 等到王游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又照进来了。 起床， 洗漱完毕。 出门的时候武梦秋正好在院子里练功，今日是战茅！ 看到王游出门了，才停下来。 “相公早啊。” “娘子早~” 熟悉的对话，却比之前多了很多意思。 “相公饿了么，我叫春梅给你拿点东西。” “好啊。” 反正王游也没打算去衙门…… 最近的事情就让李文昌和李复两人处理吧，至于军营的事还有戚元良和周天在内。 平定三江五郡的动乱，派兵稳定局面，这种事谁都会做。 只要他们不来汇报，就说明一切正常！ 今日无事。 很快，春梅便从厨房里端来了甜面粥和几片凉的羊肉作为早餐。 王游坐在平日里最常坐的长椅上看武梦秋练功。 秋日的花香弥漫整个院子…… 小食暖阳， 秋语花香， 一片寻常的景象。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331章 这次娘家来 消遣的日子大概过了三四天…… 王游这段时间里都很少去衙门，基本上小事都交给李文昌他们去办，至于那个留在奕都县城的使者，似乎一直很低调，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大人……那位南疆使臣几乎每天都在客栈里游戏，偶尔让人去唱唱曲，几天下来好像都没有啥特别的举动。”李复在旁边汇报说。 从那位使臣住在奕都开始，王游就一直让人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 估计对面也知道！ 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嘛，肯定要被看着的，大家都懂。 王游也没打算瞒着…… 反正客栈里面无论是送货的还是仆从都是自己的人，对方每天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到。 “一直都是如此？”王游问。 “嗯……每天都记录了，可是没有特别的事。”李复反复确认了手上的记录文字。 细节到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看书等等。 每天相隔的时间几乎都差不多！ 毕竟送货的人每天都掐着点去的，所以做饭的时间也一样。 王游仔细翻看内容。 几乎对方做的每一件事都记录在内，甚至于什么时候如厕，如厕的时间都有标注。 戚元良的人果然有点东西，这些小的细节也不放过！ 就目前来看，三江五郡已经唾手可得，可王游还是很小心中间会出岔子……尤其是朝廷那帮子人一旦遇到了这种事情总会吵起来。 自己一天没有收到朝廷的诏令就一天不能放松警惕！ 要不然自己那些弟兄们不是白白战死了。 反正一个地区都不能少， 五郡自己拿定了！ “继续监视吧，这人估计也知道我们在看着他，所以做事都很小心。”王游说道，再次把记录本交回到李复手里。 拿在手， 李复有些不解。 “大人……咱们监视他是没错，毕竟他是外国使臣，如果在奕都有什么动作可能危及咱们县城的安全，可是我不太明白为何大人还担心三江五郡的事呢，对方的皇帝已经应允，难道还能改变不成？” 李复虽然在处事上比较灵活，但他从未遇到过朝堂的争斗，所以不知道很正常。 上一世的王游可是见惯了所谓政治术语。 对外说一套，而做的是另一套。 “这你就不懂了……你记住啊，李复。两国外交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推敲，而且公开表示的与实际也很大可能不相符。按常理来说他国降书应该是由使臣送往京城才对吧？” 李复点头。 的确啊。 按照常理，这个降书应该是由南疆的使臣自己送往京城乞降才对！ 可是却被王游扣在这里，反倒自己上奏陛下连同降书一起送达…… “南疆依附我朝几十年，当初这位皇帝登基的时候我朝陛下还专门祝贺过，要不是这次突然反叛，他们在我朝的熟人肯定比我们还多！一旦入了京城就会动用各种关系斡旋。” 历史上赢了战场，输在谈判桌的例子多得是。 王游自己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自然不能让对方如愿。 “可这明明是好事，难道朝中那些大臣也会拒绝？！！”李复不明白的就是这点。 开疆扩土，击退敌人。 这种功绩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足以照耀后人，难不成陛下还有不满？ “谁知道呢，我又读不懂陛下的心思，怎么可能知道他想什么……不过大臣们就不好说了。”王游看着李复解释说。 王游可没忘记之前奕都私自卖粮食的事。 这个利益关系最高到达什么地方自己一直都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之前奕都的利益与朝中官员有关……而杨长松惨死狱中，这件事在自己这里便没了后续。 一旦有利益官员不希望南境壮大，很可能会提出不同的意见。 即便不敢将夺来的土地送出去，但共管呢？ 或者留下几个城市等上三五年再收回来，名义上给南疆喘口气，毕竟对方还要对付叛军！ “朝堂争斗从来就没有对错，只有该不该！只要利益受损，那对方就应该争一争……况且我一下子上了这么高，还自作主张的让使臣留下，总得授人以柄吧。”王游笑着说。 直到这时候李复也才想起来。 对啊， 王大人作为地方官员不应该有这种权力的，即便之前有说过让对方全权处理南疆的事情也不该这么僭越。 “大人，难道您……是故意的？”一种想法在李复心中产生。 王游没回话，只是笑了笑。 “嘘~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如果自己不留一点错误给众人说的话，一个完美的地方官多少会让人忌惮。 况且在京城官员们心中自己应该是被贬后极力想要表现自己的狂生！ 出一些错误并没有关系。 反倒是上位者就怕你没错。 一个不会做错事的人……那得多可怕！ 嘶~ 李复从未听过这种‘谬论’，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就如自己一样，其实自己并不会责怪那些偶尔办事出错的衙役，因为他们不靠谱，反而觉得自己更有能力，更加重要！ “好了，回去做事吧。对了，我们赵使臣喜欢听曲看戏？注意一下他看的东西，与唱戏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戏班子我们也帮他找找吧。” 对方大概还要在奕都一段时间的，尽一下地主之谊是基本礼节嘛！ 就在李复得令要出门的时候，另外有衙役过来汇报。 “大人……” “怎么？出事了？” 秋老虎的天气可不比夏日好多少，经常在外巡逻的衙役每次回来都是大汗淋漓，有几个甚至回来都是被晒红了大半张脸。 “没……没事……大人，您的岳父大人来了。” 啊？ 岳父来了。 王游之前听了武烈的话原本想着过段时间回武家一趟的，没想到岳父大人直接过来了。 “在门口？” “在门口……” “还不快迎进来。” 好歹是自己岳父，王游自然亲自去迎接…… 想了想，大概是武烈回去后说了这边的事情，老人家坐不住了所以亲自过来吧。 其实也没啥呀， 就算武家不出手，对自己来说也没什么！ 第332章 长辈的告诫 “岳父大人，您老怎么来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呀。”王游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被人迎进来的武忠义。 见到王游过来武忠义笑着走上前。 “我知道你们都忙，而且刚刚经历了战场肯定有很多东西要处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武忠义随时都是一脸慈笑。 现如今武家基本上丢给了武烈掌管，除了一些重要的决定外武忠义几乎不管事。 退休的小老头倒是活得越来越滋润了！ “岳父大人，里边请！” 王游邀着武忠义进来。 绕过衙门直接来到自家的小院子里…… 这会儿春梅还在院子里浇花，而武梦秋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转头， 见到王游，特别是王游旁边的武忠义…… “老爷……您来了！！” 武忠义笑着点头。 春梅是当年武梦秋的母亲带回来的孩子，在武家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然有些亲情。 “以后这样的称呼可不能说我了，要给你们姑爷说。” 嫁过来一年了，或许还不习惯。 但随着时间长了她们终究是王游的丫鬟了！ “岳父走这边……” 王游带着武忠义先到客厅坐一会儿。 让春梅上茶，然后一顿家长里短……中间询问了武梦秋的去向，据说是到镖行那边去了，所以暂时没法回来。 “上次去泊阳府的事情小婿还没有谢过岳父大人呢！” 一杯茶后王游首先感谢了武忠义当时将戚家的资源给到自己。 说实话当时有了戚佥事这层关系后自己的消息才能够送往京城，算是帮了很大的忙！ “这件事啊。” 武忠义将茶杯放下笑了笑。 “就不必放在心上了，要不是你维持了我与戚家的关系，武烈和梦秋几乎就不会跟他们联系……前段时间元良也来看我了，还说了你不少事情，我也是从他口中了解到了你们战斗的经过！” 武忠义与戚少龙是年少时候的朋友，但是到了儿子辈后就没了联系。 要不是王游把这一层关系维持着，恐怕两家就没什么关系了，并且戚元良如今对王游的能力可是心服口服。 自然把两家人的关系给延续了！ “元良都没跟我说这些，原来他还去拜访了您！” 武忠义摆摆手。 “你如今是他的上级，他要在你面前提及反倒让其他的将领说闲话，不过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降服他，确实出乎意料。” 这…… 怎么说呢。 也说不上降服。 其实具体打仗方面王游是不如这些将军的。 毕竟真实的打仗并非自己当年玩战争游戏那样拖着兵马往上冲就行，死了继续造！ 具体几百人的仗怎么打，几千人的仗怎么打，还是戚元良这些将军能做……自己不过是站在另外一个角度把战略地位拉高了。 “不管怎么说你依然是这次胜利的功臣！” 武忠义知道王游比较谦虚，这也是自己喜欢这个女婿的原因之一。 自己那一儿一女，因为功夫好的缘故，历来看不上其他人。 特别是对那些没多少本事的人，几乎看都不看一眼。 可这种小人如果忽略了，有时候反而会造成一定的麻烦！ 就这点上王游几乎做得完美无缺…… “岳父大人谬赞，对了，岳父。您今天过来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吧？” 那天与武烈分开的时候王游就发现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有话要说，而今天是武忠义亲自来了。 既然是一家人王游也不喜欢绕弯子，于是直接问了。 “没错，想必你也猜到了我要说什么……” 王游隐约有感觉是与这次陛下嘉奖有关的事。 只见面前的武忠义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继续说。 “听到你胜利后我就知道奕都已经不再是能够容纳你的地方了，我朝历经数百年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过你这样开疆扩土的功臣……当今天子自然会嘉奖你。” 周皇帝虽已是花甲年纪，但年轻时也是敢上战场与北方蛮族对抗的人。 尽管这些年来有传出他昏庸无度，可毕竟还没有真正走到昏君的那一步……朝中的大臣依然忠于大周朝，所以对有功之臣必定会大赏。 “贤婿也知道，我武家祖上是前朝将领，所以不喜欢入朝为官，对朝堂的事并不在意。但以你这次的功绩想要回京是很容易的事，一旦你进入朝堂中心，那就得处处小心了！” 其实武忠义这次过来没有别的意思。 作为长辈也好，或者把王游当成自己半个儿子也好，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一下王游以后要面对的东西。 毕竟年轻高位，在很多人看来比大器晚成还要危险…… 容易在周围的追捧中迷失了自己！ 大周皇帝十几岁就跟着先皇上战场，二十余岁就敢领军与敌人对决！ 这种英雄气概不也在后来成了他成长的桎梏么。 可毕竟人家是帝王，即便错了，那也是对的！ 而臣子就不一样。 “当今朝堂，第一权臣只有太傅曹征……他虽然处于半退状态，可影响力依然还在，当年周皇帝为了限制曹征的权限特别提拔了太史仲一批有能力的官员，如今也坐上了中书令的位置！” 你别说。 武忠义每次都说武家对朝堂不感兴趣，可是王游从他口中听到的各种朝堂关系比其他官员都还详细。 还真就是年长了就喜欢谈政治？ 啧~ 有点东西啊。 听着武忠义将朝堂各种派系和中间的矛盾都说了一遍，王游这才感觉对方才像是谋士。 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仿佛跟自己与武梦秋的处境很像…… 不对，人家武忠义是会功夫的，自己不会！ “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参与朝堂的争斗。”等对方说完之后王游这才开口。 权力中心的斗争往往是最致命的。 一个决定不仅是天下百姓的存亡，对自己也是生死关键。 派系和站队都要小心。 王游一个没有什么权势背景的人，仅仅靠当下的这点功绩或许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荣光，可往后十几年谁能晓得？ 要是能够出来就好了！ 说着， 走廊外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 “相公~你今天想吃……”轻柔的叫唤着。 武梦秋探出头，可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了自己父亲。 “父……亲，也在啊。” …………………… p:感谢 用户 的大神认证 第333章 终于等来了 武梦秋没想到自己父亲居然会跑这边来，而且是单独过来，连个下人都没有带。 自己回来的时候门口都没见到马车…… 谁知道他会过来呀。 关键~ 自己跟相公那点小情趣可从来没有在家里表现过，这一下子出现在父亲面前！ 刚才那一幕，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 “岳父，小婿敬你一杯！” 王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武忠义来了自己不可能不留人家吃饭，自然是好酒好菜的招呼着。 武家人都喜欢喝酒。 这东西无论什么场合都得满上……当然了，但因为是长辈在场，武梦秋作为女儿家一滴酒也不敢碰。 还得时不时的夹菜给对方碗里。 “好，好好……看到你们夫妻恩爱我就放心了。”几杯酒下肚武忠义的笑声也逐渐大起来。 就连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从未见过自家女儿长大后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果然人还得是成婚了才会长大呀。 “让岳父大人见笑了。”王游笑着说。 扭头一看，此刻的武梦秋羞得脸蛋通红。 果然难得一见。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你母亲……” 原本欢笑的场景一时间又沉默下来，武梦秋的生母在武家一直是不敢提及的话题，因为每次提及武梦秋都会不高兴。 可唯独这一次…… 在王游面前，武梦秋表现得很安静！ “父亲当年与母亲也是这样？” “嗯，很早了！” 武忠义看着两人，也回想起自己与武梦秋她娘刚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的武家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并且两人还在北方住了一段时间，每天也是这样一日三餐，寒来暑往。 一晃眼，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父亲！” “岳父……” 王游和武梦秋注意到武忠义眼角含泪，可只是一瞬间，在两人的叫喊下又恢复过来。 “这些就不提了。梦秋，以后若王游到了京城，你在那个地方要多注意才是……那儿可不比奕都，还能任由你胡来，京城鱼龙混杂，权贵之间的关系更是相互关联。” “知道了，父亲！” 那种地方武梦秋当然会看，况且京城的高手众多。 自己不会在那种地方动手！ “但也别怕惹事。”眼神转向王游说，毕竟是武将之后啊，整天隐忍不适合武家。 “如今小游已是大周朝功臣，西境的战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下，可南境这边已经安定下来，整个朝廷……甚至所有百姓都应该感谢你才是，一般的权贵不敢招惹你，至于那些江湖势力嘛。” 说起江湖势力，王游其实很想问问萨满教的事情。 但这件事已经交给大舅哥去办， 年轻人的事情，还是年轻人自己办吧。 “父亲放心，江湖势力也不怕。”不等武忠义说完，武梦秋便站出来回来。 “你看看你……我才说要低调呢，又冲动。” 撇了撇眼睛，看向王游。 看我干嘛！ 又不是骂我。 “你厉害难道还能跟整个京城的江湖势力斗一斗不成？明镜司、内廷、北王府，还有朝天宗……这些地方都是高手如林，你还能斗得过这些？” 反正自己父亲说话的时候，武梦秋尽量都不回嘴，不然又要说更多！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你与朝天宗方衍还有些交集，如果以这个作为立脚点的话，可以不惧大部分江湖门派。”武忠义突然想起之前王游提到过的事情。 当初在归剑山庄救下过两位方衍的弟子，这一层人情关系还在呢！ 以王游的能力，以及方衍在江湖中的地位……确保那些别有用心的门派不来骚扰，应该不是问题。 “这事啊。岳父要不提，我都快忘了！”王游笑着说。 “借势得势，想要在京城立足，不花点心思可不行！” 从武忠义进家门到现在，王游也算明白了。 长辈是担心自己承受不住天子的恩宠恃宠而骄，在京城那种地方闹出事端来。 毕竟武家在那种地方也没有任何影响力，也顾及不到这么远的人！ 作为长辈，该提点就得提点…… “岳父放心，小婿明白！” 武忠义点点头。 “以你之才，一点就通……这些事不用我多说，但要记得一点，在官场上只有生存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一时的得失无足轻重，甚至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要舍去一些东西。” 王游听着武忠义的教会不断答应。 饭一直吃到了天黑，酒也喝得尽兴了，原本武梦秋和王游希望武忠义留下来住一天，不过对方坚持要回去。 这奕都小地方就没人不认识武忠义的，就随老人家吧。 但王游还是让县衙里的衙役跟在后面一路送回去，要看着对方进家门才行！ 看着武忠义的身影消失在巷道路口，王游这才转身离去。 身后的武梦秋也跟在后面…… “回去吧，娘子。” “嗯~” 跨一步， 武梦秋抱住了王游的手臂。 “怎么？” “我怕相公醉倒了。” 今晚的武梦秋可是滴酒不沾，这会儿可神气着呢。 “对哦，等会儿我跌倒了怎么办！”王游故意说。 “没事，我会扶着相公。” 手上抱着的力气更紧了一些…… 长廊幽深， 几盏纱灯辉辉煌煌， 两人的身影也慢慢走向了家里去。 ………… 之后的日子一切如常，王游偶尔会到衙门去处理公务，时不时也会打听一下使者的情况。 随后就是等待着朝廷最终的决定！ 至于三江五郡那边的情况，如今也趋于稳定。 一部分人已经听说三江五郡要归为大周朝后，居然还能吸引一部分居民过来。 据说是南疆那边已经很难买到东西了，物价暴涨，钱票贬值的后果依然没有处理好！ 虽然朝廷已经再次启用钱币来回收钱票，但效果不理想，甚至还被很多百姓唾弃。 听说了三江五郡划归北朝之后一部分人过来了。 因为已经有消息灵通的商人进驻，并以大周朝的货币为工钱结算。 也就说相隔几十公里，另一边的物价稳定，手上的钱也更值钱，当然会吸引人过来工作。 只要坚持一年下去。 王游可以保证将三江五郡的居民同化…… 随后，时间过了半个月。 终于，来自朝廷的诏书下来了！ 第334章 这不巧了么 来自朝廷的诏书很快就到了衙门。 并且这次来传令的人是王游从未见过的一位中年男子…… 和之前一样王游在县衙门口听了诏书中的内容，周围则是一群围观的衙役和士兵们。 内容大概说了陛下同意王游的意见，将三江五郡一并接手并且划归为奕都所有！ 也就是说奕都以后便包含了另外五个郡县，从一个几万人的县城一跃成为南境最大的几个城市之一，恐怕仅次于泊阳府。 那以后岂不是要叫奕都府了！ 周围的衙役们一脸兴奋的模样。 毕竟五郡都归为奕都，那这个县衙可就水涨船高了，即便是个小小的衙役也可以同时掌管原本六个县城的地盘。 你就说神不神气吧！ 王游一时间还惊讶于怎么会如此安排……难道不是分为几个地方管理么？ 统一管理？ 这是何意！ 短时间脑袋里出现了几种可能。 或许朝堂争斗的结果，也或许是意识到三江五郡毕竟原属于南疆地区，如果分成几个县城来管理，指不定会出现相互之间的明争暗斗，然后一部分人暗地里投靠南疆的情况。 类似西境的历史…… 总不能再犯一次这种错误吧。 王游听着诏书的内容，心里也描绘着朝堂上的种种意见。 看来大周朝确实有很多能人异士，智囊门客…… 但相互间的较量也比较明显！ 一个决定本身包含着不同的结果。 连成一体，也就容易出现杨长松那样的土皇帝，而分开治理的话又可能出现西境那样分别割据的状态。 毕竟五个郡县和奕都同样有潜力，谁服谁呀。 居然有人能说动皇帝将他们连在一起！ 有意思。 “……此番胜利，圣心大悦，陛下将在大殿上犒赏有功之臣……奉陛下口谕，召南境铁卫军观察使、库部司员外郎、奕都县令王游进京面圣！” 随后诏书念完，最后的环节还是来了。 陛下要召自己进京…… “王大人，请奉诏吧。”传令的官员微笑着说。 当下面前这个人在未来可能是朝中重臣啊，自己这种小官有机会结识就已经不易了，自然是满脸的笑容。 “臣，接旨！” 王游接过诏书，代表着公事已经完毕。 传令官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主动向王游问候…… “下官朱学才，是行人司行人，这次有幸能够给王大人送旨实在是荣幸之至呀。” 行人司。 差不多就是专门送这些东西的使节了，以大周朝的制度应该属于礼部吧。 不过这种机构基本上就是个跑腿的职务，大概就是八九品的官职，可能还没有戚元良的高……没油水也没有多少权力，反倒是中间传令出了错误以及耽误了时间还会被问责。 所以并不是什么高级别的官员，见到自己这样的正六品官员自然是毕恭毕敬了。 “朱大人一路上辛苦了，要不然进屋歇一会儿？” “不不不……下官这次出行也稍微请了个假回乡，时间不多，所以要准备赶回去，就打扰大人了！” 低阶位的官哪敢住高位官的府邸，不管是借口也好，或者真觉得麻烦也罢，肯定是先一口拒绝的！ “喔？主大人的家乡在这里？” “不在这……在定海县，也是南境一个县城。” “定海县啊。” 定海县。 这个县城王游没去过，但是听过不少它的消息。 就这一届的乡试解元就是定海县的秀才！ 并且武梦秋的二娘，也就是武烈的亲娘老家也在定海县……当初还说让自己照顾一下他们娘家人乡试成绩呢，结果对面没回复，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定海县啊，那是个好地方。既然朱大人要赶着回乡，本官也就不留了。”王游心底里也知道对方可能不想留下。 虽然是京官，但有些官员的权力心也没这么大。 得过且过…… 反正不招惹人就行！ 与其留在家里被自己问东问西，还不得不回答，不如找个地方随便对付一夜。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要不然我派人将你送到附近的旅店吧，陛下回复的书信我也会交给南疆使节，好让他安心回去！”王游在两边叫人，交待了一番后准备让人护送朱学才去旅店。 “王大人太客气了，其实下官在奕都县还真有一个亲戚……只要送我到那边就行。” 亲戚？ “叫什么名字？”王游心里突然想到某个人。 “朱世明！原是国字号通汇钱庄的人，后来被叫到了奕都负责这边的通汇钱庄，下官与他是表亲，自小就在一起读书！” 原来是老朱的兄弟。 难怪在进来的时候王游就觉得这人看着眼熟…… 血亲用的是一个类型的脸嘛。 “既然是朱掌柜的亲戚，那便不用急着走了，留下来吃饭吧！” “啊？啊？！！” 朱学才一脸迷惑结果就被王游拉着胳膊进去了。 顺便还跟身边几个衙役说：“你们去通汇钱庄把的朱掌柜叫过来，就说他亲戚来了，一块儿过来吃饭吧。” 这不巧了么。 居然能遇到朱世明的亲戚…… 难怪说门阀体系只要在三人的关系网中必定会有纽带。 这个年代读书识字的人不多，再加上有能力的世家把持着大部分读书人资源，深究一下其实都能找到切入的关系。 这不就来了么。 “大人……认识我表弟？”这时候朱学才也注意到了，眼前这位王大人似乎认识自己亲戚！ “朱世明是你表弟啊，不仅认识，我们关系还不错，等会儿他过来给他讲给你听吧。” 拉着朱学才进了屋。 ………… 相隔三个月，王游再次把朱世明叫到自己家里来，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商议赚钱的事，单纯就是给两表兄弟弄一顿饭局。 由于是官场上的事情，所以武梦秋并未加入，而是在隔壁跟夏菊和春梅单独吃饭了。 顺便装备一下王游要上京的东西！ 至于这一边嘛。 王游看着面前一胖一瘦的两人…… 要说像嘛，确实有几分。 反正眼睛比较像，但性格上却是差了很远。 朱世明因为常年在商场上走动，人看上去就很精明，而且穿着也给人有钱人的感觉，至于朱学才就完全是个老实巴交的书生模样。 年近四十，体形偏瘦。 吃饭和说话的时候都是绷得很紧…… “表兄不用如此顾虑，我与王大人相识许久。况且王大人开明，不喜欢俗套，所以表兄不用如此作态。” 朱学才的样子大家都看得出，就是那种小心谨慎，你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不问就不说态度。 绷得紧， 同时也是部分官场中常有的状态。 谦虚，礼貌……不多言，也不卖弄！ “表兄！” 朱世明突然叫住对方。 “你这次从京城过来，难道没有听说关于王大人嘉奖的事么？” 第335章 拜别 还得是朱世明，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 从他的口中问出来，既不会牵扯到自己，而且也不会让朱学才太为难。 朱学才看了自己这位表弟一眼，转眼又看向王游。 能在京城为官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对方这么问的原因，并且也知道这话应该是帮王游问。 眼看自己的表弟很信任王游，再加上决定留下来吃饭时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当下也就不再隐瞒的说。 “其实这件事我还真听得不多，据说朝堂上为了此事讨论了很久。” 一来，王游的功绩的确前所未有，并且在大周朝如今两面受敌的情况下率先打通了一路，如果这都不嘉奖那岂不是寒了前线将士的心，还有那些奋战在最前线的官员们。 西境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呢！ 二来嘛，王游才刚刚连跨两级成为了观察使，还没有三个月呢又得升……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当然了， 主要是多方面的原因。 官职升得太快了也不见得是好事，特别是这种空降的官员，基本上与其他人都没有太多关系，很难融入……所以反对的大臣们一直都用‘年少不知轻重’的借口劝说。 似乎有点劝动了陛下！ 因为王游之前在京城的口碑并不好。 想要历练一下…… 然而功绩就是功绩。 不赏，难以服众！ 所以才会让王游亲自进京一趟…… “王大人，这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了，我也是听人谈起过，不敢肯定。可是从诏书中也觉得差不多是这样！” 估计担心王游不相信，朱学才再次保证说。 “朱大人多虑了，你能告诉我这些就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其余的王游不敢奢求。”王游笑着说，“朱大人不妨尝尝这个……这些是我奕都近年来从南洋等地买来种植的蔬菜，其余地方可见不着。” 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停留，王游转到了饭桌上。 而且这些应该是对方知道的所有事情了，不会再有其他。 这么说…… 朝廷其实还没有决定给自己何种奖赏？ 甚至都还在纠结…… 是这么理解吧。 让自己上京，恐怕是要详细的询问自己的意见。 这就有意思了！ “朱大人多吃点，这些东西离开了奕都可就吃不到了。”王游一边想着，还不忘一边说。 而朱学才确实也从未吃过这种特别烹煮的蔬菜，心里觉得新奇，但不大好问，只有等在没人的时候自己私底下跟表弟问问。 至于对王游的印象嘛。 对方居然真的不再追问了！ 地方官员确实与京城的官员不同啊。 吃完饭，王游让人将朱世明和朱学才送回去…… 对方前脚刚走，武梦秋便走了进来。 “相公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咯？” “算是吧。” 算是？ “这么说对方也没说？” 王游笑了笑，招手让武梦秋靠近一点…… “主要是他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至少让我知晓了一点……我到了京城后其实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这才是王游今晚最大的收获。 “娘子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挨着背后的武梦秋将双手穿过王游的脖子。 稍微靠下来…… 这样点头的时候王游能感觉到。 “嗯。” “相公啊，我们这一去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来了？” 说到底自己极有可能和奕都道别，这两天无论是大哥还是父亲的拜访似乎都在说着这件事。 王游伸手拉着武梦秋的双臂将对方环抱到自己面前，坐于腿上…… “无论我们在什么地方，这儿都是我们最初的家。” 房门口。 春梅和夏菊原本想要进来收拾桌子的，可是看到两位主人亲密的模样便笑着退了回去。 两人的对话也都能听到…… 也终于到了这一天， 这熟悉的院子，终归只是个起点。 ………… 王游决定启程的时间是在半个月之后。 等送走了南疆的使臣，交待了三江五郡接下来的处理方法，以及将铁卫军一部分驻扎到江对岸去。 如今的自己已经是铁卫军临时最高官员，别说调动奕都的驻军，就连泊阳府的军队也可以叫出来！ 在西境的指挥使一天没回来之前，王游依然具有很高的指挥权，甚至在一部分士兵眼中，自己的话要比戚佥事还要好使……随着王游打败南疆的消息传开口。 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已经达到了巅峰。 除非另一边的战场同样以干净利落的方式取胜，否则很难超越王游在士兵心中的威望。 秋收时节， 江边清风微冷， 王游的离开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只是带着武梦秋和春梅、夏菊三人以及一部分要前往泊阳府轮换的士兵离开。 没啥排场， 冷冷清清的， 跟自己来的时候差不多！ 王游甚至在心底调侃，一年前自己糊里糊涂的来到奕都，然后在这里胡闹了一番…… 一年后，也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收场。 然而， 马车到了码头，王游便看到一群人拦在面前。 这是…… 王游看着面前乌压压一群人。 男女老少， 都是奕都的百姓啊。 “诸位乡亲这是为何？”王游下了车走上前。 一个年迈的老者走上前，带着哭腔说：“大人，听说您要走了，乡亲们舍不得你走呀。” “是啊，大人，我们舍不得让你走……” 王游扫视着眼前一双双真挚的目光。 就如同当初自己拉着武梦秋在群人中走过时一样。 不， 也有一些不同。 王游没说话，只是呆呆看着来送行的百姓们。 “大人您看，这是今年您带着我们种下的粮食，如今都成熟了，您吃一碗再走吧！” 百姓们也都知道王游留不住，但愿送上这一碗粥，聊表心意！ 王游接过碗来， 不同的米色，不同的大小， 这显然是万家米煮成的。 “游，此生能有幸能成为奕都县令，与诸位乡亲们共赴一场，乃王游一生之幸……”说道动容处，就连王游也不得不停下来。 从小到大，自己学的东西大多是爱国和奉献之类。 但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的做到！ 大部分的人在长大后因为各种原因，也开始学着勾心斗角，也开始学着不苟言笑。 仿佛这才是成人的世界。 本因如此， 本因如此…… 可原本学的也不是这些啊。 看着眼前这样一幕，心中那股真诚与淳朴，似乎也有了答案。 百姓要的很简单， 他们只不过想要生活好一点！ 一口气将粥喝个干净，王游在百姓的目送下走上船。 “诸位记得……广积粮，勤通商，重学术，开言路。”王游登上船后想着岸边的百姓说道。 “王游在此，拜别了！” 随着王游的跪下，岸边无数的百姓也都纷纷跟着跪下。 哭声与不舍，随着船只缓缓驶过…… 人群中甚至还能看到一个个熟悉的人。 郑家父子，徐老丈，沈记酒楼的掌柜，以及旅店的苗疆小妹…… 武梦秋似乎还在人群中看到了姜映雪父女，以及真武的叶轻竹…… 相隔数十米，两人却都注意到了对方。 随着叶轻竹缓缓抬手， 惊讶之余，武梦秋也作出了招手的回应。 这一别， 恐再难相见。 第336章 再到泊阳城 经过三天两夜的时间，王游带着一家子便来到了泊阳城。 之前一直都听说泊阳城在这次南疆扣押货物和商人的事件中损失惨重，而戚元良也多次向自己描述过了泊阳城的情况。 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王游还是难以相信！ 明明半年多前还是南境最繁华的城市，怎么现在变成这种样子。 随着马车走进城中…… 两旁无所事事的居民被吸引，一部分人呆呆的看向马车与王游四目相对。 那眼神中早已经没有了精气。 “这半年来泊阳城都是这种状况么？”王游询问跟随在两旁的铁卫军士兵。 与南疆战斗之后，特别是确定了三江五郡的归属后王游便决定将一部分士兵长期驻扎在奕都，这事也得到了戚佥事的应允，所以自己身边才有士兵调遣。 而铁卫军大部分人的老家来自于泊阳附近…… 因此驻军在驻地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后可以申请与泊阳守军轮换。 王游便是带着这一次轮换的士兵来到泊阳城，没想到这里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 看着周围面黄肌瘦的百姓。 无所事事， 也就代表他们没有事情可做？ “是的，大人。上次因为商人资金和货品被扣押的关系，导致泊阳城很多民众根本拿不到钱……家里种地的人还好，若是没有田地，那这段时间里都是靠着官府的救济过生活，没有事情做，只能每天睡在街边。” 王游听着士兵的解释。 倒有点经济大萧条的感觉…… 因为没了工作和收入，所以这些人只能这样。 “那他们吃什么？” 这时候很少说话的夏菊也开口询问。 毕竟上次夏菊是跟着一块过来的，见过了泊阳城里面的繁华，这一下对比太大还真让人感慨万千。 “几乎每周官府和泊阳城里面的豪门都会轮番的在固定地点布施，那时候可以吃饱一点，若是平日里的话就只能到江边捉鱼去了……据说这江边都已经看不到收获的渔网了，到处饥民们在捕捞。” 泊阳城的先天优势其中一个就是靠近水域。 自然条件好，想大片饿死人也不容易。 可毕竟这么多饥民呢！ 再则…… 富贵人家想要吃好的鱼，你还得拿出来卖。 总之，一旦涉及到金钱交易就肯定有人会挨饿！ “那官府也不给他们发银两？”夏菊继续问。 算是把春梅和武梦秋两人心中想要问的问题都说出口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夏菊姐！”那士兵低声说。 自从上次三江水战的时候一众士兵可是见过眼前这位‘女侠’的厉害，那身手了得，一般人根本料招架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在奕都的驻军中，春梅与夏菊的口碑相当了得！ 武梦秋听了士兵的讲述后，又想起离开奕都时数万百姓江边相送的场景。 当年是奕都仰望泊阳城， 可如今的泊阳城百姓过得还不如小小的奕都呢！ “相公，你现在是南疆最高指挥了，你能想想办法么？”武梦秋询问。 而王游也只能摇头。 “难……” 看着武梦秋疑惑的眼神，甚至连外面的春梅和夏菊都稍微靠近了一点。 “其实泊阳城交通便利，即便城内没有了生活物品，只要有钱同样可以去北方购买……大周朝虽然面临两地的战事，可还没有到全民皆兵的地步，那就说明还有人在做生产。” 老实说王游从这次铁卫军军饷能够大量支援，以及朝廷物资能够急速调拨也看得出，大周朝还是有底蕴的。 至少他能够承受短时间内的战争，甚至咬咬牙能够抗住长达数十年的战争！ 这种国力是南疆没法比拟的。 南疆只想着能够在战争中取得一城一池而已，但没考虑过长期的国力对比。 即便自己在战场上败了，奕都沦陷，全军不得不退守泊阳城。 可同样能够跟南疆熬上几年…… 若对方扛不住了，那最后还得撤退！ 所以在国力上大周朝是真正的强国！ 但强国并不意味着要顾及所有的人……尤其是资源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的情况下。 “这些百姓大概率是没了工作，家里没了开支，再加上无田无地生活没了来源，所以才这样……其实若泊阳城所有世家豪门能够慷慨解难这事情是可以度过去的。” 只要富人们肯把钱分出来，给与他们工作，或者购买粮食物资等等来充填泊阳城的市场。 那用不了多久百姓依然可以恢复往日的生活！ 经济嘛， 就是要有流动和需求才能运转起来。 可让富人掏钱这种事情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在自己那个年代也做不到。 一个豪门的确可以养活上千上万的人。 可他们为什么要拿出家底来？ 这才是关键！ 在这种穷人没收入，只能看富人脸色，献媚和吹捧就更严重……心里的私欲反而更大，越发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所以更加不可能去救济所有人。 “而官府只能劝说所有人出钱，并不能真的抄家，世家豪门背后也有官宦子弟，错节盘根，你不可能毫无借口就把一个家族给抄家了！这样只会引起反抗。” 在政治者的眼中看来，世家豪门的反抗比百姓来得更严重！ 因为他们更有思想，而且有本钱…… 一旦反抗就不是乌合之众。 可以犒赏三军，也可以挑拨离间。 里应外合再加上各种思想与谋略！ 这是朝廷最不敢挑起的矛盾……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一样。 无论你在书中看过多少百姓大过天的言论，但往往真正能够推翻统治的起义背后，都有各大势力的介入。 甚至于想要坐稳这个江山就不得不考虑与他们的关系！ 因此泊阳府只能劝说他们一起加入布施，但不能直接抢钱来分给民众…… 平分。 永远是最下策！ “其实要感谢现在执掌泊阳府的人是戚世叔，因为他背后代表的是军队，所以给那些大世家的压力也很大，要不然他们还不一定肯拿出这么浅呢！” “那是不是没有办法咯？”武梦秋问。 如今的武梦秋很相信王游的判断…… 虽然有些话跟自己从小听起来的根本不一样，甚至于完全不是主流意识。 但他说的很多挺有道理。 “也不是……咱们不是拿下了三江五郡么，随着两地通商，这里的百姓也会慢慢恢复过来。” 马车经过某处小巷子。 眼尖的能看到角落处已经倒下的饥民。 这世间的争斗，往往害苦的是最底层的人…… “我们去见见戚世叔吧。” “嗯~好。” 第337章 你也是泊阳府官员之一 王游和武梦秋原本就决定在离开南境之前来见一见戚少龙…… 毕竟对方在整个战争期间几乎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并且给予了足够的后援补给。 即便如今两人的官职差不多，王游也该登门拜访才是！ 更何况他还是长辈呢。 两人到了戚少龙的府邸……如今的他住上了当初两人同样住过的沁园。 马车才停下，早早收到消息的戚少龙便到了门口迎接。 “哈哈哈哈……武侄女，王老弟，可把你们等来了。” 还是之前那副张扬的模样一点没变，不过这沁园的门头被他改了，如今变成了‘戚府’。 “世叔这是把好好的沁园都改造了？” 王游调侃的看向门头的名称。 戚少龙自然懂。 不客气的说…… “沁园不好听，而且这地方当初可是那杨老怪亲自命名的，我肯定不能要这晦气的名字，自然得改！” 说着邀约王游和武梦秋一同进来。 别说， 再次住同样的地方可是很熟悉。 这里几乎没有两人没去过的地方，当初可是住了整整两三个月呢！ 夏菊甚至还能给春梅带路，指出哪个地方有什么，并且房屋的格局也没啥大的变化。 “世叔倒是保留了沁园原本的布局呀。”王游说。 戚少龙转头。 “这地方其实挺好的，据说当初杨长松是请了很有名的风水大师看的宅子，这里的每个布局都有讲究，所以我没有动过！” 这个年代建房子很讲究风水，而且是非常讲究那种。 就连一个假山，一个水塘，应该放在什么地方都有讲究……要不是就是冲了一家的运气。 王游到目前还没有自己建过房子，所以没接触过这些。 “来来来……王老弟，武侄女进来坐！” 开心的戚少龙直接把王游和武梦秋给邀进屋内。 由于此刻戚元良还在三江五郡驻扎，所以家里的长子不在，但是二儿子与其他子女们都在。 这也是王游第一次看到戚少龙其他的孩子，居然有五个！ 果然老将军身体好呀。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武梦秋…… 对方先是温柔的一笑，可转念间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尤其是面对眼前的场景。 嘴唇上扬，皱起眉头，气包出现在了嘴唇边。 王游没回复，眼神故意朝边上瞟…… 最终， 一个小拳头锤在胸口上。 “怎么了，王老弟？”正在介绍孩子名字的戚少龙转头询问。 “没事，没事……世叔，您还是叫我小侄吧，要不然这辈分听起来挺怪。” 由于职务上自己与戚少龙后已经是平级，所以对方改口叫老弟，但自己岳父武忠义是他大哥呀，难不成自己也跟着喊大哥？ 那武梦秋要叫自己什么！！ 乱了， 戚少龙哈哈陪笑。 本来自己这么叫也是给王游面子，毕竟对方现在有身份了嘛。 怎么能把对方叫得低人一等呢！ 可现在看来王游对自己还是很尊敬……心里不由觉得当初自己的眼光没有错，王游确实是个值得给予厚望的人。 唉， 可惜啊。 自己就是没有女儿像武丫头这样，否则也等整一出圣旨赐婚不可！ “贤侄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来……”戚少龙是武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跟喜欢直白提出想法的人。 让王游两人坐下之后便询问了两人的来意。 “贤侄，你这次应该是被召进京的吧，突然来我这里停留是不是有话要说？” “确实有话要请教世叔！” 即便没话说王游也会专门来拜访一趟。 一来是感谢他在打仗的时候无条件相信自己，二来嘛想要询问那些南疆的贡金应该如何处理？ 南疆在递上投降书的时候连同十几万两的白银一起送了过来，而后来的诏书中并未提及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理。 王游从未收过他国投降送来的东西，总不能自己留着用吧！ 所以才来问问…… 而那些金银也都被自己秘密下令，让铁卫军走陆路送往泊阳府来，毕竟这里才是铁卫军本部，而且后续需要送到京城也方便。 “原来是这事。”戚少龙一下子明白了王游来的目的。 “陛下在诏书中没有说明？” “没有……我后来还问过来送诏的官员，他也不清楚，只是打开诏书的时候才知道里面的内容。”王游回答。 听罢，戚少龙捋了捋胡子。 “这些金银虽然对一个郡县来说已经不少了，可对比朝廷来说并不多，如果陛下没有特别说明，意思就是你能自己处理。” 居然是送给自己的！！ 呃…… 可东西都已经在送往泊阳城的路上了。 王游想了想说道：“我在打仗期间索要了不少军费，这些可以作为填补么？” “唉，贤侄千万不要这样做！” 戚少龙摆手。 “为何？”王游问。 “大军胜利，兵部自然有自己的嘉奖，对于有功之臣以及作战勇猛的将士都会奖励，甚至对战死的兄弟也会发下抚恤金，如果你用战胜的金钱来填充军饷日后会照成影响。” 要不然说是军中老炮呢！ 在这些方面想得透彻…… 说白了就是胜利者就拿走胜利者应得的，如果胜利都还要如此大度，那对于以后打了胜仗的将军来说压力很大。 即便陛下赐了奖赏，也会有人要求充公……因为树立了一个榜样。 这对于浴血奋战的将军来说不是好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王游这样不缺钱！ “再者打仗本身就有耗费，这是兵部自己的预算，也是告诫了那些好战官员战争的代价……只要不是陛下要求，你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的将军即便获得了奖赏也会被兵部要求拿回！” 试想一下，谁愿意把到手的钱拿出来？ 如果将军不肯，那是不是从下面的士兵手上拿？ 制度是来激励人的，并非教化人无私奉献。 如果这样倒不如说以后打战都是为国敛财更恰当。 王游难得听到这种言论……恍然大悟的向戚少龙行礼！ “不过你现在是铁卫军观察使，既然东西送过来的话也就不用再麻烦到处搬了，况且你要即将入京带上这多也不方便。” 戚少龙突然想到办法。 “以我的经验，贤侄倒是可以个人再奖励伤亡的士兵……至于那些匹娟可以用义卖方式把的它们卖给泊阳城的豪门们，然后捐献一部分出来给城中百姓，其他的作为劳作工钱。” 如今王游最大的头衔是南境铁卫军观察使，而泊阳府是在铁卫军治下的官府。 所以王游也算是这里的官员之一，帮助这边的百姓，有利于他的名望提升，并且也能让泊阳和奕都两边民间亲近。 王游细想这个方式挺好！ 第338章 北上 “贤侄不要推辞，这也是为了你好。” 戚少龙看到王游思考的样子，以为对方犹豫了于是继续劝说。 从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不断收到了来自长子戚元良的信件，其中大多都是夸奖王游本人能力的，并且对方表现出来的能力确实非凡。 但朝堂经验上，自己能提点的还得提点…… “世叔说的意思我明白……国之大事，唯祭与戎。” 戚少龙短暂愣了一下，之前好像没有人这么说过，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祭祀和军队本就是国家最重要的事。 一个掌握着天命， 另一个则是实力。 王游本身就是南境铁卫军观察使，手上是数万铁卫军都可以供他调遣，并且作为天下之最的泊阳水师同样在他的管辖之内，可以说在实力上可以不惧怕京城那些闲官。 但王游唯独没有背景！ 国之天命在于陛下一人，只有天子才有最高的信仰。 可那些世家门阀同样在某个地区有着极高的威望！ 想要撼动他们极为困难……因此王游也必须有自己势力范围，而泊阳城和奕都就是最好的地方。 至于那个什么北冀卢氏，估计会让王游认祖归宗。 可那种士族没什么指望的，不过是想要利用王游暂时的荣耀来提高士族的地位而已。 “你为人聪慧，想必也不需要我多言……此去京城，一路小心便是。” 王游点点头。 算是答应了对方。 之后还交待了一些如何使用南疆缴纳金银的细则…… 使用一部分，另外则是暂时交到铁卫军库银保管。 随后就是陪同着的戚少龙一家子吃饭…… 酒席间王游倒是认识了戚元良的几个兄弟姐妹，这一辈的人除了戚元良之外其余几个弟妹似乎少了他那种韧劲。 难怪戚少龙一直栽培戚元良！ 真正能够继承他职位的儿子恐怕就只有那一个了。 …… 之后王游答应了戚少龙暂时住两天，同时也看看泊阳城如今的状况。 相比之前来说泊阳城的变化很大，想要重新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但如果按照戚少龙的方法的话，说不定能够更快的恢复过来，可要变成以前的样子或者更加繁华的话，估计需要个小半年以及更长的时间才行。 而在泊阳的府衙里信件里，王游也见到了很多来请愿想要作为的举人们！ “这东西是？” “这是泊阳府历届的举人想要做官的请愿书，大概就是要帮助当下的泊阳城转变颓势。” 噢。 就是自荐做官吧。 原本中了举人就是半个官了，一般的上任周期可能在1年到6年不等，因为南境的举人相对少，最长的也不会超过十年！ 但安排的地点就不能由他来定了。 很有可能去西境…… 因为赴任西境的官员近来来是最少的。 所以这些举人老爷眼看着泊阳府有缺席就不断的自荐，而且还利用各种关系想要走上来。 要知道泊阳府现在是军队执政，这个过程不会长久，否则军人全部掌权的话，就没有人敢反对了！ “泊阳府如今可是缺官呀，所以他们就都来了……贤侄还记得，那个与你有过节的李年生吧。” 当年的泊阳四公子呀。 “记得，他怎么了？不是跟那吕家一样了吧？” 王游之前早就听戚元良说过吕家已经垮了，因为牵扯到杨长松的事情再大的身份也救不了他们。 “吕家当然不行，但是这个李年生最近可是很勤奋呀。他这个月已经来拜会我三次了，就前天你吃的海蟹还是他送来的。” 卧槽~ 这还吃上了。 王游无奈摇头。 “怎么？那他也想从世叔这里拿一份官职不成？” “如今的泊阳府新官未上，主要就是杨长松死得蹊跷，朝廷还不敢确定其他人有没有关系……再则南疆的战争打起来，这件事才搁置了，现如今战场胜利，我估计这件事要被提起来。” 泊阳府上下多少个衙门，涉及到的官员也相当多。 想要完全根除杨长松的残党……朝廷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慢慢更换很多有地位的官员。 “这李年生自荐，多次保证了自己的决心，并且夸下海口能够解决如今城内的萧条，每月几封。我看颇有诚意啊！” 难怪今天戚少龙会带自己到府衙转一圈，这是想要询问自己的意见？ 其实王游倒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李年生当初是想要为同为泊阳四公子的吕遂出气，谁知道会碰上自己这个读过唐诗宋词的！ 多的记不住，能记住的还偏偏是最厉害的那几首。 不是自讨苦吃嘛！ 至于到了泊阳城监考之后对方并没有跟自己有什么交集，甚至尽可能的躲避自己。 王游当初也没有计较这些，所以在五人会议的时候是同意他入举的，这份恩情想必他不会不知道。 “世叔问我这个……难不成有荐官的权力？” “我没权力决定，但是铁卫军这次大胜后在南境的话语权很大，朝廷早就有压制南境门阀的打算，杨长松等人倒下后，如今是个好机会！” 说白了还是有一定权限呗。 可王游对这些人也不了解，如果自己提上来不知道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翻阅名册， 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顾元亮。 这人也自荐了。 “要不然这样吧，世叔。我们把几个名单推上去，至于吏部最后用谁就看他们自己了。” “行！” 戚少龙在这方面一直很纠结，因为没人跟自己商量。 如今王游能决定下来，那是最好的！ ………… 王游仅仅在泊阳城待了三天便离开了。 一路北上就是自己再没有走过的地方。 原本铁卫军的那些校尉们一个个都愿意跟自己北上入京，但被戚少龙给制止了。 王游如今是铁卫军的核心人物之一，这事大伙心里都清楚，可是如果带军队入皇城对于朝堂上的官员来说就有说头了。 新官入京城，该低调就低调，所以没有让铁卫军同行，而是让自己的几个家仆送王游上京！ 武梦秋看着周围的侍卫换成了普通装束，心想着官场那一套还真麻烦。 “相公，咱们现在直接上京么？” “对呀，不停了。反正后面没啥我认识的……就算有人邀约咱们也最多留一天就行！” 第339章 这不是赵兄嘛 一路北上，又过了三天的时间。 队伍进入了另一块地界！ “现在到什么地方了？”马车上的王游突然探出头来问。 因为去京城的距离很远，除了自己的马车外其他人都配备马匹，这样赶路快一些也不累人。 “大人，我们已经进入上庸地界了！” 上庸…… 王游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个嘴碎又特别敢说话的人。 “相公，上庸县不是那个赵括……” 这时靠在一旁小睡的武梦秋也醒了过来，大概说话的内容被听到了，所以直接询问。 “就是他。” 好歹当初在沁园一块住了几个月的时间，同为县令，在很多地方需要相互配合。 其实王游对于赵括这个人倒是不讨厌…… 无论官场还是其他什么场合，但凡利益相同，总得有几个可以合作的伙伴吧。 赵括正巧就是这样的人。 但也因为两人是合作关系，所以不会在生活上有太多交集……因为相处得越久，暴露的东西就越多。 若以后两人不得不走上对立的一面。 那才叫难对付！ “相公要去见见他么？”武梦秋说。 “还是别了吧，上次他帮我找了个工匠……这事我都感谢过了，还是少接触为好，这样以后还有机会合作。”王游说道。 没别的。 就是单纯觉得很麻烦！ 尤其是赵括那副笑脸…… 一句话你要反复思考三四遍才行。 若京官都跟他一样的话，自己每次交谈后还得回来推敲一遍对方话中的意思。 嘶~ 累不累啊。 罢了，罢了。 不见也好！ 说着吩咐外面拉车的春梅，进城后要买东西的话直接买就行，就不逗留了。 外面应了一声，加快行程…… 上庸县城！ 比起自己的奕都县城可是大了不少。 据说这儿在百年前也是一方重镇，而且是前朝抵御北方朝廷的重要城市，只不过在战乱中一点点被摧毁，城市变得越来越小。 最后成为了今天的样子。 而随着大周朝的崛起，此地也成为北方与南境交界的唯一城市……有了地缘的优势，所以发展的一直都挺好。 据说上庸县因为道路通畅，所以与北方几个城市关系都很好，这里的县令与不少北方官员相处得都不错！ 明面上他听命于泊阳府管辖，可泊阳府不见得真能叫动他。 这也是当初赵括为何能在杨长松面前如此嚣张的原因之一…… 就是仰仗了上庸县的底蕴和势力。 进入城门。 这城市的热闹与繁华程度让王游想起之前的泊阳城。 若不是城门稍微小了一些，然后道路也不及泊阳城的宽敞，单说这里才是南境之首也不为过！ 呵~ 就这排场赵括还能每次都叫屈。 tm~ 老子奕都县要是有这般能力，我直接发兵南疆在对方地盘上打仗了。 白费了这么好的地方啊。 “这上庸县还真是繁华呀，赵括运气这么好！”王游忍不住喷了一句。 “相公羡慕了？当初我就说上庸县不亚于泊阳城嘛，就是小了一些！” 这种东西不亲自来一趟怎么晓得…… 王游毕竟见过的城市不多。 你说繁华，没概念呀。 可泊阳城的热闹是见识过的。 然而此刻再看上庸县，也不比那差多少！ 回想起当初赵括的傲气。 果然有点东西！ 车队的人不多，所以进城后只是简单的查看便放行了。 不过门口的士兵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似乎特意停顿了几秒…… 这引起了武梦秋的注意。 拉开布帘，武梦秋仔细盯着那位跑出去的士兵。 “怎么了？娘子。” “不对，那个士兵刚才的脚步很快……好像很紧张似的。” 即便是细微的动作都没法逃过武梦秋的眼睛，这种举动显然是有事。 果然。 就在马车准备前行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士兵拦下来。 “混账，你可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同行的侍卫不满的站出来说道。 要知道自家王大人可是奉旨进京呀，难道还有人敢拦截？ 不要命了。 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城士兵，就算是这个县城的县令都不敢吧。 眼看士兵不肯离开，侍卫更急……甚至都准备拔刀了！ “住手！” 这时另外一个从巡防营中走出来的兵长急忙赶过来。 “你们吃了豹子胆了，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么！”赶紧让人让开，并恭敬地走到马车跟前低声说。 “车里的可是王游王大人？” 王游没说话。 按理说这种等级的人都不配跟自己说话。 逐渐向北方走了，有时候还得拿出点官家的气场来。 “呃……” 兵长眼看马车里没有回答。 甚至于拉车的丫鬟都是一副傲慢的眼神看着自己。 冒犯肯定是冒犯了，可这也是县令大人的命令啊，不得不从…… “王大人请恕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县令赵大人让我们在此等候王大人，只要见到你来了，一定要请您留步。” 果然， 还是那个赵括。 听到是赵括让自己停下的，王游这才开口。 “赵大人找本官有何事？” “具体……没说，但让我们一定请您留下。” 不说，还要留？ 这什么话。 赵括现在跟自己可不是平级了，若不是念在当初盟友的份上王游连问都不想问。 春梅和夏菊似乎会意了王游话中的意思，嚷嚷着让对方让开……否则就动手了。 “这么说你们是诚心要拦咯？”夏菊开始拔剑。 与此同时周围的侍卫们也开始拔剑。 整个城门口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一部分还没能能入城的百姓甚至准备掉头就跑，但更多的则是凑过来瞧……怎么会有人敢跟巡防营做对。 关键巡防营的人似乎还不敢动手！ “且慢，且慢……” 就在这时一个骑着快马的人带着赵括快速的赶过来。 “王兄，王兄……是我呀！！” 都不用听王游就知道是赵括来了。 不得不掀开帘子看着对方跑过来。 “赵兄，您这是……” 王游皱着眉头，却看到对方一脸苦闷的跑过来。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直到跑到王游马车前，赵括才小声说，“王兄救我呀！我也是没办法才请你出手的。” 第340章 我丢东西了 王游要上京的事对于消息灵通的人来说并非什么秘密。 能够在三个月内平定南疆动乱，并且给大周朝开疆扩土的人如果都没有受到陛下召见，那以后谁还为朝廷卖命啊。 赵括一早就猜到王游要上京…… 只是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所以才派人在城门口等候，让所有巡防营的士兵都记得王游的长相，这样见到了就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王兄救我呀，除了您我谁也找不到了……若你不救我，赵某这次可完蛋了！” 王游看着赵括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居然还上升到了自己玩完？ 这家伙说话一向夸张…… 以前怒怼杨长松的时候也没见到这般模样。 关键是被他这么一拦，周围不少人都围了上来…… 一个县令居然都不怕非议，显然是真的有事情！ 思考着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示意对方到别处说。 “欸欸，王兄跟我来……我在附近有地方。” 原来这家伙在附近啊。 难怪会来得这么快！ 小声说完， 马上后退了几步，然后大声说。 “王兄能够前来是我赵某的荣幸，请一定要在敝县小住几日，也让赵某尽地主之谊！” 这话当然是说给周围的人听的。 与刚才小声祈求的样子判若两人，要不是知晓了赵括的品行，以及顾及自己未来路程的影响，自己早就开喷了。 都已经来求自己了，居然还讲究排场，还要口碑！ 牛逼~ 周围不知情的吃瓜群众和守城士兵们这才明白是咋回事。 “王兄？能够让赵大人如此礼遇的人有谁？” “难不成是奕都县令王游！！！” “对呀，我听说咱们赵大人与王大人是至交好友，到了咱们上庸县肯定要好好招待一番……” “没错，没错……” 至交个蛋！ 王游在心里吐槽道，要不是看在两人曾经是一个战壕的队友，以及上庸县特殊的背景和实力，自己才懒得管他。 回到马车里，第一眼就看到武梦秋憋着笑声说：“怎么，你的至交好友要留你吃饭！” “吃个锤子！那家伙要不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哪会这么低三下四……” 王游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低三下四。 只是在自己面前乞求，在外人面前可是重情重义的形象！ “为何要吃锤子？” “算了，别纠结了……” 回头看了赵括一眼，对方似乎在跟同行的骑马女子说着什么，然后那女人跟着赵括一起走在前面。 这女人王游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因为赵括跟自己一样，也是读书人出身，估计马上功夫不行，所以在来的时候是有人骑马载着他过来的，而那个骑马的人就是远处的女人。 相隔稍微远了一些，瞧不起具体的容貌，但从外形上感觉年纪应该比自己要大…… 身段有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一瞬间倒是让王游想起了当初在望江楼上赵括说过的话。 在当时武梦秋以武力制伏了阡陌客的杀手后，赵括还特意说过等到回去后自己也要找一个会功夫的侍女！ 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一位？ 年纪有点大了呀。 不过说起来原本赵括就比自己年长，以他的年纪看说不定还小几岁呢！ 看着两人走在前面，王游下意识写询问。 “娘子，那人……” “嗯，我看到了！是个江湖人士。” 似乎知道王游会问，武梦秋直接回答了。 噢~ 多看了一眼。 这赵括还真是说到做到？ 回来后就真找了一个？ 队伍跟着两人绕过巡防营的部署营地…… 因为走的不是正街，并且后方还有士兵随行，所以那些议论的吃瓜群众们并未跟过来。 直到走到一处大宅子门口的时候赵括才停下来。 “王兄，里边请！” 下了马车。 王游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一处人少的道路里边。 因为最初进来的时候有巡防营暂住的宿舍，所以这条街区一般人进不来，继续往里面走似乎还能通往正街。 典型的四通结构，但人还是很少。 单独的这处大宅倒像是赵括的私宅…… 嘶~ 有那么一瞬间，王游脑袋里跳出个答案。 这地方不会是赵括躲着家里老婆私会小情人的场所吧！ 周围还有巡防营做掩护，实在是完美的地方啊。 “王兄，请！” “请……” 在赵括的带领下走进来，而这时候王游也终于见到了对方旁边的女子。 的确如武人的打扮，因为穿着上跟武梦秋在家里练武时候穿的武道服类似……只不过武梦秋青春靓丽穿的大红大紫也显得好看，而对方则是深色为主。 相貌嘛。 果然有着三十多岁女性的法令纹和色斑，虽然极力的用妆容掩饰，可还是能看到。 但整体上来说并不难看…… 至少看得过去，而且武者女性的身段普遍窈窕，有一定癖好的话说不定还挺喜欢！ 这个赵括。 还真是官老爷啊。 王游在心里说着，而赵括已经带领自己和武梦秋两人走进了内屋…… 似乎是秘密的事情，赵括没有让其他侍卫跟过来，而王游也让春梅和夏菊在外面候着。 武梦秋是自己妻子，也见过赵括，所以没什么避讳……倒是与他同行的女人也待在屋内，更让王游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不仅是主仆而已。 “哎呀，王兄弟，兄弟媳妇儿……可让我把你们等来了。” 进屋了，赵括终于可以吐槽了。 之前在泊阳城的时候赵括都是叫自己王老弟，现在改叫了王兄弟。 就连年纪的便宜也不敢占了！ 可见赵括这人顺势说话很是高明……当初两人同为县令，如今自己的身份比他高，而且可见的未来还会比他高，老弟这称呼是万万不敢叫的。 但叫大人的话又显得两人生疏了，还是兄弟最好！ “说吧，老赵……到底什么事把我拦下来？”既然是赵括，王游就不再绕弯了直接询问对方求自己的目的。 然而赵括先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视线又看向武梦秋。 “兄弟媳妇儿可听过紫薇星剑？” 啥？ 王游一脸迷惑的看向自家娘子。 难怪赵括会问她，一听这名字就不知道自己会知道的东西。 “赵大人难道见过？！！”难得见到武梦秋露出惊讶的表情。 “何止见过，他原本就在上庸县……可现在……可现在它丢了！” 第341章 只能依靠你了 等等。 王游站出来要问。 而武梦秋似乎也知道王游会第一时间问……干脆就自己说了。 “相公，那是江湖中一柄公认的神兵，据说是前朝内廷所铸造，当时的皇帝曾封赏过一位北疆部族进贡的贡女为良人……在一段时间里那良人深得当时的皇帝喜爱，所以她要什么都尽量给， “对方原本是部族族长的女儿，从小是习武之人，所以想要一把剑，而紫薇星剑就是内廷为她打造的！” 就跟所有传奇都会有一个故事一样，所谓的江湖神兵都会有自己的故事。 比起那些什么剑庄、山庄几个月几年炼制的神兵相比，这把紫薇星剑没有那么传奇，来历也就是取悦女人罢了。 但出自帝王之家，无论是品质还是材料肯定都是上乘！ 关键是前朝的东西，所以现在等于没了主人，落在谁的手里算谁的。 “所以这是一把前朝的武器？”王游听完整个故事后询问说。 武梦秋点头。 “紫薇，是当时那个良人的名字，所以这把剑才叫紫薇星剑……据说前朝覆灭后这把剑辗转流入民间，后来有人发现这把剑里还隐藏着前朝宫廷的秘密。” 武梦秋想了想说，再次看向赵括的眼神都有些诡异起来。 “听江湖传言，紫薇良人最喜欢研究武学，所以依靠朝廷之力弄来了很多奇门武学，都统一的放在某个地方，而前朝城破之时她曾把藏书的地点秘密刻在剑上！” 所以这柄剑才成为了神兵！ 原来如此， 明白了！ 此刻王游的心中大概明白事情的缘由…… 所谓的神兵，不仅是武器锋利，肯定还有什么来头才行。 如果只是锋利的话，它最多就是利器，再厉害一点最多叫绝世好剑！但要提高到神兵的地位，肯定还需要一点人为因素，如果使用他的人是传奇人物，那也可以叫做神兵。 但这剑出身不好，原本是皇帝取悦女人的道具，但能够赋予‘神兵’的头衔，代表它本身还有着特别的用处！ 武器藏宝…… 有时候这种简单又俗套的行为，反而更让人相信。 就跟自己离开了家里后没地方藏钱一样！ 除了家里的地下室， 随行也不可能带很多东西，钱庄的话又怕别人不靠谱，所以能藏钱的地方想想都知道有几个…… “这么说赵大人一直收藏着紫薇星剑咯？”武梦秋顺势说。 听到这么一问，赵括表现出很无奈的样子。 “紫薇星剑是在我手上，但那些江湖传言也不一定都是真的！我研究了好些年，并未发现那剑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而且我这次也不是为了自己，那剑我是准备送人的。” 原来赵括的着急的原因并非是神兵丢了。 他是个县官，一个兵器丢了能有什么关系，找不到就不找了呗。 关键他答应了别人要送给对方……而那个对方还特别高兴的等着…… “你要送给谁？” “太傅曹征，曹大人！” 噗~ 王游深吸一口气，都已经要竖起大拇指了。 送给太傅。 “真有你的，赵括！” “嗨呀~王兄弟莫要取笑了，我现在都愁死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太傅曹大人70岁的寿辰，古稀之年我送上如此宝贝也不过分吧，可……可现在……它丢了！” 这才是赵括要死要活的原因，既然太傅曹征知道他要送的礼物，可现在礼物没了！ 不就是拿太傅开玩笑么。 联想当初的‘王游’只是提出对明镜司的看法就众人排挤，现如今赵括还拿一个70多岁的老人开玩笑。 “不过分，不过分……赵兄自求多福吧！” 说完，都不等王游走，赵括一把拉住衣服哀求。 “王兄弟……不，王大人，这次你真要帮帮我，如果你都没办法的话，那我真的死定了！” 不管平日里如何精明，现在的赵括是真的无计可施。 本来是想巴结一下太傅大人的，谁知道现在变成戏弄对方了！ 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居然敢戏耍当朝第一权臣。 活腻了！ “我能怎么救你，难不成向曹征求情？他肯听我的么？” 开玩笑，王游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曹征呢，现在来说这些……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王兄弟，我怎么可能让你做那种事呢，我只是希望你帮我一起查一查失窃的武器，那东西应该还没送出城里，我已经把全城上下都封锁了，携带物品的都要被检查！” 这会儿王游才想起来入城的时候那些巡防营的确查得很严格。 开始还以为是为了堵自己所以才这样……现在想想，原来是追查失窃的物品啊。 “我知道王兄弟聪慧过人，若以你的才智都没法找到，那我赵括也认命了……可即便有一丝希望我都请王兄弟帮我一次！” 唯独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赵括说得情真意切！ “王大人……我们赵大人之前也找了很多地方，确实没头绪，所以才想到了您……看在您与赵大人的交情上，我请求您帮忙这一回！” 站在赵括身边的女子主动站出来说。 眼看赵括已经无计可施…… 王游还转头看了一眼武梦秋，似乎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武梦秋虽然对这种神兵感兴趣，但官场上的一切还是听王游的决定，只要他决定要帮，那就帮！ “行吧，你先起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也不是万能的，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也没办法……并且这种事不能拖太久，要真的秘密运出城去，你我就算三头六臂都找不到，还耽误了我进京的行程！” “是是是……只要王兄肯帮忙，一切都听你的。” 眼下的赵括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就差直接挨家挨户的搜查。 可是如果把紫薇星剑这种武器的消息泄露出去，恐怕引来的江湖人士更多！ 到时候别说搜查，能够平乱就已经不错了。 “你东西是在什么地方丢失的？” “在我家，不在这儿……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王兄弟这边来！” 在赵括的带领下又要移步 。 而身后的武梦秋则是好奇的看了一眼一直跟着赵括的女人。 “这位就是王武氏吧，我很早就听过夫人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机会见面……今日有幸见到了！” 武梦秋微笑点头，算是回应对方的示好。 第342章 现场 一路上赵括把事情介绍得更详细了些…… 那紫薇星剑或许没有传闻中那么神秘，也可能是赵括没找到窍门，反正那东西在他手上三五年了也没瞧出什么花来。 不过锋利是很锋利，而且拿在手里轻巧！ 只能说不愧是前朝内廷收集天下稀有材料而打造出来的兵器，一般的武器根本没法与之比较。 而东西一直放在赵括的家里…… 自从决定要送给太傅曹征作为70寿辰的礼物后，赵括便很小心的收藏好，每隔几天都会去瞧一瞧。 然而就在前一段时间赵括再次去看的时候就发现东西没了！ “前段时间？多久了。” “大概是十二天前！” 十二天…… 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能确信那东西还在城里？ “当然……说起来还要多谢王兄弟你。” 赵括的话让王游有些不解。 “我？” “正是因为王兄弟你在南边打仗，所以泊阳府才会下令管控南境所有城市的进出，不让任何物资流失，并且也要做好储存！”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这命令是当时指挥使统领薛平阳还在的时候就颁布的，目的就是为了保障可能出现的结果。 若是战争持续下去，后勤补给就成了关键…… 而当时的泊阳城已经陷入空虚了，所以才不得不下令周边县城必须管制。 这命令现在还不算结束，因为没有明确的命令说要结束。 只是一部分县城在知道战争胜利后逐渐放开了，而赵括原本也打算放开……可考虑到泊阳城的状况，放开后他们很可能会跟自己要东西，所以才一直禁止着。 而正当要放开的时候，东西就消失了！ “果然还得是你赵括。”王游冷笑着说。 这人在精明上确实做得滴水不漏，但就是太过精明了有时候才会犯错。 按理说一个人想要送东西不应该让收礼的人先知道，可赵括就是想中间拿一些好处，这才放出话来。 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王兄弟说的是……我也是一时着急了，才会这样！” 得~ 这种话就别说了。 路途中王游也问过一些其他的基本问题，这东西有没有人知道啊，或者有什么人发现等等。 而对方的回答都是没有……只有在东西丢失后，一部分他身边的亲信才知晓！ 一路来到上庸县的府衙。 这里的县衙可比自己那边气派多了！ 有钱的县城就是好呀，连房子都修得这么豪华。 赵括跟自己一样也喜欢在家里弄一些地下仓库，并且各不相连……大部分人只知道装公款的地方，而他家里的夫人则是知晓装私房钱的地方。 还有一些特殊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 随着王游进入赵括家里，突然发现身后那个一直跟着的女侍卫仅仅到了院外就停了，跟其他侍卫一样不会进入内院…… 有挺奇怪。 王游拉着赵括询问对方来历。 没想到赵括一点儿也没有隐瞒……还一脸猥琐的笑着说。 “上次不是跟王兄弟说过么，我也准备找一个有实力的保护自己，要不然再发生望江楼那事可怎么办？” 王游疑惑的看着对方，这赵括还是个行动派呀。 这么快就解决了！ 没少下功夫吧！ “那她是……” “她叫申晓白。以前是城中开武馆的，据说丈夫在一次比武中不幸重伤过世了，然而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我这不是刚好雪中送炭，相互需要么！” 啧~ 人妻呀。 “赵兄还是赵兄啊。” “不敢不敢！！” 还好武梦秋走在两人背后，暂时不用面对面，否则王游或许能看到武梦秋此刻鄙视的眼神！ 以及提醒王游不要有样学样的目光…… “不过话说回来，你有没有调查过身边的人？包括这位新来的女侍卫？”似乎有某种感应一般，王游即刻把话题岔开了。 “你说这个……我私下当然有调查过。” 赵括解释了自己这十几天来调查的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妻儿和小妾等等都查了。 没收获呀。 而且自己与申晓白认识的时候也并未说过这件事，一直到东西丢了才不得不跟对方说起…… 那之后申晓白还责怪自己早点不跟他说，否则还可以帮忙找一找。 因为据说江湖上那个什么比武大会要开始了，并且这次的地点距离上庸县不远！ 以前都会选择在泊阳城附近举行，可这一次泊阳城遭难让上庸县捡了个便宜，或许用不了几天时间很多江湖人士都会在城中短居。 要是那样的话恐怕要再限制东西进出城中就不容易了，毕竟那些人飞檐走壁挺厉害的！ 赵括带着王游先到了那个放置紫微星剑位置的地下仓库。 比其他仓库都小…… 位置还是在某处假山中间。 要不仔细走的话还以为要钻狗洞呢。 进去之后道路才逐渐宽起来，并且只有一个四五平的小地方。 周围什么也没有，单独就是一个桌子，桌上如祭祀贡品一样摆放着木盒，里面就是放置剑身的地方。 可现在兵器没有了，就剩下一个空壳！ “你之前检查过了？” “这地方我都检查过了，而且也没有带任何人进来过……我怕破坏了线索！王兄弟，你们是第二批进来的人。” 这么重要的一个物品消失了，并且之前其他人都不知情，所以赵括不信任任何人，都是自己过来！ 而这次请王游来帮忙自然没避讳这些…… 或者换句话说，也只有王游这种不在上庸县，并且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的人才能信得过。 接着赵括对王游介绍了自己发现的几处疑点， 看下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赵兄稍后，我在此看一看！” “诶，好勒。那我在外面等你，你好了跟我说，或者你有需要的话让你那两位丫鬟跟我说也行！” 进来之前王游让春梅和夏菊等候在外面，也是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关注自己的行动。 等到武梦秋确认赵括走出地下仓库，并且听不到自己声音的时才开口询问。 “相公为何突然对这种兵器感兴趣？” 武梦秋知道王游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件事，尤其是官场上的事。 在自己看来相公如果要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其实我一开始就是想听听赵括有什么要说的……可在听到是兵器的时候突然在意起来……” 王游转过头认真看着武梦秋。 “娘子还记得当初我说过朝天宗方衍曾让自己的两个爱徒送陨铁和兵器谱给归剑山庄的事么？” 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并且后续发生了种种大事，让那件事显得没那么重要。 但武梦秋还是记得。 “嗯，记得……难道相公觉得这事情有关？！！” “这东西可能最初不是针对我，毕竟当时针对的是朝天宗……但我一直觉得江湖上或许有什么大的变故，娘子你想想……都是在收集武器和材料，甚至还有谱图！ “而后来在望江楼上袭击我们的阡陌客宁可死也不愿留下任何信息，再加上杨长松最后惨死狱中。” 王游梳理着一点一滴断了线的信息。 并且在水匪中缴获的贡品都没有了下文。 这些种种表面的东西， 总让人很在意！ 第343章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在地下仓库里面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尽管赵括说过，这地方除了他以外并没有人来过……但这里处理得也太干净了，几乎没留下任何线索。 就只有丢弃的锁芯。 像是对方撬开了盒子然后丢弃在一旁的东西。 这世界也没有指纹一说，就算看这个也没用！ “娘子，你有什么发现么？”王游询问旁边的武梦秋。 武梦秋仔细看了周围。 因为仓库就这么小一个地方，且只有紫薇星剑单独摆放在这里，周围有什么线索一眼就能看得到。 并没有特别的。 而墙上发现一些类似于划痕的更像是修建地下仓库时就留下的，并非最近的痕迹。 “我也没发现……” 武梦秋看了一圈，大致上与王游的意见差不多。 对方要么是个老手懂得处理痕迹，要么就是这地方压根没有什么值得留下痕迹的地方，因为东西不多，拿了就走！ 或许两者都有…… 王游最后看了一圈，转身询问武梦秋。 “娘子，如果是你来拿东西的话，你会怎么做？” 啊！ 一瞬间，武梦秋甚至觉得相公发现了些什么…… 可再仔细看看王游此刻的表情。 这才放心下来。 应该是没发现…… 只是单独这么问了。 “如果是我的话，最开始不知道东西在这里……我肯定会混进府邸探查一段时间，即便赵括说过每次只是他进来，但对于一些真正的高手来说，他永远也发现不了，我完全可以慢慢发现这个地方。” 嗯~ 王游听着武梦秋的分析不断点头。 能力强是好呀， 别人发现不了，自己还能自由行动！ 然而有个地方问题。 “娘子少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武梦秋急忙问。 王游看着摆放在桌上的那个盒子说道：“上庸县是个富裕县城，赵括作为这里的县令他有什么都不应该觉得奇怪！” 敢收东西的县令这世界上有的是…… 赵括不仅敢收而且还有钱，他想要买的东西也可以花钱买到！ 也就是说他拥有很大的财富，存储了不少宝贝……如果只是想要钱的话，随便拿一些都行。 在不知道紫薇星剑存在的情况下，有可能这么巧的只偷了这个？ 因为偷了东西人就可能离开，一般不会在县令府邸逗留。 这样的几率要准确的找到紫薇星剑很困难！ “相公这么说也有道理。”武梦秋后知后觉的说。 如果提前不知道紫薇星剑的存在，很难做到只拿了这一个东西！ 就好像盗匪进入了宝库里偷窃…… 自然是拿走最容易并且一眼看上去最值钱的东西啦，怎么可能专门在琳琅满目的宝库中特定寻找某一件物品呢。 从这点来看紫薇星剑的消息或许早就已经泄露出去了。 “那……” “走吧！”王游笑着说，随后带着武梦秋走出了地下仓库。 …… 在外面，春梅和夏菊单独站在一边。 而赵括则是站另一边发呆。 见到王游出来后急忙上前询问说：“王兄，可有什么发现？” “这里该发现的东西想必你都找过了吧，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最快呢，里面没有什么……很单调！” 赵括听了后有些失落的说。 “我在里面也找了很久，其实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王兄更为精明说不定能够找到更多细节。” “哪有这么多细节。” 说到这儿王游干脆就直接询问赵括。 “赵兄，你确定紫薇星剑的消息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绝对没有！” 赵括一脸严肃的保证。 可一般这么说话的大概都会有遗漏。 “真的？比如你一开始拿到它的时候……还有打造这个地下室的时候，又或者你向太傅大人传递消息的时候！” 王游其实并不相信什么绝对没有的话。 但凡是已经执行的命令肯定会有第二个人知晓，甚至马上会有第三个…… 即便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信，你也要做好消息被传出去的风险。 “王兄要是这么说的话……”赵括思考着，“这方面我之前没想过，但现在值得去找一找。” 本想马上吩咐人。 可赵括似乎又有顾及，转头向王游说。 “王兄……当初武器丢了的时候我一时性急，告诉了身边亲近的人，我不敢确定他们有没有告诉其他人，这事我会去查！也请王兄帮忙……你放心，我会下令让整个县城大小官吏都听你的，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赵括给了王游最大的保障。 这是关系到与当朝太傅的承诺，赵括自然愿意放权。 不过…… 王游突然揽住了赵括的脖子，在身后武梦秋等人诧异的目光中，王游小声询问。 “赵括，你老实说……如果这东西没找到的话，你要如何处理？” “那当然是承受曹大人的怒火了！”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不信你没想好后路，而且曹大人贵为百官之首，会因为一个礼物把你刺死？”王游盯着赵括看。 一直看得对方内心有些发毛。 如果之前在泊阳城见面的时候赵括只是觉得王游精明，作为比自己年轻的人来说，不仅聪慧而且有手段。 可在经历了南疆的战事后自己已经对他重新评估了！ 一场战争可不是靠小聪明能够打赢的，那是要有绝对的魄力和更高的眼界。 对方这次所用的方式，自己闻所未闻…… 甚至到现在赵括都没搞清楚南疆为何会突然就败了！ 因此， 眼前的人不仅是年轻而已。 其谋略和手段或许自己都比不了！ “有是有……只是不确定会损失多少，过段时间不是有江湖比武大会么？如果我在此期间被人袭击受伤了，并且家里被盗！！” 这一说王游就明白了。 用点苦肉计，让满朝文武都看到。 这样即便曹太傅心里真的不满也不会将赵括刺死！ 但中间要损失多少去填补这个空缺就不知道了。 “行吧，我知道了。我会在这里呆几天帮忙找找看……可我也不保证能够找到，况且我也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赵括了解的点头。 随即带着王游和武梦秋两人暂住到府上。 第344章 目标 上庸县的府邸确实比自己那边要气派呀。 供人住宿的地方都这么豪华…… 啧~ 还有钱好呀。 条件都不一样！ 王游找了个舒服的椅子躺下来，看着武梦秋在四处打量着，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娘子，你在找什么呢？还不过来么！” 武梦秋转头一记白眼，然后才缓缓开口说。 “相公如此不小心，难道就不怕也有人在盯着你吗？” 因为之前王游才分析了赵括可能很早就被人盯上，所以在得知了紫薇星剑的消息后才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手。 也就说这上庸县衙不安全咯！ “我怕什么……不是有娘子在么！”王游笑着说。 武梦秋绕了一圈观察，最终还是走到了王游背后…… 伸手揉捏起王游的双肩。 那股酸爽的舒坦一瞬间让人放松下来，王游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 “娘子觉得那人还会在府里么？”王游说。 “不好说……而且因为你来了，说不定他会过来看呢！” 武梦秋的猜想也不无道理，毕竟来了一个‘传闻’中比较厉害的，可能会让对方有所忌惮。 但……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就不会再回来！” “那要所有人都跟相公一样聪明才行呀。”武梦秋说道。 手指稍微往上。 这次是头部两端。 嘶~ 王游深吸一口气，然后舒爽的放松。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那种什么点穴定身的功夫，但人体的穴位本身就存在。 武梦秋似乎还研究过这些，所以手指摁在自己脑袋上感觉特别合适。 按摩起来也舒服！ “对了，娘子……我挺好奇那把剑。” “嗯？” 没懂王游想要问什么，武梦秋低声说。 靠近了一点，那身上的淡淡香味凑近鼻息。 “我是说，那把剑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吗？还附带获得整个武学宝库？”王游觉得相比剑本身，可能它背后的武学藏品才更有吸引力吧。 尽管赵括多次说自己根本没发现什么武学宝库，但别人不信啊。 或许是他菜，所以看不懂呢！ 早前王游也看到过武梦秋的心法秘籍…… 自己的印象中这东西都是那种小人动起来的感觉，可真正的心法是那种玄玄乎乎，外行人读不懂的东西。 “如果传闻是真，那肯定会有人争抢！相公是不知道一本功法有多难得……所有武学与那些工匠都差不多，都是亲传，即便有些技艺是大众都能学的，可真正的本事还是手把手的教！” 这点从武家就能看出来。 武家的家传几人都强得厉害，而那些武家镖行的下人们却弱了过很多，甚至于不如一般的捕快厉害！ 如果从这点来讲的话，获得一本好的功法的确很有必要。 “难怪它会成为神兵之一。”王游淡淡说道。 这时候武梦秋刚好摁到自己头顶。 “相公，那你接下来要怎么找？我们直接追查那些可能知晓的人么？” 关于这一点王游刚刚还在想…… 即便赵括允许自己调用他所有人力，可毕竟自己并不是上庸的县令啊，那些人行动起来肯定没那么快。 说不定每一步都还要往上级汇报呢！ 那样的效率太慢…… 自己手上倒是有几个人，可除了春梅和下夏菊外其余人并不好用。 也就说自己能够用的人有限，想要铺开查找并不可能！ “这件事我想了一下，我们需要明确的是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王游突然躁动，转头看向武梦秋。 那摁在自己头上的手掌也短暂的停了下来。 对方没说话，仿佛在等待着自己先开口…… “我之所以帮助赵括，一来是看重他的上庸县在南境的地位，咱们关系算不上好坏，可相互都知道需要彼此交好！” 如今泊阳城暂时衰落，上庸县自然成为南境的一个大城，与赵括交好对于自己在奕都的势力有好处……况且以后三江五郡连成一体，南境一带就连成了一脉。 赵括的上庸县反倒成为了北上的出口！ 这点上赵括同样也明白。 往北是其他官员的地盘，想要混入的大周朝中心集团谈何容易，需要付出很大代价。 但往南其实已经成了自己的地盘……如今的奕都连上了三江五郡，且掌控泊阳府的是铁卫军，都跟自己有关系。 而王游也没打算放弃掉自己经营起来的势力！ 民心所向依旧是那个地方。 即便自己这次进京可能面对来自朝廷不同派系的压力，王游也要争取让奕都新一任县令是自己的人。 赵括如此精明的人不会不懂这一点……所以他跟自己交好会是个长期的事！ “二来嘛，我想要知道咱们遇到那些没有下文事情的背后是不是有所指？！！” 江湖势力，是王游一直没有触碰的利益集团。 因为当初奕都的实力太弱了，还是不要跟这些莽夫有关联。 所以在贡品失窃…… 在归剑山庄的事情之后自己都没有去深究。 可随着时间变化慢慢的风向似乎改变了，那次望江楼上杀手头子是真的想要自己性命。 王游到现在都记得在询问那个是杀手的时候对方义无反顾跳楼的场景。 还有这次与南疆战争中出现的萨满教成员。 死士和教徒都来了！ 现在又是武学宝库…… 这种东西王游能不放在心里么？ 武梦秋听着王游的分析，心里觉得挺有道理，因为在南疆的时候自己也发现善堂能够得到的消息变得越来越少了。 “那我们从什么地方下手？”武梦秋问。 王游摸着鼻子。 就这点还没想到…… 可就在武梦秋这么问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方向。 “其实……若那东西很早就在赵括手里的话，他应该早就被盗取了才对，不用等到现在，这才过去了十二天，说明是最近才知道的事……那最近赵括或者上庸县有发生过什么可能泄露的事么？” 两人互看了一眼，似乎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相公说的是赵括告诉了曹太傅？” 对了。 因为告诉了曹太傅，所以紫薇星剑的消息漏出去了！ 第345章 我就说你精明吧 第二天一早，赵括便急着过来询问王游有没有线索等等。 而王游只说自己想到了办法，并要求赵括将之前查到的疑点拿给自己看……同时让家里细查一下最近三个月内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 “王兄怀疑是我身边的人？这事我也查过……” “那你到底想不想要我帮忙？”眯着眼睛看向对方。 得~ 赵括马上改口。 “想，想……当然想！我这就将所有调查出的疑点都给你。” 说着带上王游朝着衙门的方向去。 等到两人走出院子后，房间内的武梦秋才探出身来。 “夏菊……” “小姐！”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盯住赵括，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每天接触到了什么人都要跟我说。” 得到主人的命令后夏菊低声答应。 “春梅的话，我需要你去调查几件事。” “小姐尽管吩咐！” 武梦秋回想着相公昨夜说过的种种话题。 “你去查一查赵括的那些亲近手下，特别是经常帮他传递消息的那几个，他们的关系网中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好的，小姐！” 吩咐完两人的任务，武梦秋这才准备跟上去。 ………… 而另一边王游已经同赵括来到了衙门中…… 县令办案的地方大多都一样，只不过赵括这边会显得气派一些。 毕竟有钱人嘛。 总是不一样！ 紧接着赵括从自己案台下方拿出了一叠整理好的册子交给王游。 打开…… 上面每一页都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并且后面连带着这个人的住址和背景，以及做了什么事情都写得很详细。 王游并不知道这些名字具体是谁，但那个叫做‘申晓白’的武馆寡妇是昨天才认识的，所以特别看了对方的描述。 五年前嫁到上庸县来，然后跟随着丈夫开了武馆，然而在三年前一次比武中丈夫因为受伤过重而过世，之后便一个人撑起武馆的经营。 可惜女子在外终究不易…… 这些年来经营不善而欠了不少钱，连过日子都很困难！ 翻过一页，王游直接看最后的描述…… 果然， 赵括是在泊阳城乡试之后才找到她的，并许诺帮助其还清所有债务。 之后就是对方成为了赵括的亲卫！ 在人缘关系方面，只有与前夫生下的一个五岁孩子，二儿子早年夭折，并没有活到现在。 “咳咳……王兄。”赵括看着王游仔细看的人名，忍不住说，“怎么也对这个感兴趣？！！” 王游突然蔑视的回看对方一眼。 心中都已经竖起中指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这册子上面我能认出的人不就她一个么？嘶……话说，你还真能找一个练过武的女人啊。” 当初对方在望江楼上的一句话还以为是开玩笑，结果回来就实现了。 速度够快呀。 “运气，纯属运气……王兄别看我这样，要是十年前的话，我与王游也能讨教一番，可一点儿不落下风！” 得~ 现在说什么都行。 说到底赵括的还是有身份的，毕竟是官嘛。 那些江湖人士说好听点是自由自在，难听了就是地痞流氓……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名门正派受人敬仰。 当初自己在归剑山庄见到的那些不就是这样嘛。 如果可以找个靠山依附，那肯定愿意啊！ 说不定这个女的很早就被赵括盯上了，只不过望江楼的事让他决定出手而已。 王游正要查看其他人， 可突然注意到申晓白的年纪。 已经三十五了！ 那五年前不就是三十岁么？ “这人三十岁才嫁人？” 这个年代能熬到三十岁才嫁人的女子，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相当了得！ 看着赵括…… 对方似乎还挺兴奋的。 “我听说她早年在山门学武，当时与她的师兄有一段交集，是后来才嫁到这边的。” 好家伙~ 还得是赵大人才懂啊。 随意的翻看几页…… 王游以最近的半年为时间线来看，能进入赵括生活圈的人不到十人，大部分的人并不能真正接近他或者贴近他的生活，所以获得消息的可能性很小！ “话说你就这么相信她？”王游突然问。 “她？怎么可能。”赵括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她也写在里面，我身边的女人就没有我相信的……唉，王兄不用这般看我嘛，你未来要是官位更高，这种想法就更明显。” 赵括当下就开始传播自己作为前辈的经验。 “王兄莫不信！你想想陛下……他老人家够厉害了吧，可后宫中有几个是可以信任的？时间长了感情都淡了，要是各自的利益和想法还有冲突就很容易起矛盾。” 赵括甚至都开始举例自己夫人了！ “行了，行了。我现在没跟你说男女之事，我们就说说你那把神兵……既然你都把目标定好了，那是不是准备搜一搜了？” 偷到了武器自然需要有地方放置。 如果赵括确定它还在城中，那它应该就在这些人的关系网中。 “都查过了？” “都查过了。”赵括肯定回答。 然而王游还是有所怀疑。 “是没头绪，还是不敢？!”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赵括也不再隐瞒…… “没能全部去查。” 其实就是不敢，或者说不能。 类似于自己在奕都县与李文昌李家那样，如此亲近的人难道要派人去他们家搜查？ 那以后可怎么做事呀。 就算赵括不相信自己身边的人，可做事的小弟总需要吧。 不信任的话，小弟很难办事！ 但如果下令不是自己，那不就行了。 “王兄大恩大德赵某没齿难忘，此番无论成与否我赵括都愿与王兄歃血为盟，以后无论朝堂还是南境，我都与王兄共进退……如果王兄不相信的话，我们还可以结成亲家。” 去你的吧。 这就打起自己孩子的主意了。 想都别想！ “其实也不用半年跨度这么大，我觉得就三个月就可以。” 王游看着手上的册子，对折……直接少了一半。 只剩下四个人了。 “三个月？会不会太短了！”赵括说。 “你要是对自己有信心就不应该怀疑，以你的精明难道长期蛰伏在身边的人会发现不了？还是你故意放的？” 这么说，好像还挺有道理。 两个县官相视一眼，同时发出笑声。 衙门大堂外， 几个衙役好奇的看过来。 这两位大人还真是志趣相投啊。 第346章 你的头儿未必就信你 命令很快从上庸县衙传出…… 并且居然让人去查找赵县令身边的几个亲信！ 这可把不少人乐坏了！ 一直以来想要巴结赵括的人就不少，而真正能上位……或者说能够被赏识的人就那么几个，没想到这次居然被下令重点搜查。 而且是连同在城里的亲属关系们一起查！ 嘿~ 有乐子。 就连去搜查的衙役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上门到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家里搜查。 “你们……你们大胆！！你可知道我们家老爷是谁？他可是赵大人身边师爷。” 某府邸里面类似这样的对白多的是。 “要查的就是你们老爷！命令就是从衙门下来的……你给我老实点。” 好不容易能够翻身了，来搜查的衙役们可得好好用用，并且来之前那位大人还特别交代过，如果家里没找到还可以盘问那些府上的下人。 给点钱，给好处…… 威逼利诱都可以，反正就是要让对方把家里可能藏东西的地方说出来！ 这对于来搜查的衙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很快， 还真的在几人的家中以及他们亲戚的家中翻找到有趣的东西。 带上，统统交到王大人手中…… “你们……你们……”眼看家中那些私账被翻出来，怎么能不急呢。 “放心，这些东西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之后会再还给你，就劳烦你忍耐一段了时间了。”衙役领头用眼神示意周围的兄弟们准备收队。 然而背后的管家还是忿忿不平的说：“赵大人这么做莫不是卸磨杀驴！你们的下场也跟我们一样！” 谁知道那些衙役们戏谑一笑。 “哼，这可是王大人的命令。” 啥？ 王大人？！！ 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离开。 甚至到对方关门了也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上庸县虽然叫做县城，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地方原本就是一座大城，当初是因为南境只能有一个州府，所以才把上庸设定为了县。 放眼整个大周朝，上庸县估计也是最大的几个县城之一了，甚至于没有之一！ 即便是京城附近的直属县也仅仅是比上庸县富裕，但不一定比上庸县更大。 因此，拥有类似泊阳城的底蕴让上庸县也有了泊阳府的官场做派。 只要巴结好赵大人，在整个上庸就能横着走，权利和财富都会源源不断的进来……家族地位也会蹭蹭蹭的往上涨。 这种人在百姓心中没啥好感，就是个狐假虎威的人而已。 毕竟人家赵大人是天子钦赐的官职，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有地位有权利也是理所应当！ 可这些人有什么？ 就靠一张嘴？ 上面的嘴和下面的嘴！ 哼。 在人们看来不过是仰仗庇护的人而已。 打败你平日里最多就是在心中暗骂，不敢真的说出口…… 而现在看到他们家里被人搜查，围观的群众幸灾乐祸起来。 听说这命令还是从县衙出来的。 “难不成赵大人终于发现这些人没什么用，只会耍嘴皮子？” “害……咱们赵大人哪有那个魄力啊，早就被忽悠得乱了分辨……” 由于被搜查的人都是最近半年才获得了相应的地位和好处，街坊邻里对他们的怨念还未消，连带着赵括不能识人的怨气也一并带上了。 “我听说是王大人下的命令！” “王大人？哪个王大人。”不明真相的群众好奇看过来。 “还有几个王大人？当然是这次带领着几万铁卫军差点把南疆直接灭国的那个王大人了！” 王游的名号如今在南境早就人尽皆知。 甚至听到名字都觉得肃然起敬…… “果然，还得是王游王大人啊。听说他与咱们赵大人交好，也就只有他才能一眼看出这些人虚伪。”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 可不管怎么说， 能够混到赵括身边的亲信肯定有一定实力，要么就是在某些方面有特长，不然怎么可能混进去。 赵括当然也知道他们会仗着自己的权利庇护到整个家族……可自己要用人啊。 这点官场权利本就是这么玩的，大家心知肚明，也是默认的事实。 只不过一旦动手了，那些所谓的亲信便要来自己面前讨说法了！ “唉~我也是没办法啊。诸位……” 赵括一副无奈的样子诉苦道。 “王兄是铁卫军将领，又是这次大周朝的功臣，他来到这里我能不放权么？我与王兄相识一场，我知道他是好意，可他做事有时候就是太过认真了，唉……” 赵括摇头叹息。 若是此刻王游在场的话，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表演能力。 都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事，居然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大人就放任他这么做？！！” 赵括面前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男子愤愤的说。 这是自己最近几个月里看重的门客，因为其做事果决且有手段，所以被赵括任命为师爷…… 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还跟对方商量过如何在城中搜查紫薇星剑的下落呢。 谁知道才过了几天居然查到自己家了！ 能不生气嘛。 “莫怪，莫怪……如今王游的地位太高了，而且对你们没有信任，所以才会这样。本官保证无论他怎么说，我都是无条件相信你们的，也绝不会听他的一面之词！” 赵括在几人面前发誓。 并允诺此事之后一定补偿众人！ 至于最近嘛，先忍一忍吧，等王游走了再说。 这样才平息了众人的怒气。 等到面前四人走后，申晓白也是一脸埋怨的看着赵括。 “所以你让王游搜查我家和我的武馆也是不信任我喽？” 看着申晓白一副闺中怨妇的样子，赵括急忙憨笑着上前安慰。 “晓白，我怎么可能让王游去搜查你呢，我对天发誓……这些都是他自作主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将军，那狠辣肯定的！能够在战场上出来的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赵括本要上前抱住，可被申晓白故意避开。 联想昨天赵括求着对方留下来帮忙的样子，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样。 但细想一下，王游那家伙的确不简单！ “那你为何要让他来帮忙？” 听到这儿赵括更是叹息。 “我也是没办法呀，就是因为王游的如今地位高了，他要帮忙找可信度才更高……要不然京里的大人们肯定要说我私藏了！” 说着，还不忘拉着对方花言巧语的安慰。 “我肯定是无条件相信你的，王游就算说你什么坏话我肯定都不信！” 看着外面的逐渐落下的太阳。 赵括准备要发誓了！ 第347章 私底下 入夜了。 王游突然感觉到衙门里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变得好了不少。 就连来送东西的仆人都是笑嘻嘻的！ 然而有人笑，就有人愁。 昨天原本还对自己恭维的那些县衙官吏，今天开始就对自己冷眼了！ 尽管在地位上他们不敢真的当面骂自己，可从态度上就看得出，今天的他们已经不舔了。 瞬间没人送礼了，好不习惯呀。 “哟，我们王大人还要人送礼呀。”武梦秋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传来。 对方刚好进屋。 手里还拿着几卷特别记录下的卷宗。 “娘子回来了！”微笑着上前几步，然后才回答刚才的话。“娘子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可是在为上庸县的百姓与县衙的下人们出一口恶气啊。” 看武梦秋手里拿着的卷宗。 “娘子有什么发现么？” “喏……” 武梦秋将东西递到王游面前并简单说了里面的内容。 “今天派出去的人总共搜查的了十八户人家，所有的发现都记录了下来……没想到这些人也在利用权势不断捞好处啊。” 真正的目标只有四个人，可四个人身边还有他亲近的人呢，所以这次一并去搜查了。 虽然没有发现紫薇星剑的下落，但发现了不少鲜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昨天咱们见到的那个师爷，他就利用衙门的便利不断安排自己的亲人到重要的地方任职……县衙仓库，以及周边屯运的站点等等地方…… “还有那个跟在赵括身边的申晓白，别看她是寡妇，可身边的人不少，很多人会到她那里去学武，特别是她跟赵括认识之后，甚至还有人想要在赵括面前露脸，还专门给她送礼……我还听说……” 武梦秋一边说着，王游则是认真查看卷宗的记录。 话音落了，王游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于是稍微放下手里的东西。 “娘子，听说了什么？” 看着武梦秋的表情…… 那俏脸瞬间有了红晕。 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可王游问了，她还是说了。 “我听说申晓白之所以会被赵括发现，也是因为她之前结交的权贵们推荐的。”说到最后武梦秋脸蛋上更是红得厉害。 居然还有权贵们推荐！ 嘶~ 还是赵括玩得挺花呀。 还有这种私底下的交易…… 然而比起这个王游更感兴趣的是武梦秋居然能懂这些了！ 要是换做以前肯定要细问了，而现在不点自通。 果然，女孩子一成熟起来，马上就能比你想得更多！ “别人的事咱就不管了……欸，娘子，你脸怎么这么红？”王游还故意说出来。 “讨厌~” 一小拳敲打在王游肩上。 你别说，还挺沉！ 比按肩都疼。 这还没用力？！！ “还有别的么？”王游快速转移了话题，省得第二拳又下来。 自己已经感觉习惯了武梦秋这种亲腻的小拳拳了，没想到还是会痛！ 习武之人就真的没有轻拿慢放嘛。 “好像都跟这次没有关系……甚至是申晓白的也与紫薇星剑失踪没太多关联，大部分只是在私下里捞油水而已。”武梦秋回答。 上庸县毕竟是个富裕的县城，人口上也是自己奕都县数倍不止，如果加上来往之人会更多。 在这样的地方一旦得了权势，大部分人第一时间都会用于满足自身。 人性贪婪， 少有人能够真正做到刚正不阿。 话说若真是刚正不阿、浩然正气，估计也进不了这圈子里来。 即便是王游自己也会默认身边的人拥有一点特权，正是因为那些特权对方才会更加卖力的为自己工作。 没办法， 生存嘛！ 一个上庸县的官僚中尚且如此，可以想象京城是个什么地方了。 也算是给王游在入京前，稍微了解了权贵派系的种种关系吧。 只要相安无事，大家都是在同一条战线上……可你要去细究每个人的家底，那可能就不好看了。 王游翻看所有的记录。 什么偷税附加的，什么私扣藏品的。 还有把自己亲属安排在重要职务以及为家族添加庇护的。 其中还有一个王游熟悉的名字。 赵韩俊。 记得是上次在泊阳城的时候赵括最后带出来让自己见一面的人，同为这一届乡试的举人，并且还是赵括的侄子。 “这个赵韩俊也在内？”王游翻开对方的信息。 “这个人呀。” 武梦秋同样记得在望江楼的时候见过对方，所以一看名字就想起来了。 “好像是跟那个师爷私底下有在做生意，那师爷联系了很多地主转让了不少土地给他！” 赵韩俊是举人。 类似的好处就不用多说了！ 而且还是赵括的侄子，未来很有可能任职某一方。 这么说来这个师爷最大的手段是帮赵家搞钱喽。 居然还当起了中间商！ “差不多吧，不过这个师爷虽然在私底下所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但它们与紫薇星剑都没关系，并且在他家里也没有找到紫薇星剑……我觉得应该跟这东西无关。” 想要不断捞钱的人就不会做这种‘掉脑袋’的事，不管怎么算都不划算。 况且他身边的人也都跟江湖势力无关，犯不着为了一些学不懂的武学典籍丢了自己的生意。 “那娘子觉得最大可能是谁？” 听到对方否定了师爷，那就是说心里有目标了？ “我也只是猜测，相公……可没找到任何证据。”武梦秋自然王游会听取自己的意见。 不说，是担心打乱了对方的判断。 “没事，你说说看，说不定我们心里想的一样呢！” “那……我一直觉得申晓白有问题，从昨天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就一直对我武家的武学很感兴趣，紫薇星剑对于武者最有吸引力。” 推断倒是没错。 可是从搜查到的信息看，申晓白仅仅是为了生存在混迹在更大权贵之间而已。 而且以她的实力，未必没能够悄无声息的将东西拿走，不留痕迹。 “所以我才没确定！” 难不成方向错了？ 王游看着夕阳下的窗边，一时也没有答案。 …… 而于此同时的上庸县城外， 一群骑马的江湖人士正不断朝着上庸县而来！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348章 咱是不是找错方向了? 县衙师爷以及赵大人身边几个亲信一家子被搜查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不少爱看热闹的人甚至觉得他们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所以才被县令老爷给查抄！ 估计犯的事还不小呢。 并且在一些小道消息的传播下，明明是搜查，到最后都已经变成抓人了。 说…… 已经看到好几个府上的人被带走。 这怕是要出大事了！ 而随着消息传开的还有那位刚刚打败了南疆的王大人也来到了上庸县。 两件事情刚好碰在一块儿，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一起…… ………… 一夜下来并没有收获让王游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方向？ 可如果这个方向都错了，那就只能是随机事件了！ 某天，刚好一个盗贼听到了紫薇星剑就藏在上庸县令家里的消息，所以前后花费了好长时间终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拿走了。 就这么厉害。 若是遇到这种随机事件只能自认倒霉。 没法查找的！ “难不成赵括那家伙真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么？想要在京官面前露露脸，结果还没出发就已经碰一鼻子灰。” 这官运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相公不是一向不相信这些鬼神学说嘛，怎么现在说起这个……” 位于县衙府邸的院子里武梦秋坐在王游对面喃喃说。 甚至于还特别学起了王游以前说话时候的样子。 什么谬论啊， 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等等。 这会儿居然开始说这些了！ 呃…… “我这不是吐槽一下嘛。”王游强装笑脸说。 其实有时候就是自己顺势开玩笑的话，主要是为了逗逗当时冷冷冰冰的武梦秋。 没想到她居然还的记下来了。 “什么是吐槽？” “一种……问候的方式。”王游点着头说。 从自家相公那诡异的表情中，武梦秋仿佛感觉到这问候方式似乎不太友好。 “有时候相公说的话我从来都没听过。” 之前武梦秋与王游虽然是朝夕相处，可每天见面和对话都不多，就是早上问个好，然后晚饭的时候说一些无关的话题而已。 可现在都已经住到一起了，任何生活习惯都逃不过同床共枕…… 王游那晦涩难懂的词汇经常会出现在武梦秋耳边。 “娘子就别深究了，我就是随便说说。”王游解释道。 武梦秋倒是真想深究， 不过当下还有别的事情要解决，也就没在这方面纠结。 “相公觉得昨天的消息也都查不出来？” “那些只能证明赵括身边的人喜欢做小动作而已，并没有直接盗取紫薇星剑的动机。” 现如今王游还真想过随机事件的可能性！ “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县衙里偷东西也不容易。”武梦秋说。 “嗯？” 王游好奇看着对方。 武梦秋则是继续解释…… “赵括雇佣了几个能力不错的打手！就今天早上与我们问好的那一位，以我的经验判断，他的实力接近于徐正虎。” 徐正虎？ 就是徐老丈的二儿子嘛。 自从听潮楼的事件之后便回了真武，此后自己去往泊阳城参加乡试审考，两边就再没了联系。 与南疆打仗的时候王游曾想过请他出山来帮忙，可对方背后毕竟代表着真武派。 只要他一动手，就代表江湖势力介入了两国战争，到时候可能引起南疆那边的帮会和门派也加入进来……所以王游否定了请徐正虎帮忙的想法。 但对方的能力一直得到自己的认可！ 若说今天早上见到的人跟他实力相当…… 这上庸县衙还是有点本事的呀，能把这种人都招募进来。 “娘子确定么？” “不确定，毕竟没打过。但我看那人携带的武器挺多，应该是杂艺集于一身……可能自学后参加武举的！” 早在之前武烈和武梦秋都跟自己谈论过关于武举的事。 区别于正统江湖门派， 一部分人想要得到正经的工作，以及得到稳定的收入，会选择走武举仕途的道路。 这部分人武学比较杂…… 就是所谓的百家之长，大部分都是从武馆的师父以及自学得来的。 与那些名门弟子的招数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武梦秋之所以觉得对方不如徐正虎，便是觉得那人招数繁杂，不够精炼，持久战下会败给徐正虎。 否则在实力上对方也足够厉害了！ “想要在这些人的面前偷盗紫薇星剑，那盗贼本身需要更厉害……这种人想要随便遇到可不太容易。” 原来武梦秋是从这方面来告诉王游原因。 可如果随机事件都不是，那就更没头绪了。 就连这几个月里进出县衙府邸的下人自己都查过了！ 但同样没有疑点…… 看来这个偷盗的人本事不小啊。 指不定已经出了上庸县城，只是赵括不知道而已。 那样的话，可就没法查了。 两人在院子里小坐……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的春梅却悄悄的靠过来。 “春梅回来了！” 武梦秋一提醒，王游这才转过身去。 得感谢自己魅力大，总算是拿下了武梦秋呀，要不然这小姐丫鬟三人无论走路还是做活都可以没有声音。 什么时候走到你身后都不知道。 “小姐……姑爷……” 春梅很听话的朝着王游和武梦秋打招呼。 “你去了什么地方？春梅。”王游询问。 “是我让他去大街上打听一下关于赵括那些亲信的信息，虽然我们已经派人到处搜查了，可不敢保证消息不会泄露出去。”武梦秋说道。 王游点点头应允。 通过小道消息问一问也好，不容易漏掉细节。 “那打听到什么了么？” 王游才问呢，春梅便摇头。 “没有，姑爷……那些人都很少跟街坊领居接触，没打听到什么信息。” 结果跟王游想象的差不多。 “不过我在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些江湖帮派进入了城中……不像是南境的。” 王游没懂这话的意思，而是看向了武梦秋等待对方的解释。 “不是南境的？” “不是！” 武梦秋向春梅确认。 “相公，要不然我们出去看看吧，说不定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人呢！” 想想这世间不是还早么， 但武梦秋想要出去王游自然会陪着，于是答应下来。 就在两人走出院子时，迎面走来一位妇人，身后还带着几个丫鬟和下人陪同。 “王大人这是要准备出门？” 第349章 赵氏夫人 “正巧了，赵夫人……你也出来走动！” 王游看着面前走过来的妇人笑着说道。 赵氏夫人。 赵括的原配，好像原本也姓赵……但不是本家，而且是北方人士。 根据赵括的说法，当年他进京赶考的时候与对方相遇的，随便便是一朝高中迎娶过门的故事。 这过程赵括当时没有细说，但想必也是一桩能够传为佳话的婚姻吧。 其实在昨天来到县衙府邸的时候赵括就介绍过自己这位妻子……不过那时候赵括急着向自己讲述紫薇星剑失窃的事情，所以没有过多的与对方交流。 上庸县的县令几乎等同于一个知府的位置。 能够成为这里的县令夫人，在地位上可不比很多地方高多了！ 若是自己不是有铁卫军观察使的身份。 恐怕还要弱上对方一大截。 “王大人还真是好雅兴啊，也带着夫人一块出去！” 赵氏看了王游旁边的武梦秋一眼，而武梦秋以礼回复，并未开口说话。 王游知道武梦秋还不习惯跟这些官家太太交流，所以都是自己抢过话来说。 “我毕竟第一次来到上庸县嘛，想要到处看看……顺便也带着娘子一块走走。” 赵氏一脸笑容的看向武梦秋。 与申晓白相比同样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不过赵氏夫人大概富贵生活过惯了，体态明显臃肿起来。 富贵人家的女人不一定都好看，但因为生活条件好，反正也不难看。 差不多就是王游对对方的评价吧。 多的也没有了！ 找不出好词。 “武妹妹长得还真俊啊，比我年轻时候漂亮多了。” 看着武梦秋的模样赵氏忍不住夸赞。 “让赵夫人看笑话了，我听赵大人说夫人年轻时也很有名气。” “那都是他瞎说的……我年轻时哪有妹妹这般生的美貌！啧~真是好相貌啊。” 武梦秋只是学着王游可能会说的话随便说一说，可没想到对方一直纠结于自己的长相。 作为武者来说，其实以长相来作为对话没什么涵养。 仿佛在说自己绣花枕头一样！ 可为了维持住自己‘王夫人’的形象又不得不表现得贤惠一些。 总之……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要是可以过肩摔就好了！ 咳~ 一声细小的咳嗽声让王游马上会意了武梦秋的意思。 于是站出来说话。 “赵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我与娘子在府上叨扰几日，还请赵夫人多多担待！” 所谓的客套话都是为正题准备的，但如果直接把感谢的话先说了，那接下来就只能进入正题了，否则人就走了。 这赵夫人虽然是赵括的正妻，不过在赵括口中提到的却不多，甚至都没有外来的人妻申晓白出现频率高。 以王游对赵括的了解。 这两夫妻估计时间长了，早就没激情了，也就在外人面前维持一下夫妻关系而已。 这种别人的家事王游一般不参合，所以赶紧感谢几句跑路吧。 “王大人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是我家老爷的好友，自从上次乡试结束之后我那小侄儿一直念叨着你们的事情呢。”赵氏依旧保持着笑容说道。 小侄儿。 噢~ 赵韩俊呐。 “我与赵兄一见如故，觉得投缘……而且当时我们作为参与乡试的考官中为数不多的两位县令，自然要相互帮衬。” “对对对！所以韩俊那小子也非常感谢王大人的栽培！” 赵氏这几句话在王游听起来像是在给自己的侄子道谢。 毕竟那赵韩俊的水平也不高！ 当时自己跟赵括说好了，两人一边推一个，无条件的支持。 所以上庸县的赵韩俊，而自己奕都县的李文昌才会入选举人，要不然他两人没机会。 现在过来道谢也合情合理。 不过…… 王游微笑着看向赵氏。 “这种小事就不用放在心上了。”王游说完，便准备向赵氏道别离开。 而对方这时候才开始说事。 “王大人稍等……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事想要询问王大人，您知道我家老爷平日里不让我管衙门的事，说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但昨天的事我也知道了，而且小侄还来府上询问我……” 喔~ 明白了。 瞬间，王游便知晓了对方来意。 原来是给自己那位侄子探路的呀。 在昨夜搜查的所有信息中并没找到关于紫薇星剑的下落，倒是把一部分人那点小九九给扒拉出来。 其中赵韩俊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事。 这些事王游还没跟赵括说，因为不想参与他们家的私事，压根就没提…… “赵夫人安心，我只是答应赵兄帮助寻找失窃的东西，其余的一概不管。只要跟失窃物品无关，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也没让人向其他地方汇报。” 王游还是隐瞒了自己已经记录下来的事。 毕竟一旦有了文字的记录，那对方不亲自看看恐怕是不会放自己走了。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王大人雷厉风行所以才能旗开得胜……那小侄自然有他不对的地方，但毕竟还年轻，而且是我赵家子孙，自然不会做对不起上庸县的事。” “我明白赵夫人，此事我并未在意，也没跟任何人说起！说到底那些都不重要。” 就是想要自己在赵括面前闭口呗。 没事， 先答应下来，省得在这里扯半天。 赵氏夫人听了王游的话后虽然一脸微笑的表情，可眉宇间的愁容依然不减。 “还有一件事……王大人对找到失窃物品有没有线索了？我见老爷这几天吃饭睡觉都没精神，心里很是担心啊。” 王游摇头， “暂时没有，不过赵夫人放心，王某既然答应了赵兄，就一定帮忙！” “但王大人赴京的事……” 作为上庸县的县令夫人，赵氏自然知道王游要上京。 上京是有一定时间限制的，你走几个月没关系，皇帝不会要求你跟军情一样快马加鞭，但你不能一直在一个地方不动吧。 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他日在朝堂说闲话的人就多了。 “不会太长时间，我会想办法的。”王游最后点头微笑。 眼看王游急着要出门，赵氏便不再阻拦。 最后邀请了王游和武梦秋两人晚上参与家宴后，目送两人离去。 直到出了衙门，武梦秋才好奇的问。 “这个赵氏夫人还挺关心自己侄儿！” “我当初以为赵韩俊是赵括这边的人，不过刚才看来赵韩俊似乎是赵氏那边的人……他们一家子还真奇怪。” 第350章 可能只是少了人 上庸县的街道确实比自己奕都县要热闹啊。 来往的人都是其他县城的数倍…… 自己要是一早能够分配到这样的县城中，恐怕就没有这么多事发生了。 说不定稳稳当当的工作到退休呢！ 不过要是那样的话，或许也不会遇到武梦秋她们。 “相公在想什么？” 武梦秋走在王游旁边，时不时就偷瞄一眼王游的表情。 从县衙府邸出来似乎就一直都是这样！ “喔~”王游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走神了。 其实有时候只是想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但容易忽略身边的人，让别人为自己担忧。 “没事，我就是在想刚才赵夫人说的那些话。”总得找个理由吧，王游便说了这个。 合情合理。 武梦秋还帮忙着思考其中的原由。 “赵夫人一直在说她那位侄子的事，也许是的担心赵韩俊与师爷的勾当被发现……” “大概吧，不过赵括他们一家子真有意思。”王游笑着说，“我记得在泊阳城的时候还是他引荐了赵韩俊给我认识，这么重视的人居然也会在私底下偷偷谋财！” 王游没搞懂这些人的脑回路。 按理说一个举人要发财的路子很多，根本没必要急于求财。 而且赵韩俊身在这样的家庭似乎也不缺那点东西，何必为了一点私欲去惹怒赵括呢！ 现在倒好， 还要来求自己不说出去！ 他明明按部就班的隐忍两年，等到赵括将上头的路子疏通，用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去某地任职了。 即便还想要俺继续往上成为贡生，赵括也会帮他把路子铺好。 毕竟他原先的计划是要在曹太傅面前露脸呢！ “或许他是被那个师爷骗了呢？”武梦秋在一旁补充道。 王游摇摇头。 要说这样的人不懂思考自己是不信的。 对比同样级别的李文昌……对方虽然学问不是一流，处理事情也不是最好，但唯独原则和利弊把握得挺好。 “可能是我高看他了。” 随便吧。 这都是别人的家事！ 话题聊完，王游拉着武梦秋的手快一步没入人群中…… 因为没有穿官服，再者上庸县几乎没人见过自己，所以两人走在大街上，最多因为武梦秋的俏丽模样被人多看了两眼，并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街头到巷尾…… 艺台到茶摊…… 上庸县稍微热闹一些的地方都被两人走了一遍。 那阳光原先是带着微冷的晨风，现如今也懒懒散散的照得通红。 脸上渐渐出现了疲惫的泛黄，即便是武梦秋的妆容也渐渐变得淡了，唇上的红印慢慢退去，显出了本来的色彩。 小茶楼里两人坐着歇了一会儿，台子上几个说书卖艺人倒是吸引了武梦秋的目光！ 主题居然还是南疆战争的故事。 “……话说那王将军，了事总在先，那夜夜黑风高，江山大雾弥漫，是伸手不见五指，抬头不见星辰……两界的交汇处的江面上孤零零的放着三艘战船……” 武梦秋本来听得好好的。 却见到王游的手突然伸到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回神，回神……这一段我不是跟娘子讲过嘛！”王游无奈说。 其实就是当初活活烧死南疆奇袭的那夜，同时逼死了南疆大将军莫辛。 算是很漂亮的一仗，不过没他们说得那么夸张。 添加了不少修辞…… “他们说的比较好听嘛！”武梦秋转过头来一笑，然后又转回去认真听故事。 从王游的角度看去就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就连眼眉都不眨一下，还挺认真的表情。 等到说书的人讲到高潮处，周围一阵起哄，武梦秋嘴角也会扬起弧度。 “欸，娘子……我倒是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让春梅去外面打听赵括身边的亲信，那让夏菊去了什么地方？” 听着自己的故事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干脆找个话题聊聊。 以这个家的习惯，春梅做的事情一般都是简单但比较繁琐，需要点耐心和情殇。 那丫头说话嘴甜，想要打听点事情樱花谷不困难……可夏菊就不行！ 但从办事能力来说夏菊更强。 那次谷又儿想要用毒的时候王游就看出来了，夏菊这丫头有事是真的敢上，而且不管任何原因。 “她呀，我让她去盯着赵括的起居去了……虽然赵括给我们列出了他身边可疑的亲信，但不一定准确呀，也许还有遗漏的呢！” 随口一句，却让王游突然来了精神。 是啊。 可能遗漏了呢。 王游思考了一上午搜查的方向，说不定没有弄错，只是条件少了。 看着桌上已经下了一半的茶壶……王游呆立在原处。 武梦秋偶尔转头看过来，发现王游一点动作也没有。 “相公，你怎么了？” “娘子真是好办法呀。” 突然抬头看着武梦秋，一直看到对方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甚至都刻意的去回避目光了。 “啊？相公说的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娘子真是的好帮手啊，我们可能只是露了几个人。” ？？？ 瞧见王游忽然兴奋的表情。 如果脑袋能够长出问号的话，武梦秋此刻应该出现了一排…… 不懂。 露了谁？ “哟，这里还在说王将军的故事呢！” 就在王游想要的解释到底少了谁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阁楼的梯处传来。 小茶楼的没几个人，一个圈子大概不满十个…… 做得散， 主要是听故事喝茶的氛围让人感觉舒服。 可突然来了几句扫兴的话，让听书的兴趣都没了。 场中故事停罢，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刚才说话的人。 五个身穿普通衣服，手里都拿着武器的人走上来。 看服侍是那种手工混搭缝制的，手臂上还套着厚皮的护腕，这一看就是走江湖的人。 “客人若是不喜欢这一段，接下来我们还会说其他的故事……而且王将军击退了南疆来犯之敌，可是我朝的大英雄啊，客人这样说话未免太不厚道了。” 说书的人共两人，一个打鼓配乐的女子，一个讲故事的男人。 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像是夫妻工来挣钱的！ 此时看向这帮江湖人士不满的发问。 “害……还英雄，就是投机取巧而已，他都没遇到过真正的高手说什么胜利啊！” 第351章 不满的人 这话武梦秋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当下也恶狠狠的看向几人。 同样的， 喜欢听这段故事的人也不满，开始为‘王游’和两个说书人打抱不平。 “这位大兄弟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一个坐在边上的男子首先开口。 无人穿着朴素，但手里的武器却特别显眼。 跑江湖的人若不带着吃饭的家伙，大部分看上去也是普通人，但五人的口音与周围众人都不同，一听就知道是外来的。 王游立马想起早晨出门的时候，春梅还特别说过城里来了一些江湖人士。 可能是为了过段时间的比武大会做准备的。 想必这些人应该就是吧！ “嘿~是不是本地人难道不能说么，再说了你们也不是奕都的人吧，就这么吹捧那王游？” 话语中明显有嘲讽的意思。 同行的人担心对方惹出祸事来，还开口劝说了几句，但好像没用。 王游看向对面的武梦秋…… 白皙的手掌也开始捏起了拳头。 急忙把自己的手放在上面。 武梦秋转头， 王游便示意的摇头。 没必要跟这些人计较……而且这种人通常也没法说理。 说白了，无论什么年代，什么背景下没有喷子呢，古今都一样。 但凡你做任何事，或者说什么话，总有那么几个阴阳怪气的人出来说反话。 关键是……那反话也没有说出个道理来， 大部分只是彰显一下自己罢了，觉得不过如此，世界也不过尔尔。 其实吧， 王游挺相信一个道理，这世界上越是吹嘘什么的人，内心也就越缺少什么。 跟这帮人一般见识，简直浪费自己时间。 难道你还要跟喷子对喷不成！ 王游虽然压住了武梦秋，但是压不住其他的人。 有人就站出来大笑。“听你口气，你好像还挺厉害，你行你上啊，你去跟南疆十万兵马对抗呀……怎么，打不过？你手里的刀是不是能杀敌十万人？不行就别嚷嚷。”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这句话。 王游好奇的看向站出来说话的人…… 比较年轻，看打扮像是个读书人。 不过并非所有读书人都是秀才，对方可能是赶考路上的一员。 带着几分稚嫩，也不许别人玷污我朝的英雄！ “哟，小秀才。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要我说啊，王游就是被你们这帮读书人抬起来的，那打仗他又没有冲上前线，那算什么本事？而且他面对的仅仅是别人的士兵而已，都用上那种手段。” “那叫计谋，王将军的谋略可谓天下一绝！”被反驳的读书人还要继续说。 原本那五人中稍微年长的一位就已经拉住了说话的人。 可被这么呛几句后，哪还拉的住！ 直接甩手继续说话。 “计谋？下三滥的手段而已……而且他就没有跟真正的高手碰面过，还不就是有我们的存在才让南疆忌惮！！” 喔~ 王游听明白了。 是这些江湖人士开始觉得自己威名不配位了！ 这次打战所有人都知道南疆的江湖人士没有出手帮忙，主要是因为担心两边打起来。 而且当时正好处理原本应该举行比武大会的时间……为此推辞了，相互之间更加觉得都不能动手。 否则这大会没法举行，甚至可能演变成厮杀！ 原来是这帮人啊。 “哼~逞匹夫之勇。你要真上了战场也不见得能够杀敌，恐怕早就死在乱箭中了。”书生不客气的说。 这话就惹怒对方了。 若刚才还能好好说话的话，此时已经躁动起来。 “去你妈的，你个弱不禁风的穷酸书生懂什么！” 说着不顾同行人的制止，随手将桌上的茶杯丢向对方。 即便是一个小物件，在不同人手中就是不同的道具……甚至可能是杀人工具。 眼看茶杯就要落到书生头上，突然另外一个东西扔过来。 两物碰撞， 在半空中抵消了力量。 杯子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王游下意识的看了武梦秋。 可自己明明握着她的手啊，不至于这种情况下也出手吧。 果然， 武梦秋转头看向王游。 眼神中似乎在说明不是自己动的手。 再看向场中，居然是刚才说书的两夫妻其中一人！ “客人若是不想听故事我们可以换一个，但如果是在砸场子的，我们夫妻俩也绝不客气！” 哟。 也是跑江湖的呀。 王游好奇的在心里说道。 “娘子……” 小声靠近武梦秋。 “这种在外卖艺的夫妻俩通常都会些本事，而且那人也没什么厉害的。”鄙视的看了一眼五人所在的位置。 王游原本还以为武梦秋会出手，现在看来是那人太弱了，根本不想出手啊。 “你！！” 被挡下茶杯的男子不满的站起来。 眼看下一步就要拔刀了，周围的众人都吓得差点起身跑路…… 可马上被同行的人使劲拦下。 “这里是上庸县城，不是你乱来的地方，跟我走！！” 似乎很了解对方的脾气， 就连劝架都不留在当场，而是拉着自己的兄弟准备离开。 即便被同伴架着离开，口中还不断嚷嚷。 “就你们那王将军，早晚得死在别人手里……到时候你们还可以给他哭丧呢！哈哈哈哈……” 像是在争面子的话，可王游听起来就那么不顺耳。 当下看向武梦秋。 而对方也同样心有灵犀的看过来…… 用眼神示意跟上去看看！ ………… 离开了茶楼。 五人朝着巷子里走，尽量不被人看到。 “二弟，你太鲁莽了！这里是县城，你要在这里闹事很容易招来官兵，到时候我们的被人盯上就很难做事。” 五人中年纪最长的人果然是大哥，他看着刚才闯祸的自家二弟不满的说道。 不是因为对方做事的态度，而是做的方式不对。 至少不能是大庭广众之下无理取闹…… “大哥说得对，是小弟我鲁莽了。” 跑江湖的人应该有脾气，要是像那些书生一样遇到事情就隐忍，遇到点麻烦都不敢冲，那算什么。 刀口上过日子的人可有不得这种迟钝。 所以说话做事都楼露出一股韧劲！ 这样的人敢打敢冲，就是藏不住事情。 其实刚上来的时候只是听着那故事不舒服…… 因为一路上过来几乎什么茶摊都在讲同样的故事。 挺多了，就觉得烦躁。 这人到底是多爱显摆……还得到处都说他的那些破故事！ 所以才会开口嘲讽。 过了也就过了，谁知道有人会站出来反驳…… 要是怂了，那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你们呀，就是做事太自以为是……鲁莽。你们以为争得那点面子有什么用？还影响咱们做事！” “我倒想听听你们要做什么事？！！”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众人耳边。 抬头， 没人。 再看向面前的时候，突然多了一个女人。 悄无声息， 甚至出现都匪夷所思！ 第352章 同一个人，不同一面 五人顿时停下脚步！ 上下打量起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武梦秋…… 一个女人？ “哟，小娘子。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出来呀……是不是迷路了呀。” 刚才说话的男子上下打量着武梦秋的模样，见到是个如此粉嫩的女子，心里的戒备松懈了不少，嘴上自然也嫖。 可正准备继续说呢，突然被旁边的老大拦下来。 一个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人，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特别对方刚才话语中透露的敌意！ “小心！来者不善……” 五人中的老大打断了老二的话站出来说。 “姑娘突然找我们兄弟所为何事？再过一段时间便是南境比武大会举行的时候，不知姑娘是不是同为大会而来？” 想了想对方突然出现的来意， 能够想到的大概就是比武大会了! 可比武大会都还没举行呢，自己这五人也并非什么获胜的焦点，为何要拦着众人。 “哼~” 武梦秋转头看向面前的五人。 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刚才不是都说了嘛，结果还要问！ “我在问你们……来上庸所为何事？为何又说王将军要死在别人手里？” 此话一出，五人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下来。 “姑娘是王游的人？” “是我在问你话，而不是你来问我！” 武梦秋稍微提高了声音。 尽管双方相隔不远，但那声音却跟在耳边说话一样，听着都让人脑袋一震！ 这时候众人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眼前这位长相秀气的女人，实力却在众人之上…… “姑娘听到了刚才的话？” 五人为首的老大回想着刚刚在茶楼的一幕…… 虽然人不多，但自己并未关注过在场的所有人。 自然就没发现在场的武梦秋，可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明显是对刚才的不满。 “那不过我兄弟逞一时口快而已，并没有冒犯的意思……王将军作为我朝几十年来唯一对外作战扩张领土的将领，他可是我朝的英雄！” 摸不清对方的实力，为首的老大也只能暂时选择低头。 这儿毕竟是上庸县，如果打起来引来太多官兵就不好了！ 况且自己听说那王游可是一方才子，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非常人所能及的功绩……看着面前这位姑娘也是年轻貌美。 指不定视王游为“目标”…… 自己稍微示弱，应该就能平息对方怒意了吧！ “是么。” 武梦秋一眼看向对面的老二。 在其他几人的眼神示意下就算是平日里心直口快的老二也只得低头表示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呵~”武梦秋眼看几人想要蒙混过去，干脆就直接走上前。 靠近一步， 对方众人就后退一步， “你们以为我会相信？说……你们来上庸县的目的是什么？我不会再问第三遍。”话音顿时冷下来。 众人立马感觉一阵寒颤！ 那是对战高手时本能的感觉到弱小。 高手？！！ 可对方只是个年轻的女子而已。 这可能是…… 心里话还未讲完，再抬头的时候武梦秋已经来到跟前了。 “我说过，我不会再问第三次！” 为首的老大正要拔刀， 下一秒，一只手挡住了自己拔刀的动作。 好快！ 随后就是一拳打在胸口上…… 如果此时王游在场的话说不定还很熟悉。 那平日里武梦秋一旦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就会一小拳头捶打在自己胸口上。 动作一模一样，可这一击却是让整个人体内翻江倒海一般…… 仿佛整个内脏都翻转起来。 前一秒手上还有力气拔刀的，可下一秒浑身只觉得呃虚脱，连站都站不稳。 喉咙涌上一股辛辣！ 紧接着武梦秋以拳化掌，一掌打在原来的地方。 五人的老大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一股巨大的冲击把自己打飞出去。 噗~ 鲜血喷涌， 重重砸在石墙上才停下来。 眼神中除了惊恐外，还是惊恐！ 这人……也太…… 因为事情的发生就是这么一个呼吸的时间，对方明明只出了一圈就把老大的防御给破了！ 这……这得是什么级别的人啊。 直到这时候四人才明白眼前这女子的恐怖！ 可就在转头的一瞬间武梦秋又打了起来。 几乎隔空拉起了老二整个身子……个头上武梦秋虽然没有对方高，可只要把对方整个往后一弯，撇成弓状，那不就能对话了嘛。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可声音才发出来，武梦秋手指往对方脖颈一扣。 喉咙立马感觉如同被石头压住一般，一句话都叫不出…… 旁边的三人见状哪还管这么多，直接一拥而上。 只见武梦秋一脚一个人， 拖着二老几乎扭断的腰身，往旁边躲了一下，避开刀刃的攻势。 随后头也不回的伸手挡住第二次攻击， 一撇， 刀断， 半空就是挥手的动作，断刀直接插入了对方肩上，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整个人砸到另外的石墙才停下来。 “现在能说了？或者死？” 武梦秋见过的江湖人士多了，像这种口无遮拦的人就是个小混混而已，若不是刚才提到相公的名字，自己连跟他们动手都觉得费事。 不打一顿是不会好好说话的。 扣住喉咙的手指稍微放开，放对方能呼吸说话。 “你他娘的死娘们！” “看来你已经不想说了。” 武梦秋手再用力， 整个周围都能听到老二骨头断裂的声音。 巨大的疼痛让整个人坚持不住发出惨叫，下一秒喉咙又被扣住。 打滴的汗珠瞬间涌上额头。 剧烈的疼痛下有没法发泄，几乎没忍住几个呼吸便直接昏死过去。 武梦秋放开手， 比自己高了整整半个上身的大汉就瘫软的倒地！ “看来他没机会说了，那么你呢！”冰冷的眼神看向背靠石墙已经无力起来的混混老大。 “姑娘……不，不……女侠。我们兄弟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狠毒？！！即便是比武大会也要讲究不下死手吧，姑娘这不是与整个南境江湖为敌！” 武梦秋冷冷一笑。 都这个时候了这些人居然还有兴致以比武大会来要求自己。 “你说我们无冤无仇？不见得吧……你说了王游，不就跟我有仇么？！” 与相貌极不相符的冰冷与狠辣。 …… 而此时在街道外等候的王游甚至还在询问街边摊位的糖球多少钱一个。 第353章 我本就是女魔头 走南闯北也算有些年头了。 可从未听过这种毫无根据的话！ 什么叫做说了别人就跟她有仇……即便那王游再怎么受人追捧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为了一句话上头的话而杀人？ 这可是上庸县啊。 南境距离北方最近的城市，同时也是除了泊阳城之外最大的城市。 虽然兵卒没有泊阳府的铁卫军那么多，但同样受到保护，再加上很多武举人就住在上庸县，他一个女人为何敢如此大大方方的杀人？！！ 看向已经倒地不起的老二…… 对方刚才明显把腰骨都给打断了，如果此时再不送外医治，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江湖厮杀从来没有对错，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可在某些城市里面众人还是顾及到往后的安危而选择遵守规则。 毕竟官府的打手可不一定都是弱者…… 这么多武举高手，再加上还有那些名门正派在内呢。 如果悬赏发出来，自己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逃不掉……即便跑掉了，往后同样要与人发生来往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暗算。 因此， 即便是高手也会再三衡量不在受管控的城市里胡闹。 可眼前这个女人！ 此时，混混老大再次看向武梦秋的时候…… 心脏的狂跳突然变得急躁起来。 这女人不仅几招就把自己几个弟兄打翻在地，而且身上白色的衣服居然一滴血都没有沾染到。 这般实力，自己从未见过！！ 上庸县居然还有这种级别的人！ 看着武梦秋的一步步走上前…… 心脏那股狂跳就变得越发激烈。 想要挪动身子， 却发现胸口的剧痛还在，要是没有背后的石墙靠着的话，恐怕自己也是倒在地上的。 “还不肯说嘛？”武梦秋再问。“我说过，我不喜欢再问第三次……” “等等，女侠……女侠饶命……” 两者间肉眼可见的等级差距终于让对方扛不住了，急忙求饶。 “我说，我说……” 就连深吸一口气都觉得费劲。 自己的肋骨恐怕也断了几根…… 但比起身体的不适，眼前这个女人带来的威压才更让自己觉得呼吸都困难。 跑江湖的人并不是不怕死， 只是不想这么窝囊的死！ 求饶也是生存技能的一部分…… “我说，我们其实也是听人说起的！就在几天之前。” “嗯？继续……” 武梦秋看着靠在石墙上的人，对方呼吸急促，而且心跳加快。 显然是真的害怕自己，这时候说话应该不会撒谎！ 几天以前？ 那不是就在最近么。 “我们兄弟跑江湖多年，也想要混口饭吃，所以从北方一路南下而来……” 与官场上差不多。 在江湖人中同样觉得北方才是大周朝武学的正宗。 不仅练武的人多，而且高手也多……因此在想要在江湖上闯出名堂来并不容易。 这几乎跟相公说的官场同样，北方的官员晋升比较困难，因为官职太多，而且有关系的人更多，并不是展露了一点才能就能够升上去的！ 因此在北方闯不出名堂的人就会想着来南方。 五人最初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过来的。 南境比武大会…… 即便不能夺得名次，至少也不会太难看吧。 并且五人自信自己的实力在南方一定有一席之地。 几人的傲慢其实多少有点地域歧视的根源！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重点！”武梦秋催促着说。 自己可没时间听这帮人说故事，而且类似的人自己见过了。 总觉得在北方学艺就一定比南方强，几乎每一届比武大会都会有类似的人出现，但毫无意外大部分人都被打得很惨。 这么看来自己是提前给五人上了一堂课，可好让他们的死得明白！ “是是是……重点……重点就是我们在进入南境的时候也遇到不少江湖人士，不过他们好像不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 在对方的描述中，五人里其实老二的本事最扎实， 但因为脾气暴躁所以很容易跟别人闹起来，特别是喝点酒之后，每次都要其余几人劝架或者道歉才了事。 见怪不怪。 所以那次也是因为老二惹事所以才跟那帮人有接触。 原本几人喝酒后准备去道歉的，可是在旁边的房间便听到了关于王游的事情。 在南疆战事结束后，王游的名望不仅仅限于南境，就连北方都到处传唱他的故事，甚至还有不少他的诗词等等。 因此一提到王游的名字几人便特别留意了！ 根据那些人的说法，王游马上要上京城…… 这一路上要经过不少地方，而几人的目的是不让他出现在京城之内。 “不让！他们是什么人？”武梦秋皱起眉头问。 “不知道，我觉得应该也是江湖人士……但不知道是何门何派，可能是收钱办事的人，但目标肯定是王游没错。” 几人当时也知道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所以急忙退了出去，随后第二天才登门道歉。 因为急于赶路，或许对方也担心被发现吧。 两边很有默契的避开了见面各自散去…… 此后便再没有见面了，但这件事让五人记下来。 说实话， 即便是当朝天子，在醉酒人眼中也会被骂上几句，没什么嘛。 反正只要不被官府知道就行！ 几人也没想到就说了一句王游的坏话就被追杀至此。 “哼，那我再问你，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有什么镖局或者送货的人来到上庸县？” 知道了整件事的经过，后面的也就无关紧要了，可武梦秋还是多问了一句。 “送货的？没有……” 第一时间摇头。 可在看到武梦秋那冰冷的眼神后，脑袋立马清醒了几分，突然想到有关的事情来。 “送货的没有，但我们倒是被邀请过帮忙看东西！” 聊起了昨日五人遇到的生意。 听完后武梦秋便准备回去告诉相公。 “女侠……女侠……我们知道的已经说了，求女侠饶我们一命！” 眼看对方要走，混混老大最后祈求说。 然而武梦秋的眼神依旧是刚才一样的冰冷！ “我有说过要饶过你们？” 嘴角勾起弧度， 此时，再漂亮的女人在眼前都如鬼差一般。 “你……你！！！狗娘们，恶贼，女魔头！！” “这点你倒是没说错。” 武梦秋平静的回答。 “也罢，用了不少时间，只怕相公等急了！” 啊？ 相公？ 谁是相公…… 王游？ 等等，据说王游迎娶了一个恶毒女当媳妇。 难不成就是…… “你是……武……” 话没说完，一颗石子打在眉心。 随后天地都归于黑暗。 第354章 迷惑 街口。 王游还在挑选着糖球哪一个比较好看的时候，身后一只手拍了拍肩膀。 “相公~” 回头， 武梦秋已经回来了。 “娘子回来了……快来看看，你喜欢哪一个？”王游指着面前的小摊说道。 其实这些甜丝丝的东西武梦秋不是很喜欢吃，但如果王游喜欢的话，自己当然也会拿着…… “相公挑吧，相公选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倒是挺会说话。 不过王游也看得出武梦秋对这些小玩意儿兴趣不大。 当下挑选两个如绣球一样的买下，并递给对方。 “娘子有所不知，这糖分是人体需要的最基本能量来源，所以枣糕、石蜜这些东西你吃了后会有饱腹感，所以啊……” 武梦秋一副认真听的表情。 不过大致上应该只听懂了吃什么东西容易填饱肚子等等，但还是配合王游的点点头。 “话说回来，娘子去打听到什么消息了么？” 离开小摊，两人走在街上的时候王游才细问。 从茶楼出来后王游和武梦秋便一直跟着五人的脚步过来，但那五人似乎有意躲开人多的地方并且脚步挺快…… 结果武梦秋便说自己去追，让王游在茶楼外等着。 时间也不长， 王游甚至都还没挑选好糖球的时候武梦秋便出来了。 “相公，我打听到了很多事情，还是关于你的！” 武梦秋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这让王游心中顿感不妙…… “回去再说。” “嗯。” 点头，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稍微靠近一点，王游似乎闻到点什么味道。 转头看向武梦秋，然后凑近鼻子嗅了嗅…… “相公~旁边还有人呢！” “不是……娘子，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呀。”王游皱起眉头，因为这味道感觉很熟悉。 类似血腥味一样。 “相公别胡说，怪吓人的，我身上哪有什么味道啊。” 武梦秋举起粉拳敲在王游胸口。 如果此刻混混老大在天有灵的话，估计托梦也要问个明白。 明明一样的拳头为什么有两种伤害！ 武梦秋美眸一转，看向王游手中的糖球。 “相公那是什么味道？” “糖球啊，不都是一样的嘛。” “让我尝尝……” 踮起脚，凑近一点。 ………… 回到上庸县衙中武梦秋将自己得知的所有事情告诉给王游。 “相公，看来有人不希望你去往京城！”武梦秋看着一副思考模样的王游说道。 江湖上居然有自己的追杀？ 不应该吧。 好歹自己是国民英雄啊，会有人如此大胆么？ “虽然我听到的时候也不相信，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小心的好。”被王游这么一提醒之后武梦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以相公当下的身份，任何人要针对他都是大忌。 西境的战争还在继续，如果这会儿南境战场的功臣就被人杀害！ 那对于军队士气来说是何等的伤害呀。 就算相公与京城的官员再怎么不合，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下手吧。 一旦追查此事唯有诛九族才能平息事端…… 王游摇摇头。 “京官应该不会，我还未上京，他们还不知道我属于什么派系。西境的战场还未平定，就算天子再看不上我也不会这个时候选择刺杀我！” 王游否定了官场上的人。 官派的斗争虽然也是你死我活，我自己属于边缘势力！ 说白了就是不在权力中心，但却掌握着一地大权的人……类似于当年的杨长松，即便是皇帝拿人也要有正当的理由才行。 自己这样的人属于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才对，不至于人还没出现就被人围追堵截。 京官，应该不是！ “说不定是江湖势力！” 这个…… 是王游唯一能够想到的。 自己对江湖势力了解不多…… 要说过节的话肯定有！ 灭杀水匪帮忙，分化听潮楼，然后与鲁家啊、阡陌客等等都或多或少有些不愉快。 嘶~ 这么一想想，自己好像被任何门派追杀都有可能啊。 “相公别胡思乱想，江湖势力虽然大多是亡命之徒，可亡命也要有目的吧，或者为家里人谋财，或者为后人某一条出路……可你是打败了南疆入侵的将军，他们不敢这么乱来。” 王游自己不知道，但武梦秋却很了解江湖势力。 这里面鱼龙混杂，可大多是乌合之众……你要让他们跟着混好处可以，可一旦让他们担责任，那直接可以劝退八成的人。 “相公别忘了，你与几个大门派还有交情呢！” 这会儿又不得不说起王游前期的投资了。 真武是南境数一数二的大派，他们跟自己还是盟友关系呢。 至于那天下第一的朝天宗！ 虽然跟自己没啥交集，可好歹自己救过方衍的弟子吧。 就这一点点情分在，方衍个人也会来还人情。 “所以江湖上想要针对你也不容易。” “那会是谁？那些人的来历呢？”王游反问。 没答案。 或许只能往自己敌对的方面想。 “难不成真是那些人……” “那些？” 武梦秋一时间没懂王游所指的人。 “娘子仔细想想……最近这半年里与我们作对的所有敌人有谁。” 半年里…… 武梦秋回想着半年以来。 其实半年前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相公去往泊阳城参与了乡试嘛。 “乡试？” “没错……若我只是小县令的话，压根不会进入别人的视线中，可泊阳乡试不仅改变了整个南境未来的格局，甚至杨长松这样的老刺头也被拔出了，我大概是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吧。” 没有无缘无故的追杀，若是有那一定有其原因。 “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出发！相公？” 不管这里的事了，直接提前走。 王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着这其中有没有关联…… 自己走了，那追杀还是在。 而且赵括丢掉的东西多少有沾边。 神兵，武学，江湖势力…… 还有赵括一家子奇怪的关系！ 王游踱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这种时候武梦秋都不敢上前去打扰，只得在一旁默默坐着…… 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如今傍晚的夕阳恰好照在院里。 从窗户看出去，一片花海对面几个男男女女的下人还在嬉戏打闹…… 嘶~ 赵家。 “娘子，夏菊回来了没？”王游突然询问。 “还没……” 两人正说着，夏菊的声音便从院子外传来。 “姑爷，小姐……” 表情还挺着急的样子。 第355章 定然还有不知道的人存在 入夜了， 上庸县衙中依旧灯光璀璨。 作为南境当下唯一还算得上富裕的地方，上庸县衙除了地方没有泊阳府大之外，在排场上可不比那边小多少！ 如此富裕的地方换做任何人执掌恐怕都会滋生出野心来。 明明是县令， 却有了几乎知府的待遇，你要是在这个地方，能不想把位置坐正么！ 把待遇坐实。 “老爷今天去什么地方了？” 闺房中赵氏夫人询问路过的丫鬟。 那丫鬟急忙行礼，恭敬的回答：“夫人，老爷好像在衙门呢，可能是在跟王大人议事吧。” 议事？！ 哼~ “王大人早已带着自己妻子回房歇息了，什么时候还出来议事，明明就是托词。”赵氏夫人不满的哼哼道。 听得丫鬟都慌了。 “对不起，夫人。要不然我现在就去看看老爷……” “你去看他有什么用？他要不回来你还能拖着他回来不成，没用的东西。下去吧！” 赵氏夫人看着这些个丫鬟和仆人就来气。 一个个都不敢说赵括的坏话，有什么事情甚至还帮忙他隐瞒。 还真是县令大人啊。 把整个县衙管得服服帖帖的！ “不回就算，这家里有他没他都一样……就死在那个小寡妇身上吧。” 气愤得直接关门。 周围的丫鬟和下人们也不敢吱声，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赵大人生性风流，早就听说有不少小情人。 但夫人一直挺好的， 也不知道赵大人为什么喜欢在外面玩！！ 冷落夫人已经好些年了！ 一众下人们不敢议论，只得匆匆离去。 而赵氏夫人进屋后，轰走了其余院落的人……自己则换上另外一套诱人的衣服走向后院。 上庸县的府邸比较大，后院背后还有着更大的一片空间，这里原本是丫鬟们生活起居的地方，但随着府邸扩建丫鬟们也都慢慢搬到前院去了。 这后面慢慢的闲置下来，只用作留客使用。 若是赵括或者赵氏夫人老家里面来人了，亦或者什么旁系亲戚等等，就会留住在这个地方。 而赵夫人要去的也就是这地方……过了后院，亮灯的地方就慢慢少了。 但唯独有一处小院子里有灯火。 走进， 敲门。 可里面迟迟没有回复。 “表哥?！！”叫唤了几声还是没应答。 奇怪。 赵夫人干脆直接开门进去瞧瞧…… 房间里的摆设简单，但很整洁。 这里住着的人是自己的一位远房表哥，半年前因为想要南下做点生意所以路过上庸县暂住在这里，可随后南境发生了种种事情让原本的计划泡汤。 此后便一直留在这里，说是过了冬再回去，而这件事情赵括也知道！ 由于夫妻俩如今地位不错，常年都会有亲人来投靠，所有赵括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任其自便就行。 然而之后赵夫人知道里面的人并非自己真正意义上的表哥。 ‘表哥’的称呼是自己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其实对方的身份是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哥哥’。 曾经也有一段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桥段。 只可惜长大成人后都身不由己。 表哥因为家境贫困，成年后便投身江湖闯荡，而自己也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当年意气风发，更加有前途的赵括。 一晃就是二十多年时间， 再次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成了这般模样。 “表哥？！！” 正要再喊，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浑身颤了一下，但很快熟悉的气息让赵夫人软下来。 “表哥你吓死我了。” “表妹才是……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平日里的赵夫人不会每天都来，但是来的时候通常都是入夜才过来，可今天还是黄昏过后呢，对方就来了！ “还不是那个赵括！” 赵夫人转头看向这位所谓的表哥。 已经是四十出头的模样了，因为跑江湖的人经历的风吹日晒更多，皮肤看上去要比那些锦衣玉食的人更显老。 好在体格健壮，腰腹和胳膊都有力气，所以还不算太老！ “赵括又跑去那个小寡妇那边了？” “哼，他早晚被人家捅了脖子！” 一说起那小寡妇赵夫人就来气，都不知道是谁给介绍了那家伙。 别看平日里一副习武之人的打扮，谁知道骚成什么样子，能够把赵括都迷得不回家。 “肯定是那寡妇想要给自己孩子谋一份差事。” 男子把门关上，拉着赵夫人来到桌面的坐下。 “我听说那寡妇的大儿子也快十八了，习武不成，读书也不成……以后想要生活，当然得抱紧赵括这条大腿了！” “就他，还想住进来不成。” 越说越气，赵夫人甚至都准备要摔东西了，好在男子及时安慰。 “表妹别生气嘛，他有没有那本是还另说呢，再说了我也不会让他进来的。” 有这句话保证赵夫人就安心多了，甚至安心地靠到了男子胸膛。 “表妹……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那王游到底什么时候离开？” 一说起王游赵夫人突然好奇起来。 因为今天早上去见王游，一个是让其不要说自己侄子的事，那是为了自己……而另外一个询问对方调查的情况，确是表哥要求问的。 由于昨前天的事大伙都知道了，大部分赵括身边的人都在默许下被王游搜查，这其中是不是有进展了自己并不知道。 据说是家里丢了什么东西，可具体那东西有什么用赵夫人也不清楚！ “表哥，你为何如此关心那王游的事情？”赵夫人好奇的问。 男子砸了咂嘴。 “王游毕竟当下南境最有权势的官员嘛！” 带着半分疑惑赵夫人也点头认可。“我听赵括说，王游很可能会成为朝中的权贵，甚至是一方的霸主，如今南边的军队几乎都听他的，地位极高！” “所以啊，我才更需要打听一下这位大人的事情。你想想，表妹……如果我能够帮助这位大人，那以后我的地位是不是会更高，赵括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这样的人很难再有提升……但王游不一样啊！” 男子想了想，最后找到一个好的说词。 要这么说的话赵夫人也觉得有理。 若是表哥能够投奔于王游麾下，那以后自己也不用看赵括的脸色。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宝剑，就是以前我跟你说过的一个……但好像没找到，所以一直在衙门里四处打听！” 第356章 有目标 又过了一天。 据说上庸县城里已经来不少江湖人士，其中甚至还出现了打架斗殴致人死亡的事件。 赵括作为本县的县令，自然要急于案件！ 可是紫薇星剑失窃的事情才是当下赵括最关心的，至于那些江湖人士打架斗殴，随便处理一下就行！ 外来人嘛。 又没有什么家人闹事、堵县衙等等。 随便处理就行！ 自己最关心的还是紫薇星剑…… 这天又是一大早来到王游这里询问追查的情况。 “王兄。我身边的人你尽数去查，反正我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再过一段时间如果还查不到的话，就更加没法找了！” 破罐破摔。 开始的时候赵括也很担心自己搜查了身边的亲信，是否会引来反效果，毕竟上庸县还需要人来维持，而且自己的工作也必须有人来办！ 然而赵括还是低估了王游的威慑力……铁卫军观察使，南境当下最大的掌权者确实有威严。 自己把事情推到他身上之后，那些人便没有话说。 甚至于为了自证清白，转移发泄矛盾，还相互数落对方可疑的地方。 最终还是自己出来打圆场……反正就是自己绝对相信他们！ 虽然王游不信，可自己能‘保证’所有人都没问题。 此事过后一定给予大家补偿…… 这几乎是赵括最想要的看到的结果。 没人敢反对王游，而自己则当了和事佬的身份。 眼下， 矛盾基本可以压制，而剩下的就是时间了。 而给赵括留下的时间已然不多！ 一旦有大量江湖势力进入城中的时候，管控就会变得很困难，而自己也不得不放开管制，那样的话东西很容易运出城去。 “王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然而面对赵括的询问，王游却表现出怪异的目光。 “王兄？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赵括不忘拍着胸脯向王游保证，“只要在上庸县，王兄想要做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你！” “不是……” 王游眼看周围还有其他侍从。 眼神示意下赵括立马便将其余人全部叫走，然后才被单独拉到一个地方。 “赵兄，这事我本不该多问……但还是请你如实回答，你这家里有没有其他人？” 自从昨天晚上夏菊带来了一系列劲爆的消息后王游如今看赵括的眼神都变了，这家伙平日里看起来挺有雄心壮志的，没想到私生活也挺混乱呀。 各种关系错综复杂！ 若不是这儿是衙门的话，王游都以为是深宫剧了。 “王兄何意呀！”赵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王游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我家里一直都是这些人啊。” “是么？再想想……” 想想。 可就算再怎么想。 看着王游那奇异的目光，赵括突然感觉别有所指，并且脑袋里瞬间跳出一个人来。 夫人的那位远房表哥？ 那个人是去年春节后来到上庸县的，据说是要南下做生意，可一直没凑到多少钱。 而这些年来赵括对于两边人家的帮助已经够多了，不能随便见到一个都给钱呀，自己才多少俸禄！ 给对了，别人都要以为自己贪污受贿。 所以只是留下了他暂住，至于怎么赚钱的事，一个大男人自己可以解决，并且他还以县令亲属的身份进出衙门……就这一层关系，聪明一点的人早就能弄到不少钱了。 半年过去了，赵括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干脆也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时间一长，居然忘了！ “王兄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在县衙府邸后院还住着一个我夫人的远房表哥，那人是个跑江湖的……其实就是个小混混，整天无所事事，一直赖在县衙里没离开。” 看着王游的表情瞬间有了变化。 赵括这时候才紧张的询问说。 “难不成王兄这都已经查到了？那是不是他！” “我可没说，再说我也没找到证据……我只是在县衙里追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么一个人，怎么？他作为你的表哥难道也不算在亲信之中?”王游反问。 可赵括立马就反驳了。 “他算什么亲信，若不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我连这门都不会给他进！” “可他也算是距离你最近的人啊。”王游继续说。 都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赵括不可能还不知道。 “王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急忙追问，然后又自行脑补了一段。“对了，他是跑江湖的人，那紫薇星剑对他有莫大的好处。” 大腿一拍。 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人。 “赵兄且慢。”王游叫住了即将离开的赵括。 其实自己只是发现了这么一个人，而且与赵氏夫人有些说不清的关系，但不能表明对方就拿走了紫薇星剑。 “你如此过去和他理论能问到他什么？他会承认？” 这个时候过去对方抵死不承认，你难不成还要当着夫人的面用刑？ “对对，当面对质是不会有人承认的。”一急就容易犯错，赵括转头询问王游该如何做。 说实话王游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东西在他身上。 可联想着这几天发现的种种事情，以及赵氏夫人昨天刻意的询问。 联系在一起，总觉得有问题…… “这样吧，要不然我们就来逼迫他看看。”王游说道。 看着赵括一脸认真的表情。 也不知道这家伙最终能承受什么样的结果！ 今日， 王游照例让人将今天搜查到的消息送过来自己查看，而夏菊和春梅依然整天不见踪影，只有武梦秋跟在什么身边。 从早到晚，一直到晚饭的时候两人还受邀与赵括一家人吃了一顿晚饭。 直到入夜…… ………… 衙门的主院中赵夫人还是一如往常的开门询问丫鬟们赵括的去向。 “老爷大概在衙门吧，好像在跟王大人议事！” “行了，这种话也就你们会相信……天天说，难道不觉得无趣吗。”怒气上头，数落了丫鬟一顿。 而丫鬟也只能不断道歉。 毕竟主人家交待的就是这句话，自己还能怎么回答？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 众人都知道赵夫人最近这些年脾气不好，所以都不敢呆在院子里，只要对方不要求，基本上入夜就会走空。 空荡荡的主院此时倒像是深宫大院一样荒凉冷凄。 第357章 绝对没想到 主院虽然冰冷，可后院却是热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夫人不再觉得这种孤独的夜晚很无聊，至少在这半年里不会！ 说起来完全是赵括的错。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这样！ 是他先不顾自己，所以也休怪自己做出这些事来。 整理了一下妆容，赵夫人再次敲响房门！ 这次跟昨天不一样…… 还没敲第二次呢，对方便直接开门了。 “表哥~” 男子一伸手将赵夫人抱进来。 看看外面无人，这才安心的把门关上…… “放心吧，院子里面的丫鬟都被我打发走了，她们觉得我凶，也不敢再回来。”说到这里一副妩媚的表情。 “表妹居然还挺凶！” 两人调情的话在屋内嬉笑着传出来。 原本是干柴烈火的，然而今天却多了几分情调…… 桌上的摆放上几杯上等美酒还没喝，岂不浪费！ 两人一人一杯，正喝得尽兴。 男人突然转过话题。 “师妹，你说那王游到底还要在上庸县多长时间？” 由于昨天自己向对方说了，可能要‘投靠’王游的想法后，今天晚上赵氏便邀请了王游夫妻一块吃饭，想必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吧。 “我听他们的说法，好像不会太久……”赵氏靠着男子胸膛回忆着说，“王大人似乎要急于上京，说待太久那边会等急了，而且圣上亲自下诏前往的人应该不能耽搁太久。” 男子点点头。 也就说王游不会在上庸县停留太长时间。 “对了，还有个事。我听说王游的夫人曾经是镖行的镖头，武家镖行在南境有些名头，她是不是特别厉害？” 武者与武者间但凡多说几句话，多做几个动作就可能被发现，所以男人一直都没有跟王游他们见过面。 主要还是为了隐藏自己！ “厉害？我不懂表哥这话的意思，那武氏……”赵夫人回想着武梦秋的种种举动。 在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孩看来，对方的言行举止太过呆板，就算刻意去掉了很多动作，但还是能看出来原本的习惯极为‘鲁莽’，因为是武者出身，而且又王游这样一尊大官员在场。 无论武梦秋做什么东西，其余人都是夸好的。 但计较起来肯定不行！ “没觉得多厉害，但是不懂礼数！”赵夫人说道。 又没见过武梦秋打斗，谁知道她多厉害。 “这样啊。” 看来对方也一直隐藏得很好。 也罢，如果王游肯离开的话，自己后面就方便多了！ “表哥~我今天累了，想早点歇息。” 这种情话男人哪能听不懂，急忙抱着对方往床边去。 然而，就在这时大门被人重重一脚踢开…… “你们这对狗男女，竟敢……竟敢……”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等候多时的赵括。 从在院中听到两人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了，若不是要等着自己的人过来，自己早就冲进来了。 好心收留对方，居然还敢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老爷！！！” 突然进来的赵括把赵氏都吓了一跳，急忙从对方怀中下来，差一点就没站稳！ “好个奸夫淫妇……我居然今天才知道。” 任凭平日里如何有气质的赵括，此刻在看到这般场景后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来人呐，给我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抓起来！” 与赵括同行的还有身后一群士兵们，在见到这般场景的时候，顿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事。 只等待大人下令，这才一拥而上…… 眼看几个士兵提刀靠近。 刚刚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男子立马跳到床边，拿起自己的宝剑应对。 把赵氏推到一边，一脚踢翻床边的柜子挡住几个人。 自己这才有时间准备…… 跑江湖的人在刀光剑影中生活习惯了，所以几个士兵根本奈何不了自己，刚才只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镇住了而已。 等到缓过神之后自己还是能占据上风。 一连上来的几个士兵都被男子轻松击退，甚至一拥而上也没讨到便宜。 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连续的冲上来人让男人难以招架。 再看向赵括所在的地方，几乎都被士兵围满了，想要上前抓住他更是困难，最终只得朝窗户外跳出去。 “追上去，别让这家伙跑了！！”赵括气愤的叫嚷。 回头再看向此时瘫坐在地上几乎失神的赵夫人。 “你个小贱人，等会儿再收拾你。” 说着带队冲出去。 此时在院子外面同样部署着众多的衙门侍卫，一见到人跳出来立马围住，在其中甚至还有申晓白在内。 “抓住他，绝不能让他跑了！！”随着赵括一声令下，申晓白也跟着冲上去。 武馆的馆长确实不一样，相比刚才那帮人，申晓白更加能打，而且几次过招还险些直接把对方击倒。 几十个回合后，眼看对方体力不行了，在赵括的示意下一张大网落下，将男子完全困住。 “哈哈哈哈……丁典。没想到吧，我为了抓你可是准备了足够多的东西，任凭你怎么跑也没用！！” 男子落网赵括总算大笑起来，刚才的那股气焰似乎也消退了几分。 这对狗男女不知道备着自己做了多少事情，今天落在自己手里别想活着走出上庸！ “来人，给我先把这人的手筋脚筋都给挑了，省得他再跑。”赵括的第一个命令直接把周围的小弟都给震住了。 赵大人原来也这么狠！！ “赵括！！你个狗娘养的，你敢动老子一下试试，你个小小的县令敢动我！！” “去你娘的……我动你怎么了，我今天不仅敢动你，我还要让你知道，这是你这辈子说的最后几句话。” 俗话说，父母仇，夺妻恨……可是男人最难忍受的几件事，这会儿激怒赵括，他都敢提刀对砍！ 然而就在赵括真的提刀要亲自动手的时候，身后一柄利剑抵住了后背。 “别动！！” 任凭赵括再怎么精明也绝对想不到，一天之内居然有两个枕边人同时背叛自己。 “晓白，你干什么！！” “我让你别动。” 赵括想要回头，但却没法动弹，申晓白的剑就扣在腰上。 “你……为何？！” 申晓白把地上的刀往大网边一挑，示意丁典自己割破网出来。 “我不是说了么，赵大人……你不敢动我。” 第358章 将计就计 周围一众侍卫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谁也没想到那个经常跟着自己一行人进出衙门的人，居然会举剑朝向赵大人！ “申晓白……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 相比面前的丁典与自己夫人厮混在一起，自己更惊讶的是一直跟随在身边的人居然也是叛徒。 然而无论赵括怎么叫申晓白都不回答，只是把利剑往他身上用力一顶…… 说不了话了。 因为感觉后背已经渗出血了！ “你们都别过来，别动！”赵括的眼神中开始有了恐惧，急忙叫面前的小弟们别动。 而自己则是被申晓白架住往丁典的位置靠近…… “你刚才不是要挑断我的手筋脚筋么？怎么样，现在换我来挑断你的如何？”丁典笑看着面前的赵括。 虽然心里十分害怕，可赵括不想在这个时候认怂。 毕竟这家伙还背着自己在衙门里搞了那些苟且之事！ 此时的房门口，赵氏夫人颤颤巍巍的房间走出来，可眼前一幕却是颠倒了过来。 原本被追杀的表哥此刻竟然抓住了赵括，而在他身边的人居然是那个申晓白！ “表哥，表哥……你这是干什么？！！” 满脸疑惑，可眼前又真实的发生了。 丁典转头看了一眼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赵夫人。 “表妹啊，看来咱们的好日子没法继续了，表哥可是要带着人先走了。” 一脸讪笑，两人试着往后院的出口处后退。 “我呸！到底是什么时候……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打起了我上庸县的主意。”赵括气愤的说。 在自己县衙里搞出这种事情，现在又想要安全离开？ 做梦呢。 “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是县衙外面同样有我安排的人，你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丁典干脆一只手扼住了赵括喉咙，让对方闭嘴。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只能委屈赵大人跟我一块出城喽……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盯上你的上庸县，你别忘了是什么人推荐你认识申晓白的？” 这话让赵括回想起自己与申晓白认识的时候。 大概就是半年多前吧。 其实自己身边也有一些学武的人，他们经常接触一些江湖人士，也是从那些江湖人士口中得知了这位武馆的老板娘，随后才认识！ 并且一开始那会儿赵括也没有这么多想法，完全是从泊阳府回来，见到了王游身边的妻子后才觉得身边有个实力强的人很安全。 所以才与对方接触！ 谁曾想到申晓白不仅没有拒绝，反而主动示好。 赵括只觉得是对方有求于自己，所以才这样……可现在看来……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赵大人这段时间的照顾呢~”申晓白这时候总算开口了。 故作媚态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挑衅。 “你个荡妇，老子瞎了眼被你个狗娘养的欺骗。”赵括自认识女无数，可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样的事。 “赵大人还是留着力气路上慢慢骂吧，否则这一路漫长……人家可无聊着呢。” 申晓白的话更加激起赵括的反抗。 可腰背上的剑好像真的刺入了一部分身体…… 那冰冷的感觉， 还有流出血液的瘙痒， 浑身一阵哆嗦，就算有话也不敢开口嚷嚷。 “何必走这么远呢，不如在院里说说吧。” 就在此时，后院出口的位置一连窜出了几十人，火把的光亮瞬间把周围照得透彻。 王游带着其余的士兵走了进来。 “王兄……王兄，救我！我悔不听你言呀，这才……” 还想求救，可背后传来的力道更大了。 紧张，疼痛，还有恐惧。 一时间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赵括不敢再有举动，只能跟着对方两人的脚步慢慢后退。 “王游！！” 丁典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年轻官员。 自己从未见过王游，只听人说过他很年轻，如今见到了……还真如传闻中一般！ “打招呼就不必了，反正之后有的是时间，这院子随便你们怎么走，都别想跑出去！”王游面不改色的说道。 “是么，若你不肯让开我便剁了这个狗官。就算你是朝廷重臣，就算你指挥千军万马，眼看着其他官员死在面前而不救……这以后谁还会为你卖命。” 丁典看着周围不断围过来的士兵，开始用赵括来当挡箭牌。 这些兵原本就是赵括的，见到主子被敌人困住，结果一个人都不敢上前。 王游则开始嘲笑说。 “所以才说，多读书没有坏处！你用一个下官来威胁一个上官……也就你敢说这样的话了，真不知道你这些年在江湖上都学了些什么。” 试着用语言来引导对方。 “再说……” 眼看丁典并没有要放手的打算，王游再次话锋一转，那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和嘲讽。 “你舍得走么？你拿了紫微星剑还未送出城去，你舍得离开么！” 此话一出，不仅是在场的众人，就连赵括和赵夫人皆是眼前一愣。 “你胡说些什么！” “胡说？那为何你还如此镇定……让我来猜猜吧，你从最开始的目标也不是紫微星剑，而是让身边的人进入上庸县的核心，对吧！” 王游的话让丁典一时愣住。 八九不离十…… 可居然有人能够想到这点？！！ 一时注视着对方反应的王游也不断根据对方的表情和动作，来说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 其实到目前为止自己也不确定紫薇星剑是不是在他手里，可既然丁典和申晓白是一伙儿，那就说明他们一开始是盯着地位去的！ 这点肯定没错。 而紫薇星剑在不在他手里此刻也不重要…… 如果能够刺探出在，那是最好的结果。 可若是不在，那也没关系……反正这个锅他背定了。 只要说紫薇星剑被对方盗走藏匿，而赵括还在这次事件中丢了尊严、受了伤。 那即便是太傅曹征也不好意思责怪…… 从最开始赵括就是担心东西丢了后失信于太傅，如果把这件事解决了，那东西在与不在其实没那么重要。 这可是救他一命的办法， 希望赵括能听懂其中的意思！ “你们盯上的是上庸县带来的利益，泊阳城衰败后上庸就成为了南境最炙手可热的地方，能够掌握这个县城的话语权相当于掌握了南境大部分地方。” 王游继续试探说。 而随着自己的讲述……丁典的表情明显能够感觉到惊愕！ “只不过更大的消息来自于你们得知了神兵其实就藏在县衙府内。” 王游眼角看向对面的屋顶。 此时，夏菊正好隐匿在其中查找…… 第359章 终于上套了 随着王游步步紧逼，丁典两人又不得不往后退…… “怎么？没法反驳了？” 王游冷笑继续说。 “你大概是从赵夫人口中得知了神兵所在的下落，随后才一改之前的计划，转而想要将东西占为己有。” 明明从未经历过，可王游每一句话仿佛都是在给丁典照镜子。 对方居然能够知道这些事情！！ “让我想想……” 王游眼睛不断看向周围。 春梅和夏菊的身影自己甚至都捕捉不到，只能看着丁典继续。 “那紫薇星剑对你来说大概作用也不大，以你的天赋就算再好的神兵都没用，你拿走它的目的应该是要交给其他人吧！” 王游眼看着丁典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 心想着果然被说中了！ “可惜了赵夫人还被你蒙在鼓里。” 王游说完，最先反驳的不是丁典，反而是房门口的赵氏忍不住走出来。 “表哥……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嘛？” 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欺骗， 谎言， 在这个家里已经太多了，现在连自己觉得最亲近的人都欺骗自己！ “表妹，要怪只能怪这个家伙太聪明了。否则，我们原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如今也不会闹成这般模样。”丁典看向王游。 直到此刻他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年纪轻轻就能够执掌南境大军，并且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南疆战事平息。 这样的人，难怪会被针对！ “呵，你自以为你的方式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实话告诉你，打从我接手这件事的第一天开始便盯上你了。”王游毫不客气的说。 丁典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 眼下只有躲过这一劫才能有活着的希望！ “王游……我知道你厉害，但老子这么多年也是被吓大的，今天若你们不让我出去，老子就直接杀了这个狗娘养的，杀一个是杀，杀十个也是杀！有一个算一个！” 丁典摆出一副亡命之徒、不死不休的样子。 手中的力气更紧，让赵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用尽了浑身力气才吐出几个字。 “丁典，你诛杀朝廷命官，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都会有人追杀你！” “老子留也是死，不留也是死，我还怕你不成。” 如今到了这个份上丁典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谈判筹码了，只有以死相逼或许还能闯出一条路来。 僵持之下赵夫人着急的想要上前劝说。 好在有旁边的士兵强行拉着才没有跑进去…… “表哥，表哥。你快放了他，我会劝说赵括让你出城的！” 赵氏虽然跟丈夫有矛盾，可也不愿意看着丈夫死在面前，更何况一旦杀了朝廷的官员，那将会受到整个朝廷的通缉。 到时候就成了见不得光的人，处处都要躲藏。 “表妹……你太天真了，就算赵括肯放过我，这个人也不会放过去。”丁典看了一眼王游。 赵氏见状正要哭诉着过来求情，可走到一半就被其余侍卫挡住。 “王大人，王大人……我求求你，为了我们老爷的安危，让他们出城吧！”赵氏哭求着。 也不知道这哭诉是为了赵括，还是她那位表哥。 可即便是赵氏来求情，王游也不打算放人…… “赵夫人好糊涂，你以为我放了他，他就会安心的走么！他刚才便说是为了掌控上庸县的话语权来的，而现在目的暴露了还能走得了？” 若丁典与赵括夫妻真的只是第三者关系的话，王游的确可以放了他。 毕竟别人的家事跟自己无关！ 可对方从始至终都默认了自己的猜想，从未反驳。 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人的第一反应是遵循本能的，若此事是事实，对方根本来不及多想就会默认。 所以王游不断用自己的猜想试探对方，可对面从来没有反驳过……甚至每一次的表情都显得更加难看。 因此，王游在话术上更突进一些…… 直接说是对方说的，可丁典还是默认了！ 这就表明自己的猜想没错。 “既然它的目的暴露，我作为南境观察使，大周朝的官员就不等坐视不理。” 王游看向瘫坐在地的赵氏夫人冷冷说。 “此番言行已是死罪……若此刻不将对方铲除，他日对方再杀回来的时候，恐怕整个上庸县衙都会鸡犬不宁！” 王游的话让赵氏顿时哑语。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便没有什么可讲的。 暗算朝廷命官，试图安插自己的人来执掌一地的话语权，这种事情放在任何官员身上都是杀头的罪。 自己不管，赵括也会管！ 所以…… 在对方默认的时候这事就没法回头了。 “我可以答应你们，只要肯放我离开……我丁典此生绝不踏入上庸县半步，也绝不会跟上庸县衙有任何交集。”没有任何筹码的丁典，即便是发誓，在王游面前都是一文不值。 “你觉得你发誓还有用么？我会相信你？”王游冷哼一声。 心想着差不多是时候了。 “你盗取的紫薇星剑还在城里，难道你会不要它就走？” 一说起紫薇星剑，丁典如同找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对了，还有剑。如果你们不肯放了我……我保证，你们这一辈子也别想知道它的下落。” 王游瞪大眼睛。 终于…… “那东西果然在你手上！” 啊？！！ 丁典一脸茫然的看着王游如释重负的表情。 心里咯噔一下。 从刚才就觉得王游这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有什么不对劲，可就是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不对。 然而此刻却忽然有种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 “王游！！！” “别叫什么大声，我听得见。”王游转头看向阴暗中的某处地方。 “娘子，东西在他手里……” 话音刚落。 在任何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倩丽的身影瞬间出现。 快如闪电，迅捷如风。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一般的烈响。 等到众人定睛去看的时候，丁典和申晓白已经被无名的一击打倒在地上。 而站在两人面前的人， 正是武梦秋！ “就这点本事也学着别人谈条件。” 第360章 找到了 丁典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站着的女人。 对方出手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快到自己根本察觉不到！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人已经躺在地上了，稍微动一下身子。 浑身都疼！ 而原本在自己手上的赵括则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救下来，毫不费力！ “你……你是……” “这没你说话的份。”武梦秋打断了对方嚷嚷。 看着地上的人，都没正眼瞧过。 而被人救下的赵括这会儿如同大仇得报一般爽快，也顾不上身上是不是还有伤口，直接提刀就要往丁典身上砍…… “赵兄且慢！” 王游的声音突然打断赵括。 从后面走上来的王游看向地上的丁典询问。 “那东西被你藏在哪儿？还有……你身后的势力到底是谁，谁不希望我去往京城？”一连串的问题抛出。 其实这些问题王游之前就有感觉，特别是在一点点的消息汇聚到自己手上之后…… 仿佛有一股势力突然盯上了自己，特别是在泊阳城乡试以及南疆败北之后……但自己还不清楚对方是谁，以及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南疆的战败和西境的战争，除之之外王游找不到敌人的方向。 因此，扣押审问也是其中一环。 “赵兄的东西还没找到呢，你现在就要处置他？”王游看着赵括说道。 “对对对……我的东西。你到底把他放在什么地方了，快说……否则，就是我给你开开眼，还有你，你个小贱人，你也别想逃过。” 释放了后的赵括再看这两人心中只有愤怒，甚至都超过了自己夫人给绿戴帽子的事。 “呸！你个狗官，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这样都弄不死你，但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你杀了我，那东西就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虽然说着最狠的话，但求生欲还挺强。 最后还要强调不能杀了他。 “呵～你觉得你不说，我就没办法找到？”王游戏谑地笑着说。 “哼，你休想再从我嘴里听到半个字……狗官……”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武梦秋突然一脚将对方踢起来。 半空中，一手拎起对方的长刀一同向上扔…… 人刀接触直接穿透了对方左臂的肩膀。 还没来得及喊叫，身体就重重的摔下来。 刀柄着地，整个陷入血肉中，一直到插不进去的地方才停下来。 疼痛，惨叫～ 还有心脏狂跳的恐惧瞬间占据身体。 这娘们动手如此狠辣！！ “怎么……再叫啊，不叫了么！”武梦秋冷冷的说。转过头，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温柔的声音很难想象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 “相公别被这些人给骗了，要是不给他们一点疼痛，他们是不会好好说话的。” “噢……哦～” 王是知道自家娘子功夫了得，一般人是打不过她的，更别说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人了，就跟乌合之众一样。 可没想到武梦秋打起来居然如此果断！！以前大部分时候她都少出手，且多是救自己。 而南疆战争的时候她也没在，这一次看到她主动出手了，果然有点镖头的感觉。 出手果决才能保证货物安全嘛～是吧。 “我说的是真的！！”武梦秋似乎注意到王游看自己的眼神，然后急忙解释。 “嗯，没错，没错……娘子请便。”既然武梦秋更有经验，那王游便不再干扰。 不得不说，武梦秋弄的伤口很有水平，虽然丁典痛得大叫，可渗出的血并不严重，是肌肉伤口。 疼痛其他任何地方。 “如何？现在还不肯说？”武梦秋冷冷问。 “杀了我，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就算痛得大叫，丁典就是咬着最后的脾气不肯说。 因为说了，自己很可能就死！ 不说或许还有活的机会…… 自己没想到那个传闻中奕都一霸的武家居然如此厉害，而武梦秋更是强得离谱。 一出手自己便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老子就算死，也不会说的。” “好……有骨气！” 武梦秋依旧冰冷的眼神，伸手稍微动一下穿透对方肩膀的刀子。 已经穿过来了，只要一动，那刀刃就是在伤口周围切肉。 但凡活生生的人，谁受得了！ 甚至身后看着的赵夫人此刻也吓得晕了过去，至于旁边一直不肯说话的申晓白此时也紧张的望着眼前一幕。 因为一旦丁典承受不起昏死过去的话，那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没想到这女人的实力会如此恐怖，自己在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也从未发觉她是这样做的人。 额头上汗珠如水。 丁典也已经快喊叫不出来了。 “真是有骨气。可惜啊，本官不吃这一套……”王游看到对方已经疼得说不了话了，于是便让武梦秋停下来。 “我刚才就说过，你没有谈判的资格……你的死不会有任何改变，东西找不到，我会对外称那东西被你们带走了，让天下人找你们要……至于你们背后是谁，到时候不需要我去查，自然会有人去找。” 眼看对方咬死不说，王游只能用最后的办法。 让人觉得有希望的坚持，在已经无力的时候再最绝望的话。 “还有你！” 王游看向申晓白。 “既然你们是一伙的，那我估计你那些所谓的孩子应该也是一伙的，你不愿说，或许我可以去问问他们……此刻他们或许还不知情，那就用你们俩的人头去问吧。” “你……你！！！” 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房间里摸索出来的夏菊说了一句。 “姑爷，小姐……东西找到了！” 找到了？！！ 原来没有藏太远。 王游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丁典。 “看来你说的没错，我是比你运气好！！” 冷冷一笑，随后向周围的侍卫们挥手。 “王兄，难道不再审一下？？” 赵括看懂了王游的手势，不忘提醒一句。 “已经没用的人审了也没用，我估计他们也不知道多少。” 望着两人绝望的目光，王游最后再做了了断的手势。 …… 第二天一早，两颗头颅被高挂在上庸县城楼上。 …………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2 第361章 那就公开吧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两颗人头在城楼上！！” 上庸县城中不少百姓纷纷过来围观，这才一天的时间怎么有两个人被斩首了？ 可是官府的判决都没有出来呢！ 到底是谁呀。 “等一下……那个人，那个长发的女人，不就是前段时间跟在赵大人身边的女人么？” 这时候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两颗人头中居然还有“熟人”！ 赵大人的作风其实在城里面经常会有人提及…… 那点爱好好多人都知道，只不过赵大人也不仗势欺人，也不强抢民女，你情我愿就是爱好特殊了一点而已。 再说了，赵大人对上庸县的百姓不错。 所以很多人就算知道这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在公众场合议论。 而最近赵大人的新欢便是城中某个武馆的老板娘！ 据说这武馆的老板已经死了许久，是后来才被老板娘接手，最后投靠了赵大人。 怎么才没几天就闹出这样的事来。 “好像是她，是那个武馆的老板娘！” “话说哪个武馆？我怎么没有印象？” 人群中有人询问。 其实要说起来这武馆老板娘身份也奇怪。 她所在的地方的确是武馆…… 只要在上庸县居住有十几年的人都知道那个地方，但是那地方的老板似乎经常会换人，听说是营生问题转让的。 距离上一个好像是几年前吧。 确实有个男人最先经营。 可因为南境并非尚武的地方，武馆的营生没这么好，再加上还有其他竞争对手以及帮派呢。 大伙儿都没注意对方是怎么就没消息的，等到再次有消息的时候已经是这位长相妖娆的女老板了，至于随后的事情大伙也是听说，然后就这么认为了。 直到现在看到对方的脑袋悬挂于城楼…… 难不成是被人暗害！ “都让一让，让一让……” 就在众人相互猜疑的时候，有官兵挤进来将一份告示张贴在城门旁边，供人观看。 “诸位乡亲，此二人密谋抢夺赵大人的敬献给太傅大人生辰的礼物，并且还暗通同党，试图将自己的亲信安插入我上庸县衙的重要部门中……狡诈狡猾，实属罕见。” 那官兵说着看向某处拱手相告。 “幸得有王游王大人的帮助才将此宝贝找回来，可这二人竟不知悔改还想要暗杀王大人，随即当众被斩首！现将二人头颅悬挂城楼警示同党，若再有想暗害王大人的，他们就是下场！” 官兵铿锵有力的解释说。 而那张告示也大致上解释了为何会出现这两个头颅的经过。 大部分都是真实的信息，只有少部分被王游隐藏了，并且稍微说得模棱两可…… 周围的百姓们看了之后瞬间觉得此二贼太可恨了。 “人家王大人刚刚解决了南疆危机，保我大周朝疆域不受侵犯，这些个贼人居然还要暗害他！其罪当诛啊。” “是啊，是啊。这些人还想试图安插自己的亲信进入我上庸县衙，要是被他们得逞，我们岂不是要遭殃……还好有王大人在啊。” 众人一阵感慨。 没想到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武馆老板娘居然还有这等野心。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些人被砍了实在太便宜他们了，应该吊起来示众才对！” “是呀。” “好了，诸位不要嚷嚷……这二人的头颅会在城楼悬挂三天，大家相互转告，以儆效尤……” 话落，又是一阵嚷嚷的讨论。 若此事只关系到赵大人送给太傅的生辰礼物，那百姓们最多当个茶余饭后的话题谈谈。 可这两人居然还想染指上庸县的机要部门！ 那就跟所有人都有关系了。 就算咱们没本事走到赵大人面前举荐吧，也不能让这种人坐上去。 更何况他们还想杀害王游王大人……王大人是谁，那可是咱们大周朝的功臣，南境的大英雄啊。 这些个 跳梁小丑拿什么跟他比！ 愤愤不平， 争议不断。 上庸县百姓与不少江湖人士都混在其中…… 而在围观群众的角落里，一些人也看着远处的告示以及悬挂的头颅默不作声。 ………… 此时的上庸县城外某处，赵括送了王游最后一里停步。 “行了，赵兄。这里就够了，你要有心干脆直接把我送到京城得了！”王游让赵括停下来。 这次的事情处理得不完美，但至少帮他找到了失窃的紫微星剑。 老实说，那剑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啊。 就是工艺好一点，然后自己耍起来都很轻巧…… 至于那什么武学秘籍，也就是一首诗而已。 看着更像是写给情人的诗，完全看不出什么宝藏来……也难怪赵括会说自己收藏了这么久，其实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些要多谢王兄了，只是……王兄，依你的方式做会不会太过危险了？”赵括疑惑的询问。 最后的处理方法是完全按照王游的指示来的。 告示和悬挂城楼，都是如此。 “有什么危险的，你要聪明一点现在就把东西秘密送上京城去，这样不容易被后面的人惦记，也可以赶紧把东西脱手！” 对外宣称已经说被盗后又夺回来。 这样一来就表明赵括已经是尽力了，赶紧把东西送走，也是给曹太傅和自己一个交代！ 若是紫薇星剑最后能送到太傅手里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中途又丢失……那也是没办法…… 只能说明惦记这东西的人太多，一个小小的上庸县已经保不住了。 送也送了，保也保了， 还是不行……你也不能责怪一个小小的县令吧。 而且王游已经将事情公开，如果曹太傅还怪罪下来，那就是小肚鸡肠了。 当朝第一权臣，不会因为一个礼物来惩罚一个县令。 这种事传出去怎么看都不划算， 所以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我不是说这个，王兄。我当然知道王兄的意思，可多谢王兄肯为我仗义出手！”赵括好歹混迹官场多年，这些东西能看出来的。 告示中特别强调是王游帮忙寻回的。 一来嘛，体现了这位大功臣的厉害之处；二来也是在告诉世人，上庸县比较弱，没办法保管了！ 两者相辅相成，反倒把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 任凭谁来说都找不到借口！ “我指的是王兄的安危呀。” 王游将自己被追杀的事情也说出去了，那不是告诉敌人自己已经知道了么，岂不是引得四方来袭？ 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一点，王游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从丁典和申晓白口中已经没法得到任何答案了，甚至去抓捕了所谓申晓白的‘孩子’其实也是她的下属，他们口中也得不到答案。 王游估计这些人只是听从命令行事，至于传令嘛，可能是通过中间人，所以对于幕后并不知情。 又或者说他们真的有把柄在对方手里，所以宁可死去都不说出口！ 这一点倒是让两人同时想到了当初在望江楼上的阡陌客杀手们…… “危险与机遇同在，我告诉世人我已经知道自己被追杀，那么……那些要救我的人说不定也会行动起来。” “救你的？” 赵括细想。 好像有点道理。 毕竟王游的身份是当下朝中最有话题的官员。 要是被害，谁最会被骂？ 别说两人是盟友关系，即便是敌对关系，这会儿也不能让王游死在自己的地盘上。 不然整个大周朝的民怨都会朝向自己而来！ “王兄高见，赵某佩服……实在是佩服！！” 这句话出自真心，赵括是真觉得王游的确有本事，而且这次之后这种感觉更深。 “夸人的话不适合你，你回去好好跟你夫人好好谈谈吧，话说这事我本不该多嘴……但归根结底此事是你不识人所致，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游不想管别人的家务事。 言已至此。 自重吧！ 第362章 进京(上) 马车再次启程。 王游转头看了一眼武梦秋……对方微笑着点头。 队伍缓缓出发。 “对了，娘子。那柄剑你就一点儿不稀罕？”一路上王游总得找个什么话题说说吧。 “紫薇星剑？” “是啊。” 在夏菊找到东西后便第一时间拿给武梦秋看了。 因为是自己的人找到的，所以王游也去研究了一下。 之前的自己只见过归剑山庄姜家的工艺，直到看到紫薇星剑的时候王游也得感叹，不同时代也是会有好剑的。 都已经是百年前的东西了，还是明光锃亮，锋利异常…… 拿在手里就跟照镜子一样！ 关键是那柄剑看着厚实，拿在手里却轻巧。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材质构造的，在王游的认知里应该是什么钛合金、镁合金或许也有这种感觉，但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如何锻造而成的。 果然， 那些锻造兵器的古书还是很有用的！ “喜欢又如何……相公难道还能要过来？”武梦秋笑着问。 那东西赵括拉下老脸都要把它找回来，你跟他要岂不是要跟你拼命！ 再说那东西已经提前跟曹太傅打过招呼了，就算被人夺走，也好过落在自己手里吧。 “这话就不对了，虽然要不过来……抢过来啊。” “相公还真想抢？！！”武梦秋没想到自己那个跟盗匪、水贼打了多少次的相公，有一天居然会说去抢东西。 “这要看你要不要嘛。” 王游话语变得打趣了，武梦秋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拿自己开玩笑。 “那不适合，我也不太用剑……拿着那种剑太招摇了。” ？？？ 王游原本是随便找个话题闲聊的，这一下把自己整得思考不了。 “娘子平日里在院子每天都练剑，居然说不用？” “呃……”短暂一顿，眼神一瞟“练剑又不一定要用嘛，我用长的武器顺手……嗯，一寸长一寸强，相公说的！” 王游眯着眼睛， 哪有用什么武器要自己说呀。 “反正你平日练剑的时间更长！” “那也不一定要用啊。” 话题终止。 让王游觉得武者的习惯还真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确实没有见过武梦秋专门的武器，剑会用，暗器也会用……而更多时候就是拳打脚踢，直接把对手干倒了。 似乎都没有真正跟谁打过一场！ “娘子。” “嗯~” 亲昵的声音转过头来。 “相公有件事一直挺好奇的。” “那你说呀！”武梦秋鼓起双腮说道。 “娘子平日里跟人打斗好像都没花太多时间，你以前有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么？” 王游看着武梦秋趴在自己肩上回想。 最后居然还真摇头了！！ “终究是奕都太小了。” 想想奕都那点人口，就算再加上其他门派也没多少学武的人……再说了，他们一直都说武家的家传很厉害，或许就是比其他人强了呢。 嗯~ 武梦秋想了想。 “相公如果这么觉得的话，那就是这样吧。” “不是我觉得啊，至少得是事实吧。” 两人在马车里的嬉戏声引来了外面春梅的询问。 “抱歉，姑爷……小姐……前面赶车的人来问我，再过三十里地就到下一个城镇了，他问我们要不要在那边停留？” 从上庸县出来之后赵括为了表示一下心意，将自己觉得不错的几个属下也都一并送给了自己，还有一些生活用的物品。 来的时候只是一辆马车和几匹快马，十几个人！ 现在都已经是三辆车三四十几个人了，都赶上一一个富贵人家带队出游的阵仗。 属于那种就算路过山野，贼匪都不一定敢靠近的阵容。 “不用了，北方城市众多，如果我们一个个都去一趟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进京，我们已经在上庸县耽搁了几天……之后的路我们走官道一路北上，除非遇到非去不可的城镇，否则不用进城！” “好的，姑爷！” 春梅听了王游的吩咐后急忙出去告诉给领路的那群人。 而在马车里武梦秋则是看向王游这边…… “相公是不是担心一路上会遇到危险？” 毕竟在上庸县对外的告示中已经说了自己被江湖人士追杀的事。 相当于直接公开告诉了别人自己这边已经知道此事，对方要动手可能要重新考虑对策。 如果在城中浪费时间，只怕是更加危险！ “其实危险倒是不怕。”王游摇头解释说，“只是为了避免麻烦！” 公之于众也是当时不得不做的办法。 因为找不到敌人，那干脆直接告诉对方我已经知道了！ 以后想要再来，麻烦派一些有实力的。 至少能够保证自己一段时间不受打扰，不过麻烦一点的就是这样也会引起其余中立的以及想要帮忙自己那群人的注意。 以后每到一个城镇当地官员还要重兵保护…… 劳民伤财， 给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减分啊。 “原来是这样！相公其实根本不惧那些人对吧。”武梦秋下意识的说。 “放心吧，他们还动不了我……皇帝也不会让自己倒在进京的路上的。” 对于这些王游自有打算。 “再说了，遇到了危险不是还有娘子在么！” 打趣的一说，倒是让武梦秋觉得更有道理了。 “嗯，相公要这么说的话就没问题。” “哟，娘子这还挺有信心的！” 武梦秋扬起脸回应。 “当然没问题了。” 马车里又是嬉戏的笑声。 队伍一路往北，便再没有停留过…… 而随着上庸县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还真有城镇的官员想要邀请王游到府上做客，但都被王游以皇命在身不敢停留为由躲过去了。 只有队伍实在需要补给的时候才会让人进城购买一些。 此去又是十几天…… 队伍也终于踏上了大周朝真正权力中心。 虽然距离京城还有一两天的路程，但来到这里跟来到京城已经差不了多少。 官道到在这里已经不绕着城市了，而是通过城市。 想要进皇城就必须一点点走过去…… 队伍才来到城门，便已经有等候在此的披甲侍卫恭候…… “前面来的可是王游王大人？！！” 王游拉开马车布帘，看向城门口如倚仗一般的队伍。 “王游？” “王大人来了！” “是王大人来了！！” 随着侍卫的声音，周围路过的百姓们也都纷纷看过来。 第363章 进京(下) “这次来的真是王大人？” “那当然……喏，就是最前面骑着马那位！” 在百姓你一言我一语中王游来到成周的消息不断被人传开，不少人都好奇奔过来。 想要看看这位传闻中以一己之力击败南疆入侵的大英雄是什么模样。 “他这么年轻！！” “那可不……人家王大人当年可是殿试中最年轻的一位进士呢。” 已经开始有人吹起王游过往经历了。 “可那次的状元是谁？！！” “呃……” 这一想，还真记不得叫什么名字了。 ………… 不愧是天子脚下，无论是民风还是繁华程度都是其他地区没法比拟的，王游看着周围夹道欢迎的百姓然后转头询问同行的都尉。 “程都尉是专门来此地等我？” 同行的正是刚刚在城门口迎接自己的人。 他自称叫程瑜，是当下所在成周郡的都尉……并且提前几天时间就一直在城门口候着，目的就是为了等自己到来。 “那是自然！” 看着对方点头，王游有些疑惑的说。 “不知迎接我是圣上旨意，还是……” 后面的话稍微停顿下来，因为自己虽然有点名气，但在京中并没有什么依仗或者朋友，能够让都尉来迎接自己，想必也是个大官。 “王大人不必多虑……是兵部澹台大人下的命令。” 兵部的澹台大人。 王游记得在自己任职南境铁卫军观察使的时候还有一个兼职，兵部库部司员外郎。 这一般是个挂职，相当于给众人知道自己的位置在京中属于什么地位！ 通常的外官也不需要这些……而自己挂职了称谓，等于侧面证明了京中很看好自己。 也让很多喜欢琢磨人情世故的官员心中有所打算，而不敢怠慢。 不过，话说回来。 当时的自己属于临危受命，所以给了很多头衔和恩赐。 王游记得当时连同诏书一起下来的就有兵部的任命……而受印的名字叫做澹台坚！ 那可是兵部尚书啊。 “尚书大人？”王游试着问道。 “正是！”程瑜笑呵呵的继续解释。“澹台大人知晓了你的事情后便准备派人去迎大人上京，但听说大人好像在路途中都没有进城，所以没能找到大人。” 呃…… 果然。 还是有人希望保住自己的。 澹台坚好歹是兵部尚书，属于自己的顶头上司，他知道有人想要自己的命那不得出手啊。 要不然以后的武将谁还敢跟他混呀。 稍微有点军功就要被人诛杀，关键他还不作为！ 别说在军队里了，就算是百姓中都会看不起他。 哈。 “那就谢过尚书大人了。”王游笑道。 “王大人之后进京自然能够见到澹台大人，到时候当面谢他也不迟。” 说道这里程瑜忍不住心中的疑问于是接着说了。“王大人一路上没有在任何城镇停留，是不是因为担心危险？” 程瑜是那种很标准的武将模样。 三十多岁，长得虎背熊腰，体格健硕但是略微有些偏黑，而且说话也没有多少弯绕，心中有什么疑问就说什么。 特别在能够聊的同僚中…… 这点与戚元良倒是很像，只不过戚元良要年轻一些，所以看上去没有面前程瑜这么有血性。 “程大人是这么想的？” 其实王游就是觉得麻烦而已，当时没多想，对方这么问自己一时还真没想到回答的话。 “那当然，如果我是那些江湖杀手就肯定会在各地的城镇候着，因为知道了自己被追杀肯定会选择走城镇，因为当地官员会给予庇护。” 嗯…… 王游下意识的点头。 就当作默认吧。 “不过王大人居然料事在先，想人所不能想，所以才选择了不入城的做法，现在想来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看着程瑜一脸肯定的表情。 此事……可能不是…… 算了，就当是吧。 “碰巧，碰巧！”王游陪笑说。 自己当时还想这么多，要不是程瑜说起来，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点。 原来聪明一段的江湖杀手也会有算计啊。 “欸，王大人过谦了！若是别人这么说的话，程某还信，王大人这么说就真的太过谦让了，大人可是以智计在短短三个月之内覆灭了南疆北上的野心，如此壮举放眼整个朝堂绝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而且能做得这么好！” 跟在南境的时候一样，随着南疆战事的结束，中间各种交锋的过程早已经变成说书人口中的故事了。 听多了，更加觉得王游此人智谋超群，已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地步。 因此，能够躲过那些江湖人士的追杀，一点都不奇怪！ “哈？哈哈哈……” 还能说什么，王游只能笑呗。 “对了，王大人。对于那些追杀你的江湖杀手你可有眉目了？” 看着程瑜一脸崇拜的表情，王游本想说没有都没法说出口。 转而一副深沉的表情回答。 “大概有头绪，但我还不能确定！” 心中暗骂。 这该死的好面子！ “原来如此……不过大人要小心，这江湖势力最难琢磨，而且也最为能隐，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帮助大人打听有用的消息，一旦有发现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大人。” 程瑜在接到兵部命令的时候其实也有点小算盘。 王游虽然在京中没有势力，但是背景却很稳固，不仅掌控着南境铁卫军的话语权，更是边境一带的军侯身份，再者连兵部尚书都重视到这种地步。 可见此人未来有很大前景！ 提前与这人保持良好关系，对自己只有好处。 眼下对方接触的人还不多，提前表明立场，更容易让对方记得…… “行，那就多谢程大人了。” 王游哪会听不懂这些话语背后的意思呢。 毕竟当了一段时间的官…… 没想到这京官结交的能力这么强。 才认识就已经为以后打算了！ 关键他们还老觉得自己很厉害…… 当然了， 王游也不是什么谦虚的人，但自己更多的能力其实是站在历史上看过去的感觉，所以有一定优势。 但你要把自己看成什么神算子的话，那就是过分了。 偏偏……大伙儿好像都这么觉得！ 嘶~ 这以后的人设，难不成真要变成料事如神？装逼不停？ 唉~ 心里叹了一口气。 队伍后边。 武梦秋看着王游仰天的动作…… 相公这是怎么了？ 感觉好累的样子！ 第364章 有人来投 成周郡。 一个距离京城只有一天不到路程的郡县…… 据说这名字也跟大周朝的建国有关系。 当年初代大周皇帝就是先进入了这座郡县之后才建立了大周朝，所以成周郡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 程瑜将王游一家子连同随从安排到了一个环境不错的豪宅内暂时住下。 接下来的过程就比较公式化了。 因为距离京城比较近，后续需要上报给朝中的大臣们自己来了，并且安排住宿。 王游明面上隶属于兵部的人，又是这次反击南疆入侵的最大功臣，待遇上自然不能太难看。 可京城寸土寸金， 类似王游这样在京中没有倚仗的人，只能等待安排…… 毕竟是‘神都’嘛。 所有东西都得有规矩！ 同时还要经过一系列繁杂的汇报过程，将自己到来的消息告知到皇帝耳边，这样那些大臣们才会安排会面时间。 天子也不是随便谁想见就能见得着的！ 宅院中王游听着程瑜专门请来的相关人员给自己介绍各种礼仪，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也太多了吧！ 不行， 这大周朝不知道是到了衰退期还是疲软期，宫中居然有这么多规矩！ 但凡规矩越多，也就表明官员其实越难管理……可越是难管理，规矩反而制定得越多。 总之就跟死循环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王大人这些可都记好了？” 来讲解规矩的人见到王游那表情深动的模样，料想对方一定记下了不少。 呃…… “那个……” “下官内廷掌司，王大人有什么疑问大可直接提出来。” 王游在京中的身份可是六部下设各大司的员外郎，其职位本就是正六品，这种官员多少人巴结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对方在地方上还有势力。 因此，即便是一些皇城内当差的人也要在王游面前低声下气的说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疑问，就是这规矩是不是有点多了？！！” 看着对方手里拿着如画卷一般的条例文书，这么多东西难道需要背下来？ “欸，王大人刚刚进京想必还不习惯宫中的规矩……等时间长了，就会慢慢习惯了，而且这些也不一定都要熟记，只要记住其中重要的几条，其余的基本用不到。” 那人将条例递到王游面前。 “其中重要的部分下官已经为王大人列出来了，王大人继续记住这些就行！” “那就多谢了！” “大人客气。” 毕恭毕敬， 甚至有点谄媚语气。 交待完事情，王游目送这人离开后武梦秋才从隔壁的院子里走出来。 “这么快？相公就学完了？” 王游把手中的条例往桌上一扔…… “学什么学啊，条条框框的。” 噗~ 武梦秋抿嘴一笑。 “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起过，读书人要是有朝一日能够见到天子，那是几世的福气……皇威浩荡，能够惠及几代人！” 按照这个时代的皇权来说，普通人能够面圣那的确是一辈子的高光时刻了！ 可王游又不是这个时代教育下出身的人，就没有这种封建思想…… “娘子别信这种话，要不得。他皇帝也是人，有什么特别的，而且他到底要怎么赏赐我还不知道呢，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千里迢迢到京城来。” 王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躺平。 那动作也只有两人私底下生活的时候才见过。 要说起来，武梦秋其实并没有皇权在天的思想……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很反感官家人。 若不是自己后来成了官家夫人，然后又遇到了相公这样‘离经叛道’的存在，自己对那些官老爷就没有什么好感。 “即便这样相公该去还是得去！” 走到桌前为王游重新整理好那一卷散乱条例。 武梦秋自问在江湖上少有对手，可还没有强到敢独闯皇宫的地步。 大周朝建立数百年， 到底养着什么样的高手就连武梦秋都看不透，当年师父也不敢直接挑起与大周朝廷的对抗，可见朝廷的鹰犬中还是有不少能人！ “当然要去了，我难道还能抗旨啊。不过……” “不过什么？” 王游本想说自己想趁着皇帝还没接见自己的时候打听一下京城的官场派系。 毕竟之前生活在南境比较远…… 所有你能听到的消息都已经是世人皆知了，而那些世人不知道的消息才是王游最想打探的。 可如果人家叫了，那不如到朝堂上去感受一下。 “算了……这事之后再说。” 已近黄昏， 武梦秋也准备让春梅去准备晚餐。 可就在这时候夏菊突然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不好了，姑爷……小姐……” “什么事？” 原本躺平的王游突然间又坐起来。 “外面来了一个陌生人，说是要投奔姑爷！” 投奔？！！ 还是陌生人？ 王游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武梦秋，显然对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走，去看看。” 起身，带着两人往大门口的方向去。 …… 而此时的宅院门口外，一个穿着朴素的白衣少年正跪在门口候着。 一群成周郡的侍卫持刀挡在门口，而年轻人不慌不忙。 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高声介绍说：“在下墨门冉展，诚心来投南境观察使王游王大人，劳请诸位将军替我传个话。” 语气倒是诚恳，可是这人来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而且根据程都尉的意思，这门是不准任何人进来的，就算是当朝的高官也要有拜帖才能进入，否则一个人都不能放进来。 王游到了京城，他的安全就由兵部来保证！ 澹台大人可是千叮万嘱要保护好王游的安全，眼下这些士兵哪敢松懈。 “我管你是什么门的人，咱们王大人没时间，也不需要你个江湖人士辅佐，从什么地方来回什么地方去，要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 男子见面前的侍卫不肯放行。 便再次恳求转告一声。 “你就别费功夫了，咱们王大人是什么人？岂是你这样的人想见就能见的，快走快走！” 武器拿在面前，大有再不走就要动手的架势。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来报说。 “王大人来了！” 第365章 墨门冉展 “王大人！” 王游走出来，周围一群人齐刷刷的行礼。 甚至外面嚷嚷的人群也突然安静下来…… 不少人只知道王游今天来到了成周郡，但并没有见过本尊。 此刻人走出来，方才见识到本人！ 自称为冉展的人看着面前走出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男子也是一愣……尽管早就听说王游王大人年轻有为，曾是当朝最年轻的进士之一。 可没想到居然看上去如此…… 很难想象是这样一个人把十几万的南疆大军打回去，并且还从他们口中拿下三江五郡的地盘！ 同样， 王游走到对方跟前上下打量。 一身朴素的白衣，背后一尘行囊背着，宛如一个走南闯北的游侠。 可惜没有佩剑，要不然就真如那些江湖散人一般了！ “就是你带头在门外叫嚷？”王游询问对方。 看模样应该也是三十不到的年纪吧。 大概是行走江湖的缘故吧，皮肤比较粗糙，也不修边幅，胡子长短不一，整个人看上去增龄不少。 “请王大人恕罪，草民墨门冉展。因仰慕王大人威名，得知大人到了成周郡，所以诚心来投……”对方恭恭敬敬的后退了几步，随后便直接跪了下来。 墨门？ 王游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娘子。 江湖门派自己知道的不多，类似的名字在印象中是个做机关暗器的。 可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熟知的世界嘛，这些门派到底做什么，谁知道！ 武梦秋似乎也看出了王游的疑虑， 稍微凑近一点说道：“相公，墨门原先叫做神机……后来分家后才改叫了墨门，武学不强，但是个精于谋略的门派，据说这些年大部分商会背后都有墨门介入，甚至还有专门请他们去做客卿的！” 噢~ 精于谋略。 王游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然后再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冉展。 客卿啊。 自己的身边已经有娘子和夏菊等功夫很强的帮手，但一直没有出谋划策的人。 看来对方的确做了些功课的，不然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自荐！ 有点想法。 但是…… “你叫冉展？” “是的，大人！” 冉展一直低着头表示自己心诚，甚至一动不动跪在王游面前。 如同听候发落的下属一般…… 由于是在宅院的门口，周围好事的百姓路过，也会多瞅一眼。 刚才对方叫门了很长时间，如今都已经围满了不少人！ “墨门？” “是的。” 回答干净利落。 看着对方抬头…… 四目相对，仿佛心中各自有着盘算。 “为何会来投我？”王游再问。 而冉展也似乎早就准备好了‘面试’的说词，拱手对答如流。 “我听闻王大人的事迹后十分仰慕，知道大人礼贤下士、知人善用……冉展出生卑微，可依然有报国热情，得知大人来到成周郡后便急于来投，希望大人给予机会！” 在这个世家和门阀为主要上层的时代，冉展这样没有出身的人确实很难受到重用。 即便是自己…… 就是曾经那个‘王游’。 也是出身在寒门，这才有机会读了书，考取功名。 若是出生在普通百姓之家，可能读书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做官了。 对方会选择来投奔自己，也算是为自己谋一份出路……无可厚非。 只是…… 王游看着周围的环境。 一开始就说什么自己礼贤下士，知人善用，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这是让自己拒绝他的机会都没有啊！ 毕竟发展势力就需要属下， 就连赵括那种县城都不得不弄几个亲信在身边帮忙做事，并且还有一定的管辖权，更别提官职还要更高的自己了。 但对方在百姓面前说自己出生卑微，相当于直接引发众人的身份共鸣。 毕竟身份低微才是常态…… 要是自己当场拒绝了，此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来投靠自己？ 小聪明。 但是用得不高明！ 难怪很多官员宁可不出门也要让人把上门的人赶走，就是怕出来之后自己下不了台阶，只能顺势答应下来。 王游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了打算。 于是开口说：“我王游用人不论出身、不论背景，唯才是举，你既然做了这么大阵势来投我，想必有所准备吧。” 冉展没说话，只是任由王游继续讲话。 “今天既然有这么多人在场，我王游也不妨告诉大家……但凡觉得自己一技之长有所作为的，都可以来我这里，但如果能力不够，我自然不会收！” 王游的话如同给了周围众人一个大大的惊喜，但只有冉展这样的当事人才听得出其中的意思。 这说明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在利用仁义和口碑在道德绑架。 在这么多人面前， 王游自然不能直接决绝！ “那么你有什么能力？” 事已至此，冉展只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为了谋事而出的主意，就算再怎么耍心机那也是应当的，否则连见别人的面都见不着！ “此地可能不便……” “那好，就进来说吧。” 王游答应得干脆。 在围观众人一阵称赞的口碑中，王游带着冉展进了宅院。 而周围的百姓们还挺激动！ 早就听说王大人唯才是举，没想到是真的！ “你以为……人家王大人可是大落大起的人啊，见识自然比一般人要强，肯定不会有那些门阀之见！” 普通人想要在官家门下做事不容易，而王游的行为的确给了不少人鼓舞，在百姓中留下好口碑。 …… 而进入院子后冉展第一件事就是急于道歉。 “草民此举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绝非有意冒犯大人……希望大人勿怪！” 自己拉着百姓道德绑架，就算是脾气好的官员，恐怕也会心生不满。 “没事，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若是你没有能力，我自然不会收。” 啊？！！ 冉展这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进门才是王游的目的！ 在众人面前不能拒绝，可进门之后便可随便拒绝了。 因为之前就说过，没本事是不会要的……即便自己真的被赶出去了，那别人也只会认为自己没本事，而不是因此责怪王游。 嘶~ 刚才最好的处理，其实是当场说出自己的见解啊！！ 因为一旦进门，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主场了。 后知后觉， 甚至背脊发凉！ 此刻的冉展再看向王游的时候才明白。 为何这样年轻的人会成为击败南疆的功臣！ 隔壁同行的武梦秋和夏菊听着两人的对话，私下低语。 “小姐……你听懂姑爷的意思了嘛？” “(⊙o⊙)…大概……一点点吧！” 第366章 建议 屋内， 武梦秋给王游泡上了好茶。 若是在外人面前，武梦秋表面上还是能保持住官家夫人的模样。 一言一行，不说标准得体。 但至少一般人是看不出差别的。 关键对方也不是什么官宦子弟…… 来到房间内后，武梦秋同样也打量起这个叫冉展的人，确定对方没有学过武后才放心让其跟随相公过来。 墨门在江湖中的地位不算很高，但每每腥风血雨处都会听到听到他们的名字，所以这帮人搅弄是非的能力很强！ 若是换作以前武梦秋或许看不上……但跟随相公一年多之后却发现，这样的人同样有一定的实力。 甚至在某些时候有可能将更强的帮派击溃！ 就看他怎么做…… 离开南境之后相公身边便再没有可以跟他讨论应对策略的人，如果对方真是墨门之人，武梦秋心里是认可的。 但话说回来。 墨门怎么会突然选择了相公？ 他们这帮人都自视甚高，如果不是有一定势力的人，都不会选择投靠。 难不成眼前这个冉展是看中了相公的将来？ 心里无数的疑问，但也只能在旁边听着…… 至于王游， 则是等待对方的发言。 “好了，随便坐吧。”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其坐下来。 但冉展属于还在‘面试’的阶段。 刚才就错过了一个好的选择，现在更不会这么快做出回应。 在他心底里，仿佛眼前这位大人每一句话都透露着另外的信息。 他让自己坐…… 作为下属，那自己最好的回应应该是先把话说完。 没有任何贡献的人，不能够跟主子平起平坐！ “大人，我还是站着说吧。”冉展回答。 啧~ 其实王游就是觉得对方站着挡了光线，旁边坐一下也挺好。 居然还挺固执， 行吧。 “嗯，你随意……” 任凭对方喜欢，但关键是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只见冉展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几秒后才缓缓开口。 “大人……您可曾了解过当今朝堂的局势？” 先从局势开始么？ 王游在心里嘀咕着。 “知道一些……” 无论是从戚少龙还是从赵括身上王游都听到过不少朝堂里面的事情，还有各种京官的派系等等，如果对方是从这方面来讲那最多就是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再继续深入讲讲而已。 “当今周皇帝自小从战乱中出生，对于我大周朝安定一向很看重……” 大周皇帝继位很早， 而且在当时还在与北方部族战争， 可以说自小就见识过战争的皇帝，而且亲自参与过。 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非常难得的经历…… 历史上曾有不少帝王只知道开疆扩土能够流芳百世，可从未计较过战争带来的代价。 大周皇帝在这一点上就强于很多人！ 这也是为什么后面这几十年来大周朝安定祥和的原因……因为经历过战乱，所以才明白和平的可贵！ “正是因为周皇帝后期不喜战乱，所以才间接导致西境动荡的局面……当今天下，皇权治下还有两王，而朝廷之中亦有权臣……” 两王？ 这个王游没怎么听人说起过，所以仔细听了冉展的分析。 原来周皇帝原本也有兄弟姐妹， 而所谓的两王便是西边的文宣王与北边的镇北王。 皇权不能分裂， 所以这两王在很多人眼中其实就是个闲散王爷而已，并且还是被发配至封地的边境王。 但西境的情况大伙都知道， 混乱！ 而在混乱中确实容易得到不少东西。 想要自保，自然要发展自己的势力。 王游是没有皇族身份，要是有个皇族身份的话南境早就没有对手了。 “你这么说那两位王爷也有自己的势力？难道这些事情周皇帝会不知道？” “知道……但也没办法。”冉展分析说。 西境的情况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文宣王能够以皇族的身份保持着那边的稳固，那至少当地还在大周朝的统治下，所以就算皇帝知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没有威胁到周皇帝的统治，大致上他不会干预！ “你这些消息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种事情能够被你知道？”王游好奇的说。 对方说的这些人王游之前的确没听过。 赵括虽然也是县官，但又不在京城一带为官，知道的消息很少。 但是那些来诏书的京官好像也没有提到两位王爷吧。 眼前这人居然知道这些秘密！ “在下诚心来投奔大人，自然带来了少有人知的秘密……” “那另一位镇北王呢？”王游皱眉询问。 这些消息之前从未听过，此时也难以判断真假。 大周朝这么大一个帝国，有几位王爷自然不奇怪，甚至还有很多不出名只享福的王爷还没说呢。 可是这两位王爷居然有自己的势力，这就让人怀疑了。 督察院也好，明镜司也罢。 难道他们都不去查一查？ “镇北王行事一向低调，他的势力来自于北冀各大门阀世家，其实这些我估计周皇帝都晓得，但不处理则是因为还未威胁到朝廷。” 王游点点头继续听。 “因为朝中还有曹太傅！” 噢~ 曹大人啊。 这也是王游第一次知道曹征除了资历老之外在朝堂的作用！ “曹太傅在朝中威望极高，即便是几年不上朝，这朝中所有情况他都知道……想必这次大人上京遇到的种种事情他也知晓。” 王游倒是从未怀疑过曹太傅的情报网，自己的事情被对方知晓一点也不奇怪。 毕竟连成周郡的都尉都知道。 “正是因为曹太傅的重要所以周皇帝不会为难他，所以他才能坐稳朝堂第一权臣这么多年！但帝王之威无人能挑战，所以才出现了太史仲等一众现在掌权的大臣。” 朝堂里就没有一个派系是单独存在的，任何一个派系都有存在的目的。 王游这才知道，朝堂并非两派对立，而是更复杂的体系。 “若是如此的话，似乎哪一边都要被针对。”王游思考了一会儿说。 “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建议大人不要走任何一边！”冉展说道。 第367章 暂且通过 王游看着对方。 “难不成还有另外的派系？”王游问。 “不算是派系，但应该算是不加入他们的人！” 冉展举例了的与曹太傅对立的太史仲一行人……这群人以中书令为首，几乎在大部分大事小事上都与曹太傅的意见不同。 但还有一帮人不属于曹太傅以及太史仲一党。 “其中就有督察院左都御史杨邢！” 嗯？ 王游突然想起自己的另外一个很秘密的身份，而任命它的正好就是杨邢这个人。 嘶~ “你细说一下杨邢这个人。” 见到王游对于自己的话题感兴趣，冉展自然也高兴。 “明白，大人……” 马上答应下来继续讲述着。 杨邢。 督察院左都御史…… 因为督察院特别的地位，他不在三省六部的管制之内，但同样接受周皇帝的调遣，并且在官职上几乎与太史仲差不多。 可能稍微有点低，但杨邢资历高呀。 督察院几十年来几乎就是他一人执掌，并且在朝中没有太多党羽，其作为也不大。 可依然是不可小视的官职…… 听着对方说到这里，王游的脑海中便出现了类似于赖仁一样苟在所有官员中默不作声的人。 苟道的最高长官，原来在朝堂中也是这么做人的！ 难怪下面的人才会这样。 除了他自己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知晓其身份。 简单对比一下，自己好像也差不多呀。 就目前来说还真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最后一个官职！ “按理说他也是朝中大臣之一了，难不成就没有任何作为？”王游继续问。 冉展根据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解释说。 “杨邢是个公正无私的人，而且也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坐稳督察院的位置，很多官员也试图与之来往，以及在朝堂中站在他这一边……可都没效果，甚至接下来很可能被调查……” 呃…… 与督察院左都御史站在一边是需要勇气的。 成为他的党羽也就意味着你心底里有想法，有想法就是心中有鬼，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顺着这条线细查，肯定能找到点东西！ 好家伙，钓鱼执法呀。 “所以久而久之，杨邢说话便没有人敢站出来同意，除非是有人先提出与他相同的观点，然后他同意之外。要不然都有可能在私底下被调查！” 没有小尾巴也就罢了，就把查出点什么来。 呵~ 这样的人能够在朝堂上活着，还真是皇恩浩荡呀。 “这杨邢也不容易啊！” “据说此人已经是极度的自律，从做官至今没有做过一件错事，甚至连每天踏入大殿的脚步都是同样的……几十年来严以律己，所有才不会北方人告到，而周皇帝也相信对方的为人。” 如果杨邢真是这种自律到变态的人，换做自己是大周皇帝也不会相信其他人弹劾他的话。 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够变态了！ 唉， 京城之大，人才众多啊。 “不对，有个地方有疑问！” 王游突然想到了其他的问题。 “既然你说杨邢是如此自律的一个官员，那为何还有传出督察院不作为，而建立了明镜司？” 维持一个国家运转的机构比较复杂。 一旦开设的部门多了，就势必会有重合，并且很多人还挺喜欢这种重合。 美其名曰能够相互竞争！ 明镜司就是跟督察院差不多的存在，并且在王游看来明镜司的动作效率更高于督察院……而明镜司属于曹太傅的部门，并且是后来建立的。 它能够出现的之间原因就是有人传出督察院不作为！ 类似于南境杨长松管制下的泊阳府一样。 已经是官员摆烂的时期了，没有啥动力，所以才后设立了明镜司。 可刚刚听了冉展的说法，这位杨邢并不是这样的人！ “大人所知的是大众的说法……但据我所知，杨邢曾经有一段时间里想要终结朝堂这种混乱的派系，所以有过将矛头对准曹太傅的想法。” 想要动当朝第一权臣，所以才被人分化了力量！ “你的情报属实？” “至少不会空穴来风……” 王游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武梦秋。 从对方进来开始讲述自己的观点后，给王游最大的震撼不是他的想法独特，而是他的消息真灵通！ “我听说墨门在神机年代曾有记录天下所有秘密的机构……但凡江湖人士想要打听任何一件事，就必须写下自己不为人知的一件事，一换一这是神机门的规矩！” 武梦秋的话让冉展鞠了一躬。 似乎很佩服对方的江湖阅历。 “大夫人说的是……但神机门已成为过去，我墨门没有这样的规矩了，可那些东西依然帮助了我们建立起不少情报网，因此我说的这些事情自然有来路。”冉展说道。 原来是这样！ 王游思索着…… 倒是有点神秘门派的感觉。 不过这种门派想要保住秘密也要花费不少功夫，难怪最后会分裂。 说明还是没保住呗！ 没有在墨门上面纠结，王游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自己即将面对的朝堂，其余的事情可以后面慢慢再了解。 “那我问你，你的意思是让我跟随杨邢喽？” 说了这么多，对方是不是希望自己跟随杨邢? 不插入任何党派的斗阵中，选择一个所有人都头疼的。 但其实这样也有点问题。 因为王游其实也有秘密，而且是可以查出原由的秘密。 贡品一事， 说大是大，说小也可以小。 按照现在的自己看来，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资产冲抵……可当初拿走的时候并未上报给任何人。 时间长了，这件事终究还是成为了王游的心病。 “不用跟随着杨邢，如果太明显的话会显得大人有站位，我的意思是大人可以效仿杨邢……与谁的关系都不好，这样的话他们反而拿大人没有办法， “大人初到京城，又是当下最年轻的高官，你的一举一动很可能会被人放大，只有这样才能被人看下去！” 王游思索着对方话中的意思。 其实这一点自己也想到了，只不过之前没有把握。 但如果冉展真的了解朝堂更大官员的性格，那自己做起来就更加放心一些。 “如此……你就暂时跟在我身边吧！” 第368章 进京 “相公，你准备留下那个人啊？” 入夜了。 小床上两夫妻的悄悄话。 武梦秋翻了一个身，靠近王游小声说道。 “嗯，娘子不是说他没问题么？” 王游突然用手撑住脑袋，好把自己垫高一点，这样能够更好与武梦秋面对面的说话，两人躺在床上也如寻常聊天一般。 手放在武梦秋小腹的位置。 对方就这么仰着…… 手上的一些小动作也完全不在意，倒像是在思考一样。 “我是说他没事，不过主要是因为他没学过武！”武梦秋想了想说道。 毕竟当面那会儿有些事没想到，可到了晚上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少考虑到了不少东西。 就比如墨门。 他一个墨门弟子，怎么会突然想到来投靠相公？ “娘子的意思是墨门弟子心高气傲？”王游问。 手掌还很自然的在武梦秋身上游走。 大概觉得痒了， 武梦秋急忙抓住王游的手掌，干脆就放在自己胸口附近…… 老实一点，比胡乱摸索要乖。 而且这样自己才能够好好思考！ “也不是心高气傲……我以前只听过墨门的名字，也没有真正见过他们的人，但我听说墨门弟子出山，选择一主都会很小心，他似乎一早就选定了相公做主公？” 做所有事情都会有目的。 择业， 其实也是男人避不开人生轨迹之一。 王游在武梦秋这里得知了这个所谓的墨门就好像一个人才培养机构， 下山，那就是毕业嘛。 选择一个好的主公也是成功的阶梯！ 不过这里比后世好的地方是，择一主而尽忠，是大背景下义士和人品的体现。 除非自己倒下了！ 或者寒了对方的心…… 否则主动跳槽其实对他们影响也不小。 人无信则不立。 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投靠自己，若是突然换投别家，恐怕也很难让人信任。 况且自己这边虽然势力很弱，但身边人少啊。 别说少了， 可以说几乎没人。 选择在这边其实也是一种投资…… 从一个男性择业的角度上来讲，王游并不是不能理解冉展的做法。 至于选择自己的原因嘛。 “只要娘子觉得他人没问题就行，至于深层次的原因我也不会多问，每个人都有点秘密，没必要都深挖！” 王游是允许自己身边的下属有自己的私生活，只要目标是一致的就行。 再则， 其实自己身边一直没有什么能够多谋的人，即便他不善断，但出谋划策可以给自己很多的选择路径。 “既然相公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不会反对。但刚来的人我都会让夏菊盯着，直到他完全可信我才会放开……” 这一点上武梦秋不会退让。 就在前段时间，前车之鉴就是赵括。 自己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当然要避免这种事发生。 “明白，明白。这些事娘子自己决定就好，不用事事向我汇报。” 撑着脑袋的时间长了，手肘酸…… 然后又放下来。 然后就半个身子跨上旁边标标准准正面躺下的武梦秋。 长夜漫漫， 浓情暖暖， 等到武梦秋想明白后面该如何做的时候，这一下仿佛来了力气，一下子翻身到上面来。 ………… 之后的一天王游并未急着进京，而是等候着兵部的安排。 果然， 在当天晚上的时候，兵部尚书澹台坚安排王游前往礼部安排的会同馆附近暂住！ 按理说招待地方官员是直接到会同馆就行，但澹台坚就是要在旁边单独弄一个，然后再调动士兵做好安保。 这一系列措施在外人看来也就表明兵部尚书澹台坚对于王游的重视，甚至都已经为对方生活环境考虑了。 因为会同馆还有其他来朝的官员，甚至有外官……闲暇日里相互走动肯定免不了。 而单独让王游生活在一个地方，其待遇就高出不少人数倍！ 王游进入京城是第二天， 与想象中夹道欢迎，箪食壶浆的场景不一样……自己来到京城似乎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城门口只有一队依仗象征性的迎接自己进来，随后便是由军队护送自己前往入住的地方。 而两旁围上来的百姓，更像是好奇过来的。 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明显没有之前到达成周郡那么热烈。 京城百姓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少，甚至还有戍边归来的将军也挺多，对于非王侯之礼的依仗队伍百姓们关注的也很少……其实关键还是得有人安排！” 马车里，被王游专门留下来的冉展向自己介绍道。 对方毕竟经常在这一带生活，对于京城的民风民俗应该更加了解。 而王游也需要有人给自己讲讲这里的习惯！ “其实大人受到关注还是很高了，在您取得南疆战争的胜利之时，整个京城曾有一段时间都在讨论关于你的话题，这会儿也过了两个月的时间，大人依然有如此高的关注已然不易。” 这么说就是淡了呗！ 还得是京城子弟啊，见过时间多，热闹也多，自然不会一直在一个话题下面停留。 王游稍微拉开马车的布帘…… 两边的百姓也有好奇看过来的。 然而等到进入正街后，道路变宽……并排走的马车也出现了，而百姓们位于路边上，这一眼看过去居然还看不清相貌！ 不愧是神都。 这等场面在其他地方哪里见过！ “对了，大人的名望能够持久的原因还有一事。” “何事？”王游回过头来看着对方。 “大人所作的诗篇到现在依然在京城民间传唱，那首上元词，以及那篇望江楼上所着的文章到现在还有人在研读呢！” 呃…… 原来是这事啊。 冉展要不提醒一句王游都快忘记了。 之前较为清闲，过往矛盾也无非是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之类……所以才会出现斗诗文的情况。 而自己升任将军之后那些个秀才文人就再不敢直接出面挑衅了。 都差点没记得这事！ 也罢。 到京城了，以前那些事想必也是藏不住，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从进入京城后王游便有一种莫名悲凉感。 也不知道为什么。 要说是自己吧，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 或许是原本‘王游’内心的失落与不甘…… 反正从进入京城后，脑袋里那几乎从未回想过的记忆便突然翻涌起来 第369章 当街行凶 呆滞间， 武梦秋突然从背后触碰了一下自己。 王游这才回过神来！ “娘子。” “相公在想什么呢？”武梦秋好奇的问。 缓了一下，王游才回答。 “没什么！” 而这时候冉展也会拾取的说自己到外面看看附近的情况而选择离开马车，将里面留给夫妻两人。 “相公是不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在京城的时候？”等到冉展离开后武梦秋才说道。 终究是生活在一起的枕边人，即便一点点表情的变化也大概能猜得出到底在想什么。 王游随口一笑。 尽量表现得无所谓一些…… “其实说来也奇怪，我之前很少在意以前的事，只是刚才突然就这么想起来。”王游笑着说。 武梦秋似乎知道了王游会这么回答，近坐的位置还稍微往对方身边靠了一点。 “这里毕竟是相公求学的地方，回想起来也是自然的！” 对比一个人读书学习的时间。 其实王游在奕都任职的时间远没有他在这里学习的时间长，会时常想起也是理所应当…… 只不过在武梦秋的印象中王游很少跟自己讲过他在京城的事情。 以前刚刚认识那会儿，两人说的话很少。 过了之后其实就已经过了相互了解的时期了。 日子久了两人在奕都的生活也有说不完的故事，此后武梦秋便再没有询问过关于王游的过往。 而且从各种侧面听到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相公不愿说，想必也有自己的原因！ 王游看着武梦秋如此懂事的模样，心里刚刚还升起的一丝悲凉，瞬间一扫而光。 将对方揽入自己怀中…… 静坐， 静心。 也能感受到彼此心跳的动静。 然而就在气氛如此安静的时候，缓缓路过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王游一个到没坐稳，差一点栽倒下去……还好旁边的武梦秋稳如磐石，这才把王游拉起来。 “外面怎么了？！！拉车也不会拉！”武梦秋有些气愤的说。 刚才明明这么好的氛围， 自己都有昏昏欲睡的感觉了，突然拉这么一下，好心情都扫除了。 “小……小姐，对面有马车撞倒了！” 啊？ 王游和武梦秋同时走出来瞧。 此刻，春梅和夏菊已经来到面前。 而冉展也跟随在马车旁边……因为王游是兵部护送进来的，再加上来之前带来的那些侍卫以及从赵括那儿接收的一众士兵，再加一起也有上百人的队伍。 对京城来说或许一般，但放在其他任何城镇都算是很大阵势了。 一群人突然停下来，自然引来不少关注。 尤其道路前面两队马车不知道怎么了直接撞倒在一起！ “你们怎么回事！！你知道后面是谁的车驾嘛！” 一个士兵上前质问马车队。 就在王游队伍面前，两队马车不知道为什么撞在了一起…… 看这模样好像是刚才跟自己并排走的那一批吧。 就是在进城之后，有一队从其他巷道跟上来的马车队伍。 之前与冉展交谈的时候，自己还特意打开布帘看了一眼，因为就在几米远的地方，并且这四五辆车子似乎是送货的，后背的车厢敞开的放着一袋袋货物。 此刻再看前方，那散落一地黑色的大小物块居然是煤炭！ 由于自己的马车要跟随着同行带路的士兵走，所以比较慢……对方在并排一阵之后便往前面去了，谁知道会在这里翻车。 至于跟他们相撞的则是对向过的送米的马车队。 撞得还挺惨， 两边排头的车子直接来了个对撞…… 不仅马匹撞得鲜血直流，两辆车子很扫过的地方还把周边其他的人给撞到了。 煤炭和米面落了一地！ 原本宽敞的道路此时硬是走不了其他车子，并且围观的人还多了起来，就更是动不了了。 “喂，在叫你呢，还不起来！！” 几个士兵不耐烦的嚷嚷着叫人起来，自己接到的任务是把南境铁卫军观察使王游大人送往会同馆，中间可不能出什么差池。 这一下把道路给堵住了，可怎么送啊。 关键又没有别的马车了，难不成要直接走路过去？ 地方还挺远的！ “军爷，军爷……我这位兄弟刚才被撞到了腿，想必是错骨了，动不得！请军爷网开一面，我们等大夫一到就马上挪开。” “谁管你们这些，你们要是不走，我马上就让人抬着你们走！” 为首的士兵可不管这些，眼里只有自己的任务。 说着正要叫人过来把人抬走，然后把道路清开！ 至于这两帮人怎么赔偿，怎么处理就不是自己要管的事了。 “等一下，军爷……等一下！！” 就在两边争执的时候王游也走了上来。 “大人！” 王游如今的官府是当朝六品大臣的官服，如果是经常在京城里走动的百姓，稍微知道一些相关常识，很快就能知晓王游的官位。 一看到王游过来，马车队的人急忙跪地恳求。 “大人，大人……我们是给城中运送物资的车队，不是有意阻拦大人的道路，这会儿我小儿错骨不能动，还望大人开恩……等大夫过来把骨头接上，我们马上就让开。” 一群人恳求着。 而周围围观上来的百姓们也注意到了面前这位年轻的高官。 六品。 奇怪…… “从没有听说过的京城中有如此年轻高位的官员啊，不知道他是哪个府邸的？” “等等，我听人说两天前南境的王游王大人到京城了，难不成就是……” 王游的身份还真是容易被人识破。 毕竟两前天在成周郡才闹出了动静嘛，这会儿被人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众人既然知道在面前的人是王游，那王游做事就要更加随和了。 “无妨，等一下吧。” 没办法，就算弄人设也要在外人面前保持亲民的形象。 王游随即数落了一下刚才说话的士兵，并让对方去帮忙找一个大夫…… 难免有意外嘛。 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等一下就等一下吧。 “是，大人！” 士兵得令，马上让人去附近找个大夫，并且还让人将周围散落的货物捡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 武梦秋却突然推开了王游。 “相公，靠后……” 第370章 才第一天，挺热闹啊 王游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只觉得身子突然向后方靠去……随后被武梦秋顶住没有完全栽倒。 与此同时随着身子后靠，眼前空出了地方。 一支箭矢快速从眼前穿过！ 没射中自己，反倒中了旁边士兵的大腿…… 啊！！ 大叫一声。 这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此时众人回头看去，箭矢来的方向位于街区某阁楼的窗户。 人影消失，但窗户还在摇晃…… “保护大人！！”这时候一众士兵才反应过来有人袭击王游。 当街袭击朝廷官员。 那是找死来的？ 纷纷拔出刀来将王游一家人围在里面。 “别呆着，快去追啊。”武梦秋见到士兵的反应当下就急着下令。 人跑了。 但肯定没跑远。 随着她一声令下，士兵这才带人朝着阁楼的方向跑去。 而旁边站着的夏菊也在武梦秋的示意下快速跟了上去…… 王游看着旁边被射伤大腿的士兵。 鲜血流了一地， 强忍着没在自己面前哀嚎。 蹲下来观察那支箭矢…… 纯铁打造，材质上乘，即便用手抓住都能够感觉到它的质感。 这恐怕不是弓箭而是箭弩所致，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还有倒刺！ 稍微触碰了一下。 啊！！ “大……大人……” 虽然强忍着，可这会儿也忍不住啊，只能用手示意王游别碰了。 这人是在上庸县的时候赵括送给自己的！ 官员中相互赠送侍卫和丫鬟、小妾等等在这个时代十分常见，而赵括也是看自己上京带的人不多，所以将自己几个得力的年轻属下送给了自己。 “别乱动，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等会儿就到。” 没想到刚刚派去寻找大夫的人，还能够把自己的人也一块儿治了！ “谢……谢大人！” 疼痛难耐，也就只能挤出这两句话。 旁边与王游一同的蹲下来的冉展突然在耳边念叨。 “大人，这是官家的箭矢。” “什么？！！” “你确定？”王游再次问。 然而得到的依然是冉展的肯定。 官家的箭矢也就是官制的武器，在用料和工艺上会跟外面有所不同，威力更强的同时一眼便能看出区别。 居然用这种箭矢来射杀自己？ “大人……您才进入城里就遇到行凶，这明显是针对你来的，必须把在场所有人围住，等待京兆府的人过来才行，而且你要拿出绝不能妥协的状态。”冉展再次强调。 事发突然， 短暂过了几秒后王游也认真起来。 这可是京城啊。 那帮人居然等到自己进城了才动手，显然毫无畏惧皇权之威。 自己怎么可能妥协！ 王游回过头， 武梦秋正好看向自己。 “我已经让人去追了，相公。” 嗯。 “来人！” “在……” 周围所有士兵得令。 “把周围所有人都给我拿下！” 无论是不是弄错了，此刻的王游一定要把事情闹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接下来的朝堂中少一些针对自己的事。 周围的吃瓜群众以及两拨发生意外的车辆都没明白怎么回事，然后马上被士兵们团团围住，稍微有个动作……刀就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京城之内同样有巡逻的士兵，一见到这里有人聚众，马上带队冲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京城之内任何人不得私斗闹事！” 京城护卫是个很尴尬的位置。 理论上他们是京兆府所属，但京城内城又有其他的护卫……再加上这地方达官贵人又多，且那些人都有自家的侍卫。 一旦打起来，每次都要询问来历。 要不然最后都是劝和，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象征性的上前制止，等问明白是什么人之后才决定要不要动手。 而面对询问，王游没说话。 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冉展去处理！ “你们京城护卫是干什么吃的？我家大人刚刚进京便遭到歹徒刺杀，还好躲得及时，要不然此刻都是箭下亡魂了！” 指着地上捂住大腿的士兵。 这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而京城护卫们抬头看向王游时，也从对方的官服中确定了品级。 在京城，正六品虽然不小，但也没有大到让要让众人都磕头跪拜的地步……当下便询问进京的来意。 “混账，你可知我家大人是谁？我家大人乃南境观察使，这次是奉旨进京面圣，可在这里就出了意外，难道你们不该负责么？”冉展的话直接把安全问题全部丢给了对方。 并且这时候护卫们也知道了来的是谁…… 南境铁卫军观察使王游。 几十年来唯一开疆扩土的大功臣，大周朝十年来最年轻的进士，同时也是当今天下最有名的才子之一……其前途不可限量啊。 早在几天前京城就有传出对方会在最近一段时间内进京，但因为对方官职还没有达到要封锁街道，夹道迎接的地步，所以护卫们只知道王游要来，却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到。 可这下不仅是到了，甚至都还遭袭击了！ 这下事情可就大了！！ “王……王大人……” 当下无论对方什么官职自己都要跪了，正六品可能是很多人一辈子的巅峰，可面对眼前这人。 正六品可能是对方仕途出发的起点。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护卫们还愣着不动，差点气晕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抓人啊，封锁这附近……无论是老是小，都要盘问。” “是，是！” 众人这才行动起来。 王游看了对方一眼，这时候才开口说话。 “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去追了。”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 这要是真的不用，那在京城当差也有白当了。 “要的，要的……大人对京城不熟悉，我们马上就去追查。” 此时从隔壁街区请来的大夫也已经过来了， 一进来，这发现伤员居然还变多了。 甚至于进来就出不去！ “王大人请放心，我们京兆府一定会给王大人一个交代……您请移步到我们京兆府，府尹大人一定会给王大人一个交代。” 京兆尹？ 王游想了想，这官员还是得见一面…… 才进京的第一天。 这下可热闹了！ 第371章 这还得了 京城各大坊内，就没有什么消息是一天之内传不出去的。 “喂喂……你听说了么，那王游进京了！” “王游？是那个从南境回来的？” “是啊。” “他终于还是从外地回京了！” 东市的安乐坊，一向是开业最早并且营业最长的一个地方，这儿玩乐的地方多，自然也也多。 并且也是各地消息最喜欢传的地方。 一天之内， 京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在这里听到。 “可不仅仅是回来了，而且回来的第一天就被人刺杀。” 啊？！！ 这话一出，立马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王游的名字在这一两年里可是很受关注的名字。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对方事迹话就会传出来，无论好坏，并且他的诗作虽然不多，仅一词一文就压过了当朝大部分才子，基本坐实了对方十年来最年轻进士的威名。 而打败了南疆入侵者的事，才真正把对方的名望推到了最高潮！ 大部分人心里都明白，这位被放逐出去的‘天下第一’才子，很快会回到京城的。 但没想到回到京城的第一天居然就被人刺杀了！！ “那他……” “他有没有……” 不少人凑过来听。 甚至于端茶倒水，吹箫抚琴的歌女也安静下来，想要听听这位才子的遭遇。 “没事，没事！好像被躲过去了。” 呼~ 众人缓了一口气。 这话应该直接说嘛，居然还停顿才说。 还以为对方真的出意外了呢，这要是进京第一天被杀，那整个京城都要乱起来。 毕竟对方的身份如今是得胜归朝的将军啊，要是被当街刺杀……那整个朝廷都得翻一转才能平息。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当街刺杀我朝官员，上一个在京城被刺杀的官员怕是先帝时期吧。” 消息说完了，这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此事带来的影响。 对方不仅是朝廷命官，更是这次得胜归来的将军！ 他的荣耀直接关系着南境的安危。 若是王游在京城被人刺杀了，那南境刚刚得到的疆土恐怕都保不住…… 南疆朝廷肯定会看出我朝有内动然后再杀回来， 到时候谁去抵抗！ 谁敢去抵抗！ 先别说军队够不够吧，任何人再当上南境铁卫军的头领都会担心。 内部问题不处理，难道再变成一个剑下亡魂？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谁知道呢，之前不是听说王游遭遇了江湖人士追杀，要加快进京的步伐么？我听说那时候很多地方官员都加强了城镇护卫，就是防止王游到的时候被刺杀。” 谁都不想落个刺杀功臣的罪名。 即便不是自己，那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的呀，所以都加强的警戒。 谁知道王游一个也没去，最后快马加鞭的来到了成周郡…… 也算是王游有胆识的体现了。 居然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选择进京，而且身边还不带任何军队！ 可没想到最后的临门一脚，居然是在京城里…… “这帮江湖人士，真是吃力豹子胆，居然敢诛杀朝廷功臣。他们难道不知道我朝当年建国之时在南疆死了多少将士么！！尸骨未寒，却还遭人背刺……唉！” 毕竟是当朝神都，即便是路人都有饱学之士，一谈起南疆的事情就能说个没完。 这群人中虽然不一定服气王游年轻高位，但对于他能够拿下三江五郡还是很赞赏的。 等于给先人报仇雪恨…… “是啊，这群江湖人士总说自己行侠仗义，最后还不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可恶啊。” 话题一下子转变成了对江湖人士的声讨。 偏偏坊中还真有不少跑江湖的人。 听这话怎么坐得住……站起来就想要反驳。 可马上被人拦下来。 “坐下，此刻不宜跟百姓起冲突，这里可是安乐坊！” 在城中闹事大部分人都不敢，即便真有本事也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下跟人起冲突。 闹大了， 对自己日后行走江湖不利。 “可他们！！” 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男子。 穿着一身白底黑边的武服，一看就是名门出身。 “任由他们怎么说吧，这王游如今是朝廷功臣，又是深受南境百姓爱戴的高官，你跟他们辩解什么都没用！”拉足男子的则是一个看上去更成熟的女人。 两人几乎同一色的制服打扮。 在京城这一带，各大门派都有相互攀比排场的趋势，所以一些大门派会给弟子指定统一的制服，这样走出去大家都知道对方来自于什么门派。 并且制服的观赏性和实用性都挺强！ 若是那些看上去帅气的门派服饰，走出去都是最靓眼的！ “可是师姐，他们这么说就好像我们在针对那王游一样。”小师弟明显不服气。 但大师姐可是淡定异常。 “你去争辩又能得到什么？” 看了不远处还在讨论的人，女子终于站起来准备离去。 身后的小师弟跟上…… “师姐，等我。” 两人正要走下阁楼。 眼前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视线中落了一下。 只见女子腰间的佩刀起了一下，随后立马收回。 等到两人看清楚…… 原来是那种从房梁上落下的拉丝小蜘蛛。 就是那种在老旧的木制房屋里会看到比指甲壳还小，然后会吊着丝线落下来的那种蜘蛛。 然而， 在手里刀落间，这东西已经被平整的砍成了两半。 本来是吊着落地的，现在是真落地了！ “师姐好刀法。” 在小师弟的赞扬中女子微微一笑。 “我之前听说王游与朝天宗的方衍还有些关系，只怕他遇袭的事也会传到朝天宗耳边，到时候江湖上指不定也会引起惊涛骇浪。” “啊？王游还有这层关系。” 女子笑看着下方还在议论的人。 “我也只是听说，不过消息似乎属实！” ………… 外面都在议论自己，而此刻在京兆府中的王游则是享受好茶。 “王大人受苦了，这一路上真是受苦了！！” 茶杯才端起来， 一个长得胖乎乎的官员便从外面急忙跑了进来。 这应该就是京兆尹范昂了。 传闻是个胖子。 今日一见果然是这样！ 范昂进门见到王游在喝茶， 舒缓气息的同时，也稍微放心下来。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第372章 京兆尹 京兆尹范昂。 相当于京城的知府，而且管的也只是外围的市区部分，真正的皇城内部他插手不了。 官职上是从三品，理论上比王游要高出4个级别。 可权力上却不是这样的！ 京兆府在皇城脚下，手上的权利几乎都被更上面的官员把持着，自己说好听了是京城的管事。 难听了还不就是外城一个维护治安的人！ 而王游的实力范围在南边…… 兵部的人在朝中向来有话语权，范昂就算再蠢也不会选择得罪这些人。 只是没想到那帮家伙居然会在自己治下动手！ 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要牵连自己！ 这件事要明日闹到朝堂之上可怎么办呀。 “王大人没事就好。” 王游看着一个胖乎乎的身体急忙跑了进来，并且还专门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 这京兆尹应该是上官吧！ 自己都不敢坐主席位，对方居然主动坐在了自己对等的位置上。 呵~ 果然。 这京官做事的确很有一套啊。 要不然天子脚下怎么存活呢！ 可王游依然不给对方好脸色看…… 单是瞟了一眼。 “这位就是京兆尹范大人吧。” 名字的话只要打听一都会晓得，但人确实没见过。 只见对方笑嘻嘻的又站起来，鼻梁处还有因为赶路而拧出来的汗珠。 刚才的时候还不明显，等到对方一坐下来后整个喘着气都在出汗，肉眼可见对方前胸部分都湿润了一片。 “正是……早就听闻王大人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要是客套话的话范大人就不必说了，好在今日我还有命能够喝这茶，否则就是范大人到我府上喝茶！”王游面不改色的说。 这话也让刚才还笑嘻嘻的范昂立刻冷下来。 按理说范昂的官职更高，并且在京中多年的累积有一定人脉……就算是真的有不对的地方，下官也应该毕恭毕敬才是。 可眼前的王游却不给自己这个面子。 一想到王游当初在获得南疆胜利的时候，兵部尚书是亲自在陛下面前多次请求让他进京。 有兵部的支持， 范昂就算心中来气，表面上依然和颜悦色。 “都是本府的不是，是本府疏忽才让贼人有机可乘……王大人放心，我已下令让人全城搜查，并且严管城中的进出，一定要把对方给找出来！” 王游看着对方如此认真的在自己面前承诺。 可在京城严管，这话本来就有问题。 京城是什么地方。 几百个坊中几乎每一个都住着上万的人，这可是容纳了百万人的大都城。 还能封锁不成？ 就连限制外出的命令都要由皇帝亲自颁布才行，否则每天这么多人的吃穿谁来填补。 更别说上面还有这么多皇亲国戚了！ 这也是京官做事一向喜欢留一线的做饭，只要没有陛下的命令，所有事情都是在相互制衡！ 但此刻的王游可不能妥协。 一定要把自己的规律立起来，否则以后要遇到的情况会更多，这京城里面的官比自己大的可多着呢！ “那范大人需要多长时间抓到贼人？” “这……” 范昂听着很不愉快，这种话居然是下官对上官说的。 可奈何对方马上就要面圣，再加上兵部的庇护，背后的势力比自己要强。 最关键的一点是对方到现在还不知道会被升任到哪个部门。 若是到了机要部门，那自己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还得忍…… “王大人放心，我会以最快的时间给你交代。” “那我再提醒范大人一件事……对方所使用的箭矢可能出自官制，不妨用这条线找一找。” 呃…… 听到官制的箭矢王游明显看到范昂迟疑的片刻。 “范大人可是有难处？” “没有……没有，我会命人好好查找的！”范昂在王游面前保证。 并且还当着王游夫妻俩的面叫来了自己得力的办案属下嘱托，一定要在十日内找出蛛丝马迹。 对方得令后也当着王游的面保证一定找到对方的下落。 等到送走了下属，范昂才转过头来看向王游。 “王大人觉得这样如何？” “嗯，很好。那我就等候范大人的好消息。” 说话一直都是油盐不进的态度，这让范昂根本找不到王游的态度。 传闻王游之前是在京城读书的，可那时候毕竟没有当官……整个官场恐怕都不熟悉对方的性格。 自己试探了几次，总是猜不透这人的心思。 像是铁面无私。 可说话间又感觉胸有城府。 再加上对方的种种传闻合在一起，范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跟王游交流。 只得公事公办，然后保证自己会按照大周朝律法严惩犯罪，绝不姑息！ “有范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游依旧面不改色的说。 眼看王游起身要走。 范昂还挽留了一句。 “今日之事都是我京兆府疏于防范所致，让王大人第一天来朝就受到惊吓，我已经命人在后院摆酒设宴……不如王大人就留下来，本府也好为你接风洗尘。” 刚才是公事，王游可以公办。 可吃酒是私事，如果王游都拒绝，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而且给外人看来，显得嚣张…… 正当王游纠结要不要拒绝的时候，一个小吏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禀报。 “什么事！！慌慌张张，没看到我在跟王大人谈公事么？”范昂不满的说。 “范……范大人，那……” 王游甚至听到‘那家伙’的词呼之欲出，可在看到自己后小吏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澹台大人亲自过来了。” 啊！！ 不仅是范昂就连王游都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过来。 兵部尚书澹台坚。 居然亲自来京兆府提人…… 人还没到，就知道没人能够拦下他。 远远便听到了一个大嗓门吼道。 “好你个范昂，你怎么护的城，差点让老子的人给害死……” 声音穿过院子，王游一回头，正巧看到声音的来源。 一个面相七分凶狠，体格健硕，即便是在入秋之后都还穿着单薄衣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一瞧见王游在场，表情立马就变了。 “人在啊，哈哈哈哈……” 第373章 倒卖军火? 从京兆府出来后王游听了一路澹台坚的各种问候…… 几乎把整个京兆府上上下下都骂了一顿才解气。 甚至那范昂更是被对方说成酒囊饭袋，一点用都没有！ 嘶~ 王游在来之前就从戚世叔口中听到过这位兵部尚书的脾气。 在朝廷虽然官职上不如那几个掌权或者辅政的大臣，可手里有兵啊，并且他还是在年少时就在边塞成名的将军，一路升到了兵部尚书。 这种含金量极高，威望之高就连皇帝想要撤军都得询问一下对方的意见！ 并且他也是少数能够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而不被人惦记的人， 脾气如此， 谁爱理不理，不理对方还是要说。 直到这会儿听到对方辱骂范昂的话，王游才真正明白对方可能比传闻中还要暴躁。 啧~ 还好自家娘子不在马车里，不然这会儿都可以捂耳朵了。 由于武梦秋没有官职，只是家眷，不能与朝廷从二品的大臣坐在同一辆车上，所以主动坐上了后面紧跟的车子。 至于王游嘛。 澹台坚是力保自己的人，当然不会害自己，便跟对方同坐聊了起来。 “尚书大人说的是，这京兆府确实疏忽大意。”王游附和说。 “那叫疏忽大意？明显就是不管不问……平日里京城的防护被禁军执掌，而官员的官司他又不敢管，只拿一些普通百姓叫嚣闲散习惯了才会这样，要不是念在他年轻时还有些骨气，老子非当场把他带走不可！” 牛！ 王游已经在心中竖起了大拇哥。 还得是这些人才能惩戒官溜子啊。 刚才那范昂还想留下自己吃饭……结果澹台坚来了之后一句话都不敢说，任凭对方带自己回去。 并且在离开时还千万交待今日当街发生的事情他会马上去调查，十日之内一定给两人一个交待！ 一路追着说了很久， 直到两人坐上马车才停下。 “对了，王游。你没受伤吧？”骂够了，澹台坚这才询问起王游的伤势。 而且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王游第一次听到有官员直呼自己的名字！ “回大人，我有幸被拉开，所以没受伤。”王游恭敬地回答。 没想到澹台坚直接摆摆手。 “行了，行了……我看过你的所有战报，也了解过你打战的经过。你这样的人哪会说这种文绉绉的话，正常一点，不然老子浑身都难受！” 王游皱起眉头。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种性格。 咳嗽了两声。 紧绷的表情一下松懈下来。 “可大人毕竟是长辈，王游理当尊敬。” “害~你要尊敬的话叫我一声老坚，或者叫我澹台都行，那什么大人大人的，我在朝堂都听烦了！” 王游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 “要这么说的话，我更要注意了，指不定哪天叫习惯了，就被那些官员听到……到时候还不成了别人口中不敬之罪！” 那一脸嫌弃的表情总算让澹台坚大笑起来。 一只手还不断拍打着王游的肩膀。 这手劲…… 上次被打得这么疼还是在戚世叔面前。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咱们兵部的人就该这样，我看了你所有的战争之法，不拘泥于行兵布阵，而是整个南疆的经贸人和，我打仗多年见到的战争奇才很多，但战略奇才却很少！” 澹台坚是真正从士兵当起来的人，早年经历过战争，之后虽然是个漫长的和平时期，可边境的摩擦从来都没少过。 只不过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而已。 一些小的城池交换……你来我往的战斗，在边境上经常会有。 特别是北境和西境！ 因此在看到王游的战报后便惊叹于对方对整个的南朝的战略布局。 没有任何一个小战场的行兵布阵计划，而是全部交给执行的将领，自己只要管好整个战略方向就行。 在澹台坚看来，这才是帅才！ 也正是因此自己才格外庇护王游， 几乎从对方踏入成周郡开始，一路上就都有自己的士兵护送。 只可惜，还是疏忽了一步…… “澹台大人对下官帮助，王游一直谨记于心，至于那点小疏忽就不用在意了。” 说不在意那不是打澹台坚的脸么。 这可是在京城里，而且是在自己士兵的护送下。 “你对于袭击你的人有什么印象么？”澹台坚追问。 袭击官员在朝中很罕见，但依然有。 不过更多的是在西境和北境，南境的话之前也有，那奕都县不就死了好几任的县令么，但到了大城市就不会发生。 毕竟代价太大了。 王游此番被人追杀，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南疆势力。 虽然他们的官军败退了，但江湖势力中还恐怕有人还不服气，所以才会下令追杀！ 这些人就跟苍蝇一样难捕捉。 你要下令去打，他们肯定打不过，甚至都不会出现…… 但一旦放松警惕，他们可能就会混迹在人群中给你来几下。 非常烦人。 几年前的魔教就是这么诛杀掉不少官员的。 “其实在我看来，可能不是南疆的江湖势力。”王游向澹台坚解释说。 “不是？难不成是魔教？” 王游大概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魔教的名字了。 但以自己见过对方四大门主之一的‘王秋月’来说，应该不至于追杀自己吧，因为没有动机啊。 南疆战役是与别国的战争，跟江湖势力无关！ “既不是南疆，也不是魔教……那会是什么？”澹台坚询问。 看王游的样子，似乎他早就有了眉目。 “虽然不敢肯定，但我觉得与杨长松那次有关……我所有的江湖敌人几乎都是从那时候开始树立的。” 王游想了想说。 在自己眼前的是兵部尚书，对方才是朝廷的权力中心之一。 而且对方的情报比自己那可强多了， 王游也是刚刚才从对方口中得知，原来边境的小规模战斗一直都有，只是从未公之于众而已。 那自己便没什么可隐瞒的，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还有一点，对方袭击我的箭矢是官制……一种黑色的铁质长箭，刺头好像有镂空的部分，还有倒刺！” “黑羽骑！” 澹台坚几乎脱口而出。 啊。 黑羽骑？ 那不是跟南境铁卫军一样在西境的军队番号嘛。 南境铁卫军，西境黑羽骑…… 都是人尽皆知的军队。 “澹台是说，那箭矢来自那边？”王游试着问。 可澹台坚突然不敢马上回答。 是片刻后才思考着说。 “官制武器的来历你可能不知道……为区分军队，几乎每一个军队都有特定的标识，用来统计用量。但所有官制武器都是从京城发出去的！” 王游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难不成是在说有人倒卖军火？ 第374章 谁是敌，谁是友 武器管制。 其实历朝历代都有…… 大周朝的武器管制其实相对松散了很多。 主要是给予了江湖人士一些便利！ 几乎从前朝就流传下来的方式，从原材料开始便对武器实施管制，每个矿产区开挖了多少矿，然后按照多少矿能炼制出多少铁来计算。 送往什么地方，由什么人打造都有记录！ 即便是一些江湖中铸造兵器的工坊也会被记录下来…… 再者就是锻造大家自己的技艺烙印。 比如西境晋州鲁家，他们打造出来的兵器在不起眼的地方都会有属于鲁家的印记，包括归剑山庄的姜家在内也一样。 因为他们也会有一定的上等原材料份额，所以必须按照管制来打造！ 如果私造，或许没有标识。 那就是赃物， 查不出来还好，若是查出来很可能会取消之后的份额。 而且一柄神兵能够带来的名气不小，那些锻造大家也乐于刻上自己的印记！ 至于那些城中最普通的铁匠铺嘛。 其实很一般…… 主要是材料一般，手艺人的技艺也参差不齐。 加上花钱少，就更不会精心打造了。 王游见过那种一块铁板的菜刀…… 对， 就是一块铁板。 被敲打得坑坑洼洼。 唯独一边开了刃可以拿来切菜的菜刀。 反正能用就行，普通百姓也不会去纠结这些…… 等到不好用了，再回过头来找铁匠打磨一下，还能再用个三五年！ 这就是大周朝铁矿的管制和武器来路。 相比过往的那些朝代大周朝已经算是很开放了，因为能够允许江湖势力使用上等兵器。 之前就有那么一种说法。 大周朝之所以能够成为江湖正统，天下武者向往的生活之地，归根结底或许跟开放的武器管制有关！ 从吸引第一批江湖散人，到一个个门派的建立。 人多了，热闹了。 自然就成为了四方习武之人向往的国度！ 啧~ 只能说一个国家建立之初本本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 若少了一样，恐怕都难以成为现在这般样子。 ………… 王游听着澹台坚的介绍，大致对于大周朝的武器管制有了了解。 “说起来官制武器才是用量最大的，并且也没人敢私造，一旦被查出那就是诛九族的重罪，若射向你的箭矢真是官制，你之后要去调查一下缘由。”澹台坚说。 “我？” 王游有些意外。 本以为对方会帮自己出头，没想到是让自己去找原因？ 可自己怎么说也是个边境来的官员，在京中人生地不熟，去哪找啊。 “当然是你。”澹台坚的眼神几乎跟王游一样意外，“你忘了，你才是库部司员外郎。” 卧槽~ 这职务居然是实权么？ 要澹台坚不说王游都快忘记了，自己的官职同样挂着京中的官职。 库部司。 那就是掌管全国武器库的地方。 不是说挂职么， 现在变实权了？ “那个……澹台大人，咱不是挂职么！”既然兵部尚书是有话直说的性格，那王游干脆直接问了。 “啊，是啊。之前是……现在你都来了，还挂什么职。” 澹台坚一想，如果要查武器库走私的事，让王游去找或许更方便。 要是自己下令让人去查，消息一出，恐怕马上就会传到下面各司郎中的耳中…… 所以王游亲自去更好。 况且陛下现在还未想好如何封赏他。 前途无量， 又还没下定论，在处理事情上很多官员都会让道。 “对了，说起陛下……我什么时候可以面见圣上？”王游询问。 自己来京的目的就是为了面圣， 要不是对方请自己过来，也不用千里迢迢来这边。 直接封赏不就行了！ 这一路舟车劳顿一个多月也够受的。 “等等吧，陛下在进来的事务多在西境，而且陛下也上年纪了，身体不好，凡事处理得都很慢。”澹台坚解释说。 归根结底，就是等待召见入宫就行。 “我估计你今天的事情也会从禁卫军的口中传到陛下耳朵里，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可能会推迟见你的时间！” “咋？还有考试？” 忍不住皱起眉头。 搞得自己像是上京显摆一样。 “唉，别这么说……其实这对你有好处，你的势力范围在南境，可南境毕竟相隔千里，京中很多人对你并不在意，只是畏惧我而已。你适当拿出一些威严来，对你日后不会有坏处。” 所谓的立威便是如此。 既然当街发生了行刺的事情，那朝中所有目光都会看向王游。 看他如何处理！ 理论上他应该等待京兆府慢慢调查…… 可王游在京城并非没有职务，甚至还是要职。 如果他都不管不问，那日后那帮官员就更不会把他放在心上。 为何杨长松一个地方知府能够让整个京城都担惊受怕，便是因为他掌握着一部分京中官员的底细，所以无论他在哪儿别人都畏惧他。 即便脱下了官服还是有人怕他，要了他的命！ “权势本就是一柄剑，用的好了他能驾驭千军万马，用得不好它反而伤了自己……可若你连剑都不肯拿，那别人便会拿他们的剑刺向你。” 位高权重，位高权重…… 要坐上更高的位置，他手上就不能什么都没有！ 这几句话与澹台坚给王游的印象有所不同，虽说他是武人出身，可在官场这么多年了，一些复杂的道理最终解释却很简单！ “外部的事情你可以放心，虽然我朝环境特殊，在很多人眼中官场混乱不堪……可陛下却不糊涂，只是难以改变现状而已，不会因为你做任何事情就胡乱责罚。” 呃…… 王游突然眯起眼睛。 “这话，靠谱么？我当年……” 还没开口澹台坚便知道王游要说自己当初的事。 “你当初是无官无职，再说了，你一个书生怎么能组织人上书撤销明镜司呢！蛊惑民心来压迫朝廷，这种事情你当时怎么想的！！” 王游顿时无语。 澹台坚虽然相信王游当下的能力，但对王游之前做过的种种是非同样有些无奈。 只能说年少轻狂，不知深浅…… 虽然有想法，但用的不是时候。 “你当时那样只会被人利用，中书令太史仲可巴不得有人站出来反对曹太傅呢，你一个书生冲在最前头哪会不中枪！！” 澹台坚看了王游一眼说。 “最后还是曹太傅惜才，才让你入仕为官，至少给你一个名分！” “居然是曹太傅决定的？！！” 王游好长时间没有如此震惊了。 没想到当初给自己官位的居然还是那位太傅。 一瞬间， 过去的印象仿佛要重新梳理一遍了。 “这事你要感兴趣我后面找机会跟你说……”澹台坚说着拿出自己的腰牌递给王游。 “你在库部司有职务，但一直没有实管过，拿着我的腰牌，方便你日后进出兵部！” 第375章 我受伤了? 到地方了。 澹台坚给王游专门安排了一个在会同馆附近的屋子。 地方不大，但是所处的位置却非常特别！ “这地方原本是从我们兵部的地盘划出来的，我当初留了一个地方，一直没人住，就暂时给你当宅院吧，京中寸土寸金，你也没必要再买房……里面的侍卫都是我从军队中精挑细选的，不会有问题。” 在离开之前澹台坚还专门交待了住处的一些事情。 王游当然一口气答应下来啦。 能白住谁不住啊， 自己虽然有点钱了，但想要在京城这种地方当富豪，还早着呢！ 能省就省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 本来都要走了，澹台坚还不忘最后提醒一句。 就听着呗。 “隔壁那边就是会同馆，喏……就在街区末尾，估计之后会有人来拜访你，你要嫌麻烦就不用见了，能住这里的人压根对你也没有多少帮助，反倒是来求事的人多。” “我明白！”王游点头。 会同馆相当于京城中招待地方官以及外官的地方。 当初澹台坚单独给自己安排一个院落就是避免太多人过来打扰，毕竟兵部可是机要部门。 “行了，就这些吧……我回去后会通知你的到来，之后你想要去兵部直接去就行，没人会拦你。你也不用急着去兵部，适当歇息两天，也让消息传出去。” 王游明白对方意思，当下便点头答应下来。 说完了澹台坚重新坐上马车，留下王游一家子在门口道别后匆匆离去。 等到马车走远了， 武梦秋这才转头看向自家相公。 “相公，这兵部尚书说了什么？” 唉~ “挺麻烦的事。”王游挤出一副笑容看向武梦秋，“走吧，娘子。我们进去后再细说。” ………… 这院子差不多就比自己衙门大一点，其实还是挺大的，可能在京官眼中属于小地方吧，反正能住就行。 就连家具和摆设都是新换的。 还是用心了！ 王游带着武梦秋简单看了一眼宅院的情况，顺便将刚才与澹台坚的对话跟武梦秋说了一遍。 “这么说那兵部尚书希望你来调查这件事？”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虽然京兆府答应十天内给我答复，可他追查的只是那个袭击的人，可官制武器外售这件事理论上还是归在库部司下。” 武梦秋听着王游的解释，这东西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吧。 六部下设这么多司属，偏偏就在相公治下出了问题。 “谁知道呢，就这么巧！” “那……相公需要我做什么？”武梦秋突然说道。 能需要做什么。 这里又不是奕都而是京城，武梦秋虽然功夫了得，也不至于在京城里胡来吧。 “不用做什么，我还没去过库部司呢，不知道什么情况……娘子只需要在我身边做好官家夫人就行。” 这话虽然听着腻歪 ，可却是王游当下唯一能想到的。 京城是陌生的环境，甚至可以说是最恶劣的环境，在这样的地方自己不作为大过瞎作为……武梦秋手太重，还不如好好呆在自己身边呢。 “喔~是嘛。” 似乎能听出王游的画外音，武梦秋虽然心中有想法，可口头上还是答应了王游。 第一天入京， 这夜，也注定不平常！ 当天夜晚京兆府麾下所有下属一并出动，几乎把外城所有能够能够打听到消息坊市都走了一遍。 红灯绿酒的繁华巷更是来来往往不少人！ …… 依旧是东市安乐坊。 烟花柳巷之地，也是人员最复杂的地方。 从下午到夜晚，已经来来回回出现了好几拨官差了！ “这是第五次了吧，这一夜来这么多次？” 都是出来玩的，谁受得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人问话。 “有什么办法，要知道被行刺的人可是王游啊，他要是出事了，这兵部还不得闹事！” 王游因为取得战争胜利的关系在兵部威望极高，这些大家都知道，更何况西边的战事还没结束了，要是功臣被刺杀的事都不管，那边疆将士岂不寒心。 就算位高又怎么样，这事一出谁敢上去劝呀。 “话说回来那王游没事吧？” 这才是众人最关心的事情。 “知道啊……不过，看目前的情况，那王游怕是伤得不轻，要不然怎么会派出这么多人来查？” “什么？！！那王游受重伤！！” “……危在旦夕！！” 一传十，十传百，这一下王游在进京第一天受伤的事情就被大众知晓了。 而作为大周朝的功臣和英雄，不少人对那袭击者口诛笔伐，纷纷谴责对方的行为。 还有说一旦知道是谁的话，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等等。 但王游受伤似乎是传得最快的话题…… 甚至一些当年与王游同期的学生也听说了这件事。 一时间， 京城上下都是对凶手的声讨。 然而此刻的王游还在呼呼大睡，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屋外的吵闹声才将将夫妻惊醒。 “什么事啊，这么早就来烦人！” 王游自身不习惯睡陌生的床，昨天晚上与武梦秋活动了很晚才勉强睡下。 结果今天眼皮都没睁开呢，就被外面的人吵醒！ 由于这宅院的侍卫换了一批，不知道春梅和夏菊的厉害，想要过来汇报却被春梅拦下。 丫鬟与侍卫的对峙，难免吵起来。 结果可想而知， 与当初在奕都县衙一样。 要不是侍卫惨叫声太大，王游也不可能醒得这么早。 “哪个不长眼的家伙？！！”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是过来禀报的，外面有人……有好多你之前的同窗来看望你！” 啥？ 同窗！！ 等到王游思绪回神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这帮人来干什么？ 身旁的武梦秋早就醒了，只是王游没起身，所以一直躺着而已。 “他们来干啥？” 语气中明显有不耐烦的样子。 原本侍卫还以为大人的同窗好友过来，他会很高兴见面呢，怎么现在听起来好像还挺烦！ “他们……他们说，来看看大人的伤势。” 伤…… 王游话都没说完，就看了看自己。 我受伤了？ “噗，大概是外面已经开始传相公受伤了吧。”武梦秋起身搭在王游背后笑着说。 “这帮人是没事干么，我才来京第二天啊。” 武梦秋哪会不知道王游的脾气。 当下便说。 “要不然我带相公去把他们赶走？” 第376章 门口可真热闹啊 此时的宅院门口。 几个年轻的书生聚集在一起…… 这帮人还真的就是王游当年的同窗，至于是不是好友便不好说了。 当初王游与众人都能简单说上几句话，不算排挤，但也不算是熟悉。 特别是当王游想要集结大家，一起上书朝廷，公开解散明镜司的时候，这帮人可一个都没有签字啊。 甚至是王游为了追求陈院长的女儿，开始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最后还被孙君宇打脸的时候……众人可都笑话过对方啊。 说来这世界也真是奇妙。 就这样一个被发配边疆，可能永远也没法见到的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整个大周朝的功臣。 并且年纪轻轻已经官拜六品了！ 这以后岂不是朝着国之柱石去的？ 所以， 众人一得知王游回京城了，就想方设法的过来探望。 没别的原因，就是想借助当年的同窗之谊，看看能不能给自己的未来谋一份差事。 说到底两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天差地别了……王游已经成为六部要职官员，而众人这时候还没有一官半职。 巨大的身份差距几乎不可能见到对方。 可巧了， 听说王游刚刚进城就被人袭击受了重伤。 正好借助看望的名字来送点东西，即便见不到也没能让对方留下点印象。 往好的方面讲，这是一点点增进感情啊。 现如今对方位高权重，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 看着门口同样出现的其他人。 心中一惊，可大致上都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赵兄也来了。” “嘿~钱兄也在啊。” 巧了。 往后一看…… 姓孙的，姓李的，几乎都在。 “你们也是来看望王大人的？”就算心里明白，可嘴上还是要显出疑惑的态度。 没想到这帮人平日一个个把自己说得温良恭谦、淡泊名利，背地里居然把疗伤药都给准备好了！ 眼神瞟向对方手提着的礼盒，更有钱的甚至都拉着马车过来了。 好家伙~ 连送礼都要比谁送得多？！！ “那当然，王大人毕竟是当年我们的同窗好友，如今身受重伤，理应来看望才是。” “对， 对对……” 这话几乎给了所有人台阶下。 这么一想，好像没什么问题。 “当初王大人身陷囹圄，被驱逐出京……没能同我们将学问做完，如今能够重回京城，应该是我们的荣幸才对啊。” “没错，没错……” 众人本来都是想单独来的，谁知道其他人也是这么想！ 没办法了， 只能硬着头皮给出大家都认同的原因，这样才不至于太尴尬。 等到相互点头认可完了，其中一个书生走向门口…… 其实守门的士兵一早便看到了他们，只是对方不进门所以没拦着而已，并且从第一个出现的时候就打听到对方是王大人的同窗好友。 是来看望大人的！ 可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吧。 去汇报的人都还没回来呢，又来了一大批！ 呵~ 这同窗好友有点太多了吧。 都是在京城官宦家里谋职的人，怎么可能没见这种事呢。 一个有名望的官员，但凡有点东西动静，第二天大门口都要挤满了来拜会的人。 这帮人估计也一样。 只不过人家来拜会是有官家身份的，这帮人竟全贡生。 居然还好意思拿同窗好友的借口！ 真是烂得不行。 可为了避免对方真的是王大人的好友，所以守门的侍卫还是让人去汇报了。 嘶~ 按理说现在应该回来了呀。 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消息？ 难不成这兵家的宅院里还能遇到危险不成？ 眼看又有书生走过来。 “这位大哥，我与你们王大人是当年一同读书的好友，今天是过来拜会同窗的，能不能行个方便，通知一声？” 语气倒是不错。 不过类似的这句话在早晨听了好几遍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王大人的同窗好友，我也已经让人去通知了，等着吧。要是有消息他会过来的，至于他没过来嘛，还请各位离开吧。” 侍卫皱着眉头说。 因为王游才刚刚来，也不知道这位大人的脾气是什么。 如果是那种热情好客的，自己赶走对方的同窗他可能会生气。 但如果是那种闲麻烦的，这帮人聚在门口这么长时间，让别人看见了背后还不得说王大人的坏话。 真麻烦！ 也不知道去通报的人到底死什么地方去了，现在还不回来。 王大人身边不是就带着两个丫鬟嘛， 难不成还能被两个黄毛丫头拦住？ 这边在着急…… 同样另一边也在着急。 这么久没消息，还以为对方是在敷衍自己，于是继续说。 “我们当初真是王大人的同窗好友，一同在京城读书的，若王大人一见到我们便知道是谁……还请说是……” 最后不得已，直接自报家门。 自问与王游没什么过节，说自己的名字应该能够进去吧。 至少不站在这里强，所以干脆说了名字。 “不管你们是谁，我们都已经去通报了，等着就行！” “还请带上名字……”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我们都已经说了，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大人同窗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赶走了。” 好好说话可以，要催。 那就没有。 同窗不假，但是不是好友就不知道了。 要不然王大人怎么会到了现在都不肯出来？ “你……” 就没有避讳自己，当面说了话。 可把一众人气得。 但就算是生气也没有办法， 本来就是自己有求于人嘛，而且当下的京城能够帮到自己的最高官职可能就是王游了。 可预见的未来中对方的官位只会更好。 据说他昨日受伤之后京兆府连夜查找了京城外城所有坊市，就是为了搜捕那个凶手！ 京兆府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京城的官府啊。 就连京兆尹大人都要给王游这么大的面子，更别说自己这些无官无职的人了。 说好听点， 有个贡生的身份，以后或许能够在什么县城当个小差事。 但能不能出来就另说了！ 要是被攀上王游这颗大树，以后飞黄腾达还会远么？ 对比一下获得…… 就这点名誉的损失算什么！ 就算被对方的侍卫嘲笑，众人也只能忍着。 “那好，那好！我们就在门口等着……” 妥协了。 只能慢慢等。 据说这附近是会同馆，里面还住着其他地方来的官员以及来朝拜的外官，自己这么多人站在这里肯定会被注意到。 倒时候王游肯定会请人进去！ “等等……你们看……那边……” 就在众人无计可施只能等待的时候，远处……瞧见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走了过来。 “谁啊？” “不知道！” 几个书生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可能是什么官员吧。 毕竟王游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要是听说他受伤了，即便一些京中的官员可能也会来探望。 由于马车实在的华贵，众人竟同时让出一条路来给对方深入。 到门口了， 停下。 人未下来，却见到有车夫已经去叫门了。 “礼部司郎中之子孙君宇，作为王游王大人的同窗问候。” 因为是送上拜帖的，这也只有富贵人家才有的习惯，所以门口的侍卫也认真接了。 孙君宇。 “他居然敢过来？！！” 他娘的，脸这么大么！ 居然直接赶到王游面前来？ 听到这名字，周围一众学生都炸锅了。 要是别的什么官员，或者就算是官员子女都好……居然是孙君宇过来了！ 他这是过来找骂嘛。 “哼，我看他是想来看看王大人的伤势如何，然后过来乞降的！” 孙君宇。 同样跟众人又过一段时间的同窗之情。 但他跟众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是礼部司郎中的大儿子，是真正的官家子弟，身份上一直是高高在上，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更重要的是他曾经与王游是情敌！ 当初他也喜欢翰林院大学士陈庭院长的女儿陈月仪，两人还有过一段时间的竞赛！ 只不过王游毕竟背景不如人家，很多地方被嘲笑。 最后更是被放逐出了京城…… 而陈月仪也因为家里安排成做了孙君宇的妻子。 可以说他是最后的胜利者！ 不过…… 有意思的就是如今的王游身份比他老子都要高。 这次过来怕是他老子让过来的吧。 “哟，这不是孙兄嘛！你怎么也有空过来？难不成是听说了我们在这里，准备过来请我们去花楼耍耍？” 读书人嘛。 说话不能总是文绉绉…… 该一针见血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嘲讽！ 理论上来说孙君宇的身份其实不如在场的人，只不过对方的老子地位高，所以才能让他到翰林院学习，并非真正考上去的人。 而对于这种没有真才实学，只是依靠家庭势力上来的，其余人心中早就不满了！ 只不过当面不敢说。 可现在不一样…… 就算对方家世好，那还不是要过来拜会！ 不…… 不对。 众人是来拜会了。 他估计是来乞降的。 “原来是孙兄啊，失敬失敬……我还以为是哪位大人呢！” 另外的书生说话不带脏，但每一句话都是戳着心窝子去的。 “孙兄不下来跟我们一起等么？” “是啊，据说王大人之后才会来……你要见他的话还得排队呢。噢~我忘了，孙兄跟王大人熟啊，可能比我们更早见到也说不定呢。” 嗯。 没错~ 没错！ 众人早就在门口等着急了，这不马上来了乐子么，怎么能不乐呢！ 说白了众人也没想到这孙君宇居然会来得这么早…… 居然在王游进京的第二天就上门来投降了。 “你们……” 这时候的马车门帘终于被拉开。 一个阴沉着脸男子露面。 孙君宇的确不想来，可奈何被自己父亲硬逼着过来的。 昨天的事情传得很快， 京城中大部分官员都已经知道了王游受伤的事情，并且也知道了兵部尚书澹台坚亲自到京兆府要人的事。 兵部的器重，再加上如今身居要职…… 如果陛下怜惜的话对方的官位只怕会比预计的还要高！ 这种时候孙家可不敢树敌啊。 孙君宇与王游那点年少轻狂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今天就是拿刀也要逼着自己过来问候一声……趁着有传出对方受伤的时候送上一些礼品，说不定能够化解两边的矛盾呢。 毕竟王游已经高居高位， 不至于为那点儿女情长再记恨孙家吧。 老子想要和好， 可就是苦了儿子！ 当年在王游面前有多豪横，现在就有多狼狈。 要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站在这门口啊。 因此孙君宇连下马车都不愿…… “看来我们孙兄终究觉得自己身份高呢，不愿意同我们站在一块儿。” “也对，毕竟是礼部司的儿子嘛，身份肯定高啊。” “你说这些……我们王大人可是兵部的员外郎，而且还是南境观察使，手上握着十几万大军，难不成身份还能低？！！” 一人一句，还句句都是朝着孙君宇来的。 “你们几个给我记住了……别以为我之后会放过你们！” 终究还是扛不住那种心理防线，最后只得威胁众人。 挺好用， 周围众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联想到孙君宇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对方还真有可能报复！ …… “什么人，在别人家门口嚷嚷？！！” 就在这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 顿时一阵惊叹。 好漂亮的女子啊！ 都瞪大着眼睛看着走出来的武梦秋。 因为做了些打扮，武梦秋来得稍微晚了些…… 但这一场，仿佛把众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住了。 京城子弟， 就算不是官家人，但那花楼也好，或者是在各种场合也罢，同样见过不少长相妩媚的女子。 可眼前这位一出来，那种气场和感觉简直独一无二，并且那长相也颇为惊讶。 与大家闺秀那种愁怨的感觉不同。 对方眼神明亮，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高高在上，又英姿飒爽…… 嘶~ 等一下。 别人家？ 这时候有人注意到武梦秋的头饰。 这是人妇的打扮啊。 眼看着门口的侍卫对对方毕恭毕敬，甚至还叫了对方的称谓。 这是王夫人？！！ 武梦秋看着众人然后缓缓开口。 “我听说诸位都是我家相公的同窗？我居然没听说过。” 还真是王夫人！！ 这时候有人看向了孙君宇。 对方的眼神几乎跟在场的人一模一样。 第377章 我管你是谁 其余人见到是王夫人出来了，纷纷笑着送上自己的礼品，并解释说自己作为同窗好友听说王大人受伤了，是过来看望王大人的！ “噢？是么。可我却从未听过相公说他有这么多同窗好友？”武梦秋看着周围的人。 真不知道这帮人说你从什么地方听到说相公受伤了！ 而且自己跟相公过来京城，一路上都没听过他说有过什么朋友……现在倒好，直接来了一群。 呃…… 被武梦秋这么一说，其余众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本来以为会是王游邀请进去的，谁知道来了王夫人…… “也罢，既然是相公的同窗，你们的好意我便收下了，但东西还请拿回去……还有，我相公并未受伤，只是昨日累了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儿而已。” 啊？ 众人听到这消息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 “王大人，没受伤？” “你难道希望他受伤？”武梦秋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明明是个挺漂亮的女子，可在这一瞬间那人却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仿佛下一秒自己说错话，脑袋都会搬家！ “不，不不不……没受伤好，真是天佑。”急忙给挤出了一副笑容。 然而周围的人还好，武梦秋大抵上就是觉得他们是来攀关系的，类似的事情听说过不少。 由于相公是被发配到奕都的，当初在奕都没有亲人，所以类似的事情不多……而北方是相公的故土，他只要一回来，肯定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而武梦秋也是按照王游的一贯习惯，好的话自己都听一遍，至于送礼什么的还是拿回去吧。 谁知道这些箱子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珠宝黄金之类，到时候送到家里可就再也推不出去了，还落人口实…… 至于面前停着的马车。 “这位是？”武梦秋看着马车里面的人。 从自己走出来对方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很不自在。 若不是看对方马车有些来头，担心是什么官员，否则早就把人踢出来了！ 听到有人来询问。 拉车的马夫急忙自报身份。 “我家公子是礼部司郎中之子，这次是特意过来看望王大人的。” “公子？”武梦秋皱起眉头。 本以为是个什么官员，可对方只是个官员的儿子？ 这样还如此排场？ 难不成欺负我相公是个地方上来的官？ 我们对于官员的大小不知道，但从之前王游与地方上的官员见面中总能看到点东西吧。 眼下对方甚至连官职都没有居然都这么有排场？ “嫂夫人……嫂夫人……”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武梦秋转头去看。 “嫂夫人，那是孙君宇啊。” 本以为对方会知道孙君宇。 没想到武梦秋居然直接摇头。 “孙君宇是谁？不认识……” 既不是什么官员，一个公子为什么要认识？ 没想到这话一出后最先站出来的居然是对面的马夫。 “我们家公子是当朝礼部司孙大人的长子，位置上与王大人也算同僚……” “那就请孙大人来吧，为什么公子要来？”不等对方说完武梦秋就直接回绝了。“抱歉，我家相公刚刚到京还不习惯，昨天又遇到那样的事情，眼下不便见客……那什么…… “孙公子，还是请回吧！” 武梦秋难得拿出自己比较平和的一面说话。 可对方却不愿意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怎敢不顾……” 又是不给说完话的机会，马夫感觉自己的手袖被人拉住。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下人也敢口出狂言，在我王府门前没你说话的份。” 话音刚落，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王夫人顺手就把对方拎起来，就如同丢一颗石子那般容易，并且直接朝着马匹的地方丢去。 一声惨叫。 两只马儿受惊，竟直接跳起来。 整个马车瞬间翻倒…… 那孙君宇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看似美艳动人，这手劲居然这么大，马车翻倒前本想跑出来。 可才探出头，那马车就已经倒地了，被紧紧拴住的马匹因为没法挣脱缰绳连带车子不断摇晃…… 孙君宇骂骂咧咧的爬出来，一个车轮子却在摇晃中重重压在了自己腿上。 啊！！！ 凄烈的惨叫声响彻整条街道。 就连武梦秋身后一群学生们都没想到，这王夫人是真敢动手啊。 本来是想要看戏的，没想到还真演出了一场大戏…… 嘶~ 早就听说这王游到了奕都后迎娶了当地镖局的大小姐，是个武者出身，现在看来原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这……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公子抬出来！！” 此刻孙君宇带来的一众下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安抚受惊的马匹，并且慌忙把孙君宇从车轮下抬出来。 事发突然， 就连武梦秋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再说也不是自己挑事的呀，对方一个下人居然跟伸手指责自己，不打怎么办？ “你们可都看到了，是他们先挑衅的，可不是我要动手。”武梦秋看着周围的人说。 此时，那个被丢出去的下人哪还能正常站着，早就在马群中昏死过去了。 “对对对，我们都看着呢，是孙君宇的下属挑衅的。” “没错，没错……一个下人居然这么嚣张！就是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居然敢指责当朝官员的妻子，他吃了豹子胆！” 学生们急忙站队，而这时候从宅院里冲出几十个侍卫围在武梦秋身边。 “大胆刁民，居然敢在此闹事，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宅院的士兵都是从兵部调来的，几乎只有一个命令，那就是保证王府的安全，如今居然有人敢对王夫人动手。 那就别想安全离开了! “你们……你们可知道这位受伤的是谁？他可是礼部孙大人的儿子，你们怎敢如此！” 怎么又说这话。 武梦秋实在没懂，于是小声询问旁边的士兵。 “这个孙大人到底是谁？” 那士兵听到对方自报家门的时候也是一愣，但军令在身并不会后退…… “禀夫人……孙家是京城望族，其最高的掌管着财政大权，其实也没什么！” 兵部向来有自己一套规矩，虽然听着对方名字唬人，但这事本来就是对方挑起的。 “噢，这样啊。我管他是谁……而且那个人我要亲自提回去。”武梦秋指着马儿中间已经昏死过去的下属。 第378章 绕不开?绕不开! 此刻，还在院子里安详喝茶的王游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舔着手指上残留的芝麻。 “这京城的糕点也太甜了吧，不行！下次还是让春梅来做。” 端起旁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唯一能够让自己欣慰的是京城的茶的确是好茶！ “姑爷！！！” 突然一声叫嚷，差点把茶水给喷出来。 “春梅？怎么了……这么着急。”王游回头，正好看到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春梅。 “姑爷……是小姐，小姐她在门口跟人打起来了。” 春梅因为一直在门口看着，看到了全过程所以急急忙忙就跑来汇报。 啊？ 打人！ 王游急忙站起来准备出去。 可刚跨出几步后又停下来！ 就凭自家娘子那本事，只有她打人的份，哪有人打她的份。 自己现在出去恐怕她还施展不开…… “娘子打谁了？” “好像……好像叫什么孙君宇！” 嘶~ 仅仅是一个名字，就让王游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 就仿佛刻在骨子里面的厌恶…… 短短几秒，让王游觉得自己跟对方不认识到非常讨厌对方。 “姑爷，你没事吧？！！”春梅见到王游短暂的停顿了，身子有些晃荡于是忙着询问。 “没事，没事。” 正要继续走。 可还是决定不去了。 “不对，我还是不去了！” “啊？” 春梅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其实自己倒不是担心小姐会吃亏，主要是担心小姐动作太大把人打死。 毕竟小姐那能力谁能不知道呢，稍微用力可能人就没了！ “姑爷不去？” “不去了。” 看着春梅似乎不太懂的表情王游也只是简单的解释说：“这个你就不懂了，我要是去了就等于在我的授意下，可我要是没去呢，还能够有很多操作的空间。” 看着对方的模样，王游突然想到有个事情可能要提前一点做。 就是给家里娘子以及两个丫鬟科普一下官场一些基本常识和规矩……当初是在奕都，自己最大，就算杀人放火都没事。 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人人自危。 若是按照澹台坚的说法…… 当今皇帝其实很明白自己在做的是什么，可因为官海沉浮，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即便他是天子、是圣人，也没法完全去改变一个地方的习惯。 想要动骨就必须伤筋，这样的代价很多人都会迟疑。 当初自己不是也没有完全改变整个三江一带的状况么！ 奕都才是几万人的地方，而京城是百万人啊。 甚至关联到四方这么多疆土和百姓……天子做事也要对比得失。 “对了，娘子是怎么打的对方？”王游突然询问。 春梅并未看到全过程，但是最后把下人被打是知道的，所以就向王游简单说了自己看到的经过。 一个下人？ 这么嚣张！ 那不打死他。 就在王游准备开喷的时候走廊远处，武梦秋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与王游四目相对，武梦秋居然还躲开了！ “娘子回来了！”王游笑着问。 正巧， 这时候几个士兵拎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送往柴房。 “怎么还拎着个人回来！” 明知故问。 武梦秋抿着嘴，瞥眼瞧了一眼春梅。 丫鬟很懂事，马上点头告退了，把走廊留给两夫妻…… 王游走上前，而武梦秋就站在原地不动。 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猫咪…… 还好周围没有其他士兵，否则这跟刚才能够凭借拿捏袖口就能把人甩出的武梦秋，是同一个人？ “我……相公，我刚才把人给打了！”武梦秋喃喃说。 其实平息了之后武梦秋好像也明白，有时候的确是自己冲动了点，没有相公这种读书人的谦谦礼让……这里毕竟是京城，以后是不是要稍微压制一下脾气。 “噢，那娘子打了谁！” 王游笑着问，干脆就拉着武梦秋的手坐在两边的木栏上。 难得见到武梦秋会主动因为打人而担心后果呀。 也算成长嘛！ 好事啊。 “一个……下人。”武梦秋顿了顿说。 “一个下人而已，打就打了。” “但还有那个孙君宇……我听说他跟相公有过节。”美眸一转，认真看向王游。 因为在孙君宇骂骂咧咧被人抬回去，而自己强行带走那下人之后，那些所谓的王游‘同窗好友’向自己说起了孙君宇的事。 原来这个人就是之前与相公争夺那个陈大小姐的人啊。 这么一想， 心里有些不好受，当时就想要再追上去打他一顿…… 可是对方跟相公本身就有过节，自己又弄伤了别人的腿，只怕是永远没法缓和关系了。 “不缓和就不缓和呗，我也没想过和他和好。”王游理所当然地说。 但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答案不好。 立马看向武梦秋…… 果然，对方的表情很复杂。 “娘子别多想，跟其他人没关系……我对以前的事情也不在意，只是那孙君宇一向嚣张跋扈，就连下人都敢指责娘子的不是，找死！别说是他，就算是他老子来了，咱们也是平等的官，这样都敢撒野！” 急忙给自己一个解释。 听到是为了自己，武梦秋心情稍微好了不少。 “真的？” “那当然……难不成还为了那些不相关的人？”王游微笑着回答。 手上抓着武梦秋的手臂也挺用力的，不过这点力道在对方眼中不算什么，反倒觉得真诚。 “那……那个陈小姐。” 这几乎是王游避不开的话题。 怎么解释呢！ 说我根本不认识她？ 谁知道那之前的‘王游’还弄个什么痴情的戏码，搞得现在是想洗都洗不掉的标签。 “我知道来京城后总会有类似的话题，但我可以很认真的说，那个人跟我没什么关系……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去奕都的路上大病一场么，其实我对之前的那些人没有多少记忆。” “为她大病一场？” 呃…… 王游一阵无语，怎么绕不开这人了。 “绕不开么。” “绕不开……” 武梦秋回答，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比刚才开心多了，甚至有点故意说的感觉。 “唉，那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相公若是死了，他们就会觉得相公为情所困，深陷其中……” 两眼一黑。 没法解释了。 噗~ 武梦秋看着王游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好个小娘子， 在这种时候拿相公开玩笑。 正当王游准备上下其手的时候，武梦秋急忙捂住胸口。 停停…… “不过我听说孙家的人很有势力啊。” 第379章 他还敢来 势力？ 我也很势力啊。 “怕他们作甚！”王游干脆的回答。 手掌已经‘不小心’的滑到了武梦秋衣服口的位置，只是这会儿有巡逻的士兵从这边绕过来。 武梦秋心里一惊，赶紧把王游的闲手给扔回去！ “可我听说他们孙家有掌握着财政大权的人啊，还是你那些个同窗好友跟我说的。” 说起这事王游都还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同窗好友？ 以前怎么不知道！ “倒是之前来奕都送过信的吴子敬在不在？” “好像不在。”武梦秋摇头回答。 果然，还是聪明一点儿不会听信这些谣言，而且会听的大概也是抱着目的来的。 王游就觉得自己昨天从京兆府出来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么，再说街上那些人也瞧见自己没有受伤只是伤到一个士兵而已。 就算小道消息不准确，但只要好好打听一下就能明白！ 这些人估计揣着明白装糊涂，目的就是为了过来送东西，并且跟自己见上一面。 人情社会嘛。 有些事情最好就是不见面，一旦面对面了，你碍于各种沾亲带故的关系还不好意思拒绝。 特别是这个时代背景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就连一向精明的赵括不也没法拒绝妻子家里的亲戚么？ 你要不收，人家还说你没人情味，私下还乱传话话，得不偿失！ “反正相公又没见到他们，是我把他送走的。”武梦秋解释说，但话题还是转到了那个孙君宇身上。 其余人可以不管，孙家呢？ “财政啊。” 王游一边搂着武梦秋…… 在对方等待着回答的眼神中思考着。 这京城居然还有议政，财权和军事的划分，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明面上已是兵部的人，又是地方上的霸主，所以地位上应该不虚。 况且就算是孙君宇的父亲孙博，在官职上跟自己也差不多，两人几乎平级，对方是六部下设司职的郎中，自己是员外郎，看似低了一级…… 可礼部职能比兵部小，在自己是地方上数一数二的官员，类似于后世调派到其他地方挂职的副官，地位上其实不弱于当地正官。 甚至在当下的环境中南境稳固还必须跟自己有来往，所以王游并不怕什么官职压人的说法。 再说了，孙君宇没有官职……所以不在大周朝律令禁止官员私斗伤人的条例内， 其他官员愿意给他面子，完全是看在孙家的地位上。 这么说来自己一不怕官威，二不怕法律…… 唯一担心的就是对方打击报复。 那算个球。 六部官员互撕在朝堂上不是很常见的事么。 不怕。 “不对！”王游突然说道。 “啊？相公说什么不对？” “我应该向孙家要求赔礼道歉才是，他们一个下人凭什么敢指着你，这事就算闹到朝堂上也是我们占优。” 啊？ 武梦秋看着王游的举动。 自己打了对方，现在还要让对方道歉？ “那肯定的，对方要不道歉，我就到督察院去举报他们！” 对。 就这么办。 反正大家都相互不待见了，干脆直接掀桌吧。 ………… 此时的孙家，孙君宇是在哀嚎中被抬入家门的。 以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在京中靠着祖上门楣以及父母高官人确实不少，但这些人也分为几个类型，要么就是有点才学，可以世袭，为了给以后自己博个好位置，所以不太喜欢招摇。 就算真的仗势欺人了，那也是在暗处，不会用在明处…… 另一批就是二世祖，没啥本事没想过当官，完全就是享受当下，除了比自己家族官威更大的，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京城上百个坊，每个地方都有他们嚣张的传闻。 而因为大环境下本身官民有别，贵族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只要他们不闹事，或者说能够压下来的事，大致上到最后都可以平息！ 而这帮人也学会了如何的利用权势。 但凡可能有危险的，一概不做，能做的都有理由，即便是欺男霸女那也是有正当理由……什么欠钱不还啊，什么官司缠身等等。 反正就是让京兆府挑不出毛病的事。 但孙君宇属于第三类…… 有点才学，想要入仕，但并不能世袭还需要依靠科举以及某些特别的举荐才能够入官籍，但又保留着那种二世祖的嚣张。 所以对方的名声在很多地方都有！ 而这回断了腿被人抬着回去，那可是出尽了洋相。 在一声声‘哎哟’的叫喊中，孙家老爷和夫人都忍不住跑出来。 “儿呀，儿呀……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孙君宇鲜血淋漓的大腿，老母亲没绷住就哭喊起来。 而在两位父母之后从后院走出来的陈月仪也看到了如今院中狼狈的孙君宇，心里都是一惊。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是让你去跟王游聊聊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孙博一脸惊慌的说。 如今的孙博也是个近五十岁的人了， 看到自己的独苗受了这样的伤怎么会不心疼呢！ “老爷，你别说了，快先让大夫看看呀，伤口都在流血呢。”孙氏边哭边说。 而此时的孙君宇仿佛被父母的关心笼罩，终于有了点气色。 “都是那个王游……那个王游……” “王游？王游怎么会打呢？” 孙君宇与王游的过节其实孙家人都知道，以前对方读书那会儿也没少欺负他，就算挨几下打同样是常有的事。 可如今王游已经是高官了，而且年纪轻轻就能走到这种位置的高官，难不成还这么意气用事不成？ 自己已经先低头向对方求和，为何还要打呀。 打就打吧，还把腿打成这样了！ “是王游的那个夫人，她出的手，她还抓走了我大哥呢。”旁边的下人几乎都是统一的说词。 反正就是被王游一家人打了，还抓人。 “他王游好大的胆子，就算他现在官位高了，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 “老爷请快给少爷做主吧，他王游可嚣张了！” 添油加醋后孙博此刻还真有要冲到王游府上讨说法的冲动。 那王游凭什么，就因为以前那点事？ 转头， 此时的陈月仪上前来看看自己丈夫的伤势，可孙君宇直接啐了一口，要不是腿上有伤都要站起来打了。 “宇儿，休得无礼。这事跟月仪没有关系，不要乱发脾气。” 陈月仪虽是嫁入了孙家，可陈庭还在位置上呢，孙博就算凭借自己大哥以及孙家的底蕴能够在地位上压制对方，可陈庭依然是朝中高官。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门吏过来禀报。 说王府来了人。 “好呀，他还敢派人来，是过来道歉送礼的么？” “不……不是，是过来兴师问罪的！！”那门吏无奈回答。 第380章 讨个说法 兴师问罪。 简直欺人太甚…… “是谁过来了？！！是王游本人么。”孙博气愤的嚷嚷着。 “不……不是，是一个年轻人。” 门吏还很少见到自家老爷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当下说话都变得哆嗦起来，可还是硬着头皮把事情说完。 年轻人？ 不是王游？ 闹出这样的事情他还敢派人过来兴师问罪…… 好大的官威呀！ “老爷，老爷，你可得为宇儿做主啊。”旁边的孙氏在见到自己儿子变成这般模样的时候就哭成泪人。 此时哪管别的啊，一直在替自己儿子说话。 然而就是这个场景让孙博在短暂的气愤后稍微缓和下来。 自己可太了解自己儿子了。 如果真是他在外面被欺负了，为什么别人还找上门来？ 传闻那王游以近乎天才般的布局让整个南疆军队没法前进一步，在大周朝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斗不少，但还没听说过没有打过一场大战就逼得对方十几万军队撤退的。 自己的大哥孙礼为户部尚书，掌管几乎所有赋税、俸饷之事，而王游的南疆战役使用最多的是军饷，几乎花费了铁卫军十几万人一年多的军饷来打这场战。 可对比最后的获得，能够用四方军其中一支部队一年的军饷获得五个州郡的土地，那是大赚啊。 而王游的这场战争也打破了很多人的认知……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饷是保证军队稳定以及能够持续作战的根基。 可王游居然是用粮饷作为主战，军队作为辅助！ 幸亏这是生在和平年代……若是在动荡的年代里，这番作为怕会慢慢养出一家兵圣出来。 孙博也是忌惮于王游的成长，所以才让自己儿子试图与王游修好！ 做不成朋友，至少不要做敌人。 可…… 看着自家儿子哀嚎的样子。 甚至还不断求着自己给他做主！ 像王游这等人物，难不成真会为了年少那点情事公报私仇？ 转头看向自己儿媳。 此刻的陈月仪不知在想什么。 从孙君宇回来后，对方口中不断咒骂王游，甚至还怪到陈月仪的头上……对方的表情就一直很难看！ “父亲，他王游定是来落井下石的，父亲可不要被他给糊弄了啊，为儿子做主啊！”孙君宇哀求着。 这会儿腿上的伤已经疼到麻木了，渗血的地方都出现了淤青。 孙博实在不好发火。 只得让儿子赶紧下去包扎…… “行了，你看看你。当年你们都是在翰林院读书的人，怎么差距会这么大。”孙博无奈说。 随后用眼神示意门吏带路，自己去见一见这位来者。 ………… 会客的茶室内，冉展一脸平静的等待着孙家人的到来。 这可是王大人第一次派自己来出使这样的任务，来的路上自己已经想了对方可能会说的各种话语，并且想尽办法去应对。 手中纸扇一拍…… 门口的脚步声也近了。 孙博带着几个下人走了进来。 在见到里面的冉展时，表情也立马变得威严和愤怒。 “这位是？” “噢，草民冉展向孙大人问好，我是代替王大人过来向孙大人讨个说法。”冉展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开始。 这种事情就是要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压制下来，否则等待对面什么都想明白了，该找的人也找了，那最后只能拼家底不了了之。 “讨说法，哼！你们还要什么说法，王游怂恿他夫人将我儿打伤，这事老夫可不会轻饶。” 孙博愤愤说道。 冉展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明白是对方自家人开始无赖了。 “孙大人这么说可有证据？” “证据……证据就是……” 孙博的话还没说完，冉展便将王游的书信递到对方面前。 “这是什么？” “我们王大人的书信，他希望孙大人能够给个说法……为么你们一个下人竟敢挑衅我们夫人？” 在对方打开信件的时候冉展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甚至那书信里也没有提到太多东西，大部分都是王大人用很官方的术语要求孙家赔礼道歉等等的话。 孙博听完整件事的经过，其实在心底里大致有了判断。 难怪那小子今天的表情会如此怪异…… 对于孙君宇身边的那些个下属他也非常了解，曾经的‘王游’还被他们打过，所以就算对方现在身居高位了他们也不带害怕的，还以为现在的人还是那个任由他们欺负的‘王游’？ 不会审时度势，自己早就该把他们赶出家门才是，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如今就算孙博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表面上也不能展现出来。 “这是一面之词，我儿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孙博严厉地反驳说。 心里暗自庆幸这次来的不是王游，否则两人官位相当自己还真不一定喝住对方。 自己孙家在京中有不少亲戚，大哥更是掌握着户部权利，其余的旁系兄弟也有在京城附近当官的……士族中多数有权力，所以并不担心没有后援。 然王游如今是地方诸侯，又是当下朝中最热议的官员，在对方出事之前都是个很难界定的因素。 只要他不来，自己就可以依靠官威把事情压下去。 “孙大人这么说莫不是在开玩笑……我大周朝的律例可不是看谁受伤了谁有理，一个孙家的下人胆敢辱骂当朝六品官员夫人，这事若传出去我们王大人还如何在京中立足？” “这些都是你们一面之词而已。” “一面之词，呵~”冉展拿出另一张纸继续说，“我就知道孙大人会这么说，所以提前让目击人写下了证词，在场看到的还有不少贡生，难道他们也都是一面之词么。” 孙博瞪大眼睛，正要伸手去拿的时候，冉展立马把东西收了起来。 “这也只是誊抄的，如今的他们已经在我们大人府上写下证词，孙大人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冉展冷冷说。 让孙博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年轻人居然不会被自己的官威喝住！ 还越说越勇了。 一个布衣，居然会怼得自己垭口无言。 眼神中充满怒意的盯着对方。 冉展甚至都能感觉到一股杀意…… “王游到底什么意思？！！” “讨个说法……我们王大人说了，若孙家不肯赔礼道歉，这事只能交给督察院去办！” 第381章 宫中来人 孙博和冉展两人四目相对！ 对方竟然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孙博的脑袋此刻在快速的思考着…… 这王游到底要做什么？ “区区一件小事，王大人竟然要捅到督察院里面？”孙博不满的说。 大周朝的朝堂是个很复杂的地方，即便自己孙家有着户部的掌权，可在朝堂上依然有很多无法触碰的地方。 当今曹太傅虽然很少上朝，可他的影响力一直都在，其麾下的明镜司指挥使虽在地位上不如六部尚书，可他手上掌握着遍布大周朝各地的情报网。 其中明镜司人员数量早已成谜。 就连兵部都无从知晓！ 表面上看曹太傅不再参与政事，可所有政事又几乎绕不开他。 其后的中书省与门下六部看似一派但内部多有不和，特别是六部尚书……相互都在猜测对方是属于哪一边的。 至于督察院嘛，一直都不是两派之中任何一派，所以很难去触及。 王游为了这种事情居然要捅到督察院？！！ “既然孙大人没法解决，那也只能这样了。”冉展平静的回复。 孙博望着眼前这个一步都不肯退让的年轻人，语气也变得更有敌意。 “这么说来，王大人是执意要为难我孙家？”孙博冷眼说。 没有再提自己儿子的事。 冉展似乎也发现了眼前这位孙大人在看到自己拿出的各种证据后，就没有再纠结自己儿子被压断腿的事。 看来老子的确是了解儿子，知道对方肯定是做了。 一面之词的言论也不攻自破！ 果然， 王大人派自己即刻前来是有打算的。 如果这件事之后被孙博查清楚，想明白了，那大概率对方会抵死不承认，并疏通好所有的关系。 而现在正是因为对方还没想明白，所以才不敢在这件事上发言，只能不断用孙家的势力威胁！ “孙大人这么说的话，那我们王大人就更加担心了。” 嗯？ 孙博再次看了过来，没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冉展则是淡淡解释说。 “孙大人想啊……我们王大人在来京第一天就遭到了袭击，而第二天则是针对我们夫人，如此有目的的行事很难不让人担心，当街袭击自然由京兆府去办，那这次的事自然是交给督察院。” “胡扯！你这是将老夫与那贼寇连在一起，是诬陷！” 才听完冉展的话，孙博便激动的反驳。 将自己跟袭击的贼人联系在一起，那不是诬陷是什么……关键督察院如果真的相信了，或许不相信吧，可以此为借口就可以插足到孙家的事务中来，这对谁都不是好事。 左都御史杨邢的脾气恐怕整个京城的人都清楚。 谁的面子都不给，也不会被任何人妨碍！ 当年无论是涉及明镜司还是中书省，他哪一个都敢办，所以在朝中几乎没有与杨邢同流的官员，一般官员也很少敢跟他走得很近。 “孙大人不必动怒，我们王大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试想王大人如此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可不愿意在这里被人暗算，所以为了自己一家安全也是情有可原。” 冉展见到孙博如此激动，心里甚至开始疑惑对方担心的是什么？但嘴上依然保持着不急不慢的语速。 “再说了，王大人才刚刚进京就不断被人‘提醒’、‘针对’，以后怎么能让人安心呢！” 毫无破绽， 甚至理所当然！ 孙博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突然被王游这件事给卡住了。 这事无论自己赖还是不赖，主动权都不在自己手上…… 心中一紧，开始咒骂那该死的逆子。 早就说过王游如今已今非昔比，任何一个小细节都可能被对方抓住。 “王大人既然已经想好这么做了，我是否可以看成就是在针对我孙家？”孙博最终还是选择威胁的语气。 因为这是唯一能够让王游重新掂量实力的东西。 “孙大人太过敏感了，我们家大人只是想讨一个说法而已，单纯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还请孙大人多多理解！”冉展笑着回答。 哼！ 这种话说出来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好一个王游，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他了。 果然是能够在这般岁数就成成为地方诸侯的人！ “你请回去告诉王大人，就说我孙家会给他一个交代……” 时间不长， 冉展谈完之后马上便离开了。 至于孙博嘛，则是气愤的回到家里…… 大厅中孙君宇这会儿已经包扎完伤口，旁边的孙氏与陈月仪则是在询问大夫需要注意的地方。 见到当家的回来了，孙君宇撑着疼痛的大腿转过身询问。 “父亲，父亲……那王游怎么样？你吓退他了么？”得意中还带有几分不削，“那王游以为自己有了官位就开始目中无人了，我倒是要让他知道，能压着他的人一辈子都能压着他。” 啪！ 一巴掌直接打在孙君宇腿上。 凄惨的叫声把孙氏和陈月仪都吓了一跳！ “压压压，你压根就不知道你闯了什么祸出来……你就该被那马车压断腿，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来，简直丢人！”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孙氏见状急忙来护着自己儿子。 孙博叹了一口气， 之后的京城估计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了。 ………… 孙家的家法在继续，而另一边的王游则等到了冉展的汇报。 “你说……他孙博在听到督察院的时候反应比较激烈？！！”王游再次询问。 而得到冉展不断的点头。 “是的。大人是不是觉得孙家有问题？” 冉展在当时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想到怎么做，以及争得王游的同意所以不敢冒进试探而已。 “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哪一个身后会没有问题？”王游淡淡说。 别说别人了，自己不也就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么。 同样经不起深查…… 但王游好奇的是孙博的反应。 是不是有点太激动？ 说明这事还不小？ 或者担心自己已经知道了某些？ 啧~ 这六部官员相互之间的秘密还真是有意思啊。 活脱脱一部大戏…… 而就在王游准备继续深入了解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汇报。 “大人，宫中来人了！” 第382章 皇城 噢？ 这么快？ 之前不是说陛下很忙身体还不好么，怎么突然现在身体好了。 王游虽然很疑惑，可毕竟是宫中来了人，自己当然得去一趟…… 门口， 武梦秋还担心看了一眼。 “放心吧娘子，这世界上什么地方都可以是危险的，可唯独皇宫最安全，再说我是以功臣的身份被邀请进去的，说不定陛下他老人家要请我吃晚饭呢。”王游说道。 武梦秋白了一眼。 “那相公小心便是……” “欸。” 点点头，出门。 ………… 位于前往皇城的豪华马车里，王游与前来传信的公公对坐。 这是王游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所谓的太监…… 说话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阴阳怪气，不过确实有点柔，嗓子尖……估计是净身后雄性激素少了，所以变成这样。 据说这些太监都是自小就进宫的，在很小的时候被净身，从此成长期、青春期雄性激素分泌少，所以喉结很小，说话才会变得尖细。 但也有一种说法是，他们其实能够稍微阳刚一点说话的，但因为要伺候主子，所以柔和的声音听起来顺耳。 再则皇宫里多女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得到皇帝的青睐。 很多人也就在梦里能与男人缠绵过…… 青春少女情窦初开， 这么长时间怎么忍得住。 所以听到异性的声音难免会犯错，因此太监们有意这么说话也是也是保护自己以及保护宫里的女眷。 王游多看了一眼对方，这时候公公也瞧了过来。 “王大人是第一次进宫吧？”对方笑起来，声音还是那样的尖细。 不过在王游生活的年代里，什么电视剧啊，什么女装大佬啊，以及多达上百种的性别种类。 因此王游并不觉得对方语调有多难受。 反正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曾经殿试的时候来过一次。”王游回答。 “喔~对对对。是杂家糊涂了……王大人当初也是金榜进士，自然是来过的，不过那时候王大人所在的是皇极殿，与这边不同。” 王游也并不在意对方说的这些话，只是配合的点头。 说起来， 以前自己在那些小说或者杂学里读到过，说太监都带着一股尿骚味，不过眼前这个不仅没有反而浑身散发出一股脂粉的香气。 比自家娘子那种淡一点，但是有一种檀香的味道。 这马车里本来就封闭，王游鼻息间几乎都是这种味道。 “对了，公公。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公公。” “王大人太客气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就连太监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铁卫军观察使王游，并且还率军击败了十几万的大军。 关键话语间很懂礼数。 按理说对方的官职其实比自己大，自己不过是在皇宫里所以能够有些见闻而已。 居然如此礼贤下士……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作为！ 心中多了几分好感。 “我想问问，如果我今后在京中的话，是不是要上朝？是每天都来么？” 深根于内心的打工人之魂，居然让王游一时间问出的是怎么上班的事情。 呃…… “不用不用，我朝的早朝没有这么频繁……以前的时候是三日一朝，如今陛下身体欠安所以变成了间隔的朝会。” “何为间隔的朝会？”王游细问。 只见对方伸出一个指头说：“如果是单月，那就是三日一朝，如果是双月那就是五日一朝……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是听取中书门下两省汇报当月情况的，所以是大朝会，必须到。” 噢~ 原来如此。 王游听得点头。 终究这个国家是周皇帝的，他想要什么时候来上朝就什么时候来上朝，历史上不是还有皇帝十几年不上朝的么！ 还得是有他喜欢才是。 “至于王大人说的上朝官员，也不巧。几年前京中所有大小官员都需要上朝，可随着太史大人规划之后当朝六品以上的官员是必须参加朝会的，王大人如果以后在京中管事，自然也要去。” 六品。 就卡得这么死！ 呼~ 王游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朝堂喷子势必有自己一人了。 随着马车逐渐进入皇城，到了内城的地方便不能再坐车了，王游跟随着这位公公一路行走。 按理说这皇宫里面不应该东张西望的，可王游作为另一个后世世界的人，对于古代的皇城很是好奇，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就是大， 真的大！ 一眼望过去的平坦，然后两边高处有守军，这边的走廊走到另一边感觉都有千米的路程。 一眼能看得到边，就是走着很累！ 按照刚才对方说的，这个月是巧月，也就是7月份，应该是三日一朝会，今天应该没有朝会。 记得昨天澹台坚也是在外面瞎逛，那说明昨天也没有朝会，估计正好是休息的那两天，那明日就会上朝……难怪陛下会在傍晚召自己进宫。 进入内部的宫殿， 两边环境没有这么宽敞了，但依然繁花似锦，映入眼底的都是华贵。 偶尔听到几声女子的笑声， 王游好奇看过去…… 有点远，像是宫女。 似乎对面也看到了自己这边走来，所以马上停止了笑声。 “这边走，王大人。” 在公公的指引下，王游来到一处偏殿。 进门。 因为是傍晚有些避光的房屋看上去会暗一些，所以这宫殿里到处都是灯烛。 并且两边摆放着一排排的书柜感觉像是书房。 地板都是反光的。 擦得贼亮！ 抬头， 很远的位置。 大概有一两百米距离吧，中间有石头铺的水塘，然后继续到最深处才能看到有一张宽大的桌子。 上面能依稀看到一个人，但是看不清相貌。 现在王游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比较靠谱的历史剧中都说，相隔太远看不清皇帝的样子。 此刻就是这种感觉……明明在一个房间里面了，但就是距离远，没法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 “王大人在此等候，我去禀报陛下。” “有劳公公。” 说完，王游低下头等候…… 只听见木板传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随后到停下的时候，窸窸窣窣的对话。 “王卿来了？” 第383章 我就是想回家 “臣，王游……参见陛下！” 这个朝代并非跪礼，所以王游不用三跪九磕，只需要躬身九十度就是最大礼仪。 稍微抬头。 远远的人影，看到一身如睡袍一样的华丽衣服。 皇帝也不一定每次都要穿着黄色，在私底下也会穿上一些自己觉得舒服的衣服，不过那做工即便这么远都感觉不一般。 因为还能反光！ 只见对方朝着自己招招手。 王游还在疑惑，旁边那位公公就开口喊话。 “王大人，陛下邀你上前来。” 我？ 内心有些忐忑。 可王游还是大大方方的走上前了！ 稍微靠近了一点，王游才看清楚周皇帝的模样。 一个有点发福的微胖老头…… 与外面自己见过的那些老人也都差不多。 头发斑白，微微笑起来的时候还有几分慈祥的感觉，脸上红光满面，不过周皇帝的皮肤比起外面的那些人要显得白很多。 锦衣玉食，又有人伺候着，养得白白胖胖也情有可原。 “陛下！” 王游走进到十米以内然后停下来再次称呼。 而周皇帝只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公公，并说了一句赐座。 很快，一个垫子便拿了出来。 自己不可能跟皇帝平起平坐，所以拿出的是垫子，让自己跪坐。 垫子放在什么地方，应该就是告诉王游能够靠近到什么位置。 几乎距离皇帝只有三四米远…… 都说周皇帝年轻时也是征战过沙场的人，现在看来的确跟很多耳闻中的皇帝不一样，身边没有任何护卫也敢让自己靠近对方五米之内。 “王卿请坐。” “谢陛下！” 随着王游坐下来，皇帝也开始收拾好自己面前的书本，专注与王游畅聊。 “王卿一路北上舟车劳顿，朕没让你休息两天就请你进宫，不会觉得辛苦吧。” tm~ 你要说这话，我能直接说辛苦嘛。 “陛下召见，臣自当快马加鞭赶往京城，片刻不敢耽误！”王游面不改色的回应说。 听完这话，周皇帝突然安静下来。 也不知在想什么，估摸着也觉得自己说话太官腔了吧。 但不官腔能行嘛，我总不能说……要不是担心惹圣怒，我直接就不想来！ 稍微看了一眼周皇帝。 对方似乎在翻看某本册子，然后继续说。 “朕仔细研读过你在南疆战事中的种种做法，朕一直想问你……你是如何想到是用货币和人心将对方击溃的？” 王游这时候才注意到周皇帝手中的东西就是自己当初胜利后上奏的军情汇报，里面详细解释过自己的做法和目的，为的就是避免以后有人拿军饷的事情说事。 毕竟哪有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取得胜利的战争？ 不是钱就是人，总要花费一个吧。 甚至长久对峙的话，钱和人都要不断付出…… 自己写下这些目的，也是为了告诉上面的自己做事的原因，没想到会被陛下直接拿过来。 记得之前可是奏书，这个册子明显是摘抄下来的。 如果是周皇帝亲自抄写的，那说明对方对这事真的很在意。 “回陛下……我并非一开始就想到的，是天时，也是人和……” 王游尽可能把事情解释得清楚一点，然后顺便用上一些现代化的金融知识，至于叫法嘛换成对方能听懂的东西。 大致上就是说，南疆当下其实也是个改革派为首朝廷。 他们或许一早就有想要脱离大周掌控的想法，所以才会有想要扣押货物，改变货币政策的想法。 “陛下，我大周朝是上国。无论钱粮货品都是四境最强，所以四境之国想要与我朝贸易就必须使用我朝货币……所以能赚取我朝货币一直都是商人们喜欢的事。” 也就是结算货币的问题。 如果结算货币是其他国家的，那大量的货币只能在对方境内使用，若对方境内货物种类不多，自然没法购买。 对于商人来说拿着钱都等于没钱一样，而用大周朝的货币就不同，大周朝人多、商品也多，拿着大周朝的货币完全可以形成商品交换的闭环，所以最受追捧。 而南朝的问题就在于太急了。 他们没有想好自己能够单独养活整个贸易和生产就急于对大周朝动手，因此必定会陷入自己挖的坑中…… “或许是对方想要跟着西境一起作乱，所以考虑得不周全，臣只需要抓住这一点再稍加利用便可让南疆民心涣散！”王游说道。 周皇帝听着王游的解释，然后再仔细看看记录在册子中的每个环节。 如此布局，甚是精妙。 难得，难得…… “王卿竟有如此大才，当初在京城中为何会鲜有表现？”这个问题估计很多京城的读书人都想问吧。 当年王游的的确确是以最年轻的进士入榜，曾有一段时间自己也想将对方培养起来，作为朝廷未来所用之人，可谁知道对方后续的表现平平。 更像是个只会读书的儒生，这样的人也就能当个执行的官吧，难以执政。 直至对方触动了皇权与大臣间的默契平衡，所以才不得不把人赶出京城！ 可现在看来，当初这人就好像故意一样。 呃…… 这事。 王游大概是最难解释的了。 什么我睡一觉打通了任督二脉，或者我得到了智多星的提点等等。 这种话糊弄一下没什么学士的人可以，想要糊弄当朝皇帝万不可能。 “当初……臣，年轻气盛，不懂天道，又为情所困，爱表现……所以……” 嘶~ 王游是最不想承认什么为情所困年轻气盛之类的事，但偏偏好像就这么说最合理。 毕竟古往今来，那些男欢女爱的事情最容易把人逼入癫狂。 什么对上一眼就一辈子认定，什么得不到他的消息就郁郁而终之类的，无论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故事。 所以这话说起来反而让人相信。 “不，别人或许会，但王卿不会！” 啊？ 王游没想到周皇帝居然直接给自己否决了。 愣了半晌， 结果对方却不说明。 “对了，朕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臣洗耳恭听……” “朕之前与众卿商议如何奖励你，但很多提议都被否决，你毕竟提升得太快，让诸位都有所忌惮。朕想问你的是，你想要什么奖励？” 果然。 这次进京就是为了让自己来挑选奖赏？ 那还纠结什么。 “臣不用高官厚禄，只想继续完成南境战后重建……请陛下应允我返回奕都，继续处理当地政事。” 这也不算以退为进吧。 王游最初的想法就是拒绝回家。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第384章 明早来上班 说完。 偷瞄了一眼周皇帝…… 对方居然没有立即回答。 反而是沉默起来。 默认？ 无声的对抗？ 王游思考着周皇帝到底会怎么回答，以及回顾自己说过的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妥之处。 虽然直白了一些，但对方可是大周朝的皇帝啊，什么样的心思揣摩不出来? 朝堂上那一个个的人精说一句话都有十个意思，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作为大周朝的皇帝肯定最清楚。 因此，自己与其绕着弯的说要走，不如直接说要走…… 这京城也没什么好待的，还不自在，早点跑路才是上策！ 然而…… 面对自己的要求周皇帝却不再说话了。 反倒是拿出旁边的纸笔来展开书写！ 嘶~ 猜不透，猜不透。 都说圣心难测，这会儿的王游是感觉到了。 难怪历史剧和史书中那些臣子都是小心翼翼，不敢犯错！ 因为你都不知道是自己哪一句话惹得皇帝不高兴了，他开始不理你了……偏偏你还不敢问，不能走，就这么陪着他待着。 王游转头看向旁边那位公公，因为在来的时候两人聊得还不错，自己用眼神示意对方该怎么办？ 可结果也是无奈摇头。 得。 看来周皇帝是铁了心把自己晾在一边干等了。 由于王游所在的位置是下方，所以抬头只能看见周皇帝挥笔在书案上写字的样子，但具体是批阅奏折还是在写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没撤。 对方不回答的话，王游也只能坐着发呆…… 定睛看着某个地方，仿止自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感觉房间越来越暗，而太阳的余晖就只剩下门口那一点点光亮。 啪~ 一声笔落的声音把王游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唤醒过来。 转头看去，周皇帝似乎已经写完东西了！ “陛下，时辰不早了，您该用膳了。”这时候旁边的公公才开始说话。 原来对方等待的一直都是能说话的机会啊。 唉，在宫里当差还真是难，就连跟主子说话都要找时机。 “喔，都到这个点了，那就拿上来吧。” “欸……”公公正要吩咐下去，转头看见王游，于是马上补充了一句。“陛下，王大人还在呢！” “对，也给王卿带上一份。” 周皇帝转头就对王游说道，“朕把你叫过来都没吃东西吧，今天就陪朕一块吃饭。” “臣，听陛下安排！” 吃饭王游倒是不怕，只不过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呀。 唉。 看来希望渺茫，这周皇帝不肯放自己走啊。 看这架势王游感觉自己走不掉了，否则对方应该马上下旨让准奏的，结果把自己耗到快入夜都没回复。 很快， 几个宫女便端着食物进来，并在自己面前摆放了一个小桌子。 为首的宫女似乎还好奇的多看了自己一眼。 内宫的侍女能见到的男子本来就少，所以像王游这样被邀请过来的大臣几乎都会被多瞧上两眼。 你别说， 这宫里的女孩长得都还可以啊。 “朕这些年时常疲乏，夜晚偶会头痛，太医让朕忌讳荤腥，所以口食淡了些……王卿委屈了。” “陛下龙体要紧，王游年少时也是山野小菜养活的，不妨事。”王游急忙回复。 跟皇帝吃饭，我难道还能挑食？ 别闹了。 看着桌上一碗白粥一样的东西，然后旁边是一些面食做成的糕点，还特别弄成了花瓣以及小动物的形状，应该是蒸糕一类。 食材简单，功夫都用在工艺上了！ 看着周皇帝先动筷子了，王游这才拿起‘白粥’准备尝尝。 不对！ 这居然有鱼虾的味道。 好奇的舀起一勺送入嘴里…… 还真的是鱼虾。 将鱼肉和虾肉混合弄成几乎米粒大小的形状，然后做成水泡饭一样的东西。 这宫廷食物果然就没有一个东西是看起来应该有的样子。 这御膳房中是不是有小当家！ 吃完东西，王游看着周皇帝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于是终于开口询问。 “陛下，臣之前说的事情……” 周皇帝似乎早就等着王游来问了，于是笑着回答。 “这个啊，你还是再等等吧。” 啊？ “如今薛将军还在西境作战，西边的战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朕希望你暂时留在京城，也好为西部战事出谋划策。” 我连西境都没去过，怎么出谋划策啊。 再说铁卫军和黑羽骑联合几十万的大军，如果都打不过的话，那自己过去也是白送的！ 当然了，这些话王游只是在心里吐槽，肯定不敢说出来。 “臣，遵旨！”只能同意了。 尽管回答得很干脆，但那表情周皇帝一看就明白。 忙着招手让王游上来。 “王卿过来看看，朕刚才写的字如何？” 原来他刚才还真的在写字啊。 王游慢慢走上高台，站在周皇帝旁边…… 桌台上就摆放着一卷字帖，上面单独四个大字。 【积德累仁】 “好字，好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苍劲有力、行如流水、气象万千呀……” 王游几乎连看都不看就开始夸，甚至连表情都不配合一下。 一连串的词就连周皇帝都不由皱起眉头。 “好是吧。” “好！” “好的话你就拿着回去慢慢看吧！” 卷起来，直接丢到王游手上。 “时间不早了，朕也累了……上了年纪，用过膳就开始犯困，王卿下去吧。” 王游还没搞懂这周皇帝到底玩什么，然后就被请了出来。 不懂， 圣心果然难测！ 正要走出殿门呢，身后传来周皇帝的话。 “明日早朝，王卿记得按时来！” 回头应了一声拿字帖在公公的领路下出宫了。 而就在王游离开后不到几分钟，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快步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我听说你把那位王游请进宫了？”少年直接走上前问。 那模样与周皇帝有七分相似，只不过更加年轻，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 “皇儿来了。”被惊醒的周皇帝笑着说。“皇儿要早来一会儿或许就能看到了，那王游还真如传闻一般有意思，朕准备给他封官他居然都不要。” “啊，何为？” 年轻皇子不解的问。 周皇帝摆手回答。 “应该说他不愿参与朝堂斗争！” ………… 另一边在家中的武梦秋坐立不安。 眼看着天色已经暗淡了，可相公还是没有回来。 会不会是在皇宫出事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 “小姐，您等等，那可是皇宫啊。”春梅听到这话，就算对自家小姐的能力再有信心，也不能闯那大周朝皇城啊。 “可相公他！” 武梦秋在开门，正准备要出去。 可迎面就见到蹑手蹑脚，慢慢走过来的王游。 “哟，娘子果然厉害，我都已经压低声音了，居然还被你发现了。” 呃…… 第385章 上朝 “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王游注意到武梦秋似乎准备出去的样子，甚至都拿出了自己送她那柄佩剑。 “我……去练剑！” 王游愣了一下，回头看看院子外的地方。 这院子比当初奕都家里面的要大一些，不过也确实没什么东西摆放！ 可现在都天黑了！ “这么晚了还要练剑？” “噢~对哦，都已经这么晚了。”武梦秋瞧了一眼院子里的样子，然后提着剑慢悠悠的走回屋内。 屋里，春梅看在眼里都不敢说话。 立马说厨房里还煮着东西，准备要去拿…… 王游看着两人奇奇怪怪的举动，心里正疑惑。 而听到了春梅的话，武梦秋如同见到救星般询问说。 “对了，相公。你吃饭了么？” “吃了……还是跟陛下一块吃的。” 王游说着走进屋内，将手里的字帖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陛下给我的字帖。” 武梦秋忙着打开一看…… 就四个字。 没什么特别…… “话说回来，相公。陛下允许你回去了么？”在北上的时候王游就跟武梦秋说过自己的打算，如果陛下询问自己需要什么奖励的话，自己就说什么都不要，反正要回去。 这京城鱼龙混杂，自己就算是南境一霸也不敢在这种地方嚣张啊。 而且天子脚下人人自危，还不如做个边境‘皇帝’太平享乐。 况且自己经营了奕都一年多，很多东西已经走上正轨……无论是贸易还是政通人和都已经步入正轨，放弃掉太可惜了。 “欸~”叹了一口气。 “这正是我要说的，陛下没有同意我回去，甚至还让我明天一早去早朝！” 麻烦。 想跑路，结果不给走！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的冉展在门口禀报。 “冉展啊，你回来了……进来吧！” 从孙家回来之后王游便让冉展私底下去通知今天早晨站在门口的那群‘同窗’学生，大概就是让他们不要害怕，如果受到孙家威胁就告诉自己。 两边同属六部之一，王游不相信孙家真的敢为这事彻底闹起来。 就是要让孙博吃下这一口，给自己落下一个话柄！ 从他不敢让督察院查办就感觉有问题，至于具体是什么，王游暂时不深究，留待日后当作手段。 “大人，夫人……”冉展向王游两人问候，然后说了自己去办的事情。“大人吩咐的事均已办妥，不过其中有几个人似乎不愿站在大人一边，听他们的口气更像是敷衍。” “无妨，我们有算计，对方也会有算计，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那些人无关紧要。” 接着冉展还说起了愿意配合的一部分人名。 瞥眼一瞧，看到了桌上【积德累仁】四个大字。 “大人，这是……” “今天傍晚我被请进宫里，这是陛下御赐的墨宝。” 其实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皇帝御赐的东西胜过所有传家宝，后世子孙单单依靠这一墨宝就可成为人上人。 只不过王游今天没能达到自己的述求，还在大殿里坐了到晚上，所以比较郁闷而已。 “大人，您可知这【积德累仁】的由来？”冉展突然说。 这个…… 王游之前没太在意。 “噢？你说说看。” 冉展在看到墨宝的时候眼神就变了，随即讲述说。 “这典故来自于古朝列国时期，讲的是其中一个世家门阀在灭国后将要被处死，可因为多年来家门广交义士，积累人脉，所以最终连当时的皇帝都不敢动他……大人，陛下将这幅字送给您，怕是别有所指！” 突然这么一说，王游倒是回想起当时周皇帝的表情。 耐人寻味…… ………… 第二天一早， 王游还在暖被窝呢，可四更天就被武梦秋叫起来了。 今日第一次早朝，可不能迟到了！ 早早的就有马车在门口等候，就是为了送自己入朝……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王游在马车上一连喝下几口酸汤才稍微有了精神。 自从南疆战事平定后自己很少这么早起床了，想想以后要经常这么早起来，头疼。 关键当初在奕都是自己创业，所以没精力也得有精力。 如今早起是为了去朝堂上互喷！ 这就…… 很快，马车进入了皇城。 直到这时候王游才明白澹台坚给自己安排这个住处的原因，原来距离皇城这么近，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 进入皇城之后的路线就需要步行了！ 好在周围都是来早朝的官员，王游只需要跟着队伍进去就行。 “前面可是王大人？” 王游回头，瞧见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站在身后，并且在他身边还有另外几个同行的官员。 拱手，问候…… “在下正是王游，不知……” “哦，对对。王大人今日是第一次上朝，对朝中官员不熟悉。”对方倒是很有礼貌的回答。“老夫吏部周正，这几位同属吏部。” 对方一一介绍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 周正？ 别说…… 王游还真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第一次自己在奕都收到同窗吴子敬送来的诏书时，就说过这事。 当初是吏部有官员力推自己，所以当时才能一举成为南境乡试考官之一，而这个人就是周正。 “原来是周大人，失敬，失敬！” 对自己有过帮助的官员，王游自然要表现得客气一些。 “晚辈初入朝堂，不当之处还望周大人指点。”王游说道。 以对方之前的作为，对自己应该没有恶意，而且王游对朝堂还真不懂，无论是以前的‘王游’还是现在的自己，几乎都是官场小白。 曾经自己当一把手的时候还好，这会儿成了朝官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有个人提点自然是好事。 “王大人客气了，走吧。朝会快开始了！” 周正点头回答， 其实当初知晓王游这个名字也是从对方剿灭水匪并且上书不要奖励的时候开始，可为了表示朝廷的赏罚分明，自己强硬给了对方一个取仕的权力。 谁知道王游居然用这个身份直接摸索到地方长官杨长松多年的诡计，这一番操作确实让很多人都未料到。 甚至杨长松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查清楚，，可能牵扯到当年与他合谋的官员！ 这这方面来讲王游的确是朝中难得的一股清流。 王游跟着对方走在前往明堂的路上…… 发现周围官员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王游好奇的看，而旁边的周正似乎明白对方的用意并提醒说。 “我朝自先帝以来朋党之风盛行，所以朝堂官员大多会有这样的情况。” 第386章 兵部侍郎 明堂大殿。 文武百官已经陆续聚集于此。 王游作为新来的朝官，自然跟随在其他官员之后…… “看到了么，明堂之上左为武将，右为文臣，最前面的那个位置原先是曹太傅所坐，可太傅已经几年不上朝了，可这个位置依然留着，也代表着朝堂对他的尊重。”周正还不断给王游解释明堂上的规矩。 王游顺着对方所指的位置看去。 最上面的高座自然是周皇帝，龙椅金台，皇家地位的象征。 而靠近金台最近的地方有单独一个座位，虽然没人但那把刻有蟒缠的椅子依旧摆放着！ 也只有当朝太傅曹征才有这个待遇了！ 王游从所有外界传闻听到的都是曹太傅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在京城周围的山庄养病，至于具体在什么位置几乎没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少回城中。 但作为先帝的托孤大臣，又是在早年以一己之力扛下整个大周朝江山的人。 给予适当的尊重是必须的！ “之后就是明镜司、督察院与中书门下两省官员，六部也在其列……对了，你们兵部比较特殊，因为早年我朝与北方的征战中有不少获得军功的将军后来进入了兵部，这些年来西境动荡也有一部分人相互调遣，所以两边都有兵部的人。” 噢。 原来如此。 王游点了点头，难怪我朝兵部的地位数一数二，原来横跨不少啊。 就连自己都还兼任地方上的官职，细算起来的确掌握着不少权力！ 大周朝以武立国，从对待江湖人士的态度就看得出来……除非危及国家的事，否则并不干预江湖纷争，也不会过多管控江湖人士的武器，因此才成为了众多江湖门派发展的地方。 就在王游思考的时候，一个巴掌突然从后面拍打了自己肩膀。 愣了一下，但没有被吓到！ 似乎从经历了战争之后王游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这种突然的袭击会觉得意外，但不会本能的退缩。 “尚书大人！” 周正等人突然向来人问候…… 澹台坚点头回应，重点还是看向了王游。 “今天来得挺早啊。” “多亏了尚书大人安排，我从家里过来就没花多少时间！”王游说道。 前天与对方交谈过，知道澹台坚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所以自己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眼见兵部尚书也来了，周正等人自然乖乖告退，只留下王游和澹台坚两人私聊。 “小子，我听说昨天你被请去了皇宫？” “尚书大人连这都知道？”王游好奇问。 澹台坚一听，还以为王游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联想到对方是第一次上朝便把一些秘密说出来。 “你记住了，这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就没有秘密！” 依据小声的话便让王游知晓了朝堂官员与宫中倒卖情报的关系。 “那我与陛下谈的内容……”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噢~ 还好。 重要的东西还是有秘密的。 不过话说回来也对……当时在场的也就自己和周皇帝，还有那个公公三人，自己肯定不会说，周皇帝更是没必要，如果消息走漏了那只能是第三人做的。 这么明显的错误谁都不会犯，但进宫的过程就不一定了。 回想当时两边站岗的士兵，还有那些嬉笑路过的宫女等等。 甚至是御膳房多准备一份食物的厨子…… 任何一个人将情报卖出去都有可能，而且你还没法去查！ “这些事知道就好，以后若进宫里了，记得有眼睛在盯着你，凡事自己小心！” 澹台坚并未纠结王游与周皇帝谈了什么，更像是在提醒王游以后进宫要注意的事项。 “明白，明白！” 跟随着澹台坚在兵部的队伍后面站着， 因为自己是六品，恰好是朝会最小一批的官员，所以站的是队伍末尾，而周围大部分都是同级别或者从六品官员，相互之间还得问候一番。 失敬失敬…… 久仰久仰…… 可不， 这一连串下来还真有官员的做派。 以前自己在地方上都是当老大，哪会会有这样的情况。 直到大殿上有传令的公公大吼上朝，众人才安静下来！ 因为站在后面王游看不见最前面的情况，只能安静下来听……要是传话的公公声音小了，还不一定能听明白。 果然，官员地位不一样连传递消息的方式也不一样。 大概很长一段时间王游只听见自己队伍最前方的人汇报着各地的情况，以及处置的办法。 一直到话题涉及西境的时候王游才特别听了一下。 说西境的战事焦作，可能还会持续很长时间……而今年的秋收还不错，尤其是几个产粮的州郡都上报说增产，再加上南方安定且占据了三江五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源源不断的供给粮草。 而剩下的就是保证粮草通道的运输了！ 其实大部分的战争并不会像王游那般的顺利，都是消耗战，战到最后比拼的是两边的补给能力。 西境贫瘠，对方的粮食供给有限……如此耗下去可能明年初战事就会有转机。 “好，很好！” 高台上传来周皇帝的声音。 “说起南疆之事，王游王卿可来了？” 啧！ 这还真点自己啊。 在周围人的目光中，王游只得站出来高声回答。 “臣在！” 这里的距离比昨天那次要近很多，能够看清周皇帝大致的轮廓和相貌。 对方今日换上了朝服，显得更外隆重！ “很好！朕听说王卿来时受到贼人袭击？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 王游在心里计较今天让自己过来难不成是主持解决自己被袭击这件事？ “此事查办得如何？范爱卿。” 话锋一转，来到了京兆尹这边。 范昂的位置要比自己靠前，所以他站出来的时候是在王游面前。 “回陛下，此事已经查明。臣今日正要与王大人和尚书大人说明……袭击的江湖贼寇已经被抓住，对方声称是接下了江湖悬赏令而为之，臣从他的住所以及关系中还未查到蛛丝马迹。” “江湖悬赏令？” 周皇帝听着对方的汇报。 这东西就连王游听了都皱眉头，自己居然还被悬赏了？ “哼，江湖草莽竟敢对当朝官员进行悬赏……此事要查，要细查！” 京兆尹范昂忙着答应下来。 而身后的王游都很疑惑，自己被悬赏？这是招惹到谁了？ 在还在思考中，而高台上的传令官就已经开始宣读圣旨了。 “南境铁卫军观察使，奕都县令王游听旨……” 思绪立马回神，嘴上回应着对方。 “王游，平定南疆入侵有功，并一举拿下三江五郡创立我朝几十年来唯一一次扩土开疆，现封王游为兵部侍郎，执掌南部军队……” 随着圣旨册封，不仅是王游，就连周围的官员也都惊讶得议论起来。 ………… p:感谢 戈斑 的大神认证 第387章 站出来 “陛下！！王游虽有功绩，但资历尚浅，若直接委以重任恐有不妥啊。” 一个文官队伍中的人站出来说道。 “是啊，陛下……连升六级，古今罕见，只怕……”对方刻意不把话说完，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 王游确信自己并不认识他们。 不过说起来这大殿里大部分人知道都不认识，反而他们认识自己！ 六级。 王游在心底里计算着自己的官位。 兵部侍郎，相当于兵部的二把手了，按照自己现在的官职推算应该是正三品。 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那么这两位……就是不愿意让自己升得这么高的人喽。 因为是在背后王游只能凭借侧脸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两人的体态居然有几分相似，感觉像是兄弟一般。 “哼，孙礼你什么意思？”这种时候澹台坚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开喷的。 王游是自己手下的人，并且因为王游的出现让整个大周朝的将军们有了争功名的心，或者说让军队更有信心。 几千人都能够覆灭南疆十万兵马，还怕其他敌人不成？ 关键的是王游还年轻，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自己一手把他提拔上来，无论对自己百年后的名声，还是未来自己的家族，都有莫大的好处。 当然了。 若一定要给一个更好的理由的话。 澹台坚相信，有王游这样的大臣存在，大周朝能够再度繁荣百年之久。 因此，于公于私自己都要确保对方在朝堂站稳！ 几乎并排的户部尚书孙礼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似乎就明白了对方所想的是什么。 “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王游虽有功绩，可执政资历尚浅，尚需磨练几年，若此刻给予如此高的地位，只怕适得其反！” “听孙大人的意思那就是不奖？！！陛下赏罚分明，对有功之臣都会给予嘉奖。” “我没说不奖，但需要一个界限……” “那你说说什么界限？” 两人还真就在朝堂上吵了起来。 果然这朝堂上就是众大臣互怼啊，难怪之前自己几次奏折都下来得这么慢，每个都要这么有人反对一下，那什么时候才结束！ 估计打胜仗的时候没人反对了，所以才能回复得这么快。 孙礼， 应该就是那个孙博的兄弟吧，原来是他们，那就明白了。 从听到澹台坚叫出对方名字的时候，王游就明白这两人为何要反对自己了，这位置如果坐上去的话，他们穷尽办法也很难将自己拉下来，并且可能永远没机会。 “王游所做的事情本来就旷古烁今，这样的人又何必按常理来定义，试问在场的诸位大人……你们去对付南疆蛮夷，你们现在能结束？” 既然陛下有意拉王游一把，那澹台坚自然支持到底，若自己退缩了以后还哪里找这样的人，谁还愿意跟自己啊。 “就算是天纵之才，也可按常规破格提拔，这兵部侍郎是不是太过了。” 孙礼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抓住官位太高不放，这一下就到了兵部侍郎，以后该是什么样子？ 自己是知道王游会被升官，但没想到会这么高……若是普通的官职，天长日久自己还能从中找到对方的弱点针对，可一下就是兵部侍郎，那就难针对了！ 几乎到了跟自己都能平起平坐的地方。 地位拉下容易，若高位拉下，即便自己都要掉几成皮，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 “陛下，臣也觉得兵部侍郎有不妥……” 王游看了一眼又站出来说话的人，居然是武将一列，但穿的与其他将军不同，倒是之前见过的沈炼很像。 明镜司？ 就连他们也站出来反对自己？ “陛下，臣也觉得不妥……” “陛下，臣觉得倒是很合适。” 终于，之前跟自己有过交集的周正站出来支持了。 到这里，要是王游还看不明白，那自己这官就白当了。 眼下就是所谓朋党集结的时候了，在场支持的，或者反对的，都可能在以后成为自己的盟友或者敌人！ 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冉展说的话，让自己学一学那位都察院的杨邢。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最前方的位置，都察院果然根本不参与这样的党争。 要是自己等着他们争吵完，或者保证以及退让都可能会引起一方的不满，那干脆…… “陛下！” 王游发话，这才上吵架的双方暂时停下来。 只见高台上周皇帝说了什么话，然后是旁边的公公传达。 “陛下说，侍郎大人请说。” 看来陛下身体不好不是瞎传，是真的不好，才被折腾了一段时间就累了。 “陛下，臣有话要说……哦，不是关于臣的官职，而是说臣在进京时候被袭击的事。” 王游沉了一口气，继续说。 “臣发现当初偷袭的箭矢乃是官制兵器！！”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再次引来一阵喧哗，官制武器被江湖杀手拿到？ 岂不是说在场的人中有人暗中作祟？前段时间杨长松的事情还是悬案，现在又来了这一出。 咳咳咳。 高台上只听见周皇帝咳嗽了几声，众人立马安静下来齐声高呼保住龙体。 “此事关系到我朝核心利益，西境还在作战，朝廷内部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让边境将士寒心！！” 原本虚弱的周皇帝突然放大了声音，沙哑的嗓音也让众人不敢回话。 “兵部侍郎王游听命，朕命你带人调查此事……一定要把那害群之马给朕抓出来，无论上到任何人，绝不姑息。” 声音容不得任何反驳。 “臣，遵旨！” 王游大声回复说。 这一出朝堂闹剧，大抵上是这么结束了。 ………… 明堂之上争得面红耳赤，而京城中的某处秘密小院就安静多了。 武梦秋带着夏菊来到某处寻求答案。 可给出来的答案让自己更觉得不悦！ “你是说有人在江湖上悬赏了王游？” 换上了一身武道服，头戴着遮得严实的斗笠，外人很难看出她的相貌。 “是的，门主！” “是谁？”略带沙哑的喉音雌雄难辨。 “暂时……不知，门主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去查一查。” “此事要尽快去办！” 第388章 京中各方 “小姐，你觉得是什么人想要姑爷的命？” 走出院落后夏菊才忍不住询问说。 两人为了避免被人看出来都换上了平日里少有的装扮，戴上斗笠后一般人也认不出来。 关键这种打扮在京城中还是很常见的！ 来自的四方的江湖豪侠齐聚京城，很多人为了不暴露身份都会有这样的打扮，所以你会发现在坊市中行走的人偶尔就会有这种全副武装的人经过。 大部百姓也见怪不怪！ 大周朝以武立国，只要不闹事官兵也不会管。 据说之前两天的全面搜捕有了效果，那个袭击王游的贼寇被抓到了，眼下被关在京兆府的大牢呢，并且连同提供他住所的一家子都被逮捕了。 行动还是挺快！ 所以这街上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我现在也不知，只能等待他们查明了。”斗笠下武梦秋喃喃说。 两人快步走过街市，准备回家里。 因为最近相公到了京城，家里的侍卫变得越来越多了，的就连自己离开都要被跟着，武梦秋是让春梅在屋外等着，自己带着夏菊直接从屋顶原地消失的，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 现在回去，说不定能赶上相公下朝回来！ 而他被悬赏的这件事也应该跟相公说一声才是…… 就在两人走过街市的时候，突然间两个白衣身影快速的从身边走过。 人挤人， 腰间的武器顺势就朝着这边过来。 “抱歉，没伤到你吧。”白衣女孩急忙说道。 可视线低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居然用指甲顶住了，而且纹丝不动。 反倒是自己移动都觉得背后的武器妨碍了走路…… 呼~ “我没事，下次小心点，长刀很容易伤到人。”武梦秋低声说了一句，放开手指带着夏菊离开了。 原地， 一男一女的两个还停留着…… “师姐，怎么了？那个人好奇怪啊。”旁边的男子说道。 白衣女子急忙将自己的快刀竖着放好，以免再碰到其他人，可对方刚才那一指确实惊艳！ “不愧是京城鱼龙混杂之地，就连在街上都能遇到这样的高手。” “高手？师姐你说刚才那个人？”旁边的小师弟好奇的问。 白衣女孩也只是点点头， 心中虽然好奇，但是素不相识，也不敢真的上前去问。 “算了，走吧。咱们还有事要办呢！” “嗯。” ………… 王游终于下朝回到家里，被迎进门在走廊里便叫喊着武梦秋的名字。 “娘子？娘子！” 走廊转角，春梅突然就冒出来。 “呼~吓我一跳。春梅你怎么也走路没声啊。”王游后退了几步。 家里这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轻盈，走路都跟风吹一样完全没有迹象。 关键自己每天跟武梦秋睡在一块儿，她有多重自己心里有数，但每次在家里不是她自己出现的话，王游还真难找到她。 “对不起，姑爷……您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早吗？” 王游寻思着自己之前也没出去过啊，这‘早’是怎么界定的？ 今天可是自己第一天上朝。 “比在奕都的时候回来得早。”春梅顺势说道。 “噢，你说在南边啊……不一样，南边是咱们自己家里，我办事都是一整天，这早朝要是太久了，还得给各位大臣管饭，而且有的人吃不惯，肠胃也不好，所以早点回来呗。” 今天的朝堂上，其实大部分人都是老臣。 这并不是指资历老，而是年纪大…… 毕竟按照正常的官员晋升流程能够走到朝堂上的，也是够大岁数了，就算有家族推着上去那也需要经过很长的时间。 像自己这样连升的确实不多，所以才会成为六部其他官员叫停的对象。 不过也不是所有官员都是中老年，还是有一部分年轻官员的，特别在武将中稍微多一些，即便是文官里面也有几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人。 可都是微末之位，没多少话语权。 若自己是按照库部司员外郎的身份上朝，大致上也跟他们一样，只是从今日起自己就要站在更前面的位置了！ 王游回忆着今天在朝堂上周皇帝的所作所为…… 似乎是有意要把自己拉到那个位置上去的。 难不成是昨天自己跟他说想要离开刺激到了？ 决定直接给高官让自己留下？ 不应该啊。 他可是九五之尊！ 不会为了任何人低下头颅…… 而且今天他很配合自己的行为，自己开口说了官制武器可能外流的事情，对方便一怒之下将此事交给了自己负责查办。 那个时候是不会有人站出来的，因为一旦站出来就是质疑官制武器外流的真实性。 虽然管理武器的部门是兵部，但从开矿，运输，到打造……中间涉及到很多部门，在不了解整件事的情况下他们不敢发声。 而且周皇帝反应极快。 一瞬间甚至让王游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好！ 这朝堂…… 还真有意思！ “对了，娘子去什么地方了？” 思绪回神，王游这才反应过来武梦秋还没出现呢，这会儿她应该听到声音过来了才对。 春梅张开大嘴， 要说， 却仿佛没想到借口，一时说不出来。 喔~了一个长音才说明。 “小姐在试衣服呢，要给姑爷一个惊喜……姑爷等等，等等！” 王游眯着眼睛一脸意味深长。 还得是娘子体力好啊，每次花样都不少，居然还有这种小情调……行吧，等一下就等一下。 正准备到院子里小坐， 门口的侍卫们就来报，有官员过来探望了。 啊？ “是谁？” “来人说是大人的旧识。” 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之前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是个长须的男子，看人总是眯着眼，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王游的脑海中马上还真刻画出了这样一个人的模样。 赖仁！ 忙起身， “让他进来吧。” 这赖仁难不成也是听到了朝堂上的事情来特意找自己的？ 如今王游已知道赖仁并不是什么工部员外郎，而是以工部的身份隐藏在其中的督察院巡按御史。 “春梅，娘子换好衣服的话，你让她等等吧，我去去就来。” “欸，姑爷慢走！！” 春梅如同捡到救命稻草般如释重负。 第389章 督察院的帮助 宅院门口。 许久不见的赖仁还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站在那儿。 自己的侍卫说对方不说话的时候像是睡着了，这么一看还真是！ “这不是赖兄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才出门王游便热情的打招呼。 这赖仁也算是对自己有过帮助…… 在自己被升为铁卫军观察使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巡按御史。 这身份估计是当时为了让自己便于在周边官员间行走安排的。 若是战争打到了那种两边长期对峙，需要相互校正的地步，这个身份就很有用……因为所有长期的拉锯战都会拉低一个地方的收入，可为了维持不战败，朝廷就会无条件的支援战场。 就跟现在的西境一样！ 这其中但凡有任何一个官员别有用心都可以利用战场暴富。 这种战乱中穷了百姓富了官员的事情古往今来都是这样，因此巡按御史的身份在那时会很有用。 督察院考虑深远，只是没料到王游会将战争结束得这么快！ 但话说回来，王游并不认识督察院的人……与那铁面无私的杨邢更谈不上交情，所以自己能够有这样的身份，只能是眼前这位赖仁推荐的。 被王游这么一叫后赖仁才动起来。 颇有一种睡着了被叫醒的感觉。 这督察院的人不仅苟得厉害，就连站着都跟路人一样啊，你不叫他基本就忽略掉这个人了。 是不是想要进入督察院的人都需要存在感非常稀薄才行？ 神奇的部门。 “恭喜侍郎大人荣登高位！” 开场白客套得就不像是赖仁会说的话，但王游想到周边还有其他侍卫在，这侍卫属于兵部心底里便默认了这种客套。 就当作对方是过来道贺的熟人之一。 “你我生死之交，不用说这般客套……赖大人里边请。”王游也客气的回复说。 外人都知道工部赖仁当初作为泊阳府乡试考官之一，与王游有过同事之谊，两人的这般客套也恰巧说明当时在杨长松的压迫下，共进退显得多不容易。 进屋，备茶， 嘘寒问暖，又相互吹捧了一番。 直到王游觉得差不多了，才话锋一转询问。 “好了，老赖……你今天过来不仅是来跟我道贺的吧？” 赖仁的身份也是六部下设司中的员外郎，同样可以入朝的官员，今天在朝堂上官员众多王游没来得及跟对方打招呼，现在才刚回来对方就追上来了，想必是有事情跟自己说。 先是一口茶下肚，赖仁突然如变了个人一般，表情都严肃起来。 “王兄在朝堂上那一番博弈真可谓精彩，老弟当时还在想王兄会如何应对，没想到你直接搬出了案子！” 朝堂上大部分的人就跟赖仁一样，并不是没有主见，而是没有站出来而已。 可心底里都是看戏的状态。 就看两边怎么争！ 谁能想到王游直接提出了案件，而且还是关系到朝堂内部的案件，这种随意可能牵扯自己的事情是不会有人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的，因此便顺理成章的将事情给办了。 相当于对王游这位新任兵部侍郎的考验。 无论成与不成，对他来说都已经坐实了这个位置！ 眼下就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赖兄谬赞了，小弟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王游谦虚道。 “欸，达者为师……王兄就不必纠结这些了。” 看似在相互吹捧，实则在给辈分定义。 王游感觉与督察院的人交流就不能明着说话。 难怪整个朝堂上都害怕那杨邢，他的小弟就这样了，那首领得是什么样子……自己要是全职在督察院当差恐怕都活不过两个月！ “既然这样，那赖兄还是说正事吧。”转到正事上来。 对方下朝便过来找自己肯定有事，否则完全可以备上礼品等过几天再跟其他来祝贺的官员一起来嘛。 “我是奉杨大人之命来帮助你。” “杨大人！” 王游快速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杨邢的背影。 没错，今天就只看到一个背影而已。 就算是明镜司的人站出来反对，甚至六部的尚书相互掐起来，他都没有动。 能够站在第一排完全无动于衷的一个是杨邢，另外一个大概就是太史仲了，不过后者多少都跟六部有关系，六部尚书之间的掐架他站任何一边都不好，所以不会发声。 但杨邢是真的完全不管朝堂争斗，就跟传闻中的一样！ 但却在下朝的第一时间派人来帮助自己？ “杨大人有何吩咐？” “王兄切莫多心，不管怎么说你在督察院的身份还在……这点上我们自然会帮你，再则你所说的官制武器外流一事多少都跟我们有关系，若是我们不管那明镜司可能就会行动了，不能再让他们抢先一步。” 王游这想起来还有明镜司的事， 理论上明镜司和督察院也属于两个竞争的部门！ 而这些年在曹太傅的带领下明镜司已经成为朝堂内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了，要是什么案件都被他们抢着侦办，那督察院的脸往哪儿搁啊。 只见赖仁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盒子放在王游面前。 “这里面是近年来所有关于官制武器的制作经过……从来源到成品，所有涉及到的部门和人员都记录了下来，王兄可能要从中找出到底是什么人将东西倒卖。” 官制的武器出现在市场上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好用，甚至是上成品……但这东西用起来非常危险，很容易被当地官府发现，因此私造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你拿着官印的东西去市场上卖，敢收的人都是压价的，远不如打上那些名家山庄的印记能抬价。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倒卖…… 量大管饱。 就有人能从中谋取私利！ 王游将接过盒子，打开…… 之上详细的树状图写下了整个官制武器的经过，甚至每年的用量和矿石的开采，包括送往各大门派锻造的量都有详细记录。 “好详细啊。” 就连王游都不得不感叹这张图纸的细节。 “其实王兄说的这事，我们虽然没有发现……但这些年来朝廷开矿和市场用量比例不对，这事早就被人提及了。” 第390章 我现在学来得及么 “之前有人提过？”王游问。 “嗯，刑部中也有我们的人，他们曾在审计中发现了此事，但因为每年收入的统计并未出现太多的瑕疵，所以没能查出来！” 刑部。 王游听了前半句，心里就来了疑问。 “老赖，我问你。” 总觉得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好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老赖的说法，要不然对方得跳起来！ “王兄请说……” “我们兵部有咱们的人么？” 这一问，也仔细看了对方的表情。 短暂的停滞后才微微一笑。 “王兄便是兵部最大的啊。” 说了，又等于没说。 看来这事只有到杨邢那边对方才会说出口！ 既然自己当下也是督察院的人，王游便没有在这地方纠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朝堂的习惯是皇帝治下几十年才形成的，并不是自己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东西。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将武器外流的事情查清楚。 自己可是在周皇帝面前保证过的，若是没法交差，那些个反对党就有话题发挥了。 “我明白了，多谢赖兄。” “王兄客气了，之后还有用到小弟的地方只需派人知会一声，你们早在泊阳城就认识，不会引起误会的。” 官场之中讲究一面之缘。 身在不同职务的官员你很难去接近别的官员，要是没有共同利益和上面的指派更是没办法合作…… 王游才入京，本身人脉就不多，所以会向当初一起乡试考官的同事合作也属正常，在外界看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关键还是赖仁苟啊。 要不是他主动暴露身份，王游怎么都看不出他是督察院的人！ 比起明镜司的高调， 这督察院才是真正的幕后大人物啊。 想到这儿王游还真有点想去拜访杨邢的冲动……很想见见这位能够在众多朝堂斗争中独占一方的人物。 …… 对了。 娘子那边！ 送走了赖仁，王游才想起武梦秋那边还一直等着呢。 忙着回去…… 走廊上，一袭红衣的武梦秋突然出现在拐角处。 “相公~” 特别的妆容让王游眼前一亮。 原来还真去准备了一套新衣服啊。 “娘子怎么过来了？” “我听春梅说那赖仁过来了，所以想来看看……” 武梦秋当初也是去了泊阳城的人，自然也清楚赖仁的身份。 不过走出来看主要是给夏菊安顿的机会……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新衣服化了妆赶紧过来的，还好赶得及时。 “他人已经走。” 王游看着武梦秋的模样，注意到对方两鬓处还有脂粉。 “娘子，你这胭脂怎么都没涂全啊……” “噢，可能是天太热了！” 武梦秋急忙转过头，用长袖遮住半边脸自己悄悄的抹匀，刚才太赶了哪会注意这么多呀！ “天热？？” 王游好奇的看看天边。 如今是秋季了， 北方比南方气温要冷，哪会热啊。 “对了，相公……我有话要跟你说。” “正巧，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相互对视。 “那你先说。” “那你先说！” “还是，娘子……” “还是，相公……” 异口同声，又相视一笑。 “算了，还是相公先说吧。” 行！ 王游也不推了，否则还能再卡几句话，自己要说的当然是升官的事情了，如今的自己已经是兵部侍郎，地位上已经高到一个顶峰了。 要再往上，除非有什么机遇，否则很难达到。 “兵部侍郎！很高么？”武梦秋询问。 “高，已经没法再高了……可能是我这个年纪或者未来十几年能够达到的最高头衔了。”王游解释说。 自己相公升官了，武梦秋应该高兴的，但联想到今天得到的消息。 那股兴奋劲压在心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娘子，似乎不太高兴？”王游也看出了武梦秋的情绪。 “相公，我想跟你说的是另一件事。” 于是武梦秋将王游在江湖上被悬赏的事情说了一遍…… 但与自己料想中的不一样，王游对于自己被悬赏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这事其实今天在朝堂上就有人提及了，京兆府的人会继续去查，但我们要查的东西可能更严重。”王游将自己要查办官制武器的事情也说了。 在王游心中隐约有种感觉，这些案子似乎都有联系！ “武器！” 武梦秋一闪而过的画面，是今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 那柄长刀其实也是非常好的材质制作的。 “怎么了，娘子？” “噢，没事！那相公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查？” 武梦秋并没有说自己溜出去的事情。 “明天去一趟库部司吧，总得从源头开始……” 牵着武梦秋的手，王游带着对方回去。 夜晚风疾， 京城的秋日晚间会凉…… 但热闹的京城却不会因为凉意而消退，夜生活才是京城的一大特色。 相比奕都的清冷，京城的夜晚可是热闹多了。 万家灯火， 用在这时候一点儿不过分。 由于王游所住的地方靠近会同馆，从后院出门便有登高的楼阁。 走上去能够看到附近几个坊间夜晚的热闹情况。 不愧是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就是跟那些小地方不一样……在高楼之上，甚至能听到坊市中传来的吵闹声。 绕耳不绝， 街市半明半暗， 颇有银河点灯的感觉！ 王游带着武梦秋站在高台上眺望，心里还在想着今天遇到的种种事情。 这高台虽然没有当初登上的望江楼那么高，可十几米的高度往下看也是双腿发汗…… 猛然间，王游想到点什么东西。 “娘子！” “嗯？” 身旁传来一声回复。 “你看……我现在都是兵部侍郎了，甚至还是南方军的管事，我一点拳脚都没有是不是不太好啊？” 武梦秋一听这话，倒是来了兴趣。 “相公的意思是你想学武？” 这个倒是很对自己的胃口，或者说武梦秋其实很早就有想要教导王游的想法了，只是对方不开口，自己就没问。 毕竟两人走过的这一年多来，其实很多事情并不需要手上功夫解决，对于相公而言能够执掌大局才是胜利的关键。 “不是高手那种……就是，稍微有点反抗力？” 王游不知道怎么形容。 之前听过武烈说过练武的事情，自己这种二十多年都没基础的人，想要成为高手已经没希望了。 但一些擒拿技，反抗技应该可以吧！ 或者来点热兵器护体？ “如果相公决定的话，我当然会教你！”唯独这一点武梦秋最自信。 第391章 第一天嘛 第二天一大早…… 夫妻俩从床上起来。 因为昨天上了早朝，所以之后两天都不需要再去，王游本来可以多睡一会儿的，但是却被武梦秋强行从床上拉起来。 “相公昨夜说的可算数？” 穿着纱衣的薄裙，那身体的线条勾勒有致，可此时却显出了难得的严肃表情。 “算……数啊。” “算数就好，那相公就跟着我一块儿早起吧！” 啊？ 武梦秋早起的习惯王游是知道的，无论刮风下雨她总是能天才灰蒙蒙亮就起床，这段时间能够等到天亮，其实大部分都是在照顾自己了。 可如今王游说出想要跟对方一块儿锻炼的想法后，武梦秋便直接叫醒了自己。 “以后都要如此？！！”王游忍不住问。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后，生活的时间已经有了很大改变。 节奏很慢，然后事情做得也很慢…… 但一整天的时间是提前了的。 若是按照24小时的计算方法，差不多五六点就要起来工作了，但同样夜晚八九点就需要睡下，因为没有特别活动的话天黑七八点左右就可以休息了。 按照八小时睡眠来看其实自己是足够的！ 但…… 但……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但凡能休息的时候谁的睡眠时间会没超过八小时，以前周六周日起床就是中午了！ 人一旦习惯了有些生活后就会慢慢变得懒散。 人性如此啊， 想要违背挺困难的。 现如今武梦秋要求自己要跟她一块儿早起…… “如果相公办公累的话，可以正午的时候休息一会儿，但早晨时间难得，你还是跟我一块儿练习才行。” 按照自己的标准，这一点上武梦秋不会退让，但考虑到相公还有公务，所以允许他正午时候多休息一会儿。 “行，行吧。”王游还是勉强答应了。 无论是哪个年代，王游的思维其实跟大部分人一样。 内心里都知道如何才能提高……只不过坚持困难而已。 正如大部分人都知道少吃多运动能减肥，多读书多做题能提高，可依然还是有很多人坚持不了，办不到！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能够管住自己的人了。 高官厚禄， 以后身边也会源源不断有各种献媚、攀附的人。 随心所欲只会越来越严重…… 如今还有个枕边人希望自己能够进步，那就不该让她失望。 “相公好像很不情愿呢！”武梦秋努努嘴说。 看了一眼王游，然后转身去屋内的家当盒子里翻找着什么。 “怎么会呢……开始还不习惯而已，以后就好了。”王游笑着说。 看着对方婀娜的背影微微挪动。 王游询问了一句。 “娘子在找什么？” 没回答。 而是继续找…… 等到突然停下来，似乎是找到了，这才转身朝着王游走来。 “相公抬手。” 平齐，僵尸手。 这样？ “不是这样，两边抬……” 噢，展开‘大’字啊。 王游展开双手，随后武梦秋环抱住自己。 正要搂住！可王游突然发现对方在自己背后拉了什么东西。 一个布条，从背后拉到前面。 布尺…… “娘子这是？” “快到冬天了，北方比南方要冷，我准备给相公订制几件过冬的衣裳，以前的都还给了父亲……如今相公也是朝廷高官，应该穿得体面才是！”武梦秋说道。 王游回想起去年的冬天，自己那两套雕裘是从武家拿来的，以前是岳父和大舅哥穿过的衣服。 是老旧了一些，不过挺暖和…… 当时两人关系不温不火，武梦秋也只是把衣服送到自己屋里而已。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一种体验！ “多谢娘子。”王游回答说。 这大概才是武梦秋第一次为自己准备过冬的衣裳。 量过了身长还有袖长和腿长，将所有数据记下来后，武梦秋才让王游穿衣服！ 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度过了灰暗， 清晨的阳光缓慢的照进屋内…… ………… “相公之前没有练武的功底，下盘和臂力是最需要先提高的地方，功夫可以不好，但最基本的力量需要保证。相公就先练练体力吧！” 院中，武梦秋还专门为王游制定了自己的一套锻炼方法。 功法招式可以慢慢学， 技巧和敏锐是长年累月在经验中积累下来的， 而武学常识和刀剑毒器这些可以以后再背……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体力和力量快速提升起来。 相公平日里几乎不会做家务，看着倒是挺拔高大，但手臂没有力量，即便提一桶水都会手抖的类型。 这种可不好， 没有基础就算懂得各种招式和武学也没法施展。 所以最基本的提高是力道！ “就是这样么？” 王游一边蹲着马步，两只手展开，分别拿着一个石球。 就是那种上年纪的老人在手里会盘转的大理石圆球！ 本来最好的办法是提两桶水，然后掉了就加时间…… 但武梦秋不忍心，还是降低了标准。 “嗯，就这样站半个时辰，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吧。” “啊！半个时辰！” 一个小时…… 这…… 一般人大概站十分钟就开始颤抖了，一个小时还真是考验。 “嗯，相公坚持住。”武梦秋微笑着说。 都已经被这么夸了，王游就算坚持不住也要坚持啊。 而武梦秋则是坐在面前的长廊椅子上盯着…… 不知过了多久，王游的脸上也开始泛红，那是劳累和充血导致的。 但还是咬牙坚持！ 武梦秋看着自己所在位置。 自己就坐在对方面前，相公肯定不敢偷懒……而且鼓着面子不松懈。 想了想，还是决定走开。 好让对方有偷偷松一口气的机会！ “相公，我去找一下春梅……” 王游只是用眼神示意，并未开口回答，那一口气憋着不能松了。 只听着脚步声走过， 走廊边缘，还是忍不住探出脑袋。 “小姐，你不是要让姑爷放松一下嘛，怎么还盯着啊。” 角落里，春梅一直都关注院子里的两人。 此刻武梦秋走到这边，但眼睛却还盯着院子里的姑爷。 “你懂什么，去忙你的。”武梦秋回头说了一句。 可春梅还不肯走。 “我知道的，小姐担心姑爷太逞强了受伤，所以一直不放心的盯着！” 白了一眼。 转头嗲道：“快去！” 第392章 军机府 正午，王游拖着手脚都酸痛的身子坐上马车。 前往兵部的路上，王游第一次感觉坐着如此不舒服！ “大人，您这是？” 对面的冉展一脸好奇的问。 冉展属于门客，当然不会住在内院，都是和其他侍卫一起住在外围的院子，所以并不知道王游早晨到底干了什么。 但昨天王游成为兵部侍郎的消息的确在下属中传开了！ 对于那些从南部就跟随着过来的护卫来说，主子地位越高，自己也会水涨船高。 以前只是京城官员的护卫，而现在可是兵部侍郎的亲卫啊。 说出去都比别人高一等，甚至比很多京官都要高！ 俗话说打狗也看主人…… 如今王游的地位，让不少属下心中更有信心。 包括冉展自己也是如此！ 对方地位越高，自己实现抱负的希望就越大。 “没事……没事，锻炼了一下！”王游随口说道。 “锻炼？” 冉展想起自家女主人可是南部盛传的江湖高手啊，想必做她的丈夫也会挺辛苦吧。 高官厚禄自然让人向往，可主子的婚姻是唯独让自己没那么羡慕的地方。 不是说女主人不好看…… 单论长相，武梦秋确实倾国倾城。 可女子柔美、贤惠是这个时代审美的共识，所以冉展心中更好的选择自然是那种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小姐。 没办法，毕竟当初是陛下赐婚嘛！ “真是辛苦大人了。”发出了感叹的语气。 啧~ “算了，你不懂！” 王游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结束，硬要用自己后时代的审美跟对方讨论那就是对牛弹琴，之前跟别人论学问的时候就有先例了。 罢了。 不说最好！ 不过冉展的话倒是让王游想起一件事，自己的婚姻是周皇帝赐婚的，好像那天他也没说这件事。 回想起那天傍晚的经过，几乎都是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回去的事。 算了，不提也好。 省得他现在后悔了，想要再给自己补上一个完整的婚姻，再给自己送一个？ 啧~ 当然了， 男人嘛。 你要真的送美女过来哪有拒之门外的，就怕家里娘子不愿意。 想想武梦秋那铁腕手段…… 一般的大家闺秀可怎么相处。 再说了，自己应付一个也很累了，好不容易才把武梦秋调教得服服帖帖。 要再给赐个什么公主、大臣女儿的，对方天生傲气，自己可再没有精力去调教新人！ “对了，冉展……调查官制武器外流这件事，你觉得从什么地方入手最好？”王游心里虽然有想法，但如今身边有了谋士，自己也想听听对方的意见。 百密一疏。 就怕出点小问题。 冉展短暂的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属下觉得走两步，大人既然已经在朝堂之上公开了此事，那即便知情人也会开始隐藏起来，所以大人需要在明面上不断追问相关的人，让对方在慌乱中露出马脚！” 王游点点头。 这一点跟自己的想法一样。 既然此事已经公开，你私下查找别人是不知道的。 要有一个公众的流程…… 类似于举报有奖、公开悬赏一样。 不断询问，不断挖掘，只要有人发现异常，在重金和权威的利诱下会有人提供可靠的情报。 “那第二步呢？” “江湖……” “嗯？”这一步王游没想到，主要是自己对于江湖势力了解得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运作的。 “仔细说说。” “是，大人……官制武器外流肯定有一个渠道，而且是最终出售的地方，如此大的量不可能分散卖，那样的话太容易引起官府注意，而能收购他们的只可能是固定的组织。”冉展肯定地说。 听着挺有道理，但这样的组织恐怕不好找吧。 “要说好找也容易，因为江湖各大门派和帮会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相互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及安插入对方的线人很多，大人只需要派遣得力的人与其中几个沟通，加以利诱让他们寻找武器的下落。” 冉展讲述了江湖门派的一些私货生意。 其实就算是名门正派可能也有私货生意，他们会依靠官府给予的补助来收购便于出手的物品。 比如蚕丝，比如茶叶…… 将一个地区大量的货物买下，然后以货物稀少，有价无市为由抬高价格。 又或者还有一些门派会放松对当地贼匪的压制……这样官道就变得危险了，如果官府派兵镇压，花费巨大，还不宜在那些山大王手上获得胜利。 但如果官府将钱给到了江湖门派，那他们就会动手！ 两头吃，这样才能确保更赚钱。 说白了，那些处于深山中的门派压根就没有多少生意…… 真正的大生意都在朝廷手上，小生意的话还要跟更大商会竞争，他们练武之人哪会有这般精明？ 就是靠这些见不得光的办法得到更多资材，才能维持大门派的形象。 因此，从大门派中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帮忙打听也是个好办法！ 王游听着冉展的描述…… 果然， 每个年代都一样。 表面上的东西只是真实的冰山一角，你要深挖的话，哪有什么人间美好啊。 大部分人还是利益为先！ 说到底江湖人士大多从小没有读过什么书，你要用忠军报国那套思想去形容他们，从出发点就错了。 “嗯，那这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办……还有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能不能帮我联络到朝天宗的人？” 王游当年留下的那一丝人情，差不多可以拿出来了。 “属下一定照办！”冉展一口答应。 …… 两人随着马车的速度放缓，就快到达兵部的办公地点了。 大周朝早年的都督府，如今的军机府。 这里就是兵部办公的地方，如果自己没有升任兵部侍郎的话，就算是库部司员外郎也要来这里按时报到。 大周朝的六部设立在京城不同位置，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让这些地方分开，反正附近这个地方几乎都是兵部所有，并且距离自己的住所也不远。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军机府。” 赶车的车夫一脸傲气。 “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里面可是新任兵部侍郎，王游王大人。” 王…… 王大人！！ 新的兵部侍郎的消息早就在昨天传开了，大伙当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顿时，所有军机府门口的士兵赶忙跑出来，在门口排成了迎接的队形！ …………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393章 第一天上班啊 王游下了马车。 迎面就是一排仪仗式的列队……还挺有心！ 难不成这是兵部的见面礼仪？ “王大人……王大人来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概是收到了消息，所以快步跑了出来。 “下官夏颜良，兵部主事。尚书大人早在昨天就说了大人可能会来，并命我在此等候……” 澹台坚还真是从开始到现在就把自己什么都安排好了。 有时候王游都觉得对方太过热情，要是不好好干都对不起这份情谊。 “尚书大人可在？”王游询问。 “早上来了一下，就是交待这件事，这个点可能回去了吧，尚书大人每天还要处理来自西境的军报。”夏颜良说道。 对哦。 所有走兵部渠道的军报最后都是到达这个地方啊。 当初自己南境的军报不就是如此么！ 王游随即点头，带着自己的人走进军机府大门…… 里面的布局跟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就是那种气派中又带有兵甲式宏伟的地方。 地方很宽，一个最普通的过道上都摆放着一些简易的攻城机械……兵部也掌管着整个大周朝所有兵甲车马，有这些东西不足为奇，估计还有专门研究新器械的部门吧。 “对了。”王游走到中央，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对方，“你叫……” “夏颜良，王大人可直接唤我颜良就行！” 虽然年纪上对方要大很多，但王游天然的官职高低让这位主事低头哈腰的讲述着，在第三人的眼中这一幕还颇有戏剧性。 “夏颜良，我问你。” “王大人尽管说……” “兵部之前的侍郎还在么？”王游询问道。 兵部侍郎并不是空着，因为兵部在大周朝是个相当重要的机构，特别是眼下周边都觉得大周朝疲敝，没有了当年震慑四方能力的时候，兵部治下的强弱几乎就代表着整个大周朝武力的强弱。 所以这个部门的职务的不可能有空缺……还记得之前自己将姜家的千年寒铁。 就是那块陨铁，就是经过泊阳城的戚少龙送到了兵部侍郎手中。 按照当时姜家的说法，当初他们因为锻造兵器质量不错的缘故，曾经还被兵部侍郎给夸奖过，也是因此有了这层关系。 之前就说这个时代的关系就是那么奇妙，有时候就是上位者一句话提到了对方……等到消息传到对方耳朵里，可能马上就会利用这一句话来套近乎。 当初姜家无力再保管陨铁，所以才不得不将东西送到兵部来。 就是告诉那些想要打那块石头主意的人， 你有本事就到兵部去抢啊。 呵~ 你看这世界多神奇啊，现在自己成为了兵部侍郎，那陨铁说不定还能见面呢！ 不过王游要找兵部侍郎也并非为了那颗石头…… 自己是后来人，应该跟前辈主动见一面才符合规矩。 “您说的是叶正初，叶大人……如果按照现在的划分王大人应该是右侍郎，而叶大人是左侍郎，他也是一样早晨来了一下，这会儿刚刚出去，因为不知道您会来，要不要我现在派人去找他？” 夏颜良急忙说道。 两位几乎都是最顶头的上司，不能说人家的不好，所以只能这么说。 “不用，我就是问一下。”王游回复说。 心里默默记下对方的名字。 叶正初。 是叫这么个名字啊。 而且今天自己过来的确没有提前打过招呼，对方会离开也正常。 王游继续走，一路上顺便也询问了一下夏颜良兵部主要负责的板块以及自己未来要做的事情。 “王大人之前乃是南境观察使，又是库部司员外郎对兵部应该熟悉……”夏颜良讲述了当下兵部的情况。 大周朝的兵部基本跟自己所了解的兵部也差不多。 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而下面又有兵部司、职方司、驾部司、库部司。 各司其职，各安其道。 而王游作为兵部尚书的其中一个副手，以后将主管武选和甲械之事，这件事也是今天早晨澹台坚决定的。 “武选和甲械？”王游自言自语。 身旁的夏颜良急忙回应。 “这是尚书大人今天早上划分出来的……我们都已经听说了王大人要调查甲械外流一案，就在刚才下官还在让库部的人将近年来所有相关的都汇总起来。” 看来澹台坚为了方便自己调查此案，所以将库部司划归自己，但怎么把兵部司也丢过来了！ 武选。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嗯。”王游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还需要多久弄好？” “呃……还需两三日时间，库部司需要清点历年来所有的甲械数量和流出地点，是要花费一些时间。” 王游再次停下来。 回头， 冉展一直都跟在自己身后…… “要加快速度，此时本官已经在圣上面前做出承诺，自然会亲自督办到底，你弄好之后先交他……冉展，你将所有东西记下后再给我。” 两人同时肯定回答。 其实自己已经有了赖仁给的汇总，所以库部这个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但自己不能说已经有了一份，所以先交给冉展来研究，之后自己也好对比一下两者是否有区别。 若是有。 那第一个突破后就来了！ “王大人，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您亲自督办。”趁着这会儿分配了工作夏颜良急忙把急需要的事情也说了。 “什么？” “武举！” 夏颜良开口说。 “眼下各个地方的武举已经要开始了，各州郡也呈上了开设武举的请求和这一届需要的数量，还请王大人亲自过目，以确认是否同意。” 这…… 王游刚刚还在想澹台坚怎么把兵部司划归到自己麾下…… 因为比起后面库部和驾部，自己只需要管管车马、甲械就行，而这一下把武举都丢在自己手里了。 今年初各地乡试是提前了的，而后跟上的武举自然也要开始了！ 自己本来就要调查甲械外流的事情， 怎么还把这么重要的武举也丢过来。 是故意让自己来做？ 还是有其他想法？ 心里没答案。 “各地的都已经送来了？” “还有一部分没有到，不过都在路上了！”夏颜良说道。 第394章 武举 王游估计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批文。 嘶~ 倒吸一口凉气。 终于…… 这种震惊路人才会出现的句子有一天也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这么长？” 坐在一处新搬来的桌椅上，王游看着眼前的公文感叹。 据说这桌子还是今天早上搬进来的，位置就在之前的兵部侍郎叶正初对面，两个兵部的副官左右坐着，刚好也是对应两人左右侍郎的位置。 而站在边上的夏颜良则是微笑着回应。 “为了便于统计，所以都是把全国各地的呈报都统计到了一起！” 看着这一长串的汇总，王游又仔细看了几个字数…… 大周朝虽然疆域很大，好在人口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反正没有王游所在的后世那么多……所以一个地区上报的人数有限，而取仕的几乎十分之一都不到，甚至只是5%以内。 这么少！ “武举的取仕人数是怎么决定的？”王游突然问。 “回大人……若是乡试和会试的话，按照我朝惯例都是由兵部来确定，如今尚书大人放权，那就是您来决定了。”夏颜良恭恭敬敬地说。 没办法，眼前这位王大人真的是前无古人，后不知道有没有来者。 如果有，那也是数百年才有一位吧。 能够从一个几乎不起眼的读书人成为殿试最年轻的进士，此后惹怒了官家被发配边疆，之后又一战成名直接回到兵部统领千军。 这等履历，哪怕是话本中都找不到范本……不亲身经历的话谁信啊。 而对方如今直接上手就掌控着整个大周朝地方武举的名额，这等权利放眼整个大周朝都没有几个！ 因此夏颜良就算是第一次见到王游，那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乱说话。 “那殿试是由陛下决定？” “依照惯例，是的。不过陛下在武举殿试之前也会召集兵部的大臣商量情况，除非遇到很符合陛下胃口的人，否则不会有意外！” 噢~ 这么说的话，意思还是兵部来确定。 大周朝的国情比较特别，是以武立国！ 当年之所以能够在战国动乱时期脱颖而出，也是对武者的敬仰和放权…… 王游没经过过那种时期，但从文献与自己身边的亲身经历来看，应该是当时对江湖势力的宽松政策才吸引了更多闲散人士进来，而武举是大周朝在立国之初就有的规矩。 跟那些立国后开设的不一样。 大周朝还是个小诸侯国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武举……所以江湖势力的加入让整个国家战斗力提升了很多。 最后一举将大周朝抬到了强国的地位上！ 这也是为什么在大周朝兵部的地位比较高的缘故，吏部是官员管理，兵部是武举和军队，若不是中间还有个有钱的户部的话，兵部排第二也不是没有可能。 明白了缘由王游便知道了后续该怎么做了。 仔细研究批文上的人数…… 王游发现北方选拔的人数要明显多于南方。 跟科举一样！ 虽然不太公平但这几乎是朝廷默认的模式，毕竟北方才是大周朝的正统地盘，其余无论是西境还是南境都是属州然后划归的。 挑选几个熟悉的地方，王游发现这次泊阳城也有20个名额，对应着乡试举人的20人。 不过…… “颜良我有个问题请教。” “不敢……王大人不懂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夏颜良微笑着回答。 看来今天等待在此是等对了。 其实兵部出现了另一个二把手对于他们这些下面的官员来说并不会有多大改变，但你要懂得如何战队以及如何展示自己的重要性。 王游毕竟是地方官员出身，开始接手兵部的事务不会太顺利，其中不清楚的地方就会问。 而那一个作为第一个认真回答的人很重要…… 这就代表以后此事你就有发言权。 兵部司管理着大周朝所有武举入仕，这么大的权利如果能够有发言权，那自己的地位就高了。 不少人其实看到了这个机会，但没有等到王游出现……恰恰自己今天等到了！ 天助我也。 “如今我朝面对西境和北方的压力，即便是在南境也需要不断有人来维持安定，这种数量是不是太过少了？” 夏颜良听出了王游有想要增加数量的想法。 这可是大消息啊。 入仕为官是多少人的毕生夙愿…… 光宗耀祖，一步登天就靠这番。 但每年的人数都有限，即便你真有才学和能力也不一定能够得着，如果增加名额。 特别是名额出现在什么地方，几乎都会成为当地士族门阀争抢的目标！ “大人说得极是……此事也怪，兵部司唐突，直接拟定了之前的惯例，那大人觉得加在什么地方合适呢？”夏颜良询问。 王游只是有这个想法，但并没有说要加。 看来对方也挺急啊。 噢， 对了，这是个情报！ 京官最大的好处…… 也可以说地方官无论品级多大，在某些方面还要巴结京官的地方就在这里。 如果自己询问对方的意见，那这消息很可能马上就会随着传出去，到时候那个地方可就热闹了。 王游也当过地方乡试的考官，知道其中可以操控的地方。 而现在自己掌握的是大局！ 仿佛在这一刻王游有些明白澹台坚将武举的事情丢给自己的原因了。 “此时，我还没想好……你不是说还有的地方没有呈报上来么？之后再看吧。”王游说道。 正巧，这时候冉展从外面进来了。 王游让夏颜良先去忙别的，自己要仔细研究一会儿…… 没办法，对方也只好听命出去。 冉展回头看了一眼夏颜良，心中似有了想法。 “大人这是没同意他的意见？” 随手将自己整理好的东西呈上来。 “谈不上同意，此事我本来就要再想想……对了，你来得正好，你对于武举选拔怎么看？”王游询问。 冉展明白这是在问自己重要的事情，当下拱手说道。 “我朝武举历年来与科举人数差不多，甚至更多一些……其中北方最为明显，京城一带的府试地点是成周郡，也是我跟大人初遇的地方，这些年来我观察过几届武举，京城一带最为复杂。” 对方说着，王游又仔细寻找成周郡的批文。 还真有， 已经报上来了。 参加人数居然达两万多人，而其中录取的人数是1000！ 几乎是整个周边最多的。 甚至超过南境如此大的地盘！ 第395章 暂时不改 还真有意思。 “成周郡每一届武举人数都很多么？”王游再问。 “很多……那段时间几乎人山人海，而且据我所知京城一带是整个大周朝人最多的地方。” 王游再次细看了目前呈报上来的人数，的确是最多的。 一些西境的整个大州郡甚至只有两三千人，并且就要十几人……对比之下京城确实太多了。 王游皱着眉头。 “北方虽说是江湖正统，可没说武举就一定要这么多人啊。” 冉展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同的味道。 自家这位主子一向都不按常理出牌…… “大人，难不成你要！”都顾不上自己手中拿的东西，甚至掉到地上都来不及捡。 “千万别，大人千万别啊！” 嗯？ 王游还没说呢，冉展就开始激动了。 “你让别什么……” “大人千万别减少成周郡的入仕人数啊，这可能会引起很多当地士族的不满。”冉展提醒说。 这一步很危险。 因为很多士族就靠着这些来扩张自己在当地的势力了。 说到底大周朝的上层除了朝堂上那些掌握着生死大权的权臣之外，士族门阀的力量才是民间最大的一股势力。 即便是一些朝堂官员也不敢太过得罪他们，深怕自己一旦从位置上退下来了，可能晚节不保！ “多年来北方士族扶持了太多的官员和武将，在当地已经形成了一股力量，大人若不想跟他们有来往，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千万别动这一步……很危险！” 冉展再次提醒道。 王游也不是那种一股热血就要推倒山门重新建的人。 利弊权衡之下才会做出决定！ “这么看来北方士族果然把持着官员的数量。”王游说道。 将东西放到一边。 就算自己要改也要等待着所有地方的批文呈报上来之后再决定，而现在只是想试探一下自己如果动了某些地方，哪些人会先受到影响。 看来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一样。 精英阶层几乎掌控着大部分话语权…… 只不过这个年代的士族门阀更加严重而已。 冉展无奈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管是大周朝，还是前廷几个朝代都一样……派系的争斗最初就来自于士族之间，他们不断扶持读书人和的武人进入官场，总有几个可能达到高位吧。 “而皇帝也乐于看到几个士族为了权利的争斗，推动着整个国家前进。” 冉展说着又似乎想起类似自己这样没有家族或势力支撑的人，想要入仕为官相当困难，别说大量的书籍其实掌握在那些大家族人手中，就连平等竞争自己这样的人都没有他们条件好。 “士族门阀把持官员名额，才没办法让更多百姓入朝为官，而当今天下黎明百姓众多，就更加难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王游还第一次见到冉展居然会有如此忧国忧民的情怀。 这墨门还真有意思啊。 看来大部分人还是有报国热情的呀。 “对了一半……” 王游收拾着手边的东西，一部分准备带上回家去看，而冉展则马上过来帮忙。 可心底里还是略有疑问。 “大人说什么对了一半！” “我说你对百姓的理解对了一半。” 啊？ 冉展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王游迟疑了一下…… 虽然冉展头脑不错，但毕竟也是受到这个时代教育的人，很难跳出时代和阶级去看待东西。 上位者与普通人在思想上就不是对等的。 或者说两边压根没有考虑到一起…… 当下的年代生产力落后，生育力甚至是整个社会活动都相对缓慢。 所以这种时代背景下，有的人就必须被放弃！ 士农工商。 这个等级制度并不是随便得来的，而是在时代背景下出现的。 商人地位低，是因为这个时代下商人的作用更多是东买西卖，赚取差价钱，并没有直接产出对人口和国家直接有用的东西。 再加上商人本身就有钱，生活上比农民可好多了，所以如果把商人的地位再抬高那农民就更不愿意去种地了！ 相对的例子…… 一个工匠的后人没有读书的机会，花费太高，更是争不过那些每天读书的大家族，所以才能断了他们考取功名的想法，才能让他们继承工匠的技艺。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只有这样才能在相对落后的产出力下保证出生率，保证国家的发展！ 类似奕都整个小县城就找不出几个工匠来，当初自己还要向其他县城去借人，如果降低了读书的门槛……告诉大家人人有份，人人都能考科举。 那奕都县就完了！ 无论身处后世的人信不信…… 这个时代背景下，子承父业其实是对当地繁荣的延续。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一个地区的生产！ 在没有机械的情况下，人力的生产资料是没办法平均的，甚至于上位者需要的更多。 还有一部分则是无条件供养的！ 王游将手边的东西收拾好，也不管冉展有没有听进去，直接叫上对方。 “走吧，先回去……今天就是来看一看兵部的大门，既然库部还未将甲械清点完毕，那就只能再等等。” 想了想王游继续吩咐对方。 “还有，之前你在马车上说的那两个办法，现在就可以用了！我之后会下令让整个兵部相互检举，的可匿名把知晓的情况送到府上来，这事我会让夏菊去负责，你就专门收集账面上的情报……还有，江湖势力的事……” 眼看对方还在思考中， 王游走上前拍拍肩膀与冉展说道。 “你既已登上掌握大权的朝官门客，思考就不能只顾及一个地方，很多东西的真实情况并不完美，但它却保证了整个国家能够顺利的发展下去。” 看着对方，用眼神示意准备走了。 冉展急忙醒悟，拱手谢道。 “属下受教了！” 重新登上回去的马车，王游再次回到了自己家里…… 傍晚武梦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在看到自己后还询问其今天早晨锻炼有没有感觉不适应等等。 王游自然逞强着回答一切都好。 武梦秋下意识的打了一下王游的大腿。 嘶~ 浑身的疼痛。 “看吧，还好呢！” 瞟了一眼，不好气的说。 “对了，相公……我跟你说件事，我之后几天可能都会出门。” 第396章 把自己的人也抬进来 “为何？”王游好奇问。 细细想来这里可是京城，与武家相隔十万八千里，这种地方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么？ “娘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 王游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官服换下来。 虽说如今的北方已经进入秋日中旬了，可白天还是会有大太阳，在外面活动久了依旧一身臭汗…… 武梦秋上前帮忙将王游的衣服折叠好， 官服放一边，然后再换上其他的便装。 “是有点事情。”眼珠子转了一圈说道。 “啥事？说不定相公我能帮上忙呢。” 整理好衣服王游这才转过来…… 武梦秋还是那副含笑的表情看着自己，眼睛里那颗小小的黑痣显得格外显眼。 “相公不是还有大案要办么？哪还有时间管别的事？”武梦秋说。 说起这个大案件，王游眼下也只能收集情报。 因为情报不够， 或者说还没有压迫那些知情人士主动站出来，所以目前还没法推进！ 其实大部分重大案件办理的过程都比较长……不像那种情杀，仇杀，甚至于凶手畏罪潜逃的案件那样，一眼就能猜出七七八八，然后只要考虑让凶手伏法就行。 类似这样明知道是重罪却又禁不住诱惑的案件，前前后后早就被人打扫干净了。 自己只能从细微中寻找蛛丝马迹……甚至利用压迫和人性的贪婪来打开一个入口！ 一时半会急不来。 况且…… “就算我不管别的事，但总有事情来找我，娘子你看！”王游打开放在桌上的批文。 就是自己从军机府带过来的批文。 武梦秋在对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只不过当成是对方工作上的东西，所以没过问而已。 现在却主动拿出来了。 “这是什么？” “武举的批文……” “批文？”好奇的眼睛看向王游。 不解释清楚怎么会知道呢。 王游自然也了解自家娘子对于官场的认识水平，于是解释道：“就是大周朝各个地方今年武举参加的人数，然后想要取仕的人数，这些都需要交到兵部来审批……没错，你相公我目前就是掌握着这种大权的人。” 大权在握，总得在什么地方炫耀一下嘛。 王游唯一的家人就是武梦秋，自然在对方面前吹了一把。 一笔挥下，就能掌握多少人一辈子的前程，这种地位已经不是用高不高来形容了！ 但凡三省六部之中能够坐上任何一个部门的前三，都是大权在手。 武梦秋当然知道武举。 所以特地去看了几个自己认识的地方，其中果然有泊阳府。 “所以……相公现在就是大哥当年口中糊涂平庸的选官咯。”武梦秋贼贼一笑，拿起批文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两个大眼睛。 啊？ “大舅哥还说过这种话？！！”王游疑惑问。 回想起武烈的身影。 他会说出任何辱骂朝官的话都不奇怪，只是武家不是不屑参加武举么，怎么还会骂朝官。 “很久之前的事了。” 武梦秋说起这事，还真是很早之前的。 武烈现如今是武家继承人自然对武举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在十几岁还是叛逆时期的时候，也非常想要脱离武家。 而大环境下能够将身份改变的最好方式便是科举…… 他去科举当然没希望，但武举还可以争一争，只不过在听到了武举从几千人中仅仅要几十人并且后续还要到京城参加更高级别考试的时候便放弃了。 “当时他就骂过朝廷举办武举的人就是糊涂平庸之辈……没想到啊，原来说的是相公，嘿~” 说完立马从王游面前跑开，一点不给对方拉住自己的机会。 “我今天才第一天接手此事，怎么能怪我呢！不过说实话大舅哥说得也对，你看看北方取仕的人数再对比南边和西边，就可以看出差距有多大，这种取仕怎么可能让人觉得公平。” 王游指着武梦秋手上的批文再次说。 都说北方是中心，可中心没有给其他地方发展的机会啊，再者从这个取仕看得出来北方一直将官员大部分人数掌握在手中。 长此下去，难怪南边对武举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相公可以改变么？”武梦秋突然收起刚才玩闹的兴趣认真的问。 “可以试试，但我暂时还不敢直接动。” 反馈。 或者直接说反噬吧。 王游不知道直接动了武举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噬。 如今的自己本来就在江湖悬赏之中，如果还去把这么多士族门阀都招惹了，后面的日子才更加难熬。 “暂时不动，但我想看看……如果我稍微调换了人数会怎么样。”王游喃喃自语。 突然。 抬头看向武梦秋。 对方还是拿着自己的批文站在桌子对面。 刚才跑过来，还不肯回来呢！ “别说我啊，娘子……你还没说你有什么事呢！” 啊！！ 呃…… 刚才想到哪里来着…… 武梦秋明明刚才已经想好了借口，可突然被王游说起武举的事情给打断了。 噢，想起来了。 “相公，我是想看看京城的生意。” 嗯？ “娘子……要在京城做生意？” 王游是从后世来的人，其实倒不会反对武梦秋做这些。 换做是这个时代的官员可能就没法理解了，自己已经是朝廷三品大臣了，手握武选和甲械等重要职能，这样还需要家里人去做什么生意啊，直接跟对方要股份，估计都有无数的商人要排着队给。 “不是我，是我帮大哥看看……你想啊，武家其实有来过北方，但是却一直不敢做北方的生意，因为不了解。” 武梦秋总算肯走过来了。 来到王游面前，把批文放下来。 然后才帮王游整理起衣服有不平整的地方。 动作乖巧， 若不是想要听听武梦秋要说什么，王游干脆就直接开口答应了。 “……现在我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就想帮忙看看，而且相公当初种下的那些果子和蔬菜，还有好不容易打通的三江五郡，其实都可以经泊阳城过来！” 武梦秋的话其实也点醒了王游。 对啊。 奕都虽然小了，但是泊阳城很大啊。 三江五郡…… 还有朱世明以及赵家两兄妹，这些都是自己麾下能够调度的商会。 如果他们能够通过某种方式北上的话，那自己的势力也就能够慢慢渗透入京城了！ 第397章 一人一边 当天晚上王游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锻炼过度的酸痛。 自己的手臂和腿脚根本施展不开…… 而到了第二天则更加酸痛。 就跟当初自己常年不运动，突然来了这么几下，结果肌肉要酸痛好几天一样。 “相公还是坚持吧，今天就不拿东西了，但要坚持几天……要不然以后每次都会这样酸痛。” 其实王游也知道这种只要多练练就行，就是这开始坚持的过程比较痛苦！ 看着武梦秋一脸担忧的坐在面前。 “娘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多练几天就没事了，也许半个月后就习惯了呢！”王游苦笑着说。 “嗯。” 虽然是点头，但武梦秋还是很担心的看着。 最后又说要去找春梅问个事情跑开了。 王游觉得好奇…… 不过人走了嘛，眼看四下无人，就稍微扭动了一下身子。 别说， 自己之前还觉得身体挺好的，可动起来才发现，汗大还容易累，看来得多锻炼一下！ 轻松跳了两下，然后又继续…… 锻炼之后照旧去往兵部询问甲械汇总的情况，还需要至少一天时间。 并且这一次王游总算见到了另一位兵部侍郎叶正初。 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对方看上去更像是文官，而非武官出身，中年发福的模样，但说话间条理清晰。 并且对自己的态度还不错！ 王游原本以为自己作为一个空降的副官，相当于分走了对方手上一部分的权力，对方会明里暗里跟自己较劲，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倒是很和气。 甚至还邀请自己去看看当初自己送过来的那块陨铁！ 自从当初这块陨铁经铁卫军送过来之后就一直摆放在这里…… 原本叶正初希望澹台坚将它炼制出一柄武器，但被对方拒绝了。 如今的澹台坚不需要领兵上前线，将东西锻打成武器却摆在家里太过委屈了，所以便将石头一直留着。 眼下王游来了，若是想要用的话倒是可以使用起来…… “多谢正初兄美意，不过我又不懂武学，用这些东西太浪费了。”王游自然也拒绝了将陨铁占为己有的想法。 既然谁都不用，那自己用更不行！ 在王游与叶正初相处之中，感觉对方对自己极为客气，没有明里暗里的下套。 甚至还主动询问了武举一事，以及阐述自己对人数的看法……当然了，还有王游要调查的甲械外流一事，叶正初也承诺会用自己十几年兵部侍郎的人脉帮忙调查。 总之，相处起来并不难！ 而王游在回去的路上也听到了一些原因。 说是兵部真正掌权的人是澹台坚，因为澹台坚很看重自己，所以叶正初就算心里有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 另一说则是兵部高层向来看重威望和声誉，甚至比资历都要强…… 澹台坚早年是北方的将军，无论是资历还是威望在所有军队中都非常高，而王游则带着南方军的威望而来，反观叶正初只是个执掌后勤的官员一步步上来的。 所以在声望上无法跟王游比较，而那点资历也只是唯一的谈资而已！ 因此他对于自己这位空降的兵部侍郎，就算无奈，也没有办法。 “看来京中为官还真是一门学问。” 回去的马车上王游感叹了一句。 对面的冉展笑着回答。 “大人刚当上朝官就已经悟得一门学问了！” “欸，这东西宁可不悟。”王游摆摆手，示意话题终止，随后才问起汇总的结果。 昨天冉展用了一个晚上将兵部目前上报过的甲械数量做了计算，其中大部分都没有问题，但有一部分出现了含糊。 “哪一部分？” “回大人……兵部每年都会让四境的军队上报要新增的武器数量，通常这些数量都会有多余，就是为了防止出现突然状况的时候所使用，但兵部也有一个库存的机制。” 大周朝的兵器库存并不会给予太多，特别是对于驻军来说基本都是有限的，如果没有使用的话之后需要跟那些残破的兵器一起还回来。 利用重铸的办法将所有东西再次弄成一二三等品，然后抛向市场。 卖给各大帮派，或者留给一些百姓购买等等。 也算是填补一些财政上的支出…… 王游思考着冉展所说的流程，基本跟自己手中那张图上的流程一样。 “嗯，然后呢？” “眼下就是这个多余的库存和回收处理上可能有问题，理论上兵部只会给备战地区配备较多的武器，而那些常年驻守的地方不会给予太多。但回收再造的过程就比较含糊了！” 库存武器回收， 可以按照折损和数量来精确的计算，但是如果再回炉重铸，那中间的损耗就不一定能计算出来了。 就这一点，让冉展注意到了！ “此过程很难去精准的计算，且如果是少量的偷取那根本发现不了。” “若只是少量的偷取也很难形成大的产业，那这东西就不好赚钱了。”王游说道。 但在说出口的时候却又猛然间想到另外一件事。 如果这东西不是拿来卖呢？ 或者说故意积少成多！ 日积月累，聚沙成塔？ “大人？”冉展注意到王游突然沉默下来，于是急忙询问。 “冉展……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性，这些武器不是拿出来卖的，而是被一点点累积下来。” 冉展并不愚蠢，自然知道王游说这种话背后的意思。 居然有人敢私藏武器？ 还一点点累积起来！ 他要用来干什么！！ “大人，此事恐怕……” 嘘！ “不确定的事情不要说。”王游急忙叫住对方，尽管眼下身边都是自己的人，可这种话不能经自己的口说出来。 “这件事还要深查，眼下我会先处理武举一事，明日早朝估计会谈论此事。” 王游把两人的话题暂且压下来。 ………… 而在王游在兵部寻找案件线索的时候，另一边的武梦秋也在寻找另一件事的结果。 别院内十几个人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 众人都没想到那位教中身份最神秘的门主居然会出现在京城！ 难不成是教中开始将势力扩张到北方了？ 第398章 京城险要 武梦秋就坐在大厅中央看着院子外跪倒的一片人。 “起来吧。” 短短一句话让院外众人略带疑惑的相互看了一眼。 京中的大部分圣教成员其实并没有接触过这位几年前新任的门主，对于对方不太了解。 只听说是个女子，但眼下的声音却很奇怪。 似乎故意不让人听出她原声。 “门主……” 最终众人还是站了起来。 “那天我让人去调查江湖悬赏令这件事，想必在场的诸位都已经收到消息了吧，如今我要再问一次……究竟查出了什么结果？”武梦秋上来便直接询问结果。 以教中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 而今天自己要的就是结果！ 如果还找不到，那便发动京城所有教众一起寻找。 院中的人面面相觑…… 这件事的确三天前就已经放下话了，只是众人不明白为何门主要寻找一个江湖悬赏令的来源呢？ 这种江湖黑市的的彩头，基本上很难去寻找根源，可能是从某个知情人士口中传出来的，可那都不知道是经过多少道的口传了，只要有赏金摆出来，肯定会有人去做，没人会纠结是谁给的。 关键…… 这次被悬赏的人还是一位朝官，对教中来说算是好事啊。 “门主，属下已经去调查了，这个悬赏令是从南边传来的。” “南边？！！” 南边也就是自己跟相公一同北上经过的路程…… 南境么？ 武梦秋仔细回想着南境发生的种种事。 最严重的一次袭击就是在上庸县的时候，而悬赏的消息就是从当时死去的那个男子口中得知的。 难不成真是南方？！！ 可南方还有什么敌人？ 南疆的门派？ “门主。” 就在武梦秋思考的时候，有人怯生生的提出问题。 “有事就说……” 在场众人几乎都没有接触过眼前这位门主，但从教中不少弟兄口传中听到过关于她的描述，所以说话都不敢大声，深怕一不小心人就没了。 “那个……我听说那王游已经成为当朝兵部侍郎，而且对方手握南部军事指挥大权，如此势力的朝官而且还这么年轻，不得不防啊。若是被江湖势力歼灭，那对我圣教未来之大业，岂不是有好处？” 终于， 还是有人问出了大部分人心中想要的问题。 这王游可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官员啊，年纪轻轻大权在手！ 这样的人放到以后累积势力起来岂不是更大的敌人？ 要是在这个时候被人歼灭，对圣教来说可谓是除了一大祸患…… “混账，本座要做的事情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一句话，伴随着一股莫名的威压，几乎让质疑的人喘不过气来。 “属……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再不敢质疑门主！！” 武梦秋见对方已经求饶了也没有过多刁难。 “你们给我听好了，南境王游与本座有交易在先，他的命不能死在别人手里……所以无论对方是谁，你们都要给我找出来。” 武梦秋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 那王游…… 居然还跟本教有关系！！ 如果能将王游拉到自己的阵营来，那对于圣教来说可是很大的支援。 “属下明白！” 一群人齐声说道。 看到这话终于说动了众人，武梦秋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可慢慢放下来…… “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办，无论查出任何人，第一时间通知我。此后一段时间我会待在京城，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我会亲自来主持所有人事务，此事我会向掌教说明。” 话音刚落众人再次齐声高呼：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而等到再次抬头的时候大厅内早已经没有了武梦秋的身音，甚至连周围都没有任何动静。 仿佛对方从未来过一般。 嘶~ 院中众人很早就听说这位新任的门主拥有着高于一品的实力，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 “为何双月门主会突然出现在京城？难不成教中已经决定与北方朝廷面对面了？！” 圣教发源于西境以外， 大本营就是西方，而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只是四大堂的分支而已。 而大周朝北方历来高手如林，圣教几次想要站稳脚跟结果都被人拔除了。 朝天宗，北王府…… 还有各大门派混杂其中，圣教想要在其中生存也是不容易。 而现在居然是门主亲自来统领北方。 “也许是教中有什么重大的决定呢。”确认已经没人了，这才有人站出来说话。 没错，没错。 “我也没想到那个王游居然还跟我教有关系！” “啧~难怪啊。” 若说之前王游还是很棘手的对手的话，这一下反倒变成了有力的帮手了。 直接入驻兵部，而且还是二把手。 天下大权在握，那以后咱们行事岂不容易多了。 “还得是门主高瞻远瞩！” “嗯，没错……” “别说这么多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出追杀王游背后的人，要不然他出事了，以后也没什么高瞻远瞩了。” 突然就有了重任在肩的感觉。 而此刻已经跳到了屋檐背面的武梦秋还在看着众人的反应。 “门主，他们这样乱说会不会对姑爷……” 一直作为保镖守候在旁边的夏菊开口说。 “当时我也只能这么说，否则没法说服他们……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蠢到兵部去找相公。” 武梦秋想了想，还是以防万一。 如果真有傻子去找了，的到时候自己应该出来解释一下。 以‘王秋月’的身份！ 但……突然来到京城这事怎么解释。 “对了，夏菊。” “门主请吩咐。”夏菊摆出遵命的手势。 “你去联络南边那些人，让他们想办法把势力扩充过来，最好调一部分人过来，我们手上的人手不够，这儿是京城，混杂的势力太多。” 各大门派都在此地，要对面的敌人和对手也很多。 “属下这就去办。”夏菊听令，先一步离开了武梦秋身边。 屋檐上只留下武梦秋看着京城中密密麻麻的高楼…… 这京城一直都险地。 无论是自己这边也好，还是相公也好。 ………… 次日的朝会如约举行。 王游这次来得比上次稍稍晚了一些，知道是什么时间上朝，就开始学会卡点了！ 第399章 朝堂之争(上) “王大人早……” “呀，是周大人啊。” 王游才登上大殿阶梯，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住了自己。 周正。 今天也是恰好遇到了对方。 “现在该称呼侍郎大人了，恭喜，恭喜啊。”周正笑着说。 上一次，在陛下册封自己为兵部侍郎的时候对方也是站出来同意的，只不过那之后两人便没了交流。 其实王游在得到了官职之后，反倒一下子变得冷清了。 甚至都没有当初自己刚刚来到京城时那般热闹……至少当时还有几个‘同窗’过来拜访，而这一次都变成这么大的官员了，居然无人来访。 噢，不对。 好像王游离开的时候有几个人。 但都是送来拜帖，结果由于自己不在被守门的侍卫劝退了。 说起来这也是王游自己的选择…… 当时若自己极力辩护，无论是顺利当上了兵部侍郎还是退而求其次，自己也都站在了朝官某一个阵营中。 要么为伍，要么为敌。 可偏偏自己选择了一个调查朝官的道理。 这么一来其他官员谁还敢来呀！ 问心无愧的可能不想牵扯其中…… 而那些心中有鬼的，类似于孙博那样，干脆就直接不愿意见面了。 省得被揪出什么尾巴来。 得不偿失！ “让周大人见笑了，晚辈可是如履薄冰啊……我看周大人今天气色不错。”王游还是很客气的回答。 周正是吏部侍郎，地位上跟自己相当，而且据传当初自己能够有地方取仕的资格，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周正。 如今对方多次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却又没有过分亲近…… 想必是那种正直派吧。 只要是做对朝廷和百姓有利的事，周正都会站出来帮腔的类型。 “老朽早已过了壮年哪来什么气色，不过是闲暇之时多睡几个大觉而已。” 周正的确跟其他官员不一样，也不接王游这种客套话，自己说自己的，反正正常交流。 “请吧，王大人。” “周大人请！” 长者为尊，王游还是让道给对方先走，然后才跟上去。 周正一身正派的气场也让王游放松不少，至少在对方这里不用这么尔虞我诈。 当下便开口询问。 “周大人，晚辈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噢，王大人请直说……” 眼看还有最后一截阶梯，周正直接询问。 “周大人常年负责官员户籍，想必对各地取仕的情况有所了解吧。”王游看着周正的表情说。“晚辈想问问武举一事。” 兵部负责武选，这事没什么好奇的。 但王游说出口的时候周正还是原地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王游才进入兵部就负责了这么重要的一个职务。 “是有了解，王大人请说。” 眼看就要走到明堂大殿之上了，王游没有迟疑而是干脆的说出来。 “武选人数中北方的取仕要明显多于其他地方，可大周朝的人口并非全在北方，而朝廷也并非只有半片江山……” 王游话都还没说完，经验老道的周正怎么会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呢。 惊讶之余，又感觉眼前这位年轻人还真是敢做事。 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为何陛下会将兵部侍郎的位置给到对方！ “王大人想要调整人数？” “有这个想法。” 两人对话的声音开始小了。 甚至于周围其他朝官的投来异样的目光也顾不上回应。 “有可能么？” “也不是不可以……殿试以下圣上从不会反对，可王大人这么做可是要丢掉北方士族……” 这次是周正话说到一半强行停了下来。 王游虽是北方人，但那个所谓的北冀卢氏似乎很早就断绝了与他这位旁系子孙的关系，而王游的势力所在南方啊！ “太过明显，容易树敌！” 周正难得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因为在自己看来朝堂取仕确实有不公的地方，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 因为自己的家族也是北方人，甚至夫人一家子也是北方人……血缘的关系让自己很多决定是偏向北方的。 并非没人想过这些事，只是没人愿意提。 “那朝中就没有要这么做的官员？”王游再次问。 对方居然破天荒的跟自己说了这么多，想必也有类似的想法。 难不成朝官中就这么同仇敌忾？ 此时的两人已经走到了大殿门口。 周围都是人， 甚至一部分光朝官见到两人一同上来，好“好意”的过来打招呼。 趁着大伙儿都进去的时候，周正以带王游站新的位置为理由，拉着王游绕旁边的柱子，小声的说：“朝中也有北方边境与南部和西部的官员，若是想改，不要只顾及一方。” 简短几句算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这是并不是做不到，而是要得到其他地方官的支持！ 只要做到权衡，就可以了。 是这意思吧！ 王游拱手一拜…… 恰好， 这时候大殿上传令的公公已经喊话了。 王游跟随着到自己新的位置上站着！ 估计大周朝从建国一来都没有几个类似的吧，第一次上朝还站在最后，第二次就来到了前端…… 从这个位置看上去，视线好多了。 甚至能跟周边几个二品大臣打招呼，就连陛下的脸都看得清晰了不少。 官场也是金字塔。 越往上人就越少， 王游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上自然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旁边一些同级别的官员也开始亦真亦假的相互问候……而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则是澹台坚。 朝会开始，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王游上一世职场的经验不多，但作为实习生是见识过那种领导开会的架势。 这会儿的感觉几乎跟那时候差不多。 开始就是听取各种汇报。 跟三天前一样，距离高台最近的位置没有人坐，而后面就是中书令太史仲汇报最近几天的情况。 因为大周朝地方比较大，从各地呈上来的奏报时间不统一。 只要有了都会记录下来并向在场的朝官讲述…… 当下最大的军情就是西境的战事，几乎每一次都会讲一遍战场的情况，即便是最小的十几人的打斗也会报上来。 王游听着那边的情况，估计打到冬天也不会结束。 如今已经进入了相互对峙，每天小规模骚扰的时期了！ 时机不对都没有大战发生…… 而随着汇报深入，王游还听到了南境的情况。 是泊阳府上奏的。 说泊阳城在有了三江五郡的后援支持下，商业逐渐恢复，但之前落下的那些烂摊子已经没有办法了。 死人，穷人……甚至丢了的钱…… 没有就没有了，只能赖过去。 “……最后是武选，各地乡试已经在春初陆续结束了，如今已经到了秋天，各地的武选应该陆续开始了，不知道澹台尚书是否已经定下来？” 太史仲将话题丢给澹台坚。 好家伙~ 澹台坚甚至后头看了王游一眼，才说道。 “依照往年惯例，各地武选人数会在这几天内全部呈报上来。” 第400章 朝堂之争(下) “原本今年的科举取仕相比往年就早，这次的武举也要提前做好决断……各地若是没有按时呈报，就按照往年份额给予。” 太史仲作为中书令，几乎就是当朝丞相的职务。 只不过真正执行决策的尚书省六部各自都掌权，所以这丞相的权力也被分化了，但对方依然是主持朝堂日常工作的主要负责人。 “武举的举行今年照旧，但西境如今处于战乱之中，大部分人被抽调到了前线，在后勤方面征收了不少劳役，恐怕这一次呈报的时间会晚一些……” 澹台坚做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就算将手中的权限交出去，对于各地兵部的情况依然了如指掌。 “眼下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加紧时间催促一下。”太史仲说道。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王游干脆直接站了出来。 而澹台坚似乎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出列一样，还专门让了一个位置。 “陛下！” 一开口。 几乎所有目光都投向了自己。 呃…… 这么引人注目的嘛。 王游眼下才算明白为何他们称呼自己为当朝最炙手可热的官员，就一个兵部侍郎而已，虽然地位也高，但朝官中同级别的也不少啊。 就自己说话被这么多人关注！ 牛逼~ “嗯？” 这一声从高台上传下来。 就连陛下都微微起身了！ 王游咽下口水。 要说起来的话王游自认为自己是个社恐，只不过来到这边后环境不一样，所以表现得大胆了一些……并且自从为官以来周围都是吹捧的人，也见过真实的厮杀，上过战场，胆子被慢慢磨练起来了。 可朝堂之上官威自带…… 这么多人全部看向自己，心里还真有点发慌。 深吸一口气。 才缓缓开口…… “陛下，依臣建议不如将各地分开举行……武举与科举不同，基础的马步弓箭及刀、枪等考核内容都差不多，只要通过标准就行，因此无须所有郡县统一开始，况且当下西境战事持续，如果强行让其按照时间完成，只怕效果不会太好。”王游解释说。 分开时段举行？ 其实这件事以前也有人提过，只不过考核中还涉及到一些具体的策试，其中有关于如何行兵布阵，处理事情的问题。 如果相互分开举行就容易出现有人泄题的风险。 “王大人想必才接手武选一职，还不了解其中的问题吧，你所说的基础武艺是可以分开举行，但策试怎么办？” 王游才刚刚说完，身边就有反对的声音站出来。 转头一看，不就是上次那位户部尚书孙礼嘛！ 看来武梦秋打断了他侄子一条腿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啊，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孙礼是孙博的大哥。 而当初被自家娘子弄断腿的那个孙君宇又是孙博的儿子，相当于他的侄子！ 一个户部尚书的侄子被人欺负了， 这要换成任何一个地位稍微低的官员，恐怕今生的仕途都已经走到极限了。 好在自己当前的地位足够…… 手握大权的情况下，孙家还真奈何不了自己。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朝堂上开喷了。 “孙大人好糊涂……此事很容易解决，兵部可直接制定出一套完整策试试题，而答卷中只需要随意抽取其中几个便可，这样不仅能够解决策试题目被提前知晓，更可以给当地更多的时间准备，为我朝选取更好的人才。” “先后举行就能选举人才？我看是王大人经验不足吧。”孙礼反驳说。 一来二去，周围其他官员仿佛都闻到了火药味。 但因为这事其实之前有提议过，不知道为什么王游会在这时候拿出来说。 并且当时也因为策试可能会泄题的原因被压下来了，其实当时也有解决办法，但没有看出有什么好坏来，一切还是遵循惯例比较合适。 可新上任的王游一出手就拿这个说事。 是想要作出政绩？ 还是要做什么？ 不少人看不大明白，而因为对方的官职已经是兵部侍郎了。 就算心中有疑问也不愿意站出来反驳，还招惹对方记恨！ 至于孙大人嘛。 上次就看出两边有过节…… 这种事就让有过节的两人对骂吧，其他只要观望就好。 “此一时彼一时……陛下，如今我朝要面对的是西境持续的战争，南境虽暂时安定而北境也实有骚扰，况且这次南疆敢于进犯便是看准了我朝两面受敌的时机， “倘若西境的战争持续下去，国中一旦出现意外，便又会变成他国入侵我朝的时机，不如趁此改变武选规则，让其有时间准备，也为我朝获得更多的民间支持！” 王游话才说完，身后的位置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已经站出来说道。 “陛下，王大人此番话纯属妖言惑众……我朝府邸国泰民安，岂会出现什么意外！” 回头。 都已经眯着眼睛看对方了。 到底是文人出身啊，说话就是不犯忌的类型。 “孙大人，民生福祉在于国富民强，岂是你占卜算卦，讳莫如深？” “你……” “难道孙大人还有所指？”王游继续施压。 对方顿时没了声音。 孙博其实就是单纯站出来反对王游而已，并没有想好应对的话术。 所以如果按照王游的逻辑去顺着走，肯定是吵不过…… 而王游故意把事情说得这么小，也有自己的目的。 人群中一向偏向自己的澹台坚和周正等人也没看懂王游为什么突然要改各地武选的时间？ 好像关系不大啊。 而且影响也不大！ 不过按照他这么说的话，确实可以改一改……让西境这些地区有更多时间集结更有实力的人，毕竟战乱地区各地的走动很难。 “王大人此话也有道理，当下西境战乱，确实可以调整一下时间。” 站在最面前的中书令太史仲似乎也同意了自己的观点。 顿时， 王游心里多了几分胜算！ 高台上的周皇帝仔细思考一番，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只是多弄几个策试的题目而已，再说当下的环境里能够将西境更多的江湖散人收编，对于朝廷作战有莫大的好处。 “此事可行！” “陛下，此法虽好，不过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就在这时对面的武将中排第一列的明镜司指挥使开口说。 “王大人难道没想过如果先后举行，其他地区先落榜的人会到后武选的地方再次参加？” “这个容易，只需要在人数上稍微调整一下就行！”王游回答说。 第401章 吃了没实践的亏 原本周正还一直没搞明白王游为什么要突然提出先后开始武举的想法。 这与来之前对方问自己的完全不一样啊。 直到听到这句话！ 脑袋里突然便反应过来。 难不成， 刚才说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句！ 嘶~ 整个明堂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王游左右看看周围…… 如今的自己已经站在很高的位置上了，几乎都瞧不见后面那几百号的官员，耳边即便听到声音也不知道具体在说啥。 反正从自己开口之后众人就沉默了！ 眼前。 太史仲稍微往后靠了一点……与王游走得近一些。 似乎想要听听这话的解释。 而王游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到这位令公，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举止投足间又感觉很有力道，可能年纪要比看上去小一点……只是因为多年操劳而面相偏老。 如今明堂之上曹太傅不在，他的地地位相当于右相了，做出的任何决定会影响周皇帝乃至文武百官的判断。 王游想要推行自己的政策，首先要说服的就是他！ “王大人所谓的人数调整是什么意思？” 似乎众人还没想明白。 也对， 因为在后世这方法在公务员考试中都看腻了，那些以进入体制为主要人生追求的家庭就经常会有全国巡考的情况。 见怪不怪，但唯独这地方还没有施行，还是统一的考试，所以在自己提出来的时候中任意时间没想明白而已。 “回令公，我说的也是字面上的有意思……一旦有前后的武选自然就会出现有人多次参加的情况，但其实这是一件好事。” 王游举例了这种方式带来的好处之一， 其实能够到处走动巡考的人并不多，一来是路程太长，如果时间充裕还好，但如果就相隔一两个月，那对方舟车劳顿花费的精力也多，会影响自己考试的状态。 但换句话说，如果在这种状态下也能够取得好成绩的话，那这人的能力是真的强。 当下的大周朝就需要真才实学的人进入武官，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四境平稳度过这一动荡时期。 再者， 原本各地的武者相互之间联系很少。 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促进各地方武学上的交流，从而使大周朝武选的整体水平得到提高。 “下官当初在南境为官，就发现当地人与北方交流极少……就拿我家中内人说，她甚至一直觉得自己是当今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海北天南，终是眼界有限。” 王游眼下是在捡着好的地方说，自然是瞎扯。 没办法，只能把自家娘子也拿出来说说！ 眼看周围无人回应，于是再次看向太史仲，甚至也看向高台上的周皇帝继续说。 “南境为何与北方有隔阂，其实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交流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者不自谦，大多很有血性，若发现了自己的能力远不如北方，那自然会加倍努力，也许短时间内看不出效果，可时间长了相互的差距减小，对我朝越发有利！” 王游内心里不得不感慨后世人已经把很多实践做了一遍，否则今天这话都说不出口。 相互交流自然有利， 但相互交流也会有排斥…… 只要时间久了，地方发现自己真的不如北方，那武选的偏向就会更多选择当地人。 这就是后世的地域保护啊！ 本来各地的取仕当地官员占比一大部分，自然会更多的选择当地人，只要总体的数量变多了，取仕的人自然就多。 眼下王游只要灌输给众人说，这种方式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有效果，这样一来即便接下来有人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也不会立马站出来反对。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公平的事。 但取仕的事至少要做到相对公平，反正表面上看起来是要这样。 不然无法服众…… 只有瓦解掉当地士族的绝对掌控，自己才有办法集结新的势力。 “那……王大人的意思应该怎么调整呢？”太史仲皱起眉头问。 似乎也觉得王游刚才说的话没问题。 因为站在中书令的身份上来讲，有定国安邦之策是一定要采纳支持的，况且我朝科举一向都有点问题，只不过没人敢动而已，但武选会相对好一些。 由于在场的官员中有主导地位的依然是文官，只要不涉及到各自的地位和利益，改动武选一边不会有太多反对的声音。 且值得尝试一下！ 当下朝廷很多既定的规矩都是曹太傅辅政期间确立的，自己很难改变。 如今有人再提出来，并且能够说服陛下……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啊。 只是…… 以太史仲的敏锐嗅觉，总感觉里面有点什么问题。 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所以只能问了。 “下官提议将取仕人数重新分配，北方历来是人数最多的地方，但也太多了，我建议截取一半……将名额分到各个州郡上！” 一半！！ “胡闹，怎么可能砍一半，这样我朝还怎么取仕用人，武选岂不是成了笑话，陛下……王游此番提议不可取，这不是直接减少了我朝武官人数嘛！”站出来说话的首先是明镜司指挥使。 王游打听过对方的名字。 楚怀玉。 明镜司总指挥使，官职是正三品，比各位尚书稍微一级，跟自己一样。 但主要的原因是明镜司是太傅所创，如果地位跟这些太祖定下的机构同级别，岂不是自立门户？ 所以特别把地位弄低了一级，但不妨碍对方手上掌握的势力几乎跟从二品大臣差不多。 好像已经站出来反对自己好几次了吧。 难不成明镜司还真的很计较当年‘王游’要求他们解散的事？ 要不然没理由这么针对自己啊。 王游感觉自己当初跟沈炼等人还是能处的。 “楚大人，我刚才也解释了……人数并非减少，而是更加精炼，北方取仕少了一半能够选出更优秀的人才，而其他人前往各地巡考本身也高出当地不少，难不成楚大人对北方武者还没有信心？！！” 大周朝北方向来自诩正统，自尊心极强，怎么可能承认不如地方上呢。 就算楚怀玉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敢说。 他身后还有一排武官，这些人可不服气！ “由减入精，过程虽然需要时间，可对我朝江山千世万世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402章 本来就有打算 朝会过后，朝官们一拥而出。 不少人还在讨论着今天的事情…… 王游一句改变武选人数的言论瞬间让整个朝会都闹腾起来。 不少人第一反应便是不能改变武选人数！ 对方绕了这么一圈居然想要改变武选的人数，那怎么成？ 北方历来就是整个大周朝的中心，自然要比其他地方占据优势。然而调整了先后顺序的话北方确实也占优。 因为陛下先一步同意了先后开始武选的提议，那后面的意见也只能按照前提条件来提…… 可反对总需要理由吧。 被王游这么一说之后众人一时间还真没找到好的理由来反驳。 按照传统的思维北方是要比其他地区更强，如果存在巡考的话依旧是北方武者最有可能获胜。 唯一的黑点就是路途遥远…… 但仔细想想巡考的话就意味着有很多次机会！ 京城距离北方边境和南境都能够快速通行，即便是西边也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再加上中间还会路过一些有武选资格的州郡。 这样能够多次的参加武选，进入的几率反而更大了。 这么一想，好像还真不觉得有问题！ 只是一下子砍了一半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啊。 朝官中大部分为北方人，身后都有自己的家族和势力……说白了，能够走上朝堂的官员，或许在明堂上没有多少话语权，可一旦到了自己负责的部门那可就是一言堂了。 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谁不想拉一把自己的亲人呢。 科举已经被盯得很紧了，若是武选都砍半，今年都不知道要如何扶持亲属派。 啧~ 偏偏…… 找不到借口。 朝堂上的确有几个人站出来反对王游，可都被王游那三寸不烂之舌给怼回去了。 就连令公太史仲都提不出反对意见，这件事居然顺理成章的被同意了！ 由于只是乡试、府试，真正到了殿试的时候才是真正争夺大权的机会，且是由陛下亲自命题，朝官统一出主意，那一次的朝堂之争才最激烈。 这一回…… 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被王游给改掉了？！！ 其他不管事的朝官已经陆续离开，但那些还没有摸清楚具体细节的人则把王游围了起来。 “王大人……王大人，您这方法可行么？可为什么要把北方砍半啊，历年来被人武选都优于其他地区，这一下减了这么多，怎么行？！！” “是啊，王大人。这事是不是可以再考虑考虑。” 王游被一群人围着，左右还得解释。 “诸位大人莫急，这样做也是为了平衡各州郡，否则若是北方武者再前往南方和其他地区武选的话，那其他地方岂不是一个人都进不了，时间久了对我朝取仕不利啊。” 王游趁着众人都还没想明白，尽可能往好的方面说。 “可人也太少了。” “少则精……陛下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王游赶紧搬出陛下来挡事。 其实内心里王游不清楚周皇帝是不是知道了自己那点心思，但对方居然会同意这么快，至少说明他也有心减少北方世子的人数。 眼下四境边境都是军政分离，坚决不给地方有拥兵的权力，不就是担心么！ 可当下朝廷直属军队战斗力还行，可以镇压地方军。 一旦某一天直属军战斗力不够，或者连年打战疲惫的时候，地方军就有抬头的机会了，到那时才发现武官中几乎没有地方官员。 朝廷统治，荡然无存…… 但凡上位者都已经知道这些，只不过没有好的办法解决。 而现在自己提出了一个看似不错的意见，周皇帝自然应允。 从对方的态度来看，王游这一步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 周围的官员还要围着说，然而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众人。 “各位大人，王大人手上还有大案要处理，此事既然陛下已经同意，诸位大人难道要违逆圣意，朝令夕改不成？” 众人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号称铁面无私的杨邢。 瞬间， 围在王游身边的官员急忙让开。 就算还有话要说，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可是杨邢啊。 被他盯上的话，浑身都难受！ 只好作罢。 而随着围住自己的朝官们离开了，王游向杨邢鞠躬行礼。 这估计是自己第一次面对面与杨邢说话吧，暗地里自己还是个身份在对方下面呢。 “杨大人。” “嗯，王大人此番辛苦了。” 这话王游没听懂。 是说自己自己被围得辛苦，还是别有所指？ 看了一眼对方。 杨邢的相貌比起澹台坚来说要显得偏瘦一些，但是眼神却自带一股敏锐，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一样。 还真是督察院领头人啊，就算站在那儿看着你，你心里都发毛！ “多谢杨大人帮忙！”王游也打了个哑谜。 一边谢了对方刚才的帮忙，一边谢了对方一直以来暗中的帮助。 杨邢默不作声，只是笑笑。 “甲械外流一事就有劳费心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 这人！ 王游虽然当上朝官没多久，也就上朝过两次…… 可朝堂中这些官员，真正到了最顶层的那几个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心思的。 太史仲如此，杨邢同样如此！ 至于那位从来不上朝的曹太傅，就更是了。 果然， 只要不说话就不会犯错。 这些个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明…… 眼看其他官员散去了， 王游这才走在后面的准备离开。 出了大殿， 一个黑影‘咻’的一下从旁边跳出来。 这些天早晨王游都被武梦秋拉着去蹲马步练手劲，后退了几步后居然还真的站稳了。 你别说。 锻炼还真的有用！ “谁？！” 定眼一看，出现在面前的是个穿着宫廷下人衣服白面小生。 不对！ 王游第一眼觉得对方是个小太监，但仔细一瞧却发现对方脸蛋精致得可爱。 太监即便是长相再好，毕竟不是锦衣玉食出生。 而且小太监每天起早贪黑那肤色绝不会显得这么白净！ 关键从对方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 “你是？”王游开口问。 而‘小太监’微微挺了挺身子。 一瞬间，那不甘平凡的胸脯上，稍稍的隆起一点点变化。 喔~ “你就是王游？”对方开口问。 虽然极力的表现出中性的嗓音，可那女孩的语气依旧占据了大部分。 “正是，不知是哪位公主驾到？” 能够在皇宫里随意走动的小姑娘，除了皇族还会有谁！ 第403章 九公主 听到王游这么称呼‘小太监’顿时眼前一亮。 “你如何得知我是公主？！！”那表情一下把自己给出卖了。 一脸惊讶的望着王游，好奇对方怎么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呃…… 王游顿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能够有如此气质，并且还在大殿上来去自如的人，若不是公主，恐怕都没有别人了。”王游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卫。 明堂大殿的门口，怎么可能没有侍卫呢。 可众多侍卫一个都没有上前阻拦，可见这人已经是惯犯了。 ‘小太监’听了王游的解释，又上下的打量了一番…… 绕到背后，又跳到前面。 还得是青春少女活力四射啊， 有这么一瞬间王游倒是想起一个熟悉的面孔。 “难怪人家说你聪明，果然有点本事！” 突然不跳了，重新站回到王游面前说话。 “我是周兰舒……” 自报家门。 王游脑袋中则不断回想着这个名字的记忆。 而且还是很早就有了这个名字的印象……周兰舒，陛下的第九个女儿。 “原来是九公主，不知道九公主来找王某有何事赐教？”王游行礼询问。 这个年代虽是皇权至上，可真正至上的只有皇帝一个人而已，其他的皇族也只是身份尊贵见面需要行礼，说话尊敬。 但对方并没有官职在身，所以不能直接命令自己。 特别是朝中数一数二的那几位大臣，除了陛下之外即便是其他皇子都可以不顾及面子。 王游虽不是什么一二品的大臣，但在自己这个位置上已经有了身份地位……因此就算是九公主在面前，也并非主仆关系！ 周兰舒看着王游回复说。 “我只是听说你来京城了，所以过来看看……刚才见到你在大殿上跟其他大臣反驳，挺有意思的！” 啊？ 有意思？ 这什么话。 原来刚才大殿上周兰舒也在啊。 明堂背后是皇族才能进去的地方，王游当然不知道周边那些个小屏风背后到底是侍卫还是公主，不过对方这是专程来大殿上听自己跟其他人对喷？ “让九公主见笑了，诸位大臣也是为了我大周朝国富民强，为陛下分忧……所以有些政见上的不同而已。”王游很官方的回答道。 不想这句话反而引得周兰舒不大满意。 “摁，你一点也不像。” “不像？”王游没听懂对方的意思。“公主说在下不像什么。” “你是能写出‘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以及‘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人，可你看上去跟其他官员都没什么两样嘛。”话语间倒是多了几分失落。 噢~ 是来追诗文的呀。 看对方的模样几乎跟柳淑云差不多…… 这个年纪的女孩还挺崇拜那些诗书文人。 王游抄的这些千古名篇自然是天下一绝，任何一首出来都能惊艳四座，可毕竟不是自己写的，自己不能真正抒发出那种诗文情绪。 所以少了对方想说的文人风骨，反倒多了一些上位官员的作态。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自己要是追求文人风骨的话人早就没了，别说什么写诗了，能不能安全从奕都走出来都不敢肯定！ “在下原本一介书生而已，若不懂得如何为官，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倒是让九公主失望了。”王游笑着说。 周兰舒身为大周朝九公主，虽然年纪小，但见过的官员可太多了。 想要在朝堂上生存下来很不容易！ 仔细一想，似乎也能明白对方的处境。 “这句话倒是没错。”周兰舒思考着点点头，“我听过你的事情，你要起来也挺不容易的。” 王游当初那点事其他地方的人都能打听到，这对于在京城的人来说就更是容易了。 其实在诗文圈子中对于他这种突然转变的风格，以及各种分析都有……其中最让人信服的就是他受挫被驱逐后才有的感悟。 那篇《望江楼》基本就是这么来的。 “有劳公主挂念，王游以后若再有诗作一定给九公主一看。”王游觉得这种真富贵小姐就是过来讨讨诗文，见见偶像之类的。 要不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那就说好咯！” 不管怎么样周兰舒先答应下来，但自己真正要说的是接下来的事。 “王大人，本小主有件事想要拜托你……过几天翰林院外有一场召集京中才子参与的文坛盛会，本主想邀请当朝第一文臣的你一块去！” 如今的王游不是那种小官吏。 由于当朝除了曹太傅外并没有一品大臣了，王游这样的身份已经是朝官中第一二梯队权臣，即便是公主的邀请也可以拒绝。 甚至是太子也没有权力命令自己做事。 但这其中就涉及到一点…… 要不要给皇家子嗣面子！ “这当朝第一文臣是谁说的呀？”王游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或者答应，反而纠结起这个称呼。 在自己看来九公主无非是想要自己跟着去撑撑场面罢了！ 就跟后世那些大小姐聚会，邀请一些当红明星一样。 不过这个称谓是不是太狂了，我朝文圣还在呢！ “反正我觉得是你。” 周兰舒还是自顾自的说。 大概是王游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于是又提出了条件。 “王大人要是肯跟我去的话，我可以帮王大人一个忙。” “嗯？”王游看着周兰舒俏白的脸蛋。 “我知道王大人在调查官制武器失窃的事，正好我四哥管理着铸造厂，我可以去帮你找到有关铁器的销路！” 周兰舒居然还开出了条件！ ………… 回到家里中， 小院内早已经没了武梦秋的身影…… 突然想起对方说这段时间可能会出去，看来是真的出去了。 王游便走到书房闲坐一会儿。 刚坐下，春梅便探头找了过来。 “姑爷，你吃午饭了么？” 被这么一说王游还真感觉饿了，朝会如果不过中午的话是不提供饭食的，于是将春梅去弄点吃的，顺便询问了一下武梦秋的去处。 得知对方中午不会回来之后便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吃了午饭， 饭饱神虚， 王游便躺在书房的吊床上小睡一会儿…… 秋日疲乏，这一趟下来就觉得浑身都累。 小憩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耳边有鸟叫声，而鼻息间也多了一股芳香。 半睁开眼， 武梦秋那张妩媚的脸正杵着下巴紧盯自己。 “嘿~相公醒了！” 第404章 书中也有黄金屋 等到武梦秋回来的时候，已是正午过后…… 阳光刚刚退下，却还带着几缕余温。 下了马车武梦秋回头让拉车的马夫先下去，因为夏菊去往其他地方联络自己在南部的属下，所以没有跟着过来。 自己是让府邸的马车夫送着出门的。 “你先回去吧，今天买的东西到后院交给春梅就行，告诉她留下近两天的就行，剩下的东西你就带回去跟其他下人分了吧。” 武梦秋吩咐着车夫将东西带走。 自己带外人出行，一般都会走到闹市区然后借口喝茶的时间让对方去买东西。 量多一点，可以花费不少时间。 然后便能够快速离开办完自己的事，等到处理完后再回来！ 正好， 东西也买全了。 眼下家里并不缺钱，多买的那些就送给属下们吧。 也算是施予小惠吧，好让他们不要做违背主人的事情！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正午…… 院子里静悄悄的，平日里除了夫妻两人和春梅、夏菊外也不会有其他人进来。 夏菊一走，这院子就更显得安静了。 武梦秋瞧了一眼天边估算时辰，这个点了相公应该早就下朝回来了吧。 走过院子， 一眼就能看到王游书房门口开着…… 下意识的换了笑脸。 “相公~” 靠近， 却发现里面没回应，反而是细微的鼾声传出来。 王游早已经躺在书房的吊床上睡着了！ 身后一卷卷堆起来的书页都没整理，整个人仿佛躺在书堆里一样。 唉。 武梦秋无奈摇摇头。 正要进去…… 走廊边便传来了春梅的声音。 “小姐，你回来……” “嘘！” 做了嘘声的手势。 看看书房，春梅一下便懂了是什么意思，应该是姑爷在里面睡午觉呢。 “姑爷午饭的时候回来的，吃过了东西便在书房睡下了。”春梅汇报了王游这一早上的过程。 武梦秋点点头，便让对方下去忙吧，自己则进入房间，轻轻地把门关上。 呼~ 这书房里乱糟糟的。 一点儿都不会收拾！ 埋怨了两句，可还是亲自把散落在旁边的书卷给整理好放到一边。 打开隔壁的窗户，让屋内的空气变得更顺畅一些…… 然后…… …… 无事可做了。 干脆就搬来个小竹凳子坐在王游旁边等着，看着。 自从来到京城后相公的气色变得很差呢！ 不知道是不是兵部的压力太大？ 总不能是早起吧。 在武梦秋看来，早起来锻炼反而能够让身体更好…… 看来以后自己得天天叫他早上起来锻炼，要不然上朝那天也坚持一下？ 武梦秋几乎都可以想象到王游那无奈的表情和拒绝的口吻，想想就好笑。 相公什么都好， 唯独那些小毛病很难改…… 偏偏还总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看着，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却见到对方眼皮跳动，人已经醒了！ “嘿~相公醒了！” ………… 王游睁开眼睛，迎面就是武梦秋杵在身边。 “娘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微微笑着回应。 “一段时间了。” “那也不叫醒我……” “我看相公睡得沉，就没叫你！”武梦秋也笑着说。 这个点，阳光恰好照到对方脸上。 即便白皙的皮肤，也会显得暗下来，但精致的五官下无论什么样的光影依旧掩饰不了原本的妩媚。 王游伸手触碰…… 手上多了一股黏腻的感觉。 噢~ 脂粉。 武梦秋似乎也感觉到王游在擦拭自己脸上的脂粉，急忙用手捂住王游那只不安分的手指搓了一下，嗲道： “相公别弄了。” “有什么关系，之后又没外人。”王游说着，还挣脱了。 那香味瞬间散开…… 在两人如此近的距离间，留下一层的氤氲。 “对了，娘子。你今天去哪儿了？” 王游手指又不安分的在武梦秋脖颈处游走。 总得说点什么话题来分散一下吧！ “今天？”武梦秋还是双手杵着下巴，偶尔低头夹一下王游那‘该打’的手以示惩罚。 “今天我去买了点生活用品，还有让裁缝店为你量身做衣服，京城的有钱人还真是不少呢，居然这么贵的布料都所剩无几。” 武梦秋回忆着自己上街的过程，然后吐槽说。 “毕竟天子脚下嘛，富贵人肯定也多啊，那最后娘子买到了么？”王游问。 “买到了。”武梦秋本来很随意的回答，可突然又想到什么故意说道，“要是没买的话，相公之后就裹着被子上朝吧。” 噗~ “好啊，你居然还想过……” 武梦秋故意刁嘴，王游自然就顺势惩罚。 生拉硬拽，可别想跑掉…… “相公！！这是吊床啊。” “怕什么，这吊床至少也……” 王游话还没说完，承受着两个人重量的吊床突然‘哐当’一声。 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顿乱倒。 周围那些堆得高高的书卷全部倒了下来，硬生生将两人压在书卷底下。 疼倒是不疼！ 就是王游刚准备承诺呢，这吊床就不给面子的倒地了。 书堆里面的两人相视一眼，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姐……姑爷……” 门外马上响起了春梅担忧的声音。 “没事……春梅，你去忙你的。”武梦秋从书堆里发出回应，然后扫兴的撇了一嘴。 “下次还是不把书架堆这么高了。” “不对……下次就不在书房里装吊床了！” 这吊床原本就是给王游犯困的时候歇息的，就是一个人的重量，谁知道他还要加人！ “嗯，下次还是摆张床吧。” 武梦秋一听便感觉对方不怀好意，但这么挤的地方没得打……干脆上牙齿，咬在王游肩上。 “嗷……娘子什么时候还多练了一门功夫。” 越说，还就越疼了。 “再胡说，还有呢！” 王游本来也想闹的，可刚刚就是午睡起来，这一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过说还有点困意，便搂着武梦秋的脑袋靠在胸前沉下来。 “相公~要不然把书收拾一下吧。” “怕什么，等会儿收拾也一样……” “可这样被压着……” “古人不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吗！” “哪有这样的黄金屋。” “……” “相公说有就有……” 对话的声音慢慢小了，最后到没有。 还真就没有起来搬书架。 阳光从地面走到了书卷上…… 鸟儿在窗头叽叽喳喳…… 第405章 那就一起去? 下朝的第二天…… 王游还是被武梦秋一大早给叫起来蹲马步。 别说。 昨天感觉还挺暖和的。 一夜之间，气温好像骤降了不少，今天一早居然有点寒风刺骨的感觉。 还没到冬天，早晨就有种雾蒙蒙的感觉。 “昨晚下了点雨，所以才会这样吧。”坐在对面的武梦秋与王游闲聊。 王游在这种时候一般不说话，但是武梦秋会聊一些感兴趣的事。 算是陪陪对方。 或者转换一下心情，这样时间过得快一点…… 因为对王游的溺爱，武梦秋教导的方法并非速成，而是让对方在日常中慢慢的改变。 当下的这个状态可能持续半年到一年的时间，等到王游发现自己下盘很稳，并且手上有力道的时候便可以教导其他的东西。 总觉得时间还长，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对了，相公。你昨天晚上说你在朝堂上提出的意见被皇帝采纳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南境的武举人是可以增加了？” 两夫妻的夜话都会关于各种话题，其中自然有王游昨天在朝堂上做的那些事。 “那是自然！” 王游多的话不用说，但一句简短的当然没事。 “但是……按照你的说法，北方的习武之人也会到南方去参加武选，甚至还会到其他地方去，这样的话不还是北方官员多嘛。” “娘子怎么会按照理论来讲，要知道……”沉了一下，因为感受手臂上微微有了动作， 等到再次抬稳的时候才继续说，“你还跟我一块儿参加过科举的取仕呢，说实话那时候除了泊阳城四公子以及顾元亮之外，其他还真没有几个学问好的。” 无论在科举还是武举上，北方士子强于南方士子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了。 整个泊阳城的乡试，真正能够拿得出手的还就是泊阳四公子以及顾元亮还有那位解元的文章…… 至于其他的人。 包括李文昌和赵括那位侄子在内都是被两人强行推起来的。 后面的文章大同小异，根本拉不开多少差距。 而取仕的办法就落到了几个考官身上…… 通常来说地方官员都会多于京中官员，这样当地的话语权就大。 所以才能把人推起来。 以后的武选只要保证那些骑射和刀枪棍棒比试不至于太差，但凡进入合格者的行列里，都有机会其中挑选。 “原来是这样……地方官员也会想扶持地方上的士族！” 王游这么说的话武梦秋就能理解了。 毕竟南境也有当地的大家族，其中与官员的关系更是复杂。 等到武选开始之后发现合格的人大多是北方人，中间就肯定会作出调整，不可能全部让北方人当上武举人。 因此，理论上大家都在巡考…… 可实际上因为可以取仕的人数变多了，变向的就把地方上的名额增多了。 “相公你好聪明啊。” 即便武梦秋早就知道自家相公在这方面很有本事，可每次遇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夸几句。 居然在一两天里就想到了这种办法……甚至其他朝官都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去触碰所有人最关心的利益，但依然改变了所有人的利益。 当真了得！ “那是……也不想想你相公是谁！” 其实这事在后世里面早就被验证过多少次了。 要不然当初自己也不会被分配到什么偏远地区上岸……还不就是部分地区都有地域保护，只能挑着那些没啥要求的地区去。 人民的智慧结晶那也是结晶嘛，算成自己的智慧没啥毛病。 “不过现在要在意的就是过段时间京城一带的武选。”王游想了想又说。 “成周郡？” “嗯，成周郡……” 如今摆在王游面前的就两件事最紧迫，一个就是查出甲械外流一事。 最紧，也最难！ 自己当初是为了摆脱党争的战队，所以才直接选择公开了这件事……官家的甲械外流搞不好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所以很多有点小秘密的官员都不敢太靠近自己。 再加上王游初到京城，很多官员对自己还不熟悉，更不敢轻举妄动。 但也因为自己的公开调查，让对方将秘密藏得更深了，几天下来除了发现一些可能出问题的环节所在之外，并没有什么收获。 而王游也开始公开有偿征集所有关于此事的蛛丝马迹……眼下就等待着看有没有第一个份消息出现。 这第一个很重要， 他什么时候出现，可能关系到这个案子前后侦破所用时间。 王游当然也没有闲着，自己已经让冉展负责在江湖中追查这件事！ 而另一件事就是武选的改制…… 说实话这件事王游一开始没有想动，可有时候在官场上根本由不得自己愿不愿意。 到了这个位置上，想要摆烂就很难摆了……想要成为杨邢那样的人，那必须有杨邢那样的实力才行。 别看他什么事都不管，督察院也是深入到三省六部，甚至可能深入到各地官员的重要机构，其势力不在明镜司之下。 如果算上自己这样已经坐稳高官，且属于督察院的存在……督察院的势力要比明镜司还大。 而自己虽然有南方铁卫军的威望，现在又有了南方军的指挥权，若不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势力培养起来。 他日，情况有变…… 恐怕自己连出手的牌都没有！ 兵部侍郎。 恐怕周皇帝愿意将这样的位置交给自己，也有他自己的目的吧。 “成周郡的武选到时候我会亲自去督办。” “那我跟相公一块儿去！” 如果是武举，武梦秋倒是挺有兴趣。 但说到诗文嘛。 “我自然都会叫上娘子，不过昨天我说那九公主邀请的事情……娘子不考虑一下？” 昨天夜晚王游也把遇到周兰舒的事告诉了武梦秋，并说明了对方想要邀请自己去参加什么文化人的盛会。 那种地方其实挺无聊的。 但碍于对方是公主…… 面子还是要给吧。 于是便叫上武梦秋一块儿去。 可谁知道就这种盛会武梦秋最没兴趣，甚至说让自己带着夏菊或者春梅去就行了。 呃…… 不至于吧。 以前地位低倒是前后都要微笑。 现在自己身居高位了，就算去了也是座上宾，不会出现之前的事故。 可武梦秋还是不想去。 过几天可就是下月了，倒是还五日一朝…… 要是不去，那得多无聊。 “娘子还是一块儿去吧！” 第406章 卢家 相比王游不断深入的调查甲械外流一事。 更让京城士族门阀震惊的是王游居然真的动了武选！ 他…… 关键是陛下还同意了。 这让整个京城士族们开始怀疑陛下早就有改选武举的想法。 此后的两天王游无论是在军机府还是在家里都会有某某家族的人想要上门拜访。 只不过兵部侍郎的门槛确实高，很多人根本进不去……就算带着不少官员的拜帖也可以不见。 除非是同样官职或者更高官职的人！ 但那样的人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来找自己……如果一定要来，自然会带上自己手上同样能够拿得出的利益才行。 有这么一瞬间，王游突然感觉到自己获得这么高的官职是有好处的。 直接拒人千里之外嘛。 还别说…… 陛下给自己这么高的官位或许是有原因的。 一般人进不了自己的门槛…… 然而总有一部分人能够找到方法！ 军机府。 王游还在处理各地州郡呈报上来的批文。 突然就有士兵来到门口。 “有什么事么？”王游看对方一直没敢进来，于是自己先开口问。 “大人……外面又来人了。” 这个又就用得极好。 因为最近这些天的确来了不少人，并且每一个都想要与兵部侍郎王游见面。 可兵部的二把手岂是随便就能见到的，连门口都进不来就被赶走了，夸张一点的甚至还托各种关系找到了兵部其他司官来说话，可依旧动摇不了王游的想法。 还不都是来询问武举一事嘛！ “不管什么人，只要不是其他六部高官或者明镜司的人，照例说我比较忙，打发走就行。”王游都已经教导了守门侍卫一套说辞。 官位不够，直接说不在…… 遇到世家门阀，就说自己公务繁忙恕不见客。 要是遇到稍微有实权的六部高官，那就送上拜帖吧！ 在朝堂上提出减少北方武举取仕人数的时候自己便想到了会有这一处，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可是……” 士兵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来的人说，是大人的亲人。”士兵无奈的抬头。 之前什么都说了，唯独这个没有强调过，来了王大人的亲人，这可怎么搞。 “亲人……” 王游第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可突然想到当年“自己”的出身…… 嘶…… 深吸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来京城之前王游也想过那个所谓的北冀卢家会回来找自己。 毕竟这些年自己也听过不少传闻，当初因为“王游”被驱逐，这卢家也没有再管自己。 而如今自己到达了这么高的位置上，他们……估计会回来吧！ 果然。 他们还是来了。 “既然是亲戚，就让他们进来吧。”王游淡淡的说道。 士兵也听不懂王游话中的意思，于是只能按照吩咐叫人去。 出门。 正好遇到一个巡逻的其他兄弟。 “你咋了，愁眉苦脸的。不是去向王大人汇报么？”那士兵说。 如今，王游在众人眼中已经是地位很高的存在了。 不仅是对方打赢了南部战争，更是以一己之力快速到达这个位置，甚至能改变持续了这么久的武举……这种成就谁能达到？ 私底下，已经有人觉得王大人可能就是下一任的兵部尚书，能够直接伺候他，那是为了自己未来铺路啊。 “王大人刚才的样子让我想不明白啊。”那士兵愁眉说。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另一个士兵鄙夷的说，一看对方就是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子，能够有跟王大人接触的机会都不表现一下。 还想不明白！ 再不明白以后一辈子都是最低级的兵。 “你不知道……这次来的人说是王大人的亲戚，而且王大人让他们进来。” “那是好事啊～就说你不懂吧。这种时候就是要多认识王大人身边的人，要不然王大人身边每天围绕这么多人，什么时候能轮到你啊。” 另一位士兵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如同教育后辈一般。 “你呀，就是不懂……王大人的亲戚亲戚才是最好巴结的，你要是招待高他们，他们难道不会在王大人面前说你好话么，到时候……” 很多人差的就是机会，有个机会一定能够有出路啊。 “不是……是王大人……他～他好像不太喜欢他这些亲戚。”士兵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攀龙附凤自古不要脸的人才能有地位，王大人如今什么地位，那可是我们兵部的二当家……我听说，他有可能成为大当家。” 后面这句话不敢说得大声，不过就算不说大部分人就是这么想的。 “想要高攀的肯定多……但碍于亲戚关系都不会说什么，你只要知道这点就行。” 被这么一说士兵似乎更加坚定了，忙着感谢几句，并答应以后要是有了地位绝对不会忘记今日的提点。 然后才快步跑向门口。 在门口，卢家的人多已经等候在外面了。 三个人…… 一个年迈的加上两个稍微年轻的。 看到去汇报的士兵出来后急忙上前询问。 “军爷……王大人可否……” “王大人说让你们进去。” 听到能够进去卢正祥欣喜若狂，没想到那王游还是肯见卢家的人。 只要肯见就行，其他事情可以慢慢说明白，毕之前谁也没想到他一个旁系子嗣，甚至是私生子能够有这么大作为。 兵部侍郎啊。 卢家乃北冀百年世家，还从来没出过这么大官位的人，结果被他一个旁系血亲得了。 早知道他能这么厉害，当年就应该留一线才是……现在也不是不会真的难见面。 但…… 这种事谁说得准，要不然也不会这样。 行。 反正能进去就行。 “那就请军爷带路吧。”客气的说着，还恭恭敬敬的让我去报信的士兵带进去。 兵部。 跟其他五个部还不一样，一般人还真进不来，这里可是大周朝数十万万大军的指挥部，可能随便一个东西都会是军报。 “各位跟着走进行，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是军爷……”卢正祥点头答应，于是跟着对方快步走向军机府内部。 一直到看到了某个院落，这才知道要到了。 门口。 士兵停下来…… “大人，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王游得声音从里面传进来。 卢正祥还从来没有见过王游，自然也不清楚对方的声音，只能从这语调判断出是个很年轻的人。 自己之前就听过卢家旁系处了一个最年轻的进士，居然真的如此年纪。 心中叹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跟对方没有见过，否则这次见面才最尴尬。 卢正祥整理了一下衣着，才跟着对着两个小辈一起进去。 屋内不大，就王游一个人待在里面，搞坐台上…… 简单自己一行人进来，才抬头看了一眼。 ………… “你们是？”王游看着进来的三人，然后确定自己完全不认识。 紧接着就看到下面的三人立马行礼，然后自报名字。 “卢家啊。” 反复陷入了沉思一般，没有跟她对方搭话。 自报家门后卢正祥愣在原地，王游并没有询问接下来的事情。 甚至等了一会儿对方也不问，于是才说。 “王大人，我们是卢家人……是大人母亲的本家，这次是有事来找大人。” 想着王游不回答，所以便说了自己是对方母亲家来的，希望这样能引起注意。 “噢～那就坐吧。” 王游挥手，让几人旁边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 冷落，无视…… 几乎是卢正祥能够想到的所有遭遇要是很好接触的话，本家也不会派遣自己过来。 正是因为王游与卢家有矛盾，所以才让自己这种跟对方没见过的人过来。 “大人……” 嗯，你说。 王游还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可卢正祥看了看身后还跟着的士兵一眼，对方也很懂事，立马退出去关上房门，把里面的空间留给这一家亲戚。 出去后甚至都不忘自我满足一下…… 自己做了这么多事，肯定会得到嘉奖吧。 屋内，王游淡定的看着三人。 其实也不是自己要故意冷落他们……虽然说这帮人当初对“王游”完全是放弃的状态，可因为自己的到来。 其实对这种感觉不是很深……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不是自己经历的事情所以没有感觉吧。 但真正不管他们的原因是不熟，完全不熟悉，说什么啊。 热脸贴上去嘛？ 不可能…… 自己对于这个所谓的卢家没有感情，唯独在意的是那位从未见过面，但每次想起来心中都会有所触动的娘亲。 母子连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即便跟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每次想到心里都会一阵触动。 若不是为了这个……王游可能不会见对方。 “王大人……” 卢正祥大概见到王游一直不说话，最终还是自己先开口了。 “我从未见过你，但既然你是卢家的人，那我就有事直说了，你们来找我是不是为了武举一事？” 自己手上最大的权限就是武选，至于什么兵甲……那东西一般人接触不到，就算接触到了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跟自己打招呼。 这会儿自己还在查案呢，谁敢往上冲…… 卢正祥眼看王游这么直接，便不再绕弯子了，直接点头回答。 “王大人英明，我们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怎么……你们也要让我松口武选？这件事唯独没有商量，这毕竟是陛下亲自答应的事，你知道朝令夕改对朝廷来说很危险？” 其实这几天里来找自己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武选一事。 因为大家都知道武选是自己在负责，且也是自己提出的改革，所以很多人觉得自己能够再改变？ 别想太多了。 陛下答应了一件事情怎么可能马上就改，那不是打陛下的脸嘛！ 这种事情他们怎么想的，咋可能让陛下马上改。 “这件事我们自然知道，这次我们来确实是为了武选，但并不是希望王大人改变武选……恰恰是这种方式才是我们想要的。” 卢正祥笑着回答。 王游沉默了一下…… 看来卢家的人已经看出自己这种办法的目的。 嘶～ 这百年卢家确实也有点本事啊，能够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那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王游直接问。 “我们卢家一样借助王大人的光辉，让北冀多取仕卢家人。” 卢正祥看周围都没有人，便不再绕弯子了，直接就开口说明。 果然。 还是“本家”有来头啊。 呵～ 跟自己说话都这么直接……没人就说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当时……而且我也知道王大人这些年与卢家的关系，所以我代表卢家来与王大人对话就是想跟大人做一笔交易。”卢正祥说。 “交易？”王游说。 “王大人帮我们卢家获得更多得好处，而我卢家继续依靠北冀的地盘支持大人……以后大人成为了兵部尚书，我们一定全力帮助。” 卢正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原来他们来的目的是这个…… “可你们能够拿出来的东西太少了，如果我说不答应呢？”王游先说了自己不答应的话。 “大人的母亲还在北冀呢，难道大人就真的不想为北冀做点事情？”卢正祥说。 王游皱起眉头。 “我怎么听你的话是在威胁我？”看着对方的眼神变得有冰冷。 王游虽然从未见过那位母亲，但对方毕竟与自己有血缘关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受威胁！ “王大人息怒，我们并非要与王大人作对，而且卢家希望与王大人合作。” “行了……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没得商量……至于你们能不能入武举，只能看你们的实力而定。” ………… 关于大章节和小章节的说法。 一般只有作者在在出差，实在没办法码字的时候会用手机码字大章节保全勤，没办法……这本书收入很低，对作者来说600的全勤很多，所以大章节走细节小剧情，不过这些会在小章节中加快……望理解。 爱你们哟！ 第407章 卢家的条件 卢正祥眼看王游突然态度这么坚决，心里有点不可思议。 卢家跟官场上的其他人不大一样……几乎是看着王游长大的。 自己虽然没有见过对方，可在来之前也从家中长辈那边听到了不少有关他的事情。 这位‘天才’的进士并非一朝一夕练成的，反而是在各种强压之天长日久被磨砺出来的。 士族门阀打造官员的方式很多…… 几乎从小就不断从直系或者旁系的小孩中培养出能力出众的人。 大周朝虽然早已摒弃了郎官制度，但君主的侍从依然还在……甚至那些金字塔最顶尖的权贵也会收纳各大门阀的侍从。 而当年卢家想要将王游培养起来，便是想把对方送入太傅手底下做一个小侍从！ 可谁知这家伙还有点本事，居然能够一路过关斩将直接去到了殿试之上…… 尽管不是前三名但也是进士的身份。 一瞬间有了功名，确实让卢家都没想到。 可成为了进士之后才真正到了要花费更多金钱和资源的时候……而偏偏就是这个时候王游开始胡闹了。 追逐翰林院学士的女儿倒是没什么问题，若他有本事将对方拿下，那对卢家来说省了不少功夫，甚至还能跟学院派攀上关系。 可最终王游没成功，反而闹出了更大的动静！ 这些事都已经不是啥秘密了……最后的结果导致王游被驱逐京城，相当于离开了权力中心！ 至于他那点县令的职务，卢家压根就没看在眼里。 再联想到对方去的地方之前死过好几任县令，甚至都觉得朝廷是最后给他一个名分而已。 以县官身份死去，至少对家族也是一点补偿吧！ 可……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太过诡异了。 王游一去之后居然性情大变，不仅把南境奕都县打理得挺好，还一跃成为了朝中热议的人物。 更是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连跳几级，直接成为了掌管军政大权的人物！ 如今的王游在朝官中也算是二流偏上的官员了，六部佐贰官已经可以呼风唤雨了，更别说他如今一人掌握着地方武举的人选，手里更有南部军事的指挥权。 卢家的势力是在北翼，实则就是北境的意思……但因为北翼并非大周朝征伐得来的土地，属于原本就存在的翼州，所以经常自称为北翼。 而王游一个人几乎就是整个南境！ 这样的体量谁不想把他拉回来？ 所以家族才会选择恰当的时机让自己过来与对方见一面。 真的改变了不少啊。 完全就是另一个人的样子。 那些关于王游所有性格的描述，此刻好像都没什么用……对方根本不畏惧自己说的那些话。 在关于王游的资料里，其中有一条说：王游自小是被卢家高压下逼迫出来的人，因此一旦不好谈的话便用家族的压迫试一试。 然而刚才自己开口之后似乎并不管用！ 卢正祥望着桌前的王游，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此刻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久经官场的老泥鳅一般，无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对方外表都是不为所动。 “王大人，其实这笔交易也并非没有好处！” 此刻的卢正祥心里明白，有关王游的那些信息可能都不管用了。 这人真的变了很多，因此也开始换做另一副面孔来谈。 “噢，那你倒是说说看……” 王游冷笑着回答。 刚才稍微有些激动了，甚至有要赶人的冲动。 但深吸一口气后冷静下来，或许是自己内心的那股‘情绪’在波动，影响了判断…… 北翼卢氏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在所有外人看来自己依然是卢氏的子孙，当他们走进来的时候流言就已经开始了，自己如何处理卢家的事，估计关系到北方所有士族对自己的看法。 “王大人。”卢正祥恭敬的开口，“我北翼卢氏在翼州已经扎根百年，对于整个北方都有所涉及，财政、农商……甚至是对边境管制等等，而大人的根基在南境…… “我们南北联手完全可以在势力上与西境和朝中势力抗衡！且大人还会获得北方朝官的支持，这样一来大人在朝廷上的话语权就更大了，我早已听说这次朝官中孙家与明镜司一直对大人不满。” 看来卢家确实在京中有一定关系，居然能打听到朝堂上的事情。 之前澹台坚就对自己说过，皇城之内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有秘密，看来是真的！ 无论是什么，很快就会被情报贩子给拿下。 话说这条产业链是什么…… 王游还真想涉猎一下。 胡思乱想中王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在卢正祥看来可能是自己开出的条件还不够，所以对方才不肯回话，于是继续加大施压的力度。 “孙礼和孙博虽然只是户部和礼部的人，但孙礼可是户部尚书啊，大人如今还没有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如果直接跟他们为敌，恐怕难以招架……再则大人难道忘记了孙家已经跟翰林院士陈庭是亲家，那学院派的本事也不少啊。” 卢正祥边说，却一直都看着王游的表情。 在说到学院派的时候对方确实有了变化！ 看来王游在翰林院受到的遭遇还是留下了阴影啊。 大周朝尚武，学院派能够发挥的力量或许没有兵部这么强，可依旧不可小视。 天下文人在平日里都是互相排斥，可一旦到了危机的时候却会荣辱与共…… 这口诛笔伐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难以承受。 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在他们的是非利益下黑白颠倒呢！ 王游如今根基还没有那么稳固，且个人在文人中的地位还不差，犯不着去招惹学院派，但如果真的长时间与孙家对上，那陈庭恐怕只能选边站了。 “这两方都不好招惹，更何况还有明镜司呢。”卢正祥点头说道。 伶牙俐齿…… 纵横捭阖…… 这才是一个标准说客的能力，要不把这些关系给对方梳理一遍，王游恐怕只会意气用事！ 王游听了对方这一套‘精彩’演说后也明白了这人趋利避害的能力。 “卢正祥……是吧。” “是的王大人，我乃卢家当代家主的侄辈，算起来与大人的母亲还算表亲。” 王游看着对方微笑的表情不由的皱起眉头。 这难道还要让自己下跪喊舅舅嘛？！！ “抱歉，你的条件并没有什么吸引力。”王游摇头说。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408章 不管用的 无功而返。 卢正祥带着两个小辈走出军机府的大门后依然心有余悸的看向身后的大门。 “叔父……那王游他！” 自从进入军机府之后两个后辈基本就没敢说话。 一般人哪有机会踏入这样的部门，更何况军机府可是大周朝四方军的指挥所在呢！ 人走到里面脚都是发抖的，别提说话了。 “嘘，隔墙有耳。别声张！”卢正祥直接打断了两人要说的话。 这里可是军机府门口。 说话可要小心…… 两人立马会意，闭上嘴。 跟在卢正祥背后快速离开，等到了马车上才稍微缓一口气。 “叔父，那王游好像跟之前听到的不大一样啊。” 在官威下两人不敢说话，可是到了安静的地方就立刻变得活跃起来，开始评价王游刚才说的种种话题。 “唉~我也没想到一个人居然可以性情大变到如此地步，若不是京城的人都还认识他，我都觉得王游是两个人！”卢正祥深吸一口气。 传闻和实际确实需要亲自确认一下。 即便王游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不断传来各种消息，可对卢家来说对他的印象依然是那个能够随便拿捏的‘孩子’。 吃了卢家‘恩惠’长大的人，就算真的有本事了，也不敢这么说话吧。 可对方…… 卢正祥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就好像一个被家里经常打骂的庶子，从小到大都是被压迫着，在心底里就会畏惧这个家族。 即便后面突然飞黄腾达了，他从心底里扎下的‘根’也很难改变……即便愤怒异常，或者直接公开报复，那也是情绪的一种。 并且恰恰是对方发怒了，才更有利于谈判。 会发怒说明他心底里有委屈，并且还在乎这个家族。 所以只需要给予他想要的尊敬与名望，久而久之是可以慢慢调解的。 即便心底里看不上卢家也罢，两边总是站在同一条船上！ 可当下王游给人的感觉却不同，他根本就不在乎卢家，甚至完全没有把卢家放在眼里…… 那种感觉。 就好像是…… 卢正祥的脑袋中一闪而过那些上门到卢家推销自己东西的商贾。 那时候自己的表情也是这样。 嘲笑，戏谑，冷漠与毫不相关…… 因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里，所以就算坐在你面前也没有任何态度。 “如今的王游已是权臣之一了。”卢正祥淡淡说道。 “啊？叔父为何这么说！” 看着两个不懂事的小辈，甚至连站在别人面前都会发抖的人……这卢家的子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甚至都不如王游这样一个旁系。 “没你们没法解释，等你们懂了，地位就不是这个样子！” 卢正祥回想着之前与王游的种种对话。 ………… 时间回到之前。 卢正祥愣在原地，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说自己的条件毫无吸引力！ 本想再解释一下，可王游已经不耐烦的摆摆手。 “卢家的势力既然在翼州，那京城就没有多少话语权，你既然知道我要面对困境，那应该也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吧？！” 王游轻蔑一笑。 所以才说说客都是趋利避害嘛。 只说了两边联手的好处，却不肯说对自己的坏处。 他说的那些朝斗争本来就有，自己一个地方官，在京城还没有多少人脉就坐上了这么高的位置。 就算是平易近人，也肯定有不满的人。 可只要陛下还在位置上一天……党争就永远存在！ 这些东西是解决不了，但也没有危机到要马上解决的地步。 反倒是让外人知道了自己一个南境权贵，现在还要拉拢北冀的豪门，这才是被人诟病的存在。 太过冒进， 也太过自以为是了！ 才刚刚得到一点点权力就想要无限放大。 谁知道会不会被养蛊呢！ 因此，对方的这些条件在自己眼中就没有任何吸引力。 “可是……北冀……” 王游直接的拒绝让卢正祥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论点，脑袋快速思考，说话就变得吞吞吐吐。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拒绝得如此干脆，甚至连思路都这么清晰…… 就这么清醒的能拒绝诱惑？ 卢正祥心中暗惊，此刻似乎也明白这一次来注定无功而返。 其实所有抉择都并非单纯的好与坏，而是看提出的人怎么说服掌权者。 王游可是被卢家培养起来的人，他有什么性格和能力卢家很清楚，可这时候卢正祥已经开始茫然了。 “行了，你不必再说。此事就不议了，我也不需要与卢家的合作，念在你是长辈……请自便吧。” 对方没办法回答，就说明根本没想好，送客吧！ 挥挥手， 卢正祥也知道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威胁也好，劝说也罢。 都不管用！ “那草民便告辞了。”躬身说完准备要离开。 “等一下！” 就在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游还是叫住了对方。 “我虽然不会与卢家合作，但在外人看来我终是与卢家有关系……想必那些想要得到军部财力支持的地方军也会因为这个对卢家网开一面吧，若你们能进入取仕范围，就已经是天大的优势了。” 王游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逐步走下了案台，来到卢正祥跟前。 看了对方一眼，那眼神变得锐利。 “所以……别用我娘来威胁我，他日我若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我不介意让军部跟冀州世家碰一碰！” 最后一句话让卢正祥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原来上过战场的人，果然不一样！ “我明白了……大人！” 心脏在这一刻疯狂跳动，自己居然会紧张到害怕！ …… 送走了卢正祥王游今天的事也算是完成了。 叫人备车，收拾好案台上的东西准备带回去研究…… 这几天家里的人不知道去干啥了，夏菊已经几天没在家里，而冉展也因为案件的关系要回一趟墨门。 家里就剩下夫妻俩和春梅在，并且武梦秋也偶尔会出门。 到了京城，好像一家子都忙了起来。 回到家里的院子， 武梦秋没在…… 不过书房门口还开着。 这丫头这几天居然喜欢跑自己书房去了， 下次是不是给书房也装一张床才好？！！ 书房内， 武梦秋抓着脑袋看手里的书。 真烦， 这些文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为什么好好一句话就是要说成自己都读不懂的样子。 这样子才厉害？ 头开始疼了！ 第409章 自然都记着 武梦秋今天没有外出，而是留在家里等待着夏菊回来。 以夏菊的速度，算算时间应该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吧，反正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没事便不出门。 省得还要带很多跟班！ 武梦秋闲来就还开始打理家中的东西。 觉得这个东西摆放不好看，于是就挪动到自己觉得好看的位置。 觉得院子里的花草太少了，于是又叫人来记下要买的花草…… 直到这个时候武梦秋才回想起在奕都的那片小菜园，现在还觉得挺怀念的，平日里没啥事的时候自己会在小菜园里捡瓜果，甚至还有相公专门为自己种下的葡萄植株。 来京城之前王游想过要把它一块带着走，但路程长远武梦秋为了安全考虑没同意。 现在想来，在京城也吃不到那种葡萄咯！ 真可惜…… 一想起相公的事情武梦秋脑袋里突然便跳出对方一直让自己跟着去什么文坛盛会的事情。 武梦秋其实最讨厌这种场合。 主要是自己没有底气！ 就好比一个不会功夫的人要跟着去看什么比武大会一样。 若是普通人去凑凑热闹也好，可偏偏相公还是那种文人中的佼佼者，跟着他一块去怎么会没有压力！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 可耐不住相公一直都说。 直到现在武梦秋都没答应。 想到这儿，恰好路过王游的书房…… 这会儿夫妻俩住的宅院格局是书房正对面就是院子，也是平日里相公每天早上锻炼的地方。 既然相公都可以选择练功了，那自己去看看书应该没问题吧。 一腔热血上头，武梦秋的直接到了王游的书房里翻找书本。 可不看还好， 这一看下来才觉得更加难受了。 经国策论读不懂…… 诗词文章太绕口…… 这些写书的人就不能好好写么，为什么要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写得这么复杂！ 最后找来找去，就记载历史的典籍感觉有意思。 甚至在书中还有记载历史年代里江湖豪侠的事迹。 这个能看懂。 就在武梦秋看得入神的时候耳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 不好， 相公回来了。 赶忙拿着书本挡住面容。 不对…… 要站起来赶忙收拾书本哇。 来不及收拾完，王游便已经进来了。 “哟，娘子。你今天也在书房啊。”王游好奇的询问。 走上前，自己书桌上的书本位置被调换了，昨天离开的时候放在说上的明明是一篇策论，现在居然变成了史籍。 疑惑的看了一眼武梦秋。 “怎……怎么了，相公？” “娘子，在看书？” 虽然自己说出来都有点不自信，毕竟当初的武梦秋可是把自己看成迂腐书生的人。 一直以来除了能够识字读句之外，好像也没表现出太多的学识…… 当然了，王游也不在意这些。 毕竟功夫好已经很了不起了，还要别人琴棋书画。 那只能到庙里去许愿了！ “你书这么乱，我帮你收拾一下嘛。” 武梦秋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在她没想好怎么说话的时候眼珠子就会时不时的乱瞟。 本来眼睛就大，那颗明显的小黑痣一晃一晃的。 王游心底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也罢。 她不愿承认，那以后抓到再说…… “对了，娘子。给你看个东西！” “看什么？” 王游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武梦秋自然更愿意听。 “一个好东西。” 说得神神秘秘的。 其实这东西王游在来之前是装在一个盒子里面的，到这边后王游一直没有找到在什么地方，搬东西都是下人在做，还以为弄丢了。 结果昨天两人把书卷给弄乱了后居然还找到了！ 在武梦秋好奇的目光中王游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 一股发酵葡萄的味道传出来。 里面放着的是一株已经坏掉的葡萄，但是有几颗种子却被单独拎了出来。 武梦秋一看便知道是王游带来的，当初自己让他不要管了……没想到还是偷偷藏了一株，虽然路途中已经坏掉，可种子还在啊。 这么多种子，完全可以再种出来几株！ “怎么样？这是之前你最喜欢的那一株，虽然没法把整个架子搬过来，不过留下这些种子说不定还能种出来呢。” 武梦秋心中甚是欢喜。 相公知道自己喜欢吃葡萄，所以临走的时候都还要带出来。 “我都说不用带了嘛。”小声的回应着。 “又不占地方……而且这可是专门为你培育的，怎么说丢就丢。” 王游的话虽然没有那么深情，但武梦秋还是很高兴…… 觉得这才是相公会说的话。 如果是他的话，就一定会注意到这些…… “多谢相公。” 心中欢喜， 兴奋和满足， 掂起脚，双手搂住王游的脖颈…… 也学着对方做过的样子，轻轻在王游唇边点了一下。 这一下怎么够啊。 王游正要反击…… 不巧。 门外的声音每次都恰到好处的传来。 “姑爷，小姐……今天吃……” 春梅走到门口，正好见到自己家小姐搂着姑爷靠近，而且还是小姐主动踮起脚的动作。 “啊，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忙着捂住眼睛。 “春、梅。” 武梦秋不好意思的埋怨起来。 都第二次了，下次非把这门给封住不可！！ “我……我先走了小姐，你们继续，继续……” 这话虽然说得轻巧，但在武梦秋听起来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自己在两个丫鬟面前一直都表现得挺强势的，被这么一说反倒害羞起来。 “别走，看我不打你。” 情绪没了， 无处发泄。 看来只能暴打春梅了！ 王游看着武梦秋追着跑了出去，忍不住笑出声。 再回头看看摆放在桌上的这些书卷…… 算算时间，九公主约的日子也快到了。 这个月朝会时间短，一众朝官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别的事情，无论什么盛会估计都会有他们的身影吧。 自己与九公主的约定是跟她去参会，而她会给自己提供铸造厂的情报。 四皇子管理着京城的铸造厂？ 看来这案子慢慢牵扯到更大的人了！ 此后，恐怕免不了会跟皇族遇上…… 第410章 享受了一次明星的感觉 两天后，在前往翰林院的马车上…… 王游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武梦秋对自己这么没自信，还真不敢来！ 回想着自己出来的时候多次去叫对方，甚至都准备强行给抱过来了，谁知道那丫头突然说自己肚子疼，不想来了！ 当然了， 就算武梦秋体格再好，那也是血肉之躯嘛。 生病发烧也是会有的事，但也太巧了吧！ 唉~ 就是不敢来嘛。 可惜……可惜…… 王游一再摇头感叹。 马车外，春梅悄悄探出头来。 “姑爷怎么了？也生病了么？” 由于武梦秋不敢来，身边总得有个贴身的丫鬟或者护卫吧，之前这个位置都是都是夏菊。 然而夏菊这几天也见不到人，说是去联络武家那些早年合作的商家去了，因此这位置就变成了春梅！ “是的。” “啊？！！！” 春梅惊得左顾右盼，这会儿在路途中怎么找大夫啊。 “心病，心病而已。” 还好王游解释得快，不然春梅就要拉着人跳车了。 一说心病，小丫鬟便忍不住笑起来。 “姑爷是不是在说小姐？” 王游没回答，但春梅必须帮自家小姐找找场子。 “其实吧，姑爷。小姐在出嫁之前是个武痴……” “嗯，能想象得到！” 了想当初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下药的人，然后每天练功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关键武梦秋还挺执着…… 所以她被称为武痴，王游一点儿也不奇怪。 “但是在嫁给姑爷后就变了，小姐都会主动打扮而且还会学着看书呢！” 单论改变那春梅肯定有的说。 而王游也是看在眼里…… 相比之下，其实自己从一开始改变得并不得，除了做官的心态外，大多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或许自己尝试一些其他东西也是应该的！ “姑爷……你听到我说话了嘛。” 夸了一圈自家大小姐，却见到姑爷没反应，于是春梅急忙想要回应。 “听到了，听到了！回去一定给娘子亲自下厨做顿好吃的，话说她要是来的话，咱们在会上吃席嘛。” 转来转去又说到武梦秋不敢来的事。 “小姐才不是不敢来呢，一定有什么事。” 想破脑袋的想要解释…… 突然， 赶车的士兵在外面汇报说。 “大人，翰林院到了。” 到地方了，春梅也突然安静下来。 两边的车马变得多了，但王游的车驾比较特殊…… 兵部都是带着铁具的良马拉车，座驾更大，与普通马车对比起来宛如一个移动的小房屋一样。 所以这东西一旦靠近了，其余的人都会有意识的避开！ …… “这……这是军队的座驾吧？” 京城中自然有见多识广的人，一眼便认出了军部马车。 “是，好像是唉，他们怎么会来？” 一瞬间，众人脑袋里还真的想到过一个人。 “不会是……” 就在王游走出来的时候周围众人还有意想要围上来，然而兵部同行的带刀侍卫可不是闲着玩的，几乎把王游围着死死的，一个人都前进不了。 倒是从远处跑过来这么一抹粉色，快速的穿插在人群中走过来。 同样被侍卫拦下。 “你敢拦本小主？！！” 周兰舒不满的看向对方。 最后还是王游招手让其退下…… “这位是九公主，你们注意记人。” 自己带过来的侍卫可都是武举出生的佼佼者，甚至大部分人有着六品左右的官职，一般的时候并不会出现，只有王游这样的高官外出时才会同行护卫。 身着金甲，那气势跟那些守城、站岗的士兵完全就是两种区别。 被王游这么一说后，几个侍卫连忙点头退下。 心中暗道差一点就出事了！ 原来今天王大人出来是被九公主邀请的。 “九公今日气色不错呀！” “那当然……” 由于正式文坛大会还未开始，门口聚集的人还有要等朋友的，所以便一群人集中在了一个地方。 周兰舒作为帝国公主，自然会有很多达官贵人的子女等候，才刚到就被无数男女围了上来。 恰好这时候王游的马车也到了，这才跑出来！ “走吧，王大人。” “公主，请……” 尽管王游官职高，但对于皇族女性还是表现出应有的风度，让对方走前面。 可周兰舒也不敢走，于是等着王游一同齐走！ 王游回头看了一眼春梅，用眼神示意对方带人跟上来。 翰林院门口， 一群穿着华丽的男女很远就能看到。 “没想到王大人公务繁忙也来得这么早啊。” “答应过的事情嘛，自然提前就把其他事完成了……”王游随口应付两句。 其实在这种场合下，王游这种与年纪不相符的官职身份就显得异常出众！ 因为跟九公主玩在一块儿的，要么就是其他皇亲国戚，身份尊贵但其实没有实权，并且几乎也没有官职。 毕竟才十几岁二十几岁出头的人， 还出生在那样的世家，光环之下远胜过他本身的名字！ 至于那些已经有举人或者进士身份…… 又或者已经在京城周边某个地区当差年轻人，那也就是刚刚起步不久，是才名或者长相得到某个大爱小姐的青睐，所以才带着他过来认识一下真正京城的官二代集团。 在这种场合下，那些个什么进士啊，小官啊，压根就只有陪笑的份。 所以，王游这一走出来才显得更加尊贵……没有任何光环，或者说自己就是那道光环，而且是当朝权臣之一。 现在除非站出来一位皇子或者已经首封的王爷，以及已经掌管家中事务的一品大员大公子，否则同龄人中王游的身份是真的高到天花板了。 “兰舒，兰舒……这位是……” 或许无心，或许有意。 反正王游跟着周兰舒过来的时候，她一群小姐妹便主动凑上来，叽叽喳喳的聊起自己，时不时还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一眼。 “这位啊！来，我跟你们介绍介绍……这位便是我朝一等一的文人，也是当今兵部左侍郎，王游王大人。” 王游的名字其实大家都不陌生，只是有些人没见过。 一听是对方来了，更是兴奋和崇拜…… 不远处的身后， 春梅看着这一幕，眉头就皱起来。 还不如让人去报信算了。 姑爷今天可是被这么多女性围着呢！！ 第411章 龙王回归(狗头) “下官吴县主事颜天君，久闻侍郎大人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风采，实乃人生之幸！” 果然， 就在王游走到人群中时，必然有人会主动过来搭讪。 难得有直面朝中大臣的的机会，肯定要主动介绍自己啊。 他日若能再遇，那就是再次相见了…… 契机就是这么制造的！ 王游看着这位来自荐的人。 吴县…… 好像是京城附近那些先祖辈年间赐给有功之臣的地方吧，姓什么名就以什么来命名。 所以京城环绕的周围有很多姓名的郡县！ 居然为了这次文坛会跑到京城来……还真是用心啊。 王游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身旁马上就有另外的人来打招呼。 “在下王府客卿，见过侍郎大人！” “在下京兆府文吏，拜见……” “小女子顾婉莹，家父乃金吾卫中郎将，见过王大人。” 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上前来自报家门。 嚯~ 这还真是当朝青年才俊和官二代集中地啊，王游心中感叹。 连金吾卫的子女都在啊。 由于自己管辖中出现过金吾卫前来申请兵甲的请求，所以对这个部队有些印象。 这种历代皇帝直属的环卫官，在如今的大周朝制度下已经变得没多少权力了……说好听点是负责皇宫以及皇城安全的禁卫军，可随着皇家子嗣慢慢增加。 这些卫军基本就成为了宗室练兵，以及安置武官闲散人员的地方，偶尔还会成为武将人才的储备。 但因为势力范围有限，仅限于京城一带。 所以别看官职高，但实权不大！ 当下的大周朝中除了明镜司之外，其余环卫军或多或少受到兵部的辖制……就比如武选人才和兵甲存取，还是要经过自己手里。 并且跟金吾卫一样的，还有领军卫与千牛卫等等。 算起来对方也算是自己间接管辖下的分支了吧！ 王游多看了一眼顾婉莹…… 对方还有些害羞的撇过头。 “我就说嘛，王大人你来到这里可是很受欢迎呢。” 身后，周兰舒快步站到了王游旁边笑着说。 那还真是谢谢了。 心里吐槽了一遍…… 这要不是看在对方皇子身份的面子上，自己还真不想到这种地方。 麻烦~ 还都是一些吹捧的人。 “走吧！” 相比王游的无奈，周兰舒倒是很喜欢这种场合。 美酒佳人，诗词歌舞…… 而且还是跟着这么多青年才俊一起，对于这个年纪，且从小衣食无忧的人来说，最是喜欢了。 “王游，你都不知道……平日里在宫里很闷的，所以这些节目才有趣，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干什么。” 随着几人走进翰林院。 人声鼎沸， 远处还有临时搭建的台子在说书， 热闹的氛围让周兰舒格外欣喜，所以称呼自己也直接叫了名字。 “看来公主在皇宫里待得不痛快啊。”王游平淡的回应道。 “那是！！” “你看那边……” 指着戏台上有扮演角色在唱戏的人。 翰林院怎么说也是大周朝的最高学府，居然会在今天让这些人进来，看来是很盛大的活动啊。 王游站在原地看着远处陌生又好似熟悉的房屋。 从个人来说王游就没有来过所谓的翰林院，但自己脑袋里又会情不自禁的“回闪”过那些片刻的场景。 曾几何时“自己”也站在过这个地方， 如此的看过…… 如今再来，身份和身心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王大人！” 王游愣神了几秒钟，身旁等待的顾婉莹一脸笑容的看向自己。 “噢，故地重游，有些感慨而已……失神了，失神了。”王游说道。 “我早就听说王大人乃当代最年轻的进士，当初也是在这里求学么？” 顾婉莹几乎没有来过翰林院。 其实这地方每年都会有一两次这样的盛会，是大周朝自古就有的惯例。 只不过随着时间长了，这样的文坛盛会也已经变质了，变成年轻人结交朋友，攀附权贵的场所…… 当然， 好一点的是这里依然会每次出现一些好文章或者好诗词。 算是天下文人展示自己的一个好地方。 能够在这里被众多达官贵人赏识，或者被某个官宦子弟看重…… 至少他后面几年吃穿都有着落了。 顾婉莹不需要赏识什么文人才子，更不需要找一位客卿。 这次过来完全是被公主叫来的，是当作陪同。 毕竟京城十二卫本就是皇家的卫队！ 公主可以把自己看成小姐妹，但自己内心必须把对方当成‘主子’，否则自己顾家便少了皇家的庇护。 但意外之喜还是有的。 没想到公主居然叫来了这位新任的兵部侍郎！ 王游是什么人…… 那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京城中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官员，甚至在自己家里都被父亲多次提及。 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却掌握着兵部半壁江山，更是有着南部军的权限。 这等人以后才是朝堂上真正的权臣！ 能够提早跟他结交，对于顾家……对于金吾卫都有很大好处。 因此，即便是身在兵家的自己，也会做出一副小女孩般的模样。 “很久以前的事了。”王游平淡地说。 “啊？最多也就两年吧，而且王大人还这么年轻……也不会太久。”顾婉莹不明白王游话中的意思。 但王游并未解释，而是笑看着对方，未答。 随着几人逐步进入…… 迎着周兰舒面走过来了一位中年男子。 “陈院长！”周兰舒高兴的跟对方打招呼。 “不知公主驾到……有……” 中年男子原本笑呵呵的与周兰舒打招呼的，可视线一转，在看到王游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仿佛一瞬间进入了小片场的情节。 就连王游都不经意间回想起对方的名字，甚至回想起对方跟自己说过的种种话。 【我陈家不是你这等庶子可以攀附的……】 【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有没有配得上我女儿的样子】 【名大才小，凡夫俗子！】 好家伙~ 当真是避不开的黑历史啊。 两人同时愣在原地，都以一种很难形容的目光看着对方。 “陈院长。” “王……王大人！！” 第412章 就是要拿走我有的一切(狗头) 陈庭一辈子遇到过不少让自己窘迫以及后悔的事情。 但是从来没有一件像是今天这样过！ 不…… 比起后悔自己更多的的是懊恼。 本不想在单独的场合跟对方见面，可偏偏这一次就遇见了！ 还是同一张脸，同样的笑容……看上去比两年前成熟了不少，但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王游的脸上再没了那副对自己的崇敬，变得极为冷淡。 “王游。我记得你之前也是翰林院的人吧，是不是也在陈庭大人的麾下学习？” 周兰舒看着王游这边微笑着询问道。 然后马上转头就向陈庭询问。 “陈大人，你之前怎么没有把王大人推上来啊，以他的才能应该早就成为我朝文坛大家了，你都不推……让我朝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老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呃……” 周兰舒问的这种问题让陈庭怎么回答？ 我没教，还骂对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自己现在都不敢再提这件事！ 对方如今的地位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关键王游手上有兵权，自己虽说是天下文人最高学府的院长，但并非天下文人眼中最厉害的那一个。 文人相轻，互相之间看不上对方的事情太多了，哪有军队那般有纪律。 更何况…… 陈庭这个的岁数如果还看不明白，那就白白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 九公主似乎有所企图。 而站在王游旁边的人，没猜错的话是金吾卫的那位大小姐吧。 京城十二卫如果都想要跟王游搞好关系，那自己现在说的任何话可能都会变成他们的话柄。 陈庭自然也是朝官，每次上朝几乎都能见到王游。 只不过明堂上的人太多，自己刻意避开不会与对方见面的。 可依然有人拿之前的事情不断在自己耳边重复！ 王游来到京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朝堂的局势变得非常奇怪。 原先喜欢与明镜司争执的六部官员突然间变成了三派。 支持王游和与王游作对的。 还有工部和刑部等完全不参与其中。 而明镜司似乎也不太喜欢王游的作风，可是又不愿与六部官员同流。 导致站出来反对他们的反而是其他武官，其中就有京城十二卫的人！ 而令公太史仲不愿表态。 他的做法其实也能理解…… 作为当朝最顶端的权臣，如果他公开站出来支持哪一方很可能就会让另一方倒向曹太傅。 若他站出来反对王游很可能会把对方逼向太傅一边。 太傅虽然年迈，但王游年轻啊。 把这种人推向敌人，任凭谁都不会这么做。 杨邢那老滑头又从不表态， 所以王游的地位几乎是所有大臣默许的。 对方的地位越稳固，对自己来说就越不想见面！ “王大人天资聪慧，千古难寻……老夫虽然教人无数，却也难教出王大人这样的奇才。”陈庭不得不低声说道。 周兰舒似乎挺满意这个答案的，回头就向王游说。 “听到了？王大人。” 好在这时候一个陈庭学生来说大会快开始了。 这才让得这场尴尬的重逢暂告一段…… 王游自走在周兰舒旁边，小声的询问说：“公主今天让我过来，怕不仅仅是让我陪同吧？” 此时王游也感觉周兰舒这丫头似乎在玩点什么新东西。 对方嘿嘿一笑。 王游的那点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肯打听都能打听到。 只不过大部分人碍于如今他的地位，所以不敢再提而已。 但在周兰舒看来， 一个天下唯一的文人啊，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一定得在某个时间里把面子找回来！ 否则几十年后，那些里史官还不知道把人写成什么样呢。 当然了。 这些归根到底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自己非常见不惯那个女人。 陈、月、仪。 大学士的女儿，从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一瞬间就变成了所有女孩的榜样，自己父皇不知道在面前说了多少次对方的好，就让自己去学。 那种女人有什么可学的。 就是在男人面前作秀…… 总是一副楚楚可怜，委曲求全的样子。 今天！ 哼…… 王游虽然不知道周兰舒此刻心里的想法，不过重游故地，并且还是当初“自己”被赶出的地方，这种感觉还真是不一样啊。 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 所谓的文坛盛会，其实就是纪念大周朝开国年间皇帝亲自下令让天下文人自荐的一个事迹。 年代久远，慢慢就演变成了今天这样的盛会。 坐席就设立在翰林院最广阔的一片区域…… 除了高台上的陈院长与其他有身份的大儒外，其余有名望的才子和官员都会坐在前端。 而其他的文人则是一路向后围着坐。 说是天下文人， 但能坐下来的大概就千余人，并且敢来这里的人都是对自己有点本事的人。 若是家族没有财力和名望，就只能依靠真才实学进入这个门槛…… 因此，这地方虽然坐下的人不多，但或多或少代表了整个大周朝半壁江山的文学才子。 陈庭作为院首， 在走入场中的时候，下面无数人站了起来。 “陈院长……” “陈大人。” “父亲……” “岳父大人！” 由于其他人是早到，且不会跟那些达官贵人之子走同一个门，所以并未与陈庭遇到。 对方这一出来，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们……怎么来了！！！” 原本好长时间没见到女儿了，这种场合能够再遇见应该高兴才对，可唯独这一次陈庭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啊？岳父这是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汗，是不是病了？” 闭门养伤十几天的孙君宇腿上还裹着布呢。 此刻见到自己岳父这种样子，免不了好奇问。 “生病……我快被把你气病了。”本想说的，可想想对方是孙家的儿子，又不是陈家的儿子，只能叹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候有人说公主驾到。 “是九公主来了。” 周兰舒几乎年年都来，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甚至还有不少自问长相俊朗的青年，想要趁此机会与公主结识，说不定日后就不用为官了！！！ “等等，公主旁边的人是谁！！！”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话。 众人的目光这才看向了周兰舒旁边的人。 熟悉的早已经瞪大眼睛了， 而不知道的还在到处问人。 “王游……是王游！！” “呸，要叫王大人！！” 第413章 往事如烟 “他怎么会回来了！！” 能够站在前排的学生，无论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的参加这次文坛会的，对于王游的故事或多或少有了解。 自然也清楚他与陈家父女的一些关系。 想当年‘王游’就在这块场地上多次向陈月仪表露过心意，只不过都被这这一边的孙君宇嘲笑过，甚至还让人打过他！ 而现在…… “哼，王大人怎么不能回来，他可是我朝有名的文人啊，你是没有研读过他那篇‘望江楼’？”人群中有人反驳道。 有人提及王游的过往，自然也有人提及王游与孙君宇的事情。 “我听说曾经孙君宇还带人带过王大人？” “他敢！！！王大人什么身份，你没看到他背后站着的都是什么人么！！” 王游的那帮亲卫队同样跟在后面呢。 还打人! “今天就是王大人把孙君宇杀了，最多也就在朝堂上给孙家赔个不是而已。” “可不是嘛……我听说孙君宇的腿就是被王大人给打断的！” “啊？王大人还练武了？” “都是将军了，当然练武了……人家还率军杀敌呢。” 周围‘大声密谋’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就连王游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再继续传下去的话，自己都快成江湖第一人了！ 离谱~ 不过…… 就算说的人无心，听的人也会在意。 孙君宇此刻见到王游，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直接连站都站不稳。 上一次孙君宇去王游府上心里还保留着之前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压迫感，但自从被对方妻子打断了腿之后那嚣张的气焰就被压下来了。 后来更是听说对方直接连跳几级升任兵部侍郎……官职比自己父亲都高！ 再对比现在自己无官无职。 这种心理落差，以及对方一家人带来的那种恐惧。 脚下一个滑，整个几乎栽倒…… 还好旁边站着人挡了一下，要不然这倒下去的话，自己宁可装晕都不愿意再站起来！ 看到孙君宇的窘态，周围人忍不住发出笑声。 “哟，孙公子想必腿伤还没好吧，怎么连站都站不稳呢！要不要本小主让人从宫里搬一个上好的轮椅过来？”周兰舒眼见这夫妻俩现在的模样，心里如大仇得报一般的高兴。 “是啊，孙公子。九公主来之前还叨念着你的伤势呢，本以为应该好了……早知道这样，我们就让公主带出来才对！” 站在王游另一边的顾婉莹本就是公主这一边的人。 虽然一开始并不知道九公主的想法，但看到现在心里大致是清楚了。 只要能让眼前的陈月仪难堪…… 说什么都行！ “你……你们……” “大胆！孙公子……你可是伸手指了公主殿下？”旁边的侍卫还没等孙君宇开口便站出来打断。 其实的这种场合他不愿参与，但如果有人辱骂公主，那就是对皇权不敬了。 开口打断对方，也是在给对方一条活路！ 气上心头的孙君宇也知道自己不能直接说九公主，更不敢把矛头转向王游，只能硬生生的将气焰压回去。 “欸，看来我们孙公子还挺倔强的，也不用帮忙……王大人，等会儿你让人看着，如果孙公子真疼痛难受的话，一定要带他去看大夫啊，要不然这大太阳底下待久了可不行，是吧？陈妹妹。” 难怪人们都说就这种皇帝家的小鬼最难缠。 这九公主不动声色间，不仅在告诉王游自己在帮他出气，还要告诉另外一位当事人……自己今天就是这么打算的。 王游嘴角一笑，应了下来。 抬头看向陈月仪…… 一种万般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 陈月仪的长相的确在一众大家闺秀中很是出众，也难怪会被几个公子哥看上！ 并且一言一行表现出那种极为罕见的温柔与端庄…… 就算两边的话题一直在针对其丈夫，她也只是担忧的看着对方，拉住对方。 如果场景调换一下， 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武梦秋。 恐怕她不会忍受，而是直接站出来反驳，甚至反击！ 两人对视了一眼。 情绪更是被调动了起来。 王游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与对方相识相知的画面。 其实‘王游’与陈月仪的确有过一段比较开心的阶段…… 一个殿试出来、未来可期的学生，一个出身高贵、见识超群的才女。 两人聊过风月，论过历史，也曾一起看过京城的人间烟火！ 只是随着‘王游’的那一句告白，让两人的关系突然陷入一种不知道如何维持下去的境地而已。 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 也才会有那些不堪回首的历史。 即便是现在的王游在看到陈月仪的时候，心情还会显得低落。 但王游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情绪…… 自己更像是个最清楚两人故事的第三者‘看客’。 一个没有背景本事平平的书生，无药可救的爱上一个贵族千金的故事！ 这世界上无论爱谁恨谁都没有错。 但并不是所有的爱和恨都能付出行动…… 况且王游也不确定陈月仪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王游”，她只是一个温柔的女孩而已。 对朋友温柔，对外人也会温柔。 只不过这种温柔对那位懵懂少年来说太过致命。 最终断送了自己！ 王游再次看向陈月仪…… 对方那楚楚可怜的表情中自带着柔弱和委屈。 不管在哪个时代长相都没有罪！ 只是周围的舆论和情绪会不断引导恶意往某个人身上推……而“王游”恰好就是那个被推走的人。 终究， 最大的原罪是，两人并不是一路人！ “我看人都到齐了，陈院长。不如我们开始吧！” 终于， 在其他大儒的提示下，这场发生在几个年轻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暂时谢幕。 因为是周兰舒是公主的身份，陈庭也不敢发话。 从刚开始就在心里感叹孙君宇怎么会作出这种事情来！！ 自己当初为了与孙家拉拢关系将女儿嫁给对方，是不是真的错了。 如果当年不嫁，现在又会不会好很多。 ………… 由于王游的加入让整个文坛盛会来了更大的乐趣。 不少人开始主动向王游这边“投诚”，展示自己的才华。 并将自己的文章当着王游的面宣读！ 第414章 一直等待的举报 “学生于家中埋头苦读多年，也幸得拙作，今日见到侍郎大人亲临，喜不自胜……还望得到大人指点一二！” 说着把自己精心准备好的一篇文章呈上。 除了主稿外居然还有副稿！ 一篇就放到王游桌上，另一篇则是由旁边声音大的随从来宣读…… 此时的王游在高位上已经坐了快半小时了。 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兴趣，可到现在已经开始乏了！ 说是文坛盛会，感觉更像是现场考评…… 料想这东西的初衷，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几乎都是学生们拿出自己呕心沥血的上等作品来展示，一边读给在场的众人听，一边也向高台上的人请教。 说白了，就是多留下一些印象！ 几乎每个时期都有用人之际，而能够给高台上，或者说周围那一圈达官贵人的子嗣留下好印象的人。 未来若有什么需要，肯定是第一个想起对方来！ 而因为王游的到来，高台上的布局都变了。 九公主虽是皇家公主，但在文人眼中没有权威，所以这首席的位置依然是陈庭。 然王游的地位也不一般。 主要是官职，然后自身还有作品能够站稳脚……再加上刚才闹那么一出后，陈庭可不敢再怠慢对方。 就算强忍着不自在也要给王游安排一个跟自己平等的位置。 所以高台上是变成了双首席位置！ 还有更有趣的一点……陈庭不想跟王游坐得太近，两边的中间就空出了很大一截。 从台下看过来就好像左边和右边一样。 这么一来台上台下的人也好像看明白了，分别开始往两边坐。 就连上前来展示的学生，也开始在陈庭和王游之前做选择！ 不得不说陈庭的确是翰林院之首。 评论其诗词来头头是道，并且在很多文人眼中对方才是大儒，从开始几个会向王游这边‘投诚’之后，后面的人即便向王游请教了，也会多问一句陈庭。 并且今天的陈庭像是憋住了一口气一样，一定要在王游面前展现出自己翰林院首的身份。 以前惜字如金， 今天口若悬河…… 这让王游心中苦笑。 也难为了这位院长，这么大年纪了也要维护自己的地位。 说实话王游心底里不太喜欢一直抄着诗词走……又不是看网络小说，把唐宋诗词的名篇抄个遍就是诗圣了。 【震惊，诗圣竟是我自己！】 其实千古名家大多都有自己的风格，自己一次把所有风格来了一遍太过诡异了。 如辛幼安那样的全才终是历史少有……且即便是他也难写出前人诗仙的飘逸，以及后人纳兰的那种哀感顽艳。 所以一人之力终是有上限。 而且当下的朝廷自己已经无需再用这些来证明什么，反倒是还要跟学院派怄气。 得不偿失！ 但也不是任由他们毫无节制的嘲讽，偶尔有些时候露出一两句千古名句，也能提高一下逼格！ 不用整篇诗的来，这样代入意境还不契合，关键王游也背不了这么多诗词啊。 欸~ 自己的遭遇不断在提醒后来可能穿越的人。 好好读书，好好背书。 指不定穿越就用上了！ …… 随着下人大声的朗读，台下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居然是一首边塞的文章，讲述着‘他’到边塞守关，对路程的感慨以及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算是好文章…… 不过还挺有针对性啊！ 台下的人都已经看出来了。 通常的学生大多借古讽今的，或者自命高人的，以及一些能够虚心请教的。 但很少有边关文章，再加上今天正好兵部侍郎也来了！ 这针对性，能不让人起疑么。 “好家伙，原来已经有人猜到王大人会过来了。” “欸，其实也有可能……王大人来京城不是什么秘密，肯定有人知道啊，当然会有赌的人……没想到这人赌对了！厉害！” 私底下有人开始竖起了大拇指。 王游这边则是在听完后看着对方。 同样二十出头的年纪…… “文章是好文章，不知你之前可是在边塞服役过？”王游说。 下面的学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学生并未从军。不过家中有哥哥去了边塞，这篇文章是以他来写的。” 无论古今，都有这种虚构故事的事情，王游记得自己读书那会儿也是从作文本上抄故事来写，压根也没去过那些地方。 所以没什么大碍。 但这种话在对面的人听起来就忍不住了。 “哼，又是个趋炎附势的书生！”孙君宇不耐烦的说。 自己没去过，又专门写边塞从军，为什么……不就是看在人家是兵部侍郎么。 恶心！ 王游转头看了一眼。 孙君宇撇过头。 倒是他旁边的陈月仪憋得脸红急忙开口。 “王公……王大人，我丈夫腿伤还没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老女神’都这么说了，王游还真不好开口回怼，要不然又是公报私仇了，过几天朝堂上又要传出自己的种种绯闻。 “哟，听孙公子的意思你还有更好的呀，我听说孙公子也是个才子啊，本小主很想看看你写的文章！” 还得是周兰舒在场，怼什么人对方都不敢回！ 冷哼一声，孙君宇瞥向一边。 眼神还不忘瞪了一眼身旁的陈月仪，示意对方多嘴。 因为今天有陈庭在场，即便孙君宇也不敢说陈月仪…… 唉。 王游很早就觉得不想来翰林院嘛，这地方黑历史太多，这种桥段是避都避不开。 回过神到文章上…… “你通篇文章不错，而且看得出用词很细，但问题就在于太过精雕细琢的词汇……如同这一段，攀山踱步，声啸马蹄急……看得出是想写路程遥远而带来的心境变化， “可你记着，家国情怀、男女之爱往往到最后化繁为简反倒有奇效……且更容易入心，让人共情，这世间的感情之美，往往是最简单的句子。” 王游想了想，然后提笔在旁边写道。 “你不如改为这样……山一程，水一程……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 “又如这段，途中遇见长相熟悉的人，想倾述又不知如何说起……虽然词句美妙，却少了余味，太过寻常反倒少了真实感，不如写成‘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王游的三言两语间竟然出口成章，不仅把旁边的周兰舒和顾婉莹看傻了，就连身后的春梅也开始默默记下来各种词句。 至于下方的一众学生更是开始分析起来。 “这王大人是真有才学啊。”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大家嘛……果然，好看的女人不一定眼光好。” “还什么眼光，人家是冲着门楣去的，谁知道别人揭开帘布……门楣居然更高！你说好不好笑！” 众人议论着， 突然有学生又站了起来。 “大人，学生有一篇策论，是关于我朝兵甲一事，也想请大人指教！！” 王游笔才放下，便看向说话的人。 第415章 兵甲一事(上) 王游认真看向这次站出来说话的人。 而周围也开始起哄…… 策论！ 一个文坛的盛会居然拿出策论来比较。 这又不是科举考试现场！ “坏了，王大人可是科举和武举的考官啊，这不是直接提前考试么！” 这时候才有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坐在高台上的王游王大人可是参与过科举取仕，并且现在还是负责武选的人…… 这人太狡猾了，居然能想到这一点！ “台下是何人？”还没等到王游叫对方上前来，旁边的陈庭就已经开始询问了。 千余人。 从高台下看下去几乎都是一排排坐着的学生，关键他们还相互会聊天。 导致很多时候下面说什么根本听不到…… 估计高台上每次宣读作品的时候也有人听不到。 没办法，人多的时候本身就会这样！ 然而这个人说话却很大声。 一瞬间，便引来了高台上以及周围人的围观。 只见一个青白衣服的年轻学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随后慢步走上前，恭恭敬敬的朝着王游和陈庭行礼。 “学生宋忠书，晋州人士……见过两位大人！” 晋州。 王游心底里下意识的想到了一年多前曾经在归剑山庄见过的那批人……当时姜家不是要锻造兵器么，然后有一群人专门过来捣乱，并自称是鲁家的人。 好像就是来自晋州！ 西境中总共就三个州郡，同样是前朝土地然后被大周朝覆灭的国家，所以这些地方便顺势合并到大周朝的领土内。 其中晋州是一个比较大的地方。 其地位相当于南境的泊阳一带…… “王大人，这位宋忠书是晋州宋氏一脉，曾经出过几位进士，也算是当地有名的书香世家。”陈庭对于京城大部分有名望的学子都认识，自然也就认识眼前这个人。 西境的人啊。 王游正准备让对方上前来说话，可另一边就有老先生率先说道。 “宋学子，今天乃是文坛盛会，而非论政大会，你手持策论而来不合规矩。” 嘶~ 这些个老儒生怎么回事。 人家过来献策，居然还让人回去？ 王游皱眉看向说话的那群人…… 也就是坐在陈庭背后的一批，所谓的京城大儒。 之前坐下来的时候都相互介绍过名字和身份，只不过人太多了，王游压根没有记住而已。 尽管被回绝，可下方的宋忠书似乎还不愿离去。 于是继续说。 “先生……陈院长……学生记得文坛盛会的初衷便是为我朝选拔人才，既是选拔人才那用什么样的方式又有何关系呢？况且王大人身系军务大事，在下积极建言献策也是为陛下……为大人分忧。” “说得好！” 这次王游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先声夺人！ 毕竟是在翰林院的地盘上，自己做事还有略微留了余地。 再则，强行让人说这种话不好由自己开口…… 除非是公主或者是这个宋忠书本人先说。 只要他们肯开口，自己便可将他们留下来！ 关键他要说的还是有关兵甲一事。 自从自己接手调查官制武器外流这件案子后，整个过程在最初阶段就陷入了停滞…… 不是自己不去查，而是涉及到的地方没法细查。 中间有几个过程并不透明，可以随意变动，而这几个过程是没有记录的。 就比如每年换下来的那些废铁原本可以回炉重铸的，可中间的量没法计算……并且因为工艺的不同，每次回炉重铸的量并不是比例而定。 多了少了，计算不了。 这就是没法记录的过程，并且类似的阶段还有！ 所以王游的追查到这里就停下了。 而自己让冉展出去调查，也是想要借助墨门强大的信息网调查出这块黑色地带的猫腻，眼下还没有回复呢。 如今来了一个人想要‘献策’，王游当然不会放过。 “说得没错……此会的初衷本就是为我朝选拔人才，本府一向广开言路，若有人积极建言献策，本府定然洗耳恭听！”王游哈哈一笑，表现出自己‘欢喜’的样子。 这样一来应该没人敢反对了吧。 “可是，王大人！这毕竟是文坛的交流，若是出现策问……此例一开只怕以后不断会有人效仿，那以后文坛之事，岂不成了笑话？” 王游看着说话的老儒生。 也不知道这帮人是什么路子，居然还真的站出来反对了。 什么叫此例一开…… 文坛难道还容不下有人论政？ 笑话。 “文以辅政，若天下文人只知舞文弄墨而不论国家大事，即便日赋万言又有何用？！”王游厉声反驳。 “王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我朝文人何止千万，人各有志……你这番言论岂不是让天下文人取笑？” “你就是你，不用以天下文人来回我。” 王游再次反驳，这时候才突然发现对方只是大儒而并未官位在身，所以不存在以下犯上的说法。 且这帮老儒生总喜欢什么文学切磋不论辈分的说法，所以自己以官位压人，并且论文学的话，好像还真说不过他们。 嘶~ “哼，有的人啊，就是急于在别人的地盘上抢人。” 这种时候孙君宇总能阴阳怪气的说上两句。 “你算什么东西，本府说话岂有你开口的份？” 唯独孙君宇是官宦子弟，没有说话的份。 只要开口，王游肯定回话。 果然…… 孙君宇意识到了自己不能说话，马上又装孙子似的看向一边。 “等等……” 就在王游和几个老儒生辩驳的时候周兰舒开口了。“其余尚且不论，本小主也很想听听你说的意见，说不定我回去禀报父皇，他会有所改变呢。” 对啊。 还有公主。 应该说唯独有公主才能完全不顾任何规矩办事。 大周朝是周家的，规矩也是皇家定的……别说什么合乎逻辑，就算今天周皇帝亲自在场，这九公主想听故事，难道还能不给她听听？ 呃…… 一众老儒生这会儿没话说了，只能默认这此事。 “既然都没意见……那你告诉本小主你认为的兵甲一事有什么问题？” “回公主，回大人……我大周朝乃矿产之地，尤其是北方，出矿几乎占据全国六成以上，矿产众多也导致我朝兵甲泛滥，没入江湖终成隐患……” 这些话王游都听得进去。 因为最近在调查这些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但又说道大周朝尚武，所以只能默认大家都想有一把好武器！ “那你的意思是要管制？” 宋忠书摇摇头。 “几十年来大周朝流入江湖的上等铁器早已多不胜数，因此没法管制……但真正有条件铸造上等兵器的却不多，其中我晋州就有鲁家，北方则有墨家，而朝廷有北王府……” 第416章 兵甲一事(下) 西境一直都是大周朝最混乱的地带，在某些时候甚至比北境都要乱。 北境的战斗除了小骚乱之外并没有内部的战斗，但西境则是内部之间的相互拼杀…… 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历史遗留问题，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便是武器管制混乱。 宋忠书作为晋州学子，本也有一腔热血想要改变西境的状况。 奈何实力不济，又无从谏言！ 直到今天见到那位新任的兵部侍郎王大人……并且见识到对方的博学和包容后才有了站出来的想法。 尽管此刻内心还是紧张，说话也不利索，但还是准备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你所说的这些地方本府都知道，对于这些地方的管制历来都有，且是以矿石的产量与铁器的产量来标记，所有流通的渠道都被记下来，此法在我朝已延续了几十年……” 王游解释说。 原先想着对方会从其他地方入手，没想到是能锻造的世家以及铸造厂切入…… 因为自己从督察院手中已经获得了整个铁器流通的图纸，所有中间经过的环节都知道。 想必对外是有信息差的，所以对方以为自己不晓得吧！ 宋忠书起初还以为自己的的开场能够给王大人一记惊叹，没想到对方早已知晓。 看来对于铁器的运作上面，王大人已经下了很大功夫！ “既如此……王大人可想过西境为何还有这么多江湖高手以及势力划分？鼎鼎大名的魔教也在西境最为活跃！” 这…… 这个问题王游真回答不出。 千里之外， 就跟很多人不了解当初自己奕都面临的情况一样，自己没有去过西境自然也不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况。 “你继续……” 宋忠书拱手，继续讲述。 “学生刚才说了晋州鲁家，但鲁家晋州技艺的代表而已……所谓技艺在于工匠而不在于姓鲁还是姓宋！大人说兵部管制了所有来源，没错……所有的来源的确被标记了，但是所有的回收呢？ “如果西境所有管控得当，为何连年动乱不停，所有人手中的武器从未减少过？” 宋忠书的话让王游顿时醒悟。 对呀。 弄个空壳就行！ 这种事情在自己那个年代不是很多么！ 所谓的技艺在于工匠本身，就是说能锻造的人是工匠……而不是什么鲁家，他完全可以说自己不姓鲁，甚至可以把技艺专门教给其他人。 姓王也好，姓宋也罢。 只要不是鲁家的人就可以，而技艺上几乎跟鲁家又不相上下。 至于原材料嘛， 来源被管控了，那回收总可以吧！ 因为损耗是没有办法计算的，边境军队也不可能固定每年消耗的兵甲……如果再加上各种回收废渣中的提纯，以及百姓手中次品的兑换。 数量虽然少，但时间长了完全可以打造出一个更大的兵甲库出来！ 王游的兵部只是盯着那些有实力的锻造厂，却没有细查过各种小的地方。 只要技艺差不多，那不还是能回收利用么！ 这就好比自己所在年代的现代战争…… 如果战争中的国家被集体抵制了，难道就不能卖对方武器了？ 只要经过黑市，或者那些空壳公司，在第三国完成交易就行。 甚至于把武器稍微处理一下，抹去痕迹，你连查都没办法查……并且限制也没用！ 因为捣毁了一个空壳公司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站出来。 虽然我不承认，但我的武器已经卖出去了！ 嘶~ 王游深深吸一口气。 此时仿佛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激动得忍不住站起来。 周围的目光同时汇聚…… 议论的声音也开始大起来。 “那你说如何处置？”王游问。 “很简单……在下将策略分五部写在此册中，一并献给大人。”说着恭敬的把书册递给旁边王游的亲卫队。 台上台下顿时一阵沸腾。 “他们在说些什么？你听懂了么？” “没有，好像说什么锻造……西境动荡的，还扯上北王府和魔教等势力。” “啧~难不成王大人真要破格提拔姓宋的？” 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是以文会友，对于国家大事，懂的还在思考，听不懂的则是到处问。 但即便问了也没有下文。 只觉得两人在打哑谜一样！ 甚至连台上一些大儒也没想明白两人在说些什么。 众人只见王游顿时心情大好，并提笔在一封信纸上写下什么东西，并取下腰间的玉牌。 “你叫……宋忠书？” “学生正是！” “很好，此后你可带上我信物到军机府任何地方，自会有人安顿你。” 这…… 居然真的提拔了。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该死，这人也太好运了，居然随时携带着策论……早知道我也该把自己的策论带上啊。” “可惜，可气啊！！谁能想到王大人会过来。” “……” 不管其他人怎么说，王游已经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并且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之后的文坛会便再没了兴趣。 一整天下来，直到结束王游也很少再指点什么人。 等到陈院长宣布结束，众人开始纷纷离去的时候，一直坐在自己这一边的周兰舒才兴奋跑上来。 “怎么样？王游。我就说来这里不错吧，你还找到了想要的人。”周兰舒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多谢公主，若下次有机会，下官一定好好报答。”王游微笑着回应。 周兰舒想了想。 也行！ 关键这次还出了气。 “一次可不够，我可帮你两件事了……要不然某些人还活在过去呢。” 这话就算不故意放大声音，听的人也知道在指什么。 其实从结束的时候起，孙君宇和陈月仪就一直注意着这边。 因为公主不走，其他人是不敢走的。 此时，夕阳下的余光也就留下了几人所在的位置。 再一次的三人场景。 只不过这时候王游已经没有情绪了。 即便是残留在身体里的那一丝‘记忆’也随着今日这一见再没了念想…… 无论陈月仪怎么想，她终是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而两人从始至终都不是一路人。 “王公子!” 陈月仪似乎鼓起了十分的勇气走上前，再次叫唤着‘王游’熟悉的名字。 “过去是我……” 王游抬手。 “往事已尘埃落定，便不用再提了，以后你我陌路……各子安好吧！”王游随口说道。 表情平淡，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可陈月仪还是觉得对对方有亏欠。 所以更像是逞强。 “其实当初我也想……” “相公！” 话没说完，众人身后便传来了王游熟悉的声音。 转头一看， 那个自称‘生病’的娘子居然来了！ 高挑的个子，丰韵的身材，还有一副精心打扮的妆容。 这一下出来引得不少路过学生的侧目，甚至有人为此专门再跑回来。 武梦秋在收到春梅的消息后急着赶路过来，本来是不累的，可是突然被这么多人围观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今天的妆容即便是自己大婚那天都没有这么精致过…… 仅一个抬头，秋风拂水起涟漪。 瞬间引得人痴醉。 “我来晚了，相公……” 这…… 就是王游的妻子？ 那个陛下下旨赐婚的武家？！！ 小小一个奕都县居然有这样的美人。 第417章 气势就不同 武梦秋的突然出现让王游很是惊讶。 居然这个时候才过来！ 不过细想起来也好。 要是提前一点儿过来的话，孙君宇恐怕另一条腿还得断…… “娘子怎么来了？” 随着王游的称呼，众人这才肯定眼前这位美人就是王游的妻子。 周兰舒看着武梦秋珠圆玉润的模样，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形。 “公主……还有人看着呢！”顾婉莹急忙提醒了一句。 同为女人，况且还是一直以来的‘好姐妹’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呢。 周兰舒急忙重新站直了身子。 悄悄靠近一点顾婉莹…… “婉莹，你说这王游的妻子是吃什么长大的呀？” 声音小，就两人能听到。 顾婉莹也忍不住看了对面的武梦秋一眼。 特别是停留在对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上…… 就算穿着长裙依旧难以掩饰。 风拂过的时候，裙角微微飘动，仅仅贴在身上一小会儿都能清晰的看清楚对方那玲珑的身体形态。 “谁知道哇。” “难不成南方女孩都长这样？” 就算是皇族子嗣，京城大小姐，爱美之心也是有的。 看到这种长相的女孩，心底里也止不住的会去对比一下……发现比不了，那还不如从对方怎么‘保养’的打听。 “不会吧，我兄长之前也带过一个南方女孩来家里，也不长这样啊。” 再多说一点， 武梦秋就站不住了！ 两人的声音就算再小，就在眼前的对话自己当然能听到。 要不是听到哪个高个子的女孩叫对方‘公主’自己早就上去打一顿了。 女的看女的居然也有这种心思！！！ 早年间自己曾在那些说书人口中听到过某些官员和皇室曾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没想到连女的也！！ “相公，我过来找你啊。”武梦秋最终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微笑走上前。 “可惜你来晚了……” 王游看着武梦秋的表情笑着回答。 如果说刚才在高台上，王游的笑容都是很官方的假笑，那只有这会儿才真正显出了欣喜的一面。 这会儿还来呢！ 都过去一整天了。 早在过程中的时候王游就发现春梅借机消失了很长时间，这会儿看到武梦秋出现，心里大概就明白了。 没想到她会卡着点过来。 还真是…… 嘴上责备，可心底里还是挺高兴的。 而且此刻的武梦秋精心打扮得，比当初跟自己洞房花烛时都要艳丽。 谁看了还能有脾气呢。 “噢，结束了呀，真可惜！”武梦秋自顾自的说着。 看看周围， 停下来不少路过的学生，但自己则是走向王游身边。 在路过孙君宇的时候稍微停了一下…… “这不是孙公子么？！！” 这不巧了么， 武梦秋与孙君宇还有一面之缘，上次甩了一巴掌对方嘴巴不干净的下属，连带着马车压在对方腿上。 这会儿低头一看…… “孙公子腿还没好呢！” “你！！！”话到嘴边，一句不敢说。 孙君宇从见到武梦秋的那一刻起，心底里就产生出一种想跑跑路的感觉。 在别人眼里对方可能是个长相绝美的女子，可在自己眼里这人简直是个女魔头！ 一个女人， 一巴掌， 能连人带车一起打翻？！！ 这得是什么力气啊。 牛也不过如此吧。 自己在家人面前描述了多少遍都没人相信…… 此刻再见到，另一条腿都开始‘虚空’麻木了。 武梦秋没理会孙君宇的回话，而是看向了对方旁边的女人。 一个看起来知书达理的柔弱女子！ 在自己开口叫‘相公’的时候，还看到对方想要跟自家相公说话呢。 她应该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陈月仪了吧。 “这位就是孙夫人吧！”武梦秋并未叫对方‘陈大小姐’而是直接称呼孙夫人。 “妾身正是陈月仪……” 像是鼓足了勇气，陈月仪抬头回答说。 两人之间从未见过面，但是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似乎就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也不知为什么，陈月仪在感觉到对方似有似无、咄咄逼人的气势时，心底里也泛起了一丝‘回敬’的想法。 可这一声却显得无力！ 毕竟旁边还有孙君宇在呢。 “噢，就是你啊。”武梦秋上下打量起对方。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陈月仪的确是大户人家小姐中比较好看的一位，而且那长相给人一种斯斯文文、恬静柔美的感觉。 比起自己这样忍不住会‘动手’的人，确实不一样。 “早就听说了孙夫人的名字，今日一见还真是跟我想象中差不多呢。”武梦秋每一句话不温不火，但都给人无形的压力。 甚至于在背后的周兰舒等人都能感觉到。 “欸欸，婉莹……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呀。” “可能是王夫人故意的，我也没想到王夫人气势这么强！” 一上来就从不叫对方的名字，一直强调孙夫人。 明显是别有所指嘛！ “我听说这个人姓武，以前家里是镖师，虽然与王游门不当户不对，但功夫很厉害。”周兰舒小说说。 突然间，武梦秋转头看向这边。 “那位就是相公说的九公主吧？” 一瞬间惊得周兰舒立马闭嘴。 她难不成能听到？ “噢，是的。娘子……我来介绍一下……” 三拨人，不知道多少个心眼。 只有王游找到了可以说话的地方，拉着武梦秋过来介绍给周兰舒等人认识。 而稍微喘了一口气的陈月仪这会儿才缓缓说。 “王夫人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说完，眼神复杂的看向王游。“王公子挺有福气的。” “那是……” 终于，王游感觉到自己接对了一句正常的，并且很有必要的话。 周围的围观以及议论的话题几乎都是关于武梦秋的。 估计都没想到原来那个被圣旨下嫁的武家小姐好看，而且一上来那气势就跟别人不一样。 要不是她是女儿身， 这一走进来就是将军的错觉！ 不， 大将军才对。 可唯独每次转头看向王游的时候表情却温柔了很多。 “相公，既然结束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行，先回吧。”王游瞧向周兰舒等人，“公主要不要……” “不用了，不用了！” 两人慌忙摆手说。 “那好，我们就回去了。” ……………… p: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送的大神认证*3 姥爷破费了！！ 第418章 才不会受他人影响 来时是一大早，回去就是晚霞边。 马车上王游望着对面武梦秋的的表情就忍不住的笑声。 “相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武梦秋明知故问的说。 兵部的马车虽然大，但两人坐在里面别的的地方都不去，就是喜欢挨着坐…… 偌大的空间两人就在挤在一小点儿位置。 王游的眼睛从始至终就在武梦秋身上没移开过，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啥呢。 “娘子好像从来没穿得这么漂亮过吧。” 王游拉起武梦秋的手，在自己大腿上放着…… 稍微动一下，十指扣住。 时间一长，就变成武梦秋把自己的手给拉回去，在自己面前把玩。 当然， “前几天让人做。”武梦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回复王游。 “这么说以前没想买喽？” “以前也没有嘛！” 实话说，武梦秋之前没有穿得这么好看，其中一个原因的确是京城的布料和裁缝厉害，奕都那种小地方压根就没法比。 但更深的原因是来到这边后自己稍微动了些心思！ 这种小事就算自己不说，相公肯定也知道，就是故意这么问自己的。 坏人！ “不过说起来，我也没想到今天娘子真的会过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所谓的两个有情人闲聊，就不在意问话的内容，只说喜欢在一起的感觉，所以王游并不纠结武梦秋的那些回答，就是想到什么有趣的就说什么。 “是呀，是呀。我不来的话你还能多跟九公主她们聊聊呢，是吧，相公~”武梦秋俏皮的反驳说。 虽说在‘找茬’但并不生气，反倒是王游张开一只手的时候，武梦秋很习惯的自己靠了过去。 “九公主……那丫头就是来闹事的，开始的时候我还没看出来，直到她一直针对孙家与陈月仪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们的那位公主可能跟陈月仪有些矛盾吧。 “这些事春梅都看到了呀，她难道没跟你说吗？”反倒变成王游反问了。 马车外最近的位置处，春梅的人影居然还动了一下。 “姑爷，我可没有出卖你的呀。”春梅委屈地说。 回去报信的的确是春梅，但是春梅只是说姑爷被一群女的围着，而且还有那个陈月仪，但其实并未说出具体的事情。 尽管自己向着小姐，可姑爷也是主子啊。 总不能让他们打起来吧！ “闭嘴，你的意思是以后就能出卖我咯……快去看看车子，别瞎搀和。”武梦秋本就想顺着使性子，可这春梅这么快就招了。 唉。 夏菊不在，春梅倒是挺害怕相公的。 撇着嘴靠回去， 这一回合没能使坏！ “是吧，娘子。我就说那九公主一开始就有目的嘛。” “那九公主的事情暂且不说……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了你的老相好呢。”武梦秋再次说。 “打住，娘子。这话不能乱说！什么叫老相好，压根就没有好才对。” “哟，你还想好呢！” 武梦秋似乎抓住了这句话，然后使劲往另一个方向带。 啧~ 这丫头什么时候跟那些老儒生一样难缠了，还学会咬文嚼字了。 “你这……” “都是相公教的好嘛。” 文的不成了，武斗吧。 王游干脆直接伸手向着武梦秋那复杂又很有看头的衣服里钻。 瞪了一眼，等武梦秋想要阻止的时候王游的闲手已经溜进去了。 “想干嘛。” “我突然发现武斗有时候比文斗容易解决矛盾啊。” 武梦秋一双大眼睛没好气的看着王游。 “再胡来，手打断……” “噢，这么说我可以休息好几天了。” 王游可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手上一用力。 呀~ 身体一软…… 眼神就变得更加犀利了，但同时也多了几分柔情。 深怕自己的声音被外面同行的侍卫听到，武梦秋赶紧坐正了，转了话题。 “不过说起来，我是第一次见到陈月仪……我原先以为她会跟那些公主小姐一样，没想到也有自己独特的地方。” 在春梅来报信之后，武梦秋之所以精心的打扮也是不想显得比那个人差！ 可真正见到对方的时候，陈月仪表现出来的那种彬彬有礼的气质确实跟自己不一样。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 她对自己没有敌意。 甚至对相公也没有爱意。 更多的是一种妥协……对家族和对自己的妥协，无奈，以及强颜欢笑。 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女人，自然知道有些事情的无奈。 特别是她这样生在大家族的女人！ 从小知书达理，琴棋书画。 为的就是更好的名分而已！ 至于是谁的名，谁的分……那就不是一个‘大家闺秀’需要考虑的了。 或许从一开始陈月仪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不能自己定夺，因此就算跟‘王游’认识也好，或者跟任何人认识也罢，只能相识，而不能相知…… 所以永远不会有下一步。 即便自己真有心思，那也只能是心思！ 因此在陈月仪面对武梦秋的时候，那表情和语气中并没有争锋相对，反而是一种羡慕和感慨。 武梦秋见过不少对手。 噢，说的是武学上的对手！ 一旦对方完全没有比试的想法，那自己就自讨没趣了。 无聊~ 所以在见到了陈月仪之后武梦秋对‘王游’那份之前的感情，便不再纠结。 自己都已经跟相公成为夫妻了，而她只能是妥协的人生。 比起来，自己是幸运的！ “其实……我对于陈小姐，不是很了解，你相信吗，娘子？”王游听了武梦秋的话后自己开始自我反驳。 唉， 很早就知道肯定会遇到这件事的，所以尽可能避开，但真正经过后反倒觉得没什么。 小事一桩嘛。 “喔，陈小姐？” “不……不对。是孙夫人！” “这还差不多。”武梦秋瞪着眼睛自满的点头，“我相信你，相公。” 两人经过了这么多事，如果还会被一个小小的陈月仪打扰，那才是自己不够坚定呢。 因此，武梦秋会点头。 “不过今天也不是没有好事，我在学生中发掘出了一个人……而且我感觉兵甲外流的案子有眉目了。”王游话锋一转严肃地说道。 第419章 追踪 桂月一到，也迎来了一年中最后的大雨季。 就这么一两天的时间里，气温骤降，并且大雨会连续下好几天……有时候甚至一周时间都会降雨。 这种天气下山道会变得很泥泞，根本没法走人。因此很多住在郊区和山村，或者是那些常年生活在山林中的门派便不会下山。 除非走官道。 但想要走官道还得经过一段比较长的山路…… 京都一带十里就是一个岗哨，特别是那些为了防止各大门派相约斗殴的情况发生，在山门比较多的地方从山道下来就有岗哨。 对外都称驿口…… 专门给江湖人士歇脚、吃饭用的。 但这些组织背后大部分都有官家背景，只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已。 目的就是为了江湖上的事情能够第一时间被官家知道。 大雨， 入夜…… 今天来的客人不多，就白天里那一两个。 而且住店的人也没想着要离开…… 空旷的小店里面就几张桌子还在喝，都是些江湖人士。 即便喝到天亮，只要给钱……最好不去搭理他们。 而这些伙计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柜台上掌柜的还在打着算盘。 “今日账……” “一两七钱……” 光线稍微黑一点的角落里店小二传来声音，今天还下着大雨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进来店里，其余的钱还是续住店里的人付款的呢！ 啧~ 掌柜的皱起眉头，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 欸，生意好了愁……生意不好还是愁。 愁愁愁，一年四季就没几天高兴的。 算盘拨得‘哒哒’响…… 就是没有几个钱能算。 配合着屋顶滴滴答答的雨声，在小店内如同催眠的乐器一样，稍微安静一会儿就让人犯困。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推开的房门惊醒了所有静下来的人。 谁？！！ 众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慌慌张张的跑进店里，全身的衣服早已湿透，似乎还受了伤……捂着肚子艰难行走，门槛就差点把人给绊倒。 “救……” “客官，客官……你怎么了？”店小慌忙上前查看。 如果此时王游等人在场的话，一眼便能认出进来的人，正是去往墨门许多天的冉展！ “救……” 冉展抬头，看到店小二模样打扮的人。 瞬间拉住对方胳膊。 店小二原本是慌的，可仅仅过了一两秒的时间，手臂一转正要反扣对方时，被一句话愣在了当场。 冉展接着抓住店小二的时机凑近对方，在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军机府密探，救我！” 听到军机府店小二急忙拖住冉展沉重的身体。 “掌柜，掌柜……” 叫声中掌柜的早就跑过来了，然而在对方耳边窃窃私语了两句。 掌柜的立马叫来人。 “来人，备马儿。将人送出去！”声音稍微放大了些，一听便是给周围人知道的。“客人，咱们小店不想惹麻烦，你若遇到难处我们可卖一匹马儿给你，你骑上它自己逃路吧。” 行走江湖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眼下的场景。 估计后面有追兵，所以慌忙把对方送出去是最安全的。 而冉展也点点头。 心里还有些疑惑…… 可眼下有一匹快马乘骑至少能跑得快一些。 点头答应，随后被店小二带到厨房。 才进门便一改刚才的态度…… “军爷，外面人多口杂，委屈你暂时待在地下室了，我这就去放马把人引开！” 冉展是从军机府知道这些原本最常见的客栈是有官家背景的，自己被人追逐，临时想到附近就有一家这样的客栈，抱着一丝希望跑过来。 没想到真遇到了！ 点头同意，便被人送往厨房背后的地下室。 与此同时，另外有伙计从马厩里拉出一匹黑色的马儿。 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含义，只要放对方跑回最近的城里，守军发现便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状况！ 啪，一声。 马鞭落下。 大雨中黑马快速朝着山道下方跑去。 这道路这么难走，希望别出事才好。 ………… 而此时的小店内。 掌柜的依然在柜台上算账…… 店小二回来之后也继续干着没干完的活计，刚才的事情就跟没发生一样。 店里唯一有人坐的三张桌子虽然也好奇，刚才进来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可出门在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人已经走了就不管了。 这种建于山门附近的客栈几乎都是黑白通吃，谁也不得罪，只要给钱什么事都帮，因此不会有人特别找他们的麻烦！ “你说，刚才那人走了？” “谁知道呢，给钱的话应该走了吧。” “这么大的雨？！！” 问话的是一个长相秀气的女孩，而坐在她对面的同样是个年轻的男子。 两人身穿着朝天宗内室弟子的衣服，几乎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人，两人的关系硬想要来闹事考虑一下背后够不够分量！ “嘘……别人的事就不要再问了，师妹，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店门再次被人推开。 只不过这一次声音更大了，而且进来的人气势汹汹，身披着斗笠雨衣，手持黑金长刀。 “哟，客官六个人么？吃饭还是住店啊。” 打扮是摄人了些，但对于建立在山门附近的客栈来说类似的情况也见了不止一两回了，早就习惯了，所以无论是什么人进来，店小二都敢上去迎客。 “店家，我问你。刚才有没有一个白衣少年跑进来？”为首的人语气沙哑，估摸着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因为六人都身披雨衣，半张脸也裹着黑布，斗笠下更是看不清相貌！ 店小二被声音‘吓得’向后退几步…… 最终还是掌柜的恭恭敬敬走上前来。 “几位爷。” “闲话少说，我问你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白衣少年进来过？”的黑衣人依旧询问。 “喔，几位爷要找他呀。不巧，半个时辰前是来过，不过他从我这里买了一匹快马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一个！” “什么！！” 为首的男子气愤的说道。 “你卖了马匹给他！！你找死！！” 刀瞬间凑到了掌柜脖子旁…… 吓得掌柜连忙求饶，就连旁边的店小二也一同求情。 “六位爷，六位爷……咱们开门做生意，当然是有钱就赚，哪会知道要留下他啊。” 这种黑白通吃的店在江湖上很多。 黑衣男子就算心里再气也不好马上动手，更何况这附近还有几波人呢。 “这几位兄弟想要抓人那去抓就行了，为何拿一个店家撒气。” 最终两名朝天宗弟子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这话也引六人看过来…… 制服太过显眼了。 “朝天宗……哼，这与你们无关，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第420章 许久不见的人 诸红才站起身，就被对面的百里所拉回来。 朝天宗…… 宗门的从小教导的便是扶弱抑强，见到不平之事自然会站出来说话。 而且因为宗门太过强势的关系，很多人在朝天宗面前都不愿意闹事。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只要有他们在场，即便打架的一方也会暂时收起兵戈…… 可这一回诸红站起来却没有得到之前的效果。 百里不断小声告诉对方：先坐下来，这不是还没打么，仅仅是威胁而已。 “先坐下来，师妹！” 没辙。 既然是自己师兄叫了，诸红还是坐了回来。 可依旧看着对面的人，手里一直握着腰间的佩剑…… 微弱的灯光下，剑穗吊着的代表‘伏龙戏珠’模样的玉佩极为显眼。 这也是朝天宗天下第一宗门的底气，江湖之下他们就代表皇权！！ 百里先压住自己师妹的冲动……朝天宗惩恶扬善不假，但不代表什么事都要往前冲，上一次的教训在两人心底都埋下了阴影。 要不是送千年寒铁的途中被‘恩公’救下来，此刻就没有这么潇洒的两人了。 “怎么……朝天宗还真的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六人中为首的人看向两人说道。 同样的，这一边也有人站出来劝说。 毕竟对方背后是朝天宗，那个门派是真的麻烦！ 上一次听说‘玉面郎君’方衍为了给自己那个亲传弟子报仇，几乎一人之力独闯六分堂……据说当初运送个什么东西的人中有他们的人在，并且加害自己两位徒弟的人，也有他们。 结果…… 一夜之间，六分堂的势力几乎在江湖上消失！ 除了那些在外的人，这六分堂可以说直接灭门了。 江湖毕竟还是打打杀杀啊。 每年消失或者崛起的门派多不胜数，而朝天宗却一直傲视群雄，其实力深不可测。 况且那方衍已经‘天下无敌’了，他依旧不是朝天宗最厉害的人！ 这世间只怕除了魔教教主以及它那四大门主之外，没人能够跟朝天宗扳手腕。 招惹他们，自己这边也不好受。 “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没必要为了这点事跟朝天宗的人过不去！”旁边有人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为首的黑衣人这才放下了掌柜的两人。 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面的诸红和百里…… “哼，朝天宗。还真是个自以为是的门派。” 诸红本想反驳，可依旧被百里摁下来。 摇头， 不要胡来。 对方这么说明显是示弱了，只不过嘴上不饶人而已。 如果自己这边再继续挑起气焰，估计会打起来……百里并不是害怕跟谁打斗，只不过出门之时师父交待过少出风头。 自从一年前的那次事件之后两人回来也是被教育了一番，不仅要每天要勤学苦练，对于待人处事也多了不少教导。 宗门的‘抑强扶弱’的思想没有错，但不代表对面强敌的时候也要的逞强出头。 那样的就不是抑强了，而是自己去找死！ 再说了， 两人还不了解刚才那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静观其变，看看之后再说。 …… 另一边的六人还不清楚掌柜的是不是在说谎，因此还专门派人去客栈后面调查，结果真的发现马厩里少了一匹马，这才相信了几分。 几乎被捂住的脸看不出表情，但语气中满是怒火！ “你们这些狗东西，还真的什么生意都做。”气愤地朝着掌柜喷了一句。 店小二也是没办法，只得再次示弱。 “六位爷……咱们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得罪人啊。” 看向周围的桌子。 三个桌子的人都没走…… 除了左边朝天宗的两位‘侠士’站出来说话之外，另外两桌并没有回答。 但其实不回答就是在帮‘自己’这边了！ “咱们店小，可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情很多……只能是谁也不得罪才能活命啊，这朝天宗的生意在做，北王府的生意也在做……还有那路华寺的高僧，以及……” “行了，老夫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你用这些人来压我没用！” 为首的黑衣人怎会听不出对方是在摆后台呢，告诉自己他们认识很多门派的人，所以请给活路。 自己真要动手的话，哪怕是朝天宗的人在场自己也会动，何况这些鼠辈！ “那少年往什么地方去了？”接着问。 这次是掌柜的站出来回来。 的指着北边的方向…… “应该是北边，这里距离县城最近的路是朝北走，他应该是往那边走了。” 本以为对方会相信，没想到那黑袍下却发出瘆人的笑声。 “北边……我看掌柜的也没有看清楚吧，北边是县城的路，可东边才是通往关口的道路，如果他要跑必定是去找官军，所以是往南边去了。” 自顾自的说了一堆。 然后看向自己旁边的五个属下，命令两个人朝着东边追。 这种大雨的夜晚山路泥泞，根本跑不远，只要快马加鞭说不定能跟上…… 至于另外为以防万一依旧还是去北边看看。 如果没有追踪到，第二天马上归来！ “归来？” “嗯，我今天会暂住店里……天色已晚，加上大雨蔽眼，我们全部追出去恐怕也不一定能找到人，从这里去往东边关口怎么也需要两天的路程， “这种天气他不可能不眠不休的走，我留下来等你们的消息，若是没寻到，明天一早我们直接向东走。” 黑衣人完全不避讳周围有其他人便直接吩咐手下， 而旁边的掌柜一直低头默不作声。 直到其余四人都走了，他这才坐下来让人准备晚餐。 脱下斗笠，拉开自己裹着的黑巾，露出自己的本来模样。 一个中年男子， 皮肤黝黑， 最特别的是右边的一只眼睛下面，一条从耳边拉到下巴的巨大伤疤清晰可见。 给人的感觉更加瘆人！！ “百里，你说……他是不是犯过事出来的？”诸红小声询问。 “不知道，这种人也不少见……不过你注意到他的黑金刀了么，那武器一看就是利器，江湖上有什么门派配备这种刀刃么？” 两人都不懂，甚至没听说过。 “江湖上好像就没有吧！” “谁知道呢，难道不是江湖门派？” 随口的一句话倒是让诸红回忆起了一丝不愉快的记忆，当初两人在雪地上被人袭击，对方也是用刀啊。 虽然不是黑金刀可那刀刃也相当锋利！ “话说这世上最好用的刀大概都被明镜司拿着了吧。” “别乱说……” 百里还没有大胆到要跟官家扯上恩仇。 于是两人赶快吃完了东西，急忙回到房间里。 第421章 官军? 入夜后的雨一直不停。 位于客栈地下室内的冉展突然的惊醒过来！ 几天下来的的逃亡让自己身形疲惫…… 自己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追得这么紧张。 自从离开军机府之后冉展便一路回到了墨门……一直以来墨门收录着江湖上各大帮派的大事小事，所以冉展想要过来查一查。 兵甲。 这个很小的分支自己很少去关注。 或者说自己因为没学武，所以对于神兵的执念没有这么重，也很少去关注这一块。 但直到自己亲自去查找之后才发现，京城大部分的兵器居然都是从西域过来的，被称为西域‘神兵’。 这神兵的称呼并非指江湖盛传的那几件兵器，而是说西域来的兵器普遍更锋利，且造型多种多样！ 西域刀的模样就有很多种…… 并且还有一些类似铁鞭、暗器之类的武器。 冉展亲自查阅后才发现原来西域来兵器在中原一带卖得还挺好的，江湖上有不少门派都会订购，甚至于比一些当地的铸剑世家还热门。 因为铸剑世家大多为了自家的声誉和名望，以及各种因素掺杂…… 每年的品剑会都会有所保留，而产量也不高。 但西域刀的量相当巨大！ 在一些小门派中特别受欢迎…… 这就让冉展好奇了。 如此巨大的量，还来自西域？ 要知道西过来的道路可是大荒漠啊，而且西边帮派林立，动荡不堪，到底是怎么运送这么多兵器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冉展乔装混入兵器运输的环节……正好附近的山门有采购兵器的。 混入其中打探， 发现除了正常的交易外，那些送货的人还会向山门中回收废旧的兵器，甚至于还会向那些锻造世家回收废料。 之前就听王大人说过，所谓锻造很讲究工艺。 工艺的强弱不仅表现在成品的质量上，甚至也表现在使用矿石的消耗上。 贩卖，回收…… 如此庞大的一个运输网居然能够在兵部的眼皮子下进行！ 关键他们走的路线还是以江湖势力为主。 随着调查的深入，冉展发现这背后不仅是江湖势力，甚至还有官家涉足…… 也就是在这时候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一路追，一路跑。 才到了今天这样…… 咳~ 要起身的时候咳嗽了一声，感觉浑身上下都难受。 “谁？！！” 听到地下室的门被打开，冉展拿起手边可以防身的东西作为武器。 “是我，军爷！” 店小二的声音传来。 冉展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估计已经到后半夜了，这时候店小二才准备好饭菜送过来。 闻到香味肚子便饿了！ “我给军爷带了些吃的和换的衣服，您这身太显眼了！”店小二恭敬地说道。 随后把一盘碎肉面摆在地上，旁边则是洗干净的衣裳。 那种最普通的布衣，走在街上也没几个人想要上前打招呼的类型。 “已经是后半夜了，店里不能太张扬，只剩下这些吃的了……委屈军爷了！” “这些足够了，谢谢。” 跑了一整天的冉展早就饿得不行，随便一点什么都好，只求吃饱。 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店小二将后面来的六个黑衣人说了一遍，并告诉对方眼下其中一个还住在店里，其余四人都已经离开了。 “军爷，您到底是被谁追啊？您又是哪个军队的人？” 山间的客栈隶属于兵部的情报部门，这件事只有最高的几个人才知道，即便一些高阶的武官也不清楚。 因为这是当年兵部尚书澹台大人亲自部署的密令，知晓的人很少！ 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既然能知道这件事，就意味着他跟兵部的高层有解触……但看对方的长相却又一点儿不像是军队的人，所以店小二也好奇起来。 冉展扒拉了一口热面，然后停下来看着对方。 知道对方是在询问自己来路，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只怕这庇护也不会有了。 “我受命于兵部侍郎，王游王大人！” 啊！！ 店小二有些惊讶的回应。 新任兵部侍郎的命令是前不久才传来的，但是王游这个人的事迹却很早就听说了，特别是对方主持南境战争的时候……胜利的消息传到这边时，即便是那些江湖人士也非常高兴。 那天还有个人掏出钱来请大伙喝一顿呢！ 之后便听说对方被调派到京城，成为了兵部侍郎。 如果是他接手的东西，想必一定是大事件！ “那追您的人是？” 冉展摇摇头，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官。” 官？！！ 短短时间内对方的话连续几次让店小二倍感震惊。 这都是些什么案子啊，怎么会牵扯的都是官家？！！ “坏了，坏了……坏了！军爷。” 直到这时候店小二才着急的说起。 “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所以放出去了黑马……黑马是附近救命一说，到时候附近岗哨的士兵会派人过来，若是普通杀手是断然不敢与官军接触的，可他们若是官家……” 那驻守士兵调度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了，到时候可能会再回来。 而且出去的那些人说是去北边，谁知道是去什么地方呢！ “军爷，您现在不能待在这里了。” 冉展也立马意识到此地的危险。 趁夜还是先跑路吧。 可外面连夜大雨自己又能去什么地方？ 通往县城的道路恐怕都被他们所封住了，自己不跑还好，若是直接回城那就是自投罗网。 “回山里！” “回山……” 冉展思考着，回山里确实是个好办法。 可自己的任务是把这件事告诉给王大人啊，回去躲着那怎么送信出去？ “这客栈里可有信得过的人。” “江湖险恶哪有什么信得过的。”店小二感叹，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来。 “这店里住着两个朝天宗门人，看他们的打扮可能还是内室弟子，朝天宗一向光明磊落，扶弱济困，若是他们肯帮忙的话。” 最终冉展也把希望放在两个朝天宗弟子身上！ 两人从地下室走出来。 屋外的大雨依然不停的下…… 客栈已是全黑，走在院子里静得可怕。 “你果然躲在这里……” 就在冉展走到院中时，一个声音从身后的阁楼上传来。 回头，那黑衣人一直站在顶上！ 第422章 诸红与百里 冉展瞪大眼睛，望着上方的人。 “哼，你可找得我们好苦啊，我看你现在往哪里跑！” 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身体就被旁边的店小二直接推开。 轰隆~ 伴随着雷雨交加，一记闪电划过夜空，随后的雷声更是盖过了两人打斗在一起的声音。 “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店小二！” 黑衣人惊讶的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跟晚上那个差点在自己面前下跪的店小二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呵，出门在外，行走江湖……总得找点防身的本事吧。”店小二吃力的抵抗着对方的攻击。 对方可是手持黑金刀，而自己还拖着刚才用抹布包裹的盘子呢。 “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连你这家店我一块掀了！” 店小二艰难的扛住对方带来的身体压迫。 现在自己一旦让开了，对方反手的一刀，可能连盘子带人都会没有…… “咱们小店好歹也是江湖客最喜欢的地方，在下虽不如大爷这般厉害，可也是结交了不少英雄好汉的……大爷不如就此作罢，只要离开了这家店，之后的事咱们可以不管。” 黑衣人的话并未说破客栈的背景，看来他只认为客栈是那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地方。 那不如自己摆出中立地带的条件，让对方收手，也好给兵部的军爷争取时间！ “哼，江湖草莽也配跟我谈条件！” 说完，黑衣人直接拉开距离。 跟店小二想的一样，黑金刀顺势从腰间拔出…… 在雷雨中伴随着一声雷鸣，直接砍了过来。 挡不了。 干脆把托盘给丢出去。 雨夜之中只听到碎裂的声音…… “快跑！” 冉展怎么可能单独丢下对方自己逃走，就在刚才的时候自己从旁边用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找了一处有屎尿味的泥土包裹起来。 这会儿跟着一起甩出去！ 然后急忙拉着店小二跑路。 “还想……呸！” 刀锋瞬间斩断所有丢过来的东西，但同时飞溅出来的泥土，有这么一部分也舔到了舌头上。 瞬间，一股苦涩中带有咸味的诡异味道直冲脑门。 等到黑衣人反应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更加恼羞成怒…… “今天，你们俩都得死！” 快速冲了上去。 暴雨中，冉展拉着店小二往阁楼上跑。 黑衣人一跃而上， 又只能拉着往阁楼下跑。 ………… 雷鸣伴随着暴雨， 另一边的诸红和百里两人也没能深睡。 虽然两人从小是被方衍捡来一起在朝天宗长大，情谊如同兄妹一般，可长大后毕竟男女有别，不可能住同一个房间。 可偏偏两人每次出来都没多少钱，只能被迫住一个房间。 两张床，中间的地方拉着一块白布隔着…… 说话反正是能听到，至于会不会偷瞄，那就只能两人心底里清楚了。 “百里，百里……” 惊醒的诸红叫了一声隔帐对面的人。 “咋了？” 马上就有了回复。 就说嘛，两人都没有睡下。 “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有什么……” 话没说完，耳边确实听到了有刀剑交打的声音。 “有敌人！！” 百里第一时间坐了起来。 这时候一道闪电恰好又亮起来，让百里看到了同时坐在布帘对面的诸红。 “快起来，拿兵器。” 快速起身披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拿起佩剑就看到两个人影快速朝着这边跑过来。 直接撞开门。 诸红和百里见状两人同时出剑…… “大侠！！” 一声‘大侠’的称呼又让两人同时收剑。 “店小二？” 两人因为下雨没法下山，都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了，对于每天端茶倒水的店小二声音很熟悉，即便没有光亮也能听出是对方。 “你怎么大半夜的跑过来？” 随着百里的疑问，又一阵闪电划过。 这时候百里和诸红都看清楚了，店小二捂着自己的肚子瘫倒在地上，而他腹部已经被鲜血浸染，至于支撑他过来的人则是个年轻男子。 诸红没见过对方，但这男子的侧脸给自己留下印象，这不就是晚上被追杀的那个人嘛？ “你原来没走！” “此事冉某一定会解释清楚，求两位大侠救救我们。”冉展低声说。 此刻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朝天宗的人了。 也幸好这客栈里有朝天宗的弟子，否则两人今天必命丧于此。 没想到那黑衣人会如此警觉，不仅能够猜到自己可能就在客栈里，其能力更是强得可怕！ 原来刚才对方与店小二那一击就已经伤到了对方，只不过那痛觉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直到两人跑起来的时候店小二才发现自己的腹部已然受伤。 越跑，那鲜血流得越快。 最后迫不得已，两人只能直接冲到这个房间里来。 希望朝天宗真如传闻中那样主持公道！ “哼，还真喜欢找一些爱管闲事的人啊。” 两人还没能解释当下的状况，黑衣人的声音便传来了。 走廊的脚步声不急不慢，语气中也带着不屑的腔调。 “你们往后退！！” 诸红和百里见立马摆出战斗的架势迎敌，而冉展只能拖着受伤的店小二躲进屋里…… 如临大敌。 诸红和百里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也在估算着对方的实力。 倒是黑衣人比较淡定！ 毕竟刚才两人还能跑，而眼下既然都躲进这屋子里那就是瓮中捉鳖了，想跑也没机会。 “看来朝天宗弟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各个是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哼，若不是那老道士不死，你们这些个徒子徒孙哪能这么嚣张！” “掌教之名岂是你这个恶贼能玷污的，看剑！” 诸红和百里并没有跟对方多废话，直接提剑就上…… “哈哈哈……正好，让我看看所谓天下第一宗门的厉害。” 百里率先攻击，接着微弱的光线一剑刺出。 照面就被对方格挡， 然而诸红的利剑又从另一边袭来。 黑衣人一脚踹出，将百里连人带剑直接踹到屋檐上，甚至破了屋顶打到外面。 可百里似乎早有准备，自己被甩出去之后快速转回来，借着上升的力道快速下降的时候剑锋更猛…… 与此同时，身边被躲开一击的诸红也快速回剑。 两人一上一下，一左一右。 每次躲过，那反击就更强，宛如一根锁绳牢牢拴住了目标…… 即便黑衣人怎么甩，两人返回的力道更加刚猛。 “哈，有趣……我早就听说天下剑宗至尊的方衍有着匪夷所思的剑阵，今日倒是大开眼界啊。” “呵~要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在场，你连他一击都挡不住！”百里嘲笑着继续攻击。 天空， 再次震响雷鸣。 …… 远在京城之内的王游也不由的惊醒起来。 “相公？！！你怎么了？”枕边的武梦秋询问。 “没事，没事……噩梦了。” 第423章 偷跑 冉展望着屋外三人的战斗。 虽然朝天宗两位弟子打得很吃力，但凭借着这一手粘人打法居然能够让自己不落下风。 每每被对方躲开，都会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再度杀回来，宛如一根绳索锁定了目标一样，无论黑衣人怎么推开，百里和诸红都能够快速反击。 而且两人的剑招多是防御，只有在有机会的时候才突然一击刺出。 来回的上下翻动……这屋顶都已经被两人打穿了几个空洞，可依旧阻挡不了两人轮番的攻击。 黑衣人再次把诸红甩出院子外…… 大雨之下， 只见对方在庭院半空中短暂失重，没落地。 一剑又窜上来！ 与此同时走廊两边的百里挥剑如风，连续的将走道边的护栏一层层砍断。 这次是他攻击？ 黑衣人直面这边的进攻，然而百里在与对方接触的一瞬间又变成了格挡，反倒是诸红反扑的这一剑从背后袭来。 闪身，可还是被划破了一片衣襟。 黑衣人的身上已经连续被刺伤了几处…… 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可这种泥鳅一样的打法让自己逐渐感到暴躁。 “我呸！堂堂天下第一剑宗的弟子居然用这种无耻的剑阵，真是丢了‘至尊之名’。”黑衣人嘲讽说道。 听刚才两人的语气，两人似乎都学艺于方衍。 那位被称为‘剑道宗师’的人，本以为会有什么样的好徒弟出现，没想到是这种无赖的打法。 短暂的停歇，让诸红与百里能够重新回到走廊上。 一左一右…… 再次与黑衣人形成对峙！ “哼，剑道千变万化，你这等贼人岂能懂得。”诸红不屑的说道。 其实自从上次两人差点在南方丢了性命之后，回到宗门里师父便亲自教导两人学剑，也是在那时候创下了这套剑法。 一年的时间的确没法大乘，但能够让两人联合起来有不一样的效果…… 此刻的诸红同样疲惫，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就看哪一边先扛不住了。 “他老人家要是出手，你恐怕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另一边的百里也再次嘲讽说。 搞心态呗，看谁先乱了阵脚。 暴雨从打穿的顶棚上不断落下，三人的衣服也早已在大雨中浸湿。 本就是黑夜视线不清晰，再加上这大雨不停，此刻三人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在极具的消耗。 “是你们自己找死的，到时候可别管我不给你们宗门面子！” 说完黑衣人直接甩开身上碍事的斗篷，直接以半身赤裸的打扮与两人再次缠斗，并且这一次刀锋都比刚才猛烈了不少。 …… 而此刻躲在房间里的冉展正利用身边可以拿到的东西先帮店小二止血，包扎好伤口。 “再坚持一下，眼下没有药膏，等这一段过去之后我便第一时间帮你处理伤口。” 不管怎么说对方是拼了命的护住自己，这恩情冉展绝不能不报，虽然不知道店小二具体兵部的哪一个队伍，但他们这样淹没于江湖的人最是吃苦。 几乎连家人都不知晓，更别提随时可能送命了。 “对了，兄弟。我记得掌柜的当时也跟我有过交流，我们直接找他如何？”冉展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这店里的伙计和掌柜应该都是兵部的暗桩吧，如果同时联手说不定能够打败那黑衣人。 “千万别……我死不要紧，但不能让掌柜和整个客栈暴露了。” 说白了三人在外面打了这么久，这么大的动静或许早就引起其他人注意了，其余的客人或许不想掺和，但掌柜的是绝对不能。 店小二的身份暴露，还可以说这人是隐藏多年的贼寇，但如果连掌柜都动手了，那整个客栈就玩完了。 与之相似的客栈恐怕也会被牵连…… 建立多年的暗桩恐怕都会被拔除！ 这关系到无数兄弟的生死，所以就算死自己一个人也不能暴露了其他人。 “此事我们无论成败都不能让掌柜动手。”店小二坚定地摇头。 “我明白了。” 此刻，冉展也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 心中忍不住感慨。 当年自己觉得这世间千般不好，万般不如意，都是朝廷昏庸无能导致，可如果真是昏庸又如何稳定当今的局势呢。 依旧有人为他鞠躬尽瘁，维系着朝廷 “对了，我突然想起个事情……这客栈下面有暗道，几乎连通每个房间，如果他们两人不敌的话，我们可以从暗道里逃走。” 紧接着店小二指着房间里一处衣柜的位置。 这里的每个房间都会放在一些木柜，里面虽然干净，但会有一股霉味。 来往的江湖人士本来就没有什么重要的行李摆放，就算是换下来的衣服大多也是摆在床边不会放置在这里，所以这地方几乎就是个摆设。 可在店小二的指点下，敲击几次暗门，摆弄几处木栏，居然还真能拉出一个半个人高的暗门出来！ “就是这里，军爷！” “稍等……” 冉展知道了逃离的地方，但两人不能现在就离开，否则就是把朝天宗两个弟子给骗了。 于是又回到房间里到处找东西…… “军爷，你这是？” 店小二看着冉展到处翻找一些木屑，然后床上的棉花垫子以及一些角落的杂草等。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冉展说着把东西都包起来。 外面还下着大雨，要弄点雨水很容易。 随后便是将弄好的东西连同搬动的床一起烧起来…… “这……” 冉展没回答对方的任何话，只顾做自己的事情。 等到东西烧起来，整个房间里顿时弥漫出呛人的烟雾…… 眼看差不多了冉展才让店小二先一步进入暗道，随后自己跑到门后叫上诸红和百里两人。 这时候三人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黑衣人赤膊的身躯已经有了不少伤口，而百里和诸红也感觉已经坚持不住了。 尤其是百里…… 被重重一脚踹在身上浑身都在疼痛。 “大侠，快来！！” 叫了一声。 诸红回头，这才发现刚才的房间里怎么全都是烟雾。 “快来……”再叫了一声。 黑衣人似乎也发现了端倪。 挥舞着黑金刀劈过来…… 百里再次上前挡下一击。 同时诸红被冉展直接拉到房里。 不明真相的百里回头…… 再次被一脚踹入房中。 “快，大侠。快跑！” 拉着两人快速朝着烟雾最浓的地方躲避…… “想跑，你们插翅……” 黑衣人冷笑着走入房间，突然感觉到房间里没人了。 急忙扑进烟雾中…… 原本应该有四个人的，此刻一个也没有。 “混账，小贼！你们自以为逃得掉么！！” 第424章 原来是恩公的人 一夜。 大雨逐渐停了。 跑了一整夜的四人终于有时间缓一口气，眼看着身后没人追来，此刻才稍微安心的靠倒在树下。 身上满是泥土和雨水，头发湿漉着也没工夫打理！ “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吧。”店小二艰难的捂着肚子说道。 尽管昨天晚上冉展给绑扎了一遍，可跑了一夜的路，并且还不断被雨水浸染。 此刻，也好不到哪去！ 若不是悬着的一颗心还没放下来，估计已经走不动路了。的 “应该……” 旁边的百里小声说道。 百里和诸红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口，但都是小伤，不严重，而且对于两人来说跟人武斗被打伤的情况太多了，已经习以为常。 相比之下诸红倒是好很多，除了此刻被大雨淋过的模样有些狼狈之外，其余看上去还不错。 诸红转头望着冉展两人…… “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那个人追杀？他的路子不像是江湖门派中人……要么是什么杀手，要么就是……” 后面这句话诸红没说完。 通常门派学成的会有自己的招式路子，比如自己跟百里的剑阵，在高手面前一看就知道是朝天宗的剑法。 但有些人会刻意掩饰招式，这部分大多为杀手，不想暴露自己过往的身份……还有一部分人便是官军，无论自学还是从某个山门出来，到军营后又被重新锻炼了一番，所以招式的路子多变，看不出源头。 昨天那个黑衣人就是给诸红这样的感觉。 若对方是杀手还好，那说明自己救人没错！ 可对方的装备精良，一般的杀手哪有那种佩刀？ 官军。 要是官军的话眼前这两人岂不是逃犯？！！ 诸红举起自己的佩剑，此时也是严阵以待。 “诸……” 两人只有在正式场合的时候才会师兄师姐的称呼，平日里都会直呼其名。 百里都还没来得及叫人，就见诸红警惕的看向两人了。 这要打？ 那咱们为什么要救啊。 “两位大侠……”冉展也明白眼前两人的顾虑，既然都已经共同逃亡了便不再顾及的直说。“当时事发突然，所以没有跟两位说清楚。” 看了一眼旁边的店小二。 冉展会说实话，但只会把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并不会将客栈的背景说出来，否则就跟对方说的一样。 多年的暗桩恐怕都会被人发现…… “在下来自军机府，是当朝兵部侍郎王游王大人的属下，此次是奉命前来调查一件重要的案子，因为许诺过这位兄弟会给予好处，所以连累了他，也连累了两位。” 冉展有些的愧疚的低下头，至少在两人面前还是要表现得恭敬一点。 只是没想到两人在听到自己的来历后，不仅没多问，而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恩公的……手下？” “恩公？”冉展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诸红的长相虽算不上什么绝色，但让人看上去很舒服，属于那种比较耐看的类型。 尽管此时状态不好，但还是保持着她那份独有的魅力。 恩公？王大人？ “请问……” “你真是恩公的手下？”诸红再次逼问。 就连旁边的百里都站了起来。 “两位所指的恩公是……王大人？” “嗯，正是那位来自南境的王游王大人，据说他现在是高官了。” 听到两人的回复冉展心里松了一口气，王大人还真是了不起，居然还能留下人情给朝天宗。 这…… “你既然的是他的手下，那说明这件案子很棘手咯？”知道对方是王游的手下，诸红对冉展的警惕也完全放下了。 没想到这么巧，又给遇上了！ “是很棘手，眼下我正要将调查到的消息带回给大人，可那些追兵……” “追你的是些什么人？我感觉他们是官军。” “女侠也这么认为！”冉展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心里一直觉得对方是官军。 在听了诸红的判断后，更加确信了。 “那这样你回去的路就更难走了。”百里说道。 官军要比劫匪或者杀手更麻烦，不仅能在暗处，甚至能在明处，要他们堵住岗哨关门的话想要回京城都难。 “那怎么办？” 诸红想了想。 或许…… “我们回山里？让宗门的其他人想想办法，或者师父他老人家……而且那边也安全。” 如果这世界上一定要弄几个最安全地方的话，皇宫或许是一个，但朝天宗也绝对是一个！ 就算是十几万大军也别想围困朝天宗。 里面不仅有数万弟子，再加上高手众多，无论是再强的组织与朝天宗对抗都要舍掉半条命。 冉展虽然有些犹豫，但这个办法可能是最好的，依靠朝天宗与朝堂的关系，或许有办法联络到王大人呢。 事不宜迟。 四人准备再次出发…… 然而就在动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一阵骑马的传来。 众人紧张的向后看去。 那黑衣人带队的六人居然还能跟过来！！ 冉展这时候才想起来，无论是北边还是东边的路，对方都在昨夜派人去追踪过，如果连夜汇合那不用猜就知道四人跑的地方是山上的路。 果然官军，从一开始就布好了网。 “快走，快走……” 反应过来的其他三人起身就要跑。 可每个人身不是精疲力尽就是身上有伤，怎么跑。 短短几息间便被追了上来。 “哼，我说过……你们逃不掉的，怎么？还以为自己能跑？”为首的黑衣人嘲讽说。 昨夜自己便已布下陷阱，为何会单独派人走两边，而自己留下？ 不就是把所有后路给堵住么。 “若你昨天真的是往东边去找岗哨官军了，说不定还有活着的希望……只可惜，太自作聪明了！” 望着已经被团团围住的四人，这会儿的心情比起昨夜，可太高兴了。 甚至于都想要一人斩下他们一条腿来给自己助助兴。 “朝天宗……哼，多管闲事的蠢货，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早晚你们也会死得很惨！” 说着第一手就准备先拿诸红开刀。 然而刀起的时候， 突然感觉有千斤的力道拦住了自己。 “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寂静的山林顿时刮起狂风…… 一阵诡异的回声回荡在耳边周围。 紧接着一柄从天而降的剑落在众人中央…… 仔细看。 一半黑一半白。 太极剑落， 也代表着那个人出现了！ “师父！！！”诸红高兴的叫起来。 ………… 而此时的京城内， 王游还照常的在蹲马步。 “娘子，我昨天将翰林院得到的情报想了一夜，我觉得兵甲外流这事可能出在江湖上，而朝廷中肯定有人在打掩护！” 眼神坚定的看向坐在对面的武梦秋。 书卷放下，武梦表情疑惑的看过来！ 第425章 不幸被言中了 “相公为何这么说？”武梦秋询问。 王游本想直接松开手向武梦秋解释自己的想法，可动了一下后发现自己的扎马步时间还没结束呢。 噗~ 武梦秋忍不住用书本挡住自己的脸笑起来。 不给王游看到，但那身子止不住的颤动…… “相公~你要说话的话可以放松啊，也又没要求你这么严格！”笑够了，这才放下来说。 自己对王游的要求并不高， 其实锻炼本就是一个比较长久的过程，只要每天坚持半个时辰，半年下来都有很好的收获，这种一时片刻的松懈其实没什么。 关键相公是自己想要练功所以才让自己教的。 原本的武梦秋其实并不想让王游练功的……不，应该说一开始有想过，但后来觉得没必要。 之前在奕都那会儿觉得他瘦弱无力，随便动一下就倒。 但随着后来相处，武梦秋也发现了王游厉害的地方……觉得对方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才最吸引人，没必要都学武才厉害。 而且学武也不可能跟自己比，倒不如一直保持这样自己对他还很有崇拜感。 不过这一次是相公要求的，作为夫人武梦秋当然会答应！ 而且过程也不无聊嘛。 “可以休息？” “嗯。” 看到武梦秋点头后，王游这才松懈下来。 双臂还是疼！ 这段时间每天都是扎马步和练手劲，一天没有休息的机会，基本上每天都是酸的。 开始那两天有点受不了，到了四五天后才稍微觉得能接受，并且现在的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随手甩几下，王游去坐到武梦秋旁边…… 对方也急忙让出一个位置来。 “说正事，你还记得我昨天晚上说的那事么？” “嗯。” “就是那个学生！” “嗯~” 昨天回来之后，两人的床边夜话会聊起当天的事情，王游自然说了自己遇到的那个学生。 来自晋州，对当地熟悉，他说的应该是普遍发生的事情。 地区的情况如果不是常年在一个地方，基本上很难发现问题……而对方有着报国和改变现状的热情，所以才向自己谏言。 王游也是从他的意见中发现了猫腻。 兵甲的回收一直是个盲区，并且兵部对于散户的管控很差，如果类似鲁家那样的高级工匠肯把自己的技艺传出去，那就算他们锻造出了武器兵部也没法统计。 “这样的情况确实很难查，但通常来说一个家族的技艺是不会传给其他人的……我自小跟姜映雪认识，姜家宁可把技艺传给她一个女孩，也不愿招赘婿那锻造技艺外传。” 武梦秋说起姜映雪的事，也让王游回想起了那个会打铁的女孩。 大舅嫂？ 唉~ 就看武烈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但姜家的做法确实才是这个时代最普遍的认识。 由于士农工商的身份阶级划分…… 工匠在某个程度上也要保持自己的传承，否则技艺外流之后指不定某一代就支撑不过去了，别说家族荣誉没有了，恐怕连祖宅都保不住。 “所以啊，我才说这里面有官家的涉足！” 王游见过鲁家的人。 当年那个挑衅的叫啥来着…… 鲁子兴！ 好像是这名字。 对方同样也以自己鲁家技艺为荣，这样的人也不会将本事外传，所以能够让鲁家……或者说让晋州的锻造大师们将自己的本事外传。 那必须是个很有背景及手段的人！ 再者，整个过程兵部都不知情。 嘶~ 能够避开兵部情报网的有谁？ 不…… 更准确一点，能够避开兵部和督察院情报网的有谁？ “相公，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武梦秋早已习惯了王游的表情语言，当王游眉头突然紧锁然后慢慢展开的时候，代表他已经想到了某件事。 “娘子，你可还记得明镜司！” “他们？！！” 有些惊讶，但好像又不惊讶。 明镜司各大网络遍布整个大周朝，甚至于最不起眼的地方可能都有他们的人。 这是曹太傅在年轻的时候就设下的部署，只不过十几年了才收网并改建为明镜司。 武梦秋自己都还跟沈炼的人打过呢，自然知晓他们。 “相公觉得是他们么？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个沈炼……” 王游打断了武梦秋的话。 “当时的沈炼只是来调查杨长松一事，而且明镜司内部可能比兵部都要复杂……虽然人数远不及兵部这么多兵马，可驻军是守在一个地方的，不会遍布全国，我估计他们内部也并不全知道这些事情。” 王游曾与沈炼、阮心竹都有见过面。 两人给自己的感觉除了办案相当精明能干之外，嫉恶如仇也是一大特点。 王游自然希望这样的人不要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可如果明镜司的人都是这么精明的话，那就很难对付了。 “相公接下来要去明镜司查么？” “去那边太危险了，我动手之前会跟澹台大人商量一下。” 兵部的势力并不弱于任何一方，可两大部门争锋相对，恐怕会引起整个朝堂的动荡。 自己当前也只是猜测…… 因为找不出比明镜司更适合的对象。 可在毫无证据之前，是不能动对方的。 而自己要调查他们也相当困难…… “我明白了，相公。我会支持你的。” “嗯？等等啊，娘子。你不会要跟他们打一架吧，我虽然可以跟他们的指挥使在朝堂上对骂，可你要真去打他们了，我就要调集军队去救你了。” 武梦秋一瞬间的松口，差点把话题都带歪…… “噢噢，我是说我会在心里支持相公的。” “这样，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要马上给南部军下令北上了。”王游也开玩笑的说道。 南部十几万军队北上…… 清君侧么！ 那不被打成乱臣贼子都说不过去。 可玩笑归玩笑。 王游这时候也发现了，兵部，明镜司，还有其他的六部官员以及督察院等，在朝堂上还真是相互限制了对方，谁都不敢先动手啊。 这其中还不算边境两王以及一位一品权臣呢！ 这大周朝廷，还真是…… 此刻，王游想起来当年‘王秋月’说过的那些话，有几件事还真被说中了。 …… 至于‘王秋月’…… 此刻则看着王游在想别的事。 明镜司啊。 第426章 精心布局 锻炼过后，王游便来到了军机府。 第一时间便询问澹台坚来了没有……那家伙基本上就早上来了一会儿，中午便不见人影。 可自己还有急事要找对方。 “侍郎大人，尚书大人在里面的。”门口的侍卫说道。 在啊。 那就好！ 王游直接朝着澹台坚所在的地方过去。 进门， 澹台坚还抬头看了一眼。 “来得挺早啊，王游。” 进入雨季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朝廷办公的效率也减弱了，有些体弱的朝官会请病假，明堂上讨论的东西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 两人在几天前还在明堂上有过交流，但后面几天都不见人，这次能在军机府见到也是不易。 “来来来……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呢，快过来看看。”还没等王游开口对方就先说了。 紧接着就是一封军报送到面前。 只有来自西境的军报才会直接送到澹台坚手中…… 从王游来到京城的这一个多月里几乎都一样，西境的战事还是对方说了自己才知道。 “如今进入雨季，西境那边也是大雨……战事虽然少了，但是大雨中需要的物资就更多了，而且极难运输，今年我朝的军资花费太多，看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半年前朝廷也是举国之力为南境不断提供物资和军饷，虽然那次战争赢了而且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但恢复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现在又急忙给西境‘输血’，到了这个运输乏力的季节，也会遇到暂时‘短缺’的问题。 王游看着这份军报，仔细的阅读每一个字。 同时想想自己当初在南境打战的时候…… 与澹台坚相同，对方是直接接手西境的军报，而自己则是直接接手的南境的军报。 相比之下泊阳城的情况恢复得还挺好！ 所以…… “老坚。”王游开口说，这称呼也是澹台坚自己决定的，因为见面都是这个大人、那个大人的叫让人头疼，所以私底下两人的称呼要更直接一些。 “你觉得这份军报可信么？” 王游看着澹台坚的表情变化。 要是在昨天之前，自己或许都不会这么说……可在听了那位叫宋忠书的学生一番话之后，自己便要重新评估西境的问题了。 “你指的是什么？王游。不妨直说。” 换成其他人说这话澹台坚或许当场就发火了，军机大事怎么可能延误？ 自己就是从北境将领一步步爬上来的，太清楚边境物资的分配和稀缺情况了，一个确认的人懒了一天，那边境的士兵可能要忍受七八天的艰苦生活。 这种事情一刻都不能延误啊！ “那我就直说了！”王游也看出了这件事触碰到了一位兵部尚书的底线，自己不解释清楚可不行。 于是将昨天听到的种种情况，以及那宋忠书的意见和对方写下的那篇策论也拿出来。 西境。 给人的感觉都是混乱…… 但抛开混乱之外西境也是个相对富有的地方。 地盘大，人口少。 矿山与特别粮食作物是那边的特……并且西境可是距离西域各国最近的地方，从西域来的所有东西最先进入的可是西境啊。 至于说什么西边的耕种面积远不如京师，甚至不如南境等等。 可…… 谁说粮食就是米饭稀粥的？ 王游还记得当初在奕都的时候朱世明给自己讲过番薯的事情，还有那些枣椰以及各种糖分很高的水果，再加上那边的牛羊成群，就根本谈不上什么吃不饱饭的地方。 何不食肉糜在那个地方说不定还真的管用。 毕竟地广人稀嘛！ 有了这些前提条件再加西境每到战事就哭穷，要兵器，要粮食。 细想一下你都不知道他们用在什么地方了！ 兵部的确对放出的兵甲有管制，甚至精确到不同样式的兵甲有多少等等，可是战争消耗就没办法计算的呀，每年兵戈回收，只能是对方送多少回来自己就记录多少。 中间的损耗，甚至于用的方向都不明朗。 如果把这些联系在一起，再去看宋忠书提到的问题。 会发现一个很恐怖链条…… 甚至于很多部门都察觉不到。 “老坚……” 嘶~ 听了王游一番言论后，明显能够看到澹台坚的额头都已经冒汗了。 多年掌管兵部，没人比他更了解整个兵甲运送和军资的利用了。 “可……黑羽骑的指挥使是我当年的部下啊，他不至于骗我吧。”澹台坚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相信的理由。 不管是南境的铁卫军还是西境的黑羽骑，当下的指挥使都是澹台坚当年的部下，这也是他相信两拨军队的理由。 “问题可能并不出在黑羽骑身上，当初我在南境的时候遇到的问题也并非是铁卫军引起的。” 军政分离在管理上的确给了很多束缚，也能够防止出现地方的朝廷。 可打起仗来的时候就变得繁琐了。 再者王游所指的还是兵甲一事…… 能够绕开兵部的监察系统。 这就说明对方的背景也很硬了！ 澹台坚似乎听出王游一直有所指，可这事比较…… “麻烦。” “它关系到整个朝廷多年外流的兵甲，其数量是多少，没人能计算出来！” 王游知道澹台坚不是愚蠢的人，自然明白自己所说的意思。 古人都说拥兵自重…… 这虽然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可是兵甲是利器，无论是屯还是卖……都是一笔不可小视的威胁。 当初周皇帝也在明堂上说过，无论涉及谁都要追查到底。 “这事需要精心的布局。” 澹台坚眼看房间里只有两人。 下意识的拉着王游到书房的背后…… 并且自己找出一副大周朝的疆域地图出来。 “如果是明镜司的话，我们便要找到证据……你可知明镜司的来源？” “一知半解。”王游说道。 自己听过各种版本，但既然马上要跟对方面对面了，至少要知道他们的底细。 “明镜司的确是太傅所创，可这些人的原本是太傅用来监察皇室子孙的眼睛！” 嗯？ 这倒是王游第一次听…… 只见澹台坚指着地图。 “西境文宣王、北冀镇北王……当年都是跟着陛下一起出征过的亲兄弟。” 第427章 请君入瓮 这大周朝近五十年来的历史也非常有意思。 当年先帝是先后带着自己几个儿子出征的，甚至于更多的时候是带着另外两皇子北上……因为储君要和辅臣坐镇大后方，这样朝廷才能安心。 而随着北方平定，先帝过世。 大周朝顺利进入了当今周皇帝执政的时期。 可两位王爷还在啊。 并且还是久经战场的皇族，曾经的三军将帅，这种身份怎能不让人忌惮？ 皇家的事自古都是如此…… 一旦有外敌的时候，那便是同仇敌忾，可一旦和平了，那相互之间便已成为对手。 虽说当时天下已定，年号已封，可这种事情就怕有人不断的在耳边嚼舌根子！ 而那时候叫嚣最多的便是那些学院派。 “啊？他们！” 王游脑袋里瞬间便回想起陈庭等人。 几十年前，那时候的陈庭估计还没坐到这个位置上…… “所以啊，我听说你去了翰林院……你可小心了，那帮人可不见得会表现得跟他们看起来那样。” 王游无奈摇头。 “这京城里还真是没有秘密啊，但既然是九公主邀请我去的，这事情也不能全算在我头上吧。”自己并不担心那些人瞎找什么理由来针对自己。 以目前朝堂的状况，最多也是明堂上互喷而已。 喷子嘛。 谁怕谁啊！ 当下更重要的是如何对付明镜司。 “继续说吧，老坚。” “后面的事情几乎跟你听到所有版本都差不多……曹太傅组建了明镜司，但明镜司存在之前，他们的前身便是太傅的遍布上大周朝各处的情报网，监视皇亲国戚，也监视着朝堂高官，在组建成为明镜司之后便办起了各种大案子。” 也就是说明镜司早在建立之初便存在了，而且当时的作用就是为了监视这两位王爷。 “所以他们的地位才特殊……”王游琢磨着说。 “帝王之家的事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明镜司才拥有特殊的权利独立于六部之外不受任何监管！” 若是这样的话的确难办。 你要动明镜司就意味着将整个监管机制都动了。 圣心难测， 周皇帝真有这样的魄力么？ “对于这一点你也不必担心，陛下这些年只是年迈但并不是没了魄力，私藏兵甲可是重罪，陛下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危险。” 两人私下的对话其实已经放得很开了，但澹台坚依然不敢把那些直白的话说出口。 也能看出这个年代对于‘忌讳’这件事看得很重要…… “这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我们如何找证据！”王游说道。 若明镜司就悬在两位王爷头顶上的一把刀刃，那自己现在要针对这些刀刃，周皇帝是否真的有魄力，至于另一部分就是如何动了。 “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督察院应该才是陛下手边的王牌吧，为何感觉存在感极弱？” 无论是官职的等级，还是机构的组成，督察院也是独立六部之外，并且是陛下直属，这样的机构居然做得这么差。 要不是杨邢带着他手底下的人一直苟着……让人摸不清对方的实力。 王游早就开喷了。 就算不喷，在心里肯定也骂了多少遍。 手上这么大的势力居然都能完成这样了。 自己虽然带着督察院的秘密头衔，可是并没有拿着督察院的俸禄…… 唉。 这地方！ 难怪大伙儿都是安插到其他部门里面的，压根就不用发钱嘛！ 一说起督察院，就连澹台坚也无奈。 “这事你还真不能责怪杨邢，要是督察院没有他，恐怕现在还做不到这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了，反正王游已经算是进入朝官中的高层。 这些事情他迟早也会知晓。 “在陛下登基之前的督察院御史，曾支持上位的人并不是他！” 啧~ 大事件啊。 “居然是这种事。” 扶持的人不同，所以整个督察院就连带着被排斥了。 站位，还是站位的问题。 “嗯，这种事就算我不细说，你也能够想到是什么原因……所以自陛下继位之后督察院被彻底清洗了一道，才导致整个机构几乎涣散。” 小孩做错了事情可以改， 成年人做错了事情可以罚， 但如果真正站在高位上的人做错了事，那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这历史上因为政见不合而被处理掉的人多不胜数，很多连名字和历史正文都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就是整个存在被彻底抹去了。 王游叹了一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杨邢的本事的确不赖…… 澹台坚瞧着桌上的地图，上面最中央的地方赫然就是京城所在。 “说实话，我挺佩服杨邢的。他以一人之力让督察院起死回生，并且能够让朝官都忌惮他的实力，这样的人世间少有。” 王游虽来自另一个后世，在自己所在的年代里，所谓的历史文献、经验教训以及科学生产都到了空前的地步。 但自己从未小看过古人。 换做任何一个人站在对方的背景和身份下，也不见得比他们做得更好！ 生存与毁灭。 一念之间而已…… 自己可不能自作聪明的做一些蠢事。 嘶~ 深吸一口气。 王游思考着如何打开明镜司这个口子。 “老坚，我们不如这样……兵部的情报网更多在地方军，但对于江湖势力的涉足很少，我们干脆让明镜司来帮忙算了。”片刻，王游开口说道。 “请他们……不行！若你的猜测是真的，难道你不怕出意外？” 深入虎穴的事情澹台坚看得很谨慎。 “只有调查深入才会出现意外，而‘请’是不会的，若是有人帮忙请那更加不会，比如陛下开口？” 王游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澹台坚。 似有所悟。 “你的意思是？！！” “下次朝会……我还需要尚书大人从旁帮我一把。”王游说着。 请君入瓮。 就看别人能不能跳出来！ “楚怀玉此人性格乖戾，是早年的武状元出生，也是曹太傅曾经亲自在大殿上与陛下一同定下的状元身份，据说是北冀人，具体的地方我也不清楚……毕竟明镜司的保密很严格。” 楚怀玉便是当下明镜司总指挥使。 在朝堂之上有几次站出来跟王游唱反调的人。 “无妨，有过节才好。若是没过节……就不好接近了！”王游笑着说。 第428章 对那的印象 与澹台坚商量好之后王游便准备回去。 等到后日的朝堂上两人再联手把那位所谓明镜司总指挥使的楚怀玉给推起来。 一路上的，王游还在思考着整件事的合理性！ 毕竟自己之所以怀疑明镜司也是因为宋忠书的那一段报告。 此刻， 对方所写的的策论还在自己手里！ 再次打开看看…… 字迹工整，每一条他所提出的理论都几据依据支撑，并且在后面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和解决办法。 即王游当年作为泊阳府乡试的考官审查过那学子们的试卷，虽然论点不一样，但这些东西放在科举的事实论证上也相当炸裂。 “还得是京城啊，人才济济！”王游感叹地说。 “大人……您说什么？” 就在王游感慨的同时，跟车跟着的侍卫突然凑近了询问。 王游拉开布帘。 此人名叫孙正阳……京城一带的人，武举出身，有着小的官位，但一直作为自己的亲卫队经常的跟随。 就昨日去翰林院的时候也是他跟着的！ “没事，就是感慨一下。”王游随口说道。 孙正阳虽然没听清楚王游的感慨的是什么，但还是把马屁接着说：“大人文武双全，不仅是兵部的执掌人之一，更是文坛上不可多得的大儒，只怕大人简单几句话，又要让那些儒生们琢磨半天了。” 并不是所有走武举仕途的人都不懂文化……这是王游来到京城之后才发现的道理。 原来京城一带所谓的‘三绝’公子挺多的。 就是文、武、颜…… 通俗一点就是长得帅气，而且还能文能武。 孙正阳差不多也是这个类型。 尽管三样东西没有这么绝，但都沾一点，所以在有些场合中不仅能够跟自己对上几句之乎者也的话，同时也是亲卫队中能力比较不错的。 哦，能力强是自家娘子看出来的！ 只是一眼就判断出孙正阳的本事不差，大概有徐正虎那样的实力吧。 呃…… 为什么又是徐正虎。 王游突然发现武梦秋很喜欢用徐正虎看来比较，大概是觉得自己见过徐正虎的本事，所以以他来衡量能够更直接的说明强弱吧！ “不过是说京城人才济济而已，没什么高深的东西。”一顿胡思乱想后王游的解释说。 自己知道的孙正阳也有拍马屁的习惯。 没办法，毕竟自己如今所在的位置是这样的！ 什么高度的人，就会遇到什么样的对待。 如果今天的自己能够穿越过去年回到泊阳城的话，估计杨长松都要笑嘻嘻的出门迎接自己，并让自己一家子都出来陪笑。 “大人过谦了，您的能力属下的昨天都看到了，确实了不起……我见过很多兵部的官员，却从来没有见到像大人这样。” “噢，是吗？”王游好奇询问。 “那当然的！” 对方也肯定回答。 “那么尚书大人呢。” 呃…… 这样说……就…… 王游知道是对方吹捧没说得下去，硬吹！ 自己稍微出个难题，就没法回答了。 “你啊。”笑着指了指对方，孙正阳也苦笑着抓头。 拉开了马车的布帘， 光线好，空气也不错。 这种下过雨后的清新，让王游也没想着马上缩回去，干脆就跟对方聊了起来。 “正阳……” “属下在！” “不，没这么严肃……我想问你个事，你之前是在京城一带参会与武举的么？” 孙正阳连想都不想便点头回答。 “是的，大人。我是从成周郡入选而来的，后面也参加了京城的府试，只不过在那一边被刷出去了，没能够再进一步！”说到这里孙正阳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对方能够走到京城这一环就已经不错了，若是继续再往上进入殿试的程度，那就不会是自己的亲卫队了，至少也是京城十二卫中某一卫的指挥官，或者直接进入某皇子所属的部队。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跟你一起的人有进入明镜司的么？” “有，当然有！” 孙正阳毫不忌讳的回答。 “跟我一起的武举人就有进入明镜司的，不过据说要进入他们那一环还需要很多步骤，除了武举的考试之外，还有明镜司的考试……据说……” 说到点子上了，孙正阳有些神秘兮兮的靠近一点说。 “我听说明镜司还要彻查每个人的家底，一直摸索到祖辈一代，一定要是他们想要的人才可以进去呢。” “这么严格？” 类似政审一样，与自己后世差不多。 不过后世那可人太多了，反观大周朝当下……这种时代背景居然还这么严苛，足以见到明镜司要求的严格。 “是啊，还不止呢，我听说每个人进入之后还得学习各种东西，办案的手法以及如何对付各种各样的人，反正进去里面的人几年下来都会变很多，甚至任何一人拿出来都相当了得。” 这话在王游听起来有点虚…… 就好像在说某一个地方的人一个顶十个一样，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西境战争干脆直接让明镜司去就行了呗。 一万人打十万人，要来个十万人直接打天下了！ 不过从这些言论中也能听说明镜司的要求苛刻，并且对每个人的训练严格，都是朝着侦查与反侦查来的。 “那你们中有特别想要进明镜司么？” “没有……绝对没有！”孙正阳立马肯定的答复。 “啧，闲聊，就当闲聊。没必要当着我面这么说，如果有机会我也可以跟明镜司总指挥使交好，介绍你进去呢。” 王游以为孙正阳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敢说实话，因此稍微诱导了一番。 “不是，大人……我是真不想去，那地方对所有人都挺严格，但就很少有自由了，就说之前我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个自从进了明镜司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要不是我知道他们的同乡兄弟，又说他们偶尔会回去的话，我都以为被发配充军了！” 这么严格的纪律下，生活肯定不方便啊。 哪像现在…… 休息日甚至还能去花楼逛逛，多自在！ “大人，您当年……也去花楼么？” 瞧你说的。 我王游是那种没见世面的人么。 别说当年，我现在也敢去啊。 “大人……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下次可以推荐你。” 王游的目光突然迷离起来， 一种男人才懂的表情。 可就在迷离的同时，发现街边有个熟人在走动。 夏…… 夏菊？ 她回来了？ “把那个丫头叫过来！” 第429章 圣教的行动 王游看着孙正阳小跑到前头，还很兴奋的准备从后面拍打夏菊。 手才抬起来呢，夏菊突然一只手捏住对方即将伸出的胳膊…… 转身，扣死，旋转，一脚压下。 “救……大人救我！！” 王游满头黑线的看着眼前一幕，急忙走出马车。 “淫贼，看我……”夏菊话还没说完呢。 抬头，正好瞧见从马车里出来的王游。 “姑爷！” ………… 马车外，孙正阳扭着自己的胳膊看向车子里面。 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女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原本王大人说让自己去叫对方的时候自己还挺兴奋的，毕竟从背影来看也是个俏丽的女子嘛。 没想到王大人的眼光不错！ 结果…… 稍微动一下，整个肩膀感觉都快散架了。 也太狠了。 原来王大人家的丫鬟这么厉害。 不过，这脾气有点…… 孙正阳一边想入非非，而马车里的王游却开始教训起来。 “说了多少次，这里是京城不是奕都，以前那些习惯收敛一点……还好你打的是我手下，你要是打到其他人怎么办？”王游看着坐在对面的夏菊说道。 “噢，好的，姑爷。我下次注意。” 一直低着头的夏菊，到最后才说了一句自己以后小心点。 平日里王游对夏菊几乎没什么管教，一直以来对方都是跟在娘子身边，但作为这个家的家主，有些家法还是要立的。 “你要记得，这些是不是为了约束你们，而是为了不让人找咱们家的短……明白么？” 王游说什么，夏菊都是点头。 看上去倒是挺听话，只不过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对了，你这几天去了什么地方？”王游突然询问。 记得夏菊比冉展出去的时间还要早…… 就在昨天王游都还在说两人出去了这么久没回来呢，都有十几天了吧，看对方的的模样像是出了远门。 皮肤明显有晒黑的迹象。 “我……”夏菊正要开口，但还是迟钝了一下。 王游是自己的主人没错，但对应的是这个家里的，而自己做事是帮门主做事。 说白了，直到现在夏菊都只承认王游是门主的伴侣……但在地位上并未将对方放在首位。 但他问起了，自己也不能不说啊。 “镖行的事？” “嗯！” 赶紧点头。 “其实这事我跟娘子商量过了，如果娘子想要继续做生意，镖行不太好弄，如果一定要的话不如投资别的镖行分红，兵部其实也有一些民用的东西会两地运送，到时候我还能支援一些生意呢。” 大周朝的官并没有明确不能经商。 甚至对地方官来说，只有自己想方设法弄点钱才能养活整个衙门，要不然就靠那点俸禄，估计身边十个人都到头了。 “也可以……不过我是帮小姐去看了南边的地方。” 对于王游的宏伟蓝图夏菊压根没怎么听懂，反正点头就行。 左右看看，突然又问。 “姑爷的那个跟班没在么？” 夏菊所指的便是冉展。 在家里冉展的地位算是亲近的家臣，所以住的地方跟那些侍卫也不同，距离夏菊和春梅倒是挺近的，平日里双方有交流过。 主要冉展出自墨门。 原先的神机门！ 对于这个武学不高，完全智谋取胜的门派，夏菊也挺感兴趣。 “我让他出去办事了，你离开的时间早可能不知道……我之后发现了一些兵甲上的线索，所以命他去找，说起来……” 王游看着 马车外的天空。 昨夜的大雨已经停了，可这会儿依旧是阴云密布，指不定还会再下。 “姑爷要说什么？”话到一半就不说了，夏菊好奇的问。 “没事，希望他顺利吧。” 王游简单回答。 自己已经发现了端倪，那对面会不会也有察觉？ 这件事情已经调查一个多月了，到目前为止除了宋忠书稍微给了自己一点提示之外，一个举报人都没有。 明镜司。 还真是越来越像他们的作风了。 “墨门距离京城大概百余里的路程，即便他脚程再慢，三天时间怎么也到了。” 王游明白夏菊想要强调什么，但目前不知道那边的状况，只能祝愿一切顺利。 “先回去吧，在说。” “好的，姑爷！” 夏菊点头，安静的坐在一边不说话。 或许是对方性格的关系，王游跟夏菊同尘一连马车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与娘子嫁过来都快两年了，还是不习惯啊。 ………… 回到家， 自然是春梅忙着做饭，而王游回到书房批改公文。 大周朝所有郡县似乎都已经同意了自己先后举行武举的意见，有一部分觉得人数上不公平，但也只能被王游归到少数服从多数的行列里。 而在另一个屋子中武梦秋一直等待着夏菊的到来，终于在今天回来了，而且还是跟相公一会儿回来的。 “你回来的时候遇到相公了？” “嗯，是的，小姐。我在路上遇到了姑爷的马车，所以他带我过回来。”夏菊解释说。 噢， 知道了原由后武梦秋才询问对方一连去了十几天的收获…… “小姐，我已经通知所有能够北上的势力，一部分人甚至会居家搬迁至此，更多的则是选择让家里的代言人过来。” 如今的武梦秋手边没有可用的人，夏菊和春梅是自己的丫鬟，她们不可能到处走。所以自己才想要将手底下能够用上的人调过来。 但似乎一部分人还是不愿过来。 “代言人？”武梦秋皱起眉头。 “呃……” “有话就说。” 武梦秋一看夏菊的表情便知道对方有事，于是直接问。 “我去的时候遇上了暮门主的人。” “师姐？！！” 暮门主便是暮凝冬，武梦秋的师姐，师父所收养的女儿。 “她为何阻拦我的人？”武梦秋皱眉说道。 师姐一向不会跟自己作对，难不成是教中出了事情？ “暮门主没有阻拦，是她下面的人……他们不同意将南境这么多的人调派北上，原因是北方宗门太多，我教难以立足。” 自己的身份除了师姐之外在教中几乎没人知道，若是不知晓自己就是武梦秋，那他们会反对也正常，毕竟南境已经扎根了许久。 “不过暮门主似乎对这事有知晓……”夏菊小心翼翼地说。 “嗯？” 紧接着夏菊凑近了武梦秋一点，讲诉着暮凝冬的想法。 “暮门主希望小姐借助姑爷的力量，将一部分人送入朝中……” 啊？ 相公。 他们想要教中的人进入大周朝廷！ 第430章 五天一喷，强身健体 “小姐……你认为姑爷会答应么？”夏菊低声问。 这一年多的相处以来，夏菊其实觉得姑爷挺不错。 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 以前在教中的时候只知道朝廷昏庸无道，不做善事！ 可接触到姑爷才知道，有些官员个在做好事的，并且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这个朝廷才能维持下去。 “重点就不是他会不会答应！”武梦秋反驳说。 只要自己开口说的话，武梦秋相信相公会答应的，可京城的朝官中一部分人都在盯着相公的行为呢，怎么可能公开的去行使特权。 师姐也真是！ 一点不为自己考虑一下。 这个家还要生活呢。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如果他们想要武举胜出那就凭本事去，如果没那本事所也帮不了他们……至于他们没法过来，那就不用过来了，就这点人应该也够！”武梦秋说道。 师姐这种条件，自己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武梦秋知道无论在师姐还是在师父严眼中，自己的婚事都是放在教中事务之后…… 即便她们嘴说有多关心自己，她们的智谋都远在相公之下，怎么可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只考虑用权，但不考虑后果。 这事没有商量！ 实在人不够就少用一点人吧。 之前的时候还不知道要面对的是谁。 如今已经把目标瞄准了明镜司，那之后就好办了。 “夏菊。”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因为是在家里夏菊也会直接称呼小姐，以防姑爷突然过来的时候被听到。 “我们接下来主要的目标是明镜司。” “明镜司！！小姐……姑爷那边已经找到兵甲的下落了？”因为在马车上夏菊就听到王游说起这事。 如今小姐再说，想必对方就是目标。 “嗯，依据相公掌握的情报来看，很有可能！” 明镜司高手众多，并且分布又广……关键各个都精明能干，想要从他们那儿找到线索极为困难。 “我听说南镇抚使沈炼回京了。” 他？ “他回京便回京吧，京城这么大恐怕也很难遇到，再说……这会儿以他的身份可不敢直接到这家里来。” 要说起来的话，两人并不担心沈炼，只不过之前在泊阳城与对方有过一战。 武梦秋倒是无妨，很容易变幻招式。 但夏菊如果再跟对方交手便容易被识破，甚至于以沈炼那样精明的人，即便是声音恐怕都会被发现吧。 “所以我才希望南部有人过来帮忙，只是你和我，在京城容易被束缚！” “是，小姐……” 讲完了，武梦秋便让夏菊回去休息吧。 毕竟今天对方才刚回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等到夏菊出门后，房间又剩下自己一个人…… 这里是自己打扫出来堆放各种生活和衣物的杂物间，窗户的位置恰好正对着王游的书房。 从奕都到京城…… 房子虽然变了，可这家还在。 自己可不希望教中的事情影响到这个家的关系。 “相公啊，相公……若是你的话，你要让我怎么做？” 杵在窗边，望着对面的方向。 一丝小小的空隙中能够看到王游在批改公文的样子。 武梦秋就这么看着…… 似发呆，又似纠结。 ………… 两天后的朝会，那可热闹了。 王游明明才下马车，就有人围上来…… “王大人多日不见，气色不错嘛。” “这不是张大人么，你也精神焕发嘛。” 哈哈哈哈…… 同时发笑，结果另一边的人也找了过来。 “这不是李大人嘛。” “王大人……” “喔，赵大人今天也早啊。” 一群人在门口相互问候，直到王游笑着转身的时候都不明白今天这帮人对自己咋这么热情。 再次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的变化。 没变化啊。 难不成又穿越了？ 平行世界？ 自己一下子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大臣？ 正巧这时候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周正，王游这才冲上去问候…… “王大人近几日可好？”周正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如他的名字一样，正直。 也就在对方身上王游才稍微看到了正常的一幕，原来没穿越啊。 “好是好，但不知今天怎么一堆没怎么说过话的人向问好？”没懂。 “你前几日是不是去了翰林院？还给那陈庭一顿吃瘪。”周正看着王游笑着询问。 啊？ 我还能让那老家伙吃瘪。 “等等，这不能乱传啊，那老家伙……不，那陈院长什么性格周大人会不清楚，我还能让他为难？” 周正其实在听说的时候也觉得诡异，王游在自己眼中是个挺懂轻重的人，怎么可能当着陈庭的面让对方难堪呢。 不管怎么说陈庭作为翰林院院首，京城的贡生或多或少算是他的‘门生’。 王游早年也在京城求学，不至于一点情面也不讲吧。 “这事九公主也……” 王游正要拿出九公主说事的时候，突然才想明白。 看来谣言就是以皇家必须有面子传出来的。 tm~ 就真是古代无良媒体了！ 【震惊,xxxxxxx】 “那就没办法了，谁让是九公主带你去的呢，别人能说她不好么。”周正撇了一眼说。 王游算是明白了一点点，但另一点点还是迷惑啊。 “话说我就算让陈院长难堪，跟他们主动接近我有什么直接关系么？” “陈庭作为学术中的代表，在朝堂中提倡的就是君臣一心，安分守己，经常用那些繁文缛节压制过不少官员，你现在让他难堪，那其他人能不高兴么！” 噢~ 原来自己无意间又触碰到朝官派系了。 “如今的朝堂局势你应该也看明白了吧，但凡有人高兴，就一定人难受……小心喽，王大人。”说完周正直径往明堂的方向走去。 “老正，你这……” 行吧。 反正王游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独善其身的，可不是每个人都是杨邢，整个朝官也就出这个一个而已。 跟上去…… 早朝，又是各大部门将手上的事说了一遍，最后由中书令太史仲颁布处理的方案。 而轮到兵部发言的时候，澹台坚看了一眼王游。 心领神会，直接站出来。 “陛下，臣经过一个月的调查，已经摸索到了兵甲外流一事的去向。” 随着王游的发言，靠在龙椅上的周皇帝突然坐直了身子！ 第431章 前摇太长 但凡大案件，需要及时反馈的情况下也会给予足够的时间去办理。 因此，这一个月以来只有太史仲的偶尔问过几次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交给王游来处理。 兵甲一事关系重大，一部分官员甚至为此都与王游保持了一段距离，要不然哪天引火烧身都不知道。 可现在…… 对方居然说查明白了？ “是否查清楚了？”太史仲代周皇帝先问。 “具体还没有追查到，只是有了方向。”王游低声说。 太史仲看了一眼上方的周皇帝，对方未作答只是点头示意。 大概是想问的，可如果王游没有具体的查清楚，那只能由太史仲来过问…… 其实这件事在场的人都知道很难查，并且王游还是在公开的情况下去查，所以这一个月以来没人会单独提出来说。 可如今是王游自己提出来的，关键也没啥进展。 方向。 敢情这一个多月都在胡乱找呗！ 尽管有人心里暗笑，可太史仲却表现得很正常。 “那王大人就说说你所找到的方向是什么？” “回令公，下官经过多方查找，收集各种证据，最终确定兵甲外流一事出在西境，那些东西可能是从西境流进来的……” 王游按照自己调查的方向大概的说了西境的情况和可能性。 西境混乱，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一部分官员曾也在心中想过是不是西境出了问题…… 毕竟南境更多是水运贸易，而北冀（北境）是种植与养马，只有西境这个出产矿石的地方才会有那么多锻造厂出现！ “这么说王大人是确定兵甲的问题出在西境？”太史仲皱眉询问。 “嗯，十有八九……” 依然不是肯定的声音。 就在王游刚说完话的时候，嘲笑声就已经来了。 “哈哈哈哈……看来王大人这些天还真是‘幸苦’了，一个月了，终于摸索到方向。”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依然是孙礼。 户部尚书孙礼。 基本上已经被定为王游直接的政敌了，但凡一有机会肯定要站出来说两句。 每次朝会都是如此，众人也都见怪不怪！ 两虎相争， 必有一伤。 其余六部官员以及武将们干脆也不管他们了，就看着两人每次吵吵。 “孙大人这话什么意思！”王游略带怒意的反驳。 “没……没有……我可没有嘲笑王大人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王大人日理万机。能够用一个月的时间找出这么多线索，实在难得，难得啊！” 这话反着听就行了，甚至说到最后都笑了起来。 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催促王游，毕竟谁也不想沾染这件事，可如今是王游自己站出来的。 要是说得好了，那其余人也只能听着、附着…… 可如今什么也没拿出来，那算什么话。 一个月时间就宣布自己啥都没找到？ 还自己站出来说，不是自找没趣么。 孙礼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嘲笑对方的机会。 话都还没说完呢，另一边的孙博也站了出来。 这两兄弟干脆连体得了，王游在心里吐槽道。 “王大人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居然连个目标都没有……当初你可是在陛下面前保证过要查清楚的。” “难道孙大人认为我没有在查？！”王游转头看着对方反问。 查虽然在查，但效率很慢。 关键是王游主动提出来，然后就说了这些……呵！还不能让人笑话么。 “谁知道王大人平日里干什么，有空去舞文弄墨，却没空调查案子！”孙博继续旁敲侧击地说道。 看来王游去了翰林院这事朝中大部分官员都知道了。 乃至于孙博这么说的时候，站在另一边的陈庭，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你……” 王游欲言又止。 第一次让王游没话说了！ 孙礼与孙博两兄弟心里那叫一个爽。 眼看着王游被两人一左一右的嘲讽，最后还是太史仲站出来做好人。 “孙大人言重了，王大人毕竟才到京城没多久，对周围的环境和人都不熟悉，进展速度不快也是情有可原。” 朝会嘛，有时候也跟开会一样。 偶尔有个人做了点什么事情被人反驳，作为领导的都会出来打个圆场，或者每一边敲一下，平息争执。 “还有王大人也是如此，建功心切是不错……但要注意分寸，下次找到重要的线索之后再汇报。” 太史仲看向王游说。 大致上把王游当成想要表现但太过着急的人。 年轻人嘛，犯点错没什么，下次注意就好！ “令公这话就不对了。” 突然间又有人站出来说。 好不容易抓到王游稍微的一面，怎么可能不往下压呢，压一头的话后面这五天睡觉都痛快了。 明镜司总指挥使楚怀玉瞟了一眼身后的王游，然后朝着龙椅上的周皇帝说道。 “陛下，王大人花费一个月时间却迟迟找不出线索，可见王大人虽有才却无能，多谋却不善断，所以他之前提出的种种方案，诸位是否可以再考虑一下？” 楚怀玉就很实在，不针对王游个人，而是朝着武选去的。 其他官员一听，马上也站出来附和…… “楚大人，这事可是陛下定下来，在场的诸位大人可都同意了，我大周朝一言九鼎，岂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太史仲直接把对方的话给怼回去。 楚怀玉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眼看太史仲如此坚持，便不敢再多说了。 王游见时机成熟了，再次开口。 “陛下……其实臣今天提出这事，是因为在调查中遇到了一些困难，希望请人帮忙。” 啊?!! 不仅是太史仲和孙家兄弟，就连高台上的周皇帝以及周围不知情的大臣们都愣了一下。 谁前摇这么长的…… 人家都已经把你数落一遍了才开始说后话。 “你说说，要朕如何帮你！”高台上的周皇帝总算发话了。 “回陛下，臣确信兵甲一事出在西境，但兵部在西境的所有情报网都已进入战时状态，其余地方人手不够，所以臣想要借助楚大人明镜司的力量来帮忙寻找目标。” 这话一出，就连楚怀玉也懵了。 自己在朝堂上跟王游对峙过多少次了，对方居然还让自己来帮忙？ 关键是…… 他一早就这么想的？ 官员中开始有人小声议论。 “我就说嘛，这王游什么时候会正常做事。” “……二十几岁的人，浑身都是心眼！” “……” 此刻，一些敏锐的官员也发现了问题。 这王游前面闹了一出就是为了提条件！ 还真是心眼多啊。 如果今天他正常的提出需要帮忙，肯定会有人站出来，说什么王大人年少有为，精明能干难道做不好么之类的话。 可对方是先示弱于人，导致别人都站出来当面讥讽了，这才说自己要帮忙。 那些什么捧杀的话便一个也不能说了！ 而且…… 就连陛下也不好拒绝，毕竟刚才都被人说了一通。 这个王游。 第432章 抉择 周皇帝看着王游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距离有点远了，看不清楚细微的表情，只能看着对方恭恭敬敬的站在朝堂中央行礼。 但对方现在肯定在笑！ 这家伙…… 倒颇有些当年曹征的感觉。 “这么说，你想要明镜司的情报网？” “并不是要……臣只是想跟楚大人合作，这样能够快速找到突破口。”王游恭敬地说道。 顺便瞧了一眼楚怀玉。 如此，若楚怀玉再搞不清楚怎么回事，那他这个明镜司总指挥使也就白当了！ 这是一早就把自己算在里面了啊。 “回陛下，我明镜司在西境的情报网并不完善，而且好多人已经没入市井，不太好动啊。”楚怀玉有些为难的拒绝说。 “总比兵部要强吧，如今我兵部所有兵团全线支援战场，实在是有心无力，而且……”王游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 这次是太史仲接话。 “此事据我追查下来发现已经发生很长时间了，朝廷回收兵甲的流程一直有漏洞，即便事先计算好了用量，到最后都会有变化。” 紧接着王游将这段时间知晓的一部分情况说了出来。 重点是解释兵甲的管理以及回收的情况。 历朝历代对武器的管控都非常严格，民间所用一直不如官家。 而大周朝因为情况特殊，一部分好的材料也会放到江湖中…… 可毕竟数量有限，并且所有的铸造山庄都被朝廷管控着，就算出了乱子心里也有数。 可随着王游将这份漏洞一点点解释清楚，周皇帝才发现原来管理中还存在这样的问题。 面色开始凝重起来。 “澹台大人，此事可是真的？”语气都变了。 也代表周皇帝越发重视。 “回陛下，确有其事。我朝虽然对矿石用量做了很大的管控，可是对回收和损耗这一块很难去确定。”澹台坚解释说。 也就说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陛下，我朝的管制确实有些纰漏，关键在于每年战事情况以及武器受损程度不同，所以没办法计算出用量来。” 出乎意料之外，一直很少说话的杨邢居然也站出来解释说。 督察院御史出面了，那这话就很有分量！ 多年漏洞， 没法查询…… 种种事故叠加在一起绝非巧合。 而且这么多年竟然没人上报过这件事！ 那外流出的兵甲到底有多少？ 恐怕已经没法计算了。 这么多兵甲都没有在朝廷的管控之内。 嘶~ 无论是谁，恐怕都会感到背脊发凉吧。 “王游。”周皇帝严肃地说。 “臣在……” “此事关系重大，朕同意你所有请求……无论明镜司还是其他六部相关官员，但凡与此事有关系你都可调动。” “谢陛下！” 王游赶忙道谢。 看来澹台坚说的没错。 周皇帝只是年迈而并非没了魄力，这种关系到江山稳固的事情他会不惜代价的支持，甚至于可能动用另一边同样重要的情报网。 “陛下，那西境……” 楚怀玉还想找其他借口推脱，可才开口便被太史仲打断。 “楚大人，兵甲一事乃重中之重，你明镜司有什么案子比这个还重要？”语气中还略有威胁的样子。 这倒是出乎王游意料之外…… 自己跟太史仲没接触过呀，没理由会出手帮忙。 而且对方可是当朝一等一的官员！ 如今曹太傅年迈退居幕后，整个朝堂上也就太史仲的官位最高，而且他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未来十年必定是下一个百官之首的位置。 噢~ 对了。 王游突然反应过来。 正是这个百官之首，所以对方才会支持自己！ 以太史仲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曹太傅明镜司的重要地位，可即便再重要那毕竟是曹太傅的人，不是自己的。 只要是打压对方的事，对太史仲来说就是好事。 此消彼长。 王游在心底暗道，想要在这朝堂上左右逢源，还真得下一番功夫去了解所有人。 “此事就这么定了！王游，朕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这时间里你全力侦办此案，朝堂之事可以不顾……一个月后，朕要得到准确的答案。” 周皇帝厉声说。 看来这位皇帝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处理这件事了。 王游连忙答应下来。 对方这种反应也在自己与澹台坚的意料之中，但凡将兵部未能掌握外流兵甲数量说出来，对方就有可能加大查办的力度。 如果这都不过问，那只能说明周皇帝再不是当初那个敢驰骋沙场的人了！ 明堂内的官员们偶尔窃窃私语。 原本是看热闹的，没想到这案子越翻越大，现在连调侃都不敢了。 “你说这王游是有备而来，还是真遇到了阻碍？” “谁知道呢！这这家伙诡谲得很，谁能知道他的想法！” 众人中有议论…… 至于孙礼和孙博两兄弟此刻就变得没这么重要了，原先是想着抓住王游示弱的机会好好打压一番，可现在却觉得自己还帮了对方。 “哥，咱们……” 孙博凑近孙礼，两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游，对方居然伸出大拇哥向着两人，一脸和善的笑容，搞得两人都只能陪笑了。 朝会结局。 王游本想要离开，却被太史仲叫了一声。 “王大人留步……” 太史仲的年纪要比的澹台坚大一些，再加上常年操持国事人更显老，但说话的时候威严很足。 “令公叫我？刚才真是多谢令公帮忙！” 王游与太史仲没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冲突，对方的目标一直都是太傅的位置。 护国柱石嘛，根本不屑这些六部间的争斗。 “感谢就不必了，你这感谢岂不是在说老夫愚钝，刚才你还真把老夫骗住了。” “下官不敢欺骗令公，是真的陷入难题！”没冲突不代表要信任，所以王游不会说出实情。 太史仲望着王游一脸平静的表情。 片刻之后，拍打着王游的肩膀说道：“也罢，真实也好，算计也罢。这件事关系到我大周朝的安危，老夫会不留余地的支持你，尽管放手去做吧。” 想来这位中书令觉得两人在此事上的利益关系是一致的。 王游点头答应，随后便在太史仲的目送中走出明堂…… 大殿之下。 楚怀玉却一直站在边上候着。 当看到王游下来的时候急忙上前打招呼。 “王大人！” “楚大人……” 楚怀玉会主动来找自己其实在王游的料想之内，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急，居然就等在大殿之下了。 第433章 这皇城我是走不出去喽 “楚大人有何分吩咐？”王游微笑着对楚怀玉说。 从官职上来讲，楚怀玉的官职比自己还要高一级。 但对于真正在上位级别的官员来说，谁高谁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整个大周朝需要维持的部门很多，两边压根就不在一条线上…… 犯不着谁看谁的脸面。 但今天陛下既然给了王游这么高的权力，即便楚怀玉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那也得配合呀。 “王大人说笑了，楚怎么敢指教王大人。” 楚怀玉左右看了一眼。 两人算是走出明堂比较晚的官员了，可周围还是有一些慢慢聊着出来的，甚至有一部分人干脆就站在走道上聊起来。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大人可否赏脸到家中一叙？对接下来的安排，我也想听听王大人的意见！” 王游看着楚怀玉‘真诚’的微笑。 还要的跑到对方家里啊？ 麻烦。 而且…… “今日恐怕不行，家中已说好回去。”王游直接拒绝。 兵部的高管直接到明镜司内部。 估计在过去的五年中都没发生过，自己要去的话起码得准备一下，关键自己还不知道楚怀玉会提出什么条件。 暗害……应该不至于…… 毕竟两人从明堂出来，且都身居朝中要职。 本来只是合作，这动手了不是自己把面具给撕下来么。 “这样啊，那便改日。改日我也好到王大人府上拜访！” “那我便恭候楚大人了。”王游说道。 看来这位明镜司总指挥使是真有事情，拒绝了也要主动上门。 两人寒暄了几句，王游准备要走。 背后又传来楚怀玉的声音…… “王大人。” 嗯？ 王游转头。 楚怀玉还站在原地，不过此刻的表情稍微平和了不少。 “楚某几番与王大人在朝堂上争锋相对，无非是对武举而已，楚某一直觉得武举之事有不妥，但并非对王大人不满……恰恰相反，在楚某心中对王大人的才能可是佩服啊。” 王游微微一笑。 “明白，政见不同。求同存异嘛！楚大人……告辞！” 说完，也留下了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离开了。 这算是示弱？ 王游可不觉得一个掌管着明镜司的总指挥使会向自己示弱，最多就是停战协议而已。 两个同时拥有实战队伍，然后掌握着情报网的部门，谁会服谁啊。 别看对方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这官员嘛， 有各种各样的性格。 有的人威严在外，可外强中干…… 有的人平易近人，可内心狠辣…… 在王游看来楚怀玉在朝堂上表现出的是那种‘见风使舵’的人，可私底下估计果决狠辣。 对方可是明镜司的掌权人，这样的人绝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意见！ 王游停下来，看着周围防备甚严的皇城。 也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的性格是什么！ ………… “这王游还真是诡谲！哈哈哈……” 皇城外一辆精致的马车停靠在边上，而站在马车面前的是一位穿着华贵的年轻人，而在他旁边的女孩就是周兰舒。 “我说得对吧，四哥。王游做事的方法跟别人都不一样！”周兰舒在旁边附和说。 能够被周兰舒称呼为四哥的人，便是当今的四皇子周奕文。 “他行事作风确实与众不同，我朝这么多年，还真的很少见过这样的人……有意思，有意思。”周奕文笑着对自己妹妹说道。 作为大周皇族，两人是可以进入明堂大殿背后偷听朝堂议政的，自然就见到了今天王游的种种作为。 原本周奕文与王游并没有什么交集，但自己这位九妹却自作主张的把两人联系在了一起…… 对方邀请王游前往翰林院参加文坛盛会，条件便是让自己帮助对方查办兵甲一案。 周奕文本不想介入其中，奈何九妹都已经答应了，而且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 软磨硬泡这才把自己拖到大殿上来！ 然而在听完今天的朝会后，周奕文也觉得应该跟这位王游见一面。 一位未来的朝中权贵啊。 若是顺利的话，这王游很有可能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关键对方的行事作风很有意思。 不拘小节， 却又诡谲多变。 等到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在对方的套子里面了。 这样的人难怪能够以几千人击退了南朝的入侵…… 放眼历史，恐怕都找不出几个人来。 两人闲聊着， 恰好见到王游走出皇城门口。 距离不远便瞧到了这一边。 看了一眼， 居然朝另一边去了！！！ 呃…… “唉，王游，你别走啊。”周兰舒直接叫了名字。 王游听到这语气，脑袋就开始疼了。 自己并不是没瞧见九公主，相反是看到了对方等待门口后急忙选择绕开。 这丫头，上次就为了给出一口气坑了自己一次，这一回还想怎么样。 话说，今天是朝会吧！ 怎么感觉日子不对啊，平日里迅速就能走出的皇宫，今天怎么走都能碰上人，还每一个都不好对付。 九公主带着自己四哥追了上来。 “王游，你干嘛见到我就跑啊！” “原来是公主殿下……失敬，失敬，下官刚才在想事情，便无意识的走了。” “你骗人，你明明看了这边！”周兰舒不满的噘嘴。 不过，在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被旁边的周奕文阻止了。 “唉，九妹。王大人重任在身自然有很多事要忙，怎么会像你一样每天无所事事。” 周兰舒吐吐舌头，也没再反驳。 倒是王游惊讶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 九妹？ 能叫周兰舒九妹的人，那只能是皇子无疑了。 急忙拱手问候…… “我是周奕文，见过王大人。” 皇家不能自降身份，但也要表现出谦虚，所以周奕文便直接报了姓名。 “原来是四殿！下官不知四殿下在此……”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我知王大人不是这样的人，其实今天是九妹拉着我过来，据说曾经答应了王大人一件事。” 思绪瞬间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周兰舒的时候，对方邀请自己，但也提出了条件。 那便是让四皇子帮忙调查兵甲一事。 因为皇家直接控制的铸造厂，就在四皇子手上！ 说白了就是这种东西不想让其他人掌控，所以一定会挂上一个皇家的名字，而这个人恰好是皇子中较为精明的四皇子。 “不知王大人可否有时间？不如马车里一叙……” 自己可以拒绝楚怀玉，但绝对决绝不了四皇子，因此便答应了。 三人上了马车， 而皇城门口，楚怀玉刚好走出来看到这一幕。 第434章 皇家是越发捉摸不透了 四皇子，周奕文。 王游也仅仅在的兵部的一些消息中见到过对方的评价。 自己平日里也并非什么都不做，对于整个京城的权贵大概的做了一番了解，姓什么……然后家族背景等等。 如果这些不了解清楚，就算见到对方估计也没法应对。 而眼前这位四皇子在一众皇子中算是精明能干的类型…… 兵部有这么一段话，来形容几位皇子。 说太子本分，做事有条理、知人善用有继承大位的资质，其他几位皇子或善于兵马，或善于诗文，而只有这位四皇子能够脚踏实地，发展国力。 在不少朝官中有很高的评价。 就连澹台坚对于这位四皇子的印象也非常好，多次说对方帮助兵部争取到了不少政策。 …… 王游坐在两位皇族的对面。 小桌上早已倒上好茶…… 外面还能听到有士兵走动的声音，紧接着整个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四殿下，这是去哪？”王游好奇问。 不会又是去对方什么府上吧。 话说这皇子们都住什么地方啊？ “自然是送王大人回去，一路还有时间，我也想跟王大人聊聊。” 周奕文这么说的话王游便放心了。 见王游没有先开口，周奕文便先一步说事。“王大人要查办的案子估计朝堂里没人不知道，但我想要问一句，今天王大人说想要借助明镜司在西境的力量，是否另有所指？” 王游刚刚举起的茶杯在对方问出这话的时候停顿下来。 周奕文的表情看似无害，可自己内心里要时刻提醒自己……对方毕竟是周氏皇族啊。 自己任何一句话都要考虑到皇家的因素。 明镜司的作用，他作为皇子不可能不知道！ 办理大案要案这种事情地方官员能做，督察院也能做……但监察皇亲国戚这样的工作就只能交给明镜司了。 王游记得在当朝中并未传出皇子间有不和的说法。 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的！ 因为一旦皇子公开斗法，那势必会拉拢各部官员，而澹台坚从未说起过这些，自己只能暂定周氏皇族内部稳定。 如果这样的话，面前这位四皇子就没有理由掩护地方王爷的理由。 因为地方王也有自己的子嗣。 虽是一家，但已经是不同分支…… 帮助他们，可能是在毁灭自己这一脉。 这一点上王游觉得两人应该能谈拢。 但…… 王游也敢确定对方是否跟西边有来往。 自己眼下要查的是明镜司，就是要让对方在自己的监视下自乱阵脚。 如果明镜司乱了，那么那边会变成什么样子王游都没法估量。 因此…… 短暂的思考后饮下这一杯茶。 “只是有了目标！四殿下既然这么清楚，想必是听到了我在朝堂上说的事吧……正如我所说，整个兵甲的锻造与回收过程中出现最多纰漏的是西境，所以这件事最可能发生在西境！” 王游的解释几乎跟在朝会中说的差不多。 不重不轻，但就是没有所指！ “那么说来，王大人还是没有查出详情？”周奕文的询问显然有已经‘看透’的意思。 但这招王游是不会接的，依然是皱眉摇头。 “此事被掩埋太深，下官在挖掘的时候发现被各个环节所隐瞒， 所以迟迟没能有结果！”王游回答也是滴水不漏。 “喔，原来是这样啊。” 周奕文将信将疑的的神情看着王游。 自己猜不出对方是怎么想的…… 不过还是拿出了自己今天准备好的东西摆在桌上。 “四殿下，这是？” “我相信有关铸造兵甲数量和用量这些东西你全部都掌握了，但明镜司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这里面便是这些年有关明镜司涉及的所有军械的事情。” 王游惊讶的拿过来打开看…… 这里面如纪年表一样标注着明镜司在何年何月查处过有关兵甲的案子，甚至在何年何月调动过武器等等。 很详细，而且都是与自己要查的案子有关。 “四殿下这是早就准备好的？”王游问。 “这是九妹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原本想要将铸造厂所有的情况都交给你，但想到兵甲的用量可能兵部更加清楚，今天听到你在朝堂上说想要借助明镜司的情报网，于是我便找来了这个，希望对王大人有用。” 王游看着手上的卷宗，在最后面甚至有关于明镜司西境的种种分布。 这东西， 给自己真的没问题么！ 两人聊的不多， 主要是王游的家距离皇城不远，走出一段路便到了。 想要深聊也只能再找机会了，关键王游也不想深聊…… “到地方了，王大人请吧。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把这个交给王大人而已，至于其他的……”周奕文停顿了片刻后才继续说。 “王大人尽管去办，无论涉及谁都不用有顾虑，明镜司虽然是太傅创立，可都是为父皇办事，如遇到难处王大人尽可来找我！” 离开马车前周奕文留下了一句让王游也得琢磨的话。 这是拉拢自己了？ 还是代表周皇帝再次保证？ 今天一个朝会下来，王游怎么有种皇家要对地方王动手的感觉。 不对， 应该说周皇帝不惧地方两王了，而这些个皇子们甚至开始打起了曹太傅的主意。 周氏皇族开始大一统了？ 奇怪。 目送马车离开…… 其中那周兰舒还伸出头来道别。 一直到看不见了，王游才转身回家。 只有到家里了王游才能把朝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一放…… 唉。 心累啊。 走到院子里，武梦秋没在。 这小娘子最近开始教导自己练功之后怎么开始松懈了，每次回来都不见她练剑。 紧接着空气中还有一股香味。 厨房！ 没想到开始研究菜品了。 心想着王游便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飘散的香味还越发浓烈，应该是某种炖肉，但用料却跟平日里不同。 莫非是娘子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食物？ 悄悄的靠近， 走到厨房院子的时候，甚至掂起脚来慢慢走，不发出声音。 然而在王游没看到的背后，武梦秋也悄悄的跟着…… 一前一后， 慢慢进了厨房小院。 远处， 春梅好奇的眯起眼睛。 姑爷和小姐又在玩什么啊，自己今天从市集里买了一些西域香料来炖羊肉还没好呢，两人别给弄坏了！！ 第435章 这份礼有点太重了 王游小心翼翼的走向厨房。 那味道越来越浓…… 怎么有股孜然的味道！ 还得是京城啊，什么都能买得到。 等到王游靠近厨房门口，心想着或许武梦秋在里面呢，正准备打开房门。 眼睛突然被捂住了！ “猜猜我是谁！” 就算变换了多少种语言，王游怎么会不知道身后的人呢，尤其那靠近背后的触感和香味，几乎在接触的时候就知道了。 “娘子什么时候发现的？”王游随口说道，想要把武梦秋蒙住自己眼睛的手掌拿开。 却发现对方还是扣得很紧啊。 “摁~不好玩。要不然相公猜猜我在家里做什么吧！” 这么一下就被识破了，武梦秋觉得还不尽兴，于是又给出一个问题。 王游突然站立着身子。 由于自己的身高比武梦秋要高一点点，所以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是踮起脚来蒙住自己双眼的。 王游想直接抓人，没想到一转过身武梦秋也灵巧的跟着转身，一点不给王游钻空子的机会。 “嘿嘿，没用的。相公……相公要是不回答，肯定是甩不掉我的。” 啧~ 这打外面人的本事居然还用在自家相公身上了。 “黏着了？” “黏着了。” 没辙， 王游还真的开始思考起来。 虽然蒙着眼睛但鼻子好使，那厨房汤锅里面的羊肉已经弥漫整个院子了！ “难不成娘子刚才在生火做饭？很贤惠呀。”王游说道。 哈哈。 武梦秋正要反驳自己在做别的事，可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后面加了个贤惠…… 自己要是不承认那要说什么！ 在玩么？ 还真别说，自己整个早上真的在玩，就是看着院子里面的土堆发呆，本来是看书的，结果没看进去。 关键自己要是说看书的话，生怕相公马上转头过来就考问自己，那不就穿帮了。 沉默片刻， 发现这就是相公故意说的。 “哼，相公耍赖！” 手放开了。 再次见到光明的王游转头笑着回答。 “我耍什么懒了，娘子可不要胡说。” 其实吧，王游确实是故意这么说的，自家娘子那点厨艺水平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刚才来的时候觉得是春梅和武梦秋两人在里面，那自己还能放心，如果这里面没有春梅，那绝对就不会有武梦秋！ 当年在奕都…… 某一天早晨，王游走过后院的猪圈，发现里面多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剩菜，然后连猪仔都没吃。 自己家什么时候到这种条件了，连猪都要富养了！ 于是乎当时王游跑到厨房看看，结果在残留的锅底里面看到一些类似的汤汁…… 尝了一口！ …… …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那之后王游对于武梦秋做炖菜以外的水平大概就有了解了。 而且做炖菜也得是大锅菜，盐多了能加水的那种，否则那也吃不下。 回想当年她说出镖的时候偶尔是她做饭，可想而知当初的武家镖行到底有多宠她！ 为难，真为难。 王游看着眼前武梦秋故作生气的表情。 “相公就是耍赖！”表情可爱的朝自己噘了一嘴。 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自己会看到武梦秋这种表情了吧。 突然， 武梦秋注意到王游手上一直拿着的卷宗。 从看到对方走在前面的时候就看到了，并且捂住眼睛的时候他也没松手，于是乎好奇问了一句。 “相公手上拿着什么？” “一个重要的情报！”王游摆手，“先不说这个……进去看看。” 好在两人嬉戏都不在意细节，武梦秋虽然摆出要‘哄’的态度，可王游拉着手的时候并没有计较刚才的事情，而是跟着进了厨房。 这家里…… 夏菊是不会做菜的。 武梦秋也约等于不会！ 两人的区别只是在于夏菊并不会进入厨房，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认知。 因此这厨房里任何东西应该都是春梅弄的，而她又要处理一些简单的家务事，比如晾晒衣服啊，打扫桌椅等等。 以前的时候王游也想过再请一两个丫鬟，不过被武梦秋拒绝了，便没下文了。 所以春梅在煮东西的时候都会去忙别的事，这厨房里大致就没人。 “来厨房干什么？相公你饿了么。” 看着王游拿来一个小碗舀起一碗羊肉汤尝尝味，心想着是不是上早朝饿了？ “这香料以前少见，过来尝尝嘛。”王游随口说道。 其实饿是真的有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朝堂里左右开喷，回到家里突然觉得饿了。 反正不管，想尝几口。 旁边的武梦秋则是看着王游的举动。 心想着今天早上对方锻炼后去的朝会…… 噢， 对了。 以前相公不用锻炼的，所以没什么问题，如今锻炼过后又赶着去朝会，所以才会饿。 嗯，知道了。 下次提早准备一些早点！ …… 饭后又是一段比较闲适的时间。 通常这时候王游会在书房里看书，而武梦秋要么去练剑，要么就陪着王游一块儿待着…… 不做什么特别的事，反正在一个房间里也挺有意思。 不知不觉时间便会过去了。 而今天的王游在书房里特别研究了自己带来的卷宗，武梦秋好奇，也跟着上前来看看。 “相公，这到底是什么？” “明镜司近些年有关兵甲一事的记录！” 啊？ “这种东西也能拿得到？” 如今的武梦秋也不是那个完全的官场小白了，枕边人是兵部侍郎，自己多少都会了解一些官家的事情。 明镜司几乎独立于整个三省六部的体系之外，并且也不归督察院管！ 或许私底下督察院也在监视他们，不过明面上两边是竞争的关系，不存在上下级。 所以王游能够拿到这种情报就很厉害！ “是今天四皇子给我的。”王游说起今天的事情，干脆也叫上武梦秋帮忙分析一下。“娘子，你也帮我想想，这四皇子把这样的情报给我是为什么？” 明镜司无论有没有问题，但这种情报都是自己的私事。 就好像有人要查兵部，那他去查就行，但有人将兵部的情报转交出去，那自己肯定不高兴！ “相公，你可要小心啊。皇家的人最好不要深交……即便是太子也不行，如今周皇帝还在，你若去巴结太子，不是好事！” “这我当然知道……今天也是没办法，人家就这么递过来了，而且当时马车里就三个人，我能不接么！” 第436章 白天是你，晚上是我 回想起与四皇子在马车里的一幕。 王游确实冲动了一些…… 可毕竟很多事情是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做出最好的判断，大部分是事后才想明白。 而且…… 这东西能够被记录下来那就算不上什么秘密，自己如今应该主动获得一些情报掌握在手里才对。 这样一想，好像也没必要担心！ 王游两世为人，可都没有坐到如今这么高的位置上…… 一言之下，数百万人都要受影响。 这种地位的思考方式确实应该转变，自己也时常得提醒自己！ 哪有什么完美无缺的抉择，做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可是相公，皇室的斗争向来都是无情，我听说但凡上位的新皇帝都会灭杀一批敌对的大臣呢！”武梦秋解释说。 “那是因为之前两边就斗得你死我活！” 就目前来说王游并未听说几位皇子间有斗争。 而且太子的大位基本确定，除非发生什么意外，否则不太可能到的斗争的时候…… “那反正是不能参与。” 武梦秋一下找不到理由，但可以肯定是涉足皇室没有好下场。 只有那些需要背景的人才会一直往皇室身边靠，而王游并不需要什么靠山，甚至于只要他在自己的位置上老实本分，基本就是谁也不能招惹的存在。 “我知道，多谢娘子提醒。” 武梦秋也是为自己好，王游自然同意。 然后继续翻阅卷宗…… 至于武梦秋嘛，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伸手在双肩上按压起来。 还挺舒服！ 王游继续看，而身后的武梦秋也在背后帮忙瞧！ “相公，这个人！” 突然，在后篇的位置武梦秋指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明镜司南镇抚使沈炼。 “沈炼啊。”王游看着这个名字说道。 沈炼可能是自己到目前为止遇到的明镜司中比较正统的一个人了，说话办事都是雷厉风行。 说实话王游不太相信对方会做出那种私藏兵甲的事情来。 虽说都是明镜司的人，但这里面上上下下恐怕得有数万乃至十万计的人吧，总不能每个人都有问题，那干脆直接造反来得！ “知人知面不知心，相公可不能仅仅看外表来识人……你怎么确信沈炼没有问题？还有，我听说他回到京城了，你可不能把他带到家里来啊。”武梦秋急忙说道。 沈炼要是进来了，那夏菊只能躲。 自己虽然能应对，可谁又知道他会不会怀疑呢！ 反正不来最好。 “嗯？娘子怎么知道沈炼回京了？”王游好奇问。 “我……听春梅说的，南镇抚使好像在民间很有威望，她去买菜就听到了。”还好找到一个借口。 春梅确实每天都去买菜。 没什么问题。 王游压根也没纠结…… 倒是细看了关于沈炼的描述。 原来沈炼在三年前也负责过一起矿石遗失的案子。 说是当初因为下雨天，有运送矿石的车队直接从山上翻下去山谷，丢失了大批货物。 因为这些是运送过程中发生意外的，一开始也没有人在意……并且因为山谷比较深，管事的人也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这些事。 大致就这么摆着了，直到半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批走私武器的商贩后沈炼才顺藤摸瓜的找到了来源。 一开始以为是铁矿中出现了走私，或者兵甲中出现了走私……后来才发现对方是直接拾取了原先遗落的原材料，并且这批货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运往了北方。 这里要强调一下，北方部族人用刀，但冶炼技术同样不如大周朝，所以大周朝的武器在北方同样畅销。 这种属于走私贩卖…… 那起暗自是被沈炼破的。 不过。 就在王游细看到最后的时候才发现这起案子到最后居然写些悬案。 “悬案什么意思？”武梦秋问。 “指长时间未能破获的案件……” “我知道，哼~” 武梦秋干脆给王游双肩一阵用力。 那酸爽加上痛快，一并把瞌睡都赶跑了。 “我是问这案子好像很明朗啊，为什么说悬案。” 王游翻找到最后…… 没写。 最后也没写。 这种案子应该是当事人亲自写上的才对，既然没写，那说明是沈炼没有写下来，或者说有人不让他写了。 王游拿着卷宗的动作在原地呆立了许久……一直到武梦秋叫了几声才回神。 “娘子还真是明察秋毫啊。” “啊？”武梦秋不解。 “就是这起案子。” 先从这个开始。 正好，王游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沈炼了，不知道对方在京城里还有没有当时在泊阳城那般正值可靠。 既然他没写下来，说明是查到了一些东西，否则不会空出这么大的地方。 “相公要先从沈炼开始？”武梦秋一直最不想接触的就是沈炼，而偏偏这家伙涉及的地方就这么巧。 “陛下同意我可以调集任何有关兵甲一事的人，包括明镜司……正好，我明天就去把他们找来。” “相公要去明镜司府衙？” “不用去，我有人会通知他们！” 王游想过了，即便自己去了那个地方，以今天楚怀玉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也不会给什么东西的，说不定还要跟自己谈谈人生等等。 要去明镜司府衙，最好是等待楚怀玉的邀请，或者他先来军机府再说。 “兵部有不少认识明镜司的人，只要让他们过去通知一声就行。” 想到了接下来如何去做，王游便没再其他问题上多纠结。 这一日， 除了日常外…… 就是晚上比较累一点。 然后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而等到王游熟睡之后，武梦秋这才起身，披上衣服偷偷溜出门口。 都不用叫人，夏菊已经懂事的等在门口。 “小姐。” “嗯……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小姐请吩咐！”夏菊恭敬地回答。 “相公的目标还是盯上了明镜司的沈炼，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到处去跑了，让下面的人去，至于去联络的人，也让春梅代替吧，如果有需要我会亲自出门一趟，你就待在家里便好。” 啊！ 夏菊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工作这么简单。 “那……” “这是命令，还有……你让人去调查一下那位四皇子，我总觉得他今天的行为有问题！” 第437章 武举将至 因为周皇帝有言在先，王游在查办这件案子的时候可以不用顾忌朝会的事情。 也就说在办完事之前王游可以自行安排时间，不用五日一朝会…… 而王游正好用这段时间来梳理明镜司有关的事情，以及自己手上能够掌握的情报。 其中还真的发现了不少猫腻。 不仅仅是沈炼的那一起案子，还有类似的几个到最后都是草草结尾。 甚至于有的开始很玄乎，到最后却是让人啼笑皆非的结局。 要不知道的话，王游还以为自己在看走进科学栏目呢！ 但从另一方面，也确实说了明镜司在侦办与兵甲有关案件的时候并未上心。 不知是因为兵部的关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王游感觉明镜司在这一点上表现得很随意。 几乎跟糊弄过去一样，大部分就这么结束了！ 之后的两天里，王游几乎就在军机府与家中两点往返，其余的地方都没去，而楚怀玉似乎也没有主动找到自己。 看来这位明镜司总指挥使还是有点架子的。 就说嘛。 一个从二品的官员怎么可能向自己低头呢，当时在明堂殿外估计是想要单独约自己说话才这么低声下气。 当然， 也有一种可能。 楚怀玉想要维持自己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 这两天里王游向兵部的官员打听过楚怀玉的为人……甚至向另一位自己的同僚，左侍郎的叶正初打听过。 对方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应该对这些掌权官员有了解。 而叶正初的解释跟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 楚怀玉…… 当年是曹太傅手底下的跟班，并且很有能力，所以在明镜司成立之后他一直代为管理，几乎可以看成是明镜司第一代的总指挥使，因为在他之前的一位虽然组建了明镜司。 但那时候没有总指挥使的称号。 所以说楚怀玉是第一代没什么问题！ 由于他曾经是曹太傅跟班的缘故……对人说话都是很恭敬的，即便是叶正初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说这人一直以来对兵部都没什么敌意。 唯独这一次，王游动了武举所以才与之针锋相对！ “不对吧，叶兄……关于武举的改革我在朝会上就已经说明白了，而且是陛下同意的，这东西今年才试行，怎么可能就看出弊端了呢？”王游向叶正初解释说。 叶正初作为曾经的兵部侍郎，以前这些事是在他手底下弄的。 当初一人管理四个司，现如今两人各一半了……叶正初反倒清闲了不少，这段时间明显看到对方气色都变了。 王游也不知道对方心底里会不会将自己当成抢夺他权力的对手。 反正两人上头还有澹台坚…… 只要最上面的那位不搞平衡，两人就算表面和谐，那也是和谐。 “我当然知道了，王兄。可楚怀玉就是那样的人，要不然对方怎么可能一下子对我们兵部反感。” 叶正初的性格更像是左右逢源的老好人，提倡的是不去招惹别人，那别人也不要招惹自己。 一点小吃亏没关系，只要大家相安无事就行。 “这事都已经被定下来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王游摆摆手说道。 再继续说下去兵部内两位侍郎都要出相反的意见了。 王游不想再继续讨论武选改制的事情，还是把重点转到对楚怀玉的为人上…… “今天只说他，不说别的。” 叶正初自然也不想闹矛盾，捋了捋胡子还是继续说楚怀玉。 “楚怀玉对与自己级别相当的官员说话确是毕恭毕敬，即便是地位低一点的官员也会很客气，很多人说他不像是个武将，倒像是个文臣。” 就是没有那么暴躁吧。 话说谁说武将就一定要暴躁…… 偏见，偏见！ “毕恭毕敬我是没感觉到，不过争锋相对倒是有。”王游无奈说。 自己与楚怀玉的关系大概就是谁也不想搭理谁，但又因为同朝为官，不得不一起合作。 特别是这一次…… 陛下都已经开口了，两人就算在众人面前笑着握手也得做啊。 “其实这个我也不太懂，我记得你好像第一次上朝就与楚怀玉有政见不同了吧，会不会是你之前跟他们的矛盾导致？” 叶正初与王游同级别，唯一不同的只是王游还具有南部军队的指挥权。 但官职是一样的，所以每次早朝叶正初也在场！ 这就是王游对他印象的由来。 自己可以跟澹台坚配合在朝会上阴人，但叶正初不会参与。 他的地位，也代表着兵部一部分比较正派的官员。 而王游在朝会中那些事叶正初都看在眼里……旁观者清嘛。 但对于楚怀玉为什么会对王游有偏见，这一点想不明白。 只能是往更远的想了！ 更远…… 当初，京城。 那个敢于以翰林院学子身份上书罢黜明镜司的人。 呃…… 这个！ 王游就没法作出解释了。 黑历史终究还是黑历史，伴随一辈子嘞。 时间快点，下辈子也不是这么远！ “可他毕竟是明镜司总指挥使，不至于跟我当初一个学生计较吧。” “可你这位学生已经走到如今的位置了啊，他难道不怕你再提出同样的要求？”叶正初说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 可…… 王游还是觉得不是！ 本能？ 直觉？ 反正人可以斤斤计较……但要看在什么地位上。 一个人随着地位的不断提升，他所看到的眼界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普通人莫过于大仇得报，及时行乐…… 一切都在当下。 但上位者看问题会看到更远。 既然是明镜司的总指挥使，就不会这么幼稚。 “这事……应该跟你的不一样。”就连王游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有了变化。 现在的自己不会单独听哪一个人的意见，因为自己的决定很可能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不过王兄，关于这个我可以帮你。我与那楚怀玉还有些交情……如果你要跟他好好谈谈，不妨到我家里来如何？” 作为第三人来搭桥，叶正初还正好合适。 “嗯，多谢叶兄了。不过眼下京城武举要开始了，我作为武举的改制者，自然要出席的。”王游说。 跟楚怀玉见面就先放一放吧。 话说武举都快开始了，那冉展怎么还没有消息！ 第438章 武选 进入秋末，各地的武举也开始陆续进行。 京城一带武举的地点在成周郡，所以在临近的这几天里一下子涌入了不少人。 而且各个都是地方或者家族的代表！ 林雪绮和师弟杜武也同样代表着师门来参加武举…… 北方门派与南方门派不同，有些门派也会放手让门下的弟子参加武举，其目的便是希望弟子能够入仕，这样能够带动整个门派发展起来。 或者说能够让的门派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其实在大周朝一部分的武官有门派的背景，其中也包括朝天宗……但作为天下第一大派，在官场中并没有占据主导的地位，反而是另一个门派北王府有更多的人。 而林雪绮和杜武就来自于北王府！ 也有天下第二的称呼…… 只不过没有被公认，完全是自称。 这世界上很多东西有了第一后，第二第三都相距十万八千里，一家独大在江湖中也是如此。 因为这第二位与第一差距也非常大！ 还有人觉得北王府是因为当官的人多，所以才成为第二……而且这北王府的名字，多多少少让人觉得是官家的背景。 “师姐，你看今年可真热闹啊。”杜武瞧着整条街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手上那跃跃欲试的感觉就掩饰不住。 “行了，人多也代表你竞争多！这些人可都是你的竞争对手。” 两人都是穿着暗色的衣服，护腕和腰带等等装饰部分都是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师姐林雪绮戴上了斗笠，而师弟则是小孩心性的看着街上的人。 “那有什么关系，很多人还不是不如我们！” 作为北王府的弟子，两人确实有足够的傲气。 在成周郡举办的武举类似于地方的乡试……不同的只是它位于京城附近，相当于京城周边的一次考试，的很多达官贵人都会来观看，也是最容易崭露头角的地方。 从这里参与武选跨出去的人，还有不少是名人呢。 十几年前，当今的明镜司南镇抚使沈炼也是在这里参加的武选！ 足以表明京城一带与其他地方的不同。 “这里毕竟是京城属地，各大世家的高手，还有来自各大门派的弟子很多，我们可不能放松警惕。” 还得是师姐。 无论面对什么场合，都要比小子几岁的师弟更懂事。 而且…… 确实也如此。 “师姐，你是担心会出现那天遇到那人？”杜武小心翼翼的问。 大概在一个月前， 整个京城市井中几乎都在追查是什么人敢当街行刺如今的兵部侍郎王游王大人，京兆府几乎所有人都派出去了。 两人在那段时间也经常被人追问来历…… 受不了，所以选择暂时离开京城躲避一下。 没想到在某天中午，自己跟师姐在当街碰到了一个人！ 还是个女人。 仅仅一个照面，一把佩剑差一点碰到对方。 对方随意的用手挡住，那力道就让林雪绮感到震惊！ 当时对方也戴着斗笠，所以没看清楚相貌。 可从婀娜的背影来看，应该是年轻的女子！ 旁边还有丫鬟…… 这样有实力的人在京城都能随便遇到，可想而知这地方有多少卧虎藏龙的能人。 “我倒是不担心会遇到她，而是担心遇到跟她一样隐没于市井中的高手！”林雪绮说道。 “啊？为何……如果遇到她我们不也要应对么？！” “遇到她的话，我们就不用打了，因为根本打不过。”林雪绮转头认真的看着自己师弟说道。 而杜武则是没想到一向高傲的师姐居然会承认另一个人很强。 还是在完全没有比试过的情况下！ 真不知道那天的一个接触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要找道林雪绮在北王府的年轻一辈中也是很优秀的，很多人说她如果入仕的话，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明镜司的高官。 最少也是个千户吧。 记得明镜司二十四千户中就有几个女子。 那个叫阮心竹就是师姐的目标啊！ “师姐居然也会认输？！！”杜武还是觉得对方的回答很震撼。 “行了，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这几天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噢噢~” 被说了一顿，杜武也只能点头。 并跟着师姐准备到预定好的客栈休息，养足精神准备两天后的武选…… 两人走进客栈， 这地方的热闹不比大街上少。 天南地北，聚集了无数江湖好手。 特别那些喜欢光着一半臂膀，露出肌肉，或者背上背着巨大武器的人。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夸张！ “大新闻……大新闻……” 就在两人刚刚进入客栈不久，一个穿着朴素的人从外面跑了进来。 这店里大部分就是参加武举的，所以来说什么新闻的人肯定也跟武举有关。 “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有什么好事快说！” 喝了点酒。 这客栈大厅内一个比一个声音还大。 嚷嚷着让对方赶紧说！ “我听说啊，这次成周郡的武选大会是新任兵部侍郎王游来坐镇，他可是这次新武选的颁布人啊。” 对于武选改制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且今年的成周郡比往年人要多的缘故也是为此…… 各地先后举行，这样就可以多次参加，所以很多距离京城不远的州郡也有人过来了。 一下子才把成周郡弄得这么热闹！ 嘶~ 听到是兵部侍郎，大伙儿都为之震惊。 这样的官可不常见啊，如果自己的表现让对方满意，说不定能够直接入选兵部呢。 那京城十二卫，还有兵部各个地方的指挥使以及军职，那可都是香馍馍啊。 “这消息可是真的？”不少人追问。 “当然是真的，我难道还会拿这个来骗大伙儿？”男子赶忙肯定了自己。 因为这个消息可是从自己朋友的亲戚的表兄，在兵部当差，才传出来的。 千真万确。 “那可太好了，没想到今年有高官参与啊。” “可今年也减少了一半的名额……不好弄啊。” “怕啥，咱们的本事还怕别人！！” 各说各的，但消息似乎是正确的。 ……… 至于此时的王游嘛，还真就在前往成周郡的路上。 第439章 我要亲临 正在前往成周郡路上的王游正晃晃悠悠的在车子里闭目养神。 旁边，武梦秋则是在换衣服…… 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睛，从背后看看自家娘子那曼妙的身材。 “相公要看便看，还躲躲藏藏呢！”武梦秋略微不满地说。 在自己面前。 特别是周围十步以内，什么样的动作会察觉不到呢？ 若是自己不愿意，就不会在这里换衣裳了。 “嘿，习惯……习惯了。”王游笑着回应。 武梦秋穿好了衣服，干脆就转过来，表情还不满的撇了一嘴，然后说：“相公觉得我这样穿好看么？” 说着摊开手让王游好好看看自己换上的衣服。 就是那种比较常见的护卫的武道服。 两人正要去往成周郡坐镇武选的现场，武梦秋自然也不好穿着之前那华丽贵妇打扮的衣裳，而是换了另一套方便的。 王游认真打量着武梦秋周身的打扮。 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武梦秋还是穿上武服的时候更加有魅力！ 虽说她穿上那些富贵大小姐的衣裳也是肤白貌美，偶尔有袒露比较多的服饰，甚至还能看到那若隐若现的峰峦。 但武梦秋毕竟不是那种会卖弄风骚的女孩，也不是那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穿上那些衣服虽然看好，但没有神韵……有时候走路都是大步子迈出，甚至能飞奔起来。 这估计也是当初那些贵妇人对她的诟病吧，没有所谓的‘女子教养’。 但换上武服后整个人的精神就不一样了！ 大周朝也有女官、女将，所以这衣服并非所有都是按照男子设计的，女性的武服看上去精干且神气。 好身材的人穿在身上也会突出曲线，再配上一些武者的动作与神韵。 反正…… 武梦秋穿上这一套才更显得好看。 “挺好看的，这才适合娘子的身份。”王游回复说。 听到王游的夸奖，武梦秋自然心里欢喜。 可细想……不对。 自己眼下穿的可是兵部那些亲卫队同款的衣裳，什么叫适合自己的身份，意思就是说自己更适合当他的护卫咯。 “欸欸……娘子，你这……该多想的时候你不想，不该想的时候你想得这么多。” “这么说相公现在又嫌我笨咯……好呀，明天开始每天早上的练功要加倍了！摁，我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是多增加的时候了。” 你能嫌弃我，我也能反制你。 武梦秋得意的撇了一眼。 啊？！！ “什么……那东西，还要加倍。” “那不然呢。” 得意。 多一点点的打趣。 “别吧，你看你相公我每天日理万机，为大周朝劳心劳力，简直是朝中劳模啊，心灵本来就备受压迫，身体上还要多承当这么多！！” 其实吧，王游也知道武梦秋在跟自己玩闹，但就怕是真的加上去了。 你要说这人，有时候真的挺没意思的！ 当初信誓旦旦了，可付出行动之后一段时间，又会开始自我催眠着放弃。 时间果然是最熬人的药啊。 如果现在给王游休息几天的话，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可能直接放弃了！ 每天早晨一个时辰， 看似简单，坚持挺难。 “劳模是什么？哪有这么多理由！相公可别忘了你可是答应我按照我的要求来的。”在练功严格这一点上武梦秋对王游已经很松懈了。 换做自己当年…… 每天从早到晚可能都不够。 听着武梦秋那梦幻的故事，王游只能竖起大拇哥。 “话说，娘子……按照你的说法，你以前这么刻苦，而且武家武学这么厉害，那你应该是天下第一才对啊，这京城这么多门派高手，你可敢去比划比划？”王游笑着问。 在自己的印象中武梦秋确实厉害。 一般的江湖人士遇到她还真的没有招架的余地。 记得那次上庸县城……就是赵括府邸那次。 那个‘野男人’不就是被娘子一招制伏的吗？ 好像自己也很少见到武梦秋用第二招…… 厉害肯定是厉害的，但遇上了真正的绝世高手应该就没底了。 “有什么不敢！”武梦秋反驳。 这种激将法在武梦秋这里可没用。 但…… 本想说自己好长时间没跟人比划过了，还真想找个人练练，但联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算了吧。 就当顺他一次。 “罢了，我也不是要激娘子，你要上去了。他们知道你是我夫人，那还打什么……直接就跪下了。” 噗~ 武梦秋掩嘴一笑。 “哪有你说的这样！” 某种时候王游确实跟武梦秋有心灵联系，一个人在心里想，另一个人就已经说了。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同行的护卫靠近马车汇报说成周郡快到了。 两人的闲聊这才停下来！ “话说回来……娘子，你过来看看。” 没了闲话，也会有正事。 王游把携带的册子翻出来，在两人面前打开。 这是半月以前送到自己手上的名单…… 就是这次成周郡武选的名单。 其实在这个背景下你要说有权不谋私，那是骗人的话，若是再往前两三百年的话，权力几乎就是集中在各大世家门阀手里的。 想要做官，那要先投奔一个世家门阀，然后展现自己。 最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给予举荐的机会！ 举才， 就是这么来的。 而有了科举和武举之后，普通人才稍微有了一些公平的机会。 可一般的人家也没有条件读书和习武，再加上有些职业还不能入仕……所以，明面上给了所有人机会，但机会依然在少数人手中。 而这本册子送到自己手上的理由也是下面的官员想要巴结自己的方式之一。 人，先让自己看看。 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名。 只要自己愿意的话，在某个名字上做个标记，那这个人指定能选上…… 即便公开的比试成绩差一些，也会用各种方法让这个人选上。 这就是大背景下这个时代的烙印。 即便自己再怎么公正廉洁，也不可能改变这种人情关系。 “娘子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这一瞬间还真让武梦秋想到了另外的事。 难怪师姐会做出那样的回应。 果然，在武选这一门上，相公有绝对的话语权。 “我要是勾了，他们就会入选？” “也不一定会……比如表现真的差，扶不起来的那种，其他都没问题！”王游回答。 ……………… p:感谢 绝美无双的萧爷爷 的大神认证 第440章 听你的 成周郡。 上次过来是一个多月前，也是自己刚刚入京的时候……而这次再回来身份都不一样了。 来迎接自己的依旧是当时的都尉程瑜。 对方如今也在自己的管辖之内。 “没想到大人会亲自过来，我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程瑜对于王游的到来依然表现得很高兴。 依照惯例，这种地方举行的初级武举根本就轮不到主管这方面的兵部侍郎出面的地步，可王游认为新政刚刚施行，自己需要做个表率，同时也想亲自来看看新政之后的情况。 “今年来参加武举的人多么？” “比往年更多！”程瑜回答说。 第一年各地分考，大家都还没有摸清楚攻略，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科举考生更厉害，所以都是能来就来。 正常的。 等到再举行几次之后一众考生便明白京城一带的难度了，到时候那些能力不足又不想跟这么多强者竞争的人便会放眼别的地区。 “大人……关于那份名单！”程瑜小声的在王游耳边说。 成周郡虽然只是个郡城，但该有的的部门依旧齐全，估计这份名单也是当地官员统一了意见后列出来给自己的。 目的嘛，就跟在马车上想的一样！ 看看有没有兵部侍郎认识的人。 别说王游现在不会弄这些…… 即便真的要人也不可能在一个小册子上圈起来，给人留下证据。 自己只会旁敲侧击的对想要的人说几句好话，聪明一点的官员应该马上就听懂了。 仅此而已。 “我看了，挺好的。这次来的人的确很多。”王游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这让程瑜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没琢磨透王游的意思。 可随着两人的距离拉开，王游稍稍回头。 程瑜只好陪笑着跟上来。 ……… 依照大周朝官员的待遇，王游这样的高官来到成周郡必然会得到整个地区大小官员的欢迎。 这一顿接风洗尘自然少不了。 但王游以路途劳累，点到为止为理由并未跟众人一起喝到深夜，只是简单吃过了晚饭，接受了一堆人的吹捧和介绍之后便早早离席了。 回到住所，已是黑夜。 “相公啊，刚才那些官员不断的给你推荐他们身边的人，是想要将他们调入兵部么？”武梦秋的一边给王游宽衣，一边说着今晚饭席间看到的情况。 成周郡能够上得了台面的官员二十几个，今晚全来了。 类似的中饭局武梦秋曾在泊阳府的也遇到过…… 只不过那一次的主角是杨长松，而这一次的主角变成了自家相公。 每个人都尽可能介绍自己的名字，并且送上一些见面礼！ 就连自己都收到了好多，而且很多还挺名贵。 “大概吧，不管怎么说六部也是朝廷的核心的部门，不管去了任何一个地方那都是前途无量。” “这帮人倒是好算盘！”武梦秋听到答案后冷笑一声。 饭席间除了不断吹捧相公，以及介绍自己身边的人之外，也说起了这次武举的事情。 甚至还有人说起了相公手里案子的事，不过大部分是为了表忠心而已。 大概就是说会全力帮助追查此事，有任何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向相公汇报等等。 场面话， 算不得真…… “对了，相公。咱们过来的话那案子的事情怎么办？兵部有人帮你继续调查么？那冉展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 兵甲一案几乎是整个家的事情，就连武梦秋也放在心上，并且让春梅和夏菊私底下行动。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这次都没有跟过来的原因！ “兵甲的案子是手上的工作，但武选是长久的工作，两样都必须做，而且我也早做了准备。” 换好了衣服，王游转头看向武梦秋。 自己弄好了，可对方居然还穿得严严实实的！ 似乎是意识到了王游的视线…… 武梦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相公先说，我自己会脱……” 夜还很长。 王游不急于一时。 如今陛下虽然答应让明镜司和其他部门都配合自己查办兵甲一案，可真正会主动做的估计只有督察院而已，其他五部能够把相关的资料给到自己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明镜司嘛。 以王游对楚怀玉的了解，自己不上门拜访的话对方是不会给任何情报的，压根连管都不会管…… 而自己不会主动去。 目的不是为了自己安全，而是博弈。 从两人在明堂大殿下对话的那一刻开始，博弈就已经开始了。 看谁先急， 自己如果急了，就不可能拿到任何明镜司真实的东西，甚至于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此那个先登门拜访的人不应该是自己，而是他！ 武梦秋似懂非懂。 但多少理解一些…… “可相公这么坐着他也不会来啊，难不成相公是要做自己的事，让对方着急？” “怎么可能。”王游摆摆手。 “我才是主要的办案人，我自然得牵头……我早已联络好了沈炼，以咱们旧识的身份邀请他过来，这次的武举考场对方也会来。” 啊！ 这事武梦秋今天才知道。 还好~ 自己没让夏菊跟着过来，若是自己的话还不至于被发现。 “相公叫了沈炼！” “嗯。” 王游点头。 四皇子既然给了自己这么好的东西，那自然要把好东西用起来。 那些明镜司侦办过案子，王游想要跟沈炼问清楚……而且不能是私底下，就要在这种公开的场合。 让把事情传出去，这样那位楚指挥使才会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什么，以及他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什么！ 办案嘛。 你着急，那就做不好事情。 总得有人先露出马脚，这样才能继续下去。 “相公现在可真像当年的青杨长松。” “啊？像……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娘子。我像谁也不能像他啊，他最后可是杀妻明志的。” “噢！你不说我都忘了。” 武梦秋解开了衣裳，直接坐到王游腿上。 “若我以后跟相公的意见不同……那你要听谁的？” 从上到下一点点解开王游的衣服。 同时，也包括自己的。 “哪有可能不同！就算不同，那娘子说的也必定有理。” 这回答是跟后人学的，放在这里偶尔管用。 “我先记下，到时候听你辩解……” 反正受用，听着顺耳。 随后， 房里的欢愉， 以及成周郡的热闹连在了一起！ 第441章 再遇沈炼 武举与科举不一样。 当初泊阳城的科举考试王游也去看过……贡院中整排的号房就是学生们答题的地方。 而武举则在一个更大的演武场内。 大周朝的武举几乎也是常规的武科，骑射，远射……摔跤，举重，以及对战等等。 而最终的评定以综合的成绩来排序。 通常来说武举比科举更加容易看出成绩的好坏！ 因为到达一定水平的文章你很难判断出孰强孰弱，到最后甚至会以字面整洁，没有错字，或者以对方的长相、名气来定夺。 可武举的强弱很明显……射不中的是真的很难射中，特别是随着靶子越来越远，马匹跑得越来越快。 高手和普通人一试便知。 这也是武举很难作假的原因之一，不过随着科目的变多，考生们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把所有科目做到最好，自然需要分配体力和精力。 而武科完了之后还有文试。 相比科举来说武举的文试没有要求这么严格，只是简单设定一个场景然后让众人作答如何应对而已。 有的人大字不识几个，干脆就直接写上“打”！ 这样的人算武夫，但如果武科的成绩很好，依然会考虑在内。 总的来说武举就是这么一回事！ 武举当天…… 王游和武梦秋两人一早便被邀请到看台上来。 演武场是个很大的地方。 是专门为武举而建立……这也是为什么各地的武举地方基本固定，因为地方不够大，还当不了考场。 整个演武场圈住了城外一片很大的草地作为跑马场。 而看台则建立在比较高的地方，从这里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场地……具体的人虽然看不大清楚，但是能够很直观的看到大部分武科的项目。 “王大人，您来了！”程瑜看到走上来的王游便急忙上前打招呼。 “嗯，已经开始了么？”王游点头算作回应。 看向台下的地方，特别是靠近演武场门口的位置，一眼望去都是人。 颇有一种上一世学校运动会的感觉。 只不过如今的排场要更大，而人员也更多。 “已在做最后的准备！大人请看……” 紧接着程瑜带着王游介绍了几个场地的划分。 一些定点远射的场地比较远，毕竟也从这里也看不到靶子上的箭矢，看台弄在这里就没意思了。 而近一点的则是比武擂台等比较热闹的场地。 介绍了所有东西程瑜便引着王游和武梦秋到看台上坐下，同时询问要不要做一番激励发言？ 王游直接拒绝。 “按照你们正常的来就行。” “那下官就开始了！” 王游虽然拒绝了考试前的动员，但程瑜还是要将这样的荣誉丢给自己。 正所谓领导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给！ 程瑜作为成周郡都尉，一直都是当地最大的武官，多年来武举都是由他一手负责。 在所有准备工作完成以后，程瑜会照例在看台下面向所有考生发表动员演讲……至于内容嘛，无非就是朝廷求贤若渴，各位尽情展示本领等等。 最后还特别提到了新一届的武举改制备受重视，就连兵部侍郎王大人都亲自来督考，这在历届的武举中绝无仅有，希望大家多多努力之类…… “那就是王大人？” “嘶~没想到真的来了。” “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样年轻啊。” 随着程瑜的发话，所有考生都看向了高台坐着的王游。 众目睽睽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王游还觉得不自在，现在反倒很享受……难不成这做官也会上瘾？ “相公倒是很受欢迎啊。” 下面一群人欢呼，武梦秋自然也能听到那些人说什么。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要是他们能够走上前来的话，我估计马上就会认我做干爹，认你做干娘了！” 自己受欢迎是为什么，难道有疑问么。 还不是这一身官威引来的！ 武梦秋掩嘴一笑。 “这种干儿子，我可不想要。” 两人闲聊之时只见演武场内人群开始分散，各自来到了事先就抽签决定好顺序的项目地点。 那些什么武艺啊，刀剑等等武试王游倒是没怎么关注。 倒是马弓很吸引眼球…… 如跑马场一样不断绕着靶子环跑，大概几圈一射，最终看看谁的精准更高。 “这个有意思啊，娘子。如果是你的话，你保证多远的距离有准头？”王游指着马弓的场地说道。 “我马上功夫不太好，其实要说精准的话，可能还没有他们这么高！不过稍许技巧应该没问题。”武梦秋说道。 王游还很少听到自家娘子在武艺上示弱过呢。 看来武艺也有专攻啊。 王游看着演武场内，时不时转头看向旁边的武梦秋…… 相比自己，对方反倒更专注！ 难怪当初自己邀请武梦秋来武举的时候她回答得这么快，武艺果然是她的专长！ 相比之下翰林院的文坛盛会是死活都不肯去。 啧~ 就在王游看着演武场中考试的时候，一个士兵快步从其他地方跑上来，在自己耳边说了几句。 “来了？” “是的，大人。” 武梦秋急忙回头。 一听便知是沈炼过来了。 “他果然还是来了……请过来吧，顺便给安一个桌子！”王游说道。 南镇抚使沈炼。 怎么说也是从四品的官员，王游自然会给对方安排一个位置。 …… 下方。 已经走到演武场中督考的程瑜，转头看到有侍卫扛着椅子上高台。 还好奇是什么人要过来！ 紧接着便看到了一身锦衣的沈炼从外围走了过来。 “那是……明镜司沈炼？” “好像是他！” “他怎么也来了？” 一些准备中的考生也见到了沈炼出现在演武场中…… 并且一路向着高台的方向走去。 武举可是由兵部来负责，而沈炼可是明镜司的人！ 他怎么会过来了？ 上方坐的正好是兵部侍郎王大人，难不成是王大人请过来的？ 可…… 沈炼即便名声在外，可在王游面前官职依然低了很多。 要请也应该请那些同级别，或者直接请明镜司总指挥使才对，怎么会单独叫上沈炼！ 不解。 可对方就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了王游面前。 “王大人！” “沈大人……许久不见啊。” 第442章 悬案 演武场中，不少人看向高台这边。 今天王大人的出现就已经让不少人的惊讶了，没想到连沈炼也来了！ 一个代表着兵部，另一个代表着明镜司。 大周朝两个武将的去处的都包括在内了，怎么能不让人激动呢！ “师姐，没想到那沈炼也来了呢，这场武举还真的被看得很重要啊。” 人群中好不容易挤出头来的杜武说道。 “别乱传，沈炼出现在这里怕是有别的事情。”旁边的林雪绮说。 由于两人抽签的场次不同，很快两人便被划分到了不同的队伍中。 “先别管别人了，咱们做好自己的事。” “好勒，放心吧！” 别看来参加武举的人多。 由于这次选取的人少了很多，各武科项目只要稍微出了差错便不能再继续下一个了。 比如骑射的，一旦连续射不中那就是淘汰！ 所以这数千人轮得还挺快，反倒更多时间被花费在叫号和等待上。 而随着监考官叫了林雪绮的名字。 在周围异样的目光中，林雪绮走向了比武台的方向。 “女的！” “居然是个娘们……” 大周朝武将里可以有女官，这其中主要是为了吸纳一些名门出身的女侠。 所以偶尔会有女子站出来。 虽说女侠不少见吧。 但每次站出来，总能引起不少关注！ ………… 高台上。 一段时间不见，沈炼依旧是那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不过在如今的自己面前，沈炼还是收敛了之前的锐气……变得有些拘束了。 “是许久不见，王大人看上去气色不错。” 沈炼就不适合这种说话方式，让人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总觉得在审查自己一样！ “坐吧，沈大人。”王游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说道。 沈炼自然可也应声坐下来。 自己也没想到当初在泊阳城看到的那位县令居然能够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直接来到京城，并且成为朝中一二线的朝官。 这种飞跃别说戏剧里了，就连梦里都不敢这么来…… 所以沈炼见到王游，其实内心里有不少别样的情绪。 一方面，沈炼还记得当初王游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是唯一一次，而且那时候自己还要办案，便简单找对方询问了几句，但对方的回答似乎有意将自己引向‘目标’所在。 当然了，这是后续沈炼回想起整个过程时才发现的，当时还不知道。 所以王游的心思缜密，以及聪慧在自己这里留下了印象。 另一个方面…… 这一次对方是私底下派人联络自己，并且提到了早年自己办理的铁矿一案，那件案子在自己心中一直有疑点……所以沈炼特别好奇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兵部与明镜司的信息并不共享，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隔绝。 而王游居然能够查到这件事上！ 说明对方是真的用心了。 再则沈炼心中也有一些疑问……抱着种种心情，所以才跟了过来。 这件事是自己的私事，就连明镜司本部都不知道。 只是刚才走向这里的时候，沈炼才反应过来，这消息或许很快就会传到总指挥使耳边。 但自己问心无愧， 就是想要寻找真相而已，应该不会有事！ “我听说王大人与我明镜司总指挥使楚怀玉楚大人在明堂上有争执，这样您都让人私底下找我，想必是有事情要说吧。”沈炼不喜欢拐弯抹角，才坐下来便切入主题。 一个人的性格确实难以改变啊。 王游在心底里笑道。 沈炼会直接了当的问，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若他开始跟自己周旋，那才叫恐怖呢。 既然是直接问，那王游也直接答。 “沈大人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沈炼转头看着王游。 “我与楚大人虽然在明堂上有争执，可对方也亲口向我承认……所谓争执只是关于武举改制中政见的不同而已，并非两人私下结仇。” 武举改制。 这件事即便沈炼出门在外也早就听说了。 据说这次武举变革就是由旁边这位看上去年纪比自己还小一些的王游提出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沈炼对王游的能力还是挺佩服的。 如此年轻便敢大刀阔斧的对朝中不少事情做改制，换做是自己定然是提不出这样的想法，即便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敢说出来。 这么高的位置，谁不小心翼翼呢！ “所以我认为兵部与明镜司并无恩怨，今天让沈大人过来也是想要询问关于你主办几件案子而已。” “是指铁矿一事？” 在私底下有人联络自己的时候沈炼便问过了，否则自己不会过来。 现在又说起来，看来两人所想的都一样。 “没错……沈大人为何在最后的汇报中空出一行？是你有意不写完整，还是不能写完整！”这次轮到王游转过头了。 四目相对。 各自所想…… 甚至于两人在对视的时候都停滞了好几秒。 好！！！ 一声叫好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同时往台下看去…… 比武台上居然站上了一个女子。 看身型还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孩！ 大周朝文官中少有女子，甚至可以说没有，但武官却允许…… 在王游看来这其中多少有点不能言说的道理，大周朝江湖门派与豪杰众多，其中不乏有厉害的女性，自己之前见过如叶轻竹，甚至柳淑云都是！ 如果他们肯来做朝廷侍卫或卫官，那必然是求之不得……给予几份官职算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比男性卫官要更好，因为男女之间的情愫要特别一些，在某些方面更适合贴身护卫。 正如自家娘子与自己，以及让是赵括和那位申晓白一样。 这只是自己的猜想，并非官方认定。 反正这种事情不会公开的承认，各自官员心里了解就行！ 由于下方的叫好声打破了王游与沈炼之间相互试探一幕，气氛稍微缓和一点。 看着下方的女子拔出自己的佩刀，摆出了一个特别的姿势。 “北王府！” 还是另一边的武梦秋先开口了。 “北王府？” “没错，这是北王府的招式，他们可是每一届武举都不缺席啊。”沈炼也补充说。 再次看向王游。 随着下方比试的开始，沈炼也随之开口。 “那次的铁矿案件，是上面不让我追查了！” 第443章 博弈 “不让你追查？！！” 这话王游可不能当做没听到。 沈炼已经是南镇抚使，在他上面的人除了总指挥使楚怀玉之外，就只有同知与佥事几人，且沈炼作为主要的办案人，理论上可以坚持把自己的事做完。 可上面居然不让他追查了！ “是谁？” 王游认真的询问。 就连忙着看下方比试的武梦秋这时候也把注意力转到自己相公这边。 沈炼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而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武梦秋与沈炼间接的见过几次面。 对方当然也知晓这位王夫人的存在。 只不过此刻是该认真回答王游的时候…… “王大人是否已经查到了明镜司头上？若是这样的话，我的回答是不是将给明镜司带来危险？” 能作为南镇抚使的人怎么可能是蠢人。 王游追问的几句话便已经听出了猫腻！ 铁矿一事，的确是被上面叫停了。 迫于压力，自己当时也没有追查下去。 可如果今天自己说了是谁……那对明镜司会带来什么后果？ 沈炼毕竟还是明镜司的人。 两边压根就不在同一个阵营里…… 面对沈炼的逼问王游短暂的沉默了下来。 其实自己今天就是来询问他背后制止他调查的人，但如果沈炼也以派系划分阵营的话，即便危及朝廷，他也不会说的。 耳旁， 再一次响起了欢呼的声音。 看台下， 那个被认为是‘北王府’弟子的女孩，竟然在几招之内便将敌人解决了，甚至连对方想要近身都很困难。 “好本事，不愧是北王府的弟子！”王游突然开口说道。 话题一下子跳到了武科上，这让旁边的沈炼和武梦秋多少有些不理解。 “王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沈炼看来王游是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从上一次的照面就看得出。 不动声色，却已经将人算计在里面了。 所以对方无论说什么话，自己都要琢磨半天…… 原本是明镜司的，可为什么突然又说起武举现场？ “沈大人觉得这女子如何？”王游还是没直接回答对方，依旧问话当下。 沈炼沉默了片刻。 碍于对方如今的官职太高，自己只能认真回答。 “北王府的弟子在众多门派中颇为出众……很多届武举中都能崭露头角，由于朝天宗崇尚清修，他们在官职中的比率反倒不如北王府。” “噢，还有这种事！倒是个有趣的门派。”王游笑着说。 此刻，下方胜出的女子已经走下比武台，等待着另外几场比试。 而相比之下，其他人的比试就没有这么轻松了，都是千方百计才能获得胜利！ “王大人……” “沈大人觉得这些人为何如此努力？” 王游仿佛知道对方会追问，在开口的时候便直接回答了。 “那自然是为了赢得武举。”沈炼回答说。 “没错……这世上能够改变人的方式有很多，但能让人跨越阶层的方式却很少，王侯生来就是王侯，百姓的后代只能是百姓！想要跨越阶层似乎除了投好胎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游眼睛盯着比武台的方向，而语气却逐渐严肃。 “所以有了科举和武举之后我们才会想方设法的出头，只有这样才稍微有机会成为人上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 突然看向沈炼。 “但我们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因为自己太小了，一旦获得了满足便没有了向上的勇气，还容易引来他人的非议……所以我们通常会告诉自己，为国为民，然后才是为家！我记得沈大人曾经也是从成周郡出来的吧？” 沈炼点头回答。 “是的。” 在心里沈炼不清楚王游说这多是为了什么，但他说的话其实自己也赞同。 可回答仅仅是答复最后一句而已。 “我与沈大人一样，最早是从北冀的乡试出头，我也是为了自己！且最终也告诉自己我将为朝廷、为百姓做好现在的事。兵甲一事关乎大周朝整个的国运，所以无论是明镜司也好，兵部也好，王某都会一查到底。” 王游的话依然没有正面回答沈炼提出的问题，可聪明的人已经知道了话中的意思。 沉默良久， 一直到下方的比武场又过了几场比试。 王游，武梦秋……以及沈炼三人之间的安静依然没有被打破。 最终在某一次胜利的欢呼中，沈炼缓缓开口。 “是楚大人叫停了我的调查。” 王游一言不发，可心里隐约也猜到了这个答案。 “楚大人还说了什么？” “他只是让我不要再为铁矿的事情费心思，并强行调我到沿海边追查另一起案子，也就是后来广为人知的贩盐案……可对于这件事情我依然有所惦记，所以让师妹帮忙去寻找了一次。” “阮心竹？” 王游回想起上次那个一直跟在沈炼身边的女人，明镜司千户之一。 “嗯，但她去调查的结果则更加耐人寻味……一切关于铁矿的线索都消失了，甚至于我当年询问过的路人一家子也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没有任何目击者，更没有知道此事的人，想要再找也无从下手！” 沈炼最终以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王游。 能够将所有线索抹去，并且把所有相关的人都铲除？ 能做到这样事情的人，有多少？ 突然， 沈炼急忙的站起来。 “王大人，在下知道的所有事情便仅限于此，之后便再没有搜寻过有关铁矿和私造武器的案子，恐怕帮不了王大人了。沈某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沈炼既不是自己的下属，也没必要听从自己的话。 他要来，或者要走都随意！ 王游点头示意，而沈炼又再次向王游和武梦秋做了道别。 正准备转身离去，但在与武梦秋道别时突然好奇说了一句。 “我听闻王夫人曾也是镖头，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武梦秋不急不慢的回答。 “或许吧，沈大人名声在外，早年我武家镖行走遍天下，也许见过沈大人呢。” 因为有王游在场，沈炼只是点头微笑。 “那便是了！” 第444章 人设就是人们强行给的设定 沈炼独自离开演武场看台。 一路下来的时候还被不少人打招呼！ 作为明镜司破获案件最多，且在民间声望最大的人之一，沈炼无论走到哪里几乎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微笑点头。 最终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以及讨论声中，沈炼离开了演武场。 “那不是沈大人么？怎么这么快就走？” “难不成今天没有他看中的？！！” “该死……我还准备在沈大人面前表现一番呢。” 考生中，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 至于看台这一边。 王游如释重负的重新坐回椅子上…… 看来自己还是赌对了！ “相公。”武梦秋看到王游这种表情，忍不住的发问。“你刚才跟沈炼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为了自己……又为了百姓的？” 其实在王游说话的时候武梦秋便极力的想要弄明白两人话语中的意思。 甚至都想要问了！ 只不过自己不好在相公谈话的时候插嘴，便静静看着两人一直到对话结束。 那沈炼的精明与聪慧自然不用说，整个明镜司中能够让所有人叫出名字的人也没几个，但沈炼绝对是其中之一。 且在民间有着极高的名望和口碑！ 如果他不肯说，那即便相公以身份压他也没用，甚至自己动手把对方打趴下他可能也不会开口。 然而…… 偏偏几句话便能让他认真回答了。 为什么？ “这个……怎么说呢。”王游解释道。 “大概是受他名望的影响吧。” “影响？”武梦秋更不懂了。 “嗯，一个人在外面的形象太固定了其实也是一种束缚，有时候会让他不得不做出最优的判断。” 王游之所以说了一堆话不过是告诉对方自己也如此，并且为此案会一直追查到底。 并且王游也相信沈炼应该是知晓一些东西的。 有些事， 只是自己不去过问，但长久的在一个地方不可能什么都感觉不到！ 正如自己当初在奕都的时候，所作的种种事情并没有隐瞒身边的属下一样，因为就算自己瞒着对方，久而久之对方都会有所察觉。 沈炼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过是不愿意说而已。 大智若愚，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既然心底明白，那自然就知道王游接下来要细查的可能涉及到何种地步。 与其用陛下的命令来要求对方，不如让对方自己来决定！ 公正廉明。 那是外界对沈炼的印象……而且已经是根深蒂固的印象了，所以不管沈炼怎么变化，这四个字都会伴随着他。 如果有一天沈炼违背了这四个字，那他就不再是那个受人敬仰的南镇抚使了。 外界的看法， 内心的欲望……所以对方才会说出口。 “嗯？相公。我怎么没听懂啊。”武梦秋急忙打断王游的解释问。 呃…… 思考一下。 王游干脆就说。 “也许沈炼也想更进一步呢，如果这事涉及到了他上面的人，那对方倒下了，他不就上去了么！” “他？！！没想到沈炼也会这么做。”这种官场的此消彼长武梦秋不难理解，只是没想到沈炼居然也是这种人。 在民间他可是被人歌功颂德的存在。 呵~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之前与对方对战的时候还觉得这人的武艺不错，假以时日估计也是一方高手。 可此刻再看他的心机，德与才确实不能等同啊。 “娘子这就错了，相反正是因为他被人歌功颂德，所以才会这么做，因为这是正义之举啊。” 忠诚。 是在两边利益相同的情况下才会固若金汤。 沈炼的个人名望基本可以看成他个人的所有利益。 很明显这件案子涉及到的问题与他个人的利益违背了！ 在他听了王游的决心后，心里才会产生动摇……并且还是在不知道王游掌握了何种信息的情况下，毕竟这么秘密的明镜司情报都能知道。 为了自保也好，为了更上一步也罢。 甚至说了以后这件案子不牵连自己，不会对自己的名望造成损失，沈炼都会旁敲侧击的告诉王游他想知道的事。 “嚯，还真是有心计的人啊。” “能够在明镜司做事的人哪一个简单？而且沈炼还每次都能够保持这么好的口碑，我不信他没有特别在乎过！” 如果沈炼真的选择了忠诚就不会单独来见自己了。 原本请他的理由就是铁矿案一事，这件事是他的污点，也是他与上位者的矛盾所在。 既然选择来了，说明他这人比起依附上级，更加在意自己的名声。 抓住这一点，王游便容易找到接话的办法。 即便今天他不肯说，自己也有办法让他指出问题所在！ 只不过沈炼还是选择直截了当的说清楚了。 “将自己打造得极致完美。” “我喜欢叫他精致的利己主义……” 王游笑着说道。 武梦秋稍稍靠近自家相公，拉着旁边的椅子就直接坐到了对方旁边。 此刻，在远处站岗的士兵眼中，这就是打情骂俏。 甚至有些人还不知道这位女侍卫便是王夫人，只觉得当官还是极好啊，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女人，金钱，权力…… 啧啧啧~ “那相公属于什么？” “我这么顾家，那当然是最好的丈夫了。”王游马上给自己立了一个标准人设。 哼~ 不信。 武梦秋转头看向演武场中。 这会儿比试到了更加激烈的地步，并且那个之前北王府弟子的女子再次走上台了。 还是一模一样的剧情，对方三两下就把对手给打下台。 “这人还真厉害啊，我听说北王府是北方数一数二的门派，要是没有朝天宗的话，这地方估计就是第一了吧。” “北王府和其他一些大门派的差距并不是很大，主要是朝天宗把第一拉得太高了，这第二第三感觉都差不了多少！” 武梦秋突然想到个事。 “相公，你身边一直没有大派的弟子，他们背后的可是有不少关系网的，难道你不想找几个这样的属下么？” 这话倒是引起了王游的兴趣。 冉展也是墨门弟子，的确帮了自己不少忙。 而北方的世家弟子王游基本不认识…… 若是从江湖门派里提拔，说不定可以绕过那些门阀斗争。 第445章 安排的人 武举还在进行，而王游的目的已经达到。 此后的三天，王游每天都会出现在演武场的看台上，并且关注的重点逐渐转移到了比试内容之中。 眼下自己不用急…… 估计用不了多久，楚怀玉便会急着来找自己了。 还好不在京城，要不然以京城容不下秘密的风格，可能对方第二天就已经到军机府来找自己了。 哪像这会儿，还有时间看看武科比试！ “娘子也看了三天了，觉得哪些人有希望？”王游向旁边的武梦秋询问。 相比她都不敢去的文坛盛会，这武举可是全程参与，甚至每天看得挺用心，仿佛真正选人的是她一样！ “就算我觉得有希望也没用啊，后面不是还是策论么？如果他们考不出来，那还不是一样！” “也不是……武举的策论占比并不高，若这些人真的有本事，或者武力上特别高的话，希望很大！” 武梦秋思考着点头。 原来如此。 “那我觉得那两个北王府的弟子很有希望。” “就照着名门出身选呗！”王游无奈说。 “不是因为他们出自有名的门派。”武梦秋本想反驳，可想了想觉得好像真是，“……也算吧，但他们的本事确实比其他人更全面。” 你不得不承认，出身名门的人整体的实力很均衡，并非单独的强于某一项东西。 在这三天里王游见过有些步弓与马弓近乎百步穿杨的考生，但马枪、摔跤、负重等就比较弱。 而那两位被自家娘子称作是北王府弟的考生，整体实力就很均衡。 没有哪一项特别出众，但也没有哪一项是弱的。 若是换做之前的武科，那些单项很强的人说不定还有机会……可如今人多，名额少，除非是全才，否则这第一批很难有出头的机会。 就在的王游和武梦秋闲聊的时候，一个士兵急匆匆的将已经统计好的名单给送上来。 “大人……这是这些天所有合格考生的成绩，您要看一看么？” 所谓合格便是能够参加所有武科项目的人。 王游拿在手里，就连武梦秋也跑过来偷看…… 对面的士兵一脸迷惑。 直到今天普通的士兵都不知道这位‘女侍卫’打扮的人就是王夫人，所以特别好奇她为什么能够在王大人身边如此不顾礼仪。 难不成王大人就喜欢这种？ 嘶~ 今天晚上，某军营里恐怕又要传出各种小道消息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王游摆手让对方离开。 武梦秋在自己面前比较随意……平日里搂着胳膊或者靠在肩膀都是常有的事。 好歹自己还是兵部侍郎吧。 在外的官威得维持一下！ 等到士兵走后，武梦秋果然整个人倾靠在王游肩上。 “让我看看。” 第一行，两个名字。 林雪绮和杜武…… “果然是他们，看来娘子说的没错，最有希望的就是北王府的人。” “是吧，我就说嘛！”武梦秋也为自己的独到眼光骄傲。 然后在王游不易察觉的一瞬间看向演武场的地方。 即便在这么多人中，自己依然可以第一时间便找到叫做林雪绮和杜武的两人，心中喃喃自问：应该就是他们吧。 ………… 武科的考试大概在第六天便基本结束了。 面对比先前几届更多的人与更多的项目，很多人在比试的时候便已知晓自己能不能考中了。 但凡任何一科的得分不行，估计都没有机会！ 因此在后面的两天便会看到逐渐放松下来的人……与其在几乎没有希望的武举上浪费时间，不如节省一些体力准备下一轮的巡考。 武举也是要考察态度的，若在一个地方弃考，很可能会被记录在案。 到时候即便在某处考中了最终也会在吏部这里被刷掉，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但心思已经准备下一场了。 此时，才开始有考生庆幸成周郡是整个大周朝的第一场武举，接下来有条件的各大州郡都逐渐举行。 虽然不能全部参与，但只要还有下一场便还有希望！ 武举的改制在考生中得到了不少好评…… 要不然按照往年的情况三年一试，很多人要被迫等上三年的时间。 某客栈内， 林雪绮与师弟杜武才回到房间休息。 两人虽然在几项武科中都有不错的表现，可此刻两人还不知道成绩如何，心中也是忐忑。 “师姐……你说咱们这次能入选上么？要是没考中的话，回去师父会不会罚咱们啊。”杜武小心翼翼的问。 成周郡虽然只是第一场考试，可这地方毕竟是京城腹地，世家门阀以及各大帮派的人也非常多。 在北方，大概是处于政治中心的缘故吧，人们向来以功名为正道。 即便在一些帮派中也是如此，与南境和西境那种散漫和洒脱不同！ 所以两人要面对的外部压力很大…… 即便这一次武举有幸中了，后续到京城的武科会更加艰难。 摆在两人面前的路，很长！ “尽人事，听天命……” 林雪绮今日也累坏了，不想说太多，一句话便打发了。 “可是……师姐，我好奇师父说的那个……” “嘘！小兔崽子别乱说话，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只要听命就行，别忘了我们要有任务在身。” 林雪绮没给杜武说话的机会就打断了对方。 “你不累么，早点休息吧。” 整整六天的武试，两人早就累得不行，那还有心情说这些。 早点睡吧。 …… 熄灯， 入夜。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林雪绮的突然感觉到窗外的风吹得厉害，这会儿的季节正要进入秋末，已经不是夏夜的天气，晚上会凉。 所以两人是关着窗户入睡的，怎么这会儿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风？ 直到林雪绮脸蛋被吹得冰冷，这才忍不住睁开眼睛！ 然而，屋内一个黑影却直挺挺的站在两人的床铺中央…… “杜武！” 林雪绮第一反应就是叫上自己的师弟。 武者入睡武器都是放在手边的，随手一抓便拿起武器要出手。 可是还没等到林雪绮拔刀，自己的手直接被对方以某种‘暗器’击中，瞬间的麻痹几乎让人动不了。 “北王府的弟子也不过如此嘛！” 黑影中的人发出奇怪的语调。 等到对方走出来，借着照进窗户的月光才看清了长相。 那张特别的面具直接让林雪绮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与此同时，对面迷迷糊糊的杜武也才睁开眼睛…… 眼前一幕。 窗边一人…… 吓得急忙坐起来。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第446章 给机会 林雪绮做梦也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师父口中的那位‘主人’。 一直以来北王府都有自己的秘密，但这秘密却很少有人知晓。 也就是自己这样从小出生在门派，并且由师父一手带大的亲传弟子才知道，甚至一部分后来加入的门外弟子也不晓得。 北王府原本就是前朝赐的名，是荣誉的象征。 可一个小小的门派怎么能够称为王府呢！！ 因为这个名字的原因，在大周朝建立之初，北王府遭到过不少迫害与洗劫。 如风中摇曳的残烛，险些在历史中被抹去。 还好北王府的祖师爷们懂得隐忍，卑躬屈膝、不断向大周朝示好，并且多年来一直为朝廷武举提供人才，所以才逐渐被信任。 然而所谓的信任也仅仅是被当做好用工具而已。 多年来北王府出去的弟子，有过不少高手，甚至有在西境战乱中浴血拼杀的人，可一直都很难进入大周朝真正的权力核心。 甚至想要进入隶属皇家的京城十二卫都很难！ 而随着大周朝‘尊道’的确立，以朝天宗为首的道家门派不断发展起来，最终成为了朝廷最敬重的门派出身。 但凡朝天宗以及相关门派弟子进入武举，只要能考上……后续都有可能进入当地的机要部门，甚至有可能升迁六部，成为兵部位于地方的战将。 北王府没有这样的‘好运’，能成为军中的校尉就已经很高了，更别提进入三大军队的重要职位。 可这一次师父说两人遇上了好机会…… 如果能参加这一次武举的话，会有人接应两人。 然而林雪绮做梦也没想到，来见自己的人居然是眼前这位“主人”！ “好了，多余的话便不听你们说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们，你们这次武科的成绩不错，很有希望进入京城。”武梦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以及一页纸张丢到两人面前。 “这是明天策论的题目，你们自己在书上找。只要过了这一次武举你们便会到京城，之后兵部会按照要求收编你们。” 武梦秋如同规划道路一样将两人未来的路子都想好了。 毕竟自己想要看那些策论题目的话，随时可以在相公书房里看到……至于书本！ 若此刻王游在场的话估计会嚷嚷…… 自己本来是拿来教育自家娘子的，怎么就到这里了！ 林雪绮和杜武虽然也很好奇这位‘主人’是怎么得到策论的题目，不过既然是它的话，得到什么都不奇怪。 “是，属下听命。” 武梦秋看着一左一右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按理说能够跟自己对话的是他们的师父并不是这两位弟子，甚至两人从未见过自己。 可武举毕竟年轻人才更有机会，更有精力。 当初是自己让夏菊集结手里能够听话的下属前来……这两人的师父是最合适的。 可那个家伙与教中牵连很深，放到兵部恐怕对‘自己’不安全，而这两位从未见过自己，并且直接不是圣教弟子，反倒更安全。 安全与合适，武梦秋选择了前者！ “你们记住，从今天起你们全权听命于我……既入了朝廷，与北王府的关系便不能太紧，否则就是害了你们的门派。”武梦秋说道。 大周朝虽然喜欢招募这些帮派出身的弟子，可并不希望他们与之前有太多联系。 否则以权谋私，那朝廷就会变成另一个江湖派系斗争的地方。 所以一个江湖门派出身的武官想要进入更高的官职，都是经过一层一层观察和筛选的，只有达到要求了才可能进入。 而且…… 江湖与朝堂似乎有天然的不同。 在江湖上你能快意恩仇，可在朝堂上则需要更懂官场。 两者的差别与权力的大小，也让很多江湖人士在入朝为官后主动摒弃了之前的身份。 而作为北王府的弟子则更需要这样！ “属下都明白。” 自从林雪绮和杜武离开北王府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很好！那我便给你们下达第一条命令，你们进入兵部后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好兵部侍郎王游，与他有关的敌情但凡听说了都要第一时间汇报给我的线人。” 嗯？ 林雪绮和杜武没想到自己的任务居然是保护兵部侍郎！ 可圣教不是与大周朝廷对立…… 两人都没敢开口问，但想到桌上的东西既然是策论题目，那心里或许就有很多想法了。 连忙点头。 “是，主人。” 就在两人低头的一刹那间…… 连风都感觉不到，只是觉得地面上的月光突然的就亮起来。 再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杜武见状深吸一口气。 就连困意都消失了！ 这是什么样的实力啊，根本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嘛。 这种实力的人恐怕连朝天宗都不是对手。 “师姐……师姐……你说，主人的实力比那方衍如何？” 第一次见到天下一品级别的高手，怎么能不激动呢！ 第一反应就是跟自己知道的高手比较一下。 林雪绮哪可能知道这些…… 不过在回头看向自己床边的时候发现了刚才对方用来打断自己拔剑的‘暗器’，居然是一颗小小的花生粒。 后知后觉， 震惊不已。 相当于对方能够用一颗花生就打败自己！ 十几年的练武生涯，仿佛在这一瞬间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若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太高，自己马上就要追出去叩拜了。 “哼，那方衍虽然名声在外，也不见得真有本事，再说道家剑法讲究神形合一、神聚气固，没有那么多奇特的变招……打起来可不一定是对手！” 反正在看了刚才那一幕后林雪绮直接化身为‘迷妹’，对武梦秋的实力有着特别的崇拜。 “别管比试谁强谁弱了，还不快点起床看书，要是考不上的话，咱们别说会门派……就连的脸面都没有了。”林雪绮急忙说道。 都已经把答案糊在脸上了，这样都考不上，那以后还有脸在江湖上混？ 不对，在官场里混！ 要找到“主人”的出现是给两人机会了。 无论是仕途还是实力，只要进入其中两人未来都有希望触及巅峰。 很多人一辈子没见过的东西，两人可是有希望进入的！ “还不学！！” “在看了，在看了！！” 第447章 看不透，看不透! 大概是有王游亲临的原因，成周郡的武举举行得很顺利。 并且当地官员在最终决定取仕之前依然交给王游看一看……一直到确定对方真的没有想要的人，这才放心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录取。 可这是改制的第一场武举，谁敢动啊。 几位考官中最大的就是程瑜，就连他也不敢私自加人！ 京城一带世家门阀又多，想要找关系的也多。 可这一次是兵部侍郎王大人亲自监督了整个过程的武举，你若掺杂了私心，他日被王大人发现了，那还不得直接发配边疆去啊。 据说南境自从占领了三江五郡之后，一直需要大量的士兵来轮番镇守，以提防南疆朝廷的偷袭。 京城一带的人一向对边境地区都有偏见……蛮南之地，山野村夫，要是被流放到那种地方，恐怕这辈子就完蛋了。 甚至于子孙后代都没法走入‘正统’！ 几个成周郡的官员都看向程瑜。 “程大人，这……王大人之前有什么表态么？” 朝廷正三品级别的官员来到成周郡，按理说大家都应该全程陪同，可是王游又特别交代不需要这么多人，所以这些天真正跟着他的只有程瑜。 想要知晓对方的想法，还不是只能问程瑜。 “我……” 怎么开口？ 程瑜一脸茫然。 自己并非不愿意跟着王大人，但人家一直带着夫人在身边呢，没事的时候就让自己下去负责好武举现场就行。 那能怎么办！ 难不成自己还能冲上去就坐在两人旁边看着？ 那样的话，恐怕都不用等到自己犯错就可以被发配去边境了！ “程大人，你可是全程跟着王大人的，你不会说不知道吧？”一众人看向程瑜问。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被众人给予厚望的程瑜也只能从依稀的回忆中，搜索着王游这些天里跟自己说过几句话。 “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 众人都围上来，期待着对方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程瑜一脸严肃地肯定道：“王大人对于这次的武举很重视。” 害~ 要不是大家都在成周郡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会儿就直接走人了。 这还用说么！ 若是不重视对方会亲自过来？ 提出改制的人就是王游，并且据说当时可是力排众议定下来的，就连户部、礼部以及明镜司都站出来反对。 在这种情况下敲定的东西，王游能不重视么！ 以他的年纪来说，在朝为官本就如履薄冰，更何况他手上还有棘手的案子……如今的王游特别需要一个东西来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能开疆扩土，那说明他是个好的大将，所以得到了南境兵权的奖励。 但能否治国，才是他位极人臣的开端…… 所以武举改制这件事是他的重中之重，是他踏入最高权力机构的第一步。 这种事情在场的几人哪个不明白。 要不明白的话，这官就白当了！ 研究上位者的处境与步骤，也是为官之道中重要的一环……否则，你连献殷勤都献不对地方。 也正是如此，众人才不敢马虎。 即便身后收到很多士族门阀的好处，但这一笔账是要算清楚的。 “除了这些王大人就没有特别强调？” “没有啊。” 程瑜也是无奈。 其实自己并不是一个官场老油，对于这种一步三顾的处事方法并不拿手。 但似乎王游就是看出了这一点，的所以特别喜欢让自己跟着……这才导致武举结束了，结果自己对王游的习性什么都没研究明白。 “我懂了！” 突然，一个年近六旬官油子意味深长的捋着胡须。 “秦大人有何高见？” 众人看向对方。 老油子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回应众人说：“诸位大人还是把王游想得简单了，如此年轻的高官怎么可能按照常理出牌，如果能被我等猜到……那岂不是说其他朝官也能猜到？” 一众人听着有理，纷纷点头同意。 “诸位都觉得王游刚到京城，最缺的就是人脉和影响力，毕竟京城这一带他没有根基。所以会急着提拔出自己的人来……可这些诸位大人能想到，那其他大人也能想到，难道就不会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刚当上兵部侍郎就改制武举，刚改制武举就提拔部下。 这种想要组建‘王家军’的想法昭然若揭，就算有兵部的家底以及陛下的庇护，未来也肯定会成为众人群起围攻的对象。 “秦大人高见！以退为进，不作为……方是上策啊。” 这么一听众人都觉得更加有理了。 王游的根基是很薄弱的，这一点从对方一个三品大臣，但朋党稀疏就看得出来。 一个正常的三品大臣……别说三品，就算是京中从五品的人，家里娶个小妾那送礼的都能把门房给踏平，而王游看上去更像是孤臣，与他手中掌握权力极不相符。 非常需要人，但又不能公开的要人。 与其这样，倒不如继续维持现状…… 毕竟年纪在那里，以后有的机会。 如今西境的战事还未结束，六部中兵部依然掌握着话语权，所以不用担心被人排挤。 “高，实在是高！” “是吧，能够坐上此位置的人，岂是我们能够评说的？”老油子虽说圆滑吧，但有时候的见识又高于普通人。 这么一点拨，众人明了。 “我建议，这次武举大家都别看任何人的眼色……被太多人盯着了，就按照能力排名，后面的无论是名门出生也好，还是背后有人也罢，咱们就看成绩，这样谁来都说不了咱们。” 似乎只有这个办法最好。 “反正那些人中不了，他们会去接下来的考场，到时候跟咱们也没关系。没必要引火烧身，诸位家中的那些东西，该退就退……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做。 不过好在有其他考场，这样的话‘那些人’可不会来怪咱们，因为以前是统一的武举，一次不过就是下一届了，因此身上的压力会被放大。 而现在好多了！ 不得不承认，这王游居然还把咱们给考虑进去了。 这人…… 真的高明！ “那就按……” ………… “按成绩来办……他们，不敢乱来的。” 回去的马车中，王游向武梦秋解释了自己不用看名单就知道最后的结果。 这一届是新制，不会有人敢乱来的。 具体原因嘛。 比较复杂…… “回去后我再跟娘子慢慢解释。” “噢，那行。” 武梦秋记得武科中那两人还不错，策论不至于这么差吧，自己还给了答案了。 “不过话说回来啊，娘子。你怎么突然要让我收那些门派弟子？”王游问。 “那……”武梦秋瞪大眼睛思考。“还不是你手边没什么人啊，那个冉展又不会功夫，总不能每次办事都让夏菊去吧。” 这么好像也对。 自己从士族里找，不如从门派里提…… 培养起来指不定更好用。 两人坐着返程的马车。 这在这时候，从京城方向赶来一位信使，急忙着寻找王游。 “什么人，敢拦这辆车！！” “西部急报……尚书大人请王大人速速回去。”那信使急忙说。 第448章 巧合? 西部！！ 王游急忙拉开马车的推门。 自己的座驾就跟一座移动的小房子一样，周围还都是铁皮护着，外观拉风是拉风，可每次给王游的感觉都跟坐牢一样。 热，闷…… 要是在夏天自己宁可骑马也不坐这车。 就连遮掩的部分都是可拉动的木门！ 王游探出头，看着远处半跪在地上的人。 “大人，是兵部信使。”旁边的侍卫说道。 “让他过来！” 自己这段时间不是在追查兵甲一事，就是在处理武举的事情，对于西部那边根本没关注，而且兵部的军报基本都是直接送到澹台坚手里啊。 这会儿急着找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很快，来报信的信使被叫了过来。 “你刚才说尚书大人叫我回去？是不是西境有什么大事发生？”本想想问一问，结果对方只能摇头。 “属下也不清楚具体之事，尚书大人只说让您快快回去。” 竟然一点都不肯透露，那就是紧急军情了。 “相公~” 身后武梦秋叫了一声王游。 “先回去吧，看看情况再说。” “嗯！” 成周郡距离京城不远，快马加鞭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 原本武梦秋担心王游急着回去没时间休息，想让他在车上睡一会儿，结果硬是靠了老半天没睡着。 一直到入夜了才稍微睡了一小会儿…… 等到回到京城时跟随的侍卫的都不敢大声说话。 “夫人，过了这条街就到军机府了。”外面的声音似乎在提醒武梦秋。 “知道了，到地方之后你们就回去吧。” 同行的侍卫都知道王大人在车里睡着了，原本不用赶着去的，可这是尚书大人召见，并且王大人还特别吩咐过直接回到军机府。 这才不得不快马加鞭…… 若不是有王夫人在的话，恐怕几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叫醒王游。 一条街。 也就慢慢走最多也不会到半炷香的功夫…… 武梦秋挺不愿意叫王游起来的，可这毕竟是他的职责，所以只能把人叫起来。 “相公，相公~” 睡得沉了，起来可真费劲。 感觉脑袋都在胀痛！ “到地方了。” 王游从武梦秋腿上爬起来，身边熟悉的香味以及已经入夜的环境让自己缓了几秒才开口询问。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到深夜了！相公……那澹台大人如果不在的话就跟我一起回家吧。”武梦秋自然是关心王游身体的。 其实以王游这个年纪来说熬夜和黑白颠倒都没什么，更何况这些天来一直有锻炼身体，对自己来说此刻不过是贪睡而已。 “没关系，我估计他等不到我不会走……还是娘子先回去吧，都已经这么晚了，一路上也没休息吧。” 因为王游是靠着武梦秋睡着的，那种状态下对方也没法休息。 成周郡到京城虽说不到一天的时间，可从白天到晚上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估计腿也会麻！ “我没事，那相公照顾好自己，我让春梅和夏菊在家里等你回来。” “不用！”王游急忙摆手。 “若不是急事澹台尚书不会召我回来，这夜我就在军机府了。” “那也行，我明天让春梅过来接你！” 武梦秋一般不打扰王游的公事。 不再多说，带着剩下的人回去了。 王游看着马车离开视线，没入黑夜…… 这才转头走向军机府大门。 深夜。 秋日的冷风吹得凉爽，刚好能驱散一丝困意。 两旁的士兵急忙行礼问候…… 等到王游来到军机府议事大厅的时候，澹台坚和叶正初正好在里面吃夜宵。 看到这一幕，一路上的纠起的心思才稍微放松下来。 “王兄回来了？！！”叶正初第一个抬头看到回来的王游。 “这么快！王老弟。” 房间里有暖炉，进来就热，王游忙脱下大衣交给门外的侍卫。 对方在接过以后很礼貌的又把房门关上…… 议事大厅。 当下兵部官职最高的三人在内。 这地方一般人可进不来！ “两位老哥还真是闲情啊，还吃上夜宵了，这还催着让我赶回来！” 当下的场面比较和谐，王游还以为事情不大。 结果才开口，澹台坚原本轻松的面容马上阴沉下来。 “怎么？出大事了？” 澹台坚和叶正初两人互看一看。 然后还是澹台坚站了起来。 “王老弟，你过来看！” 议事大厅的桌上常年都摆放着大周朝的军事地图……不让人进来的原因也是这个东西不能被外人看到。 因为地图上标注着大周朝各个地区军事要塞以及粮仓补给的位置。 王游跟着走上前…… 紧接着叶正初拿出一封军报递给王游。 “昨天夜里我们收到西境急报……后方几个重要的补给据点被敌人袭击了，而且是一把火烧掉了！” 王游看着对方所指的几个位置。 西境的整个面积比南境还要大一倍不止，但是因为一部分地区是戈壁和沙漠，所以重要的城市反倒在中部和东部，而最西边的大部分都是驻地以及一些边贸城。 那种城市虽然叫做城市，可人口非常少，说不定一个城市还不及自己当初的奕都县人多呢！ 但是驻军的地方就会多一些…… 而为了方便物资补给，在中部和靠近东边一点的城中是设有补给的。 而这次的军报就是说敌人突然袭击了大后方，将大部分仓库给端掉了！ “怎么会这样！！后方没有守军么？他们怎么穿过这么多防线到后面的？”王游疑惑的问。 估计这也是在场两人想要问的事情。 “如今有没有守军是后话了，我急着让你过来是要告诉你……这次被端掉的补给据点中大部分都是兵器库和铸造坊，也是朝廷运往西境兵甲储存的地点所在。” ！！！ 就算简简单单几句话，王游还是听出了其中的要害。 自己本来就在追查兵甲一事，而现在直接把西境的兵甲仓库给端了？ “在昨天？” “准确的说是在前两天之前……” 王游皱起眉头。 “老坚，你不觉得太巧了么。” 这种事恐怕在场三人心里都清楚。 “所以我才急着让你回来。” 第449章 交锋已经开始 军机府的议事大厅里…… 王游来回思考着这件事发生的的时间点。 这人也太巧了，刚好就在这种时间上！ 而且又这么精准！ 要知道地区交战，然后你作为其中一支势力，想要突袭另一边的后方有多困难……就好比自己当初与南疆开战的时候，派遣一支军队过去毁了对面后方的城市！ 就算不是奇袭皇城，单纯想要派人绕过正面交战的大军就很困难。 这些人是怎么做的？！！ “王老弟。你想到了什么？” 澹台坚和叶正初看着王游皱起眉头，在军事地图周围走了好久，终于还是开口询问。 王游看着地图上已经摆放标记物圈出的几个地方。 抬起头，凝重的表情看着两人。 “老坚，叶兄……这几个地方被捣毁将会对前线士兵造成什么样的损失？” 还是先问影响，毕竟兵部中两支军队都陷在了西境。 铁卫军与黑羽骑…… 这样的情况谁能不急？ 只见澹台坚以同样严肃的语气回答。 “目前……暂时不知，我已命库部清点其他的库存准备送往，但又担心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与正初还在商量将东西转运到什么地方好，还有一点……” 澹台坚走到王游跟前，然后指着西境靠近南边的地方说。 “被捣毁的地方是多年储藏的仓库所在，这会儿要大量运过去只怕是路途远了……所以我想南境也出自己的部分库存过来，毕竟铁卫军还在西境，这也是我找你回来的原因之一。” 王游手握南境兵权，想要调动那个地方的库存，理论上需要王游的同意才行。 “嗯，这或许能够在短时间内补足前线的亏空，我同意！”王游点头说。 “眼下最大的问题可能是气势上的打击，前线士兵还在奋战，而后方却传来这样的消息，甚至我们也要担心会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手掌重重敲打在桌面上。 那些用来标记地点的铜制摆件还被震倒了。 “老坚，你不觉得太诡异了么？对方能够在我大军后方进攻，并且被端掉的还是兵工厂与武器库，恰巧我正在调查兵甲一事，并且锁定了事情就发生在西境，然后就发生了这件事。” 十几天前，王游才在朝堂上信誓旦旦的说出问题出在西境。 好了。 这次直接把你工厂都给毁掉，看你能找出什么问题？ 澹台坚和叶正初自然也知道王游想要说的意思。 “王兄，不瞒你说在你回来之前，我与澹台兄就已经说起了这事，并非巧合，或许就是有人想要毁掉痕迹……当初王兄就不该这么轻易说出目标地点，让有心人听到了。” 王游看了一眼旁边的澹台坚…… 关于为什么以西境为借口这件事并没有跟叶正初说清楚。 当时是为了引诱明镜司总指挥使楚怀玉站出来，所以才用的方法。 可如今西境还真的出事，说明王游的猜测再次被证实。 “王老弟，你这次去成周郡可有收获？”澹台坚的思维倒是很快，马上便想到了王游这几天的动向。 “收获倒是有……不过也只是更加确定目标而已。” 沈炼点到为止，也不敢多说。 而话题不断指向楚怀玉，但也只是指向而已。 对方可是明镜司总指挥啊，背后又是百官之首的曹太傅撑腰，自己在没有任何铁证的情况下是不能调查对方的，甚至有铁证了也要上书到更高级别才能对他动手。 明镜司与兵部。 这两个如此重要的机构，可不能直接对抗。 王游原本以为自己凭借与沈炼见面的契机，将消息不清不楚的传出去，这样能够让‘慌乱’的楚怀玉上面来‘求和’，那样的话就容易找到对方的弱点了。 可没想到还有破釜沉舟这一招！ 终究， 还是小看了这位明镜司总指挥使啊。 王游总算是明白，为何党争中相互都知道对方的问题，可谁可奈何不了谁！ 所谓的公正廉明那都是上位者教给你的词汇。 那话这么说来着：冤枉你的人比你还清楚你是被冤枉！ 可如今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自己知道问题所在……可就是没借口走进那个地方。 找谁？ 周皇帝？ 可如果抓不到证据，自己陷在里面反而更容易被咬一口。 跟着主人进家门，那看门狗可是很乖的……可如果主人稍微不留神，你这个进了别人院子的‘外人’就别想安稳的走出来！ 王游再次思考…… 若是请督察院呢！ 沉默中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 澹台坚和叶正初也不知道王游此刻在想什么，只能安静下来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 手指敲击着桌面…… 自己督察院的身份，就算是面前两人都不知晓，自己能够公开去请督察院帮忙么？ 就算私底下…… 那督察院也是去收集证据，跟自己派人去找差不多。 无非是人多人少，孰强孰弱。 而且西境的证据已经彻底被人抹去了！ 你再派人去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无解的思考中，王游伸手将刚才被澹台坚震倒的摆件又立起来放好。 这帮人动作还真是快啊。 十几天前自己在朝堂说起，便已经着手应对了。 就仿佛自己是在跟敌人对话一样！ 摁？ 等等。 跟敌人对话。 王游眼神突然一变…… 再次看向地图所指的那些城市。 没错，自己是在跟敌人对话。 可…… “老坚，老叶……你们看看这边。”王游突然招呼两人来跟前，然后指着地图上几个出问题的城市询问。“这些城市的周围虽然没有天然的掩护，但相互又形成屏障！这样的城市会被攻陷？” 当一个人要做一件事的时候，肯定是千斟万酌的，特别是越重要的事，布局就越是需要推敲。 决定在如此坚固的地方发动事变，那就是说对方也急了？ “这几个地区的确就是如此，互为屏障，又与其他大城有通达的运输，即便几个地方被攻陷了，另外一个地方马上固守也能防御下来……之前我与正初还在研究军报中的疑点，这一点我们还在思考。” 王游大腿一拍。 没错，对方在着急…… “那东西一定没有被完全弄走。” “嗯？” 两人看向王游。 “我是说在做事的时候……其实也是在暴露自己！迅速联络黑羽骑，派人搜索武器的下落！” 第450章 凤鸣朝阳 西境的战争与当初的南境不同。 西境的本质是内部战斗！ 其实西境的敌人就是之前那些扶持起来的势力。 可能是帮会，也可能是门派…… 在早年大周朝管理不善的时候埋下了祸根，所以这些年都各自发展成为一方豪强。 关键西境的环境不太好。 再往西就是大漠，人烟稀少，物资匮乏。 恶劣的环境下也很难建立起长久的居所，所以边防的控制范围有限。 因此在大漠中稍微有些实力的帮派完全可以越过大周朝的管控与西域的胡人通商，甚至往北还能和北域那些部落有联系，所以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 至于大周朝这些城市嘛…… 也就日常应急来往一下，完全没必要依附。 这就是导致西境混乱的根源！ 可因为大周朝占据着西境重要的城镇，南方和北方再加上朝廷中央连成一体，所以对西境的影响力一直都在。 因此西境只能说混乱，但不能说独立。 那些个帮派与集团单打独斗还行，打家劫舍也不差。 但要跟朝廷对抗肯定不能！ 管理地区需要的是民心，而西境的人民不会跟大周朝对抗，因为知道这样不仅没饭吃，而且家不保。 只要大周朝不压迫西境的民众，民众就不会造反！ 可如果放松管制…… 那些个势力大的集团和帮派又会做大做强。 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总之， 不是大周朝没有能人。 而是西境陷入了很难解的局面，不是来个什么奇人异士掐几个指头，或者拿着扇子笑两下就能解开的。 那些个意淫的话本小说少看一点…… 真正要改变这种现状恐怕不是尸横遍野，就是家破人亡。 暂时没人有这种觉悟！ ……… 而这次袭击城市的人也是附近的帮会，只有他们能够悄无声息的靠近城市，然后再统一动手。 可这其中有问题！ 王游细想起来才觉得不大可能…… 江湖散人什么时候这么有纪律了，能够顷刻间将这么多地方的铸造厂和仓库都捣毁？ 而且那地方不是粮仓啊。 兵器库！ 铸造厂你还能砸锅炉，但是放兵器的地方你能怎么样？ 抢？ 运走？ 还得拉车来！ 西境的道路是什么样子王游不知道，但反正这么多兵甲你不能运往哪个山头摆放着，要不然就是造反了。 至于转运出去倒卖，或者匿藏等等。 都需要经过一层一层的关卡。 王游不相信真的有人可以天降神兵！ “两位老哥难道就没有怀疑过这东西的真实性？”王游突然询问眼前的两位。 澹台坚和叶正初也不是那种不切实际的人。 稍稍提醒一句，便马上知道了事情的问题所在！ “可……这毕竟是西境的军报啊。” 澹台坚之所以坚信，是因为军报没有问题，毕竟黑羽骑是自己曾经的部下，这种事情……他们敢忽悠自己？ “情报或许没错，但细节上却可以做很多调整，我当年一直对外说我用两万精兵与南疆对峙，但实际上一万人都不到。” 其实细看一个地方的容纳程度，以及人流量便能看出到底有多少人。 自己虽然做了表面功夫，但只要有心都能察到……只不过很多情报会被这种表面所蒙蔽。 伺候不是全能。 但指挥官不能迷糊！ 澹台坚似乎立马明白了问题所在…… 一声叫喊。 外面的士兵闻声开门。 “你们去把黑羽骑的信使找过来，让他准备好连夜赶回去，就现在！” 一刻都不能耽误，澹台坚马上要对西境下军令。 刚才是王游比较着急， 可这么一说之后便成澹台坚着急了！ 其实也能理解。 一直以来澹台坚作为兵部尚书都觉得自己保持着对三军的掌控力，可这一次突然出现了‘假情报’，怎么能让人安心？ 况且还是针对兵部的器械。 这件事，关系不可谓不大！ 踌躇间，澹台坚这才想起王游是刚刚回来的。 “王老弟，你饿了没有……快，先吃点东西，来人……把粥再拿去热一下，再把烤肉拿上来！”喊叫着让人准备吃的。 反正今天晚上王游是回不去了。 军机府也是自己的地方，一点不拘束的坐下来。 “王老弟，你这几天武举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两人开始询问其王游去成周郡的经过。 正好有时间，自己便将武举的情况跟两人说清楚。 武举改制是自己留下来的长久之策……并且是对自己南境比较有利的政策。 这项政策没办法在一两年内出效果，但只要继续下去。 天长日久对于地方来说是好事。 相当于放权给地方！ 它需要在场三人一直的坚持……否则很难维持下去，所以王游都会挑选好的结果跟对方说。 这次主打的就是两个字。 公平！ 第二天一早，王游从军机府出来，等在门口的春梅急忙上前问候。 “姑爷你可算要回家了，小姐一直都在家里等你呢！” “啊？” 虽说是工作，但王游昨天晚上可是睡了一会儿。 要是武梦秋在家里睡不着，那岂不是…… “娘子她昨晚没睡好？” “那……”语气顿了一下。“肯定啊。” 得~ 这小姐丫鬟几个人还真是每个人的习惯都特别明显啊。 “走吧，回去了。” 王游上了马车，示意春梅这就出发。 “姑爷，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需要你一个晚上都待在军机府里。” 路途中，春梅询问了一句。 “麻烦事！” 王游只做简单的回答。 但突然觉得比起之前来说，这件事其实不算麻烦，甚至可以说是对方开始坐不住的表现了。 居然选择在这么重要的城镇中引发混乱！ 而且还是兵部主管的地方。 没错。 那些东西的确可以销毁，可如果能够找到人的痕迹，那这件事就不止是兵甲了。 是袭击军库，与朝廷对抗的行为！ 或许对方真的着急了。 “麻烦事？” “这次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不过，我们也要做好准备。对了，正好回去与娘子商量一下。”王游说道。 看着天边即将升起的太阳。 朝阳初起， …… 而同一片阳光下。 冉展穿上了一席朝天宗弟子的衣服，与其他两人同时出现在距离京城不远的郡县外！ 第451章 出山 “冉展大哥，你确定他们不会搜查咱们么？”诸红看着远处的关卡有些不放心的询问。 “只要我们不怯场，他们就不会发现咱们！”冉展给予两人鼓励。 看着身后的诸红与百里。 思绪仿佛回到了那天雨后的清晨…… 那一日就连自己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是后悔没有将消息送回到军机府！ 自己在江湖上漂泊多年，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位值得效忠的大人，并且自己也觉得在做正确的事情，没想到这些事才刚刚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可就在屠刀将下的时候一柄剑直接刺穿了敌阵救了众人。 冉展也没想到眼前这两人居然是那位有着‘天下第一’之名……剑道尊师方衍的弟子！ 还是亲传弟子。 那日来的人正是方衍。 冉展曾经在无数次的江湖传闻中听到过对方的名字。 什么天下一品…… 什么剑道至尊……等等。 在江湖这种谁也不服谁的地方，一个人的能力能够折服众人，那就证明对方的实力真的很强！ 直到现在冉展都还记得那天清晨的一战…… 原本在前一日的雨夜中，为首的黑衣人仅凭一个人，就能把众人打得溃败。 而方衍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 任何招式，任何刀法，在他面前都形同虚设。 冉展虽不是学武之人，但早年也听师父说过…… 所谓的招式强弱不过是普通人为了彰显自己而已。 但真正的高手往往化繁为简，即便是简单的一击，就足以破了你所有的招架。 方衍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几位黑衣人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对抗的能力，甚至于开打的时候就已经有要逃跑的架势了。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最终方衍轻松的将几人击杀。 面对如此强劲的大宗师，冉展第一次没有任何心机，对方问什么自己都是如实回答……深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这位世外高人。 只不过令冉展没想到的是王大人的名字居然在这位大宗师面前也有面子。 方衍在得知自己是王大人的部下之后，便主动问起对方的情况，以及为什么会被这些当差的追杀…… 冉展都一一做了解释，除了涉及到最重要的部分没说，其余的不敢隐瞒。 而方衍在短暂的思考后居然主动邀请自己去往朝天宗！ 那之后的几天，冉展便躲藏进朝天宗……以朝天宗弟子的身份顺利抹去了自己的行踪。 由于被方衍击杀的人是朝中的官差， 此后一直不断有人寻找他们的下落。 冉展也一直在朝天宗躲到了搜查稍微平息后才准备离开。 一路下山， 还有诸红与百里陪着…… ………… “话说，冉展大哥。为什么这帮人这么急着要找到击杀那些黑衣人的凶手？”旁边的百里也不解的询问。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冉展对于这两位方衍的亲传弟子也有所了解。 你要跟他们说官场的利弊他们可能听不懂。 “因为那黑衣人的身份很高，高官被刺杀相当于与朝廷做对，所以他们会追查到底。”冉展这么说或许两人就好理解了。 啊！！ “那岂不是要追查到师父身上？！！”诸红惊讶地说。 追查‘天下一品’的方衍。 代价太大了吧！ 方衍可不是魔教，那可是正道中推崇的大宗师啊，朝廷如果想要动他，就得掂量一下对整个江湖的影响。 除非朝天宗公开与朝廷做对，否则真没必要大动干戈，最终得不偿失！ 所以即便有人怀疑是方衍动的手，也不敢真的去找他对峙。 “应该不至于……以朝廷现在的状况，不大可能会与朝天宗直接对抗，如果一定要展示权威的话，他们或许会选择邀请方衍大师，然后派遣刺客的办法。”冉展说道。 如今自己也算身处朝中权贵一环，对于朝廷会采取什么措施，心里面多少有数。 “呵，刺客！” 一说起刺客百里就有话要说了。 “什么样的刺客能近身师父他老人家？” 不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关口。 自家师父的‘天下第一’之名可不是白叫的，虽然上面还有太师父，以及几位师伯存在，可单论实力，那自家师父也是能出头的人。 “这你就不懂，权位和金钱是不一样的力量，权力之下必有能人……皇宫无数高手，明镜司与十二卫中也有强者，如果再加上其他门派呢？” 在冉展看来，一个人的实力可以很强，但也没办法跟整个权力对抗。 只要许诺其他门派恩惠，说不定他们也会站出来与方衍为敌……双拳难敌四手，再厉害的高手也得完蛋。 这…… 诸红和百里都不敢再说话了。 心底里不会承认自家师父弱的，可朝廷要这么应对的话，师父他一个人还真的很难应对！ “你们也不用担心，眼下没人敢动朝天宗……”冉展说。 几个黑衣人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不会留下痕迹。 而方衍常年游离四方…… 也没人会往他身上去想。 自己之所以没有请求对方帮忙也是考虑到方衍一旦出现，便会有人往这方面想，所以他不出场是最好的。 当前只要三人以朝天宗弟子的身份做掩护，回到京城即可。 “走吧，等会儿大胆一些……” “嗯。” 诸红和百里两人同时点头。 “冉展大哥虽然不会功夫，但很聪明呢！”诸红看着冉展说道。 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经意间百里跳到诸红面前自夸。 “那我呢？” “你……” 诸红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 “下次打架别躲我后面！” “你好好说……谁在身后面啊。” 百里追上两人的步伐。 关口。 也是朝廷设置在地方郡县与江湖门派之间的一道屏障…… 明面上说是防止有祸害百姓的通缉犯进出，实际就是监视那些江湖名门，看看他们进入城镇后是否做一些别的事情。 朝天宗一直都是附近最大的门派，三人靠近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着了。 “三位等等。” 一个士兵站出来，突然拦住几人。 “不知几位军爷有何事？” 通常来说盯着江湖门派是暗中的事，没想到这帮人居然直接上来问了。 第452章 跑?不跑! 作为这一带最知名的大门派，朝天宗的弟子很容易辨认。 而且因为名声在外的缘故，一般不太会主动招惹对方……即便要盯着，也是私底下跟随。 看到对方入住在什么客栈，然后往什么方向去就完了，不会一直尾随。 可这一次不一样！ 上面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即便是朝天宗也一样。 甚至是那些知名的侠客，名声在外的宗师亦是如此。 谁都要询问清楚，不得有误。 地方守军在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如何做了。 盘查知名侠士！ 要对方不配合怎么办？ 还不得打起来？！！ 并且还真有打起来的。 眼下的这一波人已经换了好几批，因为之前跟其他人动手，好多人受伤了。 以至于不断的更换守备军人员。 “看，那边又是盘查上了朝天宗的弟子。”一个站在远处的士兵小声说道。 这段时间类似的事情一直发生。 别说什么门派的弟子了，任何人都逃不过。 “希望别打起来，我表哥现在还躺在家里呢，上次那位游侠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还好已经被关进大牢了。”另一个士兵无奈回答。 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怎么回事。 干嘛突然间跟附近的江湖人士过不去，就是要细问、细查…… 若对方配合回答还好，两边相安无事。 怪就怪在很多人根本不搭理你。 那些个大老粗谁没有脾气？ 你问人家哪天哪天在干些什么，有什么人证明，别人为什么要回答。 不肯放，就打！ 结果导致守备军大量受伤，又大量更换，但是依然要坚持命令。 “可不是嘛，我认识的几个哥们最近也没见着了……话说知府这么做是为什么？” 不解， 疑惑…… 但作为普通士兵又不敢问，结果导致很多人都是一阵怨气。 但消息总会亦真亦假的传出来……另外一个士兵凑近过来小声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嘛？” “你知道？” 几人好奇。 “我还真有消息！” 居然有来源，这就勾起了不少人的情绪。 “快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知府大人明明知道这样会造成伤亡，结果还是让咱们做，难不成就不考虑兄弟们的感受？” 这一带的知府大人口碑其实还不错。 虽说算不上什么清正廉明，可至少兄弟们没受到什么委屈，唯独这一次众人都不知道咋回事就被拿出来当肉盾！ “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没办法啊，你们没发现这次的守军中没有兵部的人么？全部都是我们地方军。” 这一点好像从开始的几天大家就发现了。 按理说想要盘查什么人，从兵部调人是最快的，兵部人多，而且高阶的校尉战斗力也强，不至于被江湖草莽殴打。可这次就是不叫他们。 “那还不是因为不能让他们知晓这件事啊！就算现在知道了，那也不能马上就说……” “为何？” 众人都不解。 最终还是那个士兵凑近了，用最小声的语气回答。 “我听说有朝中的高官在山林中失踪了，怀疑是被这些江湖人士所杀。” 啊？！！ “那这事，不下通缉令？” “因为不能被人知道啊。” 怎么越说越听不懂，明明有官员被杀，还不能被人知晓。 “你笨啊，不能被人知道……又是朝中高官，还直接绕过了六部，你算算还有什么人？” 理解不能。 没反应过来。 但一些稍微有点见识的士兵，似乎有想法了！！ ………… “你们在十天以前的大雨之夜在什么地方？” “我们都在各大门派间走动啊，朝天宗不久后就会开始新一轮的收徒，我们自然要跟其他门派联络一下。”诸红站出来大方的说道。 其中的内容不假，但三人就是要绕过所有可能引起‘怀疑’的点！ “可有什么证明的人？”那守卫继续盘问。 基本都是对每个人都是同样的问题。 “你这不笑话么？我们去往其他门派的路上，还有什么证明人？我山间遇到了村民还要去问问别人姓甚名谁？”诸红不屑的翻白眼说道。 在要过关口之前，冉展还一直担心两人平日里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深怕说谎会露出马脚。 可现在才觉得…… 诸红原来表演起来，跟真的一样！ “让你回答又没让你解释……就是说，你没有证明人？”守卫继续说。 “哼，你要问的话就去隔壁青云山问吧，我们是去通知他们的。”诸红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态度。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人已经回答了，而且没有明显的对抗。 要再咄咄逼人，岂不是要再打起来！ “那暴雨那段时间里有没有看到过几位黑甲的队伍？” “黑甲？没见到！”这次是百里回答。 还是无所获。 最后，只能继续询问另一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衣少年，不会功夫，个头嘛。”守卫看着眼前的三人，最后还就指在冉展身上说，“就你这么高……并且说话做事很机灵。” ？？？ 冉展心中一阵感慨。 要盘查的人应该是自己，但这种形容却…… 微微一笑。 “军爷，你说的这种人好像挺常见的，我们怎么留意这些！” 三个问题都问过了，并且都得到了回答。 守军们暂时也不知道如何再查，只好摆摆手让三人进去。 朝天宗弟子嘛。 硬留要出问题！ 只能放行！ 等到三人正式进入城镇之后诸红和百里悬着的心才缓过来。 “看来他们也没有这么严格嘛！很容易就过来。” “过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要按照之前的计划绕行京城，如果我没算错时间的话成周郡的武举应该结束了，我们只要去往成周郡，便能回到京城！” 最需要节省时间的时候反倒不能着急，否则便没有结果。 而在三人刚刚离开后不久， 城防守卫便将今天的情况汇报给来查看的将领。 “什么……你说朝天宗的弟子？” “是的，大人。” “去什么地方了？” “刚走……” 士兵指着三人远去的地方。 “盯着他们……据说那天夜里有两位朝天宗弟子也在客栈里休息！！” 第453章 破绽 回到家的第二天，王游便又开始了每天早晨的练习。 而武梦秋依旧喜欢坐在对面看着，俏脸微红…… 别说，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王游还真的发现自己体力渐长了，最明显的就是跑上跑下不那么容易流汗了。 拿着重物也没有之前那么手抖……当然，还有一些私底下的好处。 只意会，只意会！ “娘子，我什么时候开始学招式啊。我感觉现在已经很强了！”才稍微有点起色王游就准备在武梦秋面前炫耀一下。 学招式。 还早呢！ “不过……相公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既然是王游要学，只要开口，那武梦秋自然会答应。 随即拿出之前送给对方的那柄匕首…… “相公持剑会让人有防备，倒不如一直用这柄匕首的好。”武梦秋说。 王游看了一眼。 呵~ 这东西自从对方送给自己之后几乎就没用过呢，平日里削水果都是春梅弄的，就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是上品的话估计这会儿都生锈了！ “你可看好了，相公。” “等等……等等……” 本来还在蹲马步的王游急忙站直了。 “娘子不会告诉我什么，我只教一次的话吧。”回忆着当年看过的那些武侠小说、电视剧，各种只教一次，过目不忘。 “那倒不是，相公没看懂的话我再教几遍就行。” 想想也对， 两人朝夕相处，哪有什么我只教一遍的说法。 紧接着武梦秋还真就在王游面前摆了一套杀招…… 干净利落，重在技巧。 “相公可看明白了？” “没明白。”王游摇摇头。 不是自己的领域，点了也不通。 “那我再试一次……” 一连好几次，王游才稍微看懂一点门道。 这隔行，还真是隔山啊。 有点东西！ …… 院子里两人一人教，一人学，很快就度过了早晨。 而王游今天并未去军机府，这让武梦秋很好奇…… “相公，前天你们还这么着急的商讨西境城市被袭击的事情，为何你今天就不去了？” 在昨天早晨王游回家之后，便把那夜商讨的事情告诉了武梦秋。 虽然不懂这其中的门道是什么，可武梦秋相信自家相公一定不会出错，那些武器肯定没有弄走。 “我现在去军机府也没用，你制造紧张的局势并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反而更会加剧他们的猜疑。” 自从进了朝官之后，王游就没有见过什么愚蠢的人。 那些看似憨厚老实，实则心里明白着呢！ 自己每天去军机府，也制造不出慌乱的样子，反倒让人觉得那个一向‘心机颇深’的王游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慌了神？ “还真是一帮老狐狸！”武梦秋喃喃说。 欸。 这就不对了。 “这里面肯定没我！” 王游反驳，不过得到了妩媚的白眼。 微微一笑，还是继续说。 “其实最关键的是在几日后的朝会……我估计这件事在这些天也会慢慢传到其他各部的耳朵里，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我们怎么做而已，只要抓紧时间，过几天的朝会着急的就不是我们！” 武梦秋突然严肃地问。 “相公，你就这么确信那些武器没有丢失，并且还能找到线索？” 这一点其实武梦秋问过自己几次，并且之前澹台坚和叶正初也疑惑过。 但王游坚信这一点…… 什么天降神兵， 一夜清仓那是忽悠人的话。 这么多兵器他们根本就运走不了，所以一定是藏在了某处，并且为了不让人知晓对外说的必定是兵器丢失。 这种事情只有里应外合才能做出来，而只要找到告诉传信官消息的人便能顺藤摸瓜！ “那相公为何还要让兵部清点兵甲送过去？”武梦秋问。 “做给人看的！” 在王游看来，这应该是对方的第二步。 如果一旦被发现兵甲其实没有全丢，但新的兵甲又送来了，你会怎么办？ 自古只有地方吃朝廷，哪有朝廷吃地方的。 他们必定会默认这件事情，然后那些未能处理掉的兵甲也就成了‘无名之物’。 账本上它们是被夺走，而实际上却成为了可以自行处理的东西。 在西境…… 不只是西境了。 但凡手上有兵甲，无论是北疆还是西域都愿意跟你购买，更何况那边还有这么多独立的组织呢。 魔教最活跃的地方也是西境一带，难道他们不想要这些便宜又高质量的武器么？ 面对这么大的金钱诱惑，很难让人保持的清醒。 “澹台坚虽然对四地的兵马有绝对的掌控权，可地方的小指挥可不保证全听他的……再说了，一旦新的兵甲运达，你难道还会说以前的找到了，我再把东西运回来么？” 别说是别人了。 换做自己在奕都的时候，若朝廷突然以这边粮食短缺的理由送一堆粮食过来。 然后当年你大丰收了，难道你会乖乖的把粮食再送回去？ 不会！ 你只会想方设法的把多余的粮食储备起来，或者赶紧利用三江的便利卖出去。 平账了，也富足了！ 武梦秋本想找借口吐槽王游的，但将心比心，自己如果得到了朝廷这么多东西，肯定也会留下来。 本来就没啥好感，或者说百姓与朝廷天然就存在阶级上差距，永远不可能会感同身受的……这种事落到任何人身上，大部分结果都是一样！ “所以只需要找到这些兵甲，或者说找到给传令兵消息的人就行！”武梦秋这会儿要是还不懂，就白嫁给王游这么长时间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见到自家相公这种运筹帷幄的时刻还是很激动。 “相公真是观察入微呢！” “其实细想起来这件事破绽百出……对方应该是心急了！”唯独这一点王游没弄明白。 已经都露出破绽了，说明自己这边应该是撕破了某个口子才对。 可到底是什么？ 沈炼？ 还是自己手上这本调查册子。 虽然都是‘利器’，但不至于撕开这么大的一个口子吧。 他到底在急什么？ “不管怎么样，对方着急了，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估计就这两天消息就会传回来……澹台坚绝不会允许地方兵部欺瞒他，这件事会迫使他站出来主持。” 果然…… 就在当天夜里， 一个传令兵急急忙忙跑到王游书房面前汇报。 “大人……大人……消息来了！！” 并递上还未开封的信册。 王游急忙打开，武梦秋也凑近过来。 上面赫然写着：明镜司北镇抚使。 第454章 京城一夜 王游是真的没想到结果居然直接就到了北镇抚使。 “北镇抚使濮阳瑜……怎么会是他！！”王游自言自语地说道。 “怎么了？相公。” 王游转过头，看向武梦秋。 “为什么会只到这个人！” “啊？！！” 武梦秋一时没听懂王游话中的含义。 北镇抚使濮阳瑜。 能力上不及南镇抚使的沈炼，因此他的名字也远没有沈炼这么出名，但依然是明镜司里的的高层。 “难道就是他把消息告诉给传令兵的？” 以明镜司北镇抚使的名望，他说的话或许都不需要去验证，那些士兵就会相信的！ “不……我现在说的不是这个。”王游皱起眉头。 “那是什么？” 武梦秋正要问。 紧接着走廊外传来春梅的声音，另一个传令兵来了。 “快让他过来。” 王游急忙把信件交给武梦秋…… 然后走出书房。 一位军机府的士兵急匆匆的赶过来报信。 “侍郎大人……尚书大人调动了京中兵马，一部分派向了西境，另一部分正向着明镜司去呢。” 王游听得一脸震惊。 来了！ 果然还是来了。 这位兵部尚书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 由于这次的事情是私底下让夏颜良去查办的……就是那位自己第一天去军机府的时候，对方主动出来迎接自己的兵部主事。 在前些天的深夜，三人决定让夏颜良派遣亲信亲自前往西境遇袭的城市查看，估计是找到了东西，或者询问到了当时假传消息的人，所以才会及时上报回来。 估计在澹台坚手上有更加详细的报告，而夏颜良同样为了让自己知晓这件事，简短送来了这份信册。 “澹台坚不会允许陛下以外的任何人插手兵部，这次既然涉及到了明镜司北镇抚使，那他就不得不动手了，否则他在六部如何立足。”王游说道。 武梦秋自然明白这层意思。 突然，王游转向传令的士兵…… “尚书大人调集了多少兵马？” “城外一万人，城内五千人……一万人已经连夜前往西境，其余人都连通尚书大人一起去了明镜司！”传令兵说道。 顿时， 之前送信的士兵也开始看向王游。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直接调集一万五千人，还是在京城内…… 这澹台坚还真是大胆！ 换做自己根本不敢动用这么多人。 不过，这恰好也说明了对方真的发火了。 明镜司居然染指兵部，并且这一次是里应外合的袭击西境的军械库，这几乎就跟叛国同罪，澹台坚当然要去明镜司要人。 甚至连楚怀玉都难辞其咎！ “速速备马！”王游抬头说了一句。 而正当士兵答应，正准备走的时候……又被王游叫停了。 “等等。” “大人还有何吩咐？” 王游本想去追着澹台坚的步伐去明镜司，可再次看到武梦秋手上信册时犹豫了。 “相公？相公！” 愣在原地半晌没说话，最后还是武梦秋叫唤了几句才缓过神来。 “你们回去，严令这件事在军机府中乱传，任何胡言乱语者一律军法处置。” 两位传令兵不明白为什么王游突然就不去了，可既然是侍郎大人下的命令，那两人就只能点头同意。 “是，大人！” 随后，急急忙忙离开了府邸。 而在王游背后，武梦秋一直等到对方回头的时候才询问原因。 “相公为何不出帮忙对澹台大人？” “他不让我去！”王游说道。 再次看向武梦秋手上的信册。 如果是消息，就算再忙碌都应该直接写三份分别送到澹台坚、叶正初和自己手中，可夏颜良只留了一个名字给自己，估计叶正初那边也是一样的。 他一个下官不敢隐瞒自己这个上官，所以应该都是澹台坚说过了什么。 一次调动这么多兵马在京城里行动，估计皇城里边此刻也知道了……太过危险了，他不会让自己等人涉足其中。 也只有他这位曾经的三军统帅敢这么做了。 “明镜司的背后是谁想必娘子也知道……澹台坚这么做是在给众人一个态度，但他或许能自保，可我们不能，所以他不让我们过去。”王游说道。 没想到那日夜里澹台坚看似后知后觉，甚至还对自己曾经的部下打包票。 可心底里其实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果然是他的风格！ “那……澹台大人一个人没问题么？”武梦秋说道。 从进入京城到现在，真正与王游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不多，而澹台坚算是一位吧。 若不是他在很多方便极力支持王游，恐怕很多东西都难以实施。 现在又不让几人赴险……算得上有情有义之人了。 “但愿！” 王游也说不上来。 毕竟是在京城里用兵啊，而且还是这么多人。 恐怕此刻大部分部门都已经知晓这件事了。 “对了，娘子。” “相公怎么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虽然不能直接去找澹台大人，但我可以去其他地方啊，陪我一起到其他地方走走？”王游说道。 武梦秋自然点头。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可京城的今夜注定是没办入睡的一夜…… 无数的士兵不断涌入城中，周围的熟睡的百姓稍微打开自家的窗户便能够看到一队队整齐的人马进入城中。 “外人好吵啊！” “到底怎么回事啊，老头子……外面怎么这么吵。” 窗户外的街道上，无数的士兵不断涌入，几乎惊动了沿途所有居民。 而此刻的皇城附近…… 隶属于京城十二卫的各部兵马都同时收到了一份震惊的消息。 金吾卫顾家府邸。 已经准备入睡的顾婉莹忽然听到自己的父亲急忙着要出门，于是走出来询问。 “父亲，这么晚了，你急着出去有何事？” 顾仕彰回头，恰好看到自己女儿出房门。 脸上凝重的表情瞬间让顾婉莹困意减半…… “京城出大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顾婉莹追问。 “兵部尚书澹台坚不知为何调集了上万人马直接把明镜司给围住了，京城十二卫收到命令，全部出动！！” 兵部尚书。 顾婉莹听到这个名字一脸难以置信。 而在皇城中，同样被惊醒的还有帝王之家！ 第455章 权臣之争 偌大的京城在一夜间突然变得躁动起来。 每隔几条街都是不同的士兵！ 尤其是从皇城附近出发的京城十二卫…… 顾仕彰作为金吾卫的将军自然也在其中，一路上只见到其他十二卫的人也跟着出来，而带队的也仅仅知道兵部尚书澹台坚突然发兵围困明镜司而已。 “顾将军……澹台大人为什么突然会围困明镜司？这是要干什么呀。” 顾仕彰旁边一个副将询问说。 澹台坚在兵部尚书位置上已经坐了多年，并且还是曾经的三军统帅……在兵部的地位无可撼动，也是陛下深信的人。 要说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顾仕彰也不相信！ 而且要出格就不是围困明镜司了。 毕竟那地方距离皇城的挺远的，它更接近太傅的府邸。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澹台大人不会做这种冲动的事情，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兵部与明镜司直接正面对峙了。 恐怕这事情已经传到京城各大官员的耳朵里了，就不知道其他人此刻要怎么做！ 朝官有派系。 这事情明眼人都知道，即便是陛下也清楚着呢！ 可一些派系的斗争并不会影响朝政，反而因为相互牵制的缘故，不至于让某一边做大。 可派系斗争还从来没遇到今天这样直接数万人对峙的地步…… 这让陛下怎么想！ “澹台大人并非愚蠢之人，我也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顾仕彰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 旁边的副将再次询问。 京城十二卫的目的是要保护京城与皇城的安全，可那两边看上去更像是私斗……自己这边要不要去插一脚？ 帮谁？ 怎么帮？ “让队伍放慢速度，我们还未收到陛下的旨意，暂时不要冲到前面去。”顾仕彰并不想得罪他们任何人。 金吾卫虽是皇家亲兵，可实际上还是受限于兵部。 至于明镜司嘛，掌握着太多官员的把柄了，顾仕彰也不想招惹他们。 “那样的话会不会……” “我们只听陛下的，陛下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照做！”顾仕彰说道。 在未收到圣旨前，最好别去出头。 副将得令，急忙让军队开始绕路了！ 而就在金吾卫绕行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另外一队人马。 “前面是谁的车马？！！我们乃金吾卫顾将军所属，还请大人告知姓名。”士兵上前询问。 能在京城有如此豪华马车的人非富即贵，就算是金吾卫也要先问清楚对方的来历。 ………… 与此同时，王游这边则是打开了马车门。 金吾卫？！！ 京城十二卫啊。 这些个皇家亲卫队虽然不在自己兵部的掌控之内，但依然在各方面受限于兵部……因为并非所有人都是皇亲国戚，所以大部分人也会调入兵部的军队中。 在军籍与器械使用上依然在自己管辖权限内。 “金吾卫？就是那天你说的那批人？”武梦秋回想起王游从翰林院回来的那天晚上，对方是说过金吾卫的名字。 “嗯，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必定会被叫出来！” 招呼旁边同行的孙正阳，让对方去说明。 领命~ 只见单骑走向前方，大声说了王游的名字后……一个声音从正前方火炬中传来。 “马车上的是王大人？！！末将顾仕彰……小女顾婉莹曾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可否请大人当面一叙？” 啥？ 哪有用自己女儿来当门面的，王游心里还在吐槽。 可对方这么一说倒是真想起了这个人！ 当初与九公主周兰舒在一起的那个高个女孩，对方曾自报过家门。 原来顾仕彰就是她父亲。 王游示意旁边的侍卫让对方过来谈。 很快一个全副武装的将军便走了过来，来到跟前的时候还把头盔给取下表示敬意。 “大人！” 王游走出马车，顾仕彰也下马。 “末将顾仕彰，拜见……” “行了，不必多礼！”王游阻止了对方的大礼。 自己其实没见过顾仕彰，甚至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只不过在官职上自己比对方高，且有间接管理的权限，所以顾仕彰才表现得这么恭谦。 其实大可不必！ 京城十二卫的指挥权并不在兵部。 顾仕彰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只不过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位年轻高位的王大人，自动表现得谦卑一些，留下好印象，以后才有再见的机会。 “王大人，我们收到消息说兵部正围困明镜司，可有此事？”顾仕彰不绕弯子而是直接询问。 “没错。” 王游在见到对方带着这么多人过来的时候也知道这帮人要去做什么，便直接了当的回答。 “可……为何？” “明镜司北镇抚使濮阳瑜不仅勾结外敌袭击我兵部在西境的据点，且利用职务之便谎报军情迷惑朝廷，你说……他们该不该负责？！” 反正这事已经发生了，王游不妨说得更重一些。 于是简单的将这件事告诉给顾仕彰，而数出的每一项罪名不是叛国，就是欺君。 就连听着的顾仕彰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镜司居然这么大胆…… 他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那大人想让我们怎么做？”顾仕彰虽然简单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可这毕竟是一面之词，因此还是向王游请教。 果然老狐狸啊。 王游看着对方，突然想起出发之前娘子说过的话。 “那顾将军觉得呢！”直接把问题还回去。 若明镜司北镇抚使真的这么做了，证据确凿那整个明镜司都难逃干系。 可兵部直接调动数万军队进京城，在未得到陛下授权的情况下也是大逆不道。 两者之下， 还真难决定！ 顾仕彰看着王游，短暂的思考一番。 “末将明白了，末将这就进皇城向太子禀报！” 总算是有个开窍的人。 王游默默点头，紧接着回到马车上再次出发…… 两队人马擦肩而过。 此刻的王游已然明白澹台坚让自己不要去凑热闹的目的了。 他这次是恐怕抵上了自己兵部尚书的职权，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外将所有关系疏通好。 这一场，并非在西境，而是在朝堂…… 是几大权臣的对峙！ 是国运，也是党争…… “娘子，我们接下来要去往六部其他地方，将此事闹得更大！” “嗯。”武梦秋点头。 第456章 两派 明镜司府衙内…… 楚怀玉与一众明镜司高层严阵以待，而整个府衙外面几乎围满了兵部的人。 “澹台坚这个老匹夫，还真敢围过来！他真以为我怕他不成。”楚怀玉大声嚷嚷道。 周围的小弟们也是一脸愤懑的状态。 不管明镜司做过什么，这十几年来什么时候被人欺负到头上？ 明显这次是有备而来的。 “楚大人，你说吧。咱们怎么做？”一个小弟马上站出来说。 周围马上围上来一群人。 如今的外面早已经被兵部团团围住，两边剑拔弩张的对峙，就差真的打起来了。 楚怀玉虽然气愤，但也知道这种状况下要是谁先打起来，之后在陛下面前便再没有狡辩的可能。 只能尽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而就在此时外面又传来叫骂的声音，而内容则是把北镇抚使濮阳瑜给交出来，以及一顿破口大骂和一堆让人听了就上火的罪名。 “简直欺人太甚，兵部的人这次是直接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可不能退让啊楚大人。”有一个明镜司的小弟说道。 别说濮阳瑜如今不在这里，就算他在这里兵部也没有权限带走一个朝廷从四品的官员。 “这老匹夫简直疯了！” 尽管楚怀玉的骂声从来没停过，可并未下达任何对抗的命令。 这其中不仅是因为谁先动手谁理亏，更是因为澹台坚这个人！ 要知道对方可是十六岁就敢率领几百骑兵冲杀敌阵，并救下过先帝的人，他能做出什么事情连楚怀玉都不敢想。 可这次是直接站到明镜司头上…… 若自己还是无动于衷，那以后身边这些人还怎么会为自己卖命？ “诸位不要慌了手脚，澹台坚是个老匹夫但我们不是……眼下需要派人去通知太傅大人，并且联络六部其他官员与武将。澹台坚就算有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直接在我明镜司大开杀戒，否则就算先帝再世他也难逃一死，眼下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越是情况危急就越发要镇定。 楚怀玉料定澹台坚还没有做好冲进来的准备，所以自己还有一丝机会。 “告诉六部官员，澹台坚无理取闹犯上作乱、居心叵测、图为不轨……若真的跟我明镜司发生打斗，一切后果也是他来负责，我们一向秉公执法，严守纪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我们！” 一连串的责任几乎都丢到了对方身上。 而下面的属下一一记下，就等着寻找机会把消息传出去。 “那……濮阳大人那边？” 其实对于在场的一部分明镜司官员来说，并不来得太突然，甚至于要求交出濮阳瑜的条件也看似无理取闹，但总不至于毫无理由就要明镜司交人吧。 总得有什么原因才对…… “哼，我不知道濮阳瑜与他有什么过节，就算有过节他可直接找督察院去，兵部可没有权限上我这里要人。” “是，楚大人！”众人回答。 看着几人要离开，楚怀玉又叫住他们。 “稍等。” “楚大人还有何吩咐？” “记得告诉他们……太傅大人当年创建明镜司是要秉直公正，报效朝廷为陛下分忧。这么多年来我楚怀玉一直不忘太傅教诲，也绝不敢忘！” 几人默默点头，当下又说明白，这才离开屋子。 而最后一个人准备要走的时候却被楚怀玉再次叫停。 “沈大人就不想说点什么？” 转头看向在场唯一落在后面的沈炼。 由于刚刚回到京城不久，沈炼几乎成天都会待在明镜司府衙内。 好巧不巧，赶上了这次事故！ “指挥使大人要下官说什么？下官正要找机会出去通知其他六部官员。”沈炼淡淡说道。 楚怀玉虽然没有明说，可自从沈炼回京后便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自然也知道他最近去了什么地方，见到了什么人等等。 “我只提醒你一句，明镜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耍小聪明……我们职责不仅是办理各大案件，我们才是真正肩负着大周朝江山稳固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得马虎！” 没提过一句话，可沈炼却心领神会。 “下官这就告退！” 同样没有正面的回复，便离开了房间。 楚怀玉看着沈炼的背影。 先是北镇抚使，现在又是南镇抚使？ 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嘲笑。 看着深夜的夜空…… 思考着接下来如何应对。 那澹台坚和王游，到底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门口依旧是数百人拔刀对峙。 澹台坚计算着时间，也在压制着自己的耐性。 …… 至于今天的六部府衙。 估计很多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王老弟的消息可是真的？” 陪同着王游从吏部出来的周正再次确认。 “千真万确，若不是真的澹台大人又为何会直接找上明镜司？”王游说道。 澹台坚在朝中的名望大家都认可，他会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想必已是忍到了极点。 大周朝的兵权和军械库一直都由他来主管，此刻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并且一听就不是第一次了……染指六部的权限，并且还是在战时做出这等叛乱之事，就算是自己也会发怒吧。 “所以，之后在朝堂上还希望周公鼎力协助！” 平日里可以摇摆平衡，可涉及到真正危及朝廷与国家事情的时候，周正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此事王老弟放心，还有……刑部的颜文大人与我交情不浅，你可再去寻他。”周正说道。 真正处于上位级别的官员绝不是那种只会溜须拍马，趋炎附势的人。 能够爬上这个层次早已见惯了各种场合…… 今夜的事端绝不是拉帮结派就能挽回的，可如果你连话语权都不拉几个，那朝堂之上只会被动。 因此该帮还得帮！ “颜文？” “喔，就是平日里朝会上站在我右侧的人，刑部尚书颜文。”周正提醒说。 王游突然有了点模糊的印象。 “王老弟，此事已经不是我等相互抱团就能保全的，澹台大人这是堵上了自己的乌纱帽啊。” “我知道！”王游坚定地说。 “这事估计陛下会出面，你尽管去吧，吏部这边我会处理。”周正本也年过半百，平日里不会这么晚不休息。 但今晚估计很多人都睡不着！ …… 果然， 如大家所想的差不多。 一道圣旨在太子的亲送下快速的从皇城里出来！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457章 必须有人会站出来 城中的街巷内，鸡鸣已经连续叫了一个时辰。 秋日的最后一段时节，日出本就比夏日晚…… 而此刻的天边已经能看到升起的朝阳。 王游只感觉耳边不断有士兵说话的声音传来。 翻个身，脖子觉得不太舒服。 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依然位于马车内…… 因为天亮了，外面的光照下反倒让马车里显得昏暗了很多。 原来自己又在马车上睡着了？ 稍微动一下。 武梦秋被惊醒。 “相公醒了！”微笑着与王游打招呼。 再看马车里…… 自己是靠在对方身上睡着的，那昨天晚上自己就一直在这里？不是说好先回去么？ “相公是不是忘了，昨夜你从刑部出来后已经是卯时……你说要回去的，可上了车就睡着了，我让侍卫们送我们到军机府附近，还记得么？” 卯时~ 王游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昨夜自己根据周正的推荐到了刑部与刑部尚书颜文见了一面。 这位刑部尚书平日里很少见到在朝会里发言，但深聊起来才觉得这人话真多……等到王游从刑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也就是凌晨五六点的时间。 奔波了一个晚上，王游早已精疲力尽。 本想靠一会儿，结果倒头就睡着…… 而武梦秋则是让侍卫护送马车到军机府停歇，刚才王游听到的那些声音就是军机府士兵每日操练的响动。 “相公饿了没有？” “不用……而且现在我也吃不下。” 忙碌了一个晚上王游也消耗了不少体力，但此刻确实没胃口吃东西。 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娘子陪我到军机府走走吧。” 一直坐在马车上可不行，王游准备下车走走。 “噢，好啊。” 武梦秋还是第一次来所谓的军机府呢！ 并且也是第一回近距离的接触到大周朝六部的府衙。 无论白天还是晚上这地方永远都有人进出…… 一见到王游过来，两边的侍卫立马行礼。 而王游也将武梦秋带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相比奕都的县衙，甚至比泊阳府都要豪华，几乎里三层外三层，每经过一个院子后面都能看到一处宽大的演武场，先前在马车上不断听到的响动就是从他们这边发出来的。 等王游到了地方便吩咐附近的侍卫带拿一些吃的过来。 “相公不是不饿？” “给娘子准备的呀……就不要推迟了，我们都已经忙碌了一整晚了！” 武梦秋听了这话，自然不会拒绝。 等到面食端上来，还是坚持给王游递上一碗……不然就不吃。 “相公觉得这次澹台大人有几分把握？”吃东西期间武梦秋询问王游。 自己几乎将整个事件看在眼里，可越看就越觉得难以捉摸，仿佛这一次每一边都下了血本！ “能有几分，五五开而已！” 王游叹了一口气说。 啊？ “这样澹台大人也要冒险？”武梦秋不解。 通常来说一件事若没有十成的把握，那也得七八成才能做吧，为何才有一半的胜算就要冒险。 “澹台大人或许看到了某种可能……也或许……” 王游吃东西的动作停下来。 “或许什么？相公。” “或许是他能为陛下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其实澹台坚的反应在王游看来可以理解，但完全没必要这么着急啊。 有人动了兵部权力，并且还是拿国家的运势在做赌注，他肯定得站出来。 前线士兵还在艰难的对峙，后方就传出覆灭军械库的消息，这种严重打击军队士气的事情他自然要站出来。 既得利益者永远只在乎手上得到的东西，并不会关心中间付出了什么！ 哪怕是前线战败…… 哪怕是西境危机，也不会动摇他们的地位。 反倒会因为西境危机让很多复杂的利益网得到扩大。 自古官家争权，百姓遭殃。 所以澹台坚必须站出来！ 开始的时候王游只是恼火，这么大的事情澹台坚为何不愿意跟自己商量，可随着昨夜与周正和颜文畅聊后发现，这事远没有这么简单。 它关系到一位托孤大臣在最后时刻，能否真正交权，以及作出何种选择的一步。 若是澹台坚这样的人都不肯做事，那朝中只能顺利度过这一时期！ 相安无事那自然最好， 可如果真有变故！ 不知道到那时的周皇帝还有没有能力和精力应对。 “如果相公这边再加上吏部和刑部，这样也不行么？”武梦秋说。 “娘子忘了还有另外三部么，周正为何不让我去通知礼部，通知户部？因为他也知道我们跟那边已经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了，这一次已经不是各打一巴掌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了。” 王游看着窗外的植被。 再放任不管，恐怕兵部都要被蚕食！ 这应该才是澹台坚惧怕的地方。 “大人……您来了！” 想必王游这些高层官员的苦恼，低级别的官员都是看戏的状态，还是继续做自己每天的工作。 这不。 王游才来到一会儿，就有人递上今天的册子。 看到还有武梦秋在场，急忙又给这边行礼！ “这是什么？” “名册……已经有几个州郡将武举人的名单送上来，大人要不要看看？” “放在桌上吧。”这会儿的王游可没有心思管这些，只说让把东西放下。 而就在这时候早早过来的叶正初似乎也看到了王游，于是急匆匆走了进来。 “王兄，您还在这儿啊……尚书大人和楚怀玉昨夜同时被太子持圣旨召进皇宫，到现在都没出来，我们一块儿到皇城门口等待吧。” 王游因为人手不足的原因，消息向来不如其他人那么灵通。 两人已经被请入宫了！ “多久了？” “估计有三四个时辰了！” 那还想什么，直接去皇城门口等消息啊。 “走，我们一同去。” 王游起身就要走。 转身对旁边的武梦秋交待了几句，顺便说那些公文到时候一同给带回去就好，或者武梦秋看过后挑选重点告诉自己就行。 时间紧迫，其他人也来不及多想，急忙跟着前往皇城。 而房间里，武梦秋还坐在原地。 对面则是一脸恭敬的军机府下属…… “夫人，这些东西。” “你给我吧。” 王游一走，武梦秋说话的语气一瞬间变了。 那语调让下属都惊了一震。 若不是房间里的人根本没走，还以为是两个人呢！ 第458章 等待之中 “这些就是这次武举人的名单？” 武梦秋翘起腿来。 那架势跟刚才温柔贤惠的侍郎夫人就不是‘一个人’！ 兵部的人多少会与武官有接触，甚至在进入这个地方后会专门的去了解一些江湖帮派与势力组织等等。 此刻的武梦秋哪还有官家夫人的模样，换个场景直接说是某个帮派的聚义堂都说得过去。 一言一行，还有模有样！ 早前， 士兵们都在传……说是王大人进京什么也没有带，就带上自己貌若天仙的夫人一同。 因为都在传王夫人长得好看，所以私底下便有了一些她的信息。 原先是镖行大小姐的身份，同样被一部分人知道。 但这样都没人相信…… 因为每次护送王大人和夫人的侍卫回来都说王夫人不仅貌美，而且贤惠，比那陈院长的女儿强上百倍。 这样才是郎才女貌嘛。 至于才学上有没有陈秋月强已经不重要了！ 女子比才， 那是什么比法？ 要比这个为什么不去花楼呢。 里面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甚至还能跟那些浪荡公子对上几首艳诗艳词。 可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个传闻恐怕是真的。 王大人的夫人，恐怕真的是帮派大小姐！ 这举动…… 一直低着头的下属正要抬头， “我问你件事！” “啊？夫人请说。属下知无不言……” 仿佛动作被看穿了一样，刚才还真紧张了一下。 “可以从这些名单里面直接挑选人么？”武梦秋询问。 “这些都是各地的武举人……还有一些没有上报的地方，还没有出结果。依照惯例若这些人还想要再上一步，可在当地州郡以及到京城历练，在府试后取得名字便可以进入六部与京城十二卫。 “……不过，附近郡县距离本就离京城最近，若是大人看着喜欢，也可以随时调来。” 说白了，王游王大人才是整个武举中有绝对话语权的人。 就算是上了殿试，在陛下面前比武，那也得请王大人一块儿去观战，然后才能细细询问每个人的信息。 因此，只要王大人想要，那没人会阻拦的！ “噢，那就好。我准备在里面找几个人……这件事我会跟我家老爷说清楚，不会妨碍你吧。” 嘶~ 面前低着头的下属深吸一口气。 这同样的人，说话方式怎么会突然变得不一样呢。 这语气听上去怎么都感觉像是威胁……我只是通知你，没有要跟你商量。 “那自然，那自然！！”于是急忙回应。 没声了。 下属正要再次抬头看看。 嘭~！ 突然的一声直接从身后的木柱上传来。 吓得急忙回头。 只见一根筷子突然插入了木柱中…… “这房间里为何会有这么多虫子？”武梦秋说。 虫……虫子？ 这是打虫子？ 用筷子！ 还是在自己根本没感觉的时候丢出来！ 惊讶的下属这时候才抬头。 没错，是看到了武梦秋的模样。 跟那些传闻也差不多，尽管今天的穿着没有那么华丽，但依旧是倾国倾城的面容，与小道消息的一样。 然而这时候的自己可没有功夫赞美对方容貌。 刚才那筷子要不是打虫子的话，可能直接给自己脑袋给穿孔了！ 这力道！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人啊。 “大……大概是前些天下暴雨，蚊虫多了一些，我马上就让人来除虫。”慌忙说道。 “行吧，我就把这些给你。上面圈住的人是我与老爷一同参观了武举后记下的人，想必他也喜欢……就把他们调到兵部吧，其他的东西我会拿回去。” “是，是……属下这就着手去办！” 连连点头。 看着武梦秋起身…… 背着手慢慢走出房间。 那感觉真的就是什么门派的大宗师一般。 这王夫人要是没出嫁，只怕也是一方恶霸的人物。 当然，这话只敢在心里说。 “夫人，属下为您带路……” 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上前引路。 在经过门口那根木柱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筷子并没有完全进入木柱，可木柱背后分明能看到一个小小的缺口。 不知道是虫子咬的，还是拿筷子弄成的。 而等到两人离开小别院后…… 一阵秋风刮来， 几根庭院树苗的树枝直接断裂，落到地上。 如果此刻还有人看的话，对比直线的距离，正好就是木柱缺口正对面的树枝！！ ………… 皇城门口。 今日并非朝会，可依旧吸引了包括六部官员在内，京中能够叫的出名字的人。 而王游和叶正初已经在一边站了很久…… 期间不少人过来询问澹台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在众人看来兵部尚书澹台坚是朝中少有能够单独说得上话的人，手握兵权，且在军中和朝廷都有名望。 为什么要作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呢。 就算跟明镜司有过节，那也能通过其他方式解决嘛。 朝会中相互喷击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为何如此啊。 “王大人……您这边也不给说明一下么？” 这次来询问的是工部。 工部在六部中一直都是末尾。 并且这一次依旧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在周正的解释中工部的话语权一直很少，所以并未站队任何一边。 但也有一种说法…… 指工部其实是太子党，所以一直在党争中默不作声。 毕竟太子党不需要着急，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慢慢熬……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行。 而王游来到京城后唯一一次与工部有联系便是在赖仁的推荐下，询问过三江五郡要不要在上游建一个水利工程来灌溉农田。 “此时你们再说也是一面之词，想必这会儿澹台大人和楚大人也已经在陛下面前做解释了，我们何不等待结果么？”王游算是比较心平气和的回答。 然后你心平气和，不代表别人会心静。 “好一个一面之词！我不知道澹台大人是听信了什么样的一面之词，才有胆子率军围困明镜司。” 这声音王游连想都不用去想就知道是孙家那两人。 抬头，正好见到走过来的孙礼。 叶正初正要反驳……不过却被王游拉住。 对方这是在逼迫自己说出情况呢。 现在说了，大家可就在谋划应对了，怎么可能给你反应的机会？ 微微一笑。 “孙大人是不是也听信了什么一面之词？” 第459章 太傅 孙礼愤愤看着王游。 “哼，巧舌如簧……就看你兵部如何向陛下解释。” 孙礼本就是想要从王游口中套出消息来。 毕竟楚怀玉的话自己并非全信……若是一个六部尚书轻而易举就相信了别人的话，那自己这尚书也不用当了。 可不管怎么样，楚怀玉是自己的朝堂盟友，只要不是涉及原则的事情，自己都应该帮一把！ 否则帮谁？ 帮王游？ 那更不可能！ 说实话，若不是王游突然成为了兵部侍郎，地位太高没法直接撼动。 换做任何低一点的官职，甚至是地方的知府自己都有能力让他难堪！ 可如今的地方即便是孙家也不好动啊。 “我们自然会跟陛下解释，就不劳孙大人挂念。”旁边的叶正初也附和了一声。 孙礼看着一向没什么敌意的叶正初，就连他也要站出来说话？ “哼，那我便等着看！” 说完直接甩手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王游对叶正初的反应倒是很惊讶。 对方一向不喜欢得罪其他朝官，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和善的人，没想到这次会站出来。 “叶兄，你这么做的话，以后这朝会中怕是要加入纷争喽。”王游淡淡说。 兵部只是六部之一。 说白了还是维持朝廷统治的一个部门，所以他需要跟其他部门相互协调。 自己在一众 朝官眼中估计已是个鹰派了，因此为了便于与那些政敌党交流，兵部中再出一个鸽派是很正常的事。 但叶正初这么一出头。 礼部对他的印象…… “只是某个意见的不和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再说了……王兄，这次事关重大，我兵部是否会被分化权力就看澹台大人怎么解释了，这种节骨眼上我们要一致对外啊。” 王游以前就觉得…… 真正的上位者并不糊涂。 上行下效，趋炎附势只是他们的表象。 你可以说地方官愚蠢，没脑子，但不能说那些执掌大权，能够影响一个体系的人愚蠢。 无论大忠还是大奸，他们的脑子可不糊涂！ “叶兄说的分化权力是指……” 就在王游想要细问的时候，另一辆华贵的马车靠近。 太史仲作为中书令可谓是首席宰相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要是不出面可不行。 而众位官员见到太史仲出现，急忙迎上前去询问。 “诸位大人，我也是昨夜才收到消息，本来要进宫面圣。可陛下下令封闭城门，任何官员不得入内，所以……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太史仲向众人解释。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更是‘咯噔’一响，之前就想过这件事会很严重，没想到能严重到这种地步。 居然连太史仲都没法插手！ 毕竟依照往日的惯例，这种事情必定会叫上太史仲去旁听，然后给予意见，就算不是直接解决矛盾的人，但这些意见大概会被周皇帝采纳或改进。 所以也算是真正处理的人吧。 可这次连他也没法进去…… 那岂不是说事情闹得很大？！！大到皇家要闭门解决的地步了。 太史仲走来，四下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直到看王游和叶正初两人后，这才走过来。 原来也是来听消息的。 太史仲不比其他人…… 他毕竟是当朝首席宰相一般的存在，也是与曹太傅对垒的最大保障。 叶正初在看到对方过来的时候稍微给了王游一个眼神，似乎在的示意这人可以说啊。 “人多口杂。” 王游面不改色，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 而眼前太史仲已经过来了！ “令公。” “两位大人，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正初看了一眼王游，然后短暂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这……” 只恭敬的沉默了一下，太史仲里面会意其中的意思。 “此地不便，要不然到车上来说吧。” 看着紧闭的皇城大门。 王游也是第一次感觉到皇家威严下，即便是这些真正的大臣也没有开门的权利。 “听令公吩咐！”叶正初说道。 然而在太史仲正要带王游和叶正初两人上马车一叙的时候，另一队几位罕见的人马来了。 那马车与太史仲都有一比……甚至连太史仲见到的对方过来时都忍不住瞪大双眼。 “曹太傅到！！！” 赶车的令官吼了一句。 一众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 曹太傅！！ 那个几年都不上朝的太傅居然来了。 王游深吸一口气。 回想起曾经某一次与澹台坚闲聊的时候说起过对方……这位几年不上朝的太傅，虽然从未在朝堂上出现过，但他的影响力却一直笼罩在整个朝廷之中，甚至是整个大周朝！ 别说群臣，就连外臣在来访时都会提及他的名号。 【为何是名号？】当时的王游是这么问的。 而澹台坚的回答则是…… 太傅曹征是当朝唯一一位享有，奏事不明朝会不拜的无上尊崇！ 满朝文武在提及对方的时候都避其名讳。 这等荣誉古今罕有……因此仅仅是对方过来就已经吓得众臣不敢上前了。 就连太史仲的脚步都在这一刻停下来。 似乎都在等候着对方的到来…… 王游看着马车的方向，只见几个仆从快速搬出一个精致的小梯子放在马车边上，然后在其他侍女的搀扶下，一个披头散发的花白老人走了出来。 一身黑色的长袍，却绣着金龙的图案。 走路看似不稳，可在脚步落地的一瞬间又甩开了搀扶的其他人，自己走！ 步履蹒跚，但走得还算稳健。 因为上了年纪，加上传闻说对方身体不好，所以细看对方脑袋会发现微微有些摇颤。 但不妨碍对方走过来的那种威严！ “太傅今日怎么过来了？” 这估计也是王游第一次看到太史仲说话都显得恭谦的时候…… “老夫若不过来，这朝中怕是要变天咯。” 抬头看向皇城的方向。 大门紧闭， 可比起周围众臣不知所措的着急，曹太傅淡定自若。 “足下便是当今被人称颂的王游？” 王游没想到曹征与太史仲对话之后，居然会第二个找自己说。 “外人谬赞而已，下官正是王游，见过曹太傅。” “嗯~果然年轻有为……” 由于王游没抬头，不知道对方刚才那一刻的表情是什么，等到自己再次抬头的时候，曹征似乎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如此年纪，理当为朝廷分忧，而不要被人蛊惑！” 就一句话，仿佛千言万语。 王游都要琢磨起来。 而因为曹征的出现…… 皇城的大门都动了起来。 第460章 解释 一众大臣们得以跟随曹太傅和令公两人走进明堂。 大殿明显是才做了准备的。 比起之前上朝那股温暖的感觉，这次的明堂上冷飕飕的。 角落地方的灯都没点亮。 还是当下才有宫女过去点灯！ 朝官静待…… 最前面的座位上终于有人坐上了。 一直以来都是太史仲站在坐前面，没想到这次还有人比他在更前的位置，并且还是坐着的！ 就算不去设身处地的想，王游也能明白此刻太史仲的心情。 难怪刚才那一股子劲在曹征出现的时候，一下子便卸了下来。 面对这种政敌，本来就只能等着对方老去，结果却发现曹征不仅没有糊涂，甚至威严不减当年，谁见了不难受？ 明堂被临时打开，准备工作都没完成。 再加上深秋早晨都比较凉…… 所以宫女还专门为曹征准备了暖手的炉子。 因为陛下还没来，众人就算怎么议论也不会有结果。 王游和叶正初也不断被人询问事情的经过，但两人就是一直说不清楚，一来二去众人也明白两人并不想说，便再没有问了。 至于知道一部分消息的人，此刻也不敢多说话，就是默不作声的等待着结果。 时间一长， 那曹征仿佛在椅子上睡着了一般，闭目养神。 王游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对方。 毕竟刚才对方说的那句‘被人蛊惑’，自己到现在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自己还能被谁蛊惑？ 澹台坚？ 还是太史仲？ 亦或者是杨邢？ 更不知道曹征对自己这么说的用意是什么……甚至连对方是敌是友都不知道。 看着曹征坐着的位置，那孙礼兄弟居然第一个上前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主动去跟曹征打招呼！ 嘶~ 以太傅曹征如今的荣誉根本就不需要拉拢什么人，甚至于安享晚年才是正经的生活，可架不住有人会献媚啊。 那孙礼上去就是一个躬身…… “下官许多年不见太傅大人，太傅大人近来身体无恙？” 呵~ 还得是孙礼啊。 王游在心里冷笑，也只有这家伙什么都敢去尝试了。 这么多年不上朝的人，恐怕早已经没有了朝会时候的习性，也就不在意那些朋党关系、利益牵扯，你现在上去献媚也没什么效果。 果然…… 曹征压根就没有睁开眼睛。 这让站着的孙礼很是尴尬…… 要退么，对太傅不敬。 要再问，又显得多余……要是对方还不回答怎么办？ 关键他一个户部尚书，这么一来可下不了台啊。 一直到许久，就连孙礼都觉得对方可能真睡着了，看向曹太傅旁边的侍女，对方也无奈摇头。 不知如何是好时，曹征终于开口。 “户部尚书孙礼！” “正是下官……”孙礼急忙回应。 曹征能叫出这里所有官员的名称大家都不觉得奇怪，反倒是他如果不认识众人，那才能说明对方已经放弃朝堂了。 “户部这些年户籍管制倒是不错，可田赋关税却从未有什么改变，甚至连年出毛病……贸易货币更是不懂变通，这才让南疆小儿抓住了空子，若不是他们心急手快，假以时日且看你如何应对！” 孙礼本来还为曹太傅前面的夸奖欢心，可后面的话却让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连后方的众臣都没想到太傅居然涉及到这么深……居然这些都掌握得这么清楚！ 王游心中也是一震。 自己在南疆做的事情，对方早已看明白了。 国之柱石，果然不假啊。 功绩都被拿出来说了，孙礼也只好低声赔笑，承认自己的不足。 有他这个先例出现，其余的人便不再敢上前了！ 倒是太史仲有些讽刺的开口。 “太傅大人虽然不在朝中，可朝中之事，还是很了解嘛。” 对于这种挑衅的话，曹征压根就不接…… 还真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啊。 此时的王游算是看明白了。 曹征这样气场和威严的人是时代造就的，即便后来的人同样掌握了首席宰相的权利，也不一定能够做到他那样。 古今相位有多少人，但真正能够被称为千古名相的又有几个？ 正当众人都不敢再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大殿背后果然发出了一声叫嚷…… 随着周皇帝和太子从后方走出来，群臣的议论也顿时停止。 “太傅也来！” 周皇帝明显是知道了曹征的到来，但还是发出了疑问。 而曹征也没有卖弄权利，见到周皇帝的时候还是拖着不便的身子站起来行礼。 “太傅年事已高，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臣……久不在朝，可依旧心系陛下。此番大礼臣在心中早已行了无数遍，只是今天才有这机会……往后能行礼的机会也不多了。” 短短几个字不仅表了忠心，还打出了感情牌。 高手，真的高手！ 王游在心里给曹征打出了几乎满分的分数。 难怪朝中没人敢跟曹征为敌，就连太史仲也不够资格。 “欸，这一晃竟然都这么多年了。朕现在还记得太傅当年意气风发，教朕读书的那会儿……太傅老了，朕也老了。” 一君一臣唠起家常。 群臣无不掩面抹泪…… “臣幸得先帝鸿恩，此生必当为大周朝竭尽所能，鞠躬尽瘁！” 唠完闲事后曹征也不忘最后再表一次忠心，随后才问起今天的事情来。 “陛下，老臣昨日得到消息……明镜司被兵部围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镜司乃臣所创，若真的出现了问题，那老臣也难辞其咎。” 周皇帝看着下方众人， 自己也知道今天这么大的阵势就是来要原因的。 “众卿想必都为此事而来，那朕就给你们一个解释。”随着周皇帝言罢，看向旁边的太子。 王游也从未见过太子，但对方的长相与之前见到的四皇子周奕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太子到了长胡子的时期，下巴还蓄起了胡须。 而他手里的东西颜色看着熟悉， 那不是军部的军报么？ 估计是澹台坚手里收到的那份！ 而随着太子将这件事完整的说出来，众人这才明白这件事关系到了什么。 原来西境被袭击了军械库，并且还调走了很多兵甲。 而作出这等叛国之罪的人，居然是明镜司北镇抚使濮阳瑜！ 第461章 事有蹊跷 嘶~ 听到这种消息，满朝文武无不震惊！ 通常的军报都是第一时间到达兵部手里，然后才根据情况的紧急程度决定向陛下汇报或者在朝堂上讨论。 所以……即便是事情发生了几天了，其他部门仍然不清楚前线发生的事情。 受限于时代的背景。 所以很多事情等到群臣商量出结果的时候，前线可能已经是另一种情况了，即便再快的部署中间也会有十几天的空档期。 “这……前线将士可还在浴血奋战啊，西境本就混乱，一天要面对诸多股大小势力的骚扰，他们居然还敢在后方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是啊，简直将数万将士的生命当儿戏！” “后方补给，那可是前线的保障……” 第一批站出来的自然是武将一方。 即便是朝官的武将中也有不少曾在西境服役过，对于那边的情况很了解。 这么一搞，只怕前线吃紧啊。 关键是士气受损，没想到自家人居然打起了自家人的主意！ “陛下，那濮阳瑜罪大恶极、居心叵测定不能轻饶，臣请陛下将他捉拿归案，依法处置！” 一群武将请愿说。 在他们心里似乎能明白澹台坚的做法了。 这种事情若不杀一儆百，以后谁都敢作乱犯上。 “诸位大臣，关于濮阳瑜我早已派人去追捕，并且调查私藏兵甲一事……此事果然牵扯巨大，想必是因为王大人的追查入深才迫使他们兵行险着。” 太子将皇家的安排告诉给众人，最后还不忘提了一嘴王游。 不对，这是把自己推出来啊。 王游抬头看着对方！ 站在周皇帝身边，大约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模样就是跟周奕文几分相似，只是看着更富态一些……并且还蓄起小胡子。 自己记得之前在军机府处理公文时看到过对方的名字。 名叫周奕北。 当时就觉得跟周奕文名字太像，一般人不敢取类似皇族的名字来混淆视听，一问才知道是太子殿下。 而在场中被他这么一提及，众人才想起来这件事。 早在一个月前的朝会中王游便说过兵甲外流一事可能出在西境，而现在看来这事还被说中了！ 不，应该说正是王越逼越紧所以才让濮阳瑜露出马脚。 “王大人，可否上前说明？”太子殿下笑着邀请道。 王游先是短暂的顿了一下。 思考着这番话的意思……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错，自己之前就把目标盯在了明镜司身上，并且那次故意说出西境，甚至故意引出楚怀玉参与其中也是为了让对方在自己的监视下露出狐狸尾巴。 结果楚怀玉还就是这么硬挺，只要自己不去找他，他就干脆不管……即便有陛下的圣旨也不好使。 而紧接着西境就出了乱子，暴露的目标也是明镜司高层。 好像顺理成章就已经快结案了！ 可…… 王游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澹台坚的反应是作为兵部尚书以及三军统帅最正常的反应，虽然可能被治罪，但三军会更加尊重和敬仰他从而稳定边防，让西境战事更快结束。 “王大人？” 在太子再次提醒下，周围的众臣子也看了过来，而王游旁边的叶正初还推了一下。 “回殿下，昨夜我跟王大人听到尚书大人的事后一直彻夜未眠，今早我才从军机府与王大人一同过来，所以有些走神。”叶正初还为王游找了个借口。 “原来如此，来人……给王大人送一碗醒神茶。” “多谢太子好意，臣没事了。” 还没等太子让人送茶过来王游便感激说，随后站了出来，将自己之前到现在知道的一些事情，以及有关西境的调查说清楚。 这番话或许是能为澹台坚减罪的言论，因此王游一字一句说得很小心！ “关于兵甲一事，臣的确调查了很久……” 其实这事也简单…… 当初自己进城的时候第一个射出的箭矢其实就是黑羽骑的装备。 王游压根不认识黑羽骑的人，并且自己作为南部军的领袖，理论上现在还是西部军的盟友呢，别忘了铁卫军还在西境帮忙作战呢，他们要袭击自己岂不是自断臂膀，所以这事跟他们没关系。 但所用的武器却给了提示…… 估计那东西对方拿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又或者有嫁祸之嫌，所以用了黑羽骑的箭矢。 而等到王游接手军部的军械库，细查其中的过程才发现最大的问题就出在回收上，而西境用量一直都是四境最大的一团。 “那为何不是北境，或者南境呢？”群臣中有人提出质疑。 “我从南境而来，南境若走私的话在之前的战场上就会暴露出来，并且我曾清单过南境每年的兵甲损耗，其中虽然也有不明去向的部分，但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再者南境的江湖势力并不复杂，若他们知道是官家器械，还不一定敢买。” 说白了，南境就是太小，人口也少。 整体来说好管理一些…… 江湖势力比较单薄也是一大特点，因此就算有人从中捞油水，也不会扩大到拥兵自重的可能。 至于北冀嘛。 “北方确实也是一个容易出问题的地方，但北方的关键在于与我朝通商极少，这是他们人口所致，而受限于地理环境和民族矛盾，北方部族看不惯我们，相互之间的贸易也远没有西域多。” 说到北方的环境，那是先天的条件不足。 因为商道不畅通，漠北往北人口稀少，可以赚取的钱财远没有往西边送更多，所以问题最可能出在西境。 而当王游将目标看向西边的时候，也正是他出问题的时候…… 之前的军报甚至不是这次看到的样子。 如果按照之前的军报去判断，那就是军械库被抢，兵部应该马上上报……加强防御，更换储存点，并且调集更多兵甲补充库存。 那样的话那些被藏起来的兵甲也就没有了记录。 王游这么说，其实就给了众臣理解澹台坚行为的理由。 这已经不是危及自己的权力了，而是将整个大周朝也出卖，澹台坚要是不生气才怪！ 可王游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具体要说为什么…… 直觉？ 不…… 应该说被众人唾弃的那位北镇抚使濮阳瑜却一直未出现过。 第462章 双方都能接受 通过王游的一番演讲，一众大臣似乎明白了这件事的经过。 那昨夜那场风波就可以理解了！ “陛下……” 这时候孙礼等人还是忍不住站出来发言了。 面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们不会就此放弃就跟上一次一样。 “兵部尚书澹台坚虽说是为了西境边防，可私自调兵进入京城那可是犯上之举，此次若不严惩，日后还有他人效仿，我大周朝帝王颜面何存？” “是啊，陛下。此事他本可上报朝廷以朝廷来治罪，又何必大动干戈，如今京中百姓都已在传兵部动乱，若不平息此事，只怕很难给百姓交待。” 另一边的孙博也站了出来。 从一开始就知道户部和礼部会站出来说事，王游也随时做好反驳的准备。 “陛下，臣不同意孙大人的说法。” 这时候刑部的颜文也站了出来。 昨夜两边的奔波终于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孙礼两兄弟显然也没想到一直不太出风头的颜文居然会在这时候站出来。 “颜大人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置国法于不顾？” “孙大人此话莫不是收了他人的好处不成？如果澹台大人有罪，那用人不识的楚大人是否同罪呢？”颜文看了孙礼一眼，瞪得对方不敢说话，两人都是一部尚书，怎么可能给对方面子。 “陛下……澹台大人虽行事冲动，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前线将士们，若是不为他们讨一个公道那前线士气必将受挫，数十万大军恐难以维系啊。” 颜文直接就把边境安危给丢出来，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澹台坚真的有罪，恐怕也要等到秋后算账了。 不能动摇前线军心，这才是重点！ “危言耸听……危言耸听……陛下，西境战事已经打了这么长时间，眼看冬日将至，那叛军早已没有战意，何况我大周朝将士善战补给充足，岂是他一个兵部尚书就能左右的？” “陛下，孙礼此话才是不懂战事胡乱猜测，我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在家中还有的无数子女……” “行了！” 没等两人掐完，高台上的周皇帝便发话。 昨夜两边的人都疯狂在找六部的其他官员……以皇家的线报，估计这些事周皇帝都知道了，与其让两人继续互掐还不如直接叫停。 “此事朕自有定夺，两位爱卿就不用争了。” 周皇帝都这么说了，孙礼和颜文也只好低头行礼。 紧接着周皇帝又询问了曹征的意见…… 而这位老太傅倒是挺果断的。 “楚怀玉是老臣亲自提拔上来的明镜司指挥使，可毕竟已经过了很多年，老臣就不在朝早已不知道对方的变化，他若有罪，老臣也绝不轻饶。” 这话说得明朗，可在王游听起来还是有想要保住的嫌疑。 既然都说对方是你亲自提拔上来的，要不给这面子怎么行？ 就这么想要保住他么？ 那楚怀玉…… 在王游看来楚怀玉或许有些本事，但不至于这么值得保吧。 可这时候曹征要真的保人，其他群臣还不一定敢说话呢！ 果然， 在曹太傅发言之后，群臣都安静了。 好像这事牵扯到的关系太多，都不敢谏言了。 “既如此，那朕就先决定了……”周皇帝示意旁边太子继续宣读另一篇圣旨。 原来皇家这么长时间不开门是有原因的，早在众人来之前就已经拟定了一套方案。 而等到众人来……不过是通知一下而已。 至于明堂上六部相互掐架，明镜司背后的太傅，六部之上的太史仲也在。 反倒形成了一个比较平衡的局面。 大家都想让对面出问题……可相互掐，最后都没有没有结果。 最终还是要听周皇帝的安排。 而随着太子拿出第二本圣旨…… “明镜司北镇抚使濮阳瑜捏造实施，目无王法，即可通知所有州郡将其捉拿归案，不论生死！至于兵部尚书澹台坚，虽触动国法，但念其有事出有因，决定将其暂扣于督察院等到事情平息之后，再做定夺。明镜司总指挥使楚怀玉……暂扣督察院……” 将各自的罪行都一一列举，但最终都没有给予定夺，都是留在督察院里观察。 至于兵部的事务暂时交给叶正初和王游来打理，而明镜司则交给副指挥使等等。 相当于两人都受罚了，可都没有受罚的感觉！ 还是找到了平衡啊。 此刻的王游仿佛明白了之前那种怪异的感觉。 这里面或许还有猫腻，可双方都愿意在自己承受的范围内停下来……不深究了，也就平衡了！ “兵部侍郎王游……” 嗯？ 王游没想到最后还提到了自己。 “臣在!”急忙回答。 “兵部侍郎王游，追查兵甲一案有功，不仅查处了我朝多年的恶习，又将隐匿于朝野中的乱臣贼子揪出……赏银……” 一顿金额打赏，差不多把王游这段时间的开支全部给填平了。 如今的自己估计是兵部最富有的官员了！ “兵甲一事，暂告一段……之后将濮阳瑜捉拿归案后交由督察院查办！！” 既然是明镜司出了事情，那自然不会再给他们查办，所以直接交给了督察院办理。 捡了个大便宜啊。 而且还直接削弱了明镜司的权限…… 王游看向高台上的太子殿下。 以及旁边坐着的曹太傅……甚至是另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史仲等人。 似乎有一种两边都能够接受的结果。 ………… 等到朝会散去之后，王游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曹太傅是首席，所以他先走！ 而对方经过王游身边的时候，居然还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 “年轻有为，国之栋梁啊。” 又是一句让王游不知道如何理解的话。 只能转身看着对方慢慢离开…… 至于叶正初和周正等人的劝说，王游也几乎没怎么听进去。 一直到杨邢默默走过来，在耳边说话时王游才有了反应。 “我知道你有疑问，有空的话就来督察院一趟……澹台坚应该会向你说明白的。” 说完，也是头也不回的走出明堂。 王游唯一一个留在最后的官员， 也是唯一一次感到一股无力感。 【权力斗争没有道德与对错，只有成败！】 这话如今更明白了。 第463章 一切的缘由(上) 王游走出明堂大殿。 “王大人！” 一个声音打断了王游的步伐，抬头一看。 周奕北。 “太子殿下！”王游恭敬地说道。 其实在今天之前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太子……按理说周皇帝如今身体不适，太子应该扛起监国的重任啊。 但每次朝会上都是太史仲在主持！ 而这位太子直接不出现。 按理说他即便还没有监国的能力那至少也应该旁听，让百官知道这位太子的存在，偶尔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见，也会让百官慢慢接受他。 不会不要紧，但只要要露面！ 总之，王游从未见过这位太子露面。 “王大人这次查办了国库兵甲一案辛苦了，我应该代表陛下向你道谢才是。” “殿下言重了，这是臣分内之事，且兵甲国库原本就在臣管辖之内，若不尽职，往后便更难尽责。”王游平淡的说道。 “好一个尽职尽责，我朝能有王大人这样的中流砥柱，真乃朝廷之福！” 这皇太子虽说不常出现，但说话的方式倒是挺恭敬的。 比起之前遇到的四皇子周奕文，东宫太子给人感觉更为稳重一些。 “太子谬赞……”王游谦让说。 “欸，王大人太过谦虚了。其实之前本宫就听说了王大人的种种事迹，早就想一见，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往后若有不懂之处，还希望王大人能不吝赐教。” 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行礼。 一个太子礼贤下士，这已经是最大的礼仪了。 王游自然躬身回礼…… “太子若有用到臣的地方，臣一定尽心尽力。” 一顿谦虚的问候之后，王游才得以离开明堂。 走到高台的最后一阶台阶，回头看了一眼。 太子周弈北依然站在原地，仿佛在目送自己远去一样。 谦虚，稳重，礼贤下士……这是王游对这位太子的第一印象。 可既然有这样的品德，那更应该参与每次的朝会才对，要不然如何能让众臣信服？ 没懂。 再次向高台上拱手，大步离开了皇城。 到外面的时候大部分官员的座驾都已经离开了！ 皇城之外就仿佛前世的那种商城停车场一样，每次朝会时每位官员的座驾都有专门停靠的位置，并且还是依据官职大小和等级排列。 所以来得晚的时候，会看到一整排的马车从大到小，从小到大的排列在两旁。 而如今剩下的就单独一两辆了！ “大人，我们回去么？”见到自己出来，一向作为自己亲卫队的孙正阳急忙上前询问。 “时间还早，带我去一趟督察院！” “督察院？” 孙正阳一时不明，王大人要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大人……难不成尚书大人他……” “其他的事情就别多问了，带我去就行。” 朝堂之事有时候就是从这些亲信口中慢慢传出去的，王游不希望这件事从自己这里传出，所以便没有具体说明。 好在孙正阳明白其中的意思，立马驱车赶往督察院。 …… 督察院。 这地方一般人还进不去，即便自己有兵部侍郎的头衔也不能随便进入，还需要通报。 “大人，这地方还不让咱们进去……我去给你叫门吧！” 在王游的点头示意下，孙正阳走到大门口与侍卫说了几句。 随后不久， 另一位看上去有官职的人急匆匆走出来。 “王大人来了。” “嗯。” 这督察院做事都极为隐蔽，所以王游在回答时甚至都不愿多说一句话。 心领神会即可！ 留下了孙正阳等候，自己则跟随对方快步进入督察院。 “杨大人可在？”进门口就是自家人了，王游便能放开说话。 “杨大人应该还在宫里没回来。” 噢？ 这么说杨邢没回来，还留在宫里？ 王游回忆起皇城门口的马车，其中估计就有杨邢的一辆…… 看来是面见周皇帝去了。 “杨大人昨夜便交代过王大人可能会过来，没想到大人今日便来了。” “昨夜？” 昨夜可是澹台坚和楚怀玉闹得正凶的时候…… 看来这几位大臣都已明白此事的用意。 呵~ 王游冷笑一声，跟随着对方来到澹台坚所住的别院。 所谓的暂扣督察院就是在督察院内软禁了。 一个小别院，不能离开，其他随意…… 而王游进来的时候澹台坚正好在钓鱼。 “好你个老坚，真是闲情雅致啊，你倒是在这里钓鱼……你可知我和老叶为了你的事情将整个六部都跑遍了。” 自己这边劳心劳力他居然还这么悠闲。 王游一屁股坐在澹台坚边上……干脆直接用石头把鱼给打跑了。 “唉，你！我才刚刚要钓上来，你就给吓跑了！”澹台坚一脸无奈地说。 转头看向王游。 对方此刻的表情可不大好看。 叹了一口气。 继续将钓竿丢出，这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昨晚都很辛苦，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理解我的处境，所以当时才不让你们过来。” 一把鱼食洒下，池塘里刚才被吓跑的鱼群就又围了上来。 “看吧，只要有鱼食……无论被吓退多少次，他们还是会围过来。” 澹台坚挪动了一下钓竿，似乎另有所指的说。 “这权势又何尝不一样呢？无论有多少前车之鉴，后面的人永远会看到诱惑涌上来。” 王游这次过来可不是来跟澹台坚谈人生的，而是来质问对方原因。 “为什么到一半就停下了？”王游果断的问。 在朝会之前自己还不确定，可在经历朝会之后王游便想明白了。 澹台坚完全有压制对方的可能，结果却选择了一个让两边都能承受的条件，甚至这个条件是以自己被软禁为代价。 这个答案似乎很难说，但既然被问了，澹台坚知道自己今天一定得说清楚才行。 把钓竿放在一旁， 转身看向王游。 严肃且认真…… “王游，你知道你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 感觉？ 这倒是新鲜，其实王游很少听到外人对于自己真实的评价，很多人只是知道当年那个‘王游’，当年那个狂生。 可如今的自己却很少有人评价，大概是官位太高，一般人不敢说。 “是什么？” “你虽然懂得人情世故，却不屑人情世故。伦理之中却又喜欢常理之外的行事……你是个理想主义者，却不是个政客！” 第464章 一切的缘由(下) 这一点王游自然明白。 说实话，自己并非这个时代下的人。 甚至于自己内心里还是将以崇尚后世的思想为荣……有过自由的熏陶，也有过家国的情怀。 所以那些君臣之道在自己看来是一种愚忠！ 会被说成是理想主义者并不奇怪。 可话又说回来，自己的前世也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众而已。 所谓的熏陶也是时代背景下给予的东西，真正的高层是什么样子……所谓的家国情怀又该是什么样子。 或许直到现在王游都不明白！ “所以你选择了你认为最好的处理方式？”王游试着问。 看着澹台坚的眼神。 略微黯淡了下来…… “哪有什么最好的选择，就跟你说的一样，无非是继续保持了一种平衡而已。” 在朝堂之上的时候王游就感觉有什么不对。 虽然两边的人都极力的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最终周皇帝都选择了一种两边平衡的方式。 “所以……这只是陛下想要的？” “是能够继续维持大周朝稳固的。”澹台坚继续说。 其实这件事细想起来就会发现还有很多疑点…… 最大的问题就是明镜司怎么会突然在西境闹出事情来，如果是担心自己继续深入调查，应该采用其他的方式才对，直接在西境生事反而让自己起疑。 关键是那北镇抚使濮阳瑜几乎跟南镇抚使的沈炼一样。 常年在外，极少回京。 自己在朝会上的发言才过了几日对方便知道了？ 明显另有其人。 可最终两边都选择了以濮阳瑜为谢幕。 相当于替死鬼一样！ 不对…… 或许不能叫替死，对方可能也是知情人之一，所以才被推了出来。 可这事明显能继续查，结果连皇室都选择暂且搁置。 “曹太傅是当年的托孤大臣，曾凭一己之力拖着大周朝走向今天的繁荣，尽管不是面面俱到，但至少他保住了周氏的江山。” 这一点王游也同意。 从今天的朝会中便看得出…… 即便是多年不上朝的曹征，在朝中依然有如日中天的威望。 关键他并不糊涂，年迈只不过是身体上的不便，并非无法理政…… 以他这样的威望能够甘愿将权力交出去，并且没有让自己的子嗣把持重要的部门，就已经是千古名臣的典范了。 换做自己是大周皇帝，对于这样的大臣也恨不起来。 虽然不希望他壮大，可这么大的权限放在他手上才是最安心的。 “曹太傅虽治国有功，但也培养出了很多其他的势力……西境的混乱，北方的威胁，南方的不满甚至是两位王爷的庞大势力。 “说到底人无完人，曹太傅是好是坏，恐怕你我都没法评价，只能由后世人评说了。” 澹台坚自问没有曹征的能力，更不可能在先帝驾崩那段最难的时期扶持起整个大周朝。 所以曹征的能力自不必说。 而对方为了能够监视各方，甚至是扰乱各方，才建立起了明镜司这样的组织。 如今的大周朝能够维持这样的局面，可以说明镜司功不可没。 “因此明镜司不能倒！即便是周皇帝也不希望他倒下。” “所以你便只能一换一？” 到了这个时候王游当然明白了澹台坚的做法。 明镜司不能倒，但也不能强！ 因为能够压制它的人已经慢慢不行了。 曹征年迈，陛下也年迈…… 今天朝会上那番对方看似说的两人的家常，实则也在提醒对方自己的无奈。 王游才见了东宫太子……对方具体有什么能力还不知道，但想要跟周皇帝或曹征比起来可相差太远了。 日后等到他继位。 君弱臣强可不是办法！ 所以必须削弱…… 弱而不倒，死而不僵。 一个真正发展到一定程度的组织不是你随便一句‘天子之怒’就能平息下来的。 逼急了还会反！ 这帮掌握着大量情报，又涉足各大重要机构的人如果反了，那大周朝都有分裂的危险。 要削弱，只能一换一！ 澹台坚就用了这次的事件换下了楚怀玉…… 愚忠， 亦是尽忠！ …… “我知道你心里会骂我，我之前也想过将楚怀玉拉下来，只不过没成功而已，即便这次他也倒不了……但没关系，只要我们都下来了，剩下的人会上去的。” 不得不承认。 有时候面对诱惑，即便再理智的人也会变得疯狂。 两位最高兵权和情报的长官下来了，那权力就被分化了。 正如自己和叶正初一样！ 即便现在看似和睦，说不定他下面的人慢慢也会推着他上去……到时候黄袍加身，也就由不得你了。 没有了澹台坚，任何人都没有掌握四境兵马的资格，即便是王游也没有那样的威望。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兵部的权力是削弱了！ 同样的明镜司那边更是如此。 一换一。 真亏他想得出来。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王游问。 “还能怎么打算……估计没法官复原职了，但那边也一样。或许会调往闲置，到时候也会有人执掌兵部，我倒希望那个人是你。”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觉悟，还是别找我！”王游此刻已经不觉得继续升官是什么好事了。 官到了一定程度。 继续往上，是需要舍弃很多东西的，包括原本的自己！ “无妨，我估计未来很多年都不会有兵部尚书，这位置只能由新帝来提拔。”澹台坚笑起来。 可王游分明在那笑容中看出一丝无奈！ 鱼终究还是没上钩， 而今天起池塘边也会多一位老人。 愚臣， 忠臣…… 已经不重要了！ …… 等到王游离开澹台坚所在的院子时，心情并未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而轻松，反倒觉得心头有什么堵着。 说不出，道不明。 很自然的走过了几个院子，直到遇到另外一个熟人。 “楚大人！” 王游看着对方。 此刻的楚怀玉看向王游的目光说不上凶狠，但肯定是不悦的。 “你们这样做值得么？！值得么！！” 仿佛在质问王游。 “在楚大人看来又如何呢？”尽管王游心底里不赞同澹台坚的做法。 可面对外面的政敌，自然是同一条心！ 被王游反问，楚怀玉的内心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原本我们可以一起到达那个位置，可你……你们……一群庸才，庸才！！”楚怀玉越说越气愤。 看来比起澹台坚的豁达，他这次是憋足了气啊。 “王游，你还差得远呢，你不会笑到最后的。” 楚怀玉指着王游发誓说。 “是么，走着看吧。” 眼神变得凌冽。 不再管楚怀玉的嚷嚷，王游直接走向督察院外！ 第465章 重新调查 第二天一早…… 武梦秋都已经起床了却看到王游还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相公~今天不起来锻炼了？” 平日里这个时间王游早就起来洗脸了，可这会儿还是这副样子。 应该说从他昨天回来后就变得很沉默…… “我虽然不赞同澹台大人的做事方法，可他这么做其实也是他对皇帝的忠心！” 因为在昨晚的询问中武梦秋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即便在武梦秋看来都挺可惜的，毕竟以他是唯一一位能够号令三军的兵部尚书，即便现在去选，也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适合。 虽说楚怀玉身上可能隐藏着更多的秘密和暗桩，但这些在武梦秋看来远不及三军统帅更耀眼！ “其实我倒是能理解老坚的做法，他作为先帝的将军或许也是托孤之臣，他最终的归属终究会向陛下尽忠！” 王游从未轻视过忠心之人。 无论是忠于国家还是忠于君王，这是他们一生的夙愿！ “那相公为何还难过？”武梦秋询问。 “我也没难过。只是……”王游沉默下来。 大概是觉得往后会很寂寞吧。 就类似于一个要好的友人突然就离别了，心中没法适应。 “只是什么？” “对了，娘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楚怀玉最后跟我说的话，他为何要说我不会笑到最后？” 王游稍微起了身子，整个靠在床头位置。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舒服，从旁边拿起软一点的枕头靠在背后…… 武梦秋没了抱枕，干脆就爬到王游身上抱着。 总得有个东西在手上抱着吧！ “也许是他的气急败坏呢？败军之将不是总要说点什么的嘛，你忘记当初被你斩杀的那个水匪头领？！”武梦秋提醒说。 思绪还真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应该算是王游第一次问斩犯人。 尽管之前带人跟水匪火拼过，可负责斩首的人是自己的属下，还有‘王秋月’，没轮到自己动手过。 而问斩犯人算是自己第一次手上沾血。 “话说，娘子……我记得我就随便提了一句吧，你还记得这事！” 当初自己在牢里跟水匪头领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这件事还是王游后来与武梦秋关系好了之后说起的，没想到对方记到现在！ “那是相公记性不好！我当然记得……” 对于这点武梦秋倒是很自傲。 其实在某些闲暇的时候武梦秋就会痴痴的想起之前的种种事情，回忆多了，自然会记着。 “是是是，我记性不好。” 与武梦秋的闲聊，也让王游从失落中稍微缓和过来。 “不对！” 突然间王游叫嚷着起身。 这就把趴在身上的武梦秋给丢到一边。 “怎么了？相公。” 瞬间露出一副正经表情的王游看向武梦秋。 “娘子……你我都露了一点！” “哪一点？”武梦秋急问。 “若是一个人在明知自己没有出路了，但还有余烬能够燃烧的时候……会不会忍不住说几句话来恶心你呢？” 看着武梦秋似乎没懂的表情，王游继续说刚才提到的水匪头领。 “娘子别忘了，那水匪头领最后也没有说明那些贡品的来历，而贡品一事一直是悬案啊。” 这件事王游之前在沈炼口中听到过，但对方似乎也查不到东西，所以便搁置了。 其实到现在自己已经这么高位置了，也想不出当时到底是谁敢私吞贡品！ 看似杨长松，可他也没承认……甚至不明不白的死了。 而明镜司这边现在反倒觉得更有可能。 只不过周氏皇族更愿意点到为止，兵甲一事暂停，就不会再追查其他事了。 再则楚怀玉已经被软禁，他手上的权力慢慢就会被手底下的人瓜分出去……即便日后他能东山再起，也绝不达不到现在这种样子。 他所有的心腹都会被调换，而后来掌权的人也不大可能安心将到手的东西再送回去！ 可现在觉得……楚怀玉还有别的事没有查清楚。 也许他是留有后手的，只不过澹台坚这招一换一太厉害，根本没轮到他出手就被拉下来了。 “那……相公要继续追查？” 王游摇摇头， “这时候光明正大的追查明镜司对我不利，陛下已经下旨不再追究此事，如果我再查就不好了。” “但相公还是想弄清楚？”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武梦秋早已习惯了王游说话的套路。 这句话的转折应该是一句‘但是’…… “那也要信得过的人才行，而且马上就到了太傅的生辰。” 曹征的出现让王游激起兴趣。 算起来当初赵括说过对方的生辰快到了，到时候应该有不少人会去祝贺吧。 “相公要查太傅家里？” “那个我可不敢……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很想看看如今曹太傅身边的近臣还有哪些。” 王游说着又想起冉展来。 那家伙不会真的在路上出事了吧，都已经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关于人的方面……相公，我为你挑选了几个。”武梦秋说。 王游想起昨天夜晚在军机府递上来的那册名单。 “从里面？” “嗯。” “不会是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两人吧。”王游发现武梦秋挺喜欢那两个北王府的人。 “就是他们，相公别小看了北王府……他们虽说离开了门派，可北王府在北方一带很有名气，类似于你之前遇到的真武和霸刀门一样，你若带着他们，即便遇到一些江湖人士他们都不敢动手。” 王游想起当年奕都城里的情况。 也对。 “既然娘子决定了，那就带上吧。如果娘子能亲自调教那就更好了！” “亲自……就不必……啦。”武梦秋抗拒的说道。 “只要他们跟着相公就行。” 这倒是有趣。 在王游看来武梦秋很喜欢在武学上指点别人，当初那小丫头柳淑云不止一次的被她说过什么地方有毛病等等。 这次居然会拒绝！ “还说调教，那相公这么懒，我哪有时间教别人。” “啊？！！这事是因为我么！！” “就是你，就是你……”武梦秋笑着催促。 好不容易赖床，结果还是得起来。 ……………… 感谢：沉默牧羊人 的大神认证 第466章 新属下 前往兵部的队伍中…… 林雪绮和杜武两人走在最后面。 “师姐……没想到咱们还真的被选中了，那人还真厉害啊。”杜武小声的凑近林雪绮说道。 所谓的那人就是那天夜里出现的那个女人。 除了知道对方是个女的，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 关键性别也是看身材默认的，而声音更像是一个沙哑的老人模样！ “别胡说……就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要称呼她为圣主，咱们当然也要叫‘主人’！！”林雪绮急忙打断杜武的话。 那一夜确实给林雪绮留下了震撼的印象。 一棵花生米破了破了自己十几年的功力，并且来无影去无踪…… 在见到对方之前林雪绮一直觉得女性就应该像明镜司十二千户阮心竹那样，权威在手，气概不凡！ 可自从那晚后才明白。 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 并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那样的人才值得追随……”林雪绮眼神坚定地说。 杜武自小与师姐生活在一起，当然最懂对方的性格。 崇拜强者，对越强的人越有向往。 自小就听那些侠客故事长大的人，自然也会梦想自己有一天成为孤高的侠客。 虽然终究没故事里的人这么厉害，可看到了肯定会疯狂崇拜！ 没撤~ 劝都劝不了。 “是的，是的。师姐……不过她。” “嗯？” 林雪绮转头看向杜武。 眼神中的变化似乎在示意对方开口。 “主人，主人……行了吧。”杜武急忙改口。 突然间一个校尉走了过来。 “两位看起来不像本地人啊，到了京城可就不是你们之前生活的地方了，你叫什么人都没用，你们可是直接到兵部的人，里面鱼龙混杂，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武举入选的人与其他士兵不一样。 不会被呼来唤去，可作为前辈肯定会对后辈提醒几句。 那兵部什么地方？ 整个大周朝兵家驻地，麾下虽有军队，大周朝的几大军团都是他们在负责。 兵部的最高机构，即便是个小小的门吏侍卫在地方上都要被巴结……为什么，因为人家能够直接接触最高的指挥官啊。 特别是几位高官平日喜欢什么，做什么。 你要去送礼如果不懂的话岂不是难堪！ 所以啊， 那地方就不是一般人在的。 “你们可小心了，到里面后对什么人都要客客气气的，最好就是别闹事……多请人喝酒，慢慢就熟络了。” 人情世故，在什么地方都一样。 “是，是……多谢大人提点。”杜武忙着回应说。 对方也是摆摆手。 “别说什么提点了，以后你们如果真的飞黄腾达了，能记得我就行！” 这一批过去的人都是京兆府或者十二卫专门要过去的人，多少都有些关系，所以即便是官职稍微高一些，一路上还是能和气就和气，不能和气也不要伤了和气。 大家相安无事。 最好！ 而在所有人中唯一被选入兵部直属的就眼前这两人。 “一定，一定……”杜武毕竟是男性，外出的时间比师姐要长一些，见过的场合也更多。 所以更适应这样的对话方式。 “对了，你们在兵部可有认识的人？”校尉话锋一转突然打听起来。 这…… 杜武看了一眼师姐林雪绮。 这话怎么接？ 直接说没有？ 会不会让对方觉得不给面子！ 毕竟对方官职更高呢。 一段沉默…… 最后还是校尉先开口。 “两位别多心，我就是多问一句而已，若是不便说就不勉强了，我倒是有些认识的人在兵部任职，说不定日后能够与两位多联络联络呢！” 林雪绮并不想回答，也就全部交给了师弟杜武。 可这话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啊。 “其实……我们是北王府的弟子。” 北王府！ 这么一说那校尉就明白了。 历年来，江湖门派中北王府参与武举的人很多，并且很多人都会获得名次，有不少被人记住的。 但江湖门派背后没有世家支撑还是很难进入高层，最终能够成为某府衙的都尉就已经很不错了，而这一回居然是兵部！ 心底里总觉得两人有所隐瞒…… 不好问。 一路上只能旁敲侧击的询问。 最近兵部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了，那兵部尚书澹台坚真是够爷们，居然直接带兵围困明镜司！ 换做是其他人，谁敢啊。 不过也正是因此，兵部尚书和明镜司总指挥使都被软禁了，如今兵部最大的官职就是叶大人和王大人。 叶大人兵部的老人了，不少人都知道他，也认为他很有可能继承澹台大人成为新一任兵部尚书…… 但另一位王大人也不简单！ 关键王大人有军功，虽然年轻了一些，但为人处世更为干练，来到京城短短两个多月时间里就已经做出了不少事情来。 甚至连这次的武举新制都是他开的头！ 这样的人成为兵部尚书也不是不可能。 私底下已经有不少人猜测这件事了，所以询问清楚对方的来历比较好办事。 …… 等到林雪绮和杜武来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这一路还真的被不少人打听身份，这一下觉得京城里当差果然是身份第一，能力第二啊。 到了兵部门口，唯独林雪绮和杜武两人能进去。 并且这次还是王大人的亲卫队长孙正阳接到两人。 “你们就是林雪绮和杜武吧？” “是我们。”林雪绮回答说。 孙正阳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位女子…… 兵部偶有女官，但大部分人年纪都大了，倒是很少见这么年轻的一位。 这些人就是王大人亲自点的？！！ 啧~ “你们跟我来吧，王大人在等你们呢。” 王……王…… 听到这名字，一路上同行的校尉忍不住询问两侧。 “这王大人是？” “怎么？在兵部只有一个人能叫王大人，其他姓名相同也只能叫职位，王大人当然是兵部侍郎王大人了。” 接下来就不是震惊这么简单了，简直是惊掉了下巴。 “他们……他们两人……” “嘿嘿，没想到吧，他们两人是王大人亲自点名的人，所以才能过来！” 那校尉就算抓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这两人的靠山直接就是王游王大人……难怪一路上自己怎么敲都敲打不出真话来，自己说的那些人一个都不够看。 人家直接就是第一把交椅的人。 这…… 林雪绮与杜武就在众人目光中走进军机府。 一路上被不少人看着，林雪绮更感觉不自在。 这王大人不会有什么癖好吧，为什么要专门找自己跟师弟呢？ 可转念又想，这可能是‘主子’的安排，暂时放下戒心接受。 等到两人进入王游工作的屋子，孙正阳介绍了两人后才离开。 屋内，王游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果然是他们！ “你们两人的情况我大致看过了，北王府的弟子在官场中也有一定的人数……我想你们也听过我的各种传闻，要现在有件事要你们去办，算是你们第一份任务。” 杜武看了师姐一眼。 双双跪下来。 “大人请吩咐！” “你们去找一个人……这人消失了挺久了……” 第467章 消息传出 从山里逃出来已经五六天了，可冉展依旧没能够往京城前进多少！ 最关键的还是每个县城的关卡被守得非常紧…… 并且从那天离开山门之后就一直有人跟着三人一块走。 还好诸红与百里两人发现得早，于是一直带着对方绕路……如今都已经绕了很远一条路了，可跟着的人似乎不愿放手啊。 “真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动手呢？”百里看了一眼客栈大厅角落里面的四个人。 尽管经过乔装打扮，可武器都是统一的模样。 在江湖上除了官家的军队就只有各大门派会这样了，因为即便是一些帮会也不会统一到这种地步，毕竟每个人学的都比较杂，喜欢用什么武器并没有固定！ “谁知道呢，但他们还一直跟着我们。”另一边的诸红也说。 “他们还不敢这么做！” 冉展打断了两人的猜想。 废话！ 自己面前的两人是谁！ 朝天宗的弟子啊。 就算对面有胆子，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真的拿朝天宗弟子开刀吧。 以前的时候冉展也仅仅是听说过那位天下第一剑宗，可这次亲眼见过之后才明白……到了他那个级别的人，杀人与不杀人只需要问自己想不想而已。 即便真的动手了，朝廷也会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想跟朝天宗那帮闲散修士计较…… 所以，对方如果真是官家的军队就更加了解这一点。 只要三人走的是大道，他们便不敢动手，只能跟！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难道还能把围观群众都斩杀了？ 再说诸红与百里也不一定会输给他们。 “他们是知道我们朝天宗的身份所以不敢动手，再加上这些天我们都在走大路人比较多……而且各地州郡陆续的武举会引来更多的人，他们更加不敢动手了。”冉展分析说。 诸红和百里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冉展大哥说得对，我们只要一直走大路就没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诸红对冉展的智谋很有信心，而且墨门原本就是玄机门，就是以博弈天下为主导的一个特殊门派。 武功虽不强，却能够在鱼龙混杂的江湖中屹立百年不倒，也说明了它厉害的地方。 “可也只是暂时而已。” 话锋一转冉展继续说。 “这段时间我刻意避开了武举最热闹的那几天，都是选择即将结束或者已经结束的地方走，因为这次的武举制度比较特殊，一旦一科成绩不好很可能就再没机会了，一部分人会选择放弃……” 以冉展这些年经历过的武举来看，在考试开始之前很多人会相互较劲。 说白了就是以某种方式来减少竞争对手…… 比如他对方一顿，或者以切磋的名义弄断对方几根手指或者负伤等等，这样武举的时候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这种情况其实在任何考试时都有……即便是科举也一样。 下蒙汗药，故意毁掉对方的笔墨纸砚等等。 就是让其分心，以达到减少竞争者的目的！ 因此，你若选择在武举之前来到这个地方，那就算打起来周围的人也最多看看热闹。 而比试过程中以及比赛后就不一样了。 他们他要当街打过来，其他那些郁郁不得志的考生见状肯定会过来发泄几下。 眼下自己和诸红、百里两人都穿着朝天宗的弟子衣服，他们总不至于心情郁闷就拿朝天宗过招吧，肯定是打对面的人。 所以这段时间都不会有事！ “原来是这样，冉大哥好聪明啊，我还以为你随便带我们走的呢！原来是按照时间来的。”另一边的百里总算明白了。 心里对冉展也极为佩服。 就说嘛。 能在恩公手底下做事的人都不简单！ 难怪师父说要帮一帮他们，所以才让自己两人送对方回京。 “可惜了，师父他老人家终究不能来，否则他在的话还怕这些？！！” 类似的话冉展一路上都听过无数遍了，只能笑笑不说话。 那种级别的人自己肯定请不动， 说实话对方能够帮忙就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还能奢求什么呢。 当下的这些麻烦还要自己来应对！ 如果按照自己的路线，再过几天进入成周郡就没事了。 因为成周郡都尉对王大人极为友好，肯定不会在意其他机构的话，有很大可能会帮助自己。 就算不想得罪对方，也不会公开的来。 会想办法把自己秘密送入京城中…… “先吃东西吧，吃饱了，有力气上路！”一边思考，一边吃饭。 然而就在客栈内人声鼎沸，大伙儿都忙着吃饭的时候，那种喜欢传播消息讨口吃食的‘天桥下路人’急匆匆跑进来。的 “诸位，诸位……大消息，大消息啊，兵部围剿明镜司，就连明镜司总指挥使都押入大牢了！！” ？？？ ！！！ 这可把整个客栈里的人都给惊住了。 包括冉展在内的三人都惊得停下手中的筷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明镜司倒下？亏你想得出来。” “真的，真的……我是从京城客商那边听到的，千真万确，马上就会士兵下发通缉令了。” 眼看路人这么肯定，架不住好奇心的食客还真的追问了。 路人嘿嘿一笑。 讨吃食嘛， 都懂！ 于是给了对方烤鸡腿和一碗酒，让对方快点说。 “你倒是快说啊，别顾着吃啊。” 狼吞虎咽中，路人将整件事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客栈里这会儿异常安静，就连店家都忍不住凑上前来听听…… 明镜司倒台。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 在‘路人’的讲述中，兵部尚书澹台坚那夜率领着数万精兵包围明镜司府衙，直接吓得周皇帝亲自请两人进宫。 那夜整个京城就没有睡得着的官员，几乎都在为这事奔波……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明镜司总指挥使楚怀玉入狱，但兵部尚书也因为私自用兵被暂时禁足。 总之，两边打得是天昏地暗，鬼哭狼嚎…… 冉展知道这种小道消息半真半假，可既然对方这么说了，那至少事情是发生了。 没想到自己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若是兵部尚书被夺权，那兵部岂不是成了王大人和叶大人两人在争？ 不行，自己要快速赶回去！ 第468章 遭遇 “我们不能再逗留了，要赶紧回京！” 冉展招呼着诸红与百里两人准备离开。 看向角落里面的那群人还没有动静！ “趁着这会儿人多，百里先去结账……然后拿一壶酒继续回来，让他们以为咱们是买酒，等会儿说不定会有官差来宣读悬赏令，我们趁那时候从后面离开！” 冉展计划好了一切，便安排百里去准备。 不多时，对方还真的拿着一壶酒走过来，而角落里面的人也没有发现。 “冉展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诸红小声问。 “我脚步慢，我会借上茅房从后门先离开，你们只要看到有官差进来发布告示，马上跟着就走！” 以冉展的经验，这些所谓的‘天桥路人’并不是真的百事通。 而是看到了前面有店家在发布消息，所以自己跟着去偷听才知道的。 就是借着消息还没来的空档过来提前宣布一声，混口吃的。 而那些想要提前知道消息的人也不在意多一碗筷…… 况且他们就要一口吃食，并不会索要其他。 “明白了。” 两人点头，随后目送冉展离开大厅…… 再看那四人的时候，依旧没动，只是偶尔瞟了一眼。 若换做正常想法的话估计会派一个人跟着上去吧，但四人都没有动静。 大概是那一壶酒给了四人错觉！ 原来这酒是这么用的。 诸红与百里同时点头。 不多时， 客栈门口，还真的来了一群官差…… 就跟之前‘路人’说的一样，将明镜司的罪状列了一遍，并且要悬赏的人居然是北镇抚使濮阳瑜。 “诸红……” “先别急！！快走。” 来不及给两人多想，就在客栈众人想要跟官差细细打听，嚷嚷起来的一瞬间，两人快速朝着后门方向走。 ………… 快马加鞭。 在前往京城的道路上，诸红追上了冉展询问。 “冉展大哥，他们要悬赏的人是那个北镇抚使！” “我知道，我已经听人说了。”冉展皱起眉头，再次扬鞭。 诡异， 太诡异了。 这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才短短几日兵部就跟明镜司对上了，就连兵部尚书和明镜司总指挥使都牵扯其中…… 关键他们悬赏的人也不是‘闹事’的兵部，而是明镜司。 北镇抚使濮阳瑜！ 现在去找他的话，恐怕只能去深山老林处找了……还得保证尸体没有被野兽给吃光了。 所谓的那个北镇抚使，就是那天夜里袭击三人的黑衣刀客。 尽管乔装打扮，可身上的腰牌不会错的。 对方直接被方衍击杀，尸体都丢到深山谷底了，哪可能找得到？ 况且对方从追杀自己到被杀的过程就已经持续很久了，过程中也完全没有涉及到京城，即便他之前犯了事，也不至于让两位机构的首领都下场吧。 这明显是把他推出来挡事的。 京城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多少变化…… 冉展坚定的双眼没再说话，带着三人一路向京城奔跑。 因为着急进京，已经顾不上之前的绕路了，都是一条路直接走。 既然明镜司的那位已经暂时被软禁，那应该不会再有人阻拦自己了，一路上或许会快一些！ 三人急着赶路，已经省去了大半休息的时间。 从早到晚，一直到前方看不到路了才肯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冉展大哥，先休息一下吧，现在赶路也走不了多远，况且人困马乏还容易影响明天的路程。”百里撑着通红的双眼说道。 冉展是着急了，但并不是完全没脑子，眼看两人都累了，当然要选择停下来。 “嗯，找个地方先休息。” 看看周围的荒地。 尽管是京城附近，但在没有村庄的地方也仅仅是普通的官道而已。 路边休息，还是需要人守夜才行。 因为之前赶路冉展都睡得挺好，每天晚上看守的一直是诸红和百里两人，所以他们看上去更累…… “今夜我来守上半夜吧，下半夜我再叫你。”冉展看着百里说。 困了，不矫情。 点点头便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 不多时，喊声已经传出来， 而冉展则是守着篝火，默默在想…… 兵部围剿明镜司。 这个传闻应该是真的，否则他们不会说得那么真切，真实情况应该只是少了点摩擦吧。 自己也见过澹台坚，知道对方是个极稳重的人，不会是小道消息口中那样冲杀明镜司……要那样的话他就不是被暂扣了，而是被定上叛乱的罪名。 很可能与他有关的人。 王大人……王夫人，包括自己……都会被通缉。 可这次通缉的是明镜司，说明罪责是出在明镜司那边！ 联想被拉出来挡事的濮阳瑜，还有对方身上的信息…… 难不成是西境那边出事了？ 想到这里，觉得极有可能！ 那自己更要加快步伐了。 看着篝火， 慢慢沉睡。 一直到后半夜冉展也没有叫醒两人，希望多睡会儿能够有精神。 然而正当冉展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动静时，一把钢刀搭在了脖颈的位置。 挣扎着起身，却被摁下来。 而诸红和百里两人也同样被对方刀刃给叫醒了。 “哼，跑啊。看你们往什么地方跑？大哥……你还真是厉害，知道他们会往这边跑，要不然这么多条路，咱们还不一定能找到。” 出现的四人正是一直跟踪冉展的四人。 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追过来！ 诸红和百里反应过来，眼急着要拿武器，可才伸手就被对方给抽走！ “追踪你们还真费事……这些天带我们绕了这么多地方！说，你们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见到我们就跑？” 冉展被钢刀抵住脖子！ 想要挣扎却脱不了身…… 然而对方这么一问让自己有了想法。 “你们在干什么？！！我朝天宗做什么为何要跟你们说，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报复？” “怕，我怕还敢来？”其中一个人站出来嘲笑，也是被之前叫做大哥的人。 “朝天宗……朝天宗又怎么样？这会儿都没人看见，我就算把你们三个都杀了，也没人知道。你最好老实点！” 周围寂静无声，这种时候干什么都行！ 第469章 还挺及时 遇到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慌张。 冉展冷笑一声。 “哼，是么？这一路上你们都跟着我们……就这么自信没人发现么？就不会有人告密？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为何要跟着我们！” 在诸红和百里没开口之前冉展将所有事情颠倒。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知情，他们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难不成你们是要对我朝天宗发难？！！” 别说， 冉展这几句话还真把几人镇住了。 一年多前，那方衍以一人之力剿灭三分堂的事迹还偶尔被人提及。 对面那种高手，任何人都得捏一把汗吧！ “别听他胡扯。” 就在几人不知道如何做下一步打算的时候，四人中的头领站出来说道。 甚至走到冉展跟前…… “别跟我耍花样，你那点伎俩在我面前早已经被人用烂了。”看着冉展面不改色的表情。 甚至另外那边的两人都不说话。 那就自己来说。 “你不说……那我就来问。你们从山里出来所为何事？还有……之前暴雨之夜在山间的旅店里，你们是不是遇到了六个黑衣人？” 果然。 冉展就知道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之前就想过，现在只不过再次确认而已！ “什么六个黑衣人？我们朝天宗自然有朝天宗的事情要办，怎么可能跟你这样的人说。”冉展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哼！别以为你们瞒得过我……我早就打听过了，那天晚上就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朝天宗的弟子，最后还有一个店小二从此也消失了，你便是那天的店小二对么！！” 四人的头领自信的看着冉展。 冷笑。 到最后甚至是大声的嘲笑。 如今已经是凌晨，可秋末的早晨天亮得比较晚…… 但依旧有一丝微光。 篝火与光影之下冉展忍不住的笑道。 “你们还真有意思，朝天宗弟子何止成百上千，难不成都要一一拉过来问一声不成……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与我朝天宗做对！” 审问、审问就是看谁审谁问，如果能把审的人问倒，那就是反客为主了。 “你狡辩也没用，根据我算过的时间只有你们最有可能，况且你们为何要跑？既然无关紧要为何又要在客栈躲开我们？” 对方也不糊涂，冉展等人最大的疑点便是不打自招！ 冉展也没想到他们会追到这种地方来，当下还想着如何应对……以及猜测他们是什么部门的人。 明镜司？ 如果此刻自己大声说出来的话，便更加坐实了自己的身份，因此只能装傻充愣！ “哼，你们这帮人一路跟着我们，难道是为三分堂来复仇的？” 又开始绕话。 听得四人中的头领已经不耐烦了。 “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从最开始就被看破了……故意留一壶酒，便以为我们会上当？” 短短几句话便让冉展再次确定这四人不是一般的士兵，甚至是专门追捕逃犯的人，否则不会有这种敏锐的直觉。 “正好，我听说那天夜里你们一男一女还跟黑衣人打了个来回，让我试试你们身上是否有伤就行。” 说着就提起刀刃朝冉展走去。 “住手！！” 另一边诸红急忙叫喊。 “你们敢这样对我们，你们可知道我师父是谁……我师父就是天下第一剑尊方衍，你们要是动了我们，我师父他老人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刚才的所有话都没能让这四人动摇。 唯独这句话一出口，还真的让几人迟疑了！ 方衍…… 这个名字无论是从谁的口中说出都能让人心中一颤。 尤其是一年多前的那事。 “现在放了我们，我们大可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一直以来诸红都知道自己跟百里两人天赋很低。 在人才济济的朝天宗根本算不上什么顶尖的弟子。 但唯独有一点能够让自己在朝天宗立足，并且成为很多师兄师弟们追捧的对象…… 无他。 唯一的原因就是自己的师父是方衍！！ 并且还是自小把自己带大的人，亲如父母，恩同再造。 只要说起这个名字，江湖上无论任何人都会给几分面子。 “方衍！！” 那头领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诸红。 估计只有这话才能让他真正转过头来。 “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伸手， 正要捏住诸红的衣领。 可身边的兄弟急忙拦下…… “那是方衍啊，咱们是不是……” 这江湖上其他门派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可朝天宗，特别是那方衍不能无视。 天下一品，无上剑尊。 当年陛下大寿，还专门邀请过对方，甚至以国师之礼入座上宾。 所以即便是面对朝官，那方衍也有说话的余地！ 这种人…… 实力太强，就完全不在可以招惹的范围内。 “你们怕什么？那方衍就算有天大的神通，难道能掐会算？人海茫茫他怎么找我们。” 越说，还越兴奋了。 “小姑娘……这么说你就是方衍的亲传弟子？我听说那方衍一心专研剑道，不问红尘。可唯独收养了亲传弟子，视若己出，这么说就是你！” 是别人还好，若是方衍。 那还真想看看对方生气是什么样子。 这世界上能够他过招的人不多了吧！ 除了那所谓的魔教高手……恐怕还真找不到几个…… “我倒是想要看看，那方衍发怒到底是什么样子，整个江湖又会是什么样子。”眼神变得激动，表情也开始狰狞。 诸红浑身内心一颤，想要后退。 却根本动不了！ 双手被人紧紧捆住！ “你走开，你走开……” 诸红恐惧的眼神不断试着挣扎，而旁边的百里甚至都用上腿了，可还是被其他人甩朝一边。 冉展快速思考着如何应对！！ 眼下只有…… “你们给我住手，没错……我……” 一个‘我’字出口，瞬间一柄刀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 在众人根本没反应的时候直接嵌入了四人其中一位的背后…… 惊讶…… 茫然…… 最后才是刺痛。 等到背后逐渐感觉到疼痛的时候，一男一女穿着黑色兵甲的人从黑暗中跳出来。 第470章 这不巧了 林雪绮率先的跳出来。 一个横踢击倒了被自己刀刃砍伤的男子。 一击，但不致命！ 可这一踢却是让对方直接倒地动弹不得…… “什么人？！！” 等到四人中的头领反应过来的时候，林雪绮和杜武已经站到了火堆旁。 那炭火原本都快熄灭了，可被林雪绮踢翻在地的人倒下后衣服被缓缓点燃，一阵火焰瞬间爬遍了男子全身。 求生的欲望让男子再次试着站起来。 结果林雪绮将刀刃从对方背后抽出来，再次重重一脚踹上…… “滚吧！” 抽搐，无力。 最后是凄凉的惨叫声。 还伴随着阵阵烧糊熟肉的味道，没滚几圈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狠辣且果断！ 对面六人无不震惊的望着这一幕。 明明是个长相十分姣好的女子，并且还身穿京城卫才有的装备，为何行事却跟杀手差不多！ “师姐，咱们现在是官家的人了。”旁边的杜武小声在耳边提醒说。 呃…… “哦，对啊。” 林雪绮抬头，看着眼前六人。 “你们几个……深更半夜居然敢在这里抢劫百姓！还想要玷污女子清白，简直罪无可赦……本姑奶奶今日就将你们这些贼寇统统斩杀。” “师姐，师姐！！都尉，都尉。咱们现在是都尉……而且现在也不是深更半夜了！” 旁边的杜武不断纠正自家师姐的错误。 如今已经是新身份了，怎么还能用之前的作风！！ 自家师姐什么脾气，那可太懂了。 就是个女霸王嘛，以前见到高手都想要去切磋几下，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子！ 要不然也不会崇拜‘主子’那样的恐怖人物。 可如今两人都已经入官籍了，哪还能用之前的做法。 “你怎么这么多话，我会不知道么？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吓唬他们。”林雪绮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杜武。 得~ 不说了，哪有吓唬别人还穿着官服的。 两师姐弟的‘表演’看得对面六人一脸迷惑，但也正是这短暂的时间，让跟踪者的头领恢复过来。 “京城卫？你们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突然的袭击让一个兄弟被活活烧死，但剩下的三人可不会坐以待毙，各自掐住冉展三人的脖颈，摆出一副‘人质在我手上’的样子。 “我们出现在什么地方与你何干……快放人！否则，本姑……咳，本都尉一定将你们全都抓起来。”为了防止杜武再捣乱，林雪绮还真把口头话给改了。 甚至于斩杀都改成了抓起来！ 由于京城中有功名在身的武官穿着都差不多，甚至于京城十二卫与兵部的装备都很相似，只有在官帽边缘绣着的图腾不一样。 而灰蒙蒙的天色中对方也看不清林雪绮和杜武身上的标志，因此没法判断是京城十二卫的哪一拨。 倒是三人朝天宗的制服更加显眼…… “朝天宗弟子居然几个贼匪给拿下了！你们不是天下第一大派么，呵~” “师姐……官，官，官，咱们现在是官！” 杜武又忍不住提醒说。 自家师姐还是一时难改之前的毛病。 不过说起来一直压着天下各大门派的朝天宗本就一直被捧在高处，突然见到他们的弟子居然连贼匪都打不过，着实好笑。 要不是自己‘表情严肃’的话说不定也会笑出来。 而作为被嘲讽的人，诸红和百里脸上就难看多了。 其实两人的实力虽说算不上一流，但也不至于什么人都能欺负到头上……这几天赶路比较累，再加上之前几夜都是两人轮流守夜，精神疲乏。 今天离开了监视范围，便放松了警惕。 等到敌人来了才发现被捆住了，而武器也不在身边。 说白了，两人的实力有点看状态。 “两位军爷，在下乃朝天宗方衍门下弟子，两位军爷若出手相助那家师一定会重重感激两位，在下也会记下这份恩情。” 与其他人不同，冉展趁着双方在思考的间隙，急忙脱口而出想说的话。 方衍，朝天宗…… 这些词加在一起就跟毒药一样，想撑都撑不住。 冉展看出来的这两人实力要更强，若跟踪者的头领去跟他们对打，还不一定打得过。 而他们三人一起上，那诸红和百里就解开了，到时候就不是三对二，而是四对三……而这些人因为要打听自己知道的情报是不会杀人灭口的。 可若带着自己几人离开，那就有目击者了，方衍和朝天宗的威胁便成了事实。 感觉到脖颈上被扣得更紧，甚至都有窒息的感觉了。 可冉展却一点不害怕。 这代表对方已经没招了。 “你住手！”另一边的诸红见状急忙喊道。 但这会儿的冉展也没有之前那样着急了。 “怎么样，你要杀了我就别想听到任何消息！你不是想找那个人么？你要不然试试？” 简短几句话，相当于承认了那天雨夜的事，而对方也终于瞪大了双眼。 “你果然是……” “放了我们，否则你也走不出去。”冉展开始跟对方谈条件。 而另一边的杜武正要动手，却被旁边的师姐拦下。 林雪绮饶有兴致的看着被死死扣住脖颈的冉展……这人倒是有意思，看步伐根本就不懂功夫，居然还是朝天宗弟子! 甚至于面对将死威胁，还敢出口谈判。 “你……” 那头领眼看进退都没路可走，终于还是看向了林雪绮和杜武一边。 “两位同僚，别听他胡说。我们乃是明镜司百户，另外两位则是京郊总旗，而被两位误伤的人也是其一……我们并未贼匪，只是奉命办差，两位之前不知情误伤一人情有可原，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离开？” 迫不得已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甚至为了威胁两人还特意把刚才的一幕说成误伤。 “明镜司啊。” “正是……因公务再说不便报出姓名，但请两位一定相信。”百户长再次说道。 “等等，你说让我们信就信，可如果放走了贼匪，咱们也不好向将军交待啊。”杜武说道。 回头看向自己师姐，两人多年的默契在这一刻同时表现。 “那两位要如何相信！” “你说你是明镜司，总有什么证明吧。”杜武反问。 证明是有，百户长还没来得及拿另外两人就先掏出来了。 “行，让我看看……还有你的，如果真是明镜司同僚，咱们可以不管！就算是朝天宗也不管……” 这话不管是真是假三人如今都只能选择相信。 而杜武和林雪绮各自朝着一边过去。 眼看就要伸手去拿对方掏出的腰牌，结果在接手的时候，瞬间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一用力，直接把人给甩出去！ “明镜司……老子打的就是明镜司，敢跟咱们兵部王大人做对，我打死你。” 杜武抓住百户长的手臂，不管对方的嚎叫直接甩到一边，并且冲上去一套拳脚。 听到王大人的名字，冉展可不淡定了。 “两位是兵部的人？在下冉展……在王大人手下做事。” 啊？ 林雪绮打着另外两个人，突然间还抬头看了一眼。 第471章 终究会走出这一步 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五人骑马前行。 “这么说，你是为王大人去寻找线索的？”林雪绮走在最前面，而旁边则是重新换上便服的冉展。 昨夜凌晨，冉展三人被林雪绮救下后相互表明了身份，这才发现原来这次要找的人就是他。 还真是巧了！ 原本林雪绮和杜武都没想过要在夜间赶路，可是因为不熟悉这边的城镇，没计算好脚程。 因此入夜了也只能在这荒山野岭露营…… 而两人则是选择快一点到下一个城镇，所以才选择夜行。 没想到居然在远处看到篝火，刚好可以去打听一下接下来的路程。 谁知道遇上这事！ 而在解决了那四人之后，五人选择同行返回京城。 “嗯，只是我没想到王大人处理事情这么快……看来这次是我没能帮上忙。”冉展说道。 自己出来半个多月了，而京城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在相互的交谈中林雪绮也把最近京城里发生的种种事情告诉了对方。 “不过也还好，至少你带来了北镇抚使濮阳瑜的消息，否则那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整个京城卫出动了，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林雪绮与杜武如今被编为了正规军，在与兵部其他下属接触的过程中自然听到了京城里的不少消息。 “将整件事推给一个未在京城出现过的人，这里面还有问题……” “可不是嘛，那天王大人也这么说。”另一边的杜武重复了一遍那天王游说过的话。 看来王大人是知道这里面的问题。 而派人来找自己，应该也是料到了自己有所发现吧！ 嘶~ 这么一想，王游的背影在冉展看来更加伟岸了。 “那你觉得是什么？冉展大哥。” 后方，同样跟随着诸红和百里…… 按理说两人的任务是将冉展平安送回京城，而一旦遇到了有人来接应他，两人就应该回去了才对。 可诸红想要去京城拜会一下‘恩公’……再说自己的师父也说过应该当面再向他道谢才是！ 然而师父他老人家飘忽不定，也就只能自己这两位弟子去做代表了。 冉展回头看了一眼诸红。 片刻思索…… “依我估计应该是权力的交换。” “交换？权力？” 在场的四人都是江湖儿女出身。 快人快语，哪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听到这种话更加不理解。 “能够让人指鹿为马的，也就只有权力了。”冉展说道。 想到这里，冉展觉得自己或许还有用。 至少可以向王大人汇报这段时间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北镇抚使濮阳瑜的事情，当然也包括收集到的证据。 “不愧是墨门的弟子……我很早就听说墨门弟子虽不懂武功，但每次都能够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林雪绮饶有兴致的的说了一句。 五人前行，一连串的马蹄声在官道上还挺吸引人。 特别是京城卫与朝天宗弟子的组合更加让人新奇…… “墨门弟子倒是有些本事，但朝天宗嘛。”林雪绮视线看向后面赶上来的诸红两人。 “你！什么意思。” 诸红回瞪了一眼。 林雪绮还准备说，身旁的师弟一个劲的顶手肘。 “师姐，师姐……咱们已经是兵部的人了，况且他们还认识王大人。” “我知道。” 说是悄悄话吧， 这两人跟大声密谋没什么两样。 让听着的诸红很不爽……但……也没办法。 昨晚那一打就发现对方两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并且在之前介绍的时候他们还说过他们是这次的武举人！ 能够在京城一带获得武举人称号的人可不弱啊。 “行，你厉害。”最终诸红还是沉住气的说道，“不过我比你们年轻，况且我师父是方衍，我们以后的成就肯定会很高！” 其他的比不过，那就比年纪，比师父…… 不得不说有个好师父的确很厉害呢！ “方衍！” 林雪绮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他是厉害，但我们的也不差……” 回想起自家主子，那才是真正的高手，方衍也不一定是对手吧。 “吹牛。” “你才吹牛……” 两个女人开始互相瞪眼。 分别位于各自旁边的百里和杜武连忙劝说。 “师姐！” “诸红……” 哼~ 最后都瞧不上的撇朝一边。 只要不闹事就行，其余三人也就看个乐呵。 至于昨夜那四个被林雪绮和杜武击杀的明镜司下属……此刻早已被发覆面，曝尸荒野了。 而身上的标记都已经被冉展取走，估计就算被当地官府发现了也很难查出来历。 明镜司为了掩人耳目，一部分人并不在册。 这些东西反倒成为了掩饰他们身份的好‘帮手’，而且就算被发现了以现在明镜司几强相争的状态，估计也不会将重心放在这上面。 况且…… 他们更不敢来兵部找事！ ………… 军机府中，王游则在忙碌于每天的工作。 各地的武举已经纷纷举行完毕，而最终都会把决定好的名册摘抄一份送到兵部来。 王游便可在其中查看他们的来历。 因为记录在册的人一定是身份详细，来历清楚。 就算是江湖门派出身，也会详细的记录下他们之前的种种过往，什么时候进入的门派，然后什么时候跟谁学艺等等。 就在王游忙碌的时候孙正阳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又拿着这次送来的名册。 “大人……这次送来的是南境泊阳府！” 一听是泊阳府来的名册，王游便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拿过来看。 毕竟自己对那地方熟悉，并且还是自己发家的地方。 在朝官中早就把自己定义为南境泊阳府一派的头领…… 人虽然不在南境，但确是那个地方唯一的京城话事人。 甚至于因为有王游在朝中为官，一些距离南境比较靠近的县城都会选择与南境郡县交好。 毕竟王游的地位，如今已经到了很高的位置了！ 据说吏部还真的给奕都县派遣了一个新的县令过去，而根据不断传上来的情报，那位新县令唯一的功绩就是一直按照王游留下来的要求继续做。 并且辅佐他的县丞正是那次科举前五的举人，顾元亮。 在很多人看来他就是王游的门生。 因此，这位县丞在奕都县的地位还挺高。 “大人，您如今可是兵部最有希望胜任尚书位置的人啊，您应该多弄一些自己派系的人上来才对！” 旁边的孙正阳提醒说。 第472章 被邀请了? “这话……你听谁说的？”王游看向孙正阳一脸严肃地问。 其实自从澹台坚软禁起来之后，兵部尚书的位置名存实亡。 只是陛下还没有下旨说撤销对方的职务，以及让谁来接替这个位置。 但兵部四个司已经分别属于王游和叶正初来管理了，相当于就算没有了这位尚书兵部一样在正常的运转。 但那个位置终究需要一个人的。 可具体是谁…… 不好说。 因此在私底下，不少兵部的职官已经在有意识的站队了。 如今主管武职官员和兵甲的权力在王大人手上，而主管军功、惩处，乃至海关和战马的权力在叶大人手上。 两边看似都差不多，但王大人这边会偏向一些。 再加上王大人年轻，且有军功在身……是最有希望登上尚书大人宝座的人。 所以，不少人还是站队了这一边。 “那……大人。” 孙正阳跟在王游身边也有两个多月了，对于这位大人的习惯多少有些了解。 对方要做事，绝对不会写在脸上。 所以这种话也只能小声一点的在王游跟前说。 “外面有人都这么传的。再说了，大人手握南部重兵，自然最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 “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外人分裂我兵部的伎俩呢？”王游回答。 “这……” 果然。 这种事情你就算怎么回避都没办法完全避开。 跟着你的人希望你更进一步…… 即便你极力的克制这种行为，但架不住他们对于权力和成就的追求。 就是希望你上去。 “可是……大人，就算您这么想，那叶大人那边也未必会这么想啊，我听说他手下的人最近也极力在做事，当下咱们大周朝还处于用兵时期，而海关之类的边防一向是肥水之地，布绢与茶盐一直都是重要的商品啊。” 在叶正初管理的边防中的确有靠这些东西筹集出大量军费的。 尽管王大人手上有军籍，但对方手上有军费啊。 而驾部和库部同样重要，所以两人在掌握的权力中基本上差不多，因此下边的人对各自指定的人都有期望。 “我兵部与明镜司不同，明镜司指挥同知，佥事以及镇抚使都各自有一定的地位，这是明镜司多年来不入籍的习惯导致，我们好的一点是比他们团结，在这种时候不宜做这样的事。”王游皱起眉头。 明镜司一向自视甚高，那些稍微有些职务的不仅不在官籍之中，连军籍这边也不在，所以在对方没有亮出身份的时候，你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种管理虽然便于追查各种案件，并且不会被大量牵连，但也造成了明镜司小团体的形成。 基本上一个地区的人就认定一个老大…… 类似于沈炼这样高调且有能力的人，他所负责的地方基本都是服从他。 而随着楚怀玉的软禁之后，明镜司属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就算真正的掌控者曹征还在，可话事人没有了呀。 谁不想往上一层？ 从那天沈炼会告诉自己案件的细节，王游看得出，即便是这位名声在外的镇抚使也想要更上一层。 就别说其他人了。 自楚怀玉离开之后，明镜司看似继续运作，实际上也是貌合神离。 这么多山头，足够他们争很长时间了！ 相比之下兵部只是两强而已。 王游是尽可能想要维持住这段和平的时间，然而实际似乎永远不能随人心愿。 自己手下的人也希望自己登上去……并且私底下也开始有对立的情况出现。 关键是自己还不能不回应！ 朝官的斗争，明里暗里…… 别人在往前进， 自己即便站着不动，那也是‘退后’。 澹台坚的事也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一味地追求中庸，是没办法真正在上位者中生存的。 自己自问不是愚蠢之人，但也要为自己身后的人考虑一下。 家庭， 名望， 甚至是领地！ “大人要不然还是看一下吧。”孙正阳自然知道当下兵部的情况，也明白‘和谐’的道理。 可架不住有的人会使小动作啊。 这些位置给谁都是给，如果你放掉的话，日后你想要真正做事的时候便没有能够使唤的人了。 王游默不作声，不过却拿起了这份名册来看。 南境。 属于自己根系所在…… 即便自己不指名道姓，那边出来的人都会说是自己‘门徒’，这里出来的人自然而然会受到照顾。 “泊阳府这次也取了二十人，大人若需要调动只要标记出来便可！” 王游看着这些名字， 没想到居然有个熟人。 “徐正虎！” “大人知道这人？”孙正阳问。 连户籍都不用看就晓得，王游对徐家可是太熟悉了，自己以前可不止一次的去徐老丈家吃过饭。 “以前认识！” “噢，难怪……” 王游转头看了一眼孙正阳，估计在对方心里觉得徐正虎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能入仕的吧。 可别忘了，他是真武弟子，本身是有本事的。 “我记得这人痴于武道，怎么会想起来参加武举。”王游自言自语，不过在翻看徐正虎详细介绍的时候知道了情况。 原来这家伙已经成亲了，而娶的是邱家的姑娘。 邱家。 就是那个真武派的门外弟子，开设有船帮生意，以前王游还见过他们那位少东家。 邱慕白！ 原来成家了呀。 你这么说来当初徐老丈的办法用对了，以成家立业来让徐正虎出山…… 现如今不知道对方是悟透了，还是活明白了，突然想起来给自己搏一份功名。 徐家是小地主，家里如果有人得了功名，那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大人要把这人调往京城么？” 王游刚刚把徐正虎的名字给圈起来…… 但突然又想到让他调过来其实也不如林雪绮这样的北方门派使得上力，况且京城腹地鱼龙混杂，还容易落人口实。 “把他调往西境，负责这次重新编制好的库部你觉得如何？” 孙正阳想到这里，立马点头。 好事啊。 那次兵甲库被毁之后这边就撤销了之前负责的人，要是换上王大人的亲信，那对于西境的后勤是很大的保障。 就在两人商量如何调动人事的时候，一个侍卫跑进来汇报。 “大人，太傅府差人过来送邀请函！” 第473章 请帖 曹征还派人来了？ 这倒是新鲜…… 王游看着来报信的士兵，还特意的再问了一句。 “你确定是太傅府上的人？” 那士兵如实回答。 “是的，大人……对方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若是曹太傅府上来人了，那王游还真不敢不见，于是乎招呼士兵去把人带进来。 身边的孙正阳这时候好奇的问。 “大人，为何曹太傅会突然派人过来？还是来送什么请帖的……按理说大人可是把他的得力干将拉下台的人啊。”孙正阳虽然不是朝官，但毕竟在京城嘛。 很多朝堂上的事情过了一段时间便都知道了，并且在私底下的传播中把这件事情与王大人一直追查的兵甲一案联系在了一起。 说白了，若是没有兵甲一案，也不会直接牵连到明镜司的总指挥使！ 这么看来王大人的确是最开始的发起来人…… “别胡说，以曹太傅的身份没有人能够威及到他，所谓的得力干将不过随时可以提拔而已，一个楚怀玉下去了，会有另外一个楚怀玉上来，根本无关紧要。”王游说。 这种话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 也没机会解释…… 就在此时被士兵带着门吏进来了！ 曹征如今不在朝，但无论是权力还是财富在朝官中都是独一档。 除非是大贪官，否则不会有曹征富有，因此即便是个小小的门吏穿着打扮也如富贵老爷一般。 走在街上没人会觉得他是下人，反倒更像是那些做大买卖的商人！ “王大人。” 在见到王游之后，无论穿着怎么样，都得低着头说话。 “嗯，不知道的太傅的大人来找在下有何事？” 门吏抬头，还是一脸恭敬地说话。 别看他满脸横肉，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这应该是被特别交代过，所以才显得恭谦。 若是换成其他官员，特别都是那些六品以下的官员，他可能连弯腰都不愿意，反倒是官员需要弯腰请坐。 这就是背景硬啊。 就算没有功名在身，依然可以狗仗人势！ “王大人明鉴，小的正是奉太傅大人之命邀请王大人参加太傅大人本月底的寿辰。” 喔~ 这事啊。 王游突然想起来确有此事。 当初自己北上京城路过赵括的县城……对方不就是为了给曹征祝寿绞尽脑汁嚒！ 好家伙~ 现在都两个多月后了，赵括居然半年多前就已经在准备的。 “原来太傅大人寿辰！！”王游一副后知后觉的站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一幕还是要演的。 “在下初到京城，没记得此事，倒是让太傅大人挂念了！”笑着向对方说明。 而门吏也是个人精了。 连忙配合着王游的表演，再次恭谦地说道：“王大人初到京城，难免的……难免的。太傅大人还说了，一直听闻王大人的事迹，但没机会见上一面，这次特意强调我一定邀请王大人前往。” 说着，毕恭毕敬地递上请帖。 王游接过来，不当面打开而是拿在手心里感谢。 心里想着，这一幕要是被娘子看见的话，估计又要在心里鄙视几遍了。 没办法， 就算做做表面也得演一演吧。 等到高兴的送对方出门看着对方离开军机府之后，王游转头这才淡定的准备打开请帖。 旁边的孙正阳一直跟在旁边， 但王游这一面却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大人……” “嗯？”王游抬头看着对方。 “噢，没事。” 啧~ “有事就说，婆婆妈妈！”王游瞪了一眼。 大概是王游年轻的缘故，确实比一般上年纪的官员好相处，所以军机府年轻一辈的侍卫都更愿意跟着王游这边，因为说话少了很多顾忌。 “大人，我刚才觉得有这么一瞬间，你跟夫人很像！” 嗯？ “这什么话。” “人说相由心生，说不定是大人与夫人相处久了，习惯相通呢！” 孙正阳就是刚才在王游变脸的一瞬间看到了熟悉的感觉，但自己绝不敢说自己遇到过王夫人冰冷的脸。 这要是惹大人不高兴，那可怎么办！！ 指不定王夫人知道了，同样不高兴，一次惹俩，职位白干……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说话了。”王游鄙视的看了一眼，并没有纠结，而是直接走向叶正初所在的庭院。 这件事需要跟对方说明一下。 如今整个军机府就自己与他两人掌权了……王游是尽可能不想挑起两人的争斗，因为这样只会便宜其他人。 再则， 澹台坚只是被软禁，并非过世或者年迈。 只要他对三军的影响力还在，谁当上兵部尚书都不见得能够管理兵部。 的自己资历不够，甚至都没有真正见过三军统帅，这样的环境是坐不稳那个位置的。 这官啊， 并非越大越好！ 而且澹台坚说的话也没错…… 周皇帝的年代只会有一个兵部尚书，没有任何人能够顶替澹台坚，除非改朝换代。 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有新君继位或许才会出现新的兵部尚书吧！ 想必这一点叶正初应该也是知道的，但就怕被下面的人捧上去了，结果难以下来。 因此王游需要在军机府中营造一种与对方和睦相处的状态。 要是两人都各自为政， 那下面的人只会相互敌对！ 王游走到叶正初的房间里，对方也在。 “王兄。” “欸，来了些麻烦事。”把曹太傅的请帖丢在桌上。 叶正初只看了一眼书写的名字，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王兄看来是被太傅大人亲自邀请了呀。” 叶正初并非小肚鸡肠的人，以前三人都在时，也曾多次在私底下帮忙澹台坚和王游，因此遇到这些情况当然会跟对方开玩笑。 “唉，就怕这亲自邀请……谁知道那酒里是不是下了药了。” “欸，王兄这么想就过了，太傅大人毕竟是百官之首，还不至于会这样！” 说到这儿王游看了一眼对方桌上的东西。 两人现在分管的机构不同，因此每天收到的消息和要批阅的公文也不同。 这就是王游担心手底下的人相互对立的原因所在…… 此刻的兵部的确是分权了！ “叶兄没有收到邀请。” 叶正初摆摆手。 “朝中想要巴结太傅大人的官员多了，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入太傅的眼中，所以他不邀请的人压根没机会过去。” 王游再次想起赵括那准备了半年多的寿礼，原来是想要入场券啊。 第474章 黄昏，小院，小生活 这么说来曹征还挺有想法。 “连叶兄也不在邀请之列？”这话虽然有点嘲讽的感觉，但王游觉得叶正初应该能听懂自己话中的意思。 与其说嘲讽，不如说疑惑。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进入曹征的府邸！ “别说是我，当初即便是澹台大人也不在邀请行列里！” 嘶~ 这就…… 有点脾气啊。 六部尚书，在朝中也算是能够左右时局的存在了，居然没混上座上宾的位置。 “难不成这曹太傅压根就没想过请人？” 叶正初眼神一变，心里对王游还真有几分佩服。 很多东西不用去点，对方便能够猜出几分道理，而一旦有人点醒了，对方可能就会想出十二分的道理。 收到西境出事的那天晚上，自己个和澹台坚在议事大厅讨论了大半夜，最终都已经决定要出兵讨伐了，可最后王游灵机一动的提议让两人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不得不承认王游此人的聪慧！ “他还真没想过要请任何人……多年来只有皇子和公主代表皇家慰问太傅大人，其余人就只是一些朋友而已。” 也对。 曹征既然已经远离朝堂了，如果选择一些特别的时机又集结一帮朝中大臣，估计皇家也会不满。 而为了照顾对方面子，或者说为了监视对方，就派了那些皇子公主们过去祝寿！ “果然是太傅啊，任何一件事都做得天衣无缝。” “所以啊，他这次亲自邀请你……估计有事！”叶正初说道。 两人此刻恐怕都是一样的想法。 “也罢，既然都来了，躲是躲不掉的，只能去看看了！”王游的回应说。 随后感谢了一句叶正初，便在对方的送别下离开了院落。 而等到王游走后，叶正初这边的随从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叶大人……王大人他……” “来向我讨论别的事。”叶正初随口说道。 不过这种话在外人听起来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叶大人，您可不能什么都教给王大人啊，大人在位多年……关系与人脉早就熟透了，而王大人才刚刚入京不久，若将这些关系都学了去，那岂不是……” 还想继续说，却发现叶正初的目光正凶横的看着这一边。 “这些话到底是谁先传出来的？” 属下以为叶正初不好说，于是还故意勇气解释了。 “下面的人可都这么说啊，大人……我们跟随你多年，自然也希望您能登上那个位置！王大人是有本事，可大人您才是为兵部劳心劳力十几年的人，您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 “行了！” 叶正初直接打断了对方继续要说的话。 “我再次告诉你们，澹台尚书只是暂时被禁闭，可不是离开兵部。以后但凡我听到有人再说这件事，不管跟了我多久，定不轻饶！” 严厉的警告了对方。 尽管有不情愿，可下属还是点头答应。 心里还念叨着，叶大人就是太善良了！ 等到人走后，叶正初望向自己的桌台…… 这桌子自己已经坐了十几年，相比王游那边崭新的模样，这一张才是真正经历过兵部大小事件的。 两人此刻都保持着一种特定的默契！ 只是不知道这股默契，到底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 王游， 就真的没有野心？ 还是说现在谁都不能有野心！ ………… 摇摇晃晃的马车到家。 王游感觉自己越来越习惯这种出行方式了。 特别自己的马车座驾还比较大，走在街上会有无数人回头。 官威嘛。 就是能够震慑百姓的东西……甚至是让百姓惊掉下巴的存在！ 门口， 侍卫们看到自己会马上行礼。 这一路上已经再没有敢抬头的人了。 唯独！ “噔~相公猜猜我是高兴呢还是生气呢？！” 能够悄无声息，并且敢在自己身边胡闹的人也就只有自家娘子了。 “啊？这是什么新花样。娘子还生气了？那定是这家里风水不好……以后咱们换一套宅院。” 每次王游都不按照自己计划好的“游戏”来，武梦秋只好换一个问题。 “那相公还是猜猜我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吧。” “娘子穿上什么衣服都好看！肯定赛过全城那些的富家小姐。” 呼~ 不生气，也不高兴。 武梦秋干脆把蒙王游眼睛的手放开，一脸不高兴的说道。 “相公每次都不按照规矩来。” “要是按照规矩，可就不是我王游了。” 王游牵着武梦秋的手，两人一起走向内院。 其实自己每天回来的时间都差不多，所以武梦秋总会按照这个点过来‘接’自己，只不过每次还带点小游戏。 要是按照对方的剧本来，那估计后面还有好几个问题呢，因此王游每次也不正面回答。 当然，也有些小心思…… 想看看武梦秋那故作生气的样子。 说起脾气。 王游突然看向对方。 “相公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么？”武梦秋摸着自己的脸蛋说。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今天有人说过的话。” 于是乎王游将孙正阳说两人在表情变化上变得越来越像的事说出来。 不曾想武梦秋突然脸色沉下来。 “谁说的！！看我不挖……” 话到一半突然画风一变，又变回到了温柔的模样。 “看我下次好好说他们！”微微一笑，无事发生。 嘶~ 好像有这么一瞬间，王游还真感觉到了孙正阳所谓的表情变化。 傍晚，吃饭。 然后便是后院里打理一下的葡萄植株…… 王游用了后世催芽的方法，用温水泡过之后转移到肥土盆中栽种，为了保持温度，还特意让春梅买来了布包裹起来，每次适量给一点水，保持湿度。 十几天后还真有几株出芽了，然后再转种到后院中…… 虽然还存活，但生长的状态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来。 好长一段时间了，就是一颗小芽儿！ “相公，这能长大么，好像北方的天气跟我们南边不一样啊。”武梦秋杵着下巴，看着地上小小的植株说。 “是不一样，希望吧。” 王游对种植不是行家，只是在小时候农村里见过长辈们种各种东西，大部分很容易存活。 但后世的植株早已嫁接多次，培育出了各种强悍的品种，再加上肥土都可以弄出来，因此难度没这么大。 “要是有问题，我下次遇到西域商人的时候问问？” 武梦秋抬头。 “嗯。” 吃与不吃都不重要关键是送给自己的人。 ………… p：感谢 【劫宝】分身33号 的大神认证 第475章 终于回来了 秋末的最后一段时间，气温开始变得越来越冷了。 就连天亮的时间也比之前要晚…… 每天到了王游准备锻炼身体的时候，这天色居然都没亮开。 灰蒙蒙的，还有些冷。 “我让春梅给相公煮了姜汤，等到练完之后相公喝一碗再走。”武梦秋说道。 王游点点头。 “估计今天军机府也没事，西境那边的兵器库已经重新安置完毕，并且我决定派遣徐正虎过去负责。” 一边练习的王游，还一边说说自己这边的事。 “徐正虎？他……” “他参加武举了。” 昨天晚上回来没想起这件事，所以王游没说。 正好，当下把徐正虎那边的情况说出来。 “原来如此……他与邱家那位小姐成亲了。”武梦秋自言自语的说。 “娘子认识？” 王游才问出口，忽然心里又觉得多此一举。 武梦秋本就是奕都县出身的人，那地方就这么一点点人口，就算不认识至少也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吧。 “嗯，相公可还记得当初有说过邱家的船帮生意与我武家镖行有冲突？” “就那还跟武家有冲突！！” 若是换做以前王游可能还觉得这家人应该注意一下，可如今现在都官至三品了，手上的兵力不是几十万……那十几万有吧！ 再不济七八万精兵都可以横扫来，横扫去了。 地位一高…… 再回头的时候，当初那些所谓的磕绊与门槛，现在看来连踩在脚下的石头可能都算不上。 人家石头还硬，你踩不坏！ 而这些小家族，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就没了。 更何况以大舅哥那身手，在奕都县怕是没有人能撼动他！ “相公听我说……” 问起这些事，武梦秋自然最有发言权。 “邱家虽然是真武派的外门弟子，但船帮的生意也不见得能够在奕都只手遮天……当初我爷爷不愿与他们争斗，是觉得天下人做天下的生意，若奕都自己人都内乱，那肯定会被水匪利用的。” “也对，还是爷爷有先见之明！” 王游一路走来能佩服的长辈不多，即便一些比自己年长的人，也最多称呼一声大哥。 但对岳父一家子是真心佩服…… 功夫好，见识广。 即便生活在一个小地方也没有仗势欺人，甚至对朝堂之事还看得很清楚。 武家是前朝将门之后…… 果然家风就不一样！ “娘子这么说的话，我可能会想到另外一个原因。”王游突然说。 “嗯？” “我记得那邱家的少主邱慕白一直被我冷眼，以现在我的身份和官位，即便身在京城应该也在影响着三江一带……那徐老丈与我交好，徐正虎又是真武派掌门亲传弟子，所以两边联姻是有好处的。” 听着王游的分析…… 虽有道理，但武梦秋还是给了个白眼。 “相公又开始门缝里看人了，说不定人家邱小姐和徐正虎是两情相悦呢！那邱小姐我见过，虽不出众，但也知书达理，以前有段时间父亲还让我向她学习呢。” 奕都地方就这么大，几个富贵人几乎都相互认识。 王游是没见过那位邱小姐…… 不过对方如果真的很厉害，甚至相貌出众的话，名气就会与那三位奇女子并列了。 噢~ 不对。 四位…… 最后一个虽然年纪小一点，可终究会长大的，以她古灵精怪的性格确实是一‘奇’。 但邱小姐没在里面，说明只是个富贵人家的普通人。 “邱家一直听命于真武派，为真武不断输送钱粮，说不定他们是自小就认识呢。” “行，行……听娘子的，他们是青梅竹马！”王游笑着说。 不争了。 “反正相公每次都要带目的看人。” “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嘛，习惯了，习惯了！” 两人虽然聊着别人的事，可细说的还是自己的小家。 眼看王游手臂开始有发抖了。 “相公休息一下吧，我给你去盛一碗姜汤。”说着急急忙忙往厨房跑去。 灰蒙蒙的天，渐渐亮起…… 清晨的那一丝白雾也随着太阳升起而散开。 不热不冷。 倒是气喘吁吁的。 王游干脆就坐在武梦秋刚才坐的位置上等着…… 府邸里面的士兵每日巡视，只要路过了看到王游都会恭敬的低头问候，而王游有时候回答，有时候不答。 就想这么坐着发呆。 看似最平常的地方，也关系着一个帝国的核心利益！ ………… 正午，王游果然没去军机府而是在家里书房看书。 昨日收到了曹征的邀请，自己应该抽时间来看看有关曹征所有的记录。 这位国之柱石，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的，然后才好估计这次的寿辰到底是鸿门宴，还是聚义堂…… “这些就是有关曹太傅的记录？”王游向来送书的属下询问。 “是的，大人……我能够找到的都在这里了。” 属下回答。 “那好，你下去吧。” 摆手让对方退下，可就在属下要离开的时候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说。 “大人，如果您要找更多关于这部分的记载或许翰林院会有。” 王游并非不知道翰林院有，只不过之前跟陈庭关系闹成那样，现在也不好去找对方。 当年自己也曾在京城求学，弘文馆下有所有的典籍与文献，其中自然会有不少记录下曹征丰功伟绩的部分。 可就算自己能够毫无阻拦的去找，这消息也很快会被人知道。 以曹征的通天能力，自己在京城去了什么地方他只要想知道，应该都不难。 到时候宴会上这么一坐…… 问起来那才尴尬。 “我知道了。”最终还是让对方下去了。 自己已经在不少人口中得知了曹征的过往，再加上这些……已经能够大致了解一个人了。 而就在王游片刻发呆的时候，刚才出去的属下又跑回来。 “怎么？又找到了？” “不……大人。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王游疑惑问。 “冉公子和林、杜两位都尉都回来了，还带了另外两人一起！！” 王游急忙起身…… 这么长时间了，总算有了消息。 “在什么地方？” “正在路上呢！他们先去了军机府，可得知大人今天没去之后就赶过来，刚才军机府的人提前过来报信了。” ……………… p：感谢 zizi～bibi～ 的大神认证 第476章 带来的消息 冉展一行人急匆匆的往王游家里赶…… 才到地方。 冉展便迫不及待的要进门，甚至于下马车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冉展大哥，你小心一点！”身后的诸红提醒说。 然而在冉展心中，这一次能够回来完全是运气所致……否则自己极有可能命丧荒野。 心中感慨万千。 而门口的护卫自然认识冉展，见到对方终于回来了，忍不住上前询问。 “冉兄，你终于回来了！大人可是经常念着你呢，你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侍卫不解的问。 原本的冉展也是个白面书生，风度翩翩。 可这次回来却多了几分沧桑…… “一言难尽，对了。大人！” “大人今天没出门，还在家里呢！” 侍卫的规划将冉展从回忆中拉回来。 自己的问题是小事，王大人那边才是最重要的。 随后招呼着几人一同进屋…… 林雪绮和杜武被授予了都尉的官职，所以在公事上是可以进入王游府邸的，倒是诸红和百里有些畏畏缩缩。 官家府邸， 还是兵部高官的府邸，那自然是守备森严。 几步一岗，比朝天宗还要严格！ “百里，你说恩公还会记得咱们么？” 诸红和百里都是江湖人士，你要说去什么宗门送拜帖，那直接杀进去都可以。 可这里是官家府邸啊。 朝廷一向比江湖严肃，规矩又多，不知道恩公那边还认不认两人的。 “应该……记得吧。”百里回忆起以前两人在奕都县归剑山庄与王游相处过的时期。 大概十几天的时间。 因为两人养伤，然后王游等人又忙于当时的‘品剑会’，所以两边都留了一段时间。 可交集很少，就几天见一面。 最后那段时间对方请自己帮忙带话就走了。 两人倒是的一直记得王游的救命之恩，就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毕竟…… 若对方还是县令的话两人可以毫无顾忌，而如今对方已经是朝中的大臣了！ 两人的窃窃私语并未逃过林雪绮的耳朵。 这一路上相互之间都交流过，自然晓得他们与王大人的关系。 “哟，朝天宗弟子也有不敢去的地方？”林雪绮故意嘲笑说。 嘴角一撇， 眼神一动，颇有韵味。 “谁不敢了，倒是北王府弟子怎么一个劲的只会说些阴阳怪气的话，看来那正大光明的头衔也是假的咯。”没想到诸红还能找到反讽的机会。 林雪绮白了一眼，继续带路。 倒是把身后的百里给看得入神…… “给我回头！”诸红将百里的脑袋硬生生转过来。“你再给我看那女人，小心我把你眼睛给挖掉。” 两人从小一起生活。 情同兄妹、姐弟…… 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另外一个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说到底，两人自始至终都没分出谁大谁小……因为是同一天被师父带进山门的，也就一直有争议。 偶尔某人打赌赢了一段时间，那就当大的，否则都不认！ 从小到大的相处也让两人非常了解。 在看到百里盯着林雪绮看的时候，诸红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谁都行，这个人不行！”坚定的在表明立场。 “欸，诸红……你这也管得太宽了吧，我……” 争执中发现声音有点大，于是赶忙压低声音。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诸红盯着林雪绮的背影说道。 说起来林雪绮要更好一些，穿上一身黑云服显得前凸后翘，个子也高，所以说起话来的时候有一种压迫感。 “就她不信！” “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小声密谋。 还被发现…… 林雪绮更是抱着麒麟刀故意挺起胸膛。 正步走，飒气又威武！ “她居然……”诸红憋着气说。 忍不了，干脆直接掐住百里的胳膊…… 一阵惨叫。 引来冉展不解的回头，还有周围侍卫好奇的目光。 林雪绮得意微笑，唯独杜武无奈摇头。 ………… 大厅内，王游和武梦秋都在。 由于冉展确实离开太久了，甚至脱离了武梦秋能够掌控的线索，因此的很少参与王游公事的她也跑了过来。 而见到王游的时候，冉展直接跪倒在地哭出声。 “大人……属下办事不利，来迟了！” 对于谋士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整件事与你没有关系。 冉展死里逃生，心里所想的就是为王游出谋划策，规划未来……可之后才知道整件事都已经结束了，而自己居然一直耗在山林中，没有参与。 甚至于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忍不住真情流露。 王游急忙上前搀扶起对方。 “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们会把控得这么严……乃至于江湖势力都有渗入，早知道我应该派人跟着你才是，跟你没有关系。” 在王游看来冉展已经表现得很忠心了，甚至是出生入死。 因为自己的根基不够牢固，跟着自己的人难免会受到牵连，说到底与他们个人没有多少关系！ 主要针对的人是自己。 冉展起身， 心中更是的感激…… 随后拿出自己一路上都不敢拿出来的东西，递到王游面前。 “大人！” “这是……” 布料上有血迹，明显是打斗过留下的东西。 “这是袭击我的人留下的东西，我一路上听到了各种传闻，我想这对您有帮助！” 王游急忙拿过来打开…… 是一封信。 并且是写在布料上的信。 里面介绍了这次运送的兵甲数量与要送去的地方。 字里行间更像是某人在向上级汇报问题……而中间出现的名字是‘楚大人’。 王游皱起眉头，翻过一面看向落款的位置。 这是印章的戳上的。 上面写着…… 【北镇抚使】 “濮阳瑜？！！”王游看向冉展说道。 “嗯，正是濮阳瑜……我听说京城卫一直都在寻找对方，结果没找到！而且他们也不可能找到，因为濮阳瑜被方衍击杀。” 方衍？！！ 听到这个传奇名字的时候就连王游身后的武梦秋也凑上前来。 这世界上所有的高手，并不是一句话就可以排名的。 相互之间都觉得对方难对付的人，几乎就是同级别的存在。 输赢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优势而已。 他居然出手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细细说。” 王游看向后面，同样也发现了诸红和百里…… 第477章 那段时间里 “恩公！” 诸红与百里从进来后就一直没有讲话。 这地方跟一年多前那个县衙府可不一样了，不仅更加气派，就连氛围都比之前要严肃很多。 两个从小在朝天宗庇护下成长，特别还有师父方衍的保护……没见过什么大排场，稍微看到很严肃的地方就有点怯场。 要不是王游主动叫他们，估计两人就不敢先说话。 “你们俩也在！”王游随口一说。 突然想起来方衍是他们师父，而且据说还是从小收养他们的人。 一个清修的道人，无牵无挂……这一男一女的徒弟差不多就是他亲生儿女一般的存在。 对啊。 方衍出手了，那自然会牵扯到他们两人。 “来……各位都坐吧。” 王游招呼所有人都坐下…… 这房间里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以及有重要关系的人，即便是刚刚提拔上来的两个都尉也在娘子的担保下取得了信任，自然不会顾忌，有什么话就说。 冉展一杯水饮下，随后才真正讲起他这一路上的经历。 其实在朝天宗和回来的途中也跟诸红和林雪绮等人讲过，但所有的细节和怀疑，在没有见到王游之前都不会说。 直到今天，才有机会…… “我回到墨门后便向师尊打听江湖兵器的交易市场……”冉展缓缓说起。 其实，墨门弟子都有一个规矩。 出山以后便不能再回山门了，这是为了防止以后各为其主，反倒牵连墨门。 毕竟那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谋士，还有一部分学习天文地理，格物致知的人不会去参与世间纷争。 因此冉展最开始也没有得到什么回复。 还好他聪明，一直用关系江山社稷的话说动了师尊…… 这才有了方向。 随后冉展便乔装打扮混入了黑市参与兵甲运输的工作。 这才发现了那些回收的军械，以及从矿山一点一滴偷运下来的原材料，都会包装成次品的方式运送到西境。 这个环节就与王游之前追查的方向联系上了！ “他们走的是江湖路子，并且运输很小心，所以一路上都没有被发现，而且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不会去查。”冉展说。 “不会查？” 那可是回收的兵甲呀。 只要是正常的运输路线，怎么可能走过关口，再者每个州郡的边防军也不可能让他们过去。 这么多的材料不可能完全不被发现！ 王游思考着，手上稍微用力，捏着的那份布料书信皱了一圈。 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 如果正常的没法走，那就走不正常的路线就行。 如果是明镜司。 “大人也猜到了吧，没错。他们是利用明镜司的运输渠道走的。” 明镜司自成立以来一直不在兵部籍贯里，而他们拥有着与兵部一样的特殊渠道，只要是他们发出来的，其他部门都不会阻拦。 那些边境小地方的县令更不可能与明镜司做对，或者压根就不管他们做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成！ 上边有明文规定，所以就算责怪也不会怪到他们头上。 “而负责这边渠道的人正是北镇抚使濮阳瑜！这位北镇抚使的处事方法与南镇抚使沈炼完全不一样，这人更善于交际，与大部分州郡的管事都很熟悉！”冉展看着王游说。 其实到了王游这个位置上的人，可以理解这种配置。 沈炼是个办案的高手，效率快而且更加精干……这样的人一旦遇到什么大案要案便可以拿出来使用。 至于濮阳瑜虽然办案的能力不行，可人情世故也是处世之道啊。 能够在六部管辖的地方部门中找到一条方便自己的途径，这也是一种能力啊。 “所以你之后被发现了？”王游问。 “是的，大人……” 说到这里冉展还有些沮丧，其实自己在发现他们所走的渠道居然连官军都不拦，就已经发现有问题了，而之后则是不断寻找决定性的证据，便深入内部去挖掘。 而濮阳瑜就算能力再怎么弱，他也是明镜司的镇抚使！ 能够坐到这个位置的不会是普通人，所以在冉展深入调查的时候也同样发现了对方。 最后在冉展拿到证据的同时追杀就来了！ 这里面涉及到的人可不仅仅是濮阳瑜一个，甚至还关系到楚怀玉……因此，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冉展。 而一路过来， 暴雨之夜…… 也就是遇上了诸红和百里的地方。 之后的事情就是几人在客栈里打斗起来，拼死跑出来的第二天还是被追上了！ 好在这个时候遇上了来找诸红和百里的方衍。 “找你们？”王游突然看向两人。 诸红与百里宛如两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下头…… “其实那段时间我们想去参加一个山庄举行的比试大会。” ？？？ 这又是什么？ 王游看向身旁的武梦秋，眉头一皱，武梦秋便读懂了对方要说的话。 “相公似否还记得南境有段时间出现的比武大会？就是在与南疆的战争结束之后……” 噢，那个啊。 “记得，所以这边也有？” 武梦秋点点头。 “其实那种比武大会有广泛收徒的意思，同时也是为了相互切磋，来彰显自己门派的实力……很多门派到了一定的水平之后便觉得已经很强了，便会主动邀请与他们级别相同的门派来比一比！” 王游点点头。 这样啊。 听起来有点像梯队战的感觉。 反正你不会贸然去挑战比自己强的门派，但是那些差不多水平的……也就是人们说起一个门派，然后顺带说出来的其他某某，这些就是一个梯队。 “因为南境门派少，并且很难有跟真武对抗的门派，所以便少一些……大部分是以收徒为目的，可北方门派众多，甚至一些习武世家，深山世家也想要博一个名气，所以这种私下的邀请比试就比较多了。” “原来如此！”王游看向诸红与百里。 可突然又觉得不太对啊。 朝天宗天下第一，谁都知道，难不成还会有人来挑战？ “其实……恩公，我们自从那次之后就一直被师父压在山门里学剑，说是去比试，其实就是想跑出来透透气，不过师父担心我们闹出祸事来，所以便追了过来。” 果然， 还得是他们俩…… 不过追出来也好，要不然冉展可就没活命的机会了。 有时候这世间种种就是这么巧合！ 第478章 居然能联系起来 在冉展说完了自己所有的经过之后，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大人！这一路上我听说了京城的事情，并且还是澹台尚书以自己的前程做赌注，将楚怀玉拉下来，可最终他们都是把责任推到了一个死人的身上。” 濮阳瑜。 只不过是为楚怀玉做事的人。 从这份书信，还有代表濮阳瑜身份的明镜司腰牌就看得出，他一直在默默负责这件事。 估计不是一两年了，甚至是更长的时间。 如果不是被自己发现的话！！ 想到这里王游突然又沉默下来…… 武梦秋自然能看懂自家相公的习惯，这种情况代表对方还有很大的疑问。 “相公在想什么？” 一段的沉默，片刻后王游才抬头说道。 “娘子，诸位……这件事大家应该都知道起因和经过，但我刚才在想，如果在我进京的时候那贼人没有射出那一箭，或许我压根就不会追查兵甲一事，我可能就顺理成章的进入了兵部，并且坐上现在的位置，为之后的事也不会这么麻烦。” 其实王游要说的就是，如果没有刺杀这件事的话，自己更多的精力可能会放在兵部的事情上。 而六部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 相互之间的制衡与拉扯，不见得比跟明镜司做对好多少。 如果是明镜司总指挥使的话，肯定会选择静观其变……或者干脆等到自己带着兵部新派与守旧派对峙的时候，再从中周旋坐收渔利。 怎么可能会派出杀手啊。 而且就算派杀手也不能是一个人吧。 那得是一群人才有机会刺杀自己，并且斩草除根……并且就算是派遣杀手这招也不高明。 在天子脚下诛杀朝中官员，还是这次战功卓着的官员！ 怎么想都是一步损棋。 随着王游抛出一串问题，在场的人突然都沉默下来。 对哦， 还有这种事。 “那会不会是他们原本以为万无一失，而且不想后面牵连太多，所以才只派遣了一个？”诸红最先发言。 可没想到这才一句话就被嘲讽了。 “哼，果然是喜欢出风头的家伙……真是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只派一个人嘛。” 坐在旁边的林雪绮反驳。 这两人还挺有意思，既然相互都在翻白眼，竟然还坐在最近的位置上。 “你什么意思嘛，那要不然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 林雪绮想了想，发现自己说不上来。 然后又不肯放下身段回去，只能硬撑着说：“我可不想跟只会拿自己师父显摆的人一般见识。” “你还没有呢！” “你……” “行了，闭嘴！” 两人还没吵起来，马上就被另一边的武梦秋叫停。 诸红曾经在奕都县见过武梦秋，并且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是她给了自己两人盘缠，所以对方一说话肯定不敢回嘴。 而林雪绮则是碍对方的身份只能低头……毕竟对方是王大人的夫人嘛。 偷摸的看一眼。 武梦秋敏锐的目光看向这边。 嘶~ 有这么一瞬间，林雪绮感觉对方的气场好强。 甚至不亚于自己见到过的任何女性！ 不对， 肯定没有‘主人’强。 但……又感觉。 “大人这么一说，属下也曾想过这件事，并且在这次的调查中也发现了许多不寻常的地方。”最终还是冉展开口，让闹剧平息。 “你有什么发现？”王游问。 冉展再次指着对方手里的那份信件。 “这份信件很明显是汇报进展的情况，这说明明镜司负责这边的事情已经很长时间了……但他们并没有全部用明镜司的人，甚至于很多都是江湖人士，而且是西境的江湖人士。” 噢~ 王游看向对方，然后下意识再打开信件确认。 无误。 很多地方军队在向自己汇报库部兵甲情况的时候，也是用类似的语气。 其实大抵就像是用之前话不断的改一改日期，然后稍微变动几个词汇就交上来了。 虽然看似敷衍，但在上位者眼中这就是代表一切正常的最好证明！ 只有新人才会使用华丽的辞藻，去做一些很显摆的工作。 这种既得不到什么好处，也不会真的让上级注意到你……最多口头表扬一下而已。 真正让上级放心的就是几乎重复的汇报，因为这样才是保证大家相安无事！ “嗯，这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弄了很长时间……但还是回到我刚才的疑问，他们既然这么做了，为何又要‘故意’让我知道？” 在王游看来，杀人灭口，肯定是一步臭棋。 甚至于想出这种办法的人，连作为棋手的资格都没有，最多就是棋子！ 但这件事就是发生了，因此王游才很诧异，他们为何要自己露出尾巴。 “我想可能问题出在西境……刚才我说这些人都是江河湖人士，因为口音是明显的西境居民，随后我也调查了一番他们送去的地方，都是西境内各个铁匠铺和铸造厂中。” 王游脑袋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与之前说过鲁家的事情联系上了！ 鲁家是西境最大的铸造世家，也只有他们分开来弄才有可能培养出这么大、且能够分散的铁匠铺。 而铸造出来的东西，几乎和官家的差不了多少！ “百里……诸红……” “恩公，我们在呢！” 王游突然叫出这两人的名字，甚至于两人都很惊讶。 “你们可还记得，当年到归剑山庄挑事的鲁家少年？” “噢，记得。”这次是百里首先回答。 那次两人不是主角，甚至于都算不上座上宾，只是养伤的人。 所以作为看客还了解过这件事。 “鲁家原本在西境，可为什么突然又到了南境？并且如果那次他们获胜了，甚至可以抢断归剑山庄大量原材料，让他们在南境中马上做到很大！” 初看的时候王游觉得根本没什么关系。 可如今细想起来。 若当时鲁家获胜…… 那岂不是说他们也有可能在南境建立起类似西境一样的铁匠铺和铸造厂。 细思极恐啊。 这几件事情居然可以连在一起看！ 要这么说来的话，他们跟自己的确有仇。 并且能够调动鲁家，作出这么周密布局的人，绝非一般人物！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479章 是祸是福 入夜了。 难得王游家里有这样的热闹…… 因为冉展刚刚回来的缘故，王游摆放了一桌子的饭菜招待，顺便把作为客人的百里和诸红也一并留下来。 两人这次不仅是为送冉展回来，同时也是代表方衍来表态的。 那位剑尊大佬一直记着王游的帮助，所以愿意还这份人情。 如果有需要的话，方衍可以直接向帝王之家说明是自己击杀了叛臣濮阳瑜。 由于濮阳瑜已经是通缉的人物了，所以被谁抓到或者斩杀都没关系……而死在方衍手里有个好处是没人会找他麻烦。 甚至于他作为国教的话事人，即便是周皇帝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清修老道嘛。 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不如就这么养着！ 况且大周朝的国教就是道教，方衍站出来说话比任何人都好使，他将看到的情况说明，就连朝官也没法反驳。 那样的话楚怀玉估计就脱不了干系了！ 现如今楚怀玉的罪名仅仅是属下犯罪，上司牵连……可如果这份情报送上去后，就变成是楚怀玉指使下面的人做的。 那罪名可就不一样了。 “相公~” 王游站在床边发呆…… 夜风微冷， 站久了，冰凉凉的。 武梦秋叫唤了一声，身后突然一席大衣披上来。 王游拉了一下垮下来的大衣，看着武梦秋说了句感谢。 “多谢娘子！” “相公在想些什么呢？饭席间你不是说过么，如果把这些消息呈报给皇上的话那楚怀玉叛贼的罪名就坐实了，他想赖也赖不掉，相公还在担心什么呢？” 王游自然知道把东西送到杨邢手中，那楚怀玉恐怕难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 “娘子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过曹征的事么？” 武梦秋魅惑的眼眸一转， “相公还是直接说吧，我想不起来！” 每次王游说这些话都是意有所指的，还不如不猜，直接问。 “就是曹征与周皇帝相互的默契……虽说楚怀玉是曹征的人，可我私底下依然不觉得这东西跟他有关系，但又感觉他似乎知道一些。” 说着王游皱起眉头。 “说到底，针对楚怀玉的目的是明镜司。曹征和周皇帝为了保住这个地方，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呢？” 武梦秋听明白了自家相公话中的意思。 忍不住又吐槽了一遍朝廷…… “这大周朝廷就是如此，什么事都是为了他的江山稳固，即便错的也要说成对的！” 武梦秋一开始对朝廷恶意挺大的，是这一两年来跟随在王游身边，看到还有王游这样的‘好官’所以才觉得不是整个朝廷的问题。 但上面的人问题也很大！ “朕即天下……无论什么朝代都一样，都是为了稳固统治！所以有时候就不得不做一些看似没有道义的事情。” 越高高位，地位的确更高了。 呼风唤雨，翻云覆手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可为了维持这个地位，很多时候又不得不做出牺牲……即便王游也不例外。 所以王游从未以好官来自称自己，但希望能够做出对的选择。 “其实就算周皇帝和曹征硬保明镜司，可我们的问题还是存在……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或者说，要追杀我的人是谁？”王游看着武梦秋。 这种问题，恐怕两人此刻都想不到结果。 静悄悄的院子里蟋蟀的叫声比夏日少了很多，偶尔传来屋顶上猫猫打架的声音。 夜深人静。 “相公若暂时想不到就不想了，你不是常说应该做出对的选择么……你尽力而为却无法改变朝廷的决策，那就不是你的错。” 武梦秋温柔的梳理着王游的头发。 一整天了，这头发都乱了，脸上也有了油腻。 但对武梦秋来说并不觉得别扭，反倒整个人挤进怀中…… 浑身的劳累仿佛在这一刻也会松懈。 “嘿嘿，相公。我帮你洗脸吧。” “嗯？怎么突然说这个……” 王游疑惑的问。 武梦秋的双手已经抚在自己脸上。“相公忙里忙外从来都不知道打理，如今都比之前老了。” “啊？我居然还比之前老了？” 你要说老，这王游可就不服气了。 你要说成熟也好，大不了还能说成长了。 老？ 怎么可能。 “我就让娘子看看，什么才叫不老！！”双手突然抱着武梦秋。 仿佛有预感一般。 娇羞的安静下来。 “窗户，窗户……” 提醒了一句。 关窗， 熄灯。 夜话……白露…… ………… 倒是在另一边，林雪绮和杜武也被王游留在了府邸中。 毕竟出任务有功嘛，得到一点奖赏是肯定的，况且两人已经是都尉了，都已经有军衔。 能够留在兵部侍郎府上，出去之后连兵部的人都会高看几眼。 不过此刻的林雪绮倒是不在意这些…… 思绪还停留在饭席间的过程中。 “师姐，你还不睡啊，都这么晚了！” 喝了点酒，杜武都扛不住的准备回去睡觉。 “不是……你听说我，我是今天晚上才发现这王大人府上的人个个都了不得！” 杜武看了自家师姐一眼。 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呢。 就这？ “那肯定啊，王游……不，王大人可是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就当上了兵部侍郎的人，他要是没点本事怎么行？” 北方门派确实与南方门派不一样。 求功名正道的人不少，所以杜武和林雪绮虽然生在北王府，但对朝堂的各种八卦还是听说过的。 “他厉害是自然的，我是指他身边的人。你没发现王夫人也很厉害嘛？还有他那些丫鬟，我居然有种看不透他们修为的感觉。” 习武之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单纯用孔武有力已经不足以形容对方了。 从步伐，从手劲……从对方端茶的每个细节都能看出能力的深浅。 然而林雪绮居然看不透这家里任何一个人。 简直可怕！ 这小小一个家中居然同时存在这么多天纵之才不成？ 武力和智力都是巅峰？ “是是是，毕竟是王大人嘛。” 看着杜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林雪绮就知道对牛弹琴。 鄙视的看一眼，随后才自言自语的说。 “待在这里才有意思，我倒是想看看这兵部侍郎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第480章 我的选择 第二天一早，王游带着林雪绮与杜武出现在督察院的门口。 “大人，这就是督察院？那个专门管理贪官的地方？”杜武小声询问。 老实说这督察院原本才应该是大周朝初代帝王设的监察机构，只可惜在这种年代里所谓的监察多少都有自导自演的嫌疑。 百姓在当下没有多少话语权，一切都是官家说了算！ 若遇上一个英明的督察御史，说不定还能做出一番事业。 可若只是普通人的话，这种机构不过是震慑一下地方官罢了，对于朝官的影响不大。 甚至于还会成为权位者铲除异己的手段之一。 就是吃了这样的亏， 所以督察院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也是因此，这一代的杨邢才会变得谨小慎微。 “嗯，是的。”王游回答。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进去后别乱说话。” 王游打断了林雪绮的印象描述，准备带着两人一同进去。 林雪绮和杜武算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人，在外人看来就相当于自己的人一样，所以无论带不带他们，他们的处境还是与自己绑在了一起。 既然娘子如此推荐北王府的人，那王游干脆就给他们一个机会……但凡在京中办事，都会带上两人。 “是，大人！” 尽管嘴碎了些，至少还是听话。 这点倒是跟春梅挺像…… …… 王游身份特殊，进入督察院几乎没有任何阻拦。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去找澹台坚，而是直接去向了杨邢所在的地方。 “王游？” 还未进入，杨邢就在下属的汇报中亲自过来了，看到王游的时候很好奇的打招呼。 “杨大人……” “怎么今天想到过来我这儿？” 看到王游认真的表情，杨邢下意识的看看周围。 “还是进来再说吧！” 屋内， 杨邢让王游随便坐下，而为谈话方便王游也将林雪绮两人叫出去。 瞬间，便只剩下两个人了！ 杯盏，茶满…… “眼下无外人，那我就直说了。似乎我们还从未真正在一起畅聊过呢。” 私底下王游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巡按御史。 官位很小，但仅仅是给了一个督察院的身份而已。 这身份当初是在南境开战之前给的……而且王游也知道这是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 若是南境战争败退了，自己放弃边境所有的郡县和土地退守泊阳城，以当时的情况是很难联合泊阳城和其他地方大小官员的。 毕竟杨长松刚刚下台，而兵部接手还没法全局掌控。 如果在这时候的南疆以利益策诱其他地方官员，就可能导致整个南境全盘失守，此后更加不可挽回。 所以这个身份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给予的。 好最终都没能够用上…… 好事啊。 但这个身份给了就不会拿回去。 某种意义上王游就成了兵部与督察院的人。 一个执掌兵部，同时又有督查的头衔！ 估计历朝历代都没见过，但杨邢可没打算收回来。 今天， 正好两人有机会面对面聊聊…… “虽然是你找我，但我原本就有很多话要想要问你，那我就先说了。”喝了一口茶的杨邢居然先开口了。 “你巡按御史的身份，当时为何给你，你应该知道吧。” “防止南境陷落！” 王游回答得干净利落。 杨邢也点点头。 “嗯，你果然聪慧……没错，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很多年来由于督察院前任御史犯下的错，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人几乎消失于朝野，可既食君禄当为君分忧！” 杨邢突然转过头看向王游。 “所以在当时我必须作出这样的周末计划。” 王游恭敬回敬一茶。 “一直以来朝中都传真正了解朝廷诸多事务的人乃是曹太傅，而真正能够从中办好事的人是令公大人……如今在我看来杨大人虽然在朝中的言语不多，可依然是决胜千里之人” 面对王游的赞扬，杨邢摆摆手谦虚一笑了之。 “不过是些人人都能想到的情况而已，算不得厉害……倒是你，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南疆击溃并吞并三江五郡，这才是百年未有之功绩！” 都是相互吹捧的开局。 短暂沉默之后，才是这次的重中之重。 “既然杨大人如此为大周朝社稷着想，那我便不隐瞒了。”王游说着从腰间拿出这次冉展带来的所有证据，摆在桌前。 开始的时候杨邢还很诧异。 单纯以为王游是要跟自己来的议论澹台坚的事情，而自己在心中已经默写出了一篇如何劝导对方的言语。 结果…… 居然是这么多意外的东西。 急忙拿过信件一看，不仅一份，还有不少其他的记录。 并且桌上摆放的腰牌不仅有北镇抚使濮阳瑜的，还有另外几个几乎没什么名气的千户与白户。 明镜司的腰牌就连督察院都没有资格铸造，兵部应该也做不了。 况且使用过一段时间的陈旧感，可不是你随便伪造一个就能糊弄过去的，这些腰牌明显是真的！ 并且这份信件里讲述的事情，更是让杨邢感到头皮发麻。 “这……你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 “我早就派人到江湖上去调查过明镜司家底，这些不过是从他们那儿拿到的！” 王游简单的讲述了冉展拿到东西的过程，至于濮阳瑜被谁杀死这一点没有特别提……毕竟涉及到一个剑道宗师，要特别指出的话，说不定还要听他的口供呢。 而明镜司犯事的证据已经足够了。 就这些汇报的消息，以过往的记录，再加上代表濮阳瑜身份的腰牌。 足以将这个组织彻底拉下！ 而王游今天会专门来找杨邢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一来，督察院多年被明镜司压着，很长时间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二来嘛，杨邢督察院的都御史，他的话抵得过朝堂无数人的辩驳！ 因为一向不开口的人突然开口了，那份量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果然。 就在杨邢拿到这些证据的时候，连自己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王游看向对方。 说是高兴吧，好像不太像…… 但兴奋和激动都有！ 甚至于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与沧桑。 “王游，你知道这份东西代表什么么？” “我知道，所以我才交给你！” 第481章 终不是常理 看着杨邢那兴奋的表情，王游便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这朝堂上如果还有人会用这个做文章的话，那就只能是杨邢了！ 一直以来督察院都被明镜司压着…… 若他能够用好这一次机会，说不定有翻身的可能。 即便不能完全铲除掉明镜司的势力，可督察院或许会接手更多的事务。 此消彼长…… 压倒一个机构，总得慢慢的来。 “我把东西交给杨大人，也就把选择交给了杨大人。”王游说道。 点到为止，杨邢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说起来两人都知道了明镜司的重要性，也知道无论是周皇帝还是曹太傅都会力保明镜司。 可它的存在对于两人来说都是威胁…… 都不想它继续存在！ 王游就不必说了，在外都知道是自己的追查导致了楚怀玉被软禁，如今明镜司几强相争，罪魁祸首定然有自己一席。 至于杨邢。 以督察院和明镜司几乎相同的职能就看得出两边从来没有和解过。 即便杨邢也是周家王朝稳固的基石之一，但不代表他就甘愿一直被压着，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可能不用。 杨邢意味深长的看向王游。 “王游，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这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你了。” “杨大人但说无妨！”王游恭敬的回复。 “当年你被发配到边境，几乎是一个被放弃的地方，甚至于奕都县连安全都难以保障……你对朝廷的做法是怎么想的？” 这是在考验自己的忠诚？ 王游心里想着…… 记得澹台坚说过，自己对皇权的忠心其实不那么明显，但对于事情的对错却计较分明。 说白了就是只做对的事情……理想大过现实！ “我对于当年的政令没有什么感觉，只能说当时我的不懂这些而已。” 王游避不开的‘历史’，但确确实实又作为自己人生的一部分与自我绑定在一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杨邢惊讶的看向王游。 这话一出，就连自己的愣了片刻…… 熟悉，又仿佛陌生。 也对啊。 即便王游有天人之智，可毕竟是这个年纪的人，若这个年纪就已经圆滑得如同泥鳅，那整个朝廷的未来，乃至于整个官场才更可怕！ 这种人若是坚持下去，不是权臣便是霸主……当然了，杨邢个人倒是希望王游成为下一个太史仲，乃至于曹征。 这样的话自己的后人也许才更有依仗！ 当然，这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也许用不了十年，王游也会慢慢变成自己现在这样，守着一方势力勉强度日。 谁知道呢。 毕竟才二十多岁的人。 “明白了，明白了！”杨邢自言自语的说道。 像是在回答王游，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王游不知道这句‘明白了’到底是好是坏…… 其实自己最佳的答案应该是忠于朝廷，忠于皇上，无论明镜司是否受到重创，自己不是为了扩建自己的势力，而是为更好的为皇权服务。 这才是最标准的答案。 可能会被看出有些虚伪……但至少知道皇权至上，并且所有的行动都不会对统治者造成损害。 但那样说的话，就不是自己了。 或者说不像是自己这个年纪，这个高位会说出的话。 太过圆滑， 只能确保生存，但却保不了敬重。 “这件事我会第一时间向陛下汇报，若是陛下允许……我会让楚怀玉交待他的事。当然了，无论他交不交待，楚怀玉都无法脱身了。” 杨邢说到最后，一字一句都变得冰冷。 相当于直接判了对方死刑！ “有劳杨大人……下官府上还有别的事，先行告辞。” 王游没打算去见澹台坚，因为见了他，对方可能还会让自己留一手。 打破政局是个危险的行为， 一般人不敢破， 而敢破的人……也不会说！ 看着王游一步步离开督察院，身后的杨邢无奈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一个来准备收拾桌子的属下凑了上来。 “杨大人与王大人谈得不愉快？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杨邢摇摇头。 “我是在想……如果这人以后位极人臣，那这番背影是否还能再看到的？” 简短几句话却让属下愣了一下。 “大人觉得王大人未来可期？” 可期？ 杨邢说不上来…… 但在如今的大周朝内，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臣子了。 所有人都在保持着一种静置的平衡，可大家都知道这种平衡是因为曹太傅和周皇帝才会有的。 偏偏…… 这两人都年事已高！ 时局，终会走向何方？ ………… 王游走出来后，杜武等人急忙跟在后面。 “大人，咱们弄完就回去了？” 三人是一大早过来的，进去督察院后出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但还没到饭点，眼下还有些时间。 王游本想回去家里，或者到军机府。 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每天两点一线的，太过封闭了。 刚才与杨邢聊完之后，王游也似有所悟…… “对了，你们觉得京城什么地方好玩？” 好玩？ 林雪绮和杜武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这好玩是怎么定义的。 “就是人多一点，然后能让人放松心情的地方。” 两人略微点头，思考了一番。 “路华寺……” “安乐坊……” ？？？ ！！！ 再次互看。 这次的感觉就不同了，甚至于林雪绮都开始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杜武。 “你居然带大人到那种地方？” “不是，喝酒……我是说喝酒？！！还有听曲啊。”杜武急忙解释。 虽然安乐坊有京城最大的花楼，可那地方也是消遣之地啊。 难道不是人多，放松？ “你去死吧你！”林雪绮龇牙说道。 “行了，这个点去喝酒也太诡异……去路华寺看看吧，我听说那边是京城最大的寺院，以前一直听说，只是没机会去看。” 想到这里王游才觉得自己来到京城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被困在案件之中。 如今总算是脱身了，就连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是，大人。” 得令，两人赶着马车。 带着王游向京城郊区的地方走去！ 第482章 寺庙 路华寺。 作为京郊最大的一处寺庙，一直是人们烧香拜佛的地方。 大周朝以道教为尊。 可佛教在这里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路华寺原本也是个小门派，可随着来上香的人多了，香火旺盛在京城买了一处不错的地皮又兴建寺庙。 时间长了，在当地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王游听说，在民间佛教有小范围的信徒……由于规模有限，并且佛教比较随和，图财但不图权，所以朝廷并未加以限制。 说起教派。 王游突然想起当初在南疆听到的萨满教众。 每个地区的信仰不同……不，应该说每个民族的信仰不同，所以教派的传播没有这么普遍。 比如北方的教派就很难在南方存活，同样包括海外的。 “说起来，你们信仰什么？”王游思索着，突然询问了林雪绮和杜武两人。 啊？ 这个…… 咋回答。 两人面面相觑，都没第一时间回答。 “怎么？难不成你们没有信仰？”王游好奇说。 倒是很少见啊，居然还有这么务实的人，还是在这个年代。 杜武嘿嘿一笑，转过头来看向王游。 “大人说是，那就是吧！” “什么叫我说是……其实人有点信仰没什么问题，有道义的制约，反倒让人有所顾忌。” 王游虽然生在一个大家提倡科学的时代，但并不排斥宗教信仰。 反而有时候就是那点宗教信仰让人有了底线！ 况且在这个年代宗教信仰最容易聚拢人心，要防的不过是那些利用此事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人而已。 若某一天这里也突然站出来一个： 苍天已死黄天当地， 或者搞点天父降临的戏码。 那朝廷就不会任其发展了！ ……… 到地方了。 倒是个很优雅的寺庙。 人不算太多，但来来往往都有人进进出出…… 这寺庙建立在一片山坡之上，外人想要烧香拜佛只需要在大殿就可以，但对于达官贵人则可以到更上面一层的庙里去。 王游的马车一看就不一样，并且随身跟着两个披甲卫士，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甚至朝中高官也说不定。 于是在王游马车才停下的时候，就有人主动上前迎接。 “贵客到访……不知是来上香，还是来莲位？” 来询问的人是个老和尚。 与王游印象中寺庙僧侣的穿着还不太一样，不是那种三衣或五衣，倒是有点婆罗门教的感觉，但也没这么露，就是有点跟想象中不一样。 由于王游没回答，那老僧就站着微笑不动。 显得彬彬有礼、德高望重……但说的话都是跟金钱有关！ 上香， 莲位， 估计都要花不少钱吧。 莲位就是在寺庙里供奉牌位，给多少香火，获得多少福报吧。 “上香！”王游简单说了一句。 于是乎马上被人毕恭毕敬的请到了上层的寺院中…… 不过别说，这地方确实清雅。 能够走上上寺庙的人很少，稀稀疏疏的偶尔能够见到一些，身上的穿着打扮与外面那些普通百姓完全不同。 与王游猜想的差不多，上层就是服务于有钱有势的人。 引路的老僧一路上还不忘询问王游是否是第一次来，在听到肯定的回答后，兴致勃勃的给讲解了路华寺的由来，甚至还推荐了一些经文给自己。 见自己没有兴趣，于是开始介绍面前几座寺庙的神位！ 大概意思就是在什么寺庙拜会最灵验，而牌位放在哪一座里面也会给后世子孙带来福报，清洗罪孽。 然而王游一路上只是点头，并未作答。 等到老僧跟着久了，转头看到的身后两个护卫开始有怒意的时候，识趣的说让三人随意看看，若有需要可以进入寺内询问。 紧接着就走了。 “呵，这老和尚唧唧歪歪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也真亏大人受得了。” “不过是介绍一下寺庙的情况罢了，你若当作游人来看，或许就能接受了。”王游笑着说。 如今地位高了，不会在这些小细节上浪费功夫。 自己就算真的生气，也会有下属来帮忙解决，用不了自己动手。 而且这算是自己来到这边之后第一次进入这么大的佛家寺院吧，很想看看京城一带的俯佛教到底发展得怎么样！ 要真的按照刚才那老僧所说，不同方位的寺院代表不同的神位，那价格肯定不同……要供奉灵位，估计一个月也要不少钱。 啧~ 当初在奕都缺钱的时候，其实应该引入一个寺庙香火才对。 为三江一带祈福许愿，说不定比让人募捐强。 唉，还是太年轻了，当时没看到这一层…… “走，上那边看看！” 若只是闲逛散心的话，这地方倒是挺合适，王游还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带着娘子一块儿来呢。 然而就在王游登上一次高台的时候，从上面下来的两个年轻人见到自己……居然愣了片刻，所以开始缓慢的朝边上移动，像是害怕的感觉。 杜武和林雪绮也发现了两人，急忙挡在王游面前做出随时准备拔刀的动作。 一般人进入寺庙是不能携带武器的，但王游的穿着与座驾给人极强的压迫感，那老僧压根就没有提这件事，便让两人跟随进来了。 过程中王游也注意到一些带着属下或者护卫来的人，他们也是全副武装。 一上一下， 两边的人肯定会靠近， 王游盯着对面害怕的两个年轻人…… 奇怪。 好熟悉的长相啊。 靠近了，就三四米。 两人无奈，恭恭敬敬的九十度鞠躬。 “向叔伯问好！” 什么？！！ 王游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叔伯。 而杜武和林雪绮两人则是惊讶的看向王游……叔伯，那不是王大人本家的后辈？ 细细看清，王游这才意识到两人是那次与卢家，卢正祥一同来的那两个年轻人啊。 卢家。 自己娘亲的本家。 北冀士族，在京城也有分支，曾经来军机府找过自己，希望借助那一点点亲属的关系来给予他们帮助。 不过被王游拒绝了！ 并且最后以母亲待遇的要求，默认了卢家与自己的关联。 也就是…… 自己不会公开帮助他们，但是他们如果好好照顾自己母亲的话，那可以在某些场合里使用自己的名望。 “你们俩？”王游压根没记得这两人叫什么名字，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比自己还要小一辈！ “为什么来这儿？” 王游今天没来那天的威压，让卢家两位小辈稍微缓了一口气。 “我们……” 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能不能说。 “我们听说世子进京了，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第483章 世子 世子？！！ 王游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 在大周朝能够被称为世子的人，不是西境文宣王的长子，就是北冀镇北王的长子。 他们来京城干什么？ “是哪个王爷的世子？”王游看着两人问。 虽说是本家，可两个年轻人经常见识过王游的威严…… 更何况对方还是高官。 都说官威自当高人一等，如此大的官都不知道高人几等了。 还敢说什么！ “北……” 其中一个人唯唯诺诺的念出一字。 “镇北王？！！” 两人立马点头。 倒是王游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会是他？ 一直以来王游都觉得与大朝廷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王爷应该是西边的文宣王才是，毕竟很多事情都发生在西境。 持续的用兵还没有结束，而后来又出现了明镜司的事情。 种种事件虽然没有直接跟文宣王有关系，可他毕竟在西境啊！ 甚至于王游曾经也饿想过楚怀玉私自铸造的兵器到底是卖给谁？ 在西境又有什么人能够帮助他完全躲开所有监查的渠道？ 只不过王游没有证据，甚至于一点儿相关的消息都找不到，所以没人能向这位王爷发难……再者自己来到京城的那天就已经听澹台坚说了。 两王当年也是战场上打拼出来的，甚至于在军中的时间要比周皇帝更长。 他们的封地位于西边和北边…… 对于镇守大周朝的四境自然有好处，可同时也是威胁。 明镜司不就是夹在中间，所以才显得重要么？ 可…… 王游自入京以来从未听过关于镇北王的任何消息。 突然来了世子！ “你们知道世子来做什么吗？”王游直接询问两人。 突然想起来到现在为止自己还不知道他们两的名字呢。 同样是摇头。 但说话不利索…… 啧~ 王游不免在心中嫌弃了一脸。 比起当时敢直接站出来威胁自己的卢正祥，这两位小辈可太丢卢家的脸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回叔伯，我叫卢兆安。” “我叫卢兆尹……” 卢家的人王游一个都不认识，即便是当年的‘王游’也没跟谁关系比较好过，所以压根不会有熟人。 “谁是兄长？” “我。”自称卢兆安的人自动说。 看着两人这副模样，王游感觉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干脆就放两人离开吧。 而卢兆安和卢兆尹都没想到，这位最痛恨卢家的外姓家族成员，居然没有刁难自己。 “那……我们就告退了，叔伯！” 急忙感谢，慌忙告退…… “真是没用！” 看着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跑路，林雪绮忍不住暗骂一句。 似乎被听到了，两人在走出数十米之后停下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叔伯。” 王游转头看着两人。 “姥姥她过得挺好，自从叔伯上次说了这件事之后，整个卢家待她如亲人一般！” “喔，我知道了！” 王游不清楚这两个小后生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是来告诉自己他们有按照约定进行？ 不过也正好是他们的提醒，这才让王游意识到在北冀自己还有一位“母亲”…… 自己曾在进京之前，武梦秋就提到过要不要把对方接过来。 对于这位自己并不‘熟悉’的母亲，王游一直都表现得很犹豫。 一来自己并没有多少关于对方的记忆与好感，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早就在自己后来的生活中忘记得差不多了。 要是对方真的跟自己生活在一块儿，免不了尴尬。 所以当时用：京城尚未立足的借口糊弄过去了。 如今到了现在…… 或许应该找个时间将对方接到身边才是。 就跟翰林院的时候一样，这些东西总要面对的！ 王游继续在寺庙里逛了一会儿，并未见到的卢兆安两兄弟所说的世子……两人说是来碰运气的，估计并没有确定对方就在这里吧。 又或许路华寺太大，没缘分遇到。 “走吧，先回去。” 王游招呼着杜武和林雪绮准备离开。 “大人不再找找了？” 由于听到了世子可能在这寺中的消息，两人都以为王游上下闲逛是要找到对方。 “对方是世子，若有事找我的话，他自然有办法来见我……反倒是我找他不知道要干什么！” 镇北王世子来得突然，就连王游也不知道他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去见对方反倒容易让皇城那帮人猜忌，自己今天才决定要对明镜司动手。 别因为这种疏忽大意让周皇帝又力保明镜司。 得不偿失。 “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走吧！” 自己带路，两人这才肯跟上来。 而就在王游离开路华寺大院之后，远处…… 某座佛塔顶端的小屋内。 “你是说刚刚来了一位兵部侍郎？还就在路华寺中？” 北冀世子看着身后来汇报的属下惊讶的问。 “是的，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了马车，那马车非常特别……只有兵部才有，而兵部尚书澹台坚现已被软禁，另一位叶正初很少在城中闲逛，所以我们怀疑是那位新任的兵部侍郎王游。” “王游！！” 北冀世子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一年多来，即便是在北冀也经常能听到这个名字，尤其是对方收复了三江五郡之后…… 而更让自己惊讶的是，他居然是北冀卢家的旁系子孙。 这种人才，之前居然从不知道！ 早在半年前，自己还在父亲的寿辰中听到有人议论起这件事呢，并且也说北冀没能够留下这样的人才，太可惜了！ “遇到这种事情，怎么不提前来通知我！” 还稍微有些脾气。 “我们也是才知道的，可是的……世子，我听说王游这段时间可是与明镜司和曹太傅杠上了，我们要是去见他的话，会不会太危险了！” 因为年轻高位的关系，王游名声在外。 很多事情就算不打听也会知道。 而最近京城闹得最凶的一件事……便是兵部尚书澹台坚和明镜司总指挥使楚怀玉双双被软禁。 而整个过程的背后都有王游的参与。 他自然就成为了最近官场中最棘手的人！ “哼，朝官派系本来就是如此……不过他居然能够在短时间内搅动这么多事情，看来外界的传闻也并非夸大！这人的确有两下子！” 第484章 祝寿?嘲讽? 回到家中…… 正好赶上了晚饭。 武梦秋见到王游回来，自然很高兴的上前迎接。 “相公不是说去督察院么？怎么去了一整天？” 下意识的看着王游手里用纸张包裹的东西。 “是去了督察院，不过后来又去了路华寺……回来时顺便给你买了东西。” 王游摇晃着自己带来的纸袋。 里面装的正是回来时路过东市，在那些西域商人手里买到的葡萄。 “相公还记得啊。”武梦秋接过东西，心中自然欢喜万分。 前一段时间两人在打理后院的时候才说起这事，结果王游才过了几天就去买了。 “当然记得！”王游笑着说。 要说这京城确实是个好地方。 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王游第一次去东市，还以为那地方涉及阶段性的热闹，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在卖。 早知道可以什么都不带，就带着钱上京…… “哪有你这样的，新买的东西也不见得好用。走一处丢一处，那以后的什么东西都留不下。” 武梦秋教育着王游应该懂得勤俭持家。 随即摘下一颗葡萄送进对方嘴里…… 秋风， 傍晚， 家常便饭。 …… 等到晚饭后王游把冉展给叫到了书房里。 通常自己叫人的时候都代表有事要商量，这点冉展自然明白，因此在进来后就主动把门关上。 “大人叫我？” “嗯……冉展，你对北冀了解多少？”既然都这么熟悉了，王游不卖关子，直接就问。 北冀就是北境。 由于早期的大周朝版图并没有西境和南境的并入，北冀一直都是单独以州郡的叫法存在。 只不过的后来的周家帝王不断扩张领土，将西境和南境并入其中，这才有了边境的叫法……而后来的人们便习惯用北境来称呼北方，只不过当地居民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为区别直属州郡和附属州郡的区别，一直都自诩为北翼地区。 但名字称乎无关紧要，王游更想要知道的是它情况。 “大人想要了解北境？” 王游点头。 随后冉展便缓缓说起…… “北境是大周朝最早的领土，士族门阀仅次于京城一带，但北方因为环境的关系，那边的人长得更高一些……至于在物产上却不及京城和西境，北境更多是良马，或许靠近北方部族的关系，那里的牛羊都是一大特点，田地储量一般，但自足没问题。” 冉展不愧是跟了王游一段时间的人。 知道在介绍一个地区的时候不能只说人，人是一个环节，但环境更为重要…… 特别是在这个生产力薄弱，大部分都要靠天吃饭的年代。 翻译一下就是良田土地自给自足，牛羊肉非常多，盛产肉食……这个地方人口应该挺多的。 “北境人口怎么样？” “不及京城也不及西境，但比南境多一些！！” 西境！ 这倒是有意思，一个常年混乱的地方，没想到人口居然可以排第二…… 看来没少在生育政策上下功夫啊。 “其实北境与北方部族偶尔也会有摩擦，再加上那个地方气候不太好，一年四季冷天居多，所以人口没有这么多，但相对来说算是个比较自足的地方。”冉展说道。 随后，还是好奇王大人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大人……北境怎么……” “我今天听说北冀世子进京了。” “镇……镇北王！！”冉展听到这话，与王游当时听到的表情差不多。 惊讶。 好奇…… 还有点捉摸不透。 按理说几个边境的问题一直都在，但一直保持着相对的平衡。 南境不说了。 只要王游在这里…… 只要泊阳城挺过这一年，那南境还能慢慢借助三江五郡带来的优势发展船运生意，好日子肯定会恢复的。 西境的话一直都在动乱，但几个势力谁也奈何不了谁！ 相互对峙。 而作为西境王爷的文轩王并不掌兵，甚至也没有公开逾越权限的去干涉黑羽骑的发展。 相当于……我安静当我的王爷，但你也别想让我再做其他事情。 相安无事，已经很多年了。 西境混乱不假，但西境的周氏并不乱，皇权稳固一直都在。 至于最后的北境嘛， 有点自给自足的意思！ 镇北王之所以称为镇北，代表他是掌兵的，与北境的军队玄甲军相互呼应，以达到一种小范围的平衡。 因为对方是王爷，所以与当时泊阳城的杨长松不同。 杨长松这样的只能养出守一个城市的兵，但镇北王却拥有几万的部队！ 据说镇北王与周皇帝的兄弟关系最好，所以也放心对方掌握部分兵权……只要有一定限制就行。 再说了北境玄甲军还在呢，相互之间依然有制衡关系。 因此，两位王爷一般不会亲自进京…… 或许是为了那点平衡， 也或许周皇帝在私底下的确有打压他们，所以让两人不愿来京。 但世子没有限制。 按理说北境世子过来没啥问题，但怪就怪在这个节点了！ 澹台坚被软禁了。 北境玄甲军没有来首领…… 楚怀玉被软禁了，明镜司没有了限制。 这种时候聪明的王爷应该懂得什么都不做才是上策，却偏偏让世子进京。 能不怪么？ 这便是王游今天的疑问。 “北境世子出现在京城确实挺突然……不过大人，我听说镇北王并非单纯的武夫，当年他可是以少胜多打败过北方部族的人，或许他也想到了大人想到的事，所以选择让世子进京呢！” 冉展机灵的说道。 不过这种看来被王游否定了。 这又不是套娃游戏…… 你的预判被我先预判了？ 不进京是有目的，那进京肯定也是有目的。 所以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想到这儿，王游突然看到桌旁摆放的那封请帖。 瞬间皱起眉头来。 不至于吧。 曹太傅可是压制两王的人啊。 “大人想到了什么？”冉展追问。 虽然很不愿相信，但这个目的确实说得过去…… “难不成他是来给曹征祝寿的？以自己？还是以镇北王的名义？” 这快赶上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第485章 分歧与祝寿 此后的几天，气温骤降。 王游甚至收到皇宫里面的消息说，周皇帝腿寒发作可能一段时间没法正常参与朝会，群臣如旧向太史大人汇报自己的情况就行。 如果有特别的事务，可以请假不参与，但必须把书面的汇报呈报到中书省。 简单一点解释，就是说反正领导都休息了，大家按照各自的步骤来就可以……例行公事，别出乱子。 偌大的帝国，本就有它运行的机制。 很多人只要按部就班便可…… 所以，秋更凉了。 而王游除了每天早上按照武梦秋的要求锻炼之外，军机府的事务依旧照做。 而随着快要入冬的缘故，西部的战事也变得非常缓慢……甚至于半个月都很少遇到一次小规模的冲突。 如今兵部最头疼的一件事便是铁卫军的去留问题。 继续留在西境那每天都是不小的开支…… 今年的收成并不算大丰收，再加上年初的时候王游的南境战争已经消耗了不少国库存余，而稳定泊阳城等南境城市又消耗了不少。 虽说拿下三江五郡让整个国家和百姓有了更好的成就感。 长远来看土地和城池也会带来无限大的好处！ 可……近期呢？ 若不在各个方面省下一部分的话，那明年的大周朝估计会很难熬，这一点从今年科举和武举入仕的人数就看得出来。 朝廷已经在宏观调控了。 各个部门也开始缩衣减食！ 王游虽然不是户部的人，但从兵部的军饷上也能看出来。 因此，在要不要选择撤退这一点上与叶正初有了分歧！ 一部分兵部官员觉得兵部的职责就是负责好边境绝不能有闪失，所以宁可守着也绝不能松懈……若是铁卫军撤出战场，不仅影响到西境原本的士气，更是告诉敌人有机可乘。 不能为了蝇头小利，就断送整个战局啊！ 至于另一部分…… 就是王游这样以全局战略来看的人。 秋季已经要过了，也就代表用兵的时节已过！ 冬日的补给可能是一年四季中最难和消耗最大的，这些东西该去什么地方找？ 炭火， 棉衣， 热食…… 还有生病的药材？ 冬季的话还容易生疮，一些武器都不宜拿，战斗力不足。 那全部凑在一起才更危险！ 至于说什么补给的事应该是其他负责人要准备的，兵部只做好自己的事。 这种话随便说说还好， 要放在十几万将士身上，王游可不敢这么放心。 要他们暂时凑不到呢？ 前线就这么看着一个个士兵在寒冬里生病？ 总之，王游在这件事上的意见就是……让铁卫军从西境退回来。 休整一个时节，等到来年甚至还能帮助春种，那样的话明年就不会这么难过！ 只可惜。 意见总会有不同的！ 现如今西境的战局已经变成了敌人都熬不住了，开始不定时的，小范围骚扰。 这种战术也就弱势一方最喜欢用，也最好用…… 你为了边境安全，只能守。 别人什么时候来，你就什么时候挡。 至于出击嘛。 消耗更大…… 那些大漠狂徒直接远遁西域，你追都没法追。 政局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僵持住了。 ………… “远遁西域代价极大，如果是我的话就直接率军深入敌中，杀他个片甲不留。”还是坐在老位置上的武梦秋说出自己的战略。 嘿~ 王游自然不怀疑自家娘子的武力值。 但领兵打战是另外一回事。 要是处理不好，兵变了怎么办？ “那些大漠狂徒在西域生活了这么多年，就算分散应该也能存活，反倒对我们不利！”王游说。 “大漠狂徒……噗，相公取名真有意思！” 武梦秋没在意战斗，倒是对王游取绰号很感兴趣。 “本来就是嘛，法外狂徒呀……不过娘子刚才的话倒是让我有点想法。” 王游换了一次手，继续说。 通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王游感觉自己的手劲确实增强了不少。 现在终于学会了什么是腰腹发力！ 过了这么久…… 总算可以学习丢石子了。 “相公想到什么？”武梦秋好奇问。 “既然沙漠狂徒们在西域生活了很长时间，但作为西部军的黑羽骑们也同样在那边生活了很久……按理说大军行动可能不好掌控，可小部队出动的话，他们应该是精英才对！” 王游突然想到后世的特种作战。 “看来这西部军也有吃饷的人啊。” “相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子想啊，这西部军应该是可以更有效率战斗的，但一直耗着……朝廷就要不断拨发物资！中间就能养活很多人！” 无论历朝历代， 乃至于前世今生都差不多。 很少有人会真的为国为家不惜一切代价。 就是在允许的范围内让自己保持现状，安享一种稳定的生活。 这些人不见得都是坏人，反正出格的事情他们不会做！但也不会拼命！ 只要安分守己的守好边境，那补足和军饷都会来的。 保持这个过程，就能一直享受下去！ “那不是不作为……”武梦秋说。 “有时候不作为也是作为，世事难料啊。看来西部军这事情得找机会解决……否则也不会发生兵甲库被人袭击，东西被运走这种事来。” 王游想着…… 看来这种事在哪里都一样。 只要是活人，就免不了为钱办事，一己之私。 反正我不犯错，给多少军饷做多少事呗！ 要这样的话，铁卫军还是得调回来。 有时候外部压力和内部爆发是相辅相成的，你得给他们点压力，他们才会做事。 “相公就不怕叶大人那边不同意？” “这事没得商量……再说铁卫军理论上是我的部队，我需要他们回去养精蓄锐，帮助明年南境的春种。” 王游之前就想过两人本来就性格不同，政见总会在某个阶段上出现分歧。 只不过是看什么阶段而已。 “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对了，娘子。你来帮我想想，我应该送什么寿礼给曹征？毕竟他的寿辰就要到了，我估计这次去给他过寿的人……不少！！！” 第486章 国之柱石嘛 京城向来都是热闹之地。 无论发生什么事，这地方永远有人欢笑。 “大人……你说这曹太傅怎么会住在安乐坊附近呢，看来这位大人年轻时候也挺喜欢到处逛的嘛！ …… 曹征寿辰这一天，王游仅仅带着自己的两大侍卫加上一些兵部的亲卫过来。 对方毕竟是当朝第一大臣嘛。 你用任何排场在他面前都显得小气了，干脆就简单一点…… 不过这次王游并未带着武梦秋一起来。 曹征在请帖中并未写到其他人，的并且这次武梦秋也是主动不去。 没说明原因。 可想到曹征的地位之后王游没有多问。 在那种地方连自己都要小心翼翼，让娘子远离也是一番好意嘛！ 不过在队伍向着曹征府邸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住的地方居然是安乐坊，京城二十四坊这地方估计是王游听过最多的地方。 烟花柳巷所在嘛，自然不断被人提及…… 只不过安乐坊足够大，并不是一条简单的花街而已，外围还有更多的地盘，而太傅的府邸相对还比较远！ “收起你恶心的想法，这可是在王大人面前呢！”林雪绮回瞪了一眼杜武，这让对方一脸迷惑。 “我什么都没指啊，师姐……你这……” “欸，现在叫我林都尉，别叫师姐。我们已经不是北王府的弟子了。”林雪绮突然就严厉起来。 这一对师姐弟每次都让王游看得很有意思，相比于诸红和百里他们那种孩子气，这两人的斗嘴偶尔还带点成年人的话题。 王游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人，我真没有所指啊，你要相信我啊。” “行行行……” “大人，你别听他的，他就是这个德行。” 杜武才刚要解释，林雪绮干脆直接上身到人身攻击了。 王游摆摆手，示意两人停下…… “安乐坊是早年就存在了，不过曹太傅的府邸存在则更早，至于杜武你说的地方反倒是后来才兴起的，三十多年前京城最热闹的夜市其实不在这里。”王游解释说。 其实这些京城的往事，王游偶尔在闲暇时候会去翻阅，或者找来冉展问一问。 要说享乐之地古来都有，只是位置和名号一直随人变动罢了！ 大概三四十年前，京城的花街并不在这个地方，而是在南边…… 是后来此消彼长，这地方才慢慢兴起的。 至于怎么兴起，那就有门道了。 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历来都是才子佳人传出故事的场所……只要出了几个名动京师的艳女，以及那些才子们多留下几篇佳作。 耳濡目染，地方慢慢就起来了。 甚至于王游在听说曹征的府邸位于这边的时候很难不让人将他们联想到一起。 毕竟有几种赚钱的方法来得最快！ 指不定这里最大的获益者就有他们呢！ 但这种事难查，而且王游也不想跟太傅扯上关系，自然不会去深究…… 否则，这里面的水啊。 或许才是京城商业中最深的地方。 “你听听，杜武……这才是大人的见解，比你那庸俗的思想强多了。” 王游简单的将这里的兴起与曹征联系在一块儿讲解后，两人似乎有所顿悟。 外人或许只看到这儿美艳的姑娘…… 只看到穷酸小子们为歌女奋不顾身，被打落水。 却很少真真去计较它背后的事情。 人情世故……是要先有人，才会发生事情和故事。 这种产业背后的人，恐怕也不简单！ 面对这种数落，杜武也只能尴尬一笑，表示无辜。 但王游一番见解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大人才智过人，若不是您说起来，我都没想到这一层。就只顾着打听里面的小道故事了。” 王游微微一笑，拉开马车门帘。 这时候才是下午，可远处的花船已经开始有人影走动了。 神都繁华， 说的就是这些梦里柔乡…… “不过我挺好奇一件事。”王游突然说的话，让林雪绮和杜武安静下来。 “拥有这么大的产业，本身就是家财万贯，那他到底是中饱私囊呢，还是救济天下？” 呃…… 这种问题等级太高了，两人根本回答不上来。 甚至于王游都没有答案！ 以曹征的官位已经没法再往上了，权力巅峰之时，那钱财就唾手可得的东西。 可他居然还要以产业来兴邦，并且以双肩扛起了当年的大周朝平稳向前走！ 权倾朝野，却又维护了统治。 这样的人已经不能单纯用忠奸来区别了。 所以曹征才是王游最看不透的人。 要说他维持了大周朝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假…… 可就目前为止自己得到的种种情报中，似乎又把这位托孤大臣推上了不忠的名义。 其实在收到请帖的时候王游还是很高兴的，因为终于有机会来会一会这位大人物。 很多人一辈子只认对错，只认道义…… 殊不知那些东西都是参杂了当代教育的。 告诉你什么是忠，什么是奸！ 可历史上确实有很多人，亦正亦邪，却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未来的历史自然会书写他的功过……可位于历史中的人，恐怕根本没有办法评价对错。 王游一直觉得曹征就是这样的人。 “大人，我们快到了。” 回答不上来问题，林雪绮只能认真看路。 车子在这时候转了一个角落…… 突然道路变得宽敞了，并且人也更少。 对于一位今天寿辰的老人来说，这点人流恐怕还没有那些大家族长辈过寿的人多呢。 大门口，见到王游的马车到来。 马上就有人上前迎接…… “来的可是王游王大人？” 说话的声音熟悉，正是那天来送请帖的管家。 本来邀请的人就不多，所以每一个人，甚至于每一辆马车该是什么样子，他就记在心里。 微笑开口，就代表对方已经做好迎接准备了。 杜武下车应答。 在得到确认后，如同仪仗队的家丁们缓缓站开。 而王游抱着礼物走下马车，管家马上恭恭敬敬的上前迎接…… “怎么没有见到其他人来？”王游好奇的看看周围，除了一辆稍微普通的马车外其余都没有。 曹太傅就算叫的人少，也不至于一个都没有来吧。 “王大人勿怪，太傅大人年纪大了，不喜欢太过吵闹，所以每个人安排过来的时间都不同……错开的，自然就见不着他人！” 第487章 特别的寿诞 还真是的费心了，居然还要错开进入…… 等到王游带着人进来之后，身后的杜武有些不解的询问。 “大人，为什么刚才那人说要错开进来？” 王游没回头，而是边走边说：“防止人们相互攀谈。” 如今太傅已经不在朝中了，如果邀请来的都是当朝大官那肯定不行！ 但不是官员也不可能，毕竟对方以前的位置这么高。 甚至还有很多士族门阀、京中大亨，或许都会来拜访曹征。 要是他们聚在一起…… 谁知道会聊些什么！ 况且不管是聊什么，在有心人眼里它就是危险的。 王游见过所谓的京城无秘密这种说法……任何发生的事情，只要被人看到肯定会被传出去。 即便是在太傅门前也一样。 而将人分开， 王游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避免这种情况。 “居然连这个都要防？”林雪绮不解。 “若是住在这个屋子里……你防什么都很正常。”王游小声说道。 此时，引路的下人回头看了一眼落后比较多的王游一行。 好意提醒， 然后便站在原地，等待着王游几人过来。 因为有外人在三人话就没有再多说话，一直到了宅院深处，这才听到有客人的声音。 今天是曹征的寿辰，摆宴却显得特别低调……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曾经执掌朝廷的权臣！ “王大人！没想到你也来了。” 从里屋走出来的人突然叫出了王游的名字。 王游抬头看去。 周奕文！ 居然是他来了。 “四殿下也在啊！”王游惊讶地说。 皇家至少会派一个皇子皇孙过来并不奇怪，就算慰问老同志也该派一个代表。 只是王游没想到居然是四皇子的周奕文！ 原本以为会是太子周亦北呢。 “怎么？王大人见到我似乎很惊讶。”周奕文笑着走出来。 因为是皇子亲自过来，杜武和林雪绮没敢上前阻拦，但也没退后，只是保持着与王游同样的位置。 “只是许久没见到殿下了，下官还要多谢四殿下上次给的帮助。”王游回应说。 内心里的确很好奇，但不能被别人看出来啊。 “王大人太客气了，你为我朝做了这么多大事，我能在能力之内帮你，本就应该！” 这四皇子总是一副笑脸，而习惯和脾气也跟上次一样。 话语中没有显摆他的地位和称呼，一直都以最谦虚的自称。 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 但这种事嘛…… 当事人可以这么做，但你作为听的人不能这么认。 该恭敬的地方还得恭敬！ 周奕文突然靠近一点王游，几乎就是凑近耳边说话。 “其实……我知道王大人的疑问。我大哥因为要帮助处理朝政，所以只能派我来送礼。” 如同看出了王游的想法，周奕文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王游更显出一脸迷惑…… 这时候， 懂就是不懂，不懂就是懂。 但也只是片刻的表情，周奕文的如自来熟一般拉着王游的胳膊。 犹如认识多年的知己好友一般…… “别光说我呀，我九妹也来了，她可是一直念着你呢。” 啊？ 九…… “王游！！！” 王游还没来得及进门，不知道从什么走廊里跳出来的九公主周兰舒便喊出了名字。 “哇，你这个人好难找啊，平日里从来没听说你的去任何地方，就连朝会都是跟着百官走的，根本见不到人！” 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就礼貌微笑吧。 “九妹~王大人可是兵部侍郎，手上的军机要务多不胜数，哪有时间像你这样闲逛。”一旁的周奕文帮忙数落了自家妹子。 若王游只是个京城才子，那的确可以到处游玩，在任何地方留下自己词句佳作。 可王游是朝官中上一层的人物了！ 虽然不是最高那一级别……可自从澹台坚被软禁后，兵部真正的掌权者一分为二。 如今的王游就是半个兵部。 要是不看血统源头的话，王游在大周朝的地位甚至高过未被册封的小公主。 “我当然知道的，四哥！” 嘴上说知道，可周兰舒还是不在意的凑过来与王游讲述。 “王游，你知道这次曹伯伯还叫了什么人？” “猜不出……请公主明示。” “文圣范芈！”周兰舒高兴的说道。 在王游看来这位皇帝家的小公主就跟那些真正豪门出生的大小姐一样，众人捧月，从小到大估计都是被哄着的，整个心性以玩乐为主。 无论多大年纪， 估摸着很难改了！ 公主病， 原来真的是“病”啊。 “范芈先生也来了。”王游早前就听过这位文圣的名号。 类似的称呼就好比方衍的‘天下一品’、‘剑道至尊’一样，那些生活在民间却有更大成就和威望的人就会被这样称呼。 “是啊，是啊。到时候你还可以多向他请教呢。”周兰舒说道。 看来在这位小公主眼中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书生，并未当成官员。 说完还不忘向王游‘请假’，然后自己跑向里边的院子。 “王大人别介意，我这小妹心性尚幼，说话没分寸。” 周兰舒凭借身份任性，但周奕文却不能……自己在朝中做事免不了跟六部官员打交道。 况且王游还是朝官中最特别的一位，自己当然要拉拢对方！ “如九公主这样的心境，倒是让人羡慕！”王游礼貌地说。 交谈中顺便问了一下这次来的人。 因为大家好像都是错开时间来的，不知道曹征请了谁！ 居然连范芈这样的民间文人也请来了。 看上去真的就像普通的过寿…… 可之前听到世子进京，又让王游觉得其中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太傅久在朝一般都不会叫其他官员，除了一些退下来的旧部，就是那些民间义士曹太傅很喜欢……王大人算是朝官的代表了。” 啊！ 这么说，自己居然是唯一的朝官？ 两人并排着进入更里面的院子……这里面才是正厅，真正摆席的地方。 一人一桌，相互不远。 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十几桌。 看来真没有叫什么人过来！ 而就在王游和周奕文两人互推谁坐前面的时候…… 身后又一对错开时间来的人出现了。 “这不是堂弟么。” 王游与周奕文回头。正好看到一个比两人年纪稍大的男子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周奕文显然更加惊讶对方的出现。 第488章 想不到啊，想不到 堂弟，堂兄…… 王游突然认真打量起身后的人。 莫非这就是北境世子？ 看年纪确实比两人要大一些……可能不到三十的年纪，下巴上蓄起一轮胡子。 相貌与周奕文等人还真有几分相似，真一看就是周家皇室的子孙！ “堂弟这话为兄就不爱听了，我上次进京已是五年前……这次再来，不是应该更加想念么！”北境世子笑着说道。 出生有先后，所以四皇子周奕文的年纪赶不上镇北王的长子。 皇叔的儿子自然是堂兄。 只不过这两堂兄弟见面，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和谐嘛。 “这位是……” “镇北王世子，我的堂兄，周成域。” “原来是北冀世子……失敬，失敬！”王游明知故问的补了一句。 对方的长相确实跟自己见过的两位皇子有相似之处，但北境不愧是吃牛羊长大的地方，周成域的体格比两人可强壮多了。 不仅个子高半个头，整个肩宽差不多是一般女孩的双倍，站在你面前就是压迫感。 “您是？”周成域转头看向王游。 “下官王游，见过世子！” “噢，你就是王游啊。卢家的外姓子孙。”听到王游的名字周成域表现得还挺高兴。 “本世子在进京之前，还有幸与你们卢家长辈见过一面。” 周成域估摸着想用卢家的身份与这位如今名气正盛的兵部侍郎攀谈。 然而，这北冀卢家在王游面前根本没用。 “我乃外姓，与卢家没有什么交情，世子如果要问卢家的事……恐怕我就没法回答你了。” 这话一出口，相当于撇清了与卢家的关系。 无论这位的北境世子以后要怎么针对卢家，或养或弃，对于王游来说都没有关系。 呃…… 短暂的尴尬。 周成域没想到一个被士族培养起来的‘天才’居然与本家完全切断了关系！ 王游的一些情况自己有了解过，特别是前些天在路华寺听到对方名字的时候就特别让人调查了一番…… 对方的底子可以说很干净，甚至于来历都清清楚楚。 没什么特别的背景，唯一的背景就是北冀卢家。 然而就在对方南下赴任之后，一下子作出了种种惊天动地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官职兵部二把手，并且实际掌控着南方军。 这样的人说是白手起家也不为过！ 但南方的势力相对其他地方还是小了很多，按照常理来讲……功成名就，认祖归宗，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罢了。 甚至不需要动嘴，卢家肯定也会抓住这颗大树！ 现如今居然要撇清关系。 不应该啊。 卢家再弱，毕竟是百年世家有一定的根基。 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甚至再往上一步，这些关系都不能丢啊。 嘶~ 短短的时间里，周成域在脑中过了无数的可能性。 并且在见到王游之前一直把对方当成一个未来之星，真正的掌权者来对待，可现在看来……有点小家子气了。 太年轻？ 不懂。 但完全不值得啊。 王游估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单纯对卢家没好感，在对方心中居然被大大的减分，甚至都要到怀疑自己能力的时候了！ ………… 然而，三人的闲聊并未持续太久。 很快屋内脚步声传到三人耳朵里…… 曹征在不知名妇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上前来。 三人立马朝着对方恭敬的行礼。 自己就算了，可以理解……毕竟是臣子，但王游没想到的是身旁的两人居然也挺恭敬的。 曹征的地位在自己心中更加扑朔迷离了。 “几位都是老爷请的客人，今日府中没有大小官员，都是为了老爷祝寿而来。大家可以随便坐！” 一直搀扶着曹征的人，不知道是对方的第几任夫人了，看上去四十多岁模样，风韵犹存，一路上一直的亲密的扶着曹征过来。 主要的位置就是她们俩，其他的随意…… 既然主人家来了，客人们自然也不再闲聊。 各自坐下。 王游本能的想找一个最后排最末位的位置坐着混到吃完饭。 可如今的地位不允许啊。 人还没走就被曹征亲自留在前排，甚至于跟周奕文几乎同坐的位置，而另一边则是北境世子和九公主等人，就连曹征的旧部，还有那位所谓的文圣都安排在了次要的位置。 这足以看出王游如今在朝中的地位。 因为主人家没发话，众人都只是附和的说一些好听的祝寿词。 一直到曹征撑着年迈的身体举杯感谢……之后才代表寿诞正式开始。 首先的自然是送礼环节。 如同赵括那样地方官员送上来的东西，压根就没有展示的机会，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有。 若是以后还有机会见到赵括，一定把今天看到的情况告诉对方！ 真的， 地方官员就不要这么用心的去讨好一个大人物了，你压根都不在名册上。 就算送上了神兵也不见得对方会多看你两眼！ 泪目…… 王游甚至都已经在为远方的老弟兄哭泣了。 早知道不如让那东西烂在南境呢，指不定被什么有缘人寻到，还能开启一段寻宝之旅！ 哪会像现在这样，连名字都不配有。 而能够被说出礼物名称的都是在场有名字的人。 什么某某前大臣送上千年人参，什么士族送上珍奇异物，某皇子又送上美玉名画等等。 只要是念出来的东西，曹征都会爽快的点头感谢，并看向送礼的人说几句与对方相关的话题……类似于我看着你长大，以后一定大有作为，或者当年某某父亲是真英雄等等。 言语之间不仅能拉近关系，甚至彰显了曹征那独一无二的地位。 而等到王游的时候…… 身后的杜武抱着王游带过来的盒子，交给司仪打开。 周围不少人都好奇王游会送些什么，毕竟对方坐在这里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他了。 “剑？” 司仪的声音好奇的说。 拿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的确就是一柄剑，看外观甚至不算是一柄很名贵的剑，甚至还有残缺的地方。 “王大人，这是……” 司仪向王游询问缘故。 王游则站起来作答。 “这柄剑确实不是什么好剑，但下官觉得很有意义就带上了，这柄剑乃当初南疆大将军莫辛所用的佩剑之一，他就是用这柄剑自刎的！” 自杀之剑！ 这…… 第489章 又见面了 “这是何意啊？” 别说周围的人看不懂，就连曹太傅身边的家人都看不明白。 送一把死人剑是什么意思。 于是都看向了王游…… 而此刻的王游干脆直接站出来解释说。 “当初南疆大将军莫辛自刎之后，曾有人让我将这柄剑连同对方的棺椁一同送回去，给两地百姓留个好民生，未来南境也能相安无……但有人却让我单独留下这柄剑来。” 王游拿过下属递上来的宝剑在手中查看。 将军的剑本就不是用来战斗的，战斗最好的武器是弓箭和长戟，这本来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所以会锻造得更具观赏性。 而在那次战斗中对方拿出来使用过…… 导致好端端的佩剑有了切口。 不完整了， 观赏性也没了。 可这东西因为是莫辛最后使用的佩剑，所以还附带了别的意义。 “当时有人提醒我，这剑既南疆的大将军的佩剑，据说也是南疆皇帝御赐，代表着一剑定江山……而如今江山已经没法定住，而这一剑也落入了我们手中，当时就有人让我保留下这柄剑，乃是切断了南疆命脉！” 语言的艺术就在于你怎么去扭， 这柄剑当时王游是交给了武梦秋处理，她是要烧火还是要砍柴都行。 只不过自家娘子是武人出身，对于那些慷慨就义的人保留了一丝尊敬，所以这柄剑被暂时保留了下来，也从奕都带到了京城。 那天晚上王游询问对方有没有什么送礼的好想法，结果武梦秋就拿出了这柄剑！ 想了想…… 好像还不错，至少能吹出个东西来。 “太傅大人是我朝梁柱，自有天佑！此剑在我手上远没有在太傅大人手上有利。如此我朝边境定可百年无忧。” 反正话都挑好的说。 这话一出后，其他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意见，倒是曹征挺高兴。 “好，好……这礼物我喜欢！” 他笑了，周围的人才勉强挤出笑容。 “诸位有所不知……当年，我随同先帝征战北方，曾有一次险些丧命，是先帝派兵支援我才死里逃生，可当时走得匆忙，营帐里的铠甲也未来得及穿！此后被北方蛮人所得，每当想起，终成遗憾……” 没想到曹征还有这样的故事！ 说起往事，一脸无奈。 “之后多年，我朝虽与北方部族签订了和平契约，可那副战甲也成了对方的战利品，未曾归还。” 遗憾，总会有啊。 不过在曹征说完这件事后，那北境世子倒是站了起来。 “太傅大人……若是如此，我回去之后可派人打听打听，若真的有人藏着那副战甲，定帮助太傅买回来！” “不必了，不必了。” 曹征连忙摆手。 都已经是战败丢下的东西了，这时候再买回来有什么意思？ 还让人看笑话！ 说我大周朝丢不起人，还要强撑面子。 但有了这个故事后，王游的这份礼物倒是多了一层含义……比起那些千金万两买来的寿礼，这份礼物甚至还自带了傲气。 这也导致酒席间有不少太傅府邸的家人来向自己敬酒。 tm~ 王游还真被低调一场的，结果还是误打误撞成了焦点…… 下一次都不知道怎么装！ 不过好在这是太傅的寿宴，歌舞升平，气氛融洽。 也没有出现什么与文圣比斗这样的情节！ 王游甚至还特意少喝了一点…… 否则等会儿那文圣范芈出题的时候，自己脑子里想不出诗句来。 但一直到了后半夜了，范芈也只是送上了一些自己的诗画让众人欣赏，并且还夸奖了自己以前的诗作，并没有真的挑起文斗。 这也是后来王游才知道。 诗句这东西并不是信手拈来……古往今来能做到出口就是名篇的极少！若不是事先准备一下，恐怕当时都难以成章。 所以，与其相互斗。 不如相互欣赏…… 和睦，总比对立好吧。 格局打开，王游突然就对这个碾过半百满头白发的老人多了几分敬意。 席间开了几次口，但都是只记得一两句名句的断章诗词。 一众叫好， 然后寿宴继续！ 喝多了， 宴席上的宾客胆子也大起来，开始会相互之间起来敬酒，甚至于王游也被人围了很长时间。 要不是借口说要去茅房，估计都脱不了身！ 唉~ 王游踉踉跄跄，在府邸下人的带领下找到地方。 自我解决…… 等到出来后才发现，这太傅府邸大得根本就找到不地方嘛。 由于下人不敢在茅房外面等候，都是在院子外等着……而这院子偏偏大得不行。 醉酒下的王游绕了几个屋子，居然没找到路！ 嘶~ 这就怪了。 王游心想着，自己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没在皇宫里乱了位置，居然在太傅家里给走丢了。 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正准备大喊…… 咳嗽了两声。 “有……” “别吵了，没人！外面的人被我支开了。” 黑暗中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让王游愣在原地不动。 这可是太傅府啊，高手如林。 难不成还能有……贼匪？ 转过头， 黑暗中，一抹黑色的长披风。 月光皎洁，却是没照出对方多少模样，因为那张脸还带着一副熟悉的面具。 “王……” “好了，别叫唤了……醉成这样，声音都变了！” 出现在走廊边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快半年多……甚至都要有一年时间没见过的‘王秋月’了。 王游感觉瞬间酒劲退去了几分，思考着当下所在的地方。 这是京城啊。 上次见到对方的时候还是奕都呢。 相隔数千里，居然都能见面！！ “王姑娘……不，王女侠，怎么会……来到京城？！！”王游好奇的说。 面具背后，武梦秋对眼前这位‘自家丈夫’翻了个白眼。 怎么会醉酒和清醒的性格都没变。 “我难道就不能来京城？” “当然能来……这京城百万人，谁来都可以。”王游赶忙说道，瞬间又觉得这话有点多余。 心里深怕对方会生气？ 在王游心中，能够被称为高手的人除了诸红和百里两人的那位师尊，就只有眼前这位魔教圣女了，她要生气了，恐怕自己身边那些人都挡不住。 所以尽可能让自己清醒，也不要乱说话。 但…… 不知是不是时间长了，让人印象变了。 此刻的王游总觉得眼前这位女侠对自己的态度非常好，甚至有点……亲近的感觉？ “好了，我不与你说那些，我今天是有意来太傅家里找东西的，然后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 第490章 你怎么会给我传消息 武梦秋之所以没有答应王游一同过来祝寿，主要是想亲自来看看这太傅家里到底怎么回事。 王游所有的情报几乎都在对方这里断了，而自己那些人也根本不可能进入这种地方！ 而最好的时间就是今天晚上…… 由于曹征要为自己举行寿宴。 府里的高手们肯定也会去前厅，并且来的客人还分别带有自己的侍卫。 人多，眼杂。 今天晚上是最好来调查的时候…… “等等，女侠……你现在是准备告诉我？”王游虽然醉酒，脑袋里现在昏昏沉沉的。 可还没有到不省人事的时候，对方这么说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告诉自己！ “你不想听？” 还好王游这么一问，这才让武梦秋醒悟过来。 好长时间没有用这个身份跟对方说话了……在家里的时候自己一直都把所有事跟王游说，这会儿居然一时没改过来！ “我能听么？”王游反倒问。 武梦秋干脆不回答了，直接就说。 “我听说这些年来曹征都很少出门，但是对整个朝堂和各地的事情，乃至江湖上的事都有了解，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有明镜司，明镜司是他放眼天下的眼睛。” 这一点王游自然也知道。 所以曹征才会力保明镜司，而天下耳目不仅能够监视地方的威胁，那些打入他们内部的人甚至还可以改变他们的策略，所以大周朝才能安定。 从这一点来讲周皇帝也不会让明镜司彻底玩完！ 两人都保，这是王游动不了明镜司的根本原因…… 即便明知道他有问题，也会大事化小。 “这些我当然知道，但又有什么用……我能保住自己兵部，却不能染指其他地方，即便那些人有错，也只能将错就错，杀鸡儆猴罢了！”王游说道。 心底里其实挺奇怪这位王女侠知道的事情还不少啊，甚至自己在调查什么她好像都知道。 “那这个呢？” 说着武梦秋将自己找到的一封信递给了王游。 周围昏暗，想要阅读信件还挺不容易……王游只能拿着东西放到月光下才能看清楚。 一封信， 里面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在说曹征为朝廷办事这么多年很不容易，无论功劳还是苦劳都是无人能及的，但最后只能落得退居赋闲的下场很委屈。 就连对方都在为曹征惋惜…… 什么遥想当年雄姿英发等等的话。 这信怎么看着像是拉拢或者劝说的？ 再看落款…… 只写着一个‘文’字。 文？ 这朝中有什么人以这种称呼么？ 而且对方用这种字眼很明显与曹征很熟悉，甚至于到了可以用名字中一个常用字来代替了。 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王游如果要用类似的称呼写信只能是写给家里的长辈或者父母才会直接用‘游’这样的落款。 王游拿着信件…… 在原地愣了片刻。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武梦秋问。 王游没说话。 武梦秋也习惯性的没敢打扰。 片刻，王游才感觉失礼了，急忙把东西还给对方！ 就在双手接触的那一个动作上，忽然……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想到了什么？”武梦秋再问，打断了王游细看的动作。 “能用这种语气的人不多，曹征如今的地位已经是最高臣子了，若不是非常熟悉的人，不会用这种称呼……朋友，或者晚辈！可是敢这么直接与朝廷叫嚣的人也不多。” 王游分析说。 “除了皇家就是他的旧部，今天不就在宴会上么？你可以去看看！” 皇家？旧部？ 皇家不可能自己骂自己的江山，旧部的话虽然会抱怨但也不敢直接写信吧，因为容易落下把柄。 等等…… 皇家。 王游突然想到今天出现的另外一位少见的皇族。 “王爷……文，文宣王？！！” 脱口而出的回答，已经让王游有几分相信了。 说起来，曹征的生日为什么北境世子要过来？ 单纯祝寿？ 那以前也没见到过来啊。 倒是托人送个祝福，或者跟赵括一样送一点寿礼很常见。 偏偏这一次要亲自让长子过来！ 很明显有事要做嘛。 王游再次回想着信中的内容…… 怎么看都像是在拉拢对方。 这信件应该不会是之前就出现的，如果很早可能早就被毁掉了，估计前不久……或者就是一两天前才收到了。 还没来得及处理，结果被王秋月找到了。 两王都选择在最近一段时间与曹征亲近，估摸着是明镜司的事情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若明镜司安然无恙，两王根本不敢站出来这么说话……可如今明镜司总指挥使都被软禁了，其余的人为了争夺指挥使的位置已经在相互对峙了。 这种事情即便是自己的兵部也一样。 好在自己这边只有两个人，而且表面上都在维持着和平。 那边的话估计已经开打了！ 这个时候要是明镜司被完全打压下去，那曹征就再没有了手牌！ 位极人臣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自己已经没有用了！ 曹征的地位太高，甚至都能威胁到皇家的统治。 这样的人如果一直留着，任何帝王都不会安心……即便周皇帝念旧情，那以后的新帝呢，很难保证曹家能够顺利延续下去。 所以在这种时候来个人提醒一下曹征，告诉他，或许你还有别的选择…… 想到这里，王游深吸一口气。 仿佛又想起澹台坚当初说过的话。 这大周朝的内忧外患一直都存在，但是没人能够真正处理掉。 相互牵制，又相互关联。 王游突然看向‘王秋月’…… “女侠将这件事告诉我，究竟为何？我记得曾经女侠说过。我朝官员腐朽顽固，根本没有为百姓着想，难不成女侠觉得我会用这个来推翻曹征？” 还不算完全糊涂。 以前的王游只是县令，小官喷朝廷，几乎是历史的常态。 但如今的自己已经成为朝官，对方还把这事告诉自己就很奇怪。 “你觉得呢？”武梦秋笑着说。“我认为你或许能有所作为……”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来找自己的喊叫便传来了。 王游回头答应， 等到再转身的时候哪还有‘王秋月’的身影！ 人都走了。 “王大人，您怎么在这里啊……出口在对面。” “噢，我醉酒……糊涂了，快带本官出去……” 大舌头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对方怀疑。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491章 为臣者 “大人这边请……” 好在王秋月跑得快，一溜烟根本找不到人，王游回过头来并未引起什么疑心。 倒是下属一直没有找到自己，让人担心了！ 从大院子出来，在府邸下人的带领下经过最短的走廊朝着宴会所在的地方回去。 耳边，已经能听到宴席的吵闹声。 可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的房门被突然的打开了！ 王游和带路的下人同时停下脚步…… 只见北境世子从隔壁的房间里气冲冲走出来，来到走廊的时候甚至还回头看了王游一眼。 “世子。” 好意问候…… 对方却冷眼，干脆直接走向宴席的方向。 奇怪。 这人怎么了？！ “王大人……” 就在王游疑惑的时候刚才周成域走出的屋子内，曹征突然慢慢被人推出来。 由于在宴席间同样有人不断向曹征敬酒，曹征本人先是回应，到后来也逐步向自己的旧部以及今天到来的宾客一一回敬…… 以茶代酒，但每次都亲自走到对方面前。 起身坐下久了，腿脚不便。 家里人见状便给他专门拿来了能拖动的轮椅。 因为刚才就一直坐着，直到现在也这个样子！ “噢，是太傅大人啊。”王游表现出惊讶的说。 原来刚才周成域是跟曹征在谈事情啊……看对方出来的模样，估计这事也没谈得多愉快。 王游立马想到刚才‘王秋月’给自己看的消息，西境王已经开始行动了，那北境王说不定也有自己的盘算！ “王大人酒可醒了？”曹征一脸慈祥的笑着询问。 王游有些无奈的拱手回礼。 “下官……不胜酒力，让太傅大人见笑了。” “无妨，无妨……” 曹征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我让王大人推着我过去就行。” 周围的收到命令急忙散开…… 王游还以为今天晚上曹征不会与自己单独对话了，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机会。 让自己推着他过去。 其间漫步，又变成了两人单独见面的时机！ 王游还注意到那些散开的属下并未全部离开，而是直接到了四周等待……更像是守着两人一样。 不对！ 应该说不希望有别人来打扰。 心里大概明白这一段……还是没躲过，只得推着曹征的轮椅慢慢朝着前厅去。 “说起来这算是老夫与王大人第二次见面了吧？” 曹征的开场白简单明了，王游回忆着两人见过面的场景，还真是第二次！ “不……第三次……” 嗯？ 这就奇怪了。 “恕下官愚钝，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太傅大人。” “就在翰林院中……” 秋夜风凉，曹征坐在轮椅上还盖着一层毛皮毯子，说话伸手的时候都会把手从毛毯下拿出来。 “翰林院？” “那次你不知道，我只是在远处看了你一眼，之后你便被派去了南境……南境一事，委屈王大人了。” 噢~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难怪说，语言是一门艺术呢。 不管曹征说的是不是事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引出自己被流放到南境的事上…… 如今自己能够从各种渠道中打听到当时情况……那位让自己当上县令的人正是曹征。 ‘王游’当年就有功名在身，一位步入官场只是时间问题。 可之后发生了那些事之后，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官运基本就到头了。 因此对方给了自己一个县令的身份不过是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名声而已，若是有幸得了后代，那至少是官宦之后，身份上比那些普通百姓和地方豪强都要高上一层。 惜才也好， 安慰也罢。 在他们眼中这估计已经是天恩浩荡了！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想到王游会以这样的条件爬上来，并且一步步走到朝官中心的位置。 如今，曹征若有事相求，定然会提这件事。 解开矛盾比一直压在心里好！ 秋夜的院中早就没了蟋蟀的叫声，静悄悄的周围唯独有王游推动轮椅的声音。 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因为王游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 以前的‘王游’不是自己，那种委屈只在片刻的闪回中感受过。 但因为自己后世的观念已然不同，那种愚忠和一厢情愿的追求显得毫无意义，可自己的确经历了那段较为难受的时期。 现在直接跪下说没有关系，当然不可能！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没这么容易忘记，可王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出了如今朝堂的局势，若明镜司出了问题，那整个大周朝的江山都会动荡！”曹征突然用手摁住了前进的轮椅。 似乎不愿意让速度变得这么快，也表明了对方想要说的话很重要。 既然都开口了，那王游肯定也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太傅大人觉得明镜司能够保我大周朝太平？” 一个部门可能是关键部门，也许它真的重要到国家战略的地步。 可这样的部门中难道就不会出现异心？ 那楚怀玉又算什么。 更何况明镜司的建立本就效仿督察院，眼下只是把控了很多机要的节点。 换做其他部门也并非不行！ 反倒一直让这样独立于朝堂审查机构之外的部门长久存在，才更容易出变故。 “也许还有其他方法，可我朝还有这样的时间么？” 这一次的曹征倒是没有了在朝堂之上那种威严，倒更像是跟王游雄辩！ “王游……你觉得何为臣子？！！” 问题果然出来了。 但这个问题，王游不敢贸然答。 只是躬身细说。 “愿听太傅教诲……” 曹征年迈的身体看着瘦弱，可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却显出了特别的气势。 “为臣者，忠君，爱民……为君王社稷为心中抱负，即便身殒，名可垂于竹帛之上流芳百世……老夫受先帝托孤之重，四十余年来无不尽心竭力，为的便是保我大周江山千世万世！” 每一句话都说的铿锵有力。 这时候王游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太傅为何能够得到周氏皇族的信任，甚至于即便一手防着他，也绝不会故意刁难他。 一个忠君为国一辈子的人，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第492章 这下放心了 王游自问自己并非什么大忠臣。 在最初当县令的时候，自己最想做不过是跳出所有人的算计，让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至少不用身首异处…… 随着后来自己逐渐掌握了主动权，要面对的困难就是如何发展整个县城，以及如何处理好之前留下的那一摊烂尾的关系。 此后所有的事情王游都有这样的出发点，为了自己，为了家庭……当然也为了当地的安居乐业。 可自从泊阳城的事件之后，自己便走上了另一个层次。 泊阳之乱， 边境战争…… 随后就是入住京城！ 一切顺理成章，看似没有任何问题。 可就是这种顺理成章，才让王游自己有了矛盾。 如今到了这个位置，已经不需要为一点点粮食和守军担心，也不需要为敌人入侵而烦恼……只要自己下令，都会有人帮你去完成。 可这么高的地位，王游究竟要如何用？ 或者说目的是什么？ 忠君，爱国，亦或者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总得有一样东西支撑着自己吧！ 因此，才会出现自己与其他臣子最大的区别…… 而在出现这些之前，王游最大的问题依旧是很多人觉得自己不应该存在于朝堂上。 这一争， 王游无论如何都不能退…… …… 大周朝之所以能够维持这么大的家业，总会有人为它支撑着！ 如今王游回想着曹征所做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是为了维持他所谓的江山稳固。 “太傅大人为先帝、为陛下劳累半生，这等丰功伟业前无古人，后也恐怕难有来者……但太傅大人有没有想过，若是明镜司出了问题，到时候还有谁能制止！”王游说道。 其实今天的自己不应该带有太多的立场，只要蒙混过去就行。 可曹征一而再的强调明镜司的作用，似乎有意强保下来。 但是根据自己得到的情报来看，明镜司内部恐怕已经出问题了。 王游并不信任曹征，更加不会信任明镜司！ 之所以说这些不过是让对方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说不定就发现了点什么呢！ “楚怀玉的事情的确出乎我意料之外，当初是我把他从家仆的位置提拔起来的，我没想到他最终会为了私欲而做这样的事……此事是我疏忽，但明镜司无错！” 说到这里王游似乎明白今天曹征请自己来的目的。 大概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不要揪着明镜司不放……在他眼中那个部门能够维持朝廷的稳固，如果一直被打压着恐怕内部会混乱。 一旦明镜司散了， 那所谓的威慑力就没有了！ 对西、北两位王爷的监视也就不存在了。 联想到刚刚之前北境世子还从对方房门里出来…… 尽管王游不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但内容估计会和自己看到文宣王的情况一样吧。 都是在说什么尽心尽力不值得……很辛苦之类的话。 然后的拉拢，或者是让其松懈。 只要曹征对两王的监视减弱了，那两王便可以放心的发展。 或许暂时还没办法与朝廷对抗…… 可架不住天长日久啊。 时间长了，不可有不听朝廷的。 可不也是一方诸侯么？！！ 一直以来，两王都没有任何行动，估计是看到这次明镜司受挫，并且朝廷中有人提出要消减明镜司权力之后，他们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向曹征传递消息。 大周朝啊。 还真是个相互牵制的利益集团！ 王游在心底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小声说道。 “太傅大人的用心，下官已然明白……” 这朝廷的复杂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混乱，各个派系的利益，还有地方和朝廷之间的牵制。 甚至还有大臣彼此的冲突，恐怕仅仅靠自己一个人，一件事是没法撼动的……所以，王游退而求次，如果能借助这次机会将西境的铁卫军撤出来，然后修生养息，发展自己的实力。 或许这样才能在日后的朝堂斗争中占据有利地位。 自己让步了，对方应该也会提出条件！ 王游伸手再次推动轮椅…… 这次曹征没有阻拦，显然他最想接受的就是这种和解。 “明白就好，那王大人这边……” “我听太傅大人安排就是，不过楚怀玉毁掉了我西境四座城市的兵甲库存，这些东西一时难以补足，我想将铁卫军用量暂时扣下来冲抵，前线的人也逐渐减少，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补足存量。” 王游不会直接说让其同意自己撤兵，但这种理由无论对方信不信，都是一次撤兵的借口。 自己为了撤军这件事已经跟叶正初其了矛盾。 两人地位相当，谁也没法说服谁……可曹征发话就不一样了，只要他提出要求，就算周皇帝也会考虑一番。 “这件事原本就是我管教无方所致。好！此时我不仅同意，并且会从明镜司的存量中再拨一批给你，让你迅速恢复西境的军械库。” 王游不相信太傅会听不出自己话中的意思，反正就是相互打哑谜呗。 好！ 既然都私下约定了，那就这么办！ “多谢太傅大人。” 刚才好紧张的气氛就因为一件事谈拢了，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此时，王游已经把曹征送到了宴席最近的走廊上…… “王大人先去吧，我在此等等夫人。你出来这么久，想必四皇子和那九丫头也等不及了！” 事情既然已经谈完，那便没有再继续走的理由。 王游告退，离开了对方的视线。 而一直到对方走出范围之后…… 走廊角落里才有刚才的下属涌上来。 “太傅大人，这位王游……你为何还跟他交易呢？若是不为我所用，还不如……” 话没说，就被曹征打断。 “意气用事，朝中官员岂是你们想动就动的，你知道为何今天会让周奕文和周兰舒这个与对方交好的人过来么？陛下难道就没有想法？”曹征看着其他人说。 帝王无情， 即便自己忠心对方也会防着一手，无可厚非。 但根本不用派遣这么多过来，还专门找了一个对王游很赞赏的九丫头，明显是告诉自己王游要留下！ “明白了！” 下人答应说。 而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 屋顶，还有一个人在盯着…… 放心了！ 第493章 好险啊，差点命没了 回到宴席上…… 大部分人都已烂醉！ 因为之前曹征以茶代酒分别给众人都敬了一轮，又因为相互之间很少来往，然后各自跟随着又来了一次。 再加上‘文圣’范芈一顿吹捧之后更是喝得高兴。 结果从傍晚到现在…… 还能站起来的人就几个了。 王游要不是有杜武挡了几次，然后这段时间经过自家娘子不断的体质调教变得强壮了些，恐怕也扛不住这种场合。 “王！游！” 王游才刚刚回来，一阵不满的唏嘘便从另一边传来。 九公主周兰舒气呼呼的朝着这边走来…… “你去什么地方啦？我找你半天了！” 王游离席的时候周围人还都能够站起来，而现在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毕竟先是遇到‘王秋月’，后来又遇上了曹征嘛，中间过去的时间指不定这里又战了好几轮，就连一向不怎么喝酒的周兰舒也有些上头了。 王游急忙扶着自己的脑袋，一副马上就要呕吐的样子。 “下官……着实不胜酒力，刚才去清醒了一下。”摆出难受的样子，现在还走不稳呢。 “那你也不应该……” 周兰舒原本还要继续说的，刚伸手就被身后的四皇子周奕文拦住！ “小妹，你今天可闹得更多了，你要再不回去……等会儿母后怪罪起来，你以后还要不要跟我出门？” 搬出皇后的名字，果然才能吓退这位谁都不敢招惹的九公主！ 周奕文和周兰舒的身份特殊， 别人来问候大多都是自己干杯，而对方喝茶就可以…… 偏偏这丫头喜欢偷偷尝酒，喝了一小杯脸蛋就红了。 皇家脸面，可是谁都不敢笑的。 就连王游也只是低着头默默说几句，最后在周奕文搬出长辈的‘威逼’下，只得赶忙告退，离开前还不忘跟王游约定下次诗会一块儿去等等一类的话。 “看来小妹对王大人的才华很是欣赏！” 看着九公主被送走之后四皇子周奕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妹可是家里的活宝，不管哪一个兄弟姐妹都把她捧着，这要是在自己这里出了洋相，估计自己都连带着被骂。 “九公主对我朝文人重视乃是好事啊，以后若能以她的名义举办一些文坛盛会，说不定也能成为流芳百世的佳话。”王游随意说了一些场面话。 但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周奕文要听的不是这些…… “我刚才看到我那世子堂兄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王大人与对方遇到了？” 王游摇头。 “只是看到世子从太傅大人的房间里出来。”左右看看周围。 这时已经找不到北境世子了。 “世子已经离开了？” “他气冲冲的就离开了……这么说王大人与曹大人见过面？”话锋一转，没有在北境世子身上纠结，反而转向了自己身上。 这周氏皇族为什么会派遣皇子过来，王游心里早就有数。 只是不知道为何九公主也会同行！ 按理说她是皇家的‘花瓶’，并不在任何斗争和算计之中，她会过来确实挺意外。 除开这位公主…… 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都各自有目的，而周奕文要问的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嗯，下官见到世子从太傅大人房间里出来之后就遇上了，正好当时酒劲上头，便推着太傅大人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事情反正是发生了，王游不会说谎。 毕竟不知道这府邸的下人中有没有皇家的探子，要是自己说谎的话容易被猜忌。 但具体聊了什么就没必要说了。 自己并非四皇子手底下的人，不需要什么事情都汇报给对方。 “喔，这样啊。王大人刚才的确喝了不少！”周奕文显然也懂其中的道理。 没有追问。 反正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天色不早了，我正准备回去……王大人……” “我也正要回去。” 同样的想法，那干脆直接派人去跟太傅那边说一声。 一前一后…… 结伴出了太傅府。 目送了周奕文离开，王游还在原地等待着去报信的杜武回来，身边只带着林雪绮一人。 说起来这两位亲卫平日里虽然会吵吵闹闹，但真正遇到重要场合的时候却盯得很紧，刚才的宴席中就连林雪绮都会帮自己挡酒。 毕竟长相标致，还是个女都尉，她来接杯很多客人都不会觉得冒犯。 一来二去喝下几杯，那其他人就不敢来了！ \\\"怎么样？没事吧。\\\" 林雪绮惊讶转过头。 两人这么单独对话还是第一次呢。 \\\"的我没事，大人……只是几杯酒罢了，还醉不倒我，以前我跟师弟两人在山门里也经常偷偷带酒回来喝，一喝酒是后半夜。\\\"林雪绮笑着说。 其实王游来到这边也很长时间了，但一直过的都是官僚生活，对于每次听到的江湖门派的生活都很好奇。 上一世看过那些仙侠故事。 总觉得山门神秘，宗门直接的绝对也挺热血的。 可惜啊。 现在的自己恐怕没机会体验了。 话说要是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是一个小门派弟子的话，不知道现在的成就会是什么！ 以自己那懒样，门派垫底应该是保底了！ “还是你们会功夫的好啊。”随口说了一句。 不过在林雪绮听起来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大人要说功夫的话，夫人似乎很厉害啊，我与师弟虽然江湖阅历不多，可见过的高手也不少！当然了，诸红和百里的师父我是没见着，但其余的一二流高手见过一些，可我还没遇到像是夫人这么厉害的呢。” 啊？ “我娘子……很厉害？”王游好奇的转过头。 因为自己对功夫高低没什么概念，再加上林雪绮与自己不熟，应该不会开玩笑。 而且她也不至于过多吹捧自己娘子吧。 她都说很厉害…… 难不成，娘子真是什么世外高人？ “具体……有多厉害？”这么一说，更好奇了。 然而就在王游细问的时候，林雪绮忽然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不偏不倚，直接打在手臂上。 哐当~ 佩刀掉落。 “什么人！” 突然的紧张…… 可随后传来的却是杜武小跑出来的声音。 “我呀，我呀师姐，我回来了！”杜武从太傅府衙跑出来。 而这时候停靠的马车也正好开过来了。 没搞清楚情况的林雪绮低头去捡刀。 这才注意到脚底下有一粒花生米的存在！ “走了，师姐。你刚才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喝多了要跟我动手呢。” “去去去，就你话多！” 第494章 暂告一段 与曹征约法三章后，明镜司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王游突然感觉自己事先把楚怀玉的罪状交给杨邢真是太明智了，自己没留下什么把柄，就是代表了这次‘交易’的诚意。 至于杨邢会不会以此来压明镜司一手，王游不得而知…… 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边都没什么动静。 楚怀玉还是没能出来，而澹台坚也类似于赋闲。 大概过了小半个月吧， 王游终于从刑部尚书颜文的口中得知，楚怀玉被押入了大牢，而澹台坚终于被放了出来。 但结果还是跟他预料的一样。 即便自由了，也不可能再掌控兵部。 只得赋闲在家，当一个养老的兵部尚书…… 尽管他的所作所为事出有因，可皇家绝不会容许类似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澹台坚是周皇帝信任的人， 但以后的兵部尚书谁知道？ 再来一次的话。 这京城成什么样子了？到底是谁的京城……这天下又是谁的天下? 可以说澹台坚的结果，在他‘冲动’的那天晚上就已经决定了！ 一换一， 如今在王游看来特别不值得。 若是冉展的情报能够快一点回来的话，说不定根本不需要他付出这么惨烈的代价，就能够把楚怀玉拉下来。 唉~ 事事终是无法如愿啊。 王游觉得非常可惜……不过在澹台坚看来倒是没什么。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兵部需要一个为之出头的人，否则后方被偷袭势必会影响前线的士气。 而且就算之后将楚怀玉问罪又能怎样？ 他肯定会咬一口兵部的人…… 武器能够西境自由销售，澹台坚相信兵部里面肯定有帮助他的人。 与其等他反咬一口，让整个兵部出现猜忌，倒不如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前者查不出来，容易变成相互诋毁的状况……西境可还是战时地带呢，这种情况绝不能出现。 而自己站出来与楚怀玉面对面的话，反而可以团结兵部其他众人。 王游和叶正初不也是如此么？ 相互之前政见是不和的，可因为澹台坚的事出现在前，所以两人都尽可能保持这种和睦，否则兵部就会被其他人击垮。 树立外敌，让众人团结。 总好过相互站队，互相指责吧！ 说到底…… 哪个地方官员私底下是干干净净的呢？ 听到这里的时候王游不得不佩服这位兵部尚书的政治智慧。 是啊， 谁能做到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所有人头顶上都像是悬了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剑。 特别是对那些之前小恩小惠、投机取巧的西境将领，他们只有更加努力做好分内之事，让自己的价值显得更突出，这样或许某天真的被抓到了，还能仿照澹台坚一样落个好名声，回家养老。 所谓…… 不怕你有异心，就怕没有震慑你的东西。 澹台坚这么做，或许真的比自己直接揭发楚怀玉还要好！ 不仅对兵部，对皇家也是如此…… 不管太傅手上的明镜司还能不能保住，反正这一次之后他是受损了。 皇权之下不可能让一个机构出现这种特殊的地位。 从楚怀玉被押入大牢开始，明镜司的地位真正受到了挑战，而他们内部也不再是一个人说了算，变成几个人相互争斗，而皇家也会利用这个借口加强对明镜司的监督，辅佐督察院再度启用。 一来二去，也就成为了相互制衡的东西。 澹台坚的行为足以表示对周氏皇族的忠诚！ 如今， 大周朝的朝局就是…… 地方，两王，六部与太傅，四股势力各占据一方，皇室作为实际的掌控者，却也不能随便动哪一方。 因为无论哪一边出现了问题，对于自己的统治来说都是损失！ 地方不满，容易引出四境的敌人。 六部与太傅之间更是实际控制权的争斗！ 至于两王，那要是出了问题才是真正的内战。 因此周氏皇族都是小心翼翼权衡着……四方中任何一方出手，那其他三方也相应的会做出还击。 要么一起破，要么一起散！ 一个地方被割去了部分，另一边也肯定要掉几块肉。 反正就是谁也别想好过，维持着一种均衡！ ………… 从澹台坚府邸回来，王游才感觉这段时间真是太累了。 来到京城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现在才有稍微闲下来的时候…… 据说西境的铁卫军已经在要求下的陆续撤退了，原因嘛就是以库存和补给不足，所以首先要保证西境军队的开销。 南部军那就先回去吧。 顺便还能缓解一下南境的军粮供给，等到来年大家都加入春种之后，一定会有一个丰收年。 这消息是王游最近听到最好的消息。 自己终于可以实施南境统帅的权利，对南境各个地方作出规划。 只要南境能够保证三五年内再没有什么战事和意外，安心发展这些年一定会成为四境最强之地，到时候自己手上的筹码就不再这么少了。 指不定也会成为曹征那样的人！ 啧~ 果然…… 当官的最后都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对，若是能不受约束那就更好了。 王游思考着这种只有在心底里才会生出的想法，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房间门口。 开门。 一股香香的味道。 “相公~” 屏风后，武梦秋突然探出脑袋。 只有到家，王游那在外的各种思绪才会一扫而空…… “娘子这是怎么了？快过来呀。”叫了一声，可对方不来。 “关门，关门！” 王游奇怪的看了背后…… 大白天的怎么突然要关门。 见自己没反应，武梦秋干脆拿起手边什么木制的东西朝着门口丢了过来。 哐~ 门还真被关上了。 见怪不怪…… 在家都习惯了！ “娘子这是……” 就在王游疑惑的时候，武梦秋大胆的从屏风后面出来。 一只脚先出， 光溜的。 不对，分明还穿着薄纱，大腿处甚至还有金色的饰品。 等到武梦秋彻底站出来的时候王游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一套胡姬的装扮穿在身上。 半遮半掩，半诱半藏。 再配上武梦秋那凹凸的身段…… 就连发饰都特别改变过。 站在那儿，一股别样的感觉。 居然还玩起了情趣装扮！！ “怎么样，相公。好看么？” 第495章 江山不大，你于天下 兴趣一下子就提上来了。 王游直接坐到了房间的椅子上…… “娘子还不过来。” 看着探出脑袋的武梦秋。 没想到对方这次居然不听了。 “相公还不过来！” 哟~ 这都是跟谁学的呀。 好的不学，居然还学会了这一手……突然换了一种风格的武梦秋确实有一种魅惑的感觉。 王游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朝着屏风的方向过去。 跃跃欲试， 准备勾手…… 武梦秋居然还朝旁边躲了一下。 “娘子让我过来，居然还敢跑。”王游故作生气的说。 武梦秋白了一眼。 “那相公……不会再来么！”美眸一转，娇媚百态。 嘶~ 王游突然感觉浑身像是充了电一样，再次燃起一股劲，又一次伸手抓人，结果还是被武梦秋躲开了。 对方要是有意躲的话，王游可是抓不到人的。 “看来本官我要拿出点实力来了。” 撸起袖子。 这种小情趣也就两夫妻私底下才会有，王游自然会摆出认真的架势。 然而这一次再扑，武梦秋就不躲了。 “看，抓到了吧。” “哼~” 武梦秋没做反驳，倒是很顺从的靠进了王游怀里…… 抱起身子， 双手也环着脖颈。 一个转身两人便坐到了床头。 咳咳~ 这会儿就该好好审问一下了。 “娘子这又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东西？还不老实交代！”王游抱着武梦秋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已经在对方身体上试探。 这衣服布料这么少，居然还能穿上！ 嘿~ 有东西。 一直以来武梦秋表现过强势，也表现过温柔，但还很少扮演过妖媚呢。 这会儿还真激发了自己的兴趣！ 手上用力。 痒~ 忍不住的时候，武梦秋就会张口咬王游的耳朵。 “前天在西市上见到了有西域舞姬，我一时好奇……啊！就买了一套衣服。”怒嗲一声，这次干脆咬上了王游的肩膀。 要疼，就一起疼！ 等到王游都开始求饶的时候武梦秋才说。 “我听林都尉说你上次去太傅府上祝寿，酒醉之后就一直盯着他家里的舞姬看了很久，我就是想看看相公到底看什么。” 说完还有意挺直了身板，那呼之欲出的视线冲击似乎故意在挑逗王游一样。 “啊？还有这种事？！！” 果然，就说嘛。 娘子什么时候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件事。 不过自己什么时候盯着别人胡姬看了？ 有这回事？ “相公要耍赖了。” “可是，真没有啊。”王游反驳。 呃…… 好吧。 酒精上头之后谁知道看什么，再说那天的确有歌舞的表演，自己就算看了几眼也正常吧，怎么说成是不怀好意呢。 别人的舞蹈不就是给人看的么，再说当年望江楼上武梦秋不也陪同着自己一块看过胡姬表演吗？ “人家是歌舞嘛，再说咱们以前也不是没有一起看过……”王游赶紧给自己多找几个借口。 然而坐在腿上的武梦秋又把自己的腿给收起来。 几乎整个人都躺在身上……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在某些方面王游得承认，京城的舞女比起南境的的确要好看很多，王游甚至都怀疑那天的人都是从对面花楼请过来的。 在场的除了公主之外，即便是四皇子还不一样在看！ “林都尉还真是……娘子什么时候把她也带成你身边的人了。”王游又问。 这种事情怎么能乱传呢，要不然下次自己就只带上杜武和百里去了。 “欸，你可别问她，也别怪她。其实是我主动问她的。” 事实上武梦秋压根也没有问过任何人，那天晚上自己是在屋顶上看到的…… 自己并非那种要把相公牢牢绑在手心的人，但在一些自己不在的场合里面，相公要多一个心眼那肯定是好的。 而且…… 人都说夫妻时间长了也会腻的，武梦秋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眼看王游一时找不到说辞，自己又凑上去在对方耳边说：“相公还没回答我呢，一直盯着人家想干嘛？” 瞬间回神，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才是一家之主啊，要做什么事难道还听别人？ 手掌再次掌握住。 “外人哪能比得上娘子……” “哼，是么。” “当然……” “不信~” 此刻，这屋子十步内若再有其他人武梦秋可能都不敢作出如此妖娆、挑逗的举动，可毕竟是在两人的小屋嘛。 外人又 见不着！ “那……只能……” 王游用力，直接把武梦秋抱着翻了个身。 惊讶的发现这衣服居然都不需要脱掉！ 红帐落下…… 还是傍晚呢， 夕阳初上，屋内已经此起彼伏…… …… 窗外都已入夜了， 两人却已经在床上睡了很久， 傍晚入睡，等到夜晚起来的时候就特别精神，王游看着头顶的红帐，武梦秋还搂着自己靠在一旁。 “相公觉得好些了么？” 嗯？ 惊讶的转过头。 有时候王游真怀疑武梦秋就没有在自己入睡前睡过觉，因为不管什么动静，对方都能够第一时间听到，又给出反应。 稍微翻过身，面对面。 呼吸间熟悉的体香，淡淡的，又带着温馨…… “娘子指的什么？我挺好的呀。” “哪有。” 与刚才激情中的媚态不同，这会儿的武梦秋又变得温柔许多，伸手搭在王游脸上。 “相公最近一直都很在意澹台大人的事，不是么！” 对于枕边人，任何情绪的变化对方都会知晓。 王游的确在为明镜司的事情惋惜……自己来到京城的第一场对垒，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这世上果然不能事事如愿，你所得到的也并非最好的结果！ “难道娘子是因为这个……” 嘘。 还没说完，武梦秋一根指头堵住了王游的嘴。 “这个不算，之前的才是……”武梦秋当然不会把安慰的原因说出来，相比之下提醒对方在外管住自己才最重要。 相视一笑， 又都没说话。 再靠近一点……互相感受彼此的温度。 “相公。” “嗯？” “我听说秋末到京城寺庙上香的人不少，过几天我们要不要也去一趟。”呼吸的声音就在耳边说。 “好啊，不过我们求什么？” 武梦秋没开口，只是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小腹。 两人同房这么长时间了，为何自己还一直没有动静！！ 第496章 又是一年冬来早 又是一个秋末最后的日子。 日常的穿衣也比之前的多添了几件…… 北方入冬要比南方早，这会儿王游终于感觉到了。 都还没入冬，王游就感觉气温比在南方入冬时候还冷，早晨的院子里总会结上一层厚厚的霜。 就连天亮的时间都比之前晚了很多…… 而最近的朝会相比先前的激烈，明显缓和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楚怀玉入狱的事情震慑住了众人，当初喜欢跟楚怀玉站在一条线上的孙家兄弟这段时间的也低调了不少。 六部还是会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吵闹，特别对于政策上的东西，只要有一方不利，就肯定有人站出来反对！ 见怪不怪了。 并且很多决定最终都是太史仲在听取了利弊之后直接下令开始的。 比如工部提出在三江一带兴修水利…… 因为之前奕都是边境，所以那地方不适合屯粮。 而如今的边境已经延伸到三江五郡之外了，奕都县这种有着天然江水屏障，并且曾经的历史上有过辉煌时期的地方就很容易重新再利用起来。 因此便提出这样的想法，可这对于户部来说意味着要凑出更多的拨款。 大周朝连续两年支出了太多国库存余，所以极力的反对这件事！ 最后还是在太史仲的利弊权衡下决定了这件事。 六部反正一如既往，只不过比之前稍微缓和了一些而已。 倒是杨邢在朝会中变得积极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那个之前不怎么说话的杨邢连续几次在决议中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由于杨邢的地方从某些方面来讲几乎可以跟太史仲等同，所以他的意见必定会成为众人考虑的因素之一。 尽管现在的杨邢还没有明确偏向任何一方，但他能站出来就表明了督察院逐渐走出了阴霾并一步步登上朝官的舞台。 撇开最近的两位皇帝不说。 历代帝王中督察院的确是朝官里面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现在的他们，不过是重新开始站起来了而已！ 此消彼长…… 在人们没注意到的地方，所有事情都在缓慢的发生着改变啊。 而王游这边也是如此。 自从兵甲一案结束之后，一众朝官对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尤其是在听说自己曾获得了曹太傅寿宴入席资格后，平日的态度更是变得礼貌多了。 仿佛兵甲一事就是自己真正进入朝会的一场测试一样！ 通过了， 整个朝官集团对自己的尊敬突然上升了好大一截。 就连跟自己一向有过节的孙氏兄弟在见面的时候，也没了之前那种鄙视的表情。 虽然话依旧不多， 但至少给了‘对手’该有的尊重。 王游最大的感觉就是…… 年纪已经不是众人看自己的标签了。 之前的时候众人与自己对话还会以年纪和阅历压人，现在则不然。 反正自己回去路上的伴多了，偶尔休息的时候还有人想约自己走马观花，湖心品茗。 甚至来了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会提上一句，要不要分享等等。 直到这种时候王游才感觉到自己开始融入了京城的官僚生活，已不再是那个边境来的外人！ 自己要打听点什么事也容易多了。 在与其他朝官的交流中，王游特别打听了一下北境世子的去处。 因为那天之后好像就没有了对方的消息。 若不是周奕文和周兰舒亲口承认了对方堂兄的身份，王游甚至都觉得这人是假冒的呢。 一个诸侯王继承人来到京城……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连什么包下酒楼寻欢作乐啊，与什么贵族小姐发生点花边新闻……或者又出现在了什么场合中等等，这样的传言居然都没有。 给人感觉就不像是个世子该有的样子！ 而王游也是一问才知道。 那天从曹征府邸出来之后，对方似乎进宫与陛下见了一面。 没留几天，之后就回了北境。 所以京城才没有对方什么小道消息！ 并且王游也从一些老臣口中得知…… 镇北王当年战功赫赫，是陛下三兄弟中最能打的，并且也是管教最严格的，所以他的儿子几乎都是严教中成长起来的人，一般不会像是其他皇亲国戚那样一到神都便放飞自我。 想要看放飞自我的世子，那估计要等西境那边过来才看得到！ 王游回忆着与北境世子最后的一面。 一副气冲冲的模样！ 不知道对方跟曹征具体说了什么。 “他见了陛下？” “当然……镇北王虽然性格严谨，但对陛下特别尊重，兄弟之间的情谊也是最好，所以他的儿子过来肯定会与陛下问好，不过嘛！” 嗯？ 不过后面的话就很灵性。 搞得王游和其他随行的官员都忍不住转过头来。 因为说话的是起居郎，就是记录陛下日常生活琐事的官员，因此对方的话大部分可都是真事。 “不过什么？快说呀。” 旁边的官员追问。 据说这一批人原本就是一个‘品茗’小团体，所以经常会凑到一起。 王游是新贵，无论什么团体只要聊得来都能融入进去。 “那天陛下不让我跟着……” 小心翼翼的看了周围，反正没人，随便说吧。 自己记录的也仅仅是陛下平日里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有时候还会拿给太医看看，从中判断陛下的身体状况。 因此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就算说了也没什么，不外传就好！ “那你还说！” “别急嘛，朱兄。我虽然没跟着，但陛下后来让我过去了，虽然世子已经离开了，可我感觉……陛下当时伤感了。” 啊？！！ 众人顿感震惊。 对方急忙作出嘘声的手势。 “小声，小声……我只是说感觉，也可能是陛下看到世子之后想到了镇北王，兄弟分别几十年，估计想念了呢！” 起居郎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早已洞悉了对方的情绪变化。 如果他这么说的话，那陛下肯定有类似的情绪，否则不会被发现。 就是不知道这份伤感到底为什么！！ 王游看着远处…… 阴天， 精神不振。 算了，瓜也吃过了，早点回去吧。 与几位官员做别后走出门口，登上自己的马车。 …… 又过了几日，寒冷逐渐成为了主流。 王游的马车里甚至都点起了炭火…… 这日，霜降。 晃晃悠悠的马车里，王游与武梦秋向着路华寺前去。 第497章 教派和产业 已经入冬了，可来祈福的人从来就没少过。 王游带着武梦秋赶到路华寺的时候，路口居然能被马车给堵住了。 “大人，这车子太多了，咱们要排着进去？”拉车的杜武朝着里面喊话。 啥？ 居然能堵车！！ 还是大冬天…… 牛哇~ 王游拉开木质门框，看了一眼前方只留下供行人走路的道。 这要等着的话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这么多人啊！” 身后，武梦秋也探出脑袋来。 “要不然我把人都赶走？大人。” 王游鄙视的看了杜武一眼…… 这才刚刚当上都尉没多久呢，就开始会用官威了。在京城这种地方一板砖下去能够打倒一大片士族子弟，背后还有各种各样的官员牵扯。 以王游现在的地位倒是不担心这些，但他们自己啊！ 总得生活吧。 “算了，咱们还是走过去吧，相公！”武梦秋凑近说。 走过去。 也行！ 就是风吹得冷…… 习惯了走到哪里都是暖屋，一到冬天王游就不想出门。 “好吧。” 既然武梦秋都说了，那王游便下走一起走。 外出的时候不用穿着朝服，所以王游走下马车也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但一席锦衣还是让不少普通民众有意绕行了几米。 呵~怎么一当官就要跟人民群众切割关系了。 不是说好，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么！！ 啧~ 心中感慨之余，武梦秋也跳下了马车。 同行的除了杜武和林雪绮之外还有百里、诸红两人也在！ 这两位从上次送冉展过来后便一直住在自己家里，如今入冬了山门里估计很冷，干脆就住在这边一段时间。 反正自己家里够大，多住几个人没关系。 还热闹一些…… 至于冉展嘛。 原本王游也邀请了对方的，只可惜冉展手上的事情太多没时间过来！ 毕竟他跟诸红和百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这边是客人，而他是下属……自己之所以能够有时间游玩，不就是有人帮自己把工作做了么。 “走吧。” 招手， 同行！ 只留下杜武一个人看着车子，就连林雪绮也跟着一起过来。 ………… 天虽然冷了，但对于虔诚来烧香的人可是一点儿都不冷。 王游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人吧。 怎么一下子来这多！ “恩公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入冬了，所以来的人才会更多！”身后的诸红提了一句。 “噢？为何？” 王游回头。 正好见到诸红跟林雪绮走在一块儿…… 这两人还真有意思，平日里相互数落，但真正心里又不嫌弃对方，甚至于有对方在的时候还会特意走近。 要不然刚刚林雪绮也不会让杜武守车！ “相公难道忘记了？在奕都的时候也是一样啊，冬日没有农忙……所以百姓们才有时间出来，而那些江湖帮派在冬天也很少做什么生意，这才导致冬日的香火很好。”跟在王游身边的武梦秋笑着解释。 噢~这个啊。 倒是忘记了！ 尽管王游来到这儿已经很长时间了，但一直没体验过普通百姓的生活。 锦衣人不懂布衣人啊。 “难怪会这么多人！” 王游带着众人走到寺庙门口。 站在前面的还是之前那个老和尚，并且对方向这边看了一眼，甚至还记得王游。 才见面就急忙走了过来。 “贵客再次到访本寺，是准备来还愿？” 很之前一样，一脸虔诚，但每句话都仿佛透露着让自己给钱的感觉。 “大师还记得我。”王游好奇问。 虽然上次过来没多久，但这种寺院应该每天都有不少人吧，对方居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是有点东西的。 “与佛有缘，自会相见……” 老和尚低声回答了一句，随后便引着众人进去。 啧~ 难怪能当接引僧呢，说话就是有水平，这回答跟没说一样。 不过今天是来上香的王游自然不会计较这些，跟着对方直接上了高层。 由于不是第一次来了，这次对方便不再介绍，只是引进门之后便任由王游等人闲逛…… “贵客请自便吧。” 王游应了一句，继续往里面走。 站在原地的老和尚则是好奇的多看了几眼王游。 其实并不是自己记忆很好，而是那天晚些时候自己被人询问了很问题。 就在上一次对方离开了寺庙不久，里边的另一位高贵客人便派人来询问过关于王游的事。 路华寺在京城已有多年，要说什么官员都不认识，那就不可能安稳度日了。 大周朝的国教是道教。 所以每每有祭祀都会请道家做法！ 这里面利润极大不说……从某些方面讲更是引导了一方的信仰。 佛家当然也想参与其中分一杯羹，所以时常会与京中官员有来往，而那天来的那位高贵客人的身份自己早就听说了。 北境世子！ 代表着北境未来的王。 若能照顾好他，说不定佛家能够在北境扩张起来。 因此对方出现在这里时，整个寺院都是围着他转的。 然而……眼前刚走的这个人，居然是北境世子都在打听的人物。 就是从那天开始，接引僧的便记得了王游！ ………… 无论外面多少人，这地方依然清净。 很少有外人涉足，来往的达官贵人只要不认识，也不会主动跟你打招呼。 “对了，娘子。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路华寺也是门派之一，为什么我来了两次都觉得他只是普通寺庙么？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王游询问。 其实这个问题之前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想问了，不过那时遇到了卢家两个小辈，再加上从他们口中透露了世子进京的消息后，这事便没再提及！ 今天是祈福，也是闲逛，心里有疑问就说了出来。 “当然是……喏，相公看最上面！”武梦秋指着最高处的位置。 这路华寺的地盘很大， 除了最下面给百姓烧香的寺院外，上层还有……也就是自己所在的位置。 但继续往上还能看到有佛塔所在，只不过那边看着挺远的，之前就没去，现在也不想去！ “那里边才是路华寺武僧和得道高僧所住的地方，可是整个寺院的中心，外围都是供人祭拜的地方，可以收钱，只有最里面才是门派的核心。” 王游看着远处的地方。 没想到分得这么详细！ 第498章 好奇与发现 反正来到这边之后王游的确发现了很多江湖门派并不是自己原本想象中这么洒脱。 明里暗里…… 勾结官府，欺压百姓。 或者聚众闹事，相互斗殴！ 好一点的也有积德行善，斩奸除恶的…… 反正江湖也有自己的‘小朝廷’，说好听点是民不与官斗，说难听了就是斗不过，所以才依附着生存，要不然他们里面估计也不见得比官家这里好多少。 王游在奕都遇到的听潮楼不就是如此么？ 势力大了，也就成了自己的小天地！ 就连官府那边都管不住，而那些势力小的……比如柳丫头家里，霸刀门就是一个很典型的左右摇摆的地方。 只要有利益它哪里都可以靠！这帮人就比较适合以利益打交道。 而真武嘛就是转正的门派了，基本上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在民众间已经传闻佳话了，所以就算是维持这个形象也不会做什么坏事。 但凡伟光正的事情都可以叫他们参与一把…… 但最后一定要记得给他们分一些好处，并且是以谢礼的方式赠送！ 否则，好处不分。 下一次恐怕就难以请他们出山了。 唉！ 因为上一世的原因，王游开始的时候对那些江湖客还比较崇拜，向往他们的自由和无拘束。 可到了现实中才明白，只要是人与人之间还有共存的关系，利益的网总会不经意的织起来，而且还经常得出现才行！ 金钱，地盘，地位…… 还有生存的资源！ 所有这些东西都会成为利益的关键。 “武姐姐知道的可真多！没错……路华寺真正的家底是在里面的深山中，我听师父说他们有几个高僧实力不弱，只是很少出手，而且这些年来所有大小的祭祀都是道门来做，就连我师父都被请过好多次，他们没有机会出面。” 好在这次来的人中就有方衍弟子诸红和百里。 关于道门和佛门的信徒之争，可能从他们口中听来最真实。 “既然连剑尊方衍都这么说了，那这路华寺的高僧或许还真的很厉害？”王游好奇问。 “大概吧。”诸红想了想回复说。 自己是女儿家，所以在小时候经常缠着师父讲一些江湖故事。 这其中自然就有关于佛道两家的恩怨。 “不过师父他也说，路华寺就是缺少真正的高人，所以一直不敢争，因此才只能从百姓下手！” 寻仙问道， 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因此最大的寄托便是祈福恩赐。 心诚则灵，心善则灵。 似乎在这样的群体里找到了一席之地，所以路华寺这种信仰特别明显的门派才会有生存的空间。 而他们目前做的事情也是一边救济世人，一边权衡利弊，如果有可能的话佛门也想在道门口中分一杯羹！ “你师父可能只是说客气话而已，这世上能跟方衍过招的人没个，我在北王府的时候就听过你们师父的大名……如果路华寺真有什么高手的话，你以为他们会像现在这么低调？” 说话的是林雪绮。 林雪绮明显比诸红和百里两人江湖阅历高，所以更能分清楚什么是谦虚，什么是真的不行！ “那是，师父是最厉害的。”诸红连忙点头。 “谁说的？！！我只是说少，又不是说没有。”林雪绮看了一眼诸红，两人之间那股劲好像又上来了。“倒是你，有方衍这样的师父好像也没学到什么东西嘛。” “你……” 瞪了一眼。 有脾气，苦于没实力。 “我现在是打不过你，但以后可难说……你等着，我再练十年跟你比试！” 林雪绮微微一笑点头答应。 “好，我等着！” “哼~” 又是两人的互相怒视。 最后连百里都站出来了。 “雪绮姐，你就别为难她了。我们俩以后一定好好练功。” “这还差不多！” 林雪绮满意的朝着百里点头，一只眼睛眨巴了一下，仿佛勾魂似的让百里好一阵傻笑。 结果没几息功夫股间就传来了诸红捏肉的刺痛。 “你这个色胚！” 噗~ 王游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没想到这两对人还这么有趣。 相互之间居然能形成‘威慑’闭环，再加上冉展，五个人都能形成五芒星了，相互牵制又相互关联。 “行了，别吵了。” 最终还是武梦秋一句话让众人安静下来。 “相公，我们去这边上香。你跟我一块儿吧！”温柔的说着，回头马上又冷下来。“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别又在寺院里胡闹。” 噢~ 好的。 王游感觉自己才是林雪绮的上司以及诸红百里的恩公，但没想到让他们两拨人都很听武梦秋的话。 据说…… 是某一天他们在院子里比武，结果夏菊嫌他们太吵了，于是就上去参与了一番。 就是从那天开始，武梦秋的地位一下子比自己还高！ 说话特别管用。 由于诸红和百里是客人，所以王游不会说什么，都是任由他们玩。 可后来才慢慢发现他们居然很听自家娘子的话！ 就……离谱…… 江湖真就是武功高听谁的？ “好的。”答应下来。 王游便陪着武梦秋到西边的寺院上香。 …… 里面的场景和后世的差不多，就是高台上摆放着镀金的‘神像’，似佛陀，又似菩萨。 由于这个世界的诸佛跟自己‘印象’中的长相都不同， 这一看根本瞧不出是谁。 但并不影响祈福者的拜祭！ 首先会跟小沙弥说明来意，然后会用金箔纸写下述求，连同香火一同焚烧，代表着祈求得到了‘神明’知晓。 至于为什么用金箔纸，王游只觉得能够收更多钱而已。 而之后武梦秋还连通家人的祝福啊，一些小事都分别祈愿。 并且随后还要念诵几遍经文以表虔诚……王游不会念那些经文，所以拜完之后便暂时走到门口。 这儿也有守着的僧人，看到王游出来便主动上前问候。 “贵客已经做完法事了？” “噢，还没有……我在这里等会儿。”王游笑着回应，对方只点头不作答，正要准备退下的时候王游好奇多问了一句。 “请问大师，这佛陀叫什么名字？” 感觉神像与自己熟悉的不同，王游便找个话题聊聊，也算打发时间嘛。 “噢，这位啊。祂是西域传说中的神只，因为名字与朝圣教夜行登霄的圣人相同，还是两教相互争执的神祗呢！” 第499章 又是墨门弟子 居然还跟朝圣教有关系！ 王游再次看向庙堂中央修筑得高高在上的神只……原来还有这样故事。 其实两个宗教同时信奉一位神明的情况并不算罕见，这恰恰说明它们或许在某个节点上有同宗的来源。 在自己所熟知的世界里不就有类似的存在么。 大先知摩西不就是三大教同时信奉的神人？ 这里虽然有所不同，但肯定也会有类似的出现吧。 只不过王游挺好奇自家娘子为什么会选择这一个……难不成也是两个宗教里比较重要的人物？ 王游本想细问。 这时候从台阶上又走上来一人。 一身厚重裘服，长得白白净净……手里还拿着一副折扇，看上去就跟某公子哥一样。 王游自问能够看出很多女扮男装的人，但面前这个人还真难判断，因为有些伶人虽然是男的，但长得太柔了，稍微把头发梳理一下做一些打扮看上去就跟女子一样。 而且眼前这个人鼻梁也高挑，因为穿得厚实的缘故并未露出喉结。 看不出来！ 但既然对方也是过来烧香祈福的，王游便不好一直盯着人家看，稍微往旁边一站把门口让出来。 可是，王游不去盯着别人看，反倒是对方一直看向自己。 难不成认识？ 王游抬头，眼见对方走上来的过程中一直看向自己。 心中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可这里是京城啊！ 不是奕都…… 自己也是最近才跟一些朝官聊到一起，不可能认识这么多人，而且如果有一面之缘的话对方这种亦男亦女的长相肯定会留下深刻印象。 脑袋里思索了一遍…… 反正不记得这人！ 难道是以前‘王游’认识的？ 好奇之下对方却已经来到了自己跟前。 停步~ 两人四目相对。 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而王游仔细看着对方眉宇的时候才觉得这人可能是个女的，毕竟男子不会把眉毛特别打理过，但指不定真是伶人呢？ 可看穿着……又不像。 “王大人？” 对方先开口让王游都惊了一下。 再次看向对方。 这一次不再是盯着对方什么细微处观察，而是整个看着对方的表情，思绪更是瞬间想到了几种可能性。 “阁下是？”既然对方有意半男半女，王游便不去纠结这些，而是直接询问对方来历。 啪~ 折扇在手心里拍打了一下。 “王大人并不认识草民，但草民的师弟王大人肯定认识！” 还打起了哑谜。 王游微微一笑，挺直身板…… 毕竟对方都自称草民了，自己官居三品当然要摆出俯视的样子。 此时，站在王游另一边的接引僧也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位居然是官老爷，就连看过来的表情都变得‘和善’多了。 “你的师弟？不知你师弟是谁？” 王游内心里把自己认识的男性…… 有敌意的，没敌意的。 甚至朋友和路上都快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冉展……” ？？？ 居然是冉展！ 刚才的一瞬间王游在心底里的确想过不少人，甚至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些人都想到了，可冉展居然没被排在前面。 居然是他的同门。 “噢，原来是墨门的人啊。”既然是冉展的同门，王游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冉展自从跟随了自己之后一直都是尽心竭力，在任何方面，特别是在处理公务上很用心，既然是他的同门师兄、师姐，那自己的态度也会好很多。 “正是。我听说我这位师弟自从跟了王大人后得到了重用，作为同门我也为他高兴！”对方拱手向王游行了一礼。 如果说刚才对方自报家门后王游还稍微欣慰，可这一句话后心里便又疑惑起来。 对方虽然承认自己是冉展同门，可一直不说自己师兄或者师姐的身份！ 仿佛有意在隐藏一样。 联想到娘子曾经提到过，墨门弟子若选择效忠那个‘主子’的话，他们与门派便没了联系。 上一次冉展回宗门，若不是晓以大义来祈求的话，恐怕都拿不到明镜司濮阳瑜运送兵甲的信息。 出了山门， 便不再是山中人…… 对方如此小心谨慎，难不成是替谁来试探自己？ “本官一向知人善用、用人不疑，冉展帮助本官做了不少事情，自然会受到重用！”王游很官腔地说道。 “噢，也对！” 对方点点头。 “我师弟冉展一向是个重情义的人，因为王大人赏识他，所以他才会不惜违背师门传统都要回山里寻找线索。” 这话显然是指当时濮阳瑜的事。 更加让王游怀疑对方的用意了！ “阁下这话什么意思？”语气中稍稍提高了几分。 真正的高官，不怒自威。 这些都是王游这小半年菜学到的东西。 只要自己坚定的变化一下语气……少言寡语，再配上身份的加持，就足以让旁边的人揣摩半天。 就连旁边的接引僧都感觉到了威慑。 忙着劝说这位新来的客人。 “客人……您是要烧香还是祭拜，里边请吧。” 没想到对方笑着回头，直接询问小沙弥。 “你不认识我？我在这禅院里住了两年，一直在上层听你们师父讲经，我还以为你们都认识我呢！” 啊？ 不仅是小沙弥，就连王游都好奇起来。 在这里住了两年？ 上层！ 眼角看向对面佛塔背后的高山…… 就在来之前一行几人还说过路华寺真正的底蕴是在最上面。 “原来是佛光塔住的那位施主……小僧很少去上层，所以只听说有这样一位人，却不知是施主您，失敬，失敬！”小沙弥急忙说道。 “没去过啊，那就没事了。” 对方转向王游。 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 “相公~” 背后一声呼喊，直接把三人都吓住了。 这声音仿佛是突然间出现的，甚至于根本就没能察觉。 而且更重要的是刚才三人对话的时候，视线中同样有看着周围，哪里有什么第四个人。 突然就出现…… 能不吓人么！ 王游倒是习惯了自家娘子这种走路无声的步伐。 “娘子好了？” “嗯，刚好。”武梦秋笑着说。 随后又看向拿扇子的人。 “这位小姐是？” 啊！ 是，女的！！ 第500章 陆红霞 手持折扇的女子估计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装扮。 两年了！ 除了那天自己主动向世子透露过性别之外，没有任何人看出自己女子的身份，就连路华寺那些大师都看不出来。 眼前这个女的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叫王游相公？ 王游的妻子？ 那位王夫人！！！ 墨门收藏有关于大周朝乃至境外大部分世家的详细资料，这些都是历代墨门先祖一点点记录下来的，而在关于南境的地方很多大世家都有讲述过，唯独这位与王游成婚的大小姐没有记载。 对于这位大小姐所有的记载仅仅到他爷爷那一辈…… 作为前朝将门之后，过了这多代人，也早已成为商贾了。 偏偏对方还不是那种真正的商贾世家，只是靠本事做点小生意……因此被判定为武夫，之后就没必要继续记录。 要不是她跟王游成婚，并为王游的名字逐渐从一个被士族门阀抛弃的弃子身份一跃成为南境兵马统帅的话，恐怕武家都不可能再登上历史舞台。 可以说她是因为王游才重新被人记起的。 然而就这么一个照面，女子便感觉到这位王夫人的实力不简单啊。 至少是二三品级别的高手！ 这对于一个出生在边境地方的家族来说，已经是很恐怖的事情了。 嘶~ “请问小姐贵姓？”武梦秋再次平静的询问对方。 同样是发问。 王游提问给人的感觉是官威，但这位王夫人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毛骨悚然的不自在。 仿佛动物天敌相遇…… 本能的感觉到不舒服，甚至一秒钟都不想多待，马上要跑！ “她是冉展的师姐，也来自墨门……是吧？” 知道了对方的性别，王游在说话的时候也换了一种语气。 女人短暂的不适应。 但马上还能调整过来…… 急忙站到一边，稍微距离这位王夫人远一点。 “小女名叫陆红霞，见过王大人……王夫人。” 终于自报姓名。 陆红霞也收起了刚才的气势，眼下倒变得如江湖路人那样的洒脱。 甚至让王游有一种感觉……这画面很是熟悉。 就跟当年姜映雪或者或叶轻竹等人第一次见面的感觉。 豁达，且热情。 不过之前的两位是真性情，而这位冉展的师姐陆红霞明显是装出来的，明明刚刚都还是另外一番举动。 “噢，墨门啊。”武梦秋自顾自的说道。“我听说墨门弟子若是离开了山门便不再是门中人，所谓的同门之情应该也不存在吧，不知道陆姑娘突然说起同门有事么？” 其实这话王游之前也想说。 只不过对方一直在自己面前伪装，所以没能说出口。 但现在从娘子口里说出来，反倒觉得更适合！ 毕竟娘子在外人面前那气势还是挺唬人的。 有时候王游觉得是以前武梦秋在镖行养成的习惯……毕竟从相貌上来说武梦秋太过突出了，就算男扮女装，或者刻意伪装也没法把人扮丑，所以只能扮凶！ 别忘了，当初那奕都女魔头的称号还刻印在两人记忆中呢。 所以武梦秋说起话来，才会有咄咄逼人的感觉！ 要么跑，要么打…… 关键还得跑得掉，打得过。 默默的，又在心底里为当年奕都的男青年们默哀一会儿。 “这……咳……” 陆红霞又后退了一步，这次拱手的时候头更低了。 “王大人别误会，我和师弟虽然已退出墨门，从此自然再无联系，可原先在门中也算有交情……况且我即将动身前往北境，今天正好遇到了王大人，便想借王大人金口，替我向师弟问一声好！别无它意！” 迅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才让武梦秋没有再逼近。 “原来如此。” 武梦秋点头自答。 这儿毕竟是路华寺，众目睽睽且有王游在场的时候自己也不会直接摁住对方逼问。 退一步，不再追究。 “王大人既然是来寺中烧香的，那小女子就不打扰了，还请将问候带给冉师弟……万分感激。” 陆红霞反应也很快，抓住机会便跟着小沙弥进殿。 一直在旁边看的接引僧早就想分开众人了，自己也没想到眼前这位男子是朝中高官…… 如此年轻，且身着华贵的人。 除了那位二十岁便进入朝官的王游王大人，还有第二个么？ 是他的话，自己可不敢得罪。 只要三人肯分开，巴不得赶紧领人跑路！ 看着陆红霞进入殿…… 王游还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 “北境……难道是镇北王？”王游自言自语，然后又看向了寺院中的佛塔处。 “相公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没人了，武梦秋便换做原本温柔妻子与王游说话。 “我在想这位冉展师姐刚才说的话，她说她要去北境，可如今是冬天了……去北边怎么也要个把月吧，到时候下雪可能还更难走，是什么能让这位墨门弟子冒着风雪前行呢？” 除非有目的，否则谁会大雪天到处跑，待在路华寺不好么？ 再联想到墨门的习惯。 北方，镇北王……世子…… 不点也能通。 “相公想这些干什么！那墨门弟子虽然少，可怎么也就其他人吧，你难道还要在意别人投靠谁？”武梦秋说。 “也对，娘子说的是！” 既是自由人，那投靠谁都是他们的自由。 眼下自己与北境并没有什么过节，所以只能希望不会成为敌人吧。 不想要多少朋友，但也不想树立太多敌人！ “说起来，娘子这么快就念完经了？还能这么快赶过来。” 武梦秋白了王游一眼。 “要不是听到你的声音，我可能还有时间多念一会儿……” “啊，这么说还是我问题？那下次再来吧。” “下次……下次相公来念。” 两人一言一语，结伴走下台阶。 “……我连那些经文都读不顺畅。” “那就回家练啊。噢~相公又可以有学习的东西了。” ？？？ 满头黑线的王游看着自家娘子。 “咱们还是聊聊你求的大师怎么说吧。” “不……先说经文！” “这……” “嘿嘿嘿……” 笑声，也只在两人之间。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3 第501章 闲敲棋子 北方的雪季比南方来得更早！ 下雪后据说朝会都延迟了，只需要按照日常的工作把当下时段的汇报交到中书省就行，就连军机府王游都去得少。 闲下来就在家里…… 暖炉，热茶，还有炉子上炭烤的羊肉。 一碟香料，一个镊子…… 最后就是对面的武梦秋抓着头在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两人面前摆放着棋盘。 由于王游对下黑白棋也不精通，所以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让人做了这副象棋，只要稍微讲解一下规则，就连武梦秋也可以掌握下棋的方法。 只不过有时候路子不深，在王游面前还是容易被套路进去。 若是十盘中故意让了几盘，给她涨涨信心，王游感觉对方连赢下自己一局都很困难。 再看武梦秋…… 比起直接武斗，下棋这种事情显然不合适自己！ “那我……放着？”抓着脑袋试探性的跳了一个‘马’。 落子前还不忘看一眼王游，仿佛在等待对方提醒一般。 “好棋啊。” 还得是王游肯定一句，武梦秋这才放心的落下。 可紧接着……炮隔空，马没了！ “啊！！”武梦秋没想到自家相公还耍这种赖，“相公还说好棋呢，哼~” “是好棋啊，你看看……虽然丢了个马，可你这边就活了，至少其他可以出来了。” 王游指点着武梦秋如何走棋。 不过这话在对方看来就好像在为刚才的‘好棋’狡辩……自己唯一剩下的‘马’也没了。 王游见武梦秋郁闷，从炉子上夹下一块切好的羊肉放在对方的碗里。 “娘子别急，你刚刚学嘛，还不习惯看大局，等熟悉了就知道怎么走了。”收回镊子，用眼神示意娘子尝一尝。 亭子外是鹅毛大雪。 这种天气即便再热也是冷的。 武梦秋捏起羊肉，还不忘撕开两半，一块递到王游嘴边，一块留给自己。 “相公，你是怎么想到这种下棋的？” 递完肉，武梦秋手指在旁边的手帕上擦了一下。 “以前……见到一些旅人这么玩过，然后自己改进了一下。”王游嚼着肉说。 象棋嘛。 大概是绝大部分人除了五指棋外唯一会的棋类了，自己总不能说是跟着过来的吧，因此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原来京中旅人还挺有想法的！”武梦秋自然是信了，只觉得天下的之大，确实有很多东西自己也没见过。 吃完东西，就准备倒茶。 因为天气冷的缘故那茶壶也是摆放在炉子上的。 小火慢温， 只当需要的时候才取下来倒茶。 看着王游还在等待着自己接下来的落子…… 几粒积雪随风飘落在棋盘上。 用手挪开，一丝冰冷的寒意……转头看向院子里，这会儿院中大部分都已被雪覆盖了，唯独还有一条路面积雪不多，那是白天里下人们扫出来的。 不过此时也熬不了多久便会再次被覆盖。 这种天气要是在外旅行的话，是最艰难的时候…… 武梦秋突然想起前几天在路华寺中与冉展师姐陆红霞相遇的事情。 “相公，我突然想到那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墨门弟子，你觉得她是去投靠北境么？”武梦秋一边琢磨着怎么继续下一步棋，还不忘询问那天的事。 其实，自从那天回来之后王游便向冉展说起了这件事。 听到陆红霞的名字，就连冉展都惊了好久。 他们的确是师姐师弟的关系，但没有对方讲述中那么要好……或者说要好的仅仅是年幼时期而已。 现实中大部分青梅竹马的关系很多时候会随着年纪的增长以及阅历的不同，甚至是后来接触面的不同，导致最终分道扬镳。 简单一点，就是三观不合！ 从开始的要好，到最后很少联系，也就是这十几年的时间而已。 而陆红霞与冉展便是这样的关系…… 两人在年幼时期确实是玩伴，但随着两人认识的不同后来逐渐疏远了。 女的普遍要比男的早熟，更何况陆红霞还是冉展的师姐……所以很早就离开了墨门，此后两人的关系断得更彻底。 等到后来冉展不断听到陆红霞的消息，都是对方参与了各种江湖‘义举’，甚至帮忙士族门阀出谋划策得到好处等等。 无论是欺男霸女也好，或者强占地盘也罢。 甚至直接将对手一家子覆灭都在所不惜！ 这也是两人观念上不同的的主要原因…… 陆红霞似乎从离开墨门之后就变得心狠手辣了，不在乎用什么手段，只要结果正确就行。 几年下来她的名号在江湖中也有传播，并且为了不被人报复，她经常改换门庭，这对于一个谋士来说已经没有了底线。 可架不住对方真有本事，所以花钱来办事的人依然不少。 但是近些便再没有了对方的消息。 要不是王游跟冉展说起这个名字，冉展可能想都想不到她。 原来陆红霞一直躲在路华寺内…… 难怪整个墨门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啪~ 武梦秋落子了。 由于王游在思考，所以这一次的落子速度慢了不少。 但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之前不知道陆红霞是这样的人，不过现在知道了也无妨。就像你说的，墨门弟子没有成百也有上千，难不成我还能限制他们去什么地方？她要去哪儿就去哪。” 王游看着棋盘落子。 还别说…… 自己让着让着，发现自己的棋子都难走了。 武梦秋似乎看出了猫腻，急忙出‘车’拿下自己的一片空地，然后沾沾自喜。 “原来相公也会大意啊。”武梦秋笑着说。 “嘿……谁能保证永远不大意呢。” 举棋， 随后又在另一边发起攻击。 “关键就在如何补错！” 一子落下，觉得自己又行了。 “……北境与我没有什么过节，所以他们要做什么都可以，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大周朝廷，我一个小小的兵部还没法引起他们的注意。”王游解释说。 “可是相公，你不是说上次北境世子气冲冲的从曹征府邸里出去么？前段时间西境那边才稍微安静下来，指不定北境这边又要闹事。” 如今的大周朝不是鼎盛，但说摇摇欲坠又不对。 总之， 任何时候都可能遇到威胁。 而王游又每次都恰好出现在关键的阶段。 第502章 我终于往上了 “若真是那样的话，我倒希望他们早来……”王游说道。 抬头看向武梦秋。 这种眼神， 熟悉。 在武梦秋看来仿佛胸有成竹的感觉。 “相公有办法应对了？”武梦秋好奇问。 而王游却摆手。 “不是我有，而是朝廷有……娘子想想啊，大周朝这两年出了这么多事。先是各地传出混乱，尤其是西境几乎常年都是如此，随后南边又是杨长松想要自立，又是南疆想要土地，可最终都没有成功！” “那是因为相公出手了呀。”武梦秋回答。 还真别说， 这些种种事都跟王游有关系。 南边几次就说了！ 就连西边也在某些程度上潜移默化的被王游影响着。 由于明镜司倒卖兵甲的事情被发现……西境的明镜司势力几乎被拔掉或者分裂，而与他们合作的兵部下属们，畏惧于王游的手段，恐怕在很长时间里都会低调做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恩威并施，才能真正收服人。 否则只论利益绑定，或者无尽的压迫，都没办法让对方完全臣服。 一旦出现了更大的利益，一旦有可以翻身的机会，他们便会利用这样的机会做事！ 因此，王游将兵家一事点到为止，不仅是给明镜司一条活路，甚至让西部军部分将领开始恐惧他的存在。 随后将铁卫军调回南境，将西境的战事完全放给黑羽骑自己来防，相当于给对方赎罪的机会了。 敢怒不敢言， 还能从中断绝掉那份吃皇粮的懒散态度！ 一举两得…… 总之，在武梦秋看来就是因为自家相公的出手才让西境和南境安定下来。 此后肯定也会如此……北方也如此！ “噢，我没想到在娘子心中，我的地位这么高啊。”王游听了武梦秋的分析后自己都开始膨胀了。 自己的确参与了很多过程。 但没有到这么‘神算’的地步。 有些地方就是恰好碰到，有的则是对方自己‘脑补’的结果。 情感加了滤镜。 自己没这么强！ “那当然，夸我……”武梦秋仰着头等待回应。 在自己心中王游的确非凡，要不是他很多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是是是，娘子真是天下第一！” “这话听多了，换一个……” ？？？ 王游开始怀疑武梦秋在出嫁之前，春梅和夏菊是不是每天在她耳边嚷嚷着‘你是天下第一……你是天下第一’之类的话，每次夸她功夫好，似乎都是见怪不怪的话题了。 “娘子越来越聪慧了，再过不久相公我都可以退休咯。” 看似夸奖，实则自夸。 武梦秋没好气的撅起鼻子…… 算了，不计较。 “那都是这些年跟在相公身边学的。” 其实这些种种猜想，都是从两夫妻的夜话中一点点总结出来的。 因为王游遇到问题的时候，总会推演一下事态的发展，而那些不同的发展都被武梦秋记下来，联想到现在的结果，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这一切都是‘王游计划中的一部分’！ “其实就算没有我，大周朝也能够抵御外敌，毕竟陛下还在，那些忠于他的文臣武将也还在！”王游说。 一个国家最大的倚仗就是天子有魄力，臣子有能力。 别看曹征和六部在内斗。 要是真正遇到外敌的话，他们连同一心，同样能够抵御入侵。 只要他们还在，大周朝还没走到真正孱弱无力的时候…… “所以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他们还在……西境和北境两王都不敢作出任何举动，你看西境这么乱了，那文宣王好像跟没事人一样，从来不主动站出来，只是默默的帮助朝廷军队。” 由于要进入年关了，王游将兵部今年的所有事情汇总，这才发现在几次战争中都有一笔来自西境晋州的不菲资助。 一问， 才知道是文宣王给的。 这位西境王几乎很少出现在任何场合的话题中，居然一直默默支撑着朝廷！ 即便发生了这么多在外人看来可能危及统治的事情，他依然支持着…… 这样的人在王游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真的很爱大周朝。 无论如何他们周家的江山要保住，并且竭尽全力辅助自己的大哥。 二是，对方知道大周朝不会因为这些被击溃，所以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站在王游的立场，自己很想相信第一种…… 可如果第一种可能的话那周皇帝就没必要把两位王爷驱逐出京了，甚至还要在两地养出兵马来看住对方。 帝王无情， 在看到北境世子的态度后，王游也不相信两王会这么听话。 所以必定是第二种可能！ 眼看棋局已经杀得差不多了。 王游最后把‘将军’一步留在武梦秋无法逃离的位置。 “……回到最初的问题，所以我希望他们要来的话，早来，这样才能完全压制住两王的势力。” 最后一子。 “哈，娘子。我又赢了！” “啊！！” 不好玩了。 今天的棋局结束。 ………… 冬天的白日短暂，两人在亭子中下棋结束，等到春梅喊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吃过饭，天色很快就暗下来。 王游没地方走，就只能在走廊上读读书，等到冷得不行的时候便跑回屋里…… 这时候武梦秋都会燃好炭火盆。 暖暖的， 相互依偎，更暖一点。 泡过热水澡，便跳上床铺。 这个季节里床铺上不仅多了厚实的被子，还铺上了兽皮的毛毯。 烛下夜话， 随后就是对外人不足道的龙凤和鸣。 “相公稍等！” 吹烛之前，武梦秋要准备先喝一碗自己让春梅买的药汤。 然后主动先上床，平躺在下面！ 嗯？ 下面…… 嘶~ 王游居然第一次看到武梦秋主动在下了。 “相公还看什么！！冷~~” 似乎不习惯自己躺在下面，武梦秋催促着王游赶紧上来。 好勒！！ 灯烛灭。 人起…… 只不过这次红帐外的倒影不再是娇媚的女子，转而变成了王游挺拔的身姿！ 偶然…… 换换地方，好像也不错。 没有鸡鸣三更…… 反正是到了很深的夜晚！！ 第503章 好事?坏事? 冬日漫长…… 但冬日的京城同样也有热闹的一面。 坊市中永远不会缺少开业的门店，并且由于雪天的缘故，这种店面里客人还不少。 三教九流，齐聚一堂。 官差与百姓，外商和旅人……这种场景也是京城独有的一份。 “唉，我跟你们说啊，这地方是我在西坊中找到最好吃的一家烧鹅肉，等会儿你们吃过后就知道了，除了这一家绝无第二家！”杜武向着面前三人连连称赞说。 四人。 杜武和林雪绮，然后就是诸红和百里…… 在不相互吐槽的时候，四人其实能够玩在一起！ 所以一旦有空闲时间偶尔会约出来京城里闲逛…… 当然了，为什么冉展不在！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忙，比王大人还忙，所以一直跟着大人在军机府都没机会出现，四人也不好叫他，只能自己来享受了。 “冉大哥每日为军务操劳，根本没时间跟咱们出来。唉……这种事情只能我们自己承受了。” 杜武一副‘伤心’的表情，最终在店小二端上一大盘烧鹅后瞬间消失！ 周围投来鄙视的目光。 尤其是诸红和林雪绮…… 此时看向杜武的表情更是恶意满满。 “小二，再上四壶好酒……还有再来一份烧鹅！” “啊？这……” 杜武看着面前两位‘女人’，刚才还没当回事，现在开始担心起自己的钱包了。 今天可才刚刚节的月钱啊。 若不是今天发钱了，四人根本不会过来这么贵的酒楼吃饭……这一桌下来，得多少天才补得上？ “师……师姐……” “叫林都尉。” 嘶~ 杜武再看向诸红。 “叫诸女侠。” 两人都不给好脸色，仿佛就是吃定自己了。 最后只能无奈的看向一边的‘好兄弟’百里…… 对方无奈摇头。 “杜哥，你了解我的。只要是能帮你的事，我肯定会出手。” 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但……这钱的问题嘛。”百里有些为难的说，“你知道的，我们又没钱！！” 诸红和百里两人跟杜武他们不同。 对面可是实打实的都尉头衔，是吃皇粮的人。 再加上一直跟在王大人身边，所以每人的工钱都比其他同级别的高了不少，应该是他们请客才对。 而自己跟诸红…… 两人是王大人府上的客人，平日里本来就穷。 再加上来京城讨生活的江湖人士还不少呢，两人那点本事根本拿不出手，连赚钱的门路都堵死了。 要不是王大人府上有吃有喝，冬天还有暖被和炭火，两人恐怕要冻死在路边！ “要不是春梅姐看我们可怜，平日给我们一些跑腿的工钱，我们哪有什么收入啊。” 打架可以，当仁不让。 出钱…… 万万不可能！ “哼，就是这样。百里……以后你帮我跑腿，我也给你结工钱。”另一边的林雪绮得意的说。 “要是为林姑……不，林都尉跑腿，哪还能要工钱！” 百里话音刚落。 大腿上，马上感觉到一阵刺痛。 来自诸红的不满，一下就到了！ 一阵哀嚎。 还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这四人…… 两个穿着军服的打扮，另外两人则是江湖人士的装扮，居然还能聚在一起！ 也是少见的组合。 随着四壶酒被提上来，又多了一份让杜武肉疼的烧鹅。 几口下去，不得不叫上百里借口去一趟茅厕…… “要走可以，钱包留下。”林雪绮可太熟悉自己这位师弟的套路了。 不得已，只能拿出自己的钱袋抵押在桌上…… 招手， 让百里跟着过来。 “怎么了，杜兄。” 能住在王大人府上的人就这么几个，偏偏两人都是江湖名门出身，所以百里和杜武能聊到一块。 “能怎么了，还不是钱。”杜武稍微靠近一点百里。“百兄，这家店可真不便宜啊，我那点碎银要吃上这么一顿，之后都不够了，要不然你帮我分一点，就一点……之后我要是好事一定叫你！” 京城啊。 多少武人和才子梦断的地方。 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不就为了那点银两么。 一次花这么多杜武也肉疼啊。 要是能填补一点就好了！ “你是懂我的，杜兄……不，杜哥。我哪有钱。” “一点……就一点……” “真没钱。” 唯独借钱，没有兄弟。 眼看百里都掏不出钱了，杜武只能使用最后的手段了。 “百兄是不是看上我师姐了？” 呃…… 百里转过头，惊讶的望着对方。 “欸，先别忙着否认。大家都是男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平日里对春梅、夏菊姐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唯独对我师姐不同，如果你帮我分摊一点儿的话，我杜武以人格保证，一定帮你！” 这话在百里这里可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自己从第一眼见到林雪绮就感觉心脏狂跳，此后在王府的生活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希望见到对方。 这么一点点小心思，居然还被杜武发现了！ “此话当真？” “天地同鉴啊！” 百里想了想…… 划算。 决定出点钱，没关系。 “好，你要多少！” 杜武听了对方的保障深吸一口气。 就说嘛，天下第一剑宗的弟子怎么可能是个穷光蛋，明明就有私房钱的。 “一人一半……” 嘶~ 百里感觉肉也开始疼了。 “三七。” “四六……唉，别说了。就四六……她好歹是我师姐，如果你连四六都不肯，那就是没诚意了！虽然我们已经不是北王府的人，可师姐弟的情谊还在，肯定要看着她找个好人家！” 若此刻林雪绮知杜武在用自己的赚钱的话，估计现场就开始拼刀了。 “行！就四六。”咬咬牙，百里觉得自己还能坚持。 大不了之后跟诸红借一点呗。 两人商量好出钱后，如释重负的杜武带着百里准备回来。 正巧两人从后厨路过，见到几个穿着打扮像是北方人的江湖人士。 个高体壮。 在边上坐下来就一直在嚷嚷什么神兵之类的事情。 好奇。 想要上去听一下…… 于是两人故意从几人旁边走过。 “这次镇北王肯将武库放出来给天下人观摩，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第504章 又是比武 还在位置上。 林雪绮见到两人迟迟没有回来，自己则跟诸红两人先开吃了。 你别说…… 这里的烧鹅真是京城一绝，据说是个百年老店了，除了京城其他地方可都吃不着。 “没想到这杜武在吃东西上面还挺讲究，居然连这种地方都找得到！”林雪绮说。 自己跟杜武虽然是师姐师弟的关系，但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一块儿，平日里没工作的时候从来见不到他人，也不知是去什么地方鬼混了。 今天发月钱，结果就叫上几人一起来吃东西。 冬天嘛， 窝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干什么，有人叫出来吃饭，那肯定愿意啊。 “你跟杜大哥在宗门里的时候不常出来么？”诸红询问。 “我们在宗门那会儿可累了，哪像你们……居然可以随便出来逛！” 其实大部分门派弟子下山或者出行多少都会受到限制…… 一来是担心他们在外面惹事，然后又带着自己门派的身份。 要是打架赢了，或者做点好事被夸奖那还好，若是打不过其他人，那对于门派声望可是大打折扣啊。 二来如果不限制弟子的话，每个弟子没事就下山去，那宗门规矩不成了摆设？以后的练武日程怎么开展？还有下山也需要盘缠啊，很多从小在宗门里长大的人根本就没什么闲钱。 每月都是门派里发的零花钱，下山的时候还要再要…… 门派又不是商会，哪能养得起这多人天天来要钱。 所以大部分门规都是限制弟子外出的，唯独诸红和百里两人可以到处走。 这其中估计也是因为方衍的关系！ 估摸着两人在朝天宗就没人敢刁难他们…… 要去什么地方就去，省得麻烦！ “也没有你说的这么恐怖，我们每次出来都是有师父同意的。”诸红反驳说。 “是啊，同意……然后你们一同意就直接过冬了？” 算来算去，还是因为两人有关系。 哪家门派弟子下山能够给你待这么长时间，直接过冬，甚至还能赶上明年的春游！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之前就想问了！” 平日里要是两人不拌嘴的话，诸红算是林雪绮比较能聊得来的人。 主要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拌嘴也累了。 只能选择好好聊天。 “什么事？”诸红看着对方说。 “你跟百里到底谁是兄长？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你们以师门兄弟相称，有时候他叫你师妹，有时候你叫他师弟？” 这两人的辈分一直让人奇怪，尤其是初见的人，根本分不清他们谁大谁小。 “我们就是一起入门的，也是一起拜师的，根本不存在谁大……如果哪一天你听到我叫他师兄了，那肯定是那段时间我比试输给他了，所以才不得不叫。” 噗~ 一口酒没下肚。 林雪绮拍打着胸口。 差点把酒给咳出来…… “原来是这样，你们还真有意思。比试来决定谁大谁小！” 说起比试，林雪绮更想到了王大人府上那一个个高手。 “欸，诸红……你有没有察觉到？王大人府上的人都是高手，并且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只是夏菊，那个春梅也是高手！” 由于自己是王大人身边的亲卫之一，林雪绮时常会跟着在王游府邸上休息，自然有机会进入内院见到王大人的两位丫鬟。 刚开始的时候只觉得王大人好歹是朝廷高官，怎么身边才有两个丫鬟…… 可到了后才发现，这两个丫鬟可不简单。 当时一个照面，自己居然看不出两人的品级。 之后嘛…… 大伙儿都知道，在演武场中相互比试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夏菊，并且对方好奇的看了许久，最终也加入了战局。 那一次……自己这边四人，居然没能近她身。 她只是个丫鬟啊。 从此，无论是林雪绮这边，还是诸红那边便再也不敢小看王大人身边的丫鬟，就连见到那位春梅也不敢大声说话。 更别提本来就是主子的王夫人了。 “他们具体有多高我倒是不知道，不过王夫人是武家后人……当初我跟百里去过奕都县，虽然没见过王夫人动手，但是我见过她的哥哥武烈，王大人的大舅子动过手，的确很厉害！” 诸红回忆着当初武烈出手的场景。 虽然不能跟自己师父那样超一流的高手比较，但怎么也达到了朝天宗宗门大师兄之类的级别。 或许稍微低一点，但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有全胜的把握。 总之，一个边境的家族有这么强的功底，就足以说明武家家传真的很厉害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能解释王夫人给人的感觉。”林雪绮自言自语的说。 “武姐姐给人什么感觉？” 诸红毕竟能力要弱一些，见到很多高手都分辨不了，再加上自己跟师父时间长了，那种真正高手的气场都习惯了甚至还觉得很亲切，因此看不出来。 “你看不出来？” 摇头，看不出。 “还真是方衍的弟子，对其他人都看不上眼！”林雪绮吐槽道。 “王夫人给我的感觉，甚至比我北王府的掌门还要强！” 林雪绮说出了自己的亲身感受。 第一次见到王夫人，特别是她生气的时候，那感觉比师父训话还要可怕，甚至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某个黑衣的超级强者。 “武姐姐？！！！你们北王府的掌门。” 诸红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形容。 北王府就算没有超一流的高手，但怎么说也被称为天下第二，第三之类的门派啊，居然是直接比了掌门。 “所以啊，我才觉得王大人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简单！”林雪绮肯定地说。 自己在江湖上这么多年，唯独这段时间见到的高手特别多。 如果过段时间能通过诸红两人的关系见一面方衍的话，这世间真正的几位超一流高手大概都见了一面吧。 就在林雪绮准备详细说说的时候，百里和杜武回来了！ 两人气喘吁吁……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干嘛，我还以为你们跑路了呢，我都准备用这钱结账了。” “师姐，我们刚才听到一个消息！！”杜武没理会对方的玩笑话，而是说了自己刚才听到的事。 “什么？” “北冀……就是北境，以参观镇北王武库为邀请，宴请了天下义士到北境举行比武大会呢！” 第505章 发展才是硬道理 北境？？ “你在什么地方听到的？”林雪绮敏感的捕捉到这其中不寻常的地方。 北境。 那是个特别的地方，整个民风与中原地区相差很大，但却是大周朝最初的疆土之一，所以本身就蕴藏着很多有年代感的东西。 “就在隔壁……”杜武和百里稍微凑近一些。 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四人在说什么悄悄话。 眼神却朝着后厨门口的角落处看。 林雪绮与诸红也顺着目光看过去……五人，围在一桌子。 穿着打扮与江湖闲散人士差不多，没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装扮，不过个子看上去特别高大。 个高的人其实不少见，在京城各地都能见到高个子的人，但是肩宽却是个很特别的身体特征。 这五人的肩宽看上去比特别显眼，若走在普通人中就是那种给人压迫感的存在。 “北境人！！”林雪绮一眼便看出了五人的来历。 京城是大周朝的中心，其实出现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而四人好奇的是他们所说的武库。 “林姐姐，北境的武库怎么了？”跑江湖时间长，但江湖学历很少的人估计就是诸红和百里这两位很特别的人物了。 因为平日里都穿着朝天宗的门派衣服出门，打不过别人了就说自己师父是方衍……只要不是有杀父之仇或者对方给的真的太多，谁会去招惹这两位小祖宗！ 有靠山带来的一大问题就是两人走过的地方虽然多，但是阅历少！ 对于北境武库诸红和百里还真的不清楚！ “据说当年镇北王喜欢学武，先皇便派人将大量宫廷收藏的武学典籍给了他……虽说他成王后被放到了北境，没有将皇宫的武库全部带走，可他依然带上了不少，并且当初他征战北疆部族，从他们手上抢到了不少东西……神兵，稀有武学，恐怕都是大周朝找不到的。” 林雪绮主要看着诸红和百里解释说。 要说大周朝真正的武学正统，那当时是他们师父方衍的剑道，那才是尊者之道，所以整个江湖大部分都是依照这个路子学的。 可从没人说过那些被称作旁门左道的就不厉害啊，只是很少见到他们大成的人而已，说不定他们也有厉害的武学呢！ 这话或许在正统门派被称为大逆不道，可很多江湖帮会可不这么想，若有机会见识一下其他的武学，他们肯定欣然前往。 “这世上还有比道宗更强的武学？？我不信！” 诸红当然不信，毕竟从小生活在朝天宗，接受到的信息都是道宗乃天下正宗，万物归一即为道。 “我不跟你争这些，那你告诉我……圣……不，魔教教主跟你师父方衍比起来如何？” “那当然是……” 诸红本想说当然是我们师父，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旁边的百里打断了。 说话的毕竟是林雪绮嘛，自己还是想如实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曾经两人询问过师父…… 当时两人就问过，为什么师父不亲自去魔教总坛将他们灭掉呢，这样的话江湖不就太平了么，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魔教为祸人间的事了。 然而，当时师父的回答让两人记到了现在…… 当时师父说，他没有能力赢过魔教教主，甚至连那几位门主都没有赢的把握！ 两人还以为师父在开玩笑。 可当时对方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魔教就不是道宗门派，但他们也有高手，所以你说的道宗天下第一就不成立。” 两人虽然会在各个地方争执，可这会儿不是时候。 “那林姐姐的意思是，北境王要组织一次江湖各大派去他那里学习？图什么！！”就连诸红也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人当然也想到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应该是冉展大哥和王大人要思考的事。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毕竟是镇北王，好像可以说……但王大人是兵部侍郎，现在几乎就是兵部尚书的分身一样，很多大事小事都是他来定夺。 兵部本来就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王爷地位又这么高，说了好像也没用……但不说嘛，总觉得这消息都已经听到了，不说就隐瞒，毕竟还吃着兵部的俸禄呢。 “笨啊，咱们告诉给冉展大哥就行啊。” 也对…… “那快吃，早点回去。” 看着角落里面的几人，四人接着酒，三下五除二消灭干净。 感觉还能再来，但钱包不允许了！ 最后再结账的时候甚至发生痛苦一幕，在杜武和百里咬牙切齿的坚持下终于把钱拿出来了！ 出门…… 内心里最大的想法就是以后一定要赚大钱，然后吃遍整个京城！！ ……………… 另一边的王游才刚刚从军机府回来。 大雪天谁都不想在外太久，到有些事又让自己不得不出去！ 自从经历了兵甲一事并且与明镜司和曹征正面接触后王游才觉得自己手上能拿出来的筹码太少了。 之前一直小心谨慎，尽可能不让自己太显眼，所以做事都放不开，并且尽量不留下把柄。 能做的事也没去做…… 免得被扣上罪名。 以前的电视剧里，还有那些史书上不经常有这样的故事么！ 自作聪明，然后被人养鱼抄家！ 但在兵甲一事后王游明白了，大周朝的时局本就是这样。澹台坚退下后兵部急需更强的势力保障，包括王游自己也是如此。 因此，发展南部是自己最大的保障。 王游几乎亲自点兵了南境的武官，大部分要职开始出现了自己的人。 而直到现在泊阳府都没有新的知州再补上去，整个南境仿佛变成了军政府一般！ 估计在这个节骨眼上朝中也没人能去接那个地方，就慢慢放着吧。 或许用不了半年王游便可以趁着朝廷几股势力较劲的时机将南境完全掌握！ 可如今的南境依然受到当初战争的影响，还在恢复期，自己要想办法帮助他们快速恢复过来。 王游走在家中的走廊上…… 周围的士兵不断向自己行礼。 思考着要怎么恢复一个地区的贸易……要不然让赵家再联合一下其他商会，组建公有制？ 要么把柳家也叫上。 “相公回来了！” 一声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王游的思考。 抬头，微笑。 “嗯，回来了，娘子！” 第506章 旁门左道 房间里，武梦秋一边帮助王游换下衣服，一边说着家里的事情。 “今天春梅在市集上买了这驴肉，等会儿叫上冉展他们几人一块来吃晚饭吧。” “嗯，一切听娘子安排……”王游回答说。 家里的一些小事自己向来不过问，只要对方安排好就行。最近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忙碌于南境的恢复工作，就没时间管其他的。 “南境那边怎么样了？”武梦秋也知道王游最近忙碌的地方，下意识的便询问起来。 “还行吧。不过……” “不过什么？”追问。 换好了衣服，王游转过头来看着武梦秋。 “不过想要完全恢复过来还得看明年的收成和贸易成效！”王游说道。 在南境战阵中战死的人并不是很多，未对劳动力产生太大的影响，但是之前的商贸确实给泊阳城带来了很大的损失，紧接着之后又强行开发了三江五郡，人口得到了补充，之后就是劳动力该用起来了！ 而王游才刚刚把铁卫军给调回去呢。 “但是南境的环境如今很好啊，就连商会在上次都很听你的话，只要发生什么天灾人祸肯定没问题的。”武梦秋解释说。 嘘！ “娘子这话可不兴说。” 武梦秋看着王游认真的模样。 帮着把衣服领口的地方扶正…… “歪啦。” 两人出门。 恰好遇到冉展回来。 如今自己家里住的人比较多，就连诸红和百里都被当成了‘贵客’暂时住在府上……冬天嘛，山里这么冷，就别回去了。 反正自己家里有的是空房间，足够养她们到很长时间。 从某些方面来说王游倒是希望他们多住一些时间，最好是能住到他们的师父来找人，这样自己或许就有机会见见这位被称为‘天下一品’的方衍。 自从经历了濮阳瑜的事情之后，王游才明白这位‘天下第一’的名望到底有多大，自己只要说杀死濮阳瑜的人是他，就没人会怀疑，甚至最后督察院见到了方衍的信物后也相信了。 周皇帝那边不再追究，最终导致楚怀玉被打入大牢，永世不得翻身。 一个江湖人士都能够有这样的威严，王游自然更想跟对方见上一面！ 当然了， 这种级别的人物也只能随缘，强求不得…… …… 看着冉展将今天军机府处理好的事情和结果递到自己手上，王游点头着让对方下去吧。 “大人！” 就在退下的时候冉展突然打扰了一句。 嗯？ 王游和武梦秋同时回头。 “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是今天那几个家伙告诉我的。” 冉展口中的那几个家伙自然就是诸红与百里，再加上林雪绮和杜武他们。 林雪绮和杜武如今是自己的属下，连同冉展一块……相当于同事的关系，所以应该亲密一些，但是诸红和百里两人似乎也对冉展的学识和谋略很钦佩。 两边都会称呼他为大哥！ 关键，王游还发现那两个女生好像都挺仰慕冉展的。 偏偏另外两个男的还会互相欣赏对方的女同伴……他们五人凑在一起，还真就是一个闭环！ “他们几个？”王游回忆着今天的排班。 自己算是比较人性化了，虽然林雪绮他们是自己的亲卫队，但会跟孙正阳等人换着来，给他们一点休息的时间，今天恰好是他们休息的时候，这么说来他们又到什么地方玩去了。 还能带来消息！ 难不成是…… “他们说了什么？”王游问。 紧接着冉展便把今天杜武告诉自己的事情，关于镇北王想要放开自己的武库提供江湖人士观摩而举办的比武大会。 由于涉及到了镇北王，并且与军部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江湖上的比武，就算不是官方举办的，他们私底下几个门派约在一起也会举行，这是面向民间的活动且镇北王本就是北境王爷，他要举办什么活动根本无需向兵部汇报。 说白了就是与兵部没关系……也管不到…… 压根就没必要提！ 但这件事突然出现，总会让人起疑心。 再加上自己前不久才得知师姐陆红霞去了北境当门客，冉展忍不住会将此事与她联系到一块儿！ “居然还有这种事。”王游思索着。 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武梦秋…… “镇北王的事轮不到我这里来处理，若他是用朝廷钱举办那或许户部还会站出来反对，若他是自己出资来举行……这只能当成是镇北王个人的爱好，朝廷还真管不了！” 武库是人家的。 人家也只是想举办一个供人观赏的活动嘛。 因为他是镇北王，武将出身所以喜欢这些……若他是那种琴棋诗画一绝的王爷，那他举办一个画展，供人观赏天下名画，你不可能让对方停止啊。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反正就是管不着！ “属下知道，但大人还记得我师姐的事情么？这种事就很有她的风格。”冉展继续说。 比武，招揽？ 老实说就算镇北王在招揽一些江湖人士，朝廷这边同样没法以此来做文章。 人家都没开始呢，直接说他们居心叵测？ 是不是太有针对性了！ 周皇帝一直都想保持与两王的和睦，这种话谁提出来谁就有麻烦嘛。 “所以属下才说这很像她的风格！” 做事不留痕迹那是一般的高手所为， 但自己师姐那样的人则会故意留下痕迹，让你看，却没法作出反应。 这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你要这么揣摩的话。”王游转向武梦秋询问。“娘子，那北境的武库你听说过么？” “一点点……我听说收集了很多外族人的武功法门，或许会吸引一些想要剑走偏锋的人吧。” 武梦秋也解释了大周朝江湖人士以道宗为基础的修行方式。 道宗几乎是大周朝的唯一正统，但却不是天下的唯一…… 因为还有很多其他派别的法门也会出现高手，比如路华寺其实就不是传统的道宗门派，但他们因为没什么高手出现，所以也只能屈服于朝天宗为首的道宗正教威压下。 简单一点就是正统的练习只能一步一个脚印，你翻不过这座山也就达不到某个层次。 但一些想要快速提升的人或许会选择旁门左道的方法。 这其中选择其他门路就是方法之一…… “所以它可能会吸引很多有这种想法的人去。”武梦秋解释说。 这样啊。 从江湖人士开始？ 王游一边想着…… 突然，春梅从外面快速走进来。 “姑爷，小姐……外面来客人了，说是来找姑爷！” 第507章 又来了 大冬天的来登门拜访？ 谁啊。 还是熟人？ 春梅说不出对方的来历，也就说明她没有见过，没见过的人居然还说认识自己。 王游来到会客大厅，武梦秋作为陪同也一并跟了过来…… 让下人将客人请进门。 然而…… 客人还没到，就看到一大筐一大筐的东西先运进来！ 王游和武梦秋还坐在屋内诧异，起身出去看，只见十几个下人扛着一箱箱的东西送进来。 似乎有意公开让众人看见，送进来的东西都是什么蔬菜啊，水果，甚至还有山禽和一些药材……都不是金银，所以被人看见也无所谓。 倒是那送东西的人！ “王大人，是我呀。” 王游朝着队伍为首的人看去。 卢正祥！！！ 怎么是他。 “相公，这是谁呀？”武梦秋之前从未见过卢正祥，自然不知道。下意识的便向王游询问起来。 “卢家的人……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卢家到军机府找过我一次么？就是他。” “你的那位堂舅？” 卢家的事王游与武梦秋提及过，只是从未见过那三人。 这会儿好了，他们自己找上门了！ “王大人……还好你在。”卢正祥笑嘻嘻的看了一眼王游说，随后转头面向武梦秋，“这位就是王夫人吧。” “是……” 一时间，武梦秋还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只得转头想看王游。 毕竟王游一直不承认卢家的身份，或者说压根就不管卢家人，因此直接叫堂舅肯定不适合。 不知称呼。 那只能点头了！ “你怎么会过来了？”王游皱眉看着卢正祥问。 而卢正祥一改第一次冷脸的印象，记得当初对方还威胁自己来着，这才过了多久啊，居然嬉皮笑脸起来。 还真是京中子弟啊。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嘛。 “这不是冬天了么，我特意给王大人带来了些家乡的特产……都是北境最好的，一部分还是我堂妹亲自挑选的东西，一并给大人送过来！” 卢正祥是‘王游’母亲的堂兄，所以他所说的堂妹很可能就是指王游的母亲。 “我母亲让送来的？”王游问。 “对……都是她精心准备的。”卢正祥笑着说。 听到是母亲准备的，武梦秋急忙上前去亲点东西。 至于王游则是凑近了卢正祥，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起来……有这么一瞬间，卢正祥甚至有一种对方马上要下令斩杀自己的错觉。 “我说过……别拿我母亲来做文章，上次警告过你，还是没听懂么！” 王游几乎带着愤怒和杀意的语气。 一开口，把周围搬运货物的下人甚至武梦秋在内的都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王游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谨言慎行，而且足智多谋的形象，还很少会直接开口这样威胁一个人。 不是亲戚么！ 这…… “没有，绝对没有！”卢正祥急忙解释。 “王大人，我可以向你保证卢家绝对没有为难堂妹，甚至都不会要求她做什么！一直把她伺候得很好，这些东西都是她托我们带过来的！绝对没有为难她啊。” 一再强调，这一点错误绝不会犯。 王游严厉地眼神看着对方……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若是被我知道，我不建议卢家从北方士族消失。” 本就是冬天， 说话的时候都是打着哆嗦，可王游这话一出，甚至还能再颤抖一下。 如今的王游虽然官职没变，但一眼可见的发展势头比之前更加平坦…… 当初兵部还是澹台坚作为顶头上司，一个兵部侍郎就算有决策权，最终都会由尚书压制下来，可如今澹台坚这一层屏障已经没有了。 在武选和武库这方面，王游的决定几乎就是整个朝廷的决定。 只要不动兵，他的决策可以影响整个大周朝的兵部！ 虽然兵部还有另外一位叶正初存在。 可叶正初并非卢家可以接触的人，也不是这条线上的关系，与其跟叶正初交好，不如利用血缘和家族关系多拉拢一下王游。 所以卢家才决定放低姿态来迎合对方。 卢正祥和卢家确实没有让王游的母亲受苦，甚至都不敢让对方受累，但这次的东西还是花了些心思。 儿行千里嘛…… 只要跟王母说说王游在京城的‘事迹’，作为母亲的自然会关心，而这些东西也是卢家建意买了送过来的。 都是王游小时候爱吃的蔬菜和果子。 不然还进不了这道门！ “绝对，绝对不会！”卢正祥低声说。 陪笑着将让人继续搬东西。 既然是母亲送来的，王游当然会收下，同时也把卢正祥请到客厅里歇脚。 自从上次卢正祥来过之后，王游便让身边的情报网调查过卢家。 北冀名门卢家。 的确有自己的底蕴，即便在京城也有很多可以攀附和依附的对象。 而他们在京城最大的依仗是京兆府里面的官员！ 没错， 就是王游第一次来到京城，被偷袭后去往的那个府邸。 京城外围的行政官。 但他们的靠山也不是京兆尹范昂…… 而是他下面的官员。 地位不高，勉强达到朝官的级别。 平日里在朝会上也根本没有发言的权利！ 据说是卢家上一代联姻带来的关系网……世家名门为了巩固当地的地位和向外发展，都会以联姻来形成团体。 能够跟京中士族攀上关系，至少说明这边也觊觎卢家在北境的势力。 但这些比起王游来说都太小了， 因此卢家绝不会放掉王游这么一个宝藏！ ………… 会客大厅里，卢正祥笑眯眯的喝着茶。 眼看着武梦秋处理好东西走回来，急忙站起来问候…… 如果按照正常的长幼礼仪，武梦秋应该向对方行礼才对，这会儿反过来了，也代表卢家此时的态度。 “坐吧，不知道卢老来找我有什么事？”王游知道对方不会无事登门，而自己又不想承认卢家的关系，语气上有意显得陌生。 “王大人多虑了，这次我除了送送堂妹要求的东西外……还有就是专程来感谢你。” “感谢我？”王游好奇说。 “就是专门来感谢王大人的。” 卢正祥笑着说。 第508章 不称王，也是王 一直以来王游并未公开与卢家切断联系，只是从不搭理对方而已。 因此在外人看来卢家还是跟王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尤其是对北境这样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而王游也没有对这种关系作出解释。 相当于默认！ 其目的也是为母亲留下一丝口碑……也是在告诉卢家自己随时都能掌握他们的命运。 这样卢家在对面北境玄甲军的时候稍微有了点说话的份。 “因为王大人的关系，我卢家在北境也受到玄甲军的照顾，从这一点上来讲自然要感谢大人！”卢正祥依旧笑眯地说。 早在几个月前各地的武选已经结束了。 北境也是受到这次新科武选影响的地方！ 而随着武选进入后期，各地的军队指挥使也发现了来自京城一带的名门更容易获得名次，并且很多世家还有多次参加的经验，要是按照这样的结果来提拔的话当地人会变得很少。 因此，各地指挥使与州郡官员私底下给了当地一些名额。 几乎是默认的操作…… 而对于北方而言，与主管武选的兵部侍郎最为‘亲密’的卢家才有了更多的偏向……只要不是太差，能够真正完成所有项目，都有机会获得一席。 北冀卢氏。 历史上出过不少文人志士，也出过一些有名望的官员。 但还从来没有一次如今天这样有如此大机会获得功名的！ 一个武举人其实掀不起什么风浪，甚至大部分人也根本进入不了高层，最多能在当地做一个掌管一方治安的武官就已经不错了。 可对卢家而言就是这种‘地头蛇’才有帮助。 适当开一个小口子，卢家便能从中获得关照…… 比起去追求京中朝官，这点小恩小惠更实际一些。 从这方面来讲卢正祥其实代表卢家来向王游乞和！ “王大人对我们卢家的关照一直谨记于心，前不久老祖宗还准备把堂妹夫的牌位挪到祖祠上去呢。” 所谓的堂妹夫自然就是王游的父亲。 王游母亲是卢家子孙不假，但因为逃婚与王游父亲私定终身后才生下了自己，而作为旁系子嗣，甚至是那种的根本得不到长辈祝福的婚姻根本连上供桌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在不同了。 王游地位如此高，就连他去世的父亲都有机会直接进入卢家祖祠。 “这事我自会与母亲商量，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是是是……” 今天的王游说什么，卢正祥都会笑着答应。 与上次的态度完全不同，若不是同一个人出现的话恐怕都觉得不是那天同一位了。 难怪这次没带上两个后辈……这要是被后辈看到，以后在家里的威望直接降为负！ 上了茶。 也尴尬的沉默了片刻。 卢正祥大概觉得王游会细问吧，可是等了许久王游都没有再说话。 至于旁边的王夫人嘛，则更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甚至与对方目光接触的几眼，都觉得浑身难受！ 若按照家族辈分来说，对方可都是自己晚辈，然而这两位晚辈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 心情复杂，也只能强颜欢笑。 “还有一件事我想要跟王大人商量一下。”最终还是卢正祥憋不住了主动说。 要再不说的话，对方借口自己有事就完全可以赶人了，而下次想要再进入这道门都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 这次有堂妹送的东西，下次呢？ 再送？ 那就出问题了，所以只能自己先说。 王游放下手中的茶杯，与旁边的武梦秋对视了一眼。 仿佛在说：看吧，就说他有事。 努努嘴， 算你说对了！ 私底下两夫妻都已经开始在对赌了。 “你说。” 王游喊话。 卢正祥低头，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敢抬头细说。 “王大人，如今前任兵部尚书澹台坚已经逐步隐退，您与叶大人才是整个兵部最大的两位……对方虽然没有您在军队中这样的威望，但叶氏乃京中名门，且对方有着多年的在位经验，王大人与之相比少了很多势力，如今周皇帝年迈估计不会再选拔新的兵部尚书了。” 王游听着对方的分析。 没想到卢家没有什么人在京中做官，但是对朝中的理解却很到位。 到了今天这种局面，谁都看得出兵部估计要继续维持‘两强’的局面很长时间了，这既是对明镜司‘多强’的一种慰藉，也是对两人的一点考验。 兵部需要一个适应新‘头领’的时期，毕竟两人都没法代替澹台坚在四境军队中的位置。 而留这位置也可以给未来新帝一次恩赏的机会。 以后新帝亲自提拔上来，那才是自己的忠臣……至于到底是两人中哪一位，就不知道了。 看表现， 也可能到最后两人都不是，最终还是把第三人提拔上来，又或者重新启用澹台坚。 总之，这样的机会必须留给未来新帝才行。 周皇帝已经用自己的威望压制了所有六部与明镜司，未来的帝王需要自己展现自己的权威！ 王游再次拿起杯子没说话。 卢正祥则继续…… “所以王大人眼下最重要的是发展自己的势力，而我卢家愿意为王大人效犬马之劳！”说到最后，直接站起来行礼。 噗~ 还好没喝下。 要不然王游还真不确定会不会喷。 这还是上次那个卢正祥么！ 看来这次的确是过来乞和的。 “卢家……” “对，我们卢家在北冀根深蒂固，又有文人墨客等基础，势力也不容小觑，完全可以将王大人的威望发挥到更大，王大人只需要加强对玄甲军的管教，到时候南北同气连枝，就是大人最好的依仗。” 随着明镜司楚怀玉的下台，各地士族门阀中的智囊纷纷开始分析当下的局势。 两王虽然从未有太多动静，可真正懂得时局的一定知道，两位地方王此刻怕是蠢蠢欲动了。 南境一直没有王。 而私底下有一种说法…… 当年的南境之主是杨长松，而杨长松是被王游给‘弄死’的，所以他理所应当接过这面旗帜成为下一位南境之主！ 也就是南境王的意思了。 不称王，是因为没有周氏地位，但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 而王游若有北冀卢家的底蕴，南北合力，岂不是真正的王。 第509章 目的为何? 卢正祥尽管说，而王游也只是听一听…… 卢家到底有多少家底没拿出来先不说，想要在镇北王手底下抢地盘，那才是找死呢。 不管镇北王对朝廷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大周朝毕竟是周氏皇族的江山，自己一个外人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南北联合！ 就算做…… 也不该被他们知道。 王游的确很想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自己的势力，但这种东西就跟自己年轻高位一样，随时随地被人盯着，但凡一点错误都会被人无限放大。 自己已经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明镜司分割了，如果再做点任何其他的事。 哪怕是跟镇北王说一句‘谢谢你’，都可能因为这句话被朝堂对手污蔑！ 特别是与自己本来就不和的孙氏兄弟。 就连对方会喷什么都能想到…… 还跟卢家合作！ 不知道是他们蠢，还是觉得自己蠢？ 按理说卢家也是北境多年的士族了，不会不知道这些吧，要么就是别有用心，要么就是在试探自己的‘真心’。 总之，卢正祥说了一堆东西下来，王游并未作出任何反应。 倒是武梦秋忍不住开始打起了哈欠…… 尴尬之余颇有要赶人走的意思。 大雪还在下。 院子里才刚刚被车辙碾压过的痕迹，没过多久又被新雪覆盖。 不早了！ 王游眼看茶都凉了。 于是乎站起来…… “时间不早了，今日多谢卢老将家母的东西送过来，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留卢老了。”王游还是那副将卢家拒之门外的语气。 居然还有直接跟客人说天色不早了，今日不留人，早点离开的！ 还以为对方多少会留着自己住一晚，毕竟可是帮堂妹送东西过来的人。 左右看看。 这屋里就三人…… 王游赶客， 武梦秋的话干脆当作没听到……一个会在客人面前打哈欠的朝官夫人！ 估计这也是天下独一份了。 联想对方边境的镖行出身，卢正祥便知道武梦秋根本不会搭理自己。 也罢。 今日不成，还有其他日子！ 总之，对方肯见自己就是好事。 而且…… 王游不作回答，恰好说明对方的聪慧的更加值得卢家多花心思。 “那……在下就告辞了！” 三人来到门口，简单做了道别。 “不送！” 王游看着卢正祥被几个士兵有礼貌的请出了院子，呆呆望着院子中落下的雪花。 旁边， 武梦秋一改刚才昏昏欲睡的模样，看向王游。 稍微拉了一下王游披着的裘服摆正。 “相公……” “我知道。” 两人心有灵犀的说着。 “卢家这么做是为什么？”武梦秋还是不解的问。 就连自己都知道谈判是要建立在对两边都有利的基础上，而对方说了一大堆，结果发现都是对卢家有利的事情，甚至于对方无论是否跟王游联合，只要这边不排斥他们。 卢家就还是倚仗了王游的官威！ 而对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是什么？ 卢家在北境的家业？ 怎么可能！ 卢家还要延续香火的，就算再怎么依赖王游也不可能将自己香火断掉。 最多就是分一杯羹而已！ 可如果只是分一杯羹，那何必要卢家。 相公依然有着南境的指挥权，只要依靠泊阳府和三江五郡的底蕴，就连自己武家也能出一份力，将整个南境商业盘活，那不是得到的更多！ 还都是自己的。 搞不懂对方为何这么说！ “难不成他们真觉得相公会无条件帮忙卢家？”武梦秋说道。 其实也是在询问王游…… 如果不讲利益的话，那只能是亲情了。 武梦秋自然知道自家相公对卢家没有好感，可血浓于水嘛，再加上还有母亲在那边。 若他改变了想法的话，自己也会支持。 “他们还有亲情么？”王游转过头来，笑着回答。 几片雪花随风落到了头发上…… 起初几粒快速便化掉了。 随着风雪更甚，落下的比化掉的多，然后就在头上留下了一片白。 武梦秋掂起脚，将王游肩上和头发上残留的雪花拂去。 “怎么……噢……” 王游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靠近过来，紧接着感觉到肩膀上被轻拍了两下，这才知道武梦秋是给自己拍雪呢。 “大部分百年家族都没有多少亲情，能够延续下去才是他们的使命。”武梦秋说道。 武家虽然也延续了很久， 但武家的香火早就岌岌可危了，哪还能算世家，更别说代表一方的士族了，因此亲情要更浓一些。 “娘子说得对，不是亲情，而是目的。” 王游转头继续看向院子里…… 心想着卢正祥真正的目的。 如果把他当做‘傻子’来看，那今天所说的一切就都可以理解。 毕竟一个要决绝诱惑很困难！ 就好比突然有人要给你几百万…… 要，或者不要！ 在这种超出自己能力太多的诱惑下，大部分人根本不会犹豫，直接选择要，并且要了之后才会询问目的。 但卢正祥的背后是整个卢家。 冀州百年世家。 这样的家族中不会全部都是傻子吧。 如果不是，那就说明今天的话是有目的才说的。 朝中的情况他们不会不了解……自己虽然是高官，却也在小心翼翼的做着很多事情。 南境是周皇帝亲自给到自己的权限，现在的想要收回怕是他也困难。 主要是南境军队跟自己熟悉，并且南一战之后王游的名望早已让当地百姓折服，这个位置如果不是自己坐，换做任何人都坐不稳。 相当于南境的权利是被民意牵制了。 所以王游才不能回到泊阳……用一个帝王的话术来讲，就是自己还没有被驯服，没有遇到敬畏的东西。 所以放虎归山，龙潜入海，对帝王来说太危险了。 要是再联合北境，那就是朝中真正的威胁！ 等等， 牵制…… “相公怎么了？”几乎贴在王游身上的武梦秋突然问。 “如果北境有人也作出让朝廷不得不默认的牵制呢？” 啊？ 一时没听懂。 王游干脆直接说出那个名字。 “镇北王！” ……… 此时的王游家门口，卢正祥背着手上了久候的马车。 “先生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住下呢。” 卢正祥摆手。 示意对方停下别说。 第510章 打破僵局? “先离开。” 卢正祥招呼着拉车的人先走。 等到马车缓缓上路了，赶车的下人还不解的询问。 “为何侍郎大人没有留下先生呢？他不是先生的侄儿么？” 这话要是放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敢这么说，好在自己跟了卢正祥很长时间，所以才敢说出来。 要是一般人敢说兵部侍郎是谁谁谁的侄子，那下场可以想象。 卢正祥看着对方。 若是此刻王游在场的话，估计会发现对方与刚才完全不同的表情。 不是那种谄媚的态度，而是一脸严肃的表示。 “这句话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说！” “知道，知道的……先生……” 卢正祥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小伙，对方是自己官家的儿子，算是跟孙子辈一起长大的下人，所以信得过！ 可若是关系到重要的事情自己还是要提一句，否则哪天曝尸荒野，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看着卢正祥突然严肃的样子，小伙马上知道错的低下头。 “我不会再说这些事了！” “那就好，祸从口出……切忌……切忌……” 看着马车外忽然加大的风雪。 自己的马车可没有王游那样的华贵，还能有自己取暖的地方，只能抱着一张厚厚的毛皮毯子盖在身上保暖。 “要是他不聪明的话，我们就不会与他接触了！” 卢正祥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好像回答了刚才小伙的疑问。 两次接触，便让卢正祥一次次对的王游的印象改变了不少！ 一个人，居然可以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变化这么大……当年不过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而已，即便能考上功名，最多也是一方县令到头了。 而卢家对当初‘王游’的期望也只是能够留京城周郡县做一方父母官，这样能够为卢家走向朝野铺路。 即便再差，能够回到北境。 在冀州或者其他一些地方为官，卢家则更好掌控他。 只需将一位旁系子女，或者哪家的丫头嫁给他，完全可以把那一县掌握在卢家手里！ 可谁知道王游居然一上来就招惹到这么恐怖的人。 明镜司是曹太傅的手段…… 取消明镜司不就是直接砍断曹太傅的手脚么，对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人存在。 结果直接把王游发配到距离北方最远的南境，甚至是南境边境上。 一南一北，来回都要数个月时间。 别说卢家了，就算是帝王之家对那个地方的掌控也不全。 要不然就不会死这么多任县令了。 现在好啦！ 王游以一种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结果重新杀回朝廷，并且直接成为了兵部的掌权者，这让卢家始料未及。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的最重要一件事，便是与王游重修于好。 不容易啊。 嘶~ 几缕寒风吹到了马车里。 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 冷飕飕的。 现在回想起来。 难不成那王游当初与明镜司做对是故意的？ 难道他早就想好了如何重回朝廷，如何做上朝官？ 那也太恐怖了吧。 若是这样的话卢家想要拉拢他便困难重重。 …… 可就是这样，卢家拉拢他才更有意义。 甚至于在王爷的提议下，自己这边能够获得更多的好处。 三者互联， 相互牵制。 好手段啊，好手段！ 大雪没过后面的车辙，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印子。 偶尔路过的一些集市门口，酒楼高处，那些醉酒的汉子还在哼唱着歌谣。 噫吁~宫阙高~ 悲呼~百姓愁~ ………… 至于在王游的家里，夫妻俩端上一碗参汤补补。 尤其武梦秋，还特别用了在什么地方求到的好药材，据说很有帮助呢！ “相公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可以施行？”武梦秋回想起在前院里王游解释的东西。 居然能够想到这么多。 这些掌权者都是怎么想的。 就是为了相互套路而活着么，居然会用这样的办法。 “只是说有可能，但不一定可行。”王游喝完这碗大补的参汤，感觉浑身都来劲了。 “我也就是这么猜一猜，但是具体怎么做我不知道，如果真有人将所有事情都算计到了，那他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适合当帝王的不一定是帝王，不适合当的反而高坐台上。 这世上类似的例子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何必纠结呢！ 至于王游…… 只是说了一个可能实现三方互相牵制的结果。 想想啊。 周皇帝为什么不让自己和北境联合？ 或者说不让自己回到南境呢！ 还不就是怕出现镇南王嘛。 但若是镇北王与镇南王两人不和呢？或者说在卢家的牵引下两边走到了一个极端。 但这也只是双方不利！ 还有一方就是周氏王城，如果镇北王对王城发难，那么周氏是不是应该祭出一位与之对抗的人？ 互相排斥，又互相需要…… 就跟三角关系一样。 只要做到这一点，王游就有可能在北境与周氏皇族中有发挥的空间。 西境那边文宣王还在呢。 不能造成两王压城的局面，所以必须有人站出来对抗一方。 这样就会让时局造就出‘镇南王’出来……而这个镇南王还在朝廷的掌控下，那就更好操作了。 总之， 细节处王游不知道如何来做，但宏观上这么看好像没问题。 因为只有这样卢家所作的事情才更为合理！ 镇北王需要有人撬动原有的关系，打造出另一种格局。 一旦乱了。 天下就会跟被戳破的水泡一样，相互之间又吸引结合出新的水泡。 到时候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 那样的话地方势力有可能抬头，王游也有可能获得好处，但卢家就是真正的既得利益者了。 只有这种结果卢家才能称得上高明！ 不然来个名不经传的人说两句自己就上船了。 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和卢家都很蠢？ 这其中应该有更深的目的才对！ 王游暂时还不愿参与这样的厮杀中…… 因为自己的实力还不强。 此消彼长，很大可能是把自己消了。 毕竟周氏皇帝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国家再度混乱！ “相公想这么多，还不如好好来处理咱们的家事呢！！” 呃…… 也对啊。 反正自己不参与嘛。 回头看向武梦秋…… 大雪天就是好啊，可以不出门。 第511章 未雨绸缪嘛 此后几天里，大雪封城。 热闹的京城难得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据说连每天送上门的蔬菜都已经请假了几天。 可以想象北方的冬天有多冷！ 就连例行的朝会都因为太冷而暂停了两次。 冬日，在这个年代就是效率最慢的时候，无论是朝廷层面还是民间，这个季节都会选择安静的度过。 只有冬天越发安静，来年才会显得越发热闹。 这种时候就是拼家底的时候了，家财万贯的可以直接把戏班子都请到家里来，热热闹闹整个冬天，也不觉得烦闷，而普通人家只能裹着被子，绕着入冬前堆积好的柴薪艰难度日。 王游不习惯听取，所以只能自己做一些小玩具来试试。 “硫、硝比例是多少来着？”王游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天气同样寒冷，而王游已经在空旷的仓库里待了好长时间。 本来就冷，再加上空旷。 窗户和门脚都是冰霜积累…… 只是比起这些寒风来说，房间里那股弥漫的刺鼻气味才更严重。 王游捂着鼻子，再次点燃地上一团黑粉。 燃了， 烟也多了。 但仅此而已！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相公，你在……咳咳，这是什么味道？” 武梦秋一般是不打扰王游看书的，但刚才听春梅说王游看了一会儿书就让自己跑出家里空闲的仓库了，甚至在此之前还让春梅去市集上买了一些火药粉和鞭炮回来。 由于火药是易燃品，这些东西是受到严格管控的，一般人也没有……一部分炼丹的道士倒是会制作，不过也被当地官府看管得很严格。 想要买得说明缘由，通常使用最多的就是民间杂技演出，会使用火药来制造一些神秘感。 但似乎配比有所不同，他们用的大多是为了冒烟营造氛围…… 反正这东西容易引起火灾，所以在一些城市里管控很严，而且因为价格也贵的普通人家不会买。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就是到目前为止，这个时代还没有将火药开发到武器装备上！ 即便是在自己兵部的库部司中火药也并未列入常规库存武器之中，就是因为太容易引发燃烧不好保存。 所以那东西保存和制作的成本，甚至要远高于用于实战的成本，搞不好还引火烧身弄到自己这边。 所以王游把东西弄过来，看看有什么机会提升一下…… 武梦秋捂着鼻子进来。 屋里的难闻的气味久久散不开，宁愿透着寒风也要打开一部分窗户散散气味。 “相公，你在这儿烧火药干什么？” “研究研究嘛！” 王游理所当然的回答。 武梦秋凑近…… 看着地上那一团已经燃烧过的火药废渣，除了味道刺鼻一点，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武梦秋小时候也玩过这种起烟的火药！ 因为武家走镖中偶尔会有一些特殊的东西，自然会有这种市面上不常见的商品。 “这东西有什么好研究的？”武梦秋说。 “娘子这就不懂了，这东西要完全爆发出来……任凭你功夫如何高深莫测，也挡不住它一轮散射啊。” 王游说得有板有眼，可还是遭到了武梦秋一记白眼。 其实能理解。 毕竟任何东西的发展都需要一个过程嘛。 别说在这个时代了，就连自己熟知的历史中火器的发展也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虽然发明火药的时间很早，但真正运用到武器上时却相隔了很长一段时间。 并且最初使用的火器，也仅仅类似于火箭一样的东西。 就是把小火药包系在箭矢边上，然后点燃用弓弩发射出去，依靠纵火来攻击敌人。 类似的法子有用棉麻染上火油射击的，所以这种火箭并不算很先进的东西！ 并不是拥有的火药就能秒天秒地。 很多时候王游受到上一世各种yy小说的洗脑，总觉得高举火药我就能从东半球打到西半球，没这么夸张。 甚至就算你有火器也需要为你冲锋陷阵的人啊！ 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因素就是随着时代进步带来的工业革新…… 生产力，制造工艺，人口，甚至是医学等等全方位的提升才能制造出时代的碾压效果。 之前的南境战争中因为是水战，所以王游一直没用到这些武器上的东西，现在有机会了想要试一试，当做未雨绸缪嘛。 原本自己可以在兵部开设一个火器坊，专门来为自己研究如何提升火药运用的，可由于兵部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兵部，再加上王游对周氏皇族也有提防之心，因此这些东西从未提上日程。 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让王游有了危机感，这才想到为武器‘附魔’一下。 说不定就成了呢！ “那，相公研究出来了么？” 武梦秋自然看不懂王游这么做的目的，干脆直接问结果吧。 “还没有……”王游拿起自己的从鞭炮中掰开散落的那一点的火药粉仔细看。“看来下次我得让冉展叫上几个兵部的能工巧匠过来听听。” 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堆，这才将话题转向武梦秋这边。 “对了，娘子来找我有什么事？” “相公是不是忘记了，这会儿该做什么！！”武梦秋板着脸，的一副严肃地表情。 王游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来。 没错。 冬天…… 大家都不出门。 看似比较的闲散的时候，恰恰是王游每天最劳累的时候…… 因为花费在工作上的时间更少了，所以更多的精力应该花费在学武上。 武梦秋这位‘严师’的还得每天把王游叫过来练习。 从增强体质开始，然后一点点的将武学招式教给对方！ 呃…… 行，走吧。 王游知道自己躲不掉，只能接受。 谁让当初是自己决定要学的呢！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跟相公商量一下。” “什么？”王游问。 武梦秋则是看着王游说道。 “你之前与母亲通过信，她老人家不愿离开北境……我想自己写一份信向母亲说明情况，相公觉得可否？” 以儿媳妇的口吻劝说。 也许管用呢！ 第512章 突发 早在卢正祥第一次来过的时候王游就通过兵部的情报网联络到了自己的‘母亲’，希望对方能够到的京城来。 尽管王游对于这位母亲的感情有些复杂，但自己的内心并不想让对方受到伤害，如果可以的话留在自己身边养老，那也是一家之福啊。 只可惜母亲一直都没有答应说要过来……只说自己习惯了北境的生活，而且那边是‘父亲’生活过的地方，她不愿离开。 王游之后亲自写信也没法把对方劝过来。 这次武梦秋想要试试…… “好吧。” 王游答应下来。 说不定武梦秋来试还更有用呢！ “在我印象中娘亲与父亲的感情一直很好，若不是当年父亲病重离世，恐怕他们宁可双双北上离开大周朝也不会选择留在这里……可自从父亲离世后，娘亲便不再去任何地方。” “我知道。” 这些故事是王游唯一还能回想起来的依稀记忆，早在之前就跟武梦秋说过，对方也记在心里。 “相公放心，我会好好跟母亲说的。”武梦秋微微一笑，示意王游放心。 随后拉着王游的手，脸蛋上突然露出几分傲气。 下面，该好好锻炼了吧。 行行行。 冬日嘛！ 强身健体也是必修课…… 从早上一直到下午，王游练完功才有了休息的时间。 每到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诸红和百里就会来到王游身边‘指点’一下。 怎么说呢。 因为两人是正统道宗门下弟子，练功的法门是大周朝最常见也最普遍的一种……因此，当两人某一天发现了王游所练的方式有所不同之后都好奇的过来研究。 “恩公，您这样练觉得怎么样？”百里询问说。 “挺好的。” 王游鼓动起自己的手臂。 按照这个时代书生的普遍模样…… 手无缚鸡之力可能是常态。 但自己举手之间能够看到肌肉挺起来，说明有力量啊。 再加上王游比较熟悉的锻炼身体的办法，所以东西都要以打好基础为根基嘛，如今自己拿剑、拿枪的力道都比之前强了很多。 甚至可以拿起长兵器练上几轮枪法！ 以实际的成效来看，自己是在不断变强。 “怎么？跟你们不一样？”王游好奇说。 诸红与百里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头。 “是有些不同，我们当年练剑都是在的修心养性之后才开始的。” “或许法门不同吧，再说我只求提升一下自己，最少能够跟人过上几招，或者有个自保的能力就成……又不像你们，还得成为一代宗师。” 嘿~ 这话说得…… 就连诸红和百里都不敢接。 两人的师父是被外人公认天下一品的剑尊，如果他的弟子都没法成为宗师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偏偏…… 名师的子嗣不一定是高徒，英雄的后人或许不如普通人等等例子，才是这世上最普遍见到的情况。 两人的天赋不算很高，自然学不到方衍那高深的剑意！ 除了每次能叫出师父的名号外，还真拿不出什么厉害的手段。 “日子还长嘛。”王游安慰着两人，“我始终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们只要一直坚持着，十年……二十年……也许一朝悟道就能有非凡的成就。” 两人听着王游的话连连点头。 其实这些年诸红和百里受到门派弟子和外界的说法也对。 无非就是说他们的亲传师父方衍这么厉害，可教出来的弟子却这么弱……一来二去，两人信心上多少受到影响。 有点不敢去学，或者说想要放弃的感觉。 无论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师父他老人家万分之一，那学了还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是看在师父的面上不跟两人计较，时间长了，这借口也用得越来越顺！ 不过这些想法，在来到王游府上之后便少了很多。 这里是官家的府邸， 对于江湖人士的讨论本来就不高，再加上林都尉和杜都尉两人从来不看师父的面子而迁就两人。 有时候吵起来甚至谁都不让谁！ 当时的确挺生气的，但随着气消之后回想一下，的确是自己有问题。 以前很少有人敢提出来，可在这里不一样！ 而且除了杜武和林雪绮外，冉展和恩公两人都是不会武功，却没人会觉得他们弱的。 仔细想想，以前都是自己给了自己压力。 只有来到这里后才觉得舒适了很多！ 所以更喜欢待在这里…… 仔细想想。 当初师父放心让两人来到恩公这边，甚至从没有来寻找两人，或许也是看到了这一层好处吧。 与其在山门里受人表面阿谀奉承，背地里幸灾乐祸，倒不如在这里历练历练！ 毕竟两人以前随便出来一段时间都会被师父亲自‘抓’回去，只有在这里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从来不过来，甚至目标都固定也不过来。 应该是很放心两人！ \\\"不过恩公的锻炼方法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别的。\\\" “想起什么？”王游询问。 百里看着对方认真说。 “之前不是都在说镇北王邀请天下义士参观他武库的事么？那里面最多的就是来自其他派系的武学，也许从不同的角度入手，也会有不同的结果呢？” 百里属于开悟比较快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开始思考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了。 太过于被思想束缚，反而找不到突破的入口…… “你说这么多，好像也想去似的。”旁边的诸红喃喃说道。 “我可没说要去，再说人家举办这样一个宴会目的是什么都知道，我怎么敢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消息早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但因为涉及到了镇北王，已经不在王游能够管控的权限内，所以这事没有任何推进，甚至连情报都只是按照日常的工作来。 没有特别关注…… 现如今已经过了快半个多月了，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而就在王游两人闲聊的时候，家里的侍卫突然从门口跑过来汇报。 “大人，宫中来人了……邀请大人速速进宫一趟。” 啥？ 这个时间？！！ 看着已经要入夜的天色了。 这个点还让人进宫。 第513章 北境问题 为何都要入夜了还急着催人进宫里…… 王游手里还拿着临走前武梦秋让自己带上的暖手炉。 到底什么事情需要赶这个点来？ 路上王游听到外面同样有马车经过，看来被叫的官员不止自己一个……可明显没有平日里上朝的马车多，应该是特别品级的官员才被叫过来。 皇城门口。 王游下了车。 自己年轻有力就算穿着厚实一点，也还能跑跑跳跳。 倒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在这种天气下显得脚步蹒跚…… “颜大人！” 王游看到面前下车的人正巧是刑部尚书颜文，于是上前问候。 “噢，是王大人啊。” 比起年轻有活力的王游，颜文在大冬天里显得很疲惫，看上去就好像刚刚从被窝里被人叫出来一样。 “颜大人气色不太好啊。”王游说。 两人是在澹台坚围困明镜司的那晚认识的。 按理说同属六部官员，对方还是刑部尚书，应该早些主动去拜访才对，然而当初的王游被兵甲一案绑住脚，几乎没有官员会跟自己来往。 若不是有澹台坚的事，恐怕两人还没机会认识！ “唉，这天气到了身体就发寒……刚刚收到陛下的传旨，这才从床上起来。” 果然，王游没猜错。 对方也给了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 “难为颜大人了！” 对方摆摆手，示意无碍…… 作为朝官几乎都习惯了这种突然被叫过来的场景。 两人结伴同行。 期间王游还问了颜文知不知道陛下突然叫人过来的目的？ “这事我也还在琢磨，你注意到没有王大人……这次来的人并不多！” 刚才两人进皇城的时候停靠的马车都是最前面几辆。 皇城外各官员的座驾都是有品级之分的，从高到低一级一级……而后面的位置就没有马车，几乎都是前面的。 “我注意到了！” “依我看这次都是从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被叫来，估计有事。”颜文严肃地说。 上一次…… 被这么突然过来的时候还是南境战争那会儿。 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 两人来到明堂。 因为人不多，相互看到还都会打招呼…… 如今的王游已经逐步被朝官们认可，就算那些心里看不惯的人也都会出来象征性的问候两句。 就两句，不多！ 而就在朝官们还在讨论今晚为何被叫过来的时候，太史仲也从门口进来了。 “令公……令公，您可来了，到底有什么急事？为何突然把各位从三品以上的大臣召集起来？” 能够在这个职务上的官员不多， 而每次出现类似的情况，就代表有大事发生。 所以众人都在猜…… 眼见有人来了，干脆就直接问。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等陛下一到自然就会知道！” 太史仲依旧是那副严肃的表情。 王游来到京城也有半年多时间了，除了之前曹征出现的时候对方显得有些畏惧之外，其余时间还从未见过太史仲出现过其他表情。 看来这事他是知道的。 只是还不到说的时候…… 而就在太史仲前脚刚刚进门后，后面一堆堆宫女和太监将炭火盆给端上来。 甚至在十几个皇宫禁卫军的肩抗下，一个还燃烧着旺火的大铜炉给端了进来……还燃烧着火焰，经过众人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 这个铜炉不是给在场任何官员的，而是直接被扛到了大殿最上层。 周皇帝平日里的座位旁放置好！ 王游看着这一幕虽一言不发……但也大致能猜到周皇帝如今的身体状况。 这天气虽然冷，但不至于一直要待在铜炉旁边吧！ 他可是帝王啊。 那些能够热身的药材，要多少有多少。 眼看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很快，周皇帝就在五六个宫女和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果然是穿着厚实的雕裘！ “陛下保重龙体。” 一群大臣们同时高呼。 “都是老毛病了，诸位请坐，请坐……” 还别说，周皇帝虽然喜欢排场，但是对大臣们还不错，更何况今天紧急召见的都是朝廷中执掌一方的高官，赐座那是肯定的事。 王游顺着下人拿过的凳子坐下来。 脚边炭火盆的热量就传过来！ 朝中能够做到如此高官的大臣大多有点年纪了，就算是武将那边身体好，可同样上了年纪。 像是自己这样年轻的基本没有…… 只有稍微几个大十几岁的人。 不过也不见得有自己这样的体魄。 反正这段时间娘子的锻炼没白做……跟大龄的比年纪，跟相差不多的比身体素质。 这样就显得自己独特了。 “诸位一定好奇今晚为何朕要请你们过来吧？” 才坐下，周皇帝便直截了当的说。 看了一眼旁边的传令官，示意对方可以站出来宣读。 在此之前甚至还不忘补充一句。 “在场这位爱卿都是我朝重臣，此事朕想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紧接着传令官便说了今晚的事情。 原来是来自北方明镜司的情报！ 上面大概就是说…… 镇北王不知什么原因今年开始身体也越发不行了，都是当年战争中烙下的病根，到了这个岁数也该还债了！ 所以从今年初很多事情就交给了北境世子周成域来负责，并且还是秘密进行的，就连明镜司都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 直到这次北境世子来到京城，还特意向陛下提及了镇北王的病情后才细查起来。 居然明镜司都没发现？！！ 王游听着这些消息，并将之前的事联系起来。 原来北境世子从曹征府邸里出来，又到了皇城是说这件事么？ 偏偏这种时候明镜司的消息还不灵通。 仿佛就是在恶意‘暗讽’王游等人将明镜司割裂的事情……因为明镜司分割了，所以整体的情报能力也不行了。 还真是会哭的娃呀。 心里冷笑一声。 继续听…… 传令官又说到了这次北境特殊的活动上。 世子周成域接手镇北王的事务之后一直暗自积蓄力量，如今更是以招贤纳士的目的召集天下英豪到共聚镇北王府，这种事情对于朝廷来说怎么可能任其乱来！ “有边境的情报说连北方部族的民间高手也来了，让这么多外族人进来，北境世子究竟要做什么！！” 第514章 又是朝堂 原来镇北王的身体一直不好？ 估计在场的大臣们跟王游一样，都是现在才知道的！ 一直以来大家的印象中对方都是那种身强体壮的人，类似于隔壁武将一样。 而王游本就在兵部，一些年迈的老将军偶尔会过来领取补助，自己就从其中几人中打听过镇北王的情况。 通过各种描述，在王游脑袋里绘出的模样就是那种体格健壮，每天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武夫形象。 因为是王爷嘛。 所以应该没有满脸络腮胡和胸毛…… 但满脸横肉估计不少。 据说镇北王曾经在战场上还受过不少伤，也杀过不少人，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戾气特别重。 属于一般百姓看到了都会吓跑的人物！ 但就是这样一位王爷与周皇帝的关系是兄弟中最好的，所以一直没有被人提及过…… 今天突然提起来，就连周围的一些老臣都在感慨。 “时过境迁啊，就算是当年的镇北王也会变成这样！！”王游旁边的叶正初就发出感叹。 “唉，叶大人这话就不对了。” 由于今晚来的人并不多，谁开口说话都可能被旁边的人听到。 而站出来反驳的人依然是王游的‘老熟人’…… 看着走过来的孙礼，就算不去想都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叶大人刚才也听到了，整个过程是世子周成域在策划……也许对方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呢？我记得几年前世子进京时还到大殿上与诸位大人见过面，想必都还记得吧。” 随着孙礼的讲述，周围的大臣们纷纷点头。 “记得，记得……” “北境世子的行事作风与镇北王完全不同，当时就觉得这位小王爷很有锐气！” 周围大臣们说。 “没错，诸位大人都还记得……所以这周成域所做的事情不能完全跟镇北王联系在一起，或许他就是趁着镇北王如今没精力管理北境的时候才跳出来做事！倒是有的地方，只顾着处理内部事情，这才让情报都耽误了。” 果然…… 还得是孙礼。 王游在心里嘲笑。 如果他不站出来说话的话，这大冬天里还真觉得无聊！也就只有他还能不忘初心的站在自己与兵部的对立面。 内部事情指的什么，在场的人会不知道么？ 不就是想说兵部只顾着和明镜司内斗，所以才导致这些消息都没能好好查访……要不是北境世子这次主动说出来，恐怕整个朝廷都还不知道呢！ 而之后的事，也是基于镇北王身体不好，将所有事务交给世子打理，才逐步挖掘到的情报。 这都已经不能算情报了，就是别人告诉你的事。 主动让你知道， 那还能叫情报？ “倒是某些人……” “孙大人！” 孙礼话还没说完，另一边的太史仲急忙打断。 要议论可以，但对方的话显然有所指，并且在无意识间已经触及了皇族的团结。 什么叫做趁着镇北王没精力，才敢跳出来。 这种话能说嘛！ “慎言！” 就提醒两个字，便将孙礼点醒。 后知后觉，急忙拱手致歉。 “令公提醒得是！”转头看向高台的周皇帝，“请陛下恕罪，微臣只是听了这份奏报后情绪上头有感而发，并未有所指……只是……” 高台上的周皇帝摆摆手。 示意不要再继续纠缠这种话题。 其实周皇帝这人虽然有帝王心术，也有帝王家的狠辣，但是对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人挺宽容的，并不会计较太多！ 或许他也知道几方势力是相互牵制的吧，因此不会因为几句口水话就动怒，除非你真的付出行动了，那才会见识到什么是‘天子之怒’！ 孙礼自己急着表态，结果自讨没趣。 眼下也不敢继续说了，退下来后其他大臣才有发言权。 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总是要受伤啊！ 王游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孙礼。 此刻对方的眼神瞧着这一边，还挺不高兴的样子，不过自己倒是挺高兴的！ 大冬天的晚上，浑身都有劲了。 “陛下，这件事我从府邸中一些门客说起过，据说镇北王开放自己经营多年的武库给天下武者查阅，而为了公平起见还要比武决定……若这事是真的，那朝廷并没有阻止的理由。” 另外一位大臣站出来说话了。 王游看了一眼，还是自己熟悉的人。 陈庭嘛！ 这位大学士偶尔也会站出来说两句的。 但他的风格还真有儒者的气度……不争，不乱，但要名正言顺。 “镇北王当年痴迷武学，曾经还拜访过国教朝天宗等大师，自己也收藏了不少典籍，这件事天下人都知晓……而这次对方是以自己的名义来举办，朝廷没有涉足的理由！” 陈庭的意思就是朝廷没有理由阻止人家开个什么会议，而且也没有借口。 如果真要去参与了，反而让天下人猜忌……大周朝的立国之本就是武者的自由嘛！ 历朝历代对于兵器管制这么严重，而大周朝能够在动荡年代获得大量人口和江湖人士的青睐，就是因为先祖的这一政策。 如果你去干预，就等于自我放弃了国策。 以后怎么交代？ 又怎么去统领朝天宗这些江湖门派？ “陈院长，你这话也不对，刚才大家都听到了，这次连北方部族的人也来了……我朝在多年的战争中死去北方部族的人最多，他们要是过来，难道我们还不担心了？再说了，此事最重要的是世子想要利用这种机会拉拢江湖人士。” 有人说，就有人驳。 这就是朝堂现在的状态。 就算是陈庭这样的大学士站出来说仁义，也会有人站出来说不道德！ “一群草莽而已，我朝在北境还有数万人的玄甲军镇守，难道还怕这些江湖草寇？”陈庭反驳。 “草寇自然不怕，可北境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私兵？这些年镇北王府掌握的军队也不少吧？在加上北境被经营多年，难道就没有民间与江湖的势力？若是再不干预，以后成气候了怎么办？” 反驳的人还借此敲打在场的众人。 “西境的后尘，绝不能再出现了！” 第515章 没结果 一听到西境的名字，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这几乎是历史遗留的问题了，无论谁站出来都会让人心中一堵…… 好在文宣王性格‘懦弱’，再加上手上没有兵权，就算有心称霸也是力不从心，而且西境连年有的大小规模的冲突。 相比安逸的铁卫军和玄甲军来说，西境黑羽骑更加骁勇，也更能打！ 只要黑羽骑还听命于朝廷，那文宣王便不能做出什么违逆之事来。 可西境的动乱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若是北境再来这么一出…… 大周朝该怎么办？ 江山社稷该怎么办？ 说白了，两王能够如此安分守己免不了有周皇帝和曹太傅的功劳，因为有他们在两王都不敢轻举妄动。 可如果有一天……就说如果…… 后面的继位者根本无畏惧呢！ “陛下，如今已到了不得不抉择的时候了！” 明堂内再次沉默…… 大概所有人心底里都知道地方诸侯总有一天会不受控制的，前朝不就是分封诸侯王最终才导致分裂么。 可先帝的时代不同，那时候几位王爷都为大周朝出生入死，甚至还差点与先帝一起陨落在北方，如此情分作保能当上王爷情有可原。 但…… 终究，好梦不长！ “陛下。” 不少醒悟过来的大臣也开始劝说。 而以陈庭为首的稳重派依然觉得不应该大动干戈，免得生灵涂炭，或许可以分而治之！ “陛下何不效仿前朝动用推恩，将镇北王权力划分，以此来削弱藩王岂不更好？”陈庭坚持说。 在他看来一旦两边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那就是天下最动荡的时候了！ 一个西境还不够，再来一个北境。 南境就算再稳定，但根基太弱，怎么与这些地区抗衡。 兵戈，永远是下策！ “陈院长此话太过理想，推恩已经过了数百年，又经过史家宣扬多年，现在再拿出来用难道不怕别人加以利用？！”吏部周正也站出来说话。 “周大人难道觉得兵戎相见是上策？” “我只是说推恩，陈院长不用顾左右而言他。” 到了这种时候在场众人各自心中恐怕都有自己的想法。 王游也逐渐明白了今晚被叫过来的原因！ 许多看起来像是在互喷的争议，其实也是在给众人一个思考的机会…… 这东西到底合不合适？ 或者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 太史仲看着高台上的周皇帝，对方同样面色凝重，随即转头看向身后的诸位大臣。 恰好这时候与王游目光相对！ 呃…… “王大人，您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置？你是当朝近年来唯一参与过战争的人，你来说说北境的问题。” 王游一直不说话就是想要看看风向。 看看这朝堂上对镇北王的态度究竟是有多硬！ 现在看来以和为贵依然是大多数……要不然最高的那两位也不会迟迟不做回答。 既然是这样的话。 王游思考了一下，突然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大部分转向了自己这边。 也能理解。 最近这半年来，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唯独王游经手的几件事有着巨大的改变……首先从武选开始，就直接改变了大周朝几十年来的习惯。 之后的兵甲一案更是将朝堂格局分割又重组！ 在其他大臣眼中，似乎跟自己有关的事情都变成了变革的事。 所以自己的回答才能为了焦点…… 王游今后的处世之道是默默发展，积蓄力量，不能再语出惊人，主动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对抗镇北王？ 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决心。 若是能对抗了还好，至少能将性命延续几年，可动摇周氏皇族的‘恶名’就永远戴到了自己头上！ 天长日久，自己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杨长松。 而对抗不了，那就更简单了！ 乱臣贼子，误国误民…… 就算自己在南境还有点实力，可为了两王的安稳，大周皇帝和大殿群臣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总之，这件事自己不能主动承担下来，甚至连像样的意见都不能提…… 混子说话呗，谁不会呢！ “回陛下，令公……臣觉得既然两边可能走上对峙的局面，那我们应该掂量一下双方的力量悬殊，模拟各种可能的情况，人口，财富，甚至是兵卒与江湖力量都算要在内，只要把这些算明白了，那这件事到底干不干预，就有数了！” 说了一堆， 又等于没有说！ 这些计算谁不知道呢！ 但确实也重要…… 太史仲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话来说，只当王游没想好，所以将各自的资本拿出来说事。 “也罢，此事关乎朝廷与北境之间的关系，理当慎之又慎！” 王游沉默下来。 之后又有几位大臣说了一堆…… 反正大致的意思也差不多。 北境世子弄了这么一个东西，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不清楚。 而对方接手了北境的事务又一直秘密进行，让人不得不防。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稳住各方。 西境战事进入冬季后短暂的进入了休眠期……几乎和以前一样。 只要黑羽骑保持着日常的守备就不会有问题，而西境的文宣王向来比较安分，明镜司各司其职就好。 南境的话，比较棘手。 一部分人想要再派遣一位泊阳府执政官前去。 但南境的问题关乎民心和复产，一般人接不了，只能继续让铁卫军代为管理。 说白了还是在王游手底下…… 就算有人看不惯也没办法，生产没有恢复，战功还需嘉奖。 现在撤掉主帅，你还敢招惹南境不成？ 那大周朝才是真正自断四肢！ 因此南边只需要专注发展，北边则是加强戒备。 要搞明白北境世子到底要做些什么！ 同时从明年起给北境玄甲军增兵……让镇北王府知道，朝廷已经开始动手了，或许能喝斥住对方。 没有商量出最好的处理办法，暂时就这么定了。 朝会一直到了深夜，随后才让各位大臣回去。 而王游走到门口的时候…… 突然被太史仲叫住了。 “王大人且慢！” 王游转头， 一个最麻烦的人。 “令公还有何吩咐？” “不不……我看天色也晚了，原本不想打扰王大人休息，可此事关系重大，我希望跟王大人好好商谈一番，可否移步？” 废话。 你是代理丞相，我能不听么！ 王游心中吐槽，可还得跟着太史仲走向另一边的偏殿。 第516章 秘密任务 路上王游还在想，自己之前说的话哪里有问题。 作为朝官来说，就算没有给出什么好的意见，应该也没问题吧。 这么说，问题不是自己…… 而是他！ 是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王游跟着太史仲来到了偏殿。 曹征远离朝堂，太史仲便成为了这朝廷代理宰相的位置，他能够在皇城外围自由活动也正常，只要不到内宫就行。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处比较优雅的宫廷院落内…… 走进房间，一股暖流袭来。 以前王游从来没跟太史仲有过深入的接触，不了解对方的生活。 现在看来这儿是他办公的场所啊。 就在皇城内，难怪说君臣朝夕相处呢！ 原来说的不是自己这样的，是他这种身边的近臣才是。 “随意坐吧，在这儿不用拘束。” 王游刚刚坐下，身后随行的下人便将房门关上，这样保暖一些，并且倒上热茶才默默离开。 自己手里的一直握着的暖炉也已经冷掉了，下人的离开的时候还特意说要将东西拿下去添炭火……是王游主动阻止才放弃。 外人离开，这房间就剩下太史仲和王游两人。 “不知令公找下官来有何事要吩咐？” 来的时候说是商谈，但看这架势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太史仲转身看向王游。 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王大人是聪明人，我就不绕弯子了。在楚怀玉已经疯了！” 啊？！！ 王游本以为对方会延续明堂上的话题，没想到一来就说起了楚怀玉。 “疯了？！！怎么会！！”王游有些坐不住的想要站起来，但马上感觉不妥，于是又坐回去。 楚怀玉毕竟是自己一手送入大牢的。 这其中应该有杨邢的功劳……只有他才会压制明镜司，让楚怀玉不得善终。 这样的明镜司才会分裂开！ 但对方会在大牢里疯了？ 自己着实没想到…… 脑袋里回想着与楚怀玉几次短暂的接触，无论是在朝堂上的唇枪舌战，还是最后对方那别有所指的用心。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坐牢而发疯？ “王大人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太史仲眼看着王游沉思了片刻，急忙追问。 “我只是没想到楚怀玉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游并未说出对方最后‘警告’自己的话。 毕竟自己也不能太信任对方，太史仲与澹台坚不同……他手里的是江山社稷，是周氏皇家的代言人，而不是任何一方的保护者！ “说来话长，被打入天牢的官员已经 不可能活着出来，楚怀玉作为明镜司总指挥使自然知道这一点，但在他身上还有未发掘的秘密，因此一直留着他一口气！” 关于楚怀玉的事就要联系到王游最后那次举动了。 自己将生杀大权交给了杨邢，以他来决定要不是‘查办’楚怀玉…… 纵容属下倒军器，又自导自演了一出毁灭军库的戏码，甚至还把罪责家伙到一个‘死人’身上。 就算他再位高权重也必定不得善终！ 只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对方背后肯定有合作的人。 因为明镜司总指挥使已经很高了，除非要成为太史仲这样的代理宰相，不然楚怀玉的位置已经是人生巅峰，没办法继续往上了。 可他还这么做……为什么？ 肯定有目的。 这个目的如果不是曹太傅的话，那肯定是其他人。 甚至外敌！ 将他打入天牢就是要问清楚这件事……可没想到他居然在牢中疯掉了。 何等讽刺。 几乎跟杨长松那时候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里可操作的空间不大，所以没有将他杀死在牢狱中。 “那令公也查出什么原因？” “有一点眉目。”太史仲说道，但话锋一转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王大人可还记得杨长松一事。” “自然记得！” 看来很多人都会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其实那次的原因我们已经查明了，就是明镜司其中一个人动的手，当时对方与沈炼同行，趁着众人疏忽的时候在牢中将杨长松斩杀。” 王游听着迟来的结果。 过了一年多了，自己终于知道这件事的经过。 也算好。 这世上很多事一旦涉及到了朝廷，那可能永远没有答案。 自己好歹身处高位，还能够听到所谓的‘结果’！ 原来那次是跟着沈炼明镜司下属出的手，并且最终查找出他的人也是楚怀玉。 “呵~居然查办的人是他。”王游冷笑了一声。 更讽刺了。 “那时候还不知道楚怀玉也有问题，所以是交给他办的……虽然存疑，但我坚信这件事是真实的，毕竟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干脆除个干净。” 卸磨杀驴在朝堂中也不是啥大事，王游也倾向于这是真的，因为只有真的才不会‘假’！ “而现在到楚怀玉了，跟他接触的人我们都查过，应该没有特别下手过……可传信就不知道了。” “嗯？令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给天牢里的楚怀玉传信？” “很有可能，因为他疯病发作，就是在北境世子进京之后……”太史仲面色凝重的看着王游。 心中仿佛的一股气没法舒散开。 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世子进京问题很多。 没想到连带出这么多事情来。 “所以，令公怀疑是有人向楚怀玉说了世子进京的消息，从而导致现在的结果？”王游询问。 太史仲沉默了，没回答。 但就是默认的意思。 “所以……我希望有人能够借助看望镇北王的借口，去探一探北境的虚实。王大人是最适合的人，因为北境还有玄甲军驻扎……” 说到最后，事情已经明了。 甚至都不需要说完，王游便知道结果。 原来叫自己过来是给了一个秘密任务啊。 太史仲拱手看向王游，眼神中有着坚定与真情…… “朝官中王大人最是年轻，处事也最为精明，这件事非您不可……大周江山，大周未来，有劳了！” 一下把王游提得这么高， 这恐怕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 王游深吸一口气。 听着门口呼啸而过的寒风。 心中说不上是兴奋，还是失落…… 复杂，又难言。 第517章 圣心难测 天冷，又暗了。 王游并未在太史仲的书房待太长时间，大概半个时辰不到就跟随着送行的侍卫离开了。 而就在王游离开后不久，还待在书房里的太史仲朝着背后的屏风鞠躬说道。 “陛下觉得这样安排可妥当？” 没有回应。 几乎跟周围安静的环境融为一体，要不是 他动起来的话，恐怕影子都看不到！ 随着光影走出来。 周皇帝那张憔悴的脸出现在太史仲面前。 “陛下！”太史仲担忧的说了一声。 这段时间里外人都只知道陛下的身体不好，但具体到了什么程度，却没人知晓。 大冬天里本来就冷，可是无论周皇帝披上多少衣服，旁边放着多少取暖的工具，身子骨总是觉得冰凉凉的。 更要紧的是食欲不振…… 宫里的太医看了很久，可几服药下来能够简单缓解，却没法治根。 如今太史仲已经派人前往朝天宗等道宗名门寻求灵丹妙药，希望对陛下身体有用。 其实， 刚才与王游的对话中，有一段被太史仲省略。 那便是关于杨邢之前极力推崇将楚怀玉绳之以法的事情，对方拿出了楚怀玉私底下做那些见不得人勾当的情报，并且嫁祸给了濮阳瑜还曝尸荒野。 那之后太史仲也派兵去收回了濮阳瑜的尸体，就是死在‘天下第一’剑宗方衍剑下，也是那时候起朝廷才注意到朝天宗这股力量，并希望借助对方的修炼门道给陛下益寿延年！ “你觉得这王游能办好么？” 周皇帝走出阴影中，直接走到太史仲原本的位置上坐下来。 气色依旧沉重， 甚至有些死气沉沉的模样。 但即便这样太史仲依然要低声说话。 “回陛下，王游的处事之法不拘常理，有时候恰恰能奇招致胜……眼下我们对北境不好直接动手，即便探探虚实也好敲打对方一下。” 朝廷连续经历战争与几次大变故。 看似无伤大雅，可这毕竟是朝堂…… 如果这几位三品的朝官都受到影响的话，那只能是大周朝已经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了。 但放眼去看下面的百姓，很多地方已经是饥寒交迫，百里荒芜。 这时候的大周朝不能再有大战了！ 扛不住。 所以只能派人去以其他办法制止。 而在朝中唯一有先例的人不就是王游么！此事非他不可。 周皇帝艰难的点点头。 其实自己也知道王游或许有本事，但这种人用多了也会棘手。 如今南境已成定局，若是北境再被王游拿下…… 这样的人，以后谁能管住？ “令君可想过以后的王游有谁能管住？” 帝王之家要会用人，更要善于用人。 恩威并施，才是长久之道。 “陛下是担心王游以后不可控制？”太史仲说道。 周皇帝不答，而是等待着对方给出满意的答案。 “陛下放心，只要臣在位一天，自问还能压制住王游十年！！” “十年？”周皇帝惊讶地望着太史仲，这个答案其实还挺满意的。 十年…… 足够让太子起来，并逐步掌握朝堂局势了。 “若是此次不成功？” “若不成，臣会让王游直接选择与北境对峙！” 太史仲将自己多方的计划说出口。 周皇帝捋了捋胡须…… 这个这个办法也可行！ ………… 大雪中王游漫步走到了皇城门口。 “王大人请小心，前面有积雪，路滑……” 一直默默低着头跟随的王游突然被前面带路的侍卫叫醒。 “哦，多谢！” 一步跨过去，没走冰雪处。 那侍卫和气的继续说：“王大人是朝中最年轻的高官，又多次被令公大人召见，以后一定能步步高升！” 能够在太史仲身边的侍卫，想必也不是普通的士兵，估计是京城十二卫中某一支，甚至还是级别很高的武官。 京城十二卫并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但因为兵部所有支出和军籍又需要经过自己这边。 所以他们属于双向领导。 并且在他们中也出现了支持自己，或者支持叶正初的两派！ “但愿吧！”王游只是微笑着简单说道。 能够被上级领导青睐，或许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一件好事吧。 可是这个任务在王游听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其艰难程度了，甚至自己可能面临的结果都大概想到了。 突然停下脚步， 走在前面的侍卫也停下来。 “王大人？” 王游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这偌大的皇宫。 冬夜之中，高耸的宫阙亦如暗影中的魔窟…… 帝王无情。 果真如此！ “接着走吧！”王游示意对方继续带路。 出了门口， 在马车上差点睡着的杜武看到王游出来后才惊醒过来。 就在刚刚，周围的马车陆续都已经离开了，可唯独不见王大人出来，自己还特意询问过与王游关系比较好的几位大人，对方都说不知道。 结果等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大人，您去哪儿了？其他大人都出来了，我没见到您。” “被叫住了一会儿……先回去吧，之后再说。”王游没有跟杜武多透露什么。 这件事自己只能跟娘子和冉展商量。 回到家，已经是黑夜了。 要不是门口挂着长明的红灯笼王游恐怕都找不着家门。 冬日的夜晚还真不适合外出…… 就连平日里守门的几个侍卫也没在外面待着，而是在屋内最近的小屋里站岗。 看到王游回来，这才站直了！ 走回院子，房内还点着灯，想必武梦秋还没睡吧。 “娘子。” 王游推开门， 一股暖意袭来。 屋内暖和，而武梦秋正靠在桌上小睡，听到了声音才忽然醒来。 “相公回来了！今天怎么会突然召见你们？还连着大半夜不回来？” “欸，别说了，不仅是召见……甚至是任务。” 啊？ 王游摸了一下桌上的茶具， 居然是热的。 估计是武梦秋经常温着等自己回来！ “什么任务？” 给倒了一杯茶，饮下。 这才把今晚明堂上的事情说出来。 只不过说到后面的时候，武梦秋的表情并非惊讶，反倒是一种后知后觉的醒悟。 “原来如此……” “如此？”王游好奇问。 北境世子这事好像自己也不知道太多吧。 “不是……我是说原来是因为这个相公才这么晚回来！” 噢~ 喔！ 第518章 寒冬出发 既然这事是特别的任务，王游就要谨慎处理。 第二天一早，王游便将冉展叫到自己的书房里询问对这一次朝会的看法。 原本在昨天冉展就知道了王游连夜去了朝会，只不过今天才把事情的原由告诉自己！ 原来上一次北境世子进京还做了这么多事情。 “你怎么看这件事？”王游询问对方。 冉展沉默片刻，思考一番才回答。 “大人……我突然有一种想法。” “说说看。”王游伸手示意对方但说无妨。 “我依然坚持北境王府所举的武学交流会其实是我师姐所为，关于这一点我之前也解释过了，因为时间凑巧，且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最有可能做这种事。” 在上一次冉展跟自己说起这事的时候就解释过。 只不过当时王游觉得自己管不到这么远，所以没放在心上…… 现在不同了，可很可能趁着这段时间北上！ “但是……世子早前就秘密接手北境事务这件事，与她无关。” “这不明摆着……”王游刚要说话，却突然意会到了冉展话中的意思。 之前的事与陆红霞无关。 也就是说世子是早就决定好与朝廷对抗了，只不过在来到京城之后巧遇了陆红霞，两人‘一拍即合’这才把后面的事情做绝。 既然北境世子一早就有想法，那镇北王会不知道？ 还是说镇北王病得已经没法起身了，又或者默认了这种行为？ 无论结果是哪一种，北境都已经被挂上了谋朝篡位的罪名。 至少也会落得个胁迫王爷，乱臣贼子的名头！ “所以大人此去如果表现得太针锋相对，恐怕有危险！”冉展提醒说。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要不要调集铁卫军？” “不可！”王游直接回绝了。 先不说的铁卫军需要休养生息，就算让铁卫军北上要面对的舆论压力很大，到时候北境不出事都会被传成出事的。 自己之前在南疆战场中使用过的种种手段，可不能被再用到自己头上！ “如果只靠玄甲军，大人对于玄甲军的掌控并不是很强。”已经到了不得不出发的时候了，冉展说话也不再绕弯子，有问题就一定要提出来。 解决不了，那不如缓一缓。 王游从未跟玄甲军有过交流，一个空降的‘首领’他们不一定会配合啊。 再加上北方军队向来性格直率，一言不合就是吊着…… 对命令推三阻四，那可怎么办？ 朝廷中真正对玄甲军有掌控力的人只有澹台坚，要是他去就好了。 可对方又最不适合去做探访这种事。 “或者大人可借助澹台大人的书信？” “书信终究只是一时，既然要去北境为何不想想将玄甲军好好收编到现在的兵部总呢？”王游说道。 冉展突然明白。 当下便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从明年起兵部加大北境驻军的人数，并给与适当的军费拨发，或许能拉拢玄甲军的官员。” 权势，权势。 少一个都不行！ 别看这些驻军只是一支军队，如果你把权利多分给对方一些，他也会和你站在一起。 试问，你手上有更多的生杀大权，有更多利益的时候，为何还要跟别人起冲突呢，关键两边还是一条线上的人。 “虽然不是上策，但至少是最快让玄甲军自己我来的办法。” 王游作为当下兵部最高的官员之一，来到一个地方就要给这个地方的军队带去好处，否则别人怎么会认你这位指挥？ 就是要让下面的人，特别是小一点的官员也感受到这种‘恩赐’，这样他们才会越过上级服从自己。 那话怎么说来着…… 上级就是让人屈服的。 但只要跳过一级，态度就会变得和蔼可亲！ “不过……大人，当下兵部本就拮据，西境又耗费了大半年的用量，我们还能给北境多少东西？”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重要的是我们下达了这份命令，至于什么时候全部到位，可以暂缓一下。只要先保证下层军官就可以！” 啧~ 王游内心都觉得自己够阴险。 没办法。 自古人心如此，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要用这种分而治之的办法来处理各部的事。 “属下明白了！”冉展心领神会，急忙就去办。 ………… 由于王游是直接被太史仲指派的任务，所以并未对外宣传。 能知道的就知道，不能知道的也不用告诉他们…… 第二天太史仲便为王游准备了好了一整个路程的安排，其中就有路过各个地方可寻找什么人等等，然后会有明镜司以及督察院的人在某个城镇或者地区接应自己。 想要带什么人，自己挑选！ 上到皇宫侍卫，下到的平民百姓，只要王游开口都可以带走。 然而王游多的也没有要…… 只带上了武梦秋和夏菊，以及杜武与林雪绮各自统领一队五十人的小队，共计百人就可出发。 冬天嘛。 本来外出就不易，带的人多了，反而补给跟不上，一百人不多不少，刚好各自带上补给就可以出发。 沿途的各地岗哨会帮助处理各种事情，并给予更多补给！ 原本王游想要让冉展一起，但对方要处理军机府其他的事情，以及作为王游的后勤要坐镇后方的保障。 至于诸红和百里嘛。 王游是放着他俩在家里过冬的，可偏偏两人还挺喜欢跟着走，就是登上马车同行。 结果导致领队的林雪绮和杜武又有可以吵吵嚷嚷的话题了！ 队伍在第七天出发， 此时，大雪已经停了几天，路面重新露出也适合行军。 可就在王游走出京城后，迎面居然遇到了来送行的颜文…… “颜大人？！！” 挺惊讶的，对方居然会过来送自己。 “您怎么来了？”王游下了马车与颜文打招呼。 “抱歉了，王大人，老夫不请自来……我是听说您这几天不在军机府，而今日路面又正好化开，想必就是你出行的日子，所以才赶过来。”颜文笑着说道。 以颜文的路子想要打听到自己出行并不难，甚至从兵部的各种公开部署中也能猜出一二来。 因此王游并没有纠结对方为何会知晓，只是好奇对方干嘛要过来？ 随即对方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和一枚精致的球状玉佩出来。 “这是……” 递过来，王游接手。 看着手中别致的佩饰。 圆球状，上面还有纹路……最显眼的两条一左一右。 “我夫人蔡氏，乃燕州名门，我的小舅正是燕州知府，燕州与冀州相距不远，若王大人有需要可凭借我的书信和信物找他们帮忙。” 原来对方是给自己送了个保障。 王游感激之余对颜文表示感谢。 “多谢颜大人！” “王大人此去艰辛，老夫便在京中等你好消息！” 第519章 这家里的人还真是有趣啊 前往北境的途中…… “林姑娘。” 百里走上前去探问，可就在林雪绮转过头的一瞬间马上改口。 “林都尉……” “这还差不多，怎么了？”林雪绮得意回答。 从京城出来已经有七八天了，队伍已经从最初的京城地界逐渐走向了远离城镇的地方。 开始那会儿每到一个地方还能有机会补给，甚至夜晚能够住舒适的旅店，可是这些在走出京城地界后就没有了。 小的村镇根本容不下这一百来号人住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几个宽敞的仓库一次性住下几十号人，不然就没得住。 可如果继续再走，跨进北境地界，不知道还没有没有这样的条件。 这个时节，毕竟还是冬天…… 晚上太冷睡不着，白天就显得没精神！ “我之前没去过北境，我们这一路过去会不会更艰难？”百里询问说。 作为朝天宗的小弟子，其实他也没享受过什么锦衣玉食的生活。 站出来询问。 一个是天冷了，找点话题聊天……最好就是能跟林雪绮聊。 另一个原因嘛，也想过得舒服一点！ “哟，你还挺讲究，怎么……在你们方剑尊的庇护下，看来你们在朝天宗过得挺好嘛。”林雪绮说道。 其实大部分门派的普通弟子可能就跟农家子弟差不多，有的甚至不如普通百姓呢。 做着更多的活，还要每天兼顾练武，如果几年下来都没有什么进步的话，要么灰溜溜的下山，要么被负责的师父可怜一下留在山里…… 但做的就不再是普通活了，甚至都没有练功的机会。 就在山里帮忙种菜、扫地，甚至挑泔水！ 朝天宗是大周朝第一大宗门，可能稍微过得好一点吧，而且对方又是方衍亲传弟子，说不定有什么优待呢。 唉~ 真羡慕这些有师父光环庇护的弟子啊。 “那怎么可能，我们从小也是经历过各种艰苦环境的！我就是问问而已。” 要是被林雪绮看扁了，那才叫难受呢。 所以百里得赶紧给自己壮壮声势，好了，不问了。 接下来是什么样的场合自己都能接受！ 林雪绮暗笑一声。 自己和杜武经常会去王大人府上，自然每天都能与百里和诸红见面，时间长了关系也不错。 偶尔会跟诸红斗斗嘴，但百里的话。 看上去更像是个听话的‘小孩’！ 因为对方年纪比自己要小，所以更像是个乖乖弟弟的模样。 反正自己说什么他很多都会去做，就算逞强一下也会去做…… 继续带路， 而百里则是退后了几步。 紧接着就是杜武跟上来！ “怎么，又被我我师姐说了？你别灰心啊，百兄。我师姐她就是这个脾气，一向高傲，要不是现在当上都尉对于官员稍微有些敬畏，她以前谁都不放在眼里，眼光可高了！除了我们师父之外，就只有王大人和冉大哥能够让她心服口服！” 眼看着说这两人的名字百里更加难受了。 毕竟王大人和冉展大哥那是什么级别，太高了呀。 一般人根本达不到…… “不过我之前也没见到师姐跟我之外的男人说这么多话，我那是没办法……地位低，被压制了，你不一样啊。” 杜武话锋一转，突然又让百里来了精神。 “真的？！” “那当然！我还会骗你么。” 这么一说，好受多了。 虽然林雪绮把自己看成后辈，但至少还有更多时间表现呢！ 杜武望着这位小男儿心中暗自摇头。 唉，道阻且长啊！ “你们又在聊些什么！”突然间，身后传来诸红说话的声音。 “又跟你没关系。” 百里随意说了一句。 这话让诸红极为不满…… 就在要爆发的时候，杜武上前劝说。 “诸红妹妹，我来跟你说，他刚才被冻傻了，还在加热呢，你别理会他。” 看着杜武朝着诸红方向过去，雪地里的脚印从分散的逐渐走到聚拢。 百里无奈摇头。 唉，也亏他能这么坚持！ ………… 后方的马车中，武梦秋望着这一幕心中不免好笑。 “没想到他们四个的关系还挺复杂的。” 坐回马车里，王游恰好也在看。 武梦秋从随行的小行囊中拿出一块肉干递给王游。 “给，相公~饿了吧。” “不饿。”说着不饿，但王游还是笑着接过来，“你是没见到冉展在场的时候，那才更复杂呢。” 作为旁观者王游和武梦秋倒是看得很清楚，就是不知道陷入其中的四人……不，五人，能不能相互看出来了。 到底谁能捅破这层窗户还很难说！ “对了，夏菊。你怎么不跟他们一块呢？你太沉默了，偶尔跟他们一块儿出去也不错。”武梦秋看着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夏菊说道。 作为陪嫁的丫鬟以及自己的下属， 夏菊从进了家门就一直保持着与外人都不联系的态度。 除了会跟自己说话，就连相公都对话很少！ 这么下去怎么行？ 如今相公府上的门客越来越多了，身边随行的人也会增加，要夏菊一直是这个生人勿近的态度，以后会吃亏的。 “不喜欢……再说，他们见了我就躲！” 呃。 王游听着夏菊的话，原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为难她了！ 谁让她每次见人家比试就上去比划两招，而且还不知道留手或指导一下，一出手人就趴下了。 以后谁敢跟她玩啊。 反正在王游看来夏菊稍微打扮一下也不比那林雪绮差，只是夏菊表现得才沉默，而且平日里都喜欢黑灰色调的衣服。 包裹严实，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阴沉！ 想着想着，王游脑袋里还真出现了一个类似的人。 王秋月！！！ 对方的打扮也是这种风格。 只是王秋月身材更好，而且一直蒙着脸，让人有瞎想的空间而已。 那身材， 啧~ 跟自家娘子，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吧。 转头， 武梦秋警觉！ “相公为何看着我啊。” 就在这时候…… 马车外突然有人靠近了一点。 是来报信的杜武。 “大人，后方有一群小队跟在后面，看打扮像是江湖人士，我们要等他们过去？还是不管？” 第520章 马帮? 当下队伍走的是官道，所以会有遇到其他人很正常。 只是在这大冬天里还要急着赶路的，要么是急事，要么就是有重金！ “这里是官道，不可能把别人赶走只要注意他们就行。还有……让手下的弟兄们嘴巴严一点别说出咱们的目的！”王游吩咐着外面的杜武。 对方回答了一句‘是’之后，便悄悄走开了。 “相公，要让人去看看么？”武梦秋说道。 视线转向夏菊。 而夏菊似乎也明白主人家的意思，急忙着要起身！ “先不急。”王游开口叫住了对方。 “咱们是军队出行，外人很容易就看得出来，一般人也不会招惹，关键是看看他们的反应。”王游解释说。 自己带出来的是兵部的卫队。 很多人原先甚至是的京城十二卫的人，甚至一部分还有九品左右的官职，地位不低，能力也不差。 关键装备精致啊。 毕竟才一百人嘛！ 几乎每个人都配备了良好的装备以及御寒的衣服，甚至在随行的行李中还有换洗的。 这种配置的军队外人一看就应该明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敢乱来，所以重点就是做好自己的就行。 “可如果有人的来打听呢？我还是让夏菊去看看吧，眼下可是大冬天啊。”武梦秋还是坚持让夏菊出去。 自己才是镖行出身，这种天气还能外出的队伍少之又少，因此才更要注意！ “稍微也给那几个历练一下。” 行吧。 既然相公都这么说了，武梦秋自然答应。 的确不能每次都是夏菊去解决事情，杜武和林雪绮应该也要独当一面才行。 ………… 行军的末尾，大概不到五十米处，同样有五六十人的队伍跟在后面。 没敢加快脚步前行！ 因为在几人看来眼前这批军队比较特别。 “大哥，你可曾见过装备这么精良的军队？” 为首的是三个人。 骑马，但并不快。 就是不想超过前面的军队…… 这大冬天里能够遇见的人少之又少，没想到这次居然能见到一个小部队！而且这部队的装备还这么好。 “你注意看了么，他们没有长武器，都是常规的刀剑，而且甲胄相当精致。” 一般的行军。 特别是边境的驻军调换，那大多会携带上长柄武器，因为战场上那玩意儿好使。 可这帮人却没有，感觉更像是某个大人物的私兵一样。 往后的几百里地就是京城地界，那地方到处都是达官贵族，如果是在那里遇到并不奇怪，可这儿已经进入北境了呀。 居然还有这样的队伍！ 奇怪， 真奇怪！ “大哥快看，他们披肩还是毛皮的。” 三人中位于左边上那位急切的想要跟中央的大哥汇报所见的情况。 结果被对方鄙视了一眼。 “我又不是瞎子，自己会看！” 三人都是一脸疑惑。 毕竟眼前这匹队伍太过特别了，感觉像是精兵……但什么样的精兵有这样的配备。 “会不会是那个传闻中的明镜司？”另外一个人说。 一般的江湖人士与朝廷交集十分浅薄，几乎不认识什么特别的部门，只知道皇宫里住着的肯定是皇帝老儿，并且还身边还有成百上千的后宫佳丽。 平日里只要看到谁家好看，晚上就能叫回去睡觉！ 谁不羡慕？！！ 除了这些外，就只有各地官府和明镜司稍微有些名气了。 民间都传言明镜司有着神速的办案能力，并且各个功夫超群，难不成眼前的队伍就是他们？ “不会！”为首的大哥还是‘见多识广’当下就否认了。“我见过明镜司的人，他们不穿这样，就算是冬天也多披上棉服，不会穿着这样的甲胄。” 这么一看…… 这帮人不简单呐。 “他们不会跟咱们要做的活冲突吧，要是路上打起来……大哥，咱们有胜算么？”刚才左边说话的人，小心翼翼的询问了最坏的打算。 结果还是被鄙视了。 “整天打打打，你厉害你上去打啊，人家人数都比咱们多好吧，再说咱们都不知道对面是干什么的，你去招惹朝廷的军队？” 官军不好惹。 毕竟他们可不是那种小县城的捕快！ 如果是一些小地方的捕快，自己还真没有放在眼里过……打就打了，打不过还能跑。 可官军有后台啊。 并且眼前这批官军看上去就不好对付。 “噢，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就在三人相互猜测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林雪绮作为队伍的统领者之一，主动选择到末尾垫后。 同时也是放服从王游不与对方交流的命令。 “哟，还是个大白女娃……啧啧，这官军有意思啊。” 看到林雪绮清秀的长相，刚才还觉得应该小心的三人顿时松懈了不少。 甚至于队伍中在看到有女卫队出现的时候还不断唏嘘口哨。 那声音…… 林雪绮怎会听不到。 若不是服从命令的话，自己早就冲过去让他们现场吹给自己听了！ …… 两边的队伍就相隔这么四五十米的距离，似乎谁也不招惹谁，并且这边的人也不敢主动越过官军的部队。 总觉得不安全！ 特别对方还是配置这么精良的队伍。 就这样从白天一直走到傍晚…… 冬日入夜更早，都还没到傍晚就要找地方扎营了。 之前在京城地域还能找到一些仓库和旅店，可走出来之后就只能在郊外扎营。 选择一个好的地方，上百人一起行动。 很快就在道路边上立起了几个帐篷，而王游自然是住在帐篷中央…… 至于那一队江湖人士，则是在距离军队几百米远的另一头扎营了。 配置不同，住的地方更是不同。 别人队伍是真的大营帐，特别是王游所住的那一个更是如小屋子一般大小，而这边的更像是支棱起来小摊位。 若不是担心晚上下雪或者下雨，可能连头顶那块布都省掉了，直接睡草地上度过。 人与人的差距还真是大呀。 “看吧，我就说这帮人不简单 ……大哥，咱们要不要去打听一下，指不定还能混个面熟，我今天看到里面有几个小娘子长得特别带劲！” 冬日御寒喜欢喝酒，几杯酒下肚，胆子大了起来。 说干就干…… 拿着酒杯，三人在手下弟兄的吆喝下直接走到了军队营地的位置。 而这边，杜武和林雪绮也看到了有几个人走过来！ 警惕， 手中握住了武器。 “各位军爷别担心，我们只是路过的马帮……在下倪大龙，江湖朋友都称我倪哥，有幸与各位军爷认识！” 第521章 你是么 中央的篝火旁，王游看着外围那几个连走路都踉踉跄跄的人。 “马帮？” “就是跟三江一带的船帮差不多，都是做走货生意的，江湖门派中只要稍微有点人数和势力的都会抢着做这笔生意！”武梦秋说。 说白了也是镖行差不多嘛！ 只不过没有直接叫某某镖局罢了。 东买西卖…… 在这个物资匮乏，交通又不是很便利的年代，运送货物一直都是比较赚钱的行当。 并且还空缺还挺大！ 很多帮派都想抢这碗饭吃，但真正能抢过的不多，大概一个地区不会超过两三个……就算是大一点的城镇最多不超过五个，东南西北几个城区划分不过来，就要打架了。 “喔，那这些人娘子以前可曾听说过？”王游想着自家娘子曾经也是镖行的人，说不定认识呢！ 结果武梦秋却摇头。 “相公说哪里话，大周朝这么多地方我怎么可能全部认识……而且大部分镖行都会以家族名字命名，若是他们这样的江湖帮派可能会以帮会的名字作为称呼，他说自己是马帮，也未必真是马帮，或许就是一些押送东西的帮会。” 武梦秋回想着今天下午看到的情况。 对面好像也没有货物！ “总之，他们可能是运送货物的，但具体是什么来头就不得而知了，也可能是走私贩卖的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 就类似于对方只是说我是送快递的，但没具体说送什么。 死亡快递，也是快递嘛。 王游没游历过江湖，并不知道这些忌讳和暗语。 这么说，对方也是留了一手。 “倪哥……” 低头暗笑一声。 “相公要去叫他过来谈话么？”武梦秋询问。 而王游却摆手。 一个江湖门派的镖头而已，还不至于让自己出面，并且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好，既然对方要藏，那自己也藏。 “林都尉！” “属下在……” 林雪绮和杜武等人作为队伍的领班一直跟王游待在一起。 眼下王游需要有个人去套套话。 “你去跟那边的人聊聊……最好能聊出来他们为何在大冬天里送货，而且……他们好像也没有货物吧。” 自称是马帮，可一路走来并未发现他们送什么货物。 要么就是送人，要么就是特殊的跑腿！ 王游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生意能够让这帮没什么纪律性的江湖帮会大冬天里出来…… 真就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么！ “是，大人。” 林雪绮得令，正准备走。 可才站起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一问：“大人，如果他们做得太过分的话，我能否打他们？” ？？？ 直接就以打架为目的么。 “随你，别打死人就行。”王游招招手说。 自己带着几乎是京城卫队中最精锐装备的人出行，就不怕小打小闹，既然对方是出来送货的，想必也不敢真打。 醉酒老汉要是不老实的话，适当教训下也成。 得到了王游的应允，林雪绮兴高采烈的跑向倪大龙所在的地方。 甚至…… 有点迫不及待地的样子！！ “恩公，我也过去！”林雪绮前脚刚走，身后的百里就跟了上去。 衔接之快， 果断跟上…… 甚至都不管身后诸红那一串的抱怨声。 啧~ 这几人啊。 王游摇头，继续吃着武梦秋送到手边的烤肉。 ……………… 另一边，外围的士兵根本不会放倪大龙走进去。 就将对方拦截在外围…… 他不是上来送酒送肉么。 在这里吃就行，根本不用进去！ “唉，兄弟。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怎么大冬天里来这么多人出来？你们的武器还是上成品！” 倪大龙也是江湖老油了，几坛酒，几片肉就开始跟周围的士兵们攀谈起来。 并且还打听对方的来头。 士兵也不傻，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 “不是……兄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你看，我们同样是在大冬天里出来的人，能够相遇就是缘分了。” 一边说着，手上还不忘再从身后的弟兄中接过一壶酒！ 因为晚上比较冷，王游并未限制队伍吃喝，只要不过量就行。 酒壶凑近…… 就在即将送到士兵跟前的时候被林雪绮瞬间拿了过来。 速度之快，几乎没反应的余地。 接过酒壶的林雪绮自己打开闻一闻。 “江州的陈酿，还是好酒啊！” 倪大龙转头， 刚才那一下着实吓到了自己，直接从脖子背后一伸手便夺走了酒壶，若是换做其他场合，那手上多一把刀的话，此刻自己的脖子恐怕就多一条伤口了。 可回头见到林雪绮的一瞬间，警惕的心还是松懈了！ 大概是自己喝多了，反应慢的缘故吧。 这小娘子怎么可能有这么敏捷的身手？ “都尉！” 见到林雪绮过来，其他士兵急忙起身应答。 “不用起来，都坐吧。让我来陪陪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林雪绮看向倪大龙。 还是‘长相’吃亏。 这话要是换做杜武来说，估计倪大龙和他那帮兄弟都得紧张一下，可出自林雪绮的口中，仿佛弱了几分气势。 “没想到是都尉啊，快来坐，快来坐！！” 倪大龙拿出了‘市井流氓’勾搭小娘子的架势，屁股朝一边挪，让出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给对方。 可林雪绮看都不看直接坐到了倪大龙对面。 随行的还有百里也跟着坐下来！ 当下有外人在，林雪绮也没介意这么多，目标只是盯着倪大龙…… “倪大龙？” “正式……都尉要是喜欢，叫我一声倪哥，或许更亲切！”倪大龙笑着说。 都尉虽然是武官，但不知道是谁的部下所以倪大龙不忌讳的说道。 看上去像是耍酒疯子， 但敏锐的林雪绮一下便猜到对方是故意激自己说出来头。 看来是急于知道自己的身份啊。 其实这次跟随王大人行军是依照圣上的旨意，每到一个州郡估计都会被当地知府晓得，所以并不是什么秘密行军。 但对方…… “你要问我名字也可以，但我也有问题想要问问倪头领。”林雪绮说。 “都尉尽管开口问。” 倪大龙心里都想好下一步怎么做了。 林雪绮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依我看，倪头领应该不是马帮的人吧！” 这一问，让周围的气氛瞬间紧张下来。 第522章 原来是你们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要不是另外一边的篝火中有士兵嬉笑吵闹，现场就显得尤为诡异。 倪大龙看着眼前的林雪绮…… 即便再好看的外表，此刻都不能产生好感。 酒劲略微退去了几分！ 一眼看到坐在对方旁边的男子，都已经手握着剑了。 “大哥！咱们这酒……” 突然，背后的小弟一声问候让倪大龙脑袋瞬间的有了反应。 “怎么会呢，咱们就是马帮之一。”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已经有些不打自招了。 眼前一幕就好像一个被抓个正着的人，胡乱的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借口一样……越是顾此言他，越是代表他心虚！ 很快， 倪大龙也知道了自己表现得有点过头了。 干脆就凑近林雪绮反问。 “那……都尉觉得我们是什么？” 有点让你猜，你也猜不到的意思。 被反问的林雪绮表现得比对方淡定很多…… “谁知道呢，你的酒呢！”开口就要酒。 倪大龙见到对方只是猜测，并未有下一步的打算，稍微放松下来。 “要酒，那多的是！”笑着从背后小弟手上抢过另一壶酒，直接就跟林雪绮碰杯了。“没想到都尉也是个性情中人啊，就是在下还不知道你姓名。” 想要问名字。 那可不容易…… 林雪绮自问自己在京城一带的江湖中还是小有名气，若是对方真的听说过，那指定就会想到自己已经通过武举入朝为官，说不定还能猜到王大人的身份。 自己定然不能直说。 但如果不继续跟对方‘演’下去的话，就不能看清楚对方的来头。 眼角正好看到了进入视线的百里…… 心生一计。 “要问我的名字也可以，不过你得喝过我的跟班再说。欸，别忙着拒绝，我好歹是都尉，一般人见过都得请人来汇报，你直接就问我的名字，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这会儿就凸显出自己女性的好处了。 就算是在江湖中，直接问一位姑娘的姓名都显得无理，更何况自己还有军职呢。 林雪绮瞬间就明白了王游叫自己来的目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王大人想好的。 还真亏是大人啊。 居然能提前想到这么多……心中对王游的敬仰又多了几分！ 反倒是突如其来的测试，让倪大龙和百里都有些诧异。 比喝酒？ 两人都会喝…… 但为了一个名字而打赌，还是头一次呢。 林雪绮转过头来，那眼神似乎在询问百里愿不愿意！ “没问题。” 怎么会不愿意呢，毕竟是林雪绮面前，而且眼前这大汉本来就是醉醺醺的过来，怎么可能跟自己比！ 同样的，倪大龙看到百里那稚嫩的脸蛋时，当下也没觉得自己会输。 其实要跟一个小朋友比喝酒来问女人名字这种事，放在平日里倪大龙根本就不会理会。 一个臭娘们，还敢跟自己叫嚷？ 奈何对方刚才的表现让自己觉得此人不一般。 依然对方不想动手，心里就越发对这批军队产生好奇。 几乎从不曾见过的精良配置， 就连士兵感觉都比普通人精明！ 这么一批精兵强将，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想得到答案，就只能问清楚对方名字开始…… 况且。 现在的自己，怕是也不好全身而退吧。 倪大龙和百里对视了一眼，双方抱着不一样的目的直接干杯。 看到这种比赛，周围的士兵以及与倪大龙同行的人哪还坐得住，马上就嚷嚷着围过来。 在一声声喝彩中两人的比赛正式开始。 都是直接端起酒坛子灌…… 那酒水顺着衣服洒出来， 但谁也不认输！ 一壶到了一半…… 百里先是喘了一口气，暂停下来。 深呼吸。 喉咙里一股想吐的冲动，但还是吞了一口气压下去。 另一边的倪大龙虽然豪气，可在之前就喝了不少，这会儿也变得畏缩起来。 见对方停了，自己也停…… 缓一阵的酒劲直冲大脑，感觉眼前都是恍惚的。 百里见状继续灌酒，倪大龙也不认输，跟着继续…… 周围一片叫好的声音。 甚至引来了其他士兵的围观。 一层层围着的人让中央的视线变得受阻。 林雪绮一直盯着倪大龙，想要看看对方在醉酒的时候到底会显出什么样的状态。 然而不知从什么地方丢过一粒‘暗器’…… 像是雪球，直接打在了自己手指的位置。 冰凉凉的， 林雪绮惊讶的往后面看，却发现只有围过来的一群士兵。 然而就在自己疑惑并且同样看向的倪大龙的时候……对方手指不自然的摆动让自己发现了破绽！ 这是…… 瞪大着眼睛！ 仿佛看出了猫腻。 一坛酒很快就被两人喝完。 各自丢到一边。 稍微动一步都开始踉踉跄跄。 周围的士兵还把中央的位置空出来，让两人有更大发挥的场地。 “怎么样？还来不来？” 没想到第一个呛话的居然是百里…… 酒精上头，他也开始大胆起来，都已经干跟对方叫板了。 “哼，小娃娃。老子行走江湖四十多年，吃过的饭比你吃过的盐还多，难道还怕你不成。” 倪大龙当然不让，马上就准备继续。 可是就在两人分别结果送上来的下一坛酒时，自己手掌略微的移动。 一只手直接抓出了倪大龙。 打断了对方运功的动作！ “阡陌客。” 一句话，让周围所有人顿时一惊。 若这里只是普通的士兵，大概率是不知道这个名字的。 可这里的人很多也是武举出身，并且以前都在江湖上游历过一段时间，对于这个名字可太熟悉了。 阡陌客。 来自西域的杀手组织，起身份一直都是谜团，甚至于对方是杀手组织这样的身份也是中原人士给的。 但凡他们出现过的地方，都是死人。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名号。 倪大龙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被识破了，而且之前还这么小心。 对方是怎么想到自己身份的？ 瞪大的眼睛一脸疑问，可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却不断在告诉自己……眼前这位女都尉已经动手了。 第523章 怎么会有这么多门派 中央的篝火处…… 王游看着走回来的武梦秋询问。 “娘子？那边怎么样了？挺热闹啊。” 因为外围的士兵突然吵吵起来，让原本还能听到声音的王游彻底听不到了。 也不知道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武梦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到了王游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相公等会儿就知道了。” “嗯？” 怎么还打起哑谜了。 “指不定还认识呢！” “我认识？” 没等王游作出反应，武梦秋看向了夏菊便吩咐说。 “夏菊，你去盯着他们那边的人……可别让其他人跑了。” “是，小姐！” 这次的起身比之前更加坚定。 另一边的杜武原本想主动说一块儿去帮忙的，可在见到夏菊那冰冷的表情后就退下了。 还是不说了吧，省得自己去了还添乱！ …………… 此时，被士兵们围在中央的倪大龙一脸错愕。 对方到底是怎么猜到自己身份的？ 关键是自己一直隐藏得很好！ 利用马帮的借口这一路上花费了不少心思才走到这里……就算是守城的卫兵也没有发现异常。 唯独眼前这批精兵！ 若不是看他们身份特殊自己也不至于过来套近乎。 本想着就算问不着也能够全身而退，毕竟这地方靠近京城地界，又是这种冬日的郊外。 就算是拦路劫财的盗匪也不愿多起冲突！ 可现在…… “嘿，都尉说的什么？老倪酒大，没听太清楚。” 短暂的思考让倪大龙继续选择‘装疯卖傻’，想要糊弄过去。 可林雪绮却不让。 牢牢抓住倪大龙的手臂不放，眼神中甚至还有几分戏谑的味道。 “听不清是吧，那我就再说一遍……阡陌客的耳朵原来这么背，难不成耳朵里也注了水银？”林雪绮冷笑着说。 手掌中对方的动作开始加大，然而自己就是死死的扣住。 不给任何收回去的机会！ “什么……阡陌客，都尉大人，您在说些什么，小民听不懂啊。” 用了几次力道发现根本动不了，可还是隐忍住了最后一丝要爆发的冲动，继续打马虎。 “哼，你刚才用的功法乃是西域特有，与我大周朝道宗法门相差甚远……而且我注意到你拿的武器也不对，我从未听说过有哪个马帮会在腰上系上佩剑的。” 就在刚刚，林雪绮不知道被谁打了一下手背。 那冰冷的寒意迫使自己去寻找‘暗器’的由来…… 没找到，结果在回头看到倪大龙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手掌一直握着那不寻常的腰带。 普通人的腰带从来不会系这么厚， 就算是冬天也不至于拿这么多层裹着，而且对方的腰带上去就好像藏着东西似的……特别是末端位置有一处蝴蝶形状的把柄，像是特殊佩剑的剑柄。 造型诡异，运功的法门又奇特。 林雪绮便想起当年师父演示过的功法。 自己很确定它的由来…… “你骗不了我！”林雪绮用冰冷的话语说着。 倪大龙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看出这样的破绽，很少有人能够从简单几个指法就看出门道来。 这女人……不简单！ 心想着恐怕装不下去了，要即刻抽身才行。 “都尉大人，还真是……爱、开、玩、笑！！！！” 随着一字一句的念出来，倪大龙另一只还拿着酒坛子的手直接朝着林雪绮脑袋要砸下。 视线中一闪而过的黑影。 哐当一声。 从百里手中丢出的酒坛子正好在倪大龙要砸下的瞬间击中…… 两坛酒洒了一地。 飞溅出来的瓷片让林雪绮短暂的放松了力道。 倪大龙得以脱身， 紧接着就马上从腰间拉出自己的武器。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倪大龙腰间的并不是佩剑，而是铁鞭！ 近乎五尺长度，而且每一截都有突起倒刺…… 倪大龙拿在手上一甩，瞬间让周围的士兵被迫散开。 而那些没反应过来的士兵被铁刺鞭击中身体，与身上的甲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趁着空隙，倪大龙快速与自己的兄弟们靠到一起！ “大哥！” “大哥……他们的盔甲好难对付啊。” 就刚才的那一击倪大龙就发现了这批军队特别的地方，还真是难应付啊。 “我们怎么办？” 面对弟兄的疑问，倪大龙转头用眼神示意。 无声交流，仿佛有了主意…… “不用怎么办了，你自己绑着跟我回去面见大人，说不定大人心情好，还能饶你不死！”面前的林雪绮拔出佩刀。 刚刚因为酒水洒在身上让自己略微松了手。 但这次可不会了！ 摆出一副战斗架势…… 就一眼，倪大龙便看出了猫腻。 无论是面前的林雪绮，还是周围的其他士兵，每个人摆出的架势都不统一。 说明这群人师出各门各派……能够让这么多门派的人聚拢到一起？ 那得是什么地方？ 被酒精麻痹的脑袋即便迟钝，也在短瞬间有了回应。 “京城侍卫！” 也只有京城侍卫才会笼络天下武者了。 而能让京城侍卫都出动的人，这批人果然不一般！ 自己这次的目的难道已经败露了？ 不至于吧。 这么快？ 瞬间，自己后退了几步。 背靠的弟兄仿佛再次从倪大龙的眼睛里读出了‘逃’的暗语。 “杀！！” 杀声叫喊，可倪大龙几人根本没有往前冲，而是朝着自己来的方向……围观士兵少的地方冲杀。 “想跑？！！没那么容易。” 林雪绮拔刀上前。 照面。 铁鞭与佩刀相接…… 那飞出的甩鞭直接把两人的距离开来，甚至还裹着刀身缠绕起来。 林雪绮战斗经验丰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马上横刀立出……在铁鞭中穿插出来。 抽刀。 “林都尉，我来！” 相比倪大龙的稳重，酒劲已经上头的百里打得更凶。 直接持剑冲上前。 同样的招数…… 收鞭，再抽…… 百里没有林雪绮的敏锐直觉，只是用剑挡住跟前。 下一秒，剑身被缠绕。 一拉，飞走！ 眼看被缴械了，酒后的百里哪能忍住，直接跟着剑身一起飞过去，在空中接住自己的剑。 回首，剑招凌冽。 “朝……朝天宗！！” 倪大龙怎么也想不到，这一队伍中会出现这么多门派的招式。 还各个都是杀招！ 怎么破~ 第524章 传闻果然不假 “快，快走！！叫上兄弟们一起走才有机会。” 倪大龙几人强行从围困自己的士兵中突……死伤惨重，就剩下自己兄弟坚持到跑出来。 可身后紧随而来的依旧是那批队！ 自己就不该好奇过来…… 可自己不过来的话，这批人迟早都是自己的敌人。 事到如今倪大龙心中大概已经猜到几分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如此精简的部队，并且来自于京中最厉害的十二城卫…… 离开京城，去往北方。 他们还能有什么目的？ 早晚都得打起来！ 酒精的刺激下，倪大龙跑几步就觉得气喘，心脏强烈的跳动着。 而肩上不断传来的刺痛在告诉自己不能停下！ 没想到连朝天宗的人也在队伍中…… 刚才为了突出重围，在打斗中自己被拼酒那小子伤到。 好在自己最终依靠抓住他的身体丢出，一部分士兵收刀，这才让三兄弟有了逃跑的间隙。 呼~ 随着心脏的疯狂跳动，倪大龙感觉脑袋都在一涨一涨的摇晃。 距离不远。 只要弟兄们站起来反杀，自己说不定能够趁着机会逃走呢！ 这次的买家非常特别， 还没有给具体任务，只是让自己先到北境再说。 到时候就会有人接应…… 如今看来对方要做的事可不仅仅是大事这么简单，就连京城卫都出动了。 “大哥，大哥……他们追上来了。” 就在这时旁边小弟的一声叫喊将倪大龙的思绪打断。 背后，就在几步之外，追兵紧跟其后！ 倪大龙看了一眼跟随自己多年的好兄弟。 “我们怎么办呐，大哥！”对方还在问。 咬牙。 “委屈你了，兄弟。” 啊？ 一时没懂倪大龙话中的意思。 “咱们来世再做好兄弟！”说着，手中的铁鞭挥向自己人。 在完全没防备的情况下，被倒刺正面插入脸上，那疼痛可想而知。 大叫一声，整个人停在原地。 而紧随其后的林雪绮和百里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自己打起来。 疼痛加上挥砍…… 让追击的部队瞬间慢下来，因为要抓人嘛。 就算从两边绕过来，也比之前慢了几步，这让倪大龙有更多一息的时间逃跑。 ………… 等到倪大龙打退左边的人，右边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倪哥，你……” “抱歉了兄弟，这里只能活一个人！你的老婆我会帮你照顾好的，放心吧。” 说着又一鞭打过去。 可乐明显这次的人有了准备。 就算用手挡，让身上负伤也不敢停下来。 “等我到了现营地，让兄弟们帮忙就有机会逃走，而你……就帮我挡住他们吧。”倪大龙吼道。 然而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踏入了一块空地中。 啪哒~ 柴火燃烧的爆裂声让两人瞬间从争执中回到当下。 这一路上就两个队伍，哪里有其他的营地啊。 眼下不就是回到营地了么？ 可人呢！ 鼻息间除了酒味，就是被烧烤的肉香，可仔细闻的话会发现还有一丝血腥味。 “那边，那边！！！” 唯一的小弟指着不远处行礼旁边的尸体。 因为所有物件都在，两人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尸体！ 如今……一具，两具，三具…… 密密麻麻，从火堆附近一直延伸到黑暗中看不见的地方。 就好像所有兄弟都在逃命，而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走。 全部散开倒在四面八方！ 紧随而来的士兵们带着光亮过来。 同样是一脸震惊！ 雪地还未完全化开，一部分草丛的角落里还有堆积的冰霜。 而周围的匪寇就如同草地中掩埋的石子一样，不仔细看的话在黑夜中很容易漏掉，可一旦你细细去找就发现周围全部都是！ 这得是什么人干的呀。 “你……你们！！”倪大龙回头，一脸凶恶的看向林雪绮和百里。 “好个斩尽杀绝。” “哼，对付你们这种人还需要讲道义？” 尽管林雪绮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么多阡陌客手下全部干掉了，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这个倪大龙抓到大人面前。 “受死吧！” 再次冲锋上前。 已经退无可退的倪大龙只得全力迎战！ 可在受伤之下，又被断绝了所有后路的他哪还有什么后手啊。 胡乱的迎击不过是在加速死亡而已。 没过几招就被林雪绮砍伤手脚，整个人失去了战斗力。 眼看倪大龙直接跪倒在地， 双膝流血，面如死灰。 “别让他咬舌！”一声从士兵背后传来的叫嚷传来。 紧接着黑影跳到战团内， 一只脚刚好卡在了倪大龙张开的嘴巴里…… 林雪绮和百里回头一看。 居然是夏菊！！ ……………… 一众士兵将倪大龙连同唯一生还的小弟五花大绑的推到王游所在的篝火面前。 呼~ 王游拿过滚烫的烤红薯，在手里扑腾了几圈。 旁边的武梦秋却如无情铁手一般直接拿过来，甚至还能掰开一半给王游。 “多谢娘子！” 整个过程，就两人在相互对视，根本没空管倪大龙等人。 “倪大龙？！！是吧。” 头也不抬，王游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话语却是讲给他们听的。 被塞住嘴的倪大龙也没想到对方的首领居然如此年轻，看着就是个小娃娃模样，但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严。 “你们去北境的目的是什么？”王游继续不看对方的问。 “大人……他们是阡陌客！” 这时候林雪绮站出来回答。 听阡陌客的名字，王游这才稍微抬头看向了对方。 两人视线交互…… 倪大龙更是愣住的表情。 “阡陌客啊，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自沙洛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倪大龙，这恐怕也不是你的真名吧。” 能够看到对方的长相就已经让倪大龙惊讶了，可居然还能说出‘沙洛姆’的名字。 要知道对方可是死在了泊阳城的任务中…… 那一次不仅买家没有完成目的，甚至整个队伍都未有一人生还。 对方既然能说出这个名字，也就代表是经历那件事的人把。 年轻，高官……还带着这么多实力超凡的侍卫。 一瞬间倪大龙想到了一个名字。 王游站起来。 紧随着武梦秋也站起来跟着…… “既然是阡陌客的话，你们来这边定然有目的，目的是什么？”王游再次询问。 而林雪绮也配合的将塞住对方嘴的东西拿出来。 “呸，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知道你是谁！！” 倪大龙仿佛突然间有看了底气一般笑起来。 可还没笑几声就被身后的夏菊一脚压到地上…… “为什么所有贼人都喜欢在最后逞强？以为这样有用么，就算你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没法对视了，就只能躺在地上听。 “让我帮你想想……你们若是有目标的话就不会这么草率，你们只是来试探的，说明你们还在赶路，并未有真正的目标……是吧！” 被再次抬起来的倪大龙瞪大眼睛。 那传闻中的人果然不假！ ……………… 感谢：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525章 举义军可没这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队伍继续上路。 与昨天不同的只是后面再没人跟着了！ 昨天夜晚在王游审问倪大龙的时候就发现对方其实知道的事情很少，甚至可以说他们还未收到真正的任务。 只是路途中遇到…… 而且这帮人又自作聪明的想要从自己这边套消息。 谁知道撞在虎口上了！ 但最后一点骨气还是有……就跟当年那个敢跳楼的人一样，只要被抓住了就打死不说。 倒是他身边的小弟极力的想要活命。 可惜知道得太少了，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最终都在王游的命令下将两人连同他们的其他兄弟一起送走吧！ 并且在今天一早还专门差人送信给最近的府衙，让他们派人来将这些尸首处理干净，而使用的借口就是：路途中遇到了山匪，全歼！ 毕竟这么多尸体呢。 不处理，那等到来年春天，这地方恐怕不敢走人了。 ………… “相公，你觉得阡陌客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是跟上次泊阳城一样么，他们有要处理的目标，要杀的人！” 王游边上武梦秋追问。 “大概吧。” 其实泊阳城那次也是如此，一批人远道而来还专门设了一个舞会的局，最终也是一个都没有留下！ 对比一下昨天…… 只是解决的时间更早了一些，之前是已经付出行动了，而这次是还在路上就没了。 啧~ 仔细想想这阡陌客也不容易啊，每次都损失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一天人员紧缺啊。 噗~武梦秋忍不住笑出声。 “相公就会说笑，你还替别人担心没人可用？” 狠狠的‘鄙视’了王游一眼，对方可是每次都带着敌意来的。 “欸欸，那是玩笑话，玩笑话……不过娘子提醒了我，既然他们每次出现都是针对重要的目标，那这次也很有可能！只不过被我们拦截在路上了。”王游解释说。 武梦秋自然也知道王游所指的意思，于是更大胆了一些。 “相公有没有想过，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会来，所以这一次同样叫上了阡陌客如法炮制？” 针对自己？ 再次暗杀？ 王游觉得不大可能。 因为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而且对方若知道自己要来更不可能派杀手。 因为自己并不能代表周氏王朝，甚至只是其中一个代言人而已。 在没有公开敌对的情况下先斩杀一个功臣！ 很低劣的手法…… 这种计谋只会出现在那些江湖帮派里，而且还得是喜欢意气用事的散帮。 抱着【斩杀对面的重要下属，就是砍去了对方的左膀右臂】的想法…… 如果北境王府也是这种见识的话，那就不用争了，他们根本没有争天下的能力。 目光短浅，甚至是低端无能！ 压根就不具备争夺天下的雄心。 王游的解释大概让周围几个下属都没听懂，特别是刚刚进入名利场的林雪绮和杜武两人。 “可是，大人……为何他们不会这么做？在我看来这么做最有效率，毕竟您才是大周朝最有能力的官员。”林雪绮说。 哟呵。 王游没想到自己在林雪绮她们心中地位这么高！ 最有能力。 啧~听着舒服。 “你们记着……若只是从战争的角度上说，干掉对方有能力的部下的确能够战局优势，可从战略角度上来讲，不整体来看就绝无获胜的可能，即便侥幸争得了天下也坐不长久！”王游说。 大周朝的基本构成，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历史沿革与自己熟知的历史相差不多。 从千百年前就已经将儒学思想作为主流推崇至今…… 何为儒学， 就是仁、义、礼、智、信。 虽说道德的定义在各个时期标准不同，任何你能说得上来的思想，都会有相反的论调出现。 这也是这个大文化圈中比较独特的一点！ 比如，战乱时期各大势力用人的目的是唯才是举，只要你有能力，无关乎个人的那些小毛病。 可一旦战争平息了，社会到达一个繁荣的阶段，选拔重用就成了有德者居！ 这些并不矛盾，并且都是建立在一个儒学思想的体系中…… 无论任何人获得了天下，想要稳固江山就一定会进入这个体系，否则只能跟全民做对，跟祖宗做对！ 所谓敬天法祖，就是这么来的。 因此，在民间看来能够为官的人一定是道德和品行上的至高者！ 能够从科举上走出来的人，一定都是品行极高的人。 内心如何不管，但他对外一定是这么宣传的！ 要不然就是德不配位…… 正是如此大部分官员才会以极其严苛的道义和礼法来要求整个国家机构，其中也包括帝王本身，皇帝对外是圣人般的存在。 想要得到这个位置就必须走圣人之道。 救黎明于水火，给百姓予安乐！ 如果你一旦首先打破了这份道义，你举的大军就名不正言不顺。 因为大周朝还没有到纲常混乱、礼乐崩塌的地步，甚至很多人还沉浸在大周朝四境无敌，天朝上国的美梦中。 你怎么敢第一个站出来打破它？ ‘罪人’这个名头谁也不想背，若是他有直接铲平天下的决心也就罢了，北境如此犹豫不就是没有底气么，所以它更不敢这么做。 “一个顶级的谋士不可能想不到这些，所以我们才会更安全！”王游说道。 仿佛醍醐灌顶。 诸红和百里大概没听懂，林雪绮与杜武倒是懂了一些。 难怪很多时候那些官员明明有能力做，却总是被各种事情绊住，就是由于整个环境是如此。 想要长久持续，乃至青史留名，就必须走这条路！ “属下明白了，可这些人……毕竟是杀手。” “所以我们才需要了解北境如今的情况。”王游说道。 看着远方，天边之际。 “对了，接下来会到什么地方？” “如果我们继续直走的话或许能快几天到达冀州，但如果绕路就晚一些，不过会先到燕州……大人，从京城出发的时候，那那位颜文大人。” “我知道！” 王游想起离开前颜文交给自己的东西。 先到燕州与蔡家见个面吧，顺便也能从他们口中得知整个北境的情况。 决定了。 “从燕州方向走！” 第526章 燕州 燕州地狭，但却几乎环绕着半个冀州的外围。 地方不算大，而且因为不是粮产或矿产的地方，所以并不富裕。好像就东边近海的地区稍微不错，其他地方都差不多。 这里的知府叫做蔡书牙，是燕州一地的名门。 而蔡书牙的姐姐正好嫁给了颜文，有了这层关系颜文才会在离京前准备了一份信物和书信给自己，如果有需要的话可寻找这位蔡书牙帮忙！ “这么看，那这位颜大人对咱们还不错！”武梦秋对王游说。 “嗯，不过颜文也有自己的心思……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成为入京时候冉展曾说的，杨邢一样的人。能够不参与任何一方的争端，独立自处，可后来发现个很难，特别是在澹台坚离开兵部之后！” 王游与孙家的关系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法缓和了。 而在澹台坚赋闲之后这样的情况更加突出，毕竟头顶上的人离开了，王游被迫顶了上去。 自己和叶正初虽然还保持着相对和平的状态，可两人都知道只要兵部尚书的位置空缺一天，两人不一样的理念总有一天要碰撞的，只是时间问题。 而朝廷中因为澹台坚的缺失，同阵营下也需要一位兵部的话事人。 王游和叶正初，总得选一个吧。 看得出颜文在其中选择了自己！ “大周朝的地州或多或少有兵部的军队驻扎，蔡书牙是这里的执政官，如果玄甲军知道我跟他关系不错，或许也会和蔡书牙交好，对一个地方来说军政和睦，发展会更好！” 类似杨长松那样的结果，终究不是地方执政官想要看到的。 “原来如此。”武梦秋点头说。 毕竟是在朝堂上嘛！ 那里的每一位官员都是执掌朝廷一方的高官，不能用普通的眼光去看待。 相互合作或许是最好的依存方法。 王游看着武梦秋微微一笑。 又向身后的其他人询问。 “你们之前谁到过燕州？” “大人，我麾下有几名将士是燕州子弟。”杜武上前回复。 居然还有本地人。 很好。 “嗯，这样吧。你让他带着我的书信先一步前往燕州府，告诉蔡书牙我来了。” 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从燕州走，势必也会被北境王府的人知道，那干脆两边都做足了准备再碰头吧，免得到时候尴尬。 自己此行的目的是看望镇北王，同时也看看北境的情况。 那就看看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情况，与之后实际情况相差多少！ “大人是想让蔡知府来迎接我们吗？”杜武继续问。 理论上自己是京官，并且地位比对方高多了，日常的接待自然免不了。 “你也不必明说，我想他一个知府会明白的。” “好的，大人！” 随着杜武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很快一位快马加鞭的士兵便提前离开了队伍。 ………… 进入燕州城地界是在两天半以后…… 王游一行人远远便看到了燕州城。 比起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泊阳城那四通八达的水系，这儿就显得没有那么气派了，难怪燕州一直都不是朝堂议论中心。 虽然临海，但对岸国度并不富裕，并且相距甚远也指望不上远洋贸易。 至于水产的话，如果不能销往大周朝内陆，这东西最多就是够养活当地的百姓而已。 盐矿也不如京城一带…… 总之，就是个差不多好，又差不多坏的地方。 城市规模也远不及泊阳城的一半！ 冬天里，官道上没什么。 静悄悄的， 等到王游一行人驾车走到靠近城门几里外，才终于看到有迎接的队伍。 “大人，燕州府的人来了！” 王游稍微拉开马车向远处瞧。 尽头， 拉着红色彩旗并伴随着一排队伍的迎接团已经等候多时了。 靠近一点，大概四五百米距离时王游便下了马车……于此同时，对面的人群中有人主动走了过来。 一身官服穿得整整齐齐，几乎包括了燕州府所有的官员了，甚至于旁边还跟随着身穿甲胄的将军！ 玄甲军？ 王游曾经在兵部看过关于各地军队的不同的甲胄标志。 这种肩甲比较突出，头顶没有羽冠的铠甲就是玄甲军的标准装扮。 “侍郎大人远道而来，我燕州府上下全体官员向侍郎大人请安！” 首先开口的是个长相四十出头的男子，不高不瘦，脸上的肉看着有些偏胖，不过两鬓的白发显得很多。 对方说话的语气有些口吃……甚至有点不着调的感觉。 这倒是让王游心中一惊。 的原来蔡书牙不善言辞啊！ 亏得是蔡氏一门才坐得稳这个位置了，对了，还有他的好姐夫。 “这位就是蔡大人吧？有劳了。”相比起来王游已经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说话反倒和气很多。 “下……下官就是蔡书牙，见过，侍郎，大人！” 嘶~ 有点不习惯。 但既然是颜文的小舅子，王游也不好说什么，微笑着拍拍对方肩膀示意友好。 在蔡书牙介绍过之后，其余的官员也分别介绍了自己，并向王游和武梦秋问候…… 而来到身穿甲胄将领这边，对方主动介绍。 “末将燕州校尉刘玉山，见过侍郎大人！” 从兵部的军籍中算起，王游目前是最大的职务之一，所以地方将官见了自己都显得格外亲切。 “刘玉山！嗯，很好。” 王游重点说了一下对方的名字，就好像在记这个名字一般。 看着对方高大的身材，北方军队的确比南方军队普遍都高，但是自己眼前这位刘玉山虽然高，可并不壮，看着就有点竹竿的样子。 这次自己来的目的之一也必须见一见北境玄甲军，看看他们在澹台坚离开之后有什么想法，或者说对于兵部现存的两位上司有什么意见。 听到了顶头上司的‘夸奖’，刘玉山心里一阵兴奋。 燕州不是什么大地方，相对贫瘠一些，所以军队的费用的支出都不高，自己在这里守了七八年了，终于有机会见到兵部真正的高官了。 怎么能不兴奋呢！ “先进城吧，进城再聊！” 第527章 北境的情况 燕州府就跟燕州城差不多。 果然什么的地方就有什么样的执政场所啊，一个简约、实用贯穿了整个燕州府的形象。 “燕……燕州苦寒，民众极少，委屈侍郎大人了！”蔡书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王游倒是显得正常，不过跟随在他背后的两位都尉表情很是惊讶，估计他们也想不到燕州府居然是这么个地方吧。 不比小县城的府衙好多少！ 可能就大一点，院子里多了几株果树罢了。 关键现在是冬季，果树上也没几片像样的叶子，看上去就更加萧条了。 进屋里，甚至都还能感觉到寒冷！ 苦寒，还真是苦寒啊。 “无妨，蔡大人的府衙比起当年我那奕都县衙可好多了。”王游笑着回应。 自己也不是专程来享受的，条件简陋一点没什么！ 不过王游这话倒是让蔡书牙倍感亲切……对啊，这位王大人是从地方县城，而且还是那种边境县城出来的，对自己这里应该更多理解。 “下，下官之前就听说侍郎大人在奕都的治理方式，一直……直想要向吏部询问可有效仿之法，只是没有得到回复。” 蔡书牙说话有些口吃，但这会儿听起来好像比刚才好点了。 王游感觉对方应该有紧张的成分！ 难道不知不觉间自己都已经自带威严了？ “因地制宜，奕都是三江沿线有天优势，一般的地方不好模仿。” “是是……侍郎大人说的是！” 与蔡书牙短暂的接触，给王游的感觉是对方虽然多少带一点官场中媚上的态度，但还是个会做事的人。 至少这府衙的排场没有其他那么大。 拮据！ 大概是这里的官府给王游的第一印象！ 当然了， 王游也算当官有些时间了，不会因为这种场面的东西就下结论，真正能够反映一个官府形象的还是当地的民众生活状态。 说起来……自己还是督察院的人呢！ 好像还真有监督的权限。 呵~ 如今的王游是越来越佩服杨邢的能力了，不仅可以不给工钱，甚至能把自己督察院的职责掩藏于任何地方。 要自己不开口的话，谁能知道一个堂堂的兵部侍郎居然还有监督地方官员行为的权限！ “大人里面请。” 能够陪同王游走到最后的只有蔡书牙和当地玄甲军校尉，其余的官员最多只能安排点别的事，并没有资格与王游同堂议事。 等大门一关，大厅里就只剩下蔡书牙与刘玉山两人了。 而同时王游也只留下了武梦秋陪同。 其余五人都让他们在外面等候…… 若按照规矩的话武梦秋也不能参与官员的议事，可对方毕竟是侍郎大人的夫人，蔡书牙和刘玉山也不敢反驳，只能留下来听候吩咐。 武梦秋也没闲着， 这里除了四人之外没有外人，甚至连个丫鬟都没有，所以自己就充当了倒茶的身份。 “多，多谢夫人！！”蔡书牙恭恭敬敬地端过茶杯。 坐得笔直，连抬头都不敢。 深怕一不小心引得这位大人物动怒，就连旁边的刘玉山都变得听话了很多！ 大周朝军政分离或多或少让地方上的管制变得很麻烦。 当地的最高执政官不能直接命令朝廷军队，但对方确确实实又在自己的地盘上活动。 只要在燕州总会有遇到的时候，那矛盾自然而然就来了。 蔡书牙算是很好说话的官员了，可还是多次跟刘玉山起争执！ 唯独现在…… 两人都不敢有动作。 在王游面前，就好像听候命令的下属一般等候吩咐。 武梦秋最后一杯茶自然是给自家相公的，王游接过手，她才会坐下来。 一杯暖茶下肚。 身上那点寒意驱散了不少。 王游才缓缓开口说话：“既然颜文颜大人让我来找你，那么我可以信得过你么？蔡大人。” “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蔡书牙自然能听明白王游话中的意思，连忙在王游面前保证说。 因为有姐夫颜文这一层关系自己才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并且对方过来也是看在姐夫的面子上，蔡书牙竭尽全力也要帮助完成需求啊。 至于旁边的刘玉山，更是极刻向王游保证自己的忠诚。 玄甲军隶属兵部，王游属于顶头上司级别，直接宣布效忠本就是应该的。 “那好，其实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我即将前往隔壁冀州镇北王王府，所以我需要从你们口中打听关于这些年镇北王所作的事情，也包括最近的。你们也可以欺骗我，但若有一天让我知道你们说谎……” 王游没有把话说完。 只是用力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下。 一声响动，仿佛连带着两人的心脏也跟着跳动。 威胁也好，恐吓也罢。 高官压下级本就是官场常态，所以王游压根就不在意两人什么心情。 只是通知两人，并不是找他们商量！ “下官……下官一定如实告知。” “如实告知……” 蔡书牙和刘玉山同时说道。 紧接着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说起北境王爷，那可是有很多事情的……镇北王经营北境已经二十余年，如果算上开始来到北境的时间，有近三十年，几乎将整个地区都琢磨透了！” 自从周皇帝登基后，两王并没有马上来到驻地，而是在京城待了几年一直到西境和北境都有了自己的执政官才去的。 说白了，这也是一种牵制。 地方有地方的官员，而王爷有王爷的封地。 就是故意让朝廷官员与王爷相互对抗的！ 西境情况复杂暂且不说。 北境就简单很多…… 当时的冀州知府压根就不是镇北王的对手，毕竟镇北王是有私兵的王爷，两人周旋都没熬上几年就败下阵来。 从此北境完全成为了镇北王的地盘。 随后这些年他变得低调了很多…… 或许是担心太多出头了被朝廷盯上，此后很多年他只是顺理成章的经营着北境，并没有什么变化。 一直扮演着和平王爷，边境王爷的身份。 “但……几乎大部分北境士族都是镇北王的门客！”蔡书牙说道。 第528章 脱离掌控之地 外人都说镇北王看似大老粗，可经营起领土来却非常用心。 北境的物产不如中部，但牛羊牲畜却很丰富……如果加以耕地足够让北境人民自给自足了。 “但有点比较奇怪。” 谈谈话间刘玉山打断说。 “什么地方奇怪？” 刘玉山继续粮食的话题说：“按理说北境士族也有不少名门出身，而且他们对镇北王都很尊重，为何会没有人提出开垦种田呢，如果这样的话不是能彻底解决百姓的粮食问题么？” 在这个年代，粮食就是硬通货，在特别的时期比黄金都要珍贵。 有粮食就意味着百姓有保障！ 人口，财富都能够慢慢累积起来。 但就是因为粮食很重要，所以才不能随便弄…… 就算明镜司再怎么无能，也不可能查不到北境在加大耕种！ 本就有兵权，还要加大耕种。 想要干什么？ 或许正是因为镇北王身边有了那些所谓名门望族的顶级谋士，所以才会建议对方不耕种！ 用牛羊向中部换取粮食，这种方式才会让朝廷放心。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么？”王游问。 居然连粮食都不关心。 蔡书牙和刘玉山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其他的。 “其他的……” “镇北王生日的时候各大世家都会到王府祝寿。” 这属于攀附权贵，也不是什么怪异的事情，王游摆摆手示意这些无关紧要。 “比如镇北王这些年的比较大的动作，还有他做的事情……据本官了解，这些年镇北王身体不好，可是真的？”王游问。 “这件事是真的，我玄甲军指挥使与镇北王属下的几个将领比较熟悉，这个消息我之前听指挥使大人说过……他说镇北王早年负伤较多，这些年都说身体不适，很多聚会中他都没法参与全程就离开了。” 王游想到了对方的‘皇兄’周皇帝，好像也差不多。 到了这个年纪，身体大不如前好像挺正常的，就是不知道是故意说坚持不了，还是真的坚持不了！ “那这些年都是由北境世子来代替镇北王处理事务？” “这个……下官没听说过，毕竟是王爷的家事！” 两人的身份都不可能在王府安插眼线。 以蔡书牙的性格，估计也不敢像杨长松那样大胆。 他们能了解到的，大部分是从各地宴会中听来的八卦，还有各种小道消息。 “对了，最近王府不是在弄什么武库的参展比试么？这件事你们是否了解？”既然两人一时想不出来，王游只得一点点引导。 朝廷的情报中心就是以这次邀请江湖人士为主， 问题要从这里开始…… 蔡书牙下意识的看向刘玉山。 毕竟自己是文官，对这事只是知道并不了解，真正了解的人还是刘玉山。 “没错，是有这件事！”刘玉山说道，“据说镇北王年轻时候喜欢研究武学，所以他的武库收集到了不少好东西，吸引了很多江湖人士过来。” 这些消息都是王游已经知道的事了。 看来他们对于镇北王的了解真没有多少…… 这更加让王游觉得这位北方王爷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的莽撞，甚至更加心细。 执掌北境二十多年，居然能做到很多事情都不被外人知晓，可想而知他的手下有多忠心，甚至还涵盖了整个管理体系。 若上下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的确不会被外人知道太多事情。 厉害啊。 这北境终究还是镇北王的地盘！ “还有一件事，是最近发生的。” 就在王游感叹的时候，刘玉山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 “侍郎大人，我听北方边境驻守的兄弟们说，最近北方部族也有大部分入关的，而且都是以江湖散人，以及商人的身份进入……但好多兄弟说他们都是为了这次王爷府上的武库而来。” 吸引江湖人士，本就是这次的目的。 而江湖人士自然也包括北方部族…… 虽是异族，但与大周朝停战很多年！ 中间小的摩擦也不妨碍民间的交流，因为北方部族的的领地跨度很大，最西延伸到靠近西境的地方，若是全面交恶则不利于跟其他地方的同行。 况且两边只是官方相互不待见，边境的民众正常交流，甚至还有通婚的，杜绝不了！ 所以只要在关卡内没有发现问题就允许他们进入北境，但具体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都需要说明情况。 “这么说他们并没有直接说去北境王府？”王游问。 “好像是没说……因为他们都说是商人和来看朋友的，因为都没有恶意，所以边境的弟兄们也没有管。” 说白了就是给了好处了。 王知道边境士兵的通病…… 只要不是战时状态，或者对方是血仇。 而且即便是血仇也会有人为钱办事！人性如此，免不了的。 只要能够保证安全就行。 “那你们是如何知道他们是去镇北王府的？” “呃……”刘玉山停顿了一下。 有点难说。 其实北方部族在边境上的人没多少，大部分是从他们草原深处来的，一部分人是见过的。 所以无论对方说什么借口，边境的士兵也不会相信，反倒是给钱比较好使。 “难说？”王游认真的问。 “不，不是的，侍郎大人……”刘玉山这种级别的边境将领哪敢在王游面前撒谎，于是把一些基本的情况跟王游说清楚。 并表示，边境的弟兄们并非不保家卫国，只是一种生存之道。 因为在边境常年驻守的人，过来的是什么人一眼便知……若觉得危险，压根就不会放他们进来，但对一些熟悉的百姓就松懈很多，也是为了两地商贸嘛。 王游听着点点头。 这事……其实哪边都一样。 以前奕都那些两地船运的，就是如此！ “所以你们肯定他们是去镇北王府对吧。” “是的，侍郎大人！”只有这一点刘玉山万分肯定。 一边是大周朝的江湖人士，一边又是境外的部族…… 这镇北王到底要做什么？ 一时间王游还真是猜不透。 …… 今夜，王游便留在了燕州府休息。 可直到入夜了，自己还在思考这件事！ 两者…… 三者…… 包括阡陌客在内，有什么联系？ 第529章 相互猜呗 今夜无雪…… 可窗前依旧呼啸的寒风。 院子里早已没了落叶，多的是角落里未化开霜雪，堆积起来。 上面还有几寸小脚印，看着像是路过的野猫。 “相公还在想白天的事？” 身后武梦秋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王游的思考。 回头， 武梦秋已经换上了室内的衣裳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暖手的炉子递给王游。 接过，捂在手心里…… 顺便把武梦秋的手掌也带上一起暖和。 相视一笑，武梦秋伸手整理王游翘起来的衣角。 “相公以前不是说过……凡事都有原因，若是你想不到原因，一定是没明白对方想要的东西。” 跟随了王游这么长时间的武梦秋偶尔也能说几句让人信服的话。 这些话的确是以前王游说过的，亏她还记得！ “也对，我没想到镇北王府居然已经将北境控制得这么严密……北境也有官员，可北境官员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王游说。 燕州也算是北境一个小的地州，可看看燕州知府都成什么样子了。 是个办事的人，却没办法跟镇北王那样的人相比……甚至于接触到的东西也远远触及不到对方的根基。 就很无奈！ 只能管好这这个一亩三分地的范围。 并且在白天王游与两人见面之后，离开前自己还把校尉刘玉山叫来单独汇报一下兵部的情况。 从中得知镇北王偶尔还会给予燕州知府一些牛羊啊等等牲畜作为礼物。 每次都是以皇家的名义给的。 也就是说打着的是陛下的名号！ 理论上镇北王也是周氏皇族之一，他若以陛下的名义赏赐臣子没啥问题，要扣也仅仅是自作主张的一些小毛病而已，根本不痛不痒。 但从这里便可知道，北境的地方官别说压制镇北王了，没有直接上门拜谢就已经是效忠朝廷了！ 别想着从对方口中得知太多东西。 因此王游就很难晓得对方的目的，就难猜结果！ “娘子说的是……看来我们还是要从冀州下手，不过这次过来也并非完全无用，至少我们知道了镇北王对北境的掌控。” 相比当年的杨长松，镇北王才更加高明。 几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在手握兵马的情况下也没有跟玄甲军形成对立，反倒是两边相处得挺好的。 高明啊。 就这样经营了这么多年！ 如今世子想要站出来了。 你说是巧合，还是预谋？ “那相公觉得我们要不要加快前往冀州？”武梦秋问。 “不急……等几天，正好也补充一下队伍的后勤。” “为何？” 武梦秋不解的问。 不过在看到王游表情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多问了。 通常来说，自家相公出现这样轻松的表情，说明他有了法子。 “既然我们都绕道了，想必镇北王府应该也知道了这件事……如果我们急着赶过去，反倒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目的。”王游说。 既然还没猜出对方的真实目的，那自己也不能让对方看出来！ 燕州知府口中的镇北王形象是什么，想必他们也很清楚。 自己打听了就急着赶路…… 说明自己急了呀。 想要打探消息，才更容易进入别人的套路。 不如放松一点。 反正这次收到的命令也只是来探查！ 怎么查，那是自己的事。 不能先让人看出来了。 “玩几天，顺便也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嘛。”王游笑着说。 窗外， 果然是从屋顶跳下雪地的小猫咪~ 若不是看到白影，甚至都听不到脚步声和猫叫声。 静悄悄的，靠近角落里的猎物！ 今天的收益也不仅仅是知道镇北王的能力，甚至是以他为首整个集团的实力。 果然北方多谋士啊。 自己还亲眼见过冉展的师姐前往投靠…… 各种顶级谋士和智囊，真不易对付！ ………… 燕州府衙外。 杜武和林雪绮又悄悄跑出去吃夜宵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新地方，怎么能不转转呢！ 来到燕州连燕州的闹市都没去过，那白来一趟…… “师姐，你怎么不叫上诸红和百里啊。”杜武跟在林雪绮背后说道。 两人是单独出来的，因为带过来的百人士兵根本没办法完全住在当地知府的家里，只有为首的十几个人跟着王大人住在一个院子，其中也包括诸红和百里两位‘客人’。 至于林雪绮和杜武嘛！ 自己主动提出带着其他人到附近的旅店入住，所以才出现了两人单独出来，却不见另外两人的事。 “你还好意思说！”林雪绮回头看着自己这位师弟。 两人自出师门以后其实关系就已经算断了，这也是北王府历来的规矩，出师门之前会喝下断义酒，为的就是在未来各为其主的时候相互之间不用再有所顾忌。 但杜武和林雪绮同时投靠同一人，自然还保持着之前的关系！ 若是还在门派中，杜武是万万不敢反驳自己的，可最近林雪绮才发现对方可能在私底下给自己下套了！ “我怎么了？冤枉啊。” 杜武及时伸冤，占据先机！ “还冤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私下跟百里说了什么？为何他那天会这么拼命？” 要说女人没有一点直觉那肯定没人相信，特别是在敏感话题的时候…… 百里最近的举动让林雪绮感觉到对方一直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天晚上更是直接跟倪大龙举坛拼酒！ 林雪绮虽然喜欢戏耍他们，但并非无情无义的人，更何况诸红和百里还是每天都能见到的，要自己说严重的话，真下不去嘴！ 可对方就好像一直很激励一样。 明显背后有人…… “我哪有说什么？我都是站在边上看的。”杜武肯定地说道。 男人间的羁绊，怎么能随意松动！ “真的？” “千真万确……” “那好，我下次见到诸红妹妹的时候，也帮你多说点好话。”林雪绮在最后说‘好话’的词汇上重重强调。 心中滴血， 可羁绊不能破呀！ 兄弟，我为你做了这么多！！！ “真不是？”林雪绮回头问。 杜武的表情就比较难受了。 但还是咬牙坚持…… 正好在这时候，他注意到对面的酒楼高处有一位穿着打扮很熟悉的人。 “师姐，师姐……你看！！” “别岔开话题。” “不是……你看啊！那人……像不像……” 第530章 熟悉的人 就是喜欢岔开话题，故弄玄虚…… 林雪绮气愤着，可还是抬头看了一眼杜武所指的地方。 眼睛都瞪大了！！！ 此刻，就在两人对面。 一处露着窗口的高台上…… 看上去像是私人包间中打开的窗户，正巧有一位露头在吃饭的女子。 这位女子很多年前，杜武和林雪绮在曾经师父的门前见过一眼，并且也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北王府在为圣教做事的契机！ 由于相貌变化不大，并且对方穿着白色的带着毛皮的大衣，与另一位黑色大衣的人更像了！ 所以两人第一眼便觉得熟悉！ “师姐……那不是……” “嘘，别乱说话。”林雪绮见状急忙叫住了杜武。 两人才走动，似乎就已经引起了上面人的注意，那门窗下意识的关了起来。 可此时的两人并没有在意这么多，而是直接向着酒楼走去…… “哟，两位军爷，远道而来啊。” 林雪绮和杜武都有军职在身，再加上这次兵部出动的队伍装备精良，两人的甲胄和佩刀一点不输给明镜司那些当差的锦衣。 店小二见到两位装扮不俗的军人进来，急忙挤出笑脸上前招呼。 没理会， 继续径直走进去！ 燕州城虽然比不上京城那样的地方，可毕竟是燕州最大的城池，无论哪家小店或多或少都有客人，更何况这家店还是名店呢。 两人才进来，就被大堂里的众人注意到了。 与燕州守备军，或者玄甲军的装扮都不同！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外地来的。 “军爷……咱们这儿有燕州城最好的烤乳猪，要不要先来点尝尝？”店小二追着两人问。 可林雪绮和杜武都不回答。 急了， 甚至掌柜的都跑过来。 毕竟穿成这样的人肯定不得了，做生意的谁会得罪当差的呢。 一直追着两人到了楼上，甚至一路上还不断介绍着店里好吃好喝的东西。 “行了，我们找人！” 杜武眼看掌柜的一直说个不停，于是干脆说明了来意。 “找……找人？” 走在最前面的林雪绮直接顺着阁楼的包间一间一间看过去。 掌柜的此时有些着急，深怕今天的生意做不成了，甚至还惹上什么官司，于是急忙解释自己的酒楼是正规的，绝不会窝藏任何逃犯和贼寇等等。 而就在林雪绮看准了位置，准备打开接下来一道门的时候，发现房门似乎被反锁了。 怎么推都推不开！ “这里面有一位客人！她是才来的。” 经验告诉自己就是这一间…… 林雪绮给杜武使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转头就对掌柜的说里面是自己的朋友，让对方离开，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别让人上来！ 原本还有点疑惑，可见到两位军爷都这么说了。 不敢问，不敢怀疑…… 只得点点头退回去。 直到确定掌柜和店小二离开之后林雪绮和杜武才准备进屋。 再次用力推了一下，没回应。 甚至敲门也没回应！ “是不是走了？师姐。”杜武询问。 “不可能……再说也没必要走！” 这次更加用力。 使劲。 门一下子打开了。 可紧随着门打开，一枚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两人飞来。 太快！ 都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的举起佩刀抵挡。 仅仅是一只筷子而已，打在佩刀上林雪绮却感觉整个手臂都是麻木的。 这力道虽然不及‘主子’的强度，可对方的能力依旧超过自己和杜武太多了。 “门主！！” 两人虽然被‘袭击’，可挡下筷子后的第一举动不是反击，而是自己半跪下来。 圣教门主。 一直以来都有四位。 除了一位传闻中以炼药炼毒闻名天下的人很少涉足大周朝之外，另外三人有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 而自己的‘主子’便是其中之一。 以黑色调的装扮，以及月牙的弯刃出名，并且对方常年带着面具，就连杜武和林雪绮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可眼前这位则是常年以一席白衣出现，肤白如雪，没有血色，看上去就好比病重的人一般。 但只有真正知道她身份的人才晓得…… 眼前这位门主可不是什么病秧子，甚至强得可怕！ 暮凝冬头也不抬，只是继续望着再次打开的窗户外面。 “你们是北王府的弟子？” 原本暮凝冬还真以为两人是来找茬的，都准备要战斗了。 可刚才的试探中才发现两人是北王府的弟子！ 自己不记得两人是谁，可北王府的确是圣教麾下庇护的势力，想必两人是认识自己吧。 “是，是的。门主……我们是北王府，吕师门下亲传弟子。” “吕……” 暮凝冬回忆着这个人。 噢~ 是他啊。 他门下的弟子，但怎么会认识自己？ “你们如何认识我的？”暮凝冬跟师妹武梦秋不一样，一直以真面目示人。 毕竟有手段根本不怕。 那方衍不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么。 自己为什么不行！ 当然也要这样。 可即便是教中的弟子见过自己的人也非常少，不知道这两人为何会知道的。 “呃……回门主，其实……” 林雪绮向对方讲述了之前的一次经历。 两人当初在师父的院子中见过暮凝冬，并且对方也见过自己俩人，估计是两人地位太低了根本不配记住名字。 但见面确有其事！ “原来如此，是那一次啊。”被这么一提醒，暮凝冬也回想起来了。 “看你们两人的打扮，这是加入了朝廷？” 林雪绮点头回答。“是的，门主……我们是在‘双月’门主的照顾下才进入了兵部，如今是专门负责王游王大人的安危。” 没人知道自家‘主子’的名字，所以一直都是以江湖称号代替。 噗~ 暮凝冬刚刚喝下的一口酒直接给喷了出来。 这举动吓坏了两位‘小人物’。 这是干嘛？ 不合口味？ “你们在师……在她安排下进入兵部？” “是的。”两人肯定回答。 “这么说王游也跟着你们来了？”暮凝冬继续问。 两人同样点头。 “那他那位夫人也来了？” “王夫人也在这次的队伍中……” 虽然不知道慕门主为何会询问王夫人，可既然对方也来了，自然是如实回答。 第531章 再次相见 深夜。 王游早已在床上酣睡…… 因为大晚上狂风吹得急，躺在床上总能听到一阵呼呼作响的风声。 武梦秋睁开眼睛！ 有时候听力太好了还真不习惯。 在南境和京城都没有这边风大，第一天入睡总觉得到很吵闹！ 干脆起来给自己倒一杯水…… 把王游搭在身上的手放好，下了床，没点灯。 就在桌子旁倒了一杯水。 回头看向床边，王游依然在打呼。 “真羡慕相公好睡眠，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能睡得下。武梦秋无奈摇摇头。 正要重新上床……就算睡不着也躺下吧，省得吵醒了相公。 突然~ 呼啸的风声在一瞬间有了略微的变动。 呼呼作响中短暂的停了到一息，或者说声音变化了一下。 在常人听来的可能只是间歇性的风吹，但在真正的高手耳边这种不自然的变化就代表有人来了。 谁！ 武梦秋瞬间换作一副真正的表情。 走到门口。 那声音没有接下来的变动。 要么就是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对方故意隐藏下来……可武梦秋相信自己的直觉不可能听错，那就是对方隐藏起来了。 居然能也能隐藏得这么好！！ 对方是个高手啊。 自从陪同王游来到京城之后武梦秋其实很收敛了，并没有像在南境那样可以经常出没，毕竟那个地方自己几乎没找到对手。 可京城不一样！ 鱼龙混杂，有各种稀奇古怪能力的人又多。 比如诸红与百里他们的师父方衍，就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 况且皇城脚下自己也要多个心……那一次要不是担心相公的安危，自己也不敢夜闯太傅府，深怕那些皇城高手有什么人留在里面。 好在那次无事！ 可是后来怎样自己也不好去打听，估计曹征发现了自己的信件消失后，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自己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不问。 不问，不讲…… 只要不再以圣教身份出现，就不会被发现。 可这里已经是北境了呀，并且还是人烟稀少的燕州！ 难不成这里也有高手？ 以防万一，武梦秋还是带上武器准备出去看看。 自从与相公同房后自己的武器就不在自己手上，一直都在夏菊手里保管，所以这么长时间了，相公有时候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也不会找到任何可疑的武器。 可眼下不好去夏菊房间里拿，只有拿上自己送给相公的那把短匕首出门！ 屋内热，外面凉。 快速出门，然后把房门关上…… 贴着门口听听里面的动静。 还好，睡得很沉！ 转过头，再次看向黑暗中的院子……远处，高处，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 武梦秋不由得皱起眉头。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种本事。 若换做是以前的武梦秋，很喜欢遇到高手，毕竟真正能够跟自己过招的人不多，对一个武者来说跟人对练也是成长的一环。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身边有家人，还有其他属下在场，自己一旦和高手对决势必会引起轰动。 可若是不管的话。 “也罢，无论是谁……以最快的速度结解决吧。”武梦秋自言自语说道。 一跃上屋顶。 寒风，吹得更加猛烈。 冰冷的空气中，武梦秋也在捕捉着对方的位置。 燕州不是京城，即便是燕州府衙内在夜晚也很少有光亮，由于地势高一眼能看到城内大片区域都是黑压压一片。 如此环境下要判断对方的位置，只能凭感知…… 两边都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一旦开口了就代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只有那些不入流的打手才会上来就问对方是谁，赶紧出来之类的话。 要是遇上真正的强敌， 凭借声音的位置就可以取对方性命。 哪个高手会做这种傻事？ 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强风再一次刮起来…… 武梦秋捡起被吹到屋顶上的两片落叶捏在手心里。 听声音。 缓步……移动…… 突然，手中两片落叶快速朝着一个黑暗的角落扔出，与此同时对方似乎也扔出了什么东西。 两种‘暗器’在空间中向划过…… 武梦秋瞬间翻身以双指夹住对方丢过来的东西。 一根银质的针尖，后面则是蝴镖模样。 啊？ 看着很是熟悉！ 而另一边暮凝冬也双手夹住了武梦秋丢过来的一片树叶。 以叶片伤人，还真是师妹常用的手段！ 正当暮凝冬得意要炫耀这次是平手的时候，另一片不知为何慢了很长时间的树叶刚好从自己脖颈边上划过。 好在自己也不弱，本能的躲闪。 那叶片如刀尖一样只割了蒙着脸的面罩，并没有伤到自己。 可这一击，着实让暮凝冬吓了一跳…… 一年不见，师妹的功夫从来没停滞不前呀！ “师姐？！！”武梦秋终于还是喊出了。 既然被发现，暮凝冬也不再躲藏，直接跳上了武梦秋所在的屋顶。 哐啷啷的响动，也让睡在屋内的王游翻了个身。 “嘘！！师姐，你干什么呀。” 暮凝冬这会儿才想到自己小师妹是跟着丈夫过来的，下面还睡着王游呢。 不管怎么样，也得给自家师妹一个面子，动作稍微小了一点…… 但仅仅一个举动就让暮凝冬感觉到，又是一年的时间，如今的师妹似乎更像是人妻了，之前见面的时候对方都没有这么在意过王游。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师姐。”武梦秋直接开口询问。 自己也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师姐。 不过正因为是师姐，刚才悬起来的心也能放下了。 否则真要是高手对决，这燕州府估计不够两人战斗，恐怕得打到街坊邻里不可。 想必师姐也只是试探一下自己修为……这一年是否有所提升！ “你忘记了，我当初跟你说过我会去北境一趟，如今我经常在这边出没，自然会出现在这里。”暮凝冬解释说。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其实开始也不知道……是北王府那两个小弟子认出了我。” 暮凝冬简单解释了自己来的经过。 原来是他们啊。 记性还蛮好，就一面就能记住模样。 难怪武梦秋总觉得林雪绮看自己的目光有点不同，或许也在找相似之处！ “先不说他们，师妹。你为什么会来到燕州？因为他？” 暮凝冬在说他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脚下一眼。 明显在指王游。 第532章 另类的合作 这次王游的出行不同于其他地方。 若只是在京城一带的话武梦秋不需要跟随……以林雪绮和杜武的能力，再加上这么多有点本事的士兵足够了。 再说，还可以派遣春梅跟随呢！ 而且诸红和百里两位自带背景的存在，只要开口就能吓退不少人，所以在京城武梦秋挺放心的。 可这次是北境…… 就连自己都没有来过这些地方。 不放心，自然就跟着来了。 果然，担心不多余！ 到燕州的第一天就遇上了师姐…… 要是不来，师姐直接跟王游见面，那时候才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武梦秋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不过在镇北王的信息上有所保留……并非不相信师姐，而是担心师姐会针对性的作出反应，从而打乱了相公的布局！ “镇北王啊。”暮凝冬默念着北方王爷的称呼。 自己来接手北境也有一年时间了，对于这位王爷有所了解，的确是个经验老道的家伙。 由于圣教在北境的势力不大，而对方又是皇族，所以一直没什么机会接触王府的人！ “嗯，我们就是为了镇北王的事情而来。那师姐你是为什么？”武梦秋突然问。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北境……” “可师姐从来不会这么简单的被两个小弟子发现，你是在寻找什么吗？”武梦秋继续说。 两人师出同门，所用的招式和功夫也几乎相同。 年幼的时候是好姐妹，同时也是武学上的竞争者！ 直到武梦秋成年之后，接手武家镖行的生意，才以出镖的名义与暮凝冬有过多次见面，两人的关系才变得越来越好。 但就是这么好的关系，才让武梦秋非常了解暮凝冬。 两人实力相差不大，对方要躲避林雪绮和杜武实在太容易了，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可既然被发现了，就一定有目的。 暮凝冬看了一眼自家师妹。 还好现在是深夜，四下无光。 眼神的变化看得不是太清楚，否则一定会看到武梦秋疑惑且坚定的神情。 “一年的时间，你变化还真大呀，师妹……” “师姐就别绕弯子了，你有什么事不能向我说的？”武梦秋坚持追问。 暮凝冬被问得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位师妹确实变化不少，不仅是武功，就连心思都变得缜密很多。 “我并非不能向你说，而是不想让你为难……是从饶季风那儿传来的消息。” 当暮凝冬说出饶季风这个名字时，武梦秋甚至本能的有些厌恶。 与所有大型门派一样，各个山头，各个峰主都有自己掌管的地盘和势力，圣教麾下有赏、善、罚、恶的四个堂口，自然就对应着四个门主。 自己和师姐都是其中两席，另外一位以炼药闻名天下的不会出现在外，而另一个就是这位饶季风。 他不是师父的亲传弟子，最多只能算外门弟子。 但性格上与自己和师姐格格不入，以前很多教中的事务的就会起争执！ 如今， ‘自己’所在南境，而师姐在北境，那对方应该在西境吧。 “他应该在西境吧，为什么会管到这一边？”武梦秋皱眉说。 至于为什么不猜对方在中部！ 那很简单， 他打得过方衍再说。 基本上天下武者都不会去贸然挑战方衍，对方在外的名气太大了，而且实力也足够，在中部做事简直找死。 更何况朝天宗不仅是方衍一个人的，还是那位只存在于人们口口相传中的天师呢！ 方衍的师尊，被称为唯一能跟师父过招的人。 谁敢去打？ 这种人只能熬到对方寿终正寝，否则都是当世无敌，谁也不敢去招惹。 “但他的消息就是这么灵通啊，你上次让南境势力北上的事被不少人知道了，教中对你颇有争议，觉得你贸然推进破坏了教中的大计划，是我和师父压下来才没有传开，但以饶季风为首的人对你很不满！” “哼，他有话大可直接到我面前说啊。”武梦秋嘲笑的语气说。 “但终究会引起一部分人不满……之前我不知道你让人北上的目的，甚至还托人说过希望能够让更多教中人进入大周朝廷，就是在帮你说话了，直到昨天那两人说明了身份后，我才明白，你是派人保护她！” 紧接着暮凝冬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在昨天就有人说燕州知府好像去城外接什么人了，但具体是谁不知道，直到自己在城中看到了两个身着异样甲胄的士兵，所以才想方设法吸引他们过来，用他们来打听消息。 如果不知道两人认出自己，暮凝冬或许会用别的办法来吸引两人注意…… 谁知道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自己人！ “但是……师姐，你就算从他们口中打听最多也就是知道了进入燕州的人是王游而已，你还是没说来这里的目的！” 武梦秋突然计较起细节了。 因为涉及到饶季风，那就不得不深究！ “没错，我开始以为你们的目的跟我一样……因为从饶季风那里听到，这次镇北王公开自己的武库，其中有关于我们圣教的秘密，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急忙赶来。” 暮凝冬看着武梦秋，认真的回答。 “我也准备去镇北王府！” “关于我们的秘密？！！” “我不知道是什么，只说是关于圣教重要的秘密，你忘记当年师父有提到过师伯的事情，或许是那时候的事。” 暮凝冬口中的师伯，自然就是武梦秋的母亲。 一瞬间，让武梦秋也有些措手不及…… “确定么？” “不确定，所以才来。” 与武梦秋一样暮凝冬也不喜欢饶季风，对方的话自己不会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毕竟涉及到上一辈的人留下的‘遗憾’，也许真有其事呢。 本来想着这京城来的官员也是为了武库的事情。 可他们仅仅是为了镇北王个人的事。 两者没有冲突，但目标一致。 或许可以合作！ “怎么样，师妹？你能替你相公答应合作么？有了我教的帮助，定能事半功倍！” 武梦秋其实不想让王游沾染圣教的事情，可这件事突然涉及到如此多的江湖势力，有教中帮助，或许能做很多事情呢。 “好！” 第533章 我自然能做主 暮凝冬看武梦秋回答得挺爽快的，还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师妹此话当真？你能做得了你家那位相公的主？据我这一年来的观察，他这个人的想法很难被改变！”暮凝冬下意识的问道。 距离上次与武梦秋见面正好过去一年了！ 如果对方两人还是县令与县令夫人的话，暮凝冬反倒没那么多想法。 最多只是觉得王游这人平平无奇，最多是个管理一方的官吏而已。 若师妹只是一时被情感蒙蔽了双眼，久而久之自己还能有很多办法将她拉出来！ 或者干脆把王游绑架了，送到圣教中…… 当一个压寨‘相公’就行！ 还能陪陪师妹，两者兼顾岂不是好事。 这也是上次冬季见面之后暮凝冬想到的最好办法……因为那时候就看出来了，小师妹似乎对这位‘便宜相公’动了真情。 已经拆不开了。 强行分开，只怕会走上师父师伯的老路！ 那不如让男的妥协，直接押回家里，养着…… 烦闷的时候还能排解寂寞！ 多好。 再加上当时的王游还算有些本事，对百姓也不错，以后说不定还有大用呢。 可这些种种臆想…… 在一年后的今天已经完全没用了。 谁也没想到那王游不仅仅是有本事那么简单，简直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短短一年时间能够从地方官员走到大周朝中心阶层。 甚至手上已经开始管理着大周朝的核心事务了。 这种人，已经不能用‘有能力’或者‘运气好’来形容了。 就连史书上都没有几个这样的人！ 当初天下盛传王游击退南疆入侵并直接占据对方领地的时候，任凭所有势力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就是发生了。 如今的王游无论是暮凝冬还是师父都不敢小看。 可他的存在又偏偏跟师妹交织在一起…… 很难处理。 按照师父所说，当今天下还在稳定之中，即便各地势力有抬头，依然不敢率先打破这层关系。 所以还有很多时间留给圣教来部署，也还有很多时间能够再想想王游和师妹该怎么办！ 武梦秋看着自家师姐那复杂的眼神。 心中隐有触动！ 可不想追问缘由，只是保证了当下的合作。 “关于这事师姐就不用操心了，我自会处理。”武梦秋自问最了解王游，要怎么说自己会想办法。 “那好！”暮凝冬听罢，不再多言。 可眼前的毕竟是师妹，又有两层身份，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师妹，我先说好。我这次的目的是镇北王的武库，我们会去寻找有关教中的机密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件事，而你们只是针对镇北王！” 一边是江湖之事，一边是朝堂斗争！ 目标一样，目的却不一致。 可以合作，但也不能相互干涉。 “我明白了。但师姐带的是什么人？你也要告诉他们，这次与兵部没有摩擦，不能伤及这边的人。” 武梦秋终究还是王夫人，这话自然需要代表王游说出来。 “没问题，我带的人我会管好。” 两人说完，也算交待完了所有事情。 各自要走！ 暮凝冬还是多关心了武梦秋的近况。 跟在兵部侍郎身边自然是锦衣玉食，感觉还长胖了一些…… 可朝堂处处危机，稍有不慎可能引来祸事。 “这些我都知道，放心吧。还有相公在呢，没事的！” 暮凝冬点头。 眼看着武梦秋就要跳下去，最后有话未完…… “师妹，你再好好考虑我当初的话。你最终是要作出选择的！” 话没说完就瞧见武梦秋已经跳下去了，这事也就没了回复。 狂风再一次呼啸。 由于刚才面罩被打落了，暮凝冬这时候才觉得寒风追在脸上感觉冰凉而生疼。 等等。 怎么会痛？ 抚摸了一下刚才叶片扫过的地方。 不摸还好，这一摸才发现在下颚处，皮肤粗糙的裂开。 ！！！ 刚才的树叶已经伤到了自己！！ 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师妹的功夫进步这么快…… ……………… 第二天一早，王游起床。 习惯性的翻身到背后抱着那团暖玉，一条腿还骑上了。 嗯？？？ 今天怎么不保暖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抱着的仅仅是一串被子。 嘶~ “相公醒了！” 屋内，武梦秋的声音传来。 王游再转过身，发现武梦秋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坐到了房间里…… e\\u003d(′o｀*)))唉。 自己一直都知道武梦秋睡眠浅，可能跟对方练武有关系，总是有敏锐的五感。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屋顶上什么小动静她居然都能听到，甚至还说有老鼠！ 那时候王游还不相信，好歹自己堂堂朝廷三品大臣，怎么会让家中有老鼠呢，每次都让下人处理的，结果那次真被打脸了，武梦秋丢了颗花生米上去，真打到了一只老鼠。 …… “娘子昨晚没睡好？”王游见到对方一副思考的神情，似乎很累一样。 “就比相公早起来了这么一会儿。” 武梦秋笑着用手指在面前比划出一条眯着眼睛看的缝隙。 “一小会儿……是多久……” 一大清早，总要有点起床情调嘛。 听到王游这么说话，武梦秋也机灵的歪斜着脑袋，仿佛在思考一般。 “就是……一小会儿……” 看到王游招手，示意让自己过去。 武梦秋起身走到床边。 王游拉着对方的手，突然发现武梦秋的手掌挺凉。 “娘子手怎么这么凉？” 武梦秋急忙缩回来。 “兴许……是刚才洗手！” 房间里有昨天打来的水，到了第二天了早凉了。 “那可以让夏菊去再热呀。”王游关心的说。 突然，武梦秋美眸一转。 “那……相公帮我捂一捂，如何！” 不等王游答应，一双冰凉凉的手直接伸进被窝，王游暖了一夜的床，这会儿突然来个凉的，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等，等等……啊，啊，痒……” 嘿嘿…… ……叽咕叽咕叽咕叽…… 武梦秋可不停手，一个劲的朝热乎的地方走。 大冬天的早晨…… 没了懒觉。 只有嚎叫！！ 第534章 再次出发 “你们的意思是……这是有人递给你们的？”王游看着眼前的林雪绮和杜武询问说。 而两人坚定的点点头。 毕竟这是真事，两人没必要说谎！ 说来也奇怪。 就在今天早上凌晨…… 客栈的房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由于两人带着剩余的部队住在燕州府附近的客栈内，所以并不能第一时间过来汇报，等赶到燕州府的时候王游已经在吃早茶了。 手上还拿着两人递上来的书信！ 字迹歪歪斜斜…… 颇有感觉，甚至有点熟悉的味道，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人，你们没见着？”王游看着两人再问。 林雪绮和杜武同时摇头。 其实要说见面的话，肯定是见过的，只是不敢在王大人面前说明白而已。 在今天凌晨，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林雪绮就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紧接着一颗石子伴随着这封书信丢进来。 打开一看…… 急忙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可封面上，字里行间让自己把信件交给王大人的口吻，又像极了那位‘主子’！ 昨天才见到了另一位门主，没想到连自己的主子都来了。 估计有大事情，所以急急忙忙就跑过来把信件递交给王大人。 王游在看过之后…… 先是一脸困惑，紧接着才询问两人信件的来历。 “原来如此。” 王游自言自语的说。 站在旁边的武梦秋还‘好意’上前询问到底怎么了？ 等到王游把信件递给她，自己只能故作认真的扫了一眼。 没错。 是自己写的。 而且林雪绮都没打开过，就直接递给了相公。 这方面对方做得挺到位的，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会问！ 就在昨天…… 自己与师姐见面后就想到了以这两位小辈来传话的方式。 林雪绮和杜武的办事效率挺快，再加上两人都很听话！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王游吩咐两人说，随后摆手，让两人先离开。 两人并未停留，起身就就走。 甚至在走出屋外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把房门给带上…… 屋内， 王游看着这份熟悉的字迹，仿佛想起在奕都的时候也收到过一份。 ‘王秋月’她也来了么？！！ 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江湖势力。 “相公~” 身后的武梦秋试探着叫唤了一声。 自己在写信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不留下自己的笔迹了，甚至在说明情况的时候也没有详细的写，只是说镇北王武库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会去取。 两边都是要去镇北王府，只要目标一样，就一起合作吧！ 信中未涉及有关圣教或者自己的任何名字，但以武梦秋对王游的了解，他应该能看出来。 而且很容易看出来！ “没事，娘子。只是一封来宣布协议的书信而已。”王游解释说。 “噢~” 更简单的回答。 “娘子怎么不问是谁？” 武梦秋这才反应过来少问了一句。 于是急忙补充…… “那到底是谁啊？” “以前说过的某个人，一位江湖女侠！” 关于王秋月的事，王游跟武梦秋提过，但每次都没有深究。 一个是不想，一个是不愿…… 两人好像都很默契的不把这件事讲得太深，所以一直以来王游都是跟武梦秋说过有这个人，但具体是什么，没细谈。 “这样啊，她们也是来找武库里面的东西？” “看信中的内容应该是这样没错……只是……”王游还是有困惑。 就这一句话，武梦秋的心悬了起来。 深怕一不小心就看出了什么毛病！ “只是什么？” “没事，没事……大概是我想多了。” 换做是其他事，王游不愿说武梦秋肯定要追问，唯独这一件不会问。 只会一个劲的点头。 “其实……说起来，那女侠跟娘子的脾气挺像的。”王游说。 “啊？！！相公别胡说。” 武梦秋急忙否认， 突然间又变得极为温柔。 这么一看，好像又不像了！！ ………… 屋外，已经走出了燕州府衙的林雪绮和杜武两人，这时候才敢开口说话。 “师姐，你确定那封信就是主子给的？” “我难道还会看错？那一手招式，只有她而已！”林雪绮回瞪了杜武一眼，示意自己不可能会看错。 而且封面那口吻也很对她的感觉。 就是命令， 一般人谁敢命令咱们呐。 就算是暮门主，在见到两人的时候也没有用上命令的口语说话吧。 “既然师姐这么说，那就是了……不过刚才你注意到王大人的表情没有？” “嘘，不要命了！” 话都没说就被林雪绮打断。 两人之所以被器重，甚至比之前的孙正阳更受重用。 唯一的优势除了能力外，就是不会乱说话！ “大人的坏话也是你能说的？” 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为避免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不说。 免得说错话！ “不是……不是坏话。”杜武慌忙看看周围，然后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只是觉得大人好像认识咱们主子关系不错啊，要不然他也不会看了信件就明白了过程，你说……王大人会不会也是……” 嗷~ 这次不是警告，而是直接给了一拳。 “叫你不要胡说，再说了……我们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算知道也要当作不知道！”林雪绮再次告诫杜武不要多事。 想法是想法，规矩是规矩！ 如果对方想说的话自然就会告诉自己，不想说你去问也没用。 退一步来讲…… 如果两人不认识的话，当初怎么会叫自己两人誓死效忠王大人呢！ 肯定是认识啊。 至于关系嘛。 呃…… 主子应该是女的没错，而王大人又是大周朝年轻一代男子中最为出众的人！ 男男女女，又加上王夫人？ 嘶~~~ “师姐，你干嘛脸这么红？冷了？” “去你的，你以后不准再说……要不然我砍死你。” 啊？！！ 杜武一脸莫名其妙，最终只得朝百里等人所住的地方跑去。 ………… 王游离开燕州是在五天以后。 在蔡书牙和刘玉山两人十里相送之下，终于在走出城外十几里的位置后道别了。 此去冀州， 估计要遇到不少‘故人’！ 第535章 处理结果 通往北方的官道据说在当年的北方战争中扩建过，比最初的样子宽了不少！ 王游带着队伍从进入冀州后，道路变得顺畅多了。 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季，道路也没有受阻！ “看来我们的镇北王也没闲着啊。” 一路上王游时常拉开马车的窗帘，看看外面的情况。 在朝堂上听到的各种消息，远不及自己亲自来一趟…… 有这么四通八达的道路，而北境的贸易甚至还不及南境！ 这就很有问题。 难道朝堂上的官员一个都没发现？ 还是说北方历来如此，所以习以为常了？ 可毕竟是有私人军队的王爷啊，居然可以放心到这种地步……看来大部分人是把手段压在了玄甲军身上！ 王游记得早在澹台坚掌管兵部的时候就夸奖过玄甲军的战力。 几个边境军他最看好的就是玄甲军，其次才是黑羽骑……至于南境的铁卫军嘛，因为有水师的缘故，所以一直被水战天下第一，骑兵、步战的话，就不及其他两地了！ “相公是从这儿看出什么了么？” 武梦秋一直看着王游一路上处处合计，有时候看到一处山丘和原野都合计车去看一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为备战做准备呢！ “总得多看看嘛，既然燕州府里我们没得到关于镇北王太多的情报，那就应该自己去找……别看我们走得慢，这几天我可是知道了不少事呢。” 王游很少在别人面前炫耀，不过在自家娘子面前没问题。 “是么！” 武梦秋白了一眼，但很快又期待的看着王游询问。 “那……相公都发现了什么？” “比如北境土地并非贫瘠，但却很少有耕种……比如冀州道路明明很宽敞，但一路上却很少有客栈！” 进入翼州地界，王游的确很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的环境。 很多不寻常的地方都会记录下来！ 即便暂时不知道原因，以自己之前的经验……日后或许会有所联系。 “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果然，武梦秋听不懂这其中的意思。 “就比如……一个原本有能力做事的人，却总说自己不行，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兄弟面前。那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冀州不算小，同样拥有雄踞一方的实力，可这些年镇北王的经营却显得很畏缩！” 王游解释说。 自己能猜到几种原因，可这些都还停留在猜测上。 想要弄清楚缘由， 恐怕得亲自见一见镇北王才知道了！ “相公的意思是……镇北王故意这么做？” 武梦秋似懂非懂的点头。 但王游却没给出任何答复。 想要去弄清楚一个王爷的内心太难了，武梦秋干脆问一些自己能听懂的吧。 “对了，相公。关于那个合作……你要怎么办？” 与魔教的合作？ 这个王游倒是不担心。 “其实很简单，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去管江湖那边的纷争就已经是合作了！” 自己是奉朝廷之命来慰问镇北王，顺便观察一下北境王族的举动。 而他们则是想要拿到武库里面的东西。 两者除了都是在镇北王府之外并没有冲突的地方，所以只要自己安分守己，偶尔帮忙说几句话就是合作了，不需要过多参与魔教和江湖势力间的争斗。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王游还得小心一点！ “相公这么说也对，那好吧。” 武梦秋似乎理解了王游的意思，连忙答应下来。 呃…… 有这么一瞬间，王游感觉就好像是两人在为这件事情对话一样！ ………… 而就在这时候，马车外传来靠近的马蹄声。 杜武走进马车，在窗户边小声的说了一句：“大人，那几位派遣到周边郡县的士兵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让他们过来吧。”王游吩咐说。 “是！” 杜武得令，随后踏着马蹄声远去。 这些所谓派遣到周边郡县的士兵，就是那晚与阡陌客战斗后的第二天派出去的。 王游不希望有人将阡陌客杀手已经被歼灭的事情传出去，于是派遣了士兵以自己的名义，下令让周围所有可能路过的郡县严格保密。 并且安排他们的人将那些尸体处理掉！ 野外的尸体处理起来比较困难，想要不被人发现更加不容易…… 所以王游希望他们一直把整件事做完了再回来。 自己从燕州绕路过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听到他们的消息，直到这时候才追上来。 很快， 以派遣士兵为代表的人靠近了王游的马车。 “大人！” 王游探出头去，询问了对方事情的处理结果。 “回大人，我们已按照您的吩咐告诫所有周边的郡县绝不能将此事传出去，并且看着他们将所有贼人的尸体焚烧殆尽，并填埋到管控区域内。” 焚烧么？！！ 王游心里想着。 焚烧可以说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只要填埋的地方不会有人乱挖，就不会有人察觉。 “做得很好，可有警告所有官员，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他们保守秘密，如果有人泄露，或者他们的人多嘴，本官决不轻饶！” 早在几人离开之前王游就要求过必须严厉的警告周边官员。 否则这个秘密保守不了。 “我们已按照大人的要求说明了……但是……” 这句‘但是’让王游心中不满，前面说了这么多，一句但是难道就要否定了？ “说完！” 士兵明显听出了王游的不悦，可还是硬着头皮把消息汇报完。 “在处理尸体时，来的人比较多……属下是担心人多口杂，可能会传出去。” 普通的下人本来就没有立场，谁给钱为谁办事，嘴不严。 就好像当初自己在泊阳城，可帮自己打探消息的人正好就是里面的门卫。 对于这些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告诉他们真相！ 这样传出去也是假的。 “这件事你们与各地官员说明白没有？” “都说明了，而且所有尸体都是分开火化的，对外只说被冻死的平民。”士兵说。 这样看来至少能保守一段时间。 “行了，你们下去吧。此事我已知道！” 王游放下布帘，心想着这事只要能瞒过一段时间就行。 自己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想要雇佣阡陌客！ 第536章 对弈已经开始 进入翼后的第七天，王游已经经过了几个小镇。 中途到的地方都会按照来之前与太史仲的约定，跟当地管事的了解情报，并且队伍需要的任何东西也可以向对方拿！ 当然， 另一个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向太史仲所属的集团，说明自己当前的情况。 可关于这一点王游一直挺疑惑的。 既然太史仲如此信任这些地方官吏，那他们自己说明情况不就行了么，让自己写一份就一定能送过去？ 难道中途不怕被人打开？ 或者说，他还有别的目的！ 王游始终还是留了一手……对于汇报情况，只说明自己看到的，但绝不提自己猜想的。 到底是什么，需要对方自己去想！ 至于要东西肯定不会手软。 这个鬼天气肯出来本来就不容易，难道还不能多要一些东西？ 能拿的都拿，拿不了也要问问身边的属下需不需要。 反正从进入翼州后跟着自己的这一百多人，几乎每天都有更换物资，有时候甚至还有钱拿。 就比如穿的靴子。 由于冬天冻脚，所以每一名士兵都穿上加绒的长靴，可这样的靴子不适合走长途，那些积雪化掉积起来的污水，只要踏过去很容易浸湿！ 而每次遇到这种时候王游都是让全军一起更换，换了就扔…… 到了下一个城镇再要求当地官员买了送来。 又不是自己出钱，干嘛这么节省？ 然而，王游这种‘败家’方式，在其他人看来就有点浪费了。 多可惜啊。 它们只是湿了而已，又不是坏了！ 直接扔多可浪费啊。 要不是随行的物资马车没有那么多空余，一行人还真想带着走，哪怕挂在脖子上也行啊。 毕竟大家都是兵部的下属，又不是兵部的官员，哪有这么多钱浪费！ 要找到这些在大冬天里可贵了。 若不是这次跟着王大人出行，压根没机会一天换一双鞋，一天换一件衣…… 什么待遇啊！ 这天傍晚， 杜武和林雪绮又看着被包裹着丢到山里的衣物发愁。 “大人，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林雪绮后面那句‘浪费’没敢说出口，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不出声。 换做其他人自己就上前骂了，可唯独王大人面前，自己只得低头答应。 “啊？你刚才说什么，林都尉。你觉得浪费了？” 林雪绮赶紧摇头。 哪敢承认啊。 而王游又看向杜武询问对方同样的问题。 可都是一样的摇头回应。 然而就在这时候杜武感觉到屁股后边不断被师姐用刀柄敲打，仿佛在叫自己赶紧问一样。 你咋不问呢！ 谁敢呀。 于是两人都保持沉默…… 王游看着自己身边两个近卫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多说了一句。 “态度，态度……如果你们都不觉得浪费，那我就没必要这么做了……退可攻近可守……” 结果两人听得更糊涂了，又不敢问。 杜武甚至直接来到诸红和百里这边询问。 “你们认识大人的时间更长，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大眼瞪小眼，一样的摇头。 都不懂！ 最后还是胆子稍微大一点的百里凑近了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夏菊身旁。 “有事？”冰冷的眼神看过来。 百里慌忙摇头，但马上又陪笑着点头。“夏菊姐，你觉得恩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姑爷做事自然有姑爷的道理，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吧。” 好歹是贴身丫鬟，夏菊不好说自己也没听懂，干脆把问题丢回去！ 呃…… 众人看着王游动身，于是紧随着跟在后面。 夏菊慢慢靠近自家小姐，面无表情，可同样小声在问。 “小姐，姑爷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武梦秋迷惑眼神看着对方。 问题在他们之间绕了一圈，结果还是到自己这里了。 不过，比起众人来说…… 武梦秋确实有自己的看法。 “相公做事一向前后一致，若是一件事出现了问题，他必定在之前就已经尝试过各种方法了，他这么做应是给京城……可能也是被镇北王那帮人看的，毕竟相公布局都很早！” 武梦秋虽然不清楚王游这么做的目的，但却知道这么做的意义！ 镇北王这次藏得这么深，他当然也要给自己做几手准备。 这些小动作，应该是其中之一。 看着自家走在前方的背影，武梦秋心中更加坚信。 今天是冬日少有的晴天， 众人都没有急着上马和上车，而是在官道上走了一段距离。 一直走了许久，王游才突然转过头来询问众人。 “之后我们应该到什么地方了？” 杜武赶忙拿出一直放在腰包里的地图走上前说：“大人，我们接下来马上要到洛城了。” “洛城？” “距离翼州城很近的一个城池，应该是所属的地方。” 就类似于京城外围的成周郡一样喽！ 看来快到了。 “这样……让弟兄们打起精神来，之后的几天才是我们最应该警惕的时候！” “是，大人！” 杜武虽不懂王游所有话语中的意思，但第一要务就是执行对方的命令。 王游干脆直接上了马车，下令队伍快速前进…… 自己因为各种因素已经在路上磨蹭了很多天，对面也应该早已做好了准备。 是时候过去看看了！ “相公，我们要直接进入翼州城么？”后面跟上来的武梦秋开口说。 “我倒是想……就怕对面不让我进城。”王游笑着回应。 不让？ “娘子等着看吧，他们估计会在翼州留我们住几天。” “那是为……” 本来想说为何，但武梦秋突然又想到武库比试的事情。 “难道是比试大会那边。” 王游点点头。 “镇北王应该不想让我们知道太多关于他举办比武大会的事情。” “那我们就不去么？” 王游摇摇头。 “当然要去……就看他们怎么留吧。”王游说道。 队伍靠近洛城是在当天的夜晚…… 相距还有十几公里，可远远的就看到视线镜头有一团举着火把的人群等候在远方。 这不就来了么！ 王游下令直接进城，今天要在城里休息。 随着队伍走进，王游这才看到来迎接的人是谁…… 卢正祥。 他居然来到这边了！ 第537章 第一城 在看到卢正祥的第一眼，王游的确很惊讶。 可也就短短片刻时间就回过神，并未表现出来…… 早在京城的时候自己就猜到对方背后一定有什么人支持着，否则不敢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如此嚣张。 尽管作为‘家族’长辈来说，对方的确有些倚老卖老的资本，可不至于在自己表态之后依然面不改色吧。 当时王游就猜到对方背后有人支持！ 至于第二次见面气氛变得缓和多了，估计是有别的想法。 记得那时候对方不就希望自己与北境联合么？ 那么他的背后的主子是镇北王，就不奇怪了。 ………… 卢正祥恭恭敬敬的在王游面前行礼鞠躬。 本想着看看王游的表情。 可谁知道王游压根没有表情，还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走过来。 “卢老。” “王大人……”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王游明知故问地说道。 卢正祥也不点破，而是保持着之前与王游见面时的微笑模样。 “老朽的家乡就在翼州，自然会回来！我洛城已经等候王大人多时了。” “卢老在等我？” 看着王游一直不肯点破，最终还是得由卢正祥自己来说。 “老朽是奉北境世子之命，在此恭候王大人到来！” 既然镇北王都已经把事务交给了世子，那么听他的命令跟听镇北王的命令差不多。 “原来如此……本官多谢镇北王的款待，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么？”王游询问。 卢正祥同样恭敬，只是话语中只字不提王爷的名字。 只说世子！ “在此前世子不知道王大人会过来，所以提前邀请了江湖人士在翼州城举行比武大会……同时也为王爷庆生，如今城中混乱，世子才邀请王大人在洛城小住几日，等大会结束后会亲自来洛城迎接王大人！” 王游虽然是京中的高官，可对方的身份是王爷以及世子！ 是大周朝的皇族。 按理说对方让自己等待，自己就应该等着…… 可眼下谁都知道王游是带着‘使命’来的，怎么可能一直等着？ 江湖散人本来就没有立场，做事更是不顾后果，想要从他们那儿得到任何情报都听简单！ 即便王爷府上再怎么谨慎小心，也难免有走漏风声。 王游此行，不就是来探查消息的么？ 谁不担心呢！ 所以对方是不会让自己顺利前往翼州城的。 “既然世子这么说了……” 王游的话让卢正祥的表情稍微缓和了许多，可突然的一句‘但是’，又让整个人内心一颤。 “陛下听说王爷近年来身体不适，一直很担心他，毕竟王爷与陛下是亲兄弟，这次特意让本官亲自来慰问王爷，并送上陛下的慰问品。” 任何人的事都可以拒绝，可只要说这是圣人的意思，那就没法拒绝了！ “可……翼州城的确比较混乱，这也是为了王大人的安全着想，江湖势力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老朽是当心王大人的安危啊，或者可以把东西交给……” 卢正祥还没说完就被王游给打乱了！ 对方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以为自己好糊弄？ 陛下御赐的东西只要不是他的，谁敢接？ 他敢？ 整个卢家估计都不敢…… 这种话就别当真了。 王游可以当做是对方一时想不到办法才口误说出这样的话。 不然的话，这种行为。 就连称呼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东西自然是陛下要求亲自送的。”王游平静地说。 就仿佛站在最高级别的‘台阶’一样，只要用这句话，任何其他事物都是俯瞰的！ 卢正祥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 但表情看上去依然比较沉稳！ 看了一眼王游背后的众人…… “王大人还是再等一等吧，如今的翼州城人多手杂，你们这么多人也不好安置，再说王爷府上这么多人，世子也没空来招待大人！” 恭敬的表情，却是命令的语气。 王游突然明白北境世子为什么会让卢正祥回来了。 因为任何外人都不敢跟自己这么说话，即便是镇北王手下的官员也不敢，毕竟自己地位更高！ 但卢正祥不一样。 顶着‘家族’长辈的名字，就算话语中有僭越，甚至有不满，王游也会真的发大火。 翼州是卢家所在，而‘王游’的亲戚朋友都在这里！ 对长辈不敬，传出去对王游的名声也不好。 呵~ 王游心中暗笑。 若自己是当代的人或许会担心名声问题，毕竟青史留名是多少读书人的理想。 甚至为了维系好名声，那些多远的亲戚来投靠也只能留下来！ 类似赵括那样精明的人，不也被这种环境与思想束缚着么。 只可惜…… 自己不是！ 在后世， 什么远亲表兄，只要没什么联系的，压根就没必要联系。 “卢老这么说那就不对了，难道我这么多人还照顾不好自己？若是世子没时间，我可以自己安顿好。” 王游看了看身后的众人说。 “对了，不是说江湖人士比武么？我这里也有两位江湖人士对武库感兴趣，也想参加！” 王游根本就不吃卢正祥那一套，干脆直接带人准备进城。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穿甲胄的骑兵从洛城的方向赶过来！ 似乎有急事，骑兵靠近的时候卢正祥主动迎了上去。 而在王游的身后，武梦秋和其他几人也走了上来。 “相公～” “没事。估计是传信来的……” 王游正好也在杜武等人的耳边小声说。 “兵部在翼州城的据点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大人！” “好……” 还没等王游说完，卢正祥那边又走了过来。 对方似乎也明白根本拦不住王游，于是主动说：“王大人……这样吧。我请诸位在洛城暂住一晚，明日一早我亲自送大人到王爷府上如何？” 都已经让步了，王游当然也同意。 关键…… 让自己在洛城住一晚？ 为何？ “那就这么定了，王大人请。” 在卢正祥的邀请下进城，但王游还是找机会走到杜武身边小声说。 “你去……调集当地玄甲军来见我！” 第538章 先手 进入洛城。 王游跟随着卢正祥走在街道上，身旁和背后都是随行的人。 虽然是冬天，天寒地冻…… 可这街道上也太过安静了吧。 连个人影都没有，甚至还能够听到身后队伍整齐的脚步声。 若不是自己来的地方是同样是大周朝境内，还以为来到敌对国家被埋伏了呢！ “洛城没有百姓吗？”王游干脆直接问。 而同行在隔壁不远的卢正祥笑着回答。 “因为世子提前知道王大人要来，所以特意安排一个安静的环境……不过这并非为难百姓。”说到一半似乎瞧见王游的表情有了变化，于是接着解释说。 “洛城本就是进入翼州城的一个要道，而我们走的这个地方原本是一个商旅居所，而现在又是冬天自然没有人，百姓都在南城！” 即便是王爷世子也不能让天下人寒心，在朝廷的耳目下不敢大张旗鼓的将一个城市的百姓都轰走，最多就是赶走几条街道罢了。 洛城。 王游在心中默念着…… 这么看来这地方估计原是个瓮城！ 就是大城市外的小城，一般是作为防御设施存在的。 只不过在没有战争的时候不断发展，所以自然而成的成为单独一个地方！ 靠近翼州城，但却有单独的官员管制。 但就算如此，直接将一条街道清空应该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嘶~ 脑袋里不断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王游自然清楚镇北王与北境世子不想让自己这么快进入翼州城的原因。 除了说他们在举办的比武大会之外，应该也有给自己下马的想法！ 因此自己不可能退让，而且这一次出行本就是带着皇命来的，他们根本挡不住，所以才会让自己暂时住在洛城中…… 这应该是万不得已的计划。 也就是没有拦住自己后的处理方法！ 可当王游看到这条街的时候又觉得对方似乎一早就觉得卢正祥挡不住自己了，之所以在城外绕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压根就准备让自己进来的！ 否则这几条街道就不会清理得这么干净！ 如此看来， 他们准备好了明天跟自己见面？ 还是说进入翼州城又会有什么新的拦截方法？ 拦住自己只是不愿意才自己到王爷府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王游脑海中一闪而过…… 自己遇到过不少聪明人，也跟很多人智斗过，可唯独这一次让自己很难捉摸。 甚至对方的意图都不明了！ 只是通过种种方式来告诉自己，他们不愿意自己进入翼州城内。 可到底他们在做什么，以及王爷府上真就是‘叛逆者’联盟？ 不清楚。 有这么一瞬间，王游回想起冉展那位叫陆红霞的师姐…… 墨门。 还真是天下智者啊。 王游早在南境生活的时候就听过李文昌提到过所谓北冀多谋士的说法。 据说，当年大周朝能够与其他地方的外敌一战，可唯独打不过北方那些游牧部落，所以很多时候是用了手段才勉强抵抗住敌人的入侵。 久而久之，北境智谋团就成了大周朝一大特色！ 虽然这东西不是绝对的，可当王游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时，才真正感觉到！ 确实有点东西。 其实细想起来，当年卢家让‘王游’一个旁系子孙读书，并不断教导其考取功名的方式。 不就是为了得到官场上的一席之地么？ 一个家族都有这种长远计划，并且还真的能够供出一位进士……不难看出，这地方的士族是有点真本事的。 “我想起件事情王大人。” 就在王游胡思乱想的时候卢正祥一句话，将思绪拉回到现实。 “你说……” “大人这些天都在赶路，并且还从燕州方向过来，想必路上没有好好休息吧，我在洛城最有名的酒楼红露台为王大人准备了宴席，总共十余间，想让大人带兄弟们一同去，这也是世子的想法。” 好家伙~ 这不就来了么。 请客吃饭啊。 而且还不是专门请自己…… 如果只是请自己的话，王游是可以拒绝的，只要说太累就行。 但对方直接把一百多号人一起请了！ 让王游都不好回绝。 毕竟在这个季节里授命行军心里多少会有怨言，关键这是在北境啊，无依无靠，除了玄甲军外王游没有任何其他的倚靠……甚至于玄甲军也不一定会听王游的指挥。 玄甲军的总指挥使是澹台坚的部下，不见得会完全服从王游。 所以这一百多人就是王游最信得过的亲兵！ 能不好好对待么！ 一环扣一环啊。 王游心里暗笑。 回头看向旁边的武梦秋…… 得到的答复是点头，与此同时，林雪绮与百里几人也表示同意。 那就好。 “王大人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那就代我多谢世子了。” “老朽一定把话带到！”卢正祥恭敬地说。 一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王游的注意。 卢正祥一直都是恭恭敬敬说话的人，但是在王游答应下来之后，对方明显开心了很多。 显然也是准备好的。 看来自己这一次是要看一遍对方先出招了。 也罢。 至少有身份在…… 并且翼州城外几十里还有玄甲军呢，王游自问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想看看对方怎么出招。 随后， 在卢正祥的带领下，趁着夜色还未至，带着一百多号人直接到了洛城的繁华街道。 之前还觉得城里没人，可走到这边之后人群一下多了起来。 熙熙攘攘，反倒不像是冬日的夜晚…… “这是洛城最繁华的地段，也是外商最喜欢来的地方。”卢正祥笑着介绍说。 最后，指着远处三座高塔所在的位置。 因为是夜晚，高塔上点绕了一圈圈的火炬，所以即便站在远处也能看清位置。 “那就是红露台……据说原本是先帝喝酒的地方叫点兵台，之后王爷与王妃也是在此处认识的，所以改名叫红露台，我们就去那里。” “的确是个好地方！”王游笑着回答。 卢正祥走上前，摆出请的姿势。 “王大人，请！” ……………… p:感谢 翻滚的胖子。的大神认证 第539章 后手 高台视野辽阔。 只不过在冬日里显得有些寒冷…… 王游带着武梦秋和夏菊上了最高的一层，其余的下属都安排在了下面。 主要是因为杜武已经离开了，如果再把都尉都叫上来对方很可能会有察觉！ 因为这一路走来王游发现卢正祥并未询问杜武的去向。 估计就没发现吧！ 由于杜武和林雪绮两人的穿着打扮跟同行的其他士兵也差不多，要是不站说明身份的话，估计没人会知道他们是首领。 林雪绮在作为女性，长相还算出众。 她离开队伍的话可能会引起注意，所以王游才会让杜武出去办事。 只要不把他们带上来，外人应该不知道杜武已经离开了！ 这也是王游在来之前便做好的准备…… 所有人穿着统一，就没人会发现少一两个人。 至于百里和诸红嘛。 他们是客人，自然会叫上来一起！ 毕竟朝天宗弟子的身份在江湖上还是很有分量的，能够让不少嚣张跋扈的人闭嘴。 “王大人……这一杯我代世子敬您，您从京城远道而来，而且还是在这种天气下，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坐在卢正祥旁边，之前介绍说是本地官员的人举杯向着王游行礼。 就连名字叫什么王游都没记住。 甚至还看了武梦秋一眼！ 呃…… “钱。“ 噢~ “钱大人客气了，本官也是替皇上办事，这等艰苦不足挂齿！”王游面不改色的说道。 油盐不进呗。 反正都是唱高调…… 千百年来从未变过。 站在高位的人只要每次都说类似喊口号的话，那就没人能够给你穿小鞋！ 我都高举‘为国为民’的大旗了，你还能说什么？ 啧~ 王游内心一阵苦笑。 突然有这么一瞬间，特别理解后世的那些官话。 原来这样就没问题了！ 难怪大伙说话的方式都一样。 就说嘛。 大家都是十年苦读出来的人，当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为何进入这个地方就变得畏首畏尾，然后说话做事都一个样了。 毕竟这样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嘛！ 我说的话，让你连咬文嚼字的机会都没有。 对面的钱大人和卢正祥相视一眼，尴尬陪笑。 “是是是……王大人忠心陛下，忠于朝廷，此次回去必定会得到更大的重用！”卢正祥说道。 不过王游却摆手。 “此言差矣……既食君俸禄，理当为君分忧。我大周朝立国四百余年，靠的是朝廷的能臣强将，靠的是边境士兵浴血奋战，我王游不过运气好罢了，何德何能担当重任！” ？？？ 噗~ 话都没说完呢，旁边的武梦秋差一点自己给呛到。 这…… 王游是也是最近这半年才学会这么说话的，很少有能拿出来‘演讲’的机会，没想到对面的人还没皱眉，自己娘子就先听不下去了。 “王夫人这是？” “噢，没事。北边的菜我吃不习惯……太辣！”武梦秋急忙给了个解释。 估计也只有王游能看出对方的表情了。 虽然尴尬， 好歹实用啊。 顿时大腿上感觉到一阵刺痛…… 武梦秋的故意捏了一把，仿佛在提醒王游。 肉麻，肉麻！ “快来人，给夫人把菜都换了。”另一边的卢正祥吩咐说。 一段小插曲过后…… 几杯酒也下肚了。 这时候卢正祥才开始说话。 “王大人此次过来为何这么急啊，世子是真的为大人着想，而且世子非常重视大人……本来想等待比武大会之后亲自来招待大人，并非有意拖延。” 点到为止，也不多言。 其实要劝说的话在城外的时候就已经说完了，现在继续劝，就显得多余！ 但又不得不说…… 毕竟卢正祥收到的命令是将王游拖在洛城，自己能够用的办法都会用。 说过的话也只能继续说！ “此非我愿，乃是皇命……况且我兵部还有不少事情要等着处理，没办法多停留，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去一趟王爷府上将东西送到。” 王游也不多废话，只说命令，不谈交情。 况且两边压根也没有什么交情！ 卢正祥眼看王游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想着说点别的。 “也对，也对。这样吧，就按照之前说的，我明日一早带王大人去往王爷府上。不过……王大人，我听说洛城北山的梅花开了，大人有兴趣可早上携夫人前往观赏，下午我们再进城，我记得表妹也相当喜欢梅花，我可……” “卢正祥！” 王游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旁边的武梦秋以及另一边的夏菊和诸红等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马上也把杯碗、筷子给拍在桌上。 王游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也不顾自己的语气轻重。 卢正祥的表妹是说，不就是自己的母亲么！ 之前就说过对方千万不要拿自己的母亲说事，现在又来。 难不成等明天你还要接她过来让一家人团聚，再耗几天？ “是我失言……是我失言……” 卢正祥本想试探一下，可发现王游的反应这么大，于是马上认错。 但王游可不愿就这么放了。 干脆直接站起来！ “既如此，今天就到这里吧。” 眼看事态有些失控，卢正祥旁边的钱大人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这是什么帮人！ 怎么会如此愚蠢…… 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王游毕竟是朝廷高官，就连镇北王都不可能亏待一位六部官员的亲人，毕竟这样做就相当于直接跟朝廷翻脸。 他一个屁大的东西，连功名都没有。 要不是看着他是卢家的人，并且说是王游的‘叔伯’一辈，根本就不会叫他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大人且慢，王大人且慢……刚才是卢正祥酒后失言，下官可是非常敬重王大人啊，还特意请来了翼州城最好的教坊舞姬给大人助兴，这歌舞都还没开始呢！” 随着钱大人的话，一群穿着艳丽，甚至在大冬天里都愿意露出的女子抬着各种琵琶乐器走上高台。 眼见最大的客人都要走了。 这群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另一边的百里看的失了神！！ 然而，就在这时候…… 下方的楼层中有吵闹声传来。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 第540章 充足的准备 时间回到宴席开始之前。 洛城最大的教坊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马车……停靠落下，走出来的却都是各类莺莺燕燕的女子。 “今儿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过来？看那……醉仙居的苏笑笑，还有陈婉儿。” “还有这边……” 几个小姐妹好奇的凑到门口查看，这才发现很多翼州城内的名妓都来了。 这阵势不小啊。 要知道最近王爷府要举办什么比武大会，很多江湖名流慕名而来，城里面的花楼本来就很紧张，到底是什么人能够一次性把这些都请过来？ 得多少钱呀！ “好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洛城在三天前就把几条街道的居民都给清空了，为的就是要迎接一个特别的客人。” “谁？” 听到有人知晓其中的消息，不少女孩都转过头来向当事人询问。 “好妹妹，快说说，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 “我也是昨天在一位官爷那打听到的。” 由于这事秘而不宣，大部分百姓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抱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清空一整条街道的人。 可谁能想到执行命令的人也会去花楼呢！ 翻云覆雨过后还总喜欢在小姑娘面前显摆几下，彰显自己能力强，地位高！ 这不…… 消息还是传出来了。 “你们也不许到处说呀，人家官爷也是冒着危险告诉我的。”都已经说出口了，这时候反倒担心起来。 几个围观的女孩翻了个白眼，不过嘴上还是答应下来。 “据说这次来的人是京中的高官……那位在南疆打仗胜利归来的王游，王大人！” “啊！！！” 周围的女孩惊呼。 王游的名字早就传遍了整个大周朝。 冀州也算是王游的老家，这里的人自然也会传唱他的名字。 “就是那位写下‘众里寻她千百度……’的才子？” “现在人家可是京中最年轻的三品大官呢！” “原来是她来了，真羡慕啊。” 花楼中的女孩自然不会管那些打仗的事，倒是对各地的才子比较了解，有的也钦慕位高权重，而这些在王游身上都有，自然要被说道说道。 难怪会请这么多人来！ 恐怕一般的女孩都进不了这场子吧。 然后就在女孩们羡慕的同时…… 作为候场的翼州名妓们早就等候多时了，并且都被告知过今天要遇到的人是谁，所有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那可是朝廷最高的几位官员之一呀，而且还是着名的才子！ 谁不想得到他的青睐呢？ 哪怕只是做个侍女，也定然比很多人过得好。 以后就不必在花楼里卖笑了！ 可今天的对手…… 翼州城不大，几个头牌又都相互听过对方的名字。 今日一见，原来大家的目的都一样，而且都是被翼州的官府请过来的！ 同行相见，还准备调侃一下对方。 可就在这时候……那位将众人带过来的引路人却从屋外走了进来。 “几位都是钱大人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想必这次要见的人都知道了吧。”说话的男子表情冷漠，即便是面对在场的多位艳丽女人也面不改色。 “就是王大人嘛，王大人喜欢什么？听曲……唱戏，还是美酒？” 一位女孩忍不住试问。 可男子却冷笑一声。 “哼，这些就要你们自己去问了……记住，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博得王大人的欢心，这次的客人中还有王夫人，你们尽管使出浑身本事，最好能让他们夫妻吵架！” 让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在场的可都是强项啊。 腰好的摆弄起身姿…… 丰满的有意挺起胸膛…… 还有会笑的，眼睛会说话的。 “包在我们身上吧！” 见时间差不多了，男子准备让一众女孩换好衣服就登楼。 等到众人散去后，才有下属在男子身后说道。 “大人，钱大人的这个方法有用么？那王游年轻高位，什么样的女孩没见过？据说他夫人也是一等一的美女，只是脾气大了些，这样的人会对这些烟花女子感兴趣？” 阻止王游的办法在对方来之前就已经被不少门客策划好了。 一个不成还有另一个， 甚至于环环相扣！ 用女人，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像王游这样的人，你没办法从正面击溃他，一个二十多岁就当上兵部侍郎甚至有可能成为兵部尚书的人，他的思想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男子一直冷脸，可唯独在这时候露出了邪魅的微笑。 “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虽然不奏效，却有可能达到想要的效果，王游的身边几乎铁板一块……要击败他，最好的办法是分裂！” 在得知王游要来北境之后，对于他的了解就没有停过。 一个高官，没有弱点。 生活的方式也极为简单！ 对于他这样的官员来说是不是太自律了？ 再联系到对方的妻子是个镖行出身的镖头，野蛮，恶毒……据说当年每天都要打伤不少想要接近的男子。 并且他们成婚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孩子。 要么就是关系有问题， 要么就是人有问题！ 也许从这里会有突破口。 “还有，这些人毕竟靠不住，还需要别的办法……你去让人准备一下，是时候动手了！” “明白，大人！” 下人离开屋子。 男子再次看向高台之上…… ……………… 谁也没想到王游居然会走！ 而且是被自己这边的人‘气’走了。 所有布局都还没开始呢！ 卢正祥着急的看了一眼钱大人，对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此刻的王游已经来到楼道口的位置， 正好瞧见一群舞姬打扮的女人走上来。 双方见面一阵错愕…… “等等，王大人！”钱大人的声音在后方传来。 这时候女孩们才知道走过来的人正是王游，而他的身份却跟着一位极为美貌的女子。 “您就是王大人……” 女孩中有人主动要攀谈，却被不知从什么地方站出来的夏菊给挡住。 虽说是个女子。 可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股杀意，让女孩们顿感恐惧。 这时候的楼下传来吵闹声。 王游还很疑惑…… 就听到有士兵上来汇报！ “大人，大人……有一群外人跟我们的人在酒楼里动起手了！！” 第541章 从来就不按套路 “小女子见过王大人……” 一位女子壮着胆子上前搭话。 可眼下已经不是时候了！ 王游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方……穿着……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下楼。 其余人还想跟上来，然而却被夏菊挡在原地。 给同行的诸红和百里递了一个眼神，两人急忙点头，跟上了王游和武梦秋的步伐。 至于其他人嘛！ “各位且慢，我家大人有事要处理，请各位稍候吧。” 夏菊也明白自家姑爷在官场的地位极高，就算是这些当地的官员都不敢冒犯，所以自己一个人挡住所有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眼见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想要偷偷溜走！ 夏菊迅速从腰间掏出自己随身的暗器甩出…… 哐当~ 女子面前整齐的桌椅直接被贯穿散架。 啊！！！ 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女子尖叫起来，就连其他女孩也吓了一跳 “我说了，诸位请在此等候……若还有人想走的话，我下一次打到的东西就不是桌子这么简单了！” 简短的话语，直接给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原来这位看似随行丫鬟的女子，居然是个高手！ 卢正祥再次看向身旁的钱大人…… 之前的一幕虽然是自己出了问题，可王游毕竟还在这里，两人还得为后面的事情做准备。 一计不成还有一计…… 可眼下两人却不能下去！ “如何是好？” “要不是你刚才对嘴，眼下还没开始呢。”钱大人还是把责任丢给了的卢正祥。 此事办不好，两人都得认罚。 但至少自己没错吧！ 人反正也带来了，而闹事的人也来了。 “你们两位，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夏菊可不是官员，更不是林雪绮那样的护卫，自己根本不管官场那些身份高低，只要是小姐的命令那必须得执行。 卢正祥两人的对话，突然引起了夏菊的注意！ 可眼下要限止所有人…… 只要他们闭嘴了，夏菊便没有深究。 再次互看一眼， 心里各种盘算， 同样也在等待！ ………… 王游匆匆下了楼， 而这时候的林雪绮已经躬身等候在楼道间。 “大人，夫人……” “到底怎么了？”王游直接问。 由于之前所在的位置是最顶楼，一路要下好几层楼，而林雪绮只是在中间一层等候。 跟上王游脚步的同时还能继续说说发生的情况。 “是一群闹事的人，看上去像是江湖帮派，他们说……” 呃…… 说到重要的部分林雪绮还偷偷看了一眼王游另一边的武梦秋。 似乎在观察王夫人的表情。 “有事你就说，不用看着我！”武梦秋没有回头，可话语中却让林雪绮感觉到一股压迫。 甚至于对方走路的步伐都比普通武者要稳当！ 在很早之前林雪绮和杜武就一直在猜测王夫人的实力，但作为下属自己不可能跟王夫人比斗，更不可能进入内院看对方练武。 所以一直是夏菊的功夫来判断这位王夫人的实力。 眼下看来，只高不低…… “回大人、夫人……外面的人说，这边把翼州城所有的名妓都叫来了，让他们没得找，所以就找了过来！”到后面几句话的时候林雪绮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已经尽可能找好的词汇说了，要不然下面叫嚷的人，那才叫粗俗！ 啊？！！ 还在下楼的王游突然停下来。 名妓？ 突然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帮姑娘，穿着就不说了，言行之间就有挑逗的感觉。 原来是她们呀。 可为什么把城里的都要来了？ 只是短暂的停了片刻，王游继续走。 很快，到了楼下。 士兵们已经把一圈来闹事的人围了起来！ “让一让，让一让……大人来了！” 在叫喊中士兵们让出了一条路来，好让王游可以看到被围着的一群人。 大概就二十来号人！ 不对。 而且其中两个脸上还有皮肉伤。 很显然刚才在这里已经打过一架了！ 王游再看看自己的士兵……没什么问题。 毕竟这次带出来的都是有些本事的特别部队，一对一的普通打架根不许，就算与明镜司那些百户、千户打起来也有一战之力，所以这二十人根本不够看。 关键就是他们怎么会来闹事？ 王游都不说话，因为这些人都不配自己来审问。 只需看看林雪绮，对方便会意的主动走到这些汉子面前。 “哟，娘们！” 啪~ 一巴掌。 人给打飞了一丈开外…… “你竟敢！！！” 啪~ 又一巴掌，第二个已经倒地了。 “两个不会说话就不用说，让会说话的人来！”林雪绮看向第三个人。 为了避免所有人都被打一巴掌，林雪绮这次直接询问了对方的来意。 “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来闹事的？你们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么！” 由于王游没有穿官服，一般的人根本看不出自己官员的身份。 而且一般的江湖草莽也看不懂官服代表的官职大小……普通人只是根据帽子来判断当官的罢了。 在普通人看来，当官的肯定都戴高帽子！ 可眼下除了这些士兵外，林雪绮的帽子最高，她的身份自然引起这群汉子的疑惑。 刚才那两巴掌下来，甚至都可以看出对方的实力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外来兵痞嘛。 这群人各个武艺高强，这算是兵？ 普通人哪见过什么精锐，对于士兵的理解都是那种会在集市上耍耍狠话，或者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稍微有能耐的则是那些官员的护卫。 一副点头哈腰的狗孙子而已！ 再不济就是边境那些懒懒散散的家伙…… 可这帮人的能力着实超越了普通人的认知！ 甚至众人都开始怀疑出钱的人到底是谁了，为什么会惹到这帮怪胎，还让自己兄弟们来送死！！ “怎么？不愿说？”林雪绮并非审问的高手，眼见这帮人一个个嘴硬得很，只得向身后的王游求问。 唉。 王游看了一眼当下的情况。 回想着在高台上的种种…… 眼神变得淡漠起来。 手掌在脖子的位置比划了几下，随后便带着武梦秋回头。 林雪绮有些惊讶，可还是听了命令。 “不说是吧！来人……都杀了，丢出城外去！” 啊？！！ 不…… 不是！！ 几个大汉惊讶的抬头。 “你们怎么敢乱杀人！！你们……” 第542章 如何应对? 高台下方的嚎叫引起了高台上钱大人和卢正祥等人的注意。 就连一些舞姬都忍不住朝着阁楼下看去…… 夏菊虽然限制了所有人下楼，可并没有限制他们在这里活动。 下方的惨叫声确实太吵！ 几个女孩走到廊边向下看…… 可不看还好，一看下去差点吓得瘫坐在地上。 “下面……下面……” 口齿不清。 引得卢正祥和钱大人也好奇的探头去看。 下方。 哪还有什么打斗和闹事啊，直接就是一群官军围着二十几个人的屠杀！ 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吓得周围其余的人不断求饶，或者哇哇大叫，可依然没能阻止‘处决’的速度。 即便是江湖草莽，也并非每天都是杀人放火。 有些人只不过故意把自己伪装得很凶残，实则见到真正‘流血’的场景时，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帮人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一个个就是等待屠宰的羔羊！ 惨叫声与求饶声， 响彻了整个红露台！ “他们……他怎么敢……” 卢正祥急得颤抖起来，这王游简直疯了！ 他怎么敢在这里乱杀人？！！ 疯子，疯子！ ………… 与此同时在附近某宅院内， 一位下人急切的推开房门！ 正巧惊着了里面正在品茶练字的男子……毕竟刚刚才将翼州城的名妓们都安排到了红露台上，眼下就等着王游怎么应对了。 刚歇上， 这突如其来的推门，打扰到了心情。 “干什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男子不悦的说道。 “大人，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下人有些着急，因为一路跑得快，停下来后一直在大口喘气。 表情是有些扭曲， 与之相比，屋内的男子却显得镇定多了。 “是不是王游作出反应了？让我猜猜，他看出了我们的意图，所以并未被那帮名妓吸引？” 今夜各种准备，其目的也只是试探一下王游。 如果他连这些小伎俩都对付不了，那就没资格成为王府的敌人了。 也不需要自己这么多人为他准备了如此之久！ “他是不是赶走了那帮女子？没关系……我们还准备了下一场，之后会有无数地痞流氓来找他们麻烦，顺便也让我们看看，这位年轻的兵部侍郎该如何应对、”男子自信的说道。 “他们都死了。” 进门的下人一直没找到插话的机会，终于在这时候憋出了一句。 “你说什么？！！谁死了？” 男子惊讶的转过头。 死？ 什么死了。 “那些派过来的地痞，他们都被王游当场处死了！” 一字一句，说得如此真实。 若不是眼前的下人是自己的亲信，男子都不会相信他的话。 “全部？他王游能把这么多人都杀了？”还是不敢相信。 毕竟这里不是京城。 甚至都不是王游的地盘…… 他一个外来的官员，都已经走到了王爷的地盘上了，怎么敢这么大胆！ “好像……好像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来了二十几个人，还有好多人没来！” 听到自家主人生气了，下人说话也变得小声起来。 啪~ 茶杯重重啪在桌上…… 顺势倒下， 那茶水把刚刚写好的字都毁掉了。 “这帮狗东西，居然还扣了钱！” 听到只有二十几人过来，男子一下就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自己派人与翼州城那些不入流的小帮会沟通，希望他们借助舞女的事情来洛城闹事，并且为了不引起恐慌，以及让他们安心一点。 就说是某个外来的小少爷直接花大价钱包了下来，让其余人都没得玩！ 这倒好， 事情是传达出去了。 可没想到这帮人居然也会私吞！ 估计想要多收一点钱，所以没联系其他的帮会，单独就一个小帮接了下来，为的就是能多分一点。 现在好啦。 人来了，但人数不够。 原本想着上百人跟对方上百人打斗起来，这样也好看看王游这批人的身手如何，然后才有接下来的计划。 结果…… “废物，都是废物！！” 算到了所有东西，没算到这帮人也会拖后腿！ 关键那王游。 简直无法无天…… 这里可是翼州城啊，王爷府所在。 他一个三品官员，即便再位高权重，怎么敢在王爷家门口杀人。 不要命了！ “现在叫人还来得及么？就说有外来人挑战了翼州城的帮会，应组织起来对抗！” 强忍着心中无数次要爆发的冲动，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想着赶紧弥补。 “恐怕……来不及了，现在再去翼州城调集人，可能已经没机会了，本来大部江湖人士都在准备着王爷府上的比武大会，根本没心思放在其他地方。” 啪~ 桌面再次被重重敲打。 这一次，茶杯干脆掉掉了地上…… 摔成了几片。 “还真被那女人说中了，这王游果然不是一般人！” 男子看向自己写的几个大字，心中除了王游之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一个多月前，世子从京城回来，并带来了一位女子。 女子自称是墨门弟子， 并因为各种关系直接成为了世子身边的首席智囊！ 而这个位置，原本是自己的。 这一次， 王游从京城出发的时候镇北王府上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并且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陛下派人过来调查了。 这一次的比武大会是一次契机！ 关系到镇北王未来很多年该怎么做的契机，因此不能被人打搅…… 为了对付王游，两人在世子面前各自施展才能，准备着如何对付这位钦差大臣！ 如今， 王游的反应似乎远超自己的预计。 最要命的是在自己准备好计划的时候，那女子还特意过来提醒自己，王游的能力出众，远不是这种小伎俩能够对付的。 还真被她给…… 男子捏紧拳头。 思考着如何应对王游的做法。 这个疯子难道真不怕王爷发怒？ 作为钦差大臣镇北王自然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毕竟王爷是皇族，他一个外人怎么敢在别人家门口大开杀戒？ “如果把此时闹大，那镇北王势必会召见王游，他便可直接进入王府，这应该是他的打算吧。” 就在男子猜测的时候…… 又一个下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城外，城外来了一大群军队！是玄甲军来了。” 第543章 只要你不玩游戏，就永远不会输 红露台上早已的乱成了一片。 但无论卢正祥和钱大人如何哀求，夏菊根本就不理会，除非有小姐和姑爷的传话，否则一个人也别想下去。 那些原本想着来侍奉‘天下第一’才子的姑娘们，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人见不着不说，高台下还在处决‘犯人’！ 谁见到了不害怕呀。 有些姐妹不断捂着肚子，都已经憋不住了，可夏菊就是不让任何人走。 并且下方的士兵也有走上来的，仿佛有意将这帮人困在这里…… “王大人呢，我要见王大人！我是本地的官员，我要求见王大人……”人群中有人大声的喊话。 结果却被士兵给直接呛了回去。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家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 ………… 外面都在吵闹。 而王游带着武武梦秋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歇着…… 身后跟随着的诸红与百里自然也在！ 但比起武梦秋的平静，两人一直在东张西望，特别关注着外面处决那些江湖草莽的情况。 这可是直接在城里杀人啊！ 就连不太懂官场处事的两人也知道，就算是那些官府比较蛮横的地区，他们都不会简单在街上抓到人就处决，一定是先关押起来。 或者在牢里，或者给安一个什么罪名这样才处斩！ 自己两人还从来没见过直接就地处斩的状况呢。 也太果断了吧！ 恩公，就是恩公。 每次做事都能让人惊叹！ 可是…… 两人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想问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 “快来坐吧，站在那干什么？”王游邀请两人过来坐下，别总是站在门口。 诸红和百里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乖乖走了过来。 两人是作为客人留在王游身边的，并且根据武梦秋的说法，他们应该是方衍有意留在自己身边的！ 其目的就是换一个环境成长。 那方大师也算帮过自己的忙，王游自然‘默契’的答应了。 可两人毕竟不是自己的下属，很多时候王游不会直接命令他们做事。 “恩公……为什么您要在城里处决那些人？他们虽然是来闹事的，可毕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诸红和百里看不懂王游的做法，自己猜又猜不到。 干脆大胆一点，直接询问吧。 而王游似乎也知道两人会问，提前便想好了如何解释。 “因为他们一直不让我们入城，安排了这么多‘事故’，不就是在试探我们么？” 两人点点头。 其实在城外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叫卢正祥的人是有意不想让众人进入翼州城，所以才不断的阻止。 关键这是别人的地盘，拥有这里的人还是一位王爷…… 就好像京城里的皇帝老儿一样，就算你知道他做事没道理，你也不敢去计较。 只能听候吩咐！ 自己这边好在是陛下派遣的，所以才有借口要求入城。 然而对方还是使用了各种方法拖延了一晚上…… 既然都已经答应了，那停留一个晚上没什么。 可关键就在这个晚上对方可能会安排各种意外发生。 又是名妓，又是流氓。 如果之前还不知道的话，从那群闹事的人过来时就应该猜到了。 “所以啊，他们是想看看我该怎么做……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能分裂咱们内部的关系，甚至因为士兵的事情又不得不停留几天。”王游看向旁边的武梦秋。 对方不说话，但眼神中却是信任的看着自己！ “如果我一直顾及这里是王爷的地盘而不断退让的话，对方可能就得逞了……而且咱们的底线也会被知道，所以还不如直接以我们的方式来解决！”王游笑着对两人说。 尽管深层次的还不太明白，但两人似乎懂了一些。 不断点头。 说白了，对方这次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底线，顺便也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那种明哲保身的人。 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合规矩！ 在一个王爷门前闹事，简直是胡来…… 可这样的行为又达不到罪无可赦的地步。 就好像一个人在别人家的门口撒尿，到底是犯罪呢？还是不道德呢？ 可大可小。 王游自身的地位还算稳固，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被打入天牢……但被扣帽子是肯定的，不过那是以后在朝会上互喷的故事了。 眼下重要的是把自己的行为给固定了！ 自己就是个不按照套路出牌，并且不在意自身什么名誉的官员。 大胆，任性，且敢作敢为！ 这一路上王游都在思考着如何跟北境较量，并且能够说服朝廷。 那么， 与其让他们一直琢磨自己，倒不如自己来塑造一个人设让对方看到！ 好啦，现在看到了吧。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心里便有数了，而且自己心里也有数。 再说回今晚的事情…… 反正自己带着陛下的旨意来到北境，任何有危险的行为都可以看成是对朝廷的威胁，有权力处置！ 关键发生了这件事后翼州城里面的王爷或者世子不可能视而不见了，无论是民意还是人心，他们都会直接来迎接自己。 “那……恩公，是什么时候看出这些来的？”诸红下意识的询问。 旁边，武梦秋看着王游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这种时候的相公，是所有人都捉摸不透的。 “什么时候？”王游笑了笑。“我哪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从一开始便应该按照我们的方式来，直接用玄甲军来敲开大门！！” 此时，来汇报的士兵终于到了。 “大人，城外杜都尉，率领了一万玄甲军铁骑已经逼近城门了！” “好。” 王游站了起来，转头示意几人可以走了。 顺便让人去通知一下那个叫钱什么的官员以及卢正祥，告诉他们可以下来了。 ………… 一万铁骑。 围困洛城！！ “他王游简直无法无天！！！他疯了么……大胆，任性，不懂规矩！！” 屋子里男子听到消息后整个人崩溃的喊到，气愤的将周边的摆件都给推倒了。 自己是主动向世子提出首先来对付王游的，可对方根本就不按照套路出手，而且还被别人给说中了。 “不对……” 男子突然抬头，看向屋外。 面前的两个下人不知所措。 “他一早就看出来了，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进入我们的圈套。”男子的表情变得扭曲而狰狞。 最后又莫名其妙的狂笑。 “田……田大人，您……您怎么了？” 第544章 闹越大就越发难以收拾 田丰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王游此人，绝不能以正常人的方式去理解。 甚至都不能用‘理性’来形容…… 王爷封地， 他调兵围城！ 简直是疯子。 “他要干什么？！！就算他是钦差，也不可能完全没事，难道就真的不怕朝堂上的流言蜚语与皇家的猜忌？”田丰想不明白王游这么做的原因。 即便他最后能够全身而退，可如此大胆的举动势必会引起周氏皇族的不满。 就因为一次逞强？ 让今后很多年都不敢放手一搏……这样的行为值得么！ 田丰想不明白，可这件事又真实的发生了。 为什么？！！ 脑袋中不断回想起出发前来自陆红霞的嘲笑。 田丰就越发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情况。 王游难道真的什么都不顾？ 还是他有后手？ 而就在两位属下不知道自家主人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的时候，屋内突然又安静下来。 “大人，城外的玄甲军铁骑已经将洛城大门围困，眼看就要冲进来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知道如何安排，所以还得向主子求援。 怎么办…… 他王游即便能够在王爷面前自圆其说，难道就不怕王爷责怪下来？ 还是说王游早就已经做好了那样的准备？ 如果玄甲军真的以此为借口加强对翼州城的监视！ 那王游又该如何…… “不对，他有借口。”田丰如后知后觉般再次抬头。 屋内只有两个下属完全不懂自家主子在干什么，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一惊一乍，可这会儿却突然慌张起来。 田丰站起来，急忙跑出屋外。 此刻，依旧是寒风呼啸…… 深冬时节的洛城，雪地才刚化开没多久，空气里依然是刺骨的寒意。 从屋内到屋外的一瞬间，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的温度！ 然而，即便这样的夜晚里，耳边依旧能够听到来自于红露台方向的吵闹声。 “大人，外面凉……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小人去办就行！” 虽然没搞懂自家大人为何如此慌张，但忠心还是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田丰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笑到最后语气中居然带了几分悲凉。 “是我，原来是我！” 啊？ 两位下属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而田丰的狂笑慢慢变成了一种苦笑，声音越来越小，表情也逐渐气愤。 原来与王游对抗就是死局！ 赢了，自己能再次进入王府并且成为王爷身边的，若输了，自己就是别人口中的替罪羊。 那王游不会放过自己，那女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就在田丰犹豫的时候，一个身披金甲的侍卫率领着十几个士兵闯进来。 黑暗的庭院被无数的火光照亮！ 田丰认识这些人， 都是跟在世子身边的护卫！ “田先生，原来你在这里啊……正好也省去了我们找你的时间，世子让我们带你去王府一趟。” 田丰望着面前的侍卫…… 大冬天里甚至还能看到对方口吐白色的烟雾。 “稍等，我带上些东西。”田丰平静的说道。 “请田先生快些准备，世子也是在等着呢！” 看着田丰回屋，侍卫则是让自己的手下走向屋子四处，以防对方逃走。 至于还留在庭院里的两个下人则不明白当下发生了什么事，眼前这帮人自己也都见过，之前还跟自家主人很要好呢！ 为什么现在的气氛却变得如此紧张起来。 还有主人刚才说的‘原来是我’，是什么意思？ ……………… 原本安静的洛城随着玄甲军的到达瞬间如被惊醒的小猫一样。 住在靠近城一边的居民甚至都能听到城外的喊叫！！ “这是怎么了？北方蛮子打过来了么？” “你胡说什么，这里可是洛城……旁边就是翼州城，那些蛮子就算是飞也不可能直接到这里啊。” 可随着城外叫嚷声越来越大，这才听清楚是本民族的声音，而叫嚷的声音则是一直让人打开城门…… 否则就打进来了！！ 洛城原本是翼州的瓮城，这里的确有类似要塞的堡垒。 可随着战争远离多年的缘故，这里早就没有什么驻军了！ 就算是镇北王的军队也不会驻扎在这里…… 城墙上仅仅只有数百的守军在站岗而已。 望着城门下乌压压的一片人影，火炬直接点亮了大片的空地，马蹄的声音不断传入耳边。 “城上的！我们奉命来营救王游王大人…还不快开门，我数三声，若不开门我们这一万铁骑就直接撞门了！” 随着马蹄声的挪动。 就连城墙上的士兵也没想到，这帮人居然随身携带有攻城器械？！！ 这是有备而来呀。 “等……等一下。将军，有误会！！王大人此刻还在我城中做客，他并未遇到危险啊。”城墙上的士兵回复说。 “我们是奉命行事，只有见到王大人我们才安心……一……” 眼看已经数数了。 城墙上的士兵也慌起来。 “……二……” 随着第二喊出，众人已经完全坐不住了。 这里没有管事的人，因为管事的人都被困在红露台上了，此刻这么咄咄逼人可怎么办？ “……三……” 马蹄声逐渐散开， 在黑压压的人群中还真的推出了一辆如马车大小的攻城车子！ “等，等一下，将军！！我们马上开门，开门……” 随着大门的打开，洛城的街道一点点被点亮。 骚动， 争议， 吵闹…… 无数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响起来。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王游，此刻还在房间里品茶。 等到林雪绮等人将所有‘贼寇’处理完之后，这才回来复命。 “大人，夫人……所有来犯的贼寇已经被斩杀，之后是不是将他们的尸体送出城外？” 由于之前王游的吩咐，所以林雪绮一直记着。 “现在嘛……暂时不用了，后面应该会有人帮你送的，我们等一下我们的援军吧！” 因为杜武早早就离开了，林雪绮自然知道他去了哪里，当下只是点头没多说什么！ 依然镇定自若…… 但对于洛城的官员，甚至是翼州的王爷府来说，王游这一举动，几乎惊动了整个翼州城。 就连镇北王的军队都出动了。 第545章 还没完 此时的王爷府中…… 北境世子听着属下的汇报，原本平静的表情随着汇报变得凝重起来。 在桌上闲敲的手指，此刻也显得无处安放！ 一个下人才汇报完毕…… 另一位下人马上又冲进来继续汇报。 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里，那洛城中就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少一刻都不行！ 直到听到最后玄甲军铁骑要冲破大门的时候，周成域终于让下人们离开了。 不用再继续汇报了……这一局，没人是王游的对手！ 回过神来的周成域深吸一口气。 “看走眼了，看走眼了！”自言自语地说。 回想起自己曾经在太傅府上与对方有过一次见面，并且那一次对方的表现都显得极为低调，没想到是个出手如此狠辣的人。 一击致命，毫不留情啊。 “这人就跟你说的一样，的确很很棘手。” 周成域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紧随着，一个身着华丽衣服的女子走了出来！ 妆容精致， 眉目盈盈， 如果此刻王游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出对方的身份。 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京城路华寺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陆红霞。 “此人横空出世不过短短两年时间，若没有惊人之才，是绝不可能坐上今天的位置……我研究过他从为官以来做过的所有事情，每一件都不按常理，并且在君臣之道，为官之道上不按规矩。” 陆红霞转过头来，看着世子盈盈一笑。 对于见惯了各种美人的北境世子来说，陆红霞的长相甚至算不上什么上乘姿色。 但对方的聪慧却让人有另类的感觉！ 否则，自己当初就不会在路华寺的高塔上看中对方了。 并且她隐藏自己这么久，也是为了遇上一位真正能够展示她才能的人。 显然…… 两人对味了！ “呵~一个读书人，居然对君臣与官道都不上心，倒是奇怪！”周成域冷笑说。 对方的话也多次让自己回忆起与王游短暂的接触过程。 难怪自己对他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排斥感。 原来对方根本就不在意君臣之礼，所以对自己这位皇族才会视而不见！ 毕竟…… 从小到大，周成域获得了太多的赞誉和荣誉。 因为上一辈特殊的原因，父王和两位兄弟都不断被比较……而作为后一辈的子孙，自己与呼京城那些个皇子皇孙们，甚至跟西境那几个懒懒散散的‘兄弟’也不断被比较。 相比起来自己得到的赞誉是最多的，比京城那位兄弟还要多！ 所以世人看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样。 唯独上次见到王游……对方似乎对自己死而不见。 可有可无！ 就是这样的态度让周成域很不高兴。 可毕竟对方是朝中高官，只听命于皇帝，就连自己父王都没有命令他的资格，就别说自己了。 现在明白了，这人是天生的‘高傲’！ 高傲来自于对自己的自信…… 显然，对方对自己的能力也很自信！ 要不然这一次就不会如此简单被对方‘限制’了。 “按理说他是卢家培养起来的人，应该更懂这一套才是，可偏偏王游不是这样……要么他一直隐忍着，要么就是经历了什么大的变故，否则也不会成为今天的他！”陆红霞在知道王游要来北境的时候，早就将对方研究透了。 这一次不过是借对方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顺便也试探一下这位朝中最年轻的高官，到底有什么本事！ 果然。 出手不凡！ 一出手就直接拖入了死局。 眼下还得和和气气的跟对方和解！ “王游应早就想到我们会为难他进城，所以一开始就是打算以武力进城……田丰的试探和阻止根本没用，他是朝廷钦差，又有陛下赠送的礼品，任何来捣乱的人都可以当做是反贼拿下，甚至可以直接把罪名扣在洛城的官员身上，告他们犯上谋反，以玄甲军来诛杀！！” 陆红霞走到周成域身边，优雅的给对方倒上一杯暖茶。 周成域端起茶杯！ 看人，也看茶。 “好一个王游，这是在彰显他的个性啊。” 就好比你邀请人来家里做客，因为想要限制对方入门的时间，所以请他们等一下。 原本按照常理来说，相互顾及颜面，应该会等！ 即便不等，也应该用各种方法让屋主人知道他们来了，并且不愿意等才是…… 可王游的做法就是直接撞门，并且还要说：是门卫不让他进来，其心可诛！ 因为身份地位高，又带有特别的使命。 就连屋主人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可我好奇，如果我们按照礼节让他进来。甚至以礼相待，就让他明天来府上……那么他让玄甲军连夜赶来不就变成他的问题了么？” “的确！” 陆红霞干脆了当的回答。 “所谓选择就是有输有赢……如果我们按照礼仪招待，那么王游的做法就是他犯上了，可是他还是提前告知了玄甲军，说明此人对自己有极度的自信。” 话题又回来了，陆红霞不断在脑海中形成了对王游的理解。 因为此事，王游已经把事情做绝了！ 不仅是两地的军队，全城百姓大概都会知道…… 而自己这边又在举行比武大会，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这比武大进行不下去。 之后的计划也可能难以实施。 对方不仅一次解决了自己的问题，还把难题丢给了自己这边！ 能不绝嘛！ “还真是南境之主啊，若这样的人放回南境，十几年后指不定会成为第三王……朝廷这个时候用他，应该也是无奈之举，此人极不好控制！”周成域一直以帝王学术自居，自然会对这些特别大臣作出评价。 “那之后我们怎么做？” “给他想要的解释……也让他进来，他不过是入门了而已，可具体要演什么戏，依旧是我们说了算。” 陆红霞的自信也让周成域放心下来。 ………… 与此同时的洛城方向。 王游终于等到了世子的回复。 世子直接打开了翼州城的大门，邀请王游连夜进入王府…… 至于玄甲军嘛， 也特意交代，要安顿大伙。 这件事，是一个‘叛逆之臣’从中作梗！ ……………… p:感谢 叶问空中飞舞 的大神认证 第546章 入城了 深夜…… 王游总算如愿以偿的进入了翼州城。 虽然花费了一些时间，但总体来说还是比预计的进城时间要早！ “看来我们的世子和王爷晚上也没闲着啊，这么晚了也不睡觉，还陪着我胡闹。”马车上，昏昏欲睡的王游强行给自己撑起了几分精神。 一直没什么人跟自己说话。 静下来，就犯困！ “嘿，相公为何这么肯定他们在等你？”旁边的武梦秋询问。 王游则是抬头看了一眼外面。 此刻，陪同马车一行的除了自己这边的人之外，就连翼州城的兵都用上了，而且这大半夜的居然整个街区都能点亮。 这要不是管理者下令，其他人哪有这种本事！ “啧，可惜啊。” “相公为何又说可惜？” “咱们来得太快，没机会看到那位钱大人和卢姥爷现在的样子。” 在王游受到世子的邀请时便知道洛城的事已经结束了，至于那些之前设置的各种门槛压根就没用，自己可是‘撞墙’进入的。 所以很想看看那些在门口偷听的人此刻是什么表情。 “相公还真是恶趣味！”武梦秋努努嘴说。 “兴趣……兴趣……再说，如果我们按照他们的方法一天天等了，谁知道后面会出什么事呢，你都听到了那卢正祥都已经要把我的各种同窗、发小给叫来了！” 这么想想也对。 自己有任务在身，就不能按照对方的要求来做。 一天接待，一天游玩…… 足足可以耗你十天半个月的，那这次来北境就没有意义了。 这会儿正好杜武靠近了马车，向王游汇报着玄甲军的情况。 王游是兵部侍郎， 由于尚书的位置空缺，所以王游的命令差不多就是兵部的最高命令了，因为在针对北境的事务上朝廷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叶正初也不会站出来反对！ 自己以军令调集玄甲军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 在杜武的汇报中也说到了玄甲军目前的状况不太好！ 外界传言，因为澹台坚的离任，让玄甲军的高层很不满，毕竟当年澹台坚就是玄甲军的总指挥使，他是从北境军队起家的。 朝突然让这么一位军中有威望的人离任，他下面的小弟自然心生不满。 这一次之所以如此配合，一来是因为兵部的命令没办法不执行；二来则是王游隶属于南境军队的指挥，两边多少看在面上帮忙！ “大人，玄甲军一次两次可以……但我们要加强对这边的管制了，否则以后这匹军队会很难调派。”马车外的杜武说道。 王游自然明白杜武的意思。 只示意对方自己会去想办法，暂时先这样。 然后今天带来的人都安顿在洛城之外，之后再分批回营，至于镇北王的‘好意’。 自己可以收他们的东西，但不可以听他们的安排。 “是，大人！” 杜武策马离开。 王游在马车里长叹一口气。 难怪很多官员上任后会安派自己的亲信上来…… 老领导的部下不仅资历高，也不会听你一个新来的领头人，做事情自然变得懒懒散散。 “相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或许我也可以帮忙。” 武梦秋看着王游皱眉的模样心疼的说了一句。 如果是在京城的话自己自然不会说，可北境也有教中势力，甚至于这次还是跟师姐合作……教中掌控的力量并不弱，或许可以帮忙！ “玄甲军也只是在发牢骚，而且他们也看出了我现在还用得上他们……安抚加敲打，暂时如此！”王游说道。 玄甲军是北境在朝廷的依仗，也是与镇北王对抗的筹码之一。 眼下只是一个新老交替的过程，还没有到指挥不动的时候，所以内部暂且不用自乱阵脚。 只要安排好他们，并且能够从兵部那边承诺他们一些好处！ 下面的军官或许会倒向自己这边。 “嗯。” 王游想着， 突然间，一双手从肩膀后把自己压下来。 “既然如此，那这些事就先发那个一放吧，相公今晚已经做了这么多手准备，暂且休息一下吧……要不然等会儿说不定还要见到王爷呢！” 武梦秋知道王游一直在为镇北王的事情操劳，那玄甲军既然没有问题就暂时放一边。 今天本就是赶路过来的，一路上没有休息，又在宴会上发生了种种事故，自己早就看出王游很累了。 一直在强撑而已！ “到王府应该还有一段路程，相公先歇息吧。” 翼州城也是大城。 与京城一样，想要从外城进入皇城中间也要走上一段时间…… 这段期间，武梦秋不想再有人打扰到王游。 于是把他放倒在腿上…… 蒙着眼， 不说话。 一股清幽的香味。 武梦秋通常不擅用胭脂水粉，按照她的说法那些东西在武者身上可能会暴露身份，所以自小没有习惯。 是成婚了才会偶尔使用，可眼下在外赶路呢，哪会打扮这么紧致。 那一缕淡淡的香味应该是衣服上伴有的花香味。 不浓，但是舒心。 而脖子和脸上还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手掌。 王游闭上眼，还真累了！ 马车摇摇晃晃，自己一点都不在意…… 很快就放空下来。 一直到许久之后，耳边的声响再次清晰，而脑袋也没有刚才那么昏沉了。 这才睁开眼睛！ “到哪儿了？” “相公醒了！” 王游扭了一下脖子。 因为是夜晚，马车里也是暗的，刚刚睁开的眼睛只能看见依稀的黑影。 唯独鼻息间的味道很熟悉！ “嗯。” “快到了，我刚看到街头有不少火光。” 马车走的街道王游也不认识，只觉得黑暗的马车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光线在头顶一层层的掠过。 说明到了周围都是灯火通明的地方了。 “突然间，马车放慢！” “车上来的可是兵部侍郎王游，王大人？我乃世子麾下偏将军吕义山，在此恭候大人多时了！” 随着王游推开马车的门帘，一群举着火炬并排成几列队伍，浑身武装到位的精兵铁骑站在眼前。 呵~ 这是给自己看看镇北王军队的依仗么！ 王游心想。 因为自己这一百多人一直都是精兵，而对面似乎也有意带出了自己精锐的部队！ 数百人，突然直接列队两端…… 十几个一列的军仗！ 看这架势就好像在跟自己今晚的行动较劲一样。 “我是王游！” 第547章 真够狠 百人的队伍朝着列队中缓步前行。 由于都是铁骑，两边不熟悉的马儿见面甚至还会嘶吼几声。 就好像动物的领地意识一般…… 一边走，还得一边安抚！ “杜大哥，他们这帮人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们呀，这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诸红很少见过这种气势汹汹的场景。 军队跟江湖还真的不一样唉！ 就算在朝天宗的大会上的也很少碰见这么压抑的场景。 “有大人在场，他们怎么敢乱动？再说了洛城外还驻扎着上万的玄甲军呢……抬起头来，别让人小瞧了咱们！” 两边都是精锐，且因为玄甲军今晚围困洛城的事情让镇北王的军队多少觉得丢了面子。 所以这时候想要找回来！ 总不能打起来吧。 自然就变成了一种气势的较量。 听到杜武这么说了，周围几个人也打起精神来。 这一路走来，两边的军队的确气势汹汹……可自己这边也不差！ 反正都是精良的装备，就类似仪仗队伍一样。 谁也没压谁一头！ 不过今天晚上玄甲军大举压境……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镇北王的军队在气势上都被压过去了，甚至有点颜面扫地的感觉。 这里可是镇北王的封地啊。 翼州城就是他的城池…… 即便同属大周朝的军队，可哪有让别人的军队直接冲进自己城市里面的？ 对军人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 ………… 王游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旁边引路的人就是刚才自称偏将的吕义山。 镇北王的军队就是当年跟随他征战北方的队伍，因为特殊的原因所以一直未能解散，并且由于先帝是突然病逝的，解散军队这件事就一直没有再提及过。 周皇帝继位之后倒是有意的削减了几次，可因为镇北王在自己的部队里威望极高，且北方确实需要一位能够驻守的王爷，所以这件事就放置到了现在！ 而朝廷解决的方法最初也是由澹台坚提出来的！ 让自己的属下更名玄甲军，驻扎北境各大要道，并掌握着朝廷的主要补给资源和运输通道，以合围的方式将镇北王安抚在翼州城一带。 这样天长日久，等到镇北王年迈，自己的军队也懒散起来，威胁的问题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如果情况好一点，他们甚至还有可能直接并入玄甲军中…… 这样北境王爷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逍遥王爷，不具备威胁，而北境的防御也能铁板一块！ 的确好计谋！ 如果当时王游在场的话应该也会同意这种方法。 毕竟这是不需要大动干戈就能解决矛盾的办法，周氏皇族也不用走到自相残杀的地步。 据说周皇帝与镇北王当年是最要好的兄弟…… 想必这样的方式是他最能接受的。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会超出意料……等别人军队懒散的同时自己也需要严加管教军队，而且就算镇北王年迈了，还有世子呢！ 在王游看来周氏皇族后一辈的人中，四皇子还稍微有些心机，但比起这位北境世子依旧不如。 其他的人没见过，但在见过的人中这位北境世子最具帝王之气！ 眼看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大庄园的门口。 “王大人……” 在胡思乱想中旁边的吕义山突然开口了。 “吕将军有何赐教？” 镇北王的军队由于是他的私兵，所以这些人都不在兵部的籍贯中…… 王游记得之前澹台坚还说过，镇北王的军队是家族世袭的。 眼前这位吕义山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那他的父辈肯定是跟着镇北王打过仗的人，以家族为传承，保证了这批人的忠诚。 “王大人今晚将上万的玄甲军铁骑叫过来，是不是太不把镇北王与世子放在眼里了？” 王游默不作声。 按道理对方的身份连向自己提问的资格都没有。 可作为忠仆，他又不得不提出来！ 也好， 让王游看清了镇北王军队的忠心。 王游没回答，只是停下脚步看着吕义山…… “王大人此举就不怕引起王爷愤怒么？还是王大人压根就不在意王爷的感受。” 后面几句话开始有点咄咄逼人……就连自己身边的侍卫都看不下去了。 立马警惕起来。 距离最近的夏菊甚至有要拿出武器的举动。 周围的士兵突然也作出了相应的反应！ “住手！” 王游开口制止了众人。 这里毕竟已经到了王爷府的门口。 自己再动手就真是不给王爷面子了，那之后的话也不好说了。 “吕将军也是为了王爷的安全考虑……那好，本官就告诉你。我命玄甲军过来正是为了王爷的安危着想，我奉陛下之命来看望镇北王，并且带来了属国上供的稀有药材以及来自道宗的灵丹，这些可都是为了王爷身体好啊。” 王游说得诚恳，也就是为了将今晚的事颠倒黑白！ “而今晚……就在那红露台上，居然有人敢抢夺陛下御赐的东西，吕将军觉得他们是何居心？！！” 这…… 吕义山原本就是守城之将，根本就没想过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 只知道今天晚上对方让自己这边难堪了，要不是顾及王爷和对方的身份，自己当场就想要对骂！ 现在倒好…… 被他那么一说，反倒成了洛城的不是。 甚至是洛城有意不让王爷好过一般。 这！！ 简直胡扯。 心里一万个不满，但吕义山还真开不了口。 因为这事情好像真是这么发展的……该死，那帮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不是每天都自称智者么，怎么作出这么愚蠢的事来？ 就在两人的氛围有些怪异的时候…… 庄园里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好好好，王大人果然不凡，才到了翼州城就帮我们找出了一位叛逆之徒。” 说话的人距离较远。 可等到对方走近的时候王游才发现这人不就是北境世子周成域么！ 而跟随着他过来的还有几个手捧着盒子的下属。 走到王游面前。 旁边的人打开盒子…… 一个头颅赫然就在里面。 “就是这些人，伪装起来隐藏在我属下之中。” 第548章 当作无事发生 王游当然不知道这几个人是谁，甚至都没有见过，只是下意识的看向世子。 真够狠的！ “这些人被查出来是北方部族的奸细，一直隐藏在我属下之中，正好这次王大人来了，故意让你难堪……” 眼下的不管对方说的是与否，王游都找不到借口。 “原来如此。”只能简单回答一句。 “不知……王大人可满意？” 自己刚才还在质问吕义山是何居心，这会儿周成域就送上自家‘下属’的人头。 好一个世子，好一个未来的王爷。 能把自己人都砍了，还能不满意么？ “既如此……罢了。” 王游也不可能真的追着咬住不放，毕竟王爷一家人也是皇族，若换一个普通官员乃至高官都可以，只是皇族不行！ 自己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在为自己找个无罪的理由而已。 这种事估计对面也知道，而且对面也这么顺着做了！ 把自己人都砍了，你还能说什么？ “那……请吧，王大人！”周成域向旁边一站，示意王游等人进来。 而真正能够进来的也只有王游夫妇与两位都尉，其他人都得在外面等候，路过院子的时候王游再次看了一眼两边下属所怀抱的‘盒子’…… 这已经不是向自己示弱了，而是向自己以及他的属下作出‘警告’！ 但凡失败，都是这种下场。 对自己也是如此…… 一步走错，下场可能比这个还惨！ 地方王爷只要不马上举起反旗，的确没有处置自己的权力，可他有各种办法能让自己身陷囹圄。 王爷府比起皇城要小很多，不过这里面的复杂路径也差不多跟皇城一样了。 王游跟着周成域一路绕了不少地方，到最后都忘记绕到什么地方才停下来，面前才是会客的地方。 “我父王身体不适，今日虽然知晓王大人到来，可无法前来见面了！” “既然王爷身体不好，那便不打搅……下官明天再见不迟。” 两人话里有话，就是计较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 作为镇北王的威严，那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反正明天是最后期限，王游可以等，但不能一直等。 吱呀~ 随着会客大厅的门打开，王游似乎看到周成域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并且嘴上还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但只是短暂的一刹，没看清。 唯独脑袋里闪过了一下画面。 再次看的时候，对方已经推门进入！ “随意坐吧，王大人、王夫人……” 两边各自坐下。 其实也没什么可聊的，就是寒暄一下各自的辛苦，以及为今天晚上的事情打个马虎。 当‘人头’摆在王游面前的时候，就代表着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如果再继续牵扯就没有意义了。 而周成域也只是面带微笑的看向王游。 “欸，王大人。上次我们见面是在太傅大人的生辰上是吧？” 王游拱手回答。 “没错，下官就是在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世子！” “噢，的确是第一次……算是你第一次，当时还真没想还能与王大人再次见面，是本世子看走眼了。” 王游不知道周成域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不过那句‘你的第一次’让自己心里泛起嘀咕，难不成之前对方还见过自己？ 什么时候？ “那世子现在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王游反问。 周成域只是笑了笑。 没回答。 正巧这时候门口一个侍女端上了一些夜宵上来。 “王大人今晚忙碌了这么久，想必饿了吧。就在府上吃些夜宵然后休息吧，等到明日自会安排与我父王相见……正好这几日府上在举行比武大会，各地往来的江湖人士都在参加，王大人可留下来住几天，一同观赏！” 说完，也不待王游同意。 吩咐进来的侍女们照顾好王游一行人的衣食住行，然后便以自己太累为由准备离开了。 王游无奈一笑。 看来我们这位世子虽然有性格，但还是压不住上头的脾气啊。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挺好，省得自己看着也烦心。 “娘子也饿了吧。” 等到侍女把东西摆放好离开后，王游才拉着武梦秋的手靠自己近一点坐下。 然而武梦秋突然抓住了王游的手腕…… 抬头， 四目相对。 武梦秋那妩媚的眼神突然瞥向一边。 喔~ 还来这一手。 “娘子多吃点。” “好勒，相公~” 两人不管有没有在看，只是简单的说着吃东西的事，并且还评价了一番味道等等，没有说任何其他的话。 …… 隔壁，探听的人听完了整个过程。 一阵无语， 灰溜溜的回到世子所在的地方。 “怎么样？有说了什么吗？”周成域见人回来了，于是直接询问。 “回世子，都没说什么有用的话，反倒是在评价咱们王府的食物……说什么没有京城好吃等等。” 一个卑微的寒门子嗣居然还这么挑剔。 “哼！真是……” 周成域正要发话，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旁边的屏风处传来。 “世子莫要急，恐怕是被那位王夫人知道了而已。” 王夫人？ 周成域回想起跟在王游旁边的女子。 要说起来，这女子长相的确出众……即便是自己这样看过不少美人舞姬的世子都觉得长得不错，听说王游的妻子是一个镖行出身的女子。 身份低微不说，上不得什么台面。 但对方倒是很喜欢带着这位夫人到处走！ “王夫人所在的武家乃南朝故都大将军后人，确实有些本事，所以王游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上这位夫人一起，既是妻子也是护卫！”屏风里的声音说道。 呵~有意思。 没想到王游这人还有这种癖好。 “世子若要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恐怕也得派遣厉害一点的人才行。” 摆摆手，让跪着的属下先下去。 “明白了，看来我们这位王大人是有备而来的！”周成域说道。 “王游做事一向缜密，若是没有准备他就不会接下任务了。” 等到人走之后陆红霞才正式走出来。 坐到周成域身边， 一边斟酒，一边解释。 南境王游！ 哼， 有点意思…… 第549章 交换情报 来到翼州城的第一个夜晚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一整天下来王游早就累得趴下了！ 晚上倒头就睡。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吩咐完所有事情，最后还是武梦秋把其余的人都安排了附近的院子休息，这一天才算结束。 回到自己这边的院子。 夏菊早就等候在门口了！ “门主……” 每次这么称呼的时候，就代表四下无人。 “其他人都安顿好了么？” 武梦秋也会一改平日里‘好妻子’的模样，转瞬间变了一个人。 “都安排好了，所有的士兵都按照之前的吩咐分成各个小队分别住在不同的地方，一部分人住在了附近的旅店。”夏菊回复说。 原本王府是可以将王游这一百多人全部安排的，但按照王游之前的计划，只有有一部分人入王府，其余大部分需要分散在各地的旅店入住。 当下各地江湖人士为了王府武库的奖励正汇聚在翼州城，也就是住在各地的旅店，自己的人入住进去了方便从各方打探消息。 同时，在某些需要的时候，这种分开布局也便于传递消息！ “很好，夏菊。你守在相公门前别走，我要出去一趟。”武梦秋突然说。 “啊！门主要出去？” “我去见见师姐，顺便了解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作为属下，夏菊自然点头答应。 于是便在院子某处隐匿起来。 与此同时，武梦秋换上装束，一跃跳到了屋顶之上…… 黑夜，这时候才是最深。 从高处往下看，还能看到王爷府上的巡逻士兵来来回回的走动，其中有不少人是围着自己这边在打转的。 就知道他们会围在这边！ 也罢。 心里有数就行，这会儿的武梦秋没空搭理这些人。 而是直接向着城里而去…… ……… 此刻，在某处特别的旅店内。 暮凝冬正在看着一幅有着梵文注解的特殊画作…… 研究武学。 武梦秋和暮凝冬的本事原本在伯仲之间，相乎谁也奈何不了谁，可自从上次在燕州城里的那晚后，暮凝冬便隐约觉得自家那位师妹的天赋逐渐变得恐怖了。 虽然在早年间师父就曾说过师妹的天赋远在很多人之上，甚至是绝无仅有！ 可那时候毕竟自己还小嘛。 不服气！ 直到如今走到了瓶颈后才明白师父那句话的意思。 功夫到达了一个层次之后便很难再有提高了，越往后面都是靠天赋，甚至努力都变得微乎其微。 这也是为什么真正的武学天才非常少的缘故。 除开师妹之外，自己听过的也就是那位方衍了！ 也正是因此， 从不同的方向突破，才变得极为重要。 所以镇北王这次放开自己的武库藏书，才会吸引这么多人前来。 就在思考的时候，暮凝冬突然感觉到了屋顶有东西。 都已经发出声音了自己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是谁？” 急忙拿起武器。 “是我呀，师姐！” 熟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窗户一闪而过的黑影。 下一秒，回头。 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暮凝冬心里一阵苦笑，这要不是自家师妹的话，换做是别人，恐怕房间都不敢待了！ “师妹的功夫进步神速啊，再过一久，恐怕连师姐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嘿~还不都是师姐和师父教导有方！”武梦秋笑着说。 除了在王游面前外，也就只有师姐和师父会让自己放松下来，会显得像个小姑娘一般！ “对了，师姐。你提前过来后有发现什么问题么？”武梦秋今晚过来就是来要情报的，因为从今天起自己和王游将会入住王爷府上，很多外面的消息恐怕进不来了。 因此，提前跟师姐了解情况。 “我还想问你呢，今天晚上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多了这么多官兵？” 无论是玄甲军的事，还是后来迎接王游的事，都是在洛城一带发生的，对于偌大的翼州城来说很多地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调集的兵马源源不断的在街上走动，即便不清楚过程也会有所察觉！ “说来话长……” 简单一点，武梦秋将今天傍晚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与师姐说了一遍。 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越听到后面，暮凝冬也不由的在心里发出感叹。 “没想到那王游居然有如此判断力，做事也这么果决，竟然敢率军围困洛城！” “是吧。” 想必其他人，武梦秋听到师姐都肯夸奖王游，心里那是美啊。 但很快又想到一个重要的细节。 “师姐……” “啊？” “你也该换换称呼了！” 一直以来暮凝冬都是直呼王游的名字，可两人成婚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就连武家都早已经接受了王游，反而暮凝冬这边一直当成外人。 “是是是，妹夫，妹夫……成了吧，瞧你那样！” 没好气的撇了一眼武梦秋。 小姐妹嘛， 就算功夫如何厉害，两人在一块的时候也会有胡闹的一段。 “那师姐快说说你这边。”武梦秋打断了闲谈，直截了当的问。 暮凝冬把手上的画卷丢到桌上，长叹了一口气才回话说。 “不得不承认……饶季风的情报没有问题，甚至实际上来的人更多！镇北王的武库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其中很多人还是江湖中很少露面的人。” “很少露面？”武梦秋疑惑。 一般说很少露面就是指对方之前可能被宣判‘死刑’或者‘失踪’，要么就是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名字的人。 其实江湖也是另外一个名利场，只不过追求的和官场不同。 很多人穷尽一生就为了扬名天下，但大部分人到最后都是碌碌无为。 心灰意冷之下很可能隐居起来，从此销声匿迹…… 而这次的镇北王宝库，将他们这些人都吸引出来了！ “没错，是很少露面的人。并且根据教中的情报，从北部边境入境了很多江湖人士，可能比南方来的甚至西方来的人都多，刚才说很少露面的人其中大部分是他们。”暮凝冬说道。 ……………… p:感谢 科罗拉多斯群岛的洪涛 的大神认证 第550章 自己身边的人，还真是厉害啊 “为何北方的人会多？”武梦秋下意识的询问。 这个…… 暮凝冬从来不管这些，怎么回答？ 若不是师妹之前便让自己留意所有来人的话，来什么人跟自己也没关系，除非是那几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会让自己注意之外。 其余的，可有可无！ “我怎么知道。” 理所当然的回答。 武梦秋也没想过自己师姐会注意这些，换做自己当初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师姐……” “嗯？”暮凝冬抬头看着武梦秋。 “你能不能找个机会将这件事告诉给王游？”武梦秋想了想说道。 眼下自己应该是在王府里面的，不应该知道外面的消息，所以希望师姐将这件事告诉给对方，自己可能想不到什么原因。 可如果是相公的话，说不定又发现点什么。 否则这镇北王举行比武大会，并让人限制自己进城就说不通了。 “还要告诉他。”暮凝冬下意识就觉得麻烦。“你不能直接说么？要不然我过去跟他说？” “不行！” 都不给暮凝冬反驳的机会，武梦秋一口咬定不行。 自己的身份自然不能暴露，师姐的话倒是没事……可是林雪绮和杜武却能认出师姐，自己到时候怎么解释跟师姐的关系呢？ 不行，绝对不行。 “这么麻烦，要不然就让几个人参与比武的去跟他说？” 武梦秋想了想，这样最好。 当下答应师姐，随后两人闲聊几句便趁着夜色离开了！ 暮凝冬望着自家师妹离开的窗户发呆了许久…… 如今师妹来去的动静自己都快察觉不到了，两人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切磋了，特别是对方成婚的这两年里更是很少见面。 没想到师妹已经成长得这么快了！ 这样的人如果只愿意当一位官家夫人，那就太可惜了。 整个圣教中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个……不，即便放眼整个江湖也很难再找出一位这样天赋的人出来。 冬日无月色， 翼州城内凄冷异常！ …………… 第二天一早王游很晚才从醒过来。 连续几天的赶路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关键是没人打扰，这一觉睡得舒服。 直到醒过来了才发现房间里人都没有！ 坐在床上， 房门突然被推开…… “姑爷醒了！”夏菊端着东西走进屋里来。 平日在家里敢这么推开门的都是春梅，由于夏菊原本是照顾武梦秋的丫鬟，突然来照顾自己，还真有些不习惯。 愣在原地好久才缓过来。 “姑爷？” “噢，没事！没睡醒……” 还是被夏菊叫了一声才缓过神来。 毕竟在自己眼中夏菊就是那种副镖头一样的存在，每天都是各种道具、暗器从不离身，想必当初武梦秋在分配丫鬟的时候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所以才会把会照顾人的春梅分给自己，而她则每次都带着夏菊！ “姑爷饿了吧，我把东西放桌上。” 能稍微听出一点点和善的语气， 但不多！ 就一点！ 夏菊的确把食物先送过来了，可是却没有把洗脸刷牙的盆给拿过来，从这点看她还是不习惯照顾人。 也许是不习惯照顾自己吧。 王游没在意…… 毕竟跟着武梦秋多年了，而且夏菊在很多地方也帮过自己，已经算是家里人了，那点性格估计很难改变了，能够让她照顾自己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噢，我来吧。姑爷~” 大概是发现了王游需要先洗漱，夏菊这才主动上前帮忙。 靠近一点，王游果然又发现了对方身上的那些暗器！ 一连串就绑在手臂上……伸手的时候就能看到。 而夏菊似乎也注意到了王游的目光。 当即收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做完丫鬟该做的事。 王游没说话，洗漱完毕之后坐回桌子上准备吃东西……直到这时候才询问。 “娘子去什么地方了？” “小姐醒来得早……听说等会儿会有一些的江湖人士进入演武场，她好奇过去看看了。” 噢，看热闹去了啊。 王游心想着…… 不管怎么说武梦秋也是武者出身嘛，在这个年代没什么太多的乐趣，也不可能去追剧或者玩游戏等等。 平日里最大的热闹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这次镇北王举行的比武大会应该也算是武者的节日，她会好奇正常的。 行吧。 自己先吃！ 结婚的时间长了，两人也不需要每时每刻黏在一起，偶尔给对方一点自由的空间。 这样会比较有情调！ 吃早餐的时候夏菊就这么站在边上，一动不动。 比起在家里春梅的感觉，王游总感觉夏菊盯着自己的时候就好像猎食者盯着自己的猎物？ 杀手？ 嘶~ 浑身鸡皮疙瘩总会忍不住冒出来。 呃…… “那个……夏菊，你平日都带着这么多武器么？”王游抬头看着对方，而夏菊突然也看向自己，仔细想想应该是她携带了这么多武器的缘故。 试想一下，如果有人拿着菜刀在你视线角落晃悠。 那感觉，能明白么？ 很不自在啊。 “姑爷说这些？” 夏菊干脆撸起袖子。 好家伙，何止是暗器。 整个手腕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小心针尖……另一只手则是袖剑。 王游没叫夏菊拉开腰带，估计那里面还有！ 难怪自己单独去什么地方，武梦秋会让夏菊跟着，这种人站在自己这边才最安全。 依稀的记忆中王游好像记得，某一天百里他们还跟自己打听过夏菊的来历，说是她很厉害，其他人怎么也打不过她！ 所谓的‘其他人’大概率是百里和林雪绮他们四人…… 居然连他们四人都打不过， 这夏菊的功夫很厉害啊！ 如今的王游多次感慨自己当年的决定，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奕都县城居然还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你平时都带着？” “嗯。” 简单的回答，然后就是沉默。 突然，夏菊的表情的稍微变了。 “什么人！” 还没等王游反应过来，夏菊直接冲到门口，然后就听到一个男人的惨叫声。 “饶命，饶命……我是王府的下人，来找王大人的，王大人！！” 随着凄惨的叫声，一个男子被夏菊押了进来。 这…… 王游咽下口中的食物。 心中竖起拇指！ 第551章 镇北王(上) “大人饶命，小的只是过来传信的……真的！！！” 被夏菊抓进来的小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过来邀请王大人，居然被直接押进来了。 联想到昨天晚上对方做的事情…… 据说昨晚对方调集了数万的大军将整个洛城团团围住！ 要知道这里可是镇北王所在的地方啊，他都敢这么做，可见王大人是个多厉害的人，自己这样的小角色都入不得对方的眼，于是连忙求饶。 “把他放下来吧。”王游见对方没有恶意，让夏菊把人放下来。 但即便是放，夏菊也只是让对方能够正常抬头而已，一只手依旧搭在对方肩膀上不肯松手。 仿佛下一秒对方一旦有什么动作，马上就会命丧当场！ “说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下人哭丧着脸，刚才是哀求，现在则是畏惧。 那表情。 一言难尽…… “是……是管家让我通知大人，说世子已经在演武场等您了，他马上就来接您！” 一般的下人连跟世子说话的资格都没有，都是直接听命于王府的管家。 这也让王游稍微知晓了这边的习惯。 周成域。 还是个如此谨慎的人！ 一般来说接触的人多了，家中的事被传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大，因为普通的下人嘴不严，稍微有点小恩小惠说不定就开口了。 因此一部分高官的家里是不让普通人进入内院的，但作为传话应该没什么吧。 看得出这位北境世子做事从来都很谨慎，也不喜欢相信别人。 挺固执。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王游用眼神示意，随后夏菊才肯放开对方。 一松手，连滚带爬直接跑出了院子。 一刻都不愿多待！ “姑爷，要叫上小姐么？” 夏菊想必是得到命令要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了，所以刚才怎么都不肯放手，这会儿要出门也要先跟自家小姐汇报一下。 “等会儿再去吧。”王游说道。 ……………… 吃过早餐，王游便换上衣服准备去演武场。 所谓的世子邀请应该是假的，真正邀请自己的人估计是镇北王。 昨天一整夜自己也没有见到对方…… 好歹是王爷嘛，难见！ 正常的。 不过这位王爷还真是坐得住啊，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居然还能睡得着。 看来对方跟朝堂里传闻的武夫形象也不太符合，太过稳重了！ 当然， 也或许大部分人知道的已经是很多年前的镇北王了，如今对方已在北境多年，性格早就变了。 毕竟时间长了，人是会变的！ 王游走出自己的院子，正好见到武梦秋带着林雪绮几人回来。 两边碰头，林雪绮等人自然是恭敬的行礼，武梦秋则是欢喜的跑上来。 “相公醒了？” “嗯……娘子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我居然没感觉到。” 说起来除了昨天睡下的时候知道对方在身旁，起来人就不见了，要不是夏菊急忙进来，王游甚至都觉得昨天是不是忙得产生幻觉了。 武梦秋并没有跟自己同房？ “是我看相公太累了，所以没叫你，顺便也出来看看！”武梦秋笑着说。 回头看向林雪绮和杜武等人。 两人同时点头，介绍了早晨的事情。 原来在王府的末端还有一大块演武场……据说最早是镇北王祭祖的地方，同时也是拜祭那些阵亡将士的场所。 后来这些东西都移到了祭祠中，那块地方就成了镇北王平日里练兵、练手的地方！ 想想自己作为兵部侍郎，后院都有一块空地被武梦秋当作练武场呢，他一个喜好练武的王爷为自己打造一个更大的场地也合情合理。 而这次的比武大会就是在那边举行！ 自己所住的的位置比较安静，但那边就不一样了。 由于已经开始了好几天，这会儿已经到了比较热闹的阶段…… 从一大早就有人进来做准备！ “挺热闹啊，走去瞧瞧！” 世子约见面的地方就是那边，王游自然率领着众人过去。 众人才走出院子， 王府官家就亲自过来了！ 因为昨天晚上对方是跟着世子一起迎门的人，所以王游有印象，当下就叫了对方。 “李管家。” “王大人早啊，您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几句简单的嘘寒问暖，都是笑脸迎人。 估计刚才那下人已经回去给这位李管家复命了，应该将早上的遭遇也说了一遍吧。 不过此刻听起来倒是根本不在意！ 一个下人而已，被打被威胁都无关紧要。 唯一会被对方知道的，可能就是自己身边也有功夫不错的丫鬟…… 侧面给自己这一行人的实力证明了。 “王大人，请。” “李管家请！” 管家一般来说也是这个府邸的门面，虽然没有官职，却是主人的面子一般……就好像冉展！ 对方虽然不是自己的管家，但是自己的家臣，所以他去往军机府同样受到很多人的尊重。 因此，作为王府的管家就算是王游也要多给几分面子。 在李管家的带领下王游向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期间对方还简单介绍了这个地方的由来。 基本跟刚才林雪绮讲的差不多，不过有一点却没有提到。 演武场改建之后为了方便新兵练习，并且得到王爷的赏识，特意将演武场后口开放…… 就是说跟那些寺庙差不多， 从奕州城里都可以直接进来，为的就是方便士兵操练！ 而随着镇北王年纪渐长，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天天来演武场了，要不是最近这段时间举行比武大会，恐怕是见不到镇北王的。 “那王爷这段时间还要亲临，对身体不会有影响吧。” 听着李管家的解说，王游突然问了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 毕竟自己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来看看镇北王病情的，所以这话一出，对方短暂的停了片刻。 很谨慎。 这是王游对整个王府到目前为止的印象。 不仅是世子，就连这些官家也是如此！ “我们也劝过王爷，可王爷一向就喜欢看人比武，所以劝不住啊。正好！王大人来了……您也带上陛下的话，好好劝劝王爷，要注意身体！” 第552章 镇北王(下) 演武场就在王爷府后院以外很长一段距离，几乎都快到出城的街道了。 难怪说王爷府堪比皇城！ 除了没大周朝皇城大，没有皇城恢弘，这地方足够成为另外一个宫殿了。 “这边……王大人！” 在李管家的带领下，王游顺着人少的一条道直接到达了演武场边缘。 还没到，就已经听到这边热闹的声音了！ “这是已经开始了？”王游询问。 “都开始好多天了……因为来的人比较多，前面的十几天里都是按照击败的人数来定夺。” 王游虽然听说过什么比武大会，可从来就没有参加过！ 记得上一次听说还是在奕都县的时候，那会儿大舅哥也提到过，只不过后来没机会去了，自然不清楚里面的规矩。 当下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武梦秋。 对方点头，那代表这事是正常的。 “都是以击败人数来决定？”王游好奇问。 “噢……王大人可能不清楚这种规矩，是在一个期限内看每个人击败人数的多少来决定。”李管家解释说。 功夫这种东西很看当时的发挥，而且相互差距不大的人其实很难以一两次胜负就决出输赢，所以便有了这种在规定时间内击败多少人来算的规矩。 大家就会争先恐后的与人比试，并且会出现一个高手车轮战的情况，他可以被击败，但只要他今天打败的人数够多，那么他最终也会胜出！ “哦，原来是这样。真让本官大开眼界啊。那会不会出现几天下来一个人怎么都没有败的情况？” 虽说比试是个体力活，但只要坚一天下来，或者他觉得体力不支的时候主动退去，这样就可以保持战胜的人数够多并且还不败！ “有啊，原来王大人也喜欢看热闹……那这次来对了。” 三言两语，都是客套话。 却是在相互试探对方的情况！ 此时，随着走廊转角。 一个偌大的演武场出现在众人面前。 真是够大啊！ 比自己武选的那个场子大多了！ 王游之前便听说这里原本是祭祖和操练兵马的地方，印象中就是个宽敞的地方，可等到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 如果要用人数来形容的话，这里足够检阅上万人的部队和车马……要找到这里还是王爷府中啊。 占地足够大。 “王大人请看，喏……就那边，那位……” 随着众人走近，演武场中的情况逐渐看得清楚，因为这里视线高，所以能看到大部分场中的情况。 里面大大小小设置着十几个擂台，而对方所指的就是距离这边最近的其中一个。 王游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个身材魁梧，浑身黝黑，头顶还盘着几条如脏辫一样辫子的男人。 一看就不是大周朝本地居民的打扮！ “他怎么了？”王游问。 “刚才王大人不是问有没有人一直没有败过么？这次自由比试的时间是十五天，今天已经是第十天……很多连续站擂台的人都已经扛不住选择休息，而他是少部分依然坚持的人，并且也是从未败过的人！” 噢？ 李管家这么一解释，王游更加好奇的探头多看两眼。 大概有一米九左右的身高，肩宽给人一种强劲有力的压迫感……虽然是冬天，可战斗来带的激烈让这人直接光膀子上阵，与周围其他的挑战者确实格格不入！ 刚才就说过，初期的比试是以击败人数多少来算，那么就是允许那些体力不支的人休息，只不过你休息的话，同为挑战者的其他人可还在战斗呢。 休息一天，可能就要比别人少个几十人！ 但能够一直坚持下来，也说明这人不仅是个体力怪物，能力也强得不行。 一声歇斯底里的战吼，对方直接把来挑战的人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摔下擂台。 结束！ “第180胜！” 围观的人一阵起哄。 都已经180胜了！ “李管家……”王游突然说。 身后的李管家赶忙小步靠近…… “王大人有何见教？” “这人看上去不是我们大周朝的人啊，他是北方部族？” 裤腿上还有兽皮作为装饰，这一看就不是中原路子，于是王游多问了一句。 “大人明鉴，此人正是北方部族。王爷当年率军与北方部族作战，打败了很多部族的首领，所以名声在他们中很广泛，一部分北方人听到要举行比武大会的消息，也过来凑凑热闹！” 王游突然间想起在京城的时候，明堂上大臣们说的话。 这次镇北王以自己的寿辰借口举行了如此大的一次盛会，看上去像是在为自己庆生，实则在拉拢各地的豪强。 眼下连北方部族都来了！ 那大周朝的其他人就更多了。 短暂的思考让众人都停下脚步…… 王游突然转身说道：“还是先去见见王爷吧。” “欸，大人这边请！” …… 在想象中王游以为自己跟镇北王的见面会是跟周皇帝第一次见面那样的隆重，并且小心谨慎。 没想到这么随意！ 就跟路过见着的差不多！ 几人绕着演武场周围走，直接来到看台中央的位置，而坐在上面的人除了昨天见到的世子周成域之外，还有另外一位老态龙钟的人。 巨大的椅子上披盖着厚实的毛皮探子。 白发苍苍，脸蛋显得枯瘦，但是目光却异常有神。 似乎听到了这边有声音，于是转过头来。 嘶~ 王游第一反应，很难说。 因为出现在面前的人跟周皇帝长相差不多，只是发型和衣服不一样，并且状态上要比京城那位好多了。 其余的感觉基本上相差不大…… 难怪是亲兄弟呢，几乎就是一张脸嘛。 还好自己是朝官，经常能够见着周皇帝…… 要是那些偶尔见过一面的人，恐怕此刻见着对方都直接下跪称呼皇帝了。 简直一模一样！ “你就是王游。” “下官王游，见过王爷！”王游恭敬的回答。 尽管对方长相跟周皇帝相似，可一开口的气场就不同了。 这位王爷显然没有京城那位帝王气质更强！ “昨天晚上就是你率军围困了洛城？” 呃…… 这一上来就开始兴师问罪？ 第553章 总觉得不对劲 “正是……可下官是为了保护陛下的御赐，并非有意打扰王爷！”王游直截了当的承认。 昨晚在做事的时候王游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词。 敢做就敢认嘛！ 没什么…… 而且理论上来说，这次的任务其实周皇帝要自己做的，就是他们自己兄弟的猜忌也不需要自己来捅破什么。 dddd~ 镇北王听着王游的解释。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还是说压根就不信！ 有这么一瞬间，那眼神中露出了一股王游读不懂的复杂。 可就是这么一眼…… 转瞬即逝。 “父王，这件事！” 坐在镇北王旁边的周成域此刻正有话要说，可随着一只手抬起，话才刚刚出口就被打断了！ “此事已经解决了么？”镇北王发问。 不知道在问谁。 自己？ 还是周成域，或者是他背后的吕义山…… “昨天王大人就已经向我说明了，父王。”最后还是周成域主动回答。 “解决了就好，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此事就不要再追究了。”镇北王说道。 “是，父王！” 简单的一个过程，让王游对这位王爷有了很大的改观啊。 朝堂上的官员都在说他是个武夫，以前只知道打仗，不管其他……可现在看来对方不仅仅是打仗，人情世故也懂得不少！ 当然了。 这些或许都是这些年慢慢养成的，毕竟越老越妖嘛。 但喜欢练武这点性格应该是没变…… 否则这次就不会举行这么大一个比武大会了。 既然两边都不再纠结这件事，王游便主动把场面的功夫先做了。 一拍手， 跟随着林雪绮和杜武而来的几个士兵，将这次携带的贺礼送上。 “王爷，这些都是陛下专门派下官送来贺礼，在京城时陛下听说王爷身体不好，所以便命人找来了各类珍贵药材，还有朝天宗炼制的丹药一并让我送来……陛下可是一直挂念着王爷啊。” 还得是在朝堂待过一段时间的人，此时王游说起这些场面话一点儿不会脸红！ 明明是让自己来调查对方举行这么个比武大会到底是什么目的，顺便看看这位当年身强力壮的王爷这会儿身体状况如何。 会不会先一步走等等。 偏偏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唉，这周氏皇族还真是有意思啊。 眼下已经在死亡赛跑了，还要比一比谁后入土！ “多谢皇兄挂念……还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哈哈哈哈……”镇北王发出一阵苦笑声。 但笑着笑着却开始抹眼泪了。 旁边的周成域和吕义山都惊了，急忙安抚。 王游则是和武梦秋对视了一眼！ 自家娘子对这些事情自然是不懂，大眼珠子下一脸的迷茫，仿佛在等着找机会让王游给自己解释呢！ “父王……” “王爷！！” 眼见众人都在劝，镇北王这才缓缓抬手示意自己没事。 等待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眶可见的泪痕，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年迈了。 这种人哭起来的确让人动容！ “我只是想起了曾经与皇兄一起生活的日子，转眼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最后一次见到皇兄已经是十几年前了！”镇北王感慨说，声音中带着哽咽。 看向王游。 “王大人，你回去后可要代我好好谢过皇上，就说我身体很好，请他一定要保住身体！大周朝的江山不能没有他，我这等老骨头死不足惜，还不如早点去伺候先皇！” 说到最后就连周成域都上前劝慰了。 这…… 一家子的哭戏让王游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说真挚嘛，还真有点！ 都说年迈的人越容易念及旧情，可以看得出镇北王是真的挂念周皇帝。 两个十几年不见的兄弟，睹物伤情很正常！ 可偏偏这两人又生在帝王之家，很多时候真情在权势面前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皇家无情， 自古如此！ “请王爷莫要再伤心，以免伤了身子，我想陛下那边也一定希望王爷能延年益寿！”王游帮着安慰说。 周成域和吕义山还在说着好话。 至于王游这边则是没话可说，只能这么站着…… 毕竟这些都是人家的家事，自己能够说两句好听的话就已经是帮忙了。 其余时间只能尴尬的站着！ 差不多持续了十几分钟吧，这个过程才算完成。 而平复情绪后的镇北王也带着一张刚刚哭过的红脸让王游坐下。 “今日王大人带来了皇兄的信物，让本王感慨颇……让王大人看笑话了！” “王爷说哪里话，王爷与陛下的兄弟情义之深，天下皆知。” 别人都这么说了，王游也只好说一些合乎情理的话。 紧接着在对方的示意下给了座位坐下来……这时候才顺带慰问了王游一家人，并且还说起了卢家等等的话。 这里是北境，而王游通常是被认为卢家的旁系子孙，自然会被拿出来说。 只不过这些话王游都没放在心上， 只是点头，不再多言！ “北境冬天寒冷，王大人在这种天气下远道而来着实辛苦，这次一定要多住几天，一起看看这次比武大会胜出再走，如何？”镇北王转身询问王游。 “下官也有此想法！” 王游这次来的目的送礼是其二，其一还没着落呢，肯定要留下来。 就算对方不说自己都要找借口留下来！ 只不过对方这么一说之后，王游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 说不上来，但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本王之前便听说了王大人的事情，王大人曾经在南境战争中立下战功，一直是澹台坚所看重的人物你的名声早就传到这边了。” “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比不得王爷当年与北方部族的战斗。”王游笑着回应。 “王大人太过谦虚了，我朝开疆扩土，你可是第一人啊。” 眼看对方说话越来越没调了，王游干脆找回来直接问。 “王爷也认识澹台大人么？” “那是自然……先皇在时，澹台坚是我朝数一数二的将军，看到下面那群北方部族了么。”镇北王指着距离看台比较近的一处擂台。 正好是王游刚才所看到的那处！ “那些个北方部族被他打得抱头鼠窜……” 第554章 每个人都不是白来的 演武场中比试依旧进行着，而坐在旁边的镇北王偶尔还会向王游解释某个人有什么特别能力。 什么体力好啊，拳脚功夫厉害，有技巧等等。 如同一个武者在向自己一个门外汉推荐看点一般…… 合乎情理，又太过热情！ 可毕竟是王爷在旁边坐着，王游只是配合的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看那边……那是我们翼州当地有名的宗门，他们善于刀法，所以这几天来都是以刀法克敌！只可惜这样的刀显得华而不实，远不如直截了当的斩杀来得痛快！” 一边看，还不忘记评论一番。 给人的感觉就是镇北王特别喜欢这次的比武大会！ 就当看热闹， 也一定要看出个门道来。 王游是个门外汉，就连拳脚都是最近才跟武梦秋学习的，对于什么刀法、剑法更厉害，哪里分得清。 “对了，我听说王夫人是练武之家出身，想必对这些颇有研究吧。”话锋一转居然到了武梦秋身上！ 就连武梦秋也很惊讶王爷这样身份的人居然会知晓自己的来历。 “是的，王爷。只是个边境的小家族而已，算不得什么武学世家。” 武梦秋在言行上显得没那么懂礼数。 不过这也恰好符合了外人对她的评价，所以王游没说什么……即便是镇北王也不在意。 “武都武将军之后，的确气质非凡。” 武都是武家先祖的名字，王游曾经在武家祭拜列祖列宗的时候见过，那个立于正中央的牌位就是武都，也就是武家最津津乐道的那位前朝大将军。 没想到王爷对自己娘子家里都调查得那么清楚！ 三言两语间几乎把两人的家底吐露出来。 嘶~ 心中一记沉重的呼吸。 “多谢王爷夸奖，下官一家幸得陛下厚爱所以才能有今日这般成就，否则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人间蜉蝣罢了。”王游谦虚的说道。 “欸，王大人这么说就太客套了，那些个达官贵人都喜欢的知书达理，实则都是放屁。” 镇北王越说还越激动了，最后连盖在自己身上的呃毯子都挪到一边。 “当年北方部族入侵，那些知书达理的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最后还不是有能耐的人上了前线……所以，本王一向不喜欢那些的条条框框，像是王大人和夫人这样就最好，没必要的循规蹈矩。” 一席话听上去倒是亲切，王游突然看向周成域一边。 对方恰好这时候也转头望过来。 两人目视，只是点头。 “王爷，那王妃她……” 既然说到的夫人了，王游看了一圈好像没见到镇北王的妻子啊。 据说镇北王有过几任妃子，最初的一位曾在战乱时候走失了，说是走失在这个年代相当于死在乱战中的意思。 后面的都是和平年代迎娶的，就跟换衣服一样！ “她不喜欢这些比武，还说天气冷也不让我多待，吵了一架，我自个来了……都已经到这个岁数了，难道还不能有一点爱好？”如同一位老人对老伴的抱怨。 另一边的周成域还不忘提醒说，母妃说得对，让镇北王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结果还是被痛骂一顿…… 眼看这副身体，都已经不能骑马上阵了，就看看别人比试有什么关系！ 一瞬间让王游有一种退役军人不下火线的感觉。 还真是和睦的一家子啊。 嗯？ 等等…… 看着镇北王与世子父子交谈，王游突然想明白了困在自己心中那股不自然的感觉。 对呀。 对方昨天是宁死不让自己进来的，才过了一晚上就好比招待远道来客一般热情？ 虽说两边找的借口都是‘有心人’所为，并且那‘有心人’都已经人头落地了，可两边心里都清楚那不过是表演而已。 类似于表面功夫般的假象。 总不可能自己随便找个借口调兵，就真的把藏在他们中的叛徒找出来了吧。 哪有这么巧的事。 双方都知道是假的！ 看就是这种心知肚明，然后在第二天变成了顺理成章。 所以王游才会感觉很不自在…… 就好比昨天两个人都已经走到准备拼刺刀的一幕了，结果睡一觉，今天见面就是好哥们，一起干一杯！ 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刺啊。 怪异， 太诡异了。 看着场中的比试…… 比较近距离的擂台上，突然有人拔出佩剑以干净利落的剑法将对方击败，甚至还朝着这边招手示意。 仿佛在引起王爷和众人的注意一般。 而且众人都只当做是无事献殷勤，不予理会！ ………… “王爷……” 就在王游思考的时候武梦秋突然开口说话了。 “噢？” 众人这时候看过来，包括王游在内也挺惊讶武梦秋怎么会开口了。 这种场合里对方通常不喜欢说话的，可今天不一样了！ “王夫人有何事？” “妾身斗胆，因为也是个习武之人看到这般比试的场景心里痒痒，但碍于长时间不练武了不敢上前挑战，这次跟着我们来的还有朝天宗方衍大师座下的弟子，我想让他们去试试，看看北境与中原的武学差异。”武梦秋解释说。 啊？ 啊？！！ 王游，甚至是边上的百里和诸红都愣了一下。 真没想到自己这样都能被点出来！ “方衍？可是那位‘天下一品’的方衍？”镇北王兴奋地说。 “正是！” 诸红和百里可能打死都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仰仗的身份，有一天会变成别人的谈资。 此刻，最大的念头就是站出来说：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普通弟子！ 可没办法啊。 方衍就是自己师父，还是亲传师父。 怎么敢说不是…… “就是这两位！”武梦秋向镇北王介绍两人。 朝天宗的弟子在北境可不多见，方衍的弟子就更是少见了。 不如说他就两位亲传！ 除开诸红和百里就没有第三人，怎么见？ 所以镇北王也来了兴趣。 “好好好，我也想看看剑尊弟子与我北境江湖门派到底有什么不同。”转头朝着身后的吕义山吩咐，“去安排一下，让这位……小兄弟去试试，如何？” 这次是看向百里。 一脸无辜， 还有点无措。 “没关系，你上去试试吧，你难道有机会在这样的场合中历练，只要放开手脚，你的本事没问题的。”武梦秋安抚说。 第555章 心中的结 众目睽睽之下百里被请上了擂台！ “这谁呀？” “不知道……刚才被镇北王麾下的将军领过来的！” “难不成是走后门？” “管他什么前门后门，打的就是他。” 百里在周围异样的目光中上了台，很快就是众人的议论声。 有些怯场。 可都已经站上来了，总不能直接退回去吧。 百里虽然自认不是什么高手，但也是高手的弟子，这一退恐怕要被人笑话几十年都不止，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来！ 不忘回头看向高台上的众人。 镇北王倒是无关紧要…… 就是不知道为何恩公的夫人会让自己上台？ 仅仅是想看看朝天宗的剑法？ 不可能吧。 那即便在家里都可以看到，为什么要来这里看。 百里想起武梦秋最后说的话：让自己不必担心，如果全力应战的话不会输！ 难不成是恩公一家看出了自己和诸红的一直存在的问题，所以才借助这次机会给自己历练一下。 那样的话就更不能输了。 “喂，小子。你东张西望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怕挨打么？” 由于百里从上台后一直左顾右盼，在外人看来都是那种怯场的人。 这样的人在比武大会上要么被人教育一番踢下擂台，要么就是被直接嘲笑轰走。 当下是镇北王举行的比试……那可是翼州城，不，是整个北境的王爷啊。 他的武库自然拥有非常高的吸引力，但很多人自知不可能走到最后一轮，甚至连这十五天的自由擂台都抗不下。 但如果表现出众的话说不定会被镇北王的军队看重！ 毕竟王爷是武者出身，据说他对于有能耐的人相当大方。 况且这些年在他的治理下翼州一带太平安乐，各大世家都能吃上一口饭，如果能归到他麾下以后必定有出头之日！ 总比全部去挤那兵部的武选强吧。 总之是条路子！ 所以就更不可能放水了。 “小子……看你也是新雏，不敢打的话就乖乖被我打趴下，省得挨揍。” 人还怪好的。 可就在这时候擂台下有人提醒说百里是被吕义山带过来的，那必定是有些来头的人。 “哟，看不出来啊。原来还是个隐藏的高手！那我得好好领教领教。”话音刚落也不得百里准备好，直接出招。 百里没及时反应， 先是躲闪， 可发现简单的避开根本躲避掉，对方回身便再次袭来。 最后只能仓皇迎战！ 一直以来百里和诸红都被认为是王游府上最弱的两个人，可他们毕竟是方衍的弟子，在外人面前不会简单一招半式就给打趴下。 只不过迎战的状态不好， 看上去一直处于下风！ 而高台之上，王游下意识的看向武梦秋。 武梦秋似乎理解王游心中的顾虑，伸手搭在王游大腿上，示意对方没问题。 倒是吕义山等人看得好笑！ “王大人……这个小娃子真是方衍的弟子？我听说那方衍可是天下一品的剑宗大师，这世上能够跟他过上十招的人屈指可数，可这……” 就差直接说对方菜了。 要不是镇北王和世子在场，估计就真的笑起来了。 就连镇北王都有些诧异！ 下方百里的战斗明显一直都是下风，怎么看都不像是高手应该有的样子。 “王爷不必担心，正是因为他是方衍弟子，所以很少有人敢真正跟他动手，可他本身的实力不弱，说不定能够在这样的场合里施展开。” 类似的情况也只有武梦秋才能够解释了。 “噢，还有这种事。”镇北王下意识的说道。 于是更加好奇了。 毕竟是战场中历练出来的王爷嘛，倒是很喜欢看这种逆境出奇遇的戏码。 “就怕是花瓶，让失望。” “你说什么呢！” 吕义山的话显然引起了诸红的不满，就算这里有王爷和恩公在场，她也要站出来反驳。 “哟，小姑娘可别太有信心了……这些人可都是抱着目的来的，不会手下留情，而且……” 镇北王抬手示意安静，没让两人吵起来。 无论是客人还是主人，这会儿都不想听到有吵闹的声音打扰自己。 至于武梦秋嘛，则是盯着演武场的方向。 自己没办法去场中比试…… 与师姐约定的事也没办法达成，可是百里不一样。 他的身份是朝天宗弟子，不代表两边任何一方，他是最合适的人。 而且以自己的观察百里的悟性不错，只是欠缺一点信心和经验，而这些外人都教不了，只能依靠他自己来。 ……………… 又是一击被躲开，百里感觉自己已经被逼入极限了。 看向身后的擂台，自己马上就要掉出去，而且对方似乎有意跟自己耗着，根本不在意一时的输赢，就是故意戏耍自己！ “小娃子，你这本事我感觉出来了，你是朝天宗的弟子吧。”提刀男子大笑说道。 名气大的宗门最大的问题也在于名气上。 一些明显的招式才出手就会被对方看出来！ “哈哈哈，没想到天下第一宗门的人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朝天宗惹不起呢，每次见到都要避开……现在看来下次咱们得让朝天宗弟子给咱们沏茶才是！” 男子与周围的看客是一伙的，这般嘲笑自然引起了众人的附和。 “你……” 心里心中不满，可奈何实力不济。 “还有那方衍，他不是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宗么，我看也是浪得虚名，就是中原皇帝在护着他而已，要是到了北境指不定会败在哪个帮派手里呢。” 又是一阵嘲笑声。 说自己当然没问题，可说起自己的师父百里心中愤懑溢出。 “再来！！” 再次提剑上去， 这一次不躲也不闪，直接正面迎击。 最简单， 也是最致命！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师父的教诲。 一剑， 不中。 甚至在短兵交接中直接被对方震开…… 可就是这次振开百里的身形摇摆不定，手中的剑直接脱手。 手臂回摆，那丢出去的剑直接返回来。 什么！！ 就连看台上的王游也惊了片刻！ 在众目睽睽之下，百里与自己佩剑一左一右，居然同时向男子攻去。 第556章 心知肚明 比武大会之后，王游又和镇北王在晚宴上畅聊了一番…… 席间还跟周成域聊过几句，不过这位北境世子似乎对自己的到来没啥好感。 言行举止中多是无关紧要的感觉！ 原本两人在太傅府上见面的时候就没有好印象，记得当时离开的时候都未曾相互道别过。 都说初见就是一个人的印象， 看来除非两人有其他的交集，否则一直都会是这样了。 反正也没事，王游这次并非为了与世子搞好关系而已，不如说只要自己还是兵部侍郎，并且直接管辖玄甲军，就永远不可能跟镇北王一家子和睦相处。 平静， 只是表象而已。 ………… 入夜后，王游还在房间里发呆！ 今天一整天里镇北王一家表现得太过正常了，总觉不习惯。 “相公觉得正常有什么不好？也许是我们一开始给了他们压力，所以他们便不敢再有动作呢！”武梦秋回答说。 其实自己也觉得镇北王和世子今天的行为正常得诡异，就跟所有接待客人的感觉类似。 甚至镇北王还多次聊起自己武家的事，感觉对自己也很了解！ “就是正常才怪呀，娘子想啊，我们来的时候可是被堵在洛城的，甚至要等到比武大会举行完了才让进来，如今强行进来了，反倒没什么事发生。” 那么堵着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点就是王游想不明白的地方！ 如果自己真的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做了，半个月不入城，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按照今天所看到的情况，好像也没有多少变化。 依旧是正常的举办比武大会，而五天以后角逐出了胜利场次最多的几个人，会直接进入下一轮，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的比试。 那么…… “是挺奇怪的！”武梦秋自然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但看到王游一直苦恼于这件事，于是换了个轻松一点的话题。 “对了，相公。今天百里的表现很厉害啊。” 说起这个王游还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今天早上百里上去比武的时候，王游可是一直担心百里会出意外。 毕竟他不是自己的属下，作为自己府上的客人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然而武梦秋一直让自己相信对方。 果然有些本事。 最后那一击出乎意料，有点小说中以气驭剑的感觉。 但没那么夸张，就是能将剑身拉回，仿佛两个人同时攻击，并且在顺势接住佩剑的下一秒直接扼住对方的咽喉…… 一次解决了战斗！ “娘子主动让百里上擂台，难道是看出了他的能力？”王游下意识的问。 因为今天是武梦秋主动要求百里上的擂台。 “……算是吧，其实百里和诸红的基本功都很好，甚至比很多习武之人都好，只不过他们是方衍的弟子，所以遇到的人都很厉害……并且每个人都喜欢拿他们跟方衍年轻时候比较，自然缺乏信心。” 就是克服不了内心的畏惧嘛。 王游仿佛听过这种说法，一旦心结开了。 以后说不定会有大作为！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 “是夏菊么!” 只要武梦秋在屋内，总能够第一时间说出对方的身份。 “是我，小姐。姑爷，百里要过来找您。” 夜晚了， 百里作为同行的宾客自然不会跟王游住在一个院子，需要先跟夏菊汇报，然后才会来通知自己。 百里？ “他怎么来了？” “兴许是感谢我呢。”武梦秋笑着回答。 也对！ “让他进来吧。” 百里和诸红与王游相识很早…… 甚至比其他几个属下都早，这么长时间下来早就把两人当成自己人看待了，一些小规矩没必要在意。 随着夏菊答应的声音后，过不久就是脚步声的靠近。 呃…… 这小姐和丫鬟两个人还真是走路没声！ 完全听不到对方走步的声音。 能听到脚步声了，那只能是百里靠近了。 没关门。 对方敲了旁边一处木门就走进来。 “恩公！” 还不等王游开口百里居然直接跪下来。 “欸，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之前何必行此大礼。” “这次不一样，这一拜是多谢恩公与武夫人的教诲！” 即便后知后觉百里也看得出这次是武梦秋在提点自己。 每个人修炼的捷径不同，自己已经是‘天下一品’剑宗大师的弟子了，那些所谓有启发的话早就听腻了，所以即便是武夫人或者是夏菊姐再怎么说好听的话也没用！ 自己还是施展不开， 可今天在擂台上，百里才稍微有了能够一战的感觉。 以及胜利后那种轻松和自如的畅快！ 原来自己都会，毕竟从小到大师父的教导都铭记于心！ 只不过百里担心自己做不好，所以很少在人面前全力以赴。 “你是方衍的亲传，你的修炼法门可以说是天下独有的，任何外人都不具备你这样的条件，所以你从来就不弱，只是一直不能好好的战斗，虽然这次你没能拿到全胜，但我想……你在这次的比试中应该有所悟吧！” 武梦秋看着百里认真说道。 今天白天的比试，百里在赢下第一个人之后又连续赢下了后面的几人，只不过在第五个的时候败北了。 因为体力不支，情有可原。 可能在此之前对方从未连续跟这么多人战斗过，一时分配不好力道，不懂调解呼吸让自己休息。 所以才会败！ “明天你可以再次上去挑战，连续几天下来，你可能有所突破。” 面对武梦秋的鼓励百里也是欣然答应。 不过在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来。 “恩公，还有件事是我今天遇到的，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嗯？什么事。”王游询问。 百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这是在自己休息期间听到周围的人说起的。 自己一路跟着王游过来，自然知道过程中发生的事，就连自己的觉得怪异，所以才记下来。 “我是今天才知道，其实里面很多人都知晓自己排不上名次，但是还坚持战斗，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得到赏识……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展示力量的话，有可能会加入镇北王的私兵！” 第557章 对弈才刚刚开始 加入镇北王的私兵！ 由于镇北王特别的身份，他一直都有自己的私兵。 在京城时澹台坚就跟自己提到过……当年镇北王手握大周朝部分精锐，而且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甚至一度认为对方能够登上大位。 只可惜大周朝还是保持着祖制， 以长子继承大统。 而当时镇北王手里的军队没能够及时解散，再加上先帝病逝得早这件事一直没能够施行。 至于周皇帝即位初期，镇北王与他两兄弟的感情极好，一度超过西境的文宣王，并且对方也表示会帮助大周镇守北部江山，那些私兵才一直保留到现在…… 当然了。 王游现在记得当时澹台坚的表情。 他作为北方军的将领出身，自然知道拥兵自重的道理，估计周皇帝也明白。 只是当时没忍心！ 说到底……这天下所有危及自身安危的事情，如果没能够在第一时间解决的话，往后就会越来越难解决。 之后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朝廷采取了军政分离的办法设立了地方三军，就是为了限制地方势力扩大！ 可随着朝廷日益的沉重的负担，如今的三军也没有这么稳当了。 南境战争，西境动荡……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耗尽了未来五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国库！ 王游虽然没有涉及户部的工作，但从兵部这段时间减少的增兵就看得出国库已经到了的需要开源节流的时候了，若是这几年里再发生个什么天灾人祸那朝廷必定会陷入内部资源的危机。 对边境的掌控就会松动！ 关键…… 北境居民居然只认镇北王，却不认周皇帝。 不是个好兆头啊！ 镇北王想要隐藏的东西是不是这里？ “相公？相公！” 看着王游发呆武梦秋忍不住叫唤了两句。 回神， 转身看向两人。 “怎么了？相公。” 王游只是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继续询问百里。 “百里，你确定他们都是想加入镇北王的私兵？” “是的。”坚定的点头。 这些话都是自己亲耳听到的，定然不会有假……况且当时很多人见到了自己跟着吕义山一起出现，还以为自己有什么门路呢，多次旁敲侧击的暗示能不能通过自己这里见见吕义山。 原来是这样。 王游沉默下来。 “这样吧，百里。如果你明天继续比试的话就多打听一下那些帮会的情况。” 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才让对方离开，随后再次看向武梦秋。 “娘子，明天我们到翼州城走走？” “啊。去哪？！！”武梦秋惊讶的问。 “去看看我以前读书的地方嘛。” 翼州城虽然不是王游的老家，自己的老家距离翼州城还有几十公里路程，但这里是‘自己’最初乡试的地方。 当时17岁的‘王游’就是乡试文魁。 曾一度在当地被吹捧了很久，那之后的几年里自己才被送往京城求学，也就有后来的种种事情。 因此，这地方算是‘王游’的母校吧。 “既然这样，那明天我陪相公到处转转……我们要不要把母亲接过来？” 其实在前往北境途中的时候武梦秋就一直想过这件事情，前天在洛城红露台上被提及的时候更觉得有必要。 自己与王游成婚已经两年了，却从未见过王游的母亲！ 当初在奕都生活的时候原本就想着把母亲接过去的，可北境距离奕都几乎横跨整个大周朝的疆域，如此遥远的路途让母亲出行怕是吃不消，中间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也完全不知道。 再加上当时多地动弹，就更加不敢把母亲接过来了！ 如今都已经来到翼州城了，自然要去接人…… “嗯，好。我也正有此意，一切听娘子安排。” “那我让夏菊去吧，林雪绮她们还要带领其他侍卫，不方便！” 夏菊虽然沉默少言，但她去的话王游最放心。 “好。” 当下答应下来。 ……………… 第二天， 百里和诸红以林雪绮等人还是去往了演武场看比试，而王游则是请人跟镇北王说自己要去城里看看，这段时间可能都不在！ 王游本就是客人，在将周皇帝的慰问品送上之后，来去自由，镇北王也不会说什么。 反倒是路程中的王游时而回头看看背后…… 噗~ “相公在看什么呀？”没走几步，鬼鬼祟祟的样子引得武梦秋忍不住笑出声。 但王游还是小心翼翼。 “欸，娘子。你说咱们不会被人跟踪了吧，比如说你每次回头，然后有个人突然躲起来，就是在跟踪咱们！” 记得那些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没有……没有……”武梦秋白了一眼没好气的回答，如果有人跟踪自己早就发现了。“再说了， 相公说的那种方法不对，哪有跟踪的人被看了之后就心虚的？那还怎么跟踪啊。” 真正的跟踪就是完全伪装成路人，甚至是那种最不起眼，最普通的路人。 哪怕你每次回头，总会有几个人在身后，但你从来不会在意他的那种！ 王游下意识再回头看看…… 果然， 有不少人。 这儿毕竟是大街上嘛，你不管看向什么地方都会有路人，只不过路人懒得理你，就算偶尔看你一眼，也是心不在焉的瞟过，你压根不会把这种人记在心上。 “真正跟踪的人都是到了一条街道就换一个装束，或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不会被你发现的……走吧，相公。” 武梦秋走在前面，硬拉着王游的手，这才拖动了。 “话说回来，相公这次来翼州城是怎么了？为何总是疑神疑鬼的。” 武梦秋是枕边人，王游的任何细微举动都看在眼里，自从进入了王爷府上后相公就变得愁眉不展，而且举动也颇为怪异。 “因为想不明白啊，我现在感觉到墨门的厉害了！”王游说。 在京城的时候，王游就觉得冉展在很多细节问题上处理得很好，有些地方甚至强过自己。 而冉展的师姐投靠了镇北王之后，这一系列的做法王游始终没法串联起来！ 心中有不少猜测，但都不能自圆其说。 今天出来，也不过是想看看翼州百姓对的镇北王的看法而已。 第558章 授业恩师 演武场中…… 吕义山听到下属的汇报，随即急忙跑向镇北王耳边小声汇报。 今天不仅王游没有在场，就连自己的儿子周成域也没有在场！ “噢~” 听到消息的镇北王稍微起了身。 但也就是动了一下，之后还是安稳的靠回去。 “行吧，让他去吧。这么说来王游也是翼州所培养出来的人？”镇北王问。 吕义山来汇报的消息正是王游遣人来说自己今天要去看看之前读书的地方，故地重游嘛，文人雅客的情趣之事，当然不会有人反对。 镇北王也仅仅是好奇。 这才询问起王游当年的情况！ “据说曾在芦山书院求学过，而且当初第一次乡试就是文魁，在当地火了一阵子！” 之前一直都听说王游在京城的种种故事，甚至大部分人研究的都是王游那特别的战术和战略思想。 镇北王是个战场出来的人，早在半年多前就曾仔细研究过王游的战术方法。 简直堪称完美！ 甚至比起那些各种攻城战术都要绝妙。 这已经不是战术了，而是战略！ 这世间有战略眼光的人屈指可数…… 就连自己都会看走眼，更何况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娃娃，居然敢这么大胆的与南疆对峙。 实在难以想象当时对方的心态。 因此镇北王才更好奇到底是什么书院能够培养出这样的人来。 芦山…… 好像也名不经传啊。 “王爷，要不要派人去盯着他们？”吕义山说道。 然而这个决议却被镇北王否决了！ “不用，王游在翼州不会出什么乱子，况且玄甲军还在他手里，你去盯着他反而让人生疑。” 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位置。 “成域到什么地方去了？” 吕义山想了想，笑着说。 “世子一直忙于王府中的事务，恐怕是晚点才会过来吧。” 这些年来，外人都以为翼州地界还是镇北王掌管，但其实很多事情已经慢慢交给世子来负责了。 这件事秘而不宣， 甚至连明镜司的探子都不知道！ 若不是这次不小心暴露了，恐怕那些人永远不会知道。 “这次来的王游不是普通人，让他行事低调一点……不要总做一些冲动的事情。”镇北王吩咐说。 “放心吧，王爷。世子聪慧一定会有分寸的，据说上一次从京城回来还带来了墨门弟子作为门客，这次的计划全是出自她手。” 镇北王当然知道其中的过程。 只不过对于那个新来的墨门弟子！ 没见过…… 也说不好。 在自己的印象中，墨门弟子极具信用，且大部分以拯救苍生为己任。 这一位虽然离经叛道，但生平事迹早有耳闻！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北境。 仅仅是因为押包了这边？ 所以才全力以赴？ “这人还是多观察一下……另外，让成域自己把握好分寸，别什么事都做过头。” “明白！” 镇北王看着吕义山的懂事点点头。 这些人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是当年自己部下的后人……所以一直忠诚于自己。 就连有些不好跟儿子说的话，可会和对方说说！ “义山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算是我半个儿子……眼下我已时日无多，之后的成域还需要你多多帮助。” “王爷！！”听到这话吕义山尤为感动。 自小父母双亡，自己是在王府里长大的，并且得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生活。 “王爷一定能长命百岁，一定能！” 听到这话镇北王也只是微微一笑。 哪有什么长命百岁啊， 要真有的话，父皇也不会突然离世，自己也不会被疾病困扰多年。 转头看向丫鬟端上来的人参汤。 里面的人参就是这次王游代替周皇帝送来的补品！ 皇兄啊，皇兄…… 你我的兄弟情义终是会伴随父皇入土，之后的事，就交给之后的人吧。 突然间，两人看到演武场中的比试再次进入高潮…… 其中一边的人还就是昨天那位方衍的大弟子。 “这位方衍大弟子你觉得怎么样？” “天赋异禀……尽管现在排不上高手，可假以时日或许会走上方衍的道路。” 还是名师出高徒！ 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剑宗的弟子。 想必也有过人之处！ “可惜……” “王爷觉得什么可惜？” “这样的人不能为我所用！！” 惜才， 确实惜才！ ……………… 另一边， 王游对翼州城没有多少记忆，相比起京城来说，这里的记忆点更少。 似乎只有一座山，一条溪流！ 然后就是一望无际的爬山路段…… 自己当年是在一个叫芦山书院的地方学习，距离翼州城不远，几里地的位置。 若不是给达官贵族特别创办的书院，一般的书院都会在城郊或者城外，为的就是让学生们不会天天想着玩。 而且这些地方也便宜…… 王游和武梦秋到了地方，接下来的路程马车没法走，就只能靠步行。 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些东西影响，好多书院都会建在一条大道之上，让你慢慢去爬。 爬上去了，就知求学的艰难？ 别扯了。 该懒还是懒！ 除了能锻炼下身体好像没啥大用。 当然，如果是要迟到的话，说不定还能爆发一下运动量。 两人顺着山路走到书院门…… 房门老旧，还关着门。 王游正准备上前敲门，正好这时候大门打开了。 几个孩童先一步跑出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游和武梦秋…… 不认识。 但很懂礼节的鞠躬行礼，随后便跑开了。 紧接着才是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走上前。 看着王游，而王游也看着对方。 熟悉。 甚至在短瞬间王游就在脑海中浮现出了对方的名字。 “王游……不，王大人！！！”老者先是喊了王游的名字，随后急忙改口称呼。 如今的王游以最年轻的身份入驻朝官，作为当年的授业先生自然被很多人吹捧，当然就记住了这位有前途的学子。 之前就听说对方来到洛城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看望自己！ 心里即惊讶，又欢喜。 “崔先生。” “快……快进来！” 崔严作为芦山书院的先生半辈子教导过多少学生，可唯独眼前的王游最为出众！ 第559章 请教 茶水备好。 崔严甚至让自己的学生提早放学，今天下午没有课了，专门留出时间来招待自己这位‘了不起’的学生。 “老师这些年来可好？” 王游难得难得坐得标准，甚至主动接过茶杯为对方倒茶。 授业恩师嘛，值得自己尊重。 并且这一行为也得到了崔严欣慰的赞赏！ “都好，都好啊。翼州虽然远离京城，也在当地也是一方富饶之地，能在这个地方教书可是非常难得的！虽说京中繁华，可京中势力和派系复杂，我在那地方恐怕还施展不开！” 崔严不愧是这一带有名的学者，说话都不一样。 三两句便将王游想要问的都给说明白了。 “老师说的是……翼州远离京城，反倒少了很多争端。”王游笑着回答。 再次给崔严倒茶。 过半， 崔严才开始聊起来。 因为王游的‘横空出世’自己这里突然间也成为了很多达官贵人求学的地方，就连周边有些偏远的士族都愿意送自己的孩子来读书。 目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王游！ 富贵人家自己家里就养着不少饱读诗书的先生，根本不需要在自己这样一个小书院里读书，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创造与王游关联的机会。 毕竟所有人都看得出王游作为朝官中最年轻的一员，未来十年必定会成为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创造一个‘师出同门’的机会，会比其他路人更容易的获得好感！ 可偏偏，崔严这里容不下这么多学生。 而今王游又亲自登门拜访…… 只怕以后的学生会更多！ “难为老师了。”王游有些无奈的说道。 毕竟是个人情社会，这些东西你永远避不开。 无论在任何年代……任人唯亲，都是一个可选的项目。 并且在大部分时候会变成优先选项！ 崔严摆摆手。 “这些都是小事，我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有这件事情，以后你若真遇到了就自己拿主意吧。” 片刻，家常聊过…… 崔严这询问起王游的来意。 如今以他的身份能够再想起自己这位老师已是不易，再加上他公务繁忙，这次还亲自过来，想必是有要事吧？ “老师觉得我这次来翼州是为何？” 王游没有直接开口说问题，而是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自己并不怀疑眼前这位大儒者的学识，但能不能知晓时局才是关键，如果看不透或者不愿意说的话，那今天来问也是白问。 “老夫一直在山中教书，对于朝堂之事只是听人说起，我是在十几天前才知道你要来翼州。”崔严捋着胡子，一脸严肃地说道。 知就知，不知就不知。 没什么好掩饰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学生。 “既如此，我便告诉告诉老师。” 欸！ 还没说，崔严再次抬手制止。 “若是涉及到朝中大事，你可不用说明，以免影响到你的仕途。” 王游看得出这位‘自己’的老师的确是那种德高望重之人，那今天来问就问对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者说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众人皆知，只是不愿谈起而已。如今陛下年事已高，两位王爷同样高龄，他们是生死兄弟都了解对方，但是后人却很少见面，所以无需要为陛下看看世子，也是为大周朝看看！” 聪明的人一点即通，王游并不需要多做解释。 况且这种朝堂之事只要接触过的人都看得明白！ 别说是皇家，就是普通家庭也是如此。 若兄弟不分家都各自占据着一部分财产，若兄弟情谊好的时候还行，可后人一旦接触少，各自在自己的环境里成长。 假以时日势必会演变成家族斗争！ “明白了，明白了！” 崔严知道了王游的来意，并且也知道他今天来找自己恐怕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换做常人自己可以不说，但对方与自己有一层师生的关系，且还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自己能知道的事都会告知。 “学生并非想要为难老师……可我在王府里是不可能找到线索，至于外人的话很难相信，所以才来求助老师。” 既然都这么说了，崔严心里一横，当下便点头表示答应。 只要是自己知道的，都可以告诉王游。 “我想跟老师确认一下，这些年来翼州士族都是以镇北王为首？”一上来就是很敏感的话题。 崔严深知这话的份量。 可事实如此，自己也没必要隐瞒。 当下便点头。 “究其原因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到……镇北王虽然离开京城多年，可在朝中依然有一帮不错势力，我听说陛下每次正科都会多考虑北方士子，可有此事。” 都是市井流言崔严当然不会全信，如今王游就在场，自己可以亲自询问一下。 “有……但也不全。” 王游曾经听周正提及过这件事。 说起来，自从自己跟朝堂上那些个官员熟悉之后就打听到了不少消息，甚至他们有意无意间都会告诉自己不少事情。 周皇帝在每一届的殿试上都会钦点一位北方学子，这事很正常。 毕竟皇帝要做到平衡嘛，南境相对弱一些可以少顾忌，但北境在当下是大周朝唯一安定的地州，自然要多提拔出几个靠谱的官员来。 其目的并非为了讨好镇北王，反而是为了镇压镇北王。 “无论目的为何，这事终是被利用了……士族们巴结王爷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况且王爷在翼州地位很高，完全有能力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助那些大世家，此后两边的关系就更好。” 王游听着崔严的解释，心中也逐渐了解了翼州的情况。 说明白点就是…… 王爷是皇族，并且是当地最容接触到的皇族。 与巴结官员不同，皇族天生的高贵自带了光环，再加上一些小恩小惠，这地方以镇北王为首应该是铁定的事实。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老师，这次镇北王举行的比武大会，在民间有什么说法？大家是不是觉得这是个能够进入王爷麾下的机会？” “那是自然！” 这问题崔严连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2 第560章 这地儿已经被完全掌控了 都这么想？ “为何？”王游追问。 “因为在大部分人看来跟着镇北王才能得到的好处，这些年来当地官员的表现不佳，再加上贪污腐败严重，所以很多人不再信任他们。” 啊？ 腐败？ 这话王游可不能当做没听到！ 贪污腐败其实自己遇到的很多，就连当初任职的奕都县同样存在，可他们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 崔严知道，也就意味着其他人也知道。 难道这里的腐败问题，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程度？ 要知道当初奕都县倒卖粮食的事情，也就是少部分人知晓，甚至不能明面上说出来。 反倒这里…… “老师刚才说的是腐败？当地官员？”王游看了一眼旁边的武梦秋，对方同样点头，代表自己也听到了。 “没错！” 崔严是个深受大儒思想教育的人，平生最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欺男霸女之事。 今天王游来了也好，正好借此机会说出来。 整治一下翼州一带的官风！ “翼州之地物产不算富饶，但是北边一带牛羊牲畜众多，而养马也不少，这些事王大人应该知道吧。” 王游点头。 翼州这地方挺奇怪的。 种植业不多，但畜牧业很多，矿产不算丰富，再加上道路问题，所以对外贸易的先天条件不好。 简单一点就算是运输挺麻烦。 外贸几乎没有办法做…… 因为北方部族的的羊群可能比你还多。 至于西边完全因为人少而消费很低，因此最大的买家还是京城一带的达官贵人，王游记得在京城的时候春梅都偶尔能够买一些羔羊来吃。 那时候就听说是北方的羔羊肉! “我记得在京城一带羔羊肉挺贵的。” “羊肉再贵与养殖农户也没有直接的关系，都是京城显贵太高了价格……正是由于北方能够赚钱的东西不多，那些牲畜才成为了赚钱的好东西，当地官员从中抽水不少，可很多牧民想要把自己手中的牲畜卖出去，还得通过他们！” 这么一提，王游大概就明白了。 但凡物产贫瘠地区，官员通常都不会贫穷。 只要抓住一个赚钱的东西就可以衣食无忧…… 南境的粮食，北境的畜牧。 这些都是当地能来钱的东西！ 只要有心人加以利用中间的好处肯定不会少。 这么说来，镇北王他…… 王游突然有所悟。 “难道说镇北王！！” 看着对面的崔严点头。 自己这位学生确实聪慧，也难怪成就的会如此之高，一步跨入当朝最顶端的行列里。 在场的恐怕只有武梦秋不太懂，单纯的看着王游……期待能稍微做做解释。 似乎是感受到了武梦秋在拉自己的衣服角，王游转头微笑着说道。 “娘子想啊，如果从官口走需要交钱的话，那么从镇北王这边是不是也需要？两者一旦行形成了比较势必就会出现谁少谁就仁德的情况。” 武梦秋当年走镖，确实也遇到过要收取费用的关卡，这么一想明白了。 本身需要交钱的过程就不应该存在…… 奈何追名逐利的商户已经形成了这种风气，认为花费一部分钱就能让自己的货品快速销出，对比得失那是划算的。 反观那些老老实实的卖家，可能到最后滞销都没办法回本！ 时间长了，这种风气就起来了。 但如果类似的风气里面有稍微良心一点的价格，想必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这边。 “王大人猜到了一点，却没有猜到第二点……” “还有第二点？”王游看着崔严说。 “镇北王拥有皇商的渠道，而那些肉羊只要肉质鲜美，镇北王不会收取任何费用，甚至严令下面的人克扣钱财……只不过由于每年消耗的数量有限，且大部分人没办法接触到镇北王的核心决策层而已。” 听到这里王游深吸一口气。 这得经营多少年才能作出的口碑！ 难怪北境的官员很快就被镇北王压制…… 他们就从未得到过民心！ “可是……为什么当地官员会看不到这点呢，难不成不收钱就不行了？”武梦秋说道。 虽然自己很少去管这些官员的事情。 可看到贪官污吏祸害一方，心里还是会觉得难以平复。 “我们在来之前绕行燕州，燕州的情况应都看得出来吧，蔡书牙算是个好官了，可燕州成为什么样子一目了然！” 人为财死。 清水衙门，是可以获得极好的口碑。 可想要留住能人也困难！ “王大人说的可是燕州知府蔡书牙？此人我也听说过，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稳扎稳打的性格，不过燕州受限于环境，也很难有所作为。”崔严说道。 并非没有好官，只不过一个地方一旦形成了某种风气之后，仅仅靠一个人，或者一群人都很难去改变这个地方的观念。 即便知府下令不允许私收贿赂，他下面的人就一定会听？ 再加上这个地区有镇北王这样的特别存在，有些特殊关系网的庇护下，即便你知道这个下属在贪污你也不敢怎么样。 就好比最初在奕都县的时候，自己不敢动郑主簿是一个道理！ 难不成你还敢去王府要人？ 恐怕很难有人会有那种勇气。 如果自己是镇北王的话，手中可以打出的牌有无数种组合……足够让当地官员头疼了。 久而久之，躺平的人就多了，干脆一起拿钱吧。 夜夜笙歌， 灯红酒绿， 总比你辛辛苦苦还要掉脑袋强吧。 这么看来，镇北王在当地已成为民心所向，所以那些江湖人士愿意跟着他吃饭也情有可原，再加上其特别的身份，还能给予世家门阀不少好处。 谁还记得周皇帝什么事？ 周皇帝在这里的代表都已经躺平了！ 了解到所有过程王游总算松了一口气…… 眼下虽然还不明白镇北王为何在自己进城前和进城后有这么大的变化，可有一点自己明白了。 这地方与其叫翼州，不如直接叫北国好了。 这么多年了，被对方经营得很好，几乎已经到了被完全掌控的地步了。 想要在这里面杀出一条路来。 真不容易。 “今日，多谢老师如实相告……学生就此告辞了！” 王游不愿给崔严造成麻烦，了解了过程后就准备离开。 在门口的时师生惜别。 估计从今日之后，这地方怕会更加热闹。 第561章 还没法动这里的人 离开了芦山书院，王游颇为感慨…… 没想到翼州城已经被控制得这个样子了。 若不是几十年的布局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那……想要改变就更加困难。 “相公，翼州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旁边的武梦秋似乎看出了王游的为难，而且自己一直听下来也觉得很麻烦。 一边是镇北王深得民心，另一边则是当地的官府腐败严重！ 唯一能够依仗可能就只有玄甲军了。 “是挺严重的。”王游点头。 困难必须要承认，可王游相信无论任何事情都有突破口，只是能不能找到而已。 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战略，同样也没有完美的布局。 只要抓住遗漏的点…… “但……并非没有办法！”王游坚定地说。 转头看向武梦秋，也只有这时候能看到对方相信的点头。 “我相信你，相公。”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说，“那我们利用玄甲军来处理北境的事怎么样？” 毕竟在进城之前王游就利用玄甲军的威名直接敲开了翼州城的大门，如果再利用玄甲军来处理当地的官员似乎是好办法。 可是…… 这儿是镇北王所属啊。 自己真的敢直接派兵进来么？ 如果利用自己督察院的身份好像也合情合理。 可容易让那些官员狗急跳墙，直接跳到镇北王身边！ “那不是挺好么，直接就解决了，若是镇北王包庇贪官污吏，那他的民心也会受损。”武梦秋难得会给王游出出意见，而且听上去还是个不错的意见。 两人一起从山上的书院走下来。 途中还看到几个贪玩而没有来得及回去的小孩。 能够在这里读书的人至少是个童生…… 童生年纪有大有小，这几个小男孩算是比较小的，在见到王游和武梦秋之后还会礼貌鞠躬行礼。 而王游都会拱手回礼！ “看不出你这些师弟还挺有礼貌。”武梦秋笑着说。 “读书明理，这是他们该做的事情……但明理的人并不一定能做事。” 王游的话似乎有所指，武梦秋还故意放慢脚步来听。 深吸一口气。 王游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离经叛道，但很多东西是自己经过了上一世的教训以及历史的演变，再加上这个时代的背景与见识综合而来。 因为再厉害的天才都逃不过一点……那就是长久的经验！ 毕竟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所以即便圣人之言说了多少次，不亲身经历的人根本不会敬畏，可一旦到了敬畏的时候，也说明自己过了要吸取这份经验教训的时候了。 王游活了两世，若回头再看自己比别人厉害的或许就是这一点…… 超越了时代和社会背景下的经验积累！ “虽然当地官员收受贿赂，但他们至少还保持着与镇北王对立的局面，毕竟镇北王让他们没办法获得更多的好处，可一旦将他们完全铲除，那对立的那道抵抗也不存在了！” 镇北王之所以获得民心，是因为镇北王找到了击破当地官员的办法。 可那些民心就真的大公无私，天下大同么？ 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利益受损，或者自己没有那些人钱多，所以才激发出了抱怨之心？ 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也就形成了拥护镇北王清高的一派。 可如果这些人获得了利益，他们难道话就会达济天下，拯救黎明百姓？ “你觉得有可能么，娘子？” 王游的反问让武梦秋回答不上来！ 人心，真的很难揣摩。 就好比自己那些属下一样。 因为圣教被以道教为主的江湖势力所排斥，并且因为教义的关系甚至还被朝廷所排斥，所以教中的弟子怎么看都是受委屈的一方。 每次在当地诛杀贪官或者铲除奸逆，都被当成大义之举……可就是这样抱着大义的教众依然会枉顾百姓死活，甚至杀害贪官一家老小，奸淫官员一家女眷。 换做以前…… 武梦秋可能只会喝斥两句，不会管。 但自从跟随王游这么长时间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样的行为如果得到了权势，会比那些官员好多少呢？ 当初的奕都县主簿郑怀安虽然倒卖粮食，中饱私囊，可他也知道奕都县不能成为产粮的大县，因为那个地方太过敏感，很容易就会成为敌国进攻的目标。 “娘子还记得当初听潮楼的事么？” 啊。 “自然……记得！” 武梦秋不明白王游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来。 “我之前一直跟你说过那个跟我有几面之缘的女侠，就是跟你挺像的那个……” 噗通~ 武梦秋一颗心脏跳得老快了。 “什么叫跟我挺像嘛，相公无赖~” 一副温柔撒娇的举动直接跟‘王秋月’拉开了天与地的差距。 “不不，我只是说身高挺像，其他没什么。” 王游急忙解释，这世间身高相同的人多了去了。 而王秋月和自家娘子的性格确实差距很远…… “那你提她干嘛？”武梦秋小心翼翼的问。 “以我几次来的观察，她的身份或许是魔教的高层，甚至是非常高的一层，而当初就是她杀死了听炒楼阁老，也是她让人焚烧了他们运送的粮草……你看，她们一直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可不还是将南疆的百姓当做鱼肉吗？为了自己的利益。”王游说。 仔细想想听潮楼之所以让自己帮助剿灭魔教，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报仇，并且让奕都陷入危险。 可从后来的战争中又感觉到，正是因为听潮楼的分裂，导致最初那点运粮供应不少，整个产业断掉，所以自己的战争会打得如此顺利！ 结果来看，一好一坏吧。 但这件事也从侧面看出了好坏关系可以根据利益不同来判断……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如果将当地官员全部拿下，或者部分拿下，敲山震虎恐怕连最后抵抗镇北王的屏障都没了。 民心之所以向着他是因为还有‘坏人’，而这些坏人也有一部分拥护的人，因为北境的民意还是尊崇大周朝廷的，还是以周皇帝为九五之尊。 如果连抵抗都没有全部归附过去，只怕连地方都要改朝换代！ 第562章 温少白 武梦秋听着王游这一系列解释。 听进去了大半……可到了自己那一段，又觉得挺委屈。 毕竟当初是善堂的人求自己去斩杀听潮楼阁老的，并且因为圣教需要在南疆发展势力，所以一定会跟听潮楼起冲突，而压制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做的事情做不成！ 这样才能让对面自乱阵脚。 武梦秋知道教中的兄弟一定会出这种主意的，因为在很多人看来圣教在各地站稳脚跟这样才能施行下一步的计划！ 可是…… 王游却认为那些事情是自己要求做的。 心中委屈， 又不敢说！ 可憋在心里总觉得不好受。 两人都要走下山了，王游发现旁边的武梦秋突然走到了后面。 “怎么了？娘子，累了？” 回头，正好看到武梦秋一脸为难的站在原地。 那委屈巴巴的表情。 可是吃透了王游的怜爱之心…… “不应该啊，娘子不是号称我累倒下了，你也不会喊累么，怎么现在慢下来了？嗯……看来我这段时间的锻炼出现了奇效，已经开始向武者过渡了。” 王游自顾自的点头。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要学功法剑术了，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代剑宗的人不是百里和诸红，是我呢！” 噗~ 武梦秋忍不住笑出声了。 自己知道王游是在逗自己开心，但这话说得……简直没谱，就连自己都不敢说什么天下剑宗！ 恐怕那方衍也不敢承认吧。 强者抱有敬畏之心，否则很容易败在自己手上。 “哼哼，相公才学几天啊，就开始想天下第一剑宗的位置了。” “总要想一想嘛，梦想得有啊。”王游说道。 上前， 拉住武梦秋的手。 肯走了，而且比之前还快！ “不正经……” “所有事情都是从无到有的，现在的人怎么能想象在未来或许人真的可以上九天揽月呢！” 说了一大堆，等于没说。 “那……相公先追上我，我就教你最简单的剑术！” 说完，一溜烟给跑了。 欸？ 不是都没开始么。 “耍赖，你都没叫开始呢。” “哈哈哈哈……相公不是常说江湖险恶？江湖……真险恶呢！” 盈盈一笑。 跑得更快了！ 偶尔回头看看王游有没有追上来，而在空挡的间隙里武梦秋心中的那股失落依然有那么一点点。 原来相公一直都记着那些事情。 可若是这样，自己就越发不敢告诉他真相，自己也会越害怕失去这个小家！ 就算面对镇北王，武梦秋都不惧，唯独害怕王游的不解。 ………… 到了山下的道路，马车依然停靠在边上。 从王府出来之前两人并未叫上马车，因为两人是单独出行的，一旦叫上马车就意味着其他士兵也会跟过来。 武梦秋自然理解他们是为了保护相公的安危，可是有自己在，当然不会让相公出事！ 这么难得的两人世界，不想被打搅。 但是前往芦山书院的路程比较远，武梦秋担心王游走不了这么远的路，所以还是雇了一辆马车。 如今，还在路上等着两人呢！ 然而等到两人下来的时候，却见到马车夫在跟另外一个车夫吵吵起来。 “你看……我家雇主来了，公子，公子！！” 马车夫见到王游和武梦秋回来，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兴奋的招呼着两人过来。 由于两人的争吵，引起了另外一辆马车掀开帘子。 “怎么了？” 王游靠近…… 马车夫这才如释重负的将王游拉到自己面前来。 “公子，你评评理。我是在这里等你们没错吧。” “是啊。”王游点头回答。 马车夫明显面前的另一位车夫争执了一段时间，脸蛋都气的通红，因为见到王游过来，这才呼吸顺畅了不少。 “可他……他们……”还是有点结巴，在咽下一口唾沫之后才把话说完整，“他们说这条路是他们家修的，让我不要停在书院下面，以免引来麻烦，你说说看，公子。我一个车夫能引起什么麻烦，再说这条路这么宽！！” 王游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伸手拍拍马车夫的肩膀，示意对方不要激动。 芦山书院外围的这条路的确不是官道，如果说是人筹资修建的也有可能。 但求学之路本就向所有人畅通， 就连崔严老师对普通百姓的询问也不吝赐教。 这些人这么说话就不对了！ 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马车里面…… 对方一直不肯出来。 一个小口。 露出一双眼睛和半张脸。 王游可以看到是个男子的面容。 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遍，然后又看向旁边的武梦秋。 随后敲了敲自己马车的侧面…… 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紧接着那个与老车夫争执的另一位车夫马上转头回去。 原来是有话要说的意思啊，居然还用这种传递方法。 “相公，他让下人打听你的身份！” 武梦秋似乎能听到对方小声的聊天，提前就在王游耳边说话了。 马上，对面的车夫笑盈盈的走出来。 王游虽然没有穿着官服，可自己身上衣服很是名贵，至于武梦秋披着的大衣也是京城里贵族才能买到的白毛雕裘，一般人可不会有。 所以要说话也得客气一点！ “这位公子，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家公子见到有不知名的马车停靠在此地，为了小公子的安全，所以才让您离开。如有叨扰，抱歉了！” 小公子？ 这么说车里的人是来接人的。 噢~ 王游突然回想起在下山途中见到那几个在草堆里玩耍抓昆虫的小朋友。 原来是他们啊。 “无妨，解除误会就好。” 就在这时…… 车里面的声音突然传来。 “在下温家温少白，敢问公子来自何方？也是这芦山书院的学生？我怎么从未见过？” 对方说话的时候却一直都隐藏在马车里，让王游的感觉非常不好，而且一个普通人家的身份还没到能够询问自己名字的时候。 当下皱起眉头，也没搭理。 “过路而已，不必在意！”回答说道。 紧接着在对方‘偷窥’的视野下搀扶武梦秋进了马车。 第563章 阶层的视角 “大哥，你为何一直看着窗外呀？” 缓步行驶的马车里，温少白看着外面的风景在发呆，而车里一直在等候着的弟弟也终于来了。 温少白看了一眼自己这位贪玩的小弟，每次到自己接他的那天都会多玩一会儿，就是仗着有人打掩护，家里人不怪！ “少聪我问你，你们书院今天是不是来了客人？”温少白询问。 小男孩惊讶地看向自己大哥。 “大哥，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就说有没有？” “当然有。好像还是老师的熟人，他们进去之后老师都不上课了！” 通常来说一些会有人来接的孩子会自愿留在书院一段时间，每次到那种时候崔严都会一对一的询问今天的课题。 对不少学生来说，这是最恐怖的时候…… 关键还跑不了！ 因为老师都知道了谁家会晚一点到，还会特意让那个学生留下来。 今天倒好，谁都不留。 可乐坏了！ “崔严居然不留你？！！”温少白好奇的说。 “大哥说的什么话，就算老师留下我还不是能对答，再说……” 温少白都懒得理会自家弟弟的苍白的解释。 自己弟弟是什么样的水平可太清楚了，都不需要去猜！ 老实说，温家确实难得出了一个会读书的人……可温少聪也是从小在各种名师的教导下才勉强有点进步，能够当上童生已然不易，自己都没想过他还能成为秀才的那天！ 当然了，如果真成为秀才了，那温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擅长读书考功名！ 对大部分人来说那可能是唯一的出路，但温家不一样。 毕竟……功名对于温家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不是唯一！ 作为翼州城第一首富。 温家的财力足够往后十几代人躺着吃一辈子不用愁。 “是不是一男一女？男的说话颇有官气，而女的长相绝美？” 温少聪思考着之前见到过的两人。 “官气……没看出来，不过那位姐姐长得很漂亮，反正很少见的那种，比大哥经常带的那些都好看。” 温少白翻了个白眼。 “小兔崽子，你要敢在父母前面乱说，我下次可就不来接你了，看你以后怎么办！” 温少聪见说中了大哥的污点，急忙求饶说不敢了。 而温少白却继续询问了刚才那两人的来历。 最开始自己的确被那女子的相貌惊艳片刻……可如今转念一想能够站在那样女子身边的男人，那得是什么身份？ 芦山书院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可培养出来的贵人不少。 其中最有名的就属当朝兵部侍郎王游！ 而且听说对方已经来到翼州城了，根据温家的消息，王游在进城之前原本镇北王不希望他进来，可那王游也不是吃素的，居然直接调集玄甲军围城。 结果导致谋士田丰被当作替死鬼被斩杀！！ 那田家也是翼州名士，结果落得这样的下场，偏偏还没办法伸冤。 能怎么办？ 忍着呗。 最后也不知他们会把怨气怪在谁的头上……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兵部侍郎王游的确有过人的勇气和谋略，居然敢直接率军围城，而镇北王还只能默认。 胆大，果决！ “你真不知道他们是谁？”温少白再次问。 结果得到的答案还是摇头。 “不知道。”温少聪压根就没有把心思放在来访的两人身上，怎么会在意他们是谁呢，能够逃离老师的魔掌才是最好的结果。 对于自己弟弟的话温少白也没在意，不过心里却有了答案。 两兄弟乘坐马车一路进城。 到了家中这才被父母拦下来…… “都去什么地方了？这么久才回来。”温母抱怨了两句，可具体也没问。 只见温少聪以要温书的名义跑向后院，温母也只好跟随。 至于温少白则是留在院里跟父亲聊起来。 “父亲，您知道我今天在芦山书院见到谁了么？” 温父看着儿子如此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中不悦。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 温少白还是保持着神秘，在说话的时候还特别小声的强调。 “父亲，我今天可能见到王游了。” “王游！！” 温父转过头认真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当真？” “不确定……但极有可能。” 紧接着温少白将自己之前遇到的两个人告诉给父亲，就连对方都觉得这两人的身份很可疑。 “你确定那人都没有理你？” 瞧这说的什么话，对方今天的态度自己本来都想出去理论了，可一想到等会儿小弟就下来了，看到这一幕的不好，再则对方人多害怕小弟会受到伤害等。 可后来在路上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还好自己没冲动，否则真惹到了王游，别说自己，温家都要遭罪！ “当然确定。” 嘶~ 温父自然知道芦山书院是王游之前求学的地方。 而且听说他已经来到翼州城中了，如果说他有心去看望自己的老师，好像说得过去。 只是他那样的人出行怎么会一点儿下人都不带上？ “或许这才是王游厉害的地方吧，他一个兵部侍郎居然敢率军围困洛城，要知道这里可是镇北王的地盘啊，如此胆大妄为不带几个士兵算得了什么！” 话虽有理可最近城中来了这么多江湖人士，难道就不怕有万一。 即便不愿大张旗鼓的走动，至少带上几个侍卫也行啊！ 温父很想说对方可能不是……但潜意识里又觉得这样才符合王游的形象。 如果真是王游的话他去芦山书院干什么？ 看看自己的老师？ “我记得卢家在奕州城没有多少根基吧。” “那王游好像也没有跟卢家多亲近……” 北境距离京城太远，能够传到这边的消息已经是大众皆知的事情了，在市井卢家现在还以王游作为他们家族兴旺的代表。 一直用王游来当成各种敲门砖…… 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还真害怕，给了卢家不少方便，可到了后来发现，所以承诺的事情一件也做不到。 这才知晓王游对卢家没怎么上心，所以才不理他们。 但也不敢真的为难他们！ 毕竟，不理会和管不管是两回事。 “父亲，如果王游真的来了？你觉得他要做什么？” 温家代表着翼州城的财富家族，虽是商贾，但影响力也不小。 在他们看来这次兵部侍郎王游的到来绝不简单…… 很可能开启北境与朝廷对抗的前奏。 第564章 需要的是态度 回到城中王游和武梦秋下了马车，并且还多拿了一点钱塞给这位受委屈的马车夫。 对方见状急忙摆手。 “公子按照正常价格给就行，老汉不会多收！” 马车夫虽然地位不高，可是这么多年来拉过的人不少，看人很精明。 原本以为今天拉的只是两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和小姐，可在看到温家人都不敢动他们的时候心里有谱了。 这两人绝对有身份！ 自己怎么敢多收？ “拿着吧，老人家。你今天等我们够久了……再说这一趟路途远，影响了你之后的生意，就当作我们把今天的给你补上，去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武梦秋接过王游手里的钱，自己硬塞给对方。 力气挺大，推都推不开！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碎银，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多拿，可手上还是没有还回去。 “这些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不用有顾忌！”武梦秋似乎看出了对方的迟疑，于是补充一句。 得到了肯定，老汉也不再推了。 倒是想起今天的事情来！ “老爷、夫人。”得到了钱财就连称呼都变了。“今天跟我起争执的是温家，翼州城最有钱的人家，那温少白是温家的大公子，今天你们跟他起了矛盾，日后可能要小心呐。” 噢？ 温家，首富？ “这么说那条路还真是他修的?” 之前在书院山下的时候王游还以为对方吹牛，可听到对方是首富才觉得应该是真的。 “没错，温家给很多书院都捐过钱，有的人说这是为了给温家小儿子……就是温少白的弟弟一个进入功名的渠道，毕竟商贾之家能够出生一个会读书的人不容易！” 原来如此啊。 想要改变家族的地位和身份……这种事算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一些富有了两三代人的家族在财富的积累上已经到了一定的极限，所以希望在地位上有所提升。 通过良好的环境培养，几代人中总会出现这么一个会读书的人吧！ 只要对方有心读书，那名师和门路不是问题。 他们会花钱找当地最好最有学识的一批人教育孩子，也会在各种场合中花重金敲开门路，只为得到一个与当地高官接触的机会。 或是帮忙修建各种设施，或是直接给予经济上的资助，就是为了给孩子谋一条出路！ 民间故事里大家都喜欢听穷人孩子‘鱼跃龙门’的故事。 可大部分的真实情况是……富贵人家可能已经花钱将‘龙门’都给拆除了。 不需要跃， 你怎么比得上！ “这么说刚才那个自称温少白的人就是温家大少爷？”王游问。 “是啊，所以老爷得小心点。” 王游微微一笑，没回答。 就连京中首富想要进自己家门都要排队，他一个地方首富就算了吧。 没放在心上…… 不过对于他们家里的情况倒是很好奇。 “这么说他刚才是来接他的弟弟？温家的小儿子学识很好么？”王游问。 这个…… 马车夫只能回忆自己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 经常坐自己马车的人偶尔会提到这些事情，但自己大部分时间里不会认真听，因为习惯了两耳不闻，就不会用心去记。 可温家毕竟是翼州城首富，谈论的次数挺多。 “没听说有多厉害，不过能够进入芦山书院的学生应该都不差，反正比很多人好。” “刚才你还说他们家帮忙修路就是为了进书院呢！”旁边的武梦秋说道。 用钱塞位置，这种事还少啊。 呃…… 王游伸手拉住武梦秋。 “以老师的性格就算给钱也不一定会收的，估计这位温家小少爷的确有几分天赋，所以才被留下的。” 既然没有名气，那王游大概能猜出对方的水平了。 不高也不低，算是平庸。 这种人如果用点功夫再加上家族的帮助，也许能混个秀才，至于能不能登上举人……不好说，因为他们家里太富有了，如果当上举人就意味着他们有很多良田都不用赋税。 估计当地的官员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吧。 但即便能成为秀才，温家以后也是儒商了！ 往来门客，高人雅士。 等于登上了另外一个层次…… 大部分的家族想要的改变运势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行，而他们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完成使命了。 即便再过两代人家族没落了，凭借那点书香门第，说不定还真的会出现一个考取功名的人！ “多谢老人家如实相告，那我们就告辞了！” 王游看出对方可能不知道太多细节，干脆道别准备走了。 然而就在两人走出几步之后，那老汉还是忍不住询问。 “敢问老爷姓谁名谁，日后在城中见到老汉也好知晓。” 这是打听来历了。 王游回头一笑…… 没说。 主要是不给对方麻烦，否则一旦有人追问起来，估计老汉的日子不好过。 尤其是王府的人！ “若下次有缘再见的话……” 说完笑着离开了。 伴随着武梦秋两人转角离开了闹市。 路途中武梦秋好奇的询问了王游刚才为什么要在意那个什么温家的事。 “相公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一个当地的富商有什么意义吗？” “只是一个富商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但我挺想知道他们的态度……娘子还记得老师说过的事情吧，如今的翼州城已然是镇北王所属，可当地官员毕竟还代表着朝廷！” 北境还是大周朝的疆土。 镇北王想要做什么先不管，但这里的百姓对于朝廷是不是已经失去信心了才最重要！ 温家这样的商贾之家也代表了当地的阶层，王游很想知道他们对朝廷是怎么看的……是拥护，还是一心归附镇北王。 如果是前者的话自己还有行动的必要，如果是后者，那翼州之行将会寸步难行！ “民意很容易被煽动，但这些阶层的关系网很大，不会这么简单就被蛊惑，所以从他们口中得到的信息也很关键。”王游说道。 ………… 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 才进门，夏菊就来说。 今日百里大胜！！ 第565章 果然来了 大胜！ 怎么个大胜法…… “赢了很多人？”王游下意识的询问。 夏菊点点头说。 “不止呢，他今天全胜，而且……”夏菊说到一半居然还看向了武梦秋。 ？？？ 武梦秋回瞪了一眼。 有什么话直接说，哪有当面避开自己相公的说法。 “有话就直说。”眼神凶巴巴。 一副快点说的样子！ “是，小姐、姑爷……我感觉百里的功夫修为更加纯熟了。不，应该说他原本的底子就不错，只不过之前一直畏首畏尾的，现在施展开来，还真有点难对付……” 紧接着夏菊说了一大堆王游听不懂的武学理论。 难怪刚才要避开自己说话，原来压根是自己不懂的领域啊。 大概是武梦秋感觉到了自己的窘境，急忙打断夏菊。 “好了，夏菊。这些事之后再说吧，等之后见到百里我们再问吧，饭菜准备好了么？” “王府的管家来交待过几次了！” 话题终止，还是聊聊吃饭吧。 “相公饿了吧。”武梦秋抬头问。 估计是知道自己听不懂这些，所以才选择换个话题吧。 行吧。 吃饭！ 都出去小半天了。 “走吧。” 王游带着武梦秋走向王府的住处……身后的夏菊自然而然的跟上来，期间还思考了一番刚才说话的方式。 没错啊。 是小姐让自己说的，结果又不让说了。 难搞！ ………… 王府很大，不是每个人都照顾得到。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镇北王‘自称’身体不好，平日里吃得比较清淡，除了第一天接风洗尘，之后便不会跟其他人一起吃饭。 而代为管理的世子周成域，应该作为家主接待才是……可对方也说自己太忙，只让自己随意就好。 至于镇北王其他的子嗣嘛。 好像都不怎么样，所以没有派他们做代表。 说是不懂事怕怠慢了自己这位客人，所以干脆不来了。 简单一点理解就是……担心自己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话来，所以才不来了。 啧~ 看来自己的形象在外人看来已经是那种老奸巨猾了，但凡有点空隙都要钻，那干脆就不让人来最好！ “我形象有这么差么？”王游转头看向武梦秋问。 噗~ “相公知道就好。”武梦秋回答。 得。 就连自己家人也这么说！ 以前说好要低调行事的，结果随着官位越坐越高，就越发事与愿违，结果导致现在能够近身自己谈话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搞得王游每次回来都要重新复盘一遍对话，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早知道的话，带上冉展就好了！”王游感叹说。 “怎么……相公觉得累了，要找一个帮手？” 两人单独吃饭，本来叫上了其他人的，结果几个人都去为百里庆祝去了，导致只有夫妻俩人的晚餐。 也好。 氛围在嘛！ “帮手当然需要，但其实我更想见一见冉展的那位师姐。”王游说。 “陆……红霞？” 武梦秋回忆着这个女人。 当初在京城寺庙中见过一面。 但只是那么一面而已，没有什么印象……由于自己是武者，能够听到的传闻也是类似朝天宗方衍那样的人，对于这种谋士并不了解。 “是她。”王游点点头。“其实今天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说那位堵住我们不让进来的罪魁祸首被杀了的话，那么最得意的人是谁？” 所谓替死鬼，就是代替别人去世的。 既然是代替，那必定有代替的人…… 王游想来想去，最终的受益者很有可能就是冉展这位师姐。 即便不是她，也肯定是其他的智囊团。 最残酷的计策便是以命相搏，一旦失败，身死殒命。 虽然王游都不知道死掉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可此消彼长一定会有一个受益人。 眼下…… 自己对陆红霞一无所知。 若是冉展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还能邀请到对方。 自己因为在明处已经被各大谋士研究透了，但自己对于他们却不太了解。 不是好事啊。 “或者……我帮相公打听打听？”武梦秋突然说。 “怎么打听？” “具体的话相公就别问了，但我会找找有没有以前认识的商人，或许能够从他们口中得知点消息呢。” 武梦秋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自己的师姐，借助教中的势力说不定能够调查到对方呢。 “如果这样的话倒是好，但娘子有把握么？” 两天以来王游没有做太多的部署，甚至将玄甲军也都叫回去了。 当下是镇北王邀请自己观看最终的比武大会，因此自己就当作是客人留下来，没有做任何行动，就连今天去拜访老师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念旧的一种情怀而已。 王游相信以崔严的人品，他不会乱说今天的事。 因为涉及到敏感的话题，就算逼着他说他也不会说。 所以……就等于王游还没有出招，其中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看看对方先怎么动。 不动的好处就是对方看到自己的底牌。 若是派人去打听！ 那么对方就会知晓自己不知道她的情况，暴露短处。 “相公放心，绝对不会被人知道，我可以亲自去，没人能发现我！”武梦秋自信地说。 王游盯着武梦秋看了好久。 其实有时候王游很愿意相信自家娘子的实力，但这也太自信了吧。 一定成？ “不行么？”武梦秋追问。 王游沉默了片刻。 看着对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忍心！ 也罢，稍微暴露一些短处，说不定能让她们先行动起来，总比现在都在观望，敌不动我不动强吧。 “好吧。”王游最终答应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 夏菊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怎么了，夏菊？” “小姐，姑爷。有个下人托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信？ 王游疑惑回头。 “哪里来的？” “是城中来的，他们是他们商行的人，想要面见姑爷。” 商行！ 这么快…… 王游招呼着夏菊把人带进来。 很快，一个下人低着头跑进院子。 不敢进门，只是在门口地上信封，并说道：“大人，我是温氏商行的人，我是奉命家主之命邀请大人与夫人三日后到沈记酒楼，温家仰慕大人久已，希望能与大人见上一面！” 第566章 今天的感觉不同 王游看着递上来的东西。 原来是一封请柬…… “温老爷还说，今日在芦山书院大公子没有认出大人来，多有冒犯，实在抱歉！！这次也专门为大人道歉而准备。” 来的下人想必也是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将温家说得很卑微，并且一定要请王游去一趟。 赏脸，也是道歉。 更重要的是，想要跟王游见一面。 王游看了一眼旁边的武梦秋…… 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变化，看来这翼州城果然没有闲人啊，都在观望。 “今天啊，噢……是有这件事。”王游淡淡说道。 若是在京城，自己的官威或许还要再高一些，干脆直接放弃不见了，可这里是翼州，对方应该想到了自己也需要见见他们，所以诚恳之中也表现得颇为急切！ “对对对，就是今天……为此我们温少爷还亲自来了呢，就在王府门口不远，由于与温少爷面熟的人多，所以没有直接跟过来，可还是亲自到来了。” 对嘛。 就是这种…… 表现得很谦卑，可是依然有些筹码的感觉。 “今日我也未表明身份，此事就不必在意了，你回去与温老爷说本官三日后会如期而至，本官也想见见翼州城温家的人。”王游说道。 心里估摸着这些左右摇摆的商人，应该也想要听听朝廷的看法吧。 答应下来，对方这才如愿的离开。 等到夏菊把人送走之后，武梦秋才询问王游真的要过去？ “相公想要以什么身份过去呢？” “我估摸着他们会将这件事告诉当地的官府，以当地官府或者几玄甲军中某人的身份邀请自己最合适，这样能够直接把自己的问题给撇清了。” 邀请自己的同时在邀请当地官府，这样的话就是上官面见下官了，他一个商人不过是中间出钱的而已。 迫不得已。 所以日后若真的不得不作出选择，也不会被人数落。 毕竟商人身份低微，官员的话怎么能不听呢！ “还真是精打细算。” “要不然怎么叫商人嘛。”王游笑着说，“不过我挺佩服他们的能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弄清楚去芦山书院的人是我，想必这个温家在当地的势力也不小吧。” 王游的话武梦秋没法立刻回答，只能先记下来，然后选择一定的机会去询问。 ……………… 吃过饭，王游便选择在院子里随便走走。 本来叫着武梦秋一起的，可对方走了一段时间，说是太冷，所以先回屋了。 留下王游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踱步…… 来到翼州之后大雪完全停了，积雪化开之后偶尔中午会有一段小的晴天，可只是放晴而已，气温依然很冷，尤其是晚上。 微风吹动着树叶都不会摇摆，一层层霜降完全给冻住了！ 王游走在镇北王给自己一行人安排的大宅院里，来往都是熟悉的人…… “恩公。” 低头走， 突然一个声音让王游抬起头来。 穿着白衣厚服的百里站在面前！ “百里啊，你不是跟他们喝酒去了么？怎么还过来？”王游询问。 林雪绮和杜武都是自己的属下，他们不太敢跟自己坐在同一桌吃饭很正常，但是他们用的借口就是陪百里喝酒，庆祝！ 这倒好，当事人好像没事一样。 “我没喝，都是诸红喝了！”百里笑着说，“我明天还有比试呢！” 如果是明天还有比试的话，不沾酒，那是最好。 王游举起拳头在百里的胸膛上敲了一下…… “不错吧，你的事我回来就听说了，今日全胜。已经有点独孤求败的感觉了！” “啊？什么是独孤求败，恩公？”百里皱眉问。 呃…… 王游就随口一说。 这人名在这个世界自然是没有的，估计也不会有人取这嚣张的名字。 要不然他们那位师父还不去找他比试一番！！ “……说说你吧，今日收获如何？”王游马上换了个话题问。 自己对武学的层次不太懂，以前听过级别，但到现在没有细究过，因为自己没法判断那些武者的级别，遇到的时候也只会询问武梦秋而已。 然而对方的回答每次都很严谨。 不动手，不好分辨…… 但几个标准的级别却给了出来，比如天下一品的方衍，几乎当世无敌，能够与之匹敌的人不超过五人。 这种高手拿出来比没有意义，因为放在任何场合里都是赢，不会有意外！ 能够跟他过招的人不会选择死拼，除非迫不得已。 但另外一个比较比较多的人就是徐正虎！ 大部分情况里，王游就是依据徐正虎的强弱来判断对方的强弱。 比徐正虎强的人那就是高手，需要认真对待，比徐正虎弱的人那只是普通人中的精英，只要几个稍微有些本事的打手一起上就可以打翻对方。 而武梦秋对百里这次的评价很高，给出的答案居然是高于徐正虎。 如果他们两人对拼的话，徐正虎只有靠技巧和经验才有机会取胜，单凭能力和天赋是不敌的。 二八开！ 王游没想到完全放开的百里居然能得到这么高的提升…… 有种一朝悟道的感觉。 弄得王游都想要问问所谓朝天宗的道门功法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一朝得道，天下无敌的那种！ 就跟以前看的小说一样。 突然抬头， 山呼海啸，天地震荡，林木悚然。 “呃……那个……”百里摸着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现在感觉以前师父教导我们的东西很有用，在实战中很有用！尤其是与恩公第一次分别的那一年后，师父对我和诸红都进行了特别的训练。” 喔~ 就是他们差点战死的那次嘛。 是挺危险的！ 即便到现在了，王游都想不出到底谁才是凶手，当初想要在明镜司总指挥使楚怀玉口中得到答案，结果他也没说。 这桩案子在王游这里一直都是悬案！ 算了，今天就不说这些，王游只是简单的鼓励对方。 而百里都听，每句话都认真点头。 “不过……恩公，今天我还发现了一件事，那些江湖人士中北境外的部族很多，这次他们来了不少人，因为招式跟中原一地不同，我今天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北方部族的人！” 第567章 疑惑，谋划，伪装者 北方部族？ 自从王游来到翼州城之后已经连续听到北方部族很多次了。 由于翼州以北就没有什么大城市，几个边境的小县城，然后就是由玄甲军驻守的边关。 几乎半数以上的玄甲军都会驻扎在边关，只有少部分人会在这里作为待命！ 在进入翼州城的时候王游就听说北方部族来了不少江湖人士…… 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胜利进入镇北王的武库！ 或许里面有关于他们传统武学的记载吧。 毕竟镇北王也算是当年征战北方部族的领军人之一。 但…… 王游还是多问了几句。 “你觉得这些北方部族怎么样？” 百里回忆着今天战斗中的场景。 北方部族的把式跟这边不一样，要说难对付也有难对付的时候，可要说厉害也算不上！ “有些混杂，好像什么人都有，但是路子又有相似的地方，他们中有几个人挺厉害的，其中有一个据说从没输过！对，就是我们第一天看到的那个。” 随着比试进入了后面几天，百里这位后来者还没有跟对方遇上，可如果真的进入了下一轮，两边说不定会在擂台上相遇。 到时候就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路数了！ “那你小心一些……” “嗯，好的。恩公！” 王游笑着拍拍百里的肩膀。 其实对方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岁，差不多三四岁的年纪吧，以后的日子还长，他完全可以用十几年的时间来慢慢达到方衍的地位。 或许有那么一天，他还真能够成为方衍的继承人呢！ 想到这儿王游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也问过武梦秋类似的问题。 出于好奇， 王游看向百里说：“对了百里，我问你一件事。” “恩公请说……” 只要是王游询问的事，就没有不答应的。 “我娘子的实力你觉得是什么样子？” 这…… 遇到盲区了。 百里一时间还真回答不上来，因为从未与武梦秋对战过。 但是从夏菊姐表现出的情况来看…… “我没有跟恩公的夫人对战过，不清楚。但是如果从夏菊姐来看的话，我现在好像也没有完全胜过她的把握，夏菊姐的战斗经验强，而且招式凌冽。” “招式凌冽是什么意思？”王游问。 “就是每一招都是杀招……就好像杀手一样！” 百里这么一说，倒是让王游想到了经常跟夏菊遇到的场景。 暗器， 短刀，匕首…… 还有各种蒙面的道具。 武家是镖行啊。 可夏菊打扮得真的像个杀手！ 而且还是很专业的那种！！ ………… 此刻在王府的另一边，周成域听完官家的汇报，当下不确信的询问。 “你确认门口的是温家？” “温家少爷温少白，在翼州城各种场合中都出现过，尤其是那些热闹的场合里……老奴不会看错的。”李管家肯定的说道。 就在入夜前，突然有几辆马车来到王府附近，并且以官府的口吻说想要见见王大人。 这里虽然是镇北王的府邸。 可王游的身份是朝中高官…… 按理说他来到翼州后官府那边也会依照礼节邀请他，或者向他汇报工作。 钦差大臣，不就是到处巡视的么！ 与其让对方巡视，不如主动招待。 所以官府的人会来并不奇怪……李管家并未阻拦，而是放其进去通报。 只不过在那几辆马车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温少白。 居然是他亲自来了！ “哼，温家。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也敢在王府撒野。”周成域下意识的唾弃了一句。 别说什么翼州城首富，就算是整个北境的首富，自己想要拿捏也是手到擒来！ “温家一直以来跟当地官府勾结在一起，其目的就是想要触及京城的皇商，这次过来想必也是有所求而已，世子不必在意！” 周成域话才刚说完，屏风背后的女人就开口了。 仔细想想，有理！ “一个商贾之家，量他们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但世子还是要早做准备……这两天来王游都按兵不动，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他若不动一定是有密谋，或者有所准备。” 两天时间。 除了第一天陪着父亲亲自见了这位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之外，就任由他自己在翼州城慢慢玩。 而今天对方突然自己要出行，并且父亲还不希望自己派人跟随…… \\\"据说王游的妻子是一位一等一的高手，一般的人很难对付她！武家原是前朝大将，或许给后人留下了什么独门武学也说不定…… 世子，王游绝非一般人，万事小心最好，尽管他现在也知道我们的不满，可明面上我们依然是皇族，别说他是兵部一等一的高官，就算他是太傅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陆红霞的声音略带担忧地说。 周成域干脆把李管家打发回去，然后才认真回复了对方。 “所有人都把王游想得如此厉害，可在我看来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我不信他所有东西都能算到。” 按照年纪来说，周成域比王游大不了多少，属于同辈。 同辈之人什么时候相互服软过…… 为何这么多人会怕王游？ 他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又不是有三头六臂，何惧之有。 周成域今年正好三十出头，这三十年来从未遇到过同年龄段和自己一样思维的男人，即便是自己那几位堂弟都不够资格。 唯一相似的，就是自己身后的女人！ “王游自然也会失算，这些天他一步都不敢动恰好说明他很犹豫，可是世子，我们的计划容不得半点闪失。” 这么提醒了一句之后，周成域才稍微平静下来。 一切，以大局为重！ 几个商贾，几个官员，就让他们先得意吧。 “对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为何还不见他们的消息？”周成域询问。 这个问题就连陆红霞也说不上来。 如今，比武大会都要进行到下一个阶段了。 等待的人为何还没有来？ “世子稍安勿躁……我会派人去询。同样的，既然王游已经开始涉及翼州城的事务了，那就别让他轻易跳出来，我已经通知田家，让他们去做准备。” 第568章 部族精锐 夜深人静。 此刻…… 在翼州城的某个街头，几个扎着辫子体格彪悍的男子吃力的奔跑着。 气喘吁吁，时不时又回头张望。 走到街角， 实在跑不动了，这才有人停下来。 只要一个人停，另外几人便马上会跟着放慢脚步。 累了。 “什么人，那到底是什么人？！！”其中一个男子终于忍不住向两边的人询问。 如果此刻有外人在场的话估计听不懂几人的对话，都是使用北方某部落民族特别的语种，外人根本不懂。 “不知道，但肯定是来找麻烦的。” “没错，兵长……比武大会只剩下最后的四天了，开始有人按捺不住了。”其中一个男子说。 几人正是这几天里活跃在王府演武场中的北方部族。 当然， 这次参加的部族之人并不止他们几人，但唯独他们几个是胜多败少的人，所以受到了不少的关注。 而就在一天的战斗之后，准备去酒楼歇歇脚，与朋友对饮的时候突然遇到了危险！ 几个黑衣人从巷道里窜出来对几人发动了袭击。 本来白天战斗就已经够累了，正要休息的时候突然间杀出这样的人来。 除了惊讶外，更不愿与之缠斗，所以快速跑出来。 到了转角， 本想叫来翼州城的官兵，可到了街上才发现这条街也是寂静无人。 冬夜。 街上静的害怕， 唯独几人的呼吸与谈话声回到在魔窟似的深邃黑暗中…… “一定是为了比试而来，他们想先下手！” 外族的语言发音简单，语意也明了……刚才来袭击几人的黑衣人肯定是想干掉在场的诸位，这样的话接下来的比赛中就没有对手了。 因为几人都是常胜。 虽不是全胜，可赢的比输的多很多！ 等到四天之后的统计中，很有可能都出线…… “该死的中原人……阴险！” “恶毒！” 就在几人相互吐槽的时候，背后的屋顶上一个嘲笑的声音传来。 “都在这儿呢，也省得我到处找了。” 底下众人惊讶的转身抬头， 对方什么时候追上来了？ 而且完全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跳到了身后的屋顶上…… 黑暗中月光微弱。 只是习惯了黑夜的眼睛能依稀看到一身白衣长袍，勾勒出女子柔美的线条，脸上也是蒙着面，不过与刚才的黑衣人不同，因为这个人是白衣！ 手持细长的弯刀，与中原人士普遍的佩剑截然不同。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们，你跟刚才的人是一伙儿的？” 由于穿着打扮不一样，几个男子首先还是站出来询问。 白衣人冷笑一声。 明明是个女人的声音，却总能让几人感觉到一丝冰冷的气息。 甚至比周围的冬天还要寒冷…… 霎时， 整个人突然消失在高处。 “你们还没资格来问我。” 声音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众人背后了。 再次回头， 也就是刚刚从巷子里跑出来的地方，对方缓缓走出来。 步履中带着女性特有的曲线柔美，可在几个男人眼里哪有心情欣赏对方的美…… 一句话的功夫就从头顶跳到了街头，这种能力的人到底是什么级别？ 高不高比大力神还要厉害！ “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你们没资格问题……现在是我问你们。”暮凝冬的声音冰冷的传到在场的每个人耳朵里。“你们是不是北方部族的战士？” 暮凝冬的话让几人身体一颤，一直以来大家都把几人当作了普通的江湖人士对待。 只有眼前这个人突然说了战士！ “你是哪里的人，为什么要管这些事！”还是疑问。 然而这次暮凝冬可没有闲工夫跟对方理论，直接挥动手中的弯刀…… 刀痕无影， 甚至都看不清楚对方打了什么东西。 等到感觉到胸口一阵炙热的时候…… 低下头看，鲜血顺着被划开的衣服流了出来。 “快走！！！这人打不过。” 都不用想，直接就知道不是对手。 干脆往另一边看着更宽敞的街道跑去，说不定能够遇到巡逻的官兵呢。 “别费工夫了，我让人把你们引到这里，同样让人将周围的官兵引开……你们是跑不出去的。”暮凝冬嘲笑着，手中的弯刀顺势而出。 朝着跑在最后的一个人袭去。 一刀， 直接毙命一人。 等听到同伴的惨死，几人气愤的转身要报仇。 跑不掉，还不如打一场！！ “哟，还真是北方部族的豪爽性格呀……也罢，陪你们玩玩总比追着你们跑要有意思！” 目光一冷， 举刀迎击…… 月光照耀下，漆黑的街道中一缕白衣如同捕猎的野猫一般，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快速又精准，而几个男子几乎连近身都做不到就被无数的刀影划伤。 一刀，两刀…… 就算暴躁也没法躲开对方的攻击。 宛如一个戏耍猎物的猎手一般。 惨叫声， 哀嚎声。 ………… 武梦秋在原本的驻地没有看到师姐的身影，并在下属的指引下快速来到了今晚‘行动’的地方。 如今师姐的行动几乎都不跟自己商量，都是带着她的人单独行动。 没想到她居然为了让教中的弟子获胜，选择对那几个北方部族的人动手！！ 武梦秋不知道会不会给王游带来麻烦。 不过想想北方部族暂时不会跟朝廷这边起冲突，并且两边的目标都是冲着镇北王来的。 应该能够合作吧！ 到了地方。 快速跑向街道…… 一群黑衣人见到自己立马跪下来。 而站在他们中央的人正是一席白衣的师姐暮凝冬。 在师姐的前方，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倒地的男子，那装扮一看就知道是北方部族的人。 “师姐，你这是！！！” “师妹你来了。” 暮凝冬回头，正巧看到跑过来的武梦秋。 “快来，就差最后一个没有解决了……你来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武梦秋还挺好奇，而旁边的暮凝冬直接挑开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男子的半边肩膀。 一个狼头图腾赫然在肩上…… “这是！！” “他们是部族精锐，却混进演武场的比赛中准备抢夺武库的东西，还好我发现了。”暮凝冬笑着说。 第569章 好像听过 北方部族的精锐？ 武梦秋看着被打得已经无力还手的人，就只能就只能跪在地上苦苦撑着…… 所谓的北方精锐就是北方部族中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 北疆生活条件艰苦，荒野中野兽又非常多！ 所以生活在当地的人最重要的生存技能就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凶悍的性格。 这并非全民习武，毕竟没有那样的条件。 但是北疆人民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有拿起刀剑斩杀外的的勇气，与大周朝崇尚仁德的品性完全不同。 所以在北方部族中有战斗力的人会得到尊重……而精锐就是指一个地区战斗力比较强的人，无论在各个方面都很出众，带来的社会地位都会很高。 甚至一部分人会成为贵族的属下，赐予管理一地的权限！ 地位相当于大周朝地方的豪绅， 甚至权利上要更高一些！ 没想到这些人也会为了区区镇北王的武库而来？ 武梦秋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想要在王府的武库找到些什么？”暮凝冬冰冷的询问。 对方浑身是伤，几乎无力反抗，但嘴巴还能动也就还能说话。 “怎么……不肯说？” 暮凝冬的弯刀抵住男子的脖子。 稍微用力， 都能看到鲜血从刀刃的边缘挤出来。 比起疼痛，恐惧才是让人最害怕的东西！ 然而对方依旧一言不发…… 直到被暮凝冬按住了脑袋，让对方呼吸不上来的时候，男子这才艰难的的开口。 “我听说过你们……西域魔教，哈哈哈哈……原来你们也是为了武库而来！！” 这些蛮族除了野蛮之外，最大的特别就是嘴硬。 没暮凝冬也知道可能问不出什么信息，所以才将眼前所有人都斩杀了，只留下一个……还以为能够震慑对方，没想到这个也是嘴硬。 “哼，不愿说，那便死！” “哈哈哈哈……” 暮凝冬花才说话，对方却发出一阵猖狂的笑声。 仿佛失败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就算我死了，山神也会把我的灵魂带回故乡的怀抱，你们这些魔教休想得逞……休想……” 横刀一斩。 这次是暮凝冬没有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永远别说！ 血浆在地面上溅出一条…… 还不忘用对方的衣服擦拭刀刃。 随后，收刀。 一切如常！ 转向武梦秋的时候特意摆手把周围那些属下们全部打发走。 “师妹今天怎么会过来？你那位相公不是挺多疑么，你每天出来就不怕被他发现？”暮凝冬的话语不冷不热，有时候武梦秋也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对方作为自己的师姐，每次都是心平气和的回复。 “相公他公务繁忙……算了，不说这个。师姐为何会跟北方部族的人打起来？” 一旦说起自己家里的事，要解释的就会很多要说， 如今武梦秋有意识的将自家的私密隐藏起来，不愿意对外公开！ 还是把话题转到了脚下的这帮人…… “那自然是为了赢！”暮凝冬面不改色的回答。 虽然是深夜，但两人靠得近，武梦秋看的很清楚。 这时候的师姐就好比当初的自己一样，为了教中的目的不择手段…… 由于两人的身份敏感，并且长时间在大众面前武斗容易被认出身份，而且招式的习惯使用太多，传出去对自己未来也不利。 所以两人都不能参加比武大会，只能让有能力的下属代替。 因此，为了给他们创造胜利的条件……明里暗里都会使用点手段。 这时候的武梦秋看着自家师姐，仿佛在照镜子一般。 以前的自己， 真的也是这样么？ “只是我没想到这次来的人居然有北方部族的精锐，话说他们怎么会过来？难不成是那些蛮族的贵族们让他们来的？”暮凝冬自问。 据说当年镇北王在征伐北方部族的时候确实捣毁过一些当地的祭祀地点，甚至还到过北方部族的先祖陵墓。 或许那些年有什么东西被镇北王带走了吧。 所以他们才这么惦记，甚至连死都不愿意说。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样，我们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现在人已经解决了，我们的希望很大！” 在暮凝冬的计划中并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夺取。 但王府武库所在的位置没人知道，怎么前往，怎么打开……这些只有镇北王才了解。 所以比武的过程免不了。 只有按照对方的游戏规则进行到最后，才有机会进入武库！ “对了，说起来最近那个朝天宗弟子是你的人吧，师妹！” 从两人对话到现在，一直都是暮凝冬在问。 武梦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要说北方部族的人解决了，但最近好像又出来一个…… 这两天一路都是胜利，并且还使用了正宗的道门剑诀，暮凝冬一打听，这才知道是跟随王游来的人。 那就是师妹这边的人咯。 “师姐不是说要合作吗，那我们也会出人去参加。不过这一点师姐可以放心，他对武库没有兴趣，朝天宗有自己修炼法门，不会跟其他混杂。” “他就是那位方衍的弟子？” 对于自己师妹身边的人，暮凝冬有一定的调查，自然知道方衍的两个弟子一直跟在王游手底下。 “没错。” 一直都是对方在说，武梦秋这才找到机会说明自己今晚的来意。 “师姐，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再帮我一个忙……” 尽管现在武梦秋觉得对方的一些做法自己不能接受，可两人毕竟情同姐妹，也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还在，说帮忙的事对方不听细节便答应了。 “别说一个，你要几个都行，说吧。什么事？” “我想借助师姐手底下的势力去调查一个人！” “谁？” “墨门弃徒陆红霞……” 陆红霞。 暮凝冬听着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具体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反正是听过的。 并且不是在北境，最初好像是在西境听到过这个名字。 陆……红……霞…… 第570章 相遇不能识 第二天一早…… 城中命案的事情瞬间传遍了大半个翼州城。 就连今天演武场中继续比试的人都知道了！ “你听说了么，那几个北疆蛮族在昨晚被人杀害了！” “什么！！！真的？” “怎么会有假，我今天来的时候见到整条街都封住了，就连官府和王府手底下的人都惊动了，吕义山将军都亲自过去。” 但凡杀人越货，男盗女娼的事情传得都比较快。 更何况这次将整条街道都封锁住了，想不被人知道都难！ “就是那几个面相很凶的北方部族人？” “就是他们啊，之前有个人还全胜呢！” 虽然都是在说别人的事，可说着说着有的人居然有些高兴起来。 几天下来那几个北方部族的人实力强悍有目共睹，大部分人都是胜多败少，甚至有个人到现在都没有输过，那样的人被突然斩杀了。 很难说不是因为这次的比武大会！ 如今， 他们几个没了，是不是意味着这里所有的人都少了几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不过……你们说谁会对他们动手？是不是因为这次比试的事。” “极有可能，你也不想想他们几个平日里这么嚣张！” 由于北方部族的习惯，获胜之后总会欢呼自己的胜利。 而那些技不如人，又心里不痛快的……被打败之后心里那个气啊。 还没处使！ 能不难受嘛。 现在好了，人没了。 心情舒畅了！ “要我说他们都是活该，谁让他们平日里这么嚣张，你说赢就赢呗，偏偏每次都要叫喊，让人烦心，指不定就是被人报复的。” 这种说法得到周围大部分人的点头同意。 没错， 低调，还是得低调！ “但我听说这件事发生后王爷很生气，觉得有人故意在他的地盘捣乱，下令一定要抓住凶手给北方部族一个交代……最可疑的就是我们这帮人了。” 说着，周围的众人突然转头看向刚才说‘活该’的人。 “你们看我干嘛，我就是随口说说，我难道真有本事能干掉他们？你们不会真的相信吧。” 上下打量， 要说本事的话，信服对了！ 对方的确没本事打败这么多北方部族的人。 但反过来想，又有谁有这么大本事一次性干掉了这么多人呢？ 雇佣杀手？ 杀手也不一定有本事啊。 能够悄无声息将这些人团灭，那本身就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吧。 众人都在猜测， 角落里百里沉默的坐在一边…… 听到身后有响动， 很快，一个人影突然坐到了自己身边。 “在想什么？” 来的人是林雪绮，本来是过来看看百里是否准备好了，但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今天早上的事，于是多说了一句。 “这事是昨晚发生的，今天早上王大人还收到了王府告诫，说城里可能进入了一批高手，让大人晚上不要出门的好。” 噢~ 百里看向林雪绮。 在百里心中一直很欣赏林雪绮，无论是对方的实力还是性格，都吸引着自己！ 换做之前两人的交集并不多，一直到上次在路途中自己主动帮对方拼酒之后，两人才稍微有了聊天的话题。 尽管都是跟着恩公一行。 可两人单独见面的机会很少，只是最近王大人都在王府，无处可去。 对方这才有闲暇的时间…… “你看着我干嘛，我在跟你说事呢！”林雪绮看着百里发呆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刚才说什么话他好像就没听。 “啊……噢，我知道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话锋一转，没及时反应过来的百里又是一脸茫然的看着。 “大人觉得凶手很可能出在比武的对手中，其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有实力的人以便让自己的人可以顺利通过比试的海选，大人让我来提醒你，点到为止，多加小心！” 最近这几天翼州城发生最大的事情除了王大人的到来之外，就是王爷府上的比武大会了，偏偏死的人还是里面几个特别厉害的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其中的目的。 并且接下来王府很可能会一一调查‘幸存者’的来历。 百里是王游带来的人，想必王府也不敢怎么样！ 但考虑到镇北王与朝廷之间微妙的关系，以及世子对王大人的厌恶，说不定会向百里发难。 王大人估计是想到这点，所以才让自己来特别提醒百里…… “嗯，我知道了。”百里点点头。 正当林雪绮准备要走的时候，突然被百里叫住了。 “那个……” 嗯？ 扭扭捏捏，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来。 “你希望我获胜么？” 或许这些天里突然找到了信心，百里憋在心里的话才敢说出来。 林雪绮自然知道话里话外的意思……作为女孩子，对于周围人稍有变化的示好都会很敏感。 况且百里又是个‘笨拙’的人，一点东西都藏不住。 只是不敢说而已，自顾自的感伤！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并且一起回去……不仅是我，诸红、杜武甚至是大人和夫人都希望你没事。” 心里一万个明白，可话到嘴边的时候总会刻意的避开主题，用一些若隐若现的话做掩饰！ “好的，我知道了！”百里还挺开心，起身也准备向自己擂台的地方走去。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林雪绮心中感慨…… 朝天宗， 朝天宗！！ 他明明是个好人，但两人终是无法坦诚相待。 ……………… 擂台之上，百里背剑而立。 风气裳舞，目视着前方即将走上台来的挑战者。 等到回头看去的时候，在人群中已经找不到林雪绮的身影，甚至连常常停留的看台上也不见对方的影子。 “准备好了？”随着走上台的人一句提醒。 百里侧身抬手。 “请……” “请。” 话音刚落，执剑出手。 冬日残阳缓缓照过…… 微冷， 狂热， 不肯认输。 “来得正好！！”百里大吼一声。 而此刻远处的林雪绮原本要离开，却突然莫名的看向演武场的擂台中…… 已经看不清人了。 只听到阵阵欢呼。 王府之外，整条街道无数的士兵一对一对快步跑过。 第571章 特殊的案情 今天的翼州城内，所有官兵和王府的人都不得不行动起来。 时隔多年，镇北王再次举办了一个全民的盛会，并且还是王爷最喜欢的比武大会。 在这种场合中发生意外！！ 王爷会怎么想？ 官员们会怎么想？ 关键现在连朝廷‘钦差大臣’也到了翼州，这不是纯纯让别人看笑话么！ 这可是狠狠的打了镇北王的脸……让王爷在朝廷以及百姓面前丢了面子。 吕义山从一大早收到消息后便来到现场，直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这件事如果不解决，自己可没有脸回到王爷身边汇报情况。 距离案发现场不远处的一栋酒楼内，这里原本的客人都被清空了，吕义山将自己身边精明能干的人都叫到了这里，并且连续将周边的整条街道都封锁起来。 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查一查这附近的可疑之处！ 从上午一直忙碌到正午过后…… 桌上的的茶水和饭菜热了一次又一次，可就是没有动筷子。 就算饿着肚子，偶尔抓几颗花生米也要看着外面的情况，等待着那几个调查的人回来。 这时候旅店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回来了么？”吕义山急忙转头问。 可发现进来的人只是一个负责守卫的士兵。 “将……吕将军，我看太阳都快落山了，您一整天没吃饭了，要不然我再去把饭菜热一热，您要觉得不合胃口小的马上给您换！”只是负责起居的简单对话。 吕义山作为镇北王的心腹，几乎就是王爷义子般的存在。 从小与世子一同长大，并且慢慢接手成为了镇北王私兵的偏将军！ 由于这些兵马原本就是镇北王所属，所以真正的将军是他，而随着镇北王年纪渐长，王府的事情渐渐交给了世子，而军队的事也逐渐落到了吕义山身上。 所以，他这位偏将军其实就是总指挥的位置。 而吕义山也从未让镇北王失望过…… 继承先父的遗志辅佐王爷，忠心耿耿。 并且在军队中吕义山的口碑也不错，对下属关怀备至，严苛又爱护。 因此这些年来手底下几万士兵对吕义山非常敬重，并愿意为他卖命！ 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将军食不下咽，其他人看在眼里心中也不好过呀。 “将军……” 士兵喊了一句。 “吃吃吃，我哪还有……”吕义山显得有些不耐烦，刚表现出来立马意识到态度不好，急忙给自己压制住了，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继续说，“还是先等等吧，我想等到他们的消息后再吃。” 转头看向桌上的菜肴。 由于是冬天，菜肴中肉类居多，并且还有今年入冬新腌制的腊肉，都是极好的佳肴。 “这些东西再热就坏了，你拿下去跟外面的兄弟分了吧。”摆摆手，让士兵自行处理。 听到这种话哪个士兵不感动啊。 直接跪下来哭泣说：“将军，您还是吃一点吧！若是您身体扛不住倒下了，我们该怎么办？” 都说尊重最得人心。 这些年来镇北王不断在民间积累威望，但翼州始终有朝廷官府的存在。 明里暗里都会在压制镇北王的权势！ 十几年来，翼州一带的官员早已经扛不住了，但是玄甲军还在啊。 玄甲军既不听当地官府也不直接听命于镇北王，并且还有朝廷的供养，他们的存在对于镇北王的威胁最大。 而王爷手上仅存的这几万兵马军费和开支都远不如玄甲军，只能在另外的方面作出改变。 吕义山深知这一点，所以自从自己掌管军队以来对手下士兵都非常好，给予了很高的尊重。 别看这批军队虽然人少，但所有人都是一条心！ 自己不吃饭，其他人都不愿吃。 “行了，我没这么矫情。我这身体好着呢，你们你们几个年纪还小，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好的，快……把这些端过去。” 说着吕义山将面前的猪肘子，鸡鸭肉等递给对方。 哪敢接啊， 都是哭着说不要！ “这是军令，本将军命令你们快去吃饭。”吕义山严格下令。 就在两人推脱的时候，眼角注意到窗户外的街角边有骑马的校尉回来了。 那些正是自己派出去收集情报，调查的人！ 总算回来了。 吕义山都来不及等对方上来，自己先下去迎接…… “将军，将军……” 房内的士兵追出去。 正好瞧见几个校尉走了进来。 外面寒风刺骨，可回来的人依旧满头大汗，可见为了赶路这批人几乎也没有休息过。 “情况怎么样？有找到什么线索么吗？”吕义山等不及的追问。 因为自己是将军，不可能亲自去寻找各种线索…… 早上在调查了现场的情况后，吕义山便叫来了有这方面能力的所有人。 一边确定死者致命伤的情况，一边讨论着可能的猜想，随后便让众人去寻找线索。 直到现在…… 一部分人才回来！ “将军猜得没错，这批人是北方部族的精锐，原本是他们部落王族的属下，与他们的大可汗也有关系。” 听到猜想被确认，吕义山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在看到尸体上特别的图腾时，吕义山便觉得这些人是有身份的。 北方部族同样以血统为尊，高贵血统的人便是王族……而王族分布不同，管理的地方就不同，这些有一定能力的人估计被某个王族看重了，所以被安排管理某个地方。 只是没想到他们也会被这次的比武大会吸引过来。 按照王爷的想法， 并不拒绝北方部族参与…… 当年就是王爷率军打败了他们的先祖，自然不惧怕这些小后生，甚至希望他们过来，然后才能看到几十年后的北方部族功夫到底有什么长进。 现在倒好，不仅京城那位‘大老爷’没能搞定，还让北方部族有身份的人倒在了翼州城。 回去怎么跟王爷交待？ 更何况这些人还都是参加比武大会的人，成绩都还不错。 现在都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故意为之呢！ “他们的伤口截面有深有浅，不像是剑所伤，肯定是刀而且是特别的刀刃，他们中有一个连续十几天都没在演武场中败过……我让你们查一查这次比试中有多少用特殊武器的高手，你们查得如何？” 第572章 来路不明的谋士 “回将军，用刀的人不少……但大部分也是他们自己人，而且据说这几人在当地非常厉害，就算十几个壮汉轮番对战也不待后退的，一次性干掉这么多！！” 中原一带的帮派大多用剑，而一些散人的话或许会用其他武器。 可这部分人能力很差…… 这些人在比武大会的前三天差不多就被打得不行了。 不是受伤就是无力再战，根本坚持不到现在……而那些输得太多的也早早放弃了，眼下还能够坚持的多少都有几分实力！ 可在这些人中很少有人用刀，一部分北方人用刀，但他们不像是能够一次性干掉这么多人的高手。 要不然就不会输了！ “会不会有人故输掉比赛，让自己不显眼？”吕义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话由另一位校尉站出来回答。 “回将军，这些我也调查过了……想要在输赢中保持名次，那就必须赢多输少，而且需要有规律，否则遇意外可就保不住了，我们调查了类似的人，也没有发现异常，并且还询问过昨夜他们居住的地方，都说他们夜晚没有离开！” 打不过， 没离开！ 一系列的答案似乎都在说不是现在比武的人做的。 可如果不是眼下在比武的人又有谁会害他们？ 又为了什么？ 这几个北方部族既然是精锐，就不会经常出现在大周朝吧，不至于还有仇杀一说。 肯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对了，吕将领。我在街边调查的时候听到这样一段消息……有人说昨夜这条街道有听到人叫喊，然后拐角好看到了一群人影过去，百姓只以为是官军在抓强盗，所以没有敢多看！” 一般的百姓都不会管闲事，特别是抓盗匪的时候，就害怕别人盯上自己，所以都不会去搭理。 但这一次…… “具体在什么地方？” 校尉指着门口远处的位置。 这里已经看不到街区了，只能指个大概的距离。 “就在这条街街头拐角处，可因为当时太黑根本看不清楚！说是动作很快！” 听到动作快吕义山突然来了精神。 按理说这批北方人白天才在演武场中战斗了一天，晚上劳累不会走太快才对，甚至于他们还会去某个夜摊上小聚一会儿。 行动很快，说明是有备而来的！ 杀手？ 这翼州城难道来了杀手不成。 再看他们动手的地方……这条街道选得极妙。 因为这里是平日早市的地方，晚上很少有人客栈几乎没有，更没有人家。 到了晚上完全一片黑暗，将他们引来这里战斗是最好动手的，如此精巧的布局不是杀手又是什么？！！ “当地的官府怎么说？” 呃…… 一说起官府，几个校尉哑口了。 “他们就不调查？！！”吕义山看到几人的反应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翼州地处偏僻，虽然不是西境那种贫瘠之地，但物资终是不如京城一带，再加上此地当官的人都有小贪的毛病，很多官员屁股后面都不干净。 然而翼州又是镇北王的封地，只要王爷存在他们就不敢明目张胆。 多年来官府每次想要从百姓手中获得点什么利益，都被王爷给阻止了。 为此很多商人还投靠了王爷这边…… 这就让王爷府与当地官府之间有了矛盾。 只可惜王爷地位太高，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敢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转悠…… 眼下遇到了这种机会，肯定不会真心帮忙！ 只是看， 就不管！ 甚至还专门要看王爷的笑话。 “他们这帮饭桶就没有靠得住的。”吕义山愤怒说。 “尹知府告诉我们，只要用得上的地方他们一定全力协助，并且他们也派遣人到城外搜捕了，绝对不会让贼人跑掉。” 一个校尉有些无奈地说。 到城外！ 明明人家在城内，他居然跑到城外。 还要冠冕堂皇的说会帮忙！ “之前那尹老头可不敢这么嚣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吕义山嘲笑说。 虽然王爷府阻碍了当地官员的发展，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完全压制了当地官府，可镇北王毕竟还是周氏皇族，他们不敢怎么样。 而且每次两边见到对方还得憋出一副笑容。 就算明知道自己手上的权利被分割了，他们的奏折中也不敢提出不好！ 毕竟只要镇北王不倒，那些个不痛不痒的奏折都没什么用……两边的积怨基本是官府一边独自承受。 以前都是卑躬屈膝的说话，而这次居然敢反过来挑衅了。 人在城里，他们跑外边！ 好一个知府大人！ “因为这次不同了，来了别的人……” 就在一行人汇报情报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众人。 吕义山侧目看去，一个穿着雕裘的女子站在酒楼门口。 浓妆艳抹，衣着华丽。 但并未显出多少出众的美貌。 能够引得周围的士兵感慨，却引起不了吕义山的注意……毕竟从小在王府长大的人，年轻时还跟世子去过不少风月场所，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 “是你！” 来的人正是世子最近新招募的幕僚，陆红霞。 据说对方是墨门弟子，世子在进京的时候就认识了！ 对于这位新来的谋士吕义山并没有什么感觉。 墨门的确是个神秘的门派，但对方是否真的有本事还心存疑惑…… 更重要的是，王爷府上的人都是家传，或者用各种方法进入的，中间都经过了严苛的筛选，唯独这个女人是特别进来的。 世子直接任命了对方就告诉身边的属下。 这让与世子有几十年交情的吕义山很不解。 下意识的觉得世子仅仅是换了个口味……看重的是这女子的姿色。 可这姿色嘛！！！ 很难评…… 吕义山上下打量了陆红霞的模样。 要说妖艳，不如那些青楼舞女，要说魅惑也不及西域舞姬……至于说丰满嘛，更不如北方部族的少女。 要什么没什么，有什么可贪图的？ “吕将军不请我进去？我可是带着吕将军的疑问来的。”陆红霞微微一笑。 那笑容没有魅惑，反而让人浑身起起疙瘩似的。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爆更撒花*2 第573章 示弱与分散 无论怎样，对方现在是跟自己站在同一条船上…… 田丰死了之后，其他门客的计策世子大多都没有采纳，只有眼前这位陆红霞几乎一直生活在世子身边。 由于吕义山平日更多的时间是在管理军队上，除非是一定要执行的命令，否则自己能知道的不多！ 对方平日里跟世子都在聊些什么，吕义山并不清楚。 …… 两人在桌前入座。 陆红霞用手抚摸了一下木桌…… 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丝温度。 “看来吕将军今日食欲不佳呀，前些天我让人让买了些酸梅回来，我之后让人送往吕将军府上？吕将军可是王爷的左右手啊，身体可不能倒下！” 陆红霞话中有话。 吕义山不相信对方会猜不出自己不吃饭的原因！ 当下便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 “陆姑娘有话请直说吧，我手上还有案子要办，可没有时间闲聊。” “痛快……吕将军果然忠肝义胆！那我就直说了。”陆红霞直截了当敲打着桌面说道，“我知道吕将军在查办今天早上那些北疆人的案子，而且他们的身份很特别，我去到过现场，看了战斗的情况。” 了好像虽然是墨门出身不会功夫，但见过武学招式可不少，即便是一些非常罕见的武器伤自己也见过。 “嗯，莫非……你知道凶手是谁？”吕义山追问。 “我不仅知道他们的来历，甚至还能说出他们是谁……” 看着吕义山急切的模样，陆红霞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在桌面上写下两个字：魔教。 在看到‘魔教’二字的时候吕义山瞪大了眼睛！ “你确定？他们不都是在西边活动么。” “吕将军难道忘记了，我曾经就在西边生活了很长时间……” 陆红霞从来没说过自己之前的事，但是吕义山却暗中调查过对方。 这些年来自己新收入麾下的将士中也有一些曾经在江湖上游历过的人，从他们口中断断续续的打听有关陆红霞的事情，对方最出名的几件事就是在西境做的，甚至一度引起西境当地某州郡的恐慌。 最后在多方势力的施压下，当地的官府还不得不放了她。 算下来，这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吕义山再次看向眼前的陆红霞…… 虽然打扮得妖艳，可对方已经是三十几岁的女人了，眉宇间不会再有十八九岁小女孩那样清澈，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微笑。 “难道连他们也要来抢夺王爷的武库？” “王爷府上守卫森严，武库周边机关重重……即便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想必这次这么做就是为了引起恐慌，又或者想要让什么人进入下一轮的比赛吧。”陆红霞笑着说。 下一轮。 吕义山似有所悟。 急忙叫来外面的士兵询问。 “将军……” “你去把所有可进入下一轮的人，名单都拿到我这里来。”吕义山吩咐。 而士兵却显得有些为难。 “将军，如今还有三天时间呢。” “但真正能够进入下一轮的人应该都已经确认了，只要这些天排名最前面的，都是最可能的。”陆红霞连忙说。 士兵这才领悟过来。 “好的，将军。我这就去办！” 等到士兵走后，吕义山对陆红霞的来意虽然明白了，可是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不知道这是世子让对方来帮助自己，还是说她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不过…… “多谢陆姑娘出手帮忙！” 该感谢的还是得感谢。 “吕将军不必客气，我们 都是为王爷办事，若能够相互帮助那是最好的……关于这件事我不过是多了些经验而已，恰好能用上。” 一直以来吕义山都觉得陆红霞这人极为傲慢，没想到今天接触起来反倒很谦虚。 虽然两人在某些观点上没法共存，但只要是为了镇北王或者世子的话，吕义山不介意与对方合作。 看着桌上已经慢慢消失的印痕。 吕义山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魔教与我朝对立多年，这些年之所以平息，是因为朝廷花费了大功夫端掉了魔教不少据点，如今的他们只能在相对混乱的西境活动，现在他们来到了北境！！” “吕将军是担心魔教控制不了？” 魔教不同于那些其他门派。 若只是单纯的坏，那完全可以借助朝廷的力量以及江湖中名门正派的力量铲除。 而他们是宣传不同的教义…… 几乎就是颠覆数千年来的百姓思想，这种存在朝廷是必定要铲除的。 但由于魔教发展了这么多年，在大周朝中应该有了一定的拥护者，想要彻底根除极为困难。 若他们盯上了王爷的武库……吕义山还真有点难对付！ “吕将军若是觉得自己处理不好，为何不去请王游的来帮忙呢？”陆红霞突然说。 王游。 对方是朝廷重臣，又是现在的兵部侍郎，几乎就是当朝的兵部尚书位置。 更重要的是他手里现在掌管着玄甲军，如果他肯帮忙自然最好！ “可王游是客人，而且王爷一直不喜欢朝廷中人太多插手翼州的事务，这一次连翼州知府都选择旁观，我们如果让他出手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不就是在说镇北王连个案子都无力解决么？ 传出去岂不是让朝廷那帮人耻笑！ 若有需要自己可以将翼州城翻个底朝天…… 但绝不能让朝廷那帮人看笑话了。 “吕将军为王爷争面子自然是好事，但吕将军有没有想过，朝廷几年来都从未派遣过钦差大臣来到翼州而这次却派了，而且还是派了那位能力极强的王游，你觉得朝廷只是为了看笑话么？” 吕义山被对方说得没法还口。 即便对方刚来不久，可似乎对翼州的事情了解很多。 这些年来镇北王已经将自己的领地经营的得很好了，但对朝廷依旧忠心，只是暗自发展自己而已。 这些事情并未对外说。 可陆红霞的字里行间却在透露着自己知道事情一样！ 难不成世子会对她说这些事？ 还是她作为一个谋士猜出来的？ “王游何等人物，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他难道什么都看不出来？我们应该这次机会……也让魔教来干扰一下王游！” 第574章 突发与惊讶 陆红霞与吕义山交谈结束，已经是下午了。 这一天已经过了大半…… 而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了回复。 陆红霞回头看向这家不起眼的小酒楼，特别是刚才吕义山所在的房间。 镇北王。 朝廷…… 总有一日会走上对立局面。 王游是当下朝廷最不可控的因素，如果他能够被魔教牵制住就好了，甚至于因为这一次的出手从而引发了更大的纷争，那才是万众期待的局面。 当今的天下实在是太平啊。 太平得都有些让人犯困了！ 哼…… 陆红霞冷笑一声。 时候会让天下回到真正有趣的时期，只有那样这世界才更有意思！ 不是么。 就在这时候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跑过来在陆红霞耳边说着。 “当真？” “嗯，世子让陆姑娘快点回王府，有要事要商量！” 得到命令，陆红霞马不停蹄的便往王府赶回去。 马过留痕， 视线往上，吕义山也在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 这女人，越来越看不透了！ ……………… 自从王爷被封为镇北王并发配到北境以来，这地方自然而然就成为他的势力范围。 历朝历代，但凡是皇家子嗣似乎都免不了要面对权位争夺！ 一旦先皇过世，新任的皇帝为了收拢权力，身边那些个皇兄皇弟就必定会被架空…… 西境的文宣王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 镇北王只是因为当年战功赫赫，一时间不好处理，之后又因为先皇去世得早这件事便再没有借口做了，紧接着就是当朝周皇帝正常的登基，而两位兄弟都被发配到自己的领地。 原本镇北王只以为这是作为皇子不得不面对的悲剧，可随后的这些年中……明里暗里朝廷对镇北王权势的打压非常严重。 即便当地官府被打压下去了，可最有威胁的玄甲军还在呢！ 而且这些年来玄甲军日益壮大，大有随时可能吞并镇北王军队的准备。 对方有朝廷的供养， 而这边只能不断用各种办法，从朝廷的补助，以及通过各种方式找来的钱供养军队。 现如今还能坚持，可再继续下去的话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更重要的是，随着镇北王年纪渐长，也越发明白一些道理。 当年与周皇帝的兄弟情义早就在这多年不见的时间里越发有隔阂了。 如果说镇北王和周皇帝还有那么一点恋旧而不会撕破脸皮的话，他们的儿子可就不一定了！ 太子周弈北与北境世子周成域，见过的次数连一只手都数得出来，下一代的人恐怕不会再有上一辈那样的情谊。 而随着这些年来朝廷财政的紧缩，连年的战争和动几乎耗空了国库！ 南境的战争虽然胜利得很快，可中间消耗的那些钱粮依然需要时间来填补，再加上西境时不时的就乱一次！ 恐怕到了下一代，朝廷会将所有的权利都收回去。 翼州虽不如京城地区富裕，可至少是个地方啊。 这些年是因为镇北王的存在没有大力发展，只要被朝廷收回了完全可以再派遣一位如蔡书牙或者颜文一样的人过来，不出五年翼州就可以成为朝廷的北方屏障。 到那时朝廷可以稳固了，可镇北王一家该何去何从？ 调往京城外某个山庄做一位有名无实的傀儡王爷，还是说突发疾病让子嗣后代没了继承人？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镇北王与世子想要看到的。 所以…… 这一次要争。 撑着镇北王还有一口气的时候要争。 在心底里，镇北王并不想颠覆大周朝的江山，毕竟这也是周氏的天下，而自己也不愿意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 只不过想要为自己，以及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一丝后路而已。 不愿将周氏的江山毁掉！ 但为了生存，有时候又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 王府中…… 年迈的镇北王突然被旁边的侍女吵醒。 “王爷，你睡着了！” 还是在演武场的看台上，由于今天天气冷风没有这么烈了，抱着毛绒被子，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噢，喔~” “王爷要是觉得累的话，我们扶王爷回去休息吧。” 镇北王抬头看看天边的太阳。 有光，却不暖！ “不用，不用……还得看呢！”镇北王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些年来演武场中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自己一直靠在看台上看着。 可随着年岁不饶人，当年那副好身体如今也会感觉僵硬而发寒了！ 老态龙钟的坐下， 又迷迷糊糊的闭眼。 旁边的侍女实在忍不住，还是劝说镇北王回去休息。 “王爷，您都犯困了。” 可镇北王还是坚持不去。 “不困，不困……不过是做了个梦而已。” 远处的高台上士兵依旧在站岗， 夕阳斜照在士兵头顶…… 熟悉的感觉， 陌生的环境。 耳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军营的号角了。 号角…… 迷糊中镇北王仿佛听到了久违的号角声，以及将士们的欢呼声。 战场的兵戈，泥土里的血腥味，一个个都那么清晰！ “王爷，王爷！！！” 随后，耳边的声音变成了两个侍女的叫喊。 随着镇北王突然在看台上倒下，整个演武场的比试临时被中断！！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演武场的擂台上， 突然的号角打断了所有人的比试。 所有人回头，看向看台上忙忙碌碌的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结束了。 “好像是镇北王吧。” \\\"王爷怎么了？\\\" 百里也在其中，并且知道镇北王所坐的位置。 眼下只看见十几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向那个方向，并且在众人拥护下好像在抬什么东西似的，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 而此时的王府另一边。 王游还在院子里坐着闲置。 一个下属突然来汇报。 “大人，王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王游看着进来的人说道。 “王爷，镇北王……突然在看台上倒下了!!!” 什么？！！！ 突然倒下了。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完结666 第575章 权位的更替 “王爷怎么样了？” 王游才来到镇北王休息的地方，看到李管家经过，急忙上前询问。 结果李管家也没法说清楚！ 而就在王游赶到院子门后的时候，镇北王大大小小的儿子和女儿都来了，其中为首的正是世子周成域。 “世子。” “王大人……” 就在两边不知道如何开口下一句的时候，镇北王的房间有人推门出来。 没等王游开口，王爷的几个子女便一拥而上不断向大夫询问镇北王的情况。 “大夫父王他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病倒，以前也不这样呀。” “是啊，大夫……父王他不会有事吧！” 七嘴八舌，可最终大夫还是看向了世子的方向。 那表情欲言又止…… 几乎所有人心中，此刻都有不好的预感。 “父王他到底怎么了？大夫，你不妨直说。”在场的除了王游和武梦秋之外其余都是镇北王本家的人。 所谓的避嫌无非是避开自己而已，所以大夫需要征求周成域这位长子的意见。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大夫也不再隐瞒，摇头叹息说：“王爷这是肝阳上亢，只怕有很多年了。” “阳亢！！怎么可能……父王一向身体极好，当年更是驰骋沙场，英雄气概，怎么可能会得阳亢呢。” 在镇北王的女儿中，稍微年长一点的忍不住哭了出来。 阳亢！ 就是人们常说的肝火旺盛，血脉不畅等等病症。 但在这个年代而且还是在镇北王这样年迈的老人身上，其实就是指高血压…… 高血压在当今的环境下近乎不治之症。 再加上镇北王年事已高，自身的调理功能老化，一说阳亢其实就是判了‘死刑’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父王！！！” 还未成年的儿孙已经哭着跑了进去。 王游拉着武梦秋暂时不动，示意对方在外面等着。 这毕竟是王爷的家事，自己作为客人不好直接冲进去…… “相公，那镇北王看着身体挺好的呀，怎么会……阳亢！”武梦秋对于这个病症太过熟悉了。 因为自己的爷爷曾经也有类似的病症。 而当时父亲和母亲花费了很大的代价，四处求医，就连自己也在押镖途中四下寻找良药，可最终爷爷虽然保住了性命，后半辈子还是偏瘫在轮椅上。 “爷爷那个不大一样！” 王游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老年痴呆和高血压的区别。 但无论哪一种对于当下来说都是顽疾，不可治之症！ “镇北王毕竟年纪大了，即便身体再好也是一样，再说这是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病根……” 没有等王游说完，身后的院子门后又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王爷，王爷！！！” 王游和武梦秋回头一看，是吕义山回来了。 据说对方今天去调查翼州城中一起凶杀案件去了，所以这次没有陪在镇北王身边。 “王大人，王爷他……” 王游没开口而是指着屋子里面。 吕义山二话不说直接跑了进去。 “相比周成域来说，这一个更像是儿子啊。”武梦秋在一旁俏皮的说道。 嘘~ 王游比划出一个嘘声的手势。 这种话夫妻俩私底下说就行，可别被人听到了，要不然又得给脸色看。 “我知道，相公……没人能听到。”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小心谨慎，什么时候轮到相公如此紧张。 “相公。” 嗯？ 两人的对话也就相互能够听到，并且武梦秋确信周围都是安全的。 “如果镇北王真的没挺过来，那我们该怎么办？比武大会还会继续下去么？” 这个…… 王游还真没法回答上来。 比武大会本就是为镇北王庆生而举办的，至少在他们口中是这个意思。 要是喜事办成丧事，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继续下去，而且一旦镇北王没挺过去，那自己就成了代表朝廷见证北境王爷立遗言的人，后续朝廷该怎么做，自己已经没法干预了。 “等会儿让杜武来找我，这件事必须通过兵部的消息渠道快速送往京城，一旦镇北王逝去，那朝廷应该派人来吊丧，这个天气很难再派人过来，那只有是我了，还有世子继位的册封等等，需要朝中早做打算！” 将消息传给京城，该如何做，应该让周皇帝自己打算了。 “打算是指什么意思啊？相公。” 一些皇家的规矩武梦秋不懂，可是要朝廷做打算这话是听到了。 为何王爷死了，还要朝廷做打算！ “娘子难道忘了？朝中支持北境安稳的一派，原本也是镇北王熟悉的大臣，镇北王离京几十年，可朝中还有熟悉他的人呀。” 但凡老一辈的官员或多或少的都接触过镇北王。 就连澹台坚当年也多次与王爷打过交待……所以最了解对方的品性。 虽说建立起玄甲军是作为帝王之家必须的过程，可澹台坚其实对镇北王还是抱有一定期待的，觉得对方不会怎么样，至少在他活着的年代不会怎么样。 如今， 若镇北王一死，权利交接到世子手中…… 那就不好说了。 周成域在朝中没有威望，唯一跟他有过交集的怕就是周氏皇族那帮人了。 或许会有朝官提出趁此机会直接收回几十年来就应该收回的兵权。 让周成域只当个闲散王爷，那样才不会有威胁。 几年之后，新皇登基，堂兄弟俩没什么情谊了，完全可以下诏把对方请回京城，那样的话翼州就会到直属掌控之中了。 “朝中真有官员会这么建议么？”武梦秋询问。 “必定会……” 王游肯定的回答。 这是最简单，并且最直接收回权力的方法，王游不相信那些朝官会想不到。 甚至可以比自己想的还要深，还要精准！ 你要说学术讨论，他们可能不行，一旦涉及这些利益党争，蚕食势力，他们比任何人都懂。 从澹台坚肯站出来以一换一的方式‘斩断’太傅曹征的左右臂之后，王游对于当代官场的各种权谋争斗，就从没有怀疑过。 “来人了！” 武梦秋突然一句提醒。 王游抬头， 正好看到李管家匆匆从房间里走出来。 “王大人，王爷请您进去！！” 第576章 旧时代的残党 房间里几乎没有多少华丽的家具。 王游所住的客房虽然稀奇古玩不少，但在主人家的房间里竟然显得有些朴素！ 心里猛然想起当初澹台坚曾经在聊起镇北王的时候还说过……对方不喜欢金银珠宝，但是对下属特别好，所以很多士兵都愿意为他卖命。 如今看来，是真的！ 自己的房间如此简陋，而客房都比这里精致。 从混乱年代走过来的人确实不一样，难怪朝中会有这么多相信他的官员。 王游走上前去， 面前的大床边上围满了王爷府上的人！ 不过除了周成域和吕义山之外，其余的人王游都叫不出名字来。 而真正掌握着北境王府势力的人也就是他们两人而已。 “王爷……” “王大人来了！“ 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一位风韵犹存的王妃让出位置，并且在周围人的配合下慢慢扶起镇北王，好让对方与王游能够面对面的说话。 仅仅是几天没见而已，这一躺下去的镇北王印堂都是‘黑块’，脸色也比之前阴沉了很多！ “王爷保重身体！”王游恭敬的说了一句。 这话几乎脱口而出，没有多少想法，单纯就是对一个老人家的问候。 而镇北王听着也慢慢笑出声。 “多谢王大人关心，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原本我还想跟着王大人一块儿看完整个比武大会的，只怕之后没有机会了。”话语中满是失落的感情。 “王爷吉人天相，请依照大夫的吩咐安心养病，如今冬日最寒冷的季节就要过去，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王爷定能痊愈。” 王游尽量捡着祝福的话说。 但其实心里明白！ 当下的医疗条件如此薄弱…… 这种突发的高血压根本没法根治，再加上环境和心情的影响，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过完整个冬天都说不定。 “王大人真是心善啊。”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镇北王今天说的话没有了之前那么威严，反倒更像是个慈祥老人的感觉。 “我让王大人过来，是有事相求！” “王爷尽管吩咐，能做到……下官义不容辞。” 都已经变成这样了，王游当然尽可能答应对方的要求。 关键这个时候自己也不好拒绝，若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好，好好……其实都是关于翼州的事情，我想要请王大人做个见证！！” 见…… 王游惊讶的抬起头来。 镇北王甚至都准备好了，让吕义山取来纸笔并缓缓开口。 “本王，随先帝东征西战，为我大周朝稳固北方一地……”镇北王简要的将自己的金戈铁马的生平事迹慷慨激昂的讲述了一遍，从自己出生到再到听说北方战乱，危及京都，所以想要同先帝一同出征。 听着对方的讲述，王游这才明白镇北王让自己进来的原因。 对方这是准备上书生平最后一份奏折啊！ “……如今自感时日无多，恐难再见皇兄一面，无法请奏，自予谢罪……” 随着镇北王一边念，周围的王室成员无不抹泪。 而王游就站在几米外看着！ 对方让自己当个见证者，其实就是让朝廷的人知道这件事。 身后的武梦秋小心翼翼的戳了自己背后的位置。 王游看着这一幕的心情瞬间因为背后的瘙痒打断了，突然想起刚刚在门口与武梦秋说的那些话。 如果镇北王真的没挺过来，那朝廷必定会以这件事向北境施压，架空王府所有的权力，并以最快的方式蚕食翼州仅存的影响力，花费几年的时间将整个翼州乃至整个北境重新归附到中央的掌控中。 可如今镇北王一席感人肺腑的奏书送往京城……那些朝官恐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蚕食的意见吧。 就算有人私底下提出来，周皇帝估计也会念在这份几十年不见的兄弟情谊下放手几年，交给身后的太子去打理。 那样的话翼州便会再获得几年的机会！ 果然， 即便到了这个时间，镇北王也要用自己还剩下的影响力帮后人一马。 “……本王决定，将王府所有事务与军权交由长子周成域继承，册封周成域为镇北大将军，交付将印！” 随着镇北王将事情说完，最后决定把所有事情交给了周成域去打理。 这就代表从今天起镇北王已经不复存在，周成域正式成为北境王爷！ 由于对方不能直接封王，所以只是将自己手上的军队托付给对方，实际跟权位交接差不多。 “王大人，本王如此安排，可当否？” 王游没想到对方在吩咐遗嘱之后还要询问自己的意见。 这是在问朝廷的意见？ 王游点头回答。 “王爷如今重病，翼州之事理当交给世子掌管，王爷只需安心养病，恢复身体！”还得是在官场历练过几年的王游，如今回答这种容易受人诟病的话题简直太容易了。 不肯定也不否定。 让你们自行决定吧！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王大人能够帮忙，成域他虽然一早便学习如何执掌翼州事务，可对面不同的敌人，他没有王大人这般经验。刚才吕将军跟我说，今天早上发生在城中的凶案是魔教之人所为，王大人与魔教有过交手，所以想要请王大人帮忙查询，好给世人一个交代。” 啊？ 啥？ 魔教…… 王游自然知道魔教已经渗透了大周朝的各个层面。 但没想到这次的事件居然跟他们也有关系！ 当着王爷的面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下来。 可同时又想到另一件事。 “王爷刚才说的交待是给谁？”一句话让吕义山和周成域都惊讶了。 果然是王游啊。 任何一个小细节都逃不过他。 最后还是周成域站出来说话了。 “王大人，这次死在城中的人据说是北方部族的贵族手下，甚至可能是王族手底下的人，我担心北方部族以此为借口向我们发难，所以……请王大人帮忙！” 难得见到周成域会低头。 不过这件事居然还涉及到了北方部族。 疑惑之下，也暂时答应下来。 ………… 等到王游离开之后，镇北王坚持不住的咳嗽起来。 捂着脑袋再次躺下…… “父王，父王……” 周围的人见状，再次紧张的呼喊。 屋内的烛灯微微晃动了几下。 残灯， 欲灭。 第577章 我在想的是另外的事 回去路上，武梦秋跟在王游后面。 心里纠结着怎么开口…… 毕竟那几个人是师姐杀掉的，果然还是给相公带来了麻烦！ 看着王游走过的背影，边走边想……要不然还是以另一个身份跟相公说清楚吧。 自从来到京城之后，自己能够涉足的范围有限，且京城中江湖高手不少！ 为了避免麻烦，武梦秋已经很久没有以圣教门主的身份出现过了，上一次也是为了帮相公寻找太傅家里的线索，顺便暗中保护他。 好在最后没有发生意外， 而找到的线索也没用得上，唯一只能证明北境早就跟太傅私下有联系而已。 然而这一次…… 如果自己以另外一个身份再次出现在这里的话，相公估计会有想法吧。 哪有外人每天跟着对方跑的。 还是大冬天！ 他出现在哪‘自己’就出现在哪儿。 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圣教就在自己身边吧！！ 可如果不说，那这件事很可能会变成相公与教中兄弟的摩擦。 倒是还自己跟师姐真的对上了，是打还是不打？ 教中除了师姐和师父外，就没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要他们接二连三的来……自己还得跟教中其他人打起来！ 所以，这事。 深吸一口气，伸手要叫住王游。 “相公……” “娘子！” 就在武梦秋开口要说话的时候王游恰好也转过头来说。 呃…… “相公先说。” “还是娘子先说吧。” 又是这种你让我让的环节，平日里就出现过很多次了，并且好几次都是自己拗不过对方。 武梦秋没好气白了一眼。 “相公的一定比较重要，还是相公先说吧，要不然等会儿李管家都追过来了！” 两人刚刚从王爷的病房里走出来，这还没回去呢，周围路过的已经全是王府里面的士兵了。 凑近一点， 紧挨着…… 这样两人说话其他人也听不到。 “也行！” 感觉到王游故意贴着自己，原本想用手肘给对方好看，可周围还有其他士兵呢。 那王游夫人的形象还是得保持住！ “相公刚才想要说什么？”武梦秋开始询问王游的想法。 心里其实也做好了对方会提及圣教事情的打算…… 如果真的提及了，那自己只能让师姐以合作人的身份来与王游见面了。 当然，自己也要在场！ 然而王游并未说魔教的事情。 反而一直在纠结北方部族的事。 “娘子对北方部族了解多少？他们为什么这一次会如此执着的派遣贵族过来呢……噢，不对。不是贵族，但也是贵族手底下的左右手嘛。” 武梦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刚才镇北王拖着重病的身体，明明邀请相公帮忙调查圣教一事。 可是怎么到了外面就说起北方部族了！ “相公，刚才镇北王不是说让咱们协助调查……魔教么？”这‘魔教’两个字还真难开口。 武梦秋毕竟自小就被师父教导长大，而且教中总坛与奕都相距很远，当年师父可是在南境住了很多年专为教导自己。 自小的感激之情，加上母亲带来的那点亲情，武梦秋对于圣教还是有感情的，一句魔教都用了很大的勇气！ “魔教？那有什么可调查的。他们不就是想要点武学秘籍么，你别说他们……就算是朝天宗过来参加比试也不奇怪！不对，他们还真有代表。” 王游立马想起百里的身份。 摆摆手， 罢了，这个人是自己这边凑上去的，不作数。 但魔教不一样，他们会过来一点儿不奇怪。 “啊？！！” 武梦秋惊讶地看着王游说道。 “相公难不成早就想到了？” 这个…… 怎么说呢。 “也不能说想到吧，就是并不意外，魔教渗透的势力挺多，镇北王的武库中如果真如你所说有很多稀世功法的话，他们必定也会来，朝天宗还要顾及面子，但魔教完全不需要！”王游说道。 但凡什么比武大会，还带有头彩的。 正道和邪道不都要出现么？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关键，演归演。 这种东西本来就事出有因，所以听到魔教的时候王游并不感觉奇怪，反而之前还觉得他们怎么会错过这种机会呢。 “可惜啊，我身份不太好出面，不然说不定能够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 这些年来王游都是站在官方的角度出现，所以很多事情只能明着来！ 自己的确想过培养一些暗中的势力，可最好的地方是南境，京城这边自己的地位才刚刚稳固，不太好操作。 因此很多事没办法暗箱操作…… 相反魔教不一样。 本来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身份，我直接杀你几个人又怎么样了，习以为常。 只不过这次杀的人关系到北方部族的贵族们！ 事情才变得麻烦。 可反观魔教本身的做法，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自己是魔教中的高级别管理，王游可能也会出这种主意。 “娘子记住……但凡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或者是能够想到的结果，就没必要纠结是否正当，也没必要深陷其中，因为这本就是他们会做的事。”王游说道。 就好像纠结小偷为什么会偷盗，采花贼为什么会强抢民女一样。 自己已经不是父母官了， 如果每次都被这种事情绑住脚，那就永远不可能走出来！ “我估计王爷这么说，也是想让我跟魔教的人纠缠吧，所以我更不需要为这种事纠结！”王游说。 看着周围的士兵稍微少了，又忍不住小声吐槽道。 “可惜了认识的人没在，不然我也想问问魔教是怎么知道那几个人是北方部族高层的手下？” 可惜，可惜…… 看到王游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把教中的事情带过了。 武梦秋如释重负…… 可心里也有一种开心的感觉。 相公并非那种迂腐的传统官员，有时候甚至还会想到利用别的手段来做事。 小跑着上前， 一跳， 从背后搂住了王游的脖子。 “不是说有人在么！！”王游感受着背后的压力。 “我可是王夫人，谁敢说我，谁敢……” 在周边侍卫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王大人居然还主动背着王夫人进院子！！ 第578章 来自北方 “你说……那王游背着他的夫人一起回去了？” 就在王游回到自己住处后不久。 王府的另一边，周成域所在的地方便收到了消息。 听着属下的汇报，周成域还有些不相信……于是让对方再说一遍。 “是我亲眼看到的，世子殿下。”士兵肯定的点头。 这就让周成域摸不着头脑了。 王游可不是那种小官…… 他年纪轻轻已经是朝官中的上层了，若继续往上不是兵部尚书，就是直接进入中书省做左右手。 位极巅峰，也不过如此！ 居然还跟发妻这么有情调，就好比那些痴情儿郎一样。 古往今来，那些个痴男怨女不是留下不少传世诗篇么，看来我们这位王大才子也是类似的人啊。 就这样，父王还很忌惮他的能力！ “世子切莫大意……我听说那武梦秋在很多地方帮过王游，并且当年王游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死在南境小县城，就是因为有武家庇护他，那武梦秋如同贴身保镖一样跟着，自然避开了危险！” 屏风的对面传来陆红霞的声音。 每当陆红霞开口，并且走上前来的时候，其他士兵便会自觉的离开现场。 只留下世子与陆红霞两人…… “噢，这倒是！” 周成域回想起今天王游旁边一直跟随着他的那位夫人。 按理说武梦秋并没有官身，根本没资格进入父王所住的地方，但碍于王游的身份，没人提这些事。 堂堂一个兵部侍郎原本可以独自去往任何地方的，而偏偏对方身边却一直跟随着自己夫人……只有看成贴身护卫这才想得通。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两位‘恩爱’夫妻其实也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也许吧！”陆红霞不太确定的说道。 自己遇到过不少江湖人士，也了解过他们的心思。 如果一位女子能够傍上有功名在身的官老爷，那的确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肯定不会撒手。 但反过来，如果男方不肯撒手，那必定是有所求。 枕边人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确实比外人要信得过……至少自己做什么不用畏畏缩缩。 “这王游果然是个有心机的人，看来我们还不能小看他。” “世子只要重视就好，不必担心！即便那王游有三头六臂，这一局他也揭不开，因为他身份不够！！”陆红霞自信的说道。 就是这种自信，让周成域更加有底气。 “说起来，你请的人为什么还没到！” 这件事两人已经询问过多次了，但一直没有结果。 “估计路上出了问题……那些人本就不可信，请他们来也是做一手防备，实在不信，我们可自行动手。” 如今事态的发展对于自己这边更加有利。 谁也没想到镇北王居然会突然倒下…… 而且看今天的状况，估计过不了这个冬天。 “恭喜世子，继位在即！” 周成域抬头打断了陆红霞的喜讯。 心里虽然很高兴…… 但今天最好不要表露出来。 无论是自己那位‘兄弟’吕义山，还是其余的兄弟姐妹们恐怕都不希望老头子走得太早。 北境拥有先天的条件，兵强马壮。 这是西境那种混乱地方，以及南境无法比拟的！ 与其等待老头子死后，北境王府被直接剥夺，还不如自我增强，让京城那般‘无用’的堂兄弟们看看，谁才有资格成为周氏皇族真正的继承者。 那帮人根本就没有野心！ “北边的消息也要注意。” “一直在盯着呢！” 陆红霞点头说。 ……………… 冬日过半，南部的地方会最先开始回暖…… 但越往北，天气依旧恶劣。 甚至过了春天，还会有很长一段时期的严寒。 翼州以北便是整个大周朝最北部的疆域……这里人烟稀少，偶尔有几个小县城，也不到万人，还得加上北方的驻军才勉强凑上人数。 若是夏天这里也算资源富足的地区，平日里百姓狩猎与买卖都挺方便。 可唯独到了冬天不行！ 恶劣的天气才是劝退人的主要原因。 玄甲军的人数一直不如四境其他军队，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儿的冬天太冷了，直接让人不想出门！！ 北疆的边境又是最重要的，还不得不守。 这就导致兵部历来招募玄甲军最困难！ 边境上…… 还是大雪漫天。 几个巡逻的士兵刚刚从外面回来。 “今日怎么样老宋头。” “如常，如常……” 几个老兵相互攀谈着…… 通常被分配到这里的士兵都是没什么背景，并且只为了那点微博军饷生计的人，要不是家里实在缺钱谁会想来当边境守军啊。 还好。 这地方待久了，其实还习惯。 就是冬天难熬一点，等到了夏天……边境上还能捞不少油水呢。 几哥们就靠这点希望苟活着。 “你背后拿着什么？” 突然间老兵注意到回来的老宋头，背后居然还藏了一条鹿腿。 “好家伙~带东西回来也不先拿出来……怎么，害怕哥几个吃了不成？” “这不是拿出来分享了么！”老宋头无奈说。 接过递上来的温酒，一杯下肚。 浑身有了热量！ “我听说咱们这次的兵部侍郎王大人来到翼州了，他今年专门给咱们玄甲军播发的军饷，咱们以后的日子说不定就好了。” 当地信息闭塞，能够听到的都是很久之前就传出来的事了。 要不是兵部有专门传递消息的机构，恐怕这几个人永远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军饷，军饷……你觉得那些跟咱们几个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到了上面就没了，你？我？该干嘛干嘛。” 又是一口酒。 都说底层最苦，而且最没油水。 任何东西你难道还指望会到自己手上？ 做梦去吧。 看着屋外的雪地…… 正当有人感慨着活一天算一天的时候，准备去关门的人突然看到了远处的白雪地中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 “你们快来，快来……那边是不是有几个人过来了？” 几个急忙跑过来。 从关门的城墙上看过去…… 远处，还真有几个移动的黑点在靠近！！ 第579章 北方来客 大雪天，居然还有人要入关！ “你们是什么人？靠近翼州有什么事？” 尽管大雪漫天，可该尽职尽责的时候边防军也不会闲着。 这种天气居然还有要进来的边民，真是少见！ 看着关口城墙下方，一群人缓缓靠近…… 北方部族都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原本就长得高大，走近了之后更觉得比一般人还要强壮。 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百姓！ “我们是准备前往翼州的商人，希望能够通过。”下方的声音响亮的传上来。 嘶~ 商人？ 骗谁呢！ 就算几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边境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每天都能见到。 就面前这几人的模样，哪个商人能长得这么英武？ 下方大概有二十几人的队伍，身后还推着雪橇，看模样的确有点商队的样子，可这几人怎么看都不像。 几个边防士兵相互看了一眼。 放？ 还是不放？ 由于大周朝与北方部族早就达成了和平，边境居民来往的不少，只要不是几百人的队伍进城，都不会阻拦。 可这批人……看着不像是商人啊。 他们他们的穿着， 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那气质不像！ 甚至有点打手的感觉，这要是放进来了，造成了事故自己几个人恐怕担不起责任。 相互示意的眼神中，似乎传递好了想法。 其中一个朝着下方，扯着嗓门喊话。 “大雪天道路不便，今日不开关，几位还是回去吧，等到过了冬再来！” 冬天不开关，要等就得到过了冬再说。 说完， 不想浪费口舌，准备回去的时候，下方的声音突然又喊话道。 “我们这次是专门给王爷送上寿礼而来，据说王爷寿辰还举办了一个比武大会……我们是被邀约专门送东西过来，给王爷的大会祝寿的。” 听到王爷的名字几人不敢怠慢，又跑到城墙上往下看去。 镇北王并非边境玄甲军的直接管理者，可却是翼州……或者说整个北境的掌权者，人家可是大周朝的皇族啊。 曾经还给了边关将领不少补足呢！ 年初送来的牛羊肉让不少边境士兵久违的吃到了肉味，因此镇北王的事情可不敢马虎。 “你们是王爷请来的？” “是啊。” 下方的人说道。 “怎么证明？” 随着一个士兵提出疑问，下方有人拉开了一列雪橇。 都是处理好拨了皮的肥羊！ “这些都是王爷最爱吃的草场羔羊，是专门让我们送过来的，如果几位军爷喜欢的话可以拿一点去。” 听到能吃到羊肉，几个边防军眼睛都亮了。 再次相互暗示…… “反正每天都有这么多人进来，多几个少几个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对方真的是王府请来的送货商人呢？毕竟是王爷爱吃的东西嘛，就算找几个像样的打手护卫也正常。” 这么一想，好像又能说通了。 最后一个问题则是对方说话的真假。 “这些东西证明不了你们！”唯一能够抗住诱惑的士兵开口说。 而就在这时候，对方突然高举某个特别的牌子。 金色， 在雪地里特别显眼。 看到牌子出现的一时间，几个边防士兵不再有疑虑，急忙下去开门迎接。 总共不到三十人的队伍…… 各个面露凶相，让人不敢直视。 但唯独队伍中一个骑马的年长老人看着慈祥一些，可也是长得肥胖。 确实不像商队，但对方却有镇北王的调令牌！ …………………… 第二天的演武场上镇北王并未出现在看台上。 只有几个未成年或刚成年的小王爷与小郡主在场！ 这让很多参与比试的人猜测昨天这么多士兵冲向看台，是不是王爷发生了什么意外？ 毕竟这么多人都跑过来，怕是出了大事。 “你说……昨天是不是王爷出什么事了？”会场中一些没有比试的人相互讨论。 按照比武大会的流程，今天已经是倒数第二天，明天的结果就是最终的结果。 能出线的人其实心中早就有数了！ 一连打了这么多天，在最后的几天里都没几个人敢上台了。 累了。 主要是打不动了！ 反正王爷府上还提供给每个参加比试的人吃食。 就当混几口上等好肉吃吃吧，随便打两天…… 而那些有信心晋级，甚至对武库中的武学势在必得的人还在坚持。 放弃的人已经在旁边开始八卦了。 “你可别乱说话，这里可是镇北王府邸啊，你要是走不出去可别说人是我！” 江湖散人虽然心高气傲不爱受约束，但不代表头铁要朝着人家刀口上撞。 辱骂皇上都可以是死罪了，你居然敢在王爷的地旁说王爷出事！！ 要是王爷大度还好，一旦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把你这口无遮拦的人抓走了，谁都救不了你。 “我……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嘛。再说了，你心里就没想过？” “没有！” 干净利落的回答。 得~ 鄙视的看了对方一眼，这么会藏的人第一次见到。 “或许人家王爷是去调查昨天的案子了呢？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让小王爷们过来啊。” 就算胡说，也要找点靠谱的话题。 能够让镇北王突然消失的，那一定是大事，指不定就是昨天街上那起案子呢！ 在这种城市里一旦出现了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传遍各地，而惨死的那几个人又都是这次比武大会中的佼佼者。 据说身份还很特殊！ 人家镇北王邀请大家过来，就是确保了大伙儿的安全和吃住的，现在突然出了意外，王爷能高兴么？ 想想也知道。 “也对啊，王爷可能是为了这起案子去了……我听说官府那边都不敢管，就是因为那几人身份特别。” 一旦有人议论了，其余想八卦的人马上就凑过来。 “你这些都是路人皆知的事，我有内部消息。据说是有人暗中派遣了杀手将那几人干掉，目的就是为了抢夺武库的武学。” 啊？ “……就连官府都不敢插手，他们甚至还威胁了官府呢！” 啊！！！ “我怎么听说官府是害怕报复，据说都死了好几个官差，还吓跑了人，所以不得不让王爷府的人出面。” 啧啧啧~ 一群人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 边上的百里听得心情都紧张起来。 原来这么严重了。 王大人怎么不跟我说？！！ 第580章 拨开云雾 官府门口。 王游应了三日前的邀约而来…… 当时翼州城首富温家想要约自己，可碍于没有借口，所以借用了当地官府的名义。 一个商贾世家竟然可以依靠官府来邀请自己！ 这也侧面证明了温家在翼州城的势力之大，若不是因为镇北王住在这里的话，对方几乎就是当地地头蛇一样的存在了。 与官府都能有这么密切的联系！ 并且还在自己面前名牌了，说明对方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居然是官府……上次不是说在什么楼么？”身旁的武梦秋说道。 “大概是发生了案件，所以改地方了吧。”王游说。 这次除了武梦秋之外，王游只带上了杜武过来。 林雪绮需要整顿军纪，看好带过来的那些士兵并且与王府中的百里和诸红保持联络，而夏菊的话被武梦秋派去接‘母亲’去了。 想来想去还是让自己的丫鬟去比较放心，所以能来的也就这么三人！ 而且就这三人，足够了。 “等等。” 正要下马车的时候，王游突然叫停了。 自己停下，那旁边的武梦秋以及马车外的杜武也得停下。 “怎么了？大人。” “这个知府叫什么名字？” “尹姜，好像就是北境本地的人，是从西边的某个县城一步步调上来的，然后在京中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官职。”杜武讲述着自己调查到的情况。 异地为官几乎是官场的通律了。 的如果有人当官的地方距离自己家乡很近，那说明这人将上面的关系梳理得极好。 所以，在官场中你要一个人有没有背景只要询问对方的籍贯就行，如果发现距离他当官的地方不远，那说明上面有人，至少上面有个人看好他。 这就好比燕州长大的，然后在燕州当官的蔡书牙一样！ 要不是有个六部尚书的姐夫，估计都做不了当地的知府，好在蔡书牙还算好官，虽然没什么大作为，但也不为难百姓。 地方有限就只能慢慢发展了！ 但翼州不一样。 翼州其实很有底气，只不过这地方是王爷的封地，就算当地官府也只能忍让着…… 若能依附还好，至少能吃几口饱饭。 但大周朝还特别将军政分离出来，这就形成了三方的局面，而势力相对弱的当地官府很可能会和玄甲军绑定在一起，其目的就是为了与镇北王形成政治上的对立。 其实大周朝这种方式是可行的。 至少在想要当好兄弟，又害怕兄弟做大做强的前提条件下，这种方式可以维持很久。 只不过中间需要不断的改进和督查…… 改进王游没看到， 督察嘛！ 更难说了。 就算自己没有把明镜司分裂成现在这样，原本的督察院和明镜司也没有拿出什么好的证据了。 很难说当初楚怀玉到底是向着镇北王，还是说被当地官府给收买了！ 那厮被关押的地方连自己都进不去，这些事情也不可能知道。 “行，尹姜是吧。你去叫门吧！”王游吩咐杜武去敲门。 自己昨天还答应了镇北王帮忙调查魔教一事…… 当然了，王游也只是口头答应而已。 因为在自己看来魔教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调查的。 要对方不抢不杀的话，那怎么会叫魔教，干脆圣教得了！ 自己更在意的是那几具尸体的由来。 为什么北方贵族的手下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特别加入了这次比武大会，真有这么多宝藏值得觊觎么？ 如果是在做官之前，王游可能会觉得那些所谓的天下秘宝真的能让皇族都流口水。 可是自从亲自经历了赵括给太傅献礼那件事之后就明白了。 见识太短遮蔽了自己的双眼。 人家太傅压根就不关心什么天下神兵，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在当时的宴会就没说这件事！ 你觉得的天下至宝或许在别人眼中什么都不是……终究是接触少了，拿着鸡毛当令箭。 仔细想想即便是那把什么紫薇剑其实也是出自皇家工匠之手，而它所隐藏的宝贝也是皇权下搜刮的。 只要权势在手，想要的东西或许不一定得到，但手上的东西一定不比它差！ 这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嘛！ 总会有人将好的东西献上来……所以王游很好奇镇北王武库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将北方贵族，甚至可能是王族都吸引过来？ 若只是为了向自己的主子献宝，那说明这些人是‘窃贼’，更不能让北方部族把好的东西拿去。 可世子却偏偏将这件事形容得很严重！！ 可疑…… 王游等了这么多天，总算等到对方出纰漏的时候了，就这个疑点足够成为自己涉足的理由。 眼下，正好以团结当地官府的名义，去看看这里的状况。 看着杜武去叫门了，武梦秋回头看着王游说道：“相公还真是细致得可怕，居然能找到这样的疑点！” 就在昨晚王游解释的时候武梦秋想了半天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原来说一句话都能从一个字中找出对方的态度来！ 这得是什么咬文嚼字啊。 “没办法，都是被逼的。”王游摊开手说。 自己曾在奕都和泊阳都吃过亏，这次就不能这样了。 到了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其实不需要去细究，或者说不需要自己去管！ 就好像上位者做事并不会全然顾及黎民百姓……相比大局稳定，一两个地区的得失根本不在话下。 如果没法理解这一点，也就永远踏不上另一个台阶。 因此…… 如果一定要在对方的整个布局中找一个漏洞的话。 那就是没想到自己跟魔教会认识，并且王游压根就不想搭理魔教的事……将这件事一抽开。 拨开云雾。 便能看到整件事中的疑点！ …… 就在杜武去叫门后不久， 很快，大门直接打开。 几个锦衣华服的人陪着中央穿着正六品知府官服的人快步走出迎门。 作为钦差大臣来说王游的官位确实有点高了，一般不会派遣这么高级别的官员到地方视察。 可一旦来了，就是最高规格的礼遇！ “下官尹姜，见过王大人！！” 别看这老人面相如花甲模样，说起话来倒是铿锵有力。 第581章 原来不是啊 “王大人请看……这就是从西域送来的和田玉，洁如其心，古朴典雅乃玉中之上品！王大人可谓中龙凤，理当拥有此玉！” 进门后不久尹姜引着王游在自己知府衙门内游览，每到一处都会说说当地稀奇的东西。 等到院子逛完了，又带着王游夫妇在水池亭台上小坐…… 一拍手，下面的人便把各种新奇的东西端上来。 第一件便是这上等和田玉！ “尹大人这是？”王游意味深长的说。 “欸，王大人切莫多想。” 按照之前调查过的信息，尹姜应该快六十岁了，由于很多官员会虚报年纪，为的就是告诉上面的人自己还有余力，可以大用等。 虽然未到六十，王游还是按照六十岁的年纪看对方！ 如同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模样，但在介绍其种种上等品的时候，眼神中还是会闪过藏不住的‘喜爱’之情。 仿佛猫看到鱼， 醉汉看到酒！ 男子看到美女一般。 王游在京城的时候自然也见过不少鹤发童颜，但是精神气质很好的年长官员，可是与这位边疆官吏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一些。 好在之前就从各种渠道听说了翼州本地官员的情况，当下也不觉得奇怪。 不过自己好奇的是他们又如何断定自己不是那种清廉刚正的官员？敢在自己面前暴露出很多超过自身财富的东西！ “下官此番并非是贿赂王大人……着实是仰慕王大人的能力，能够在三年之内登上如此高位，让人钦佩啊。” 可能是年纪大的缘故吧。 有时候老人说起话来，看上去比年轻人要可信！ 当然，也或许这个社会环境下……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是年长者在教导年轻的人，所以你会下意识的觉得年纪大的人，说话比较有分量。 听上去也更可信！ “可是，尹大人。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呀。”王游提醒对方说。 大周朝立国已经数百年了， 其实官风早就没有剩下多少正大光明在里面了，无论是自己当年在奕都县还是在泊阳城，亦或者是赵括的上庸县。 官僚的腐败都是肉眼可见的。 只不过是拿多拿少而已！ 有的官员或许碍于自身的那点信仰，所以不愿多拿，但私底下的一些私相授受，任人唯亲还是会有。 说到底这毕竟是个封建王朝，如果身份地位还不能带来好处，那天下百姓以及那些刻苦读书的学子们又为何要挤破头的想要改变自己的身份？ 但即便如此，毕竟朝廷还有督察院以及明镜司存在呢，很多官员并不敢明目张胆……而尹姜这番行为！！ 就这么断定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 “王大人误会了，误会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夫人家里给的……”尹姜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应该是知府衙门里当差的，一直在旁边跟着，这时候才代替对方开口解释。 “王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家大人曾入赘了温家，夫人温氏乃是温万成的亲妹妹，所以温家偶尔会送来一些东西，可这些东西都被知府大人用在了该用的地方。” 啊？！！ 温万成。 这个名字王游比较陌生，但因为今天是温家主动请客，所以便特别打听了一下。 温万成就是当代温家的主人，之前遇到的什么温少白和弟弟温少聪都是他的儿子。 原来尹姜的夫人是温家人，而且他最初还是入赘的！ 也就是说温家跟他还有着一层特殊的关系，难怪温家可以直接用官府的身份来邀请自己。 王游曾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却没想到堂堂知府大人居然还有入赘的黑历史。 那么说来的话，那温家给他任何东西都可以是走亲戚的借口了，情理与法理有时候很难界定，特别是在这种大环境下。 人家做生意的亲戚给你一块玉石没问题吧。 关键人家也没有要什么东西，单纯就是给你！ 毕竟温家一早就是翼州城首富了，也不存在说是依靠尹姜才成为的首富。 还真有你的。 “毕竟这些是知府大人的家事，所以没对外宣扬。”那官吏继续说。 男人嘛。 功成名就之后一些黑历史不想暴露出来，这种入赘的事情说出去本来就不好听，外面自然都不知道。 懂了，懂了！ 这么看来王游还真说不了他。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 另外又有侍女端上了一盒泛着香味的东西。 尹姜见状主动接过来，这次是递到武梦秋面前。 “这是我夫人从西域买来的胭脂，这一盒乃是用上等的玫瑰压榨，后用上品蚕丝混制而成，在京城都不得多见，我专门留了一盒送给王夫人……北地苦寒，委屈王夫人了。” 看看。 对比王游这种半吊子，这才是真正的赘婿素养。 多会哄女人开心啊！ 武梦秋自问不轻易与谁说话，但在对方递上如此好的胭脂时也心动了一下，居然还看向了王游。 好像在说，可不可以拿！ 这还真是上等品啊。 行吧。 王游点点头，同意武梦秋收下。 既然之前对尹姜的判断有错误，那现在还换一种方式了，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肯收，对方估计不敢说接下来的话。 于是让武梦秋代为拿了东西，尹姜这才高兴起来。 最怕的领导不是严厉，也不是恶毒……最怕的就是他没有需求。 只要有需求就能投其所好，甚至能借此打开话题。 即便再怎么陌生，再如何严厉……也能够慢慢泡软了。 “尹大人精心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想必也有很多话要对本官说吧，倒是温家请我过来，他们人呢？” 王游进到翼州府衙这么长时间了，庭院都走了几个，直到现在温家的人都没出现。 “对对对，他们因为身份低微就一直不敢来见大人……还请王大人恕罪，恕罪啊。”尹姜忙着招呼身后的下人去叫温家众人。 等待之余…… 开门见山。 尹姜首先提出了问题。 “下官一直有一事不明，还请王大人明示。” “请说。”王游示意对方直说。 “这次此番来到翼州，是否是因为镇北王一事？王爷这些年来一直执掌北方，让我们这些官员形同虚设……是不是朝廷有所行动了？” 第582章 一面之词 王游看着尹姜…… 没想到这位边疆大臣居然这么直白，不知道是倚老卖老，还是这里就是这种习惯。 “那尹大人倒是说说，王爷如何执掌北方并且北方官员又形同虚设？” 王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 你不是告状么，那就先听听状纸是如何写的！ 尹姜苍老的面容中闪过一丝神色。 似乎一早就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趁着自己那些亲戚还没有过来，先一步站了起来，滔滔不尽讲述着这些年来自己权力的架空。 处于王爷属地的官员大概都是这种结果。 想要管理……可以。 但一旦准备施展才能的时候就要受阻了，因为城中最大的势力是王爷。 而且是一位有着实权的王爷！ 想要开垦土地，多种农田。 没办法，因为这里是王爷的土地，好的地方都动不了。 重农抑商，更是不可能！ 很多商人为了避开被翼州府管辖，还刻意向王爷府走近，这样就代表自己是跟着王爷的人，就连府衙的官差都不好动他们。 因为翼州的军队……或者说北方的军队是玄甲军，而翼州府衙由于先天条件有限，各种发展又受到制约，所以根本养不起自己的兵，只有跟随自己的那些几百人衙役。 你靠这些跟镇北王数万私家军队抗衡？ 你别说对抗了，人家连搭理你都不想，所以府衙里的衙役们在遇到镇北王的军队时，根本不敢说话！ 由于王游的身份很高，能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将军就是高层，甚至是世子与王爷本人……所以会觉得王府里面好像还挺热情。 你要换做普通人的视角看看！ 尤其是那些当差办案的人，遇到各种兵痞，能够指着你的脸骂。 甚至有意无意的还要故意刁难你！ 导致府衙的衙役们也很难受。 可没办法， 对方是王爷，就连知府大人都只能去说情，不能说理。 你能怎么办？ 在各种压迫下尹姜这几十年的为官生涯其实没有做过什么大事，完全就是保住翼州府衙的存在就不容易了。 “唉，王大人高高在上，自然不了解我们北境的问题……这些年来，我翼州府衙过得很不容易啊。”尹姜讲述完自己的遭遇，甚至还不忘低头叹息一句。 因为是一家之言，王游只能选择性的听取。 如果现在换做吕义山或者世子在说……估计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呢！ 但王游从其中也不难听出翼州府衙的无奈。 在自己的地盘上拥有一个权力几乎是顶尖的存在，确实很难受，自己想要做的所有事情，多少还得跟对方商量一下。 “那尹大人为何不把这些事情上奏朝廷呢？” “害……” 说到这里尹姜更是叹息了。 “王大人应该知道的，谁敢啊。当年镇北王与陛下可是最亲密的兄弟，再者历朝历代所有拥有封地的王爷，当地官员都不好过，这已经是惯例了，敢怒不敢言呀。” 这些话尹姜倒是没胡说。 说到底，这些地方设立有官府不过是为了维持普通百姓的生活而已。 一个府衙却做着县衙的事情。 也就办一些案件，抓几个毛贼而已。 没什么大用！ 也不敢有大用。 而他们存在的目的除了帮助处理民事之外，另一个就是彰显朝廷的存在，也是作为朝廷的眼睛。 只可惜，这种眼睛通常……不太敢睁开！ 因为现实中镇北王在朝廷也会有耳目，一旦知道这边不断在告自己的状，那他以后的生活就难喽。 反正不会明面上针对你，但私底下完全可以恶心你。 办案办不了， 甚至还可以利用自己的权位让你俸禄也缓发…… 这样不仅限制府衙的官员，还侧面让跟随尹姜的人都离去，你能怎么办？ “下官若不是有大舅子一家人，恐怕想要养这府衙都困难。” 哟。 这还哭穷了！ 果然啊， 面对面的话只能听一半。 要不是王游提前知道翼州府衙有克扣商人税钱，以及刁难商道费用的事，只听对方说的话。 这得是什么样的好官啊，都受了这么大委屈！ “放心。” 心中有底之后王游还特意拍了拍尹姜的肩膀。 “朝廷这次让我过来，便是许诺了很多事情……尹大人只管放手去做，朝廷不会不管你们的。”给对方打了鸡血。 空头鼓励一下，也算是安慰吧。 而就在这时候温家的人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亭子中…… 来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自己之前见过的温少白。 另外一个年长的，应该就是所谓的温家家主，温万成了。 “草民温万成……” “温少白！” “见过王大人！！”几乎是同时向王游行礼。 大周朝虽然没有重农抑商的明确条例，可历朝历代传来下习惯还是没法改变，商人虽然有钱，但身份上非常低微。 自己站在对方两人面前，可能是两人这辈子见过地位最高的官员了。 任凭温万成见过无数的官员，此时此刻说话都显得有些结巴！ 还是自己的妹夫尹姜把人提了起来，这才站稳脚步。 啧~ 不知道是不是演的。 自己有这么大的气场？ 心底里王游感叹了几句。 时间过了这么长，原来自己的气场也变了。 而随着温万成站起来，温少白可不敢站起来。 而是自我讲述前几天的罪行。 “草民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请王大人责罚！！！” 相比自己父亲说话的颤抖声，这位年轻人显然没有演技，说话还挺洪亮。 王游也懒得听他们这些花言巧语，于是乎让两人直接起来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用再提…… 父子俩见到王游如此大度，在来之前心中的疑虑和担心都退去了不少。 紧接着， 就是好茶和甜点。 然后作为翼州城的首富，温万成又准备了各种贵得让人叫不出名字的见面礼。 王游都是点头， 只说好，并没有说收不收。 父子俩听懂了，也就不再说了，只是坐下来跟随着尹姜向王游诉苦。 “请王大人一定要为翼州做主啊！” 第583章 各自的盘算 温家与翼州府的确是亲戚，所以一直很坚定的站在尹姜这边。 按照温万成的解释，这些年来他依靠自己的力量极力的在扭转整个翼州的商贸正常化，可是都没有办法。 毕竟对面的身份和实力都太强了！ “噢，这么说温老板还是为了翼州城的百姓着想？” tm~ 要不是当下不好发出笑声，王游都忍不住了。 果然在什么地方就会听到什么样的言论。 这温家都把自己形容成整个城市的救世主了，要是没有了他们，整个到翼州怎么办？这数百万的百姓，再加上北境一带，上千万的百姓该怎么办！ 就差没说，没有了温家整个北境都要陷入镇北王无情的统治之下了。 就连旁边的武梦秋都有点听不下去！ 若不是顾及丈夫的面子，恐怕现在就让对方闭嘴了。 至于一直站在亭子门口当作护卫的杜武也哭丧着脸，手中握着长刀的力道更加用力了。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 “那个……” 听得有些皱眉头了，王游还是开口打断了。 “王大人请说。” 温万成看了一眼尹姜，然后才敢说话。 毕竟自己虽然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可如王游这样高级别的还没见过呢，一怒之下数万玄甲军直接便可将温家踏平，一言一行都得谨慎啊。 “我怎么听说翼州府衙一直在牛羊生意上克扣商贩银钱？这件事温老板应该知道吧。”王游干脆直截了当的说。 而对方几人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面面相觑中似乎有些紧张，但很快还是有经验的尹姜率先开口！ “这些话大人可是在王府里听到的？若是王府之人恶意散布那就不足为奇了。” 王游当然不会说这些都是从自己老师口中听来的消息，可对方既然直指王爷府，当下就听听他们怎么解释。 “此等恶语意在歪曲事实……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年来镇北王占据了大量可用之地，导致整个翼州耕地和种植都相当困难，唯一能够找出的收入便是这牛羊…… “十几年前这西边桥镇的瓷器也是一绝，可在王府经手之后，当地官窑也没落了，大量手艺人离去导致瓷器产业衰败。” 尹姜边说还边感慨。 这个年代能够挣钱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粮食自然是硬通货，之后便有茶叶，瓷器，肉食和矿产等……对于一个地方来说但凡能够占据一种就足够养活上百万人，甚至更多！ 看来这些年镇北王的确把整个北境的经济发展抓在了自己手中。 王爷的地， 那谁敢动！ 只能放弃，而放弃就意味着有数万乃至数十万的百姓没有了经济来源。 巧合？ 还是故意的？ “正是因为翼州的税收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不得不让加重部分关税，此番……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我等本意啊。” “是啊，王大人！” 尹姜和温万成一唱一和，倒是把整件事说得高尚起来了！ 牛啊。 王游默不作声。 温家父子和尹知府都开始紧张起来。 其实今天主要请对方过来的目的是想要问问朝廷的想法…… 自己当然也想过王府的人会‘恶人先告状’，就看对方愿意听说的。 王游抚着下巴。 这段时间忙碌了，似乎都开始长胡须了，摸起来手感都变了。 转头看向三人…… 心里思考着这三人为何会如此花言巧语。 是把自己当傻子？还是说就算自己心知肚明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转身朝着武梦秋的方向走去， 因为王游在思考，三人都不敢打扰。 倒是武梦秋无聊的开始拨弄起刚刚收到的胭脂盒……灵巧的在手指上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掌心中。 功底极好，简直跟夏菊平日里玩那些暗器一样。 呃？ 王游突然想到一件事。 ……相互依存…… 从这几天来看，镇北王在北境已经树大根深，只是表面上还显得普普通通而已。 当地的官府已经无力招架了！ 如果自己现在动了当地的官府，甚至以督察院的身份查办他们，那么不就是利好镇北王么。 尹姜可是有温家的支持，而温家又恰好是翼州城的首富。 官商一气都奈何不了镇北王，若是换成另外一个人，即便是个政治铁腕恐怕也难撼动对方在北境的地位，甚至很可能连现在朝廷的掌控力都保持不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王游来回踱步，三人中心都在猜测，可没有一个敢上前说话。 最后是看到了王游的笑脸，这才缓和过来。 “此事本官已经知晓，自会禀报朝廷，尹大人不必担心！”王游随口说道。 如同吃下定心丸一般。 尹姜顿时轻松了不少…… 可今天真正想要的收获还没有得到，于是乎继续细问。 “王大人，朝廷究竟是如何想的？翼州府衙的未来到底该如何走？下官不解，还请王大人明示！” 这是在向自己寻求答案。 王游看着对方。 面不改色，又非常坚定！ “此事自当由陛下定夺，尹大人这么问怕是不妥吧。” 其实从双方对话开始，王游就发现一件事情…… 对方很着急， 而且是特别着急！ 开始的时候王游只以为是地方官员的一些毛病，毕竟大周朝地大物博，不同的地方民风民俗都不同。 可一次还能理解，自己已经很多次表明出反感了，对方还是继续试探。 到底在着急什么！！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导致尹姜也有些后怕，最后还是一旁的温万成打了圆场，说邀请自己过来自然是好生招待，这才过了这段。 亭中出来，王游在温家父子和尹姜的招待下吃过了晚饭才被众人搀扶着回去。 冬天嘛， 几杯酒是免不了的， 只不过王游并不多喝，只说自己头晕了就被送回去。 府衙门口，一行人目送着王游上车…… 直到对方离开了视线后温家父子和尹姜这才换下了一直保持的笑容。 “姑父……这王游好像一直在跟我们绕圈子，一直不肯说出实情。”温少白说道。 而尹姜则是一脸沉默。 “如今朝廷四境动荡，只怕是顾及不到北境了，若是如此……我们，该早做打算！” 第584章 在抉择 “大人，我看这几个人就会吹牛，您根本就没必要搭理他们，早些出来就行了！” 回去的马车缓缓行驶，赶车的杜武在外面说道。 冬夜的街道人本来就少， 单独一辆马车行驶还怪冷清的！ 由于整个过程中杜武都在场，所以看在眼里就忍不住吐槽几句。 那些话就连自己都听不下去！ 先不说他们歪曲事实吧，就拿那温家的来说……他一个商人还搞得救国救民一样，多修了几条路还不是为了方便他们收钱啊。 “我看啊，这些人就没一句实话，大人之前就该早点出来，管他们这么多！”唠叨了几句又补充道。 因为跟着王游的时间长了，内心自然也向着这边。 至少在今天看来，完全就没必要熬这么长时间……还不如回王府看百里比赛呢。 …… 而马车内，王游靠在一旁。 外面虽然冷，但马车里比较暖和。 打开一点窗户，夜风正好！ 借着几杯好酒的劲头，小憩休息。 “就连你都听得出来，那么他们就不怕被我们知道了。”王游闭着眼睛说。 讲到这里，王游不得不收回之前自己说过的话。 没错…… 每个地区的民风民俗还真不一样。 之前自己只见过类似杨长松那样有一方霸主气势的知州，所以还以为同品级下应该都差不多，至少还有蔡书牙那样心知肚明不过比较任劳任怨而已。 可今天见到了尹姜才发现……这地方的官员完全就是那种贪赃枉法的人。 就类似…… 那种民间故事里面很典型的小人。 什么阿谀奉承啊，什么歪曲事实，什么欺上瞒下等等。 都不用演， 言行举止间都在不断拙劣的表现出来。 感觉没什么城府，也不需要什么城府，就是单纯的贪！ 说到底一个进门就要塞自己和田玉的人下官，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不用猜都知道。 “毕竟花甲之年了，很多事情习以为常后都不用刻意去掩饰……再加上他在北地当官这么多年，估计也没有见过从京城来的官员，所以胆子也大了些。”王游淡淡说。 就目前为止， 自己遇到的官员主要有三种…… 一种就是京城那帮大佬，不仅城府深，想法更是高于普通的官员。 甚至可以为了江山稳固而不惜做出任何违背常理、违背天道人伦的事情，属于真正的政治家，但凡说一句话王游都要回去琢磨半天的那种。 第二种比较复杂。 类似赵括……看似简单，实则是个多面手。 内心复杂，左右摇摆。 上一秒嬉皮笑脸，下一秒就能跳出来跟你对峙！属于藏的深，选择使用的人。 第三种就是今天尹姜这样，还有之前的蔡书牙类似。 官油子，无论说什么话你都能听出话语中油嘴滑舌的官腔。 要么上行下效，要么就是执拗的固执。 清官贪官一目了然……而尹姜属于最贪的那一种。 只不过因为自己是‘钦差大臣’，所以不得不在自己面前做出一些冠冕堂皇的解释而已。 “原来大人早就反感他了！” 马车外杜武听着王游的解释，不断的点头同意。 老实说，自己在京城兵部的时候也见过那些特别贪功的军官，但只有今天这位尹姜让自己感到很恶心，他说话就很恶心！ “一个地方最大官员的品性，往往反应出这个地方官员体系内部的情况，尹姜既然是这样一个贪官，可想而知整个翼州的地方县衙得是什么样子，还有其他地区的官员又是什么样子。” 王游看着马车外幽暗的街道，感叹了一句。 “相公，那这些地方没人管么？” 坐在王游对面的武梦秋这时候才开口说话。 对比南境来说，北境这地方好像贪污更加严重…… 并且整个官僚内部估计都是如此！ “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王游回答道。 王游在翼州府衙内都没有皱过眉头，唯独这时候疑惑起来。 “相公为何这么说？” “娘子想啊……一直以来明镜司是大周朝最大的监察部门，其权力和涉足范围比督察院大多了，难道他们就一点儿也没看出来？还是说故意隐瞒不报？” 王游在朝官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可这半年多来自己听到的议事里从来没有提及过北方官员腐败的问题。 甚至于提及的话题都没有！ 搞得在来之前自己还以为这里只是被镇北王压迫了而已。 可现在看来…… “北镇抚使啊。” 突然，冒出一句感慨。 现在才觉得北镇抚使濮阳瑜可能并不是冤枉的，整个明镜司中已经有了叛逆！ 这才是大事。 武梦秋听着王游的描述，也同意的点头。 “难怪世人都赞扬南镇抚使沈炼，却很少提及北镇抚使濮阳瑜，原来有这方面的原因。” “触目惊心！” 眼下就连王游都担心起来。 “娘子，杜都尉……你们说，玄甲军中难道不会出现贪污么？” 既然一个地方的官僚系统已经腐败掉了，那自己的军队中怕是也有蛀虫。 现在连玄甲军都开始有点不敢相信了！ 这…… “大人，其实……我之前去往玄甲军驻地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但没往心里去，今天被大人这么一说我想明白了。”杜武开口说道。 当初在洛城的时候是他去城外几十里军营处调集了玄甲军过来。 而在玄甲军营地里便注意到了赌博和饮酒等事情。 因为每个地方军队纪律不一样，再加上本地的驻军其实不负责防务，所以一些小的瑕疵杜武没有去计较。 现在看来……那些说坏吞吞吐吐的将军恐怕也有点问题。 王游顿时沉默下来。 半晌， 才自言自语的说。 “一个地区如此懒政，并且今天的行为这么着急，难道就这么放心我？” 王游看着街角处。 眼神从最初的迷惑渐渐清醒。 瞳孔也变得更大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啊？相公。你说原来什么！！”武梦秋不解的问。 “他们不是放心我，他们是在做抉择！” “抉择？” 还是有些不解。 王游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说：“抉择要选择朝廷，还是选择镇北王！！” 第585章 优与劣，好与坏 当前的局势。 镇北王几乎已经掌控着北境大部分资源……土地，人脉，以及民心！ 财政虽然还在当地官府手中，可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人口和土地才是增长财富的关键，然而富饶的土地都归在了镇北王手上！ 没有土地可开发，当地的财政收入薄弱。 几乎就是吊着生存而已！ 回到王府中…… 王游在纸张上绘出了当前镇北王最厉害的三个优势。 看着这三座大山！ 即便是自己都会感觉无力撼动。 “难怪我在京城看到兵部军籍的时候，就感觉北境玄甲军的人数较少……我还以为是镇北王军队的存在，所以没必要养这么多兵，可现在看来，这地方的确不好养！”王游感叹了一句说。 身后， 已经换了衣裳的武梦秋凑到耳边，低头看着纸张上的字迹。 一个大大的‘北’字。 下面则是对方优势的三个条件…… 自从两人进入北境以来，一直在用各自的办法摸索着，寻找答案。 如今，算是拨开云雾了。 对于北境的情况基本有了了解！ 可看着当下的局面，任凭任何人遇到都会头疼吧。 “那……澹台大人原先不知道这些事情么？整个朝廷之前也不知道？”武梦秋说道。 变成这种局面后已经很难去应对了，自己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直接解决掉最主要的人！ 可要直接干掉一位王爷，原本就很困难……即便一旦成功，之后造成混乱恐怕更难以收拾。 这种时候，怎么办嘛？ “或许知道，可能也没有好的办法……毕竟这件事最大的问题还是陛下，只要他不点头，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只是猜忌而已，提多了对自己更不利！” 所谓的皇权不就是如此么。 胜败兴衰，更多的原因其实就在皇帝本身。 如果是开明的帝王，广开言路，知人善用，那整个社会便会蓬勃发展。 若闭目塞听，刚愎雄猜那便听不到反对的意见！ 这种人在位的时候或许能够江山稳固，可一旦退下来，之前积累的矛盾就会爆发，到时候没有一个雄才之主是根本压不下去的。 王游跟周皇帝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固执这一点他的确有。 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朝中对镇北王的猜忌仅仅停留在纸上，怎么能说服周皇帝呢？ 况且镇北王在朝中又不是没人了！ “当然，我更愿意相信澹台大人想不到这么深。”王游接着说。 “嗯？” 武梦秋有些不解。 于是王游解释说。 “土地可以占有，可人脉和民心需要长时间的经营，并且每一步都不能有错！镇北王是周氏皇族的人，他做的事情既然要百姓感谢周氏王朝，又要让人记得他王爷的好。” 不能表现出叛逆，但一定要别人记得自己。 周氏江山永固，但镇北王要做得更好！ 换做是王游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做到实处，因为旁边还有官府的人看着呢。 “一直都说北方多谋士……现在我算是见识到了。”王游感叹说，“若不是一群智囊出谋划策，单凭一两人的能力，怎么可能解决得了？” 越发说下去，武梦秋越发觉得胜率极小。 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相公。 “相公，那我们怎么办？我记得太史仲好像只让你过来看看吧，并没有交待其他的东西，要不然我们过了这一阵就回去了？如何，再把母亲一起接回去。”武梦秋肯定说道。 夏菊已经离开好几天了，说不定也在回来的路上。 等到接到了王游的母亲，然后一起回京……反正这次出使的任务也完成了。 “我当然也想过离开，可这件事是躲不过去的。”王游认真看向武梦秋。 清楚的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心和着急。 伸手捏着对方的手掌，让对方安心…… 武梦秋是个习武之人，其实手掌比自己还粗糙，两人最初关系好的时候，想要拉对方的手都不容易。 总会下意识的缩回去！ 是自己强行拉了很久，才拉到的。 久而久之，习惯了。 其实夫妻之间本就与外人不同，即便手掌再怎么不一样，捏在手里都是温暖的。 重要的不是感觉…… 而是温度，与本心！ “北境是大周朝的疆土，兵部又掌管着额玄甲军，即便我现在脱身了以后也脱不了干系，再说我们已经知道北境的未来在于世子与他身边的谋士要做什么样的打算，趁现在他还没坐稳的时候，我们多了解一点对方，以后若真的走到那一步，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王游相信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 自己在纠结的时候，对方也未必安心。 既然都在怕， 那不如多待一会儿，至少能知道对方怕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 “放心吧。” 武梦秋还想劝说，可看到王游自信表情后便放弃了。 如果自己都不相信对方，那其他人更不会相信。 “嗯，我听你的……相公。” 王游笑着将武梦秋揽入怀中…… 凑近一点， 身上的香味就在鼻息之间。 为了让武梦秋安心一点，王游还逐步分析了对方的劣势。 毕竟，有优势就有劣势嘛。 “娘子请看……对方虽然占据了土地、民心和人脉，但真正最重要的就是前两者，而这两个想要突破最难。” 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继续画着。 “占据土地想要的是财政，可如果官府还在他就没办法真正获得北境的财政大权，而北境一旦与朝廷开战那民心更是摇摇欲坠，因为多了安稳的生活。” 所谓的民心其实就是安稳和富足。 一旦开战就没有了两者，那民心就无从谈起，至于土地嘛，也没有办法在短瞬间转化为财政。 只是空有资源，并未得到开发利用！ 所以这一条在战时也难以保障。 最后剩下的就是人脉…… 说到底人脉就是看你的实力，一旦失势了人脉就自然解开了。 这一条更不用担心。 武梦秋惊讶的望着王游居然这么简单就把三条刚才自己看了都很无解的东西破除了！ 惊讶之余更是对自己相公的佩服。 “除非能找到一种方法，既能得到民心又能获取财政，那样的话北境才会变成未来的老虎。”王游说。 正当自己策划的时候，门口传来林雪绮的声音。 对方过来汇报工作了！ “大人，我能进来么？” 第586章 固执己见 林雪绮学乖了，不敢再乱闯王大人和夫人的房间。 因为上一次不知道，直接进去…… 虽然没看到什么东西，但之后被夏菊拉去演武场练了一晚上，差点骨头都散架了。 后来一问， 因为乱闯老爷和夫人的房间。 好家伙~ 下次再也不敢了！ ………… 王游有些舍不得的松开抱着武梦秋的手。 站了起来。 此时，倒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咳，进来吧。” 得到了同意后，林雪绮才敢走进去。 “大人……” “嗯，说说吧，今天怎么样了？” 由于林雪绮一直负责自己带来的所有精锐士兵，并且还与百里经常联络着，对方不断在探听演武场中的情报。 几天下来，王游在那些江湖人士口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回大人，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分别将人安置在各个旅店和客栈中，最近的比武大会已经到了最后一天，那些觉得自己不行的人已经慢慢离开了，而有机会的人还在坚持。” 林雪绮将各个地方和旅店的情况都向王游汇报了一遍。 早在几天前，王游便不再坐以待毙了，主动让自己的手下分散开，分别到进入到各大客栈和酒楼打听消息。 翼州城不是来了这么多江湖人士么？ 鱼龙混杂，反倒给了自己最好的机会。 因为自己理不清楚，王爷府的人也不见得能理清楚。 “嗯，还有么？” “还有一件事在他们中传得很厉害！” “说说看。” 王游干脆又坐下来。 而旁边的武梦秋将一杯茶水递到面前。 在外面人看上去，还真有一家之主高高在上的模样。 “都是关于那几位死掉的北方部族人，有人说他们是为了夺取镇北王武库里面的宝贝献给北疆王族，所以才潜入进来参加比试。” 这种话就是典型的思想单一。 有点娱乐大众的感觉，王游只是摆摆手，示意林雪绮不用细究。 “若是为北疆王族夺取秘宝，就不会被人知道。而且一旦被知道了王府的人也会想方设法去阻挠，且大周朝的江湖人士必定会同气连枝的对付对方，就不会让他们赢这么多场了，这种不过是有心人乱传而已，不用相信！”王游说。 自己不相信王府在知道了对方的来意后敢让对方赢这么多次。 再说了， 对方之前的战绩确实太好了。 让一个外族人得到这么好的成绩，大周朝这么多江湖人士在里面呢，难道不会共同反对？ 那句：宁可让东西留在我朝，也不能落在外族人手里。 这话到哪里都受用。 王游估计这只是某些讲故事的人故意传出来的而已，混淆视听，娱乐大众。 毕竟大多数人的想法就是爱恨情仇，喜欢听这种暗地里当‘救世主’的故事。 “哦。但还有一种说法……说他们是北疆过来探路的人，之前就住在城北，但一直没有做什么举动，直到这次比武大会才行动起来。” 反正真真假假不管，林雪绮只是将自己得到的消息汇报给上级。 最近最多的话题都是关于那起案子。 因为王府的军队到处在调查情况，所以才导致了这么多传言出现。 说到底还是看热闹的人多！ “知道就好，那百里那边如何？”王游点头，话锋一转到了百里身上。 “这几天百里成绩都挺好，而且在诸红的指导辅助下一路都是赢多，我估计能进入下一轮。明天就要公布成绩了，说不定会有他的名字。” 想到这里林雪绮又好奇的问。 “大人，我们要让百里一路打到决赛进入武库么？” 之前的话林雪绮还觉得这种事应该让自己或者杜武出手最好，可在看到百里惊人的天赋之后又觉得可能他去最好。 所谓比武大会， 名利自然首当其中，但还有另外一个用途，那便是能够与天下各地的人切磋。 本门的功夫很少有人能够找到破绽，时间长了，眼界就小了！ 虽说朝天宗的武学乃天下道宗大乘……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方衍那样的人物啊。 以他为参照就太欺负人了！ 大部分人其实是在一次次的比试和失败中努力提升的，而百里恰好有这样的机会。 林雪绮看到他进步如此神速，自己都不愿意打扰对方。 “能够看着他成长起来，就算是我对方衍大师的回报吧……没关系，他能走到什么地步都行，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武库，而且对他也没用。你偶尔说说他，别太在意一时的得失！” 跟随着自己的这几个人中间那点错综复杂的关系，王游早就看在眼里了。 其实自己也有意让两人多接触一下，否则就不会让林雪绮专门看着百里了！ 也算门当户对嘛。 人家百里不仅是名门正派，还是大师高徒。 那方衍之所以没有被封为国师，完全是因为他不想当而已。 还以后百里也走上这条道路，指不定就是下一个国师就是他。 林雪绮听了王游的话。 不言， 只是点头，然后又汇报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得~ 自己还是多管闲事了。 一旁的武梦秋再为王游满上茶水，没理会百里的事，倒是对林雪绮的汇报感兴趣。 “你说这些江湖人士哪来这么多想法，居然会传出这么多不同的消息。” 由于武梦秋是清楚那些人是怎么死的，甚至知道师姐出手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名次。 所以尽可能的提醒王游不要被这些话蒙蔽了。 “世人总爱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想，特别是看到什么，就总喜欢自以为是的觉得是什么，甚至还固执己见。可笑……可笑……” 王游笑着，一杯茶饮下。 再倒， 可笑着笑着却没声了。 并且这次捏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汗。 “怎么了，相公。”武梦秋观察入微，发现了王游突然转变的神情。 “娘子，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从一开始就想要让我们看到，他们觉得我们认为的情况？” 啊？ 什么什么认为。 在说些什么呀。 武梦秋一脸迷惑…… “我是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从进入洛城开始，便是他们让我们看到了某种事故，所以让我们按照着某一种思路一直走下去呢？” 第587章 往事再提 第二天一早…… 演武场中百里静坐等待着最终结果的出来。 由于自己是中途参加比赛的，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进入下一轮，毕竟少了这么多场比赛。 如果真进了，估计是对方看在王大人的面子上吧。 “百少侠！” 突然身后传来叫唤的声音。 百里回头。 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但似乎又有几分熟悉，好像之前在比赛中遇到过。 由于每天自己要遇到的对手不少，除非是那种实力很强的人，否则都没什么印象。 而眼前这个女子，百里还记得一些。 “你是……” “木灵希！” 女子拿起手中的弯刀在百里面前比划了两下，心中那股记忆瞬间涌上来。 自己几天前的一次苦战中对手就是她。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木姑娘，失敬，失敬！”百里意识到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对方，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站起来道歉。 “百少侠乃名门出身，自然不会记得我们这种江湖散人。” 木灵希有些赌气的撇撇嘴。 看到百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当下便改口：“骗你的！” 大大方方的坐到百里旁边，倒是让后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木姑娘……有何事么？” 百里想了半天，最后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没事啊，反正都是在等结果么，所以就过来坐坐。” “噢~” 对话完毕。 气氛陷入了一种不知所措的尴尬中，百里内心想象着对方过来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 可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来来往往不少人。 因为都是在等待结果，所以各自躺倒在一边。 江湖人士本就习惯了无拘无束，又不像那些门阀子弟一样还有各种言行上的规则要遵守。 繁琐…… 倒不如自由自在。 所以即便的是木灵希坐在距离百里比较近的地方，也显得随意。 双手撑在背后， 引人的身材挺拔在前…… 还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只不过在看到旁边百里的时候便不再多看了。 这些天以来，这位剑道正宗确实给人留下了不少印象，私底下已经开始有人打听百里的来历…… 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他是吕将军带来的人，想必跟王府军队有关系，可是随着后来才发现，王府的那些高级军官根本不认识他，但是对他却显得很客气。 打听了才知道，这位白衣少年竟然是跟随着这次出使北境的王大人一起来的，并且还是天下第一名门，朝天宗的弟子！ 根正苗红，背景深厚。 在不少人看来单单这两个身份，就足够让不少人望尘莫及了。 甚至都有些羡慕起来！ 天下正宗代表着出身就不凡，一般人都不敢招惹。 即便江湖人士再怎么我行我素，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多少得遵守这里的规矩吧。 你不能乱杀人，否则官府会通缉你！ 你也不能与太多人结怨，否则走到哪里都有危险。 环境的限制，还有生存的压力。 这就让很多江湖散人也会做一些看似普通的工作…… 帮人看场子啊， 押镖，或者给什么人当护卫，当打手。 反正能够赚钱的都做，不就是为了有一口营生嘛。 甚至于再厉害一点的，单单名字就很值钱！ 比如哪两家结仇了想要打击报复，只要说我们有‘谁谁谁’做靠山，这样连对手都不敢轻视…… 不用出手，就能拿到保护费！ 谁不想躺着就赚钱呢。 很多人参加武举，参加各种比武大会展示自己，不就是为了扩大名气，给自己一个更高的身价嘛。 因此， 在不少人看来，百里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对象。 直接超越了不少人一辈子的努力！ 当然了， 百里还未透露自己是‘方衍亲传’这样的身份，否则更加让人羡慕嫉妒！ …… “你之前比试的时候我都注意到你了，你们朝天宗的剑法果然天下第一，根本毫无破绽嘛。” 眼看百里都不说话，还是木灵希先开口了。 “噢，这个啊。其实也没什么……朝天宗剑法是历代祖师爷在一次次的改进中摸索出来的，这些年来又因为仙师的改良，所以已经成了毫无破绽的剑法！” “仙师？就是你们朝天宗常常说起的那位老天君？” 百里点头。 朝天宗有着几百年的历史。 其中的确出现了不少强者，而在这些强者中又有几个的名字几乎是江湖至高级别的。 老天君，就是前几代的祖师！ 算起来自己的师父方衍还是老天君的徒孙呢，而自己也算是直系弟子了。 “还是你们名门正派好呀。” “其实也没什么……” 百里本想说一些谦虚的话，可说出口的时候怎么听都觉得在自傲，干脆就不说了。 两人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默起来。 挺尴尬的 就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算下来，我还要感谢你们朝天宗呢。”相比百里的迟钝，木灵希倒是显得大方从容。 啊？ “为什么？”百里询问。 “一年多前，你们朝天宗的大师方衍不是以一人之力将三分堂灭门么，我们的帮派在当地是个小帮派，但因为不愿意加入三分堂的生意，所以一直被对方打压。”木灵希说道。 江湖帮派明里暗里，做什么勾当的都有。 三分堂算是帮人跑腿的组织，咋一看像是镖行，可是镖行是做正经生意的，绝不会押送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但三分堂不一样，他们就是做私底下生意的人。 名气在江湖上属于恶帮…… 虽然都知道是恶帮，但江湖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算知道对方恶名也不会真的采取什么行动去铲除对方。 除非是官府通缉，以及大帮派牵头。 不然一般的小帮派，甚至是大帮派也不愿招惹这帮灾星！ “我们的人被他们迫害……死的死，跑的跑，到最后都快要解散了，谁会想到一代宗师方衍介入其中……” 呃…… 这事，还真的跟百里有点关系。 毕竟当初师父是为了帮自己报仇嘛。 还记得自己跟诸红两人差点死掉，并且丢失的那颗千年寒铁么？ 后来才知道是三分堂经过三江流域运走的！ 第588章 一直都在房间里 百里和诸红捡回一条命回到朝天宗之后，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师父。 而方衍直接对江湖发出尊字令，调查此事！ 所谓尊字令，乃是道宗门派里面的规矩，朝天宗是天下名门之最，但凡道宗门派都得听从命令。 其余门派可以不管，但如果帮忙的话，会得到很大的人情！ 所以，当方衍昭告天下，要寻找寒铁下落的时候不少门派提供了线索…… 而这些线索最后都汇聚到了三分堂身上。 得~ 终于见到所谓‘一尊’独闯一个门派的时候了。 可惜那天并没有什么观众，只是到了第二天事情才被发现。 一夜之间，三分堂的总部被灭。 没有一人逃过…… 并且所有人都被剑气所伤，无人生还。 此后方衍大方承认了是自己做的！ 谁敢说不满？ 再说对方灭掉的是江湖有名的恶帮，当地官府还要给予奖励呢！ 但这件事之后便慢慢没了消息，此后的一年逐渐在人们的口中被慢慢淡化，知道的人自然吹成酒桌上的传奇，不知道的人也当作故事在听。 反正……没有了后续！ 但对于木灵希这些人来说，方衍间接的拯救了他们。 “因为方衍大师的出手，这才让我们有了生存的机会，我虽然没资格见他老人家，但是能够见到朝天宗弟子，也算是缘分吧。”温柔一笑。 倒把百里弄得不知怎么回复。 这件事跟自己有一点点关系，不对！应说有很大关系。 但又不好在对方面前承认自己就是方衍的弟子，并且那次师父出手完全是为了帮自己报仇等等的话。 只能点头陪笑，想了想说：“如果我回山后见到方衍师尊，一定向你给他问好。” “真的？！！” 木灵希听了这话显得更激动了。 “那我有机会去朝天宗见见他老人家么？” 这个…… 百里顿了顿。 其实作为亲传弟子来说，百里想要带人去见见师父，他会答应的。 只是总把外人带上山的话，其他师兄弟恐怕会不高兴……一直以来自己跟诸红就是别人的眼中钉。 很多人几乎没有机会见到师父，更别说得到对方的指点了，而两人基本每次都被迫接受训练，甚至连逃都逃不掉！ “也对，他那种级别的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百里不说话了。 主要是不会说谎，也不会哄人！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赢了这么多场，应该有机会进入下一轮吧，我肯定是没机会了，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幸运。”木灵希自顾自的说。 百里还想要说点什么，可突然听到前方击鼓的声音。 这是代表最终的名单已经确认了！ 演武场中的众人都凑到了看台下方等候…… 只见吕义山拿着一卷红色的东西走上台，并且开始讲述着这次比武大会的初衷。 什么王爷想要看到天下武者的成长，希望大周朝的江湖能够继续保持进步，以及未来发展得更好能够帮助朝廷等等大话。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人听…… 都在等待着最后揭榜的瞬间。 随着长卷缓缓落下， 进入下一轮的名字就出现在其中。 下一轮只能留下32个人，在剩下的数百人中只留下32人，可见这几人的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的。 好在几天前，被称为最有可能的那群北方部族人已经死了，剩下的还不好说呢！ 因为都有输赢，看上去谁都有机会。 甚至私底下还有相互打听谁赢了多少场的……只不过在经历的了北方部族惨死的事件之后，所有人都小心了，再不敢随意暴露自己的成绩。 导致最终都要等待揭晓。 随着红布落下， 有人哀叹，有人欢呼。 因为伴随着这些名次还能够得到一大笔钱财作为奖励，因此只要是上了名次的即便是最后一位，同样能够得到一部分奖励。 而且根据刚才的说法武库会向更多人开放，只不过在第二轮中名次更高的人能够获得的机会越多，甚至能够将自己喜欢的武学典籍以及那些神兵都带走。 百里顺着名字往下看。 一直到最末未…… 最后一个。 不对，倒数第二个！ 还真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恭喜你啊，百少侠。”旁边的木灵希已经开始为百里庆祝了。 “侥幸，侥幸！” 再仔细看一遍，并没有出现对方的名字。 “别看了，没有我……而且我一开始也知道自己进不了第二轮，本以为少了竞争对手后自己有机会，但听到只有32人的话，我是进不去的。” 演武场这么多天了，谁的本事强，谁的本事弱。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那些没有机会的早就有打算了，只不过实力稍微强一点的，对比不出来而已。 第二轮，应就是他们这些有实力的较量了。 “其实你的刀法也不错，多加练习一定会有进步的，我认识一个用刀的人，她的刀法很是厉害！” 百里安慰人的话很少，但想到的人就是的林雪绮。 林雪绮的能力确实很强！ 即便是现在的自己，想要赢过对方估计也要花点功夫。 “多谢百少侠指路，不过每个人的练习之法不同，其他人的东西未必适合我……没关系，至少我知道了自己的水平，之后我还有来自北方的货物要送，如果百少侠能一直打下去的话，说不定到后面我能来为你打气呢！” 语气中有些失落，但木灵希还是认真说道。 “百里……” 就在这时候林雪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同样是为了恭喜对方来的。 “没想到你真的进入下一轮了，厉害啊。” 比起外人来说林雪绮就显得大方多了，就连打招呼轻松。 木灵希下意识的看了看对方手中的刀，再结合刚才百里说的话。 大概…… 明白什么意思了。 大方走到两人面前说道： “百少侠，下一轮中大部分都是北方有名气的江湖高手，之后的比试可要小心啊。” “多谢木姑娘，你之后去北方送货也多加保重！”百里说。 “其实不是北边，就是最近帮派里收到的任务而已。” 木灵希笑着说。 没深究，转头看了林雪绮一眼。 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离开了。 “谁呀？” “之前的一个对手！对了，这件事还没告诉恩公呢，说不定他也会高兴。” 说起王大人，林雪绮也不知道怎么办。 “恩公怎么了？” 看着林雪绮有些为难的说：“我不知道昨天是不是说错话了，今天一早大人连房间都不出，就是一直在房里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第589章 可能的结果 百里跟着林雪绮来到王游所住的院子。 安静， 而且连周围经常走动的下人们也都不见了! “之前不是还有很多人么？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了？”百里好奇的问。 “你以为那些人都是为了保护大人的？我之前就观察了很久，发现他们一直在围着大人所住的地方来来回回看……定是为了监视大人的一举一动！这下好了他们那位王爷倒下之后都不敢来了。” 一说起这件事林雪绮可就有话要说了。 之前就发现这个院子总是会有人出没。 要么打院子，要么修剪花草…… 搞得王爷府上的下人多懂事一样，隔三差五就来做事，任劳任怨。 后来才发现他们其实一直跟随着王大人的作息而来！ 王大人醒了，他们就来院子种花种草了，王大人外出他们就都走了。 哼~ 还以为这种事自己看不到？ 笑话。 自己是谁！ 那点小伎俩根本逃不过自己的法眼。 “索性，我把他们都赶走了。” 百里听得不断点头，口中还得夸奖两句。 “很厉害！” “先别说我呀，你小子最近的表现也不错啊，还经常有人会向我打听你。”林雪绮漫不经心地说。 时不时看向百里。 这话倒是不假，自从百里在演武场上出现了惊艳的表现之后，的确有很多人向自己以及王府军队询问百里的情况。 因为经常与王府军队沟通的人就是自己，那必定最后的问题会传到自己这里啊，而所有讲出去的话也是从自己口中说出了。 大部分人只知道百里是朝天宗的高级弟子，但并不知晓对方就是方衍的亲传！ 稍微帮忙他瞒了一下…… “我哪有什么表现不过是碰巧而已。”百里摸着脑袋傻笑。 如果此刻王游在旁边的话，一定会感慨这家伙连句话都不会说。 要不然再拜自己为师，开一门学科叫做‘语言的艺术’算了。 啧~ 可惜…… 现在的王游估计也没心情搞这些了。 “你们回来了！” 两人才进入院子，迎面就撞见了走出来的诸红…… 这段时间听说夏菊姐去隔壁的县城迎接王大人的母亲了，家里一些琐事诸红便主动承担了起来。 虽然王大人和王夫人一直让对方不用忙碌，甚至还让诸红跟百里一样去演武场上练一练。 可两人所欠缺的东西不一样，诸红没有主动站上擂台……倒是把林雪绮联络军队的任务给接下了！ “王大人还在里面啊？”林雪绮说。 主动点点头。 “夫人呢？” “夫人说要去街上买东西，因为夏菊姐不在，所以她叫上一辆马车就离开了。”诸红回答。 “你怎么不跟着夫人呢，要是她……” 没等林雪绮说完，诸红便摆出了无奈的表情。 “我早就提过了，可夫人不让我跟着呀，而且夫人的功夫根本轮不到我去保护！” 挺无奈的。 一直以来，四人中都有一个很大的疑问。 那便是夫人的功夫到底有多强？！！ 由于四人都赢不了夏菊姐，而夏菊姐却说连她都赢不了，夫人用一只手都可以摆平他们，所以事传得越来越玄乎。 搞得几人都很想要见识一下夫人出手到底是什么样子。 总不能一招手，人就没了吧。 那得是什么修为啊！ 跟自己师父也差不多了。 百里和诸红出身还不错，能够见到方衍这样‘天下一品’的高手，所以下意识的觉得自家师父应该是天花板级别了。 不能随便走走，又见到另一个天花板吧！ 那得多恐怖呀。 “咳……”林雪绮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提醒屋里的王游，就好似在的让诸红小声点议论。 听到屋内没反应，这才放心的靠近一点，小点声问。 “大人一整天都在忙什么？” “还能有什么！都是在写写画画呗，我不懂！”诸红赶紧摇头。 两个女孩私底下对王游充满着好奇。 因为王大人就是那种浑身上下充满着‘迷’一样的男人，若不是亲眼见到谁会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啊。 天南地北、日月星辰都有了解。 尤其是每次做事的时候，要是他不解释的话，谁能想到结果？ 上次洛城就是如此！ 还得是王大人会布局，否则几人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进入这翼州城！ 果然…… 能站在他身边的，大概也只有王夫人这样美貌又厉害的女人了。 三人靠近门口。 房门就没关…… 直接就能看到屋内一张张掉落的白纸，而上面却画着各种线条。 有点弯曲， 毕竟是凭手直接画的嘛， 而每个线条都对应着几个字！ 一张完了，还有另外一张。 从早上林雪绮看到了最初两张，现在都已经多了十几张了。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敢说话。 心里面则是有一万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 “噢，你们来了？怎么样？百里的成绩。” 感觉到门口的光线被人挡住了，王游回头一看…… 三人都来了。 “挺，挺好的，恩公。我顺利进入下一轮了！”百里主动回答。 进入了。 王游手中的笔尖停顿了片刻，心想着是不是王府那边刻意的安排？ 毕竟是自己的人嘛，多少要给点机会。 这么看来…… 这条猜想又得划掉了。 想了想，赶紧把手边列出来，其中一条可能的线路划掉。 “那个……”看着王游在弄一些自己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百里继续说。“恩公，下一轮需要等几天，因为只有32个人进入，他们需要安排比试的场次，但没有具体说要等多久，大概只说了三天后……” 百里如实汇报。 听到要等待三天， 这不……又有新的线路了。 王游直接在纸上拉了一条线写上‘等三天’，还是可能！ “恩公在做什么呢？”忍不住的百里干脆直接开口问了。 “正巧，你们过来了。来来来……我来问问你们，如果是你们的话，遇到这些事情会有什么想法？” 王游招呼着几人过来坐下。 没办法。 毕竟这次遇到了当代真正的谋士，如果不用些特别的方法，王游也会陷入一环一环的陷阱中…… 可自从昨天提出了问题之后，心里就越发觉得这就是那些智囊在背后布下的局！ 如今，他们要等了。 说明下一步计划，他们可能也没把握。 第590章 还是没消息 一边的王游在接近结果。 另一边的世子也在纠结着心中的计划！！ 水池中的鱼都已经吃到撑了，可周成域还是不断往下丢鱼食。 静不下心。 因为最近几件事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而计划中应该走的部分也一直没有结果……眼下又听说了王游去往翼州府衙回来，他们谈论的事情就算不说，自己心里也明白了。 这时候耳边传来脚步声。 周成懒得回头，而下人已经主动跪下来了。 “世子，田家那边又差人送来信件……说希望您看一眼。” 直接把手中所有的鱼料都丢下去，周成域这才缓缓转身。 “又是田家，你难道没有告诉过他们，田丰的事乃是他咎由自取。区区几十人居然敢向朝廷命官发难，还敢冲撞陛下御赐的贺礼！”说到这里周成域就忍不住想笑。 田丰也算是跟随着王府多年的门客了，翼州田也算是有名的士族，可居然没想到那些地下帮派会克扣工钱！ 翼州什么样的风气他难道不知道么？ 结果才十几人就敢冲向别人上百人的队伍面前发难！ 笑死人了。 就连自己都不想承认田丰跟随过自己。 这种问题都会发生…… 偏偏还是的针对那个王游，难道他不知道对方只要抓住一点尾巴就可以把事情闹大么？ 要是能有几千人，甚至更多将王游围困在红露台上才好，这样就算是玄甲军将他救出来，他也是被迫去往军营不会来到王府里，结果呢？ 被王游死咬住一点就反咬一口。 偏偏这一口王府还得笑着接受，毕竟对方是带着陛下的贺礼来的。 为了这件事父王还专门训斥过自己！ 原本自己在父王心里的口碑不错，可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觉得让自己丢了颜面。 哼~ 还名士呢，这种错误都会犯。 死有余辜！ “可是……他们想要跟世子好好解释一下。”下人如实说。 “还解释什么！成王败寇，自古如此。若是我不杀田丰，难道王游就不会追查下去么？要是直接查到了田家，那整个田家都得玩完，跟他们说杀田丰是迫不得已，弃卒保帅的做法，并非本世子无情无义！” 心里虽然生气，但周成域还是给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毕竟王府的根基需要这些士族的支持，否则民意很难被煽动。 等到他日， 天下有变，自己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所以，便给一个甜口吧。 “是，世子！” 看着下人离开。 周成域又抓起椅子上另外的鱼食准备投喂…… “鱼儿虽有人喂养，可吃多了容易涨肚，到时候身死池中这水池可就臭了！” 周成域正要投喂，陆红霞的声音突然从另一边传来。 话中似有所指，不过这时候的周成域显然没有功夫深究…… 因为这次的计划似乎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转头看向对方。 比起之前的激动，这一次的周成域显然冷漠了不少。 “世子像是有心事！” “你知道我在烦心什么……为何这一次的计划也出现了问题？难不成你那边也出了意外？” 陆红霞与别人不同。 自从两人在京城路华寺相遇，周成域便被对方心中那股‘野心’所吸引，一直以来自己父亲都是陛下身边听话的小兄弟。 就算手握大权，也不敢怎么样。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愿成为对方镇守边境的屏障。 可结果呢？ 朝廷不断蚕食王府的势力！ 不断打压王府的地位…… 若不是当地官府无所作为王府根本不可能坐稳北境。 而随着父王年纪渐长，也逐渐明白以及看到了很多事情，他也想改变，奈何年事已高已经没有精力去做事了。 而这些重任便到了周成域肩上…… 自己可不傻，自然明白未来王府可能面临的窘境！ 京城太子一党与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交集，也谈不上亲情，如果自己不在对方继位之前作出点什么事来，只怕往后就越发没有机会动手了。 但凡新一代的执掌者，都希望解决上一代留下的东西。 两王的出现便是上一代的‘遗物’，作为同样周氏皇族身份的继承人，周成域太了解这个家族了！ “世子最近似乎太着急了。”陆红霞看到周成域向自己发问，心中便有了说法。 “能不着急么，之前说话那些人过来，可他们人都不见！！” “这件事确实在意料之外……我也派人调查过，没有消息，但有一点传闻。据说一个多月前，大雪时节里从京城通往北境的山道处发生了一些意外，说是雪崩，死了几个人！” 由于事发地的地点属于京城官员管辖，陆红霞并没得到太多的消息。 可发生意外的地方并不是高山深处，怎么会出现雪崩呢？ 再联系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叫来的人一直未到，只怕是遭遇了不测！ “你不是说他们是专业的么？怎么会出现意外？” 陆红霞曾经在西境待过很长时间， 甚至私底下与阡陌客的首领都很熟悉，这一次的事情还是她亲自安排的。 结果…… 到了今天，别说人影了，就连传递消息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迟到都没有！ 意外。 这怕是人都已经消失了！ “如今的朝局在王游出现之后变了很多，若是之前北镇抚使的濮阳瑜定然不会为难我们，可现在明镜司分为了几个团体，其中以沈炼的最难对付，且明镜司多年来扎根太深，就连濮阳瑜都不知道其他人会在什么地方！” 在陆红霞看来，如果他们遭遇不测，很可能是被明镜司发现了。 毕竟明镜司扎根太深，且除了最高层之外其余人都不知道属下具体在什么地方，进入了什么机构。 官府，帮派，甚至士兵和商人都有可能是明镜司的人！ 这种遍布天下的网络最难拔除，也最为危…… 再加上曾经的总指挥使楚怀玉已再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北境直接少了一位可靠的‘同伴’。 而这些归根结底都是王游造成的。 他的出现，让这个时局变得不受控制！ “又是王游，这人看似漫不经心，却总能挡住最关键的一笔。” “所以啊，世子……他才是最麻烦的，可现在我们也有自己的手段，我们还有很多机会没用上！”陆红霞说。 第591章 另辟蹊径 “机会？”周成域好奇的看向陆红霞。 一直以来，陆红霞的观念都跟自己不谋而合，而周成域也很喜欢这个女人为自己描绘出的未来！ 对方的能力强过自己到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所有谋士…… “你指的机会是什么？”周成域细问。 手中抓鱼食的动作停下来，看向对方。 而陆红霞也不卖关子。 “时局瞬息万变，与王游这样的人交手，一两次的计划根本不可能实现……必须在不断变化中耗尽他的精力。” 周成域听得有理，当下也点点头。 之前只觉得世人对王游的推崇言过其实，可这段时间后才发现，对方以不变应万变，在这么多压力下居然稳如泰山！ 即便是城中发生了命案。 即便进城前还被阻拦过，他都没有让玄甲军入城…… 另一边，周成域虽然不知道翼州府衙的尹姜到底跟他说过些，但一定是对王府不利的话，可即使这样王游还是坚持住在王府，并且自己的士兵分散各地。 这等胆识，不得不佩服！ 若换做自己，周成域更希望身边能有更多的护卫。 可王游不同！ 果然是战场出来的人，胆子比一般的文官可大多了！ “继续说……” 周成域示意陆红霞继续。 “既然我们的人已经来不了，那就要准备下一步计划……城中的命案虽然是意外，但我们却可以利用这一点。”陆红霞提到。 利用命案？ “如何利用？就跟之前一样……” 周成域正要问，又想到之前父王邀请王游来协助调查魔一事。 因为根据陆红霞的经验判断，此城中的命案就是魔教所为！ 让王游来帮忙只不过希望他与魔教直接发生摩擦而已。 魔教是这十几年间从西边入侵的一股势力…短短数年便发展壮大。 成为了朝廷首要打击的目标，而随着大周朝主动与朝天宗这样的道宗大派合作，魔教势力才逐渐淡出京城一带，转而进入四境各地活动。 这几年来听到的消息很少，但他们的确存在。 尤其是在经过了朝廷与道宗门派的打压后，对方也转变了传教的方式。 以一种有教无类，明教不变的思想传播……获得了不少支持。 死灰复燃， 在边境这种比较混乱的地方形成了气候！ 北境自然也有。 但据说都在燕州一带，而翼州是各地门阀汇聚的中心，即便有也很难直接发现。 由于魔教还没有群众基础，处理魔教主要是朝廷亲自来进行镇北王府可做可不做……若是王游与魔教发生摩擦，那是周成域最想看到的事情。 可…… 还是那句话。 王游此人，太过镇定了！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能稳坐高台。 就连自己父亲请求对方帮忙，他都不管不顾。 的据说第二天就去了翼州府衙，可之后呢？ 还不是没有下文。 仿佛这件事情他在做了，但又什么都没做，就是一直拖着…… 很难想象一个抱着诸多任务而来的钦差大臣会如此镇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什么都不做，就派了个人来参加比赛。 而且那人的身份还是代表朝天宗的！ “所以我才说对付王游这样的对手，简单的一两次试探是不会有结果的，必须持续的变换方式，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陆红霞说。 这话周成域是听进去了。 忙着追问。 “那你刚才说的利用……又是指什么？” 陆红霞微微一笑，继续回答。 “此前，我与世子构想的方式是依靠阡陌客来动手，可如今阡陌客没有消息，且城中已经发生了命案，只怕‘那批人’是不会轻易进城了，毕竟保护王族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那我们和北方部族的计划便不可能进行！” 说着，陆红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既然没人动手，那动手的人为何不能是王游呢？！！他才是朝廷命官，是当朝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官员啊。” 这话瞬间点醒了周成域。 刚才还是死气沉沉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起来。 “王游！！” 对呀， 他的身份代表着朝廷，并且还是朝中的核心。 如果是他来动手，那根本不需要王府再纠结…… 只要北方部族有人牵头，那翼州会再次成为北方屏障！ 那些种种限制便会全部解除……翼州就会成为国中之国。 “妙，太妙！” 周成域不得不感叹陆红霞的能力。 墨门一直有‘诡谋’说法，而对方的能力完全称得上诡谋。 “这次是否可行？”短暂的喜悦并未冲昏头脑，如果王游再一次不接招，那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要他未反应过来就行，不需要他动手，甚至只需要他下令！而且我估计……他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何以见得？” 周成域急忙问。 “就凭……王游到现在一步都未动！” 陆红霞脸上一直保持着那自信的笑容。 ……………… 院子中， 王游看着面前三人抓头的样子。 “怎么？没想法了？这可不行……每个人都给我写十条可能。” 王游再次压迫三人。 百里和林雪绮相互看了一眼，皱起的眉头就从来没有舒展开。 这是什么‘天才’比试啊。 比演武场大战与十几个大汉战斗都要困难！ 王游让三人进来，立马就要求三人先坐下…… 并且分别拿出三张纸来，让三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将众人进入洛城开始，一直到现在遇到的种种事情都写下来。 并且还要写出这么的目的，以及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会有什么后果等等。 三人共同来模拟…… 王游想要看看以他们的想法来看，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最后验证自己昨夜的猜想…… 到底这一切是从最开始就有问题，还是中间环节出现了问题。 总得有个地方出错吧！ 如果有一个点上大家都出现了各种分歧，那这个点应该就是出错的地方了。 “真……想不到了，恩公。这太难了！” 最开始抱怨的是诸红，已经写不出来了。 完全写不出来！ 从最开始洛城不让众人进来，而后来又让进来这一点，自己写下了七八种可能，实在想不出十个啊。 就自己这脑袋瓜子，如果有这么厉害，那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第592章 限制 “真想不出来了？”王游看着诸红说道。 自己也不是一定要让他们弄出个结果，主要是希望他们都思考起来。 不要偷懒嘛！ 自己已经在房里熬了一个早上了，的确有所收获，可心中还有点疑虑。 由于能够探讨的冉展不在身边， 而自己要面对的可是这个时代已经闻名已久的谋士啊。 大军师呀！ 总有点心虚…… 关键镇北王手底下还有这么多士族支持，那些人各个精明能干，可谓是军师联盟啊。 自己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次性对付这么多人！ 况且，在当代出谋划策不是自己的强项。 自己更强的是判断…… 可以依靠人类数千年来的历史，以及近代几乎爆发式的科学和技术，来判断这件事的可行性。 由于这个时代知识的保守，以及各派学术相互之间还有藏拙的习惯，即便一个人再怎么聪慧也不可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好吧。 就算…… 就算他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 可算术呢，医疗呢，科学和物理？ 总得有几样他弱于自己吧。 再说了， 后世时代是学术普世惠民的时代，更高层级的学术只是在于你能不能学进去而已，并不会以像当代一样普通人连耳闻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王游最大的优势在于此，别人可以把自己当成‘诡谋’，但自己不能乱了方寸。 可当下又到了不得不跟别人比拼算计的时候…… 看着眼前三人痛苦的样子。 “恩公，我们是真的不行了！”诸红首先投降说。 行吧。 王游将对方的纸张拿过来，细看。 似乎三人都有一样的想法，从最开始就把问题想得很多，甚至还想到是不是洛城的官员想要投靠当地官府，所以才有意限制众人进门，就是为了让自己这边与王府产生矛盾。 “写得挺好的嘛，谁说不行了！” 王游看着诸红写下的东西，鼓励了一句。 虽然挺高兴的。 可这个不在自己的兴趣范畴内，诸红也只是礼貌性的陪笑，心里并不觉得很开心。 “都是瞎想的。” 与此同时，林雪绮和百里的也交了过来。 三人想到的或多或少都有重复的地方，不过最多的分支就是发生在最初的地方。 看来自己的没错，是从最开始就出了问题！ “那个……” 林雪绮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说。” “大人，我们写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们又不是镇北王手底下的谋士，那些人想到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想得到？” 王游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谋士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说话多了些之乎者也，做事起来更有条理而已，但大部分情况如果你身处其中，你也能想到同样的方法，我只是收集一下所有人的看法，才能找出问题所在……” 王游伸手， 直指所有人最开始写的地方。 “洛城！” 三人惊呼。 “昨晚我便在想，如果推翻所有的事情，那么我们能否再整理出另外一种可能。”王游看着自己一个早上的忙碌。 桌椅周围，到处都是丢弃的纸张。 “那大人发现了什么？”林雪绮追问。 “之前还不确定，经过你们的帮助后更加确信了。” 王游依旧指着‘洛城’两个字。 “如果一个问题出现了很多答案，那么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问题！” 如今， 王游可以更大胆的将洛城的事放开来看。 若一开始镇北王……或者说世子并不是想要阻挠自己进城，而是摆出一副不让自己进城的态度。 目的，便是为了让自己一行人将关注点一直放在演武场比试大会上！ 在来之前， 甚至在京城的时候，朝中不断有人说这次的比武大会是镇北王想要吸收江湖势力作为已用。 所以王游下意识的认为他们不让自己进城，就是把这个传闻坐实！ 可进入翼州城后才发现…… 没错。 江湖散人中的确有很多人想要获得进入王府军队的机会，所以一直在表现自己。 可是自己观察了这么多天，自己并没有听到吕义山在招募人，或者说有招募人的想法。 而且比武大会上比较厉害的几个人也是北方部族的。 大周朝与北方部族停战已经几十年了， 世仇虽然逐渐化解了，可双方的利益集团绝不会让外族人插手。 所以那帮人绝不可能被收编！ 至于魔教出手，抢夺武库…… 这种事情就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样，不会在计划范畴之内。 因此， 按照这条路来走的话。 他们阻止自己是为了什么？或者说迷惑自己是为了什么？ “肯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诸红说。 王游简单的解释下，三人虽然没有全懂，可也觉得这么说好像更有道理了，要不然都说不通。 因为听到的和看到的不一样，甚至于亲自参加了比试大会的百里也在场，他从那些江湖人士口中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什么招募。 “大人……有件事属下不知道能不能说。” 都已经打开话题了，有什么不能说。 王游示意林雪绮随意说。 “属下觉得……北境王府，想要自立！！” 污蔑皇室成员可是杀头的罪，一般人不敢说，但林雪绮忍不住，便直接在王游面前说了出来。 “呵……这种事在外人面前我不会承认，但咱们自己人，其实心里都清楚。” 王游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如果还看不懂那就白活了。 从周成域藐视自己的态度中也看得出来……至少对方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 一般来说，世子要继承边境王爷的位置，那必定要更拉拢京中官员才对，而自己就是京中说得上话的官员。 他不仅没好脾气，甚至都没有好脸色。 心里在想什么，其实都不用猜…… 一个有雄才的世子却一点儿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王游觉得这是周成域的弱点。 当然了， 这可能也是王府对朝廷这些年来一直压制他们的不满。 因为自己不敢拿皇族怎么样，所以他们发发牢骚也只能忍着看！ 毕竟朝廷对镇北王的限制比较多， 呃…… 限制？ 王游突然看向纸张中写到的翼州，洛城，还有官府和玄甲军等名字。 限制…… 若王府要有作为，他们最想做的不就是突破这层限制么！ 第593章 只有一个办法 所谓限制，就是王府先天的条件不足！ 无论是实力，还是道义。 镇北王府都不占任何优势……甚至可以说，他根本没有争天下的能力和借口。 无论你在书本上学过的是什么，这世界就是精英阶层的世界。 说白了就是以血统和实力掌控下的世界！ 虽然偶尔会有一两个草鞋出身，并最终获得大位的例子，可那只是千百年来少有的一两个，更多的情况下，江山永固只是在各大利益集团以及各大血脉家族中相互易主而已。 普通人。 很难有参与游戏的机会！ 而即便是血脉正统……也不见得就一定有机会。 镇北王府虽然同属周氏皇族，但没有任何前提条件的同室操戈，是很难获得民心。 先不说他现在的实力不够，就算他实力大于朝廷有一战的可能……同室操戈、背叛祖宗这种骂名会跟随他们一辈子，极有可能演变出一次兵变出来。 因为带头人就是不仁不义，以实力获得天下的，那同样有实力的下属也完完全全可以自立嘛！ 得位不正。 这是镇北王府的第一个限制。 再则，当下北境的民心大多倾向于镇北王，其中一部分很可能是‘仰慕’对方的血统而已，因为官府无道，而王爷府更仁德，并且还是皇室成员，所以偏向这边。 但这种情绪归根结底还是倾向于大周朝廷。 是敬畏朝廷的表现！ 如果镇北王强行与朝廷断开，那么这些民心到底有多少会跟随对方还不确定呢。 一旦开战，北境必定会受到多面夹击，导致正常的生活和生产都出问题，那百姓安稳的生活就受到了挑战，到时候还会不会跟随镇北王也是未知数。 民心不稳。 这是镇北王府的第二个限制。 最后就是实力了。 眼下的北境被朝廷限制太多…… 不仅是军事，就连生产都被朝廷牢牢掌握在手里。 尽管镇北王府这些年占据了不少富饶的土地，甚至还以自己的身份，圈下适合耕种的土地。 可它们不敢真的使用！ 想必这也是王府里面那些军事、智囊出的主意吧。 能占有就不择手段的占有……但到手之后还不能马上用起来。 时机不成熟！ 估计是担心朝廷那边有意见。 因为以王爷的身份本来就可以随便拥有自己看上的土地，大不了用其他不值钱的土地换就成，但如果一直这样做并且还用来耕种的话，那就很有危险。 谁也不敢保证朝廷那边不会有人揭发，而且以当初明镜司遍布天下的耳目，他们也害怕才出手就被压下来。 还不如稳扎稳打，一点点来。 所以占据了土地，就不动！ 最多就是霸道一点而已，而且以王游的估计……这些行为应该都是归附镇北王手底下的大家族做的，不会牵连镇北王本人。 可最终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不能继续下去。 因此，王府突然发动叛乱的话，自身的补给和战力都会成为问题，到时候即便没有了前面两种限制，这最关键的一点也做不到。 打不过，那全局玩完。 王游敲打着桌面思考着…… 这三点，是镇北王府最想要突破的地方。 无论他做什么样的障眼法，如果这些突破不了，那就没戏。 抬头， 看向面前三人。 除了林雪绮之外，百里和诸红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状态了。 眼神迷离， 思绪放空…… 这个时代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读书习字，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懂得道义和礼法，能够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认识几个字就已经是人上人了。 别妄想还能懂别的东西。 王游才开口的时候，三人就已经处于‘停机’状态。 后面的那些只能是王游自个琢磨了。 “那个……” 林雪绮还保持着热情的态度。 估计是作为下属在面对上司的时候，应该保持的精神状态，但她心里的想法也不见得比百里和诸红多多少。 “大人，您要吃点东西么？”最终还是憋出了一句很正经的话来。 得~ 为难他们了。 自己把他们叫过来出谋划策，简直比让他们签下生死状，上擂台打架还困难。 能够保持热情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了。 “对哦，恩公。你早上都没吃东西……我现在就去给你拿，要不然武姐姐回来后要骂我了。”诸红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逃离的借口。 急忙从凳子上起来，一溜烟，去往厨房的方向。 王游笑着摆摆手，让两人都各自忙碌去吧。 如释重负的呼吸声。 嗯？ 等到王游看向他们的时候…… 三人的表情立马又变得严肃起来，仿佛此时走开是多么的不舍得啊。 “快去吧。”王游说道，“等会儿林都尉把这些纸张都拿出去外面烧了吧，以免被有心人看到。” 林雪绮点点头。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院子里的下属其实就是在盯着王游的生活。 等到三人散开后， 只留下王游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林雪绮将所有纸张收走，留下空白的在王游桌上。 人静了， 思考反倒能清晰一些。 如果换位思考，自己是北方世子的话到底该如何破除北境先天条件的不足？ 肯定不能直接跟朝廷翻脸， 而且还得得到大周朝倾力的支持，要不然是没办法屯田，屯粮的。 还要让玄甲军这个威胁也消除！！ 当初的南境杨长松，因为自身的地位稳固，且当地也没有政治对手，所以只需要更多的掌握南境自治权就行。 大力发展自己的势力，让更多的官员为自己卖命。 以后招兵买马，就可以更多的获得…… 不对， 即便到这里，南境铁卫军的威胁依然不会消除。 军政分离最大的问题就是要如何对付当地的军队！ 直面挑战那就是叛逆了， 可不面对的话，那就不可能跨出自立的一步……当年的杨长松只是想要把权利拿到手里，或许并没有想跟朝廷对抗吧。 而后来…… 王游想到后来，脑袋里瞬间出现了自己站在江中与南疆对战的画面。 外敌!! 对了， 想要在同气连枝之下，壮大自己，并且打压中央军的方式只能是外敌！！ 第594章 亲自看看 翼州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 前几天才发生了命案，可是过了那两天之后，大伙儿还是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自己的生活。 所谓大城市跟小地方就是不一样，一个事件不会影响整个城市的运转，最多就是成了人们口中谈论的故事而已。 只要官府不下令禁止其他活动……该开门的生意还是会开门，不过是早点关门罢了。 ………… 武梦秋从马车上下来，回头吩咐车夫不用等了。 “可是……老爷那边！！” “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逛逛，买一些生活用品，等走到城南我自然会重新找一辆车，你回去吧。”武梦秋再次说道。 因为对方是自己让下人在王府备的车，所以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让对方回去，不过是为了少点说辞而已。 至于监视…… 只要自己没入人群，谅他本事再大也休想发现自己！ “回去吧。” 看着武梦秋坚定的语气，作为下人的车夫也只好同意。 原本自己收到的任务是盯紧这位王夫人，看看她到街上到底做些什么……可对方似乎早就有所防备，故意不让自己跟着。 这下好了。 让自己离开！ 能不听么？ 对方可是朝廷高官的正妻，未来很有可能被给予身份的人。 自己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人物，怎么敢跟这么高级别的官员叫板，当然是对方说什么，自己听什么。 看着王夫人准备离开，车夫也只能点头同意。 调转马头， 准备离开。 可就在车夫走出街道之后，几个士兵瞬间挡在了面前。 “军爷！！”车夫抬头，面前的士兵穿着看着很熟悉。 因为翼州城的士兵主要分为三种…… 一个是中央玄甲军，这些人最好辨认，因为玄甲军乃边境守军，要面对的是善于骑射的北方部族，所以他们的甲胄看似简单却非常坚固，另外一个则是翼州府衙的募兵，这些人就显得普通一些，甲胄的样式最老套。 而最后一种就是王爷府上的军队！ 眼前这帮人就穿着王爷府上军队的甲胄。 “我是王府招募的马车夫……几位军爷有何贵干？” 即便对方是自己雇主的士兵，可车夫还是显得很紧张。 毕竟刚才让王夫人独自离开了，要是他们怪罪起来可怎么办？！！ “你不用紧张。” 就在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周围的士兵中传出来。 挡住视线的士兵让开， 走上前来的正是陆红霞…… “我听说你早晨带上了王夫人出门，怎么这会儿就你自己一个人回去？”陆红霞询问。 自己早晨向世子汇报消息之后原本准备回去的，可在经过王府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在讨论什么王夫人很美之类的话题。 一问，才知道对方独自离开了王府。 并且还是乘坐王府的马车离开的，所以便带人跟上来瞧瞧。 这不…… 立马就遇到了。 由于王府的马车与其他地方不同，并且也只有皇族才会用上边缘金龙的雕饰，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马车的来历尊贵。 “王夫人她……她要自己去买点东西，所以让我自己回来了。”车夫颤巍巍的回答。 不敢有所隐瞒， 可说话的时候心脏都在疯狂跳动，深怕眼前这些军队老爷追究自己的责任。 所以话语中一再强调是王夫人自愿离开的，并且还让自己回去……自己也是没办法呀。 “放心，我不会责怪你，但你要如实回答。”陆红霞警告说。 “实话，都是实话。草民说的句句属实啊。” 普通人不禁吓， 只要稍微说话重一点就马上低头。 看着对方这般模样，陆红霞相信武梦秋没有特别交代过，这么说她的确自己离开了。 “王夫人说要自己去买东西？” “是的，说要去买一些生活用品！” 王府几乎能提供所有的生活用品，但王游毕竟也是当朝高官嘛，有些习惯上的癖好不奇怪，只吃得惯什么，只用得惯什么，这种事情在他这样级别的官员中很常见。 只不过王游当官的时间不长，居然都开始养成这种癖好了？ 还有，他这位武者出身的夫人什么时候也养成了这种习惯？ 在陆红霞看来，武者对于物质的追求比较少，尤其是武力越强的武者，对环境的适应力越强。 比如那天下一品的方衍。 放着大周朝的国师位置不坐，就是要云游四海，而四海为家的条件本来就有好有坏，可见高级别的武者对环境适应力有多强。 再说了，这位王夫人当年还是镖行出身，就更不可能养成娇生惯养的习惯了。 一定有问题。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是……大人，小的一定不说。” 听到没有被责怪，车夫感激涕零满口答应的准备离开。 而就在对方走出一段路之后，陆红霞招手让旁边的士兵靠近…… “回去的时候……” 手在脖子间做了一个抹杀的手势。 这让听完了全程的士兵都愣了一下。 “陆大人，他只是个车夫啊。” 镇北王府里面的士兵一部分是从江湖中招募的，尤其是陆红霞来到之后，还特别让世子招募了一部分自己熟悉的江湖人士，这样跟着自己做事比较方便。 虽然很听话，可前一句才说让对方放心，后脚就要抹杀？ 总得有个原因吧。 “王游在城中也有耳目，若今天的事情被传出去难道王游不会问么？这人经不住吓，很快就会招了，若他说见过我怎么办？” 自己的存在最好一点儿不能让王游知道，尽管对方可能会猜，可只要没有直接或间接的接触，那自己就能保持那位‘神秘感’。 与王游这样的对手较量，永远站在暗处，也是优势的一种！ “明白了。” “做得干净一点，别让人看出来，最好弄成意外。” 士兵点头，立马去办事。 而剩下的人依旧跟着陆红霞。 “走，我们去看看这位王夫人到底有多厉害！” 说着带人走向集市。 …… 而此刻在集市中闲逛的武梦秋正要前往师姐所在的地方。 路边，一处卖胭脂水粉的摊贩前稍微停留了片刻。 突然便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第595章 就怕你们不来 加快脚步， 感觉身后的脚步也跟着加快了。 周围都是集市上的百姓，也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 难道是王府的人？ 武梦秋思考着…… 转头看向街边，一处卖佩饰的小摊位。 “这位小姐，过来看看吧。”摊位老板招呼着回头的客人说。 武梦秋个人并不喜欢这些，因为武者带的饰品太多会显得累赘，但相公可以呀。 虽然街边的很多太便宜，没有名店里面的精贵！ 但式样多，也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东西。 关键…… 武梦秋可以借此机会停留一下。 “多少钱一个？” 摊贩估计没想到一个穿着如此名贵的小姐居然会在自己这个小摊位面前停留。 所谓阶级，就是消费观念都不一样的分类。 自己这些不过是几十文一个的小物件，最多不过一两银元而已，单单对方头上的一枚玉钗大概就够买自己十几个摊位了，怎么开价呀。 太低，多方估计看不起…… 太高，也不值这个价呀。 “小姐，我的都是些小物件，您看着给点吧。” 还得是大城市的商贩。虽然知道自己拿不出好货来，但还是希望对方随便打赏点，多赚一文是一文。 武梦秋随便挑了里面价值高的一个小佩饰…… 抬起来，转身。 这一瞬间足够看向身后来的位置了， 一眼望去近百人中间，注意到了稍微移动的几个人影！ 噢~ 王府啊。 特别的甲胄一眼便知…… 看来他们不仅在王府中喜欢盯着自己一家人，就连在外面也喜欢盯着。 好啊。 有意思！ “那我要这么吧，给你这点够吧？”选定好了饰品，武梦秋直接从腰间掏出两枚银钱。 “够，足够了！！！” 这开摊就可以收摊的好事没想到被自己碰上了。 千恩万谢，赶紧收下钱把东西包好递给对方，深怕稍有不慎对方就后悔了。 拿到东西，武梦秋继续往前。 这里是翼州城最繁华的地带，但凡一动手便随时有可能伤及无辜，再则以武梦秋现在的身份，已经不能像在奕都县那样见谁不惯就打谁了。 北境是镇北王的地方，自己要当着全民的面动手，想必相公那边也要解释好久吧。 再则…… 这次是过来见师姐的。 想着，脚步再次加快！ 既然不能直接动手，那就找一个可以动手的地方。 看向旁边的客栈，武梦秋直接走了进去！ ……………… 身后，几个王府的士兵追上来。 “人呢？怎么就消失了。” “刚才好像进了客栈！”其中一个士兵说道。 由于是陆红霞让几人跟着武梦秋的，而她本身依旧隐藏起来，不便出头。 原本觉得只是跟随一个小女子的话，没什么大不了，以自己几人的能力就算她全身长满眼睛也不可能发现。 然而…… 刚才在那摊位上，对方猛然的回头让几人惊了片刻。 被发现了？ 不可能吧！ “确定人是进入客栈了？”其中一个询问说。 “应该没错，否则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不见。”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至于原地消失吧，那也太扯淡了。 “话说……头，咱们不会被那小娘子发现吧，别看她背影长得标致，人家之前可是南境武家镖行的人，我听说那个镖行从没有丢过镖，就连失误都仅有一两次！” 众所周知，押镖这一行当就是谁的拳头大就谁干！ 你敢押镖，那就别怕别人劫镖…… 尤其是进入那些危险地界的时候，离开了官道连官府都不敢管。 但能够保持几十年不丢镖，那就说明对方的拳头足够大了！ “你少来，武家又不是没有男人，要一个女娃子来撑腰……再说了，一个边境的镖行而已，怎么可能跟其他地方比，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稍微鼓励一下， 绝得有理有据！ 一个女子，再厉害能有多强？ 虽说女子中也有强者，就连派遣自己一行人出来的那位陆红霞也是女人……可那是异类，除了性别是女人之外，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总不至于全天下的女强人都在这个城里吧。 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进入客栈…… 迎门的店小二在看到几位身着甲胄就知道不好惹，急忙上前招呼。 “别说这些没用的，让你们掌柜的过来说话！” 稍微大声一点，整个客栈里面的人都看了过来。 翼州城有三批军队，从不同的穿着就看得出……但无论哪一批都不是普通百姓敢得罪的。 掌柜的见状小跑过来安抚。 “几位军爷，也就是本店掌柜，请问有什么用的上小人的地方？” 说话间，几人已经把周围一众扫视了一遍，并未发现武梦秋在场，于是乎询问对方。 “刚才是不是有个女的进店？” “女的……” “别耍滑头，就刚才进来的人。”对付这些圆滑商人，几人很有一套。 这一说，明白了。 “是不是有这个人？老实说。” 为了吓唬对方干脆直接捏起掌柜的衣服。 “是是是……不过她直接就上楼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客栈开往客人众多，有些人进门口就直接往阁楼上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认识外的人。 关键对方穿着打扮华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店小二也不会去阻拦！ “上去了？” 放下掌柜的，几人同时看向阁楼上方。 由于是冬季，来客栈吃饭的人多，但住店的人却不多，大部分是的来此地做生意或者求学没能够回去的人。 很多房间都是空的！ 她上去干什么？ 好奇心下，几人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客栈大堂中没人敢阻拦，也不敢出声。 就看着几人登上楼梯，一个个寻找…… 从最外面的房间开始。 先听， 觉得没声音了，还要打开看一眼。 “不是这里。” “也不是这里……” 就在几人觉得可能跟丢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人侧耳贴在门口去听里面的声音…… 突然，一只手臂打通了房门，直接扣住对方脑袋。 一用力，整个人被带了进去。 事发突然，外面几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看到的时候，一个兄弟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在那！！！” 第596章 对手太强了 噼里啪啦…… 客栈阁楼上的声音突然传出来。 下方的客人们都好奇的站起来！ 想去看，但又担心上去有危险…… 说实话，最开始那什么女子进来的时候很多人并没有注意到，就迎门的店小二知道了，也没看清楚什么长相。 因为身材极好，穿着打扮富贵，自己不太好意思盯着别人看！ 只说要上去，就上去了。 之后就是那帮军爷跟进来…… 看着几人上去的时候，店小二中心还暗道不好，只怕是这些人要欺负人家女子。 可现在…… 又是一阵东西倒地的声音。 下面的人都坐不住了，准备上去一瞧。 可掌柜的却不让。 “诸位暂缓，暂缓……要是发生了意外，或是冲撞了，只怕我们都要被牵连！”掌柜提醒说。 倒不是掌柜的有多好心。 只是担心这一群人上去，只怕会引得那帮军爷发火。 到时候全部吓跑了，自己大堂里面的收入怎么办？ 如果那女人真的被几个军爷欺负了，自己可以帮忙报官，其他的真的管不了。 最多就也是叫人去街上告诉巡逻的士兵，但绝不能让人上去……否则自己的店都会有麻烦。 ………… 几人听到屋内一阵响动，随后就没有声音了。 “大哥，大哥……” 房门就留下一个圆洞，看得到里面却进不去。 关键透过洞口也瞧不见里面的完整情况呀，只能在外面叫唤着开门。 用力拉，这房间居然还的扣上了锁。 “你们让开，让我来！” 几人中，体形稍微健壮的一个将其他人推开，自己上前踹了一脚。 动静带动着整个房门以及旁边的隔间都震荡起来。 “他娘的。” 大叫一声，再次用力。 房门被直接踢倒。 “大哥！！” 几人冲进去。 里面并不大，可房门的洞口唯独看不到左右角落的地方，而刚才被拖进去的大哥此刻正好躺在角落位置。 “大哥！！大哥……” 上前抱起， 沉重的身体都快扶不动了。 两指放在鼻息间…… 片刻，一惊！ 没了。 就这么一会儿！！！ 甚至都听不到打斗的声音。 但这个房间根本没有其他人啊，只有开着的窗户被风吹着晃动。 “该死，她跑了。” 其中一人跑到窗户口查看…… 这边客栈的窗户正对的是街道背后，人少，都是伫立的房屋。 从这里出去的话，完全可以绕着的屋顶走掉。 对方就这么悄无声息走掉了，而且还轻而易举的干掉了自己一行的大哥。 “臭娘们，等老子追上你，看不把你大卸八块……” 话都没说完。 站在窗户边上的士兵准备关窗的时候，突然从放置在桌上的水盆中看到了头顶上一双盯着自己的眼睛。 “那又何必找呢。” 抬头， 一柄刀刃直接从脑洞插下…… 穿过头戴的盔甲，直接深入。 都没能叫喊出声来，瞪大的双眼就再没了知觉。 恐惧，无助…… 还有一片空白的思绪。 武梦秋落地，都不用看对方是否倒下，转头就对上还剩下的三人。 尽管三人之前都有杀人如麻的经历，可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悄无声息干掉一个，从天而降又干掉一个。 都不给自己这边还手的机会！ 传双手握住腰间的刀柄……除了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脏从没有跳动得如此快过。 三人的本能告诉自己，眼前这个长相秀美的女子根本就不是看上去的模样，两边的实力天壤之别，没有任何胜算。 “是谁让你们来跟踪我的？”武梦秋并未第一时间出手，而是询问三人自己想要的答案。 屋内。 除了窗外的风声，以及三人的心跳声之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怎么……不肯说？” 面容如花似玉，言语却冷如冰雪。 三人也算是见识过世面的人了，可还从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让三人同时感到恐惧，甚至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第一直觉告诉自己，就算现在转身也根本逃不掉！ “北境世子？还是镇北王……” 见三人都不说话，那武梦秋只能自己问了。 可呆滞的表情让心中极为不满，居然一句话也不说。 “既然不说……那就死吧！” 三人本就是杀手，这句话通常都是自己说的台词，没想到有一天能够在别人口中听到。 紧握着腰刀的双手这时候才有了力气。 “别太嚣张了，臭娘们……” 话都没说完，武梦秋的身影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只是一掌。 站在最前面的一位便直接飞了出去…… 在境外两人惊恐的眼神中，仿佛有个黑影在眉心前一闪而过。 回头， 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起初是没有感觉的，等到用手去摸的时候止不住的血从额头处流下来，甚至还摸到了头顶上一个空洞。 血浆如同抽水泵一样涌出…… 瘙痒，麻木以及恐惧，大过了身体带来的疼痛。 正要走出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明明要动脚的，可腿都迈不开，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地上…… 看着对方青色的衣裳滴血未沾，连头都不回，直接跳出窗外。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人！！！ 等到所有声音停止，店小二大胆的上楼查看…… 很快，踉踉跄跄的扶着走廊大声喊：杀人了，杀人了！！！ ……………… 不久，陆红霞带着其他的人将整个客栈封锁，一个人都不能放走。 而自己则带着其余的人上了楼…… 屋内， 五个人全灭了。 一个蜷缩在角落里，脑袋被巨大的力量捏变形，另一个则是倒在窗户旁边，头顶正好插着角落里那个人的佩刀，很明显是被人一击从头部贯穿。 嘶~ 就连身经百战的兵长都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怎么会这么惨！！ 还有一个是直接被打飞撞在墙上断气的。 最后的两人就比较特别了，是被一枚萧状的配饰贯穿头顶，一次穿过两个……直接毙命！ 这得是何种功力才能将绵软的劣质配饰成为坚如钢铁的武器？ “我行走江湖十几年，又从军了十年……从未见过这般厉害的功夫，这怕是不下于二品，甚至是一品级别的高手。” 陆红霞听到对方的分析，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一品！！ 这么高！！ “当然，也可能是二品最顶尖的一层。” 第597章 都在藏 陆红霞深吸一口气。 自己遇到过不少高手，但真正能够上得了二品也没有多少……王府里面最厉害的几个护卫就是二品左右，最多能接近一品。 那个女人年纪这么小，居然能够达到一品？ “大人也不必担心，很可能只是对方善于暗器而已，我听闻镖行一类的人为了不丢镖都会另外学一些本事，譬如暗器……亦或者用毒等等。”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是一品高手！ 这种事情就连看的人都不会相信…… 那是何等的武学奇才，完全可以独霸一方，为何还要嫁给一个朝官？ 不对！ 当年王游还不是朝官，仅仅是一个被县官而已。 有这般天赋的人就类似直接生在帝王之家一样，先天条件就超过无数人，何必委身一个县官。 所以…… 比起对方是一品二品的高手，众人更愿意相信她只是在某个能力上有偏科。 “即便如此，她依然不可小视！”陆红霞说道。 难怪王游喜欢带着她夫人到处走。 原来她夫人就是他最好的护卫……这么说她今天来这里也是另有目的？ “你们几个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对外就说这里发生了命案，需要检查附近最后可疑人士，你们让人打听一下这附近所有特别的事物或者人，主要关注那些很少有人进入或者常年开设的店铺。” 陆红霞想了想说。 还不完整，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那些经常住店，没有着落的人，都要暗中查访！” “是。” 看着属下点头后陆红霞才稍微平静下来。 这些人，够了吧。 只之前的确想过武梦秋是王游的妻子兼护卫，甚至也想过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某种协议……所以他才会一直带着这位‘不懂礼数’的妻子到处走。 可没想到武梦秋的能力居然超出了想象的范畴。 看来要多派人手了，甚至还得请那些王府亲卫队出山才行。 否则遇到这样的人不好对付！ 再加上他们中还有朝天宗的弟子，以及那一百位能力很强的士兵。 都是精锐， 所以自己也需要做好部署！ 陆红霞走到窗户口…… 鼻息间还能闻到五人‘战死’后留下的血腥味，但对于自己来说，见怪不怪。 唯独这条繁华街道让心里很疑惑…… 既然武梦秋是王游的护卫兼妻子，那对方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她为什么会来到这边？ 找东西？ 还是来传递消息？ 能够隐藏在这种街区的人究竟有谁。 陆红霞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明镜司…… 毕竟兵部在北境最大的势力就是玄甲军，没必要在暗中再组建势力了，而且他王游上任的时间不过短短一年而已，不可能组建起涉足地方王爷内部的势力。 要知道镇北王已经在北境深耕几十年了，任何一个新进入的组织都会被发现…… 因此，最有可能的便是直接收编明镜司。 毕竟明镜司布局天下已经多年，若是真的被王游收编了，那之后就麻烦了。 之后要做的事情恐怕只有一次机会！ 成与不成就看会不会有人阻挠。 明镜司耳目隐藏得很好，就连镇北王都没办法完全清除，即便借助他们的北镇抚使濮阳瑜都不行。 若万一…… 不， 不能有万一！ “快去……一定要好好的查。”陆红霞回头催促着让人行动起来。 而此时，就在客栈的窗户正对面。 武梦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某个房屋背后…… 看着窗户里陆红霞回头的动作。 原来是她。 她果然就在王府里边！ 武梦秋曾在京城见过对方一面，而之后在相公的各种讲述中也形容过对方，相公一直都猜测对方就在王府里面做客卿。 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见到本人。 直到今天，果然瞧见了！ 原来是她让人跟着自己。 看着屋檐底下，武梦秋直接跳回地面。 整理了一下衣服，从不知名的门店后院走出去。 ……………… 此时位于街道某处客栈中， 暮凝冬正在盘算着比武大会下一步的情况，突然听到窗边有石子敲打的声音。 心中已经知道是谁，只是惊讶于对方居然会在大白天里来找自己！ 于是急忙打开窗户。 自己选择的房间一直背对街道，这样就不会面对人潮，而这边大多是紧挨着的房屋，或者一些臭水沟面对的地方。 环境不好，但相对安全。 很快，武梦秋的身影从屋顶位置落下来。 “师妹不是说白天里不会来找我么？怎么今天过来了？”暮凝冬笑着说。 “我听说比武大会第一轮结束了，我想来问问师姐，你安排的人进入第二轮了么？” 武梦秋今天过来的确是询问师姐这边的安排。 毕竟第二轮留下的人不多，武梦秋想要弄清楚师姐的具体安排。 虽然相公说过他那边不会和圣教有牵扯，可就怕发生意外，或者在王府的安排下让人不得已跟这边发生矛盾。 “师妹的消息还真快，我记得今天才出了结果吧，你就过来了。没错，有两个人！” 武梦秋因为出来得早， 只知道今天是公布结果的时候，却不知具体有多少人，以及百里进入了没有。 暮凝冬拿出一张刚刚收到的纸条递给武梦秋…… “师妹看吧，这次进入第二轮的仅仅有32个，而跟着你们的那个朝天宗弟子也在其中……我不知道之后他们会怎么安排，最好不要遇上！” 武梦秋知道自己师姐的脾气。 就跟当年的自己一样，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而这次的‘合作’中自己这边并没有想要接触镇北王武库的想法。 “关于百里你可以放心，他虽然在剑道上似有所悟，可还缺乏锻炼和经验，对面散人还可以……若面对高手容易吃亏，他走不到最后。” 武梦秋的话也算是给了暮凝冬安心。 两‘姐妹’不希望在这个事情上发生矛盾。 “还有一件事我想要提醒师姐，我刚才来的时候与王府的人发生了战斗，他们很可能会搜查这附近的所有地方，你小心一些。” 暮凝冬点头。 几个王府的士兵，自己还没放在眼里。 “另外，我之前说让你帮我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武梦秋询问。 “你说那个墨门的陆红霞？” 说起这人暮凝冬就有很多话了。 第598章 有她在早就不奇怪了 回去的路上…… 武梦秋不断思考着刚才师姐说过的话。 陆红霞这个人。 很特别……特别到在外人口中她就是个疯子，一个玩弄权术与人心的疯子。 陆红霞最早成名就是在墨门，并且是以‘天才弟子’的身份被当时的墨门掌门看重，并亲自培养传授学术。 此后，按照墨门的规矩所有弟子下山后便能一展拳脚。 而陆红霞也就是在这时候才变得狂妄…… 她最初出现的地方是西境，且一度帮助过不少人，也投靠过不少人。 武梦秋紧抓着拳头，回想起刚才说话的师姐……神神秘秘，甚至义正言辞的说。 圣教在某个阶段里也跟她合作过。 当时的武梦秋一听，都不敢相信……可看着师姐肯定的点头，并说出陆红霞曾经见过另一位圣教门主饶季风。 万分疑惑中这才点头。 如果是饶季风的话，还真有可能！ 这么说来陆红霞的确见过不少世面，只不过她不认识自己的存在而已。 而另方面师姐还多次强调过，陆红霞之所以被称为是疯子，是因为对方的思想。 天下谋士， 即便再怎么反常也是希望天下太平的，而陆红霞则希望天下大乱。 甚至是四分五裂的那种！ 因为只有那样，她的存在才变得有价值。 由于师姐的立场仅仅是站在圣教一边，所以没去评价这种人到底怎么样。 况且对方争夺的目标中有一部分是朝廷，还跟当下教中的一部分目标一致，只是对造成天下大乱、百姓伤亡这一点不同意而已。 但如果针对大周朝廷，就很难不造成伤亡！ 因此在暮凝冬的话语中只说对方是个疯子，但没有说对方是敌人。 然而这样的评价在武梦秋这里可不允许！ ………… 陆红霞。 手里提着刚刚从市场上买来的一些生活用品，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看来相公说的没错，那个女人的确很危险。 之前见到的时候，或许应该出面警告对方？ 不， 那样的话就要跟对方面对面了。 如果她真的是师姐口中那位想要玩弄天下的女人，便很有可能会猜出自己的身份。 不好！ 除非能直接…… 走着，突然听到前方有士兵列队出行。 看穿着模样还是王府里面的士兵！！ 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内心疑惑，紧接着耳边就传来叫唤自己的声音。 “夫人……怎么在这里见到您？！！” 武梦秋顺着声音看过去，是这次一起同行而来的士兵。 也就是这次跟随着自己和相公一路从京城前往北境，那百人中的其中一位，虽然披着大衣，但依旧能看到对方大衣下面的铠甲。 在路边，见到自己便主动过来行礼。 “您是……” 武梦秋并不能全部记住这百人的名字，但作为一路同行的下属，自然会记得自己的队长以及兵部上司和上司夫人。 连忙自我介绍一番，随后便说是杜武都尉让众人分散在各地打听消息，然后今天看到了王府的士兵变得活跃起来！ “他们这是去什么地方?”武梦秋询问。 “好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街区内又发生了命案，所以赶过去支援！” 呃…… 街区内又发生的命案。 武梦秋下意识的便想到了自己动手的时候…… 那个啊。 噢~ 既然就是他们主动来跟踪自己，那又何必小题大做？ 陆红霞…… 呵~ 还真是个谨慎的人。 “夫人，这个地方人多眼杂，还是让小的送您回去吧。”那士兵连忙说道。 毕竟是顶头上司的妻子，见到了怎么敢不管，就算是跟在后面也在安全送对方回去啊。 “喔，我不过是出来买些东西而已，不必麻烦。” 尽管武梦秋当场拒绝，但对方还是坚持要送自己回去。 反正也快到王府了，也少个人提东西，当下便答应下来。 一路走到王府门口。 这里的士兵少了很多，但是却多了其他的下人。 武梦秋不便在这种地方停留，直接回到院子！ 进门， 恰好看到站在院中的王游。 “相公~” 王游回头。 也见到了进来的武梦秋…… “娘子回来了！” 倒是久违的对话，只不过说话的人物颠倒了。 “嗯。” 武梦秋让同行的士兵把东西放进去，拉着王游到一边说道。 “相公猜猜我今天遇到了谁？” “正好……我也有事，娘子猜猜我今天想到了什么？” 呃…… 武梦秋看着王游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明明回来的路上为了陆红霞一事心里纠结万分，结果到了王游这里，对方却显得这么轻松。 反倒是自己紧张了！！！ 哼~ 心中原本刚刚才正经起来的心思突然又变得赖皮…… “好好好，不说笑，不说笑。那娘子先说行吧。” 王游原本接着对方的话说，就有点打趣意味。 看到武梦秋原本严肃的脸蛋瞬间有了变化，知道对方是要说正事，于是的赶忙改口。 “我见到陆红霞了。” “陆红霞？” 倒是有些意外的回答。 一直以来，王游的确觉得对方可能就在王府之中，但是一直没有见到人。 这会儿却从自家娘子的口中得知了。 “原来她真的在这里啊……不意外，不奇怪，倒是让之前的事变得合情合理了。”王游喃喃说道。 在自己进入翼州城的当天，世子不是将一个门客的头颅放在面前么！ 当时觉得对方仅仅是一个弃子而已。 可现在听到娘子说起陆红霞就在王府中……那么那个人很可能是被对方排除掉的人。 毕竟她一个新来的人，也要把潜在对手干掉嘛。 “理所当然，合情合理。” 简单的评价。 “而且她还能命令王府的士兵，我估计地位应该提高了不少吧。” 武梦秋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给王游，除了没说自己顺手干掉了五个人而已。 “噢，居然还能命令王府的士兵，看来对方已经得到了世子的重用啊。”说到最后，王游还笑了起来。 武梦秋有些疑惑的问。 “相公怎么感觉早就知道了？” “也不是知道……这就是刚刚我要说的事，我今天早晨想明白了一件事，所以陆红霞会在这里才不觉得奇怪。” 第599章 上面也有人 三日后，便是第二轮比武大会开始的时候…… 由于镇北王倒下了，对外都说因为冬日寒冷，镇北王身体不适，所以才会休息这么几天。 而之后会由世子周成域代为主持，并且也把王游这位钦差大臣给请了出来。 于是，演武场的看台上便同时出现了两位重量级的人物。 原先众人还以为镇北王若不来的话，这次的比武大会估计会草草收场，毕竟最开始的时候举办得非常好。 可现在又有了两位大人物撑着，不少人又来了信心！ “王大人这段时间可真忙啊。” 看向演武场中围住的一群人，周成域头也不回的说道。 由于参与过比试的人是可以进入演武场的，只要不打扰擂台上的人就行。 为此还专门拉开了几米的红线，中央则是这几天里重新摆设的大擂台。 如今比武的人还没上来，但已经有舞女在场中跳舞了！ 听到旁边周成域开口，王游好奇的转过头去。 能够坐上最高处两个台阶的人只有自己和对方…… 由于镇北王还没有去世，北境王爷的名号还没有落到周成域的头上，他只是身份尊贵但不具备朝廷王侯将相一类的官职地位。 所以王游可以与之平起平坐！ “喔？世子这话在下就听不懂了，我受陛下之命前来给王爷祝寿，东西送到也就不辱使命，幸得王爷厚爱还留我在此小住几日，如今外无朝事，内无家事……闲情雅致，闲情雅致呀！” 王游笑着回复对方。 看到王游的表情，周成域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果然是个有心机的朝官，外人对他的评价一点儿不假，这人就是个‘诡面书生’！ 就在三天前，自己从陆红霞那里得到消息，王游派遣自己的妻子前往闹市，不知是去做什么……而随后陆红霞派人跟随对方，结果全部暴毙而亡。 那之后便来汇报说，王游的夫人可能是个实力强劲的高手。 因为其王游夫人的身份导致很多人都不敢阻拦对方，随后便可大大方方的出入任何场所，或许私底下帮助王游做了不少事情。 实力强，身份又有掩护。 确实是个好帮手！ 难怪王游这段时间足不出户，看上去却总是那么从容。 “王大人好雅兴，不愧是我朝一等一的文人……只是……父王曾交待的事情，王大人查办得怎么样了？” 此时，两人身边都没有第三人，要不然估计都听不懂两人明里暗里的较劲。 两个最明白的人，却说着别人完全不明白的话！ “查，在查……王爷交待的事情在下一直不敢怠慢，我隔天就去翼州府衙交待了，一定要追查到底，并且还把最近这些年魔教在翼州出现过的记录都看了一遍，仔细研究过，只可惜还没有头绪！” 这表面工作王游现在是越来越会做了。 自己压根就没有去查办魔教的事情，但真的跟当地府衙要了相关的卷宗。 由于这些年，大事上翼州府衙都被镇北王府架空了，小事上的记录只有鸡毛蒜皮那点： 有过…… 不多。 甚至满纸荒唐。 什么东村有人自称要加入魔教，最后被当地官兵抓住关了三天。 什么西村的老王发现自家媳妇到处带着男人回家过夜，最后被发现哭诉是魔教威逼的。 乱七八糟，压根就没有什么关系。 但反正自己已经行动了，拿不出来只能说明这些年当地官府没什么实权，所以调查不出来。 怎么……难不成镇北王府还要去责怪对方？ 周成域自然能听出王游话中的意思。 关键他还真的做了这些，查不出来他可以说自己条件有限……而王府查不出来，那才丢人。 干脆就不再说这个话题，免得让自己难堪！ 当初为了用魔教绊住王游， 现如今王游连魔教都不管，全身心都放在了王府这边…… 根据陆红霞的猜想，王游很可能还有另外的帮手。 不知道是什么人！ 或许是明镜司，也可能是他兵部的人。 否则武梦秋就不会单独行动，而那天之后王府派兵以查办凶手的借口到处查访那条街上的外地人，其中有几处确实可疑。 人在房间里突然消失了，并且杳无音讯，很明显被通风报信。 这件事发生之后周成域也相信，王游一定在私底下做了不少事情……而表面上依旧气定神闲。 两人间的话不多， 但相互的思想争斗早就已经开始了。 突然， 演武场下方一群叫好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宁静。 原来是舞女们一曲完毕， 接下来走上去的是异族歌姬…… 穿着更为大胆，妆容也更加夸张。 才上台就引起下方一阵叫嚷声！ 熙熙攘攘中， 周成域一边有士兵过来汇报，而王游这边林雪绮也凑过来小声说话。 “大人，杜武已经带着人出城了，按照您的吩咐去往翼州玄甲军的营地，您还有别的要吩咐么？还有……我听说京城那边的回复过来了，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消息。” 王游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心里大致明白了之后便摆手示意林雪绮在边上站着就行。 由于夏菊外出还没回来，林雪绮被武梦秋授意可以站在距离王游最近的地方。 因此林雪绮也不敢走太远，就在旁边看着…… 正巧， 王游听完消息，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周成域那边也结束了。 “喔，王大人也有消息啊。” “呵，一些小事而已……世子刚才得到了什么消息？” 周成域也笑起来。 “也是小事！” 都是小事。 那就不问了！ 继续看表演…… 可不到片刻，还是周成域没忍住直接开口说。 “王大人可知刚才王府这边已经收到了京城的消息了。” 王游故意表现出惊讶的表情。 “不知京城那边如何回复？” 镇北王倒下的当天，就以临表涕零的口吻，向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当今圣上说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并且有主动禅让的意思，将镇北王的地位交给自己的儿子。 周成域在朝中的口碑不好不坏，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所以按照京官的性格。 估计会无条件的同意吧！ “王大人真不知道？” “或许之后会来吧，至少现在我不知道。”王游肯定说。 “陛下同意了父王的请求，允以万黄金和万匹绢布给父王养老，并把王府正式交到我手里……” “那就恭喜世子了！！不，王爷。” 王游大概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称呼都改了。 “但是朝廷希望镇北王府能够将手上大部分兵力，融入到玄甲军中！” 周成域看着王游，那眼神藏着满腔的愤怒，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就只能变成盯着人。 盯到人开始发毛的时候…… 第600章 你要怎么选 演武场的休息台上，百里正在为自己接下来的比赛养精蓄锐。 刚闭眼，就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面前来！ “你就是百里吧？” 睁开眼， 看到一位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却留着一脸络腮胡的男子。 腰刀配上特别的装束，一看就不是中原这一代的武者！ 既然能在休息室里遇到，那说明对方也是这次的32人之一喽…… 百里立马站起来与对方打招呼。 “我是百里，请问你是？” “穆良……因为上次见到了你在台上出手，就一直记得你的剑，当时我就觉得你会进入第二轮，看来我猜对了！”自称穆良的人笑着说道。 第二轮几乎是两两比试，赢的人就进入下一回合，输的人则要跟其他输的人再争一次名额。 听说翼州城内又再次发生了命案，搞得跟多江湖武者看到这种情况之后选择离开了，不再看热闹。 三天的休整时间，镇北王府为了留住剩下这三十二人，决定增加筹码。 不仅最后的奖金增高，并且还把涉及的名额也增加了。 如果有人离开的话就会顺延至后面的人…… 所以暂时止住了要离开的人，并且也在之后的比赛变得更有期待了。 尽管才32个人，不对！ 可即便战败了任何一个，自己都有可能更进一层，而获得更高的回报。 在下来之前林雪绮就特别交代过…… 这里的人无论说什么自己点头就好，不用深交。 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是敌人，且都具备危险！ 就连林雪绮亲自来这里比试，都不见得能够稳进前十……所以，就能看出这三十二人的实力。 单拎出来成为战力的话，或许比得上一个数千上万人的队伍！ 记得早前王大人说过，兵力不是越多越好，小股的精锐有时候比大规模作战更具有威胁。 若是这些人分成几个小队，恐怕放在任何一个州郡都是不可小觑的战力吧。 百里并非闭目塞听…… 在来的路上，甚至每天晚上。 私底下也会跟诸红和杜武等人聊当前的局势。 大部分的猜测都是镇北王想要收编江湖势力，组建更厉害的队伍，所以这一场比赛不仅为了祝寿，也是为了挑选精锐而来。 百里自然不会成为镇北王的手下！ 可自己当下已经在战团当中了，自然要为恩公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了解自己的对手， 或者知晓他们的底牌和实力，在某些方面或许能帮到恩公。 “原来是穆良兄……幸会！” 两人打着招呼。 正好，这时候已经有人来喊众人准备出去了。 安排的场次会在等会儿公布…… 两两对决， 应该会更热闹！ “请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跟百里兄弟讨教几招。” “彼此彼此！” 两人笑着同行。 这时候的演武场，舞姬们才刚刚走下台。 围观的江湖人士不断叫好和吹哨……一下子把周围的气氛给点燃起来。 ……………… 而看台上。 王游和周成域依旧保持着面对面表情。 将镇北王府的军队并入玄甲军！ 呵~ 看来自己的奏折还是有人看的。 就在镇北王准备上奏当天，王游也拟了一封奏折呈上去…… 当然自己的奏折并没有提及镇北王这边的情况，妄议皇族是大忌，容易被人诟病，王游只是说了自己对翼州城的看法以及北境一路上的见闻。 因为这些奏折都会先到令公太史仲手里…… 以他来看，应该能看懂其中的意思。 然而再结合镇北王呈上的奏折…… 以朝官中那一个个到精明能干的样子，这些根本就难不倒他们。 虽然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但王游想想应该是颜文或者太史仲牵头，周正等人附议产生的吧。 当然，想要直接解除北境王爷手上的兵权，最关键的部分还是周皇帝同意了！ 有些意外， 毕竟王游是亲自在镇北王的病房中听到对方边说边写的。 字字真切，句句深情啊。 居然都没感动到周皇帝！ 帝王之家，果然如此……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朝廷下达了这样的命令。”王游疑惑的说。 不用刻意去演疑惑，因为王游这次是真不知道。 趁人病，要人命。 这才是朝官的生存法则…… 如果镇北王真的倒下了，世子周成域在朝中根本没有什么依靠，自然会顺势削弱北境王爷手上的兵权。 王游只是没想到朝廷会回复得这么快，不仅不留情面，甚至有点出乎意料的感觉。 着急？ 或者说北境在朝中的盟友已经被除得差不多了。 楚怀玉倒下，濮阳瑜被杀…… 其余就没有多少靠山了。 孙家。 最多是个墙头草而已。 而那次周成域去往太傅府上，显然也没有说动曹征。 眼下的结果只能证明周成域不是那种能社交的人，天生的傲骨虽然有王者气质，可也少了外交家的圆滑。 得~ 现在老父亲一倒，整个北境都变得无人了。 就连朝中也没有帮忙说话的人。 “王大人真不知道？！” 周成域显然有些怒火…… 表情已经接近于控制不住了。 因为这封诏书下来，明着是让自己有了王爷之名，可暗地里却要自己将手上的兵权交出。 镇北王之所以叫镇北王……不是因为他是皇族姓氏，而是因为前面的两个字。 镇北！ 如果兵权都没有了，还怎么镇…… 那样的话和西境那个闲散王爷有什么区别？ 混吃等死， 然后等到再过几年，王爷的身份都要被后面的皇族剥夺。 “本官真不知道……王爷。”王游还是很严谨的回答了，并且还叫上了新的称谓。 现在好了。 有些时间紧迫的意思。 对方到底要怎么做？ 是直接不奉命，自己玩自己的，落个不遵皇命的罪责，还是按照上面说的做，将自己的士兵分散……然后继续暗地里发展？ 如果是后者的话，王游还是挺佩服眼前这位小王爷。 因为一旦失去了机会，想要再翻身可就难了！ 这世间的确有起伏…… 兴衰繁盛也是反复更替。 但很少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他，恐怕是见不到了。 周成域似乎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看着演武场中…… 然后再问了王游另外一件事。 “在王大人看来，我北境如何？” 第601章 失败与机会 “王爷所指的是什么？”王游询问。 自己当然不会有对方想要拉拢的想法，若真的这么能屈能伸，那他就不是北境世子了。 “我所指的自然是王大人对北境的看法。”周成域说道。 两人说话间几乎都不看着对方，眼睛一直看向演武场上。 场中，似乎已经在宣读接下来比试的流程了，王游甚至还在中间看到了百里。 然而…… 相比演武场的情况，自己真正博弈的地方就是在与周成域的对话中。 对北境的看法？！！ 不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答案，还是说任何答案都无所谓？ “北境土地广阔，且有自己的特色……北方辽阔适合耕种放牧，南部人口众多与京城和临海燕州都比较近，更适合休息养民，是个适合发展的地方。”王游面不改色的回答。 让自己评价北境。 虽然不知道周成域的想法是什么，但自己先把好地方的话题给丢出来…… 若对方之后开始诉苦，就跟好地方矛盾了，原本可以好好发展，结果却变成这个样子，归根结底还是在暗讽镇北王府的不是！ 语言嘛。 要杀人，还是要救人，就是一瞬间的事。 听了王游的回答，周成域也短暂一愣！ 果然是朝中权贵啊，明里暗里都能让人无话可说。 “看来王大人对我北境我颇为了解。” “……毕竟难得来一趟，定要好好了解一番嘛。” 终于，王游面露笑容的看向对方。 因为朝廷的‘助攻’，王游现在属于占上风的阶段……如果按诏书做的话，周成域只能面临两种结果，而且无论哪一种他都是败！ 即便现在立马跟自己翻脸，他也没办法跟朝廷抗衡，甚至会王府的军队能不能短时间内打败玄甲军都不知道。 长期作战。 自取灭亡！ 因为王游的笑容，足以让周成域抓狂。 关键是…… 都到了现在了，王游依然表现得那样从容，甚至连一丝胜利者的‘嘲笑’都没有。 周成域想起陆红霞之前的话。 与王游对弈，就不能有一次决胜的想法，必须让对方无暇顾及，忙中出错才行！ 谨慎到极致，理智到极点的怪物。 心里面思考着下一句该如何说…… 在王游面前一点错误也不能有，所以对方无论怎么激，周成域也开始学着这种从容的态度。 因为在周成域看来，朝廷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诏书估计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难怪他这么多天里面几乎无所事事，原来把筹码都押在了上面。 确实是一手好棋！ 两人对话不多，但给周围人的感觉就是在对峙一样。 边上的林雪绮也能感受到这种氛围。 真是奇了怪，这些大官说话怎么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就是在打哑迷，可偏偏氛围会这么紧张。 要是多讲几句话还不打起来！！ ………… 周成域久久没有回答，可就在看到下方比试开始的时候，自己才开口了。 “王大人只看到北境的环境，却不了解北境的危机……我北境不仅要面对，西部随时扩大的混乱，还要抵御北方部族有可能撕毁盟约，所以这些年来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安稳上，很少有生产。” 王游心想对方这么说，是在跟自己解释王府的军队不能解散么？ 毕竟大家都为了安稳，那士兵就应该存在。 因为玄甲军对外存在的理由就是抵御外敌入侵！ “所以陛下这么做也有他的目的……将玄甲军扩充，更有利于抵御边境外敌，之后王爷更有时间安享太平，何乐不为呢？”王游顺势说道。 反正这命令是周皇帝下达的，跟自己有啥关系。 不管怎么绕，只要最后说都是陛下为了大家好，就结了。 “王游！！” 周成域突然提高声音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另一边的护卫警觉，而林雪绮也有要拔刀的动作…… 好在王游抬手，示意众人不要冲动。 “不知王爷，还有何事要赐教？” 周成域虽有王霸之气，但毕竟还年轻……突然面对这种几乎挖祖坟一样的打击，忍不住是正常的。 如果现在说话的人是镇北王本人，王游相信对方还可能坚持到结束。 是周成域的话，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王府军队都是跟随我父王曾经征战北疆的队伍，朝廷直接收走，岂不是寒了将士的心？今天能收走兵权，难道明天就不会收走王爵？” 看来周成域也不想装了，直接就询问王游答案。 只可惜…… 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影响结果。 “下官非常理解王爷的心情，毕竟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士兵嘛，但此事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得～对方这是急了，开始乱了。 这种话你跟我说也没用。难道我还敢改诏书？ 想什么呢！ 周成域沉默不语，似乎也理解了自己这话其实没用。 不再说。 起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看台。 林雪绮见状本想让王游也一块离开，但被阻止了。 “他急，我不急……我要是走了，这地方就没人看了，好歹是第二轮的一对一对决嘛，总得看一眼。”王游笑着说。 不懂， 但林雪绮也不问了，干脆点头跟着一起看。 下方，百里正在激战呢！！ ……………… 另一边，周成域回到自己的住处后直接气愤得将周围的人赶出去。 气不过，甚至把手边能够拿起的东西都砸个遍！！ “混账，卑鄙……阴险小人！！！” 一直骂，结果谁都不敢去劝。 屋外，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的陆红霞又走进来…… 朝廷来的诏书在告诉给周成域的同时，自己就收到了一份，自然也知道了北境要面对的选择。 走进屋子，看到地上各种盆景的碎片。 踩过去，引起了周成域的回头。 “原来王游一早就打算用朝廷来制衡我们，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 现在想来，王游之前种种迹象，其实是心里有的打算了。 陆红霞看着有些沮丧的周成域……自己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对方这件事。 “王爷，那王游未必能够说动朝廷，朝廷之所以这么做，或许才是我们的机会！” 第602章 时间所剩无几 周成域看着陆红霞，还以为是对方为了安慰自己而已。 可在看到对方如此坚定的眼神时……又感觉是真的。 “什么机会？”急切的寻求答案。 看到对方能够短瞬间再振作起来，陆红霞觉得北境世子果然有祸乱天下的能力。 当下平静的分析说：“刚才收到消息的时候我也以为是王游在暗中捣鬼，可是在过来的路上我左思右想。又觉得不是！” “不是？” 周成域疑惑问。 陆红霞走到桌前，帮忙把散乱的东西收起来。 如今的周成域已然继承了北境王爷的身份，恐怕来年春天就要进京面圣，在称呼上也变了。 “王爷想啊，王游虽然是朝中近年来最得意的大臣，可他毕竟根基不稳，否则这次不会让他过来做事。”陆红霞说。 所谓驭人之术，就是与常人大不同，非一般人能理解。 并非有能力的人就会步步高升得到重用，相反有能力的人也会越发危险，越发难以驾驭。 让他不断做事是希望能从中出现问题……施恩之前先立威，否则这人就很难使用。 最好能够出大问题， 以至于需要贬官的地步，这样才能让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明白天威！ 之后再慢慢将对方提拔上来，那样的话他才会死心塌地，知道什么是皇恩浩荡。 而王游一直被叫做各种事情。 从侧面来讲也代表他根基不稳，在朝中没有人帮衬！ “可王游做事老道，想要找到他的问题，根本不可能！” 换做之前周成域绝不会服王游，可今天这事发生之后，再联想到这段时间对方的所作所为，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可怕。 “王爷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说了，那王游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就会有弱点。” 在陆红霞看来今天的周成域的确被这份来自朝廷的诏书吓的不轻，已经没办法以平常的方式想问题了。 于是也不再跟对方说王游的事。 而是直接诏书的问题！ “老王爷之前已经用尽自己的脸面在向陛下求情了，晓之以情，可陛下还是坚持这么做，那只有一个原因……陛下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希望能够在自己还有的时间的时候，将上一辈的事情了结！” 说到这里周成域这才镇静下来。 看向陆红霞…… 眼神中除了惊讶之外也多了一份疑惑。 “你是说，陛下他……” “不一定是现在，但肯定出了问题，按道理说老王爷才是他们兄弟中身体最好的一个，可老王爷如今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原本陆红霞都没想起这件事，但刚刚在经过了镇北王院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了。 镇北王当初可是武夫啊。 身体比周皇帝要健康不少，甚至当年有传闻说，镇北王也是三四品级别的武者。 只是现在年迈了，也没有精力再练武。 这样的身体素养都抗不住了，那位天天上朝，早出晚睡的周皇帝还能有好身体？ 就算搜罗天下名药，就算有朝天宗的丹药养着，大限之前也不过是延后一点而已，并不是到不了！ 如今朝廷这么急着要处理镇北王的兵权……那只有一种可能！ 陛下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周成域听了陆红霞的分析之后，突然也觉得有道理。 甚至比王游直接说都要让人信服！ “那王游……” “王游很可能也做了同样的事，但他毕竟是朝中新贵，还不会成为周皇帝的心腹，他影响不了周皇帝的判断。如果周皇帝不想做这件事，就算十个王游上书也没用。” 反之，也是一样。 因此在陆红霞看来，大周王朝已经到了即将更替的时候了。 太子虽然坐镇东宫很多年，可大部分都是处理日常的政事而已，并没有多少建树。 在天下谋士的评价中，当朝太子可以作为传位的人，但却不是最好的传位人……因为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很多事情都是交给群臣商议，然后看哪边人多最后作出决定。 这样人虽然看似仁义，可也少了帝王之气。 不敢做事，终究会让朝廷形成朋党斗争的情况。 到时候这大周朝的江山还能不能稳固都不知道，所以很多人都不好评价这位太子殿下。 如果周皇帝倒下…… 那大周朝江山！ “可……那可是圣旨啊。” 陆红霞的话的确说动了周成域，现在突然觉得不难受了。 但是圣旨都已经到了手上，难道自己能不从？ 就算直接与朝廷翻脸，北境现在也没有这样的条件，还没办法独立抗衡朝廷。 “这就要提前实施我们的计划了，王爷。眼下王爷只需要拖……无论是玄甲军也好，还是王游也罢，就以士兵都不愿意离开王府为借口一直拖，然后快速打听北方王族的下落，必定要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与部族小王爷里应外合，才能让北疆重新列阵！” 能够让北境重新被重视，兵权，粮草都能发展起来的办法只有一种。 外敌！ 只要外敌陈兵，那北境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发展。 用不了几年，等到北境地位稳固、羽翼渐丰就可以脱离朝廷的掌控了。 之前周皇帝还在，这件事还要做得跟真的一样。 可现在周皇帝怕是无暇顾及北境了，那不就是机会么？ 至于要把兵权交出来！ 能够拖住就行。 “可是这……拖……”周成域担心拖不住啊。 那可是王游。 “还是在北方。” 陆红霞自信的提点了一句。 ………… 另一边的王游已经观战完毕，回到院中正好收到消息。 因为发给自己的不是诏书，所以不会大张旗鼓的送到自己手中，因此王游没有第一时间知道，而是回到院子后提前知道的武梦秋告诉自己。 “还真让镇北王交出兵权了？”王游惊讶的再问。 尽管都知道了，但也想过两边收到的消息是不是有不同，或者自己这个有什么暗语条件之类的。 然而内容差不多都一样！ “是啊，相公。看来京城那边也有人要帮咱们，是不是颜大人他们？” “这估计是陛下的意思！”王游坚持说。 若不是陛下同意的话，其他人劝说也没用。 等等。 陛下同意了？ 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呆滞…… 甚至慢慢放大。 一旁的武梦秋不懂，急忙问。 “相公这是怎么了？” “坏了，陛下可能没时间了！” …………………… 感谢喜欢盲蛛的晏儿的暴更撒花*3 第603章 后继有人 北方边境的县城之外，寒霜依旧冻住了不少树植。 冬季的最后一段时间，北境依旧是严寒！ 二十几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在路上…… 就在十几天前，众人进入了大周朝地界，之后便卖了马车和那些带过来的东西，转而换了马匹和服装，将一行人打扮得更像往来的商人。 北方部族和大周朝百姓长相区别挺大，所以即便怎么装扮也会被人一眼看出来。 好在北方部族也有不少牧场主，还有部分人学着西域商人当个行脚商，也让不少大周朝的百姓们看到了北方部族的商人。 现在换成这种打扮，应该能够畅通无阻吧！ “今年的冬天是个好天气啊，瑞雪前兆，明年的草场一定有大收获！” 二十几人中，骑行在最中央的人笑着分析说。 一行人中就他年纪最长，长相也颇具威严！ “是啊，大……” “欸……” 边上一个人正要附和说，可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对方打断了，好好指了指自己现在身上的衣服。 微笑的表情仿佛在提醒对方在称呼上要注意！ “掌柜的。” 对喽。 在大周朝的地盘就应该有他们一样的称呼，否则这一路可怎么走。 “记住了。” “记住了，一定记住了！”边上的人忙着陪笑说。 沉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 “掌柜的，这次我们去往翼州能够顺利拿回骨鼎么？” 这话估计是在场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结果，要不然就不用大冬天里赶着过来了。 “没问题的。” 相比其他人的怀疑，作为‘掌柜的’的年长者更加肯定的回答。 “我与镇北王认识多年，很清楚对方的人品，既然他说会归还，那就一定会归还……他不是那种喜欢扬威耀武的人，即便是身为对手，我也同样尊重他。” 年长者看着天边，寒风吹动他有些凌乱的长辫，回忆起当年种种过往。 依旧感慨呀。 “可惜了……可惜他作为一位南征北战的皇族，可最终最能成为守城王爷。” 即便是老对手也会为对方惋惜！ “中原王朝向来都是尔虞我诈，有能力的人最终都不得好死，还记得当年让我们父辈都闻风丧胆的澹台坚么？我听说他连官都做不了，现在只能在家里钓钓鱼！” 一个稍微年轻的人说道。 北境距离京城比较远，即便澹台坚的事情发生了很久，可在他们口中仿佛才刚刚听到一样。 关键是…… 这消息在听到的时候的确很惊讶。 澹台坚啊。 当年的常胜将军！ 在北方部族眼中大周朝没有几个能够叫上名字的将军。 镇北王是大周朝的皇族，他的军队强悍那是因为有天然的优势，皇族带兵战斗力一向很强。 但澹台坚不一样！ 他就是一个从普通小将慢慢成长起来的大将军。 一次次通过大小胜利让两边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根据自己父辈的说法。 当年与大周朝的战争，如果对方军队人数较少，那几乎都是赢面。但如果对方的将领是澹台坚的话，就很难获胜了，甚至到了最后听到对方是澹台坚，部族居然没人敢上前迎战。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一代人几乎退出了历史舞台，可还是能够让后人记住对方的名字。 可以想象当时的状况或许比传闻还要糟糕！ 历朝历代北方部族都是中原王朝的梦魇，唯独在大周朝上吃了两次败战……一次在对方建立之初，另一次就是上一代的战争。 “大周朝以武立国，一直是江湖人士推崇的王朝，的确很了不起！”这时候走在中央的年长者再次说道。 自己与大周朝交战多年，自问是最了解这个国家战斗力的人。 并且在随后的几十年中，不断有后人询问自己那次战争的经过…… 分析了很久，最终也得出结论。 大周王朝不同于其他的朝代，巅峰时期的战力恐怕是历代最强，关键大周朝还掌握着很多粮草富足的地图，并且对兵器的管控也没有其他王朝那么强。 一个更加开放的王朝自然被百姓拥护！ “你们记住了，我们与大周王朝合则最好，战一定吃亏！即便在短时间内拥有优势，但长期作战只会把我们拖入万丈深渊。”年长者最后不忘提醒一下周围年轻的人。 北方部族好战，几乎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天性。 随着自己这一代人逐步凋零，后一辈的人又出现了‘找回面子’的声音。 北疆的土地是个很奇怪的地方。 战争时候很在短时间内动员起所有物资，可一旦和平年代了，尤其是与大周朝互往通商几年之后，财富和人口一下子就会累积起来。 兵强民壮，让很多后来的子嗣又觉得有希望开疆扩土！ 然而，一旦打起来…… 结果大部分是失败。 北疆不具备大周朝这样强大的韧性，打到后面对方的物资和士兵会源源不断，而自己这边则容易出现分裂。 这些东西也是亲身经历并且仔细研究过才能得出结论！ 可惜。 现在的年轻人听不进去。 看着周围几人不发言，只有跟随自己时间长的中年人不断在点头。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气，但一路过来你们也都看到了，大周朝的边境尚且有强兵把守，每个城池都有高墙和数万的百姓……像是这样的城池在大大周朝有上百个，而更大的城市甚至有几十万上百万人，我们战马冲不破他们的高墙。” 尽管周围的人都不会站出来反对自己的声音，可从他们的眼神中年长者还是看出了血性。 有血性是好啊。 自己这个民族是要有血性！ 但有血性不代表要去白白送死。 北疆条件不如大周朝…… 就连大周朝在那次战争中也损失了不少，甚至他们的先皇帝也因为战场的伤势，早早离开人世。 而部族的伤残也非常严重…… 一代人几乎断层，眼下的新生儿不足五六十年前的一半。 这样的情况如何再战？ “对了，我听说澹台坚门下有个新任的‘将军’，是他们士兵的最高官员，叫做王什么的……去年在南部的战争中直接让南疆皇帝在投降书上签了字。” 年长者突然想到这么一个人便单独拿出来说，希望告诫后人……大周朝，还是后继有人的！ 第604章 果然是真的 王游的故事几乎是最后才传到了北方。 而且中间经过多次的虚假杜撰，胜利的成果已经被无限夸大了。 差不多就是数万人在三江一带驻兵对峙，并且以非常的智谋直接击败了南疆数十万的军队，把南疆蛮兵打得节节败退，几乎只有哭喊着投降的份。 “掌柜的说起这件事，我之前在上次停留的客栈内听人说起……这人的名字叫王游，好像这一次也来到了北境！”一行人中突然有人发言。 “喔？他居然也来了！” 被叫做‘掌柜的’长者几乎都在众人的保护之下，没有机会单独去往这些地方。 对方说的内容，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 “是的，听说是要给镇北王祝寿吧。”旁人补充说。 年长者仰头想了片刻， “我记得镇北王与大周朝当今的皇帝，曾是兄弟中感情最好的，如今他高寿了定然会派人来送礼，不过……” 送礼可以派遣宫中任何人来都行，为什么会叫一个大将军过来呢？ 镇北王心高气傲，当年对于用兵比自己更好的澹台坚都不服气，怎么还会派他的‘门生’过来。 “掌柜的，您说‘不过’什么？” 外人一时不懂这种高层间的思想，只听到对方要说话，却突然闭口了，所以又急着询问。 “没事，没事！” 摆摆手，不再多说。 眼看众人还是一脸疑惑，于是补充了一句。 “所以说吧，大周朝依旧后继有人……这次我们的目的仅仅是把骨鼎要回来，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对了，掌柜的。我们在出发前曾经告诉过克罗王，据说他派遣了几个厉害的人参加了这次镇北王举行的比武大会，准备用自己的方式拿回骨鼎呢。” 说起这件事年长者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知道的。 这些小辈就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捣乱，人家镇北王明明说过…… 这次邀请自己过来就是决定将骨鼎送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 就算是当初的死敌也早就释怀了。 镇北王年迈，自己也不年轻……早就不是那个还被对方俘虏的小王子。 而镇北王也褪去了那一身锋利的爪牙。 如今，两人对两国的国事看得很清楚！ 和平才是未来一直要延续下去的道路…… 天天就是去抢，还保持着以前的思维。 关键能抢到还好，要是抢不到的话，派遣这么多人过去，岂不是让人怀疑？ 北方部族可是很多年没有派遣与军队有关的人进入大周朝了。 “据说只是几个厉害的家臣而已，可部下中的精锐。克罗王一直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帮助部族拿回骨鼎……所以才主动……”说到后面甚至都发现了‘掌柜的’不善的目光。 不敢了。 于是马上闭口。 “行了，这件事不说了。之后回去我再训斥他。加快脚步吧！”吩咐了一句。 然后众人继续前行。 只不过这一次速度稍微快了一些…… 之前因为大雪天落下的路程，在这种时候应该更多的补回来。 ……………… 王府的院子里， 王游还坐在书房里看书。 镇北王府对自己还是很用心了，几乎把能够提供的东西都提供了。 担心王游这样的‘读书人’平日会无聊，专门打造了一个书房给自己，还把王府中大量书籍送了过来。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全民阅读的习惯，很多书籍还有地域性。 所以一些地方书库里面有的书，在别的地方找不着…… 就算是京城也没有。 所以能够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还是挺有‘诚意’的。 当然了，这些‘诚意’大部分也都建立在监视，或者拖延身上。 在经历种种事件之后，王游还特别喜欢研读这个时代的一些思想书籍，感觉对了解这个时代士族门阀的思想体系很有帮助…… 因此，就算知道对方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目的，王游还是会拿起书本阅读。 这不…… 今天整个早晨，几乎都没出门。 而武梦秋不愿意打扰自己看书，都会在院子里呆坐着。 就在窗户能够看到的地方。 静坐！ 在王游眼中看上去就好像打坐一样。 春梅和夏菊不在，武梦秋的确显得挺无聊。 难为她了。 其实就算到了今天，王游还是很难想象这种完全能静下来的生活方式。 尽管在自己那个年代也有人这么说。 【好想去没有网络的地方】、【我一个人能安静生活一辈子】…… 可归根结底还是得有网络。 而且必须有！ 否则前提条件就不成立了。 得发发朋友圈吧，得玩玩别的吧。 而稍有能够真正静下来的人，也很难坚持很久。 偏偏这个时代的女性能够在家里就这样闲坐着，一发呆就是一整天了。 所以每过一段时间，王游都会叫上武梦秋……吃吃水果，或者在院子里散散步等等。 而对方好像也知道自己的目的一样。 每次没多久，就会催促自己去读书，或者处理别的事情。 林雪绮和杜武他们的事就交给武梦秋就行！ 唉~ 王游看着窗外的妻子。 心中也很感动。 这一年多来，自己也忙碌起来了。 很少有在县城那会儿闲暇的时间！ 两人即便还生活在一起……可也会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 就在王游发呆的时候，聪慧前院急匆匆赶过来的杜武进了门。 还是看到了武梦秋转过头，王游才知道有人过来了！ “大人……” 见到自己，杜武第一时间行礼。 “不用多礼了，我让你去问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大人，陛下好像没有给翼州的官府发任何诏书……不过却给兵部发了命令，不知道谁说了兵部明年的计划是扩充玄甲军，而朝廷知道了这件事，还特别支持了！对了，这是冉展大哥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 冉展几乎子啊第一时间就把消息送了过来。 因为是兵部的渠道，而杜武这段时间一直跟玄甲军混在一起，所以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就送过来。 王游急忙打开查看。 自己心中想要的结果，就在这个信件中…… 如果陛下真的决定扩建玄甲军，那说明他已经着手要收回北境兵权了。 那自己的猜想就是真的。 陛下也到了，不得不取舍的年纪了！ 第605章 出手了 朝廷决定扩建玄甲军！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毕竟军费上王游依然仰仗于朝廷的拨款。 但北境的百姓人口本就不如京城，军民比率不能太多！ 由于西境特殊的环境，军队的比例是远高于正常值的，需要持续给予物资上的补助。 至于南境…… 还处于战后的恢复阶段。 尽管王游亲自指挥的南疆战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但花费了大量的军饷。 而后南境铁卫军又西征平定动乱，中间造成了不小的人员伤亡！ 当初王游亲自看到过西境的伤亡报告。 也是因此，自己才费力把南部的军队拉回来休整。 两地都需要大量的财政支出，而北境还要扩军……显然超出了朝廷预算的范畴。 王游看着冉展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书信。 详细讲述了各地的情况，甚至还附上了自己的分析…… 帮王游省去不少麻烦。 信中也提到在这样的环境下陛下还决定扩建玄甲军，显然会招到大臣们的反对，所以最终的提案是……将镇北王府的兵权归到玄甲军中。 这样的话不仅达到了扩建玄甲军的目的，同时也能削弱镇北王的势力！ 而在朝中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应。 王游看得出这是周皇帝为了安抚反对声音的办法。 自己提出一个前提…… 反正要做。 至于怎么做，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商量。 扩军的条件不变，又不能给财政和军民带来压力，那只能从别人的兵权里拿了。 由于涉及到几个部门。 六部官员应该都不会反对！ 这就是所谓的政治目的了。 而在信中，冉展似乎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在信件的末尾还特意询问了王游意见，需不需要他向刑部的颜文询问朝中的情况。 说得很含蓄…… 毕竟千里送信，不敢在信中妄议圣人。 可王游知道对方的意思！ “明白，我马上回信一封，你以兵部的名义快速送回军机府。”王游吩咐说。 “是，大人！” 杜武得令，然后看着王游走向书桌前写回信。 好奇~ 于是凑上前小声问。 “大人……冉展大哥他在那边。” “那边没事，是朝廷的事情！”王游简短说道。 大周朝早已经立下太子，若周皇帝真的身体不好退居幕后，那朝廷权力交接应该不会太混乱！ 关键自己作为六部官员，最忌讳的就是涉足皇权交替…… 但镇北王的事情自己恐怕是躲不掉了。 周皇帝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顾手足之情，甚至有点残忍的手段，应该也是迫于没有时间了。 如今镇北王也病倒，新的王爷还没有这么强的影响力。 趁着这个时候下手，时机也不错！ 就是自己夹在中间，便是步入了危险之中。 一旦这个命令下发到北境各地官员，那王府就得在各地官府的监督下作出抉择。 是奉命，还是不奉命！ 王游更倾向于前者…… 因为在自己看来王府还没有做好反抗的准备。 不过…… 王游简单写完信件交给杜武，然后询问。 “你最近在玄甲军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大人……您指的是什么？”杜武回想着自己经常走访于翼州城和玄甲军营地。 那边对自己很是客气，特别在知道了自己是王游王大人的亲卫队之后更是和气。 就算是玄甲军的佥事，对自己也都客客气气的。 要不是军中规矩严格，对方就差邀请自己去喝花酒了！ “对兵部以及我的命令都服从么？” “那是肯定的。”杜武保证说，但突然又迟疑了一下。“也就上次让他们出兵的时候显得有些懒散，不过北境没有大的战事，常年驻扎在这里的士兵变得懒惰了，那之后他们还提高了训练呢。” 喔。 王游抬眼看着杜武。 居然还专门提高了日常训练…… “嗯，毕竟是地方上的士兵嘛，肯定会这样。” 在大部分人看来，中央军永远是纪律最强的，包括京城十二卫更是能力和执行力都很强，但地方军队就显得弱多了。 训练不齐，矮小偏瘦，还喜欢在上级面前做表面工作。这几乎都成了地方军的身份标签了。 所以当杜武看到玄甲军这的情况，并没有觉得意外。 反倒符合逻辑！ “做事不能仅凭臆想和猜测……要亲眼看看，还得多思考。” 王游想了想继续说。 “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多留意本地玄甲军里将领的态度，到并且跟林都尉一起，在城中散布一下消息。” “散布消息？大人要散布什么消息？”杜武好奇问。 “就说……北境王爷世袭传承，朝廷为表彰镇北王多年的功绩，准备给予到王府军队更高的军衔，收编王府军队为到北境部队，且跳过武选晋升官职！” “啊？！！” 就连听的杜武都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只不过让百姓知晓这件事而已。” 王游想明白了。 骄兵只能拿纪律来磨…… 先收编过来，给予他们地位，然后再分散王府军队，利用自己的特权分到各个地方，甚至是西调与南调。 只要指挥权在自己手上，他们也就成不了气候……明升暗降的事情很容易做。 给个什么官职，就可以将对方的士官调走。 士兵没有了领头，自然而然就会散了！ 关键，王游是要告诉世人。 让他们接受朝廷的‘封赏’！ 这时候王游突然明白了朝廷为何会突然下这种决心，除了周皇帝没有多少时间之外，难不成……因为自己在这里？ “还有，这件事让我们的人去办不要动用玄甲军。”王游小心翼翼的说。 而杜武不断点头。 “最后，你找个机会联系一下当地官府……就说朝廷增加了玄甲军的开支，当然也会相应的增加民间的投入，养兵必先富民，让他们把这些事告诉给各大士族。” 到已经不用躲躲藏藏了，既然朝廷都决定了，那王游便会顺势出手。 不仅让镇北王府作选择，当地官府也要快速作出选择！ “是，大人。” 看着杜武离开。 门口的地方，武梦秋走了进来。 “相公……” 武梦秋在王游的脸上看出了担忧。 “娘子不必担心，这个时候反倒是最好的时机！” 第606章 舆论博弈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在此之前镇北王府一直是以北境皇族自居，就连自己这个钦差大臣见到王爷也得赔上笑脸。 皇族嘛，谁敢得罪？ 但所谓皇族，最大的仰仗就是皇帝。 可如今是皇帝准备动手处理了，那自己便没有了顾忌，可以放手一搏。 无论皇权还是地方的权限，新老交替的时候都是对方最薄弱、人心最涣散的时候，再加上北境的条件还没有到他们最想达到的预期，这个时候动手最合适。 “那……相公有把握么？”武梦秋询问。 从进入北境到现在王游做事都很小心，甚至对外就没有做什么大事，一直是在的院子里打听各方的消息。 虽然外出见过一些人，但都没有下一步的实际行动。 唯独今天一次性下达了这么多命令！ “之前把握不大，不过现在有了。”王游依旧是那副自信的微笑。 看到这样的场景，武梦秋心里也踏实多了。 “唯一让我纠结的只有一件事。” 突然，王游话锋一转。 武梦秋才刚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什么时候自家相公学会了这种打哑谜。 “什么事啊？相公。” “就是之前我说的外敌……一直以来我都没收到什么消息，到底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我们的情报终究太少了。” 王游当初也迫切地想要构建自己的情报网络。 可先后有明镜司和朝廷督察院在先，自己后手想要建立情报网就已经占据不了优势了，甚至在当时的情况下，自己一个初入京城的‘后辈’还不能这么高调。 可如今才觉得没有了这些之后，眼界和耳目都受到了阻碍，终究只能靠猜想！ “这件事啊。” 武梦秋听着王游的话也在不断点头，心里默默记着。 外敌！ ……………… 此后的两天里，王游借助自己手底下分布在各大酒馆中的士兵，不断的将朝廷的消息半真半假的传播出去。 百姓虽然想法众多，但很少会有人去细究这其中的道理。 只要有人站出来科普一下这其中的好处…… 比如加入了正规军那就是正规部队了，以后享受的是朝廷直接下发的俸禄，并且拥有更直接的晋升渠道。 且王府军队一向敢作敢当，在百姓中挺有口碑，如果他们加入了，玄甲军整体的素养都会得到提升！ 以后的北境士兵或许可以直接与京城十二卫相提并论。 未来可期啊。 各大酒馆中，这种唱好的声音挺多。 所谓引导舆论并非颠倒黑白，而是半真半假……只展示部分真实的东西即可。 瞬间， 整个翼州城里都有类似传言。 甚至在芦山书院也有这样的讨论。 “老师……请问当前王府军队并入玄甲军，是好事还是坏事。” 芦山书院自从出了王游这样的人之后，整个学习的氛围都变了，除了传统的诗书礼乐之外，崔严也允许学生们询问一些当朝的局势。 毕竟这个小小书院里走出了一位正三品的大官嘛。 继续再往上，简直难以想象。 历朝历代的股肱之臣几乎都是流芳百世的人物，当地家乡也会因此被人称颂上百年甚至上千年……若王游继续往上走。 崔严便自动晋升为当朝名师了！ 就算当地知府见到自己都要礼让三分。 这样的成就谁能不高兴呢，所以在教学中也作出了不少配得上‘名师’的改变。 听到有学生这么问，崔严好奇转过头。 “这话从何说起？” “老师还不知道么。” 崔严虽然重视自己的名节，但本质上更是个用心研究学术的人，一般不太与外界接触。 这几天里城中都有讨论的话题，在他这里完全没听过…… “老师，最近城中都在传王府军队可能要归附玄甲军了，那翼州是不是就只剩下当地的守备军与玄甲军了。” 各大州郡其实都允许有自己的军队，但是这些军队是要自己去养的。 翼州府衙原本就没有多少钱，自然养不起什么守备军，各地官员的私兵和家臣加在一起恐怕都不足万余人。 与其说还剩下两拨军队，不如说就剩下玄甲军了！ 而玄甲军又是朝廷直属军队，相当于北境再无自己的兵马。 别看在芦山书院学习的学生年纪小，眼界却是不弱……之所以会站出来这么问，也是想要从‘名师’口中寻找答案。 “这事是传言还是确有其事？”崔严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看着站起来的学生反问。 自己喜欢研究学术，但并非不理睬政事。 在对方说出口的那一刻就觉得非同寻常！ “学生不知真假……但这消息好像官府也在说，估计是真！”那学生回答。 “是啊，老师。我父亲昨日也说起此事。” “对对对，我家里的下人也在说呢！” 留在这里学习的人大多是当地名门士族，如果连他们都在讨论了，那必定十有八九是真事。 崔严深吸一口气。 不是为了回答在场的学生，而是自己的另一位‘学生’捏了一把汗。 能够在一两天里将消息传遍全城，显然背后有推手。 此消彼长， 长的还是玄甲军的部队。 那受益的人就只能是他了！ 果然，等待了这么久，终于出手了。 “老师……老师……” ………… 砰！ 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如果说这翼州城里大部分人都是疑惑和看戏的状态，那唯独只有一人是真的愤怒。 “这个王游，可恨，可恨！！” 周成域听了下属的汇报后，都等不及将对方轰出去，就先爆发了。 结果只能是后来的陆红霞示意下人先走，然后自己来安抚情绪激动的王爷。 “王爷勿恼，这是王游的计谋，就是为了让我们失态！” 这话挺管用，才说出来周成域便换了一副心态。 “本王怎会不知道这是王游的伎俩，只是你当初让我拖住……而现在他却一点儿不给我拖住的时间，还要把这件事传得天下皆知，怎么办？” “正是因为他不给我们拖，才更加显得王游的心里的矛盾！”陆红霞说道。 第607章 妙计对妙计 周成域认真看向陆红霞。 自己刚刚继承了北境王爷的位置，立马就遇到了朝廷的刁难，更严重的是当今朝廷最难缠的鹰犬……王游就在翼州城。 越是急迫地想要把对方处理掉，对方就越发猖狂！ 极为难缠。 “好在有你。” 周成域感慨自己阵营中，至少有一位能够与王游争锋相对的人。 “……否则，那王游来势汹汹，本王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王者无须多谋，只要善断就行。只可惜自己其他那些门客却都给不出好意见，尤其是在田丰身死之后，一部分门客更是一言不发。 周成域知道这些士族私底下同气连枝，对自己处理掉田丰非常不满！ 可田丰自以为是、我行我素早就该被惩罚了。 以前的时候翼州城相安无事，周成域也念在田氏一族在翼州名声不错所以便放任对方胡来。 可实际如何？ 遇到真正难缠的对手便暴露了自己的无能。 这样的人不处理，他日大事之上出现错误岂不是前功尽弃！ 所以周成域从不后悔处理掉田丰，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门客们沉默应对，多少让自己显得被动。 好在有陆红霞。 曾经最有可能继承墨门之位的人，果然有点实力。 “王爷谬赞了，其实王游就是借助陛下的天威在震慑我们而已，他这么急切的想要让我们作出选择也不过是担心夜长梦多罢了！” 陆红霞向周成域解释了眼下王游的困境。 在自己看来以王游这样的身份和手段一直不肯出手，应该是没把握，而现在有了朝廷的‘助攻’让他一下子找到了方向，所以才会马上行动起来。 善于挑拨人心是王游最常用的手段……这招确实很实用，让百姓们知晓这件事，并且以进入中央军为荣。 “王游的方法确实好，但也有问题。”陆红霞分析说。 “喔，什么问题？”周成域追问。 “民心民意固然重要……但百姓原本就不喜欢参军，王游以军队利益来吸引人本就不是大众，大部分人也只当做闲暇话题而已，真正有话语权的依然是士族门阀。” 陆红霞在昨天便知晓了城中的小道消息，当时也愣了好久。 没想到王游出手居然如此之快…… 让全城的人议论这件事！ 那岂不是逼迫王爷作出选择？ 如果不给，岂不是不遵皇命！ 这样的话即便镇北王府之前累积了再多的民意都没有用……犯上作乱是没有人会追随的，特别是在大周朝和平的时期。 没人喜欢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退，百姓们是不会拿起武器的，即便许诺再多的好处也无济于事。 不是谁都能当官，但的确谁都会怕死！ 陆红霞想了一个晚上，终于在早晨的时候想到了办法。 “士族。”周成域疑惑的说。 “没错……百姓的声音根本不用去听，真正能够印响王爷的就是士族门阀，只要他们还坚定的支持王爷，那王爷就没必要给王游脸色。” 周成域思索着…… 这么多年来，镇北王府确实支持了很多士族起来。 翼州各地，虽不是所有的门阀都站在自己这边，但大部分跟王府有来往。 可这些世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除了比较亲近的那几位……以及跟王府联姻的那些士族，很少会全力支持的。 “这些人并不可靠，我们要依仗他们？” “并不用完全依靠，王爷只需将这些年来王府军队的账目转到他们身上就行……然后由他们去向王游索要。” 在来到王府之前陆红霞还专门去查看过王府这些年养兵的花费。 与王游这样的人对决，任何小的细节都不能放过。 既然你要收兵，那所需的费用应该给吧！ 这些年来王府的开支也很拮据，所以大部分的军费是从各大士族门阀中索取的，而他们也很喜欢给！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唯一能够跟真正的权贵攀上关系的时候……就算送也要送来。 可现在好啦。 王府不能养兵了，士族的投资也就没有了。 倒不如直接跟兵部要钱去……借口嘛，很简单，就说这些年来王府士兵所欠的就行。 既然玄甲军想要收编这么多部队，相应的费用应该给吧。 如果不愿意去的呢？ 是不是还要给对方一笔赡养费用让其还乡？ “王爷可曾算过这笔账！” 陆红霞看向周成域，其实在自己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就亮了许多。 这些年来，周成域作为世子早就全权执掌了镇北王府的事务，自然知晓每年的军费要花费多少。 翼州…… 不对，应该说整个北境都不是富裕的地区。 每年的花费和开支都需要计划，即便是王爷府也要计划。 这么多年来累积下的军费就是一笔巨款，谁接手都会害怕……他王游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难道能点石成金不成？ 只要士族门阀去跟对方要这笔账，再加上王府助推一下。 服软，道歉！ 尽管会丢些面子，可王游只要聪明就不敢答应这件事。 “这样一来，我们拖的时间不就有了么。”陆红霞笑着说，“他王游的确聪明，能够利用整个翼州城的民意来要挟我们，那我们也同样可以用此来要挟他。” 周成域满意的点点头。 聪明，聪明…… 着实了不起! 能够想到这种办法。 眼下让王府丢点脸算什么，只要能拖住王游，让对方不敢再生事，自己的计划就能施行了。 “可如果兵部真有这么多钱呢？” “我虽然不知大周朝如今的财政如何……我这两年半来，西部作乱，南部战争，再加上朝廷日常的开销连年增加，国库应该早就撑不住了，没人会同意划拨这么大一笔军费出来，再者这不是王游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陆红霞自信地说。 即便王游真能答应，那也是需要朝廷给回复才行。 中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拖上很久了！ 再则， 士族门阀的实力远大于翼州城百姓，只要他们肯站出来，那对方今天所做的事就没有效果。 第608章 你想的跟我想的不一样 消息在城中传播的第四天，大部分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冬日里酒楼的话题不多，这件事依然被不少人提及…… 眼下，整个翼州城的人大概也都知道了玄甲军会收编王府军队这件事吧。 只要这件事被传出去就行，王游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至于后面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就不管了！ 只要自己不站出来承认，随便他们传成什么样子。 自己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逼迫王府作出选择而已，就算他们不作出选择……在舆论之下士兵也会逐步涣散。 所谓幻想，就来自于可能发生的事情。 无论王府有多么好的条件，毕竟他们不是正规军！ 没错。 镇北王的确有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那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王游并不怀疑从战场上传下来的情谊，即便自己以重金许诺，恐怕对方也不会背叛的。 而如今…… 几十年过去了，曾经的出生入死只剩下军队的高层！ 王游还特别打听过了……类似吕义山那样的军队将领就是镇北王曾经左右副将的子嗣，因为战场受过伤，所以早早离世他便带上了这些孩子，视若己出。 不仅仅有吕义山，还有另外几个同样条件的子孙后代。 只不过吕义山是这些孩子中统帅军队最有天赋的人，所以才被安排了这么高的位置，其余的人虽然没有这么高，但也在不同的重要岗位。 说白了，还是需要家臣……否则都支撑不起来！ 王游还是坚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话。 王府的财政几乎就是靠着朝廷对王族的赡养，然后再加上王爷自己讨来的那些钱！ 毕竟王爷嘛。 怎么可能自己去赚钱？ 这个时代对商人的身份还看得这么低微，更不会主动去做赚钱的事。 反正商人们以及那些大世家们会自己送上来！ 至于王府大量圈地，只是为了给以后的耕种做准备……或者说打压翼州府衙的财政罢了。 让翼州显得贫穷，对于王府在这边做事有好处。 综上种种原因， 王游知道王府没有多余的钱！ 想要让非直系的士兵们‘死心塌地’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那些士兵更会向往好的地方。 加入正规军，进入更高、更畅通的晋升渠道，不好么？ 自己只需要丢出这个一个幻想。 他们就会无限的把结果想得非常美好！ 军心不就散了么？ ………… “这么说相公不是为了马上把人划过来？” 院子里王游躺在摇椅上闲置。 刚好从外面回来的武梦秋见到王游在此，便细聊了几句，提到街上的传闻，这才询问王游的想法。 直到这时候……武梦秋才明白！ “我的确希望如此，不过周成域肯么？要是他那位老父亲再从床上爬起来……苦苦哀求说，想要再练几天兵，我怎么办？我一个臣子还能直接反对陛下的兄弟不成？而且还是这么简单的要求。”王游无奈说。 自己的确想要快速解决镇北王手上的军队，并且逼迫他们做出选择。 可他们会拖……这件事是肯定的。 即便他们不拖， 只要向着王府的军心还在，那想要拆散他们就极为困难。 两边军队融合，对方的人数也不小。 若还是保持着‘王府军队’这种小团体意识的话，很可能会跟玄甲军起冲突，这是王游最不愿意看到的。 比起快，稳是最好！ “那相公之前还希望快点融进来？” “因为我发现翼州城里的舆论变得好起来了，这才有了更好的想法嘛，你相公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想到？”王游笑着说。 原本自己以为王府的军队会更加有纪律性，可是随着舆论的发酵，王游发现王府的军队也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就是没有士兵在公众场合说什么……我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这样的话。 那说明底层的士兵还是有其他向往的。 王游想到了薪水！ 毕竟打仗不是谁都想要的，养家糊口才是目的嘛。 这才决定不断调整一下！ “我还以为相公早就想好了呢。”武梦秋撇撇嘴说。 反正在自己心目中王游已然是‘神化’了！ “那必须……你相公我，可是早就计划好了各种路线。” 在老婆面前嘛，王游偶尔也得拿出点装逼的样子来。 这一说，还真博得了武梦秋的笑容。 “别说我呀，娘子。你怎么最近老是出去啊，这里东西挺多的，难道还要买么？”王游话锋一转询问说。 最近的武梦秋的确出入比较频繁。 开始说去买东西，后来干脆就直接说出去一会儿了。 这不…… 刚刚也才回来么？ “我……”武梦秋迟疑了一下。 两人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其实一些小的习惯早就被对方知道了，自己说谎的话反而藏不住。 干脆就大方一点。 “帮相公打听消息嘛。” 啊？ “打听消息。” 王游挣扎着要从摇椅上起来。 可是身后的武梦秋还在摇，刚要起身，又动了起来。 于是乎继续躺倒……随便对方怎么摇吧。 抬头， 摇摇晃晃中，能看到武梦秋低头看着自己。 “打听什么消息？” 武梦秋一只手扶住摇椅…… 王游摇晃的视线突然又停下来。 从下往上，居然还看不到武梦秋的脸蛋！只能听到声音。 “相公不是说想要打听王府跟外敌的联系么？我让咱们手底下的那些士兵，还有林雪绮去打听了，然后……还向当地的商会去询问过，我也想帮帮相公嘛。” 这一说，王游还挺感动的。 “为这事啊，那就多谢娘子了。” 若是以前，王游可能会说不必这么麻烦。 但这次毕竟是在北境，而且作为夫妻而言，彼此也会想要帮助对方。 如果什么都不愿让对方做，反而显得陌生了！ 那就接受这般好意，感谢对方。 “对了，说起来夏菊去了很久了……按照路程，她不是应该早就回来了么，为什么现在还不来？” 这事王游也好奇。 为什么夏菊还不回来，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还是说……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一个士兵突然跑进来说话。 “大人……外面来了很多人！！！” 第609章 债务问题 很多人？ “什么很多人，都是些谁？”王游从摇椅上坐起来。 由于自己所在的地方是王府！ 就跟当地皇宫差不多吧。 百姓可以到府衙去报官，却不能到王府来闹事，甚至要见人都很困难。 现在居然来了很多人？ 短暂的一瞬间，王游心底里便有了想法。 “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也没说，就说想要见一见大人。”躬身的士兵回复说道。 自己身边，从夏菊离开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之后就一直缺少人。 杜武和林雪绮早就东奔西走了，就连诸红都被武梦秋利用了起来！ 百里还在鏖战。 导致手边的人手不够，所以便从之前带来的士兵中挑选出几个机灵一点儿的留在王府……既能在这么多眼线下活动，又能办事利索的人。 或许知道自己没说明白，于是士兵又补充了一句。 “这些人穿着都挺富贵的，应该是有身份的人吧。” 这个城中最有身份的几个人都在王府里了，其他人最多就是城里面豪绅罢了。 既然能进入王府！ 看来是我们的新王爷送进来的啊。 “相公，需不需要我去看看……若他们是来闹事，我便打发他们走就行。”身后的武梦秋站出来说道。 既然不是什么高官，那便没资格见自家相公。 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什么人都能进来呢！ 在京城的时候多少人想要登门拜访，都跨不过家里的门槛，这些人当然也一样。 “要是在京城的话自然可以让娘子过去，可这儿毕竟是王府……周成域会放他们进来，想必就是来刁难咱们的，我刚才还一直在想为什么两三天过去了，对面还没有反应，这不……” 王府的门槛本就是周成域说了算嘛。 他要放这些人进来，就算自己派水去拦都没用。 指不定对面聚众闹一闹，这城里的风向又转了！ 还不如去看看呢。 “我跟相公一块儿去……”武梦秋跟上王游的步伐，也准备去看看。 而那个来汇报的士兵则是为两位主子带路。 ………… 镇北王府有不少可以进入的门。 这地方虽然没有叫什么宫殿或者园子，但其实跟那些大庄园差不多了，包括演武场都能容纳在里边，而那些来找自己的人就在靠近自己所住院子的地方。 穿过走廊。 一群挤在进门的空旷处，甚至大门就开着…… 从王游的视线看过去还能瞧见门外有停靠的马车呢，甚至还有好奇围上来的百姓们 “王大人来了，王大人来了！” 随着侍卫的叫喊众人的目光顿时看向了王游的方向。 哟。 还真是富贵人家啊。 都转过脸了，王游这才发现进来的人果然都穿着名贵，手指头上藏不住的翠玉扳指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王游走近了，一群人顿时安静下来。 先不说话，而是看看这帮人的状态！ 大概十五六人，长相都比较富态……大冬天里，有的人就已经热得鼻梁冒汗，脸蛋红彤。 自己不说话，众人也都不敢开口。 王游一一扫视众人，有几个还刻意避开的目光。 噢~ 这样啊。 看来的确是被人叫过来的。 否则不敢走进这地方，王游心想。 身份地位在当下的年代里有着天差地别的悬殊，即便他们身上有几个钱，同样不敢在自己面前造次。 这么说，是周成域让他们来的喽！ 早在自己将镇北王军队并入玄甲军这个消息传播出去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跟王府走上明面的‘对决’了。 如果说之前还在相互试探的话，此时已经是你来我往…… 自己出手，对方必定会还手。 否则就只能听话的把兵权交出来。 所以这些人，应该就是对方反击。 “诸位……” “王大人！”还没等王游说完话，一个四十多岁，长相肥硕的男子站出来说话，“在下是翼州陈氏一门，陈霖。” 王游对翼州的门阀并不了解，好在这时候刚才跟过来的士兵凑近了小声汇报。 “大人，翼州陈氏历代有功名身份，是翼州地位比较高的门阀，据说他们有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小姐还嫁给入了王府成为妾妃……” 王游听得眼前一亮。 这么说还是王府的亲家啊。 虽然身份不高，好歹有个能攀附的对象。 有诚意，有诚意……这次居然叫出了自己的亲家过来。 “原来是翼州陈氏，久闻大名！不知道各位来找本官有何事？” 陈霖之所以站出来，便是担心没有人敢在王游面前发话，毕竟对方可是当今兵部最高的官员，手上拥有几十万大周朝的军队。 自己多少也算王府的亲家，想必对方也会给个面子吧。 “王大人……我们是听说玄甲军准备收编王府的军队，可有此事！” “此事乃朝中大事，只当是陛下与朝中大臣来决定，诸位可是要参与此事？”王游面不改色的说。 先立威嘛。 毕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并且还要掺和进朝廷跟镇北王的事，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再大的家族在皇权面前也是平民，还要议政不成？ 众人估计也没想到王游会这么回答。 当下愣住了，十几人之间小声的在商量着什么，有的人甚至责怪起对方来。 敢站出来说话的陈霖应该是没办法，毕竟王爷的要求，只能硬着头皮过来……其他的人估摸着是被叫过来的。 无论在什么地方，各大世家相互之间都有所联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不得不来…… 可王游直接上升到妄议政事的程度了，的确吓到了不少人。 “不，不不不……草民不敢。”陈霖咽下口水，既然都来了，只能坚持说完。 “既然玄甲军要收编王府军队，那王府军队这些年欠下的账，是不是由玄甲军来归还？” 欠…… 欠账！！ 王游皱起眉头看向眼前众人。 此刻差不多明白了这些人来的目的了。 来要钱？ 王府军队还欠了钱？ 不对。 以镇北王府的能力只能欠钱养兵……否则根本养不起。 原来周成域是想要用债务来打压自己？ 第610章 债券 地方豪门和商人会主动出钱给当地官府已经不是秘密了。 当初王游在奕都县的时候不就收到过不少人主动送钱么？ 关键他们还挺愿意…… 算是一种投资吧！ 不对， 比起说投资，更准确的说法，是买自己的一份平安和关系。 主动示好当高官，只要别人拿了钱，那以后自己无论在生意遇到困难，还是生活中遇到了麻烦，只要告到官府了对方都会留一线。 大不了还能再次用钱解决！ 自古的官场风气就是这么形成的，而且就算对方不拿，自己也可以变相的帮助城里投资一点别的东西帮助对方完成政绩。 所谓的官商勾结……只要你想，怎么都会有办法。 所以王游都不用去查就知道眼前这帮人并没有说谎，而且他们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说谎！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倒是跟着过来的士兵都听不下去了！ “放肆！你们自己欠的钱去跟王府要啊，怎么还要跟我们兵部要！找死是吧，干脆我现在一刀劈了你，让你知道一下该跟谁要钱。” 普通士兵可没有什么之乎者也的习惯。 要么你死，要么我死……总得有一个受伤吧。 不是自己，那就是他们。 说完，都有要抽刀的动作了。 吓得站在前面的几个人开始往后躲…… “欸。” 王游这才伸手制止。 别说，你士兵还挺机灵的。 知道有些话自己不好说，所以自己就站出来扮演那个黑脸。 想要钱？ 没有……自己跟王府要去！ “刀先放下，先听听他们怎么说，不要这么冲动，也许他们也有苦衷呢！”王游客气的表演了一番。 “是，大人！” 士兵这才收手。 空地周围其实都是王府的下属和侍卫……但众人也只能这么看着。 毕竟王游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 几大门阀的代表连忙谢恩。 这次的任务从接受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危险性……如果对方赖账，自己也没有办法，但王府却坚持说会保证众人的安全，要尽可能让这件事把玄甲军难住。 众人的家族就在翼州，可不在京城。 不去就是不给王爷面子，那以后在翼州也就不用混了。 所以就算冒着可能被杀头的风险也得过来！ “这么说你们是要跟我来要这笔钱？”王游面无表情的说。 不动怒， 却比动怒还要让人背脊发凉。 还是陈霖带头解释说：“大人，我们并非有意为难，实在是翼州的情况不容乐观，大人虽生活在京城，但对北境并不陌生，这一路走来应该也了解翼州的情况吧，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陈霖向王游解释了为什么会来要钱的原因。 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 穷！ 翼州穷啊。 还没什么产业…… 别看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一旦走到京城，根本没法跟那些京爷比较，甚至连南境门阀世家恐怕都不如。 再加上家里面还有很多人要养，与之关联的百姓也不少！ 大家都盼着这笔钱能够有下落呢。 要不然就没法生活了！ 把自己一帮人说得很惨，其实就是逼迫王游拿钱出来。 说到深情处，甚至还用袖子在脸抹两把，搞得王游是地主，自己这帮人才是受压迫的穷苦百姓一样。 真行啊。 难怪周成域会让这人过来！ 那一脸肥肉看似憨厚，实则一百多个心眼。 倒是让自己想起一个故人！ 当下的场景换到任何一个地方对方可能一句话都说不了…… 唯独北境，对方可以任意怎么说。 因为王游没法涉足北境政务，他怎么说都行，而且对方刚才还提了有关的百姓。 这相当于在告诫自己了。 的确可以赖账，反正兵部是自己的嘛！ 就算赖账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但玄甲军，乃至整个兵部的口碑就没了。 拿着百姓的钱当功绩，欠债不还。 只要稍微在舆论上引导一下，那王游在北境就成为了鱼肉百姓、肆意妄为的大贪官了。 尽管这些人都没办法到达百姓手里…… 可阶级本就有矛盾啊。 只要把仇恨目标引到自己身上，谁还管对与错？ 直接喷就行了。 【我们的钱就是被这样的人拿走了。】 【……狗官，要是没有他，我们可富裕了。】 身份对换一下，王游都能想到下一步对方要怎么做了。 关键…… 这钱。 难找！ 自己那点家底当个混吃等死的土豪还可以，想要支付养兵的钱，做梦吧。 周成域应该是看准了自己拿不出来，所以才让这帮人过来闹事。 王游看着大门的方向。 有几个看着像下人的小男孩，躲在门背后偷偷的向这边张望。 估摸着是这帮人的小跟班吧！ 从开始到现在，这帮人都是公开的过来讨钱，压根没想过闭门商量。 自己要是把这帮人赶出去，那接下来几条的小道消息估计就是这个了！ 手臂上， 感觉到武梦秋突然凑过来动作。 王游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微微一笑。 给了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若是按照常规……自己应该说等自己考虑一下，然后再回复大家，这样两边都能接受，而且自己也有时间思考对策。 但这个过程应该是周成域最想要的。 拖嘛。 时间越拖，对自己不利。 毕竟王游实在不知道对方到底要怎么处理与外敌的关系！ “这样吧，我先问问你们……如果我没有收编王府军队，那你们会向王府要钱么？” 呃…… 王游这话把众人难住了。 不是说要收编嘛，怎么还能不收？ 那自己这帮人今天过来不是纯捣乱嘛。 “若是王府，还有别的办法给……因为镇北王府占据了不少土地，他会廉价租给我们，我们利用土地再来营生，也是一种还钱。”陈霖说道。 因为心里担心王游真的去查。 毕竟众人怎么敢去跟王府要钱！ 所以就说了土地的事，这样对方也没法查。 而且土地到底能产生多少价值，中间的成本很难去计算，估计这位兵部侍郎大人也不会去纠结吧。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们在王府也要不到实际的钱，是吧。”王游笑着说。 尽管众人是有意过来闹事的，但这话也必须承认。 “这样吧，我会给你们钱，而且还会付给你们更多！只需要长期跟你们保持合作关系！” 第611章 它后来叫日不落 大周朝的金融业很薄弱。 应该说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么专业的称呼。 商业虽然已经基本成型，但对于钱生钱的概念还没有深层次的了解过！ 朝廷下属控制的钱庄，如通汇钱庄等只有存取流通的功能，并不存在定存增值的说法……大体上只有一些商会的钱庄，在借钱给当地大户做生意的时候会有抽成的说法。 这是基于双方的需要出现的，但并未推广出来。 即便是王游现在去借钱那些钱庄也不会以获取利润为目的来借。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主要是不敢！ 不如选择另外的利益交换…… 而眼下的问题是，王游确实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出来，但收编的事情不能因为这件事继续拖下去，再则王府应该是吃定了自己暂时凑不出钱，会一直把这件事当作借口。 要收编，帮忙还钱呗！ 不给，那就只能闹了！ 由于这背后涉及到一位刚刚继承了位置的王爷，就连朝廷都不敢不管，除非是陛下亲自下令说不给，强制拿。 但王游估计周皇帝不会这么做。 因为这样的话，就变成皇帝不顾别人百姓的死活了。 历朝历代，哪有让皇帝背锅的？ 只有臣子自己扛。 而这东西要么就是自己，要么就让北境的总指挥使来扛。 很明显……无论是王游还是那位指挥使都不想背上骂名。 对方就生活在北境，若是跟这么多翼州世家闹矛盾，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玄甲军想要买点肉吃吃，估计都要涨价。 毕竟还要带着十几万大军生活在北境呢。 就算王游以身份逼迫他来做这个替罪羊，对方也不肯！ 至于王游自己…… 同样不适合。 并非不能有负面消息。 自己那点‘黑历史’朝廷的人有谁不知道，说不定孙家那两兄弟酒足饭饱之后还要拿出来嘲笑一番呢。 但这件事涉及到的人地位太高。 还是那句话！ 对方是王爷，若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他多年经营毁于一旦，那往后的日子就只剩下跟自己明争暗斗了。 若是功臣还好，这种丢掉口碑、予人口实的事，指不定哪一天会成为扳倒自己的突破口。 随便找点人扇动一下，起了冲突……又杀了人…… 或者军队内部闹事等等。 只要有一点‘伤口’别人就会不停的撒盐，不会让你有愈合的机会。 那样的话。 啧~ 王游考虑了一下。 还是发行债券吧。 以兵部每年的军饷以及整个兵部的信誉为基础…… 只要约定好金额，王游可以分为多年，按照归还利息与本金的方式给对方，并且当下就可以先把今年的钱给了。 至于之后嘛。 王游手握着军籍以及库部等最值钱的权限，想要从中扣出一点利润来很容易。 这只是几万人的部分军饷而已，自己兵部可是掌握着整个大周朝近乎五十万大军的全部的军费开支，中间可以操作的空间很大。 主要是将这件事办妥。 毕竟王爷的军队，也就这么一批而已。 等到王游给众人解释清楚归还的方式，这件事就已经解决了！ 武梦秋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多余的钱呢，完全可以按照五六年，甚至十年左右的期限还给他们就行了。 在自己这里还能拿到钱， 而在王府那边只能永远在掏钱！ 有什么不好。 “娘子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还得看得长远一点……这些门阀送钱基本是要不回来的，可我现在能够给他们利润，就是借他们之口堵住另外的流言蜚语。” 自己的势力范围不在北境，但因为有玄甲军的存在，王游的手掌又间接的可以伸向北境。 这里同样有很多商业机会，说不定未来还能够进一步发行国债呢！ 只要未来将粮产做起来，北境同样是一块富庶之地。 “那……未来可以不还么？”武梦秋询问说。 即便心中是很支持自家相公的，可知识的局限性还是让自己内心觉得有些亏了，还是不还最好。 呃…… 王游眯着眼睛看着自家娘子。 这一刻， 有点女匪在身边的感觉！ 武梦秋连忙给自己解释说。 “我只是问有没有可能！” “国家债务一般没什么风险，但这个年代……说不好。”王游简单回答，“其实资金嘛，流动起来是最好的，别看我们给了他们，但他们之后还会给回来，劳役，征粮。任何地方都可以产生利益。” 自己所做的事，不过是让这些世家心里面更好受一些而已。 以前没有尊重，而现在自己给了他们很大的尊重！ “那还好。”武梦秋点头。 虽然不懂里面的操作，但听到可以再拿回来心理就平衡了。 毕竟第一个吃上国债红利的国家，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叫做……日不落帝国！ …………………… 啪~ 周成域把一张印有王游兵部的票据砸在桌上。 “你说什么？！！王游要还你们钱？这种事你怎么可以答应呢。” 周成域看着下方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陈霖不断吼叫。 “不……不是，我没有答应。但……但他们其他人答应了呀。” 毕竟可以赚钱的事。 这么多年了，各大门阀每年都对上送出这么多钱，不是为了保平安，就是为了对一个对话的渠道，但这些大部分是没有头绪的。 但还是必须给！ 因为你不给，别人就给…… 若有一天两边争斗，对方给了更多的钱，要到了更好的资源，那自己岂不是吃亏！ 现在好了，第一次……有朝廷公信力的部门给自己还钱了，而且还给利润。 破天荒的一例，还有什么怨言？ 虽然大家都是被迫叫过来闹事的，可一些与王府关系一般的门阀很快就选择了利益，并且从中看出了朝廷的力度。 马上就站了队！ 应该说马上就选择了利益。 陈霖一个人能怎么办？ 说不要，就要马上还全部？ 自己这边也是一年年给的呀，哪有这种道理，如果当时这么说了不就是公开的说我是来闹事么。 这…… 周成域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王游居然……居然还能想到这些…… “王游他不是读书人么？就算看过兵法也就会打仗，他怎么还会做生意？！！” 屏风背后陆红霞都沉默了。 王游还是个商人？ 一个读书人居然还崇商？！！ 这到底是怎么读书的呀。 能读么。 读得好么！ 第612章 从身边人动手，如何? “王爷……那个……” 陈霖抬头看了一眼周成域。 是对方硬逼着自己去找王游的，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很难交代啊。 关键…… 这也不是自己造成的。 当时这么多人，自己极力的在使眼色，可其他世家的人看到利益就一口答应了，结果一个个接二连三的签字，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行了，既然事已至此，你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周成域不满的看了对方一眼。 心里气。 但也没有办法！ 而陈霖则是为难的站起来赔笑。 这件事的确自己办不好……但话又说回来，自己完全是按照周成域教给自己的话术来说的。 每一个都没问题！ 甚至在别人都不敢开口的时候还是自己站出来说话呢。 谁晓得那王游本事更大！ 尽管按照身份来说自己还是周成域的大舅子，可对方是王爷……天大的差距让陈家连攀都不敢攀。 自己那小妹能够被王爷看重成为小妾都已经是大喜事了，能够让自己这样的家族跟皇亲沾上一点点关系。 其余的。 基本上不敢说什么，甚至连私底下也不敢直呼周成域的名字。 “行了，这儿没你的事了！” 稍微缓过气来周成域干脆让陈霖自己离开吧。 这件事虽然没办好，但对方算是自己眼下能够叫得动的世家，翼州陈氏地位不算弱，换在任何地方都要可以拿出来站台面，唯独这次遇到了朝官。 而且还是朝官中顶尖的那一波。 欸~ 听到对方没责怪自己，陈霖暗自感叹还好自己是大舅子。 就算周成域不会公开称呼自己，但心底里肯定是明白的。 就算生气，也不能拿‘自家人’出气吧。 赶忙谢恩，灰溜溜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特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还有什么事吗？” 由于脚步声停了，周成域就算不抬头也知道陈霖又有事要说。 “王爷……我今天见到王游，感觉对方的气势让人捉摸不透，还有他好像是朝中正三品吧，但实际掌握的权力已经相当于从二品的六部尚书。” 由于在本朝中一品大员属于那些开国功勋才会有的官位，后来的人也再没有到达那么高的荣誉。 所以前代的几位皇帝中一品大臣只是象征性的东西，并无多少实权。 唯独到了先帝那一代背景特殊，所以出现了一位有着绝对权力的太傅曹征，除此外就二品官员最大了。 以王游的身份和年纪来看，对方几乎到了这个年纪的顶点。 前无古人，后也不一定有来者…… “你到底要说什么？”周成域直接打断了对方叽里咕噜的一堆。 现在正烦着呢，谁还有心情跟对方分析王游的官职。 自己是王爷，王爷！ 以身份来看是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位置，管它是什么正三品、从二品。 “是是是……王爷千岁。我的意思是，今天我看到的王游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个三品官员，或许是他年轻吧，自身带着一股自傲，而且身边还总是跟着他那位夫人，一个正三品的官员还年轻有为，为什么老是带着自己的夫人到处走！” 周成域白了对方一眼。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厉害的话，这种老生常谈的事情还用说？ “快走，快走。” 还是念在双方那一点点关系上了，否则自己都直接叫滚了。 还走！ ………… 等到陈霖完全消失在大厅里的时候，周成域这才叹了一口气说。 “你看看……我身边的这些人都能做什么，成事不足。” 周成域的话自然是说给屏风后的陆红霞听的。 如今的陆红霞是周成域最得力的智囊，但又因为身份的缘故不可能站在自己旁边听，所以干脆在大厅的隔壁设立一个地方，让对方坐着。 这样既能听到这里的谈话好出谋划策，又能避免行为上的无礼之举。 毕竟帝王之家嘛。 一些礼仪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必须遵守的！ “陈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全部，只是我们都没有料到那王游学术竟然如此繁多。” 久违的见到陆红霞也皱起眉头。 商道。 自己当然也懂一些…… 可王游这么一弄，自己反倒不不懂。 借钱还债，还要从军费里面划拨……他求什么？心安？ 还是说避免朝堂上那帮官员拿这件事来压他？ 总之， 在这个什么利润上，陆红霞看不懂王游的做法……除了表明他是‘正义之师’外，就没有任何作用。 难不成王游还会为这种口碑来做事？ 简直不可思议。 就因为看不懂，陆红霞才会如此揪心。 “我也没想到，那崔严就是老儒生而已，他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学生……前段时间我那小兄弟还一直嚷嚷着要去庐山书院求学，当时我还不肯，与那王游沾亲带故有什么好处，现在……” 周成域有些自嘲的说。 怎么会有人什么都知道？ 难道王游还能变了一个人不成 荒唐。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总不能让他简简单单就把我们所有东西都拿走吧，本王绝不是那种认输的人。” 气头过后周成域更多的情绪是不满，不服，甚至有点冲动。 那王游就算是天生神通，那自己还是帝王之家呢，不可能输给他这样一个贱种！ “我们……” 陆红霞竟一时语塞，没想好。 原本以为这次能够绑住王游一段时间，谁知第二天都过不了。 现在要再想一个办法。 “对了，刚才那家伙说王游的夫人……我们从王游的夫人下手如何？” 周成域的见对方不开口，着急之下便想到刚刚陈霖的话。 王游确实不像个男人。 一直带着个娘们到处走，还真以为自己是痴情浪公子？ “那武梦秋本就是王游的贴身护卫，实力到底如何我现在也估算不好，如果找她下手恐怕很困难。”陆红霞说道。 “一个人而已，就算再强又能有多强？我王府养了这么多侠客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吃饭……也是时候的让他们为我做点事情了，若能让王游就此分心乃至心乱，也许我们的计划更有把握！” 第613章 下下策 入夜…… 院子里的某处，武梦秋单独叫来了林雪绮。 “还没找到么？”武梦秋询问对方。 其实早在王游说过的无论王府做什么样的举动，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破除对自己的限制。 这个所谓的‘限制’便是朝廷的打压！ 而能够解除这种‘限制’的办法，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引来外敌。 因为想要让两个对立的人共同合作，最好的办法就是有共同的敌人！ 大周朝内部估计再没有能够跟朝廷和镇北王府对抗的组织了，唯一可能的就是北方部族。 因此，武梦秋一直私下让林雪绮派人盯紧王府士兵的动向，甚至还专门去拜托了师姐，依靠她的情报网也打听打听…… “还没有，夫人。我已经的日夜派人看紧王府军队中所有的高级别将领，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会知道，只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林雪绮汇报说。 不仅是其他人，就连自己也参与了其中。 这段时间借助看着百里的借口，林雪绮有机会接近那个叫吕义山的王府将领。 据说他是镇北王的义子，也是当前王府军队的最高将领，如果王府士兵有动作的话，一直是从他那开始的。 “我最近与吕义山接触比较多，他似乎没有什么大动作……据说镇北王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这几天里他都尽可能的陪在镇北王身边，哪也没去。” 在林雪绮看来吕义山的确是个‘好儿子’，至少比那位世子看上去要更有亲情。 因为镇北王已经肉眼可见的进入人生末路了， 每天能够睁开眼就已经算幸运，从最初看到对方还有精神，到现在这般风烛残年的样子，也就短短一个多月吧。 如今的镇北王已经吃不下多少东西，但是还能够的听懂人说话。 所以吕义山每天都会把演武场发生的事情当作故事讲给镇北王听！ “他们就一直是这样，这几天里都是如此……但……” 林雪绮说到这里，还是没有完全肯定。 因为每次都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由于自己女性将领的身份，有时候比男子更方便一些，尤其是在王府军队中，即便直接去找对方都不会有人阻拦。 大概那些士兵们还觉得自家将军有魅力呢。 呵！ “因为我每次都是远远的看到，并不确定他们就是在说演武场的事情。”林雪绮解释说。 这估计已经是最能接近镇北王的距离了，不可能直接站在两人的边上。 “那其他士兵有动作么？” “几乎所有镇北王军队的营地都有我们的人，只要他们有任何举动一定会被发现！”林雪绮保证说。的 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些王府士兵好像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有时候林雪绮也在想，是不是王大人的想法错了？ 可毕竟自己是属下，只能按照命令做事。 每次来盯着这件事的都是王夫人……对方似乎才更上心。 “夫人……” 林雪绮小心翼翼的看着武梦秋说。 对于眼前这位王夫人，无论是自己这边还是百里那边，都没人敢小看过。 通常来讲朝廷官员的发妻不是大家闺秀，就是政治联姻……但不管哪一种在成家之后都很少会去管男方的公事。 唯独王夫人这边不一样！ 王夫人虽是普通的镖行出身，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强者的气场。 很诡异。 有时候林雪绮感觉王夫人比王大人还要可怕。 可说不上来到底‘可怕’在什么地方……反正实力很强这点是肯定的，她要说话，自己等人都不敢反驳。 武梦秋看到林雪绮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说吧，你现在不说……以后出事了可不要辩解！” 就是这种感觉。 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可在林雪绮听起来总是带着一种压迫感。 “是，夫人……我是在想，王大人的出发点会不会错了？当然，我肯定不懂这些，我只是发现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什么动静，所以才会问，因为过不了多久，那些士兵不就要收编到玄甲军中了么！” 想要提出点看法，但又极力的说是自己无心发现的。 没办法， 这就是王夫人和王大人两人给外人不同的感觉！ 除了在王大人跟前是例外…… 王夫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有一种无形的气势。 高高在上，藐视众生。 “对喔，如果他们归附等到玄甲军中那就不可能做别的事了。”武梦秋想起了今天白天的事，这才后知后觉的说道。 因为调查他们是否通敌，是相公说这件事了之后自己主动派人盯着的。 可如今王府军队都要归附到相公麾下了，那他们应该不敢乱来吧？ “那你觉得王府除了那些军队之外会不会还培养了其他什么组织？”武梦秋反问。 既然军队没有动静，那肯定还有其他的吧。 通敌。 总得有什么组织互相联络才对！ “我们暂时也没发现，王府最大的依仗就是那些军队，其他的……”林雪绮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世子那边除了一些门客之外，好像也没什么。” 说起门客，武梦秋突然想到那天陆红霞派人追踪自己的那些人。 对了，还有他们！ “林都尉。” “属下在……” 武梦秋下令，林雪绮便马上接令。 “盯紧王府军队的事情依旧不能放松，其他的我来安排。” “是，夫人！” 心里有些疑惑王夫人到底还要如何安排，但嘴上没有多问。 “你和诸红两人将院子守好，别让外人打扰相公，这些天他都忙于政事与朝廷联络，让他安心休息吧。” 由于晚上武梦秋会有走动，所以主动要求与相公分房睡。 所以这段时间相公休息得很早…… “夫人要去什么地方？我派人跟着你吧。” “我随便走走，这段时间出门在外，一直没有练功……这儿不方便，你的人也跟不上我。”武梦秋微笑着说。 自己与下属的解释都是去练功。 都是习武之人嘛，自然知道其中的原由。 有时候到达瓶颈之时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禅悟。 无需多言， 林雪绮理解的点点头。 说罢，武梦秋再次离开院子。 心想着既然军队这边不行，看来还是需要师姐那边来帮忙了。 走过庭院， 水榭亭台， 猛然间武梦秋感觉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第614章 朝廷要犯 武梦秋略微迟疑了片刻。 自己可还是在王府里走动啊！ 难道是镇北王的属下？ 所谓深宫内苑，尔虞我诈，一片血红……大周朝的皇宫里本就养着一群内廷高手，没理由北境王府没有吧。 来到王府这么长时间武梦秋的确留意过一些王府的侍卫。 实力不错，但应该只是高阶的护卫一类，并不是那种‘饲养’起来的高手。 而且那些所谓的高手也刻意的回避着自己所住的院落。 按照相公的猜测…… 他们可能是因为百里的出现所以才放弃了盯着我们。 百里几乎是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加入演武场的比试，并且以朝天宗正宗的剑法一度让挑战者到汗颜。 随便站出一个人就是朝天宗的亲传，其余的那些更是不敢相信。 可以说这边是派出了一个百里，就杜绝了大部分人私下打探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两边闹到这份上了，镇北王还是不敢朝相公动手，那是因为相公背后还有朝廷…… 一个王游只是代表朝廷，但并不是朝廷。 如果北境王府真有大志的话，就算王游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也不能还口。 一旦钦差大臣死在了王府，那北境王府蓄意谋反的罪名就坐实了……不仅要承受来自朝廷压迫，恐怕北境的玄甲军也会调转枪头朝着王府杀过来。 北境什么准备都没有。 就一座孤城，能坚持多久？ 所以但凡王府里面的人不是傻子，都不会选择向王游下手。 可今天怎么会出现了？ 武梦秋心里好奇，于是稍微慢了下来，想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高手之间，稍微的一点点变化都能够让人起疑心。 果然， 在自己放慢脚步之后，对方干脆直接停下来。 只是来监视么？ 若只是来监视的话，武梦秋便不准备动手了。 不过…… 因为是夜晚，王府里面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 自己原本打算今晚再去师姐那边听听消息的，可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自己也不准备去了。 找了无人的地方跳上屋顶， 两三下，跳出了王府…… 黑夜中， 一直到巡逻士兵的火光再次过后，屋顶的另一端才有人冒出头来。 不是一个， 而是三个！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也是个高手！” “啊？” 默默无言的人看向了说话的那人。 “这是什么意思？被她发现了？她居然能发现咱们！” 另外一位开口询问。 自己三人在这片天地中少有能遇到对手的人，即便不是什么江湖至尊，但好歹也是一方名人吧，居然随便一个无名丫头就能发现自己等人的痕迹？ “她刚才慢了几步，想必有所察觉。”第一个说话的人继续解释说，“难怪能够跟在当朝兵部侍郎身边，果然有些本事。” “那咱们……” “走！” 不等有人提出迟疑，三人还是跟了上去。 ………… 王府建立在城中一处矮山的边上。 据说这种皇家的庭院基本都会建立在靠近山脉的地方，这样就可以打造很多密道和基地，三人在镇北王手下庇护多年，一直都知道所谓的镇北王武库就在这座山的某一处，但就是不知道在哪儿。 可见王府的布局相当精妙。 而这也导致从偏门离开后，后山的地形很复杂。 由于王府在此已经有五十多年了，中间发生过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大部分都与这座矮山有关系。 正所谓每个地区都有几个孩童间流传的灵异故事……其中有几个就是关于镇北王府边上的矮山。 相传当年王爷也是性情乖戾的人，由于偏安一方后的总觉得自己受到不公的待遇，所以容易暴躁！ 当初正好遇到王爷选妃，来自大周朝各地想要进入王府的秀女都会被送过来。 其中有一个虽然被选入了，可一直没有得到王爷的宠爱，于是跟下人搞到了一起！ 王爷知道后十分愤怒，将女子以发覆面口含米糠，吊死在这片林子里…… 此后几十年，那些不贞之女大多有样学样被吊死在这里，无人收尸。 所以这地方到了晚上阴气极重，就连白天走在里面都能感觉到阴森。 一般人不敢进！ 当然了， 这些都是当地多年的老故事了，只能吓唬吓唬胆小的人，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压根就不会在意这些。 三人尾随着武梦秋的脚步快速进入林子。 “奇怪，这王夫人大晚上不陪着那王大人睡觉，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还不是等着我们呗。” 话音刚落，武梦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三人身后。 “噢，既然你们都知道被我发现了，居然还敢跟着过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两外的两人，但领头的人却是毫无波澜。 转过头， 语气中还略带挑逗。 “哟，夫人真有雅兴啊，大半夜的还带着咱们三位来逛林子。” 武梦秋心生不满，可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来，只是追问三人来的目的。 刚才在王府的时候只以为三是府里的高阶侍卫，跟着自己也属正常，但是再追出来就有问题了。 “我们得到消息，希望能将夫人绑走。就是不知道夫人是自己愿意跟我们走，还是被我们三人抬着走？”戏谑的语气到最后，甚至开始有杀意了。 “这么说你们这次是冲我来的！” “那自然……” 三人话还没说完，只见武梦秋率先突了过来。 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的没有武器，只是用拳掌…… 一掌袭来，男子不躲不闪，手腕在间隙中转动了小半圈。 护腕处直接翻转出无数倒立的刀刃。 及时收掌，换做用脚…… 可一脚踢出，对方的身体却如石头般坚硬！ 武梦秋迅速回来，站到了三人侧面的位置。 心中一惊， 如此强悍的身体！ “如何？王夫人要不要再来一回合！”见一击躲过去了，男子稍微松了一口气。 由于武梦秋的速度实在太快，出招的一瞬间自己都有些看不懂。 好在力道不强，自己能抗住！ 武梦秋看着眼前三人，特别是中央领头的。 “我记得十几年前江湖上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个铜头铁臂，身坚如铁的人曾经犯下数百起血案，一度被官府追杀，结果第二天当地官府就满门被灭，然而犯下此等血案的犯人直到现在都未伏法，原来是有王府的庇护啊。” 仅仅一回合的交手，武梦秋便想起了与对方的实力相关的事迹。 “看来王夫人对江湖之事很了解嘛！但我可没有躲在王府……夫人怕是猜错了。” 哼。 武梦秋冷哼一声。 没想到这些人对镇北王倒是挺忠心，居然还不承认。 第615章 我是杀手，她不是 “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只是确认一下能不能杀了你罢了，既是十恶不赦，那就不用留你了！钟信……”武梦秋下意识的说道。 对方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钟信心中不由的一颤。 已经多少年没人再喊过自己的名字了！ 自从隐姓埋名，匿藏起来之后这个名字已经多少年没有被人提及过。 说到底， 没人能够在完全无人的地方存活下来！ 钟信的确犯下过数百起命案，甚至还有不少是官家的案子，但自己从来没有惧怕过……唯独时间长了，让人很难受。 自己的画像曾数年间张贴在大街小巷，甚至到了整个北境的城市人人晓得的地步。 简直寸步难行。 钟信并不怕人报复，因为报复自己的人都已经死了！ 但天长日久，架不住日复一日的煎熬……就连每天都饭菜都要试毒，而那些一面之缘的路人，只要自己看着有问题，都会直接干掉。 这样又被迫犯下案子，自己的通缉画像又没法撤下来。 时间长了，也疲惫了！ 好在自己在镇北王府找到了栖身之处…… 镇北王看自己能力通天，是个可用之人，于是利用王府的权力直接伪造了一次事故。 那之后‘钟信’这个人就在天下间消失了。 然而…… 钟信眯着眼看向武梦秋。 心中依然感觉不可思议…… 对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 而且仅仅凭借一回合就完全猜出了自己！ 到底是什么人？ “难不成你是我哪个仇家的后人？哈哈哈哈……我钟信一生杀人无数，杀人越货，欺男霸女，我可不会记得你到底是谁的种。你若是我不小心留下来的，倒是过来让我认认，说不定我就饶你不死了。” 钟信故意挑逗，身旁的两个兄弟也一并发出笑声。 可就在笑声仰天的时候…… 突然，左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钟信转过头看去，左边站着的兄弟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只觉得脖子一阵刺痛，然后要发出声音就觉得难受。 因为是黑夜的林子，伸手不见五指……只是习惯了这种弱光才能以人影判断对方的位置。 短短几个呼吸间，旁边的兄弟开始发出疼痛的低鸣，发出的声音还伴随着水泡一样声响‘噗噗噗’的冒出来。 等到钟信看清楚的时候，血浆如泉水般从脖子处涌出来，而对方喉咙的位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直接打穿了！ “大……大……哥……” 发不出声音，或者说不敢发出声音。 空洞的喉咙伸手就能摸到，甚至两根指头都能穿进去。 紧张与着急之下，整个人直接倒地！ “你！！” “怎么……不说了么？继续啊。”武梦秋的身影依旧站在前方不动。 不知是天气寒冷，还是身体本能的害怕，钟信感觉自己的身体居然在抖动。 旁边的两个兄弟确实没有多强，是自己在王府生活的时候结交的两个酒肉兄弟……因为王爷每个月给的钱不少，三人一起吃喝玩乐便拜了把子。 尽管两人的实力都弱于自己，但是自己也没有把握一击把他们打倒。 自己不过是说些气话故意激对方，好让其不理智的出手而已。 哪知对方真的出手了，自己却完全感觉不到。 眼前这女人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到底是谁？！！”钟信紧盯着武梦秋喊道。 “怎么……现在又想要问我了？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们是仇家。” 武梦秋话音刚落，再次冲向钟信所在的位置。 这次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片折叠的特殊武器……比匕首还短，却更加复杂。 两人都不带刀剑，只是依靠简单的拳脚和这些特别武器战斗。 钟信伸出自己的铁刺护腕去挡。 借着月光一闪而过， 似乎看清楚了武梦秋手里的东西。 如同套在手上的半圈铁锹，圆弧的刀刃打在自己手臂上…… 只是力道强，没有大碍。 然而就在自己准备使出另一只手的时候，那圆弧的刀刃直接从中间分出了另一边一模一样的刀刃，这一下从半圆直接变成两个圆弧了。 武梦秋再次一脚踢在钟信身上，同样是那种石头一般的触感。 不过在强大的力道下直接把人推出了几米外，手中的圆弧月刃直接丢出。 黑暗中根本感觉不到那东西存在。 紧接着武梦秋再次重来。 “大哥，大哥……” 战斗经验丰富的钟信一看就知道对方用的什么办法，直接把旁边另一个‘兄弟’抓过来，挡在旁边。 “对不住，兄弟！” 唰~ 话没说完，那柄从后方飞回来的月刃直接刺穿了好兄弟。 满脸的惊恐和不解。 张开的嘴巴连话都没说就倒下了！ 因为月刃就插在对方身上，钟信也就不用被前后攻击了。 不过对方这一手倒是让武梦秋颇为惊讶，可只是一瞬间的表情，马上就恢复如此。 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果然啊，曾经的杀人魔钟信就不该有兄弟。你刚才自报家门的时候我好奇，怎么过了这么多年那位杀人狂还交起朋友了。”武梦秋嘲笑着对方。 钟信喘着气。 深吸一口，压在喉咙里…… 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对，根本不对！ 对方不过是个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而已，没理由会记得自己啊。 仇人？ 自己如果有这么厉害的仇人，压根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你根本就不是那兵部侍郎的妻子，你是假扮的！” 正准备再次攻击的武梦秋稍微停住了脚步。 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大话呢，原来就说些没用的东西。 “那你觉得我是谁？”饶有兴致的问。 钟信看了一眼死在自己身旁的两个兄弟…… 对方出手最快的是暗器。 就连用的武器也像是大型的暗器！ 看上去像是个杀手， 可一个杀手怎么会出现在朝廷官员身边？ 而且作为杀手而言，对方的打扮也不合适。 这林子静谧，味道也是那种泥土和腐败树叶的刺鼻味道，可对方走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就带着一股芳香。 作为杀手而言，让自己留下香味不是最大的忌讳么！ 对方为什么会带有香味，钟信没想明白。 “哼，你真以为你躲了十几年就没人认识你么？你灭掉的那些门派就没想过他们会有靠山？” 第616章 怎么可能是你 月色潜入乌云…… 林子里的光线变得更加暗淡，寒夜的疾风的吹得林子不停作响。 让战斗的判断变得极为困难！ 事实上即便是高手也没办法真的在夜晚看到东西。 人的肉眼是有极限的，就算再怎么适应黑暗，在对方快速移动起来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黑影罢了。 更多的是凭借耳朵，以及战斗的敏锐来判断…… 而现在，钟信已经开始变得难以判断了。 几个回合下来自己一直在跟武梦秋正面打斗，依靠自己钢筋铁骨的功法，强硬的抗住了对方几次的试探性的攻击。 至于为什么说是试探…… 因为钟信本能的感觉到对方还有余力。 跟自己几次交锋中都是点到为止，在身上不同的部位留下重击，随后便立马拉开距离。 那柄掉落在地上的武器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样的战斗，钟信已经快十年没有遇到过了。 难以置信。 北境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 关键自己还想不出来对方所说的仇家到底是谁。 自己三岁习武，十岁悟道，在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是敢独占山头的一方霸主了，遇到过无前来挑战的人，也杀过无数想杀的人，从来都是不留活口。 到底是哪一家的仇家？ 为何有这般实力！ “你的气息乱了，刚才的语气怎么没了？”黑暗中传来武梦秋的声音。 钟信一直以为对方在前面，结果声音却是从身后发出来的。 一个冷颤。 急忙回头！ “难道今天的状态不好？” 再次出声，却又是在前面。 再急忙回头…… 这次是真的冷汗直下！ “装神弄鬼，你也不过是动作快而已，一个善于暗处攻击的杀手罢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躲在那个兵部侍郎身边，想必也是有要找的东西吧。” 对方虽然一直在自己身边环绕，但是每次攻击依然在自己的可承受之内。 速度快，却没有致命！ 而自己最得意的就是防御，所以钟信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扛住一段时间。 眼下自己累了，没理由对方不会累！ 特别是这种以速度取胜的武者，连续的攻击无法破招、破防那等到之后就是自己的胜利。 当下钟信不断跟对方交谈…… 除了想要知道对方是谁之外，也想从对方的攻击中找出破绽！ “喔，这么说，你还不累！” 这次的声音就来自耳边。 钟信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自己脆弱的耳朵，依靠拳脚与武梦秋接触。 拳、掌、腿……分别在自己前胸和后背留下重击，随后自己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反手攻击的时候，武梦秋却已经不在面前了。 左顾右看， 黑暗中对方的身影再次隐匿起来。 钟信之所以会断定武梦秋是个刺客的一大原因便是这毫无气息的隐藏能力，若是对方不说话、不发出声音的话，钟信根本找不到准确的位置。 这种实力即便当初遇到的阡陌客杀手也不及吧！ 气息再次消失， 只有林间的寒风吹打在脸上…… “有本事你就直接来啊！！为什么躲躲藏藏。哼，因为你也没办法赢过我，对吧？”钟信嘲笑地说。 自己确实没想到一个兵部侍郎身边居然会有这样的高手。 大意了， 否则应该准备更充分才对！ 对付这种人只能在暗，绝不能在明。 好在自己最强的便是护体功法，这等防御只要护住命门就绝不会有事。 “哈哈哈……怎么？被我说中了？” 环顾四周钟信的言语就没有停止过。 所谓生死战斗，自然是以自己的优势为先。 只要对方不断攻击而无法破招，自己就是赢，所以只要不断激怒对方就行。 “实话告诉你，你若今天不杀了我，明日我便日夜守着你们……无论用毒也好，用计也罢，绝不会让你和你那位无能丈夫活着离开北境。” “我会用……” “找死！！” 以王游来激怒武梦秋的确奏效了。 这一次的攻击是头顶。 等到钟信听到声音的时候，一掌已经结结实实的自上而下打在了自己头上。 一阵眩晕，甚至强忍着要吐的冲动。 自己的护体功法几乎当世最强，怎么会承受不住对方如此简单的攻击。 伸手要抓住武梦秋…… 对方却如影子般快速离开。 身形掠过直接带走了地上的武器。 钟信强忍着头顶传来的剧痛站稳身子。 “怎么会……你怎么会……” 捂住胸口，一脸惊愕。 “这世界上除了那几位一品之上的高手，怎么可能有人能破得了我的护体！” 比起身体的难受，更多的是震撼。 多年来钟信一直觉得除了方衍之外的人几乎没人能破自己的功法，而能够跟天下剑宗方衍一战的人又有多少，所以这才是自己自傲的资本。 可没想到对方一个女娃。 一个女娃！！ 此刻， 月亮再次从乌云中钻出来。 视线亮开了，月光穿过林子，不偏不倚恰好照在武梦秋所站的位置。 “你自己都说有人能破了你的功法，又为何觉得我不行？”冷冷一笑。 月刃在手中再次握紧。 如鬼魅罗刹般看向钟信…… “我不过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护体功法，所以好奇寻找一下命门而已，你既然一心要求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树荫晃动， 一半暗，一半亮。 正好把武梦秋的脸蛋分在中央…… 此时，钟信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同样的江湖传说。 双刃，蒙面，女子！！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你！！” “看来这些年你还没有老到一无所知的地步。” “不不不……” 若是刚才钟信还一丝希望的话，此刻再想明白对方身份的时候就只剩下绝望了。 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见到这样的人。 她还是兵部侍郎的妻子？ 这到底是什么啊。 这天下怎么了！！ 瞪大眼睛， 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可见到如此场景和气势都不得不承认。 魔教圣女。 她居然真的在这里！！ ……………… p：感谢 叶问空中飞舞 的大神认证 第617章 名不副实 打…… 还怎么打！ 钟信宁可死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传说中的魔教圣女居然就在自己面前。 关键……关键，她还是当朝兵部侍郎的人？！！ 任凭钟信如何想都想不明白。 然而，现在也不是给自己时间想的时候…… 如果说之前还有机会跟对方一战的话，此刻在意识到对方真正的身份后连一战的想法都没有。 逃。 这是唯一的出路。 钟信一跃而起跳到树林之上，根本不管背后的武梦秋，直接向着王府的方向跑。 “就要走了？护体功法不是号称天下无人可破？” 身后的声音就回荡在耳边。 怎会…… 钟信不敢相信对方的速度会如此之快，悄无声息的就来到自己身旁。 回头的一瞬间，一个掌印打在了自己脸上。 结结实实，正中印堂。 “啊！！” 一声惨叫，只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剧痛，可以强忍住疼痛，可脚下却根本踩不稳。 再次坠落到地上！！ 胸口一阵热血涌上来，耳边不断‘嗡嗡’作响。 这世间所有的炼体的功法第一要点便是将脑袋和四肢练成铜头铁臂，这是身体中最容易暴露的地方，也最容易受伤。 可是……铜头铁臂也仅仅在一个阶段内‘无敌’罢了，对于那些实力高出太多的人，根本防不住。 肉体可以无限强悍，可身体依旧承受不住对方庞大的内力。 钟信双手捂着脑袋，表情变得无比狰狞…… 剧痛，晕眩不断冲击着脑门一阵一阵的颤抖。 仿佛整个脑瓜子都拧成一团。 身体也不再协调，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啊！！！” 痛苦的嚎叫声响彻林子。 钟信依旧本能的想要逃跑，可才走动一步却连站都站不稳倒在地上。 手掌开始不自主的颤抖， 回头， 月光之下，武梦秋不急不慢的走出来。 手中还是拿着那柄圆月的刀刃！ “别……别过来，别过来……” 一时间恐惧的心理反倒让脑袋的剧痛缓解了不少……眼前晃晃悠悠，根本站不起来，可钟信还是不断趴着朝王府的方向挪动。 “哼，你当年杀了这么多人，无数百姓和帮派惨死在你的手里，你可听了他们的求饶，放过他们？！！” 尽管耳边不断有低鸣声，这话钟信还是听到了。 脑袋里不断闪过无数过往的片段…… 从自己杀死的第一个人， 从第一个跪地求饶的人， 自己胯下哭喊的女子……那些吵吵闹闹的孩童，还有带着全族人在自己面前‘可笑’的逞强……甚至还有官府中那些不断诉苦的小妾…… 没人活下来，自己一个也不会放过。 甚至还特别享受对方求饶的过程……如今却到了自己求饶的时候了。 “北境萧氏原本以伐木雕刻为生，是我圣教庇护下的家族，结果你因为看上萧家主的妻子把人一家都杀了，这笔账，我圣教一直记着！” 武梦秋这时候才开始跟钟信翻旧账。 只可惜这会儿的钟信已经根本听不进去了。 眼睛变的浑浊，不断有鲜血从眼眶里流出…… 身体止不住的抽搐，连思考都没办法。 而脑海中不断闪过的画面都是死在自己刀下的人，以及他们的临终遗言。 【……你会不得好死！！】 “去死吧。” 眼前，最后一幕是武梦秋挥刀的动作。 …… 寒夜的风再次吹起来。 结束了战斗之后武梦秋这才感觉到周围的气味有些难闻，而眼前的钟信已经被自己阁下了脑袋。 一个逃亡了几十年的江湖杀手，总算是在这种情况下落幕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直躲在王爷府里，难怪谁都找不到！ 哼， 还真是讽刺。 一个大周朝的皇族…… 每天说着以造福天下百姓为己任，结果自己却养着杀害百姓的杀手。 官僚腐朽，帝王昏庸。 在这一瞬间，武梦秋又回想起当年在教中经常提及的话题。 好在还有相公这样的官员存在！ 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武梦秋下意识的踢了一下对方的身体。 据说对方学习的功法是以强化自身肉体为基本的功夫，到达大乘的确可以刀枪不入，当年很多帮派就吃了这个亏。 即便数百人围剿，刀剑乱舞下砍在对方身上也没有造成伤害！ 可现在看来……有点名不副实啊。 即便身体强悍，可打在脑袋上对方还是会晕厥。 有点吹嘘过头了！ “看来相公说得没错……那些所谓装神弄鬼一说，什么呼风唤雨，百毒不侵之类的说法都有水分，若实际去看可能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传闻这种功法几乎无解，只有找到命门才能破招，属于稀有功法，很难得一见。 武梦秋虽然听师父和爷爷讲过大部分稀奇功夫的由来，但见过的很好……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也想试一试所谓的命门在什么地方。 现在看来，对方的确肉体很硬。 一般人接不住自己几招，可对方却能够抗住自己的拳脚。 还是打在头上的那次让自己感觉到有效果……所以这才以全力一掌击中对方脑门。 “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吹嘘的人，名不副实，只是个人实力强而已。”武梦秋嘲笑道。 看着王府所在的方向。 寂夜中，只有零星的火光在缓慢移动。 自己好歹解决了一个杀人犯，如果不利用起来，怕是不能引起那位新王爷的‘注意’吧。 ……… 第二天一早，翼州城大门口。 无数百姓闻风而来…… “你快来看，快来……据说那个十几年前杀人如麻的犯人钟信被人干掉了！” “啊，钟信？哪个钟信？” 看到有人不知道，说话的人更气愤了。 “还有哪一个……当年他的通缉令都贴到家门口的那个啊。” 这么一说，好像有印象了。 “不是说他早死了么，怎么还会在？” “你快去看看……你看看呀。” 一传十，十传百。 当年的确传出钟信已经死掉了，结果今天又说对方的人头被吊在了城门口，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少好奇的百姓纷纷涌向城门！ 第618章 还剩下些什么 城门口，一个用绳索吊着的尸体挂在高墙上，手边还挂着一颗人头。 很是瘆人！ 可比起害怕，那尸体上带着的书信才更加引人注意。 “上面写的什么啊？看着好像是用血写下的，怪吓人的。”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其中几个识字的人则帮忙大声朗读起来。 “朝廷钦犯，罪行累累……什么犯下数起命案，此后十几年来杳无消息，就躲藏于王府之中……” 越读到后面就连朗读的人都有些不敢往下说。 都说到王爷头上了，谁敢啊！ 可在周围百姓的起哄下还是坚持把字念完。 大概意思就是说。 今天挂在这里的人就是十几年前被整个北境通缉的案犯钟信，他犯下的罪行就算不一一列举，不少人都还记得，特别是对于经历过当时人人自危，家家闭户时期的人来说，更不陌生。 而之后一段时间里传出某地发生帮派火拼引起火灾，而那位案犯钟信也葬身在火海中…… 一个朝廷怎么抓都抓不住的人，甚至连官府都敢戏耍的犯人会死在火场？ 当时很多人都不相信， 可随着后来对方的通缉令被撤下来，并且也没听说什么地方再次发生类似的命案。 这件事也就随着时间不了了之了。 可现在却说对方这十几年其实一直躲在王府，并且由王爷养着，逍遥快活了很多年…… 直到今天被杀！ 嘶~ 众人听罢，难以置信。 王爷会养着一个杀人犯？ 怎么可能！ 而且这人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钟信也不确定。 “看那张脸，没错，没错的……这张脸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当年杀害了我表亲一家人，这画像直到现在我都记得，他就是钟信，是钟信啊。” 这时候人群中有年长的人看到吊着的头颅转过来，整个人颤抖着说道。 “啊，老人家。你确定这人就是钟信？那个杀人犯？” “是他，就是他！十几年前满城大街都是他的通缉令怎么会不记得……虽然长了胡子，变了模样，可你看他那眼睛，那鼻子，不是他是谁！” 毕竟十几年了，若不是有深仇大恨的人谁会记得这么多！ 可见到老人家说得这么真切，不少围观的百姓也满是怀疑。 真要是钟信，那对方真的没死？ 难不成真有人包庇他？！！ 字迹歪歪斜斜，可那‘王爷’两字却让人不敢谈论，可中心又忍不住多想。 城门上挂了很久，也没有管事的人给个说法。 而就在距离城门不远处，护城卫一个都没有出去！ “头，咱们还不把那东西拿下来？这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可怎么办？！！” 作为守城的士兵当然是第一批发现尸体的人，但在没有上级的命令下谁也没有敢动。 “王爷……咱们又不是听王爷的，知府大人没叫咱们拿下来，咱们去动它干啥！” 护城卫直属的上级是当地官府，又不是镇北王府。 上面都不及，自己去显摆什么！ 关键是领头的兵长在看到那布条上写的内容时，心中隐约感觉有大问题，这恐怕是什么人要针对王爷了。 自己这种小喽啰就不要参与这么高等级的‘厮杀’了。 “可等会儿王府军队来了……” “王府军队，他们不都要归附于玄甲军了么，还跟着凑什么热闹！反正这事听上面的说就行，咱们别管。” 领头的都这么说了，那其他人只能听话。 说起来不管之后觉得更热闹了！ 除了镇北王府还在进行的比武大会，你什么时间见到街道上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啊。 而且还是有关王爷的。 王爷是谁！ 那可是皇帝老子的弟弟，这种人物一般人连说都不敢说，结果还做出了这种事。 一直以来镇北王在北境的口碑不错，这么一搞，怕是之前积累下来的好口碑都会一落千丈…… “头，你说……咱们知府大人是不是故意不让咱动手？听说兵部的王大人还住在城里呢，知府大人会不会借此……” 身处当地府衙和王府的人，明里暗里都知道两边的关系不好。 突然发生了这种事而府衙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很明显是有意的嘛。 “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可都不知道！” 不说， 不说…… ………… 城里百姓们议论得厉害，而王府的周成域一早就收到了消息。 这种城中的流言蜚语和猜忌对自己没有任何伤害，百姓们也不敢向自己来讨要说法！ 可关键是这对仿佛多年建立起来的形象产生了动摇。 而且这城里不仅有自己，还有朝廷官员！ 此事若被他上报朝廷， 那自己要怎么去解释？ 那‘将死’的皇叔本就对北境王府不满，想要收回权力，若再提及这些事情…… 周成域无力的坐在凳子上，一脸茫然。 而旁边的陆红霞此刻也倍感震惊…… 怎么会连钟信都会输，那个女人真有这般厉害？ 怎么可能！ 尽管此前陆红霞就从身边人口中得知了武梦秋的实力不弱，可细想对方的出身以及年纪，即便再强也不可能打得过一个十几年就名震天下的人吧。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强者！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在王游身边闲逛…… 陆红霞还专门调查过武家的信息，那武家虽然曾是前朝大将，可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这会儿只是偏安一方的小镖行而已。 虽然本事有一点，可他们依然不敢违背皇命选择将女儿嫁给王游。 相比之下钟信从不把任何官府放在眼里，就这次请他出手也是花费了大价钱的。 今天一早，陆红霞还把整车的黄金珠宝准备好了。 结果听来的却是他死亡的消息。 何其讽刺…… “这王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就是个寒门弃子么，怎么会这样！！”周成域脑袋里一片混乱，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如果王游真的再拿这件事做文章，那自己手上还剩下什么！！ “王爷，王爷……”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跑来汇报。 “给我滚出去！”周成域大声嚷嚷。 吓了士兵一跳。 可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老王爷叫您了！” 父王？ ………………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爆更撒花*3 第619章 现在，我是优势回合了 噗~ 王游差点把手中的茶杯都弄丢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等到林雪绮把事情的原委再说一遍之后，王游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啊。 震惊，奇妙…… 来得正好！ 没想到还能碰上这种事情。 这王府怎么回事！ 是不是王爷在世袭的时候没有举行什么祭天祭祖的大典，所以运势没来？ 居然这种事情都能送上门来。 “大人，现在城中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呢，有人说那具尸体就是十几年前消失的朝廷钦犯钟信，若他真的是被王府藏起来，那他们就没法跟百姓交待！！”林雪绮说到后面自己也激动起来。 毕竟这段时间大家都住在王府。 明里暗里各自抱有着什么目的几乎都清楚了，只是碍于更上位的面子所以两边没有直接闹僵。 倒是有点朝官的感觉！ 反正相互都看不上眼，可明面上还得说着‘违心’的好话！ 而今天突然听到这么振奋人心的消息，林雪绮哪能不高兴呢。 平日里就看那吕义山不爽…… 现在，爽多了！ 所以一听到消息就赶忙过来汇报，希望王大人能够借此机会敲打一下对面的，好出口气。 要不然这次过来士兵这边每天都在忙碌，但成效微乎其微…… 一脸期待的看着王游。 暂时没表态，而是一副思考的表情。 林雪绮低头，突然听到耳边有叫唤自己的声音。 回头一看， 屏风背后，王夫人也在小心翼翼的朝这边张望。 咦？ 这是怎么？还这么小心。 林雪绮迷惑的目光看向夫人那边…… 老实说王大人对王夫人的态度应该算是自己见过的男人中最好的了，一个朝中正三品官员，还能一直与自己的发妻为伴，没有另外找小妾，并且王夫人在很多外人口中并不是那种有才德的人！ 王大人不顾世人目光，不管他人议论，义无反顾这一点确实挺吸引人的，即便是林雪绮内心都觉得很感动。 可今天这是……吵架了？ 武梦秋向这边招手，林雪绮指了指自己，明显是让自己过去。 回头看了一眼王游这边，然后的小步的走开。 若论个人能力林雪绮不输给如今状态全开的百里，在普通人眼中更是强者一般的存在，走起路来根本没有声音。 说话要是再小声一点，一般人压根感觉不到…… “夫人，您这是……” “你先别说话，你刚才说的那个，就是杀人犯的那个，城里有没有讨论他是怎么死的？” “好像说是被仇家遇上了，结果惨死，夫人怎么会对……” 就在林雪绮询问的时候王游突然开口说话。 “看来我们王爷暗地里那点事，还是被人拔出来了。” 抬头，人不见了。 人呢！ 寻找林雪绮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武梦秋那边了。 “你们在那说什么呢。” 被发现了，武梦秋微笑着带上林雪绮大方的走上前。 步履轻慢，举止得体。 看得身后的林雪绮更茫然…… 看吧，就说嘛。 夫人只有在王大人面前才是这副模样。 “相公，我们在说刚才那才的事呢，你觉得要不要利用一下这次的机会？”武梦秋询问说。 自己昨晚就在想如何处理钟信的尸体。 如果只是丢弃在荒野等到人们自然发现的话，最多就是一起无头命案，因为涉及到背后的势力，恐怕官府都插手不了。 那不如直接把消息公开，人都挂在城墙上，好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 现在好啦，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可武梦秋还是不知道自己这做算不算有帮助。 而王游依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如果按照用人的风格，其实这种人反而容易利用。 因为对方是逃犯，所以必须给予安全为条件，而又因为王爷强大的背景，逃犯才会更加信任对方。 比起在江湖人用钱招募一个高手，明显养一个逃犯更容易，而且交易更加纯粹，没有二心！ 只是名声不好而已。 可为官之道本就黑白两道。 更多人看到的只是表面展示出来的样子而已。 当然了，这件事王府估计也不会承认。 “估计等会儿翼州府衙也会过来向我要答案，这件事王府是不会承认的，只会让府衙出面证明那人不是你所说的那个……” 名字一时没想起来。 还是比较懂王游的武梦秋率先提示了一句。 “钟信。” “对，这个钟信！反正王府是不会承认的，如果百姓中真有人觉得对方是的话，府衙最多就告诉他们这事是诬陷，王爷并不会做这种事情。”王游说道。 听到这里武梦秋就一阵气愤。 “官官相护，丑恶嘴脸！” 还以为府衙跟王府的人有矛盾，然后他们就会相互对立呢，结果还是会这样。 “毕竟难得找到王爷的弱点嘛，若是镇北王的话我想尹姜也不敢这么大胆，就是因为新任的是周成域，所以尹姜才要赌一把。” “赌什么？” 王游看着武梦秋以及旁边的林雪绮，两个女人一脸认真的期待自己的答案。 “赌王爷会不会利益交换……” 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口碑如果受到损伤，那往后这位新上任的王爷就不好过了。 几十年的努力，难不成还要再来一次？ 可周成域有镇北王这么强的魄力么！ 再则王府之前占据了这么多可以用的土地，如果这些土地肯归还给当地府衙，那尹姜喜闻乐见。 毕竟那个老头，最爱的还是钱财！ 贪官不可怕，贪得无厌的人反而知道对方怎么对付，所有谈判的筹码都会汇聚到一个点上，即便被他们抓住了把柄也可以补救。反而是那种城府极深根本看不出喜怒的人才最可怕！ “那他们为什么会来找相公呢？” “还能为什么找个靠山呗，要不然心里也没底……”王游随意的解释说，“不过比起当地的民众，王爷其实都不应该有大的担心，他完全可以有各种办法来重新得到信任，真的担心的应该是上面。” 王游一手指天， 当然不是在说天地鬼神，而是大周朝真正的‘天’…… 皇权！ 第620章 人之将死 地方的口碑根本无足轻重。 虽然王游很不愿这么说，但这个时代……百姓不过是权势者手中的玩物而已。 你的生活是上位者给的，所以我拿不拿回来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镇北王府手上还有很多没有用上的土地，如果他肯拿出来，低价或者无偿给予百姓耕种，中间只收取部分佣金与分红，用不了多久百姓们依然会叩首拜谢，歌功颂德。 仁德‘王爷’的名声还是会回到周成域手中…… 这种自己都能想得到的法子，没理由王府那些门客想不到。 而且他们才是北境真正的大世家，在北境拥有崇高的荣誉和地位，他们想到的办法或许要更好。 一个犯人而已。 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真正要担心的只有上面那位！ 如今王游的桌上还摆放着当初下来的诏书，诏书不可毁，所以自己得留着。 王游偶尔也会拿出来仔细看一下。 一般拟制的是中书省，那必然是经过周皇帝与太史仲的，字里行间表达的是他们的意思。 诏书中的明升暗降特别明显，特别是让自己收编王府军队的语气。 其中两个字。 务必…… 换个说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意思了。 想来周皇帝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和时间了，就要在这个冬天将镇北王府这件事情解决掉。 如果朝廷钦犯的事情被闹到朝廷上，那朝廷会怎么应对？ 王游刚才在思考的这个…… 以如今周皇帝的意思，以及朝堂的风向，大概率会重罚。 “相公，何为重罚？” 武梦秋与林雪绮听了王游的分析之后似乎懂了其中的道理。 原来自己做的这件事也不坏，至少把优势带到了自己这边嘛。 反正…… 能帮到相公就好，若是帮不到，或者帮了倒忙，武梦秋才不知道如何交待！ 只能连夜把尸体再偷出来？ 呃…… “毕竟是皇族，不可能剥夺姓氏或者降职，可最要命的就是减少俸禄以及减少封地。” 没了兵权，连钱都减少，或者直接罚俸……那等于‘谋财害命’了。 王府人财两空，几十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而封地再减少了，直接把王府的价值都榨干了，恐怕连跟着他的士族门阀也要转投别的地方。 这么一来，撑个几年，等到新皇帝坐稳朝堂后直接把周成域叫到京城养老，那北境王就成为历史了！ 这次北境之行就可以结束了。 这是王游最好的结局！ 当然了，如果顺利的话。 就在房内几人畅谈的时候，又一个士兵跑进来汇报。 \\\"大人，王爷刚才派人来告诉我们，希望您去一趟……\\\"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现在去找王爷？ 武梦秋担心昨晚的事情暴露，直接给拒绝了。 “你回复说王大人今天身体不好，偶感风寒，没法去了。” 啊？ 士兵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家主子的夫人。 “就按照这么说，快去。”准备叫对方赶紧走。 士兵看了一眼王大人，毕竟是一家人嘛，那只能回去汇报了。 “那我这就去跟李管家说。” “等等。”王游叫住了对方，“你说李管家？” 如果是周成域叫自己的话，王游还真不想过去，估计这位新王爷此刻还在气头上呢，自己过去说什么。 保证说自己不会跟上边确认，或者不帮府衙站台？ 要是说得对方不高兴了，指不定还回不来呢。 去了干啥！ 一个多月来周成域的性格也被熟知了，尽管对方还不至于疯到真的挥刀向自己，可去他那边王游浑身不自在。 然而当下士兵说的人是李管家，李管家是镇北王身边的老臣了，即便新王爷继位，他依然在照顾着镇北王，如果是他的话…… “是的，大人。是李管家！要找你的也是之前那个王爷。” “这种事下次要直接说。” 既然是镇北王要找自己，王游还真得去一趟。 一个卧病在床的老王爷，如果自己都要称病的话，不合适。 “相公，我跟你去吧。” “没事，娘子……你还是在院中等我回来吧，如果府衙那边真有人过来了，你好歹应付一下。”转头看向躲在后面的林雪绮。 “林都尉。” “是，大人！！” 侧目看了一眼武梦秋，没反应，林雪绮才放心的得令跟随。 ……………… 自从镇北王病发倒下之后王游就再也没有进过这个院子。 如今北境王爷的身份交给了周成域，镇北王也就成为了过去的称呼。 除了旧部和一些老家臣还每日照顾之外，大部分的士兵和下属都去往了周成域所在的地方。 这地儿一下子冷清了。 王游没有去过深宫大院，不知道‘冷宫’是什么样子。 但这地方的萧条让自己有了类似的感觉。 也就不到一个月时间吧。 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下人，打理院子的人少了，路边的杂草都没有清理干净。 就连走廊上都有可见的老鼠粪便！ 皇家啊。 无论深宫还是外墙，果然都差不多。 名利之下，应有尽有。 风烛残年，只剩青石路面而已。 “王大人，王爷在院里等你呢！”李管家客气的说道。 记得第一次看到对方的时候还是精神饱满的样子，如今却显出了疲惫，鬓角出现了大量的白头发。 在院子门口，李管家停下来，而林雪绮也很识相的停下来。 里面的话基本只有对话的两人能知道，于是便不敢跟随了！ 但耳朵依旧侧过院子，仔细听里面的声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样发生意外自己才能第一时间反应。 冬日还未过， 即便有太阳出来气温还是很低…… 镇北王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也不怕冷。 走进院子，迎面就是镇北王所坐的轮椅，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对方主动转了过来。 “是王大人来了吧。” 转身， 就一面，王游感觉过了几个春秋一样。 明明半个月前还是气色饱满，微微发福的镇北王，如今却枯瘦如柴。 消瘦的脸蛋已经出现了暗褐色的皮肤，瞳孔无神，表情也如僵直了一般…… 嘶~ 王游深吸一口气。 尽管心里做好了各种准备，可在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 第621章 理想之人 庭院门口，只有林雪绮和李管家两人。 这几天里李管家似乎日夜操劳镇北王的生活，整个人显得很疲惫。 据说镇北王如今行走、如厕都成问题，幸好有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日夜守候在身边，所以这李管家身上总带着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估计没时间换洗打理，或者经常又会弄脏……然后恶臭中还掺杂有熏香的味道。 就很奇怪！ 林雪绮站在旁边也感觉不习惯。 不好说， 毕竟也是个忠心的仆人嘛。 只能稍微站远一步，表示尊敬！ 回头看向院子里…… 王大人居然推着镇北王走了！ “唉！” 正准备要跟上去，李管家却开口说：“林都尉要跟的话就直接去后山吧。” “啊？后山……” 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 王大人只带着自己一个人过来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怎么跟夫人交待，当然要跟着去。 可自己如今也是官职，碍于高低的地位，自己并没有资格进入镇北王的院子！ 刚跨出的一步停在门口，转头看向李管家。 “去后山干什么？” “王爷之前就交待他会让王大人推着他到后山走走，若林都尉要跟随的话就直接过去吧。”李管家解释说。 倒是一副淡漠的态度。 可林雪绮却不敢马虎…… “当然要去！” “林都尉可放心，我王府不会对王大人做任何不敬之事，而且也不敢做，王大人毕竟是朝中大臣，也是北境玄甲军的统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林雪绮不管，还是要跟上去看看。 瞧了一眼对方，似乎没打算同行。 罢了。 反正自己要去！ ……………… 王游推着镇北王向后山的方向走。 由于靠近后山的院落植被比较茂盛，按照这个时代文人墨客的说法，就是清雅幽静适合疗养，所以镇北王当下所住的院子距离这边不远。 行过走廊，抬头看…… 就能瞧见山上的林子了！ 王游不知道镇北王要带自己到这里干什么，隐约只感觉对方应该有话要对自己说，而且还挺重要，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 闲谈？ 说起来自己跟镇北王私下聊天就一次……就那次在演武场的看台上。 当时对方精神饱满，语气中虽有各种感慨，但依然有着镇北王的威严存在。 可这次对方是病倒了。 就连走路都不行，只能凭借轮椅推着。 再加上周皇帝一改多年的态度，决定对他这位昔日的‘好弟弟’动手了，今天的镇北王显然落寞了很多。 壮士迟暮的悲凉感。 “王大人以前在翼州求学的时候有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王游推着对方，才刚刚走出王府冷清的侧门镇北王就率先开口。 这地方…… 王游看看周围，没什么印象。 自己两世为人，记忆多少有些混乱。 一旦时间久远，大部分记住的就是印象深刻以及悲欢离合的一些片段，而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精神需求不多，因此王游的印象并不深！ 自然也不会单独记得这些街道。 “不记得，应该没来过。”王游回答。 “可惜了，这地方之前挺热闹，大概十年前吧。” 镇北王指着眼前的一条路说。 “从这儿往上原先有一户姓李的村子，全村五十多户全部姓李……当初北方战争，我为了动员征兵，承诺他们胜利后会给他们很多钱，给他们盖更大的房子。” 王游看着镇北王所指的地方，从这里还看不大清楚。 由于只有一条路，不是上就是下，往下是绕着小路回到王府正门，所以王游选择往上。 而继续向上走不久，便能看到一处破败的立柱。 那种人为雕刻的木桩子，通常是放在路边提示所到之处的，看来这里的确以前有一个村子。 “当时李村很穷，所以有很多人都加入了我麾下前往北方作战，结果那一战尤为惨烈，一起去的人大部分都没回来，李家村也死了很多人。” “所以这份承诺没能实现？”王游接着话说。 看得出今天的镇北王想要跟自己聊更多的事，但目的还不清楚。 “不……”镇北王抬手，示意王游先停下来。 “看那边，那片林子是我答应给他们种下的，虽然现在李家村已经没有人了，但这份承诺我一直记得，我收养了他们幸存的孩子，允许他们在翼州城安家或者加入我王府的军队，李管家就是当年的老兵！” 王游突然反应过来李管家也姓李…… 难怪忠心耿耿，原来有这样的故事。 “所以，王爷当年也算是为国为民的好将军，到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初的气魄。”王游就差直接说：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最初，他们都是有理想的人。 而最终，他们都走向了同一条自认为最正确的道路上！ 镇北王咳嗽一声。 他的身子几乎已经病变，连说话都带着沙哑的嗓音。 王游估计这段时间镇北王应该是服用了什么特别的丹药，而那些催人活力的丹药大部分也有有毒的，吃多了是有力气了，可身体也日渐的被掏空！ 这才短短半个多月就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 “不……”突然的否认，几乎拿出了镇北王所有的正气。 “那我要再问王大人，你当初读书是为了什么？”镇北王反过来问。 读书。 这倒让王游一时难以回答。 如果是在这个时代下，那必定是为国为民，为家为业，然后实现人生理想跨越阶层光宗耀祖之类的话。 可自己更多的思想是在后世…… 在那个年代，读书反而是为了更实际的东西。 甚至有些上不了台面！ 除了会在文章里写下那些理想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没能实现的。 梦想， 现实。 四个字，从来不搭边。 而来到这边之后王游也想过用自己更加前卫的思想，以及人类数千年积累的经验和学术来改变一些东西。 因此在这里自己算是个有理想的人吧！ “那王爷又是为了什么？”王游没回答，直接询问答案。 因为自己说什么不重要，而是对方要说什么。 第622章 我就是你的未来 王游的话同样让镇北王呆立了一段时间。 从他枯瘦的脸上看出一丝落魄…… “我天生就是皇子中的老三，我知道自己没办法继承皇位，所以从小我的想法就是帮助我大周朝开疆扩土，让周氏的江山能够永世存续……” 王游看着此时紧盯着自己的镇北王。 到了这个时候对方也没必要说谎！ 或许这是镇北王最后一次能够与外人说话的机会了，在他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里连家人都很少。 这些都是王游后来才了解的……一直以来几位王妃都畏惧镇北王的气势，所以一辈子都是顺着对方说话。 这下好了， 终于有一天强势的镇北王也倒下了。 好不容易能够摆脱这种压迫，哪还会在身边服侍呢！ 至于几位小王爷和小郡主…… 来来回回看过几次，可终究都是自家人，从小到大只能听镇北王的话，从没有忤逆过。 而此刻的王游才是镇北王这一生中最后一次长谈的人。 “年少立志，志在高远，否则也走不到往后。”王游淡淡回复。 这之前就说过王游从来不怀疑这些帝王之家，或者富贵人家的志向。 或者说他们才应该有更大的志向！ 因为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仅仅是生存而已。 为了娶个好媳妇，为了养活一家人，又或者为了给长辈看病，一辈子的操劳就是那碎银几两。 可他不一样，他是皇子。 天生的龙种，若是他没有志向就永远泡死在温柔乡里了。 恐怕中年岁数都难以到达就撒手人寰，还谈什么养老？ 历史上的享乐帝王千千万，没几个活得长久！ “你说的没错。” 镇北王不断点头，似乎很满意王游如此通情达理。 “可我那时候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将挽大厦于将倾，救大周于水火……我答应过李家村的人，答应过赵家村的人，一定会还他们一个太平的天下，因为我相信只要我把敌人都铲除了，那大哥就会管理好大周朝，百姓就能安居立业！咳咳……” 越说到后面镇北王显得越发激动，沙哑的嗓音不断咳嗽。 王游知道对方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于是没有再往前推， 两人就停在原本李家村废墟外的荒道上。 “可……可……这天下真的太平了么？！！”镇北王认真的看向王游问。 西境的动乱从未停止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批人又因为各种原因打起来。毕竟那地方的势力已经形成了气候。 南境虽然没在战争中丢失，可也在最近的战争中受损了，要恢复又需要几年！ 如今轮到的北境了。 “王游，本王知道你能力非凡百年难得一遇，比我当年可强太多了……可你想过你之后的结局么？！” 果然。 镇北王抛出了一个就连王游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游皱起眉头说。 而镇北王只是小声的发出笑声，因为身体已经不信了，就连发笑都连着胸口一阵阵的疼痛。 尽可能让自己平复心情， 可镇北王还是要在王游面前大笑…… “北方战争之时，我尚且是镇北王，我的军队能让敌人胆寒，大周朝也希望我坐镇北方……因为皇室成员没有逃跑，那百姓心中就有慰藉。” 镇北王继续说。 “可战后，我只能成为北境的闲散王爷，为了不被朝廷夺走兵权，这几十年来我尽可能表现得听话，我在大哥身边扮演着‘好弟弟’的模样，也让翼州一直处于困难的状态，因为只有这样朝廷才会觉得我没有威胁！” 听话，服从，且不具备反抗的条件。 这样才让镇北王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几十年！ 听到这里王游总算明白镇北王这次要跟自己说什么了。 鸟尽弓藏…… “那王爷如果效仿文宣王，将手中权利交出呢。”王游说。 这世界从来就不存在两全之法，总要权衡利弊失去一边，镇北王手握兵权也就不可能得到朝廷的信任。 “文宣二哥……哼，他的确是个聪明的人，他甚至是我们三兄弟中最聪明的人！可就如我刚才说的。王大人……你最初读书是为了什么？” 镇北王再次把问题丢出来。 “我既答应过所有人给予他们太平安稳，就会带着他们一起，若是把他们遣散了那我之前的承诺与志向呢，朝廷就真的会把北境管理好？王大人的根基在南境，那边没有王爷，你觉得那边如何？” 一阵戏谑的嘲笑。 南境没有王爷，可南境依然被当地的知府掌控着，而朝廷为了平衡地方势力所作的事情与北境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定要说区别的话…… 北境还有镇北王，只要归附他的人还能受到不少优待。 有田地了，有牧场了，而养殖牛羊也可以经过他卖到其他地方！ 从这方面来讲，镇北王的确做到了他的承诺…… 给予更多的钱，给他们盖更大的房子！ “人心终是不足，帝王终是无情！你无论做得再好，也不会得到真正的重用……王大人，这才是帝王心术！” 曾几何时镇北王也是在自己父皇那里接受到的教育。 只不过当时不相信！ 少年志大， 以为靠一己之力，再加上众人齐心就能够改变所有人。 大家都能走出不一样的结果！ 可现在呢。 结果都一样！ 直到镇北王看到周皇帝所作所为，以及最近要‘赶尽杀绝’的时候才明白当年父皇说的话。 人到最后……都会变成自己最不想成为的样子！ “若镇北王府倒下了，朝廷南北便再无顾及，而你……南境王。”镇北王看向王游，最后三个字深深刺痛着王游的神经。 就算自己不承认， 那百官呢，朝廷呢！ 还有那些自己一令之下就动员起来的军队们。 他们会说什么，做什么！ “到时候就轮到你了。” 原来镇北王最后的谈话，就是以自己来告诉王游。 北境王爷不能倒，如果倒了，下一个就是他！ “新君不会用一个自己都掌控不了的人，你永远只会在他们股掌中……” 第623章 究竟何种结局，才配得上一路的颠沛流离 少年不可得之物终是困其一生，暮年浮华之景瞬息点醒！ 如今的镇北王已经看明白了。 这世间终究逃不过‘宿命’二字。 冷血多疑，才是帝王家的宿命，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镇北王抬头看向王游。 两人就停在原本李家村荒废村口的位置，一眼望去长满杂草的路面依稀可见。 在镇北王的记忆中，上一次这里充满人气还是十几年前的时候……如今过了这么久了，早就破败了。 就剩下一些泥塑的房屋还坐落在村子里，风吹日晒早就没了屋顶，残破不堪。 王游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而镇北王也不着急…… 对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件事并非子虚乌有。 但凡帝王都不会真正器重一个能臣，尤其这个臣子还不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 王游是个异类。 异类到所有人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突然兴起的。 宛如天降神兵一般，所有的才华就这么一瞬间爆发了，而且能够直接将摇摇欲坠的朝廷局势瞬间拉回来。 南境之战软换做自己，恐怕一年半载都难以结束，久而久之南境恐怕会成为第二个西境！ 而对方的横空出世直接阻止了纷争…… 了不起啊。 治世能臣，千古奇才。 可自古的奇才又有几个能够善终的？ 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 少年太得志，也会树立太多的敌人。 ………… 王游没有说话，心里则是在思考。 其实帝王无情这种事情自己一早便知道，只是处于洪流中的自己没有办法，当年若不是靠着一纸圣令自己也难以尔虞我诈的南境生存下来。 如今生存已经不再是问题了，倒变成了如何让自己善后的事。 王游心里一阵苦笑。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走上这种道路！ 仿佛一种魔咒一般，永远束缚着王游的双手双脚…… 古往今来，终是逃不过。 王游看着远方。 这里地势更高，所以便能够瞧见更远的地方，镇北王府另一端的全貌，以及翼州城中一大片的房屋。 悠悠众生，因果循环……倘若自己当初没有来到这里，而是继续在自己所熟悉的世界里生活，又会比现在好多少呢？ 一样的去往偏远的小城镇，一样做上一部分人‘羡慕’的工作。 或许也会在小镇上遇到一个秀气的姑娘，然后成婚，走上跟这不一样却又雷同的路子。 勤奋工作，一日三餐…… 或许也会进驻某个乡村，帮助民生振兴经济。 可那跟现在有什么区别，自己依旧需要精明事理，依然要上行下效，顾及身边的排挤，解决上面的问题。 那样的话自己当初踏出的那一步，又是为了什么？！！ 我相信我想要相信的， 可总说是以身不由己来告诉自己。 可是…… 连自己都忘记了，如果不打败绝望，那算什么理想！ 在这里自己还有更多可以用的手段。 为何要自我走上泯灭的道路！ 王游稍微转身， 旁边的镇北王以为对方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刚要上前询问。 可突然间两人被一阵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惊扰……这儿一直没有其他人，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动静，让两位大人同时转过方向。 原本李家村的村口，草丛比较密集的地方，有几个小孩探出头来。 孩子？ “这是哪家的孩子？”王游开口询问。 毕竟这里距离镇北王府比较近就在后山走出来不远，说不定是王府那些下人的。 可看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枯瘦如柴的模样，感觉又不像是王府的孩子。 因为即便是下人所生，也不该这种样子啊。 虽然衣食无忧的人是王府的高层，可下人至少能喝到一点儿汤吧，不至于这样！ 大概镇北王也很好奇。 于是招手让三个小孩过来…… 探出的小脑袋有些恍惚，感觉像是害怕。 可目光是看着王游的方向。 害怕自己？ 王游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镇北王虽然衣着华丽，可外表给人的感觉也是严严一些，枯瘦如柴，只是自己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所以他们才会害怕自己。 王游脸上露出笑容，同样也招人让三个小孩过来。 得到了同意，三人这才扭扭捏捏的走出草垛……小心翼翼的跑到两人跟前。 不敢走近，只是站在距离两人两三米的地方停住了。 一女两男， 其中一个男孩长得还稍微算正常。 其他两个就显得很瘦，女孩若不是眼睛更大一些，还披散着头发，王游都看不出对方是女孩子。 尽管长得黑瘦，可一双眼睛却依旧有孩童的单纯。 “你们是哪家的孩子？”还是镇北王率先发问。 三个孩子只是笑，不回答。 “啊嗲~” “唉。” 似乎是当地人的口音，王游的听不太懂，但是镇北王却干脆的回答了。 “告诉阿嗲，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住……” 稍微年长的孩子手指着李家村的方向。 “你们住那边？！！”镇北王惊讶的说。 三个孩子不断点头。 眼神中一直有对王游的恐惧，因为王游身着华服，从身份上就跟三个孩子不一样，就算是自己叫他们过来的，三个孩子也不敢跟王游说话。 “怎么会住在那个荒村里，那边已经……” 镇北王原本想说那边已经荒废了，没法住人，可突然又想到之前吕义山跟自己说过类似的情况。 还是好几年前了。 据说一些城中的难民会跑到后山来。 因为后山距离王府比较近，因为有王府的士兵日夜巡逻，反倒比城中安全。 而且王府吃穿用度经常会有丢弃的东西，而那些东西足够一般人生活所用了。 当时听到的时候镇北王并不在意， 毕竟富贵人家附近会围着一群讨生活的饥民是常有的事。 这个不仅在王府，就连一些门阀世家也一样。 之前从来没见过，原来真的有啊。 由于三个孩子是从李家村里出来的，王游还在旁边，这与刚才自己所说的故事稍微有些不同……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试着在身上找些值钱的东西给三人。 可找来找去，只有随身携带代表王爷身份的腰牌最值钱！ “王爷不是说要给他们住大房子，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么？” 王游微笑着转头。 刚才所想的，仿佛有了答案。 第624章 如果不是你，那就是…… 王游将身上携带的一些铜钱给了三个孩子。 颤颤巍巍， 还有些茫然的表情中接下了王游的好意……但还是不敢表示感谢，只是抓着钱就跑了，再次跑进李家村所在的荒村之中。 其中跑得慢的女孩子，回头看了一眼王游。 没有追来。 于是笑着低头。 如同表示谢谢的举动……只是这举动在旁人看来总还是带着畏惧。 身份的差距原本就会形成各种各样的人。 王游并没有在意三个孩子的‘无理’，或许在他们眼中自己的施舍只是一时兴起，要在自己后悔之前赶紧拿在手，不肯放。 这样日子才会过得好一些！ 看着三个孩子离开，道路上又只剩下王游和镇北王两个人。 冬日虽然寒冷，但阳光照在脸上依旧会刺眼！ 王游看向镇北王， 对方无话可说！ 刚才自己的问话他也回答不了。 百姓疾苦才是常态……没人能够改变，无论是镇北王也好，还是王爷也好！ “那按照王爷所说，朝廷总会对你我下手，那我应做什么？或者说王爷原本打算做什么？！” 镇北王知道王游的问话，绝不是自己所想的意思。 可事到如今，是自己首先提出让对方罢手的，因此也没什么好隐藏，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原本想要继续执掌自己的军队，因为那才是我底气，而我知道自己年事已高等不了多久了，如果有一天我走了，那成域的处境只会比我更差！” 自己是战争中走出来的王爷，是镇北王。 朝廷若是无端削兵不仅自己不答应，就连手底下的士兵和民众都不会答应。 当然了，下面有勇气的前提是自己还有威严！ 自己年轻力壮所以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追随，可万一有一天撒手人寰了，手底下那帮人便没有了将领，到时候只会一盘散沙，被人各个击破。 在镇北王眼中，周成域虽然是个最好的继承人，甚至在后一辈的皇侄中他也是佼佼者。 可终究时代不同了！ 仅仅靠聪明能干并不能执掌一方，更难以跟朝中那帮老狐狸对抗。 所以镇北王希望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为北境争取到更多的权力，只要开放通商和播种耕地，北境王府就能一直保持安居一方的状态，但前提是支持周家的江山，以及大哥一脉的皇位。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让陛下知道自己的忠心。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愿意交出一部分的兵权，并且帮助玄甲军一起镇守北疆全境。 “王爷所说的是不是太过假想了……没错，制约王府的的确就是朝中的打压以及北境的条件，如果北境可以扩大耕种，对外通商，依靠北境这么多的人口，用不了几年时间便可以强盛起来。” 王游看着镇北王说道。 对方还是有隐瞒！ “但是……要发展可以，却没法做到让朝廷一直坚定的支持北境，而唯一能够做到让北境和朝廷一条心的只有一个……引入外敌！” 只要有共同的敌人，那双方的矛盾就不再是矛盾。 北境王府完全可以凭借自己手上的兵力，以及与各大家族的关系，大量笼络智囊门客，利用各种战争与北疆周旋。 一边屯田，一边发展，然后一边战争…… 只要战争不结束，那王府就永远有一口吃的！ 因为朝廷还要依靠他们御敌呢。 “我说得没错吧，王爷。”王游笑看着镇北王说。 对方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连表情都变得呆滞了。 “本王从未想过利用战争来使北境王府强盛，本王就是平定战争而得到的位置，为什么我还要以发动战争为目的呢？那我曾经志向，我对李家村死去那数百条人命作出的承诺又为何！” 镇北王虽然坚持说自己初心不改，可王游并不会听…… “是么，那演武场上那几个北方部族呢？王爷不会都不知道吧？他们被杀的确是意外，可王爷似乎并不希望他们死，又是了什么！这还要下官来解释么。” 已经不必打哑谜了，甚至王游都开始不顾及双方在身份上的差距，开始咄咄逼人。 是对方先说了鸟尽弓藏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自己就不用躲躲闪闪了！ 镇北王被王游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 直到这个时候自己才能感觉到当初杨长松面对此人的感受！ “难怪当初杨长松会败在你手里……你到底知晓到何种地步！！” 身体本来就僵硬了，可镇北王此刻还是感觉到身子忍不住的发颤。 作为朝中的老面孔了，自己当然见过那位杨长松意气风发的时候……甚至在自己仍在京城的时候还亲自见过那位年少能臣。 可跟现在的王游相比，杨长松还是不够看。 这等聪慧， 不，已经不能叫聪慧了。 而是千年难遇的全才！ “多谢王爷夸奖，下官不过是更留意细节罢了，刚才的问话王爷还没解释呢。” 如今到了这一步，比的就是谁的气势更强。 王游占优，必须趁热打铁，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把话问完。 要不然再问下去，自己知道的信息就有限了。 自己在北境没有情报网。 天下之大，北境之广。 自己能猜到的仅此而已！ 看着镇北王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 “你说的没错，那几个人的确是北方部族的精锐，并且是北方部族中麾下兵力比较多的克罗王手下，我之所举办这次比武大会除了为自己庆生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过程。” “过程？”王游听着镇北王终于坦白了自己的原由。 “几十年前我在与北方部族交战的时候，曾经打到过他们祭祖的地方，夺走了他们象征祭天仪式的骨鼎，对于他们部族来说，骨鼎被挪走代表着天神无祭祀，所以这些年来发生的各种不顺都是祭祀不正所致！” 王游心想着应是某种祭天的东西。 类似九鼎龙脉，国运不昌，使运势被阻！不得天命！ “所以你准备还给他们？”王游好奇的说。 “是的，但我的想法是希望他们跟我北境多加来往，我朝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朝廷还是猜忌的话，我只能选择与另一边保持关系……当然，必要的时候可以相互合作，仅此而已。” 嘶~ 这话。 王游就有些不明白了，合作是什么意思？ 表演一场战争？ “哼，那还不如直接把来拿东西的人干掉，直接造成两国开战呢。”王游嘲笑说，这个貌似最容易吧。 “当然不能，我并非要挑起战争……而且在我镇北王手上被杀，那朝廷能不知道吗！”镇北王下意识的回答。 对啊。 王府军队应该保护对方，不能动手才对。 要不然就是国格有问题了！！ 等等…… 王游突然皱起眉头来。 王府军队不能动手，那如果让别人来呢？ 杀手？ 刺客！ 或者…… 阡陌客！！ 脑袋里瞬间回到某个暴风雪的晚上…… “你派了杀手。” “啊？！！” 第625章 我的决定 原来镇北王邀请了北方部族的人过来！ 虽然镇北王没有直接说邀请的人是谁，可对比一下他的身份，并且对方还是个战败者不能以平等的级别来会面。 所以要过来的人，只可能是那边更高的一层！ 北方部族似乎跟大周朝的朝廷体制不同，没有中央集权，各大部落分别管理着自己的地盘，但为了代表正统性，的确有一位血统上的领头人。 王游估计要过来的人只能是他！ 但有一点王游还有疑问…… 镇北王将对方祭祖的象征还给对方，是好事。 代表两国未来交好的意思！ 可这种事若是周皇帝来做才合乎情理，他一个王爷怎么能代统治者来行事呢？ 不合规矩。 更不是外交外交的礼制…… 但联想到对方刚才说，若是有必要的话两边可以相互合作，那这样做似乎就合理了。 拿回了祖先遗物，欠下人情。 若是有一天朝廷真要削弱藩王，只要北方部族为还人情大军压境，甚至可以直接袭击大周朝边境的城市。 让玄甲军顾不过来，或者以力量击溃部分军队，那朝廷或许会再次回想起镇北王来。 镇北嘛。 自然有坐镇北境的意思！ 即便后来的北境王变成了周成域，但他在继承这个名号的时候，同样继承了这个血脉。 对于有后世思想的王游来说，血统的传承并不能代表能力的传承。 但这个时代不同啊。 世袭罔替，子承父业，才是大环境下的主流。 商人的后人大多是商人，门阀的后人同样是门阀，而平民的后人大部分只能是平民。因此即便是周成域也很有可能会在朝廷的授意下继续继承镇北王的势力。 可这些都是从对方口中说的。 在王游看来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诛杀北方部族之王。 引战嘛。 只要战争一起…… 朝廷只能全力支持北境，无论枷锁都会放开。 屯田也好，开矿也罢。 甚至军费开支，官员指派都会给予很大的空间…… 因为只有让北境加入更多朝廷官员，这样他们才肯为大周朝卖命去打仗啊。 这不是利好那些士族门阀么？ 一个办法，全局解放，甚至还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和人脉。 王游不相信镇北王没想过这件事！ 即便他不想，他下面的智囊也会提出这个策略。 这是最完美的结果。 代价就是战争而已！ 而战争，受苦的只有百姓。 只要战争不停，发动和指挥战争的人就永远有赚头。 同样是周氏血脉，王游不信镇北王真的会这么仁德…… 王游紧盯着镇北王的表情。 虽然自己的身份没法与对方相提并论，可在当下的场景中王游是占了上风的，且镇北王率先丢出了底牌，只能任由王游出牌！ 似乎能够从王游的眼神中读出话来。 “杀手?怎么可能……我与北方部族之王虽是敌人，但也相互欣赏对方的能力，当年他还没有坐上这个位置，我曾俘虏过对方很长时间，我们之间的情谊并非一两句话能说清楚。” 病殃殃的镇北王对此还十分坚持！ 王游依然不会全信，可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只有另外的一个可能了。 周成域！ 他要用最简单的办法掀起北方部族与大周朝的战事。 王游深吸一口气。 此刻， 即便自己不说镇北王似乎也能猜到什么。 可对于自己儿子的事情镇北王并未作出任何辩解，或许在心底里他隐约觉得对方会这样做！ 如此，才配得上北境之王的称号。 一将功……成万骨枯。 “王大人，本王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了，你的回答又是什么？” 镇北王很希望王游能够明白两人的命运极其相似。 一人亡，另一个也很难保全！ 为何自皇兄偏偏让他一个兵部侍郎出使北境？ 因为玄甲军？ 可自始至终王游连玄甲军的边防都未去过，想要掌控军队只要调换自己信任的将领就可以，朝廷对地方依然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再则玄甲军真正的将领澹台坚尚在人间。 他们根本不会叛乱！ 让王游如此高位的官员过来，只有一个必要。 他所做之事，在未来定然会成为扳倒他的借口。 王游太过年轻出众了，少年得志，若没有什么‘枷锁’捆住双腿双脚，没有帝王敢用这样的人。 所以他的未来不会来得太快，但绝对不会比自己好。 因为自己还有皇族的血脉，终是能善终！ 他，不能。 王游沉默的闭上双眼。 如果可以为自己此生所有的决策做一个排名的话，接下来自己要做的，或许是这一辈子最大胆的一次尝试。 “王爷不必忧虑，王某绝不会让战争出现在北境……但也会逐步放开北境的枷锁。” 王游坚定的眼神看向对方。 ……………… …… 许久， 王府来的人终是跟上了两人。 镇北王由于需要服药再次被李管家带回去，临走之前镇北王最后看了一眼王游。 这个与年纪极不相符的年轻人！ 林雪绮则是后一步才来到了王游身边。 因为两人顺着山路找，到了几个地方，结果却在一个荒废村子的山坡上看到了王游。 “大人……可找到您了！” 林雪绮喘着气说。 自问是个能力不弱的强者。 可‘强者’也是人啊。 一路到处跑，到处找，肯定会累！ 此时的王游正望向翼州城的方向……登高遥看，背对着自己。 “林都尉。” “啊？属下在……” “你去联络杜武，让他向边防的玄甲军询问，前段时间是不是有北方部族的王族进入了国境？还有……让所有士兵紧盯着从边境到翼州城的道路，如果发现有可疑的队伍，一定要把他们保护起来，并向我汇报。” 林雪绮虽然不知道王游这么部署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刚才跟镇北王谈话的内容吧。 当下答应下来。 “大人，您跟镇北王商量好了？”林雪绮好奇凑过身子去问。 看得出在外人看来自己是要跟镇北王府达成某种协议了。 这么说也没错！ “不算商量，就是把之前的疑问弄明白了。”王游笑着回应。 第626章 还真是一路坎坷啊 从翼州城往北，一路经过的城镇并不多。 越往北方人口越少，所以相互之间距离很远，换在外人眼中……这么好的地盘终是白白浪费了。 如果能够让人开垦耕种，那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变得这么差。 “老太君，您喝点水吃些东西吧！”夏菊对马车里面的人说道。 此时， 在北方荒无人烟的道路上只有五个人，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前行着。 夏菊凑近马车，然而掀开帘子的却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母亲刚刚睡下，我拿着吧，等会儿她醒了后一并给她吃，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母亲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她说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出过远门了。”女子微笑着说。 面对眼前这个女子，任凭夏菊再怎么见多识广，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去跟对方相处。 只是点头，然后把东西交到对方手里！ “夏菊姐一块上来吧！外面这么冷，你一个女孩子家可要受累的。”女人极为客气的说道。 然而却被夏菊给拒绝了。 老实说…… 真不知道如何相处。 还不如少在一起，免得尴尬。 “我还是走走吧，我是习武之人，习惯了多动，要是每天不动一下比生了病还难受。” 还好。 以前每天能听到百里那家伙硬凑着跟林雪绮聊天…… 中间学了几句，放到当下的场景倒显得幽默起来。 噗~ 女孩微微一笑。 “还真羡慕你……”大概女子也觉得夏菊平日表现得冷漠，可作为嫂嫂的贴身丫鬟，自己要得尽可能跟对方相处啊。 所以两个女人都是尽力表现出自己能说会道的一面。 这场景！ 旁人听了都在抓头。 “对了，夏菊。你说我见了兄长和嫂子，他们会高兴么？” 呃…… 这么难的问题抛到自己身上，夏菊宁可去官道上耍一套拳法，也不愿回答这种问题。 没错。 对方是王游的妹妹！ 准确来说，是稍微沾一点点亲戚的义妹。 …… 自己奉小姐的命令去往翼州北方的城镇接王游的母亲。 噢，不对。 要叫老夫人，老太君！ 那也是小姐的母亲嘛，要把她当作当年‘师父’一样对待。 夏菊听进去了，而且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当自己去往了老太君所住的城镇之后，情况跟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 卢家。 就是那个来找过姑爷两次，并且在众人进入翼州城的时候站出来添堵的卢正祥所在的家族，他们是当地的名门，自己随便打听都能知道他们的所在。 可是当自己以兵部侍郎王游王大人之命，让卢家交出老太君的时候他们却犯了难！ 开始的时候说老太君身体不好，可能要静养两天…… 夏菊相信了。 毕竟是王家以后辈分最大的人嘛，自己还是拿出了应有的尊重，带着四个士兵一同住在了卢家两天。 可两天时间里对方一直好酒好肉的招待自己一行人，却一直不肯提老太君离开的事。 于是在好奇之下夏菊趁夜寻找……结果发现老太君根本不在卢家。 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害怕姑爷的官威！ 据说进入翼州城的事情经过卢正祥的口述也传到了卢家本家耳朵里…… 姑爷率领数万玄甲军包围洛城，直接敲开翼州城大门的事情被传得神乎其神。 而那次参与了整件事的卢正祥据说被当地的官府打了个半死，才被送回来。 而真正的谋划者是一个姓田的人。 是翼州城当地的名门子弟……也就是被小王爷送上人头的那一个。 总之，夏菊因为跟随着‘上位者’身边，所以对下边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只感觉姑爷似乎没有太在意洛城的事情。 可是在下边一层人中，洛城的事直接让两个家族受到牵连，造成损失！ 那个姓田的还是他们家族里面非常厉害的人，结果突然被王府的人赐死，导致那个家族一下子受到了外界的质疑，甚至相互有联系的其他世家也担心自己受到牵连而保持了距离。 士族嘛。 互相之间都有利益来往。 若同时对某家产生了嫌隙，那这一家就处处碰壁！ 而相比田家，卢家虽然好一点，但卢家家主在见到自己的时候非常恐惧……因为王府处理的对象是田氏，而能够处理卢氏的只有姑爷。 自己一来，整个家族都在害怕！ 因为老太君不习惯卢家这种谄媚的态度，卢家住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回到了自己之前所住的村子。 夏菊知晓了前因后果，以威胁的方问到了老太君所在，然后才一边打听，一边寻找…… 中间种种困难，只有亲自去的人才懂。 北境以北本来就人少，地广人稀，道路不畅。 那些偏远的山村有时候想要进去都要选择时段，一旦大雪封山就走不了了。 自己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找到老太君所在。 据说这里是姑爷父亲的故乡。 姑爷的父亲出身也比较特别……寒门子弟，虽然家道中落可内心还有抱负。 机缘巧合下才跟老夫人走到一起的！ 然而在夏菊寻到门之后，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 也就是眼前这个…… 葛淑婉。 对方是老太君收的义女。 据说是当初姑爷上京求学的时候就出现的，与姑爷父亲一家还有那么一丝丝联系。 属于拖家带口想要来投靠的，谁知道一问才知道姑爷的父亲已经病逝。 这一来投路无门了。 因为当时姑爷已经是贡生，有了功名，老太君的生活还算有保证。 索性便收留了葛淑婉母女两人。 而之后就传出姑爷在京中招惹了大人物，被发配去南境边疆为官的事。 虽说已是官籍，可南境边境距离北方千里万里……老太君读过一些书，自然知道被发配过去的目的是什么。 那段时间终日以泪洗面，照顾她反倒成了葛淑婉母女的事。 那个冬天，卢家断绝了所有补足，而因为地处偏远姑爷也不可能将钱送到这边。 冬日难熬，葛淑婉的母亲病逝在前一年…… 谁知道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在第二年。 姑爷解决了南境危机，一跃成为了朝廷中第一层次的官员。 卢家这才赶回来道歉。 结果可想而知…… 就算老太君再怎么大度，早就跟卢家没有半点关系了。 而葛淑婉也终日照顾，有了母女的情分，成了义女！ 第627章 同路 “在北方这样的天气会一直持续到过节之后，即便是来年春天也还会冷上一两个月才回暖。” 在回翼州城的路上的某处，葛淑婉向夏菊解释说。 队伍也就七个人，一路走来几乎没有遇上任何其他的人。 挺荒凉的。 甚至连人住过的痕迹都很少。 “欸，葛当家。那这里附近都没有别的人居住么？或者以前的时候……” 其中一个士兵好奇开口询问。 跟随着夏菊过来的士兵都是这一次王游在兵部精挑细选出来的，很多人并非白户……要么是以前各大门派出来，要么就是各大世家门阀里旁系的子嗣。 都是从武举中走出来，然后进入了兵部当差。 随便拿到地方上或许都是能成为个小校尉，再差也能混上当地官府当差的武职。 所以在说话的和做事上都比普通士兵强多了！ 葛淑婉是王游王大人的义妹，那就是一家人了，的这一路上就被当成了‘当家’的来对待。 只不过对于这种称呼葛淑婉很不习惯。 受不起…… 毕竟连义兄的面都没见过，怎么敢吩咐他手底下的人呢！ “还是叫我葛姑娘吧，这当家的称呼实在受不起。”一再否定也没多大用，那边还是会时不时的这样称呼，不过还是开口回答了对方的疑问。“几位大哥可知道当年北境的战争。” “知道啊，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大周朝与北方部族的战争几乎是上一辈的事情，那时候还是先帝在时呢！ 就连当下的周皇帝和镇北王都还是稚嫩少年的时候，这么久远的战争，难不成影响这么大。 “嗯，那时候北方就死了很多人，导致很多地方人口都不多，然而人们为了生活又不得不联系在一起，所以便向有人的地方迁移，这才导致了没人的地方一直都没有人。”葛淑婉说道。 地广人稀，这几乎是北境最大的特别。 但奇怪的是北境明明有很多到可以种植的耕地去也不用上，结果就导致更多的人不得不往有耕地的地方聚集。 葛淑婉虽然不做官，但很多年这些事情都看在眼里，因此知晓一些！ “原来是这样。” 众人点头。 看向了一望无际的荒野， 就一条路，然后什么都没有…… 要说有些植被吧，也是杂草丛生，无人打理。 这种路面在冬天里没什么人走，好在草地也不会怎么长，等到来年路过的人多了就又踩出同一条路面来。 年复一年， 大致就是这么过来的。 而在马路边上，马车还停靠在一边，夏菊正好站在边上…… 由于外面阴冷，就算停下歇息的时间王母也没有下车。 觉得腿寒，于是休息的时间夏菊会帮忙揉一下。 “好了，好多了。欸，不用这么麻烦~”王母感激的说道。 几乎一辈子都没有被人照顾过，也就有一段时间卢家突然来人……当时自己还以为卢家要把自己怎么样，拼命的挡在那一亩三分地的家门前。 结果居然是卢家送来了金银首饰，然后还把几个丫鬟的带过来，说是要送给自己。 也就是在那时候王母知晓了自己的儿子‘王游’进京成了高官！ 可自己活了半辈子，一直都不习惯的事突然改了也不习惯。 也是没多久，就把那些丫鬟给送回去了。 “老太君说哪里话，照顾您是应该的……小姐还特别吩咐过，就算慢一点也没关系，一定要把你安稳的送到翼州城。”夏菊微笑着说。 这段时间里自己可是把从春梅那儿学来的本事全部用上了。 也幸好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否则夏菊除了正常的端茶倒水叠被子，哪会做这些啊。 杀人放火没关系。 上一次帮人正骨的，骨头都已经散架了呢！ 可眼下只能乖乖的帮着按摩…… “欸，梦秋有心了。”王母笑呵呵的回答。 对于这位没见过儿媳王母很是高兴，当然也有期待。 根据夏菊的说法王游其实早在奕都县的时候就连续给自己送来信件，大致就是告诉自己他已经成婚了，并且在奕都过得很好之类的话，可是自己一直没有收到信件，所以整个经过都不得而知。 只是依稀的从别人口中听到过游儿被皇帝赐婚，然后就没有消息了。 在北方大多数百姓口中，南境虽然人口多一些，可南境边境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当地的山贼和水匪，还有很多走私贩卖的强盗，就连官府都不敢管。 游儿去了那个地方怕是凶多吉少……再加上周围的人不断说在那地方待久了可能没有好下场，导致那段时间里自己一直烧香祈祷。 “对了，游儿和梦秋的婚事当时怎么样？我是他母亲，结果他大婚我也没有到场，想必让梦秋受委屈了！” 长辈认可也是小两口的期望嘛。 自己不在，不知道武家的人怎么想…… 呃…… 这个。 夏菊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非但没有委屈反而还挺高兴？ 那段时间感觉受委屈的人反而是姑爷，小姐可快活了。 “不……不会，小姐和姑爷一见钟情、相敬如宾，一直过得挺好的。”憋了半天，把自己能够知道的词汇都用上了！ 好像这还是从林雪绮和百里两人口中学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微笑着连连点头。 “其实这些姑爷曾经都在给你的信中说了，一定是那卢家私扣了信件，下次再见到他们一定要他们好看！” 夏菊赶忙转移话题，因为一旦涉及到小姐和姑爷以前的事，都不好回答。 自己作为下人不能说谎，但总不能如实回答吧。 那样小姐还不得把自己给吊起来！ “现在去找他们，他们也不会承认……路途遥远，很多信件是不会有消息的。”作为过来人，王母看过了太多这种家书无法到达的事情了。 一个村子里的人，一直到老了才从旁人口中得知，她丈夫早在年轻时就已经过世了。 家书无门，一等就是一辈子！ 人这一生，不就是等个期盼么。 “是太老君心好，换做是我定不饶他们……” 就在王母边笑边准备回应夏菊的时候，夏菊却突然感觉到路边有动静。 “有人来了！” 第628章 这样遇上了 一路无人。 倒是有种让人熟悉的感觉。 “不是都说大周朝富丽堂皇，人口众多么，怎么这一路除了进城的时候有点人之外，这一路状况跟我们那边也差不了多少嘛，呵呵……我看啊，这中土人也是爱吹牛，总把自己形容得厉害，就是爱面子。” 众人从边境一路南下，总算到了距离翼州城比较近的地区了。 可这里的环境也不比其他地方好多少！ 要说好的话，也就之前……上一个进入的城池是挺繁华的，而且高城深池，要真派兵来打，是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但也绝不是北疆传闻中那般神话！ 一行人便是镇北王口中特别邀请的客人。 从边境进入这么长时间也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三十几人伪装成商贩，带上的行李和酒肉正好被当成了货物。 每到一个地方都没有人阻拦，最多就是被当地人围观而已。 “你们啊，就是这脾气，看了几个地方就等于看完了全部的大周朝？别说还没到翼州城，就连那翼州也只是这个国家一部分的土地而已，后面还有京城，还有各大富裕的州郡。”部族之王乌洛兰与众人解释说。 其实这一路自己解释了很多次，但在这群年轻人面前都显得多余了。 草原上的孩子的确需要勇猛，但是无意义的勇猛就显愚蠢了。 “要做一个聪慧的猎手，像鹰那样，让别人抓不住。而不要只会做发脾气的山羊……就算冲出了羊圈，也走不出人们餐桌。” 随着乌洛兰的教育，周围一群护卫低头认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反正低头了。 然而…… 就在众人继续有说有笑前行的时候，作为队伍排头的‘斥候’们发现了前方有情况。 调转马头，向乌洛兰汇报。 “掌柜的，前面好像有人！” 嗯？ 有人？ “什么人？是不是附近的村民。” “不是，我看见了有人戴着头盔……是士兵。” 听到士兵两个字一群人突然振作起来，不过还是被乌洛兰叫住。 “别紧张，我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之前不是都见过那些守城的士兵了么，有什么可担心的。或许只是同路而已！” 边说， 距离就已经靠近了。 远远可以看到一辆马车，然后周围有四五个站着的士兵在守着。 其中还有两个女的！ 奇怪的组合。 ……………… 夏菊有些紧张的望着不断靠近的人。 身材高大，还系着长辫…… 一看就是北方部族的人！ 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们靠边，先让他们过去。”夏菊学着当年姑爷的做法，先让对方走，看一看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因为护送的人是姑爷的母亲，自己不敢大意，一点儿意外都不能有。 最好不要在途中出问题。 尽管自己不怕打斗，可这群人！！ 在面前的队伍不断靠近的时候，夏菊本能的觉得会紧张，这通常是遇到高手的时候自身敏感的捕捉到，所以不自在。 瞧着队伍慢慢走近…… 对面那边也看在这边。 “这些是什么人啊。” “嘘，别说话……这些是北方部族的人。” 从兵部来的队伍中有南边一带的，几乎没见过北方部族，而对面富有特点的打扮又特别吸引眼球，就算不问都看得出对方长相和装扮跟我们当地人的习俗不一样。 靠近了， 对面也在往这边看。 夏菊注意到对方走在中央的是一个年长的人。 由于北方部族皮肤黝黑，然后又喜欢在几乎光着的脑袋上独留一两根长长的辫子。 喜欢拴着各种动物骨头和牙齿…… 怪异， 然后没有发饰的区别，看不出地位高低，就只能说对方年长。 马蹄声在走到跟前的时候突然停下来。 心中一紧， 几乎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可看到坐在马车上的王母，以及背后还有葛淑婉等人，夏菊还是决定表现出普通丫鬟的模样。 “请问你们知道翼州城怎么走么？” 是对面的人先开口。 葛淑婉看了一眼夏菊，人旁边的士兵都是紧握着武器一言不发。 “噢，我们是从北方来的商人，准备到翼州城做买卖，正好遇到了各位，所以想要问问路。” 抱着疑惑，一个士兵站出来指着面前的道路说。 “从这里……一直走，翻过前面那座山会有两条道路，一条往向西，一条向南，继续往向南的走大概有三天左右的路程就到了。”士兵说道。 原本几人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对回去的路自然熟悉。 “非常感谢！” 另外一边说了感，但似乎要马上走的意思。 “你们是北方来的商人？”士兵再次询问。 自从两国交好之后相互之间的通常很普遍，甚至是敌对时期民间一样有私下贩卖的渠道。 若只是普通的商人倒好，可眼前这帮人怎么看都不普通！ 哪有商人一个个长得跟战士一样。 换个场景，提上马刀。 你说这三十人是将军都有人相信，而且个个长得凶横彪悍，但凡有点经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对方是经常提刀的人。 不是屠夫就是杀手！ 反正肯定不是商人。 “是的，我们从北方来，带了一些当地的特长……几位军爷要不要尝一尝？” 马匹让开，出现了众人小推车上的那些牛羊肉。 都是风干的， 还有一些特别的酒坛子。 乍一看还真有走货商的架势……可细心一点就会反应过来。 北境就是盛产牛羊肉的地方，谁还会从北方部族买呀？ 还是风干肉。 “不用了，既然你们要去做生意，那就祝你们大卖吧。”士兵淡淡说。 到了这里对话已经没法继续了。 可突然间乌洛兰单独走了过来。 “这位夫人，打扰了！” 由于王母坐在马车上，而且还被官兵护送着，乌洛兰下意识的觉得对方是某个官员的夫人。 看年纪很大了，想必这个年纪的人已经是高官了。 所以说话间也显得很客气。 不知道你们要到什么地方去？我们对这里的道路不熟悉，如果同路的话，可以带我们一起么，你看这荒山野岭也找不到什么人家和村落，一块儿走也好有照应！” 这…… 王母不懂这些，只能回头将决定权交给了葛淑婉和夏菊。 第629章 相互拿捏 “夏菊姐，咱们跟着他们真的好么？” 天色渐晚，夏菊带着一行人走在前面，而身后还有三十几人跟随着…… 精神要高度集中，否则总是担心身后的人会图谋不轨！ 之前在路上对方极力的要求同行，结果夏菊答应了，所以便主动到前面带路让后面的队伍跟着来。 虽说夏菊才是这次队伍的领头，可是同行的葛淑婉一直挺担心。 为什么不能让这帮人先走呢？ 或者说咱们不同路就行。 “那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让他们走在前面我们就安全了？或者说他们就不会在前面等着我们？去往翼州城的道路就一条。” 在同一条路上，若是同行，你怎么躲也躲不开别人的，特别是对方在前面的人。 因为只有自己在前反而可以直接跑，可如果在后面可怎么跑？ “可……”仔细想想，可能这样是最好的。 葛淑婉虽读过一些书，曾在十里八乡也算得上聪明机智的女孩。 曾经在村上的时还有不少人想要上门提亲，可后来自己跟随生母投靠了现在的母亲后就没有这种事了。 毕竟自己义兄有功名在身，普通人望而却步。 后来倒是有一些地方门阀，甚至卢家的人都来讨要过亲事，可母亲不喜欢卢家的人，便没有同意。 再后来的有一段日子相当难熬…… 生母也在那个冬天过世了。 守孝期间日子也过得紧巴巴，好在自己懂些营生，靠着那不多的家度过了那段日子！ 最终等来了义兄位极人臣的消息。 短短几天，自己和母亲的生活突然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卢家不断来送礼、送人，甚至还邀请自己与母亲两人到卢家的别院小住。 当地的官员更是隔三差五就来拜访。 目的还不是希望自己写一封信递到义兄那边，好让他们有更好的前程。 因此，葛淑婉只是没出过远门。 但并非一点儿不懂事！ 被夏菊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 “你说的也对。外族人有时反而更加顾虑反倒不会对我们动手，最要担心的恰巧是熟悉的人。” 自己不过十七八岁的人生阅历，可也见过不少事情了。 防着外人，有时候不如防着自己人！ “葛小姐也挺聪明嘛，不愧是姑爷的义妹。” 夏菊是这些年在家里与姑爷学到，特别是姑爷来到京城之后，做事处处一步三思，身边的人也多为智囊，所以在他旁边跟着久了就明白了不少。 没想到这位的‘突然’出现的义妹也挺有他风格。 “夏菊姐还是叫我葛姑娘吧……还，不太习惯！” 按照身份来说葛淑婉如果是王游的妹妹，那夏菊的确要给对方尊称。 可怪就怪在这个‘妹妹’王游压根就不知道，若以后兄妹相称也仅仅碍于母亲的面子而已，两人没什么感情，更别谈兄妹之情了。 以后长久下去，这妹妹到底能走得多远还不好说。 而武梦秋是王游发妻，夫妻一起走过的路无人可比，夏菊是跟武梦秋一起长大的丫鬟，几乎被视作‘姐妹’，葛淑婉自然不敢占这点便宜。 称呼虽然叫做女儿和义妹，可真实情况依旧是寄人篱下。 因此一路上都称呼夏菊为姐姐…… 挺别扭。 两人的称呼让旁人看着一直很奇怪。 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自己这边三个女子，要说不怕肯定是骗人的。 心里多少会有些担心！ “不怕，我们既然能答应，他们应该也会顾虑吧。”夏菊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估计是自己到目前为止最为担心的一次。 曾经的自己没有这么害怕……而且也不必死战到底。 可眼下对面那三十几人都是高手，自己也说不好有没有胜算，关键打起来就没法顾及这么多人。 只能撑足了场面，让对方有所顾虑吧。 希望不会有事！ 夏菊捏紧了拳头， 从跟随小姐到现在，自己是第一次拿出了不得不拼命的勇气。 ……………… 而在马车队伍的后面。 乌洛兰让整个队伍再次放慢速度，好能跟上前面的马车队伍。 “掌柜的，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这几个人？单独走不是更快么？” 对方虽然有马车，但周围的士兵是步行。 速度自然比不上自己这边全员马上队伍！ “你们啊，就是不会思考……你不觉得奇怪么，我们一路走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人，就连打猎的猎户也很少出来，更不会直接往返这么长的路程，我们上一个过来的是什么城池?” 乌洛兰这么一问，下属们反倒记不得了。 中原人命名方式总是很难记，才过了没几天就忘记了。 “我记得是四天前路过的吧。”那下属不好意思的回复。 好在乌洛兰也没生气。 名字不要紧，能够记住时间就成…… “你们想想，一个有士兵护送的人总不会住在山里吧，我们骑马走都用了四天时间，那他们步行想必用了更长的时间，即便是从上一个城市出来的，那也是很远的距离。” 冬日行军是大忌。 还带着女子，更是难以相信。 不说千里迢迢，也是十分艰苦了！ 这样的人会出行，必定是有紧急的事情。 “你们各自都是我部族的勇士，你们可注意到那持刀的女子并不弱，她步履轻快，眼神凌冽，估计是什么人家里养的杀手，而那些士兵也各个武艺高超。” 几乎就是精锐带着强兵，这样队伍的背后肯定是高官……而且地位不会低。 急迫，高官。 乌洛兰对这个队伍突然就来了兴趣，所以才要对方带路。 “可如果有危险怎么办？”其中一个下属说道。 “哼有危险……有危险就打呗，咱们一路上都没活动过，最好就是来几个人练练手。” 有人不服气的反驳。 可刚说话呢，就被旁人打断了。 不遇到危险才好，难道要‘掌柜的’遇到危险？ 胡闹。 意识到说错话的下属只要笑着抓头。 入夜了…… 野外的寒风的更加的刺骨。 几乎片刻都走不了，只能原地扎营休息。 两队人马以道路为界限， 一边一个，谁也不冒犯谁！ 寒夜， 狂风。 而就在距离两队人马不远处的某个山林中，等候了多天的队伍总算看到了火光。 第630章 等来的消息 深夜极寒。 夏菊一直打起精神来不睡觉…… 而且在这样情况下也睡不着啊，深怕对面会出现什么意外，只能交替换人不断有人看守。 马车外， 一团小小的篝火燃烧着…… 葛淑婉从马车边上走过来坐下。 “怎么样？老太君睡着了？”夏菊询问。 而对方则是点头。 “母亲不习惯坐马车，刚才都作呕了几次，到吃不下饭。是我强硬让她吃两口东西才睡下的，外面比较还是不让她出来了吧！” 宁可让马匹休息，用木桩垫着平衡，也不用下车。 毕竟里面暖和，外面的天气可受不了！ “再坚持几天吧，如果实在不舒服的话，我们就放慢脚步让对面那帮人先走。总之……以老太君的身体状况为主。”夏菊说道。 自己当初单独保护王游的时候也没有像今天这般揪心。 毕竟姑爷年轻身体好，再加上对方才智过人，一般人遇到他恐怕只有被骗的份，怎么可能遇到危险。 但老太君不同…… 毕竟年事已高了！ 年长的人一般都不太出门，就是不习惯两地的天气与环境，稍有不慎容易生病。 “嗯，其实如果不是义兄在的话母亲一直不想离开村子，因为那里是她跟义父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我每次见到母亲在窗边发呆的时候，都不敢去打扰，想必她跟义父的感情很深！” 上一辈的事情葛淑婉了解不多。 因为是‘伤口’，母亲不说自己就不敢问。 但每每见到对方思考的时候，自己也很感慨。 家门口那棵树据说是母亲和义父一起种下的，如今长得很好，只可惜再也见不着种树的人了。 “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如果老太君不离开北境的话终究会成为姑爷的软肋，还有你！一旦姑爷在朝堂中遇到了敌对党羽，想必他们会对你们动手。” 这点事情就算不用别人告诉自己，夏菊也知道。 卢家不可信，还不如回去待在一起。 再说了，一家人在一块儿不是挺好么！ “嗯，义兄年轻有为自然会受到排挤，与其到时候拖累他，不如我们待在一起！”葛淑婉说。 这些话当初也是两人一起劝说母亲说的话，要不然她老人家宁可死在村子里也不愿离开。 落叶归根， 心中有思念，才能留住人嘛。 “对了，夏菊姐。你有喜欢的人么？” 啊! 夏菊没想到话题会聊到这方面。 “干嘛说这个……” “因为你一直都说义兄和嫂嫂很恩爱，义兄是朝中三品大官，身边一定有很多能人吧，你一个看得上都没有？” 女孩子嘛，私下就会聊一些情感话题。 葛淑婉知道夏菊是嫂嫂的‘姐妹’，通常大小姐家的丫鬟若不是通房丫鬟，那必定也是最亲近的人，以后嫁人都不会太长，甚至有可能是当家的管家以及手边的左右手。 “没，没有！”夏菊干脆回答。 那就奇怪了。 葛淑婉看着对方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由于前夜是两人来守着，打量着四下没人，几个士兵都已睡下，葛淑婉便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个……夏菊姐，义兄没有通房丫鬟么？” 夏菊脸蛋瞬间透红。 好在现在是夜晚，火光下的掩饰得很好，否则都被对方看见了。 “我……我不是！” “我知道，你之前说了。但义兄没有？”似乎还很好奇的问。 毕竟男子三妻四妾挺正常的。 更何况义兄地位如此高，就算迎娶某个皇亲国戚也能理解。 反倒是只有嫂嫂单独一人才觉得奇怪！ “那个……你到时候去问姑爷吧，我，不知道！” 就在夏菊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的风声稍稍有了异动。 “嘘~” 突然间，夏菊打断了葛淑婉想要继续说的话。 “怎么了？” 本来还想继续聊聊一些相关的话题，增进一下两人的感情，可突然被对方叫住了。 “有情况！” 夏菊站起来。 由于这附近都没有人，迎面吹来的风一直都很平稳，可突然在一瞬间产生了异动！ 急忙靠近马车，看向马路对面的情况。 似乎对面的人也有人站了起来…… 终于要动手了？ 夏菊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快起来，你们快起来！！”急忙着叫人起来。 葛淑婉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了，整个人就被夏菊拉到身后…… “你，上去。一旦发生意外就驾着马车跑，我会追上你们的。” 啊？！！ 葛淑婉从未见过夏菊如此紧张的表情。 周围的士兵慢悠悠的醒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 紧接着一道道窜天的燃烧箭矢出现在对面的高空…… “杀！！！” 黑夜中有人喊话。 就连夏菊都一惊。 这帮人居然不是对面的，而是来自黑幕的夜色之中。 两边几乎同一时间遇到了敌人，各自都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都以为是对方的人冲了过来。 结果发现是同时针对两边的！！！ ………… 与此同时的翼州城王府内。 王游自从与镇北王回来之后就近了书房不肯出来。 武梦秋走进去询问时，对方只说在谋划可以解决整件事的计划，所以便一直在外面等待。 不去打扰。 等到日落了，月亮都升起来了！ 在院中发呆的武梦秋才被冲进来士兵干扰…… “怎么了？这么急。” 士兵原本要跑进去的，可在门口见到武梦秋后急忙鞠躬行礼。 “王夫人，我们收到了大人要的消息于是赶紧过来了。” “噢~消息？”武梦秋想着估计是相公之前吩咐的吧，因为从他回来之后林雪绮就马上离开了。 从正午到晚上几乎没有出现过，直到现在来了另外一位士兵。 “你等等，跟我一块进去！” 一般人不敢打扰王游。 而理论上军情也不该跟外人说。 可王大人一家不一样，王夫人几乎知晓大部分的事情，甚至于很多时候是王夫人代大人做事。 习以为常的士兵们也不再多问，紧跟着过去。 进门。 王游果然在桌前忙碌。 见到武梦秋进来，还特意问了何事…… 结果是身后的士兵回来。 “大人……您要找的人或许找到了，前段时间的边境有汇报说……有一批特别的商人进入国境，因为这段时间就只有他们一批人，所以被记录了下来，而且林都尉在调查了所有玄甲军的军情记事之后发现，对方连续经过了几个关卡一直往南边而来。” “已经来了？”王游说。 “或许都已经靠近翼州城了，因为最近的城市并未及时上报，按照路程他们应该已经快到了！” 第631章 她也没那本事 “居然已经快到了！” 王游一早就想过那位部族之王可能已经进入了大周朝境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居然都已经快到翼州城了。 不好！ 王游突然反应过来…… 如果快到翼州城了，说明已经进入了镇北王府势力的范围，那不是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 “林都尉和杜都尉在什么地方？”王游突然问。 “两位都尉大人……可能在回来的路上！”士兵想了想回答。 由于士兵是得到命令后提前跑回来汇报的，按照时间两位都尉应该都在回来的路上了。 “你快去……让他们不要忙着回来！” 王游吩咐着。 细想，又急忙跑到自己的桌前查看。 在书桌前一份绘制有整个翼州地界大部分路线的地图…… 这还是早前自己让杜武从玄甲军营地中带回来的，可以直观的看出翼州所有地区和路线。 从边境到翼州城的道路只有一条，派人出去一路就能找到。 “你现在立马回去转达两位都尉，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带上所有人一路北上寻找那几个人的下落，但凡遇到北方部族的人，不管对方说什么一柄都请他们过来。记住！是请……就说我王游邀请他们。” 担心这些士兵用武力，造成两边的矛盾，王游再次强调。 呃…… 士兵有些疑惑，但还是得到回答。 “是，大人。” “再等一下！” 觉得还没吩咐完，对方要离开之前又被王游叫住。 “就我们带过来的那一百人可能不够，让他们集结翼州城的玄甲军铁骑，要最快的那一批，同样北上寻找那批北方部族人的下落……把百里和诸红都叫上！” 害怕出现意外，王游将自己所有能叫出去的人都叫上了。 那可是北方部族的王。 按照两国地位相当于大周朝的皇帝！ 当年北方部族是战败了，可大周朝也是举国之力才打退了对方，并没有获得多少好处，可见这些马背民族的强悍。 一旦他死在了大周朝境内，那北方各大部族定会为他报仇。 到时候大军压境，战事若起，必定生灵涂炭…… 得益的只会是那些想要以战争发家的人。 尽管镇北王在自己面前保证过他没有要诛杀部族之王的想法，但王游绝不相信。 不敢赌！ 毕竟这是镇北王府唯一，也是最直接的机会。 一旦部族之王落入他们手中自己所有谈判的筹码都没有了！ “快去！” 似乎感觉到王游的焦急，士兵立马跑了出去。 而留在房中的武梦秋看着王游着急的表情，“相公，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些外敌来了？” 关于这件事王游当初只说了个大概，并没有细节。 而今天，镇北王如实相告后……双方也就到了最后抢夺‘筹码’的阶段。 “没错。外敌来了，并且是我们必须要提前一步找到的外敌。” 王游解释了与镇北王的交谈内容。 对方想要与部族之王做交易，可这交易本就有很多疑点，虽然对方一再说自己不会利用部族之王性命来达到开战的借口。 可谁相信？ 就算他不肯，周成域呢？ 那个想要成为真正北境之王的王爷也能保证不动手？ 自己必须提前一步找到部族之王保护起来，否则说什么都晚了。 一旦有杀手接近他，并取下他的首级……两国便会陷入外上的风波，很有可能再次引起战争。 而这也是周成域最想看到的情况！ 到时候自己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整理对方的罪证送到朝廷，北境会成为战场的中心。 朝堂上那些不同的党羽恐怕会变成助推战争，包庇北境王府的存在！ “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找到他们。”王游坚定的说道。 武梦秋的内心依旧不喜欢朝廷，可更不愿看着战争四起，百姓家破人亡。 北境的敌人与南境不同。 北方部族若打过来，就不是一两年能够解决的。 甚至需要大周朝如五六十年前一样，以举国之力对抗才有获胜的把握。 代价太大！ “可是……相公，那镇北王说你……”武梦秋看着王游小声的询问。 自己不愿看百姓流离失所，更不愿看相公被朝廷当作弃子。 如果真的跟镇北王说的一样，一旦北境王府倒下了，那就只剩下南境了，西境的事情同样麻烦，想要收拾非常困难，可好就好在西境文宣王手上没有兵权。 因此一直没有被朝廷忌惮，而相公手上还有兵权。 那不是说这件事完成了之后相公就会被剥夺兵权？！！ 甚至还有可能被罢官！！ “如果镇北王倒下了，相公你会怎么样？”武梦秋直截了当的问。 王游知道自家妻子是在关心自己。 但镇北王所说的情况还真的没办法解决…… 自古皇家威严不可动摇，而自己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最初自己被叫到北境的目的仅仅是慰问镇北王以及观察王府各种情况，完了上报，那么这次的任务就圆满完成。 冬日出行千里之外，已经够辛苦了，回去等着领赏就行。 可那一纸批文下来的时候王游就觉得有问题，朝廷这么着急的让北境交出兵权，除了周皇帝确实不行了之外，整件事还必须有交待！ 什么交待…… 有人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扛下来呗。 镇北王气绝，新王爷不满，甚至王府军队，玄甲军中……以及当地官府都会有所变化。 而导致这些变化，尤其是为了安慰北境王府，就一定会有一个人被拉出来。 自己有功在先，所以不会成为处罚的对象。 最大的可能是明升暗降，将自己送到中书省或者门下省中，地位会更高而职权则被架空。 自己做官不过一年而已，不可能再升了！ “那可怎么办？” 有这么一瞬间，武梦秋甚至出现了不去找人的想法。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我们想法也仅仅是猜测而已……再则，我决定再试一试别的办法。” 王游回头，看向桌面。 自己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将方法写好。 “相公想到办法了！”听到有办法，武梦秋喜出望外。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人，又让自己冷下来，甚至于起了杀心。 “会不会被那个陆红霞发现？” “她没有那个本事！”王游微笑回答。 自己从未小看过自己的敌人，所以每一次都极为小心。 陆红霞虽然有本事，但与人类之最差得太远了！ 而站在自己背后的…… 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那些名字。 是管仲、亚当·斯密、是张居正、凯恩斯……是弗里德曼，是高斯…… 第632章 经济学 大周朝与王游所熟知的所有封建王朝一样，农业税占了朝廷总税收的六七成，甚至高达八成…… 而所谓的农业税主要指田地的税收。 例如一块良田有多少亩，官府就会按照这块田地的比例来纳税。 封建王朝的人口增长与朝局稳定归根结底，大多就与这个比例相关联。 粮食就是金钱！ 这话在任何朝代都一样。 所以田地税的比例关系到一个家庭是否有能力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通常每个王朝在建立之初都会对整个国家的人口以及可用的田地做一次普查，然后以普查的数据来划分出每户最低种田面积。 以这个面积的比例来作为交税的基础。 在战争年代，或者生产力相对的弱的时期，这个比例会很高，因为要维持统治者的生活以及战争的开支只能从下一层的人剥夺……这样就形成了自上而下的一个剥夺链。 最下层的自然是最朴实、贫苦的百姓们。 但凡比例到了十取一，那几乎就要了这个家的命！ 时间长了，百姓活不下去。 就可能演变出动荡了！ 大周朝已经是种植业相对成熟的王朝了，对比数个前朝也可以占据一席之地，所以这个比例几乎到了‘三十税一’的地步，非常符合封建政权仁政的基础标准。 即便近些年来大周朝用度紧张，西境混乱再加上南境战争，这个比例也从未动过。 王游在朝中这段时间也没有听到哪个户部官员的提及这件事。 想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朝廷不会在税收上动手脚，否则引发的一系列反应没人能承受住！ 当然了， 三十税一虽然被看作是仁政的标准，可是在实际的情况中依然会有变数。 其中最大的一点就是避税。 并且是合理避税…… 首先朝廷是根据每年的亩产进行纳税，那么每年的亩产总量就拥有做手脚的空间。 各地官员可能会虚报当地粮食产量，这样就可以合理的避开交税……这个方法看似简单但却需要非常多的人配合才行。 首先，一定是当地的地主和大家贿赂当地官员才行。 因为官员直接虚报，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一旦被人发现并举报那自己的乌纱帽就没有了，甚至连累一家老小。 而且就算他不贪，最多就是拿个保底的俸禄…… 能活，活得不自在而已。 可比起掉脑袋的事情，活命肯定更重要。 所以这件事必须是下面的平民先提出来，然后自己再做。 不会被人发现，就算发现了也不是自己的错！ 而地主们因为真的贪，并且想要与官员绑定，所以他们肯为这件事冒险。 当初自己在奕都县的时候，郑主簿便是这么做的。 而自己接手了这件事之后并没有深究那些地主的问题，且自己一个子儿也不收，所以你那些地主不敢再给、也不敢再犯，这件事不了了之。 至于另外一个避税的方法就是在过程中动手脚。 押运粮食需要时间和路程……如果下雨，发生意外，那一批粮食就完了。 只要当地官员能压住自己手底下的人，这种事情偶尔来一次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游虽然并不在户部任职，可户部那点事情早就被自己那些‘朋党’说过了。 据说有时候一年会收到好多地方粮食运送出问题的事。 你要去查， 可能还真有…… 但是不是人为就不知道了，而且量的大小也待定。 或许粮食车是撞上了，但是里面没有多少粮食，所以翻车的损失并不多！ 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有，在很多官员看来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运输损耗”，合理避税嘛。 自古如此…… 而各地官员也不敢经常这样做，除非真的不怕死，否则分布在各地的明镜司以及督察院随时可能会发现端倪。 而这些东西还动不了，毕竟已经成型上千年了，你如果改了反倒变成人人喊打的存在。 在王游熟知的历史中…… 有一个人曾想要改变过，结果导致整个王朝更加快速的走向灭亡。 哪怕张首辅天纵奇才，在这个年代下做如此大胆的改变也会失败！ 所以王游不能从农业税下手，而从另外一个角度。 因为农业税会动了百姓，而自己则是瞄准门阀…… 镇北王府的根基在于门阀支持以及军队掌控。 而如今军队没有了， 所以王游需要帮助他扩大门阀的影响力。 门阀本就是一把双刃剑。 用好了，盛世如画。 用不好，自己就死在里面，尸骨无存！ 这个办法别说什么顶级智囊，即便是在后现代也是在不断的摸索中前进的。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和改进…… 这其中任何一步出错都能要了北境王府的命。 王游希望北境王府再次烽繁荣在虚假的盛世中，并且也在其中种下一颗随时可能毁灭他的种子。 当下只要说服一件事情。 债务。 让北境王府发行自己的‘国债’。 这世界上真正能够使人类社会不断向前的东西只有两个…… 战争或者债务。 如果战争不能打，王游希望用债务来困死镇北王府。 …… 按照刚才所说，田地是朝廷均分到每个人头上的，可是很多人手上没有钱也没有粮，所以田地大部分被地主买走了，也就是门阀世家们。 而北境最大的地主就是镇北王府。 其他的门阀都是小门阀…… 王游希望能够他们联系更加紧密一些。 同样的。 这也是让镇北王更好的控制各大门阀世家，以及在私底下积蓄自己财富的更好做法。 养兵也需要钱！ 现在虽然做不了镇北王，但做一个富裕王爷也不错。 嘭~ 王府的某处房间里…… 王游把策略摆在镇北王与周成域面前。 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后，两位王爷的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 看不懂，但听起来又很诱惑。 招兵买马随时都可以，练兵更是自己的强项，所以有了钱之后镇北王府说不定更加有盼头呢！ 王游看着两位王爷。 别人的战场在其他地方，而自己的战场则是在此处…… 第633章 语言的艺术 王府的房间里…… 王游看着面前的镇北王与周成域，而他们旁边还站着吕义山。 几乎就是王爷一家人了！ “王爷觉得如何？”王游回头向武梦秋做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后继续看着面前三人。 自己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让镇北王府保住部分的影响力，而且能够创造另一种繁荣景象，至于能不能继续，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看王游说得如此认真镇北王再仔细看了对方的意见。 如实说。 听上去是很不错，可是…… 左右望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儿子就没有一个人能听懂，甚至反应都没有。 “这个……” 镇北王转向周成域，希望对方能够有自己的看法，毕竟未来的北境王爷是他。 而周成域似乎也将王游的话听进去了。 “你说的东西看上去似乎很有道理，可北境王府一旦失去了兵权，在北境还能如何生存？随时都可能成为朝廷的板上肉。” 既然镇北王已经将两边的利弊跟王游说清楚了，其实也是把自己的底牌给丢出去了。 王游要接，就需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所以今天这些对话也只有两边最亲近的人能知晓。 无论任何一边说出去都有可能招来祸事！ 王游需要对方进入自己的‘圈子’，因此也会作出非常的举动。 “王爷还惦记兵权呢，难道有兵权北境王府就安然无恙了？以北境的实力能够做到什么？对抗朝廷？还是抵抗北方部族？” 时过境迁了！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说…… 如今的王府士兵冲起来就是一方豪强，想要对付的话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随便找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都能够将他们击溃。 没有后勤，围而不攻。 时间一到，就剩下举城投降了。 其实镇北王一直都想要把后勤和背后的支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惜，天不遂人愿。 这世界上若所有事情都能够跟自己所想的一样，又何来这么多遗憾的东西。 直到现在，他都已经是半身踏入棺材的人了，镇北王府不仅没有变强，甚至连兵权都没有了。 以后凭什么在北境称雄？ 就剩下那点血脉？ 在可想而知的未来……用不了多久，他们手底下那些门阀就会开始分裂，因为看不到希望，也等不到什么未来。 慢慢的他们就会分成两派。 继续支持，或者放任不管…… 或许还会跟当地官府勾搭上，那么用不了几年时间，镇北王府经营了几十年的努力，甚至可以退回最初的状态。 没错。 有王爷的身份，的确官府也不敢怎么样！ 可是这位王爷连朝廷都开始针对了，那官府是不是更加大胆了？ “自古手握兵权就是大逆不道，与其抓在手里，不如从长计议！”王游认真的看着三人说道。 交给未来吧。 若天数有变，命不该绝或许还有回天……之力。 只有战争才是克敌制胜，而战略从来都是长远的东西。 王游的一番推演微微说动了另一边的吕义山，有这么一瞬间吕义山甚至想要开口答应，但看到周成域似乎要死了不肯松口，于是闭口不谈。 “就如辣椒与甜菜，若是开始就摆上辣椒，客人怎么会受得了，更加不会去尝试下一道菜，可若摆上的是甜菜，估计就有不少人会接受。” 其实从朝廷收兵的那一刻起，镇北王府就已经进入了‘将死’的阶段。 这些举措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而已。 当然了， 绘制美好愿景这种事情要看说话的人怎么去形容。 历史数千年，帝王的结局无数种…… 每一个结局不就是当时的‘说客’说动的么。 一旦有选择，又会有不同的结果。 在王游看来兵权，就不要想了。 如果周皇帝真的走到了生命末路，那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说收回兵权就绝不会反悔，或许等的就是他们闹事，这样才好一口气解决。 还不如转到韬光养晦的过程中……与各大世家门阀有经济往来，依靠皇家自身的优势来发展内需，说不定还能继续获得门阀的支持。 只要身边还有人还有钱，以后还担心什么呢！ 王游尽可能给对方描绘出一个绝美的光景。 “一派胡言。”周成域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并且看向自己的父亲想要做最后的辩解。“父亲，你别听王游的说法，他说的这些到底最后能不能实现尚未可知，我有另外更好的办法。” “王爷所谓的办法就是诛杀部族之王？” 王游直接戳穿了对方的目的。 这件事在自己跟镇北王聊的时候就已经提及了，只是对方一直说没有，但并未作出肯定回答！ 自己相信对方只要脑子还能思考，一定会想到身边的人。 这会儿王游一说。 镇北王则冷淡的看向对方。 “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开我北境的束缚。” “我与那乌洛兰亦师亦友，我向他保证不会伤害他！”尽管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可镇北王依旧拿出了自己原本王爷的气势。 周成域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场景倒是让王游有些惊讶。 居然是真的…… 镇北王居然还真的没有想要动部族之王的意思。 一老一少两位王爷僵持， 王游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眼下唯一的变数就是此处……无论自己说得再好，如果对方已经动手了，那所有的努力都没用。 国家势必进去另一个战争轮回。 手边感觉到武梦秋的手掌抓住了自己。 回头， 盈盈一笑～ 算是给了自己些许安慰！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有脚步声急促从外面传来。 因为是闭门，没人能进来，对方只能在外面喊话。 “王爷，刚才收到线报。林都尉和杜都尉携带数百人出城，还有翼州所有玄甲军也在向北急行军。” 外面汇报的士兵估计不知道王游就在里面，所以没顾忌任何话语直接就说了。 镇北王和周成域听到消息，同时看向王游。 “王大人……你这……” “王爷既要动手，那也休怪本官抢先……” 第634章 听天由命 “王游！！”周成域激动的怒视着王游。 可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不能让父亲听到后，强行给咽了回来。 但眼神中那杀人的目光根本掩饰不了。 “王爷！！！” 王游也毫不示弱的回答。 既然双方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抢呗。 看谁先找到人！ 王游几乎派出了自己所有的有生力量的前往。 只有一条路。 听天由命！ “你……” 周成域还想说什么，可在见到自己父王转头之后也不敢吭声了。 沉默下来，气氛反倒显得特别诡异，就连王游也不自在。 “既然王爷无话可说，那下官就告辞了。”准备走，对方也没留，不过在离开前王游还是特别说了一句。“王爷还是好好考虑我说的事情吧，意下如何。”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镇北王所住的院子。 加快脚步，不敢停留！ 身后的武梦秋快步跟上来…… “相公，你说的办法会管用么？” “有用，但也无用！” 一时半会儿还很难跟武梦秋解释到底什么是国债。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并没有所谓的信用机制，无非是权力和名望而已，而镇北王具备这个的条件，所以他可以向各大门阀世家借钱来做别的事。 而剥夺了兵权已经是朝廷最致命的一刀了，毕竟是皇家血脉，不会马上就割第二刀。 最大的可能是看他的反应，若是王爷开始气急败坏，不断向朝廷发难，那就给了整治他的借口。 可如果是高高兴兴的把兵权交出去，那他做一些小生意朝廷可不会太为难他！ 说到底，这是看人如何汇报，以及朝堂各派之间的利益纠葛而定。 “那他用这些办法能东山再起么？”武梦秋不懂，于是习惯性的直接问结果算了。 “短时间可以，后面的话……” 债务的计算是一个庞大数学和经济体系，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随便闷两天就能弄出来的。 久而久之，王府会撑不下去。 那就是王游想要的效果，不管这个时间多久，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 因为镇北王不能马上就倒……两王必须以另一种方式存活着。 至少比直接起兵戈强！ 武梦秋点点头，也同意王游的说法。 “相公说得没错，我只是没想到原来镇北王并不希望发生战争。” 说到这里，王游突然停下来。 即便两边不远处还有王府的侍卫，自己也要继续说。 “不见得……你刚才也看到了，镇北王只是告诫周成域那位部族之王是他的朋友，并没有当着我们的面要求对方停下来。” 被王游这么一说，武梦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对啊。 “那镇北王他……” “或许他还没想好！” 一边是名誉，一边是后人。 总得选一个吧！ “那我们怎么办？”武梦秋询问。 当机立断。 “走，离开王府。这地方不能待了，我们也跟着去。” 从王游将自己为王府规划的蓝图交给镇北王之后，自己便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了，早点离开。 免得夜长梦多！ “嗯。” 武梦秋点头答应，拉着手快速到院子里收拾行李。 ………… 而此刻房间里还有镇北王与周成域、吕义山三人。 “父王，你可绝不能相信那王游的鬼话啊，谁知道他暗地里有什么诡计，他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周成域立马表明了态度。 至于吕义山则更加稳重一些。 “小王爷，王游的办法并非无用，如果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如何让那些门阀世家继续听我们的话，从长计议也是无奈之举。”吕义山摇头说。 因为习惯了称呼，在他口中周成域依然是‘小王爷’。 “你明明知道还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就是不肯帮我？！！”周成域怒吼道。 虽然是看着吕义山说，但这话明显是在说给镇北王听。 “我说了……那乌洛兰是我的朋友，咳咳……” 如今的镇北王说话稍微激动就会咳嗽。 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朋友？父王一生纵横天下，征伐四方什么时候有过朋友！！这江山原本就应该是我们这一脉的，你说过当年先皇其实最器重的是你，是那些大臣们……那些循规蹈矩的老顽固，什么废长立幼的话，所以才……” “行了！！！你给我闭嘴。” 咳嗽了几声。 若换做以前的镇北王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子这么忤逆自己。 可现在…… 时代变了， 自己也不再是那个能够征战四方的镇北王了。 “好，你认输了，我不肯……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周成域估计也是第一次这么大胆过。 拿走桌上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吕义山有些为难的看向镇北王，以及刚刚走出去的周成域。 “王爷。” 摆摆手。 不再多言…… “听天由命吧。”镇北王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自己确实很想有所作为，奈何上天已经不会再给时间了。 回想着当年与乌洛兰歃血为盟，定下永不打仗的诺言，如今恐怕也坚持不了了。 交给天意吧。 闭上眼…… 周围渐渐就安静下来。 吕义山依然站在旁边，而屋内的烛光在敞开大门的风吹下不断摇晃，最后慢慢熄灭。 从屋外看向的屋里。 黑与白的隔阂…… 如死寂的沉默！ …… 陆红霞看着周成域递过来的东西，并且听着他不断的转述王游的计划。 老实说，自己一生从未服过什么人。 对于同样有着‘天才’之名的那位师弟冉展更是不屑一顾，毕竟对方从小还是跟着在自己背后学习的。 可是这王游……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些方法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做换一个场景，陆红霞几乎都要站起来喝彩了。 绝， 妙绝了！ 怎么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来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 这世上果真有天纵奇才？百年难遇？ 可眼下自己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若是同意了，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王爷决不可错失这个机会，甚至那王游……也绝不能留！” 第635章 谁输谁赢 驾~ 暮色来临，翼州城的最后一缕阳光还残留下部分的片影。 “大人，您们怎么突然这么急啊，都已经这么晚了还要出城去！”马车夫快马加鞭，时不时还回过头来对王游和武梦秋说道。 回到院子后王游和武梦秋几乎没带上什么东西，因为整个院子的人几乎都被叫出去了。 连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现在要收拾东西恐怕太晚了……干脆直接让人备好马车，快速往城外的北边赶去。 武梦秋听着马车外的声音有些陌生，于是探出头去看。 “之前经常跟给我们赶车的那个人去哪儿了？” 由于在王府居住的一段时间里两人是分房睡，经常外出，并且大部分时间都让王府的下人准备马车。 其中有一个人经常见到，于是就记住了。 “啊？王夫人难道不知道？之前赶车的吴老头有一天喝醉酒，掉入护城河淹死了。” 要不是车夫这事，武梦秋还真不知道。 毕竟下人们的生活环境跟自己这边完全没有交集，对方死了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噢，好长时间了。”那车夫回忆着说。 天色已经暗了，一边思考的时候还不忘放慢速度。 “……好像是半个多月前吧，那天老吴好像挺高兴的，就去多买了几坛子酒回去，结果在路上喝多了不慎跌入河中，没捞上来结果人就没了。” 半个月…… 武梦秋回想着半个月前的事。 那不就是上一次自己见师姐的时候么？就是被陆红霞跟踪的那次。 本能的觉得马车夫的死也有些蹊跷。 “据说他家里很伤心，说吴老头很少喝醉酒，一定是别的原因。还准备去报官呢，结果官府知道是王爷府中的事都不敢管，就说是醉酒……唉……”车夫一阵感慨。 不管怎么说都是同行。 而且还都是帮富贵人家赶车的同行，每天在这些官宦世家之间来往，谁知道会惹到什么人啊。 所以每次做事都很小心，结果还是架不住会出意外！ 你说这…… 王游听着自家娘子跟外面车夫的对话也觉得很好奇。 忙拉着对方回头，小声的问：“娘子怎么了？” “相公，我感觉……” 这次临时出门，马车并不大，两人说话的声音再小外面可能都能听到，所以武梦秋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看了一眼外面，再看看王游。 眼神中，似乎你懂了么的意思。 “那天我见到了陆红霞……” 省略了那天在客栈里干掉了五个人，直接说见到了那个女人。 “原来是她啊，这女人神出鬼没，自从来到北境我就没见过她。”王游大概明白了武梦秋话中的意思。 这么说来那陆红霞是准备打听武梦秋出行的目的，然而得到情报后直接杀人灭口了？ 好狠的人啊。 尽管自己在冉展口中听到过对方不少事情，没想到一个女人居然这么狠辣！ 关键，她并非练武之人，没有打打杀杀的习惯。 一个智囊，杀伐果断…… 还真是少见！ 王游虽然是个文明社会培养下长大的人，可后世信息混杂人的性格也多面，看似人畜无害，内心各种变态的人挺多。 但真正遇到要杀人的时候，还是得眨眼！ 自己是在南境的战争中克服这种心理的，对方又是在什么地方？ “若下次再见到她，就抓了吧。”王游淡淡说。 反正自己跟王府也已经摊牌了，他的人谁说不能抓？ “嗯。”武梦秋点头。 “快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了我们的人，我们尽快出城以最短的时间找到部族之王！” 王游回忆着在王府面对镇北王三人时候的场景。 对方没有表态， 那就是在赌？ 赌谁输谁赢！ 自己赢了，那部族之王安全并且北境能够免于一场战争； 若自己输了，部族之王生死大周朝，北方部族为复仇南下，那自己将要面对的就是内部与外部的战争！ 而自己在朝中根基不稳，举国之力下恐怕自己那一点点刚刚积累下来的实力也会瞬间瓦解。 除了镇北王府之外，朝廷以及自己，都是输家！ 驾~ 又一声高喊，车内颠簸起来，而速度也更快了。 ……………… 天色逐渐进入黑暗，王游的马车还未走到城门。 “不行啊，大人。这些马匹都只是普通的马儿，并非良品，就是带着府上的姥爷们走走停停的，它们跑不了太快，这会儿都累了。” 速度逐渐慢下来，赶车的车夫在外面喊话。 “还有多长时间？”王游在车内询问。 “也快了，不到半炷香就到了……但是，大人。天黑了城门会关闭，咱们现在赶过去怕是也来不及了，他们开门的手续很麻烦！”马车夫说道。 自己只知道能够住在王府里面的肯定是高官，但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不管什么身份，那护城卫只要看到是王府过来的马车也不会开门。 民间都在说当地官府尹姜大人与镇北王不和，所以手底下的人处处都会刁难…… 当然了，最后肯定会开门。 毕竟门口的士兵不敢招惹高官。 只是过程要等很久，而且再等下去城外一片黑暗，出城还有什么意思？ 原本只以为只以为官爷和夫人是准备出城看日落或者去城边什么地方走走，可现在感觉，对方就是要一路往北。 可大晚上夜太黑，根本就没法走。 再加上马儿都已经累了！ “你尽管大胆走就行，还没人敢拦截本官。”王游说道。 一路颠簸， 说话也没什么耐心了。 反正先出城，之后的再说吧。 “好嘞。” 能说什么，赶车呗。 可就在马车夫叹了口气，想要继续挥动马鞭的时候……视野中一闪而过的东西。 马车里， 原本靠在王游怀中的武梦秋突然坐起来。 “怎么？” 话才说完，外面一声惨叫。 紧接着被惊吓的马儿嘶吼着跳起来，王游没稳住差点直接撞到边上。 “相公小心！！” 好在武梦秋一只手拦下， 耳边不断有‘嘭嘭嘭’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黏在了马车上。 下一秒，周围的棚子被四分五裂的拉开。 头顶的车棚掉下来，被武梦秋一脚踢走！ 第636章 类似，又不是? 王游只感觉身体被马车侧移的惯性甩朝一边 想伸手阻挡。 可突然一只手稳当的接住了自己！ “相公小心！” 身后只听到武梦秋的声音。 随后周围的视线突然就亮开了，四周围着的马车门被同时拉开，头的车棚落下。 要回头， 只感到武梦秋的手掌突然按住了自己，低头。 一脚踢开， 之后便是发出了惨叫。 “相公快抓住边上……”武梦秋急忙说道。 此刻，被惊吓的马儿如脱缰似的乱跑，一直向前，没有方向。 而四周没了马车的门框，王游有些坐不住，摇摇晃晃之下险些跌落。 被武梦秋一句提醒，这才急忙抓住前面门框残留下的几根木柱…… 看向前方， 几分钟前还跟两人有说有笑的马车夫躺倒在面前，的脖颈和脑袋的地方分别还插着箭矢，由于手里的紧握着缰绳，所以刚才的晃动没有将车夫的尸体甩出去，可这会儿也是半截吊在边上。 “相公快抓紧缰绳，后面交给我！” 没时间犹豫，王游一只手抓住木柱保持平稳，另一只手则尝试着去扣抓在车夫手里的缰绳。 若不稳住马匹，很可能会被带到什么地方甩飞了！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只要跌落马车，很可能被追兵包围。 王游顾不上去纠结追兵到底是谁派的，伸手要抓…… 可惊吓的马儿似乎走在不知名的道路上。 稍微一颠簸，王游就够不着。 一咬牙， 干脆把车夫的尸体推下去，这样便拿到了缰绳！ “娘子……我……” 耳边不断箭矢‘咻咻咻’的声响。 回头的一瞬间，无数箭矢从脑袋上掠过，甚至隐约一个黑点朝着自己的眉心而来。 可下一秒，武梦秋不知从什么地方伸出的双指夹住了箭矢。 王游仔细看对方，这才发现武梦秋直接摆动袖子将射过来的箭矢都挡住了。 “相公只管往前走，后面就就交给我……我不会让相公受伤的。”武梦秋的保证似乎给了王游无限的信心。 又一支箭矢飞过来。 这次的感觉似乎是被武梦秋直接捏住了， 反手丢了出去。 然后就见到屋顶上冒头的两个人落了下来。 王游相信自家娘子的能力，于是便只顾拉紧缰绳往前走。 翼州城的城墙很高，城门的鼓楼更是高大，只要靠近了就能看得到。 王游抬头在夜色中寻找……果然在远处瞧见了城门的位置。 “娘子抓紧了，我们快到了！”王游回身喊话。 而就在自己短暂回头的一刹那间。 似乎看到几个黑影跳了过来，而武梦秋则伸手从自己大腿处摸索出什么暗器来，紧接着跳过来的人一个个掉落在半空中…… 啊？ 暗器？那地方！ 自己之前怎么没发现…… “相公注意前面！！” 武梦秋警惕着四面八方。 就在王游走神一刹那，面前出现了亮光的地方。 又有几个人推着燃烧的推车挡在路上…… 急忙拉紧缰绳。 只觉得整个人被掀了起来。 脑袋嗡的一阵…… 霎时间甚至连王游都不知道该去稳住，或者要落到什么地方。 用火挡住了马车，被吓住的马儿直接跳起来，可马车跳不了，在被抬起的那一瞬间两人都被弹了出来。 腾空， 月色， 紧接着就是落入黑暗的街市。 然而就在王游觉得自己要落地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香味突然出现在身后…… 整个人被一股怪力托起来。 像是在飞， 又好像被绳子吊着的感觉。 武梦秋熟悉的脸蛋出现在眼前。 一直以来，在自己面前温柔的娘子，此时此刻却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表情。 怒目而视…… 又或者说，杀人的目光！ “相公相信我么？” 奇怪的问题。 “我不相信你，难道还会相信别人？！”王游简单的回答。 不明白武梦秋为何在这个时候问自己问题。 始料未及， 武梦秋竟直接吻向自己。 呃？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身体……对方的脸蛋和秀发却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简短的几秒钟里，王游脑海中跳出无数神似的画面。 那些当年看过的武侠剧中， 在半空中定格的镜头不都是这种场景么！ 只不过身份对调了一下。 可就在王游微微睁眼的一瞬间，似乎看到有个月牙的暗器在周围晃动。 耳边是不断惨叫的声音！ 凄惨无比…… 等到双脚和大腿触碰到东西，自己已经骑在了某匹马儿身上了。 刚才被惊吓的马儿跳起来的时候，身后的绳索被火焰烧断，其中一匹不知去向，而另一匹此时就在胯下。 “我们直接出城，相公。” 王游、回看身后…… 顿时瞪大瞳孔，眼前一幕触目惊心。 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早年跟奕都水匪们上百人拼杀的时候让把自己震住了，就只有今天这一幕让王游只看一眼就挥之不去。 火光下， 横七竖八躺着无数的尸体。 不对， 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只剩下零零散散的身体不见了。 有的被拦腰斩断，有的被割去某些部分，已经不能算完全的一具尸体了！ 王游深吸一口气。 感觉空气中都含有血腥味。 这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就在自己被武梦秋抱住的一瞬间？！！ 这…… 王游一直对武梦秋的武力值有一个很具体的概念，因为大舅哥武烈在自己面前不止一次的展示过自己的力量。 什么拳头击打石头啊， 什么脑袋撞门之类的花活！ 因为都是武家的传人，所以五学上应该相差不大才对。 可看到这一幕之后，王游对武梦秋的评价再一次刷新了高度。 甚至到了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眼睛看向武梦秋。 对方没有回头， 由于王游是坐在马儿后面，所以看不清此刻武梦秋的脸。 “相公抓紧我，我要加快速度了！”一句话，又把王游拉回了现实中。 双手自然的环住武梦秋的腰身。 甚至不自觉的朝着对方大腿深处摸索…… 试图找到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的那些暗器。 怎么会一直带在身上？ “驾~” ………… 感谢 命运的骰子- 的大神认证 第637章 毕竟是夫妻嘛 出了翼州城，就是完全的一片黑暗。 回头看，翼州城已经渐行渐远…… “应该暂时安全了，相公~”武梦秋停下来，回头对王游说道。 回望着刚刚离开的翼州城，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派杀手！ 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是疯了。 一直以来相公都没有与王府完全翻脸，毕竟对方有着天生高人一等的身份，可就在今晚把所有事情说破之后居然等来了杀手。 此刻的武梦秋心中不满，若是换一个场景自己必定带着手底下的兄弟杀回王府。 大不了就成为朝廷钦犯，被大周朝通缉……自己还能找机会远遁大漠。 可毕竟还有家， 这口气，就暂时忍一忍！ “他们不会追过来了，但过一会儿说不定护城卫的人会带着士兵出来。”王游同样淡淡说道。 回想先前， 两人快马加鞭离开被围困的区域，然后迅速向城门方向赶去。 而打斗的动静似乎也引起了护城卫的警觉，不断有士兵朝着那个地方赶去。 王游是直接拿着自己兵部的腰牌出城的。 好在护城卫中还有人识货，并且愿意携带数百士兵一同跟随…… 结果王游直接拒绝了，只带着武梦秋出了城。 “护城卫会过来？”武梦秋询问。 “他们这会儿应该去向尹姜汇报了，尹姜毕竟是翼州知府，自然明白兵部出动就一定有原因，再加上我已经出来了，定然会亲自率军前来支援。” 王游分析说。 牵一发而动全身…… 恐怕一同赶过来的还有王府的军队吧。 所有人都向着北方去了，而目的只有一个！ “相公，这匹马儿之前跑了很长时间，要不然……我们让它歇一会儿吧，这样之后我们才好赶路。”武梦秋小心翼翼的问。 因为直到平静下来之后，武梦秋才意识到一路走来王游早在自己身上摸索到了不少隐藏着的暗器。 由于之前在家里时，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来管。 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自己都知道，而相公从不过问，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东西在自己身上…… 可自从在王府分房睡后，特别是上次遇上袭击的，自己便将所有武器一直带在身上。 不知道刚才的一幕相公瞧见没有。 或者说相公有发现什么…… “也好，暂时休息会儿，要不然等到他们两边的人一同出来咱们就走不了这么快了！”王游回答。 率先跳下马。 由于这个时代的服饰过长有时候不大方便，特别是对自己这种久不动武的人更不方便，华而不实、装饰太多，就连跳个一两米高的地方都会踩到衣服，险些摔倒。 好在手臂被身后的武梦秋稳住，没栽倒。 “相公小心些……” 王游微微一笑，转过头打趣说。 “倒是每次都让娘子担心了。” 没办法，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的作用不大。 对方都已经飞檐走壁了，自己这种初级菜鸟到底要练多少年才能有那水平？！！ 可就是这么一句玩笑话，让原本忧心忡忡的武梦秋突然变得认真的表情。 “相公所做的那些事我也帮不上忙，就连今天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也完全听不懂……若是这些都帮不上忙，那我便没脸在这个家了。” 突然的严肃出乎王游的意料。 干脆拉住武梦秋揽入怀中，轻抚安慰…… “是因为有你，所以才有家。与其他无关，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练了这么久也未成为武林高手，岂不是不配成为武家女婿？” 武梦秋突然抬头。 没想到还有这种歪理！ “那……” 要说话，却被王游堵住嘴。 “既如此，那为夫以后只管向前走，身后都交给夫人如何？” 突然换的称呼添了半分情趣。 武梦秋抿着嘴，眼睛胡乱转了两圈，一副思考的样子。 “好啊，夫君！” 两人找了块突起的石头暂时坐下来。 伸伸腿，顺便看看身上有什么不适。 武梦秋就坐在自己旁边，王游还是忍不住看向对方大腿的位置。 其实在马背上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摸索到了一条排布暗器皮带子，应该是绑在腿上的，两侧都有，也不知道平日里武梦秋是怎么训练的，居然能习惯正常的走路姿势。 而似乎注意到了王游的目光。 武梦秋趁着四下无人，直接掀开自己的裙子…… 光洁雪白，修长迷人。 “相公要看这个？” 自己知道继续藏是藏不住了，所以干脆就拿出来。 “娘子平日里会用暗器么。” 王游拦住武梦秋想要接下来的举动。 这些年的朝夕相处，武梦秋的练习自己几乎都见过了吧……刀枪棍棒，长剑拳脚，若是在家里，几乎每日都能见到武梦秋练武的身影，可自己还很少见过对方练习暗器。 唯独有几次特别的，甚至还教过自己丢石子一类。 王游记得大舅哥武烈说过，武家功法其实是杀敌制胜的标准功法，就是以强悍的力道和技巧取胜，并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所以单纯看拳脚都会觉得很无趣，远不如那些道教门派，心武合一之类的有观赏性。 可每次武梦秋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能力，都是以两招取胜，确实挺强悍，符合武烈的说法。 唯独这次特别！ 而且…… 王游看着武梦秋递过来的刀刃。 一种很别致暗器。 弯弧，如同月牙！ 不知道丢出去之后能不能回旋，反正不像是普通的暗器。 王游早前还见过夏菊用的，就是那种最普通直镖型的武器！ “娘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些？”王游下意识的询问。 “跟我师父……相公记得我以前说过，年幼时我曾跟不少师父学习过么。” 相互了解的时期，两人曾经从过往到喜好，什么都聊过，自然也说过这些话。 王游点头。 再次转向武梦秋时却看到对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 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是夫妻，而自己的态度有些逼人…… “娘子干嘛这个表情，弄得好像为夫在审你一样，天下武学千千万，你不是说过武者都有痴迷么，我们读书人也有想要读万卷书的追求……” 抬起对方的下巴。 四目相对， 还是温柔的一笑。 “我相信你！” 仿佛是在回答之前的话。 月羞入云， 对影相融~ 第638章 各方的反应 “什么？你再说一遍！！” 睡梦中的尹姜被属下一句汇报给惊得冷汗直流。 “王大人今晚出城，在北城城门附近被一群黑衣人袭击……” 嘶~ 哪还有闲工夫睡觉啊。 一个朝廷正三品官员在自己管辖的土地上被歹徒袭击！而且还是兵部侍郎……不对，眼下朝中没有兵部尚书，王游的地位就相当于兵部尚书。 这要是在自己地盘上出事了，那这乌纱帽还戴不戴。 “那你们怎么不去帮忙呢，你们是傻么！！”尹姜气愤地喊话。 既然知道王大人被袭击那应该赶紧派人保护起来啊。 还跟自己汇报什么啊！ 这种事情还用汇报？ 人家是什么地方，直接派兵去帮忙，其他什么都不管。 尹姜抖动的手指着眼前这般庸才，翼州城这么大，结果大部分有才之士都被王爷府笼络走了，留在自己手底下的人一个个跟木头一样。 这种事情都还要汇报吗？ 当然是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了！ 但凡能够给府衙带来好处的事情就不要犹豫嘛。 若说之前，尹姜在王府和朝廷之间还不知道重心要偏向哪一边的话，自从政令下来，王府要交出兵权之后自己就没有犹豫了。 稍微有点朝堂智慧就知道这是周皇帝的旨意……因为没有他下旨，无人可撼动北境王爷。 就连当年的曹太傅也不敢直接拿了北境王府的兵权。 显然朝廷已经觉得北境王府是个祸根了！ 那不就是说自己终于有机会翻身了么。 可现在…… 一个朝廷都在自己地盘上被追杀，那还得了！ “快快快，别愣着。把所有能够喘气的人都带上，特别是那些护城卫，全部带上！！！” 就算舍弃城中的治安也罢，尹姜眼下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保护好王游。 “大人，还有件事要提前跟你说一声……” 情急之下就不顾什么礼节了，尹姜一边换衣服一边听着对方说。 “王大人之所以出去应该是跟玄甲军有关系，今天白天的时候玄甲军以及几乎所有城中王大人的护卫全部集结，朝北边去了！” 嗯？ 灵敏的尹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稍微停下来。 “这话怎么不一开始就说！！” 传递消息有时间差，再加上翼州府衙不敢直接盯着人家兵部高官的生活情况。 所以关于王游的消息，在翼州府衙这里都是后面才知道的。 玄甲军在翼州附近有一个据点， 相当于在战时负责中转情报，以及保障粮道的驻地，几乎在每个重要的大城都有驻军。 虽然不多，可几千人还是有…… 而在王游来到这里之后据说玄甲军中有调拨，这附近的驻军都已经达到万人以上了！ 这多人出动，想要不引起注意都难。 “都抄北方？” “是的，北方！！” 尹姜一再确认。 军队前部前往北方，而作为兵部侍郎的王游也跟着去了。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重要？ “大人，会不会是北方爆发了战事？”那汇报的下属猜测说。 结果尹姜鄙视的看了对方一眼。 “胡说，若是战事我翼州府衙也必定会收到消息，全城百姓就会开始征粮……” 若战争爆发，像是翼州城这样的大城市必定会被当成重要的后勤保障地点，什么粮食啊，车马以及草药之类的都要准备妥当，甚至还要严控制好民间的流言蜚语和市集的物价。 王游作为兵部侍郎，而且还是从战争中走出来官员，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很明显这次是别的事。 而且这件事也同样重要，要不然对方不会如此着急！ 甚至把所有人都带上了。 “不行，光说无用，限你半个时辰内集结所有人，本府要亲自带队北上。” …… 翼州城所有护城卫全员集结，黑暗的夜色被涌动的火光照亮。 不少城中的百姓被吵醒，好奇的向光源的地方看去。 马蹄和兵甲的声音一阵一阵的， 闹得心慌！ 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好像是护城卫出动了。” “之前白天的时候我就见到城中有身穿黑甲的士兵到处走，怎么这会儿护城卫也跟着动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街坊邻里探出头，都在猜。 可没有一个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全城的护城卫都出动！ 尹姜难得率领数千人出城的场面， 气势汹汹的场景让这位碾过半百的老人也兴奋不已。 火炬连成一片，几乎将整个城门周围都照如白昼。 出了城， 没遇到别人，正巧遇上了从另一个方向跟随而来的王府军队！ 领头人正是吕义山。 “吕将军怎会在此？”尹姜看向走过来的吕义山询问。 吕义山的身份比较特别。 因为整个镇北王府的军队就不是朝廷编制，所以从未在军籍中……吕义山这位将军也仅仅是口头上的将军而已，并非尹姜需要尊重的武将。 可对方又有王府侍从这一层特殊的关系在身上，尹姜见到了也要客气的说话。 “末将还想问，尹大人为何会在此？” 两人没有回答，但似乎心里都知晓了对方出现在这里目的。 “王府出兵不是应该与本官互通么，为何吕将军没有派人过来说明。”尹姜质问对方。 “那玄甲军似乎也没有向尹大人说明吧。” “哼，我记得吕将军还未进入玄甲军吧，这话从何说起？” 尹姜害怕镇北王与世子周成域，但从来不怕眼前这位莫须有的将军。 甚至对方每次说话的态度都让自己心生气愤！ “难道王爷要做的事也需要向大人汇报？”吕义山反驳。 既然双方都不说。 那就没必要继续僵持了。 “希望吕将军不要妨碍本府的公务，告辞！”说完直接率领身后的士兵向北而去。 吕义山知道对方是要去支援王游的。 眼下自己的立场也很微妙。 但王爷吩咐了…… 无论是哪一边抢先了，自己也不能插手此事。 但作为代表镇北王的人，需要去看一看那位曾经‘好友’的结局。 ………………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的*3 第639章 舍弃 马车疾驰奔跑，夏菊时不时还回头望向身后的方向。 而马车里，惊魂未定的王母不断咳嗽……旁边则是葛淑婉不断安慰着。 夏菊的脸上残留着血迹，手掌止不住的轻微颤抖！ 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才带着老太君从杀手人群中逃出来。 此刻，还未脱离危险！ “夏菊姐，怎么办……母亲被惊吓，咳得厉害！！” “没事，我没事！快走，别被歹人抓到。”王母催促着夏菊加快速度。 原本是在外扎营过夜的晚上，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杀出一群歹徒来。 并且对方的目标似乎不是针对任何一个人，而是所有人……就连对面那群北方部族也遭到了袭击！ 夏菊回忆着先前的一幕…… 带着火的箭矢落下后，随即四面八方就传出喊杀声。 无数人影从四周围上来，甚至在火光下还能看到远处的上林也涌动着不少人。 自己这次带的人算上自己不过六人而已。 即便功夫再好也扛不住对方轮番的攻击，而且以夏菊的判断对方是职业杀手，并非打家劫舍的山贼。 因为山贼为钱财，会往看着藏有贵重东西的地方聚拢。 可这批人见到谁都是下死手，根本没打算留活的！ 夏菊让所有人聚拢在一块，凭借自己敏捷的身手瞬间打倒一大片人，可围上来的人太多，甚至对方刀刃上都是沾满剧毒的，即便被伤到一点点同样致命。 在情急之下五个同行的士卒让自己带着老太君和葛淑婉先跑……他们来垫后，否则谁也别想离开。 当时情急，顾不得多想，夏菊便跳上马车。 可就在准备逃离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营地同样受到了攻击！ 原先夏菊以为袭击的人会是那群部族人，结果发现不是，而现在那群北方部族的人也遭到了同样的袭击。 到底为什么？！！ 不是劫财， 也不像是仇杀，可为什么会对两个毫不相干的队伍动手。 来不及多想，夏菊拉紧缰绳快速的逃离现场…… 都不敢回头，只顾不停的向前跑。 自己可以跟十几个人鏖战到天亮，可没法跟成百上千的人打，更何况身边还有两个不会武功的保护对象，夏菊更不敢去赌。 马车快速前行，身后还不断有追杀的声音。 车里，葛淑婉拉开布帘看了一眼背后…… 又一根带火的箭矢差一点落到车棚上。 “他们来了，夏菊姐！！” 刚才还想让对方慢一点，可转眼贼人就追来了。 夏菊拧紧缰绳再度加速，已经到最快了，崎岖的路面几乎快把人颠下马车。 “他们靠近了……靠近了！！” 葛淑婉哪里见过这种穷凶恶极的杀手，平日里最多见过村上杀鸡宰羊，这种一刀下去血溅当场的场景的早已把她吓得的花容失色。 此刻看到有人跟上来，心里更急。 夏菊虽然在赶车，可耳朵却时刻听着身后的动静。 是靠近了，而且对方还在逐渐加速。 自己记得那帮山贼好像并没有马儿，难不成是的对面那个营地被全灭了？ 忽然想起那帮北方部族的人。 “站住！” “看你们还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喊话的声音逐渐清晰了。 而这时候葛淑婉也看清楚了追上来的人。 “是白天那群北方部族的人。”葛淑婉说道。 可仔细看才发现对方身后还跟随着另一群人！ 看来他们也跟自己选择的一样，如果没有断后，恐怕一个人都活不了。 夏菊捏紧从靴子上拔出的刀刃。 那帮“山贼”是杀手，而这些北方部族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一路上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结果也被追杀了。 “他们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葛淑婉双手抱住王母，在这种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只能相互依偎汲取一点点安慰了。 “淑婉……你听我说。” 此时的夏菊突然变得非常镇静。 也只有杀手出生的自己才会在这种状态下瞬间冷静下来。 “我一个人可能打不过他们所有人，但是等会儿我抽一匹马儿拦住道路，就算拼死也会跟他们战斗到最后，你带着老太君走……但不要走官道……” 几乎如交代后事一般。 而葛淑婉似乎也明白夏菊要拼死抵抗了，反驳说：“要走一起走，如果你回不去，那我不走！” 先前已经丢下五个人了。 毕竟这段时间大家都朝夕相处，尽管那些士兵对自己很客气，甚至当作‘家主’一样对待，可他们一路上都非常照顾自己。 就这么义无反顾的留下，恐怕现在已是凶多吉少，若夏菊姐也…… “不行，绝对不行！夏菊，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听到夏菊的话，就连王母也不同意。 “们听我说完……老太君……淑婉，你们绝对不能被抓到，这帮人杀人不眨眼，绝不是一般的山贼，只怕是为了杀人灭口的杀手！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雇主是谁，可如果你们遇害了，那姑爷定会为你们报仇！” 夏菊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姑爷着想。 一直以来自己的行动准则中只有小姐，只要小姐答应，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姑爷是小姐认可的夫君，那自己自然也认可！ 可这份认可并非发自内心，而是因为小姐…… 如果有一天小姐不喜欢姑爷了，那自己当然就视对方如敌人。 可随着这两年多来自己的观察，姑爷不仅有手段，他的志向要高过不少人……平心而论在某些时候，自己内心会同意对方的做法。 尤其是他对奕都县的经营。 甚至对南境战争的态度，都不是那种一己之私的人。 他是个好官，也是自己遇到的唯一一个朝廷的好官…… 他救下的百姓成千上万，不能因为这些事让他仕途受阻！ “姑爷在朝中根基不稳，处处碰壁，说不定这一次的杀手就是政敌派来的，如果你们发生了意外姑爷那边必定不死不休，那他和小姐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只要说到王游，王母和葛淑婉便沉默了下来。 “你们之后让马车一直走，但你们躲进其他地方，最好直接进入山林中……因为天黑，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第640章 合作 “可是……可是……” 葛淑婉想要说什么，脑袋里出现无数的词汇，却找不出一个能劝说对方的办法。 自己绝不能丢下夏菊不管。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跟这么多穷凶极恶的歹徒搏斗呢！ 尽管之前对方说了自己很厉害…… 可这不是厉不厉害的事，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对方单独留下。 就连母亲也不同意。 如果一定要死，那就三人一起死！ 然而对方却说了义兄的事。 母亲这一辈子过得疾苦，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义兄能够好好生活，毕竟那是王家唯一的血脉。 如今，义兄不仅是整个王家的门楣，更是位极人臣的高官。 如果就这么被自己两人拖累了，他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王家的列祖列宗！ 一定不能拖累他。 可也不愿让夏菊一个人赴死！ “你别担心，我会尽全力挡住他们，一个时辰内他们根本没机会靠近你们……”夏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保证道。 “那一个时辰之后呢？” 是啊， 一个时辰后…… 夏菊一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可今天这种场合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面对这么多高手，一个时辰…… 能坚持么。 就算坚持不了也要坚持！ 心中懊悔之前为什么没有跟小姐多学一点点本事，但凡自己有小姐一半的身手，也不至于为这种事发愁。 “一个时辰后我会想办法逃离，如果你们走山路就绝对不要靠近官道。我记得在翼州城附近的山林中有玄甲军的靶场，而且有不少个……你们只要一路向南，若遇到了山民就询问，没有遇到就一直走，反正不要走官道就行。” 夏菊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边说着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 手上还不断解开其中一匹马儿的缰绳！ “……找到玄甲军，然后找一个叫杜武的将军，他是姑爷的属下。定会照顾好你们……玄甲军在翼州城的驻军不下两万人，足够抵抗任何敌人！” 只要老太君她们能够与玄甲军汇合，那就不会有危险了。 而自己的付出也终是值得…… 只可惜，看不到小做母亲的时候，也看不到姑爷最终的理想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耳边， 马蹄声渐近…… 手中刀刃紧握，感受到有人靠近，反手一击。 当~ 两柄武器碰撞的声音。 夏菊惊讶的瞪大眼睛…… 居然有人能够挡下自己的攻击？ 这得是什么实力的人啊。 急忙收手，因为一只手还要扶稳马车，否则老太君两人极有可能被甩出去。 没法用另一只手，干脆以手掌撑马匹，双腿踢向对方。 “且慢，且慢……” 还是被对方双拳挡住了。 但跟随的马儿险些整个侧翻下去，还好身体摆动稳住了。 “姑娘且慢，是我们！！” 夏菊听着这憋口的北方口音…… 黑夜中虽然不能第一时间看清楚长相，但对方的口音太特别，一听就是白天的那帮北方部族人。 他们！！ “姑娘先别动手，我们也是被他们追杀的！！” 紧接着左右两边分别出现了几匹快马。 大概四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他们为首的那位长者。 “别跟着我们，把敌人引来了。”夏菊毫不客气的说。 在白天的时候自己就觉得这帮‘部族勇士’实力很强，刚才短暂交手也发现对面能力上乘。 可惜他们人数太少，而对面成百上千…… 又在各种淬毒武器的加持下，眼下恐怕就剩下这些人了？ 估计他们点断后的人也没有坚持多久。 否则不会被立马追上来。 夏菊快速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不太远处，还有追兵……由于那群山匪没有几个骑马的，估计那些马儿还是从这群北方部族队伍中抢来的，就几个人跟上。 其余的估计在更后面！ “姑娘眼下还有时间开玩笑，这条道路就只有一条，就算没有你们在，我们也是往这边走。” 话说没错，只是夏菊一时间不知道这几人的用意所以才用另外的话题来试探。 “这帮人明显是冲着你们来的！” 此时此刻，若夏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话，那就不是她了。 没错。 自己的人也遭到了袭击。 可那是开始的时候…… 马车开始的速度并不快，而那些山贼并未第一时间追上来，只有零星的几个跟着跑了一段距离，被自己干掉后几乎只能听到远方声音了。 而安静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他们便跟上来了。 明显是那些山贼去往了另外一个营地，而对面的营地也留下了一部分断后的人，让重要的人先走。 所以两边会在这唯一的道路上相遇…… 这下可好， 两边都被看作一起的了，自己只能加快速度逃离！ “我看姑娘身手不凡想必也是个高手吧，不如我们联手，否则这一路谁也跑不掉！” 马车的速度随着马儿吃力会变得更慢，就算是马匹也不可能一天一夜的快速奔跑。 身后还有追兵呢， 但凡停下来随时可能被袭击！ 躲不掉， 只有合力。 乌洛兰早就猜测坐在马车里面的可能是某个官员的家眷，并且还是高官……看来自己没猜错，否则不会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属下。 都能跟自己的王族勇士比划上了！ “为表诚意在下就不隐瞒了，本王乃北疆雄鹰之王乌洛兰！” 雄鹰。 马车里的葛淑婉顿时有了反应。 自己读过一点点书，而且也听到过北方部族的故事。 只有最高级别的王才能以雄鹰为象征，其余的王族不是自己的名字就是其他的动物，比如狼王…… 对方自称雄鹰之王就代表了北方部族身份最高的人。 急忙拉下布帘反问。 “你是部族之王？！！” “小姑娘很有见识嘛，没错……就是我。”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着王族气势的回答。 然而夏菊懒得理会对方的身份。 原来是北方部族的王，难怪那些“山贼”的功夫也这么高。 这么说来，对方带着的都是王族勇士？ 要对付他们，所以准备的人也会精挑细选…… 这会儿夏菊明白了那些人为何所有武器都要淬毒了，原来是要杀了这位北疆的皇帝！ “你一个异族皇帝好好的家不待着，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不满的看了一眼，但随即还是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对方自报家门就是给了信任，如果自己再隐瞒，那合作的事情就达不成……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后夏菊更不敢赌自己单独作战了。 “我们是大周朝兵部侍郎王游的属下，车内的是侍郎大人母亲。” 乌洛兰对大周朝的兵部并不陌生。 一说兵部，脑海里便出现一个可怕的对手。 澹台坚！！ 第641章 临时队伍 澹台坚。 那几乎是几十年前的名字了。 “我只听过兵部尚书澹台坚，他应该才是兵部的领头人吧，不知道你这位王大人是？”乌洛兰看向夏菊询问。 车马不便，信息不通，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澹台坚的消息了。 “澹台大人已经离开兵部告老还乡，如今兵部主事的正是我家大人！” 对方居然能够准确说出澹台坚的名字，夏菊心想。看来他的确北方部族的人，至少是个高层，或许真的是他口中所说的部落之王。 出门在外，夏菊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但对方能够准确说出澹台坚的名字，刚才的话多少有些可信度。 “澹台他……” 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那个澹台坚也会有告老还乡的一天！ 看来大家都老了， 过了最辉煌的年纪…… 试想当年与澹台坚战场对峙的时候，何等将帅之才，甚至直到现在乌洛兰在培养自己子孙的时候都有意向澹台坚看齐。 对方的能力足够让自己这位对手也尊重感叹！ “没想到他也离开了！不该啊。” “澹台大人是自愿离开的，我们王大人正是他指定继承人。” 夏菊注意到自己在说起澹台坚的时候，对方明显流露出感慨的神情，想必真的与澹台大人有交情吧。 于是把自家姑爷的身份也说得暧昧一些…… 换做其他地方自己可能永远不会如此‘有预谋’的说话。 但现在不同！ 自己没有把握能单独带着老太君安全回去。 若是跟对方建立信任，至少能保证老太君不会遇到危险。 毕竟眼下这一群人中就属老太君和葛淑婉会被当成累赘！ “原来如此……” 话语中依然有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可当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最要紧的是逃离此地。 北方马儿性烈，对方就算骑着自己队伍留下的坐骑也没办法短时间驯服烈马，所以速度会慢…… 一行人加快速度逃离的同时，身后的追兵慢慢落后了。 可马儿终究会累趴下，眼看他们没有要放弃的意思，熬过今夜也不知道明天白天会怎么样。 继续跑？ 可这一路就一条道啊。 “姑娘，我们要商量一件事……马车的目标太大，你们不能继续乘坐马车了，不如让它继续往南边走，你们跟我们一道骑马向山林中走……说不定能够躲开那帮人歹人的追杀。” 之前的夏菊就想过这个办法，可是若没有人在马车上，这些马儿累了就会停下来，那些人追到之后不就露馅了么。 说不定会反过来追捕众人。 到时候前后都有追兵，更加难以逃脱。 山林…… 这地方的山林谁都没走过，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瘴气太重，恐怕几人都得在山林里迷路。 “那谁在马车上？”夏菊询问。 “这个好办……” 乌洛兰的声音转向背后，因为是天黑根本看不清楚各自的表情。 此刻的跑路也仅仅是按照一条道路的方向不停走而已！ 随着乌洛兰声音向后，仅剩不多的王族勇士走上前来。 “我这里有一种特殊的药材，只要让马儿吃了之后就会亢奋的不停跑，直到力脱才会停下来。” 一包药丢到了夏菊手中…… 萨满教？ 夏菊脑海中冒出这个词汇。 北方萨满教，南方的蛊教。 这些都是善于用各种巫蛊之术的人！ “管用？” “姑娘尽管放心……这些都是我们在战时才会用上的东西，必定有用。” 战争无所不尽其用，夏菊也懒得去纠结了，在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停下马车。 身后的追兵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想必还未追上来…… 若对方追上的话，估计也会按照马车的车辙痕迹继续找，让马车不断跑是最好的办法。 “夏菊……” 王母和葛淑婉从马车上下来。 “老太君放心，我会带你离开的。” 葛淑婉不断点头。 心里自然相信对方，只是对周围这些人，多少有些担心。 好在乌洛兰的人也不上前，只是待在另一边没有动作…… “没关系，他们眼下更需要我们。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北方部族之王，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搞不明白。 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好比大周朝的皇帝带上几个皇家侍卫就敢直接去往南疆一样。 果然…… 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北方。 “说起来，他一个部族之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连葛淑婉也感觉到奇怪。 “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们说的话应该不假……这时候我们走在一起才有机会回到翼州城。” 葛淑婉点头，而王母也听从两人的安排。 “老太君，等会儿你跟我一道……淑婉妹妹，就委屈你跟他们其中一个人了，或者我再跟他们说说。” “算了，夏菊姐。非常时期，也不计较这么多了。” 葛淑婉与男子同骑自然不习惯，可这会儿哪还顾得上这些东西。 能够逃出去最重要！ “那就好。” 夏菊刚才紧绷的神经，在这时候稍微缓和了不少。 ………… 而此刻站在另一边的乌洛兰也跟手底下的兄弟们商量。 他没想到自己来到这里会被袭击！！ 难道镇北王要置自己于死地？ 作为当年歃血为盟在长生天面前发誓过的自己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为何会这样！！ 可自己那些勇士们几乎都被杀害了，就剩下面前这四人了。 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自己多狡辩…… “掌柜的……他们这三个女人。” 其中一个人要说，却被乌洛兰打断…… 双方距离并不远，说这种话定然会被对方听到。 “她们应该没说谎，而且他们也没法说谎。” 三个女人，只有一个会功夫，其余两人都是普通人。 相比自己而言她们才是虚弱的一方，说谎对她们没有好处，不过兵部侍郎的身份确实很有帮助。 没想到澹台坚已经告老回乡了！ 那大周朝的玄甲军现在听谁的呢？ “对了，掌柜的。刚才那女人在说起那个王游的时候我好像有些印象，现在我想起来了……这个应该就是传闻中那个打败了南疆皇帝的人，仅仅用两万多人就击败了对方十几万的军队！！” 原来是他！ 乌洛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第642章 走山路 迷迷糊糊中王游感觉什么东西柔软的撑着…… 清晨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早晨的寒意夹杂一整夜的疲惫同时袭来。 王游不知不觉中靠在胸口睡着了！ 呃…… 说起来每次在家里还好，王游还能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可一旦到了外面的时候自己的生存能力一下子就暴露了。 只怪后世的生活太方便，哪里都有人居住，再不济还有地图可以跟着走。 可这个年代不一样！ 出了城，世界一片荒漠…… 若是几个城市相距不远还好，一路上偶尔能够看到有人居住的村子，想要问路还是歇脚都行，甚至住宿都不成问题。 可若是到了地广人稀的地方，走出城市后一眼望去都是道路和山林，什么也没有。 你还得有点生活技能。 否则缺水少吃，还不明方向，自己走丢都有可能。 以前在奕都县的时候其实有一种案件比较普遍，但是基本上到不了自己手上，就是在李文昌或者张德那些不快头上就会去解决。 那就是某某人走丢了！ 某家孩子出去玩走丢，或者老人，甚至是一些成年人也是如此。 进入山林，如果不沿着平日里常常走道路走，很可能人就走不出来了，到时候只能让捕快和当地村民带着人去寻找。 大部分时候是可以找到的。 因为山民有自己的生存技能，就算再野外生活几天也没事。 时间长了就不好说！ 而王游…… 好像只有我出的时候会风餐露宿，其余时间都是锦衣玉食。 欸，自己都已经是‘人上人’了，享受享受怎么了！ 人活着，不就是享受嘛。 天天过些苦其心志、劳其体肤的日子干嘛。 “相公你又露出这种表情了！”武梦秋看着王游的样子说道。 自家相公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会显得呆呆的……感觉像是在思考问题，可偶尔在这种时候也会露出一些看不懂的表情。 当然了。 武梦秋不会说王游的不好。 但这些表情…… 确实！ 还是往好的方面想吧。 也许只是相公的一些小毛病呢，自古天才多有怪癖，自家相公其实已经很好了！ “咳咳……” 回神，然后坐直了身子。 两人正骑着马儿在官道上缓步走。 大概担心自己睡着了会掉下去吧，武梦秋坚持让自己坐在前面，借口是自己更善于骑马，无论什么姿势都能短暂休息一会儿。 “相公要喝水么？” 递上一个小水袋子。 这个水袋还是昨夜经过城门的时候向城门的士兵索要的。 两人其实带了一些简单行李，可是在马车侧翻时都落入火堆里了，什么也没留下。 此事又饿又渴，着实不好受。 “忍一下吧，我们的水不多，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人家，只怕难有补给。”王游说道。 行军，最担心的就是补给。 要是在春夏季节商人旅客往来比较多的时候，王游相信这一路上都会设置有茶摊。 可现在是冬天，周围的山民不大可能下山…… 也就意味着这一路恐怕都是荒郊野外。 “有可能，但我们省着点喝就行了。相公还是喝一点吧。” 自己不喝，估计武梦秋会一直递过来。 王游干脆结果水袋在嘴边舔了一下，润润嘴皮。 “相公多喝点儿吧。”武梦秋劝说。 剩余的水虽然不多，但自己应该能多承受一会儿…… “没事，我好歹练习了这么长时间，哪会这么脆弱？！！”王游还特别展示了自己的体格。 先前在家的时候，为体魄锻炼确实有效，现在的王游看上去要比前些年壮实多了。 “哪有你这样的，体格健壮跟不喝水有什么关系。” 武梦秋笑着反驳。 短暂的打趣，也让这一夜的疲惫缓解了不少。 “相公，我们的马儿不是壮马，加快速度的话大概需要5天左右才能到北边最近城市吧。” 在离开王府的时候武梦秋就特意问过当时的车夫，北上需要多少时间，然后中间会经过多少个城市等等。 如今车夫和马车都没了，可路程还是要走啊。 这个…… 王游没回答。 仔细想了想…… “这次林雪绮和杜武都在，他们自然不会疏忽大意，他们手上几乎有两万人的士兵……而道路只有一条！”王游说着拉动马儿停下来。 “怎么了，相公？” 如果说自己在外的生存能力很强的话，对于出谋划策的事武梦秋都是无条件相信王游的。 对方说什么自己就做…… 都不会有错！ “如果他们没有在第一个城市找到，一定会让当地官服帮忙，并且留下一部分军队甚至是让诸红和百里其中一人留下来等待，自己再北上。” 没找到人的情况下，在城市里驻扎军队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只有一条路，但对方也有可能走山路……那样的话到了城里肯定会选择进城补给，这样就能找到人。 王游相信自己手下的两个都尉定会这么做！ 一来能够加快行军，不至于被人多拖累，另一个则是方便在发生意外的时候可以调集四方力量围歼。 “嗯……有道理，那我们呢？”武梦秋不断点头说。 “如果我们继续走，也只是重复他们的路而已，再则后面可能还有翼州府衙的部队跟过来，官道上的士兵已经够多了，即便陆红霞和周成域的人对上也足以一战，所以我们不能重复走这条路。” 王游看着四周的山林说。 假设对方没有抢先，自己的人抢先了，那皆大欢喜。 数万玄甲军，再加上后来的翼州护城卫，足够了！ 倘若是对方抢先了，已经发生战斗了。 那作为部族之王应该不会沿着官道跑，因为他们不了解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是谁。 跑回去也不现实…… 毕竟要过边境，不明情况更加危险。 唯一能有点信任的就是来到翼州城质问镇北王，或者说找他庇护。 一旦大张旗鼓的进入城中并向官府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那镇北王也不敢动手，甚至要好好将他保护起来。 否则就是公开处刑了。 王府是希望掀起战争，但绝不是因为明面上的自己掀起战争……否则双方在开战之前所有的怒火都会先降临到他头上。 因此…… 想要躲避。 只有走山路。 “我们从山路走！” 第643章 都有了变化 林雪绮和杜武从昨天下午急行军出行，一直到今天早晨才稍微放慢了速度。 “师姐……王大人说的那些人我们真能找到？人海茫茫我们就这样顺着路找？” 对于正规军来说急行军并不困难，但困难的是补给消耗比较大。 两三天还行。 但时间一长士兵们携带的干粮不够，体力下降不说，再次准备干粮又要准备补给。 可关键就是这补给…… 这段时间，王府几乎都看不到杜武的身影，因为需要联络的原因杜武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与玄甲军有关的事情。 以前的时候觉得……行军打仗只要计谋和勇气。 可现在才发现，军队更需要的是补给和稳定！ 北境是大周边境中相对稳定的地方，再加上还有镇北王的军队，所以导致北境的军费开支一直都不高，若不是北境军队是当年澹台大人的直属部队，恐怕还拿不到这么多好处的。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北境极寒，加上当地的产粮不多，所以即便是同样的军费下北境能够养活的士兵也比其他地方少一点。 杜武这段时间都在玄甲军营地里…… 遇到最多的事情就是各大将军变着法的向自己诉苦。 因为都知道自己是兵部侍郎王大人的亲卫，能够经常跟王大人见面，所以这种向上的诉求就一直跟自己说。 而杜武也偶尔跟王大人提及…… 怎么说呢。 按照王大人的说法。 无论什么样的条件，只要不是出自自己手中的钱，总会有人觉得不够。 可惜大周朝每年的军费就这么多，再加上这两年的事大家都知道，想要增加军费很困难，只能说以某种方式拆东墙补西墙，比如减少京城十二卫的支出，或者减少明镜司的支出来补贴军用。 但可能么？ 王大人还向杜武透露了实话…… 其实历年来各大部门，特别是那些人多的部门，比如兵部和吏部，还有明镜司等等。 都在以各种理由变化方式的哭穷! 不是大伙儿养不了家了，就是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等等话。 这种奏折中书省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收到一次…… 后来干脆习以为常了。 除非各大部门有重大的成绩，才有可能在当年多增加一点点拨款……但也就是一点点，到了上头没有下头。 想要让最底层的人也获益，那需要多少白银连大人都无法估计。 这两年明镜司有破获大案子，所以一直有很好的补足！ 王大人亲自参与的南境大获全胜，也让南部铁卫军得到了巨大的利益，这也是王大人在南部根基稳固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现在…… 北境摸不清楚王大人的底细，知道对方是澹台大人亲自提拔上来的人。 那多少算是‘嫡系’吧！ 这不来了么。 一点不避讳，就不断向自己要钱，要好处。 “师姐，你是不懂这段时间我多难，出兵当然是好事，打打杀杀我也喜欢。可我后面要面对的就是一堆繁琐事。”杜武抱怨两句。 急行军就带了三天口粮，如果没有了，只能到下一个城市借！ 因为此刻不是大周朝的战时状态， 各大州郡没必要无条件的提供给军需用品，那只能买呗。 先不谈折扣不折扣的， 就这些钱，杜武都不知道哪里找…… 让玄甲军总部来支付？ 对方肯么。 又哭穷呢！ 那只能是兵部来支付，还得书信求援远在京城的冉展大哥！ 自己这块老脸恐怕还不配撑下去，还得去请王大人开口。 直到最近， 杜武才真正了解为什么有些人只是打仗的将军，而有的人能够成为将帅，历史上这么多名臣名将被人推崇，但名相几乎都是官家最崇尚的。 管理一个军队都这么困难，要管理一个国家的人能不强么！ 在经受了玄甲军的‘摧残’之后，杜武更加佩服起自家王大人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能够快速运转整个兵部，并且将他打理得井然有序。 “就为一点口粮而已，婆婆妈妈一上午，还像你嘛！” 听着杜武各种问题，旁边林雪绮忍不住说了两句。 “一点口粮？” 杜武看着自家大师姐表情惊讶的回复。 要说一直以来自己对自己还是了解的，对方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婆婆妈妈的事情。 可…… 可这是整个国家的军队啊。 北境玄甲军十几万人，自己哪敢怠慢。 再说了，先前之所以在澹台大人离开兵部后北境玄甲军有些躁动，就是担心一直偏向自己的兵部尚书没了，自己的好处到头了。 王大人过来不就是要给玄甲军一份安心么！ 现在倒好，这些‘安心’都在自己身上了。 “师姐你说得轻巧，那些可都是士兵们养家糊口的东西啊，若玄甲军支出然后怠慢了今年士兵的年俸，他们可能引起冲突呢。” 毕竟将帅可以忠义，但对于很多普通士兵而言，当兵首先是养家糊口，然后才是为国为民。 “唉，说了你也不懂！” 算了，不争了。 平日里杜武遇到没法解释的事情，都不会选择与师姐争执，现在也是如此。 而旁边的林雪绮看着对方……尽管嘴上说着小家子气之类的话，可心底里却暗自佩服。 这短短的时间里连师弟也变了不少。 隐约有一种感觉。 王大人想要将杜武培养成大将军一类的将才。 杜武自小喜欢听那些古往今来名将开疆扩土的故事，没想到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逐步踏入军队内部。 心中自然高兴的。 不仅是百里，就连杜武也在逐渐改变…… 视线的前方远处， 已经看到另一批军队的影子了。 因为百里和诸红行动迅速，所以带上了一同从京城过来的那百来人冲在最前面当做斥候军。 若遇到了什么事，也好让后面的部队知…… “大人，都尉大人……” 就在林雪绮和杜武两人各自思考自己的事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汇报。 身穿的事京城卫的黑家，是与自己同来的那一批人！ “怎么了？” “回两位大人，前方……八十里路百里大人遇到了一伙不明歹徒的袭击，对方似乎是死士，各个身手了得，百里和诸红两位大人率队死战，让我过来汇报。” “啊！！！他们有多少人？！！” 第644章 这么多死士 百里飞剑祭出，快如闪电般的攻击。 人群中几乎只能看到他的剑影在晃动…… 一晃就是一个人倒下，绝不拖泥带水。 如此凌冽的剑法把袭击的死士们都吓了一跳，自己上千人居然被这区区白人的队伍挡住了！ 关键对方各个实力都不差，这是什么队伍啊。 百里步履轻盈，身形快速在人群中闪过，竟然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到他。 眼见着双拳难敌四手。 四面八方的攻势如雨，却被诸红闯入给抵挡下了。 “百里，你没事吧？” 诸红挡在百里身后将涌上来的人击退。 “我没事，这帮人不简单……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养的杀手！”百里看着眼前的人说道。 “那他们是哪里的人？”诸红不解。 对方的招式几乎整齐划一，说明是一起学武出身的。 可江湖门派都讲究各种不同的招式，而眼前的队伍则没有。 每一击都是最简单的杀招。 不断朝着人最薄弱的地方攻来，杀人技！ 也只有专业的杀手才会有如此简练的杀人技法，而且故意不让人看出招数的路子。 可惜…… 百里在之前的一个月里几乎都在王府的演武场中度过，对于北境各种门派都有所了解。 自己大致上能猜到一点点…… 周围的人再度攻过来，两人快速躲闪。 双剑配合，在某个领域里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当年师父方衍一直担心再发生南境那样的事情，所以特意为两人悟出了一套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剑法。 只要两人不遇上强过自己太多的高手…… 在力脱之前，两人的剑法领域下都不会败北！ 由于对方人数众多，几乎上千人。 而自己这边区区百人，几乎所有人都被他们有意分割开了，就连百里和诸红都不断在缠斗中被拉开距离…… 只是两人多年的配合默契，一般人根本没法得逞。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此伏击兵部的人！！” 诸红见继续战斗下去自己这边的人要吃亏，干脆就拿出身份来吓退对方。 通常来说，就算是杀手组织也不愿意直接跟朝廷起冲突…… 因为朝廷的通缉令几十年都有效，可不像江湖追杀令一样，一旦门派失势了追杀令便形同虚设，可朝廷你熬不过啊。 然而…… 令诸红没想到的是，自己说出了兵部的身份后眼前这帮人不为所动，依然继续战斗。 “别费力气了，他们是死士。不会听的……而且我们的装扮一眼就能看出是兵部的人，他们就是有意要拦……” 百里晃动剑身， 长剑居然在自己手中发出一阵风鸣，挥剑的速度快如残影。 一剑下去直接击退了十几个人！ 这一招把对面的蒙面死士都吓退了数米远…… 谁见过这种剑法啊。 军中什么时候学会这么上乘的剑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诸位应该是王府的吧。哦，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你们是王爷手底下养的死士吧。”百里冷笑一声说道。 眼前这帮人的路子让自己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北境王府军队的武技，就类似他们这样。 而且也只有一方霸主的镇北王府才能够养得起这么多死士！ 如此多的人，甚至都可以攻下一座城池了。 百里隐约觉得这件事必须让恩公知道……但首先自己要活着离开！ 风鸣声再次响起，剑落之处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免于难。 可即便百里剑走游龙，再配合上诸红灵动的辅助，对面的人依旧太多了。 队伍逐渐被这帮人分割开…… 一旦有落单的就会陷入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中。 就算个人能力再强稍有不慎都可能完蛋，即使勉强抵抗也会熬到力脱的让时候，关键……百里注意到有身边几个被刺伤的兄弟一直捂着伤口不自然的后退。 一剑斩开一条路，百里急忙冲到最近的一位士兵面前。 “怎么样了？” 对方抬头一看是百里，心中还的有些许欣慰。 毕竟这段时间百里在演武场中的表现早就在翼州城中流传了，有他在能给人不少信心。 “没事，就是伤口有点痒，又痛！” 痒？ 趁着诸红挡住众人的时候百里直接翻转对方的护腕查看。 伤口边缘的血肉异常，这是中毒了！ 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扩散了，明显是剧毒。 对方的刀口有毒！ 百里瞪大眼睛，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对方，只看着士兵露出‘没问题’的笑容。 这批人都是陪同着自己和诸红一路从京城过来的，一路上经历了不少，从燕州绕行到翼州，众人早就相互熟悉了，每个人的能力都很强，而且每个人的名字百里都记得。 他们可不能死在这里…… 这些可都是恩公身边的精锐啊，要是死在了自己带队的途中，那以后自己怎么面对恩公？的 想到这里百里不敢再应战，只能回头招呼诸红等人。 “快带所有人上马，我们撤退！！” 众人都还没弄明白怎么突然就有撤退了。 对方虽然人多也不是不能对抗， 上百人战做一团，短时间内对面根本冲不进来…… 越战越勇，甚至还有反扑的冲动！ 这会儿突然就后撤了。 来不及多想，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诸红，但凡百里着急着喊话那一定有原因，于是带上身边几个人不断向后退。 上马， 向来的方向跑！ 对面的死士似乎也没打算放过众人，依旧跟在后面不肯退。 继续跑，继续追…… 一直到诸红等人听到了来自后方的马蹄声。 喜出望外， “是援军，是林都尉她们的援军到了！！” 众人没想到玄甲军也能够来得这么快短瞬间便能看到援军过来。 有了援军的加持，的的就好比突然来了力气一般，转头。 再次跟这帮死士缠斗在一块。 并且这一次没有退去！！！ 的直到把敌人消灭干净！ …… “说，你们是谁指派的？”百里面对将死之人开口询问。 …………………… p：感谢 爱吃菠菜排骨面 的大神认证 ？？? 菠菜排骨能一起煮么 第645章 太多未完成 密林之中，王游和武梦秋向着北边一路前行。 “相公，你确定走这边能够遇上他们么？” 武梦秋虽从未质疑过王游，可心底里还是隐约觉得这种崎岖的山道不应该会成为他们走的道路吧。 对方怎么说也是部族之王！ 北方部族虽然不富裕，但并不能像到大周朝皇帝那般出行起驾都是几十个人抬着走的轿子，马车也是雕龙画凤，金饰银窗，可毕竟身份是一样的呀。 都是各大部族的皇帝，不大可能会走这种地方。 “若是正常的来访，当然不会走……若是遇到危险那就不一定了！”王游想了想回答。 其实自己也不确定。 但如果没有走最好，那么说明林雪绮和杜武他们很大概率会遇上部族之王。 急行军的速度更快，而且他们有这么多人，如果真遇到了那自己胜出的几率就很大。 若是他们已经开始走山道，就代表已经被袭击过…… 生死之间，就怕有伤势。 毕竟这个时代大部分的战斗都不一定是一击毙命，当场斩杀的，反而是留下伤口不能及时处理，后面慢慢被感染致死。 “那如果我们没有遇到他们的话，我们要走多久？”武梦秋转念又问。 这个…… 王游之前还真没好好考虑清楚。 官道上的林雪绮和杜武一定会执行命令，不断步步为营，除非找到部族之王，否则他们绝不退缩。 而自己这边不一样！ 走这边的目的就是在赌…… 王游自然希望自己没有赌对，否则袭击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但自己也不可能为了这个一直不停的往北走吧，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下一个城镇。” “啊？”武梦秋惊讶的瞪大眼睛说。 自己都没有走过北境的路，下一个城市是什么地方谁知道呢。 “来之前我看过了，翼州城往北继续走一百多里就是另外一个城镇，我们就到那里就行。”王游思考后说道。 按照兵部的情报，对方大概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进入大周朝境内了，但具体走到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越往北，大雪封山，行走困难，他们定然会慢下来。 如果自己到了下一个城镇，那玄甲军那边应该也都到了，那样就是地毯式搜索了，反正这段是没找着，只能往下面去找。 而自己不可能跟着士兵到处走，只能在城镇里等待消息就行！ 反正翼州城是不用回去了， 自己回去那就有必要调查刺杀自己的那些刺客身份……毕竟作为兵部侍郎，如果不深究的话，传出去就会说自己软弱无能。 可一旦细查，想必会受到重重阻挠，这样会耗费自己太多的时间！ 倒不如直接在其他城镇等着，等着尹姜会亲自过来向自己汇报。 那压力就到了他头上…… “嗯，最多就到下一个城镇吧，我们也该等着尹知府把昨夜的事情汇报一下了。”王游解释说。 一说起昨夜的事，武梦秋心中也升起一丝怒火来。 “相公，依我看那帮人是军队的人！” “噢？为何……” 王游没想到武梦秋居然这么肯定的能说出他们的来历。 “相公不在江湖行走，不知道也正常。通常来说每个门派都会有自己功夫法门，就如百里的剑道一样，一出手便能看出是朝天宗的弟子……而杀手的话会故意隐藏自己的宗门，转而用别派的招式来出手。 “并且这些都是自小训练出来的，因为即使其他门派的功夫也需要长时间的练习。” 每次武梦秋在说这些江湖故事的时候王游都听得很认真， 这毕竟是自己不了解的盲区嘛。 不在自己娘子口中多听一些经验，难不成还需要向别人请教？ 多此一举！ “所以他们应该会很多门派的功夫喽？”王游说。 武梦秋点头肯定。 “是的。一个专业的杀手是自小就训练出来的，否则无法做到心狠手辣，相公还记得当初在泊阳城时候的那些阡陌客吗？” 时间虽然久了，但那是王游第一次被人团体围杀，自然每个细节都记得。 “那个即便跳楼都不愿意透露半分消息的人，如果不是自小被当做杀手训练，是不会有那种行为的。” 回忆着那位敢从五六十米高楼上一跃而下的人。 王游当初就觉得对方心够狠的！ “所以啊，自小练成的习惯难以改变，所以即便出招刻意隐藏，但也有一定章法，而江湖中毫无章法的出处只有那些自学的，以及军队了！” 军队集百家之长，所用都是最简单的杀招。 从武梦秋与昨夜刺客的交手中，一眼便能认出来。 王游暗自感叹。 “其实娘子不说我大概也猜到了……他们，应该是王府的死士！” 当初在泊阳城的时候自己便遇到过死士，但王游一直不相信凭借杨长松的能力能够培养出死士来，想要培养这种死士必须有足够大的权利，并且有足够大的地方。 而这些在北境王府面前都可以实现，甚至对方还有先前带兵的经历，简直是完美！ “原来相公也有怀疑了。”武梦秋肯定说道。 “怀疑没用，除非找到直接的证据或者找到他培养死士的据点，否则对方是绝不会承认的。” 说到底，王游自为官以来遇到的不少事情依旧是无头悬案。 眼下提到死士，自己突然想起当初在泊阳城里面的死士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很多时候自己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答案， 但如果这些都跟自己有关，王游更希望有一天能够解决掉！ 就如当初卖掉的那些贡品， 直到现在王游也不知到底是哪个朝中官员贪污遗漏的。 自己入朝不过一年时间，往后日子或许还会更难！ “相公在想什么呢？累了么？” 武梦秋见到王游突然发呆，于是提醒了一句。 摇头， 然后继续跟在对方身后向前走。 山林中入夜比较快， 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找到，倒是路更难走了。 一直到了夜晚，山林冷清。 两小夫妻找了一块干净的空地坐下…… 第646章 遇到了(上) 王游很少走这么长的路，累了一整天结果靠在铺有树叶的空地上就睡着了。 武梦秋轻轻给自家相公盖上衣服，独自一人坐在火堆边上守夜！ 看着熟睡的相公，又想起昨夜那惊心的一幕…… 伸手在大腿深处摸索到了平日里携带的暗器。 以相公如此聪慧的人，他会不会联想到什么！！ 但武梦秋记得自己从未在对方面前用另一个‘身份’使用过暗器。 追根溯源， 应该找不到才对吧。 毫不自信的再看了一眼王游。 突然，对方这时候翻了一个身…… 武梦秋立马看向火堆的地方，装作若无其事。 没动静， 这才回头看去， 还是睡着了！ 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只不过是在心里想想而已，都没说出来，这么害怕干什么。 这要是被师姐她们看到了，还不得笑话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圣教门主，居然被自家相公翻个身就吓得不敢说话。 看着熟睡的相公，手上还把玩着都暗器。 一边是官家夫人，另一边则是被江湖正道所不容的圣教身份。 说到底， 在结为夫妻这么长时间后武梦秋似乎不那么惧怕暴露身份了，但却十分恐惧自己的身份给相公带来的种种‘厄运’。 如今，相公的官位越来越高了，身边的属下也在不断增多。 也有几十万的将士等待着他的指引，若自己身份暴露的话。 相公苦心经营的这么多东西会不会在顷刻间瓦解…… 万劫不复，甚至永远抬不起头来。 若是以前的自己，遇到这种情况，那不如把相公掳走带到西域去。 可现在…… 这么多东西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夏菊去接母亲应该也快回来了吧，面对的母亲的话自己更加不敢把事情败露。 结发妻子怎么能把自家相公的志向和家庭全部给毁掉呢，那算什么妻子！ 想着， 还是多靠近了一点点…… 因为火光照在自己身上会有余温， 靠近了身体的温度也会随之传给对方。 不冷了， 短暂的暖意才会让武梦秋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一阵呼噜声起来，又忍不住轻笑一声。 相公还真是在什么地方都能睡着啊，一点儿不像个高官的模样。 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能睡下…… 让盖在对方身上的衣服拉平，遮盖住露出来的部分。 仔细看看脸， 趁着规火光的温暖，武梦秋俯下身偷偷在边缘占了一点便宜！ 最后还得意的笑笑。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 隐约间觉得有些困意。 这段时间武梦秋突然自己容易犯困了，而且食欲也不是很好。 昨天夜晚的战斗中，自己原本可以更快速的干掉那些死士，然而却耗费了多一点的时间，主要是感觉手中有些乏力了。 当初一击能斩杀数十人的投掷手段这次居然不好用了！ 有些奇怪。 武梦秋看着自己的手腕…… 没什么伤口，也谈不上能力退化。 虽然这段时间在北境自己练功的次数不多，可以前也有没办法练功的时候啊，并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想到这儿，武梦秋感觉回去后应该加紧练习，把失去的时间给补回来。 反正这次帮助师姐的事情应该算是结束了！ 百里被叫走，那今天的比试就相当于弃赛……对方不战而胜。 以师姐的手段，不可能会失手。 估计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只等这一个机会！ 原本武梦秋想要以相公的口吻劝说百里点到为止……这次的目标不是胜出，而是让他有所成长就行。 还在思考怎么做呢。 突发状况就把人叫走了，也省去了要劝说的过程。 是好事。 只要结束了师姐这边，回到京城后就不再有别的麻烦了。 相公可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而自己也能继续为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做好规划…… 至少能够让自己不后悔的规划！ 至于功夫嘛。 再慢慢练回来呗！ 没由来的一阵干呕让武梦秋觉得自己也不舒服。 心想大概是北境这边的环境影响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状态。 凑近相公， 一前一后， 在稍微舒适的地方微微闭上了眼睛。 ………… 也不知过了多久，武梦秋突然被一阵树林里的骚动惊醒。 眼前的篝火早就熄灭了，只剩下还未燃烧干净的木炭微微泛红，一层层的被木灰覆盖。 视线在这一刻也稍微亮了起来。 武梦秋抬头看天色， 灰白的。 估摸着是天快亮的时辰。 “相公，相公……快醒醒！醒醒……”推着王游赶紧起床。 迷迷糊糊中，王游只觉得有人摇晃着自己。 睁开眼， 视线是清晰了不少，但看周围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啊？娘子。这是……” 懒洋洋的语气说话都不利索，可熟悉的香味就算是闭着眼睛王游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甚至还多粘了一会儿，赖个起床气。 “相公，快醒来。我听到附近有动静了！” 武梦秋的催促声让王游思绪回神，这才想起两人并非在王府或者家里，而是在荒郊野外。 再次睁眼，干脆就坐起来。 “动静……” “你听？”武梦秋让王游细细听。 现在是凌晨天快亮的时候，就连风声都没这么紧…… 整个周围就是一种莫名的寂静。 两人是在林子高处的某个空地上，因为这里石头多一些，可以作为掩体倚靠。 王游细听，没有感觉，然后趴在地上听听有没有感觉。 其实这种是听不到什么声音的。 倒是石子的冰凉让王游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是那边。”武梦秋指着看两人面对的某处林子。 有方向了。 再静听…… 好像还真有点动静。 像是…… 什么打斗的声音？ 铁器敲打。 对，是兵器！！ “走，去看看。” “嗯。”武梦秋点头，带着王游急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走进林中，打斗的声音更加明显。 甚至还有嘲笑的声音。 “看你们往什么地方跑，你们以为从山里走，我们就不知道么？该死……追你们追得好苦啊！” 声音如同蒙着面说话一般。 不是山匪，就是追兵…… 第647章 遇到了(下) 夏菊按照之前的计划让马车继续在官道上奔跑，而自己则带着老太君跟上他们从山道中走。 夜晚视线不好，若敌人顺着车辙继续追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跟着车子一路。 只不过在没有人驱车的情况下，夏菊也不知道这马车到底能跑多久…… 对方给自己的药效到底能够维持多长时间。 不过，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总比自己留下来与追兵战斗好。 自己并不信任这些所谓的北方部族，即便在对方明示了身份，以王族的信誉保证下自己还是不相信。 异族不可信，否则就不会连年侵犯大周朝疆域了。 因此，从山道绕行看似是最好的办法。 起初的确很有效果…… 由于山路行走比较慢，走不了多远居然能看到山下一群携着火光的追兵朝着官道上继续跑。 说明这办法成了！ 众人看到这之后都松了一口气。 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继续走！ 又过了一天，直到第二天的凌晨实在太累了才肯停下来休息。 一点儿走不动了。 “老太君，你没事吧，还好么？”夏菊第一个关心的自然是王母的身体。 没想到对方一直跟着几人走，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停过，一天一夜，直到现在躺下来才显出疲惫不堪的样子。 “只是有些累了，没事。丫头~”微微挤出笑容，担心对方自责于是继续说，“别看我们母女俩这样，当初也是各自操持家务的，一点点路没有关系。” 这话倒是不假。 王游自小聪明，被卢家看重就被带到了卢家所熟知的书院念书，几乎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吃住都在书院里……娘儿俩见面的机会少。 说到底，哪有什么这么多天才啊。 即便天生是读书的料，也要在那种高强度的环境下逼迫学习，才会有今天的成就！ 而卢家愿意每个月送一点钱粮过来，算是给王母的一点点补助吧。 十几年来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王母也养成了自食其力的习惯！ 这些年老了，腿脚受寒就难受。 不灵活，但并非走不动。 从手上厚实的老茧就看得出王母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不一样。当下是冬日，天寒……老太君要多休息。”夏菊一再坚持下，队伍才停下来稍作休息。 其实大伙儿也走不动了，并且对于这个地方都不熟。 没走过， 只是一路往南而已。 好在翼州城是附近最繁华的大城市，四面八方的居民都会往那个地方走，所以这山道间自然有一条人走过的道路顺着向南。 众人就朝着一个方向走。 到了今天，累了，还特别困…… 但凡有个东西靠一靠可能就睡着。 乌洛兰眼看大伙儿都累了，而眼下也快到凌晨，昨夜已经赶了一天的路，若是再跑估计就走不动了，于是下令让大伙儿休息一下。 并没有单独丢下夏菊几人离开！ “大王……” 一个王族勇士走上前询问，可对方不满的抬头，这才意识到称呼错误了。 自从进入大周朝境内后称呼就改为‘掌柜的’，但因为在外人面前已表明了身份，还以为不需要这个过程了。 谁知乌洛兰还是坚持改称呼！ “掌柜的，咱们还能坚持继续走，难道要在这里停下么？眼下也未脱离危险，我们不如单独走吧。” 两边的合作也仅仅是躲开追兵而已。 现在追兵没来，那即便走了也无所谓……关键两个女人走得慢，让路程都耽搁了。 为了自家大王着想，还是尽快到翼州城最好。 “你难道要我丢下妇女自己走？传出去还不被世人笑话？再说了她们对我们也有帮助。”乌洛兰直接拒绝了自己属下的建议。 倒不是自己多仁德， 主要对方没啥远见，典型的只会打架而已。 对方都说明身份了，既然是兵部高官的亲人，那自己带上她们是没有坏处的。 目前自己还不知道袭击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即便到了翼州城同样需要有个大周朝的好帮手。 这个人情就不小， 有掌握大周朝兵马的官员作为帮手，自己行事会方便很多。 别忘了，这次南下的目的是取回骨鼎，如果这都没有完成，还被算计暗杀于此，那势必会引起两国的交战。 部族战士虽然勇猛，可当年战争后带来的伤痛历历在目。 大周朝并非孱弱无力的王朝，要再硬碰硬一次！ 乌洛兰觉得，自己的部族还没有做好承受战乱的准备。 “掌柜的，您是不是知道袭击我们的敌人是谁了？” 尽管没有明说，可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心底里大概有了几种想法。 只是在没有证据下，不便直接指认！ 还是那句话。 部族并未做好承受战乱的准备，甚至这一仗打起来的话，部族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团结一致都不一定呢。 没有准备的事，最好就不做…… “先吃点东西休息吧，有了力气才好赶路。” 另一边的夏菊见到北方部族的众人也休息了，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自己还真怕对方走了。 要是引来了追兵，他们能跑，但自己却没法带着老太君和葛淑婉一起跑。 天色由深夜转入凌晨…… 焦虑的状态一旦松懈下来就容易陷入深睡。 等到夏菊感觉到周围有动静的时候，声音都已经无限接近了。 “快起来，快起来……有人过来了！！” ……………… 王游和武梦秋拨开草丛往战斗的地方看去。 凌晨，视线还不清晰。 大概十几米远的地方几个人影还在战斗。 “跑啊，看你们往哪里跑？？你们以为我们只在一个地方设有伏击么，实话告诉你们，这一路上都有我们的人，一见到马车周围没了动静我们就知道你们走了山路。哼！” 一个蒙面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山路？ 难道是…… 王游顿时来了精神，仔细想要看清楚。 走山路躲避追兵，难不成真的遇到了他们？ 自己视线不好，能见度低。 可武梦秋不一样。 即便从人影也能判断出自己熟悉的人。 武梦秋注意到其中一个女子身形的黑影，那不就是消失了半个多月的夏菊嘛。 她在这里？！！ 继续看，在她背后还有两个女人。 第648章 林中之战 夏菊！！ 她怎么在这里？ 不是让她去接母亲了么！ 如果她在这里的话，也就代表……武梦秋转头看向自家相公。 由于天色还未亮开，王游这边没有这么好的视力，可隐约间依旧能够听到吃夏菊熟悉的声音，而夏菊是两人派出去的。 可对方却出现在这里！！ 王游刚要起身却被武梦秋压住。 “相公别急，他们后面还有人。”看到王游的反应武梦秋大致明白了。 正要准备出手，可敏锐的洞察力又发现了另一边追上来的人。 “这边……” 面前双方的人对峙，却不敢动手。 目的很简单，人不够！ 武梦秋知晓夏菊的能力，应付十几个人没有问题，更何况这会儿站在她旁边的还有另外一些帮手。 虽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只要有一两个人帮忙对面就绝无可能获胜！ 十几个人只是将夏菊等人困住， 围而不上， 一直在说嘲讽的话，明显就是在等待后面的援军。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夏菊不知道对方身后还有多少人自然不敢动手。 而武梦秋和王游的位置距离两边都有一段距离，恰巧在中间，三方位于一个三角的位置，反倒能看到后面来的人。 “等会儿相公找个地方躲好，我去解决后面来的人。” 这种时候王游不会干涉武梦秋，点头示意对方放心后便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避。 心跳， 还有一股莫名的感觉的涌上心头。 王游说不上来此时的感受！ 其实一直以来王游都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到是‘孤家寡人’，所谓的亲戚在心底里是没有归属感的。 就好比某一天，突然有人跟你说其实你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一样。 虽然能够在口头上称呼对方为‘父母’，可心底里却没有与对方相处的感情。 要演，也演不出那种感觉…… 至于武梦秋嘛。 两人是从成亲之后才慢慢认识的，从陌生到熟悉，反倒更加真实，自己才更容易接受她。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王游只觉得真正的家人只有武梦秋一个而已。 可毕竟到‘王游’的身份本就存在，怎么可能没有过往呢？ 卢家自己可以不管。 而眼下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王游看向夏菊所在的地方，脚步也忍不住微微朝着那边挪动过去。 另一边的武梦秋到则是快速穿梭在林中…… 回头发现自家相公似乎一直看着夏菊的方向。 也对， 那毕竟是母亲所在嘛。 手中捏着刀刃，敏锐的察觉到靠近这边的人还挺多，似乎也是顺着声音过来的。 难怪刚才那人要笑得这么大声。 原来他们也是散开寻找的， 既如此，就快速解决吧。 一个不留！ 凌晨的密林…… 寒风吹过， 伸手也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光线下，刀锋所过之处，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 夏菊紧张的望着眼前围着的这帮人。 没想到他们会追得这么快！ 怎么可能？ 就算对面即使发现了马车的事，再从山道寻找也不至于追得这么快啊，要知道这一天一夜中几人就没停下过。 然而，眼前的情况也容不得夏菊再辩驳。 只是不断靠近王母和葛淑婉两人，试图用身体作为掩护。 面前只有十几人，如果自己全力反击的话应该能解决，但重要的是不让老太君受伤。 自己后退，乌洛兰和他的王族勇士就上前！ 对方真正想要追杀的是他们，夏菊等人不过是顺带灭口而已。 对面追兵， 乌洛兰依旧镇定自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本王？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身边只有五个人了。 自己带着三十多位王族一等一的勇士出门，结果就剩下身边五人。 若此时都不知道追杀自己的人是谁，那兄弟们死得太冤枉了！ “我们收到的命令只是要了你的命，并不负责回答你的话。”蒙面男子大声回答。 若不是想要吸引周围寻找的弟兄们过来，自己甚至都不想回答。 对面的人是王族勇士，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尽管自己这边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可对面同样级别的高手还是有点担心。 关键是担心对方又跑了。 时间拖得太长了，据说玄甲军已经在全力寻找他们了。 若再度的放跑一次……恐怕就再也没机会了！ 就这一次，一定要把目标解决掉。 “掌柜的，别跟他们废话，他们才十几个人而已，我们杀出去，一定保你平安无事。”剩余的五人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乌洛兰从不怀疑自己属下的忠诚，只是在面对生死抉择间自己都没法了解真相。 心中涌起恨意与不甘…… 镇北王让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战争？ 难道大周朝就一定能赢么。 当年两人在长生天下立下的誓言就这么轻易打破？ 心中无数的不解。 可惜了， 这次还要带着三个女人一起受苦！ 乌洛兰自问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一个帝王只需要对自己的子民有利，以及对臣子言而有信就行。 可这些恐怕在今日之后都没法实现了。 懊悔当初为何会轻易相信了镇北王的话！ “现在还想跑？恐怕没那么容易。” 蒙面男子依旧嘲讽着，可十几人不断变换着位置，像是在找目标，唯一不变的就是不攻击。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王族勇士只有战死的，绝没有投降的。 站在最前的人率先持刀冲上前…… 周围的蒙面人主动去挡。 重击， 再重击…… 两刀下去，甚至把对面‘出头鸟’挡住的武器给硬生生斩断。 都说北方部族野蛮，力量更是惊人的强劲。 这一击着实吓到了不少人！ 取巧， 挡不住就放手，随后从腰间掏出匕首。 两人如此接近根本就没法躲闪…… 一刀砍在肩上，直接削掉了对方一只胳膊，与此同时毒刃刺中了王族勇士的腹部。 断臂人当场倒下，可王族勇士也受了伤！ 一换一…… 居然这么打。 “他们是死士，他们是死士！！” 王族勇士难以置信的说道。 腹部传来刺痒的疼痛…… 毒刃发作，连脚步都有些站不稳。 第649章 林中的落幕 “你怎么样了！！兄弟……” 另一位王族勇士上前扶住受伤的人。 只是腹部的刀伤而已，伤口不深，可是刀刃上附带的剧毒如同麻药一样瞬间麻痹全身，一股生病的无力感涌上来。 “我没事，还顶得住！”看着地上倒在血泊中的敌人。 对方根本接不住自己全力一击，可居然为了刺伤自己宁可以命来换…… 这种打法自己这五个人怎么守得住大王？ 即便不愿暴露也不得不开口说明。 “小心，他们的刀刃上都有剧毒，千万别被伤到！！” 这一说， 剩下的四人各自又后退了一小步。 将乌洛兰围在中央…… 现在要跑估计很困难，但如果四人带着大王一同朝着一个方向跑，不回头，或者同样以命抵挡的话，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当然，那样的话后面的三个女人就不管不顾了！ 眼下恐怕也顾不上她们。 但如果直接跑对方也会追上来，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吸引对方注意力，然后才能有逃离的机会。 五人互相看了一眼。 作为跟随乌洛兰多年的王族勇士，同样也是多年的兄弟和朋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只需一眼便能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阵形突然变换…… 即便是身中毒刃的王族勇士也撑着身体左右走动。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蒙面男子一边也有些担忧！ 单单靠自己身边这十几人根本没法挡住他们，必须让周围搜寻的人也赶过来才行。 “哼，今天……你们插翅也难逃！” 嘴上依旧不依不饶，至少要给对方一点威慑。 双方都在不停移动，像是在寻找突破口一般！ 而这时候的夏菊还挡在王母和葛淑婉跟前…… “小夏。” 突然间王母的声音吸引了夏菊回头。 “老太君，怎么了？” 周围都是敌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这里根本逃不掉。 王母心中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将一个小荷包交给对方！ “这是……”夏菊不解。 “我知道你有本事，如果能逃脱的话就不要管我们母女，这是我送给儿媳的礼物，里面是一枚金钗，原本我就这次亲自给梦秋戴上，可眼下怕是没机会了！” 王母微笑着说，即便在这种时候都希望对方放心。 “你就代我送给梦秋吧。” 夏菊拿在手里，却感觉这金钗有千斤重。 自己万万不敢到独自把东西交到小姐手上，否则就算小姐肯原谅自己，自己都不会原谅。 “不，老太君，我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带着你们出去！”夏菊保证说。 这帮北方部族自己本来就不相信。 眼下他们要跑，恐怕也会丢下自己三人跑，要不然他们就没机会了。 这些死士本就是朝着他去的。 若是两边分头走，说不定能够躲开更多的追兵！ 看着双方在前面僵持…… 周围同样有紧盯着到自己这边的敌人。 对方人更多，总有人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 夏菊数着周围的敌人。 一个，两个……不多，五个人。完全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可以毫发无损的干掉他们。 “淑婉，老太君……等会儿如果对面打起来，我们直接走！朝着南边，就是我们背后……别看。”夏菊还时不时提醒着葛淑婉别暴露意图。 “可母亲她跑不动了。” “你们别管我，自己跑……”王母想要把最后生还的希望留给年轻人。 “放心，我会背老太君跑，到只要你跟上就行！等会儿他们一定也会跑，我从未相信过外人更不信他们会为了我们拼死抵抗。” 夏菊天生的性格就是不信任外人。 当年师父就是太相信别人了，所以才会遭遇不测！ 除了自己家里人外，其余都不可信。 在自己看来敌人的人数还不足以拦下部族之王的亲卫队，只要他们丢下自己仨人，完全可以快速逃离。 不能期待别人怜悯自己，必须自己找方法。 只要对方打起来，夏菊便可以做到迅速击杀周围的追兵带着两人逃跑。 抬头看看天空…… 刚才灰蒙蒙的天色如今已经快速亮开了，逐渐能够看到周围的景致。 一只手在手腕上不断数着还剩余的暗器。 时间不多了， 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会赶在完全亮开之前出手，否则天亮后的即便是跑了，也很容易被追逐。 “哼，插翅……对付你们还用插翅？” 果然，随着王族勇士脚步停下…… 之前受伤的士兵率先提刀冲上去。 与此同时，另外几人也朝着四个方向到同时出击。 杀！ 这一刻，似乎双方都做好了准备。 蒙面的死士自知不是王族勇士的对手，所以三个人同时向一个人攻来，而望族勇士也学乖了，不再死扛，反倒巧妙的躲开可能伤到自己的攻击。 宁可失去一次进攻机会，也绝不会盲干…… 刀剑相交，巨大的力道在铁器上摩擦出花火。 夏菊捏住自己手腕上剩余的暗器。 就是现在…… 急速投掷，快若残影。 直接命中面前三个敌人，并且都是直接正中脑门，不给对方有一丝反击的机会。 “快，老太君，抓紧我！”不等王母反应，夏菊直接用背托起对方。 一只手撑住， 另一只手把剩余的暗器统统扔出。 捡起对方手里的长刀当作武器，拉起葛淑婉准备到朝南边密林的方向跑。 “那三个女的跑了。” 正面对战的人群中有人喊话。 王族勇士和剩余几人同时回头…… 该死， “一个都不能留！”蒙面人准备带着几个人包抄。 可人一旦要散开，王族勇士这边更加卖力，特别是之前就受伤的人干脆挥舞砍刀，一刀劈开两个人。 自知活不久了，也顾不体力消耗，只要能够保护大王撤退就行。 “这边！” 剩余四人仿佛同时找到了机会一般。 那三个女人向南，自己这边就向北。 分开，看他们怎么追！ 追兵人数不打断在减少，已经做不到两边同时追了。 要抉择， 可思考的片刻，连到追一边的人都不够了。 毕竟是王族勇士，并不是自己十几个人都能对付的。 心想着周围的弟兄怎么还不来？！！ 再不肯过来，又要放跑了。 …… 可就在夏菊和乌洛兰两边的人各自逃离的时候，一串箭矢从草丛中飞出来。 为了躲闪，两边又同时向后退…… 刚刚才准备离开，这会儿又回到了背靠背飞的地步。 “什么人！” 乌洛兰叫喊着…… 草丛中又是十几人走了出来。 而与刚才不同，这一次到领头的居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未蒙面的女子。 “雄鹰王，没想到能够在这种地方见到本尊呀。” 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傍晚连夜带着自己人出城的陆红霞。 陆红霞算到王游会派玄甲军走官道，而王府的死士就算再怎么不要命，都不可能抵挡过到上万人的玄甲军。 走官道，就是死！ 然而自己很早就已经派人守在路上了。 甚至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部署好了，所以不管怎么赶都是自己快一步。 只是陆红霞不保证这些人能够拦住，部族之王的亲卫队！ 原本按照计划，若是阡陌客加进来，那对方必定命丧当场……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无妨。 此刻只要自己拿下乌洛兰的人头，依然是自己获胜了。 任凭那王游有通天彻地之才，也翻不了身…… 只要将部族之王的人头送到京城，游街示众。 那北境必乱。 倒时候这天下…… 哈哈哈哈哈。 就算只是想想陆红霞也觉得兴奋。 “你是谁？！！”乌洛兰自问自己从未见过对方。 而对方又毫不掩饰自己的面容，显然是这次的主谋！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知道这片林地就是你雄鹰王最后的埋葬之地了。” 尽管陆红霞也是个女人，可这人的笑声却特别刺耳。 听到这种‘豪言壮语’就连王族勇士也忍不住想要上前比划比划！ 要不是被其他人拉住， 还真冲上前了。 “看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捣鬼？为什么……将我杀死有何好处？就为了挑起两国战争？可即便大周朝再强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与我北方开战，再加上这些年中原疲惫，恐怕这一战也不得不掉几块肉吧。” 乌洛兰不希望开战，但并不是惧怕开战。 北方部族不是南疆，那种依附于中原朝廷的民族！ 若真打起来自己的军队依然可以无往不胜，就算攻不下京城，但在北境烧杀抢掠完全不在话下。 最终的胜利到底是谁，或者说一直熬到两国都战斗不下去最终停战……结果如何还不一定呢。 但肯定是两败俱伤。 对方既然要用自己来挑起战争，那必定是受益者。 这受益的人到底是谁！ 乌洛兰猜不出…… “大王由何必在意这些呢，这世上很多人都是抱着遗憾死去的，你又何必执着呢。”陆红霞笑道。 “哼，看来即便死了，你也不希望我死个明白！” 乌洛兰冷笑一声。 对方不敢说……难道是怕泄漏？ 如此谨慎，是没有把握？ 还是他背后的人要求不能让她说。 “就凭借你这点人，真能杀了我们？”到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乌洛兰反嘲。 由于自己的勇士英勇战斗，最先围着众人的那十几人几乎已经全灭了。 一个小的意外是…… 身后这三个女子中，那女护卫的实力也相当非凡。 居然能片刻斩杀几个人。 倘若不是在这个场合下，乌洛兰还真不愿意放弃这样的能人。 部族人向来尊重强者。 帮助一个强者，总好过被对方记恨吧！ 可眼下也管不了这些了。 抬头看向陆红霞…… 此刻，天色完全亮开了。 周围甚至能听到清晨鸟儿的叫声。 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更浓！ 面对这样的嘲讽陆红霞不以为然…… “你们真以为我选择在山道中伏击会没有准备？实话告诉你们，这一带都是我的属下，你们刚才就算真的逃脱了，也逃不掉这天罗地网。” 说着陆红霞拿出一个口哨一样的东西，放在嘴里直接吹响。 林中回荡着比鸟鸣还要响亮的声音。 片刻， 没有回应。 啊？ 陆红霞看着周围，就连其余的蒙面人也都看向她。 毕竟这是集合的暗号，只要听到声音就必须同时吹响回应……在这样的场合下足够给对方心里上的压迫，或许都不需要战斗就能解决了。 可…… 不信邪，再吹一次。 还是没有回应！ 陆红霞看着自己手中的口哨，脑袋无数的答案浮现，可没有一个能够解释清楚的。 “哈哈哈哈……怎么，小姑娘。你不会在逗我们玩吧，刚才说得这么厉害，这会儿怎么没声音了？是吹得不够响么。” 原本在陆红霞吹响口哨的时候，王族勇士中还真的捏来一把汗。 这种东西就算不用解释都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若是林中不断有回应，那自己这边就真的玩完了。 然而对方这东西响了两次，林中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玩完。 心中那颗大石头，似乎没那么重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部署了这么多人在山道上。”陆红霞再吹了一次。 结果还是一样。 没回应！ “别费劲了！没戏……” 一个声音从草丛的角落处传来。 “什么人。” 这一次是陆红霞急了。 众人回头，眼前出现的人让所有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南境指挥使……大周朝当下第一席的文人……当朝兵部侍郎……四境朝廷军队的总指挥……王游。 居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王游！！！” 陆红霞不敢相信的叫出名字。 人群中可能就夏菊一边最为激动，甚至葛淑婉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义兄？ 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愧是冉展的师姐啊，总能快人一步，看来当初咱们应该在路华寺多聊几句。”王游冷淡的说道。 两人是见过一面，可也就这匆匆一面。 到了北境之后，虽然心里都清楚使绊子的事跟对方脱不了干系，可两位‘大脑级’的中心人物就再也没有遇见了。 可惜了。 最后这一面竟然是这样的场合。 “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红霞想问，但又局的多此一问。 自己能够想到的，对方同样能够想到…… 论才智，陆红霞从未怀疑过眼前这位兵部侍郎。 否则对方便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坐上这种位置！ “还需要我解释么？” 王游笑着回答。 “给我抓住他！” 陆红霞首先反应过来…… 可下令的声音刚说，林中突然飞出另外的暗器。 这一次与夏菊的决然不同。 那半圈的暗器如同割草的机器，直接划破蒙面死士的头颅……一个不够，甚至两个三个…… 阵脚一乱，被王族勇士找到了机会同样的提刀冲上去！ 慌乱中，陆红霞拔出自己的匕首准备自己动手。 可猛然间感觉有什么人绕到了自己身后…… 回头的一刹那， 一掌打在额头。 知觉天昏地暗…… 一股热血从口鼻，甚至眼睛处止不住的流出来。 “留你太久了，早知道我就该在路华寺杀了你！”耳边是冰冷的声音。 再看。 那武梦秋不知何时来到了面前。 第650章 你没赢，我也没输! 天亮了，可眼前却是黑的。 陆红霞脑海中不断回闪着自己过往的画面。 从自己第一天被带入师门……山门前师父那句：汝之所求，终归为何？ 一直回答不上来！ 这计划也成为了自己年少时长久的执念。 自己自小聪慧过人，即便同时学艺陆红霞总能第一时间领悟，甚至时间长了还能举一反三，与师父对簿公堂。 从朝堂的策略到民间的治理，任何一门功课陆红霞都能够极快的掌握。 天才总是无趣的！ 在自己将大部分师门兄弟姐妹远远甩在身后时，还是有一个问题困扰着自己。 所求，终归为何？ 还是没法回答！ 墨门以苍生为己任，几乎大部分的同门师兄妹回答都出奇的一致：为救黎民百姓，为功成名就。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陆红霞也将这份信条刻印在自己的人生目标中。 十年…… 一晃而过。 学术有成的陆红霞终究走上了墨门前辈们的道路。 走出山门，便再也没法回头了。 这座山虽然不大，可从自己走出去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门中之人，以后的路还要自己去走！ 陆红霞和大部分先代的墨门弟子一样，在门中就被传为天才的人一下山就会被不少帮派和门阀招募，而开出的条件也特别诱人。 甚至在这些抢人的过程中还经常会爆发杀戮！ 陆红霞最初找到了一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门阀投靠，以自己非凡的才能和救世的理想来做事。 很快， 他发现自己要获胜太容易了。 一般的门客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甚至轻而易举就能够将敌对解决掉。 赢得太快，也让陆红霞投靠的主家越发膨胀。 按照墨门的规矩，选择良主就要坚定跟随！ 但实力强于太多人的陆红霞已经不仅仅是门客了，而是足够将一个门阀托起来的人。 当良主变成霸主，情况也就变了。 原先的理想变得荡然无存，一心只想走上更高的门路。 而陆红霞也因为名声在外的缘故一直被人所忌惮……最后被追杀。 追杀，就要反杀！ 在反反复复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惨死其中，又有多少人为这件事付出了代价。 很多人都不知道，当年南镇抚使沈炼破获的贩盐案，其实背后也有自己的参与……甚至是主谋之一。 而那一次被牵连斩首的人足足有八千人。 血流成河，灾祸还在继续。 陆红霞发现距离当初拯救黎民百姓的理想似乎越走越远了。 所以自己辗转在无数‘家主’中间，可结果还是一样的。 最终导致不得不远走西境…… 也是在那里陆红霞找到了这么多年来能够回答自己那句话的人。 【若找不到归宿，那便自己创造一个归宿！】 这世间无论谁赢了都会变的，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赢！ 就是混乱。 只有乱世才是自己这样的人应该存在的地方。 没有束缚，没有界限，甚至不需要遵守规则。 只有那样的世界才能够到真正让人畏惧！ 黎民是救不了的， 你给了他一个馒头，他马上就会再要一块瘦肉。 吃不尽，喂不饱。 那不如让乱世来解脱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得到了真正想要的答案之后，很多年里陆红霞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机会。 眼下， 这机会如此近了。 可…… 可………… 一口鲜血喷出，思绪回到了现实。 ………… 天亮了，白昼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同样也驱散了林中的黑暗…… 陆红霞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王游，对方是胜利者。 这么多年来赢过自己的人屈指可数，并且即便是赢了对方也是惨胜！ 唯独这一次，陆红霞完全看不出对方失败的地方在哪儿，如果有……那就是对方让自己走向了更高的台阶吧。 呵~ 一口血忍不住再次涌出来。 “说吧，这些人到底是谁？”王游的话让武梦秋和其余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为何会这么说。 这人是主谋？ “这么长时间了，我才有机会再遇到你。” 低头看着对方。 陆红霞不是那种窈窕妖娆的女人，但的举止投足间却有一股邪魅之气。 如今口吐鲜血躺倒在地上，让原本的气势都降低了，只剩下一个‘弱女子’而已。 陆红霞没有回答。 王游不急，周围的人尽数被干掉了，自己有很多时间跟对方熬。 而且这一次是对方没有时间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在京城的时候就与周成域商量好了，想要借用这次镇北王寿辰比武的借口邀请外族之王吧，所以你早就联系好西域的杀手做好了准备，是吧！” 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即便不说都能明白。 若此刻两人的身份互换…… 说不定陆红霞也会站着询问对方：当初来到翼州城是不是想要接管玄甲军之类的话。 只可惜没有如果，而陆红霞也不打算回复对方。 没关系， 王游继续说。 “你没想到你那批杀手会遇到我们，并且在路上就被干掉了……而且也没想到我会绕行燕州，从整体来了解翼州的情况吧！”王游继续。 干掉阡陌客确实是一个巧合，但这个巧合也帮助自己理解了之后的很多事。 对方在洛城一直不让自己进来，其实就是故意引导自己，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专注在比武大赛本身，甚至是镇北王想要私自招募兵源等等。 可仔细想想，一两个高手还可以…… 想要再继续养兵，镇北王也没钱啊。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朝廷的‘助攻’让王游抓住了机会，直接逼得镇北王说出实情。 而这些事情也不过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想罢了。 阡陌客被劫杀，王府只能让自己的死士出来！ 可单单靠王府的人，怎么可能会完全听她一个陌生人的话？ 刚才就说了， 阡陌客被劫杀，让陆红霞陷入了被动。 她手上没有人了，所以让另外一群人混入了其中…… 而这群人，应该不是王府的才对。 “他们是谁？”王游再问。 这时候的陆红霞总算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哈……” 狂笑。 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林间。 最后还是一口热血卡住了脖子，咳嗽起来才停下来。 脸色暗淡，可表情却格外得意。 “你以为你赢了？王游。你不过是走上了更危险的路而已……你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聪明人罢了，呵呵，哈哈哈……结果都会一样的，跟我一样。”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王游摇摇头，每个人要死之前都要说这种话。 第一个说话的人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报应呢。 我们的信仰终究不同！ 第651章 你不会……有了? 十几年来墨门最杰出的弟子。 在冉展口中一直把对方称之为‘天才’的人物，会以这样的方式死不瞑目。 最后在一串狂笑中咽下气！ 没了。 而那些答案也不重要了。 王游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可每一种抉择本身就是伴随着好与坏。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结局，同样不存在完美的人。 自己不会因为这些话而心有余悸！ “相公……” 武梦秋叫了自己。 王游回头。 看着对方微微一笑。 再看向另一边的五人！ 很明显的北方部族装扮，并且还被陆红霞亲自追杀，就算不用问王游也能猜到对方的身份。 至于夏菊…… 王游猛然看向夏菊身后。 就一眼，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自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也幻想过很多次见面的场景。 可从未想到对方的模样会跟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会如此相近…… 眼前的王母竟然会与自己上一世的母亲如此相似。 根本不需要什么伪装，更不需要特意去掩饰。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无奈……孤独的思想……还有放心不下的思念，以及无法尽孝的心酸。 仿佛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 踉跄的走了两步，差点摔倒。 “游儿……” “母亲！” 突然跪倒在地上…… 王游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在这个世界流泪，到可在这一刻终究忍不住低头下。 “儿，不孝……” 王母见到王游就一直没忍住，急忙蹲下来搀扶。 即便在面对这么多敌人的时候都没有叫屈，唯独见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哭成泪人。 旁边，葛淑婉一个劲的安慰。 王游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但眼下只顾着给母亲磕头！！ 另一边的乌洛兰也算松了一口气。 可在片刻间，自己队伍中的一个王族勇士倒了下去。 “兄弟，兄弟！！” 叫声引起了王游等人的注意。 这时候才意识到部族之王的人早就受伤了！ ……………… 正午，一行人才从山路回到了官道上，并且在这里遇到了知府尹姜的部队，并依靠他的护城卫返回翼州城。 路上王游向尹姜大概解释了其中的经过，但并未说明什么死士之类的话，只说部族之王乌洛兰应镇北王之约来到大周朝，想要取回他们象征的祭天器皿。 而路上遇到了大量劫匪，还好自己派兵镇压了，并且在跑路的过程中遇到了他们！ 这话虽然经不起推敲，可王游并不会直接将北境王府推出去…… 就如镇北王所说。 鸟尽弓藏！ 比起将王爷推到风口浪尖上换取无上的殊荣，自己更害怕一旦失去了王爷这一个矛盾，那下一个该是谁？ 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一次所有的较量王游都没有惧怕过，唯独镇北王这句话真的在自己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比起铲除所有敌人，不如留下一个虚弱可控的‘朋友’。 对于王游的话，尹姜也不反驳…… 反正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可见的未来镇北王已经弱势了，玄甲军依然是北境最强正规军。 而自己不可能发展兵权，只能在政务上提高自己！ 所以跟军队的总指挥交好不是什么坏事。 甚至这一次王游也不准备回王府了，而是去尹姜安排的地方暂住！ 从自己离开京城到现在，所有交待的事都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听取杜武关于玄甲军的汇报然后打道回府…… 这一行都快三个月了。 等到回到京城的话说不定已经到新年了！ 时间还真快呀。 身旁乌洛兰不断打听着镇北王的事情，而尹姜都一一回答。 没有坏事，只说这次的袭击他会去调查，而那些所谓的袭击者，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至于身后的马车里…… 武梦秋大概把这一生中，大半的温柔和羞涩都用尽了吧。 王母第一次看到自家的儿媳妇！ 在很多次幻想中也想象过对方的容貌，特别是在听到夏菊的描述后更是觉得好奇。 终于见到真人了，简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完美，还要俊俏！ “母亲……” “欸，欸。”王母高兴的一直拉着武梦秋的手，似乎从来没松开过。 从山道上下来之后就一直问这问那，都是关于武梦秋家里的事，还有两夫妻快两年的时间里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原来在很早之前武梦秋就希望王游写信让王母过来，特别是在京城的时候…… 之前南境还比较远，可京城毕竟是皇家所在，也是大周朝的中心，去那种地方无论做什么都方便。 况且武梦秋也不放心王母一个人住在北方。 然而这封信件似乎一直没有到达对方手中…… 武梦秋估计是卢家在捣鬼。 当时相公虽然是高官了，但在朝中的地位还不稳固。 可以说除了有官职之外并不具备官威，所以卢家还不愿放手，想要依靠母亲的关系多捞一些好处！ 可如今相公亲自来到北境就不同了。 不仅王爷要给几分面子，北境的官员和当地的玄甲军也摸了个透， 就算相公不出面，能够收拾卢家的人也很多，所以卢家不得不放人。 现在好了，一家团聚也是天大的喜事！ “嫂嫂长得可真好看！”葛淑婉在旁边说道。 其实武梦秋没想到王游还有一个义妹。 但听说对方在这些年来一直担任着照顾母亲的义务，所以对葛淑婉的态度也非常好！ “功夫也俊！” 要是早知道会被这么说，武梦秋当时就应该稍微收敛一点才对。 不知道母亲会怎么看…… 可转过头看对方的时候，王母总是带着慈祥的微笑。 “让妹妹看笑话了，因为我出生镖行，所以学了一身本事，也就这些能拿出来！” “嫂嫂说哪里话……这次若不是你和兄长追过来，恐怕我们根本出不来，早知道我也向那些猎户学一点功夫，也不至于让夏菊姐这么辛苦！” 武梦秋只当对方是客气话没放在心里，毕竟这个时代哪有女子以学武为荣的呀。 以前面对别人自己不用在意，可现在面前的可是相公的母亲啊。 车子一阵晃动， 武梦秋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上来。 一阵作呕…… “怎么了，梦秋。” “没，没事。可能不习惯北境的环境吧，来这边之后都不太舒服！” 作为过来人王母自然有所怀疑，于是细细询问了武梦秋的状况。 听到最后，表情掩饰不住的惊喜！！ “梦秋……你不会……” 凑近对方耳朵，细微的解答。 啊？ 武梦秋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第652章 事后之事 入夜，位于翼州城中的某处宅院中。 嘭~ 茶杯差点没放稳…… “娘子，你……你说什么！！”王游再一次确认。 而武梦秋不断点头。 “是母亲跟我说的。” 武梦秋捂着自己的肚子…… 还看不出来，可一旦知道原因之后武梦秋便感觉有了到的什么东西一般，在母亲和淑婉一再强调下，就连自己都开始小心起来。 但还是想要向相公分享一下喜悦！ “当，当真？！！” 王游有些颤抖的手，而表情则是从开始的惊讶到后来慢慢兴奋。 “嗯。” 武梦秋微笑着点头。 靠近一点…… 被王游一把揽入怀中。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武梦秋只是笑，也回应着王游兴奋的行为，抓着对方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小小的温暖。 王游欢喜的将武梦秋抱得更紧…… 脸贴着脸。 “相公长胡子了。” “啊？” 嘿嘿~ 回到翼州城后王游并没有再回王府，而是在尹姜的安排下暂住到对方府上的小院内，由于这次还有部族之王乌洛兰同行，所以特别安排了重兵把守。 而玄甲军的部分人也在收到消息后陆续赶回来。 “对了，相公。” “嗯？” 相拥许久，余温逐渐让人有了困意，但武梦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又睁开眼睛。 “你那位义妹之前没有见过她么？” 葛淑婉的出现确实挺意外，王游也没想到自己多年未回家，家里也多了一位堂妹。 在‘记忆’中王游似乎记得上一次回家的时候自己还是十四五岁呢！ 没想到这一回来，家里都变样了。 其实‘王游’也和历史上大多数读书人一样。 考取了秀才，那便是跨入了‘会读书’这一道坎，此后只会花费更多时间来学习。 别以为古代读书就轻松…… 若是真要苦读考取功名的，要学习的东西不见得比现代人少。 为了找一位名师，去一个好的环境，甚至要背上行囊远赴他乡的学堂读书，与家人的联系除了书信便再无其他了。 况且这个年代车马慢，路程长…… 来回数月要耽误不少课程。 所以大多数时候是学生是不会回去的。 如果考试落榜了，心灰意冷说不定还真会回乡另谋出路。 若是一路上去，只怕要面对更多的功课！ 所以，王游所熟知的那些历史名人中……很多人自小离开家，一直到很久很久才有机会返乡。 一别半生，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思乡离别的情愫，也才会有男儿志在四方的目标。 运气好一点，或许还能给父母养老送终。 可惜大多数能够在后世留下名字的人，都是当世的奇才，被功名所拖累…… 等到回乡的时候大部分是打点长辈的后世！ 所以从这方面来讲王游其实挺感激这位堂妹。 对方虽然一直称呼自己为义兄，可在仔细询问过母亲之后才知道，葛淑婉是自己父亲那一辈的远亲，大概是父亲的表兄娘家一脉的人了。 关系有点远，但的的确确是亲戚…… 叫自己义兄大概是担心称呼的问题吧。 毕竟王游眼下是真正的高官，如果谁都来攀亲戚，那亲戚会很多，而且会越来越多。 再者，两人刚刚认识，如果就叫什么堂兄了，感觉有点趋炎附势。 所以称呼还是没改……一点小小的细节，让王游和武梦秋都觉得葛淑婉性情温良，不是那种别有用心的人。 “那等到回去之后我带着淑婉妹妹逛逛京城吧！”武梦秋想了想说。 毕竟相公这么忙的人，也不可能带着几人到处走，那就只有自己了。 “嗯，家里的……就听娘子安排！” 夜深了， 窗外似乎下起了小雨。 屋内即便关着门窗也能够感到一点点寒意。 “娘子，很晚了，歇息吧？” “嗯~” 武梦秋低着头，大概率是不愿意下来。 王游干脆直接抱着对方，走向床边…… 一边准备脱衣服。 “相公。”突然一句话打断了。 “怎么了？” 躺在床上的武梦秋红着脸，妩媚的模样更加惹人怜爱。 “他们说……说，如果怀孕的话，就不能……”说到后面脸蛋更红了。 这里所有的知识点都是口口相传，武梦秋这些常识也是在成亲的时候二娘以及媒人告诉自己的，只是当初用不上，没想到时隔了这么久还是用上了。 当然了，王游就不同了！ 虽然我生长在红色之下，是伟大无产阶级革命者。 但…… 一点点小爱好总得有吧。 虽然不是身经百战，但是阅历无数啊。 懂，很懂！ 而且这会儿武梦秋的肚子还没隆起来呢。 “可是……娘子，我们多长时间没有同房了？” 仔细算算一个月有了吧。 起初是为了方便自己工作，住在王府里面总得小心一点……或许也有一点点担心被王府的侍卫和下人说三道四。 毕竟夏菊被叫出去之后，两人身边就少来随身的丫鬟。 这么长时间， 现在还得忍？ “那……” 武梦秋眼珠子一转。 招手， 嗯？ 王游凑近…… “相公还记得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么！” 船上。 哪个船…… 刚要问，王游立马回想起来了。 毕竟那是自己跟武梦秋第一次有亲密接触的地方嘛，甚至当时因为自己紧张了，不太顺利。 结果是用…… 看着武梦秋更加红透的脸。 微微动的玉手，抿抿嘴唇。 ………… 第二天，王游率军陪着乌洛兰去往了王府。 似乎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般…… 镇北王提前就把对方所要的动作准备好了。 只可惜，这两位‘老朋友’见面再也没有之前那样的信任。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那位受伤的王族勇士最终没能够撑住而过世了，加上之前的人，乌洛兰随行三十多个王族勇士战死在大周朝境内，并且是自己一再坚持过来的情况下遇害的。 大概乌洛兰的心底里也不好受吧。 这一次见面，是永别，也是诀别！ 随着演武场上最后的欢呼声响起。 原本镇北王还希望大家都能够一起观看最后的比试。 可现在…… 没机会了，而且也永远不会有。 第653章 各自的道别 “这一别，怕是不会再见了！”乌洛兰在临走之前，稍微停下来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镇北王。 帝王无情。 自古如此…… 可王族之间也会相互欣赏。 在乌洛兰的记忆中对镇北王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南征北战的元帅身上。 可这次相见，着实让人意外！ 那个当年威震四方的镇北王，有一天也会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甚至毫无信用可言。 “大概吧！”镇北王淡淡回应。 无需解释，或许根本没法解释。 和当年一样……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这才是帝王嘛！ “保重！”乌洛兰丢下最后一句话便离开了王府。 只留下镇北王一个人待在原地毫无反应…… 等到吕义山靠近的时候似乎发现王爷的表情像是在伤心。 “王爷。” 只是瞬间的变化，吕义山一开口，镇北王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成域在什么地方？”镇北王询问。 “世子他……” 吕义山有些开不了口。 因为眼下周成域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一直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自从王游将部族之王乌洛兰带回来之后众人就知道没戏了，而之后世子更是收到了属下的消息……说是他之前找到的那位来自墨门的门客陆红霞，死了。 据说尸体是在十几里外一处山林里被找到的。 同时发现的还有周围一群不知道身份的人，他们不是王府养的属下，应该是世子私下培养的。 也或者是那个叫陆红霞的女人带来了。 总之，人死了，你也无从查找。 周成域自那之后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门，一直到今天…… 吕义山派人打听过府衙那边调查的情况， 但因为某些原因王府眼下根本不敢主动，这件事府衙那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由于牵扯到了部族之王，想要瞒肯定是瞒不住！ 朝廷定然会知道…… 因此，只能赖。 只要没有证据就绝不能承认！ 吕义山已经把所有有关人员和证据都处理掉了，干净利落。 对方应该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可就怕…… “王爷，府衙行动了，那明镜司！” “明镜司眼下正忙于朝廷的事，恐怕没那么多精神来处理这边，况且这件事就是看怎么汇报而已。” 此时的镇北王脸上，早已不复存在之前的威严。 倒像是个受挫的小老头一般。 无计可施！ “你去告诉周成域，让他别再纠结了，我们已经失败了……只能按照王游之前方法来做，至少能够稳住世家门阀，该舍弃的土地就不要舍不得了。” 镇北王疲惫的声音吩咐完，在此陷入沉默。 吕义山知道王爷身体不行了，连说话都费劲，再加上接二连三的打击，恐怕现在更需要静一静。 于是不再打扰，直接推门出去。 院落里就剩下镇北王一人坐着…… 北望。 那是自己再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冷风袭过，一片凄凉。 ……………… 乌洛兰离开王府后正好在门口遇到了等候在此的王游。 “让王大人久等了。” “无妨……倒是大王的事情办妥没有？” 其实在接收骨鼎之后王游便刻意的选择离开，让乌洛兰和镇北王两人有时间聊聊。 毕竟两人以前歃血为盟嘛！ 虽不是兄弟，但至少算是朋友吧。 尽管这次的袭击与对方无关…… 不，应该说不是直接从镇北王口中下令的，至于是不是与他无关，那只有他自个才知道了。 “已经办好了，这一次多亏有王大人在。” 某种意义上来说王游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因为有了镇北王的事在先，乌洛兰对异族的信任几乎耗尽了。 自己不会与王游称兄道弟，或者承诺什么东西。 既然你救了我一命，那我会还你一份人情，这样就够了！ “大王不必挂在心上！” “不，我们北方部族虽没有你们大周朝这样的文化传承，可救命之恩还是要报的，王大人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办到。” 王游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 看来镇北王的事情对他打击不小…… 对外族已经没有信任了！ 这样也对。 国与国最好不要谈及什么情谊，既然是帝王那就直接谈交易就好。 王游思考了一番……眼下还真没有什么能够说出口的要求。 直接不要嘛，对方估计也不肯，而且王游也不是那种烂好人。 但具体要什么…… 说不上来。 北方的资源？ 先别说对方有什么资源，就算有了，要送到京城来也是层层剥削，利好相关人士。 说不定自己这种私下的交易还要被明堂上那些官员议论一番。 没劲，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但其他的……一时想不起来！ “可以不现在说么？”王游询问。 乌洛兰点头。 自己是部落的大王可对方只是大周朝的高官，地位不对等，所以他要受到很多限制。 想着从腰间掏出一枚装饰的东西。 头骨？ 王游看着对方手里的道具。 好像雄鹰的头盖骨，弄干净之后用什么方法蜡化，穿上绳结做成一个装饰品的模样。 “王大人以后若想清楚了，可将这个东西传到我北方部族来，即便我过世了，后人也会记得这份信物，若有需要我部族定会出手帮忙！” 说完将东西塞给王游。 时间不早了， 乌洛兰来大周朝的目的也达到了！ 在王游选派的玄甲军护送下，将对方上北归的路。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武梦秋也在同师姐慕凝冬道别！ 一个小客栈内，隔着透风的装饰屏风，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对话。 多亏了这次百里放弃比赛，慕凝冬手底下的人成功获得了进入武库的名额，并且顺势将镇北王府武库中最稀有的异族功法找到了。 同时找的还有教中某些少见的历史！ “师姐，这次我来是要跟你说……我可能一段时间不会再进行教中的任务了。” “啊？为什么！！”慕凝冬着急的问。 自己这位最得力的师妹要隐退了？ 那怎么行。 绝不能！ 难不成是王游那家伙。 “师姐别乱想，是我自己的打算，而且我可能也没有能力做别的事了。”武梦秋平静地说。 “为何？”继续追问。 “我怀孕了！” 第654章 返程之路 返程的日子定在十天以后…… 王游花费最后这十天的时间具体了解了玄甲军的诉求。 没错， 玄甲军的军费在四境军队中都不是很高，但这其中主要的问题是玄甲军是所有军队中人数最少得一批，就算按照人头费用来划拨，他们的军费本来就应该比其他军队更少！ 可关键就在于环境。 北境整体环境可能就比西境好一点点…… 物质不能说贫乏，但肯定是稀缺的。 其中的原因王游不便多说，还是因为镇北王府与当地官员种种矛盾产生的。 其实这世间的大部分东西如果能够按照统一的流程来走，那即便有个别利益倾向，但大家还是有一口吃的。 可实际的情况却不是理论那样。 你抢了，我当然也要抢！ 不然就显得自己弱势了。 这就好比几个人分桃一样……如果均分大家都有，甚至实力强的人可以拿到更大的也无所谓。 可实际的情况是实力强的人就想要多占有，即便他吃不下他也得抓在手里，那么其他有实力的看到这种情况深怕后面自己吃亏，所以也加入了抢桃的行列里。 导致有能力的人多得要不完，而后面的人只能分到一点点！ 北境的情况大致如此…… 然后再加上这地方物资稀缺一些，同样的军费下玄甲军还是过得紧巴巴。 王游在了解了情况后，许诺众人之后的情况会好转很多，同时愿意多划拨给玄甲军一点军费，其中有更多的物资！ 得到了王游的肯定，玄甲军指挥使自然很高兴了，当下便承诺以后继续为朝廷尽心竭力。 这是隐喻， 其实就是在跟王游做利益交换…… 至于被袭击的事情翼州知府尹姜查到了一些眉目。 由于袭击者几乎都已经被斩杀了，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甚至于所用的武器都是市面上最广泛的，如果深究还会发现有的来自于各大门派，有的来自于军队和北方部族！ 说白了就是那些库存被拿出来转卖的那些，几乎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你细究它们也查不出什么来。 倒是尹姜在某些尸体上找到了猫腻……说对方身上有北方部族的印记，这些人大概率会是北方部族的人。 毕竟主要目标是部族之王乌洛兰嘛。 他一个大王身份的人不坐镇老巢，自己跑出来，难免会被政治对手所迫害！ 至于其他人嘛。 看上去像是在大周朝雇佣的杀手，自带毒药，死不了就服毒自尽绝不留下痕迹。 至此， 尹姜的结论是这是一次北方部族内部有预谋的刺杀行动，利用的不过是镇北王将骨鼎送回的这段过程而已。 反正什么结论王游都会听…… 反正翼州又不是自己的地盘。 自己是京官，翼州是他尹姜的地儿，他调查这些东西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给朝廷一个交代。 现在嘛，交代了。 有惊无险，躲避了一次可能爆发的战乱。 不仅没做坏事，朝廷还得嘉奖对方呢！ 多好。 尽管对方多次说‘这是王大人的功劳’，但这份功劳王游可不敢独占，要不然乌洛兰谁去送。 啧～ 还是这种老油子活得通透啊。 什么好事都占了，然后所有坏事都不沾边！ 人生哲学，至理名言啊。 听说尹姜的那位亲家，就是翼州城首富的温家，最近还获得了一片不错的土地，可以开发数万亩的良田呢。 双喜临门，人生得意…… 王游甚至都还记得自己临走之前，对方一个劲的送到翼州城十里之外。 一脸不舍，满眼泪痕。 甚至还觉得城外那片树林挡住了自己远行的道路，一定要把它们全部砍掉……好看着队伍远行！ 啧啧啧～ 王游听着旁边士兵的汇报，杜武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这尹知府有病是不是，咱们有这么熟么，居然还这样！” 杜武这半年来跟在王游身边，算是见过不少官员的，并且王游发现对方身上的江湖气很少。 也就是没那么鲁莽，做事挺沉稳的，所以每次遇到要与官员对话的事都会带上杜武，有意把他培养起来！ 可即便见过这么多官员，偶尔见到几个奇葩的时候也会不自在…… “他不是做给我看，是做给朝廷看的，封疆大吏是陛下亲自指派的，据说那尹姜年轻时也在朝廷任过职。” 自己代表朝廷来北境，也就是朝廷的化身了。 他一个深受皇恩庇护，又多年不得回朝的人肯定有思念呀。 思念京城，惦记陛下……所以这一出当然是演给朝廷看的！ “还是他活得明白。”杜武冷笑回答。 其实京城一带的州郡经常有官员调度的情况， 很多时候朝堂争斗就是不断在为自己谋利益，然后损害政敌的利益…… 此消彼长的事情很常见，所以会看到有些官员突然就被调离京城然后到某个州郡赴任了，但是朝堂那边突然风向又转，可能赴任还在路上呢，又被调走了。 类似的情况很多，但像是尹姜啊，杨长松这类能够坐稳这么长时间的官员的确很罕见。 也侧面证明了对方的硬实力。 孰好孰坏，可能比自己还能分清楚呢！ 你去学他……学不来的。 杜武感叹的摇头。 但突然又想到玄甲军的事情来，于是询问王游。 “大人，玄甲军的军费咱们怎么找？” 杜武对于其他的情况不了解，但玄甲军自己接触太久了，所以最清楚里面的情况。 加军费？ 这是最头疼，最难办的事。 “咱们不是才收编了镇北王府的军队么？王爷的部队可是娇贵啊，为了安抚他们，以此为借口吧。” 要加要减都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你要说服其他人啊。 王爷府大概是个好借口。 只能等待去京城后再看看了。 自己离开京城已经三个月了！ 都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冉展不是朝官，不会知道朝廷上发生的事情。 还有周皇帝的病情，到底严重到了什么地步，能够不顾一切都要收拾掉镇北王府这一颗刺头！ 第655章 旧时代的落幕 王游这边还在商量着回去后怎么给玄甲军增加军费找借口。 而走在后面的百里和林雪绮则是在聊武学的事。 这一次的比武大会的确让百里大放异彩，尽管他和诸红同属一个师父教的，可现在诸红都接不住他几招了，两人的水平一下子拉开了不少。 为此百里的解释是诸红还没到‘悟道’的时候，倘若有一天有所悟了说不定她可能跟自己一样！ “你们这些道宗门派就是喜欢故弄玄虚，难不成不悟道就没法战斗了？那你学了这么多年是为什么。”旁边的林雪绮听了百里的解释。 觉得不合理。 若是每个人都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大家都没有真正展示过实力？ 几乎每个武者在战斗的时候都是全力以赴，除非是那种相差很远并且对自己极度有自信的人，否则谁会放松警惕？ 既是全力以赴，那怎么会有悟道的时说法！ 不解，不解…… “这个……很难说清楚，大概是一种状态吧。”百里笑着说。 这一次虽然自己没能拿到最终的胜利，但作为能够走上最终八人组之一的人，自己是可以到镇北王府武库里挑选一份功法的。 但百里没有挑，甚至都没有去！ 在他看来真正的武学至尊应该是自己朝天宗的武学宝库，其余的都没办法帮到自己。 “自大且自傲，你们就是这样才永远没法成为第一了。”林雪绮白了一眼说道。 江湖上普遍认为朝天宗是天下第一…… 但在林雪绮看来却不是！ 先不说圣教中还有同样实力的人存在，就算是大周朝的疆域之内，也未必找不出能够与方衍对战的人。 “你们师父虽然厉害，但也不见得天下无敌吧！” “那当然不是……我们子弟一直都认为太师傅张天师，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百里自信的发言。 看着对方如此认真的表情，林雪绮本还想要争辩一下，想想还是算了。 跟一个朝天宗门人怎么争？ 不管说什么他都会说自己门派无敌的。 真无敌？ 那为何又要在皇权下生存？反倒是圣教中根本不理会大周朝的天子。 那才是无敌呢。 论武，又没有论下去。 旁边夏菊则是听着两人的谈话摇摇头…… 可惜了，这样的远行春梅不在，要是她在的话一定会喜欢这种氛围吧。 身后不远处， 马车里，王母和小姐以及葛淑婉都坐在一起…… 一路上有说有笑，似乎都在聊各种家事。 夏菊知道自己不善言辞，不能像春梅或者小姐那样能够应付所有类型的人，只得在旁边慢慢的跟着走。 四周还有士兵同行！ 一直到离开了翼州边界的时候王游突然停下来，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道路…… 翼州城已经是数百里之外了，能够看见的唯有连绵的山峦。 “大人？”杜武在一旁好奇问。 其他周围的士兵也好奇的看向王游。 “我记得我们出行的时候京城还是大雪，一路走来大多也是大雪漫天，当时还是这么多人，可现在……” 心中颇为感慨。 其实这一趟自己的部队也有损失…… 当初带来的一百来人，如今只剩下六七十人，几乎少了三成。 对比当年的战场，这点伤亡几乎算是无伤了，可毕竟这一次不是战场。 而是皇族之间的内斗…… 为了这些斗争不知道还要搭上多少人的性命！ “大人，人们常说生死无常烟云散……我们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各种打算。”一旁杜武安慰说。 首领抚恤下属自然是好事，但如果执掌天下兵马的人太多愁善感却不见得。 杜武自问不是什么心理变态的人，心狠手辣自然说不上，但一定是果决的！ 以前游历江湖也想过有一天会不会遇到某个高手，然后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便被斩杀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比如及时行乐，放手一搏…… 可后来又觉得这样太堕落了。 一个追求武道的人能够挑战高手本来就应该是幸事，应该更多的完成自己的夙愿，这样的话即便有一天自己真的死在高手剑下。 在别人的谈资中大概会说…… 当年也有一个高手跟他对决，只可惜最后战败了。 一生能留下这样的姓名应该是幸运的！ 王游看了对方一眼，又看看周围的兄弟们。 也对， 毕竟这个时代的死亡很常见，来不及多去惦记，而是让他们的付出有所价值！ “最后看一眼吧，也算是为兄弟送行了。” 所有死去的人并不能全部回收尸体，有的火化了，有的只留下一部分行李。 送回去，算是给家里一些慰藉吧！ ……………… 离开北境进入京城地界差不多又花费了半个月多的时间，因为知道武梦秋怀孕了，并且在母亲一再的要求下，王游将整体的速度放慢很多。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进入了京城地界。 而自从进入京城之后所有的‘通信’就恢复了，王游可以收到来自冉展和其余官场‘好友’的消息。 在冉展的来信中楚怀玉在狱中自尽了，传闻是不肯说出实情，最后在各种酷刑下选择咬舌自尽…… 这样看来明镜司真正的统帅就已经死了，以后到底谁能够登上明镜司总指挥使的位置还不好说呢。 而另一个比较惊讶的消息是，太傅曹征倒下了！！ 这个消息在王游收到之后愣了好长时间…… 先是镇北王，后来又隐约是周皇帝，现在居然到了老太傅。 这一批同时代的人居然在同一时间倒下？ 太巧了吧。 但无论怎么样，太傅的倒下几乎标志着上一代的权力核心已经所剩无几了，一个时代落幕了。 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王游又收到了颜文的信件。 因为对方听说自己回来了，所以便差人送信过来…… 大致的意思也是说曹太傅不信了，据说中风倒下，眼下这段时间一直卧床不起，大概率……就剩下几天了。 王游还特别看了一下日期。 对方说的几天，那不就是现在？？ 曹征死了？！！ 第656章 巨变 冬末已经进入年关，没想到京城这边又下起雪来。 王游带队踏入京城十里地的时候还飘着小雪，可远远的就看到了某辆马车停于十里亭内…… 据说这亭子是当年周皇帝还是太子时期送别先帝特别建造的，现如今这十里亭也变成了大部分亲朋好友送别的地方。 似乎看到了自己队伍回来，马车外的车夫朝着里面呼喊了几句。 紧接着一个身着大衣的人走了出来。 咦？ 熟悉啊。 “大人，那不是颜大人么？”旁边的杜武说道。 毕竟离开几个月了，很长时间没见到感觉颜文胖了不少啊，再仔细看，还真是他！ 他怎么会过来这边？ 我走近了，王游直接下马走过去。 还下着雪，就连自己都能感觉到天寒地冻，他颜文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单独跑出来。 “颜大人，您这是……” 颜文见到是王游过来了，也不拘束直接迎上去。 “你可回来了，王大人。那天你进入城郊，我算算时间应该是今天到了，所以便过来迎你。” 王游虽是奉命前往北境，但究其目的主要是探访……暗地里的任务罢了，所以不会有什么居民夹道欢迎的事，能够有一位朋友过来迎接算是不错的事了。 由于王游离开京城之后朝中的消息就断了，所以为了多了解一些事，在离开之前就让冉展多与颜文等人联络，估计自己来到的消息也是这么被他知道的吧。 “天气寒冷，颜大人又何必亲自过来呢？找个人过来传话就行。” 王游拉着对方进入亭中…… 因为自己停下了，身后的队伍也跟着停下来。 一部分颜文的下属将随身携带的屏风挡在周围，算是给两人的座谈挡住风雪。 远处，武梦秋看了一眼这边的情况。 “嫂子，那位是谁呀？” “是刑部尚书颜文颜大人……” 武梦秋估计颜文应该是有事要跟相公谈，当下自己跟着母亲她们也不好下车，于是只让同行的夏菊跟上去招呼。 “刑部尚书！！” 葛淑婉虽没见过多少官员，但读过一点点书，自然知道六部尚书的地位。 但凡被称为尚书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地位低的。 “义兄身边还真是很多高官呢。”葛淑婉喃喃说。 来京城之前自己也做了心里准备，毕竟义兄的地位不低，在他身旁来往的自然都是高官名爵，自己自然也要多学些礼数，不能辱没了义兄的名头。 “颜大人人挺好的，以前也多次帮过我们……现如今兵部是两位侍郎主政，一直没有尚书出现，所以很多官员也在他们中选择来往。” 武梦秋简单的讲述着， 既然都已经来到了京城，很多存在的问题就应该说清楚，否则以后也不知道。 当然了，由于还有母亲在旁边，武梦秋都会说好的部分，就算是差的也会挑选对自己这边有利的说。 ………… “颜大人，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何如此着急见我？” 在亭子内坐下了，热茶倒好，王游才开口询问颜文的来意。 这种天气对方不可能没事就跑这么远，一定有重要事要说！ “唉，王老弟，我们就等着你回来一起商量呢。”颜文说话前还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而后来跟上来的丫鬟也是经常会看到跟在王游身边的那位。 没外人，放心。 “陛下的身体情况，想必你猜到了吧。” 原来是讨论陛下的事，难怪要这么小心。 之前在信中对方只敢说曹太傅病倒了，陛下那边却没说。 这种话也只有两人见面了私下才好交流…… “猜到一点，我还有件事想问问。曹太傅真的？” 看着颜文不断点头。 嘶～ 突如其来，还真让人难以接受啊。 明明在自己离开京城之前对方还好好的，甚至于上一次对方生辰自己还去了呢。 自己虽不是曹征的门生，可两人多少有过一些交流，甚至有过一点默契……对方就这么走了，颇为感慨。 世事无常，人生无常啊。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五天前……太子还为此亲自去看过呢，要求正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都得过去，因为你没在京城所以没算上你！” 王游怎么也算是出公差嘛，当然不会有人责问。 “估计下葬那天你也得出席，对了，我还特地给你送来了丧服……陛下念及曹太傅劳苦功高，以王侯之礼送葬，文武百官服丧20天，等会儿进城你就穿上吧，回到家里再脱。”颜文指了指身后的人说。 还送来了丧服，这么用心! 王游心里哭笑不得…… 也对，曹征的地位非同寻常，如果他死了葬礼规格会高一点儿不奇怪。 按照大周朝的礼法，天子驾崩文武百官服丧30天，曹征有20天的地位已经算是大周朝建国以来的头一例了。 “我要跟你说的也不是这事，是朝廷的事。” 曹征的事情过了，颜文这才说起自己的。 其实就算是国之柱石过世了，也就曹家会为他哭丧，朝廷以及文武百官不过是念及对方功劳，适当性的做一些表明的工作。 丧服到家也会脱，说不定私底下还有人摆酒庆贺呢！ 无论哪儿都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有关乎自己的事，颜文才会着急起来。 “到底是什么？颜大人。” “如今陛下已经无力再主持朝政了，朝堂之事完全交由太子来处置，虽叫太子如今跟新皇也没什么两样了，而太子执政第一件事……就是组建朝廷内阁！” “内阁？” 新皇上任必定也是一套新动作…… 至此之前太子周奕北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老实厚道的形象。 可如果真的继承了大位，还真不好说！ 历史上不少皇帝在做太子的时候被压制得太久了，所以一上任就开始爆发出来。 这周奕北难不成也是这一类人。 “这内阁具体做什么？” “几乎就是中书门下两省琐事，甚至将我尚书省也一并在内，并且启用了很多以前被贬的官员以及新官！！这朝中都在说，要变天了。” 第657章 内阁第一招 道别了颜文，王游继续带队进城。 在进去之前还特别换上了丧服…… 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穿丧服不是为了家里的人，而是一个外人，还真是劳苦功高曹太傅啊，死之后还能够余威尚存。 “大人，您这……”旁边的杜武也是第一次做官，估计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看到好好的一个人穿上丧服岂不是不吉利么！ “就是过集市的时候穿一穿，好让别人知道，到家就脱了！”王游说道。 没想到自己离开京城几个月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颜文只是第一个……只怕后面会更多人！ 王游从北门入，进城之后便让手底下的队伍解散了各自回家吧，杜武和林雪绮被要求去往军机府通知冉展，让对方回来。 自己想要了解一下京城中最近发生的情况。 剩余的人，都是自己人了。 自然是回家！ 诸红与百里这时候成为了领头的人。 期间王游还跟百里探讨了一会儿他的武学，并询问对方的打算等等。 两人的回答都是不想回去……山门里面能学的东西他们都学会了，眼下需要的是历练，于是愿意留下来。 如果王游不肯留他们只能到江湖上行走！ 有这样的帮手王游怎么可能不留呢，只要自己还在京城一天，府上永远有他们一席之地。 队伍走到家门口。 忽然又看到了一群带刀的侍卫站在附近…… 王游好奇停下来。 而夏菊则是走上前喊话。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拦的是谁的车马吗？” 王游从对方的铠甲装扮上大致能看出是京城十二卫之一，可具体是哪一个不清楚。 京城十二卫虽然跟兵部有一定关系，但不在自己直接管辖之下，自己还不清楚他们的区别！ 听到夏菊的喊话后，其中一个人急忙上前。 在距离马车十几米远的地方跪下来。 天空还下着小雪，这群人头顶和背上都被雪覆盖了，明显站了很长时间。 “下官金吾卫参军见过王大人……此处有一封顾将军的亲笔信要我交给大人！”说着递上了信件。 金吾卫顾将军。 顾仕彰？ 王游想起这个名字。 自己跟金吾卫的交情并不多，要说认识的话甚至不如对方的那位女儿……就是之前跟在九公主周兰舒身边的顾婉莹。 她就是顾仕彰的女儿。 就连金吾卫也过来找自己了，看来这次太子组建的内阁确实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回去告诉你们顾将军，就说我收到了……这段时间文武百官都在给太傅大人服丧，几位早些回去吧。”王游提醒了两句。 毕竟对方是武官，对这些东西不太注意，自己是刚回来所以无所谓，这要是一直在京城里，还在太傅服丧期间组织私会…… 问题虽然不大，就怕有人会以此用来说事。 自己在朝中也待了一段时间了，这种小问题自然会注意。 而面前的士兵大概没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只是点点头，然后便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 王游拿着信件走回去。 马车的布帘拉开…… “相公，是什么人？” “金吾卫的顾将军派人送信过来。” “噢～”武梦秋思考着金吾卫，还真的跟他们接触过一回。 “先回去吧，其余的事以后再说。”王游看向另一边，“母亲，我们到家了！” 王母看了一眼面前的豪宅。 京城寸土寸金，这里的房屋或许没有卢家在北境那么大，可是豪华程度却不是普通世家能比拟的，大周朝对每个品级的官员都有规定。 像是王游这样的品级，已经可以享受最顶尖的待遇了。 只是王游在京城做官的时间还不长，家里的人口不多，否则那些同级别的官员哪一个家里不是几百口人，算上那些下人的家眷，一个宅子里面上千人是常有的事。 武梦秋扶着王母下车。 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也不免感叹。 “要是你父还在，看到这般场景，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说着又止不住擦拭眼泪。 一旁的葛淑婉忙着劝说。 “母亲切莫伤心，义兄有这般成就，义父若泉下有知定然会高兴的。”随后小声的在王母耳边说着什么。 王游听不到。 但武梦秋却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葛淑婉在王母耳边说：这儿是义兄的家，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又要传义兄不孝了。 听了这话王母这才止住伤心。 父母都为儿女着想，要是自己的伤感一下还要被外人借题发挥，那可不行。 于是又转为笑容。 武梦秋走在前拉着王母。 “走吧，母亲，我带您进去……” 看着几人进去，王游特地将葛淑婉拉到一边。 老实说对于自己这位堂妹，王游有些不习惯！ 对方的确挺懂事，但毕竟两人从来不认识……一下子叫得这么亲切，还真不习惯。 当然了，可能是王游自己的问题吧。 葛淑婉叫起自己来就跟十几年的兄妹情一样。 “兄长还有何事？” “义妹……你照顾母亲多年，我本不应该再拜托你，但你嫂嫂是个练武之人，如今又怀孕了，母亲日常的生活还有劳你多关注。” 王游是有孝心，但多年未与家中接触早已经不知道家里吃穿用的是什么了。 再者以母亲的性格恐怕自己送什么她都会用，那就没有她喜欢的了。 有葛淑婉在，至少还能知晓母亲的喜好！ “兄长放心，我懂的。” 王游听说葛淑婉还读过书，这些事不用多想就能明白。 “义妹以后只管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如果下人不够就让春梅再去找一些人来即可，别累了自己。”王游笑着说。 “兄长说这话倒像是我眼下就要过上七老八十的生活了。”葛淑婉点头，“好啦，兄长。我知道怎么做……” 明白就好。 众人回去，许久不见的春梅一早就接到了夏菊的消息等候在门口。 一路上都在给王母和葛淑婉介绍家里面的事。 这家里的女人越来越多了，反倒没有几个人能够跟王游说上话的。 转头，还好百里还在…… “恩公，刚才的信件是？” “一个京城卫的将军。” 王游边说边打开看…… 果然，跟颜文担忧的一样。 也是因为太子组建内阁的事情，这内阁就相当于朝廷的丞相府了，这样一出来只怕太史仲得权利都要被分割。 没想到太史仲终于熬死了曹太傅，却迎来了另外一个对手！ 而顾仕彰担心的并非内阁首辅是谁，而是内阁准备削减京城十二卫的事。 第658章 朝廷的变化 时隔几个月，王游总算又回到了自己家里…… 终于能够吃上一口熟悉的饭菜了，并且这一次还是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吃过饭，从军机府赶过来的冉展第一时间就过来与王游见面，并且将这段时间以来军机府的种种事务一并交给王游过目。 在王游手底下有军籍和军备的管辖，所以最重要的就是今年从武选中新入籍的武官安置，以及最近这一年里补缺的军备。 “大人……果然不出你所料，武选中地方占比增加，这次的武选中已经有三成之多了！” 王游一边看着汇总，一边听冉展的汇报。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都是大人信任！” 冉展并没有功名在身，但却能够委以重任，甚至能够进入当朝六部之一的兵部，的确是王游赏识。 而这个年代，知遇之恩难以为报。 自然尽心尽责！ “不过在库部司却出了一点问题，今年的兵甲消耗量太多了，估计是南境与西境的影响，再加上明镜司私运军械败露，导致很多地方的产量都非常低，可能明年会减少很多。”冉展说道。 产量低了？ 王游皱起眉头来。 其实这种事自己也有想过。 虽说明镜司是私运军械，可是对于各方而言的确是增加了他们的收入。 不是有这种说法么！ 水清则无鱼， 要是捞油水的机会都不给，手底下的人工作就没有激情啊。 “缺了多少？”王游询问。 “缺……”冉展想了想，这口子还挺大，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说。 王游回头，看着对方突然沉默了，似乎能感觉到什么，于是开口说：“没关系，大致上我能猜到，你说吧。” “大概，少了一半。” “什么！！” 看着冉展点头，王游更觉得不可思议。 产量直接少了一半？ 这…… “去年有这么多？” 本以为还能在自己的预料范围之内，没想到超出这么多。 这以前得成什么样子。 难不成为了走私都在增产不成？ “也有一定原因，毕竟之前有动荡，而大量的人力物力都在增加，可现在却不同了，粮食问题才是首要……兵甲恐怕得减产。” 在粮食不够的情况下所有的生产都必须往后。 难不成真的要粮荒！ 王游深吸一口气。 历朝历代粮食问题一直都是最根本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后患无穷。 “大人，我看叶大人那边的下属对我们这边虎视眈眈，咱们怎么办？要下令增产，还是另寻他法。” 冉展心里明白王游在思考的事，但眼下还真不能直接去碰…… 官场就是你退我进，你进我扰。 如今澹台坚已经告老还乡，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起启用，可兵部还得继续生活呀。 叶正初不傻，知道当下的兵部两强不能相互掐架，否则就是利好其他各部……甚至于可能两人都会被贬，让第三人取代。 那样的话还不如维持如今两分兵部的局面呢！ 但叶正初不肯出面，不代表他下面的人不会。 只要兵部司和库部司出现了任何纰漏，都有可能成为对方数落自己这边能力不足的借口。 这就导致很多官场上的人，明明知道其中的原因。 可就是不做…… 宁可表面工作把自己的任务完成，也绝不根源性解决。 因为那样就动了很多人的饭碗，甚至结下更多梁子！ 王游叹了一口气。 看向窗外…… “山雨欲来风满楼。” 冉展一直都非常欣赏王大人的文采，当下也点头。 “大人说得极是，可现如今我们怎么办？” 直接下令各地增产补齐库存？可真正要增产的是粮食……一个走私军械不可能导致这么严重亏空，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今年的粮食不足了，各地官员开始为筹粮做准备，而矿产也就少了！ “这件事只有朝廷能决定，我要做的就是去数落各地官员的效率，好让粮食这件事暴露出来！” 储粮是国策，但王游一直没有听到有人谈及粮食问题，想必是下面的官员不敢报，或者说上面有官员在压制。 不知是谁，但肯定与这次组建内阁有关！ “对了，你对组建内阁有听到什么消息么？”王游询问冉展。 这件事在兵部已经传很久了，但因为六部是执行部门，这六部暂且都不会有大的变化，有变化的都是在上一级的官员中，所以兵部内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多在意。 讨论，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已。 “我倒是听说一件事，太子准备把自己的初代恩师，当年的帝师张子真给请回来，有可能成为内阁大学士参与辅政，就连太史大人也即将进入内阁……大人，这是否是太子的权衡。” 王游抬手制止对方说下去。 明白就好，不便言说。 再说了，一个新帝上来势必会拉上一批新官，只是这些官员是谁还不知道。 再者太子还未正式登基，也不急于为百官下定论。 “内阁是皇家与群臣，我倒是特别好奇另一个……” “另一个！” 王游走到桌前将白天里顾仕彰交给自己的信件递给冉展。 对方看了一眼，表情大概跟王游第一次看的时候差不多。 疑惑， 茫然…… 但仅仅片刻又似乎觉得有所理解。 按理说京城十二卫是天子脚下的部队，这些这些士兵远比千里之外各个边境的士兵靠得住，为何又要筛选？ 王游因为不直接管辖京城十二卫，对于里面的门道不太了解。 “想到了什么？” 冉展看着王游。 “倒是没有什么想到……只是这封信让我想起之前在京城某个酒楼内听到的对话，有几个看似京城十二卫的军官在抱怨这一年来俸禄降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好的生活了。” 嗯？ 王游思考着冉展这句话。 京城十二卫队中大多是各大官员以及各大门阀世家塞武官的地方，即便是武选出身的人也多有门阀背景，再加上统领他们的人不是某位皇亲国戚，就是皇子里面的人。 削弱京城卫队估计不是削弱他本身，而是想弱化他背后的人。 第659章 还是家里更好 入夜，王游难得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泡在大浴池中…… 躺下来，就犯困。 还是家里好啊，什么都有。 终于不用每天风餐露宿了！ 这个时代的远行真不容易，野外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补给的地方，甚至都没有休息的地儿，就是单纯的野外生存，记得刚刚出去那段时间还下着雪。 晚上睡着冻死了。 哪像现在，还能待在热水里…… 王游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臂，明明是冬天的出行，没想到还变黑了一点，不过胳膊明显有劲了。 对了！ 之前自己每天锻炼的习惯在王府时期就断掉了，总不能明天开始继续吧。 唉， 懒了很长一段时间，居然有点不习惯了。 能偷懒一天是一天…… 躺在浴池里，王游回想着自己今天回来刘连续被颜文和顾仕彰追问办法，看来朝廷那边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 算算时间后天应该是上朝的时候，自己应该赶在明天的时候将北境的汇报交在太史仲手上……毕竟是他让自己去的，现在不过是回来复命而已。 但若内阁建立了，王游还真不知道以后到底是什么人执掌。 帝师张子真？ 依稀的记忆中王游记得这个名字。 对方不是翰林院陈庭那样的大儒生，而是个治世能人，是太子最初的老师。 历史上那些逼迫太子每天学习的老师通常不会受到重用，大概是一种‘叛逆’的心理吧，当年每天按时读书做功课把自己压迫得很惨，一旦有机会翻身了没有把老师逐出京城就已经是好皇帝了。 试想一下，历朝历代的太子严师哪一个在对方掌权后，有好结果的！ 那这位张子真却能够让太子这么惦记，说明真有本事。 也说明他是可以对抗太史仲得能人之一。 以后得内阁争斗恐怕只会越演越烈。 这样的话自己自己那些问题，粮食问题……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解决？ 热毛巾盖在头上， 身体慢慢沉入热水中…… 冬天嘛， 浴池底下放一点碳火，直接能够在水里睡觉了。 就在王游闭目养神的同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王游能听到。 但通常能够直接进入自己浴池的只有春梅，所以下意识没睁眼。 只是喃喃说了几句：“春梅，这段时间辛苦你守家了，以后这家里还要你多忙碌呢。” 说着，一双手按在自己头顶的穴位上。 王游立马睁开眼睛抬头看…… “娘子？！！” “怎么，就只能春梅进来啊，难道我就不辛苦？”武梦秋没好气的撇了一嘴。 “不是，我还以为娘子在隔壁呢。” 王游有些意外的说。 自己虽然跟武梦秋是夫妻，但是有些礼仪还是存在的，比如吃穿住的时候再外人面前都会有先后之分，毕竟自己官职在身，总不能被说‘那王大人还吃他家夫人吃过的饭’吧。 所以以前吃饭的时候武梦秋都会刻意的等待王游回来再吃，除非是王游说过不回来的事情。 并且都会给王游先动筷子自己才会动， 家主地位嘛。 其实这些在王游看来完全没必要…… 与其等着自己菜凉了，还不如饿了就吃呢，大不了等回来再做一份嘛。 繁文缛节，在自己这样的官僚之家当然也避免不了。 而洗澡的话两人也会分开洗…… 可以同床共枕，但同浴嘛就有点生活糜乱了。 虽然王游一直在说没关系，可来到京城之后武梦秋还是让人准备了两间浴室，就在紧挨着隔壁，做了也跟没做一样。 但对外就好听一些…… 这不就是。 武梦秋出浴后听到春梅说王游还在里面，担心对方出事所以走进来看。 原来还在躺着呢。 “嘿～娘子当然也辛苦。” “哼，早知道就不进来了，让你一个人睡在浴池里吧。” 居然感谢春梅不感谢自己。 闹情绪～ “那怎么行，娘子若不叫，我晚上还不得睡在水里……” “睡着就睡着，干脆明天一早我来找你算了。”武梦秋本来要憋住不笑，可想到王游可能飘在水上的样子，还是‘噗呲’笑了一声。 “那我岂不是要冻死在池中，娘子可舍得？” 王游头往后靠， 抬眼，正好与武梦秋面对面。 武梦秋不回答，只是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干脆一用力，把对方重新抱到浴池里…… “啊！” 噗通一声，武梦秋整个人掉入池中。 好了，原本就是用两个浴室隔绝的，现在还是泡仔一起了。 “相公～” 王游没有理会，而是伸手往武梦秋小腹上摸索。 好像还真有一点点隆起的感觉，以前得武梦秋小腹平坦，而现在稍微有了点弧度。 也不知道是最近吃胖了，还是初现孕象。 而武梦秋这时候都不动，就任凭王游在自己小腹上搜索。 “以后的孩子可不能学相公这样。” 换好的衣服又沾水，武梦秋也懒得去管，反倒是王游‘得寸进尺’。 “像我怎么了，像我不好么！”其他事都可以不争，这还是像爹有什么不好。 哼～ “相公心里明白。” 不说，而是看向一边。 不明白， 王游干脆一手搂着武梦秋在对方白皙的脖颈上亲了一口。 嗬。 还是不理，甚至还把脖子多扭了一个小弧度。 再亲，这次是脸蛋。 还特别用力！ 大概是胡子扎到脸上痒了，武梦秋这才转过头来。 等到王游再亲过来，这一次变得主动了。 扬起下巴回应着…… 都在浴池，也没穿什么衣服。 柔软的手掌此时又被突然昂起的东西给挡住了。 “相公，我还不能……” “我研究过了，现在还是初期没问题的。” “啊？” 没事。 半推半就，翻身过来。 ………… 浴池之外，春梅原本是等着小姐去叫姑爷出来的，怎么这会儿人还是没出来？ 关键， 一阵微弱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 面红耳赤…… 小丫头急忙跑到门口的位置守着。 顺便赶紧把对面浴室的门给关上。 但凡经过这里的下人，还没走上长廊呢，就被春梅给赶了下去。 姥爷在洗澡呢，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快滚，快滚！！！ 第660章 始料未及啊 神清气爽的一个早上，王游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一大早去给母亲请安。 毕竟母亲才刚刚来到家里，很多地方不习惯，王游还会带着对方到院子里看看…… 昨夜雪停了，院子里的积雪没扫干净。 这会儿比较冷，走一段路王母就觉得脚上冰凉。 “我儿去忙吧，我让淑婉和春梅带我走走，你才进京就被这么多官员来寻，想必有重要的事情吧。”王母虽然一路上言语不多，可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 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也明白来找自家儿子的人都是当朝的高官。 朝廷有这么多事要忙，路上还要人穿上丧服……显然又有一位大人物去世了。 “没事，母亲。朝廷的事永远忙不完，你刚刚回来我陪你多待一会儿。” 儿子愿意多陪着自己，做母亲的当然高兴，虽然嘴上一直在劝说，可心底里高兴着呢。 就算脚冷也忍着，笑呵呵的逛院子，就连葛淑婉等人过来也要求一并走，不单独！ 可好时光不长， 还是有门吏来汇报说前院有人来拜访。 “是谁呀？”王游不耐烦地说道。 自己刚刚回来一天，就真是全京城的官员都知道了？ 怎么都往自己家里跑。 “叫门的人说……是吏部的周正周大人。” 嘶～ 居然是周正。 如果是他的话自己还是得去见一见，毕竟周正不是其他人，对自己也算有恩。 当初若不是他极力把南境乡试考官的资格给到自己，王游也不可能走上更高的台阶……某种程度上来说，周正算是自己官场中的贵人了。 只不过随着自己进京与对方接触起来才发现，周正如他的名字一样。 刚正不阿，或者说品行端正吧。 基本上不参与任何私人团体，但绝地是站在公正的一边。 他不会自动参与党政，但是如果另一边是对朝廷、对百姓不利的事情，他就会主动争取。 当初在明堂上王游几次被孙家兄弟污蔑…… 因为子虚乌有，所以周正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而周正的性格朝廷上下都晓得，他要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就官职而言，周正已经是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做了多年……而吏部尚书已经是一个七旬多的老人了，每次上朝都快走不动道的那种。 很多时候，王游下意识的觉得吏部尚书的位置应该是周正的。 吏部乃六部之首， 他作为吏部尚书，估计无论哪一边都没有怨言吧。 不知他今天过来是为什么？ 也是内阁的事？ “明白了，我马上就过去。”王游说。 向母亲辞行，准备离去。 “兄长放心，我会带着母亲走走的，这会儿化雪冷，等会儿我们就回房。”葛淑婉向王游保证说。 正要感觉，王游突然想到一件事。 葛淑婉怎么说也是自己堂妹，不能总像个丫鬟一样照顾别人。 “对了，义妹。” “兄长还有何事？” 看着母亲和葛淑婉两人，王游小声说了一句：“昨天我说的事，我会让春梅去办，这家里仆人比较少，主要是我从南境过来带上的不多，之后家里的人多了，也多找几个仆人照顾你们。” 其实就是为两人请几个丫鬟。 葛淑婉本想拒绝，毕竟自己还不习惯衣食都要人照顾，但想到王游估计会一直说下去，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好的，兄长。我之后会去看看的。” 得到回复后王游直接跟着来报信的门吏走往前厅。 周正可不是那些的京城十二卫的将领…… 他们没资格进入兵部侍郎的家里，但周正地位更高，所以直接被门吏们给邀请了进来。 等到王游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坐在大厅里品茶了。 “王大人来了！” 周正看到王游，还打趣的说对方不来自己这茶就先品了。 官员的茶有的朝廷发放，有的则是官员之间相互送的，至于怎么来的那就有门道了。 京城官员的茶叶从来都是奢侈品， 几片树叶，但别人图的是以茶能够结交到高官的好处，所以都非常贵，而且贵得惊人。 王游这些茶还是朝堂上后面认识的那几位‘狐朋狗友’送来的。 也没去纠结对方怎么弄来。 估计花钱不少！ “明天就是早朝周大人怎么今天就过来了？”王游笑着回应对方，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此时，下人们赶忙多端上一个炭炉进来，并且点亮几盏灯……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只留下两位大人私下对话。 周正叹了一口气。 其实今天自己也是来找王游商量事情的。 这段时间以来朝中的确发生了不少大事……大事小事一起，而王游恰好都不在京中，很多事情与他没有关系。 如今这会儿，没关系就是最好的方式。 仔细想想周正宁可去北境的是自己，这样也不用被面对朝堂这般山雨欲来的架势。 “王大人此去北境如何？” 周正首先问了王游去北境的情况。 难得，还有人关心这个。 大致将北境的情况介绍后对方同样一阵感慨。 “没想到啊，我当年刚入朝时镇北王已经离开京城了，我对他不熟悉，但是这些年来从吏部不断更换的北境官员也看得出，镇北王其实也没有这么安分。” 周正入朝为官的时间晚，没有跟镇北王遇上。 但常年处理吏部官员籍贯，有些主动请辞北境的官员并未说明原因，但聪明人心里应该有察觉。 只不过那些年镇北王是陛下的‘好兄弟’，再加上拥兵自重却安分守己，朝廷这么多年来并没有针对他，可自从陛下倒下之后，朝廷一下子狠下心了。 “不瞒王大人，此事我不确定。但我估计……撤销镇北王府军队的事，是太子做的。” 啊？！！ 王游一口茶没下肚，但却感觉火辣无比。 “太子？” “对，这些年来咱们都看走眼了！”周正感叹说，“一直以来太子都是逆来顺受，仁慈博爱，大臣们都想下一任朝廷恐怕是仁政治国，可太子接手之后发动的一系列改革，都让我们始料未及。” 别说就连王游都始料未及。 嘶～ 这些历史上的太子都属乌龟吗，这么能忍。 一直到自己走上台前才开始动手！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送的大神认证＊2 第661章 呼之欲出的新政 居然是太子做的。 王游回想着当初与自己有过一次对话的太子。 记得当时还是在明堂之外遇到的，对方给自己的感觉也是那种温文尔雅的人。 甚至于在北境的时候王游镇北王等一众皇亲都觉得太子周奕北软弱无能，没想到还真的出乎人们意料了？ “那太子……” 王游要问，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到底自己来京城的时间并不长，根基不稳，知道的自然不多。 “要说太子这种变化也不算是无迹可寻，我曾经见到过一次太子处置宫廷事务的情况，当时太子的果决就让我很佩服，还以为对方只是气头上了，没想到啊。” 一个人再怎么隐忍，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什么人都发现不了。 有时候他身边的人发现不了，但是局外人却能看清楚。 “看来太子这是要对朝堂的局势推行新政了。”王游说道。 直接处理掉周皇帝这么多年都未决的北方事情，现如今又建立内阁，想必以后得官场注定要血雨腥风啊。 甚至会出现新派与保守两种政见的直接冲突…… “势头明显，这正是我要来找你的原因啊，王大人。” 一盏茶之后，周正总算说出了自己此行目的。 在王游看来对方一直是那种正直的，不喜欢介入任何党争的人……当然了，在特定的时候也会选择性的参与到某一边中。 毕竟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的，或多或少都有些自保的本事。 “也是内阁？”王游放下杯子。 内阁的事在昨天已经被颜文提及过了，就连不太交流的金吾卫也跑过来向自己询问削减京城卫队的事。 虽然没有直接提及内阁，但金吾卫的事间接与内阁有关吧。 “内阁只是形式，无论帝师回朝或者其他人上来，其目的都是为了压制太史仲！” 两人都是一个部门的上位者，知人善用这一块就不必细说了。 当初曹太傅在的时候，太史仲就是用来压制对方权力的人，如今曹太傅不在了，这大周朝也即将迎来新君，当然会有另外一位被推上来的权臣。 而这些推上来的人必定都是太子的亲信。 “即便取消三省改组内阁，也不过是另外一个左右相而已，可真正关系朝廷的是新政呀。”周正义正辞严地说道。 一瞬间将王游从组建内阁的思想中拉了出来。 对呀。 刚刚回来的王游已经缺席了几个月的朝会，这里面发生的事情都断了很久了。 被周正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组建内阁也好，削弱京城卫也罢。 无论是迎回帝师，或者是提拔某个官员…… 太子真正的目的是为新政做准备！ 眼下对方即将登上大位，而登上位置的那一刻，就是他实现自己抱负的时候了。 从取消了三省来看，太子恐怕要对大周朝的现有制度做出很大的改动！ 王游看向周正， 对方的表情中有着担忧之色。 “周大人是觉得太子的新政会动摇整个大周朝的江山？”王游询问。 两人不算亲密，但也不是外人。 私下谈话之时可以畅所欲言，所以王游便将心中的疑虑说出了。 果然， 周正点头。 “我朝制度定于太祖皇帝，延续至今已有三百余年，祖制已成难以动摇，若是贸然改变恐怕会招来大祸呀……王大人可知，吏部尚书和大人在一月前已经辞官回乡。” 王游回想着当初跟澹台坚有过几次交流的那位吏部尚书，几乎满头的白发，看年纪也是官场中最大的一批了。 会告老回乡似乎也并不奇怪。 但作为吏部尚书，离开之前应该有引荐过接班人。 那毫无疑问是周正来继承吧。 怎么？还会有意外？ “这个我的确不知，毕竟我昨天才回到京城……怎么周大人？和大人那边……”王游没往下说，只是看着对方。 “当下和兵部一样，暂时没有指定尚书的位置，不过和大人在离开前与我商讨过。” 王游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就说嘛， 这位置应该不会丢给别人，吏部管理着满朝文武的官籍，随便空降一个根本没法服众，即便是太子执意要指派那些吏部手底下的人未必会听他们的。 以前自己看过那种yy小说里，什么一气之下屠杀百万，不服就杀的场几乎本不会出现在自己内部重要部门里。 要不然就是死局！ 主持大局的人若没有背景和资历根本没办法让百官信服。 逼的太紧了，地方不合配，在这种四境有敌、内部摇摇欲坠的环境里只会自取灭亡。 所以吏部尚书这个位置，王游总觉得只有周正能！ 可看着对方的表情似乎没那么高兴…… 难道说！！ “是不是周大人……” 周正摆摆手。 “其实尚书的位置对我而言并非要紧，我在这个位置上多年了，实际也已经够了。和大人只是说这个位置空缺有可能另有安排，或者继续以两侍郎的局面维持，目的让是为了新政！” 还是新政。 看来这位新皇是铁了心要做出一番改变了。 只是这虚弱的朝廷和早已经形成的官僚做派，能不能支撑得住他的改动。 “那周大人这次是要晚辈如何做？”干脆直接问了。 周正一本正经地望着王游。 “王大人……其实我也看到过你对兵部做的一些列措施，你是个推行新派的人，但又保持着传统的本分，再加上你的根基不深又是朝中最年轻的一辈三品官员，等到太子登基后定然会用你。” 王游根基不深，说白了就是与京城中这些官僚的牵扯不深。 基本算得上白净！ 所以定然会被新帝所提拔，即便不能提拔，至少比周正他们这些老旧的保守派好得多。 所以王游恰巧是出于中间的一脉…… 不是太子亲信，又不是保守一派。 这样的人最适合游离在两边，自然也容易推动两边。 因此周正此来的目的就是希望王游一起排斥新政…… 在他们看来新政一出，朝堂必将大乱，这维持了多年的大周江山也会有所动摇。 王游听完这话，这口茶甚至都不敢咽下去。 新旧派系的斗争终于在帝位交接的期间爆发了！！ 第662章 先说请，再说请说 等到送走周正的时候，王游第一次觉得朝堂的局势变得扑朔迷离了。 走进院子，甚至都来不及回应旁边打招呼的下人。 直到听到院中练武的声音王游才抬起头来。 “相公～” 武梦秋叫住了王游。 院中，不仅有武梦秋还有夏菊和春梅都在！ 这么长时间来王游都好奇两个丫鬟的功夫到底是来自武家还是在经过武梦秋传授的，但要说是武梦秋传授的，却从未见过她带着两个丫鬟练功。 直到今天…… 终于遇到了！ “这是?” 王游看着两人。 而春梅和夏菊见到自己，马上停下手中的动作向自己行礼。 “姑爷！！” 王游点头回应。 怀孕期间武梦秋不再练武了，这是两人昨晚就聊过的，可没想到她不练了变成春梅和夏菊在练！ “夏菊说想要多练习练习所以叫我过来监督。”武梦秋似乎看出了王游的疑问，于是回答说。 “对了，相公……我刚才听下人说周大人来府上了，周大人也是有要紧的事么？” 才回来一天就连续被多人拜访，就算武梦秋不管政事也猜得出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详细的之后再说……春梅，备马。我要去皇城一趟。” 已经连续有三位认识的人过来询问了，王游也该去皇城探探情况。 正好， 自己回来的事情还没有汇报呢，一并带去吧。 “噢，好的。姑爷！” 春梅回应着，急忙跑到前厅备马。 而王游则是去书房拿上自己昨夜写好的奏折…… 院中，夏菊看了一眼武梦秋。 “小姐，姑爷他。” “这是朝中的事，相信相公能做好的。”武梦秋回答。 其实自己也想细问缘由，可相公没说就代表他也不确定，自己还是更相信他能够处理好。 ……………… 今日依然有小雪。 王游换上了丧服坐上久违的马车一路向皇城走。 以大周朝到的官员制度如果天气太冷想要休息同样可以请假，但连续几个早朝都不出现皇帝就会亲自派人去你家里查看。 有病治病，无病受罚。 倒是很熟悉的流程！ 到今日还没到早朝，但是作为整个大周朝大脑的太史仲是不会休息的。 到了皇城门口。 “春梅，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嘞，姑爷！”春梅答应下来，便到一个人又缩进马车里。 王游一向对春梅和夏菊要求不多，所以对方借用自己的马车也无妨。 长呼一口热气。 嘴巴更觉冰凉…… 王游独自带上公文走向城门。 由于好长时间没有在皇城出现了，就连守门的士兵都有些诧异。 “王大人？！！您回来了。” “嗯，昨天刚到。” 王游是兵部侍郎，又是这朝官中比较年轻的一位，自然被不少皇家侍卫记着，大老远就看到对方走近…… “太好了，之前您都没在，其他大人们……” 侍卫刚要说，似乎又发觉到这些话不能乱开口，于是急忙闭嘴。 王游也懒得问，只是淡淡开口道。 “令公来了没有？” “太史大人一大早就来了！” 王游点头，继续往里走。 这太史仲还真是大周朝的官员楷模啊，到无论什么天气，只要没病倒，都是一大早风雨无阻的来到皇城办公。 尽管在私底下有些人觉得太史仲这种行为给太过显摆……可是只有真正在高位置的人才知道。 权力这种东西，一旦拿在手里了，就自然而然的会成为一种嗜好！ 甚至有点戒不掉。 太史仲当初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已经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人生的兴趣只有不断挥霍手中的权利而已。 这种感觉…… 很难去解释。 很多人觉得权力在手，无非是能够仗势欺人，欺男霸女一类，吃什么、玩什么都可以……如果那样认为的话就太肤浅了。 只能说他还没有权力！ 身体上的愉悦不过是调味剂而已，真正能够让精神疯狂享受的是挥霍权力本身。 实在太迷人了， 以至于很多人有了它之后都不愿放手！ 享受的就是那种一声号令万人臣服的感觉。 王游走向偏殿，太史仲平日里所在的地方。 果然， 守在门口的侍卫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王大人！您回来了。” “令公还在么？” 房门紧闭，但是开着的一点点窗户能够看到里面有人在走动。 “太史大人，他知道您回来的话一定很高兴，前段时间太史大人到还说起过您呢！”那侍卫笑着说。 王游也是朝中有头有脸的高官了，到再加上年轻以后有大把的机会。 这要做官十几年的话，只怕就是下一个太史大人一样的存在了，所以一些侍卫都不敢得罪。 与其说不敢，不如说有点巴结的意思。 “属下这就去禀报。” 王游点头。 等到对方进去了，自己则看看周围的情景。 这里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下雪天把一些盆景端走了而已。 一个人办公的地方也能看出这人的心境，看来这位太史大依旧稳坐钓鱼台。 不错，是有点令公的模样！ 很快，士兵出来邀请王游。 “王大人，太史大人邀请您进去呢。” “多谢！” 感谢一句，王游走进屋内…… 正好与其余几个中书省的官员遇到，对方是出来，自己则是进入。 简单的点头示意后这才进屋。 一言一行，其实挺符合礼节的。 等到自己进来，背后的房门又再次关上。 屋内正坐的就是太史仲…… 许久不见，似乎瘦了一些，身上也穿着丧服。 这一路过来大小官员都是丧服穿着，只是不戴孝，算是给劳苦功高的曹太傅最后的尊重了。 “王大人终于回来了！” 见到王游，太史仲放下手中的书卷笑呵呵的走过来，拉着王游到一边小叙。 “下官此去北境，总算不辱使命，已经将所有消息写下来……原本应该明日呈给令公的，只是今日有时间，就急着过来了。” 其实上朝也跟上一世的工作差不多。 领导不休息，你到了休息日自然可以不去，但如果真有急事要汇报的话，你可以去一趟办公室。 不碍事。 太史仲接过王游的呈报，但没有及时打开…… 当初交给王游的任务仅仅是去看看镇北王的身体状况，以及看看北境的情况。 可随着后来一纸合兵的命令之后，任务就变得复杂了。 需要安抚镇北王的情绪，又要稳住镇北王军队的情绪。 甚至还要处理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故。 而这些都已经处理掉了，所以即便不看太史仲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多亏有王大人了，只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如王大人这般。”太史仲感叹说。 谦辞嘛。 王游自然也谦虚的回应。 tm~ 老子在那边差点人没了，你跟我说幸苦就完了？ 于是不等对方再问王游又开始抛出问题。 “王爷身体无碍，只是下官在过程中遇到了一件事，差点酿成大祸。” “啊？什么事。”太史仲惊讶地问。 原本以为他应该能够收到明镜司或者翼州知府尹姜的汇报，但看到他这般模样，似乎知道的不多。 于是王游便把部族之王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与尹姜的调查为借口，只说是北境的不明势力从中作祟，想要引起大周朝和北方部族的战争。 这种事无论什么时候发生都是大事。 连太史仲的眼神都变了！ 两国再开战…… 那可是生灵涂炭的大事啊。 “那之后呢？！！” 王游将最后的结果告诉对方，只说是众人反应过来，于是派兵去接应部族之王，恰好赶到，否则就是大祸临头了。 嘶~ 即便是听的人都是一阵后怕。 通常只有事不关己的人才会无所谓，太史仲毕竟掌控着大周朝整个国家的运转。 一旦真的开战，就连他也不敢说有获胜的希望……就算有也是一次惨胜！ “还好有你啊，王大人。” 太史仲伸手握着王游的手说道。 有点领导器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王游眯着眼，心里毫无波澜。 因为接下要说的才是自己重要的事。 “令公，此时虽然已经派人调查了，但的翼州的情况不比京城，当地官府对北境的掌控远不及其他地方，我怕这里面会牵扯到别的反叛势力。”王游一本正经地说。 但凡是朝廷，或者说任何一个王朝都会有反对它的人。 大周朝自然也一样！ 其中魔教就是比较典型的，但跟模样一样的组织同样存在。 他们私底下没有挑起反叛的大旗，但一旦遇到大周朝虚弱的时候就不好说了。 “嗯，这件事的确应该细查……” “比起细查，我认为更应该加强。” 太史仲突然抬头看向王游。 “王大人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我在让玄甲军收编王府军队的时候也遇到了阻碍，这些年来到王府军队的开支不少，我们突然收编了，就不能让他们中产生分歧，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增加玄甲军的军费！” 得， 哭穷，找借口，出难题，要补助。 这是王游从历代官场中得到的经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做，不如会哭！ 自己的确有不少办法能够让兵部增加收入，而且这些办法也不算难，至少在兵部这么庞大的机构下不算难。 可自己不能什么都做呀。 要学者向上面要…… 听懂了么。 要学会要！ 因为你要别人才知道你有需要，才能够给对方亲近你机会。 相互有牵扯与合作，也是一种信任的关系！ 并非一毛不拔，谁都不招惹就是好事。 普通人的信条大部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其实这样就已经把自己孤立在圈子之外了。 所以王游必须向太史仲要军费，而且还得开高价…… 要不然怎么还价呀。 而太史仲一听到要军费，表情都有些变了。 “王大人，按理说你完成了这么大一件事，还为朝廷解决了几乎致命的袭击，朝廷应该嘉奖你和兵部才是，但……这一年朝廷财政吃紧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太史仲每天看着这么多人来要钱，但朝廷哪还有这么多钱！ 去年到今年…… 两次边境的动乱，再加上朝廷经历了一次次人员的调动和追查，财政早就已经空了。 最后一点存货也是为了过年的时候给诸位大臣发的。 要是没有的话，这朝廷岂不乱了！ “那可不行，如果玄甲军这边得不到安抚，我担心会出乱子啊。令公，就算我们严令下去，那边可是有数万训练有素的新军……在这些方面节省，若真出了意外，朝廷不还是要更多的钱粮去安抚么。” 就差没说出兵镇压了。 毕竟不好听！ 但太史仲应该能懂。 仔细想想…… 太史仲沉默了片刻。 “这样吧，王大人这件事我会与太子商议，之后再回复你。” 只要不拒接就是有机会，王游点到为止。 “那就多谢令公了！” 一件事了。 太史仲终于也开始了他自己的问题。 “王大人这次回来可听说了，三省要改制的事？” “略微打听，但不知道细节。”王游回答。 太史仲捋着胡子。 看着王游的眼神也比较复杂…… “不知道王大人对新政如何看待？”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不过新政还未颁布，甚至都还不算出台，只是朝廷官员一系列的调整以及升迁引起了的猜疑而已。 反正还没出，王游就不需要具体回答。 “下官只听说要组建内阁，由陛下亲自指派的人处理朝廷事务，其余的便不知道。” 这些队伍太史仲来说，只不过是改变了官职称呼而已，并不妨碍他作为代理‘宰相’的地位。 说了，等于没说！ 两人间出现了一段沉默的时候…… “也罢，王大人才刚刚从北境回来，先休息一段时间吧，你的这件事我先记下，等我与太子商议后再回复你。” 过程几乎跟王游想的差不多。 太史仲不是普通官员，在形势不明朗，或者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 也好。 留给大家可以交谈的条件，以后才好对话。 王游起身作别！ 第663章 扑朔迷离 王游离开太史仲办公的地方，一路往皇城门口赶回去。 小雪覆盖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头， 这种天气下巡逻的士兵都非常少！ 可每经过一批队伍的时候，都会主动向自己这边行礼。 文武百官需要服丧，但真正能够穿上丧服并且进入皇城的人都是正六品以上，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就是高官了，自然要尊敬。 然而就在王游准备出皇城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自己。 “前面的可是王游王大人？” 王游转过头去。 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没错。年轻人…… 对方跟自己一样同样穿着丧服，一脸微笑，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 在皇宫里还很少遇到这么年轻的，大概跟自己岁数差不多吧！ 由于王游并非什么士族门阀出身，也不是从小锦衣玉食，自己年轻那是对比朝官中一众老家伙而言。 可在面对同样年纪，并且是那种有身份的少公子的时候就显得没那么‘白净’了。 就比如四皇子周奕文…… 对方虽然比自己年纪大几岁，可生在帝王之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 脸蛋看上去比一些女子的皮肤都要好！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这种感觉。 白白净净的，唯独蓄了一点点胡子，与宫里的太监区分开来！ “我是王游，请问阁下是？”王游的确不知道眼前这号人物，但能够在皇宫里出现，想必有些来头吧。 “下官柳星平，见过王大人。” 柳星平？ 王游皱眉回忆着之前是否听到过这个名字。 好像还真有人说起过，但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 其实明堂上的大部分朝官自己虽然没有都聊过，但是对方叫什么，以及大致是什么官职自己都知道。 毕竟同朝为官嘛。 别人都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和头衔，如果王游一个都不认识怎么行！ 所以先前还专门用了小半月的时间来认全所有朝官。 可眼前这位柳星平王游肯定对方不在朝官里…… 不在朝官中，却同样穿着丧服以及自由在皇城里行走？ 心里疑惑。 对方姓柳不姓周，肯定不是皇族正统的血脉，而几位贵妃娘娘中似乎也没有听说哪个姓柳。 这样的话就只能够是几位皇子身边的人了。 并且王游确实听过对方的名字！ 好像还就是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 以前跟那些官场‘朋友’们一路出来的时候，几人都会聊些不相干的话题，其中就提到过这位柳星平。 “下官原是太子侍读，没有跟王大人见过面……王大人大概没想起来吧。”柳星平似乎看出了王游的疑惑，于是自报了家门。 太子侍读？ 噢，原来是他。 这么一说王游就想起来了。 之前有一次的确听到过这位柳星平的名字。 当时就说过太子侍读柳星平也是翰林进士，并且年少才高，颇有大志。 对方成名的时间比自己还早，属于那种‘小天才’级别的人物，所以很小就被周皇帝看重，收入麾下在太子身边做一位伴读。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京城先后出了不少青年才俊，可太子侍读一直都是他。 如今，也快熬到了出头之日了！ 按照关系来划分，对方可是太子真正的亲信啊，未来登基之后必定有机会走向高官，可难怪会穿上丧服。 “噢，原来是柳兄，久闻大名只可惜一直未能相见。” 王游赶着回家吃午饭，也懒得去深究什么地位和称呼了。 同龄人都这么称呼，算是尊称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突然叫自己干什么…… 问候一下可以，但其他事情就暂且不谈了。 没精力。 不过对面的柳星平似乎不这么想，并主动上前说道。 “我哪有什么名声，远不及王大人分毫。我听说王大人这次去了北境，解决了多年来朝廷的顽疾，果然……王大人一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嘿~ 天冷， 风大。 就不要兜兜转转了。 王游一脸职业性的假笑。 “那个……难得见到柳兄，本应多多交流，奈何朝廷上下都在服丧，不宜大操大办，家中饭已熟，下次，下次再请柳兄一叙！” 说完王游拱手告辞。 也不等柳星平反应过来，直接走出皇城门口，在寒风中上了马车。 长廊大道内只留下柳星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嘶。 这王游。 这么喜欢吃家里的饭？ 还是说他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所以提前避开了？ 柳星平自然不会认为王游是个庸才，能够在如此年纪就登上高位的人就不可能是庸才，况且对方每次出手多难的问题都能够和平解决。 比起大部分人用的办法，他的方法更加有效。 自己已经从太子身边的明镜司暗探中得到了消息，对方如何在北境处理镇北王的军队。 以及镇北王每次对他使的绊子！ 甚至一度用欠款来让对方知难而退，结果都能够被解决。 而他用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记账债务办法，的确很有意思。 仅仅一个承诺便能够让北境士族退去，这样的人不简单！ 若以后朝廷颁布新政…… 他的能力或许有起到作用！ 当然了。 前提是他必须坚定的站在新政一边。 就在柳星平思考的时候，一个侍急匆匆的赶到了身后。 “大人，太子命你过去呢。” “嗯，知道了。” 看着王游的马车离开，柳星平还有些依依不舍。 那侍卫也算是太子身边的近卫，经常与柳星平见面，能说上几句话，于是便询问：“那是谁的马车？看大小至少是朝中三四品的官员吧。” “兵部侍郎王游！”柳星平解释说。 王游的名字恐怕没人会陌生。 毕竟未来兵部尚书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再加上对方来到京城之后掀起了武举改制以及查办了明镜司总指挥使的案子。 名声大噪， 就算没见过的人也都认识。 “王大人回京了！” “没错，是回来了。” 最后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走吧。” 另一边坐在马车里面的王游还在思考柳星平出现的目的。 大概跟周正和颜文一党一样吧。 既然有人支持旧制，那就有一定有人支持新政。 太子侍读是太子身边的人。 即位之后有可能会直接任命为高官…… 暗自叹了一口气。 朝局即将进入一个扑朔迷离的阶段。 第664章 久违的朝会 到家了。 正好能赶上午饭的时候…… 因为今天春梅跟着自己出去了，所以菜肴方面是夏菊带着葛淑婉去挑选的。 甚至于母亲还亲自下厨了！ 这可把武梦秋给急坏了。 哪有儿媳妇不下厨，让母亲下厨的。 上前劝说了不少次，结果却拗不过王母要亲自给对方弄些补身体的东西，说是别人的不放心，还是自己弄的最好。 一些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没辙， 最终王游还得在饭局上劝说。 可母亲挺执拗的。 说什么以前村里要是有谁要生孩子了，都会请她过去帮忙做饭。 不是因为多勤快，主要是能够赚一点钱嘛。 王游读书的时候虽然大部分钱都是卢家出的，可作为母亲自然也希望逢年过节买一些东西给儿子。 钱哪来？ 当然是有什么做什么了。 平日里种植些小菜，也织过布，帮人补过衣裳。 而照顾富农家孕妇这种事情自然也在其中…… 如今有了好生活，可养成的习惯一时改不了了。 再加上是自己的儿媳妇，王母肯定要自己来做呀。 劝都劝不住。 武梦秋自监督夏菊练功后，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在跟母亲在厨房周旋。 呃…… 王游就算不在场，都能想到当时的场景。 没办法，只能让春梅明天别送自己了，赶紧去市场上物色几个丫鬟和下人过来，如果一时找不到就加点钱。 然后王游再跟母亲好好谈谈，这件事才算完。 吃过午饭，就到了王游看书的时候…… 可书没看多久，就被武梦秋拉出来练习。 说， 看书什么时候都行，就算是晚上也能够看书，可是晚上了就不好练功了。 再加上去往北境这段时间里王游相当于荒废了几个月，这样想来更应该加紧锻炼，补上之前欠缺的部分。 果然， 停顿数月之后的王游又显得无力了。 当初能够一只手提起一个水桶站上十几分钟，如今连抬起来都觉得手抖。 甚至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看吧，相公。你荒废了这么多时间，现在要好好补上才行！”武梦秋平静说道。 其实也不怪王游，在北境的时候的确不合适。 毕竟外人这么多…… 如果让别人看到相公堂堂兵部侍郎居然被自家妻子逼着在锻炼，传出去多难听啊。 要说相公怕老婆~ 要是这样也还好，就怕他们借题发挥将相公说成别的呢。 “这次的用劲方式不对，我来示范一次！！” “等等，等等……娘子，你现在可不能动啊。” 听到武梦秋要站起来示范动作，王游都紧张起来。 “娘子的身体可金贵了，要是有什么闪失，这家里还不得翻天了！”王游赶忙上前制止。 “哼，金贵……那相公还每次都使坏。” 武梦秋回瞪了一眼。 那眼神中似乎把什么话都说了。 唉， 那个…… 毕竟。 之前走了这么长的路嘛。 在途中两人也是各自分开睡，甚至考虑到影响，即便是偶然在一个帐篷下也是安安分分的，憋了这么久。 总得…… 下次一定注意！ 看着王游不打自招的模样，武梦秋白了一眼，但自己心里确实也担心对腹中胎儿不好，所以便不做示范了，改为一点点的指导王游规范动作。 得~ 以前是武梦秋一个人，现在还有个亲生骨肉一起。 王游不听也不行了，只能继续练习。 一个傍晚下来，手臂都快脱力了！ 明天上朝但凡多拿点什么东西估计都抬不起来。 入夜， 自己在书房里看书，而武梦秋也会在附近闲坐。 据说听了堂妹葛淑婉的话，想要亲自做一件未来孩子的衣裳，所以在努力的学刺绣。 尽管武梦秋功夫好，飞刀准得不像话，但刺绣是技术与力道和精准无关。 一针一线都要学！ 王游之前哪里见过武梦秋为这种事情努力学习的时候？ 如今看着等下在试阵线的武梦秋，心中颇为感慨。 这会儿的娘子，才真有女子的感觉。 或者说更有母性了！ 那细心的程度，就连王游放下书本仔细看对方，她都发觉不了。 “嗯？相公看什么？” 心里刚刚还觉得对方没发现呢，没想到即刻就转过头了。 “没事，没事……娘子继续吧。” “噢~” 安静了。 屋内十几根短烛一前一后的照亮着两人。 翻书声， 针线穿过布料拉长的声音…… 偶尔还有武梦秋断线的响动。 配合着屋外呼呼的风雪。 这就是屋里最安静的时候了！ 细细品味， 这房间里似乎还有武梦秋身上的香味。 寒风长夜， 无论朝廷里发生了多少事情，对于家里而言。 这就是一天的事了！ ……………… 第二天，王游起了个大早。 外面还是小雪，可今天是上早朝的日子，也是自己回来后第一个早朝。 怎么说也得去露个脸，要不然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并且安慰武梦秋多休息一会儿，自己便让林雪绮赶着马车送自己上朝。 千百年来，中原的朝廷就是这样经历了一代又一代。 由中央朝廷的机构主导，不断稳固着幅员辽阔的江山统治。 王游的出现的确让不少官员惊讶。 因为北境的事情只有几次出现在朝会的议题中，所以大部分人只知道王游去了北境，并且要面对很多问题，但不知道对方已经回来了。 “王大人回来了！！” “宋大人早啊。” “王大人是哪天到的？” “前天，前天晚上……赵大人早啊。” 与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官员都过来问候…… 在经历了明镜司一案之后王游的能力得到了朝官的认可，自然有人愿意与之交流。 无论抱着什么目的，简单的问候还是有的。 就连一直以来跟王游不太对眼的孙氏兄弟，在见到王游回来之后也颇为惊讶。 简单点头示意， 没说话，算是问候过了。 天没亮， 皇城大门一开， 文武百官一涌入朝的场景也是一个帝国强盛的象征。 因为官员多，也代表着这个国家处于稳定的状态！ 第665章 新政的布局 明堂之上，王游往位置上一站，依旧被不少人所关注。 旁边的正好是叶正初！ 许久不见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 “叶大人，我数月不在朝中，对兵部和朝会近期的事情不太了解，若有需要……”王游谦虚地说。 起点是这两天里自己大致知道了朝会的各种议题，但因为兵部在外面需要同仇敌忾，王游便主动与叶正初交流。 在外，两人还是一条船上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衬的，自己也会站出来开口。 “明白，明白！” 叶正初是那种传统的官场老派，不会主动做出格的事情，但求稳中求进。 一点就通，明白了王游话中的意思。 知会过了，王游再次转向高台…… 隐约间觉得视线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转过头才发现，在另一边的位置上居然出现了柳星平。 就是昨天在宫门叫住自己的那位太子侍读！ 按照大周朝的官员制度，太子侍读也有品级，官职与小地方的县令一样是正七品，只是接触的人不一样。 但即便是他每天面对的都是皇室太子，也不能直接走上明堂吧！ 对底下官员的约束不是一直都在太史仲手上吗？ 以太史仲这样严苛的性格，会允许对方特例踏入的明堂？ 难不成是跟太子私底下有交易？ 不应该吧！ 陛下虽然已经病倒了，但还没有死呢。 他要施行新政那是制度上的改革，属于一个国家会经历的阶段，但眼下这样可是直接不顾礼法制度啊。 虽说是以后的皇帝， 可制度定下来自己可以随便打破的话，以后哪还有威严啊。 各部官员只要想方设法讨好皇帝，不断变更制度就行了，谈什么治国！ “怎么样，王大人第一次见到吧。”就在王游疑惑的时候身后的叶正初说道。 “这太子侍读怎么会……” “原来王大人之前认识柳星平啊。” 叶正初还以为王游不认识，正要说呢，才发现对方居然能说出柳星平的名字。 大概觉得是年轻一辈中有名气吧。 可名气和能力是两回事！ “现在不能叫太子侍读了，他是吏部的吏部司郎中，是朝中新进的官员。”叶正初说着，语气中依旧带着不屑的感觉。 吏部司？！！ 王游惊讶的看着对面的柳星平。 和兵部一样，各部下设四司，吏部司是里面主要的部门，主管朝廷文官的品阶、考勤啊，俸禄之类的事。 这可是朝中核心的部门啊，居然在他手里…… “大概是太子亲信的缘故，在王大人离开京城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一时半会儿难以讲清楚，朝会后如果有时间再细聊吧。” 对面的柳星平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居然转过头来打招呼。 难怪昨天自己会看到他！ 原来如此， 都已经到这个位置上了。 ………… 没等多想，随着高台上内官一阵叫喊，朝会正式开始。 尽管王游离开京城已经数月，而这数月中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但再次听起来居然没落下太多。 大部分事情都在预想之内…… 只是高台上的人从周皇帝换成了太子！ 太子监国，这种事在历史上出现过不少。 大部分是在战时，必须有人在大后方稳住局势的情况下，而当下大周朝并无战事，也就表明周皇帝的身体已经彻底不行了。 王游记得大周朝并没有规定必须前一位皇帝去世了新皇帝才能登基，只要你觉得自己不行，即便壮年都可以交出帝位！ 按理说一直被叫做太子监国也不好听， 干脆直接继位吧。 可登基的时间还没有下达，说明对方在等待！ 至于等待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是人，也可能是时间。 马上就要新年了，这新皇不会要趁着过年一并登基吧。 王游胡思乱想之时，太史仲基本上已经把最近要呈报的事情都统一说了一遍。 并且周亦北跟他父亲不同…… 前一位是身体不好，所以不是重要的事情他都不开口说话，全部交给太史仲来处置。 可周亦北毕竟是未来新皇帝，几乎每一件事都要说上几句，甚至大部分都以自己的意见为主，其他意见都只是听一听…… 几乎把之前朝会的时间拉长了一辈。 王游站着都开始腿麻了，就别提其他那些年纪大的官员了。 “我听说王游王卿回来了。” 突然被点名，一下子整个人都支棱起来。 就像是上一世打瞌睡突然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一样。 王游移步站出来。 “王卿回来得好啊，你在北境的事情本宫都已知晓，做得很好！” 这话把王游都夸得有些后怕。 朝廷撤销北境王府军队的诏书是从朝廷发出去的，在场的人恐怕没有哪个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吧。 周亦北居然公开的夸奖自己的行为，相当于直接公布就是他要镇北王府难看了！ 当初的周皇帝还念及兄弟之情， 看来这位新皇什么情都不顾！ 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当初那个在明堂外恭恭敬敬的太子果然是装出来的。 “王卿完成此等壮举，按理说本宫应该赏赐你些什么……” 别， 别来这套。 王游谦虚的回答了分内之事类似的话。 “但王卿一年内已连升数级，让本宫也很为难。” 就知道是这样。 王游在一年内已经走过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过程，已经够高了，再往上就算真给，那点资历和后台也根本撑不住。 自己跟柳星平不同， 对方是依靠后台来撑，可依旧不被大部分官员看好。 自己有过一两次展示能力的机会，所以得到了朝堂官员的认可，可认可和听命是两回事。 再往上走就是要直接命令官员的位置了，得不到拥护的。 “这样吧，王卿有何要求尽管开口，本宫都尽量满足你！” 这不是把昨天的事情再说一遍么。 好机会啊。 就在王游如法炮制将昨日想要获得军费的支持再说一遍之后，突然反应过来有问题。 这件事应该是昨晚太史仲就跟太子商量了才对！ 要今天来说，这样名正言顺？ 还是…… 王游话才说完。 礼部和户部的损失兄弟马上就站出来。 “启禀太子，有话要说……如今我朝国库告急，根本没有剩余的钱去支持其他地方，再加上年关将至，各地官员呈报上来的粮税都比预期要少，恐怕根本支撑不了高额的军费！” 第666章 开端 钱粮是国家命脉，而对于明堂上的官员来说也直接关系到自己的腰包和权力！ 没错。 能够走到朝堂上的官员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他们的收入早就不能用每年的俸禄来衡量了！ 王游自认为是有赚钱门路的人，而且也的确有很大的路子。 就说奕都县那些种植生意和三江一带的船舶生意……自己虽然没有在奕都任职了，可依照当今的地位那边只会发展得更好。 以朱世明那种经商天才，要有个已经坐上兵部侍郎的合伙人，他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别说奕都了，整个南境恐怕都拦不住他扩张的脚步。 这不是要到年关了么， 估摸着他会让人送钱过来了！ 这还是自己收入的其中一份…… 更别提那些在朝中混迹了十几年的老油了。 收入更是看不懂，算不明白！ 他们的腰包是不会穷的。 但是手底下的人需要不断用钱养着啊，而且最好不是自己的钱，是朝廷的钱！ 因此，伸手要钱是一个必须要学会的过程。 王游希望要到军费支持，马上就有管钱的说没钱了。 紧接着周围其他的官员也都开始哼唧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越说话越多。 最终还是高台上的内官一声，肃静叫停了。 “怎么会这样，为何今年的国库亏空会如此严重？”高台上的太子周奕北皱眉说。 这一问自然是户部的人。 其中就有人站出来解释说：“回殿下，这次真是多重原因导致！一来，今年的收成不好，二来……连续的边境战争和资源消耗了大量国库，朝廷只能不愿催促地方收缴，可这次呈报上来的都远低于预期。” 各部门几乎都有一份准备好的奏折，就跟上台发言的稿子一样，防止自己在紧张的时候会说错话。 王游原本也准备了，这不是昨天的时候交给太史仲了嘛。 所以今天只是按照昨天说的话再说一遍而已。 对方将手中这份奏折递给内官，由他先呈给太史仲后再上交太子。 要说这太史仲不愧是朝廷的左右宰相，仅仅看一眼就能够记得大部分，这相当于对大周朝的国情有了根本的了解才做得到。 “殿下……各地官员呈报的钱粮都有很大折扣，有的地方直接少了一半，这显然不合理。”太史仲说道。 国家战争自然是举国之力来帮忙，可有些地方不至于少这么多吧。 “殿下，这都是官员们依据前一年的对比，但实际上今年的收成大多不好。所以……” 原本，这一次应该是王游来要钱的，结果发现各部门都在哭穷！ 不对！ 应该说六部好像都需要一笔钱。 但要了很久，朝廷都不再拨法…… 至于原因嘛。 王游相信这里面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 “殿下。” 就在众人又要争执的时候，吏部的队伍中一个年轻的声音出现了。 柳星平。 果然……是这样啊。 王游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为什么会突然间变成了整个朝廷的官员都在要钱，原来是要引出体制上的矛盾。 是的， 地方的官员在虚报。 而且这个东西大部分人都知道！ 这就是王游曾经在北境的时候，为了说服镇北王所考虑到的一个田赋现状。 这个时代的田赋，以上报的总田亩数为主来作为征税的母本，可这些田亩在多年的时间里早就有变动了，再加上每年上报都会考虑到自然灾害以及荒废的数量。 所以在某些方面就直接给了地方官员开了一个方便之门。 大概率就是相互监督，对方有多少亩田地，然后应该上多少田赋税收。 如果不够那当地官员要说出原因，是有地主家的地契作为凭证，还是当地有人考上了功名所以不用交税等等。 说白了就是地方有自治的特权！ 中间就出现了可以‘合理避税’的可能……类似的情况其实在王游所在的时代也一样，只不过后世的避税变成了一个繁杂的过程，但大抵上国家是知道你这么做的。 只是没不要去打压你。 一来会牵扯出太多东西来，动了部分民生的根基。 二来嘛，就是担心不稳定。 比起得到那些逃避掉的税收而言，一个国家更在意的是江山稳固！ 但也不能一直放任着不管…… 所以就必须有监管部门长期的拉锯。 明镜司，督察院等等，才会出现！ 可本质上这些事情并不会真的消失…… 人为财死的故事从古至今要多少有多少。 太子如果是想要从根本上改革这一政策的话！ 王游甚至都不知道下一句怎么去评价。 眯着眼，看向身后， 而百官的目光从中央转到了这位新任的吏部官员身上…… “殿下，我认为地方官员在田赋的事情上一直存在弊端，我调集了吏部官册以及明镜司和督察院这些年来的种种证据。” 柳星平说着，明堂之外几个侍卫直接搬上来一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打开， 满满当当的卷宗出现…… “这些就是我收集的所有证据，诸位大人请过目。” 柳星平指着箱子说。 边上的几个武将忍不住主动拿过来看，其余人见状也有样学样。 王游自然也被柳星平塞了一份，并微笑说。 “王大人请过目。” 展开。 上面写着的第一条。 具体的年份和日子，然后就是县城的名字。 【平安县押送粮食一万石，途中遭遇暴雨损失5000石，上缴仅为5000……而次年正月，线人发现当地民间帮派突然市集售卖粮食，且数量超出了往年太多，并且根据当时民间的记录，押运粮食的期间的确有暴雨，可按照路程，在暴雨之前队伍应该提前到了避雨的驿站。】 类似的情况不少，大多都是在说田赋漏税的问题。 如今国库亏空，这些偷税漏税的地方官，自然就成为了始作俑者。 “混账！！这些个地方官员竟敢欺上瞒下，糊弄朝廷……这里面都有谁？杨邢可在？” 站在第一排的杨邢站了出来。 “这些人都要查，要细查。如今朝廷国库空虚，就是被这些蛀虫侵蚀，绝不能饶！” 第667章 还是得要点什么 王游第一次体验到了早朝从上午到下午的感觉。 甚至中午都被留在明堂上吃饭，根本就没有跑路的机会！ 而太子周亦北更是召集文武百官在明堂上对地方官员，甚至是一直以来的田赋制度痛骂了一遍。 但凡稍微有点脑袋的人也都看得出…… 太子的第一条新政恐怕要降临在田赋上了。 以大伙儿都在要钱的时候切入，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反驳！ 毕竟谁反驳，谁拿钱？ 如今哪个部门能拿出钱来？ 户部的钱粮早就已经见底了，甚至于还提出今年过年，一些京城官吏的福利可能会缓发！ 当然， 说的不是朝堂里能站着的那些，那些人是不会少的。 除非天子带头节衣缩食，不再铺张浪费…… 否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不会受影响，所谓的缓发指的是京城之内那些没资格走上朝堂的官吏，他们才是最先被消减的对象。 不过在王游觉得，那些人怎么说也是京城的官吏，你不发了他们会自己去要！ 最终这些钱到底是谁出还不好说呢。 总之，在可见的未来。 朝廷自上而下的课税改革很有可能成为主流！ 没想到今天居然是以自己的话作为开场。 ………… 王游还没出门，因为过程中被一部分官员拉着聊了几句。 恰好， 遇到了准备离开的太史仲…… “令公！” 太史仲转身，与王游面对面。 “王大人……” “令公这次可把我蒙在鼓里了。”王游说道。 其实在柳星平站出来说话，并且微笑着递给自己一卷证据的时候，王游就猜到了。 这明显是从太史仲这里传出去的。 因为昨天自己是来要钱的，而且对方也说过会马上跟太子去商量……紧接着自己就在皇城门口遇上了柳星平。 如果没猜错的话，太史仲的确在自己离开之后就去找太子了。 而柳星平应该是与自己作别最后才去的！ 三人遇到…… 于是将今天朝堂的事情导演了一遍。 毕竟知道自己会在明天要钱的也只有太史仲了！ 周围还有人看着…… 太史仲也有些不好开口。 于是拉着王游到另一边！ “实在对不住了，王大人。” 太史仲作为百官之首，自然把个人修养拉得极高，无论是装的还是真的，反正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官员的楷模。 这样的人还在自己内部使阴招，岂不是没了名头。 所以就算做做样子，也要跟王游道歉！ 当然了， 王游也知道太子想要改革，这是谁也拦不住的事情。 如果之前不好借题发挥的话，自己回来论功行赏的时候是最好的借口。 当下能完美处理北境王府一事的人，本就应该得到赏赐，而自己主动要军费其他部门也不好说什么，最多就是户部站出来说困难而已。 其实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王游大概率还是要不到钱！ 反正孙氏兄弟咬死了没钱，或者记账以及用一点别的什么代替…… 想要直接获得高额的军费资助，难啊。 然而，谁知道还有这么一台事之后，本来是要要钱的，结果变成朝廷官员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了！ 地方官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形势所迫，太子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太史仲说，但话锋一转还是向王游透露了一点点风声，“这样吧，王大人。太子也说过该奖还是得奖励，我便再告诉你一件事。” 周围无人。 太史仲继续把话说完。 “之后殿下会请各部都送上一份如何增加自己收入的规划，其中会纳入可行的法子，王大人这边我会收集好的方法多关照。” 毕竟理亏，而且王游这次的功劳不小。 当然要奖！ 就在昨夜，自己已经向北方官吏以及明镜司等核实了，的确有北方部族之王这件事。 其实在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就连太子殿下都感到后背一寒…… 北方部族一直是大周朝面临的最大敌人。 南方与西方的边境虽然也重要，可好就好在两边的地理位置对大周朝有利。 西境是戈壁，那些领国没办法长久用兵，而南境小国多，且多数为大周朝属国，所以本能上就有蔑视。 唯独北方边境…… 历朝历代在面对北方部族的时候都没有完全取胜的经验。 即便是五十多年前的战争，也是打到两国疲惫，且对面人数补充不了所以才退去。 惨胜啊。 如果再来一次！ 以大周朝如今空虚的国库，不知道能撑上几年。 因此，王游的功劳不可谓不大！ 要是不遇上这个时机的话，或许直接能够进入中书省成为自己的门生，未来接班人！ 造化弄人啊， 太史仲知道王游此人成型太快，现在来施恩已经晚了。 又因为有功又不能贬…… 思来想去，倒不如成为‘盟友’比较好。 未来的内阁或许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那就多谢令公了。”对于这个结果王游还比较满意，于是点头说道。 自己拉着对方本就是继续来‘哭穷’的，没想到太史仲居然肯给自己开个后门。 不错了。 见好就收！ “无妨，倒是委屈王大人了。” “不妨事。” 两人交谈完毕，王游这才走下明堂。 途中依然有不少站在路上交谈的官员…… 在见到王游过来之后，关系不好的就不说话了，稍微有过几次交流的还会简单说两句。 都是不痛不痒的话题。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所有朝堂官员都应明白，接下来就是新政即将颁布的时候了！ ………… 皇城门后，林雪绮叼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野草。 王游看到之后一下子给拿了出来。 “欸……”本想说什么，看到是王游过来，立马低着头说：“大人。” “这是皇城门口，稍微注意一下形象。你好歹也是都尉呀。”王游无奈说。 林雪绮和杜武是自己特别提拔上来的，按照他们的资历和背景其实根本不够格。 但自己要用人，肯定需要这些身份简单的，所以顶着压力弄上来。 在别的地方就算了，大庭广众稍微留点样子嘛。 “噢，属下以后不敢了。” 林雪绮还算听劝。 “你呀！” 上车，准备回府。 “对了，大人。刚才好多人来问你后面有没有时间，还有人送了拜帖……但是我都给拒绝了，没问题吧。” 啊？ 还有这种事。 “拒就拒吧，眼下是服丧期间，还送什么拜帖……” 第668章 你这家店…… 服丧指的自然是曹太傅的丧…… 林雪绮甚至都还记得王大人之前有多不待见对方。 没想到啊。 对方死了之后，居然多次在大人口中听到对方的名字。 “大人说起服丧我想起来了，刚才听到有人说过几天就是曹太傅出殡的日子了，大人也要去么？”林雪绮想起自己无聊的时候，跟皇城的侍卫聊过的话题。 “那当然！” 曹征的葬礼是以王侯之礼送葬。 因为遇到财政紧缺的时候，没有大操大办而已。 但牌面要给足了，文武百官都在服丧，自然要去送葬的。 今天朝会没说起这件事，估计是难得遇到一个好机会引出田赋的事吧。 下一次的朝会说不定就会重点提及这件事了！ 至于太史仲刚才所说的各部上书一份意见……怎么看都像是让各部门把之前存在的问题汇总一遍的感觉。 当一件事情已经成为定局， 最高级别的领导让你提意见的时候，可能并不是要你给什么意见，而是要让你支持对方。 你说了之前的问题，那就说明你是想改变的，是改革的拥护者。 若你傻乎乎的去提什么意见！ 拜托…… 没悟透。 “走吧，对了。等会儿回去的时候经过东市一趟。”王游说。 林雪绮有些不解。 “大人为何要去东市，那要让我绕行么？” “去东市当然要绕行，娘子最近不便出门，我给他买些她爱吃的。” 之前在北境的时候不方便，或者说集市比较小。 现在都回到京城了，那自然要多关心一下。 “大人对夫人真好。” 就连林雪绮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位高权重的王大人居然还会惦记着夫人每天吃点什么，明明可以让下人去买的。 “要不然我帮大人去买吧。” “就一条路而已，没必要这么麻烦，外面天气还冷！跑这么多次干嘛。” 这个年代的人就是不会累…… 一次就能够解决的事，还得多跑几趟。 你要细问，那就是身份差距，有的事情就该他们去做！ ……………… 来到东市，人还不少。 京城可不是其他城市可以比拟的，天子脚下，权力中心，无论春夏秋冬都有人做生意。 而且集市上的人从来就没有少过…… 要不是为了皇城安全，规定集市有宵禁的话，估计这里可以成为一个不夜城！ 王游的马车极大，进入集市不方便。 所以特地换上便服带着林雪绮进入东市。 整个集市叫卖的不少，即便下着雪，周围的店铺就没有关门的！ “大人要买什么？要不然我去问问？” 就算王游换上了便服，可身边跟着一个高阶侍卫，谁都知道肯定有来头，因此路过都会刻意避让。 但毕竟人多嘛。 林雪绮为了王游的安危于是说道。 “没关系，走走看……” 王游其实心里也没有想好的，就是先逛一逛，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忽然一个特别的门店引起了王游到的注意。 门店外写着天南地北走货郎，没有具体售卖的东西，摆在明面上的也都是一些特殊的泥塑等等。 王游停下脚步， 店门的伙计一眼就看出王游非富即贵的打扮，急忙邀请对方进去看看。 “你这店里卖什么？” “什么都有……我们老板神通广大，结交天下商人，所以天南地北的货物，只要客人您能说出来，就算我们没有，也一定给你带回来！” 原来是个私人订制的地方啊。 有点意思！ 自从当官之后王游去市集门店的机会极少，见到个新奇玩意儿自然好奇进去看看。 相比起来林雪绮以前是跑江湖的人，见过的东西不少。 一听到这种说话的人，下意识就觉得对方在吹牛！ “你们店里什么都有……” “这位军爷，自然是都有，要是没有的话，我们老板一定给您记上，下次您来必定会有。” 伙计看到林雪绮一身京城卫的打扮，自然毕恭毕敬地说话。 再转头看向王游。 随便带的侍卫居然都是京城卫，这怕是哪家贵公子吧。 由于年轻，大部分人看到王游的第一反应都会想成有背景的公子哥。 “走，去瞧瞧……” 来兴趣了， 两人在店内伙计的招呼下进去。 店外面看似普通，可里面果然别具一格。 周围架子上摆放的都是很少见的稀奇玩意儿…… 甚至还有北方部族的骨链吊坠等等。 由于这次去北境王游接触到了北方部族的人，这才知道他们的传统装扮有不少特别的东西，甚至于还有来自南疆居民的东西，以及各式各样稀奇的玩意儿。 “这些都是古玩？” “不……还有别的，看大人需要些什么。”伙计说道。 看周围，都是一些稀罕玩意儿。 其实这种很难评估价格。 喜欢的就喜欢，不喜欢的一文不值！ 就类似那些吊坠一样，平常的百姓家谁会买这种东西呀，就算是一些书香门第的世家估计也不看好。 “这些我都不喜欢，金银珠宝太过寻常了，有没有别的东西？” 珠宝还寻常！！ 店小二有些诧异的表情。 看来的确是贵人啊。 “客人不喜欢这些，那不如看些吃的？” 说着从柜台下面打开一个盒子。 从盒子打开的时候一种甜丝丝的味道就传出来。 “这是曾经西域进贡的甜品，一般人家根本见不着，我看大人是个富贵人，所以拿出来给您看看，喜欢么？据说时间长了就没法吃了，所以这一盒还是之前一位大小姐定的呢。” 本来是想要显摆一下，谁知道王游根本也不看，只是摇头。 一点蜜枣来糊弄自己， 当谁没见过世面？ “还有还有……我们老板最近从南境带回来一些水果，比如葡萄，要知道这个季节根本没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南境居然能够种植出葡萄来，而且还有其他水果，我们这儿也都有。” 这话。 王游可不能当作没听到。 水果？ 南境！ 还是冬天…… “你们老板拿来的？” “对，这可是南境最近很出名的东西啊。” 第669章 我不仅认识东家，我甚至…… 王游皱起眉头。 这…… 要不是碰巧遇上的话自己都快忘记了，当初在奕都县城种植的那几百亩果树。 算算时间，这都快三年了，是时候开花结果了！ “这个季节还有水果？”就连旁边的林雪绮都不敢相信。 当然了。 大周朝地域辽阔，即便是冬天有的地方也不会太冷。 天气温和，阳光充足。 的确可以种植出一些蔬果来。 但是运输啊， 这里是京城…… 从南境到这样这么长的路程怎么可能运过来。 吹牛！ “军爷，我哪敢骗您呐。”那店里伙计怯怯说道，就算林雪绮长得天生丽质，但毕竟一身高阶将领的军装啊。 一般的百姓哪敢说一句不是。 就算在心里骂，表面上也是笑呵呵的。 “你能拿出来让我看看么？”王游可不管这么多，直接让对方拿出来瞧。 不会真的是那些吧。 王游记得在自己离开奕都之前还留下了不少东西。 因为当时是奉旨进京，不能不来……而种下去的种子可没办法立即发芽。 一些蔬菜还好， 但别的水果大部分都是要年份才能结果，就算自己把其他的果树直接搬过来同样需要时间来适应新土地。 因此王游当初只留下了方法，实际上自己并未在蔬果上获得太多利润。 反正远不及荡寇以及战争来的多！ 一次南境战争，几乎让王游对这个世界的经济有了基本的认识。 平日里可能一两银子都要省着花，到了战争时期，那就是用钱去开路啊。 算算年份， 当时种下的葡萄应该到成熟的时候了！ 就在店里伙计去拿东西的时候林雪绮还好奇的询问王游。 “大人，您怎么对这些感兴趣？这些店里大部分有可能都是造假，你就看那骨链，我在北境的时候见过真正的骨链，就不是用这种细绳穿的，明显是假物。” 由于去过一次北境，就连林雪绮的眼界都高了不少。 “能够摆在外面的，不一定是真，而且我感兴趣的也不是这些……是那些水果！” “水果？” 林雪绮不解。 运输是这个时代最大的难题！ 而且是回避不了的问题。 当年奕都县并非没有富足的可能，虽然人口少一点，但就是人口少了，随便一个产业都能养活很多人。 可惜~ 天然的道路屏障让县城只能蜷缩在一个狭小的地方内，只能依靠三江的流域做买卖。 等到自己拿下三江五郡的时候已经是后面的事了，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自己还真不知道！ 但运输的问题……一直都存在。 这些难道有人能解决？ 然而此时的伙计已经搬出了一个大竹篓。 “客人，就是……就是这些！！” 吃力得几乎快抱不动了。 王游走上前去瞧。 竹篓里装着一些碎的冰块。 想要在当下的环境保证水果在途中不烂掉，的确需要冰块，但冰块不是直接与水果接触而是放在另外一个密封的箱子周围。 “这箱子是？” “就在箱子里面。”伙计说，但在打开之前还表示，“客人，这些可都是非常珍贵的，要知道在冬天没有出产的水果，这些可都是南方带过来的，独一无二，就算在咱们店里也找不出几份，打开了你就要买啊。” 其实店里的伙计并不是喜爱显摆。 实在是水果不宜长留，放几天就坏掉了，然后正好看到眼前这位客人非富即贵，身后跟着的起码是一个有高阶官职的将军。 这样的人才能买得起，所以才肯拿出来！ 但在打开之前也要先说好。 “你在说什么！你在命令大人买东西？”林雪绮站出来。 手中的刀都已经抽到了一半，居然还有人敢命令大人买东西。 强买强卖到兵部侍郎面前？ “不不不，军爷，息怒，息怒……” 都抽刀了，谁不怕呀！ 王游拦住了林雪绮的举动，对伙计说。 “没事，你打开，我买。” 得到了同意后店里伙计这才肯打开箱子。 原来箱子里面有一整株葡萄树，几乎弄下了一大串来作为运输的损耗。 因为直接把葡萄摘下来放在里面的话，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就算每天换一次冰块，依然会有损耗，因为途中会融化。 冰镇过水果的都知道，冰冻确实能保鲜，但是只要化了接触到水，那果子就会很快软化掉，就算你跑得再快，途中的损耗你根本补充不了。 但是将果子连同植株一起摘下就能保持更加时间。 妙啊， 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办法…… 并且王游还发现这些葡萄跟自己在奕都县种植的很像。 也就是现在自己在家里后院还种着的那种，只不过京城这边的还没有到开花结果的时候。 摘一颗放嘴里， 那甜度！ “你们老板是谁？”王游突然抬头询问。 “啊？客人……您……” “是不是姓朱。” 不绕弯子了，王游脑袋里一闪而过的就是朱世明。 如果是他的话，能够做出这些一点儿不奇怪，那家伙的确是个商业奇才，能够想到的办法很多，当初也是他锦上添花的帮自己解决了手上资金不够的问题。 “朱……我们东家姓程。” 程？ 王游的记忆中并不知道这个人。 “不过我们另一位东家就姓朱，但是他一般不会出现在京城。” “是不是叫朱世明？”王游说。 “是，是啊。怎么……客人您认识我们东家？” 好家伙。 果然是他。 就说嘛，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些东西我都要了，然后我留一封信给你，希望你交给你们这位东家，就算是京城这位也可以。” 知道的东西卖出去了，对方甚至还认识东家，哪敢怠慢，马上点头同意。 等到林雪绮把东西搬回来马车上，心里还挺疑惑。 “大人，您认识这家店的人？” “不仅认识，这些还是我种的。” 啊？！！ 林雪绮万万没想到王游的回答居然出乎意料。 王大人什么时候还有种植的产业！ ………… 回到家里，王游直接带上一串葡萄跑到院子里寻找武梦秋。 “娘子，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眼看书房有人，王游直接走进去。 “娘子！” 呃…… 第670章 没想到还是我 “兄长？！！” 一边看书的葛淑婉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头来，没想到与王游打了个照面。 而对方手里还提着那段青提葡萄。 这就……有些尴尬了。 噗~ 葛淑婉嫣然一笑说：“没想到兄长对嫂嫂这么好，回来还专门带了东西……摁？怎么这个季节会有葡萄。” 王游本以为进入自己书房的人会是武梦秋，但忘记了家里还有母亲和义妹在呢！ 他们也是这家里的主人之一，自然能够进来…… “没想到是义妹啊，我还以为是你嫂子呢，你嫂子喜欢吃这个……妹妹也尝尝吧。” 都拿出来了，自然要给对方尝尝。 好在葛淑婉懂事，就摘一颗放入口中。 这是兄长拿给嫂嫂的东西，人家都没吃呢，自己可不敢多吃……可又是兄长给的，所以就象征性的摘一颗。 “挺甜的。”微笑着说。 “喜欢的话就拿着吧，我买了不少！” 葛淑婉可不敢直接拿…… 因为这种应该是嫂子送给自己了，才能接，要送的人都没有拿到手，自己怎么敢第一个拿东西。 于是找了个借口继续说。 “还是先给嫂嫂送去吧。对了，兄长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在这个季节里能买到这些果子呢。” 比起吃东西，葛淑婉更加好奇的是怎么会在这里能买到！ 京城虽然繁华， 奇珍异宝应有尽有，但也不至于出现反季节的东西吧。 冬季的物资本来就少，怎么还能买得到！ “这个……说来话长。” 就在王游和葛淑婉两人闲聊的时候，武梦秋从外面走进来。 似乎刚刚听到了王游的叫声，所以急急忙忙把东西交给春梅和夏菊之后才赶过来。 现如今武梦秋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来了，就连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腹中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所以走路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肆无忌惮’，反倒变得优雅多了！ “嫂嫂……” 葛淑婉第一个看到武梦秋，急忙迎了上去。 “相公回来了。” 武梦秋先是跟王游打招呼，然后便注意到了他手里的葡萄。 “这个是……” 提在手里抖动了几下。 一不小心还弄掉了两颗。 “娘子猜猜我今天遇到了什么？” 在奕都家里的事应该也只有武梦秋和春梅夏菊知道，所以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都会立马联想到当初在菜园子里忙碌的时候…… “嗯，没错。” 王游点头说。 算是回答了武梦秋的话。 “居然在京城里能看到！！” 作为当初浇水施肥的人，看到这些应该都会感慨吧，毕竟曾经离开奕都县之后武梦秋也曾好几次的可惜那些园子。 明明是自己打理长出来的，这一走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我其实也挺意外，所以留下了消息告诉给店家，希望他们能够再联系我。” 于是乎，王游把自己在东市遇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顺便还把自己在奕都县种植的事向葛淑婉说明。 “原来兄长还做过这些！！” 一直以来葛淑婉都认为义兄王游值专注于朝廷和兵部的事，以及诗书文章一绝，没想到就连农林也有所涉足，还做得很好。 而武梦秋则是想到在奕都县城时候的事。 “没想到朱世明能够把那些运用起来，将东西都卖到了京城！” 确实出乎意料。 其实王游一直都相信，这个年代会有这个年代的能人。 自己更多时候只是提供一些意见，以后时代的见识告诉对方，他们的幻想是能够实现的。 但完全依靠自己肯定不行，必须把其他人的才能也发挥出来。 这不…… 只要自己将种植的技术带出来，后面的人就会发挥想象力，把所有事都做得极好。 甚至大大超出自己的预期。 朱世明在这方面是很有天赋的。 “那……相公准备做什么？”武梦秋细问。 既然已经把南境的东西带出来了，那相公必定有自己的想法吧。 “眼下我还不能确定他们是怎么做的，所以还得听听他们的过程才好决定。”王游说。 …………… 果然， 还没到晚上王游便得到了回复，说是那家店的东家亲自登门了。 正巧王游在跟冉展商量今天太史仲所说的事，遇到了，就让对方进来吧。 很快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人走了进来。 还没看清楚长相对方便直接跪在地上…… “草民程志见过王大人，店里的伙计不知道王大人亲自登门，有怠慢之处，还请恕罪。” 这些人虽然是商场上的老油了，可不一定见过高官，所以在见到王游的时候说话还是会显得哆嗦。 “行了，你起来吧。我听说你跟朱世明一起做生意……你应该知道我认识他吧。” “是，草民知道！”自称程志的人立马回答，但马上想到点什么别的事来，急忙补充了一句。“草民一定保守秘密，对谁都不会说。” 官商勾结其实在这个年代挺常见。 因为一地官员需要养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吏……需要他们来维持一个地方的统治。 但仅仅靠官员那点俸禄肯定养不起，所以官员参与一些生意来维持生机，其实朝廷也不会太过干涉。 王游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在意这些事情。 “我要问你的是，你和朱世明是怎么把这些东西运过来的？” 比起果子本身，王游最在意的还是运输的方式。 虽然今天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方式，可想要用上一路畅通到京城，中间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了。 就连王游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是大人。”程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没错， 自己在看到是兵部侍郎王游来过之后，差点吓得把当时招待的伙计给‘打死’，什么眼神啊，都不会看。 王大人才是这家店最大的东家，或者说他才是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人。 因为有他在，整个过程都是畅通的。 “我？”王游越发好奇了。 “没错，是朱掌柜依靠了南境铁卫军的通道运送的，但我们给了铁卫军费用的，而且还给了不少，而且没有留下王大人任何东西，是直接跟戚将军沟通好的。” 嘶~ 王游深吸一口气。 原来是他们！ 第671章 默许 朱世明还跟戚元良搅和在一起了？ 王游回想着当初在奕都县城的时候…… 如果两人要认识的话，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吧。 由于当时戚元良带队在奕都县之外驻扎，而朱世明作为县城内的商人，并且驻军附近不远就是自己原先规划好种植的地方。 两人是很有可能在那段时间认识的。 尽管当时的王游全身心投入备战中，但其他人的生活还不是一样要过呀。 若军营里物资不够，那就必须到县城里买，这其中就很大可能与朱世明这样的商人遇上…… 嗯。 应该没错。 两人会认识倒是不奇怪，毕竟都有自己这一层纽带关系。 但朱世明如何想到跟他们做生意？ 还借用了军部的通道？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程志，即便自己一个眼神，对方都会下意识的缩头。 还是怕， 当然了，如今的自己跟当年的县令不一样了。 单单这道门槛就能吓退不少人！ 对方应该没说谎， 于是乎王游继续询问。 “你刚才说朱世明在跟铁卫军做生意？” “是……是的。大人！但朱掌柜都是付了钱的，并且还给了不少钱，只不过是借用了铁卫军的通道而已。” 所谓的兵部渠道，就是不会被干扰的线路。 说白了就是挂上一个兵部的旗子，一路上遇到任何关卡都不会阻拦！ 换做是一般的商队…… 那没办法，一路上的关卡中随便找个借口都有可能卡上你几天，想要快，就得给够钱。 关键给够是多少没有定数！ 你越急，他越卡。 对于运送瓜果这种简直是致命的伤害。 关键你还没办法杜绝这种行为…… 千百年来形成的官僚思维，根深蒂固。 要不然怎么会有仗势欺人这一说？ 但凡得到一点小权利，就会有人把它用到极致。 可如果走兵部的通道，有戚元良的手令那自然畅通无阻。 的确是个好办法！ “嗯，然后呢。” “然后……”程志有些没摸清楚王游这么问的目的，语塞了很久，甚至额头上都冒汗了还说不出话来。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从开始到现在的过程以及到目前为止运送了多少等等。” “这个啊，我知道，我知道！”程志急忙回答。 其实自己早前就听朱世明说这个生意真正的发起人是当朝兵部侍郎王游王大人，因为奕都县原本就是他所管辖的地方，如今他走了，可在南境的影响力依旧很高。 甚至于高到无人可以代替他的地步。 所以有他的威望在，南境的生意可以做！ 可是现在程志才觉得……王大人好像根本不知情，而且完全不知道。 内心里早已将朱世明全家骂了个遍。 什么人啊。 不是说好已经打过招呼了么，现在人别都不知道，你说得什么好！ 程志倒不怕亏点钱，毕竟钱能再赚，就担心自己走不出这个宅子啊。 尽可能的挑好的话说，但又不敢说谎。 思来想去，都是在说已经将大部分钱给了铁卫军的事，而且确实也是如此！ 由于南境铁卫军在连续两次的动荡中损失惨重，军队开支变得很拮据，所以在朱世明找对方合作的时候，他们才答应得很爽快。 如今，南境到京城的商道几乎不受阻拦，路程几乎比以前快了不止一倍。 “所以说，铁卫军也同意这么做是吧。”王游听了对方的解释后询问说。 这么问。 程志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回答。 纠结了半天，这才点头。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件事我已经明白，你与朱世明做的生意是你们的事，我不会干涉，知道了吧。” 到了这个位置上王游不会与不了解的人放话。 只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语言，方便在日后做事。 而程志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民是不可能让官员去担责的，但却需要他们的庇护…… 这句话其实已经是默许了，当下千恩万谢，然后自认嘴巴很严作出保证。 在离开之前甚至还送上了见面礼！ 就当作给对方的鼓励，所以王游当面收下了。 等到人走之后，冉展才开口说道。 “没想到大人还认识这么一个商人，倒是个好办法……大人，您刚才不是说朝廷后续会放开，让各部主动做一些营生的活么？不如，我们就……” 王游抬头，制止了对方要说下去的话。 其实在下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王游也想过了，自己建立一个商道，依靠兵部的速度完全可以做出这个时代最快的运输生意。 可…… 太张扬了。 军队经商在历朝历代其的管制不同。 如果国家没钱的时候，任何经商都是被允许的。 可一旦国家回到了正轨上，军队经商首先就会被禁止。 毕竟军队的纪律性很强，无论做什么都要比普通的组织强太多了，一旦经商几乎就是霸权。 其他商会很难有生存的余地……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军队如果不靠上面，而是自己都能挣钱的话，久而久之就很难管理。 容易形成地方军阀。 王游的确有威望…… 但这种威望又不是永久存在的，时间一长，新兵会慢慢的遗忘，而后面起来的人，因为没有直接受到上面的恩惠，恐怕会产生抵触的情绪。 对于军队而言，很危险。 冉展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大人说得极是，是我唐突了。” “无妨，我也是刚刚他说话的时候才想到的……我估计戚元良应该也会注意到这一点，一旦他下令放手给下面的人，那下面的人恐怕会从中捞油水，所以只会给通行令，不会让人层层关照。” 做出这样的决定估计也是迫不得已，也代表着朝廷的国库已经空得不像话了。 “那太子殿下的改革势在必行喽。”冉展说。 这也是王游最担心的地方。 这改革究竟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眼下是开源，但最好不要出现节流。” 冉展看着王游的表情。 脑袋蹦出两个字。 “官员？” 嗯。 王游点头。 “看吧……接下来几天朝廷会先解决曹太傅丧葬的事，然后才会陆续颁布新法。” 第672章 邪乎，邪乎 之后的几天正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 朝会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当初三日一朝，五日一朝的规矩也都被统统打破了。 只要有事甚至会连续几日的上朝，然后最多休息两天就要来一次…… 而每次讨论的议题都是在总结之前田赋的问题上。 找出以前的不足，这样才能让日后不再犯！ 并且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 说朝廷要追查十年以来所有田赋漏税的事情，这可把刑部和吏部，甚至是户部都吓了一跳。 十年啊。 这种风气已经形成多年。 现在来查…… 这要查到什么人才算完啊。 甚至一部分已经辞官的人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一瞬间朝堂的气氛变得很奇怪！ 大家都还穿着丧服，这一下更让人觉得晦气。 甚至有官员回家后马上给自己换上红衣红裤睡觉，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偏方，说是这样可以驱邪避晦。 “王大人，王大人……” 就在朝堂午休的时候，一个王游认识的京官小声在旁边说。 “怎么了，杨大人。” “昨日我夫人收到上好的血红绸缎，听说是狗血染的，正气着呢！王大人如果要的话，我给你送一点过去？” 王游眯着眼睛看着对方。 还狗血染的。 邪乎，真邪乎！ “唉，真的啊。我是看王大人来京城的时间不长，有些地方你可能不知道……我家三代都在京中做官，要找这些很容易，要不然给你带一点？” 按照如今王游的地位，的确会有官员私底下送东西了。 而且也需要结交一些官场中的酒肉朋友！ 只是…… 这狗血染料。 算了吧。 “杨大人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有了，有了……”王游一口拒绝。 “噢，有了呀。可惜了！上好的料子啊。”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 这狗子可能至死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狗血还能成为染料！ “唉，杨大人，你有啊，给我呀，我需要……” 得，一群人又嚷嚷起来。 倒是另一边的周正冷不丁的哼了一声。 “身正不怕影子歪！” 这才把议论声打住。 王游无聊的看向大殿另一边…… 正巧， 杨邢等人也看了过来。 自从澹台坚一事之后王游便再没有跟杨邢有过私下的交流，毕竟对方的位置太特殊了，一般的官员也不会选择跟他有交流。 不过自己那督察的名誉要是在的，一直没撤。 所以两边还算有点关系。 算算时间，明天就是曹太傅出殡的日子了！ 到时候文武百官都去送行，那么丧服的事也就告一段落，接下来才是朝中大事。 看着杨邢的目光，似乎跟自己有话要说。 王游甚至还指了指自己！ 不远处的杨邢点头，然后看了看外面…… 由于太子殿下延长了朝会的时间，从王游回来之后已经有好几次中午都在明堂吃饭了。 说实话皇城里面的饭菜确实不咋好吃！ 华而不实。 看起来像个东西，吃起来却一言难尽。 最开始的时候很多官员吃不惯，所以吃得少！ 但自从严查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有的官员开始表现了，就算是粗茶淡饭都吃得津津有味，甚至一碗不够还要再来一碗。 如今的太子已是铁了心要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改革，并且主动提出节衣缩食的举措。 只要是朝会午饭期间， 大家一块吃，提倡节俭。 结果那些官员一个劲的吃的津津有味，引得未来皇帝龙颜大悦。 然后…… 连吃饭都开始卷了。 啧~ 王游已经可以想象未来朝堂的状态了。 吃完饭，当然有一段自由时间。 坐下聊天，或者上茅房都行！ 杨邢这个眼神明显是约自己上茅房的。 借过…… 出门。 王游先转了一个角，然后便停下等待。 随后杨邢便走了过来。 “杨大人找下官有事？”王游认真询问。 官场上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自己跟杨邢虽不算是一路人，但对方之前对自己有过帮助，甚至于当初一纸命令直接把自己提到了某个高度。 有恩惠，所以王游对他们比较尊敬。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说狗血……” 啊？ 王游突然感觉小脑萎缩了。 难不成鼎鼎大名的督察院都御史杨邢杨大人，也迷信这活？ “不不，我不是想要……我只是想问调查的事。” 所谓的调查，就是指最近传言那似有似无，要深追十年来在田赋偷税漏税的事。 “这个，杨大人应该更清楚吧。” 毕竟对方身份在那，自己不知道的他知道，自己知道的他也知道。 “没错，我这里是收到了不少举报。”说着杨邢叹了一口气。 似乎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拉着王游往其他园林走去。 一边走，一边就说。 “这事牵连太多，所以殿下才一直没有下决心！” “所以是真的有！！”王游惊讶的说。 居然不是空穴来风。 嘘~ “小声，小声……” 杨邢点头。 “是的，殿下曾想一次性把所有相关人铲除了，但你当过地方官，有的时候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身不由己啊。” 杨邢也不愧是督察院的都御史，对民情其实很了解。 在百姓看来，当官是最大的。 可真正当上官了，会发现还有更上头的官员！ 甚至同级别的也有权力大小之分，派系之分……错综复杂，不可能一句话就解释清楚。 有的官员或许真有本事，而且也接触到了田赋。 但迫于当时的现状，不敢揭发，也不能揭发……有时候还得拿一点才能融进去。 这些人并非单纯的用好坏来区分。 况且逃避田赋已是千百年的习惯了！ 这其中自普通农民，乡绅，地主，一层层涉足太多人。 怎么好一次性铲除！ “我这就来与王大人商量一下，有什么好的办法劝说殿下。” “杨大人难道没有劝住？”王游问。 “殿下迟迟没回复，自然是劝住了，可之后呢……明天就是曹太傅出殡的日子，我料定会有官员提出让殿下登基！” 丧事过了，要冲喜了。 而最大的冲喜不就是新皇登基，大展宏图嘛。 第673章 推辞 曹征出殡当天，满朝文武都去送行了。 曹太傅毕竟是三朝老臣，曾经辉煌的时候几乎以自己的力量维持着大周朝的稳定，即便在自年迈之余依旧能够以余威震慑两王。 他的墓志铭恐怕连周皇帝都不敢轻易写…… 可惜了， 大部分有能力的权臣后代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巅峰时期的曹太傅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的儿子孙子却没能够在朝廷捞到什么好处。 地位最高的大儿子也仅仅是个朝中五品的官员，而且还是个抄书的闲职，几乎就是架空在权力之外了。 关键曹征的那些子孙也远远没有他那般的才能，就是几个普通人而已。 能够一口饭吃，得到一些地位就已经感恩戴德了，哪还敢奢求高位啊。 从这方面来说，曹征的确有些本事。 居然能让自己家人全身而退离开权力中心……有时候当个混吃等死的官儿也没什么问题。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至少还是个官员！ 王游看着不远处哭得死去活来的曹家子孙。 也不知道是不是曹征在死后交待过什么，反正这一家人也不争了，就是打感情牌。 这一哭还真引起不少官员的共鸣！ “真是大孝子啊。” “太傅大人曾经为了朝廷操劳一辈子，虽没给子孙留下些什么，但子孙还能这般尽孝……可谓是朝廷楷模！” 得~ 王游更相信曹征在离开人世前交待了很多东西。 否则这曹家居然毫发未损的能站在这里，还获得了一致好评！ 旁边的周正似乎看到王游望着曹家的方向，有意说了一句。 “其实这太傅大人的大儿子也是进士出身，并且在当年以个人的能力进入前十……” 官场的老姜果然有些本事，即便王游不开口，对方似乎猜出了心中所想。 “当时的进士？”王游小声问。 还看看周围。 由于兵部没有尚书，王游和叶正初几乎是以兵部尚书的地位被推到了最前面。 左右都是大周朝权力最高的几位官员，说话自然要注意！ “没错。” “原来如此……” 不用多做解释，心中已然明白了。 还得是曹太傅！ 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能把官场人心拿捏得死死的。 由于曹征特殊的地位，所以太子周弈北给了对方足够的尊重……不仅满朝文武相送，还将对方安葬在距离皇家陵墓不远的地方。 说是按照先皇的遗愿，希望死后这些辅佐大臣能够服侍左右。 这已经算是很高的荣誉了，在历朝历代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得此殊荣。 并且还能后继有人！ 实在是高啊。 越发到了高位，王游从心底里还真佩服这些能够有始有终还能够一展才华的官员。 得是什么人精才能有这般能力。 随着太子站立在高处，旁边的内官念完悼词，在曹家孙子的哭喊中曹征的葬礼算是完成了。 而后就是太子发表自己观点的时候…… 只见他转向众人，高亢的声音说道。 “太傅匡扶社稷，功在千古，如今算是寿终正寝……诸位大臣当继太傅之志，为我大周江山永续……” “殿下！” 就在太子才说完的时候，人群中便传出了声音。 王游回头一看…… 柳星平。 “果然来了！”耳边响起周正的声音。 只见柳星平正色走上前，然后在众人面前跪下。 一为天，二为圣人。 “殿下，如今我大周朝正值危急时刻，外敌环伺，而内忧犇烦……是仰赖陛下神武才华才得以国富民强，而今陛下重病缠身，国家更需储君辅佐……” 简单又直白，但凡任何人听了都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果然，王游在心里想着。 就跟杨邢说的一样，之前是因为曹太傅服丧，不宜提及这件事，如今服丧完毕了，恰好又是痛失一位国之柱石的时候，这会儿提出新帝登基是最好的。 估计在柳星平走出来的时候，一众大臣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 “……请殿下以大局为重，接受百姓之重托，先皇之智慧，复社稷之安宁啊，殿下！！” 随着柳星平三拜之后，一些墙头草的官员也率先躬身附和。 “请殿下以大局为重，继承大统。” 附和的人还越来越多。 就连王游身边的人也开始附和了！ 而隔壁的周正，以及王游等人。 在这种环境下也不得不躬身请求！ 没办法。 太子毕竟是顺位继承人…… 理所应当，也合情合理。 你等不同意嘛？ 安的什么心。 毕竟周皇帝已经卧病在床根本打理不来朝政，如果一直不继位，那皇帝不就一直空着么。 这种时期容易引起骚乱，所以部分大臣会希望马上有个人把这个位置定下来，也省得多虑。 如今一旦有人提出来，就算感觉不妥……这个时候也只能附和！ 再次抬头， 看着高台上的周弈北。 不知道对方此刻心情是什么样子，反正太远了，也看不出表情。 只觉得说话很严肃！ “父皇如今卧病在床，诸位大臣应当与我共同辅佐父皇才是，此事不要再提！”有些气愤的说。 随后走下高台，在众目睽睽之下率先离开了陵园。 一部分大臣没看懂。 原以为太子殿下会马上答应，可为什么生气呢。 “王大人，太子这……”有人向王游询问。 没回答。 而是看向另一边的周正。 对方点点头。 看来想的一样！ 太子不会当下就同意，毕竟这里不合适。 而且柳星平也仅仅是第一个开口的臣子，对方的身份显然不够。 需要另外一个有身份的大臣开口才行。 而那个人……应该马上到京城了。 周正拍了拍王游的肩膀，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些都是过程，最终的结局在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不少人带着疑惑跟随离开！ 王游也准备乘车回去。 就在马车进入市集，准备到家的时候，街角处另一辆马车出现挡住了去路。 拉车的是个女子。 还挺熟悉…… 这人！！ 王游眯着眼睛看。 那不就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婉莹嘛， ……………… p:感谢神无月の萌妹的大神认证（因为几天没点开后台，错过了三天没及时感谢，表演一个打滚吧） ……o～(_△_o～)~。。。 第674章 世间总会有离别 顾婉莹。 就是金吾卫将军顾仕彰的女儿，先前一直跟在公主身边，听说两人从小是玩伴，常常在一起。 上一次，因为九公主周兰舒邀请自己去参加那个什么文坛大会！ 就是去见之前‘黑历史’的时候…… 那会儿九公主身边的伙伴就是顾婉莹。 由于王游是朝官，来京城之后都是工作的多，生活的少，所以自从那次之后两人就从未见过了，甚至还没有她父亲顾仕彰见得勤。 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王游打开马车门。 让林雪绮去问问对方有什么事。 一般来说，顾婉莹的父亲都是自己的下属，她一个女子不会无缘无故拦自己的车吧。 林雪绮听了后正要过去问。 而顾婉莹却主动走了过来…… 虽说生长在将门世家，但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在对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抱着手，走路都不能跨出超过自己一只脚的距离。 低着头，小步走过来。 “王大人。” 王游拉开布帘看着对方。 “嗯，顾姑娘有什么事吗？” 顾婉莹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在单独说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着王游。 王游回想着之前两人见面的时候对方是不是这种模样，还是说这会儿的场合有什么不同么？ 反正知书达理肯定还是有的。 回想当初与自家那位娘子认识的时候…… 没错， 武梦秋没带着飞刀暗器跟自己在洞房里比划两拳，就已经是好姑娘了！ “王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顾婉莹努力开口说。 王游突然看向对方背后的地方。 由于自己住的地方跟其他官员不同……说到底，王游到现在都没有在京城买过房子。 京城的房价挺贵的，就算自己是高官，拿了一两年的俸禄也买不起！ 自己的宅子是当初澹台坚送的，所以跟其他官员所住的地方不同，走的路自然不同。 林雪绮喜欢走小道所以经常会转到这些巷子里面来。 而背后一栋大房子看着像某家门店……估计被包下了吧。 都没人！ “现在么？”王游询问。 单单是顾婉莹，对方肯定不敢拦车。 可如果是别人呢！ 王游脑袋里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嗯，王大人可有时间？”顾婉莹说道。 这点时间王游还是有的。 于是向林雪绮示意了一下，对心领神会将马车停靠在一边，跟着王游一同下车。 “多谢王大人！” 地位上王游比对方高的不止一星半点，能抽空去赴约，其实已经很给面子了。 顾婉莹走在前头，打开了街角的房门，示意一同进去…… 里面还就是个门店， 看上去像是个卖布衣的地方。 可因为有人包下来了，所以看不到店里的伙计，只有灰暗的光线。 三人上了阁楼，视线这才开阔。 两旁出现的皇家侍卫也代表着王游心中所想的没错。 除了九公主周兰舒，顾婉莹应该不会跟任何其他人走在一起，更谈不上帮别人拦车了。 “公主殿下！” 王游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就已经看到了周兰舒安静的坐在里面。 “是王游嘛，你快进来吧。” 顾婉莹在这时候停下…… 而王游也示意林雪绮在门口等着。 以公主的身份，自己还不至于要侍卫带刀进入。 紧接着单独进去了。 房间里其实挺亮，挺宽敞……从这里正好能够看到街道下方自己的马车。 这么说周兰舒是有意在这里等着了！ 一个小木桌， 两边是竹子编制而成的长椅。 由于这地方是别人百姓家的，更像是主人家休闲远眺的房间，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简单的布置。 “快坐吧，王游。” 王游转头看向周兰舒。 这位小公主还是跟之前一样没多大变化，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还未凸显，但天生丽质的少女感很浓，只是上一次看到对方的时候还活泼好动，帮助自己数落了孙家等人。 这一回再见到周兰……总觉得对方好像不太开心。 脸上有一种悲伤的情绪！ 王游猜想大概是为周皇帝的病情吧。 坐下来。 王游主动伸手摸索桌上的茶壶。 尚有余温，不算热了。 在寒冷的天气中不算上好的茶饮，于是又把茶壶端到小炉子上搁一会儿。 转头认真看向周兰舒。 “九公主许久不见了！”王游说道。 从王游坐下到摆弄茶壶的过程，其实周兰舒都一直盯着、看着，只是没开口，而王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把这么多‘仪式’准备完成，这才开口对话。 算起来自己跟九公主不算多熟悉的人，但对方又恰好喜欢诗词歌赋，这一点与南境那小丫头挺像。 但周兰舒跟柳淑云有本质区别…… 毕竟是公主， 身份尊贵，所以王游跟对方说话都带着对身份的敬畏。 更多时候都是陪笑、陪玩，有点应付大小姐的感觉，其实没多少心里话。 况且两人相识的时间不长，也不会有什么心里话！ 至于柳淑云就不一样了，毕竟认识久了嘛，更能大方一些。 “嗯，是好久不见了！”周兰舒终于开口了。 她要再不开口，王游都快不知道下一句怎么说了。 对方今天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忧郁，愁怨。 反正没有之前那么活泼……但王游不方不方便问，毕竟猜想一下都知道是周皇帝的事。 当初都说九公主是周皇帝最疼爱的小女儿，而今皇帝倒下了，这位掌中宝当然不会开心。 就一句话说完。 又沉默了。 就挺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眼角看看外面，然后迅速转回来。 发现周兰舒一直都盯着自己！ “公主最近过得怎么样？”尽可能找话题聊吧。 王游心里觉得这位九公主这段时间应该挺烦闷，再加上周皇帝的病情，所以想找个人说说话。 “也就那样……” 周兰舒回答。 片刻，似乎是对方觉得这么对话挺困难的，于是主动开口。 “听说你们今天跟大哥去为曹太傅送行了？” “是的，太傅毕竟为我朝操劳了一辈子嘛，文武百官送行是应该的。”王游说。 “曹太傅……” 周兰舒自言自语。 “上次，也是在太傅家里。” 第675章 并非都是美满 上次？ 王游回想起两人上一次见面，的确是太傅家里。 那时候太傅曹征过寿辰，邀请的人不多，但作为皇家的代表周兰舒和四皇子周奕文都去了。 “的确……那时候我们还给曹太傅祝寿呢。唉，不知道四皇子怎么样了？” 自从北境回来之后王游发现皇家子孙一下子没了消息，当初在各个场合都能出现的四皇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甚至在朝堂内都没有听到关于对方的讨论。 “你不知道么？”周兰舒瞪大着双眼看向王游。 “啊？知道什么，我前不久才从北境回来。” 一去这么长时间，自己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而且还是皇家的事。 “四哥被册封，到封地去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这次送曹证出殡都没有见到四皇子，原来已经离开京城了。 “具体到了什么地方？” 周兰舒说了一个距离京城不过百里远的郡县。 在那种地方说好听了是封地，不好听了其实跟监禁起来也差不多。 京城一带的官员去地方州郡不同，背景都很强，再加上皇权稳固，所以他一个封地的皇亲最多就是吃吃俸禄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王游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 没想到当初自己觉得城府很深的四皇子，也会以这种方式落幕！ 也是。 周皇帝病倒很突然…… 别说群臣了，恐怕皇家自己也来不及反应。 而太子毕竟是储君，这个时候最适合站出来主持大局，而且也只有他有资格主持大局。 所以四皇子那些才华，或者说所有之前的努， 在大势已去面前，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 再没有从长计议的时间了！ “世事无常……命运本无公道可言！”王游感叹说。 正巧， 这时候茶壶里的水开了。 王游端下来给周兰舒和自己都倒上一杯热茶。 “命运本无公道可言。”周兰舒重复着王游的话喃喃自语。 王游还以为对方要说点什么，正要细问的时候对方突然抬头。 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就是那种……变得更清澈，没有之前那么迷茫。 “我们别总说四哥了，说说那次你念的那些诗……我都还记得呢！” 啊？ 王游一直都知道周兰舒是个喜欢诗词歌赋的人。 对比一下就跟自己那个年代追星族差不多，因为喜欢便一直挂在嘴边，甚至是生活的一部分，因此听到对方说都记得，自己并不奇怪。 主要是…… 那些诗词也不是自己。 才不配位，终究有点心虚啊。 所以每次面对周兰舒这么热情提问的时候，王游都显得有些畏缩。 应该说，没那么显摆…… 就是很平淡的回答。 可今天的周兰舒给自己的感觉似乎很亢奋，几乎一直都在聊诗词，还有那些诗中描绘的场景。 什么叫做【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以及【荷笠带夕阳，青山独归远】等等。 聊到后面王游也放开了，打趣的时候会说说当下的环境，聊聊京城里的雪景，北境的苦寒…… 以及那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故事，人生得意须尽欢。 诗嘛，就是表达情绪！ 两人一直聊了很久， 从开始的尴尬到后来屋内时不时传出的笑声，而周兰舒也跟王游说起了一些她小时候的故事。 皇家生活虽然锦衣玉食，但少了很多诗意。 这也是周兰舒最不喜欢的一点…… 在王游跟前吐槽了很久，一直到天色暗下来。 外面的顾婉莹提醒时间不早了，房间里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王游看看窗户外已经完全黑了。 京城不是别处，即便在这样的冬夜里依然能够看见灯火通明处…… “时候也不早了，就此别过吧，公主。若下次还有机会我们再一块秉烛长谈。”王游起身拱手说道。 自己也不敢把公主留在皇城外这么长时间， 也催促她早些回去吧。 “那就说好咯。” 对这客套话还挺在意。 王游点点头， 道别，然后转身离去…… “欸~” 就在下楼之前似乎听到房间里九公主叫了一声。 但也只是转身微微招手，然后继续往楼下走去。 一直到看不到人了，周兰舒才招手作为回应…… “公主啊，你怎么都不跟他说呢。”一旁的顾婉莹焦急道。 的确， 是九公主邀约自己今天来见王游的，因为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如果现在都不说……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说什么……” 周兰舒转头看向顾婉莹，因为天黑了，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但顾婉莹隐约能感觉到，公主此刻 “说让他不要走？还是说我马上要嫁到江州？” 其实作为皇家子孙周兰舒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也会坦然接受自己未来的路。 只是没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 从父皇倒下的那一刻起，自己内心仿佛什么都没准备好，可又什么都要接受。 仿佛就在那一瞬间，自己要被迫长大一样！ 父皇病倒了，所以要安排所有子女的事，该出嫁的出嫁，该去封地的就去封地，因为要给大哥腾位置。 这就是皇家的命运，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只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会如此措手不及。 这些天里周兰舒努力到走过自己自小生长的皇城，打开那些以前就好奇却没法打开的宫门， 努力的，想要在京城留下些什么。 最后看着枕边那些摘抄的诗句，所以想到了他。 想在临走前过来看看。 至少看一看……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的。” 抬头看向窗边， 可惜天边没有月亮，那些古诗文中所有形容离别的夜晚在这一刻，好像都用不上。 “至少在离开前，还能留下个好印象！” 下方， 漆黑的道路点亮了一盏照明灯。 随着马儿嘶叫的声音，慢悠悠的走起来。 这路好长， 这灯火很慢…… 这一幕，也永远留在了周兰舒心中， 手里捏着自己胡乱写下的诗句，最终也没有交到对方手里。 ………… 到长夜漫漫。 马车里，王游闭目养神。 “大人，那公主为什么会突然叫你喝茶叙旧？”马车外的林雪绮询问。 “不知道……大概……想要些安慰吧！” 第676章 还在等人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 走到房门前才看到屋内居然亮着灯火！ 王游打开房门。 正好见到斜靠在椅子上的武梦秋…… 还有那一桌子热好却没有动筷子的饭菜，都用一个个小木盆罩着呢，防止凉得太快。 “相公回来了！”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武梦秋从椅子上醒来。 “娘子怎么睡在这里啊，我不是说了么，如果我回来得晚的话就不用等我了。” 一瞬间，王游内心感动又自责！ 急忙坐在武梦秋身边，握着对方的手。 其实这房间里挺暖和的，手脚不会冰冷，但王游怎么能让一个孕妇这么睡在这里呢。 看着桌上的饭菜，明显是在等自己回来吃的。 “娘子还没吃晚饭？” “等相公一起呢。” 王游眼神里面变得不高兴。 武梦秋瞥了一嘴。 “早吃过了，我下午跟母亲一块儿吃的，这些是专门留给相公的。” 这么一说，王游才能放心动筷子嘛。 要不然每次都让怀孕的娘子等着，那以后要是朝堂真的有事怎么办！！ 武梦秋把桌上的小木盆一个个揭开…… 菜不多， 却都是王游喜欢吃的。 手指在盘子边缘摸了一下，还有温度，不是很烫了。 “要不然再让春梅去热一下。” “不用，这个温度就可以！再热就不好吃了。”王游笑着说。 自己吃东西比较随意， 之前在野外的时候，一张干烙饼，几口肉干不一样吃饭么，相比之下这些已经很好了。 拿起筷子， 而旁边的武梦秋也端起碗。 “我也陪相公一块儿吃。” 一个人吃饭觉得没胃口，有个人陪着更香。 不断有肉夹到碗里，王游就顾着吃就行。 武梦秋甚至会把肥瘦的肉分开，把瘦的递给王游。 因为肥肉冷了会腻！ 门口的寒风呼呼的吹进来…… 坐着冷了，就靠近一点。 一直到动筷子都不方便！ 相视一笑，然后又坐开。 “快吃吧，相公。” “嗯！” ………… 吃过饭，春梅会过来收拾碗筷，而武梦秋则是开始研究自己之前才学会的针线手活。 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好，偶尔还拿过来给王游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实话，武梦秋做的这些是比较粗糙，但不是不能看。 而且她一个刺绣新人能做到这样挺不错了。 安慰了几句，可还是不见高兴，于是王游自己亲自上手。 这才发现刺绣的针脚这么麻烦，自己原以为来回穿插就行了呢，结果一拉，莫名其妙的针线。 噗~ “还是我来吧，相公。” 毕竟王游擅长的地方不是这些，不过一来武梦秋也算笑起来了。 不亏！ “对了，相公。你刚才说那个太子侍读在曹太傅下葬之后提议让太子继位？” 两人闲聊间会说起白天的事情。 其他的武梦秋不在意，但太子继位这件事可是大事。 “嗯，终于有人提出来了！”王游点头回答。 按道理说当下的皇帝不死，太子就要继位，显然不成体统。 可当下的情况不一样。 历朝历代皇帝成为太上皇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只是看当时的时机而已，不说前朝，就连大周朝前代帝王中就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那时的老皇帝中风，不能治理朝政，所以太子便顺利继承帝位。 而当下的情况跟那时候也差不多，只是周皇帝的病情比较神秘，王游不知道严重到什么地步了。 从昨天听杨邢说起来，挺严重的。 类似于到卧病在床，就靠一口气活着了。 这样的情况太子要登基也不是不行，只要他能够稳住局势就行。 眼下， 也就是刚刚见过了九公主后才得知，四皇子这些人都已经被前往封地了。 整个皇城几乎就是太子一人独掌大权，再加上太史仲和杨邢等人没有二心，所以在权力上他已经足够了。 就差那么一点道义！ 或者说名誉。 “如果今天他直接同意了，那万世之后只会说他是个不孝太子，所以必须再多推一把。” “多推一把？”武梦秋停下自己手中的活，看向王游。 官场之事，有时候就是弯弯绕绕的， 一言一行都有它的意思，武梦秋虽然每天都在王游的熏陶下生活，但真正遇到这种事并不知道怎么处理。 “就是多劝说几回呗……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这样才好等继位。” “哼，明明都想坐上去了，还这么小动作。”武梦秋不屑地摇头。 王游叹了一口气，也跟着摇头。 “唉，还不是做给世人看的。” 百姓收到的消息跟的上位者收到的不一样。 别说在这个识字率很低、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就算在自己那个时代也一样。 那些传出去让你看到的，让你感动的，都是需要你这么做才做…… “只要世人知道太子是孝子，只是大势所趋，国家需要，群臣进谏才不得已登上帝位就行。” 看看，就说得到位置的正统性很重要。 古今中外，无论哪个国家。 但凡是帝王、国王都有意识的维持着这种默契。 这样可以避免很多觊觎位置的人。 并不是你拉着一帮人打入皇城了就可以当皇帝。 必须有名头…… 要不然但凡手上有兵权的都可以尝试一下，这皇帝不得每周换一个？ 甚至于将军麾下的大将都可以尝试一下，那就完全乱套了。 所以皇位需要正统性。 但凡那些举义旗反对朝廷的，哪个不是说自己是什么天神、星宿转世，或者直接说成前朝帝王的多少代子孙，还必须在前朝旧都起事，这样才能拉到人马。 否则，你坐不稳这个江山！ 血脉和正统…… 越是地位高的地方，就越重视这个东西。 “所以……太子现在是在等大臣们主动请他当皇帝咯。”武梦秋似乎听懂了一点，所以才发问。 “嗯，并且还是个有名头的人才行，柳星平还不够资格！”王游回答说。 而此刻， 距离京城几十里之外， 快马加鞭， 一批明镜司亲自护送的队伍快速向京城而来。 ……………… 感谢 神无月の萌妹 送的大神认证 第677章 内阁初现 这日朝会休息，王游也刚好有时间在家里闲置一天。 原本按照之前的规矩，进入季冬后几乎都是五日一朝，官员们有更多的时间准备正月的新年。 现在倒好，隔天就要去一次…… 有时候甚至休息都要被叫过去！ 累啊。 天天加班，还不分昼夜…… 太子就算早就想着要继承帝位，也不能拿着大臣们一个个熬吧。 难得休息一天，王游什么都不想做，甚至连看书都省了。 这人……还是有懒病啊。 当初刚刚当上兵部侍郎的时候，几乎忙里忙外，而现在基本上将手边的事情梳理顺之后就交给下面的人了。 好让自己有休息的时间。 毕竟所谓机构嘛，就是按照一个‘方向’运转就行。 不是谁想要改动就能改动的！ 这么多年来形成的习惯和方式很难做出大改，无非就是中间反复横跳的细微变化罢了。 可这次…… 太子是准备彻底的改革了。 要么成神，要么成虫！ 王游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按照自己从历史中学来的教训，但凡国家大改都会伴随着一定程度的混乱，最终的走向却永远是未知数。 成谜啊。 可问题就在于，无论是其他大臣还是自己……即便知道改革会带来大问题，也不敢直接说出来。 决策层下定决心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 而王游身边不仅有家人，手底下还有这么多吃饭的属下。 为人为己自己都必须支持内阁的决定。 身不由己， 箭在弦上…… 如今的王游算是深有体会了。 闲暇之余，除了放空自己，其余什么都不想。 可惜…… “相公，该练习了！” 啊？ 王游把盖在眼睛处当做眼罩的毛绒球拉下来。 “今天也要？” 看看院子里的天气。 虽然今天没有下雪，可昨天地上的积雪都没化呢，空气中还有丝丝凉意。 这么冷，还要锻炼？ “不去？”武梦秋撇撇嘴，大有要站着耗的感觉。 如今武梦秋可比之前乖多了！ 昨天与九公主畅聊，让王游回想起当初两人刚刚成亲的时候……当时的武梦秋虽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言语中的冷嘲热讽不少。 关键，那时候不听话呀。 现在不同，自己说的她几乎都听！ 所以一旦有矛盾了就会这么站着耗…… 只要你不做，她就站在旁边看着。 要知道武梦秋是习武之人，她就算站着自己坐着，也熬不过对方。 而且这家里还有母亲在， 要是被看到了，王游还得被长辈数落一番。 这…… 转头看向武梦秋。 对方甚至直接撇开了眼睛， 傲气， 你不去，就不理！ “行行行，去去去……”最终王游还是站了起来。 “嗯，相公辛苦了。”高兴了，武梦秋便挽着王游的胳膊一起走向院子。 其实要说起来，当初是自己信誓旦旦说过要习武的，主要是当时为了逗武梦秋开心。 但是习武之后王游发现…… 这就跟每天读书一样。 不是一蹴而就的。 想想当年自己多少次下定决心，明天好好读书？ 说说，有多少次！ 结果不是坚持不住，就是在之后的考试中不见长进，再加上周围环境的影响，所以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当然了。 换做这里没有那么多外界影响的因素，可习武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大成，甚至小成都不是，没多少长进，兴趣就大减了。 “相公其实每天都在进步，只是你没发现而已，你想想……北境那么冷，环境那么差，你还不是好端端的来回，所以你的体质在增强！” 武梦秋给了王游一个成功的案例。 要这么说的话，好像是！ 王游的确感觉到自己的体质比之前强不少，手臂也更加有力了。 “所以啊，相公更加不能荒废了。”武梦秋笑着说。 拉着王游的手，在院子里选了平日里所站的位置。 按照习武的严苛要求来讲，王游的训练已经很弱了。 毕竟是自家相公， 不忍心，下不了狠手。 所以就算对方要休息自己也会答应。 可当下自己有孕在身，不能每时每刻都陪在他身边，甚至于陪在他身边的帮助也不大，所以必须让相公更加懂得保护自己才行。 这一次，不能心软。 这不…… 不管天气怎么样，都要坚持锻炼。 ………… 一直持续到正午， 王游甚至觉得这大冬天为什么会这么热的时候，武梦秋才肯让自己稍微休息一会儿。 “相公，你还记得我之前教你丢石子的时候么？” “石子？记得啊……” 王游回想起在奕都县时候自己第一次提出那会儿。 “从今天开始，我会教相公暗器的使用。” 说着武梦秋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枚飞刀。 就是那种最普遍、常见的飞刀。 拿在手里比较大，用起来也方便。 王游可是亲眼见过武梦秋暗器的能力，那种能力要是放在自己身上…… 甚至都不敢想象是何等的武林高手才能有这般气势。 拿在手里摆弄两下， 王游比划出一个准备出手的样子。 “不对，不是这个样子，要像这样……”武梦秋果然细心的教导王游如何准备手势，还有如何发力等等。 而就在两人学得正认真的时候，冉展从走廊边过来。 看到了王游和武梦秋在院子里，下意识的等待在边上。 “怎么了？冉展。”对方出现的时候王游第一眼便看到了。 这段时间里但凡有什么突发事情都是他过来汇报，而一旦出现就代表这个休息日没了。 所以…… 在看到冉展的时候，王游心里似乎就猜到了。 “军机府来人，希望大人过去一趟。” 果然是吧。 得~ 没得练了。 武梦秋也有些失落的摇头。 “相公还是先过去吧，之后再练习。” 比起每天叫去皇城，王游更喜欢在院子里练功。 叹了一句，还是跟着冉展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是军机府。”由于之前都是皇城里来人，可这一次居然是军机府来人了。 “说是新任内阁大学士张子真亲自到军机府视察。” 张…… 居然是他来了。 ………… 感谢 绝美无双的萧爷爷 的大神认证 第678章 来吧，看你的。 帝师张子真，祖籍在江州。 是当地的名门，且因为张氏在当地的影响之大，所以张子真在京城一带也有不少名望。 还记得那位文圣范芈么？ “他跟张子真也有关系？”王一边听着冉展的汇报，突然忍不住问。 在自己依稀的记忆中的确有张帝师这个名字，但碍于当初的身份太低不可能见过对方，甚至连间接与对方接触的资格都没有。 而随着太子入驻东宫帝师也被请出了京城。 当时的传言说张子真与明镜司总指挥楚怀玉不和，所以被‘请出’了京城。 而当时明镜司背后站着的人是曹太傅，所以真正不和的人应该是曹征与对方！ 但以王游看来， 对方教的学生已经成为了太子，那身份就变得敏感了。 这种时候应该想个办法暂避锋芒才对…… 选择与朝中势力对抗，然后被迫请出京城是比较好的办法。 以退为进， 这样才能保住自己！ 能够被当上太子老师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所以王游本能的感觉，这种不和应该是故意的。 能熬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 这不…… 现在就是获得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太子文质彬彬，一直都以仁爱谦虚的性格获得大部分臣子和周皇帝的好感，结果在即将继承帝位的时候不还是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么。 名师出名徒， 大概这也是张子真教的吧。 在马车里， 王游听了一遍关于张子真以前的故事，心里对这位未来的内阁大臣稍微有了了解。 “你继续说，文圣范芈跟张子真什么关系？” 被王游打断了一会儿，冉展停下来。 然后示意了，才继续…… “范芈先生的老师，就是张子真的父亲。” “还有这一层关系！”王游点点头。 回想起当初在曹征府邸里与范芈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给自己的感觉也是挺谦虚的一个人。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自己已经是兵部侍郎，而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低于五品官员的。 对方被称为文圣，但也仅仅是世人给的称呼而已，并非官职。 所以相互遇见了，也只会说好听的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犯不着为了那点可怜面子跟朝官过不去。 “大人见了张子真可要小心了，最好与之前一样，该要的还是得要……否则容易引起另一位的不满！”就在即将到达军机府门前，冉展不忘提醒了一句。 “嗯，我知道。” 所谓的另一位便是太史仲。 这么看来张子真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与那太史仲在内阁相遇。 以后的朝堂怕不是又要分派系了？ 摇头， 马车正好在这时候停下来。 王游走出去便看到了停靠在边上的另一辆马车，已经没人了，估计人已经在里面了。 直接进了军机府， 两边的士兵齐刷刷的低头。 走到正院， 发有两个人已经站在里面。 王游都不认识，但一老一少很容易就能分出谁才是张子真。 “下官王游不知是张大人到了，失礼了！” 随着王游开口，院中两人转过身来。 年轻的一个一看就像是文书一类的记录官，似乎还在皇城里见过！ 手上还拿着一些批文， 王游仔细看，好像是兵部的。 其中还有自己的字迹……那些都是之前送到中书省的东西吧。 对方果然有备而来！ 而站在文书边上，另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子，头发半白，脸色显得黝黑的老者应该就是张子真了。 随着王游的自称，对方也好奇的打量起自己。 要说王游的名字对方不知道，那就不会来军机府了。 上下打量中，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王大人果然年轻有为，不愧是我朝官员中最年轻、最得力的一位。” “张大谬赞了！”王游谦虚地说道。 话说对方是内阁大学士， 这个机构在前朝也短暂出现过一次，所以朝廷上下都不陌生。 对于王游来说就更不陌生了，地位相当于丞相，只不过内阁大学士并非一个人而是几个…… 依照现在来看，太史仲至少是一个。 那称呼上是不是应该叫对方阁老？或者中堂? 反正对方刚来， 两人没有直接在朝堂上听到任命，就先这么称呼吧。 以后要是有其他人叫了，自己再换过来就行！ 而张子真似乎也不在意这些称呼， 直接从旁边官吏的手中接过那一叠批文…… “这可不是谬赞，我昨夜才到京城便看过了王大人所有上奏的奏书，真是了不起啊，不愧是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大败南疆入侵的人。” 一瞬间王游甚至分不出对方是真夸，还是另有话说。 tm~ 这些人句句都是哑谜。 每次说话自己还要玩猜一猜…… 搞得每次王游回答都很谨慎，干脆不想好就不说。 在外人看来就是沉默寡言一样。 啧~ 昨天才来，就把自己所有的奏折都看了一遍？ 看来今天是专程过来的。 看着对方走进自己那间屋子，走了几步，回头。 “王大人进来说吧。” ………… 明明是自己办公的地方，却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王游坐下来，吩咐冉展去备茶，而张子真也让跟随他进来的人去外面弄别的事。 仿佛有意支开周围人，让屋里只剩下两人！ 张子真翻找着手上的奏书， 皮笑肉不笑的说话，仿佛开玩笑的语气一般。 “我看了王大人之前为兵部做的一系列改制，特别是加强了武举这一办法，可以说非常有效果……让武举分开举行，看似能够让更多人得到多次参比的机会，但也能够保护地方上的选举，一举多得呀。” 王游拿在手里的茶杯短暂的停了片刻。 三言两语中竟然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还真是张中堂啊， 来之前王游就想过，有着准丞相能力的人不会是等闲之辈。 没想到一来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这是在告诉自己，那些‘小心思’已经被看透了么？ 不急不慢， 王游放下茶杯！ 也是一副笑容。 “还有这种事！！张大人真是慧眼，倒是提醒了下官。” 第679章 何为新政(上) 官场有一种很奇怪的作风。 外人不理解。 但是古往今来，古今中外都适用的方式！ 那就是走进这个圈子后……就会本能的变得很愚钝。 什么寒窗苦读，什么十年用功， 甚至在自己那个年代各种名校毕业，好像一瞬间都没用了。 明明是个聪明人，可进入了圈子后就变得迟钝…… 你以为他们是真笨？ 你要真这么以为，那就是你笨了。 在官场上，你懂了也会装做不懂，不懂了更要当成不懂。 让别人指导，拜人为师……这样对方才无话可说，即便心里对你有不满，他们也没法开口说出来。 这种处事的方式并不算太高明，却是个屡试不爽的办法。 多谢指点，后知后觉！ 此时的王游就是这种态度…… 对方当然不会相信王游的话，但是能怎么办？ 说不可能？ 那王游继续说‘就是如此’呢！ 而且武举的事王游在改制之前就做了推敲了。 没错， 任何区别朝廷中央的政令其实都是在给地方放权，这种事自古都一样。 并且在地方得到特权之后是很难再拉回来的，一旦拉回必定要受到不少阻碍！ 关键在于太子的新政应该是从朝廷内部开始才对，在可预见的未来，朝廷的官员会迎来一波伤筋动骨的改革。 如果在招惹了中央后又同时动了地方的！ 只怕后面的新政他们进行不下去。 所以张子真就算真有怨言，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之所以说出来，估计是等待自己承认吧。 一旦王游认了，那‘狐狸尾巴’就暴露了。 看着对面的张子真，王游一直保持着尊敬的微笑。 就短短的几分钟里，两人恐怕思考过不下数十种结局了。 最后…… “哈哈哈哈。”张子真发出笑声。“老夫也只是猜测，王大人别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 王游也马上跟着发出笑声， 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脸严肃的回答。 “如果真有这种事的话，我一定严格按照朝廷律法处置，绝不徇私舞弊。” “有王大人这句话，老夫也放心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让外面刚刚走进来送茶点的侍卫挺疑惑。 之前还听说这位新上任的大官是准备来兵部找茬的，没想到跟王大人聊过几句后就这么熟悉了。 还得是王大人！ 跟着王大人的确有前途…… 王游抱在手上的茶水总算能喝下去了。 “我记得王大人来到兵部一年不到的时间吧，我看了你对整个军籍的管理，非常有条理……不知道你对太子殿下的新政，以及未来四方军队的管制有什么看法？”张子真也端起了自己的茶杯询问道。 尽管在来之前就准备好各种说辞， 但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人有着与年纪极不相符的老练！ 难得一见， 甚至是极为罕见。 若不是对方真的年轻，自己都要以为王游是那些市井传说中仙人指点的人了。 二十多岁，有着不下半百年纪的智慧！ 实在难得一见！ 所以对这种人绕弯子没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询问对方的想法。 新政是太子甚至是自己的志向。 如今的大周朝看似强悍，实则已经虚弱不堪，外强中干……特别是在经历了之前的两次动荡之后，民生即将进入低谷。 若不在这个时候改变国家腐朽的制度，国将不国！ 王游虽然不是自己一方的亲信，可这样能力的人如果能够全力支持新政，那将是很大一股势力。 况且如今六部的态度还很模糊， 自己便是要用这两三天时间，分别造访六部官员，摸清楚他们心底的想法。 王游没想到对方会问得如此直白。 唯独这个问题自己很难躲过去……但是可以反问。 “张大人，下官倒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今日不是朝会，王大人心中若有疑惑，但说无妨。” 直到这个时候王游大概明白对方来的意思了。 并非单纯要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更想要摸清楚自己的态度，好为今后改革做准备。 “何为新政？” 这估计是大部分官员都想要问的问题，也是这次改革的核心。 在自己所熟知的历史中，但凡推动一个国家改革的人，势必都有自己想要达到的愿景……无论哪一种政治都不是完美的，即便是千年之后，在自己那个时代。 政治依旧是为达到自己目的的权力游戏。 张子真微微沉思，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并不难，改革新政是自己的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愿望，而今太子马上登基，大周朝即将迎来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期。 多年的夙愿可了…… 可眼下要说服的，是这些‘道不同’的官员！ “我记得王大人为官便是从县令做起，应该非常了解我朝在地方上的问题……朝廷律令在地方上施行远不及两三成。” 这话倒是没错。 王游也同意的点头。 因为当下受到环境和条件的限制，朝廷的命令在地方上往往施展不开。 各地官员并不会完全按照朝廷的方法来做，甚至于对那些偏远一点，几乎没什么人的地方，当地官员就是当地的皇权。 除了收入少一点，人口少一点之外， 所做的事情和朝廷这边根本没多少关系，甚至还要单独加倍。 “我朝自太祖开国以来延续至此，已经有三百余年……在历朝历代中当属最长的一列，所以前朝过失绝不能在我朝再犯！” 在张子真看来， 大周朝的延续在历朝历代中已经算非常长了，通常到了这个时期人口和经济都很难再有过快的提高。 甚至于不降低已经是稳当了！ 西境连年动荡，南境沃而不肥，北境强而不展。 这些都是限制大周朝发展的枷锁……而这么多年形成的固有思维已经把国家蚕食得千疮百孔。 任其发展下去只会重蹈前朝的覆辙。 所以必须对朝廷的制度进行彻底的改变！ “所以新政主要关系到两点，田赋以及官制……”张子真看着王游正色说。 第680章 何为新政(下) 田赋在历朝历代都是重心。 即便是在工业时代之后，农业也还是民生的根本。 所以但凡改革，都会在田赋上做文章！ “愿闻其详。”王游说道。 既然都说到了这里，如果张子真再继续卖关子，那今天过来游说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便主动向王游说明了自己要改革田赋的做法。 其实除了田赋和官制之外，张子真还想从兵制上作出改变……可眼下要面对的，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兵部侍郎，因此把兵部的改革放在以后了。 “我朝在北境和南方拥有大片的耕地，即便西境一粟未种，其土地都足够大周朝百姓吃上两年有余……王大人可知道，如此多的耕地，在这十年来却不断减产？” 听着对方的提问，王游只好摇头。 自己毕竟不了解其他部门的工作，这些都是各部的核心，除了分管的尚书以及皇帝身边的人外，其余人都不知道。 “那便是了，我朝原本拥有如此富饶的土地，却没法种植出更多的粮产，甚至于连保证往年都没法做到……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地方官员。” 王游没说话，只是听对方分析…… 其实在这一点上自己多少了解一点，的确是整个封建制度留下的弊端。 阶级与身份的区别， 很容易在里面找到空子钻！ 比如当初跟随自己的李文昌…… 对方在获得了举人身份后一下子家产就增多了！ 而这些家产并不是收受贿赂，而是长久以来的一种权权交易。 一旦获得了功名，地位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就算没有直接当官，人上人的身份已经有了……其中最大的一点便是不用劳役，也不用上缴田税。 因此，当地的豪绅们就会把手里的闲田转手送给对方，在对方名下，这样就不用缴这么多田税了，而得到田地的人也能够依靠这些田地每年出租，等到一部分收入。 所以，那些得到功名的人即便是没有朝廷供养，他们也能够生存，而且活得很滋润！ 当然了，朝廷其实也知道这些事情。 但是没法直接去改变它， 毕竟寒窗苦读十几年，一朝成为人上人，这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你如果不给对方一些特权，以后谁还会去读书？ 而不读又去干嘛？ 无所事事，没有追求，那不是更难控制。 江山是需要稳固的，甚至于比起扩张而言，稳固江山才是一个统治者最高的追求。 一定要让人们读书，而且是白首穷经，这样才能安抚住天下读书人！ 特权要给，而且不能收回。 而最好的限制办法就是在这些特权里面又划分等级……比如举人最多能够拥有多少亩的田地，进士又能拥有多少亩的田地，甚至于官员也要从大到小依次划分。 这样就可以简单限制特权无限扩张的情况。 可理论是理论， 实际情况会更加复杂…… 理论上只要所有人都严格按照划分的要求拿，不索取，不隐瞒。 而每次科举考试的人数又恰好与之后辞官退休的人数成比例，就可以将官职稳定在一个范围内。 控制这个比例就能够维持朝廷安稳！ 可惜， 实际情况是……哪有不巧取豪夺的。 有十亩田地的人，他也只会说自己只有一亩，甚至有一百亩的人他还是会说自己只有一亩。 再加上地方官员每次都说自己工作繁忙，不断向朝廷索要人手，而私底下的那些门阀世家们，又希望自己的人能够掌握更多的国家特权。 身居要职的人就会不断增加官员名额…… 这样就造成了，不仅手里的要藏着，而且还要不断向朝廷索取名额。 久而久之怎么可能会够？ 毕竟大周朝，已经有三百多年了！ 中间经历的过程已经没办法简单去计算。 再加上那些偷税漏税的存在，一个国家就慢慢被这样蚕食了。 “为此，新政最主要的便是从田赋入手……” 张子真说得头头是道。 有这么一瞬间还真的把王游说动了。 若不是有前车之鉴，王游可能还真点头了。 “所以张大人要从田赋开始，不知道这田赋新政是如何……” 王游还想细问，但张子真却不再说了。 恰好， 这时候那位离开多时的文书与冉展一同走了回来。 但站在门口，没人敢进来！ 王游相信张子真应该有了一套自己的办法，但因为自己不是他的亲信，所以他不会全部告知，甚至都不会说。 之所以说问题，只是为了让自己知晓他的目的和政治愿望。 “王大人现在可明白新政势在必行？”张子真最后说道。 王游没有立即回答。 而张子真也不急于要答案。 起身， 门口的文书见状开始汇报说叶正初也来了。 “王大人，老夫刚刚回京，还有很多要事要做……日后若还有机会，我们再长谈，如何？” “那就不叨扰张大人了！” 王游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只说告辞，目送对方离开。 而在对方离开之后，冉展这才走进来。 “大人……” 王游抬手， “看来张子真推行的新政是准备从官员身上下手，冉展……你从今日起将所有兵部的开支的一并算清楚，今年的库部补充可以减少，将更多的钱留下来。” “啊？可是大人，咱们不是说好要给北境增加军费么？还有南境那边！”冉展一时不太明白原因。 统计的意思就是要开源节流，并且还要减产？！！ 王游看着张子真离开的方向，对方应该准备再去见见叶正初。 “未来的朝廷恐怕有很多官员会被请出京城……如果此刻下达太多命令，只怕最终会不了了之，中间失去的部分根本没法找回来。”王游回头说道。 冉展脸上的表情也随着王游的话逐渐转变。 “真有这么严重了？” 不敢肯定，但心里隐约觉得张子真的决心很大。 更重要的是新皇帝是全力支持改革的一方。 皇帝与臣子， 地方和中央…… 终于到了要硬碰硬的时候了！ 第681章 新一轮 冬天的早晨来得都很晚…… 按照王游所熟知的时间看，去赶早朝的时间差不多是早上的五六点左右，就连出门都是一片漆黑。 昏昏欲睡，甚至在马车里还要再补一会儿眠才行。 等到了皇城门口，林雪绮自然会叫醒自己！ “大人，大人……” 王游微微睁开眼睛，外面还是漆黑的一片。 隐约闪动的火光是唯一的光源？ “到了？” 裹了一下身上毛绒。 这鬼天气可真冷啊！ 这样的日子以后怕是会越来越频繁……一旦想到这里，王游就立马想倒头就睡。 寒冷果然会使人堕落！ “嗯，我们到皇城门口了，大人。”林雪绮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百倍。 按照兵部的官吏安排，林雪绮和杜武这样的兵部将领会有专门的住处安排，一般都是兵部下设的住处，就是那种一个大胡同里大家住在一起的环境。 地位高一点的或许还能有个小的单间，一般的士兵都是一群人住在一块儿，很不方便。 据说茅厕和洗澡很麻烦，就连杜武都不喜欢住在那种地方！ 好在林雪绮和杜武算是自己的嫡系卫队，所以王游特别让春梅在前堂布置了几个房间给他们，与诸红和百里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所以每天都能够按时为自己拉车。 就在王游跳下马车准备前往皇城的时候，林雪绮突然叫住。 “大人。”从马车边缘拿出一个热水袋子来，“这是夫人让春梅做的醒神汤，说你每天这么早出门估计打瞌睡，让我到了之后给你！” 啊？ 王游接过水袋子。 微微还有一点温度…… 因为自己一早出门就是到前门坐上马车的，根本就没管手底下的人准备些什么。 还得是自家娘子，自己什么习惯她都看在眼里！ 一口入喉， 腥苦加上一点点清爽直冲脑门，精神一下子就上来了。 “行了，我这就走了。” “大人慢走！” 将水袋子递还给林雪绮，王游独自走向光亮所在的方位。 ………… 皇城门口，不断有马车停靠。 王游的位置算是官员中的上层，一走出来便会遇到其他一道而来的官员。 相互打招呼，一并前行。 “王大人，王大人！”冷不丁的旁边忽然有人叫了几声。 王游回头， 正巧是颜文过来了。 “颜大人早啊。” “唉……” 见面就是一阵叹息。 两人此刻刚好进入皇城，两边燃烧着的火光亮出了颜文憔悴的面容。 “颜大人这是怎么了？精神不太好啊，刚才我车里还有一点醒神汤，要不要给你带过来。” 颜文摆摆手， “多谢多谢，不必了……睡不着而已。” 王游是愁没时间睡，对方是直接睡不着。 虽说同朝为官，这年轻一辈和老一辈还真是两代人啊。 “怎么了？”王游还是小心翼翼的询问，自己从一开始就感觉颜文有话要对自己说。 是因为周围不断有官员打招呼，所以才没有开口。 这会儿两人放慢了速度，最多的那一拨人走开了之后，颜文才缓缓开口询问：“昨日张子真已经回京了，王大人可知道？” “知道啊。” 不仅知道，还跟对方畅谈了一段时间。 “怎么，他也去找你了？”王游反问。 听到这话，颜文明白了。 原来张子真昨日将六部官员都找了一遍…… “嗯，他在傍晚找到我，询问我对内阁的看法。” 王游‘哦’一声，心中隐约猜测。 看来张子真对于每个人所聊的内容都不同…… 颜文跟周正不一样。 虽然两人都是与自己走得比较近的官员，但是周正属于制度的拥护者，而且是传统制度，所以他更在意新政对于整个朝廷带来的变革危害。 而颜文是刑部尚书。 或许是职能不同吧，他更在意的是朝廷自上而下的调整，对于各部门权力的划分，属于党争的一类。 毕竟颜文年纪大了，可能用不了几年也会像澹台坚一样告老还乡，所以想要善终吧。 对于新政的态度有点偏于中立…… 改，或者不改，他估计也能混个差事。 但手中的权力变动，才是他最关心的！ 这次组建的内阁，仿佛将三省的权力进行了重组，颜文不知道能不能保留下手中的权限。 “那颜大人如何回答？”王游询问。 颜文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 人肯定是有，但两人小声一点应该不会被听到。 “我能说什么，张子真如今几乎稳坐内阁大学士，甚至有挑战令公地位的趋势，他问这些话还不想……” 后面的话颜文没说，但王游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懂了。 就算是政治强人般的张子真，也需要在朝堂上多一些支持，或者说很需要六部官员站在他一方。 新政的实施肯定是避免不了了，但是手底下的人必须要依赖、仰仗他。 所以在颜文这边，张子真的手段是拉拢颜文！ 许诺好处。 果然， 自己没有吝啬，在燕州帮助了颜文的小舅子。 这种事对方也会告诉自己，足见颜文是有意让自己知道内幕了。 “好事啊，那颜大人如何回答的？” “我自然不能回答，这也是导致我彻夜难眠的原因。王大人进京的时间不长，可能对张子真不了解，他这个人的心思不弱于太史仲，也不下于当年的曹太傅，为何这样的人会选择第一天就来跟我说这种事？” 从颜文的话中王游突然意识到…… 对啊， 即便张子真是帝师，是教新皇帝成长的老师。 他也不能一来京城就拉拢朝廷官员啊。 而且还是朝廷的老臣…… 就算要做，也应该先让自己的人占据重要职位，有了一定的政治资源后才开始对老臣下手吧。 要跟随，还是要反对！ 摆出条件让对方选…… 可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呢。 “所以颜大人觉得此事蹊跷？” “何止蹊跷，我彻夜难眠都想不明白。” 话语间两人已经走上了明堂高处…… 没时间想了， 只能在朝会中找答案。 “大概等会儿就明白了，请把颜大人。” 对方点头，先一步跨入大殿。 第682章 导火索 才进来，王游便感觉到今天气氛的压迫感。 估计就在自己与颜文聊天的时候，六部其他的官员也和自己熟悉的讲述了张子真来到京城的消息吧。 这么看来昨天张子真的确是有备而来的。 对方这么长时间没有来到京城，不是因为路途遥远，而是等到准备好了才过来！ 王游走到自己的位置。 与身旁的叶正初对视了一眼。 无需多言，似乎都明白当下的情况。 毕竟昨日张子真是先后拜访了两人，只是没有让两人同时见面罢了。 转头， 另外一些站在同一列的官员此刻表情都变得严肃不少。 甚至连跟自己一向不和的孙家兄弟……在看向对方的时候也是愁眉不展。 孙博虽然没有什么资格见张子真，可孙礼是户部尚书，必定也见到了张子真，只是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似乎感觉到了视线， 孙礼朝着王游这边看过来。 两人的不和在朝堂上本就不是秘密了， 毫不客气的甩了张臭脸，又看向大殿上方。 啧~ 看来昨天张子真跟他也没少谈话，今天的表现居然这么客气了，有种不想吵的感觉。 很快，太子从大殿后走了出来， 朝会才算正式开始！ 与所有人预料的一样，太子第一件事便是让传令官宣布内阁的组建取代了原本的三省。 这件事虽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一直没有政令来宣布实施…… 如今张子真一到，内阁也就正式成型了。 几乎和原先预料的一样，太史仲因为极高的威望以及这些年处理国事的能力，顺利成为内阁一席，而张子真则是直接被安排进来的。 甚至于在宣布名字的时候张子真的名字还要排在太史仲之前。 王游虽然没说话，但是旁边的一些官员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了。 按照朝堂的势力来说太史仲手上掌握的权力要远远高于张子真，但唯有一点不如，那便是太子的信任，或者说新帝的信任。 即便六部官员更熟悉太史仲，但只要最上面那位不信任，太史仲依旧没法站位首辅的位置！ 况且如今的明镜司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獠牙， 大量明镜司高层都不想牵扯楚怀玉的事件，所以做事都很小心谨慎。 就拿自己来说， 王游已经回到京城有一段时间了，但都没有听说过明镜司有什么大动作，甚至于在朝廷内部各种流言蜚语的情况下，明镜司也没有出现任何表态。 可以说明镜司先后经历了楚怀玉与曹征的逝去后，已经变得没有之前那么张扬了。 如今，站在楚怀玉原有位置上的人也变了。 好像是之前一个被流放的副指挥使，在自己出行北境期间被叫回来，然后暂时代替总指挥使的工作。 但这人嘛！ 年纪感觉有点大了。 或许是流放期间受到不少压迫吧，现在就是那种听话官员的形象。 上面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会反驳…… 所以现在的朝堂局势就是明镜司与督察院终于统一的归附了皇权，太史仲与张子真两人，就看谁能够真正成为执掌六部的人了。 随着对张子真的任命下来。 明堂之外，已经做好准备的张子真终于走了进来！ “臣，张子真叩见殿下！” “老师不必多礼，我朝新政将启，还得仰仗老师和诸位大臣……” 太子当着所有官员的面称呼张子真为老师。 也算是向所有人宣布了对方的地位！ 帝师。 若以后有人想要刁难张子真，就得考虑考虑后果了。 高明！ 一个称呼竟然能够震慑住在场的其他官员们。 之后的朝会与之前的差不多，只不过这次最前面的两行多了站着的张子真。 各部官员将手中的事情汇报一下，以及各地紧急的事务。 王游手中最紧急的当然是军费，这个之前就汇报过了，所以今天的自己没有什么多余的事，倒是叶正初那边说了一下兵部战马等事情。 说是因为之前西境的动荡让战马车驾的成本突然变得很高，所以需要上面来做调停！ 你看，这就是老臣的含蓄。 说白了还是要钱，结果要说成调停…… 如何调停， 现在的成本价本来就高，要么减少储备，要么增加军费，只能二选一。 而遇到要钱的时候，无论是太史仲还是太子，回答得都很含糊。 并不会直接下令拨款， 毕竟现在国库已经没有钱了。 而就在这时候，王游认为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明镜司副总指挥使说话了。 “殿下，臣也有事要说！” “噢？” 恐怕不仅是太子本人，就连其他官员也很好奇。 这位最近才走上朝会的明镜司负责人一直不怎么说话，王游到现在就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呢。 今天居然开口了。 “郑卿有何事？” 太子这么一说，王游才知道对方姓郑！ “回殿下……明镜司沈炼最近在量江州、青州一带发现了大量陈粮，数量巨大，恐怕有……百万石！” 啥？！！ 这个数字一出直接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百万石粮食！ 王游虽然不知道当下大周朝的总产量如何，但是根据自己手底下军队的军粮来做比较。 百万石粮食，足够养活自己南方军加上北方军，甚至还要多加上西方军队，足足够他们吃上半年以上，节约一点可以吃一年的时间了。 这得是多少粮食啊。 “这么大的事为何之前不知道？你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这么多粮食被藏起来就连太子都忍不住了。 当下朝廷还在为钱粮发愁呢，地方上就已经开始私吞粮食了。 “具体情况现在还没有被查清楚，但根据沈炼的说法，这些粮食可能是去年南境战争开始之后各地征收粮食留下来的，然后再加上今年秋收的新粮，囤积下来就有这么多了。” 青江一带一直都是大周朝产粮最多的地区，这些地方出问题了朝廷怎么可能不着急。 “查，一定要给我深查，无论涉及到谁，一律不姑息！”太子周弈北厉声说道。 这估计是最近这些天里朝堂最齐心的一件事。 大家都快没钱过年的时候，居然贪腐被查出来了！ 能忍么。 还这么多…… “殿下，地方官员中饱私囊已经如此猖狂了，朝廷必须对当下所有耕地再做一次统计！”张子真站出来说道。 ………… p:感谢喜欢盲蛛的晏儿的大神认证*2 第683章 根本原因 每个朝代开国之前都会对国家内所有耕地做一次统计。 大周朝从建国到现在因为经历过几次动荡，所以之后也做过统计……但距离上一次统计耕地也过去百年了。 由于刚刚郑兆安才公布了一件私吞百万石粮食的大案，朝堂上自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甚至觉得应该统计了，否则每年都是让地方官员上报。 这中间到底要吃掉多少亩田地啊。 如今的朝廷，各部都缺钱！ 地方的官员却富得流油，作为更高级别的京官，哪看得下去。 在张子真提出来之后，不少官员都站出来同意！ 可统计并不是目的， 真正的目的是要重新制定田赋制度。 果然， 在看到如此多官员同意之后，张子真趁热打铁，提出了自己新政的田赋改革。 “殿下，我朝田赋制定于太祖时期，当年大周朝百废待兴，民间更需要有官员牵头带动，所以田赋制度中间一直缺少约束……可如今我朝的官吏人数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地方官吏克扣田赋的事情才会发生。” 在张子真看来田赋的确存在很大的问题， 新政便是要改革田赋！ 可田赋的问题背后，最关键的还是官员。 是官员手中的权力导致了他们肆无忌惮的搜刮国库。 在场的大臣们原本还以为张子真想要给出新的田赋规则，没想到话锋一转，到了官员身上。 “噢，老师这话何意？”太子似乎也没搞懂张子真所指的地方。 只见对方拿出提早就准备好的奏折递交上去。 “殿下请仔细看……这些是我江州之时收集各地官员的数量以及权限。” 这份手抄的数据还不止写了一份， 剩下还有十几份可提供给在场的大臣们传阅， 颇有点之前柳星平做事的感觉！ 不愧是老师和学生啊。 做事都是一个模式…… 而传到王游这里时，仔细一瞧，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江州地界有一小县，名叫安庆。地域不足百里，人口不过五千……可这样的县衙中上下却有着近乎五百多人的官吏和下属，而五百人所涉及的户数近乎两千五百余人，一个县城啊，半数吃官饷，又有何人来做事？” 看着众位大臣在传阅，张子真便站出来继续说。 王游仔细阅读着其中的描述， 归根结底，就是吃国库的人，太多了！ 一个五千多人的小县城，县衙府辐射的人居然有五百多…… 当然了， 有些人可能只是府衙的杂役，或者是端茶倒水的小喽啰一列。 甚至是跟随捕快的临时捕快等等全部算在一起。 虽然能够吃上皇粮的人只有县令、县丞等几个人，可下面那些小弟的工钱也休要他们发呀。 没钱，怎么办？ 肯定找钱去啊， 而最容易找钱的地方，不就是手里的权力么。 再加上大家的利益相关，所以即便都知道也不会揭发。 这样他们的胆子才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目无王法！ 而这五百人背后的家庭又关系到足足两千多人，即便有些人只是下属……可在衙门当下属和在那些富商家里当下属是不一样的，自己都会高看自己两眼。 五千多人，这一下就变成了一半人口的同伙。 怎么可能有敬畏？ 就连举报的人恐怕都没有！ “长此以往，朝廷如何能管制地方？因此必须对官制进行彻底的改变……削减官吏数量，加强考生的考核，并且在人员安排上要做好划分。” 就在众人还在看的时候，张子真更是语出惊人。 削减官吏！ 这…… 有这么一瞬间，王游似乎明白了在来之前颜文思考的问题。 为什么张子真只让颜文站队，却不说改革的事！ 因为颜文是那种中间派，谁强可能就会倒向哪一边，而张子真下一步，就是从官吏开始了。 “不可，万万不可啊！！”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居然是周正。 “殿下，地方田赋偷税罪不可赦，可官吏选拔乃立国之本，历朝历代的官制变革从未在源头下手过呀，此等行为无异于割肉放血。” 一向平和的周正居然会站出来反驳，显然是到了忍不住的时候。 “周大人，割肉放血一说是不是太过危言耸听……殿下，自古非常之时，才行非常之法，如果只是按照惯例加强管制，难道就可以增加赋税么？丈量耕地，加强监管都需要人手，难不成在国库空虚之时，周大人还准备提议增加人手？” “这……这……” 周正一时语塞。 不知道如何反驳！ 的确自己没有救世良方，更没有增加税收的法子，可如果动了官吏，那江山稳固岂不是…… 众臣开始议论起来，而太子也不好一时作出决定。 “这件事希望老师和内阁拿出一个办法来。” 说完，便解散朝会。 这一次虽然短暂，却是最让人头疼的一次。 王游甚至不理会叫住自己的其他人，直接选择逃离明堂。 ………… 皇城门口，还在摸鱼发呆的林雪绮见到王游冲冲赶过来。 上了车，马上就要走。 而身后还有叫住的人！ “大人，好像是其他官员在叫你！” “别管……直接回军机府。” 没有回家而是前往军机府，显然是有重要的事了。 林雪绮拉动马车，快速离开！ 到了军机府，王游快步来到冉展所在的地方。 “大人，您这会儿不是应该在朝会么？”见到提早赶回来的王游，冉展都觉得奇怪。 桌上倒了一杯茶，王游先喝了一口， 然后才开始说。 “新政终于来了。”只回答了这一句。 新政将至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冉展起身走到王游跟前。 “大人，事情很严重么？” “国本。” 两个字，却如同一座山一般。 “张子最想要动的不仅仅是田赋，更重要的是官吏的数量，以及科举本身！” 如此大胆的改革，王游翻阅了这么多历史都找不到。 这张子真怎么会想到动摇科举和选官呢。 虽然大家都知道吃皇粮的官员是很多，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这件事。 毕竟这是稳固国家的基础！ 第684章 另一边 在这个时代里，皇权的真正目的是维持国家的统治。 千世百世也好，若是能万世流传那才是繁荣昌盛！ 为想要维持统治本就很困难， 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更多人拥护自己。 为何历朝历代都会增加吃官粮的人，甚至于走不上科举的人也尽可能将对方拉到这个体系里边来。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人拥护皇权，才能让更多人仰望天威！ 至于科举…… 比起选拔人才管理国家，其最核心的还是维持统治地位。 因为只有让读书人每天忙于引经据典，遣词造句……白首穷经，这样才能让他们有事做，有向往，不会想别的事。 科举出路本就是百里挑一， 一件事能够让这么多人为之奋斗一辈子，难道还不够稳定么。 然而那些侥幸能够当上官的人，就更加不敢藐视皇权了！ 本来就是吃这口饭的人，难道还会砸了自己的饭碗？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即便这样也是维系国家长治久安的人员之一啊。 当然了…… 所有的道路都有很多选择，但无疑这一条是最多的。 所以在历史长河中你会经常看到，当一个国家有动荡危机的时候，反而会增加吃皇粮的人，即便不够分也必须这样做！ 反倒是如果宣布裁撤官吏了，那说明国家的稳固，或者说实权是牢牢掌握在皇权手中的。 如今的大周朝想要维持长治久安本就很难办了，张子真居然还要削减官吏。 王游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成， 但无疑是个很危险的举动！ 对方不可能不知道。 又或者说…… 他就想要用这种办法来彻底的改变大周朝的走向。 若成，能再延续百年…… 若不成， 王游叹了一口气。 “大人，那我们还要做好准备么？”冉展突然询问。 在片刻的思考之后，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可面对这种无法回答的问题，自己一时也想不出答案来。 “既然朝廷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下一步很可能会加强军队的集权，你把去年所有支出整理好，我还是会继续向朝廷请求拨发军费。” “那如果还不行呢？”冉展继续说。 “那样的话……”王游突然想到之前顾少彰提到的裁军。 看来这件事真不是空穴来风！ 此后的几天，朝廷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张子真的提议……但也没有反对。 并且接下来一系列的动作表明，朝廷的确要从田赋和官制入手了！ 距离真正下令， 应该只差一个身份。 那便是太子继位后的身份…… ……………… 青州边界某地， 这是距离泊阳府所管辖定海县最近的地方。 由于青州是大周朝粮产的主要地方，所以一旦到了秋收这个地方的粮食交易都非常忙碌。 上一次见到这么繁忙的时候，还是南疆缺粮，然后大量从大周朝采购那会儿。 因为青州粮食要去往南疆，必须经过南境。 所以每次到粮食过境的时候都能够让泊阳城以及三江流域的各大帮会们赚上一笔……秋过入冬嘛，总得赚点钱来过年吧。 可是，如今…… 所有参与过秋收粮运的队伍，都被以各种理由骗过来，强行扣留在青州。 根本走不了！ 关键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就是把河道封锁，数千名明镜司成员一路拦截。 但凡有人捣乱，或者不配合的。 直接就抓起来！ 中间大打出手有很多次了。 奈何明镜司人多，且还有当地官府帮助，根本对付不了嘛。 最后只得乖乖待在当地。 眼看就要过年了，大家还是被扣在这里…… 能有好脾气么。 就差直接反叛了！ 此时， 位于青州城内的某处……几乎所有船帮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准备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我们不能任由官府这些人乱来，我听说隔壁铁头帮的人，好几个被抓到了大牢里，到现在也没出来，不知道是生是死！他们已经开始乱抓人了。”一个帮派成员站出来说道。 “还有，不止呢……我听说云中阁那边的人也多次被明镜司叫走，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最开始各大帮派被当地的官府通知要结账了，所以被叫过来， 因为在秋收时候官家的马车根本运不过来，大部分的生意都落到外面的帮派身上。 这原本是每年一次的惯例，赚钱的好机会。 大部分有实力的帮派都会参与其中，而因为运送紧急，特别是那些需要上缴的粮食和瓜果， 耽误不得……才会有记账的事。 以前也有，之后就会兑现！ 所以听到要结账了才会过来。 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而且到目前为止，大部分人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就是等， 等到官府一批一批的叫，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住在青州城不要钱么？ 而且眼看就到年关了，心急啊！ “哼，我看这些官府就是不想给钱……妈了个巴子，敢戏耍老娘。” 一个颇有气势的女帮主一脚踏在桌子上， 别看长得几分妖娆，手中的刀斧可是磨得锃亮。 可毕竟是女性嘛， 一条腿抬上来，依然吸引了不少在场的男人，甚至还有人直接调侃起来。 “杜二娘，您这是赶着回去找小白脸么？这么着急，你要觉得青州城生活不方便，可以来找咱们几位老伙计嘛，哈哈哈哈……” “少他娘的占老娘便宜，你们要有这个本事，直接说动官府和明镜司让咱们离开，到时候别说去找你，就怕你那牙签棒子不好使。” 被唤做杜二娘的女子也毫不示弱。 江湖帮派嘛，又不是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娇娇滴滴的。 你要不强势，肯定被欺负。 周围的人说话一个比一个粗糙，你只能更粗糙的回复才有生存空间。 大腿一拉，仿佛还故意露出一丝来。 的确白皙， 只不过，这会儿就没人调侃了。 要说腿好看， 这房间里倒是还有另外一个站在角落里面的， 不太引起注意， 可还是被周围的人盯着看了好久！ 其中就有人忍不住上前攀谈。 “请问，小姑娘。你是霸刀门柳家的?” 柳淑云抬起头， 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谁呀！” 第685章 江湖之事 青江两州就是南境与京城地区之间的州郡，特别是青州直接就与南境接壤。 所以能来这里的帮会大多属于南境，甚至要超过半数…… 而经常出现在这里的南境帮会几乎都见过。 这屋内男女都有，但女子显然是少数！ 一位面容清秀，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女子老早就引起人们的注意了，只是在不确定对方身份的时候，都没敢上前打招呼。 江湖帮派在特殊场合里看似和和气气，可私底下打打杀杀才是正常化。 别看有些帮会在这样的场合里都能够相互开玩笑， 转过头，可能在门口就干起来！ 特别是在生意上有冲突的更是如此……所以在搭话之前最好了解对方是谁。 一直盯着女子那若隐若现的玉腿看，正巧从斗篷下看到了对方的长刀，这才确定是霸刀门的人。 霸刀门柳大当家膝下就一儿一女， 长子柳惊风在南境江湖一带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据说马上就要继承家主的位置了！ 而二女柳淑云，据说长得如花似玉，是南境一带有名的美人，还有不少帮会去提过亲…… 只可惜最后都说这柳淑云古灵精怪，还喜欢捉弄人，根本不适合娶回家。 再加上对方背后是霸刀柳家， 没办法，只能作罢！ 这场景仿佛跟多年前那武家镖行的武梦秋一样。 一样被说成美若天仙，一样被扫地出门。 只不过武家那位据说是被打出去的，而柳家这边好像说受不了自行离开了。 啧~ 就因为这两位的出现，搞得三江流域的女子口碑都不好了。 都说三江一带，女子彪悍，而且性格古怪…… 不敢娶。 但人家武梦秋命好啊。 嫁了个县令，现在还直接当上了京官，好像还是个高官呢。 现在整个南境江湖……别说江湖了，就算是南境或者青州的官员，都没人敢动武家镖行。 只要对方出镖的时候，连收过路费的人都没有，一看到是武家的旗子还有人主动送钱！ 就想要武家的人引荐引荐。 说是江湖门派， 不如直接说是官老爷！ 反正各地官员见到了，都得低声下气。 ………… 这会儿倒好， 武家的那位是高攀不起了，没想到遇到了另一个！ “请问，小姑娘。你是霸刀门柳家的?”男子主动上去攀谈。 柳淑云在无聊中终于抬起头来。 “你谁呀？！！” “在下青州韩飞，见过柳大小姐……早就听闻霸刀门柳大小姐的威名，没想到今日得以一见。” 还威名。 柳淑云真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威名。 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声！ 当下翻了白眼， 但对方自称韩飞。 青州的韩家？ “你是韩家人。”下意识的询问。 “正是。”韩飞点头肯定回来。 家族式的帮派在江湖上并不少见，这说明对方是经过几代人努力才发展起来的，而青州韩家还算小有名气，就连柳淑云都知道他们。 “原来是韩家人，有事么？”柳淑云直接问。 韩飞只是第一个猜出对方是柳家的那位大小姐，联想到对方种种传闻。 就算是好奇也会过来认识一下， 当然了，柳淑云也确实如传闻一般长得漂亮…… 至少比这屋内其他女子第一眼看上去都要强。 爱美之心嘛， 怎么能不主动认识一下呢。 “大事倒是没有，不过是看到了传闻中的柳大小姐，这才过来认识一下。”韩飞微笑着说。 老实说，这种假装翩翩公子的人柳淑云见到太多了。 开始的时候还谦谦有礼的，没几句话就暴露了本性。 现在看到这种长得一副书生脸的人都下意识的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下一刻对方就要撕下伪装一样。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认识了，行了吧。”毕竟是青州韩家人，柳淑云不会在这多人面前数落对方，只希望对方赶紧走。 别妨碍自己思考。 还有这么多帮会在叽叽喳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在柳淑云这儿，其实也是被官府骗过来的。 甚至想要弄点私房钱的自己还主动向大哥提出要过来收钱！ 这下好了， 钱没收到，自己倒是被困在这里了。 如今各大帮会都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所以才集结大伙儿一块商量对策。 准备向官府要说法。 可是…… 各大帮会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就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到后面还相互调侃起来，就跟这韩飞一样！ 无趣， 无聊…… 简直一无是处。 哼， 果然是江湖草莽。 柳淑云的表情在变化，可韩飞却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到最后还皱起眉头了。 嘶~ 心里只觉得这女人有意思，顺利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柳姑娘是不是在为官府的事情烦恼？”韩飞突然说。 柳淑云则是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 这不是废话么， 来这里若不是想要知道问题，谁会过来呀。 各大帮会如果不是遇到共同的问题，一般不会聚集在一起，更别提什么组织大会了，就算你用钱去请可能有的人也不会来呢。 大冬天的裹在被窝里不好么，还要到处跑！ “你要说就说，不想说就别拐弯抹角的。”柳淑云淡淡回答。 呵~ 男人。 这种骗小姑娘的伎俩自己才懒得接呢。 韩飞眼看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压在嘴边的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只是周围这么多人，不好明说而已。 没错，今天各大帮会过来就是想要把各自知道的情况说一下，并且打听官府限制外出，不让大家出去的目的。 有部分人知道其中的原因， 可没人站出来说，所以自己也不能说。 这下好，骗个小姑娘都还要掏家底…… “这地方不方便，不如……” “淑云！” 就在韩飞想要邀请柳淑云换个地方聊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 柳淑云转过头，看到另外一个身披毛皮斗篷的女子。 “唐瑭！” 表情有些惊讶， 因为来的人柳淑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 唐家堡的小姐，跟自己算是从小的玩伴！ “没想到你也来到青州了。” 第686章 许久不见的两人 多年未见，柳淑云也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种场合见到对方。 “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柳淑云激动的询问。 此刻，旁边的那什么人，早就已经不搭理了。 “是啊，我本来从江州过来，可是也被困在了这里……” 被叫做唐瑭的女子回复说。 看相貌，唐瑭和柳淑云差不多，甚至连个头也差不多。 虽然两人分别生活在不同的州郡，但小时候因为长辈们有联系所以经常能够在一块儿，年幼的某个时期还是寸步不离的玩伴。 只不过长大后各自为了家里的事务操劳，见面的机会少了。 此后都是书信往来。 可相隔这么远，书信也不方便……通常一年能够收到一两封就不错了。 谁知道能够在这里见到对方！ 唐瑭同样兴奋的拉着柳淑云的手， 这房间不大不小， 但两位被关注最多的女子走到一起定然会吸引不少目光， 不自在， 唐瑭干脆就说。 “淑云，要不然我们到外面去说……多年不见，我们好好聊聊。” “嗯。” 柳淑云兴奋地连连点头。 两人一同转身，正好面对刚刚主动来搭话的韩飞。 这就…… “韩少主，今天我们没工夫听你说了，若有下次的话，再聊吧。”柳淑云淡淡说。 换做任何一个场合自己可能都不会搭理对方，甚至还要阴阳怪气的数落一番。 可这里毕竟是青州，别人的地盘。 再加上各大帮会都聚集在此，自己那点臭脾气自然要收敛一点。 “何必等到下次呢，两位姑娘应该多年未见了吧，不如我做东……在这青州城最好的酒楼里宴请两位。”韩飞拿出最后的豪气。 唐瑭看着对方，因为刚才柳淑云跟对方说话的时候自己不在，所以不知道对方名字。 只听到最后的称呼…… “韩少主？”上下打量说，“难道你就是那个青州城的韩家人？” “正是！” 干净利落的回答。 “那便不需要了，我唐家堡与你们韩家前段时间不是还有生意上的争端么，就不必了。” 唐…… 韩飞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子居然是唐家堡的人。 江州啊， 她们怎么也会过来这里！ “走吧。” 不等韩飞反应唐瑭拉着柳淑云准备离开。 反正继续在这种地方也听不到什么好消息，不如去外面打听…… “且慢。”眼看两人要走，韩飞最终还是说了一句，“柳姑娘，你不是想知道官府那边的事么？我韩家在别处虽然说不上什么话，但在青州一带还是很有人脉的，说不定可以打听到呢。” 今天各大帮会聚集的目的不就是相互打听一下官府的事么。 如果没消息，那这次白来…… 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就不劳韩少主费心了，我唐家也会有办法问到结果。” 没理会，拉着柳淑云直接离开会场。 只留下韩飞一个人愣在原地…… “少主……” 这时候那些等候的下属才敢上前。 “这唐家堡的小妮子竟敢如此无礼！！” 下属正要帮主子说话，可突然被韩飞打断了。 “这里也有跟唐家堡关系亲密的帮会，慎言！” 看着两个女孩离去的方向。 心中那股好胜心蠢蠢欲动…… 没想到自己堂堂青州韩家少主，居然在两个小姑娘面前吃亏，说出去这不是被各大帮派笑话么。 “之后找个机会，打听一下。” “是，少主！”下属马上回答，可没悟透于是继续问。“打听谁？” 韩飞回头一脸鄙夷的看着对方。 “打听谁……当然是她们两个人了，蠢猪！” ……………… 离开了会场之后，外面就清爽多了。 “真无趣，早知道就不来了。”柳淑云喃喃说。 原本以为这么多帮会聚在一起，一定能够商量出事情来。 否则每天等待也不是办法， 谁知道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收获嘛！ 对外被称为各大帮会，实际就是一盘散沙，聚在一起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根本一无是处。 “你现在才知道啊，我来之前就有预感了，只不过大家都来了，我单独不过来怕人说闲话而已。” 估计这里面大部分人跟唐瑭想的一样。 不来不行，可来了也没什么意义。 好在能够见到多年未见的玩伴，也算是不虚此行吧。 多年不见，两人自然要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青州城最出名的几处酒楼之一，单独的包房内。 温酒和烤肉， 几碟咸菜， 旁边则是两人各自的武器！ 江湖儿女，自然有江湖儿女的习惯……就这些，足矣。 “淑云……你说我们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唐瑭率先询问。 柳淑云侧着脑袋思考。 “五年，都快六年了。” 两人的确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一来是两地相距远，二来嘛各自都有自己要忙碌的事情，所以再没时间聚在一起。 “原来都这么久了，你倒是没变……越来越漂亮了。”唐瑭笑着说。 相比一年多前，柳淑云的确长了一些。 也没这么‘瘦’了，身材逐渐显出了妖娆的曲线。 打扮上也不再天天扎着马尾，学会了盘发。 “唐瑭也一样啊，你也变漂亮了。” 很久不见，自然相互夸奖了一番，然后才聊起别的事。 “我之前听说你们霸刀门干掉了三江水匪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你们怎么会跟水匪闹起来，后来更是听说你们与当地官府合作了。” 都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不过按照传播的速度来看，或许在唐瑭这里才听到不久吧。 “是有这件事，不过是因为那时王兄……不，是王大人，他比较厉害，就连现在的奕都县都是重复之前他做的事。” 急忙改口，自己可不敢在别人面前这么称呼王游。 “王兄？” 改口了，不代表没听到。 “哎呀，反正就是当时的王大人很厉害！对了，唐瑭，你知道这次为什么把我们都困在青州么？还出现了这么多明镜司的人。” 明镜司几乎凌驾于各地官府之上， 他们一旦出现肯定是有大案！ 可到底是多大的案子，会牵连到这么多的帮会。 “关于这个……我听说了一点点。”唐瑭下意识的凑近。 “据说是私藏粮食！” 第687章 越来越严重 但凡是做过的事，必定会有人知晓。 所以私藏粮食这件事也逐渐在特定的圈子里传了出来。 只不过这种掉脑袋的事情谁都不敢乱说…… 唐瑭相信之前的各大帮会中一定也有人听说了，那韩飞不就说自己知道么。 但谁都不肯开口，一直在绕弯子。 就是等待着忍不住的人先开口！ 如果是真的，那这件事就没完。 若是假的，甚至官府要追查到底谁散布谣言，反正也不是自己先开口的。 都在算计，所以唐瑭才觉得没意思。 而眼前的是自己发小，自然不会隐瞒…… “私藏粮食！真的？！！” 柳淑云就算再不懂，这种重罪的事情当然知道。 居然这么大胆。 “难道我们秋收运送的粮食。” 下意识的觉得不安， 毕竟这次留下的帮会都是秋收时候帮助官府运送粮食的帮会，难保官府不会对各大帮会下手。 “这事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最近才打听到的消息，但我仔细研究过之前咱们送的那些粮食，几乎都是按时按量交货的，不会有问题。”唐瑭说。 江湖帮会虽说有些名头。 可并未那些能够让朝廷都忌惮的大门派，大部分都是草莽之辈。 最怕的就是被人诬陷，或者说最怕的就是跟官府的来往中出现了罪责！ 通常这种情况，官府为了自保都会将责任推到江湖帮会身上…… 到时候欲加之罪， 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机会。 再加上官官相护，江湖帮会连做主的人都没有。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别看有些帮会口头上说着天不怕地不怕……那是因为犯的罪不大，朝廷和官府都懒得动你。 杀个人， 如果没有背景，那就赔钱吧。 官府也懒得纠结，因为派遣百来号人去跟帮会要人损失可能还更大！ 但眼下的情况不一样。 私藏粮食，数量巨大。 那可是死罪啊， 别说几百号帮会，朝廷威力震慑天下就算动用成千上万的人都在所不惜。 再加上明镜司上层高手如云…… 只怕！！！ “他们真会这样做么？”柳淑云顿时意识到了唐瑭话语中严肃的地方。 “难道你相信官差。” 江湖人有几个相信官差的？ “那他们也不能无故就陷害别人吧。”柳淑云说道。 “那就要看这些官府到底怎么想了。”唐瑭回应说，即便两人在这里猜，也不可能知道最后官府会怎么做，一定要争取的话只有自己保留下证据。 这样即便官府诬陷，那明镜司总不至于包庇吧。 “此事暂且不提……我们两人多年未见，又正好都被困在这青州城，之后会有机会找到答案的，今天就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柳淑云马上点头同意。 的确，两人继续聊官府的事也不可能有结果。 既然知道是什么事情了，那之后回去就应该小心一点，最好不要给官府的人留下把柄！ 至于当下嘛。 自然是聊些女孩子多年未见的话题了。 从这些年的经历一直到平日的处事，身边的人物，甚至是喜欢的人都聊了一遍。 “对了，淑云……风哥都这个年纪了，为什么还不考虑成亲呢？” 居然问起了自己的大哥柳惊风，这话题可就长了。 “怎么不考虑，父亲都给他物色了不少人，就看谁才能被他看得上了，别看我大哥整天一本正经的样子，这方面还挺挑剔！” “噢~都已经安排了很多啊。” 几杯酒后两个女孩的脸蛋都染上一层红晕，说话更是肆无忌惮。 “嗯？我怎么听你的口气像是要加入一样，难不成你喜欢我大哥？！！” 柳淑云一脸震惊的表情看着对方。 “别乱说，我可没说。” 唐瑭否认，可是又不服输的回了一句。 “别说我呀，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听说你们那边那位女魔头可嫁了一个好人啊。” 武梦秋在江州并没有什么名气，但因为柳淑云生活在南境，唐瑭自然听过这个人。 关键随着武梦秋丈夫的官职越来越高，她的名字才逐渐被人提及……一个镖行的女子竟然嫁给了当今兵部侍郎，那可是连圣上都要听意见的官员啊。 这得是多好的运气啊。 所以，那武梦秋的故事逐渐被传出来了！ 甚至还成为了一部分江湖女子的幻想…… 挑男人的眼光都高了！ 毕竟，谁能想过有一天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呀。” 一说起武梦秋，柳淑云本能的感觉到不自在，不过王兄是王兄。 “王大人确实与众不同！” “我记得你刚才叫他王兄？”唐瑭一副坏笑的表情。 “我没有……你别乱说。” 两人一直聊到了深夜才结伴回去。 ………… 而之后的几天也的确如她们想的一样，官府不断把各大帮会的人叫过去，并且一旦被叫过去的人就再没有出来。 众人都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着被叫的人越来越多，各大帮会逐渐感觉到了危险。 在第三天里甚至组织人到官府门口要人，结果被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明镜司成员拦下来。 发生了冲突，甚至伤了十几人。 而唐瑭与柳淑云逐渐感觉到了官府在这件事上想要拉各大帮会下水……也开始求助于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 而在明镜司一边， 一个多月下来的追查，让沈炼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甚至内心里也有想要将此事推出去的想法！！ “师兄！！” 手里的卷宗还未查阅完，一个声音打断了沈炼的思考。 转头看去，是自己的师妹阮心竹。 看到是熟悉的人，沈炼这才松了一口气。 “师兄，那些帮会的人无论怎么问都说不知道……我用了各种办法，但他们就是说不知道。” 阮心竹原本是过来跟沈炼汇报情况的，可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心底里也觉得隐隐不安。 声音小了很多， “师兄，难道我们真的要继续查下去？” 看了一眼沈炼手中的卷宗，下意识的询问。 “我现在也不知道……朝廷已经下令严查了，可是从没想过这件事会如此严重！每年空缺五十万石粮食啊，这些钱不可能都进了青州制知府的腰包，这里面肯定有朝廷官员，而且还不小！！” 如果只是普通的贪腐也就罢了， 可万一…… 万一上面也知道这件事呢。 毕竟五十万石粮，难道真的能藏得住？ 第688章 再近年关 临近年关…… 整个京城张灯结彩，氛围中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息。 而在王游家里，同样为了置办年货而忙里忙外！ 这京城中就不缺少东西，只要你有钱都能够买得到，并且临近过年了皇帝还会送一些，再加上一部分官员和商人们会变着法的来送礼。 这段时间忙着收礼的人都要另外安排…… 有时候站在门口看着仆人们搬东西，王游就想起之前在奕都县城的时候，那会儿怎么会想到，有一天这家门口连关门的机会都没有。 隔一段时间就有人送东西过来！ “快点，你们把这些东西搬到里面去……别闲着，这边呐！”春梅叫喊着让新来的下人搬东西。 正巧，见到站在门口的王游急忙低头说。 “老爷。” 愣了半晌，才想起来是叫自己。 突然改口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由于武梦秋有孕在身，等到孩子出生后就是少爷或者小姐了，总不能还把王游称为姑爷吧。 所以，在堂妹葛淑婉的提议下一家子的仆人都改了称呼！ 当然了，主要是说春梅和夏菊。 而两人也觉得有道理，从半月前开始就改口了。 “噢，你忙，你忙……”王游并没有打扰对方，只是让春梅别管自己，忙手上的事情。 对方点头，招呼着身边的人手把一个大箱子给抬进去。 “春梅。”突然王游叫住对方。 “姑……老爷，怎么了？” 果然，就连叫习惯的春梅都一时改不了口。 “这箱子里面是什么，怎么买这么大的东西？” 其实按照自己目前的官职来说，收礼肯定是收不完的，有时候还得拒绝啊。 吏部和兵部在大周朝里比较特殊。 都属于管制下人比较多的部门！ 一个是地方文官，一个则是地方武官。 因为按照大周朝的制度，底下的小官吏是可以在部门内自行调整和提拔的，也就是说从东到西，只要自己愿意完全可以自行安排。 就例如，一个在奕都县城当边防军的小军官，如果想要调往泊阳城，并不需要多麻烦，只要自己大笔一挥就可以。 至于相应的官职和俸禄等等，一并提交就行！ 反正六品以下的小官朝廷都不会在意， 你喜欢怎么安排都行，只要重要的职务不空缺。 就连政敌都懒得用这种小把柄来攻击你，太低端了，而且很普遍的事，大家背后都有…… 心照不宣。 尽管在自己这里只是动动笔的事，可对于那些被调度的人来说，官职升迁是人生大事啊。 一大家子恐怕都仰仗王游手中那‘许可’两个字。 所以一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府上就会收到一些陌生人的送礼，还一个比一个贵重。 有的甚至还打着亲朋好友名号来。 王游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朋友和亲戚！ 以前怎么不知道。 就在昨天…… 自己收到了一位打着吴公子好友的人送来的礼物。 王游想了半天不记得这个吴公子是谁，结果还叫人到处查了一圈……最后还是娘子提醒了一句。 【当年那个来奕都县城里送圣旨的人，不就叫做吴子敬么！】 嘶！！！ 这…… 恍然大悟。 这算什么关系？ 同窗的朋友？ 怎么敢过来送礼，简直哭笑不得。 最离谱的不是这些沾亲带故的陌生人，甚至连‘仇人’都开始过来送礼了。 晋州鲁家。 没错！ 就是当初在奕都归剑山庄，姜家比试铸剑的那个鲁家。 也是之后牵扯到楚怀玉走私武器，然后被波及到的那个鲁家，连他们也来送礼了。 “老爷，这是前段时间那个来到家里的程志掌柜送来的……夫人说我们不能什么礼都收，已经拒了很多，但是程掌柜前段时间才来，所以……” 喔，程志啊。 “行吧，拿下去吧。” 毕竟他跟着朱世明一起做生意，如果自己不收，那朱世明那边不好拿分红！ “对了，春梅。我之前听林都尉说百里他们准备给他们师父捎上一些年货，你让他在这些里面选选，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去吧。” “好勒，老爷！” 这段时间，百里和诸红两人依然住在自己家里。 王游让武梦秋按照侍卫的工钱加倍结算给他们…… 毕竟他们在京城没什么收入来源，就算是大侠也要吃饭的嘛，更何况他们还跟着自己一起出生入死呢。 养他们是应该的。 一到年关，什么都贵，而且还不好挑。 与其到处找，还不如在自己这些根本用不完的东西里选几样看上眼的送给他们师父！ 对于那位天下第一剑宗， 王游还是很敬仰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 要不然自己也想要看看这位天下闻名的剑圣是何等风采……哦，这个时代没有剑圣这种头衔。 毕竟普通人哪敢称圣啊。 但所谓天下第一剑道宗师，不就是剑圣么。 “相公在看什么呢？” 就在王游发呆的时候，武梦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自己思考。 回头， 已经挺着大肚子的武梦秋就站在身后…… 从北境回来的这两个月时间武梦秋的肚子已经肉眼可见的鼓起来，平日里走路也似乎有意放慢脚步。 反正没有之前快了，都是小心翼翼的。 在王游的一再要求上武梦秋每天终于不再早起，院子里的武器也都撤走了，深怕她一个忍不住又拿起来练练！ 整个家里上到母亲，下到仆人几乎都顺着武梦秋说话。 传宗接代在这个年代可是天大的事情，否则死后都没有脸面去见祖宗，牌位都没有资格进祖祠！ 自从母亲回来之后，家里便专门弄了一个祖祠，用来祭拜王游早逝的父亲，还有那些从未见过的王家祖辈…… 隔三差五，还要专门请大夫过来为武梦秋把脉， 只要得到胎儿健康的结果，转头就要去祖祠烧香！ 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王游也紧张起来， 毕竟这个年代医疗条件不好，要有什么意外，岂不是！！ “娘子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待着么，这要是一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王游忙着上前搀扶。 武梦秋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我能飞檐走壁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个……冉展刚才来找你，我是来通知相公的。” 第689章 密令 “冉展？他不是还在军机府么。”王游回忆着好像没见到对方回来啊。 怎么就突然在家里了。 “相公怕是糊涂了，你之前在书房里看书的时候他就回来了，只是没有去打扰你！” 武梦秋是待不住的人，所以就算是冬天，就算有孕在身…… 坐不住，就要出来走走。 在外面待了一久，自然就看到了冉展回来。 “这样啊。” “快去吧！”莞尔一笑，催促着王游赶紧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王游还是拉上了武梦秋一起进门。 “干嘛啊，还有人……” “怕什么，娘子要是一直在外面受冻，那怎么行。” 又是这种话，耳朵都听出老茧啦。 但还是顺从的跟着进去。 一人进了屋，另一人则是来到冉展所住的院子。 京城地界可是寸土寸金，即便是自己想要多划一块地来建房子也不容易，之前就想着给冉展安一个小家，可惜对方说太麻烦，且自己一个人住着还要请仆人，还不如住在这大院子。 对方所住的院子同样是百里和诸红等所住的地方。 才进门，就看到了诸红在整理年货…… “恩公。” “嗯。”王游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没多停留准备离开。 突然想起刚刚吩咐春梅的事，于是告诉诸红让她晚一点去拿东西。 “啊，不用了恩公。你已经给我们不少东西了。” “那可不是给你们的，那是以我的名义送给你们师父……就不要推辞了！”王游预料到对方会推，提早就做好了说辞。 既然是以王游的名字。 那诸红只好收下…… “那我就代师父谢过恩公了。” 点头， 吩咐了几句，最后才走向冉展的书房。 还没进门，冉展看到是自己过来了……急急忙忙上前迎门。 按规矩应该是自己过去见对方才是，怎么能让大人亲自过来呢！ “大人，我这……” “行了，私底下就不用太在意这些形式，你找我有事么？”王游直接询问。 虽说到了年关，可王游还是很忙…… 新皇登基在即，六部没有一个是闲着的。 没错， 周弈北终于还是踏出了那一步！ 就在一个月前， 张子真连同太史仲，并且邀约六部掌权者一同在请求周弈北继位的书上写下名字，并且主动在朝会上请奏。 尽管老皇帝还有一口气，可瘫倒在床已是定局！ 大周朝总需要一个人来主持朝政吧，按照礼法自然就是太子继位了。 而且想要直接下达命令推行新政，还必须要一个可以下达的身份。 太子自然不行，所以得当上皇帝！ 一步之遥而已， 却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一个月前，周弈北还是拒绝了。 理由是周皇帝尚在，他不过是代为主持朝政…… 不能僭越。 可就在半个月前， 周皇帝让身边的太监下旨，连同群臣的奏书一起在朝会上提及让周弈北继位。 到了这一步，就不需要推辞了！ 因为是周皇帝下的旨意，如果再推那就是不孝，再加上群臣请愿，如果都不管那就是不顾江山百姓……在这种万般压力下，周弈北同意继位。 耗时两个多月的上位戏码总算是结束了。 又长又臭，甚至连武梦秋听到之后还在王游面前抱怨。 【本来就想上位，还要演这么长时间！】 那也没办法呀。 如果不演，得位不正。 以后史书上会怎么写，并且黎民百姓会怎么想？ 天道轮回，但凡得位不正者极有可能江山不保，所以必须让世人明白，这是皇帝让出来的，并且是群臣冒死请愿的。 至于周皇帝为什么会让人写下圣旨，王游也懒得猜了。 后宫诡事，自古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说得清楚。 如今的皇城不仅要准备新帝登基的事，而且还要准备新年，忙得不可开交。 王游之所以能有空闲的时间，完全是冉展公务打理得好，所以自己才不用这么累。 自己主动过来……应该的。 冉展低头从袖口中掏出一份密令， “大人，这是刚刚从皇城送出来的，我没法定夺所以还是请大人过目吧！” 冉展的精神疲惫，感觉就好像熬了几个通宵一样。 可以看得出这段时间的确挺忙，兵部下面的很多事情，王游给了他不少权限，但极为重要的事情。 特别需要自己印章才能通过的事，冉展就会送过来。 “皇城？”王游疑惑的打开密令。 从皇城发到兵部的命令通常是调兵或者增加军费等等。 但调兵的话肯定会让自己进宫商量，而自己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难不成是军费下来了？ 这么快！ 可就在王游打来看时，本能的皱起眉头来。 “京城十二卫！” “是的，大人。京城十二位有一万人被调往江州和青州一带，所以需要您同意过关。”冉展说。 所有大周朝的兵制中，王游不能直接命令的只有明镜司和京城十二卫。 但因为对方一次性调动太多人，在过关卡的时候就会被当地的军队拦下来。 这算是大周朝自我的一个保护机制…… 比如明镜司或者其他什么部队，如果大量过境，就一定会被当地边境的士兵拦下。 这时候就需要来自兵部的许可！ 就比如分散在各地的明镜司成员如果集结进京， 数量上万，他们就会被拦下来。 这种机制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叛乱的发生…… 即便在自己身上也一样。 就算王游能够叫动南部铁卫军北上，可在京城地界就会被十二卫拦下来。 可如今对方要调人离开？ “大人，我记得您之前说过青州一带这会儿正在查办偷藏粮食的事情呢，难不成？”冉展没有继续往下说。 毕竟自己不确定，不想影响王大人的思考。 王游拿着这份密令想了许久， 多次看看，又看向窗外的方向。 “各地一旦调动军队就可能引起恐慌，毕竟地方军没有京城这么复杂……这既然是密令就代表知道的人很少，而京城卫队只要伪装成被发配到地方，就很容易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离开。” 边说，更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第690章 好胜之心 “大人，要不然你还是到皇城里确认一下？” 这件事情上冉展没法给出准确的意见，已经超出了自己能够知晓的范围。 甚至于隐约觉得，皇城的调动是在酝酿着什么！ 面对调兵的问题王游也没有立马给出答案。 朝廷与各地州郡是上下级的关系…… 京城可以出兵地方，但是地方绝对不能带兵踏入京城！ 如今要调集一万兵力前往地州……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兵源调度呢。 “青州私藏粮食的事情很受重视，搞不好这是新帝登基以来遇到最大的一次案件，以我对新帝的了解，他定然不会轻饶。”王游说道。 自己仅仅跟周弈北私下见过一面。 而且还是在明堂之外， 可就是这么短暂的接触就让王游对这位即将登基的皇帝有了深刻的印象。 当初的对方看起来像个怯懦的皇帝，可等到了自己登上帝位一下子就变得活跃起来。 人虽然可以刻意隐藏，但有些性格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周弈北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帝位！ 一个如此执着且不顾手段的人，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做得不好。 如今他虽然堵住了世人的嘴巴，可并未真正给大周朝带来实质性的改变，周皇帝还在世，那世人便还是会怀念他所治理的天下。 因此，周弈北急需一些事情来改变百姓对自己的态度。 新政当然也是其一， 但新政改革才刚刚开始…… 还需要另外一件让他获得口碑的事情。 想必周弈北会抓出此次私藏粮食来做文章，杀一儆百，绝不姑息！ 这一万人的调度，最大可能就是前往青州震慑当地官员。 “既然他不肯在密令中说明情况，那便是不愿意让我们知晓。”王游回头看着冉展说。 这周弈北还挺有个性， 他要做的，是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次事件，好让群臣们看看…… 他可不只是一个会耍心机的皇帝，而是能够统领天下的人！ 因此，必然不会告诉自己。 “我去问了，也是白问……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调度京城十二卫，利用明镜司来侦办案子！ 周弈北想要以此来告诉群臣，他自己有的是手段，所以这一次谁也别想插手。 自己去主动问情况，说不定还要被搪塞一番。 无意义。 “行吧，我这就盖上印章，你从兵部送回去吧。” 想到最后，王游决定当个什么也不做的人。 “是，大人……”冉展得令，等待着王游将印章盖好。 接过密令的时候，心里还在琢磨着刚才王游说的话。 “怎么，有问题就问吧。” 王游似乎看出了对方有一肚子问题，于是让冉展直接说吧。 主仆两人毕竟已经配合了快一年时间，自己做事的方式在大人这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于是直截了当的说：“大人，新帝如此提防群臣，那我们兵部是不是与京城十二卫适当保持距离？” 大周朝的官制中相互之间有牵制， 王游虽然不能直接命令京城十二卫，但是在武器啊，车马和兵源方面又需要自己这边来同意。 这也是当初金吾卫将军顾仕彰来找自己的原因之一…… 如果他真的被调离了金吾卫的话，希望能够借助自己这边的关系，将他安排一个好的去处。 就是因为太祖时期定下的这种相互牵制的规矩让每个部门的手都伸得很长，而且相互拉扯，来达到一种同气连枝，甚至制衡的作用。 可如今新帝似乎很想要自己表现一番，那兵部是不是适当与京城卫队保持距离！ “如旧就行，不必刻意……你没有见过新帝所以不了解对方，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我，或者说我们这些大臣不是他的心腹，所以他必须做点什么事情来达到震慑的作用，好让群臣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在帝王的眼中，不过如此!” 说白了，有点好胜心。 但作为特殊时期登上位置的人，必定会有这种想法。 否则，如何让群臣知道他们并非不可或缺…… 只有帝王才是永恒。 皇帝给的，你才能拿！ 冉展点点头。 算是明白了当下新帝的性格， “那我这就去送还！” “嗯。” 王游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不安。 按理说每个朝代都会遇到这样一起大案或者大事件，特别是在新老皇帝交替的时候，这种隐藏了许久的问题最有可能被提出来。 天灾人祸大部分也会在这个时期一并爆发！ 国家嘛，哪会都是一番太平？ 要不然就不需要这么多人维持了！ 可青州这件事居然动用了这多兵源，之前不是还调集了明镜司么，还不够？ 心中本能觉得这件事会很大，而且会牵扯出不少东西。 ………… 在冉展将东西送回去之后，仅仅当天晚上密令就重新回到了皇城之中。 柳星平拿着东西，快速跑到了皇宫里面见圣上…… “陛下，陛下！” 声音挺大，甚至惊起了周围仆人的注意。 而此刻还在书房里面的周弈北回头见到对方，先是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急忙把周围其他人轰走。 这才有空间跟柳星平对话。 “我现在还未登基，你在皇城里不要这么称呼！”周弈北看了对方一眼。 虽然话语中有埋怨，但心中并不生气。 毕竟柳星平是自己从小的陪读，两人算是知根知底，当某个时期还是‘朋友’。 现在君臣相称，但私底下的关系依旧不差。 “噢，我失言了，失言了！” 柳星平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急忙改口。 这皇城之中虽然没有什么人会说闲话，但是后宫里太后等人还在呢。 她们一介女流虽然不算什么大麻烦，可要是传出去，对太子没有什么影响，但对自己就有危险了。 “行了，刚才都是心腹，不会乱说话。说说你的事吧，这么晚了，干嘛又过来。” 两人下午才见过，这晚上又冲回来，必定有要事。 “殿下，我是来送东西的，兵部那边已经同意调兵了，所有的手续已经按照正常流程走过！” “噢~” 周弈北好奇的抬头。 没想到这么顺利，自己甚至都做好要跟王游和叶正初解释的准备了。 “那王游没有询问？” “完全没有，直接同意了。” 第691章 要做的事 柳星平将已经得到兵部两人印章同意的密令放在桌上。 王游和叶正初都已经同意了！ “那王游好像都没出现……听过去的人说，这东西是他的门客送过来的，至于叶正初嘛，是听说王游已经同意了，所以就同意了。”柳星平解释说。 “呵，一个老滑头。倒是那王游不闻不问让人觉得怪异。”周弈北说。 作为帝王周弈北自问自己善用驭人之术， 但驭人首先得用人吧！ 朝堂上下的所有大臣自己都观察过了，甚至在太子时期，躲在父皇背后的房间里偷听大臣议事就已经把所有人的形象记录下了。 原先的三省就不用说了， 那些是能够帮助大周朝处理国事和外事的人，算是自己的家臣、门客。 虽然他们中间指不定也会有一些想法，但太史仲等人还是常年工作在皇城之中…… 眼皮子底下，做事自己放心。 其他群臣之中最特别的当然是兵部侍郎王游。 对方处理事情来说果决老练，很懂为官之道，再加上对方种种传闻和头衔，想要不被引起注意都困难。 原本周弈北也打算在自己继位之后将王游提拔起来，填补一直空缺的兵部尚书职位。 当初父皇留下这个坑，不就是想要自己来施恩么。 可在老师的意见里，还是暂且看一看，王游毕竟太过于独特了！ 年纪轻轻，有着别人完全没有的天赋……做事甚至分毫不差，总能以自己的方式来完成任务。 这样的人虽然好用，但是却也太过危险！ 如果一旦某件事没有他的参与，恐怕就完不成。 那么久而久之，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谓的施恩，就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说到底，自己是帝王。 是掌握着整个国家生杀大权的人，是真命天子。 即便是老师或者眼前这位‘好朋友’，在自己心中都是可轻可重。 因为要执行新政，所以必须将他们拉起来，对抗那些不愿接受的官员……可如果有必要的话，自己同样可以舍弃他们，重新再找人代替。 孤家寡人，本就该没有感情，毫无束缚。 可是在王游这里不太好用！ 到目前为止周弈北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官员能够与王游媲美，即便是太史仲以及老师都不行。 两人现在或许有些手段，但是在王游那般年纪的时候远不及对方！ 若一个国家的兴亡只是建立在一两个臣子身上，那自己这位皇帝可就太没有威望了。 眼下， 群臣担心即将到来的新政会波及自己，所以都在请奏上位的书上签下了名字。 可周弈北心里却清楚，一部分人对自己还是不服！ 比如以周正为首的老臣， 循规蹈矩，按部就班。 根本不懂何为新政…… 自己不能永远将所有事情寄托在一两个臣子手上，否则帝王之威何在，圣人之言何在！ 为此，青州这件事是自己亲自来督办。 并且这件事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估计要牵扯出不少人来！ 正好给了自己震慑群臣的机会。 但…… “王游或许是不想牵扯其中吧。”柳星平说道。 自己跟王游的交集也不多，但从每次朝会中看得出，对方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做事滴水不漏，堪称官场楷模一般的存在。 “他倒是很机智。”周弈北思考着说，突然又转头看向柳星平发问，“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打算？” 以王游的过往来说，这人的聪慧也是一绝。 说不定已经猜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呢！ 所以才不管不问。 “这可能么？朝堂中最近讨论青州的事情并不多，而且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就连老师和太史大人都还不知道。” 消息是经过明镜司直接送到这里来的。 两人也没想到，小小一个青州居然每年私吞了50万石粮食。 这么大的空缺，这些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一个小小知府难不成吃了豹子胆？ 肯定背后还有人。 并且受益人更多， 所以周弈北决定自己来查，不依靠任何一个官员。 况且这时候，涉及任何官员都有可能是受益者！ “他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多半会猜到……”周弈北坚持说。 “不能吧，王游即便再厉害也是个人，不能什么都明白吧。” “我们可以打个赌，下次朝会肯定会有其他部门的人询问这件事，但王游绝对不会问！”自信的说道。 能够猜到臣子的想法，周弈北突然也觉得自己的能力跟他们不相上下，作为帝王甚至要更高。 “殿下明鉴，那我们就看一看……殿下即将登基，想必还有不少事要忙碌，下臣就不打扰了。” “嗯，去吧。” 目送了柳星平离开。 周弈北踏着步伐走回自己的书房。 这间书房原本是父皇所在…… 而群臣觐见几乎只能在最远处的地方跪着。 记得王游第一次来宫里的时候，就是在最下面与父皇见面的。 如今自己可以把群臣都叫到身边来讲话！ 那是否意味着自己比父皇做得更好？ 表情微微一笑， 挺直了身子，大步流星走向另一端。 自己要做的事情比父皇，甚至太上皇还要伟大……要彻底改变这个迂腐的朝廷，要让世人知道自己才是大周朝自太祖以来最有作为的皇帝。 江山百年， 自己要做的是千世万世的功绩！ “来人！” 一声令下，等候在外面的仆人匆匆走了进来。 “让人去吏部，把青州一带开国至今的记录都带过来，寡人要亲自查阅。” “是，殿下！” 昼短夜长， 皇城里的灯火通明，与京城中等候新年的欢快气氛， 组成了这个古老帝国漫漫长夜中的平凡一晚…… ………… 十天以后，正好就到了新年。 朝会休假。 而王游也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家里陪同。 这会儿的武梦秋走起路来已经慢了很多，出入都需要有春梅和夏菊照顾着， 而王游在的时候就会亲自来。 附在对方隆起的肚子上听听里面的动静！ 武梦秋温柔的抚摸着王游的脸蛋……溺爱的看着对方。 此刻的武梦秋早没有了当初‘女魔头’的杀气，而是母性的温和。 “相公听到了什么？” 第692章 拜年嘛 “没仔细听……让我再听听！”王游笑着说。 武梦秋作出嗲怒的表情，就知道自家相公故意为之。 但自己也看得出，自从自己怀孕之后相公每天都尽可能回家早一点，即便朝会休息的那天也会待在家里陪着自己。 就作为妻子来说，武梦秋觉得当下的自己很有幸福感。 “对了，相公！” “嗯？” 王游抬头看着对方。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呀。” “这个问题都说过很多次了……无论娘子生的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 尽管王游好多次提及，但武梦秋从母亲每天的关心中觉得还是得生个男孩才对得起王家。 毕竟王家只剩下相公一个人了！ 而且还有这么高的官职，如果连个继承人都没有，那就太委屈了。 自从离开南境后武梦秋很少拜佛，然而最近却有点频繁了，甚至还让夏菊和春梅轮流代替自己去寺中烧香。 “娘子不必多想，只要安心待在家里养胎就好。” 武梦秋是第一次当母亲，王游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当父亲。 开始还有些茫然， 可看着武梦秋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王游才觉得肩上的重任更多了。 就为人处世也变得越发成熟！ 一部分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官员似乎也发现了王游的变化，忙着询问缘由……在得知自己妻子怀孕后还不忘送上祝福，就连过年送的礼品都多了不少孩子用的东西。 说起来，王游的势力怎么看都比较单薄。 毕竟不是北方走出来的进士，也没有听说哪个门阀世家投靠王游麾下的，可偏偏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本身就掌握着朝廷六部之一中一半的权利，手上手上还有兵权和调度的特权！ 这种级别的官员，要说没人巴结肯定没人相信。 然而一般的官员根本登不了这门，级别高一点的官员也需要找个好的方式将王游这层关系拉近…… 通常用的就是妻子这边的关系。 然而王游的妻子是武者出身，还是没有什么世家背景。 这回好了，有孩子了。 如果未来自己的孩子跟对方是同窗、玩伴，那与王游的关系不就好了么。 所以啊。 对于高官来说，妻子或者子女都是拉近关系的桥梁。 王游当然也知道这些人想的是什么…… 可如果自己的孩子出生了，以后在京城说不定也会遇到他们，所以便默认了这一种方式。 “对了，相公。以后咱们的孩子出生，就由你教他读书吧，可别学我……打打杀杀的。” “会功夫有什么不好？我倒希望以后咱们的孩子会点功夫呢。”王游反驳说。 按照武梦秋的理论，自己想要成为绝世高手怕是不太可能了。 已经定型了，现在才来练，想要成为高手怕是要到白发苍苍才行。 称霸武林的愿望只能交给未来子孙了！ “会点功夫能够自保，而且选择的余地也多，没必要天天之乎者也。”王游说道。 “那怎么行！读书才是正道啊。” 得~ 没想到两人的观念居然有一天会完全反过来。 在这个年代确实高官厚禄才能成为人上人，可王游本身就处在权力中心，对于尔虞我诈的朝堂心中反感。 反而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进入里面。 可武梦秋觉得打打杀杀不是正道，有个一官半职那才能安稳度日呢。 还没等两人开始争执要怎么教育孩子，春梅就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 “老爷，夫人……” 王游回头，看着对方有话要说的模样。 “怎么了？” “程掌柜来了！” 程志？ 就是那个与朱世明一起做生意的人，属于在京城一带生意的代言人。 自从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隔三差五就会请人向每天出门东西的春梅带话。 要么就是向自己引荐人才， 要么就是生意上想要谈谈…… 看看自己什么时候有时间等等。 说白了， 就是对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在京城当‘靠山’的人了，有门路了。 所以无论是在生意上，还是在其他地方都会试着跟自己套近乎。 自古人情社会的一种体现嘛。 别看当初自己是冷脸将对方赶走的，可一般人还看不到自己的冷脸呢。 大周朝各大门阀世家，达官贵人这么多……程志与其低声下气的去求那些人，不如直接就过来求自己！ 这京城里，能找到几个这样的官呀。 被骂好过没门路吧。 所以， 对方就经常会以各种借口过来。 这会儿过年了，接着拜年的机会就过来喽！ “大过年的，他过来干什么？”王游不耐烦的说道。 “他还带了两个人过来呢，在门口就一直没走，携着好多东西过来拜年……一直站在门口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就让他进来了。”春梅也无奈说道。 有一面之缘的确有好处，不至于被强行赶走了。 “相公要不然去看看？原本我以为朱掌柜过年会过来，而他也没来。说不定是为了这件事呢。”武梦秋说道。 在奕都的时候王游与朱世明做生意就有过约定…… 现在自己官职更高了，对方就更不可能爽约！ 算算日子， 武梦秋还想着过年应该是对方过来明账的时候了。 可现在也没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应该去看看。 “行吧。”王游起身，准备过去，离开前还特别吩咐春梅招呼好武梦秋。 ………… 会客的大厅里， 三人静坐等待…… 程志来过一次，这会儿倒显得从容了。 另外两人则是忐忑的看看周围！ 没想到真的能够进入兵部侍郎家里啊。 要知道，自从上一任兵部尚书澹台大人离开之后，兵部尚书一职就空缺……而民间一直有传闻，真正能够登上尚书的人就是那位年轻的王大人。 这种级别的官员可不是一般人随便想见就见！ 自己这等百姓，就连见京兆府下面一个小官员都要求爷爷告奶奶呢！ 如今直接到了未来兵部尚书家里…… 嘶~ 深吸一口气。感觉腿都在发抖。 “程兄，这……咱们在这儿没事吧，这里可是侍郎大人的府邸啊。” 程志鄙视的看了对方一眼。 “瞧你这出息，我引你见王大人，那是你的福气好！运气好！瞧瞧你……唉……” 一阵叹息。 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感觉。 第693章 地方官商 “多谢程兄，多谢程兄……此番恩情小弟没齿难忘，但凡以后程兄有差遣，小弟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帮忙。” 另一边的男子不断在程志面前感谢。 这段时间自己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求见京城的官员。 花了不少钱，可就连京兆府的衙门都进不去！ 甚至连衙门下面的一个小官吏都见不着…… 上千两，上万两的白银花出去了。 可就是没有人能够解决，甚至没有人敢的解决。 好在一次酒会中结识了程志，在对方醉酒的吹嘘下说自己跟京中高官认识……具体是谁，没说。 结果第二天上门求见，对方却否认了！ 由于两家是多年的生意往来，最后连自己老太爷的面子都用上了，才从对方无奈的口气中知道了王游。 王游啊。 那可是大周朝如今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官员。 未来很有可能登上三公之列。 没想到对方居然认识这样的人！ 最终花费了很大力气，几乎耗尽了自家所有的关系网和信用，才得以让程志带自己来这儿。 果然进来了。 现在自己反倒怕了！ 听着院子里有脚步声。 程志还没站起来，自己先站起来了。 “你这……” 程志转头看了一眼，还准备数落对方，可人影已经走近了。 ………… “侍郎大人！！” 王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 程志，自然知道。 另外两人却没见过…… 才进门，程志便带着两人一脸笑意的向自己拜年问候，随后便主动送上携带的礼物。 大物件自然是在后院摆放着，小的东西就随身携带，好亲自交给王游。 “大人，这是西域的猫眼石，据说是番国王室最喜欢的珠宝……在我大周朝极为罕见，在光照下会显出一线荧光，常年戴在身上还能延年益寿呢。” 程志笑嘻嘻的向王游推荐。 tm~ 果然是商人的嘴。 还延年益寿，那我满衣服的绣着穿在身上岂不是长生不老了！ “行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不喜欢，你拿回去吧……说吧，找我有什么事？”王游看了一眼同行而来的林雪绮，对方把门关上，然后直接站到了自己身后。 找了三人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在自己的示意下，三人才怯怯的敢坐下来。 “多谢大人，我来向您介绍……这位是江州袁家的袁尚坤，袁家是江州一带的名门，这次来找大人是有事请求！” 自从上一次见面之后，程志回去还专门写信给伙伴朱世明询问过王大人的事。 知道对方不喜欢藏头藏尾的说话，所以都是有事直接说，况且这事的确是自己过来求人，更是有话直说了！ “江州……袁家。” 王游看了一眼坐在程志旁边的人。 对方嬉笑着点头，一脸恭谦的模样。 还是名门子弟！ 由于王游对各地的世家名门不太了解，到目前为止自己认识的只是京城一带，以及当初南境泊阳府周边的世家情况。 这青江两州自己都没有去过，更不可能知晓了。 早知道就带着冉展一起过来。 “草民袁尚坤见过侍郎大人……”被程志引荐的人急忙起身，在王游面前跪拜下来。 大周朝没有官员之间的跪拜礼， 但如果对方真的跪了，那就表示卑微和恭谦的形象。 是把自己放得很低的姿态。 而且对方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人了，突然跪倒在面前，王游总觉得怪怪的。 摆摆手，让对方起来再说。 此时还坐着程志也站了起来，眼见袁尚坤不敢说话，于是自己先开口了。 “是这样的，大人……袁家在江州遇到了当地官员的无理欺压，最近更是想要致整个袁家于死地，袁兄才会到京城四处寻找办法，因为与在下有过生意往来，所以就想要从这……” 后面的话就算不说也能明白。 无非就是找个门路呗！ 自古以来往上请靠山的程序并不复杂……复杂的无非是中间人的环节而已。 等到真正走到高层面前时就简单了，只有帮或者不帮两种。 王游再次看向被叫做袁尚坤的人。 对方再次低头带着哭腔说道。 “请大人救救我袁家，只要保我袁家此番不死，我袁家愿世世代代追随大人左右！！” 刚刚还说， 像王游这样级别的官员不可能没有人投靠…… 只不过是没有找到门路罢了， 这会儿不就是从各种门路找过来，想要投靠自己的人么！ 而且还是个落魄的世家。 王游自然不会完全相信程志的话……什么江州名门，如果真是名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当地官员陷害了呢，如果真是那种大世家，在京城应该也有门路才对。 当然了， 有门路也不一定有自己这样的位置，所以对方会过来也情有可原。 只是…… 思考着的时候王游一直沉默，而对方则不敢抬头。 程志也不敢说话，一直等候着王游的结果。 “先起来吧，说说你的事情。但先说好，我并没有答应帮你……” 虽说没有答应，但肯听完过程已经是一种答应了。 袁尚坤自然高兴的站起来。 刚才泪流满面的样子瞬间就变得开朗。 还真是……王游在心里吐槽说。 自己之所以想要听听，主要是因为对方是江州吧，因为上次太子殿下。 不对，现在马上要叫皇帝陛下了。 因为对方调遣一万京城卫去往青江两地的事，总让自己很在意，一听说对方是江州的，便来了兴趣。 “事情是这样的，大人。我袁家原本在江州一带也是赫赫有名，不仅做着生意，在江州一地也有不少势力，所以当地官员的一些生意是交给我们的。” 说起官商生意袁尚坤有些迟钝，毕竟官商生意不见光。 但因为当地官府需要钱来养自己手底下的人，所以必须请一个人来帮忙打理钱财。 简单点就是找个人合作赚钱，但不能公开！ 这一点跟当初王游和朱世明的方式很像…… 要不然养不起这么多的下属。 “你继续……” “原本我们跟当地官府都是正常合作的，可直到对方开始涉足粮产的生意就变得敏感了！” 粮产？ 王游突然抬头看着对方。 “运粮，还是种粮？” 第694章 大案 袁尚坤讲述着自己这个家族的经历。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 最大的成本永远是运输和调度，无论什么样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地盘和环境，花费点时间都能够种出东西来。 可如何东买西卖以及运输成本，一直是困扰这个时代的难题。 而袁家作为江州的大户，不仅有良田，车马也是别家比不过的，所以才能成为官商的代理人。 自己只负责赚钱，而当地官府则在其他方面帮助袁家！ 类似这样的情况在大周朝并不少见。 正如先前张子真所说…… 大周朝延续三百年了，地方上的官吏早就把权力用到了极致。 几乎是无孔不入的地步。 不仅养着大量的下属和仆从，身边也有不少当地门阀势力拥护，利益上也在不断的蚕食朝廷的财政…… 只不过他们做的很小心。 不会轻易留下任何破绽！ 而朝廷对地方的管控一直都是严查外加惩办，由明镜司和督察院来负责这些事。 中央政令与封疆大吏之间的拉扯一直都是这么进行的。 所以聪明的官员不会留下多少蛛丝马迹，且在能力上会更强……地方治理和京城关系的疏通都做得完美无缺，即便是朝廷知道了对方一些小事，也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 就好像当下， 王游就算拿对方几粒珠宝，朝廷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几个石头而已，犯不着上纲上线。 原本袁家与江州府衙一直保持着这种秘而不宣的关系，而随着多年来交往的深入不仅种上了田地，也帮忙当地府衙贩卖农产与茶叶等。 说到这里的时候袁尚坤也很小心，深怕面前这位‘大人物’听出了猫腻直接把自己轰出去。 王游没有看对方， 摆出低头沉思的表情。 但心里明白！ 也就是走私…… 或者说有预谋的避税。 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只要当地府衙将好的田地划分到当地有功名的学子身上，那就不需要缴纳田税了，这些良田种出来的粮食就可以自行处理。 就算明镜司查起来也找不出毛病……做事做全，别人有真正交易的手续和田契，你知道了也没办法定罪。 因此对方无论是否隐瞒，王游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是淡淡挥手，示意对方继续说…… “由于府衙的账目我们不会留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私下点清就结账，每年大概有这个数……” 袁尚坤伸出自己五根手指在王游面前正反的摆弄了几下。 “十万？” “有时候少点，但最少也有五万石！” 王游原本只是管理一个小县城，没有接触过这种粮产圣地。 还真是厉害啊，随随便便就是几万石，十几万石的粮食！ 自己只是在兵部以前行军的记录上看过，换算一下一万石粮食如果给驻军使用，差不多够十万余人的军队省吃上三天，而十万几乎是地方驻军一个月的口粮。 况且这还是对方其中一项收入而已。 还有陈粮与新粮的差价，其他一些能够来钱的东西，地方的关税和商业税！ 这才是一州之地啊。 其他地方呢！ 朝廷这边一直叫国库空虚，而地方真是富得流油啊，特别是青江一带的粮仓地方。 “所以，你们袁家一直在帮江州府衙逃避税收？”王游说。 袁尚坤连续磕了几个头，哭丧着说。 “草民也是迫不得已呀，那江州知府以我袁家一家性命要挟，不得不从！” 这期间袁家应该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这种话听听就算了……不过王游好奇对方为什么来向自己举报。 “所以你此番来，是要举报江州知府？” “还有，还有更重要的王大人。”袁尚坤见王游并未发怒，急忙把事情往下说，“我袁尚坤以性命作保，每年的调度最多就是十万石，可最近有明镜司在追查此事，那江州知府却说我袁家从中取利私吞了国库二十万石粮食，每年三十万呀，大人！！我袁家就算把全家脑袋顶在头上……也变不出二十万石……” 越说越激动， 如果说刚才是有意在王游面前带哭腔的话，这次是真的情绪激动了。 “……这分明是将州知府要把责任推给我袁家，求大人救救我袁家，我袁家必定粉身碎骨报答大人之恩。” 二十万！！ 王游突然坐了起来。 就连身后的林雪绮也惊讶地瞪大眼睛。 原本就十万了，现在又来二十万…… 如果按照袁尚坤的说法，这二十万石粮食没有经过袁家，那经过了什么地方？ “你说的可是实话？！！”王游严厉地看着对方问。 “句句属实，不敢隐瞒啊，大人。” 如果官商勾结被查出来，那袁家可以说自己被胁迫了，可能他被关上十几年，然后抄了袁家的家产，但至少还有生还，若手上还有别的生意的话，子孙后代还能慢慢再发家。 但私藏二十万石官粮属实，那就是诛九族的重罪，没人能救！ 袁尚坤正是无处伸冤所以才到处找关系。 一般的京城官员根本不敢接触这些事……可面前这位王大人地位足够高，如果他能够为自己说明情况，说不定袁家还有救。 就一根救命稻草，袁尚坤定然抓在手里不肯放。 “你手上可有证据？” “没……没有。”袁尚坤无奈摇头。 一点证据都没有， 仅凭一面之词，还是个商人。 谁会相信？ 王游想起前段时间周弈北调出去的那些士兵，如果再加上明镜司的的集结，那地方恐怕会有两万多人。 一个案件派遣这么多人本来就很可疑，而朝会上几乎没有再提及这件事，只是单纯的等待调查结果。 显然， 更深的事情被挖掘出来了。 那囤积的粮食只是发现的冰上一角，真正的大问题是背后每年私吞的量。 这怕是涉及到不少官员！ 甚至…… 有京官在上面支撑着，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 “你是如何来到京城的？”王游询问。 “草民一家已经被当地官府扣下，草民是恰好在外所以才幸免于难……只求大人惩戒那些贪官污吏，还我袁家一个清白。” 第695章 朝堂之变 新年还未过去， 这几天的京城都是在欢天喜地的鞭炮声中度过。 百姓们在街上见面都会相互道贺、送上祝福！ 而太子周弈北也趁着新年伊始正式成为大周朝的皇帝…… 今天满朝文武高呼万岁，大周朝也正式进入了周弈北统治的时代。 随之而来的新政便是当今新帝第一道发布的圣旨。 和之前大家所预计的一样，新政第一要务就是重新丈量大周朝所有田地的数量，并且这一次要按照人口数量重新划分田亩，并且以人数为基础上缴田赋。 杜绝所有可能引起私藏的可能。 并且在官吏的考核上出现了严苛的规定。 地方州郡若每年考核没有达到要求，那么相应的下一次当地科举和录取的人数就会有所减少，至于考核的范围几乎涉及到税收、人口、治安、军事等各个方面。 以甲乙丙丁四等标准来作为标准。 最开始以京兆府为例，因为京城去年里连续发生了当街行刺朝廷命官，迟迟找不出凶手！ 再加上明镜司总指挥使楚怀玉走私军械没有及时查出来等等，京兆府的评级到了丙，而遭殃的就是隶属于京兆府的那些官吏们。 不仅过年的俸禄被扣减，甚至牵连出一部分与京兆府有关的京城卫，估计接下来的日子里京城十二卫队将会重新编组！ 而有罚必有赏…… 周弈北继位后一连封了好几个官员。 从内阁大学士以张子真和太史仲为首，分别提拔了不少官员。 而让王游意外的是，原本以为兵部会有另外一个尚书过来，可结果还是没有，并且也没有从自己和叶正初两人中挑选出下一任尚书，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模样。 其余的周正则正式成为吏部尚书， 除了他之外王游确实也找不出什么人可以胜任，就算让张子真或者太史仲来兼任，也不见得比周正做得更好！ 反倒是一直以来很反对新政涉足官制的周正，在自己位置得到提拔之后，反对声变得少了很多。 之前但凡涉及到新政的讨论，他总会站出来直言其中的弊端…… 凡事总有利弊，而张子真则是以利好来反驳对方。 有时候看到他们两人的对峙，至少觉得新政还有改进的地方。 如今倒好。 周正的反对声弱了，朝堂上便很少有人再提出不同意见。 至于刑部的颜文…… 由于颜文年纪大了，这个冬天似乎还生了一场大病，王游差人前去问候过。 无碍！ 可终究是落下病根…… 他的职位没有变动，倒是让另一位不知名的官员进入刑部。 经过王游打听才知道对方姓蔡！ 没错，就是颜文夫人的本家，当初自己北上绕行燕州遇到那位蔡大人的弟弟。 年轻有为，并且是个干劲十足的人。 有他在帮助刑部做了不少事情，而颜文这段时间在朝堂上也变得沉默了不少。 隐约间，王游似乎觉得这种种安排都是为了新政……让这些反对的人没话说！ 至于跟自己一直有过节的孙氏兄弟嘛。 这次没捞到好处， 孙礼直接被调离了户部进入原本的中书。 看上去像是提高了，几乎进入内阁……可无论内阁首辅还是小阁老，都没有他的位置。 明升暗降，几乎架空了其户部的权力！ 其余王游认识的一些人几乎没有多大变化。 对了， 还有当初的翰林院院首陈庭…… 据说有机会进入内阁。 但也只是有机会，旨意并未下来。 官职的变动基本结束。 第二件重要的事情就是青江一带的案子！ 几乎在颁布官员变动圣旨的同时，新帝将这次的案子看得非常重要，绝不能有一丁点儿马虎，无论涉及到谁，绝不轻饶。 这也让不少朝廷官员猜测案子是不是有进展了，甚至还去询问了刑部的颜文，可结果对方也不知道。 至于杨邢嘛。 还是老样子，无人敢问！ ………… 朝会结束之后，王游在明堂外等待了许久。 与走过的官员一一道别，一直等到太史仲出来后上前询问。 “阁老。” 如今三省已经取消，众人对太史仲的称呼也变了。 “是王大人啊，您怎么还没走？” “下官有件事想问问阁老，所以在此等候……”王游正色说。 “正好，我正好有事找你呢，原本打算等到春种时候各地官员统计上来之前再说，你来了，就一起说了吧。” 没想到太史仲还有事要找自己。 在对方的带领下，两人再次前往太史仲原本办公的地方。 虽然之前的三省取消，可地点没变。 只不过是左右分别为这两位阁老安排了地方。 人人都看得出张子真仰仗帝师的身份，欲将大权握在手里，可太史仲毕竟从周皇帝时期就已经掌管三省这么多年了。 可不是随便来一个官员就能比下去的。 这两人的首辅之争，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进门， 太史仲招呼着王游把大门关上。 此地是太史仲最信任的地方，就连门口站着的士兵都是他从小带大的，这里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知晓。 “阁老让我过来有何事？” “此事暂且放一放……先说说你的，你找我有什么事？”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态度，在别人不开口之前，太史仲也不会开口。 而王游来找对方的事很简单， 就是关于清江一带的案子！ “下官想问问阁老……青州之案，或者说江州之案是陛下亲自在审？”王游直接询问。 “没错。此事是陛下亲自在审。是不是一月前陛下让人通知你调度的事情，所以过来询问？” 由于中间相隔了一个年假， 如果当时王游没有进宫来问的话，这次就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 “部分原因，毕竟这么多人调往江州……我作为兵部侍郎，自然要过问，即便他们是陛下亲自派遣的。”王游正色说道。 分内之事。 合乎情理，所以太史仲也没有太过在意。 倒是那句兵部侍郎让自己找到了话题。 “王大人今天有没有觉得其余五部都有变动，而兵部却没有？说起来你兵部去年稳定南境，并且将北境军队扩充，解决了镇北王的事，应该更受到奖赏才对。”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王游有些疑惑，自己不过是过来询问调查的事。 到底是不是很多官员被牵连了！ “阁老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王大人可想要再进一步？！” 第696章 还会更大 王游没有回答。 而太史仲似乎看出了王游的疑虑继续说…… “六部之中，你兵部在去年所做的事情最多，单凭解决北境王府不费一兵一卒的事，就已经能够让朝堂众臣折服了。” 这话其实不算新鲜了。 就在王游解决北境的事情之后，朝堂很多人就觉得他才能真正上位兵部尚书。 若不是王游出手，北境王府的事情恐怕现在都难以解决……就算朝廷直接下旨削兵，极有可能会引起兵变。 关键在解决北境王府一事的同时还化解了一场战争危机。 就算太子是刚刚继位，这件事也不能单纯一笔带过啊。 因此有不少朝中大臣还为王游鸣不平！ 新帝登基，更应该赏罚分明才对。 王游思索着太史仲的话，确认对方话中没有陷阱之后才回答说：“比起这些称呼，我更希望朝廷能答应我增加军费的事情，如今北境玄甲军扩充，原有的军费早已支撑不住开支，下官知道如果朝廷国库空虚，可北境才刚刚经历了部族之王的事情，难保北方部族不会报复！” 这些事王游本应该早就说了，可因为新帝迟迟未登基，朝廷的目光一直放在新帝和新政身上。 只有这个时候……皇位稳固，且新政初启，然后才是谈事的时机。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办事效率确实挺慢，但如果王游早说恐怕也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正好， 原本今日想找对方谈论别的，而太史仲主动提了，顺便就说起来。 “北境玄甲军的事你可以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向陛下提及……陛下要实施新政，自然需要四境安定，西境虽已成定局，可南北尚好，可不能出乱子。”太史仲保证说。 在关乎国家的事情上作为内阁阁老的他定然不会松懈。 “但我指的是王大人自己的事……其实陛下对晋升你的事情已经很纠结，一来你已在两年之内连跳了数级，自我朝开国以来绝无仅有，可王大人所做的功绩又足够走上一步，一直邪悬而未决主要是张阁老认为你太年轻，位置太高以后不利于管制。” 太史仲邀约王游坐下来谈， 一边说，还一边给两人倒茶。 原本这种事情应该是身为下官的王游来做，可对方坚持自己来。 说是这种茶只有他自己泡得好！ 给人一种礼贤下士的感觉。 一开始的时候王游还不太懂太史仲今日找自己的目的，可就在对方说起张子真的时候，自己总算明白了。 也对。 当年的曹太傅太史仲是真的比不过。 毕竟是三朝元老，又是战时的监国、托孤大臣…… 面对这种对手，太史仲也只能避其锋芒。 只能熬到对方自然老去，如今好不容易熬死了一个最大的对手，现在又来一个帝师！ 以前那位不敢动也就罢了，如今的张子真不过是个教书先生出身而已，江州世家怎么可能直接欺到京城门阀头上……所以，就算是那位稳重的太史仲也到了要拉帮结派的时候了！ 直接说自己的官职是张子真叫停的，不就是把仇恨引到对方身上么。 但…… “当真？”王游不怒不喜，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说。 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别的事。 “张阁老的想法其实老夫也能理解，可王大人绝非常人，怎能以常理一概而论，此事老夫也会向陛下说明，若不赏罚分明恐怕会对新政的施行带来困难。” 太史仲在王游面前保证。 没说对方一句坏话，可每句话几乎都在暗地里指对方的不是！ 王游算是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而自己也不能总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无所求，也就无所作为…… 当即表示感谢对方的话。 太史仲也是高兴的站起来，一再保证军费的事情后才让继续了王游刚才的询问。 “阁老，关于江州的事我还是想多问几句……如此多的兵源调度，势必会引起当地驻军的注意，而陛下以调遣为借口，可兵源并未添加，下边询问起来，我好有个交代。” 旁敲侧击，王游还是想问有关案情的事。 前段时间程志所带来袁家人让自己隐隐觉得江州一案可能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一地官吏，要躲过所有的审查机构每年走私二十万石粮食，难道当地就一点儿没有发现？ 就算他运出去，其他地方也会感觉奇怪吧。 太史仲看着王游，表情没什么变化。 倒是欲言又止…… “其实这件事内阁知晓的也不多，此事是明镜司亲自汇报给陛下，并且陛下直接让都察院杨大人来查，但凡有一点不明白，都察院和明镜司都会追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为止。” 似乎担心王游不太相信，太史仲还专门到自己的书桌上，将最近一次陛下发布的命令拿出来递给王游。 迟疑了。 “放心，此事已经安排下去了，刑部的人也知晓……只是未用到兵部，所以你还不知而已。” 王游这才接过打开看。 没办法，皇城内外…… 凡事小心点准没错。 消息上写着，青州府衙每年有五十万石粮食的空缺，不知去向，疑似经过三江流域直接送往了南疆，或是伪装成特殊商品经西境流转出去……亦或者被分散到各大帮会手中。 总之，如今大海捞针让明镜司手足无措。 “五十万石！！” 王游原以为江州的二十万已经够多了，没想到青州直接冲上了五十！ “每年如此？” “所以你知道此案有多重要了吧，这或许是当前陛下除了新政面临的最大挑战，如此多的粮食缺失绝不会只是当地官员所为，朝中一定还有别人知晓，甚至是同伙，所以……” “所以陛下才不告诉所有人！” 太史仲点头。 原来如此，这才是国库空虚的原因之一。 地方官吏已经压不住了，估计接下来会出现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官员裁撤。 “此事王大人切莫外传，关于兵部军费的事，我自会想办法向陛下讨要……” 两人谈完， 等到王游离开皇城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其余大臣早已离开。 不过就在自己马车附近，居然还停留着另外一辆车子。 第697章 更加劲爆 京城最大的官妓教坊内…… 王游没想到自己曾经非常好奇的地方，会以这种方式进来。 “这边坐着的可是当朝兵部侍郎王大人，还不快叫人过来！一般的……可别来冒头。”柳星平对来招呼的门吏说道。 一听说是兵部侍郎王大人，就连门吏都多看了两眼。 毕竟这地方经常会光顾的官员中还从来没见到过这位当朝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呢。 王游转头看着柳星平。 对方则是微笑点头。 就在自己走到皇城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堵在路边的车子恰好是柳星平的。 对方没说明情况，只是主动的邀约王游！ 这不…… 还专门把自己带到教坊司来。 所谓的教坊司虽然隶属于礼部，但其实就是专门供达官贵人玩乐的花楼，里面的人女子大部分都是那些被抄家的官员和门阀的子女。 世世代代，为奴为娼…… 王游记得教坊司在周皇帝在的时候曾经被叫停了一段时间，其大概就是官员们每月限制去的次数，并且不能记账，更不能以官职来压人。 总之，就是限制！ 早前王游还在冉展口中听传闻说，正是因为周皇帝身体不好，后宫也顾不上了，所以看不惯底下那些官吏们莺歌燕舞的场景，所以才限制众臣来教坊司。 如今新帝继位，之前的限制早就没有了。 大伙儿又有时间过来玩！ 甚至连新帝周弈北都参与其中…… 当然了，皇帝不会直接来这种地方。 而是那些被查抄的官员中，如果有长得好看，且如果是未经人事的女子，几乎会送一份到陛下手中查看，觉得喜欢了留下来伺候皇帝一段时间。 因为是罪臣女子不会有什么名分，腻了就直接送到教坊司来。 而伺候过皇帝的，那可是受欢迎啊！ 不少官员都抢着要呢。 事实上，王游一早就听过这些事。 毕竟是封建王朝里无法回避的事实，以前自己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定然不会出现这些片段，甚至于女主若是沦落到教坊司，还可以凭借各种路人缘和逆天运势再站起来。 指不定还有个系统加持！ 可惜……现实往往更残酷。 进入这里的女眷几乎再没有机会出去。 甚至部分官员也毫不避讳议论这些东西……若是哪个官员被重罪抄家了，其原先的政敌还会特意到这里来玩弄对方女眷解气。 而到了教坊司后命运几乎就被碾压在最底层，部分人甚至会辗转到其他地方，比如周边的军事重地附近，甚至在各地州郡中流转，以慰藉那些军官。 过程中生儿育女，不过是成为下一批奴婢罢了。 永无翻身之日。 即便侥幸遇到一个仁德的皇帝，会给那些年迈的女子赐回民籍，但终是成为了‘活死人’。 一生的经历会伴随自己往后余生，大部分都是找个破庙出家的结局，甚至是死于街头被恶狗叼食等惨状。 这也让很多官员后怕， 即便被治罪也不想被抄家。 要不然一家人世世代代恐怕都难以翻身！ 要知道一个族谱里面出现了一位高官有多难得……祖宗坟头青烟都烧完了也不一定会出一个。 这才是官员们畏首畏尾最顾虑的地方。 而这些，都不会影响当下高官厚禄的人。 柳星平是曾经的太子伴读，又是现在的吏部司侍郎，地位和名望上不如王游，可未来的路子可一点儿不比王游差。 甚至于对方很可能会成为继承张子真位置的人。 谁能不巴结呢！ 除了王游…… “王大人，你我都是朝中年轻一辈，之前就说过应该多些交流才是，你看其他大人总是难有话题，可我们不一样啊。” 毕竟是年轻人嘛， 精气神确实与那些老臣不一样。 王游自然也放松一些……对方会主动来找自己估计跟太史仲一样的情况。 但张子真不能开口，因为两人没有交集，可是柳星平不一样。 自己和柳星平是当朝最年轻的高官，多少有些聊得来的话题。 就说眼前。 几杯酒下肚，话题中都弥漫着酒池肉林的味道。 “对了，王兄。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们南境的杨长松。”几杯酒过后，柳星平的称呼都变得亲近了。 正好也是王游想要的效果。 “当然记得，柳兄怎么突然说起这事？” 就在这时候柳星平拍拍手， 一个打扮如内官模样的宦官走进来。 “这位是教坊司掌印。” “这位……就不用介绍了，王游王大人，王大才子，王兄。京城没人不知道！” “下官久闻王大人的才名，一直未能相见，没想到今日有福啊。” 内官说话多少带一点嗲音。 不过能够掌管教坊司，王游也没把对方当成傻子。 因为教坊司的环境特殊，到处都是女子，而且是随便处置的对象，所以这里的主管并未启用普通的官员，而是让皇城里的宦官兼任，以防滥用职权，贪图享乐的事情发生。 相互问候过了，柳星平才说。 “那南境罪臣杨家的女子不是在么，还不叫出来好好伺候王兄，要惹王兄不高兴，她家的祖坟都难保！”柳星平说道。 王游这才知道对方问杨长松的原因。 也对，杨长松那是重罪，早就被抄家了，家里的女眷应该都来到这里了！ “王兄以前未来过这里，不知道这里的情况……那杨长松有个小女唤做艳艳，长得真绝色，正好叫出来给王兄出出气。” 还真是酒肉朋友啊，这么上道。 不过比起这些王游更在意对方接下来要跟自己说什么。 自己被拉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周围也都有女人了，唯独柳星平还不开口。 “柳兄，既然你安排得如此周到，想必有要事吧，若不然这女子我可不敢收啊。”王游微笑着说。 两人连续喝了数杯，脸上都显出了后劲。 既然问了，柳星平就不再隐藏…… “王兄之前是去了太史大人那边吧，不知道太史大人与王兄说了些什么？” 这个…… 不便回答。 “我懂，我懂。此事不好说，那我就告诉王兄另一件事……你可知青州一案？” “恐怕朝中无人不知吧。”王游回答说。 陛下非常重视的案件，满朝文武哪个不知道，只不过不晓得如今的进度而已。 柳星平趁着酒劲，支开左右女子。 即便那位杨氏也不准对方进来，唯独两人在房内…… “有一事其余人不知，但我可以告诉王兄。青江一带的官员为了脱罪已经到处找替死鬼，不愿意说的已经服毒自尽了，如此大的动静恐怕要牵连出京中不少官员，而张阁老则觉得如此大的事情，而牵连的官员们宁死都不说，当年的掌权不可能完全不知！” 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酒话，可王游手中拿着的杯子都止不住的捏紧了。 当年的掌权。 当年掌权是谁，还用说么。 三省六部就一个皇家代理人啊。 第698章 被压抑的帮派 时间都已经过了元宵。 可青州城还是没有要放人的迹象，甚至于还不断有官兵从其他地方赶过来。 一时间城里的百姓都隐隐感觉不对劲！ 而此刻在青州城某个偏远的客栈内，柳淑云和唐瑭一直坐在房间里等待…… 许久，房门被敲响。 “谁？”唐瑭突然站起来询问。 “是我！”在听到外面柳惊风的声音之后，这才放心的起身准备去开门。 房门打开。 柳惊风走了进来。 如果此刻王游在场的话对这位一两年都没有见过面的人，会陌生了。 如今的柳惊风相比之前有了变化，头发长了，也蓄起了小胡子，关键当下还乔装打扮过，整个人看上去就跟成熟稳重的中年大叔差不多。 与之前那位风度翩翩的少公子差距很大！ “风哥你回来了。”唐瑭微笑着打招呼。 不过房间里坐着的妹妹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就问结果。 “怎么样了，大哥？” 柳惊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等到让唐瑭把房门关上，自己坐到椅子上喝了口水。 缓过神…… “到底怎么了，大哥。” 柳淑云又急着追问。 “淑云，让风哥先歇一会儿，不急……” 果然，在外永远是别家女孩比自己妹子更好。 柳惊风看了唐瑭一眼，心中挺感激。 自己是在三天前经过乔装打扮进入青州地界的，目的嘛，自然是为了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妹妹了，对方本来主动过来青州要债，谁知道这一去就是两个月。 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霸刀门通过对方打听后才明白青州城出事了，各大帮会都被限制在青州城不能出去，甚至连普通百姓也一律不得外出。 整个城市只进不出的情况已经维持了快两个月时间！ 不断有帮会负责人被官府叫走，可一直都没有出来，仿佛一进去就坐牢似的，也没有任何消息。 这种行为自然会引起各大帮会的反感，甚至还准备跟府衙讨要说法。 可来镇守府衙的是数千人的明镜司高手， 一个月前更是直接调集了上万的军队进入青州城，这让不少准备闹事的帮会心虚了，不敢动。 可你只要不动，就不断会被衙门请进去。 如今马上就要轮到霸刀门了，甚至明天就是唐家堡……也就是自己面前这位唐瑭。 正是如此，柳淑云才比较着急的想要问结果。 “有人谋划……劫狱！” “啊？！！劫……” 惊讶之余柳淑云立马意识到声音有点大了，瞬间闭口。 “劫狱，青州城的守军如今有两万余人啊。” 这两万人中大部分都是来自京城的兵马。 由于京城卫队中有大量武科出身，再加上京城一带的门派和家传武学确实比各地方要强，所以来自京城军队的战斗力肯定会厉害，更别提还有明镜司的数千高手了。 所谓各大帮会虽然说着挺好听……可真正的战斗力谁都知道。 参差不齐。 只有个别稍微强一些，绝大多数都是草莽。 可能就拦路劫财那种水平，当地的捕快都不一定打得过呢，还要劫狱！ 找死么。 “不，这次不同。各大帮会想必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并且这次被抓住的人还有其他个别门派的，他们也都会参与进来。”柳惊风讲诉着今天自己得到的消息。 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各大帮会的耐心早就在不断的压迫中被磨没了。 如果官府只是十几天就把办完，那各大帮会最多抱怨几句，甚至一个月都不会有什么反抗。 可是现在…… 官府不仅没有给任何说法，就连自己当下的安全都要受到威胁。 如果再不团结，那就是灭亡！ 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今日的聚会与两个月前不同。 不再懒散，甚至把自己当下的情况都说清楚了。 官府的目的是调查粮食私藏一案，甚至怀疑各大帮会参与了其中……在聚会中各大帮会都声称自己一方仅仅是帮官府运送东西，绝对不涉及到帮派的事。 更不可能直接做这种诛九族的勾当。 一顿商讨之后众人都觉得是官府想要把责任推到各大帮会身上， 如果不反抗，等到众人都被抓进去。 屈打成招，那不就坐实了么。 因此各大帮会才会私下讨论劫狱的事！ 官逼民反，都是被逼的。 起初柳惊风也有些犹豫要不要签字，可当时根本没有留给自己想的时间，明天如果唐瑭被抓走，再过几天就到自己妹子了。 不签，恐怕连霸刀门都要受到牵连…… “所以，大哥你签字了。”柳淑云再次确认。 而得到的答案是大哥的点头。 深吸一口气， 柳淑云原本以为这件事会很快结束，没想到居然拖了这么久，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内心里，自己肯定不希望霸刀门以及家人与那些即将叛乱的帮会有牵扯……可如果拧在一起，即将被叫走的唐瑭，还有接下来的自己怎么办？ 官府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们不知道一直压着各大帮会，各大帮会也会反抗的嘛。 还是说……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大哥。” 柳惊风从刚才就一言不发，就是不知道如何跟两人解释。 自己的确只想做一个无拘无束的江湖帮会，可如果跟那些人扯在一起，恐怕会被朝廷通缉，可当时不签字的话，唐家堡……小妹……还有霸刀门，难道就不会有危险么。 有那么一瞬间，柳惊风甚至觉得这是官府准备对各大帮会动手找的借口。 私藏粮食…… 这种话怎么说得出来。 各地粮种和耕地一直都在官府手上。 其余帮会做生意，虽然有打打杀杀的情况，可终究只是江湖内部的争斗，不会上升到杀官差，杀百姓。 否则那就是贼寇了！ 谁敢私自调动官家的粮食啊。 以这种借口来限制各大帮会，就跟无赖没什么两样。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有危险……我在青州城还有几个认识的人，等会儿你们就跟我行动，去到他家，伪装成当家小妾或者丫鬟，暂时躲避，虽然明天官府的人找不到唐瑭，可接下来各大帮会就要动手，他们将没时间管这些……你们可以趁乱逃出青州城。” 作为大哥，作为男人，柳惊风自然不会让两位小妹妹遇险。 自己单独留下来就行！ “这怎么行，风哥。你是为了我才签字的，我们怎么能不管你就走。不行！要走一起走！” 第699章 终究还是得找 入夜了。 青州城的春节依然很冷…… 南方不下雪，但是温度依旧很低。 早晚需要穿着厚实的衣服才保暖！ 柳淑云如约定般被大哥柳惊风送到了青州城一个富贵人家暂且躲避起来，都是趁着夜色乔装打扮出发的，因为客栈外面经常会有明镜司的人。 目的就是不让各大帮会逃走。 如今的青州城只进不出……不少外来的商人都听说了这件事，所以选择不入城，久而久之这城里没了来往旅人和商队之后，各大帮会居住在哪个客栈，几乎都被明镜司摸清楚了。 你无论走到哪儿，他们都找得到。 两人是趁着夜色打扮成客栈里的伙计出来送东西，于此同时大哥不知道从哪里叫了两位青楼女子过来。 反正都是女子的笑声， 如果一时不注意的话，还真分不清楚。 换做平时，柳淑云肯定要骂大哥一番…… 可现在，却不由的担心起来。 “大哥应该没事吧。” 坐在对面的唐瑭同样心不在焉。 心中也担心起柳惊风的安危！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风哥怎么会单独留在那里。”唐瑭说起，语气都显出了哭腔。 “你别胡思乱想，唐瑭。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些官府……” 柳淑云原本也担心，可看到唐瑭一直在自责之后忙上前安慰。 说到底自己之后也会被官府叫走，大哥这么做应该也有关心自己的意思。 两兄妹虽然平日里会拌嘴， 可到了关乎性命安危的时候，大哥总会挺身而出。 “那我们怎么办？真的要走，还是加入各大帮会？” 其实两人都知道各大帮会就算再怎么集结，正面对抗都不能跟官府的人抗衡，更何况这次还有上万的官军呢，这么多人，怎么打？ 劫狱， 不是去找死么！ 柳惊风应该也明白这点…… 可为了两人的安危，他还是签了字。 “跑肯定不行，我们不能放着大哥陷入危险之中，得想想办法。” 唐瑭点点头。 灵光一闪，倒是想起了什么来。 “对了，你还记得那次跟你搭讪的那位韩飞么，青州韩家的确有很多门路，要不然我们去找找他？” 若不是万不得已，唐瑭绝不想跟那人扯上关系。 可唐家堡的势力在江州，青州一带怕是只能找认识的人了。 唐家堡在当地还算有些名望，再加上韩家估计也要面临同样的问题，此时去找他们应该不算太差。 “我不信任这个人。”柳淑云直截了当的说。 “我也不信任他，可还能有什么人最了解青州官府？” 有那么一瞬间，柳淑云脑袋里出现了某个人的身影。 【柳兄，来来来……】 【事不关己，王某告辞！】 当初在奕都县城的时候，明明很开心的，可才经过了短短一年多，两人的身份差距就这么大了。 如今的王游据说是朝廷高官，高得看不到头的那种。 就连自己父亲都要求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说王游之前的事，以免引起麻烦和误会。 所以很长时间里，柳淑云都是敢想不敢说。 细想起来， 那日，在县衙院子的水池边…… 自己并没有看水池里的鱼， 而他也从未看自己！ 但如今的情况，自己已经处理不了了。 “倒不是没有。”柳淑云说道。 就在这时，两人所住的房门被敲响。 一问，是本家的人。 “卢姥爷，快进来吧！” 这家人姓卢， 是青州城内的富商，之所以与霸刀门有联系还得从南境战争那时候说起呢，那会儿不是很多商人被困在南疆么，而且所有资金都被南疆吞并了，好在柳惊风那时候出手。 经过后来一系列变化让这家人没有折在南境战争中…… 还因为货币的差价赚了一笔。 后来两边就认识了。 所以才肯帮助柳家！ “大小姐，我带了些吃的过来，你们先吃吧，不够的话我再去拿。” 这种时候了，谁都没顾及吃。 就算饿了也吃不下东西！ “对了，卢姥爷。如果是你的话，你能把信件送出去么？” “送信？”被叫做卢姥爷的人好奇问。 “没错，送信。送往京城……” 眼下一般人根本没办法走出青州，可是送信的话，说不定还有办法。 “这次来的京城卫中有我的一个熟人，如果只是帮忙送信的话，他可以！”卢姥爷说。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写一封……劳烦卢姥爷交给这个人，让他务必尽快送到京城好么？” 送信这点事不大，自然爽快的答应下来。 “可大小姐要送信给京城的谁？” 青州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卢姥爷虽然不问，但隐约觉得各大帮会似乎有所打算，要不然柳惊风也不会把自己妹妹和知己送到自己这里来。 还千叮万嘱一定要照顾好她们，不能被官军发现，之后一有机会就马上送出城去。 这些嘱咐都记得，可这会儿还有谁能帮到霸刀门？ 看着柳淑云急急忙忙去写信的举动，就连唐瑭也好奇的探过来询问。 “换做平日，我肯定不敢找他，可现在想不到别的人了。” 柳淑云说着，大大的写下几个不那么好看的字。 王兄。 —— 兵部侍郎王游，亲启。 这个名字一出，让旁边的卢姥爷都吓得抖了一下。 兵部王大人。 那可是天下人尽皆知的大人物啊。 据说马上就是兵部尚书了。 整个大周朝中唯一一个以二十几岁身份走上如此高地位的人，谁能不敬。 没想到这柳大小姐居然还认识王大人？ 这称呼还那么…… 嘶~ ……… 此时的各大帮派都在想着最后的办法，而青州府衙内， 作为统领这次调查的人却丝毫不在意！ 与之配合的明镜司南镇抚使沈炼在最近这几天里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 “和大人，我们不能这么一直压着各大帮会让他们招供，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呢，而且一直压着他们容易引起民间的反抗。”沈炼说道。 可是被视为这次主审的和大人却淡淡说。 “乌合之众而已，能有什么作为？这次的案件可是陛下亲自叮嘱的，我们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啊。” ………………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2 第700章 各自的心思 乌合之众？ 别人若是不晓得也就罢了，沈炼作为行走江湖时间最长的镇抚使怎会不知？ 别看那些人平日里没个正型，可一旦有了共同的目标，那就不一样了。 一对一的确自己更强，可哪个蠢蛋会跟自己正面对打？ 没有道义才是这些江湖人士最普遍的行为。 若不是万不得已，沈炼也不想跟这些苍蝇一样的东西纠缠……关键这次自己手上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心虚啊。 或许是为了那点名声，沈炼第一次站出来反驳作为指挥佥事的上司。 “和大人，依我看这次的事情这些小帮会根本不知道，我们就算关押着他们也没用……” 沈炼看了看对方的表情，没有反驳，于是继续说。 “如今已经过了新年，我估计这些帮会的亲人会来到青州询问情况，与其这样关着他们，不如放他们出去，只要我们还围着青州就不怕他们跑！” 沈炼话才说完，原本默不作声的和骏便忍不住冷笑。 “呵~放了？沈大人……我看你最近是没睡好，开始说胡话了，你去看看牢里面那些人，一个个嘴巴又硬又臭跟茅坑的石头一样，放了他们？哼……” 和骏走向沈炼。 明镜司这一年来的确受到不小的打击，曾经楚怀玉的残党几乎都被灭绝了。 但少了一个楚怀玉，就会有新的人来代替。 这朝廷上下，谁离了谁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楚怀玉死后，新帝为了完全掌握明镜司现有的力量，将当年被楚怀玉排挤的那帮人又提拔了上来。 如今的代指挥使郑兆安就是其中之一，而面前的和骏也是一位。 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在明镜司干了很长时间了。 在沈炼都还未出山的十年前，就是和骏这帮人带着下属到地方巡察……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升迁到京城，倒是在途中结识了如今的代指挥使郑兆安。 也是因为他的关系，自己能够在短时间能得到这么高的地位。 说是时来运转也不为过…… 而现在，可是陛下亲自叮嘱的案子。 郑指挥使几乎每天一密函过来询问情况。 京中陛下已着急，自己肯定要下死手啊。 几个江湖草寇，要死要活有什么关系！ “别以为我不知道，沈炼……你最近这些年在民间的威望不错，想要继续维持你神捕的名号吧。” “和大人，下官不过是尽人事而已。”沈炼解释说。 “尽人事……行啊，大牢里这么多嘴硬的家伙，我倒希望沈大人好好跟他们说说，否则等到我没耐心了，要藏也藏不住！” 京城那边迫切地想要结果，而青州却迟迟没有进展。 而且青州知府已经畏罪潜逃了，这件事外人都不知道！ 留下这么个烂摊子让一个外来人怎么去管？ 青州知府跑了，可他的那些家眷跑不了，还有手底下那些官员们。 如今全部一起被抓入大牢审问，就是要问出每年那五十万石粮食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若是审不出。 自己这边也坚持不住上面的压力。 所以…… 和骏已经顾不上其他人的生死了。 自己才最要紧！ 若是此事办好，说不定能够直接成为副指挥使，甚至于更高的位置。 要知道，郑兆安也仅仅是个代指挥使而已！ 沈炼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于是跟对方告退，自己走向外边。 才出来，就有下属上前来汇报。 “沈大人？！！”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沈炼看着下属说。 “阮千户让你急着去一趟，说有要紧的事要汇报。” 师妹？ 由于沈炼所在的是和骏的地方，周围都是对方的下属，要汇报什么事也绝不会在这里。 “知道了，你先带着吃食去牢房一趟，听说那边有不少人生了寒疡，带几个大夫过去看看……”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沈炼为人本分且仁义。 江湖上不少门派和大帮会的成员都曾与对方称兄道弟，甚至还有结拜的人。 所以面对这些人江湖门派都会比较宽容。 但凡没有证据，罪不至死等，都会关心一下。 朝中官员也有人说沈炼不过是为了维持其神捕的形象……但无论如何对江湖人士而言，被沈炼抓住，好过被其他人抓住！ 来到阮心竹所在的地方。 敲门， 对方急忙打开，确认是沈炼之后才让进来，就在关门前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外面的状况。 凡事总得小心一点才好。 “有什么要紧事，这么晚了还要叫我过来？” 沈炼和阮心竹也不是啥外人了，说话自然直来直去。 “是大事，师兄！” 紧接着阮心竹从腰间拿出一张布条。 上面歪歪斜斜的字迹看上去像是个刚刚学写字的孩子。 通常这种传递消息的字条都会故意写成这样，好让人看不出写字的人……当然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写字的人或许真的写不出几个字，这样的人通常都是被压迫的那一层，为了一点钱自然什么都肯卖。 沈炼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两个字：劫狱。 劫狱？ “师兄，这张布条是我安排入南境江湖帮派的人传出来的，若此事当真，那不就是说那帮人将要劫狱？” 沈炼深吸一口气。 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这份消息来了多久了？师妹。” “是早上收到的，就在城外某处客栈里……可对方传消息不会如此顺利，只怕已经过了很久了。” 沈炼十分清楚那些江湖人士做事的风格，他们绝不会等。 等到所有东西准备好了，那事情早结束了。 “叫上其他人，这件事要马上告诉给京城卫的将领。” “噢，好勒。师兄……那和大人那边……” “现在通知那边已经来不及了！先顾好青州的安危再说。” 沈炼看了一眼阮心竹，对方马上得令急忙就去通知已经驻扎在青州的京城卫队。 而就在阮心竹走了之后，沈炼捏着手中的布条暗自叹了一声。 随后， 在一种复杂的笑容中将布条放到蜡烛上燃烧殆尽！ 第701章 从弱的地方出手 此刻的青州城外， 距离三江流域最近的一处地方！ 这里的守卫最弱，而且也最容易被攻破……关键是更容易逃离。 只要顺江而下，没有泊阳水师那样的能力，基本上没人能找到众人，况且这次围住青州的人还都是北方人。 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更别提追击了。 所以被调集过来的京城卫在顺江沿岸上建立起了岗哨，并且为了防止有人趁夜色渡江逃离，在江面上还建起了浮桥似的拦截。 反正就是不让船只通行，谁也别想离开青州！ …… 春节之后还会有几个月的时间比较冷，就算是北方的士兵也不愿意出来走动，晚上的时候就以火把为暗号，提醒岸上的人一切正常。 这不，又摇起来。 于此同时岸上的人也跟着摇晃，代表知道的意思。 “今夜还怪冷嘞，真不知道这鬼差事要做到他娘的什么时候！”巡逻的守夜人偶尔碰面就会聊上几句。 晚上冷， 军营又不让喝酒，但私底下有人去城里回来，就会偷偷摸摸的带上那么几口，还用里外两层的特制水袋装回来。 例行公事的哨岗根本查不出来！ “带了？” “一点点……” “拿出来尝尝嘛，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相互之间都知道。 因为京城卫收到的命令是集结过来驻守，相当于协助明镜司办案，并非战时动员，所以士兵之间也没有那么紧张……一个多月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轻松自在。 就是不能感受一下青州城的‘繁华’，可惜了。 该骂还是骂！ 被叫住的士兵无奈拿出水袋子，对面两人其中一个立马夺过来查看。 “欸，这可是老子费了好大力气才搞来的好酒，你可别都喝了。” “会还你，会还你……在京城那会儿哪次不是我带你出去玩？现在说这个。” “那就成！” 交易完成，三人分着吃酒。 可惜这时候没肉，否则还能更痛快。 “要说起来，咱们这次过来是为什么？就为了帮明镜司那帮龟孙子守河道？害得年都没法过。” 一直以来明镜司的最低的官阶也比普通士兵要高，通常是不会这么说他们的，怕真传出去了被人知道，要受罚。 可在过去的一年里，明镜司可谓是大周朝各个军队内的笑柄。 不仅首领都给抓了砍头，一群人高官每天战战兢兢，就怕受牵连…… 打着别人不好过，自己就好过的想法。 这么一来，京城十二卫可就有乐子看了。 开始的时候也只是小范围有人讨论，之后止不住了有更多人说……现在嘛，他们那位大后台都死了，还怕什么。 “那帮人就是闲着没事干，还不是为了能够加官进爵，所以才让咱们过来帮忙，到时候好处还不是他们的。”其中一个猛喝一口酒后喃喃说道。 普通士兵压根就不清楚高层的决策，只觉得是明镜司处理不了，困不住青州城，所以才让京城卫过来。 关键这起案子还是由明镜司来负责，那以后办成了还不是他们的功劳。 “就是……咱们一点儿好处也捞不到，还活活受累受苦。”反正从京城卫的角度上来看这次是一点儿好处没捞到，还不能在家里过年。 “说起来按照兵部的制度，咱们过境到南方经过的岗哨好像都放行了，这需要兵部的直接命令才行吧，为什么这一路上好像也没怎么见到地方军？” 聊着聊着便有人提出了之前存在的疑问。 好像地方军刻意避开了青州…… 要知道这里是大周朝重要的粮产地啊，南境军队就算不在这边驻扎，应该也会留下一部分兵马吧，居然都不见人。 “你这么说我也发现了，咱们好像一路畅通无阻的样子。我记得最开始离开京城的时候，说是调令啊。” 京城卫与地方军有时候会有相互调动的情况。 开始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的调动，可到了地方才知道只是帮忙驻守。 但那些原本驻守的地方军去哪儿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南境军这一年过得挺好的……我听说自从上次南境战争之后他们几乎都得到了晋升，部分人还连升了好几级，军费开支也相当高。” “那不废话么，你不想想如今的兵部尚书是谁？！！” 王游虽还没有到兵部尚书的位置，可不少京城卫都觉得他才是最有可能登上这个位置的人。 轻松解决了北境王府的事之后，北境军队几乎一统，这在四境军队里也相当有威望。 “唉，就我们最差……左右都没爹娘疼。” 京城卫由于特殊的结构，并非直接听命于任何一个官员。 虽说归附于皇权，可经过这么多年的内部斗争和分裂，十二卫分别有各种皇亲国戚皇子皇孙撑腰，听起来好像挺不错，可权力分化导致谁都捞不到好处。 再加上京城各地都有高官和门阀…… 空有背景没处施展，有时候感觉还真不如地方军来得痛快！ 人家反正只听命于一边，老大厉害，连带着兄弟们一起喝汤。 叹息几声，酒都见底了。 而正当这边的人也准备用火把传递消息，代表这边没事发生的时候…… 耳边的空气中一声凌冽的箭矢飞来。 根本没反应的机会，最先拿着火把的人应声倒下。 另外两个还在喝酒震惊于眼前的一幕， 耳边却已经有了刀刃的声音。 远处的江面边上，站在高台上的人疑惑的看着火炬刚刚被抬起就掉下来。 这帮人睡懵了，连个火把都举不起来。 软弱无力嘛。 因为天黑根本看不到情况，只能依靠火把的晃动来传递消息。 之前几天都没事，这火光掉地上，还以为是人困呆了呢！ 年轻就是好啊， 倒头就睡。 可紧接着，身后的江面突然有声音。 还没等自己回头，几个江中水鬼跳出来…… 锋利的勾爪瞬间抓住脑袋， 一拉， 伴着鲜血倒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江沿岸的岗哨同时遭到袭击。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几个火炬已经倒下了！ “敌袭，是敌袭！！” 第702章 劫狱行动 青州城府衙内， 直接接管了整个青州事务的和骏才刚刚睡下。 自从明镜司完全接管了青州府衙的事务之后，其他衙门办事的效率也慢了起来。 部分原因大概是害怕，害怕明镜司会查到他们头上……另外则是青州知府外逃，所有衙门的事情都没人处理。 和骏一心只想着快点把案子推进下去，否则自己不仅没法跟郑大人交待，更没法跟皇上交待！ 这可是新帝继位后的第一大案呀， 交在自己手里还是祖宗显灵，在给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 此事一成。 还担心什么前程？ 所以和骏这些天一直忙碌于案件的调查中，即便那些地方衙门送上来的报告也懒得去看，堆得久了，部分官吏还有怨言。 可都是敢怒不敢言。 唯独那沈炼喜欢帮着别人说话！ 一个精于维系自身的人。 看来只能自己来处理这次案子了。 疲惫了一天的和骏才刚刚躺下来，结果就被门口叫喊声吵醒了。 “和大人，和大人……不好了！” 翻身， 不想管，奈何对方敲门急促只得再次坐起来。 “混账，有何事明日再说……” “不是，和大人。出大事了！城外的京城卫遇到袭击，有人同时攻击了我们多个岗哨！”屋外的侍卫汇报说。 “什么？！！” 这一下惊得睡意全无。 急忙打开门再次询问。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侍卫都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认真回复说：“大人，刚才收到京城卫的求援消息，三江沿岸多处岗哨被袭击，需要这边支援。” 三江沿岸！ 和骏会想起那些地方，那些可都是连接青州城的水路啊。 被袭击了，难不成有人要逃跑？ 就算不用猜，和骏也知道是什么人袭击的。 “那帮家伙活腻了，居然敢跟朝廷做对！来人……清点兵马，速速跟我出城。” 带上佩刀正要走的时候，和骏突然想到什么东西。 “沈炼呢？” “我们也去通知沈大人了，不过沈大人好像不在房间里……今日听说轮到沈大人带队巡逻，他应该在外面吧。” 沈炼既然在城中就不用喊他了。 区区几个江湖草寇还想翻出什么风浪来！ 哼。 “你去，叫上府衙上下五百余人，跟我一起出城。” “是，大人。” 在和骏的吩咐下，府衙里的明镜司成员迅速集结完毕朝着城外赶去。 由于京城卫分别驻守在青州附近各个关卡要道中，城里的人并不多，再加上明镜司向来觉得军队的单人战力很弱，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根本不放在眼里。 就是几个妄图逃跑的贼寇罢了。 无论来多少人，这五百人足够打退他们。 而就在明镜司的队伍先一步离开…… 某处街道的拐角位置，沈炼和阮心竹就探出头来。 “师兄，果然被你猜中了，那和骏一向自大根本不会担心这边的事，听到消息立马就会出城迎敌！”阮心竹一脸兴奋地看向自家师兄。 此刻的沈炼却是面无表情。 头顶的官帽压得极低，仿佛不愿让人看到他的模样。 “他一直都是这样，也不用我猜！”冰冷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嘲讽。 其实两人也仅仅知晓了对面可能会来劫狱而已，却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部署。 没想到是直接袭击了外围的京城卫！ 要知道袭击官差，等同谋反。 平日里那些江湖门派虽然也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没有抓到的话那就是无罪，如今直接与朝廷作对，相当于没退路了。 也代表他们被逼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 “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敢这么做。”旁边的阮心竹大概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于是开口说。 “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这样……早前就想过一直压着他们会出大事，果然！” 转过头来，脸上显露出担忧的模样。 “师兄别担心，我们现在就去大牢看看……千万别被他们劫狱了，等到和骏回来，看到这般场景，我真想看看他到时候是什么表情。”阮心竹心中得意。 对于这位多年没什么长进，突然间提升起来的指挥佥事，不少人都对他很反感。 似乎极力的想要表现自己，所以不断压迫身边的人。 这倒好，给他点苦头尝尝…… “先等等。”沈炼突然制止阮心竹的行动。 “怎么了？师兄。” “他们不一定会直接过去，咱们眼下就两个人，就算叫上几个兄弟也不够，先在周围看看，静观其变！” 当下的确是两个人。 虽然能打，可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人。 阮心竹点头，跟上了沈炼的步伐！ …… 随着明镜司的队伍冲出城外，马蹄声逐渐在街道消失了。 位于某处巷道内突然响起几声响亮的猫叫…… 几十个黑影同时出现在屋顶周围。 没有对话， 又是简单的蛐蛐叫声， 一行人分散开各自朝着指定的地方过去。 柳惊风是南境一带出了名的快刀手，所以被安排在与敌人正面交战的一队里。 大牢的位置早就已经摸透了，只要大家分别引开敌人，自己这边则是进入大牢，快速救完人，那么这次任务就圆满完成。 快步来到青州大牢附近…… 这儿原本是由府衙的衙役们负责看守的，自从明镜司接管之后，这里的人都换了。 若是普通衙役这会儿估计在喝酒吃肉呢， 明镜司的人则不同， 无论什么时辰，都是聚精会神的看守着！ 时间不过， 因为自己这边的人参差不齐，根本不可能与训练有素的明镜司和京城卫相比，并且只有一次机会，这次不行。 就没有下一次！ 黑暗中又是几声猫叫…… 吸引了大门口几个明镜司的人。 就在转头的一瞬间，柳惊风快速出手！ “不好，有人劫牢！” 对方的反应让柳惊风都吓了一跳…… 没想到明镜司的战力这么强，不仅反应迅速，甚至还有时间拔刀反击。 两柄武器在黑暗中交手，摩擦出的火星子略微引起了视线的停留。 于此同时牢房里屋的人迅速动起来。 “没时间了，大家一起上！！” ……………… 感谢回风卷雪送的大神认证 第703章 里应外合 牢房内不断有人涌出来。 没有犹豫的时间，柳惊风使出浑身解数与对方缠斗。 自己这边的人不多。 甚至远不如对面的人，一直打下去只会输…… 原本柳惊风也觉得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不遇到千户这种级别的人外，至少可以畅通无阻，谁知才斩杀了两三人就感觉脱力。 所谓轻松战斗就是那种三招都难以招架的人，这这些人不仅十几招未分出胜负，甚至自己差一点儿就受伤！ 可见明镜司的战力绝不是那种普通衙役的水平…… 这些人可都是通过武举，一层层筛选出来的。 实力自然不用说。 自己能够斩杀对面的人，而明镜司同样能够斩杀自己这边的弟兄。 眼看连大门口都进不去， 柳惊风再次一刀斩下，面前的人应声而倒。 咬咬牙。 “走！” 声音很大，像是在提醒周围的人。 而附近的江湖散人仿佛得到命令一般，同时向后撤退……几个躲不开攻击的人，甚至直接被砍翻在地。 劫狱了还想跑？ 这要是抓不住人，明镜司可就没脸见人了。 “别让他们跑了，抓活的！” 至少抓住一个俘虏，就能问出这帮人的来历和帮手。 “你们几个，继续看守大牢，其余人跟我追！”为首的明镜司把总简单吩咐了几句。 随后率领着几百号人一路追杀过去。 青州大牢地处偏远， 周围没有多少建筑……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劫狱，并且在巷子中逃走。 但即便再怎么偏僻，只要有人活动的地方肯定会有人居住！ 那些原本衙役的住房就单独设立在附近某处， 柳惊风带领的人就是朝这边跑的。 “站住，别跑……别以为你们能逃得了，我已经知道你们是谁了！” 身后的明镜司追兵还在叫嚷着。 黑暗中柳惊风带人快速穿过茅屋…… 由于青州府衙门已经完全被京城来的那些人接手了，甚至庆州知府都不知去向，这导致很多原本手底下的衙役们丢了工作，这些原本建起来当作换班休息室的地方也被清空。 没人了，反倒成为了众人布置陷阱的地方。 早在众人商量好要劫狱的几天前，就有人们冒充青州府的衙役过来，说是搬东西。 就在明镜司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藏匿于其中…… 直到刚才，众人分为多路。 一部分直接冲杀大门口，另一部分则是悄悄来到了这里！ 只见明镜司众人进入…… 屋顶上方，一张大网直接丢下来。 “该死的东西，等抓住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黑暗中视线受到影响，再加上这网似乎被刻意的染成了偏黑色，等到先头部队的人感觉到头顶有东西丢下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最前面的几十人瞬间被困住，而身后冲上来的人来不及停下，一个个撞在一起。 倒地。 抽刀，准备割破大网。 可就在为首的明镜司把总，拔刀割绳的时候，鼻息间一股浓烈刺鼻味道传来。 凑近，是绳索上的。 不对！ 这不对呀。 瞳孔迅速睁大…… 这张大网根本就不是什么用墨汁染黑的，而是直接浸泡过火油，拿在手里还能摸到油腻的手感。 “不好，快撤！！”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四面八方返回的江湖散人已经冲回来了。 这次没有短兵相接，而是每人提着一罐子油料丢出来。 同时，站在最前方的柳惊风手捏着火石，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 “刚才不是说要追么？现在呢！” 刀刃在火石间快速划过， 在众人的目光中火星落到地上。 轰~ 周围是茅草屋，在火油的助燃下一点点火星子就能够燃起大火。 柳惊风望着眼前一幕！ 自己这一生杀过无数的人，可只有这一次动手，连心脏都止不住的狂跳。 这些人并非恶人，可如果自己不动手，那他们迟早会对霸刀门动手！ 与其任人宰割，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从今以后，霸刀门与官府，恐怕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 大火燃起，就连牢房门口的众人也看到了。 都是自家兄弟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快去救火，快去啊。” 大声嚷嚷着，可没有一个人敢动。 不是不救，而是一走之后身后的大牢怎么办？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沈炼带着阮心竹连同几个弟兄们一起过来了。 两人一早就在附近听到了声音，所以急匆匆的赶过来，没想到路途中就见到远处的茅屋燃起了大火，甚至还有不少人影在火中跑动。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炼向众人询问。 看到是沈炼出现了，众人瞬间有了依仗。 “沈大人……有人偷袭了大牢，被把总杀退追出去，可是那边……” 无须解释就看得出，那帮人被算计了。 没时间考虑， 沈炼直接吩咐身后的阮心竹。 “阮千户。” “在……” “你带人去救人，别让那帮人跑了，留下几个人跟我守着大牢。” “可是……师兄，你这边。” “别可是了，那边这多兄弟，可不能活活被烧死。” 救人要紧，容不得阮心竹过多考虑， 带着剩下的人直接去往着火的地方。 而剩下的人，沈炼分别让其守住各个方位，自己带上两个人进去瞧瞧。 南镇抚使沈炼，一人之力几乎胜过在场的数百人，所以他的命令没人怀疑……众人立马散开，只留下两个人跟着沈炼进入大牢。 “沈大人，咱们要不直接守住门口吧。” “也对！”沈炼点头，看向身后的大门。 “你们看那边是谁?” 两人同时转身， 一瞬间，手起刀落。 两人甚至都没有反应的机会，连转头都没办法便直接倒地。 “好了，诸位。快现身吧！” 似乎一早就发现躲在牢房里面的人。 里应外合， 是众人早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早在几天前就有人以在城中闹事的行为被当作犯人关押进来。 而等待众人杀进来的时候来个里应外合。 只是没想到等到的不是自己人，反而是明镜司的人出手了！ 最前面的牢房里，几个人站着一脸惊讶的看着沈炼…… “没时间解释了，沈某这次不过是出于良心而已。” 第704章 大消息 但凡进入了大牢里，哪有安然无恙的。 这段时间里明镜司为了获得私藏粮食的情报，几乎用了各种不直接致死的手段。 殴打和挨饿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导致很多被带过来的江湖帮会成员不是被打，就是被饿，几乎都站不起来。 时间长一点的人，甚至身上还有多处伤痕！ 只有前不久混进去的人稍微好一点…… 这会儿，一个明镜司的人突然把自己身边的属下干掉了，并且还说要救大伙出去，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明镜司想出的什么新花样。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们。” 牢房靠前的位置，故意混进来不久女子警惕的上前询问。 “在下沈炼……没工夫解释了，等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时间紧迫，而且也不便多解释。 沈炼？ “可是明镜司南镇抚使的沈炼，沈大侠！”女子听到沈炼的名字后目光都变得清澈起来。 南镇抚使沈炼，在江湖上的确很有名气。 不仅威名远扬，豪气干云，而且与不少江湖豪杰都曾结拜过。 如果是那个沈炼的话，就不奇怪了。 “大侠之名当不得，在下虽然身在官家当差，但是对各位的遭遇一直很同情，眼下城中可能会混乱，各位正好趁乱逃走！”沈炼小声说道。 手边已经从刚才的几个小弟身上摸索到牢房的钥匙…… 拉开，分别给每个牢房都丢出去。 这里除了江湖人士之外，还有一小部分是城中之前犯过事的犯人，但不多，就几个人。 眼下混入其中也看不出到底是谁了，所以都给了钥匙！ 打开大牢，众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 尽管是各大帮会一起出力，而且还用了这么多办法，可如果最后不是沈炼出手的话恐怕还是难以达成，毕竟他一个人镇守，恐怕上百人也奈何不了他！ “多谢沈大侠相助，小女代各大门派拜谢！” 这一鞠躬不仅是崇拜，更是对沈炼作为的感谢。 “沈某知道各位的遭遇，诸位都不清楚这件事……只是明镜司高层不断压迫而已。” “我们懂，我们懂的，沈大侠！” 多天的折磨让不少人对官差没有任何好感，可眼前的沈炼也是官差，还得分开来看！ 江湖人士本就恩怨分明，不会抨击对方的立场！ “哼，早知道那庆州知府不是好人，咱们就不该帮他做事……还白白添上了几条性命，不值啊。” 众人逐渐走出来。 虽然疲惫和虚脱，可眼前生的希望让长久只能躺着的人都硬撑着站了起来。 在各大门派眼中，他们才是最冤枉的！ 就帮忙运送了点粮食，结果就被抓起来，还要诬陷自己私藏了几十万石…… 找谁说理去。 “让各位受苦了！对了，我听说青州知府早已经逃跑了，诸位可知道他可能去什么地方？ ”沈炼下意识的询问。 “之前也没听说，要是咱们知道的话，早就把他给抓回来了，害咱们受了这么多苦！”其中一个人说道。 看来眼前这帮人也确实不知。 “此番大家逃离之后，明镜司和京城卫可能会大肆搜捕青州居民！青州数十万百姓，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各位最好不要休整，想个办法直接离开青州城，只要离开了官家便难再追捕！” 沈炼与江湖各派打交道很多次，太明白他们的能力了。 面对面的话，死都不怕。 可就是不会变通，所以给众人指了一条逃跑的线路！ “但此事很可能会波及到诸位的帮派，沈某暂可压制住一段时间留给诸位……但之后定然会被清算，沈某希望诸位帮忙寻找青州的下落，只要那人找到了，朝廷便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各位身上。” 每年缺少了这么多粮食，这其中必定牵扯更大的官员。 朝廷新政初启，更重要的是稳定内部。 倒是便会分不开身管这些人！ “沈大侠放心，此番大恩没齿难忘……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助沈大侠的。” 说完带着人向大牢门口走出去。 最开始位于最前面牢房的几人因为没有经受太多‘折磨’，所以更有力气帮助其他人逃走。 眼看人走得差不多了， 女子上前，恭敬的看着沈炼说：“沈大侠，小女青帮白飘飘，再次谢过沈大侠。” “噢，原来你是青帮的人。” 青帮，是中原一带漕运帮会中的代表，沈炼多次办案中的确与他们有过很多交集。 “让沈大侠见效了！”白飘飘尽可能露出好看的笑。 这牢房待了好多天，就算是公主进来了，如今也怕是叫花子模样。 所以多次道谢都不太敢看着对方眼睛说话，但还是担忧的询问说。 “沈大侠帮助我们逃离，之后如何向上面交待？” “这个啊……沈某在朝廷混迹多年，也算是有些人脉。只要不被发现上面是不会责怪到我头上。” 白飘飘原本想劝说沈炼跟着一起走吧，省得被人怪罪。 可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那些到了嘴边的话也没能开口。 当下只能再鞠了一躬，然后在旁人的催促下离开了。 沈炼看着众人离开！ 顺便拿出了掉在地上的兵器。 狠下心，往空中一扔…… 任凭武器在自己肩上刺了一刀。 ……………… 青州城外的另一边， 和骏仅仅率领了几百号明镜司的战力就轻松解决了这帮所谓的水鬼！ 其实就是些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 出奇制胜，但自身并没有多少实力，只要正面迎战基本都会败下阵来。 “哼，你们这帮孙子，还学那些反贼来袭击官差？有那本事么。”一脚踩在某个俘虏身上，和骏口中都是对其的侮辱。 转头， 还不忘对另一头有损失的京城卫丢白眼。 “真没用。”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可没说你们。” 两边本来就隶属不同的部门，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 稍微不满就会大吵一架。 可就在这时候，一匹快马直接冲到了阵势中央。 跌下来，甚至都来不及爬起来就开始喊叫。 “和大人……大事，大事！青州大牢被劫了。” 啊？！！！ 第705章 先找替罪羊 如果说之前一刻和骏还觉得轻松的话，在听到大牢被劫的时候，整个人愣在当场！ 许久…… 甚至到周边的人都开始担心他。 “什……什么时候？”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青州大牢守卫大部分被火烧死，南镇抚使沈大人也身受重伤!” 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 一瞬间让和骏都有些恍惚，脚步差一点没站稳。 “和大人！！” 周围的明镜司正要去搀扶…… 和骏却自己站立住了。 于此同时刚才身受重伤被踩在脚下的人发出阵阵狂笑。 风向变了，变成向着自己的了。 “怎么了，和大人……你好像不太高兴啊。” 这话无疑是在刺激和骏。 原本朝廷就一直等着看到结果，可这下不仅青州的粮食找不到去处，就连抓住的‘嫌疑犯’也放跑了。 这可是陛下亲自盯着的事情。 六部， 乃至督察院都没能够参与进来。 如今被自己办成这样，岂不是打了陛下的脸，让陛下在众臣面前抬不起头么？ 听着耳边一阵阵狂笑，和骏最终手起刀落，斩下了对方人头！！ ……………… 消息随着京城卫的奏折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年假过后，王游从疲惫中来上朝…… 精神不振，气势不振。 “王大人，王大人……” 明堂外的石阶上，王游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于是好奇的转过头去看。 周正。 如今的吏部尚书。 几乎就是六部之首的存在，再加上对方资历足够，就连张子真这样的内阁阁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当初周皇帝在位时周正还被压了一头， 如今不仅官位高升，位极人臣，脸上更是春风得意，一直都是好心情啊。 与之相反，王游看上去很疲惫。 “是周大人啊。” 周正看着王游的表情有些担忧的说道：“王大人的气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最近太过操劳？” 两人几乎相差三十岁， 谁不是从年轻走过来的呢！ 王游这样的年纪就坐上如此高的位置，想必身边的崇拜者不少了。 “王大人虽然年轻，但凡事总有个度啊……古人云，精气生神。切莫过度耗费呀，我听说王夫人已有身孕，该多顾及家里才是。” 王游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还真不是…… 自己不过是年轻综合症而已。 很难解释了。 虽然自己在这边生活了三年有余，可另一边已经习惯了二十多年。 但凡上班，就没有精神的！ 还得是这些老干部有气势。 点头，懒得解释。 就当答应了。 “唉。”周正还不忘叹了一口气，最后从口袋里掏出某个神秘的东西来。 递给王游。 “周大人这是？！！” “偶尔几天会有这样的情况，但不能永远是这样……我这里有一份偏方，采用上等的牛引子做药材，王大人可以拿去看看，参考参考。” 王游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对方。 收回， 刚才的所有话都收回！ 看来春风得意的周大人，私底下也非常快活呀。 看走眼了。 …… 随着众臣陆续到场，朝会如旧展开。 过程千年不变，只不过变化的是哪个人主持，以及哪个王朝的皇帝坐在上头听而已。 然而自从周弈北上位之后，对整个朝廷做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从新政实施的第一天开始就遇到了不少困难，其中重新测量耕地这一件事就被不少人阻挠。 当然了 ，阻挠的力度大多都在地方上。 而地方官员也维持最先作出了‘牺牲’！ 距离京城最近的几处郡县，由于多年以来已经被各大门阀士族瓜分，以及历史上曾多次被转手作为封地送给那些有功之臣。 时间长了，就连当地官府也难以统计耕地情况。 除了官田之外，其余的民田归属太多了！ 且报上来数量每年都不同…… 不好找，也不好查。 算是一种唠叨吧。 因为牵扯到了不同势力的门阀士族，一个小县官不愿得罪这么多人。 可就是这样小小的唠叨，居然被直接免职了。 甚至从朝中放出话语……谁有本事解决这件事，谁就能够当上县令。 在官职的诱惑下还真有人去尝试了。 那之后各大门阀士族的私田都被清算了一遍，在当地引起了不少关注。 百姓自然是看热闹， 真没想到有一天底层的百姓也能够看到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受气！ 短时间内朝廷的做法还引起了不少民间的好评，都觉得新帝继位要比之前更好了。 满满的期待…… 而在朝堂这边大部分时间还是找钱。 国库空虚，只能从各个地方抠出来。 从王游的角度来看，周弈北在某种意义上也想要当一个千古名帝，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以身作则，朝廷既然没钱，那就从自己开始要省吃俭用。 所以今年过年的祭祀都变得很简单。 而各位官员收到的东西都比去年要少一些…… 对于六部管理层来说，俸禄自然不会减少，但是今年皇宫的赏赐就变得简单了。 黄金少了，大多都是实用的东西。 甚至粮食都要开具来年的预定……就是给一个几千上万石的份额，但现在还拿不出来，等到来年稻香麦熟，自己去领取就行。 都已经开‘粮票’了。 足以看出周弈北在新政上的决心，所以在面对这种决心之下，朝臣没有再反对，而是尽可能帮助把新政做好！ 可今日不同…… 气愤的周弈北直接把奏折丢到地上。 “混账！！这些江湖草寇，反了不成？” 训斥的声音响彻大殿。 青州一案才开始两个月吧，原本以为应该会有结果了……毕竟没有一个大臣知道其中过程。 可现在！ 别说结果，整个青州都出问题了。 江湖人士虽是帮派，可他们也代表着普通大众， 这份报告相当于直接说青州造反一样。 “陛下！这件事是由明镜司指挥佥事和骏一手照成，他限制了当地帮派的人，导致怨声载道，这才爆发了冲突……” 原本的帮派大多是在朝廷麾下活动的。 特别是那些偶尔吃官家生意的帮派…… 为什么要把官家生意给他们，无非就是告诉他们，好好听话，才会有吃的。 就好比柱墙一样，限制他们，让其听话！ 可青州这件事显然坐过头了，导致最终失控。 群臣不想把这种事情当成内乱处置，所以得有个人站出来背锅。 责任在他身上！ 第706章 嘶，你在说甚子话 众臣可以把问题推给管事的人。 但是作为皇帝的周弈北不能！ 那个叫谁来着…… 王游听着边上的人刚才说了，但没记住。 还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叶大人，这次负责的明镜司指挥是谁来着？” 叶正初毕竟官场老人了，见过的人多，就算是十几年前的人物，只要有讨论过他的名字，多少会有些印象。 “一个叫和骏的人……原本是西境的一个千户，但后来犯了错被革职了一段时间，也是在那期间认识了现在的郑兆安，这次成为了指挥佥事。” 喔~ 还有这种关系啊。 有时候这人的运势果然不一样。 明镜司毕竟是曹征经过了几十年的努力才创建起来的，中间的布局延伸到大周朝各个地方，甚至于某些门阀士族的下属，可能就是隐藏起来的明镜司成员。 这样的部门不可能撤销！ 但为了根除楚怀玉带来的影响，周弈北上位后直接启用了当年被楚怀玉打压的一派。 这不， 郑兆安就是这么起来的！ 紧接着就是拉起了一群郑兆安身边的人。 这位和骏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可现在却出问题了。 几乎在场的所有大臣都不知道青州案件的进展情况，完全是周弈北一个人在掌控，如今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他一个皇帝，脸往哪搁。 王游看着周围的一众大臣…… 甚至连一向喜欢站出来说话的孙氏兄弟也沉默了。 看来群臣表面上有意淡化这件事，实际上却是看周弈北的笑话。 你不是不愿意让群臣参与么……你看看你找的人怎么样？ 还不是个饭桶！ 故意提了一句和骏，把责任给他。 可和骏背后是谁……新帝周弈北啊。 有些话就算不说，其实也等于说了！ “陛下，那和骏固然该罚，可归根结底还是青州一带的江湖帮派不服管教……青州城里有六十万百姓，加上周围的郡县和相邻的城市，差不多两百余万人，如此多的人口，仅仅靠京城卫和明镜司，自然管不过来！” 最终站出来说话的还是张子真。 作为帝师，也是周弈北最初的老师，自然要帮一手弟子。 只见对方转过身，面向大殿众人。 “诸位大臣可别忘了，青州一向是我朝重要的粮产地，人口集中，且此地商人一向偷奸耍滑，所以这里的帮会也最为难管……” 张子真一连举出了好几个例子。 他都这么说了，那其他大臣也只能连连点头。 给了台阶下， 周弈北的脸色才稍微有缓和…… 紧接着就是柳星平站出来说道。 “袭击官军罪同谋反！青州江湖帮派反抗朝廷调查，这其中必定有猫腻，如今青州知府外逃迟迟找不到下落，是什么人能够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地方呢？” 这话一出，整个明堂再次沉默起来。 要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在怀疑在场的人？ 因为只有明堂上的诸位大臣才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人，并且也知道朝廷马上要执行新政，消息只可能从这里传出去。 这下好了。 刚刚还想看看新帝的笑话， 这一下又转到自己头上！ 若是身边没点事情还好，但凡有点什么小毛病，小尾巴。 细查，肯定要轻重处罚！ 一瞬间，不少人心里都开始暗骂最先站出来说闲话的人。 身为臣子，直接质疑圣上……吃亏的永远只有自己这边。 “欸，柳爱卿不要乱猜。朕相信在场的诸位大臣都是我朝的顶梁柱，断然不会做这等忤逆的事情，这其中必定还有缘由。” 王游心中暗笑。 周弈北即便再怎么有决心毕竟也是新帝，大臣们总要在某些地方彰显一下自己的能力，才能够让新帝依赖他们。 可惜…… 群臣为首的人是站在对方一边的。 至少张子真是完全站在自己这位学生身边，况且他也没其他地方可占！ 想要凸显自己，也没选对时机！ 随着周弈北一句安心的话，众大臣便不敢再吱声了。 有地位的背后没那么干净， 没地位的其实说了也没用！ 干脆就听吩咐…… “陛下，臣觉得新政初启，必定会有不适应而站出来反对……历朝历代但凡改革者必定伴随着铁血手腕，当断则断，当罚则罚，纵使伤筋动骨再造新肢，也好过残缺破败，缝缝补补。” 话锋一变，武将中就有人站出来说。 王游下意识的看了看对方。 这不是郑兆安么！ 果然，手底下的人出事了他最着急，如果找不回面子的话，他这位代总指挥使可就要被质疑了。 “郑卿说的极好，那依你看应当如何？” 郑兆安刚才一直没有说话，也是在等待这个机会。 不管怎么说和骏都是自己的人，自己人出问题了，那只能自己去处理。 而且这次要带上更多的人！ 青州地界数百万人，这么多人要多少才能查清楚？ 而且还必须找到消失的青州知府，要不然就没脸回京城了。 “启奏陛下，臣愿亲往青州府衙继续调查此事，同时羁押和骏让他戴罪立功，争取最快限度查清此案。” 几乎和所有人想的一样，郑兆安只能亲自过去。 要不然和骏只能提头走上京城了！ “郑大人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护短？” 朝堂右上方，另一个声音传来。 杨邢。 呵~ 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明镜司和督察院互掐了，看来这个传统还是延续到了这一代人。 “杨大人此话何意？”想必当年的楚怀玉郑兆安可懦弱太多了。 在朝中没有势力，是对方最大的弱点。 “这么明显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杨邢看着对方，然后转头看向头顶解释说，“陛下，明镜司此时已经错失良机，在当地百姓和江湖势力眼中已然成为笑柄，且按照消息中讲述的……明镜司并未能够及时救下京城卫，两边私下难免心生不满。 “况且现在调集明镜司或者京城卫南下已经来不及了，中间过程只会越发麻烦，补给甚至都要跟上，倒不如我们直接征用南部军，让一个有话语权的人调度南部军，相信京城卫也不会有意见。” ！！！ 王游警觉。 这话怎么越说越靠近了。 第707章 故友 有威望， 能叫动南部军，且不会与京城卫发生冲突。 甚至连明镜司官员见到了，也要服服帖帖的…… 卡得这么死么？ 就差直接叫出名字了。 王游在朝中也算有小一年时间了，从最开始的被人嫌弃和质疑，到现在没有人敢怀疑他在某些方面的能力。 好在王游此人不喜党争，几乎也不干涉其他部门的事情。 不管是有意为之，还是说对方真是这个样子！ 可王游为官的性格，还是被不少人琢磨到了，所以只要不在对方的层次跟与他辩驳，都可以各自安好。 甚至当年跟他一直闹的孙氏兄弟，以及那位让她丢了面子的陈庭院长，他也没落井下石。 朝中最怕的不是对方厉害。 普天之下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若不是出门有千军万马保护着，随便冲上一个农夫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要比厉害，永远都没有尽头！ 最怕的就是背后使绊子，尤其是落井下石，呼朋唤友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置你于死地。 而逐渐被众臣接纳的王游有自己的风格……这种风格反倒让人信服。 想想如果是他去的话，好像也没啥问题。 之前北境一事，他甚至连军费都没捞到呢！ ………… 随着杨邢讲述完毕，众人其实都看向了一个地方。 没别的。 就是王游！ 就连旁边的叶正初也看了过来。 没办法，当今的朝堂众臣虽然多谋，但很少能断，而王游属于那种能谋能断的人，且每次做事雷厉风行。 就这种时候他稍微有点与年纪相符的样子，反倒是这段时间在京城中每次看起来都一副‘操佬过度’的样子。 一片沉默， 然后是所有人的目光。 王游没上前说话。 周弈北也未第一时间发话，不过下面的那位老师却开口了。 “王大人在南部军中颇有威望，且兵部也是京城卫的上级之一，若是王大人能够前去主持大局，想必能够很查出线索。” 啧~ 王游在心中咂咂嘴。 别闹了， 如果只是去游玩倒是无所谓，还带上了案子。 可千万别出什么限定多少日查出来的命令啊。 玩不起， 我老婆要生孩子了……这么高兴的事情，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知道不回答是不行了，王游主动站出来，以沙哑的嗓音说：“谢陛下厚爱，可臣这段时间总觉浑身冰冷，身体无力，想来是冬日染寒所致，整天昏昏沉沉，只怕当不起重任，辜负了陛下圣愿。” 拒绝嘛。 若今天坐在上面的是周皇帝，王游可能还真不好拒绝，但若是周弈北。 自己拒绝完全没问题！ 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 而且这段时间大家不都说自己气色不好么。 没错，就是不好。 所以还是婉言拒绝吧。 由于这件事周弈北本想亲自督导，没想到身边的人无能，最终只能靠别的大臣来做，所以王游是可以拒绝的，再说了，这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活。 没理由独揽…… “这……” 周弈北和张子真显然也没想到王游会拒绝。 还以为对方会悻然接受呢。 紧接着倒是太史仲站出来说了两句话。 “陛下，王大人这段时间的确忙碌，既要制定今年兵部的户籍，又需统计出那些吃空饷的人数，劳累之余感染风寒在所难免，这段时间王大人起色都不如之前了。” 王游是没想到，自己贪睡摸鱼的习惯居然有一天会被说成是积劳成疾！ 还得是这个年代啊。 “这样……” 在外人看来王游的确有点精神不振， 如果这种时候都要求对方去的话，有点不仁道了。 “此事让朕先想一想，诸位继续吧。” 暂且搁置，朝会继续。 一直到结束后都没有再提这件事，而王游则一溜烟直接跑了出去。 早点溜，省得之后杨邢和太史仲等人又找过来。 …… 此时，还在皇城门后踢石头的林雪绮头一次见到王游抢着第一个走出宫门！ 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凑上前， “大人？” “看什么看，就不能回去早一点么！” 想想也是，毕竟每次都慢人一步，偶尔人走完了王大人都还没出来。 时间长了，总会有反过来的时候嘛。 “可是，大人。今天你也太早了。” 等到王游坐上马车，身后的官员们才陆陆续续的出来。 而王游这边都已经驾车出发了。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王游摆手。 “算了，你不懂……早点回去吧！” 驾车。 快速朝家里面赶…… 如今的武梦秋已经到了十月怀胎中后期，肚子大起来走路都费劲，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几乎只能保持一边的姿势。 其实也不全是王游懒病犯了，由于每晚需要照顾武梦秋。 再加上对方经常起来吃东西， 来来回回，没睡好觉。 原本武梦秋不愿打扰自己，想着让春梅和她搬出去，晚上有个人照顾就成。 可王游坚持同居同寝，这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其实除开早朝那段时间外，王游还是有空余时间的，所以并未在意这些。 到了家。 因为武梦秋怀孕之后便没有时间过来迎门了，每次见到的不是春梅夏菊，就是小妹和母亲。 才进来，葛淑婉便主动走过来。 “兄长回来了。” “嗯……”简单点头，看着对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王游好奇问。“义妹这是去什么地方？” 听说这段时间里葛淑婉也会去林雪绮和杜武，以及冉展所在的院子那边。 几人年纪相仿，算是有共同话题！ 比起周围恭恭敬敬的下属来说，几人的结交应该才更有意思。 因此王游并未过多干预，任由他们去吧。 “是刚才兵部送来的，据说是南边青州的来信。”葛淑婉递上一封信给王游。 青州？ 在朝堂上才说了青州的事情，怎么会有信件送过来？ 而且还是用兵部的渠道。 谁有这么大本事可以叫动他们？ 王游接过信件…… 封面上那歪歪斜斜，已经被水渍染过的字迹还依稀可见。 排头就是两个子。 王兄~ 第708章 那丫头难得会求人 “兄长，你可是在南方还有什么好朋友？” 葛淑婉一直盯着王游脸上的表情变化，好奇的询问说。 按照冉展的描述，今天过来送信的人尤为客气……并且这封信还是从京城卫那边传递过来的，一刻都不敢耽搁。 再说了，这信封上还写着兄长王游的名字呢。 更特别的是写信的人还称呼兄长为王兄，旁人看见了哪敢怠慢，肯定是快马加鞭的送过来了。 这不…… 一路畅通无阻，直接送往了军机府！ “算是吧。”王游回答说。 能够这么称呼自己的，除了那那丫头还会有谁！ 可霸刀门不是在奕都县一带活动么，怎么会跟青州扯上关系了。 王游打开信件快速看了一遍。 尽管字迹还是歪歪斜斜没什么长进，可现在看上去不那么费劲了，至少比之前她那些拗口诗好懂。 信件的内容大概就是说了霸刀门会出现在青州的原因，以及柳淑云当下被捆住没法出去，希望看在当年的交情上自己能够帮帮她……大概是担心信件没法来到自己手上吧。 最后几行字王游读不懂。 像是在写诗，可连贯在一起念又完全没逻辑。 感觉像是胡乱写的。 还有五行字！ 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这丫头不会脑子还这么不好使吧。 这莫名其妙的诗句是什么意思？ 王游拿着信件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什么夹层。 可就一张纸，哪有什么夹层！ “兄长，您这是干什么？”一旁的葛淑婉看不懂。 “最后这几句我有点读不明白。” “哪几句？” 葛淑婉望着王游，那眼神中似乎想要看看……可又怕是什么重要的机密，所以没有直接开口要。 “就是这几句……什么‘我昨天吃了米饭’、‘她哥前天……’等等。” 就在王游准备递给葛淑婉的时候，翻转的视线让自己突然发现了秘密。 这是藏头诗。 斜着念就是：我哥劫狱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 柳淑云的大哥？ 柳惊风？ 原来是他们。 王游想起今天在朝堂上听到的消息。 如果是他们的话，那这件事就比较麻烦了。 “义妹，你先去忙吧，此事我来处理就行。” “噢~” 葛淑婉也没具体看到信件上的内容，但从王游的表情就看得出这件事估计没那么容易解决。 眼看着对方准备转身离开时，葛淑婉突然喊了一句：“兄长！” “嗯？” 回头。 “没事吧。” 王游微微一笑。 “没关系，能解决。”给了对方一个想要的答案，紧接着又多提了一句，“这段时间母亲那边就有劳小妹费心了。” 突然改变的称呼一扫葛淑婉心中的阴霾，一下子变得高兴起来。 “放心吧，哥。母亲那边我会照顾好的。” 王游虽然每天忙于朝中的事务，可偶尔还是会去看看母亲那边，请安或者闲聊一会儿。 京城的气候与北方不同，再加上母亲以前一直干农活，突然变成了躺着享受的角色，这一下还生了几次病，好在都不是大病，在大夫的叮嘱下一段时间便好转了。 眼看着孙子即将出生，母亲也是高兴。 心情好，很多病自然好得快！ ………… 王游带着信件走回书房。 前脚才进来呢，武梦秋就在春梅的搀扶下走进来！ 王游急忙迎上去。 “娘子怎么过来了……小心脚下。” 如今一家人都是围着武梦秋转的，但凡有点什么事，几乎整个家里都要动员起来。 以前的时候夏菊和春梅几乎都能独当一面，尤其是夏菊。 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展示过实力， 手中那柄飞刀玩得贼好！ 可这种时候再厉害的功夫都没用。 但凡听到武梦秋稍微疼了一声，那叫大夫的嗓门比其他人还大。 并且为了自家小姐着想，一向全副武装的夏菊几乎把身上所有的武器都给卸了，也开始帮春梅干起普通的杂活。 武梦秋容易饿， 所以两个丫鬟便换着班的去厨房拿吃的，有时候还自己亲自下厨。 …… 王游接过春梅递过来的手，亲自搀扶着武梦秋。 如今顶着肚子，脚步确实没有之前那样稳健。 走会儿就要歇一下， 哪像当初，飞檐走壁，甚至还能带着自己逃跑！ “整天呆在房间里也会闷的。”武梦秋给了王游一记白眼暖笑着说，“刚才我听到你跟淑婉在聊事情？是遇到了什么吗。” 尽管行动不便，可武梦秋的五感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这段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吃饭，越养越胖，没机会练武反倒让五感变得异常敏锐了。 隔着房门就能感觉到王游在靠近院子。 “没什么大事，就是来了一封信。” “信？什么信？”武梦秋好奇问。 视线绕过王游，在背后的书桌上看搜索。 “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娘子不用在意！”王游忙着解释说。 如果是之前的话，遇到类似的事情自己可能会跟武梦秋商量一下，可如今对方怀着自己的孩子呢， 肩上的责任感也起来了。 只要能够自己解决的事，都不想麻烦武梦秋。 武梦秋探头几次，都被王游挡下来。 心中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低着头，略带情绪的说。 “相公只有在没头绪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相处了这么些年，王游什么样的脾气自己会不知道？ 只有遇到困难的时候才会一个人闷着思考，于是更想知道了。 唉， 叹了口气。 “不算麻烦，但有些为难。”王游明白藏不住，于是主动说了柳淑云的事。 上次见到对方大概有两年时间了。 换做是别人求自己的话，王游可以不管，但霸刀门柳家的确帮了自己不少事。 尤其是当年剿灭水匪的时候，若不是霸刀门出手，死伤会相当惨重……并且之后一系列的事，柳淑云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如今她们有难了，王游当然不能不管。 可是…… 青州啊。 如今被朝廷盯着最紧的地方。 况且自己刚刚还在朝会上说了，不想去，不会去。 难不成现在过去说， 我想了一夜，决定还是去了？ 王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并告诉了武梦秋。 第709章 还有这种原因啊 “那……相公是不想管咯？”武梦秋直接给出说法。 “那怎么行，再怎么说那丫头也帮过我们不少忙！难得见她有求于人的时候……” 除了那些不正经的诗词之外，王游还很少听到柳淑云正经的向自己求助。 倒是自己请她帮忙办事的情况更多！ “那不就得了，既然相公想要帮忙，那就去帮！”武梦秋给了另外一个答案。 “但那毕竟是青州……想要帮忙也得想想办法，况且我今天……” “相公可知道沈炼作为明镜司南镇抚使，为什么在江湖上会受人尊重？”还没等王游说完，武梦秋便直接抢过话来说了另外一件事。 王游不知道武梦秋想要说什么，当下没回答，而是安静的等着听。 “因为沈炼有时候敢做一些重情重义的事，尽管可能有别的目的，但表面上他的确就是这样的人……江湖儿女最敬重讲义气的人，只要你帮助过他们一次，那他们便会回报你，有时候甚至是无条件的帮忙。” 武梦秋伸手，轻微整理着王游衣角的褶皱部分。 “这跟相公当初剿灭了水匪，所以全县百姓都爱戴你一样。诸红和百里不就是么，他们那位‘天下第一’的师父不也是因为这样才放心让自己的亲传弟子跟着你。” 诸红与百里原本是自己的座上宾，如今却处处听从自己的吩咐。 相当于半个属下一样！ 虽说是历练，可这份信任最初确实就是救命之恩的回报。 “相公所做的事不仅仅是霸刀门或者是跟柳丫头私人的交情，更是对江湖门派的一种承诺……是真武派、朝天宗，甚至还有杜武和林雪绮代表的北王府这些人。”武梦秋说道。 一直以来武梦秋都希望王游的名声在江湖中也逐渐提高起来。 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私心。 但最开始吸引自己的相公，就是那个为民请愿，大义凛然的王游！ “娘子说得极是，枉我读了这么多书，简单的道理反倒想得这么复杂。” “是相公这些年一直在官场行走，耳濡目染了一些官气而已。不还是一点就通么。相公要做的事，其他人怎么可能拦得住！”武梦秋微笑着回答。 在自己眼中相公自然是什么事情都办得好的人。 要不然怎么能成为大周朝最年轻的官员呢！ 也是这几十年来最年轻的进士之一。 “娘子这么说为夫可就自傲了。” 两人如旧的甜言蜜语，你侬我侬…… 而身后的春梅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跑到了门口，轻轻把房门关上，一个人默默待在门口。 …… 既然是柳淑云的请求，并且自己决定要帮忙，那王游便不再犹豫了。 第二日无朝事，王游准备进宫向周弈北说明，自己想了一夜，决定还是先过去。 毕竟青州距离南部很近，最容易调集的也只有南部铁卫军！ 而因为明镜司与京城卫这么一闹， 死了人不说，两边肯定有情绪，之后的事情恐怕更不会配合！ 尽管背后是皇帝周弈北坐镇，可手底下的人不合作的话，他就算斩杀多少人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如今的新政仰仗的就是明镜司和那几十万的军队。 如果没有他们，新政如何实施。 再者各地因为重新测量田地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不少百姓只是当做看客在看，并没有感觉到新政带来了什么效果。 如果这时候新帝周弈北能够依靠一个大案子，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并且让百姓看到他处罚贪腐的决心，说不定对新政的配合会更好。 但一切的源头，就变成了这件案子！ 怎么解决？ 这会儿江湖势力还组织起来反抗朝廷…… 处理不好就会变成地方叛军，那不仅案子解决不了，就连新政也会受阻。 最差的情况朝廷甚至还有可能面对一地的叛军要收拾！ 牵扯到江湖势力，就怕他们占山为王，在当地形成一股反抗的势力。 这么多原因放在一起， 王游直接去说想必周弈北连拒绝的借口都没有。 毕竟他如果想好要找谁的话，当时朝堂那会儿就说了，就不会暂且搁置思考。 就在王游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另一辆更大的马车从远处向着这边驶过来。 ？？？ 王游好奇的看着道路前方。 自己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围着走的马车呢。 走在大路中央周围的路人都要避让，甚至还有专门的护卫拦截着不让人靠近。 好大的阵仗，比自己还大！ 就意味着这里面人的身份比自己要高。 对方走到面前， 先停下， 在王游好奇的目光中，马车里探出头来的人居然是张子真！！ “张阁老？” “王大人这是准备要出门？” 这…… 王游短暂沉默了一下。 想先问问对方来找自己干什么，然后再说。 而张子真确实也没客气，直接询问说：“王大人可否借用一点时间，老夫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说。” 王游跟张子真不太熟，更算不上什么关系。 甚至都不如他那位学生，柳星平……对方至少跟着一起去花楼喝过酒呢。 那天醉着回来，自家娘子甚至还闻到了别的脂粉味。 当夜就要询问原因， 经过王游左拐右拐的解释，那一晚总算安全度过了。 这消金窝确实有魅力， 从那之后王游跟柳星平见面多少能够聊上几句话，对方甚至还邀请自己下一次再去呢，下次他一定请客。 没错，第一次是王游付的钱！ 主要是对方最后醉得起不了身，说是赊账，可王游没想欠这个钱，所以直接结了。 反观张子真， 两人几乎聊不到一块，也就朝会见过面，私底下就第一次对方来的时候碰了个头……其余没交情。 他来找自己，不是公事，就是周弈北请过来的说客。 王游点头，随后跟着对方去了附近礼部会客的地方。 距离自己家不远…… 就坐，撤下两边的侍卫。 大概是两人真没有什么交情，张子真说话都是开门见山。 “今日我找王大人，其实是代陛下向说明情况……王大人是否因为之前北境的事情，所以心中不满？” 第710章 突然就升了 这…… 王游深吸一口气。 第一时间没想到这一点，对方居然会想到这种原因。 喔，也对。 毕竟自己北境回来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就连军费都是太史仲答应从各个地方扣下来的，勉强足够还债，可要养活北境以及其他地方的军队，还得从各个地方努力才行。 如今新政刚刚实施，强行从地主、门阀手中拿出来的那些田地短暂的让财政有提高，一部分地方官员因为惧怕之前偷税的事情败露，拉了个人出来当替死鬼，然后主动上缴了部分。 对朝廷而言，新政的开局还不错，可以看到好处。 而随着周弈北继位，朝廷上下也作出了部分官员的调整。 可唯独在北境立功的王游没什么奖赏，换做是谁都会有不满吧。 王游望着张子真， 对方应该是这么想的！ “让阁老看笑话了，下官是真的身体不适，恐怕胜任不了长途跋涉……再加上最近家里内人有孕在身，也不愿离开京城。”王游回答说。 从对方第一句话开口时，自己大概就明白张子真的来意了。 劝说。 想必也是找不到合适的人。 而且朝廷上下的确自己比较合适…… 六部官员各自负责自己的分内之事，而督察院杨邢又不方便直接离开京城。 况且就算他亲自去了，情况也不见得会更好。 一直以来杨邢给众位大臣的感觉都是盛气凌人、沉默寡言的形象。 这种人可以压制群臣，但不一定能够指挥地方军。 至于明镜司嘛。 犯错的人已经是指挥佥事了，不能再让一个指挥使过去……那样太过霸道，更容易引起京城卫以及地方军和明镜司的不和。 顺着看下来只有王游最适合！ 所以张子真才亲自过来。 那么王游就不能这么快同意，至少听听对方要拿出什么条件吧。 “令夫人怀孕的事我也有听说……这次，我还特命宫里的太医准备了一些安胎的补品，正好一并送给你。” 王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两人对话的房门外， 还真有几个人端着盒子等待着。 哟， 还是有备而来啊。 若是没有在家门口遇见自己，这怕是要直接到家里等了。 王游看到这阵势就知道今天的张子真无论如何也要见到自己。 “多谢阁老，下官代内人谢过了……”王游回答说。 不管怎样张子真的地位更高，高级别的官员给的东西不能不要，只好顺手收下。 而张子真也知道不能仅仅靠这些说动王游，于是继续说。 “王大人可放心，陛下虽是新帝，但对群臣依旧赏罚分明，之前王大人所做的事情自然都被记着……之所以没有及时奖赏那是因为还未到时候，况且当时先后遇到老太傅去世，朝中上下又因新政闹得人心惶惶，所以没能兑现。” 见王游收了东西， 其实就是能谈的意思！ 张子真当官的时间并不长，以前也从未担任过如此高的官职，可身为帝师，耳濡目染下对这些‘不开口’的回答非常了解。 其实朝廷大可直接下圣旨让王游直接去， 可恰恰是到了王游这个级别的官员，更需要做到赏罚分明。 否则满朝文武如何肯认真做事？ 王游即便去了又怎么会用心办事？ 因此张子真特意向周弈北请了一道旨意…… 招呼旁人将东西带过来。 王游看着从下人身上递过来的圣旨，心里还觉得对方居然下命令了？ 可张子真却满面笑容的将东西递了过来。 “阁老，这是？” “王大人打开看看吧。” 王游带着好奇打开…… 映入眼的就是诰授二字。 ……而最后一行的官职则是兵部尚书。 自己升官了？！！ “恭喜王大人，不……今后是尚书大人了。”没有旁人，张子真勉强充当道喜的官员。 一时间有些茫然。 因为在王游的规划里，自己可能要好几年才能混到这个位置，甚至最有可能的就是给叶正初当几年的尚书，然后再轮到自己，这样也不枉对方在兵部辛苦工作多年。 毕竟自己才二十多岁，时间还很长，一下到了这种官职以后怕就摸着天了。 可张子真和周弈北他们为了说动自己前往青州，居然借用北境的事一次把自己拉起来！ 呃…… 喜忧搀半吧。 王游的反应大概在张子真的预料之内…… 还打趣的反问。 “王大人看起来不太高兴？” “噢。”王游立马恢复了表情，“只是有些意外！” “确实也是意料之外……其实王大人心里应该明白，陛下这么做也是爱戴你，你来京城的时间不长，如果一下子到了高位上不免引起旁人的妒忌，对以后你在京中办事不利，可王大人总能不负众望，完成很多人无法做到的事，这个位置也早晚是你的。” 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张子真一直看着王游的表情变化。 其实在心底里自己还真想把对方争取到麾下来。 可王游又偏偏跟太史仲与杨邢都走得很近，并且又都不属于两人麾下。 现在自己要争取，恐怕也得往后排队了。 所以不如同时给对方恩惠……既然争取不到，最好就是让他继续保持现状。 这样也不至于成为政敌！ 因此便借助这个机会，以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的说辞，让陛下同意了王游登上这一步。 朝中必定会有反对，可太史仲默认了，自己也默认了，再加上对方本身具备实力和能力，应该足够统领兵部了。 眼看王游还有话要说，张子真先一步解释。 “这份旨意之后会在朝中下达，算是对群臣的勉励，尚书大人就不要推了……青州之事，十万火急，是陛下继位后对百姓一次承诺，也是对新政的信心，希望王大人不要再推迟了。” 连官职都升了，要继续装病就说不过去了。 王游本来就想进入到宫中说清楚，没想到却来了一份大礼。 举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 以此作为践行，当着张子真的面前同意下来。 第711章 久违的南下 “衣服也要带上……还有你白天喝的茶，等会儿我交代林都尉要注意的事……噢，顺便跟诸红也说说，让她别大意！！” 五天以后的清晨， 王游再次准备出发前的准备。 只不过这一次武梦秋却不放心的来来回回交待事情。 “娘子别担心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当初前线战场都去过。我难道还怕这些地方？” 准确的来说王游的作用是去安抚军心，然后配合明镜司办案人员继续追查青州每年私扣粮食的案子。 毕竟自己如今已是兵部尚书，是统领全局的身份，办案这种事当然是交给明镜司的人去办，顺便也因为自己的出现调动南部铁卫军北上进入青州地界……防止之前的事情再度发生。 最后，就是诛逆平叛。 朝廷威严可不能因为一件事就丢了面子。 否则四境贼寇有样学样，岂不是每个城市都有危险？ 可虽说是去平叛的，这次自己手中的实权已是巅峰……就好比盗贼翻墙进入院子，发现对面站着的是齐刷刷的三军将士！ 别说杀猪用牛刀， 这是杀猪用火炮了！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可这次我不能跟相公一块去了。”武梦秋喃喃说。 自己并不担心相公在官场上会遇到对手，哪怕如镇北王那样的人不也败下阵来么！ 可自己不在对方身边，担心的是王游的安全。 “不是还有林都尉她们跟着我么，在京城的时候她还带着我到处转呢，再说了还有百里跟随着，没事的。”王游点头说。 自从北境回来之后，百里的实力突飞猛进…… 似乎还真跟旁人说的一样，有所谓的悟道一说。 一旦开悟了，不仅进步神速，实力更是今非昔比！ 如今的百里甚至连夏菊都不一定有胜算……听说私底下几人还会一起对练。 从北境回来的这小半年里，百里从最开始跟夏菊勉强打个55开，到现在已经赢多输少了。 按照江湖实力的划分说法， 百里已经进入了高手行列！ 剩下的年岁里只要勤加练习，以后必定成为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 总算有点剑尊传人的感觉了。 有他在，王游的安全自然有保证。 “百里的确有所进步，可毕竟不能日夜伴随相公身边……” “娘子这不是执拗了？照你这么说我恐怕连走路都要小心，说不定石头绊了脚，然后下面又正好有刀子，倒地就重伤了……或者走在路上，老天爷一声响雷，正巧打在我头上呢，还有……” 武梦秋直接伸手堵住了王游的嘴巴。 “呸呸呸……哪有相公说的这样。” “所以啊，娘子要继续找，能够找出无数的理由来。”王游紧握着对方的手放在胸口处。 如今的武梦秋肚子挺起来了，人也胖了一圈，没有之前那么窈窕。 可依旧是那个关心自己的妻子。 “娘子不必担心，万事我会小心的，也绝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我还得赶回来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呢。” 心中有牵挂，也让武梦秋安心的点头。 原本武梦秋想把夏菊叫上跟着自己一起走，可王游觉得对方身边更需要人照顾，再加上一下子府里抽走了这么多亲信，那小妹和母亲怎么办，所以便让夏菊留下来。 有百里他们跟着足够了。 再说南部军应该也准备启程了吧。 有这么多军队和高手保护着，王游压根就不担心会出安全事故。 几个江湖门派？ 别闹了， 我挥师十万，他能怎么样。 而且我旁边站着的可是天下第一剑尊的弟子！ 你能如何。 噗~ 武梦秋听着王游的讲述忍不住笑出声。 “又仰仗人家师父的威名。” “没办法，好用嘛。”王游笑着回答。 大周朝的江湖，但凡谁听了方衍的名字都得后退几步，十分力道直接就被吓去了三分，这么强的名号不用白不用，再说又不是假的。 “行行行，都依相公……” 说的再久总是有启程的时候。 在武梦秋以及一家人的目送中王游率队离开了京城。 之前的朝会中自己升任兵部尚书的旨意已经下达了，为了不影响路程，王游私底下给了太史仲自己离开的时间，但还是提前了一天走。 免得又安排什么大臣相送…… 之前北境是去见王爷，所以必须有人站台，否则心有不安。 而这次不同了。 调的是自己的兵，而带的也是自己的人。 早点早回，免得夜长梦多！ 况且柳淑云求救的信已经发出多时了，中间耽搁的时间算在一起至少过了十几天……不知道青州那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王游其实心底也好奇，青州到底是怎么做到每年都扣下这么多，并且过程中的钱一次也没有发现！ 甚至不知道坚持了多少年了， 如今连知府都预感到情况不妙直接跑路！ 这起案子的背后……估计会有不少人被牵连出来。 尽管众臣都知道办案的人是明镜司沈炼，可自己若是大张旗鼓的前往青州，容易成为重点目标。 权衡之下王游最后选择了低调的走。 借助京城卫的掩护， 王游的离开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 走出了京城许久，王游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都城。 时间挺快， 记得自己刚刚从南边过来的时候对这个城市还很陌生，没想到如今却有了家的感觉。 反倒南下变得陌生了！ 还真是能够适应环境的人啊。 “怎么了，王大哥。” 由于王游命人停下脚步，走在前排的百里掉头回来。 诸红和百里以前一直都叫自己恩公，可自己的恩情对方早就还了，所以让他们改个称呼。 由于两人都不是自己的属下，所以称呼大哥比较合适。 开始的时候还不习惯，叫了一段时间，如今听起来顺耳多。 “没事，就是看看……还是春天出行比较好，是吧。上次咱们出去都是大雪封山，这会儿春暖花开，舒服多了。”王游笑着回答，给了众人一个没事继续走的手势。 “也是，我记得师父以前也喜欢春游，我和诸红小时候还经常赖着要一起去呢，不过那时我们年幼，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愿带上我们！” 第712章 青州 春来回暖，南下之后气温更是逐渐升高。 走出京城五天之后，王游也熬不住每天坐马车了，屁股疼！ 于是偶尔会跟着众人步行一段时间，又或者上马骑行一段路程……换着走，不那么难受。 这一次南下王游随身没有带多少人，毕竟青州城已经有一万京城卫在驻守，再加上当地的明镜司以及从南部调来的铁卫军士兵。 虽说青州是粮食产地，但也不能这么浪费吧。 几万个人就是几万张嘴，每天的消耗很大！ 因此王游仅仅下令从泊阳城再调拨一万精兵过来。 两万多人，加上当地的护城卫。 足够了！ “王大哥还是体恤百姓啊，知道太多人会增加当地的负担。”走在王游旁边的诸红笑着说。 似乎因为武梦秋特别交待过。 林雪绮和诸红会轮流负责当自己的近卫，而百里和杜武则是负责保证队伍前后的安全。 “毕竟我们要在别人的地盘上做事嘛。”王游回应诸红的话。 其实就算自己真的调集几万军队过来也没有意义。 自己的目的是去稳定局势，不是直接过去打仗，就算抓人也应该分成小队去抓捕，带着几万军队围困一个群山中的帮派不现实。 况且自己人多反而目标大，更容易被人偷袭。 更重要的是……后勤啊。 自己压根就不了解青州，如今青州知府都跑路了，想要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整个青州的事务可不容易，这期间的吃住都成问题。 王游看了一眼诸红， “……吃饭也是大问题！” 说完，向前走了几步。 只留下诸红短暂在身后思考着王游的话。 “吃饭？对哦！” 后知后觉，然后继续跟上王游的步伐。 相比百里而言，诸红在北方的收获不多，所以现如今的实力跟百里有差距…… 尽管两人私底下交流和对练过很多次，可诸红终究是慢了对方几步。 王游之前也想过， 是不是那位方衍大师在收徒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人的天分，所以才收的，还是说单纯就是看对眼了？ 并未在意两人天赋的高低。 如今逐渐拉开的差距，确实让人觉得两人之间原本保持差不多的水平是刻意为之，北境的比赛之后才真正放开了这种天赋差距。 天才和普通人……在学会一件本事的时候，应用的能力就逐渐有了差距。 就在王游想着百里和诸红两人的时候，对方还真的走了过来。 “王大哥！” “嗯？” 看着地面走，几乎没听到从后方部队中走上来的百里…… 走路都没声。 “怎么了。”王游看着对方问。 “我之前向过路的百姓打听了路程，翻过前面这块地，就到了青州地界。” “噢。”王游抬头望着眼前。 原来这就到了青州地盘了。 一望无际，已经能够看到原野所在，周围闲置划分出来的地块应该就是当地部分农田，如果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边上还有几个只看得见“小点儿”的人影走动。 “走，去看看！” 啊？ 百里有些不明白。 王游只得继续说：“去田边看看。” ………… 如今的气温不冷不热，正好是春种时节。 一部分勤奋的老农已经开始翻新自家的土地，准备种植了。 青州也在三江水系经过的地方，不过这里三江的上游，有不少汇入的河流……将整个水源扩充得很发达。 而农夫们把河水引入田地弄做水田，这样方便换水。 王游带着队伍走近， 正巧一家子坐在边上玩耍的小女孩首先看到了。 嚷嚷着跑到大人身边……躲在身后…… 而一家男老少也都看着王游径直走过来不知所措。 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虽然你不懂什么官职和官员，但是每天的新闻传播以及各种能够看到消息的地方都会让你对高官有所了解，至少大概知道什么官员听上去就很厉害。 可这里不同。 大部分大字不识的百姓压根就不知道官老爷还分为各种级别，更别提官职称呼了。 直接叫老爷就是最大的称呼！ 由于人多，走近的王游直接把一家人吓得不敢动弹。 就连男子都有要跑的冲动，只是在场的还有妻儿和父亲，所以强忍着冲动停下来。 而‘见多识广’的老人还是第一个站出来哆嗦的询问。 “老……老爷，您有什么事么？！” 王游立马换做一副笑容的表情。 “老人家别怕，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想要打听点事情又找不到人……正好见到你们所以便过来了。”虽然王游保持着和善的笑容，可依然没有减少一家子的紧张和害怕。 毕竟身后的士兵和护卫都是带着家伙的。 特别是站在旁边的百里和林雪绮…… 一个佩着长刀，另一个背后挂着两三柄佩剑。 谁不怕呀。 “老爷……有什么要问？” “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种植这些田地每年的收成如何，够一家子人吃么？”王游询问。 看了一眼路边两旁的田野，一般这样的田地根本就不是农夫自己家的，大概率是跟某个地主租下来，然后收成后不仅要上缴，还要分给地主大部分，自己只能留下其中的一小部分。 一家子，盼着这几斗米…… 来年又得继续种了！ 王游的话显然把几人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般百姓不敢说实话，见到高官本能的会怯场，然后都说着‘好好好’的场面话。 转过身又对着亲朋好友臭骂几句，但绝对不敢当着面说不好。 如今，也是一直‘嗯嗯’的点头。 “老人家不必害怕，我就是问问，如实说或许还能帮帮你们。”王游说。 “……一直都这样，只是今年说好像要增加上缴的部分，但是愿意多给我们种子，也不知年底会怎么样，老爷。您真能帮我们？” 听到能帮忙一家子中的媳妇率先站出来说话了。 王游望着眼前一家子， 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百姓，谈不上多靓丽。 面黄肌瘦，头发也是几天没洗一般乱糟糟的，但是眼神却特别清澈，尤其是自己在说了能够帮助他们的时候。 不远处的大树底下摆放着几个已经缺了口子的碗，还有一个烧得全黑的陶瓷壶罐。 里面想必就是一家人的午食了。 “嗯。” 王游最终点头，叫身旁的林雪绮拿出一叠铜钱。 第713章 城中现状 青州城内。 由于半月前发生了贼匪袭击官兵的事情，最近的巡逻和审查都特别严格。 以前大街上还能够看到有摆摊的摊贩……现在可好，都不见了！ 甚至于青州城内已经出现了大家族布施的场景。 由于京城来的大量军队将青州城各个出口围住，只进不出，一些客商和百姓进来之后根本出不去。 开始那段时间凭借着身上的盘缠还能苟活几日。 到了后来，没辙了。 只能找附近的门店询问能不能做短工…… 要换做平日来往繁华的青州城，那自然没问题。 可惜最近都封城呢，谁能收下这么多人！ 青州当地有储粮，所以能够熬很久，可是储粮都是在官府以及大部分大世家手中啊，对于百姓来说，这会儿正是春种时节。 如果还困在这里，那一家子可怎么办？ 结果就是导致，晚上露宿街头桥洞的人特别多。 时间长了，一部体恤民情的大世家便开始开设布施的粥铺，早晚两次，分发完为止。 算是给城里患难的百姓们一点点慰藉吧。 柳淑云和唐瑭经过乔装打扮混在青州城卢姥爷家里，此时以女眷的身份也帮忙给百姓们分发米粥救济。 “大家不要抢，还有很多呢！吃过的请自觉离开，我们每天早晚都会在这里施粥，希望大伙儿能够排好队，不要挤……”经过打扮，还特意蒙着面纱的唐瑭在一边叫唤，一边给众人发碗。 而柳淑云则在身后不远处洗碗！ 眼看后面的人还是看不到头，唐瑭将手中的碗交给身旁的仆人，自己则到后方帮忙洗碗去。 “别发呆了，后面还有很多人呢，要不然碗不够了。” 柳淑云迷茫的抬起头， “啊！” 自己已经埋头洗碗一个早上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啊。 唐瑭蹲下来，靠近对方……这样两人谈话不容易被其他人听到。 “没办法，城里最近无家可归的民众越来越多，而站出来布施的大户人家没有多少，每一户每天早晚都是挤满了人。”唐瑭说着，撸起袖子把手也伸进水中。 “你打听到我哥的下落了么？” 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了。 原本卢姥爷并不希望两人到街上参与布施，担心会遇到那些认识她们的官兵。 可是唐瑭和柳淑云还是坚持要过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要打听之前袭击的事怎么样了？ 由于卢姥爷仅仅是个商人，对府衙的情况了解不多，更别提江湖势力这边了。 自从袭击官兵的事情发生后，两人彻底与家里断了联系，就连唐瑭也不敢去找唐家在青州城的关系和朋友，据说大部分在城里有分号的江湖门派一夜之间全部走空了。 而最近频繁的巡逻也是为了寻找他们的下落！ 总之，两人已经彻底没了消息来源。 道听途说什么都有…… 还有说部分袭击的人已经被抓住，并且马上就要处斩等等。 甚至还有说朝廷即将调来更多兵力将青州里里外外翻找一遍，以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感觉要打仗一样。 民间充斥的流言蜚语让百姓们更加担心自己今后的生活，所以这种施粥的地方才会每天有越来越多的人。 “我现在也不知道……前几天我看到了我们唐家在这边分号的几个伙计，本想问问他们，可他们一叫就跑，好像很害怕似的。我也很担心风哥那边的安危。”唐瑭失落的说。 如今没有了消息的两人只得相互安慰对方。 “没事的，我哥精明着呢，想必此刻他已经逃出了青州城，等待着救援过来。” “救援……” 唐瑭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柳淑云说起这事。 而当初对方递出去的信件听说已经被送上去了。 其实唐瑭也挺好奇，自己这位多年不见的小姐妹怎么会认识王游？ 虽说他的妻子是那个武梦秋，武家镖行的大小姐！ 奕都县那地方本来就不大，霸刀门与武家会认识并不奇怪……可是认识熟悉毕竟是两回事，再说了，柳淑云向来不喜欢那位武家大小姐，怎么会跟她走得这么近。 还称呼王兄！ 之前在对方写信的时候唐瑭一直以为是瞎写的，还让她改一改。 没想到真的就这么送上去了！ 兵部侍郎王游啊。 这么大的官真的会为了一封信来到这边？ 唐瑭不相信。 可柳淑云好像挺信的，还一直愿意等着。 “淑云啊，我虽然不愿说你……可王游是什么人，放眼整个大周朝几乎也没有这样的人，他可能之前认识你。可毕竟他现在已经位极人臣，你知道兵部侍郎是什么官职么？” 作为唐家堡和霸刀门的小姐，唐瑭和柳淑云两人都有很多机会读书。 虽说生活的环境没办法让两人诗情画意，可基本的常识不弱于普通人。 “大概……” 唐瑭翻了个白眼。 “既然你都知道，那还想这些！他以前只是个县令，所以就算结交你们也无所谓，可现在别说是我们两家就算是朝天宗他也可以不理会，你确定他会来？” 柳淑云洗碗的动作犹豫了一会儿。 抬头， 此刻额头上已经有了些许汗水。 “王兄肯定会来的。”柳淑云还是坚信。 自己从未求过王兄办什么事……当然，除了那些诗词外。 眼下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助于对方。 以柳淑云对王游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就算他真的不来了，肯定也会派遣身边的人过来。 至少比当下的青州府衙，明镜司们靠谱！ 就在两人埋头洗碗的片刻， 一个从身后走路的声音来到了两人背后， 唐瑭和柳淑云同时感觉到了。 都停下手中的活，相互看了一眼。 点头确认， 然后立马转身， 可出现在背后的人让两人都没想到。 居然是那位许久不见的韩飞！ 也就是柳淑云第一次参与青州帮派聚会的时候，那个主动来跟自己搭讪的青州韩家少主，韩飞。 “是你！” 韩飞一脸笑意，看着两人如今这模样。 “哟，好久不见了，两位大小姐……怎么？最近都开始做短工了？”韩飞带着嘲笑的语气说道。 第714章 逃不了 唐瑭皱起眉头看着韩飞。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不是应该……” 回想着当初风哥说的时候，韩家作为青州一带的代表也加入了这次行动之中。 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在同时被官府针对的情况下各大帮派只能同仇敌忾。 况且那时候韩家的当家据说也被抓到大牢里去了，怎么能不去营救呢？ 而这件事发生之后，韩家应该提前想好了如何撤出青州城才对。 怎么会！！ “你是不是要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应该跟他们一样躲起来或者直接找机会离开青州城才对？” 韩飞靠近两人，尤其是刚才说话的唐瑭。 一脸享受惊讶的表情。 该问的话都被对方说了，唐瑭和柳淑云还能说什么，只觉得对方来这里肯定没好事。 “你想干什么！”柳淑云瞪了对方一眼说。 “我想干什么……哼。” 看看周围， 唐瑭和柳淑云两人虽然在洗碗，不过不远处还有等待施粥的长队，其中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三人。 “你们说，如果让官府的人知道他们要追查的江湖贼寇就混在施粥的队伍里，会怎样？” “你敢！别忘了你们韩家也是其中之一。” 唐瑭恶狠狠的看着韩飞，这人难道疯了不成。 自投罗网！ “那你以为是谁将消息告诉给官府的？”韩飞脸上的微笑此刻变得狰狞起来。 这话一出，唐瑭和柳淑云都愣了一下。 虽说劫狱已经成功了，但之后听说有不少江湖人士又被抓到或者处决，只有一部分人逃走，原来是眼前的这个人。 “韩飞！！你疯了不成，你们韩家也是江湖势力之一，即便不愿与众人站在一块儿也就罢了，居然出卖其他人，你们往后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唐瑭气愤的回应说。 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甚至还引起了周边其余人的注意。 只不过周围多是受苦受难的百姓，也不会真的去管几人说些什么。 但…… 目光死死盯着这男人的臭脸。 青州韩家，难不成以后都不愿出门了？ 庙堂与江湖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前者是吃皇粮，而后者则更多在民间活动。 所以各大门派之间组织的行动你可以不参与，但却不能将这些事情出卖给官家，一旦被知晓往后就成为了江湖公敌，各门各派都会站出来找茬，以后别想在江湖上混了。 原本唐瑭和柳淑云只是觉得这男人讨厌，却没想到他真的敢把各大帮派的消息举报给官府！ “哼，江湖草莽，大得过天？我韩家若不弃暗投明还不跟你们一样当过街老鼠。我听人说起这边有粥铺在施粥，于是便过来瞧瞧，到底是什么人家这么早就开始收买民心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呀。” 韩飞打着折扇，最后一下重敲回自己手上。 “可真是……” 话还没说完，柳淑云第一个反应过来。 用手中的碗舀起洗碗水，直接向对方脸上泼去。 “快走！” 混杂着米汤的洗碗水让韩飞不得不打开折扇挡住。 再放下时，两人已经牵着手跑向街区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来人呐。” 跟着韩飞过来的众人连带着一起追了上去。 ………… 因为周边是布施的地方，角落和巷子都是行人。 柳淑云拉着唐瑭快速在行人中穿梭，而身后追上来的韩飞则不断怕人撞到。 “给我站住。” 不理会， 只管跑。 眼看前方是死胡同…… 柳淑云再度拉着唐瑭朝另外一个方向。 “这边。” 一跃而起，跳过围墙，甚至穿过了不知名的人家，直接跑到另外的正街上。 本来就是瞎跑的，柳淑云没想到居然会来到这种地方。 忙着又准备穿回巷子里…… “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 身后的追兵引起了周围搜索士兵的注意。 后面还没甩掉，前面又来人了。 该死的， “淑云，我们杀过去。”两人虽然乔装打扮过，可随手防身的家伙一直都在，眼看前后都有追兵，不如直接动手杀过去。 没办法，柳淑云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并没有面对官兵，而是朝着追来的韩飞一起冲上去。 来势汹汹，韩飞见状只能反手应对！ 霸刀门的刀锋一向刚猛，而唐家堡的细剑也变化无常……两人原本就是女子中比较出名的人，尤其是霸刀的柳淑云，据说曾经在南部单枪匹马斩杀了无数的水匪。 并且在之后的南境战争中也有参与。 别看是个稚嫩的女娃，动起手来可谁都不输！ 刀锋所到之处，韩飞甚至有些难以招架只能选择躲闪。 而自己的属下根本拦不住她们俩，接连被斩杀。 “看你韩家如何向各大帮派交待……” 柳淑云从正面进攻，几乎没人拦得住，而唐瑭细剑扫过已经给韩飞手臂和腿上留下了不少伤痕。 一对二，的确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你们今天就算插翅也难逃，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向潘大人求求情，饶你们不死！”尽管连连后退，可韩飞却没有要逃的迹象，甚至还不断嘲讽面前两人。 “呸~官府的走狗，看我今日就解决你这个江湖败类。” 两人一上一下，同时进攻。 韩飞下盘不断受到攻击，一个没稳住差点摔倒在地，而唐瑭就趁着这个机会利剑已经抵住了对方脖子。 “住手！” 就在两人得胜的时候，追上来的追兵们已经将此地团团围住。 如今青州城内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正愁找不到那些贼寇呢，听到了打斗声自然全部过来了。 “大人，大人……我乃青州韩家少主，与通判潘大人认识，这两位就是隐藏在城中的江湖贼寇，大人可不能让她们逃了。” 眼见救兵来了，韩飞立马向对面喊话。 既然是江湖贼寇那就不能不管了。 柳淑云和唐瑭以韩飞为人质与众人对峙，可仅仅两人又怎么会是众人的对手。 “淑云……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叫你出来打听情况。”唐瑭目光有些绝望的说道。 “你也是担心我哥所以才出来的，我不怪你。” “那现在……” “杀出去！”柳淑云冰冷的说。 眼下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杀~ 或许还有出路！ 第715章 青州，到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午睡的王游忽然间醒过来。 耳边依旧是马车走动的声音…… 起身，有了动静。 “大人，你醒了！” 马车外一直护在身边的林雪绮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下意识的询问。 “嗯，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刚才前方探路的人回来汇报说，再走过前面这片田野就可以看到青州城了。” “噢，那很快了！” 王游从马车里拿出一个水袋子，摇晃之中往自己手上倒了一点点水……还没兜住，洒了一半，就用另一半往脸上一擦。 稍微清醒了不少。 拉开马车的布帘…… “大人要下来么？”凑上来林雪绮小心询问。 虽然行走的速度不快，但毕竟是在走啊，直接掉下来可是要摔倒的。 “不用，我就这么坐着。”王游摆摆手说。 干脆就坐在马车边上清醒一下。 道路两边都是原野，远处也已经能看到有春种的农夫在田里劳作了。 说起来几天前自己才询问过这边农户的情况，看来新政下的压力如期的会逐渐转移到普通百姓身上。 由于当初是逃了税，私藏了几处田亩。 如今新政之下重新测量了田地，那些私藏的或者以前不写在纸面上的都暴露了出来。 今年起想必要多缴纳了，而这些缴纳的数量自然就算在了百姓身上……当然，或许也只是部分，如果命监察部门勤加巡察的话，这种情况或许会少很多。 毕竟新政真正要削弱的是阶级的势力。 这么多年来士族门阀中已经累积下了不少东西，甚至一度占据了朝廷大量的份额。 几乎可以说除了兵马人员没有朝廷这多，以及权力没有这么大之外，大部分人都是闷声发大财的。 这一点在自己当初的小县城里也一样，即便是一县之长，也要跟当地的大家族搞好关系。 而奕都县因为地理位置偏僻也没有什么士族门阀……就这样简单的环境也受到影响，可想而知大一点的城市管理该如何麻烦了。 王游因为运气好，从县城就直接跳到了朝廷中心。 所以并未在府衙当过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 想来也是同样的麻烦！ “大人在想什么呢？” 就在王游思考的时候一直跟在旁边的林雪绮似乎注意到了王游一直‘呆滞’的模样，于是好奇的问。 正巧， 一直都是王游在想，还没跟人讨论过。 “我想起前几天我们遇到的那一家子农户。” “噢，他们啊。” 林雪绮心中自然有印象。 “林都尉，你说……如果地主们把自己田赋的压力都给到了农夫身上，那他们该怎么办？” 啊？ 林雪绮估计做梦也没想到王大人有一天会跟自己讨论这么高深的问题。 通常不都是向冉展询问么。 “没事，你就以你的理解来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原来不需要回答得多深刻，那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打呗，还能怎么办。要不然被人欺负啊，我可不会忍着受欺负……其实这次青州城那些江湖势力的叛乱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要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还手，以后只会越来越被动。” 这回答还真有江湖儿女的情怀。 王游想了想对方跟着自己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而已，身上那股江湖气可能还在。 受欺负了就干，干不过大不了一死！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 嘶~ 王游想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 “大人怎么了？可是想到了别的办法。”林雪绮只是随性一说，原本以为王大人会给出更好的解释，没想到突然就不说话了。 “没事……我刚才走神了。” 王游看着天边， 眼看就要近黄昏了。 刚才与林雪绮的对话让自己想到了柳淑云那丫头。 她也是个胡作非为的主，想一出是一出。 不会真的要跟明镜司干上吧。 虽然自己可以捞她，可是她要到处大开杀戒的话，自己只有把她绑走才行了。 希望那丫头长点心，别什么事都一鼓作气就上了……捞她还挺麻烦！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百里过来汇报。 “王大哥，我们已经能看到青州城了。” 刚说完，队伍恰好走过了原野。 远处， 一座巨大城市出现在眼前。 青州，到了！ ………… 青州知府虽然跑路了，但青州剩余的官员还在，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丢下家眷逃跑的，特别是对这件事不知情的人，更是大大方方的继续自己每天的工作。 而朝廷下来的密令早就在众人中传开了。 谁也没想到这次来负责的人居然是那位王游王大人。 兵部侍郎……不，现在要叫兵部尚书了！ 大部分当地官员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高级别的京官。 听说对方要来的一大早就准备好所有城里的仪仗队伍，以及京城卫和明镜司分别抽调人员来迎接对方。 阵仗从城门口一路排了几里远， 几乎是最高规格的待遇。 王游眼看城市就在面前了，忙叫上另一边的杜武过来。 “杜都尉。” “大人……您找我？” 杜武从队伍的后面走上来。 一直以来王游对林雪绮和杜武两人都是分开培养的，林雪绮虽是个女性，但心思反倒不缜密，可好在她个人长相不错，经常跟着自己容易给人好接近的错觉。 所以很多时候她去帮忙收集情报非常好。 那次在北境不就是她去跟北境王府军队的将军接触么，而且还不会被赶出来。 至于杜武！ 这小子读过几年书，思维逻辑比较好，王游一直想把他培养成自己身边的军队统领，所以很多军队上的事会交给对方。 这不…… “之前让你调查青州的官员跟我汇报一下。” “是，大人。” 原来是这件事，杜武急忙将自己打听到的信息给王游说了一遍。 “青州城知府已经外逃，而同知据说知晓内部的事情一直被明镜司关起来重点拷问，眼下真正负责青州事务的人除了明镜司之外，就是青州城的通判，一个叫潘康的人。” 第716章 这么巧 “尚书大人您终于来了，我青州五十万百姓可都盼着您呢！！” 如今能够代表青州官员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潘康了吧。 王游看着眼前跑过来的胖子，一个劲的在自己面前挤出笑容来。 “嗯。”微微点头，顺带看了一下来接自己的人。 潘康似乎看到了，立马就向王游介绍起其他人来。 至于在之后过来打招呼的人便是京城卫的将军，名叫刘武松……这个名字王游没有印象，不过杜武和林雪绮倒是认出了对方。 据说是千牛卫的一位长史，从六品。在京中的话地位不算太高，但早前是太子曾经短暂参与千牛卫练兵的时候，认识的一位参军，对方那时候还是个八品的武官。 因为在领取俸禄的时候林雪绮和杜武与对方见过一面，所以能叫出名字了。 “末将刘武松，见过尚书大人！”刘武松战战兢兢的在王游面前行礼。 京城十二卫几乎没人不知眼前这位王大人。 而对方做官还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已经从一个小县令升任兵部尚书，这等人物一般人哪有机会见到。 眼见对方一副镇定自若的气场，自己这边自然就心跳起来。 “原来刘长史，不必多礼。” “尚书大人认识末将？”听到王游称呼自己的官职，刘武松心里还挺高兴。 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十二卫长史，居然能够被兵部尚书记住。 呃…… 王游当然也没想到这家伙回答居然这么直白。 果然，周弈北这次叫过来的人单纯就是身份单一，好使唤，并没有多机灵！ 千牛卫在京城十二卫中属于比较低的那一批…… 所谓低，就是没多少后台的队伍。 由于京城卫以前都是各大皇子和大臣之子，以及那些皇亲国戚的年轻一辈练兵，偶尔就会被封为什么金吾卫、羽林卫上将军，然后带领这些卫队们负责京城的巡防和处理周边的事务。 这千牛卫曾经短暂的成为过太子练兵的部队，那之后便再没有人接手了，也就没了后台。 而这次对方被周弈北启用看重的应该也只是对方的身份比较单纯……并未在各大皇子以及大臣中服侍过，变得圆滑。 也可以看出周弈北原本是要自己一个人将青州的案子查清楚，然后再告诉百官。 可惜了。 随着上一位负责的和骏犯错，青州一事反倒变成了周弈北在群众中的笑料。 虽然不敢真的笑出来，可新帝急于求成的事应该已经埋在心中了。 让自己过来， 相当于跟大臣们妥协的一个结果。 出来之后王游没法再去朝会……但想想都能知道朝会上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群臣就会有人站出来说。 【此事有王大人在，陛下可放心等待。】 自己倒是成了群臣代表了。 王游拍拍对方肩膀…… “这段时间辛苦刘将军了。” 得到了夸奖，刘武松喜出望外…… 当下便表示。 “这是末将分内之事，定当竭尽全力。” 于此同时，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潘康挺着大肚子笑呵呵凑上来。 “大人，原本明镜司负责人沈炼应该过来的，但沈大人似乎找到了什么线索……之前两天就去往了南边几个小镇中调查，此刻应该还在回来的路上。” 沈炼啊。 王游心中嘀咕了几句。 自己跟沈炼算是老相识了！ 除开泊阳城初遇的时候，自己在调查兵部器械外流这件事上也跟对方有过交集。 以前在下层之中感觉不出来…… 越往上就越发觉得沈炼这人城府挺深的，虽说被誉为明镜司中名气最大的人。 南镇抚使的名号也是被民间与江湖赞颂。 可一个人太过于精修自己的名声了，那就有目的。 就好比有人爱捐款……天天被叫做慈善家。 要么是为了避税，要么就是为了满足自己那点私欲。 总之，太过刻意了。 “本官与沈大人是老相识了，沈大人又是这次办案的主力，不必这么拘礼，等他调查完了自然会回来。” “是……是是是，尚书大人公务繁忙，还要念及我青州的事务，着实辛苦。不过沈大人虽然没有来，但阮千户倒是在场。”说着将王游引到阮心竹所在的位置处。 哟~ 阮千户啊。 “阮千户别来无恙啊。” “尚书大人别来无恙……”阮心竹抬头回答。 心情挺复杂的。 怎么也没想到朝廷派来的居然是王游。 原本以为会是明镜司其他的人，或者干脆由师兄全权负责，可考虑到因为那天夜晚的袭击，京城卫与明镜司之间私下有了矛盾，所以应该会让一个人来解决。 可没想到直接派来了一个最大的。 阮心竹与王游的确早早就在奕都县认识了！ 当时对方还是县令，自己为了调查贡品失踪的事情去跟对方见过一面。 自己是京官，而对方当时只是个地方小小县令嘛。 对话自然没有那么和谐！ 谁知道短短两年时间，这家伙一跃成为了朝中第一梯队的官员。 级别比师兄都高出太多了，现在见到。 有点不适应了！ “尚书大人……” 正要说话，却被王游拦了下来。 “案子的事情之后让沈炼跟我说说吧，你们继续负责调查青州知府失踪的线索，一定将此案查个明白，其余的事不必操心。” “是，尚书大人！” 原本两边的人就是各司其职。 这样最好，自己还能继续办案，对方也不会为难自己。 简单交代了一下，王游这转头看向潘康询问。 “南部铁卫军有没有过来？” “回，尚书大人。铁卫军中一个叫戚元良的将军之前便送来了信件，说是最近这几天就会到了，想必是大人这边先到了。” 行， 来了就好。 王游挥挥手，吩咐左右一同进城。 青州城与泊阳城差不多，南方城市大多建在靠近水域附近，但青州城没有泊阳城那样庞大的水系，所以并没有水兵以及来往繁忙的码头，青州的码头是在距离城市有一段距离的小镇上。 而整个当地最大的产业便是一路上那一望无际的田野。 青州以及隔壁的江州，一直都是大周朝两个盛产粮食的地方。 朝廷一直对这两个地方的任命非常小心， 只有得到朝廷信任以及陛下心腹之内的官员才可以做上这两个地方的知府。 并且即便这样了，当地知府依然换得频繁，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贪腐！ 新政之前，当地想要做手脚太容易了。 再加上青州土地肥沃，粮食一年两熟至三熟成熟，中间要扣下来一部分……仅仅是一小部分，转卖黑市或者通过地下市场售卖到南方，那都是一笔巨款啊。 面对如此多的财富一般人很难把持住初心。 一路上潘康不断给王游讲解青州一带的情况。 只是这一路， 王游感觉有点儿问题。 “停车！” 一声令下，整个队伍突然停下来。 潘康一时不明白王游的做法，急忙着跑过来想要搀扶。 可能够搀扶王游的向来都是身边的几个亲卫。 “尚书大人……这是？” 王游下了车，并未回答。 而是看看街道两边的情况。 走向其中一户闭门的家门口…… 向后示意了一下百里。 对方马上意会的上前敲门。 连续十几下，都已经叫喊起来了，可是里面依然没有开门。 “大人，这附近原本是一个当铺市场，因为最近城中都要严查反叛的江湖贼寇，所以这些地方不会开门，再加上青州已经被围住数月之久，哪还有什么可以当的东西呀，门店也不收啊。”潘康解释说。 王游之所以走下车，就是发现这城中太过荒凉了。 按理说青州城与泊阳城是相等的城市！ 当年泊阳城也经历过一段时严防死守的日子，甚至在杨长松被抓后整个城中的官员人人自危不敢出门。 可集市该有的样子还保留着，但青州城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个死城一般。 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难道就是因为被围困了两个多月？ “青州当地的储粮如何？”王游询问。 “足够支撑三年有余，且春种才刚刚开始，粮食从不缺少。”潘康笑着说道。 以青州在大周朝的地位来说。 存粮够百姓吃个两三年应该不是问题。 要不然这地方就不会叫粮产之地了，可…… 王游还是觉得奇怪。 虽然官府大力在搜捕江湖人士，也不该是这样的场景吧。 有吃有住，只是没办法出城，那城中自给自足的情况还在啊。 当下给百里一个暗示， 随后便继续坐上马车。 “尚书大人，我们现在是去？” “府衙。” “欸，好勒，好勒！”潘康如释重负的说道。 青州城的粮食的确够百姓吃， 但粮食从来就不在百姓手里啊，大部分都在官府，以及各大门阀家族手中。 眼下城中有不少外来的民众，因为没有吃的已经开始闹了，而潘康因为之前知府的事情就更不敢乱动，也不敢开仓发粮。 深怕会出现意外， 再说了，眼下青州事务自己都说不动。 到时候出了问题还不是怪在自己身上！ 只要不做事，就不会做错事。 抱着这样的心态，潘康对街上那些饥民也不管……反正那些大善人看到了会救济的。 可这种场景终究不能让尚书大人看到吧。 来之前就将这个地方清理干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 一路来到了府衙。 别看这青州城死寂沉沉的，府衙这边可是热闹啊。 当地的官员，明镜司还有京城卫都有人在等待着王游。 几乎是被簇拥着进去了。 “尚书大人一路辛苦，要不然先歇息？我已经命人在青州翠雨居为大人设下宴席，邀请了城中数一数二的名贵为大人接风洗尘，您看如何？” “噢，是么。”王游冷笑说。 “我们全城的百姓可都盼望着您呢！”潘康始终都挂着笑容。 若是平日的话，王游估计会说不用，先处理城中的事情。 可这次案情不同。 再加上自己不了解青州…… 已经悄悄在队伍中消失的百里和诸红还未回来，自己会等着他们先来汇报再说。 于是便答应下来。 “好啊。” “下官这就去准备！”潘康听到王游同意了，立马叩谢并忙着跑出去。 看着对方 滑稽的跑步动作，身上的肥肉跟着一个劲的抖动。 林雪绮眯着眼睛，心中鄙视。 “这些官员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媚上而已，他这长相也符合粮食产地官员的形象不是么。”王游笑着说。 大概听不懂王游这种幽默吧。 林雪绮一时没反应， “我暂且休息片刻，若是百里和诸红回来了，你们让他俩直接过来见过。” “是！大人。” 杜武和林雪绮得令。 一个去负责安置其余的人，而林雪绮作为近卫，自然是待在王游房门附近一刻也不离开。 这也是王夫人的吩咐之一。 在安全的问题上，王夫人几乎对每个人都做了交待。 怎么敢怠慢呢。 很快，傍晚…… 百里和诸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到房间里叫醒王游。 迷糊中王游只记得让他们去调查城中的情况了。 “城中怎么样了？”王游才问。 而诸红这边就愤愤回答。 “这个该死的狗官……难怪不愿意让我们走其他地方，原来城中有这么多饥民！！” 百里和诸红将城中见到的情况告诉给王游。 青州城的确很大， 但是现如今城中饥民更不少，他们大多是外来人，没带多少盘缠。 而眼下青州城要围困多久还不知道，一部分酒楼是不敢开张的……深怕被人抢了，只有官家照顾的，每天有士兵把手的大酒楼才敢开门。 而那些门店一般人根本吃不起。 所以这些饥民只能在城中找吃的，甚至为了食物大打出手，打家劫舍的也不少。 还好城中还有不少有良知的人士，愿意开设施粥的铺子给他们饭吃。 “这样啊。”王游听着两人的汇报，睡意都去了大半。 意料之中， 不算太出格。 “估计是城中在搜捕那些江湖人士导致的结果吧。” “大哥真是料事如神，的确……因为前段时间劫狱的事情，城中正在大力搜捕江湖人士，据说是挨家挨户，很多人家都被牵连了，其中还有人趁机捞好处，我们遇到的民众大部分都在骂呢。” 趁乱来给自己充腰包。 这种事在什么地方都有……尤其是那些稍微有点权力的人。 “还有，我打听到一天前，有人看到在街道上官兵抓到了两个女侠！好像还是当地的帮派抓住的。” 诸红想到了就说。 ………… 第717章 还真是变了 两个女侠？ 王游下意识的停留了片刻。 那丫头向来独来独往，就连她大哥通常都找不到她，应该不至于吧。 挺惜命的。 “还有其他发现么？”王游询问两人。 百里和诸红短暂思考了片刻。 似乎没有了， 不过还是多说了几句。 “王大哥，我们以前也见过有布施的时候，可青州城号称大周朝的粮仓，但真正肯站出来施粥的人家明显很少！” 诸红和百里虽然才二十出头，可在这个时代下缺粮是一个持续且长期的问题。 无论国家多好，甚至五谷丰登也罢，依然有人食不果腹。 所以这些年来都见过有施粥的场景！ 可相比下来，青州的数量极少……这里可是号称粮仓啊。 诸红就感觉实际的情况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这个倒是不难理解，最近不是大量在搜捕江湖人士么，那些施粥的铺子很可能有帮派背景，都在害怕所以不肯出来呗。”王游解释说。 这些年来自己研究过江湖帮派的构成。 他们虽然没有官家的背景，相当于没吃上皇粮，没有生杀大权。 但聚在一起的力量不可小觑！ 这一点曾经澹台坚也提到过。 大周朝以武立国，虽说这几百年来地位和世袭的出现让很多人祖上有了荣光，身份自然而然的高人一等。 可实际掌握的资源却不是！ 就好比当初奕都县自己的书吏李文昌一样。 一门三秀才，算是书香世家了。 在百姓中也颇有威望，可一旦遇到了祸及整个的县城的事情就无从下手了。 反而在那段时间里，一直籍籍无名的那些帮派们给予了不少资金上的援助，甚至还帮忙维系了县城的安全。 身份和特权是这个时代下的产物。 可若抛开这些来看，追求极致的结果，那江湖帮派也是一股不错的力量。 王游正好在披上大衣。 百里见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诸红…… 意会了，立马上去帮忙整理。 “我来帮你吧，王大哥。” 有这么一瞬间，王游突然想到了在家里的娘子。 后知后觉。 喔，难怪！ 难怪娘子在来之前特别告诉自己，这次过来其实是对霸刀门的一次承诺，更是对其他与自己有关江湖势力的一次承诺。 费心了，娘子~ 王游微微一笑。 “王大哥为何突然发笑？” “没事，想到了别的事情……好了，青州官员差不多也该到了吧。”王游说。 百里这时候才想起进来的时候等候在府衙门口的那顶轿子，还有一个点头哈腰的人一直在拜托自己去叫叫王大人。 “大哥，他们好像已经来了，就在府衙外等着！” “来了？那走吧。” 王游出门。 一直等候在门口的林雪绮突然走过来。 “大人！” “嗯……其他人呢？” “要我去叫他们么。” 王游想了想，既然是去赴宴就不用带这么多了。 “让杜武安置好队伍，与那个叫刘武松的了解一下青州的状况，顺便等着铁卫军的消息……你们带着人跟我一起去吧。”王游吩咐说。 手上的亲卫不多，但有百里和林雪绮在就已经够了。 得到命令，众人忙着下去安排，王游则向着府衙门口走去！ ………… 入夜，青州城却是如传闻中那样死寂。 一个偌大的城市，五十几万的居民人口，因为私藏粮食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再加上前段时间江湖帮派集体劫狱，导致官民之间矛盾加剧。 街道就更显得冷清了。 不过即便再冷清，该热闹的地方还是热闹！ “尚书大人……下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快里边请。” 整个寂静的青州城唯独在这片地方一片歌舞笙乐的盛景。 与白天街道到处饥民的场面显得格格不入…… 百里和诸红跟随着王游一同进入，看到这般景象也忍不住小声埋怨说。 “城里的百姓都变成这样了，他们这些官员倒好，还是吃喝玩乐！” “嘘~” 百里示意对方不要说这些话。 自从跟随王大哥的这半年来，两人见到的类似的场景不少。 其实也习惯了。 就是嘴上多说两句，改变不了什么。 而王游则在潘康的带领下登上阁楼…… “尚书大人，青州城大小官员都到齐了，京城卫的将军们要继续维持城中的安危，但会有部分人过来，至于明镜司……沈大人那边还未能及时赶到，阮千户……” “他们没关系。”王游摆摆手说。 自己的到来的确让整个明镜司有些后怕。 要知道那个犯了错的和骏还在大牢里呢，自己刚刚到青州，还没有亲自发落对方。 该如何处理，也是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大难题。 站在明镜司的角度，他们每天忙碌于搜寻线索，而负责安全的是京城卫……最后是京城卫技不如人被人偷袭，还让明镜司去帮忙。 结果呢， 被人劫狱了，罪责还都到了明镜司头上。 跟谁说理去！ 所以王游这一行必定会遭到他们的不满。 不必在意，反正办案的还是他们！ “尚书大人不仅年轻有为，胸襟也是海量啊。”一旁的潘康不忘拍马屁。 转过阁楼，王游面前出现了不少站着等候的大小官员，其中还有一些身着华服的人，应该就是对方所说青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尚书大人，我来向您介绍……这位是吕大人……这位……” 一边介绍，对面的人则点头哈腰的应答。 直到走到一个年轻人面前时，对方主动跪了下来。 “草民拜见尚书大人，草民一直仰慕尚书大人为人，生平都以大人言行为典范，日夜思学就盼能与大人见面，今日如偿所愿……纵万死足矣。” 嘶~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难受啊。 王游往旁边看了一眼。 潘康马上介绍说：“此乃青州韩家的少主，名叫韩飞。可是我们青州年轻一辈的翘楚，想来尚书大人之名已传遍宇内。” 韩飞？ 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直以来王游遇到的年轻人，要么要跟自己比拼几下，要么就是口服心不服，稍微暴躁一点的就差直接打起来。 还第一次见到当场跪下来的！ 第718章 这……这…… 宴会上，王游总算感受到了所谓地方官对京官的忽悠。 说起来自己除了身份比他们高，然后权限比他们大之外，好像过得还不如他们好吧。 毕竟天高皇帝远…… 在这种地方只要不闹出大事，大家就相安无事。 比起自己这种天子脚下的战战兢兢，他们的条件才好。 但自己终究是京官，现在又是六部尚书之一，当下只有人恭维自己，哪有自己恭维别人的。 几曲歌舞助兴， 王游杯中的酒几乎没动过，下面的人就已经一个接一个自报家门，并且主动敬酒了。 “我青州能够有尚书大人坐镇，料想那逃走的知府……呸，那狗贼郭艾一定会被抓到，青州之事定然迎刃而解。” 也是从这帮人的语气中王游才知道那个逃走的知府姓郭，叫郭艾。 “没错，尚书大人一来，我青州的安危也有保障了。” “是是是……” 但凡一个人站起来说话，其余的人就马上附和。 而王游几乎酒也没喝多少，甚至连话都少说，大部分就是点头。 到了这时候王游才明白，为何当年有高官在场的时候对方都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众人，而下面的人要么跟着附和，要么站起来吹捧。 稍微聪明一点的也是坐在席位上点头微笑，反正所有话题都在主宾身上。 如果自己现在跟着说话，或者稍微偏向哪一边的话，自己在没有了解他们的情况下，就先被他们了解了。 难怪…… 这官场的门门道道，甚至都不需要口口相传。 等你到了那个位置上，自然就明白了！ 看看明堂上高坐的帝王，除了发火的时候外，几乎不直接命令众人。 否则其他的话就听不到了。 “尚书大人，这位是我青州城内有名的才子，也是前年乡试的解元，原本去年就应该上京求学的……可惜家中有事耽搁了一年，今日得知尚书大人到此，便主动请求来见。” 几杯酒过后，一些日常会出现的场景也终于出现了。 如今王游的地位在大周朝内已经是第一梯队里…… 甚至在各司其职的情况下，即便内阁首辅在某些方面都要过来向自己讨论。 已是能够掌权的人之一， 在所有地方学子，乃至官员眼中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甚至连边境皇族有时候都没有他这样的权力……毕竟分封的皇亲国戚只有身份，并无实权。 而六部尚书可是手握权力的人。 所以在这种场合中难免有依靠各种关系，想要在高官面前讨个脸熟的机会。 “噢？” 王游抬头， 看着眼前这位学子。 一身白衣书生的装扮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不显得浮夸，也不会觉得太庸俗。 “学生陆长羽，见过尚书大人！”一言一行显得彬彬有礼。 其实王游并不讨厌这种自荐的方式， 毕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嘛。 自己熟悉的那些古书，以及古诗词中不也常常有这样的桥段么。 抓住一个场合就尽可能的展示自己的才华…… 即便是那些被后世称为天才的文人，也逃不过这等俗套的自荐方式。 怀才不遇， 自然想抓住任何一个可以向上爬的机会。 “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王游随口夸奖了两句。 可就这两句话，几乎成为了陆长羽日后炫耀的资本。 而此时等到赞扬的陆长羽喜出望外，急忙献上自己绞尽脑汁，写下的最得意的作品。 “这是学生拙作，还望大人不吝赐教……陆长羽拜谢了。”说着举着书卷又跪了下来。 今天见到跪地的有点过多了， 王游往身后的百里看了一眼， 对方领会，主动走上前先把陆长羽献上的书卷收起来。 这算是过了第一关， 也是很多人过不了的一关！ 王游估计这陆家应该在潘康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甚至塞了不少钱，要不然对方也不会极力的推荐他。 当然了， 作为一个地方官员来讲选择有前途的人适当施恩有助于以后自己的道路。 谁也不能一辈子当官， 而知遇之恩，是可遇不可求的。 王游只是想看看这青州官员推荐的人，到底是真才实学，还是官官相护，也好从中了解青州官场的情况。 眼看第一个主动站出来的人已经成功了大半，后面的人更是蠢蠢欲动。 “尚书大人，草民也有一物要献给大人。” 这次站起来说话的人，正巧是之前拍马屁的韩飞。 刚刚介绍的时候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韩家其实算是个江湖帮派，但这次能够弃暗投明帮助官府追查其他江湖人士的下落可谓是大功一件。 值得被请到翠雨居来。 “何物？”王游询问。 韩飞得意一笑。 “草民在昨天亲手在大街上抓到了两个女匪，正是她们组织人袭击大牢，重伤明镜司与护城卫，草民费了好大力气才抓住了她们，一并献给大人，听候发落。”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兵部尚书过来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解决青州一案，而调查青州一案的的关键就在于找到逃跑的知府郭艾，或者找到江湖帮派与郭艾私通的证据。 正是因此之前的和骏宁可封城，宁可把所有帮派抓起来，都要问出线索。 如今自己把这两人交给对方！ 岂不是大功一件？ 虽然韩飞对于两位大小姐的美貌垂涎已久，可在权势与女人之间，还是分得清楚的。 况且尚书大人来得这么快，并未给自己留下太多时间。 “两个女匪？” 王游想起来之前朱红提到的事。 “带上来看看！” …… 随着韩飞拍手，手底下的人从阁楼下方将两个吵吵嚷嚷的人给推了上来。 唔…… 支支吾吾~ 可王游怎么听着有种熟悉的声音。 嘶~ 怪事。 随着被绑着的唐瑭和柳淑云被推了上来…… 一群人围着，外围还有官吏在场。 “混账，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见到尚书大人，还不快快跪下。” 一个官吏直接朝着面前的唐瑭推了一脚。 两人因为绑在一块，几乎是同时倒地。 正巧， 蒙住嘴巴的布条给撤下了。 “呸，尚书大人……狗官……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噗~ 随着柳淑云开口就骂，那熟悉的声调让王游刚刚喝下的茶都给喷出来。 转过身， 四目相对。 思绪万千…… 天旋地转， 日月星辰， “什么尚……” “尚书大人我冤枉啊。” 不等唐瑭说话，柳淑云急忙抢过来说。 第719章 我王兄在呢 从来没见过柳淑云吃过亏。 就连当年在南境战争时候对方被困在南疆没法出来……但经过后来的讲述才知道，她也没吃亏。 甚至于差点让那一带的商人们吃瘪了！ 真没想到。 这么长时间没见，是在这种场合遇到。 有那么一瞬间，王游都有些不敢相信！ 一直那声： “尚书大人我冤枉啊。” …… 咳咳~ 短暂的缓过神来。 而身边潘康已经开口了。 “大胆！尚书大人在此，岂容你一个野丫头在此撒野。” 柳淑云回瞪了对方一眼，如果说刚才自己还有些后怕的话，在自己见到王游的时候胆子就起来了。 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原来王兄真的来了！ “尚书大人，我们冤枉啊。” “你还敢……来人呐……” “慢着！” 就在潘康准备叫人的时候王游直接给打断了。 顿时，整个场中安静下来。 就连隔壁吹奏的乐器声也马上停下来，谁也不敢出声。 “你有什么冤情，说给本官听听……”王游回答说。 心想着许久不见了，这小丫头好像聪明了不少，反应还挺快，一见面就马上说自己有冤情。 这样反倒省去了自己直接下令捞人的借口。 “尚书大人，这两个劫狱的女匪想要故弄玄虚、胡说八道……尚书大人不必理会她们。”旁边的潘康急忙说道。 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参与明镜司和京城卫等等事务。 主要就是担心牵连自己， 毕竟知府大人……不，应该是前知府大人都已经下落不明了，自己再参与这些事那不是嫌命长么？ 所以大牢那边根本就没有青州府衙的人， 之前两边的打斗也没有参加，无非是后来帮忙搜捕那些江湖贼寇，等待下一位负责人过来的时候好发落而已。 这不， 这些人还要翻案， 哪肯啊。 马上叫上左右的侍卫。 “你个狗官，你什么时候见到我们劫狱了？哪只眼睛看到的？眼神不好的话就早点告老还乡，还在这儿狐假虎威。”柳淑云不满的反驳。 “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话都说不清楚。” 丢了个白眼，还不忘嘲讽一句。 “来人，把这个女的吊起来，给我掌嘴。” 周围的侍卫又要动了， 可王游一开口，又吓得缩了回去。 “潘大人！”稍微加重的语气让周围突然紧张。 甚至有人一直端着的酒杯都吓得掉地上…… 摸不透， 看不懂！ 这王大人怎么突然变了一个态度？ 这是怎么了？！！ 此时，站在王游身后不远处的诸红一直盯着场中的唐瑭和柳淑云，其余一个自然不知道是谁，但柳淑云的相貌。 怎么看怎么熟悉。 “百里，百里……”小声的凑到边上的百里耳边说话。 “怎么了？” “你看那个姑娘，就是个子矮一点儿的那个，是不是很熟悉？跟早前我们在奕都县城铸剑的姜家遇到那位柳大哥，是不是很像？” 当初， 也就是两人第一次与王游相遇的时候…… 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幸亏王大哥和武烈大哥将两人带到姜家疗伤，这才有了好转。 而之后遇到了铸造兵器比试的环节。 那期间就认识一位王大哥的熟人，霸刀门柳惊风。 此时，看到柳淑云的模样，不就跟柳惊风几分相似么？ “难道说。” “别出声，听王大哥安排。” 两人若是再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白跟着王游这么长时间了。 难怪王大哥一反常态，开始针对在场的其他官员。 ………… 王游冰冷的看向潘康，直到看得对方浑身不自在为止。 “本官还在问话呢，要不然潘大人你来审？” 潘康浑身一阵哆嗦。 明明叫的是自己来审理， 可对方的表情明显是在说：再多说一句话，就从这里滚出去。 深呼吸， 就连心脏都有些颤抖。 所谓的官威就是对方能够直接拿捏你手中的饭碗……尽管自己是青州城通判，可潘康不敢怀疑王游的能力。 他要弄死自己实在太容易了，随便找个关系把自己发配到西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人活人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 “尚……尚书大人，您请，您请！” 周围不敢再有反对的声音了，王游这才看向柳淑云说：“说说你有什么冤屈，要是撒谎的话，本官可不饶你。” 不饶我？ 王兄干嘛不饶我， 嚯嚯嚯~ 心里压根没想这么多，看到是王游在面前，柳淑云心中早已没了恐惧。 手指一直在悄悄戳一起绑上的唐瑭，示意对方看自己的！ “我们很冤枉的，不过这个……” 柳淑云低头看了一下还绑着自己的绳子。 王游也顺着看了一眼。 咦， 别说~ 这小丫头一两年不见似乎长大了一些，开始有点身段了。 向身后的百里招手，让对方去解开绳子。 得到了松绑，柳淑云先是活动了胫骨，然后才说道。 “我们原本是在城中布施的，结果就被这个韩飞带着人过来抓住！不对，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打得多，所以才放弃抵抗。” “你胡说！尚书大人别听这两个鬼丫头乱说话，她叫柳淑云，是霸刀门柳家的大小姐……另一位叫唐瑭，是江州唐家堡的人，她们可都是这次参与劫狱的帮派，尚书大人别听她们的。” 柳淑云话才说完另一边的韩飞就忍不住反驳。 自己也没想到王大人居然会愿意听这两个人的解释。 从刚才到现在…… 整个人都没缓过来，要不是柳淑云说了自己的名字，甚至都忘记反驳了。 “尚书大人，她们在胡说。” “你是什么人？”王游直接开口说。 这一下把韩飞给止住了。 明明之前介绍了这么多，结果对方连自己名字都没记住？ “我……” “是非曲直本官自会判断，还用你来指手画脚……江湖人士就全都是贼匪？那我北境的士兵犯事了，我是不是该斩南境的将军？” 王游这话不仅让韩飞反驳不了，所有人此刻都在心里嘀咕。 反倒是柳淑云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 恰好这时候跟韩飞面对面。 嘟嘟~ 吐了吐舌头， 不忘做个鬼脸！ 第720章 立威 “所以，是这位韩……” “韩飞啊，尚书大人。虽然这家伙是个不起眼的人，也很容易把名字忘记了，但是大人只要记住他猥琐的样子和偷偷咬牙切齿的表情，应该很容易记住他吧。”柳淑云点点头。 不忘补一刀。 好家伙~ 王游原本只是想让对方闭嘴， 他这样的人连让自己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结果这丫头抓住好处就开始嘲讽了。 这下人不发火都不行。 但发火也没用……只能憋着，在自己说话的时候没人敢站出来发声。 倒是听到身后林雪绮忍不住的笑声！ 一瞬间而已， 马上就恢复正常了。 “所以是他把你们抓起来的？” “是啊，我们这些天可都是在施粥的，在场的灾民们都可以为我们作证，只是这个人不安好心。”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两人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呢。 甚至连坐在周围的一些官员也开始觉得这韩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青州城原本就需要有财力的人站出来救济百姓！ 外人肯帮官府的忙，总比自己出手好吧。 要知道青州因为私藏粮食的事，连粮仓都不敢打开了。 要是再出现少个几百上千石的粮食，谁来担责？ 韩家么。 狗东西！ “所以这完全是韩飞一个人引起的，与你们无关，是吧？” 到这里王游几乎可以定案了，只要下令放了这丫头和那个姓唐的女子，之后再把把人找过来就行。 以自己的地位和势力，就算独断专行又怎样？ 我王游说它是冤案， 那它就是冤案！ 先斩不奏，就这么猖狂。 抱歉，官大真的了不起啊！ 不过…… 以自己对柳淑云的了解，她不会无缘无故在城里发粥，尽管她也会对灾民心有怜悯，可绝不会自己出来做这种事。 尤其是在全城搜捕江湖势力的时候， 这个节骨眼上还出来抛头露面，不是自找的么！ 这会儿让是自己刚好赶到，要晚几天才来，指不定她们会受到什么待遇呢。 所以应该是有事。 而王游这么说也是把话丢给了对方。 “尚书大人……请您为我们做主。”这次是柳淑云旁边的唐瑭先跪了下来。 与王游有多年交情的柳淑云不同，唐瑭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可对方既然肯听两人说话，那必定抱有善意来的。 因此十分认真且真诚的将最近几个月里江湖人士遭到的不公待遇说了一遍。 “尚书大人，我们原本只是去年秋收时帮过青州城运输粮食，而且粮道几乎年年都一样，都是由官家以及各大帮派帮忙运往各个城镇，可就因为郭艾逃跑明镜司便将所有事情怪在我们身上……” 唐瑭几乎将她们是怎样被骗过来，然后又怎样被官府一个个叫去，结果没有一个人回来。 并且随后下令封锁青州城， 这么一来，完全不知所措的江湖帮派只能相互依靠在一起。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迫害，生死未卜，这才出现了劫狱的事件。 虽说劫狱和袭击守卫军的确是罪犯，可真正的原因就是明镜司不放人，且完全不听众人辩解，也不给申辩的机会。 这才造成了之前的事件！ “……事出有因，请尚书大人明察。” 王游听完了整个过程，心底里大概对这起事件有了判断。 原来是这样！ 转头看向旁边的潘康…… “潘大人，她说的是实话么？” 这时候的潘康再不敢说话了。 之前不过是处罚两个女匪而已，自己还敢说话，可对方居然说了明镜司的问题。 那谁还敢开口啊。 明镜司背后是谁？ 上面又是谁！ 同样的，兵部尚书王游更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这两边斗法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尚书大人，此事……我不太清楚啊，因为下官这两个月都没法进入府衙内，都是在处理自己身边那点小事，还有周边的事务，对此事一概不知啊，要不然您还是回去问问沈大人或者阮千户？” 王游明白对方在害怕什么， 抬头看向在场其他的官员。 除了京城卫几个将领敢抬头之外，其余当地官员都是低着头的，不敢说话。 “既如此，本官会亲自审理和骏……本官这次过来是代朝廷处理青州一案，同时将那些狐假虎威、装腔作势，妄图蒙混过关的人统统铲除！” 王游最后几个字，与其是在说和骏，不如说是在指在场的众人。 “之后一段时间里，诸位可得配合本官做事。” “是是是……” “一定，一定！” 原以为今晚设宴款待，美酒舞姬、献上盗匪能够让这位京城来的王大人稍微缓和一些。 至少不会对本地的官员太强硬。 可直到此时此刻，对方才真正露出了獠牙。 甚至都没有动手，仅仅是张开嘴就让众人不敢动弹！ 王游一眼扫过眼前众人， 威立了，人也莫名其妙的找到了。 那今日就不用待太久， 起身， “今日累了，散会！” 说完，转身看向百里和诸红…… 用眼神告诉两人带上柳淑云和她那位朋友一起离开，下来还有事要问她们呢。 当然了，也不能忘了‘好帮手’嘛。 “韩飞……是吧。” 一直不敢说话的韩飞此刻终于恭谦的低下头陪笑。 “是我，尚书大人。” “戏弄本官，无事生非……带走！” 啊？ 韩飞没想到最后被带走的居然是自己。 “冤枉，冤枉啊，尚书大人。我冤枉！！” 懒得听叫唤，林雪绮直接把人给打倒拖着走，于此同时其他士兵纷纷起身，护送着王游离开翠雨居。 一人走在前，数十人，紧接着上百人跟随而去。 浩浩荡荡， 在黑夜的青州城留下让人窒息的背影。 阁楼上，当地官员直到王游完全消失了才敢动。 不愧是兵部尚书王游！ 那股气场， 一般人哪会有这种架势。 三军统帅啊。 深吸一口气，甚至还能听到黑暗街巷的深处无数士兵骑马而过的动静。 另一边， 跟随在队伍之中的柳淑云兴奋的跑上前面。 “王兄，王兄……” “回去再说！” 嗷~ ………… p:感谢喜欢盲蛛的晏儿的大神认证*2 第721章 王兄，柳兄 王游来到青州后便直接入驻了府衙。 据说在自己之前那个和骏也短暂住过这里……只不过现在他人已经入狱了，还等宣判审问呢。 由于之前的知府郭艾是临时跑路，这家里还有很多下人和女眷一个都带不走。 最终被留下来。 而这些人大部分被软禁，或者转卖到别人家里。 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所以王游也懒得去追问这人的下落。 总之整个府衙后院几乎都腾空了，就留下几个仆人每天打扫房间。 回来， 准备进屋…… 就在开门之前王游回头对百里和诸红等人说了几句。 “今日事了，都回去歇息吧，明日我会提审和骏……对了，杜武，你差人与南境铁卫军联系上，看看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到，等到他们一到，我们便开始自己行事。” “明白大人！”杜武马上回答。 眼下自己手边的人还不够，虽说已经有京城卫这么多人了，可他们要负责本地的防务。 直到这个时候青州城依然是完全封闭的状态， 若铁卫军一到，王游希望能够解决当下的现状。 至于明镜司嘛。 要等沈炼回来与自己碰面才行。 明镜司不在自己的管辖范畴，可这次青州一案自己又是最高管事。 王游估计他们会听……但不会全听，即便沈炼跟自己之前稍微有些交情也是如此！ 在泊阳城的时候王游最初也觉得沈炼如传闻中一样，是个刚正不阿的神捕，为朝廷办事，为百姓做主。 可自从两人在武选那件事达成一致之后，王游便明白了。 所谓的好名声也是尽心经营的结果。 沈炼的确为朝廷办事， 但更加精明于刻画自身的形象。 当然了，爱护自己的羽翼没有问题……而沈炼也没法用直接的好与坏来区别。 王游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能够与对方合作就行。 自己不可能铲除明镜司，而明镜司中有个合作人对两边都有好处！ 就看沈炼如何回应了。 才进入房门。 背后尾随的‘小尾巴’一溜烟跟了进去。 “站住！” 林雪绮一个没注意，柳淑云居然跟着跑进去了。 正要上去拦的时候却被诸红制止！ “林姐姐不用去了，那人是王大哥的老熟人了。” “啊？” 老熟人？ 之前在翠雨居的时候林雪绮就感觉王大人似乎有意在救这两名女子，这会儿第一次听到内幕，瞪大眼睛看着诸红。 对方点头。 “嗯，大哥在奕都当县令的时候就认识的人。” “当县令？” 此间故事，估计只有王游和柳淑云两个当事人了解，就算同时看向身后的唐瑭，对方也是一脸无辜的摇头。 ………… 进门，柳淑云还很礼貌的把房门关上了。 看到王游在正前方坐下了，自己也找了个靠近对方的位置坐下来。 “嘿嘿~王兄。你今天好威风哦。”一开口还不忘夸奖一番王游之前的气势。 要是别人夸就算了， 可这话从柳淑云口中说出来，王游怎么听都觉得对方没用心。 “威风先放一边，倒是柳兄你啊……怎么一两年没见，才见面就被人抓了？” 啊~ 一说起被抓的事，到现在柳淑云都还有怨言呢。 “我那时不小心，意外……而且谁知道那个韩飞居然投靠了官府。” 话题内容突然变得复杂了，王游好奇的凑近一点。 “具体说说看。” 由于先前外人太多，柳淑云并未细说。 只有单独跟王游聊的时候才把整件事告诉了对方，并且不仅仅是大哥把自己塞给了城中商户的事，还有霸刀门与其他帮派，甚至如何遇到韩飞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都是这个青州韩家，肯定是他们出卖了我们。” “别人审时度势而已，你也怨不得别人。”王游随口说道。 这么看来各大帮派与明镜司之间仅仅是因为无法沟通而造成的这次事件喽？ 明镜司急着要办案， 而那边又想着要回去， 所以两边才打起来！ 这其中没有多少疑点，甚至对整个案件也毫无帮助。 单纯就是高高在上的明镜司指挥使没把别人放在眼里而已，最终却害得毫无准备的京城卫死了不少人。 该打，该罚…… 可毕竟江湖帮派不入流啊， 至少在身份上是不入流的，而他们袭击了官军，那就是在打朝廷的脸。 自己要不处置，不追查……难以彰显朝廷威严，并且也没法给京城卫的兄弟们一个交待。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推出个罪魁祸首！ 和骏。 想必他是最合适的，并且起因也是他。 但问题就在这里了…… 和骏是明镜司指挥佥事，身份甚至在沈炼之上。 自己为了‘照顾’一些江湖人士，居然把这么高级别的官员都扣押问罪了，那朝廷那边…… 谁的脸更疼一点呢。 反正支持自己的官员肯定会有， 但如果案件迟迟没有进展，自己也会陷入舆论之中。 归根结底，调查青州一案成为了关键！ 如果自己能够解决这件事，那别说扣押一个和骏了，就算当着明镜司总指挥使的面说他们的人都是废物，恐怕他也无话可说。 本以为案件的事会交给明镜司就好，现在看来自己也要有自己的打算才行！ 转头看向柳淑云。 对方歪着脑袋， 还特意对上自己的目光…… 嗯？ 一脸单纯，无事发生。 “你还真会给我惹事！” “我……” 柳淑云自然想不到王游在短时间内已经把整个过程都梳理了一遍，只觉得是自己被抓住了，有点丢人。 急忙上前给王游捶背。 “意外嘛，意外……对了，王兄，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王游只觉得眼前的视线一抖一抖的， 这些习武之人手劲都挺大，开始还享受，但凡多了几秒就觉得疼了。 “停了停了，你要有事之后跟外面那几个人说就行，我手边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呢。说起来……你既然来了青州，那秋天运粮的队伍里你应该在吧。” “嗯，我在的。” 柳淑云立马停下双手，探头看向王游。 “那你应该见过逃跑的那位青州知府郭艾吧，他在处理这些粮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王游开始询问案情。 特别的。 这个就…… 眯着眼睛，王游甚至都不用猜。 要不是周边没有其他人了，自己就不该问她这种问题。 这不是为难她么！ “我只是负责运送东西，也……也没有记得那么多啦。” 果然，白问。 “找我哥，找我哥。我大哥肯定记得……我要摆脱王兄的事也是帮忙找找我哥。” 第722章 调查 府衙的客房内，唐瑭一个人待在屋里焦急等待。 真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百姓，居然有机会能够住进青州府衙里……虽说自己唐家堡也是个有钱人家，可这地方毕竟是整个青州最高权力所在啊。 一般人根本进不来，别说住下！ 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唐瑭急忙凑近门口。 不敢打开， 怕有危险！ 脚步走近了，唐瑭随手拿起边上能够作为防身的东西。 “谁？” “啊，是我呀。”柳淑云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唐瑭这才开门看…… 此时心情大好的柳淑云还没来得及说话呢。 整个人就被唐瑭拉进去。 嘭的一声把门关上，紧接着就是上下打量起柳淑云的状态。 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由于两人是昨天被抓住的，在韩家的柴房里关了一夜，身上还带着草垛的那种味道，衣服也不干净。 而这些状态柳淑云都保留着！ 可还是不确定， 凑近一点闻了闻对方身上的味道。 “你干嘛，唐瑭。很奇怪！” 确认无误， 之后才觉得诡异。 “你居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唐瑭你今晚说话很怪欸……昨天我们被那家伙虐待就已经够惨了，今天还不想要我好过，再说了我在王兄这里怕什么。”柳淑云反驳说。 “倒是你，说话很奇怪，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伤害？”反问对方。 呃…… 要说没有的话肯定是骗人的。 毕竟王游这么高的官职，真的就为了柳淑云跟整个青州城的官员作对？ 今天宴席上王游的态度如此明显。 不仅威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更是直接把自己两人跟带走……这么多官员和大家族的人看着，他好像根本不在意。 虽说柳淑云一直都叫对方‘王兄’，而昨天夜晚两人在柴房里聊天的时候，大概也知道了一些他们两人之间称呼的由来。 当初的王游只是个边境小县令， 说是县官， 可能还比不上青州城一个稍微有势力的家族呢！ 毕竟那地方太小了。 所以会跟柳淑云称兄道弟也正常，要是没有霸刀门的帮助，那他这个县令会少了很多帮手。 可如今他已经可以号令三军了，手底下要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就连青州这些官员可能都没放在眼里呢，而霸刀门就更小了。 今天之前唐瑭只觉得柳淑云一直念叨的‘王兄’是不会来了， 不直接说，只是不想打破对方的幻想而已。 而今晚他真来了，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把两人给救下来的。 如果霸刀门都没有价值了， 王游还这么上心，为什么？ 看着柳淑云站立在自己面前。 当初自己这位发小好姐妹，如今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人了。 如果王游还有念想，那只有一种可能！！！ 再次嗅了对方身上的味道。 没有任何清洗过的痕迹……甚至一点儿别的味道都没有。 太奇怪了。 那王游真就是义薄云天？ “唐瑭……你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了！快说，你刚才想了什么，每次你胡思乱想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柳淑云直接问。 “没，没事。” “肯定有事……快说！”瞪大双眼，非常肯定的点头。 “那个……其实，就是……我本来想去救你的。” “救我？为什么。” 难说，难言。 总不能直接说，我以为王游会对你图谋不轨，想去救你。可看到他身边的高手太多，想要等一下再行动。 甚至之前心里还在纠结，如果自己真的冲进去了发现对方是自愿的，自己会不会多管闲事? 毕竟从被抓住以后柳淑云就一直念叨着她的‘王兄’肯定会来救他。 这么确信，还这么期待。 自己不会坏了她的好事吧。 纠结半天，结果人回来了！ 不，还是别说的好。 “反正，我以为你有危险。” 柳淑云白了对方一眼， “王兄他根本不会武功，我能有什么危险，要危险也是他危险！”说起不会武功，柳淑云也好奇原本一直跟在王兄身边的武梦秋这次却没来。 是不是吵架了？ 不过没来也好， 自己要是被她看到了，那才没面子呢。 “这么说来，那个王游……不，你那个王兄还挺信任你的。” “那当然。”柳淑云得意的说道，突然想起王兄答应自己的事情。 “对了，唐瑭。我跟你说个好消息，王兄答应帮我们寻找我大哥了，并且他说等到那个沈炼回来之后，他准备放开青州城。” “真的？！！”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如果青州城解封，那家里面也就不担心自己了，也可以回去保平安了。 “不过，官府那边肯放过各大帮派么？”欢喜之余唐瑭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各大帮派毕竟杀死了官军， 按道理就会被定为叛军，贼匪…… 甚至可以直接下通缉令逮捕。 那自己唐家不是很危险？ “放心吧，王兄不会是那种人。”柳淑云确信说道。 ………… 第二天一早，王游便叫人把青州府衙最近这些年的所有田赋和商业税拿过来查看。 经过昨天的敲打，潘康一收到消息就马上叫人找出来，并亲自给送过来！ 其实这些账目之前沈炼就查阅过很多次， 基本上找不出什么疑点来， 但尚书大人既然要再看，那就再拿出来就行！ 对现代金融体系有很深了解的王游要查阅这些并不难，只是小数目比较多，需要自己一笔一笔记下来，然后用数字排列对比…… 甚至可以依靠同比和环比增长率来分析出长期的趋势。 三年， 五年…… 甚至是十年！ 即便是一些季节性的波动也不会影响整个的数据。 其实一个地区要发展起来必定有一个稳步上升的阶段，即便突然有几次拔高，后续也会趋近于缓慢的波动，因为这样才能称之为长期。 青州几十年来就是大周朝的粮仓，单论田赋绝对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地区，所以这里的趋势变化可以直接反应出问题所在。 “我想问问，十年前为什么有一次大的波动？好像这一年的田赋比之前都要高不少。” 十年前？ 旁边的潘康仰头回忆。 “噢，大人……那就是之前的知府郭艾上任的那年，那年进行了一次大的调整所以当年产量很大！” 第723章 指挥佥事 十年前就是郭艾？ 如果是那些偏远地区，没什么肥水的话以大周朝的惯例王游相信一任知府能在位很长时间。 可这里毕竟是青州…… 整个大周朝的粮仓所在，这里的知府怎么可能任职这么长时间。 “郭艾在任十年了？”王游反问。 “呃……算下来可能十余年，不过郭大人并非一次就连任这么长时间，期间三年或者五年都有人接替他，只不过任职的时间都不长。”潘康解释说。 在王游追问下对方才具体说清楚。 原来这个郭艾确实有能力！ 而且最大的能力就是能够平衡各大世家门阀们。 之前就说过历朝历代都因为自己制定下的规矩让朝廷从最初的田地数量，慢慢的越变越少，而需要供养的官员和阶级则变得越来越多了。 但这些农田并非消失不见，而是大部分进入了世家门阀手中……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郭艾却能够从这些人手中扣出赋税来，可谓是真正有手段的人。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弄的？” “这个……”潘康还真说不全，只知道个大概。 “威逼利诱，许以小利。当然了，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下官也着实不太清楚。” 尽管对方有意隐藏了半句，但王游还是从潘康的语气中听出对前任知府郭艾的钦佩，至少他在位的时候应该是被这家伙吹捧的，只是现在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只能说成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王游翻阅账本一边思考着…… 一个有手段的人，然后成为了一个大贪官。 当然， 能力和贪心并不是对立存在的，有些人反而能力越大，心中的贪念就越大。 要是不贪心，他还不肯做呢！ “尚书大人如果要了解的话可以询问一下已经被关押起来的前任同知，他应该知道不少。” “这些事情想必明镜司也都问过了吧。” 潘康迟疑了一下。 最后还是点头。 “没错，大人。明镜司沈炼大人全部问过了。” 明镜司的案情不能随便泄露给其他人，但眼前的王游明显级别更高，潘康便把知道的都说了。 “那就行，省的麻烦。” 眼见王游起身，准备离开…… 潘康还跟上去，结果却被王游叫住了。 对方是青州城唯一剩下的有些地位的官员，还是处理他自己的事情吧，不用一直跟着。 点头答应，目送着王游离开屋子！ 等到确认对方走了之后，潘康才凑近书桌看看王游之前一直在写的东西。 嘶~ 不能说完全不知道， 只能说根本看不懂！ 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啊，弯弯曲曲的文字。不对，根本不像是问题。 只有几个一年，两年之类的是文字，其余一个都看不懂。 仿佛某种暗号谜语。 深吸一口气，潘康只觉得浑身一阵哆嗦……回想昨天晚上王游说的那些话，对方显然是带着目的过来的，甚至还有线索吧。 这些东西明显是某种暗号，自己不懂的暗号！ 就在此时，跟随着自己过来的仆从凑到了门口。 因为要跟王游谈事情，这些仆从们都是避开的。 “大人，我刚才看到尚书大人离开了，咱们要回去么？” “不急……”潘康制止了对方要回去的打算。 “可是，大人……韩家那边还在等消息呢。” 韩家。 韩飞！ 这家伙简直让人头疼。 一听到韩家，潘康就皱起了眉头。 韩家原本是青州城的地头，在民间算是能够说得上话的人，不同于那些对外收徒的帮派，韩家这种家族帮会要更加有凝聚力，而且因为在青州一带有了势力，所以适合结交。 这种家族与当地的官员私下里通常都会有联系！ 而地方官员也不可能一直在位置上，所以希望有一个稍微有点势力的家族能够使唤，并且在任期间得到更多的好处。 以后告老还家，也不失为一方财主。 这不，与韩家有交情的青州官员就是自己了。 韩飞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居然敢在宴会上顶撞尚书大人。 那可是兵部尚书啊。 这一任的王游除了威名外没有传出太多的事迹，可前面几任的兵部尚书，特别是之前的澹台坚那可都是狠角色。 要爆发起来就连陛下他老人家都要下来劝架，根本压不住！ 更何况对方手上还有几十万兵马呢， 围困青州城的京城卫，还有马上就到的铁卫军都是他手上的兵，你去招惹这种人干嘛。 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不了认个错，说不定尚书大人看在新到一个地方的面上不会计较。 现在倒好，人被抓了。 家里着急让自己过来提人！ 自己可没有那本事在兵部尚书手底下提人。 现如今看到王游似乎是‘有备而来’的，更加不敢提要求。 难不成尚书大人已经掌握了某些情报？ “正好，咱们回去……我到要看看这韩家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潘康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 ………… 而此刻，正带人走向牢房的王游估计没想到府衙里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大人，咱们要去看看那位和骏么？” 面前的林雪绮回头说。 而旁边的百里也走在王游身边，一直打听着这位和骏的身份。 “我对明镜司老一辈的人没什么印象，好像兵部也很少聊起这些老一辈的人，要不是对方突然被启用的话，估计一辈子就困死在一个地方了，没听过他的名号。” 不同于南镇抚使沈炼威名在外。 即便是升到了指挥佥事和骏也没有这么大的名声。 大概是这种郁郁不得志的苦恼吧。 注定了一个人突然得势之后很难把握住，尤其还给了对方这么大的任务。 只能按照上面的要求，急着做事。 要不然也不会引起那么大麻烦！ 想着三人已经来到了牢房……也就是之前被劫狱的那个地方。 自从上次出事之后，京城卫彻底接管了这个地方，而明镜司中毕竟有不少人是死在了这里，沈炼也不敢让明镜司的人看守。 深怕站岗的人中有熟人在火灾里死了，将气发泄在和骏身上！ 不是关心他，而是他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随着大牢大门缓缓打开…… 黑暗中短暂的闪过了一片光明。 牢房里低着头的人慢慢抬起头来。 第724章 诱导 “我知道你会来。” 由于王游是从白光的地方走进来，视线受阻。 只觉得黑暗中有人跟自己搭话，但找不到位置。 要不是百里和林雪绮在某个牢房门口停下来的话，自己还不知道那家伙在什么地方呢。 随着黑影的移动，一张已经布满泥尘的脸凑近过来…… 这个时代的牢房王游去过几次。 环境已经不能说恶劣了，无论多好的大牢同样是糟糕。 老鼠蟑螂等一类就不必说了， 如果现在肯点火去角落看看的话，估计能看到墙角位置糊着一团蟑螂。 所以到了这地方就算只是一两天，日子都不好过。 更何况是之前锦衣玉食的明镜司指挥佥事呢，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更残忍。 “这么说和大人知道我会来？”王游好奇的问。 自己第一次见过和骏，但对方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甚至还能说出自己的名字来。 “我早就听外面有士兵聊起你会过来，看来朝廷还是让兵部接手了。”和骏有些无奈的笑声。 身旁的林雪绮大概担心王游没听懂，于是小声凑近解释说。 “大人，之前你来的消息是提前让这边知道的，估计那些士兵每日送菜的时候聊起过吧。” 嗯。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此时，外面跟随而来的士兵们将周围的火把都点亮。 除了光照得更清楚之外，驱虫也是其中一个目的！ 同时还专门搬来一个小凳子，好让王游能够坐下来慢慢审问对方。 入座， 士兵们甚至把桌子都搬了过来，顺便为王游泡上一壶好茶。 王游多取了一个杯子，倒满茶水。 “和大人要不要先尝尝今年的春茶？”向林雪绮示意了一眼。 对方领会，拿着杯子递给牢中的和骏。 和骏没有拒绝，干脆的接过来一饮而尽。 牢房里黑暗又闷热， 这还是春天，如果到了夏天更是燥热难耐，在这种地方就不用假清高了。 “既然和大人原先是明镜司的人，那我就不绕弯子了……你的事情已经被陛下知晓，陛下龙颜大怒，所以才会让本官过来安抚京城卫众将士，如今朝廷正值新政才刚刚颁布，更低官府都在加紧配合，和青州和江州却出了这么大的案子。” 王游饮下一杯茶，然后继续看着对方说。 “……尤其是青州，前任知府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在朝廷和各大州郡引起了不小的震荡。而朝廷需要你来办案，结果你却引起了当地江湖帮派起义。” 一字一句，王游不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对方梳理清楚，否则对方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顺便还要把事情说得再严重一点。 直接用起义！ 自古民间起义，那就是叛军，需要朝廷派军队镇压。 这种时候各地都在忙碌于新政，他一个小小的指挥佥事居然敢引发这么大问题。 贬官已经轻了， 再大一点就要满门抄斩的地步。 王游说完，见和骏不敢回话，应该是在思考吧。 也不给对方思考的机会继续施压…… “和大人可知道此事的严重？朝廷这次派我过来除了负责安抚将士之外，也是坐镇青州，不让其他叛逆宵小之辈有不轨企图，否则若青州有闪失，你一家老小十辈子都抵不上！”说到最后声音大起来。 就连旁边的林雪绮和百里都愣了一下。 原来这件事这么严重！ 那一路上王大人还有说有笑呢。 要知道青州可是朝廷储粮的地方，这地方要是出问题，恐怕整个国家都会紧张起来。 尤其是连年动荡的西境！ “我……”和骏一时哑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只是按朝廷的规矩……” “混账东西，事到如今还敢提朝廷，朝廷可没让你挑拨地方关系，让那些江湖人士组织起来对抗朝廷。”王游几乎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明镜司毕竟是个审案的部门，若自己一开始提案件，对方马上就会反应过来。 说不定还会跟自己做交易！ 王游不需要这种过程，或者说绝不能有这种过程。 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那位代理的总指挥使郑兆安甚至都不来找自己。 显然已经放弃了这位他的“好兄弟”。 等到和骏的只怕不是什么好结局。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和大人如果还有什么话的话趁早告诉本官，免得之后的人不想听你说话。”王游再次倒满两杯茶水。 一杯留给自己，另一杯则继续示意林雪绮递给对方。 此刻，方寸大乱的和骏哪还顾得上喝茶。 自己在听来取代自己的人是那位新任的兵部尚书王游之后，连续几日做好了各种打算。 因为对方代替的是自己来办理青州一案。 所以肯定会过来询问案情！ 一旦有这种机会，和骏甘愿以情报以及自身往后几十年的忠心来跟对方交易。 一直以来明镜司与兵部都有些不和， 尤其是在上一任兵部尚书澹台坚围攻明镜司总部，将楚怀玉直接送入大牢之后…… 什么上面贪财的事跟下面可没有关系。 但楚怀玉的存在确实让明镜司获得了不少尊重和地位。 他一倒，再加上曹太傅一倒…… 明镜司早已不复往日的风光。 很受气！ 而这些事情中都有王游参与。 所以这一任的兵部尚书，注定与明镜司不和，往后也会成为政敌。 自己了解明镜司，如果甘心归附王游的话，说不定对方会为自己求情！ 可如今…… 王游几乎问都不问。 今日的会面更像是直接宣判。 “行了。”喝完茶，王游起身。“本官话也说完了，之后还请和大人坚持几日，陛下在来之时已经吩咐过将你审后押解回京受罚，过几天会有人送你上京，和大人就对付几日吧。” 收东西，准备走。 和骏眼看王游这一走，下一次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大声嘶吼着：“冤枉，冤枉啊……尚书大人，我是被人算计的……那沈炼，没错。是沈炼算计了我。” ………… 另一边，三江流域之上。 沈炼带着身边的属下准备回青州城， 身后还有抓捕到的几个有线索的人！ “沈大人，听说王大人已经到青州了，咱们这么久才回去？” 第725章 精致，精致 “我与王大人还算有些交情，他不是那种会斤斤计较的人，放心吧。”沈炼对周围的弟兄们说。 算是安慰大伙儿的话。 而听到这些话的其他众人也算松了一口气！ 现如今的明镜司的确是皇家专属的部门，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被陛下罩着，就连总指挥使郑兆安郑大人都要给兵部尚书几分面子，自己这样的小角色哪敢得罪对方。 头顶十个脑袋都不够啊。 “沈大人交友甚广，兄弟们跟着你都有福气啊。” 听到无碍，队伍中便有人吹嘘起来。 说起来这次众人出行也多亏了沈大人的人脉！ 明镜司南镇抚使沈炼，的确有名气。 甚至只要说是他手底下的人，就连江湖人士都会给几分面子，并且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这不…… 这次就是收到了消息，所以才能将原先青州知府郭艾的家仆给抓回来。 这可是大功一件呀！ “大家都为这次抓捕付出了辛劳，这份功绩应该兄弟们共享才对。”沈炼微笑着说。 居然能够将自己名声换来的情报分享给所有人。 这份恩情可不小，其余明镜司众人兴奋的看向沈炼。 “沈大人……这……不好吧，这些消息毕竟都是因为您才会有的。”其中一个成员不确定的说。 “但抓捕的确是大家的功劳，几个小贼而已，就不要再相互推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当下五人齐刷刷的向沈炼鞠躬。 “沈大人恩德属下们一定永记在心！” “是啊，沈大人洪福齐天……他日一定能够登上更高的位置，以后我们这帮弟兄还得仰仗沈大人呢。” 众人不断把沈炼捧在中间，其中也不乏有鼓吹他的人。 并且在几人眼中，沈炼才是明镜司真正有头有脸的人，且名声在外，办案能力又强。 他才应该登上高位！ “说起来，沈大人……您居然跟王尚书认识，你为什么不跟他多亲近亲近？王尚书做官才短短两年不到，居然就到了这个地步，而且他还没有背景，古今罕见呀。” 与王游身边的人不同。 在外人眼中，王游的升迁速度不能说神速吧。 就差直接说他是皇帝私生子了！ 要不是当今的陛下年轻，这话题估计传得更邪门，几乎没有任何士族背景，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够登上如此高的位置。 关键人家的功绩经得住推敲……你不服不行。 私底下大部分当差的也相信，跟着王尚书以后能够有官运！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直接震慑明镜司的原因之一， 四方军队本来就听他的，再加上大部分人都有意接近他，自然不会反驳。 这种人放在地方上谁敢得罪！ 皇亲国戚也不过如此吧。 “我跟王大人是认识，但……一直没时间好好聊聊。” “那沈大人要抓紧时间喽，这次王尚书亲自过来，是个好机会！” 原本是在说沈炼的，一下话题又到了王游身上。 并且还都是巴结他的。 沈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 两个被绳索紧紧捆住的人紧挨着坐在船尾位置。 “先别忙着聊这些，看紧他们俩人，别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是！” 闲聊结束，众人又再次回到各自站岗的位置上。 带回了郭艾的家仆，只要回去严加审问，说不定能找出郭艾的下落。 如今与青州相邻的其他几个地方都收到了通缉，城里城外都是郭艾的画像，想必他也跑不了多远。 船只逐渐靠近青州岸边。 然而就在即将到岸的时候，众人看到有一艘小船提前停靠在边上。 “大人！！” 沈炼抬手示意大伙儿都别冲动。 由于附近不是码头， 偌大的江面上很少遇到单独在这边停靠的船只，而且船上的人似乎还有意看着众人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众人靠近一样。 握紧腰间的佩刀。 沈炼单独站在船头，表情凝重的看着对面。 “来的可是明镜司南镇抚使沈炼沈大人？” “是我，诸位是何人？”沈炼开口回答。 走近了才发现站在船上的是两个身材黝黑的男子。 头戴着统一的头巾，几乎光着膀子露出强壮的手臂肌肉，并且手臂上都有统一的一条系带一样的标记。 “我们是青帮成员，依照白堂主的命令为沈大人送些东西过来。” 在众人疑惑的表情中两人从自己的船上搬出了一些肉类以及盐巴等东西。 因为青州城已经被困很久了， 好在青州有足够的屯粮，并且靠近三江沿线，部分商家能够在附近买到一些鱼干作为肉食，可肉禽非常稀少，再加上青州当地不产盐巴，食盐更是硬通货。 即便是明镜司日常光顾的那些酒楼，都在减少用盐。 害怕以后不够用！ 如果觉得淡了，要加点味道，那得多加钱。 所以当下看到这些东西船上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激动！ “替我谢过你们白堂主，但我沈炼身为朝廷钦差不会收受这些东西。”沈炼连看都不看就忙着回绝。 白堂主。 那应该就是之前去大牢里救下的那位青帮成员白飘飘了。 原来她是青帮堂主！ 就连这次出动任务的目的地也是她当时在牢里提到过，说是有人逃离的话最可能会去往附近某地方暂避……顺着这条线索沈炼才顺利抓到了两个逃犯。 现在居然还送来了吃的东西， 关键自己不能在众人面前随便就拿。 “沈大人不必有顾虑，这些都只是白堂主送来的菜食，是白堂主考虑到青州城内可能物资不足才送来的，是仰慕沈大人和诸位大人，特意赠送给明镜司。” 以百姓的身份送东西给官差。 那是官民融洽的表现……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沈炼还没答应，身后几个小弟却已经有冲动了。 毕竟吃的东西又不犯罪，再说青州城最近的确物资极少，都在省吃俭用，主打就是一个继续熬下去。 谁不想吃点好的呢？ 那些那些白油中透着红丝的猪肉，谁不馋一口。 “沈大人，这也是他们一番心意，再说其他不收这盐巴的确有用，兄弟们多吃点盐也有力气，不是么？” 几人再三劝说。 最终沈炼也只能勉强点点头。 “再次替我谢过白堂主！” 第726章 此一时彼一时(上) 王游还在府衙书房内吃着午饭。 甜粥，油炸面球和一碟腊肉…… 相比京城的山珍海味来说的确寒碜了一些，好在王游不是那种口腹欲比较强的人，每餐都要吃个嘴满油。 偶尔清淡一点，挺好！ 只是自己一个当朝尚书到地方上都吃得这么简单，心里好奇其他人吃些什么？ 毕竟昨晚上的宴会挺丰盛，让王游一下子忽略了这一点。 旁边还有杜武不断向自己汇报当下的情况！ “昨夜我已收到铁卫军的飞鸽传书，戚将军距离青州城大概还有两日的行程，据说这次通缉青州知府郭艾的命令已经下发到周边的郡县，所以他带着大军一股过来，关口比较拥挤。” 杜武向王游解释了铁卫军北上速度慢的原因。 “京城到青州原本就比南境到青州要近……无妨，这个速度也在我计算之内。”王游说道。 紧接着杜武还简单介绍了青州这边的防务状况。 这两个月以来，除了那次被偷袭的时候，整个过程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挺正常的。 只是自己虽然才刚刚到城中，可看到城里这么多饥民。 于心不忍。 “大人，咱们是不是可以放开这些限制？至少让商队或者那些旅人们可以出行，否则一直把他们关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据说有些附近的村民原本是来城中买种子的，结果进城之后就没出去，家里面的情况不知道，自己还困在这里……只能成为每天讨粥的一员。” 昨夜杜武和百里几人夜聊的时候提到过这些。 两人都觉得放开会比较好！ 因为最开始封闭是不想让江湖人士逃离…… 毕竟青州知府早就收到要调查的消息，自己早早跑路了，不可能还留在城中。 而经过劫狱的事情之后能够逃走的大概都已经趁乱逃跑了，不能逃离的可能还躲在城中，可一直压着他们才会越发危险。 没吃的，没地方去。 他们最后还不是朝着官府来？ 而王大人似乎并不想跟江湖人士开战，所以一直困住整个城市并没有意义啊。 “这事先别急，我知道外面的情况，可你现在放开了。那件事谁来负责？即便现在推给其他人，也必须有足够的借口和时机……”王游看向杜武说。 跟随了王游这么长时间，杜武自然相信王大人的能力。 他这么做定然有道理，并且也只有他才能处理好这些种种复杂的事情。 “凡事不要着急，做大事，就要有更加沉着的心理。否则别人激你一下，或者遇到什么气愤的情况你就忍不住了，反而会送掉所有的优势……即便现在我马上下令放开限制，百姓也不见得会感激我，而且京城卫死掉的那些弟兄如何交待，明镜司这边又如何处置？” 换做是林雪绮或者其他人王游都不会说这么多。 但自己有意培养杜武成为将领，所以便多说了几句。 看着对方若有所思的模样。 当下也点头。 “属下明白了，大人！” “嗯。” 继续喝着手上的粥。 有些凉了， 更甜。 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要问的话。 “对了，杜武。这城中其余人的每天吃饭是怎么样的？那些饥民就不说了，说说当地百姓，还有那些官差吃得如何。” 看到自己吃的都这么简单，王游想着其他人估计会更糟。 昨晚那一顿宴席不作数，日常的伙食才能反映出一个城市的情况。 “这个……” 就在杜武要说的时候，门口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靠近。 探出脑袋。 “王兄~” 王游甚至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谁。 这鬼丫头还挺能睡，都正午了才醒！ “噢，你在忙啊。”柳淑云看到王游旁边此刻正一脸迷惑的杜武，语气低了下来。 但没走，甚至都没想过要走。 还直接站到了门口！ “不是什么大事，要进来就进来吧。”王游说道。 嘿~ 柳淑云几步走进来。 桌案上还留着几颗王游没吃完的油炸面球。 很自然的拿起一颗丢进嘴里…… 甜的，但解饿。 说起来昨晚可能是府上的下人们疏忽了，几乎都没有为自己和唐瑭准备夜宵，两人原本想着要到街上去吃东西的，可封闭下的青州城等同宵禁，夜晚什么也没有。 挨饿到今天早上，才有人送来吃的。 没吃饱！ 杜武瞪大眼睛看着这位突如其来的女子！ 虽然昨天晚上诸红等人跟自己说过这位柳姑娘的情况，据说还是大人当初的救命恩人，两人的关系很好。 但具体好到什么程度不知道。 反正杜武是第一次看到除了夫人之外，居然有人敢从大人的盘子里拿吃的。 心中不由竖起大拇哥。 私下估计得跟这位柳姑娘好好聊聊。 “先别忙着吃，你来得正好，问你件事。”王游说。 “有什么事？王兄。” “你之前在青州城吃的怎么样？我是说青州城里整体的情况。” 王游将刚才与杜武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两人都是刚刚到青州城一天时间，而这丫头在城里待了两个月，是看着青州城变化的人，她应该最有发言权。 一说到青州城当下的伙食柳淑云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 原本是天下粮仓， 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封城，而且还是春种的时候…… 青州虽说是粮仓，不至于饿死人。 可其余的东西还要买卖吧，就说盐巴。 也只有那些富贵人家里储存才过得好一点，普通百姓估计只能每天喝稀粥。 “我之前听说咸菜最好卖，还有些人甚至趁晚上会跳入护城河里捡石头……不知道谁传出这河里的石头有咸味，然后就有人每天去寻找，还转卖呢。” 啊？ 王游转头看看杜武。 对方摇头，还真不知道这个事。 “这么看来青州百姓这段时间过得很难。” “那可不……对了，王兄。你不是说想要解除对青州的围困么，什么时候？” “还不急，眼下还差一点点借口。” 嗷~ 柳淑云吃着东西。 也不问了，只是点头。 而就在此时，外面有人来汇报说，沈炼回来了，想要求见自己！ 第727章 有勇但无谋 “王大人，没想到这次过来的是您啊！！下官因为在外公办，收到消息就急忙赶过来，没能够赶上为王大人接风洗尘，实在抱歉。” 沈炼才进门就不断向王游表示歉意。 “无妨，无妨……沈大人重任在身，就不必拘泥于那些形式了。”王游同样笑着迎接对方。 两人虽然认识的时间早， 但见面的机会却不多！ 好像就三次吧，而且三次都是以不同的身份碰见。 王游记得第一次与对方遇见是在泊阳城，那时候自己还是七品县令，而且是奕都县的小县令，手底下的人不过十几个，怎么能跟南镇抚使比较。 那次沈炼问什么自己只能回答什么，甚至于还要小心翼翼的说，生怕对方将自己也算计进去。 之后就是京城那次…… 那时已经进入了兵部，而了调查军械外流的事情需要和沈炼合作。 那会儿两人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对准了明镜司总指挥使楚怀玉，也是从那次之后王游发现沈炼是个精致于维系自身利益的人。 想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很正常，但沈炼做的比其他人更加精致。 而这第三次……现在…… 两人的身份高低已经颠倒过来了，甚至于自己进入了朝廷权力中心层，而他还是那个明镜司南镇抚使。 有时候王游都替对方可惜！ 他太能干了， 所以才没法升迁！ 如果他一走，明镜司这么那难啃的案件到底要谁去？ 这是最主要的问题。 所以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很难走进那一步。 镇抚使应该是他最高级别的身份了。 看着眼前沈炼笑容逐渐变回严肃…… “对了，王大人。下官这次外出抓到了原先青州知府郭艾的家仆，准备带回来审问，从中找出郭艾的下落。”沈炼说道。 “沈大人依旧办案神速令人佩服，您尽管放手去查吧，本官不会干预你……如果有什么进展到时候再过来告诉我就行。” 沈炼看着镇定自若的王游。 原以为对方会多关心案情，没想到却给了自己这么大的空间。 嘶~ 疑惑之余，王游甚至还关心的问了自己有没有吃饭，要不要留下来一块吃早餐等等。 呃…… “下官就不打扰王大人雅兴了，那下官这就告辞。”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王游总算开口叫住了。 “还有一件小事本官要先跟你说清楚！” “大人请说。”沈炼低头回复，心想着王游总算要询问案件的情况了。 王游如今的身份太高， 几乎没有他做不了的事情。 但要说当下对方着急的应该还是案件的进程。 而案件的进程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自己要快便可以快，要慢就可以慢…… 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对方才是应该着急的人。 “朝廷重视这起案子，但更加重视之前引发的骚乱，眼下朝廷上下都在实施新政期间，任何阻碍新政的问题绝不能出现……所以这件事我必须给将士们以及百姓一个交代，我会公开查办和骏，并将他押解回京，听候发落！” 王游看向沈炼说。 对方显然没想到是这件事，第一时间眼神表现得有些惊讶。 可转瞬即逝， 当下同意下来。 “是，一切按照王大人吩咐就行。” “此事是朝廷的意思，之后青州的明镜司就由你来管理，去吧。”王游说完，嘱咐了几句便让对方离去。 心中无数的疑问。 可眼下也只好告辞离开。 等到沈炼走掉之后，藏在后边的杜武和柳淑云这才走出来。 “大人。” “嗯。”王游点头。 “这个人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南镇抚使沈炼啊。” 旁边的小丫头好奇的看着门口，沈炼离开的方向。 “怎么，沈炼在你们那儿名气也这么大？” 柳淑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毕竟是南方嘛，江湖上就没有人不知道南镇抚使沈炼的，据说他跟很多帮会的老大都曾结拜过，算是半个江湖人士。” 王游也早就听说了沈炼的事迹。 一个横跨在庙堂和江湖交界线的人物。 所以他每次办案都会有人相助，只要报出他的名字，一部分江湖人士也会坦白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这对于明镜司办案很有帮助，所以即便上面知道他的情况，也不会过多干预…… 只当是他能力的一部分！ 就沈炼个人而言，他在办案方面的能力是得到认可的。 只是他越发离开，这位置就越发少不了他，总指挥使就更不可能提拔他。 “对了，你刚才说他跟很多江湖帮会的首领结拜过，这其中有没有跟哪个大门派结拜过？” 这个问题倒是很刁钻的角度。 柳淑云之前都没想过！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有…… “没有吧，再说那些大门派本身就跟官府和睦相处，不需要单独巴结他。” 与沈炼结拜除了‘敬佩’他为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大概也想要跟官府攀上一层关系吧。 特别是当地有官员想要刁难的时候，说一句：我家大当家跟沈炼是结拜兄弟。 那些官员也会害怕。 毕竟没有哪个官员背后是干净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有着更高见识的那些大门派其实不喜欢跟他这种复杂的人有交流。” “啊？王兄为什么这么理解。” 又是什么奇怪的角度。 以前的柳淑云根本不知道嘛。 “好好回去想想……对了，之后我会顺势放开青州城的限制，你和你那个朋友可以回去，之后我需要你办件事。” 柳淑云一听到办事，仿佛又想起当初在南疆的时候。 “那我不回去了！” 懒着不走，干脆就坐到王游的位置上。 “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离开么？还为此开了个大会。” “那是他们又不是我。”柳淑云喃喃说。 转念一想，突然来了兴致。 “我之后跟王兄一起查案吧。” “你……” 深吸一口气。 这丫头留下来估计也不是能查案的，不过倒是个帮手。 “杜武。” “属下在……” “你去把之前那个叫韩飞的家伙给一并提上来！”王游说道。 “是，大人。” 第728章 你要为此负责 沈炼走出了府衙，但心里还是越想越不对。 自己领教过王游的聪慧…… 甚至在两人第一次泊阳府认识的时候就知道见识过对方的能力。 那时候甚至可以引导自己去查办杨长松，可谓是步步精算！ 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 而他今天表现得如此正常…… 正常得有点让人背后发凉！ 自己没有按时回来，在上下官员之间已经是对他的不敬了，如果要借题发挥完全可以以此来数落自己，可王游还需要自己来查案，所以表现的亲切。 此事情有可原。 可关键是王游甚至连案件的情况，以及自己这次去查案的进展都不问。 就连自己特意说了之后会审理家仆两人，他表现得同样事不关己的样子！ 难不成对方真的不在意？ 不可能。 这次青州一案关系重大。 很可能会波及周边的几个州郡，对大周朝整个地方的权力都是一次洗牌，要不然陛下也不会这么关心这边，不断的催促和骏迅速办理。 这才导致了对方出错！ 自己好不容易熬到了和骏离开，可马上又迎来了一位更大的刺头。 王游是兵部尚书， 自己跟对方没有任何抗衡的手段。 一丁点儿都没有！ 但唯一能够有话语权的就是案件本身。 说到底陛下还是要把案件查清楚的，以此才能震慑地方官员，才能讨得百姓拥护，新政才更容易实施。 查办贪官！ 无论古今，都是最好用来获得民心以及威胁地方权力的手段。 所以…… 沈炼自我觉得只要案件的查办还在自己手里，那自己就有筹码等到上位的机会！ 当然，自己是扳不倒王游的。 一个依靠功勋坐上的兵部尚书，只要不是叛国几乎都下不了，最多就是调走以及召回京城。 而自己的目的也不是王游，这个人多谋善断，手段层出不穷，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坐上这个位置。 以小博大不是什么好方法，重要的是让自己得到上面的赏识…… 新政需要立威。 而自己可以成为那把刀。 这么多年了，沈炼觉得自己一直都在磨刀，一直磨…… 从来没有真正使用的机会。 而这次不一样。 新政初启，陛下需要一把更快的刀。 只有先成为别人的手中刀，然后才能够成为执刀人。 走出院子， 迎面过来的就是师妹阮心竹。 “师兄，你回来了。我听说你抓到了郭艾身边的两个家仆？！！恭喜你啊。”阮心竹才听到沈炼的消息就急急忙忙过来慰问。 无论什么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满是崇拜和爱慕。 “嗯，运气好而已。” “师兄每次都这么说……可那有多好运气！”阮心竹笑了。 而沈炼也跟着陪笑。 “对了，师妹。王游最近这些天去做了什么吗？” “这些天……王尚书就来了一天而已，而且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倒是吓唬住了青州那些官员。以前我第一次见到王尚书的时候还是他做县令那会儿，当时居然没发现他有这么厉害。” 平日里阮心竹是站在明镜司的立场上，所以对王游不冷不热。 毕竟这次控告明镜司不去帮忙镇压江湖帮派的人是京城卫，而京城卫那些士兵隶属于兵部，王游是他们的头子，所以见到对方的时候自己心中略有不满。 明明大家都是来办事的，各司其职。 他兵部的人没手段，却怪明镜司干什么！ 还把和骏大人关了起来。 可跳出两边的立场来说……阮心竹还是佩服王游的。 对方一己之力平定南北，几句话之间就将青州官员压制下来。 就凭这一点，他能够坐上这个位置没有任何争议。 “那他这一天去了什么地方？”沈炼问。 “不多。” 阮心竹将王游的行程简单说了，对方的确没去多少地方，外出一次不过是去见和大人而已。 “他去见了和骏？” “嗯……听说是朝廷要给和大人治罪了，他作为朝廷代表肯定会去大牢看看，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京城卫……” 嘘~ 接下来的话沈炼没让阮心竹说。 这附近到处都是王游的属下，自己在这里说京城卫，免不了会传到他耳朵里。 “回去再说。” 阮心竹点头。 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开口再问。 “师兄，我听说你这次进城还带了一些肉食和盐巴，你是怎么拿到这些的？” “一个江湖上的朋友送的。”沈炼理所当然的回答。 “江湖上的朋友？” 阮心竹知道自己这位师兄江湖上有不少朋友，可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啊。 谁会在这种时候送过来这么多贵重的物品呢。 看着阮心竹疑惑的样子，沈炼叹了一口气。 “心思就不用在正途上……正好你来了，你去把这些物品分一分，给兄弟们今晚吃顿好的，还有最近帮我们的那些百姓们，也让他们吃上一口美的。” 沈炼并不可惜这些东西，而且也不用将这些口腹之欲整天握在手里。 就分给身边的人，让他们也能享受享受！ ………… 此后的第三日，王游以青州府的名义发布告示。 告诉青州城全城百姓们， 之前的劫狱的事情完全是当时的管事明镜司指挥佥事和骏处置不当，管理不善才最终导致了劫狱的事情发生，然后才有更加严格的搜捕动作。 当下就给和骏定罪，撤销其临时接管青州城的权利，并把权利交到新来兵部尚书王游手上。 由于和骏身份特殊，不是平民百姓，所以这种事不会公开审理，发布告示也只是让百姓知道有这个结果而已。 更重要的是安抚京城卫以及当地镇守的士兵们。 他们的牺牲完全是这个人不会管理，现在已经把他关押起来候审，给众人一点安慰。 相当于劫狱这件事已经有人为此负责了， 但与和骏串通，假传消息，偷偷泄密，以及害得众多江湖人士没法走出牢狱的那个人还是要被公开处理的。 韩家。 一个令众人意想不到的名字出现在告示上。 “原来是他们，我们被限制这么久了，原来是他们串通一气！！” “是啊，该死的……我以前还以为韩家是好人呢。” 街坊邻里此刻已是压不住的火气。 第729章 解封 三天后，法场之上。 无数人将将周边围得满满的。 “这个该死的韩家，原来是他们在背后捣鬼，还害得我们这么多人被困在城里这么长时间……我有家回不了，也不知道现在田地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我本来准备到城中买点粮种，结果现在都没回去，连买粮种的钱都用完了，就是这个韩家害的。” 法场之上，无数的唾骂声涌向韩家一门。 此时被五花大绑的韩飞父子哪还有之前的嚣张跋扈，就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要怪就怪之前怎么会错信了这位青州通判…… “爹，爹……我还不想死，不想死啊！！”韩飞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从昨晚听到今天会被处决的时候整个就已经瘫了， 在牢房里叫唤了一整夜，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甚至连之前塞钱的那些官员都一个个避开韩家，有多远走多远。 “混账，还不是你自作聪明。我们韩家被你个败家子害死了。”韩父做梦也没想到通判潘康居然会杀鸡取卵。 一点后路都不留。 没错！ 韩家的确不断在给青州官府消息，并且私底下不断输送利益给通判潘大人。 说到底这青州城里有钱有势的家族中哪一个没有跟官府有联系？ 只是韩家比较弱，当初没能够跟郭艾拉近关系，所以才找到了这位佐贰官潘康。 私底下的确有见不得人的交易，可也不必直接利用完就推出去吧。 而现在已经不是推出去了。 是直接要把韩家灭种！！ “潘康！！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收我们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没数么，现在害怕上面查起来就要杀人灭口，你这个无耻小人，我韩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韩父知道潘康是准备把韩家推出来给自己挡灾了。 今日只怕是难逃一死！ 可就算自己韩家躲不过，也绝不能让这家伙好过。 “一派胡言！！” 坐在高台上的潘康有些战战兢兢看着周围…… 发现并没有王尚书的身影后这才硬气起来。 “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嘴蒙上，简直一派胡言。” 眼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潘康也怕这种话被有心人听到。 就在几天前， 王大人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将明镜司指挥佥事和骏都给查办了，并且需要为这次青州城发生的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旁敲侧击仿佛都是在说自己。 而潘康确实也跟这件事有关系！ 因为劫狱的消息自己也收到了，只是没有第一时间汇报给明镜司众人。 其实自己心底里也担心这个案子出问题，但更担心那些江湖人士顶不住压力将自己平日里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说出来。 所以他们走了最好！ 结果，谁知道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早知道会这样宁可自我揭发也不愿藏着掖着…… 如今王尚书似乎有所察觉，潘康只得让人站出来当替身。 韩家。 没错！ 就是这个韩家，是他与和骏串通，假传消息……这才导致江湖帮派们被困在这里，才让整个青州城无厘头的被困住这么长时间。 想要的借口多少都有。 以前不是常常说：韩家愿意为自己犬马之劳嘛。 现在就是犬马该祭出的时候了！ “时间差不多了吧。” 潘康询问旁边的衙役。 “大人，还差点时间呢！” “如今全城百姓都朝着这边涌过来，等会儿人更多，为避免发生意外提前一点点没关系。” 得到这种命令，衙役们自然只有执行。 拖着韩家两父子上了断头套…… 两人还在支支吾吾用力的嚷嚷。 紧接着潘康将韩家父子所有罪名一一列举出来，几乎都是卑劣之事，甚至整个青州城出现当下的状况，仿佛都是这些人做的。 那和骏是官，不能公开发落。 但韩家父子不同，他们是民，而且还是普通人‘痛恨’的权势者。 能看到他们被处斩， 抚慰了多少人！ 随着最后斩立决的牌子落下。 韩家父子为这次青州围城的事画上了句号。 ………… 看着韩家父子人头落地，潘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转身准备离开，结果才下了高台就在后面遇到了王游。 “王……不，尚书大人！！”潘康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心里还想着王游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看时间此刻都还没有到处决的时辰呢。 “潘大人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王游伸手扶起对方，发现对方的肩膀都在止不住颤抖。 潘康急忙捂住自己的手臂， 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害怕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止住的。 最后只能掐住大腿，让疼痛缓解颤抖。 “潘大人在紧张？”王游笑着说。 “回……回尚书大人，下官只是……只是生来对血避讳，见到人血就会如此，改不掉了。” 王游心中暗笑。 这人还挺机灵，这样都能找到借口。 “原来如此啊，那潘大人作为通判还真是委屈了。” 潘康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理解这句话，只好以陪笑了之。 “尚书大人什么时候过来了？” “我们……我们可是来很早了。” 不等王游回答，旁边的柳淑云就先帮忙解释。 刚才那一幕其实都看到了，只是几人站在法场高台背后，所以对方左右找也没找到而已。 “潘大人放心，本官向来秉公执法……不会冤枉人，自然也不会随便处罚人。如今青州百姓都在受苦，我们应该为百姓谋福才是！” “没错，没错……尚书大人说得极是，为百姓谋福，下官义不容辞。” 再次低头， 并且能多低就多低。 毕竟自己的把柄已经在对方手上了。 王游眼看青州官府没什么大问题，那接下来就需要进入下一步了。 这起案件牵扯的恐怕不是江湖人士，而是官场内部，而青州城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如果自己继续封锁城市，那只会让青州首先暴动。 这些应该才是有关人最想看到的！ 乱了， 要伐， 而要伐……案件就是无头案。 如今明镜司已经无话可说，朝廷那边也几乎将生杀大权交给了自己，而更重要的是整个劫狱事件有了追责的人。 所谓官场手笔，就是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掉最麻烦的事情。 封锁嘛， 就需要有人为这件事问责！ 抚慰民心，安抚大众。 最后在…… 王游踏着稳健的步伐上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王游走上了高台。 台下，一群不知道情况的人都在疑惑这位官员是谁！ 而有的人已经隐约说出了王游的名字。 “从今日起青州城解封！” 第730章 民心所向 青州城外，某个在外界不起眼的小村子里。 只见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直接来到某处旧宅之中。 “大事，大事。城里出大事了！” 随着他这么一说，屋子里躲藏着的人也渐渐冒头。 如果此刻明镜司或者青州城内任何官军在场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前段时间众人一直在搜寻的、从监狱里跑出来的江湖人士竟然大部分都在这里！ 由于青州城的官军几乎封锁了所有出行的路口，导致陆路与河路都没法走。 而有的帮派本来就是青州当地的帮派，以及路程远的那些……为了避免被抓到就找了附近人烟稀少的村子暂时躲避起来。 伪装成村民， 再加上青州城的封锁让百姓们也没法正常劳作，所以大家都不会相互检举。 反倒是江湖人士的到来填补了这段时间村中劳动力的不足！ 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生怕哪天有官军将村子围困。 然而等了几天， 结果来了这件事！ “发生什么事？这么着急……”有人率先站出来问。 而那位急匆匆赶回来，甚至都来不及歇一口气的人兴奋地回答。 “青州城放开了，放开了！！” 嘶~ 还真是天大的消息。 “你说的放开，难道是……” “没错，没错。青州城里的官军决定不再限制关卡，即日起收回所有军队，青州城恢复之前的通道。” 恢复了通道就意味着众人可以回去了！ 好事啊。 “等等。” 就在几人兴奋的时候，其中一位手持折扇，个子高大的男子站了出来。 “为何青州府衙会突然间将通道打开？诸位，官府一直没有找到咱们的藏身之所，突然用这种手段，会不会是吸引我们回去呢……我知道诸位还有部分家人在城中躲避，官府可能用他们做诱饵，来个引蛇出洞。” 迎头的一盆水忽然间让周边众人冷静下来。 对呀，极有可能！ 别忘了，官府那帮人可没什么信用。 之前不就是用来结算运费的借口将众人骗过来的么，现在故技重施，又要用这种办法来骗众人回去。 卑劣至极！ “哼，这帮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狗！” 越说还越来劲了， 指定都是阴谋。 “但……” 迟疑了一下，就连来报信的人也有些怀疑。 “不应该吧，因为我遇到了城中出来的百姓，他们告诉我说城里来了一位新官，而且相当大的官。” “大官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脑袋两只手，说到底都是为了整咱们，然后好向皇帝老儿邀功，继续当他的大官。”一个声音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一下还真带起不少情绪来。 “对啊。” “对的……” “可他们都说城里之前那个明镜司头子被带走了，甚至还把韩家给斩首了……” 男子将自己听到的所有消息都说了一遍。 来的路上太兴奋，忘记了不少重点，可主要的几个人是知道的。 什么明镜司头子被扣押，然后韩家因为向官府通风报信导致整个事件扩大被斩首，以及来的这位官员叫做王什么来着。 “来的可是京城兵部侍郎王游？” 突然间，从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霸刀门的少主柳惊风就站在身后…… 霸刀门算是在场中比较硬气的帮派了，无论实力与财力都是在场中比较强势的。 青州属于大周朝最富裕的几个地区之一，当地帮派众多，但真正能够算得上一绝的却没几个……如果有，自然也不在当下的众人中。 类似青帮那样的漕运帮派从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船只等候将对方带回。 江湖帮派遇到共同敌人的时候会同仇敌忾， 可一旦有危险的事情就开始有所顾忌了。 原本以青帮这个漕运把总的帮派完全可以将众人带出去，可这么大的目标想要不被官府盯上很难！ 于是借口漕帮中需要各堂主商议和准备后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只将自己的人带回去。 好在大家还算同甘共苦，所以留下了很多生活物资给众人，而且这个村子也是青帮介绍的，因为村中的大部分青年都是青帮的人，所以众人去填补他们的空缺不会引起注意。 等到时机成熟，然后再逃回去。 势力大的走了，留下的自然是势力小的，所以霸刀门柳惊风在这里很受尊重！ “对，对对对……我想起来了，的确是姓王，好像就是叫王游。” 消息闭塞的村子几乎收不到外界任何信息， 就连柳惊风也完全没有城里的任何情报，这几天以来一直很担心自己小妹以及唐姑娘。 如果来的人真是王游的话，那小妹就不必担心了！ 听到对方不断点头，柳惊风心里也算是轻松不少。 “柳兄，你说的这个王游可是当年负责南境战争的那位？” “没错，是他。” 江湖人士与官场结交的机会不多，大部分人甚至是当地官员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但是对于那些名声在外的人还是知道的。 “我与王大人多少有些交情，如果是他来掌管青州的话，放开通道可能是真的。”柳惊风肯定说道。 ………… 与城外的村子不同。 此刻的青州城中，还在酒楼上闲坐的沈炼才刚刚收到来自师妹的消息。 不得不承认，王游能够走上今天这一步，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无懈可击！ “不愧是他，我们一直想要维持好城中百姓和官府的关系，没想到他简单这个一下就获得了！扣押和大人是给朝廷交待，不让郑指挥使难堪，而斩杀掉一个韩家就可以获得全城百姓的爱戴。” 高，实在是高明。 回想着当初那个负责考试书生模样的王游， 一转眼间，已经具备真正手段的官员了。 还好自己的目标不是他， 否则跟他对垒，估计任何人都会头疼吧。 “那王游还真是好手段，才来到青州几天，居然把整件事给弄得这么顺利，城里的百姓甚至都开始夸他了。” “那是自然，毕竟带来了自由嘛！”沈炼也苦笑说。 自己跟王游不同，所面向的方向也不同。 “对了，师妹。那两个人审问得如何？” “他们还是嘴硬，不过我从他们的行囊中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们带的东西，是出海才会携带的道具。” 第731章 自己的方法 青州城放开通道已经两天了，据说各地商户总算可以出城了。 封锁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可以自由出入……对于所有被困在青州城的百姓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商人可以自由出入， 而春种也可以正常进行，要不然今年的秋收都要受到影响。 府衙中， 杜武不断介绍着如今城中的情况。 “大人，如今城中不少人称赞你呢，说你才是真正的官员典范，才来到青州城就解决了这么多问题。” 杜武虽然是江湖出身，可毕竟身为男子嘛。 耳濡目染之下谁还没有一点权欲之心呢！ 谁不想成为人上人？ 从这方面来讲王大人不仅是自己的伯乐，更是自己官场之路的指引者。 而这一年来自己在兵部得到了所有尊重大部分也都是看在王大人的面子上，所以王游在杜武中心的地位自然而然的高了起来。 甚至有这么一瞬间， 杜武觉得王大人的思想和魅力，远大于自己和师姐背后的那位“主子”！ 说起来， 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仿佛都已经把自己和师姐忘记了一样。 这样也好！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后杜武其实并不愿意违背王大人的命令。 王大人是能够欣赏自己才能，并且愿意培养自己的伯乐知己，而那一位……或者说整个圣教，只是将自己这个北王府弟子当作一个工具而已。 甚至于都不需要问自己的姓名。 师父的确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可王大人更如授业恩师一般的存在。 这些事情杜武私底下与林雪绮商量过好几次， 若那一边…… 实在要针对大人的话，两人就算豁出去也会护大人周全。 毕竟， 这也是进入兵部的时候立下的誓言吧。 人无言而不立， 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不会责怪自己两人的。 “百姓其实要的很简单，他们要的不是什么恩赏，而是尊重与平淡的生活。你记住，一旦遇到干预百姓生活的事，你就将所有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恢复他们就行。” 王游话中有话， 而杜武也似有所思。 最近几天自己一直跟着王游，是亲眼看着对方如何压制潘康，以及如何用韩家的死让整个青州城的百姓们释然。 感觉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属下明白！” “对了，戚元良那边你多跟他熟络一下。他是我在南境的属下，以后你若有需要调兵，可以找他。” “明白，大人……戚将军自从来到青州城之后一直都在说你的事情呢！” 戚元良是在韩家伏法的前一天就来到了青州，并且接管了青州当下的防务工作。 王游以押送和骏为借口，几乎调走了京城卫几千号人，另外一部分人因为来到这里时间长了，以换岗为借口让他们有序的回到京城。 之后， 整个青州城完全掌握在王游手上！ 这样方便自己以后行事。 眼下除了明镜司的人之外，整个青州城自己要查什么地方都可以。 就在王游与杜武闲聊的时候，柳淑云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回来，直接跑进房间里。 “王兄~” 听到呼喊，杜武很自然的退了下去。 其实这些天几人在私底下也讨论过王大人身边的这位女子。 据说两人认识的时间还挺早…… 要说是朋友吧， 感觉又比朋友亲近，要说是小情人可又感觉差了一点点。 总之，很奇怪。 而杜武和林雪绮，百里与诸红这四位与王游最亲近的人几乎分成了两派。 林雪绮和诸红自然是站在王夫人一边了。 得一人终老，那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柳淑云最多是个异性兄妹一般的存在。 但杜武和百里总觉得王大人一方豪强，又是整个大周朝最年轻的高官，这样的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 就因为这事，杜武和林雪绮两个师姐弟居然久违的吵起来。 还进入‘冷战’了！ 而打破平衡的一位就是后面来的戚元良…… 对方也是站在杜武和百里一边。 并且戚元良作为南境成员之一，是见过柳淑云本人的。 当时对方还帮助王大人深入南疆探查情况呢，这种关系，你说是普通兄妹？ 谁信！ 争论没结果，但柳淑云确实每天都会过来找王游。 “哟，玩回来了，柳兄。”王游下意识的说。 “我没有去玩！” 虽然柳淑云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那种嬉皮笑脸的小丫头形象，但真正做事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 要不然柳家也不会让她独来独往。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的确是霸刀门柳家的二把手！ “那你去干嘛？” “我去之前所住的那户人家打听我哥的下落，虽然还没有消息，但是我觉得我哥要是回来的话第一个会去那边找我们。”柳淑云说道。 当初是柳惊风把自己和唐瑭安置在那个地方的。 自从自己被抓住之后，卢姥爷也是想方设法的找门路来搭救两人。 可惜现在的官员不敢跟外面有联系，所以自己和唐瑭才没能接触到卢姥爷派来的人。 现在过去是去道谢，另一方面也是把自己安全的消息放出去，也许自己大哥能收到呢。 “不用忙着找了。” 王游说着将桌上一份消息递给对方。 “有线人来报，在青州城郊外一处村子里前段时间出现了大量劳工，之后又全都消失了，很可疑，我猜应该就是那些没有走掉的江湖人士吧。” 柳淑云看着这份简短的汇报，没理解过程，于是又把问题丢给王游。 “也就是说，这地方突然有人，然后又突然没人……显然是临时增加的。算了，此事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你来了，有件事需要你来帮忙，我帮你找到了你哥的下落，轮到你帮我了。” 柳淑云嘟嘟嘴， 这么快就要你来我往了。 “那你说吧，王兄～” “我需要你帮我调查这些年青州官府与各大帮派这些年的粮食交易数额，约详细越好。”王游说道。 柳淑云若有所思。 “王兄，你难道要调查偷运粮食的事？可是……这件事不是应该想办法抓住那个知府么？” 王游摇头。 “你让我跟沈炼比办案？他可是天下有名的神捕啊，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 第732章 数据 隔天青州城郊外。 沈炼乔装打扮，带着手底下的人到附近一个鲜为人知的黑市上寻找线索。 这次阮心竹也同样陪同过来了！ “应该就在这附近……据说这地方一个月就一次，但之前两次因为青州城限制，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黑市并未开，算算时间正好是今天，是个两个月再开，应该会有不少东西出现。” 阮心竹看向沈炼。 对方才进来，目光就不停的扫视周边的环境。 黑市。 并非都是在地下，或者在那些暗无天日的阴暗房间里…… 由于青州城可算是大周朝最富裕的几个州郡之一，这里的商贸和游人都不少！ 可又因为青州城是粮仓，并没有如京城那样拥有一个集大成的市场，都是划分成各种小地方。 要买什么的，就到什么位置的集市！ 而当下所处的地方位于青州城东面，也就是从东边过来的商人们最喜欢停驻的地点。 每次停留就会把随身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放到当地的市场，或者直接转卖给收售的商人。 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专门兜售外来物品的地方。 再继续发展， 一部分市面上不常见，甚至是普通人不常用，朝廷所禁止的东西也包装成了外来商品在这里出售。 黑市，也就逐渐成型！ 这地方青州城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是这种稀有的东西价格普遍都高。 而那些商贩们在市场上摸爬打滚多年了，很多时候一眼就能看出客人有没有实力购买……若没有，他们压根就不会推，你也见不着。 可一旦你打扮得像是个买得起的人，他们便会主动接近你！ “师兄，你确定这种地方有么？”阮心竹一脸担忧的询问。 这几天里以自己和师兄为首的明镜司，不断对抓回来的两个家仆进行轮番的审问。 总算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根据自己的调查，郭艾在很早之前可能就预感到自己会被追查，所以早就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他不断让自己的家仆从各个地方购买一些外出的物品，其中还有航海图以及西洋罗盘，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在购买一种特殊的草叶。 阮心竹对那两个家仆用了各种办法，可他们始终说不出这草叶到底是什么，以及有什么用。 仿佛完全不知道用途…… 所以今天两人才特意来到黑市里。 “如果这里也没有，那郭艾就不可能买得到。以我猜测他其余的东西都是在这里买的，因此必须亲自去确认一下。”沈炼肯定说道。 自己办案的直觉一向都精准。 这次也不例外， 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如果一个犯人要开始为外逃购买物资了，那绝不会只有一件。 定然是把相关的都买了！ “只有找到他买的东西，我们才知道他要做什么……如果只是向东海方向寻找，大海茫茫甚至比在深山里寻找一个人都困难，我们不可能找得到。” 阮心竹并未去过海边，所以没有发言权。 而走南闯北的沈炼几乎到过大周朝任何地方，他既然说难，那就真的难！ “一切听师兄安排！” 两人继续在小镇行走。 今天是开市，果然来了不少人。 周围地摊上有不少新奇的玩意儿…… 但这些都太过普通，京城里甚至有更高级别的，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沈炼在某个商贩面前停步。 对方是个瘦小但皮肤白皙的男子。 眼睛的颜色呈现一种诡异的深绿色，高鼻梁，黄头发。 还是个外邦人。 “客人想要买点什么？” 对方一开口，居然是地道的当地口音，看来这家伙来到这里很长时间了。 “这些宝贝怎么卖？”沈炼随便拿起一个造型诡异的石雕询问。 对方比划了五个手指。 “五个钱？那……” 旁边的阮心竹正要说，却被沈炼打断。 如果直接说出了价值，那自己就显得不专业了。 拿在手里，比划出‘三’的字样，相当于在砍价。 对方自然摇头， “客人，这些都是有神性的东西，雕刻的可都是当地的圣人。” “普通……” 不等对方介绍完，沈炼就直接说了。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所以我只能给三个。” 一旁的阮心竹心里还在疑惑，就五个铜钱，三个铜钱的事情居然还要这么砍价？ 难不成这东西不是铜钱是银币？！！ 这不是瞎卖嘛， 就这个几个破石头，居然敢喊这么高的价格。 好在自己是明镜司，不管当地集市的价格。要是换成了当地捕头，非得直接提刀不可。 “客人识货？” “就怕你没货……” 两人说着特有的暗语，下意识间这位外邦商人也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起沈炼的穿着。 没穿官服，甚至代表明镜司的佩刀也换了。 身着简单，可手上的扇子以及拇指上的玉佩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整一个打扮富贵又低调。 “不知道客人想要什么样的货？” “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西洋罗盘……” …… 就在沈炼外出调查郭艾去向的时候，城内的王游则是等到了柳淑云辛辛苦苦骗过来的东西。 没错。 这些都是关于这几天里各大帮派帮忙运送粮食的总量。 非常……非常，非常的难找！ 主要是别人不给，担心有什么问题。 而柳淑云自己这边倒是好拿，认识的人也就卖个人情就行。 至于那些不熟，且很难交流的帮派很困难。 其中还有唐瑭也帮忙了不少，甚至还有自己大哥。 要不然根本找不着！ “都在这里了，王兄。” 柳淑云疑惑的看着王游不断翻看这些记录。 其实很多都记不全，只是大致的写了一个某某某年月送了多少石粮食，而收的钱他们都不肯说。 “挺厉害啊，这么快就弄完了。”王游简单看了一下。 虽然这些东西不全，但自己还可以参照官府记录去对比！ 别的或许有披露， 与霸刀门相关的应该不会出错！ 从这里也可以计算出来…… 看着王游开始在纸张上写下自己根本看不懂的字符，柳淑云好奇问。 “王兄，我还是不懂，你弄这些干嘛，为什么不去追查郭艾？” 王游没抬头， 继续手中的运算说道。 “任何东西都有障眼法，可数据从来不会骗人。” ……………… p:迟到的感谢。 感谢，桃花潭的叶辰杵 送的大保健 第733章 不同方向 资金是最成熟，而且最迅速的反应。 而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资金其实更多就是物质，就是粮食…… 即便真金白银有时都没有粮食好用！ 王游将这几年的粮种的收成，上缴以及贸易的量做对比，就容易发现其中几个不寻常的地方。 “奇怪。” “王兄发现了什么？”柳淑云凑上前来看。 可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对方写的是什么，就是不是正常的文字嘛。 歪歪斜斜的，比自己还难看呢。 “这些……” 王游并没有给柳淑云科普数字，而是直接说了自己的发现。 “之前我听潘康说过，这位青州知府已经不是第一次上任了，他最早的任期是在十二年前，中间卸任过两次，换了另外两个知府，这一次虽然时间很长，但他在青州就任的时间并不到十年。” “嗯，怎么了？” 柳淑云回想起以前， 确实有这么回事！ 大概是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吧，那时候的青州知府好像就不是郭艾。 虽然自己不知道青州府衙经历的过程，可这一点印象还是有的。 “郭艾在青州知府位置上的时候的确做了很多有益于田赋增收的事情，可是怪就怪在他走了之后，青州的田赋减少得这么明显。” “说明他能力强呗！”柳淑云说道。 回忆着之前见过郭艾的样子，还是通过自己大哥后来的描述和印象。 郭艾是那种非常勤勉，并且做起事来很认真的人……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对百姓还不错，甚至对其他帮派的人也不错。 据自己大哥回忆说，郭艾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也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官僚架势，说话都很客气。 那时候与各大帮派的代表人物见面， 还特别说了希望大家尽心竭力之类的话，部分地区的百姓可等着他们一口粮呢。 各帮派虽不懂政事，可百姓的事就是身边的事。 面对这种真挚的感谢，当然是全心全意的做事！ 这也是为什么各大帮派愿意为青州城办事……可谁能想到那个看上去一心为民的好官背地里也是个大贪官呢。 “不，不是指这个！”王游打断了柳淑云的话。 怎么解释呢。 干脆还是摆出几份东西来说吧。 “郭艾确实有执政能力，这点毋庸置疑，但执政能力并不是只见最终的税收增长，而是整体为青州做了什么事情……郭艾成绩突出不假，可相比之下他后面一任还帮助新修了水利，开垦了田地，也有过短暂辉煌的时候，但最终都没有持久。” 眼看小丫头还是不懂，王游干脆解释清楚一点。 郭艾是十二年前第一次当上青州知府，那段时间他的确做了不少事情，甚至在记录中直接写到对方开垦了多少亩的田地，为后来增加了多少田赋收入。 怎么看都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可问题就出在他卸任之后…… 要说之后一任的知府没有他的本事，所以导致收入跟不上。 算是个借口，但不合理！ 因为才卸任一年， 田地的总量是不会变的，而且王游查过那段时间并未出现过什么大灾。 相比之下周边几个州郡还都在稳定阶段…… 就连那个时期的泊阳城也在杨长松的治理下繁华一时。 怎么可能就下了一个官员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那……也可能是……郭艾他有什么特别的手段？”柳淑云说。 这话倒是说对了，王游暂时不知道所谓的手段是什么。 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产量，并且还是立竿见影的效果……王游能够想到的只有向当地的地主们要。 王游转过头，正好看着柳丫头。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靠得近了，于是退几步让开。 “惊风兄弟现在还在城里么？” “我大哥前段时间说要回去的，但是唐瑭在……所以他留下了。” 啊？ 看着柳淑云的大眼睛突然眯着一条线， 嘴角不自然的上扬。 “我以前就觉得他们两人私底下肯定有联络，现在倒好……被我抓到了！难怪以前大哥总喜欢往北边跑。”柳淑云一副已经看透的模样说道。 说起来当年在奕都县城的时候王游经常能见到她，但是不一定能够见到柳惊风。 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几次见到过柳惊风，原来都是往北边跑啊。 “惊风兄弟毕竟也到这个年纪了，谈婚论嫁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要不然你老父亲可着急了。” “他呀。” 柳淑云撇撇嘴。 见怪不怪~ “对了，王兄。你要去找我哥？” “我要去一趟城里见几个有财力的人……如果你大哥有认识的话，可以推荐一下。” 在王游看来，郭艾很可能从地主身上压榨到了更多田地，甚至从那些取得功名的学子身上也得到了不少。 但如果自己把他们请过来问的话，很可能不会说实话。 若是柳惊风认识，那推荐一个最好。 “噢，这样啊。我大哥在城里认识不少人，而且唐瑭也认识……要不然我带你过去吧。” “嗯。” 王游点头答应。 紧接着叫上了百里和诸红…… 因为是去走访，带上林雪绮和杜武这两位将军不适合。 给人压迫了，就带着百里和诸红，这样放到轻松一些。 正巧， 这么长时间了，王游自从知道了柳惊风的下落之后也一直没有去见见对方。 虽说两人如今的身份天差地别，柳惊风甚至连自己的府衙大门都不够资格进来，但对方怎么说也是自己之前的朋友，还救过自己一命。 一码归一码， 王游不是那种走上了更高位置就忘记以前伙伴的人。 偶尔联络一下，也算表明态度。 正如娘子所说的。 自己不仅仅是对霸刀门，而是对整个江湖门派的一次承诺！ “大哥，我这段时间听到了一些明镜司的消息，我听说那个沈炼去往了城外东郊……那边有个黑市，到处卖一些稀有的东西，我们要不要调查一下，也许对搜寻有帮助？” 百里虽然身在府衙，但是自己也找了一些事做。 目的就是为了帮助王游大哥做事！ “你跟随沈炼不会被发现么？” “如果小心一点应该不会……” “也就是还不确定？” 王游惊讶于沈炼的个人实力不差啊，居然连百里都觉得对方有能力发现自己。 “那便不用跟了，我与他调查的方向不同……其实也没有多少交集！” “但我后来打听到，他找的是一些海外物件。” 第734章 唯一的方式 青州城中，王游带着百里和柳淑云等人来到一处繁华街区。 “这里就是之前卢姥爷住的地方，是我跟唐瑭之前暂住的地方。王兄……你可不要为难他们啊。” 柳淑云说道。 就是在她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据说这附近之前也有布施，可自从青州城放开之后，那些布施的摊位就此解散，并没有剩余。 可见这位卢姥爷还是愿意帮助城里的百姓们。 在危难时候愿意站出来的人！ “就是这儿？”王游指着面前的大门说道。 “嗯。” 柳淑云点头。 自己之前就住这个地方。 自从韩家被解决之后，自己才有机会住在府衙，可这地方依然是自己经常会来的地方。 大哥回到城中之后也是住在这儿！ 片刻， 柳淑云率先敲门，开门的门吏甚至都认识对方。 直接就说：“柳小姐，您回来了。” “嗯，卢姥爷在么？我有事找他。”简单说明来意，门吏才开门。 “老爷一直都在，还有柳少主也在，您回来正好。” 王游看看地方。 看来柳惊风真的住在这边。 “嗯，那就好。” 柳淑云带着众人进去。 在仆人的指引下几人来到了卢姥爷所在，并且这地方柳惊风和那位叫唐瑭的姑娘都在。 柳惊风见到王游后首先的反应就是惊讶。 “王尚书！” “惊风兄弟可是很久没见了！”王游笑着回应。 就连柳惊风也没想到王游会亲自过来这个地方，当下不知如何是好。 说起来两人见面的机会一直不多。 从最开始在剿灭水匪的事件时遇到，到后来在姜家的品剑会上遇到，一直以来两人都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并没有深层次的交流。 唯一有交流的只有自家小妹。 “没想到王大人会亲自过来。” “许久不见，也是来看看你……顺便询问一下别的事情。” 既然是柳惊风，王游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就把自己要做的事说出来。 “多谢王游兄挂念，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事？”柳惊风回答。 “关于田赋之事。” 王游说着，看向柳惊风旁边的另一个人。 这人不是唐瑭。 而是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想必就是之前众人所说的卢姥爷。 对方既然是青州城当地的地主，那就应该知晓之前知府郭艾的事情。 “尚书大人……” 卢姥爷若有所思，当下便向王游问候。 “正好，我有件事想要咨询你。” 之后王游便带着卢姥爷到了一处偏僻的房间内座谈， 而留在外面的柳惊风看看了一眼自家小妹。 “淑云，王游他……不会对卢姥爷有危险吧。”柳惊风说道。 自己与王游确实没有到那种肝胆相照的地步，相比之下青州城的卢姥爷帮助过霸刀门不少事，如果因为自己的关系被王游一直追究，那就不合适了。 “放心吧，王兄不会做这种事的，他只是来问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柳淑云不断给王游辩解。 对比之下， 柳淑云对王游的信任远超自己这位兄长。 当下柳惊风回复说。 “小妹，王游如今是朝廷最高层的官员，掌握着整个大周朝的命脉之一，你与他在一块我不反对，可是你也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与其他人不同。 在柳惊风的眼中，自己这位小妹懂的事不少。 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但真正做事起来却非常有想法。 要不然霸刀门也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出来！ 可唯独遇到了王游，让柳惊风不得不多提醒一句。 “王游如今的地位，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他已经是朝廷最高级别的官员之一。” “我知道，大哥！” 柳淑云反驳。 如果此时王游在场的话，一定会惊讶柳淑云的态度。 一直嘻嘻哈哈的一个人，在某一刻居然也会回答的如此利索，干脆。 “你知道就好。” “反正这次，王兄是来调查青州城的案件，不会做其他有损于帮派利益的事情，他要做的一直都是整个大周朝要做的事情。 ”柳淑云说道。 既如此， 柳惊风也放心了。 两人同时等候在门口，只等着王游和卢姥爷谁会先出来。 ………… 房间内， 王游刚刚询问卢姥爷关于前任青州知府郭艾的事情。 在自己眼中郭艾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田赋增产，唯一的方式就是从这些地主和门阀家里扣。 甚至从他们手上扣的数量要远远大于从当地有功名的学子身上扣的数量。 除了这个方法， 没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扩大田赋的收入！ “王大人说的没错，之前的知府郭艾确实跟我们要过不少东西。” “噢，他是如何要的？” 听到对方的回答，王游心中大喜。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数字不会作假！ 而郭艾所做的事情也并非没有源头。 增加产量只是其中之一，但是收效不大。 真正能够获得大量田赋的方法就是让地主们主动掏出手中的田地。 之前就说过，一直以来当地的地主为了贿赂官员，甚至为了减少赋税都会虚报自己田地的数量，将一部分隐藏起来，或者一部分转赠给那些获得功名的学子们。 这样的话当地官府也不好收税。 毕竟量就这么多， 而那些取得了功名的学子们，按道理是不能向他们增收税费的。 久而久之， 就形成了一个地方避税的条件。 但这种条件，稍微有点认知的官员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关键就在于如何从他们手中拿出来…… “郭艾知府一直说能够让这些粮种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利润，所以让各大门阀主动交出来……并且还说，如果不交，他会对当地的田赋再做一次测量，所以谁也没有拒绝。” 再次测量。 这是动了当地门阀和地主的命根。 原本田赋就一直说不清楚，可如果再次测量，那就意味着藏不住。 而藏不住，就只能公开产量。 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这么说……郭艾他还能拿到朝廷测量的文书？” 第735章 涉及到的关系 “关于这个……尚书大人，我并不清楚。不过郭艾确实有本事让其他大家族低头！” 以测量土地来威胁世家门阀就好比以严查税务来威逼商户一样。 说到底，能够赚大钱。 能够成为一方名门望族的人，谁背后没有一点见不到人的东西。 这种办法估计很多州郡的知府都用过吧，可真正能够成功的又有几个？ 换句话说。 无论在什么地方。 官府与世家的利益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体的。 当地官府需要士族的支持，无论是资金上还是势力上，甚至有些士族在京城内还有高官子嗣，犯不着如此得罪他们。 而这位郭艾知府似乎并不害怕对方背后的势力。 就是头铁的人？ 有这么牛！ “那你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各大家族心甘情愿的交出来？” 这个…… “尚书大人，因为我卢家只是商贩，并非士族门阀，手下那些田地其实都是按照正常比例交付田税，这件事我没有遇到，我们所做的事都是看着别人给了，所以不敢不从！” 卢姥爷家里没有这么大的家业，更没有那些士族那样手握大量官场资源。 基本就是看别人家给了，所以自己也不敢私藏……于是乎家里有几亩地，全部按照正常的流程交税。 不敢撒谎！ 毕竟没有撒谎的资本。 “这样啊。”王游点点头。 “不过……尚书大人，我倒是听人说起过几次……那郭艾好像能够用科举名额来跟士族们谈判。” 科举的名额。 这个倒是一个办法。 王游心中立马给出了回答。 就好比先前在泊阳城一样，几位考官如果都能够有偏向的话，那就意味着这人可以走上仕途，并且合情合理。 别人的要查也查不出来！ “这就好比买官。” “大人明鉴！在青州一带其实早有前科，一部分小地方的官职确实有捐官一说，若再加上科举取仕，这两部分能够得到不少好处。”卢姥爷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王游。 大周朝并没有员外一职， 朝廷上下并不提倡买官的做法。 可地方州郡天高皇帝远，一部分职位完全可以自己来开设，让对方有进入府衙和为民请愿权限。 一直以来商人身份低微，有这种权利，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至少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原来如此……” 王游思考着，如果这些加上来。 钱粮，土地……等等。 凑够几十万石的粮食应该不在话下。 可还有个疑问王游没搞清楚，那就是郭艾本身只是一个州府的官员，就算青州地位再高也不可能高过京城。 他如何能够说动朝廷吏部给出名额？ 还是说…… 这些偷藏起来的钱粮有一部分进入了上层官员手中？ 那就是个利益网了。 在来之前朝中一直也有说法，认为青州一案能够隐瞒这么长时间，上面一定有人帮助。 吏部。 王游突然想到那个刚刚被周正替换下来的吏部尚书！ 石大人。 眼神稍微变了一下。 转身准备要离开…… 而就在王游准备走出房门之前，又特别提醒了一句。 “今日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特别是这个屋子以外的人。我是乔装打扮过来了，目的可不是为了保护我自己，而是保护你们。” 王游大可以大张旗鼓，八抬大轿的走过来。 但那样的话所有路人都知道自己来到了卢姥爷家。 自己一个兵部尚书自然无事，可对方就不一样了。 “多谢大人厚爱，草民叩谢！！” 后知后觉的卢姥爷立马跪下来叩首说道。 ………… 屋外的院子里。 柳家两兄妹以及唐瑭，还有没跟着进去的百里都在其中。 百里再次见到了柳惊风心中激动。 当年对方也照顾了虚弱的自己和诸红，在归剑山庄的时候，若不是有他们在，自己可能走不到今天。 “柳大哥！” “百里？” 与百里不同， 柳惊风一个走南闯北的人，见过的人不少，救过的人也不少，杀过的更不少。 所以不会特意去记住谁！ 要说为什么会记得百里，大概是对方背后的身份吧。 方衍弟子，放眼普天之下就他们这么两个…… 而且还在重伤的时候遇到了，自然就记下了。 这么久不见，对方的气场都变了。 刚刚若不是百里开口叫唤自己，柳惊风压根没想到是他。 “你变化挺大啊，百里……” “都是这些年跟着王大哥有所转变。”百里挠挠头说。 柳惊风之前就听说百里和诸红跟随了王游，开始还觉得奇怪，毕竟他们两人的师父在江湖中名气最盛，好好培养几年应该能够成为一方剑豪吧。 怎么会跟着官服了。 可眼下看到的基本就是这样。 “你们一直都跟着王大人？” “嗯。”百里点头，“差不多有一年时间了，我觉得跟在王大哥身边能够学到不少山门里没有的东西。” “这样啊。也好！” 柳惊风个人是个不喜欢被约束的人。 所以定然不会归附于朝廷…… 但是王游个人的话，应该还不坏。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柳惊风也反对小妹跟王游来往，毕竟对方是官，自己是民。 即便霸刀门在一个地方小有名气，可终究还是民…… 王游又是那种博学多才的人，自家小妹那点出息还不知道么，随便几句话就能骗走了。 可随着与王游接触的越多，特别是从南境战争之后，柳惊风对王游的看法也改变了。 如果一定要在所有官员中选一个好官的话， 自己会把这个名额给到对方。 无论是能力还是对百姓而言。 南境战争原本会要了几万甚至十几万人的性命，可在王游手中却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他没有像那些有德无才的官员那样，不是给百姓发钱，就是一直讨好百姓……让所有商人和帮派受累，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来管理地区。 这一想，其实小妹与他多接触也好。 好过每天被那些只会砍瓜切菜的江湖侠士骚扰吧。 况且跟着他的人似乎都有所长进…… 面前的百里就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甚至柳惊风能够隐约高觉到对方的实力也强了很多。 ……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王游总算带着人出来了。 表情凝重，似乎效果不太好。 “王兄，你要查的东西问到了么？” 第736章 清算 大周朝晋州。 这个距离西境最近的一个州郡。 一直以来晋州都被称为工匠之乡，因为这个地方是匠人最多的城市，也是历朝历代主要铸造兵器和开采石料、矿石的地方。 以晋州鲁家为首。 传承有千年的匠人工艺一直是外界最想学的东西。 然而最近这两年里，鲁家被卷入了的前明镜司总指挥使楚怀玉的案件中没法自处。 很多鲁家的工匠被抓走询问。 导致很多门店都没法正常营业…… 同样的， 楚怀玉的清算并未真正完成。 尽管朝中已经将此事放在一边了，但在当地的调查还没有结束。 接二连三的遭遇让鲁家没了昔日的风采，导致整个晋州的矿脉也减产了不少。 石振南作为从晋州出去的官员，并且最高做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如今辞官回乡，自然希望为家乡做点事情。 隔三差五就把当地的知府以及官员等请过来吃饭。 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高抬贵手。 至少不要连坐…… 否则会影响整个晋州未来的发展。 甚至于让晋州的百姓吃不上饭！！ 夜灯长明， 在石振南的书房里几乎是经常的事。 年纪大了， 在京中几乎把人生所有的精力都奉献给了朝廷，如今想要再为家乡尽最后一丝绵力。 可岁月不饶人呀。 当年可以通宵达旦，如今还没到半夜就开始不行了。 咳嗽了几声， 引得门外的老管家敲门进来。 “老爷，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事情是做不完的，如果不休息，之后可怎么办？晋州城的百姓还都指望上您呢。”老管家劝说。 能够跟随石振南从京城回来的人，几乎都是自己最忠心的仆从。 看着这位做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管家， 他说的话，石振南当然会听…… 可做不做还是自己说了算。 “那怎么行，如果我不快点处理掉这些事情。等到朝廷的新政强行实施起来，受苦的人肯定会更多！” 石振南在朝为官近三十年…… 而吏部尚书的位置也坐了快十年， 自己太了解朝廷的举动了。 新政是新帝登基的第一要务，也是他最大的事情，这件事肯定拦不住。 甚至于会被下面的人添油加醋多加条款…… 如果是那样的话，晋州百姓只怕会更难。 原本就因为楚怀玉一事被压制了很久，不少就工匠举家外逃，一部分有关系的人也都被官府隔三差五的传唤。 一来二去， 耽误了农忙不说，整个晋州的产业，乃至晋州城中的百姓！ 怎么活呀。 “唉，老爷为朝廷操劳了一辈子……没想到告老还乡还要为乡亲们谋福！！”管家说着，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只是面对的是当年的吏部尚书。 石振南可不吃这一套！ 自己老了不假，但不至于做点事情还要以泪洗面。 “欸，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这件事我若不出面，就没有人敢出面了……当地官府仰仗天子命令层层加重，早已经不是办案了。” 石振南久在朝中，的确看惯了那些阿谀奉承。 但是地方上这种层层加码的事情，见得比较少。 当初只是听说， 如今看到才真正感觉。 大周朝最大的问题一直都不在朝廷，而是地方！ 这么多年了，朝廷政令有几件事地方能够正常办到的？ 几乎都是层层加码。 楚怀玉的残党自然是要查的， 可追查残党并不是压迫当地民生的借口。 如今的官府仿佛利用了这个借口，一直让当地相关人士相互举报。 晋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当年鲁家跟多少人有关系，明镜司又走访了多少人……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都是坏人啊。 追查自己要找的就行，结果谁都去警告一番。 要是不说实话，连正常的生机都要受到影响。 有些钱财的人开始借钱免灾，而没钱的人可依靠各种关系来贿赂查办的官员。 或是请客吃饭，或是青楼一夜…… 总之， 这已经成为了下面的官员为自己谋取私利的借口了。 哪还能叫查办。 好在自己当初身份够高，而代替了自己位置的周正也算是老熟人。 凭借这点关系，石振南还可以震慑当地官员。 只希望他们能够回到正轨上，别做这么多劳民伤财的事情。 这不…… 夜晚自己就是在梳理那些办案官员做的事情，自己要一件件要求当地知府改过，否则这件事就没完。 “对了。”石振南突然开口。 老管家疑惑的询问：“怎么了，老爷。” “深夜饿了，快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吃的没有。” 嘿～ 两主仆相视一笑。 彼此都了解对方的习惯。 当下点头，急忙去拿东西。 ………… 而就在老管家离开房间后不久，石振南刚刚关上的大门又被人打开了。 “这么快？看来今天做了不少吃的啊。” 半开玩笑的走过来， 可出现在眼前的并非自己的老管家，而是一位穿着黑衣，不知身份的人。 “你是谁？！！” “石大人许久不见，想必是忘了我了。” 黑衣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一双眼睛外看不出任何外貌。 可这一出声，石振南整个身子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是你！！” “是我……” “你为什么来此？”石振南做了几十年京官，认识的人不少。 当然见过的人更多，而对方就是从京城过来的。 “当然是为了朝中的事。” “老夫已经辞官了，朝中之事早已不管，阁下如果要问……还不如回京去问。” 黑衣人淡淡一笑。 “石大人自然是不管，但是石大人知道啊。如今青州一案已经被朝廷重点盯住，明镜司镇抚使沈炼亲查，而王游王大人主要督办。” 听到青州两个字，石振南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许久，才回神。 “看来石大人也意识到了，这可是最严重的事情，如果是沈炼出手，而且那位兵部尚书也亲自出面，只怕这件事根本藏不住。” 兵部尚书。 原来王游已经成为了兵部尚书！ 还真是高位呀。 “那……你想怎么样？”石振南看着对方询问。 “当然是希望石大人保守秘密了！！” ………… 深夜， 老管家端着食材推门进屋。 “老爷，今晚可有好东西啊。” 话还没说完， 映入眼前的是石振南倒在地上。 ‘老爷，老爷……’ “快来人，来人啊！！！” 第737章 追踪结果 临海镇。 位于青州最东部的小镇。 不知道是不是大周朝开国皇帝生于山野的关系，周氏江山对于东海的开发一直都没什么起色。 甚至于没有什么像样的船队，一直都是由民间，以及海民们自己出海劳作。 只有江州往北因为有盐田，所以设立了一个稍微大的出海港口。 其余的地方都只是沿岸…… 噢，不对！ 如今大周朝已经在南境收复了三江五郡，五郡的出海口，同样有原先南疆朝廷建立起来的出海港口，据说那边的对外贸易正在连年增加。 一直以来，沈炼都不怎么关心贸易发展的事。 毕竟自己不是这方面的行家！ 可自从朝廷开始缩衣减食，就连明镜司过年的赏赐也少了不少。 往年过节，作为南镇抚使的自己都会得到朝廷一笔不菲的收入，以及粮油布绢等物品，可今年减少了很多。 除了给予几两白银外并无其他。 过年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开门，即便有了银钱也没法买东西。 总之，才过去的这一年沈炼逐渐感觉到了大周朝的商业有些支撑不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开始关注贸易发展……以及这次的青州事件会被朝廷看得如此重要！ “师兄，我们快到了。” 这段时间时间阮心竹一直陪同在沈炼身边。 主要是那青州城完全成为了王游一个人的地盘，他几乎把所有外围的士兵都换成了他的人。 不仅仅是他身边的几个将军，就连南境铁卫军都找了过来！ 导致明镜司在青州城的话语权非常弱， 甚至于有时候底下衙门的人都爱搭不理。 更气人的是……一部分属下在街边吃饭，居然还要给铁卫军的士兵让座。 你不让？ 那其余的铁卫军士兵马上就会过来找你麻烦。 别人这么多人，你打又打不过…… 往上告。 别闹了， 大周朝有谁不知道铁卫军真正的幕后人就是王游，就好比当年明镜司背后是曹太傅一样，你告是告不赢的。 搞不好别人还要把你数落一顿，发配更远的地方。 因此，与其在城里受气，还不如出来走走！ 况且跟着师兄出来，阮心竹也不觉得无趣。 “嗯，这地方我之前来过……再远一点儿就是海岸线，师妹还从来没看过大海吧。”沈炼笑着说。 “自然是没有，没想到跟着师兄还有这种机会！好过在城里受气。” 只言片语中仿佛又是在阴阳那位大人。 “王游可是当朝兵部尚书，师妹以后说话还是小心一些。”沈炼说道。 看看周围跟着自己的几个兄弟， 这些都是自己的亲信，但是同样要注意。 能够做到六部尚书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而六部尚书手上必定都握着朝廷一方的命脉，王游手上的何止是铁卫军这么简单。 西境黑羽骑之前一直都靠着铁卫军的补给生活，而北境玄甲军在经过镇北王的事情之后几乎也归附于王游。 假以时日必定成为下一个澹台坚。 这样的人，还是保持关系最好！ “反正也没人听到……怎么，你们还要说出去？”阮心竹看了一眼身边的其他人。 自然是笑着说不敢。 “行了，你别吓唬他们。咱们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郭艾，惩办这起案子。那些被私运倒卖的粮食，还有分赃的钱，以及涉及到的官员，统统抓起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向上位交代，才能够给百姓交代。” 想要比权势和地位。 自己永远也比不了对方。 但只有一种方法能够让自己走上去！ 实力。 “知道了，沈头。” 几人都是跟了沈炼多年的弟兄，最了解对方的脾气。 跟那些投机取巧的人不同，咱们沈头可是真本事！ 即便放眼整个江湖中…… 能够跟沈头比试的人也没几个。 “师兄，咱们朝的这个方向没错吧。”玩笑过后，阮心竹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案件身上。 几人经过黑市的调查后，发现郭艾买的东西很可能是出海用的物品。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想到出海！ 也对， 如今他被整个大周朝通缉，即便跑到什么地方都很难有容身之地。 出海，或许是个办法。 “方向应该没错，他所买的西洋罗盘正好就是航行中常用的东西，至于那种特殊的草叶。” 说着沈炼从自己腰包里掏出了一点点。 一种已经晒干了，磨碎成小块的叶子。 带上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开始闻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反胃，可闻久了反倒觉得上头…… “如果我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海外的一种烟叶。” “烟叶？” 阮心竹等人从未听说过，自然不懂。 “一种燃烧起来之后吸它的烟尘的东西。” “啊？练功？” 沈炼淡淡一笑。 “师妹大概没见过……当初我游离南疆，见过这种东西，一部分西域商人偶尔也会使用和转卖，不过他们味道不一样，这东西提神，倒是跟驱虫的香囊差不多，不过对人的刺激更大，郭艾买这些东西自然不是给自己的。” “那是给谁？”阮心竹追问。 沈炼这一路上思考了许久， 几乎掏空了自己所有的认知，最后在附近一次告示中找到了答案。 “海盗。” “海盗！” 阮心竹和其余几人都惊讶的看着沈炼。 没想到郭艾最后居然会求助于一个完全没想到的组织。 居然是海盗。 “不过郭艾的办法并不高明，他应该也只是作为见面礼试探。毕竟在青州城当了这么多年知府，从来只有别人向他送东西，哪有他向别人送东西的时候？之所以会想到送这些应该也是听别人说起吧。” 阮心竹觉得沈炼说得有道理。 心中还有一丝疑问。 “可是师兄，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送钱呢，更直接！” “因为逃难……”沈炼笑着回答。 逃难的人是不能外露财物的。 你可以送别人喜欢的，送女人，送各种东西都行，唯独不能送钱财。 一旦走出了青州地界，郭艾就再也不是什么知府了，如果见面就送钱别人就会知道他身上有钱，那他举家在外不是更危险？ “果然是老狐狸，还是师兄厉害，能知道这么多！” 几人看向前方人烟稀少的小镇， 再往前，就是大海。 第738章 坏消息!!! “老人家，你好好想想……最近这段时间里真的没有什么人在海岸停留么，比如人比较多的时候！” 阮心竹再次询问。 然而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摇头。 转身看向等候在背后的师兄沈炼…… 这已经是第十个人了，可依旧没有收获。 “谢谢啊，老人家。” 说完转身走向沈炼。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去其他人家询问消息的兄弟们也回来了。 情况一样。 都是摇头！ “沈头，这些人好像都没见过海边有船只停靠啊。”有人率先说。 按照沈炼的猜想，郭艾应该先来到了这里……但是不一定马上就遇到了海盗们的船队，大概率是等了几天或者等了一段时间才上船的。 由于这附近几乎没有码头。 小镇靠近海边的地方就几所民房。 并不是所有靠近大海的地方就能捕鱼，如果没有人专门围网养鱼的话，这些海域可能还不如隔壁湖水里出产的多。 所以海边能够偶尔看到几条小船，但没有什么大的船队。 这附近也仅仅是个临海边的区域，并不是正常登陆的地点。 郭艾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地方，也是为了自身安全吧！ 就算他是新榜进士，就算他在青州城胡作非为惯了，也不敢赌海边有没有人会认出自己吧。 所以他来这种地方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 为什么会没有一点线索呢， 不应该啊！ 正是因为这附近很少有人过来，突然来了一家子才会被关注才对。 可这附近的人都说没见过！ 奇怪。 “师兄，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在说谎？” 沈炼还真没有把握断定村民们有没有说谎。 但如果是说谎的话那就意味着这些人都收到了郭艾的好处。 “既然如此，若他们不肯说那就只能让他们开口。” 阮心竹转头看向沈炼。 “师兄，如何让他们开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里的居民通常都不会有钱，若我们能发现他们携带着大量金钱，完全可以亮出身份以海盗之名抓人，一旦有人吓住，便会老实交代。” 阮心竹等人一听，觉得这方法可行。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差，见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即便人可以说谎，但他们做不到在被捕的时候也保持清醒，稍微吓一下就会什么都交代了。 “嗯，分头行动。记着……如果是那种贫苦人家，就不要为难他们。” “是，沈头。” 众人得令， 正准备各自按照自己习惯的做法来行事。 眼看天色较晚，分头走至少要留下一些线索…… 阮心竹停留了片刻，让众人先确定好要找的方向。 最好盯上几天，不要趁夜去闯别人的宅子！ 而就在此时，其中有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沈头，沈头。你看……那是什么？！！” 熟悉的苍鹰盘旋在上空。 这是由明镜司内部训练出来的传信工具，通常只是有各个地方的明镜司成员在相互通信的时候才会使用。 由于太高沈炼等人看不清是哪里放出来了。 于此同时阮心竹从怀中掏出一枚特殊的口哨，吹响。 那苍鹰听到声音急速下落。 最终稳当停在阮心竹手臂上…… “是西境来了。” 看到老鹰脚上不同之处，阮心竹立马说出了来历，并解开脚上的信件展开。 上面只有两个字。 “石，亡！” 即便是用了飞行速度更快的鹰来作为传信工具，但也担心被什么猎户或者敌对势力打下来，所以都是简写，而真正明镜司的人才会根据鹰种的编制以及来历判断出消息的内容。 石…… 西境的石有谁？ “为什么这个消息要传过来，是那边的人传错了？还是苍鹰飞错了地方。”有人不解的说道。 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毕竟苍鹰终究还是动物！ 偶尔出错也正常。 西部的消息怎么传到了南部，而且还说了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信息。 “石……” 沈炼还是认真的回想着。 “西境姓石的有谁？明镜司的传令不会说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个石肯定是六品以上的官员，否则不会发出来。” 众人同样思考着…… 消息闭塞的年代，如果不是那种名气很大。 类似于王游那样世人皆知的话，你很难记得那些官员都姓什么。 更何况在场的人中除了阮心竹之外就没有人去过西境，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师妹，你对西境了解。你记得那个姓石的官员么？” “这……” 努力回忆。 “以前我好像遇到过一个晋州地界的官员，他就姓石，但他不过是个县令而已，不至于被星爆提到……噢，对了。这位石县令的本家好像是上一任吏部尚书石振南大人的亲戚。” 石…… 一说到石振南。 沈炼和阮心竹同时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位前任吏部尚书的老家就在西境晋州，按照大周朝的官制，他如今应该告老还乡回到家乡了才对。 如果这个石的姓是指他。 那么他……已经…… “怎么会？石大人在朝中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而且一直没有遇到什么政敌啊，十几年来一直是太史大人和曹太傅器重的人，怎么才回乡就。” 越说，越觉得有可能。 如果是石振南死了，那对于朝廷来说必定是不小的动荡。 石大人可是朝中不少官员前辈，也是不少还京官的伯乐。 他一死，这朝中得乱成什么样子！ 一个刚刚退休的官员死于家中…… 定然引起不小的猜测。 吏部的官员还不都乱起来？ 如今这位吏部尚书周正，好像也是当初石振南提拔上来的。 “师兄，这事如果是真的！！” 阮心竹甚至都不敢想背后到底是谁。 片刻间，沈炼也没了主意。 西境的明镜司将消息散布出来定然是希望这边也留意关联的情况，但想要让自己加入那边的调查，不现实。 西境距离青州千里之外，就连传消息都要过上好几天，自己就算再快也得花费十来天的路程。 而且眼下的郭艾一案。 “此事知道就好，不宜声张，我们重点是郭艾！” 众人点头， 因为事发突然，原本分散的小队成员不再单一行动，而是两两合作。 阮心竹自然是跟沈炼一组…… 深夜。 两人在可以遥看海边的地方临时搭建休息的地方。 累了一天，才刚刚躺下。 可在风浪之中…… 已经有人向着两人所在的地方而来！ 第739章 才来就被针对 入夜， 海浪的声音在相隔很远都能够听到。 而位于石堆里休息的沈炼和阮心竹两人却久久无法入睡。 下午的消息太过突然，让两人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吏部尚书石振南。 两人虽然与对方接触不多…… 但石尚书一直都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官员，作为六部之首，这么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在朝中留下不错的口碑。 当初， 就是楚怀玉那个叛徒还在的时候，朝中的几大阵营对立，可一直都没人敢动石振南。 可见对方的地位和声望有多稳固！ 结果告老还乡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遇害了。 可能？ “师兄……” 阮心竹看向火堆另一边的沈炼。 海边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礁石，估计经常有当地的孩童过来游玩，一些隐蔽的地方还有石头和布条遮挡。 形成了一个人为的洞窟模样。 由于两人要在当地等待调查结果，所以便在这临时的‘庇护所’里暂住一晚。 很晚了。 都不愿说话。 但阮心竹知道，对方更多的是在思考今天下午的事情。 “嗯？” 许久，一个声音才慢慢的回答了。 兴许还在思考，阮心竹也没有埋怨沈炼的反应。 “师兄，你说……这次真的是石大人遇害了？” 即便是到了现在阮心竹都不敢相信，毕竟没有说名字。 刺杀朝中二品大臣……尽管石大人已经从位置上退下来了，可他的影响力还在啊。 这么多门生遍布朝野， 在当地又有极高的威望！ 想要进入对方家里杀人那得有多难？ “我当然也希望不是，可……” 沈炼自然希望不是石振南，可如果不是他，西境的明镜司成员犯不着为了这点事到处传递消息。 一般只有遇到非常棘手的问题，甚至是天大的事情时，各地的明镜司才会把消息传出来，希望其他地方的能够提供线索。 这次的线索显然不是给自己的，但情况已经被知道了。 呼~ 阮心竹长叹一口气。 “没想到朝廷会出现这种事，当下的青州每年损失的粮食还未调查清楚，可负责青州城的知府却早早知道消息外逃了，现在又是原吏部尚书被人杀害……师兄，你说，朝中还有什么势力有这么大胆子？又或者是其他的人。” 在阮心竹心中隐约能够感觉到当下的时局不容乐观。 可对手究竟是谁？ 新帝才刚刚继位，难不成是其他的几位皇子？ 因为皇位的事情开始争权了。 还是说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教？ 仿佛眼前有无数的谜团无法拨开，甚至还有立刻前往西境调查的冲动。 “在没有依据之前最好不要猜测其他，容易扰乱你的判断……师妹，我们眼下的任务依旧是郭艾，如果他处理不了，积累下来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沈炼习惯于在调查一个案子的时候不去管其他的案子。 况且早在自己发现青州城每年有几十万石粮食不知所踪，而那些钱财和账本也没有记录的时候就知道这其中定然隐藏着巨大的利益网。 碍于自己的身份，根本没办法完全调查朝廷的人。 所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办好这件案子！ 倘若因此得到重用，那自己才能够进入更高层次，也才有机会解开谜团。 沈炼心中想道。 自楚怀玉的事情之后明镜司便再没有那种能够真正掌握时局，震慑群臣的人了。 尽管现在有了郑兆安总指挥使。 可郑兆安本就名不经传， 仅仅是因为不在利益网内就被提拔上来， 只是会听话而已，根本没有什么能力，也无法服众。 明镜司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领导者！ 阮心竹看着自家师兄表情从茫然变得坚毅，当下也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 现在去纠结西境的事没有意义。 “如果明镜司是师兄来管理就好了。”一句话，倒是让沈炼从思索中转过头来。 “我来管理又怎样，我可没有王游那样的本事和机遇。” “他呀……” 大概是王游亲自坐镇青州城的缘故吧，阮心竹感觉周边的弟兄几乎都绕不开关于王游的话题。 老实说，王游这样的人自己看不上。 从当年在奕都县遇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心机很深，关键当时什么也没问到，还白白跑了一趟南疆。 第一次的印象不好，导致这些年来阮心竹都看不上对方。 但眼下的大周朝中，王游又是最绕不开的人！ 就很矛盾。 “他就是靠运气……” 就在阮心竹准备对王游作出评价的时候，沈炼突然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话音戛然而止， 好奇，不解。 正要问， 沈炼的眼神猛然间抬向了外面。 这是两人多年默契的暗号：代表着外面有人靠近…… “时间不早了，就不要说其他人了，早些休息吧，师妹。” 瞬间理解过来的阮心竹也配合着回应。 “那师兄也早些休息。” 说完，两人同时拉动面前的篝火。 火势逐渐减弱， 慢慢的周围便暗下来。 而随着两人不出声，外面的海浪以及细碎的脚步声更加明显。 就是一瞬间的反应！ 只见沈炼从火堆里掏出一根柴棒，光线再次亮起来。 横刀举过头顶…… 正好挡住了一个从上而下跳下来的攻击。 “什么人！” 袭击者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两人的反应速度这么快，明明看到石堆里光线暗了，本想趁着对方闭眼的瞬间动手，可他们居然还醒着。 甚至还等着自己这边先动手。 沈炼丢出手中的柴棒，火焰在对方身上短暂的燃起了一小片。 可仅仅是一点点的火光而已， 一拍手便灭掉了！ 点不着？ 沈炼心想。 不对……是水雾，海浪不断拍打在石头上溅起的那些细小水珠留在了对方衣服上。 所以火焰点不着。 可短暂的火苗还是让沈炼和阮心竹看到了对面几人的长相。 陌生人。 反正自己没有见过…… 脸上乱糟糟的大胡子仿佛几年都不打理，都已经打结了，而衣服也是那种拼接起来的感觉。 “你们是谁？为何要袭击我俩？” 对于阮心竹的问话，对方没有回答，而是挥刀砍了上来。 第740章 昱国 火光在石头缝隙间变得越来越小。 岸边的海浪声甚至要大过打斗的声音…… 沈炼和阮心竹只能凭借着多年战斗的经验和本能来与敌人对战。 对面大概有十个人， 几乎将两人的战场分隔开。 沈炼战斗经验丰富，实力也强。 几招之下几乎没人敢靠近……对面的人也只能迂回的轮番向自己攻击。 “你们到底是何人？报上姓名来。”大吼一声，可对面的人似乎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 一气之下，干脆直接朝着一个人猛烈攻击。 依靠自己比对面更强的实力压制住对方。 肘击，擒拿…… 一把刀直接架在了其中某人的脖子上。 “都别动！”再次大喊一声。 总算有用了。 有人质在手，袭击的人顿时停了下来。 而阮心竹也趁着空档快速移动到沈炼身边。 “师兄……” 警惕的看着前方的敌人。 随着火光熄灭，眼睛需要从亮光里逐渐适应当下的黑暗，所以阮心竹刚才都在强行抵挡对方的攻击，身上似乎还被踢到几次。 无大碍…… 好在师兄沈炼能够快速将对面的人控制住。 这一丁点儿的时间，其实也是给自己适应环境的机会。 如果再次打起来，阮心竹自信不会难看！ “你受伤了，师妹！” 身旁的沈炼看了一眼这边。 “我没事，师兄。这帮人的招式乱七八糟，好像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派别。”阮心竹没时间关心自己的伤势，眼下面对眼前的敌人才最重要。 “不是他们招式，而是他们压根就不是大周朝的人！” 沈炼扣紧自己手上抓住的那个人。 稍用力， 对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说的却是一种外邦民族的语言。 由于当下天黑，视线不好！ 若换做是白天对峙的话，沈炼和阮心竹很容易就会发现对面的众人的五官长得与大周朝百姓不同。 小眼睛，八字唇…… 就连发型打扮也不一样。 在沈炼用力扣押之下，对方说了一长串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于此同时另一边对峙的人，原本想要冲上前的，瞬间又后退了一点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海外的昱国人。”沈炼淡淡说道。 自己与礼部很少接触，所以跟外邦人联系不多。 可唯独有几次与礼部走近的时候，恰巧见到一些外邦使团，然后知道了一个叫昱国的地方经常会遣使而来。 因此好奇打听了一番…… “昱国人？”阮心竹好奇的看了过来。 还是因为天黑看不大清楚，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 “没错，而且他们也是走出海盗最多的地方。想必他们在附近的村子有据点吧，见到我们追查过来了，所以想要趁着夜色将我们干掉，以此来斩断调查线索。” 短时间内，沈炼便在心中描绘出了一种可能性。 这么说自己调查的方向是正确的，并且是郭艾留下了这层保护。 “你们中应该有能够交流的人吧……说，否则他就第一个死。” 长刀已经在对方脖子上动起来。 而另一边的众人有些紧张的再次靠近…… “你们两个，是跑不掉的。” 终于，能对话的人忍不住开口了。 沈炼不以为然，继续威逼对方。 “师妹，这个人交给你……其余几人交给我！！” “好勒，师兄。” 话语刚落的一瞬间，两人换手， 而沈炼再次提刀冲了上去。 …… ………… 第二日白天， 位于青州城的衙门内， 王游已经闷在房间里很长时间了！ 从那个叫卢姥爷的家里回来之后，王游便一个人闷在房间里。 不说话，也不跟手底下的人解释……只是说自己需要静静，于是便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而手底下的人本想询问缘由 可见到王游那茫然和思考的表情后，都闭嘴了。 不能打扰大人的思绪嘛！ 这不…… 过了一夜了， 现在连早上都过了，可王游还是没出来。 外面路过的人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这段时间里从泊阳城赶过来的戚元良一直按照王游的吩咐将各大关口把守的好好的，正常通行，但绝不出乱子，并且代替了之前明镜司和京城卫的职责，开始维持整个青州城的治安。 城中上下有四五十万百姓呢，自己的人每天都在外面忙碌，几乎都没时间过来。 好不容易抽出了时间，结果王大人却又‘迷茫’起来。 还不敢去打扰！ “兄弟……哎，姐妹！” “谁是你姐妹啊。” 戚元良正要跟杜武和林雪绮打招呼，结果林雪绮却显得很排斥…… 这几天里其实跟自己接触比较多的是杜武，而且两人都是男的，所以聊起来没有阻碍，倒是林雪绮这位女将领很少见，所以主动问候了对方。 不曾想林雪绮还挺有个性，除了正常的公事其余都不回答。 呃…… 吃了闭门羹，戚元良看向旁边的杜武。 对方只能摊手摇头。 自家师姐那脾气就这样，没办法。 之前的百里也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熟络的，你一个刚刚来的人，最好还是聊公事吧，别搞些奇怪的称呼。 “行行，林都尉。这王大人还不出来……你们不去问问？” 终于，称呼换了，林雪绮也会回答了。 “大人思考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搅，还是等他自己出来吧。”林雪绮说道。 再次皱眉看向面前的紧闭的大门。 其实…… 不是自己不愿意进去。 主要是在场的人都是王大人下属，下属怎么敢去打扰上位呢。 当然是安静等着了！ 就在三人都没辙的时候，一个身影从隔壁窜出来，在三人的目光中直接进入了房间。 那个谁…… “嘘！” 戚元良看清了对方的身影，赶忙拉住要说话的杜武。 眼下也只有柳淑云敢直接去找王大人了。 还是让她去吧。 进屋，关门。 阴沉沉的…… 还不开窗户。 王游本能的从脚步声就判断出来的人是谁，所以第一时间也没回头，还是继续端着已经凉透的茶发呆。 突然，一只手从脖子背后伸出来。 一个泥捏的小人出现在柳淑云手中…… 柳淑云压低了声音，一副搞怪的孩童声调。 “王兄为何一直闷闷不乐呢。” 小人在手上摇晃， 像是皮影戏一般。 紧接着用另一只手，在另一边秀出另一个小人， 一男一女， 隔空对话。 “喔，我怎么知道……王兄进门就这样了！” 第741章 只有一个人可以 柳淑云在王游面前晃动着自己在大街上买的小泥人。 学着以前见过戏班子的样子……只是怎么都学不像。 不过却看到王游总算抬头了，那就是好事！ “王兄是不是生病啦？”柳淑云喃喃说。 手上女孩子模样的泥人靠近王游点头。 “要是生病的话要告诉我们噢。” 王游无奈摇头苦笑，把眼前两个小孩子玩意儿的泥人放到一边。 “我没生病……只是……” 不知道怎么开口。 甚至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 昨天，从那个叫卢姥爷的小商贩口中王游大概明白了郭艾是如何让青州城士族门阀低头的。 可正是有这样能力的郭艾，他背后站着的人才更加高明。 王游叹了一口气。 仿佛又回到了刚才失神的模样。 “只是什么？！！”柳淑云赶忙从背后绕到王游跟前。“摁……王兄现在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你话都只说到一半，那我们怎么知道呢。” 原本以为对方是身体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好，柳淑云今早逛街的时候看到有人捏小人，于是还让特意买了回来逗逗王兄。 可没想到对方只是失望，而且柳淑云隐约能感觉到，王兄是因为青州的案件而失望。 连话都不肯说全！ 王游抬头看着对方。 “其实没什么……我早就该想到的。青州和江州一直都是大周朝的粮仓，对于这个地方朝廷必定会派遣最信任，且最得力的官员来治理，关于青州的事，朝中某些官员想必早就有预料了，只是利益关系到自己，所以一直不说而已。” 王游抬头看着窗户的位置。 原来今天都没开窗户…… 自己居然在这里坐了一个上午！ 柳淑云顺着王游的目光看去，原来是窗户啊。 于是主动走上前去打开。 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阳光照着小丫头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脸笑意，让房间里稍微有了些活力。 “好点了没，王兄？” 柳淑云走过来，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是不是王兄昨天在卢姥爷家发现了什么？” 王游点头。 “我大概明白郭艾为何能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逃跑了。” “有人通风报信？”柳淑云虽然脑子不如王游这么好，可都已经提醒到这个份上了，自然顺着对方的话就问了出来。 而王游这边则是再次点头。 难怪郭艾能够第一时间逃走，也难怪郭艾能够直接压制这么多门阀士族。 按理说青江两地的门阀可不弱， 正如当初在京城的时候，那个来找自己的袁尚坤！ 虽然有些运气的成分，但也说明了对方关系网很大……否则不可能仅仅借助这一点点关系和运气就找到自己面前。 郭艾只是一个地方知府而已。 在青州还有人高看他几眼，可到了京城可能连自家房门都不一定能进来。 找到自己这样的官员，也就代表没有任何地方官员敢胡来了！ 可郭艾呢。 没收敛， 甚至于这么多年都在做这样的事情。 要说上面没有人保护着恐怕没人相信…… 而能够管理官员这么多年，能够在收到所有举报压下来的人，能有谁！ 至于为什么这件事最近才被发现…… 那是因为新帝才刚刚登基，并且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再不能一人之下了，所以才会暴露出来。 只是还有一点王游想不明白。 对方既然知道自己来到这里肯定会挖掘到这些消息，难道他就没怕过？ 还是说， 他已经做好了后面的所有打算？ 这才是王游一个早上都在思考的问题。 “所以那人地位很高咯。” 柳淑云眼见王游不肯直接说出对方的名字，那必定有原因。 大概是觉得自己知道得越少越好，能够保护自己吧。 于是也没有多问，而是看向窗户外边。 “王兄……今天的天气可好了，咱们到外面走走好不好？青州城的菩提寺你肯定没去过，那边可热闹了。” 在房间里坐了这么久，王游一个人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正巧柳淑云说起到外面走走， “好啊，我也想转转青州城……你去叫上百里他们吧。”王游平静说道。 柳淑云没想到自己就是随口找个让王游开心起来的方法，对方居然同意了！ 心中欢喜之余，不断的点头。 “我……我马上就去……” …… 房门外，戚元良和杜武等人看着柳淑云从房间里跑出来。 并且身后紧跟着的就是王大人一块出来了！ 心里都是一惊！ 就说嘛，这丫头有点本事的。 于是乎，之前两人所想的情况又在心里坚定了几分。 你也不看看，除了王夫人外还有谁能够把大人从书房叫出来？ 诸红，林都尉？ 都不行。 就连王大人的亲堂妹估计也没那本事。 两人默契的一笑立马引起旁边林雪绮的不满。 “还在干什么呢，没听到大人要出去啊，你们还不去叫诸红过来。” 不管怎么说三人一直都是军人模样的打扮，不适合跟随便装的王大人外出，所以一般外出就是叫上百里和诸红。 不能总让男的跟着，否则他们几个还不得忽悠大人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因此必须叫上诸红…… 嗯~ 林雪绮在心中肯定的点头。 自己好歹是坚定站在王夫人一边的。 这会儿夫人不在，自己当然要帮夫人做该做的事啦。 简单准备了马车， 王游带着几人到外面去散散心。 而等到王游几人离开府衙后不久，戚元良等三人才收到了一封来自泊阳城的消息。 “这是什么，怪特别的。”杜武想伸手上去摸。 不想被戚元良拿来了。 “别碰坏了，这是铁卫军密令的记号，你要弄丢了我可发不回去。” 戚元良是奉命率铁卫军来支援王大人的，而泊阳城那边一直还有自己父亲和指挥使坐镇呢。 消息自然也是他们传过来的。 迅速打开查看…… 杜武好奇的凑过来。 可映入眼前的几个字让两人震惊。 原吏部尚书，在晋州老家中离奇死亡……并且接二连三有多位已经辞官回乡的原京城官员在家中死亡！ 第742章 谁的手干净 时间回到半月之前， 京城皇宫内。 此时正是朝会过后的傍晚…… 因为新帝勤勉，每次朝会都会开很久，等到百官退去之后，内阁两位大学士处理完余下的琐事，才有空闲的时间歇一会儿。 太史仲才刚刚回到自己的书房准备躺在火炕上小睡一会儿，可刚坐下就听到屏风背后有了动静。 不慌不忙的坐直了身子。 也没有看屏风后到底是谁， 而是自言自语的说， “这段时间要辛苦先生了。” “太史大人为国为民，与您比起来，我这点辛劳根本不值一提！”屏风后的声音沙哑，若按照年纪来判断的话，岁数估计不比太史仲小多少。 对方这话仿佛戳中了太史仲心中的软肋。 这么多年了，自己尽心竭力，为了大周朝江山，也为了陛下的千秋霸业做了这么多努力。 可结果…… 一个新帝上来之后，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权限都收回去一样！ 帝王无情。 这一点太史仲很明白。 只是等真正到了自己头上的时候，还是会感慨呀。 长叹一口气。 而屏风后的人似乎也能感觉到太史仲气息中的悲凉感。 “太史大人觉得委屈了？” “不……” 这一声回答依旧干脆。 忠君爱国一直都是太史仲心中的信仰，尽管自己最忠心的那位君王此刻已经躺在病床上几乎瘫痪…… 可当今天子依旧是大周子嗣，那就是自己忠心付出的君王。 委屈自然不是！ “或许有些感慨吧，感叹春来依旧，感叹岁月无情……”转头看着自己房间里的盆栽。 由于春来初醒， 那些在秋天掉下叶子的枝条又重新长出新芽来。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太史仲捋着胡子，突然间问起对方。 “算下来，先生来到宫里多少年了？” 许久，那后面的人才回答。 “三十年……” “原来都已经这么久了！” 白驹过隙，转眼已经是这么多年…… “可下官还记得当年太史大人意气风发的时候，陛下虽已时日无多，可大人肩上还扛着大周朝的江山……不能这么轻易就倒下来。”到最后那屏风后的声音变得异常坚定。 是的， 自己不能倒！ 所以很多事情只能成为秘密。 最好永远不要让人知晓！ “明镜司沈炼和王游已经前往了青州。” “这件事下官已经知晓了，沈炼虽然有本事，但那人只懂小伎，不知大谋，只要他按照这个案子一直走，他永远也找不到郭艾一家人。” 听到郭艾的名字太史仲再次严肃起来。 “那人不会中途折返吧，让他留下这么大一片地方，委屈他了。” “不会……昱国那边已经联络好了。他如果想要活命，最好就别回来，但若踏出海面一步，也就再也回不来了！” “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太史仲点头说道。 但还是有疑虑。 而这些人都是一些能臣…… 要全部抹掉，真的很可惜。 “先生。” “大人不必再说，我知道该怎么做……倒是那个王游，此人年纪轻轻，倒是很有本事，而他身边也都是些能人异士，着实有些难以捉摸。” 很早之前太史仲一直觉得王游是澹台坚的人。 否则不会被对方这么看重！ 可后来才发现，与其说他是谁的门生，不如说他就是那种史书中偶尔记录下的千古奇才。 百年不遇，千年不遇…… 一经出现，就是经天纬地之才！ 若这样的人出现在乱世中，想必会成就一番霸业吧。 即使出现在一个贫弱的国度，估计也能带领这个国家走向繁盛。 可惜， 大周朝是已经过了强盛期的强盛王朝，并且是一个已经进入千疮百孔的王朝。 几百年来的蛀虫早已经把国家的梁柱啃食殆尽，如今强撑着这份屋檐的不过是自己这些臣子而已。 或许换一个梁柱还能够换来长治久安， 但王游终究是外来人，没法在一个自负的皇帝面前获得重用。 一身才华难以施展。 虽说感叹， 可自古以来怀才不遇的臣子数不胜数…… 他王游也不过是历史的必然而已。 “就让他留下好名声吧，或许千百年以后，读书人再次翻看今日之事，会觉得可惜了曾经有这样一个人！” 话语中从未说过任何结果。 可屏风后的人似乎已经听懂了！ 当下点头， 下一秒，声音便消失在房内。 还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 皇城之所以能够拒敌在外，很大原因便是有先生这样的人在镇守！ 说了一堆，刚才的困意全无。 太史仲干脆起身去处理还未完成的事情。 路过房中盆栽的地方，看了一眼。 正好这时候一只蜜蜂在鼓挠那还未开苞的骨朵。 蜜蜂酿蜜自然是受人欢迎，可如果在花都还没开的时候就忙于下手，那花就活不了了。 拿起手边的如意， 啪~一声。 打得血肉迷糊。 说到底谁背后会是清清白白的呢！ 这个国家要活下去就注定有些人要做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事情。 而这些事便成为了那人一生都避不开的污点……只要日后随便有个人再拿起来，随时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没办法， 只能忍痛割爱了。 ………… 另一边的青州城中，柳淑云带着王游和诸红、百里几人在城里闲逛。 由于青州城已经开放了，各地的商户回归正常。 之前死气沉沉的城中景象不复存在！ 据说当时还是有饿死的人， 尸体都已经飘到了护城河上呢。 但放开之后立马就被衙门的捕头们处理掉了。 城市这么大，每天死几个人根本不会引起他们的关注……反倒是快速处理掉尸体的时候，挺在意的。 “对了，百里。你们朝天宗那位师尊好像很久没有出现了。” 因为柳淑云知道了百里和诸红的身份，偶尔闲聊的时候就会聊起他们的门派。 天下第一门嘛，肯定有话题。 “柳姑娘指的是天师？他一直在山门里……而且天师年事已高，已经不会外出走动了。” 所谓的朝天宗老天师就是方衍的师父， 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他我听说过，我是说你们的师父啊。” “师父行踪不定，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其实我们还有一位师叔！” 第743章 同样的目标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柳淑云瞪大眼睛，“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朝天宗好歹是天下第一大宗门，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为江湖路人的谈资…… 若此时换个场景，在那些小店酒馆内的话，柳淑云很喜欢听这种故事！ 没想到那位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尊的方衍还有师兄弟？！！ 这要不是方衍的亲传弟子说起来，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百里点点头。 面对一般人的话他是不敢说这些事的，可这位柳姑娘是王大哥的知己好友，甚至关系要更好呢，自然就说了。 但还是稍微提醒了一句。 “此事，还请柳姑娘不要外传！” 柳淑云拍打着自己稍微有些显眼起来的胸脯保证。 “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 一旁的王游看着听着三人闲聊，脸上露出笑容，无奈摇头。 这丫头就这性格， 对八卦好奇，又喜欢问东问西。 好在对方能够保守秘密！ 因此自己也没多嘴，反倒也想听听这种江湖八卦。 闲逛嘛， 本就是散心、闲聊，什么事都可以说说。 而且…… 自从青州城发生了劫狱事件后王游也发现了江湖势力在某些方面真的有些难以控制了！ 尽管在此之前王游就知道江湖势力不可小觑，一旦团结起来会让人很头疼。 找个山头聚义， 没钱了就下山打劫， 一旦被围剿就开始往山林里面躲……关键还能靠山吃山，若再有一点群众基础。 你很难彻底剿灭！ 以当下朝廷的财力，最不愿意花费这么多人力和物力在这方面，所以这次自己以牺牲一个韩家和明镜司佥事的办法换取了和睦，并没有对那些江湖门派下达追杀令。 而朝廷那边，对自己这种办法好像也默认了！ 估计是杨邢和周正他们极力的在平息新帝的怒火吧。 一气之下容易， 可要完美的收尾就很难！ 若是真陷入了江湖势力与朝廷的直接冲突，很可能会导致大周朝内部出现更多的反叛势力。 如今新政还不见成效，最要紧的还是稳定…… 稳，定。 哼， 王游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 大概也是这个稳定，才让那个真正的幕后人能够有机会善后吧。 从昨夜起， 也是从王游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次对执掌天下的高官有发自内心的厌恶感。 …… “其实我师祖那一辈也是双弟子。” 在王游思考的时候，百里说起了自己宗门的事情。 出于对江湖势力的好奇，王游也下意识的认真听了一下。 “就跟你和诸红一样咯！”柳淑云说。 而另一边的诸红也点点头。 “当初师父跟师叔也是两位亲传弟子，只是后来师父的天赋更好，成就更高，所以才崛起的。而师叔好像因为妒忌师父他老人家，一气之下离开了宗门。” 呃…… 这种故事。 还真是哪里都一样啊。 王游仿佛记得冉展他们师门也有类似的情况。 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吐槽好！ “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不过既然是传说中那位朝天宗天师的亲传弟子，天赋应该都不会差才对，会不会是你们师父在骗你们。”不等王游开口柳淑云干脆说出了心里话。 咳咳~ “柳兄。”王游面不改色，甚至都没有看对方的脸回话，“别乱说话。” 在别人面前说别人师父的坏话，不妥。 “喔~” 柳淑云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说话有些过了。 虽然王兄在场两人比较熟悉，可自己跟百里和诸红还没有那么熟，这样说话肯定不好。 “我瞎说的，你们别往心里去。” 道歉倒是很及时。 百里摆摆手表示没大碍。 “其实没什么……我们之前也有具体问过师父原因，但他老人家不肯说，就说当初是他没有尽力留下师叔，这么多年了，他走南闯北，但心里一直有遗憾。”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百里和诸红也不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了。 江湖上各种势力众多，各种传言混杂其中，两人不会为了那些猜疑的话就生气，大打出手。 “这么说方衍大师也在寻找你们那位师叔咯。” “大概吧。但他从来没有要求我们寻找过，所以我不确定师父他是否现在还在意！” 毕竟上一辈的事情， 再加上师父他不肯说，就只能猜了。 果然…… 柳淑云不断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看来那些大门派里面的故事才多呢，朝天宗一直是天下第一宗门，估计里面的名堂不少。 什么为了继承衣钵反目成仇，或者看到有资质的弟子出现就尽可能压制等等。 想着， 猛然间感觉到脑袋后被轻敲了一下。 “谁！”回头看到王游，“王兄你干嘛。” “刚才你也说了不要乱传，你可是答应了。” 本就是提醒她，而看她那模样怎么都感觉不放心。 “那当然！” 再次保证。 插曲过后，一行人继续向着城中某寺庙过去。 说起来无论是哪个城市中，寺庙之类的地点一直都是人山人海，前来烧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而千百年之后真正能够反映那个时代和信仰的地方也就是这些。 “王兄，你要去求个平安福么？据说这里的很灵验的。”柳淑云看向王游问。 受过后世教育的王游自然是摇头， 别说柳淑云了，当初武梦秋也没能把自己请进去。 因此自己只是带着百里在外面等候，而两个女孩则是前去佛像面前烧香请愿。 “大哥，听说你今天在房间里待了一上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 由于平日里负责王游安全的主要是林雪绮他们，更多时候百里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王游的状况。 “算是吧。” 王游只是简单回答。 “若是大哥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只要我们能够帮上忙……定然义不容辞！”百里在王游面前肯定说。 从未怀疑过对方。 尽管百里和诸红并不是自己的属下，可但凡自己需要，他们都会听命行事。 王游拍拍对方肩膀点头。 就在这突如其来的一瞬间…… 百里突然本能的感觉到一丝危险。 一个端着香灰走过来的小沙弥…… “大哥小心！” 瞬间将王游拉到身后， 与此同时对方从香炉里掏出匕首来！ 第744章 相同的招式 佛像前， 柳淑云和诸红双双将自己的心事写在纸上…… 然后诚心礼拜，等到一套礼法走完之后，再把这份心愿一同在神佛面前烧掉。 “欸，诸红姐！” 两人其实年纪差不多，不过按照江湖排辈，诸红师父的地位可谓是只此一家，所以柳淑云叫对方姐姐。 “怎么了？” “你许的什么愿望啊？”好奇心下柳淑云又准备打听打听。 这个…… 看着诸红有些为难的表情。 “……要说嘛。” “也不是啦，我就随便问问。”呵呵一笑了之。 确实不该问， 不过是习惯性的探听一些秘密罢了。 “对了诸红姐，有件事我挺好奇的。” “什么事？” “你跟百里大哥师出同门，并且都是方衍大师的弟子，但我……有一点点感觉，百里大哥的剑法好像高一点。” 这一点说得很含蓄。 其实按照当下百里和诸红的水平，对方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境界了，反倒是诸红的实力看上去平庸了很多。 有时候自己心里也着急过。 毕竟之前的两人实力相当，而且保持这样的水平很多年了。 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那个跟自己保持了十几年同等级的人，一下子超越了自己，并且一路突飞猛进，到了一个连自己都看不懂的境界。 当下就是如此…… 一年前两人还能对练，可如今两人十招都对不上。 而且这十招已经是百里手下留情了！ 刚才不是说起师父和师叔的事情么。 以前的诸红觉得两位要好的师兄弟怎么可能因为学武而反目？ 一起长大，一起练剑。 这些成长难道不够两人的关系么。 可是在看到百里突飞猛进的时候……一向心态好的诸红也稍微有些着急！ 尽管外人看不出来，可自己心底里有了退去的想法。 以前太低估人心了， 等到自己遇上的时候才感觉有多难受！ 比不上，根本比不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一下子就能超越自己这么多。 关键外人总是把两人放在一块对比， 一次还好， 两次三次，甚至以后都会这么对比下去的话。 诸红也感觉忍受不住，内心里隐隐有要离开百里的想法。 这可能就是当初师叔离开的原因吧。 “我……天赋不好。”诸红当着柳淑云的面说道。 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柳淑云却能够从生活的细节中看出不同，可见在武学方面柳淑云也是一个好苗子。 虽然算不上天才，但霸刀门柳家的大小姐，的确不凡！ “其实没有关系，同的株的树枝会有长短，就连一个树上的果子也有大小和酸甜，就算师出一门肯定也有高低啊，只要自己想明白这一点，别人怎么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还要看别人的脸色生活？那多难受啊。” 如同小大人一样开导对方。 其实刚才在写字的那么一瞬间。 柳淑云偷偷瞄了一眼对面， 看不全，但看到了一个‘武’字。 联想到自己能感觉到两人的实力差距，所以才主动说了这件事。 旁人都觉得自己说话像开玩笑， 那正好， 如果自己说话的方式能够让对方听上去更加顺耳的话，稍微开导一下，也不错嘛。 半晌， 诸红也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淑云妹妹说得没错，我们怎能被外人左右。”虽然没法一下子彻底将心中那种失落根除，可在劝导自己的人面前，诸红还是表现出了自己听进去了。 身边会有人比较，自然会有人劝说。 正如她口中说的，万物都有参差，外人哪能左右？ 师父他老人家不也一直教导两人，自然天姿的道理么。 就在两人闲聊之余，外面的打斗声突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 来往寺庙到处都是人，突然间有人打斗，吓得周围人开始逃窜，整个大殿外突然乱作一团。 人潮涌动，王游也下意识的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 没错， 正是那把‘王秋月’送给自己的匕首。 从收到这东西之后，王游还从未开锋过呢！ 此刻抓在手里，警惕的看着冲过来的人。 对方一跃而起…… “大哥，低头！”百里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王游低下身子， 对方速度极快， 匕首侧在前，以一个特别的姿势试图挡住对方的攻击。 这些招架的招式都是娘子平日里教学的，王游虽然在武学上学艺不精，但简单的防御却能做到。 对手估计没想到王游居然也会手段…… 看到这架势的时候心中一惊，速度慢了半分。 不等两人正面接触，百里的飞剑提前挡下。 “剑一……” 剑过之处，仿佛有千斤之力，一般人根本就不敢正面抵挡，只有躲闪。 千钧一发，也顾不上这么多。 在被震开之后干脆直接用起百里的佩剑。 环绕自身的气劲将飞剑力道化解，转身将剑握在手里。 “剑二……” 开口。 这次轮到百里震惊了！ 对方不仅能够化解自己的力道，甚至能够顺着自己的招式再用起来。 这…… 短瞬间，到嘴边的话甚至都说不出口。 没时间细问，急忙上前挡在王游跟前！ 只见对方双手握剑立于头顶，旋转着朝自己这边过来。 剑二， 这可是朝天宗的剑诀啊。 甚至这一套招式是当初师父第一次教导自己和诸红的简单杀招。 亲传弟子， 对方怎么可能会用这些！！ 来不及多想，从背后再拔出另一把佩剑。 “剑八……” 以攻为守，挡住对方攻击，瞬息变化再次反守为攻！ 一气呵成，可还是被对方精妙的躲过了。 而就在这这时候，从寺庙里跑出来的诸红和柳淑云也都冲到了王游跟前。 “王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王游说道。 自己并没有战斗经验，更没有与敌人直接以命相搏的经历。 刚才招架的这一手的确心惊肉跳，现在还觉得心脏狂跳呢！ 而就在这时，寺庙外面也不断传来士兵的声音。 王游的走动原本就有不少士兵跟随而来，听到动静就赶忙冲进来了。 只是刚才外逃的人多，一下子堵住了路口！ 第745章 我的目的 “你到底是谁？”百里看着眼前的人。 对方甚至都不做伪装，面对面的站在几人面前。 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王游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他，居然有人根本不蒙面的来刺杀？！！ 可比起自己的惊讶来说，另一边的百里显然更为震惊。 刚才的一个照面只是暂时击退了对方，并未造成损伤。 此刻两边对峙， 而站在最前方的百里则是警惕的看着周围。 只有一个人么？可他为什么敢过来。 还有他所使用的剑法！ 为什么会跟朝天宗一模一样。 “百里……你看到他握剑的动作了么。”一旁的诸红也注意到了对方用剑的风格。 太熟悉了， 这姿势几乎跟师父他老人家一模一样。 “我刚才就注意到了。”百里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靠近王游身边，正好与护在王游旁边的柳淑云形成前后屏障。 而这时候从寺庙外面跑进来的士兵们已经将此地团团围住了。 “尚书大人！！” 王游点头表示回应。 如今整个青州城所有的兵马都是南方铁卫军，并且由戚元良率领的军队就是当初跟随自己在南境打过仗的士兵，对自己都相当忠诚。 而且当初自己南境观察使的身份并未因为京城而除名，只是后来地位高了，这种小的地位就自然而然的覆盖掉…… 可在军籍中自己依然保留着这份名额。 相当于他们就是自己的本部兵马，一旦有事都是第一批冲上来的。 “阁下为何要刺杀本官，难不成本官与你有仇怨？” 心中隐约觉得这件事与青州城有关。 可青州城毕竟是陛下让自己调查的案子！ 难不成他真敢动手？ 刺杀朝廷二品大臣！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之前来寺庙烧香拜佛的人仿佛瞬间被赶了出去。 几百号士兵围上来，而且还源源不断的有人往这边赶…… 对方就一人， 不躲也不闪。 “阁下不愿说？” “王大哥……他用的是我们朝天宗的剑法，而且是内修剑法。”百里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盯着对方，仿佛要从对方的面容中挑出认识的人一样。 自己的一把剑还在对方手里，可眼下也没有立马上去抢夺。 “内修？” “也就是亲传弟子中才会教导的剑法，与外室弟子不同。而这套剑法我会，诸红也会……但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三个人会。” 若是师父他老人家在什么地方又收了一个弟子，那他必定会告诉两人。 可百里和诸红都没听说师父再收过弟子，那这人的本事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王大哥，能否把他交给我？”百里主动提出来。 “要活的。” 随着王游点头答应，百里再次率先发动攻击。 “剑六……” 只见长剑横向，快如闪电，而百里身法灵动，仿佛肉眼都能够看到些许残影。 “剑六！” 几乎一模一样的招式。 两兵相接，一股强大的气劲让周围的士兵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可能！！” 距离王游跟前最近的诸红依然不敢相信眼前。 战团中百里与对方打了十几个回合，不见胜负，可两人的招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前一个人反身剑走，后一个人马上跟上…… 就连下盘和相互走动的位置都好像镜面一样，相同反转。 即便再怎么不懂剑招的王游也看得出两人的招式几乎相同，没想到来刺杀自己的人居然还会朝天宗武学？ “柳兄。” “啊？” 一直守在王游身边，寸步不离的柳淑云抬头询问。 “你说一个人要如何做到与对方一模一样的招式？” “那肯定是师出同门啊。”柳淑云想也不想的回答，甚至还说了和百里、诸红两人一模一样的话。 “不是……” “不是？” 柳淑云好奇王游为什么会这么说。 猛然间，回想起了在来之前几人的聊天内容，当时不是自己说方衍为什么还有个师兄弟之类的话嘛。 难道对方是……方衍那位师弟的徒弟？ “诸红，这个人难道就是你们失踪的那位师叔的弟子。” 不敢回答。 应该说没法回答。 其实在看到对方如此熟悉的剑法时，诸红就有想过。 可那位师叔早已经消失很久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而且还要加害王大哥。 脑袋里一连串的问题回答不上来。 而战团中，百里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回，此刻任何人进去恐怕都会被波及。 因此士兵们只能继续扩大包围圈。 随着两人的移动，圈子也在移动。 不敢上前， 而两人经过的地方，剑气横飞。 就连寺庙道路边的石块都被两人的剑气给切开了。 “我不是说这个……师出同门的人很多，你和你大哥柳惊风丢能使出一样的招式，但你能够完美的用同样的招式化解对方么？” 这…… 柳淑云哑语。 由于两人打得正起劲，且都是用同样的剑招，所以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一点。 即便是使用相同的招式，也不见得能够刚好压制住对方！ 破不了招是肯定的， 但不至于没招都一样，且没招都没办法吧。 “王兄是说，他更厉害？” 战团中百里和对方来回上百个回合胜负未分。 终于…… 对方嘴角微微一笑。 直接跳上了一处假山的高处。 百里正要冲杀， 那冷嘲声随口而出。 “没想到方衍的弟子还有点本事嘛。” 一上一下，怒目对视。 “哼~要是我师父在此的话，你连他一招都撑不住。”百里同样嘲讽的说。 打了这久，两人都知道相互之间好像都难以拿捏对方。 只是时间长了，能够从呼吸中听出哪个人消耗更大。 百里满头大汗， 就连后背都浸湿了。 “那方衍多厉害我不管，可你要这么继续打下去，恐怕再接我十招你就倒了。” “哼，是嘛。那为何你不敢来呢。” 尽管对方看似呼吸均匀，可两人刚才已经到了拳拳到肉的地步，百里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力道也在减小。 对决，可不是谁高一点，谁低一点就会有胜负。 稍不留神，对方一样惨败！ “我今日可不是来跟你缠斗的，只是没想到王大人身边的高手这么多。” 说着，看向王游这边。 第746章 我也有准备 敢当街出手的人必定有厉害之处。 可一旦第一击没有成功，再想要再来第二次就难了！ 对方的判断很正确。 “看来阁下有话要说。” 王游说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一旁的诸红和柳淑云吓得赶忙跟上，甚至于身后的一群士兵也不断围上来。 自己才走了一步， 面前的人马上围了三层。 挥手， 示意众人让出一条路来！ 众人不肯， 王游也只好站在原地了。 脑海中回想起当初娘子说过类似的情况。 某天傍晚闲聊中，自己询问过对方……为什么那些江湖高手如此痛恨那些贪官污吏，但是真正敢去斩杀的人却很少呢？ 类似于当年的杨长松，以及那些贪得无厌的地方父母官。 以他们的所作所为，恨他们的人早就已经排到城外了，可很少有人敢真正动手的。 王游记得当时娘子就说过…… 刺杀与战斗不同。 刺杀只有一次， 也就是最开始的一次！ 王游看着脚下的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已经围满了士兵，但自己可以肯定此时脚下的就是刚才对方跳起来冲向自己的那个地方。 就那一次。 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了。 【相公要记得，真正的杀手比你想象中的要惜命，如果一击不成他就只能死，就算能够全身而退也是身负重伤，这样话要那点钱干什么，养身体么。】 耳边仿佛回响着武梦秋的话。 如果以命相逼，甚至是必死不休那种人，压根就不是杀手而是死徒，可死徒的能力就没有杀手这么强。 越发强大，就越发爱惜自己！ 若是命都没有了，名誉和金钱有什么用？ 王游嘴角冷笑。 果然是真的！ “娘子的确很了解杀手啊。” 口中喃喃，几乎没人听到。 不过靠得最近的柳淑云似乎有点，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可没有细问。 要刺杀的办法很多， 下毒，偷袭……在自己吃饭的时候，或者在自己上茅厕的时候。 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动手。 而眼前这个人一击之后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继续跟百里缠斗，显然只是对后者感兴趣。 另一方面，他对自己的实力也有绝对的自信。 自信自己能够逃离！ 抬头，看向假山上面的杀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是奉命过来刺杀本官的吧。” “世人都说王大人乃当世第一奇人，看来此言非虚……才短短照面，大人就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那人终于向王游这边开口了。 开口就好， 王游最怕的就是那种什么都不说的人，如果对方开口了，至少说明这人除了自信之外，还有些自负。 “阁下都这么说了，那本官不妨再猜一猜！”王游冷笑着继续大声说：“这个命令是不是从宫里来的？” 啊？！！ 在王游说出话的时候，震惊的不仅是对方，还有自己身边的人。 王游王大人。 堂堂兵部尚书，管理着六部之一的兵部。 这样的人被民间刺杀也有罢了，这命令居然还是从宫里来的？ 来青州不是奉圣旨来的嘛。 其他人还好，作为从京城就跟到这里的诸红与百里，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会想到这一层的！ 宫里， 王大哥的身份和地位不是能够直接让宫里的大部分人都听话么。 “哼，兵部尚书王游。你也不必套我的话，你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是个让人后怕的人，难怪北境那帮人都奈何不了你。” 北境那帮人？ 一句话的功夫，王游猛然想起某些特别的组织。 还有冉展的那位师姐，临终前嘲讽的话！ 看来对方是知道些什么…… “能不能奈何我王游倒是不重要，反倒是阁下。你既然已经出手了，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觉得你能够跑得掉？” “难不成王大人觉得你能抓住我？” 果然， 这家伙对自己的实力有很大信心。 那之前没猜错，对方的实力或许在此时的百里之上。 “抓人不一定要活的，我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了，死的也无妨！” 抬手，另外一队铁卫军士兵从远处围过来。 并未包围对方，而是将后面放出了一个缺口。 就在男子疑惑的时候，铁卫军集体掏出弓箭来。 铁卫军的士兵有着严格的分类。 当年泊阳水师大胜南境……尤其是在最后一战中，当时的指挥将军戚元良和周天就见识到了火油和箭雨的威力。 只要箭矢够多，可以直接省去很多麻烦，不用每个人都真刀真枪的上去拼命。 而对火的运用也把泊阳水师的水战拉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 王游在离开之前就希望铁卫军继续训练神箭手。 并且不是用一般武器的神箭手，而是懂得运用火箭和毒药的神箭手。 而这些士兵也被戚元良带了两三百人过来，目的是给王游看看……虽然还不成型，但对付一个人足够了。 “我曾在一位老僧口中听过一个故事，故事中说一个士兵和小孩打架，很显然小孩子不可能打得过训练有素的士兵，也是如果一群孩子用砂石做掩护，以猎狗做帮手，然后借助刀刃从各个方向袭击，那么即便是强壮的士兵也会死去！” 随着王游缓缓说话。 下方的士兵开始变阵了， 原本百里所站地方的背后瞬间被一排弓手占据。 “预备！” 士兵长叫唤着， 而男子也终于感觉到危险来临，尤其是王游刚才说话的时候，那人居然…… “放箭！！” 无数箭矢朝着男子飞去， 因为只有一面可以逃脱，所以只能向那个地方跑。 而那地方却不知什么时候残留着一面水渍。 等到箭雨落下， 男子这才发现其中居然有火箭。 落地的一瞬间整个燃烧起来，那水渍居然是火油！ 再次腾空…… 以剑环绕周身作为抵挡。 连续不断的箭矢被挡下来，可因为下方是火海一片，没有落脚点就只能快速踏过火油再次腾空。 第三轮箭矢落下， 由于刚才跟百里消耗了大量国体力，男子没办法全部挡住，还是有一两支箭矢穿过手臂和脚掌，留下伤口。 第747章 还是有身手 战斗过后，百里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佩剑。 看着对方逃离的方向……若有所思！ 如此身手当真了得，要是换做自己都不一定能够逃出这诡异的箭阵，对方真的跟自己那位师叔有关系么？ “百里……” 跟上来的诸红叫唤了一句。 “发现什么了么？” “没有。” 摇头，除了对方能够使用跟自己几乎一样的剑招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甚至于对方压根就没有想过蒙面。 那长相完全记在了所有人脑中。 “这人还真嚣张，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来刺杀。王兄，是不是你在京城的敌人？”柳淑云转头看向走过来的王游询问。 “算是吧。” 王游淡淡回答，估计自己过去询问对方也不会承认的。 只是没想到那人居然敢出手！ “不遮掩自己的相貌就意味着对方可能很少在外行走，要么懂得易容，要么就是更好的背景。” 王游话里有话，让百里和诸红都看了过来。 “大哥，你是不是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没有摇头，更没有点头。 “大概……但我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看得出百里对这位跟自己有着同样剑招的人很在意。 但对方确实是突然出现的，以前毫无征兆。 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这件事我们之后会去向师父询问，不过大哥，这人逃走了会不会再来？！！” 众人都以为对方会死在箭雨之中，没想到他还是依靠自身的能力拼命逃走了，即便身上还燃着火焰，追出去的士兵也只知道他跳入了护城河中不见踪影。 此时，身后的士兵来得更多。 大概是听到了消息，戚元良带着另外的亲卫队也赶了过来。 一个劲的说自己失职了，并且派人沿着护城河搜寻…… “大人。” 许久，有些失落的戚元良才慢慢回来。 “三江经过青州，东边更是靠近大海，这附近流域众多，你没找到不怪你。”王游安慰对方说。 保护不好将军自然是士兵的失职， 以前在南境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而当时是有夏菊出手，没想到这次又遇到了，自己还是没能帮上忙。 就算王游不责怪，心里还是失落！ “对方实力不弱，倘若不是你这些年来精心训练的神射手，想必不会有这种效果……就算他逃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回来行刺。这段时间外松内紧，注意盘查，但不要把城市再封起来了。” 朝廷二品大臣被行刺，这件事放在任何州郡几乎都是掉乌纱帽的事。 估计自己回去之后潘康等人就要过来谢罪了，说自己严防不紧……并且有可能再次把青州城封起来。 今天寺庙的百姓也不少，这件事估计会传出去。 要是听到有风声，只怕这次会跑掉不少人！ 好好一个青州城就毁了， 春种跟不上只会让秋天吃紧，所以王游要求戚元良不要封城。 “可是……大人，如果不严查怎么寻找刺客？” 戚元良内心第一想法也是封城，然后自己挨家挨户把对方找出来。 否则这事就没完！ 啧~ “元良。” “属下在！” 王游一叫，戚元良马上答应。 “你练兵打仗确实厉害，是少有的将才，但要成为真正的三军主帅，需要的不仅仅是盯着目标而是更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这一点你要向沈炼多学习，要找一个受伤人的线索很容易，药铺，酒楼，特别是那些愿意花钱办事的黑市坊，任何地方都会有线索。” 王游看向戚元良。 对方跟杜武又不相同了。 杜武是江湖出身，对那些江湖人士有自己的理解，并且平民的经验不少，只是不懂官场和军部。 而戚元良就是生在军人世家，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最是了解，但却少了一些民间的历练。 “我明白了，大人。” “对了，还有件事你做得也很好。没想到你能把神射手练得这么强，但还是少了一点攻击力，我希望下次能更好。” 专门配置的毒箭还不够，甚至火箭也稍微逊色了一些。 王游甚至在思考能不能将火药也用上！ “那……要怎么改进？” “这事先放一放，我闲暇时再与你讨论。” “是，大人。” 两人的对话让旁边的百里和诸红，甚至柳淑云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这还不够厉害？ 柳淑云自问功夫还不错，但肯定不敢闯刚才那个箭矢阵，稍微失误就能要人命，身上都能穿几百窟窿。 果然，面对面的话还是千军万马更强！ 几乎所有习武之人自小都会有的疑问。 那些兵痞功夫这么差，甚至皇帝老子和那些高官也不会什么武功，可那些高手却没有哪个敢真的对他们动手。 今天才感觉到，如果不计得失让用人数和道具压制的话，就算是绝顶高手也要吃亏！ “回去吧。” 王游说完，主动提出要回去。 柳淑云原本想拉着王游等一等，可再看看面前士兵套着皮手套收拾箭矢的场景。 还是算了吧，都遇到这种事情了。 今日本意是带着王兄出来散步，换换心情，结果心情反而不好了。 王游走了几步，发现柳淑云还在背后站着。 “走吧，你刚才不是去求福了么，难道还没结束？”王游笑着说。 对了， 平安福求了，那也不算没做事。 “王兄，我帮你也求了一个呢！” 说着跟了上去。 ………… 此刻，位于青州城某处羊圈中。 因为有路过打水的车子经过，金玉堂才有机会贴在车子下面躲过追兵来到这里。 没曾想这是拉给家畜喝水的车子。 趁着主人家不注意，金玉堂快速逃出来找了个地方暂时歇息。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手臂和大腿几乎已经没有知觉了。 想要拉开裤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不得已只有借助牙齿咬才撕开一个口子。 箭矢没有直接射中大腿，但是擦过的地方留下了道道痕迹，甚至都已经发青发肿了。 该死！ 口中暗骂一句。 没想到那王游居然也会用这种手段。 箭矢上都涂满了剧毒！！ 是自己大意了。 第748章 差点人没了 t 第749章 另一边也出事 王游住在地下室的情况只有比较亲近的几个属下才知道，其余人根本一概不知。 所以来汇报的人还是在院子里向屋内报告的。 一时间，坐在百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还好这个时候有林雪绮等跟随王游时间长的人在场。 “知道了，把东西给我……你先下去吧。”林雪绮拿过对方手里的汇报然后便让其离开了。 “都尉，外面还送信的明镜司下属还着急的说，一定要让大人快点回信，要不然他们那位镇抚使就危险了。” 自从王游主导青州一案之后，明镜司就已经在城中待不下去了。 若是来负责的人是某地的将领，甚至是南部或者什么地方的指挥使、副指挥使之类的，沈炼或许都还有一点点说话的份。 可这次来的人直接就是兵部尚书。 就连明镜司总指挥使来了可能都还低一级！ 尽管理论上两人身份不差， 但当下的明镜司总指挥使郑兆安只是代理…… 说白了就是还没有真正找到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的人。 能力和辈分都经得起折腾的。 眼下没有， 而朝堂官员又特别讲究能力和资历。 这些郑兆安都不占优势，所以即便来了也不如王游……更何况他还没来。 因此在私底下明镜司的人经常会被士兵们笑话。 按道理明镜司是通过举荐，或者武举中高级别的那一层才能进入，个人能力比普通士兵强多了！ 这一点从他们的装备也看得出。 但就是这一点强势才让士兵逮到了好机会…… 眼下在青州城撑腰的可是兵部尚书，他们这些人只能避开。 所以最近在城中很少见到有明镜司。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白天大人遭到袭击的时候明镜司没有来的原因。 压根就没有他们。 可部分人相互嫌弃…… 就意味着有一部分人是认识的。 跟林雪绮和杜武一样，武举之前或许早就在江湖结交了朋友，只是现在各司其职没办法走到一起。 只有遇到事情的时候才会拜托这些‘老朋友’过来送信！ “大人如何回复，自然是大人来做决定。你一个信使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就行。” 林雪绮也是江湖出身，自然明白眼前这人在私交中可能有明镜司的朋友，所以才会帮忙催促。 个人的朋友当然不管。 但如果涉及到兵部的高层，那就要提醒一下了。 “属下知罪，是属下着急了。”那人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 哪有下面的人敢这么对上面说话的。 而且还是帮明镜司催话！ “好了，东西我收到了……你回去告诉他们，大人自会有办法。” “属下告退！” 看着对方离去，林雪绮的眼神略微有了变化。 眉头紧锁， 思考着……难道那个沈炼也…… 自家大人白天才刚刚遇袭，而马上就有人来汇报说，如果不帮忙的话那边沈炼也会有危险了。 他也被袭击了？ 握紧信函，走到门口。 原本想要直接进屋…… 可突然想到周边巡逻的士兵还不知道大人不在里面呢。 于是在门口假意做了低头汇报的姿势。 而不等里面开口，林雪绮便告罪走了进去。 …… 院内对话的声音挺大，坐在里面的百里自然都听到了。 等到林雪绮关门之后百里才开口询问。 “难道明镜司的那个沈炼也遭到了袭击？” “或许……” 两人还在说话，然后便听到屋内柜子背后有敲击的声音。 因为那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于是两人合力将沉重的柜子挪开。 这门在里面还有石阶反锁…… 只有王游打开了，两人才能推开石门。 “大人。” “我都听到了。” 啊？ 百里和林雪绮并没有在地下室待过，所以还不是住在下面是可以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 “应该是工匠刻意为之的……算啦，这不是重点，把消息给我。” 从林雪绮手中将信件拿过来。 送信的口吻像是代写的人。 大概意思就是说，沈炼沈大人一路追踪郭艾逃跑的足迹到了临海镇，然后与当地的海盗打了起来，连续几天都被不间断的袭击，甚至那附近的村民也跟海盗有一定关系。 沈炼一不小心喝下了蒙汗药之后差一点被人给抓住了， 好在身边随行的属下分奋力拼杀才把他救了出来，但因为受了伤只能在临海镇的镇上暂时休息。 明镜司已经以沈炼的名义召集了所有人过去。 但还是担心受到海盗袭击，所以希望自己这边能够派遣一些人手过来。 即便临海镇容不下太多士兵，但海岸的边防应该守住！ 王游皱起眉头看向还不知道信中内容的两人。 “大人，怎么了？” “你们自己看吧。” 将信件再次交还给对方。 “海盗？怎么又把海盗给牵扯进来了。”看过信件后的林雪绮不解的问。 百里和诸红的江湖阅历少，或许不知道这些人，但林雪绮曾经听说过他们。 在东海外横行霸道的强盗，不断抢劫来往的商船和旅船……但因为大海上很难追捕，再加上这些人自小生活在大海，甚至能够在最大的风浪中存活。 好在这些人也有自己的地盘，所以不敢登上陆地。 但一直以来大周朝对海盗也没有什么办法。 由于大周朝的贸易中海运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海边的渔民自由交易而已，甚至与海外国度兑换钱币的制度都不完善。 怎么…… 这群人会牵扯进来。 “海盗……”王游自言自语的说着。 如果是海岸线上的防御出了问题，那的确是自己兵部的责任，这样调动人过来也没有关系。 可王游才想到了朝中的那个人，怎么还没到一天让海盗也来了！ “这封信件里也没有确定是不是被海盗袭击。” “那……大人，咱们要派兵过去么？”林雪绮询问。 在官场待了一段时间，林雪绮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不去，毕竟青州一案的领头人是王大人。 “让人接沈炼，我们就不用去了。”王游随口说。 “就怕那个沈炼太自负了，不肯回来。” 第750章 将在外 临海镇某处宅子里。 里里外外几乎都被明镜司的人占据了。 若此刻青州城府衙的人在场的话，估计会感叹这地儿居然跟自己那边挺像的。 可某种意义上也证明了对手的袭击有效果了！ 只是都没有成功。 房间内，沈炼就躺在床上…… 肩膀和一条腿都绑上了绷带，甚至上方的绷带都已经要到脖子位置了。 可见当时的战斗有多凶险！ 躺在床上的是沈炼，坐在边上照顾的自然就是阮心竹。 从师兄为了掩护大伙儿受伤之后阮心竹一直都守在对方身边，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就算吃饭都是在对方旁边吃的。 偶尔要出去也会让信得过的人过来看着，然后快速回来。 更是以沈炼的身份将所有明镜司成员都叫到临海镇来。 一个原本就只有几千人的小镇，一下子几乎涌入了差不多一半的人。 没地方住，就只能在附近扎营。 反正所有人都要找过来，绝对不能再发生一次那种事情。 …… 屋外的脚步声快速靠近，口中还念叨着青州那边有了回复。 “是不是去青州搬救兵的人回来了？”阮心竹听到消息急忙让附近的属下把人给叫进来。 “千户大人，青州……” “是不是青州城来消息了？”不等对方回答阮心竹抢先问。 不过这次的消息并未以书信的方式传过来，而是以信物和口令。 王游虽是兵部尚书但却不是明镜司的指挥使，如果按照规矩只能以这次青州一案朝廷赐予的信物作为命令，而一旦出现了这个那就是绝对的命令。 反对就是抗议朝廷。 “尚书大人让镇抚使即刻回到青州城疗养，那些海盗他会另外派人去处理。” 让自己等人回去？ 岂有此理。 “你说王游让我们回去？” 按照大周朝的官制，千户为从五品，而如今的明镜司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远不如当初曹征在世的时候，所以这品级几乎要扣掉一级。 甚至还不如地方上六品的官员。 与王游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阮心竹是不能直呼其名的。 这一口把周围几位都愣了一下。 还好周边都是自己人，也不会说出去。 否则就光是这个罪名，就够阮心竹在大牢里面待几天…… “尚书大人是让我们回去，说临海镇太小根本不能藏身，而且当地居民稀少，明镜司大量聚集会影响当地。”说到后面，明显看到了阮千户的脸色很难看。 不敢再说了。 还有尚书大人说会破坏当地农耕，以及对百姓造成压迫这样的话都还没说出来呢。 “他王游是不是疯了，我们已经找到了郭艾的下落，眼看就在门前了……那些海盗为什么会对我们大打出手，不就是想要阻碍我们继续追查么，将在外哪会有一令召回的说法。” 阮心竹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官员礼节，直接就骂出声。 而周围的众人都是一脸气愤的表情。 也不怪众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明镜司之所以受到袭击，明显是接近了目标。 郭艾原先就是青州知府，而青州以东又靠近大海，说不定早就与海盗有联系呢。 见到追查得这么紧才会百般阻拦！ 甚至不惜派遣海盗来袭击的办法。 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众人已经接近了真相…… 而沈炼一向办案神速，或许对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此刻也是焦头烂额。 这种节骨眼上若是再加一把劲，不就有了么。 “他是不是忘了，他才是这次青州一案的主要负责人。”阮心竹说道。 周围众人同样点头。 现在把人召回去， 不就是将到手的胜利拱手相让么？ 自古那些在外征战的将领被一纸批文召回去的，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当时的战果了。 将帅征战沙场，而明镜司的战场就是这些悬而未决的案子。 这时候回去，就是失败。 他一个以功绩起来的兵部尚书，难道不懂么。 “他什么都没说？” “这……” 传令的人有些为难，尽管在自己听到要被召回的时候心里还高兴了一会儿。 毕竟青州城的环境更好，而且更安全。 急于办事的终究是领头人，下面听命行事的不过是干一天过一天，如果能够生活环境好点，那是最好的。 没想到被阮千户这么数落。 “尚书大人没留下任何其他的话。”硬着头皮说。 “该死的。” “但我听说尚书大人那边也被袭击了。” “哼……他倒是……” 每句话阮心竹都能找到可以发飙的点。 “师妹别说了。” 就在阮心竹强硬回应每句话的时候，一直听完了整个过程的沈炼终于睁开眼睛。 受伤只是让自己没法动弹，上药之后为了缓解疼痛，长时间都在睡觉而已。 可心里有案件的自己怎么可能完全睡得着，耳边有争吵的时候早就醒了，并且听完了整个过程。 “王大人的判断没有错，我们第一次搜寻失败的时候身份就已经暴露了，他们不断的袭击我们除了阻止我们继续调查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直取将领。”沈炼说道。 没想到王游那边也被袭击了。 同样是海盗？ 可临海镇虽然属于青州，但距离青州城有很长的距离，海盗是不敢踏入内陆这么远的。 那就说明还有别的势力。 让自己分心，就是为了直接袭击王游？ 解决掉真正的‘领头羊’？ 现在想来，自己或许在某次路途中就遇到过他们。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追查到这里，如果现在回去，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等到他们做好准备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关心则乱，可阮心竹依然牵挂着沈炼最在意的案件。 “案件的确是大事，但王大人作为这次青州一案的主要负责人，如果他出问题了，那才是更大的事。”沈炼摇头说。 “但师兄你的伤势。” 沈炼敲打着床边，似乎是让阮心竹靠近一点来听。 对方也在这是很俯下身去！ ………… 青州城府衙内， 因为是白天，王游有机会在院子里闲坐。 “王兄，你说那沈炼会回来？他会放弃自己到手的成果？” “会啊，他这么精致的人肯定会回来……但具体花费多少时间就不知道了。” 第751章 江湖势力的介入 柳淑云好奇的脑袋凑近一点…… 想听！ “王兄为何这么肯定？”眼见王游不继续讲了，干脆自己问得了。 转头看着对方。 还是那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说起来，自己好像很少在对方面前提沈炼。 毕竟不在自己的关系网内，甚至跟对方也最多是个合作关系，所以很少讲对方的坏话。 但跳出利益圈来看的话，沈炼那人确实不算坏，只是更爱惜自己……也更想拥有与自己能力相配的地位而已。 在王游遇到的明镜司成员中沈炼的能力算是很强的。 即便面对当年的楚怀玉…… 感觉都是沈炼的业务能力更强。 可惜。 这样的人也终究只能受困于自己的能力之中。 就因为太强了，所以才没办法上去！ 你以为古往今来这么多能人，为什么大部分坐上高位的能力都不怎么强？ 因为听话远比能力更值得信任。 若身边的人才有能力，那自己要摆在什么地方？ 陛下又会看到谁。 所以无论哪一任的明镜司总指挥使都不会让沈炼上去的。 明镜司的效率还得靠他撑住呢，就更不会让他上去了。 “你要问为什么……我倒是想先问你，你觉得沈炼如何？”王游说。 眼看柳淑云眼珠子转了一圈，回答。 “说不上来。我大哥说他城府很深，但是他的威名在外，而且在江湖上的名声极好。” 果然。 男的和女的接收到的消息不一样。 毕竟沈炼是男的嘛，所以在男性的口碑中也就那样，除非真正受到恩惠的人，否则都是觉得一般……但换做是女的就不一样了。 如果明镜司出了红粉女侠，什么巾帼英雄之类的人，估计在男性中会更受关注吧。 “你们小女生就只会听江湖名声。” “哪有……”柳淑云听到这话急忙反驳，“我对他可没兴趣，只是听说而已。再说了，唐瑭也觉得他名声极好，是个大英雄呢！这次各大门派能够顺利劫狱，沈炼占了很大的功劳。” 由于劫狱的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在之后王游才慢慢了解到其中的缘故，特别是从柳惊风口中得知了当时的情况。 原来帮助众人逃离的那个人竟然是沈炼！ 还得是他啊。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留下好名声。 “唉，王兄。” 一说到劫狱的事，柳淑云似乎想起了什么。 招手， 让王游靠近一点…… 疑惑，再加上自己也有点好奇心。 王游侧耳过去。 小丫头身上那股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脂粉此时变得浓烈起来。 “这件事是之前我大哥提到的，但是没人去验证过……不过我亲自去找到了答案。” ？？？ 王游心中竖起大拇哥。 难怪这丫头白天里很少见到在府里，一般只有晚上才能看到。 原来都是去做这些事了。 她还是事太少了！！ “什么事，别卖关子。” 听着王游在追问，柳淑云更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你不说算了！” 王游转过头鄙视的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吊人胃口的方法了，以前都是憋不住自己说的。 “说说说……但我有一点没确定嘛。我大哥说原本这次的行动中，青帮帮主的义女白飘飘自告奋勇去内应，但最终是沈炼帮忙解放了所有人，所以这位青帮大弟子就特别看重沈炼！” 随着柳淑云绘声绘色的演讲， 仿佛一段侠女跟官家子弟的爱情故事一般。 什么一见钟情，什么回首思念之类。 “那白飘飘为了讨好沈炼，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东西给明镜司，这事我确认过，上次的就在五天前……因为明镜司在城中不受待见嘛，但他们的食物可一点儿不少，甚至都不用花费！” 嘶~ 还有这事。 后知后觉的王游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明镜司在青州城不受待见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 毕竟兵部跟明镜司原本就有点矛盾…… 通常来说兵部个体要弱一些，是无家可归，或者没钱养家的人才会来参军。而明镜司的筛选极为严苛，都是武举的上层才能进入明镜司。 是真正的精英小队。 若是放在任何一个城市，两边碰面肯定是明镜司占上风。 唯独在这里不是！ 自己是谁， 兵部尚书。 那不得罩着他们…… 关键在城中的大部分都是南境铁卫军，是自己的嫡系军队。 因此，只要不闹出大事，自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镜司受不了当然被排挤了。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听说明镜司来向自己要补助，或者要物资的请求。 就觉得很奇怪。 原来是这样啊！ …… 虽说两边都是各自的部门，但是明镜司就算拿的是京城的俸禄，但吃喝还得在青州吧。 而作为办案的主要部门，他们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是自己来划拨，而自己在收到请求后一般会交给青州当地的官员。 也就是还剩下的那位本地高官潘康。 他去执行！ 这样就形成了供给的链条…… 但王游之前就发现明镜司向自己索要物资的情况很少，心里还觉得奇怪。 被柳淑云这么一说，原来是这样啊。 “那个白飘飘。” “青帮的白飘飘，青帮是中原一带漕运帮派中的代表，算是最有势力的一脉。”柳淑云还担心王游不清楚，一次性都说了。 “嗯，然后……这段时间是她供养着明镜司？” “没错，而且她还放话。若是能够嫁给沈炼那样的英雄豪杰，此生无憾！” 一些江湖女子性格豪爽，有什么心事就会说。 这一点当年王游在自己娘子身上也见过，所以那人会放话不奇怪。 相当于直接抢人一样的宣言了。 “坏了！” “啊？怎么了。王兄……” “我要收回刚才的话，那沈炼是个很注重修饰自己行为的人，他绝不会公开违背上面的命令，但如果还有帮派帮他的话，那他估计会会来得更慢！” 啊？ “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我的资助，而且那个青帮的人会帮助继续调查郭艾的下落！” 归根结底，就算是明镜司。 在青州也是要听自己命令的，但如果他们不想回来的话，那只能让人代替他们，并且给他们找一些借口。 第752章 你看，不是特例 临海镇。 这个原本就没多少人口的小镇，在短短半个月内，居然能够看到这么多人。 之前是官差， 现在更是…… 连马车队伍都来了！ 甚至还说要出海。 真是几十年难得一见…… 而因为有大量帮派经过这边，导致明镜司成员没办法立刻离开当地。 原因嘛。 当然是为了防止当地出现意外，毕竟已经有海盗在周边出现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次这些帮派要押送的也是粮食。 ………… 阮心竹看着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子。 一袭白衣，一把长剑。 关键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友好！ “沈大哥在什么地方？”白飘飘面无表情的看向阮心竹说道。 “我师兄他受伤还在休息……你就是白堂主吧。” 看向眼前这位女侠，阮心竹甚至还听过对方的名号。 就在明镜司接到王游命令的时候，师兄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王游毕竟是兵部尚书， 私底下你可以辱骂他，不服他。 但他真正以命令来要求的话，就算是师兄也不得不听！ 王游是此次青州一案的主要负责人，而师兄和自己等人只是为首办案的人，所以必须听从王游的安排。 可对方似乎什么都不管，直接就让众人回去。 这哪受得了。 就算是师兄也不会同意！ 但如果众人不回去的话，那就是抗命，不仅王游可以直接处罚众人……就算到了京城总指挥使那里，他也没法为自己这边说话。 所以只能想个办法。 不回去， 但又不惹怒王游的办法！ 而最好的借口就是受到了阻碍，并且是为了周边百姓的安全而暂时留下。 师兄为了防止以后王游调查起来，将消息传给认识的帮派成员，结果这位白堂主不仅主动要求帮忙，甚至还要帮助众人捉拿海盗一伙。 青帮。 阮心竹听说过他们！ 漕运的大帮派，手下成千上万，如果算上那些分散在各地的杂役和打手，那人会更多。 因为漕帮与其他那些需要亲自加入并且放弃自己原有职业的帮派不同，漕运帮派只专注于漕运的各个环节。 你可以是水手，也可以是码头的工人。 要加入漕帮也简单！ 除了人品之外，只要有个身份证明，并且按时向漕帮交纳帮费就行。 相当于只要你不是那种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犯人，想要加入他们。只需要去报名，并且每年交纳定额的帮费就成。 不计较收入的比例。 仅是按照等级来交纳……而加入了他们在当地就会得到庇护。 并且参与漕运环节的话会得到不小的帮助！ 因此，漕帮才会成为中原地区一股不小的势力，而在他们中这个叫青帮的最为突出。 阮心竹以前从未听师兄说起过自己还认识青帮的人。 而且对方还主动愿意帮忙。 “沈大哥受伤了？！！严不严重，我要去看看。” 阮心竹急忙拦阻。 “师兄还在恢复之中，白堂主就不要打扰了吧。” “你是？？” 白飘飘再次看向阮心竹。 就一眼， 女子的直觉仿佛能够相互沟通一般，瞬间明白了什么。 “阮心竹。” “噢~就是那位二十四千户之一，阮千户。” 明镜司名声在外，也不知道当初是不是朝廷有意为之，就连一些孩童都能够唱上几句，所以这位阮千户也是有名的。 “正是。” “我是去看沈大哥，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飘飘瞪眼看着对方说道。 “师兄他伤未愈，当然不能随便见……再说了，师兄乃当朝南镇抚使，从四品官员，一般人怎么能随便见？” 这时候拿出官职来说事，还真管用。 官高一等嘛。 白飘飘只是气愤的做了个表情，好在没有继续跟对方纠缠。 可就在这时候，沈炼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 在另外一人的搀扶下，两人已经走了出来。 “师兄。” “沈大哥……” 几乎是一同上前，甚至还相互看了一眼。 “你没事吧，沈大哥。” 沈炼摆摆手说道。 “皮外伤而已，只怪沈某技不如人，否则也不会这般狼狈。” “这事怨我，若不是师兄为了护着我们，也不会被那些海盗偷袭！” 原来是被偷袭的。 白飘飘看向旁边的阮心竹。 就说嘛， 南镇抚使沈炼的实力即便在江湖上也少有对手，几个海盗怎么可能把他打成这样，看伤势怕是一侧手臂都有重伤。 “无论是不是偷袭，都是我不小心……此事以后就不用再说了。”沈炼把这事压下来，然后看向白飘飘。 “白堂主，这次你肯过来帮忙，真是谢谢你了！” “沈大哥说什么话，若不是你帮助我们逃离青州大牢，恐怕现在我们还要被关在里面呢，漕帮中大部分兄弟都非常感谢你，所以才会来帮忙。” 在收到沈炼的请求后白飘飘带上所有能够叫上的人过来了。 一来是帮助沈炼办案，二来嘛就是收拾那些海盗们。 居然这么嚣张， 一直以来海盗都不敢踏入内陆半步，这时候居然敢冒头，简直无法无天。 就算没有沈炼在，自己也要代替各大门派收拾这帮海上贼寇！ “这次原本负责青州一案的王大人让我们回去，可我不想放掉到手的机会，还请白堂主尽可能用人江浙一带的道路封锁，这样我们的人就有借口放慢脚步，只要十天……十天就行，我们定能把郭艾抓住！” 白飘飘不断点头。 “放心吧，沈大哥。我会让青帮的兄弟们在附近的城镇来回运送物资，以我们的人完全能够覆盖官道，这样你们上千号人的明镜司成员就走不了了，而且我还命人传出消息，说我要运送粮食出海，一定能把海盗给引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就太好了！ 沈炼脸上露出笑容。 “对了，沈大哥。我之前在帮派里也听人说这次青州来了一个很厉害的负责人……那个南境出来的，他过门媳妇是以前的南境女霸王。” 同为江湖中人偶尔也听过一些武梦秋的传闻。 向主要是在女性中比较有名气， 多年前白飘飘也想去会会对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成亲了。 当然…… 白飘飘此刻这么说不是因为武梦秋有多厉害，而是想要表达。 你看！ 她武梦秋也是镖行出身，却嫁给了当今兵部尚书！ 第753章 计划有变 想要再次引出海盗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货运把他们引出来。 按照沈炼的猜想，郭艾很有可能已经跟海盗们合作了！ 如果想要带回他只能依靠海盗来带路。 当然了， 无论是冥明镜司还是大周朝的将士对于海战都不熟悉，而稍微有点能力的泊阳水师又没办法调到这边来。 想要直接攻入海盗腹地几乎不可能。 而且就算他们肯带路沈炼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险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在大周朝内陆，自己打不过了还能跑掉。 而在别人的地盘…… 人生地不熟。 自己明镜司的头衔形同虚设，在那种地方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 想要带回郭艾只能换！ 以海盗的人换取郭艾。 既然郭艾已经不是庆州知府而是逃犯，那他在海盗中的作用应该很小，有可能只是约定了可以留下罢了。 这一点沈炼从这些天海盗的动向猜出来。 自己明明受伤了， 如果按照海盗们的习惯，他们应该乘胜追击才是……结果并没有。 那说明他们也不是真的要对自己动手，仅仅只是阻止！ 因此，需要一次更大的引诱…… 让海盗们出来，抓住他们更多的人，或许就能够换回郭艾。 “这是我的想法，师妹……白堂主，你们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沈炼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希望面前两人能够给一些意见。 因为想要登陆其他地方作战很困难。 别说明镜司，就算整个王朝加入进去消耗也极大！ 跨海的补给跟陆地上不同，不是人多就会顺利。 大周朝在海战中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但是前朝却有不少海战记录，在前朝几乎举国之力与不少海外国家打过仗。 在翰林院的学者中有类似的说法。 据说，就是因为前朝在海战中消耗太多，导致大周朝建立之初都没有敢碰这些东西，结果才导致这么多年来大周朝对海运没什么兴趣。 但好的一点是，前朝几乎把周边国家都打服了，就算大周朝不再远征，那些海外小国也不敢觊觎这个地方。 并且还主动与大周朝外交…… 这才出现了类似昱国这样的常驻使节。 沈炼并没有登陆捉人的打算，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至少看起来可行！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沈大哥的办法挺好，若换做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那些海盗横行霸道也不是一两天，经常会劫掠我朝商船，很多商会曾也重金聘请过各大帮派帮忙，但因为各自的利益，一直也没有形成统一。”白飘飘说道。 虽说是花钱办事。 可各大帮派都知道在海上与海盗作战消耗极大，甚至一次解决了之后，第二次他们还会再来。 除非直接端掉他们老巢…… 可这样损失更大。 这价钱根本不敢谈。 搞不好海盗没解决掉自己的帮派就垮掉了。 因此大部分帮派仅仅是接护送的钱，并不会接剿匪的钱！ 久而久之，那些海盗也聪明了。 看到人多的就暂时不抢，或者选择抢…… 反正跟雇佣的帮派避开，对两头都好交待，一直持续至今！ “这件事我曾经也听说过，但这次不同。” 对于郭艾， 沈炼志在必得，这是自己一个翻身的好机会。 如果自己能够抓到郭艾，那王游就算就千张嘴也撼动不了自己的地位，而且沈炼的心思也不仅仅是为了应付王游，而是让朝廷看到。 就跟之前说的…… 这是自己遇到最好的时候了。 新帝登基急需用人，而眼下的明镜司总指挥使又没有什么能力，比起当年楚怀玉来说郑兆安几乎没有任何威胁性。 只此一次，想要再遇到这种时候那得等到何时？ 所以沈炼不想退， 才会想出这么多延缓回去的办法。 “放心，沈大哥若有需要，小妹一定赴汤蹈火……我已经联系了之前一同从青州大牢里出来的那些帮派们，希望沈大哥召集他们，有他们在胜算会更大！” 当初沈炼留下了人情，而这时候也该还了！ 白飘飘自然愿意，并且还主动联系了周边认识的那些大帮派。 之前都受到过沈炼的恩惠，想必应该会派人过来吧。 “沈某有伤在身，这次不能同诸位一同奋战……”说到最后失落的低头。 “沈大哥说哪里话，这是我们欠你的，应该报答你才是。” 白飘飘知道沈炼已经受伤，这次的行动不能参与，但剩下这么多明镜司成员，再加上各大帮派的聚集，那些海盗根本跑不了。 “眼下我只需不断放话出去……就说青州城的事让当地的商队们后怕，不敢继续往这边走了，准备走海运转到南境海口，把量传得大一点，他们必然全部出击！” 沈炼和阮心竹不断点头。 在传播消息这方面各大帮派更加有优势。 “一切，拜托白堂主了！” 白飘飘微微一笑，向沈炼示意放心。 “对了，我想起有两个帮派可能比较难叫。” “嗯？” 阮心竹看着对方。 “什么帮派。” “江州的唐家以及南境三江一带的柳家……这两家之前也在劫狱的队伍中，但据说它们两家跟当下驻守青州的那位王游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可能不会参与我们。” 江湖也有江湖的消息。 追名逐利， 自然会向着名利的地方去！ 青州城放开之后，据说唐家和柳家过得挺好，甚至他们都还是接手青州城不少生意了，然后其他帮派看着眼红想要去分一杯羹，结果发现人家是跟主要的那个头子有关系。 “这事不用猜，王游早前在南境的时候就与柳家相识，我看到那柳家的丫头一直跟在王游背后，至于什么关系就不用说了……他们不来就不来吧。”阮心竹说道。 早些时候在青州城中的确看到了王游和柳淑云在一块。 “还有这种事，那好。他们不来就算了，我在三天内会集结好所有的人手，到时候一同出发！” 三人商量完之后，白飘飘还专门把自己带来的那些疗伤药送给沈炼。 紧接着又是两个女人怒目而视的场景。 而此时在沈炼心中，则更在意郭艾的下落…… 第754章 青州近况 寺庙袭击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四天…… 而青州城中依然传出不少消息。 “据说这次是有意报复！” “报复谁？王大人？可王大人可是把青州城开放的人啊，而且经过了这件事之后依然没有封城，对咱们这么好，谁会报复！” 市井小巷，一直都是流言蜚语传得最厉害的地方。 而且越传越邪乎， 都已经开始各种阴谋出场了。 “还能有谁……你都没听说么。”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不敢大声了。 于是小声朝着别人耳边传达。 “肯定是地方那些收了钱的人啊，你想想……封城了谁能赚钱？利好谁，就是谁报复呗。所以王大人早就看破了他们，即便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封城，就是让他们急，干着急！” 喝着肉汤，顿感这碗底更有滋味了。 甚至都不想走了！ 不由的竖起大拇指。 “王大人果然厉害。” “你以为……当今朝廷最年轻的尚书，这以后怕是要成曹太傅一样的人啊，怎么会不厉害？看一眼就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周围凑上来听的人也不断点头。 没想到这几天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不过这大街上巡逻的士兵也不多啊。 奇怪， 难不成王大人就这么大方？ “可，虽说没封城。但王大人可是钦差大臣啊，被袭击了难道不该追究么？怎么最近城里也没见到什么巡逻的人。” 看看周围，几乎都是日常走动的那些。 只有在大街转角偶尔见到几个休息喝茶的士兵，根本没有之前那样挨家挨户的找，甚至于普通民众出城劳作都不影响。 “谁知道呢，王大人的事，别猜，猜不透！” 众人一致点头。 …… 而就在几人隔壁桌子不远处。 换上了便服的戚元良和杜武就坐在旁边。 这段时间两人经常会混迹在各大酒肆和茶馆里，就是为了打听消息。 而且确实有用， 尽管消息的乱七八糟，但还真能够听到不少以前不知道的情况。 当下也只能无奈一笑。 “原来市井流言这么不靠谱！”出生将门世家，戚元良很少与普通民众接触，没想到外面的人还真能猜。 “这已经算是正常的了，他们还能够顺着阴谋猜，应该是听过那些读书人分析过，现在只不过是说出来长长脸而已，如果是普通民众传的话，估计会更加离谱。” 呃…… “能有多离谱？” 戚元良还挺想听听。 这个……怎么举例呢。 杜武想了想，然后说：“甚至有可能说大人抢了某个大侠的女人，然后那人恼羞成怒过来复仇的。” ？？？ “大人那身份还要去抢？” 虽然之前那个就已经很离谱了，但听到杜武这个戚元良觉得更加让人无语。 当今天下只有一个王游，只有一个兵部尚书。 王大人还要跟别人抢女人？ 笑话。 说出去自己都要笑了。 而且退一万步说，王夫人在外虽没有美名，但南境江湖大部分都有听过她美貌的传闻。 一般女子还真入不了眼！ “你出身富贵人家，就不懂底层人民打趣的东西了。权力金钱和美女，但凡任何事情发生，无论是与否肯定都与它们沾边。” 杜武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你想想，一般人如何接近王大人？不可能。所以就只能让王大人的某些事情更接近他们……街坊邻里最喜欢聊什么？无非是哪家媳妇又偷汉子了，哪个汉子又发财了这类的话。” 杜武出身江湖，对这些事情可太了解了。 啧~ 戚元良不断点头。 看来这些方面，自己还要多学学。 “对了，百里最近去哪里了？” “不知道，上次他遇到对手之后就说要闭关了，已经好几天不见他人！” 难得百里遇到了一个跟自己用一模一样剑法的人。 如果是之前北境与外人对战，他输了，那是他能力不行，也上升不到朝天宗的话题。 可这次的对手是他一模一样剑法的人。 据说是他师父的师弟，也就是他们的师叔。 很早之前就因为妒忌他师父方衍的能力而去，如今他们弟子相遇了，百里发现自己不如对方，那心情肯定不会好受。 所以这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人！ “说起来我倒是挺佩服百里兄弟的，他居然对剑法有如此痴迷的程度。” 以前戚元良没发现，现在才觉得百里真是个人才。 或许假以时日他真会成为什么剑道大师一列呢！ “这就是他追求的东西，别忘了，他可是剑尊方衍的弟子……被方衍看中的天赋，肯定不弱，我们就相信他吧。” 对于悟道这种事情两人也帮不上忙，只能默默在心里祝福。 而眼下，还有要忙碌的事情呢！ “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去线人所指的地方看了。”杜武说完，戚元良点头。 就在早上的时候两人收到了消息，说有人在东边的黑市上买了不少救命的药材，这件事引起了两人的关注。 无论是不是都应该去看看！！ “走吧。” 起身， 只留下几枚铜钱放在桌上。 “两位客官慢走啊。” ………… 而另一边的青州城府衙内， 王游终于收到了来自临海镇的消息。 果然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沈炼那人不会放弃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 几年了，他还是跟之前在泊阳城遇到的时候一样。 执着于自己当下的事情，到手的‘猎物’就不可能放走，更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纸命令而回来。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他居然能够找到这样的借口。 青帮的人几乎将通往这边的道路都占满了，他几千号人不好回来！ 呵~ 这是什么话。 当然了，道路阻隔只是一部分原因，另外的原因则是说当地有商船要出海，可能引起海盗的惦记，所以他们要留下来。 反正好人都让他们做了，坏人就是自己了呗。 没想到这沈炼在经营自己名声的能力上这么强！ “王兄，王兄……” 就在王游看消息的时候，根本就不敲门的柳淑云直接跑了进来。 “怎么？” “大事，大事啊，我大哥收到了一个奇怪的消息！” 第755章 过家家 王游招手，让柳淑云过来坐。 这会儿倒是不慌了！ 反正对面那边也不会回来，而自己若派人去的话，他们估计还会阻拦。 不是说东边几个几乎没什么人的小镇突然挤下了不少商队么，自己那些士兵估计也去不了。 与其干着急，不如坐下吃杯茶。 眼下自己没有得到最终的答案，就算回京复命他也不会承认的，况且陛下面前更加没法交差。 “来坐吧。” 柳淑云额头上还流着汗珠， 自己是跑着过来的，可来到这里后发现王兄好像一点儿不急。 “王兄今日好悠闲……” 自从上次遇袭之后，府衙里面的侍卫增加了不少，里里外外想要进来都困难。 而王游几乎也不出去了， 原本以为对方待在这里会很无聊，结果发现王兄居然挺自在的。 “这不是悠闲。反正等不到他们回来了，就找点别的事做呗。” 敲敲桌面， 在那上面还有从东边传回来的消息呢。 东边的几个小镇道路并不宽敞，有的地方可能就是那种山路，要是有商队来往的话，几千人的明镜司队伍还真过不来。 而且再过不久就是谷雨时节。 一旦下雨道路泥泞，他们就更有借口不回来。 总之， 捉拿郭艾的事情，他们要进行到底了。 “他们果然不会回来！”柳淑云随口说。 之前王兄就一直在说沈炼那帮人肯定会找借口不回来，或者拖着慢慢回来。 这不，才几天就应验了。 柳淑云在王游旁边坐下来。 自觉端起茶壶倒了一杯。 凉了， 春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于是主动到旁边加炭煮茶…… “王兄既然都知道了，那还由着他们乱来？”一边低头看看小炉子里面的火炭，一边与王游交谈。 “沈炼跟别人不同，他虽然执着且能干，但也因为他本身的性格太突出，很容易被人拿捏！若我强行让他们回来，这家伙估计会使用各种办法来跟我周旋，而我放他做事，反倒更容易掌握他的情况。”王游说道。 之前就说过，明镜司中沈炼几乎是能力最强的人。 而他也善于运用自己的能力。 若是限制他行动，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反倒是不限制他行动，那他就只会去做一件事！ “那王兄之前为何要下令把他召回来？”柳淑云不解的问。 “因为我希望他能够回来调查刺客的事。” 王游紧握着茶杯， 在遇到刺客的当年，王游便反应过来这刺客可能来自皇城…… 所以极力的想要找到对方的蛛丝马迹。 而经过几天冷静下来之后，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 如果真是他的话，不可能只让一个州郡知府成为棋子，必定是在各个地方都安插了人手，而且随着调查的深入，那些安插的人会慢慢被肃清。 因为原先的朝堂是他一人说了算， 而现在有了政敌，自然要把之前的事情做得干净！ 估计这会儿其他地区也会陆续出现这种情况吧。 但…… 有件事王游一直想不明白。 他的身份几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是因为家族的牵连，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在王游看来，对方是令公，是真正将大周朝推动向前的人！ 几乎完全忠于朝廷…… 这样的人，为何要为了这点钱粮纠结呢。 王游想要知道更深层次的原因， 还是说每个站在权力顶峰的人，背后都是血腥与杀戮。 如今是要撇干净？ 柳淑云看着王游思考的神情…… 当下并未继续问了。 一直到茶壶水开，端过来给王游倒上，这才想起自己要说的事情。 “对了，王兄。我要跟你说的是别的事。” 杯热，王游没有立马拿起来。 “什么事？你刚才说是你大哥那边收到了奇怪的消息？” “对对对……是我大哥，而且消息就来自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青帮堂主，说是要让我大哥带人去帮忙！” 紧接着柳淑云将柳惊风收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大概意思就是大家在之前青州都受了苦，最后是在沈炼的帮助下才得以逃脱的，如今沈炼重伤在临海镇修养，于情于理大伙儿都应该过去帮忙才对。 之后简单讲述了沈炼遇到的问题，以及众人想要做的事情。 目的就是为沈炼报仇，诛杀海盗！ “海盗……” 王游在柳淑云的话语中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 “是的，来送消息的人是青帮的弟子，都没有送信而是口信传达，就是说青帮想要组织人去找海盗报仇，希望各大帮派能够派人去帮忙。”柳淑云不断点头说。 王游虽然没有参与过江湖帮派，但这些年也看了不少。 心中那点点本就没多少的江湖梦，早就在现实面前被击个粉碎了。 这些江湖帮派有时候真有点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 做点什么事情还要组织起来，大家一起！ 如果你不去，那就是不给面子。 那以后你也别想好过，但凡路过别人的地盘，看谁还会帮你…… 之前娘子也说过，并非所有帮派都能够像朝天宗那样傲视群雄，大部分江湖帮派真就是人情世故，你来我往。 表面和和气气，私底下都是心眼。 这青帮号称漕运第一帮派，打海盗还要带上人！ 深怕自己遇到了事故，没人分摊损失是吧。 关键还要用什么仁义道德去捆绑一下， 你受了别人恩惠，所以赶紧还人情！ “那你大哥要去么？”王游询问柳淑云。 小丫头摇头。 “我没让他去，去帮沈炼那家伙干什么。但我大哥畏首畏尾的，就怕其他人说无情无义。” “不想去就别去了，什么无情无义……还不就是怕他没损失，之后青州会和南境有贸易往来，到时候你大哥多参与，别人捡到有利可图，还不是来跟随他。”王游淡淡说道。 柳丫头的身份毕竟还是霸刀门大小姐。 而这段时间她天天来找自己，王游不相信那些青州官员会看不到。 只是自己在的时候不敢说而已，之后定然会找霸刀门攀关系。 这生意给谁做都是做，自己倒不在意这些…… 给了霸刀门自己也放心。 “这么说倒也对，不过那些人怎么会组织人去找海盗的麻烦？”柳淑云点头说。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送的大神认证*2 第756章 海盗 “大概是……” 话到嘴边了，王游又停下来。 大周朝不善于海战，这一点自己在做县令的时候就有了解过。 因为大周朝有安定天下的骑兵和步兵，但却从没有能够远征的海军！ 甚至泊阳水师这样的战船部队，也仅仅限于一个地区而已，况且江面与大海不同。 要真把泊阳水师推到大海上，王游也不知道能够有几成战力。 据说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 还跟前朝有一点点关系！ 但可以肯定的是朝廷的军队在海上都没什么战斗力，那些江湖人士就更谈不上了，一两个人的出众弥补不了整体的弱势。 如果是自己领导的江湖帮派，绝对不会去招惹海盗们。 可那个青帮的白什么来着，毕竟是向着沈炼的嘛。 但沈炼应该也花了不少功夫。 “大概是什么？”旁边的柳淑云追问。 “大概是沈炼极力要求的，看来他确定郭艾就在海盗一边。” 青州城府衙一直没有参与郭艾的追查，而自己身边的人最近都被那位与百里相当的朝天宗弟子吸引了，全员都在追捕他。 自然也不会去掺和郭艾的事情。 眼下听到这种消息，王游基本可能肯定沈炼是找到了线索。 “那个郭艾之前可是官府的人唉，怎么会跟海盗混在一起。” “此一时，彼一时……” 王游随口说道。 可刚放下杯子的时候，又觉得有不妥。 郭艾在青州担任了这么长时间的知府，且一直都是朝廷信任的人，他不应该会直接跟海盗有联系才对。 起身， “王兄，你去哪？” 柳淑云还坐在一边甩脚，突然看到身旁的王游起身离开了。 急忙跳下来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了院子， 身边不断有士兵跟随着…… 如今身边的侍卫几乎已经将整个府邸能占的地方都占了。 一个死角也没有，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相互之间都能看到彼此。 一旦见到王游出行，所有路过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跟随。 “我去个书房，不用这么多人！” 等王游开口制止，身后的一群侍卫才停在原地。 但还是把书房周边给围了起来。 柳淑云探头去看， 只见王游在青州城府衙的书房内寻找着什么。 “王兄，你找什么？” “地图。” “地图？” “青州城好歹也是中原一带的富庶州郡，府衙内应该有周边乃至整个大周朝全境的图纸才对。” 地图在当下的朝代是稀有东西，但作为官府必然是有的。 果然，王游在分类好的书卷中找到了一个大卷……拉出来。 柳淑云急忙上去帮忙。 两人将周围的桌子都推过来，然后在比较宽敞的地方展开。 并非全境， 只是青州以及附近几个州郡的图纸。 就连南境也标注在地图下方作为一部分，并未将所有县城都画出来。 而王游要找的是临海镇。 青州最东部。 与现在自己所在的青州城大概有十天左右的路程，已经算很远了。 再东边，就是大海！ 隐约能够看到一个画出来的岛屿模样。 昱国。 嘶~ “昱国。”口中喃喃自语。 柳淑云凑近了看…… 海外国度自己不了解，霸刀门也不可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最多跟一些经常能见到的西域商人以及南疆商人打过交道，已经是他国人了。 “这个国家怎么了？” “我在京城的住处附近有礼部招待外宾的住所，京城能够看到昱国使节在附近走动。” “他们……跟海盗有什么关系么？”柳淑云说。 “海盗应该不是重点。”王游指着地图上的地方说，“郭艾原先是朝中信任的大臣，也是青州知府，就算再怎么无路可走应该不至于堕落到要靠着海盗存活的地步，定然是跟其他国家有联系过。” 昱国。 王游思绪回想起当初‘老师’也提到过这个国家。 原本就是海盗，只是后来开始发展生产，遇到了一个厉害的大人物统一了国家，这才形成了现在的国度！ 若真是如此的话，会馆那边…… “砚墨。” “啊？”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柳淑云不知怎么回答。 “我要写封信送回京城！！” “哦哦，马上……马上……” 慌忙找东西，然后开始动起来。 ………… 几天后的临海镇以东。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风平浪静。 白飘飘抬头看看天空，今天的天气正好。 应该不会有风浪，是最好出击的时候…… 转身吩咐着身后的属下们。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袋子里面装的都是沙子，足够以假乱真。” 白飘飘点头。 “你说……那些海盗们会不会出来？” “白堂主尽管放心，我们已经派遣兄弟们在附近到处传播消息了，你别看这附近的村民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其实大部分跟海盗有关系，要么是一家人，要么就是有亲戚朋友在里面，他们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帮助他们买一些生活用品而已。” 就算常年在海上，但吃喝拉撒还是需要补给的。 茶叶，蔬菜，盐巴。 甚至是身上的衣服，洗漱用品和药材等等，都需要购买。 而大周朝的商贸才是最发达的，自然需要人来购买他们。 海盗们不敢踏足陆地，所以需要有人来帮他们买这些东西，这个村子就是因此而存在的。 白飘飘回头看看几乎已经看不到房屋的村子…… 就几十户人家，没想到还有这种背景。 “所以他们必定会来。” “很好，让兄弟们起航。我们不要走太深……就绕着南下的路线走就行。” “是，堂主！” 随着号子声响起。 青帮，还有一系列被叫过来帮忙的江湖帮派分别乘坐十艘商船出海。 队伍挺大，但其实人并不多。 或者说限制人数的其实是商船的大小， 各大帮派不可能像军队那样直接打造战船，这些可都是从附近江河中买下来的商船，因为开销有限，买的还不大。 但伪装的粮食都已经堆到了船头， 很显眼， 就怕他们看不到！ …… 队伍刚刚起航不久，大海出的某暗礁附近，另外两艘船就已经在等待了。 第757章 证据 京城军机府。 冉展依旧坚持每天在处理王游的所有事情。 如今王游已经成为兵部尚书，位列六部之一，并且一直以来吏部尚书周正，以及刑部颜文与王大人的关系一直挺好。 这三人就占据了六部一半，能不强么。 所以每天想要来拜访的人也多，甚至旁敲侧击想要询问王大人归来日期，甚至准备过去青州的也有不少。 之前那个商人叫什么来着……四方店的老板。 程志。 就来送过好几次东西，都被冉展拒收了，可他还继续送。 没办法， 毕竟王大人不在自己也不好完全代他决定。 于是将大部分东西分给了军机府和王大人家里的弟兄们。 要说程志因为亲自会见过王大人，所以胆子比较大就算了……那北境的卢家居然还来沾边，这一点冉展是没想到。 已经连续有好几次想要来拜访了，都被冉展命人赶走。 大人一向对卢家没什么好感，之前还以老太君来威胁大人，这些人怎么可能见！ “展大哥。” 一声叫喊，让冉展停下手中笔。 抬头看到进来的人，立马起身上去迎接…… “大小姐怎么亲自过来了！！”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游的堂妹葛淑婉。 这段时间里冉展坚持每天处理王游兵部的工作，一些重要的事情要么留下等待大人回来再议，又或者派人送往青州，让大人定夺。 反正每天都有忙碌，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军机府。 毕竟京城寸土寸金，这里的房子不是冉展买得起的！ 尽管外面有不少商人愿意送，但冉展看都不看一眼，更不会拿…… 好在王夫人体恤，经常会叫冉展回到府上吃住。 时间长了，自然就与葛淑婉熟络起来。 “让你别叫我大小姐……我跟义兄虽有兄妹之称，但远不及你们这些亲近他的人。” 这话虽然说了很多次，但冉展都是呵呵一笑，转头还是会继续叫。 葛淑婉来了这么长时间，慢慢的大伙也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其实她真是大人的堂妹。 虽然关系比较远，但也算是大人为数不多的亲戚之一，且一直是照顾老太君的人，老太君还将她视若己出。 整个王府家里，除了夫人和老太君之外，就她身份最高了。 下面的人说话当然要注意！ “算了，说了你也不听……我刚刚去街上买东西路过这边，有军官向我打招呼，想来你应该是在这里，就进来给你送些东西。” 尚书大人有一位堂妹，这件事在军机府不少人知道。 传来传去，一部分曾经来拜访过王游的京城卫见到了，所以每次大街上碰到都会打招呼。 京城很大， 可一旦有了身份之后就变得很小！ 如今葛淑婉出门，甚至都可以不花钱买东西了。 一部分商人一听到是自己来了，甚至还要送菜，送果子。 就连那些以前只在旁人口中听过的京城纨绔，见到自己都要下马车喊一声：葛姑娘。 与其说过来坐坐，不如说找个地方躲躲。 冉展听着葛淑婉的抱怨也是无奈笑笑。 能有什么办法。 千百年来，本就如此。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追求功名利禄！ 不仅是对自己，威望甚至能辐射到亲人以及身边的人。 “如今大人在京中地位渐高，倒是让大小姐受累了。” 又来~ 葛淑婉给了对方一个眼神，似乎明白冉展改不了口了，也就不再纠结。 看着对方桌上这么多公文，心里想起另外一件事。 “展大哥，我听说卢家又来人了？” “几个想要来送礼的小辈而已，似乎大人对几个侄子有过好脸色，所以卢家专门派他们过来试试，都被我赶走了。” 葛淑婉点点头。 “嗯，若下次他们敢再来，展大哥不妨直接找我，我让他们不敢再来。” 对于卢家，葛淑婉同样没有好感。 若不是他们，自己和义母在乡下也不会过得那样，关键是母亲直到今天都没有原谅卢家的所做所为。 以前是迫于他们的淫威只能忍气吞声，如今兄长这般高位，没有直接铲除他们就已经是念及血脉之情了，其余的别想。 “明白，明白！” 冉展淡淡说道。 自己肯定不会让葛淑婉面对这些人，要不然大人回来还不骂自己？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一个传令兵匆匆赶到门口。 “什么事？”冉展询问。 “是南方传来的信，印记是尚书大人。” 听到是王游传信过来，冉展不敢怠慢，就连葛淑婉都起身凑上去。 信封没拆， 但信件好像并不是给自己的，而是让传给家里。 “是给夫人的。” “嫂子？” 葛淑婉看看上面的名字，的确是给嫂子的。 是不是兄长有什么话要对嫂子说？ 毕竟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是不是分开久了想念了？ “还是交给我吧，我拿给嫂子！” 既然不是自己的，冉展自然把信件交给了葛淑婉。 两人寒暄几句，葛淑婉还特别强调要把今天拿过来的果子吃完，要不然下次就不送了等等。 完事，忙着回去。 倒是让不少军机府的将士挺羡慕！ 那可是尚书大人的妹妹啊， 这门楣得多高呀。 ………… 王府家里， 如今的武梦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而春梅和夏菊更是片刻不离的守着对方，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两人都要在同房内打个地铺跟着睡。 甚至在老太君的吩咐下，把产婆都叫到家里来住，以便意外情况出现。 而武梦秋在读完王游的信件后表情凝重起来。 “小姐，姑爷他说了什么？” 武梦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信件递给了夏菊。 “夏菊，你看过之后把信烧掉，然后按照信中所指的地方，去看看……记得小心点。” 夏菊接过来，看看上面写的内容。 姑爷似乎发现了一些什么，在信中没有明说，但说了青州一事可能是朝廷内部引起，并且让这边找个机会去隔壁不远处的昱国使馆找些东西。 “应该是相公发现了什么，如今我不便行动，夏菊你去就行。那使馆常年无人把守，就连侍卫都是兵部派去的，让他们换班的时候多留一下很容易。” 武梦秋吩咐说。 第758章 犯人都不知道 针对海盗的作战在各大帮会的帮助下大获全胜。 白飘飘带领青帮以及前来帮忙的各路高手伪装成运货的商船前行，结果在当天晚上就遇到了海盗劫船。 原本这商船就是伪装，除了摆放在显眼位置的沙袋之外，里面都是各大帮派的人。 那些海盗登上船只后立马遇到了伏击， 损失惨重！ 尽管自己这边也失去了不少兄弟，甚至有些来帮忙的江湖高手受了伤。 但几乎全歼了两艘船的海盗，并且还把他们的头目给抓住了！ 刚回来， 白飘飘便兴奋的准备去沈炼面前报喜。 身后跟随的阮心竹等人甚至都跟不上她的步伐…… “沈大哥，你快来看！咱们抓住了谁？！！” 白飘飘邀约沈炼出来。 而被押解过来的海盗头目就在面前。 “快看，沈大哥。这就是东海附近一带的海盗首领，我们抓住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之前曾经被官府通缉过，只不过一直在海上逍遥法外，没人将其伏法。” 身上还带着伤， 沈炼的行动明显比平日慢了不少，但看到眼前这位海盗头目后整个人突然精神起来。 看着眼前这位脏兮兮的男子，脸上污垢沉积，下巴的胡子都已经卷成了一团，甚至还能够看到胡子里面爬动的虱子。 “我似乎见过这个人的通缉令。” “没错，就是他。外号黑胡子！是这一带最有名的海盗，几年前官府曾悬赏千两白银捉拿他，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人抓到。”白飘飘愤愤说。 沈炼靠近对方。 外号黑胡子！ 人如其名…… 但比起这些自己更在意自己最重要的事。 “你就是海盗王黑胡子？” 对方只是抬头，一言不发。 “沈大哥别被他骗了，这家伙的底细早就被人扒过了，他能够听懂我们的话，只是这一路上我们一直都没有审问他，就是想看看他在耍什么花招。” 这话一出，不仅是沈炼，就连当事人黑胡子也愣了一下。 原来自己早就被盯上了，还专门了解过！ “哼，原来号称漕运首座的青帮也会做这种事情。” 终于，一直没开口的黑胡子说话了。 原本自己只是收到线人汇报说，在几天前会有一队商船押送粮食路过。 的确很诱人！ 粮食一直都是硬通货，无论是在海外还是在内陆中…… 只要拿下这批粮食转手一卖，说不定这一年都可以提前休息了。 毕竟这才开春不久啊。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黑胡子等人没能够沉住气，结果才遭了一道。 现在看来，这些青帮的人早就准备好了！ 甚至合作的还有官府…… 转头看向一身官服的沈炼， 因为常年在海上活动，对于明镜司的锦衣很陌生，但从刺绣上就知道不一般，如果不是官府出面，这帮江湖人士也不可能联合到一起。 “我青帮为民除害早就想把你绳之以法，现在留你一条命已经是仁义了。”白飘飘说道。 冷笑， 嘲讽…… 最后反倒有点无奈的感觉。 沈炼抓住机会紧盯着黑胡子。 “我且问你，青州城原先的知府郭艾到底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自从调查以来沈炼将所有的线索最终都归结到海盗这边。 郭艾是在东海消失的，他最后一次踏足应该就是在海边，从此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了，而联想到这段时间里海盗对自己的袭击。 只有一种可能…… 郭艾与海盗达成了某种协议，交换自己的安全。 所以那些海盗才会来阻止自己继续调查！ 如今，这片海域的海盗头子就在面前，沈炼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郭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啪~ 对方才否则，沈炼一巴掌就下去。 尽管身上还有伤，但这一巴掌可不轻。 而且也多亏了沈炼还受伤，否则眼前的黑胡子只怕是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别耍滑头，我知道他在你们手上……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就告诉我他的消息！”沈炼冰冷的语气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不仅打蒙了黑胡子，让旁边的白飘飘都惊了一下。 没想到那位一直说话和和气气的沈炼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不过也对。 毕竟对方是当朝神捕嘛。 审问的环节肯定会有严厉，否则如何镇压这些狂徒？ 但后面那句话就不对了。 什么叫想要活命？ 难不成还要放掉这位臭名昭彰的黑胡子？ 尽管几人最初商量的做法就是以海盗还换取郭艾……可既然抓到的是黑胡子，那就不应该放，即便再到海上演一次苦肉计都不能把这样的人放掉。 否则以为的海域怎么办？ 对方只会变本加厉报复在过往的船队身上。 脑袋里短暂闪过了一些想法，但白飘飘都没有说出口。 毕竟心底里还是愿意相信沈炼能处理好！ 南境镇抚使，神捕沈炼，沈大侠。 自然有自己的处事方式！ 连续的几次招呼几乎把黑胡子打蒙了，原本就邋遢的胡子上如今更是沾上了血浆，显得更恶心了。 但笑容可不能丢。 缓过神来之后还是一副嘲讽的笑脸。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听说过你……那个来自青州城的官差，一直负责调查案子，还把青州城封了个把月！” 先前封锁青州城的是明镜司，而明镜司里沈炼的名气又最大。 所以传到外面的几乎都是他的名字。 尽管后来王游将罪魁祸首和骏推了出来，不过那是后面的消息了。 先前的已经传出去了！ “既然你知道，那就更应该知道我要找什么……告诉我，否则，死！” 不跟犯人废话，只给他们选择，一直都是沈炼的处事方式。 百试不爽！ 即便当下不会马上回答，等到对方蹲了几天牢狱之后，精神上的折磨也会让他们妥协。 可…… “哈哈哈哈哈……” 黑胡子突然大笑起来。 “亏你还是个办案的，连犯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居然好意思来找我们！好笑，好笑啊。哈哈哈哈……” 笑不完，结果又是一巴掌下去。 “嘴硬的人我见过很多，但最后也没几个还能笑的。”沈炼冰冷的语气说道。 第759章 不会错的 青帮获胜了。 其他被以‘还人情’被叫过来的各大帮派成员损失也不小。 这次几乎没有捞到任何好处，但一部分兄弟却永远葬身于大海之中…… 没办法，当初以人情债来劝说诸位加入。 现在好了， 兄弟们尽力了，甚至有的兄弟还死了。 这人情应该算还了吧。 “要不是青帮白堂主叫我们，我们才不来呢，这次折损了好几个兄弟。” 回来之后，各大帮派的人清点一下人手，发现的确少了很多。 “可不是，这次什么好处也没捞到！算了，也算是还了那沈大侠的情，以后再遇到就各论各的。” 终究是跑江湖出身的人。 仁义自然能够广交天下好友， 但是仁义不能当饭吃啊。 各大帮派还养着这么多人呢。 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战斗力，还要补贴家属。 再加上之前在青州城就受到了影响…… 很苦啊。 而如今，也是有苦难言。 “早知道还不如跟那霸刀门一样呢，有事不来，还不用承受这损失！” “欸，你可别比对方……人家那是运气好，攀上高枝了。” 霸刀门这次没有来，大部分人都知道。 但是霸刀门依然留在青州城做生意，的确让各大帮会有些意外。 江湖之大，可一个地区的势力相互之间联系紧密，甚至于最底层的帮众偶尔还有相互跳槽的呢，于是对方的情就通过这些信息传了过来。 最邪门的是霸刀门如今攀上了王尚书这一脉…… 简直如鱼得水啊。 据说南境的生意连官府都不敢拦，就比那武家差一点了。 何其有幸！ “唉，就是……我就没这么运气。也不知道我那女儿长的什么眼光，当年给她介绍个读书人不要，偏偏喜欢那些玩刀剑的，关键玩得还一般，除了喝酒厉害，什么也不行！你看看人家武家。” 一说南境霸刀门，就不得不提另外一个武家镖行。 那已经不是官府不拦的地步了！ 据说当地县官想要做什么，都要先到武家问问。 一定要等武家老太爷答应了才敢做，否则谁敢动。 甚至其他县城， 即便是泊阳城都要让武家先行。 南境谁不知道武家女婿就是当今兵部尚书！！ 欸，这得烧什么样的香火才能有这种运气。 两人都是叹息， 与其说打趣，不如说是苦中作乐。 毕竟受了人恩惠，不得不还…… 正巧， 这时候白飘飘还真走了过来。 对方下午押送海盗王黑胡子去沈大侠那边，直到现在才回来。 “白堂主。”毕恭毕敬的问候。 不管心里多不情愿，青帮在当地还是很有势力的，既然大家在一个共荣圈子里面，对方摇旗了，自然要附和。 不然以后就会被孤立！ 没得玩。 正是因为青帮愿意当各大帮派的带头人，之前在青州城大牢的时候，对方才愿意主动去做最危险的内应。 加入这个小圈子依旧会有回报，因此当下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而面对两人的问候，白飘飘也礼貌的回应。 “这次多亏了两位带着人过来相助，小妹在此谢过了！” 白飘飘的年纪要小一些，恭敬一点自称小妹。 但这话听听就行，两人都不会往心里去。 “白堂主，此事结束我们也算是还了沈大侠的人情，我们帮派小，比不上青帮家大业大，这次的损失就算了，日后与沈大侠就两清了。” 中原一带的帮派，但凡以后还要在当地走动，都不会选择跟青帮翻脸。 但此刻的心情自然要表达一下， 所以便用了沈炼做比，日后两清。 其实也就是在告诉白飘飘，以后如果还用得上他们，那就要另外谈价钱了。 “这次事发突然，而且又在海面上，的确给各大帮派造成了损失！两位请放心，沈大侠承诺会给这次帮忙的各大帮派一笔回报，我青帮也会拿出部分来安抚损失较大的帮派。” 白飘飘手上还有点权力。 如果不给这些人一点抚恤金的话，恐怕下次就再难叫来了。 如今以霸刀门为首，还有江州唐家都已经叫不动了！ 并且对方背后开始有了官府的身影， 官府势大，这对于江湖来说不是好事。 自然要拉拢这些小帮派！ “那就多谢白堂主了。” 两人也没什么好说了，既然对方答应了分一点，那就等吧。 寒暄了几句， 今晚暂且留下，等到明天再各自离开。 类似的帮派差不多都是这么打算的！ …… 送走了两人，白飘飘这才准备去看看商船的受损情况。 “没想到白堂主对江湖各派也挺有威信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转头， 是一直跟在沈炼身边的阮心竹。 讨伐海盗的路上这人也在…… 和之前一样，两人交流的时间很少。 但作为女子，对方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又发自内心的佩服。 “阮千户？你不去审问那海盗王黑胡子？” 由于沈炼受伤，审问的事情便交给了阮心竹。 还以为对方会在现场，结果她却来到了这边。 “只是路过而已，那个海盗，王黑胡……” “是黑胡子！” 纠正一下。 “哦对，黑胡子！那家伙一直说郭艾就不在他们海盗团里，应该是嘴硬而已……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全盘招供，到时候你们要按照计划送他回去？” 其实阮心竹要过来问的是这件事情。 毕竟按照原计划，众人应该用海盗去换取郭艾。 谁知道这次抓到的却是黑胡子， 这样的一个大海盗如果放回去，以后只会更加凶残。 “我自然不希望放他回去，但要看沈大哥如何安排……当然，我们也可以再演一次放人的戏码，只要郭艾露面，就绝不能让他再逃走。” 阮心竹点头。 看来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毕竟对师兄而言，陛下的案件可能更重要，如果到了不得不抉择的时候……也可以选择优先的事项。 就看这些江湖帮派肯不肯配合了。 既然对方愿意配合，那就最好。 “阮千户还有别的事么？” “没事了，我还要审问那个黑胡子！！” 就在阮心竹准备离开的时候，白飘飘突然多问了一句。 “那黑胡子的话你觉得可信么？郭艾是不是在他们手上？” “师兄办案还从未出过错！” 只留下背影，和这样一句话。 第760章 黑武士 深夜…… 激动下的沈炼依然没睡着，几次要起来询问另一边审问的进度。 到底那郭艾在什么地方。 对方是知道线索，还是故意在拖时间？ 可如果是拖时间，他们拖什么…… 到了陆地上到处都是自己的人，整个临海镇附近大概有上千的明镜司成员，再加上各大帮派的人。 这么多人！ 他能怎么样？ 但凡再多一点海盗过来那就是侵扰，到时候朝廷会亲自派遣大军剿灭。 这么一想，对方不可能拖。 踌躇的走出屋子。 正好遇到一个来送宵夜的人！ “沈大人。”见到沈炼，几乎所有明镜司底层人员都是毕恭毕敬。 “嗯，阮千户那边怎么样了？有消息么？” “千户大人还在审问犯人，大人要我过去问问么。” “不……不用。” 旁人没法做到小心翼翼，一旦稍微出点差错，就可能被对方看出自己着急了，这样的话那些海盗更加不会说实话。 以为有利可图，指不定还想要谈判呢。 沈炼相信阮心竹的能力，就先等一等再说吧。 “行了，你下去吧。一旦有消息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是，沈大人！” 属下听命，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而院子里只剩下沈炼一个人来回踱步。 此时，正是捕头与犯人斗智斗勇的时候…… 按理说自己办案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案子经手了不少，不该焦虑才对。 可是今天看到那黑胡子的表情。 甚至对方最后嘲讽的语气， 有那么一瞬间，沈炼真的觉得是不是自己出错了？ 不…… 应该不会。 那黑胡子不是大周朝的人，而且表情狰狞，或许是这样让自己判断错了，但案件是要追溯到整个线索的，不应出错。 ………… 就在沈炼苦等的时候，另一边的阮心竹正在加紧审问。 审犯人可是自己的强项。 看着被脱去上衣泡在水池里面，用铁链吊着的黑胡子。 阮心竹连同自己身边几个下属打趣的站在一边。 “海盗王……这池子里面的鱼据说都是喂食腐鱼长大的，个头大，又很邪，你要是一直泡在里面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出现什么情况。” 临海镇毕竟不是青州城。 有专门的大牢和审问工具， 这里甚至连关押犯人的地方都没有…… 但这些根本难不倒所谓的明镜司神捕们。 只要询问当地的居民这附近哪里最危险，然后指的就是这儿。 据说临海的渔民经常捕鱼，但不是所有鱼儿都能吃完，很多放久了就臭了，然后那些死鱼烂虾都被倒向这片死水池中。 久而久之，养出来的鱼极度嗜血。 人不敢下去， 可当下就把黑胡子拔下衣服丢到里面去。 “你个臭娘们，你最好别给老子逮住……否则一定让你吃爷爷脚，让你感受你爷爷的厉害。” “哼，叫吧。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些生气？比起那些十恶不赦的要犯，你连他们一半都不如。” 阮心竹毕竟是明镜司千户。 跟普通那些捕快不一样，更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青涩女子。 就算再下三滥的话，自己都听过了。 就他， 骂人的词都老了！ “上眼罩。” 挥手，示意旁边的属下给对方上眼罩。 看得见会让人提前有所警觉，要把人的眼睛蒙上，然后感受那些嗜血鱼群的撕咬，最好把飞溅的水花当成血液，疼痛了却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有这样的恐惧才能让他们害怕。 眼看着黑胡子被蒙上眼罩， 挣扎，辱骂。 而随着自己剧烈的动作，水池中央引起了不少动静。 就连黑胡子本人都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的背后和大腿…… 越往上，越着急。 因为手被绑着吊着，根本躲不掉。 就连脚掌都被捆住了，只能任由那些东西在自己内侧瘙痒。 “说……那郭艾在什么地方，与你们到底有什么交易，如果你肯说实话，指不定我们还能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要说放人对方肯定不信。 改过自新就很随和，让人能够看到光明。 “我……我们……” “老实交代，但凡有半句假话，这个水池就会是你黑胡子最后的墓地！” 海盗虽然残暴，但并没有什么荣誉感。 也没有什么信仰能够让他至死不开口，但凡可以谈的，稍微下点猛药对方就会动摇。 听到黑胡子着急着想要脱身，阮心竹立马定下规矩。 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这样对方才没时间编织假话。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郭艾！！” “胡说……青州知府郭艾，在几个月前从东海岸边搭乘了你们的船离开，难不成你说你不知道？就连我们送点粮食都逃不过你的耳目，他们一行拖家带口，你难道会不知道？” 阮心竹不断深入，对方但凡说一句借口，自己就能想办法拆穿。 直到他说真话为止！ “不，不是啊。哎呀！” “死到临头了，准备把话咽到棺材里么？”阮心竹不断刺激。 声音越来越大， 水花越来越响。 “郭艾在哪？” “郭艾在哪!” “郭艾在……” “他不在我们船上！！他坐的是另外的船。” 终于，在精神与身体的压迫下，黑胡子吼了一句回答。 别人的船。 “谁？谁的船，其他海盗么？” 后面的话黑胡子不敢说。 的但阮心竹并未打算放过对方，依旧咄咄逼人。 “说，他在哪?” “谁的船……” “是谁？” 一连串的询问仿佛回音一样不断盘旋在脑袋周围。 “郭艾到底在……” “他在黑武士的船上！！” 黑胡子的脑袋里不断闪过黑武士们几乎一只手将自己吊起来，然后让自己隐瞒当天看到的事，并且让自己骚扰接下来任何寻找对方线索的人。 以整个海盗团的覆灭做威胁。 可当下， 终是没有忍住对方接二连三的折磨。 脱口而出！ …… 此时的海岸附近， 一个青衣男子缓缓从黑夜中走进…… 一部分还没有回去的各大帮派成员正在海边烤鱼喝酒。 突然出现的男子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你是谁，从什么地方来的？” 青裳便服，一束披散的长发。 腰间左右都是两柄长刀。 “你是谁，哪个门派的？！！”有人上前细问。 可没等到对方开口，首先就听到了拔刀的声音。 一刀斩合。 第761章 昱国剑士 已经睡在床上的沈炼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不断提醒自己，这次的案件出现了疑点…… 郭艾的确来到了东海岸边，并且乘船东渡了。 但是否在海盗手上如今连沈炼都开始怀疑了！ 主要是看到了今天白天海盗王黑胡子的表情……由于海盗都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比起大周朝通缉的那些要犯，海盗更加没有后顾之忧，反正他们习惯在海上了，所以谁都不放在眼里。 打不过就躲，也不看谁的脸色。 除了海盗团之间的那些事而已。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被抓住就开始耍心眼，更多应该是谈判，摆出筹码。 可…… 黑胡子连一丝筹码都没有，这不可疑么！ 有这么一瞬间沈炼也觉得抓错了。 可如果郭艾不在海盗团手里的话，他会在哪？ 总不至于去海外国度吧。 就算他学贯古今，就算他能说会道，也很难再海外生活吧。 而且海外各国大部分与大周朝都有往来，这件事被陛下如此重视，其他国家不至于冒着天大的风险去救急一个根本没什么用的郭艾。 在沈炼看来，大部分地方官员的能力无非是引经据典、摘文咬字，不一定有多大的真才实学，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地方首席官员。 他们只要听命于朝廷的官员就成！ 真正有本事的是六部高官，以及中书门下……不对，现在应该叫内阁大臣几人了。 既如此在郭艾离开青州之后就应该没用了。 海外诸国不会以身犯险！ 理智占上风…… 所以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渐渐被压制下来。 也总算能够安然入睡！ 可就在沈炼准备睡下的时候，隐约觉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身体本能的洞察力让入睡中的自己睁开眼睛！ 屋檐之上， 就是房屋瓦片的地方，唯独有两片瓦被拨开了。 一双眼睛此时正盯着自己！ 就是这一瞬间的举动，让屋顶上的人也惊住了片刻。 身体的反应甚至快过了大脑。 哐当～ 瓦片被冲破。 一柄长刀直插下来。 千钧一发，沈炼以自己身体本能的敏捷快速滚到床边。 落地之前还反手把床单丢了起来，挡住对方视线。 明镜司成员向来佩刀不离身，毕竟这种职业很可能随时被敌人报复，无论是在休息还是吃饭的时候，都不会把武器放下来。 而受伤的沈炼为了快速愈合伤口，只得将身上的负重全部卸下。 这会儿再去摸索，哪还有佩刀在…… “你是何人！！” 起身，正要往门口跑。 与此同时，黑衣人的长刀直接丢向这边。 侧头躲开， 正中大门把手。 尽管有伤在身，可沈炼毕竟是二品左右的高手，放眼江湖除了那几位很少露面，且不屑于动手的超一流强者之外，即便是一品高手来了，沈炼也有过招的余地。 这种攻击根本伤不到自己。 正愁没武器，沈炼干脆拔出对方的长刀。 “你是昱国人？” 天下兵器虽然都以伤人和实用为主要目的，可各种地方的武器都有所不同。 西域荒漠众多，那边的武者善于用各种短小精干的武器，取巧就是为了降低重量便于在荒漠中携带，因此会出现种类繁多的月刃类型。 而大周朝以道宗为首，至尊剑道独霸江湖几百年，所以大部分正统门派都喜欢用剑。 即便长刀也是直刃， 可此时手上这把长刀与大周朝所用的都不相同。 沈炼曾在京城见过一次昱国使节的亲卫队，对方使用的正是这样的刀刃。 被说出了来历，黑衣人明显动了杀心。 拔出背上的另一把刀直接向着沈炼扑了上去！ 一只手臂受伤，沈炼没法使出全力反击。 只能凭借长刀侧身抵挡，并借助对方冲向自己的力道向后退了几步。 刀过折返，沈炼以手中长刀再挡…… 在巨大力道之下干脆直接扑向门口。 砰～ 房门应声震开。 沈炼身体倒向院中…… 依靠手臂上裹着一圈圈的绷带，落地的时候挡了一下，居然没事。 但钻心的疼痛仿佛又让伤口裂开了。 黑衣人抓住机会冲上前，手起刀落。 每一刀都砍在沈炼所处的位置，可每一刀都落空。 直到滚到院中角落，没得跑了。 再一刀， 可这一次刀没能下去，身后引来了沈炼的帮手。 两人的打斗声早就被周围几间屋子的人听到了，特别是在沈炼用力撞开屋子的时候阮心竹急忙从房间里出来，正巧看到两人在院中的打斗。 两兵相接 ，发出激烈的声音。 收刀的瞬间甚至能看到摩擦出的花火。 “师兄，你没事吧。” 短暂挡下了敌人，阮心竹急忙上前查看沈炼的伤势。 天黑， 看不到全貌，但明显能够看到对方原本白色的绷带上渗出了水渍。 流血了。 能在重伤下挡住对方的攻击，沈炼已经尽力了，想要再保住伤口没事，太难。 “我没事，伤口裂开而已。小心。他是昱国剑士，实力不弱。” 昱国剑士？ 阮心竹脑海中瞬间想到了晚间审问黑胡子的情况。 “师兄，有件事我要向你汇报。” 就在阮心竹审问黑胡子的时候，对方说出了郭艾的下落。 对方并不是上了海盗的船，而是上了昱国黑武士的船…… 只不过那些海盗并不知道船上的是昱国剑士，只看到船上有女人出没，便直接上去抢劫。 结果被昱国剑士打得头破血流 ，并扬言一旦他们说出口就灭掉他们海盗团。 昱国与大周朝不同。 对方虽然没有多强的军事实力，但因为是岛屿国家，所以大部分军队都能海战，而海盗团经常出没的地方又都是昱国境内。 甚至不少海盗原本就是昱国人，所以面对这帮黑武士也只能妥协。 阮心竹也不好判断黑胡子说的情况是不是真的， 准备仔细问的时候，黑胡子因为泡在嗜血鱼群的水池中，下体被撕咬，疼痛和恐惧吓得对方昏死过去。 当时太晚了，也没向师兄汇报。 谁知道才过了小半夜，就有昱国剑士找上门了！ “先解决他们，之后再说……” 两人对视一眼。 而此刻的院外同样听到的打斗的声音。 第762章 有线索了 突如其来的战斗让各大帮派都反应不过来！ 白飘飘原本想要过来招呼各大派的人，为了以后他们能够继续跟青帮共进退…… 谁知道半路上便遇到了袭击。 黑夜之下，刀剑无眼。 白飘飘带着几个弟兄从战团里突围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暂时歇一口气的地方。 “白堂主，这些人的路子不像是附近帮派的！” 常年跟随在白飘飘身边有青帮的几个弟兄。 也正是靠着他们拼死战斗，自己才有机会脱险。 “难不成是海盗？” 毕竟才刚刚抓到海盗头子，说不定是他们过来劫人了。 “不，海盗们不会有这么团结。”白飘飘直接否定说，“黑胡子如果死在我们手里，其他海盗团只会更高兴，说不定直接强占黑胡子原先的地盘，根本不会杀到陆地来。再说了，海盗历来不敢到陆地闹事。” 在海上横行霸道惯了，什么都敢抢，可来到陆地就两回事了。 白飘飘作为青帮堂主，太了解江湖传言的虚构了！ 很多人都被称为什么江南第一刀，或者沧州第一盗等等的头衔。 实则虚名而已。 要真动起手来不见得有多厉害。 当初三江一带不也有号称‘翻江龙’的水匪么，结果被人家一个县令就歼灭得一个不剩。 这种绰号听听就行，根本没啥真本事。 那些海盗也差不多…… 因为在大海上难以追捕，所以他们才能嚣张跋扈，可到了陆地上就由不得他们了。 “这些人肯定不是海盗。” 白飘飘可以肯定。 眼见黑暗中又有几个人跑过来。 身旁四五人正准备动手，跳出后才发现是其他帮派的人。 “是你们？” 白飘飘看着眼前两人，不正是今天傍晚遇到的两人呢？ 自己因为听到了他俩对这次任务的不满，还当着面答应回去后会补偿各大帮派一笔善款。 没想到他们也跑了过来。 “白堂主……你，你惹了大事了！！” 两人见到白飘飘，气不打一处来就开喷了。 身后几个青帮的人哪里能忍受自家堂主被外人欺负，更何况自家堂主还是个大姑娘！ 急忙拔剑围住两人。 “怎么，你们还想自己打起来？” 尽管心里怕，可毕竟青帮都是以‘仁义’行走江湖嘛，不至于一点道理都不讲吧。 “慢着……”白飘飘叫停了周围的弟兄，单独看着两人。 “两位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何曾惹了大事？两位今天傍晚就一直对青帮行动指指点点……现在又说我惹了麻烦，要是不说清楚，我白飘飘恐怕要附上无名之罪了！” 别看白飘飘长得年轻，在女子中算得上是标致的。 但既然坐到了青帮堂主的位置，靠的就绝非外貌和关系，自身的实力也是一环。 今夜无端受到攻击，而这两人一直都在私底下说坏话。 要不说清楚，今日……算不了！ 两人显然被白飘飘的气势震慑住了。 这才想起来， 除开年轻和秀气之外，白飘飘也是实打实的青帮堂主，是青帮经常在外走动的四堂主之一。 不容小视的女人。 “哼，都这个份上了，你白飘飘就算有青帮撑腰，咱们也是有话就说……你老实说，你和那沈炼是不是还有私下的约定？” 有那么一瞬间，白飘飘心里也愣了一下。 但表面还是冰冷的回答。 “这话从何说起，两位请说明清楚，那些袭击的人。” “是昱国剑士。”其中一人回答。 “昱国……剑士……” 即便再怎么机智，此时的白飘飘没法理解怎么会引来了昱国剑士。 “没错，这些昱国的江湖浪人平日里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你跟官府是不是达成了某些秘密没让我们知道，所以这次引来了这么多昱国剑士。” 黑夜中的战斗让兄弟们死伤不少，两人是趁着敌人在混战中的时候及时逃出来的。 现在可不是跟青帮讲面子的时候，要是他们真跟沈炼那些官府的人达成了什么协议，那岂不是坑了所有人？ 该死的，可把大家害惨了。 “我……我们绝对没有！” 白飘飘当然没有跟沈炼达成什么私下协议，更不会无缘无故把大伙儿往危险的地方推。 这次召集大家过来本来的目的就是还个人情，顺便帮助沈大哥捉拿通缉犯。 谁知道会引来别昱国人！ 这…… 难不成是沈大哥那边。 不会吧！ “两位别急，眼下敌暗我明，不好应付。我们先到院子里与明镜司的人汇合，之后再细问其中的缘由。” “只怕白堂主又要找什么说辞！” 白飘飘不做解释的目的就是这样。 因为自己明白，但别人不一定听…… 看看周围， 也不管了，带上自己的人先过去与沈大哥他们汇合。 等之后再问清楚吧。 眼见白飘飘根本没空搭理两人， 没辙， 只能跟上去。 毕竟多一个人多一条生路嘛。 黑夜中，几人快速的朝着明镜司所在的位置而去。 ……………… 临海镇突然被一群黑武士袭击。 而此刻在青州城内的王游也终于收到了来自杜武和戚元良的调查结果。 “大人你看！！” 戚元良将一团黄色的东西递到王游面前。 看一眼，甚至都不用闻…… 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么多年了，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很熟悉的东西了。 虽然味道没这么香，但原始的更有劲。 这是烟叶！ “你们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城外东边的黑市……我们原本是去寻找那个受伤的袭击者，按照线人指的路子，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特别的小店。” 戚元良讲述了自己在这个店里的见闻。 线索来自城里一个养羊的农户，据说黑市上有就一家卖古玩的店里面还做着别的生意。 结果两人过去了，但那店主居然是个会功夫的人。 两人没注意让他溜了，后续在搜查门店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东西，并且还有不少账本以及记录。 上面都是大额的账目。 戚元良和杜武想都不想，直接把所有东西带回来给王游。 第763章 多年之谜 “大周朝内应该没有种植烟叶的地方吧。” “大人居然知道这种东西？”戚元良好奇的问。 别说， 有时候王游也觉得自己阅历虽不高，但是见识广啊。 这种在后世早已民平化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知道。 “听说过。” “据说这是南洋来的，但在海外都很受欢迎……我们调查的时候询问到在半个月前沈炼就带人查找过这个门店，但当时并未下令抓人，之后嘛，好像就去了临海镇！” 沈炼的想法自然不会跟王游说，但王游亲自坐镇青州城，明镜司会阶段性的向王游汇报调查的进展情况。 结合时间来看，沈炼就是在离开了东部黑市之后去往临海镇的。 “大人，沈炼是不是因为在黑市上找到了线索，所以才前往临海镇的？” 王游捏着烟叶在鼻子前闻了一下，口中淡淡回答。 “行动，必然是有原因……前往这么远的地方，自然是找到了线索。” 从海外的烟叶就能想到出海。 这沈炼确实有些本事。 当下的王游是得到了答案推过程，自然很流畅，但如果是自己首先查明了烟叶还不一定有沈炼那样的敏锐反应。 郭艾，烟叶，海外…… 大周朝不种植烟草，这些东西自然不会是郭艾自己用的，况且朝廷官员中以琴棋书画为雅士，就算在私底下无非就是那点男癖女癖的爱好而已。 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因此这些应该是作为礼物送给他人。 说明郭艾在很早前就已经做好了出海外逃的准备！ “然后呢，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大人请看这个……” 戚元良之前递上了烟叶，而杜武则是把其他账本和药材记录给到王游。 “放出消息的人据说是城中一个养羊的。按照之前大人的吩咐我们调查了城中所有卖药材的店铺，对所有买祛毒药和止血药的记录都进行了调查，但都不是那个袭击者。可唯独少了城外！” 这是士兵的疏忽。 没想到那个以卖古玩和倒卖外来物品为主的黑市居然也会有药材！ 据那个线人反应，他收到了一个特别的要求，让自己去黑市上买这些东西，然后交给了陌生人。 “给线索的人还在么？”王游打断了对方的话询问。 “就在城中，而且我已经派士兵保护了起来，如果他的说法没错的话，这个陌生人应该跟袭击者是一伙的。可……” “可什么？” 整个屋子里几乎都是王游身边近亲的人。 压根就不需要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说！ “我感觉那个村民有隐瞒。”这是杜武本能的直觉，因为不确定，所以才显得迟疑。 “我估计他也收了钱，但害怕最后连累到自己，所以才半真半假！” 就在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柳淑云说道。 “看我干嘛，本来就是嘛……这样的事经常会有，以前还有同时收了其他帮派然后又收了我们霸刀门银两的人呢。” 柳淑云作为霸刀门的大小姐，经常会在外面走动。 而做买卖嘛， 自然需要有人提供消息。 很多人说是独家的进货渠道，其实都已经告诉多少人了。 贪心就是本性，你还杜绝不了。 估计这个养羊的人也收了刺客的钱，要不然这么贵的药材一般人是买不起的，之后害怕犯人被抓住连累到自己，所以半真半假的举报了消息，并且还要求官府保护自己，以防止对方报复。 真是什么人的钱都赚啊。 “大人，不管怎么说。那刺客应该已经有了休养的时间，但他应该还在城中……箭矢的剧毒没这么容易解除，且会烙下病根，属下愿意再多派人手将对方找出来！” 戚元良主动说道。 对于那次王游被袭击而自己没有在现场，戚元良一直很自责，心中暗自发誓要将对方抓住。 但因为青州城并未下令封城，没有挨家挨户的找，所以进展慢了一些…… 但戚元良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想法。 这段时间对方没有行动，也恰恰说明毒箭威力巨大。 那家伙的伤好不了。 这个时候才是抓住对方最好的时候…… 王游只是点点头。 “对了，大人。还有这一份账本，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数额巨大，所以给带回来了。” 紧接着杜武还递上了另外一份厚厚的账本。 王游打开一看， 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因为是用代号写的。 比如某某冬日末， “口十万，共计得到八百万银！” 简简单单几个字让王游有些摸不着头脑。 八百万银， 这得是什么东西才能有这种价值…… 运送的是什么呀。 口？ 口粮？ 可按照大周朝的正常粮价，一石粮食的价格最多在6~7两银子，稍微贵一点的时候有可能到10，因为上次南境战争就涨到了11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商人愿意冒险向南疆送物资的原因。 看似涨了一点点，可量一大就是一笔不菲的数字呀。 一趟下来可能比全年所有生意都赚钱！ 但这些是怎么做到的？ 王游又仔细翻看了另外的账目， 大部分都是数额巨大，但是不知道到底卖的是些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利润。 简直匪夷所思！ 往前一点， 其中一个字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贡” 几年来，除了自己和娘子外几乎没几个人知晓那件事情。 贡品。 那是自己第一次得到这么多钱，而且在当时很大缓解了县衙的资金压力，但倒卖贡品这种事不能被人知道，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王游心里藏着的秘密。 在看到这个字之后，关注点更多注意在了上面。 多翻看几页， 发现几十年来，这账本上每年都会记录两次‘贡’字。 往前一点，王游突然整个人镇住了。 “怎么了？王兄。” 柳淑云一直盯着王游看， 对方的表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僵直。 好奇心下自己凑近了看…… 上面写着某年某月‘贡’被海盗掠夺，价值一万金。 连翻看账本的手都有反应了。 “你们除了发现这个之外还发现了什么？他是哪里人，有没有打听过。” “回大人，这个我们向周围的商户打听了，虽然对方说青州一带的方言，可那些在了十几年的商户们很早就认识这家人了，据说他们是昱国来的商人！！” 第764章 原来是这样的故事 嘶~ 王游深吸一口气。 贡品。 昱国…… 还有这些账本。 “这些应该是倒卖粮食所得的账本记录。”王游脱口而出。 而周围的一群人都是惊讶的表情。 “可……王兄，这个钱，也……” “太多了是吧。”王游直接把对方想说的话给说了，“没错，如果是在大周朝的话，这个钱的确很难想象，毕竟大周朝兵多粮足，就算遇到了战事，也最多涨个倍数，不会这么十几倍的涨，可如果这是卖到海外呢？” 如果是那些缺粮的国家，十倍，甚至二十倍的价格都可以接受。 所谓白银要在有足够物资的情况下那才是钱，如果没有……拿在手里也不过是一些废弃金属而已。 听了王游的话，周围众人都是惊讶。 似乎合情合理， 每年缺失的五十万石粮食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若不是查总量根本找不到转卖的痕迹。 一开始戚元良还以为是卖到了南疆去。 但如果是卖到了南疆，那两年前闹饥荒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吧。 谁会嫌钱多？ 那种时候拿出来卖最赚钱，可南疆还要转而向大周朝采购。 所以那些粮食应该不是往南走的。 从此，粮食的销路就断了。 可谁也没想到还有一条路子……海外。 风险是大了一点，但这利润！ 看着账本上十倍之余的利润。 也太高了。 而且还不易被明镜司或者督察院察觉，毕竟大周朝的海运本就不发达，大部分海上的贸易都是各大商会以及民间组织起来的，朝廷并没有官商做这类生意。 前期投入大，远不如依靠内部巨大的市场和权力得来得快！ 比如盐商和茶商…… 单单大周朝内部的利润就足以支撑起一个地区的发展了，甚至每年还有不少钱进入国库，这样的生意谁不做呀。 犯不着去赌海上那随时可能的风险。 “原来是这样！” 众人这时候总算明白了那些粮食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也知道为什么郭艾能够顺利出走海外！ 若不是常年就与他们打交道，怎么会有路子逃跑？ “大人……” 杜武和林雪绮的三人同时向王游询问接下来的打算。 片刻的沉思， 王游终于站了起来。 “百里，诸红……” 此刻站在边上，同样愤愤不平的两人抬起头来。 “你们陪我火速回京。” “大人，我也去！”戚元良这次主动提出来。 “军队大量行动容易引起外人注意，你还是军中将领，若白天不在，将士们怎么办？” “这……” 虽说杜武和林雪绮也是将领身份，可戚元良所率领的军队是南境铁卫军，不一定会服从其他将领的号令，而如果派人传令说将军要离开几天，指不定会有多少人知道并传出去呢。 “大人，要不然我也跟你去吧。杜武和戚将军两人平日里都在一块儿，手底下大部分将士都知道他们，即便只有一个人都可以统领全军……我们以最快速度回京，外人绝不会知晓。”林雪绮说道。 众人也没询问原因， 但王大人要回京，自然是有所准备。 其余人只要跟着走就行！ “也罢，那就对外说杜武受伤了，休养几天……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十日后我会传消息给你。” “是，大人！” 各自分配，便不再多言。 ………… 当夜，王游一行人经过乔装，直接以特殊任务的命令，率领着除了戚元良外的所有人返京。 黑路不便行走， 但即使速度再慢，也不能就此停下，耽误行程。 “王兄，你这次回京是找到了线索么？” 王游原本让柳淑云也留在青州城的，可是对方说在青州也没有什么意思，家里面的生意有大哥在打理着。 于是便跟随王游一同前往了京城！ “与其说线索，我更需要的是一份解释。”王游冷眼说道。 夜色的马车行动慢， 周围骑行的几人将王游护在中间。 并且除了平日里的几人之外，队伍中还带上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属下。 一行二十多人全部骑马，为了加快速度。 “解释？”柳淑云不懂。 而王游也没有马上做出解释。 克扣粮食倒卖…… 昱国，刺杀。 还有贡品的事。 这些事情并非最近才发生的，按照账本上的记载，这件事恐怕有十几年时间了，也就是说他在十几年里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如此精妙的部署，若不是因为突然上来了一位同样级别的内阁大臣，恐怕这件事永远不会被发现吧。 春季已步入谷雨时节， 夜晚的气温也不再像之前冬天那么寒冷。 队伍走出青州城后，王游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经过。 正是因为十几年来都在做同样的事，所以过程中偶尔会有失误的事情发生。 之前王游一直以为这些金器是西域来的，就是没想到海外这一层…… 可现在回想一下，若是西域来的贡品，应该早就被人发现了吧。 好歹大周朝这么多西域商人， 就算一传十，十传百。 经历了这么久，也该传到官员耳朵里了。 可那件事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完全没消息。 除了最开始阮心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了情报来追查之外，就没有其他人！ 原来那东西是从另一边来的，而且以王游估计那些贡品恐怕不是给皇上，而是给到他本身，所以失窃了就不再追究了。 至于为什么会到水匪手里! 估计也是海盗们转卖的吧。 大周朝是四境内物资最丰富的地方，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将金银转化为物资。 之前在王游对海盗的了解中就得知，他们这些海上霸王大部分徒有虚名而已，抢到的钱更多的愿意购买大周朝的物资，以及购买周边海域国家的女人。 所以必须把金银销出去。 不知道第几手了，才到了水匪手中…… 而那些水匪凑巧遇到了自己这样一个下定决心剿灭他们的人。 没辙了， 就落到了自己手上。 这么多年了，原来还有这种故事。 难怪之前都没有发现，直到今天才…… 第765章 别动手，自己人 从黑夜到白天…… 赶了一夜路的王游也有些疲惫了。 可摇晃的马车里难以入眠，靠着休息一会儿就被晃醒。 睡不着， 打开布帘看看外面的情况。 “大人，你醒了！”身边的林雪绮一夜未休息，但精神看上去还挺好。 “现在什么时辰？” 对方看看天色。 “过了辰时，快到巳时了。” 还以为时间会更早，没想到已经快到正午了。 “弟兄们应该都累了，你让人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暂时歇会儿，过了正午我们再走。” 一直这么跑也不是办法，就算人不累马儿也累了。 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大概七天左右能够回到京城。 自己并未上报回京的事情，估计进入京城地界，朝廷才会知道吧。 “好勒！大人。” 林雪绮答应下来，并安排了几个看上去昏昏欲睡的属下上前去查看，醒醒神。 “大人……我们走的这条路会近一些，从江州一带北上，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 大概是看到王游一整夜没睡好，状态不好吧。 林雪绮也稍微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此时众人走的路线并不是通常北出北上的路线，而是从东处绕了江州的路线走。 开始一段路或许会长一点，但江州通往京城大道通衢，反倒更快一些…… 而且之所以这么走就是为了避开那些可能存在的危险。 尽管上一个袭击者还在养伤，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呢！ 若是常规路线很容易被人发现， 只能伪装成其他的普通士兵出行，走不一样的路线，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京城。 而自己也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做好部署计划。 毕竟那个人……曾一人之下！ “我没事，这样的情况难道还少么？”王游笑着回答。 换做别人不好说，进入北境的时候自己一行人还曾在暴雪天里行走呢，对比起来中原一带道路宽敞，周围还能看到绿植和山林，已经是非常好的路线了。 “对了，林都尉。” “大人请吩咐!” 想到北境一行，王游突然有个问题。 “之前和我们一起北行的兄弟们，那些战死的人，有没有往家里给抚恤金？” 但凡战斗就一定会有伤亡， 王游也知道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生死就是一句话。 甚至于生病都可能撒手人寰，即便是对普通百姓来说，死亡也是经常能够遇到的事。 可王游不希望当初跟随自己的那些士兵，家里无人养。 “大人体恤将士们！兵部有对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不过按照您的吩咐，冉展大哥曾经多给了一些。” 冉展啊。 “那就好。”王游点点头。 当下的朝廷很缺钱，就算是兵部这样重要的部门，每年的开支也很紧巴……原本按照规定给就行。 可王游还是希望那些阵亡的将士们能够安心上路。 一点私心， 大概也是自己还保留着一点过去价值观的证明吧。 自己的确生活在一个更加黑暗的时代，人如草芥，命若浮萍。 可如果自己真如那些曾经看过的故事一样，逆来顺受，强者为尊…… 那真正的自己。 又是谁？ “大人对将士们关心的事，其实在私底下广为流传，京城卫中一部分士兵还挺羡慕咱们，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加入兵部管辖呢！”林雪绮突然说道。 这话并非夸大， 确实王大人在私底下名声不错。 以前只是才名，跟普通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可王大人能在战争中减少伤亡，并对阵亡将士家属很是关心，肯定会有好名声。 那些将士家乡也会有其他人从军，这些事迹也就一点点传了出来！ 所以在兵部中王大人的威望早已经很高了， 只是还没达到上一任澹台大人那样几十年打仗多胜的神话而已。 可每个人都不同。 王大人是另外一种类型的官…… 这也是自己和杜武愿意追随的人。 “要他们真进来，那才麻烦呢。”王游说道。 闲聊几句，感觉困意全无。 而随着队伍不断向前走， 前方…… 居然听到有打斗的声音。 “慢！！” 为首的百里急忙叫停队伍。 王游身边的一行人急忙靠拢过来，甚至在马背上睡着的柳淑云这时候也惊醒了。 “什么人？！！” “前面怎么了。” 众人看向道路前方。 因为这是官道，走出了城市范围便没有什么村落所在，但偶尔能够在边上看到一些破烂的草屋亭子。 据说这些都是附近山里的村民搭设的，目的是方便自己出行的时候有个歇脚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地标。 看到某个草屋，大概就知道距离城市有多远了！ 而此刻在前方路边，自己刚刚派遣出去的人全部躲在石头背后……依靠马儿挡住视线。 道路中间一把刀插入了一匹倒下马儿的脖子上， 还在喘息， 显然是突然抛过来，躲避不及，正中了。 好在人没事，只是倒了一匹马。 于此同时两边的人各自躲在石头背后与草屋背后不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袭击官军！！” 队伍中有人喊话。 原本王游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一行人的动向，可毕竟是在路途中遇到了，表明官军的身份，最好让对方知难而退。 别闹事。 “大人，好像是些土匪。”林雪绮说到。 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楚。 但明显能够看到草屋后面有一群携带武器的人。 第一反应就是土匪…… 虽然有些怪异，哪个不要命的土匪居然敢在官道上拦路抢劫，要知道这条路京城会有人巡逻。 “官军。你们是哪个军队的？” 嘶~ 这声音虽不大，但在在安静的环境下还是能听清的。 对方居然还能问是哪个军队？ 这…… 土匪还要挑军队下手？ 林雪绮等人看向王游，似乎在等待回复。 “直接说不出来的话就乱箭射死。” 片刻， 站在前面的人重复了王游的话。 “你们是什么人？不出来的话我们就放箭了。” 终于，听到放箭草屋背后的人有动作了。 “别动手，别动手……我们是明镜司。” 啊？！！ 第766章 功亏于溃 阮心竹带着受伤的沈炼一路向北边跑。 几天前， 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杀出来的昱国武士们，一下子把整个队伍全捣乱了。 从四面八方进攻过来，而且还是在深夜里！ 很多江湖人士， 甚至是明镜司成员还在睡梦中就被刺杀了。 临海镇乱作一团，可能还伤及到了平民。 但阮心竹也顾不上这么多，带着身边几个属下扛着师兄向北逃离。 已经没办法在那种环境下组织撤离或者组织反抗了！ 原本是海上的大胜， 大家都放松了警惕，而且当晚还有不少人围炉喝酒，醉倒在海岸边的营地上。 这些人估计再没机会起来了。 袭击太突然…… 阮心竹又没有领导这么多人的能力。 只能护着眼前的人。 没有往东，而是往北，其目的就是避开更多的人。 毕竟明镜司以及那些江湖人士中应该还有不少高手，他们突围的话很可能会往东边跑，去找当地的守备军。 自己北上不易被人察觉！ 这才…… “沈大哥，你没事吧。” 阮心竹没开口，而是靠在树林后边方向的白飘飘先说话了。 没错， 她们几个也跟了上来。 那夜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一行人突围之后就遇上了白飘飘等人。 本能这些人能够再次组织人手反抗的。 可惜各大帮派之间似乎有了间隙，谁也不服谁，明镜司与青帮的人又少，组织不起来。 再加上当时有几个厉害的昱国武士跟了过来， 缠斗之下，好不容易才脱身。 结果一群人就莫名其妙的跑到了一起！ 眼前差不多二十几人。 分别来自各大帮派和青帮，也有一部分是阮心竹随行的明镜司成员。 相互之间谁也叫不动， 唯独青帮还能以大局为重，安抚其余帮会们。 要不然在这里也得打起来！ 而此时的沈炼因为之前与敌人交战过，身上的伤口裂开，此刻正处于虚弱的状态。 明镜司成员随身都会携带着寻伤病的药丸，勉强能够帮助止血而已，否则这会儿的沈炼怕是根本撑不住。 身上的绷带早已经被染了颜色， 渗血， 然后血液又擦了一地的灰尘，再加上这些天汗水浸湿。 已经看不下去了。 可当下众人手中也没有包扎用的绷带，只能勉强撑着！ “我没事，白堂主……你清点一下周围的义士们有没有跟上，千万别让他们掉队了！”沈炼艰难的说道。 如今的自己已经感觉感到晕沉， 是靠着毅力坚持，所以才能撑到现在！ 如果自己没有受伤的话，或许还能站出来带领弟兄们与昱国武士对抗。 可惜！！ 沈炼捏紧了拳头。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自己所有计划和部署，都没了！ 不仅郭艾没有抓到，还引来了一群昱国武士们。 更关键的是让这么多江湖人士和明镜司成员葬送掉了。 多年的经营啊。 一朝功亏于篑！ 闭着眼睛， 此时，比起身上的痛处，沈炼的内心才更加纠结。 自问自己并不是什么坏人，但既是天子官派，自然需要有一定的身份。 沈炼自己也很享受这种‘天下第一神捕’的感觉。 所以这么多年来，无论做事还是说话，自己都尽可能做到公平公正……以一个正派的形象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那天下第一人的方衍，虽然强大。 可终究没有功名在身， 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而自己不仅有第一神捕的称号，同时也是朝廷命官。 在这方面沈炼觉得自己更强！ 所以才会更加注重形象，即便想要更上一层，沈炼也希望能够靠自己的名望和能力走上去。 然而这次…… 就是自己太注重修身了，所以才为了师妹挡下那几刀，为此受伤。 之后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因为受伤而没法参与。 如今各大帮派因为要还自己人情才来帮忙，而明镜司成员因为仰慕自己才愿意追随。 如今…… 沈炼咬紧牙关。 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换做平日的自己，应该站起来给所有人看到希望才对。 而现在只能背靠在大树旁喘息。 “你别假惺惺了！” 终于，这么几天过去了。 那些跟随而来，且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各派人士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先前因为的确欠了明镜司沈炼的人情，同时也畏惧于青帮的威名，逃跑的几天里几乎一言不发。 这会儿又累又饿，前路渺茫。 那些失散的兄弟们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再忍，怎么忍？ 破口大骂起来。 旁边几个其他帮派的人还想要劝说，但这时候越是有人劝，说话的人才越发激动。 “沈大侠，我原先对你很敬重，虽说你是官我是民，但你仁义的名声响彻整个江湖，我徐某自然是钦佩。所以这次才还还你人情，可你遇到的是什么人，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咱们？如果是昱国武士那就不要说是海盗，这样咱们也不至于被打的这么惨。” 说话嘛， 就是捡着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面。 众人被偷袭，损失惨重！ 但总不能说自己弱吧，所以找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对手不清楚， 所以才会被袭击。 要是早知道是昱国武士们，自己有所准备怎么可能会战败，也更不会逃跑。 变成今天这么狼狈！ “沈大侠，你隐瞒了这些事情，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似乎是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里话，刚才想要阻拦的人此刻也不再拦了。 甚至白飘飘也没有反驳， 因为自己也想知道，沈大哥是不是提前就知晓了，还是说被打了措手不及？ 嘶~ 深呼吸。 沈炼不知如何开口。 这件事的确是自己失误，没想到昱国身上。 其实在昱国武士出现之后， 这些天里沈炼仔细回忆案件经过，似乎找到了另外一条路。 然而现在怎么说？ 对不住了，自己失误么？ 并且因为受伤了，所以没能够带领大伙儿反杀回去？ 无论说出的是哪一句，自己的内心都承受不住。 那个天下第一神捕，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错误。 没开口，只任由对方说。 而这时候从另一边回来的阮心竹恰好听到了，主动站出来。 “谁能保证自己永远是对的？难道就不允许别人出错？这次的案情这么复杂，谁能不犯错呢。” 转头看向沈炼， 阮心竹知道自己这位师兄的自尊心。 平和的说了一句。 “师兄，我已经派人到下面找帮手了，下面是官道，路过的应该有会商人，我们可以求助他们先给些吃的。” 第767章 得救了 “大人，你不过去看看？” 林雪绮在王游旁边说道。 摆手， “算了，沈炼以前多自傲的一个人啊，你现在过去他恐怕会更难看。”王游瞟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群说道。 这运气。 要说好，还是不好！ 没想到自己绕了一条路走，还是遇到了明镜司他们。 而且更没想到的是明镜司居然败得这么惨。 沈炼重伤，只有阮心竹以及身边几个亲信带着他逃到这里……甚至一同过去的江湖各大帮派也惨遭重创。 “大人心善了！那沈炼之前不是很嚣张么，对我们一直看不上。哼，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还怕人说？” 王游没兴趣，但不代表林雪绮等人没兴趣。 之前那些躲在茅草屋背后的的确是明镜司，林雪绮等人还挺好奇，为什么明镜司会出现在这里！ 简单了解了他们的经过， 众人的表情都是难以置信。 当然， 在这帮人呼唤出沈炼之后，一直憋着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 堂堂明镜司南镇抚使，有一天也会这么凄惨啊。 王游听着林雪绮的语气， “怎么，你还有人前显圣的癖好！” 林雪绮瞥了那边一眼。 “反正看他不顺眼。” 错过这次，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压一压那沈炼的傲慢气焰，谁不想呢。 “我不方便，你要去就去吧。”王游随口说。 自己并非不懂这种打脸时刻…… 人前显圣装一波嘛。 那些小说里不都这么写么。 但类似的情况多了，王游慢慢不太喜欢这种风格了。 可能是地位不同了吧。 高处不胜寒…… 每天都跳出来显摆一下，没有多大意义。 若是想要，每天三跪九磕的人多得都要排队。 现在的王游反倒希望自己能低调一些，可又每次都没法真正低调。 张扬容易，想要隐藏就非常困难了。 真是羡慕那些藏得住半辈子的人啊。 一招出手，就是惊天动地！ ………… 似乎得到了王游的允许，林雪绮还真就走了过去。 人家王大人是六部尚书，朝廷最上流的官员之一，当然要有修养了。但自己不一样嘛。 我没修养！ 看到林雪绮过去，甚至连百里等人也跟了过去。 而此刻，已经从山上下来的沈炼等人终于得到了王游带来的补给…… 不仅能吃上东西了，身上的衣服，脏掉的绷带都能够重新换药了。 阮心竹看着走过来的几人。 “林都尉……这次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们不知道还要在山里待多久。” 在开口感谢的时候，就连阮心竹都觉得有点为难。 主要之前的时候自己明明看不上对方。 林雪绮是江湖出身没错， 可在短短一年半之内居然就直接成为了都尉，而且是兵部尚书身边的亲卫队。 这种一步登天的感觉，对于自己这些一步一脚印走出来的人，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而且不止是她。 包括他们的主子王游在内…… 一群人都是在短时间内直接跨越了几个阶层走到高级别的一类。 多少人羡慕啊。 虽说都尉在武官中并不高，可能不如自己。 但因为亲近兵部尚书，这级别可能直接到达顶端……估计那些宣威将军，中郎将等见到她都要客客气气的。 同样为官，见到这种依靠别人一步登天的人，怎么会有好脸色呢。 可偏偏当下…… 自己着实没什么脾气。 “谢谢就不用了，难得见到沈大人也会受伤，你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高手才变成这样的。”林雪绮代表百里等人发言了。 再看看周围， 除了明镜司之外还有一些江湖人士也在。 不过他们倒是很安分！ 估计是官民之间的隔阂吧，他们也不想跟自己这边说话。 但东西还是吃了。 “师兄是为了保护大伙儿才受伤的，也是我们疏忽。”阮心竹自然是站出来维护。 “噢，保护大家呀。沈大人还是这么为部下着想啊。” 这话中每一句都带着刺， 为部下着想， 要是真为部下着想，怎么可能就带着这么几个人回来？ “你……” 阮心竹还想反驳。 可话才出口就被沈炼打住了。 “这是沈某的过错，若不是我，大家也不会遭到这样的损失。能带我去见见尚书大人么，我还要当面感谢他。” 还得是南镇抚使。 这话一出，林雪绮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嘲笑了。 对方都承认了，还笑什么。 难怪大人不想过来。 看来能够登上这种位置的人，不能小看啊。 “大人在那边休息，沈大人自便吧。”简单说。 而随着沈炼起身， 一群江湖人士也跟着起来。 “我们也要去谢谢尚书大人！！” 江湖人士看不上那些地方县官，但尚书大人就另说了， 地位太高了，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今天还受了恩惠，自然要去感谢。 …… 片刻， 王游还在跟杜武闲聊着明镜司的事情。 转头就看到一群人走了过来。 身边一众护卫突然起身站在两侧， “且慢。” 王游让众人别紧张，应该不是坏事。 毕竟为首的人还是沈炼呢！ 看着绷带都绑到了脖子处的沈炼，遥想当初对方意气风发，一把佩刀谁都不惧的时候…… 感慨啊。 “明镜司南镇抚使沈炼，见过尚书大人。” “在下鸿门江自在，” “韩山派左助……” “青帮白飘飘……” “拜见尚书大人！！” 除了沈炼之外，另外的人应该就是所谓的江湖各大帮派了。 呃…… 怎么说呢。 王游的确见过不少江湖人士了。 早就没幻想了，但眼下见到这帮人，有点…… 看着眼前一个个不修边幅的江湖大侠们。 什么八字眉，蒜头鼻，眯缝眼都有。 除了几个稍微长得还不错外，其他的，一言难尽。 这么一对比下来，百里诸红以及杜武和林雪绮，简直就是风度翩翩，器宇不凡呀。 也罢。 谁说江湖大侠一定要多英俊， 不过是星斗小民一厢情愿罢了。 “诸位不必多礼，起来吧。”王游抬手，示意众人可以起来了。 与此同时沈炼则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 第768章 什么样的人 沈炼等人的出现并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但对方既然跑到了这边，那肯定会遇上的！ 就算不是自己而是遇到了路过的商队，或者农夫……这么多人，也只能把他们带到江州一带才做打算。 而各大门派也希望通过江州的关系网，打听自己那些失散的兄弟们。 毕竟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被杀了。 应该还有很多人跟自己这边一样， 朝着某个方向逃离，所以暂时失去了消息。 如果可以的话，到了江州城之后众人还会跟自己的帮会取得联系，大家一同去寻找其他人。 至于那些昱国武士！ 王游在所有人面前承诺过…… 天下是大周的天下，自然不会允许他国乱来。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昱国居然敢直接向大周朝发难！ 就不怕天威？ 就在众人还在吃东西补充体力的时候，王游已经飞鸽传书前往青州，希望戚元良带着青州城以及铁卫军各部，再联络当地的衙门大力搜捕这群人。 估计这件事会马上传到朝廷去…… 而朝中大臣也会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那就得快点赶往京城了！ 短暂的休息后队伍加快前行的步伐。 而这次各大帮派也跟在后面。 沈炼不想与王游并行，且在地位上对方也不能跟着并行。 所以选择走在后面，与各大帮派一起…… 在潜行之前，还特意找到了王游。 “尚书大人为什么突然要前往京城？” 虽说沈炼这次的抓捕行动失败了。 但他的方向是没错的，并且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定郭艾就是前往了东海，从某些方面来讲，他的确当得起神捕的称号。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在被海盗袭击的时候自己第一反应就是海盗，所以才把最终的目标定位错了。 或者说…… 他压根也没想到，一直以来几乎作为属国存在的昱国，居然会接纳一个逃官。 还是大周朝陛下亲自点名要捉拿的犯人！ 至于那些昱国武士，或许并不代表昱国的朝廷，在行动之前应该早就跟朝廷撇清关系。 他们仅仅是江湖势力。 可要说没有当地朝廷的指示，沈炼是不信的。 冷静下来之后，再把事情重新梳理一遍。 敏锐的沈炼，似乎也发现了问题！ 能够跟昱国朝廷有关系，并且还能够安全把郭艾送到海外的人，必定是朝中权贵。 甚至可能是数一数二的权势者。 离开京城的四皇子？ 远在西部一直没有什么消息的文宣王？ 还是说。 就在朝堂之上！ 如今，王游又要赶着回去。 “有些事情我要去确认一下。”王游简单说道。 都是聪明人， 其实一句话就能点醒。 “那……尚书大人是有线索了？” 尽管王游救了自己一命，心中是有感激的，可在对方说出这几句的时候，还是会有失落感。 甚至有点不服输的劲的涌动！ 没记错的话王游作为大后方的总指挥，一直坐镇青州吧。 因为青州需要人来压制周边的府衙，让整个青州进入正常的生产状态。 那王游几乎是走不开的， 可他居然能够凭借那些半真半假的线索， 在完全不出府衙的情况下摸清幕后人！ 这是何种能力。 沈炼的自知王游能力强，但应该只是在他官僚以及学术上吧，怎么连这方面都如此恐怖。 “有想法，但我还不肯定。”王游看着对方的表情说。 刚才一闪而过的神色，就知道沈炼有想法了。 随意了， 半真半假，让对方去猜吧。 若是想找点安慰的话，那就当自己没找到线索吧。 “下官明白了，到了路口我会转到江州，以江州的明镜司据点派遣其他人一同帮助临海镇，同时也会向陛下说明这段时间的情况。” “嗯。” 王游点头。 如今的明镜司几乎直属于新帝周弈北麾下。 这也是为什么沈炼敢挑战那位代理总指挥使地位的原因。 一步之遥，又隔山川…… 有时候就是看在眼前了，你却永远达不到。 望着对方离开。 后面走来的林雪绮还是一脸嘲笑的表情。 “原来大人才懂得如何拿捏这些人。” “噢，这话从何说起？”王游笑着问。 “我原先还想数落一下这位自傲的南镇抚使，可对方根本不放心上，可大人几句话却比直接数落他还好看！” 看到沈炼离开时的表情，林雪绮别提多痛快了。 王游无奈摇头。 “看人你得了解他要做什么，所以才会害怕什么。有的人不怕失败，有的笑里藏刀……你若不了解他的需求，就永远找不到他怕什么，这点你要跟杜武学一学。” 抬头看前。 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杜武还回头指了指自己！ 结果被林雪绮瞪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现在人变多了，后面可能会慢下来。如果他们影响了我们的速度，就留下一点干粮给他们，咱们还是以回京为主。” “是，大人！” 回到正题，王游首要任务依旧是快速回京。 “还有……让弟兄们注意警戒，别出什么意外了，如果可以的话多与青州和江州的人联络，让他们加强周边村镇的戒备，说不好会有追杀他们的人跟过来。” 既然敢直接袭击临海镇，甚至都不惧怕大周朝的军事。 那说明对方也不会待在一个地方太久， 打完就走， 或者藏起来，以及返回去。 就怕有人跟着过来了！ “我明白了，大人。”林雪绮答应下来。 ………… 而此时身后的不远处， 一群江湖大侠们正跟着王游的军队前行。 自然是不敢走在尚书大人前面，所以就只好看着跟随…… 同路嘛， 绕不开的。 但刚刚见到了尚书大人之后，一部分江湖帮派中，有了点别的想法。 “白堂主，白堂主！” 逃跑中已经好长时间没打理自己了，头发显得蓬乱。 但精神还在啊。 “江门主，有何事？” 白飘飘看着眼前走过来的两人，正是那夜里自己遇到并承诺给他们补偿的两人。 “欸，白堂主应该之前也没有见过兵部尚书王大人吧。” 白飘飘莫名的摇摇头。 自己的确没见过。 刚才见到的时候确实也有一丝惊讶。 兵部尚书原来这么年轻。 他就是那位武梦秋的丈夫啊！！ “我们之前都没见过……还以为这么高的官员是那种老头子呢，但尚书大人好像挺开明的。白堂主，之前的事情我们的确也有错，但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计较了。” 白飘飘点头，不知道这两人要说些什么。 “你说，咱们能不能够与尚书大人搞好关系，直接效忠对方，为大人办事呢！” 第769章 你想，人家还不肯 白飘飘鄙夷的看了对方一眼。 嘴上虽然没说，但心底里已经把对方吐槽了个遍。 就这些帮派。 去高攀？ 人家手底下多少兵马你知道么！ “你们想要去的话，可以去试试。”白飘飘淡淡说。 “白堂主难道不去么？白堂主……老实说，我们大伙儿对青帮这些年的帮助自然是感激，在青江一带，青帮说一不二，深得民心。” 两人先是对白飘飘所在的青帮一顿吹捧。 吹捧过后，当然要反转。 “不过……这次青州城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咱们江湖帮派终究不如那些被赋予国教之流的大宗门，一旦官府一纸批文，根本连还口的余地都没有。” 苦口婆心，深入劝导。 其实小一点的江湖帮派确实有自己的无奈。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言不合就打，打不过就跑。 痛快啊！ 但终究是不入流的角色。 你要是个名人倒好，就算当地官府也得礼让你三分……再不济有钱也行，这样朋友比较多，混得也自在。 可惜， 要钱要名都需要有实力，没实力找谁？ 只能找靠山了！ 尽管喝酒的时候自己比皇帝都大，可如果皇帝真出现在眼前了，千百年来的阶级观念深入骨髓，到时候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圣人面前，普通人哪怕是多看一眼都是恩赐啊。 当然了，皇帝肯定是见不着了，可能够见到这么高位的官员，若不努力一下，以后可要后悔一生！ “白堂主难道就没想过？” “尚书大人势力在南北的军队中，我青帮主要是在青江一带活动，并无多少联系。” “欸，白堂主这么说就不对了。都说官场如戏，那些个地方官油子怎么敢跟这么大的官员叫板，但凡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供着你都来不及呢，你想想南境那武家镖行！” 近些年来，武家镖行可谓是江湖一大热门话题了。 原本只是一个边境的镖行而已，就算在当地有名，到了其他地方也不见得有人多看几眼。 可自找到了一个尚书女婿， 这武家简直就成了南境的小霸王了！ 各地官员哪个敢招惹。 “虽说成不了武家那样，但咱们跟着尚书大人也不会太差。” 白飘飘听着这两人的话题，更觉得奇怪。 “那你们就去啊，要不然等会儿有人比你们快！” 两人对视了一眼，笑着说。 “这不是希望白堂主引荐一下嘛，我听说您跟那位武家小姐还有一面之缘？您为我们引荐比我们自己去了要好不少。” “你们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我没见过武梦秋！”白飘飘直接否定。 “不是……那……” 说话的两男子没想到白飘飘会这么回答，甚至还觉得对方在赌气。 可回想一下，除了那天晚上对她说话重了一点外，其余时候没问题啊。 而且两人的帮会一直都很听青帮的吩咐…… 这次也应邀而来啊。 还损失不少兄弟呢！ “白堂主这话……” “我真的不认识武梦秋，我当年的确放话想要跟她切磋一下，可我没有见过本人，就这些。”白飘飘平淡的说道。 终于知道这两人来找自己为什么了，居然还想要自己引荐。 懒得搭理。 干脆直接走开。 另一边，大概是听到了武梦秋的名字。 百里稍稍靠近了这边…… 两人瞧见是百里过来了，再次有了主意。 “白少侠，白少侠……听说你是朝天宗的门人？” “是啊。” “哎呀，我们可一直仰慕朝天宗，只恨没有机会前往拜访，终于在有生之年遇到了宗门之人，幸会，幸会啊。” ………… 一个小插曲并未影响整体的形成。 而王游则希望速度更快一点，最好就是快马加鞭。 沈炼等人的出现不仅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反倒是拖累了速度。 毕竟自己这一行人都是乘骑出来的， 他们步行。 开始那会儿马儿慢走，他们还能跟上。 可现在骏马依旧有体力，但那些人就已经跟不上了，回看马车背后。 几乎都已经瞧不见后面跟随的人影！ “那些人还在后面么？”不放心，于是朝着马车窗户边缘问了一句。 “啊，大人。您刚才说什么？”林雪绮凑近一点听。 车辙响了一整天，走在附近的人耳朵早就鸣了，王游再重复一遍对方才能听到。 “他们啊，还在后面呢，大概上跟不上了！” 果然， 这体力不行啊。 换做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这点路程不至于会掉队。 当然了，军队是有军纪。 而那些江湖人士比较散漫，没必要强行跟上。 “你派人往后面传话，让百里别管他们了，或者直接与沈炼说我要提前到京城，我们直接走。” “好的，大人！” 正准备要去报信，林雪绮看看天色。 此时已经是傍晚， 为了赶路，队伍一刻也没有停下。 就算是吃东西，也是骑着马儿啃干粮不会停，但马上到夜晚了，林雪绮还是希望能够找个地方给马儿休息一下。 就算人不累，马儿也会累。 补充一晚，明天一整天同样可以不停歇！ “再走一段吧，前面派出去的人回来没有？” “还没有……我想应该没事，毕竟我们都走出这么远了，大人。” 王游一直担心会有人追着沈炼等人过来。 若是几个杀手就算了，自己这里的人还能对付，就怕对方把道路堵住。 让所有人都走不了！ “这话可不兴说……以后不要在未知的时候作保证。” 谁知道会不会出事呢。 “是。” 答应下来。 正好，前方听到有马儿奔跑的声音。 是前去探路的柳淑云等人回来了。 这丫头几乎坐不住，于是被王游安排去前面探路了。 这不，刚好回来。 “王兄，王兄……我在前面发现一个好地方，可以直接看到江州城外山顶的佛塔，地方很大，我们今晚就在那里扎营吧。”柳淑云把面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这么快就到江州了！ 看来自己的行动还是挺快的，就希望不要出事就好。 第770章 因为有他在 夜晚。 安营扎寨…… 沈炼的明镜司以及那些随行的江湖人士也在入夜前赶到了王游的营帐附近。 由于这边的逃跑的人，自然不会带什么辎重行李，就是燃起几团篝火，然后一行人围坐。 对面就是军队的帐篷。 “师兄，这王大人怎么跑这么快，好像有意甩掉我们一样。” 一路上阮心竹就发现了。 王游的车队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感觉。 甚至都没有想要等一等众人的想法，从发车开始就一直往前走。 在最初的时候众人还能跟上，毕竟都是跑江湖的人嘛，可随着体力不支，队伍就被甩得远远的，就连对方垫后的成员也都冲上前去。 因为自己这一行人没有依仗， 再加上对方的队伍就在前面，所以一直赶着要跟上他们。 直到快入夜了，才终于瞧见他们的营地！ “王游准备快速进京！”沈炼简单的回答。 白天与王游短暂的对话中沈炼便知晓了王游的打算，大概对方心中已经有目标了。 只是不愿意跟自己说，所以才急着要回去验证。 这一路上沈炼也在思考那个人到底是谁， 能够有这么大的势力，还能够请得动昱国出手的，绝不是小人物。 “这么说他知道目标是谁了？”阮心竹惊讶的问。 之前还不太确定， 可随着这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后知后觉，阮心竹也该有想法了。 否则这千户的位置可就白干了！ “应该……” 沈炼皱起眉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王游这个人想法太多，很难猜。 从最初遇到对方，直到现在……自己一直都看不透他。 明明是个寒窗苦读的书生，可做事的风格宛如那些从小耳濡目染，在权贵世家长大的一样。 一部分想法连自己都看不懂。 “我现在能够想到的人有三个，或许王游想的也是这三人之一。” “三个？” 阮心竹本想细问的。 可附近的环境外人太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片刻， 白飘飘带着一些烤过的山果递过来。 “给沈大哥。” “多谢白堂主！” 沈炼重伤未愈，原本应该吃些更好的，奈何在外面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要不是隔壁有兵部的营帐，自己这一行人恐怕要去采摘野果都困难……因为谁也不相信谁，一旦离开就怕他们不回来了。 眼下有王尚书和他的属下在隔壁，众人最好的栖息地就是附近，没得跑。 “沈大哥伤还未愈，但眼下也只有这些了。” 白天在对面的施舍下吃了一点东西， 傍晚的时候还有人去要，结果被对面的士兵嘲笑了一番，只能去山林里采摘些野果回来。 “无妨，过了明天我们应该就到江州城了，那边有我认识的官员，如果顺利的话我会让当地官府给予大伙一些盘缠，好让他们自行回去。” 明镜司在各州郡都有些面子。 尽管在曹太傅过世之后明镜司的权力没有之前那么大了，甚至大部分富裕州郡的知府对明镜司也开始爱搭不理。 但简单的交流没问题。 毕竟他们也怕…… 怕明镜司就盯着他做事。 谁能保证自己手底下完全干净呢，就算干净，那些凭借自己名誉在外获得利益的亲戚呢。 只要你肯找，都能找到说辞！ 为了不引起朝廷的关注，至少保持基本的友好。 “只怕他们现在看不上那点盘缠了。”白飘飘有意识的向后瞟了一眼。 没错， 今天白天跟自己闲聊，想要进入王尚书手底下做事的那些帮派，现在还在努力呢。 只可惜他们连中间的这条路都过不去。 对面用一句：尚书大人已经休息了，且没空见各位为借口，直接赶回来。 看现在的模样，似乎还没放弃呢！ “他们……还真以为兵部会要他们啊。”阮心竹冷笑一声。 自己一方好歹也是官， 而师兄更是朝中的从四品官员。 虽说实权可能不如地方的知府，可官位比他们还高一级呢，这边不愿意来说话，跑对面倒是很勤快。 “欸，师妹别这么说。人各有志嘛，再说王游确实不会收他们，因为没有意义。” 已经是掌管着四境兵马了，就不会跟江湖人士有关系，更不可能在自己面前收了这些门客。 他王游进入官场不过两三年的时间， 哪敢这样啊。 “师兄说的是……那师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眼下，摆在两人面前的问题这么多。 要尽快联络上其他的明镜司成员，看看在临海镇的损失情况，其次就是捉拿郭艾的事。 “到了江州后我们即刻上书陛下，说明当下的情况……陛下或许会不高兴而责怪我们，可另一方面他也会想到是朝廷内部出了问题。” “那陛下会处罚我们？”阮心竹追问。 关于这方面，沈炼还是有保险的。 摇头， 然后看向对面的营帐。 “或许会骂上几句，郑指挥使可能都会被牵连到，但大抵无碍。因为王游上京了！” 虽不想承认，但王游上京对自己也有帮助。 他作为青州的总负责人，自然会说明当下的情况，也会为自己这边洗脱一下罪责。 因为自己有罪，他作为总负责人终是脸上无光！ 只要他开口了，陛下嘴上骂几句，就不会再追责了。 捏紧拳头， 心有不甘。 自己之所以会这么想，其实心底里就已经承认了王游对于当朝的重要性，甚至在整个朝堂上的地位。 此案虽然重要，可王游作出了解释之后，相较之下陛下就不会深究追责了。 因为新政更重要…… 而且别忘了，最近其他地区还有另外的案情呢。 还是自己登不上那个位置， 否则也不至于对上面的情况完全不了解。 酿成大错！ 深呼吸…… 阮心竹等人似乎看出了沈炼的心情，于是让对方先休息吧。 等到明日再说。 ………… 官道上几团篝火，从明亮到渐渐熄灭。 第二天一早， 柳淑云揉着眼睛走出帐篷外，正准备到隔壁不远的山泉水流下的地方洗洗脸。 迷糊中，却见到有个人影站在了道路远方！ 嘶~ 第771章 昱国剑圣 谁！ 柳淑云急忙揉揉眼睛，再次看向道路前面的人。 他就站在那儿不动！ 一步也不动。 山间的清晨，还残留着晨雾，但对方手中那柄长刀让柳淑云顿时瞪大眼睛。 “快醒醒，快醒醒……王兄，王兄！！” ………… 众人看向面前拦住去路的人。 那一身装扮很是怪异，看上去像个江湖散人，但干净的着装和整齐的发束又感觉像是某个大家族麾下的护卫。 “你是什么人？为何拦路。” 杜武走上前喊话，手中一直警惕的握着自己的佩刀。 不知为什么，自己站在对方面前本能的感觉到一丝危险！ 尽管对方不说话，就这么站着， 杜武已然感觉到了不安。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那是遇到了高手才会有的紧张感！ “等人。”对方终于开口了。 但也只是两个字。 相隔这么远，王游甚至都能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感觉就好像在耳边说话一样，而且声线与自己遇到的当地居民不同。 嘶~ “这是怎么回事？” “王兄，情况不太好。这人的内功很厉害。”旁边的柳淑云解释道。 王游突然回想起当初与‘王秋月’对话的场景，那会儿对方站在房顶说话，自己确实听得很清晰，一种中气十足的感觉。 “这么说他是个高手？” “反正我们比不上！”柳淑云也久违的出现皱眉的表情。 此刻， 从隔壁路边走过来的沈炼以及其他江湖人士也过来了。 其他人靠近不了自己，但作为明镜司的沈炼和阮心竹可以近距离说话。 “尚书大人。”沈炼礼貌的问候。 “沈大人……前面的人有头绪么？”王游说。 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人站在前面挡路，而且那句‘等人’又是怎么回事，等谁。 这里有谁值得他等？ “看打扮是昱国武士，或许是追兵。”沈炼解释说。 从临海镇跑出来之后众人也在担心是否有追兵追来，一两个那就无所谓，就怕对方也是整个小队的追过来，因此逃离的时候几乎一刻不停。 没想到居然还是追过来了。 就一个人？ “那就是昱国武士？！！” 王游在京城的时候偶尔见过几个昱国人，因为居住的地方距离礼部的公馆比较近，之前还有一些外来使节想要拜访自己。 但被拒之门外之后就少了。 大概觉得不是军事上的合作，犯不着跟大周朝的兵部高官见面吧。 但昱国是见过的。 就长相来看与大周朝其实也分不清，无非是盘发的方式不同，然后穿着…… 眼前这位穿着也跟寻常剑客差不多，是口音暴露了来历。 “该死的，这帮人怎么会追到这边来。”阮心竹怒视着前方的人。 那夜的袭击已经让明镜司遭到不小的损失…… 可见的未来， 无论是兵部还是地方军，估计都会以那天晚上的事来嘲笑明镜司吧。 毕竟整个大周朝个人战力的开支，以明镜司为最高。 这样的人配置居然没挡住昱国武士的袭击！ 不管是不是意外，说出去都是丢人。 心中早就憋着火了， 对方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或许不是追过来的，而是一直等在附近的人。” 众人看向前方。 对方还是不说话，甚至连握紧武器的动作都没有，可那股气势就是压得这边的人一个都不敢上前。 …… “不知阁下在等什么人？我们是执行任务路过的官军，阁下若没有别的事，还请让开路来，不要妨碍了公务。” 杜武难以有一天会以如此严肃的方式说话。 甚至话语中还假意用朝廷的身份让对方让开。 仅仅一个照面，杜武便明白。 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甚至对方的气场比百里等人还要强，这种人为何会突然出来。 终于， 在杜武说完之后，那人还是抬头了。 没有表情，而晨雾中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之前是他们，现在你们也在列。” 依旧是最简短的话，可明显是朝着众人来的。 一瞬间，百里和诸红…… 以及那些个江湖人士也走到了前面。 “喂，我听得出你的口音。你是昱国人……你就是那群袭击我们的昱国武士之一？”一个江湖大侠吼声说。 加上王游带来的士兵们。 身后百来号人，的确给了不少的勇气，站出来说话都挺直了腰板。 而对方依旧是平淡且低沉的声音。 “我收到的消息，只是让你们没法北上……其他的，不知。”说完，身体下沉，作出一副要拔刀的姿势。 百里等人瞬间作出了反馈，全部拔出武器。 “阁下的意思是，要将我们留下？” “死人就能留下！” 话音刚落，诸红和百里一左一右率先发起攻击。 还是完美配合的剑招， 一人冲前，另一人就绕后……仿佛锁定了目标一样。 诸红一剑袭来，却被对方轻松挡掉。 反击， 只见对方长刀落下。 那剑锋根本不敢挡……双脚在地上画了大半个圈。 回头一看，剑锋所指就连两旁的竹林都有斩断！！ 没给诸红惊讶的时间，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臂衣服上出现了血痕。 什么时候伤到的！！ 好快的刀。 再见对方刀起…… 好在这次没有斩下而是被身后袭来的百里挡住了。 飞剑祭出，另一柄握在手中…… 一左一右代替了诸红刚才的位置。 可即便这样百里也没能破掉对方的防御。 以昱国武士为中心，三步之内仿佛都是他抵挡的屏障，无论自己的剑招如何刁钻，都没办法前进哪怕一寸。 反手的时候百里双手去挡，可对方的气势宛如千斤巨石一般，根本挡不住。 一刀下去，手臂和大腿上都出现了伤口，自己更是被推到了十步之外！！ 怎么会如此强悍…… 远处的王游在观战，自己的确见过不少大侠打斗，其中大部分都是比试招式和技巧，可是到了一定级别之后，技巧是弥补不了实力上的差距。 一颗石子都能干掉十几个人，那是巨大的实力差距啊。 “我想起来了，他是昱国剑圣，我听说过这个人！！” 人群中有人喊话说。 第772章 第一人 昱国剑圣？ 王游听着周围人的介绍。 怎么会引来这么大一头狼！ 看来对方已经下血本了，这次恐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王兄，你有什么对策么？”靠近自己的柳淑云在旁边说道。 昱国剑圣。 这是何等的实力啊。 就算自己这群人一起上，也不见得能够获胜。 而对方似乎还自信满满的样子！ 难怪不敢偷袭，就一直站着……等待着众人自己送上门。 王游看了小丫头一眼。 对策。 对付高手的对策自己当然有，但也没想过对手会有这么高级别啊，自己这点人……还在如此狭小的道路上遇到，不知道能不能有把握。 “沈大人，你对江湖势力了解颇深，这个昱国剑圣很强？” 大敌当前，王游也需要借助一下明镜司的力量。 “只有名号，但从未听说他在大周朝与谁动武过！”沈炼皱眉说道。 估计也没想到昱国剑圣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看对方的架势是要将自己这行人全部解决掉。 这样的人怎么会甘愿听从吩咐？ 难不成真是那几位人叫过来的？ 在沈炼心中一直都有三个当朝最高权力的人选，而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除了他们外，谁能叫动昱国剑圣。 “管他什么剑圣不剑圣的，大伙一起上……我不信他一个昱国人还能将咱们全部打倒不成？”各大帮派中有人大声喊道。 一直以来武学高低都是以大周朝为尊。 在大部分人眼中，只有大周朝的武学才是正统的强者。 不说那朝天宗的老天师或者方衍，就说其他门派，甚至是魔教高手，大抵上也是大周朝的一部分，只不过地区不一样而已。 小小一个昱国剑圣， 能有多少能耐？！！ “没错，大家一起上……看他怎么守。” 眼见最先冲上去的百里和诸红讨不到一点便宜，甚至诸红还被对方简单一刀就挂了伤。 如此实力，要是一个个上肯定不是对手。 只能群攻了！ 随着有人一声令下，在叫喊声的加持下。 江湖各派高手齐刷刷冲向对方， 这么多人在内，让守在背后的杜武等人都忍不住出手。 此时不出手，只怕更难对付！ 杜武带着几个亲卫兵冲上前，在其余江湖人士的掩护之下选择从侧翼攻击。 然而，那昱国剑圣再次躬身握刀。 十步，五步…… 三步…… 瞬间出手，刚猛的剑刃直接拦腰斩断跳上来的一排人。 甚至连用武器挡住都没用，连带着武器一同被斩断…… 鲜血四溅， 如同污水一样，遮蔽了后来人的眼睛。 就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都来不及思考， 眼见第二刀又来了。 这次怕了，一群江湖人士直接往侧边跑， 可一旦让出了地方，另外的人就要受苦…… 杜武没料到这群人连一招都接不住，那昱国剑圣的攻击直接朝着自己而来。 猛烈的剑气横扫，连带着地上的尘土朝着自己而来。 不躲， 所有人将武器横刀立在跟前。 耳边有甲胄掉落的声音， 杜武侧脸看去，自己左臂位置处已经被完全剥开了，露出光膀的手臂。 心中大为震惊，这要不是穿着护甲的话，这一刀下去自己不就断臂了么！！ 昱国剑圣。 瞪大眼睛看向对方。 顶级的战力与普通人果然有很大的差距…… 然而，同样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第三刀已经袭来。 “杜都尉，小心。” 一个士兵快速顶开了杜武所谓的位置，自己用刀正面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比起毫无防备的江湖人士，精兵的防御显然更好，没有被拦腰斩下……可那种级别的剑锋依旧把人震飞出几米远，一口鲜血吐出直接昏死过去。 “兄弟！！” “先别管这些，杜武。百里……” 这么多人都抵不过，让后方看着的林雪绮也紧张起来，干脆直接冲了上来。 就好比当初遇到‘主上’一样，一流的实力是自己这些人根本扛不住的。 只能智取，或者以人数消耗对方。 明镜司的阮心竹以及其余的几个明镜司成员一同赶到面前。 几乎全方位的将对方团团围住！ “看来阁下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了，但我们这么多人，就算阁下被称为剑圣也不见得能够毫发无伤吧。”没有胜算，只能借助言语来找破绽。 围， 但不敢上！ 从刚才战斗到现在对方几乎没有移动过一步，甚至没有人能够靠近他三步之内。 在那个范围仿佛永远是个禁区。 “人多，就一定赢？” 被称为昱国剑圣的人话不多，但每次说话总能让周围的人感到不适。 这种从容的自大， 就好像有万全的胜算一样！ …… 而此刻在后方的王游也担心起来。 召集身边所有的护卫，重新排列出之前寺庙遇袭时所列出的箭雨阵。 上毒，上药…… 可惜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带上火油，否则都一并用上。 “柳兄。对付这样的高手用上之前的办法可行么？”王游心里没底，向柳淑云询问。 “我也不知道，我没遇过昱国剑圣！！” 小丫头也很少见到这么强劲的对手， 连这种人都派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人啊。 “王兄，要不然等会儿他们上的时候用剑阵做掩护，我带你跑吧，跑到山林里对方不一定能够追上。” 柳丫头平日虽喜欢开玩笑，但关键时候还是能分清主次。 所有人要保护的都是王兄，所以王兄不能有事。 “没用的，这种高手你一旦跑了就会成为攻击的目标。”因为受伤而无法参战的沈炼紧张的说道。 转头，看向王游。 “只能拼死一战了，王大人！” 有些时候能跑，有些时候不能跑。 一旦王游跑了，那士兵战斗意志下降，恐怕连一丁点儿机会都没有。 至少现在还不是完全没机会！！ 眼看着前方众人围攻下，那昱国剑圣依旧游刃有余，并且还是近不了他的身…… 众人被迫散开。 “让开！！” 号令声一响，王游的箭雨部队准备就绪。 齐射， “这就是你的后手？”对面的人发出嘲笑。 终于，昱国剑圣动了起来。 不是跑，而是直接朝着王游的方向冲过来。 迎着箭雨， 挥刀的速度突然变得极快， 居然将所有箭矢都挡下了，并且剑指王游所在…… 刀闪，就是一刹那的事。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竹林的周围回响着另一个声音…… 王游只感觉什么东西推了自己一下， 一把剑挡在面前…… 面前已经接近的昱国剑圣，反倒飞了出去。 第773章 谁是天下第一 几乎所有人都未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出手的，而昱国剑圣直接被震飞了数十米远。 若不是用长刀撑住地面，只怕还得飞更远！ “谁？！！” 众人抬头看， 就在竹林的上方，一袭宽大的灰白色道袍，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整个人就站在竹林顶端，那竹叶尖尖上的一点。 如同云中仙鹤，飘然物外。 “师父！！” 百里和诸红看到竹林顶端的人，立马激动的叫喊。 师父？ 能够被这两人叫做师父的，那只有那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尊，方衍？ 王游再次抬头看向对方。 这就是方衍！ 这么多年来自己只有听到对方的名字，从未见过真容，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如果说之前现实版的江湖大侠让王游放弃了那些江湖幻想的话，当下出现的方衍又再次激发了自己的激情。 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只见方衍踏空而来，落地的一瞬间，脚尖沾地。 掀起周围的尘土…… 等到站稳的时候，飞扬的衣袂顿时平静下来。 仅仅是站在地面，气场就压住了所有人。 一只手立在身后， “方……方衍！！那个天下第一剑的方衍。” “是他，就是他。不然谁有这个本事。” 周围一众江湖人士激动的说道。 方衍来了，那自己这帮人的命就保住了，要知道对方可是大周朝第一人啊，肯定会为咱们出口气。 然而方衍并不看周围任何人，而是径直走向百里和诸红两人面前。 “师父……” 此时的百里和诸红有些狼狈， 特别是诸红还受了伤，左边的袖子渗出血迹。 “拿着涂上吧。”从怀中掏出一瓶小药递给诸红。 “多谢师父！”忍受着疼痛，诸红勉强撑起一点笑容。 一直以来，百里和诸红在私底下都希望能够摆脱方衍弟子这样的身份，毕竟大家尊重自己并非因为两人的实力，而是背后这位师父。 可当下，两人从未这么希望师父能够及时出现！ “你的剑太过追求速度，所以一旦遇到速度更快的对手，你便很容易受伤。取剑取巧，我不是教给你们吗？” 这…… 面对自家师父的训诫，百里和诸红都不敢回嘴。 不过心里依旧很高兴！ 临阵教学， 还得是天下第一剑尊啊。 远在后面的王游看着这一幕，而身旁的柳淑云已经激动得拉着自己的手臂摇晃着。 “王兄，王兄……是方衍大师啊。” “看到了，看到了。这还有他的剑呢！” 面前， 挡住刚才昱国剑圣那一击的就是这把剑。 剑身如青铜一般泛黄，上面细微的刻录下如星座一样的连接小点，而剑柄则镶着一轮八卦。 “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见到他本尊！！” 尽管柳淑云一直崇拜那些诗书才气，可方衍毕竟不一样。 这天下无论任何门派，任何大侠…… 但凡在他面前，都要逊色不少。 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未来几年都会成为江湖传说。 ………… 昱国剑圣紧握着自己手中长刀。 捏紧一点， 否则便掩饰不住右手的颤抖…… 没错， 就在刚才那一剑落下的时候，自己的右臂就已经被震伤了。 没有伤口，但整个手臂现在都还觉得麻木，止不住的颤抖着，握刀都要十二分的力道。 “你就是天下第一人，方衍？”昱国剑圣开口询问。 方衍这时候才从自己弟子面前转过头来正视对方。 “天下第一……不过虚名而已，贫道正是方衍。” “哼，虚伪。第一就是第一，厉害就是厉害……却总还要示弱，让人产生幻想，所以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前来挑战，做些无意义的挣扎。”昱国剑圣厉声说。 虽说语气还是重，可明显比之前跟一众人对话的时候更认真了。 甚至说的话也更多了！ 显然，在心底里很认可方衍的能力。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屈伸有道，岂能以一时论胜负。” 方衍看向昱国剑圣，又回头望了王游所在的位置。 “倒是你，海外之人为何来我大周境内伤人，还要诛杀朝廷命官。” “各为其主罢了，又何须解释……正好，我在昱国找不到对手，实在太寂寞了，我也想试试所谓天下第一的剑法。” 方衍捋着胡须，自知对方不会停手。 那立于背后的手掌在伸出。 无风自动， 王游面前的那柄剑居然能直接被拉回对方手上。 嘶~ 这招自己见过啊。 王游心想…… 单手持剑，剑指昱国剑圣。 “贫道让你一手，若你能接下我三剑，我便放你离开！” 何等气魄…… 这话一出，周围的江湖人士都看傻了。 这比之前昱国剑圣还要嚣张好吧。 让一只手，还只出三剑！！ 听着方衍说话头头是道，原来真打起来比谁都嚣张。 “狂妄！” 昱国剑圣怒视反驳。 可嘴上这么说，下一句并未要对方不让，而是随时准备着迎敌的姿态。 剑未动，眼见地上的尘土就以方衍为中心扬起来了。 几乎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 剑光一闪，犹若飞鸿踏雪，下一秒方衍就直接贴近了昱国剑圣。 抽刀斩击， 只不过这一次根本防不住，那力道平生未见，就连全力以赴都扛不住整个身体向后退去。 “第二剑！” 随着方衍喊出第二剑。 周围因为刚才的战斗而散落的竹叶，此时汇成一团环绕两人。 剑动反转，如龙吟虎啸。 连同无数竹叶一扫而过…… 而下一秒，方衍便站在了昱国剑圣身后，而无数竹叶也随之落下。 “这就是天下第一！！” 嘭~ 一声清脆的响声。 昱国剑圣的长刀突然崩断…… 双脚撑不住身子的重量，直接半跪在地上。 而方衍立剑于背，转过身来。 “是谁派你来的？” 没有回答。 此时的昱国剑圣已经开始口吐鲜血了。 这个时候才来问话？人都没了吧。 眼看昱国剑圣还想再挣扎一下，即便用断刀也要向反手刺向方衍。 “等等，方道长。留活口啊！！”王游叫出声来。 可对方的剑更快！ 几乎就是自动招架反击…… 第774章 高手往事 “欸，杜武。你说……方衍的水平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重新上路了。 但王游的脑袋似乎还停留在刚才的战斗中。 难怪江湖人士都如此崇拜方衍，原来看真正的高手对战，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啊。 没有什么唰唰唰，然后各种人情世故，大家和和气气。 即便是一剑出手，那华丽程度其他人根本学不来！ 学不会啊。 “以前都传闻，方衍道长是天师之下的第一人……现在现在看来，方道长可能真的到了超越一品进入王者的地步了！没法形容。” 别说是王游了，就算是杜武这些练过功的人也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中。 简直难以形容。 难怪天下会如此惧怕朝天宗。 就方衍那实力，你说天下第一，恐怕很难遇到真正的对手。 就算有也不会以命相搏， 这种级别已经是常人能够见到的天花板了，更别提朝天宗还有这么多弟子，以及那位已经过了百岁的老天师！ 第一宗门名至实归， 原先只是看到百里与诸红，以为朝天宗的实力应该不会太离谱。 直到今天看到了方衍后…… 信仰都要动摇了。 高手，果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东西。 “原来方道长到了这种地步了。”王游了解的点点头。 尽管自己也见过类似厉害的人。 可没有对比就看不出到底有多厉害！ 这么多人拿那位昱国剑圣都没有办法，到了方衍手上……三招都走不出。 啧~ 实在是高。 就在这时候马车速度慢了下来。 而杜武很恭敬的退到一边， 王游正要继续问呢，眼前突然出现了从后面走上来的方衍。 “方道长！！”王游开口说。 在解决掉昱国剑圣之后，王游一行人简单打整一下便继续要赶路……因为队伍中有百里和诸红的关系，方衍主动要求同行一段路程。 这种级别的人在，别说同行了。 你要喜欢来这里我天天欢迎啊。 自然答应了， 而方衍在队伍中一直都是跟自己那两个小徒弟谈事情，其他不敢管，直到现在才有时间与王游聊起来。 “王大人，幸会！”方衍笑着回答。 那道骨仙风的感觉瞬间就上来了， “一直都听到方道长的大名，今日总算能有机会见面了……本官还得感谢方道长的救命之恩。” 方衍不同于其他江湖闲散人士。 朝天宗是大周朝指的国教。 而那位天宗的老天师，早在前两代皇帝的时期就已经是名誉上的大国师了。 此后很多年，天师不再出山……方衍的名字逐渐被江湖传颂，而那国师的称号就逐渐到了方衍头上。 虽然没有直接领取大周朝的俸禄也没有官员品阶， 但这种身份就连皇家见了也会恭敬有加，因此自己跟对方说话并没有带什么官威。 “王大人之前也救过贫道两位爱徒，这算是贫道还你的人情，不必放在心上！”方衍洒脱地说道。 “方道长让百里和诸红跟着我，其实早就已经还了人情了。” “可就因为在王大人身边，我那百里徒儿悟性有所提高……” 一人一句，都是在讲情谊。 这么一看，好像都是相互帮助。 到底谁帮谁，这么纠结？ 噗~ “哈哈哈哈……” 王游突然笑起来。 而方衍也陪同笑出声！ 对啊，何必纠结这些…… 太过客气反倒见外了。 方衍既然愿意将自己两个爱徒放在这里，其实也就表明了对王游的信任，继续说这些还人情的话就没意思了。 “道长这次出山，应该是为了百里所说的那位师叔吧。” “嗯！” 其实在方衍出现的时候，王游还想着对方很及时呢。 是不是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两个徒弟。 可想到之前青州寺庙那次，他就没出现……因此，只有一个可能。 对方就是来调查那件事的。 毕竟只有那个人与朝天宗有点关系！ “先前我云游时有幸见到了已经告老还乡的澹台大人，他还提起了你……果然，这些事都瞒不了王大人。”方衍笑着说。 “不过顺着猜测而已，小聪明罢了。” 不说什么欠人情了，但这点谦虚还是需要的。 “欸，王大人过谦了。我那两个徒弟可是很崇拜你！” 大概是从小看到大了，没有距离感。 天下人都崇拜的方衍在百里和诸红眼中更多是尊敬的长辈，父辈……而崇拜的人，反倒是王游这样。 “其实我是收到了百里的信件，说起你们在青州的事，所以才急着赶过来。之后到了青州府衙已不见你们，就猜到应该已经回京了。” 回京的路就两条， 一条直接北上，就是方衍来的路程。 没遇到， 所以就只能是另一条路，从东边绕行江州地界北上。 说来也巧，方衍就是赶上了这一出，否则那昱国剑圣不知道要杀掉多少人，甚至自己都难逃一死！ “想想还后怕呀。” “我原以为来的人会是师弟，没想到是昱国剑圣……王大人，看来你要处理的案子，很棘手啊。” 方衍只在百里的信件中简短的了解了青州一案， 但具体是什么，自己不是那方面的行家，也不会去调查。 只看对手， 不仅仅是跟师弟相关的人，就连昱国剑圣都出现了！ 可见那人的地位有多高。 “此事我已经有眉目了，倒是方道长口中的那位师弟……” 因为方衍之前没有留下活口，已经没法从昱国剑圣口中得到消息了，并且以战斗时对方的态度，估计也不会说出来。 毕竟方衍也问过！ 此事过了就不提，但对于朝天宗跟方衍同辈的师兄弟，王游倒是挺感兴趣。 “这事王大人应该听百里与诸红提过吧？” “是的，他们有说过这个人。” “欸……都是当年我未能及时拉他回来。”一提到这位师弟，方衍的表情显得懊悔。 年轻时候嘛， 总是会有些攀比心， 道门修心，可这心境也是随着修为在不断提高的。 当初方衍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那代人中的翘楚，而同为亲传弟子的师弟那时候显得笨拙，对比之下自然被人嘲笑。 “只怪当时我没能多关心一下师弟，才造成了后来他悄悄离开山门。” 从回忆中回神，转头看向王游。 “王大人，以现在看来……我估计，我那位师弟就在皇宫里！原来他离我这么近，我却几十年都没发现。” 第775章 最后的博弈(一) 几乎所有的线索，此刻都聚集到了皇宫里…… 王游也明白这起案子，其实就是周皇帝时期遗留下来的问题，换了一位帝王自然会担心之前私事暴露。 一人之下， 有时候也是一种枷锁！ 王游望着远处山顶的佛塔心想着。 两人走在队伍前面， 对话的内容虽然没法被其他人听到…… 但身后各大帮派的人，可是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嘶～怪事，怪事……我怎么感觉尚书大人跟方衍道长还很熟的样子？”之前嚷嚷着想要投靠兵部，但碍于一直没有机会过去自荐的人笑声说道。 “何止是熟悉！你别忘了。方道长可是我大周朝国教之首啊。虽说老天师尚在人间，可老天师毕竟年事已高，没有这么多经历，这朝天宗自然是要来到方道长手上的，他在朝中本来就有威望。” 国师的头衔岂是白叫的？ “谁跟你说这个啊。” 对于反驳的人，鄙视的看了一眼。 “你还没看出来？方道长虽是正派第一人，可你听说过他跟谁特别要好？你看看现在……很明显方道长非常信任尚书大人，要不然也不会将自己两个徒弟放在他身边。” “你的意思是说……” 两人的“密谋”说话， 可周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方衍从未跟哪个不想干的人要好过，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害怕会借助他的威名作恶。 毕竟方衍名声在外， 但凡他的故事，势必会引起江湖传唱…… 若哪个人与他是好友，久而久之，这个人便会被整个大周江湖标记为不可动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在大伙知道了百里和诸红是方衍弟子之后，就算看不上对方的修为，也不敢挑衅的缘故。 除非不要命了！ 不活了！ 只要还想继续在江湖上混，尤其是背后还有一群帮众的帮派，都不敢招惹。 如今方衍与尚书大人如此要好。 以后传出去，就算那些凌霄阁的杀手组织也不敢对他下通缉令 。 钱不钱是一回事， 门派还要不要的！ 人家两剑就能战败昱国剑圣，多出几剑你帮派就灭门了。 “明白了，明白了。” 后知后觉，不少人开始慢慢反应过来。 方道长这么高调，感觉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传递给江湖信息……以后这王大人，不仅是朝廷高官，那些不怕死的江湖势力想要动歪脑筋，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够不够！ 另一边， 沈炼和阮心竹自然也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自从方衍出现之后，江湖各大派对自己的敬重似乎一瞬间全没了。 毕竟遇到了传说中的方衍嘛。 这种级别的人，可遇不可求…… 他一旦出现了，除了真龙天子外，其余的任何光辉都会黯淡下去。 “这王游的命怎么这么好！似乎每一次都能够有奇遇。”阮心竹感慨说道。 自己与王游交集不多。 但对方的事迹大部分都听说过…… 不得不说，有的人真的被上天眷顾？ “运气与实力是有关系的，若王游没有登上高位的实力，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运气……周围人多，师妹切莫再提这些。” 方衍什么本事，在明镜司有一定地位的沈炼很清楚。 在背后议论他不是什么好事， 对自己以后在江湖行走，也不利！ “眼下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估计王游这次回京，没有这么容易将事情圆满完成。”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阮心竹追问。 但沈炼没有再继续回答， 或许担心说的话被方衍听到，也或许自己还不确定。 不过就目前来说，自己所想的三个目标都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搬得动的，王游想要借助这些东西来把对方扳倒，太困难了。 且一个存在了这么久的利益网中间牵扯了多少人谁晓得…… 前段时间那退休的吏部尚书不就死在自己老家么？ 如果王游执意这么做，恐怕会牵连出更多的人。 且直接动摇整个官场的根基。 新帝当然希望将整个官场彻底清洗一遍，可这份怒火，不知道会烧到谁的头上？ 拭目以待。 ………… 队伍经过了一天的时间便接近了江州城。 王游因为要记着上京，所以不会在此地停留……至于其他那些江湖门派，以及明镜司残部则需要留在江州，依靠江州城的势力来通知那些在临海镇失散的兄弟们。 无论是死是活，总得有消息吧。 而且时间已经过了几天了，临海镇的事件只怕已经慢慢传到了其他州郡，甚至朝廷那边也该知晓了吧。 沈炼若不把当地的状况梳理清楚，朝廷那边根本无法交代。 双方在江州城外的官道上道别…… 几个江湖大侠哭得稀里哗啦，还不断给王游这边说他们的帮派和名字。 只不过对于一心想要回到京城的王游来说，一个人都没记住！ 倒是沈炼…… 在分别时说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让王游记在心里。 王游从未小看过沈炼对案件的洞察力， 经历了几次袭击和昱国剑圣的追杀，他应该也猜到了幕后的人了吧。 留下的这几句话，无非就是看自己如何处理而已。 毕竟自己才是青州一案的负责人， 他的战败与损失最多就是削官和罚俸禄……可自己要面对的，是朝廷十几年来最大的问题。 一个存在了几百年的王朝， 面表辉煌，内部早已千疮百孔。 道别众人，王游依旧带着队伍继续北上，并且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至于方衍， 一直陪同队伍进入京城地界才选择离开。 “道长为何不跟我们一起走？既然你断定您那位师弟在皇城中，你可跟我一块进京。”王游说。 而方衍则摇头。 “我与你一同进京目标太大，不便行事，贫道还是单独走就好，况且我那师弟不愿见我，自然会找各种办法躲着……只能从另外的地方下手。” 方衍的目的其实很明确，就是找到自己那位师弟。 而这些天里王游大概也从对方的话语中听明白了。 找寻那位师弟的下落不仅是他个人的意愿，也是他们的师父最大期望。 如果可以的话将对方劝回山门，见老天师一面，那就是对授业恩师最大的回报了。 但跟随兵部尚书回京太受关注，反而不利于他寻找。 “道长考虑周到，那本官就是别过了。” “王大人且去……” 第776章 最后的博弈(二) 就在王游进入京城的同时，朝堂之上已经收到了临海镇的消息。 周奕北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昱国，居然敢袭击自己大周朝沿海边境。 如此大胆， 完全不把我朝放在眼里…… “他小小昱国怎敢如此大胆，欺我大周无人？朕决定……发兵……” “陛下！” 就在周奕北气愤的准备发兵东渡的时候，周正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了。 “爱卿岂是要阻止朕？我大周朝从未与海外蛮邦交战过，那些海外诸红早就忘记了我天朝之危，才敢如此作为。” 其实周奕北心里也清楚大周朝自建国以后，与周边国家都打了一遍，但从未有海外交战过。 其主要 的原因还是他们安分， 被前朝给打怕了！ 而大周朝能够推倒前朝统治，难道还制服不了几个小小的海外蛮邦？ “陛下，臣要说的不是这个……若海外小国胆敢小视我朝，那臣自然全力支持作战，并主动献上家中财物作为军队开支。” 周正不愧是能在两代帝王中都做到高官的人，对处理帝王的怒火很有一手。 并不是反对你，反而是支持你，而且会倾尽全力的支持！ 听到这话周奕北脸上的怒意果然消散了不少。 “可是陛下，这次并非昱国朝廷派兵，而是他们的江湖势力所为，为此昱国使者还专门递交了国书，想要解释。” 昱国使节在京城一直有人，就因为这件事还专门向自己国家的大王求证，结果吓得那边的朝廷到处调查这件事。 为此使节还专门写了解释的书信递给六部官员，希望能够有机会当面向大周皇帝解释。 “他作为一国之君，却管不了自己的子民，罪加一等！” 周奕北听了这话同样是气愤的回答，只不过语气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听上去更像是气话！ 而此时，礼部尚书也站出来说明。 大概跟周正的情况差不多，并且还特地把昱国使节也带到了皇城，随时准备向周奕北解释情况。 “此事都是一面之词，他上来有何用，不见！” 周奕北直接拒绝了。 但心底也清楚，如果因为这件事跟昱国开战的话，自己的新政就没办法实施了。 一口怨气吊着，不上不下…… 说到底，那明镜司不是号称高手如林么，怎么会连几个昱国武士都挡不住。 大殿内再次陷入安静，所有人都知道陛下需要一个安抚的理由，可谁能说出这个理由？ “陛下……臣倒是觉得这次事故责任虽在昱国朝廷，但明镜司也有有一定罪责。” 这次说话的是张子真， 作为周奕北的老师，他站出来圆场最适合不过了。 众人看到他站出来说话了，心中反倒安心了不少！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由于沿海边境受到侵扰，最先发出消息的自然是州郡的官员。 临海镇属于青州，而青州城眼下又是代管，因此借用兵部的传令速度，很快就把消息送到的京城。 而沈炼等人的消息是后来才送上来的，并且这份消息在内阁就被张子真看了一遍，大概了解了当时的情况。 “陛下……这是南镇抚使沈炼后面送上来的详细情况，他们是为了追捕叛逃的知府郭艾，所以才去往了临海镇……” 张子真向周奕北详细说明了明镜司的行动过程。 以沈炼汇报的情况，以及其他明镜司一同上报的情况综合来看。 高台上的周奕北仔细读完了这份明镜司的细报…… “这么说郭艾去往了海外？” “以沈炼的判断，就是如此！” 在细报中沈炼也没有百分百确定郭艾就在昱国，所以只是说他到了海外。 “哼，堂堂南镇抚使，还率领众多明镜司，居然还被人袭击了！” “此事是在沈炼与海盗作战之后，且他们的人中有江湖势力帮衬，那些人若在顺利的时候可能是好帮手，可一旦没了优势，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会碍事。” 张子真还是尽量将此事的责任分散开，并非为了明镜司开脱，而是眼下不适合！ 毕竟，无论是不是昱国朝廷下达的命令，大周朝都不好与对方直接开战。 上一次的南境战争时间不长，就已经消耗了大量国力。 西境的动荡更是常年发生…… 若昱国跟与他周边国家一样距离很近的话，朝廷咬咬牙还是能派兵镇压，可偏偏昱国在海外啊。 大周朝的海外作战一直都很弱， 就为了出口气的一战，要临时打造战船。 只怕两三年都不一定能完成！ 中间若对方求和了，那耗费的精力与财力，可不是现在的朝廷能够承受的。 而这些原因，周奕北都知道…… 眼看高台上冷静了下来，张子真立马提出自己的想法。 “其实陛下可以给昱国使节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的朝廷自己解决此事，若昱国朝廷还惧怕我朝威严，定会送上大量贡品而来，至于明镜司……沈炼御敌不利，按律处罚便是！” 责任总是需要有人来承担的，若不是明镜司，那就是还在青州城的王游了。 可王游除了负责此案之外，更重要的事稳定青州……这件事几乎没有兵部的参与，也怪不到他身上。 “太史大人觉得如何？”张子真突然向对面的太史仲询问。 今天的这位老令公似乎不在状态，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很少说话，甚至尽可能不说话。 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此事就按张阁老的意思办吧。”简单的回答。 周奕北这时候才想到了另外的人。 “对了，那王游怎么没有上书回来？他不是把青州处理得很好么，春种都安排上了！” ……………… 王游进入京城是在第四天…… 由于自己在京城十二卫中的威望还不错，在自己特别要求下，这次回京并未引起多大的动静。 但王游也知道在京城中，但凡有人看到了自己，那朝廷之后一定会知晓。 所以动作要快！ 离开了一个多月，心中最挂念的自然是家里的妻子。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便去看望了武梦秋。 “相公回来了！！” 远远的，武梦秋便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然而此时的自己已经不便奔跑。 激动的心情也只能等待着对方走过来。 “娘子！” 两人面前，免不了亲昵拥抱，一段嘘寒问暖。 “相公……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到了！” 第777章 最后的博弈(三) 武梦秋已经肉眼可见的胖了不少。 但比之前又多添加了几分温柔…… 才两年没见面，柳淑云几乎都快认不出武梦秋了。 这还是那个奕都县女魔头么？！！ “武……姐姐。”一直远远站着的柳淑云总算开口搭话。 其实她在走进院子的时候武梦秋便知道是她，这次相公出行一部分原因就是柳淑云发来的求救信，而之后的事情武梦秋也从先前寄回来的信件中了解了。 “进来吧，干嘛站在那儿。” 语气平和，甚至是柳淑云从未设想过的模样。 原本对武梦秋的惧怕让自己小心翼翼的跟在王兄后面，结果发现见到对方后，她反而更热情了。 “快来！！” 见柳淑云不动，武梦秋又招呼了一句。 扭扭捏捏，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武姐姐，你变化好大呀。” 想了半天，还是说了一句最想说的话。 眼前的武梦秋不仅长相变化了，就连脾气也变了很多……低头看向对方鼓胀的肚子。 每个女孩子嘛， 无论喜不喜欢，偶尔会幻想过自己当母亲的样子。 或许害怕，或许期盼…… 但肯定是想过了。 柳淑云在之前从未觉得结婚生子有多好，还不如带着帮会一起行走江湖，反正霸刀门继承人是大哥，自己就当个闲暇小姨没问题。 可在看到武梦秋这般变化的时候，心中也激荡起几分感叹。 “很大么？”武梦秋笑着问。 “大……好大！噢，武姐姐你不便出行吧，我还是带你回去吧。” 又是一个见面就觉得自己走不动的人， 武梦秋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你忘记了以前谁追着你跑？怎么现在说我走不动了。” “那个……” 有些不好意思反驳。 年少无知嘛， 总有点黑料被人永远的记住了，每次翻出来都让人觉得难为情。 “好啦，我们待会儿就过去，你还没来过这边吧，我带你转转。”换做以前在县衙的时候，柳淑云连县衙府都不敢靠近，就去过一次，还是远远的看着。 如今武梦秋居然亲自拉着自己去逛…… 的确变化很大呢。 “相公，这是你要的东西。我现在没法跟着你一块儿去了，我让夏菊陪着你去。”武梦秋低声说。 “我也去！！” 柳淑云嚷嚷着也要跟上，不过却被武梦秋劝住了。 “相公，这件事……” “放心，既然到了京城那就安全了，所有的结果都会在这里揭晓。”王游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表情。 说到路程中的种种危险，柳淑云可有发言权了，一个劲的就要跟武梦秋说明。 在王游的劝说下，让小丫头带着武梦秋先进屋。 自己则要去了结此事！ 看着两人慢慢离开， 在走过转角的时候武梦秋还担忧的看了这边一眼。 王游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 这是当初自己没改掉的习惯，后来因为武梦秋看不懂，询问了几次，结果就说成是自己独创的‘没问题’的意思，见到自己比划出这个手势，就放心！ “老爷。” 武梦秋先一步离开， 身后夏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背后的走廊。 吓一跳， 好在是家里…… “夏菊啊，不要突然在后面发出声音……”原本还想多说几句，可王游突然又想到这原本就是这个家的常态，发生这样的事情，代表自己已经回到家了。 别说， 在外的日子所有人都是恭恭敬敬的跪在面前，没了夏菊和春梅这种突然出现的。 还挺不习惯！ “噢，那以后我注意。” 这话同样说了很多遍。 “伤好点没有？” “托老爷的福，已经好多了！” 去北境时夏菊曾经在接送母亲的时候受了伤，回来之后一直在疗养，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 “我已经没事了，老爷。” 边说，还一边活动几下表示自己没事。 由于赶着去皇宫，王游在走廊里还遇上了堂妹，并且告诉对方代自己向母亲说明情况，等到今天晚上一家人再相聚。 ………… 从府中出发，坐上前往皇城的马车。 “老爷，我们不带一点人去吗？这样直接过去会不会有危险？”夏菊在马车外说道。 随行的除了自己之外就是杜武等几个亲卫队而已， 就这点人，再遇上什么袭击那可怎么办？ “自从我踏入京城之后，他们便便再没有办法了……这天下终究还是周家的天下，皇城内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况且现在更加不是了。” 途中王游还不忘拿出武梦秋找到的那份情报。 没错， 正是自己拜托对方去隔壁公馆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朝廷对昱国的一些来往信件。 通常这种信件是不会留下的，但两国外交最大的信用就是没有信用，只靠实力说话。 若不留下一点记录的话，只怕以后罪责到了自己头上，百口莫辩！ 所以昱国使馆必定会有一些秘密留着…… 而这些秘密就是两边来往的证明。 “真的没事么？老爷。”夏菊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到了皇城你就会懂了。”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皇城门口。 此时已经过了午后，早朝早就已经结束了，守在皇城门口的侍卫见到还有大臣的马车过来，好奇就要上前询问。 结果发现走下来的居然是兵部尚书王大人！！ “王……王大人……您，回来了？” 王游回来的消息几乎没有传出去，一个守门的更不可能知道，所以在见到王游的时候非常震惊。 “嗯，我有急事要去见太史大人……不必通报了。” “噢，好，好！” 六部尚书不同于其他官员，他们进入皇城一般都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无须通报，即便是去到皇帝面前也仅仅在门口报一下就行。 眼看着王游进去…… 顿时间，整个皇城门口的侍卫都慌了起来。 “他们慌什么？”夏菊不解的问。 “大概是去为各大官员，以及内阁报信吧，大人回来了，所有事情也就结束了！” 片刻， 在皇城的另一边，张子真还在忙于批阅地方送来的公文。 而柳星平就一直站在旁边。 “一个侍卫快速扑到门口……阁老，阁老！！”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柳星平见到有人打扰到老师，立马不悦的说道。 “王游……王尚书，他回来了！！” 什么？！！ 张子真批阅的手笔即刻停下来。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3 第778章 最后的博弈(四) “你再说一遍？”就连柳星平也担心自己听错了，于是让对方再说一遍。 可就算说多少遍，结果都一样。 “王尚书回来了，并且朝着左阁那边去了。” 所谓的左阁就是指太史仲所在的地方。 内阁成型之后，其余的人都只是陪衬，真正有权力和能力的人只有太史仲与张子真而已。 与当年曹太傅在的时候还不同…… 原先曹太傅是不管朝堂之事的，可现在两位阁老就分别处理相同的事。 所以，底下的官员就自然而然的将两人分为左阁和右阁！ 太史仲身边大多是还在朝中的老一辈官员，以周正为首，几乎都是那一边的人，至于张子真代表着新一届的高官。 后面起来的礼部尚书以及工部等，都在张子真门下。 至于刑部的颜文，还有兵部的王游…… 这两人太过摇摆， 难以琢磨！ 一个是太圆滑，另一个则是猜不透。 两人属于中间派，因此在朝中的任何动作都会被人看着。 这不， 王游才回来就被不少侍卫看到了，于是马上过来汇报。 “真是王游？他回来了？”张子真也觉得不可思议，准备上前细问。 “是的，阁老。王尚书刚刚经过皇城门口，还让下面的人不要通报。” 这…… 柳星平听完，看向自己这位恩师。 “老师，这王游怎么会突然回京了呢？就算他有急事也应该下内阁或者陛下通报一声才对吧。” 王游被定为青州一案的负责人， 就在几天前朝会上，还在为临海镇的事情苦恼呢。 并且还有不少人想要将这件事交给王游去处理，让他给一个满意的结果。 命令才刚刚下去，或许还没走出京城地界吧。 他就回来了！ 是自己跑回来的吧？ 朝廷内部还没有到犯了一点小错误就要严加处罚的地步，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吧。 王游要回来不是应该向上面说明情况么？ 他一个人偷偷回来算什么？ 老婆要生孩子了？ 也没听说啊。 况且这点小事也犯不着跑回来，还跑到皇宫里。 “王游回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且还第一时间去找了太史仲。”张子真要比柳星平冷静。 没这么多问题， 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走不久……” 侍卫低声回答。 张子真看向边上的学生。 “走，过去看看！” 说完，正要出门。 却被柳星平叫住了。“老师，那王游去往太史仲那边，显然是把发现的事情先跟对方说了，如果我们现在过去，怕他们不会说实话。” 张子真摇头。 “不，正是要过去才能知道实情。”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各地也发生了针对官员的案件。 已经辞官回乡的老一辈官员，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就已经让朝廷警觉了。 各地的调查汇报说，可能是因为新政的事情，引起了一些地主和江湖势力的不满，所以雇凶杀人。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针对现在有实权的官员呢，而是要向着那些已经离职的官员。 虽说他们比较好得手， 可干掉他们并不能阻止新政的实施。 眼下几起案件还在调查阶段，临海镇的事又激起了朝中的热议，所以陛下那天才会如此愤怒。 “王游回来，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看向书桌上， 这段时间里，张子真逐渐接手六部的情况，的确发现了许多疑点。 而且是刻意为之的疑点…… 就比如那礼部就有很多账目记载得不全面。 与当年所用的人力、物力极不符合！ 并且这些年来，很多官员的俸禄也相当不符合国库的统计…… 是好事， 可也是莫名的好事。 ………… 另一边，王游已经站在了太史仲书房的门前。 门口的士兵正要去汇报。 但似乎在自己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知道消息了。 皇城门口的侍卫一直都是多面手，这件事在皇宫里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凡有重要的人出入就一定会被传出来。 有人花钱购买消息，就一定有人提供消息。 就算禁止了多少次，严查了多少人，还是杜绝不了。 贪心嘛， 永远有人愿意冒险…… 况且一句话就能换钱的事，谁不干？ 久而久之， 很多官员也会利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趋利避害。 王游知道自己踏入皇城的时候，住在里面的人就都知道了！ 不用刻意带上侍卫， 因为只要不是皇帝要动你，谁都动不了你。 …… 所以，先一步知道自己已经回来的太史仲完全没有阻拦，直接就让自己进去了。 房门关上， 王游手中还拿着所有收集到的证据。 “令公别来无恙啊。” 这一声令公是在说当初，而不是现在。 太史仲从桌案上抬头， 脸上倒是多了几分从容。 “王大人辛苦了！” “不算辛苦，倒是差一点就没命了。” 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王游都直接来到了幕后人跟前，再怎么绕下去就没意义了。 就算对方一万个否定，那已经发生的事情能推出去么？ 莫名死掉的老官员，青州记录的账本，还有临海镇发生的事……以及方衍和各大帮派的亲眼所见。 这些是推不掉的。 只要有人细查，那他这位原先的令公就永远逃不掉！ 太史仲长叹了一口气。 总算起身了， 独自走到了窗户边。 这房间是两面窗户，靠内的是内廷花园，经常开着，但是没什么人，无非是闲暇时赏赏花多些情趣。 而靠外就是皇城大殿某处……人来人往所以会关着。 太史仲打开一直关着的窗户。 两边光照入屋，几乎把所有黑暗都照亮。 天窗亮了， 可外面却已经是夕阳！ “我以前似乎也问过王大人，你对大周朝有什么看法？” 这是很早前大部分人都问过的问题。 因为担心话中有陷阱，王游都不会给出让对方满意的答案。 这次也一样。 聪明， 就是太聪明了！ 所以这国家才不会少聪明人。 “那我换个说法，王大人觉得……要养着这个国家需要多少钱？官吏每年的俸禄，皇室每年的开支，要花费多少钱？” 和王游一样，太史仲也准备了一个账本。 但这个不是自己的，而是整个国家的！ 第779章 最后的博弈(五) 当下的年代生产力薄弱，靠天吃饭几乎是常态。 王游运气好，从开始就是小官吏，所以对于民间疾苦经受得少。 但生活在县城那个阶段……尤其是最开始的时候，自己也过得很艰难。 靠近三江一带，饭桌上还能有点鱼和咸菜。 可普通人家可能鱼汤都不一定有！ 把那鱼卖给能吃得起鱼的人，用换来的钱生活，才更加有性价比。 除非逢年过节，否则几乎都是如此。 至于王游， 因为是县令，好歹是父母官，自然有俸禄能够买东西。 可仅仅靠朝廷的俸禄来生活，显然不够……衙门里还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他们这些衙役并不在朝廷的官籍里，但花销是要自己来开的。 所以还得另外找钱。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困扰了古今中外的大问题。 官员到底要多少俸禄才够用？ ………… 官员的俸禄本质上来说都来源于百姓税收，那么官民就很有讲究。 无论哪个朝代。 就算一开始的时候是瞎搞的，可一旦国家进入了正轨之后，这些都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在大周朝建立之初，官民比例大概在6000多比1，这个记录早前王游向周正请教过。 而当下， 太史仲给自己一份账本，这个记录已经到达了2000比1。 随着朝廷的稳固，国家的发展。 官员比例会变高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为了统治稳固，或者说为了国家稳定。 一部分机构会在后来慢慢成形，深入百姓当中，并且不断有官员加入……这就造成了官员越来越多。 这还不算权势者另外给自己家族或者亲戚开设的官位。 总之，自古以来这个过程都是避免不了的，其实朝廷也知道官员的冗余会带来什么后果，可如果不这么做，怕是连江山都没法稳定，除非国家不要了。 这还是明面上的， 私底下呢！ 先前新政颁布时王游也想过。 官员下面还有小弟，还有衙役，这些钱不都要从自己手上，或者从百姓里面拿吗？ 而且就算在百姓中同样有高低之分， 地主不会按照自己的财产来交税，甚至还要压榨一下穷苦的百姓。 这样一套下来，这2000多的比例到底还剩下多少，不得而知，也没法计算…… 否则朝廷就不会缺钱了。 …… 太史仲望着王游仔细看自己的账本，也不忘继续说。 “王大人可知养官每年需要花费多少钱？若你没办法找到来钱的路子，下面的官吏会如何听话，大周朝的江山如何稳固？” 说到后面声音还大了起来。 王游抬头， 太史仲明显激动了，眼圈都激动得泛红。 “所以，令公就找了昱国合作？” 不惊不喜， 似乎这个答案王游也想过了。 毕竟从未听过太史仲家里有多少财产，或者他身边的亲戚有多少成为了高官。 毕竟当年盯着他的人，可是曹征…… 对比今天咄咄逼人的张子真来说，曹征的手段才是在不知不觉中要了你的命。 这么多钱，若不是养肥自己，那就只能是养肥他人！ “昱国朝廷可是个来钱的好地方，一枚钱给他们，十枚钱出来。” 太史仲手指比划出‘十’的数字。 激动之下甚至还靠近了王游， 那表情根本不像是在坦白罪名，更像是在自我夸奖。 “我太史仲为大周朝殚精竭虑一辈子，可从未亏待过朝廷官员，更是从未压榨过我朝百姓……以他国之民，涨我朝之财，我太史仲真乃千古第一名相！！” 高举着一根手指，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那千百年的相首，也不过如此吧。” 靠近一点，仿佛是在追问王游答案。 而此时的王游还在细看这份账本…… 这里面比之前自己得到的还要详细。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太史仲从各种地方搞到了多少钱，青江一带的稻米，中原一带的茶盐，甚至北境畜牧与西境的矿产等等。 甚至连南境桑蚕和牧林都有涉及！ 因为这些东西大部分会供给皇室，以及高级的一部分官员，然而当地的官员总会有想要投机取巧的，甚至联合地方的豪门在私底下赚钱发财。 但这些终归是会来到太史仲手中。 作为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太史仲能够得到的消息太多了。 这些东西如果想要的话完全可以拿过来，但他却用粮食、茶盐等利润高的商品贩卖到民间或者其他国家，赚取到的钱用来填补朝廷供养的空缺。 这几十年来，皇家的庭院，祭祖的天台。 以及周皇帝年轻时候喜欢微服私访……以及皇子公主们私下的吃穿用度。 那些钱，就是在这一笔笔小账中省出来的。 至于那昱国朝廷， 也不是什么好人…… 大概是跟太史仲在私下做了交易，又这边提供商品，而在那边当作奢侈品来卖。 类似茶叶这样可有可无的东西，只要包装成大周贡品，稍微收割一下海外富商的钱，完全可以十倍百倍的卖。 要的不是那一片枯叶， 而是大周特贡这个商品的名字！ 而收到的钱，又会在分账后重新回流到这边。 间接的帮助了大周朝赡养官吏，开支军费等。 “所以……王大人，你说养着这个国家需要多少钱？”太史仲最后似乎露出了笑容说。 王游看着对方。 此时，外窗处恰好有夕阳照进来。 唯独在对方位置处照得透亮。 时近黄昏，残阳夕照…… 嘭~ 王游把账本合上。 “可令公明明心里明白，这些话对我是没用的。”王游面无表情的说。 其实从对方刚开始说话到现在， 这些所有的原因，以及所有的解释，都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个人只有在害怕以及面对失败的时候，才会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功绩。 不断说着自己的辉煌！ 可这些话往往都不会起到什么效果。 况且，真正追究这件事的并非是自己。 “令公，还是怕了！” 仅仅一个‘怕’字， 让太史仲原本颤抖的手掌短暂停下来。 若不怕，就不会掩饰这么多事，不会杀这么多人……甚至宁可让它石沉大海，也要把自己干掉。 第780章 伴君如伴虎 太史仲突然不再说话。 而是看向王游手中的东西。 “令公其实也明白，终有一天，这些事情是埋不住的……可你还是希望能够将这些事永远隐藏起来，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王游把最后的‘代价’说得很重。 不错。 这代价也包括自己！ 对比太史仲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来说，自己这个六部尚书，也是可以牺牲的人。 同样也包括那些其他知晓内情的人。 “令公熟读天文地理，了解古今中外……之后的事情又何必让我说明呢。” 两人的博弈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开始了。 若昱国剑圣真把自己斩杀于马下，那么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尽管明镜司还会继续追查那些退休官员被杀的事情。 可明镜司与各地的官府显然更加容易处理，并且有很多时间来让太史仲慢慢解决。 但自己还是回来了！ 从走入皇城的那一刻起，对方就已经没有博弈的筹码了。 或许对太史仲来说，他还幻想着在自己会死于途中…… 到时候感叹几句， 上表忠心， 甚至再煽动一下兵部中自己一脉将领的情绪。 以厚礼安葬！ 这件事就变成了一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子，在调查某次案件的时候被歹人所刺杀。 留了个好名声，而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游将所有账本都摆在对方眼前， 放在桌上。 起身， 没说话，而是向这位为了大周朝尽心竭力一辈子的人鞠了一躬。 尽管对方不算什么好人，甚至过程中也想要自己的性命……可终究胜败就是一件看结果的事。 这是给对方最后的体面。 正要出门，太史仲突然开口。 “王游。” 回头，对方似乎想说什么话。 但表情却在开口之前强行咽下去了。 “伴君如伴虎！” 几分落寞，几分惆怅。 其实王游也知道一个国家怎么可能全是光明磊落的事，必须有人要在阴影下为这个国家运行下去而努力。 先帝之前是曹征，而之后又是太史仲…… 他们都为这个国家。不，应该说为了这个朝廷奉献了自己。 可黑暗永远还是黑暗，后世之君不见得能够理解这些！ 况且就算理解了又怎么样， 政治对手可不见得会同情你，他们会利用这些手段将你置于死地。 因为不光彩，所以就算你去求情，或者公之于众也没有意义。 百姓只会说你舞弄权势，中饱私囊……官老爷早就该被天罚了！ 所有的苦果是怎么种下的，就只能怎么吃下去。 对比之下，当初的曹征还真是个智者。 一旦看见了君王扶持上另外一个制衡的人，自己马上选择退隐。 依靠之前建立的那点威望和势力在幕后指挥！ 可惜， 太史仲没有这样的指挥。 一直都只是忠心朝廷…… 忠心君王而已。 而他所忠心的那位君王已经和夕阳一样了。 …… 王游走出书房， 夕阳的余晖似乎也跟着脚步走了出来。 屋内一下黑暗了不少。 而屋外，到处都布满了皇城的禁卫军！ “王大人，你回来了！” 柳星平见到王游后急忙上前问候，那表情可高兴了，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模样。 至于站在他背后的人，也就是张子真。 此时还是一副深沉的模样。 刚才太史仲说话这么大声，外面的人应该都听到了。 王游稍微仔细看了一眼，周围原本属于太史仲的侍卫好像都不在了，统一换成了张子真带来的人。 “回来了。”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今天我做东，在老地方继续设宴。王大人可一定要来啊！”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会儿他们冲进去的话那些账目还在，而且就算不用账本，就凭借刚才太史仲说的那些话，张子真绝对有本事把对方从内阁的位置上拉下来。 甚至让这样的对手永远消失！ “今日累了，下次吧。”王游淡淡说道。 没等对方回答，便直接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王大人……陛下那边还需要你去汇报，王大人等等我们一块儿过去吧。” 就在路过张子真的时候对方提醒了一句。 “张阁老办事有条不紊，想必这些事在您面前都不难吧，我在回城途中遇袭，心神疲惫，北境时候的风寒加剧，恕我不能陪张阁老一起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王游真是！！” 那具‘不识好歹’没能说出口，就被张子真拦下。 对方毕竟帮自己除掉了一颗最显眼的钉子，不管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关系。 “也不看看这朝廷以后是谁管谁。” 前一句话没说，但后一句马上补上。 太史仲如果倒下了，那内阁就不分左右了。 以后只有一个中堂。 他王游还这么嚣张…… 简直找死！ …… 皇城门口，一直着急等待的夏菊和杜武等人总算等来了王游的出现。 “老爷……” “大人！” “没事了。回去吧，要不然母亲和娘子们都等急了。” 本想继续问问情况，可既然催促着离开，那几人也只好带着王游快速离开。 出去了一个多月再回到家里，自然少不了热闹的家宴。 王母虽然身体不好，不适应京城的环境。 可在今天还是高高兴兴的期盼着跟儿子和儿媳一家子吃饭。 而作为客人的柳淑云和百里等人，自然也被邀请到了桌上一起…… 同辈中，葛淑婉是堂妹。 由她代表着王游向客人以及自己这位大哥敬酒。 三杯过后，王游长叹一口气。 “母亲，娘子。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 终于，一家人都在等待王游开口。 毕竟对方从回来之后就一直表现得闷闷不乐……皇宫里面的事，不好问，只能等待对方先说话。 “我儿有事就说。”王母欣慰的说。 “我想了很久……我决定，辞官！” 王游原本以为这话一出会引起整个家里的不满， 毕竟这个时代读书当官可是正道，哪有人愿意放弃这个高的位置？ 心里还在纠结用什么借口说服母亲。 可母亲似乎早有想法。 只是不断点头，没有反驳。 甚至都没有开口说教，或者其他什么的。 “王兄……我把我们途中遇到的事情都告诉武姐姐了。” 一直在吃菜的柳淑云如同犯错一般，小声说。 第781章 都会跟着 “相公，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没想到朝廷那边居然如此待你！” 武梦秋已经尽量压制住脾气了。 毕竟相公才刚刚回来，若自己一直发脾气肯定不好。 但现在既然说了，那心中压制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从南境到北境， 又从北境到中部州郡，相公已经做到了为官者最好的一面。 即便没有像那些古今圣贤一样留下好名声，但至少也为一方百姓带去过安宁与繁荣，就这样的人朝廷居然还要派人追杀他。 昱国剑圣！ 听到这个名字武梦秋甚至有马上要到房间里拿武器的冲动。 好在后来有方衍坐镇， 也算是相公的福报！ 当年救下百里和诸红，如今他们的师父也救下了相公。 “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为了自己那顶官帽而不顾一切！” 若不是在青州发现了线索，王游可能还真想到不到是太史仲。 而今天听了太史仲的感慨发言，心中越发难以平静。 自己也是走上了权力中心的人，如果以皇权的立场去看，他没错……只是为了江山统治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已。 历朝历代， 那些没有被史书记录下来的故事可太多了， 甚至还有更多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一笔的。 太史仲的人生目标是千古名相，因此这个过程是必须经历的，就算皇权更替他也只能赌一赌后世之君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为难他。 显然，这次他运气不好。 皇权指定的相国是另外人选， 他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衣罢了。 至于那些见不得人的一面，最终也会成为推倒他的最后一手。 从自己走进屋子的时候太史仲大概就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所以他没有做太多的抵抗，更多的是激动，是咆哮…… 仿佛将自己的一生都笑一遍。 而最后那句。 伴君如伴虎。 是在给自己忠告！ “我儿已经做到了为人子，为臣子该做的事情，娘不会怪你。”王母笑着说。 王游之所以要说其实就是要征得母亲的同意。 愚忠，自己做不到。 但尽孝还是要做的。 ………… 吃过饭，王游将冉展以及杜武等人叫到自己身边来。 这些人都是自愿跟随自己，而现在自己要作出辞官的决定也应该告诉他们。 若是杜武或者林雪绮等人想要继续在兵部任职，依靠自己那点关系，应该能够为他们谋一份好差事，包括冉展在内。 “只要我一下来，叶大人就很有可能会替代我的位置，相当于我把位置让给了他……我相信他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 最近一段时间里，王游跟叶正初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少。 按理说自己是兵部尚书，对方只是个二把手，应该多向自己请示汇报才对。 可叶正初都是让人把东西送到冉展手上，并没有直接来找过自己。 很明显，心中不痛快！ 能够走到兵部侍郎位置上的人，不可能不想更进一步。 自己后来居上，换做谁可能一时半会儿都接受不了，所以王游也没有去纠结这件事。 当然了， 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尚书的位置才刚刚坐，还没有到开始大刀阔斧管理兵部的时候…… 现在想来，把位置让出去，他说不定会接受自己的任何提议。 “大人！” 听完王游说完，杜武和林雪绮两人齐刷刷跪下来。 “我们决心跟随大人，无论大人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说实话，能够当上将军的话杜武还是挺高兴的。 可如果没有了王大人在，自己的将军之路恐怕没有这么顺畅。 再说了， 两人最初得到的命令是什么？ 是保护王大人， 如今就算王大人不再是官了，保护他也是命令。 跟随了这么久，杜武和林雪绮对这个团体也有了依赖，相比自己的宗门，乃至宗门背后的势力。 两人可能最喜欢的还是待在这个团体周围…… 至于冉展。 对方恭敬的抱拳鞠躬。 “属下从跟随大人那天起，就决定一直跟随了，自然不会另投他主。” 冉展的回答让王游既意外，又觉得惊喜。 对方虽然很少跟随自己到处跑，可冉展的能力是看得见的，若不是他在，兵部这么多琐事根本没人能处理。 他不仅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还能按照这些想法把它做得更好。 若以后有他在，无论做什么都会事半功倍！ 真正的好助手。 “其实大人急流勇退，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冉展想了想说道。 王游看着对方， 林雪绮和杜武自然也站到一旁听着。 在外人看来辞官就代表放弃了手中的权力， 这种位置，一旦放手， 想要上来的人多的是，怎么还能说是好事呢。 “大人想啊，如今的朝堂正值新政实施……可这才刚刚开始呢，各地的抱怨声就挺大，其实兵部也收到了不少声音，但这些抱怨在朝堂上都被压下来了。” 周弈北对新政极为自信， 或者说他的第一个政治目标就是新政的改革。 在他看来自己周家的江山已经走到不能走的地步了，需要一次大的换血，所以无论任何阻挠都要压下来。 “此时正是朝堂最混乱的时候，大人借助这次事件主动退去，想必陛下还挺高兴，若是晚了只怕会更难……况且大人还有军功以及功绩在身，我想陛下在这方面也会特别安排。”冉展说道。 王游下考虑了片刻， 没答案， 但听到一直跟随自己的几个属下愿意跟着自己，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 入夜， 夫妻两人的小屋， 褪去了衣服的武梦秋露出自己怀孕的肚子。 一身白皙，变得有肉。 王游从背后拦住武梦秋…… 从少女到人妇，又从人妇到母亲。 “这段时间娘子一个人在家里，很闷吧。” “我这边还有夏菊和春梅陪着我……倒是相公，你那边才危险，早知道我就应该让夏菊跟着你去！” 直到现在武梦秋还为遇袭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可是昱国剑圣啊，别给夏菊这么大的压力……再说了，不是有方衍道长出手么，我反正是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高手！！” 王游笑着回答。 第782章 夜长梦多 温柔乡，夜最长。 许久不见的夫妻两人自然少不了多交流的时候…… 但毕竟武梦秋如今有孕在身，没有之前那样的体力和精力。 到了下半夜王游便已经从休息中缓过神来，起身开始书写自己辞官的理由。 “相公~” 一只手搭在肩膀上， 鼻息间熟悉的味道，其实在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有感觉了。 “娘子先睡吧，我把这篇写完就休息。”王游拉着武梦秋的手说道。 然而武梦秋听后不仅没有去休息，反倒是拉了个椅子坐在王游旁边。 靠着， 慌忙停笔…… “娘子有……” “有孕在身，知道知道……但一小会儿怕什么。”武梦秋重复着这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的话。 自己怀孕后是变得不方便了，可还没有虚弱一点都折腾不起。 就安静的待在相公身边， 这点时间有什么不可以！ 王游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 心中自然很高兴武梦秋能陪着自己！ “相公……你辞官的话，皇帝能同意么？” “之前我也觉得不会同意，还想过二请和三请。”王游其实早前就有想法了。 自己并非犯错的官员，甚至都不是吃闲饭的官员。 自从进入京城之后，经历了两位皇帝。 其中官员的填补反倒让自己坐稳了这个位置。 如今的自己虽说不算是京城中有资历的高官，但却跟大部分高官都能聊得来，他们中很多人也习惯或者接受了自己的存在。 官场嘛。 想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几乎不可能，但只要他们能够接受你这样的存在就行。 以当年曹征和楚怀玉为首的明镜司一派几乎已经销声匿迹，新的明镜司还不具备挑战自己的资格。 六部官员有两位算是跟自己关系不错，这样就占据了一半……即便是跟自己不和的孙家现在也不再是六部尚书之一，威胁的人都走了。 至于京城卫以及督察院等等。 不好不坏，但有共同利益。 其余就是以陈庭为首的学院派，这批人也拿自己没办法。 据说陈家后来跟孙家的联姻出现了不少问题， 其中的原因是什么，王游懒得去深究。 但可以肯定的是陈庭对自己的态度并非排斥……不喜欢？羞愧？ 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不想见到自己，但又不是恨之入骨。 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特别在自己坐稳了兵部侍郎之后，陈庭每次在朝会上都不不愿意跟自己对视，但从没有站出来反对过自己的观点。 做不了亲家，不做仇人吧。 正是因为朝廷的各种变动，让王游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地位。 现在想要主动退去反而没借口了！ “那相公是要多请几次咯？”武梦秋询问。 王游却摇头。 “我先前这么想的，但今天冉展跟我交谈过……他在京城办事的时间现在都超过我了，他似乎更了解现在皇城里的脾气，若是周皇帝必定会挽留我，但换做当今这位，还真不好说。” “那……” 武梦秋自从到了京城后其实很少出门，尤其是北境回来之后，怀孕这半年多来几乎没走出过宅子，对外面的情况早就不了解了。 想要提问，发现自己没什么问题。 “那相公如果真的辞官了，你准备去哪？” 按理说辞官自然是回家， 回老家。 可王游的老家在北境…… 晋州一趟已经把卢家压得抬不起头了。 现在辞官回去，没有了官威庇护恐怕麻烦不小。 自己没法回老家，那只能回娘家了！ “南境！” 听到能回南境武梦秋突然从王游肩上爬了起来。 已经两年没有见到父亲和大哥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去年的时候家中二娘还特意写了信过来，说大哥似乎去了一趟姜家以后，回来就变了一个人。 二娘还希望一直跟大哥关系不错的王游劝说一下对方。 可当时王游忙碌于朝廷的事情，这件事就被自己压下去了，武梦秋以自己的口吻写了回信，希望大哥能够看开一点。 实在不行就走出奕都看一看…… 或许在别的地方有良缘呢！ 脑海中闪过这一片段，武梦秋正准备跟相公说说家里的情况。 可王游突然先一步说道。 “我虽离开了兵部，不过在南部铁卫军中依然还有威望，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同意。当然了，如果他真的跟冉展说的那样，对自己的决定极为自负，又喜欢用身边的人，指不定会同意。” 写完了奏折， 夜还早。 灯烛下， 夫妻俩依偎的影子还在晃动。 ………… 第二天一早，朝会取消。 这会儿的皇宫里周弈北正看完自己老师送上来的所有情报愣了许久。 昨夜，张子真连同督察院杨邢连夜询问了太史仲。 整整一夜， 两人不仅没有疲惫，反而被对方口中说出的种种事情震惊到。 原来早在几十年前，太史仲就开始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 来自各地的产物，粮食，茶盐甚至是丝绸等等。 都有很大一部分被太史仲私自处理了，而那些处理的钱，不断被用来供给皇室以及他身边的官员。 其中京城十二卫有一半都是在太史仲这样的支助下建立起来的。 “朕一直就好奇，太史大人为何能够在短短十年内扩建了京城卫，甚至能够将京城卫安抚得这么好，原来是这样！！” 京城卫最初存在的时候的确是为了保护皇城安危， 可随着大周朝建国这么多年，都城几乎没有受到威胁，这京城卫也逐渐成为了皇亲国戚的后人用来练兵的地方。 哪个小皇子被封了将军，然后可以带上一队京城卫！ 维护治安，又有排场。 在年轻的时候的确很受关注， 就连周弈北，在十六七岁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难怪啊。 原来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费了这么多钱，就是不断培养出几个皇子间的争风吃醋。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京城卫啊。 皇家侍卫居然让一个官员去养着，能不后怕么！ “好个太史仲，朕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就在众人感慨的时候， 传令官急急忙忙将一封奏折送到了皇帝面前。 “什么事？” “是兵部王游大人送来的！” 第783章 为自己打算 周弈北重重将刚刚送上来的奏折丢在一旁。 “这个王游！！他当朝廷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气愤的将东西丢到一边。 甚至都还没等张子真等人拿起来看，就不满的开口。 “他王游是不是真觉得朕不敢动他？！！” 当初， 同样是在这个大殿外面，周弈北与王游第一次见面，并且当时还很客气的让对方对跟自己交流。 其实就是在拉拢王游的意思。 只不过当时的王游油盐不进，也不想进入自己直属麾下。 再加上当时父皇还有力气，几位兄弟都在做最后的努力，当时的周弈北没有为此事大动干戈。 可最终， 继承大位的人还是自己！ 那王游自然也就成为了臣子，周弈北也不可能拿一个功臣说事。 再加上北境一行，他几乎以一人之力解决了困扰朝廷多年的问题。 就能力来说，周弈北还是欣赏王游的。 可因为对方的能力太强，且难以捉摸立场，所以自己不太喜欢这种难以被控制的臣子。 甚至这次青州之行，周弈北都不太想让对方去！ 的确，王游去了之后很有可能会完美的解决掉。 并且就现在的结果来看，王游做得相当好。 然而朝廷就是这种完美才让周弈北这位新帝很不舒服……整个朝廷的运转居然要交给单独一个人，况且这个人自己还看不透他。 “来人！！” 气愤之下的周弈北急忙喊人。 这可让下方的张子真和杨邢吓了一跳。 “陛下息怒，息怒……此事还没有搞清楚，还不能下定论。” 自问跟王游还算有些交情的杨邢急忙求情。 可才开口又觉得自己冲动了， 如果不说的话陛下反而不会冲动，自己一开口，只怕陛下更加会找王游的麻烦。 周弈北在太子位置上也坐了这么多年…… 杨邢虽说直属于在位的皇帝，但对于太子时期的周弈北还有些了解。 再看对方。 没冲动！ 嘶~ 难不成…… “陛下误恼，王游原先是前任尚书澹台坚提拔上来的，而澹台坚与太史仲同朝几十年，私下关系也不错。在他离去之后自然会要求照顾自己这位门生，陛下还记得当时在确认兵部尚书一职的时候，太史仲曾经力荐王游？” 张子真讲述着三者之间的关系。 在最高位的官场上，其实不容易看出派系。 甚至很多人私下根本没有什么联系，但在利益一致的时候完全可以站在同一条船上。 澹台坚是先帝时期的大将军，而太史仲则是那时候的后勤主管，要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谁也不相信吧。 可两人其实一直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若非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根本看不出他们会有什么关联。 可澹台坚一走， 兵部就失去了他的位置，想要在朝中还有威严。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人继承下去…… 叶正初和王游可以说都是他的人，但相比叶正初来说，王游的能力更强，可能性更大。 所以他们之间…… 张子真不再继续往下说。 心里猜就行！ “太史仲突然倒下，必然会使人心灰意冷，作出不一样的判断……” “张阁老这么说，不对吧。”眼见话题不利，杨邢再次主动开口。 “我与澹台大人也同朝几十年，难不成他也跟我交代过？再则王大人连续去了北境后，转而又南下。谁都知道北境天气恶劣，从那边回来的人，难免都会落下些毛病。” 杨邢看着张子真以及其余几人。 “当初，先帝让人去的时候，不也没人敢站出来么？” 让你去立功的时候不去，现在别人立功回来了，又说别人矫情了。 哪有什么都占好的事！ “我记得王游好像也是你督察院的人吧。” “当初不过是为了稳定南境而已，我督察院可从未给王游发过俸禄，那之后也并未提及这件事。” 杨邢知道当初给王游的身份必定在后面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所以在对方进入兵部之后，也绝口不提督察院的职责一事。 更没有直接给予王游俸禄…… 我不养他，又怎么能说是一派？ “张大人莫不是要翻一翻南境战争的旧账？”杨邢厉声说，这次连阁老也不叫了。 南境战争才过了多久啊，现在就要翻账。 就算对方真成了内阁首辅，也不敢这么大胆吧。 “杨大人别误会，我并未指责那次战争，况且王游为我朝夺得三江五郡的土地，应是大功一件才对！而这次的青州一案对方也立了功，否则我们还不知道朝中的事呢。” 两人的争执最终在王游的功绩上停止了。 周弈北叫停了两人。 眼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如何处理太史仲…… 对方的确做了自己所不能容忍的事情，甚至将那些知情的官员统统处理了。 就算是当年父皇的近臣，这个时候也容不下他。 杨邢眼看王游的事情暂时不会提及，与几人继续聊起太史仲的处理，一直到自己先离开大殿心中还觉得此事太过唐突了。 那王游…… 唉！ 走出大殿，立马前往皇城门口上了自己的马车。 “大人，我们回去么？” “不……去兵部尚书王大人的府邸，现在就去。” 杨邢很少用发怒的语气说话，而跟在自己身边的几乎都是最亲近的下属。 看到自家老爷如此，自然要问。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生气了。” “还不是他……” ‘王游’两个字都到嘴边了，可还是被自己硬生生给咽下去。 对方现在也成了兵部尚书，地位不比自己低，已经不能用之前的口吻说话了。 短暂的冷静后，杨邢突然回想起刚才大殿上的一幕。 那张子真是陛下的老师，柳星平又是陛下的亲信下属，若他们看到当下的情况应该很高兴才是……可怎么感觉张子真对王游也稍微留了情面。 嘶~ 灵光一闪。 似乎想起些什么。 “快，快出发！现在就去。”叫着马车加快速度。 …… 于此同时的大殿上，张子真还在和周弈北商讨。 “老师，这王游该怎么办？他真要走？” 第784章 孤家寡人 “我与那王游接触的时间不长，对他还不了解……但他不像是那种会赌气的人，此番自愿辞官，应该是真的。” 没有外人在，张子真和周弈北偶尔还是以师生相称。 但张子真自己也知道，当年的那位徒弟如今已经成为了当今圣上。 天地之下，唯一人耳。 自己已经不能再用老师的语气跟对方说话了，所以即便对方称呼自己为老师，自己也要拿出臣子的态度。 揣摩圣意，但不能完全吐露真心！ “为何？”周弈北皱眉说道。 其实自己也不太了解王游， 这人成名太快，甚至升官也很快。 原先自己打算在东宫之时多与对方接触，可上天给了自己一个更快的捷径，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有机会登上大位。 与王游的交流太少，难以琢磨此人。 如今想要辞官…… 周弈北看向奏折上的理由。 都是屁话， 王游才二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怎么可能被一点伤病缠身就不做了？ 那可是六部尚书，多少人想要却登不上的位置。 他想走就走， 岂不是把朝廷当成笑话！ “陛下，臣觉得或许是王游看到自己两位领路人都离开了，尤其是太史仲曾想要在途中截杀王游，如此信任的人却要自己的性命，心灰意冷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他也才二十几岁。” 这个时候王游的年纪反倒成为了最大的借口。 年轻人嘛， 为情所困，为义所困的故事太多了。 即便他王游是天纵奇才，也难免步入人伦俗世。 “那老师觉得应该怎么做？” 王游的身份确实特殊， 几乎就是在朝廷最缺人的时候突然横空出世，并且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完美的解决了，这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一路小心谨慎，从未出错。 即便是自己要动他，也需要一个好的借口。 否则难以服众！ 以后谁还会为朝廷效力？ “我若答应他，朝廷威严何在？以后若有人效仿，这朝廷岂不成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但如果不答应他，他以后不尽心做事岂不耽误朝事。”周弈北说道。 其实在内心里，自己大可不管王游的这份请奏。 视若不见，就让他晾着…… 等到他不想做了，开始犯错了，自己更有借口处置他。 可那样做的话更加说明这朝中少不了他，没他了，整个兵部乃至朝中大事都没法施行？ 这是周弈北最不愿看到的，或者说任何帝王都不希望看到。 如果他硬拖下来，不走了。 怎么办？ 所以在心底里，周弈北很高兴对方会主动离开。 没了他王游，这朝廷一样是朝廷，新政一样是新政，甚至会更好。 但就是…… 帝王颜面！ “其实，陛下可以答应他。”张子真想了想说道。 “噢？” 周弈北看向自己尊敬的这位老师，细问。“老师请继续说。” 张子真恭敬的行了礼，捋了一下思路才缓缓开口说：“陛下，自古君臣之道，是君为天，臣子为黎民……帝王赐予臣子，所以臣子才会报效君王。给予王游恩惠的最初是先帝，是澹台坚，在这一点上，陛下并没有施恩！” 一套理论大概就是说，周弈北并未给予王游太多的恩惠。 甚至这个兵部尚书都是太史仲以及自己强行推荐上去的。 以对方当时北境回来的功绩，其实就已经足够登上这个位置了，但周弈北因为担心王游上得太快，反而压下去了。 从这点上看，不仅没有恩，反而还不待见！ “当初是老臣亲自请王游南下的，当时就发现他并非自愿去。” 有怨气， 就没有敬畏。 “因此放他一段时间，之后再做打算……陛下恩威并行，才会收得人心。” 周弈北听了张子真的话，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看向另一边的柳星平。 在这种场合中对方的确不宜发言，所以从开始到现在都只是默默记录着。 仔细想想，柳星平就是被自己提拔上来的，所以才会忠心自己！ 许久， 心中还在纠结。 “此事，朕还要再考虑一下……待议。”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太史仲，对他的处理恐怕需要父皇那边的意见！ 摆摆手，让众人先退去。 周弈北也在内官的带领下先回后宫…… 深宫大院， 是温柔乡，更是帝王梦。 周弈北一直纠结于怎么处理太史仲，对方毕竟是父皇的近臣，如果自己下死手，那父皇那边…… 自己会不会在史书中留下什么污点， “陛下~” 正当周弈北思考的时候，门外柔声打断了自己。 “爱妃怎么来了？” 周弈北早在太子时期便已经成婚，甚至还收了几位漂亮的妃子。 登上帝位之后，她们也水涨船高成为了这后宫里真正有地位的人！ 而眼前这位恰是西境世家之女……萧妃。 “还不是陛下偏心，许久不来看臣妾，那臣妾只好自己过来。”娇柔媚态，语气中满是怨气。 “朕朝事繁忙，等过了这一阵自然就会去！” 能够让周弈北满意的妃子并不多， 但这位来自西境，有着西境女子狂野性格的妃子一直都很合胃口，平日里就多了 “陛下烦心何事？不妨说来，臣妾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周奕北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妃子说的话，但恰好此事不好找外人商量，于是便简单的说了情况。 说到底这事不难处理，只是关系到自己父皇，弄不好便留下一个坏名声，担心后世帝王，有样学样。 萧妃听后反倒不愁，而是微笑着回答。 “陛下才是当今天子，怎么会为了这事发愁？那太史仲犯事就应该国法处置，否则日后的臣子都以功高自居，那这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吗？” 一想，有理。 “还有……陛下尊张阁老为师那自然没错。可如今陛下已是帝王就不可完全听那些话。太史仲一倒，他俨然是内阁首辅，难道他说的话就没有私心？？” 周奕北深吸一口气，这话是自己之前最不愿意想的，可如今再被提及，就不得不考虑了。 第785章 不同之处 杨邢最终还是无奈的从王游府上出来。 上了马车， 就连一直跟着自己的车夫都看得出，此刻自家这位大人的脾气不太好。 “大人……您……” “行了，先回去吧。”最后看了一眼王游的府邸，心情依然很气愤。 就在刚才，杨邢亲自去王游府上询问了对方为什么要辞官，理由是什么？ 而对方给出的回答基本上跟送上去的奏折差不多，但杨邢要的不是这种回答，而是要听听对方的想法。 可王游的答案却是他累了！ 累了…… 杨邢一直在琢磨着这个累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着马车缓缓前进， 没思绪，情绪也变得暴躁了些。 “怎么做事毛手毛脚的，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样子。” 随着车子再一次晃动，杨邢不满的说道。 而外面的车夫就有些无辜了。 “大人……这……这边的路面就这样，之前咱们还为这事聊过呢。”回想起当初主仆两人还专门聊过京城道路的问题。 怎么现在还责怪起自己了！ “行了，行了。今天不想跟你讨论这些！” 杨邢也知道此刻心情烦躁。 一个多年同朝的‘老朋友’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尽管自己这些年来跟太史仲的关系不算好，但也不算坏……主要是两人的位置不同。 但太史仲的行事作风在杨邢看来是可行的，是真正为朝廷着想的人。 自己也没想到他私下还做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其实，能够站在朝野最顶端的人人就不会是那种百姓口中的清官。 明镜高悬， 那不过是给普通人看的。 若不能稳固江山，不能威震四方，不能国富民强。 那所谓的明镜不过是句空话！ 因此，能够站在陛下跟前的几人……谁的背后都有不少秘密，也都做过不少违背良心的事情。 可…… 杨邢没料到太史仲居然对官员下手了。 官员就是皇家的脸面，诛杀他们相当于没把皇家放在眼里。 这样的做法自己连给对方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看着对方被处置， 看来张子真的确给了太史仲不少的压力…… 又或许，时间长了。 他真的把那个位置当成自己的了，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一旦有，就必须铲除！ 太史仲的倒台杨邢没法挽救，可王游却不是。 他可是当朝最年轻的官员，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啊。 相比让张子真把持朝政，杨邢更希望有一个熟悉的人能够站出来……朝堂本就不是世外桃源。 走的任何一步可能都是刀山火海。 王游也是这么上来的，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选择退去？ 欸~ 叹了一口气。 又看向车夫的位置。 “德子，我问你。” “啊！大人请说。” 突然被叫，车夫有些惊讶的回头。 “是不是年纪不到的人，经受不了太多打击？” 杨邢不明白王游的做法，在自己看来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对方的年纪，所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年轻高位，终究心境跟不上？ “怎么说呢，大人……其实就是未看淡生死，儿孙未立，这一生还有牵挂，所以做事总会畏首畏尾！” 这么一说， 杨邢想起了王游还未出生的孩子。 刚刚自己还见到大肚子的王夫人呢！ 估计这就是原因吧。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又是哪个地方听来的？” 对年的主仆，也是从年轻时候就跟随到现在的，对方什么秉性很清楚。 “哈……还是大人了解老奴，那些说书的不都是这么说的嘛！” 几句玩笑话后，才稍微让杨邢情绪缓和下来。 只是朝中少了太史仲，如今连新派的王游也要离开，那朝事就真成为了张子真一人把持了，对方会将新政推到什么样的地步。 杨邢当下也看不出来！ 张子真的才名的确冠绝天下，门生遍地，帝师之名绝无仅有。 从新政颁布之后，国库的存余的确有了提升……朝廷多年挤压的病症也在短时间内暴露出来。 可这方法太急，太猛。 不知道后续会怎样！ 看着马车外面， 京城市坊依旧人声鼎沸…… ……………… 入夜， 位于皇宫深处的天牢内，太史仲一个人被关在最深处。 天牢与外面的牢房不同， 据说这里最初是开国皇帝关押前朝皇室以及大臣的地方。 因为关押的人非富即贵，甚至还有很多是重要的人物，这里的环境要比那些普通牢房好得多！ 甚至不亚于一座华宅。 吃穿用度，应有尽有…… 只不过这里位于地下，看不到外界。 否则说是一处雅苑也不为过！ 桌前摆放的餐食一点未动，太史仲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从白天到晚上，几乎都是这么坐着……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铁门之外，都是一等一的皇宫高手把守着，官员级别都不低，一般的官员根本见不到他们。 “令公还是吃些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可没法向陛下交待！” 太史仲毕竟处理朝政几十年， 即便现在进了天牢，可原先的地位和威严还是给不少人留下了印象。 除非陛下下旨，否则看守的人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算是恭敬， 话说完，对方还是一言不发，甚至还是坐着不动。 “我们知道令公做事一定有做事的道理，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希望令公看在先帝的面上，不要为难我们。” 毕竟太史仲年纪大了， 这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这帮人全部加在一起都承受不了陛下的怒火。 在审判之前，必须保证太史仲没事！ 大概是听到了先帝的名字， 太史仲总算是抬起了头， 能抬头就好，一帮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令公是不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若是不合胃口，可告诉我们……再去给你换一批。” 就在几人为太史仲不吃饭而发愁的时候，几乎同一时间，面前众人全部遭到了攻击，齐刷刷的倒下来。 太史仲大惊。 下一秒，则是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更前。 “大人！” “先生？” 出现在面前的，正是这些年来一直跟随自己的朝天宗门下，‘天下第一剑尊’方衍的师弟！ 第786章 该有个了解 “先生怎么会来这儿？您不是……” 太史仲想起自己让对方去解决掉那些知情者。 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多年来知道这些事的人太多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关键自己入狱比较突然，对方是如何赶过来的。 “我听说昱国剑圣被杀，急忙就赶过来了，结果在大人府上听到你被带入宫里。心想应该出事了！” 来不及多想黑衣人迅速摸索着倒在地上的人，想要从他们身上找到钥匙。 “天牢大门的钥匙并非看守人所持，这地方之所以被称为天牢便是因为这里能进不能出。” 短暂的惊讶之后，太史仲再次变回了之前的平静。 看向牢房的锁， 这是一种特制的鲁班锁，未扣上锁芯的时候可以转动着打开，但一旦锁住了便只有特制的钥匙才能开启。 甚至连厉害的锁匠也没法打开它。 “居然还有这种事。”黑衣人看了一眼面前巨大的锁芯。 “大人可知钥匙在什么地方？” “这世上只有一人有天牢的钥匙……” “谁？” “皇上！” 说出口的一瞬间，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罢了。老夫进入这天牢之后稍微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先前那楚怀玉关押在此的时候一直说到了这一步他才参透……先前我一直觉得他是强装镇定，直到今天我到了这里，我才明白……这天牢果然有参透人生的玄机啊，哈哈哈哈。” 太史仲苦笑几声。 以前站的位置太高了，根本不会去想其他的事情。 更不可能会想失败的事！ 即便后续会有人站出来成为自己的政敌，但以自己的能力，至少混个告老还乡，安度晚年不是问题。 可现在才知道…… 身为臣子当尽人臣之责，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伴君如伴虎， 这是当初曹太傅在离开官场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 只可惜当初位高权重的自己并没有听进去！ 自以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绝不会步入后尘…… 呵~ 人生如此。 本性如此！ 说到底，这世间所有都知道小人无信，戏子无情……可听信小人，爱慕戏子的人又可曾少过？ 若不是到了被撞得头破血流的地步，怎么会回头。 再次叹了口气。 摆手，让对方回去吧。 自己已经跑不掉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一个内阁大臣，天下所知，自己还能往什么地方跑，再加上自己年纪已过花甲，早就是迟暮老人了。 死不足惜， 为了苟延残喘几年而逃离大周朝，那可是害了后人啊。 后人本就无罪，就因为自己逃跑，恐怕整个家族都要受到牵连，甚至太史一脉恐怕都要在历史上消失也说不定！ 自己留下来，依靠那点功绩，兴许还能留下后人的命！ “大人是不是在担心身后事？”黑衣人从太史仲的眼神中似乎读懂了对方的担心。 “且放心，我不仅会救大人，还会把大人一家老小都带出去。” 可太史仲还是摇头。 “这几十年来，因为我的地位。太史一脉枝繁叶茂，又跟不少大家族有关联，我要是因此而逃走。陛下震怒之下，恐怕会血流成河。” 自己把持朝政这么多年， 无论是直系还是旁系，都因为自己的关系进入了仕途。 若是在自己这里出了问题，太史仲都不敢想那会牵连到多少人！ 成千上万，可能都是小数目。 “可是，大人……” “此事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就算现在将我带出去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老夫毕生心血早就放在这朝廷之上了。” 没有了地位，没有了抱负。 对太史仲来说不过是苟活而已。 一个花甲之人。 与其苟活于世，不如就葬身在自己付出一辈子的地方。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走路的声音。 天牢戒备森严， 自己之所以能够进来，完全是因为先前在皇宫里当差的原因。 但这里的轮守一直都是天下最严的监牢，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看一眼！ “先生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听着外面叫喊的声音逐渐靠近， 因为没听到有回应，显然有些着急了。 没办法， 眼下只好转头离开。 可刚走出几步，黑衣人便再次回头。 似乎早有预感，当下跪地给对方磕了几个头。 “先生快快请起……” “不，这几拜是我感谢大人知遇之恩。往后只要我紫川还在世一天，就绝对会保大人一家母子平安。” 这话算是给了太史仲最后的交待。 原本冷漠的眼神，此刻终于泛起了泪光。 “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说完， 黑衣人的快速转身离去。 一路小跑，直接到了皇城门口…… 正准备要离开，可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皇城内部。 自己不甘心救不出太史大人。 尽管陛下身边都是高手，自己也不一定能够近身对方，心里却还是想要去试一试。 若连尝试都不去，那就是自己先放弃了！ 纠结中，一声高亢的叫喊吓住了站在皇城大门之巅上的紫川。 “师弟！” 震惊的缓缓转过头来。 一袭白衣，一把长剑。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背后…… 比起偶尔在梦中见到的对方，如今的他老了不少。 “别来无恙啊，我在皇城门口等了你这么多天，你终于肯现身了！” 紫川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那位最难缠的师兄。 不回答，第一反应就是跑。 “我们师兄弟几十年未见，才见面你便要走？” 几十年来方衍一直都后悔当年放走了对方，这一次绝不能再让他在自己在眼前消失了。 “师弟，快与我回去……师父他老人家一直挂念着你。” “你才是朝天宗未来的宗主，跟我有什么关系。” ………… 第二天一早， 朝会如期举行， 但这一次众臣却发现，几十年从未缺席的太史大人居然不在了。 而去往南部的王游却突然的出现在朝中…… “王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提问的是老熟人周正。 因为昨天来的匆忙，并且一直在皇城中周旋，其余的人压根还不知道王游已经回来了。 “昨天。”王游回答。 第787章 不做了，不做了 周正正要询问青州一案的情况，可这时候周围其他的官员也围了上来。 大家都知道王游去青州干什么！ 这时回来，必定得到了结果。 “王大人，那青州的事情解决了？” “是啊，王大人……您这次回来得很快嘛，想必一定有结果吧。” “快说说看，那知府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听说临海镇被袭击，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左右各自言语， 王游甚至都不知道从哪边回答。 朝廷收到的消息就只有临海镇遇袭的事，并且还下令派兵到海岸线上看看，至于郭艾是否跑到海外了，只有少部分官员才知晓。 当然了， 除了青州一案之外，最近这段时间境内发生了不少案件。 并且都是针对那些已经离任的大臣，一部分人甚至还是当初朝会上常见面的人。 告老还乡后就听说死在了路上， 怎么能不动容！ “王大人在外可能不知道京城的情况，如今这京城最贵的就是武夫了，那些当初被武选筛选下来的人，这会儿倒抢手了……还得是王大人有先见之明啊。” 王游好歹有兵部尚书的头衔， 周围少不了会有巴结自己的官员。 可这‘先见之明’还真是受之有愧！ 当初王游不过是借助着分批武选的方式让地方掌握自主权，这样地方上的人才有机会获得功名。 也就是吃上一口皇粮！ 开始大家还以为先后举行武选的机会能更多，但只要地方官员不傻，就是发现京城一带过来的人优势太强……各地州郡的世家根本比不了，要完全按照成绩排名肯定会落选，因此地方官员会开始对当地多一些保护。 保护了，那京城过去的人也进不了名单！ 其实在这一年里，已经有人发现了其中的猫腻，甚至一部分京城士族仗着门阀和影响，敢直接将不满的书信递到兵部来。 这些王游自然不看，也不会搭理！ 毕竟地方得到了恩惠， 有人反对，就一定有人支持。 两边争呗。 京城士族虽然更强，可毕竟是天子脚下…… 十二卫不断在京城巡逻，又有这么多高官在列，他们不敢怎么样。 反倒是各州郡的士族需要安抚！ 都已经把这碗饭给出去了，现在怎么可能还收得回来。 一旦收了，各地士族门阀可能就不愿意了。 这也是当初王游做的最终打算…… 如今算是成功了。 但在一部分京城士族中自己肯定被骂得很惨。 这不…… 突然就来了转机。 没想到各大官员因为担心自己也受到迫害，所以开始会雇佣那些被武选淘汰下来的人。 而且越是高官抢得越厉害！ 京城嘛， 即便是品阶不高的官员，他手上的权利也足够大，能够在这样的人手下办事，得到的好处会比当个地方武官强不少，而且大部分人也不一定能够当上好地方的武官。 搞不好被分配到西境那种鸡不生蛋的地方。 一个小城里面上千人都没有，那才叫永无出头之日！ 这么一看，王游反倒成为了这次机遇的助推者了。 听了周围官员的介绍，王游内心有些哭笑不得…… 难怪古人都说待天下有变呢。 果然真的会变！ …… 就在大臣们相互猜测以及等待王游回话的时候，传令官一声叫嚷，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下来。 周弈北在宫女和侍卫的陪护下走上高台， 张子真也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唯独那太史仲还不出现…… 眼见都已经开始了，可宣布朝会开始的人还是没来。 由于太史仲把持朝政这么多年，从先帝到现在，几乎都是他来主持朝政……甚至生病了都还带病上殿把当天的事情听完。 所以即便是后来的张子真进入了内阁，这份工作还是在太史仲手里。 当下他不在，这朝会谁主持？ “诸位爱卿是否都不习惯？”周弈北发问。 不明真相，又不敢揣摩圣意。 只好站出来提问。 “陛下，这太史大人今天怎么没来？臣一早出门准备先到内阁呈报今日的奏折，可发现太史大人的书房并没有人。” 朝廷内阁在太史仲和张子真之间早就分成了派系。 因为太史仲在朝久的缘故，每次去找他的人也最多！ “哼……太史大人忙，他可太忙了！” 周弈北这一声冷嘲让在场除了知道内情的王游几人，其余的都搞不懂怎么回事。 甚至站在旁边的周正已经开始小声的询问自己，太史大人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没来等等。 不卖关子了。 周弈北示意下方的张子真将这次青州一案以及最近官员被刺杀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昨夜一整天， 张子真早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整理清楚了，今天在大殿上讲起来特别顺畅。 从太史仲把持朝政开始， 不断利用职权之便将各地的产物偷偷转卖出去，甚至故意压低当地的产量，让当地的粮食用品只能在黑市上出现，这样就抬高了价格。 甚至与昱国使节勾结，将大周朝的粮食和茶叶转送到海外换取大量白银。 这些金钱又分散成部分，不断进入相关官员以及各地知情者的腰包。 其中还专门说了当年的杨长松一事，为何对方的调查会突然中断……以至于根本找不到线索，背后的原因正是因为太史仲的庇护。 越说到后面，整个大殿上的官员无不震惊！ 张子真还担心众人不相信， 特意将王游打来的那份昱国使节账本，以及太史仲自己身上的一份交给各位大臣查验。 “这……怎么会这样，太史大人……不，太史仲他怎么会这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叹息， 摇头， 还有部分官员或许一早就知道了猫腻，只是不愿提及，此刻反倒母木面露喜色。 “这些情况，还都仰赖王大人这次找到的线索。” 最后，张子真也不忘将这次‘真正的功臣’给叫出来，仿佛要给嘉奖一样。 然而，王游似乎一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 当下再次拿出自己另外写好的一份奏折…… “启奏陛下，臣这次南下不仅没有平叛江湖势力，又导致东部临海镇被敌人袭击……回来路上又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侥幸存活，此刻或许就没法站在大殿上了。臣仔细回想自己平生经历，自觉不能胜任兵部尚书一职，自请辞去官职，望陛下恩准！” 第788章 古今将相在何方 一个几乎是内阁首辅的人入狱了， 而另一个被称为最有前途的官员则要辞官！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朝堂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以至于一直到了朝会结束之后，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王游知道会有很多人找自己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避免被围，还是提前一步移开大殿…… 可终究还是没躲过周正等人的跟随。 如果自己不向对方说明，王游相信他也会跟昨天杨邢一样追到自己家里，于是干脆就跟对方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 一个人要当官会有无数种理由，但一个人要辞官的话，就简单多了。 功名利禄在一瞬间能够被看得淡漠。 那一定是遇到了更大的打击！ 因此王游回答的都很简单，就是那句：累了，而且自己也觉得自己没法胜任兵部尚书一职。 “王大人可是因为令公的事情大失所望？其实这件事我在这十几年前也有察觉……可当时毕竟有曹太傅在，朝廷内外被明镜司盯得很紧，大部分官员小心翼翼，深怕自己出错了不敢施展才能，是当时令公稳住了朝会才让大家安心。” 其实，无论哪一代都会遇到问题。 当初没有张子真，太史仲最大的政敌就是曹太傅。 面对曾经连先帝都要尊称师长的曹太傅，太史仲没有任何胜算。 那时候周正就在想太史仲如何稳固朝会…… 但后来他果然发展出了一帮愿意跟着他的大臣。 在那时候周正就有所怀疑，特别是自己的前一任……也就是刚刚退去的吏部尚书石振南。 对方就非常支持太史仲，甚至支持得有点过头了。 当然，其中的原因在后来周正也知道了，那便是太史仲非常支持吏部的官员奖惩制度。 也就是为官员们按时按季发放奖励。 大周朝已经数百年…… 那些在籍的官员以及还没有获得官职，可已经有了功名在身的举人都需要朝廷供养。 每年的开支非常大， 而太史仲的帮助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所以那时候才能得到石尚书全力支持！ 周正并非没有怀疑过这些钱的来路， 只不过作为同样的‘受益者’，这种事情便不会声张。 一直到今天朝会上，才真正解开了困扰多年的谜题。 相比太史仲，张子真则是用了不同的方法来扩充国库，两人之间必定会爆发矛盾，而这次不过是决出了新的胜负而已。 周正看向王游， 心想着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让王游心底里产生了厌恶。 毕竟…… 他真的很年轻。 自己也是过来人嘛！ 青春年少鲜衣怒马，什么时候向权势低过头。 可真正过了而立之年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些东西并非自己‘愿意’就能够有所改变。 “我意已决，周大人就不必再劝了。” 王游知道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年轻了，没法理解这官场的暗面。 只要经历多了，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能理解！ 他们想，就任他们想吧。 周正眼看劝说不了王游，当下只能长吁短叹。 “若此后遇到难处，王大人可差人来办。”最终还是给王游留下一句话。 算是一丝提点吧。 只有到了真正认清现实的时候，或许就会低头了，也算正式成熟了。 “多谢！” 王游回了一句。 转身，继续走向皇城外。 最后这一段路，便没有人再追着问了。 耳旁突然清静了不少。 年轻…… 或许吧。 即便王游两世为人，即便看了无数的剧本，等到真正走上人生剧场的时候，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演绎。 王游不是没想过利用自己千百年后的知识来处理朝事， 就跟那些小说故事一样。 可以试着制造枪炮，可以试着远洋海外。 天下有法可依，百姓丰衣足食。 可这一切……真的能做到吗？ 帝王会相信自己么，那些最高位的大臣能够配合自己么，又或者那些办事的人对自己的想法真的会全力以赴么。 自己最终会不会也是第二个太史仲，甚至都到不了曹征的地步！ 没人能答。 认清， 到底是认清，还是低头？ 随着走出皇城，转角变化。 原先在侧边的影子来到了面前，正了一下官服。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 之后的几日王游便不再去朝会，并且将最后一封奏书递到了皇帝手上。 内容大致跟前面两封一样，将临海镇的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境内出现了敌袭那必定是自己这个兵部尚书没有把守好。 给辞官一个借口吧。 至于真正的原因想必他们猜的更多…… 王游对能不能顺利辞官开始也没有信心，可到了大殿上之后才明白先前冉展说的话。 周弈北要的是新政以及能够掌控的人，而自己必然不在他规划的范围之内，所以在自己提出辞官的时候对方也只是说让自己再想想，并没有说当下朝廷需要自己之类的话。 还能怎么想，无非就是给他想想呗。 自己并未真正的犯过事，而新政最怕的就是不能赏罚分明，功过定论。 因为眼见的新政已经开始触及地方官员的利益了，若是在朝天传出有功之臣都要处罚，那下面的人就更不敢把强行实施新政了。 吃力不讨好， 做好了都可能无意义。 所以不会真的处罚自己！ 王游便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敢递上第三封奏书，然后不去朝会。 同时也再给对方一点辞退自己的理由…… 至于张子真！ 太史仲倒下之后，他干脆就不装了，那天朝会上的态度显然是要把自己逼上‘功臣’的一面。 让所有官员都畏惧自己，深怕跟自己深交了，以后会不会被出卖等等。 不玩了，直接辞…… 没了官职的事，王游一下子多了不少时间。 而眼下则是最关键的时候， 因为自家娘子， 要生了！ “快，快快……还愣着干嘛，都动起来呀。” 王游从未见过母亲像今天这样激动过，一直不打骂下人的她，在此刻也开始叫人别站着了。 “王家列祖列宗在上，一定要保佑我孙儿平安出生啊。” 第789章 侯爷 整个王府上下都忙作一团。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王游可都没有妻子生娃的经验，只能站在院子门口干着急。 看着来来回回跑动丫鬟们。 “那个……” “还……” 王母在门口瞧见王游站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于是走过来说话。 “我儿就到外面去吧，这儿用不到你。” “那个……娘，梦秋她。” “这儿不是你们男人的事，快去快去，别妨碍了丫鬟们送东西。” 王母将王游带到一边，身边正好有一个送布料的丫鬟经过，这么一看王游还真是碍事。 可听着房间里武梦秋叫喊的声音， 揪心， 又没法进去。 只能干站在外面！ 而此时百里和杜武等人也闻言赶到了。 “大人，大人……” “你们几个来这里干什么，快靠边上，别拦着别人。” 终于有王游可以说的人了。 百里和杜武两人还真走到了边上等着。 这段时间王大人之所以没有任何行动，其中的原因是陛下那边还没有回复，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王夫人不便走动。 两人一听说王夫人快生了，就算还在外面都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大人，夫人那边。” 三人就站在庭院进门的角落， 与忙碌的房门相隔整个庭院，但在这里也能听到里面吵闹的声音。 “行了，在这里等着吧。”王游说。 其实百里和杜武倒是不急，只是听到消息所以赶过来看看。 倒是王大人…… 嘴上说着等，自己却着急得来回走动。 百里和杜武相视一笑，还得过去安抚王大人。 不久， 那房间里传出喜悦之声。 “生了，生了。 ” 紧接着就是婴儿的啼哭…… 王游激动的走过去。 “生了，大老爷……是个男娃，生了呀！！” 听到消息就王母都激动的向天空拜谢。 “多谢王家列祖列宗，王家终于有后了。” 王游第一个冲进屋内查看， 春梅正好将包裹着的婴儿递过来。 跟自己想象中的婴儿不太一样，小小的，被包裹在毛巾里，那脸蛋就好像一个大的红樱桃，整个身体微微发红，闭着眼睛。 王游本想伸手抱一下，春梅却见到王游进来时携带的一身尘土…… “老爷，还是我抱着吧，我把小少爷弄干净了再给您和小姐送来。” 王游激动中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就是点头。 然后急忙走到了床前， 床铺周围还残留有鲜血的味道，另外一边的夏菊还在为武梦秋擦汗。 “娘子受苦了！” 握着对方的手，轻声说道。 此刻的武梦秋早已经声哑了，虚弱的表情笑了笑。 无须回答便已知道相互之间要说些什么了。 然而就在春梅把宝宝送回来，一家人盼着的时候，屋外却传来了林雪绮的声音。 “大人，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嗯？ 王游瞬间看向屋外， 这个时候来？ 也太能赶巧了。 正要起身，手边还能感觉到武梦秋正拉着自己。 “娘子放心，应该是陛下派人来回复我了，不会有事的。”安抚了对方，紧接着便在众人面前走出来。 屋外， 百里和杜武都在，而后面赶来的林雪绮以及柳淑云显然是刚刚才跑回来的。 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了宫里传旨的人，所以便先一步跑过来！ “大人我们跟你一起去！” 杜武等人担心有危险，主动要求跟随。 “没事，应该是正常的回复。”王游说。 带着几个人向前厅去， 正好这时候过来传话的下人也在路上，碰到了王游走出来，把宫里来人的事说了一遍。 自己已经七八天没有去朝会了，而最后一封奏书递上去也过了一段时间。 若皇宫里面的人觉得自己仅仅是一时想不明白，那现在也该看到自己的决心了。 短暂的路上王游还在思考着周弈北会怎么回复自己。 按照冉展的设想， 对方很可能会放自己走！ 但是无缘无故的不能直接放…… 需要找个借口才行。 所以王游在奏折中也说明了借口，甚至这几天里都不上朝，按照大周朝的官员管理制度，应该受罚才对。 所以回复无非就两种， 要么就是顺了自己的意，直接把自己贬到什么地方去。 要么就是强行要求自己留下来继续干…… 只不过这继续干的话都知道自己不愿意了，恐怕不会用心，只是为了多找一个辞退自己的理由罢了。 除非王游也开始学着当年孙礼一样的摸鱼主事，有活就推，没活就闲，那样的话这兵部尚书就好当了。 可惜…… 朝廷接下来几年还是要往新政的路上走，并且张子真等人并不希望在朝中看到自己。 当初张子真回京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到六部中见见各位尚书，并且第一个就是来见自己，其中应该也有要拉拢的意思。 只不过那时候王游并未表露出跟随对方，甚至之后的一段时间还跟太史仲有不少联系。 如今令公倒下了， 自己这个没法确定立场的人，最好就是不要在京！ 若是周弈北跟张子真商量的结果， 那王游倒希望他们把自己贬出京城…… 来到正厅， 传令官见到王游急忙便上前打招呼。 如今自己也算在朝中小有名气，就算是宫廷内官见到自己也要客气几句。 “王大人这段时间没上朝，陛下可是很挂念你呢。” “罪臣哪敢奢望陛下挂念……” 这圣旨原本应该是王游带着一家老小来听，不过此刻的情况特殊，还得向对方解释一下。 小官员或许需要按照礼节， 但高官无须在意这些条条框框，反倒是传令官自觉来的不是时候…… 当下便急忙宣读旨意。 “尚书王游，恪尽职守，为国尽忠，自领兵部尚书一职以来，励精图治，勤政为民……” 开篇自然是一段赞扬自己功绩的话，甚至把自己为官以来的所有功绩都罗列了一遍，之后才是重点。 “……然尚书一职，责任重大，朕念王游劳苦功高，故准其辞去兵部尚书一职……” 听到这句王游悬着的心终于定下来， 看来周弈北还是放自己走了，正准备谢恩，却发现对方还在读。 “……因平南有功，特旨加封为平南侯，封地定海郡，世袭罔替，以享爵禄之荣。” 王游惊讶的抬起头。 而传令官已经开始陪笑了！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第790章 目的 皇宫内，龙榻旁。 周弈北看着自己这位奄奄一息的父亲…… 也不知是谁多了一嘴，将太史仲的事情告诉给了父皇，所以对方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把自己叫过来。 才几个月过去， 老皇帝几乎就是靠着药物在维持简单的生命了。 整个房间里几乎都弥漫着中药的味道。 据说老皇帝的吃食已经很难下咽了，每天都是靠着稀碎的甜粥养活，就连稍微带一点大颗粒的东西都吃不下去。 “父皇啊，并非儿臣要赶尽杀绝，而是太史仲做了最不该做的事！” 周弈北知道老皇帝已经没法回答了，但自己说话对方还是能听清楚的。 会用手指的动作来告诉自己。 此刻，就看到对方的手掌伸出来…… 握住，这才感觉到对方微微颤抖的拇指。 周弈北原以为这件事不会传到父皇这里，但不知道是谁买通了后宫的人，将太史仲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毕竟太史仲在朝围观这么多年，宫中必然有关系。 估计是他的家里找了后宫某位妃嫔来传信吧。 此事之后再查， 眼下自然是安抚父皇要紧…… 帝王都不想给自己留下坏名声，特别是自己孩子也会知道今天的事。 若皇家不处理好父子关系的话，那后世恐怕会学着做。 因此，就算是做个表率也好。 周弈北都要来向自己父皇说明情况。 “朕也知道太史大人这些年来为江山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功高震主，就怕会独揽大权。父皇可还记得你封朕为太子那天说过的话？” 没有人回答，几乎都是周弈北自己在说。 “你说帝王之家除了自己外，不应相信任何人，也要提防任何人……那太史仲位高权重，为了自己的地位已经开始屠杀知情的大臣了，这样的话，朕绝不能留他。” 其实在冷静想了几天之后周弈北也知道太史仲弄了这么多钱是用来干什么，大部分都是为了维持朝廷的运作。 赡养京城卫队，封赏有功之臣…… 不给国库带来压力。 底下的官员只想着朝廷会给钱，而百姓也盼望着朝廷逢年过节能够减免赋税。 可这些都减了，谁来赚钱？ 朝廷要养这么多人，谁又能把东西挣回来？ 如果都是平价买卖，就永远没法保持国库充盈，所以必须得有人做一些背地里的事情。 自己之所以推行新政，不也是为了从根本上改变这一环节么！ 从这点上来说，太史仲有罪。 但罪不至死！ 他罪该万死的地方是替皇家处理了别的官员，为了自己的地位已经杀红了眼。 这是一个帝王不能容忍的。 “位置坐得太久了，就算是当初的能臣也会做出一些违逆之事。父皇，这不是当年你告诉朕的嘛，所以太史仲才必须处理……念及他之前的功绩，朕不会牵连他的家属，这就是对他最大恩赐了。” 就在太史仲被关押后的一天，周弈北就知道了天牢被人进入的消息。 很显然，太史仲那些忠臣良将试图将他救走！ 而于此同时，当年的大内国师，一夜之间消失在皇城，想必也是因为太史仲的事吧。 毕竟对方是太史仲带入皇宫的。 然而即便进入了天牢，太史仲依然没有逃走。 除了打不开牢门之外，另一个原因应该是他不想逃。 太史仲一家是京城大世家，他一走，整个家族上万人就保不住了，与其被灭门，还不如自己走上刑场。 还能保后人一命！ 就在周弈北向老皇帝解释的时候，身后的传令官突然回来了。 “已经传旨了么？” “已经传了，陛下！” 就在周弈北来这里的同时，自己拟定的圣旨，同意王游辞官的请求，并且还特意给对方封侯…… “他说了什么？” “王大人先是震惊，紧接着便泣不成声的感激陛下鸿恩。”传令官绘声绘色的讲诉着当时的场景。 一部分场景自然是自己添油加醋进去的，主要是为了陛下听了开心。 而周弈北听后的确很高兴。 是自己不在场，不然还真想看看王游当时的表情。 “父皇……你听到了么，我已经在为之后打算了。当年你告诉我王游太年轻，不能升得太急，果然出事了。” 周弈北的冷笑说。 “太史仲不在朝，那张子真必定会成为下一个独揽朝政的人。但新政的施行还需要他来出手，也只有他的雷霆手段才能够镇压住各州郡的官员，所以我将王游留下，希望他日能够再度启用！” 即便张子真是自己的老师，也不得不多做一手考虑。 毕竟对方已经到了这个位置， 已经不得不防了。 “陛下，这次的旨意是您亲自颁布的。刚才回来的时候还遇到了张首辅，他对这次的安排有些看法。”身后的传令官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说道。 “他如果下次这样问你，你就跟他说，这是父皇的意思。按照大周礼法王游原本是可以封侯的，只是他地位不高所以没有施行，如今他已担任过兵部尚书，自然有资格。” 说这话的时候周弈北稍微大声了一些，似乎是希望自己父皇能听明白。 “定海郡，那地方环境复杂江湖势力众多……四盟七门争相斗法，他就算去了那个地方，也疲于应付当地的局势。况且他手上已无实权，就在那边养一阵子吧。” 说完，紧握着老皇帝的手这时候才松开。 起身， 在四下宫女和内官的陪同下准备离开。 临走到门口，还不忘吩咐几句。 调查这次来传信的人，一定要查出来！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才真正离开。 屋内， 躺在床上的老皇帝眼皮动了几下，五路睁开。 呼吸也逐渐变得微弱…… ……………… 几天之后，王游府上。 武梦秋还是被要求躺在床上休养，而旁边的王游则是逗趣的看着摇篮里的儿子。 “还是我儿子幸运呐，出生就已经有爵位了！这得怎么找……开局就稳了。” 武梦秋好长时间没听到自家相公用莫名其妙的词语说话了。 就算躺在床上，看着对方也是一记白眼。 “哪有你这样的父亲，还要嫉妒自己的儿子。哼~” 第791章 就是那吧 自己被封侯的圣旨已经下来很久了，王游也没想到周弈北居然还是给自己留下了职务。 而且还是直接封侯！ 别说自己了，就算其他人在得知自己被封侯的消息后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之后冉展才分析说…… 看来周奕北对自己那位老师也不信任！ 毕竟太史仲倒台之后，张子真便再无政坛对手，甚至可预见的未来里，他将是唯一能够独揽朝政的人。 周奕北的老师是他， 相当于是张子真把新政的理念一点点传授对方的。 这才让这位新皇帝有了改变当前现状的想法……说到底，这新政真正的发起人就是张子真。 所以在他把持朝政之后一定会加大力度推行新政， 之前或许还有太史仲的阻挠，如今所有障碍都扫除了！ 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施展抱负…… 可终究帝王还是帝王，周氏江山之所以能够延续这么多年，在选拔继承人的时候的确用心了。 九五之尊就不该有私人情感。 因此，当太史仲倒下后就需要另外一个人撑起来。 或许现在还不行，但至少要给未来留下一点后路！ 在冉展看来， 王游这次被封侯是意料之外，可也是情理之中…… 未来的很多年里，张子真再无政敌。 甚至朝中大臣也会慢慢从新旧两党变成只剩下新党，为此才需要放置一个在以后可以被拿出来的人物。 很显然，王游就是这样的人。 杜武和百里等人在听完了冉展的分析后都觉得有理， 但也因为这种做法让人嫌弃！ 帝王。 哼，还真是把世人玩弄于鼓掌啊。 ……………… 不过话说回来，王游在得到这个身份之后也有一定好处。 侯爵嘛， 即便没有之前那样的兵权，可对自己以后的发展有利。 甚至在心底里……王游都已经把之前没弄完的种植产业搬上日程了。 “对了，娘子。那定海郡是个什么地方？咱们过段时间可要去的。”在床边推着摇篮的王游说道。 定海郡。 这个名字在王游脑袋里似乎有点印象，但肯定是没去过的。 听说说起过来着！ 先前的时候让杜武等人去把地图找出来看看，结果几天了都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是稀缺了，还是没这么地方。 又或者是跟着自己的封号临时定下来的名字，所以兵部的地形图上也没有。 随着王游发问，武梦秋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急忙上前搀扶…… “我没事的相公，看着我们的孩子。” 都说当了母亲之后，母性的一面更加凸显，如今的武梦秋就是如此。 在关心孩子上甚至都要超过了王游！ 由于这个年代医疗条件差， 女人生了孩子之后会休养很长时间， 然而平日里衣食住行都得小心，深怕万一感染了什么毛病。 尽管武梦秋都说没事，可对于现代医疗有了解的王游还是坚持让对方安心养身体。 “娘子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嘛，何必起来呢。”王游‘责备’的说道，既然都起来了，便小心的扶着武梦秋坐好。 “其实……我是想到了一件事，杜武不是没有找到定海郡么。” “嗯。”王游点头。 “这几天里我也想了一下，然后根据冉展的解释，自己也猜测了一个地方。那定海郡可能是我二娘本家所在的地方，原先的定海县！相公可还记得早前你要去监考的时候，父亲曾经想让你帮衬一下那边，当时是二娘的主意。” 时间有点长了，还得回忆一下。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自己当时作为县令可以到泊阳城监考，那时候就说过可能帮忙一下武梦秋二娘的本家。 而那个地方就是定海县。 “这么说，所谓的定海郡就是定海县。” “嗯。”武梦秋点头肯定，“那个县城本来就大，如果再加上周边一些地方划归过来的话，刚好。” 这么一说，王游有印象了，难怪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名字。 “那地方怎么样？” 既然武梦秋知道那个地方，那一定清楚那边的情况。 看着对方嘟囔着嘴沉思的样子。 “有点难形容。” “难？” 本能的皱起眉头来。 王游就知道周弈北不会给自己什么好地方，果然吧。 “人挺多的，但人有点复杂……因为定海县。噢，现在叫定海郡在南境与西境的交界，居住的人还是挺多！但那边也是江湖帮派比较多的地盘。” “比青江一带还多？”王游询问。 中原地区的青江一带，已经算帮派非常多的地方了，就上次自己遇到的那些只是凤毛麟角，除了青帮之外其他都不入流。 而青帮也仅仅是漕运帮派中的一个，其他还有不少呢。 并且除了漕运帮派之外，还有其他的！ 总之，王游看过青州的方志，那地方大小门派成百上千，根本数不过来。 “其实那边也不少，具体有多少真没法说……因为有的帮派就是一个小馆子，铁匠铺，甚至是武馆也算，但大一点的有四盟七门。相公记得有一次我大哥外出了很久，那时候就是去了定海郡。” 武梦秋大概说的是当初自己与水匪搏命的那次。 武烈的确缺席了。 并且为了这件事他还多少次提过很可惜…… 原来是这样啊。 “这么说来，去往那边还是需要人手。”王游自顾自的说话。 因为自己是侯爷，可以拥有一部分的队伍，但想要养这些私兵就需要自己花钱了。 类似于镇北王一样！ 可别人毕竟是王爷嘛，而且有着一州之地，来钱的路子多。 但自己这边…… “对了，娘子。咱家还有多少钱？” 一直以来王游的钱几乎都被武梦秋管着。 这家里的开支和用度都是她来支付…… 听到要钱，武梦秋立马警觉。 “相公要干嘛。” “别这么紧张……问问，问问。我这不是想了解一下咱们家的经济状况嘛，而且我们都要离开了，我准备请京城里比较数落的几位大臣吃一顿？” 在兵部的时候自己有着调度军费的权力。 而军费是朝廷划拨的嘛！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用的都是自家的钱。 自家……的。 第792章 离京 其实要说钱的话，王游还是有不少收入的。 除了自己当初那些俸禄之外，还有先前各位大臣以及那些来送礼的人留下的一部分家用物品。 虽然有用，但都是价值连城。 比如象牙做的笔杆…… 孔雀羽的扇子， 以及那些名家的书画等等。 反正每个都是价值连城，不是金银甚是金银。 而且王游最大的收入其实是来自于朱世明的合伙生意。 虽然自己不在南境任职了，可朱世明一直保持着最开始两人谈好的合作价格。 随着这些年三江一带收入渐渐涨起来，他那些生意也变得红火了，用日进斗金形容都不为过。 由于不好交付给王游，上一次带过来的是他们汇通钱庄的银票，以票据来收款最容易！ 而这些钱几乎都在武梦秋手里管着…… 王游反正从未见过。 先前连花钱的机会都没有，这会儿才想起来要钱。 嘶…… ……………… 此后的几天，王游已算是正式辞去了兵部尚书的职务。 并且部分官员也都知道了自己的事。 在王游去兵部归还官印的时候，还遇上了叶正初……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叶正初跟自己都是两种类型的人。 当初因为有澹台坚在，所以两人分别管理一半的呃兵部，相安无事，还比较和谐。 到后来只剩下两人了，明里暗里其实都有竞争的关系。 只不过那时候兵部才失去了一位最大的依仗，两人心照不宣的维持着之前的关系……因为都知道，两人若是在明面上就不和，那兵部势必会被其他部门瓜分权力。 到时候能不能稳坐六部前三还说不准。 从那段时间开始两的交集就少了，一直到后来自己成为了兵部尚书。 细算起来，王游做兵部尚书的时间才几个月。 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尚书。 此时把官印交给对方，两人总算是能够正常交流了。 说来， 这人还真是奇特的群体…… 一旦利益相关的时候，相互之间都要提防着对方。 可一旦利益无关了，甚至有一方退出了，另一边反倒觉得感慨。 心中还有点不舍！ “王兄此去路途遥远，一路珍重。咱们也算共事了两年时间，若京城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自然可以告诉我……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安排他们。” 王游一走，叶正初的兵部尚书基本稳了八成。 都已经可以登上那个位置了，自然就变得大方了许多。 尽管叶正初知道王游可能会带走自己那几个亲卫队，但这么多跟随过他的人，不可能全部带走吧，如果有要留下来的，自己也不介意安排对方一份美差。 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那就多谢叶兄了，我还真有几个人需要叶兄帮忙。” 林雪绮和杜武等人自然要跟随自己南下， 但一部分曾经的亲卫兵家里就住在京城附近，没必要把他们带到这么远的地方。 况且他们心中估计也不愿意。 比如那些跟随过自己前往北境的士兵…… 他们想要留在京城的话，自己就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 已经掌握大权的叶正初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再说了， 自己可是封侯了，并非被贬官。 就身份来说比对方还要尊贵呢！ 一点薄面自然会给…… …… 兵部的事情了结，王游还特地向杨邢等人辞行了。 尽管最终的结果不是对方希望的，可以这样的身份离开京城，杨邢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能留下一句来日方长，日后定会相见的话。 而王游一家子正式动身是在三个多月以后，一直等到武梦秋的身体好些了，孩子也可以带出门的时候才准备动身。 这段时间王游再没有去上过朝，但周正等人还是偶尔会过来把朝中的事情说给自己听。 尤其是对太史仲作出宣判的时候…… 因为太史仲的种种行为，已经到了帝王之家不能接受的地步。 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被他杀害的那些官员，一部分也是士族子弟。 突然就暴毙了，他们也没法接受。 所以，于公于私太史仲的结局都不会好过。 不过为了顾及影响，以及不连累他那一家子，太史仲不知跟周弈北做了什么交易。 最终的审判是…… 太史仲被革职，然后发配北境。 他一家子里如果有当官的直接撤职，如果是旁系家族的话，则是被外放到偏远的地方。 不是什么好结局，但至少保住了他们一家子， 对于敢在皇帝面前玩弄权术，到处杀戮的人来说，这已经算是恩赐了！ 而太史仲也如众人所猜测的那样，在发配的途中染病身亡。 估计压根就没有走出京城，而是在郊外就赐给了对方一壶毒酒。 不斩首，秘密处决。 居然还有点仁慈！ 王游忍不住冷嘲一句。 虽说是侯爷了，可自己离京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排场…… 细想起来，自己进京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排场。 就是单纯的就来了。 然而现在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再次南下。 走的还是一样的路子，只是心态不同了！ 到了京城门口的时候，王游一眼便看到了来送行的周正和颜文。 没想到这两位大佬居然会出来给自己送行。 两人算是王游在朝中少有能够聊得来的人，因为年纪的关系，其实并不是什么朋友，但也不是陌生人。 政治盟友！ 或许吧。 可能要稍微更深一层…… 两位大人并未送上什么特别的饯别礼。 只是送上了几句祝福，并说了和杨邢差不多的话。 “王大人此番封侯，代表陛下依然向着你。皇恩浩荡……他日一定有重返京城的时候！” 相互寒暄了几句。 如果可以的话，王游可不想再进京了。 这地方…… 怎么说。 闷！ 也烦。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位大人公务繁忙，就不必再送了。” 道别了两人，王游骑上马跟随着自家的队伍一同前行。 而身后，只留下周正和颜文两人还在看着。 “老实说，我还真有些羡慕他。”颜文捋着胡须小声的说了一句。 周正则回头，看着对方。 手指着点了两下。 “你呀，我就不信。” 哈哈哈哈…… 相视一笑。 有的人注定要做点事情。 第793章 真为你们操心 一路南下。 走的那是当年自己北上时候来的路。 那会儿是小县令入京城，心中忐忑……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封侯归乡远离纷扰。 轻松愉悦。 而且在朝中待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大周朝的官场也基本了解了。 心中自然再没有惧怕。 以前的时候，王游总会坐在马车里…… 但这一次，试着骑骑马。 当初没有机会欣赏这沿途景致，现在再补一下也不迟。 “大人……不，侯爷……” 跟在王游身边的杜武还没习惯把称呼改过来。 “不习惯就别叫了，还是按以前吧……别说你， 我也不习惯。” 以前都叫大人的，现在改叫侯爷。 开始这么叫的时候，王游还会忍不住看看身后，是不是来了别人。 毕竟大人都被叫了有好几年了，习惯了！ 杜武只能嘿嘿陪笑。 换做正经的表情。 “侯爷，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啊。”虽说王游让自己随便叫，但总得慢慢习惯吧，毕竟自己的身份也变了。 “有么？” 看着杜武点点头。 王游想着这几天里自己的确心情愉悦，还很明显。 “你说的也对，你看啊。这些年来我们但凡出行，不是去办事，就是在去办事的路上，很难有现在这样单纯找个地方养老的时候……” 外出北境，南下青州。 哪一次不是心事重重，要这么对比起来现在可太轻松了。 不值得高兴吗？ 杜武觉得有理，还是跟着点头。 “倒是你，离开了兵部，不觉得可惜？”王游反问说。 原本王游有意把杜武培养起来，成为大将军的，可对方自愿离开兵部，也就断了这份念头。 以前是兵部下面的都尉，前途一片光明。 现在只能成为自己的私兵了！ 虽然也可能成为将军，但身份却矮了一截…… 甚至都不如镇北王身边的那位有排面。 “害……侯爷怎么还提这个，您都不在兵部了，我哪有希望成为什么大将军？再说了，如果新来的看我不顺眼，直接让我去戍边那才憋屈呢，哪有跟着您逍遥快活。” “唉唉……” 王游立马打断了杜武的话。 回头看看背后…… 还好那边的马车相距挺远，武梦秋应该听不到。 其实，平日里杜武他们会去到处玩王游也知道！ 毕竟年轻将领嘛。 还单身， 在京城那种地方也是被追捧的，但凡兵部那些亲卫兵随便怂恿几下，就有去了。 那东西去了一次，哪还能放掉。 再加上杜武的身份在那……王游甚至都不用去猜就知道，一定会有人请他们。 那些人接触不到自己，但是会接触杜武啊。 而杜武也聪明，能够从各种人的身上探到情报。 相互利用嘛， 但场合肯定是少不了！ 总之…… 兵部尚书身边的红人有吹捧，不很正常嘛。 也侧面说明了自己的影响力嘛！ “欸，杜武。我好奇……你平日出去玩的时候会带上百里么？” 好天气加上好心情，闲聊嘛，肯定得八卦一下。 “哪敢啊，要是他知道诸红不就知道了！” 嘶~ 王游转头看向身后…… 没见到诸红，再看看前面。 终于，在排头的几个人中瞧见了一身白衣长袍打扮的诸红。 这些年百里和诸红都跟着自己，其实也成长了不少。 不仅仅是心智，其实外表也在逐渐成熟…… 记得当年初见他们两人的时候，还显得稚嫩。 如今小姑娘也越发成熟了，那朝天宗门派的长袍穿起来，颇有些道家姑娘模样，高雅中带着一丝冷艳。 杜武还挺会挑人！ “不过，要说起来百里兄倒是挺清心寡欲的，吃穿住行几乎都不挑，自从见到他们师父方道长后，我更加觉得百里真可能成为他那样的人，我现在有点打不过他了。”杜武看着前方的两人小声说道。 还在说诸红呢， 怎么一下子又换成百里。 “百里的事放一边，你真喜欢诸红？” 大概是有孩子了吧， 王游那为初为人父的心境也培养出来了。 他们四五人的关系，自己这个旁人看得很清楚。 挺怪， 他们居然能够将这混乱的五边形维持得这么好，甚至每天都能在一起！ 真就是江湖儿女，重情重义？ 被王游这么一问，那位敢打敢冲的杜武将军居然也害羞起来。 真难得，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 但看这表情，还用去猜么？ “喜欢为什么不去说呢，直接去追啊。就你这么等着会有结果？你可给我记住了，他们是方道长的徒弟，可不是我的属下。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我可留不住！” 说起来从方衍在危难中救了自己一命之后，两边就已经两清了。 相互欠下的那点人情也还了， 百里和诸红随时都可以离开。 况且百里个人也成长了不少……再加上他们师父不是要去找人么。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听说方衍传来什么消息。 如果需要他们两去帮忙的话，王游自然会送他们离开。 这都不抓紧机会，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杜武大概被王游说得有些冲动了，那表情变化特别明显。 “再……再让我想想吧，大人。” 心急之下，又忘记了改称呼。 看着这模样，王游只得摇头。 欸， 说这个时代单纯嘛，坏人也不少，但在这方面确实很意会。 要是自己也这么跟武梦秋相处的话，指不定这娃什么时候能生呢！ “你啊，你要学学我。我跟你们嫂子怎么相处的？你要像我这样，现在指不定都有俩娃了。” ……… 马车里，正在给孩子喂奶的武梦秋突然抬头看向外面。 噗呲一笑， “怎么了，小姐。是不是小少爷吃饱了？”春梅一直陪护武梦秋身边。 “不是！是你们家老爷又开始说教了。” 哼~ 还以为自己听不到呢！ 就这么近的距离。 “啊，老爷说什么了？” 武梦秋只是笑，也没有正面回答。 “说你们不争气！” 啊？！！ 满头问号的春梅一脸无辜。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送的大神认证*2 第794章 四盟七门 因为定海郡在南境，所以南下的路走的是回泊阳府的那一条。 一连几天， 王游从最开始的激动，终于也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马车里， 看着自己熟睡的儿子。 还是婴儿睡眠好，马车晃晃悠悠，他居然能够一天到晚都在睡…… \"相公小心，可别把博文给弄醒了。\" “小心着呢！”王游回应说。 知道自家娘子关心孩子，但好歹我也是孩子他爹呀。 “再怎么说，我也是博文爹呀。” 武梦秋自觉理亏，一个父亲就算抱抱孩子又怎么样，于是只能掐一掐王游缓解情绪。 王游反手， 这夫妻间的打趣自己也开始逐渐能掌握上风了， 只要捏住武梦秋的手，对方就没法是施招，甚至还能反击呢。 “不闹……要不然真的把博文给弄醒了。” 博文就是自己儿子的乳名。 按照礼法孩子得要成年了，才会有自己的名字。 以前的王游身在苦寒之家，武梦秋又生在江湖镖行，其实都没那么讲究……但现在不同啊。 如今自己是郡侯，真正的大贵族了。 在母亲的一再要求下，得恢复王家那豪门显贵的身份，并且要比之前的卢家还要显赫，所以这些传统礼节得遵守了。 不然要被外人笑话。 再说， 按照旨意，那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平南侯，这么显赫的身份肯定要遵循祖制。 见到讨不到便宜，武梦秋则坐回一边。 “不理你了！” 得~ 这又换成王游来哄老婆了。 “其实……娘子，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啊？” 说不理，但王游问话的时候武梦秋还是会作答。 “咱们来的时候是经过了上庸县赵括的地盘，咱们现在回去了，是不是也要经过那地方？” 这么长时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武梦秋差点没想起来。 当年上京城的时候在两人在赵括的上庸县住了几天，甚至还帮他解决了家庭纷争。 并且还从对方口中得知有人要袭击相公…… 到京城的时候这事的确发生了。 “相公是担心有危险？” 王游摇摇头。 “以前我有危险，那是因为我去往京城就会揭露一部分人的秘密，而事实上也是如此……楚怀玉不就是这么被拉下来的吗？” 那时候的王游顺着袭击者的条线索找，从武器库入手，这才追查到了楚怀玉身上。 如今，楚怀玉可能都快两岁半了吧。 这件事一直到了北境之后就算彻底把幕后都解决了。 但现在回想起来， 在赵括府上的时候，那男子。 “那相公是担心什么？” “其实也什么……我记得咱们在赵括家里干掉的那个男子说他是江湖侠客，你不是说定海郡的江湖势力也多么，会不会很难搞定？”王游说。 周弈北不会放任自己回泊阳，这一点是肯定的。 并且泊阳府很可能马上会来一位新的知府， 毕竟过了几年了，铁卫军应该把当年杨长松的残部，还有后续因为泊阳缺银引起骚乱的贼寇全部解决了。 军队不能直接治理城镇， 这是因为军队人比较多，而且纪律统一。 一旦做什么事情，几乎所有人都会盯住这件事！ 民间商人和百姓哪敢跟军队的人叫板？ 这对发展民生不好，所以还得弄一个会执政的知府过去。 泊阳的先天条件依然很好，周弈北肯定不会放自己去那种地方，所以这定海郡到底乱成什么样子。 心里没底！ 噗~ 听了王游的解释，武梦秋反倒不担心。 甚至还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娘子笑什么！” “我笑相公在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都没有担心过，怎么在面对几个江湖势力的时候还担心呢，你要不然把淑云妹妹叫过来，你好好问问她那地方的情况怎么样，她不是经常喜欢去定海县么？” 啊？ “有这事，她之前也不告诉我。” 柳淑云在青州跟着自己去了京城，然后就住在了家里…… 这不，南下嘛。 而且南境也是她家。 所以就跟着来喽，正好送她回去。 但自己封侯的事情府上的人都知道啊，她怎么也不来说说那边的情况。 之前没想到的时候还好说，现在都知道定海郡是什么地方了，还藏呢！ “不过我估计以前都是他父亲和大哥柳惊风处理的，她最多就是过去玩，你问她，他最多告诉你哪里好玩而已。相公记得我在京城家中的时候跟你提到四盟七门？” 王游点头。 一直以来江湖上的事情武梦秋都很了解。 在京城的时候因为条件限制，再加上京城十二卫的确把整个京城境内守护得很好。 江湖势力除了能够听到一位方衍和朝天宗的话题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什么事，自然就少了。 可走出京师，离开朝堂…… 天下之大， 最多的自然是天下人！ 江湖势力就是避不开的话题。 “所谓的七门指的是当地七个大的门派，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地盘和山头，相互之间也算是和睦吧，除非有什么重大的利益冲突，否则都不会正面对抗。” 七个， 王游仰头想了想。 一个地方一般能够容下势力的多少，也代表着这个地方的潜力。 在自己的理解中江湖门派，相当于我那个年代的大集团一样！ 一个地方能够出现几个集团大公司，那说明这地方不仅市场好，人口也多，而且整体居民的条件也不错。 “还挺多，那所谓的四盟呢？” “除了七大门派之外，其他那些小帮派根本没办法比较，所以他们会集结起来形成联盟，四盟就是分属于当地的四个联盟……曾经其中一个还邀请过霸刀门加入，因为霸刀门想要进入定海地界必须得有当地帮派关照，所以柳家兄妹才会去那个地方。” 噢，原来是这样。 难怪刚刚说让柳淑云讲给自己听。 原来他们曾经也被邀请过…… “不过我听我哥说，自从上次南疆的战役后四盟的势力也开始不稳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利益冲突吧，开始会抢地盘，抢生意。” 第795章 当年种下的种子成熟了 就算再不想见到…… 都是一条路上的地点，怎么也跑不掉的。 王游还是来到了上庸县境内，估计在进入地界的时候消息就被传出去了，所以赵括提前就在做准备。 这不…… 才靠近上庸县，王游就已经看到一群敲锣打鼓的人在县城外等待！ “这些是什么？！！” 林雪绮和杜武第一次看到这种阵仗， 好奇， 惊叹！ 甚至有点难以琢磨。 这是什么东西啊，居然还有敲锣打鼓的，甚至远远的还能看到挂着的一大串鞭炮。 “不知道啊。” 别说是林雪绮几人，就算百里和冉展也看不懂。 至于王母以及堂妹葛淑婉更是一脸茫然！ 那对面走过来的人一看就是个官，可这阵仗……一言难尽！ 报喜？ 要一身行头，还以为报丧呢。 这里的人几乎都没有经历过赵括与王游同框的时期。 唯独知道内情的夏菊忍不住吐槽道：“怎么都躲不开这个县令。” “夏菊姐，你说的这个县令是？”诸红等人转头询问。 “上庸县的县令赵括，以前老爷还在南境为官的时候跟他有一面之缘，之后在泊阳府还一同担任过乡试的监考官，此后就认识了。” “这个说他是王大哥的熟人？” 被这么一提醒，再转头看向不远处那大红大紫的迎接阵仗。 好像还真顺眼了一些…… 虽然有些小题大做了，但至少有迹可循。 唢呐不一定是送葬，也可以是报喜嘛！ “就是认识而已，我估计老爷也不想见到他。” ………… 队伍的最前面， 王游同样老远就看到了赵括和他那一队仪仗队。 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 “这家伙在干嘛？”就连同行在一旁的武梦秋都忍不住发问。 “谁知道，又犯病了。” 随着队伍靠近， 相距百米， 但已经可以看到人的轮廓了。 王游抬手停下队伍，赵括忍不住直接冲上前来。 “侯爷，侯爷……哎呀，你终于回来了！！自从上次一别已经过了几年，下官可是日夜期盼，日夜想念，就挂念着侯爷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呢。” 两年多不见了，如今的赵括显得沧桑了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他平日放纵过度了！ 胡子唏嘘，估计都没收拾干净就被迫叫出来迎接自己。 王游下马，走到对方跟前。 “哟，赵兄。好久不见了！” “侯爷这是折煞下官了，赵县令，赵县令即可……原先我便知侯爷去往京城后一定飞黄腾达，如今已是高高在上了。” 别说，过了这些年了，赵括那本性还是一点没改。 能屈能伸在他身上演得太好了。 当年一口一个王兄，甚至都要斩鸡头结拜了。 如今自己地位高了，马上就能改叫侯爷，亲切自然，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这要是其他官员看到了，还以为两人有多少年的交情呢！ 王游看了一眼赵括身后的仪仗队。 正巧，因为两人在说话的缘故，敲锣打鼓吹唢呐的也都停下来了。 赵括还不愿意， “你们停下来干啥，快奏乐啊，接着奏，接着唱啊。” 转头，又笑嘻嘻的看着王游。 “侯爷别在外面站久了，快随下官进城……这一次你可得多住几日才行。君夫人也要多住几日，上一次你们都没有浏览我上庸县各地名山古迹呢，着实可惜，我们这里可是有……” 赵括领头在前一直说个没完， 武梦秋无奈的看向王游。 没辙， 谁让他是赵括了！ 想想他当初为了给曹征送生辰礼的时候…… 王游都不愿告诉对方，其实他送的那东西曹征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就让人拿下去收藏了。 以前的时候王游不懂，觉得什么神兵利器有多珍贵，就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只要拿在手里就可以直接挑战最强者了！ 可现实中再厉害的神兵也只是辅助。 对同级别的人或许还能占点便宜，但一旦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比如方衍那样的人，你用什么也没撤。 人家打你用树叶都行！ 至于它身上的那些传说嘛，谁晓得是真是假？ 之前这么多年也没人找到过，自己拿在手里也不见得能够找到。 无论哪个时代，传说故事都很多。 自己那个年代还有各种深渊巨兽、外形异类的呢，可你真要去追逐这些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窥探究竟…… 因此，那佩剑背后隐藏的什么神功秘法等等。 就只能当做是传说了。 估计那柄剑现在还在曹征家里放着呢，被当成了收藏品一样的被传下去。 等到哪天家徒四壁的时候，后人再拿出来卖钱！ 到时候也用什么神兵利器的故事吸引人，指不定还能回一波血，解决自己的财政危机等。 …… 王游跟随赵括进了上庸县城， 几乎和想象中的一样！ 在赵括的特意安排下，百姓夹道欢迎，不断高呼自己的名字。 让王游听着怎么都不舒服。 自己是去封地静养，相当于被打发去闲置一样了……但百姓的反应就感觉自己胜利凯旋一样。 邪门。 还得是赵括能够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 虽说撇开赵括的仪仗队外，王游跟着对方走的同时也在打听着南境的情况。 自己记得在自己离开南境的时候，泊阳府是被战争牵连最深的地方！ 那地方虽然繁华， 但越是繁华的地儿，就越发不能经受战争的影响。 但凡有几个环节出问题，整个生活圈子都会出问题！ 好在经过一年多的调整后，依靠泊阳府的底蕴还是缓过来了，如今的泊阳城依旧是南境最大的城市，也是连通整个南境四方的中心位置。 由于三江五郡的并入，南境的贸易有了显着的提高！ 南境与三江五郡沿线往来贸易密切，让不少地方都吃到了红利。 “侯爷还记得当初您在的奕都县么？”赵括突然发问。 “怎么会忘呢，自然记得。” 自己起家的地方怎么能忘掉。 “当年的奕都县大部分人都是打鱼为生，最多就是靠着渡船和山林的野货找点特别的生机……可如今三江五郡并入之后，奕都县大量种植蔬果对外贸易，这会儿的百姓富足着呢，据说那边还为您立了碑！” 第796章 寻常与不寻常 住的地方还是之前王游和武梦秋所住的宅院，只不过这一次人更多了，并且还带上了母亲和堂妹，以及其他几个属下。 至于赵括嘛， 他自然很高兴自己能够住在他家里…… 都过了两年了，如今的赵括还是上庸县县令，而自己已经封侯，身份天差地别。 当年他想要借助自己送给曹太傅生辰的礼物上位，也没有如愿。 这会儿王游来了， 能不抓住机会么？ 所以从进入县衙开始，赵括就一直在拍王游的马屁。 几年不见， 要不是赵括的样子没多大变化，王游甚至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赵括的同胞兄弟呢！ 当初那个敢正面硬刚杨长松的赵括去哪儿了？ 难不成才两年时间就活明白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 该低头的时候还得低头，总比一辈子待在这个县城强吧。 王游自然也是跟对方打哈哈，并未正面回应赵括的任何问题，甚至包括自己未来的打算等等。 …… 上庸县不愧是南境与京城地界的交汇。 就这个地点的优势，足够赵括躺着吃一辈子了，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儿孙考虑，我估计在这里他才是土皇帝。 当然，或许也有点别的什么事发生了，才会让他如此着急于要依附自己。 就差直接跪下来说：我赵括愿为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并且， 除了许久不见的赵括那积极的态度外，这县衙里还有一个人突然间消失了。 赵括的妻子！ 王游记得当时自己北上的时候，赵括就是被妻子戴绿帽了，并且那野男人甚至还要抢夺他为曹征准备的礼物。 结果后来被自己与娘子化解。 那之后的事，王游自然没管……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嘛。 不好问， 再说了，这赵括在外面也是沾花惹草，还把人家野男子的女人给抱在怀里了。 唉， 这一家的关系啊。 就是混乱！ 可现在……自己都进来这么长时间了，赵括妻子还没出来。 很奇怪。 但王游没有开口问，因为母亲坐了一整天的马车，累了。 所以赵括急忙让下人去安排今天的晚宴。 大概是拖家带口的关系，赵括很识趣的没有将晚宴摆在什么酒楼里面，更没有舞姬作陪，就是单纯的吃饭。 并且还邀请王游在这里多住两天…… 反正不急， 王游也想从对方口中多探听一些南境的情况，以及这些年的变化。 不管怎么说，赵括都是南境最富有县城的县令，知道的事情必定不少。 晚宴结束，王游首先安顿好母亲和堂妹，并让冉展和百里、诸红等人跟对方住一个别院，自己才放心的离开。 原本安排百里与诸红就够了，可王游下意识的把冉展也丢进来！ 旁人看得比当事人更清楚。 这段时间，王游发现自己堂妹葛淑婉与冉展的来往比较多。 以至于娘子也发现了！ 有天晚上还特地说起这个…… 因为她在家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但碍于主人家和下属的身份，无论是王游还是武梦秋都没有找冉展或者葛淑婉询问。 按理说王游是主子，自己的亲属自然身份也高。 特别在封侯之后…… 身份更加显赫。 堂妹葛淑婉自然而然也会抬高了。 要是自己去找冉展说的话，对方估计会直接拒绝说不敢奢望。 偏偏王游对于这种身份尊卑的事情并不在意，自己更看重的是能力和真诚……自己的婚姻不就经常被朝廷官员开玩笑么。 之前的时候甚至还有官员想要介绍某大世家的小姐给自己认识。 要自己看重这个，早就把后宫都满上了！ 顺其自然吧。 回到屋里，只有武梦秋一个人。 “文儿呢？” “被春梅带走了，他说孩子晚上会哭闹，怕吵醒我们。”武梦秋走上前，开始为王游宽衣。 还是春梅懂事啊。 王游心想…… 孩子还小，本来睡眠就多，晚上又会饿。 天天哭闹，确实影响睡眠！ 还影响父母交流感情。 啧~ “相公，你有没有发现之前的赵氏没在县衙里了？”武梦秋自然也发现了赵氏夫人没有在这家里。 毕竟上一次武梦秋就是在这个院子外面把赵氏夫人那个表哥抓住的。 叫什么来着？ 王游之前还得名字。 挺耳熟， 一下子没想起来！ 噢， 丁典。 对，是叫丁典…… “看来娘子也发现了，今天我看到赵括的样子也觉得很奇怪，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虽然同样喜欢阿谀奉承，不过赵括当年可比现在硬气，反正不是今天这样！不知道这赵括在搞什么名堂。” “我也觉得……” 武梦秋说着，顺便把王游的衣服挂在屏风背后。 而自己也顺理成章的开始解衣。 初为人母，武梦秋又刚刚生下了孩子。 怀孕期间养胖了，还没能够完全瘦下来……不过此刻的娘子倒是多了几分可爱，没有之前那种锐利。 看人都是要杀人的感觉，除了自己外！ 就在王游准备吹蜡烛的时候，武梦秋突然皱起眉头。 “等一下，相公，有人！” 话才说完。 片刻，王游也听到了院子里有走路的声音。 来传话的是夏菊。 “姑爷，小姐……外面有个叫赵韩俊的人求见。”夏菊过来汇报，但马上又接着一句，“要我打发他走么？” 看来夏菊也知道此刻来拜访就是找骂， 但这个名字王游好像有点印象。 “这名字好像挺耳熟呀。” “相公难道忘记了？那赵括的侄子，之前你亲自督考的时候，他就是当时的举人之一。” 武梦秋一提醒，王游马上回想起来了。 当初在泊阳城那座望江楼上，赵括就是带着对方来跟自己认识的。 这个点了，来也没用！ “让他走吧，就说本侯累了！” 王游自然不想见，但武梦秋还是劝说了几句。 “相公……他这么晚来找你想必真的有事吧，要不然你听听？”随后朝着门口的夏菊问话，“夏菊，他有说什么吗？” “回小姐，他说他是背着赵县令来的，有急事才会过来求见，现在还跪在院子外面呢。” 第797章 帽子不好戴 赵韩俊是当年因为赵括而特意定下来的举人。 相当于监考官之间的利益交换而出现的…… 当初自己的奕都县根本没人能够跟各地考生比拼，能拿得出手的李文昌在走出的县城之后也就是一个稍微好一点的秀才而已。 想要跟泊阳城以及其他发达县城，甚至跟那些书香门第的士族相比。 还差得很远！ 但因为自己是监考官，所以李文昌一定会入选。 同样的，上庸县的内定就是赵韩俊！ 这种事就不要纠结什么公平了…… 说到底，哪来的什么公平。 只是你没有遇到利益集团而已，或者你不知道内情罢了。 至于赵韩俊到底有多少学识，王游也不知道。 这么晚了，对方还来找自己。 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吧。 ………… 重新披上衣服，王游在夏菊的陪同下来到前院。 深夜了， 孤灯摇曳……灰暗的房间总让人觉得犯困。 王游就坐在房间里，夏菊则是将人带进来！ 相隔很远， 对方在门口的地方就跪下来。 如今自己的身份不同了，大周朝数百年时间的确出现过不少王侯，但到了当今这个时代能够幸存下的很少。 很多王侯在几代之后就被不断降级，一直到后面如果子孙没什么能力的话，爵位都会在后面几代人中慢慢消失。 当然了， 这其中大部分并非皇权直接剥夺了。 而是王侯之后自己作死导致的。 天生贵族，让其子孙自小就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在当地为非作歹习惯了。 久而久之谁都不放在眼里，导致民不聊生，商人和百姓出逃……自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最后不是被盗匪惦记，就是被明镜司肃清。 当然也有一部分王侯苟着生存，到现在依然有爵位。 只是家族开枝散叶太多，早已经养不过来了，而每年朝廷给的越来越少，要么逼着自己生存，要么逼着剥削百姓。 权力和财产都被越分越少，最后也会重复之前的过程。 至于那些有能力存活的分家，或许能够靠着实力和背景再坐起来，这也是当下一部分大家族的由来。 而自己不同， 自己是第一代王侯，地位和权力自然是最强盛的时候…… 就算赵韩俊有功名在身，在自己面前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在门口就得行礼。 从这点来看，这家伙还不算不懂规矩。 看来是有些才能的， 这个举人没有白给！ “起来吧，靠近一点说话。”王游接过夏菊端上来的茶水。 温热， 看来对方出去的时候顺便还让人烧好了茶。 一口下肚，身体暖和，精神也稍微缓过来，否则刚才都快睡着了。 只见赵韩俊上前几步，只敢几步随后立马躬身说道：“草民赵韩俊拜见侯爷。” “这些礼节就省了，我知道你。那年我们还有一面之缘……简单说吧，你这么晚来找我究竟有何事。” 繁文缛节王游一向不喜欢， 尤其现在是晚上，早点说完，早点回去睡觉。 对于王游还记得自己这事，赵韩俊表现得很是激动，但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随后又跪了下来。 “侯爷，我知此事与您无关……但请侯爷念在我叔叔曾经与侯爷的交情上救我赵家一家。” ？？？ 这话的确让王游惊住了。 转头看向夏菊，对方摇摇头，大概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赵括好歹是上庸县县令，虽说这官在现在的自己面前连芝麻绿豆大小都不如，但在南境还是有些名号的，再加上当年最棘手的杨长松都已经升天了，他赵括还需要人救？ 回想起今天一整天里赵括的表现。 的确很卑微， 似乎有事相求，但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感觉。 以自己对赵括的了解，他要开口应该很容易，但不知为什么不说。 “我要先听听是什么事，然后才会回复你。” 王游已经见惯了有人求自己的场景。 别说是赵括了，就连母亲本家都下跪求过。 如果什么都答应，那自己就不是王侯而是菩萨了，干脆建庙得了，有应必答。 因此要先听听对方的问题。 “都是舅母那边的事情……其实，就是侯爷之前参与的事……” 王游参与过赵括的家事就只有上次帮他捉奸的那次， 噢~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今天支支吾吾不肯说。 毕竟是绿帽故事，而且还是后续……赵括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男人的那张脸拉不下来。 要是被什么高官欺负的话，他巴不得用与自己的‘交情’去威胁对方呢！ 哪会说不出口。 王游抬手，示意对方继续说。 而赵韩俊就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原来那件绿帽故事还有后续，而且后续还挺长，除了那天晚上之外整个事件甚至持续了两年半之久。 从赵括知道自己被绿了之后，几乎跟赵氏夫人就已经闹僵了。 开始的时候还念在多年夫妻的面子上让对方留在府里，可后来随着家里的仆人也开始会议论，赵括忍受不了将赵氏夫人赶往娘家。 若是这样一直下去的话，或许还能相安无事。 等到几年之后，慢慢消气了，两人或许还能和好。 可谁知道问题就出在赵氏夫人娘家…… 那丁典不是号称赵氏夫人表哥么？ 自然从小就认识了。 而赵氏回去后的一年便遇上了有人来寻找丁典，结果经过多番打听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所有的气一下子往赵氏夫人娘家撒……把赵氏一家灭杀。 并且还把矛头转向赵括身上。 “什么？！！有人敢向朝廷命官下手？”听到这里王游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还是从丁典引起的连锁反应。 现在人家江湖势力来复仇了！ “他们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丁典居然加入了三联帮会……西境一带为非作歹的帮会，他们已经向叔叔下达追杀令了，所以这段时间府上的侍卫才这么多。” 赵韩俊低声说道。 县衙府人多这件事王游今天也发现了。 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来了，所以人才多起来，原来是这样！ 第798章 我不信 在回去的路上，王游思索着在走廊上停下…… “姑爷！” 身后的夏菊叫唤了一声。 夏菊做事有时候不如春梅这么灵活，之前两人还商量着说以后要改变称呼呢。 可在叫过几次之后，还是会叫错，王游就说没必要纠结这些称呼。 结果就是…… 春梅现在还是会叫老爷，而夏菊依然叫着姑爷。 好在王游并未在意这些，叫什么习惯随便她们吧。 “夏菊，你知道这个三联帮会是什么人么？” “听过……以前的时候在西境有些名气，但主要是因为打家劫舍出来的名字，一段时间被当地官府通缉过，后来就低调了。” “这么说他们是山匪喽？”王游说。 夏菊不敢确定，于是迟疑了好久，最后才解释说。 “关于这个，姑爷可以去问问小姐。小姐以前领队的时候跟他们有过交集，她应该更清楚。” 看来江湖之事还是直接询问娘子比较好。 王游‘嗯’了一声，直接回到房间。 ………… 这时候的武梦秋还是没睡， 因为春梅一直照顾着文儿，王游走后她还过去看了一眼， 之后便在房间里等着王游回来。 进门， “娘子怎么还不休息？” “当然是等相公回来了，那个赵韩俊来找你干什么？”武梦秋给王游再次宽衣，同时询赵家的状况。 “不太好，果然被我们说中了……上庸县衙出事了。” 王游短暂的把跟赵韩俊对话的经过跟武梦秋讲了一遍。 其中特别说了三联帮会的事情。 武梦秋听后先是对赵氏夫人的死感到惋惜…… 虽说这件事的确是她引出来的，但那赵括也不是什么好人。 之前不是一直在外沾花惹草么，现在被人一说他倒生气了，把人赶回娘家里去。 结果被找上门的山贼一锅端了！ “三联帮会……” “是的，我在回来的路上还询问过夏菊，她说娘子对他们更了解？” 武梦秋听后，心中不满。 这夏菊真是什么都不会帮自己隐瞒一下。 这一年多来，武梦秋几乎没有再过问江湖的事，从北境回到京城后更是安心的在家里养胎，几乎断绝了之前的事情。 这会儿又说起这些…… “以前镖行送货的时候去往西境，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所谓的三联帮会其实就是三股势力联合起来的名称。” 名字的话王游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帮派的名字其实也代表着整个帮要向外表达什么！ 三联， 一听就是联盟的意思。 “据说原本是占领某山头的首领与另外一个首领结为亲家所以一开始被叫做二联帮，逐渐发展壮大之后与当地马贼又联系起来，这才被称为三联帮会，此后几年一直在西境和南境一带为非作歹，都是小偷小摸，其实没有引起多大的影响。” 王游听着对方的来历不断点头。 自从当官以后，询问来历其实成为了一种习惯。 说来也是人情社会所致…… 无论是官场还是民间，但凡需要了解一个人的时候，都会事先打听一下对方的来历，看看对方背后最大的靠山到底是谁。 这种情况在官场尤为常见， 若对方跟某位高官有交集，或者是哪位大人物的门生，那就要看看值不值得动，或者多弄一点手上的筹码等等。 而这个帮派起源是山贼，那对方所有的传闻和威望都得打个折扣。 没实力，没背景…… 就只能靠夸大自己的能力来吓唬人了。 那些什么称号。 类似飞天蜈蚣、轰天雷、血刀、狂狼、恐龙扛狼……之类的就是让人惧怕你。 然后随便杀了个人，或者吓跑几个人都要吹嘘自己以一敌百，血战三天三夜等等。 以王游对江湖的了解，越是那种狂得没边的江湖称号，实力往往越经不起推敲。 但如果对方背景比较硬！ 比如武家镖行这样前朝大将之后，或者千百年的铸剑世家，以及朝天宗那样公认的天下第一门，那这些称呼就可能是真的了。 甚至可能还低调了。 “这么说那三联帮会其实也不强？”王游说。 武梦秋打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些帮会放在眼里，要不是夏菊说了自己知道的话，自己甚至一句：没什么了不起的。 就给代替了。 当初自己也年轻，的确被这些帮会给唬住了，后来才知道他们除了乱之外，没有太大的本事。 “不过……这种帮会虽然不敢正面跟官府对抗，但暗地里的小动作会让人很头疼，以前我只是押镖队伍，他们拿我们没办法，但一个县城或者地区就不一样了！” 君子好对付，小人最难防。 特别自己目标更大的情况…… 他们隔三差五就开地盘上骚扰，抢劫，一被追就躲到深山里。 大山深处，怎么去找啊。 花费的人力和物力太多，不划算！ “也许赵括是因为这个才头疼，杀妻之仇又不得不报，否则会被百姓或者其他官员看不起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赵括真的被他们传出来的名声吓住了。” 与王游同床共枕多年，武梦秋也学会了多方面的思考。 耳濡目染嘛， 就算再笨也能学一点皮毛吧。 再说自己之前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 大部分根本不入流的帮派自己压根就不想搭理，更懒得去管他们。 或许这三联帮会真有跟县衙官府对抗的实力也说不定呢！ “就是吹着吹着自己信了呗。” 噗~ 武梦秋忍不住笑出声。 “相公说是，那就是！他们山上待久了，自觉得厉害呗。” 王游也比较满意这个答案。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不少。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什么通信工具，就是靠口口相传，然后越传越玄乎。 拼死拼活杀敌一人，可能到最后变成轻松斩杀百人！ 吹嘘成分太多了。 然后大家都怕了，不敢打，或者尽可能避免跟他打。 而随着时间越长，说不定这人真觉得自己能够以一敌百呢。 “那相公要帮赵括么？” 王游先是摇摇头，但又迟疑了片刻。 “我得想想，我其实不想管这个事情。” “相公如果拿不准的话，为什么不去问问冉展呢？他或许有想法。” 也对， 自从冉展跟随自己之后，几乎把后勤做得很好。 但对方真正的身份还是个谋士。 这种时候最适合询问对方意见。 “这些……明天再说……娘子，咱们是不是把今天的事……” 捏了一下胸口。 比了一个鬼脸。 第799章 需要合理 第二天一早…… 神清气爽的王游也如约的去找了冉展。 上庸县的县衙府邸也不大， 这主要是大周朝的官员制度所规定的，多大的官员能够拥有多大的府衙以及宅院。 但赵括作为富裕县城的县令，哪会不钻空子？ 官员限定是吧。 那只要我自己支付其他的钱，在隔壁再盖另一栋豪宅，然后通过花园的方式把两座宅子连起来，不就是更大的宅院了么？ 但虽说房子大了，平日里也没有这么多人居住。 听说是知道了自己要回来才临时让人赶紧清洗、布置好的。 王游来到冉展所住的地方院子。 一早便在院中活动的冉展在看到王游进来之后先是一惊，随后才急忙邀请进屋。 “侯爷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由于这次是前往封地， 按理说没有这么着急…… 从离开京城之后整个队伍的速度就放得很慢，颇有种游览风光的感觉。 再加上这次带上了老太君和小少爷，慢慢走也好！ 所以同行的人几乎都表现得很悠闲。 “我早？那你不是更早。”王游调侃的说道。 进屋， 没那么讲究，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而冉展马上准备去煮茶。 “不用这么麻烦了，就随便聊聊。” 尽管王游表现得亲和，但作为下属，对主公的尊敬还是有的。 冉展一边应付着，另一边还是生火煮茶，并且还专门跑到了外面，让院子里的仆从端一些茶点过来。 这么早的时间估计王游也没吃东西，将就一块儿了！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冉展才开始询问起王游来的目的。 由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或者说知道的人就王游夫妇和夏菊三人，需要把昨天的事向冉展说一遍。 说到底这件事只是一个如何处置江湖帮派的事情而已。 王游压根就不用放在心上…… 甚至可以花费点钱，在江湖上出一份悬赏。 意思是帮赵括解决妻子被杀的事情。 毕竟对方也是朝廷命官，自己一个王侯贵族，帮忙出头没问题。 可关键就在于帮助赵括这件事上…… 王游并不清楚赵括在民间的口碑如何。 下令悬赏反而容易成为赵括以后仰仗的底气，到时候他谁的面子都不给，甚至可以拿着自己的名声直接威胁泊阳府的新知府呢！ …… 听完王游讲述的整个过程，冉展陷入短暂的沉思。 所谓谋士，便是要为主公谋划未来，作出最好的打算！ 尽管之前冉展陷入兵部的种种琐事，但他都处理得很好，几乎把四方军队的安抚，赏罚分明等搬到了台面上来。 一段时间里，王游甚至都可以不管兵部的杂事，完全交给冉展来做。 而现在没有兵部的日常事务了， 冉展也要从后勤工作转到真正为主公出谋划策的本质上， 任何一次的决定，都应该为了将来打算！ 当初…… 师姐虽然另辟蹊径，与江山稳固为敌，但她本人的能力冉展是很认可的。 并且一直希望自己也能够成为她那样的人。 “侯爷……在下觉得，这件事咱们要帮！”思考片刻后，冉展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噢？原因呢。” 两人的交流一向简单。 说问题，说答案。 如果说冉展负责出谋划策的话，王游则是最终的决定。 听完冉展的分析利弊，最后由自己来敲定成与不成……简单明了。 “侯爷，赵括不过是个县令而已，他的生死……甚至是他未来的势头都不足为虑，包括这件事情本身也并不能取得多大的成果。” 无论是通缉三联帮会，还是直接派兵去剿灭。 这件事不过是官军出面就能解决的事而已。 只不过赵括手上的人要弱一点，花费更多力气，更多钱。 而王游这边的人更强，更省事罢了。 赵括的目的也很简单， 一个图省事能报仇，二个就是以此为契机拉近与王游的关系。 用来向外界宣布，自己是平南侯王游身边的人，谁敢不给面子？ 尤其是在南境这样的地方。 大周朝大大小小的县令成百上千，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追随这么高级别的大人物，当然要抓紧机会了。 因此，赵括的目的显而易见。 “但是侯爷……咱们也需要借一次势，来发展自身啊。”冉展把最关键的部分说了出来。 王游看着对方。 思绪也开始活跃起来。 “侯爷，养牛者因为有食客才会更加卖力。” 或许是想表达自己的观点，冉展还举了个例子。 大周朝其实在建国之初也是不能杀牛吃肉的，因为牛马是重要劳动力和战力，无论是农夫还是士兵，对于自己的老牛和战马都非常爱护，几乎就跟养儿子一样的养着。 可就是因为太爱护了，牛群的数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增长太多。 后来是因为国家发展了，一部分人有钱人吃了那些老死、类似的牛肉后觉得很好吃，因此开始在私底下重金买小牛的肉来吃。 这一下就像打开了某种枷锁一样。 在金钱的诱惑下，农夫还是会让自己的牛去更多的生小崽子。 母牛留下，公牛卖出…… 时间长了，甚至直接形成了一个产业。 而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牛群的数量也飞速的增长，甚至超过了原本十几年来的数量。 “侯爷要发展领地，招募人力，就必须有一个合理借口。” 说到这里，王游似乎被一言点醒了。 心中同样出现了两个字。 “剿匪？” “剿匪！” 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 定海郡比起泊阳城城市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的地方，但如果你不断发展兵力，不断扩大势力，那势必会引起明镜司以及朝廷的关注。 所以需要一个借口来推动整个过程变得更加合理。 就好像西境一样， 混乱是混乱， 但是那边的地方官员，甚至是那边的士兵真的希望混乱结束么？ 不可能！ 因为一旦结束了，朝廷还会每年划拨这么大的利益给他们吗。 反而需要让混乱和战争时不时的打下去， 这样西境的官员才能得到好处，才能不断的被重视！ 第800章 我帮你 “侯爷，想必你也知道朝廷让我们去往定海郡其实也是不希望我们有自己的势力。” 听着冉展的话，王游点点头。 其实从自家娘子口中听说了定海郡的情况后，王游便知道这地方不是随便选的。 要不然为何不直接去最近出问题的青江一带呢？ 说不定还能帮忙解决一下问题，恢复生产……又或者前往泊阳。 老地方了，熟悉又好办事。 有王游坐镇，南疆几十年都别想觊觎大周朝一寸土地。 但这些地方的条件都太好了！ 特别对于王游来说。 想必周弈北也知道，只要稍微给王游一点条件，那以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先帝时期就出了一个镇北王，甚至西境的文宣王也是一方诸侯，没法解决。 要是在新帝上位再弄出几个诸侯，那以后可不一定有能力解决。 但王游的身份又不能丢， 毕竟未来政坛张子真会变得越来越高，总得有个人留下，让对方知道时刻有备选吧。 自己这个郡侯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出现的，所以想要安心发展必然也会困难重重！ “我们需要有敌人，而且还是个很持续存在的敌人……需要有想要加害侯爷，所以侯爷才能招募乡勇，也需要有人骚扰我们的地界，这样才能加强防备，组建机要！” 冉展的话让王游也多了几分思考。 的确如此， 如果只是埋头发展的话，自己可能找不到好时机。 而这些山匪反倒会给自己发展势力的借口！ 与其跟王侯为敌，与内阁首辅为敌，不如让这些山贼匪徒当敌人，更容易解决。 “此法可行！”王游最终决定。 此时，茶已煮好。 两人闲坐了一会儿，王游才准备离开。 ………… 说起来，王游还以为赵括会第一时间来见自己呢。 结果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后，才得知他一大早也没有来。 这么看来赵括知道昨晚自己的好侄儿已经将请求告诉了，所以他便不用急着过来了，需要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 一直到了正午， 赵括才过来邀请自己一家子到上庸县着名的景点游玩。 自然是答应了。 并且还带着武梦秋与母亲一块儿前去！ 之前在南境做官的时候就不断听说上庸县原本也有成为大城的潜力，只不过它地处特殊…… 在南境被大周朝吞并之后的早年，或多或少还是提防着南境势力死灰复燃的。 所以连接两地的地方不宜成为大城， 否则边界就这么强悍的话，泊阳城有恃无恐，更加不把中央朝廷放在眼里了。 而随着南境逐渐稳定， 那些士族门阀也开始向着朝廷了， 时间太久，上庸县也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自此，只能沦为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县城……而当地的县令在南境一直很有地位，可也仅仅只是个县令而已。 山水湖畔，赵括亲自为王游介绍当地的景观和历史人文。 闲聊罢， 便邀请王游到供游客休息的亭台中小坐。 武梦秋和王母等人似乎看出了两人有公事要聊，于是便带着其他女眷到另一边游廊去了。 亭中，只留下王游和赵括两人…… 当然了， 作为护卫的杜武和林雪绮自然一直跟随身边，守在亭子周围。 “侯爷请尝尝这茶，这是我上庸县的茶。种植不多，仅仅有几乎商人在自家地里种着，每年都会送一点给我，很特别。” 赵括边说，边为王游倒上好茶。 既然都坐下来了，王游当然会告诉赵括他想知道的问题。 “赵县令的事我昨天已经知道了，为何之前不告诉我？” 如今身份不同了，而且是正事。 王游便不再用之前调侃的语气，称呼上也直接叫了对方的官职。 “欸！”听到这件事，赵括先是沉重的叹气。 其实这事对自己来说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故事， 作为男人嘛，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谁都觉得丢人。 尤其自己还是一个县令！ 面前的王游对上庸县还不了解，不知道民间怎么说自己的……这件事自从传开之后，都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故事了。 甚至那些烟花问柳的时候都要调侃几次。 【人家赵县令也被戴了绿帽子，咱家喜欢人妇，不为过吧。】 这种谁听了好受啊。 甚至在私底下赵括还专门让人打听这些喜欢调侃的人，一旦找到私下毒打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说。 可终究…… 官民不能相理解。 越是压制，越是被人知晓。 最后只得任由他们说了，自己当做没听到就好。 可男女这点事只是丢脸而已，自己夫人一家子被山贼所杀才是大事。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很大的轰动， 曾一度让丢了面子又丢人的赵括十分恼怒，为此下达命令捉拿真凶，并开具悬赏一定要那些山贼的命来偿还。 几个月过去了， 的确也抓到了几个三联帮会的人，而且也干掉了不少他们的帮众。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报复！ 三联帮会在西南两境的交界处很有名气， 肯定不能任人宰割，当然要报复！ 而这一报复， 就让赵括的衙役也损失惨重…… 王游是昨天才进入县城的，对于县里发生的事情可能不清楚。 就在两三个月前，三联帮会的人偷袭了自己捕快的宿舍营房，放火烧死了几十个人。 对于上庸县来说这可是大案子呀， 赵括从此下来增派人手，日夜巡逻。 而对方在这种时候却选择躲起来，不肯冒头。 这不…… 一场官与贼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王游是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所以赵括才想要借助他的帮助……当然，更深的原因不会在这里说明。 那只能意会，不会明说。 “明白了。”王游点头， 明白了赵括的处境。 毕竟面对的是这么多的山贼，他一个县令很难做到完全铲除，为此需要向上级提出请求。 可又碍于这件事的源头， 王游是最好的，也最适合。 “我会帮你的，把这些山贼都处理掉，也算是帮助朝廷安抚地方官员。” 原因自然要高调，所以王游把朝廷也搬出来！ 第801章 山贼 上庸县城里，很少有今天这样增加巡逻队伍的情况。 甚至之前赵县令下令捉山贼的时候也没见到这般情形！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士兵，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睡糊涂了吧，这都不知道……前天赵县令亲自带人出城迎接平南侯回来，好多人都过去了，你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反倒成为了异类。 毕竟上庸县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并非所有人都是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赵县令在当时仅仅是安排了一部分人去迎接，还有更多的人还不知道那时的情况呢。 甚至于还有一些从县城外的村子过来的人，听到有人说起这事才反应过来。 “谁是平南侯？” 啧~ 这话一出，更加被鄙视了！ 南境一直都是远离中央政权的地区，很难出现几个在位很高的官员。 虽说平南侯并不是南境出身，可他的仕途是从南境开始的呀！ 如今边境的奕都县发展得很好，都快成为一个单独的大城了，而南境百姓没有遭受战争都是仰仗平南侯的功劳，王游自然被推崇得很高。 用世人皆知一点不为过…… “这你都不知道，咱们南境走出来的王游王大人啊，人家已经封侯了。” “啊？！！” 路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少人这才知道原来上庸县来了这么大一位人物。 难怪巡逻的官差变得这么多。 就在知情者为众人讲述着那天赵县令迎接平南侯的场面时，一队官差突然走进客栈里……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齐刷刷的看向门口。 一脸嫌弃， 而店家见到了有官差进来，主动迎上前去招呼，并且还得面露笑容。 小心翼翼！ 其实，并非官差每次进来都有坏事发生。 主要是民间百姓与官场仿佛天然的有一道隔阂，没法相融，更没法相互理解。 让一部分人掌握了权力后，就开始肆意妄为的使用权力，享受其中，更享受那种旁人点头哈腰笑脸相迎的恭敬……所以即便不是坏人，也会慢慢融入这种官场做派里面。 一传十，十传百， 导致百姓对所有官差都是敬而远之。 “几位官爷今天吃点什么？”掌柜笑盈盈的询问。 “今天不吃，有正事……”说着示意身旁的另外一位官差将告示张贴在门口，自己继续说道，“县衙告示，从今日起但凡主动举报三联帮会成员的，重重有赏……若能够帮助官府捉拿三联帮会的，赏千两！此事平南侯已经知晓，愿加派人手加大悬赏，目的就是铲除这帮山贼！” 说完又让手底下的人将另一份告示交给了掌柜的。 “此事全县百姓都可参与，可直接到县衙或者巡逻官差中举报。” 随后几人没有停留，直接走出了店门。 沉默的大堂在官差离开后的一瞬间，再次爆发讨论。 “看来平南侯是要帮助赵县令剿灭山贼了。” “铲除，该铲除……这帮山贼胆大妄为，早就该有人收拾了。” “没错，还得是平南侯回来了，要不然谁敢对这些山贼动手啊，还不遭到报复！！” 看着告示上‘重重有赏’的字样。的 还有帮忙捉拿后有千两的赏赐， 谁不心动啊。 大厅里同样有练家子在吃酒休息。 听到有这么一个赚钱的好路子，谁还坐得住？ 就在几个月前，赵县令也曾发布过悬赏通告，可碍于三联帮会的名号，大部分人都只是看一看，并不敢真的帮助官府举报或捉拿。 因为听说那三联帮会可怕得很…… 这次杀害赵县令夫人一家的更是江湖人称‘血手屠夫’的人。 再加上原本就对上庸县的官差不信任，谁敢掺和这件事？ 可现在有了平南侯撑腰， 还真不好说！ 人家都给这么多钱了。 重金之下，定然有人会出头。 随着告示不断的张贴出去，这件逐渐淡下来的事情又一次被推起来。 还引来了不少人跃跃欲试。 毕竟有侯爷在背后撑腰，自己还怕什么？ 一时间，还真有不怕死的准备向县衙去举报。 ………… 于此同时的另一边， 上庸县城某个民宅内…… 三联帮会的成员同样也收到了这份告示。 嘶~ 众人看着告示上的描述，沉默不语。 没想到这件事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以为县衙会放松警惕了，然后众人可以出城回去，没想到又来一次。 而且这次给了更多的钱！ 三联帮会的活动范围的并不在上庸县，而是在西境与南境交界的地方。 这次之所以过来这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找七当家丁典…… 早年前对方说知道神兵下落，想要为帮会带回这样一件宝贝，所以就出来了。 可两年时间都没有任何消息，所以帮会才决定出来寻找。 毕竟丁典手上有不少帮派的秘密，而他也是掌握着一方势力的人，不声不响的消失了，总让人觉得可疑。 所以一路追踪来到了上庸县， 这才知道丁典死在了当地县令的家里…… 正巧， 告知这个消息的人就是赵县令夫人家的丫鬟，并且还从中知道了赵氏夫人因为跟县令闹矛盾，来到了娘家。 这不正好赶上了嘛。 不打听一下留着干嘛？ 当天晚上就集结了人手冲上赵氏夫人娘家。 普通人家几乎没什么像样的打手，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 原本只是想要打听一下丁典是否留下了什么秘密，结果发现赵氏夫人家里不仅女眷多，家资也丰厚…… 帮会终究是山贼，见到这种场景哪会忍得住。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了人，还灭了口！ 回过头来之后，才想着如何解决这件事，并且把偷的财物运回去。 毕竟对方是县令啊。 要说此时兄弟多也不怕，可跟随来到上庸县的人并不够，所以只能暂且躲避，等到风声过去了再想办法回去。 而为了吓唬当地县令， 还专门用斩杀的头颅挂在县衙附近示威，并留下狠话。 下一步就是要了这狗官的命！ 现在好啦。 另一个大官也掺和进来。 “二当家怕他做什么？咱们兄弟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不就是一个大官么！惹急了，照样做了他。” 第802章 你猜他们敢不敢 张奎作为三联帮会的二当家，绰号‘血手屠夫’，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更不会害怕官府的人。 自己手上沾上的官差性命多得数不过来！ 这么些年来，但凡出来弄点钱花，哪一次不是背上几条性命的？ 什么时候害怕过？ 可这一次…… 因为这金额实在是有点高了，心里也慌。 再加上这次悬赏的人可是一位侯爷！ 怕是…… “二当家，要不咱们干他一票？” “是啊，二当家。咱们三联帮会什么时候被官府的人欺负过……从来就只有我们欺负他们。” 看着手底下的兄弟一个个义愤填膺，就连张奎心中也隐隐有所冲动！ 自己的确不知道什么王侯具体有多大的官，但听说对方带来的人手也不多，如果能够把这个大鱼干掉的话，那别说自己的地位在帮中会一跃而起，就连周边其他的帮会也不敢再与三联帮会做对。 这可是真正的大鱼啊。 “这个人别冲动，据说对方之前还领兵打仗呢。”帮众中有人说道。 “那官府的兵有什么了不起！还不一个个是酒囊饭袋，去妓院倒是很厉害，不过出来还不是扶着腰的。” 一开黄腔， 众人都笑起来，仿佛这官员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二当家英勇神武，别说几个大官了，就是皇帝老儿来了，也得看看咱脸色不是。” 一吹一捧， 众人瞬间从刚才被再次高价通缉的沉默中又找到了自信。 也对， 这些官员就是本事不大，所以才用这么多钱捉拿咱们。 但话说回来，有这么多钱通缉咱们……说明这个官员才是真正的肥鱼，如果能在他身上放点血，说不定一次就能把兄弟们养肥了。 甚至到大当家的位置，也不是那么难！ 兄弟义气只是大家伙的口头禅，可如果没有钱，那兄弟怎么做啊。 如果有这么多钱， 三联帮会谁是老大，还不一定呢。 张奎越来越觉得这个侯爷过来，应该是上天赐给自己发财的机会啊。 可不能错过…… ………… 隔天， 王游在院子里研究花卉，而武梦秋则是在另一旁带孩子。 摇床里， 几乎一直都在睡觉的儿子每时每刻都得有人看着，晚上的时候是春梅，白天大部分时候是武梦秋。 因为婴儿要喂奶， 除了自己之外，还专门请了奶娘给文儿喂夜奶！ 看着熟睡中的儿子， 眉宇间越看越觉得跟相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转头， 自家相公却在刨土。 ？？？ “相公，你在干嘛呢？”武梦秋疑惑的开口问。 而王游还在植物根茎中翻找，没收获。 这才拍拍手中的泥土转身说道，“我发现这赵括院子里种了不少东西啊，这里有一株橘子，还很小，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听到自家相公的回答，武梦秋翻了个白眼。 不过…… 好久没有听到相公会谈论其他事情了。 自从去了京城之后，相公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处理政事，又或者是兵部以及四境州郡的事情。 甚至还有朝中的权力斗争，尔虞我诈…… 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纯粹的去寻找某些东西了。 记得以前在县衙家里生活的时候，相公真的会为了一些农作物研究上一整天。 尤其是没有公务的时候，整个中午可能都会耗费在种植园里。 看着王游的样子， 武梦秋的脑海中又回想起那个在家里后园子忙碌背影。 “相公难道又要把种植园搬到定海郡去？”突然，武梦秋想到了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而王游也毫不掩饰的点头。 “有这个想法……民以食为天嘛。” 经过了这些年，甚至自己在朝堂里待了一段时间后，王游明白了当下的生产力最稀缺的还是食物。 如何让百姓吃饱， 这是几千年来最大的政题…… 所以很多后世留名的官员，在他们的政绩中都会有这样一条。 带领当地百姓开垦田地，开挖水渠等等。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百姓吃饱饭！ 甚至于新政的实施，归根结底，就是官员都没法吃饱了，养不动了，所以才必须要改革。 至于那些什么发展工业，制造火炮，打到西方这种事。 王游觉得在自己这里不切实际！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受教育程度非常低，甚至到了一种你根本没法想象的地步。 口口相传更多的方式是依靠宗教和信仰。 容易受蛊惑， 对于这些人你如果真的人手一把枪，你看看他们的枪口会对准谁！ 所以想要管理好一个地方，首要大事还是让当地的百姓能吃饱，吃好，然后才能安居乐业，紧接着才是教育。 冉展为自己规划好了如何在朝廷的压力下发展势力， 而自己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发展自己的领地。 所以这些都是必要的。 看着王游又开始研究起来，武梦秋突然想到了山贼的事情。 “相公，你让赵括发出去的告示有一天了，今天早上夏菊告诉我，还真有人来县衙提供消息呢……虽然大部分是假消息，但一部分真的有线索，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听到这话， 还在草丛里寻找植株的王游停了下来。 干脆走到武梦秋跟前， “娘子觉得他们会跑？”王游笑着问。 “不好说，我虽然知道三联帮会是怎么样的，但是没见过他们的当家。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选……但以我对那些江湖势力的了解，他们可能不会跑，反而会跟县衙硬碰硬。”武梦秋说道。 江湖帮会真的参差不齐。 有些帮派的人你根本没法想象他们会作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特别就是这些山贼土匪组成的帮派， 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什么都敢打。 但其实实力也很弱！ 可就是有一股谜一样的自信，让人看不懂。 “所以才说学识的重要性嘛，如果这会儿是在他们的山头，或许我还会让人准备一下……毕竟一个大帮派应该有几个狗头军师，而这里根本没有，压根不用放在心上。” 让他们来吧！ 第803章 我猜是这样 有了王游的撑腰，赵括对于铲除三联帮会的山贼更有信心了。 之前一直不敢碰，主要是因为那些山贼被传得神乎其神……一个个飞檐走壁，到官员家里取想上人头如探囊取物。 甭管这些传闻是不是真的。 就问……你敢赌么？ 宁可信，也不能不信啊。 为此赵括还专门招募了几个当地有能力的人到府上帮忙，守自己第一个月，给大量白银之类。 然而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也没听说那些山贼对自己动手。 可赵括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几个月下来花费不少，可没见到什么好效果。 自己同样对外发布悬赏，并加强巡逻，可这些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消息了！ 赵括相信这帮人一定没走远， 毕竟自己在第一时间就下令沿路加强戒备，自己夫人家里有什么财物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没发现它们就代表他们没离开。 就连城中所有当铺都有自己的人， 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可自己花费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就是没抓到他们，并且那些山贼还会偷袭自己的捕快。 每次都是斩尽杀绝，让整个抓捕他们的队伍畏惧。 这也是为什么听到王游回来之后，赵括第一时间选择请对方帮助的原因。 自己上庸县确实有些钱，能熬…… 但人手不足啊。 再加上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后赵括有点害怕自己招募的那些江湖势力，深怕他们跟之前的丁典一样。 夜幕中， 赵括总算敢给自己夫人烧上几纸钱。 “夫人啊，你我夫妻二十几年……我知道当年你们一家对我帮助不少，所以我并未忘记。我赵括虽算不上一个大清官，但绝不是小人，孰对孰错分得清楚，可你为什么要背着我……” 说到这里赵括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苦笑。 自己为官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还是做到了。 上庸县已经是南境中最富有的县城之一了，所以自问是个合格的官员。 在为人上…… 赵括也没忘记，当年是夫人一家子花钱送自己去赶考，并到处借钱让自己疏通关系，打开门路。 这些自己都没忘，所以这么多年来赵括还是把夫人一家照顾得很好！ 可千不该，万不该…… 她为什么要跟一个江湖浪子有染？ 还传得路人皆知，这让自己这个县令以后还怎么做人！ 怎么去管理整个县城？ 为此赵括才把赵氏夫人赶回娘家，想着过几年等风声退去了再说吧。 谁知道这一去，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因为担心藏在暗处的山贼们随时偷袭，赵括为夫人举行的葬礼很比较简单，更多的时间花费在捉拿案犯上了。 吱呀～ 就在赵括默默的烧纸钱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 赵韩俊走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向赵括鞠躬，然后才说起自己的事情。 “抱歉叔父，我没经你的同意跟侯爷说了这件事。” 房间里弥漫着烧纸的味道， 但赵韩俊一点儿没躲，甚至站的位置正好是烟熏的地方也不躲开的，仿佛有意惩罚自己。 “没关系，竟然说了就说了……即便王游不帮忙，我最后可能也会向泊阳府求助，据说这次新来了一位知府，希望比杨长松好吧。” 若是王游没有出现，赵括其实也想好了备选方案，只是这样的方案显然不是最优。 等到把手中的纸钱烧干净，赵括才抬头认真看向赵韩俊。 “你这次虽然没有跟我商量，但你做得不错……你不是官员反而更适合。” 斯人已逝，之后的生活还是要的。 赵括对王游的了解不多，但以他之前的行事作风，任何决定必然都需要有一个原因。 如果是自己跟他谈的话，说不定要给出更多的条件，反倒自己这位侄儿的身份最好！ “对啊，叔父。平南侯 为什么会答应我们的请求呢，他是王侯并不是南境的执政官员，没有义务帮我们。”赵韩俊疑惑的说。 因为事情发生在上庸县，而上庸县又是叔父的地盘， 按照大周朝的律法，当地的执政官来负责解决。 只有解决不了的时候才会向上一级求援，而上庸县的上一级就是泊阳府。 平南侯在泊阳府有很高的威望，或者说他在南境都有很高的威望，但是他的身份毕竟不好直接介入啊。 相当于越过了泊阳府， 有点不给面子！ “你啊，当初让你多跟官员走走不信。就这点都想不明白！”赵括一心想要把自己这位侄儿扶持起来。 毕竟自己的儿女根本不成气候…… 而赵韩俊不一样，对方如今已是功名之身， 先前自己不断向京城官员示好，也是想给对方铺路做准备。 因此不断带着赵韩俊跟身边的官员见面，就希望他能学到一二…… 现在怎么这点都不知道。 “王游为什么连兵部尚书都不做了？” 赵韩俊摇头， 南境的消息虽然传得慢，但朝廷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会被各地州郡的官员知晓了，内阁大臣太史仲无故离开朝廷权力中心，让人各种猜想。 而随后就是王游离开了兵部，被直接封侯了。 还是安排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很明显，朝中要做事，而且需要自己的人……新帝才刚刚上来，不敢用以前得老臣，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平日让你多看出，你看了但从未学到这点么？” 赵韩俊有些愧疚的低头。 “但王游能力强，这样的人不想直接放掉，所以新帝才会安排一个身份高的地位给他，一来安抚对方让世人知道朝中赏罚分明 ，对有功之臣一定会好好对待。二来嘛，王侯身份以后容易被提拔上来。到时候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这么一说，赵韩俊似乎明白了。 “所以平南侯也要做点事情，让自己更快回到朝廷？” 赵括点头。 王游做事一向有有头有尾，但凡他的决定就一定有原因。 “不过这次也多亏是他，否则那帮山贼怎么解决？” 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才是赵韩俊过来的目的。 “叔父，我们刚刚收到消息了，有人发现了三连帮会的人！” 第804章 还是出现了 夜晚的上庸县只有几条街区比较繁华。 对于一个县城来说，能拥有这种类似大城市的部分已经很难得了。 对比南境其他县城…… 入夜就是漆黑一片。 这里已经算是很的地方了。 杜武和林雪绮以及百里和诸红的人相约着到闹市走走。 “没想到这小小的上庸县人还挺多的。”林雪绮看着周围的人。 原先生活在京城一带， 只觉得京城是整个大周朝无与伦比的城市，对比起来其他地方根本不够看……虽说这也是事实，可自从北境和青州等地走过来之后，发现各州郡都有自己吸引人的地方。 其他地方都没有。 就说这闹事的吃食， 在北方可能都是煮面。 而在这里居然有鱼粥，以及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油茶豆皮。 甚至还有来自南疆地界，自己连名字都叫不上的菜肴！ “是吧，我白天就向县衙里的衙役打听过了，就这条街晚上最热闹！”杜武笑呵呵的说道。 四人经常一起跟随大人外出，所以每到一个地方，大部分时候都是四人一同出来。 时间长了，这小队成员倒是固定了！ 尽管也试过叫上冉展大哥一块，结果他死活不喜欢这些地方，都是让自己几人去。 至于春梅和夏菊姐…… 呃…… 杜武总感觉自己跟两人说不上什么话。 关键是，他们才是大人身边最大的保障，自己几人不在府里，几乎全靠着她们保护大人！ “怎么不叫上淑婉姐姐一块过来呢？”这时候诸红发现还有一个同龄人很少跟四人混迹在一起。 反正， 王大哥身边的这些人， 除了大哥和夫人两人单独一列，其余的人几乎分成三类。 春梅和夏菊姐一类，属于一直跟着嫂子的！ 而冉展大哥与淑婉又是一类…… 都很安静，不太去热闹的地方。 至于剩下自己这四人……只要有空，都想跑出来玩。 “唉，怎么会有人喜欢待在家里啊。真奇怪！”杜武下意识的说道。 自然是说那位怎么都叫不出来的冉展大哥， 结果话才说出口，就引来两位女士的不满。 呃…… “你懂什么！” “你懂什么！！” 杜武看了一眼旁边的百里，仿佛在求证：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么？ “要文静……也不是不行呀。”诸红自言自语。 声音都被旁边听到了。 “罢了，既然都出来了，就到处逛逛吧。”最终还是百里打了圆场。 按理说自己朝天宗是个清修之地 ，门下弟子更应该安静一点才是，可百里就喜欢到处走走，偏偏就是要热闹一点。 当初师父也说这点跟他很像！ 就喜欢走南闯北，居无定所…… 这世间所有的修行都没有统一， 清修是修行， 难道热闹就不能修行了？ 四人相约着在闹市街区逛了一圈，最终在某处粥铺前坐下来。 “兄弟，这个月手头紧……这顿你请怎么样？” 杜武拉着百里走到后面，诉说着这段时间但凡出行都是被师姐敲诈，几乎没留下什么钱。 引得对方一脸嫌弃。 “你一个都尉还要跟我要钱？！！” 相比杜武等人先前直接从兵部获得俸禄，百里和诸红仅仅得了一些补贴而已。 大部分都是嫂子武梦秋送来的，算作两人待在王府内作为侍卫的一些补贴… 原本开始的时候也没好意思拿。 到后来觉得真没钱用了，而且还不断送过来，百里和诸红这才拿了。 但比起杜武这种有功名在身的人，自己必然是穷人，这还要让人请客！ “打架可以商量，我打头阵……请客不行。” “欸……百兄，百哥……” 结果还是得自己出。 杜武苦笑着追了上去，早知道就少在外面玩了。 四人选了个靠街边的位置坐下， 还专门点了上庸县的特色夜宵…… 百里和诸红的本就是朝天宗山门的人，除了这些年下山外走过的地方就很少，而杜武与林雪绮也是北方人，对于南境种种东西都很好奇。 自然要尝尝。 然而就在几人吃东西的时候，一群男子从深巷中走出来。 还齐刷刷的坐到了四人周围的桌子边上。 大事小事经历了不少，四人一眼便看出这帮人不一般！ 凶煞。 要知道普通百姓多为善良， 就算有的会斤斤计较，也会撒泼耍赖，但眼神和气场不会那么凶恶。 通常只有经常拿刀的人才会有这种感觉。 要么是屠户， 要么就是杀人放火之辈。 “百里……杜大哥……”诸红似乎也感觉到了周围这群人的不同，下意识的叫了两人。 同样，另一边的林雪绮也停下筷子。 四人相互对望，表情中似乎有了想法。 当下就站起来， “老板，我们准备多带点回去尝尝，给我们装两份吧。” “好勒，军爷！” 由于杜武和林雪绮就算日常里也会身着软甲，并且还是高级别的软甲，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士兵。 外人根本不敢招惹，反倒是周围这帮人！ 拿上了东西，四人准备离开街区。 与此同时身后的脚步声也紧随而至…… 普通人甚至都不敢与杜武两人对话，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尾随上来。 有趣， 居然是主动找上门的！ “几位是决定参军么？要一路跟着我们。”林雪绮率先说话。 转过身看， 黑暗的街巷中根本看不到人。 “既然都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言罢。 几人果然从拐角处探出头。 “哟，没想到军队中还有这么漂亮的妞啊……欸，可惜了，可惜了！” 为首的人挺着圆肚，但四肢健壮，一看就是练过的人。 在看到林雪绮和诸红两人的时候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 老实说，山寨里可没有这么水灵的姑娘。 就连大哥…… 人称三联帮会的大当家西格，也没有这么漂亮的老婆 “要不然跟我回山寨当个大小夫人如何？”随着张奎放话，身后十几个兄弟都笑了起来。 没错。 冒头的人正是三联帮会的成员。 虽然放话给了县衙， 可要让他们攻入县衙显然不可能，唯一的方法就是挨个把县衙的人一个个除掉，以此来震慑里面的那些高帽子官。 第805章 没太大威胁 压寨夫人？ 呵~ 林雪绮听明白了。 眼前这帮人估计就是城中一直在传的三联帮会的人吧。 “你是三联帮的人?”杜武先一步开口询问。 自己和林雪绮几乎都会身穿甲胄出行，即便再怎么愚蠢，看到这一身装扮就知道是官家的人，甚至还不是一般的身份。 这样的好处也杜绝了很多会主动来找茬的家伙！ 以前自己跟师姐两人行走江湖，偶尔就会遇到几个不怕死，上来捣乱的人。 可自从加入兵部之后，这样的事情几乎没发生过…… 毕竟肉眼可见的身份吓退了不少地痞流氓嘛。 这下可好。 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知道是爷爷来了，还不乖乖洗干净脖子等着，还要等着老子出手？” 噗~ 杜武自从当上将领之后，真的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单纯的贼匪了。 还真的跟侯爷说的一样。 这帮人压根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否则怎么还会当山贼呢。 别听那些江湖传闻，就说说咱们兵部本身来对比……如果一个千人的小队变成了一个万人的小队，那他会直接变成将军，并且将军要为了这一万张嘴想办法得到利润和好处。 为此他们要么向兵部伸手要钱主动接受收编，要么就是承担地区防务向当地官员要钱。 反正总不能占山为王吧， 这样被剿灭的速度更快！ 也不可能到处搜刮百姓钱财，那样会引起众怒，导致兵源都受阻…… 总之一句话：人多了之后，整个队伍就会慢慢走向正统。 经商，扶政，面向大众单纯宣扬好名声等等。 如果一个帮会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那说明这帮会压根没什么了不起。 早晚内斗致死！ 以前听侯爷说的时候杜武还没有太多想法…… 今天，总算懂了！ 原来山贼真的可以差距这么大。 “你个龟孙子笑什么，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杜武笑得肚子疼， 让周围三人都觉得是不是太过了。 “杜大哥。” “抱歉，抱歉……百里兄弟，我只是想到了一些趣事而已，我没想到他们真能这么蠢……还以为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才能找到他们呢，现在好啦，直接送上门了，你之前跟我怎么说来着？你要打头阵的。” 这会儿倒是想起百里先前的承诺了。 皱起眉头， 挺不情愿。 “你他娘的竟敢拿爷爷消遣，给我上……留下那两个娘们就行。” 忍不住，直接下令一拥而上。 甚至还不忘给林雪绮和诸红留条命！ 林雪绮冷笑一声， “就凭你们。” 迅速抽刀，比百里速度都还快，直接就迎着十几人冲上去。 百里见状自然也不藏了，立马跟随上去支援…… 夜色灰暗，刀光剑影。 原以为几个山贼还有点本事，可对于从各地历练出来的四人来说，这山贼的本领也太差了。 砍瓜切菜一般三两下就能把人打倒在地， 二当家张奎眼见自己的兄弟连对方三招都过不了，尤其是那个背持双剑的白衣少年，居然还能以气驭剑。 这种只有在江湖大侠中才有传闻的技法！ 这帮人不好惹， 不好惹！！ 见状不妙，回头就要跑。 “想跑?” 杜武怎么可能让这种人跑掉。 之前自己还答应了侯爷要亲自带队去市井里寻找他们的下落…… 这下好了，自己送上来。 要给他跑掉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 转身迅速追上去。 由于张奎压根没想到这四人这么厉害，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护卫嘛，哪有三招一个就把自己兄弟解决的。 背后被人重重一脚， 翻了个跟头倒在地上…… “大……大爷，大爷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回吧，我们保证再也不敢了。” 杜武心里还奇怪这些求饶的话语怎么都一样，想想当初侯爷说的口口相传。 懒得去深究了， “放了你我还怎么交差啊！！算你倒霉。” ……………… 第二天一早，上庸县衙府内。 王游一大早被门口的夏菊叫醒。 “姑爷，姑爷……” 被窝里伸出头， “怎么了？” “夏菊叫你呢。” 枕头的旁边，武梦秋也懒洋洋的扬起下巴。 如今王游身边有了不少厉害的护卫，而所在的地方又是上庸县的衙门内，不会有什么危险。 所以武梦秋也会偶尔偷偷懒…… 不想起！ 昨晚深夜还爬起来给文儿喂奶，现在一点儿不想起。 “相公你去吧，我休息一会儿。”闭着眼睛说话。 没辙， 总得有人去开门嘛。 王游起身， 在武梦秋额头上啄了一口，对方闭着眼睛伸手回应。 但还起床， 披上衣服，这才打开了房门。 屋外，夏菊都已经站很久了。 开门见到王游昏昏欲睡，披头散发的模样先是愣神了几秒，然后才开口说：“姑爷，杜武和百里他们昨晚把山贼给抓回来了。” 啊？！！ 这么快…… 由于王游压根没有把城里的山贼放在眼里，都是放手让杜武等人去追捕，毕竟自己还要为定海郡未来的走向谋划呢。 还以为需要几天时间，没想到这么快。 大概是读出了王游脸上的疑惑，夏菊还不忘解释说。 “是昨天晚上他们四人出去逛夜市，然后遇到的。” “逛夜市也能遇到！” 王游下意识的说。 但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大概是自己颁布了悬赏令了，然后这帮山贼也坐不住，要打出了名头来，好让那些觊觎悬赏的人畏惧他们，所以才趁夜偷袭。 没想到……碰上了杜武和百里他们。 要是遇上其他的随行士兵或许还真能得手！ 呵~ “运气也是成事的关键一环……” 嗯？ 夏菊一时没理解王游的话。 “没事，稍微等我一下。” 说完，再次回到房间里整理着装，之后才出门。 而等到王游先行一步之后，夏菊则是朝着屋内说了一句：“小姐，此事已经被杜武他们解决了，那些山贼好像真没有什么厉害的。” “知道了，你护着相公就行。” “是，小姐！” 王游没把山贼算成敌人，但武梦秋还是把王游的安危摆在了第一位。 上次青州就因为自己没在，所以才出了意外……以后可不能再出现了！ 第806章 连锁反应 王游来到衙门正堂。 此时的赵括也闻讯赶来…… 几乎是同时到的。 “侯爷！” 跟在赵括旁边的赵韩俊第一时间便躬身问候。 点点头， 先一步带着赵括进入大堂。 大堂内杜武和百里四人都在，周围还有其余自己的人马。 而正中央的位置跪倒着七八个男子，其中只有一个的体形彪悍……因为身上肥肉多的缘故，跪在地上双脚不停的在颤抖。 好像下一秒就撑不住的感觉。 “侯爷，这几位就是昨晚我们抓到的三联帮会山贼。”杜武主动站出来说。 并且还简单说了昨晚是如何抓住他们的。 果然跟王游猜的差不多。 就是太过自信， 而且还不愿意在兄弟们面前丢面子！ 所以就冲出来了。 颇有点后现代精神小伙扎堆的感觉…… 分不清大小王，谁呛一句就真的敢上了！ 先不说杜武和林雪绮可都是京城一带实打实武选出来的佼佼者，百里和诸红也是方衍真正的亲传弟子。 江湖这么大，敢叫天下第一剑的就只有一个人。 这样都敢往前冲…… 真不知道这帮人是真的蠢，还是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太自大了。 王游绕过前面来看！ 其实挺明显的， 之所以成为山贼，就是没能力做别的事情，再加上山寨的兄弟们多了，肉食都被地位高的人享有。 所以除了眼前最胖的一个人之外，其他的人都很瘦！ 粗壮的手臂确实像练过的人，可惜水平还不到家。 “就是你……是你杀了我夫人！！” 相比王游的淡定，赵括在见到这帮人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了，要不是等着王游开口问话，自己第一时间就要提刀报仇。 “是你对不对！” 赵括虽不是什么练家子，可揪起对方袖口的力气还是有的。 直接抓住张奎试着提起来质问…… “不，大人……我们……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啊。” 杜武等人在兵部参与过京城抓捕和换防的事情，当天抓到的囚犯一定要饿一天，第二天才来审讯。 这样他们饿着肚子，没了力气，就不敢反抗。 再加上有一整夜的时间给对方冷静下来， 等到热血那一阵过了，这些人就不会想着拼命了，反倒会想方设法的求饶。 这不…… 马上就来了。 “我们听说那妇人不守妇道，所以我们也是为男子出气啊。” “还敢乱说！” 赵括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可惜对方皮糙肉厚，自己拳头又厉害。 没给劲， 不过瘾！ 没想到这帮人会想出这么笨的理由，王游也只能暗自摇头。 “说……你们为何要到我上庸县来！”赵括虽然气愤，但脑子不糊涂。 自己的县城虽然不错，但并非什么大地方。 这种山贼土匪的有可能会来城里买东西，但不会大量的进城……因为山林才是他们天然的屏障，在那里可以逍遥快活，可到了城中就必须安分，否则根本逃不出去。 “我们……我们……” 张奎准备了一堆求饶和推脱的话， 但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问，一时想不出好的回答。 “快说，你们到底到城里做什么！”赵韩俊看着几人便回想起自己叔母的事，气愤得也想拔刀砍了几人。 眼见躲不过去，张奎只得将自己一行人的目的说了出来。 其实还是因为要找丁典的事。 毕竟对方之前说知晓神兵的下落，要过来上庸县寻找！ “因为对方一直没回来，我们担心他将宝贝私吞了，所以才追过来。” 听着这种理由王游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放平心态，放平心态…… 对于这部分人，你不能用官场上那些尔虞我诈，一句话你要分成四种意思理解的官员相比。 要把思维降低到他们同等的水平！ 想想那些以前在县衙里听到的奇奇怪怪的琐事， 越是用思考的方式难以理解。 那就干脆顺着本心走，这样或许好理解一点…… 就怕兄弟私吞，所以宁可千里迢迢的跑过来找，顺手还杀了一家人！ 嗯，合理。 眼看赵括问了一堆细节， 甚至到了越听越想将他们就地正法的地步， 王游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暂时叫停了几人。 “我再问你，你们为何担心那人会把神兵带走？”王游说道。 “那……自然是它背后的秘密了，听说有很多武学秘法，如果有了它们就可以称霸定海一带了，都怪那朝廷的皇帝老子，说什么要施行新的规定，把不少空余的田地都收回去了，那咱们山寨的兄弟怎么活呀。” 张奎虽然都是在说自己山寨的事，可王游还是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些情况。 原来是新政啊。 张子真颁布的新政，最大的实施办法就是重新测量大周朝内所有的耕地面积。 然后再按照耕地的总量来上缴田赋…… 这样的话那些当年藏了许久的地主们就不得不把自家‘祖传’的田地公开。 说白了就是以后没法偷税了！ 多上税了，就意味着自己少了收入。 而那些原本还跟当地盗匪或者帮会有点联系的地主家，就没办法按时按量缴纳“保护费”。 这一连锁反应导致了山寨里面的山贼也不得不另外想办法。 看来在定海一带， 这种黑白两道勾结的情况也不少嘛！ 知道了情况，王游摆摆手。 示意交给赵括来解决， 毕竟这儿还是上庸县城，他赵括是这里的县令……再加上这份私仇也是他本人的，自己决绝最好。 得到了王游的同意，赵括脸上瞬间露出了杀意。 “来人……给我把这几个山贼的脑袋砍下来，尸首游街三天，以示惩罚！！” 杀妻之仇，侮辱之恨。 此刻在赵括脸上暴露出来！ “你个狗日的，你个狗官……老子好心求你，你居然不领情，你他娘的……你知道你老婆死的时候什么样吗！” “给我先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全部，全部！！” 两人的吵闹就连在外都能听到。 王游站在院子里， 而夏菊则跟随旁边。 “姑爷，我们之后怎么办？” “事情解决了，就该继续上路了。那地方看来也不安定啊。”王游说。 第807章 有些相似 三联帮会能够如此顺利的解决，确实在意料之外。 不过也侧面说明了江湖势力参差不齐……不能以官员的风格去理解他们。 王游记得自己在奕都县当县令的时候，听当时的李文昌说过一个故事。 内容是曾经有一批南疆来的传教士到当地传教，说是金钱是罪恶之本，所以号召百姓们各自将自己的一部分钱捐出来，到神像下供奉以洗脱罪恶。 结果还真的有人捐献……怎么劝都不听。 果然，最后那帮传教士们卷款跑了！ 这本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可当地有些小帮派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开始有样学样，也装扮成传教士去骗取南疆地区百姓的钱财。 屡试不爽，还连连得手！ 最后是当时的县令担心出现两国问题，才下令阻止了这种行为。 可即便在抓人的时候，依然还有很多人坚信这一说法，尤其是口口相传说还有帮衬着欺骗的。 就是那种…… 交了钱之后就开始说自己梦到了某某神明，第二天起来之后各种病痛都消失的言论。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都在从侧面鼓吹这件事，就越会有人相信！ 从这事就看得出世间还是参差不齐啊。 不能总按照‘道理’的方式去理解， 要不然这些山贼的行动就完全没道理！ 据说之后赵括下令将几人处斩，并且要游街三天以示众人。 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气吧。 而对于王游自身嘛！ 也落得了好名声。 回到了南境，就开始为南境百姓谋福了！ ……… 车队面前冉展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侯爷此举之后必然传开，等到了定海郡之后估计会有更多人知道此事，到时当地的豪门和地主会接二连三的来拜访侯爷。” 王游听着冉展的话同样点点头。 从自己南下开始对方便为自己做好了各种打算。 其实王游也知道自己当时在京城的处境…… 如果继续留在京城必然是被张子真排挤，况且自己并非周弈北信任的人，更多的只是作为限制张子真行为而存在。 担心这位帝师的新政不受控制，所以需要一个人来盯着对方！ 呵~ 这种事王游自然不会做。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与其这样倒不如辞官不做！ 只是没想到周弈北还会继续给自己一个头衔。 算是做个世人看吧， 另一方面他这位帝王估计也担心张子真的失控。 可王侯已经有前车之鉴了，就必然不可能放任自己做大……所以才安排了一个偏远而且人口复杂的地方。 自己想要在此成事，不仅要解决当地的问题，更要解决上面的问题。 如今冉展便是帮自己解决上面的问题！ 平南侯回到南境了，一来就跟当地的土匪山贼杠起来。 明摆着要为百姓做主，铲除匪寇嘛。 跟当年奕都县铲除水匪一样的戏码。 但问题就是当年的王游是需要这样的行为才能获得上面的肯定，而现在的王游是需要这样才能让上面放心。 “侯爷，之后你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给任何人面子，与当地豪门有矛盾了，越发混杂，陛下才会越发放心您。” 在冉展的计划中这样的情况或许要持续一段时间。 必须让朝廷的注意力慢慢从侯爷身上消失，然后才可以进行各种打算。 哪怕是积蓄自身的实力！ 啧~ 王游听着冉展的计划。 有这么一瞬间，眉头紧锁…… “侯爷，是不是属下的计策有问题？”冉展看到了王游的表情，疑惑的问。 但王游马上摇头回应。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相似……” “相似？” 王游看着冉展， 记得对方是墨门的人，而墨门自己就见过冉展和之前他那位已经离开的师姐，而那个女人在临死前不是还给自己放话了么。 联想到对方是在西境生活了很久…… “你觉得这样的情况，跟西境像不像？”王游淡淡说。 呃…… 无独有偶， 冉展在策划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么多，然被这么一说，跟西境的混乱还真有点相似。 但西境是属于很早就留下的祸根，并且那地方帮派和势力已经放任做大了，想要解决很困难。 冉展在京城兵部的时候经常还能收到各种黑羽骑发过来的情报。 都是讲述当地势力动荡，什么帮派什么门，又灭了哪个地方。 以及那些沙漠悍匪又偷袭了边境等等。 请示是否出面解决！ 冉展记得自己的回复大部分是‘静观其变’。 毕竟那地方自己也没去过，一旦动了一边，另一边也牵连着动起来怎么办。 况且那时候兵部已经出现了财政困难的问题，为了给侯爷留下一点周转的财物，冉展几乎都压着不动。 如今后知后觉…… “侯爷，你是觉得……但那个地方已经很久了，而且……” 王游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并未觉得什么，再说现在西境跟我们也没关系，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这边就行。”王游说道。 冉展肯定的点头。 但西境这件事还是在心底泛起嘀咕。 如果连西境这种地方都能是刻意为之，那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啊。 先帝？ 甚至是太上皇？ 简直难以想象！ …… 王游与冉展聊完后稍微慢了下来，准备靠近马车，看看武梦秋她们。 然而却在队伍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张望的脑袋！ “看到你了。”王游懒洋洋的说。 “嘿，王兄……你眼神真好！”柳淑云笑眯眯的走出来。 这丫头还真的跟着自己到这里来了。 之前到了上庸县的时候王游还跟对方说过，如果柳淑云想回去的话，自己便派人送她回去。 毕竟一个女孩子家，一直在外面家里人也会担心的。 结果她还不愿意，并且说自己会想办法跟家里联系说明情况的。 这也是为什么上庸县那段时间没见到对方的原因。 按照这丫头的说法，她去找认识的人送信回家里报平安了。 并且还是坚持跟自己过来！ “话说……你不会去你大哥他们不会来找你？” “他呀。指不定还跟唐瑭在一块儿呢。”低头小声回答。 王游想起了那个姓唐的女子。 的确， 之前就看到柳惊风与对方一直在一起。 第808章 原来这就是西境问题 “这么说你跟家里人说好了？”王游追问。 毕竟是自己把柳淑云带出来的，而且对方还跟着自己去了京城又回来。 总不能不跟霸刀门的人说吧。 要不然还以为自己把他们大小姐拐跑了！ “嗯，都告诉他们了。”柳淑云点头肯定。 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回答，王游也就放心了。 不过还是好奇对方为什么会一直跟着来，是不是有事情要做…… “我事先说在前面，到了那边的话，我大概率会忙碌自己的事情，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提前告诉我。你要是临时跟我说，我可不一定能够做到，毕竟那地方我也不了解！”王游看着柳淑云说。 对方抿着嘴思考了一阵， 最后还是笑着回应。 “放心吧，王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情，接着继续问。 “对了，王兄。你之前也知道定海一带有四盟七门的势力……你知道最大的四盟是哪四个么？” 这…… 问到点子上了。 先前王游也好奇过，但一听武梦秋说他们只是比较大的江湖势力而已，但比不得兵家或者那些大门派。 好歹自己之前是兵部尚书，而百里他们就是朝天宗门人。 想想应该也不会比这些更离谱吧，就没有深问。 现在又提及…… “这么说，你知道？” “那当然，我还去过几次呢。只不过并不认识他们的人。” 江湖帮派之间虽然有听说，但最大的障碍就是路途遥远。 如果没有什么交集的话，大概率只有耳闻的关系，并不会有什么深层次的联系。 “所谓的四盟就是四个比较大的家族，因为有自己的产业，并且跟随的人众多，所以才被叫做四盟……有飞沙堡啊，临江坞，御马川以及虎啸山庄。”柳淑云解释说。 名字不难记， 王游甚至还在心里多说了几遍。 “这些名字挺有意思的，他们有什么不同么？”王游本来要问。 可后方的马车里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大概又是孩子醒了吧。 “是文儿醒了。”柳淑云说。 因为先前都住在京城的缘故，孩子出生后柳淑云经常会跟在武梦秋后面看看孩子。 王游记得两人早前在奕都县的时候都相互不见的，因为自己孩子的关系，反而能把两人之间那层隔阂消除……也算是自己儿子立大功吧。 乐于见到这样的场景。 从那之后柳淑云跟武梦秋偶尔会说上话，而且正常多了，也不害怕了！ “反正我只知道他们各自占据一方，都有自己的生意，相互之间不会主动招惹对方……一直平衡了很多年！你快去吧，文儿都哭了。”听着那哭声，柳淑云心疼的推着王游这位父亲赶紧过去。 至于什么帮会的事情以后了解也一样。 …… 赶忙来到了马车跟前。 因为小侯爷哭闹起来，队伍立马停下来，不走了。 王游低头进入马车里…… 母亲和堂妹此时都在。 “相公~” “文儿怎么了？” 看着武梦秋怀里的孩子，一直在哭，即便摇晃着哄也哄不好。 “奶娘先前已经喂过奶了，应该不是饿了！”武梦秋轻轻拍打着孩子哄着，可文儿依然哭得很厉害。 用额头在孩子身上感受着温度， 也没有生病， 好好的。 “这附近的路道路不平，马车一直晃了一路，兴许是孩子难受了。” 旁边的葛淑婉说道。 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是这个道理。 王游走出马车外抬手， 前面领路的杜武等人连会意，随即下令众人就地休息。 今天不走了！ “就在附近安营……前面的小队按照惯例，对附近十里内进行探查后再回来，其余人帮忙扎营！” 被带出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杜武和林雪绮原先的部队，甚至还有先前北上和去往青州的护卫，对整个队伍非常了解，不需要下令就会马上去做。 各忙各的， 而王游则陪同武梦秋在附近林地小坐。 大概真的是在马车里晃晕了吧，出来之后见到几只鸟儿，这一下又不哭了。 总算让初为人母的武梦秋安心下来！ 呼~ 长舒了一口气。 “后面的路程没多少了，大概三五天就到，大不了我们走得慢一点，别让孩子受苦了。”王游安慰着武梦秋说。 “嗯。” 点头， 孩子安静下来，武梦秋先前着急的心情也平伏了许多。 这时候才询问起王游刚才在跟柳淑云说的事。 原本自己听到了一些…… 但因为孩子突然哭出声，心一乱，没注意了。 这才具体的问。 “柳丫头跟我说来四盟的事，没想到这地方居然有这么多势力，有点江湖味了！” 武梦秋与王游几年夫妻了，自然明白对方所说的江湖味是什么意思。 以前的时候相公总是幻想什么武林盟主啊，天下大会之类的故事。 真不知道是谁讲出的故事，把相公骗得好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江湖势力最不想跟官府斗，所以肯定不会集结在一起组建什么武林大会！ 就算相互比武也是地区的内斗而已，官家自然喜欢看到地方势力的相互竞争，这样就不会威胁朝廷统治了。 “相公要这么说的话，那边的确有你说的那种感觉……因为当地官府管辖不过来嘛。” 定海一带也属于泊阳府管辖， 但你看这儿距离泊阳府的位置有多远！ 几乎走的就不是一条路嘛。 当初定海也有县令，可因为管不下来，最终也是做多方的和事佬。 只要不闹事，那就是和睦相处！ “靠近西境的地方大多是这也样子，所以相公就知道所谓西境的混乱是什么意思了吧。”武梦秋看着王游说。 噢。 原来是这样！ 王游之前一直都是听说西境各大势力独霸一方，都占据自己的地盘不好管理。 书面上是这么写的，但实际没有真正见到过。 被武梦秋一说，一下子明白过来。 “就连两地边境的地方也是这样？那西境该成什么样子！” “所以朝廷这么多年都没办法嘛，但也不是哪里都混乱，需要看地点……定海一带条件不差，才会形成江湖势力割据，而且官府也难以管制的情况。” 第809章 我们不能行动 就在王游准备前往封地定海郡的同时，泊阳城里可是已经知道对方的消息了。 尤其是刚刚回来，还没坐稳几天的戚元良！ 没错， 戚元良前段时间才刚刚从青州赶回来。 因为之前在青州的时候自己接到的命令是带人前往东部海域附近，看看是不是昱国武士骚扰沿岸。 结果去的时候还真的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昱国武士，然后一路扫荡到沿海，并在当地村民的配合下将一些躲藏在沿海附近的昱国武士据点给拔除了。 可以说事情没有情报中说的那么严重！ 或许这件事本身就不是针对大周朝来的。 如果是以大周朝为目标的话，不会这么简单就被自己铲铲除掉。 而就在戚元良疑惑昱国武士此举怪异的时候…… 京城， 那震惊了整个兵部的消息下来了。 兵部尚书王游主动请辞尚书职务，并且连当朝令公。 噢，不对！ 现在是内阁首辅太史仲也被撤下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朝中一定是出事了，甚至戚元良都要主动前往京城去问个清楚。 但最后的理智还是告知自己不能妄动，自己代表的是南境铁卫军……铁卫军除非受到陛下急招，又或者国家真正动荡不得不出兵北上的时候，否则是绝对不能进京的。 这也是父亲交待自己最严厉的事情。 任何错误都可以犯，哪怕是败仗也没关系。 但绝不能率军北上， 否则…… 不仅仅是戚家，就算整个铁卫军都保不住自己，乃至于铁卫军都要受到牵连。 一直忍耐了许久， 最终戚元良还是收到了兵部的召唤， 说自己青州一事已经结束了，可以率军回到泊阳。 即便戚元良内心有千万个疑问，还是带着人回来了，并通过这么长时间铁卫军在京城一带的关系逐渐得知了京城发生的事情。 由于铁卫军与王游的关系…… 在一两年里其实受到过不少好的待遇， 其中最大的一点就是军队户籍的扩编，以及整体军费的增加。 因此， 一部分京城军队与南部军关系不错。 消息就是从这些人口中得知的， 戚元良怎么也没想到朝廷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就连太史仲都逃不过，而王大人居然要主动辞退！ 对于王游的才智戚元良很清楚，如果是他主动作出这一行为的话，那说明这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心中往昔之情还没有持续多久，结果就听到对方已经封侯了！ 并且封地就在南境与西境的交接一带， 距离泊阳城……不算太远！ 而最近这几天里，对方帮助上庸县官员铲除山贼的事迹也传到了泊阳城。 戚元良正准备过去见见对方呢。 收拾了东西，带上军印…… 在门口， 被老父亲拦下来。 “等等，你这是要去哪儿？给我回来！”戚少龙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自己儿子要去做什么。 毕竟最近王游的消息才传到了泊阳城。 王大人在南境的威望极高， 特别是泊阳以及南下三江五郡一带……对方回到南境了自然引起了不少的争论，自己也早就知道了。 “父亲，你心里都知道的还问我。”戚元良无奈说。 结果准备再走的时候还是被对方拉了回来。 “你过来……过来……” 招手， 不动，那就直接拉过来吧。 “你现在去找王大人要说明什么？是去问问青州一案的后续，还是去问朝廷具体发生的事情？我告诉你，这两件事都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你非但不能去，还不能让人知道你要去！” 戚少龙知道自家儿子对王游的崇拜。 当然了，自己也挺喜欢这位世侄女的丈夫…… 为人谦和，胸有韬略。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带领下南境铁卫军曾一度是四境军队中最弱的一支，逐渐变成了各地都不敢小看的势力。 当年，铁卫军奉旨西行去支援西境的黑羽骑部队。 说是支援，其实在军中不等的待遇也注定了铁卫军会受到压迫。 无论军队的指挥关系有多好，各自军队的领地以及传统部队的排名顺序，会让底下的人有先入为主的高低之分。 铁卫军到了西境负责的地方是最困难，而且也最消耗人力、物力的地点。 如果持续的熬下去，对军队的损失很大！ 而就在几个月后，王游凭借自己还未稳固的官位，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说服朝廷将铁卫军撤回来休养生息。 在这两年时间里铁卫军不仅有了人员上的大量补充，并且因为王游地位越来越高的缘故，其实大部分资源是倾斜向这边的。 如今三江五郡已经成为了南境土地，军队直接掌控着边境防务。 得到的待遇也不一样！ 而正是因为王游对铁卫军太好了，所以自己才更不能害了他。 由于南境战争的关系，戚元良的地位和官职在军中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如今已成为铁卫军年轻一辈中排行第一的将军了。 再加上铁卫军指挥使薛大人年事已高……最近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自己。 大有将手中权力交接的意思！ 朝廷对铁卫军的重视并没有京城十二卫那么重要，在某些事情上会更加遵循当地的意见。 当年薛平阳将军，也是直接被上一任指挥使上书指派成为了继承人。 而这一回也有这种意思。 戚家正走在一个很关键的 事情。 任何一步都不能错。 戚元良更是被自己当作继承人来培养，他的行为也要小心，再小心。 “你急着元良……你如果为王大人着想的话，在这种时期非但不能直接跟他接触，最好就是不要提他的名字！我们铁卫军是陛下的军队，无论谁当上兵部尚书，我们就拥戴他就行，在明面上不能有私自的偏向知道么？” 戚元良也算是明事理的人。 只要这么说，他便会知晓其中的意思。 “为何王大人回到南境了没有跟任何以前认识的人联系，甚至都没有向武家联系？他如今是郡侯，南境唯一的诸侯，如果他染指了某个地方，就必定会被朝廷知道……县城还好说，若是我们铁卫军也跟随的话，上边怎么坐得住！”戚少龙说。 第810章 临江坞 戚元良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当然也点点头，并在父亲面前保证自己之后不再冲动了。 其实…… 自己就是想要去问问，王大人为何要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 以他的才能，也不能在朝中立足么！ 即便那传闻中的帝师张子真如何厉害，戚元良都相信王大人能够解决所有的麻烦。 可惜了。 兵部不是他继续主持，换做其他人反而不习惯！ 如今，距离王游辞去兵部尚书一职也过去了一两个月的时间，朝廷还是没有选出合适的人选…… 很多人都觉得一直在兵部侍郎位置做了多年的叶正初大人可以上去。 可这个职务关系重大， 不是在位时间长就可以当的。 新政的实施其实已经波及到了大周朝的各个地方，就连南境也没有幸免。 一直以来泊阳府就空缺了最高的执政官，大事小事都是由同知大人来主持，在先前城中缺少物资那段时间更是由铁卫军与当地官员共管。 新政下达之后，泊阳府也开始着手安排严查之前偷税的田地。 如果存在隐瞒就立马上报，绝不姑息！ 经过了几个月的追查，果然发现了大量记录在册之外的田地，并且这些田地都有在耕种。 按照新政之法，所有田赋必须根据比例每年缴纳…… 这段时间铁卫军也在配合当地官员处理这些事情。 期间还发生了几次大大小小的骚乱，只不过都被镇压下来了。 说实话，先前能够偷税的都是当地的地主和官僚，对百姓没什么影响。 大部分百姓都是看戏的状态。 在新政下达之后，一部分胆子小的官员已经主动交出了自己手中的田地，而一部分地主们还想藏。 这不， 不带成百上千的军队将他们家团团围住，他们是不会乖乖写下名字的。 其实也不是让他们交出手中的田地， 就是把之前藏起来的那些公示出来，说出来……往后每年按照正常的数量和比例赋税就行。 在戚元良看来很简单的事情，结果却要闹出这么多麻烦来。 真不懂！ 叹了一口气。 …… “行了，王大人那边你暂且不要去管……以王大人的才能就算没有你在他也能处理好当地的事情，你要做的是配合朝廷新政，做好分内之事。按部就班，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戚少龙安慰着自己儿子。 经过了自己父亲的劝导，戚元良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即便心中还有想法，也只能暂时压制下来。 “对了，父亲。我听说泊阳府要来一位新的知府了！” 戚少龙点点头。 “没错，这也是我不让你去的另一个原因……之前的杨长松仅仅是知州，代表着我们泊阳城或者说南境是隶属的地盘，在各大州郡中属于下一级，所以才按照旧制来，可这次安排的是知府，你就知道朝廷已经开始重视各大地方了。” 戚元良听着自家老子的话连连肯定。 “如果你直接去找王大人。不……现在应该叫郡侯了！要是被新来的知府知道，你说他会怎么想？到时候你受罚不说，朝廷恐怕又要对铁卫军上下进行改制，会有不少人受牵连。” 冷静下来之后，戚元良也知道自己不能冲动。 否则就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整个铁卫军！ “我知道了，父亲。我之后不会这么做的。” “知道就好！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跟郡侯联系……你不是认识武烈么？你可以通过他跟那边取得联系，若有什么要问的，也可以通过他来传到。以武侄子的能力应该不会被外人知晓。” 戚家与武家在以前就有交情，只不过这一辈的联系淡了。 这样一来岂不正好， 两边的关系又有了联系。 其实在心底里…… 戚少龙对于这次的新政也是忐忑不安。 主要的原因便是最近一段时间不断报上来的消息。 在军队以及当地官府，甚至是朝廷高压之下，的确有很多人交出了手中的田地。 但是这些田地原先并非是他们私自藏起来的家产……而是作为一种手段！ 所谓手段， 便是各种关系之间的那点人事。 戚少龙知道这种行为不好。 可这些人事不仅是地主用来打点官员的，更是中间层层关系的一种延续…… 朝廷新政相当于把这部分都交给了朝廷。 可是并不能断掉‘尽人事’的行为。 并不是朝廷收走了田赋的钱粮，地主们就不用打点了……这种延续了几千年的习惯还是存在，根本杜绝不了。 他们还是会继续这样做，而为了获得之前的税收，逃不了税就只能扣减底层人的。 戚元良已经听说了一部分地区突然增加了田地租用的费用，引起了百姓的不满。 好在这种事情刚刚出现，还有办法处理。 只要勒令对方停下…… 对方就会乖乖照做。 就怕后面还会变本加厉！ 导致事情更加难以控制。 “你等等。” 眼见自己儿子要回屋里，戚少龙再次叫住对方。 “怎么了？爹。” “如果你找到武烈的话，希望找个时候把他请到家里来……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啊？你有事要问武兄弟？！！” 戚元良感觉自己没听说吧。 虽说自己不是看不起这位武家兄弟，但对方确实是实打实的武者出生，可不是什么智多星啊，自己父亲这么老练的人居然还要询问他。 “啧……你怎么就喜欢抓着爹的口误不放。我说把问题给他，然后有机会的话向郡候问问。” 原来是要问王大人，那就正常了。 能说通…… “去吧。” 摆手， 一次危机就这么平淡的结束了。 ………… 反倒是第二天一早， 正在前往定海郡的路途中的王游有点看不懂眼前的‘危机’！ 这是闹哪出？ 怎么还有人敢拦在面前的。 休息了一夜之后队伍继续上路， 眼看距离定海郡越来越近了，当地的人也开始有了行动。 这会儿居然有人拦路了！ “临江坞楚朝南见过侯爷……祝侯爷万福，并献上三联帮会山贼三当家首级！” 第811章 地头蛇 “谁？” 王游再次询问对方的名字，然后确认这个人没听说过。 “他自称是临江坞的楚朝南！”杜武回复说。 王游下意识的往后看，毕竟自家娘子对于江湖中的消息才更加了解。 虽说杜武和林雪绮也来自江湖，可他们毕竟是北方人，对南方势力不大了解，再加上跟随自己的这些年里几乎就在官场上行走。 对江湖，早没多少了解了！ 那些各地的大侠传闻也都没再打听过。 由于马车有些距离， 王游没等到马车上前，反倒是柳淑云从人堆里钻出来！ “我知道这个人……我知道……” 直接跑到王游面前。 “王兄，我听过这个家伙。” 与杜武他们不同，柳淑云是南方人士对这边的情况也会更了解。 “我记得你昨天告诉我临江坞就是所谓的四盟之一，那这个楚朝南……”王游看向柳淑云问。 “是的，临江坞就是楚家，不过这楚朝南并不是楚家的嫡子或者继承人之类，我记得有一次我大哥过来也是遇到了对方，他是楚家人没错，但更像是楚家对外的话事人，不过说话很有分量！” 从昨天柳淑云的介绍，还有后来娘子的讲述，王游大概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四盟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有点像家族企业一样的东西。 一个大家族，然后分别掌控着的不同的部分，并经过结亲与联合不断把自己的势力和生意做大，但真正有话语权的人还是本家。 楚家，就是临江坞的本家。 那眼前这位楚朝南既然姓楚，即便不是继承人，也一定是能够接触权力圈的人，否则不会成为话事人。 “杜武……” “属下在！” 王游突然给杜武下令。 “你按照你的方式去处理吧。” 虽说这些人是地头蛇，但一个江湖势力的话事人还走不到自己跟前。 让杜武去招呼吧。 “是，侯爷！” 杜武得令，转身就朝着前面过去。 而柳淑云则是跟在王游旁边。 “王兄……我……” “你想去瞧就去吧，记得别乱说话，有什么情况记下来，后面告诉我。”王游看着柳淑云一副想看热闹的模样，直接让对方跟着去算了。 “好勒，得令。” 学着杜武的样子，柳淑云也是一副属下听命的动作。 王游无奈笑笑。 要说柳淑云这性格也好，在队伍里虽然到处乱窜，甚至在自己京城的家里也会好奇的到处走。但却没人反感。 甚至母亲还挺喜欢她。 小姑娘嘴甜， 再加上人畜无害的小表情，自然让人烦不起来。 关键做事有度……好奇，但不会乱来。 帮自己打探消息倒是不错！ 队伍停下了，王游干脆转身朝着武梦秋所在的马车地位走去。 ……………… 而队伍前面。 杜武带人走上前。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男子。 面容清秀，双目有神……在看到杜武的时候还微微带着笑容，一副自信从容的模样。 “在下临江坞楚朝南见过将军。” 王游如今的身份是郡侯， 按照大周朝祖制，王侯的属下也有官职，也同样称为将相。 只不过大周朝延续了数百年，从原来的朝廷供养慢慢变成了由王侯自己供养，这也是王侯属臣比朝廷臣子低几个级别的原因。 但身份还是在的。 楚朝南在看到杜武过来的时候，表现得相当恭谦…… 面对面。 杜武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临江坞？” “是的，将军。不知将军尊姓大名？” 既然对方很恭敬的问了，杜武也就报上了姓名。 “原来是杜将军，失敬失敬。” “闲话就少说吧，你可知拦截郡侯是什么罪？我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杜武在京中这些年见过不少能言善辩的说客，有经验。 一上来就给对方下马威有利于直接对话，要不然谁知道这帮人会给你绕到什么话题上。 显然，楚朝南也知道。 所以面对这种威胁表现得不慌不忙。 “楚某自知拦截郡侯车驾乃死罪，可早就听闻郡侯礼贤下士，定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才敢冒死拦驾，如今得知郡侯有意铲除定海一带的贼寇，我临江坞作为定海帮会定然鼎力支持郡侯！” 楚朝南说着还挥手让身后的属下送上来几个大箱子。 “这里面是三联帮贼寇三当家，外号‘夜叉鬼’的向上人头，以及他们打家劫舍抢夺来的财物，一并献给郡侯……” 命人打开， 除了一颗用白布包裹血淋淋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是金银珠宝。 诚意满满啊。 而此刻，远在后方队伍中…… 诸红和林雪绮等人下意识的询问了旁边的冉展。 “冉大哥，这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大胆？” “就是用道义来侯爷面前做赌徒而已，我估计除了那颗人头是真的外，其他的钱都是临江坞给的，目的就是看看侯爷的做法。” “做法？”诸红等人好奇问。 “就是怎么处理……” 很显然，上庸县的事迹已经比队伍更快传到了定海一带。 新来的郡侯要铲除贼匪， 那其他帮会必定会配合！ 就算先前跟三联帮会有来往，此刻也会马上断绝掉，甚至还会杀几个人表明态度。 江湖情谊嘛， 本就是有事的时候是兄弟，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是凶手！ 郡侯也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人， 就算再怎么地头蛇，也不会背上一个反叛朝廷的罪名，否则不仅官府要诛杀，就连其他‘称兄道弟’的江湖势力也会马上对立起来。 所以他们只能选择追随。 只不过这追随中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别背后捅刀子就不错。 “还真是有一套！” 诸红冷笑说。 而就在此时，柳淑云跟着其他人一同走上前去了。 “淑云……” 一个没注意，与几人擦肩而过。 “哟，好多宝贝呀。楚公子下血本了呀！” 一个不能说熟悉，但是却不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楚朝南抬头， 霸刀柳家？ 她…… 他们怎么会跟郡侯走在一个队伍里！ 情报里好像没这一段啊。 第812章 还都来了 “柳大小姐？！！” 楚朝南一时没明白郡侯的队伍里怎么出现了霸刀柳家的人。 只记得这位郡侯的妻子是那个奕都县的武家呀。 武家镖行，在南境各地都小有名气。 而当年王游与武家大小姐成亲的传闻一度成为了南境子民茶余饭后的笑谈，所以这事传得最离谱，也最广泛。 但这霸刀门的柳家！ 噢~ 难不成他们也是追随了这位郡侯？ 记得霸刀门也是南部边陲的门派，以前寂寂无名，就因为前一代家主突然闯出了名堂，这才让霸刀门的名字传出去。 或许是因为靠近的关系，霸刀门在当年就投靠了这位有前途的官员！ 所以听到对方回来了，这才第一时间融进去。 挺有一手， 短暂的时间里楚朝南就给自己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居然只有柳淑云一个人。 难怪啊， 其他情报都没说到这一点…… 毕竟郡侯的队伍里这么多人，谁会注意到有一个霸刀门的柳大小姐？ 除非霸刀门率领数千弟子浩浩荡荡的过来跟随，否则不会被人知晓。 就在楚朝南疑惑的时候，柳淑云已经低头查看那些摆在眼前的箱子……其中最首要的当然是去看看那个所谓的三联帮会三大当家的首级。 这个并未作假，也不敢作假。 在上庸县的消息传来之后，整个定海一带的帮会一下就明白了郡侯的立场。 定海四盟本来就跟这些贼寇没有多少交集，只是担心他们无休止的骚扰自手底下的生意所以才没有主动牵头剿灭，再者各地官府虽然都主张剿匪，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能够给出的报酬极少，犯不着搭上众多兄弟的性命。 这会倒好，真来了一位一心剿匪的大人物，自然要配合对方了。 索性当时就有情报说三联帮会的一位当家在势力范围内走动，直接干掉，当作见面礼岂不正好！ “噫~”柳淑云嫌弃的触碰了几下，发现是真的东西，干脆不看了。 转眼看向另外的珠宝，其中还拿出了几样东西。 “没想到定海郡的山贼还挺富裕啊，居然连这么价值连城的珠宝都会有！！啧……果然是富有的地方啊，跟咱们那种小地方就是不一样。” 这话里话外明显就是在说这些珠宝临江坞送的。 楚朝南先前见识过这位柳大小姐的本事。 娇滴滴的像个小姑娘，可是看似无心的话语间每一句都带着讽刺。 眼下当着杜武的面，楚朝南也不好反驳，只能试着做出解释，但越是想要解释柳淑云就越发会说得露骨。 没想到这队伍里还能遇到认识的人，好在楚朝南也不慌，把主要意图跟对方说清楚。 “请将军务必转告郡侯，就说我们临江坞会支持郡侯在定海一带的一切行动，这些东西都是我临江坞的一片心意，请郡侯不必多心！” 没能见到郡侯也在楚朝南的计划中， 计划外的只有柳淑云出现而已。 当下留下话，便准备离开！ 反正见面礼是给了，之后便是看看郡侯如何回应。 微笑着跟杜武道别，甚至还微笑着朝柳淑云看了一眼……退后，转身离去。 原本按照杜武的意思想要对方将东西拿回去，自己只留下贼寇的首级作为震慑当地山贼的东西就行。 而柳淑云一出来，反倒让自己犹豫了一下。 既然是对方的钱， 那还是留下来，等着侯爷来处理吧。 “柳姑娘。” “别看我呀，这些留着就留着呗。反正他们的钱也不见得干净。而且他不是说这是山贼身上搜刮的吗？你就当作是搜刮的。” 有便宜占，白不占。 杜武点点头，心想着还是之后问问侯爷的好。 而在后方的马车中…… 武梦秋微微一笑。 “相公还真让那丫头去前面了！” “她自己要去我也拦不住她，怎么？娘子还能听到这么远的声音？”王游好奇的说。 虽说马车朝着前面稍微前进了一点，可面前的队伍还有林雪绮他们么。 王游只能听到外面林雪绮等人的对话，没想到武梦秋能够听这么远！！！ “哦，不……不是，我是想到那丫头过去的话一定不会说好话，想必那楚朝南也会头疼吧。”武梦秋急忙反应过来，忙着解释一通。 自己是习武之人，比普通人敏锐一点相公能理解。 要是太过离谱， 那相公以后还敢在自己附近说悄悄话嘛！ 还不都被听到。 “噢。” 王游点头， 正巧，这时候杜武走过来了，并且在马车外向王游汇报了情况。 “我刚才就说按照你的意愿来，既然收了就收了吧，到了定海之后再处理。” 外面的杜武答应下来。 随着一声叫嚷，队伍再次缓缓前行。 武梦秋抱着孩子，孩子还在睡觉。 两人说话的声音也自然小一些…… “相公觉得如何处理这些钱财呢？” 临江坞自然是希望相公全部收了，最好就是经常跟他们要……这样的话他们往后的生意才能继续做，而且会做得越来越好。 相公的地位其实就相当于这个地方的最高执政官了。 但比起其他地方官员来说，相公可以直接向整个地方的百姓收取赋税，并且不需要向朝廷缴纳。 当地的地主和帮派自然希望跟侯爷相处愉快，这样生意照样做，且侯爷的依赖越大，自己的地位就越稳固。 “这个……” 王游还没有具体想好， 可队伍还没走多久呢，又有人还汇报说。 “飞沙堡袁伸过来送东西。” 同样的处理方式， 再上路一段时间…… 这次居然是虎啸山庄的人来了。 嘶， 看来这帮所谓的四盟都是同一时间过来跟自己送见面礼啊。 有点意思！ “娘子。” “嗯？” “看来我们得多做点计划了……好像这么长时间以来，咱们都没有自己建造过一套我们的宅院吧。” 武梦秋不知道王游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相公的意思是？” “这些钱的处理方式啊，还有……咱们初来乍到，也该给当地百姓一点福利吧。既然有这么多来送钱，我们就该把好处让利给百姓。”王游笑着说。 第813章 我自有办法 临江坞的楚朝南…… 飞沙堡的袁伸…… 还有虎啸山庄的艾坤。 四大盟中一下来了三个…… “还有个是谁？” 武梦秋细数定海一带的势力。 “御马川，这个盟比较特别，距离是最远的。甚至都已经到了西境的地盘上了，只是因为本家祖上生活在定海一带，所以自称是这一带的帮派，而且定海一带生活的人多，也适合他们做生意……这次没来，应该是距离远吧。” 相当于收到消息了，但还在路上？ “相公是要等御马川的人也过来？”武梦秋问。 而王游却摇头。 “已经来得够多了，我估计今天之后四大盟之间也会知道各自送了什么东西，不过是见面礼而已，先来后来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这帮人这么喜欢送礼，那不如多送一点。 王游一直纠结于自己前期做事要精打细算，现在好了，都送了。 “娘子……” “嗯？”武梦秋抱着孩子看向王游。 从刚才到现在王游连续提出几个问题，但都没有下一步的解释。 习惯于对方习惯的武梦秋知道这是自家相公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因此并未多问，即便现在叫了自己，也只是简单应答罢了。 “你想不想建一栋咱们自己的房子？” “相公刚才已经说过这个了，难不成相公想要用他们给的钱来建宅子？不用了吧，还是用在百姓身上好。” 武梦秋陪同王游经历过在奕都县的时候，知道用在其他方面更有利。 那些年不就因为木炭的问题，资金问题出现过各种事么！ “虽说咱们没有宅子，但四大盟一直把持着定海一带的生意，相公如果不做些什么恐怕以后会受限于他们。” 武梦秋虽久不在江湖了，但自家好歹是镖行起家。 对于这种当地官员上任就送钱、送礼的事情再熟悉不过了。 一是示好， 首先看看对方收不收，如果收了那说明这个官员还能说话，有个一面之缘，方便日后进一步了解此人。 即便对方不收，也不着急。 无论是什么官员，尤其是地方官，只要加以利诱就肯定有对方缺钱的时候…… 他大可清廉，但手底下的人也要吃饭呀。 只要开支超过了，自己再雪中送炭一样可以跟对方建立关系。 自己自小在奕都县长大，类似的情况见得太多。 至于示好之后，第二就是让对方依赖了。 不得不承认大部分官员其实不会经商，稍微有执政能力的人或许还会带领百姓开垦田地，种植蔬果，这样当地收入增加，自己的税收就会增加。 如果不会执政的人，几乎就是按照圣人言来办事而已。 之乎者也， 需要借助当地的士族门阀供养着。 这就是四盟主动示好的目的！ 无论相公走哪一步，只要生意还在他们手上，无非是多分一点利润出去而已，再加上相公是郡侯身份，说不定还能做得更大！ “宅子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可以先住在我二娘秦家本家。我估计他们也收到消息知道我们要过来了，说不定会来迎接咱们呢。” 武梦秋并未主动与二娘本家的人联系。 不过对方应该知道这件事！ 当初相公有机会在乡试上帮秦家一把，父亲还特别写信过去呢，只是后来没有得到回复，之后就没什么消息了。 而武梦秋嫁人后终究成了王家的人，也不好再跟那边有什么联系。 时间长了，就淡了。 可这次定海成为了相公的封地，估计他们会主动来迎接吧。 “这事我有分寸……娘子就不用过于担心了。”王游笑着说。 看着相公自信满满的样子。 与之前所有处事的时候一样，武梦秋也放心的点头。 ………… 送走了四盟中的三批， 王游不仅获得了大量金钱，甚至还有一些丝绸用品，更离谱的是还得到了仆人。 除了春梅和夏菊之外，在离开京城的时候王游没有带上其他任何仆从，只带着身边的亲卫一并过来，之后就是白手起家了。 眼看定海越来越近…… 当地盟会已经按捺不住，把自己剩余的东西都给补齐。 也行， 省去了不少功夫。 队伍就这样继续走了一天半的时间，越靠近定海郡很远就能够看到一片巨大的湖泊。 一眼望不到头，几乎占据了整个群山中央的位置。 所谓定海的名字便是从这里出来的！ 说是居住在这里的古人没有见过海，所以便把这一片巨大的湖泊称之为海。 由于叫的时间长了，根本改不过来。 所以这片湖泊一直就这么称呼，而周边聚集的地区也就成为了定海郡。 王游带队站在山头上俯瞰…… 这片地区的确挺大， 从脚下一直延伸到群山之中都能够看到有房屋建筑，特别是围绕着定海的一圈，都是密密麻麻的建筑。 虽然没有当初见到泊阳城那样的震撼，可泊阳毕竟是水运中心，四通八达。 定海更像是处在群山中的世外桃源，只有来去两条路口。 “觉得如何？” 王游站着看向未来自己的领地。 身旁，冉展跟随在后…… “侯爷指的是什么？”冉展笑着说。 “自然是问发展前景！” “易守难攻，是个偏安一隅的地方。但就因为群山环绕，也不利于管理！” 靠山吃山， 这几乎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这种地方如果能连成一片的话确实是个好地方，即便几十万大军都难以攻破，毕竟山路崎岖，除了官道之外不便通行。 可就因为周围有群山环绕，谁知道里面还居住着多少山寨和村落？ 那些人完全可以不管城中发生的事情自己过自己的生活，想要管理很是很难。 “要是好管理的话，皇帝就不会把这样的地儿给我了……在我看来还不错。”王游同样微笑回应。 招手， 示意整个队伍继续前行。 就在即将靠近城门的十几里外，一个十几人的小队站在了路边。 “请问来的可是平南侯？” “你们是什么人？！”打头的杜武皱眉询问。 这两天遇到了三个盟会，难不成是第四个来了。 “在下秦思道，是郡侯夫人的亲家。劳烦将军通报一声！” 第814章 定海郡 在王游的记忆中早年在奕都县的时候自己岳父就说起过秦家。 也就是武梦秋的二娘，大舅哥武烈的生母本家！ 记得当时岳父也说过这段故事， 一直以来秦家跟武家还是有些联系，尤其在自己成婚的时候也送来过贺礼，所以当时想要帮帮他们。 只不过那时候王游并未在泊阳城遇到姓秦的人，再加上同时期遇到了杨长松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按照既定的过程举行科举。 直到今天…… 总算是跟秦家见面了！ 武梦秋也从马车上下来，将孩子递给春梅。 跟着王游一同走上前来。 秦思道。 年纪大概跟岳父武忠义差不多，也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而站在他旁边的男女，有老有少，应该就是秦家的小辈们了！ “舅父！您怎么也亲自过来了。” 武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但从小到大武梦秋依然跟着大哥武烈一样称呼秦家的人，这秦思道是母亲的哥哥，也是自己舅父。 “梦秋……多年不见，你都变了这么多！！” 秦思道见到走过来的王游和武梦秋两人。 自己虽然没见过王游，但记得武梦秋…… 并且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位小妹家的继女儿是个常年穿着男装，打打杀杀的镖头。 上次见面都快有七八年了吧。 那时候也是如此！ 没想到成婚几年后也会变成这样贤妻良母的模样。 “让舅父笑话了。” 两人寒暄几句，秦思道看向另一边的王游。 “这位应该就是平南侯……在下秦思道……” 还没等对方说完话，王游急忙劝阻说。 “都是一家人，王游怎么能受这种大礼呢，让外人瞧着不是说我王游是个不孝之人么！” 秦思道没有直接称呼王游外甥女婿，其实也是忌惮王游的地位了。 毕竟这么高的身份， 两边的关系也算不上直系亲属，所以不敢贸然乱叫。 而且对方还没来到定海郡，关于他的话题早就在定海一带传开了。 以前的兵部尚书自然不必多说， 就说对方回到南境后第一件事就是帮助当地县令铲除贼匪，而最近几天听说他要到定海了，四大盟会更是抢着在对方面前露脸。 如此大的一位人物来到定海，自己怎么敢用身份来压对方。 但看到王游如此谦和， 心中那股不安消退了不少， 反应过来， 急忙招呼身边的人向王游介绍，甚至是小辈和同辈都一一向王游和武梦秋鞠躬行礼。 对方给自己面子，叫一声舅父。 可秦思道心里明白，两边的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深…… 甚至都算不上血缘， 该有的官民之礼还是需要的。 ………… 简单介绍后，武梦秋代替王游说了自己这边的打算。 定海一带原本被划分了几个地区，并且早前是以县为基础，也设有定海县令。 但在王游封侯之后，这边也做了一定的调整。 除了底下部分执行的官员还保留着之外，原先的县令已经被调走了，之前分割的区域也被合并一起管理。 只是没有最高执政官而已。 当然，这最高的执政官就是王游。 现在的身份是郡侯，自然不能用之前县令的待遇来安置。 房子可能要重新修建， 但在修建的过程里就需要有住的地方。 “噢~巧了，巧了！”秦思远听完之后淡淡说道。 “舅父说什么巧了。” “梦秋你不知道……” 秦思远向王游和武梦秋解释。 其实当初的定海县令也没有住县衙。 因为定海这地方不一样， 最开始的县衙是设立在定海旁边，那地方晚间太吵，再加上水边潮湿，所以当年的官员便在外面购置了一套宅子。 至于购置宅子的钱是怎么来的，秦思远就不深究了！ 但巧就巧在，这边的官员被调离之后那房子就空置了。 并且由于是直接重设了定海郡作为新任郡侯的属地，他恐怕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所以在离开的时候就把房子卖了出去，而买下来的人正是秦家。 那地方不算好，当然也不算差。 要作为郡侯府自然不够格， 但临时暂住没有什么问题！ “梦秋……郡侯，你们不如先暂时那地方，我即刻多派点人手过去帮忙打扫，之后的事你们再商量吧。” 武梦秋转头看了一眼王游， 得到点头答复后，便答应下来。 随后，队伍浩浩荡荡进入定海郡！ 先前秦思远就说过，定海郡虽然没有了最高级别的官员，但是下面负责执行的人还在，类似于之前的捕快，以及那些文吏都还在。 知道了自己要来，还特意在城门口安排了一个欢迎入城的仪式。 比起之前赵括那边， 要小得多！ 不过王游也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来到暂住的宅子…… 今天先安顿下来，之后几天可能才需要慢慢布置。 然后才会去了解整个定海郡当下的状况。 而作为在当地的亲属，秦思远自然带着自家儿女全程陪同，甚至对路途中走过的地方都做了详细的解读。 毕竟…… 此后很多年，王游就相当于当地的皇帝。 自己秦家也就是郡侯的亲属，无论从哪方面说，都要好好照顾好眼前这位‘贵人’。 ………… 平南侯到来的消息瞬间就在整个定海郡传开了。 街坊酒肆中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平南侯来了！ “你们今天去了么？人家平南侯来了，以后咱们定海县……不，现在叫定海郡可是要变天了。” “变什么天啊，那不是跟之前走掉的县令一样嘛？” 靠近定海边的渔夫闲暇时候就开始聊起来。 “就说你们没见识……那能一样么？县令才多大？他要听上面的话，上面说什么，他就要做什么……之前不是说要采矿么，结果还把我们都叫去了。可这是侯爷啊，不一样，除非皇帝老子撤掉了他的头衔，不然谁的话他都可以不听！！” 一来二去，还有不少人跟不懂的人科普着。 并且还把之前王游的种种事迹一并说了！ “就因为这身份，前几天……我看到四大盟会的人相继去给人家送东西呢！” “真的？” “那还有假?!!” 几人说话的声音越大，这酒肆里听的人就越认真。 就连坐在边上喝茶乘凉的人也多听了几句。 斗笠之下，喃喃自语。 平南侯…… 有趣！ 第815章 辖区情况 郡侯来了，按理说整个定海郡应该举行一点欢迎的仪式才对。 但由于定海最高行政官都已经离开了，剩下的那些人也组织不起什么大的欢迎仪式。 而接手的冉展还没有熟悉当下的城市，并不清楚这里究竟如何！ 大概过了两天时间…… 王游将家里人安顿好， 而冉展则把整个定海郡的情况汇总到一起，一并交给王游看。 …… 刚刚整理好的书房内，王游便叫上了冉展，以及当地另外一位叫做贾宇的主簿把当下的情况告诉给自己。 “郡侯……原先的定海县仅仅是这定海一带，不包括周围其他的土地。” 在地图上贾宇画出了几个范围好让王游看得更直接一些。 “就这儿？” “是的，郡侯！” 随后用手掌囊括了更大的地方，将周边都画在一起。 “如今的定海县包括所有原先的郡县，以及大部分村落在聚集在一起，就土地而言足足有当年8个半县城那么大，境内有户籍28万户9807户，共计160余万人，这些都是三年前的统计，这两年并没有大的人口迁移，我想应该没有变动太多。” 贾宇当年仅仅是定海县的一个小主簿，因为管辖的地方就是附近这一小圈子，并且就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人，所以在调离当地官员的时候并未被调走，还是坚持留下来。 如今大部分以前的官员都已经被调离，只留下自己和几个其他地方的下属下官。 因为得有人在，地方才不会乱。 否则一下子把所有官员都调走了，当地的恶霸可就没人管制了，百姓想要找官办事也没地方去。 并且这事已经发生了， 据说周边的一些地区已经出现无处伸冤的局面。 因为当地高官已经走了，留下来的人也不管这些……或者说以自己独断专行的方式管理，造成了不少矛盾。 就在郡侯到来的七八天前，定海上还有人斗殴，造成了五人落水，其中有三人因为没能爬上来溺死于定海中，这事还没有人站出来解决呢。 贾宇大致的把当下出现的状况跟王游说了一遍……就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突然被打断。 “你说什么？七八天前？” “没错，就在八天以前……” “那为什么你不处理？”王游下意识的问。 对方好歹也算是官员，且原先的捕快应该都还在，整个小衙门的架构并未丢失，对方为什么不作为。 大概是感觉到王游语气中的严厉，贾宇急忙跪下来解释说明。 “请郡侯息怒，息怒……下官之前不负责断案，且这起案件发生时比较复杂，当事人已经逃了，再叫上追也没人搭理啊。” 在王游咄咄逼人的目光中，贾宇汗流浃背的说着。 另一边冉展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凑近王游耳边小声说。 “侯爷，执政离开，底下的人便没有了约束！” 声音不大， 不知道贾宇能不能听到，但王游听明白了。 通常来说下面的人只听从直属上司的，除非来下令的人级别比直属上司更大，否则一律不听。 当初的县令都已经离开了，那些捕头自然不会听他贾宇的吩咐……更何况定海郡是重新划分的，涉及到以前多个地区。 行政辖区不同， 对方自然不会听他的。 再说了， 自己马上要过来了，底下的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在不看清形势之前，都不会继续做事！ 重新制定制度，并将整个定海郡的官员体系弄好，才是自己当下首要做的事情。 “此事你清楚么？”王游再问。 贾宇跪在地上，但连连点头。 “知道一些……” “那如果你去处理，需要多久？” “这……” 不敢回答。 倒不是说有多困难，而是身边已经没有了可以负责执行的人。 相当于整个定海郡的官员都是乱的，先前的县城，加上周边其他的小县，还有那些以前划分为泊阳府一带的部分地区，以及归属西境的部分地区都包括进来了。 这里面如果还有其他官吏存在的话，相互之间可能都不认识，怎么去执行！ 大概一部分人也看出了当下执政的困难，所以打人之后就跑了，追查都没办法。 因为一跑到以前辖区之外，就连当了十几年捕头的人也完全不了解。 “侯爷，不是下官推辞，实在是！！” “好了，我知道了。”王游看着对方的表情，心底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来设立了这定海郡之后果然挺繁杂的，难怪朝廷什么人也没有留下，单单要重新整理民政事务都需要一段时间。 “对了，既然你说当下的情况是政务不统一，那为何定海郡还能维持如今的繁荣？” 来到城里两天，王游发现这城市还是挺繁华的。 虽比不上泊阳府，更比不得青州和京城那样，但作为围绕湖泊而建立的城市来说，湖中每天的船只都是有序的进进出出，而街边的商贩也都遵循着每天开门做生意，农夫劳作的习惯。 如果没有强权介入， 感觉他们能够自给自足一样。 “郡侯来之前应该也听说了吧，定海一带最大的就是四盟七门，如今那七门慢慢的衰弱了，只有相互帮衬才能与四盟对抗，所以一定话划分的话，定海郡内应该有五大盟会，他们各自做着自己的生意，背地里虽然有斗争，但明面上都相互不干扰，所以看上去才能井然有序。” 说起这个就有些讽刺了。 四大盟会算得上是当地的强权，社会资源的占有量有可能比官府还多一些…… 按照王游的思想这些人就是当代的资本家了。 资本家占有着大量的社会资源，普通百姓想要正常生活，就只能给资本家们打工。 居然让整个城里看上去很有纪律！ “本侯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接下来几天你依然负责收集定海郡周边的所有情况，将原先没有汇总的记录补充上，之后本侯会亲自颁布新的制度。” “是，郡侯！” 贾宇应声后就起身离开。 书房里，就剩下冉展和王游两人。 “侯爷我们接下来……” “让我先想想，首要目的还是指定管理体系……建造郡侯府的事情还是让你多费心，我不便出面，只有你来主导，没钱了就跟他们要……最好能多要！” 冉展明白的答应下来。 第816章 自己的计划 这新的宅院的确比之前京城的家小了很多，差不多就是早前自己县衙府邸的样子。 原先家里只有自己和武梦秋小两口，住着倒是合适！ 如今这家里人变多了， 主仆，下属…… 还有护卫等等。 这些算上来就不够了。 就连百里和杜武都已经开始挤在一个房间住……确实有点挤！ 当然了，如果林雪绮和诸红愿意的话，他们更愿意四个人住在一起。 可不管怎么说，这房屋现在看起来确实小了很多。 绕过一个小小的正厅，左边就是自己主人家的院子，母亲和葛淑婉也住在里面。 而且是前面一点的院子……按照房屋设计来说，这应该才是正主的屋子，是王游主动推让母亲才肯定答应的。 好说歹说才用自己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让老母亲放心住下， 但为了不打扰自己办公，前后院子的外侧又多设了一个走廊！ 就连廊道都没有建好呢，只能踏着石头板走过去。 后面的院子才是自己跟武梦秋所住的地方。 不知道当初那位县令多建一个院子和两间房做什么， 感觉像是给小妾住的，有一种前半夜忙完了前院，后半夜还能到后院快活的感觉。 反正这院子就是这样， 倒方便了王游一家人！ 才走到院子门口，王游就听到了里面练剑的声音。 好久了， 印象中娘子怀孕后就再也没有主动练功过，而在生下文儿后又是坐月子，直到从京城来到定海才有时间。 “相公回来了？” 王游本想偷偷看看武梦秋练剑，还故意在门口等了一下，可已经被叫了出来。 “娘子耳朵还是这么好。”王游无奈说。 “哪有……明明是相公没藏好！都露出来了。” 收回佩剑，武梦秋快步走到王游面前。 还真有些怀念这个场景， 毕竟好几年没见了，自己回来，而对方在院子里练功。 “相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喔，我刚才在想……我多久没见到娘子在院中练剑了？” 其实不止是王游，武梦秋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两人成亲已经快第四个年头了， 初为人妇时候自己还想着怎么让相公出丑，如今却已经给他生了孩子……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表，这会儿的武梦秋都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是很长时间了。”武梦秋瞥了一眼王游，又好像想起什么来。“但相公的功夫还是没什么长进。” ？？？ 现在说起这个…… 没错， 当年王游为了跟冷淡的武梦秋套近乎，的确说过要跟对方学武的想法。 关键是自己也练了呀， 不是已经从文弱书生变成了现在强壮的自己了么？ 王游之所以能够在冬天去往北境，并且到处走都没有落下什么毛病，一定程度上得益于先前武梦秋教导自己练功的成绩。 战斗招式的确没有长进，但是身体素质上来了呀。 都强壮了不少！ “但我官职更高啊。” 几年， 才几年…… 一般人哪敢跟自己比。 封侯拜相，不就是普通人最高的荣誉了么。 虽说自己这荣誉拿得并不轻松，可就结果而言已经是最好了。 “是是是，相公乃千古奇才……不用武功都能行走天下。”武梦秋撇着嘴打趣的说。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天爷为你开了一扇门就会为你关上一扇窗，为夫我也没有办法呀。” “这话谁说的？” “呃……番国的经文上写的。” “相公还能看懂番国的经文？” “偶尔研究……” “什么时候？” “某天夜深人静的时候……” 武梦秋干脆出拳，捶在王游肩上。 又说这种糊弄自己的话！ 估计是从什么圣人言中摘抄出来的才对。 “懒得理你。” 转身要走，还被王游拦住胳膊……手掌又不自觉的往别人脖颈下摸索。 刚刚生育过后的武梦秋身体还没有恢复到之前纤细的状态，可现在反倒感觉挺有手感的！ “娘子要去哪儿。” “练剑啦……一身汗呢！” 最终还是从王游‘魔掌’下逃脱出来。 没了外人的打扰，也没有日常繁杂的公务，就这种时刻是王游最喜欢的。 干脆就端一杯茶坐在旁边看，自己则思考着如何将定海郡的走上正途。 ………… 吃过饭，一直到夜晚。 王游并未去书房，而是在房间里看看大周朝历代史书发呆。 果然， 这地方不是随便选的。 周弈北将自己丢到这里……并且还叫走了这边大部分官员，就是让自己没有办法处理这些事务。 稍微强势一点，如果按照朝廷规矩来办的话，就意味着要动四盟七门的势力，势必会跟他们起冲突。 而要反抗冲突，就要调兵！ 南部军虽然还尊敬自己，可如今泊阳府的官员应该已经到了。 自己就算仰仗权势在他眼皮下调兵，朝廷也必然知晓，定然会限制！ 甚至会以各种理由处罚自己， 就算不是自己，也会是铁卫军。 到时候铁卫军就不敢再随意遵循自己的话了。 可以调动，但不便调动！ 但如果要依靠现有势力跟四盟正面刚的话…… 王游不是没有信心，而是没有办法结束。 说白了这群人就是地头蛇，必须慢慢削弱才能够铲除，即便自己把大舅哥等人叫上，甚至直接邀请百里和诸红的师父过来单挑天下高手，最终的结果他们也是不服。 况且民生已经有一定基础，自己一动，没办法在短时间恢复的话。 民心就不是自己这边的！ 所谓得民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百姓能够吃饱穿暖。 这一点上，自己目前还没有办法……或者说远不如四大盟会。 直接动了他们，却没办法恢复整个定海县的生产和生活，那民心会乱。 再则…… 这些盘踞了当地几十年，甚至还有上百年的家族势力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动了么？ 未知数。 白天的时候那贾宇不是还说么。 四盟中御马川可能与西境势力勾结，而所谓的七门也跟西境有联系。 从辖区打到西境…… 自己还没有那样的条件。 所以最初的计划是稳定当下，并在稳定中制定出自己的规则！ 第817章 三司 “相公还在想？” 深夜了，外面已经敲过了二更……可王游还在桌前发呆。 此时也没有精神看书，桌上的纸张上胡乱的画着一些圆圈，然后写着‘土地’之类的几个字。 “嗯，我想在后面该怎么划分行政。”王游直接说明。 这种东西已经超出了武梦秋可以帮忙的范围，能做的只能帮王游揉揉肩膀，又扶着脑袋靠在自己身上，慢慢给王游揉捏穴位，使其舒缓经络。 挺舒服， 王游干脆把笔放回桌上，享受着这片刻的放松。 “相公在想的是些什么？”武梦秋询问。 “我在想如何还划分定海郡的行政管理，不能大肆册封，因为这个太高调了，我总不能设立一个将军和相国出来吧，国中国终究被朝廷诟病，且我手上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权利来。”王游回复。 如果按照大周朝古早时候的王侯制度， 被赐予领地的王侯是可以自行设立官员的，单单就是在自己辖内做事的官员……最开始的时候也叫什么郡什么州的相国或者将军，但时间长了这样的称呼逐渐被改掉。 大周朝中期有过大力整治各地诸侯的情况，此后的王侯仅仅只在自己所属的地方用自己的人来管理而已。 北境王不就如此么， 由于他是将领出身，所以他下面只设立了自己原先部队的职务。 各种将军，副将，千总等等。 其实就是自己辖内的管理人员了！ 不敢直接弄什么官员， 至于朝廷留下来的那些官员几乎被他架空了，只是简单处理民事而已。 “那……咱们也学着北境王的办法？”武梦秋说。 “不适合学。”王游刚刚就想过了，所以直接给否了，“镇北王毕竟是军队身份，水到渠成，最关键的是他手上真的有可以提供管辖的权力。” 翼州是镇北王的封地，按理说他可以自行来管制以及册封官员。 但他也害怕被人诟病，或者一直被朝廷的人盯着…… 所以没这么高调。 可还是把朝廷留下的官员架空了。 相当于只是没明说，实际已经做了！ 这样才埋下了翼州府与镇北王的矛盾。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是，即便镇北王真的将翼州官员纳入麾下了，自己设立官员来管理地方，他们是真的有条件。 手里有兵，上面有人！ 自己这里则不是…… 四盟七门占据了大部分社会分配的资源，自己就算让贾宇等人去跟某个盟会对峙，大致上也不好弄。 自己不能调动南部兵权， 一手再带出一圈势力的话，就意味着从一开始就要跟四盟对立了。 反正这地方人口就这么多，资源就这么一点……你要养人就要从我的手上抢资源。 “四大盟会最想要的结果大概就是他们一直供养着我，包括手底下的官员，反正土地是他们的，生意也是他们的，每天的田赋和税收都是他们占大头，只要大家相安无事，就可以一直下去。” 王游皱起眉头， 还真变成资本家了！ “那……相公，如果把他们铲除呢？”武梦秋揉捏王游脑袋两边穴位的手突然停下来。 俯下身子，靠近一点。 鼻息间都能闻到身上的香味。 武梦秋则是盯着王游缓缓睁开的眼睛，仿佛在等待对方确定。 “先前我也说过，如果只是与四盟对立的话我们的办法很多……甚至我可以让大舅哥过来，或者说让柳丫头在这里弄一个霸刀门的分部，甚至依靠朝天宗的名气来压制四盟，可我们最终的目的还是定海郡的发展，是这里的百姓。” 打打杀杀很容易解决， 但地方的发展和百姓的信任却需要自己建立。 他们可以破坏了就跑，但烂摊子还得自己来收！ “嗯。”武梦秋点点头。 “但相公也不用急于一时，那四大盟会在试探我们，我们也可能探探他们，这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结果。相公白天不是才说……” 想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老天爷为你关上一道门，就会为你……” “这话真是番国经文里说的？” 在武梦秋的印象中所谓经文都是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要是随便让人看懂了，这经文就没那么高贵了。 就是看不懂，所以才贵重！ 而这话简单直白，自己听了一遍就能记住。 “呃……大概……” 王游总不能说以前老师这么说，电影里这么演的吧。 这样的对话可太多了，尽管时隔这么多年，再没有了上一世的经历，王游还是能够回想起来。 包括之前看过的那些…… “等等。” 王游突然打断武梦秋。 “相公怎么了？” 嘘~ 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王游便作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自己要单独去想没那本事，能够推演出管理制度的那都是一方大能人。 但…… 自己也有优势，而且是这些年来一直存在的优势。 为何不把历代的东西做一个调整呢， 当下的朝代没有，但不代表自己不知道。 武梦秋看着王游如此熟悉的一幕， 不敢打扰， 只见对方迅速起身再次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三司】 ………… 第二天一早。 定海郡居民不断向官府告示的地方聚拢。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早起的渔民比这还早，有的甚至在定海边上睡了一夜。 才起床，这就看到不少人在一团。 “别睡了，老王……你怎么每天都在船上睡着，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媳妇大晚上出来买东西，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 “啊？” “这些以后再说，先来看看。今天早上郡侯府颁布了新的命令，好像要组建官员呢。” 一群人围了上去。 只听到有识字的人在慢慢读…… “即日起定海郡设立都布按三司，分别为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分别管理定海郡事务……” “这是什么意思啊？” 百姓对于官员那些换来换去的东西一点儿也不懂，就算有人念了也不懂。 “就是说以后定海郡要分别设立这三个地方了，咱们有事就可以到布政使司去反应，是衙门。还说要是觉得不公正，可以到按察使司去反应，那就是主持公道的。” 你一句我一句，三司的设立突然在定海传开。 而距离最近的一个盟会临江坞，则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 “三司！！” 第818章 给，一定给 临江坞位于定海边上…… 一直以来定海的水产几乎都是临江坞来负责，几乎大半个定海地区的渔业都要经过自己手上，即便是那些自给自足的渔民。 但凡他们想要扩大经营，甚至是多雇几艘渔船来打鱼，就必须经过临江坞的同意。 私自弄的， 就怕你敢捕不敢卖！ 而且…… 就算临江坞不阻止你做渔业买卖，以自己家大业大的底蕴完全可以在市场上把你压垮。 你一条鱼能挣多少钱？ 我就是比你低， 看你能熬多久！ 就靠着在定海上的生意临江坞在定海郡占据了一席之地。 当然， 一个卖鱼的还不足以成为挤进四大盟会的条件。 除了个人实力之外，还必须有足够养活这么多人的大生意。 而临江坞真正的生意是贩盐，湖盐。 这才是能够让盟会进入四大盟的依仗！ “你是说郡侯今天就颁布了三司？以后由三司来负责定海郡的事务？” 会堂中临江坞所有能够说得上话的长老都在场，都在听取从外面回来的下属汇报情况。 “是的，当家。这是刚刚颁布的消息，好像说会启用之前的官员……但都是小道消息，也不知道侯爷会怎么做。” 场中两排就坐。 几乎都是楚家当代各房的长幼排序。 有着二三十号人，但真正能够做决定的还是位于正中央的楚龙山。 “没想到这位郡侯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厉害，才刚刚来到定海郡，甚至对我当地人都不了解就已经想到如何处理政务了。” 当代家主楚龙山，年纪约莫四十多岁。 因为练功的关系，身强力壮看上去就三十来岁的模样，就连头发都还是黑发多白发少。 言语中一股中气十足的感觉，如果是普通人站在他面前听…… 那声音估计震得耳膜都会刺痛。 “才几天啊。”楚龙山看向周围的几房兄弟。 “大哥，这王游名声传了很多年，自然有厉害的地方。尤其在我南境一带，他歌颂他的人挺多，据说他当年任职的奕都县早就已经立起他的功德碑了！” 历朝历代，但凡能够立碑让世人铭记的无不是才学出众，为国为民的人。 而王游能够在如此年轻就拥有这样的成就，要说他浪得虚名，恐怕站不住脚！ 要不然临江坞也不会第一个就向他示好。 楚龙山没说话，而是看向坐在后面位置的年轻人。 “朝南……” “小侄听候大伯吩咐。”楚朝南立马站起来高声回答。 楚朝南是上一代偏房的子嗣， 长辈地位上不及在场的各位叔伯，好在楚朝南才思敏捷，功夫也不错。 所以在这一代就被叫出来做事，成为临江坞对外的话事人。 先前也是让他去给郡侯送礼！ “你之前去给郡侯送礼，有见到他么？” 楚朝南为难的摇头。 “并未见到郡侯，我被他们一位将军拦下了！” 几天前楚朝南就曾回来复命， 但并不是向在场的叔伯们汇报，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将那天的事情向在场众人说明。 朝廷在这些年事情比较多， 一个甲子之前才从与北方蛮族的战争中幸存下来。 但这六十多年来能封为王侯的屈指可数，好像就只有王游一个郡侯，这样高的身份普通人见不到也正常。 不会因此责怪对方。 “那你觉得郡侯身边的人如何？” “难说……就我看到的为首的将军实力不差，挥手之间刀鞘都能跟随移动，以我估计能力大概在四品左右。” 四品级别的高手。 放眼整个江湖也不算弱了。 朝廷每届武举都不断选拔出人才，能够脱颖而出的大概就是四品作用。 再往上只能看运气了！ 更好级别，一般人降服不了。 “而且除了这些将军之外我还遇到了霸刀门那位大小姐，她也在郡侯队伍里。”楚朝南说起之前见到的柳淑云。 霸刀门早年与临江坞有过一段生意往来，所以对自己和临江坞比较熟悉。 这也是当时不敢继续试探的原因！ 因为见到了那丫头，心里拿不准对方的意图，所以便不敢继续试探。 “一个小小的霸刀门而已，不足为虑，即便是他的娘家人，那武镖头亲自来了，到了定海的地盘上还不是要按照我们的方式来办事。” 在场的另一位叔伯说道。 武家镖行在南境的确有名气，最近这些年更是借助他女婿的名头占了不少便宜。 如今他成为郡侯了，只怕巴结的人更多！ 但即便武镖头来到定海，还不是得看着四盟的脸色办事。 强龙也难撼动地头蛇！ “但我还听说一件事……是中原一带漕帮传出来的。说这位郡侯与那剑尊方衍交情不错，甚至方衍还亲自救过他一命，斩杀了昱国剑圣！” 这话一出，众人可就皱眉头了。 所有人都可以不管， 即便遇到高手自己也能出高手。 但方衍不是…… 自己这边，就算四盟加在一起，能不能跟他老人家扳手腕都不知道。 这等人物，已经是传说中的人了。 “怕他方衍作甚，咱们又不为难他，再说了……就算真叫我们为难，咱们也不能对郡侯动手啊，泊阳府那边还有几十万人马呢，我们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跟他和睦相处么？”另外有人站出来说。 只是普通的县令临江坞或许还不用放在眼里。 可王游的级别太高了！ 再加上对方之前可是兵部尚书， 你就算在朝中有关系，哪一个能扳倒他？ 不可能啊。 所以想要从地位上压过对方一开始就没辙。 只有用其他的办法。 “说起这事，我想起来了……就在昨天，郡侯府的人还送了慰问品，说侯爷想要建造侯府，希望我们当地的人能够给予一些支持。” 总算， 能够听到点好消息了。 要钱， 可以…… 就怕对方不要钱。 只要伸手要，那想把这位侯爷圈养起来就不难。 “给，一定得给！”楚龙山指着对方说。“这件事不用跟我商量，就算我们临江坞不给，我想其他那几个盟会也会给，他要多少，我们就给他多少，一栋宅子能值几个钱？” 第819章 远远不可能 定海设立三司，并且按照地域划分，每个地区都设立有。 百姓有问题可以直接向地区的布政使司反映，但为防止出现官商相护的情况。 若觉得当地的布政使司不公，可以向更高级别的布政使司反映。 最终，自然是来到侯府直属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从三司的规定下来之后，整个定海郡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毕竟这段时间没有官府，地邻里间的矛盾也没人调停……只有当初留下的几个捕快在，但他们也仅仅是维持安定而已，并不帮助解决事情。 最近不是经常听说有街坊邻里吵架的嘛。 以前的时候还有官府出面解决， 大事小事，反正闹到公堂上就明断了。 可眼下没了衙门怎么上公堂！ 这不…… 终于有人管了。 “这么说那张家村的事情有人管咯。”我能有人小声的说道。 听到张家村，不少人突然安静下来。 暗自点头。 “应该有人管了。” “那就好……不然我看那张老汉一直以泪洗面，说要还自己儿子一个公道，一直闹啊，关键是对面的人！！”一说到张老汉一家要告的人。 就连提一句都要摇头。 告不赢的，怎么告呀。 也不想想人家背后是什么人，你一个普通人家什么身份啊。 敢直接去告！ “唉，就希望侯爷来了之后会不一样吧。” “那有什么区别……听说侯爷最近要修建府邸，还是人家给钱呢，我都看到临江坞的人帮忙从外地采购木材了。”其中有人说道。 定海周边一带主要是居住区， 只有走出了的城外二十多里才是山区，而山区的木材运送也麻烦，上好的木材费用挺高的，但人家二话不说就给送来了。 这能比嘛！ “你可不能这么说，侯爷是谁！那可是当年南境战争时候的王游王大人，他跟其他人可不一样。” “谁都会有享受的时候嘛。” “反正不一样……” 相比王游的争论，主要是在建造房屋身上。 更多的话题还是在这个所谓的三司设立！ ………… 王府内， 王游终于解决了自己想了几天的一道难题，一种如释重负的爽快。 总算可以清闲几日了！ 就连冉展在看到王游的办法时，也是连连赞叹。 没想到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想出这样的架构来。 这样既不用出现册封各地官员，依旧沿用他们之前的路子，只不过换了一个机构名称而已，只是在最后设立了最高的一个级别。 统一管理， 与朝廷郡侯的封地不冲突…… “侯爷，如今外面可都是在议论这件事呢。”冉展在一旁整理着别讯息，一边向王游汇报今日收到的消息。 “才刚出来嘛，自然会被讨论，等到风头过了就淡了。再说咱们这么做的目的是重新整理行政机构，让民生走上正轨，那些口碑的事，并不是重点！” 冉展自然赞成这样的说法。 两人真正的目的是将民回归正途，让官员和百姓都有自己的事做。 要不然一个衙门空荡荡的，衙役跟着吃空饷，百姓反映情况没有门路……时间长了，一边摆烂，一边抱怨。 这定海郡的政务就更加难以开展。 三司设立， 让地方官员体系再次能够启用上！ 这一点冉展相当佩服。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 杜武从外面回来了。 情况和冉展说的差不多，也是汇报了当天的情况，并且还说了一些官吏的情况。 如贾宇一类还留在定海郡无所事事的官员听到新的安排，还是挺配合的，并且还积极的希望马上就能做起来。 “他们还以为跟之前衙门一样吧。”冉展说。 “随他们去……慢慢会发现不一样的。” 王游继续询问杜武，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 “噢，还有一件关于侯爷你的事，也是被大伙儿说起。” “什么？说说看。” 杜武跟着王游的时间长了，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所以没有隐瞒。 “是关于建造侯府的事。” “这个啊……侯爷，这件事的确被不少人知道了，或许是临江坞故意所为，他们高调的在城外采购木材，并说是给您建造宅院用的，所以当下城外最多的车队就是运送木材的车队。” 郡侯府嘛， 自然要跟别人不一样了。 用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得是不同的东西。 就连那些用来涂层的油漆都是经过上等好料，经过天地日月精华得来的。 遇水不溶，不易引虫。 甚至还会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就这些原料，哪怕是一点点……一般人都想都不要想，但郡侯要用肯定给啊。 “就因为这件事，城中不少百姓在说侯爷开始享受了！” “呵，我当年也没少成为别人的话题……记得以前还有人说我娶了一个女魔头呢。” 对于这种民间言论王游一向不在意。 以前奕都县没有么？ 还不是有。 除了好事之外，民间还喜欢拿自己夫妻的事开玩笑。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造谣的，说自己新婚之夜被娘子打跑了！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的婚姻都是奕都百姓茶余饭后的休闲话题。 如今的定海郡知道武梦秋故事的人不对，就变成了自己宅子的事。 无妨，小事一桩。 “关键这些钱是谁出的？” “就是临江坞自己出的钱！而且……似乎有些不计成本。”冉展说道。 为了巴结自己，当地土豪拿出点钱来好像没什么毛病。 没想到他们还真有钱。 难怪叫做盟会，不是其他普通的帮派称呼。 “你们说……临江坞一直都是说水产生意，那生意真能够有这么多钱么？” 这…… 杜武自然不懂。 不过有着管理经验的冉展同样也表现出了疑惑。 “回侯爷，关于这点我也好奇过……四大盟会分别有自己的声音，甚至还开门收徒，对于手底下的人，特别是那些门内弟子，每个月还有钱给，这么大一笔开销他们是怎么得来的？单单靠水产肯定不行，定海一带的居民谁没吃过鱼？这些不足以让他们得到这么大利润。” 冉展说着，将自己这些天记录下的情况交给王游看。 第820章 各个击破 王游细看这四大盟会的分部。 挺有意思！ 果然每个都不一样。 跟传闻中差不多…… 互不相干，都尽可能避开对方所在的区域。 而距离王游最近的一个自然是靠着定海而居的临江坞，对方对外做的是水产生意，自然需要靠近湖边，而且他们几乎已经垄断了整个定海内的水产。 这渔业的价格都是他们说了算！ 第二个比较近的就是城外几十里距离的虎啸山庄，他们的势力范围并不在原先的定海县内，所以理论上他们跟临江坞也是分开的，只是如今这地区都划归一处了，不想在一块也得在一块。 但虎啸山庄对外经营的是药材。 大周朝是允许民间自己种植药材的，他们能够抓住这一块的话，养一个盟会的人应该不是问题。 “但我根据这些天贾宇给我的信息汇聚在一起，我发现这虎啸山庄也不一定只做药材，很可能有官茶的生意。” “官茶？！！”王游说。 也就是特供的茶叶。 王游在京城里的时候也收到过不少官员送来的好茶，大部分都说是哪里哪里刚刚种的茶。 由于这个年代喝的大部分茶叶都没有炒过，那些看着色泽不错，味道很香的茶叶相当贵。 但具体是什么地方的，王游没有细问。 官茶生意可不小，如果是特供的话，这些钱别说养一个盟会了。 再多养几个帮会都足够！ “还有呢。” 冉展又继续翻了一页…… “之后就是位于山林中的飞沙堡，我还记得那个来送东西的人，袁伸。他带来的东西有不少是玉石和古玩……而飞沙堡主要经营的就是山林的矿石生意，据说大部南境的煤炭都是从这里出来的，但对外却说是做木材生意的。” 听着冉展的话，王游脑海中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早年的奕都县， 就是那个最缺木炭的冬天…… 自己最后是上姜家要了一堆木炭，而那时候姜映雪就告诉自己，煤炭的话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从西边运过来。 从奕都的西边走，距离上差不多就是定海一带了！ 对上了， 应该就是出自这里…… “那最后一个呢？” 听完了三个盟会的情况，王游在心底里已经对这边有了自己的看法。 难怪人家敢叫四盟七门， 后面那七门应该才是所谓的江湖门派，就跟奕都的霸刀门以及真武差不多，而四盟在前，也就说明了这些地方的地位。 还真是一方巨头啊。 王游以前没见过定海县的县令，不然真想问问他之前是怎么在这里执政的。 “最后就是御马川……就跟他们的名字一样，他们其实是养马的，最大的马场位于西境之内，也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里没有见到他们的原因，按照划分的话，他们的势力范围更多的在西境。” 四盟中三个盟会都主动看来见过自己，至少混个脸熟吧。 唯独这个御马川到现在没有出现过， 按照地图上势力的分布，他们位置最远，也几乎在自己辖内的边境上，甚至部分范围已经在西境之内了。 “养马！” “但在定海一带的方志中有过他们押运东西的记录，而且我翻找了不少古早的资料，发现这个御马川是四盟中历史最长的，有百年之久，尽管以前不叫这么名字，但他们一直负责往来南境与西境的贸易。” 王游看着冉展，对方一字一句说得肯定。 “侯爷，我估计他们是马帮！” 运河多的地方会有漕帮…… 同样的道理，山川众多的西南交界就会马帮。 “原来如此。” 王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还真有意思。 这个四盟…… 表面上都像个大一点的帮会而已，可背地里不仅生意庞大，身份也难以琢磨。 颇有一种隐世高人的感觉， 显露在外面的仅仅是表象，而真实的身份从来没公开过。 “大人，这四盟组合在一起几乎囊括所有定海一带的资源，咱们想要立足，或者想要发展，必须从他们手里把资源抢回来。” 土地， 人口， 资源…… 这才是发展一个地区的命脉所在。 土地在自己手上，但人口的话比较灵活。 哪边有好处，哪边的人会更多一些…… 王游身边的人更多是从京城带过来的人，以及一部分收编当地的官吏，想要招兵买马还得资源充足才行。 眼下就是自己积蓄资源的时候，可目前大部分都被四盟占据了。 就得拿， 从他们手中！ “侯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做？”一直站在边上说不上话的杜武这时候开口询问。 两人的话题太高端了， 完全超出了自己能够理解的范围， 听不懂。 大致上只是了解当地四盟很有钱，然后背地里还有更赚钱的生意等等。 但具体要怎么做，自己不知道！ 王游拿着冉展送来的汇总书卷， 在手中敲打，并在书房里来回思考。 “侯爷，我建议是先探明底细，各个击破！”冉展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各个击破自然是必要的，眼下自己让他们不断给钱也不过是制造一个相对和睦的条件。 如果一上来就针锋相对，大打出手。 他们自然不敢对自己动手，可他们可以对下面的百姓动手啊。 收割了资源，让百姓吃不上饭。 那百姓的怨气就到自己头上了，所以才需要表现得和睦一点。 “动手还是要动的。” 王游突然停下脚步， “杜武……” “属下在！” 杜武立马回答。 “你的任务就是依靠你身边的势力，甚至跟当地江湖势力勾兑上也没关系，或者可以借助一下百里和诸红的身份……他们两人不在军籍中，比较好做事。” 杜武有些不明白王游说的意思。 “侯爷，那我们要做什么？” “好好打探一下临江坞的实力，要知道他们不是官府而是江湖帮派，里面到底有多少高手，身边又有多少盟友，都要查清楚。” “属下明白！” 这么一说就清楚了。 当下便按照吩咐离开。 等到杜武离开王游的书房， 迎面居然遇到了夏菊。“夏菊姐，你怎么在这里？” “啊，我过来给姑爷送吃的啊。” “哦，这样啊。” 第821章 你的问题……还有我的 夏菊在门口听了老半天…… 原本自己真的是来送东西的，可突然听到姑爷在说四大盟会的事情，于是停步了许久。 不是自己要偷听啊，就是无意间听到的。 那得告诉小姐一声才行！ 于是急忙跑回院子里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给小姐。 春梅也在， 甚至小少爷也在。 武梦秋听完之后反问夏菊。 “这么说相公准备从临江坞动手？” “是的，小姐……姑爷说这帮人一直占据着定海一带的资源不作为，如果不抢的话，他们只会越发猖狂。” 其实这些事情王游在夜晚的时候几乎都跟武梦秋说过，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有下定决心，今天才真正跟手底下的人说起。 看来是那些消息让相公下定决心了！ “也难为相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为了当地的麻烦而做事。”武梦秋说着，看了一眼睡在面前的儿子。 这会儿的春梅正摇晃着小摇床呢。 吃饱了又刚好睡下， 之前因为有孕在身自己根本没法活动，可现在不一样了。 不仅离开了京城那个束缚手脚的地方，自己也没了负担，是该为相公帮帮忙了。 “是啊，小姐。一直都是姑爷在对外……这四盟七门虽然没什么厉害的高手，可毕竟树大根深，谁知道把他们逼急会怎么样，我们现在的人也不多！” 忙着照顾孩子的春梅也开口说 。 “嗯，我知道！” 想了一阵，叫上夏菊。 “夏菊。” “小姐有何吩咐？” 大概有一年的时间了吧。 甚至还要更长…… 自从自己去往京城之后武梦秋便很少以教中的身份在外出现，跟师姐最后联系的时候也是在去年入冬之时，而现在已经快过夏季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为教中做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系到教中的人……你想个办法，通知还在南境的人，看看能不能联络上，这儿距离西境也很近，实在不行就试着到西境走走，家里面我会为掩护。” 夏菊点头回答，立马答应下来。 随后便被武梦秋叫离了！ 房中只留下春梅还在…… “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武梦秋抬头看向对方说：“你说吧，没什么不好讲的。” “那个……咱们是不是该让姑爷知道这件事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知道姑爷并非那种迂腐的书生，甚至也不是效忠朝廷的忠臣！” 在一个家久了，主人家的习惯也会被下人记住。 当年几人都担心姑爷是那种迂腐书生，根本容不下异端。 到后来姑爷成为了朝廷最高级别的官员之一，理论上就是当朝的话事人了，几人更不敢直接挑明。 可慢慢发现姑爷忠心的是他心中的正道，并非朝廷和皇权！ 那与教宗也不冲突啊。 要是一直这么瞒着他，也太可怜了！ “其实……” 武梦秋听了春梅的意见，心中颇为感慨。 有点为难。 甚至这为难是抱怨自己为什么早点没有开口。 如果当初认识的时候自己找个机会主动跟他说了多好。 “当初师姐之所以没有让任何人来京城找我，大概也是因为相公的身份吧。” 其实随着时间长了，武梦秋开始慢慢理解当初师姐说的话，以及她为什么要在北境跟自己见面说那些…… 自己离开了南境， 就已经打乱了教中的布局。 按照师父的想法， 四大门主应该分别在四境之内积蓄力量。 朝廷肯定是不能正面冲突的，但可以等待时机啊。 可自己去往了京城，这些布局就都乱套了！ 好在自己丈夫是兵部侍郎，后来的兵部尚书……手中有军机大权，估计师父她老人家知道了，也会有所想法吧。 当年师姐让自己将偏向教中之人安插入兵部，就是以此来给师父作出解释了。 自己在京城，或许比在南境帮助更大！ 可…… 现在呢。 京城也待不住，反而又回到南境。 而之前说好的那些事，好像都没有按照既定的步骤完成。 “我想说的也是这个，小姐……如果你每次出现都是跟姑爷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话，其他人难道不会猜到么？” 除了特定的几个人之外，并没有人将‘魔教门主’与尚书夫人联系在一起，甚至也没想到会跟武梦秋原本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但一次可以是巧合， 多次呢？ 别人就不会怀疑？ 教中一部分人也很极端…… 这是春梅在这个家里这些年慢慢感悟到的。 甚至也开始怀疑过！ “所以呀。” 武梦秋叹了一口气。 “只有我主动与教中的人取得联系，至少知道他们身在何方才行……现在我有些理解当年我母亲的选择了。” 自己可以理解相公，但害怕教中的人不理解相公，甚至师父她更不理解相公。 有这么一瞬间， 不…… 不只是瞬间了。 当初怀孕在京城的时候，自己就想过离开圣教。 可已经进来的人，真的能离开么？ 就好比相公一样。 已经进入朝堂权力中心的人，真的能够全身而退么。 以相公的经世之才，依然要畏首畏尾，没法施展开……要不然哪会害怕什么四大盟会呀，直接调集十几万大军踏平他们就行。 但上边还有朝廷盯着呢。 他不敢…… 正如现在自己不敢一样。 如果早点跟相公说明白，说不定他还能有办法。 先前一直不愿意想， 如今也到了不得不想的地步了。 “小姐也不用这么难过，也许事情没有这么糟糕，再说眼下新皇帝还在为他那件新政而烦恼，教中也因为西境连年的的混乱与争斗限制了步伐，根本顾及不到我们这边。” 跟着姑爷好些年了，也开始为这么思考问题。 如今朝廷肯定不能没有相公，因为能力强的几个官员不是死了就是入狱了，甚至还有流放的。 朝廷需要相公这样的人存在，就算出点什么事情，也不会真的赶尽杀绝！ 同样的，小姐也是教中不可或缺的人。 能力上更是有继承圣教的本事，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相互纠葛， 反倒让这个家安稳的度过…… 第822章 案子 三司快速的设立，让整个定海郡的居民重新走上了正途。 衙门再次开启， 并且在同一时间收到了不少百姓举报的事情。 唉， 不管什么时候，街坊邻里那些事情还是一样！ 这家偷了哪家的鸡， 这家哥哥被那家人骂了，打起来。 还有村口的大黄又被小黑子打死了等等。 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正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才容易让人大打出手……百姓要的是安居乐业，要的是相互尊重，平日里就一直被人数落、压迫的人，如果再因为一点小事去吵起来，很可能会爆发出命案来。 如今朝廷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新政之上， 马上入秋了， 该是新政第一年秋收见成果的时候了！ 据说各大州郡的官员因为这件事已经被撤销，被查处了不少。 定海郡由于是新来的平南侯坐镇，对方的势力就连当朝明镜司总指挥使都不敢乱动。 暂时安全。 可就怕出错！ 一旦百姓纠纷出现了，就会影响今年的秋收。 所以任何小事都要好好办啊。 ………… 贾宇作为定海郡最靠近郡侯府一地的布政使司，更加不敢怠慢。 自从正式任命布政使以来就一直把所有事情都兢兢业业的办好！ 小事容易办， 吵架也容易解决！ 就是这命案。 “还没有结果么？”贾宇询问去调查的捕快。 已经回来了，可给出的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张老汉家里根本找不出什么证据来，最多就是几个地痞流氓在威胁他而已，估计收了钱，我们也没有抓到那几个人……但以我的估计这些人一向不会向平常人家里找事，一定是有人背后给钱了，而且还很有可能是楚家。” 捕快根据自己办案多年的经验分析说。 “大概……你不会用这个说法让我去跟侯爷汇报吧，要知道侯爷已经听过这件事了！” 说起来也是自己嘴快， 当初为什么要在平南侯面前提这件事。 现在搞得自己不认真办案都不行，因为已经在对方面前说过了。 要是就这么草草结案，甚至用什么‘可能’、‘大概’一类的话汇报给平南侯，自己头顶的帽子还要不要了！ 难得侯爷看得起自己，让自己继续在划定好的区域内坐上布政使的位置。 “可……” 捕快还想反驳说调查困难，但看到贾大人的脸色后就不敢说话了。 “贾大人！” “你记住，此时就算你能糊弄我，也不可能糊弄按察使司的人，他们可都是平南侯的亲信，不会这么容易被说动。” 贾宇先前就跟对方认识，所以话语间已经说得很委婉了，要是换做不认识的人。 不调查出结果，干脆就别回来！ “唉……” 捕快叹了一口气。 开口抱怨起这起案件背后的复杂性。 ………… 大概是半个月前， 隔壁村张老汉家的大儿子照例在定海上捕鱼。 居住在定海附近的村子大部分都是捕鱼为生，这件事并不奇怪。 如果是小一点儿的鱼很可能会留作家里自己吃，如果是大一点儿的，或者是那种稀少的，肉质肥美的鱼虾，就可以拿去卖掉。 而收购他们的人也是统一的。 临江坞楚家！ 作为定海一带的四大盟会之一，临江坞基本就垄断了定海的生财之路。 好在他们还有点江湖道义，不像外地的那些地主门阀，他们还给所有渔民一点出路！ 据说最开始的时候定海一带也有大世家做这件事， 可因为没有临江坞那么“仁义”，再加上人家是江湖帮派，里面各个是练家子。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就再没有人敢站出来跟他们作对了！ 而临江坞也如其名字一般，彻底占据了定海的产业。 但他们给那些渔民的价格都不高， 算是少的， 但有一点是，他们什么都收。 无论生的还是死的，小的还是大的。 大不了将那些死鱼，或者小鱼做成肥料都行。 但就是对外收购…… 所以这些年来，他们跟渔民的关系时好时坏。 价格好一点的时候，相互赞扬。一旦价格下去了，私底下又抱怨起来。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渔民，其实离不开他们。 而这起案子就发生在这户张老汉家里。 那天他儿子正常去捕鱼，据说收获还不错，为了给家里留点闲钱，咬牙将当天所有的收获都拿去卖了。 当天并没有什么异常， 第二天照例出去捕鱼！ 由于定海就这么大， 周边的村子都靠着这片湖泊生活呢， 捕鱼，自然也要养鱼。 所以相互之前有个约定，多大的鱼能够捕，多小的鱼要放生等等。 案发的时候据说就是因为张老汉的儿子一时贪图，将小鱼都带上岸了，被人察觉然后起了冲突。 失手之下，将人推入湖中……又气愤之下拿着石头砸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 头沉底，人没了！ 就为了这件事情张老汉到处找人伸冤，说自己儿子是冤枉的。 毕竟一家人三代都是渔民，而定海的规矩都已经多少年了，老渔民怎么会不懂呢？ 就算颗粒无收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大不了向邻居借一口对付一下，也绝不能做那种缺德事情，要不然以后鱼都卖不出去。 因此，张老汉坚信自己儿子不会捕错鱼，一定是起了别的冲突……还真巧了，跟他儿子起冲突的人跟临江坞楚家有关系。 据说那家人的女儿嫁入了楚家某个偏房小儿子做了小妾， 虽然没什么名头， 但因为近的是临江坞楚家，所以平日还是会受到照顾的。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说没有庇护，恐怕没人相信！ 但具体去追问那天的情况， 各个在场的人都说是真的。 “我知道老渔民不会弄错，再加上最近会有地痞流氓去骚扰张老汉一家子，我也感觉有问题。可碍于没证据……再说，这是楚家啊。” 捕快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不是不办事， 是不好办！ “楚家怎么了，一个小小的临江坞还能跟侯爷比较？胡闹嘛。” 贾宇根本不想听，反正按照这个说法去结案，别说按察使那边了，自己这里都过不了！ “那张老汉儿子在那些天就没有什么异常？” 第823章 定会有一决 “贾大人指的是什么异常？” 贾宇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位知根知底的老熟人。 在自己还在此地当主簿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是捕头了，对于周边百姓的人员情况，甚至习惯都了如指掌。 他不是说了么。 真正的老渔民是不会弄错的，因为那是他们一家人的饭碗，哪有人将饭碗拿起来丢掉的。 会投机取巧的只有赚了大钱，被更大的金钱诱惑才会铤而走险。 多几网鱼而已， 能有多大变化？ 这些都能发现的捕头，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复杂的眼神看向对方。 “贾大人，你别这样看我呀，我心里毛毛的……你直接告诉我呗。”捕头笑着说。 “我就不信你听不懂，那张老汉的儿子在出事的几天前没有什么异常行为？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吧。” 贾宇知道这次的事情涉及到了临江坞。 没有任何人想要跟四盟作对，哪怕是官府的人！ 官老爷是可以高枕无忧，可手底下这些人就不知道了。 他临江坞或许不会明面上针对你，但私底下呢？ 你家里的收入减半， 甚至那些原本可以卖给你的东西也不给了，这种事谁受得了。 关键是……就算上面有官家护着，他下面的人还是可以偷偷做事啊。 反正又不是临江坞指使的，只是你坏了定海一带的规矩，所以有人要针对你，这种事找谁说理去？ 捕快，终究只是役。 若没有衙门的庇护哪敢有什么神气。 可这衙门经常会换…… 而四大盟会却常在。 “我实话告诉你，这可是郡侯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你要是在这方耍心思之后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四大猛盟会根深蒂固没错，可定海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来过一位郡侯，世袭罔替啊。” 但凡封侯的人不会简简单单就被撤掉。 至少两三代人没问题吧！ 这么多时间肯定不会将自己领地的财政大权交给别人。 贾宇当年就在定海县令手底下做事，自然知道这定海官员的无奈，可这次来的人是郡侯啊。 咋早晚有一天，他会跟四盟起冲突…… “可……大人……我……” 捕头还是有些扭扭捏捏，不敢下决心。 “糊涂！这件事你只需按照自己的方法办就行，最终你可以交给郡侯定夺，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或者真的是临江坞在背后捣鬼，那都是郡侯最终决定怎么做。”贾宇皱起眉头说。 死脑筋， 就不会多想想。 “是，大人。我这就去办！” 捕头答应下来，即刻就准备再去张老汉家里询问。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事发地村口的位置，张老汉一家人偕老带幼还在路楼讨要公道。 周围早就围满了人…… 那些书写着歪歪斜斜字迹的白布都在讲述着自己一家人不公的遭遇。 感叹啊。 路人无不摇头叹息。 “这都第几天了？” “唉，快半个月了吧。说起来这一家人也真是可怜……老婆子早年难产死了，家里就就留下一个儿子，张老汉是既当爹又当妈，把儿子抚养成人，半辈子的心血都用上了，好不容易给儿子张罗了婚事，如今儿媳妇刚刚怀上孩子，这就……” 由于这村子就在城中，并且是定海周边上。 每天路过的人不少， 那些先前不知道情况的，在看到一个大大的‘冤’字之后，就会停下来看看，询问才得知这一家人的状况。 “如今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死了，往后这儿媳妇还能不能在都不知道，张老汉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能不豁出去么！” 周围叹气的人多少有些感同身受吧。 咱普通百姓又斗不过那大帮派，只能依靠这种方式来博取同情。 好在新来了一位郡侯设立了三司，给百姓一个告状的地方。 否则当年的衙门怕是根本不敢管这件事！ “唉，这就是命啊。” “那些个官老爷怎么会管我们这些穷人……我听说害死张老汉儿子的人背后有临江坞撑腰。” “什么？！！” “嘘……” 即便说到官员众人都还敢说上几句，唯独说起临江坞的时候不敢大声了。 这临江坞在定海一带有不少人，而且一直收售渔民的水货，要是他们没了，以后卖给谁去啊。 “可这张老汉一家……” 虽然感慨，可还是自己要紧啊。 总不能断了所有人的饭碗吧！ 张老汉大概也是看到自己伸冤无门，所以才不断在路口处喊冤，就希望官府能够出手帮忙。 先前几天还能哭喊几嗓子，如今都喊不动了。 那些过来的捕快只是简单的问问情况，好像也没有要管的样子。 甚至都不去找线索！ 反倒是那些地痞流氓…… 想着，人群中还真的挤进来四五个男子。 混搭的衣服穿着， 裤子也是一条套上一条…… 头发都油得打结了，一看就是街边的小混。 走到人群面前，见到张老汉就开始骂。 “你这糟老头子，昨天就让你别来了，这地方是咱们几兄弟玩球的地方，你还来！是找打么？” 因为定海郡开设了三司，那些之前浑浑噩噩的衙役以及郡侯带来的士兵们都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岗位，街道边也有人巡逻了。 要是哪家的人来找事，肯定会被追究到家主！ 但如果是这些地痞的话，原本就无家可归……在街上四处游荡，什么也不怕，说来就来。 “你……你们简直欺人太甚，你们明明说的是那边。”张老汉一连喊了好几天的冤枉，哭也哭累了，此刻说话声音都沙哑。 但自己清清楚楚的记得，这帮人说的地方明明是对面，如今又来这里。 “那是昨天的，今天就来这儿……怎么，你不服气？我们就喜欢来这里，你管得着。” 一个人拉起张老汉，另外两人就围着对方儿媳妇。 “哟，小妹妹越长越俊了，怎么还哭花了脸呢？让哥哥好好看看。” “你们别动她！” 张老汉踉跄的起身，双手举过头顶，上去就要动手。 可瘦弱的身躯哪里是这帮年轻人的对手， 一脚踹开。 再补一脚…… 正当要继续欺负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自己肩膀。 “几位如此欺负一个老人，怕是不妥吧。” “你管……”系着脏辫的地痞回头， 一个带着斗笠， 一身武者打扮的男子站在背后！ 第824章 江湖汇聚 流氓， 那是对老实人流氓。 不代表没脑袋！ 这人身材比自己都要魁梧，戴着斗笠低着头，只依稀的看到对方下巴处，看不到眼睛。 一只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肩膀，但另一只手却紧握着腰间的佩剑。 一看就是练家子！ “你是什么人？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吃苦头的可不是我们。” 说着还准备甩开对方的手掌， 可练过的人哪是这么容易甩开的？ 除非对方自己放开。 “嘶，你小子想怎么着，真活腻了！” 用力甩，可还是甩不开对方的手掌。 气急之下想用脚踢开对方，可膝盖才刚刚弯下就被对方抬脚压下来。 “我还真想看看活腻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是你自己先动手的。” 斗笠下冷笑一声， 扣住对方肩膀的手掌直接用力，血液一下子从五个指头间渗出来。 惨叫连连，不断向周围同来的弟兄们求助。 “快，快干掉他呀。啊！！！” 越说对方反而越发用力， 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斗笠下的笑脸开始扭曲起来。 只见其余的几个人一拥而上， 结果斗笠男子只是取下自己另一只手中的佩剑……剑不出鞘，左右来回的敲打几下。 几个人应声倒地。 “现在是谁活腻了？”男子狰狞的笑声在斗笠下传出。 “是我，是我……大侠，饶命啊，我们也是受雇于人，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当街杀人会引来官府的追兵， 之前的定海没有官员或许还能乱来，可如今坐镇的可是侯爷，先前统领兵部的人，这种人坐镇定海郡一般人可不敢招惹，更不敢在他的地盘当街杀人。 于是直接把几个流氓丢出去。 “快滚，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几个地痞流氓立马跪着磕头，然后灰溜溜跑了。 “好！” “大侠好身手。” 围观的人虽然不敢出头，但是见到有人站出来了，还是会忍不住赞叹。 张老汉急忙带着儿媳妇上前跪谢。 “不必……在下不过是路过了见不惯而已，定海郡不是才刚刚设立了三司么？为何不去报官呢。” 一说起这个张老汉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 其实并非没有去， 而捕快也来过！ 可是对方做得太绝了，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 自己是凭借对儿子的了解认为他是被冤枉的，肯定有隐情。 但又拿出去证据来，那些捕快都不敢深查，所以才不断在街边喊冤，就希望有更多人能够看到，或者那位郡侯老爷知道。 只要他肯出面的话，就算什么盟会都阻止不了！ 自己平民百姓， 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引起关注啊。 “你不想说就算了，今后他们或许还会再来。老人家小心些吧。”男子说完话，朝着人群之外走去。 两边的行人还不断叫好自己刚才的义举。 但男子并未有什么反应。 刚才一时冲动， 自己不应在众人面前这么显眼。 赶忙快速离开现场……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 捕头再次带着自己的人过来了！ “这儿怎么了？” “江捕头，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刚才有人欺负张老汉一家子，幸好有一位大侠出面阻止，要不然张老汉一家可受苦了。” 江捕头在附近做了十几年的捕快， 是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周围的老邻居都认识他。 甚至街上那几个地痞姓甚名谁他都知道，如果自己在场的话，他们定然不敢乱来。 就是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来闹事。 “一个大侠？”江捕头看着周围的人询问。 “是的，一个大侠。身高八尺……头戴斗笠，说话不像是本地人，说不定是外地来的。” 定海郡地处西南两界的交汇， 虽然道路不是很发达，但定海这地方有着天然的优势所在，是附近人口最集中、最密集的地区。 像是个国中国， 据说前朝征伐的时候，还曾在这里损兵折将。 因为定海就像是个群山中的小国一般，内部能够自给自足，想要从道路不便的外界攻破相当困难。 所以这地方就形成了自己的小天地， 也是江湖势力比较集中的地方。 但凡南下， 但凡西出…… 都会选择在这里落脚一段时间。 那些江湖势力来来去去见多了，江捕头也没有把一两个大侠放在心上。 大致上就认定是个路过的江湖侠士吧。 “对了，张老汉。我有件事要问你！” 旁人做什么不管，此刻江捕头既然决定要查了，那自然会细问案件的过程。 直接将对方扶起来，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之后，张老汉也突然没了心情，看着受惊吓的儿媳妇，还是带着对方回去吧。 正好，江捕头愿意送两人回去！ ………… 另一边，刚刚离开了人群中的斗笠男子转角进入正街区。 迎面还遇到了巡逻的士兵， 定海郡侯可是之前的兵部尚书，与他同行而来的士兵都是一等一的佼佼者，与那些普通士兵完全不一样。 即便是简单的路过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在打量着四下环境。 男子尽可能低下头， 两边擦肩而过， 士兵也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背后。 “怎么了？” 突然停下来，让原本有说有笑的其余士兵也停下来。 “嘶~我们来定海郡几天了？” “几天……不是才十来天么！” 跟随着尚书大人， 不，现在应该叫侯爷来到他的封地之后，同行的士兵和护卫待遇都被提高了，一部分进入了都指挥使司，另一部分成为了按察司的人。 而且都是核心人员。 主要就是因为兄弟们本事大呗。 “我们才来几天就看到了好多江湖人士，这已经是我见到的第七个步伐矫健的人了。” 从行走的步伐可以简单看出一个人的基本功。 对方这样的至少算是个高手！ 没想到一个定海郡里居然汇聚了这么多江湖人士。 “这地方本来就挺多的，走吧！” 因为偶尔会遇到，多了就习惯了。 还是继续往前走。 …… 而斗笠男子绕过正街，又走过了几处巷道。 最后在一个半掩着门的小茶铺面前停下来。 “天罗地网……无所不至，无所不能！” 第825章 天罗地网 茶铺不卖茶。 门口飘荡的‘茶’字更像是一种掩护…… 毕竟来巷子里买茶的人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 不过要真的有哪个人走进来问了，店家也会直接指着对面街道的店铺说。 那边才是，这儿只是个晒茶的作坊。 当斗笠男子说出这句话之后，店门口的伙计顿时愣了一下。 脸上原本的笑容转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大人里边请……” 躬身请对方进来。 再一眼看看外面的街区，偶尔几个路过的行人，甚至还有靠近走过来的。 抬头看了一眼。 就跟变戏法似的。 “客官要茶叶么？这儿是作坊。店铺在那边，可以到那边去选……”俨然一副恭敬有加的店小二形象。 “噢，谢谢！” “不客气。” 看着人离开， 转身，关闭了房门。 门口挂着随风飘动写着‘茶’字样的旌旗，因为关了门，没风了。 即刻停了下来。 ……… 定海在千百年前也曾有过小国家。 但在前朝的时候被吞并了，直到前朝被大周朝覆灭，这地方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大周天子的一部分。 虽然改朝换代多年， 可这里的一些建筑还保持着原先的模样。 看似平常的院落， 要深入里面却是曲折繁琐…… 一道道走廊和别院就像迷宫般一样。 这也是前朝所保留下的一点习惯痕迹。 斗笠男子摘下斗笠，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模样……连续的走过十几个通道，这才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这里是药铺，周围自然都是晒干的药材。 明面上还是正经做生意的人。 “掌柜。”斗笠男一声叫喊将里屋的人叫了出来。 瞬间开门，微胖的男子踉踉跄跄的走出来。 “小人不知是大人来了，有失远迎，抱歉，抱歉！！”语气中显得非常惊讶。 自己在这里开门做生意这么多年了，可从来没有收到过上级的直接会面，如今人突然就来了。 “佟掌柜，这些年你只顾着做生意，怕是连外面的事都忘记了吧。”斗笠男淡淡说道。 也不进屋…… 因为自己已经听到屋里还有别人了。 这佟掌柜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了，没想到精力还这么好。 大白天里。 “不，怎么会……大人真是爱开玩笑，小人无时无刻不等待着上面的召见。” 佟掌柜抬头看了一眼， 对方比自己稍微年轻点，但年轻不代表地位就不高。 自己这样被别人扶持起来的人，自然要听命于主子的命令。 之前的许多年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小地方。 定海县…… 现在叫定海郡，比之前大了不少。 但终究是山中王国而已，进入的进出的道路宽敞，也就一条道，与西境与南境都不连通，远不如泊阳府那般优势，自然而然就被忽略了。 因此，这几年都忙着逍遥快活，没顾得上！ 眼睛正好看到男子手掌上的纹身…… 一个蛛网一样的纹路，也代表着对方的身份。 天罗地网。 “很好，你还记得就好！” “小人当然记得……”不断点头笑着说，紧接着又问：“不知道大人来此地有何事要吩咐小人？” 刚才就想过了。 定海原本不会被人想起来，可为什么今天突然来人了。 “定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作为当地的蛛网，为何不向上面说明情况，要等着我亲自过来？” 这话说得严厉了几分，又把对方吓得低下头去。 “小人惶恐……可是这定海郡除了变得大一点之外，也就来了一位郡侯而已，还是个被人下放的郡侯。” 封侯这种事情到从朝堂传出后，马上就会世人皆知。 毕竟圣人云：忠君爱国，皇权天授。 能够得到天子赏赐一方土地，那是最高的荣誉啊。 当然会被世人称赞。 可王游的身份又不一样。 他还未到三十岁， 一看就是未来的国之重臣，而且地位也相当高了，兵部尚书。 几乎就是人臣之最的几位！ 这样的人不放在皇帝身边慢慢培养，还把他直接丢到这么远的地方干嘛，无非就是说他不受待见了呗。 这些赏赐也不过是告诉世人他的荣誉而已。 定海郡这个国中国，江湖势力又多，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发展前景？ 所以才没有汇报。 “混账！” 一骂， 立马又低下头。 “这种事情还不重要？那王游是谁，曾经的兵部尚书，对四境军队依然有影响力，朝廷将他放在这里就是限制他，而他的一举一动，想必也会有人盯着，你作为距离这儿最近的人，不去主动接近他们，不把他的情况告诉上面，你这掌柜是不想干了？！！” 听到这里佟掌柜才知道，日常都要汇报情况。 连忙告罪，说自己没悟到，真没悟到。 “没悟到，还是不想干……” 斗笠男看着眼前这位胖掌柜。 地方小了，难不成人的眼光也会小。 “你给我记住，王游接下来很可能会对四盟动手，逐步把手中的权利汇聚到一起……上边不希望从此失去他的消息，让你盯紧点，最好就是跟他们取得信任。” “是，大人。小人之后马上就去办！” 佟掌柜被对方几声喝斥吓得只能连连点头。 脑袋中突然想起某件事情来，还不忘邀功一把。 “我听说侯爷要建自己的府邸，我可以以此为借口，跟郡侯府的人来往。”自作聪明的笑起来。 “你自己看着办，但我要你知道一点……王游此人绝不简单，他的一举一动都需要知道。” “明白。” 点头答应下来。 但佟掌柜还有几个问题想问。 不过看到对方今天这么大火气，干脆不问了。 “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定海，你要有事就派人到这个地方找我。”斗笠男将手中一份提前写好的地址交给对方。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佟掌柜则在身后恭送…… “少把心思花在别的事情上，兴许你会有更多时间来考虑问题。” 最后看了一眼房门。 缝隙间，似乎还能看到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体态。 佟掌柜低声赔笑， 答应下来。 第826章 当年的事 外面因为三司的设立，各种堆积起来的案件重新开始走上正轨。 而一些地方的布政使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繁杂的事情，又害怕自己做错事，于是纷纷向郡侯府这边寻求答案。 虽说王游手底下有冉展帮忙，但一部分被挖掘出来的事情还是会经过自己手里！ 没想到这定海郡事情还不少。 而且背地里都与四盟七门有关系， 难怪连秦家人都不敢做什么，只能安心当一个小地主而已。 若不是王游来到了定海郡，恐怕秦家还不敢做别的打算呢。 …… 正午， 武梦秋刚刚从房间里出来。 手底下的人就来汇报说：“郡侯夫人，那秦家公子秦景元来了，要叫他进来么？” 武梦秋一听，又是这位沾亲带故的表兄来了。 若对方不是秦景元的话，估计连门都进不来。 正是因为郡侯府上下都知道秦家跟自己家里有一丁点儿关系，所以才没有拦着，对方一来就会汇报。 “跟他说郡侯眼下正在午休，如果有什么事写下来告知就行，不是大事那就之后再说吧，眼下定海郡的公务较多，让他后面再过来……”武梦秋皱眉回答。 秦景元。 也就是秦家现在的长子。 秦家的未来继承人了！ 同时也是自己大哥的表弟。 当然了，如果自己跟着大哥那边的关系，其实他也是自己的表弟！ 只不过自己跟秦家的人向来没有多少来往，就算当年押镖的时候路过定海县，最多也就是代表武家去拜访一下。 没有多少情谊。 自己大哥武烈倒是跟对方有过来往，但也是好几年前了。 在武家，毕竟二娘还在当家。 所以父亲偶尔也会为这边着想。 记得当初相公作为南境乡试官可以有一定话语权的时候，父亲就联系过秦家。 当时就希望对方能够把握这个机会！ 没错， 那个要把握机会的人就是秦景元。 结果呢。 秦景元不但没放在心上，结果出发晚了，再加上到了泊阳城后正巧遇到最棘手的那几天，整个城里的考生都被限制出行。 所以这事才没有结果。 这不…… 终于等到了相公官位如此高的时候了，这秦景元也开始忍不住天天过来走访。 往后排吧， 现在轮不到他！ “是，属下这就去回复他。” “等等。”武梦秋眼看下属要离开，急忙又叫住了，“你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回去。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来。” “明白！” 相公不好说的话，就自己来说。 反正秦家知道自己的脾气，随他去。 眼看着下属一走，院中的草木微微晃动了片刻。 “回来了？” 说话， 身后屋子从窗户处传来回应。 “是，小姐！” “怎么样？有联系到么。”武梦秋回头。 出现在窗口处的正好是离开了一段时间的夏菊。 这几天自己让对方尽可能去寻找南境那些许久没有联系的教中成员，直到现在才回来。 “有一部分，但大部分人因为小姐之前的诏令已经北上了……我担心小姐的身份暴露，所以便没有直接下令。” 记得在两年前武梦秋的确下令过让能够北上的人尽可能把势力范围扩大到北边。 他们听了， 也照做了！ 一部分江湖帮派以及那些商会、游侠们都尽可能北上了。 “据我所知他们中一部分还参与了青州的事情。” “青州！” 那是相公之前参与的事件。 原来有教中兄弟在里面！ “他们也帮着转运粮食？还是仅仅被困在青州城？”武梦秋询问。 当时的自己没去，否则相公不会这么难办，更不会被昱国剑圣挡住，险些回不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边的人几乎没有了，我是到了隔壁的县城才遇到的。” 武梦秋离开教中的事务已经很长时间了， 其实从自己嫁给相公之后，似乎就刻意避开了教中的事情。 偶尔接受， 然后这些年几乎慢慢放弃了。 等到北境回来之后，几乎完全放下了教中的事务。 没有了领头羊，这南境的教众估计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甚至有的人还可不可信都不知道。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小姐。” “你说……” 夏菊停顿了片刻，想着从什么地方说更好。 “小姐还记得您最后一次出镖的时候么？” “最后一次！” 那都是三年前了吧。 武梦秋抬头回想…… 自己是出嫁后才不出镖的，但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把相公当一回事，所以还是坚持出镖了。 那次就是北上往西，只不过并未走定海的这条路！ “那次啊，怎么了？” “那次有教中弟子汇报说，有不少人被正道人士铲除。” 回想着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情报。 细节都快想不起来了！ 还真就跟相公说的一样，无论什么地方，情报滞后最危险，而即便等到知晓了，反应的时间不快也不行。 当下能够做到最快反应的只有大周朝廷而已！ 毕竟他有遍布所有地区的兵马。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件事。”武梦秋回应说。 记得那时候自己押镖， 深夜了，还前往途中一处村庄废弃屋子外见面。 记得当时的确说过这件事， 而且还让下面的人细细查此事，未来向自己汇报情况。 只是后来因为奕都县的事情，以及自己跟相公相处亲密起来，这件事就被无限延长了……而那边的确也未能及时反馈情况。 一拖， 就是三年之后的今天…… 如果今年秋收入冬的话，只怕是四年都没有结果的事情。 “这么说跟那次有关系？” “是的。消息回应说……并非是真武等门派所为，可能是另外一个来自西境的组织，他们是近十年才出现，可一直很低调，几乎从未显露过。” “从未显露，可现在还是暴露了？” 一般说从未显露的就是指还不成熟，做不成什么大事。 可一旦真正露面就意味着已经可以做事了。 “嗯，我只知道他们以蛛网自称。叫做……天罗地网。” 第827章 各自来解决 “天罗地网？！！” 武梦秋默默念着对方的名字。 确信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 不过细算起来自己离开教中事务已经有几年时间了，自己所知晓的江湖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说当年不可一世的明镜司，如今不也成了缩头乌龟了？ 就算再出现什么江湖门派和组织也很正常。 况且…… 这是在当初就已经留下的隐患。 “这么说当年袭击南下弟兄们的是他们？”武梦秋说。 而夏菊则肯定的点头。 其实，若没有相公横空出世，突然跟自己成亲。 武梦秋早前的布局并不会被打乱！ 按照师父的意思，各大门主分别组织四境内的势力，由于东边临海那边就放弃了，但是南北和西部都必须有人。 而自己所率领的南部善堂才刚刚进入正轨。 部分人南下，想要在南疆站稳脚跟。 这也间接的导致了听潮楼的异动，而自己趁机将阁老干掉，从此南部江湖对善堂来说就轻松多了。 随后更是爆发了南境的战争！ 这场战争是相公带人打赢了，但间接的其实也帮助了善堂在南疆立足。 武梦秋的心态也是在那时候起有了变化……从此，教中之事就慢慢淡去了。 可如果相公未出现的话。 按照原本的计划自己会逐渐从南疆北上…… 或许那场战争还是会发生，只不过自己的立场就变了。 而随着南境的稳固势必也会与当地以及那些隐藏中的势力发生冲突！ 这个所谓的天罗地网，或许能够更早的暴露。 然而， 世事难料。 哪有什么都能算到的结果。 自己也没想到最终会为相公生下孩子，并且更不想失去这个家。 “北上的时候师姐也未曾提及这些。”武梦秋眼神扫向另一边说道。 “天下之大，教中兄弟也并非遍布各地。暮门主不晓得情有可原。” 武梦秋再次看向夏菊。 “你刚才说这个组织可能来自西境？” “是的，小姐！” “那饶季风也没有说起这个……” 印象中想到了多年不见的另一张脸。 “饶门主他……” 武梦秋抬手，并不想提这个人。 “算了，你之后多留意定海一带的动静，如果有必要的话，将南部那些人联络上。” “可是小姐……咱们的身份！” 其实并非夏菊不知道联系其他人。 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换地方。 想要不被发现可就难了。 当年在南境，可以说是为了南境的布局。 突然又到了京城，也可以说是找到了打入朝廷的办法。 可现在又来到南境，而且还是比较特别的定海一带……并且还都是跟着姑爷的动向来的。 就算反应再慢的人，也会往这方面想吧。 这确实是武梦秋最不想面对的。 “那如果找一些比较忠心的呢？” 眼下其实最难确定的就是忠心，毕竟已经断了几年的联系。 “小姐，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 夏菊一直没有从窗户跨进来，算是自己的习惯，如果姑爷或者老太君突然来了，自己可以快速离开，因此说话一直都在外面。 而四下无人，两人的聊天内容也就二人知晓。 “你说……” “小姐不是说姑爷的目的是要对付四大盟会么？那咱们以圣教名义直接动手，就算不能全部铲除，将最有威胁的几人铲除掉不就行了么？” 这些年两人都是跟着王游一起走南闯北， 耳濡目染下，几人都渐渐的染上了别的习惯。 在做事之前会思考前后结果了，甚至会提出不同的想法。 “那要是有人说相公跟教中勾结呢？”武梦秋一句话的回答让夏菊没了下文，“这事我当然想过……相公从来不担心四大盟会，如果真要动的话他为何不直接调集铁卫军来？” 什么江湖门派， 只要大门是敞开的，只要能给人进入。 哪一个能抗住十几万的军队？ 更何况军中还有各种器械和杀伤武器，几个小小的盟会哪里是对手。 “相公真正在防的是朝廷！”武梦秋说。 作为枕边人自然比外人知道得多， 相公来到定海郡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如果就开始清缴当地的势力，别说手边人手不够。 朝廷也会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相公身上， 到时候即便成功了，往后的发展会更加困难。 正如相公所说。 战争是将军想的事， 而王侯则需要稳定！ “放心吧，我相信相公能够解决四大盟会……而我们的目标就是这个所谓的‘天罗地网’，谁能保证他们没有在定海扎根呢！” 夏菊拱手，答应下来。 ………… 这里天理，王游不断会收到来自各个布政使司的汇报。 大概都是一些他们棘手的问题。 不知道如何处理！ 而且大部分都跟四大盟会有关系……多多少少背后都涉及到了对方的利益。 “果然，不看不知道。原来四大盟会的在当地扎根这么深，难怪以前的县令拿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王游随手翻看手边的书稿，然后说道。 县令虽然官职小了一点， 但怎么说也是地方父母官，且有朝廷撑腰，只要按章法做事就不怕这些人。 可他们依然没有办法撼动四大盟会！ 王游相信，这么多任的县令一定有人尝试过，只是都没有成功。 更加说明四大盟会根深蒂固！ “大人，那咱们不如多叫点人吧，戚兄弟不就挺好的么？就算他来不了，也可以让手底下的士兵伪装过来，而且还能打扮做其他帮会的人，我就不信几个小小盟会有什么了不起。” 在另一边翻阅书籍的杜武抬头说道。 王游的书桌面前，冉展在旁工作，而杜武也过来了。 这些消息正好是他送来了，干脆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 “是吧，侯爷……只要给我们点人，我隔三差五就去找他们麻烦，等到他们忍不住动手，扣他一个袭击郡侯的帽子，直接把临江坞都给端掉。” 别说。 这些年来杜武还是学了一点东西的，只是就学了这么一点东西。 “何为要急着把他们弄掉呢！” 第828章 藏 “啊？” 杜武有些不明白的回头。 因为要将权利都抓在自己手里，王游将身边几个人分别安排在了不同的机构。 布政使自然是冉展，至于杜武和林雪绮就分别成了按察使和指挥使！ 原本杜武更适合指挥使这个职务，可也需要给林雪绮一点成长的空间。 让她带带兵，好过直接让她去管理其他行政官员。 反倒是杜武有些头疼， 这段时间居然会到自己这里来借阅定海郡先前的行政官员记录，想要看看在此之前的人都怎么做。 这次顺道过来把其他地方解决不了的事送到自己手上，然后便说了刚才的话。 “侯爷难道不准备动四大盟会？”杜武好奇的问。 王游没有作答， 而是看向了冉展。 这里面的原因冉展自然清楚，于是便向对方说明。 “想要动他们什么时候都可以，甚至我们可以组建军队来跟他们正面起冲突……可这样只会坏了当地的民生，别忘了，四大盟会之所以能够成为定海的地头，就是因为他们跟当地百姓也紧密联系在一起，你不是才送来了那些情报么？里面的结果其实都差不多。” 其实各个布政使司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差不多。 就是触及了四大盟会的利益，而他们又跟当地的百姓营生绑定在一起。 强硬的来，只会让他们越发团结。 定海是个特别的地方，周围又有这么多崇山峻岭……难不成将他们逼到山上去，然后自己常年跟他们对峙？ “再说了，即便我们有所有的手段，或者将所有的结果都算到了。我们真正面对的远不是四大盟会这么简单，而是京城！” 一说到京城杜武便稍微明白一些了。 不管怎么说侯爷来到封地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恐怕上面还在盯着这边呢。 是不要着急！ 不过…… “我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贾宇他们的人，他们的人一直催我让侯爷看看这次他们棘手的案子呢。” “案子？”王游好奇问。 桌上堆了几页纸张，还得从中找出贾宇所在的布政使司。 杜武走上前帮忙寻找，另一边冉展跟了过来。 “就是这个！” 因为好记得字迹，杜武一眼便从一叠纸页中抽出那一份。 三人靠近一点，由冉展将内容读完。 不算惊喜， 因为之前就已经提过这件事，如今只不过是将它写得更详细而已。 上面的内容就是关于一件发生在定海上的案件，但背后涉及到渔民和临江坞有关的利益群体，所以贾宇迟迟拿不定主意。 “是这件事啊。” “没错，侯爷……来的时候他们还多次请求我一定跟你提一句，他们的判断不会有错，但因为是临江坞的案件，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应该继续追查。”杜武回忆着说。 判断。 王游看向最后贾宇对这起案件的判断。 他的意思大概是说，渔民一般捕获出错，就好比一个士兵不会分不清长短武器的区别。 所以他们坚持案件的说法有问题，其中肯定有更深的原因。 但要不要追查，决定权还是放在了王游这里！ “果然是当地的官员，想法还真多。”王游淡淡一笑。 自己对贾宇这个人了解不深， 但这种看似忠诚的行为其实最有深意。 都不得罪…… 看似把所有利弊都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了，但最终的决定还是自己。 动与不动他也不过是个执行命令的人，无奈之举啊！ 要自己不是郡侯而是个县官，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与四盟站在一起吧，直接把这件事压下来。 正因为自己是郡侯，贵不可言，所以才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聪明人。 有时候也太聪明了！ 旁边的冉展看了也是无奈一笑。 “这个贾宇，还真是……” 其实能够正常进入官员体系的人，就没有太笨的。 有些人看似迟钝，看似鲁莽，不过大智若愚而已。 甚至他们可能也猜到你会知道他的想法，但还是坚持这样的行为和习惯。 为何， 就是因为你缺人呗。 而且…… 一个让人看得懂的人，好过一个让人看不懂的人。 有点缺陷的人，不见得是坏事！ “你觉得该怎么办？”王游抬头，询问冉展。 对方片刻的思索， “这件事依然不能让大人直接出面，一个小小的案子，哪怕真的连根带起了临江坞也轮不到大人出手，我会以布政使的口吻要求贾宇继续追查，至于能够查出什么来，就看后面临江坞怎么应对了！” 王游点点头。 身边有人就是好啊。 果然跟早年自己单干不一样了。 如今躺在床上都可以解决下面的事。 “案件的事就交给你，但我需要你再拟几个对策。” “什么对策？”冉展问。 “马上就到秋收了，定海一带的田赋虽然是归我，但我也必须按照朝廷的方法来，否则就是不遵循朝廷新法，但仅仅收成还不够……我刚刚到定海，还得举行一些别开生面的活动和政策不是么？那这些钱……” 王游说到这儿冉展立马理解了。 当下点头答应下来。 只有杜武觉得两人在玩什么哑谜。 根本听不懂啊， 心里痒痒，难受啊。 下来定要找冉展询问清楚才行。 ……………… 定海郡按部就班，慢慢走上正轨。 而此时在城外某处， 几名锦衣人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 然后迅速放飞雄鹰将消息传出去。 数天后， 京都皇城。 周弈北正在计算着自己新政的第一年是不是能够将多年欠缺的国库补充上。 如果比往年增加，甚至增加数倍。 那自己的新政就没错！ 忐忑之间，有内官急切地从殿门外走来。 “急事就说，不急的话，等会再说……” 正在认真阅读奏折的周弈北头也不抬的回复。 反倒内官一时不知道这件事是急还是不急！ “陛下，门口的人是明镜司镇抚使沈炼……他说南部传来了王游的消息，问陛下要不要听？” “王游！” 听到这个名字，即便是在批阅奏折的周弈北也停下来。 “让他进来。” 第829章 秋收将至 自从青州一案之后，明镜司彻底没有了之前的地位。 应该说从上而下几乎都被朝廷官员鄙视了一遍。 首先是总指挥使郑兆安， 远不如当初楚怀玉那般的强势和能干！ 虽说楚怀玉图谋不轨，包藏祸心。可他的能力没人质疑，在背后曹征的推动下几乎将整个明镜司发展到了最巅峰。 而巅峰时候的明镜司旗下近十万余人……遍布大周朝各大州郡，其地位一度高于任何军力机构。 可自从楚怀玉倒下郑兆安接手之后整个明镜司便大不如前。 其关键就是郑兆安太软弱，而且没有主见。 虽说对方是代总指挥使，可官职上并不低，但就是有一种让人怕不起来的感觉，三品以上的官员谁都敢指着对方骂。 而郑兆安在京中势力又弱，不敢与其争锋，导致明镜司的威严大跌。 另外一件事，便是上次的青州一案。 王游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青州处置好了，但是造成青州百姓，以及当地江湖势力冲击官府的罪魁祸首……和骏，并未的公开判处。 而是被秘密送往京城。 其实在这上面兵部已经给了明镜司一个很大的面子。 你想想， 明镜司办不了，而兵部过去就弄好了。 这不是直接打脸么！ 关键对方还是造成这次问题的祸因，本该给当地一个交代才对。 然而王游仅仅借用了当地某个豪门的人头就把事情压下来了，这份恩情足够大。 但兵部越是强，就显得明镜司越发弱…… 朝廷还有五个部门看着呢， 再加上督察院。 这么多高官看着明镜司出丑，明里暗里又冷嘲热讽几句。 那郑兆安怎么受得了， 陛下虽然没有明说，只是将和骏交给明镜司自行处理。 而郑兆安也明白，如果明镜司在这种时候还包庇的话，以后在朝廷只会更加抬不起头来……所以心一横，将和骏秘密处置了！ 这样又少了一个高阶成员。 最后，便是大名鼎鼎的南镇抚使沈炼了！ 一个在外有‘神捕’之称的人，最后居然被摆了一道。 让明镜司损失了不少精锐， 而出手的人又是昱国浪人！ 虽说对面跟朝廷没有关系，并且在之后昱国还专门派使节来向大周朝道歉。 可话语中明显带有嘲笑的感觉，让周弈北听了非常不舒服！ 明镜司啊。 那可是近十几年来朝廷专门打造的精英部队，结果却败给了对方小国的浪人……对比之下就好像，一个国家的精兵败给了另一个国家的民间百姓。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昱国一直尊大周朝为上国。 这一次虽然是来道歉的，可言语中多是嘲讽！ 满朝文武谁听了不气愤？ 偏偏这事还发生了。 若最后一下不是传闻中的方道长出手，只怕大周朝的颜面都保不住。 种种原因依旧是沈炼轻敌，甚至有点自大了！ 从那之后周弈北对明镜司越发不满，而沈炼自然也不敢有之前那样的张扬。 反倒变成了皇帝身边的护卫一般， 一旦有事都是第一时间过来汇报！ 态度极其低微。 没办法…… 戴罪之身嘛。 陛下没有直接处罚沈炼其实就是对他最大的偏袒了，沈炼哪还敢放肆，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 殿门外，沈炼小步走进来。 一直都低着头，到了陛下十步之外才敢跪下来。 “陛下！” “嗯。” 周弈北对如今沈炼的态度还算满意。 如果说整个明镜司的落败能够换来几个越发听话的臣子，那这次的失败就不算太难看。 “说吧，王游在那边怎么样了？” 自从王游离开京城之后，朝廷对他的监视就一直都存在。 说到底，周弈北只是希望朝中还有能够让张子真担忧的人，并且这个人还必须有一定势力。 自从太史仲下去之后老师就独揽了大权， 大周朝急需新政来洗礼，因此周弈北也只能让老师来负责朝中事务。 可在朝中还能够与他抗衡的人已经没有了！ 杨邢虽是三朝老臣，可杨邢的手段远不如老师，可以当做百官监察却做不了对手，至于有能力的周正一等人都只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新政上没有太多建树。 唯独老师一人而已。 可这样的结果对自己来说并非最好，因此还需要一个人与之抗衡，如果一个不行，那就让他们联合起来。 王游便可以联合其余的人。 因此他必须一直在！ 可即便如此，周弈北依然不相信王游。 这个让人根本看不透的能臣，如果不能驾驭那就算不得臣子。 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到定海了，不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如何。 “回陛下，王大人到了定海之后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因为定海之前没有像样的宅院，他还命人找当地人要钱，给自己建造一处大宅子。” “大宅子？”周弈北听到这话后忍不住想笑。 一个堂堂郡侯，居然找人要钱建房子。 冷笑， 但细想又觉得合理。 如果那地方真有这么大好处，自己就不会把他放到那边去了。 “其余呢？他对当地做了什么？” “并没有太多改变……倒是把以前的几个衙门设立起来，只是换了叫法，用来解决民间问题，可当地问题复杂，他依旧没有太多作为。” 定海的问题周弈北早就知晓， 正是这些问题，王游在那边才会无所作为，浑浑噩噩耗上几年……自己的新政就可以成型了。 “很好，他的事继续盯着就行。眼下已经快到秋收了，我看到不少州郡呈报上来的赋税远在往年之上，这些才是你要派人盯紧的事，绝对不能让新政的第一次秋收出现披露，否则朕可不饶你！” 上次已经饶过了， 若这次再犯，罪加一等。 沈炼立马答应。 转身， 依然不敢抬头，在对方示意下慢慢倒退出大殿。 如释重负的走到门口。 沈炼长舒一口气。 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 心中有不满，可毕竟对方贵为天子！ 手上原本拿着定海郡具体的情报，可最终没有递上去。 王游的行为自己再了解不过了，他的每一步都足以慢慢揣摩许久……可眼下自己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去盯着他。 秋收将至， 将会是新政第一次的成效。 各州郡已经有人上报说当地出现了聚众闹事的局面，具体原因不明。 要处理这些事已经很棘手了。 至于王游， 根本顾不过来！ 第830章 潜移默化 秋收到来， 整个定海郡为了秋收忙碌起来，而布政使的工作也变得越来越麻烦。 郡侯府的建造还在继续…… 但比起定海郡之外，郡侯对田赋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只要按照新政的要求来办就可以，而当地的大部分田税就出在四大盟会以及部分地主身上。 郡侯没有强制要求， 这让一部分人松了一口气。 毕竟当初藏的太多了，这一下全部拿出来，得加多少倍啊。 而且这其中大部分田地都在四盟手上，拿出去多了，自己得到的就少，自然不情愿。 对当地百姓来说影响不大，大部分人都是看戏的状态，没多想。 唯独部分人被要求多缴纳部分，弄得怨声载道。 可这些声音依旧是少数，在布政使司的众多案件中仅占据很小的一部分！ 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反倒是郡侯准备在秋收时候举行的种种活动备受瞩目！ ……………… 定海郡正街茶坊。 一向是人员最多，消息最杂的地方。 走南闯北在这里聚集，就是为了打听点消息。 而这些此时都有…… “听说了么，北边最近因为田赋的事情闹得很厉害呢。” “啥？为什么……是不是那些官员闹起来？” 吃茶的人多， 听热闹的人更多！ 自然少不了这种故事。 自从新政下来之后，大半年的时间，已经通过口口相传达到了很高的认知度。 尽管大部分人还是不知道这所谓的新政到底是啥，但唯一跟自己有关系的，就是地主们要多交一点钱粮给朝廷。 最早那会儿曾听到过不少地主们埋怨呢！ 对于普通人来说，能看到这般情形，那自然是高兴。 反正出钱的又不是自己，还能让有钱的老爷们难过，怎么想都是乐子。 如今听到北边有闹事，想必就是跟官员杠上了。 “哪会啊，那些有钱的老爷就是靠着戴帽子的才有钱，怎么会跟他们闹矛盾。据说他们要多缴税，没钱了，就让租地的村民多缴纳，这谁愿意啊，肯定要闹矛盾……据说，已经有好几个村子的人想要跟当地官员讨说法！” “哼，什么人也配出来讨说法，不自量力。” 尽管都是同阶层的人，但不见得就能相互理解。 大部分人就是见到别人难受，自己就有乐子的类型。 刚才还觉得地主热闹，现在反而变成了那些村民没事找事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背景，就敢去官府闹事……到时候全部抓起来，连秋收那点都拿不到。”其中一个门口喝白开水的人愤愤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换下了官府的当差呢。 “这么一比较，咱们郡侯可强多了，甚至都不要求这些。” “那是那是……你以为咱们郡侯是谁，你肯定没听过当年南境战争。郡侯当年还是一个小小县令，手握两万精兵就可以抵御南疆十万大军，那一仗，嗨呀。痛快！” 南境战争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了，但偶尔还是会被提及。 特别是王游来到定海郡之后，但凡说起他，就绕不开那场战争的话题。 “听说这次郡侯还要在中秋佳节举办诗会，邀请定海所有文人参与，共襄盛举，正好那时候也不忙了，一定要去看看，要的咱们郡侯曾经也是我朝数一数二的大文人啊。” “对对对，是有这事。我之前就听人说起过，我刚要说呢，你就开口了，嗨～” 自从王游来到定海郡之后，的确给当地带来了不少新鲜感。 先是三司设立，重新开始衙门办公。 紧接着就是一次盛大的郡侯欢迎的仪式，由郡侯发起并且临江坞出钱，给当地百姓送了不少好东西。 随后就是最近一次…… 秋收嘛。 就在秋收的前几天郡侯又让四大盟会出钱出粮，将去年的存粮拿出来开宴。 整条正街都摆满了宴席， 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赞不绝口。 果然是郡侯啊， 而且还是大周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立过战功的郡侯，果然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不少人对定海郡以后得发展也满是信心。 这次…… 郡侯也没有落下读书人，还专门准备了一次诗会。 “中秋诗会？” 众人讨论到这里，其中有不明真相的人向旁人询问。 “是的，中秋诗会。那是文人们做的事，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不过那天定是热闹非凡，想去看看热闹一定不能错过。”旁人解释说。 而询问的人，头戴斗笠，属于定海郡最常见的江湖游侠一类。 大概是刚刚来不久吧，居然不知道这回事。 “什么时候，中秋当天？” “不知道，好像要提前几天吧。我也是听那些护城卫说起这件事，说不定过几天官府就会粘贴出告示了，你要有兴趣可以去耍耍……我听人说郡侯夫人欣赏练武之人，指不定还会举行比武大赛呢，你要是有本事拿个前几名，这段时间都不愁了。” 既要举办诗会就一定会有比试， 而比试最直接的奖励就是金钱。 定海郡虽比不上那些北方的书香世家，可依然有文章好的人。 若是能够躲得头名，不但能够得到郡侯青睐，甚至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用才学换钱，这不是读书人最愿意看到的事么。 “我我说，咱们郡侯还真有本事。以前那些县令，虽然也举行过节日庆典，但很少有直接的奖励，都说衙门缺钱。现在好了，郡侯来了，四大盟会都抢着给郡侯办事，倒是便宜了我们这些人。” “就是，就是……” 一人说，旁边还有人符合。 其实众人也不清楚为什么四大盟会会这么愿意把自己的钱掏出来给郡侯。 大概是对方地位高吧。 这可比之前那些县令高多少倍呢！ “怎么，你决定要去了？” 看到斗笠男站起来，刚才问话的人再次说。 “去……为何不去，多谢了。” 一人走出茶坊，正好遇到朝着这边过来的人。 其中一位靠近了刚刚走出来的斗笠男子。 “大人……” “都联系好了？” “消息属实，当天会在博海楼上，三联帮那边也都联系好了！” 第831章 深层次 又是月圆时节，良辰美景。 王游对上一次中秋的印象都模糊了。 只记得是自己还没当上兵部尚书的时候，那会儿正面对着来自楚怀玉的压力，再加上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军械外流的事件中分不开身。 压根就没时间庆祝这些。 关键家里就自己和娘子两个人，其实两人在一块儿就是团圆，节日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已。 过不过都一样！ 但这次不同了。 来到定海郡，自己就是定海郡最高管事。 这里的活动自然需要自己来组织……当年奕都县没有这样的条件，很多事情做不了。 如今不同了， 人口多，财力也多！ 尽管不是自己的财力，但用起来很顺手。 只要开了口四大盟会就会主动送过来，根本不需要提醒。 还抢着送呢。 这不…… 自己刚刚决定要举办中秋诗会，临江坞就主动安排好了场地，并且重金把定海当地有名的花楼头牌就叫过来暖暖场子，顺便还准备了奖励金额，专门给那些写出好诗词的人。 相当于根本不需要王游去操心，临江坞会把这些事情办好。 “大人，看来他们还是挺用心的，每次都会主动把钱准备好。”冉展看着这次临江坞再次送来的钱财。 真别说， 周到啊。 若不是对方是四大盟会之一的话，还以为是大人一手栽培出来的忠仆呢。 “他们想什么你会不知道么，随他们吧。但尽量多拿一些……好让我们更多依赖他们。”王游说道。 哪有人会白给人花钱的。 即便自己是郡侯，也不可能随时随地要钱。 可唯独在定海这个地方，四大盟会必须会给！ 毕竟他们已经将大部分生产资源占据了，自己吃的那点赋税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 建宅院，养兵，以及各地三司部门等等。 就这些，还没算上自己的花销呢！ 如果再扣除自家用的，想要再做一点什么事情就根本拿不出钱来。 而生产资源就这么多， 四大盟会各自占据了大部分，其余帮会以及官府都只能分另外一小部分，持续下去那就是官府会组织人来明抢的地步了。 这四大盟会或许不知道自己在朝廷的处境， 但知道一点…… 与当朝郡侯对抗等同于谋反。 这样的罪名他们不敢担，也担不起。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钱让自己花。 这样既不会让自己走上叛逆的一面，顺带也豢养了当地的官员。 甚至在某些时候他们还掌握了官员的把柄！ 除开定海郡之外， 大部分地区的世家门阀就是这么做的。 不断给当官的钱花，让对方依赖自己。 这样一来，以后自己做事就方便了，同时官员贪赃的账本也落到了自己手里！ 怎么看都是相互拉扯的局面，不好也不坏。 保持平衡，就能双方受益！ 这种行为在王游身上自然也有用，可有一点是四大盟会不知道的情况。 那就是自己在朝中的尴尬地位。 能臣， 但不是值得深信的臣子，所以自己不可能进入皇家的主要核心。 可这份核心又偏偏需要自己这样的外力！ 这就是自己最矛盾且尴尬的处境…… 朝廷……或者说皇帝，一直都希望自己有个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 恩威并施也好，或者贪财好色也罢。 只要有一点毛病，朝廷就会很放心。 自己当初为了不走错一步路……王游选择了最自律的道路，八面玲珑，刀枪不入。 属于没有破绽的臣子，这样的臣子是不会得到重用的，而且会让帝王忌惮，所以最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如果自己不离开京城或许有一天月会进入更高的位置，可结局不见得会比太史仲好多少！ 因此， 自己这一次并不怕犯错。 就算朝廷知道了，自己也要‘犯’这个错。 有把柄，有欲望。 这样的臣子才会让人放心。 呵～ 真是讽刺。 “但是大人……我们这样的做法也很危险啊。”冉展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世界上就没有完全正确的决定，任何决定都意味着要失去部分东西，我们既然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打开四大盟会的口子，就一定会有另外的损失。” 王游抬起自己的手掌，前后看了一遍。 但凡两人对垒，一人一拳是根本躲不掉。 而让人惧怕的也不是对方会出拳，而是出拳之后再反击……以及反击之后继续反击。 只要自己出手够快够多、够持久……就不怕对方做任何攻击！ 四大盟会的确不傻， 他们就是在利用金钱来豢养自己。 同样的，自己也在利用他们不知晓的信息差来反击。 与此同时，增加自己在定海郡的地位。 甚至到更高的地位！ “那起案子贾宇还在追查么？” “是的，大人。”冉展回答。 说起来，今天自己过来就是要汇报这件事。 “而且已经有眉目了！” “噢？说说看……” 定海郡虽然江湖势力多，但原本的居民其实关系并不复杂。 反而因为江湖势力的介入，让定海郡少了其他地方那种千百年的大世家存在，背景和底蕴上远没有这么难琢磨。 所以，一旦做事就必定会有知晓的人。 贾宇借助自己当年的关系，顺藤摸瓜，发现了那位张老汉的儿子为什么会死于非命。 “不是说是打架中失手砸死了么？” “就结果而言的确是这样。也他们并非打架中失手，而是一开始就帮人绑走了……” 冉展将一份秘密的卷宗递给王游， 上边的情报都是冉展根据案件的推进以及结果，自己模拟出了整个过程。 张老汉的儿子的确是老渔民…… 什么捕鱼犯错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 他真正被人盯上的原因是某次去卖鱼的时候，趁着对方人不在店铺，私自走进门店，并且发现了店铺里有未提炼完的盐块。 “贩盐？” 听到盐块，王游立马有了反应。 对啊， 之前就知道临江坞不可能仅仅靠定海的水产养活整个盟会。 即便能养活，也不过是个稍微不错的富商而已，不可能成为现在这样能够‘豢养’自己的人。 贩盐。 这才真正的生意！ 第832章 第一个 中秋诗会。 就在定海畔的博海楼内举办…… 经过了几天的宣传后，定海几乎叫得上名字的才子都来参加了。 一个是为名声。 毕竟郡侯有着大周朝‘第一才子’的名号，虽然未被文圣范芈在内的广大学术大家承认，可他们也没有否认啊。 甚至有传出文圣范芈先生非常欣赏郡侯的才华！ 而这次是对方举办的诗会，以后定会传为一段佳话。 且郡侯当下正是用人之际 ，如果能够进入他麾下做事，也不枉读书一场。 而另一个就是为了钱！ 因为这次是临江坞为郡侯花重金举办的，设立了不少可以获得奖励的名额，即便是最后一位也有百两银子呢。 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花销了。 都是文化人， 谁甘愿落后于人？ 甚至在不少人心底里，觉得定海一带的才子除了郡侯之外，就只有自己才能胜任。 其余的人都是什么臭鱼烂虾，根本不值一提…… “哟，这不是叶问兄吗？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这次诗会啊。” “原来是华强兄……你才是，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没想到还是来了。” 定海郡能够读书识字的人本来就不多，能够吟诗写词的人更是少数，所以相互之前都认识，这次一见面。 谁也别想让着谁。 看本事论输赢！ “好得很，我还怕你不敢来呢，既然来了。就在这次诗会上……咱们分别拿出自己的本事来，看看最终谁才是这定海郡第一才子。” “好说，好说！” 几人谁也不服谁，嚷嚷着走向阁楼。 而此时不远处的马车上柳淑云就看着远处这些所谓‘才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获胜的人。 看模样就是水平极差！ “王兄……你为这些人还举办了诗会？” 因为这种场合柳淑云最是喜欢，所以一早就跟着王游过来了，如今两人已经得马车已经快靠近博海楼。 而这里聚集的人更多，几乎把道路都堵住！ “怎么……别小看了定海的能人，当初我主持的乡试第一可不是那些所谓的泊阳四公子，反倒是来自定海郡的人。” 王游回忆起当初乡试的排名。 获得解元的人就来自当时的定海县！ 尽管这其中有各种原因， 但对方能够获得五位主考官的一致同意，说明本身也具备实力。 据说这人后来去往京城当贡生了， 后面具体怎么样了王游不大清楚，甚至连名字都忘记了。 反正对方也没有来找过自己， 大概不愿意投奔吧。 人各有志，王游也懒得计较这些…… 但至少说明定海还是有一定水平的。 被王游这么一说，柳淑云再次看看外面的情况。 那些年轻一点，书生打扮的人似乎都在向博海楼靠拢，这么说全部是来参加诗会的咯。 挺多的。 “对了，我不是让你叫上你武姐姐一起来的嘛？怎么她还是没来。”王游看着柳淑云说。 这马车里为何只有柳淑云，就是因为武梦秋不愿意来。 一直以来武梦秋都不太喜欢参加这种诗词歌赋的场合，这一点王游还是知道的。 再加上如今自己有了孩子， 她更是以母亲的身份说要照顾文儿，所以不来了！ 甚至还找到了更多的借口。 什么郡侯夫人通常是被人恭维的那个人，所以自己不去，其他人就无从下手，再者那些官员以及四大盟会的女眷也会想办法接近自己，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干脆不来了！ 反正只要你不想来，什么事都能是借口。 可毕竟王游此时的身份不同了呀！ 都已经是定海郡郡侯了，武梦秋完全可以不用顾及其他人跟着过来。 可她还是不愿意来！ 结果自己就让柳淑云去请她。 这丫头的确去了， 结果就是她自己独自跟着过来。 “我已经说了很多了，甚至都要求武姐姐跟我一块儿坐就行，谁敢上来说话我一句就堵回去，可她还是不愿意来我也没办法。而且说文儿会哭闹，晚上要喂奶！” 这借口， 就连柳淑云都找不到反驳的。 所以…… 王游无奈摇头。 而路程也没有给自己多想的时间。 马车靠近了博海楼背后…… 两边的护卫将让出一条路来，并且将周边所有游人清空。 好让王游能够直接进去！ 在阁楼下方。 作为陪同的杜武与林雪绮，以及作为客人的百里和诸红都在其中。 王游走出马车， 上了阁楼， 迎面过来的就是经常来送钱的场临江坞楚家话事人，楚朝南。 而在楚朝南旁边还站着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男子。 还没说话，耳边的就有杜武的声音。 “这位就是临江坞的盟主，也是当代的当家，楚龙山。” 王游看了对方一眼。 楚龙山主动走过来恭谦地说道。 “鄙人楚龙山，初次见到郡侯……真是三生有幸！” 按理说楚龙山就是临江坞的盟主，虽说对方不是官员，也不是所谓的世家门阀，只是一个江湖势力的首领而已。 但临江坞已经具备了当地豪门的资格， 在王游来到定海郡之后，应该第一时间过来拜访才是，可直到今天之前临江坞一直都是楚朝南在跟郡侯府联络。 到今天…… 这位大盟主现在才现身。 “原来是楚盟主，久仰久仰，本侯一直都想见见你，只是碍于公务繁忙没有机会。今日终得一见，也算了了心愿。” 王游话中藏话，就是在数落对方为何一直不来见自己。 哪有郡侯要主动去见一个江湖首领的！ “哎呀，你看……楚某真是该死，居然让郡侯等着见我，我应该早早过来才对，可就是遇到了秋收，临江坞事情太多，所以没有机会前来拜见，还望郡侯恕罪，恕罪！” 楚龙山虽不是官员。 但这种简单的官话还是听得懂的，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生意忙啊！不知道楚盟主最近在做什么生意？我最近听人说临江坞做的生意可不简单，几乎把定海郡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包括在内了！” 王游笑着说。 第833章 中秋诗会(一) 听到这话楚龙山愣了好长时间。 已经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可毕竟是面对王游这样高官，并没有那些朝官那样收放自如。 木讷且迟钝…… 干脆就当作被惊吓的模样，赔笑着说。 “郡侯说的哪里话……楚某不过一介武夫，哪有什么本事做定海郡的生意，不过是乡亲们看我老楚面善，相信我而已。郡侯不会是听了什么不相关的流言吧？”试着问了一句。 王游自然不可能回答。 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 让楚龙山感觉整个人浑身不自在…… 想要再继续追问点什么，可这会儿还有其他盟会以及官员过来跟王游打招呼。 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压回去。 转头， 楚朝南正好站在身后…… “怎么回事？郡侯刚才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就一瞬间，那眼神跟王游面对面的时候完全不同，而是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说到底楚龙山可不是商人！ 这也是为什么四大盟会之所以叫盟会，而不是商会的原因。 楚家一开始可是凭借个人实力在定海郡站稳了脚跟，之后每一代的盟主的继位也会考虑到个人实力的因素。 如今的临江坞大大小小的分家已经几十个！ 如果自己连点实力都没有，其他分家反抗起来可怎么解决？ 所以哪一届临江坞的盟主不是手染无数鲜血的。 “你不知道么？！！” 声音很小， 但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让楚朝南汗流浃背。 “大概……” “大概？” 楚朝南摇头。 “不，家主。应该是那次渔夫的事情，据说那家渔夫一直都在闹，在没得到结果之前，隔三差五就去伸冤，从秋收之前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这样。” 楚龙山回忆着是不是有这件事。 渔夫而已。 就不配出现在自己临江坞的事务之中。 “就那个多嘴的人？” 楚龙山回想了一阵还真有这件事。 据说是一个渔民发现了盟会正要准备转售出去的盐，担心对方会说出去，干脆直接把人灭口了。 这件事归根结底也是管理那边的问题。 这种东西怎么能够放在显眼的地方呢？ 为此楚龙山还专门叫人“惩罚”了犯错的下属。 以儆效尤。 “就是他！” “不是都已经处理好了么，为什么还这么多嘴。”楚龙山记得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居然还牵扯到了现在。 甚至让郡侯也知道了！ 大周朝的茶盐生意一直管控得很严，当年明镜司不就在江州处理了一桩么。 从那之后南镇抚使沈炼名声大噪， 而定海这种小地方向来没被什么人发现，一直很低调。 可这次居然被郡侯知道了！ “这……” 楚朝南根本回答不了。 自己的确下令将这件事处理了，就结果来说已经结束了才对。 为什么会…… “这说明你压根就没在意。” “不是……家主！”楚朝南有些着急了，急忙在楚龙山面前街市。 但两人周围还有其他人，甚至还有郡侯府的其他官员，说这些私密话不合适，楚龙山直接没让对方开口。 这让楚朝南更着急。 当下就想要去了解此事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办好？ 临江坞家大业大，很多事情的汇报根本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三次，这让很多在下面处理的人也为难。 若一件事一直解决不了，多次提的话就是自己无能了！ 结果却…… 楚龙山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就是要亲自去向侯爷说明白。 ………… 很快， 诗会开始。 灯火点亮，烟花绽放…… 王游作为当地的郡侯自然坐在正席之上。 挺感慨。 回想自己过去这些年，参加类似的聚会不少，但很少有真正能够坐在上方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两侧，或者战战兢兢。 但这一次身份地位都在了，当然要高坐。 随后，就是同行有点身份的三司官员，以及当地帮会和大家族相互起身向自己祝贺。 贺中秋，也同贺王游属地中第一次秋收顺利完成。 坐在自己两旁的是柳淑云和百里诸红…… 三人都是客人，与主家同坐。 下面一点才是杜武和林雪绮等人，至于其他家族和帮会就依靠实力的划分顺序就做。 “侯爷，在下呼啸山庄艾家，代表家主为郡侯送上中秋贺礼，送上今年刚刚秋收得到的粮食五万石，以表家主未能亲自前来的歉意。” 呼啸山庄艾家。 原本距离定海郡城中并不远，其他人来不了还好理解。 他不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除了临江坞之外其他三大盟会似乎都约定好了一般，只派遣一个代表过来，真正的家主并未到。 坊间传闻说他们担心临江坞的地盘上，他们过来了也是被抢了风头，所以干脆不来。 这么多年来，王不见王的事情经常发生，看多的人也都习惯了。 但唯独在王游家里的声音不一样。 根据自家娘子的想法，一旦四盟盟主都聚集了，那很可能会被一锅端……所以就算是大不敬的行为，他们也不会全部走到一起。 这个说法比较靠谱。 毕竟王游自己觉得自己兵部尚书，南境将军的威严应该还在。 他们就算是江湖帮会，也会害怕呀。 五万石粮食！ 这足够养活一万多人一年多的口粮了。 真大方！ “代我感谢庄主的美意，今日不能见庄主，真是遗憾呐。” 除了呼啸山庄外，其余没有来的两大梦回都给出了不错的见面礼。 甚至连跟自己沾亲带故的秦家也送了两块美玉。 可能原本是要讨武梦秋欢心的，谁知道女主人家今天居然没来。 来的人却是其他女人！ 一直到最后，轮到了这次举办诗会的东道主临江坞楚家。 还没开口王游就制止了。 “临江坞已经为本侯举办了如此盛大的诗会，今日前来赴会的才子众多，诗句文章想必会传唱多年，这就是最大的贺礼，无须再给那些物质的东西。”王游笑着说。 楚龙山自然不敢接，还是坚持要给。 并且还刻意的提醒了王游一句。 “我们对郡侯的一片赤忱，天地可鉴，郡侯可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语被蒙蔽了耳朵呀。” 第834章 中秋诗会(二) 阁楼上觥筹交错，暗藏玄机。 但底下的人也不见得多淡定…… 定海郡四方才子齐聚一堂，自然少不了攀比。 而攀比的一般不是当事人自己，反倒是身边的其他人或者是旁人路人。 “你看，那就是叶家的公子，可是咱们定海有名的大才子呢！” “是啊，是啊……这次中秋诗会夺魁想必也是他吧。” 不少路人看到了来参加诗会的才子就忍不住比较一番，类似于每次考试押宝一样，也算是一种乐趣嘛。 要知道上一次的乡试解元就出自咱们定海，这说明定海的才子不少，甚至要高于那泊阳府呢！ “叶公子虽然文章写得好，但诗词却不如通文阁下的杨公子，这次可是诗会，最终是谁赢了你还不好说呢。” 但凡是胜负定会有争议。 甚至于在旁人鼓吹下，当事人也开始暗自跟对方较劲起来。 时不时看向“对手”所在的方向。 就看看对方会不会慌张！ 偶尔有四目相对的时候…… 这一刻，两人似乎都心领神会。 只是短短几秒，然后又跟着旁人继续聊天。 当作镇定自若的模样！ 有人镇定，就有人着急。 要在这么多人以及郡侯面前一展才华，心底都各自盘算着怎么才能出头露脸，以及郡侯最终会给出什么题目来。 眼看大会已经开始了，上方的郡侯还没有最终下达这次的题目。 不少人押宝中秋，自然是跟相思，月圆有关系。 但也有分析了郡侯的生平事迹，当下是郡侯地位最高，且最受关注的时候…… 一下从朝廷出来了，思绪万千，难以平伏。 但地位还是在的，说不定会以月有圆缺，各自风采这样的偏题来隐喻。 谁知道呢。 反正在还没开始之前， 任何猜测都有可能！ 才子们的等待，百姓们的热闹。 另一边…… 舞台上的背后，各地花魁也都在争相斗艳，各自展露自己的才华。 希望能留下美名，或者能够被哪位富家公子看中，以及偷偷窥视一下这般热闹的景象也好。 良辰美景，才子佳人。 自古都是话题的中心…… “你看你看，那就是叶阑叶公子。据说当下定海郡最有才气的人呢，上次来我们百花楼也就跟苏姐姐见过一面，其他的姐妹都没机会见着他。” 透过舞台的幕布，不少几个女子朝着人多的地方看了一圈。 最终找到了那位话题中心的人物。 “还这么厉害啊。” “可不是……听说是苏姐姐能猜字解谜，每次都能够将叶公子那些文章以自己的理解解读出来，深得叶公子欢心！” “不就是多读了几年书么，有什么了不起。你看他还不如杨玉郎呢，人家杨公子对什么人都是礼爱有加。” 另一位长相楚楚可怜的女孩说道。 才子经常被人比较， 即便是在风月场中同样有对方的名字。 很多花魁都希望跟自己有交情的人不仅有钱有地位，更是那种名满天下的人。 这点虚荣心也算是温柔乡里常见的攀比之心了。 若是什么都不比， 那这份人前卖笑，人后又要被调侃自己身体的身份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说，究竟是杨公子能获胜还是叶公子能获胜呢？”其中有女孩提出问题。 “只能在他们中选么……可我听说定海郡真正的才子是郡侯呀，他曾经的诗词现在还有人在传唱呢。” 听到这种说法，不少女孩都露出鄙视的眼神。 谁不知道呢， 但那是谁， 郡侯啊。 身份一等一的尊贵…… 而且人家之前更是兵部尚书。 那些之前能够叫得出名字的定海县官员，甚至是泊阳府的官员。 想要见他。 连资格都没有！ “你个小妮子好的不想，那是我们能接触的人物嘛，你知道郡侯有多大？！！” 对方摇头。 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会有人提起这件事，所以这次才会有稍微见过世面，年龄比较大的花楼女子跟着过来。 大概就是怕这些个小姑娘不懂事，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我就这么说吧，你以前见过或者听过的那些官员……除了当今皇帝之外，所有你知道的这些官员，曾经连见郡侯的资格都没有，最好的也要排队去见。因为郡侯这次初来定海郡，所以为了与民同乐才显得如此亲近，一般人可是连他手底下的人都没资格见。” 这么一说，终于把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吓住了。 来之前还有人讨论，如果要去郡侯面前献舞的话，要不要跟郡侯说话，或者说给郡侯倒酒等等。 如今听到这般言论， 这才知道郡侯的身份究竟有多高。 “那听说郡侯的夫人还是江湖人士，岂不是……” “闭嘴，这话可不兴说！” 一直以来，关于郡侯的讨论可能最多的八卦就是他那位夫人了。 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官员太多，且每天发生的事情也多，市井闲话不会把所有关注点都放在某一个官员身上，可定海郡毕竟是以王游为主的地方，这话题怕是一辈子都避不开了。 可这种故事说说就算了，谁敢真的在外人面前说呀。 稍有不慎可能人头落地也说不定！ “不说，不说……” 几个女孩总算知道了分寸，再次把话题转到那些才子身上。 听到人争论，从外面回来的人也注意到了这里。 “苏姐姐，你刚才看到叶公子了么？你说这次的诗会叶公子和杨公子究竟谁会夺魁？” ………… 热闹之下都是关于诗会的话题，可在舞台的边缘，街边的角落里。 却有几个人影站到了一起…… “怎么样？上面什么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临江坞的楚家很着急的在跟郡侯解释什么东西。” “嗯？这是什么意思？” 斗笠男转向对方， 面前的人身着下人的服装，一看就是的为阁楼服务的人。 “好想是什么案子吧，涉及到了临江坞，所以一直都在解释。” 案子？ 斗笠男想起那天的事情来。 “呵，这帮人还真有意思……就让他们乱吧，接下来的事不能有差错！别学那些老家伙。” 第835章 中秋诗会(三) “哈哈哈哈……楚盟主不要这么激动嘛，本侯不过是听了下面的汇报而已。”王游笑着回答。 当下这么多人在场，甚至还有其他盟会的代表也在。 估计楚龙山无论说了任何话都会被另外的三大盟会知晓。 人前留个一手， 也算让其他几个盟会安心！ 就目前来说，王游还不想跟四大盟会在明面上对立，这对于自己日后管理定海郡不利。 当下这四大盟会如此配合自己，要什么给什么，倒不如多拿点东西，度过这段上任的适应期更好。 当然了， 如果有正当理由的话，王游也不介意从四盟中割几块肉下来。 眼下，自己最缺少的就是钱粮…… 尽管可以直接通过税收来解决。 可定海郡的税收是绕不开四大盟会的，仅仅一个虎啸山庄给个中秋贺礼就能直接递上五万石粮食，可见这帮人有多富有。 而他们更希望自己从他们手上拿，而不是自己来做！ 若是能够通过什么理由，让他们主动放弃一些产业，那自己更乐意。 “郡侯明鉴，我临江坞对郡侯的仰慕与忠心，天地可鉴。绝不会做任何违背朝廷律法，违背郡侯的事情……一直以来与我们临江坞做对的人从来都不少，他们甚至更多的散播出各种消息，目的就是适当的打压我们！” 说话间眼神瞟向周边其他几个盟会。 “楚盟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说我们呼啸山庄？” 楚盟主难道觉得我们飞沙堡会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小人行径，我御马川断然不削做……” “……” 眼看其他几个盟会有些不满，王游刚才保持的笑容也逐渐缓和下来，表情变得严肃认真。 都说江湖势力不如朝堂官场那般尔虞我诈，动则拿无数百姓的命运开玩笑，可楚龙山也不是蠢笨之人，这种时候煽动其他盟会来数落自己，就是把水搅浑。 哪个盟会背后没有点见不得人的勾当？ 大家相互污，相互赖…… 一旦追查起来谁都别想好过！ 这样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不会是自己临江坞一个人对抗朝廷了。 以王游估计，四盟的想法应该跟自己相反！ 自己是担心同时动了他们，对当地的民生不利，且朝廷会更加压制自己。 而他们则是担心如果反抗的话，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出来，其他盟会和帮派都在观望，那就是观猴戏了，谁也不会出手，最后还可能被大家瓜分掉。 不利，不宜啊。 “如此良辰美景，诸位可是要为了这些家常小事动怒？岂不是让百姓看侯爷笑话。” 在席位的中间位置处，一直没说话的冉展突然开口打圆场。 大概是看出了楚龙山的用意，甚至也想到了王游的做法，所以自己主动站出来说话。 顿时， 席间安静下来。 就连演奏的乐伶也不敢吱声。 四大盟会相互望着对方，然后同时向王游告罪！ “此事本侯并未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听那些小人之言……诸位不必担心，眼下还是中秋诗会，还请诸位陪同本侯一同赏阅定海学子风采。” “对对对，今日吉日。定有传世佳作出世，郡侯此宴也定会被后人所称赞！还请郡侯出题吧。” 与贾宇在一块的几位官场老油子见事态没有继续发展，急忙插话，将话题转到诗会上来。 “没错，没错……还请郡侯出题！” 回到正题了， 王游看了一眼边上的柳淑云。 这种时候不就是她以前最喜欢的才子斗诗环节么。 难得自己是最高执政官，可以随意出题！ “给你个机会……” “我不敢啊，王兄。” 柳淑云小声的在耳边说道。 啧~ 私底下的时候不是能嚷嚷么，现在让她来主持出题她居然不敢了！ 果然，武者对于这种场合还是有本能惧怕的。 就好比让一个书生去主持比武大会一样，别人一个左刺拳、右鞭腿你都叫不出名字来，能不被群嘲么。 王游甚至还记得柳淑云那‘黑狗身上白’的名作！ 算了，不为难她了。 当下自己下令…… “每逢中秋，自然少不了乡情，我便以这‘思念’为题，让诸位才子各自发挥，选出最好的几篇再把人交上来，听取第二题！” 相当于两次‘考试’的意思。 看热闹的人自然愿意，纷纷拍手叫好。 才子斗学嘛， 最喜欢的就是看他们现场发挥，然后各自的反应和行为。 一桩乐事！ ………… 随着王游的命令下达下去。 整个诗会也达到了最高潮的部分！ 无数人听到此番规定后都是激动和期盼。 随着中央舞台上的花魁们随乐起舞…… 歌舞声乐之中， 只见各路才子们纷纷拿起纸笔在案上书写。 王游看着这一幕，心里还庆幸自己升高早啊，而且初始地位就很高！ 这要是一个普通人家出身的话，距离功名利禄不知道还有多远……说不定被这么观赏的人就是自己了。 虽说自己可以凭借唐诗三百首，找点先天‘圣体’的优势，但就怕出名之后被那些官宦人家随意摆弄。 什么中秋，元宵，这种大节日你还能随口两句。 这要是家里父亲生日，妻子生娃，让自己吟诗作赋不是要人命。 自己又不是搜索系统，哪会记得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诗词。 到时候抄都没得抄…… 况且天天出‘佳作’，还都是各种风格的。 获得地位的同时也最容易被人妒忌，说不定暗中还要测试你。 起点高还是好啊。 就在王游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的柳淑云激动的拉着自己手臂解说着…… “王兄，你快看。那边那良人好像一直都不动啊。” 顺着对方所指的位置看想去，还真有两个人一直不动。 周围其他人都在写了，唯独这两人背着手，相互望着…… “郡侯有所不知，此二人是我定海一带当下最有才学的两人，一个叫叶阑……当初也去参与乡试了，只是未能获得功名。另一个长得白净的叫做杨永，因为生得一副好皮囊，也被人称作杨玉郎！” 第836章 暗藏凶器 “此二人也是定海一带最有争议的才子，等会儿郡侯也多留意他们的诗词。” 边上的官员继续解释着说。 “哟，果然是有才学的人……还这么特立独行呢！” 柳淑云评价了几句。 在世人的印象中，有才学的人都会有点小毛病。 特立独行，几乎成了‘有本事’人的习惯！ 王游这些年来也见过不少有才学的人，要自己说……这种行为更多的是让人记住自己，这样一来世人传颂中总会带上一点神秘的色彩。 自然更容易被人记住！ 归根结底，还是希望出名。 只有出名的人对于功名才会更近…… 在当下这个时代，正途自然是考取功名。 可真正能够在三天两夜的考场中以本事走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即便真的成就了功名，也不见得仕途就会一帆风顺。 最大的捷径， 也是最大‘漏洞’的地方，就是：上面有人！ 王游相信只要自己推荐了，下一次乡试的话，就算对方才学平庸，同样能够以末尾几名挤进中举的榜单里。 并且仕途很可能比最前面的都要好！ 吏部尚书是谁， 周正啊。 那可是自己“哥们”。 就算对方明镜高悬，以身作则，可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朝官不一定能进，但地方上随便给个官位完全不是问题。 这样的关系到了地方上简直是通杀， 就连州郡的知府可能都要给你几分面子！ 人生仕途能走到这样的一层已经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巅峰了，还要什么辛勤肯干。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一辈子的努力，或许抵不上别人出生就有。 好能力，不如好关系！ 因此，这些行为王游也只是看看，并未把传闻当真。 一曲歌舞罢。 不少人开始让人誊抄诗文送上来了，而这时候叶阑和杨永才开始动笔。 “动了，动了！！” 周围一阵惊呼， 只见二人一气呵成，在纸卷上寥寥几笔，随后便叫人来誊抄…… ………… “……风轻云淡夜微凉，独倚高楼望故乡……” “……冷月孤悬夜未央，轻风悄过惹情长……” “好啊，这个好。” “你看这个……心有青云藏远梦，身无彩凤亦飞腾，也不错啊。” 呃…… 听着周围的人不断对诗句做点评，王游脑袋里不断回想着。 难评，难评…… 但必须得接受。 自己所在的时代可是诗词千百年之后了，这世间每一代人都是千万亿万人口，但唐诗宋词即便再厚也只是人数中那渺小的尘埃沙砾。 况且他们中还有特别量产的人物。 无数人在历史中是没有名字的，而能够留下名字且传唱千年的人定然有万中无一的才学。 所以随便一个诗会就想要流芳千古，太难了。 你得学会在矮子里面拔高！ 这么一想，刚才那一幕‘不动笔’的作态就显得有些做作了。 这不是自己的专长， 否则真想抄一篇抒发一下情怀，也让王游默默在心底里更加感叹几位大家的千古之才。 果然，那才是真正能让世人永远记住的诗句。 “觉得如何？”王游询问旁边的柳淑云。 “挺好呀，没想到这定海还有这么多才子呢！” 嗯，嗯。 王游也只能点头附和。 就是…… 你不能期待每一场即兴的诗作都能千古流传。 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那些千古名家即便是去某个地方吃了一顿饭，都能让无数后人仰望千年之久。 即便后人不再记得当时的帝王和宾客名字，可那场惊天即兴，依旧能够让后世传唱的人感受到现场的激动。 这才是诗文的魅力。 王游抄的诗词不多，可每次动笔之后数年，才真正感觉到这份才学背后的份量！ 不出所料， 在王游和其他旁人官员的点评下，最终能够走上高台的就五个人。 其中排头的两位就是叶阑和杨永。 等到五人上来，齐刷刷的在距离自己十米远的地方外鞠躬。 “草民叶阑……” “杨永……” “向华……” “拜见郡侯！” 几人抬头，在看到王游的一瞬间都有些惊讶的表情。 在所有传闻中都讲述过王游，王大人……当年的县令，后来的兵部尚书，乃至今天的平南侯是如何如何年轻。 等到真正见到的那一刻还是会让人为之一震。 不比还好，这一比较的话几乎跟在场的才子们差不多的年纪，甚至有的人还特别蓄起了胡须看上去更加老成一些，而王游则是年轻的模样。 大周朝第一才子。 直到这时候众人心中才知道传闻可能还谦虚了！ 第二试的题目自然是‘中秋’…… 几乎所有押宝都会押中的题目。 主要是王游在看到之前的诗句之后感觉到这次没有什么惊艳的东西出来，所以并没有再想那些弯弯绕绕的规矩。 期待和兴趣都少很多， 还是正常的来吧！ 早点度过这一晚，回去跟娘子吐槽算了。 而就在五人开始书写的时候，王游特别看了一眼其中长相最白净的那位年轻人。 叫什么杨玉郎。 还真是君子如玉，的确长相倜傥。 “怎么样，喜欢这样的读书人么？要不要王兄为你张罗一下。” 期间王游时不时看看柳淑云的反应。 大概对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但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不动，直到这时候说话才转过头来。 “啊？不要……” “你不是挺喜欢这些才子么。” “瘦弱无力，像是没吃饭一样。还长得白白净净，我怕我稍微用力他就倒下了，才不要！” 王游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 这话怎么感觉如此熟悉。 好想什么时候娘子也说过！！ 言语间，诗词写完了。 遍由底下的仆从分别呈上来…… 第一人自然是叶阑。 对方的确有定海第一才子的名号，无论是文字还是词句在之前看过的人中都属上层，而且字里行间能够读出一点自信的感觉，颇有点傲视群雄的威严。 “好，不愧是传闻中的定海第一才子，好诗，好诗！”王游感叹说。 “第一之名不过是世人戏称而已，叶某最崇敬的人，便是侯爷您！” 干脆就不装了，直接表明就是向着来的。 王游简单应付几句， 随后就是杨永的。 对方将纸卷交给仆从…… 而等到仆从递上来，在王游面前缓缓展开的时候。 语气中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郡侯可要好好看呐。” …… 随着纸卷张开，拉到最后一卷的时候…… 似乎比之前的更鼓了一些。 仆从猛的展开， 一把短匕首出现在面前。 “死吧。” 第837章 还是那枚暗器 要说是巧合，还是本能的反应…… 王游在看到眼前这位没见过的仆人在送上东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手中的书卷。 特别是对方慢慢展开的时候，那拱起来的部分吸引了自己。 在自己的记忆中， 上一个这么送上东西来的人，后来开始绕柱呢。 今天这么不会也有样学样吧。 心想着……脚就往前伸了一点！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对方已经打开了一半。 上面的字句清晰可见了，可还有后半句没有展开。 “郡侯请慢慢欣赏几位才子的佳作！” 手速变得越来越慢，让王游的注意力突然转到了对方手掌上。 “郡侯觉得如何？” 没回答。 可那声音已经变得越来越小声了。 似乎在屏住呼吸的感觉！ 眼神再次放下的一瞬间，王游看到对方的手猛的加快。 “你个狗官……” “……死吧！” 迅速将剩余的书卷拉开，一柄细长的匕首就放在里面。 事发突然， 王游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只是刚才下意识的想了一下，所以双腿往前伸了半步。 第一反应就是用力往后蹬，整个人往后边翻过去…… “王兄！！” 距离王游最近的柳淑云首先反应过来。 由于手上没有任何东西，只能用拳脚去帮忙挡，而另一边的诸红也急忙着扑过来。 可无论两人怎么快， 都不及仆从正面冲上来的快！ …… 王游因为用力往后翻，身体倒地。 等到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提着刀在面前了。 “你这狗官，拿命来！” 匕首高高举起， 眼看就要落下。 王游只能试着往左右翻滚，可即便这样也没法保证身后不被刺伤。 顾不上， 身子才动！ 却眼角却发现有一枚黑色的东西快速飞向眼前。 嘭~ 一种钝器敲击的声音。 随后几滴汁水飞溅到了自己衣服上…… 白的， 而且白得像是豆腐一样。 再看眼前这人…… 已经被利器打穿了脑袋，整个人朝着侧面直挺挺的倒下去。 “保护侯爷！！” 直到这时候杜武等人才急忙着招呼士兵围上来。 “所有人都别动，特别是你们！！”杜武看向还在等待献诗的五位学子。 这些人哪见过这种场面。 平日里花楼斗诗，风月饮酒倒是很擅长。 真遇到打打杀杀了，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要不是杜武叫喊了他们，恐怕几人都没能回神。 声乐停， 无数士兵从下方涌上来，几乎把高台上全都围住。 就连四大盟会的人也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心中满是疑惑。 居然有人敢袭击郡侯？ 谁啊，这么大胆！ 相互看了一眼两边其他盟会的人。 只要不是自己派的人，那就有可能是在场的其他人，否则谁还有这么大胆子敢袭击郡侯？ 简直疯了。 对付平南侯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他的吩咐然后一直养着他，也不给他什么翻身的机会，时间长了或许对方会有所变动。 就连盟会里面的智囊都能猜出凭借平南侯这种年纪的人，以后可能还会被朝廷重用！ 一旦他本身离开了定海郡，即便这个郡依然是他的封地，也就是挂个名字而已，真正控制这个额地方的还不是自己这些人。 所以，对平南侯就只能熬下去！ 好好照顾着，要什么给什么…… 唯独不能把手中的产业和土地让出去。 哪知道有人居然敢动手了。 “看我干什么，你认为是我们动的手？！” 一直很少出现在定海郡城中的御马川自然被不少人看着，似乎都觉得是他动的手。 “我可什么都没错。” “我看更像是你们心里有鬼，所以才诬陷我们……” “你不要血口喷人！” “怎么，心虚了？” “……” “闭嘴！！” 眼看几个帮会吵起来林雪绮直接叫停了，给了旁边的士兵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急忙走到这些帮会代表的背后。 林雪绮知道这帮人都会些本事，可郡侯遇袭，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劳烦诸位各自坐好别乱动，否则我手中这柄刀可不长眼。” 威胁，恐吓。 反正谁都不能走。 看着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 就连阁楼下的百姓们似乎也注意到了上面的动静。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人挺多！ 还不断往上走呢。 “怎么了？” “不知道啊，那几个人不是才上去给郡侯献诗么。” “是不是出事了， 惹郡侯不高兴。” 这话一出，不少好事的人正要上前去看。 可挡在楼道口的士兵直接立起了武器，谁也别想往上走。 上下都不能走人， 相互之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王兄……王兄，你没事吧。呜呜……你别有事啊。”柳淑云有些着急的检查着王游浑身上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衣服上，除了一些“白豆腐”之外，并没有什么伤口。 “我没事，没受伤！”安慰着对方。 伸手， 柳淑云和诸红等人立马将王游扶起来。 而百里则把已经死透的袭击者尸体丢到一边！ 转头看向那枚击中对方脑袋的暗器，此时正插在对面的木柱上，并且还深深的打入了木头里。 这是何等的功力！ 这世界上除了自己师父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什么人， 居然这么强！ 由于百里距离王游的席位还有一段距离，当看到歹徒冲向王大哥的时候自己再拔剑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对方就要将匕首刺中王大哥…… 忽然间，一枚暗器直接从侧面击中歹徒的脑袋，甚至打穿了头颅。 根本连一丝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地上了！ 那可是脑袋被打通啊， 红的，白的……谁还能活着，当场就是一具尸体！ 而那枚深入木柱里的暗器， 一个半月的形状！ “大哥……” 百里还在纠结出手救下王大哥的人是谁时，王游已经从突然的袭击中缓过神来。 “看好这里的人，谁也不让离开。” “是！”百里回答说。 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王游走出人群。 两边所有的下属都尾随在后面。 “今天这件事，是不是诸位对我王游不满？”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送的大神认证*2 第838章 蛛网与猎物 台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下方的看客一个也不知道。 只感觉士兵突然一股脑的往楼上跑，然后上面就没有声音了。 原本声乐还从上方传下来，与台下的舞台联合在一起……如今，上面停了。 只剩下面的倒显得没那么响亮。 场中的舞台上， 花魁们一曲舞罢，顿时就没了下文。 因为下面的奏乐要根据上面的起头，那边没动静，下方的人便不知道接下来该跳什么。 几个女孩又一次围在一起抬头看去！ “上面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难不成是郡侯嫌吵闹了，要安静一下？” 毕竟写文作诗这种事肯定是心静了才好，大概郡侯想让周围安静下来，给众位来献诗的公子们一点空隙，所以才这样吧。 谁知道呢！ 也只能这么想了。 想看，可发现聚集在楼下的士兵越来越多，仿佛就是要把这短短的楼道堵住一般。 不少人都在猜测上面是不是出事了，否则不会这么人围住。 “应该不会有事吧，会不会是有人写诗冲撞了侯爷？” 此时，稍微听过点天桥下故事的人有意无意的说道。 这种事情自古不是都有么， 那些心有怨愤，觉得世道不公的读书人，就喜欢趁着这股酒劲，并且还是在真正高官的面前大骂当下的时局。 不是骂当地官员蠢，就是哪条律法不对之类的。 反正就是借着民间疾苦，在不断诉说自己的苦衷！ 当下，郡侯也是一等一的权贵了。 不会真有人站出来说这些吧！ 若是遇到郡侯心情好的时候，或许打他几大板子就结束了，若是心情不好，恐怕要抓回牢里去。 真是的…… 一言一语。 还真有人觉得是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叶公子不会有事吧。” “是啊，还有杨公子也在呢！” 几位花魁也没心情跳舞了，就看着台上的阶梯…… 这么多士兵， 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就在众人都纠结于高台上发生的事情时，街道巷子里。 武梦秋绕过了几个巷道，可最终都没有找到人！ “该死！” 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头也不回，直接询问夏菊人。 “找到了么？” “没有……门主！”夏菊皱起眉头回复说。 其实在今天中秋诗会准备的时候武梦秋就想到了可能会有意外发生，所以才跟相公说自己不来了。 当然， 其中一个原因也是真实的。 自己对诗文研究不深，甚至可以说没什么研究，这种舞文弄墨的事情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自己过来了，反倒让某些人看笑话。 不想给相公添加那样的言论！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种场合，向来是最好出手的时候。 自从在夏菊口中听到了那个从未听过的组织天罗地网后，武梦秋就一直试着寻找到对方的蛛丝马迹。 自己离开江湖有一段时间了， 对于江湖之事确实少了了解！ 江湖也跟官场差不多， 如果不在其中，相隔了几年，恐怕朝中官员都可能换了一批，谁是谁都不知道。 江湖也一样。 兴起和衰亡可能就发生在这些年里，等到再重出江湖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 当下自己的直属属下已经分散得差不多了，想要再组织起来不那么容易……而且再把他们召集到定海来，对自己相公以及对整个家庭也不好。 只能暂时凭借自己与夏菊两人寻找对方的下落。 平日里人海茫茫，肯定没办法找。 只有在这种时候最适合。 要么制造点骚动，要么就是参与其中…… 其实从相公来到诗会现场的时候武梦秋也在此，只不过一直在暗中看着对方。 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居然是相公！！ 当看到刺客冲上前的时候武梦秋顾不得许多，使出浑身力道将暗器以最快的速度丢出。 好还及时， 相公没受伤！ 而刺客失手，躲藏在暗处的人就应该溜走了才对。 自己和夏菊来回寻找了几圈，都不见人！ 奇怪了。 “难道他们就这么自信这次一定成功？”武梦秋说道。 夏菊也是杀手出身。 只有在对自己有绝对信心，并且抱着必死心态去行刺，才不会叫上任何帮手。 要么成而死。 要么直接自尽！ 绝不会牵连背后的主子。 可…… 总觉得这次有些不合常理。 “即便是那西域的阡陌客也绝不会只做一手准备，怪事！” “门主，要不然我们再找找。” 武梦秋抬手制止了对方。 这种事情和刺杀一样， 只能有一次机会， 再走一圈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你去找也没用……他们应该不在这里，否则早就被发现了，或者说他们最开始的目的也不是相公？”武梦秋转头看向夏菊。 此刻两人的表情差不多。 满是疑问。 出手的人是不是天罗地网？ 他们是冲着相公来了？ 可为什么就准备了一个人……而且周围一点观察的人都没有。 感觉这名刺客就好像是单独存在的一样。 可相公属于功成名就回到南境的，又怎么会马上有仇家呢？ 四大盟会。 他们敢这么嚣张么？ 一连串的问号都没有答案。 只得看着高台之上…… ………… 心跳渐渐平伏下来。 王游也准备开始自己来到定海以来第一次的威压。 “看来诸位是巴不得我王游死在这里啊，居然还为我准备了这么一出大戏，好！好！”声音突然高起来。 明明是个读书人出身，可眼下的王游却更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冷面将军一般。 对比旁边已经吓得直哆嗦的几位， 都是读书人， 简直天壤之别！ “不……郡侯，这是误会，误会啊！！楚某绝不会做这种事情，这些……这些都跟我没关系啊，请郡侯相信我。” 即便是久经战阵的楚龙山此刻也有些懵了。 事发突然，毫无征兆。 这一下把刺杀郡侯的罪名丢到自己身上！ 怎么解释啊。 周围其他帮派与官员更是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 心里就算明澈如镜，清白如雪。 此刻在众人面前都无法解释！ 局是你摆的， 所有人都是你邀请的， 就死在面前了！ 你怎么解释，如何解释？ 四大盟会是不希望郡侯真正掌权定海，但他们也绝不会做刺杀当朝王侯这样的事情。 朝廷呢，十几万的铁卫军呢！ 还有那些收着朝廷供养的正道门派，以及那些向着立功且取而代之的江湖帮派，都看着呢！ 这…… “郡侯相信我啊。” 第839章 危机，也是机会 相信！ 如何相信…… 只怕王游相信了，在场的人都要把自己当傻子。 这里所有的仆人王游都没见过，整个会场就是临江坞楚家一手操办的。 现在出事了，说不知道！ 谁信？ 楚龙山不断的解释，但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甚至周围其他几个盟会也开始议论起来…… “郡侯，这人根本不是我们楚家安排的，而且我们若是对郡侯有歹心，也不会跟着过来……还请郡侯明察！” 眼看自家盟主百口难辩楚朝南主动站出来说话。 指着地上躺着的尸体…… 尽管穿的都是家里仆从的衣服，可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对方。 “楚公子说话可真有意思，你说没见过就没见过？临江坞这么多人，你难道所有人都认识？若是所有人都说自己不知道这个人，那这人岂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没等王游开口，站在边上柳淑云就先开喷了。 在来之前原本武姐姐也交代过跟紧王兄，千万别出意外。 毕竟人多手杂。 再加上王兄初到定海郡就举办了这么多次大型的活动，这一次更是亲自登临，更是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绝不能出事。 出门前自己答应得好好的，甚至拍着胸脯保证。 结果还是发生意外了！ 回去后怎么还有脸见武姐姐呢？ 能不生气么。 面对柳淑云的逼问，临江坞一行人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要是能找到……就不会是如今这般尴尬了。 王游见到两人无话反驳，紧接着便继续说道。 “本侯很清楚，你们中有的人确实不喜欢本侯来到这里……”说话间环视着周围其他帮派的人。 众人见到自己的目光扫过，马上就低下头去，不敢正视。 这种事怎么能承认呢！ 别说不能承认，就算逼着让你说，你也不能回应啊。 又是一阵安静。 眼看效果不错，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我要告诉你们……我，王游。愿为朝廷镇守南境，如果诸位能够和睦相处的话，本侯希望大家都能够安稳度日，若是有人从中使坏，想要破坏南境的安定，本侯也不怕找诸位的麻烦。” 话语中没有威胁，更像是一种警告。 随即虎啸山庄与飞沙堡等人便齐刷刷的低头保证，自己那边绝对没有要跟平南侯作对的打算。 这一下恶人反倒变成了临江坞的人！ “郡侯……郡侯……” 片刻的思考，让楚龙山最后想到了一个可以自证清白的办法。 “我临江坞对天发誓，今日绝对是意外，我们到绝对没有要跟郡侯为敌的意思……请郡侯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一定找到真凶，并将他们带到您面前。” 呼~ 终于。 王游在心底里长舒一口气。 对方终于还是说这句话了！ 就怕他们不肯站出来保证。 毕竟人在着急的时候，思绪也会混乱……再加上焦糊帮派很少有这种延迟思索的习惯，大部分时候就是一言既出，热血上头。 就怕他们不会思考， 现在考虑了，终于开口了！ “呵~” 一阵冷笑。 王游并不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已经跪倒在地上的几位才子。 特别是那位已经瑟瑟发抖的杨永…… 因为那个刺客是在送他那首诗的时候下手，脱不了干系。 “带走！！” “是……郡侯！” 一声令下，直接让士兵把五人都带走了。 “郡侯，郡侯……我冤枉啊。” “冤枉……” 在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又独自走上刚才被袭击的地方，侧目……看向那个被大儒木柱里面的暗器。 伸手将东西拿出来，放在手心，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现场。 只留下临江坞以及一众江湖帮派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郡侯，我们一定帮你找到真凶，一定！！” 对于楚龙山的保证王游连看都不看，在一众士兵的护送下走下高台。 楚龙山原本还想向冉展等人追问， 可这些人也没有理会他。 直到拉住要走的贾宇才勉强叫住了对方。 贾宇是定海当地的老官员，就算给个面子也会停留一下。 当被问及郡侯的态度时， 贾宇有些无奈的摇头。 “欸，楚盟主啊。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郡侯已经不相信你了，他难道还会让你去查么？他刚才收走了东西又叫人把嫌疑犯和尸首都带回去，就是要自己去查，你这边……”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此刻的贾宇不大相信对方的话。 “我绝对没有，我楚龙山做事光明磊落，况且我不可能放着这么大的家业不顾去跟朝廷做对吧，不合情理。” “是么！” 贾宇话里有话，但并未明说。 正当楚龙山准备细问的时候，对方也是直接告辞了。 如今平南侯才是定海最大，且身份贵不可言。 当地官员已经不需要像之前那样给四大盟会面子了，侯爷都生气了，自己可不能与临江坞不清不楚。 “贾大人，贾大人……” 不理会， 直接走！ 原本好好的诗会还未到高潮部分，突然间就戛然而止了。 大人物不在了，其他盟会也没必要再给临江坞面子！ “今日夜已深，楚盟主……在下告辞了。”那仿佛看热闹的表情怎么看像是幸灾乐祸。 都等着回去禀报，然后好好看看这场大戏怎么演续集呢。 若不是今天这一场，换个场景，楚龙山还真敢替其他盟主教训这些人。 可今天！！ 实在没有脾气。 其他帮会与官员纷纷离开， 场中只剩下临江坞的人还在原地了。 楚龙山此时心情烦闷至极，就连听到一点声音都觉得烦躁。 “滚……叫这些人都给我滚！” “家主勿恼，此刻郡侯还在气头上，也许之后我们还能够跟他对话呢。”楚朝南安慰着对方。 转头看向正席上残留着血泊和红白泥潭的地方。 刚才那一幕万分凶险， 可现在人去楼空之后再回想当时的场景。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不仅是歹人敢于刺杀郡侯，就连救下郡侯的那一击也堪称当世一绝。 “如此恐怖的实力，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人想要刺杀郡侯？”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跟郡侯府缓和关系，否则郡侯可能会联合其他盟会压垮我们！！” 刚才王游的话，楚龙山听懂了。 第840章 联盟破除 热闹的中秋诗会突然就没了声音。 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到一群士兵突然冲上高台上，随后就押着那几个上去献诗的公子哥下来。 口中还大喊着：“冤枉……冤枉……” 这到底冤的什么枉？ 众人追出去想要问明白，可谁也不肯说。 反倒是留在最后的一位官老爷说中秋诗会继续，下面的舞曲可以照常进行。 然而，突发了这种事情谁还有心情继续？ 都在尽可能的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类。 没人敢说， 只听到那五人不断在说冤枉…… 不是去献诗么。 难不成他们写了什么歪诗惹得平南侯不高兴了？ 嗯~ 很可能是这样。 自古那些舞文弄墨在官老爷面前搬弄是非的人不少。 一定是有人惹到了郡侯！！ ………… 外面都是质疑的声音， 而王游快步走回马车里，关上木门。 里面才稍微安静下来。 “王兄~” 就跟在身后的柳淑云也快步跑了过来，同样上了马车，把门关上。 “王兄你没事吧？” 刚才一幕太惊险， 直到现在柳淑云的心跳还没有恢复过来。 见到王游快步离开了，于是马上追出来，追到马车上。 “没事……缓缓就好了！”王游说道。 要说习惯， 谁会习惯突然有人让你肾上腺素飙升的？ 如果那一刀下来，就算自己勉强躲过了，身子肯定也会被扎个孔出来。 若是两边的人阻止不及时，可能还会被多扎几刀……那倒在血泊里面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可毕竟自己这么些年遇到过不少危险的环境，远的就不说了，最近的一次不就是在青州么。 同样的刺客从冲脸， 并且上一次那个还更强呢！ 这样都过来了，今天这位歹徒倒显得有些弱了。 快速平复一下心情，王游便接着说了先前的那些话！ 总算…… “总算是有人先打破了这一层关系。” 因祸得福， 也算是帮自己跨出了这一步。 “王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刚才那个刺客是你安排的？”柳淑云虽然认识王游的时间很早，但是与王游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别说家里的几位了， 可能还没有杜武和林雪绮，百里与诸红他们跟着自己的时间长。 所以对王游那些突然间迸发出的想法没有概念。 心里只晓得王兄可是全天下最聪慧的人之一，但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做的。 “不！”王游直接否认。 “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以身犯险。” 自导自演， 也不用拿自己开刀， 刚才那场景，稍有不慎自己可能都要在家里躺上几个月。 甚至有可能刺中要害，自己不会拿自身开玩笑。 “我从未安排过什么刺客来刺杀自己，刚才那一幕的确是突发事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幕后人是谁……只是借题发挥，将四盟的关系打破而已。” 就跟先前说的一样。 自己如果直接跟四盟对立，那势必会让他们联合起来。 但这次的意外却让王游看到了机会！ 正如自己当时也不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一样，四盟也不会知道到底是谁从中作梗。 相互猜忌， 相互隐瞒…… 这样四盟间就又多了一层不信任。 而且这个不信任中间还加入了朝廷的因素，也就是自己！ 派人刺杀自己这位当朝的郡侯，岂不是跟主动往人家刀口下躺着一样。 原本郡侯府没有任何借口动四大盟会，就算是一两次犯错，对方也会尽可能掩饰……毕竟四大盟会在私底下谁干净呢？ 但动了自己就不同了！ 那是藐视朝廷，藐视圣上。 即便现在王游以受惊吓之名向泊阳府借兵，那都是最合理的借口。 朝廷官员内斗不假， 但面子不能让外人给撕下来。 更何况自己当下只是被排挤，自愿的离开权力中心，并不是被当作弃子，直接抛弃了。 刚刚封侯到封地还没两个月时间，就被人刺杀！ 这种打脸的行为，就算朝廷弃子，也不能让外人打呀。 所以在当时的一瞬间，王游便站出来怀疑在场的所有人…… “王兄你真是厉害啊，好厉害啊。” 简单的解释让柳淑云整个呆立在一旁。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 换做自己，要么打，要么联合别人打。 实在不行，偷偷的打也是一种办法。 反正绝不会想到这种让脑袋直接‘放空’的办法……根本没法想嘛。 “那王兄，你知道是谁派的么？” 王游摇头， 其实， 自己在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心里并不是很兴奋。 与之前做任何胸有成竹的决定时不同，因为这次自己也不知道对手是谁！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为什么把五个人和尸体都带走的原因。”王游抬头看向柳淑云，“但这也有好处，因为我不知道。四大盟会也不会知道，他们更加会相互猜忌，甚至会相互试探。” 所有的演技都无法跟真实相比。 可如果这不是演的呢！ 王游不知道是谁指使了这次刺杀……所以才会现出疑惑，而手底下的人也会跟着自己追查此事。 四大盟会更加会如此！ 联盟， 便不会形成。 好与坏，就是一这一念之间。 “先回去吧。” “嗯~”柳淑云点头答应。 心里大概是觉得王兄还是被刚才一幕惊吓到了。 毕竟他不是武者，就连自己这个练武的人，此刻都还心惊肉跳，更别说他了。 忙着吩咐外面的人立马启程。 同行的士兵和将领们紧随。 ………… 到了家， 王游第一时间便回到了房间。 开门。 只见武梦秋抱着文儿在屋内等待。 “相公回来了！！相公这是怎么了？”夫妻一眼，便发现了对方不自然的神情。 “遇到了意外。” “意外？！！” 武梦秋惊讶的表情，然后把文儿放在旁边的摇床内。 安慰几声。 “到底怎么了？”武梦秋着急的问。 “娘子刚才在诗会场中么？！” 这一问，把武梦秋惊了一下。 “相公怎么会这么问，我一直在家里照顾文儿呢！” 第841章 相同的模样 一时间，武梦秋有些慌神。 毕竟当时也没有考虑太多，而每次都这么接近相公，次数多了难免会被怀疑吧。 可…… 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况且如果让相公知晓教中的事务，他又不是教中的人。 那师父她老人家会不会同意？ 还有师姐…… 即便师姐默许了，那饶季风也不见得会不管不问。。 几乎没有多想的时间，武梦秋还是本能否定回答。 “相公怎么会这么问，我一直在家里照顾文儿呢！” “是么？” 王游看着武梦秋。 这张自己无比熟悉的脸蛋…… 武梦秋也习惯性的不躲，甚至还主动上前在王游嘴边亲吻了一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相公？”武梦秋追问。 “大事。” 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王游简短的将中秋诗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武梦秋。 对方脸上先是一阵惊讶，随后又冰冷起来。 “相公，你觉得是不是临江坞的人设计的？”这一段不需要表现出任何表情，因为武梦秋在当时的时候就很生气。 之前青州那一次相公就遇到了同样的事故。 还好方衍及时赶到，否则自己定会后悔没有跟着相公一起去。 可现在两人就安家在定海郡， 还要发生这样的事！ 这跟当着自己的面行凶差不多，所以武梦秋相当生气。 当时围着周围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人！ 通常来说这种至关重要的袭击，一定会有人在附近盯着……这样能够第一时间收到所有的消息。 无论成与不成，都是为下一步做好打算。 可那会儿根本没找到，这才让武梦秋怀疑派遣的人其实就坐在高台之上。 “如果一定要在上面选的话，我倒觉得其他三个盟会的嫌疑比临江坞要大。” “为何？” 王游沉了一下气说。 “娘子想啊，临江坞所在的地方就是定海城中，距离我们最近……且我们很多时候的花销都是他们提供的，甚至很多城里的生意都跟他们有关系，最近我还听到贾宇汇报说他们涉及到了私自贩盐的案子，如果再这样轻举妄动，岂不是自寻死路？” 王游一直把江湖和官场分为两层。 江湖势力在第一层， 这一层因为组织相对松散，且学问不是很高，所以做事的方法比较简单。 当然， 一些江湖门派还是有高手的，并且能力大小并不能以学问的高低来判断！ 但……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环境。 所谓的政治，就是百姓意识的体现。 这句话用在这个时代也差不多， 当江湖帮派中大部分人都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习惯了以拳头大小论输赢之后，你即便想了一个更高智谋的办法也没法真正施行。 你觉得忍一时能够得到更好的结果，可底下的人觉得你简直就是软蛋……没骨气，不敢打。 大不了就是一死，谁怕谁！ 在这样的环境里，你做不出太大的改变。 即便需要点计谋的事情，也更多会按照大家都能承受的范围来。 否则手底下的人觉得你软了，闹起来，反倒自己先乱了！ 第二层就是高官， 这里面的区别在于纪律性更强，且大家都是聪明人，行动起来有瞻前顾后的习惯，反倒成为了各种计中计、谋中谋的场合。 因此，王游觉得临江坞即便真有‘卧龙凤雏’也不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 “那如果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嫁祸给其他人呢？”武梦秋似乎还是对临江坞有所怀疑。 王游笑了笑。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临江坞就在第三层了……不过，刚才我也说了，江湖势力有着先天的桎梏，所以不会做这种事情，因为他们没法把整个环节算计好，说白了就是没有这么大的权限，最高的权力是我，与他们同级别的还有三个，无论怎么想都是犯险。” 这天下哪有这么多逆转乾坤的奇谋， 大部分就是按部就班，一口一口的将手上的优势吃下去而已。 “所以……相公绝得不是他们！那会是谁？其他盟会？还是别的地方。” 听了自家相公的话之后，武梦秋也开始觉得这件事或许真的跟四大盟会无关，那就有可能是那个所谓的‘天罗地网’，若真是他们的话，自己应该提醒一下相公。 在说话的时候有意识的向其他方面靠拢。 “江湖之大，有些暗中的势力一直觊觎着朝廷的权力，甚至希望天下大乱，然后自己能够从中获得更大的特权。之前冉展师姐那样的人不在少数。” “嗯，我也这么想过……”王游点点头，“可如果这么想的话，就没有目标了。” 就在王游和武梦秋两人聊天的时候，屋外传来夏菊的声音。 “姑爷，小姐。打扰到你们了……可是冉展说有要事要说，好像四大盟会那边派人来了。” 哦？ 王游站起身来。 但马上又犹豫了一下…… “相公要见他们么？” “不见！不过我要去一趟。” 回头给武梦秋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最后才出了门去。 房间里，武梦秋总算松了一口气。 相公没有追问， 被自己糊弄过去了！ 但…… “小姐。” 门口，夏菊依然没有离开。 毕竟今天两人都出动了，但是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此时就连夏菊心底里都憋着一股气。 “我们要继续追查么？会不会跟姑爷他们冲撞。” “当然要查！”武梦秋肯定的说道。 “相公那边忙着与四大盟会周旋，天罗地网的事情只有我们知晓，我们要尽快找出他们的目的，还有他们背后的人。” “是，小姐！” 两人的对话，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 而此时走出廊道的王游从腰包里摸索出了刚才捡回来的那枚暗器！ 像，太像了。 记忆中回到了北境时候，自己与武梦秋逃离出城的那天晚上…… 自己被对方抱在空中盘旋， 尽管头昏眼花，可武梦秋拿出来的暗器就是这种半月的模样。 是暗器的通常模样？ 还是说就是相同的样子。 但娘子却不肯承认！ 第842章 各自的处理 中秋诗会的场地上，人群早已经散去了。 可楚朝南等人依旧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停留在原地…… 周围都找了一遍。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问题？” 看着已经回来的人，楚朝南询问对方调查的结果。 这个场地毕竟是临江坞自己出钱弄下来的，其中所有的花魁与舞女，包括宴席上每一道菜肴的主厨，以及手底下打杂的人，都要一一记录下来。 从这里开始调查会更容易得到结果！ 如今，临江坞只能自证清白了。 否则很可能让郡侯联合其他几大盟会来针对楚家。 到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帮忙！ 刺杀王侯…… 这种罪名放在任何朝代都是死罪。 “我们已经检查了所有被派遣过来的人，但是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什么！！！”楚朝南提高了声调，吓得手底下的人忙于辩解。 “但……但是，我们细细调查了去送书卷的那个人，他是三年前就已经进入我楚家打杂的人了，而且一直都是勤劳肯干，所以这次才会叫他过来，没想到他居然！！” 后面的话再说下去，楚朝南直接可以把这里的人都丢到定海里喂鱼。 什么都没有查到，居然还说凶手勤劳肯干。 就是太能干了， 直接把临江坞往火坑里推。 “既然在我们这里待了三年，这期间就没有什么问题么？他家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亲人？最近又跟谁接触过，这些你们查到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那还不快去！” 一句话再次把人给轰走。 高台上，如今只留下楚朝南和几个比较亲近的下属。 郡侯自然一早就离开了！ 其他盟会和那些官员们巴不得看临江坞后续怎么为自己洗脱罪名呢，所以更不会留下，至于家主嘛。 如今他已经够烦了，要赶着回去召集临江坞所有分舵商量此事！ 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引来官家的报复。 那不是任何盟会能够承受的。 将调查的人叫走后，楚朝南独自在高台上调查…… 停在先前郡侯所坐的位置上！ 如今，桌椅还是打翻的，地上还有酒肉残留的痕迹。 在旁边拿个垫子，楚朝南就坐在王游之前坐的地方。 看看左右， 模拟着先前的一幕。 那人献上书卷然后就拔出匕首刺向郡侯，而郡侯闪躲……紧接着就是侧面。 转头看向高台侧边。 由于这里是周围最高的建筑了， 平齐的只有几十米外一些屋顶而已。 如果说救下郡侯的人是看着这一幕发生的，那只可能是在那些屋顶上看着这边。 眯着眼， 这距离这么远！！ 这样也能正中目标？？ 头转向另一边，木柱留下的坑洞还在。 甚至在人群散去之后，一部分江湖门派也赶过来看了一眼，感慨几句。 “阿福，你也是个练家子，你说要从那个地方发射暗器直接命中这里，还一击毙命，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实力？”楚朝南向随行的护卫询问。 对方是个年纪四十多岁近五十的老者。 能力大概在六品左右， 不算很强，但对付一般人足够了！ 即便是面对一些图谋不轨的歹徒和强盗也有一战之力，但对方却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一击。 临江坞大部分都是学武出身，对武者的能力多少有些了解。 可眼前这一击，完全超出了楚朝南的礼节范畴。 “强！” “什么？强？” 楚朝南的确知道这一击很强，但没想到对方会以这个字开口。 “公子，我是感叹这一击强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了。” 被叫做阿福的护卫看向对面的位置。 那个有可能是对方发射暗器的地点！ 这么远…… 在黑暗的深夜中几乎看不到地方，就只有屋檐上那一点尖起来的位置，在月光下显出形状。 这么远的距离，一般人别说命中了，就连丢过来都很难！ 而且就算丢过来了，很可能也只是到高台上而已。 命中要命中的人，而且直接把脑袋打穿……这种力道！！ “你也不清楚。” “抱歉，公子。这已经超出很多范围了，我毕生学武，三十年来从未遇到过有这样能力的人，放眼整个江湖，恐怕也难找。” 武艺大多是一脉相承， 而那些高超的武艺几乎只有在学武的时候听师父说起过！ 甚至连师父，也是听师父的师父说的。 口口相传， 谁也没见过真正恐怖的能力。 “这么说郡侯身边其实有高手，而且是真正的高手？” 就算楚朝南这么问了，叫阿福的人也很难回答。 “有多高我不知道……但我前端时间在茶馆里，听那些跑江湖的人说起一件事，就是在北边青州那边，据说当时也是郡侯主持事务，明镜司在失败逃离的时候遇到了昱国剑圣的追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并且还危机到了当时的郡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是方天尊驾临才化解了危机！” 方衍的故事一直都是江湖传说， 但每次出现就马上会变成另一段时间的传说。 “这件事我听说过，剑尊方衍，天下第一！他的一手几乎没人能够挡下，我只听说他两剑战败昱国剑圣，坐实了他天下第一剑的名声。”楚朝南解释。 这种级别的人，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的了。 他们有多强， 根本难以想象。 “我就是觉得……如果说方天尊会帮郡侯，那郡侯身边会有高手也合情合理。” “这么说我们连跟郡侯正面开战的能力都不具备？！” 被对方一说，楚朝南更加觉得郡侯身边的人深不可测。 就连方天尊都能请到，那其他的人！ “不行，我得去跟家主商量。至少先将今天这件事暂时压下来，给我们时间去处理或者调查……” 楚朝南说。 “公子要怎么做？” “准备真正的厚礼，越大越好，这次不能舍不得，一定要大！然后让大小姐跟随一起去送。” “大小姐？”阿福有些不明白。 “为何要大小姐……” “你没注意到今天跟在郡侯身边的人并非郡侯夫人么？还是那个柳家的丫头，他毕竟这么高的位置，想来也会有别的需求吧。” 觉得有理。 不断点头。 ……………… 第二天， 这定海郡更加热闹！ 简直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第843章 都在查 原本是中秋诗会，却突然变成了冲撞郡侯。 这不抓起来才怪呢！ 定海郡的大街小巷都在传出昨天晚上的事情。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大部分的人都是猜测而已。 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那五人被带走了！ “要我说，这叶阑叶公子先前也太嚣张了。这不……习惯了被人吹捧，还真把自己当成角了。” “就是，就是……我听说他当年在快活林里写过什么‘南麟北走’什么的，把天下文人视作草莽，如此嚣张的人，是该被制住了。” 一旦被抓了，街坊的话题马上就变成了抓得好之类的。 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而路人中却有一位斗笠的游侠好奇询问旁边听故事的人。 “昨天的诗会最后怎么样了？” 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斗笠男，大概觉得对方是今天才来到的外乡人吧。 “客人外地来的吧。” “没多久！”笑着回答。 “那你可错过了昨天最好看的一幕了，原本是诗会的，可是那几个读书人不知道怎么冲撞到了郡侯，如今全部被抓了关起来呢。” “还有这种事！！”斗笠男发出好奇的声音。 可如果此刻仔细看对方脸蛋的话，估计会发现笑得更加异常。 “是啊，那五人也算是定海郡有名的才子，据说现在家里正准备着各种东西，想要找门路去求情呢……唉，终究是太年轻了，什么都敢做，也不想想对方是谁，要是这次来的是某个王爷或者圣上，那他们还敢这么嚣张么！” 闲言闲语，不足为虑。 不过被传出来的版本不少！ 而斗笠男真正想要知道的是真实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阻止这次袭击！ 这位郡侯身边究竟有什么样的高手存在。 实在难对付…… 眼看这里问不到自己想要问的事情，斗笠男干脆起身，朝着其他地方去了。 看来有人故意放出了各种版本，眼下很难分辨出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 一边是街上的讨论， 而此刻在大牢里面的几人才是真正申冤无门。 由于郡侯府暂时没有建好，郡侯住的也是当初定海县令所住的房子，里面没有关押人的地方，此刻五人被送到了原先县衙大牢所在。 并且由郡侯府的亲卫队亲自看管，连看望的人都进不去！ 叶阑看着关押在对面的杨永，对方此刻也是失落的坐在角落里。 周围没有灯火， 白天的时候从外面射入的几缕光照暂时能够让人看清眼前的场景。 但若躲在阴影里的话，其实是瞧不见的。 此刻，对面的杨永正好就坐在光线能够照到的地方。 一言不发， 垂头丧气！ 而且不仅仅是杨永，其他几人差不多也是同样的表情。 昨晚在被带来这里的路上，冤枉的声音把喉咙都喊哑了，可没人顾及几人的感受。 那可是郡侯啊， 五人家里再有多少财产，上面再有多少关系，在对面前面如同蝼蚁。 根本就不入眼，更别提谈条件！ 关键…… 几人都觉得很冤枉。 并且也开始怀疑起对方是不是图谋不轨。 “杨玉郎啊，杨玉郎。你这次可害苦我们了，如今我们都要跟着你一起受罪！” 还没等叶阑开口，就有其他人站出来说教。 听到这话，杨永又再次抬起头。 昨夜，类似的话已经解释了无数遍。 “此事真的跟杨某一点关系也没有，再说我怎么可能会去刺杀郡侯呢，给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啊。” 就算如何解释，该不信的还是不信！ 不如说，就连自己都怀疑起面前的几人。 是不是与临江坞串通好了，结果拉所有人下水！ “你在递给对方书卷的时候，难道都不看对方表情么？亏你读了这么多书，看一个人的神态很难么。” “当时我们都在兴头上，谁会看这些……再者，我与叶兄仅仅相差了瞬息间，如果我提前好了，第二个送上去的人变成了叶兄，那你们是不是还要怪别人不成？” 事发之后谁都变成了智囊，当时怎么没听人提醒？ “是吧，叶兄。” 杨永转头看向叶阑。 “你的事情别推到我身上……原本昨日这事不该发生的。” 就连叶阑也憋着一口气。 昨日， 按照所有人设想的，应该是自己在中秋诗会中夺得头筹，名声也随着诗会传播出去。 甚至郡侯也会为了自己的才学多加请教！ 这下好了，都来坐牢了。 这牢房里晚上都是爬虫，若不盖着头的话，晚上虫子都会爬到脸上，就连白天都能在角落里看到老鼠！ 这种地方是人待的嘛。 “叶兄这话就过了，这明显是有人要陷害我们。” “是与不是要等到郡侯说了才算……” 才几句话，两边便吵起来。 “姓叶的，你别以为你有几位好老师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他日之事他日才得结果，我们到最后是谁赢了还说不准呢。” 在定海一带，一直以来第一才子都有争议。 而今天争议的两人都在场，自然要吵个高低…… “就凭你在苏姑娘面前那些海口？” “你少拿苏姑娘说事，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开始还是相互嘲讽，此刻又开始争执起了女人。 在牢房看不到的角落里，林雪绮连续的摇头。 这就是本地的才子？ 整天就是花天酒地，舞文弄墨那些事！ 长叹一口气，最后还是决定离开了。 看来他们口中是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 而此时的王游刚刚醒来不久，正准备在书房里看看书，等待着下边人追查的结果。 第一个过来汇报的就是林雪绮。 简单说了大牢里面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更像是几个所谓的才子在为花魁争风吃醋，甚至相互猜忌。 “这样啊。” “大人……我感觉这些人都没什么大志向，心里就想着那点事情，以后咱们还要拉他们做官么？”以前的林雪绮对大部分有学问的人都很尊敬。 而现在看来并非所有学者都值得尊敬。 “不过是年少轻狂而已，可以理解，以后还能慢慢调教。”王游笑着说，心底里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当初在泊阳城自己无意间拉起来的一个学生，而对方也一直以自己门生自居。 “其他还有么？” “暂时没了……大人，我感觉他们对这次的袭击一无所知。”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杜武也进来了。 他的调查是市井里， 还没开口。 又有管家说外面又来人了， 这次是几位被抓公子的家属，还有临江坞的人！ 第844章 拿出诚意 临江坞所有分舵，经过了一整夜的讨论，终于作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郡侯……我临江坞愿意献上定海一半的渔产业，希望郡侯能够宽宏大量饶恕我临江坞昨日招待不周。”一名打扮艳丽的女子躬身向王游谢罪。 王游上下打量着对方。 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啊。 “你是……” “民女楚连漪，见过郡侯！”自称楚连漪的女子再次向王游行礼。 也姓楚， 那就算不用猜王游大概也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了。 原本经常来的楚朝南就是临江坞的话事人，如今话事人都不用，那说明眼前这个人的地位更加高贵。 说不定是临江坞楚家嫡系子孙， 但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自己这边可不会轻易松口。 王游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冉展。 对方心领神会直接站出来冷笑说：“楚小姐，你们临江坞的嫌疑还未摆脱掉，究竟是不是你们袭击郡侯还不知晓，你怎么敢直接就过来？” 楚连漪似乎在来之前也料想到会有这样的发问，所以在冉展询问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抱拳躬身。 “请郡侯明察……我临江坞绝对没有要加害郡侯的意思。” “这句话昨天你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冉展再次反驳。 反正就是不相信。 而且这东西也不会有人相信。 别说郡侯府，就算其他盟会估计还没说服呢。 这要是郡侯府先安定下来了，那以后其他盟会更加肆无忌惮了。 但凡做了点什么事情，直接就过来哭诉…… 哭得越大声，这事情就过的越快！ 才一个晚上， 就想要别人相信你。 也不知道这临江坞是怎么想的。 王游在心底里思索了片刻……看来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江湖帮派终究是江湖帮派，不大可能出现什么一鸣惊人之举。 楚连漪连续的在王游面前表露忠心，可是连对方跟前都凑不上，几乎被旁边的冉展单独就拦下来。 话语间针锋相对，就是不信任！ 眼看求情是没有用的，楚连漪继续说刚才渔业的事情。 “既如此，这些产业就当作我们临江坞押在郡侯这里的东西，我们已经将半数家当拿出来，还请郡侯宽限我们几日……我们也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的原因。” 楚连漪想了想。 “十日，十日就行！” 十日。 还把产业押在自己这里？ 王游坐在正前方的案台上没有说话。 所谓的押宝不过是个托词而已，对方最开始就已经说要送了，再变成押简直就是糊弄自己。 估计到最后他们也不会收回去，会直接说这些产业和生意就让给自己……作为当时受到惊吓的补偿。 原来这就是临江坞商量了一夜的结果！ 这女子果然是大小姐，说话多少带点大小姐的习惯，一言既出，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思考。 前后不搭调都没有发现…… 哪有说出来的话，还能够再改回去？ 对自己的下属就算了，对自己这种身份的人也这样。 说明对方平日里过得锦衣玉食，都是躲在盟会背后，没有多少应对高官的经验。 难怪临江坞会专门弄一个话事人出来。 对比一下楚朝南显然要懂得更多，也更加老练！ “无须你的十日，这件事我们郡侯府自己会去查清楚，到时候你们临江坞究竟有没有参与，就水落石出了。”冉展说道。 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楚连漪明显有些着急了。 这次干脆就跪下来！ “郡侯如果真的怀疑我临江坞，但也请多给我们一些时间……您在调查，我们也会把调查到的全部交给郡侯，在此期连漪自愿为质软禁郡侯府，等到世人还临江坞一个公道后再离开。” 楚连漪一本正经地说。 昨夜，楚朝南在回来之后便向父亲说明了整个情况。 临江坞虽然是定海一带的大盟会，可绝对不敢跟真正的朝廷势力硬碰硬，而且别说是正面对决了。 就算是偷袭，自己这边也只有覆灭的份。 当初临江坞敢直接与郡侯面对面的对话，那是因为对方初到定海……对当地不熟悉，况且定海一带的产业早已经被四盟各自占据，就算是王爷来了也没辙，只能抢。 可一旦动了一个盟会的利益，其他盟会也会担心自己的地盘被抢，很可能会起来反抗。 今年又是新政的第一年， 似乎郡侯也希望稳定一点！ 不愿闹事， 所以之前两边都相敬如宾，对方要什么自己这边就给什么。 可是昨夜的事情发生之后整个局势就变了！ 刺杀郡侯！ 这种罪名谁都不敢担，其他盟会更不可能会跟临江坞站在同一条线上。 搞不好就因为这次的事件，将铁卫军都给引过来，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所以在一夜的商议下最终才决定割让自己一半的渔业给予对方，也算是买个安心吧。 只要对方收了，或者给予临江坞自证清白的机会，那就还有生机！ 楚连漪看着王游，似乎在等待对方同意。 呃…… 这……还真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啊。 没想到临江坞回去商量了这么长时间就弄这种过来？ 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其实在对方将产业送上来的时候，自己的目的至少达成了一部分，剩下的明显多余了。 再次看向冉展，似乎要让对方来决定！ 而冉展也不负众望。 主动站出来回应。 “楚小姐既然这般用心了，那郡侯府可以给你们时间……但十天等不了，只给七天，七天之后如果临江坞拿不出任何证据，或者无法查明此时背后的人，我们收下的就不仅仅是这半数的渔业了，而是让整个临江坞付出代价！”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边都是郡侯，地位高贵，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一定要给对方下马威才行，否则怎么去获得最大的利益。 至于对方想要自己做人质， 别想了！ 这家里的人已经够多了。 本来就没有几个房间，还要安排对方的房间。 不够，完全不够！ 于是冉展送走了对方。 等到楚连漪无奈离开之后，王游才开口。 “看来这临江坞的产业比想象中的大呀，居然肯直接让出一半呢。” 第845章 最佳的时机 “大人说的是，忙中出错，免不了的。” 冉展在王游面前说道。 面对危及生命的事情整个临江坞如今正忙于怎么去自证清白，反倒把之前的污点给忘记了。 先前就说他们私底下的生意远不止这些……这不是，直接把先前的嫌疑给坐实了么，这么简单就分出了一半渔业产业，说明自己手上还有更厚实的。 “大人此法实在是高明，高明！！”冉展感叹说。 这不是拍马屁，而是这些年来亲眼看到大人在危机时候作出的选择。 不说扭转乾坤，但总会给自己这边留下更多的路子！ 更宽了， 甚至让冉展有更好发挥的空间。 这次就是如此…… 谁能想到王大人在被袭击的片刻间就能够有如此好的处理方式。 以威压人，以势压人。 看似合情合理，却在无意间直接打通了更多的方式。 即便是四大盟会，也会着急的！ 突发了这样的事情，几乎就遏制住了他们的咽喉。 如今，四大盟会相互猜忌……临江坞更是为了自证清白豁出了所有精力。 当下的情况是对自己这边最好的情况。 要铲除，还是要兼并，就是一念之间而已。 王游无奈摇头笑了笑。 “若是可以……我更愿意当个闲散侯爷，辖内事情交给你，也省得如此麻烦，这可是用命换的！” 是啊， 就结果来说自己做了能够做的最优选择。 可在这之前的前提是有命做选择，如果当时出现了意外怎么办，如果那枚暗器没有刚好干掉刺客又怎么办？ 冉展刚刚还是喜悦的表情瞬间冷静下来。 “大人，我们除了查找刺客之外还要不要找一找救下您的人？” 其实一直以来冉展对王大人从未细问过，但心底里多少有些想法。 进入京城之后，冉展大部分的时间都忙于处理兵部的日常事务，以及帮忙大人规划未来的走向，并未亲自参与到大人的行动中去。 北境那次没有去，青州那次也没有去。 可是两次的危机中大人都能够平安度过！ 除了运气好之外，定然有高手帮忙。 冉展并不是最开始追随王大人的属下，甚至都没有百里和诸红认识大人的时间早…… 大人既然能够通过百里和诸红间接的得到方天尊的帮忙，并且在南下途中还有柳淑云等江湖帮派的协助，那一定还有其他的人。 在冉展心底里大概觉得王大人曾经结交了几个江湖上厉害的人，所以每次危机时刻都能有人施以援手。 就跟青州那次一样！ 按理说，方天尊是救下了王大人，但没有主动救下青州那些漕运帮会，那他们也欠下了一份救命之恩。 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在江湖上行走，就一定会回报这份恩情。 间接的又有了一些不记名的有力帮手！ 对于这些冉展一直没有问，主要是身为下属不该多探究主子的私事。 但看到当下的王大人如此疑惑，这才开口询问。 王游看着对方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确想要真实的答案。 可当转头看向自己的案台…… 因为当前一家人所住的地方不大， 就比当年自己县衙家里大一点点，而现在的人又变得这么多。 所以案台每天整理的人不是春梅就是娘子本人！ 而眼前这种摆放的习惯，通常只有娘子会这样。 心中隐约有了退意。 “大人？” 身后的冉展突然提醒道。 不知王大人为何惆怅起来！ “或者我们重点就放在临江坞以及这起案子上吧。” 话锋一转，算是帮王游做了决定。 “嗯，当下我们人手不够……重点还是这起事故，如果说不是四大盟会所为，那真正的幕后人又是谁？从那具尸体入手，由你负责好好调查。” “遵命，大人！”冉展答应下来，但还不够，似乎还有话要说。 此时，王游也再次转过头来认真看着对方。 “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盐田？” “盐田。”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看来都想到一起了！ 临江坞只有七天时间…… 人只有在最自信以及最紧张的时候才会掉以轻心。 眼下没人吹捧临江坞，但是各方势力都在看着他出丑呢。 其他三大盟会估计也在暗中计划，如果临江坞倒下了，应该怎么和自己瓜分对方产业的事吧。 这种时候最适合深入敌人内部挖掘。 只要找到盐田， 就算王游不动他，朝廷也会立即下达批捕的公文。 “这件事你让百里去……他手脚灵活，你告诉他。盐田一定与定海有联系，或者在那些降雨不易到达且比较炎热的地方，让他去找找……还有那些盛产虾蟹的地方，都去看看。”王游吩咐说。 以自己的学识来看，这里有定海，有可能是曾经的海洋部分。 那一定保留了一部分水域， 天长日久，就形成了一部分盐田。 而定海郡曾经的县志上没有记载，有可能是别人的私有领地，又或者当年没发现，以及发现了但当时就存在利益关系，所以这部分并未记录在内。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里的地理位置不会变化。 趁着临江坞无暇自顾的时候，将这颗筹码拿在手里。 冉展立马答应下来， 正要准备离去， 突然间，王游又叫住了对方。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深吸一口气。 犹豫， “大人不妨直说，若是属下不能办到，可以请其他人过来。” 冉展算是忠心耿耿，并没有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做好，而是说若觉得他做不到，就去请其他人进来。 “这件事只需你我知晓。” 片刻间，冉展也认真的点点头。 而王游从腰包里拿出一枚暗器，正是昨夜在中秋诗会上救下自己的那枚暗器。 “我要你亲自去问问，这种类似的暗器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做的，它的材质很特别，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需在不经人发现的时候询问……” 冉展不断点头，答应下来。 而王游看着对方走出房门，自己则回到书桌前。 差不多了， 秋收已过，今年的收成确实比往年提高。 但其实是将以前那些偷税的都给扒了出来……朝廷那边应该也得到了今年的情况，同时也要处理因为新政爆发出来的问题。 无暇他顾，那自己就可以动手了。 临江坞！ 看着桌上刚刚写下的三个字。 提起笔，在上面画了一个x…… 第846章 各自的结果 之后的两天， 定海郡的大街小巷中不断有消息传出来，说是临江坞在追查一个仆从的下落。 而且是关于他的所有事情都要追查！ 但具体是谁，没人知道。 就连这份消息都是不知道是从地方传出来的呢！ 有说是在临江坞手底下做长工的人，有说是楚家的弟子…… 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中秋诗会的事并没有结束。 并且还越演越烈了！ 据说被抓住的那五位公子家里可是到处求关系，想要将自己儿子赎回来，可是抓住他们的人是谁！那是郡侯…… 别说你关系多强了。 就算是京中的老爷，也别想从郡侯这里要人。 最终还是得亲自登门求情才行！ 可这会儿郡侯在气头上，谁敢去招惹……据说有些人还请来了各地花楼的花魁，以献舞的名义想要跨入郡侯府的门槛。 结果才提出来就被郡侯家的丫鬟打出来了！ 众人也是这时候才晓得，原来郡侯府的丫鬟都是武艺高强之辈。 甚至还有想要从郡侯母亲这一层关系切入的， 听说老太君在得知自己儿子险些惨遭杀害之后，破口大骂，直接把人给轰走了。 总之， 到目前为止，谁也没能进入郡侯府说情。 而那些被抓的人依旧还关在大牢里…… 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 至于调查的事情。 经过乔装打扮的林雪绮和杜武再次在相约的地点碰面。 今日第二天，距离最后的期限还剩五天！ 忙碌的不仅仅是临江坞和郡侯府，就连其他盟会也加入到这场‘大清查’中…… 整个定海的江湖势力就这么多。 有这么一瞬间，倒有点江湖大会的感觉。 居然能把当地所有帮派都给调集起来！ 可谓盛况空前啊。 “杜武，你那边发现了什么没有？”林雪绮率先发问。 杜武点点头。 如今定海整个江湖都动了起来，要说没有发现，那就是偷懒了。 “这次临江坞还是花费了血本了，你知道其他帮派怎么会动起来么？” 林雪绮直接白了对方一眼。 “说重点，你还让我猜！！” “当然是他们出钱了，甚至还托了很多关系呢。”杜武直接说了原因。 似乎能够想到的情况，林雪绮也没觉得多惊讶。 “除了这些呢？” 杜武想了想， “这两天里我主要盯着的就是这些帮会，虽然他们都收了钱，但我觉得他们并非真心帮忙，再磨蹭两天时间就过一半了，可他们还是一无所获，甚至连那仆人的家眷都没找到，似乎是有人故意藏起来了！” 说到这里林雪绮冰冷一笑。 虽说身着男装，可那冷艳的表情还是让杜武浑身不自在。 是不是郡侯府的女子都跟夏菊姐学了？ 怎么感觉越来越往那个方向靠了，如今连诸红都开始对忽冷忽热的。 啧~ “你怎么不问了。” “问什么……不是很明显么，这些江湖帮会不过是想看戏而已，落井下石的事情在江湖上还少么？”林雪绮都懒得去问。 一听就明白。 “跟着他们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发现的，不如早点换方向。” 两人的任务除了监视之外，还有调查。 尽管这件事由冉展大哥亲自负责，但两人的消息对他帮助也很大。 “你那边呢？”杜武反问。 林雪绮露出得意的表情。 “我这边可不一样，我有发现……” 林雪绮下意识的将头低下一点，作出不让外人听到的模样。 而杜武好奇的凑近…… “我查到的确有人故意将那个仆人的家眷送走了，你刚才猜的没错。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吧。” 林雪绮拿起手边的茶水猛灌一口。 “我其实昨天晚上就在想这件事情！杜武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制造了那天事故？” “那肯定。” 都不用去猜测，直接就回答。 “侯爷现在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谁！” “就是这个谁……我这次查到他们是提前了半个月就已经离开定海的，据说是去探亲，但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没人知晓。我们接下来是不是朝着其他几个盟会深入调查一下？”林雪绮征求杜武的意见。 深入的调查，就连自己都想。 不过自己几人对四大盟会真正的底细不了解，怕打草惊蛇。 说白了就是两人对自己的本事有怀疑，怕遇到更厉害的高手。 “你笨呀，直接找人啊。” “谁？” 嘴上说着谁，可在开口的一瞬间，脑袋里就冒出一个人影。 “夏菊姐！” 没错。 只有叫上她才最靠谱。 夏菊姐实力深不可测，除了那次北境的时候遇到这多敌人，两人还从未见过她单独败北过。 至于郡侯夫人就更别提了！ 都说南境武家镖行曾经是前朝大将军之后，两人以前可能不信，现在是彻底相信了。 若不是依靠权贵的背景怎么可能会习得这么俊的功夫？ 只怕曾经失传的那些江湖秘法，就是武家修炼的基本功法吧。 “夏菊姐要是出手的话，咱们就有信心了！” 端起茶，杜武自己也饮下一杯。 突然间，还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兄弟！！ 百里…… 这人两年前还在自己之下呢，如今进步神速，尤其是见到他们师父之后……杜武更加感觉到一个好师父到底有多重要了。 胜过旁人几十年的摸索和努力，甚至秘传的功法更是强得没话说。 在遇到方衍之前，杜武也不知道所谓的顶级高手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有那天的竹林里，才让自己知晓……什么是天外天，人外人。 “对了，你怎么没想过找百里呢？他离开之前还向我问你去哪了呢。” 林雪绮和百里那点事情，只要是郡侯府这个小圈子里面的人都看得出来。 唯独他们两个当事人没当一回事。 明明会相互询问对方去向，见面的时候却是跟常人一样，甚至连朋友交流都不如…… 听到对方说百里的名字，林雪绮表情突然变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态， 惆怅？ 又好似轻描淡写。 “我们的身份你不会不知道，那天见到了方天尊后我就知道百里在他眼中意味着将来……将来的朝天宗宗主。” 林雪绮没有往下说，但其实两人都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第847章 发现 追寻了四天，百里总算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而且还是从当地百姓口中得知的， 就在靠近西南地区的群山中，还真有一处是临江坞所属。 对外都称是给临江坞上了年纪的长辈静养的地方，所以很少有人来打扰！ 属于私人领地。 但根据百里所打听到的消息，以及王大哥所描绘的地方，也只有这里最符合。 因为是通往山里的道路，只要没有村子，几乎就没人会走动。 所以整条路应该是荒芜的才对！ 可是当百里赶到这边的时候才发现，这里不仅没有杂草丛生的道路，甚至还能走马车。 只是一个休养的山庄而已，居然还为它专门建了一条路。 临江坞可真是大手笔啊。 难怪愿意将手中一半的渔产都送出来！ “百里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与百里同行的还有诸红…… 原本让她留在家里帮忙冉展大哥的，可担心百里这边遇到危险，所以还是跟来了。 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无亲无故，两人就是兄妹、姐弟一样的关系。 但凡外出执行任务都会在一起！ “不会错的。按照王大哥的说法……盐田所在一定是比较炎热的地方，而且得有水源……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地方比在城内要热？”百里询问诸红。 两人一路从城中出来，向着临江坞所属的地方找，一路追踪终于找到了这里。 这儿距离定海已经有数百里了，气候也完全是另外一种气候…… 从踏入当地就感觉特别炎热。 “关键这地方还单独有一处很少人知晓的山庄，偏偏就是临江坞所属。”诸红看着前方。 道路还很长，但一个人都没有。 走私贩盐这种事两人从来没遇到过，若不是跟着王游大哥根本不会接触这些事，但作为普通生活的人来说也知道这精致的细盐很贵，几乎是一本万利。 朝天宗是朝廷供养的门派，但每年所给的盐都很少。 除非在靠海的地方，否则很难买到，当地的又贵！ 所以山门里大部分的伙食都是粗茶淡饭。 这些年是跟着王大哥才生活好一点儿而已。 “先去看看，总不能放过任何地方。大哥给临江坞自证清白的时间只剩下三天了……我估计他们都忙于那边的事，根本顾不上这里，要不然这儿也不会这么冷清。” 诸红听了百里的话，不断点头。 快步跟上， 沿着道路很快就到了山庄所在！ …… 大门口冷冷清清，还真给人一种没人的感觉。 还挺有修身养性这么回事。 比山里的寺庙都冷清…… 但人家山里的寺庙可没有铺设这么好的道路。 百里和诸红相互看了一眼， 选择从侧面一个看似不高的墙壁跳上去…… 进门，就是一个无人的大庭院。 扫得很干净，但就是没有人。 “难怪王大哥要我们趁着这七天来寻找呢。果然，临江坞几乎把所有人都调集到了寻找刺客上了。”诸红感慨说。 还得是王大哥，每次都能料事如神。 即便他的地位这么高，也不能同时将临江坞所有人都叫出来！ 主要是没有这么好的借口， 而那次的袭击就是最好借口，如果临江坞不找出真凶，那他们将要面对的是郡侯的怒火。 一个江湖帮派而已，怎么敢跟朝廷权贵作对，自然把所有能用上的人都叫走了。 这不， 反而方便了两人行事。 别说一路上没人了，就连这院子都没有人。 “百里，你说……那天救下王大哥的人到底是谁？”既然想到了中秋诗会晚上的事情，就免不了讨论那天出手救下王大哥的那一击。 凭借两人如今的功力，若是面对面当然能做到。 可是距离远了，准头就不好！ 并且那天晚上的距离是非常非常远…… 远到诸红连去尝试的想法都没有。 不可能的。 那种距离自己能够丢到高台上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正好命中歹徒？ 开玩笑。 事发之后，私底下自己和百里以及林姐姐几人也讨论过，可是根本想不到是什么人所为，甚至还去问过经常跟在王大哥身边的那位柳淑云。 对方只是一脸笑容的说不知道。 没结果！ “我怎么知道。”百里转头看了诸红一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先到处去看看。” 这山庄里异常安静， 一眼望去没有一个人出现，这让两人的警惕感稍微放松了一些，所以才会借机聊起那天的事。 “难道你不好奇？” 走在前面的百里稍微停了一下。 好奇，那当然是好奇！ 要说那一击连现在的自己都做不到。 最多可以将武器丢到高台上随机杀掉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正巧干掉那个刺客，并且不是普通的重伤，而是直接贯穿了脑袋。 凭借这一手，在江湖上应该也是有名有姓的人。 几乎跟师父以气驭剑的法门相当了！ “王大哥一直以来都有江湖人士的帮忙，那柳姑娘一家不就是如此么？但大哥没有直接告诉我们是谁，应该有他自己的原因吧，咱们别管这些了，大哥的身份不一样，你少点打听。” 不管怎么说王游的身份都是郡侯，贵不可言。 两人虽然是客，只是住得久了，关系好一点，但大哥自己的私事还是不打听的好。 “我当然知道啦。你呀……就学师父那一身正派，难怪林姐姐每次跟你说话都觉得在对公事。” 话语间说到了林雪绮。 有那么一瞬间百里的表情稍微变了， 好在他在前面走，根本不会被看到……只是短短一秒，然后继续向前走。 这山庄挺大， 绕过前厅的院子，到后面还有更大的一片地方。 都不知道这地方怎么建的，居然把后面大片的山谷都围起来了。 两人一眼看过去甚至还能看到远处的峭壁！！ 另外还能走。 然而此时，走近了，鼻息间也逐渐闻到了味道。 “你闻到了么？” “嗯，在下面……” “王大哥说的没错，盐田……总得有个晒盐的地方。”百里看着下方兴奋说。 ……………… p:感谢eden*sion送的大神认证。 第848章 都一样 两边的人都在行动。 而此刻在家中闲置的王游又拒绝了一次外人的拜访。 随手拿起旁边的香在蜡烛上点燃，随后插在香炉里…… “第六天！” “相公是觉得该出手了？”身后传来武梦秋的声音。 秋收过了， 天气转而变凉， 两人都换上了比较厚的衣裳， 看着臃肿了一些…… 不过在家里嘛。 随意一点！ 武梦秋走上前，王游见到是娘子来了，张开手就去抱…… 现在的武梦秋哪会躲呀，自然钻进了怀中。 眼神一直在盯着王游衣角的地方。 温软入怀，仿佛外界的纷争在这一刻都显得不值一提。 “嗯？娘子在看什么？” 王游本来还觉得武梦秋会回应自己而相互拥抱的，可对方一直伸手在自己的衣角处摸索。 “你看！” 分开， 武梦秋拉出了王游部分衣角。 原来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火星碰到，烧开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空洞。 “噢……不小心，不小心！” 两人夫妻这么些年，武梦秋也变得越来越像家庭主妇模样了。平日里王游一些坏习惯她也会管，若是吃穿用度浪费了，还会觉得可惜！ 虽说王游的身份高贵，可再有钱也得会经营生活，否则大手大脚一下就没了。 更何况武梦秋手上还要管理着手底下那些兄弟们的工钱！ 比如百里和诸红那样， 虽说两人是以客人身份在家里住宿， 但每次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是会叫上他们……出门在外都需要用到钱，而他们俩又没有什么生计的活，自然是由自己来发。 “快脱下来，我给你补补！”武梦秋说道。 这么些年， 变化的不仅是王游的官职， 武梦秋也在不断改变！ 从一开始不会做饭，到现在已经能够做一两道拿手菜了，而且不难吃，甚至都自成一股味道了。 平日里王游会办公到很晚， 深夜里那碗粥，通常就是武梦秋熬煮的。 毕竟为人母了，这些技能还是学会了！ 王游将衣服将衣服脱下交给武梦秋…… 看着对方在房间里翻找针线！ 这家里什么地方摆放着什么，自己可能不清楚，但武梦秋绝对晓得。 拿过针线篮子，便坐在王游对面开始缝补。 床边， 文儿的睡眠永远比王游这个父亲要好，一天到晚，睡觉的时间比王游工作的时间还长。 难得有安静的时候…… 只听到武梦秋拉线，然后剪断的声音。 王游就坐在对面看着， 手上的茶杯都不敢发出声响，深怕不小心打扰到娘子。 看对方认真的模样，一点儿不比在院子里练功差……甚至这个时候的武梦秋看上去更加温柔。 “可以呼吸的！噗~” 突然间武梦秋笑着开口说。 “啊，我在呼吸啊。”王游尴尬的喝一口茶掩饰一下。 虽说武梦秋是自己的妻子了， 但一直盯着对方这么看，感觉像个猥琐痴汉一样。 “相公连呼吸都减弱了，我还怕你晕倒呢。” 由于王游憋着不出声，呼吸也变得稍弱了些。 大概被武梦秋听到了，所以才打趣的说。 “咳，怎么会……你相公我，为了给娘子安静作业，可是付出了很多。”既然被发现了，那干脆自傲的回答。 “噢，是么。那相公下次在我练剑的时候也这样！到时候都不需要出手……堂堂平南侯就因为憋气自己倒地了，嘻~” 像是想象到那样子，武梦秋忍不住笑出声。 还得是练过剑的人。 真正熟悉了另外一件事之后都能殊途同归。 一边跟王游聊天，手上的针线活居然不用停…… “哼，小心扎手。” “扎手的话相公就光着身子吧！” 两人互看一眼，停顿片刻。 然后同时笑起来。 这时候王游回想起，两人在很早之前那会儿也会像这样坐在一起谈天说地、闲聊家常。 只是这些年随着自己官位越来越高，要做的事情，要面对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这样的时刻变得很少， 大部分时间都是王游在外忙碌，而武梦秋在家里担忧。 “娘子……” “嗯？” 王游突然的开口，让武梦秋停下手里的针线活。 “这些年我都在外忙碌，留你一个人在家，委屈你了！” 武梦秋不知道为何相公会突然这样说。 但依然笑着回答。 “不委屈啊，再说家里事情也不少呢。” “我记得我们刚成亲的那会儿你说过，你是闲不住的，所以会出去押镖，可现在回头看……你最后一次出镖都是三年前了！” 那还有什么武梦秋的镖队啊。 从离开奕都县之后，武梦秋几乎没有对外做过任何事情。 感觉闷在家里的确挺委屈…… “噢，那时候啊。”武梦秋回忆起那会儿，撇撇嘴。“我故意气相公的……那相公还说过，要跟我一起学武呢！” 还真别说， 当年的王游还真说过这句话。 说好每天跟着学武，可现在呢。 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学到什么！ 甚至连最基本的功夫都没有学精，最多就是练好了身体，然后有些体力而已。 在武梦秋看来这是最基础的基础，根本算不上学武。 要不是对方是自己相公…… 甚至都不愿意承认有教过这样的人！ 自己的脸面啊。 “呃……那是为了逗你开心嘛。” 得~ 今天承认了。 还都承认了！ “相公骗人。” “那娘子也骗人了。” 反正都是骗，谁有好坏？ 武梦秋鼓着嘴，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翻白眼。 而就在此时，床边的文儿估计被对话吵醒了，突然‘嘤嘤’几句。 “相公快去看看。” 王游立马起身走到床边…… 刚才说什么来着， 武梦秋学会了家庭主妇的技能，而王游也在逐渐向着奶爸靠拢。 …… 房间里香的味道慢慢升起。 武梦秋转头看向香炉里面快要燃尽的香， 已经是第六根了。 “相公，你刚才还没回答我，你准备动手了么？” “快了！只有一天时间了。” 王游抱着文儿轻轻摇晃。 “无论他们结果是什么，这一次临江坞都会倒下！我们也是时候在定海拿一点东西了。” 第849章 快人一步 六天了， 冉展还是没能从这起事件中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越发觉得，这背后算计的人是个厉害的人物！ 几乎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关键还没法找到对方的线索！ 但凡事件，真的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的？ 冉展自然不相信……但自己花费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感。 不知道临江坞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冉展大哥，既然你都没有找到线索……我估计他们也找不到，袭击义兄的人一定有所准备，而且还准备了很长时间，的所以才比较难找。” 正巧过来给冉展送点吃的葛淑婉说道。 这段时间里冉展身边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杜武和百里他们都不在，所以大部分事情都需要事必躬亲。 忙碌一整天下来，可能饭都忘记吃了！ 葛淑婉听每次过去送饭的仆从们说起这件事，随后便决定自己亲自来送饭。 兄长的身份确实挺好用。 不管怎么说，葛淑婉都是兄长堂妹的身份，然后‘命令’对方快点吃，这才让冉展能够按时吃饭。 而吃饭的问题解决了，事情依然没有进展。 冉展听了葛淑婉的话摇摇头。 “不，这是关系到临江坞生死的，他们掌握的消息至少比我更多。而且我也没有阻止他们过来调查尸体……” 其实在这几天里临江坞的人为了能够快速掌握刺客的特征，专门请求来郡侯府看看那具尸首。 几天过去了， 都已经变形了，但能够从中找到一些个人特征。 关键冉展也并未阻拦临江坞的人，只是警告他们时间，然后还是把人放了进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要我说，冉展大哥你根本就没必要把他们放进来，直接让他们自己去找，指不定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呢。” 吃着东西的冉展笑着否认。 “不……大人并非要让临江坞找不到线索，相反的，如果他们能够提供不错的结果，至少对以后我们在定海一带做事有帮助。” 这…… 葛淑婉歪着脑袋， 怎么越听越听不懂了。 不是说不希望他们找到线索么？ 现在又说要一个不错的结果。 “义兄做事果然非同寻常！”最终只能感叹一句。 一直以来葛淑婉在这个家里都不会说王游的别坏话，甚至抱怨的话也不会说。 即便是百里和杜武有时候都会因为兄长的各种决定和计策而抓狂的嚷嚷几句，唯独葛淑婉不会。 这个家里，她的身份是因为老太君给的。 与所有人都不同……葛淑婉并未经历过大家一起经历的过程。 这份偏远的亲属关系，也是老太君承认了才会有。 因此在郡侯府中葛淑婉自己给自己的身份更像是个亲密的丫鬟，而且是老太君身份的丫鬟…… 对于兄长一家，以及嫂嫂的关心都是全盘接受，不会有什么抱怨。 所以，说话就是这样！ 冉展其实也发现了葛淑婉在这个家里小心翼翼， 即便是自己都会向大人提出反对的意见，春梅和夏菊两人更是一种大人小妾的感觉，说话做事一点没有丫鬟的模样，这家里唯一像是亲近丫鬟的反倒只有葛淑婉一人。 在冉展看来完全没必要这样。 大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为这种事情计较！ 即便葛淑婉跟大人之间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甚至都算不上亲戚，就靠着几年照顾了老太君这一点，就值得称一声义妹。 冉展吃完东西， 而葛淑婉就主动把碗筷收拾好。 也不问为什么这么对临江坞的原因，仿佛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和大人在做，她不会干预。 可就是这种小心翼翼，让冉展生出怜悯之心。 “其实针对大人的袭击这件事，我们后来也感觉到与临江坞无关，否则到了今天了他们不会这么着急，从昨天开始来郡侯府的次数变得更多了。那就说明此事是另外的人所为！” 临江坞自然是要搬倒的，否则大人在定海没有立足的根本。 但是若敌人不只是临江坞和其他三大盟会，那就需要特别小心了！ 这也是为什么冉展既希望临江坞帮忙找出一些线索来，同时也要求自己不弱于人。 他们说的不一定是真， 郡侯府必须自己有分寸！ “嗯，我相信你和兄长！”葛淑婉无论听没听懂都在不断点头，选择相信自己兄长以及眼前的男人。 “不过……冉展大哥，你也要按时吃饭，我明天还会来！否则你要把身体累垮了，那义兄身边就没有帮手了。” 最后，还是多强调了好好照顾自己的话题。 冉展笑着一路送葛淑婉到门口。 道别时， 又回头看了一眼。 “快进去忙吧，我还要赶去母亲那边……母亲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就一直说晚上睡不着，先前就有那帮山贼闹事，现在到了定海后又遇到类似的情况。要不是看在小文儿健康成长，她老人家一直心事重重的。” 老太君会担心是必然的。 毕竟大人每次走过的地方都是危机重重，即便位高权重，但朝廷总会给他使绊子。 就是不让大人平安度日， 要不然自己这些人也不会这么忙碌！ “让老太君放心吧，此事马上会有结果了。” 送走了葛淑婉，冉展转头回到房间。 是啊， 自己身为下属却没有尽好责任，所以才让老太君担心了。 从上庸县开始就一直被针对…… 等等。 上庸县。 三联帮！！ 一瞬间冉展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想要出门。 于此同时，另外一个人影快速冲回来，差点就把冉展撞倒了。 “冉大哥，你吓我一跳！” 来的人正是出去了几天的杜武。 “你才吓我一跳，明知道我身板不如你！还这么冲上来……怎么了？看你急急忙忙的。” “大事，大事。我可能打听到了线索了。” 杜武一脸认真的说道。 ……………… 于此同时，在王游的书房里。 柳淑云也带着许久未见的柳惊风来到了王游面前。 “王兄，我们已经找到线索了……袭击你的人，就是三联帮会的山贼！” 第850章 水落石出? 柳淑云这段时间一直神神秘秘的，但其实她做的事情一直不少。 自从来到定海郡之后，她便向自己霸刀门发出了邀请……目的是希望霸刀门在定海建立起自己的分舵。 三江一带的确是生意最好的地方，往后很多年里三江也会成为南境最繁忙的路线之一。 可这种事情霸刀门看到了，其他帮派同样也能看到！ 自从南境战争结束之后，三江五郡划归为大周朝领土，大概就一年的时间吧。 三江五郡的作用一下子凸显出来， 由于三江直通南洋， 整条航道打通，在非战争时期短时间都能够恢复贸易。 据说南疆因为上次的战争后又进入了一个藩王割据的时代，中央集权的力量几乎被王游打烂。 在多边环境下，三江的贸易更显得重要…… 因此最近这一年，不少大帮会都来分这一杯羹！ 奕都县， 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的边境县。 现在却成为了边境要地，掌握着通航的重要批文。 那地方武家自然会成为关照的对象，毕竟郡侯娘家，曾经又在朝廷六部任尚书一职，影响力还在，只要当地县令不傻都不会放掉这么一个大靠山。 但霸刀门就比较尴尬了。 非亲非故， 只是当地的老帮派而已，还得与新来的竞争。 与其在那边争破头，不如把另一部分重心转到定海这边来！ 有王游坐镇， 柳淑云相信会给霸刀门带来不少帮助！ 当然了……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自己可以以此为借口躲开家里，自立门户。 也省得每天被唠叨， 等到大哥正式接班有了子嗣之后，自己还不是一个闲散小姑，那去哪里都一样。 还不如在这边自立快活呢！ 所以很早就与大哥沟通过了，可柳惊风是谁。 太了解自己这位小妹了！ 所以还是过来看看…… 正巧， 在途中遇到了趣事。 ………… “噢？柳兄也来了……快来坐，快来坐！”王游招呼着许久不见的柳惊风过来坐下。 这时武梦秋也从里屋出来。 当年都是三江一带有名的人物，自然都见过。 只是在武梦秋嫁给王游之后，柳惊风还很少见过对方。 算是多年不见了， 这一面，倒是陌生了很多。 “怎么？柳兄都不认识我了？也对……你妹妹倒是经常见面，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四年前！” 仔细想想，还真的很久了。 上次两人碰面的时候武梦秋还是镖行武大小姐的身份。 两人在生意上还有来往， 但这一次见却是两种身份了，甚至都已经物是人非的感觉。 相比之下，柳惊风跟武烈的见面机会反倒更多一些！ “都已经过这么久了。” 武梦秋感慨了一句。 当年奕都县有两家很出名的兄妹俩，一个就是武家镖行，另一个就是霸道柳家。 两边也算从小认识的人。 这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是啊，我前段时间还看到武烈大哥。他好像去泊阳去了。” 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王游其实也挺想念那个冬日里每天约自己去吃烤肉的大舅哥。 “大舅哥估计有自己的事吧，先不说这个……讲讲你刚才要说的事，怎么肯定是三联帮会做的？” 三联帮会。 在某一个时刻，王游其实脑袋里有闪过他们。 毕竟那个在上庸县被就地正法的山贼就信誓旦旦的说，会有人给他报仇的。 并且在自己刚刚来到定海郡的时候，临江坞他们还送来了另外一个当家的脑袋向自己投名状。 代表着定海的帮会不会再跟三联帮有瓜葛， 同时也向定海一点的山贼们宣战的意思！ 那些自称什么……飞天蝙蝠，万里杀，吃人不吐骨头等等绰号的山贼不过是自娱自乐而已。 哪敢真的跟四大盟会以及自己开战啊。 早躲进山里去了， 这几个月来几乎没有任何消息。 所以王游的确怀疑过是不是他们，但最后给否决了。 “你确定真的是三联帮会？”再次向柳惊风确认。 对方还是点头。 “没错，王大人听我细细道来。” 定海一带的事情柳惊风通过柳淑云的关系，知道个七七八八了，也知道王游目前面对的困境。 不是不能跟四大盟会正面开战，而是不能做得太过火，甚至将整个定海搞得民不聊生，要不然朝廷那边可能会暗中支持四大盟会与王游持续对抗。 这就需要一个好时机，或者说好借口。 而最近的时机没有等到，反倒遇到了另外一起危机的事。 柳惊风首先肯定那个刺客就是三联帮会的人！ 而且是三两帮会一直安插在四大盟会里面的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家世都做了很好的隐藏，你去追查也调查不出什么问题。 但他们为了这次刺杀还是做了不少准备，以至于在三联帮会中有人知晓。 “我之所以知道此事，就是因为……我在三联帮会也有线人！” 啧~ 王游从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奕都到处都是人才。 武梦秋一家子自然不必说，姜家也是难得的锻造一门，而现在看来霸刀门柳家也是各个一把好手。 别看柳淑云平日里嘻嘻哈哈，一副小孩子脾气。 除了说话好听外，也是个人才。 各个都是人才！ 远在三江一带，居然在这种地方收买了线人！ “这事也不怕跟王大人说。”柳惊风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妹，以小妹跟王大人的关系，自己不用做什么隐瞒。 “其实早在很早之前我便有心在定海扩张，可惜这一带被四大盟会占据找不到切入的点，我一个外来帮会，如果单独联络哪一个，有可能被其他的知晓，反而沦为把柄处处人限制，所以当时便想到了在三联帮会中收买人。” 虽说是山贼， 可当年只是江湖纷争嘛，没有顾忌太多官家的事。 “柳兄不必在意，这是先前的事，我不会计较这些……再说了，也多亏你这一手，否则我还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三联帮会， 原来真是他们！ “可……” “王大人有事尽管直说。” 看到王游有些疑虑柳惊风开口说。 “仅凭一个三联帮会，能够做到这么精妙的部署？” 第851章 老友新盟 就算王游肯相信。 这件事说出去，恐怕也说服不了跟随自己的那些属下吧。 并非小看山贼， 而是在那个环境里，很难做出什么大的举动。 一鸣惊人…… 那不过是人们相互鼓励时用的词语而已，在对方这种环境下，王游更相信他们时间长了会自己先乱起来。 毕竟死了这么几个当家的，其他人难道就没点向上爬的意识？ 说不定还有人想过准备向自己投诚呢！ “王大人这话何意？是怀疑有人在唆使三联帮会？”柳惊风下意识的问。 “柳兄可还记得当年与水匪战斗的时候……” “自然记得！” 虽然已经过了三年多了，可那毕竟是霸刀柳家与王游第一次会面。 两边到现在都还有关系，自然记得当时的情况！ “那柳兄觉得三江的水匪和定海郡的山贼谁更有本事？他们会制定出如此周密的计划么？”王游询问。 柳惊风虽说与定海的山贼接触不多，但与当初的三江水匪接触很多！ 当年想要在三江一带立足，至少需要有跟水匪抗衡的实力。 他们那些人虽然会使点伎俩，可如此周密的部署万万做不到！ 原因无他…… 一两个人可以很聪明，制定出完美的计划。 可碍于亡命之徒们那种冲动的性格，施行计划的人总会出点差错，以至于留下蛛丝马迹。 可现在的情况是……即便四大盟会之一的临江坞亲自出马，派出如此多的人手和人脉，依然没能找到多少线索，若不是自己取了个巧。 恐怕这事还没有结论呢！ “可按照王大人的想法，策划此案的幕后人岂不是能够执掌一方的人？” 要想把一个人，甚至一家人的存在全部抹除，并且前后不留下任何线索。 单凭这一点，换做自己在三江一带都不一定能做到。 即便将人沉入江中喂鱼， 那绑架和江中的渔民们还没法限制呢， 更何况还有其他帮会的人来来往往，如何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细想。 这才觉得王游担心的是什么！ “所以……这次柳兄既然决定到我定海郡，我希望柳兄再帮我一点忙，也是我跟霸刀门的一个约定！” 一直以来王游跟霸刀门的关系都是最佳的合作关系。 这一点柳惊风应该也清楚！ 他们跟武家不一样，没法沾亲带故，就只能以合作的形式存在，况且王游也相信霸刀门。 “大哥，想什么呢！同意呀。”柳淑云摇晃着自己大哥的手臂。 巴不得他现在就点头。 要不是自己并非柳家正统的继承人，自己就代替着点头了。 王兄~ 根本不需要怀疑！ 上次犹豫片刻就让两兄妹在南疆困了几个月，还损失了一大笔钱。 说实话，要不是后来南境战争胜利了，航道开通到了南洋，霸刀门还没有这么快恢复过来呢。 再说那次王兄还帮助恢复了一些！ 柳惊风看了一眼旁边的妹妹…… 自家小妹早就管不住了，你要松口的话，她都愿意直接住在这里。 但…… 霸刀门还得走得长远。 除了自己，还有子孙后代！ 自己并非怀疑王游的能力，只是……霸刀门起源中带上了这么一点不确定的因素。 这也是最近自己决定与唐家小姐提亲，父亲安心将家底交给自己，才说起了这件事。 每一代， 几乎只有霸刀家主才能知晓的秘密。 原来霸刀的出现与西域魔教有关，最初是魔教培养了霸刀门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就，甚至连柳家的家传武艺也出自魔教中的一脉。 当初在听到这些事的时候柳惊风甚至不敢相信。 可看父亲的语气不像是骗人，而且也没有必要向自己这个儿子撒谎！ 除了起源之外，父亲还说起当年为什么会让兄妹俩出手帮助王游铲除三江水匪的原因……同样是来自魔教的命令。 尽管更深次的原因柳惊风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魔教一直能够直接命令霸刀门。 并且自己父亲也坚持要求…… 一旦教中有命令，一定要执行。 从此改称魔教为圣教，切不可在对方面前丢了称呼。 谨记， 以及肯定！ 柳惊风还记得自己当场反驳了父亲。 毕竟这么多年，自己和小妹都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大周江湖，世人都说魔教杀人如麻，恶贯满盈！ 这下好了，自己一下成为魔教属下了，谁能接受？ 可一旦入教了，又怎能轻易改换门庭？ 这么多年霸刀门所作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记录在内……自己父亲，爷爷，祖父，甚至曾祖父和高祖父，这些账可都记录着呢。 霸刀门想要脱离洗白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继续听命行事。 而听命行事就又记下了新的账本！ 柳惊风不愿， 可也没有办法。 好在最近几年里，魔教再没有传下任何命令，霸刀柳家可以逍遥度日。 但就怕…… 看向面前的王游， 柳惊风心中清楚王游能够让霸刀门走得更远，但这个身份是没法撇清的，如果有一天魔教要自己针对王游？ 又或者他们就是策划此次事件背后的真凶？ 要不要跟……成了大问题。 “大哥，你傻呀，快答应啊。” 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妹一脸着急的催促着。 “柳兄弟其实不用太多疑虑，日后的事可以日后再考虑……我们现在针对的是四大盟会，以及让霸刀门在定海郡立足，你只需做好当下就成。” 突然间武梦秋说了一句。 “太远的事情一时不好答应，可就近的并没有问题。”再次说道。 柳惊风听后也觉得有道理。 当下点头同意。 在一旁柳淑云激动的表情中，王游总算找到了一个能够帮自己做事的江湖门派。 这位置其实更适合大舅哥， 可大舅哥跟自己的关系怕是世人皆知，他一来，大家都防着他！ 霸刀门就正好， 一来霸刀门给外人的感觉都是趋利避害，亦正亦邪，所以更适合成为合作对象。 转头看向已经烧尽的香炉。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临江坞该给自己一个交代才对…… 第852章 来了 第七天。 王游果然收到了来自临江坞最终的结果。 可在说明最终结果之前……临江坞准备在城里最大的酒楼设宴请郡侯一家人到来，并在席间把整件事说清楚。 算是道歉，也是一种补偿！ 可鉴于之前事故的原因，王游直接给回绝了。 态度就是，依然不相信临江坞。 所以希望他们亲自来到郡侯府向自己解释清楚。 一个江湖门派怎么可能拗得过郡侯……最后自然是答应了，并且又准备了一份厚礼相送，且这次如何解释，如何为自己证名也都事先做好了布置。 其实直到今天为止。 临江坞也没有确凿的把握说明刺客的来历，但是有线索以及人证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并且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很可能是其他帮会或者是当地的山贼安排在自己家里的线人。 仅此而已。 再多，就没有任何线索了。 可依靠这些足以证明临江坞的清白！ 当然了， 想要说服郡侯，依靠自己手里的这些证据显然不够，所以临江坞在第一天的时候，便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往跟自己有关系的所有帮派、商会以及官员手中。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不愿掺和进这件事来。 甚至连说情都不愿意！ 可见王游此人的身份有多高…… 从六部尚书退下来的人，一般的官员根本连会面的资格都没有。 发发动了这么多关系网后，还是收到了一些好消息。 来自江州的某个家族虽不愿意参与此事，但却给临江坞的众人说了王游的情况。 原王游在朝廷也是受到排挤的，所以才会到这个地方来！ 碍于他的功绩，以及几年下来对兵部的掌控，朝中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王游在朝中还是有政敌。 若王游平白无故将临江坞赶尽杀绝，他们愿意将此事通过关系往上传递。 不一定能够给王游造成多大的伤害，但起码会让他忌惮…… 要毁掉一个临江坞何其容易，可因此而让朝廷政敌抓到他的把柄，那就得不偿失了。 “父亲，江州柳氏的话能相信么？” 前往郡侯府的路上楚连漪还是不放心的向父亲楚龙山询问。 “不信……但我们别无选择！”楚龙山一直坚定地看着前方，一路上很少说话。 心中也在忐忑。 可作为家主，自己肩负的是临江坞所有人的命运，自己不能心生畏惧。 “这样……” 楚连漪有些失落。 倒是另一边的楚朝南安慰起来。 “大小姐不必为这么担心。江州柳氏可能救不了我们，但是王游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在行动前会计算好所有的得失，估计在他看来我们临江坞根本算不上什么对手吧，毕定他曾面对过更厉害的！” 南疆十几万大军也好， 前任太傅曹征也罢， 甚至还有北境王！ 无论哪一个拿出来，定海四盟会加在一起都不够看。 王游有理由小看任何盟会…… 但这里毕竟不是京城，只是小得不起眼的定海郡。 如今王游在朝中被政敌排挤，所以才来到这个地方，一身能力无法施展，手上的权力也有限。 “你就这么确定？”楚连漪看向对方。 这位临江坞大小姐对楚朝南的印象并不好， 尽管对方是家里比较能干的人。 但作为一个分家的子嗣，居然能够影响父亲的判断。甚至在上一次想要用自己去换取郡侯的原谅。 简直居心叵测…… 楚连漪并非不愿为临江坞奉献。 甚至在心底里也挺仰慕才气和实力几乎是年轻一辈翘楚的王游。 但楚朝南居然向父亲建议以自己为质换时间，作为‘主人’的自己，怎么能被‘官家’左右呢。 心中早有不满，眼下是临江坞面临危机的时候所以楚连漪以大局为重罢了。 换做平日里，定要对方好看！ 而面对楚连漪的质问，楚朝南依旧从容回答。 “大小姐想啊，即便对方是神射手……可如果手里只有一根箭矢，他是射杀一只鸡吃一顿饱饭，还是射杀一头鹿解决十几天的口粮呢？只要给他时间他完全可以再制造出其他箭矢出来。” 楚朝南看向自己前后的队伍。 周围都是亲信，所以才敢说！ “我们临江坞就是那只鸡，对郡侯来说只能充饥一时……而朝廷才是那头肥美的野鹿，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他完全能够再次回到朝廷中央。” 因此，临江坞只要证明自己不是凶手，并认真的赔礼道歉。 虽然会有些损失，但不至于全灭！ 可他郡侯滥杀无辜， 被政敌抓住了把柄，就再难回到权力中心了。 孰轻孰重，想必郡侯比我们更加清楚！ “朝南说的没错……连漪，之后与郡侯请求还希望你多出力，这是我们临江坞唯一的机会，如果都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只会被王游永远压下去。” 冷静了这么多天，细想了这么多天，楚龙山应该也看出点苗头了。 郡侯还是想要将临江坞一举铲除，然后得到整个定海城内的资源和产业。 但就算以小博大， 临江坞也要做那根鱼肉里面的倒刺。 让对方吃不下，然后吐出来！ “我明白了，父亲。” “明白就好！” 路上，三人已经将所有变故都计算到了。 就希望王游能够看到自己更远的未来，而不要把临江坞压下……为此就算真的分出了一半渔业，甚至将手中人手以及通商资源给对方都行。 留一口气。 才能做之后的事！ ………… 到了郡侯府。 因为是王游邀请临江坞楚家来的，所以大门口一早就有侍卫等待着。 临江坞毕竟是江湖门派，个个都学武。 这些侍卫大概是什么水平，有没有自己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来。 其中， 与侍卫不同，唯一没有穿着军服的百里让楚龙山紧皱眉头。 对方佩剑的方式， 还有那一袭长袍！ 怎么看都是朝天宗的路子啊。 噢~ 传闻是真的。 王游真的跟朝天宗有很大的关系，甚至还养着他们的人。 “临江坞楚龙山，拜见郡侯！” 还没进门，楚龙山便放低了姿态！ 第853章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上) 局促，不安。 尽管不是公堂办案，更不是三司会审。 可这次关系到了临江坞的存亡，楚龙山依然显得很紧张！ 当然了，这份紧张感可能只是表演给自己看的。 好歹对方是用刀子杀出来的盟主！ 自己虽有官威，可毕竟年轻……还没达到那种一眼看去就能让人汗毛直立的地步。 “楚盟主随意坐吧。” 在王游的授意下，楚龙山一行人才‘不安分’的坐下来。 而王游这边的人，也在另一边坐下。 虽说不是三司会审，但颇有这种感觉了。 人齐了， 最终还是楚龙山率先开口。 “郡侯给了我们七日时间，在这七日里我临江坞动用了几乎所有盟会里面的力量，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 楚龙山说着，不忘看向王游的方向，似乎要从王游的表情中看出态度来。 说话就容易出错， 所以王游选择不说。 而是冉展主动站起来，代替王游做事。 “那么楚盟主究竟查到了些什么？” “大人请稍等……” 楚龙山这边也侧目看向自己女儿，对方点头后，朝着外面拍了拍手。 一个穿着老旧，脸上布满污垢的人仆人走了进来！ 这模样让王游回想起当年自己往返奕都县和泊阳城时候在途中遇到的那些车夫或者船夫类似……无论大周朝是怎样的太平天下，又或者是历史上任何一个繁华的朝代。 生产力不足，工业落后，是这个时代甩不开的烙印。 能够锦衣玉食的永远是贵族阶层……所以那些贵族和富裕人家的大小姐，每一个看上去都白皙可人。 但换做劳苦大众的话，就很明显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感觉。 而船夫为什么会显得有些污垢，以王游看大概是皮肤病！ 就是…… 那种水沟啊，河水，湖水之类的水质其实很差。 可能普通百姓还能以井水烧开之后用来洗漱，但船夫没那么多讲究，吃住大部分都是在船上，也不可能总是在船上生火烧水。 常年用这种水质洗脸，皮肤难免生病……慢慢好起来，就变成这种地图块一样的痕迹，看上去就好像污垢一样！ 还没等王游看清楚对方长相，楚连漪就站起来说话。 明明与高台上有些距离，可对方步履之间，居然能够带出花香一样的风。 这得用了多少香囊！ 不对， 看向对方细柳腰间，什么都没有，而且那味道更加复杂。 精油？ 王游记得这东西。 似乎是西域来的香水，以前娘子的房间里见过。 一点小小的举动甚至引得另一边的林雪绮与诸红等女性皱起眉头来。 太招摇了。 想要引起重视的目的，就差写在脸上…… “大人，这位便是当初与刺杀您的那位刺客一起工作过的人。”楚连漪介绍说。 并将对方的身份简单介绍了一下。 其实整个事件，要说没人提前策划，那谁都不信。 可你在细究线索的时候却会发现每一步又好像合情合理！ 就拿刺客熟悉的人来说吧。 那刺客既然是临江坞的人，那肯定有人见过对方，甚至与对方生活在一起过……只要找到熟悉的人，问清楚对方的生活细节，大概就能从中找到一点线索。 这是正常办案逻辑。 没错， 如果找到了的确能知道！ 可怪就怪在跟他一起工作和生活过的人都没有。 或者说不是没有，而是陆续调走或者不干了！ 因为这些人并非临江坞的门内弟子，更像是那种打长工或者短工的仆人，所以他们有事啊，或者年龄到了，干不动，就会要求离开，甚至调往别的岗位去。 即便相互认识，如果后面离开了，就不能算同吃同住的人。 恰巧， 那个人就是这样！ 跟他相关的仆人，在几年间走的走，离开的离开。 他反倒变成了孤家寡人一样！ 你说…… 这算是精心策划么？ 如果这是策划的话，那得是如何的精心才能有这种计划。 从几年前开始？ 可那时候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郡侯会来。 如果是备用的话，那就意味着临江坞很早就已经被算计了。 “这位与生前的刺客同住过很长时间，大概有半年多的时间，所以算很了解对方的人……他作为人证之一可以证明刺客的来历。”的紧接着楚连漪便让对方说说之前问过的事。 并且还特别交待了，在他面前的可是郡侯，是定海郡最大的官员，甚至放眼整个大周朝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绝不能说谎。 看得出，一个普通下人在这种场合显得很慌张。 说话不利索， 但还是断断续续把自己知道的实情说了出来。 “大老爷，我跟那小六子一起工作过半年，主要是给盟会里打杂工，那小六子平日里很勤快……什么都会做，而且力气比我们普通人要大，以前我们还问过他有没有练过武……”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听得出这些不像是编排好的。 对方是回忆着一点一点说出来，并且细节说得很好，的确是经历过的。 普通人几乎没有机会读书，很难有完整的语言逻辑，所以你要教他说谎，多问几次就会漏洞百出。 他自己也会因为没见过世面，在大人物面前心慌。 但这个人能够一点点回忆说出来，说明的确是实情。 只是废话太多。 “说重点，他的来历还有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冉展打断了仆人的回忆故事说道。 “大老爷……小六子一直都说自己是乡下来的，但他干农活不厉害，杀鸡杀鱼反而很强手，我们以前问过他家里的情况，他一次醉酒后无意间说过，他哥哥是个很厉害的打手，后来犯了事，就跑到山里去了，姓名我不知，但好像叫宋什么……” 楚连漪这时候站起来说话。 “郡侯，如果是打手，犯了事。还跑到山里，那他们就可能落草为寇，成为定海附近的山贼……有名字的话，大人可查阅当年通缉的人犯，便可找到线索。” 的确有备而来，三两句就把嫌疑人的背景查了个七七八八。 因为就在一天前，冉展也向自己汇报过…… 那个刺客很可能是三联帮会的人！ 第854章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下) 与人证一样。 这次临江坞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个仆人。 如果只用一个‘自己的人’就想要说服王游，那未免太儿戏了！ 所以除了人证之外，还有物证。 物证则是刺客平日里用的东西，还有他的生活习惯等等。 都是从他住的地方找到的。 除了正常的生活用品之外，还有一些从来不会在普通百姓家出现的东西……比如用石头打磨出来小飞刀。 看上去更像是匕首之类，以及那些很少有人会用的各种药品。 一般人若不是大夫，谁会带这么多药材？ 而且大部分混合起来都是毒药。 从这些种种来看，那位刺客就不是一般人，他只是隐藏在临江坞里面，很大可能是专门培养的杀手或者山贼小头目之类！ 再结合对方有一个犯过命案的大哥， 追查起来，就可以找到线索！ 反正最终的结论就是…… 这次的刺客事件虽然是临江坞的失误导致，但临江坞也是被陷害的，除了用人不当、识人不明之外绝对没想要加害平南侯的意思。 找了这么多线索和人证、物证，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清白。 补偿自然是要补偿的， 但临江坞绝对没有叛逆之心！ 也绝不会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郡侯，这是我们的失职……但我们绝对没有加害郡侯的意思，请郡侯明鉴！”说着楚连漪干脆跪在王游面前，表明态度。 嘶~ 王游左右看看两边。 因为娘子没有来，所以要看看对方在不在！ 这小妮子的语气总觉得以有点怪异。 话说是自己太年轻了，给人花花公子的感觉？ 老实说，除了在京城的时候跟着柳星平去过一次官家妓院，自己连逛花楼的时间都没有。 简直是官员楷模，年轻人的典范！ 可怎么老是有类似这样用年轻貌美的小女孩来诱骗自己的行为？ 再说这人也…… 看着底下跪着的楚连漪。 再转头看看另一边默不作声的林雪绮和诸红。 就气质而言，也比不过两人。 如果再往边上看，柳淑云还在呢。 就可爱和相貌也不如这样丫头啊！ 还是太自信了。 王游的心理活动一堆，但表情依旧无动于衷！ 最终还是冉展让对方起来，又连续问了几个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其实对方今天拿出的种种证据相当于给之前冉展的猜想坐实了，因为昨天冉展就想过这件事其实就是三联帮会弄的。 但仅仅靠一个山贼组织是做不了这么多事情！ 再加上柳惊风那边的消息，以及今天所拿出的证据……的 两人已经在在心中梳理了一个大概的过程。 三联帮会与这位刺客，最大的联系可能就是那位被通缉的大哥。 姓宋。 之后自己要查一查到底是谁！ 这人可能在定海一带犯过事，所以被迫上了山寨落草为寇，并且有了一定地位，否则也不可能被柳惊风的线人知道消息。 但这人仅仅是作为两边的纽带而已。 刺客真正的身份可能是另外一个帮会组织的成员。 正如娘子所说， 一直以来南部，或者西部都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 魔教就是西域那边的势力，而当年的南疆外族也有不少！ 自己来到定海想必是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了，想要在自己这里找到突破口，所以才会策划了这起事件。 而对方很早就在四大盟会里分别部署了自己的人， 只有到了特定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至于三联帮会的山贼…… 是这次的‘障眼法’，就是为了让自己将目标锁定在这个山贼组织身上。 为将故事演得更逼真一些， 他们借用了刺客与姓宋的大哥这一层关系，让消息传到山寨，甚至事成之后躲避的地方就是山寨。 这么一来谁都会往那方面去想……是三联帮会计划了这起事件。 好计策。 但细节上处理不好！ 王游在心底感慨…… 很多事情，如果在不了解真相的时候，觉得简直是天衣无缝，浑然天成。 可一旦把事情梳理清楚了，其实中间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一个山贼组织就不可能做到如此严谨，甚至卧底几年，几乎将自己的存在全部抹去的地步。 还是那句话。 真相往往简单， 只是过程让人的苦恼！ ………… 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之后，王游总算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的猜疑，这些天的疑惑…… 一瞬间，仿佛全部打通了。 呵~ 难怪自己以前看那些侦探剧的时候，最终答案揭晓，都会有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的感觉。 果真如此。 真相浮出，事情就简单了。 自己一直担心的那个组织，看起来也并非真的不可触碰。 至少现在自己知道……对方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没什么了不起。 只是还躲着而已。 既然事情已经查明，王游就准备自己的下一步了。 “既如此……这次多亏你们了。 终于， 楚龙山听到了来自平南侯轻松的回答。 之前一直板着脸，心情还挺复杂，担心郡侯就是要针对自己临江坞，根本不顾任何理由。 那样的话，所谓江州柳氏的承诺到底能不能兑现！ 未知数， 忐忑不安。 可现在看到了平南侯的表情后，自己心里也兴奋起来。 总算， 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 只见楚连漪站起身来，不断说着感谢平南侯之类的话，并且还说自己日后要多向平南侯请教等等。 于此同时，还不忘看向楚朝南，对方正梳理着临江坞作为表示歉意，用以补偿平南侯的‘礼品’。 啪~ 突然， 一声惊堂木拍下。 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楚龙山！” 王游的一声怒喝，让心情刚刚转好的楚龙山呆滞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平……平南侯……郡侯，您这是……为何?” “为何……我倒是要问你，你可知大周律令，不得开设私人盐场，你在山中私设盐田……你可知罪？” 如晴天霹雳一般。 别说楚龙山了，就连同行的楚家人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手。 盐田， 被发现了！！ 第855章 拿下一城 定海郡的街道上突然间多了不少士兵，甚至有些士兵以前从来没见过。 全副武装的朝着临江坞总舵去了！ 由于临江坞总舵就在定海边上，属于人最多的地方，这一下涌入了这么多士兵谁能不在意？ “怎么回事？这一下怎么这么多人啊。” “不知道啊，这些士兵以前也没见过呀……是哪里的兵马？” 定海郡一直没有什么驻军，大部分都是当地的捕快和衙役们，所以这地方才会有这么多江湖门派存在。 并且随着时间久了，当地捕快是谁大部分都认识了！ 可眼前这些部队从未见过…… “难不成是郡侯的？” 都知道定海郡侯是之前的兵部尚书，就算现在不在位置上了，可当年培养起来的兵马应该还在吧。 再说自从郡侯来到定海郡之后，他的人马就很少出动过。 这些陌生的士兵，想必就是郡侯的人！ “可郡侯怎么派了这么多士兵去临江坞啊。” “……兴许，是那边出了什么事了。我不是听说郡侯只给临江坞七天时间去追查那日的刺客么，算算时间都第八天了，是不是他们没找到？” 街上的流言蜚语到处传，可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少人聚拢在临江坞总舵门口，不敢进去！ 等…… 想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说这临江坞也真够倒霉的，开了一场诗会，居然就惹怒了郡侯！！ ………… 外人一概不知， 可临江坞总舵中如今已是如临大敌的状况。 数百弟子全部挡在正堂外的空地上…… “几位军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盟主已经去往郡侯府向侯爷解释了，之前诗会中的意外的确跟我们临江坞没有关系，如今盟主还在郡侯府，几位突然造访，还带了这么多人，要做什么？！！” 人数上对方也差不多， 只是对面的官兵不同于普通的捕快或者衙役，都是全副武装。 且装备精良，一看就是少有的精锐。 平南侯王游曾经可是兵部尚书，他要培养一群精锐将士完全不是问题，即便来到了封地，也带来了不少人。 对峙之下，让人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再则，这帮人是平南侯的手下，临江坞也不敢真正动手阻拦……所以两边的人就这么隔空对峙，互不相让。 “解释？哼……只怕你们盟主有命进去，没命走出来。”为首的兵长嘲笑着说。 自己是跟随王大人最早的人之一， 也是当年的武举前十之列，并且从北境和青州一步步走出来的，深受信任。 从接下这任务的时候，就明白侯爷要做的事情了。 这会儿对方的家主不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自己可不会跟对方一直在这里对峙而浪费时间！ 看着对面几人一脸错愕的表情。 有些不敢相信， 但还是转头来询问。 “军爷这话什么意思？我们盟主已经去向平南侯自证清白，况且我们也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平南侯为何还要如此针对我们？” 都是老江湖了，从对方的话语中明显听出了不对劲。 可不愿意往坏处去想…… 于是再次喊话。 “我们临江坞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保证所作的事情都没有过错么？我们用了七天时间，找到了犯人的线索，并且带上厚礼向平南侯赔礼道歉，难不成侯爷要为这件事对我们赶尽杀绝么？！！作为曾经的兵部尚书，当朝最年轻的郡侯，此番肚量是不是太小了。” 本不想讥讽对方，可如果这些话都不说，只说好话。 只怕今天是走不出这临江坞了！ “就是……堂堂郡侯，难道就因为这点小事要对一个江湖帮派赶尽杀绝！甚至不给赎罪的机会，也不听真实情况。这要是传出去，世人还不都说郡侯借机打压江湖势力，势必引起民间激愤！” 其实但凡懂事的人都晓得利弊，平南侯一定也想要四大盟会的产业归为自己所有。 可他一直没有什么借口， 如果巧取豪夺，只会引起民间不满，江湖的不满！ 从而让他累积起来的声望就会一落千丈。 曾经执掌一方，几乎能够左右朝局的人物之一，不至于为了自己这样的小帮派就不顾声望了吧。 面对如此高级别的人物，就算是四盟的临江坞也只能不断以道义和利弊来劝说对方。 凭实力，拼不过呀！ “好好好……” 为首的兵长听了对面的话，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就是你们拿出来自证清白的借口？” “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至于怎么证明我们临江坞的清白，盟主自然会跟平南侯解释，军爷和我就不必在这里绕口了。” 眼看对方并无退意，临江坞这边开始急于派人去通知盟主，让他尽快赶回来。 估计这郡侯府， 已经按捺不住了！ “别费力气了。”就在此时，兵长拿出下达捉拿的公文。 “依郡侯命令，临江坞私设盐场，不顾朝廷律法，谋取私利。现将临江坞所有分舵掌权人尽数拿下……其余人等不过是受雇于人，与此事无关，可速速离去，若有阻拦者……杀无赦！” 一听到盐场。 整个临江坞的人都为之一震。 盐场！ 那可是整个临江坞最核心的秘密啊。 怎么被人抓住把柄。 “现在你们知道我们为何要来了吧。”兵长冰冷的声音让临江坞众人的心情瞬间点至谷底。 “上，统统拿下！” 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快速上前。 没有准备， 甚至有些人在听了刚才的通缉令后有些畏惧，不敢动手。 都是拿钱打工的， 别说临江坞私造盐场，就算他们坐个龙椅，跟自己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犯不着死斗吧。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但凡出手的，赏银百两。” 手下被震住了，没办法只能掏钱请人出手。 可这边刀还没提起来呢，对面士兵中便有人提刀冲上来。 刀锋凌冽， 所到之处，无人可挡。 霸刀！ …………… 街市上流言蜚语，看似稀松平常。 可在定海郡的两个地方，临江坞已被同时围攻！！ 第856章 谁更阴险 暮色黄昏。 王游看着家里的仆从在打扫着刚才的战场。 整个大厅已经乱七八糟，但好在外面的院子没有受到损伤。 回忆着之前的一幕…… 就在自己说出盐场的事情之后，楚龙山一行人仿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大概他们也想到了！ 毕竟临江坞的弟子并不多，反正对比城中百姓来说，他们的人数并不多。 所以想要追查这么严谨的事情，就必须让信得过的人来帮忙……而看守盐场的人恰恰必须是信得过的人，所以为了这次追查结果，把他们都调走了，所以才让百里有了可乘之机。 反应过来的楚龙山勃然大怒，也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就是要他们的命！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飞身冲向自己。 准备了这么久的王游又怎么会怕这些突然袭击呢。 真正进入大厅里面的楚家人就三个…… 而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压根不惧。 在百里和杜武两人守护之下楚龙山根本连王游十步之内都踏入不了。 最终还是楚连漪和楚朝南被擒住，无暇他顾的楚龙山只能选择遁走…… 丢下一句狠话，直接从房顶跳出去。 可迎接他的却是等候许久的夏菊！ 十招之内直接把人打到地面，重摔之下怕是半条命都没有了，只能乖乖被抓住。 ………… 看着夕阳西下，王游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终于， 在到了定海郡几个月后，自己总算能够拔出第一个盟会了，只要自己站住了脚步，剩下的人就容易多了。 今天之后，不管其他盟会有没有反应过来。 来求和的人，应该会更多！ 王游也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 “姑爷！” 就在王游为将来打算的时候，夏菊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王游转过头去看向对方。 之前与楚龙山一战，似乎没有什么大碍，整个人还是活蹦乱跳的。 一对一的话，就连王游都对这位在家中一起生活了三年的丫鬟有信心。 说起来，自己唯一见过夏菊紧张的时候，只有当初她带着母亲回来的时候…… “怎么样？没事吧，夏菊。” 不管夏菊有没有在战斗中受伤，王游还是问了一句。 对方摇头。 “我没事，姑爷……小姐让你回去吃饭呢。” 噢~ 看看天色，确实到了晚饭的时间。 再回头看大厅的地方。 “这里交给我们吧，我会让人收拾干净的。” 有夏菊这句话，王游也放心了。 临走时，还不忘多问一句。 “对了，夏菊。” 停下来， 而夏菊也乖乖站在原地听候吩咐。 “姑爷还有什么事？” “以前我遇到的江湖人士不多，可如今也算是见识到不少了，就连朝天宗的方衍都见过了，应该算见多识广了吧……但我现在越发现你能力还真强，我居然数不出几个人是你的对手。” 这句话是疑问，也是肺腑之言。 王游还很少见到能够与夏菊一对一的人！ “那是江湖门派鱼龙混杂，除了夸大其词，本身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打起来才会这么弱，有能力的根本不需要那些虚名。” 想想之前的方衍，还真是如此。 “他们都带下去了么？”王游突然说。 “都已经带走了，并且有人专门看管！” “很好。” 知道了结果，王游也算无后顾之忧了。 王游看着夏菊永远是那副没有感情波动的表情…… 这件事其实娘子跟自己说过。 说夏菊是当年她娘，也就是自己真正的丈母娘亲自教导出来的护卫，并且是以处理暗地里的事务培养起来的。 从小的熏陶就是不露出表情，所以夏菊才一直会这样。 但其实她心底里一直都会为这个家着想，而且面对家里的人也会温和许多！ “夏菊……我在想，这些年来你会觉得我变得残忍了么？” 果然， 面对自己这位姑爷，夏菊还是会露出微笑。 “姑爷说的哪里话，若是我们不动手，他们也会动手！不是在南境就是在京城……到时候我们落入敌人手里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姑爷这样的仁德。” 仁德~ 没想到夏菊对自己还有这么高评价。 “剩下的交给你了。”说完，王游向着家里的庭院走去。 “是，姑爷！” ………… 阴暗的地下牢房中不断传出呻吟声。 “爹，爹……您怎么样了！！没事吧。”楚连漪不断呼喊着躺在地上的人。 楚龙山战败， 整个临江坞的人都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恶臭，阴冷，还有不断叫喊着疼痛的父亲！ 楚连漪与楚龙山关在同一个牢房，而对面的人正是楚朝南。 其余的人应该也被关起来了，但并没有在三人附近，所以看不到他们。 并且两边的牢房靠得很近…… 周围的墙壁与铁栏又挡住了两边的视线，就算在隔壁的人也瞧不见。 只能相互这么看着！ 感觉就好像有意为之一样，就是让三人能够相互商议，但不给跟任何其他人交流。 虽然光线很暗，但楚朝南能够清晰的听到老爷子的痛苦的呻吟，还有大小姐不断哭泣的叫喊声。 “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那王游如此阴险……居然利用这样的时机去寻找盐场所在！”楚朝南愤愤说。 细想起来， 这件事应该是张老汉那起案件引起的。 那天在诗会上王游就提起过这件事！ 原本楚朝南也决定事后小心一点，或者给点钱，找点人把张老汉一家子干净的解决掉。 谁知道席间会发生了刺杀郡侯的事？ 突然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再加上郡侯那时如此生气的样子，以及这些天里摆出的态度。 临江坞不得不先解决此事。 可谁又能想到，那王游……那王游……简直阴险至极。 这样的事都要故作伪装，还装得这么像! 楚朝南见过阴险狡诈的小人，也见过道貌岸然的官员，更见过那些刚正不阿的义士…… 士为知己者死， 忠臣死于谏…… 可那王游，居然同时都是！ 如果自己早点发现对方的意图，早就把盐场暂时关闭了，也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今日所谓的自证清白，根本就是个幌子！ “我不要听你这些，楚朝南。你快想办法救救爹！” 第857章 唯一的做法 想办法！ 现在这种时候还能想什么办法。 听着对面家主痛苦的呻吟……楚朝南无计可施，只能安静下来。 片刻， 那声音逐渐平息，而楚连漪的抽泣声也没有了。 黑暗， 寂静！ 还有那份不甘心的失败。 可自己却毫无办法，毕竟已经是阶下囚了。 在心中将王游一家上下咒骂了几遍之后，沉重的心情稍微松懈……反倒有点逆来顺受的感觉，一股巨大的疲惫感袭来，让楚朝南顿时闭上眼睛。 朦胧睡去。 “朝南……”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的一声叫喊，唤醒了楚朝南。 “盟主？盟主！” 时间应该已经到了黑夜。 此刻，两边牢房已经完全看不到对方了，即便眼睛适应了黑暗，可昏暗的地下大牢里几乎无光，根本瞧不见对面的动静，只能凭借声音去判断。 “我在呢，盟主……我在！” 从傍晚躺到深夜， 或许是疼得麻木了，楚龙山总算有精神招呼楚朝南过来。 黑暗的另一边，同样传来楚连漪惊醒的声音。 “爹，爹……你好点没有？” “暂时死不了。别激动，可能外面有人听着！”楚龙山虽然失败，但那点江湖气还是在的。 对于官员会怎么样审问犯人，怎么样套出话，很清楚！ “几位既然都已经把我楚龙山抓住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出来吧，我楚龙山还不至于一无是处，还有很多话可以对郡侯说说。” 朝着黑暗的地方喊叫。 “爹，你在叫谁？” 楚连漪不懂， 但楚朝南却明白盟主这么做的意思。 然而， 这话过了许久，整个大牢里面依旧没有声音……除了，楚大小姐的追问之外，没有任何人回答。 依然继续等，甚至楚龙山再继续说。 可结果还是一样。 直到这时候楚龙山才确信外面没有人偷听，这才转过头来询问楚朝南。 “朝南，你听我说……这会儿我估计那王游已经向我们临江坞出手了，总舵知道我被抓了，他只需要随便找几个借口就可以很轻易说动大部分人。”楚龙山想了想说。 这点头脑还是有的。 王游既然已经把自己给抓住了，完全可以利用这点来威胁临江坞。 原本就不想抵抗，只要再被他利诱一下就更加不会抵抗了！ “是的，盟主。我刚才也这么想过。” 谁都没想到王游真正的目的居然是吞下临江坞， 如果他早就策划好的话，此时这些行动都是情理之中。 “这个王游……简直无耻至极，我们什么都依着他，结果他还这样做。”黑暗中偶尔还有楚大小姐不满的声音。 锦衣玉食的环境没了，任谁都不会好过。 “盟主是否想到了什么办法？”楚朝南追问。 其实，除了想过后果之外，楚朝南也在想自救的办法。 还真有！ 只是…… 每一个都要付出不少代价。 “你觉得什么办法最好？” 疼痛难耐的楚龙山若是没有想到办法，就不会叫楚朝南过来…… 两人，或许都想到了几点，只是由谁来说而已。 深吸一口气。 完全黑暗的环境下也让人不自觉的提高了警惕，可既然是盟主吩咐了，楚朝南便继续说。 “盟主，如今看来……那王游的目的是拿回定海的所有资产，让定海整个归附于他手里。他是郡侯，有当朝皇帝赐予的身份，想要单独跟他硬碰硬，任何江湖帮派都不够资格，更何况这位郡侯不仅有官场上的关系，就连江湖上的也不差。” 反正就是…… 除非临江坞真的决定不干了。 我一死，你也别想好过……那么三人便赶紧求饶，卧薪尝胆希望能够混出去，然后以命相搏看看有没有刺杀王游的机会。 就跟那位刺客一样， 要么死在途中，要么就一个换一个！ 但盟主必然不想这样，至少大小姐都还在，还有这么的家业和这么多的家眷。 定然不希望全部赔上去，所以……种种办法的前提还是以保住楚家为主。 “王游之所以要以盐场为借口来捉拿我们，其目的就是要堵住悠悠之口、人云亦云。所以能够让他惧怕的只有定海江湖势力的团结，以及朝堂的猜忌！” 只有这两个。 否则，谁都奈何不了王游。 当然，还有刺杀！ 不过这个很难行得通。 诗会那天的事件，吓到的不仅仅是王游本人，就连其他四大盟会也吓到了。 特别最后救下他的那一击， 从王游走后不少盟会都去看了一眼，估摸着心里都在计算着自己能不能做到！ 如此强悍的护卫，再加上传闻中剑尊方衍都出手救过他，想要刺杀他太难了，除非成为他身边的人才行。 那需要卧薪尝胆多年才会有的机会！ 等到楚朝南说完之后，大牢里再次沉默。 甚至楚大小姐也难得安静思考起来…… “能够让定海一带的江湖势力团结？” “没人能做到。但是利益可以一致！” 江湖势力一直被朝堂称之为乌合之众是有道理的。 各种自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不可能团结一致对外。 “如果其他盟会知道了我们为什么被铲除，他们可能也会考虑自己的后果……我就不信王游要的仅仅是临江坞？他难道不会对其他盟会下手？至于朝廷那边，我们可能还需要那个江州柳氏来帮忙。” 临江坞所有的关系网都没法对王游造成任何威胁， 毕竟谁平时能够遇到这种对手啊。 几乎是最高级别的，不可能有人敢插手。 唯独这个江州柳氏…… 他们有关系将此事送往到朝堂之上，并且不会被那些与王游亲近的官员压下来。 “也只有如此了！” 夜深， 但人却没法安静。 两人一直聊了很久…… 之后才听到了牢房有人进入的声音。 那是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并且送进来的人几人听着声音更加耳熟了……那不是自己临江坞的其他成员么？ 于此同时，角落里听了许久的杜武趁着这个机会起身。 朝着大牢门口走出去。 ………… 此刻王游的书房里。 一直等待着没睡的他还在坚持…… “没事，估计过会儿就来了！我让杜武听上半夜呢，我就不信他们会什么都不说！！” 面对武梦秋的催促，王游觉得还能再坚持一下。 第858章 稳扎稳打 再坚持一下！ 总会来的。 武梦秋也因为要给文儿喂夜奶，所以迟迟没睡。 原本这些事都可以给春梅或者奶娘照顾，但初为人母的武梦秋想要多跟孩子亲近一下。 自然跟着熬夜了。 “相公这么确定杜武会有消息？”武梦秋说。 “娘子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夜深人静，夫妻夜话。 王游突然便想到找点乐子。 “喔~”武梦秋听到对方要打赌，突然认真起来。 其实自己也觉得那三人应该会在私底下聊些秘密的事情，但既然相公已经先开口了，自己总想着赢，那便没意思了。 明知故犯，笑盈盈的看着对方。 “相公要赌什么？” 赌什么。 这倒要好好想想。 “要不然……” 就在王游准备说出赌注的时候，屋外已经有下人在门口喊话。 “郡侯，杜武将军来了！” 啧~ “看来相公运气不好咯。”武梦秋也抱着要输的准备，谁知杜武来得更快一些。 看着自家相公作出一副埋怨的表情，自己转头朝外面说话。 “让他进来吧。” 片刻， 特意穿上了一身黑色衣服的杜武走了进来。 首先跟两位主人家分别打了招呼，然后才开始说话。 “哟，你这身衣服是？” 还没等杜武开口，王游便先提了这身打扮。 “都是听了大人的吩咐……担心之前的铠甲发出声音，所以特意换了比较柔软的布料，也不容易被看到。”杜武笑了笑，指着自己黑色的服装说。 也是， 谁能想到一个将军为了偷听点事情，居然会穿上夜行服，默默坐在旁边的牢房很久很久呢！ 除了有钥匙之外，这跟自己坐牢也没什么区别。 “委屈你了，杜武。”王游下意识的说。 “不委屈……以前习惯了。” ？？？ 这一段王游之前没听过啊。 难不成早前杜武跟林雪绮还能经常进大牢？ 当下时机不好，换个场景得好好八卦一下这些事。 “说说看吧，他们聊些什么？”王游招呼杜武坐下来，慢慢说。 而武梦秋也习惯的坐在另一旁听着， 至于杜武则是把自己听到的所有事情，在两人面前说了一遍。 朝堂…… 定海江湖…… 原来都是这有些啊。 王游一边听着，一边也在梳理着自己的打算。 就结果来说，他们的想法是没错！ 换做是自己，自己或许也会用同样的办法……这样最稳妥，也最保险。 “所以他们依靠的就是三大盟会的秘密，然后就是那个江州柳家？”武梦秋首先开口问。 “是的，夫人……” 武梦秋看向自家相公，对方一脸思考的表情，于是自己继续说。 “相公，这个所谓的江州柳家会不会是那个张子真的弟子，柳星平的世族？我记得张子真就是江州人士。” 内阁首辅张子真，祖籍就在江州。 而柳星平能够成为他的弟子，从最初的太子侍读做到现在的吏部侍郎，想必也是有这一层的关系。 否则怎么可能进入朝堂内部？ “很有可能！” 王游在听到江州柳氏四个字的时候就往这方面想过。 “如果是柳星平的本家，那相公可要小心了……这件事很可能会被柳星平知晓。” 王游没有立马回答。 直到目前为止，自己走任何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其目的并非惧怕什么定海的江湖门派，以及四大盟会什么的。 楚朝南所说的定海江湖势力团结一致，其实对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威胁！ 不如说，他们要真闹起来对自己也不坏…… 自己可以有借口向朝廷戒借调兵马镇压，而朝廷那边也乐于见到自己在这边受阻。 要多少兵，给多少钱粮。 这样朝廷就有控制自己办法了！ 而对自己来说……自己也可以凭借这些军队再做别的事情，甚至混乱的大小，如何结束等等都变成自己说了算。 俨然就成了一个‘小西境’的环境。 两边看似都有损失， 但这份损失又让双方都能接受…… 其实不算坏。 …… 而自己真正担忧的正是朝堂， 做了这么多手准备，就是不让他们抓到把柄和问题，所以每一件事都得合情合理。 毕竟自己也不清楚，到目前为止自己所作的事情，是不是全部出现在了周弈北的龙案上。 “柳星平，柳星平……” 手指不自觉的在桌案上敲打，王游念着这个名字来。 柳星平虽然不是朝中权贵，但他更像是周弈北和张子真手中的刀。 自己不好做的事情会交给他来做！ 江州柳氏如果就是柳星平的族人，那的确挺麻烦的。 但也不能听到一个柳家的名字就害怕。 其实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毛病，就算此刻让明镜司盯着找，他们也找不出问题来。 就看上面是什么态度！ 是盯着自己，还是放任自己。 当下的王游，其实有点不断试探的意思…… 一点点的在做，同时又看着朝廷那边的动静。 “对了，那柳丫头不是认识江州的人嘛，要不然让她去打听打听？”王游说。 武梦秋撇了一眼。 “何必让柳淑云去，相公难道忘记了你也认识江州的人……而且帮过他们！那次来找你办事的人，那个袁尚坤，以前来求你办过事的。” 一拍脑袋。 你看…… 过了这么长时间，王游哪会记得这么多人。 好像还真有这样一个人！ “对对，我记得以前来求见的袁尚坤还说自己是江州门阀，这会儿应该能用上他……没错，有这个人！” 果然，人情关系就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用得上对方的时候。 “大人……这件事我去办吧。” 沉思了片刻， “也好，打听的事就交给你。记得让对方多探听一下京城那边的消息……毕竟我们也离开京城几个月了！” “好的，大人。” 杜武答应下来。 “还有，安抚一下其他几个盟会，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会动他们。我们毕竟是地主，总不能让手底下的百姓都慌张吧！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鱼汤也要慢慢熬才会浓……” 王游说着，再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859章 天下文章就是天下之口 终于…… 真相大白后，被大牢关押了八天的几位年轻书生总算被释放出来了。 惊魂了八天， 从开始的冤枉叫屈，到后面的绝望，可突然听到可以出去了，心情又一下子变得开朗起来。 这八天时间不长也不短，但作为教育几个心高气傲的书生已经足够了。 如今再看几人，哪还有中秋诗会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全是一副呆滞、畏缩的表情。 冉展看着五人如今的模样，很是感慨啊。 才几天啊，就变成这样！ 果然， 读书人终究需要一点历练，未经世事，走这么一遭就有受挫的感觉。 “诸位都是我定海郡的栋梁之才，之前是因为临江坞的事情才被牵连下狱。如今郡侯已经查明情况，诸位自然就是清白之身了，此事虽是我郡侯府做得果断，但毕竟关系到郡侯的安危，不得不用心呐。” 冉展说着，让人送来了几套像样的名贵衣裳。 都是那种京城公子哥们喜欢的打扮，华丽的长袍袖口和领口下，都镶着金丝银线还有珠片，甚至连折扇都是精致的模样。 这些东西一出来，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几人顿时有了变化。 “大人……这是？？”杨永首先站出来问。 冉展还记得这个人，之前被众人称之为杨玉郎，长相眉清目秀，颇为潇洒。虽然坐了几天牢变得有些潦草，但眼神那股英气还在。 “这些天让诸位受委屈了，郡侯特意吩咐过，要我好好招待诸位。此事先缓，诸位先去沐浴更衣吧。” 不等其他人提问，冉展拍手就召来了几位侍女，分别让他们领着五人沐浴更衣。 ………… 许久， 换好衣服后， 叶阑和杨永等人再次出现在大厅里。 此刻，换了衣服后犹如换了一个人一样！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模样，这会儿却潇洒倜傥了。 “嗯，不错……不枉郡侯精挑细选给诸位准备了衣服，的确合身。” 五人中虽然俺有两人家境不错，但另外三人也是普通的读书人而已，哪里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连忙上前感谢冉展，同时又把今天没有出面的郡侯吹了一遍。 仿佛这几天受到的不公待遇，还有在大牢里面暗骂的那些话，突然间不顶用了。 “这几日不长不短，想必各位生活都过得不好吧。” “不敢……” 都已经穿上名贵的衣裳了，心中那点怨气消散了不少，此刻早已经不计较这些天受的苦难。 但还没完， 冉展还特意吩咐了厨房为各自准备好了宴席， 都是好酒好菜，就为款待五人！ 接受了一次恩惠，如今又吃了一顿…… 五人也觉得诧异。 在席间叶阑便开口询问。 “大人，请问是不是有事相托？如果在下能够办到一定会全力做的。” 叶阑是几人中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在自己关在大牢里的时候，叶家人为了自己几乎求遍了定海当地所有的官员和名人，甚至还准备了厚礼去向郡侯的亲戚秦家送礼。 可是谁也没法捞出叶阑，就连秦家也不敢收这礼。 开始的时候多么严肃，如今就显得多么亲切，总觉有事相商的感觉。 “是啊，是啊……如果大人有事，我等一定办到。” 被叶阑一点醒，其他人也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恭迎说。 “没事，真没事！” 冉展摆摆手， “其实是诸位误会了……若是那天没有发生那次事件，诸位只怕早就获得名次，且名满天下了。平南侯本就是文人出身，一直对真正有才学的人非常敬重，所以才特地准备了这些东西，以我代表他来为诸位赔礼道歉。” 说到这里，五人同时起身回礼。 礼节还是要有的！ 一位侯爷能够做出这样的举动，对在场的五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自然不敢再奢求什么。 “此外，还有一事。但不是索求，而是为几位谋前程的。” 看着五人疑惑的表情，冉展短暂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始描绘起来。 “今年原本应该是乡试之间，但因为上次提前了，这一回又受到了新政的波及，所以时间往后延期了一段时间，平南侯收到的消息可能是春天。” 三年前的泊阳城，正好是王游横空出世的时候…… 如今又三年了，乡试也快正式开始了！ 因为上一回提前了，所以正常的时间应该是往后一点，可朝廷连续的受到先帝病危，新帝新政等等措施，导致正常的乡试时间一改再改。 据说是因为朝廷在实行新政期间，旧派官员与新派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让很多正常的琐事没能及时处理。 但科举是朝廷用人之本，不会停下来，新的乡试还会继续。 “几位都是我定海郡有名的秀才，此次乡试尽管放心去就行……乡试考官中上庸县令赵括，还有京城来六部官员与郡侯都有来往，诸位可大胆前去，他们不会为难你们。” 简简单单一句话，仿佛比那桌上的猪肉肘子还要香。 直接把五人给镇住了！ 有惊有喜。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平南侯的地位…… 如果他肯在乡试上助推一把，那几人根本无需担心入榜的事。 “郡侯一向惜才，希望诸位能够有好的前程，也不枉这次受到的冤枉。”冉展笑着说。 还冤枉…… 只要有前程，再坐十天牢都可以。 一扫之前的阴霾，即刻跪下！ “学生多谢郡侯知遇之恩，他日若得功名，定为郡侯效犬马之劳，义不容辞！” 得~ 事情解决了。 冉展终于可以在几人吃席过后放他们走人了。 …… 一直在暗中看完全过程，并作为保护的林雪绮发出感慨。 “冉展大哥为何对这些墙头草这么客气，之前在牢里哭得多惨，骂得多凶……一给好处，就变了一副嘴脸，还读书人！”林雪绮嘲笑说。 “这你就不懂了，这才是大人厉害的地方。” 冉展笑着转过头，看向林雪绮。 “读书人厉害的不是他有多大背景，而是他手里的纸笔和文章……历代帝王在讨伐叛逆之时都会让这些读书人写上满满讨贼檄文。世人不懂好坏，但更相信这些流传在街坊市井里的故事和文章！” 第860章 霜降 中秋结束，又过寒霜。 在霜降之际终于迎来了，一段寒冷的时间。 若是在北方，此刻怕是已经开始下雪了！ 南方稍微好一点…… 可白日里迷雾蒙，寒风瑟瑟，昼短夜长，冷风吹得人提不起精神来。 …… 这种时候，就是定海周边的小馆子里最热闹的时候了。 一年的农活几乎已经忙完，手头上稍微有点闲钱的百姓就喜欢来城里凑凑热闹……特别是那些定海上的渔民们。 冬至有一段时间的休渔期，大家手里不忙了，可开始着手准备着要过冬。 因为一年里大部分时候都在为这些酒馆送鱼，这时候也得到了回报，可以上门低价喝点鱼汤。 暖暖身子，还能听听小曲。 人间滋味，这时候才活得自在！ “欸，我听说最近收鱼的买卖还继续做……而且还放开了限制，允许渔民自己买卖。” “是啊，都是托了郡侯的福气！原来临江坞以前都一直把持着这份买卖赚钱，甚至还不够，还私自做不法买卖，如今被郡侯拿下瞬间就开放了市场！” 有关临江坞覆灭的事情在定海郡被传得沸沸扬扬。 原本开始的时候还说临江坞盟主楚龙山要亲自向平南侯去做解释，谁知道当天就被拿下了，并且平南侯还派人冲进了临江坞总舵，直接把几个分舵主都给抓走。 到后来百姓才知晓，这临江坞原来一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和买卖，这才被郡侯拿下。 甚至那天的袭击可能就跟他们有关系！！ “叶阑叶公子和杨玉郎都回来了，据说郡侯知道错怪他们之后，还专门给他们赔礼道歉呢。哎哟，那可是真正的礼贤下士啊，你都没看到他们那天出来的样子，锦衣华服可神气了……听说之后叶公子还专门写了一首诗，说自己拨开云雾，遇得明主啊。” “这事我也听说了……什么忠心以报无他愿，只愿郡王福寿延……反正叶公子看上去挺高兴的，要我说，这临江坞真不是东西，这些年来到底坑了大伙儿多少钱啊。” 由于临江坞总舵平南侯覆灭，开始的时候不少渔民担心自己的生意！ 毕竟这么多年来，都是临江坞帮忙回收这些鱼的。 要是他突然没了，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 正担心呢。 谁知道第三天告示就下来了。 说，以前的收购点会继续收购……并且允许有条件的渔民自行售卖等等。 本来临江坞就是占据了所有的渔业市场，低价收购所有渔民的水货，然后再以季度的价格卖给周围所有的豪门以及酒店，这其中的利润一直都是大伙儿知道的生意。 但碍于临江坞势力庞大，江湖门派又不讲规矩，你要不答应的话，他们晚上就来找你谈话！ 这种环境下谁敢反抗？ 当然只能答应了。 一年、两年……过了这么多年都是这种情况，慢慢的渔民们也习惯这样生活方式。 至少对方还能给点吧。 换点钱，买点生活必需品！ 否则你能怎么样呢？ 然而，这一纸通文的告示下来，说渔民们可以自行处理或者继续收购，反正价格还是不变，自愿来就可以。 一部分习惯了每天交货的人自然欢喜，自己的饭碗有保证了，而一部分嘴上功夫麻利的人则是自己向酒店推销……这不做还好，一做起来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大利润。 当初这些都被临江坞赚走了，现在变成自己赚，自然愿意。 慢慢的， 抱怨声少了，这件事就成了临江坞狼子野心，剥削百姓的故事。 再被那几位定海闻名的秀才们辱骂几次……诗词暗讽。 这临江坞几乎就成为了定海郡多年的顽疾一样，如今大病初愈，应该是高兴才对！ “不止这些，你们没发现最近市场上的东西多了么？”突然又有人说话。 定海郡不大不小， 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一直不处于四通八达的中心道路上。 就位置而言，不像泊阳府那样四面通透，且水系发达……所以这地方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靠山吃山，定海一百多万的百姓能够自给自足，并且还能对外出售点东西。 可最近的市场上来了不少稀奇货物。 不贵，但新鲜！ “我也发现了，我甚至还发现了南疆的苗刀和药草，还有一些我都没见过的水果！不知道是怎么运过来的。” 此事的确有不少人发现了，只是定海人多，但知晓的人并不多。 大家都在传，可真正懂行的没几个！ “这你就不懂了吧，据说是咱们郡侯让人送来的……郡侯当年可是南境将军啊，想要让四方开通商路那是最简单的事，如今那些大商会知道他来到这里了，自然把东西也送来了。” 在所有传闻中，只有这件事最靠谱。 当然，听上去也觉得可信！ …… 酒馆内，来来去去。 到消息就是那些…… 听到了自然要把事情汇报回去。 只见某个人影快速的离开了酒馆，在寒风中行走了几条街道，来到一处偏僻的宅院处敲门。 “来了。” 管家把门打开，见到是对方后急忙引进门。 这处宅院一直有人住，但旁人一直都不知道具体住的人叫什么名字。 神神秘秘，偶尔又人烟稀稀…… 感觉像是没人一样。 这时候看到有人进去还觉得诧异。 屋内， 回来的人急急忙忙走向大堂，朝着已经等候多时的庄主汇报。 “庄主！” 如果此时王游在场估计也会觉得陌生。 但他旁边的人就熟悉了！ 一直作为虎啸山庄的代表与郡侯府接触，只是这段时间里有点不敢去了。 “怎么样？” 呼啸山庄距离城中比较远，一直是偏远的乡村田野上，而这城里一直是临江坞的地盘，所以没有什么事的话自己不会来这地方。 如今临江坞没了，多少让其他盟会有些担心起自己来，所以才不断派人来打听！ “这城里到处都在传呢……” 属下把自己听到的消息汇报给对方。 “这么说，郡侯只是想自己做事？！” 第861章 虎啸山庄 平南侯来到定海郡不到半年时间，就已经把临江坞给解决了。 其他几个盟会能不紧张么！ 据说御马川已经朝着西境去了。 那帮人祖宗生的好，原本是定海一带的帮会，后来慢慢向西境扩张居然还真打下了一片天地！ 只是因为祖祠还在定海一带，所以多年来一直被认定是当地的盟会，可是随着这些年对方出现在定海的次数越来越少。 甚至平南侯到任的时候都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祝贺。 其中就看得出来对方有要迁移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有决定好。 现在好了， 平南侯一发力，给了御马川最好的契机。 他们干脆直接走了就行，不管这边了！ 反正他们的生意更多向西境走的，再加上自己就是马帮之一，根本无须担心。 至于飞沙堡嘛。 一直都是山大王…… 出了这件事之后便没有了消息。 仿佛与自己无关一样！ 而他们也是有天时地利的盟会，可以靠山吃山，就算平南侯真要向他们动手，全部龟缩在山林里。 别人进不去，他们也不愿出来，相安无事。 唯独自己！ 虎啸山庄距离定海郡城中实在太近了……自从知道临江坞倒下之后作为庄主的艾震天寝食难安，说要不担心，那是骗人的。 谁知道侯爷的刀什么时候落在自己脖子上。 关键自己还不敢正面跟侯爷作对！ 对方的地位实在太高了，几乎超过了虎啸山寨认识的所有官宦，一点机会都没有。 在对方面前自己倒像是个圈养起来的老母鸡……下蛋了对方随时可以拿，如果不高兴甚至可以吃鸡肉。 自己就算嚷嚷几句对他也造不成什么伤害，发怒跳起来还不一定能啄到人家的手。 可在听到下属的汇报之后，艾震天开始思考起王游这么做的目的。 他覆灭了临江坞，导致一部分临江坞的弟子都跑到虎啸山庄过来讨生活，扬言想要加入进来。 这么多人，艾震天自然不敢收…… 深怕因此被牵连。 但从中也可以看出平南侯并不想正常的经营临江坞，把人都赶出来了。 “庄主，除了这些以外。我还听说最近城里来了很多商人，都是来自各地的商会，其中泊阳商会的非常多，都往定海送物资……而且还把定海这边的东西转出去，很多以前很少人买的东西都开始有收购了。” 最近来了不少商人这件事艾震天也听说过，山庄里已经有人向他们接触了。 “我记得当年王游主导的南境战争，不就是因为南疆那边大量扣押咱们这边的商户么？” 外人对于南境战争具体的过程并不了解。 但是民间的一些传闻倒是挺多的，其中就有这一段！ 说是南疆为了获得钱财引诱很多商人去买卖，结果血本无归，只得留在那个地方。 “是有此事！”旁边的话事人说道。 “这就不奇怪了……王游毕竟是当年的指挥官和将军，很多商人被救回来应该都跟他有关，如今他作为定海郡的郡侯，就算碍于情面也会过来帮忙。” 这么一说，好像能解释通。 可艾震天担心的是虎啸山庄，是郡侯会不会再次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自己。 相比其他两个盟会，自己目前是最危险的！ “庄主，我觉得我们目前有两个办法……” “说说看。” “其一自然是归附，这样的话郡侯可能会跟我们要不少东西，但只要将他要的东西备足就成。” 艾震天眯着眼睛看着旁边的下属。 “这跟临江坞有什么不同？他们之前还答应帮助王游建造郡侯府呢！现在府邸都快造好了，人却先进去了。” “不一样，因为我们跟临江坞的生意不一样！” 说到底临江坞的渔业是吃全城渔民的利润，而私自开盐田是违法的。 但虎啸山庄明面上并没有什么违法的勾当。 种田， 这部分自己早就按照大周朝的新政上缴田税了，一点都没有作假，今年的确少了很多收入，但至少保住了自己吧。 至于茶叶生意……大周朝对这个的管控并没有盐巴这么严格，个人也允许围山种茶。 “只要我们向对方说明，并要求归附。我相信郡侯暂时找不到处理咱们的借口……况且他才刚刚吃下临江坞，还有很多事情没能解决呢。这算是中策！” “那上策呢？”艾震天问。 对方默不作声。 “下策就是与郡侯正面对抗，或者真的策划一场刺杀他的行动。不过在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想必根本没办法近身郡侯了。” 剩下的就是下策，直接没有上策。 想要对付王游，还真这么难！ 艾震天思考半天，还是没有方法。 但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说……平南侯拿下临江坞是为了让自己手上有筹码，不想一直受我们的支助。如今他得到了，而且也不断向着好的方向走，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何？作出政绩给朝廷看，然后回去？” 能够让平南侯畏惧的大概只有朝廷了！ 而对方一下子做了这么多事情，除了要回去还能是什么？ 难不成真的发展一下定海郡？ 这地方有什么可发展的， 本身也不穷，只是一个被圈起来的‘国中国’而已。 如果对方是那种新任的官员，想要作出一番政绩那无可厚非，可对方曾经也是朝廷中数一数二的官员啊，再加上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以后回到朝廷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或许是吧。” 没人能猜透王游的心思，自然没有人能给出解释。 “我现在想另外一件事！” 艾震天正要说，看了一眼面前来汇报的下属。 对方似乎知道接下来的话自己不便听，于是马上告退离开了大堂。 只剩下家主和谋士两人了， 畅所欲言。 “庄主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当初袭击他的人，会不会是他的政敌安排的？你想想，除了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还有谁能够做到如此精妙的布置，让人完全找不到线索？” 这么一说，合情合理。 “那庄主的意思是……” “中策可行，但我们也要为自己找点后路。” 第862章 发展 许久， 不能说许久…… 应是这么多年了。 王游终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看着刚刚建好的郡侯府，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以及小文儿受惊吓的哭声中…… 王游乔迁新居！ 自然免不了，一顿宴请和吃喝。 在定海郡王游认识的人并不多，但别人认识自己啊。 即便没有邀请，对方带着无数珍奇异宝主动上门，不为讨酒吃，单纯就是想要认识自己，或者自己手底下的官员。 喜事嘛，不好赶人…… 再加上今日母亲也十分高兴，王游便照单收下了。 而在宴席间敢来向自己一家人敬酒的除了手底下的那些官员之外，就只有秦家了。 秦景元。 就是大舅子武烈的表弟。 因为秦家与武家的那一层关系，秦景元一直都叫武梦秋为表姐…… 至于王游这里。 平日里是不敢叫表姐夫的，但今天喝酒了，也壮起胆子叫了一声表姐夫。 当场王游看了一眼武梦秋的脸色。 对方没有反对，这身份大致上是接受了。 所以在席间秦景元一个劲的喝了不少，最后还说过几天要向自己这位‘表姐夫’请教，一直闹。 最终被秦家人打晕抬了回去！ 这是席间一个小过场， 但整个宴席还是很顺利！ 冉展， 以及那四人的师姐师弟……相互之间也较劲了很久，最后好像全部倒下了。 那一桌就春梅还好好的坐着！ 就连柳家兄妹都倒下了！ 平日里的嚷嚷得不行的柳淑云，当年还叫着要跟自己拼酒。 结果呢。 自己还清醒呢，她就先趴下了。 找个机会笑笑她…… 至于春梅！ 这倒是让王游眼前一亮，本以为最后坐着的会是夏菊，没想到是那位一直很听话、说话还挺温柔的春梅。 神奇！ 这两个丫头果然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啊。 ………… 一席到深夜， 王游也喝的差不多了，才在武梦秋的搀扶下回屋。 今天的文儿由小姨子葛淑婉和奶娘招呼着，王游与武梦秋难得有清闲的夜晚。 吐了一阵， 清爽！ “相公酒量还是不好。” 啧~ “这话不能这么说……我是喝不惯这种低度酒，打头。”王游说着一堆武梦秋只能听懂一半的话。 记得在几年前相公也经常会说这类听上去晦涩难懂的词汇，可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这种夫妻间的小词汇慢慢就听懂了。 什么‘深夜加班’、‘腰腹运动’等等。 每次都是一记白眼。 “那相公倒说说什么是高度酒？你还喝过？”武梦秋明显不信的说。 看着对方半趴在桌子上，主动过去给王游脱下衣服。 用热水洗脸和擦拭手脚， 王游待了片刻才稍微缓过神来。 “高度酒……只怕娘子也不一定敢喝，那可是蒸馏酒。” 武梦秋一边笑着王游此刻的状态，忍不住摇摇头。 这时候的相公也挺可爱的。 以前在京城时候，几乎没人跟他一块喝酒闲聊，即便是那些来往的官员，各自都带着不同的目的，相公在外不敢喝这么多。 如今在家里，有的是机会让他尽兴！ 之所以自己同意秦景元叫他表姐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年在奕都，只有大哥会邀请相公小聚游玩……那时候不论身份高低，相公都挺高兴。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相公地位已经高不可攀，却很少再有那种尽兴的时候。 曾经踏着小雪，哼着听不懂的歌回来，倒头就睡。 那场景从奕都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让秦景元叫他，也是为了让相公身边有个可以闲聊的亲戚。 尽管武梦秋知道秦景元定然是有事相求，但他要求的事情应该也不大，毕竟秦家一直偏安在定海一带，不愿出去。 上次父亲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可秦家还是没当一回事。 小地方的人，思想小了，反倒让武梦秋安心！ “娘子让那秦景元叫我表姐夫，是为我着想吧。”突然趴在桌上的王游说了一句。 都说夫妻同心， 相处时间久了，好像还会心有灵犀…… 武梦秋刚刚还在想这件事，王游便说了。 “相公觉得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他毕竟跟大舅哥不一样，秦家……”王游因为平日里忙于工作的缘故，与秦景元的接触很少，不知道这个人具体想要什么。 “秦景元此人我虽然接触的也不多，但听大哥说过他。其实他原本也想学学武家的武艺然后行走江湖，可惜他天赋太差，大哥教了很多次都学不会，没那天分。” “噢，这么说……我学武还挺有天赋喽。” 听到这话王游突然抬起头来说。 对方想学武，自己也想学武…… 而都出自武家， 相比之下自己至少还学到了一点点入门吧。 “再说别人呢，又说自己……相公天赋也不好，就强一点点。”指尖比划了一点点。 “那挺多了！” 得意， 而对面则是白眼。 相互靠近，武梦秋主动浅吻了一下。 “这是其中的原因，但我知道秦景元真正的目的是不想在秦家……无论是学武闯荡江湖，还是走仕途获得功名，他真正的目的都是走出定海去。” 这么一听，王游对这位‘表弟’有点深层次的印象了。 没想到叛逆期这么长，从青年一直持续到了成年！ “所以他最多会让你帮助他这次的乡试。” 三年之期已到，新一届的乡试也来了。 同样的， 京城的府试应该也快了！ “他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当年的李复。” 李复就是自己在定海的文书，李文昌的弟弟，当年李文昌参加乡试，他去考了秀才。 这一届终于到他去考举人了。 时间挺快，又一个科举的轮回开始了。 “相公这么一说倒是像，当年李复是因为求婚不成要去考功名，而秦景元则是想要离开这里。” 王游点头，时间过了几年了，也不知道李家这些年怎么样了！ “对了，相公。我一直想问你……你准备在定海做成什么样子？”武梦秋一直都是全力支持王游的。 所以到了定海郡之后除了支持他覆灭临江坞之外，自己也在不断寻找着当初那些刺客的足迹。 眼下，天罗地网虽没有找到，但临江坞已经倒下了。 是该有谋划了！ 说到这里王游短暂沉默了片刻…… 权谋斗争自己经历了很多，可最初的心愿却从来没有真正完成过。 第863章 生意我自己做 自从做官以来，王游就没有遇到一个不会权谋的官员。 即便是那些一根筋的大清官，在私底下也会为了自己名声做好经营。 他们可能不屑于与那些贪官污吏为伍，但你要说他们不懂权衡利弊，那就太小看他们了！ 这世间能够读到圣贤书的人很少， 但真正从圣贤书走出来的人，又岂会是愚蠢之人？ 其实这些年来王游也更多精于权术， 毕竟在朝廷嘛， 做得好不如活得好！ 比起带来各种变革，能够让国家稳定，才是统治阶级最想要的结果。 所以斗内和权衡一直都存在！ 但…… 王游并不想陷入这样的环境里。 如今定海郡内有残余的三大盟会，外有朝廷一直盯着……有内忧外患，所以自己身边的人才能团结一致。 那等到内忧解决了，外患也慢慢削弱，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应该内斗了？ 准备再扶持另外一个理事的下属来与冉展形成平衡？ 准备再招募几个有能力的人跟杜武和林雪绮相互拉扯？ 扯淡， 都是扯淡！ “千百年来所有先人都在告诉我们防人防己，可那些说话的人也未能作出何种成就，现在已是焦土……” “可它们从未告诉世人这世界原本就很大，我们可以让很多人过得很好，甚至可以让更多百姓吃上饱饭。” 醉醺醺的王游已经被武梦秋搀扶到了床上， 躺着…… 但还在说。 更衣，贴近……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回到京城。” “我知道，相公~” “我想让我们生活的地方能够安居乐业，不惧天灾人祸。” “嗯~” “我想让……” 王游在说，武梦秋也在听。 渐渐的，声音小了。 然后是熟悉的鼾声…… 黑暗中武梦秋也看不到王游脸上的表情，但总觉得此刻对方的样子应该很好笑。 “相公，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一定会的。” 片刻，眼神又变得坚定。 “……更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搅！” 凑近相拥，一夜无话。 ……………… 之后的几天里王游开始让冉展重新整理临江坞所有生意，并且计算一下这些生意能够带来的效益。 其中渔业几乎已经开放了，唯独盐生意让自己比较苦恼！ “大人想要这份生意么？”冉展突然询问。 其实两人都知道，制盐在大周朝比较敏感。 因为这历来都是朝廷管控的生意，虽说这里是自己的领地，理论上所有收入都该归自己所有，但盐商更易吸收民间资金。 历朝历代在金钱上最想做的两件事：一个是知晓民间有多少钱，第二就是能够长期的回收民间资金。 而盐巴是人人都需求的东西，特别是自己这样的内陆地区，所以这种生意谁会放弃？ “那当然！还用想么。”王游回答。 临江坞就靠着这一单生意做到了四大盟会之一，并且还占据了人数最多的城里，这种生意放在谁面前估计都不想放吧。 “其实也有个办法……” 王游看着冉展，示意对方说说看。 “大人，我在回收了临江坞所有的账单之后细算过……其实他们每年产出的盐量并不多，主要是他们不敢，而且晒盐需要的场地较大，他们也很小心！” 就是不敢声张，偷偷的进行。 因为即便制成了盐，除了卖给定海一带的居民之外，更多的需要通过马帮送到西境之外，而这样就必定被外人知晓，偷偷的生意嘛，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外人知道此地情况的并不多！” “你的意思是让我将这件事压下来？”王游说。 冉展却摇头。 “大人如果压下来的话，风险太大，以现在我们的实力不宜将把柄递给朝廷，大人已经不需要投名状了，反倒让张子真等人抓住不放。” 若王游是给某位高官输送利益的话，的确可以投名状，这样两人利益绑定更加保险。 可这个过程已经不需要了，王游巴不得远离朝堂……且自己当年也是朝廷政事的谋划者之一，再往谁手底下投名状没有意义。 “那你说的办法是？” “供给……” 与王游之前所想的一样，朝廷之所以管控盐，是因为盐巴是必需品，尤其对非沿海一带的百姓来说，无论多少钱还是得买，少不了的，这跟茶叶不一样。 而管控的原因就是为了吸收民间的资金。 既然是这样，王游可以摆明自己发现了盐田，准备在定海一带卖盐，而得到的钱分给朝廷一部分就行。 这样既不用偷偷摸摸，还可以正大光明的拿出来！ 至于量嘛。 因为之前就少，所以少一点就行。 “我估计朝廷那边会有人反对，也会有人赞同，甚至会有人提出加大定海一带的供盐量，让我们赚得更少……这些办法都是为了限制我们，但我们要的正是如此。” 看着冉展的表情，思索片刻，王游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这份生意是很难独吞的，那就少一点给予就行……反正朝廷那边只是为了限制自己而已。 宁可让沿海的盐商加大这边的运送，也不会让自己赚得太多！ 这其中就出现了可以自己控制的量， 盐的产量，然后就是盐的销路。 之前的产量，那么自己可以慢慢加大产量……至于销路，自己在泊阳府还有很多商会朋友。 甚至自己还能反过来沟通盐商，与其千里迢迢的送到这边来，还不如走其他的路子！ 这种看似漏洞百出的办法，有时候反而最有效。 要说原因…… 一个是天高皇帝远，信息差。 第二就是，民间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习惯。 别说当下车马不便的时代了，就说自己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不还是一样么。 上面反，下面贪。 上位看的只是一个态度和业绩。 没问题啊， 我打了报告的…… 至于要多少钱你就别管了。 我修个桥几亿本来就合理，人工费就是这么贵啊，你不信自己去问。 “但是……大人，您还需要让京城的朋友帮忙说说。我听说最近北方因为新政的事闹得也很厉害！” 第864章 此一时彼一时 即便离开了朝廷数月，但并非数年…… 王游在朝中依然有势力。 不说其他的人，当下吏部尚书周正就还是王游的‘朋友’，两人也算一起面对当年的楚怀玉以及后来的太史仲，朝廷上下的事经历不少。 如果再往前一点，王游还是周正一手提携上来的呢。 当年就因为收到了对方剿灭水匪又不要奖励的功绩，觉得这个人很不错，所以才给了乡试选才的权力。 而后来王游也帮着自己一路成为了吏部尚书…… 已经说不上谁帮谁了。 而今天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盐矿啊。” 周正看着由兵部那边送来的消息。 王游虽然已不在兵部，但毕竟任职了几年时间，从地方出来的信件一发现是他的就直接走了兵部的渠道，信件比一般政务书信要快很多。 并且这信件也是第一时间送到自己手里的！ 周正的打开看完了一遍，正是王游发现盐矿的事情，没想到定海一带居然藏有盐矿。 正准备翻阅一下当下的官员任职表，看看南境的盐务官到底是谁。 好巧不巧， 这时候刚刚从朝堂上下来的叶正初主动找上来。 “叶大人怎么来了？”周正看着走进来的人，还挺惊讶。 如今的叶正初正式成为了兵部尚书， 而六部尚书向来各自忙碌，少有私下见面的时候……主要是当下的风气不好，自从张子真正式接任内阁首辅之后下达了一系列严政的措施，让不少官员都有些担忧起来。 “还能是什么，我听说兵部有来信到您这里了？” 叶正初虽然一直都没有周正那么高的位置，但两人在朝为官多年，也算是老相识了。 说话就不用那么弯弯绕绕…… 况且在叶正初知道有兵部送信过来的时候就知道是王游那边来的。 自从自己执掌才知道王游之前的几年里在里面做了多少事情，从武选的改制到后来各地军队的军饷划分等等。 当下的朝廷经过了一年的新政部署才刚刚缓过一口气，但依然拿不出这么多钱出来分发军饷和物资，四境军队还不断向自己要钱呢！ 早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而因为王游之前的作风强硬、果断，四境军队还有不少信服他的。 特别是明镜司被压倒之后，京城卫得到了空前的重视……所以一看到是王游的书信就直接送过来了。 要不是今天有人告诉自己，叶正初还不晓得呢！ 这不……就来了。 “这事啊，叶大人可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周正是朝廷老臣了，自然知道叶正初担心的是什么。 一旦坐到六部尚书的位置，最怕的就是相互比较，自己也曾被拿出来跟前任比较过。 都需要一个让人适应的过程！ 没隐藏，直接把还未处理的信件交给对方看。 与兵部无关， 甚至与朝廷也无关， 就是王游发现了自己那边有盐矿，而为了避免朝廷猜忌，愿意主动上缴五成给朝廷，而剩下的五成做为自己用，甚至在信中还说了自己那挺艰难的，与京城远远不能相比。 这件事他还没有写奏折，但很快就会到达，信件是先来的。 就希望在朝中这些老伙计能够帮他一把，好好说说，不然他那边就揭不开锅了！ “原来是这样啊。”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与兵部无关就好，甚至与回朝也无关。 “南境向来贫苦，除了泊阳稍微好一点之外，其余地方几十年前还都是不毛之地，也难为王大人了！” 周正没有去过南境，但书上是这么写的。 王大人曾经也是朝中高官之一，但却被叫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当郡侯。 地位上的确高了，可实际能够得到的东西很少！ 在大周朝的历史上，还有人被发配到东海岛屿上当郡侯的呢。 守着那几千户的岛民…… 这样的郡侯跟流放没什么区别了。 即便后人继承下来，也不过是一介岛民而已。 况且史料中记载，在他孙子辈以后已经没有什么治理能力了，甚至还引发了岛上的一次叛乱，死了不少人！ 最终为了惩戒被当时的皇帝收回了爵位，发配更远的地方不了了之…… 比起这些王游更像是真正获得了地位。 但稍微懂点朝廷政事的官员都看得出这是陛下与张首辅之间的一次对弈，张首辅自然不希望这么年轻有为的一位官员走得更高，但陛下还想养着。 这才有了当下的处境！ “叶大人这下放心了？”周正看着对方说。 既然对方也说得这么直接，周正自然也不藏。 老脸一红，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叶大人可要帮忙？” 既然跟兵部无关，其实叶正初就可以不管了，可毕竟人都已经来了。 再说……在叶正初心里，还真不希望王游回来！ 毕竟自己才接手兵部几个月，还没完全施展开，怎么就能判定自己比他弱呢。 让他别回来，那就让他好好在那边当个山中大王吧。 “如何帮？！”叶正初问。 周正在看完信件之后其实就已经想到办法了，王大人虽然多谋善断，可毕竟离开朝廷之后消息就不灵通了，不知道当下朝中的近况。 这东西可大可小， 只要自己让地方的盐务官不要去查，并且通知一下中盐官没有此事，或者就事论事就可以解决。 至于对方后面送来的奏折…… 完全可以交给内阁大学士陈庭陈老去办。 陈庭与王游并没有什么矛盾，曾经因为没能嫁女儿一事还后悔过。 再者， 当下张首辅疲于应对北方的骚乱以及各地官员出现大量贪腐记录的问题，这些都还有待他解决，只要两人将这件事压下来，就没有人知晓。 算是帮忙了！ 当然，也是帮了叶正初的忙…… “叶大人，如果北境真的有民间叛军，那就需要兵部出兵了。大人还是着眼于棘手的事，这件事就别在意了。” 轻重缓急， 眼下不是纠结王游事情的时候，而叶正初也不希望朝廷再次把王游的事搬上大殿来讲。 如果一旦北方出事，那王游很可能被人提及！ 他的手段世人皆知。 “也好，此事我叶某不知……周大人自便吧。” 第865章 这边也出发了 立冬过后， 南方也逐渐降温了，部分地区开始下雪了。 通常到了这种时候，农活早就停下了，整个帝国的运作机器像是瞬间卡壳一样，变得缓慢缓慢。 若不是有过命的交情，这种时候能够把人叫出来的，那就是生死之交！！ “是吧，生死之交。” 泊阳城外的路上，武烈对旁边的戚元良说道。 前几个月，武烈就收到了戚元良的邀请。 要说戚家和武家的确是世交，上一辈的也有着过命的交情，可到了自己这一代联系就少了。 虽说奕都县和泊阳距离也不算远，尤其对于自己这样经常出镖的人来说。 可就是没什么交集， 因为上一辈的关系，见到了偶尔能有说有笑，回过头就很少再有联系了。 还是从自己妹夫那边才稍微拉近这一代的关系！ 这次戚元良叫武烈过来也跟妹夫王游有关…… 没想到，自己妹夫居然封侯了！ 居然封侯了！ 武烈虽然学问不怎么样，但武家好歹还带着祖上的气节吧，对于封王拜相这点事还是知道的，妹夫做官才几年就已经封侯了。 嘶~ 真是让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由于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好是武家镖行最忙碌的时候，等到所有事情弄完，转眼都入冬了。 没生意，当然路也不好走了。 可为了‘生死之交’的妹夫还是来到了泊阳城，见到了戚元良。 自己在对方口中才真正知道了妹夫这些年的情况，以及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看来得到这么高的官位，也是要付出不少代价的。 由于戚元良以及铁卫军隶属兵部，且泊阳城也来了一位新的知府，他作为地方军的将军不便直接去郡侯所在的领地，所以希望借助武烈这条近亲的路子。 询问一下接下来铁卫军应该做什么，以及南境后续该怎么做等等。 王游离开了兵部， 短时间里依然带着强劲的名望。 据说四境军队对于这位当下的兵部尚书叶正初并不服气！ 尽管叶正初在兵部多年，可一直都是平平无奇的人。 作为后勤以及执行者还可以， 突然到了这个位置上，终究难以服众。 这种怀疑在当年王游当上兵部侍郎的时候也出现过……可随着对方安抚北方军，助长京城卫之后再加上原本就服从他的南方军以及有关系的西境军队。 等到王游真正当上兵部尚书的时候，四境军队已经没有反对者了。 现在轮到叶正初经历这个过程。 但其他地方戚元良不管，南方军可不服王游之外的兵部尚书。 所以才希望武烈去见见对方，看看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 “此去就拜托武兄了。” 戚元良已经送武烈到了十里城外，不能再走远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嘛。 “明白，我会给你传达的。”武烈拍拍胸脯保证说。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妹夫和妹妹一家人。 就算雪下得再大，也要去。 有武烈在戚元良也放心， 随后招招手，让一群骑着战马，但穿着却是普通雕裘长袍的队伍走过来。 队伍整整齐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受过严格的训练…… 其中为首的两人，其中一个男子看上去身体健硕、表情严肃，仔细看还有几分熟悉。 另外一个虽然看着英姿飒爽，但外表稚嫩，眉宇也细腻，眼睛大，就算头发藏在帽子里也看得出是女儿身。 “这是……” “我给你介绍一下，武兄。这位叫周天，是铁卫军校尉，之前也去过奕都县的。” 噢~ 难怪武烈觉得熟悉呢。 早年南境战争的时候，跟随着妹夫一块作战的将领，其中一个就是周天。 战争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武烈因为经常在妹夫的府衙出现，所以见过对方几次！ “另一个你以前应该听过的，冉知啊。”戚元良说道。 “戚冉知？” 这名字估计也就武烈能够叫出来了。 因为是武家的男儿，早年父辈武忠义还执掌镖行的时候来过几次泊阳城，也去过戚家做客…… 那时候武烈也年幼，十岁孩童与七八岁的戚元良是初次见面。 但戚家也有小女儿，那时候还是怀抱的婴儿。 名字就叫戚冉知。 三年前王游到戚家登门拜访的时候戚冉知也在， 只是那时候年仅十三四岁的戚冉知不好意思见外人……再加上王游夫妻俩来去匆匆，就更别提见面了。 如今三年多过去了。 戚冉知也到了十七岁的年纪，等到翻过这个冬天就十八岁了。 家里留不住，想出去历练！ 连铁卫军里都不想待…… 武烈听着戚元良的话皱起眉头。 “你也要去？” 这话一出戚冉知就不能当没听到了。 “武大哥好看不起人……我听说我那王姐夫二十多岁就当上了进士，成为了县令，凭什么我不能跟着去？” 武烈依旧眯着眼， 同样的话仿佛经常能听到似的。 没有直接回答对方，反倒是看向戚元良。 “你同意她去？” 无奈，苦笑。 凑近小声说：“不同意怎么办？她还不是要去，你都不知道这小妮子越长大就越烦了，仗着父亲的关系，铁卫军军营里没人敢动她，早就无法无天了。” 兵部尚书都换了两位。 这南境铁卫军的总指挥使也因为西征的时候受了伤，现在已经退下来了。 而戚少龙最有可能成为铁卫军的新任总指挥使，整个铁卫军谁还敢动她。 既然要历练，那不如跟到平南侯那边去。 至少在那边大家都放心！ 啧~ 武烈咂咂嘴。 大将军的女儿大概都是这种样子吧。 虽说武家不是当代的将门，可看看自己小妹当年的模样。 好像也不差，甚至更强势呢！ 懂，懂。 “若武大哥觉得我麻烦，那我自己带队过去就行，也不劳您老人家费心。”戚冉知看着武烈说。 得得得…… “带你去，带你去。但我可事先说在前面，这不是去玩，要遇到任何事情你要听从我的安排。” 武烈平日里显得潇洒，可作为镖头带队的能力可不弱，于是一脸严肃地说道。 ……………… 感谢用户 送的大神认证 第866章 来了来了 从泊阳城到定海郡最快有五日的行程，但因为大雪的缘故，至少7日才能到达。 路上， 武烈与周天聊起了这三年多来的变化！ 周天自从南境战争之后就离开了奕都……尽管后来的奕都县连接到了三江五郡的位置，可周天再没有机会来过，不知道变化有多大。 这一问才知道，即便是当年的奕都县也变了不少。 “当初奕都县耕地有限，我那妹夫说什么当时的情况是不能开垦这么多良田，现在倒好，他走后全部都开了，深怕不够……”武烈说着奕都那边的变化。 也多亏了王游，奕都县才会有现在的样子。 所以在的县城通往三江的路上，如今还竖起了对方的雕像呢。 新来的县令巴不得与王游连上关系，所以对当年他的做法一直都沿用，甚至对武家也是关怀备至。 逢年过节就会送点东西过来，甚至城中举行节日的时候还专门邀请自己和父亲参加……深怕少了武家，这节日就办不下去了。 可见妹夫的官位到达了何种地步， 人在京城，即便是大周朝最偏远的县城之一，也要如此处心积虑的与他拉近关系。 “哈哈哈哈……武大哥这么说的话，那奕都县令倒是成了溜须拍马之辈了。”周天一边听着武烈的描述，一边笑着说。 “也不是。”武烈抬手，想给对方下定论。 但想了想，多少有点。 “应该不全是……他还是能做些事情的，只是因为有我武家在，所以想借助这机会攀上妹夫这层关系而已。” 别忘了，奕都县的新县丞顾元亮就是被妹夫一手抬起来的。 “噢~你说的可是几年前那位泊阳的才子？”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偷听的戚冉知开口了。 顾元亮的名字最早就是在泊阳出名的，据说对方的确有些才华，可因为母亲是青楼出身，所以一直被人看不起，甚至还不允许对方入科举考试。 当时这件事在泊阳传得挺厉害，即便是年幼的戚冉知也从旁人口中得知。 但最后就因为王大人的关系，对方不仅成功考上了举人，还入了仕途……关系比当年的泊阳四公子都好，实在让人感慨。 “对，就是他！” 武烈回头，看向骑着马儿跟在后面的戚冉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小丫头还真有自己小妹年轻时的感觉。 这么冷的天，她跟在后面硬是一句话也不抱怨……任凭耳朵鼻子冻得通红，她也不说休息。 路上的时候武烈询问过几次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可戚冉知都说还不到休息的时间！ 严格按照时辰来。 颇有当年小妹出镖的感觉…… 十七岁， 就连年纪都能对上。 难怪戚元良对她没辙。 从小耳濡目染的军纪，让这位将军之女也是严格要求自己。 “你看我干嘛，我又没事。” 戚冉知第一次出远门，根本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关键还是大雪天…… 几乎没日没夜的在雪中行走，马儿都有些受不了，别说自己了。 此刻身子忍不住的会打哆嗦， 可时间还很早…… 特别在看到武烈和周天等人根本没事一样，更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于是咬牙坚持，坚持走。 武烈转头一看自己，心里就犯嘀咕，又是自己拖了速度！ “声音都变了。”武烈只看了一眼就回头，随口说了一句。 “我……”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黑色的东西朝着自己头上砸过来。 迅速接住。 一个羊皮水袋子！ “这是？” “喝了。”武烈也懒得解释，只让对方喝掉。 好奇心下，闻了一下口子的位置。 一股酒味，但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中药的味道。 “这是酒？行军不得饮酒。” 别看戚冉知年纪不到的十八，对自己一直都是军纪要求，那些行军中不能干的事情，背得滚瓜烂熟。 武烈回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谁让你喝酒了，那是药酒……驱寒的，我们在冬天出远门的人身上都会带着。冬日不行军，所以你不知道而已，想要不拖累队伍，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保持好最佳的状态。” 最后盯着戚冉知手中的酒袋子。 “将领在于活学活用，而不是按部就班……纸上谈兵，总是浅薄之人，这是我妹夫说的。”还不忘借用一下王游的话。 得~ 既然是王大人说的，戚冉知很自觉的打开饮一口。 “咳~咳咳咳……苦，辣。” “要是都好喝的话，早就当水喝了！” 戚冉知从来没喝过酒，但在家中偷偷闻过父亲和大哥酒杯中的味道。 眼前这个比那些还要苦一点…… 可就在喝下一口之后，浑身犹如突然冒火一般，一股热气从丹田处涌上来。 刚才还觉得口中干涩，浑身哆嗦。 如今突然就暖和了起来！ 好酒啊。 感觉到功效，戚冉知准备再喝两口。 才尝了一下，就被武烈直接夺走了酒袋子。 “这东西可不能多喝，下次冷了再说。”武烈看着对方已经渐渐红润起来的小脸。 不知道戚家的家传武艺如何。 但无论这小丫头有多厉害，给自己感觉都是涉世不深……按照妹夫的说法，完全就是个小白模样。 ………… 进入的定海的路慢慢有了积雪，走路更加不方便。 所以到了一个看起来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武烈便开始招呼众人准备露营。 与自己同行的人除了戚冉知这位未经世事的将军之女外，都是铁卫军中的精锐，大部分还都是从各种战场中走出来的人，有经验。 自然与赞同武烈的做法！ 虽说是中午的时间，可安营完毕，准备晚餐等等时间，天色就已经进入了黑夜…… 白茫茫的雪地上只有单独这一支孤军行走。 周天知道武烈是江湖高手，更是南境中少有的强者。 所以很喜欢向对方请教一些江湖门派之间的事情。 虽说军队与江湖不一样，可学武是自己的事啊，遇到了这么厉害的人，肯定要上前请教一下。 “武大哥，你之前来过这边么？” 第867章 又是三联帮 “我走南闯北，什么地方没去过？别说这里了……我当年还去过大周朝西域边界，下过南洋呢！” 武烈十岁跟随着父亲出镖，十六岁便自行走动。 算到现在自己三十有二，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押镖经历了，走过的地方能不多嘛。 武烈看着眼前的两人。 周天虽是铁卫军校尉…… 但跟戚家差不多，也是子承父业，父亲原本就是铁卫军的将领所以才顺利进来。 之后的时间大部分都在军营里……偶尔参与一些泊阳城附近剿匪啊，以及天灾人祸之类的事件，但去过的地方并不多，最远也就是上次南疆一行。 对于对眼前的武烈很是钦佩。 一般来说走的地方多了，见识也就广，那武烈就应该是见多识广的人。 “定海原先是定海县以及周边几个地区组成，说起来我舅父家也是在那个地方。起初就是个山中的县城，因为进出的道路就一条……几乎是个自给自足的地方。” 戚冉知和周天认真听着武烈的介绍，毕竟两人会在定海待上一段时间，需要对这个地方有所了解。 “那……武大哥，为什么王大人会被安排到这种地方，他那样的地位封侯了不是应该得到更好的土地么？至少也是京城一带才行。”戚冉知有些不明白的说。 对这个问题，武烈也摇头。 “我怎么知道，或许有他的原因吧。” 关于这方面周天就比较懂了。 “估计因为王大人不是门阀吧。虽说王大人很有能力，可那些士族门阀占据了大量的官员地位，你就说青江两州，有多少是因为举荐做官的！在京城恐怕都形成派系了。” 周天好歹也算是地方的武官，所以在军中偶尔会有这样的闲聊。 地方的官员想要入京，需要的不仅仅是能力和运气，身份与世家也是考虑的范围之一。 若你的家族里面有京城十二卫的官员，又或者是明镜司等等，想要入京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否则你就算干出了多少成绩，可能都只是地方上的小官，根本入不了京官的眼。 王大人是因为率领众人打赢了南境战争， 所以才有机会进京…… 可即便到了京城估计也是履步维艰，受人排斥。 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我听戚兄说王大人是主动辞官的。” 关于这些事武烈都不大清楚，看来等再次见到妹夫，应该好好问问他才是……至于士族门阀相互举荐熟悉的人进入朝廷当官，这种说法被传得很多，自己也听过一些。 入夜， 风雪依旧。 但还未到深冬，南境的雪比较小，下了一会儿就停了，地上都没覆盖完。 可寒意是真的。 一行人围坐在几个火堆附近到了很晚。 困意上头， …… 恍惚间，武烈似乎注意到了黑暗的山头有星星火光亮起来。 “有人！” 这一声一下子把几个昏昏欲睡的人给惊醒了。 “哪！哪？” 戚冉知想要握住自己的长枪，可发现放在地上太久了都冻了，根本不敢抓，只能隔着衣服勉强拿起来。 而此时的武烈已经站到了队伍前方。 借着火光指着黑暗中的远处…… “那边！！” 需要仔细看。 因为那火光相隔挺远。 在傍晚大家还能看到的时候，记得那个位置是远处的山林。 那火光在林中忽闪忽闪的，一看就是在林中走动的感觉！ “这么晚了，还是深夜……有谁会在山上么？”周天也从困意中回过神，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向远处。 “不，应该不是。” 武烈简短的开口，后面像是留了半句话一样，没说…… 但眼睛一直盯着那火光移动的方向计算着。 “那是什么？”戚冉知等不了，直接追问。 “山贼！” 肯定的回答，让周围众人犯困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山贼……” 作为铁卫军的精锐倒不是惧怕什么山贼。 若是平日里这帮人直接从对方的山寨都没问题。 可眼下赶了几天路，精神疲惫，再加上不清楚对面有多少人，所以更显得警惕！ “你们几个，分别带上火把，多拿点木材，把周围点成一个圈，大一点……”不等众人反应，武烈就开始吩咐众人布置。 没理解。 没动， “还愣着干什么，听武大哥的。”周天一声令下，周围的众人才慌忙动起来。 其实周天和戚冉知也不理解武烈这么做的原因。 可队伍里经验最丰富，以及实力最强的可能也是武烈……还是听对方的安排吧。 等到众人按照武烈的吩咐把火堆扩大的一圈。 不解的戚冉知才追着询问原因。 “在这种季节里山贼其实也不想出来，估计是看到了我们的火星所以才突然动起来的吧。” 武烈解释说。 要说盗匪山贼这些人哪里都有…… 特别是定海这种江湖势力鱼龙混杂的地区。 但他们并非什么人、什么时间都敢劫道，尤其是冬天。 行动慢不说，人也会懒散！ 如果一定要行动，那说明他们也到了不得不出来‘打猎’的时候了。 一定是众人在道途中点燃了篝火，引起深山中的注意，他们才出动的。 “别看他们他们只是一个火星，这么远的距离如果能看到一个在移动，那说明他们有很多人……我让你们把篝火扩大也是告诉他们我们注意到了。” “啊？！！那……” 戚冉知还以为武烈做的是什么奇招妙法，没想到居然是‘通风报信’。 也是，原本一个篝火很小。 突然扩大了一圈，在远处看就是一团大火了，更加引人注意。 “我们这么做干嘛啊？” “告诫他们别冲动！”武烈转头回答，“这些山贼不会直接过来偷袭我们，如果举着火把来袭击，那就不是山贼了，他们就是要让我们知道他们来了，好让我们提高警惕，然后一直熬，熬到凌晨，我们坚持不住了才会冲过来。” 说着，武烈居然大大方方的走向帐篷附近。 “行了，我们先休息吧。看他们的距离估计凌晨都到不了，估计要到明天白天！敢不敢来还另说，与其熬得精疲力尽，不如好好休息。” 武烈的话让众人更加惊讶。 “武……武大哥，你真就这么睡了？” “要不然我摆这么多篝火干嘛，就是告诉他们我们在准备了，大家也休息一会儿吧，如果不放心可以轮守，但我建议是休息。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这一带有名的山贼团伙……三联帮会！” 第868章 有东西 一整夜， 宋湖都在看着道路上这群队伍的变化。 居然点燃篝火了！ 看来是自己这边把对面惊醒了。 这么说，对面应该有不少人啊。 看对方点亮篝火的范围，估计不下百人。 换做之前的话，宋湖可能还担心人多，一次劫道会死伤不少兄弟……可如今不一样了。 由于定海来了个什么侯爷，一开口就要灭了的三联帮会，并且还把老七丁典和老二张奎都给做掉了。 导致定海当地的帮会不敢再跟三联帮有关系， 瞬间切断， 还公开扬言要与三联帮为敌。 一时间，整个山寨几乎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局面，就连下山弄点东西都要被人暗算。 只能躲在山沟里…… 开始的时候的确可以靠山吃山，野外的动物还能给山寨的兄弟们下酒。 可随着冬天到来，野外能够找到的东西不多了！ 再加上山寨以前挥霍习惯了，一下子过得这么拮据，根本吃不消……很多山寨弟兄开始把主意打到自家兄弟身上。 那些以前藏有金银的兄弟，要是没守好。 可能第二天就被偷了， 关键被偷还是小事……就怕第二天就找不到人，死在山沟里面。 那才是最难安抚的。 有钱的时候大家都称兄道弟， 如今吃肉喝酒都成问题，大家伙开始乱起来了。 尽管被称为山贼王的大当家西格一直想要稳定众兄弟的心，但一个拿不出办法的大当家还怎么当山贼王。 不敢劫道，更不敢再去定海闹事。 一直忍， 忍到什么时候？ 人家什么侯爷，可是把临江坞都解决了。 那些盟会连个屁都不敢放，怂包一个！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老子自己。 宋湖眼看大当家根本没有什么作为……而随着兄弟们异心更重，自己也开始有了心理变化。 而引起自己最大改变的契机是在兄弟媳妇来投奔的时候。 宋湖原本就是定海一带的居民，因为从小崇拜练武，懂事后就开始不断去各地帮会打杂工，顺便偷偷学习各大帮派的传授武艺。 不知道是自己天赋好，还是自己更刻苦。 宋湖学武很快， 并且还能融会贯通集各家所长自创了一套功夫。 之后到处打架，逐渐小有名气。 还成为了当地赌场的打手！ 可那种地方原本就不是正经人会来的地儿，经常会遇到一些无赖和败家仔。 自己就以为打死了一个纨绔子弟犯了命案，无奈只能逃往山里避难，也顺势加入了三联帮会。 几年过去了，宋湖凭借自己的实力，再加上‘豪气干云’、‘义薄云天’的气度加入了聚义堂，成为了三联帮会的一位当家。 坐稳了地位，就没再下山过。 多年来几乎跟自己的家里人也没多少联系。 再加上自己犯命案之后早就跟家人断绝了关系，更是无牵无挂。 一直到自己兄弟媳妇一家来投奔的时候，宋湖这才知晓自己弟弟也混出了明堂。 在弟妹的介绍中自己老弟似乎也跟了某位有背景的组织，所以攒下了不少钱，而这次弟妹带上东西一并送给了自己。 并且在对方的怂恿下，宋湖终于还是向三联帮会动手了。 冬至的那天， 宋湖就用弟妹带来的钱财收买了大当家西格身边的几个亲近手下，而自己则将对方灌醉。 最终伪造成醉酒意外死亡的事故将山贼王西格干掉…… 随后，自己又以比武取胜的借口邀约其他几个当家以武力来选出新的大当家。 论武艺，宋湖没有怕过谁！ 最后的最后，自己如愿当上了三联帮新任的大当家。 并且一改之前萎缩的作风，决定以填饱肚子，获得财物为生存之道。 既然整个定海容不下三联帮会， 那干脆也不装了！ 老子就是山贼，老子就没有道义。 之前愿意跟四大盟会以及定海的帮派做买卖，那是因为前任大当家想要将三联帮会扭转成为一个江湖有名的帮派，能够走上台面。 所以当年在老七说，有什么神兵利器，隐藏着上古武学的传闻时，才同意对方去拿。 结果呢， 还不是死了！ 甚至连累老二也一起死了。 山贼原本就该做山贼的样子。 抢钱，抢粮，抢女人。 这样才符合身份！ 那什么侯爷不是自信要灭掉自己三联帮么，那就直接让他的地方不得安身。 今天…… 就是个好日子。 ………… “看来他们已经警觉了，好样的。就怕他们没动静！看这架势应该是有些人数的，说不定带了不少东西呢，咱们等到天微微亮起，他们疲惫的时候再上去。” 山贼的习惯不是正面冲杀，而是乘其不备。 黑夜中要赶路就必须有光照， 可光亮被发现了，那就不能随便冲杀。 要等， 等到对面疲惫的时候冲…… “大当家，那咱们多带些兄弟？” “那肯定的……如果他们有百人以上，咱们怎么也要有个四五百号人吧，人多才能抢得多。别忘了，会在这种天气走动的队伍，肯定都带上了大量的干粮和钱财。” 冬天几乎大部分活动都停滞了，农活更是早就歇了。 如果这个时候都还在走动的队伍，要么是有重金，要么就是有重要的货品。 否则得有多过命的交情才能让他们冒着大雪来定海啊。 “是，是……大当家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啊。” 旁边的小弟不断吹捧着。 最近刚刚成为大当家的宋湖不仅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和义子，还突然得到了很多钱财，那是人财俱备啊。 高兴， 当然要吹捧！ 指不定还能混个人物当当。 “知道就好，让兄弟们等着……咱们到天亮了就冲杀，一个不留，除非是女人。” “哈哈哈哈……” 听到又能大干一票，一群压抑了许久的人无比兴奋起来。 一等，就到了天亮。 眼看太阳还没升起……只是视线变得明亮之后，众人已经悄悄来到了道路口。 眼前， 篝火已经熄灭。 而帐篷外什么人也没有！ “好机会，大家给我上……杀！” 一声令下，无数人冲了上去。 第869章 惹不起的武镖头 天才蒙蒙亮。 宋湖就忍不住朝着营地发起突袭…… 这可是有上百匹战马的队伍啊。 当远远看到有这么多行李辎重的时候，宋湖就明白这一趟对了，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在这种天气还会有大队人马进入定海郡的，不是运送重要物资的商队还能是什么？！！ 眼看着只有几个人在营帐外围昏昏欲睡的看守着，自己熬了一整夜，就是等待对方精神疲惫的时候才出手。 “冲……一个也别留，无论大小全部拿走，男的就地斩杀，女的都给我带回山寨去！” 高呼几声，引得周围的小弟们更加疯狂。 “杀！！” “要活的，要女人！！” 只见前方守着的几个人突然被吵闹的声音惊醒。 再看周围， “山贼，是山贼！！” ………… 武烈早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自己押镖这么多年，遇到的山贼土匪无数，太了解他们的习惯了。 别说什么三联帮会，当年在三江上还遇到过水匪围困自己三天三夜的呢，不还是这么过来了，就这帮山贼还入不了自己的眼，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在武烈睡觉的期间，营帐外不断有讨论的声音。 虽然自己说了让他们放下心来休息，可面对山贼又在附近，谁还睡得着？ 估计大部分人都没合眼吧。 这不…… 天色才刚刚亮起一点点，喊杀声就已经传来了。 “武大哥，武大哥，快起来……那些山贼来了！” 外面是周天的声音。 因为武烈睡的地方距离周天和戚冉知比较近，对方听到声音自然第一时间过来喊人。 “你带人先对付他们，我稍等，别慌……他们没什么大本事。”武烈躲在营帐里没出来，朝着周天传达了意思。 毕竟是上过战场，并且剿灭过不少土匪的铁卫军校尉，周天遇到这种袭击也没显出慌张。 “明白了。” 说完，招呼着周围的兄弟。 “安抚马匹，别让马儿受惊了！其余人跟我杀出去。” 大部分人并未休息，从昨夜就一直睁眼到了白天，可铁卫军的战力依旧。 透过帐篷， 武烈看到周天率领队伍正面迎击冲过来的山贼。 一接触就直接砍倒了一大片…… “不愧是铁卫军，军纪和战力一直都在。”武烈感慨说。 朝廷军队一直给人一种不堪大用的感觉。 但大部分接触到的主要是一些地方的捕快和当地护城卫，这些人中很多是裙带关系进来的，况且和平年代了里仗着身份吃拿卡要习惯了，有点痞子的感觉。 可那些人并非正规军。 朝廷真正的军队战力可以参考神出鬼没的明镜司。 大周朝以武立国，再加上这些年武举也是照常举行，即便再弱化也不是区区山贼能打赢的。 记得妹夫早年也说过…… 大周朝真正的问题在内部，它只可能从内部瓦解。 单纯靠武力，周边的国家都没有这个实力！ 所以南疆当年也败了。 武烈转过另外一个地方，在人群中寻找着戚冉知的身影。 这丫头年幼，可武艺也是戚家的正规家传，不弱于人。 只见对方娇喝着举起长枪来回穿梭， 周围居然没人能近身她！ 嚯~ 像极了小妹当年的样子。 不对， 她的武艺与小妹还是差得太远了，即便是小妹17岁的时候，她也不会在这些喽啰身上浪费体力，而是直接冲向对方的首领！ 在成百上千人中直接取下敌人首领的首级。 “那么……” 深吸一口气。 武烈一直没出帐篷，并非要看铁卫军的战力，而是观察组织山贼进攻的人在什么位置。 周围都是人， 在铁卫军强势的攻击下，山贼们连突破的口子都打不开。 明明只是围着一圈人，可无论怎么冲都冲不破！就跟兔子撞到了树桩一样，人上去，然后马上就倒了。 无非多添了一具地上的尸体而已。 甚至铁卫军还越打越起劲，都开始向外扩张了。 “别后退，他们没有力气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武烈右边的位置传来。 在那！ 确定了方位，武烈直接跳出营帐外…… 只见一个身影从铁卫军的防御人墙头顶上跳出去。 轰~ 落地。 正好踩在一个山贼身上…… 一只手掐住了对方脖子。 “哼~你运气不好啊。”冷嘲道。 稍用力，直接没了气息。 起身，甚至都不用武器……靠着拳头和手掌在山贼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 两旁的山贼持刀冲来，被武烈一掌拍在脑袋上。 五官爆血，瘫倒在地。 夺过对方的刀剑，甚至还能杀倒一大片人。 别说是山贼团了，就连铁卫军也少见这样功夫的人。 难怪说武家镖行不能抢！ 并不是因为武家背后有兵部尚书撑腰，单纯这镖头……就不是一般人能打得过的，价格高，果然有高的道理。 上百号山贼在武烈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被他这么一搅合，后面的铁卫军反倒轻松了很多。 而位于山贼团中的宋湖早就看到了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武烈。 自己也是打手出身，学过百家武艺。 可哪里见过这种对手， 第一反应就是不敌！ 坏了， 今天遇到硬茬了。 这…… 这是一般商队雇得起的人嘛？ “别怕，这人已是强弩之末。冲上来就是给咱兄弟找乐子的，大家一起上，干掉他！”宋湖叫嚷着，提着自己的刀摆出冲锋的样子。 可等到两边的兄弟冲上前之后，自己却朝着侧面准备脱身。 声音有了， 就连逆行的人影也有了。 武烈直接锁定对方，抢过身边山贼的长刀。 踩着肩膀和脑袋跳起来，刀刃飞出……命中宋湖大腿。 “还想跑！” 一声惨叫，让周围山贼的顿时慌了。 武烈趁机来到宋湖身边，拔出长刀又扫过一片…… “别动，你们首领已经被我抓住了。” 宋湖听到这声音，正准备来个突袭。 谁知武烈早有准备，一脚踢在下巴上……只感觉舌尖和下巴如同掉了下来一样。 再开口，已是满嘴冒血。 “叫你别动，否则腿打断！” 第870章 事件之后 戚冉知总算见到了大哥口中讲述的武家镖头。 说起来， 自己戚家与武家是父辈时候的交情。 都说那时候父亲是因为打不过武家父辈，所以才建起交情。 早年自己还不相信，但听到武家镖行的那位大小姐武梦秋打遍南境女子高手之后，才觉得武家的确有些本事。 可直到今天亲眼见到武烈的功夫…… 感觉自己大哥都不是他的对手！ 枪挑之下，又一个山贼倒地。 而在这时候，武烈抓住山贼头领的声音响彻了周围。 面前的山贼们瞬间没动静了！ “不打了，不打了……姑奶奶……”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山贼不断求情。 戚冉知也收起自己的长枪。 “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有你好看的！”威胁了一句。 然而就在戚冉知转头准备收拾其他人的时候，刚才倒下的人再次起身。 “好看……老子先让你好看。” 慌忙转身， 可枪头太长，不够快。 眼看刀刃逼近……千钧一发。 突然从另一边飞过来的长刀直接贯穿了敌人。 抬头， 是拖着山贼首领回来的武烈走了过来。 ……………… “记住，他们是山贼，永远不会有道义。别相信什么聚义堂……一旦生死面前，最先被出卖的就是所谓的聚义堂。” 武烈对戚冉知说道。 这会儿倒像是个长辈的模样！ 不过算算年纪，自己还真是对方长辈了。 回头看向被带着走的一群山贼们。 没错， 铁卫军把剩余没跑得掉的山贼全部扣下了！准备带到定海去交给当地的官府处置。 至于他们的首领……正被周天用铁链拴住，拉着走呢。 就在山贼首领被武烈踩在地上的时候，那些恶山贼就没了战斗欲望。 没想到今天遇到‘猎物’这么厉害。 自己明明是猎人的，反倒成了别人的猎物。 根本就没造成什么伤害， 最大的损伤是是乱刀中砍伤了几匹马儿，那疼痛的马匹直接发疯似的乱闯，不分敌我，在铁卫军中踢倒了几个人造成了受伤。 连个战死的都没有！ “你好像很了解山贼嘛。”戚冉知回答着武烈刚才的话。 啧~ 眯着眼，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什么叫自己很了解山贼，搞得好像自己就是山贼一样。 “不是我了解他们，是他们大多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山贼还是水匪，说到底都是一帮亡命之徒聚集在一起，没有规矩，都是按着江湖历来的规矩来，所以大家都一样。”武烈撇了一眼被周天拖着走的宋湖。 此刻，对方嘴巴周围的血渍已经干了。 但咬掉了一点舌尖，说话总是透风！ 自己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对方肯定能听到…… 甚至都不敢抬头对视。 “聚义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要是不用这种兄弟之情相互束缚对方，谁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反水？而且就算这么做也没用。”武烈笑着说，“我早年听说三联帮会的首领是一个叫西格的人，几十年前在西域就已经是出名的山贼王了，按照年纪来算，他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吧。” 经常走镖嘛。 不仅见识广，听到的故事也多！ 武烈一看对方的模样就是大周朝子民，哪里是西域人。 要么就是里面的当家之一，要么就是干掉了山贼王西格自己上位…… “如果是一般的当家不可能叫得动这么多兄弟！毕竟哪个山贼王会让一个当家兄弟带这么多人，他自己不害怕么？我估计是你把西格干掉了吧。” 再问， 宋湖还是不敢出声。 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要摇头。 但对方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就算周天也看得出武大哥猜对了。 “武大哥，你果然懂得不少啊。” “刚才就说了，经常走镖嘛……你们在军营里待长了，虽然能力涨了，但见识不够，多出来走走其实很有必要。”武烈淡淡回答。 可就是这句话，其中包含的信息，让宋湖更加惊叹。 武大哥？姓武。 还是镖行！！ 再加上对方如此强悍的身手。 “你……你是奕都武家镖行的人？！！”说话透风，语调听上去怪怪的，但还是能听清楚。 “怎么，现在才知道？唉……如果我是你啊，就只能怪聚义堂的香火烧得不够旺，运气这么差。哦……也对，你都把当家的干掉了，哪还有什么聚义堂香火，下辈子小心点吧。” 还不忘调几句，引得旁边的戚冉知忍不住憋笑。 唯独难过的只有宋湖一人。 武家镖行， 还有军队！ 这得是什么鸟屎运才能把他们凑到一起，还都被自己遇上了。 早知道是他们，就算队伍把黄金摆在头上自己也不敢去劫道啊。 懊悔，疼痛， 还有山里刚刚霸占的弟妹。 这怕是又要被人抢走了！ 才新婚啊。 ………… 定海郡侯府。 冬天了，王游一家人的生活节奏也慢了很多。 在三司各司其职的情况下，如今能够到自己面前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少了，说明整个定海郡开始朝着井然有序的状态发展了。 就说这城里最大的问题就是临江坞嘛， 现在，它没了！ 就没问题了。 虽说临江坞那些被遣散的帮众有的开始胡闹起来。 但此消彼长， 有人失去了特权，有人就获得特权。 城里捕快和世家们不再被四大盟会压着，有了抬头的迹象，逐渐帮着自己维持起定海郡的安定。 据说当时举报命案的张老汉，在听到临江坞彻底倒下之后欢喜不已，主动帮助郡侯府宣传渔业的新政策，并且还成为了新的收购商。 儿子的命是还不了了，但孙子和儿媳妇还在呢，一家人总算走上了正轨。 可喜可贺， 至于盐矿的事情。 王游没想到的是朝廷传来了消息，此事就按照自己说的办，但是却没有索要盐矿的分成，而是交给了自己所有。 但唯一的关键是不得抢夺泊阳府盐务官的生意。 其余不管…… 王游想了几天，这应该是周正或者颜文给自己说的情吧。 没想到他们如今有这般地位了！ 也好，对自己来说这个结果更好。 就在王游闲坐书房无所事事的时候…… 杜武却急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城外来人了。说是您的大舅子来了！！” 第871章 还得是你 大舅哥来了！ “他一个人带队？”王游惊讶之余又接着询问。 自己来到定海郡的消息肯定会被大舅哥知道，这件事没啥好猜的，原本自己也打算在稳定了定海的时局之后，让武梦秋准备一些当地的特产送往奕都。 没想到大舅哥还快一步，亲自过来了！ “还有一队人马，训练有素，应该是军队……甚至还带着犯人。” “犯人？” 王游不知道武烈又从什么地方抓了人过来。 还有军队？ 南境所有城市的守备军，包括自己定海郡的人也不适合跟大舅哥到处走，能够单独派出人来跟着走的，应该是铁卫军。 这么说是泊阳那边来人了。 “走，跟我去接人！”王游放下手中的事情准备出去。 门口， 正巧遇上了赶过来的武梦秋。 似乎对方也收到了消息！ “大哥过来了？” “嗯。”王游点头，“没想到大舅哥速度还挺快……” 武梦秋丢了个白眼。 “大哥一向速度挺快的！再说这个季节镖行里也没事可做。” 很多年了，武梦秋再没有关于武家镖行的消息，甚至连武家的人都没见过，突然听到自己大哥过来了，显得很兴奋。 给了王游一个‘快走吧’的眼神，两人一块前往城门迎接…… ………… 早前降温的时候定海郡也飘了几天霜雪。 不大， 也就到树叶刚好冻上了一层薄片的地步，当天就化了。 但寒潮依旧，城中的大街上行人明显少了许多！ 王游和武梦秋两人还没走到城门口呢，在途中就已经远远看到了武烈带队的队伍…… 似乎对方也看到了自己，相隔一条街就在招手。 王游这边武梦秋也跟着挥手！ 兄妹俩毕竟三年多没见了。 记得当年武梦秋对武烈的吐槽从来就没少过，每次把自己叫出去喝酒，回来后的几天但凡遇到了都会数落几句：什么又把相公带出去喝酒了……你不知道衙门里每天都有事要做么，耽搁了怎么办等等。 这些话也是王游后来在京城生活的时候，春梅无意间透露给自己听的。 啧~ 当年还是太拘束了。 要是早点知道的话，高低在奕都就应该整怀孕了。 眼看着武烈一路招手过来，除了头发变长点儿，然后皮肤好像又黑了一些，整个人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而骑马跟在武烈旁边的人……王游细看一眼。 靠近点， 熟悉啊。 “那不是之前那个周校尉么？”武梦秋帮忙回答了。 当初周天和戚元良同时在奕都县驻扎了半年多，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来县衙汇报情况，由于经常来的缘故，再加上当时的奕都县确实没多少好吃的地方，武梦秋也曾几次让春梅在家中备席款待过，自然记得面孔。 “噢，周天啊。” 看到另外一个老部下来了，王游颇为感慨。 队伍走近了， 也看到了铁卫军押送的一帮人！ 怎么看都是地痞流氓、山大王的类型，各种造型要多夸张有多夸张，甚至不少还有刺青。 山贼跟城里的地痞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会把自己的外表弄得更加惊悚，或在脸上绘制各种吓人的图案，把自己扮成各种罗刹和魔鬼，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威风。 而眼前这些被带过来的人差不多都是这种造型。 是山贼啊。 而在武烈的另一边，一个年轻的女孩是陌生面孔。 “那是谁？” “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 夫妻俩大概都看到了同一个人，想到了同一件事，一说一答。 唯独同行的杜武谁也不认识。 “啊？大人……您说的……” 没给王游回答的时间，武烈等人已经走过来了。 多年不见，自然少不了寒暄。 “妹夫这些年生活得不错嘛，都长胖了。”武烈笑着开口，转头看向武梦秋。“小妹也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得~ 刚才的美好幻想，在见面的一瞬间消失了。 果然，回忆是能加分的！ 就连武梦秋也只是点头，懒得理。 倒是旁边的周天急切地跟自己打招呼。 “王大人……不对，现在要叫侯爷了。” “习惯叫什么就叫什么，没这多规矩，还是跟以前一样吧。多年不见了，周校尉。”王游笑着回答。 至于另一位嘛。 王游和武梦秋同时看向戚冉知。 这张脸有几分熟悉，但就是没见过，稚嫩的脸蛋以及充满敬意的眼神。 看起来是很有礼貌的样子，可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这位是？” “我叫戚冉知……拜见平南侯！” 与武烈和昨天都不同，戚冉知躬身行了个大礼，并且还是第一个主动下马的人。 戚冉知。 王游回想着这个名字，的确没听说过。 倒是武梦秋有点印象。 “噢，我知道了，相公……戚冉知，戚元良的妹妹，戚家的小女儿。我以前只听过名字，也没见过人。” 声音不大，但戚冉知是听到了，于是转向武梦秋问候。 “武姐姐好！以前一直听说武姐姐的名字，今天终于见到人了。简直比传闻中的还要好看！” 你看，这就会说话。 武梦秋听了也高兴，还说了几句对戚家老爷子祝福的话。 “原来是戚小妹啊，之前去戚家只见到你哥哥，没见到你，疏忽了。”王游笑着说。 自己也骑着马儿， 因为站在高处，能看到戚冉知手持长枪的高度。 将门子女，还真是各个都是练家子！ 之前要是见到了，应该会记得…… “欸，你们那时候去太早了，她怎么敢出来呢！”大舅哥武烈帮着解释说，“别看她现在个子高，也才17岁，那时候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娃娃，怎么敢出来会客……还不……” 嘭~ 话没说完， 长枪往脚掌的地方打去。 避开了，没打到人……正中了马肚子。 马仰， 人翻， 直接落地！ 王游眯着眼睛，不由在心中竖起大拇哥。 还得是大舅哥，居然能直接报出女孩子年纪！ 学，这得学。 …… 片刻的过场不能掩盖两边的感情。 至少大舅哥还是为了自己一家着想的……回到郡侯府的里上，武烈不断讲述着自己如何三拳两脚把三联帮会给拿下。 并且这次拿下的人就是当下的大当家。 宋湖！ ……………… p：感谢 我是一只猫头鹰 送的大神认证 第872章 带来消息 来回打量。 对方呵呵陪笑。 “宋湖……你怎么不叫宋江呢！”王游淡淡说道。 “小人……小人之前也想这么叫。” “哟，及时雨啊。” 宋湖大概没听懂，还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 天灰蒙蒙的，不下雪也不下雨。 虽然不懂，但继续赔上笑脸。 “小人以前叫宋海，因为生活在定海附近，也是这渔村的人。后来改了名字叫宋湖，原本也想叫宋江，只是后来觉得不够霸气，吓唬不到人所以就叫宋湖。” 王游没搞懂这两个字有什么区别。 真就按江河湖海来排辈分？ “如果大人觉得宋江好听……那小人以后就叫宋江！”一脸谄媚的笑容。 结果却被武烈一顿拍头。 “给你说话了么，有你说话的份么！”转头看向王游，“妹夫别理他，这些人我都抓了，看看你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你就用，不然留着他们也是浪费，不如丢山里填坑。” 听到要杀人了，宋湖赶忙继续求情。 其实从他被带到郡侯府时，一路上都在求情，只是被武烈一直打骂着所以才不敢开口。 仔细听…… 这家伙说话的声音有点怪怪，就好像大舌头一样。 王游多看了一眼。 “不用看了，这家伙之前想跑被我踢到下巴，自己咬到了小半截舌尖，所以说话才这样……” 原来如此。 看来在立威方面武烈的确有一手。 “行了，别在意他了！这种人现在不会服软了的，关上十天半个月的，稍微就听话了，到时候你要叫他们做什么都行。” 这次武烈带回来的山贼团伙大概有三百多人。 定海郡的大牢关押三百人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是山贼就没有赦免的说法，王游也同意先关一段时间，等到过了冬天再做考虑…… 至于他们能不能都活过冬天，那就不是自己要管的事了！ 自古大佬就是另一个坟场，来来去去的人多着呢。 ………… 由于武梦秋安排戚冉知等人的住处，然后还要叫厨房多准备一些饭菜，而杜武则是将铁卫军其余人安排入营。 这会儿还有点时间，王游能够跟武烈单独谈一会儿…… 两人的确很久没见，嘘寒问暖就不说了。 这次武烈过来，想必也是替铁卫军跑腿的！ 要不然戚元良不会专门派遣精兵过来，带来的那部分人很多还能叫出名字。 属于自己当年南境战争的部下，更加说明戚元良的用意。 “大舅哥，你这次过来是戚元良专门交待的吧？”王游直截了当的询问。 “果然没人能在这方面骗得了你，没错。他在秋季之前就已经叫我前往泊阳了，一直到入冬了，镖行的事情忙完我才有时间……” 紧接着武烈把戚元良与自己说过的话，以及泊阳城里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给王游。 铁卫军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这要归功于当年王游息战养兵的政策。 在南境战争开始之后，其实西境的动荡也在继续……而当时王游并未执掌兵部，所以不知道其中的情况。 西境本就多年动荡，朝廷和各部都知道。 所以对那边的偏向很重， 而当时的情况差不多就是牺牲南境军，来补充西境军了！ 原因嘛， 就是因为南境战争结束得很快，所以大部分兵力和资源需要朝西边去。 这种事情在朝廷看来很正常，无非是‘左手’没事了，于是帮助‘右手’做事。 可实际却不是…… 南境铁卫军也是有十几万人啊。 不能休息，还要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甚至是多年囤积下来的兵器与粮草都送过去，那谁受得了。 无异于看着手里的财富一点点分出去！ 有苦难言啊。 “这件事我大概也猜到了，所以当时调集军械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很久。最终换了铁卫军回来！”王游听着武烈的讲述，自己也在分析当时的做法。 其实相关的情况当时在青州遇到戚元良的时候他提及过，或许是因为当时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所以戚元良没有过多的抱怨，况且这件事也过去了许久，自然没提多少。 “后来嘛，因为你的关系，铁卫军能够修身养息，粮草和军饷也都补足了，最近的两年时间里又慢慢恢复了。” 当年一战最影响的是当时的总指挥使。 据说受伤了，到现在身上还落下病根…… 之后的铁卫军总指挥使可能活落到戚少龙身上，那戚家也就成为了南境铁卫军真正的掌权人。 而戚元良这次让武烈来的目的，就是想问问之后该怎么做……据说兵部现在也不敢擅自更改之前的政策。 因为时机不对了！ 当下朝廷最大的问题是新政， 新政不稳，就不敢动兵部。 可戚元良不断收到一些来自西境和北境的消息。 据说北境那边发生了几次暴动，但都被镇压下来了……而西境的动荡这几十年来都没有真正平息过，搞不好等到来年开春几股势力又打起来了。 这么一看反倒南境稳定一些。 面对这种局势初掌兵权的戚家也心急啊，所以戚元良才来求‘药方’。 “这样啊。” 王游思索着武烈的话。 自从自己离开了兵部之后，所有消息一下子闭塞了很多。 没有了情报网，刚才这些事要不是大舅哥说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 原来新政在北方已经出现了问题！ 也对， 仔细想是有迹可循的。 北方因为当初镇北王的关系，霸占了好的田地不种。 耕地与人口，税收都密不可分。 如今新政下来，只要对方拿出来，却没给种下去，自然要暴动。 “说到底还是镇北王……” “这事跟他无关了，妹夫你不知道。镇北王已经死了！” 嘶~ “死了？什么时候……” 有点突然， 尽管在王游的记忆中这位老王爷已时日无多了，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就在几个月前，听说是死在家里，他那些儿子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还是当地的官员将消息告诉给上边呢。” 看来在自己离开京城后的确发生了不少事啊。 第873章 早年的后续 王游记得自己在离开北境的当时，镇北王就已经不行了。 还以为撑不过那个冬天…… 谁知道还起死回生了一下，入春的时候说身体好了一点，开始会去院子里赏花了。 可这个冬天，终究没能够熬过来！ “那如今的北境王……”王游脑海中出现了周成域那留着小胡子的模样。 相比从战场走下来的镇北王，这位新王爷在文治武功上都不如前者。 自己离开北境之前几乎已经把所有镇北王府的威胁都给清除了，不仅交出了手上的兵权，还把先前占的田地都放开了。 以王游估计，镇北王府想要继续维持之前的生活。 要么卖地，要么就自己当地主…… 可想要坐稳后者可没这么容易，以前大部分好的土地都被镇北王拿去了，如今老王爷一死，当地官员可就没了敬畏。 所以，北境的问题应该不是镇北王府引起的。 “我说妹夫，你就是太把所有事情都放在心上了……天下这么大，你又不是皇帝，干嘛管他们的死活！北境要怎么乱就怎么乱，跟我们又没有关系，就算要支援也是京城的人去，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就成。” 还得是武烈活得明白。 外面怎么打都没关系，南边又没被打！ 王游淡淡一笑。 “大舅哥就不怕的发生之前的事？就算南境铁卫军不会去，可能也会让他们把军械物资送到北方，这样的话咱们做事就需要考虑到别的地方……既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需要想一想，之后再回复他们。” 慎重一点，没错。 武烈自然也跟着点头。 “的确，是要考虑一下。否则就看走眼了……你上次提拔上来的那个人！”嘴边就要跑出某个人的名字，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叫什么。 “谁？我提拔了谁？”王游好奇问。 “就是那个啊，你不是考试的时候还帮了他一把的人。” 考试？ 那应该说的是三年前的乡试。 “文昌？李文昌……” 几乎脱口而出，不由的心里一寒，因为被自己拉起来的人只有他，而且李文昌作为当年自己身边的文书，可谓是尽心竭力、兢兢业业，连他也开始腐败掉了？ “不是他，李文昌我当然知道。是另外一个，住在泊阳城里面的一个人，好像以前还是个什么才子，后来还迎娶了一个戏园的女子，叫什么顾……” 王游借着武烈的话想了好半天，总算把这人的名字想起来了。 顾元亮。 “这人算不上是我提拔的，一定要说的话，我只是帮他得到了别人的一视同仁！”尽管王游不承认这个门生，可自己当年稳住了他不被监考官赶走，这一点在外人看来其实就是提拔了。 没再反驳…… “他怎么了？”王游追问。 武烈叹了一口气。 要说这顾元亮问题也不大，而他就是奕都县后来的县丞。 奕都县新的县令是一位老人了，过了半百的年纪，早就是官油子，主打的生存方式就是谁也不得罪！ 几乎有人官员都知道奕都县是王游起家的地方，那里还种着很多南洋来的水果呢。 甚至很多船商都跟王游有关， 所以这位新县令上任之后并没有更改王游当年颁布的任何一条信息，全部照单全收，躺着吃饭总比甩碗要来得舒服。 会被分到这种偏远县城来的，通常都没什么背景，更不敢去招惹当时兵部侍郎的王游。 县城里大部分事都是由县丞顾元亮处理！ “这人一开始还不错，据说贱籍出生，而且还没有家人，还爱上了一个戏园的女子不顾反对两人成婚了……那段时间顾元亮的确体恤民情，做了不少好事，可后来逐渐有些偏离了，他知道我武家与你的关系，所以隔三差五就来拜访，其实就是想借助你这颗大树。” 在武烈看来王游这棵树已经足够大了。 后来居然成了兵部尚书， 即便现在封侯在外，身份依旧贵不可言，再加上京城中还有一点关系。 但凡走在街上，可能都是普通百姓一辈子见到过级别最高的官员了！ 而那位顾元亮就一直想要抱住这棵大树向上爬，不断向武家示好，给予关照，甚至逢年过节都送礼。 父亲一辈子见过多少人！ 给对方的评价就是…… 权力至上！ 这种人可能不像那些搜刮民脂的贪官那么坏，甚至也不欺男霸女，甚至对百姓以及身边的人还挺好，可一旦有一天你挡住了他升官的道路，那他就是另一幅面孔了。 “父亲看人从来不会错，这人如果你以后遇到可得看清楚了。”武烈最后说道。 王游当然也点头。 铁卫军的事情还需要考虑，但饭得先吃啊。 ………… 到了晚上，自然是款待武烈和戚冉知的时候…… 就连母亲也难得出来见见亲家。 武烈在见到春梅怀抱的博文时，更是高兴。 终于当上舅父了，甚至还嚷嚷着等孩子能走路的时候，就带过去跟他学武，学几年再回来。 结果自然少不了武梦秋的白眼……就连身为外人的戚冉知也忍不住敲打了对方几下！ 饭席一直到深夜， 能够坐在桌上的就只剩下，王游和武烈、周天，还有百里和冉展几人。 其余的女眷都退去了，夏菊和春梅则是站在旁边帮忙端茶倒水，偶尔让厨房再把几个菜热一下，然后上一些解酒的汤等等。 众人的话题也开始从朝廷聊到乡野，从江湖聊到百姓……七嘴八舌，已经没有讨论的重点了。 大部分时候是王游说一件事，然后武烈回答另外一件。 最后都在‘你听我说’等等话语中不了之。 身后的夏菊看得想笑， 转头，瞧着春梅倒是挺无奈的。 回想起来，还真有点武家的感觉。 那时候大少爷也会宴请自己的朋友到家里喝酒，然后是同样的剧情！ “小姐呢？” 春梅给了一个特殊的眼神。 “先离开了。” “噢……” ………… 此刻的大牢之内，宋湖还在唉声叹气。 第874章 找到线索 定海郡大牢。 估计这几天都要被住满了！ 原本之前就关押着临江坞楚家的人，可后来郡侯说这几人要特别关押，所以被带到了其他地方。 本想着入冬之后大牢空一点，那看守的弟兄们也有更多机会轮值休息。 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 今天，一下子来了几百人。 直接又把大牢住满了，并且还得多人关在一处，否则都不够住。 “唉，这明天的饭菜又得增加个几百份了！”一个看守的士兵摇头抱怨说。 “你还担心这些……他们可不是临江坞那群人，他们之前是山贼啊，能给一口吃的就已经不错了，等明天我们到周围酒馆去问问，有什么当日的剩菜剩饭，就直接给带过来，还省得大冷天给人做饭！” 仔细想想，好像没问题。 山贼而已， 在他们手里不知道葬送了多少条人命…… 不直接处斩他们，已经是郡侯仁慈了！ 相互聊天的时候，几人并未发觉。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黑影直接跳过了几人，到了大牢门口。 武梦秋小心翼翼的拿起钥匙开锁。 这是从相公书房里找到的，属于大牢的真正钥匙……趁着相公和大哥几人还在席间喝酒的时候，自己拿过来独自来到了大牢里！ 戴上了久违的面具，居然有点不习惯了！ ……………… 牢房里臭气熏天，因为人多的缘故走下来之后还能听到吵闹的叫嚷声。 武梦秋早就从夏菊口中得知了宋湖被关押的位置，并且为了防止对方传递消息，这次还是单独关押在一个小的牢房里！ 走近， 还能听到宋湖长吁短叹的声音。 黑暗中能够看到的地方有限，再加上武梦秋走动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一直到房门打开， 宋湖听到铁链声才勉强回头。 “谁！！” “想死就叫得大声一点……” 特别掩饰过的嗓音分别不出男女，而宋湖也能够听出对方是刻意隐藏了起来。 再看看对方背后已经打开的牢房大门。 心中不由的疑惑起来。 “阁下是谁？不知道有什么事来找宋某人。” 说话的声音还是那种不着声调的。 武梦秋之前就听大哥说，这家伙把自己的舌尖给咬掉了，果然是这样！ “自然有事要找你！”武梦秋说，“你是否有个兄弟之前在临江坞讨生活？” 在听说大舅哥抓到宋湖的时候，武梦秋便想到了那个刺杀相公的刺客……解决了临江坞之后，相公曾经找来了定海几十年来的卷宗，果然找到了之前楚家所说的那个人。 定海早年的确有一个犯了命案，然后跑到山里当山贼的人。 名叫宋海。 如今对方改了名字叫宋湖，其实就是一个人。 而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询问天罗地网的下落。 在后来武梦秋的调查中逐渐发现，那次的刺杀计划得很缜密，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很可能就是这个天罗地网！ “阁下有事？”宋湖听到自己弟弟的身份，下意识的绷紧神经，即便说话不利索，甚至到现在下巴还在疼痛，可脑袋里已经开始琢磨起鬼点子。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弟弟在城里留下了东西，我现在需要确认你的身份！” 换做是之前的武梦秋，或许直接给对方两嘴巴，然后用刀逼着对方说实话。 可这样逼出来的实话也不一定是实话！ 如今跟着相公朝夕相处多年，也学会了那套办法，开始会给对方下套了。 一言一行， 说得有板有眼！ 宋湖原本还在疑惑对方要干什么突然提及自己兄弟，可这会儿把原由都交待了，再看看对方背后开着的大门。 心中的担忧顿时放下了不少。 “郡侯府的士兵战力很强，我没工夫在这里跟你闲聊……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在临江坞做工。” “是是是……大侠，大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侠，还望大侠不计较，我是有一个兄弟在临江坞做工，而且这次他原本准备过来投奔我的，只不过被那狗官给干掉了！” 听到狗官武梦秋捏紧了拳头。 心中默念平常心，现在还在套话呢！ 要不然直接一拳头给对方了此残生算了。 这一幕被宋湖看到，更加觉得此人跟自己兄弟有关系。 要不然对那狗官的仇恨会这么深！！ “就是那狗官，要不是他……我兄弟都跟我一起团聚了，此刻咱们跟大侠应该在山寨里喝酒才对！”宋湖不断吹捧。 武梦秋拳头更紧了。 “不知大侠如何称呼。” “称呼就不必了……我且问你，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地点，让你遇到什么问题以及找他的时候所去的地方？”武梦秋直截了当的问。 按照相公的说法，重要的问题越是直接，越没有疑点。 拐弯抹角只能用在周旋上！ 否则说多错多，更加引起怀疑。 宋湖听到对方这么问，第一反应也是疑惑。 “大侠不是来救我的吗？只是来打听我兄弟？” 武梦秋转过身，甩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哼。你以为我们跟你山贼团一样么，一旦被抓住所有人都得完蛋，我们知晓的消息有限，每个人知道的地点不同！现在外面都是郡侯府的人，我就算带你走出了牢房，你也休想走出定海，我们需要援军！” 宋湖早就听自己兄弟说，他加入了一个非常厉害且神秘的组织。 就连当年自己细问，他都不敢全部回答。 还说什么，如果事成了。 别说金银财宝，美色女人……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那也是唾手可得！ 总比一直困在山里， 冬冷夏热的要强吧。 宋湖当时也被说得动心了，所以一直很关注这位兄弟。 直到他媳妇过来投奔…… “大侠别误会，我就是确认一下。果然比我们强多了，百倍千倍！” 宋湖吹捧的本事与生俱来，变脸也是很快，马上换做一副笑脸跟武梦秋说明。 “我兄弟其实没叫过干什么，不过他之前提到过一个药铺掌柜，说是我如果找不到他的话，可以到里面去询问……那地方就在城里！！” 第875章 凛冬将至 药铺！ 已经回到家里的武梦秋还在回想着宋湖说过的话。 这个所谓的药铺定然是他们联络的地方！ 可城中的药铺有不少，一个一个的问么？ 在宋湖的消息中，并没有直接说是哪家药铺，或者说他其实也不知道……留下来的联络方式只有一句对话的暗号。 要说一种很少见的药材，然后对方回答：没有，但里面看看！ 只要回答了这句话那就说明找对地方了。 曾经的武梦秋也安排过教中的秘密据点，对于这种暗号进门的方式再了解不过了。 其实就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 一旦有人询问，也就进入了可观察的范围，觉得对方无害才会在之后的门店里认真对答。 算是一种保险！ 如今三联帮会山贼被一锅端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城里，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 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他们！ 即便是一个个找…… 想到这一点，武梦秋的内心一闪而过的坚定，脸上更是有杀意！ 耳边突然传来了声响。 脚步不是相公的，倒像是春梅。 “是春梅么？” “是我……小姐。”门口的春梅明显吓了一跳。 自己根本就察觉不到小姐的气息，她要不开口的话，谁也找不到。 “相公呢？” “姑爷……想必是醉了，被大少爷拉着一块赏月去呢，我估计……他今天是回不来了，我让几个丫鬟过去看着他们，要是睡下了就带到就近的房间。” 春梅和夏菊虽然也是丫鬟，可身份不一样。 就连葛淑婉和其他属下见到都得喊一声‘姐姐’，所以其余普通丫鬟自然也跟着叫，地位仅次于主子，所以那些小事自然主动帮着去做。 “噢，我让夏菊姐在旁边看着呢！”担心小姐不放心，春梅还补充了一句。 居然还去赏月了。 武梦秋无奈叹了一口气。 就知道大哥过来之后会变成这样…… 也罢。 毕竟大哥才刚刚到定海，就让他们玩两天吧。 正好，自己把事情做了。 “春梅！” “小姐有什么吩咐？” “等会儿他们休息之后你和夏菊一起过来，我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武梦秋去了大牢，两人都知道。 想必是有情况了才会叫上两人，当下便答应，随后就急着赶回去把夏菊喊回来。 …… 夜深。 整个郡侯府终于安静了下来。 因为是冬天，就连巡逻的士兵都比平日里少了一些。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而武梦秋所住的地方更是不会有人进来……一盏烛灯点亮，映出武梦秋和春梅、夏菊三人的脸。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武梦秋才开口，两个丫鬟就急着询问。 其实这几天里，两人都没有闲着…… 夏菊经常外出，就是在打探有关天罗地网的消息。 春梅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帮忙带孩子，可偶尔还是会去市集上买东西，再加上春梅说话本就温柔，在市集上认识不少人，从他们口中依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意义的线索。 至此，两人失去了继续寻找的线索。 原先在京城的时候，教中还有部分可以联络的人，如今到了定海，所有消息的来源都没有了。 由于圣教的机密同样非常严格，在上级不找你的情况下，其余人相互是找不到的。 这一点与天罗地网差不多， 找不到， 也就是默认还在！ 或者说不会乱想…… 如果这时候把人都叫到定海来，再联系定海郡刚刚来了一位平南侯，估计再笨的人也能猜到怎么回事，或者不断往里面探寻真相。 武梦秋自然不愿意将家里的事情与圣教牵扯，所以当下能够行动的只有三人。 把今晚在大牢里与宋湖的对话向两人说了一遍。 夏菊默默思考不说话…… 倒是春梅有了想法。 “小姐，这药铺是不是在渔村附近那条街呀，我记得那边药铺挺多，因为渔村是当年定海居民最多的地方，所以很多店铺都开在周围，好像专门有一条街是药铺，我还去过呢。” 春梅经常逛街，这一点比在场两人都清楚。 “渔村？” “嗯，就是之前说被临江坞杀害的那家男子，他们就住在渔村。” 武梦秋三人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参与相公的种种案件，甚至在处理临江坞的时候也没有真正出手，但是相公所做的事情自己每一件都很清楚。 说到底这次的事件就是从渔村那次命案开始的。 “原来是在那！” “嗯，我们只要将注意力放在那边就行。”春梅说道。 “我们的时间不多，眼下山贼们被抓住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城中，我担心他们逃离，所以必须在最近两三天之内找到……若是这样都没法找到，我们很可能在定海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足迹！” 远离教中的情报机构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不得不承认如今自己的消息没有之前灵通了，而教中的事也没法传到自己这边来。 “只要我们找到天罗地网，并将他们铲除掉，我相信教中的情报会发现这里……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有借口转到这边来。”武梦秋说。 一定得发生点事情，才能把教众的目光吸引过来。 到时候自己才更有借口介入其中…… 只有这样，才是保护家里最好的办法。 “明白！” 两人同时回答， 时候不早了，春梅和夏菊在得到今后的行动命令之后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武梦秋一个人在屋里…… 今夜，相公怕是回不来了。 而原本是文儿睡觉的小床，这会儿也空荡荡的。 由于提前预料到这次的饭席会很晚，武梦秋一早就把孩子交给小姑葛淑婉照顾。 难得房间有如此安静的时候，能够让自己仔细想想如何对付敌人的办法。 如今自己已经有了安定的小家，便一定要守着它的安全！ 一定要…… 深夜，寒雾渐起。 冬日，走到了最寒冷的时节！ 也是最残酷的时节…… …… 第二天，王游醒过来。 发现这床这么陌生！！ ……………… p:感谢梦思云烟的大神认证 第876章 出动 这不是自己的床铺啊。 嘶~ 转头， 看到醉倒在地上的大舅哥， 甚至还有已经倒在桌上的冉展…… 思绪。 不对， 根本回不到昨天！ 此刻脑袋就好像被击中一样的剧痛，一涨一胀的，甚至还不清醒，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呕吐的感觉。 简直难受！！ 即便在这个年代生活了三年多，王游也很少有喝醉的时候……记得上一次，还是上一次！ 噢，就是跟武烈在奕都县吃烤肉的时候，还恰好都是冬天。 三年前了。 从船上爬起来，似乎还能听到对面桌上的冉展在喃喃自语。 昨天，三人应该是被府里的丫鬟们送过来的。 无论是睡在地上的武烈，还是趴在桌上的冉展，甚至是躺在床上的自己，都盖好了被子。 不至于着凉。 “妹夫……你，呕……”武烈好歹是练武之人，平日把自己吹得多厉害，实际上确实也有点本事，所以听到动静就爬起来了。 见到一切安好，准备再睡下，结果就看到了起来的王游。 “吐那边！”王游摇晃着胀痛的脑袋说道。 听着武烈抱着木盆干呕了几声，没啥反应。 早就吐干净了！ 直到这时候王游才一点点回忆起昨天夜晚的经过…… 原本吃饭就吃饭，喝酒就喝酒。 结果大舅哥高兴了，非得说给在场的人一一敬酒，结果那边的杜武和林雪绮不服气，一定要他们先来才行。 两边还不让，结果相互斗了起来！ 表演什么小旋风， 酒坛子一转，直接就能把酒喝光！ 然而另一边也不服气，还要表演两坛一口……两种不同的酒直接朝着嘴里倒。 反正当时的王游就感觉可惜了自己的好酒，倒地上的比喝的还多。 而最终的结果是两边都醉了，然后连累着其余人也跟着受罪！ 其中不胜酒力的百里早就倒了，冉展虽然平日里不太饮酒，可昨天也放开了，居然还有点本事，结果撑到了最后。 至于其他人…… 王游实在想不起来了。 …… 下床， 走动。 门外的丫鬟们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赶紧开门进来。 “侯爷，我们已经备好了醒酒汤，要端上来么？” “我现在什么也喝不下！”王游摆摆手，先拒绝了。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想要退回去，却又坚持说。 “这是夫人吩咐的。” 王游记得昨夜娘子走得比较早…… 记得以前大舅哥说过，当年的娘子也是女中豪杰，与手底下的镖师对饮一点儿不虚，但成亲之后就很少再饮酒了。 好像一直以来没怎么见到娘子醉酒过。 还是自律的好！ “行，端上来吧。都端上来！”王游看看左右的两人，把他们的一起算上了。 大概被丫鬟们进门的声音吵醒， 趴在桌上睡着的冉展此刻也逐渐抬头，但模样跟自己也差不多。 一脸煞白，迷迷糊糊。 甚至还不断咽口水，仿佛稍微慢几秒就要吐出来一样。 “大人。” “别说了，都一样。” 王游看了一眼武烈。 这位‘小旋风’还没爬起来呢。 “从今以后……这府里禁酒一月。”王游淡淡说道。 “属下附议！呕……” 冉展抬头， 就这么稍微动脑袋的一小会儿，就感觉坚持不住了。 至于还趴在地上的武烈也举起了大拇哥，表示自己同意。 今日起， 戒酒！ ………… 一直到了正午过后，稍微缓过来的王游这才准备走回自己住的院子。 自从临江坞被解决掉之后，自己在定海郡算是站稳了脚步，至少生活上有生意来维持了，手底下的兵马也可以正常招募了。 今年是自己第一年作为定海郡郡侯，当地的赋税其实仅仅只够维持住当下的生活！ 其实还有结余， 但先前的定海是没有预算的。 自己是第一任郡侯，没有什么前任可以解决。 眼看着库房里的钱不少，但就是不敢乱用！ 因为眼下的身份不同了， 以前无论当县令还是在兵部任职的时候，本质上都是吃朝廷的粮饷。 就算县里没钱没粮了，实在想要，可以请求上面拨发……会不会拨是一回事，但是县城的税收是交上去了。 在兵部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 朝廷六部之一，而且还是重要的兵部，理论上只要朝廷还有钱，都不会放着兵部不管的！定然会大量支付军饷。 可现在不同了。 当地的税收是到自己手上，而自己也没有交给朝廷。 定海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能从自己的钱库里划拨…… 如果没有点结余，需要用的时候怎么办？还能向朝廷伸手要么？ 当然， 王游相信，如果自己舔着脸跟朝廷伸手拿，他们还是会多少给点。 但给多少，什么时候给……又需要什么条件就不得而知了。 说不定那些政敌会利用这个机会，说自己管理不当，不能治理这么大的地方，然后需要派一个有能力管理的人帮忙。 其实就是慢慢分割了自己，类似于当年的镇北王一样！ 王游可不希望自己成为那样，不会让人插手自己的地盘。 那么， 就应该为了地方繁荣发展做规划， 正好大舅哥也来了，他能够帮忙做不少事。 走向自己的院子， 门口，便听到有人练武的声音。 只不过这几声动静明显力道不足，不像是自己娘子的动静。 加快脚步， 进入庭院…… 一个身着铠甲的小姑娘拿着娘子平日里练功的长枪在挥舞！ 戚冉知。 “啊，大人……您回来了。” 戚冉知的洞察力跟武梦秋比差远了，王游都走近了，而且是发出了声音才被听到。 急忙向着王游行礼！ “没事，免了吧。夫人去什么地方了？”王游好奇的问。 王游跟戚元良很熟，但与这位戚家小妹却不熟。 虽然有关系吧，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说话也显得拘束！ “噢，郡侯夫人她出门了，让我留在这里告诉郡侯……说是去给小侯爷买东西，我今早听到院里有人练枪于是就过来看看，然后夫人教了我几招。” 戚冉知还挺高兴，即便手持长枪都不利索。 “出门了！噢……行吧，你继续！” 第877章 制定规划 生产力永远是制约这个年代的因素。 在没有工业化的背景下，衣食永远是首要的任务。 王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推动工业化……而且工业化也并非一个人就可以推动。 那需要很长时间的社会底层积累，以及一定的工业基础和认知共识！ 否则，就靠自己画一个烧开水的草图，然后大量招募能工巧匠去做蒸汽机其实意义也不大。 先不说能不能真正做出来，想要应用也相当困难。 大周朝的百姓…… 或者说这个时代的百姓八成以上都是文盲，跟他们说这些东西太复杂了。 更何况从烧开水到推动第一根活塞的运动，中间要经历多少年的过程。 这其中的细节根本没法估算…… 况且， 在没能解决温饱的前提下，这种单方面的跨越一向坚持不了。 因为自己推动所以才能施行，可一旦自己疏忽了，或者到了后辈再没有这种精力了，觉得是浪费时间，那它就没法再提升了。 蒸汽机不如人力！ 在当下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根本没法推行。 说不定人家地主还要说自己的牛更厉害呢！ 所以，王游没打算用这种单方面拔高科技的想法，关键自己也没有那样的条件。 “还是衣食父母啊。”王游看着桌上的书本与整个定海郡的地图，感叹了一句。 这些年里自己没事的时候就会看看当下的书籍，瞧瞧那些与所知时代不同的人们是怎么做的，前人的智慧到底是怎么积累的，顺便再想想自己所熟悉的历史中，先贤们又做了什么！ 看来不管哪个时代， 自古大贤们所作的事情，其实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开垦新田，新修水利。 这才是真正的养民之道……即便换做现在的自己，王游也觉得这个办法是最稳妥，也最不会引起反噬的。 而且百姓会知道你在做好事，为民谋福，他们才更愿意帮你！ 王游看向定海城外附近的田地， 定海郡多是山地，不是平原。 想要大量开垦良田不现实，再加上这里大部分靠近水渠，位置好的农田都被隔壁虎啸山庄占据了，再加上一些地主们的私田，留给王游的官田就只有一小部分。 位置还不好！ 你要做，就得在旁边继续开垦荒地。 可即便荒地也没剩下多少了！ 看着地图上的位置，王游相信定海几十年来甚至上百年来有无数的官员想过同样的办法。 但都碍于当地的现状没法施展…… 靠天吃饭的年代，如果天都不帮你，你也只能低头感叹了。 呵…… 就在王游思考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给打开了。 就算是自己的属下在进门前都要敲门的，这个家里能够不敲门的除了娘子之外，就只有那个丫头了。 “进来吧，怎么……醒了？”王游头也不抬的说。 房门口，柳淑云先是探出个脑袋。 发现里面的王游没理会自己，于是才笑嘻嘻的多推开一点，一只脚先踏进了试探。 “我昨晚又没喝多！” 昨夜， 王游自然也邀请了柳家兄妹入席。 要说武烈跟柳惊风也认识，两人见面就没那么拘束，直接碰杯，豪气干云……顺便再把旁边的柳淑云嘲讽了一下。 开始的时候还是是是的点头，结果看到王游都开始牛饮了，自己便不甘示弱的举杯。 结果跟诸红等人一样， 没到一炷香的功夫全部倒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正午，大概是酒醒了吧。 “没错……昨晚举杯的那个不是你，下次我记得找个画师把当时的场景画下来，好之后让你认一认那个陌生人。” 柳淑云知道王游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不在意，直接走进来到书桌旁边。 而桌上正好放着定海郡的地图，以及王游还没有落下的那只笔。 “王兄，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其实今天柳淑云过来，一个是看看王兄醒了没有，更重要的是询问一下霸刀门之后要做点什么。 柳淑云在席间就看出来了王游多次询武烈奕都县的情况， 武家是镖行，无论来来去去都很方便，柳淑云猜想王兄应该是有事情要吩咐武烈。 可武烈毕竟还是武家的镖头嘛， 事情多， 自己没事啊！ 完全可以做帮手。 “这里一带好像是农田吧。”柳淑云看着王游书桌上的地图说。 就说这丫头看得懂嘛。 王游回头，心里暗想。 一直以来，柳淑云都是那种调皮捣蛋的性格，可她一点儿不糊涂，甚至在很多事上都很聪明。 当年帮自己对付听潮楼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这不，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当地田地的分布图。 “没错，那你猜猜我要做什么？” 不好猜。 但有头绪…… 王兄是当地的管理人，如果拿出田地来，那必定是为当地百姓的饭碗着想。 “难不成，王兄想要这些田？” 从临江坞倒下后郡侯府就正式接管了定海的渔业，甚至还占有盐矿，之前缺钱的问题一下子得到了缓解。 这会儿再看这些田地，很可能准备对下一个动手了。 “对了一半……”王游说。 即便这丫头再怎么聪明，还是会被自己认知所限制了。 也是， 自己要不是学了这几千年的文化以及现代的科学，说不定也会被认知束缚。 而自己跟当代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这点！ “那我猜不到了。”柳淑云无奈说。 “我准备开垦田地……” “啊？这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荒地了呀，你看看这边，这附近都是呼啸山庄的土地，难不成王兄真要……”后面的话不说，但脸上中却露出了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不，现在还不适合。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解决了两个盟会，上一个可以说罪有应得，这一个即便再找到借口，旁人也会觉得我在铲除异己，我被朝廷盯得很紧，没必要如此冒险。” 王游指着旁边的山地。 “除了平地，这边也可以开垦山地，同样的，也可以种植作物！” 梯田，高寒农作物。 这些东西在自己那个年代太普遍了，就是常识一样的存在，根本不需要去纠结。 想要单纯以最原始的方法养民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个年代的农作物也没有这么好的生长条件……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有事要你去一趟奕都。” 第878章 发现了 冬日的冷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城中，即便是平日里人最多的酒馆此刻也没有多少客人！ 而在某个包厢内…… 武梦秋久违的换上了一身暗色的武服，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待，看着窗外的景致，手里还把玩着一把半月刃的暗器。 如果此刻王游在场的话，一定会惊讶。 因为武梦秋手中 的暗器，正好是当初在中秋诗会上救下他的那种造型。 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 与在家中的那位贤妻良母形象不同，此刻的武梦秋扎着头发，如果再蒙上面罩的话，俨然就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侠模样。 “回来了？” 房间里，武梦秋突然开口。 这让正准备敲门的夏菊愣了一下。 小姐还是那个小姐！ 即便两三年不再参与教中的事务，甚至距离她最后一次‘门主’身份参与教中的行动，都已经过去两年半了，但无论是自己还是春梅都没有怀疑过小姐的能力。 甚至在某些时刻，觉得小姐的功夫更厉害了。 这一点从她反应力也看得出来！ 特别是小少爷出生之后，这种感觉更明显。 推门…… 然后迅速关上。 “是，门主。” 就连这个称呼都有点陌生了，但看到此刻自家小姐打扮，夏菊又忍不住叫出来。 那股英气逼人、不怒自威的气势，也只有在小姐身上才能感觉到！ “发现了什么？”武梦秋并未在意夏菊怎么称呼自己，而是直截了当的询问目的。 “回门主，我一大早找到了十家药铺，但都只是普通的门店而已，我观察过他们内部的环境，甚至也买了一些药材。” 说着夏菊从腰包里拿出部分购买的东西。 都是些冬日驱寒的药，用得到。 但主要是进入门店里看看有什么异常，结果发现自己去的几家都很正常。 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噢，这么说东街没事！”武梦秋淡淡说。 默默在心里记下， 于此同时，又朝着楼下看了一眼。 “春梅回来了。” 夏菊根本就感觉不到春梅进入酒楼的动静，只能暗自感叹小姐的实力……就说嘛，这三年里小姐并未荒废修为，甚至还越来越强了。 心里面有一种感觉。 如果此时暮凝冬门主过来，恐怕也不是小姐的对手。 尽管对方是师姐！ 就在夏菊胡思乱想的时候，春梅果然在身后敲门了。 迅速打开， 春梅对于夏菊能够比自己更快的回来似乎并不惊讶，反倒是一脸严肃地看向自家小姐。 “怎么，有线索了？” 春梅点点头。 “或许……” 紧接着春梅向武梦秋和夏菊说起了自己去的地方。 春梅去的是西街， 整个定海城中有药铺的地方也就一条街，分为东西两边，之前夏菊去的地方没有发现，那春梅去的就必定有……要不然就是宋湖那家伙在骗人。 而今天酒馆里面已经有人在议论昨天被带入城中的那群犯人了。 一部分有见识的人已经猜测会不会是山贼等等。 与武梦秋想的一样，一旦山贼头目被抓，那天罗地网必定会担心自己暴露，会马上离开，那之后就更加难找了。 自己最多有两天的时间……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这件事解决掉。 为此，武梦秋才亲自出马！ “小姐……我在西街发现了一个特别的药铺，掌柜姓佟。正好被我遇到了，今天我询问了他几副，他都对答如流，可就在我说想要多备一些，并且去看他家药铺房的时候，他却不让店小二带路！” 其实这些都是小细节。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任何毛病！ 可三人的身份除了普通的小姐和丫鬟外，又多了一个江湖身份在里面。 见过的各种江湖帮派很多，了得的更多！ 再加上这些年跟在姑爷的身边，更加懂得观察这些细微的变化。 通常来说，一个店小二肯定会主动揽下这样的大客户，为的就是在店里更有名望，而掌柜不让对方进去，说明店小二不熟。 任何门店都可以说自己不熟！ 类似卖茶的可以说自己不懂茶，让掌柜来，买猪肉的可以说自己不会切，让掌柜来…… 唯独药铺不行！ 店小二如果不懂，谁敢让他来给人介绍。 这不是砸自家招牌么。 春梅觉得好奇， 可进去里面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现。 直到自己走出来，再秘密返回的时候……跳上屋顶，这才看到了这个店里的诡异。 原来之前佟掌柜要主动带自己进去，不是因为店小二不懂药材，而是因为这里面的地形错综复杂，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走。 难怪刚才觉得这么绕路，这地方简直就像个迷魂阵一样！ “小姐，一个店铺需要这么麻烦的布置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开的是当铺呢！” 细节， 可如果在意了就不只是细节，而是可疑。 谁家药铺里面会摆个迷魂阵，分明不愿意让人进去嘛。 武梦秋听了春梅的汇报后心里更觉得这地方有问题。 “夏菊，这次换你去……就用宋湖教你的暗号，我们会跟着你！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武梦秋说。 而夏菊和春梅同时点头。 冒着寒风离开了酒馆…… ………… 西街药铺。 佟掌柜依旧拨动着算盘计算今天的生意。 秋冬季节农忙结束了，普通百姓比较清闲，但对自己来说却是忙碌的时候…… 因为秋冬易生病，来抓药的人自然就多了。 每天上门的人都不少， 一合计， 今年也是个好年！ 抬头，看着自己的门店，幻想着过年的奢华。 说起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大人到底还在不在定海的？ 突然，门口一个人影进来。 抬头一看，又是一位长相俏丽的女子。 今日可是好日子啊， 黄道吉日，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长相出众的女人。 一天都是好心情。 “客人……想要抓什么药？我这里天南地北，只要你叫得出名字的药材，都能买到。” 夏菊看着这位有点肥胖的佟掌柜，淡淡一笑。 “是么，那你这里有黑蛛网么？” 这话一说，佟掌柜整个人一震！ 有些结巴。 “没……没有，哪有人买这个的，我可以带你看看别的。” 第879章 同样的组织 药铺里，佟掌柜不断的回头。 这感觉就跟之前主子来的时候一样……自己一直只知道传令用什么方法，可从未遇到过真正传令的时候。 好奇，疑惑。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夏菊。 “有事么？”夏菊冰冷的回答让佟掌柜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可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女侠，请问您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声音尽量小一点，最好不会让对方感觉烦。 自己从年轻时代加入了天罗地网，又因为组织的扶持才得到了一个偏远地区据点负责人的机会。 这种差事一直都是自己这种既没有武艺也没有背景的下属，最好的工作了！ 各地据点的好坏，需要看当地的情况。 如果是一些人烟稀少的地区，比如靠近西域的小镇之类，那就很难熬……如果是青州、江州这样富裕的地方，那儿的生活自然没得说。 因为据点需要稳定，且不会被当地各种江湖势力以及朝廷发现，所以都需要经营很长时间。 上面会给你钱， 但不是一直都给…… 如何发家，如何经营。 都要靠自己的本事！ 自己当初被叫到定海县的时候已经七年前了，自己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一部分也因为自己的能力。 这些年来总舵从未给定海下达过什么命令，乃至很少会到这边来。 好几年了， 佟掌柜自己都觉得上边是不是把自己这个人忘记了！ 如果真是这样也好，自己能够清闲一点…… 谁知道最近这几个月里连续来了几次，而且每个人自己都不认识。 “不该你过问的事情最好就别问，你若想知道也行……但后果你自己考虑！”夏菊冰冷的回答。 或许是天生的性格导致夏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即便她真的在说谎，别人也觉得她说的是实话！ 脸不红、心不跳……连表情都没有。 谁站在他面前不迷糊。 关键夏菊也真的懂这些…… 尽管自己是伪装进来的，可在看到这位佟掌柜的反应之后就猜到对方抱着怀疑却不敢说破。 害怕是真的! 就类似教中那些偏远的据点一样，如果自己过去了，即便拿出了证明身份的东西，对方还是会抱着怀疑，那种表情就跟此刻的佟掌柜一模一样。 外部人员不能告知太多事。这是为了保护秘密不被泄露。 可这么做的弊端就是对方也不知道真伪！ 从进入药铺起，夏菊就注意到这地方弯弯绕绕的走道，与春梅说的一样，一般的药铺怎么可能建成这种样子？ 再加上佟掌柜如今的反应， 这地方，应该来对了！ 佟掌柜听了夏菊的回答，自觉不敢。 知道得更多，自己就越发危险，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请问女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不敢直接问，但怀疑依旧，于是佟掌柜想了想继续说。 “我收到了消息，如果遇到问题的话就来这里寻找人帮忙，至于具体的问题，我要见到人之后才能说。”夏菊面不改色的回答。 半真半假。 因为这就是宋湖当初说的办法，只不过来的人是自己而已。 小姐一直都说几人最多只有两天时间，目的就是因为这个…… 外界的人还无法确定被抓的那帮人就是三联帮会的山贼，即便有怀疑也没确定。 等到百姓都知道了，那这里也会知道，这个办法就不灵了！ “原来如此，女侠请跟我来。”佟掌柜听到对方的回答，跟交待自己事情一样，心中那一丝戒备也放下了一些。 不绕了， 决定带着夏菊前往正厅！ 突然换了方向，并且连续走过的几个门框夏菊都有印象。 心中暗道，原来刚才这家伙都在带着自己绕圈子啊。 还好这办法还管用，否则怎么能进到里面来？ “佟掌柜莫不是带着我瞎走吧，这么长时间都没到？” 所谓的后院并非几个院子这么简单， 而是直接连通一片大院，如果没人带你走的话，即便你一个个地方找也很难找到，太复杂了。 对方刚才都在带着自己绕圈子，直到这个时候才肯走正常的路。 佟掌柜听了夏菊的嘲讽，并未当一回事。 反而觉得是对自己的夸奖。 “定海不同于其他的地方，自从平南侯来到定海之后，这里很多帮派都变得很小心了。”佟掌柜笑着说道。 虽然自己不过问‘天网’里面的任何事务，可这段时间也发现了异常。 原本谁都没有把定海当作重要的地方，可这几个月来却频繁发生了不少事情。 而这些事都跟平南侯有关系。 不难想象，天罗地网之所以突然重视定海，一定也跟他有关系。 …… 再绕过一个院子，夏菊逐渐感觉到面前吹来的风变了。 变得更冷了， 说明面前是一片宽敞的空地，并且还没有其他围墙遮掩。 来到院中， 一处清雅之地！ “女侠在此等候，我这就去找人来。” “嗯。” 夏菊点点头， 下意识的也开始警惕起四周来。 这里看似空荡荡的地方，实则在自己进入院中的时候周围房间都有了动静。 低头，突然转向一侧。 借助正午的光影，能轻微的看到纸窗背后有人移动了一下。 那是下意识的反应， 害怕被看到！ 但其实对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自己也看到了对方。 夏菊的能力不如小姐，知道自己一旦发现了有人偷窥，厉害的人应该也能察觉到自己发现了。 干脆大大方方的站在院中等待！ 很快，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从侧面走了出来。 “请问阁下是？为何来找我。” 夏菊看了一眼面前走出来的人。 普通的长相，普通穿着…… “你是？”夏菊好奇询问。 结果却迎来对方的冷嘲。 “你既然来找我，现在怎么不知道我是谁了？”男子笑着说。 因为没动手，夏菊不好判断对方的实力，但对方是第一个走出来的，肯定不是幕后的‘主人’……原因不用想，毕竟自己家里就一样。 自己能够解决的事情，绝不会让小姐出马。 “抱歉，我要说的事只有见到要找的人才行。”夏菊肯定说。 第880章 天网 一个特别的房间里。 正坐在中央的斗笠男看向院中的场景。 没有窗户，只是一个缝隙。 但外面说话的声音却完全能听到！ 相反， 自己这边的对话外面却不一定能听到。 “这女的是来搬救兵的？她是这么说？”斗笠男紧盯着院中的两人询问道。 在他身后不远处，佟掌柜跪倒在地上回答。 “是的，大人……她就是这么说的，而且她进来的时候用的就是定海这一带的暗号。”佟掌柜将夏菊先前说的暗号说了一遍。 因为自己早前是从西境来的，知道那地方的暗号不一样，所以只记得对方说的这句是定海独有。 当然， 佟掌柜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这句话也并非一个地区独有，而是某个职业独有。 当然，这些是不是一个据点的小掌柜该知道的，不必细说…… 至于这句话，它是自己告诉潜伏在四大盟会中刺客的暗号！ 对方知道， 自己却不认识对方。 不合理。 “大人……这是不是你说出事的那位？”佟掌柜试着询问。 可看到斗笠男突然转过头来。 不动声色， 自己却吓了一跳，急忙告罪。 “小的该死，不该多问。” “知道就好！”斗笠下淡淡的语气回答，似乎不那么愤怒了。 呼~ 总算松了一口气。 佟掌柜内心暗自感慨…… 有时候也不是自己不机灵，而是所有人都是这副态度，让自己怎么猜啊。 细问，不说。还摆一副臭脸……谁爱看谁看！ “你出去，就说对方就是这里的头领，看看她要说什么。若是有问题，直接直接下令诛杀！” “明白，大人。” 听了吩咐，佟掌柜低着头慢慢走了出去。 隔间，就剩下斗笠男一个人。 出门在外，万事小心嘛。 至于眼前这个女子！ 仔细看着对方所用的武器。 一把弯刀， 与中原的刀剑不同，这是西域特有的弯刀。 说明对方应是西边来的人。 而自己把这个暗号传给的是一个男子，并且对方在刺杀平南侯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尸体都被人带到了郡侯府里…… 自己还派人打听过，据说尸体是秘密送去火化了，外人很少知晓。 除此之外，自己便再没有将那句暗号告诉任何人了，除非是那个人告诉了别人。 女子…… 难不成跟那家伙有关系？ 还记得自己是在西境培养了对方，而他认识西境的女子似乎也合情合理。 可自己不是听说那家伙成亲了么，虽然娶的是个青楼女子，但毕竟成亲了……还有人会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来找茬？ 斗笠男看不懂，就更加不会出去。 ………… 另一边，佟掌柜已经回到了两人中间。 “女侠， 这位就是你要找人。你有话就跟他说吧，在下就不细听了！”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佟掌柜都是以保命为先。 秘密自己没听到， 真打起来也伤不到自己！ 人啊， 别那么多好奇心。 知道得越少，活得就越久。 即便是杀人如麻的屠夫，也懒得对一个傻子动手。 简单介绍完之后,佟掌柜便直接走开了！ 继续留下夏菊和面前的高个男子。 夏菊没想到这药铺居然还有这么多秘密，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还是防了一手。 不管站在面前的人有多少个身份，反正他绝对不可能是这里的首领……夏菊知道这一点，可对方就是站在眼前了。 你不肯说，如何进入下一步。 “你真是这里的主子？” “呵，不知道姑娘到底找我作甚？一直问，又一直不肯说。”男子冷笑着回答。 上下打量了一遍夏菊。 已经看过好几次了，确定没见过。 “既如此，我是来搬救兵的！”夏菊深吸一口气，心中百感，可面前这一步还是要走。 仔细想想，如果是小姐或者姑爷遇到这样的场景他们会怎么做？ 小姐的功夫盖世无双，她一定能发现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吧。 说不定就打上去了！ 而姑爷的智谋冠绝天下，是他的话即便对方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找到线索吧。 “救兵？你到现在也没有说自己是何人，又来搬什么救兵？”男子追问。 心脏狂跳， 在进入店铺之前，夏菊是听了小姐的话。 对方说她会在暗中接应自己！ 可到了这么紧要的关头，小姐还没有出手。 是没跟上来？ 还是没有发现敌人！ 此刻，也只有硬着头皮来了。 “我是奉了宋少侠的命令前往三联帮会的，可在途中发现三联帮会已经被当地官府带队剿灭了，此刻正被关押在大牢里呢！如果不救下他们的话，他们恐怕会死在平南侯手里。” 夏菊不善于说谎， 或者说……在这么重要的关键点上不会说谎，因为说谎需要不断的话来圆谎。 一旦中间出现了任何错误，就前功尽弃了。 干脆把大牢里面发生的事情换一个人的身份讲出来。 不假， 他们就会相信！ “啊？三联帮会……”男子疑惑的说。 看向身后，哪里还有佟掌柜的身影，倒是另外几个房间突然把房门打开了。 夏菊就知道周围都有人，下意识的还握紧了佩刀。 “姑娘别急，我们只是来问话的……我听说昨天晚些时候的确有一群人被关到大牢里了，他们就是本地的三联帮会山贼？” “没错，他们就是！” “可我听说三联帮会的大当家叫做西格，是西域有名的山贼王，你刚才怎么说是宋呢？” “西格已经死了，现在的大当家是宋湖，正是宋洋的哥哥！” 宋洋就是刺杀姑爷那位刺客的名字。 因为审问了宋湖，所以才知道了他弟弟的名字。 没想到在这里如此有用！ 果然， 这里就是天罗地网。 “撒谎，西格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你分明是另有所图才混进来……来人！！” 一声令下，周围的人都动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夏菊一下子没了主见，手里紧握着佩刀，心中已经有战斗的想法了。 于此同时，在某处观察的武梦秋捏紧两拳头。 别上当， 别上当啊！！ 夏菊！！ 第881章 你是魔教的人 对面拔刀了，夏菊也跟着拔刀。 “我不过是向你们借人而已，没想到就这种态度。原来所谓的天罗地网……也不过如此嘛！” 夏菊最后一句话显然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更重要的是，她说出来了！ “把这女的拿下！” 一声令下，周围几人同时出手。 而夏菊也没有躲，抽刀与几人对战…… 定海原先是个江湖帮派众多的地方，类似这样的打斗其实并不少见，甚至还有当街斗殴的。 在几年前经常能见到。 可随着这些年来四大盟会逐渐崛起，其中御马川还慢慢淡出定海辖内，剩下的开始变成三足鼎立，相互牵制的局面。 当街打斗的场面少了！ 特别是定海变成了定海郡，而平南侯亲自坐镇的这半年多来，定海的确安定了不少。 几乎再没有见过那种场面。 可这一下…… 佟掌柜低着身子，蹲在院子外围观看。 果然想的没错，这几个人还真打起来了。 还好自己跑得快…… 佟掌柜躲在暗处，看着院子里几人刀兵相见。 只见这女子身法奇特，手段又非常狠辣，一对四居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有点越打越起劲的感觉。 ………… 刀刀致命，却一时半会儿没法解决对方。 夏菊发现眼前这几个男子的功法路数自己从来没见过！ 绝不是当地帮会的人，甚至也不是那种招募过来的普通散人……否则配合绝不会这么默契。 几个回合下来夏菊也感觉到体力不支，院子周围的树丛已经被几人尽数斩断，留下一地残枝落叶，满目狼藉。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定海郡居然有你这样的人，说……你到底是谁？”男子中有一人站出来说话。 紧握着刀刃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刚才连续的几个回合，几人都感觉到了眼前这位女子的厉害。 绝不是一般的人！ “我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的定海居然会有你们这样的人。”夏菊同样的回答。 来来回回之间双方都知道，想要解决掉对方绝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拉开距离，反倒有说话的空隙。 “哼！自认为有这种本事，就可以打探我们的秘密？”一个男子说。 话语中居然还在询问，这就让夏菊感觉到疑惑。 刚才对方直接下令捉拿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暴露了，拼尽全力想要逃脱。 可现在听到这几句后感觉就不一样了！ 他们并未发现自己的异常。 或者说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就是敌人，要不然不会这么询问。 沉住气， 再次解释说。 “我不过是授命过来搬救兵的，如果几位不愿意，大可不管就是……但若一定要以死相逼，我也只能全力一战了！”夏菊冷酷的声音回复说。 刚才的几次接触，让双方都知道短时间内相互奈何不了对方。 一定要以死相拼的话，一个换一个是最有可能的结局！ 谁愿意死？ 都不想， 所以四人都相互拉开了距离。 “这么说你是三联帮会的人？”其中一个人说。 “不，但我认识三联帮会……” “你帮他们搬救兵？为何，明明你的实力更强。” 夏菊在解释的时候也会出漏洞， 一个小小的盗贼团凭什么有这么厉害的帮手，不合理！ “我早前就认识宋家兄弟，这次不过是还人情而已……若你们真不想帮忙的话，我自会离开，不再过问这件事。” “你以为自己能逃得掉？” 都已经进来的人了，怎么可能随便放走。 “那要试试看才知道。”夏菊也不甘示弱。 心中还在疑惑为何小姐还没出手，以及对方的首领到底是谁！ 对峙， 准备！ 然后就是随时出手的招式。 …… “慢着……” 就在双方相互对峙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菊根本就没发现这个人，声音传出来的时候还吓了自己一跳。 就连躲在边上看戏的佟掌柜这时候也站了出来！ 毕竟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躲在暗处观望的斗笠男。 对方就站在庭院门口，看着场中的五人。 “你就是这里的首领？” 夏菊从看到对方后，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实力不简单。 自己完全没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就突然出现了！ 而且一直都用斗笠掩饰着面容…… “小姑娘，你是什么人？” 斗笠男站在原地一步也不动，并向夏菊询问。 “我刚才就说了，我是来搬救兵的。若你是这里的首领，我希望你派人去大牢里将三联帮会的人救出来。”夏菊缓和了气息说。 不会错的， 眼前这个人实力超群，说不定就是这批人的首领。 关键他到现在才肯出现…… …… 斗笠男看了一眼夏菊，即便被遮住了大半的脸庞，可夏菊还是觉得对方看自己的样子让人寒颤。 “我为什么要救一个山贼团伙？” 声音不大，却好像直接传入耳朵里一样。 一惊，随后马上平复。 “我只不过是传个话而已，如果阁下不想救人的话，我自己想办法就是。” 从开始到现在，夏菊一直都装作三联帮会山贼团的帮手，自认为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说错。 而且如果自己不这么说的话，恐怕漏洞百出！ 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发现。 可这种借口只能强调自己的身份，让人质疑，却没办法让人相信。 能救就救，不能救便离开。 这种话，无论到了哪个组织里都跟开玩笑一样。 既然来了， 都知道秘密了， 怎么可能放你离开！ “我若说……不愿意救，也不会让姑娘离开！你又如何！”简单的一句话，让夏菊再次做好战斗的准备。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阁下若不愿意出手，我自己会想办法。但阁下若强行留我，我只能……” 夏菊说完话。 只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斗笠男直接来到了面前。 嘶~ 快~ 太快！ 心中下意识的反应。 “只能是什么？我倒想听一听……” 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夏菊直接往身后一跃。 然而斗笠男也跟着过来。 抽刀， 对方便出掌。 眼看掌风就要落在夏菊肩上…… 心一慌， 身体朝侧面移动。 于此同时，一枚特殊的暗器朝着斗笠男袭来。 同样的速度，同样的的惊讶。 斗笠男在看到暗器袭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收回掌风。 还有高手！！ 整个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迅速撤出几米外。 “什么人？！！” 众人都没有察觉， 直到斗笠男开口的时候，才向四周望去。 没有身影， 就连移动的身法都看不到。 等到转过头来的时候，斗笠男身后已经出现了一个身影。 “别动，否则……死！”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这种实力的人什么时候遇到过？ 只见斗笠男想要回头， 武梦秋一掌拍出…… 对方迅速回避，可在半空中身子还是挨到一击掌风。 整个人被推着向庭院中的假山位置而去。 没有伤到要害，最多就是腰腹的位置一丝剧痛而已。 强忍着疼痛，看向新出现的人！！ 一张扭曲的面具，一身几乎将全身包裹在内的装扮！！ “你是谁？”踉跄站稳脚步的斗笠男询问道。 “那是我要问你的话。” 武梦秋根本就懒得回答，再次冲向对方。 斗笠男见状想要躲闪，可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并且掌风中带着一股霸道的气势而来，根本躲不掉。 只能正面迎击！！ 嘭~ 双掌在空中对决。 斗笠男被武梦秋强大的气势所震飞。 一直遮掩住头部的斗笠也被直接震开！ 露出对方真正的相貌…… 此刻，一直躲在边上的佟掌柜才看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头戴斗笠，遮掩面庞。 原来对方的脸蛋如此丑陋！！ 就好像脸上被糊上一层烂皮肉一般，整张脸被凸出了大半，一边的眼睛几乎看不到，仿佛就是被火焰烧熟的样子。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武梦秋在看到对方长相的时候也是一惊，随后便嘲笑说。 显然， 这话触怒了斗笠男的底线，对方捏紧拳头朝着武梦秋袭来。 气势之盛就连武梦秋都要躲避…… 一拳空手，打在假山上。 整个石块瞬间粉碎， “脾气还挺暴躁！”武梦秋冷笑说。 看着对方再次冲过来，自己正面迎击。 拳掌相交， 强大的气势在两中中央爆开，周围其余的人根本无法靠近，甚至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真没想到，我居然能够在有生之年遇到真正一品的高手！你这样的人不会籍籍无名吧。”武梦秋说道。 一直以来武梦秋从未遇到过真正厉害的强者。 或者说，除了与师父和师姐对战之外，从未遇到过以死相拼的强者。 朝天宗虽然高手林立， 可这些年间武梦秋不会主动挑衅他们，而朝天宗的人也不会跟自己为敌，两边相安无事，自顾自的感觉。 然而眼前这人居然有接近一品的实力。 几乎是自己目前遇到过最强的对手之一！ 让人如何不高兴呢？ “你也是……我没想到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实力。” 一品终究是一品，居然能够看出自己的身份。 尽管武梦秋刻意延长了身份，但还是没法逃脱对方的眼睛。 “居然能与我大城平手！”斗笠男几乎溃烂的脸蛋上浮出一丝笑容。 “是么？” 武梦秋回答。 掌风突然化拳…… “我可没工夫跟你平手。” 使出浑身力道，在掌风化作拳头的一瞬间朝着对方猛击。 噗~ 一股热血喷涌。 整个人直接被打飞出了庭院！ 武梦秋可没打算饶过对方，自己还有很多话要问呢，于是直接追了过去。 院中， 四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从未想过自己那位天下无敌的‘主子’居然会战败！！ 而且还是跟对方比拼硬功夫的时候败下阵来。 这得是什么人物啊。 想要冲上去帮忙…… 却被夏菊一个人拦截下来。 并且另一个身影从屋顶上方再次跳下来与夏菊站到了同一条线上。 “我可好久没见到你出手了。” “这不是来了么？” 夏菊对春梅说话。 三年了，自己几乎再没有见到春梅动手过。 自从对方跟随了姑爷之后，就一直被当成乖乖丫鬟一样使唤，几乎忘记了在几年前春梅也是可以跟随着自己押镖的人。 并且实力一直不弱于自己！ “呵，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到底荒废了没有。” “就看姐姐如何看待了！”春梅温柔的声音怎么看都像是个会打架的人。 可一出手，居然直接打断了面前冲上来的男子！！ 随手在腰间掏出双刀， 背靠背， 与夏菊一起面对四人的攻击。 “好像很久没有跟你一起战斗过了。” “我也是……很久了！” 相比夏菊的平静，春梅显得更加兴奋。 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手过了，只怕很多杀招都已经忘记了吧。 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洗衣做饭，生疏了！ 双刀转动，一左一右……同时向着四人冲过去。 ………… 而此时院落外的另一边。 武梦秋挥动的拳风力道更大，每一击都是致死的攻击。 面对真正一品的高手，根本不敢大意！ 步步前进，对方却步步后退。 从刚才的院子打到另一边的院子， 但凡两人经过的地方都是一片狼藉。 斗笠男估计做梦也没想到，在一个小小的定海郡自己居然遇到了超一品的高手，这种运气恐怕比走在街上被雷劈都难吧。 节节后退，又无从招架。 斗笠男细想着这样的人为何会与自己为敌！ 对了。 是平南侯…… 短暂的思绪让自己立马想到了先前袭击平南侯的时候，自己派出去的杀手就是被对方一击干掉的! 难怪， 这么容易得手的距离，居然还能被干掉。 先前的自己怎么也想不懂，可此时看到眼前的女子时，终于明白了。 有着超一品实力的人，想要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平南侯那太容易了！ 可对方。 “你分神了！”武梦秋冰冷的语气说。 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稍有不慎就会落败。 感觉到对方的速度轻微慢了， 自己抓住机会，抽出武器。 月轮旋转，飞驰划过…… 斗笠男看到这柄武器的时候，脑海中立马有了印象。 “你是魔教门主！” 第882章 没错，我就是官夫人 刀刃飞过，在空中盘旋数次。 连续的攻击下斗笠男有些招架不住，而盘旋在四周的刀刃如同一把把随时落下的尖刀。 对方明明在跟自己战斗，居然还能够运用兵器！ 连连后退，退无可退…… 就在斗笠男准备逃离的时候，武梦秋抓住了空档。 对方侧身的一刹那，再次出掌，并且连同着两柄武器快速朝着两肋刺入！ 一声惨叫， 从半空中坠落。 武梦秋顺势往下，一脚踏在月刃之上…… “啊！！”叫声更大了。 这一脚几乎将斗笠男完全踩在了地上，两柄月刃如环扣一样直接扣在胸前。 稍微一动，鲜血外溢。 武梦秋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张脸已经不能用正常来形容了。 难怪对方会一直戴着斗笠， 几乎半张脸都被腐蚀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毒药造成的，因为刚才跟自己战斗，对方流了汗，那汗水浸着血水一起往外冒，在嘶吼声下皮肤更是涨得通红。 一个有着一品实力的高手，为何会这样？ 有谁能伤得了他！ “说，你到底是谁？你们天罗地网在这里多久了？为何突然造访定海？” 武梦秋知道对方危险，可现在还不是杀掉的时候，自己还有很多话要问。 心中一连串的问题，一个都没有解决。 “你……” 斗笠男挣扎着要起来，可稍微动一下，月刃插入两肋的地方便传来一阵剧痛。 那武器奇特，是有倒刺的。 只要伤到了人，再想动……连接着筋肉就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不是你来问我！” 武梦秋继续在月刃上用力踩，对方不交代自己就不会停下！ 又是一阵惨叫， 甚至还忍不住咳嗽起来。 血浆如同卡在喉咙里的痰，一边咳，一边喷…… “咳~哈哈哈哈……没想到魔教的双月门主会以这种方式出现，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南境战争中了。”斗笠男在一阵咳嗽之后，强忍着疼痛笑起来。 武梦秋离开了江湖。 或者说魔教门主离开了江湖…… 记得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在对付听潮楼的那会儿，以魔教门主的身份击杀了南疆阁老，也间接的改变了整个南疆的结局。 因为是武梦秋亲自出手的，这消息自然会随着听潮楼覆灭逐渐传到江湖上。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当年听潮楼想要向魔教报复，可最终因为少了首领，又在王游的挑拨下内斗起来。 整个复仇计划付之东流，让魔教能够趁机稳住了在南疆的势力。 “没想到再次听到你的消息已经是三年之后了，哈哈哈……”斗笠男还是笑。 只不过这笑声在武梦秋听起来更像是哀嚎。 强弩之木，无力反抗而已。 “这么说当年杀死我手下弟子的人，就是你！” 对方的话对自己没用，但话中的内容却让武梦秋想到了当年的一些消息。 当初， 在自己最后一次出镖时，得到的消息就是教中弟子不断被人杀害。 因为自己在南境的关系，师姐希望让四大分堂中的善堂在南境设下分舵，但大周朝境内的奕都县不方便……应该说在自己极力的反对下，最终决定将分舵建立在南疆。 这个决定早在五年前就已经部署了！ 只可惜，所有事情都想到了，唯独的自己的婚姻意外的来临。 并且来的人还是相公。 红烛下的那晚，掀开喜帕的瞬间……武梦秋也想不到当时眼前的男人会变得对自己如此重要。 也是那时候魔教门主便慢慢淡出了江湖。 若此刻再回想起来，把所有经过连接上。 那会儿干掉教中兄弟的人，恐怕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呵~没想到找了你这么多年，总算遇到了。” 还真如相公当年的玩笑话一样。 仔细找的反而找不到，等到忽略的时候它就出来了。 这些年来武梦秋几乎再没有管理过教中事务，特别是怀上了文儿之后，所有的身份都跟圣教切割了。 没想到这次的定海郡，却一次次让自己回想起当年的事。 多少情报都没有找到线索…… 也曾一度怀疑是真武派那些峰主联合诛杀的。 如今， 人找到了。 想着，脚上再用力。 疼痛让斗笠男再次嚎叫起来。 对方既然承认了自己就是天罗地网的头目之一，并且参与了当年绞杀教中兄弟的事，那么他的目的就不需要多问了。 圣教想要做的事，他们也想要做，所以才一直追着教中步伐不放。 只是武梦秋一直没查到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以及背后的人是什么来头！ “你们来定海的目的是什么？快说！” “目的？双月门主不妨猜一猜？但比起我……双月门主又为了什么要委身下嫁给平南侯！” “你胡说什么！！” 所有事都可以忽略，唯独这件让武梦秋不淡定了。 这次不是用力，甚至直接半个月刃都插入了对方身体里，勾角刺入胸口，都能听到肋骨直接断裂的声音。 斗笠男表情狰狞， 这会儿也发不出声音了，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我果然没猜错……你就是侯爵夫人。这些年来你一直没有消息，也打探不到你的下落。原来是跑去当官夫人了！” 斗笠男用尽力气的嘲笑。 在自己的线报中魔教最神秘的双月门主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奕都县，从此就再没有消息了，再次有消息的时候，则是对方派遣人到京城。 当时还以为魔教势力已经顺势进入了京城，可在京城里却找不到任何线索，甚至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直到今天…… 自己知道逃不了，干脆就没有挣扎了。 细想对方出现的地儿，以及自己来此的目的，所有线索都汇聚到了平南侯身上。 试探的开口， 终于回答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疑惑！ “若你不想说大可不必说，我会找出来的。” 武梦秋知道对方在寻死，甚至也知道自己不会放过他，所以一直在激怒自己。 在对方没说这句话之前，武梦秋还想把人关起来拷问几天，现在……留不了。 既然对方在气自己，那自己也不甘示弱。 “你不是说我是官夫人么？没错……我就是官夫人，并且我还要让官人为我打造最好情报网，与教中的联合起来！你们天罗地网根本藏不了，很快，你那些兄弟们会跟你见面的。” 冰冷而玩味的语气。 脚上最后一次用力。 嘭，肋骨全断…… 整体被两柄刀刃截断！ 第883章 难啊，难 这边的战斗结束了。 夏菊和春梅那边也已经结束。 原本夏菊就能够跟四人打得有来有回，再加上一个春梅，想要取胜易如反掌。 随手甩掉沾染在刀刃上的血渍…… 夏菊将佟掌柜拖着走到了武梦秋面前。 “门主，这人怎么处理？” 武梦秋在外的时候是戴着面具的，加上声音也特别改变过，通常不会有人发现自己。 就连刚才那人也只是在打斗中发现了自己女子的身份，至于猜出自己是谁，估计是长年累月的情报所致。 这也是武梦秋之所以不愿意通知教中弟子过来的原因。 一旦有人过来了……先是南境，再是京城，这会儿又到了定海郡。 就算再笨也会把自己跟相公的事联系在一起！ 看着眼的佟掌柜，还没发话呢，对方就先求饶。 “大侠……不，大人！大人饶命啊，饶命……我只是被迫成为了天罗地网据点的负责人，但对里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啊，一概不知！！” 佟掌柜颤巍巍的看了一眼面前斗笠男的尸体，都已经被分割成两截了。 在自己的印象中对方可是等一等的高手，曾经听过很多手底下的人说过，这世间能够胜过他的人少之又少，除非遇那方衍，否则绝不会败！ 如今，方衍没遇到。 眼前这位戴着面具的人就把他干掉了，这得是多强的人啊。 不求饶，等死么！ “一概不知？”夏菊拖着对方的身子转过来。 佟掌柜也懂，立马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再看夏菊的脸，这样就记不住了！ “真的不知道啊，女侠。我就是八年前被叫到定海郡，用天罗地网给的钱自己做起了点小买卖，侥幸做得好了，所以才成了现在的样子，至于他们……他们之前从来没管过我。”佟掌柜指着地上的尸体说。 接着将自己如何选中成为据点的负责人，如何发家等等故事简单说了一遍。 在这一点上与所有组织，甚至是朝廷都相同！ 除非是重要的地方，否则很少会花大价钱去招募当地的暗桩，那些偏远一点的，平日里无用，但是偶尔可能用到的地儿，就会派遣自己的人去。 这些人要么是白户出生，家里犯过事，或者刚刚从牢里出来。 想要走仕途，几乎不可能！ 更不敢用自己之前的名字，所以将他们招募麾下，给予一点钱财，让他们到当地安家落户。 如果钱足够多的话，可以资助他们做起生意，成为当地的商人或是富农之一，这样在当地有些门路，以后做事也方便。 因此，想要真正建立起情报网，要花费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大量的金钱！ 而这些人知道的情报的确有限，除了防止他们叛变之外，也是管制的一种手段。 这种情报网教中有， 没想到天罗地网也有！ 这么说来，天罗地网也是个富有组织了。 武梦秋思考着，而佟掌柜还在不断求饶。 “大侠，您就饶我一命吧，我愿意将这个药铺贡献出来，从此侍奉大侠几人，绝无二心！” 这种话武梦秋自然不爱听…… 若是过几天再来一个人将药铺打一遍，说不定他还能说同样的话。 “饶你？” “是，是……小的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大侠不杀之恩。” 佟掌柜肥胖的身体不断抖动着点头。 自己还有这么多钱，这么多财产，这么多女人。 日子都没有活够呢，怎么能这么快就死！ “就算我饶了你，你们的天罗地网也不会饶你……这里没有消息，他们便会再回来，到时候你该如何应对？” 这…… 佟掌柜只顾着求饶命，倒是没想过怎么做。 对啊， 就连斗笠男都死了，上边难道不会着急么？ 要是再过来人怎么办？ 自己怎么办？！！ “大人，大人……小德愿意跟着你们，把所有家业奉上，然后带着钱，愿为大人鞍前马后。” 武梦秋听了对方的回答。 不满意， 直接叫上春梅准备离开。 至于后面的事，交给夏菊处理就行！ “不是……大人，大人……我还有很多秘密没说呢，我用这些秘密换我一命啊。” 没听，而是带着春梅走向药铺门口， 天气还是这么冷，冰冷冷的。 “门主，我们回去？已经出来很久了，想必老爷他……” 在外，几人说话的方式跟家里不一样，要是不改，习惯成自然哪天不小心给暴露了。 武梦秋看着阴沉沉的天， 薄薄的雾雨沾在衣服上成了露水。 “你跟我去集市给相公买点吃的吧。” “好勒，门主！！” 比起打打杀杀，如今的春梅觉得每天买东西和做饭才最高兴。 三年多了， 不仅手生疏了，就连脾气也变了不少。 武梦秋看着春梅听到要去买东西，居然比在外执行任务都高兴，也知道这些年她更乐在其中的是家里。 “还有，帮我想想今天的事情该怎么跟相公说。” 一个人怕有披露，三个人一起想最好。 “门主是要说什么？” “我想让相公知道这件事，然后知道敌人已经铲除了，可为了防止他们再来，我们要做些准备。” 嘶~ 一想到要圆这么多问题，春梅都感觉到脑袋一阵剧痛。 姑爷是什么人！ 那可是当朝一等一的全才啊，怎么样才能让他不怀疑呢。 难啊。 “让我想想，一定得想想。” ………… 武梦秋这边的人已经了解，而王游那边也想出了办法。 没错，还是得开垦田地。 养民是富国最直接的办法，若是衣食都不在自己手上，其他的事怎么去做？ 正巧，这时候冉展过来了。 从昨天到今天正午， 他总算能够清晰一些了！ “怎么样，还敢喝么？” 听到这话就摆手。 抱歉，告辞。 这府里不是要禁酒了么！ 冉展走到王游跟前，看着对方在图纸上的标标画画。 聪明人看一眼便能明白。 “大人，您这是准备开垦荒地了？” “当然，富国先养民嘛。” 冉展点点头，这事自己也赞成。 如今入冬了，正是时机。 “对了，你来找我有事么？” 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是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 “大人，您还记得之前你叫我查的暗器来源么？” 第884章 又一年 腊月过后很快便到了新年…… 这也是王游在这个世界上度过的第四个新年！ 相比之前的日子，今年的节日才真正让王游有一种归属感。 妻儿老小，一切安好。 自己也在当地获得了一定的地位，关键这地方也不穷，还是个能自给自足的地区。 比起之前贫困的奕都县，以及让人处处小心谨慎的京城，定海可算是真正世外桃源了！ 一家子，其乐融融…… 原本王游希望大舅哥能够留下来过完年再走。 可自从武梦秋嫁出去之后武烈便成为了武家唯一的继承人，整个武家年轻一辈就只有他一个人了，逢年过节还是得回去。 而在定海的这段时间里，王游跟大舅哥也聊过不少。 尽管禁酒了一个月，可在武梦秋的盘问之下，武烈终于把王游离开之后的几年里自己的故事补充上了。 说起来，还是因为奕都变化的原因。 自从王游将奕都治理得井井有条，当地百姓富足了不说，继续往奕都南下甚至还获得了三江五郡辽阔的土地，奕都反倒变成了战略纵深的地盘。 于是当地的老牌家族，以及周边的帮派都开始各自发展起来。 这段故事王游从柳惊风那儿也听到了同样的版本！ 以前的奕都县太慢了，也太容易被忽视…… 各家似乎都过得很自在，一切顺其自然。 从奕都变得重要起来之后，各家就开始更长远的打算了，而在打算中选择继承人也是未来的一部分。 大舅哥自然是武家镖行的继承人，没什么可说的。 至于姜映雪， 整个归剑山庄只有她一个人最懂得铸剑，也是最有能力的后辈，她自然就成为了未来的继承人。 就算女子继承，该成亲的还是得成亲，只不过比起武烈这样霸主来说，选择一个听话的赘婿更加适合……这也是姜家老一辈的意见。 相当于断绝了两人未来的一切可能。 王游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晚大舅哥的样子！ 无奈，苦笑。 别看他平日里说话没有分寸，好似个不记小事的豪爽之人，唯独在姜映雪身上倾注了所有的温柔和细致。 从小喜欢到大，哪能这么容易被改变？ 现在好了， 知道了结果，也就不想了！ 可嘴上说说着硬气，内心里又需要多长时间来平复？ 王游没法设身处地的为大舅哥着想，但偶尔能想象这种感觉…… 这个时代的信息很慢，知道的也很少。 一生能够遇到的知己寥寥无几，更别提长相厮守了。 试想在自己上一世年幼的那会儿，网络不发达，信息也没有传得那么迅速，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也曾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 后来呢， 没结果，人也长大了。 再回想起来又觉得可笑…… 说当年不成熟。 可‘成熟’二字也是后来爆炸的信息中教会你的……告诉你世界很大没什么大不了，世界少了谁都会转，没感觉就下一个，下一个更好等等。 但这个的成熟就真的比以前好么， 他们说很好，这是社会的进步，进步的结果却又是下降！ 王游不会嘲笑大舅哥的‘痴情’，但以后的日子还要过吧，不能永远陷在里面。 当时聊起这件事，就连一直吐槽武烈生活状态的武梦秋都忍不住说道几句……说姜映雪不近人情，说大舅哥不思进取。 或许从年幼时，两人在柳树河边遇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段孽缘！ …… 情感的事情只能靠大舅哥慢慢醒悟，但关系到武家与王游一家今后的事，还是要做的！ 武烈来这里的目的是替铁卫军传话，问问今后他们该怎么做…… 王游想了大半月，也规划了大半个月，最终把自己的想法和意图转交给大舅哥。 铁卫军毕竟还是朝廷的军队，在这一点上韬光养晦的政策没有错，否则在新政过后很可能迎来军政的改革。 尽管大家都说北方那边出了乱子， 但现在也没有传出异端，说明那乱子应该在朝廷可控范围之内。 如果这一时期南境大量训练新军，有可能会引起朝廷政敌的排斥…… 认为南境有异常！ 再加上铁卫军跟自己的关系不一般，如今自己又不在朝廷权力中心，就更容易授人以柄了。 最坏的结果是戚家很可能被强行剥离铁卫军。 这是王游不想看到的，同样是戚家不愿意看到的！ 为此，王游整理了一套精兵简政的方法准备让大舅哥教给戚元良。 南境今年不能再增兵了， 若是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还需要减员。 把一部分北方人士转给中央军，或者其他地方，以附赠军用物资的名义递交出去。 这样说明南方军不仅眼里有朝廷，甚至还甘愿为朝廷军提供人员和后勤！ 当个好下属嘛。 这是党争中不被排挤的关键，毕竟铁卫军没有人能够走上权力中心，一直以来都被当做偏远的地方军看待。 在没有了王游撑腰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不被重视也有不被重视的好处， 那之后才是精兵的开始！ 早年，王游一直想要在兵部建立一个兵工坊，用来培养行军布阵，以及军械改造，兵器研究等等。 但自己一个才刚刚当上兵部尚书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魄力，党争都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机会做这些，这会儿倒是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戚元良。 需要先培养起人才，然后才有机会带来更大的提升，这就是王游给予戚元良的建议。 同时还附带了一些日常的管理以及兵部和朝廷六部一些关系。 如今自己是被放逐一边的闲散郡侯，戚家才是边疆元帅，他们要面对的朝廷争斗比自己可严太多了！ 王游只能将自己的关系交给他们，希望能够在某些时候用得上。 若是可以…… 最好不要用上！ …… 武烈离开后，王游便准备着手改造自己领土。 开垦荒地是第一课，但种植的东西需要从其他地方拿。 很快便想到了当年自己的奕都县，以及一直为自己打点种植园和船舶生意的朱世明。 第885章 秘密，都有秘密 在距离新年还有十几天的时候，王游与柳淑云在郡侯府门前道别。 “记住了，回去的话先把事情弄好了再玩……我在这边等你的好消息！” “知道了，王兄。我可不是那种贪玩的人，你交待的事我会办好的。” 还是不太信任，于是给作为护卫的戚冉知吩咐了一遍。 “你作为护卫，多提醒一下她，以你们的脚程应该很快……这些事你们先回去商议好，等到过完年后再把东西准备好带回来。” “明白，王大人！！” 戚冉知一本正经的回答。 稚嫩的脸蛋都还有未褪去的青涩，没想到比柳淑云要可靠。 果然， 人跟人不一样。 直到送走了两人！ 这家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 年三十的前一天， 武梦秋突然找到王游。 “相公……” 回头看着下巴搭在自己肩上的武梦秋，溺爱的回复说。 “怎么了，娘子？” 自从大舅哥离开之后，偶尔会来嚷嚷的柳淑云也走了。 整个家里又剩下了两位主人…… 不对，现在还有母亲和堂妹，以及文儿。 不过孩子还小， 而堂妹葛淑婉大部分时间都陪着母亲，以及帮助家里做点事情。 其实……就是一般人很少有敢直接接近自己的，唯独娘子和两个丫鬟，以及早年认识的柳丫头几人而已。 “陪我去买东西。” “不是有春梅在么？让她陪你去吧，我这里……” 没有别的原因， 更没有感情裂痕，单纯就是不想上街而已。 “可相公也不急于一时吧，明天就年三十了！”武梦秋看着王游面前的书卷。 对方做什么事情，自己这个妻子会不知道么？ 无论是开垦土地还是屯兵屯田，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哪有今天不做就完不成的，分明不想去。 嘴唇微启，表现出不满。 “好好好，今天我就陪着娘子逛一逛……” 得到肯定的回答，眼神一瞥，这才高兴起来。 如今出门， 反倒是武梦秋不需要特别打扮，需要乔装的只有王游而已。 之前在各种活动场合中，王游出现的次数太多了，说不好被谁认出来…… 在这个年代，但凡见到了自己这种级别的官员，普通人免不了一顿吹捧和跪拜，麻烦。 “怎么样，娘子，这一身还不错吧。” 换好了衣服的王游转过来给对方看。 “好是好，不过……”看着王游一身书生的打扮，以前两人出门的时候也会这么装扮，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了。 这衣服虽然还合身，可都已经旧了。 “不过什么？” “有点旧，相公显得寒酸了。” “就这样最好，也省得被人围观。” ………… 大街上人山人海，毕竟明天就是年三十，这大街上都是置办年货的人。 很多门店都把摊位摆到了大街上， 导致道路都没法走，一个挨着一个…… 武梦秋紧紧抱着王游的手臂跟着走，绕过正街，瞧瞧热闹，又到了定海附近看看从北方飞回来的候鸟。 说是买东西，好像也没买什么。 一路都在问价，但只问不买，就是打发时间的过程。 “相公啊。” “嗯？” 定海边上王游和武梦秋闲步，对方突然开口询问。 “你让戚冉知给柳淑云当护卫，是准备让她回去么？” “我就这点心思都被娘子猜到了。”王游笑笑说。 定海的冬天并不像北方那样一直都是大雪天，且冷得让人不想外出，等过了最冷的那段时间后就是晴天了。 有日出，温度低而已。 但并不影响日常的工作和生活。 王游自从决定好要开垦荒地之后，便命令杜武和林雪绮，还有周天他们带着被关押的山贼团们到城外犁地。 别说这帮人不仅拦路抢劫厉害，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 关键杜武也会用人！ 知道他们在大牢里吃不好穿不暖，于是用食物和棉衣做奖励，每天开垦多少亩，挖渠多少尺就能得到食物。 这一下效率还真高了不少。 原本戚冉知也是军队中的一员，应该要参与的，可王游却叫她单独护送柳淑云回去。 “那当然……柳丫头虽然没有大本事，但她那点伎俩我还是知道的，戚冉知的本事还不如她呢，怎么当护卫。”武梦秋一副‘我早就看出来的表情。’ 轻叹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戚世叔跟我们的关系都不错，他们想把女儿放在我这里培养没关系，但过年了嘛，总得让人回去吧。” 戚家如今全盘接管铁卫军了，可对自己依然保持尊重，王游也不能不为他们想想。 让戚冉知跟随柳淑云离开，以那丫头的性格，等两人到了的泊阳城之后估计会让对方先回家。 反正她也要回去，等到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来年再一起送过来！ 做了顺水人情。 “不过那小丫头脾气挺倔，跟我年轻时候差不多，她可不一定会回去。” “那就不管了……反正我都叫她们回去了。”王游淡淡说道，细品武梦秋的话。“娘子居然还知道自己脾气倔！” 给了个白眼。 王游笑着回复。“没事。” “这还差不多！” “不过……娘子，你总说自己能够看出对方的实力，我一直都好奇，娘子的实力到底是什么级别？” 这话， 其实王游也问过几次。 但武梦秋都说自己很强，高手位列中很小的那一部分。 先前王游觉得武梦秋是在跟自己打趣，可随着时间长了，自己慢慢相信了。 “一品啊，以前就说过。”还是那种打趣的态度，随后不等王游作答，武梦秋独自跑向前面。 因为定海中刚好有一群海鸥飞过。 王游看着自家娘子的背影，回想起先前冉展跟自己说过的话。 【那暗器的材质特别，定海之内根本没有做的，最可能的情况是西境那些铸造世家，以及奕都的姜家……但可以确定的是定海没有这种暗器出售，外来，且造型也少见，与西域刀客常用的类似。】 当时王游在听完汇报后便让冉展不再追究了，这件事就此打住。 不探，不查…… 冉展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让自己秘密寻找，却又不继续了。 不过既然是王游的吩咐，他会照做。 “相公，快来看啊。” 在武梦秋的招呼下王游跟了上去。 定海湖上成群的海鸥飞过，远处还有不少带着孩童还游玩的一家人。 “相公。” “嗯？” “你还记得之前咱们讨论过定海可能有秘密组织的事么？” 第886章 我们也有办法 在药铺闹了一顿之后，武梦秋和春梅、夏菊就在商量如何把这件事巧妙的告诉给相公。 偷偷带着他过来，然后让他自己发现？ 不合理。 以相公的聪明才智很容易就发现这是三人领着他过来的。 至于放着不管，让当地管事的三司来处理，那估计到布政使司就已经结束了，根本不会到相公手上。 于是…… 三人想了半天，最终决定以正常的方式告诉对方。 就说看到了！ 至于为什么会看到，那太简单了。 就是路过，或者听人说起。 也只有这种看似最不合理的方式才能稍微让相公不怀疑。 因为想不出什么好方法，不如半真半假的说……毕竟春梅的确是某天路过的时候发现了药铺的街道。 ………… 武梦秋看着自家相公，似乎在等对方的回答。 王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复：“娘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表情明显比之前认真了许多。 “不是我发现了，是春梅发现了！” “春梅？” “是啊，她那天告诉我，然后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我想了想，应该跟你说。”武梦秋肯定地说道。 这样啊。 王游转头看向定海湖面上，明天是年三十，可今天依旧有渔民在湖里闲逛…… “相公不相信？其实春梅经常在外买东西，偶尔会打听各种事情，所以很多消息其实都是她告诉我的。” “我当然相信。”王游点头说，“那春梅发现了什么？” “就是在渔村附近的一条卖药的街……” 武梦秋向王游讲述了春梅发现这个街区的经过，只不过将三人斩杀天罗地网的过程省略了，只说这地方很奇怪，之前春梅进去抓药发现里面如同迷宫一般复杂。 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一个小店干嘛弄成这个样子，之后再去的时候便发生了命案。 “相公不觉得奇怪么？只是一个药铺而已，居然建得如此复杂，而后还出现了命案！”武梦秋尽可能引导相公去查看里面的古怪。 因为自己已经在里面寻找过，那地方就是一个据点而已。 什么都没有留下， 药材比线索还多！ 若不是真的在里面跟人打斗过，说他是个古怪的药铺，好像也说得过去。 “命案？” “嗯。” “这件事我好像之前看到过……” 定海郡近三十万户人家，总共一百六十多万的人口，要是没点案件发生那就不正常了。 王游之所以设立各处的三司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分布管理各个地方，除非遇到棘手的事，否则在所属的布政使司就已经结案了。 可一旦发生命案或者大的纠纷，王游都要求各司将事情的经过记录下来，最终归档在郡侯府内。 这件事自己虽然没有直接管，可见过上报的记录。 “有多奇怪的一个药铺？” 武梦秋赶忙摇头，表示自己没见过。 “春梅描述过？” “说是进去之后完全找不到方向……相公要去看一看么？”武梦秋催促着。 不过王游还是摇摇头。 “如果真是异常的话，我估计那地方已经被查看过了，而且之后很可能也被处理过，我现在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什么线索，之后让百里他们去看看就成。” 相比武梦秋的急切，王游显得不急不忙。 就算自己现在过去，可能也找不到什么东西。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什么事都能让自己碰到……自己不出现，它就不出现？ 况且，王游自问对机要部门以及江湖神秘帮派那些门门道道并不了解。 去了，也是瞎晃悠。 “暗桩啊！”自言自语地说。 其实两夫妻不止一次的讨论过关于秘密组织的事情。 中秋诗会的那次刺杀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对方的来头暂时不知…… 但除了那次之外，王游相信明镜司也在密切关注着南境的举动，还有那些江湖帮派，王游相信其他三大盟会在城中也有自己的势力。 只不过相比明镜司以及这个神秘的组织要弱了很多！ “自从来到这边之后我们的情报几乎就断了。”王游淡淡说。 武梦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相公不愧是相公。 果然一开始就找到了重点…… 其实自己之所以迫切地希望相公去查看，就是担心自己遗漏了什么，那些天罗地网的秘密没法发现。 要是对方下次再回来，郡侯府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毕竟敌暗我明，如何躲避？ 除非有自己的情报网。 “相公有想过建立咱们的情报网么？”武梦秋询问。 “需要花费很多钱，以及很长的时间。” 王游无奈回答。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情报机构能够快速建成的，不仅是时间和精力，甚至可能面临被剿灭然后再次重建的过程。 都是在花钱！ “对啊，我们没有这么多钱，也没有这么多时间。”武梦秋低头说道。 心想着教中分布各地的据点， 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自己真的敢尝试么！ “但事情也不是绝对的，我们没有，但朝廷有啊。”王游突然开口，让武梦秋惊讶的抬头。 “朝廷？明镜司？” “不是。”王游摇头否认。“铁卫军！” “早年薛平阳总指挥使其实在南境各地培育过自己的探子，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南境出现动乱……应该说薛指挥使很有远见啊。” 王游从未见过这位前铁卫军总指挥使，只知道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将军。 当年自己观察使的身份还是他授意的， 可惜了，从未见面对方就因为伤病要退下来了！ 不过他却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铁卫军！他们……”武梦秋惊讶的看过来。 王游点头。 “嗯……娘子可还记得当年在奕都县最大酒馆的苗家女子？她就是南境铁卫军安插在边境的探子。” 虽然时间相隔很远，可武梦秋毕竟在那里长大的，自然记得！ “原来她，可……也对，她只是探子不需要功夫，只要懂得人情世故就行。”武梦秋后知后觉的说。 “这次的精兵策略中，我希望戚元良放眼更远的地方，减少兵源的同时间将更多机构建立起来。” 铁卫军是朝廷供养，有足够的钱财。， 自己早前就想建立的军情处没机会了，如今只能依靠铁卫军来成型。 第887章 第四个年 定海城外…… 杜武瞧着这份奇怪的工作进度，怎么都没想明白。 旁边， 招呼冉展过来。 对方忙着指挥的山贼们干活，没空！ 那还是自己过去吧。 “怎么了？”冉展看着杜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询问说。 “冉大哥，你见多识广。你觉得大人这次弄的这些田地是要做啥？” 前段时间，杜武和冉展在内的众人都收到王游的命令。 让几人带着这些山贼们，以及之前那些被抓起来的临江坞帮众们来城外耕地……目的是扩建良田。 自古在民间德高望重的官员其实都经历过这个时期。 到一个地方当官， 开垦荒地，扩大种植，减少赋税。 这些都是深受百姓爱戴的事。 杜武虽然没读过书，但这些故事口口相传，几乎人人都知道。 王大人想要让定海郡安居乐业、长治久安，必定也会走上这一条路。 在这一点上几人都没有意见，甚至私下还讨论过大人什么时候开始扩大耕种…… 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千百年来百姓吃饭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历朝历代的官员，定海郡可是有一百六十多万居民呢，要是哪一年的收成出了问题，这么多百姓可怎么养活啊。 自然要做准备！ 可…… 杜武看不懂的就是这些田地。 旱田？ “据说在北境之内有小范围种植过麦，也是一种农食，只是京城人不喜。认为是贱民所食，很少拿上餐桌……我估计大人是想种植麦子，不过我们这里的山地条件跟北境不同，不知道能不能行。” 冉展的确识广，可自己大半生的精力都花费在如何治理规划，诡谋巧辩上。 农学这种杂学通常不在自己研习范围之内。 数百年前百家争鸣，倒是真有研究农学的人，而如今天下太平，并非战乱时期。 再加上大周朝尚武，早就没有人懂得这些了！ 难不成大人还懂？ 疑问， 更多的是好奇。 “就是……没想到大人还懂这些东西，我还以为接下来要挖引水渠呢，可发现好像没有这一条命令。”杜武说道。 在普通人眼中，水稻大米自然是最常见的主食。 有稻就得有水， 定海郡在这里还算得天独厚，可以直接引入定海的湖水。 只是，如今众人所在的地势较高，想要从这里引水花费的力气更大，杜武还真怕完不成。 如今听了冉展讲述之后，稍微放心了。 “就你，还想帮大人出谋划策？得了吧。” 这不， 两人的对话被不远处的林雪绮听到，上来就给杜武一记白眼。 之前就说认真做就行，别想那么多。 现在……问了还不是一知半解。 “这不是长长见识么？冉大哥要是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杜武摊手回复。 如今两人各自负责三个司的事务，已经不是之前只按照命令行事的人了，偶尔说说自己的想法也没问题。 “是没问题，但在询问之前至少自己先找找，要不然问问当地有经验的老农也行。” 冉展似乎很长时间没见到杜武和林雪绮两人吵架了， 仔细想想，自从两人各自成为三司掌印之后，就很少有见面的机会。 记得早前两人一直喜欢拌嘴， 如今成了掌印之后倒显得正派了，见面都是谈公事，没有了之前的乐趣。 杜武瞥了一眼林雪绮， “这么说你问喽？” “那当然，谁像你！”林雪绮肯定的回答。 怕对方不相信，还回头叫上更远处的百里过来。 一脸无辜的百里看着三人，满脸的疑惑。 “怎么了？” “百里……你说说，昨天我们是不是到了农家询问种田的事情。” 原来是要问这个事。 百里点头肯定。 “是啊，怎么了？” “对嘛，我就说……看到了么，杜武。” 这么一说，百里似乎明白对方叫自己过来的目的了。 估摸着这两人又因为什么事情争执起来了。 “行行行，这次你厉害。再说谁会想到大人还有这种农学智慧啊，我当然觉得好奇了。”还给自己找找原因。 百里询问了一下旁边的冉展，知道了两人争执的原因。 “其实，真要说的话。可能不是麦子……我记得大哥曾经在奕都县种植了不少东西，我曾和诸红两人见过的，曾经在他们的家里就有不少新奇的水果，一部分来自西域，一部分据说来自南洋以外。” 相比三人来说，百里和王游认识的时间更早，对奕都当年的事情也最了解。 “还有这种事？” 这话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一说奕都…… 好像柳淑云和那位戚冉知就是被叫回奕都去的。 几人凑近百里，想要具体询问一下当年大人在奕都的经历，这一段几人私底下说过很多次，唯独家里种了水果没说。 ……………… 三十过后，就是初一。 王游在这个时代度过的第四个年头， 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王游都按照当地的习俗……该祭祖祭祖，该问安问安。 可惜，最开始的时候母亲不在身边。 而上一次众人在京城过年的时候，终究有些生疏。 如今，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后王游更接受了这个家庭。 无论是母亲，还是堂妹。 当然还有小文儿…… 初一大早，武梦秋便带着文儿到母亲房间里问安。 同时一家人还要到祖祠给‘父亲’……以及王家历代列祖列宗烧香。 如今的王游估计是这几十代子孙中地位最高的人，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香火自然要越少越高！ 这是在家里…… 至于整个定海郡城中，这会儿恐怕有更多人去寺庙烧香呢。 过年嘛， 大部分地方都一样。 唯独一个地方例外！！！ …… 京城皇宫， 几声丧钟的敲响预示着不详的征兆。 周皇帝。 统治了大周朝五十多年的帝王却在新年的第一天，走到了人生尽头。 “这是怎么了？这钟声好像是从皇城里敲响的？”京城百姓朝着钟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此刻，皇城里哭声一片。 “先帝……先帝，驾崩了。” ………… p:感谢 我是一只猫头鹰送 的大神认证 第888章 时局之变 京中已是巨变，朝野上下一股不安的情绪蔓延。 而王游这边依旧安享太平…… 从初一到初七，王游跟着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好年。 原本想要在元宵这天举行一点活动，可因为上次中秋诗会才发生了那种事情，在武梦秋的极力反对下，王游答应不再抛头露面，不直接主持各类活动，完全交给手底下的三司管理。 就按照惯例，随便做点什么吧。 但尽量节俭……不要因为自己的缘故就只追求热闹，不计成本。 各地布政使司收到命令，不敢违背，便按照管理做准备！ 不能直接主持活动了，但王游手上的事情还得做吧。 正月初十， 想来家里没有什么要事了，王游便带着武梦秋准备城外游玩。 原先打算叫上母亲和堂妹一起…… 但的老母亲似乎有意让两夫妻多点单独相处的时间，说自己要去上香，这群山中有山神灵验，想要带着葛淑婉去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算是为自己这位儿子的领地求平安了。 同去的还有夏菊，春梅则负责带孩子。 这马车里倒真就只剩下王游和武梦秋两人了。 ………… 今年春来早，正月时候就已经不冷了。 “大人……您可真是我们的福星啊，小的老家住在金山上，往年这个时间可能山里还会下雪，都不好回去，可您来了之后不一样了，您看看……那边风景可好了！” 拉着马车的仆人向王游汇报说。 这些都是府中的下人，大部分都是当地长工，因为在府中经常有机会见着王游，所以胆子大了一些。 有勇气说话！ 不然一般短工的仆人根本不敢正眼看。 “噢……这么说今年天气比较暖和？”王游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话，打开一侧的布帘观看。 定海郡的天气的确与京城不同，甚至跟奕都县也不相同。 早年就听说南境有‘十里不同天’的说法，到了定海郡之后才有感觉。 大概是因为地势高的缘故，定海郡一带早晚的温差很大…… 所谓金山就是环绕着定海附近最高的一处山峰。 由于山顶有积雪，遇上太阳光照便会出现金色，千百年前的文人曾提笔赋诗曰‘日照金山’，所以那座山就改名叫了金山。 如今一眼看去，的确没有积雪了。 “那今年的雨水怎么样？”王游又问。 “今年……” 马车外的仆人思考着回答。 “回大人的话，今年的降雨是少了一些，不过树果的长势都不错，林木也正常生长。” 由于这一行的目的就是城外刚刚开垦出的一片荒地，所以仆人便以为王游要问的是山上的树果成熟度。 “这样。” 王游淡淡回答。 靠在一边的武梦秋这时候也起身了。 “相公是担心庄稼的问题么？” 靠天吃饭几乎是所有农夫要经历的过程。 武梦秋以为相公是担心来年降雨不够呢！ “也不是，随便问问……”王游看了一眼马车外视线最远处的高山，随后转过头来对武梦秋说道。 “咱们地区毕竟还有定海在，只要湖水还在，百姓就有吃的。” “大人说的是，咱们定海可是有条件的，你村子里有人加入了马帮，帮忙着运送到西境的货物，据说那边很麻烦，有的地方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下雨了。” 外面的车夫也跟着回复。 可这句话引起了王游的注意。 “具体是什么地方？” “呃……他这么说，我也没具体问，大人。要不然我下次见到的时候再问问？” 些许尴尬…… 本想着讨主子的欢心，可发现自己知道的事情不全面。 “无妨，遇到的时候再问吧。”王游也随口回答。 今天出行，本就是春游，同时看一看过年之前由杜武和冉展等人负责的田地开垦情况。 就在距离城外五里地的位置。 到了， 王游牵着武梦秋从马车上跳下来。 道路两边光秃秃的， 记得之前冉展在汇报里说过这点，定海外的道路仅仅通行周边地区的和山里，来往的人其实不多，反应没有通向泊阳城的那条路多。 所以，这里自然生长最多的就是树木的杂草，几人连续工作了半个多月，组织了数千人开垦，这才把原有的杂草除去，树木推倒，挖出了眼前这一片土地。 “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到这点，冉展的确有些本事！”身后的武梦秋望着面前的土地说道。 不仅退林开垦， 就连土地都翻新过一遍了，能看到的都是新土。 武梦秋没有种过田，但知道开垦荒地的难处，很多树木和岩石需要铲除，往往这种时候人力和蛮力都不好用，还得多使用工具和技巧。 还担心他们做不来呢。 没想到最终解决了！ “这事冉展和杜武提过，好像请教了当地有经验的老农，再加上一些改进，才把这一带完成了！” “那相公准备用这些扩大耕种吧？” 王游点头。 自己让柳淑云回奕都，就是想让她把朱世明找过来。 当初让朱世明管理的那些闲田，其中种植过不少外来的植物，因为自己离开后那些东西恐怕没有大量推广，但应该是保留了下来。 其中土豆和玉米、胡薯等对种植条件比较低的农作物可以在这些地方种下，那些东西长势快，不仅能当食物，还能作为养殖牲口饲料，一举多得啊。 就在王游拉着武梦秋准备到田地中随便走走的时候…… 远处，一个骑着马儿飞快奔来的士兵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如今的定海郡养了近万人的常规军队， 其中大部分是周天带过来的部队，之前属于铁卫军，只是暗地里编制成了自己的私兵。 而另外一些则是从京城兵部带来的，对自己比较忠诚的部下！ 尽管离开了军营，可这些人的习惯还是如在军中一样……快马加鞭下，老远就开始喊话。 “大人，大人。军中有来报！！” “过来细说。” 王游也喊了一句。 对方这才醒悟过来，现在已经不在军营里，这种习惯该改了。 急急忙忙到地，下马。 然后跑到王游面前。 “铁卫军的？说来听听。” “是的，大人。将军收到京中情报……说先帝于正月初一时早间，过世了。” 第889章 学生 先帝！！ “正月初一？”听到先帝过世了，王游先是一惊，随后又快速平静下来。 其实在王游的眼中，或者说在朝廷众臣的眼中…… 这天下早就已经是周弈北执掌了， 但先帝还在， 两龙同朝，而且还是父子。 周弈北多少有些顾忌，对朝中那些老臣，以及皇太后都比较尊重。 可如今周皇帝一死，这天下再没有任何阻拦他的人了，想必之后的情况只会更加严峻，特别是在新政上。 “是的，大人。这是京中第一时间传来的消息！” 第一时间。 来到自己这里已经过了十天了。 速度还是不够快， 应该有一半的时间浪费在泊阳城到定海的路程上。 “消息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吧。然后让人口信告诉戚将军……就说让他关注一下朝廷最近这几个月可能颁布的命令。” “明白，大人。属下告退！” 说完，雷厉风行的离开了。 看来这些年周天和戚元良几人也没有荒废军事，军纪倒是弄得挺好，行动力很强！ 等到士兵骑马离开，武梦秋这才询问王游刚才话中的意思。 “相公觉得那周弈北会颁布什么命令么？” 王游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看看马路上…… “如今已是当今正统皇帝，避其名讳。”王游笑着说。 虽说跟着自己的人表现得都很忠诚，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 再说了，这种叫法成了习惯也不好。 王游知道武梦秋对这位新皇帝没有好感。 当初的先帝至少对自己不错，但到了这位新帝，几乎就把自己当成权力斗争的工具，要不然自己一家人也不会东奔西走。 “放心吧，他听不到的。”武梦秋自信说。 王游暗指对方淘气， 两人继续在田间闲步！ 突然来的消息，似乎也没打扰到兴致。 不过，知道了先帝过世，那王游就更要做好当下的事了。 毕竟当今能够救下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 此后几天，都是照旧的生活。 但随着元宵节近了，整个定海城的街道也变得张灯结彩，一股闹元宵的氛围感。 记得在四年前的元宵上，王游还提笔写了一首元夕惊起四座。 如今过了四年，这首词也慢慢淡了，虽然偶尔还会有人唱起来，可终归是老物。 江山代有才人，如今的诗词传唱更多的是一位姓周名宴的大才子。 后辈文人，王游对这块了解不多！ 压根就没有关注这些事，每年新出的文章自己还是会看，但大部分是那种稀松平常的论时政事，没有多少新意。 好文章少…… 看多了，觉得大部分人都有相互借鉴的嫌疑。 王游毕竟是接受过现代各种时政娱乐头条洗礼过的人，所以对这种事情看得比较开。 并不像其他官员和书生那样，抱着几家观点论道，其实大部分都是翰林学子或者朝廷高层意识斗争的延续。 不过，仔细研读这些的话，倒是可以稍微看出新旧两党的斗争依然激烈。 特别是北方的动荡之后…… 这是王游在后面的传言中知道的。 跟自己想象的差不多。 因为北方耕地使用率少，但这次又突然增加了田赋的比例。 让很多地主头疼，不愿意拿出来，于是就克扣了当地农民的那部分。 结果…… 民愤了。 有一个姓朱的农户被弄得几乎无米下锅，所以揭竿而起，联合着周边的村寨冲击当地官府。 姓朱的果然都有点本事啊。 王游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心里还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可最终时机不对！ 并不是每个人揭竿而起就能有图天下的能力。 朝廷军队依然强悍，各地民怨也没有爆发，这种时候出头根本自寻死路。 于是乎，朝廷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把事件镇压了！ 虽没有伤筋动骨，但这件事给了保守党一些抨击新党的借口。 强行施行新政只会出现更多这样的后果…… 一时间，以朝中老臣为代表的保守党似乎有抬头的迹象。 而因为上书的人多了，周弈北似乎也没有太过压制！ 王游猜想， 估计是他心中也有困惑吧。 一人说可以不信， 但众人说就让人起疑…… 再加上自己不可能一次性罢免这么多老臣，所以便放任了这种相互游说斗嘴事情。 当然了， 朝廷的主张依然是新政。 这一点没有变…… 只是给保守党们一个可以说话的机会。 因此， 新旧党争逐渐向文化方向偏移， 这才出现了各种策论和文章相互抨击论道的情况。 给了天下文人一个吐出身心的机会！！ 这天，王游照例在书房里看书。 突然有人来说，有一位自己的学生过来拜访。 “学生？” 嘶~ “你说是我的学生？” 王游细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教过学生。 当然， 当代并非一定要教书才能有师生之名。 如果是自己提携上去的人，特别是由自己负责主持的考试，选拔出来的学子名义上也是自己的学生。 想到这儿，王游便回想起大舅哥之前说过的话。 “是的，大人。他说自己姓顾，自称大人的学生！” 果然是他。 “让他进来吧，对了。让春梅备茶。” 很快， 多年未见的顾元亮便走进了庭院。 还没进门， 在门口便是一跪…… “学生顾元亮，拜见恩师！” 当年是王游的一句话便让对方留在了考场继续考试，并且最终获得了功名。 从这一点来讲，王游自然当得起顾元亮的‘老师’，而顾元亮的确也一直以王游门生这样的身份走到了现在。 “起来吧。” 抬头， 王游这才上下打量起这位‘无心之举’成就的门生。 记忆中，当初的顾元亮穿着比较寒酸，眼神里一直透露着一股坚毅和不甘。 如今几年过去了， 对方的穿着自然得体了很多，眼神也不再有当初那种屈辱的愤怒感。 在面对自己这位‘恩师’的时候，还是表现得很恭敬！ 起身， 便安静的站到一边，等待着王游的问话。 “我听说你当上了奕都县丞？” “都是托恩师福报，学生有幸能够在奕都县任职……听说恩师回到了南境，早就该来拜见，可县城里事务缠身，到了过年才有机会来前来。” 奕都距离此地至少也是十几天的路程， 这么一算，对方应该是正月之前就出发了，在途中过了新年。 “有心了！”王游淡淡说。 随后让春梅泡茶，邀请对方坐下来谈。 第890章 制科 王游之前便在大舅哥口中听说了顾元亮的变化。 对方的确如愿的获得了功名，且也一心一意的为百姓做事，这点上无可挑剔。 但就是对地位过于执着了！ 当然…… 王游不是那种只允许别人奉献，而不能接受别人索取的人。 有点钱就要求别人捐出去，救济贫苦百姓。 有点权力就要为民祈福，大赦天下！ 说到底，不过是扭曲的妒忌，以道德标榜来威胁权贵者给予自己好处，或者变成和自己一个样而已。 很无聊…… 若人人都要求无欲无私，拯救天下。 那这世界上哪还有什么圣人啊！ 不对，那就人人都是圣人了。 可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所以，王游并反对顾元亮这种追求地位的想法，也不奢求对方能够流芳百世了，能够尽职尽责就行。 记得顾元亮曾被认为是青楼出身，一度被压迫而卑微的活着，所以才催生自己更想要获得地位吧。 …… “恩师，还是我来吧。” 王游还在回忆着，顾元亮便急忙接过茶具，说自己来倒茶。 按照习俗来说顾元亮的确称得上是王游的门生，毕竟他原本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是王游一句话留下了他。 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所以在这点上顾元亮给予了王游全部的敬重。 只不过这份敬重多少有点仰望官位的嫌疑…… 如今，南境最大的官员应该是泊阳城知府，以及铁卫军总指挥使戚少龙。 两人一文一武，代表着南境最高权力。 可但凡有点思考能力的人都知道，南境真正最高地位的人其实是王游。 甚至比前两者加起来都要高出数倍！ 真正的帝国重臣。 顾元亮这份敬重很难说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恩师，学生此次过来。一是看望您，二来则是向你汇报两件事。”不等王游开口，顾元亮主动说了自己的来意。 “什么事？” 王游好奇， 看着对方从怀里拿出一份公文来。 “这是这些年奕都县的变化，我知恩师挂念奕都百姓，所以这三年来一直尽心尽力为奕都百姓谋福，以报恩师提携之情。” 王游接过公文查看。 还真别说，这小子在这些事情上还是用心了。 奕都是自己第一个执政的县城，就连王游自己也是劳心劳力，关于县城的很多数据自己现在还记着。 记得在自己离任的时候奕都仅仅几千户人家，算上经常来往的商船，勉强把奕都县凑够了万余人口，一个县城里负责管理治安的捕快就那几十个，很多还是后续自己添加上来的。 可当下再看这份汇报 奕都的住户达万余户，耕地亩数，税收总额比之前差不多高出了三倍！ 并且自己当年建成的新码头已经成了奕都同样三江五郡的必经之道，商业比四年前简直天壤之别。 “好，很好，很好！” 顾元亮如同一个待定的考生一般安静的等候着王游的审阅。 总算， 在听到这几声很好之后，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些年你没有荒废政事，有所作为，也不枉我当年之举。”王游这一声好并非刻意，而是单纯觉得这份政事做得不错。 尽管在自己离开奕都之前已经把当地打理的井然有序，可最终变成什么样子还要看后面执政的人，就这一点来说顾元亮完成得很好！ “一切都是恩师的功劳，恩师当年已经将奕都的根基弄的很好，学生不过是依法炮制而已……再加上当地苏县令肯让学生施展才能，又有李文书的帮忙，最终才有这样的结果。” 顾元亮倒是不独揽功劳，还是把所有成果分给了其他人，首要的当然是王游了！ 至于李文书，应该说的是后来的李复…… 据说李文昌已经被调到其他县任职了！ 王游满意的点头。 眼看自己第一道‘考试’已经过了，至少让眼前这位老师满意，顾元亮便说了自己的第二个请求。 “恩师，还有一件事学生想要请恩师指点。” 说着顾元亮拿出了第二份公文。 不同于之前，这一份居然是从泊阳府发出来的，并且泊阳府也只是传阅而已，就跟当年册封自己观察使的身份一样。 “制科？” 王游看了一眼这份公文，是关于各地七品以下官员的特殊考试，不同于恩科考试，参与的条件必须是已经做出了一定成绩，且品级最低的官员。 取名制科。 看颁布的时间，居然是正月中……要知道初一的那天周皇帝才过世啊，说明这份考试是之前就定制了。 “是的，恩师。这是朝廷最近才颁布的考试，是从低级官员中选拔……” “所以，你想试试。”王游直接了当的说。 果然， 之前的所有功绩无非为了这句话。 想要提升没什么问题，年轻人应该有些抱负，可顾元亮却显得很迫切……迫切的需要这分荣誉。 “元亮……” “学生愿听恩师教会。”恭谦地说道。 “你可知陛下为何突然设立制科考试？” “学生不知。”顾元亮回答。 这话王游可不信。 看来这些年顾元亮的确学会了如何说话，没有了之前的锐气，变得更加圆滑了。 说不知道大概是想让自己来说，这样更显得为人师表！ “你可以猜一猜……” “既如此，那学生斗胆一猜。”顾元亮再次给王游倒上了茶，然后开始说。 “陛下新政已经施行一年多了，成效初见，可问题也随之出现……当今文坛对新旧两党争斗激烈，陛下希望将人才笼络到自己手中，以备他用。” 王游听着顾元亮的解释，心中不断给对方评价。 分析能力也不错。 但对方毕竟没去过朝堂，还有一点被他忽略了。 那就是一直以来科举都掌握在权臣手中，现在又设制科…… 腥风血雨啊。 “恩师，学生想要进去制科……希望恩师指路。” 终于，顾元亮站起来，向着王游发出了这次真的目的的请求。 天下官员这么多，想要进入制科的名单估计也不容易，顾元亮没有任何背景，唯一的背景就是王游。 第891章 我想跟上一步 顾元亮自小便没有父亲，一直在别人的白眼和嘲笑中长大，因为母亲的关系自己被误认为是青楼出身。 即便才学出众依然不受待见。 被殴打，被冷落……嘲弄…… 自己从这样的环境里走出来，如今已经获得了功名，更希望有得更高，绝不会再回到以前的样子。 ……………… 王游看着顾元亮坚定的眼神，又想起之前大舅哥的话。 “你既知道制科是陛下专门为制衡新旧两党培养的人，你依然要进去？”王游询问对方。 “恩师……” 激动的顾元亮再次到王游面前跪下来。 “我希望您能够理解我！我……我志向便是能进入朝堂，这样也能够为恩师争得朝中一席之地。我知道恩师这次在朝中受人排挤，否则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顾元亮不了解朝堂的事，但恩师王游原先的地位这么高，又是整个朝堂上最年轻的高官，做事从无差错。 在顾元亮治理奕都县的过程中，逐步从整个县城的建设和布局中理解恩师的想法，最后发现对方的想法如此超乎想象。 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能做到这么高，简直古今罕见！ 这样的人不会无所作为……据说新帝登基也带来了当年的帝师张子真。 张子真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名满天下了，恩师这次被迫离开京城，其中必然有他的原因。 “我的事情无关紧要……我是主动选择离开京城。” 王游知道顾元亮说这些并非真的要为自己争一口气，而是更高的可能和权力。 “元亮……年少太得志并非什么好事，且当前新旧两党竞争越演越烈，此时出头，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看在顾元亮一直叫自己一声恩师的份上，王游还是好意提醒了一句。 想追求官位没什么。 世俗了些，但还算人之常情。 但也要看对方能不能走到这一步…… 在王游看来顾元亮当个县令还可以，可想要再往上爬看的不仅是造化，还有他的悟性。 “恩师，我心中已做好准备。求恩师指点！”坚定地语气从未变过，反倒抬叩头的声音变得更响了！ 也罢。 “其实你不必寻我也可以……你既然知道这是陛下为收拢天下人才而特别开设的考试，你以某位官员来引荐反而让陛下不放心！若是担心自己的名字进入不了制科考试，你可找督察院杨邢大人，他铁面无私，会给每个人机会的。” 王游想了一下， 朝堂中可能就杨邢最为公正了，无论是不是自己这边的人，他应该都会给对方公正的待遇，并且也是皇家信得过的人。 听到王游开口了， 还直接点名了如此高级别的官员，顾元亮兴奋的叩头拜谢。 “先别忙！这份考试我估计会有很多大胆的举措。当今陛下志在变革，你可自由发挥，只要不忤逆皇家威严，任何方式都可以！”王游说道。 再此拜谢， 随后顾元亮又陪着王游聊了许久， 并且还送上了给武梦秋以及母亲的一些贺礼。 顾元亮自然知晓王游这位恩师的脾气，不会送什么值钱的礼物，更不会送金银珠宝！ 都是奕都县那些土特产，大部分是当年自己种下的蔬果，有些被晒干之后打包成果干带过来，说是从西域商人那儿学来的。 算是填补了这些年来武梦秋的思乡之情。 临走之时，顾元亮似乎又想起了某件事情。 “恩师，还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伸手，示意对方直说。 都已经开口了， 不说……那多磨人！ “在学生看来，恩师才是天下文坛领袖，虽说这些年忙于政事，可您的才学无人能及……如今文圣范芈已经过世，天下文人又再度讨论起来，其中以周宴为首的北方学派一直呼声很高。” 对于文圣范芈过世的消息，王游之前便听过。 虽说自己与对方仅有一面之缘，可那位文圣给自己的印象还不错。 言行举止都有一代大家的风范，绝不是那些小人得志，嫉妒极强的人！ 文人风骨，用在对方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如今这位周宴便是那曾经的翰林院士，当今内阁大学士陈庭的一位远房亲戚，自小饱读诗书，在当地名望极高，每篇文章诗词都会被世人传颂……恩师之才数倍于那周宴，若是以文会友，必定广交天下文豪！” 这个时代的人说话很有分寸， 顾元亮是学生，王游是老师。 自然不敢说教， 所以用的是‘以文会友’这样的说辞！ 其实就是让王游多写一些能够好的文章诗词，让天下文人膜拜。 这样的话，即便身处偏远地区。 这天下文坛依旧有王游的一席之地，他日即便不能快速出山，可一定是天下文人敬仰之地。 类似的情况在王游熟悉的历史上也不少…… 无论怎么被流放，诗词依旧被世人传颂。 只要他在哪儿，天下文坛之首就在那儿！ 可惜…… 当今天下已经不是王游要通过这些来增加名气的时候了，自己刚刚从漩涡里走出来，不可能再陷入漩涡之中。 新旧两党若是能分出胜负或者共存最好，若是持续争斗。 只怕朝廷会陷入另一种内耗中…… “我明白，早些去吧。”王游说道。 目送着顾元亮离开。 对方一路回头，走到最远的地方，朝着王游的方向深深鞠躬，随后才消失在视野中。 “相公啊，这顾元亮就跟大哥说的一样，对权位如此执着，你怎么还帮他往上！” 等到顾元亮完全走远之后，身后跟随的武梦秋才好奇的问。 视线一直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 “这份人情即便我不给，他也会去找……朝廷中看我不顺眼的可都是高官啊，要是他们留下了这人，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会让世人觉得我王游无情无义，与其推出去，不如送上去。” 王游回头，朝着武梦秋淡淡一笑。 “况且，他的性格如此明显！” ………… 几个转角后，顾元亮来到了一处旅店中…… 在这里已经有等候多时的夫人。 “夫君，您回来了。” 若是王游跟随来此，或许对女子还有印象。 正是当年泊阳城戏园的头牌戏子，殷柳柳。 殷柳柳的父亲就死于那次乡试舞弊的过程中，打心底里对王游是尊敬的，可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又不敢真的去见王大人。 担心对相公带来不好的影响！ “嗯。”顾元亮溺爱一笑，扶着殷柳柳回房。 “王大人怎么说？他答应了么。” “恩师答应了，但是……” “但是什么？” 看着自家夫君欲言又止，殷柳柳急忙追问。 “我不知道是不是恩师在朝廷受到排挤之后有些心灰意冷了，他似乎没有当年那样的锐气了！” 第892章 有了消息 顾元亮带着希望离开。 定海郡又回到了比较安静的生活中…… 就这点来说，比之前在奕都县的时候好多了。 因为更加富裕，而且人手也比之前多了不少……无论是政事还是民事都有人帮忙治理，王游只需要制定长远的规划就行。 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或者…… 做点别的什么研究！ ………… 时间跳过了整个正月， 即便到了杏月，王游仿佛还是沉浸在正月过年的期间，就连每天起床的时间还是跟过年时一样。 睁眼， 枕边已经没人了。 迷糊中王游试着爬起来，正好看到坐在对面桌前调羹的武梦秋。 “娘子早啊！” “不早啦。”武梦秋嘟喃着转头看了王游一眼， 眼神中满是柔情和无奈。 一般情况下若不遇到什么要紧的事情武梦秋不会叫醒相公，都让他睡饱了再起。 可正月都已经过了，还一直贪睡可不行。 神满自溢…… 睡太久了反而容易影响身体。 看着王游起身穿衣， “相公快洗洗脸，来吃点东西吧。” “马上……” 随便披上一件衣裳，也顾不上穿鞋，从壶中倒了一些还温热的水，洗漱过后便光着脚便走到桌前。 “鞋也不穿。”武梦秋责怪一句，手上还是把刚刚调好的羹送到王游面前。 “尝尝……” “不错！”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武梦秋才为自己也弄了一碗。 再把另外一些小食递过来，其中就有之前顾元亮送过来的一些柿饼和葡萄干。 “相公啊。” 趁着吃早点的功夫，武梦秋突然叫了王游。 “怎么了？娘子。”一口下肚，看着旁边的妻子。 “如今都是杏月了，你一直这么睡着也不好，你有想过跟着我一块继续练功么？” 旧事重提…… 练功这件事情，就跟很多人做生意一样，断断续续，还换了不少地方。 当初在京城之后，王游定然没多少时间。 而后到了定海郡。 刚来那段时间也比较繁忙，一直等到三司确立，并且临江坞彻底瓦解之后，王游才从繁琐的工作中脱身。 如今的相公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年奕都县的日子，每天有许多时间了。 “也行！”王游一口答应下来。 “好呀，相公。” 兴奋之余，眼看王游碗里见底，于是又给盛满一碗。 ………… 早餐过后，武梦秋会在院子里练功。 今天不同往日， 这会儿王游也跟在旁边一同练习！ “呼吸……要这样，相公。”我们做着深吸一口气的表情，捂着胸口，缓缓吐气，做了一个标准的示范。 “开始的时候可能不习惯，但时间长了就会好了。你知道那些高手为什么能够悄无声息么，因为他们呼吸的方式都不一样。” 武梦秋为王游耐心讲解。 “是这样？” 王游有样学样。 这种吸气少出气多的方式的确很不习惯。 但好像还真有点传统依据，以前自己好像也看过类似修身的方法。 只是那时候被‘战局’耽误了，没去好好研究过？ “嗯，很容易。但是很难习惯……百里和诸红中也有百里给我的感觉稍微长一点，诸红保持得也不长。” 武梦秋在介绍中说这是道家修行的法门，比较传统，可也最有效。 如果能够让自己快速进入练武状态的，可能就这个办法了。 “娘子，你似乎懂得不少练功的法门啊。”王游随口说。 “那……自然。” 练习中武梦秋干脆直接停下来。 “我自小就喜欢研习武艺嘛！” 说完，见王游没有继续往下问，这才继续刚才的动作，口中还喃喃自语。 “……而且，我也只会这个。” “我还不会呢！”王游随口回答。 各自看着面前的方向。 武梦秋嘴角隐隐一笑。 满意了， “继续咯，相公。” “好的！” 整个早晨，武梦秋都带着王游练功，甚至百里过来瞧见了自家道门功法还有点差异。 一直等到两人练完了才开口叫住王游。 “怎么了，百里？” “大哥……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王游看了一眼旁边的武梦秋，对方示意今天就到此为止，然后才披上另一件衣裳跟着百里出来。 “大哥，没想到你还想学我道家心法啊。你找我啊，我可以把所有法门都写给你。” “就是突然兴起而已……下次再说吧。”王游拍拍对方肩膀淡淡说。 自家娘子会，那是自己家的事。 夫妻授业没啥问题！ 但百里教导就不一样了，对方毕竟是朝天宗的门人，自己可没有拜入山门。 不好，不好。 王游可不想惹得那位老天师不满！ 自从看到过他们那位‘天下第一’的师父之后，王游对朝天宗的地位再没有任何怀疑。 江湖是江湖， 朝天宗是朝天宗！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感觉到目前为止自己见过的任何江湖势力，在方衍面前都不值一提，真就是天下第一之名啊。 “先说说你吧，什么事突然叫我？” 王游把话题转到百里的事情上。 “大哥还记得之前我那位师叔的事么？” 那个啊。 王游自然记得有这件事。 自己在青州的时候，那位有着跟百里几乎一模一样剑法的人还想要刺杀自己呢。 那之后犯人并没有找到，应该是逃脱了，毕竟是朝天宗同门弟子，被当地官兵抓住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最终因为这件事引起了百里的关注，间接的也引来了他们的师父方衍。 自己虽然从未见过他那位师叔，可这件事王游记忆很深！ “他们不会在定海吧？” “不在，不在。” 还好，吓自己一跳。 还以为那师叔在定海呢。 “那究竟是……” “大哥，我前几天收到了师父的来信，原来他之前在京城见到了师叔。” 紧接着百里讲述了同时期发生在京城内另一边的故事。 原来就在自己与太史仲暗斗的时候，方衍也找到了他那位师弟…… 只是最后逃离了，但之后一直都在寻找，最终还是有线索了。 “我师叔的徒弟可能在泊阳城，他希望我去寻找一下。”百里说道。 第893章 会不会是魔教 师叔的徒弟？ 那不就是之前袭击自己的那个家伙？ “你说的可是在青州寺院的那个？”王游心想着，于是再问了一遍。 “没错，就是他！” 百里点头肯定。 “师父在找到师叔之后，其实让在外的朝天宗弟子也分别寻找过，只是我跟诸红在大哥这里，所以师父并没有单独叫上我们。” 王游的去向人尽皆知，方衍想要找到两人很容易。 估计最终的消息收到对方在泊阳，所以才让自己的大弟子百里过去。 “原来如此……那你去吧，记得一路小心些，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到泊阳铁卫军处寻找帮忙。” 这段时间里百里和周天也都相互认识了。 周天虽然人在定海郡，可他依然是铁卫军的将领，以他的身份进入铁卫军内部没有任何问题。 “我知道了，大哥！我虽然离开了，但是诸红还会在这里……我让她留下来，如果大哥有什么吩咐的话，一如既往即可。” 说到底，百里和诸红还是朝天宗的弟子。 王游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终有一天，她们两人还是会回到山门里，继续他们的修行之路。 点点头，拍了拍百里的肩膀，示意对方放心。 “自从临江坞的事情结束之后，我这里便进入了安定期，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没有多少问题。” 两人一路从后院走到前厅，又从前厅走向门口的位置。 郡侯府所在是城中一片巨大的空地上， 虽然也是城中的街区里，可为了郡侯府的安全，周围的房屋其实是赐给自己身边官员的住所。 左右的林雪绮和杜武，还有冉展和周天等等。 所以一路上没有行人，都是郡侯府的护卫，见到了自己自然都在问候…… “你看，如今春种要开始了，不仅是农忙，我还会让人把冬季时你们开垦出来的土地也种上新的农作物，再加上盐田开工，利用商队将这些东西卖出去，以及提供给当地百姓，我这里算是进入正轨了。” 如今，跟在王游身边几年的人，或多或少也能猜到王游要做的事情。 领地嘛， 自然是百姓安居乐业最好，这样才能长治久安，财富也能慢慢积累下来。 这个时期的定海郡，一切准备妥当了，只需要一点时间来积累而已……过程都差不多，需要的只是时间。 据说现在的北方有动乱，朝廷新政也在守旧党的阻挠中开始进展缓慢。 相比之下定海郡这一方天地里，还真是世外桃源啊。 果然， 大哥应该早就预料到新旧党争会非常激烈，所以才主动辞退，来到这里发展。 就结果而言，可谓是天大的智慧了！ “定海百姓有大哥执政，真是他们的幸福啊。” “快别这么说……你也是其中一员，定海有的所有成就，你也在其列。”王游笑着说道。 两人站在门口附近许久， 周围的士兵看到是平南侯亲自出来了，有意识的向这边靠拢，当作是护卫之一。 王游之所以将自己未来的打算告诉给百里，就是让对方放心的走，这里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可是……”百里突然想到一件事，“大哥，之前袭击你的人还没有找到呢！” 关于中秋诗会袭击王游这件事情，其实在私底下几人都做了检讨。 百里和林雪绮他们都是江湖出身， 几年下来各自的实力都有不同的进步。 可那天热闹之余，居然同时疏于防备，这在四人看来很难接受。 都觉得各自能力提升了，可以保护好王大哥的安全，但还是有意外！ 那天之后四人在私底下商量了许久，甚至暗地里百里和诸红到了各大帮会去打听过，都没有得到线索，一直到夏菊姐他们说了药铺的事情后才亲自去查看。 四人早年都有江湖阅历，那种地方一眼便能看出是特别安置过的，一定是某个组织精心布置了这件事。 可那个组织是谁？ 背后又有什么目的，几人完全不知道。 敌暗我明， 从秋天一直找到了第二年的春天了，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这件事也就变成了四人的心结，都希望得到最终的结果！ “大哥，那件事我们一直都没找到线索……”说到这里百里有些懊悔的低头。 自己要走，可却拿不出想要的结果。 看上去就跟‘逃兵’一样，让百里心中过意不去。 “别放在心上，那件事的确诡异。我和你大嫂都猜测背后是某个江湖的秘密组织，若是在兵部的话，我一定发动所有情报网去查找，可这里毕竟是定海……天高海阔，我们身边并没有大的情报网，找不到线索情有可原。” 即便有铁卫军在，王游想要建立起来的情报网也需要一点时间。 那些人！ 就让他们在躲一会儿吧。 “其实……” 既然说到了这里，百里突然有些话想说。 看看周围， 虽然士兵们有意在周围守卫，但都相距一段距离，仿佛让两人有说话的空间。 “但说无妨。” “大哥，我在想……这件事会不会跟魔教有关？”百里说道。 这倒是新鲜。 从未设想过的路子。 “何以见得？”王游问。 “大哥你想啊。当年魔教是如何被赶出大周朝的？还不就是他们宣传的教义让朝廷没法接受么？所以才大量屠杀魔教成员，最终导致两边成为世仇……这些年来我虽然没有正面遇到过魔教的人，可私底下听过他们不少事情。” 百里还是显得小心，说重点的时候，多次四处张望。 “就是因为这份世仇，魔教后来的发展变成了一心推翻朝廷统治！关于这件事其实我师父曾讲起过，到底是魔教的行为变成了单纯复仇，还是说朝廷将他们比作叛逆之辈，不得而知……但如果要说对方是江湖势力的话，那除了魔教还有什么人？” 王游听了百里的话却不同意。 “既然你都说了不清楚是不是魔教，那就不能说它是……一直以来很多坏事都被扣上魔教所为的借口，好像是他们做才合理，其目的不过是为了推脱而已。” 这么一说，百里倒觉得有道理。 师父也说过， 十几年来，江湖上所说魔教作恶多端，可他老人家亲自参与之后才发现，很多事是内斗，然后推到的魔教身上！ “此事还有待发现，你先做好自己的。”王游最终说道。 魔教， 唯独这个，定然不是！ 第894章 四境的处境 北方燕地。 在整个大周朝中属于环境最不好的一州…… 燕州知府蔡书牙为了配合这次的新政也做了无数次的努力，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燕州府一向清贫，但并非整个燕州都是贫穷，一部分地主还是很有钱，手上有不少田地和产业。 可如今自己这个穷知府要跟这些地主富商们把欠下的税都收了，谈何容易！ 愁， 更是无奈！ 听着大堂门被打开的声音，蔡书牙连头都懒得抬。 “这次又是什么事？之前让你去章大当家那边测一测土地，你完成了么？”蔡书牙询问着对方办事的进度。 朝廷新政已经执行快一年了，但是在燕州这块土地上却进展缓慢。 一来，是因为燕州福地被旁边的翼州吸取了几十年，想要一下子恢复过来很难！ 这些年来燕州能做事的官员都没几个…… 懒政，闲官，比比皆是。 甚至有一种说法， 但凡某个官员被下派到燕州，那基本就是政治生涯的终结了，不少人被发配到这里之后自觉得跟流放没什么区别，最后变得越来越没有斗志。 管理上也颇为松散！ 一整年了，新政真正的施行进度一半都没完成。 为了完成去年的秋收目标，蔡书牙强行扣下了大部分的粮食，才勉强给上面一个交代。 可也因为扣押多了，当地的豪绅和官员们不高兴……不敢直接向自己索要，于是便向更下一层的百姓拿。 各种税费接踵而至，间接导致了之前朱家村的闹事！ 好在这些都能压下来， 北境玄甲军暂时还有点关系。 可继续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燕州必须完全按照新政来执行，否则连续两年下去，蔡书牙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祸端。 自己发问了，但对方没有立即回答。 心中不满的蔡书牙抬头看去…… “蔡大人……我们这次……” “还是没完成？”蔡书牙严厉地质问。 面前的官员吓得直接跪下来。 “蔡大人，下官尽力了！可……可那些当地官员一点儿不配合，就算配合的人，也是不断用作假的账目来敷衍我们，我带人去查，他们就赖着当地的帮会和世家抵抗，实在是……难啊！” 说起这件事，谁心里不是一阵心酸？ 燕州的地方官已经在常年累月的环境影响下，形成了一种唯上不唯实风气，更是得过且过的习惯。 若是你以朝廷命令来要求对方，他们会做……但是不是真实的情况，便不知道了。 蔡书牙开始也发现各地官员上报的数量几乎只比之前多一点，显然不实！ 于是派人去调查，最后发现大家都在作假。 可如果你以强制手段清场的话，当地帮会与官府早就已经勾结在一起了……派出去的秘使根本找不到线索，甚至会陷入当地帮派的内斗之中。 燕州哪里有这么多士兵给他们消耗啊。 即便向朝廷求援，可朝廷那边只会把责任交给北境玄甲军。 玄甲军的确出动了， 可这不是外敌， 是内部自己人！ 各地世家在朝中也有一定关系，甚至在玄甲军中也有不少亲属。 怎么能当作敌人一样剿灭？ 说到底……就是当地官员不负责而已。 当然， 更是大周朝数百年积累下来的顽疾，根除不了。 “唉。”蔡书牙长叹一口气。 如何是好。 朝廷只会将新政的压力交给地方，但却没有考虑各个地方的情况。 燕州不是青江两州那样完全掌握在朝廷势力范围内，甚至就青州和江州都出现过问题，更别提北方了。 只会把责任丢到自己身上，那蔡书牙也只能唯上不唯实了！ 都是被逼的。 这会儿，蔡书牙倒是很同情各地官员了，他们的心态好像能相互理解了。 “大人，我看……您让你那位姐夫想想办法？” 蔡书牙执掌燕州很多年， 即便周边的官员变成什么样都不敢去招惹这位蔡大人，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害怕对方的姐夫。 当今刑部尚书颜文。 “没用，这件事你以为我没说过么？颜大人在京中也是如履薄冰……如今的朝堂不如那些年了，就这一年时间，你知道有多少人来来去去么？”蔡书牙看着对方说。 摇头， 不知！ 新旧两党的争执是去年末，朱家村的事情爆发之后才开始越演越烈。 原本很多老臣不赞成新政， 可碍于陛下刚刚登基，有很多一定会改动……这在历朝历代都有先例，所以默认了新政的施行。 一年过去了，新政的确有了一点效果，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非常严重，这让很多老臣坐不住了，开始站出来反对。 不敢直接反对帝王，那就反对支持新政的人。 结果呢。 就是新旧两党相互弹劾，抓住一点问题就开始相互攻击。 有的如实，有的虚构。 一年时间里从朝廷调离的官员比以往五年还多啊。 刑部颜文虽是老臣了，可心底里也是不赞成变法的。 当初是因为新帝刚刚掌权，要稳定各部大臣，所以不敢直接动六部官员……现在不一样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碍的人，朝堂就变得越发浑浊。 据说陛下为了改变这两党的抗争也开始颁布新办法。 特色制科来招揽人才，跳脱科举门生的固有观念！ 总之， 当下的朝局不太平。 所以燕州的事情就更难解决了。 “若是处理不好，燕州恐怕会变成下一个西境啊。” 说到西境，估计那边的问题也差不多吧。 大周朝最乱的地方，燕州只不过是紧随其后而已。 “大人……要不然我们请别人想想办法？” 站在蔡书牙旁边的官员突然想到某个人。 “谁？” “兵部尚……不，现在是平南侯，王游王大人啊。” 王游当年前往北境的时候曾绕行燕州，在当地有过瞎片刻的停留，蔡书牙也还记得这位年轻高位的官员。 可是…… “王大人估计是第一个受到新旧党争迫害的人，现在想来他突然辞去尚书一职，想必也是预料到当今的问题，所以才离开吧。若是他还在……这会儿跟张首辅对峙的就不是陈庭和周正了，而是王游。” 第895章 江州状况 北境虚报数量，朝堂党争严重…… 可对于普通生活中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也不全对， 应该说对于当地真正的豪门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已，对自己的影响并不大，最多是手底下的地主们少拿了一点钱，但给自己这边的从来不曾少过。 周兰舒！ 作为当朝九公主，在先帝临终的前半年便下嫁到江州吴家。 吴家祖上曾是吴国公，在三代以前家族名望显赫一时，只是后面几代人逐渐平庸而没落了。 但毕竟祖上余威还在， 江州各大世家门阀，曾或多或少都在过吴国公麾下效命过。 门楣黯淡，但影响力还在…… 而这一代的吴家子孙吴俊也继承了官爵，只是小了很多，但好歹是闲差安定一方吧。 早年吴俊作为天子门生在京城求学过一段时间……也是在那时候得到了先帝的赏识，比较老实，所以被当做是驸马的人选之一。 随后的事，世人皆知。 先帝突然病倒，而新帝周奕北临危继位，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及得处理就草草决定。 其他皇子被发配到封底，没爵位的就待在京城养老，而这位九公主则是被快速的在候选人中钦点了驸马，所以便过来了。 一年过去了！ 周兰舒还是没有从原先的身份中转换过来。 偶尔午夜梦醒，还会觉得自己在皇宫里面……左右都是有趣的宫女以及陪同自己游玩的大臣女儿。 可等到看清楚周围的时候，才明白是江州吴家。 一时间难以接受， 整日也是茶饭少许，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苦闷！ 特别是这段时间里…… 听到父皇病逝的消息传出后更是伤感。 原本想要去京城祭拜，可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是公主了。 父皇病逝， 代表那个疼爱自己的皇帝已经走了，如今的皇帝虽是自己大哥，可毕竟自己已经嫁给了吴家。 若是直接回京世人岂不是说皇家子女不懂规矩！ 为了最后那点皇家颜面，周兰舒只能继续待在吴家。 整日发呆， 日渐消瘦！ …………… 这日，在庭院中喂鱼的周兰舒闲撒了几把鱼食之后突然又停下来。 脑海中，回忆着小时候与父皇一起在皇家园林里喂鱼的场景，忍不住又小声抽泣了几下。 “公主！！” 耳边听到有人叫自己，周兰舒赶忙擦擦眼泪故作正常。 公主出家自然是带上了足够多的婢女和下属过来，吴家虽是国公之后，但毕竟已经衰落了，哪里还养得起这么多的人。 周兰舒来之后，不仅带了人过来，还带上了足够多的嫁妆。 一下子让整个吴家再度富裕了一阵…… “公主，您怎么了？”婢女惊讶的看着周兰舒说道。 尽管擦去了泪痕，可眼角微红是擦不掉的，熟悉的人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没事，没事……刚才滴水入了眼。”周兰舒笑着说。 明明是站在高处的，哪里有什么滴水。 分明没说实话嘛！ 能够与周兰舒一同嫁过来的可都是在宫中照顾多年的婢女，哪里会不知道公主的脾气。 前段时间先帝过世的消息刚刚传来，公主惊闻就已经几天吃不下饭了，一直身着素服为先帝守孝，从正月到杏月未曾脱下过。 这会儿一定还在为先帝伤心呢！ “公主，虽然我们也很难过……但毕竟公主的身体要紧啊，若是先皇帝还在，一定最不愿意看到您这样了。”婢女上前安慰说。 懂，都懂。 周兰舒不断点头。 这些安慰的话不止听了一次，自然都懂。 可…… 哪有人能够真正从父母离世中走出来的，每每回想起来，心中都会一阵隐痛。 周兰舒一直都想做个孝顺的子女，所以这份婚事自己没有反驳……而且，皇家婚事也容不得自己反驳。 自己可以伤感作为皇家子女的悲哀，但却没法反对父皇。 毕竟父皇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自己的人。 两人相互寒暄了一段， 离开了京城之后这些同行的婢女便是自己一家人了，娘家人，一直都当做姐妹看待。 几个婢女与周兰舒私底下早就不分彼此了！ 而就在两人相拥安慰时候…… 庭院外一个咳嗽声惊扰了鱼群。 周兰舒看着那个熟悉的衣服，便知道是吴俊来了。 “夫君为何站在那里，进来吧。” 娶公主与娶其他女子不一样，甚至跟其他入赘的男子也不同。 家里大事小事，你可以做主，但至少要征求公主的意见……并且在很多事情上都需要向公主问候。 即便日常的交流，吴俊都显出了臣子该有的样子。 合乎常理， 但总觉得两人太想是君臣了，不像夫妻！ 而吴俊对周兰舒也是大事小事要请教，即便进入她的院子也需要先通报才能进来。 看似很懂礼数，但周兰舒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说不上来。 至少没有当年在京城那样自由自在。 当年进城各大公子虽然见到自己也会低声打招呼，可对话的方式完全不同。 在周兰舒的招呼下，吴俊低着头稳步走进来。 吴俊已经三十多岁， 由于被指定为驸马的缘故，所以一直没有成婚，就等着迎娶公主呢。 而周兰舒对这位久等的驸马也没有什么偏见，他凡事做得都很好，但就是太好了才让人喜欢不上来。 两人与其说是夫妻，更像是君臣…… “公主。”周到周兰舒面前，吴俊微笑着请示。 “夫君不用这么拘束，又什么事么？” 因为吴俊是驸马，算是皇亲国戚，所以这两个月来一只都穿着素服生活，与周兰舒一起守孝。 “刚才有人来报说，一位公主的故友来访，可能马上就到了，所以我过来叫你一声。” “故友？谁……” “她说，她叫做……顾婉莹。” “婉莹来了？！！”周兰舒惊喜的直接站了起来。 自己嫁到江州时什么也没有带来，甚至也没有去通知自己这些京城的朋友，忽然听到了名字，心中的喜悦更不必说。 “嗯，快到了……对了公主，既然是故友来访，我们还是在家里设宴吧，不声张，就叫一些朋友过来，粗茶淡饭即可，正好我认识的那位 大才子周宴也在城中！” 第896章 终是宿命 周兰舒与顾婉莹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在守孝的这段时间里周兰舒整日茶饭不思，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若不是顾婉莹来了，恐怕还活在苦闷之中…… “公主，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顾婉莹担忧的说道。 就是因为先帝过世，顾婉莹知道九公主对先帝的感情，所以才专程来江州一趟，见见对方。 可曾想这一见，还真的被自己猜中了。 如今的周兰舒哪里还有当年意气风发的九公主模样，倒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妇人！ 关键…… 这样子，比之前。 简直没法看！！ “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真的，婉莹。”周兰舒不想去解释，反正自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心中一阵酸楚，搀扶着周兰舒一路走回来。 今日， 吴驸马说要在家里设个简单的家宴，一来是欢迎自己到来，二来则是给九公主冲冲喜气。 顾婉莹自然不需要什么欢迎宴会…… 而且按照规矩，当下还是服丧期，外臣就不管了，作为皇室子孙为先帝守孝是理所应当的。 可在看到九公主这般模样的时候，顾婉莹也觉得为公主冲冲喜很有必要！ 当年一别，已经过去了一年。 回想起来恍若隔世一般…… 先帝过世，新君继位。 朝廷各大臣子反复交替，就连当年陪着两人一起去逛各种花灯展和诗会的人也都各自离开了。 不复往日。 “你的意思是，当年的那些诗词酒友都走了？”周兰舒听了顾婉莹的话觉得不可思议。 当初的京城， 不说繁华，但在周兰舒心中应该算个温柔乡。 因为皇室血脉的缘故，当年一同读书的都是各位大臣以及公侯子孙……众人一起游历京城，参与诗会，好不快活。 如今，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听着顾婉莹的讲述心中感觉不可思议。 “我的九公主啊，那些人可都是因为你和四皇子才聚集在一起的，可现在……四皇子离开京城，你也下嫁江州，那点关系自然就不在了。” 皇子离京，大局已定。 那些因为皇家而汇聚起来的人自然就散了！ 说起这些故事就连顾婉莹都觉得憋气。 “据说你那大哥的儿子也要上学堂了，现在有好多大臣家里开始物色年纪相仿的子女陪读呢！” 九公主的大哥，那就是当今圣上了，对方早在太子时期就已经成婚了，生儿育女现在都已经到了要读书识字的时候了。 周兰舒长叹一口气。 仿佛想起了自己当年读书那会儿…… 京城的确再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可京城永远有皇家子嗣的一席之地。 就算没了自己，后来的人依然会按照当年自己走过的路程继续走！ 突然释怀一笑。 “公主怎么突然笑起来？” “我想起当年我们嘲笑陈月仪的境地，可这会儿我也成为了另一个陈月仪。” 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啊。 直到此时此刻，周兰舒才稍微理解一点陈月仪当时的心情。 无论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也好，还是京城最知名的才女也罢……有一种东西两人永远都逃避不了。 宿命！ 最终会走向同样的地步。 这一年来，周兰舒看明白了，也听得够多。 渐渐也开始相信这种逃脱不了的宿命…… “陈月仪啊，不……公主你比她好多了，可不能跟她比！我听说他之前受到冷落，一度被排斥在孙家之外，但后来他那位老爹又起来了，成为了内阁大学士，孙家又把她迎回来。” 说到这里顾婉莹还有些笑意。 “这泼出去的水还能再收回来……公主你说，好不好笑？” 笑。 若是之前周兰舒一定大笑，可现在却有种笑不出来的感觉。 一说到陈月仪，那另一个名字便怎么也躲不过去。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严肃起来。 “他呢？我听家里人说他辞去职务到南方当了郡侯！”周兰舒问。 顾婉莹不断点头。 关于他的消息，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就鲜为人知…… 偶尔还有人说起王游当年的故事，京中的戏园依然有传唱他的词作，可慢慢的话题都少了。 大周朝还是以京城为主的地方， 离开了京城也就离开了话题的中心， 而每一代都有才人出现，话题也渐渐转到了新人身上。 只是经常会遇到有人拿新人跟当年的王游作对比，毕竟对方一路成为了兵部尚书，怎么比？ 传说还在，可人已经逐渐没了消息了。 “不过……我从我父亲那儿听到一点消息，说王游在南境那边生活还不错，只是南境清贫委屈他了，还说若他还在京城的话，兵部或许还能得到更大的重视，半年前北境闹事也很快会被平息。” 两人都只是听说北境那边出了问题，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但最终能够被镇压，想必也不要紧！ 要是王游还在京城，这件事恐怕会处理得更快。 “那可不一定，他与张首辅政见不合，说不定会被其他人一同排挤，指不定还陷入朝堂争斗中内……出去也好，安然自在！” 来到江州之后周兰舒才发现这里大部分读书人都尊张子真为上师，大部分人都以认识他为荣，可见对方在江州士子中的名望有多高。 王游想要跟对方斗，无论是名望还是地位都还不够。 与其在朝中被斗得头破血流，还不如远离纷争，逍遥自在。 古今那些名贤大多如此， 也最是让人羡慕！ 两人又聊了一些或重或轻的话题，相互关心了一下彼此的生活。 相比之前的苦闷生活，顾婉莹的到来的确让周兰舒心情好了不少。 当晚， 在吴驸马的安排下，两人也在家里摆了一席简单的家宴，其中还邀请了当地的名人、才子过来做客。 周兰舒知道自己这位丈夫其实也喜欢文人风采，只是能力不足，但喜欢结交朋友！ 吴家在当地还算有些号召力，但凡有事都能过来。 而才子聚会的话题中自然也少不了王游。 “唉……可惜，平生未能向平南侯请教，实乃憾事！” ………… 至于千里之外的王游，此刻正高兴呢。 因为多年不见的朱世明终于被柳淑云给带过来了！ …… p:感谢 -_stone_- 的大神认证 第897章 大财阀 “郡侯近来可好……” “多年不见，郡侯风采依旧啊。” “郡侯……” 还没进门王游便一路听着朱世明的吹捧进来的。 四年了，这家伙不仅又长胖了一点，圆滑的性格也越来越长了。 一看就没少赚钱。 “客套话就少说了，先进来坐！” 虽然王游这么说了，但朱世明可不能就这么听……当年的王县令尚且需要礼让三分，如今的平南侯那可是大到天上去了，就连这次柳家女娃叫自己过来心中还捉摸着出了什么事情。 王游的消息朱世明一直都有打听。 可毕竟三江一带距离京城千里之外，很多消息传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就像之前， 自己刚刚听说王游当上了兵部尚书，心中还庆幸着以后是不是能够做官军的生意。 那可是真正的肥差啊！ 谁知道朱世明自荐的信还没写好呢，结果又传出王游南下的消息了。 虽说郡侯地位更高，可毕竟已不在朝中……很多事情处置起来就不方便！ 无妨， 并不阻碍王游依旧是朱世明认识的，或者说能够走进家门的最高级别官员。 “随便坐吧。” 朱世明是老相识了。 就连上茶的春梅都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甚至还叫出名字。 朱世明当然和气的打招呼，接过茶杯，端坐在旁边。 “郡侯……” 王游抬头制止对方可能要问自己的经过，以对朱世明的了解来看，对方估计会询问为什么会离开京城以及中间的环节等等。 这些事还是不说了，一般人也不需要理解。 “先缓一缓，我有个问题。我想问问我那些种植园怎么样了？” 时隔这么长时间，王游终于来验收了。 当年以朱世明为主要负责人，专门丈量出一片土地来种植，如今过去四年王游再次问起。 “挺好的，都挺好的。” 来之前朱世明预感到王游会询问这些，于是专门让人将这些年的成熟情况写下来，见面就交给王大人。 王游接过细看…… “郡侯，这些年在程鹏的治理下种植园发展得挺好，那小子也不知道哪里学来了一套方法，每次对种植园做了细节方面的规划，有些植株一直在良好生长！” 朱世明口中的程鹏便是当年那个算数很厉害的算痴。 在王游看来朱世明是一个投机商人，不算儒商。用更现代一点的话来说，朱世明是个投资家，而不是企业家。 程鹏反倒更愿意去研究那些种植中的细节，然后将林地照顾好。 三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有些植株可能才刚刚结果子，但只要有人耐心打理，定然会往好的方向走。 “之前在顾县丞的帮助下，一些少见的蔬菜还受到过当地富商的追捧……比如徐老爷生前的时候就爱吃。” “徐老丈过世了？”王游打断了对方的话问。 “嗯，前年的春天。” 噢~ 一瞬间，过去的场景一下子涌上来。 徐老丈。 当年，是自己第一次有样学样的办案，并帮他解决了大儿子被儿媳情夫杀害一案，之后对方作为奕都当地有名的士绅帮助自己不少，特别是徐家儿子徐正虎，曾一度担任过自己的护卫。 感叹岁月无情啊，不会留下任何一个人。 逝者如斯，生者已矣…… 王游抚摸着自己的下巴。 有这么一瞬间感觉到下巴上的胡须根都比之前硬了，四年了嘛，年岁也渐长了！ “那徐正虎呢？”突然想起自己这位曾经的大护卫。 “徐老弟啊，在郡侯离开之后的几个月他就成亲了，当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把徐老丈乐坏，我估计徐老丈之前就有旧疾，可在看到自己孙子之后高兴多了，还带着孙子一起生活了两年，过世后徐家没人，徐正虎便从山上回来了。” 终究还是下山了。 听到这话王游也算放下了一件心事。 当初徐老丈一直哭求自己劝说徐正虎回来继承家业。 如今也算如愿了，只可惜他最后没看到！ “这次我过来得匆忙，没有与徐老弟商量，如果郡侯有什么话的话，我回去之后一定带到。” 朱世明不愧是精明的商人，看到王游为徐家感叹了一句，便知道王游还想着徐家，于是主动请求带话。 “不必了，正虎好好接管徐家也算履行了我对徐老丈的承诺，让他好好经营家业，至于修仙问道的事，顺其自然吧。” 徐正虎当年的年纪跟自己差不多。 一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心中有理想，有抱负很正常。 若心里没那份念想，直接就想混吃等死，那王游便不会看重对方了！ 或许年纪长了，也知道一些无奈和现实…… 所以才愿意从山上下来。 “是，郡侯！” 闲聊一阵，与之前大舅哥来的时候一样，都会说一说故人的变化，然后才是自己这边。 朱世明这些年的肥肉没有白长，他的确如他曾经规划的那样，一旦给了他航运同行的特权，他就会将船运生意发展下去。 如今的他不仅仅是当初的租船，后来顺着三江五郡下去还做起了老本行钱庄，以及一些特别的交易市场。 而那些蔬菜和水果，也在他的市场里售卖！ 奕都县一直被看作是王游所属的地盘，尽管这地方有后来的县令，但王游的地位无可撼动。 再加上三江五郡一直都有铁卫军的驻守，更是保持着影响力。 所以朱世明做事当地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位商人够圆滑，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 天子在上，可家门口还有看门狗呢！ 朱世明也送了一部分钱给当地的官府，用于他们日常的开销等等。 当地官府识趣，知道朱世明背后的人是谁，所以拿东西都是笑着拿，不敢多要，更不敢巧取豪夺。 所以这些年来朱世明是越做越大了。 “看来你不错啊，老朱。这样吧，我让人将你叫过来想必你也有考虑过……我这里既需要通商，更需要我之前的那些田地，我希望你把他们搬过来，如何？” 第898章 可不可行 要开通商道也好，要将农作物搬过来也罢。 就是需要点时间而已，朱世明自然答应下来……没问题，对自己来说是小事。 自己真正做的大生意是船运和高利贷，只有这样才能发大财！ 王游看着朱世明不断的点头，甚至在新的种植园中也没有跟自己谈分成，心中大概明白对方对这种产业的生意意向不大。 一来抓住粮食生意很危险，普通人稍有不慎全家性命都难保。 二来， 粮种确实太花时间。 所以地主们都不会真的去种地，都是租出去给别人种，自己按亩产收取就行！ 当然了，还有更关键的一点。 朱世明认为真正赚钱的东西不是这些…… “世明啊，我知道你一心用在钱庄生意上，但这些分成我还是会给你一份，毕竟你也尽心竭力保管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王游拍拍对方肩膀说。 四年， 这家伙果然更胖了，如今拍打子啊身上整个人都会跟着抖动起来。 呼吸还特别喘。 “不不……郡侯，这些都是小人该做的，没有什么苦劳。小人本来就是帮郡侯管理而已，哪有什么辛苦，您随时可以拿去。”听到王游说要给自己一份分成，朱世明赶忙拒绝。 谁敢要啊， 找死呢！ 别说现在对方平南侯，权倾一方，就算当年那个地方县令自己都招惹不起，哪敢跟对方要钱呀。 一直以来朱世明将奕都种植园看管得很好，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王游上京了！ 京官，那可比奕都县令大太多。 自己就算倒贴钱也要把那片种植园看管好吧。 好在那些农作物和水果的效益还不错，收益挺好的。 作为口粮的代替品，价格便宜便能得到不少追捧…… 可作为一个民间商人，朱世明太清楚自己的极限了。 就算富可敌国，也绝不能圈地种粮。 这可是动了朝廷根基啊，自己可没有皇亲国戚，更没有什么王爷大哥，一旦遇到饥荒或者粮食减产的意外，自己就成了官府养的肥羊。 茶盐粮…… 一个有头脑的商人都不该碰。 王游看着对方一直拒绝，心里大概知道朱世明在害怕什么，于是继续说。 “你先别忙着拒绝，这些钱不是全部给你，而是让你帮我物色几个像是程鹏一样的人……你也看到了，我身边这些人你都看到了，不是护卫就是办案的，没那种本事。” 王游知道对方害怕，但害怕也得拿着。 这种事如果对方一点利益也没有，那之后做事就没有动力了。 朱世明是个人才，只是这人才有自己的想法。 强行来到忠臣的位置上也不见得好用，还是用点利益相互关联的好，至于自己要做的事情对方也知道。 毕竟是郡侯嘛，要为上百万的百姓吃穿着想！ 肯定会在粮食上下功夫…… 王游看着朱世明，对方理解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 “那好。郡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找一些这方面的能人。” “能力是一部分，但要信得过的，至少不会在背后嚼舌根子！”王游补充了一点要求。 “放心吧，郡侯。我找的人绝对没问题。” 其实在当下， 或者说在南境这块土地上，王游自认为能够对自己形成威胁的人已经没有了。 大周朝这么多百姓，可不是随便找几个就能有扳倒自己的实力，就算是南境世家连在一起，自己也不见得要畏惧。 但凡事总得小心点嘛。 自己一贯的原则！ 留一手后手…… 所以事先做准备吧。 “这就好！”王游赞叹了几句，随后又给朱世明倒上茶。 这一杯就敢喝完了，毕竟两人话题都说开了，朱世明也知道王游要做什么。 “对了，郡侯……还有一件事小人想要请教郡侯。” 王游的目的知道，但朱世明还没说。 对方愿意从数百里之外亲自赶过来，除了见一面外，一定还有自己的事情。 “你说吧。”王游平淡发问。 犹豫了几秒。 “那个，郡侯……” “有话便直说，难道你还要隐瞒什么吗？” 王游大概猜到朱世明的疑问大概与新政有关，毕竟真正能够影响到他们赚钱的只有朝廷的策略方向。 而这涉及到朝政，所以朱世明不敢问。 可自己已经向对方索求东西，那关系就不是一般关系，对方要问什么就问什么。 “那小人便问了。”朱世明难得恭谦一次，随后一本正经地看向王游。 “郡侯……您觉得新政，能成功施行么？” 若是一年前，这么问的人大概都会被压下去吧。 就连朝廷都没有反对的声音， 可如今守旧党抬头了，开始与新政党派争执起来，民间就算听到的少，可依然知道朝廷因为新政的事情吵得厉害。 王游可谓是当今朝堂中有名有姓的人了，按照年纪来说更是未来的中流砥柱。 他说的话才有可行度！ 其余的人朱世明都不相信。 “新政能否成功关键不在于我，更不在于谁去说。”王游看着朱世明，既然对方如此认真，那自己也难得真实的回答一次。 “我倒要问一件事……你觉得百姓对新政有多大的承受力？” 新政， 目的是改变朝堂当前的现状，以及已经延续了数百年的旧习。 若不变，朝廷只能坐吃山空，中央集权越来越弱！ 可强行新政就是刮骨疗毒， 就看能不能承受，以及有没有动到最重要的那块骨头。 “郡侯的意思是？” “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民间的情况我大概有了解。” 果然还是朱世明啊，自己不开口点破的话对方还是会留着一手，商人嘛！ 这一年多下来的新政已经凭借周弈北绝对的强权颁布命令了，各地自然不敢继续隐瞒不报……想要继续隐瞒，就必须把整个关系网中所有人都算在内，同气连枝，一个都不允许跳船。 否则但凡查到一个人就是倒下一大片， 不是什么地方都有这种条件，所以大部分人会选择从下面的人手里拿。 先前十抽二三，现在十抽五六，只要把下面的压下去自己那点至少不会亏太多。 生活照样过。 但百姓嘛…… 王游拿出大周朝的地域图指着两个地方。 西境和北境。 第899章 蝗灾 皇权天授， 程朱理学。 同样是这个时代避不开的思想，所以三纲五常是当代每个人思想的核心。 自古真正能够长寿的权力从来都不是刀兵，而是意识形态！ 即便现在有个人真的举大旗打向京城了，也不见得能够获得帝位。 纲常不断，他就永远是得位不正，很容易被再推倒。 而这些意识形态在中原一带有很深的根基，所以即便是整顿吏治以及丈量土地应该都在能够控制的范围内，而真正让人不放心的地方，或者说意识形态薄弱的地方那只有西境。 噢，现在还多了一个北境！ 可北边主要是因为人少，且道路不畅，可以北上用兵，但很难大举南下…… 王游不知道为何三代王朝会直接把西境给放掉，那个地方在自己看来非常重要。 自古关内都是连接西域各国的要道，再加上路途遥远且民众多，是最难统治的地区，自己研读过大周朝数百年的历史，其中大部分时候西境的安定都关乎着国家的安定。 当年为何北境敌人敢侵犯，不就是看你西境不太平么？ 而自己南境战争的时候北境依然平安无事，甚至南境失败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西境那边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么大的一片区域，又是世家门阀较多的地方，王游搞不懂为何三朝都定不下来。 当然了，这其中估计有复杂的原因。 其实让自己去，自己也不敢去！ 数百年王朝，那边该形成什么样子的风气。 除非真的举全国之兵做武器，以高压手段处置，否则…… 可哪个帝王愿意给你这么多兵？ 拥兵自重的道理谁都懂，所以谁也没敢请愿。 更别提自己一个帝王信任之外的人了！ 王游相信这么多年来一定有大臣想到了这一点，可谁都没敢去尝试自然有他的难处。 手指在图纸上敲打…… 朱世明似懂非懂。 下意识的询问王游。 “郡侯觉得西境和北境最有可能出问题？” “不是最有可能，而是他们做得好的话，新政可慢慢延续下去……改革虽是伤筋动骨，但也是朝廷必走之路，当今陛下有决心是好事。” 只希望天时地利吧。 后面这句话王游没敢直接说出来，毕竟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不太好。 不过朱世明从王游的分析中大概明白了一些道理。 如今这般地步，可能谁也说不上来到底会怎么样。 没错， 新政让不少地主拿出了钱财给予朝廷，这样算是的好事。 要不然他们私藏多少田亩钱粮，而且一条线上的官员又有多少贪官污吏！ 严管，对百姓一向都是好事。 只是被动了‘口粮’的地主们又把压力给到了下面的百姓。 朱世明当然也害怕自己。 说不定哪天说三江五郡需要人募捐，把自己家底都给掏走了，能不恐惧么？ “这个你可以放心，至少在现阶段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新政之初主要针对的是吏治整顿和抑制豪强，你只要不私藏土地故意避税就不会有事。” 王游的话朱世明当然听，所以都在点头答应。 “记得……依法纳税，不要被抓把柄。” “好勒，郡侯。我肯定做！” “至于你说商业的事情……我估计会在后面，但大周朝的商业较为传统，最大的改制应该是征税的方法。”王游猜想说。 回想着张子真曾经跟自己讨论的过程。 官吏，豪强，军队。 甚至这三个都要在民生之前，能够做好前二者就已经不容易了。 “若这样就好。” 朱世明这杯茶总算喝痛快了。 普通百姓嘛，最怕的就是当朝权贵。 如果都看不懂朝纲走向如何生存呢？ 好在面前还有平南侯在，他的话在自己心目中跟圣旨也差不了多少，毕竟曾也是执掌朝政的一员，有王游的保障心中踏实多了。 “世明啊，你难得来一次定海郡，这几天就留下吧，顺便跟我说说这边能够发展起来的产业，再有什么合适的人。” 王游身边没有朱世明这样的人， 更没有朱世明这样经商头脑的人，留下他多给点意见也不错。 毕竟自己一个人想到的东西还是有限！ “小人明白，愿听郡侯吩咐！” 哪还敢不听， 朱世明看王游对新政如此了如指掌，想必当初也是参与过吧，再加上对方的地位和身份，要是犯了什么错，哪怕说出跟平南侯是好朋友，这几个字都能救下自己一命。 别说看看当地了，就是在这里安个小家也可以。 ………… 此后的几天里王游会带着朱世明到城中闲逛几圈。 这老胖子走不动，每次都得用大的马车拉着…… 可两人坐的马车再加上几个护卫在内，空间太大，当地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也是无奈。 好在收获不小，物有所值！ 至于柳淑云和戚冉知她们带来的那些种子，很快就被发给当地劳役，给新田地都用上。 一忙活，时间就过去了。 春去夏至， 气温渐渐炎热起来！ 可今年的春雨明显感觉少了一些…… 王游每次路过城外的时候都会抬头看看远处的‘金山’，所谓的日照金山，那金色部分都消失了。 积雪早就在春天刚到不久之后便融化掉。 王游想起之前马车夫就说过，去年底的时候那边降雨就少，再加上今年明显炎热了，往年靠后化的积雪在今年提早就消融了。 开始还以为会遇上旱灾， 王游经常让人去测量定海的水位，并且每次都交给自己看。 还好， 问题不大，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 定海郡太平度日，但对于京城的官员来说，这些天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几天前， 西境来报…… 晋州出现了蝗灾，而且面积很大，需要朝廷派人去处理。 结果众人就在为这件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不知道该派谁去最好！ 而作为张子真麾下除了周弈北之外的好学生…… 柳星平自告奋勇，请命去赈灾。 “陛下，臣愿意前往晋州赈灾……助晋州百姓脱困！” 第900章 京中变化 “柳大人此番可谓是奉命于危难之际，救民于水火之中啊。” “对对对，此功德不亚于当年圣人救世……” 在领下了皇帝圣旨之后，柳星平便奉命前往晋州赈灾。 还没出门呢，来送别的友人就先开始给地位了。 柳星平自然笑着一一回复。 “欸，如今……晋州百姓还生活在天灾中，我等朝廷命官自当以江山社稷为重，此番话全当玩笑，不可对外乱说。” “是是是，我们也只是为柳大人高兴而已。” “不……祈福，祈福……” 几位朋友一听，全部应声点头。 柳星平当初是太子侍读，日后地位自然会高。 因此早在多年前，每到一处便会有不少人主动结交。 如今更是登上吏部高官，身边的人就更是热衷称赞了！ 好在柳星平还有些心思，不会被这种赞誉蒙蔽双眼。 “诸位，柳某临危受命明日就要启程前往晋州，家里的事若有需要，还请各位多多帮衬。” 能够与柳星平结交的，至少在京中任有一官半职。 即便还没有当官，那也是京城士族之后，在当地都有一点点影响力。 本着不得罪任何人， 有事相求，也算是一种尊重！ “一定，一定……” 众人送别柳星平。 看着对方登上马车，然后一路消失在街道尽头才肯慢慢散去。 如今的朝局是新旧两党对峙。 之前在朝堂上两边都有意想要争夺这份赈灾的功劳。 无它， 就是想要争取一份功绩然后以政绩和实际挑出对方政策的毛病，所以在朝会上除了柳星平主动站出来之外，还有不少人也主动站了出来。 可惜，柳星平早在陛下还是太子时期就已经取得了对方的信任，再加上对能力上有了解，最终还是把这件事交给了柳星平去办。 可见陛下实施新政的决心还在，只是各地出了这么多事情，让陛下一时不敢再冒进，所以让旧党存续，也是安抚之策。 “诸位，散了吧。我们在此小聚估计又会被他们知道，搞不好又要说我们妨碍朝事。” 新旧党争越演越烈，在这段时间同时出现了一些很奇怪的现象。 各自派别抓着对方的一点小事就开始向督察院参报， 要是大一点甚至还专门写书上奏！ 陛下也烦了， 两边都下重手。 但凡查实的一律按照官吏制度处置，所以在最近这半年中官员突然升升降降很正常，就连六部官员中也会出现突然换人的事情。 乱归乱，但朝局还算稳定。 关键是在这其中不少人看到了可以得到权利的机会，自然也加入争执中。 尤其这次还专门设立了一个什么制科考试！ 很明显，陛下已经在着手准备新任官员了。 众人点头散去， 皇城外的街道上，忽然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几个仆从过来扫地，对刚才的事绝口不提！ ……………… 回家路上，柳星平坐在摇晃的马车里闭目养神。 除了自己之外，马车中还有另一位年轻人……柳星平的表弟，也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作为柳星平的智囊与亲信之一，常年伴其左右。 “表哥此番至少胜了第一局！” 这话一出引起了柳星平的兴趣，立马睁开眼睛。 “何谓第一局。” “表哥试想，当时在朝堂上跟你争夺赈灾的有什么人？” 柳星平略微思考。 “老一辈的人有范昂以及兵部主事夏颜良……新任的官员中，颜天君和宋忠书这两人我有印象。” 由于陛下询问谁愿意去赈灾的时候有不少人站出来。 这其中大部分人是凑数的，只是为了在陛下面前露露脸而已，他们自己都知道自己没有人望更没有地位，不会选择他们去。 能够被自己记住名字的才是有机会的人。 “没错，其余不说。范昂是当年的京兆尹，属于周正一派，与当年被革职的澹台坚还有一定关系，至于夏颜良完全就是叶正初在背后推而已。” 柳星平听着表弟分析，这两人都属于旧党。 与自己和老师在政见上确实有争议。 “那另外两人？” “颜天君是京城士族，他背后代表的应该是京城各大世家……自太史仲流放以后京城各大门阀便很少有在朝廷高位的人，内阁陈庭虽是京城人士，可他翰林院大学士的身份也限制了他的步伐，想成为天下共师，就不能单独偏袒某一方。 “最后……宋忠书。此人说是晋州人士，但他背后的关系鲜有人知。估计是晋州士族推到京城的人，据说他出名是曾经在王游面前献策而闻名。” 这件事柳星平自然听过。 这么来看朝廷进来调离的官员多，但对于各方来说也是进入朝廷的好机会。 “所以我才说表哥此番赢下了一局，如果能够在赈灾中立下奇功，后续对咱们更加有利。” 晋州的蝗灾传到这里应该已经很严重了，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再度东传，大周朝的粮仓在青江两州，绝不能让蝗灾蔓延到那边。 “赈灾一事。” “表哥放心，我已经请到了十几位对蝗灾有研究的奇人异士，这次陪同我们一起过去，定能够将灾情控制下来，到时候表哥的威望便不亚于当年王游抵御外敌啊。” 当今朝廷柳星平作为年轻官员的代表，就免不了被拿出来与之前的王游做对比。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且都是身居高位！ 对方的确有了功绩，而自己还欠缺。 这点上没法弥补…… 相同年纪嘛，心中或多或少都有攀比之心，要是一直被这么多人说着柳星平也不好受。 “赈灾啊……”说着，下了决心。“快些回去，我们要提前做准备。” 内心已经开始跟王游达到的高度较劲了。 ……………… 一个大喷嚏。 “相公这是病了？” 远在定海郡的王游突然感觉不适，抬头看看这么大的太阳。 “没事，没有。花粉而已。” “相公还是多添件衣服吧，不然到了晚上又着凉。”武梦秋说道。 大夏天， 武梦秋和王游在庭院里闲坐喝茶。 听着蛙声蝉鸣，就着凉席在庭中靠一会儿…… 惬意！ 第901章 还真有事啊 如今的王游每天除了正常工作以外，还要跟着武梦秋一起练练功。 这次是真的练功！ 以前都是练体力，让自己摆脱文弱书生的造型。 还是很可惜…… 弱倒是不弱，只不过在武梦秋怀孕那段时间里跟着吃吃喝喝，回过头来的时候自己也跟着长胖了一点。 这次练功更像是在健身。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娘子终于肯教导自己学武了。 之前都说不用，反正练不好。 现在就算是四不像的招式也肯一点点教，几个月下来还真有点花架子的感觉。 若是不比拼战斗力的话，单单花拳绣腿王游也能摆出几个唬人的姿势。 一套连招加跳跃， 配上武器还能哼哈两下。 这要是换到自己那个年代，至少是个大师级别。 说不定华山论剑都有自己一席，还能开直播呢！ “什么是华山论剑？相公说过几次了，可我从来没听过哪里是华山！” 武梦秋一副标准的贤惠妻子姿势坐在旁边，一边为王游煮茶，一边听着对方那些不着边际的故事，时不时还点评一下。 “华山嘛……呃，就是天桥下说书的虚构，我当时在奕都听来的。”王游想了想说。 “什么奕都天桥，我怎么没有听过，我可是在那生活了二十年。” 武梦秋白了一眼，这种鬼话自己才不信。 估摸着相公又是看了什么传奇故事！ “偶尔才有，真的。难求……想当年，桃花岛主、丐帮帮主，还有段王爷……” “桃花岛这个名字我喜欢，其他的不怎么样。”武梦秋笑嘻嘻的点评说。 闲聊嘛，自然是夫妻有什么聊什么，有时候瞎吹牛也会有人接着说话，要不然另一个多尴尬呀。 “相公啊，如果你真要去参加比武大会的话，你至少这样得练上个三五年大概有资格了。” 玩笑归玩笑， 但武梦秋还是给王游一个肯定的答复。 “啊，这样才有资格？” 王游站起来挥动了几下拳头，手臂绕几圈。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里都在练拳，王游感觉现在自己手臂转圈的幅度都提高了不少，还感觉特别有劲。 要知道刚开始那几天浑身都疼，以前见过那些练舞蹈的一样，拉扯柔韧度，一阵下来要难受一整天！ 现在虽然还疼，但整体好多了。 “也不一定会输，看战斗经验和技巧。有的人虽然身经百战，但每到关键时刻总是没法用心，输在一招半式上经常发生，但平日里却又感觉还行。” 不是大赛型选手呗，王游在心底里回答。 比赛也好，生活也罢。 很多时候平日的积累只是用在最重要的那一刻，如果那一刻发挥不出来，就败了！ 无论之前怎么努力也一样。 自己之所以弄了这么多东西，也并非有无数次机会，就是让自己手上的筹码多一些，在最关键的那一刻可以打出最好的牌。 就在两夫妻赏湖闲坐的时候，春梅牵着牙牙学语的文儿过来了。 “跌，爹……” 从出生到现在过了一年，小文儿已经可以在旁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起路来，并且还能叫人了。 “儿子，快来，快来！” 王游高兴的一把将而文儿抱起来。 举高高，看更高。 引得孩子和武梦秋都忍不住笑出来。 “文儿，今天又去什么地方玩了？” “外，婆……” 有了妻儿之后，王游也抽出了更多的时间陪在家人身边，剩下那些事尽量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除非真的没法决断才会送到自己手上。 “向外婆请安啊，好呀，以后每天都要去看看外婆，知道么。”王游教导着孩子。 看着父子二人的互动，旁边的武梦秋突然想起自己大哥回去之后寄过来的信件。 父亲知道自己生了孩子之后也特别想看看自己的孙子，还说今年夏天要找机会过来，并且又把大哥臭骂了一顿。 逼得对方没办法只能以押镖为借口离开奕都到三江五郡去了！ “相公，你说大哥能够从姜映雪的阴影中走出来么？” 王游把儿子放下来，之后又趴着过去想要找母亲。 武梦秋一脸宠爱的将儿子抱在怀里，坐在腿上，然后向王游发问。 “我还是相信大舅哥的，他虽然认识姜映雪的时间比较长，但大舅哥毕竟是个豁达的人，不会一直陷在里面。”王游说。 姜家的铸造技术一直不错，王游在某一刻还想过要不要联系一下姜家，帮忙自己锻造一些上好的兵器，以及测试一些厉害的科技武器。 可碍于姜映雪与大舅哥这样的关系，任何想法都放一放吧。 就算两人不在意，娘子估计也不喜欢对方出现在眼前。 还是算了！ “不过……娘子有没有发现。” 武梦秋正逗着儿子开心呢，王游这一问才抬头回答。 “相公说发现什么？” “你还记得大舅哥在咱们这里住的那一个月么，我感觉他跟戚冉知来往频繁？” “相公可别乱点鸳鸯。”武梦秋递了个白眼过来，“冉知才刚成年不久呢。” 按照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岁成年，戚冉知也就是十七岁，但在王游的思想里她还不算成年……可这也没啥关系啊。 自己还记得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有个官员朋友娶了十六岁的小妾都要请自己喝一顿酒，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听大哥说过，路途上他们遇到山贼的时候冉知曾见过大哥出手，甚至还救了她一次，所以对大哥的实力有敬意，才会主动请教……按照相公这么说，当年我学武的时候向人请教也不行咯。” “欸，这话可不兴说。”王游打断武梦秋的话。“孩子还在呢！” 腿上，听不懂父母对话的文儿只能欢笑。 就连旁边站着的春梅都低下头避开视线。 意思都懂， 求教嘛，你要是显得扭扭捏捏反倒更加尴尬，江湖儿女大方一点呗。 “我也是为大舅哥好。” “其他人就罢了，冉知毕竟是戚元良的妹妹，大哥还跟戚元良称兄道弟呢。” 闲聊之余， 庭院走廊的尽头便看到了戚冉知急匆匆赶过来。 一说人，人就到。 立马不讨论了。 “怎么了，冉知。” “王大人……这是铁卫军传来的密令。” 铁卫军密令，也就是王游让戚元良布下的情报网开始起作用了。 打开， 上面赫然几个字。 最显然的就是排头四个：晋州蝗灾！ 第902章 最初只是一方灾难 蝗灾！ 王游拿着这份密报呆立在原地许久。 “怎么了，相公？” 王游表情凝重的将手中的密报交给武梦秋。 这时候春梅也识趣的把小少爷抱起来，不打扰两位主子的对话。 武梦秋简单的扫了一眼，其中晋州蝗灾几个字特别显眼。 “蝗灾，相公……这……” 王游点点头。 “我也没想到，原来之前说的影响是这样。” 早前两人就在车夫那儿听说西境去年的降雨量比较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干旱，没想到会直接引来蝗灾。 “相公，这对我们会有影响么？”武梦秋对这种事情不敢妄加猜测，自然都听王游的。 细思， 踌躇。 要说对自己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尽管自己只是管理自己郡内的事务，可天下事都是相互有联系才叫天下事，一旦一个地方出现了问题，其他地方很难独善其身。 最起码， 灾民……有可能会涌向粮食更多的中原与南境！ “灾民。” 王游只说了两个字便让武梦秋反应过来。 “那我们能容得下这么多灾民么？”武梦秋反问。 灾民在大部分城市看来是累赘，不仅影响治安还会吃掉不少粮食，可对于需要大量劳动力以及人口的王游来说可以收下他们。 “我得先去土地那边看一看……” 说着，王游准备要离开。 而这时候还不懂事的小文儿却嚷嚷着要跟着爹爹走。 “行，行……那文儿就跟着爹爹一起去吃玉米，好不好？” 得到了儿子欢呼雀跃的回答。 只有作为母亲的武梦秋露出不满的表情。 “别让孩子吃那些东西，要吃坏肚子呢！” 文儿一岁多了，按照常理也该到了断奶的时期，不过自家这孩子似乎断奶有点慢，所以王游也在尝试着给儿子吃点别的东西看看。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逗逗文儿么。”王游笑着回答，话题转向武梦秋。“娘子要跟我们一块儿去么？” “我不懂那些，还是相公去吧。可别让文儿到处跑，出汗了又长痱子。” 这个年代可没有那么多健康保障，小孩子抵抗力又差，稍微遇到点环境变化就容易生病。 王游早就已经下令让照顾文儿的丫鬟每天按照自己制定的卫生标准来，这才避免了很多小毛病。 答应下来， 随后抱着文儿走出亭子。 “相公慢走！文儿小心脚下……” 微笑着跟不断回头的儿子打招呼，一直到父子俩都离开了，笑容瞬间收敛。 “春梅！” 语气一变春梅便知道自家小姐有事要吩咐了。 “小姐，怎么了？” “你刚才也听到了，晋州出了蝗灾。”武梦秋看着对方说。 “嗯，我听到了，不过……” “你别忘了，饶季风所在的地方就是晋州！” 这话点醒了春梅。 三四年了，春梅少有在外人面前出手过，最近一次还是陪同小姐和夏菊一起去铲除天罗地网的时候。 时间一长，都快忘记了当年教中的部署。 西境的饶季风，北境的暮凝冬，而南境就是小姐武梦秋。 “上次我们去往北境时绕道燕州，在那地方我见到了师姐一面，她对饶季风做的事情也知之甚少……如今晋州出了这么大的灾祸，无论是他还是教中兄弟，想必都会受到影响有所行动，我历来与他不和，我不希望他插足到这边。”武梦秋认真地说道。 相公刚才的话让自己确信定海郡想要收留一部分的灾民。 大灾之年能够收留百姓，本就是一件造福万民的好事，只要对定海郡不造成影响，武梦秋都赞同。 可如果有饶季风的人混在里面……那就不一样了！ 知晓自己身份的人他不在其列， 自己更不可能让他知道，然后对相公产生威胁。 原本就有一个难缠的天罗地网，再让教中出现分裂，武梦秋更加难以应对。 当然，自己更担心的是饶季风借此来打压自己，甚至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相公，圣教……还有师父！ 这些自己一直都不愿面对的人，将不得不被迫凑到一起。 自己不会让这个家受到威胁， 所以…… “你之后告诉夏菊，让她准备一下东西，我会跟相公说夏菊要送点东西回奕都，暂时离开几天，然后让夏菊去一趟晋州！” 春梅终于听懂了武梦秋的意思，立马答应下来，并说自己马上去准备。 夏日蝉鸣， 吵得让人没法思考， 但武梦秋心中却格外的冷静！ ……………… 去往城外的马车上， 除了王游之外，拉马车的居然是柳淑云。 因为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对方，由于看到王游带着儿子出门所以跟来了。 然后坐在她旁边的则是陪同而来的林雪绮以及夹在中间的文儿。 对于这位小侯爷，两个女孩可是相当喜欢！ 林雪绮作为下属不敢高攀亲戚，但柳淑云多次说过……她称呼王游为王兄，那王游的儿子称呼她一声柳姨没有问题。 甚至还多次教文儿叫自己的称呼。 没事就琢磨这些东西！ 因为知道自己过来的目的，并且在路上就说了晋州的事情。 赶车的林雪绮下意识的回头询问。 “大人……这种蝗灾有没有什么处理的办法？” 几年下来，王游的地位在几人眼里已经是无所不能的人了，听到发生这种事情同样会向对方讨教方法。 “蝗灾……“ 王游自言自语，抬头思考了一阵。 其实自古处置蝗灾的办法都差不多， 蝗虫趋光，在夜间燃起篝火诱杀，或者挖坑填埋以及布网抓捕、烟熏等等。 也有养鸟养鸭去抓的，但在这个年代想要聚集这么多家畜不现实，反而火烧烟熏，甚至洒石灰都要好用。 但蝗灾可怕的地方不只是蝗灾的过程， 也不是油炸蝗虫，然后大合唱的过程， 而是蝗灾过后那几乎废弃的耕地…… 以当下的农耕力量。 现在才刚刚进入夏季啊，正是粮食作物涨势的时候，一下子全没了。 那数百万，上千万张嘴…… 谁能养？ “难。”王游只说了一个字。 “大人也没有办法么？” “灭蝗虫不难，而是养民和安民。” 第903章 提前做准备 来到城外田地边。 当初让多少人开垦出来的荒地，如今已经种上了农作物。 一眼望去从面前的里面一路延伸到了山脚，甚至到了山腰上还有一带片。 根据当初不同的片区划分成为不同的作物种植地！ 从春入夏，一些长势快的作物其实已经开始结果了。 “这些东西长势挺好的嘛。”柳淑云看到这般场景，将文儿抱着交给林雪绮。 自己走进玉米地里…… 三个多月过去了，玉米早已经结包。 有大有小， 如果不计较的话，部分已经可以拿出来吃了。 “之前你在奕都没有见过？”反倒是王游好奇的问。 早在多年前，自己大概了解了当下的环境之后就想过依靠自己的见识来做点什么。 科技水平太考究底子，而且很难在神学当下的时代发挥出最大的优势……当然，还有一个关键点，自己不是那种数理化的全才，可以徒手搓核弹。 一个机床的构想就足够让自己在这个时代没辙了。 所以工业革命艰难，于是王游便转向提高当下农耕文明的效率上。 粮盐铁…… 能够提高这些东西，基本就是这个时代的王者了。 至于后面的事，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教育基础才能达到。 当时的王游想明白了这层关系后便着手开始准备！ 如今四年过去了，终于在粮食方面初见成效，将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农作物聚集起来。 没想到这么努力下，柳淑云作为三江一带的原住民居然不知道。 “你之前不是喜欢在奕都城中乱跑么？都没去看过我那些种植园？” 柳淑云假意的吹着口哨，看看天边。 烈日当空。 “大概忘记了……” 行吧。 王游居然期待一个江湖客去管这些，想太多。 说话间，柳淑云还专门拨开了一包玉米查看。 “王兄，这个能吃么？”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在王游的示意下，柳淑云轻轻掐了一点放入嘴里……甚至还递给了林雪绮也尝尝。 至于嚷嚷着也想要的文儿被王游抱了过去，没给！ 这要是给了回家还不被娘子追着说一整天。 “挺特别的味道。”林雪绮首先开口。 “熟了之后味道更好……这种作物最大的好处是物尽其用，任何地方都用得上，还能作为家畜的食料，能发挥的作用很大。” 王游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玉米地感慨。 早在几年前自己就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 尽管花费了几年时间，但看到眼前的场面还是忍不住一阵自豪感。 如今，自己的地位都到了这么高的地步……可见要推行一种改变是如何艰难！ 更别提工业提升了，那会动了不少人的蛋糕。 乃至方士的基本盘！ 到时候弄个什么巫蛊之祸，自己一家子可承受不起这种灾难。 “这么多……岂不是还能养不少家禽？！！”柳淑云说道。 正常来说是没错。 但这次遇到的是蝗灾…… 王游要做好有可能应对蝗灾的准备。 继续往前走。 身后柳淑云两人不明白王游为何一脸愁眉不展的表情。 还小声嘀咕着， “王大人这是怎么了？这些作物不是长得挺好的嘛，怎么还不开心？”林雪绮不懂。 别说， 柳淑云更不懂！ “我怎么知道啊。” “可是你跟大人更熟啊，可以直接问。” 遇到的时间点不同，乃至身份地位都不同了。 柳淑云可以大方的兄弟相称，但林雪绮也不敢顶撞上司，自己可有官职在身呢。 “我怎么问……再说，就算王兄解释了，我也听不懂。” 两人小声说话。 倒是一脸好奇宝宝的文儿一直欢呼雀跃。 难得能出来玩，一直都是蹦蹦跳跳的，甚至不愿意站在原地，硬是拉着柳淑云两人跟着爹爹背后走。 不动， 还哼唧着要哭的声音。 “文儿乖~我们这就去找爹爹，好不好。” 柳淑云哄着孩子，跟着王游继续走。 从玉米地走到别的种植园土地，一直到王游看到一些土豆叶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 “王兄，这是什么东西？”身后两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长着浓密的叶子，但却没有果子，不知道是什么作物。 “就是它！” 相比两人不知情的表情，王游倒显得异常兴奋。 总算是找到了。 “总算找到了。”王游重复说着。 “王兄……这个是……” 柳淑云两人看着王游伸手在地里挖掘，见状的林雪绮马上去帮忙，柳淑云原本也想去，但因为牵着孩子没有办法下地。 只能看着两人在地里挖出几颗偏黄的东西，原来这种作物是长在土里面的。 “就是它没错！” 这次连林雪绮都不理解。 “你们知道蝗虫不太吃的作物有哪些么？” 这种问题……在两人看来比直接问怎么才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都困难，直接就无解。 谁能知道这些，要能知道还会在这里？ “其他的就不举例了，但我手里这个是伤害极小。”王游说到。“它涨得也快，对土质要求不高，最适合用在这种时期。” 抬头看向这一片地。 也多，但是没有到自己想要的地步。 “林都尉！”王游突然下令。 “属下在！” “你带人再跟朱世明找种子，如果没有，就找一群稍微懂农耕技术的农夫来，朱世明这次带来了这方面的人，让他们来学……将后面一片全部种上！”王游指着最远处的一片山说。 尽管不知道要学什么，林雪绮必然是答应了。 “好的，大人。” 吩咐完了之后，王游又看了几片种植区，做到心中有数才肯离开。 按理说定海的海拔更高，蝗灾不一定会波及到这里，但不得不提前做一手准备。 不知道这股灾害会涉及多大范围，只希望不会成为更大的导火索。 ……………… 视察一圈后王游才满意的回去，玩高兴的文儿也终于在累到一回去就睡着了。 武梦秋一脸温柔看着熟睡的孩子。 然后才向王游说：“相公，我准备让夏菊回奕都一趟。” ……………… p:叩谢喜欢盲蛛的晏儿的大神认证*5 第904章 比想象的严重 王游在为定海郡的将来打算。 而在另一边，朝廷的赈灾队伍已经逐渐进入了晋州地界。 柳星平率众离开京城一路向西，进入西境地界之后便察觉到这场灾难的严重性。 晋州是西境最大的地盘，再往西行只有一个与西域诸国接壤的关州，不过那地方属于前朝打下来的疆土，原本就是外族人生活的地方。 无论是宗教还是民众的生活习性都跟大周朝截然不同！ 朝廷对那边的政策更多也是驻守边防而已，并没有期待那边能作出什么大的贡献。 但晋州不同。 作为西境之最，历史上曾经也自为一国，粮草丰盛。 再加上先天矿产发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富裕一时…… 另外，晋州是连接中原王朝与西域诸国的重要通道，无论对哪一个大一统的王朝来说都相当重要。 大周朝建国数百年，最开始的时候晋州也为朝廷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盐铁税收与粮食，只是后来随着中原一带的崛起，再加上南境的归附，晋州的地位才慢慢靠后。 可即便在此之前的百年里， 晋州依旧是富庶之地！ 到了先帝之前由于要抵御北方强敌，疏于管制，各地豪杰各自积蓄力量，这才导致了西境混乱的开始。 然百年王朝终是有自己的强韧，短短几十年时间大周朝能够再次缓过气来，重新获得掌控权。 西境混乱， 但不是内乱！ 各地豪强还是不敢带头对抗朝廷，最多就是自己相互打架而已。 ……………… 这些都是柳星平从书本里学到的历史。 可真正看到眼前的晋州却不是书中描绘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书本里描绘的历史古道，曾经国中之国，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自从进入晋州地界后柳星平一行人不止一次的看到成群结队想要离开晋州的灾民。 尤其越往晋州城走，这样的场景就更多！ 从原本的狼狈，到后来已经快衣不蔽体了。 虚弱， 恐慌…… 还有无数想要离开晋州的百姓。 柳星平的马车队伍一路官军开道，这才稍微保证了安全，可两旁虎视眈眈的眼睛，仿佛要从自己身上剥下银两一般。 “为何会这样，这跟奏报上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更加严重！” 回想着奏报中提到的情况。 说…… 晋州遭遇百年不遇的蝗灾，已经有一两个县城的农作物颗粒无收，此时各地官员还在尽全力赈灾，希望朝廷派遣相助以及播发赈灾钱粮。 如今朝廷新政才刚刚施行一年，必然不会像之前一样只凭一纸空文就把赈灾钱粮发出去，肯定会派人先来！ 当时柳星平和与之相争的几人就觉得此事严峻，但至少是个获得功勋的机会。 没想到…… 眼前的跟奏报中不一样。 就连这里都出现了流民，只怕受灾的地区会更大，波及到更多的人。 “表哥，此事估计是当地官府故意压低了影响。” 陪同柳星平同乘的依然是表弟柳士已。 这种事都不用猜， 自古地方官员远离朝堂，发生的事情又不可能第一时间被朝廷知道，甚至于完全不会被知晓。 久而久之就成了土皇帝一般！ 唯一能够与上面交流的就只有那一封奏折。 一般的奏折根本到不了皇帝面前，甚至连首辅大人面前都到不了。 张首辅为了防止这些无事上奏的人，在内阁设立了一道关卡，确有其事才能进入内阁。 如此严格下，上面对下面的官员就更加难了解了。 如果这一封奏折这个都在哭诉，岂不是说他本人能力很差？ 所以…… 古往今来报喜不报忧都是惯例。 柳星平也想过这方面，只是没想到会差距这么大！ “看现目前的情形，受灾涉及到的地方可能会更大，最坏的情况是大半个晋州。”柳士已说道。 大半个！ 这得是多严重的灾难。 这种情况他们居然还谎报。 “这些个贪官污吏！” “也不一定是贪官，表哥在朝堂中心可能对下面的官员不了解，最近这一年来家里面求见你的官员很多，其中大部分还是江州老家的熟人。因为新政的事情在最下层变得严格，部分官员朝不保夕，都担心自己会出意外，所以……”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柳星平也想过。 旧制已经延续了上百年，想要突然改变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新政之法就变得非常严厉。 不仅明镜司下派到各地监察，就连官员之间都可以相互检举！ 两党争执的背景下，部分口袋罪便出现了。 “先不管这些，我们加紧时间进入晋州城！”柳星平说道。 在吩咐之下让队伍加快脚步， 同时让那些同行的赈灾专家看看，此番情形到底如何来做？ …… 队伍继续走了几天， 之后的情况比沿路过来的好不了多少，都是灾民迁徙，左右两旁的植被中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蝗虫。 即便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呜呜呀呀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蝗虫的腥臭味…… 稍微打开马车窗户， 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几只飞过来停靠在手边上。 甚至马车走路碾过的地方都听到压扁蝗虫传来的声音，马儿需要罩上马盔并有人不断扇去遮住眼前的虫子，否则即便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战马都不敢前行。 如此严重！ “柳大人，我们快到了。” 车外有人汇报情况。 \"好。\" 马车里几乎待不住，整个边缘用布料塞住蒙上口，但依然能看到蝗虫趴在布上不肯离开。 恶臭， 噪响，几乎成了这一路最难受的地方。 柳星平拉开蒙口的地方。 一眼出去…… 由于有队伍行走，这道路上还不算太多。 真正最多的是两旁，特别是草垛的地方，整个就仿佛糊成了一片城防石头般。 呕~ 毕竟是常年在京城享福的人，看到这般场景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大人。” “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 一个士兵递上被香薰熏过的面巾。 “戴上这个吧大人，这样会好受一些……” ………… p:感谢朝汐qxxxx送的大神认证 第905章 一代不如一代〈春节快乐〉 晋州城里的情况也不比外面好多少。 街道已经没人管理了，混乱不堪下随处可见就地休息的百姓。 空气中混杂着腥臭与焦糊的味道， 而街道的角落里，还能看到已经被烧死的蝗虫已经被堆成了一处小山…… 柳星平让表弟柳士已上去询问百姓的状况。 几个人下来都没有回应，一直询问了一圈下来之后柳士已才走回来复命。 “怎么回事，这些百姓为何都待在这里而不去灭杀蝗虫？”柳星平询问。 “表哥，这些人都是在等官府发救济粮的，因为蝗灾将周边良田都祸害了，百姓们那点结余也撑不了多久，反倒是城里的豪门有布施的，官府也会按时放粮，所以百姓都在等着放粮。” 无论哪一个城市，最大的粮仓要么是官府，要么就是当地的富豪。 晋州城作为西境最大的城市，政治权力自然要大过很多地方，当地的粮仓才是保管粮食最大的地方。 如今正值炎夏，春种结束农作物正是生长的时期。 这种时候百姓家里那点余粮早就见底了，必然会全部涌向官府发赈灾粮的地方等候！ “如此……” “表哥，我已经让人去晋州府衙通知当地的知府，我们先到那边再了解情况吧。” 柳星平也觉得这话在理，点头答应并加快了步伐。 按理说晋州也是西境大城，无论是历史上还是当下的规模都要强于南境泊阳城，甚至可能高于北境翼州城。 如此大的一个城市居然变得如此萧条…… 这晋州知府到底是怎么当的。 “当地的晋州知府是谁？” “石昌邑……是晋州石氏的子孙，也是西境几大士族之一，他与前任吏部尚书石振南虽然没有直接的亲属关系，但石氏在晋州是大姓，当年石昌邑考入进士后能够得到京城官员的照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与石大人有关。” 柳星平听着表弟的解释心中点头。 自己就是吏部之人，自然知晓上一任吏部尚书石振南！ 即便是当下，吏部的很多规矩和习惯都是在石振南的任期上保留下来的，这位当了近二十年吏部尚书，虽不是曹太傅或者太史仲那种冒尖的人物，可兢兢业业数十年，的确撑得起国家栋梁的称呼。 可惜…… 因为太史仲那次案子，对方被歹人杀害了。 这件事到现在都只是半结案，还有一部分秘密没有被公开，也还有一部分犯人没有抓到。 柳星平作为当朝张子真张首辅的首席弟子 ，自然有渠道得知案件的真相…… 当初太史仲的确用了很多办法来填补朝廷财政的空缺，其中一个办法就是暗中克扣下一部分的粮食用作市场上卖。 因为官粮不够，也就意味着市场上的粮食会涨价。 而涨价的那部分就可以作为填补，甚至将一部分卖到海外去，依靠其他地区耕种少条件大赚一笔。 除了这些外，还有盐铁的定价和税收…… 历朝历代，但凡朝廷想要从民间获得财政都会利用粮盐铁等方式，他太史仲也不例外！ 哼～ 果然， 一群老儒生根本就不知道新政的独到之处。 老师与自己主张的新政才是真正开天辟地的大事业，才是古往今来第一政策，是那些老腐儒根本想象不到的未来。 他们只会利用这种暗藏的手段来给朝廷增加财政。 正是因为这种手段不够‘高明’，以至于见不得人，一旦被下一任掌权者抓到了把柄便随时可能完蛋。 石振南做了这么多年的吏部尚书怎么可能不知道里面的猫腻？ 知晓， 并且深度的参与了。 所以太史仲狗急跳墙的时候才会派人将他暗杀！ 自此就是整个太史仲案件的全部经过……包括太史仲本人也在这次清算中被抹除了，可这件案子依然叫做半结案。 因为那位能够到处暗杀官员的真正‘凶手’没有找到。 明镜司与皇家近卫是朝廷养着的高手，但那些人并不在里面。 陛下一直怀疑太史仲还单独养了另外一群门客，而且这门客的身份谁也不清楚。 曾经朝廷下令要治罪于太史仲一家，可到了对方家里后才发现太史仲的发妻和儿子们都神秘人带走了，并且可能已经逃往了海外，无从查找。 为了这件事明镜司总指挥使郑兆安被骂了一顿…… 自此，这起案子被无限制的搁置到现在。 队伍渐渐靠近了晋州府衙，柳星平也从闭目养神中抬起头来。 “表哥，我们到了……晋州知府已在前面迎接我们。” “嗯！” 应声，准备下车。 ……………… 另一边的石昌邑已经在衙门口等待了许久。 总算是看到了来自朝廷官员的马车！ “大人，来了，来了……” 石昌邑已经是个近五十岁的人了，年迈和岁月从脸上就能看出来，可眼神却有着另类的精神。 “你说这位来的官员叫柳什么？” “柳星平，大人……他曾经是太子侍读，也是张首辅的首席弟子。如今已经做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 吏部侍郎。 已经是相当高的地位了，属于高不可攀那一类。 再加上对方的来历和身份，总觉得坐上这个位置多少有点权利斗争在里面。 “太子侍读，我想起来了。十年前我还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太子侍读被称为江州神童，原来就是他！那时候他年幼，我自然没见过他，想不到如今做了这么高的位置！” “就是大人……还是张首辅安排的。估计就是为了给吏部周正大人使绊子，朝廷里还有不少人拿他跟当年的王游做比较。”旁边的下属说道。 “比较！他配么！” 石昌邑直接就给否决了。 有时候这人挺有意思，当年王游横空出世的时候大部分人觉得这年轻人不过是有幸在最关键的时期里打败了南境敌人而已，可为官是一门更大的学问，他做不来。 不少人暗地里等着看笑话呢！ 反正就是不怎么服…… 这会儿更是，一个靠关系上去的。 对比下来，王游简直是千年不遇的天才！ 至少人家还有功绩和能力在身上…… 再看柳星平。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更差了。 “粮仓那边都布置好了么？” “都布置好了，大人。” 石昌邑最后吩咐了一遍。 第906章 晋州灾情 不管心里如何反感，对方的身份都是京官。 石昌邑还是得跟对方见面的！ 眼见马车队伍越来越近，石昌邑也做出了迎接上级官员的准备，下令让晋州府大小官员共同迎门。 “下官石昌邑，拜见大人！” 随着石昌邑开口，身后的其他官员也跟着回应。 柳星平正好从马车上下来， 大概是城里有人居住吧，这里的情况要比田野里好得多，终于可以解开面罩了。 “你就是石昌邑。” “回大人，下官正是晋州知府石昌邑。” 两人四目相对，石昌邑总算是见到了这位年轻的吏部高官。 心里还在疑惑对方为什么这么问的时候……紧接着便得到了答案。 “好你个石昌邑，晋州爆发如此严重的蝗灾，你为何隐瞒不报，还故意降低影响。如此欺瞒陛下你可知罪？” 后知后觉， 一副惊愕的表情。 但马上恢复了原样。 “冤枉，下官冤枉啊。怎敢欺瞒陛下、欺瞒朝廷……完全是这次蝗灾来的突然，根本措手不及啊。” 此事还在门口，不便细说。 在石昌邑的带领下将柳星平一行人带到府衙内部，大堂之内才把缘由说出来。 大概意思就是……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只是普通的蝗灾，所以便下令各地方的县衙自行处理，并且一定要好好处理。 谁知道短短一周的时间，蝗灾不仅没有处理妥当，甚至还越来越严重了！ 而那份奏折是在之前就已经写好的，等待事情严重的时候已经递交上去，没法更改。 所以才造成了奏折上的情况与当地严重不符！ “西境各地本就难以调度，再加上突然来了大灾。很多地方根本顾不过来，这才导致越发严重。” 石昌邑说得感情真切， 柳星平一时也判断不出对方说的是不是实话。 倒是身后一位从京城带来的治理蝗灾方面的能人上前解释说。 “柳大人，蝗虫一天可产下百八十的幼卵，半个月到一个月变可成年再孵化，如此增长势态每天都在倍增，所以难以控制。” 柳星平从没听过这么厉害的虫子，一天就是这么多，还长得这么快。 那一群蝗虫里面有多少雌体，这一天又有多少增长！！ 恐怖至极！ 回想到城外那片林地的情况， 似乎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而这时候表弟柳士已也站出来说话。 “表哥，这个时候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眼下的重点是将蝗灾治理好，否则没法回京交差。” 这才是关键。 否则你到了地方上就说是地方的汇报出了问题，所以自己办不了，那不是给那些守旧党攻击的话题么。 京城到晋州本就有距离，如果这点变化都想不到那何必要去？ 还不如让别人来！ 柳星平是第一个来到晋州赈灾的，意义和结果都非常重要。 要是处理好了，此事大功一件。 并且是面对更加严重的灾情都能做到完美治理，得到陛下信任不说，民间也会传唱自己的美誉，到时候朝廷还有谁敢站出来反驳自己？ 可如果没有治理好，那问题就大了。 再加上自己是第一个过来的人，占据了天时地利，即便后面来的人也没有治理好，都可以说是自己延误的时机。 那便罪加一等，只怕这吏部侍郎的位置也保不住！ 心里盘算了一圈之后，柳星平再次看向石昌邑。 “原来如此，本官知道你的救民之心，此事过后我定会奏明陛下给予嘉奖……不过眼下我们的问题是当前的蝗灾。”柳星平尽可能做出一副笑容回答对方。 自己人生地不熟，对晋州的底细跟不了解，还得仰仗当地的知府。 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满，此刻都要以礼相待。 “多谢大人！” 石昌邑起身， 心中也明白对方只是想借助自己在晋州的影响力。 毕竟蝗灾没法解决，甚至更加严重的话，对眼前这位柳大人也不利。 只要对方来到晋州，两人就是一条绳上…… 谁还能不给谁面子呢。 后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属下， 两人的眼神似乎能相互读懂。 这位京官，终是太年轻了！ “柳大人……你跟我来，我带您介绍一下当下的情况。” “嗯。” ……………… 柳星平跟随着石昌邑到里屋，都顾不上喝茶歇息，马上就投入到工作当中。 每一天， 都有无数土地惨遭蝗虫啃食，哪有时间休息。 而在石昌邑的介绍中，晋州整个地区是分为东西两个部分。 西边靠近关州也是传闻中最混乱的地方，那里帮派林立，官府想要管制都非常困难，而那些帮派中一部分还颇有实力，就算是当地的驻军都很难有歼灭的把握。 所以西边的环境最差，最难办！ 这股蝗灾就是从西边过来的，据说那边的县城已经拿出了各种办法，且要求各地帮会配合赈灾等等。 毕竟都生活在一个地方，当地的帮会还是出人帮忙了，可更多的则是自保。 保住自己的那片地盘，甚至开始大量购买市场上的粮食囤积，导致市场上的粮食短缺…… 即便当地官府开仓放粮，他们也会混入其中拿取。 时间长了，灾民被迫东迁。 也就出现了柳星平看到的样子！ 至于东边的话，暂时好一些，蝗虫还没有大量出现，不过看目前的样子，恐怕撑不住一两个月就要遭殃了。 柳星平听完整个晋州的汇报陷入了沉思。 “柳大人，眼下我们需要人……更需要粮，还要制止蝗灾肆虐，晋州百姓实在没办法啊。”石昌邑说了自己的问题。 一时没了想法， 柳星平看向自己表弟，这位自己的谋士。 对方暂时也没想到好的办法！ “先去城外看看，看看这边的受损情况。” “好嘞，下官这就带您过去。” 紧接着石昌邑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带着柳士已等下属，自己单独领柳星平坐上坐前排的车子，准备在城里城外视察一圈，看看当地的蝗灾是不是如汇报中所说的一样。 晋州城里可是有一百多万百姓啊，再加周边一带人数至少翻倍。 其他地区的人也不少！ 如此庞大的灾民，如同压在柳星平头上的大山一样。 …………… p:感谢 －stone -送地大神认证 第907章 当朝第一功臣啊 城外的场景就如柳星平来的时候一样！ 但凡是有一点植被绿叶的地方都爬满着密密麻麻的蝗虫，漫天都是飞舞的虫子。 连天边都是灰暗的。 现在是正午…… 换做正常的夏日午后，这会儿应该是夏虫蝉鸣、烈日炎炎的时候，哪会像现在这样。 柳星平看着眼前令人作呕的一幕默不作声。 那些书本中描绘过所有蝗灾的景象，远不及亲眼看到来得震撼！ 心中更加觉得此次受灾非常严重…… “石大人，你们如今做到哪一步了？”柳星平询问。 说话间，甚至还有不长眼的飞虫跳到柳星平脚下。 一惊， 好在旁边的表弟柳士已站出来一脚踏扁。 “回大人。晋州已经组织乡勇和当地护城卫组成的人员共同灭蝗，捕捉、填埋、火烧都用上了，眼下还是那个原因……人员不够，再加上补给不够，所以难以为继啊，蝗虫肆掠不知到何时，而城中粮仓已经见底。” “什么？！！”柳星平惊讶的说，“晋州好歹是西境最大州郡，天下五州之一，存粮怎会如此稀少？” 不相信。 柳星平从京城来的时候才看过历年来晋州的所有情况，当地不可能被一次灾害就击溃。 “下官不敢撒谎。因为新政的关系，晋州城加大对周边隐瞒田赋的收缴，而将所收的粮食一并核算交给朝廷，民间存粮少了，官府最近又都在设法开仓放粮，所以才会……” 石昌邑说得小心翼翼。 可明里暗里让柳星平听起来很不舒服。 什么叫收了粮食导致这里没有了！ 难不成还是朝廷让他们吃不上饭？ 当年隐藏不报，暗扣田赋、私藏土地。 如今新政下来重新丈量、按亩征收，难道还出错了不成？ 分明就是自己不懂拮据，不会规划导致！ “大人，下官知罪、知罪……可晋州粮仓仅仅够支持三个月有余，若是再多，只怕会撑不住啊。” 柳星平看着面前这个懂得察言观色的知府，但凡自己表情稍微变化，对方便马上认错。 态度倒是诚恳，可诚恳却带不来任何帮助。 自己毕竟刚刚到晋州城，现在就算治了他的罪责，后面的工作也难以开展。 继续安抚…… 等到收集到更大的罪证，等到自己稍微掌握了晋州的情况后，对方便没用了。 “先起来吧，眼下还是继续治理蝗灾要紧。”柳星平安抚说。 就在这时候同行的赈灾专家又给柳星平想到办法。 “大人，蝗虫吃足就会生产，我们想要彻底灭杀蝗虫光靠捕捉和填埋是不够的，它们入夜便产卵……我们可以在入夜后点燃火圈，以光引诱成虫，再派人到还有新叶的地方寻找幼虫焚烧，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根除。” 掐头去尾， 是个好办法！ “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办。今夜就组织人开始。” 柳士已和石昌邑等人都应声附和。 但这些还是不够，虫子太多了，光靠一两天根本解决不了，即便解决了城外的，还有其他地区的呢？ 西边的再来怎么办？ 再加上这些被吃光的田地，几乎颗粒无收。 后面的百姓怎么办？ 是得想想…… “先按照此方法行事，之后的事本官自会处理。” 众人答应这才退下。 ………… 晋州城从傍晚到入夜，整个街道都能看到来取粮的人，其中大部分饥民几乎是拖家带口的过来。 可见家里根本没有吃的，只能等待官府的救济粮。 柳星平让当地官府组织好这些人。 如果想要吃的，就必须参与灭蝗的行动，灭杀的蝗虫越多，能够换取的粮食越多，如果能救下一片田地，甚至还能得到肉食。 希望用这种办法来增加大伙的行动力！ 入夜了， 晋州府衙内， 柳星平一个人在房间里思考着， 自己面对的灾难恐怕数百年都没有经历过，只要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很重要。 此事能完成的话…… 嘴角不经意的一笑。 对自己今天的布置也非常满意， 能够让整个城市的官民都在自己的命令下行事，并且还是做出这种救世救民的壮举。 何等的荣耀！ 就算过程再艰苦，也必须要坚持啊。 “就是不知道……如果是那王游的话，他会怎么做？能比我做得更好？” 不见得。 就在柳星平胡乱思考的时候，门口的柳士已走了进来。 主要是汇报晚上的行动马上开始，要不然亲自去监督一下。 “这种事你去就行了，士已……我相信你能完成，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当下最急的自然是蝗灾，柳士已不知道表哥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还要紧？ “表哥要做什么？” 听着对方的发问，柳星平微微一笑。 “士已啊，你虽饱读诗书，但每次做事都只会看眼前利益，没法看到更加长远的地方，这一点你要多学。” 柳士已赶忙行礼，一副静听求教的表情。 “真没想到？” 摇头， 这次是真没想到。 柳星平对表弟的反应也很满意，对方不会说谎所以肯定是没想到。 这才能说明自己的见识非凡！ “士已，你今天也听到晋州知府的话了，这次西边的问题还是源自于混乱……我刚才在想，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这次蝗灾将这里的混乱解决了，岂不是大周朝百年来第一奇功。” 看着表弟一脸惊讶的表情，柳星平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没错。 古人云：非常之时才有非常之人，非常之人才有非常之功 。 自己不就是站在这非常之时的门口么？ “好是好，就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而且西边帮派林立，就连军队都难以一一剿灭，我们怎么做？” “欸，方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你要不敢想，怎么能做？而且我们手上不仅有蝗灾治理之法，还有大量的人力钱粮，我们完全可以用这些来做文章。” 刚才的片刻间。柳星平心中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想法。 有这么多谋划，再加上这次的时机。 这西境之乱，要在自己手上终结了！！ …… 此时的晋州之外，夏菊刚刚赶到。 耳边是嘈杂的飞虫声音， 而在更远的地方，巨大的篝火燃烧了整个平原！ 第908章 我有一计 大火足足烧了一整夜。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百姓们还在稻田边不肯离开。 在夏菊的印象中上一次来西境已经是五年以前了，五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了，不仅家里发生巨变，小姐也嫁人生子，就连这西境的民风都变了。 来之前自己就从小姐和姑爷口中得知这地方正在遭受蝗灾。 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自己一路过来见到灾民无数，道路两边的庄稼更是没能幸免。 夏菊没有进城， 而是前往了燃烧田地的地方。 从大火燃起来后，空气中便是一股焦糊熟肉的味道，让赶路多天，省吃少用的夏菊不由的馋起来。 想想那燃烧着的东西，心里一阵反胃…… 连干粮也不想吃了。 由于城外聚集了大部分人，夏菊没有选择连夜进城而是在城外空地上等到了天亮。 蝗虫肆掠，周围就没有可以歇脚的草垛，夏菊在一处石头旁边短暂靠了一夜……直到早晨才被脚下的瘙痒弄醒。 几只拇指大小的蝗虫爬到了自己腿上。 心中一惊，抽刀快速斩杀。 连忙站起来，四下看看还有没有飞过来的蝗虫。 恶心…… 好在这个时候，那些虫子就像吃饱喝足的一样一排排躲在树枝上一动不动，这才让人放下心。 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呕几下。 夏菊自问是个很专业的杀手，即便躲在茅房那种地方刺杀敌人，自己也不会有一点犹豫。 但…… 这些东西毕竟不是人！ 哪能用人的标准去看？ 一直天亮，夏菊才有机会看到昨夜燃烧了一整夜的大火。 原来把附近的田地都给烧光了，田边被烧死的蝗虫直接堆起来有一个人那么高。 边上还有人站着发呆，一脸忧愁！ 夏菊走进…… “老人家，这些都是你们的田地么？”夏菊开口。 因为当着面罩外人看不出她的模样，但声音是女子，至少让人放松了警惕。 “是啊，官老爷让我们把这些田地都烧了，只有这样蝗虫才会死光！可惜了我的庄稼啊，才刚刚长出来。” 官府要百姓烧庄稼，哪有不听的。 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但无论如何，眼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庄稼被一把火烧光，心里都不好受。 长吁短叹…… 只能看着被烧过的土地发呆。 “是官府让你们烧的？” “是啊，听说朝廷来了一位治理蝗灾的钦差，当天就让我们把庄稼烧了，还说让我们晚上去找蝗子的幼虫烧掉，这样蝗灾才能尽快过去。”脸上不知是被熏黑还是晒黑的老者说道。 用火烧啊。 夏菊回想着来之前姑爷简单说过蝗灾的事情。 按照姑爷的说法，治理蝗灾根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只能靠天…… 靠后面的城市抢在蝗虫来临之前收割，或者祈祷天气有变。 这样的话，那些虫子没有吃的，渐渐饿死掉才会慢慢减缓，否则任何直接的办法都没有多少效果，所谓的赈灾更多是养民和维持治安。 夏菊自然更相信自家姑爷的智慧， 这个所谓的赈灾大臣，怕是胡乱作为！ “那城里百姓吃饭怎么办？”夏菊询问。 听到吃饭问题，老者更是叹息。 谁有多大的官或许跟他们没有关系，只有每天吃的饭才是真实的，这一把火下去只怕这一年都不会有什么收成了。 “还能怎么办，知府老爷说我们帮助赈灾就每天可以领粮食……富裕的人家一年半载不用担心，我们只能每天到指定地点领取粮食，若是没有，那只能到别的地方去了。” 上了年纪的人见识多，更有经验。 当下正是朝廷花大力气赈灾的时候，百姓可以直接领取粮食。 这种时候可以存下一部分留作后面用，如果到官府拿不出粮了，开始施粥了，那就要快速做出抉择。 到底是迁往别的地方生活，还是继续留在此处。 很多人自然不想离开！ 可不离开吃饭都成问题，只能利用存下来的那点粮食当做盘缠举家上路。 “原来如此……”夏菊听完老者讲述后，稍微明白了当下的处境。 蝗灾原来已经到了这么严重了！ “小姑娘，我看你是个习武之人。趁着还有力气，你也赶紧走吧，若是再不走，之后就更难走了。”老者看向夏菊腰间的佩刀。 江湖儿女常见，大部分都是这种装扮。 “也不知道蝗灾什么时候过去，官老爷到底有什么办法。”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天空…… “老天爷！！” 夏菊没有继续追问，默默离开，准备进城。 因为大火烧了一夜，周围的蝗虫大部分被烧死了，空气中还是那股肉糊的香味。 一些饿得不行的人不断从土堆里刨出烧焦的蝗虫丢入嘴中…… 看得人皱眉。 但对于一个快饿死的人来说，哪还顾得上这些。 只要能吃的都吃！ 以前姑爷读书那会儿不是经常会说到么。 什么千里树木无皮，草地无根，易子相食都是在这种时期发生的。 得快点进城，找到教中的联络点才行！ 想着，快步进入城中…… ………… 而此时的晋州府衙内， 柳星平看着昨夜一把大火的情况。 “柳大人，昨夜大火已经把附近大量蝗虫都吸引过来了，并且在大火中已经灭绝，还有一部分边缘的没有处理，我已经派人日夜寻找，见到就烧光，绝不会它们产子的机会。” 一名治灾的人急着邀功说。 “很好，很好！但我听说蝗虫的生育极快，绝不能让他们卷土重来，若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下令利用此法灭之。” 火烧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火烧就意味着庄稼也没有了。 眼下就需要不断调运粮食过来！ “粮食的事情你可以放心，我来之前陛下已经下令，但凡有所需……朝廷必定全力支持。” 得到了后勤保障的消息，底下的官员都安心了。 但只有柳士已一言不发。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柳士已才走上来询问。 “表哥，朝廷给我们的粮食也有限，我们能保证这么多灾民么？” “这方面你不必担心，我会向陛下说明情况……我们现在就是要用这样的方法，让整个晋州势力低头，然后向我们伸手要粮，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傲慢的势力服软！” 第909章 招来 晋州赈灾的事通过朝廷的力量，已经下发到所有州郡手上！ 各州郡需按照朝廷要求做好预防蝗灾的准备。 王游看着这一连串的预防工作…… 什么将滴水洼的绿割掉，填平，不然蝗虫有产卵的机会。 囤积粮食，不再大修土木等等。 “朝中倒是有不少能干的官员嘛！”王游开口说。 “相公说这些方法可行？” 坐在旁边的武梦秋询问。 “可行，而且这也是千年来积累下来的经验吧。” 王游曾经在历史书卷里读到过，数百年来大小也爆发过蝗灾，这些所有的经验都是一点点积累起的。 何事。 也可用！ 但……所谓人类的历史经验，就是从不会在历史中吸取任何经验。 其实很多方式都给过答案，可想要生活在当下的人去无条件的遵循，这才是最难的。 如何安民，如何养民的方法都记录在圣贤书里，但又有多少官员能够按照里面的方法来做？ 没想到周奕北还专门对各州郡下发了圣旨。 看来朝中主事的张首辅还能扛住压力！ “相公……这不是好事么？如果各地官员都按照此方法来做，岂不是能够尽快控蝗灾？” 王游点头。 “当然，如果所有人都按照这些方法来做的话，别说蝗灾，要中兴大周也未尝不可……但真正的问题是，地方官员到底会不会做，以及这么做之后会不会带来影响。” 在说教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圣贤。 一旦事情到了自己头上…… 大部分人，或许会成为小人。 “娘子您看！” 王游将旨意最后的几行字摆在武梦秋面前。 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 【为筹集赈灾钱粮，陛下下旨抽调各地十出一作为赈灾储备，由各地首府上缴至国库，不得有误！】 “啊，还要我们出钱、出粮。”武梦秋突然开口。 可话才说出口又捂住嘴！ 刚才明明还说这是好事，突然又觉得不妥了。 “是吧，娘子。十分之一啊。秋收的时候我们才按照新政收缴了定海郡的田赋，如果再去让每家每户拿个十分之一出来，他们会怎么想？”王游说。 不对！ 武梦秋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相公在拿自己打趣。 “相公不老实，这明明是说官府。因为才进入春夏之际百姓手里能收到什么钱？是让当地的官府和士绅们出吧。” 别说， 枕边人果然会慢慢变成对方的模样。 武梦秋居然能这么快的看出自己话中的意思。 “是啊，我没说不是……” 王游微笑的表情让武梦秋瞬间明白了。 对啊。 朝廷下令让官府拿钱，但各地官府有几个会真的拿钱出来，还不是继续扣百姓的，而且这次有正当的理由，完全可以用陛下的圣旨直接要求所有人募捐。 不对，是必捐！ “这些狗官……噢，我没说你，相公。”赶紧解释一下，毕竟自己都是官夫人了。 “西境正在受灾，他们还真敢这么做。” “越是大灾时期，朝廷越发顾不上微枝末节的地方，他们才更会这么做……” 王游欲言又止。 说到底， 新政！ 很多人心里接受不了。 千年的习惯不是这么容易就改变的。 自己用后现代人的思想，其实可以理解张子真的做法，但想要在当下施行困难重重。 “对了，娘子。夏菊去奕都现在也快到了吧。” “啊……哦哦，按路程，应该到了。” “如今三江五郡与奕都连在一起，那边的情况会好很多。” 有时候回想起来还真是冥冥之中。 当年自己为了限制南疆的发展，并且扩大战果，让对方几十年来都难以恢复，所以硬着头皮啃下三江五郡。 如今却成为了奕都县的‘后备箱’了，直接养着县城达到另一个高度。 “既然到的话，能不能再发一封信过去，我希望她去跟朱世明说一下，我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准备。” 武梦秋瞪大眼睛。 “好，好的。相公……我去安排，马上就去。” “还是我来写吧。” “你要写什么告诉我就行，我帮你写，相公！！” 一脸陪笑的跟着王游背后帮忙捶背。 好活～ ………… 定海郡安享太平，可晋州城就不一样了。 一把大火过后把周围所有带绿色的都烧光了。 没错，蝗虫少了很多！ 甚至之前盘旋在天空中那群黑压压的蝗虫群都渐渐散开了。 据说它们没吃的就会饿死，而且吃不饱也飞不远，产不下幼虫，蝗灾可能会在后面的城市里渐渐消失。 这么一看，似乎这种方法可行！ 但代价有点太大了。 夏菊看着最近这段时间里街上等待分粮的百姓越来越多，就更加觉得不靠谱。 发出一阵叹息…… 自己没有姑爷那样的能力，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只能关上窗户放任不管。 这会儿所在的地方是某处已经关闭的武馆内， 片刻，就有人上来汇报。 “夏使，刚才我们已经得到了回复，饶门主并不在晋州城……他去往了更西边的莫高，一个距离关州比较近的大城。” “啊？他不是常驻晋州城么，怎么会突然到了西边？”夏菊惊讶的问。 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会一会多年未与小姐有过联系的另一位圣教门主，饶季风。 可对方居然不在城中， 记得几人都是固定在一个地方的！ “属下不知。” 下面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上面人的想法，只能回答不知道。 “来之前我记得当地百姓说，西边的受灾情况更加严重，饶门主不在晋州城指挥大家，自己去跑到那边去？” 按规矩夏菊是没资格对其他门主的属下质问。 顾不上了， 总不能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就回去吧。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不过莫高一带一直都是西域商人与大周朝商行汇聚的地方，当地有不少大漠帮派，对教中宣传教义有帮助，再则，那边也有常年养老的一位王爷，虽然受灾，应该能挺过去！” 夏菊突然想到姑爷常说起的那个西境王。 文宣王。 原来他生活在那边！ “既然夏使来了，有件事掌柜的想与你商议……我们收到当地官府的召见，说希望我们过去商量赈灾一事。” 第910章 各自的任务 居然还需要自己出面？ “官府要商量赈灾的事？” “来报信的人是这么说，但具体的事情还请夏使去跟老掌柜商量吧。” 传话的人只负责传话，自然不会知晓太多。 按理说西境不是小姐坐镇的地方，自己也没有什么权力去干涉西境的事务。 夏菊本想着拒绝，可这次来西境既找不到饶季风，又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只是看到了这边蝗灾的情况。 这样回去…… 只怕小姐会不高兴！ 甚至还瞒着姑爷出来了。 “好，让他等等我。” 想到这里，夏菊决定主动参与晋州官府的事。 ………… 圣教自上一任教主之后，四大门主便各自为营。 除了一位老门主因为年迈不愿出山，常年跟在教主身边外，其余三人都各自在一边。 小姐因为婚事的关系几乎将南境的成员放养…… 现在偏偏又凑巧回到了南方。 如果这次西境之行顺利的话，自己回去之后说不定可能再调动南境的人。 可如今该做的事一件，只能自己想想其他办法！ 夏菊来到大厅， 这里的掌柜已经等候多时。 “夏使来了。” “薛掌柜……” 夏菊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具体的名字自己并不知道，但对方的地位几乎跟自己一样，都是待在主子身边的左右手。 如今饶季风不在，晋州的事务就他来主持！ “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绕弯子了。夏使，请看……”薛掌柜说着将手中刚刚收到的请帖交给对方。 官府的邀请，而且还很正式。 若是换成其他时候，这种请帖大概就是邀请当地的士绅齐聚，大家见个面，以后好通通气。 可当下是什么时候…… 蝗灾肆虐啊。 这种时候还邀请众人齐聚官府大堂，怎么都感觉奇怪。 “饶门主不在晋州，但此事毕竟关系重大，我正好找夏使商量一下。” 按照地位，两人身份都差不多。 但夏菊可不相信对方是真的来找自己商量。 记得当年小姐说过…… 饶季风的能力在四门门主中最弱，但头脑却非常好。 换做以前，夏菊可能不会放在心上。 可自从见识到姑爷那种手段之后，饶季风这样的人也高看了几眼，他的手下应该不会笨，哪还需要自己来商量。 微微一笑。 “薛掌柜客气了，既然都是教中的事务，我当义不容辞。可我对西境的环境不太了解，这些事还是薛掌柜定夺吧 ！”夏菊先是拒绝了一次。 “欸，夏使太客气！双月门主虽然一直在南方，可南方的条件跟这里比也相当困难，据说当年因为大周朝与南疆开战，教中的很多事务都没法正常进行，此事……对咱们没太大伤害吧？” 年纪大了，说话自带一股沉稳。 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模样，可夏菊还是从话中听出了一点意思。 “我主料事如神顾全大局，当年并没有跟大周朝正面对抗，而是南下南疆等地。如今已经在南疆站稳脚步。” “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薛掌柜连忙道喜。 正好这时夏菊将请帖看完了，递回来。 接过请帖后，表情又稍微有了点变化。 “薛掌柜怎么了？有话直说。” 这表情怎么看都是欲言又止，夏菊忍不住直接询问。 “其实也没什么……我听说两年前双月门主曾让南境教众北上，想要在京城一带留下据点？” “连这种事情薛掌柜都听说了？”夏菊好奇问。 消息是自己散播出去的没错。 可无论是南境还是京城，距离晋州都很远。 千里之外不说， 更是人海茫茫。 圣教中的情报网可不是大周朝明镜司，更不是兵部军机府，很多消息是根本传不出去的。 即便真的传出去了，那也是多年以后才会知道。 就好像南疆那边的兄弟， 任何消息，自己都不知道！ 只有靠当地人自己努力。 毕竟教中的兄弟越多，需要供养的代价就越大，圣教可不是什么山贼能够打家劫舍。 而且即便是山贼也养不起这么大的情报网，这种事情他是怎么知晓的？ 还说当年…… 意思是很早就知道了？ “不过正好有教中兄弟说起而已。”薛掌柜笑着说。 夏菊脸色一沉，也就一瞬间的表情而已。 多年跟随在姑爷身边的修养一下子体现出来……这种时候，不能急，也不能追问。 否则对方更加多疑。 “京城嘛，圣人之地。别说是我们，哪个组织不想在京城留下一点什么……前一位皇帝病危之时，原本是个好机会。”夏菊自己编了自己觉得没有漏洞的话回答。 “嗯，也是。上一任皇帝重病缠身的时候的确是好机会，不像现在，新帝登基将很多慵懒的官府都调动起来，这一下子都认真了，我们的事务还不好办。”薛掌柜随口回答。 两人间的对话什么也没问出来。 甚至在周围的小弟们眼中，两人更像两地分舵的交流一样。 继续问， 似乎也得不到什么。 “此事以后再聊……夏使，咱们还是说说晋州府衙的事吧，要去么？” “薛掌柜觉得呢？” 夏菊天生的优势就是不清楚西境教众的情况，这些事肯定是对方来做回答。 “当下蝗灾严重，我教的存粮虽然不多，但也能够维持半年以上，只是灾情继续扩散的话，恐怕会影响今年的收成，到时候粮价上涨对我们不利。” “这对所有人都不利。”夏菊回答。 “没错，所以我们还是等赴约去看看，晋州官府到底做了什么准备。” 此事无关两人的试探， 甚至都不仅仅是圣教一家的事情。 粮食不够，灾民增多，会影响整个西境的局势，乃至整个大周朝。 无论如何都该赴约。 决定好之后两人各自回去准备。 赴约的时间是明日，剩下的时间夏菊也可以多了解一下晋州的事务，至少这次回去不会一问三不知。 ………… 就在各地帮会、豪门收到请帖的同时。 朝廷向各地下达支援蝗灾地区，提供粮食的旨意也不断在各州郡传开。 各地官员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按时按量向朝廷交够！ 第911章 晋州府衙 次日， 前往晋州府衙的路上。 夏菊与薛不凡同乘一辆车，相互之间依然没有多余的对话。 在夏菊的印象中自己跟对方第一次见面还是师父在世的时候，当年师父带着自己前往南境，曾经路过了晋州。 就与当时还是中年的薛不凡见过…… 而自己那时候年纪还小，师父为了保护自己，一直让自己戴着面具。 一直到师父过世，小姐成长起来以后夏菊才逐渐以真面目示人！ 不知道这薛不凡能不能猜出自己就是当年的小女孩？ 就算猜出了，应该也没关系。 自己本就是自小被教中培养起来的人。 片刻的闭目，却无法安神。 街道外都是百姓们杂乱的声音，偶尔还有抢吃、抢钱的人。 忍不住打开布帘看去…… 正巧。 一个小毛贼跑了过去。 “这样的情况夏使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薛不凡突然开口说话。 回头，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喜怒哀乐都看不出来。 “这世间不到处都是这般景象么？即便繁华的城市里，同样有这样的人。”平淡的回答。 “夏使看得开啊。” 薛不凡捋着胡须笑着说。 虽然是个半百老人了，可在对方身上却看不出年迈的感觉，一言一行都是刚劲有力。 “没错……即便再繁华的城市也都有这般场景，所以归根到底还是高高在上的人不肯作为。只知道皇权天授，却忘记既寿永昌。” 这些在之前的话夏菊可能还要跟对方讨论一番， 可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 自己只能从对方的言语中大概判断西边的事情。 “薛掌柜，我有件事很好奇，不知道能不能问。”夏菊说。 “夏使但说无妨……” “饶门主这些年来一直在西境布置了什么？天下之大，各地的消息也没办法及时传出来，北边的暮门主我倒是略有耳闻，唯独不知晓西境的情况。” 既然都已经聊到这里了，夏菊顺势便追问。 只见面前的薛不凡不急不慢，脸上是一种复杂的表情。 “夏使对北境那边还有了解？” “噢……您也知道北境暮门主与我家主人关系不错，所以相互会有联络。” 简单的解释一番。 唉~ 薛不凡听罢叹了一口气。 故作高深让夏菊很不舒服！ 但心里也明白对方这是在逼着自己急躁，好多说一些……就跟当年姑爷讲的一样。 这世间大部分人其实都喜欢人前显摆，都希望人前显贵而得到尊重，所以只要相互坐下来，提出一个话题对方就会主动聊起自己的事。 而这些事大部分你只能听结果，不能听过程。 因为很可能不是他的经历，而是他听来的，特别是那些开口就是‘我有个朋友’、‘我有个知己’之类的话。 只要听到不断点头并给予赞扬就行。 对方会把知道和不知道的事情都添油加醋的说出来，毫不隐瞒。 目的，就是为了人前显摆！ 显然，这薛掌柜看自己年轻就想着自己会把大部分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偏不~ 而且自己也有耐心。 马车里短暂的安静！ 嗯？ 夏菊微笑看着对方。 “噢~你看我，人老了，反应就迟钝。” 许久，薛不凡才带着歉意开口回答。 “其实……这些年饶门主做了不少事情，西境本来就乱一些，咱们在这边的行动都比较缓慢。” 说着，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是不是要到府衙了？”谈话间薛不凡还不忘朝着外面喊话。 “是的，掌柜。再转过下个街口我们就到了。” 到了， 没话说了。 “晋州府衙已到，我们下次再聊。夏使，进去之后我们就先听听官府的意见，然后再看其他人的反应，我估计大部分帮派都是这么想，但总有几个忍不住会开口。” 呵~ 夏菊心中冷嘲。 这老狐狸真狡猾，这样都能避过去。 也罢， 他一心想要忍的话，什么话都可以不说，甚至可以骗自己。 至少刚才还有意说了一堆废话！ ………… 晋州府衙。 当地知府石昌邑几乎把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帮派都请来了。 其中一部分在当地还特别有势力，甚至到了可以跟一个县衙面对面的地步。 西境的帮派…… 特别是那些有点年代的帮派。 因为早年官府的放养和忽视都被喂大了！ 很多帮派看上去不堪，但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即便是一个县衙都不一定有清算的资本。 而随着这几十年来各大帮派被官府分制、挑拨，相互之间又不肯低头。 打打杀杀耗尽了不少元气。 导致谁都不敢站出来与官府对抗，所以各地治安才稍微太平一些！ 也仅仅是打得少而已。 从前两任皇帝开始，西境就被放养了这么多年…… 各大势力早就习惯了这种侠盗的生活，更信任手中的家伙与实力。 官府的作用更多是作为平衡罢了，根本不需要去听。 但这次不一样。 蝗灾当下， 各大势力一盘散沙，唯独官府和朝廷有源源不断的供给，所以大伙儿都给面子，都来了！ “诸位都是我晋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诸位对我也很熟悉，在此我就不做介绍了。” 石昌邑面对着被请到府衙的几百号江湖帮派代表说道。 “知府大人，您大老远帮我们都叫过来是有什么事？现在外面可都是蝗灾，前些天您一把火将周围的田野都给烧了，现在蝗虫是少了，可咱们也没吃的了，这事您要怎么办？” 果然有帮派坐不住先开口了。 夏菊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是惊讶！ 西境， 果然不同凡响。 站着说话的可是当地知府啊，不是地方县令。 换做任何一州，哪怕是北境贫瘠的燕州，那些个帮会都不敢跟知府这么说话。 看来传闻没错…… 在西境，当地官府更像是一个比较大且有实力的帮派，而并不是地域的管理者。 否则他们怎么敢这么说话！ 这么看来，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姑爷遇到的那些事情。 那位被拉下来的明镜司总指挥使敢在西境胡作非为，也是有原因的。 这种情况但凡有点实力都敢胡来吧。 第912章 落后的版本 “所以本府才让各位来商议啊。” 石昌邑毕竟在晋州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对当地的情况早就习惯了。 即便是石氏这个曾经拥有地位的士族，在西境也只是众多势力之一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一定要说巅峰的话。 大概前一任吏部尚书在京为官的时候，石氏的地位在西境达到巅峰。 如今树倒猢狲散…… 哪还有之前的样子。 看多了， 就习惯了！ “知府大人，那您就直说吧。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但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啊，咱们这些人如今日子都不好过，手上那点东西也不知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要是知府大人要我们出力倒是没问题，但出钱出粮，就困难了。” 反正就是， 人，我们有。 但要钱要粮，万万不行！ 夏菊在心底里暗自感叹…… 还真是西境啊。 换做别的地方哪里看得到这样的场景。 居然敢这么说话。 但看了一圈之后，夏菊突然有种感觉。 难怪天下武者帮派最多、最乱的会是西境，这种环境的确给不少武者信心。 只要能力足够强，即便官府都可以谈判。 “就是，咱们自身难保。再加上又烧了一次，哪里还有余粮捐献！” “没错，空了，都空了……” 只要有第一个站出来说话，其余人都会跟上。 “放心，官府不会找你们借粮，更不会找你们要钱。” 就在众人吵吵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大堂外传来。 紧接着一位身穿官服的年轻人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 “谁啊？”夏菊询问旁边的薛不凡。 其实自己第一眼便看出了这套官服的级别…… 在京城的两年可没有白待， 什么样的官服代表什么样的级别，如今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要刻意掩饰在京城的见闻，所以才询问薛不凡。 而对方却摇头。 “不知道啊，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官员！” 不仅是薛不凡， 同样的疑问在场的都一样。 没见过。 都在议论。 但有人听说过…… “对了，最近朝廷不是派来了一个赈灾的京官嘛？会不会就是他。” 朝廷派遣赈灾的官员，还以为会是那种经验老道的老臣，没想到居然是个年轻娃子。 看年纪比在场许多江湖帮派的代表和掌门都要年轻呢！ 但石昌邑见到了对方都是毕恭毕敬的样子。 从对方进来，石昌邑便主动让出位子。 可见这位年轻官员地位非常高！ “诸位或许听过本官的名字，但是从未见过……”柳星平看了一眼旁边的石昌邑。 对方马上会意，站出来介绍。 当地官府可以被当成是‘大帮派’与之对话，可京官不一样，那可是朝廷的颜面，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面前这些人连见面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对话了。 所以名字还是让石昌邑来说。 柳大人…… 夏菊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什么。 当初在京城与姑爷见过面，并且同样被称为年轻高位的人不就是姓柳么。 柳星平。 原来是他！ 没想到朝廷居然派他过来赈灾！ 心里突然就来了兴趣。 这位被称为与姑爷同样年纪，有着同样级别的官员到底有什么能力。 “柳大人刚才说官府不会找我们借粮可是真的？”既然介绍过了，就会有人继续站出来提问。 “当然！” “那……” “不仅不会借，而且我可以告诉诸位，我已经向朝廷征调了更多的粮食和物资来填补西境的空缺，确保在座的每一个帮派都会有吃的。”对方话都没说完，柳星平便大大方方的保证。 不仅不借，还要给！ 好家伙~ 这是什么青天大老爷啊。 但凡西境官员都应该知道西境的帮派其实很有底蕴， 功夫可能跟其他地方比不了。 更别提那朝天宗这样的天下第一门宗！ 但是背后的产业和势力却非常厉害。 可以这么说…… 其他地方的帮派更像是真正学武的地方，而西境则是各自圈地的小霸王。 若不是大伙儿都不团结，紧抓着手里那点资源不放，还容易被官府收买内乱的话。 西境帮派完全可以成为大周朝的眼中钉、肉中刺。 “柳大人可不要骗我们，朝廷真的愿意为我们拨发粮食？” “那是当然，我今天说的……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份！”柳星平点头回答。 在座？ “柳大人……” 突然又有人站出来说。 “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柳大人只是给了我们在场的帮派，但今天没有来的帮派就没有喽？” “既然都没来，那自然不在承诺范围内！朝廷需要你们出力帮忙治理蝗虫，当然会给予相应的回报。” 有买有卖，合情合理。 好像找不出任何毛病！ 若是这样的话，在场的人还能接受。 反正其他人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其实今天召集诸位过来就是商量这件事，毕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朝廷虽然有能力为西境赈灾，可其他地方也需要钱粮……有限的粮食就只能给愿意合作的人。” 柳星平看着众人沉默思考的样子。 这次终于在提出问题后没有人站出来说话了，代表很成功。 至少自己的第一步成功了！ ……………… 回去的路上夏菊还是有些迷迷糊糊。 突然把所有人叫过来又只说了一件事情，而且还是朝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为什么？ 那个柳星平不是号称与姑爷相当么。 对方说的话就不会这么简单！ “薛掌柜，您觉得刚才那位柳大人的说法有什么用意？仅仅是为了让咱们出力赈灾，然后给予钱粮？” 薛不凡思索着，似乎有所想。 但没有明着说， 反问。 “夏使觉得呢？” “不会这么简单！” “没错……不会这么简单。给一部分，又不给一部分！” 嘶~ 猛然间，夏菊突然感觉好熟悉。 似乎姑爷之前用过类似的手段，而且还是用在对付南疆听潮楼的时候…… 喔~ 这样啊。 明白了！ 突然就想明白了。 不愧是有着与姑爷齐名的官位。 但这么个做法似乎落后姑爷好多年了！！ ………… 晋州城某处。 同样反应过来的人也有。 “这些个朝廷官员，就觉得我们是蠢蛋么。” 第913章 旧活新整 御马川。 已经从定海搬迁到了西境，就连祖祠都给迁位置了。 没想到还是没捞到好处！ 自从定海突然空降了一位郡侯后，几乎把整个定海的格局给改变了。 御马川本就不同于其他三大盟会。 当年是马帮生意把御马川发展起来的，可随着新一代盟主改变了策略，与西境和西域牧民合作，将马场给扩大了。 整个御马川的经营逐渐向西边延伸…… 几乎都快淡出定海一带。 但毕竟祖祠还在那边嘛！ 都说祖宗庙堂不能随意迁动，否则后代子孙的运势会不好。 所以这么多年前御马川依然坚持回到定海郡祭祖。 然而随着临江坞的覆灭，当代盟主也感觉到了危机，索性心一横……直接把御马川迁到了西境来。 南境与西境情况不同。 在那边根本没办法与平南侯争斗，对方的势力和官位都太高了。 西境会好很多…… 可结果呢！ 才来不到几个月，突然爆发了蝗灾，如今更是被当地官府愚弄。 什么叫在场的就给，不在场的就不给！ 明显是要分裂西境各大帮会嘛。 平南侯王游最善用这种伎俩，如今还要再来。 可恶！ “我就说嘛，祖宗祠堂不能乱动，一动咱们的运势就动了。” 御马川的议事大堂内，几位有分量的长老都聚在一起商量。 因为今天白天晋州府衙这边就没去！ 主要是路途远了一点， 道路上又都在闹蝗灾，赶路麻烦。 到时候听听去过的帮派解释就行。 好啦， 这一解释。 把御马川整个盟会弄懵了！ 没去，结果没份了。 “唉，老吕你就少说风凉话吧，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能再搬回去？当初我们可是请了大师算过的。” 要纠结风水，但风水师也算过。 可迁~ 现在又迁移祖祠导致问题。 不能什么事都往祖宗身上推啊。 “反正我当时没答应。”被叫做老吕的老者肯定说。 “你这……” “好啦！” 两人还想争执一番，却被坐在正席上的盟主打断了。 “现在不是争执风水的时候，咱们这十几年来本就在西境慢慢起来了，将盟会重心搬过来无可厚非，当初可是多数人同意的，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 当代家主吕公焕开口说话。 风水不能不信，但此时纠结风水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要商量的是如何处理当下的情况。”吕公焕指明了主题，下面就没人再讨论风水问题了。 要说御马川确实也无奈。 为躲避平南侯在定海郡的威严，直接把驻地完全搬到了西境，还没多久就遇到天灾。 而就因为路途不方便，白天没去成…… 好了，人祸也出现了！ 官府不愿给粮了，就凭自己这点能不能坚持住。 “盟主，咱们御马川的储粮也不少，那官府不给就不给呗，实在不行跟别人买就是！”在场的其中一人提出来说。 “你是不是还没明白咱们的处境？你说说我们御马川靠的是什么？” 都不用吕公换去反驳，自然会有人站出来。 “养马啊。” “那马儿吃什么？” “草……呃……”说不下去了。 还没听明白的好像一下子就听懂了。 蝗灾， 让草丛一片荒漠不说，这马儿每天的食量你得保证吧。 就说御马川的马帮生意，要是各地都在灾情中，也不会有什么生意上门。 更重要的是蝗灾什么时候过去都不知道，又要影响多久？ 整个盟会上下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你一点粮食能坚持多长时间？ 再去买， 到时候粮价疯涨，十倍可能都低估了。 而且在没有生意的情况下，御马川的家底又能维持多久？ 最后到杀马充饥…… 那即便度过了蝗灾，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 好不容易搬迁到了西境，结果大伙儿又得重新开始。 谁受得了！ “这事我就算不说大伙儿应该都想到了吧，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么严重的问题。”吕公焕说道。 要寻求解决方法。 可这一时半会儿谁都拿不出好主意。 “话说这官府还真是用惯了这手段，当年平南侯一举灭掉了南疆的听潮楼，现在又用在咱们身上……他还想坐收渔翁呢。” 在吕公焕等人听到今天晋州府衙的议事时，就明白了官府的用意。 给一边，不给一边。 就是想让各大帮派自己打起来嘛。 等到真的没吃的时候，即便再大的帮会也会乱起来。 手底下的人可能会叛逃，甚至去抢夺别有粮食的帮会……到时候被官府养着的聚在一起对抗没人管的。 很大可能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 毕竟， 这次是以生存做要挟！ 跟平日里打打杀杀不一样。 到最后官府甚至都不用出一兵一卒，就用几个月的储量便能解决西境大部分动乱的帮派。 “哼，凡是再一再二不再三……这种事情咱们见过了这么多次，怎么可能还上当，那南疆朝廷不就是这么倒下的么，还真把咱们当成蠢货了。” “官府可能还真把咱们当猪养了，就是吃定了咱们不团结。” 吕公焕听着周围各位长老的意见。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几次，特别是听潮楼那次，大伙儿可都有印象了。 如今再来一次， 必须想个办法解决！ “你们说……如果我们能够跟其他帮会私下定下协议，你们说会不会比现在好很多？”吕公焕突然开口。 刚刚还在讨论的众人突然安静下来。 ……………… 相比各大帮会的私下讨论，晋州府衙这边，柳星平可是自得意满。 “表弟，你说……如果我们这次能够解决西境那些不听话的帮派，这动荡多年的西境，是不是可以安定了？” 旁边的柳士已低头含笑。 “那是，表哥若能够解决西境的问题。功绩可不在当年曹太傅之下！” 柳星平原以为自己表弟要说的是王游，没想到提到了曹征。 能够与国之柱石曹征相比， 那定是千古之功了！ 眼下， 时间和优势都在自己这方。 “可惜了，王游不在京城……否则此时回去，我也很想跟他讨教一番！” 第914章 等待余粮 晋州蝗灾依然严重。 从西向东，西边大部分绿植都被数不尽的蝗虫啃食成了荒漠。 农作物更是一个不剩！ 灾民几乎在所有县城都成了当地官府最头疼的问题。 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大量储粮，那些不够的郡县只能向晋州请求拨发…… 蝗虫虽然也能成为饥饿百姓们的口粮。 可不是所有人都吃得惯！ 非正常的食物，很多人不敢下嘴。 最后实在饿得不行，又闻到味道，只能捡起烧死的蝗虫吃。 能吃， 可意外也多！ 据说有的县城有人因为饿得太久了，一口气吃下上百只蝗虫都觉得不饱，直接胀死了。 又传出蝗虫有毒，不要食用等等。 可耐不住饿肚子啊。 人要是饿了，什么都能吃。 可蝗虫不是无限制的出现，吃完了这一波，后面可不一定再有了。 灾民们还是只能等待救济粮。 没粮， 那就吃别的。 蟑螂、老鼠，爬虫和飞鸟……当初为了吃蝗虫而聚在一起的鸭鹅，如今却成为了人们的盘中餐。 一般还吃不上呢。 实在没了，草根，树皮也可以是食物，甚至是观音土。 趁着还有点吃的时候，口口相传，也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开始向东边迁移。 灾民少了， 当地的官府也能减轻一点负担。 至于灭蝗的办法确实有了点成效。 烧死成虫，灭杀虫卵，并且将蝗虫极易繁殖的水沟、水草地方都给收割填埋了。 …… 大概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东边的城镇没有再听说哪里受灾严重。 大概其效果了， 可能是蝗虫自己减少消失了。 史书上类似的情况出现不少…… 但受灾的情况并未因此解除。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部分，如何稳住灾后的局面。 朝廷虽然答应会提供给每个郡县度过灾难的粮食，可凑集粮食和运送过程同样需要时间，而这段过程就只能自己扛过去。 时间不长。 但对于一部分地区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毕竟天高皇帝远，平日里哪会想到有这种时候…… 朝廷对西境的掌控力一直仅限于疆域和大部分民百姓，一些有势力的帮派是没办法完全管制的。 摸不透， 以及复杂的局面同样给当地官府一个合理的借口。 倒卖粮盐铁， 克扣赋税，类似的情况在晋州一直都有。 相比燕州那种穷乡僻野，去了就等于被流放的地方。 在晋州…… 只要胆子大。 辞官之后就是富甲一方，自成一方势力。 当初朝廷有人建议彻查晋州，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甚至连明镜司总指挥使都陷进去了！ 所以这边的储备，你看看字面就行，可千万不能深究啊。 只要不深究，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即便这次新政下来， 不得不多上缴的田赋部分，也可以从那原本就稀有的库存里拿。 大不了明年从百姓手里多拿一点嘛。 反正上面有政策，下面就会有对策…… 而且当地官员还觉得这样的做法很好，很不错。 正是因为这样的做法，才让官府和当地势力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平衡关系中，那大周朝的西境才会相安无事。 跟北境抵御北方部族的玄甲军一样。 西境的官府可是为这大周朝的江山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 应该比边防军队更加重要…… 自古内耗比外敌更加可怕。 稳定内部，可比边防强多了！ 这么一想， 每个人都是大功臣啊。 为江山稳固默默奉献的大功臣。 千古功勋就不应该只是那几个人，应该是咱们西境的官员才对。 是吧！ 可…… 人算，终究敌不过天算。 谁知道会突然爆发蝗灾，一下子把部分官府的节奏给打乱了。 粮库，哪还有撑得住的粮食，都见底了。 都不发了！ 晋州某县城的县衙内，吵吵嚷嚷。 “大人，外面的灾民们都已经围着三天了……都说发给的粥太稀，根本吃不饱，都堵在县衙门口讨说法呢。” 半个月了。 能给的粮食都给了。 不能给的，那当然不给！ 如今就这点救济粮，每天定时给百姓煮粥吃，吃不饱怎么能埋怨官府呢。 当地县令是个油头粉面的大胖子， 因为灾情严重，身上的衣服没怎么换，走进都有一股馊味，再因为多出汗……就连师爷靠近都有点受不了。 呛着鼻子赶紧把话说完。 “吃不饱，吃不饱……他们都说吃不饱，我能怎么办？嗝~” 手上还拿着葱油饼，吃了个八分饱。 猪头大的脑袋抬起来看着眼前的师爷。 “难不成让我割肉喂给他们么，我也没肉吃啊。”县令抱怨了几句。 别说， 这几天确实没肉吃！ 之前还有点鸡鸭鹅能填填肚子。 这会儿都吃完了， 想要买点牲口回来，可夏天嘛。 肉不好存， 再加上各大帮派和商会都不会再对外出售这些东西了，难找。 粮食的价格又疯涨，更不好管制。 “可是，大人。咱们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外面吵闹吧。”师爷看了一眼桌子还没吃完的葱油饼，咽下口水。 “闹吧，闹吧。人要闹，你能怎么样？告诉他们，朝廷的救济粮马上就下来了，这段时间就熬一下，实在熬不住，就吃点别的嘛。” 县令赌气说。 “这么多年了，每年都说好好种，好好种……结果还是没余粮，他们就不会找找自己的原因么，是不是每天在辛勤耕种，有没有偷懒，为什么还没有余粮，好好反省一下。” 敲打着桌子邦邦响。 “对对对，县令大人说的是，这件事先记着，等到灾情过了之后一定给他们说道说道。” 手持纸笔，还真给记上了。 欸， 这就对了嘛。 县令将桌上还热着的饼递给对方。 师爷笑着接过，急忙咬一口。 回味无穷， 喜笑颜开！ “大人，我马上就去通知下面，让他们别闹了，过几天就有粮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胖县令似乎还有话，忙着叫住对方。“你也催一催晋州府衙那边，我们都按照他们的方式做了，为什么还不给粮食，要不然我举家老小上府衙吃饭去了。” “好的，县令大人！” 第915章 运粮队 为筹集西境赈灾的粮食，朝廷也花费了大量心思。 不仅从各州郡调集大量粮食，还专门派遣京城卫护送粮食。 这种力度，放在大周朝任何一朝皇帝都前所未有。 就连护送运粮的车队都看得出来这次不简单！ “顾将军，您说这次陛下派遣了您亲自过来，并且还让这么多人跟随，是不是重视您老啊。” 顾仕彰听着旁边的属下吹捧的话语。 好在自己没飘…… 这些举动还是分得清的。 “你什么时候跟着他们学会这套了，你难道看不出来？”顾仕彰望着这位跟随了自己几年的下属。 对方尴尬一笑。 自然能猜出个大概， 可毕竟自家上司在旁边嘛，总要说点好话。 “吹捧的话就不说了，但凡朝中官员都看得出陛下这是信任柳星平，要不然不会花这么大力气给对方筹集粮食，当然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顾仕彰。 作为金吾卫将军自然能够听到不少朝中的消息。 这次陛下之所以花这么大力气和时间来筹粮。 除了信任柳星平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对方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彻底解决西境一直混乱的局面。 野心很大。 但如果真能够解决了， 大周朝内部多年的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 原本当下就是新旧两党争斗最激烈的时候…… 就连科举都出现了一些变动，朝中官员更是来来去去换了好几个！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西境稳定下来，新政党羽便再没有与之可以争锋相对的人了。 “将军……顾将军？”思考中的顾仕彰被旁人唤醒。 转头， “刚才您说更重要的是什么？”好奇，还想要问。 但顾仕彰没有明说。 反而说了一些不相关的话题！ 稍微亲近一点的属下一听便懂，这是不让自己多问，那就不问了。 话题一转，想到一些无关紧要的。 “顾将军，我之前看到大小姐去往南方了，好像一直没有回来啊。” “你说小婉啊，说是去找九公主……欸，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回个信！”话题转到自己女儿身上，顾仕彰明显轻松了很多。 女儿去江州找九公主的事，自己知道。 当初向自己辞行的时候就说过了。 毕竟两人一块儿在京城长大，相互最为了解，当时先帝刚刚过世，想去陪陪对方情有可原。 再说了，九公主一直都是帝王家权力斗争之外的人，女儿跟她走近没有什么危险。 反倒能获得不少好评！ 自己之所以能够在京城十二卫中得到运粮的任务，其中应该也有一定关系。 没人会在意前九公主， 但九公主又是先帝最喜欢的小女儿。 还嫁给了三公之后的吴家，算得上显赫，只是没有实权而已。 这样陛下才不会觉得自己另有目的，反而能时常想起自己来。 “九公主啊。说起来她可挺可怜的，突然就被嫁出去了，远离京城，恐怕终身也别想再回来！” “帝王之家，既得荣华富贵，自有身不由己，哪有这么多可惜。” 对于这些顾仕彰倒是看得很开。 这么高的身份，自然要失去不少东西。 “这些闲话就不说了，咱们这次把粮食送到晋州，就是大功一件！” 相比什么公主，什么王爷等等。 都跟顾仕彰没关系。 自己的任务就是运送粮食，只有把粮食送到了，才是最关键的任务。 队伍进入晋州之后，灾民就没有间断过…… 因为自己带的是全副服装的运粮车队，任何人见到都要退到几米外。 但还是要小心， 绝不能出岔子！ “顾将军，这灾民也太……” “不必管，但凡大灾都这样。我们来的时候东部城市已经限制人数入境了，估计他们会慢慢被遣散。”顾仕彰说道。 之前只在朝中大臣以及小道消息中听到关于西境蝗灾的讲述。 没想到这么严重， 这一路上灾民不断，而两边的植被早就被啃光了。 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那些被饿死了，飞不动而奄奄一息的蝗虫尸体。 就在道路两边的荒土上挣扎， 一部分饿的不行的灾民会直接将蝗虫捡起来，当作路上的口粮吃。 看得让人皱眉……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顾仕彰都是尽可能加快脚步赶路。 到了一个地方尽量让当地官府参与防备，或者借助西部军队的营地歇息。 绝不在野外， 否则这么多粮食谁拿在手里都不放心！ 从白天到黑夜， 顾仕彰按照自己的记忆和图纸上的路线行走。 “前面应该有当年西境黑羽骑的驻地，咱们今天尽量赶到那边再休息，路上不要耽搁。” “是！将军。” 得到命令。 即便天色再暗，队伍也要加快脚步前进。 篝火在官道上点亮，但没有完全按照官道方向走，而是走向旁边的山丘上…… 兵部的关卡有时候会设在一些比较容易防守的地方。 这应该是多年前， 甚至是多少个朝代前就定下的地点。 便于设伏，便于防御。 估计是以前两国交战中重要的对峙营地，如今归于一朝之后便成为了路途军队的驻地。 足够安全，可便于休整。 顾仕彰最初参军的时候曾在黑羽骑也待过几年，对于这边的路线比较熟。 找到这地方，还有种归家的感觉。 然而…… 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营地居然搬空了。 “这……怎么会，这个地方怎么会没人？”好奇之下让旁边的属下去里面看看。 营地就好像山寨一样伫立在官道边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道路，身后又背靠陡峭山壁，易守难攻，确实是防守的好关卡。 可居然没人！！ 看着属下跑回来。 “将军，里面没人。东西搬空了，而且灰尘积了很久，至少有半年以上没人在了！” 嘶~ 诧异。 这种地方居然都放弃了？ 尽管大周朝境内不需要这么多驻防的关卡，可这附近没有这么好的地方啊，甚至还有水源。 不知道黑羽骑将领是怎么想的，居然放弃了这个地方。 “既然人不在，天色又晚了，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整一夜吧。” 第916章 弊端 入夜， 顾士彰还在纠结这个营地为什么会突然没人了。 从附近的情况来看，这里已经废弃有小半年时间了，连杂草都重新长出来。 “将军……会不会是黑羽骑为了确保边境安全，所以都调走了？您看，现在蝗灾这么严重，军队那点储备又紧张，大家聚在一起好过分散开来，中间还得运输！”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 毕竟当下蝗灾还没过去，各地灾民都不少，贼寇们也越发胆大，道路官道运粮终是不安全。 再说还有路途损耗， 那还不如大家聚在一起，既防止边患，又能集中后勤补给不浪费！ “胡说，哪个不长眼的贼寇敢劫持黑羽骑……再说，这营地像是几天前才搬空的样子么？” 仔细看看，周围草都快埋没双脚了，怎么也有半左右的时间。 有些营房没有拆除，都已经成了老鼠窝。 “那将军，我们再去附近找找有什么东西？”下属急忙回复。 “不必了，天黑不方便。我们对此地又不熟，运粮可不能马虎，我们暂时度过今夜就行，其余的以后再说。”顾士彰下令说。 西境军队有时候做事情的确让人很意外， 大周朝是以武立国， 很多文人不知这以武到底是什么意思，仅仅是依靠武夫？还是江湖势力？ 甚至到了今天武举虽然健在，可真正掌握朝局的还不是那帮文官，这以武立国的说法便渐渐很少有人再提了。 可作为京城十二卫之一的将军，顾士彰很清楚大周朝与历代朝廷不同的一点。 单单说四境军队的布置就不同于各朝…… 他们虽然直属朝廷兵部，可在地方上同样有一定的自治权力。 通常，朝廷为了真正掌控四境军队，都会安排最为信任的人成为他们的将领！ 甚在兵部中都有从各军队提拔上来的人。 比如夏颜良、孙正阳等等。 甚至当年的兵部尚书澹台坚也是从北境与西境出来的将军，即便到了王尚书那一任，同样是南境军队出来的人。 先帝在时其实很清楚这一点…… 兵部必须留着从四境军队上来的一个位置。 即便做不了尚书，也必定是个主事！ 唯独这一次不一样。 叶尚书是京城出身，并未在地方历练过…… 当然了， 不是京城出身就必须得让着其他地方，如果有能力一样能上去，况且叶正初在侍郎位置上做了这么久，各地的军队对他早就熟悉了，其实他上位也没什么！ 当初支持叶正初与王游争斗的，大部分不都是京城卫的人么！ 可…… 还是那句话。 你得给别人留点位置，让他们看到可以走上来的希望。 可随着新政逐渐波及到了官场党争， 排除异己的情况多了，朝中官员忽然离京变成了常态。 你离开容易， 可接任你的人要熟悉你所有的东西，还需要一段时间。 随之而来的影响…… 很难预估！ 顾士彰想了半天，只能从这里发现问题。 这个营地的迁移，应该在很早之前就上报过了。 或许那时候朝中两党争斗激烈，负责记录和审批的人突然就下马了，所以这件事只有他知晓，还没有来得及做成通告，绘制出新的关防图。 也或许…… 跟小道消息传的一样：张首辅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军队改制！ 如果是那样的话，地方军队可就要遭殃了。 心中默默记下这一笔， 顾士彰准备回京之后，再到叶尚书面前去问问这件事。 叶正初是比较老派的官员…… 能做事，也能推事。 但整体来说就是，不做不错，做了也会按部就班，减少失误的人。 稳重和循规蹈矩是他的特点，所以这一任兵部尚书远不及之前两任那么出头……不像王尚书那样敢想敢做，也不像澹台尚书那样气势逼人。 反倒让兵部显得弱了很多！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去整治西境黑羽骑。 转身回营， 这一夜安全度过要紧。 ………… 然而，非常时期总有人做非常之事。 久违的营地篝火再次点亮，让附近不少人都看到了，甚至于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一批运粮的队伍。 就在距离营地数里之外， 潜伏的人马等候了很长时间。 “堂主，那边废弃的营地就是运粮队伍所在，他们进入晋州地界的时候，很多帮派都注意到了，这应该就是晋州官府所谓的救济粮。” 埋伏在附近的可不是贼寇，而是江湖帮派的人。 没办法， 晋州官府不让大家有活路，都是往绝路上逼！ 什么不去的人就不给救济粮食。 当地一些帮派本就对官府不管不问，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突然闹了蝗灾， 道路不畅，还要人赶紧过去！ 什么话嘛。 岂不是拿兄弟们当猴子耍……我让你明天到京城赶考，赶不到你这辈子就当牛做马了。 开玩笑， 晋州距离京城这么远，怎么可能明天就到。 当地官府这种扶持一批，又打压一批的做法让很多帮派后都不爽。 可又不敢真的跟官府对着干！ 这不…… 人家是派遣军队过来送粮啊，就算发现了也不敢怎么样。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去了这个废弃的营地。 面前这个营地，可是当年黑羽骑的营地啊。 好地方，很多山贼和寨主都喜欢呢，可对方是军队怎么敢去抢。 知道当年为何作废么？ 因为早年有一次…… 听说兵部在晋州的库房被人火烧了，整个营地的兵马都出动了，给了当地山贼一点可趁之机。 据说有人偷偷溜进营地里污染了里面的水源， 原本想着等他们回来之后，受不了就会离开！ 可还是坚持了很久， 最终又乘乱一次， 但那次过了，整个水源全坏了，根本喝不了。 最终军队是离开了，可那些寨主们也没办法进来。 所以这地方就废弃了很久…… 哟呵~ 这次领队的，不知道是哪个没见过世面的将军，居然自己跑到里面去。 可笑啊，可笑。 这不给大家送粮来了么。 狗官…… 你不仁，别怪兄弟们不义。 “堂主，我看到还有几个帮会都来了，而且还有人不断往这边赶过来呢，咱们是不是先动手？” 第917章 和想象中不一样 正常来说，即便地方帮派势力再大。 即便官府军队势力再小…… 两者都不会正面起冲突。 官府不想承受这么大的损失，而地方帮派也不想被直接被通缉或剿灭。 毕竟官府可掌握着整个大周朝的资源…… 守备军的战力且不管，各大帮派内部从来就不团结！ 一旦受到点什么恩惠，很快就会拔刀相向。 到时候官府根本不用耗费东西就能把出头的帮派灭掉。 唯独这次例外了。 大家没什么可争的， 晋州官府从一开始就没把大伙儿放在眼里，都已经是被放弃的人了，谁还管这些…… 再说了。 要是他们不走进这个废弃的营地里，咱们也没有这个机会啊。 是吧！ “其他帮派都说了要动手？” 荒原上，一直躲到了深夜的一帮人终于得到了回复。 果然还是那帮喜欢背后捅刀子的家伙，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还在那等着别人出手自己坐收渔利呢。 这可是官粮， 难道在我们手底下抢到了，他们再夺走就不算犯法？ 胡扯！ 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还纠结这些。 “他们都同意了，堂主。咱们一个帮派朝一边，哪边得到的多也绝不埋怨。” “那就好！” 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 营地一边，顾士彰还在守夜。 作为将领，又是这次运粮队伍的主帅，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 几乎每天，顾士彰都是到了凌晨才稍微休息一会儿，其余时候都是打起精神视察整个队伍。 容不得一点儿差错！ 这营地虽然废弃了很长时间，但整体的框架还在。 外面守住关口的墙壁， 还有居高临下的哨塔，甚至背后有整整一个洞窟来容纳军需物资，洞窟甚至还有水源。 这种地方放弃多可惜！ 越是巡逻，就越发觉得诡异…… 西境的事情在京城确实传得少。 主要是这地方什么样子大伙儿都知道。 只要不反叛就是最大的稳定，至于那些江湖帮派做大做强之后不太听官府的命令。 这事可以慢慢来~ 当年曹太傅不就提出过么。 若是地头蛇太强，那就等着蛇仔出身之后再动手，他们也会为了争夺地盘而互相争斗，这样就给了朝廷机会。 反正只要土地与人口在朝廷手上，无非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西境这么多年才形成的局面，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解决。 当年顾士彰还是十二卫中的一个校尉， 就亲自听到过曹太傅的解决办法！ 那时候不以为然， 可直到多年之后回想起来，才觉得太傅果然有才能，不愧是能扛下整个大周朝运势的人物。 千古名相或许不一定有他， 但在大周朝几百年的历史中，曹征绝对是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人。 既然要慢慢解决，那这种关口留给其他人就太吃亏了。 怎么都想不明白废弃的原因。 而就在顾士彰来回踱步，缓解困意的时候，腹中一阵剧痛传来。 嘶~ 怎么回事。 怎么会…… “你们几个，来这边看着。”下令让其他士兵过来。 可才走几步，那几个士兵也忍不住捂肚子。 “怎么了？！！你们难道也……” 顾士彰瞪大眼睛。 这时候常年跟在身边的下属着急着从营房里跑出来说。 “不好了，将军。顾将军……营地里有很多兄弟不知怎么突然呕吐不止，有的还晕过去了，叫不醒。” “什么！！” 顾士彰强忍着腹中剧痛，准备过去查看。 然就在此时，站在哨塔上的士兵敲起锣鼓，语气中同样难受。 “将军，外面。远处有一群人举着篝火朝着这边过来了。” 一群人！！ 自己的士兵突然病倒还没来得及去看，另一边就冲来了人。 “跟我到前面，所有人，都到关口！” 声音虽然洪亮， 可眼前的士兵一个个都难以站直身体。 顾士彰率先跑向关口。 此时， 一阵阵喊杀的声音传来。 不对，不是喊杀的声音。 “冲进去，抢粮，大把的粮食就在里面，冲啊兄弟们，能拿多少，咱们就少饿几天！！”火光中传来类似的声音。 抢粮， 抢粮！ 脑袋仿佛突然断了思考，耳边不断传来士兵的求助和哀嚎的声音。 顾士彰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这里为什么会被废弃，以及这些人来的目的！ “将军，将军……顾将军！” 还是身边的亲卫将顾士彰从短暂的失神中叫醒。 腹部的疼痛依然存在。 “顶上去，叫上所有弟兄们。咱们地形有优势，绝不能让他们冲进来……粮若有丢失，我们都得提着头回京城。” 顾士彰一句命令镇住了在场的士兵。 这可是运送粮食的车队啊！ 都知道如今晋州的情况有多严重，若是救济粮有闪失。 众人都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就算强行保持状态，也得堵在关口，绝不能让这些人冲进来。” 关口要塞燃起的火光唤醒了官道上熟睡的灾民。 因为饿着肚子赶路，不少人行走的速度都很慢……至于在路途中如何填饱肚子。 各有各的办法。 那些连史书里都不愿多描述的故事，在灾难面前就是经常发生的事。 如今看到有火光， 不少人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部分人甚至还记得傍晚来临之前，一队军队朝着那个要塞去了。 “大家还愣着干嘛，那边有粮食啊，据说这次是运送救济粮的队伍，他们满载的可都是粮食和肉呀。” 听到有吃的。 已经东倒西歪的灾民突然如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 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火光的方向。 “快去，去拿……已经有人冲上去了。” 谁的蛊惑已经顾不上了，只要能有一口吃的，总比饿死在路上要强。 顿时， 官道上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灾民也朝着关口方向涌上去。 这一夜， 注定有一方以彻底失败告终…… ………… 等到晋州城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端坐于书房内的柳星平颤抖的落下手中的茶杯！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918章 最后一位王 一直待了半个多月的柳星平从来没有表现出如此紧张过…… “你再说一遍！！” 来汇报的士兵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愤怒。 可还是得往下说，否则才是军法处置。 “运送粮食的队伍在半道上被一伙不明身份的贼人袭击，粮食大量丢失，军队……军队损失惨重。” “混账！！” 柳星平大吼了一声，整个站起的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随后，仿佛如鲠在喉…… 捂住胸口慢慢又倒下去。 “表哥， 表哥……” 旁边的柳士已急忙上前劝说。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是谁把这么重要的粮食给弄丢了？他不知道这关系整个西境的存亡么。” 作为谋士的柳士已向来心态平和，可这会儿也忍不住嚷嚷起来。 “是被偷袭了，而且是在局面不利的情况下。” 具体的情况是金吾卫将领顾士彰在战斗之后，通过传令兵快速送过来。 士兵将刚刚收到的军报递给柳士已，对方急忙拿在手里查看。 里面详细的说了那天晚上发生的经过…… 一个不知道为何就废弃掉的关口要塞，然后便是要塞的水源有问题，士兵夜晚扎营用水导致全部给感染。 于此同时无数的帮派有组织的向关口要塞冲击，其中还有大量难民。 金吾卫的浴血奋战，可最终还是没挡住他们……关口一破，无数人如饥饿的猛兽一般扑向粮食所在。 最终， 被抢走的，烧掉的，甚至掉落遗弃的几乎九成。 唯一没有被拿走的还是他们自己打起来了，伤了马，最终一部分没能运走，一把火烧掉。 火没烧完，剩下的那一部分！ 至于金吾卫全员，由于战斗力大大下降，几乎在抵抗中被斩杀。 将军顾士彰，受伤最重，如今还昏迷不醒。 读到这里…… 所以过程都说完了，柳士已看向捂住胸口的表哥。 “金吾卫！他还浴血奋战……他浴的什么血，奋的什么战，他还有脸回来。” 气火攻心， 柳星平捂住胸口，难压住一口血喷出来。 “表哥莫急，莫急。眼下我们不是讨论如何处理觉金吾卫的时候，那些被抢走的粮食。” 急忙转头，询问来报信的士兵。 “有没有消息说，是什么帮派弄的？” 士兵摇头。 此事发生三天前，正好就是路上的距离。 如果顾士彰还有脸走过来的话， 此刻差不多进入晋州城周边村寨了，军报中说顾士彰重伤经常痛到昏厥。 也只有到晋州城里才能医治！ 他们损失这么多人，应该没时间调查当时的状况。 如果是多个帮派一起行动的话，他们这会儿应该躲起来了。 那可是赈灾的官粮， 当下又是灾情最严重的时期， 他们只会藏起来，绝不敢拿出来售卖或流通。 心中短暂的思索了一阵…… 柳士已的手突然被柳星平抓住。 “表哥？” “找人，绝不能让晋州乱起来，我们才承诺了给他们粮食，如果现在被发现的话！” 强行忍住胸口的剧痛，柳星平说了晋州的情况。 “但是表哥，这件事还有灾民参与，现在要压已经压不住了，我们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调查清楚并将粮食找回来，另外还要稳住晋州那些帮派们。”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局面，不能在一瞬间就毁掉。 晋州城中难得有帮派如此配合咱们，突然说没粮了，那之后的计划怎么办？ 若只是一个计划失败了还能去弥补，大不了晋州继续回到原来的样子。 可…… 就怕那些压制住的帮派也站出来反对。 灾民本就多，若他们再不配合，这晋州城还不大乱？ “军队。你要调集所有军队！现在就去……调集西境所有黑羽骑，只有他们才能压制那些蠢蠢欲动的门派，只要此事办成，我们可以不追究他们关口要塞的事情。”柳星平还不算糊涂，至少想到了一个办法。 “但是表哥，调集边境军队可是需要兵部以及陛下的旨意，否则无人能够调动黑羽骑，再说他们镇守边境也不能随意出来。” 调兵两字说的简单， 那可是西境黑羽骑啊，不是谁都可以调动的。 “若是此时再不派人去找，只怕再也……” 柳星平再次挣扎着要站起来，然而胸口处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又坐了回去。 “表哥别动怒，咱们还有办法。我们可以秘密调集所有晋州的护城卫，这些肯定不够，接下来放出话让那些帮派们也加入进来，他们有的定然不会管这些……可我们也要让他们知道，抢夺官粮是死罪，若能帮派必定加官进爵。” 现在想要瞒，肯定瞒不住。 那不如公开，让他们也帮忙！ 要么立功加官进爵，要么同流合污一起被通缉。 眼前的利益和长远的利益，想必很多帮派能明白。 这是柳士已唯一能够想到的补救办法，不算最好。 但至少有用！ “表弟，还是你心细。此事你大胆去做，还有……” 柳士已低头听候吩咐。 “晋州的士兵显然不够，黑羽骑又没办调度，我们这会儿向陛下汇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自己先定夺。派人去莫高找文宣王，他在西境多年，应该对当地很了解，只要他肯帮派，我们下一步便不会太难！” 短暂的几秒钟里，柳星平将西境所有官员都想了一遍。 就连最大的知府都还在等着救济粮，其他人更别提了。 一闪而过的名字中出现了陛下的身影， 皇家。 那位住在西境多年，却一直低调为人的文宣王。 当年陛下的皇叔！ “文宣王。”柳士已惊讶于表哥居然会提到这个名字。 北境王一死，先帝也随后过世。 留在世上的上一辈皇室中，就只有这位文宣王，居然把他想到了。 “我明白，我会让人去的。” 柳星平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在做着事后的补救， 而救济粮被抢夺的事情，也逐渐从晋州府衙传到了其他帮派的耳边。 自己之所以配合官府赈灾，不就是等着这口粮食么， 踏马的，居然被人抢了！！ 第919章 文宣王 夏菊做梦也没想到，西境居然能这么乱！ 难怪当年姑爷都不掺和西境的事务，甚至将铁卫军直接从西境边防调回去。 现在看来…… 继续留在这种地方，也只是浪费钱粮而已。 西境的帮会居然敢直接抢夺官粮！ 这得多大的勇气啊。 就连教中再怎么无法无天，也不敢这么做。 毕竟圣教没有对抗一个朝廷的能力，再加上你还生活在人家的地盘上，跟外敌入侵完全不同，你是需要依靠大周朝的环境生活的。 就为了那一口粮食，让自己以后永远没有了生活的空间，还成为众矢之地。 愚蠢， 胆大！ 压根就是没脑子。 夏菊在心里吐槽了一遍。 但说归说，这世界上愚蠢的人从来就不少，如今遇到了大灾时期，很容易让人走极端。 “薛掌柜，你的消息可信么？” 尽管对草莽有一定了解，可这帮人最精于不劳而获，到底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他们作出这种打算。 因为在夏菊看来，即便那些不相干的帮派没有得到官府的点名补助，但他们可以在黑市上购买呀，只是多花一点钱而已。 再者…… 帮派与朝廷不一样。 朝廷需要的是地方稳定，百姓不闹事。 而帮派大不了可以遣散到别处去谋生，还能开设个分舵什么的。 这种行为，简直蠢！ “这件事应该是真的，教中在晋州驻扎多年，这种情报不会出错！”薛不凡解释说。“当然，若是平日里，没有人会这么做，是正好碰到受灾时期，再加上这段时间有帮派组织了其他人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夏菊毕竟还是使者的身份， 两边虽然一直有在试探相互的底细，但明面上还是一个帮派。 这点消息会分享！ 薛不凡将自己得到的一部分情报递给夏菊。 上面有几个特别显眼的字眼。 御马川。 “御马川……” “夏使对这个帮派也感兴趣？”薛不凡突然问。 “听过而已。”淡淡回答。 夏菊多年养成的冰冷外表让她即便说谎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和态度。 听过罢了。 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转头看向薛不凡的时候，对方等待的眼神一下子落空。 “也是，御马川一直是连通南境与西境的马帮组成，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据说这段时间被当地的官府逼得不得不西迁，来到这边，这下子又遇到了大灾，不好过呀。” 一个养马的，遇到蝗灾，而且还是这种灾民大量转移的时候，肯定会受到打击。 那他组织众人商讨对策合情合理。 “这么说是这个御马川将这些帮派联系起来？” 薛不凡点头。 “否则他们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其实，夏使。我也在想一件事。” 夏菊默不作声，只听着对方说话。 “既然我们能知道是御马川组织了其他帮派，那官府和其余帮派也会知晓，到时候肯定会向他们发难，我们是不是可以乘机拉拢他们。” “薛掌柜……你个在灾难中抢夺官粮不顾百姓死活的帮派，你居然要拉拢对方？”夏菊询问。 “欸，非常时期，自然会做非常之事，人之常情。再说西境帮派一向野蛮，难以管教，这么多年来我们在西境的进展并不顺利，而当下确是个好时机。” 薛不凡说了一堆不同的理由。 但夏菊总觉得听上去都不像是真的，但又想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自己只是到访西境分舵的使者，其实没有这边的决定权，自己的意见起不到任何作用。 无非是从中套出西境教众这些年都在做什么而已！ “如果一定要说西境组织的话，薛掌柜……我一直对一个组织感兴趣。” “谁？” “天罗地网。”夏菊平淡的说。 就在说出对方名字的一瞬间，薛不凡也愣了一下。 “夏使……与他们，有关系？” “不，他们与我们南部分舵有过节。” 薛不凡看着夏菊的表情，而这边也在盯着他。 “这个组织……不一般！” ……………… 莫高。 位于西境偏西，连接晋州与关州的一个特别地区。 在大周朝建立初期，莫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是大周朝的边境，所以这里被建立成一个军事重镇。 可随着往后多年的开疆扩土，莫高以西又兼并了关州，这才让这个城市从边境要塞中解放出来。 按理说莫高也至少是个重要城镇， 可这地方怪就怪在当年为做成军事地区，没有开发好的道路，物资也不丰富，比不上晋州。 地位自然被后来的晋州城逐渐取代了！ 再加上关州居民多为西域混血，本质上与大周朝有一点隔阂。 莫高就成为了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方。 不过莫高也有自己独特之处， 互市较多。 所谓互市就是大周朝与外族人互通贸易的地方。 南来北往，莫高的仿佛有天然的吸引力，能够将各地商人聚拢在一块儿。 而这地方也是大周朝皇室文宣王所在…… 当年先帝登基之后，镇北王作为拥兵自重的王爷，被安排到了北境驻守，倒是一直和和气气喜爱天文地理的文宣王不争。 并且主动要求前往西境作为封地， 不要晋州这种特别的地方，而是选择了莫高。 原因就是喜欢互市，看看别国那些新鲜的稀奇玩意儿…… 玩物嘛， 谁会在意这些。 当年的周皇帝知道自己这位弟弟一直喜欢这些，所以答应下来。 此后很多年，文宣王再没有涉足中土的事情。 最后一次上书朝廷是为自己哥哥，先帝周皇默哀！ 王府内， 亭台间。 两个下棋的人还在欢声笑语。 【水里照出的是自己的脸，内心反映的是自己的为人。】 “嘿，这西方经文确实有些意思，读起来发人深省啊。”一个穿着华贵手持书卷、气宇轩然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落子。 对面的人仿佛后知后觉般惊讶了一下。 “王爷好棋啊，老臣又输了！” 虽然说着很标准的本地语言，可对方的长相却是卷毛高鼻，还有一双与当地人不同颜色的眼睛。 “哈哈哈哈……我知道先生是让我的，这局不算，再来再来……” 被称做王爷的便是西境文宣王。 两人笑着整理棋盘， 而就在此时有下人来传话，说是晋州府衙来了消息。 第920章 我哪有人啊 “晋州府衙？他们怎么会来找本王？” 文宣王好奇的询问来传令兵。 “回王爷，是京城派到晋州赈灾的柳大人要找您。” 柳大人？ 文宣王看向与自己下棋的人。 自己很少过问朝事，甚至多年不参与京城的事务，除非一定要自己做的，否则根本不会出手。 这个柳大人…… “王爷，这位柳大人乃是当今陛下在太子时的侍读，江州人士。” 仿佛冗长的回忆， 文宣王上次与江州有交集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十年，二十年…… 几乎是自己十六七岁年纪还在京城那会儿。 “我记得京城以前有一门世家就姓柳，祖上乃是江州人士……难不成。” “王爷猜得对，这柳星平就是那个柳家，其父辈曾在翰林院任职，也算是书香门第。据说柳星平自小在江州长大，因为年少好学颇有才名，最后被张子真带到京城来。” “原来是张大学士的高徒啊，那必定是人中龙凤了。”文宣王说道。 两人谈笑风生， 亭中虽然没有其他外人，但两边的侍卫和侍女还是能听到。 这些谈话内容也会经他们的口慢慢传出去…… 得留下一点好名。 “可不是，十几岁就以惊世之才成为了太子侍读，如今二十有八了吧，反正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是吏部侍郎！”门客还在不断夸着柳星平的好。 文宣王听了同样连连点头。 “我朝能出现这般才俊，当是福气，福气啊！不知他跟之前那位兵部尚书王游，谁更了得？” “既是太子侍读又能坐上吏部高官，必然有独特之处……不过，平南侯也是从南境战争中起来的，同样才能出众。” 能力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很难分辨出高低。 即便一两次的胜负，你也不能说谁比谁弱！ 只要人没死， 只要还在奋斗， 最关键的那次赢了，他同样是赢了！ 当然了， 文宣王并非想要在这里评论出柳星平与王游能力的高低，只是在相互闲聊中给对方戴戴高帽子，传出去也能说文宣王爱才、惜才，还特别喜欢年轻有能力的官员。 另外一个原因…… 便是让来求见的人多等一下！ 多等， 才会更急。 文宣王是大周朝当下唯一还活着的亲王，皇族谱上甚至比周弈北都要高一辈。 别说一个钦差大臣、吏部侍郎……就算是陛下亲自来了，那也得派人过来请，不是一封书信就能随便命令的。 “唉，如今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了，我这些老骨头早就不好使了。”文宣王感叹。 “王爷别这么说，您可是健康长寿。” 摆手， “罢了，别让人等急了。”说完，总算起身去看看来的人。 ………… 王府会客大堂内，柳士已等候许久了。 若不是官粮丢失，继续人手追回，自己肯定不会来这里请人。 自己表哥自小跟着陛下一起读书，期间讲述过不少皇家的事情。 其中也听到过这位王爷的事！ 相比当年的镇北王，文宣王可谓是低调…… 当年被称为文宣，其中宣是对方的名字，而文就代表了对方的喜好。 从称谓上便可以看出是个文人墨客，本人也确实如此，礼贤下士、爱民如子。 自古武帝之后大多会选择一位温和的继承人，好让百姓修身养息国泰民安，所以当年文宣王其实也是大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只是最后不了了之， 颇有点之前四殿下的模样！ 因为时间过去很久了，朝中的大臣们大多也换了好几轮，很多人不再记得这件事。 就只知道文宣王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可一个被迫流放偏远地区的王爷哪还能高兴啊，不信你去问问当初的四殿下，问他现在过得快乐么！ 呵~ 所以这些年文宣王在朝中很少有人提及…… 一个原因是被曹太傅压制着，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本就不太理会京城的事。 这些皇家往事可都是从表哥那边听来的，肯定错不了！ 这文宣王看似云淡风轻，可心底里对当年没了大位继承权，还有恨意吧。 就在柳士已胡乱想的时候…… 门口。 几个身影走了过来。 柳士已虽然从未见过文宣王。 可对方一走出来的时候，一眼便认出。 不仅穿得华贵，对方的长相与当今陛下的确有几分相似。 “下官柳士已叩见王爷！” 柳士已因为跟在表哥柳星平身边的缘故，其实没有官位在身，就等着这次回去能够享受功名呢。 但因为要来见王爷，总不能以平民的身份去，所以柳星平还是给对方准备了一份官服，没有什么品级，就是跟在高官身边的人。 想来文宣王也不会真的去查验，况且吏部就在柳星平手上，好操作！ “噢，你是？” 柳士已原以为文宣王不会在意这些，没想到还是询问了自己。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能冒充官员啊。 但对方问了又不能不答。 “下官是吏部侍郎柳星平族弟，因家兄在晋州赈灾中感染恶疾病倒在床，这次没能一同过来。”还算柳士已聪明，能够快速想到回答的话。 “柳大人病了？” 有些惊讶， 忙叫着对方起来， 并赐座赐茶。 “既然柳大人是京城派来赈灾的，那本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说吧，若有用得上本王的事，尽管开口。” 对方来晋州的目的就是赈灾，不用猜也知道来找自己为什么。 “下官替全晋州百姓谢过王爷，多谢王爷慷慨……” 文宣王居然这么好说话，柳士已有些难以置信。 与传言中不一样呀。 于是将赈灾粮食被夺走的事说了，并且希望文宣王能够派遣人帮忙寻找，毕竟对方在西境这么多年，应该有不少人脉。 啧~ 听到这话文宣王先是惊讶，随后表现得为难了。 “本王的确在西境多年，可这些年就是个闲散王爷，并没有什么大的人脉，身边的人也就王府里这千余人，能用上的话就请柳大人差遣吧……当然，此事关系晋州数百万灾民，我定然不留余力，鼎力支持。” 说着文宣王还准备拿出王府钱粮帮忙赈灾！ 第921章 阿姆罗 自己的救济粮弄丢了，还要从王府里面拿钱。 这种事情就算朝廷不会追究，柳士已也不敢做！ 这么做了，岂不是让表哥成为朝中笑柄？ 要是那些守旧党拿出这件事来做文章，那回京不仅要面对救济粮丢失的问题，还要被扣上对皇家不敬这样的事。 即便陛下再怎么信任表哥，也不得不将他推出权力之外！ 不好办啊。 夜深了， 可柳士已依然睡不着…… 这件事没法解决自己根本睡不下。 房间里的灯烛从天黑就烧到现在，一根接一根，就连来换的下人都看不下去。 “柳大人，您先歇息吧，您要是累倒了那侍郎大人那边更是没有帮手。” 住在院子里面的人都是自己的属下。 而且周围也没有其他兵卒驻守！ 让人感觉这个所谓的文宣王府，除了大之外，并没有什么人居住。 很多房间都是空着的，甚至连仆人和丫鬟都很少，还不及晋州府衙多。 还真是如传闻中的一样啊。 文宣王。 过得清贫，不像个王室。 据说文宣王只有一个妃子……在前些年过世了，此后文宣王便没有再娶妻，照顾起居的婢女自然会有，可再没有女子能够成为王妃了。 那个位置就好像专门为某人而定！ 她走， 就不存在。 西境并非那种文化名邦， 否则，这件事足够在文人中成为佳话，被不少痴情男女传唱呢。 就连刚刚听说的柳士已也稍微有些动容。 自己居然从来不知道！ 要不是今天突然向王府下人询问府中为什么很少见到女眷的话，这事怕没多少人知晓。 有情有义， 还过得简简单单。 这样的王爷，你好意思让别人掏钱、掏粮？ 简直太完美了！ 若不是自己先入为主，从表哥那边听到对方一些别的事情，再加上如今自己归属新党，更是陛下改革的喉舌。 换一个身份， 自己可能会更加敬重文宣王。 又是一阵踱步。 “睡不下，这件事没有解决，我怎么能睡下呢？”柳士已感叹说。 “可……” 下人还想劝说，但看到柳士已那坚定的表情后便打住了，只说了文宣王府的事情。 “柳大人，既然文宣王根本抽不出什么兵力帮咱们，我们是不是先回去再做打算？眼下那些粮食还没有出现在市场上，说明对方也不敢拿出来。” 柳士已揉着脑袋。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敢拿出来，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追回粮食，还有灾民的怒火，以及那些不可控制的帮派。” 之前说好用他们出人，官府出粮。 大伙儿一起把蝗灾压下去！ 如今蝗虫肉眼可见的少了很多，东边的城市也没有再出现大面积的虫子。 可别人已经出力了，自己这边却没法兑现…… 就算被贼人夺走，那也是朝廷运输啊。 颜面呢！ “那……” “不过今天文宣王还说了，他会尽量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寻找赈灾粮食的下落，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王府的钱粮自己是万万不敢要的，对方愿意帮忙，就是极限了！ 剩下的， 就看官府要怎么跟那些帮派周旋了。 或者以功名利禄来诱惑吧！ 可这就要涉及到吏部乃至朝廷的同意。 又会成为一场新旧党争的焦点…… “还有这次的罪责！” “柳大人，这件事可是那顾士彰自己运粮不利，咱们可不能主动担起这份责任啊。古往今来，将军在前线作战，被后勤拖累的大有人在，这件事怎么算都是他顾士彰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柳士已说。 认错肯定不能认。 这件事只能抬出一个背锅的人。 ……………… 一边是柳士已想不到好办法，深夜不肯睡，准备撇清责任。 而另一边的文宣王也没有睡着。 习惯了深夜无人， 睡意也没那么浓。 文宣王的寝宫内，婢女再次来提醒。 “王爷，您该歇息了！” “就快，就快……” 在下人眼中，文宣王可算得上是古往今来最为仁慈且痴情的王爷了。 自从王妃过世之后，多年来，这寝宫里就没有住过其他女人。 即便有女子侍寝，也绝不会在这间屋子。 这里面的摆设，从来都没变动过，一直如初，也每天打理。 \"王爷……\" 就在婢女继续催促的时候，屋外有人来求见。 “是阿姆罗么？” “是的，王爷。属下来迟了。” 莫高距离关州太近，当地经常会出现不少外族人，所以在文宣王身边的臣子，其中一部分就是外族。 “进来吧。” 打发婢女离开，并保证见一见阿姆罗就休息，对方才肯放行。 …… 门口， 一个身材高大，卷曲头发，身穿长袍戴着白色兜帽的人跪在地上。 婢女从旁边经过，瞥了一眼。 还能看到对方携带的两柄弯刀。 一只手臂裸露在外， 特别的纹身与印记，看不出什么教派的路子。 这阿姆罗一直都是文宣王在外的属下，很少在王府里出现，但每次出现必定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下人们很自然的走开，让院子里只留下阿姆罗和文宣王两人。 “都让你进来了，怎么还跪着！”文宣王看了一眼，无奈说。 而被叫做阿姆罗的人笑着抬头， 这才匆匆走了进去…… “到底什么事？” “王爷，我听说了晋州来找您的事，是不是为了赈灾粮？”阿姆罗问。 “没错。”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莫高距离晋州还有一段距离，可赈灾粮被抢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这件事必然被人传出来。 被人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那……王爷怎么打算？” “能怎么打算，我准备动用一些王府的钱粮赈灾，同样派人帮忙查一查抢粮背后的人。” 说到这里文宣王回头看向对方。 “是不是你那边有消息？” “正是，王爷……我已经打听到了，是御马川组织人夺下了粮草，如今也知道引起了大问题，准备将东西运往西境与南境交界暂时藏起来。” 御马川。 文宣王自然不知道这种江湖帮派的底细。 倒是阿姆罗继续说。 “这个帮派原本就属于南境的，据说曾经的老巢就在定海！” 第922章 忍不了 阿姆罗漫步离开王府。 由于文宣王的门客并不多，所以府中上下对这位带着神秘色彩的门客很有印象。 对方大多时候都是晚上才来，而且会趁着夜色离开！ 王府侍卫们都习惯了， 不过每次路过之时，还是会有人议论几句。 “那就是那位叫阿姆罗的人？西域人？”一个士兵小声对旁边的人说。 “嗯，就是他。” “王爷的门客怎么大部分都是西域人。” 这人还发出疑问呢，马上就被人提醒了。 “不，其他人可能是门客，这位阿姆罗不是……他不仅是王爷的属下，更像是王爷的养子。” 就算是王府里面的侍卫也会有轮换，自然会有年轻新来的人不知晓情况。 “啊?” “据说王爷在十几年前曾经救过对方，并且一直抚养阿姆罗成人，所以两人的关系也如同父子一般。” 文宣王的地位虽然很高， 但终究与当年的镇北王不一样！ 人家北境不仅有兵权，手上还有很大权力呢。 文宣王这边有什么？ 一个西境的偏远地方，都快到关外了，这种地方向来没什么前途，就是养老而已。 王爷本就只有一个过世的王妃，留下子嗣就一两个…… 再加上当年可是他自己选择了这个地方，所以亲生儿子对他都不太好。 反倒是这些类似养子的人很孝敬他。 “现在你明白阿姆罗为什么每次晚上才来，都能够见到王爷了吧！”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侍卫不断点头！ 突然， 两人发现已经走远的阿姆罗回头看了一眼。 还是戴着兜帽，看不清表情，但能看到嘴角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走。 “被听到了？”小声对话。 “没事，你没跟阿姆罗大人聊过，他人挺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你别吓我。” 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等同于王爷的养子，那就是主子一样的存在了，两人什么身份，居然敢在背后议论。 “欸，没事。我说的就是……是说，我一直不知道阿姆罗大人是做什么的。” 两人聊天之余，阿姆罗早就已经消失了。 …… 走出王府之外，上了马车。 这辆特别的马车分为前后两部分，中间是一扇木窗隔着。 阿姆罗上去之后对面便传来声音。 “首领，王爷那边如何吩咐？” “按兵不动，这起事件是赈灾粮食，关系到朝廷的颜面，任何人碰了都是烫手山芋，而且我们也不可能全部拿走……关键，我们要的也不是这些。” 对面的声音没有继续追问，仿佛是听到了一样。 “不过，你依旧让人盯着。必要的时候动一下手，让那些帮派先自己乱起来。”阿姆罗说道。 “明白了!” “先前多次的行动……我们在泊阳，在北境都遭到了重大的损失，这次不要再冲动，我们并非需要结果，而是等待结果。” 担心再次出问题，阿姆罗继续补充一句。 “是。” 单单一个字的回答，此后便再没有声音了。 黑夜的街道上只有车辙经过的响声。 蝗灾几乎摧毁了西境薄弱的粮食供给，如果再没有人将赈灾粮送过来，别说灾民不愿意，就连一些大的世家恐怕也坚持不了了吧。 到时候只会更加乱！ 特别是那些帮派们。 “首领咱们现在去什么地方？”已经走出了一段时间后，拉车的人才回头询问。 “到互市……我跟关州的客人还有事要聊。” “首领都是这么忙碌！” 不忘多夸夸自家主子。 “这次能看到王爷的身体也不如当年了，这么晚了还睡不着，可不能让外人打扰到他，你去叫几个手脚灵活一点的人过来，让他们代替成为王府的侍卫。” “明白。” 随着车辙声在街道尽头消失， 深夜的对话，无人可知…… …… 三日后， 赈灾粮被抢夺的事情已经在晋州被传开了。 不少灾民知道这件事后都是义愤填膺，首先自然是责怪抢夺粮食的贼寇，完全不顾百姓死活。 但具体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所以慢慢的，这份责任到了运粮的队伍身上…… 很多百姓能够接触到的官差，大部分都是当地的衙役，其实没有什么功名可言。 都是一群狗仗人势的家伙， 至于那些精兵更是不可能见到，最多就是见过几个从军营里跑出来玩，甚至是当地护城卫的军爷而已。 其地位跟衙役也差不多，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就看不惯大众百姓。 现在粮食丢了， 一想…… 所谓的运粮队伍只怕也是那些兵痞一样。 就他们那样还运粮！ 简直是草菅人命，无恶不作。 渐渐的，人人喊打……到最后直接怪到了官府头上。 “乡亲们，乡亲们。咱们辛辛苦苦为官府做了这么多事，烧了咱们亲自种下的庄稼，为了什么？还不是他们说的赈灾……可如今，如今……咳咳咳……” 到最后说不下去了。 咳嗽中可见的疾病。 由于之前都说马上粮食就到了，所以大家喝着稀粥至少还有个期盼。 盼着等到那天之后，碗里粥会变成肉粥。 所以忍饥挨饿也得承受着…… 可当期望破灭，身体就如垮了一般，一下子变得虚弱很多。 “是啊，赈灾，赈灾……可现在怎么样，还不是灾难！咱们好过了么？那些官老爷每天在家里吃着喝着，还有肉吃，咱们有什么？！！” 拿着一个几乎破掉的碗筷，放在大家面前。 无需多言，感同身受。 什么都没有，还得自己找吃的。 就这样的要求都没法满足！ “陈胜，你说咱们怎么办？” 人群中有人大声喊话。 一开始没有人站出来的话，没人会在意这些，可一旦有人站出来了，所有的怨气仿佛 一瞬间有了发泄的地方。 要说法，一定得要个说法。 “咱们现在 就去，去 官府门前讨个说法。如果他们不给 ，咱们就闹。” “对，就闹！一定要把咱们的粮食拿回来，否则他们就赔我们庄稼。” 在带头人的鼓舞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冲向各地官府衙门。 第923章 坏消息 蝗灾未平，灾民大量东迁。 导致东部大部分地区都开始限制百姓进入城中，甚至连郊外都不让人停留。 因为留的人越多， 到时候还容易引起争端，影响城中的治安。 反正朝廷也没下令一定要收留那些灾民，他们该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一时间， 从西境大量进入的灾民成为了大部分城市都不待见的人。 当然了，有人不愿意接纳，那自然会有另外的人接纳。 都是圣人教诲下的学子， 有的地方官员就看不得百姓疾苦，都尽可能拿出城中余粮和土地安置百姓。 上庸县中，赵括已经连续几天将百姓安置在城中人少的地方，并吩咐城中能工巧匠，尽可能安排更多人搭建临时的居住点，好让灾民们有地方休息。 至于粮食生活用品！ 上庸县一向富裕，这些还供得起…… 可连续的灾民像是源源不断，让人看不到尽头。 据说还有上千人朝着这边来了，甚至还更多！ 晋州上千万的百姓呢。 即便迁移的只有一两成，那也是上百万的人，哪个地方能养得下这么多人？ 上庸县的人口不过几十万，能安置这几千号人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多。 “叔父，咱们可不能再放任那些灾民进城了，否则城中的百姓可能会有怨言。” 自从赵括的家事慢慢解决之后，侄子赵韩俊便逐渐成为了赵括身边的帮手。 经历了家丑以及山贼的追杀之后，能让赵括放心的还是血亲。 只有这位自己提拔上来的侄子最亲…… 甚至要超过自己的儿子。 “百姓怎么可能有怨言，有怨言的只会是那些世家而已。正好……你替我写一份官府公告，就说灾民众多，为了维系治安以及救助妇孺，希望他们能分出一些钱粮和人手出来。” 赵括看了一眼赵韩俊。 对方不动， 似乎很是迟疑的样子。 其实并非人无情，而是灾民源源不断。 最近城中已经出现了一些不满的声音！ 虽说大爱无疆吧， 可一旦关系到自己的生存问题，就连同情心也会淡去。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当了十几年的上庸县令，上庸县有多少能耐我最清楚。” 好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县令，没有人比赵括更加了解上庸县的真正状况。 这几千人而已， 还不是极限！ 甚至再多来一点也成。 “可是……叔父，您别忘了。在之前朝廷就下令让各地都抽出一成的粮食提供给西境受灾的地区，咱们也不是之前的状况。” 这一点倒是没说错。 其实赵括心底里也好奇。 大周朝全境应该都筹集了粮食吧，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灾民南下？ 奇怪了。 “您看这样可以么？叔父。咱们就只要现在城中的那些就行，其他来的人咱们最多给一口吃的，让他们继续南下算了，泊阳城地大物博，定然能够养活更多人。” 赵韩俊的办法听上去像是个好法子。 可在赵括眼中还不够！ “上庸县依然还有余力，再等等吧。”赵括说。 对面还是一副不解的表情。 也罢。 赵括干脆放下手中公文，认真教导自己这位最器重的侄子。 “韩俊，你是否觉得我赵括是个趋利避害、投机取巧，阿谀奉承的官员？” 突然这么认真，把赵韩俊给吓到了，连忙认错。 “小侄不敢……只是过于愚钝，不了解叔父的做法。” 抬头， 面前依旧是赵括那张严肃的脸。 “你记住！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阿谀奉承也并非都是坏事，能够让自己生存的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入世之道、君子之德，那是圣人语，与我们俗人不沾边。” 捋着胡子，意味深长。 “可唯独大是大非面前，绝不能糊涂。某些官吏总以为自己聪明，万事都只暂优，实则是全败！叔父之所以能够占据南境富庶之地，与京城高官都保持着良好关系，除了明哲保身外，便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懂得判断……” 赵括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 可这才是自己的智慧…… 一边陪着笑脸，一边高明的处事并不困难。 难的是能够低得下头，又抬得起头！ 就在两人闲谈的时候，家丁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门口附近便被赵韩俊拦下。 “慌慌张张，怎么了？” 因为有旁人，家丁只能小声在赵韩俊耳边耳语几句。 脸色顿时大变…… 这让赵括也好奇的走过来。 “发生事？” “叔父，西境出大事了！” “什么？” “朝廷下发赈灾的粮食，被当地的帮派和灾民给抢夺了。” 啊？！！ ………… 几乎前后不久时间远在定海郡的王游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你说什么？！！” 看着面前来汇报的周天， 旁边还有林雪绮和杜武，甚至连武梦秋也在场。 “是的，大人。这是西境黑羽骑传来的消息，说是朝廷赈灾的粮食被当地帮派夺走了，其中还有一些灾民也加入进来。” 这件事既然都已经传到了这里，那就错不了。 但王游心底里还是觉得很惊讶，这西境的帮派已经这么胆大包天了么，居然…… 抢夺官粮。 跟造反没什么区别。 就连武梦秋都觉得大胆， 换做之前的自己，的确敢斩杀几个官员，也敢在官府中制造祸事。 可那是因为自己对实力自信，能进就能出，但抢夺粮食不一样。 因为你还得处理…… 就算是藏着吧。 这么多呢！ 那得放在什么地方才安全？ “还有什么别的消息么？”王游突然问。 周天有些听不懂。 “大人指的是？” “就算西境帮派再无法无天，能够让他们下定决心抢夺官粮，一定有什么原因吧。”王游说。 这个， 没问清楚。 不好回答。 王游也看出了情报没有说到这方面…… 如果有关于这方面的原因，就意味着是官府的错，那就必须有人担责。 但这次被派出去的人是那个柳星平，他可是张首辅的亲信啊。 “对了，大人。送粮的将军倒是都知道，一个叫顾士彰的人。据说是金吾卫将领，您之前认识么？” 第924章 我都做了 王游回想着这位金吾卫将领。 顾士彰啊。 王游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多，就是有需要的时候批复过几次金吾卫的需求，其中见到了顾士彰的名字，毕竟京城卫不属于当初自己的直接管辖部队。 不可能经常见面。 但唯独有一次面对面撞上了！ 那次为澹台大人求情，自己兵部和当时的明镜司都分别找了所有京城能够帮得上忙的人。 就是那天夜晚见过一次顾士彰…… 对方并不知道当时澹台坚的打算，可是能够从澹台坚的平日做法以及整件事中摸索到门道，不仅没有出兵，还到皇宫里去请命。 说明这人并不是个莽撞的人，做事挺有头脑。 而且朝中还有几个明事理的大臣呢， 如果是个草包绝不会让顾士彰负责送粮。 偷袭？ 还是中途被叛徒弄了？ 亦或者遇到了什么缺乏情报的事。 “这人我当年见过一面，并不是草包，想必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情况，这方面的消息应该没有传出来吧？”王游再问。 看着周天摇头， 王游便知道这是准备把顾士彰推出去了。 全民借粮跟全民征兵差不多……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想要压下来根本不可能。 只能引导民众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走。 历史上类似的事情不少，为了让百姓不去探究战败的原因，只告诉大家战败的将军是谁，到时候民众的愤怒就会到他头上。 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而责任必须有人承担，顾士彰只是成为了这样的人而已。 王游思索着，手指在茶桌上轻轻敲打…… 顿时间整个屋子里面的人都不敢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打断了王游的思考。 就连武梦秋都示意身后的下人们小声一点， 许久， 还是武梦秋先开口了。 “相公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不是，我是在想顾将军虽然被推出去了，可那些粮食还是得找吧，不可能让它们流落民间，还有这么多灾民呢，总不能再凑集一次吧。”王游说。 自己的定海郡还好，毕竟经过了自己一年的经营，只要不遇到天灾人祸在吃的问题上不会出毛病。 即便再拿出一成也可以， 但其他地州不同。 特别是北境那些地方， 要再来一次大征粮，只怕其他地区先扛不住了。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铁卫军汇报已经有大批难民南下入境，一部分已经在上庸县安顿，另外一部分则是前往了泊阳城。” 不管怎么说，泊阳府才是南境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 即便在大周朝其他地区应该也能听到关于这个地方的故事，所以百姓会南下泊阳城情有可原。 但…… 如果没人来自己这里，那王游准备的这么多东西岂不是没用了？ 人口啊。 虽然这些人是逃难来的，可只要在定海郡安家了，那往后就是定海郡的居民。 自然人口增长需要一段过程，这过程可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王游希望这个过程能更快一点。 “周天、冉知你们对泊阳城的情况最了解，你们觉得泊阳城能够容纳下这么多灾民么？” 一直站在队伍最末尾，几乎没什么发言权的戚冉知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叫出来。 周天自成年就进入了军队，没多少机会在泊阳城走动。 答不上来， 最终还得是这位戚家小姐才懂。 “回大人，泊阳城地方很大，而且物资丰富。要养的话即便上万人的灾民都能养着……不过…” 这个转折让周围其他几人焦急起来。 王游示意大家别激动，继续听小妹妹说。 “就是上一次，泊阳城因为没有流动的金钱了，整个市场几乎陷入瘫痪那会儿，让不少人都变得小心谨慎了。” 吃一堑，长一智。 所谓上一次，指的就是南境战争时期，南疆利用宣传手段大量收购粮食物资，结果却突然改了货币规则那一次。 当时就造成了泊阳城中市场上没有了流动的资金，很多人已经开始以物换物了。 即便到了今天，依旧是泊阳城百姓们心中的梦魇！ “自从那次缓过来之后，我认识的那些富裕家族们都开始有囤粮了，甚至还听说有些人将空闲下来的钱大量兑换成黄金和珠宝，作为储备！” 果然，富人都已经开始囤黄金了，贫穷的人却要流离失所。 “我明白了！周天，戚冉知……” 随着王游的下令，两人同时走上前面。 “我现在需要你们尽自己的办法将灾民们安置过来，无论你们在沿途施粥作为指引，还是利用你们的关系让灾民们知道有定海这个地方，但只有一点要注意，不要跟泊阳府对立，尽可能放一些到泊阳去。” 王游并不担心泊阳现在的知府，自己的名望在南境应该没有对手。 但万事还能留一个口子， 说不定人家泊阳知府也需要名声呢！ 不给朝廷那边留下把柄…… 话又说回来，王游觉得自己在定海郡已经做了不少事情。 其中还有部分比较大胆的，但朝廷那边居然没有注意？ 盐田那次也是一样。 仿佛周正和杨邢能够将此事压下来一样。 由于自己已经离开京城了，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但明显能看出这些事情中有人帮了自己一手。 不知道是谁…… 就连明镜司也没有再纠缠了。 也罢。 对自己是好事，就不纠结了。 “是，大人。” 两人同时答应下来。 交待完事情， 王游又让林雪绮等人去布置一下城中的安置点，希望来到这里避难的人有个好的归属，同时还要注意清洁和疾病，让人准备好药材与补药。 别邀请人来了，结果却在城中引发疾病。 万事周到一直都是王游的习惯， 全部做好了，才在武梦秋的搀扶下回到院子里…… 路上，王游沉默。 就连武梦秋也沉默着。 “相公是觉得还有没顾及到的？” 王游摇摇头。 “不是。其实我是在想……蝗灾其实并未过去，而西境却闹出这种乱子，那边不会出什么事吧，如果真出了，对咱们会不会有影响。” 王游的话瞬间让武梦秋想到夏菊。 这么久了，连一封信都没有！ 第925章 招募 回到内屋， 王游照例去了书房待一会儿，而武梦秋则是让人找来了春梅。 小文儿已经不需要人的搀扶也能够走得稳当了，见到武梦秋在屋内，奶声奶气的喊着娘亲便快步跑上去。 担心儿子摔倒武梦秋还主动上去抱住。 “文儿小心些，别在家里乱跑。” 小孩子的皮肤稚嫩，可也最经不起蚊虫。 最近到了夏天，蚊虫比较多，每隔几天小孩子身上就会出现几个大的红包，让作为亲娘的武梦秋心疼坏了。 定海郡虽然是个城市，可比起京城那种地方来说，这地儿就是偏远郊区，山林众多，蚊虫也多。 所以家中几乎每隔一天就要做一次驱虫，就是为了保证这位小侯爷不受叮咬。 “小姐，您找我有事么？” 站在旁边的春梅突然询问。 武梦秋抱着孩子，用着严肃的语气询问春梅。 “夏菊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么？” “是的，小姐……夏菊姐还是没有来信。” 这些天里夏菊几乎都在指定的地点徘徊，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收到夏菊的来信，可是无论每天去还是守在那，都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了，夏菊还是没有回信。 武梦秋对夏菊的能力有信心，即便真的遇上了高手同样能够有机会逃脱。 但…… 这次是天灾啊。 要说完全不担心，不可能。 如果没有吃喝，再加上蝗灾的影响。 那边的情况难以想象，否则夏菊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消息。 “小姐是不是担心夏菊那边出事了？以夏菊姐的能力应该没问题吧。”春梅安慰了一句。 听到夏菊的名字，就连小少爷都高兴的哼哼几句。 平日里就春梅和夏菊最喜欢带着他玩。 别看夏菊平日里对人很冷淡，唯独小少爷不一样，就连随身道具都可以拿出来给小少爷把玩，坏了还不生气。 “我当然不担心夏菊的能力，可当下是天灾！” 天灾无可避， 食物短缺，疾病蔓延，甚至水土不服等等都不是能力可以解决的。 时间这么长，自然会担心。 “要不然小姐，我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武梦秋打住了。 “夏菊已经很难解释了，我不希望你再犯险。” “小姐，那我们要不要召集之前的部下？”最后春梅还是想到了这个办法。 毕竟三人的精力有限， 小姐是家里的女主人，不可能离开家中很长时间，夏菊姐已经是经常出门在外的人了，如果她都没消息，只能让自己去了。 可小姐不答应，能想到的就只有……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如今灾民南下，定海郡可能会出现不少移民，让我们的人混入其中不知道能不能行？”武梦秋说道。 手底下终究还是需要一点人手，否则太远的事情就办不了。 “我觉得可以……既然西境是蝗灾，势必会引起大周朝出现大量的民众迁移，即便我们出现在其中应该也不会引起帮中其他人的注意吧。”春梅给了肯定的答案。 都是猜测，没法下定论。 当初为何要让夏菊去西境…… 不就是担心在天灾人祸的情况下，那饶季风会乱来么。 去个人监视，同时也是将几年来断掉的联络给补上， 这样既能够知晓对方的动向，又能够对当下的江湖势力有一定了解。 就不会出现天罗地网一类的事了。 对于天罗地网的处理，武梦秋自认为不是最好的方式。 可在当时的状况下，只有把对方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其实，我突然想到几个人，我觉得有可能用起来。”武梦秋突然说道。 “小姐指的是谁？” “楚家！” “临江坞楚家？”春梅有些惊讶小姐居然会说出这一家子。 没错。 这家人还没死。 应该说整个冬季和春季，一直到现在他们就没出过地牢，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最近一次听说他们的事，好像还是在两三个月前吧。 有下属来向负责监管的杜武汇报，说是楚家老太爷大病，看情况不久于人世了。 由于当时春梅正好在场，所以听了个大概…… 据说最后因为大夫医治有方，再加上楚家上下本就是习武出身，身子骨硬朗，所以好转了。 但还是被关在地牢里。 都过去这么久了！ “小姐觉得他们可用么？” “说到底楚家并非什么千年世家，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江湖帮派而已，即便不被我们剿灭，他们四盟相互厮杀，乃至与其他江湖帮派结怨也有可能会灭门。” 楚家并非世家，既然在江湖中行走就要做好被覆灭的准备。 这天底下哪有长生的帮会， 兴盛衰亡很正常！ 关键是…… 楚家当初可以用的手段已经没有了。 盐田的事情相公已经报给了朝廷，朝廷那边早就知晓，至于最终没有收下大概是嫌小吧。 至于其他帮手嘛。 他们楚家一个偏远家族还达不到能够认识相公敌人的地步， 如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而且还受到了半年多的惩罚，哪还有什么骨气啊。 “归附朝廷，也不吃亏！”武梦秋最后说道。 这些年跟随相公，多少受到一些相公博学和智慧的启发，其实百姓或多或少受到朝廷的教育。 乃至在人的心底里就种下了难以改变的思想。 归附官员，归附朝廷，是正统。 荣华富贵，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但归附某个帮派终究只是寄人篱下而已。 世人不会因为这个而敬重你，最多就是怕你手里的刀剑，这与权力和名望天差地别。 “我明白了，小姐。”春梅点头，准备接下来就去办。 “别掉以轻心，还是留一手……还有，他们是我们江湖中的喉舌，归附的是相公，不是我。” 武梦秋特别要强调这一点。 “是，小姐。” 说完，将小少爷留在屋内给武梦秋带着，自己则先出去办事。 ………… 定海的地牢，暗无天日。 如今的楚龙山哪还有之前临江坞盟主的样子！ 早就是个邋遢的糟老头子，蹲在牢里等着死而已。 “楚龙山，有人要见你！” 第926章 最后的机会 临江坞已经覆灭了，而楚家的人还被关在地牢里。 之前这里大部分被关押的人都是临江坞的其他分舵主，还有一些家仆等等，可随着这些人逐渐认错，并保证离开定海远走他乡，才慢慢被放走。 如今，除了楚家本家之外，几乎没外人了。 这个时候还有人找自己？ 楚龙山记得上一次，走过来跟自己对话的是当初临江坞的管家。 毕竟对方不姓楚， 在关押了几个月之后撑不住了，认错。 领了钱离开！ 临走时来跟自己道别，算是对自己的亏欠吧。 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对于在江湖上混迹了多年的楚龙山来说太懂了。 自己也不怪他们。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相比之下作为敌人失败了，现在还能保命，甚至跟随自己的人还能够拿钱走人，往后夹着尾巴做人。 对比古今胜负，这算得上是仁义了！ 而这么久了，楚龙山也想通了。 对方是郡侯， 即便在朝中也是少有人撼动的存在，在南境的地位更是无可比拟。 对于这种人，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俯首称臣，或许还能保住部分家业低调做人，若是看不破，就被手里的金钱和权势蒙蔽。 等待的也只有这样的结果…… 叹了一口气。 起身， “父亲！” 身后的楚连漪急忙上前搀扶。 由于之前几个月楚龙山染病，所以特别允许楚连漪跟自己的父亲关在一个房间里，要不然平日都是单独关押。 “没事，没事。应该只是盘问而已。”楚龙山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已经在地牢里生活大半年了， 即便是当初的楚家大小姐，此刻也早没了之前的姿色，蓬头垢面，身材消瘦。 整日整夜，几乎都是苦着脸。 帮楚龙山整理一下衣服，拍拍衣服上的虫子，稍微有点精气。 然而， 就在士兵们等待着楚龙山整理的时候，另外一个来汇报的士兵小声的在对方耳边说了些什么。 “确定？” “确定……” 只听到这两句。 随后看向楚龙神等人。 “别费事了，你们几个……也一起出来吧。” 诧异，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变成所有人都要出去。 “军爷，是不是将军们有事找我楚龙山。”忍不住开口问。 其实要说盘问， 都已经大半年了，哪还有什么能盘问的东西？ 自从楚家的盐田被发现后，临江坞就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至于那些曾经想要巴结的高官，京城的权贵！ 那也只是酒肉之交而已，连利益都谈不上。 人家会收你的东西，那是因为你想结交对方，但你出事情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事，人家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犯不着为了楚家这种小地方跟当朝郡侯过不去。 “让你们出去就出去，哪这么多废话啊。” 在士兵的催促下。 楚龙山，楚朝南，楚连漪和自己的弟弟，以及楚家唯一还剩下的楚氏夫人被一并叫走。 ………… 走出地牢。 阳光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几人进去的时候是秋天，如今都快到第二个秋天了，再次看到外界的阳光怎能不唏嘘。 “母亲！小弟！” 楚连漪看着走出来的弟弟和母亲，更难掩激动。 几人几乎一年没见面了，起初还能听到几人不服气喊叫的声音，可短短一个月之后，对方的信息只能从路过的士兵口中得知。 “您们还好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问好。 楚氏苦笑一声，一言不发。 说好，是骗人。 说不好，又怕女儿担心。 这半年多来，老爷的那些妾氏都先后离开了，而自己是楚家长子、长女的母亲，能走去哪里？ 楚家就是自己的家，所以咬着牙也要留下来。 “孩儿不孝……” “行了，行了。别煽情了，不是让你们去死，而是我们郡侯夫人有事找你们。” 这一家人久不见面太浪费时间了，等不了的士兵已经开始喊话。 “郡侯夫人？” 楚龙山好奇。 平南侯王游只娶过一位妻子。 而且南境江湖都知道他娶了奕都武家镖行的大小姐，这件事放在几年前还经常被人说起呢。 其实在大牢里的时候楚龙山也想过，能不能以自己这点薄面请武家老爷出来求个情，不为自己，至少让女儿和儿子们出去。 毕竟当年武家也接过定海的镖。 两边没有什么关系，但算认识……可惜，最终没能把消息传出去，就到了现在。 “武夫人要找我们？” “混蛋，郡侯夫人的名是你能叫的嘛。” 骂了一句， 不敢回话了，于是跟在后面慢慢走。 路上楚朝南和楚连漪也好奇想讨论讨论，但没走多远，便来到某个院子里。 如今的楚龙山一家子比周围的士兵都不如…… 还没进屋，那身上的味道就熏得人捂住鼻子。 屋内， 没见到武梦秋，只有春梅一个人在。 但其实楚龙山也没见过武梦秋本人，只听过对方的传闻。 据说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但脾气不好，早年有女魔头的称号。 可眼前…… 虽说春梅相貌也清秀， 但距离倾国倾城还差了很远， 不管。 上前便鞠躬。 “拜见郡侯夫人！” 这话把春梅都吓了一跳， 这还是在郡侯府内呢，怎么敢这么说话。 “你们拜错了，我不是！是夫人让我来找你们要答案。”春梅沉了一口气说。 “答案？” 楚龙山一家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答案。 只见在春梅的招呼下，其余属下搬来凳子给众人。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这次过来是代表夫人，以郡侯的名义来招募几位……希望几位为我们郡侯府做事。”春梅说道。 这一下超出了众人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对方打听的消息，结果是要招募。 “这位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我们楚家以后为郡侯办事？” 作为阶下囚，即便是主家的丫鬟也得称呼一声大人。 半年下来，楚朝南也没有了之前的锐气，此刻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没错！我知道你们在江湖上还有些门道，所以才会用你们……并不是你们有多厉害，再则，这是老爷给你们的机会，你们能不能做成还得看你们的表现，所以我会测试一下你们。” 第927章 过不了 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空气。 就连夏夜的凉风闻上去都是清香的！ 楚龙山一家子总算能够从地牢里搬出来了。 这舒适感稍微坐一下就到了天黑…… “盟主……” 楚朝南的一声盟主直接把楚龙山从闭目神游中拉了回来。 着急的睁开眼，看到是熟悉的人。 这才放下心， “以后这种称呼就别再说了，从今往后你可直接叫我老楚或者楚老就行，盟主的称呼万万不可再说！” 因为接下了郡侯府递出的橄榄枝，所以楚龙山一家人子才能够走出阴暗的地牢。 盟主！ 呵~ 过去就过去了。 听到这话楚朝南突然跪下来。 “当家，朝南的命自小是您救的，也是您给了我读书识字的机会，给了朝南立足的机会，可如今……如今却……” 说到后面楚朝南不知道如何开口。 现在再谈什么临江坞已然是梦话，至于想要重整临江坞更是不可能。 楚家几代人的努力， 经过几十年的经营才能在定海这个小地方扎根， 如今根都断了还想要再长出来，谈何容易。 “是非成败，罢了，罢了。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兴衰成败本就是天道，凡人根本做不了什么改变，楚家败在我手里，是我楚龙山无能，与你们都没有关系！” 最初被关在地牢里的时候，楚龙山也想过用各种办法自救。 也随着时间长了，所有办法都没有效果，甚至没法施展的时候才明白。 有些事， 注定是没法改变的。 特别在自己大病一场之后，仿佛所有事情都看开了。 “我楚家从立足定海到现在也就过了三代人而已，再往上甚至还当过别人家的马夫，有兴就会有衰，是我葬送了楚家的前程……” 说到这里楚龙山突然看向外面。 “都进来吧！” 很快，房门口出现了楚连漪姐弟以及母亲楚氏的身影。 其实三人之前就到了门口，因为突然听到楚朝南跪地的声音，所以才停在门口不进来。 楚家在楚连漪这一代的功夫就已经很弱了，远不及楚龙山…… 毕竟功夫需要勤学苦练的， 楚龙山小的时候还能在爷爷辈的教导下每天练功。 可到了第四代的楚连漪早已没有那种劲了，自小锦衣玉食，哪还吃得了那个苦。 都说一个家族能不能成为世家就在于它慢慢会变得更加有权势！ 早年的楚龙山也想过让女儿挑一位有才学的女婿，儿子继续经营临江坞，让楚家慢慢往权势方面靠拢。 这一代不成，下一代还可以。 占据定海为根基不断向其他地方发展，若是能出现一位官员，依靠楚家的财力和关系，定可以让他平步青云登上更高的位置！ 可惜…… ‘鱼跃龙门’的过程太过艰难。 终是应了当年算命道士的说法，若能度过劫难往后子孙势必权贵，若不能……则楚家三代基业灰飞烟灭。 “你们都听到了吧。”楚龙山看着女儿和妻子等人走上前后便询问。 没人点头， 当然也没人摇头，那就是默认。 “既然都听到了，我今天就把事情说了！就当作交待后事……” “父亲~”听到交待后事的说法，楚连漪忍不住喊出声。 楚龙山抬手， “放心，我既然从鬼门关走出来就没这么容易死，至少这些年还不会……我要说的是接下来的事。” 白天的时候楚龙山代表一家人答应了郡侯夫人的条件。 自己一家子特别是女儿和儿子，还有这位义子般存在的楚朝南愿意成为郡侯府的属下，但这事对外不能说，他们楚家的名字也要改一改，而侯府对外会说楚龙山一家子已经病死狱中…… 而他们要做的事就是帮助平南侯府成为江湖中的喉舌，那些不好办的事，不能明着办的事，都是他们来做，同时在外作为侯爷监视整个江湖眼睛。 但作为条件楚龙山不能出面去做事，以幕后参谋的身份住在这院子里。 其实就是软禁吧， 作为限制三人的条件！ 毕竟没有楚龙山作出决定的话，三人的江湖资历很浅，难以做出大事。 这条件其实不差了， 作为失败者，甚至是‘敌人’，没有被赶尽杀绝还留了一命，甚至还留了后人，已经是施恩了。 “从今日起你们便改名更姓，按照郡侯府的部署各自去忙碌吧，中间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话还没说完，楚龙山便看到女儿和儿子两人在哭泣。 欸~ 虽说浓于水，可看到自己儿女这样的性格才后知后觉。 楚家的失败可能只是时间问题，即便不在这一次，也可能在另外一次。 “哭什么，我楚家又不是绝后了……往后你们做出了成绩，再向侯爷要求赐名姓楚，我们不就又回来了么，姓名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重要的是人！” 楚连漪或许理解不了这些，但楚朝南算是明白了家主的意思。 “我们一定尽心竭力，不负老爷重托。” “改一改，你们以后要面对的人不是我，而是郡侯……” 重新整理情绪，三人再次说。 “不负郡侯重托！” 满意了， 这才着手准备吃饭。 繁华过后，再想想一家人能够在一块儿吃饭，这是何等的幸运。 …………… 屋里一家人的欢喜，在外的春梅听得清清楚楚。 转身， 回到武梦秋身边汇报。 “这么说他们答应咯。”武梦秋问。 “是的，小姐。但我还是不放心，毕竟楚龙山以前多狂啊，会这么容易就低头？” 武梦秋用手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瓜。 “这跟狂没有关系，越是锋芒毕露的人，被拔掉爪牙就越没法发狂了，他们有一点小心思是正常的，若是一心一意以相公唯命是从，那才危险呢。” 眼珠子转了一圈， “不过还是看紧他们，尽可能多看看他们这段时间的表现，我已经把事情跟相公说明了，他也同意这么做……” 说到姑爷，春梅这才发现。 已经这么晚了，姑爷怎么还没有回来。 “别看了，相公这几天估计会很忙……” “啊？怎么了小姐？” 床边没人，其实武梦秋也不高兴。 但想想相公接下来的事，自己这些小事就放一放吧。 “灾民到定海了。” 第928章 灾民安置 南下逃难的百姓还是来了！ 整个定海在王游的安排下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将百姓们安置在城郊某处，并提供了大量的吃穿给到百姓们。 “用粮的情况还行么？” 安置点的外围，王游看着眼前这群瘦弱的男女老少，悲从心来。 原来那些历史书中记载的所谓“大迁移”是这样的场景。 哀鸿遍野、负老提幼、饿殍栽道…… 史书上都是短短几个词而已。 可当亲眼看到的时才知感慨。 “粮食的供给一直没问题，就是疾病……” 身后的冉展欲言又止的语气将王游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有话就说，不要婆婆妈妈的。” “是，大人。我的意思是灾民中频繁有伤病，其中大部分人有外伤，部分妇女还特别严重，其余的人则是水土不服再加上一路上蚊虫叮咬，似乎染上了恶疾！” 冉展向王游具体说了一些情况。 这个队伍里面孩子和妇女很少， 可能是在前面的地方停留了，也可能……被人拐卖，或者死后被人带走。 冉展也是个读书人，说话用词都会尽量避开那些让人引起不适的词语。 什么叫死后带走！ 拐卖这个都知道， 即便是灾民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朴实的百姓，那些恶霸贼匪同样在其中，甚至平日里不学无术的混混也会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特别有胆量。 这么长的路程中，肯定会出不少问题。 拐卖的事情经常会发生…… 比起那些受到债务压迫的百姓，灾民是真的一无所有，又是举目无亲。 最可能被当做下手的对象。 至于死后被‘带走’的说法，其实就是物尽其用。 从西境南下这么长距离的迁移，中间吃什么？ 胆子大的人便生出异端来， 甚至还有一些迷信巫术的人，会用什么年幼男女的躯体做各种仪式，而这些都会成为私下交易的东西。 王游脸色一沉…… “严重么？” “属下还不知，只是听士兵中有人说起，大概是询问了里面的人吧。” 给点吃的，再给点日常用度的东西，很容易从灾民口中套出话来。 “暗地里给我细细的查一下，定海是缺人，但绝不缺这样的人……留着只会给以后带来祸事，你看着解决吧。” 冰冷的语言让冉展一点即通，马上答应。 “还有，疾病的事不能马虎。南方多蛇鼠，最近又是夏季，蚊虫较多，他们刚刚来这里水土不服，很可能会引发疫病，让人每天记得打扫一下，多备些药材，有病人就隔离起来。” 王游虽然没学过什么医术，但后世讲究卫生、预防疾病的宣传海报从小看到大，这点耳濡目染的本事还是有。 当下便制定了几条规矩…… “属下明白！”冉展点头答应。 “还有一点要注意，他们虽是灾民但毕竟是外来人，开始一段时间没问题，可随着时间长了恐怕会引起与当地人的冲突，你为这个想想办法。” 当下流离失所自然是同情的，可人这东西就很怪。 等到一段时间后生活渐渐稳定了，外来人与当地人的矛盾可能就起来了，尤其在资源分配上最容易引起冲突。 王游有心收下这些人，自然不喜欢因为这些小矛盾引起两地摩擦。 “这事我已经着手安排了，等到将他们安置好之后，我就会划出一块田地来给他们，这样定海本地人也不会有怨言。” 自给自足， 等到提高了当地产量之后再慢慢融入，也算个办法。 王游点头。 转身准备离开，而冉展也跟在身后同行。 于此同时，跟随而来的林雪绮等人还不忘汇报一下‘前线’的状况。 所谓前线就是王游安排周天和戚冉知在泊阳地区帮自己带人过来的地方。 说实话，王游并不担心什么泊阳知府。 据说这个知府是比较典型的京官下方……属于最近越演越烈两党竞争的牺牲品，原先已经做到礼部的高官了，可惜还是被遣派出来。 运气不好。 所以王游并不怕对方做些什么，只是单纯不想再介入朝廷两党的争斗。 自己好不容易出来，干嘛要再陷进去？ 手上这么多东西才铺开呢， 不能每次到最关键的地方就荒废掉，多可惜。 因此这次特别留意了一下对方的看法，如果不行，就让戚家出面帮自己解决一下泊阳府的关系。 “大人，这次泊阳知府并没有说什么，他是不是默认了我们的做法？”林雪绮好奇的问。 由于不了解这位新来的知府，王游也不清楚对方的为人。 “既然是一地知府，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屈服，估计是泊阳城内的问题……之前冉知不是说过么，泊阳城其实这些年也没有完全缓过来。” 泊阳知府与自己一样，都是掌握着一个地方的实权。 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地方兵权， 但即便自己跟南境铁卫军有关系，也不能擅自调用铁卫军，从结果上两人差不多，再加上泊阳城比定海大多了，而且泊阳府还直接管辖着南境各个县城的俸禄和举事。 权力不小。 不该会一言不发。 “或许刚刚到任不久，不想引起冲突吧，既然这样就趁这机会咱们多帮自己拿点好处。” “啊？大人。咱们不是应该留点面子么？”林雪绮不解，甚至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冉展。 对方只是笑笑，没说话。 仿佛知道也不愿意告诉自己！ 气愤~ “面子当然要留，可既然对方一言不发，那就看看我做什么事情可以让对方先开口吧。” 总不能一上来就打小报告吧。 从几次情况王游也知道了，不是大的问题，朝廷那边对自己比较宽松，小报告还真不一定能怎么样。 况且拯救百姓，为国为民的事，他怎么都没用！ 既然要在南境长久执政，自己做的可是好事，就不该被打压，否则百姓都不答应。 自己只是想试试这位知府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他背后是什么人…… “放心做吧，我自有分寸。” 既然王游都说了，林雪绮只能答应。 第929章 再遇到 南下的灾民越来越多，不仅在路途上，所到的城市里也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动乱。 要吃饭，就要从当地百姓手里拿…… 刚开始还行。 可时间长了，只吃不做。 官府还得不断拿出存粮来，必然会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 辱骂，排斥……甚至殴打的事件时有发生。 为人所不齿，但依旧避免不了！ 即便官府出面也不行，没办法做全天候的保护。 ………… 泊阳城外，戚冉知与周天已经连续几天让灾民们前往定海安置了，并且还为徒步的百姓们送上一些馒头和水。 这是两人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周大哥，你说……这灾民得有多少啊，居然到南方了还这么多，那西境蝗灾得有多严重？！！” 之前，戚冉知只知道西境发生了蝗灾，有很多灾民走出来。 没想到这么多， 连续几天，几乎把官道都占满了，普通的商队都尽可能躲开，就连镖行的队伍也不会在这几天出镖。 “我也发现了，不过还是觉得奇怪。西境就算人再多，也不至于到这里了还有这么多人，我估计在北边有人封锁了路口，导致灾民队伍不得不南下！” 相比年幼的戚冉知，周天可是从战争死人堆里爬起来的人，当年的南境战争也是自己凭借一艘战船就敢深入南疆为使，更是死里逃生出来，阅历和见识都非常丰富。 以自己的经验来判断， 北方才是民众心中的理想居所…… 越发靠近京城，即便慢慢融入其中也不至于被饿死。 毕竟天子脚下， 当地官员再怎么懒政也会顾及到自己的政绩和影响。 所以北上肯定是最好路， 但灾民还是南下了，说明上边有人挡住了他们！ “难道是朝廷下令不准他们北上？”戚冉知突然说道。 “嘘~”周天赶忙比划出一个嘘声的手势。 “这可不能瞎说，我们身为铁卫军最好不要妄议朝政，就算你心里怎么想也不要随意说出来，知道么？” 戚冉知是戚元良的妹妹，而戚元良又跟周天是一起进入军队的，无论是军中还是私底下，两人都是兄弟相称，那戚冉知也算是自己妹妹，这些话应该告诉对方。 “知道啦。”戚冉知点头。 “对， 冉知。我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两人是在王大人的命令下才来到泊阳城郊劝灾民前往定海安置，但并没有给出什么具体的方法，只是让两人自己商量。 戚冉知还以为周天要说的是怎么劝说更多人去定海。 没想到对方却突然想暂停了！ “冉知，我们毕竟是在泊阳城的地盘，新任知府如果上心的话应该也知道我们在做的事，只是不好站出来与王大人做对……我们是不是稍微放一放。” “嗯？周大人什么意思。”戚冉知不解。 周天则给出了解释…… 在周天看来，安置灾民其实也是获得民心的一种方式。 只要城市有这个条件，当地官府或多或少都会出一份力！ 泊阳城自然有这个条件。 而两人这些天的做法太过招摇，差不多适可而止了。 毕竟是在泊阳城的地盘上…… “啊，不至于吧。周大哥前几天不是还说泊阳城并没有完全恢复回来么？”戚冉知喃喃说。 前后不一，让人头疼。 “此一时彼一时，我没想到灾民会这么多。你想想，如果百姓中传出泊阳府没有定海郡候仁德这样的话，泊阳知府听了会怎么想？咬着牙也要风风光光的安置一批人吧。” 周天的想法也很简单， 其实就是不想引起泊阳府和侯府矛盾。 安置灾民本就是仁义之举，又是对百姓的责任，这点上谁出力都没问题。 因为都是为天下百姓，为江山稳固嘛！ 可是…… 如果同一地区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那就不一样了。 你大仁大义体恤百姓，不就显得另一个人无情无义么！ 如果放着百姓在泊阳城门口， 不让进，那是他们的问题。 可现在两人是送着馒头和水，让百姓们去定海啊。 也太明显，太招摇了！ “这有什么……如果泊阳城的愿意收留百姓，那他们完全可以开门迎接嘛，这里最近的可是泊阳城啊，到定海还要几天时间呢！”戚冉知反驳。 其实在心底里戚冉知也觉得周天考虑的问题有道理，但自己就是不想这种事情都要上升到权力斗争的层面上。 还得均衡双方， 那百姓呢！ 不管怎么说，人家王大人可是提前几个月就已经准备了安置点和足够的粮食了。 “不过……我也就是提一句。再说了，一般的官府根本不敢与王大人叫板。”似乎看懂了戚冉知的表情，周天急忙改口说。 就是自己的想法而已，也不一定对。 “要不然，冉知。你回家打听一下？戚将军应该最了解府衙的情况，这样我们也好做出下一步判断。” 将在外，遇到事情都是两人自己商量解决。 面对这种会给自家大人带来麻烦的事，还是得多小心一点…… 戚冉知也觉得有道理，于是让周天继续在郊外负责给灾民引路，自己则飞奔到泊阳城所在。 戚家虽然是铁卫军统帅，但泊阳城的守城士兵是护城卫，隶属于府衙手底下，再加上戚冉知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到了城门口，下马。 牵着进城。 泊阳原本在城外一里处设置了关卡，不让灾民乱闯，结果这些天都被自己和周天两人叫到了定海，反倒闲置了。 所以，城门附近的人大部分是南下过来以及周边其他县城往来的商队！ 牵马等待的空隙间，戚冉知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自己腰包后顶了一下。 回头，一个人跑了过去。 再低头看的时候，发现自己钱袋子被人偷了。 “小贼！！” 嚷嚷着追出去。 “别跑！” 十几米外的距离，戚冉知追着跑去。 突然， 一只手从商队中伸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抓住偷钱包的小贼。 惊讶抬头看去，居然还是一张熟悉的脸。 “武……武大人！！” 来的人正是武烈。 对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擒拿住小贼将钱袋拿回来。 “滚。” 一脚踢开，都懒得抓捕。 戚冉知整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头发…… ………… 城内， “武大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奕都那地方太小，消息不灵通，所以来问问情况。”武烈也没想到在门口等着进城，抓个小毛贼，居然还能遇到戚冉知。 “打听情况？什么情况，灾民？” “不是……是鹿皮，我听说北方有商会打量收购鹿皮！” 第930章 就挺意外 泊阳城街道。 戚冉知牵着马儿跟在武烈旁边…… “武大哥，你说的是什么鹿皮？” “还有什么鹿皮，自然是你吃的那个鹿啊。”武烈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还有人不知道鹿？ “我当然知道是鹿。哎呀，我是问你说的这件事。” 仿佛被当成了小孩子一样。 最不喜欢， 激动的想要解释，忍不住就朝着武烈一拳，可结果还是被对方灵巧的躲开了。 打不到， 嘿！ 武烈干脆从左边闪身到右边，有马儿挡着，对方就不敢闹了。 “鹿皮嘛，自然是有人大量的收购……你也知道我武家是押镖的，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量，而且不知道用做什么，就好奇过来打听一下。”武烈说。 收购鹿皮？ 戚冉知心里也好奇起来。 这东西通常就是作为工艺品，靴子啊，皮革等等，也有用作鼓皮的，听说也有用作补气的药品，但买这么多干嘛。 “等等，武大哥！”正思考着，戚冉知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镖行怎么会关心这种事？” 要说关心也应该是卖药的，或者商会才关心啊。 镖行是走镖，无论什么货，只要需要送就成……再说，有人大量收不是更好么，说不定哪天就遇上这笔买卖了。 “若他不是发生在三江五郡一带我也不会管，而且对方是用船运！” 武烈向戚冉知解释了这件事的由来。 最初是在南疆， 因为南疆野鹿较多，这笔买卖最开始也就在码头附近交易得比较多， 可随着收购的数量越来越大，越发引起武烈的注意。 由于三江五郡连通了奕都，武家也想过将船帮的生意接过来，可船运还没完全了解清楚呢，就听说了这么大一笔生意，谁不好奇呢。 “……还有一点，他们用船运并不是走南境这条路，而是直接走三江五郡的入海口，朝着北方去了。”武烈说。 说到沿海的运输，还要归功于当初妹夫他们对海盗的打击。 让沿海一线的航道比之前安全了不少，一部分南疆的货物会以海运的方式向北方江州送去。 “总之，这笔生意很大，就连运输的人也不知道买家是谁，难道你不好奇么？”武烈转头看向戚冉知。 人没看到， 迎面先是一个马头。 “是有点！” 将马头撇向一边，露出了戚冉知那张稚嫩的脸。 “所以我才过来。” 自己的事情说完了，武烈又问起戚冉知她们。 这丫头是自己带到妹夫领地的，之后还陪着霸刀门那位柳淑云来过一次奕都，那次短暂的见过一面，没怎么聊。 不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 “西境灾民南下的事情如今大家都知道了，你怎会突然回泊阳？是担心灾民太多引起混乱，准备回来调兵？”武烈随意说。 “你才引起混乱呢，那些百姓多可怜啊。” 戚冉知不满的反驳。 其实自己对武烈还是挺尊重的，对方不仅救过自己一命，还辅导过自己练功，再则对方跟大哥是同辈又是朋友，应该要以礼相待才对。 可每次跟他对话一长，马上就会变味了。 生气~ 能说话就少说点。 “我没说那些灾民不可怜，再说……” 武烈还准备解释一下。 对话突然被打断了！ 大街上正巧碰到了戚元良。 “武兄？小妹？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戚元良看着生气扭头向一边的小妹，而武烈则凑着说话。 这组合万万没想到， 而武烈常年在奕都一带活动，小妹又去了定海郡，怎么同时出现在泊阳城中…… ………… 戚家门口。 “武兄是要打听消息？” “嗯，没错。”武烈点头。 戚元良转头， “小妹，你也是来打听消息？” 戚冉知同样点头，但马上又摇头了。 “一半原因，我原本只是过来将南下的灾民引到定海郡的。”在路上戚冉知便解释了自己出来的原因，以及为什么会忽然回到泊阳。 “这样啊，我之前便听说南下的灾民不少，因为北方州郡城市大多不愿意接纳他们，反倒是少部分南境地区安置了人，平南侯愿意接纳他们，已经很难得了。” 戚元良的想法跟小妹戚冉知差不多， 既然泊阳不愿接纳这些灾民，还管他们去哪！ 还担心丢了口碑？ 哼， 好笑。 “不过你来了也没用，新任的知府高宁很少跟铁卫军来往，我记得就他刚刚来上任的时候邀请过父亲参加一次晚宴，后来就没什么联系了，南境历来军政分制，高知府是被贬过来的，更加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 在戚元良看来，这位高知府做事很是小心翼翼。 到任也有半年时间了，一直稳扎稳打…… 勤于政事，少有交际。 而且从不大操大办，就连节庆日也是按照惯例来，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戚元良虽没有做过一个地方的执政官，但知道每一任当地官员在节庆日等时候都会有些小心思，或是为结交各地世家举办一些大的活动， 亦或是专门为推举某人扬名天下，而特设了场合。 说到底，就是为自己以后铺路嘛。 而高知府从不搞这些，但他也不限制手底下的官员搞这些，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按照父亲的说法， 他这是还没融入泊阳城地区…… “算了，你难得回来一次，先进去再说。武兄也在家里住几日吧，之后的事我来也帮你打听打听……” 有人帮忙，武烈自然愿意。 反正戚家也住过， 不拘束！ …… 小女儿回来了，戚少龙自然高兴，当天晚上便吵着要为两人接风。 至于两人要打听的事情。 冉知这边自己能保证…… 当下的高知府不敢跟郡侯争，最多在城外开设一个安置点，每天施粥而已，他们要去哪里，去什么地方，不敢过问。 至于原因嘛， 那就是这位高知府做事很谨慎，不会在这种时候跟郡侯过不去， 再说了，郡侯救民于水火本就是积攒功德的好事，他高宁敢去过问么？ 心里不痛快也会忍着。 而武烈那边， 自己是第一次听说北方有商会大量收购鹿皮。 “说来奇怪，最近的北方州郡我是看不懂了，为什么会把灾民挡在外面，民间市场也变得这么诡异……不过，铁卫军打听到一件事，是下午才来的消息。” 三个晚辈同时看向戚少龙。 “西境部分县城有百姓围困了当地官府，还抢夺了武器库，成了叛军！” 第931章 新的府衙 “西境出了叛军？” 这…… 别说武烈，就连戚元良都惊讶的看着自家父亲。 “父亲，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都已经成叛军了！” 身在军中这么多年，这点常识还是有。 通常来说，将主意打到官府头上的人并不是没有，但那样最多被称为贼寇，即便是官粮被抢了，东西被拿了也是这么叫。 一旦叫了叛军，说明已经形成规模，藏不住了。 “大概有半个月了，或许更早一些……西境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每逢天灾人祸，当地就容易出现贼寇，只是这次的更加严重！”戚少龙解释说。 “既然如此严重，为何朝廷还没有对铁卫军下达命令？”戚元良好奇说。 记得上次， 西境动乱铁卫军不仅亲自率队前往支援，更是不断供给军饷和粮草。 要不是后来王大人依靠自己的威望和权力将铁卫军带回来，恐怕整个军队要在那边消耗很久。 这次， 即便不需要倾囊相送，至少也会让地方军警惕吧。 “这次或许事发突然，再加上朝中两党争斗，又涉及到了陛下最信任的大臣……不想太过声张！”戚少龙了解官场。 也明白当下的朝局让人看不透。 新政实施到现在，看似初见成效，并且也得到了朝中大部分人的支持。 可真正推动着新政走的人，除了陛下之外就只有首辅张子真一党，其余的要么耍滑头，要么就是等着他们出问题。 现如今，还真出了问题。 被派去西境赈灾的柳星平可是张首辅最得意的弟子啊。 结果呢。 成了这样！ 如果那些反对新政的党羽们用这件事来做文章，他柳星平能扛得住么？ 脱官服、减俸禄都是小事。 只怕会因此入狱永不录用！ 张子真没有了弟子柳星平挡在前面，相当于没了障碍，以后要做任何事都会有所顾忌。 因此， 戚少龙认为，这次朝廷不愿动用地方军的目的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否则柳星平的仕途就此结束了！ 其中张子真应该花费了不少力气。 “哼~自私自利，不顾百姓死活！” 听完了自家父亲的分析，年轻气盛的戚冉知首先表达了不满。 可不满又有什么办法， 改变不了什么！ 自己在平南侯府这么长时间从没发生过那些仗势欺人，玩弄权术的事情。 “我妹夫那能一样么！他是谁……那柳星平怎么比得上，再说了，他就是预料到了朝廷会变成这种样子所以才离开了京城。” 在王游面前武烈很少说这种话。 可现在是别人面前嘛，自家妹夫那也是高人一等。 不对，高人好几层！ 这武家，几乎就是靠着他一个人的名望，甚至都不用特别照顾就有很多人巴结着，把所有好处都给到位。 当年小妹出嫁，谁能想到有这样的结果？ “说的好像是你一样！”戚冉知转头看了武烈一眼。 “冉知。” 被老父亲和大哥叫了一声。 不敢应了。 但武烈也不在意。 小姑娘嘛，不会放在心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玩笑归玩笑， 武烈也认为戚少龙的猜测有一定道理，心中就更加佩服妹夫王游的抉择了。 当初连父亲都搞不明白，毕竟兵部尚书对很多人来说……不，对很多家族来说，一辈子或者几辈子能够触及到脚尖么？ 这样的身份还要离开。 何等魄力。 可等到当下再回过头看，便觉得他料事如神！ 了不起。 “戚世叔，这件事你摸到门道了，但是鹿皮那事。” “我会帮你打听……铁卫军虽然在北方没有多少门路，但我这些年与京城卫以及各地的护城卫都有联系，再加上军情处已经有了规模，相信比你得到的消息要靠谱。” 一年前，在王游的建议下，铁卫军建立军情处。 其实就是当初的情报机构重新组合了一下，今年的军队没有大量扩招，甚至好少了一些人手。 把更多的资源倾斜到情报和器械的研究上！ 效果最显着的当然是军情处…… 兵部里来就有各地情报网，铁卫军只需要有样学样，在所有大城市中安排一个机灵一点的人负责，当地的消息很快就能得到。 武烈毕竟是一个人， 这点上永远比不上铁卫军！ “那就多谢戚世叔了，其实这件事也没有多大，就是我武家想要涉足航运，突然出现了这种事，所以多留意一下而已。” 戚少龙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戚家与武家本就是世交，这点忙算什么，更别说还有平南侯的关系在其中…… 而且这件事也能锻炼一下铁卫军军情处的能力。 看看到底有多强。 ……………… 安置灾民过去了几天，南境的官道上很少再见到南下的灾民。 大概到了一定数量了，不会再增加。 而泊阳府中，高宁又被同知尹东来数落了。 “高大人，您不该不管不问啊。这样对您对泊阳的口碑不利，至少应该以泊阳府的名义捐献一些钱粮给到定海郡，这样才不被人议论。”尹东来再次劝说知府高宁。 尹东来原本是泊阳府学政。 当年王游参与科举的时候，尹东来就是泊阳府受人敬仰的学派大家。 只可惜在当时朝廷的压力下尹东来不能再参与科举选拔……但在那次之前泊阳学政几乎都有机会参与乡试选才。 后来嘛， 众所周知…… 杨长松倒下，整个泊阳城的官员该升该降，都换了一遍，而尹东来也正式成为了泊阳府的同知，地位仅仅次于眼前这位知府大人。 “尹大人的意思高某都明白，但对方可是平南侯啊。”高宁有些不耐烦的解释。 尹东来曾是学政， 在南境读书人中颇有威望，又是当地有名的大儒。 按理说自己应该给予尊重，可多次以道义来劝说自己参与救助灾民。 大可不必， 因为平南侯王游已经出手了。 自己在京城的时候有幸在朝堂上见过对方，相比自己这种几乎说不上话的人，王游可是当时的权臣又是能臣，你去跟他争什么。 “百姓之事无小事，高大人为何……”有些急切的尹东来嚷嚷着说。 “尹大人别激动，别激动。您是不知道平南侯的威望，再说其他州郡也没有全部安置灾民吧？我已经为他们设了布施，这就够了。” 高宁回想着北方各州郡。 他们挡住灾民，一定有什么原因！ 第932章 鹿皮币 高宁听着尹东来讲述的各种理由。 什么圣人云，自古大贤都说…… “等等，尹大人。您是泊阳有名的大儒，言行自然以圣人为楷模，可筑城养民不是靠圣人言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您也是经历过南境战争的人，如今泊阳城的百姓对外来人还有信任么？要安置几千人，土地、房屋、钱粮这些从什么地方来？” 高宁并非甩手掌柜， 尽管自己是因为涉及新政才被下放到南境，可最基本的管理能力还是有。 不如说，正是因为被下放了，所以做事才显得更加谨慎、小心。 深怕弄出乱子来，自己永远回不到京城！ 自己一个大家族都在京城呢， 在南境只有一个妾室陪着自己，哪一天不想着回去？ 泊阳城的财政都在自己手上，面对这种事情更不敢马虎。 这地方的确是南境最大、最富有的城市，可就是因为最富有，大部分土地都在地主手上，官府手里那点地盘也不多，全部拿出去安置灾民，以后吃什么？ 泊阳府上下这么多官吏，不养了？ 越大的城市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京城寸土寸金，不是没有道理！ “就算如此，我只是让你以泊阳府的名义送一些钱粮而已，代表我泊阳没有放弃灾民。” 心里明白泊阳城的情况，可尹东来还是坚持着要一个好名声。 毕竟自己是泊阳学子们尊敬的师长， 面对百姓疾苦不做些什么，他日口诛笔伐下来，自己这张脸可撑不住！ “算了，尹大人。那些书生之言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若是朝廷全盘按照那些话去做，大周朝难以传代至今！” 要不是自己初来乍到，高宁还真不愿意搭理这位张口闭口‘圣人言’的老儒生。 当然了， 对方说的话，其实也可行。 只是…… 自己不想跟平南侯王游产生过节。 当年，朝会上。 对方年纪轻轻就敢于对武举制度提出意见。 斗倒明镜司，查处朝廷多年来的走私案……更是解决了北境王爷的危机，甚至还解决了青州偷运粮食的问题。 如此种种叠加在一起，除了惊叹，还能有什么！ 高宁曾也一度认为王游会成为新一任朝中党羽的领军人物，只可惜他还是没斗得过张首辅。 可不管怎么样王游的余威还在， 兵部还有他的亲信，朝中依然有佩服他的官员。 只要这些人还没有完全离开高层，他王游即便没有了实权，依然能够强于很多官员。 自己这样名不经传的小官，就别去掺和了。 “唉~” 眼看说不动，尹东来一阵叹息。 “尹大人别这么沮丧，平南侯有心帮助百姓，其实我南京也沾了光，至少比北边那些州郡好太多，不是么？！”高宁笑着说。 北方诸多地区都将灾民挡在门外， 其中原因，耐人寻味啊。 …………… 定海侯府。 王游总算安置好了从北方来的众多灾民。 算算人数，足足三万人！ 触目惊心啊。 武梦秋看着这个数字也感觉不可思议，可想而知西境的灾情有多严重。 三万人到了这里…… 那其余地区呢？ 要知道定海郡可能是南部最后一个安置的地方了。 再往南几乎不会有任何地方可以安置下这么多灾民，奕都县做不到，三江五郡更加难以做到。 那边原本就是南疆地盘…… 北方人水土不服，几乎不敢去那种地方。 而这里有三万，那最开始得有多少人呀。 “恐怕这次受灾的人口有数百万之多，至少有上百万人成了流民。”王游深吸一口气说道。 如此多的流民迁移，中间饿死的，病死的，还有那些没能够走出来的得有多少。 可见西边现在多严重！ 王游从未去过西境，不知道那边的风土人情。 但再好的地方面对这么大的灾难，恐怕都不好过。 “为了防止瘟病，我已经让人……” 王游正要说自己的处理方法，可转过头来却发现武梦秋在发呆。 “娘子？” “啊？相公。” 急忙回答了一句。 “娘子在想什么？” “噢，没有。我只是感叹有这么多受苦的百姓。”听到有这么多百姓受灾，武梦秋也担心起夏菊的处境。 不知道她在那边怎么样了，如今西境变成了这样，当初不该让她冒险过去的。 饶季风那家伙最懂趋利避害，指不定此刻都不在西境，转向大漠深处去了！ 就在两夫妻聊天的时候，一个士兵急急忙忙跑过来。 不敢进院子，只在走廊道口等候…… “什么事？” “郡侯，京中有人来信。” 京中！ 来信？ 王游在京城没有什么家底，要说认识的人就那几个，既然是来信那必定是他们了。 “快拿过来。” 吩咐下，士兵转身，随后一个仆人恭恭敬敬的将信件送到自己面前。 未开封， 笔迹看着熟悉，但封面上没有留下任何名字，只写着自己的名字。 打开， 习惯性的看向末尾的名。 【杨】 京中朋友，姓杨。 武梦秋好奇的凑过来看…… “是谁啊。” “杨邢，杨大人。”王游认识的人中也有杨邢会寄信过来。 而信中的内容并非要求帮助等，而是讲述了京中当前的情况，还提到了是不是自己让一个姓顾的人去找他，希望在制科考试中能够被公平对待。 “顾元亮的事情啊。” 旁边的武梦秋也注意到了顾元亮的名字。 “杨大人不是任何人能叫得动的，如果是顾元亮的事，他就不会写信给我，我当初给顾元亮指路也只是告诉他，在杨大人那边会得到公平的对待而已。” 王游说着继续往下看， 以自己对杨邢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占任何一方的人，一心一意只忠心于皇室，为皇家分忧。 所以在后面的内容中讲述了当下朝廷的情况。 大概就是说： 朝廷的党争依旧严重，而西境的事情加剧了两党之间的争执。 于此同时，为了向西境灾民祈福，陛下在占星官的建议下搜集上等鹿皮绘制祥瑞，各地官员需购置祥瑞以供祈福，帮西境百姓尽快度过劫难。 “啊？这是什么意思，相公。” 武梦秋有些不明白，但此刻王游的手已经攥紧了。 “鹿皮币！” 第933章 为何 “鹿皮？” 王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再次细看杨邢的信件。 杨邢这人做事果然跟周正他们不一样！ 当初，周正寄信过来的时候有什么就说什么，并且还保证盐田的事情没有关系，就给人很大的勇气去做事。 而杨邢则不同，就是唠家常。 所有消息都在这些话里…… 不愧是督察院的首领啊，做事滴水不漏。 再看一遍也是一样。 信中只说了陛下要百官为西境祈福，所以需要祭祀的东西。 鹿皮。 王游抬起头，正好面对着武梦秋…… 对方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王游开口。 “娘子知道鹿皮多少钱一张么？” 这话…… 可把武梦秋给问倒了。 要是几年前，因为押镖的关系可能还知道一些市场价格，现在怎么好断定？ “地区不同鹿肉不同，有三十钱一斤，有四十钱……比如南疆野鹿较多，好像有二十钱的吧。”武梦秋也不太确定。 “至于完整鹿皮嘛，因为可以做滋补的药品，还能做皮制品，我估计至少也要三四百钱吧。” 王游点点头， 百钱！ 不多。 就算一两个银钱也贵不到哪去。 “但如果一张鹿皮卖你百两，千两，甚至万两呢？”王游说。 “啊，这不胡闹么！” 武梦秋正要反驳，却看到自家相公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再看看相公手里的信件。 一下子明白了。 “相公，难道是朝廷……” “我不知道为什么朝廷会在这个时候出这种政策。”王游皱眉回复。 就真的这么缺钱？ 还是说要收回民间的资产？ 其实历朝历代，特别是在这种交通不便的时代，每个王朝最想做的事情之一……就是知晓百姓口袋中的钱，到底有多少。 最好能够回收再利用！ 因为一些百年世家，确实太富有了。 富可敌国并非一句空话，有的地方世家的财富甚至比当地的税收还要多。 如果能把这些散落民间的财富集中起来，再分配！ 那朝廷这个机器就可以更长久的运转下去…… 改制田赋、征调屯粮。 之前已经做过一次了，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再跟官员要钱？ 王游想不明白。 想出这个办法的应该是张子真，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西境？ 不应该啊。 王游阅读过这个年代的史书，甚至仔细的研读过之前的朝代，但凡中原王朝的几个州郡不乱，就算四境是敌人，中原王朝都能坚持下来。 不然也没有逐鹿中原的说法。 无论人口还是生产力，中部几个大州都足够撑起整个王朝。 西境的事情不是一两天了， 不至于闹得整个朝廷三番五次的向民间拿钱吧。 “相公？” 思绪中的王游被武梦秋打断…… 夫妻俩相互看了一眼。 “没事，娘子。我只是不明白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武梦秋对王游的了解，这个问题可能又要让相公想很多天了，于是起身朝外…… “相公，我去看看文儿在干什么！” “嗯。” 点头， 出了房门。 …… 武梦秋才走出院子，便遇上了刚回来的春梅。 “小姐，刚才我看到。” “嘘~相公在里面呢！” 示意春梅朝着外面走，两人到了好说话的地方才把情况了解清楚。 “又是朝廷的事啊。” 本以为离开了京城就远离朝政，没想到朝政是没有了，可朝廷的命令依然接二连三的影响着远在定海的众人。 “小姐，你有没有发现这两年的政事好像比前些年要紧啊，我记得我们当年在奕都，五六年都听不到上面要我们做什么，哪会像现在……” “毕竟新帝登基没几年。”武梦秋回复说。 即便是最普通的人，其实也能感觉到这两年的变化。 丈量田地，几乎把整个大周朝都调度起来。 武家其实也有自己的一块闲田，不过租给了之前的管家亲戚，先前大哥来的时候还说过这件事呢。 说即便是这样也要按照比例交付田税！ 可见新政施行的那年有多严格。 随后各地因为粮食的问题，出现了各种案子，青州那次不就是如此么！ 因为这个还掉了一个高官…… 如今又开始把主意打到了官员身上。 “这新帝也够折腾，才两年就做了这么多事情，比之前十几年还多。” 武梦秋和春梅原本是不管朝政的，朝廷怎么样跟她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好与坏都无关。 可自家老爷做官之后，偶尔还是会关心一下，再看看百姓的生活状态，不免心酸。 “对了，春梅。” “小姐还有什么事？” “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夏菊，我担心她在那边遇到麻烦。” 毕竟时间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 再怎么有信心也担心！ 春梅自然也担心夏菊，不断点头答应下来。 “还有楚家，他们最近在干什么？” 没忘记楚龙山一家子，自从归附了相公之后，他们便开始着手进入江湖，以打探消息为主不断将消息传回来。 “楚家老爷一直都住在这条街的房子里……那楚家的大小姐和大公子，虽然是楚家子嗣，但江湖的历练少，最近隐没在周边的县城里，一直关注着飞沙堡和虎啸山庄的事。” 其余的两个盟会其实在临江坞倒下之后便安静了很多， 不敢跳出来了， 逢年过节还不断往侯府送礼，并且在这次安置百姓的时候，呼啸山庄也拿出了自己的土地来给迁入的灾民使用，说是两年内都可以不要租金，先让百姓吃饱最要紧！ 其实就是怕了， 怕自己再受到临江坞那样的待遇，所以相公做什么事，他们都尽量配合。 “飞沙堡和虎啸山庄已经没有多少威胁了，不用把太多心思放在上面，如果他们是历练一下倒无妨，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出去。” “嗯……不过那个楚朝南倒是有本事，他在江湖上的确认识不少人。我最后一次得到消息的时候，说他已经离开定海，沿着南境与西境边界去了。” 武梦秋好奇看着春梅。 “说是看到不少江湖人士在那边集结！” ………………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2 第934章 原来是这样 深夜的书房内。 王游几乎翻遍了自己手边所有关于历史的书籍，都没有在史料中寻找到相关的记录。 鹿皮币。 即便在这个世界也不该是独创吧。 历史上应该有相关的记载，或者类似也行。 可自己手边的所有书籍都没有…… “或许是地方太小，容不下这么大的智慧？”王游自问自答。 毕竟这不是人人持书的年代，很多稀有的书籍在地方上是找不到的，只能在皇家的书库里面找。 看着桌上凌乱的书卷， 还是收拾一下吧。 一卷卷拿起来，再放回架子上…… 其实王游并非不理解这么做原因，只是不清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跟张子真的见面不多，但是对方做的事情其实每一件都代表着这个朝廷未来的走向，可以说周奕北很信任自己这位老师。 当然了， 既然要推行新政，彻底革新整个大周朝几百年积累下来的顽疾，你不信任也没办法。 很多时候甚至要更加绝情才行！ 而在吸收民间资金上，王游便感觉到对方已经很绝情了。 如今连官员都不得安生！ 特别是有爵位的官员，其中当然也包括自己。 以祭祀的理由要自己掏钱， 而这些钱到底用去干什么？ 太史仲还在的时候，他转卖粮食，一枚钱变十枚钱，目的是为了养活皇家的开销，还有京城大大小小吃着高额俸禄的官员，然后才是补贴财政所用。 可如今的朝廷…… 周奕北既然带头新政，他自然不会是那种大修基建，大把撒钱的皇帝。 皇家也会受到限制…… 还活着的王爷， 北境王，那位已经连兵权都没有了，每年给点钱就打发过日子，实在省不下来就自己赚。 这一代的皇家兄弟没有交情，更谈不上与朝廷要钱。 至于西境王。 王游从未接触过文宣王，那人太神秘。 甚至多次朝政中都不曾提过他的名字，就好像真的忘记了这个人，只是个边境王爷一样。 甚至连这次蝗灾，也没听说这位西境王发挥一下什么皇室的作用等等。 藏， 又更像贼！ 在王游看来这种人是真能忍。 换做普通的王爷，在这种时候可能多会站出来做点事，不为皇家也为自己吧。 可他偏偏什么都不做…… 不做就不会错！ 平平无奇的活着远比虚假的荣耀更加困难，试问有几个有能耐的人能够承受别人白眼的？ 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虚荣的，只要你有个几百万或者成为了什么高官，你就巴不得让人知晓，有意无意的炫耀。 所以…… 在王游看来，这位西境王很有城府，即便两人从未见过面。 但不管怎么说，皇家这边被周奕北压得死死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百官那边嘛。 最近不是常常听到新旧两党争执得厉害，很多京官来来去去很正常么？ 那养官的说法就别提了， 俸禄都还没发呢，这人已经贬官了，省一笔是一笔。 最后就是军队和民生。 啧～ 这个好像一直没什么大变化，保持正常就行。 甚至因为新政的事情还爆出过不少军中的腐败，打发了一群将军，又省了一笔。 想来想去。 唯独这钱用来干什么王游实在想不出！ …… 一筹莫展的时候，杜武不知什么时候偷偷走到了门口。 “大人？您还没睡呢！” “要进来就进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视角看人了，最近也加入匪帮了？” 被王游一说。 隔着门缝的影子动了起来，转过身走进屋内。 “嘿，我这不是怕打扰到大人么！” “害怕打扰就不该这么晚过来找我……”王游打趣的说。 杜武和林雪绮算是跟随自己时间最长的属下了，如果要细算的话，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林雪绮女子的身份不方便，也不太熟。 平日里跟着自己最多的就是杜武。 时间长了， 虽是主从关系，平日里还是会开开玩笑。 “怕大人一个人烦闷啊。” 杜武笑嘻嘻的进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袋 。 在桌上打开，是街边夜市常常售卖的烤鱼烤虾 。 顺便还拿出一壶酒，两个小杯子！ 难怪今晚来找自己，原来是要小酌几杯。 “来来来……” 夜晚的活动本来就少，特别王游每天还要面对各种公文和汇报，难得有时间深夜小酌，于是赶忙拉开凳子。 “大人今天在忙什么呢？怎么这么晚还在书房里？” 信件的事情杜武还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想不到这么多，只是觉得王游今天深夜了还在工作，挺辛苦于是把夜宵搬到这里来。 “一些有关或无关的小事，算了。不说这些……” 享受的时候不谈政事，这是王游的习惯。 整个定海郡百万人呢，每天都会发生点什么，你要事事纠结，那不得累死。 有时候还真是理解后世那些清闲的功名之人。 只要你不找事，就没有烦心事！ 舒坦啊。 “噢，我明白了！” 喝了一口小酒，杜武一副我知道的表情。 “是不是到了那个时候了？大人。” ？？？ “哪个时候？”王游好奇凑近一点听。 “就是那个啊……那个……我听说夫妻之间几年之后都会进入这种各自一边的阶段，大人没考虑过再纳妾？” 王游翻了个白眼。 自己还真在苦恼政事，这家伙居然跟自己谈纳妾了。 这院子里的声音真的不会被听到了？ “咱们还是谈谈政事吧。”话锋一转回到最死板的问题。 “欸，那有什么好谈的……灾民们都安置好， 后续就是正常的生产经营，咱们又不是西境，据说还出现了叛军呢，我昨天听到的消息。” 随口说了一句，这才想起这件事没汇报。 吃着东西的杜武瞬间把嘴闭上！ 慢慢的王游。 一脸赔笑， “大人……这……” “你刚才说什么？叛军。” “是，是。西境出现了叛军！我因为昨天……” 还想解释一下自己跟林雪绮出去了，可王游一抬手打断了说话。 叛军， 叛军……军…… “军队！” 啊？杜武一副更加疑惑的表情。 “他要组建新军！！” 第935章 京城变化 夏季的最后几场雷雨将整个京城笼罩得阴云密布。 好在京城可是四朝古都，无论多大的雨，都能够应付得过来，不至于淹水！ 只是暴雨期间，整个京城街道就变得冷清起来。 偶尔马车走过， 小贩跑动， 地面上都是一层积水。 这种时节官家的地方都比较冷清，只有风月场反倒热闹一些…… 而在翰林院右文殿中，顾元亮还在忙碌于誊抄前几日陛下发布的公文。 抬头， 窗外依旧大雨。 自从自己来到京城参加制科后才发现，当朝对延续了上百年的科举以及官员录取制度都做了或多或少的修改。 半年前，顾元亮辞去了奕都县丞的官职，前往京城参加制科。 来之前还担心京城水深，自己一个外乡人无依无靠，根本没有门路……所以特地去定海郡找‘恩师’王游讨要路子。 没想到还真管用！ 督察院杨邢大人虽没有给自己撑腰，只说让自己认真准备考试就行。 可在外人眼中不同啊。 哪个考生敢去督察院找人？ 顾元亮本就没有什么背景，这一下变得让有背景的人都要忌惮了！ 而考试也非常顺利， 最终以乙等前五的名次得到了在京城为官的机会。 修撰。 从六品…… 负责撰写、摘抄或者记录陛下所做的事情以及说的话等等。 差事不忙，也算不上多有实权的官员。 但这份差事历来都是六部的储备干部，大周朝有好几任状元都当过这类官职，一两年后便会下去各州郡成为当地一二把手。 如今的顾元亮不过而立之年，就有这样的成绩，已经算人中龙凤了！ 可见这次制科的确是陛下为了选拔人才特别开设的一场考试。 “顾大人，您怎么还在这儿？” 顾元亮抬头，看到走进门的人。 颜天君。 也是这次制科考试乙等前五，跟自己差不多。 所以当下为翰林院左英殿的修撰，跟自己这个右文殿官职平等，两人是制科上认识的，随后机缘巧合来到同一个地方当差。 “今日朝会议事的内容还未誊抄完，还有事要做呢。”顾元亮说。 “唉，这种事情每天都差不多……不急，不急！” 其实当下这官职要说高，可能比地方那些官员要高一级，但权力上其实还不如一个县城的县令，只是因为京官所以地位稍高而已。 说白了还是个比较清闲的职位。 按照历代状元所说， 这个位置更像是磨练你的心境……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高中，只能说明你读书是一流，但对于管理地方、朝会议事等等，你都不懂。 所以安排一个修撰或者编修之类的官职，就是让你磨练心性。 把心中那股要一展抱负的心境打磨，同时从每天的朝会以及陛下和官员们的议事中了解如何处理事情，慢慢才会有执政能力。 所以，这官说主要也主要，但清闲确实清闲。 每天就是抄抄写写，然后没事可做！ 这不，颜天君是京城人士…… 读书的时候就与各大世家以及有名的那些贵族公子们都认识，在这个职位上他更加有时间交际。 “每日正事，怎能不急？”顾元亮说。 “正事当然是正事，可不急于一时啊，明日是休朝的时候，明日再抄也一样……今日大雨，这么早回家没意思，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可否？” 颜天君是那种很标准的京城士子。 父辈就是京官，所以自小生活在这个圈子里…… 地位不一定高，但身边的人都不差。 毕竟大家小时候都一起读书过，后面入了翰林也是同窗，在什么地方都能遇到几个熟人，或者认识人的父亲。 即便是到了六部中，也能找到几个少时玩伴的叔父辈！ 只要不犯事， 在京城嘛，去哪都没事。 “下雨倾盆，还是早点回家吧。” “欸，这就没意思了，顾兄……咱们在这个时候如果都不出门，你以为真去了其他地方做官，你认识人么？怎么做事？一个都找不到。” 人情世故，才是世间常态。 你光会读书不行啊！ 被颜天君这么一说，顾元亮这个从小地方来的人也有点触动。 关键自己自小就是那种受人看不起的穷学生，一下子得到了这种位置，好多人要么嫉妒、要么诋毁。 确实也难做！ 搞好关系是必须的。 当然，更关键的是……其实在顾元亮的心中，还是有点崇尚他们这样的圈子。 好像什么地方都有人，什么事也不算难办。 纠结片刻， 还是被颜天君拉着出门了。 “稍等，我放好书卷。” 整理桌子，最终还是跟着去了。 ………… 京城无论怎么变化，只要它还是天子脚下，那就不会出现萧条。 所以西境的天灾也好，人祸也罢。 包括其他地州发生的种种事情，在京城这里都会被挡在外面。 其中有一点自私的原因，但都是为了让陛下看到太平长乐的天下嘛。 马车上，两人讨论了当下的时局以及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 不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 一个不算偏僻，但门面比较普通的酒楼。 “颜兄，这是？” “进去就知道了！” 顾元亮跟着颜天君进屋…… 别看外面很普通，里面的装饰却非常华贵。 一进门，那股温柔乡的胭脂水粉气息便特别浓郁。 顾元亮皱起眉头，居然是这种地方。 忙拉着颜天君细问。 “我知顾兄很少来这种地方，这只是表象而已，我们也不是专门来玩的……进去就知道了。” 将信将疑，在颜天君带路下，看的出连店里的伙计都很熟悉他。 走过前院，到了后面。 这里那股脂粉少了，倒是一股檀香的味道，混杂在暴雨中泥土气味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门口，已经听到里面有人喧闹了。 “顾兄……这里面的人可都是京城达官贵人，有些不是官员，但却是各大世家以及商会的执掌人，就连我都只是有资格邀请过来而已，这次带你过来主要是见见世面。你可以不说话，但千万别闹事。” 进门前，颜天君不忘提醒一句。 第936章 位微言轻 酒局最高那定然是陛下的设宴…… 其次就是各种显赫官员，再就是京中要职等等。 可那些酒宴多是吹捧的话，没有多少作用，反倒是还下达了一堆命令。 吃席不痛快不说，稍微说错点什么话，以后的路子更加难走！ 唯独这种稍微轻松一点的局，能够真正认识一些人，也能结交一些人。 尽管依然要避开重要的话题，可至少玩得尽兴。 人生得意…… 能有几回？ 顾元亮之前在泊阳城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机会，即便后来获得了功名，那也是几个乡绅为了认识自己才主的局而已，更多的目的还是让相互有求。 至于后来到了奕都县，那地方太小，没机会！ 再者，那是自己施展抱负的时候，很多日子都是苦苦煎熬过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一次历练。 “诸位，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顾公子，第一次制科乙等前五，可是大才啊。” 同行的颜天君还不忘向人推荐起顾元亮。 今年是第一次制科， 为表敬畏第一二名皆是虚设，实际的甲等只有后面八位，之后便是乙等。 顾元亮和颜天君都在其列，说明在考试文章上已经稳坐当朝官员中最顶尖的几位，当然有前途。 被颜天君这么一介绍，不少歌姬和商人都把目光放到了这边。 能够在制科获得名次，那以后定然是六部官员首选…… 未来可期。 一下子，就连舞姿都朝着这边偏移了。 “我这位顾兄弟平日里工作繁忙，很少来这样的场合，所以不善言语诸位勿怪。” 先是介绍了顾元亮，随后又帮顾元亮解围。 只见颜天君举着酒杯便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留下顾元亮在这儿自己玩。 进门前就说了， 这里的人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就算不是官员，也是各大世家、商会有实权的人。 这酒局就相当于一个圈子文化， 圈子有大有小， 可只要能进入其中一个，至少能为之后行事带来很多方便。 顾元亮看着周围过来说话的人几乎都是一身华服打扮，自己若不是穿着翰林院的正装，在里面都显得弱了。 京中无闲人。 以前只听人说这话，今天算是明白了。 别看自己有功名在身，这里的人背后哪一个都不差，即便是商人世家，那背后估计也有高官撑腰，甚至可能是亲家等等。 没有身份低的人。 因此说话不直接称呼官名。 “顾兄弟。我听说你是南境来的？” “对，在下泊阳人士！” “噢，泊阳啊。好地方，好地方！”一个看起来比顾元亮稍微大一点的男子凑近说话。 其余几个也干脆把酒桌搬到这边来。 大家一起吃酒赏舞，聊聊趣事。 而这里的舞姬也颇为大胆，在众人面前尽情展示…… 美哉，美哉！ 顾元亮还很少见过这样的场景。 有时都愣了一下！ “顾兄弟，你们在翰林院当差。有没有听说最近有皇商在大量收购鹿皮的？你知道么？” 酒过三巡， 才有人开始问话。 微醺中顾元亮想起进来的时候颜天君交待的事情。 这话……不敢答。 “无妨，无妨。能说便说，不能说就不说，今日只是喝酒，不涉其他。我也只是仰慕顾兄才华，特来结交而已。” 还好没多问，松了一口气。 ………… 酒局后，各自散去。 雷雨依旧下，可这时候的顾元亮和颜天君还沉浸在刚才歌舞升平的气氛中…… 快活， 亢奋！ “怎么样，顾兄。我带你来没错吧，见见世面没什么不好！”上了马车，颜天君自夸说道。 “在下多谢颜兄关照。” 顾元亮忙着感谢对方。 这话倒是不假， 在京城嘛，总要有点人脉才行。 自己是怎么起来的，在这些年里顾元亮看得太清楚了，没了人脉还是寸步难行。 “顾兄客气了，还是顾兄通情达理……你记得那宋忠书么？他就是个死脑筋，据说到了督察院做事，如今办事起来一点情面都不留，稍微跟他说句话都以为是要贿赂他，你知道背地里被人叫什么吗？” 对话中突然提及另一个人。 宋忠书， 同样是制科起来的人，但因为是甲等，所以有选择的权利，进了督察院。 “什么？” “宋铁头！！”颜天君笑起来。 “这人软硬不吃，整天就是王法挂在嘴边……张口王法闭口立律，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我们都知道什么是王法……那是什么，是陛下颁布的法才是王法。” 酒劲上头，颜天君说话也大胆了一些。 好在大雨倾盆，除了两人之外谁都听不见！ “颜兄……” “嘘~嘘~”亢奋中作出嘘声的手势，“明白，明白。天子不言，我就是见不惯宋忠书那副嘴脸而已。” 片刻，话锋一转想到另一件事。 “对了，顾兄。刚才有人问我，我估计他们也问过你了，这事咱们兄弟才说……你说最近皇商大量收购鹿皮是为什么？我听说是张首辅授权礼部尚书去做的。” “这个……我也不知。” 顾元亮疑惑的表情。 “我只记得这事发生在上次朝堂大吵的时候……据说因为上次粮草被夺的事情陛下要斩首金吾卫顾士彰将军，可因为西境出了叛军，再加上朝中有很多人都帮顾将军求情，所以为这事一直在吵。” 颜天君是京城人士，对金吾卫顾士彰有点了解。 “有人求情是必然的，顾将军祖辈父辈都是京城卫出生，都带过十二卫的兵马，很多现在的老将军还跟他们结拜过呢，出了这种事情，肯定会求情。” “但丢失粮草这件事太过严重了，即便有人建议让顾将军戴罪立功，也引发了一顿争吵……那之后不久，礼部就开始大量收购鹿皮了！” 两人将将事情梳理了一遍，还是找不出皇商的目的。 不过，朝中做事自然有朝中的道理。 两人不过是个摘抄记录的小官，位微言轻，也就嘴边说说罢了，没什么作用。 “但西境的事情你可得多留意，我感觉西境这事要牵扯不少人！！朝廷已经决定处理一批人，又同时要剿灭叛军。” 第937章 快人一步，又慢人一步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了。 一直焦急等候在外的殷柳柳总算见到了顾元亮的身影。 “官人，您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 尽管下着大雨，周围都是湿润的冰冷空气。 可走近后还是能闻到一股酒味！ “官人，你去喝酒了！” 殷柳柳虽不喜欢顾元亮去酒楼那种地方，可自己原本也在戏园待过，知道官场中很难做到完全不参与其中。 想要在京城立足，这种交际免不了。 心中不愿，但想到夫君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也就宽心了。 “就是左英殿的颜天君，他带我出去逛逛……娘子，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才是京城的酒局了！” 借着酒劲顾元亮说话也激动了起来。 “是是，官人先进来吧，别着凉了！” 殷柳柳让人带着顾元亮进屋…… 一碗解酒汤下肚，顾元亮才稍微清醒一些。 “官人又去什么地方喝酒了，身上还有味道呢！” 进屋了，没风。 殷柳柳这才从顾元亮身上闻到别的味道。 心想着不纠结，但话语间多少带点埋怨。 “夫人勿怪，夫人勿怪……天冷，那地方关着门所以才这样，再说了我是去见了京城各大世家的执掌者，这样的人对我们以后在京城立足很有帮助！” 又提到了立足京城，那殷柳柳也没什么话好说。 只要官人还想着这个家，对自己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对了，官人。今天那个宋忠书的属下又来了一趟家里。” “宋忠书？！！” 顾元亮和颜天君回来的路上还提起这个‘宋铁头’呢，他怎么过来了？ “他来干什么？” 宋忠书虽然是这次制科的同期考生， 可对方的性格与众人格格不入，进入督察院后更是成为一个刺头，谁见了都头疼，顾元亮自然也不喜欢。 “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让人来提醒你……噢，对了，还留下一份字条。”殷柳柳突然想起来，于是让人去把自己收好的字条取来。 片刻， 丫鬟将东西递过来。 殷柳柳之前没看，也趁着机会一起。 字条上大概的意思是让官人做好每次朝会的摘抄以及陛下的言行，他每个月都要去右文殿检查一次…… 然后还说他最近发现京城里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聚在一起玩乐，当朝陛下最讨厌私下朋党勾结，所以做个提醒。 至于为什么提醒，最后还补充了。 因为官人是南境来的官，又是当年王游王大人提携上来的人，不要辱没了王大人的名声。 “混账东西！” 看到这里顾元亮也发起火来。 “他宋忠书算什么东西，一个西境的落魄士族，只不过得到陛下和杨大人的赏识就认为可以对所有人指指点点？” 气得站了起来， 旁边的殷柳柳还不忘安慰几句。 “官人别生气，我觉得宋大人也是为了你好……官人想想，你刚到京城为官，根基又不稳，行事自然是小心谨慎的好，要不然还给王大人抹黑！” 顾元亮先是叹了一口气。 “夫人有所不知……恩师若在京城，我自然不会做这么多事情，更不会与其他官员私下有交际。可恩师毕竟不在这里了，他的影响力如今也在慢慢消退，你算算还有谁？” 吏部周正，刑部颜文。 这些算是与恩师比较要好的官员了。 可颜文颜大人已经准备告老还乡，这刑部日后是谁来接手还不一定呢！ 至于周大人， 那可是旧党一派的领头人， 眼下还有些威望，可谁都知道陛下对新政的期待越来越强，不知道周大人还能坚持多久。 至于恩师原本的兵部！ 只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叶正初叶大人绝不会再让恩师插手兵部的事。 那唯一还剩下的就是督察院以及一些可交可不交的官员了。 督察院杨邢大人不会对任何人徇私，这一点不会改变…… 其余人嘛，就是地位在的时候能相互聊，不在了就不会见面的类型。 “京城的确如龙潭虎穴，可这京城也是距离天子和朝堂最近的地方，我们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就不得不按照这里的生活方式，有时候进入一些圈子也是必要的。” 殷柳柳不懂这些， 可这既然是官人的抱负，那作为妻子的自己一定全力支持！！ “嗯。” ………… 南境正在为如何安置灾民的事情发愁，而京城则是稳如泰山。 唯独西境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柳星平原本以为自己集结西境守备军再加上各大帮派，一定能将丢失的粮食给找回来。 谁知道西境竟然会出现暴动，从几个县城开始不断冒出叛军，甚至有个县城直接把当地官府都给烧了。 导致辖内官员大量出逃，结果又频频传来被追杀的消息！ 可即便这样只要晋州无事，柳星平也可以组织当地官兵平叛，如果再加上西境黑羽骑，相信很快会将叛军剿灭。 然而平叛的将军，居然还是送粮的顾士彰！ “你是说陛下也没法立即处置顾士彰？”柳星平惊讶地说。 “也不是不能处置，但至少要把他带回京城再说……绝不能在这里就地正法。” 面前，表弟柳士已无奈回答。 啪~ 桌子被重重敲响。 为何这样，为何这样…… 每一步都差了这么一点！ 就差这么一点…… 先前柳星平为了平息各大帮派以及全城百姓的愤怒，主动把顾士彰推到前台。 给百姓一种都是顾士彰的失误才导致没了救济粮的“事实”。 毕竟当初是自己答应了他们帮忙灭灾，就能得到粮食！ 如今粮食没了， 得推出一个替罪羊当众斩首才能平息，否则官府信用何在。 然而…… 让自己没想到的是，京城十二卫队居然大部分都站出来为顾士彰担保，至少让他回京城了再受罚。 这其中定然是顾士彰向其他十二卫队的将军们求救了。 大周朝设立四大军队， 除了京城卫之外其余各地都有自己的军队…… 最初是为了稳固大周江山而立，可随着时间推移，这四方军也渐渐形成了自己的圈子。 柳星平早就知道京城卫私底下称兄道弟的事，只是没想到居然能联合让陛下都难以下决定！ 难道他不知道西境情况紧急么。 第938章 还不算晚 “陛下或许也有苦衷，如果当着这么多将军的面拒绝，连审都不审就在外就地正法一个从三品的将军，对京城卫其他人来说也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柳士已劝说道。 官职太高就会牵扯到不少人，如果直接不审就地正法。 显得太儿戏了！ 那朝廷还有这么多品级更低的官员呢， 就站在明堂上，比顾士彰官位低的都有几百人……他们难道就不怕？ 此例一开，远在千里之外就能要了你一家老小的命。 到时候谁敢去为朝廷办事？ 过程出了问题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尸骨无存啊。 其他京城十二卫大概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全力帮忙求情吧，再加上其他官员为自己未来着想也参与其中…… 这么多人呢，陛下不得不做出让步。 更何况这么做并非逃脱王法，审查也是为了显得更加公正嘛。 让人没法反驳…… 可是！！ 所有的好事都让京城那帮人做了，这西境怎么办？ 谁来维持？ 官府的信誉何在？ “哼！那些官员是没影响了，然后就对西境不管不顾了是吧。”柳星平愤愤说道。 一次失信于民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最多就是自己的名誉受到点影响而已，等回到京城依旧无事。 可现在是再次失信于民，而且还是在天灾人祸的环境里…… 他们会变成这样也是情理之中。 最初为了尽快处理掉蝗灾，柳星平便下令让百姓焚烧周围的庄稼，并且让百姓和各大帮派都加入进来……甚至中间还想离间各大帮派的关系。 因为相信官府，大部百姓都是咬着牙坚持做。 然而赈灾粮食被夺走，让官府顿时陷入被动！ 为了减低影响，柳星平又再次把顾士彰推出去，想着只要将他就地正法，然后再以官位利诱各大帮派，找回赈灾粮。 期间再从京城调拨一部分过来，这样即便结果会慢一点，但原本的计划还能实施！ 可现在呢。 自己让人放话出去，大肆宣传是顾士彰把赈灾粮弄丢了，让晋州百姓恨他恨得牙痒痒。 结果却没法处置。 哈哈哈哈…… 柳星平突然没理由的笑出声。 “表哥！” 那表情让柳士已看了都害怕，脑子飞速思考，想到一句算是安慰的话。 “表哥千万别灰心，没有到最后一刻，咱们也不是毫无办法。文宣王不是在帮我们组织他领地里的乡勇帮忙查找赈灾粮下落么？” 尽管莫高对晋州没多少帮助，但至少说明自己还没有到无计可施的地步吧。 此刻，柳士已不断回想着所有相关的情况。 别说， 就在两年前还真有一次…… 青州走私案。 那次也是粮食出了问题，只不过那次处理的人是王游。 对方也在明镜司与京城卫中做了取舍。 但那次王游就很聪明，他也没有动明镜司的高官……而是用一个不起眼的民间家族平息了百姓怒火。 手段高明，又步步为营。 直到真正遇到问题的时候，柳士已才突然感觉到王游能够成为兵部尚书还是有点手段的。 看似不经意却每件事都合情合理！ 难怪朝堂上那些老狐狸都服他，如今看来确实很有一手。 “乡勇！呵呵……哈哈哈哈……表弟啊，表弟。” 柳星平原本还挺生气的，可气着气着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觉得乡勇靠谱么？若是其他叛贼或是外敌还好，那些站出来判断的人是谁？就是同样拿着镰刀和锤子的百姓，你觉得他们能打起来么。”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人为财死，争权谋利没有什么对与错之分。”柳士已解释说。 的确， 换做是任何时候都行。 唯独在西境这个节骨眼上做不到！ 利在哪？ 官府已经没有信誉了，如今外面传什么话的人都有，偏偏你还没办法去解释。 说要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然后大伙儿齐心协力再去办事。 可那罪魁祸首还活得好好的，午时三刻过了这么多次，没见到一次把对方推出来，现在还说什么共同进退的话谁会相信？ 那些从地方县城跑到晋州来的官员都说什么来着…… 说官府无道，只会欺负百姓。 既然把他们的家毁了，那他们就会把官府衙门给毁了。 你现在还招募乡勇，能招募到么？ 到时候还成为了别人的帮手！ “但只要晋州城不乱，其余各地对这里没有任何办法，我们还有机会。”柳士已看出了自己表哥此刻有些情绪低落，所以不断用各种办法安慰对方。 晋州是挺大， 但最坚固最厚实的城墙就在晋州城上…… 城外还有几处防御瓮城呢。 只要他们还坚持着，这地方就不会倒下。 这种时候再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最要紧的肯定是坚守晋州城，不能让这么大一个城市都陷落。 否则两人就算真能回到京城，那也是大周朝的罪人。 反倒顾士彰可能会被赦免，而自己两人罪不可赦！ “表哥，现在不是失去信心的时候……” 在柳士已的多次提醒下，柳星平稍微有点动力了。 没错，就算自己心有不满，都不能在这个时候爆发，否则晋州城怎么办。 “我们能不能请得动西境黑羽骑？” “这件事我之前就已经安排下去了，表哥放心。黑羽骑虽然镇守边疆，可这件事归根结底跟他们也有关系，他们不会坐视不管，定然会来！” 这次是今天柳士已要说的重要事情。 与顾士彰多次交流之后，柳士已稍微明白了一点…… 赈灾粮食当时停歇营地其实已经废弃了，按照流程应该早就跟通知过朝廷，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没有最终传达下去，这才导致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各个环节都随之出毛病。 眼下还有机会，守住晋州城不破，等到黑羽骑援军来到。 镇压了叛军，然后才能做后面的事情。 “你跟顾士彰说……让他戴罪立功，这次绝不能有闪失，否则整个晋州……不，整个西境都要因为他大乱。” 柳星平把所有压力都调动起来。 第939章 起义军 “戴罪立功……戴罪立功！” 晋州城外的瓮城之上，顾士彰听着来自晋州府衙的命令。 “是的，将军！柳大人希望您戴罪立功。” 望着远处茫茫一片，顾士彰明白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够抓到的自救办法。 依照官职来说柳星平虽然是张首辅身边的红人，又是陛下信任的大臣，但他还没有资格来命令自己……自己管理金吾卫已经十几年了，即便在京城卫中也是资历最老的几个将军之一。 不管是现在的兵部尚书叶正初，还是当初的王游，都要给自己几分面子。 如今却沦落到一个小辈都能对自己下命令的地步！ 心中再有不满， 还是要做…… 守住晋州城不仅为了他，更为了晋州百姓和自己。 只要晋州城能守住，那些叛军就会溃散，自己也将得到功过相抵的机会。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柳大人。就说我顾士彰会守住晋州屏障，绝不让叛军们越过这里一步！”肯定地说道。 “不过，我还希望柳大人那边能备足粮草，最多一月……不，半月时间，叛军自溃。” 要打仗，自然也要提一些条件。 什么都没有如何守住晋州城？ 眼看着报信的士兵点头离开，顾士彰随行的亲卫这才开口。 “哼，这柳星平。做事毫无章法，之前还想让将军为赈灾粮丢失的事负责，现在又让将军死守晋州要塞，把我们……” 还想继续说，却被顾士彰打断了。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其实在顾士彰心里，也以为自己当初必死无疑。 京城卫并非边疆军，很少有对外作战的机会，但这点军事常识还是有的。 赈灾粮失窃等同于粮草丢失…… 按军法。 当斩！ 自己也是抱着最后的希望传信给京城，让那些平日的兄弟们帮忙想想办法，如果不信，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妻儿一家。 男子汉大丈夫，有错就认。 的确是自己弄丢了赈灾粮，就算柳星平和晋州府衙要拿自己的脑袋来祭旗也认了！ 可谁知道京城那边会居然能帮自己求情，请求回京候审…… 这让自己多了一点苟活的时间， 之后更是遇上地方郡县出了叛军，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居然都成了规模，自己便莫名的成为了抵御叛军的将军。 看来上天觉得自己罪不至死！ 再给机会呢。 思绪回到当下，顾士彰的眼神又坚定起来。 “我们眼下的任务是守住晋州城的防线，绝不能让叛军攻占！” 天灾加人祸，让西境各地突然出现了几股叛军。 他们以迅捷的手段抢夺了县城里的兵器库，并诛杀了当地县官。 要说西境官府贪，确实也贪…… 据说很多地方官府的库房里还真有大量粮食储备，只是在赈灾的时候不愿拿出来，都等着朝廷的赈灾粮而已。 甚至还有些私底下敛财的。 这样被斩杀后不仅坐实了官府无道，更让叛军们得到了空前的补充。 有兵器，有粮食…… 再加上不满官府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 逐渐形成了规模。 “将军，咱们手上还有三万多人，其中两万是同行而来的精兵，其余的一万则是晋州当地的守备军，我们要不要再招募其余乡勇？” 金吾卫虽装备精良，又各个身怀绝技，可毕竟是京城一带的兵。 大周朝几百年来，京城被围困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很多京城兵马若不是从地方历练上来的话，是没有参加过战争的。 就算先帝与北方部族那一战，京城的兵马也未全部用上！ 一部分士兵虽然个人能力不错，但终究少了一些行军打仗的经验。 面对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攻占各地郡县的叛军，觉得人多才更好守住防线。 “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招募乡勇每天消耗巨大，硬拖下去对我们不利，况且晋州要塞城墙高大，叛军也别想轻易攻破。” 顾士彰带队视察了一圈。 这晋州防线确实牢固…… 如果没记错的话，近百年来西境发生了几次大的动乱，晋州城防都没有被正面攻破过。 对面是叛军， 说白了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有一些帮派混入其中，也就是江湖杂耍的能力，纪律远不及正规军。 况且围城所需兵力至少五倍于自己！ 就算他们几个地区的叛军汇聚在一起，也不过四五万人吧，甚至更少。 正规军多多益善， 叛军人越多，纪律就更散。 所以顾士彰赌的就是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县城太小，支撑不了多少军队。他们眼下只能边打边抢，随着人数越多，就越发渴望大的城池。”顾士彰看向身后远处的晋州城。 这一仗或许也是剿灭叛军的关键一仗。 若是叛军败了，那散乱的军队可以各个击破，西境之危自解。 若是晋州城陷落，叛军得到了城池的庇护和辎重……那整个西境！！ 快速在脑袋里想出了办法。 “你去，让晋州城将所有战力集结起来，同时率领一万人马驻守晋州城……与我前后呼应，以逸待劳，只要我们能守住半个多月时间，待叛军士气大落，可直接出击歼灭。” “是，将军！” 得到了顾士彰的部署后，同行的其他副将立刻去准备。 所有部署已经完成， 随后就看成败了！ 抬头看向天空…… 蝗灾的影响持续到现在，西境各地依然是干旱天气为主。 对自己也有利！ 气候越差，叛军能够坚持的时间就越短。 呼~ 长舒一口气。 转身，才去巡察其他地方的防御工事。 ………… 与之对应的另一边，西境起义军却是斗志昂扬。 连续攻占了几个县城，并且将其他地区起义的兄弟们联络上了。 “大哥，好消息啊大哥！！”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走进来说话。 而被他称之为大哥的人，正是之前在姚县带着一百个兄弟围攻了县衙的领头人陈胜。 那次成功后，整个县衙被控制了，并且从县衙的库房中找出大量的粮食…… 分给大伙儿，队伍逐渐壮大。 如今都已经扩充到近两万人了。 “噢，还有兄弟过来？” “是啊，他们还是附近一带的山大王，这次聚义就是为了推翻那些狗官！” 第940章 我们的目的 “太好了，有他们相助，咱们的胜算又大了！” 陈胜早年当过有钱人家的书童，所以旁听过几年书，相比很多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来说，陈胜的想法更多。 所以当初大伙儿在问他怎么办的时候，他才会第一时间想到找官府评理！ 然而让陈胜没想到的是官府不仅不理会，甚至还要将众人轰出去……明明站在门口都能闻到府里的米香了。 他们宁可饿死百姓也绝不肯开仓放粮， 情急之下，闹出人命来。 眼看已经是死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身边能听话的几个弟兄杀进去，直接干掉了当地县令。 自此，起义军正式拉起大旗！ 而与自己经历相同的人还不少…… 一次的成功让各地纷纷响应，接二连三出现了义军。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义军便聚集了大量人。 “他们人来了么？” “就在外面呢！”来汇报的兄弟说。 “快请，快请……” 迫不及待召对方进来。 陈胜自小聪慧，在老家的时候还有点子王的称号，很多乡亲遇到了什么问题都会来找自己想办法。 大部分能够顺利解决！ 所以义军集结之后陈胜也在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县城，不是义军的终点…… 或者说如果义军只依靠占领县城来达到目的的话，最终定然会溃散。 先不说县城没法镇守，就算是大的县城也容不下多少人，况且蝗灾的影响还没过，大部分地区的土地一粒粮食也没有。 义军也只能以战养战，边抢边用。 但县城那点辎重根本不够，也不足以让义军修身养息。 只有攻占大城才有希望…… 而附近最大的城市是哪儿？ 晋州城啊。 只要攻占了晋州城，所有问题都能解决，相信晋州城也有自己足够义军补充的粮食和物资，就算重新耕田常驻，晋州也最适合！ 可如今的问题是……如何攻占这上百年来从未破过的晋州城。 据说晋州的守军比自己还多， 而且城墙高大，易守难攻。 要怎么打！ 义军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还未练就身经百战。 一拥而上可以， 可攻城战却不同！ 好在当下的时局对义军有利。 各地百姓对当地官府不再信任，起义频发，要是能把这么多人聚集起来一定能突破。 这不…… 来了一部分了！ ………… 陈胜兴奋的将对方邀请进来。 义军嘛。 现在还是粗衣麻布， 就连武器也是从各地军械库里面拿的，若有了还好，若是没有的，只能将家中的柴刀拿出来绑上竹竿就是一柄武器。 装备粗糙，连休整的地方都是破庙之中…… “早就听闻陈兄弟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一般。” 来的人也说是周边山寨的帮派， 两男一女做代表，没那么多讲究，随便找个石头墩就坐下来。 “小弟不过是见不得朝廷无道，官府残暴，所以奋起反抗而已。只是一腔热血，没什么其他作为，今日见到几位当家才觉得惭愧！” 陈胜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话语中几分吹捧，又不显得太啰嗦。 倒是让来的三人听得舒服。 “哈哈哈哈……陈兄弟太谦虚了，今日我们几位寨主过来其实是带着人和条件而来的。” 义军不是朝廷正规军， 山寨也不是那些门阀士族，说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直来直去，能做就做。 所以见面就把事情说了！ 陈胜的目光一下子认真起来，忙询问几人有什么条件。 “其实我们晋州附近的帮派早在蝗灾肆虐的时候就组成了一个同盟，与官府那边的人不同，咱们是没有被庇护的一边……” 男子自称成铁锋， 向陈胜讲述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这个故事就要回到剿灭蝗灾的时候了。 当时，来自京城的柳大人想要召集西境所有帮派首领到晋州府衙开会。 可西境是什么地方？ 大从动荡开始的时候，西境对外的感觉就是一个字……乱！ 很多人从小就是家族就是天下的生活。 各地势力与官府实际不沾边，只是官府以强大的手段维持着各方的平衡而已，这才让西境有了平衡。 可所谓的平衡就是谁也不服谁，你让我去参会我就去啊？ 那不成你孙子了？ 所以还是有很多帮派没有应晋州府衙那次邀约。 然而…… 随之而来的就是分化。 答应跟官府合作的人可以得到赈灾粮，不答应的什么都没有。 其实很多帮派也不全是莽夫，都看出了官府的计谋，就跟当年南境战争一个样！ 什么东西隔个一两年就拿出来用，也会被当成老古董的。 因此，这次没什么用……大部分人看出来了！ 可还是那个问题， 西境乱啊。 谁也不服谁，就算你站出来说明情况也没人会搭理。 但因为大家都属于被分化的一方，所以短暂的站到了一起……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同盟也没做出什么大事来。 据说有的人真去劫持了赈灾粮。 还得到了成果， 现在回想起来，只恨当时没有参与啊。 “成当家的意思是，您知道抢夺赈灾粮的是什么人？“听到赈灾粮的消息，陈胜也好奇起来。 “知道是知道，不过他们已经跑了，剩下的人还把粮食放到黑市上卖钱，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联合所有没得到好处的人干一票大事！” 得~ 当初官府分化众人的时候就有人没占到好处。 还得出力出人！ 后来大家伙抢夺赈灾粮了，也没有人分到好处。 什么都没得到，还得花大价钱去黑市上买吃的！ 这口气啊， 让人又集结起来。 但说起来的话，也怪官府蠢才太多。 先是失信于人，又不肯给补偿…… 然后说要处置犯罪的将军，现在又要人家来镇守城池。 一来二去把所有人的耐心都耗尽了，再有心思也没空理你。 “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跟陈兄商议，我们各大帮派也能集结数万人……并且有足够的粮草，愿意与陈兄一同攻打晋州，但事成之后我们也需要一部分土地。” 第941章 毕竟是义军 有足够的粮草，又有足够的人手。 而且还都是有点能耐的人！ 陈胜手上的义军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自己却不是那种逞强的人。 打下几个县城根本算不上胜利，若是不拿下一个大城市成为日后的起点，那自己这些兄弟终究会覆灭。 从县城里拿到第一份财宝的时候，这条路就已经没法回头了！ “成大哥太过客气了！” 陈胜干脆直接站起身来， 恭恭敬敬地走到对面三人面前。 然后抱拳低头， “若成大哥不弃，小弟愿率领手底下这两万弟兄归顺成大哥，帮助大哥共谋大事。” 西境叛军一起，所有人的胃口一下子被打开了。 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就有势力尝试过要独立，不愿听大周朝官府的话。 可惜， 终是冒头的被打的最惨。 官府只用一点点钱，就联合了对方的敌对势力将他们剿灭了，甚至连黑羽骑都没有出动。 率先打破了平衡的人，没有好下场！ 可现在不一样， 平衡是官府自己破的，并且是天灾人祸帮他们破了。 各地压抑已久的势力蠢蠢欲动…… 在这种时候与其单打独斗，不如归附更加厉害的一方。 在几人的话中陈胜听出了对方很有实力，甚至很有底气。 “这……陈兄弟……” 成铁锋三人没想到率领义军从县城里打出来的人居然会归附自己？ 开之前的计划只是希望自己这边提供钱粮以及部分将士，让他们先去消耗晋州城的防线。 谁知道他们却直接‘归顺’了。 “我等义军皆是各地的乡勇，也是乡亲，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施展……小弟早就感觉自己很难再担任义军首领，还望成大哥不弃，愿意带领我们开创霸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成铁锋心中隐隐触动。 “陈兄弟请起，快快起来……” 脸上满是笑容。 今天的确给自己带来了一份大礼啊。 要说最近在西境，特别是在晋州地界爆发动乱的义军，其中最有能耐的就属陈胜这一支。 其余的人嘴上叫义军，其实更像是山贼盗匪一类。 别说打仗了， 进城只会盯着人家富贵人家抢…… 抢钱，抢粮，抢女人。 拿到手就跑，还跑到山里躲着。 没啥前途， 唯独陈胜这一支真有打天下的架势。 这样的人愿意归顺自己简直如虎添翼！ “好，好，好……承蒙陈兄弟看得起在下，成铁锋当仁不让，必定带领兄弟们闯出一番名堂。” “如此，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小弟愿跟成大哥结为异姓兄弟，此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大哥一句话，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得很！来人……取鸡血来。” 原本是来交易，如今却直接获得了两万多弟兄，还有他们手里占据的县城地区以及钱粮，不管怎么想都是大赚，作为当家的成铁锋可是很高兴。 当天便歃血为盟、摆酒设宴，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所有弟兄们。 ……………… 宴席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成铁锋在同行二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回到帐篷里…… “大哥，那陈胜的话咱们能相信么？怎么一来就要跟咱们结拜？” 说话的是三人中唯一一位女性。 对外自称素月娘。 也是麒麟帮中一个当家，身上一直携带着铁链长鞭，相貌约莫三十多岁出头，长得也算是风韵犹存，若是不主动说出身份的话，大部分人都以为她是成铁锋的姘头。 “欸，三妹。如今四弟已经跟我们义结金兰，那就是自家人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成铁锋虽是醉醺醺的模样，但脑袋还算清醒。 说到关键话题还能够清晰的回答。 “我只是担心……” 不给说话的机会，成铁锋抢先一步说。 “说到底你们是后面上来的，自小被大人培养起来，能力上少有敌手，可终究对民间了解太少了！” 成铁锋转头看向两人。 二弟，三妹…… 原先的三人是上级与下属的关系，可随着这些年来相处久了，上面又没有任何关注这边的意思，于是三人便改了身份成为了结义兄妹，这才有了现在的麒麟帮。 “陈胜虽然做过几年的陪读，但终归是寻常百姓出身，没有多大的见识。要不然你觉得其他那些自称义军的人为什么在抢了富贵人家的钱后就消失了？” 说到底只是想要钱，想要女人。 抢走了，得到了，没有了追求。 自然落草为寇…… 没什么远见！ “四弟带兵确实有些天分，但天分不会同时让人成为全才，否则这小庙早就容不下他了。他率领几千人打打杀杀还可以，但一到了大的方向，特别是整个义军的未来走向就无从下手。” 通病， 几乎是大部分民间起义的通病。 若没有人领着队伍走，最终不是内部分裂就是被人击溃。 “这么看来四弟能够在这种时期看到自己的不足，并且主动让出位置来，咱们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被成铁锋这么一说两人都觉得有道理。 只会横冲直闯怎么可能打得到晋州城，必须有足够的粮草物资，还得有人出谋划策才行，而这些义军都没有。 “大哥，我还有个问题。” “三妹请说……” “大人这次突然叫我们集结所有人，并且还要招募义军，是不是真的要做一番大事？！！” 沉静了多年， 突然被叫出来，还是面对这么复杂的局面。 任凭谁都会有想法吧！ “三妹还看不出来么？我们在西境多年为了什么？晋州城就是我们的第一步。”成铁锋坚定地说道。 七日…… 整整过了七日。 而镇守晋州城的顾士彰也用了七日的时间来组织人设防。 粮草依旧是最大的问题，但好消息是足够坚持几个月用。 可战局瞬息万变，最大的问题是敌人到底有多少战力，以及他们能坚持多久？ 若是叛军倒在了晋州城，那粮道就会再开，让部队得到休整，叛军也自溃！ 可伴随的坏消息是…… 西境黑羽骑被关州的叛军牵制，没办法快速回援。 晋州城防只能靠自己！ 第942章 地势 “报将军，城外三十里发现有大量叛军靠近……” “大概多少人？” “举旗混乱，人员混杂，具体不详。应该不下五万人！” 叛军由各地叛乱者组成，之前什么职业都有，所到之处烧杀抢掠也是常有的事。 毫无组织，也就很难看出方队和旗子数量，只能从行走时间上给个大概的数字。 “五万，即便再给他多一点人……六万人。” 顾士彰陷入沉思。 “他们除了人之外还有什么东西？” “东西？还有战马……有一部分跑得厉害，应该是从各地掠夺来的战马！”士兵说道。 顾士彰心里叹息了一声。 晋州城的士兵的确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虽然有勇气，可终究缺乏了经验。 “我是问你，他们有没有带上攻城器械？” 一说， 才恍然大悟…… “并没有！” “很好，周围的树木在蝗灾时候就被烧了个干净，并且已经全部砍伐了，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他们也没办法临时建造……只要我们守住城池，来多少人都没关系。” 天时地利，至少占据两个。 顾士彰有信心击溃对方！ 随后便命人严加戒备，从今日起每天轮流镇守，城墙上绝不能少人，即便是休息也要第一时间能够回到战场上来。 甚至连吃喝拉撒的地方，都要强调一遍。 粮仓附近不可明火，每日换人值守，但内部必须是自己的人等等。 别看叛军是半吊子的军队， 实际算起来，自己这边也是半吊子的队伍。 除了装备精良更有纪律之外，并没有多少作战的经验。 与边防军的黑羽骑相差太远…… 只能依靠城墙坚固跟敌人耗下去了。 “传我将领，无论对方如何挑衅我们都坚守不出，一旦敌人靠近就乱箭射杀，绝不对话……你们给我记住，你们的家族、妻儿都在背后的晋州城里，想要他们活命，这一战就绝不能后退！明白么！！” “明白！” 声音响彻整个城墙之上，不少人的战意也被激发出来。 …………… 城墙之上已经在加紧时间备战。 义军这边则不断靠近晋州城附近…… “大哥，我们已经探查清楚了。晋州城将外围的瓮城重新用起来，在外驻扎了近两万人，并且城墙高大，即便攻城梯也很难上去，我们想要从正面进攻很困难。” 距离越近众人也能够看到晋州城的方向了。 屹立在最前沿的阵地上，一座高墙挡住了视线。 “看就是那边！” 陈胜与成铁锋四人一同站在高处了望。 山下的平原，平原尽头的城池。 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晋州城的防线！ “这么高的城墙。”成铁锋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从这里看过去，先头驻扎的队伍营地都已经是个小黑点了，甚至连黑点都看不清，但却能看到对面的城墙。 可见近距离的话得有多高！ “怎么办？大哥，咱们可不善于打这种硬仗啊。” 说话的是二弟，对外称丁道杰，也是麒麟帮的一位当家。 原本麒麟帮就是一个大的帮派集合，手下弟子成千近万……凭借着强大的财力和资源，在蝗灾期间收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江湖散人。 手下兄弟顿时扩充到了一万多人。 自从各地义军起来之后，再收编各处，一直到陈胜义军归附，整个义军队伍人数逼近六万人。 这么多人，放在任何地方只要经过精心调教都可以当主力军用了！ 然而， 此刻摆在众人面前的，可能是义军迄今为止遇到最大的问题。 攻城！ 县城你可以直接突破，甚至有的县城大门稍微会点功夫就能翻过去，可这次是要塞啊。 要塞上都是利剑钢刀、油锅粪水。 自己这些人冲不了这种城墙！ “没有别的路么？” 回头看了一眼三妹和四弟。 素月娘不善于这种计谋，最后还是将目光看向了陈胜。 “我对晋州城并不太了解，不过可以观察地形再做打算……比如晋州城背后，或者是其他地方。”陈胜说道。 所有人知道正面冲击瓮城无异于自取灭亡。 如果不直接冲击正面的话有没有机会？ “四弟说的没错。正面进攻我们没法打，得利用一下周围的环境。” 成铁锋随即下令让陈胜和素月娘分别从东西两边潜入，观察整个晋州城的状况。 随后一直等待， 义军也开始在城外十里处扎营，相当于正式与晋州城守军对峙。 傍晚两人回来！ 成铁锋急忙询问两人的发现…… 陈胜与素月娘对视一眼，随后拿出事先做好的草图拼凑在一起。 “大哥，你来看。这就晋州城……” 白布上画了一个房子，围成圈就代表晋州城，然后三条路线形成‘品’字形状，代表通往晋州的三条路。 “晋州城是建立在环山有中央的三岔口，理论上有三条路可以通行……第一就是我们面对的这条……” 营地正前方的道路是最大的路口，不仅城墙坚固高大，而且翁城和晋州城的中间没有任何障碍，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军队，没有数倍兵力都不要想从正面突破！ 背后两条路其实也能走，但却不适合大军一起走。 其中一条稍微能走，但那段路的城墙更是高大，特别是在这个时期，晋州城守军将护城河水几乎填满了！ 整条河的宽度用两段浮桥都不一定能通过，咱们这么多人想要通过去更是困难。 关键还有城墙呢。 另一段路同样有护城河，不过稍微窄一点，甚至连他的路都很窄，犹如这边山道通往城市的小路一般…… “这么说咱们根本就没法进入晋州城？”成铁锋不满地说。 “也不是，大哥。我是亲自看了窄的那一边，一直从上午看到下午……我发现那边只有几个队的守城军在城头，与这边正面的对比太大了。” “这说明什么？”老二询问。 “糊涂，这说明晋州城里面其实没有多少守军。” 还得是成铁锋一说就明白。 “眼下就是不好直接绕过去，因为我们一旦大量绕开，那瓮城里面的军队必定全军出击，到时候前后夹击我们，在山道的小路上根本活不了。” 第943章 从内部 不能进，又不能退…… 围城又不知道能够围困多久。 导致每天义军都要派人去城下叫嚣、骂阵，可惜晋州城的守军依旧是坚守不出。 甚至为了吸引他们出来，义军从远处运来木材制作了简易的投掷工具，利用火烧、粪水等等方式投掷，却还是达不到城墙这么高的地方。 即便偶尔打上去了， 不痛不痒！ 都不知道城墙上有些什么，更别提伤人了。 反倒是经常过去叫阵，被对方乱箭射伤了好多人。 又气又恼，可就是拿他们没办法！ 于是这样的围困持续了七天…… ………… 这天成铁锋带上三妹素月娘不辞辛苦的爬上了晋州城外围的山峰，就专门挑选越高的山峰去爬。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嘛！ “大哥，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营地里就留下二哥和四弟能行么？”素月娘担心的说道。 “没事的，我还巴不得他们能够出来跟我们决一死战呢，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只会龟缩在城里！” 从早晨到了正午，两人总算是爬到了稍微高一点的地方。 登上岩石壁， 俯瞰下方！ 晋州城还能看到零星的一块小点儿…… “可是大哥，咱们过来这边要做什么？”素月娘不解的问。 “有些事情不好在营地里说，四弟毕竟还不知道我们的状况，我也准备在拿下晋州城之后再跟他解释，可眼下还不是时候，只能先出来。” 四弟陈胜善于出谋划策，而二弟又是个会打战的主。 这些天两人几乎都混在一起研究如何破除晋州城的防御工事，成铁锋看两人都在努力破敌所以没有打扰他们，自个带人出来了。 其实…… 也是因为心烦所以想要出来走走。 素月娘大概也看出了大哥的心思，没再追问，只是说了当下的情况。 “这些人也真是能忍，我以前就听说战时两军最要紧的便是瓦解其意志，我们连续挑衅了他们这么多天，居然能无动于衷！” 军队也好，义军也罢。 其中同样有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义气当先，脾气火爆的人。 一直被这样挑衅，估计也会忍不住吧，而且晋州军队一直被困在城中动弹不得，居然都不想着反抗一下。 七天， 是不算长…… 但两军都没有正式交手过，都没摸清楚对方的实力，就这么缩着了！ 少见，确实少见。 连夜袭试探一下敌情都不敢，这军队也太软弱了。 素月娘愤愤的说了一堆，没让成铁锋舒心，反倒更加纠结了。 “顾士彰啊，顾士彰……我原以为京城十二卫只是皇家子孙打打闹闹而组建起来的，没想到还是有几个有能耐的将军。”成铁锋说道。 京城卫与其他地区的军队不同， 官位高，但十二位将军的名号远不及其他地方上的指挥使。 还以为没什么本事呢，没想到对掌控军心很有一手嘛。 “那我们……” “三妹，你觉得现在我们还有多少胜算？”成铁锋打断对方的话直接问。 要说胜算，这就难以估计了。 若是正面对抗，素月娘相信义军会赢，更何况自己这边只是起义军最大的一支，还有另外一些小分支呢，晋州守军如果没有支援，必败！ 但问题就是面前的防御工事。 根本突破不了。 一直耗下去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 时间越长，越发会进入一个很尴尬的时期。弟兄们没有得到好处，没有攻下城池，急于一战，所以坚决不会退。 而城墙里面的守备军估计也不敢出来，就算吃观音土也会坚持到义军撤离。 两边硬着头皮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眼下我们只能困住他们，等待天数有变。” “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事……大人储备良久，让我们能有足够的粮草和补给，可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能失败，我刚刚才收到消息，西境黑羽骑被关州的叛军挡住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成铁锋看向对方说。 不知道这跟大人有没有关系！ “如果我们有必胜的把握，不妨向大人讨要更多东西，若是能从晋州城里发起攻击，那不就能成？当然了，相应的也会付出代价。” 听到这素月娘总算明白大哥来这里的目的了。 想要通过另外的办法来突破晋州城，可一旦开口了，所有资源都会倾囊相授，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毕竟这次攻城失败了，几人还能再退回去，等到下一次机会。 但开了口，就只能成功。 三人都要为此做好准备……不，现在是四人。 尽管四弟还不知道三人的背景，但他也在这条船上。 “大哥……” “三妹可想好？” “若此事能成，我们前途无量，甚至一举在晋州成为当世一霸，日后的大事自然少不了我们四兄弟！”成铁锋越说越起劲。 而素月娘听懂了。 “我明白了，大哥！” ………… 被封锁的第十天…… 晋州城的街道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家家户户紧闭大门。 就连之前沿街乞讨的乞丐都躲了起来。 到处是巡逻的士兵，还有临时招募的农夫，据说这样能够吃上饱饭。 但更多的人依然生活在恐惧和饥饿之中…… 街道边缘，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没有被任何巡逻的人发现。 随后夏菊再回头看了这边一眼。 “也不知道这些官兵能不能守住晋州，没想到这次过来居然能遇到这种事。” 感慨， 心中更是无奈！ 原本是来找饶季风，现在倒好，自己都陷入了战争的漩涡中。 夏菊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被困住，于是这些天里一直在找机会逃脱…… 早在义军来的时候，西境分舵就将所有财宝和粮草藏在了晋州城地窖中，希望能够度过此劫。 至于当地的所有教众们都各自分散到了其他地方。 夏菊虽然是来使，可没办法让教中阻止战争……而且也没法阻止战争，自己这几百人怎么去对抗豺狼虎豹一般的军队？ 围城的时候夏菊便离开了分舵，各凭本事活下来吧。 也不知道这些义军进城后会不会大肆收刮胡乱杀人，要是那样的话西境分舵可就麻烦了。 “那饶季风还真是命好，这样的事还能逃掉！” 西境分舵衰弱对自己、对小姐也很有利，只可惜最主要的人跑了。 一溜烟，再次化作城中鬼魅跳往另外的方向， 等待天黑…… 第944章 还有高手 大乱之中，即便深夜的晋州也没法安稳休息。 城楼的某处角落里，夏菊观察着夜晚的动向。 这晋州城的守军并不多，感觉根本守不住这么大的城市啊。 夏菊一阵感叹…… 出来一次，什么都遇上了。 蝗灾的影响持续到现在，如今又来了义军围城……自己这次什么事都没办成，竟是被这些稀里糊涂的耽误了。 抬头看向远处， 此刻虽是天黑，却能够看到十几里外义军的营地亮着篝火。 密密麻麻，几乎把整个面前的一片都堵住了！ 十天来晋州城滴水不漏，谁也出不去，谁也进不来。 “是谁在那！” 听到士兵的声音，夏菊下意识的躲了起来。 最近这些天士兵的巡逻频繁，甚至日夜颠倒从不间断……就连自己都要小心。 暗处，缩紧身子。 然而令夏菊没想到的是对方并没有喊出第二声，反倒是刀剑歌喉的声音。 再次探头， 发现远处的士兵倒地了！ 与此同时无数的黑衣人从尽头的街道处快速跑过！ ？？？ 还有高手。 夏菊原本是来看看有没有机会逃出晋州城的，居然还能遇到有人偷袭守城军。 手中握紧了刀刃，跟上前去看看。 ………… 自所在的位置是晋州通往南边那条道路。 晋州最宽阔的道路在东边，也就是防守最重要的地方，城里和城外都倾尽了几乎所有的军力。 也只有东边才适合大军围城！ 至于南边和西边的道路，虽然窄小一些，可为了防止有人给晋州城提供援助，义军还是派遣了军队把出口堵住。 以夏菊估计这边的义军应该不会太多，所以才选择从南边试试看。 却遇到了眼前的事！ 难道是义军派人偷偷进城了？ 不应该啊， 即便南边道路再狭窄，这边的城墙也足够高，一般人根本上不来，就连跳下去也断腿。 即便是自己这样的功夫，也不敢冒然下跳…… 更何况下面还有一条充满钉桩的护城河呢！ 他们怎么可能上得来？ 那就是城内的人咯。 短暂的思考让夏菊更加好奇，这晋州城里的确还有一些别的帮派，包括西境分舵部分人还在里边。 但谁会站出来帮助义军攻城？ 试着追上一众刺客， 夏菊发现对方的目的是南边守城军的指挥部。 想要让义军进城，确实需要袭击指挥部的将领！ 然而一群人到了地方之后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全部潜伏了起来。 夏菊远远看着这群黑衣人，几乎布满了所有面前的屋顶，甚至都能覆盖了屋顶上方的区域。 大概有数百人吧！ 这么多人，自己也不敢上前。 只能远远的看着…… 为了以防万一，夏菊还拿出面罩给自己戴上。 因为都是偷偷出来打探敌情，也穿上了夜行服。 这瞬间如果自己悄悄靠近他们，说不定还不会被发现！ 不敢冒险…… 只能一直等，一直看着。 不知道这群人在等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夏菊发现这群人还是一动不动，显然受到过严格的训练，心中不免更加好奇了。 一般的帮派虽然战斗力也不差，特别是那些在江湖上有名气的帮派，可他们终究各有各的方式，很难完全统一。 眼前这群人不知道什么实力，可给自己的感觉是绝对服从那样的人！ 纪律严明。 这晋州城中除了西境分舵外，居然还有这样的组织啊。 大意了， 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 心中好奇，特别想上前去看看，最后还是压制住了好奇心。 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方位突然响起烟花的声音。 夏菊猛的回头， 是晋州城东边的位置， 太远了根本看不清具体是哪个方位，只看到深夜的天空突然燃放起烟花，还挺漂亮。 在这种战时的背景下，颇有几分苦中作乐的味道。 然而就在烟花燃放起来的时候，面前守城军指挥部里突然躁动起来。 “敌人攻城了，在东边！” “快起来，起来……” 声音在黑夜中特别响亮。 直到这时候夏菊才知道那烟花是守城军的暗号，代表的方位就是义军进攻的地方。 趁夜攻城， 也算意料之中吧。 十天了，无论是守城军还是义军都应该困乏了，如果还没有动作，那熬下去的话谁知道哪边会先出问题。 可…… 等到夏菊再次转头的时候，却发现面前这帮黑衣人突然行动了。 同时站了起来，同时冲向指挥部。 果然是义军！ 自己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敌袭……你们是……啊。” 随着第一个人倒下，刺客群直接跟那边的守城军打了起来。 夏菊紧了一下自己的面罩，直接跳入混战中的边缘。 由于同样是黑衣打扮，自己无形中便成为了这帮刺客中的一员…… 一个士兵向着自己冲过来。 举刀， 还没挡下呢！ 对方就被人从背后斩杀了。 “你愣在这干什么，去那边……把人引出来，我们才能去开门。” 开门？ 夏菊短暂的愣了一下。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这是去开护城河的大门。 眼前战团混乱，没人注意到自己，夏菊顺着人群跑向城楼之下…… 果然，在这里也有人。 嘭~ 刀刃劈砍铁链的声音。 随后便是城门外躁动的声音。 “拦住他们，他们要开城门！！” 等到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在连续几声的劈砍下城门链条已经断了。 随着火花四溅， 大门犹如跌落山崖的石头一样，快速下坠，砸出重响。 而等候在护城河十几米之外的地方，火把已经燃起来了……原来义军早就趁夜摸到了城门下，只等着信号一响，点燃火炬。 好机会！ 夏菊心心念念出城，这会儿就是最好的机会。 此刻自己的装扮是夜行服，就算义军也不会对自己动手，甚至还能混入其中逃离。 尽管心中对眼前这帮人以及他们的目的很好奇，但对自己最重要的事……是活着离开，然后回到小姐和姑爷身边。 顾不上其他， 夏菊直接冲向城门外。 “喂，你是谁的手下，咱们要做的事在里面！”突然有黑衣人叫住了夏菊。 之前在混战中没人注意到夏菊，这会儿再看，她的刀刃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你是谁？” 夏菊不说话。 “天罗万象……” …………… 定海郡郡侯府中， 武梦秋一下惊醒的坐起来。 “怎么了？娘子。做噩梦了？” 第945章 娘子也站出来吧 清晨。 武梦秋还是有些精神恍惚。 坐在院子里望着花团发呆…… 耳边听到有脚步声。 熟悉的声音，就没做其他反应！ 直到一双手从背后搭到了自己肩膀上。 “相公，今日没有公事么？”武梦秋笑着回头说道。 “公事什么时候都有，但娘子似乎心情不好？” 王游干脆环手从背后抱住对方，两人在一块这么些年了，但凡稍微有点情绪上的变化都看得出来。 “我没事，就是昨天没睡好而已。” 回忆起昨天晚上，自己突然惊醒。 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梦中回想起了当年师父教导自己功夫的时候……很多年了，自从自己成亲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她老人家请安过。 如果她知道现在自己的想法，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梦中武梦秋看到了对方生气的表情，这才吓得醒过来。 至于这些话…… 又没法跟相公说，只能告诉他自己没事。 拉着对方的手，给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真没事？”王游又问了一句。 而武梦秋则是点头，甚至还贴着王游靠了一会儿。 “夏菊去了很长时间了吧。” “是很早时间了……也许遇到什么事情了，奕都现在还连着三江五郡呢，夏菊以前也是个喜欢游玩的人，以她的本事不会有事的。” 王游默默没说话。 “娘子。” “嗯？”轻微的回应。 王游看了一眼院中的黄叶，已经快入秋了，也快到农忙的时候。 由于去年自己的部署，今年的收成应该不错……早在先前与朱世明见面的时候，自己就要求把程鹏给请到定海来。 在他的精心照顾下今年的农种涨势很好，在前些天还专门给自己送上了一份预估的计算。 今年的收成会是去年的两倍之多， 即便再多安置一些外来百姓都足够了！ 钱粮足够，人口只能等待着慢慢增加，这种事不会在短期内爆发，那其他的…… “相公要说什么？” 靠在王游身上的武梦秋见对方迟迟未开口，于是抬头看了一眼。 “娘子，你想不想在定海郡再带领一支队伍呢？”王游突然说。 其实这个想法在很早之前就有了， 要说多早， 大概是奕都县的时候吧！ 那时娘子嫁给自己，于是离开了武家镖行，当年的武镖头也成为了家院中的妻子。 不过好一点的是镖行毕竟还在奕都，武梦秋随时可以过去，甚至在两人最初约定的时候就说过，她依然保持着武镖头的身份。 会经常外出…… 只在一家人搬去了京城之后，武梦秋才算彻底交出了镖行的所有事情。 从此南境就再没了武镖头，江湖上也没了那个女魔头的传闻！ 过了这些年，王游也没忘记之前约定的事。 特别在看到最近这些天武梦秋的状态，以及昨天晚上突然惊醒后那种失落后，觉得是不是该给对方一些发挥的空间。 这个年代女子相夫教子是正统……即便之前出门在外，但成婚之后都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武梦秋早前桀骜不驯， 自然不肯， 而后来也遵循了这份传统。 如今都已是初为人母了，情绪上或许有些变化吧。 那怎么说来着…… 王游上一世虽然也没有成婚，但从各种新闻八卦中见了不少。 什么带娃之后心理变化，情绪不稳定等等。 既然这样那不如也站出来。 是吧！ “啊？” 武梦秋还以为自家相公会继续询问夏菊的事情，心里面还想着该怎么回复，没想到居然是让自己出去带人？！！ “干嘛这么惊讶，你说的呀。以后你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面，还是会经常出去……”王游一脸坏笑的回应。 仿佛有什么死去的回忆一下子击中。 居然是两人刚成亲那天晚上的对话，四年多了！ “相公还记这些……” 武梦秋坐直了身子。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羞愧。 毕竟那时候自己确实挺冲的，完全没把相公放在眼里。 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不成熟的小孩子一样，如今哪还敢说这种话。 “欸，这不是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娘子……你不是之前才收下了楚家一家子么？就利用他们，带起一帮江湖情报的组织不是挺好么。” 虽然也有点翻旧账的意思，不过王游的想法是真的。 “相公希望我这么做？” 武梦秋突然变得严肃了几分，然后看着王游重重点头。 对视了几秒，仿佛在等对方的回答。 “春梅出来吧，有事你就先说……” 没由来的一声把王游吓了一跳， 嘶~ 回头看， 春梅那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院子门口， 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要不是娘子叫了对方的名字， 完全就不知道她来了。 呵~ 还得是自家娘子啊。 无论多少年，这种功夫都能让自己惊出一身汗来。 明明在私聊对话，忽然的会把躲在边上的人给叫出来，仿佛这院子就没有她发现不了的东西。 下意识的回想起前些日子那杜武居然还跟自己提什么纳妾…… 呵呵。 这院子里的对话，能瞒得住么。 “小姐、姑爷，那楚龙山的大女儿有事要汇报。” 看吧，说什么来什么。 刚刚两人才聊起楚家归附的事，马上他们人就来了。 王游看了一眼旁边的武梦秋，似乎在让对方决定。 “相公~” 自己还没有答应呢，就已经把事务推到自己身上来了。 “看我也没用啊，她要是说什么帮派什么什么武功，我怎么可能听得懂。” 无奈， “让她进来吧。”武梦秋最终做出决定。 “来这里？” “来这里！” 在武梦秋的肯定下，春梅出去很快又带上了楚连漪进来。 大概是第一次进到侯爵府内部吧，心里有些忐忑，东张西望走进来。 院内的石椅上只有两个人。 郡侯自然是见过的，而坐在他旁边还有一位贴得很近的漂亮女子。 几乎都知道平南侯只有一位妻子，这人应该就是郡侯武夫人了，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好看！ “属下……” “你就是楚连漪吧。” 没给楚连漪自我介绍的时间，武梦秋抢过话来说。 “是。” “你说有事要来汇报？” 一改私底下小娘子的状态，一下子严厉了不少。 “是的，夫人……我们打听到西境边界处御马川又回来了。” 第956章 要重视 御马川。 原先的定海四大盟会之一。 因为临江坞倒下后，其他三个盟会一下子没了声音，甚至都开始自称小弟了，不敢以大帮派的身份示人。 一个在王游安置灾民的期间提供了不少耕地，而且都是免费使用几年再收租；另外则是拿出自家的木材来给众人建房子，还不收钱。 两家盟会如今对王游的态度可谓是当孙子也不为过…… 唯独这个御马川。 因为人没在定海了，所以不用看王游的脸色吃饭。 之前还留着祖祠不搬，如今连人带骨灰一起抬走了， 不来了！ 惹不起还躲得起。 现在又回来了？ “他们回来干什么？ “暂时还不清楚，但听说带了很多东西，似乎是要重新搬回来的样子。”楚涟漪说道。 这份消息还是之前的帮众传过来的呢。 原先的四大盟会虽说是竞争关系，但也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手底下的帮众偶尔有交流，甚至还有偷偷通婚的，很难完全阻止。 如今临江坞倒下后这种私底下的关系就更没有必要隐藏，都摆在明面上…… “出去的人还要回来，而且明知道这边已经变天了还要坚持回来？”武梦秋思考着。 “娘子觉得御马川有问题？” 王游一直没说话，只让武梦秋自己决定。 毕竟刚刚才说要把江湖的事情交给她，自己就不会多问……事必躬亲，太累了。 况且娘子在这方面比自己更专业！ “其实西境那边也没多好。” 楚涟漪突然话锋一转，引起了王游和武梦秋两人的留意。 “我也只是听说……他们都说西境叛军已经攻下了好几个地区，让很多原本中立的帮会坚持不下去了。” 什么！ 西境的叛军已经这么成气候了？！！ 王游前段时间才知道西境出了叛军这事，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攻占了不少地区。 “黑羽骑呢，还有晋州的那些护城卫呢。” 王游的问题太专业了，导致楚涟漪根本回答不上来，只能一个劲的摇头。 “相公～” 武梦秋拉着王游的手喃喃说。 “你问这些她怎么会知道，御马川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相公还是去管其他的事吧。” 难得武梦秋这么快就承认了。 也好。 “那这件事我就不管了。” “嗯……相公还是去忙吧。”急忙着推了一下自家相公，让他去的做自己的事。 关于西境的事王游还真想多问问情况。 当下道别两人，独自朝着前厅去了，同时让春梅去通知林雪绮和杜武，顺便再叫上诸红和冉展，让他们把西境的情况梳理一遍。 等到王游离开， 留在院中的楚涟漪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家是被平南侯击败的，所以对于平南侯…… 整个楚家或多或少都有敬畏。 特别是楚涟漪这样江湖历练上的人，看到王游已经再没有之前那种看到‘年轻大哥哥’的感觉了，完全就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甚至都不敢言论的人。 眼下只有武夫人在， 稍微放松了！ “好了，你继续说吧，御马川如今到了什么地方，必要的话我会亲自带你们去调查……” 犹如大变活人一般。 明明刚才跟平南侯撒娇的时候娇滴滴的， 楚涟漪还觉得这位当年传闻中的武镖头，人美、心美，言行举止也颇为尊贵呢。 一转眼， 人变了。 还变得这么突然…… 楚涟漪揉揉眼睛。 “行了，困了就早点把事情说完，再把你知道御马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严厉，冷酷，语气不带一点感情。 跟刚才的人完全不一样嘛！ 女魔头， 对了，对方最大的名声不就是武家镖行的女魔头么。 …………………… 王游在议事大厅里等了一段时间，四人总算姗姗来迟。 其中冉展还抱着一卷书页进来， “大人。” “嗯，我叫你们过来做什么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我是刚才听说了……西境很多地区已经沦陷了？” 王游没有责怪几人的消息不及时。 自己的情报网本来就差，完全靠铁卫军而已。 但地方多处沦陷这种事情首先第一时间肯定是到朝廷，然后才看情况到地方。 如果担心此事影响重大，在传播中引起恐慌，那消息就可能被压下来。 当然了，归根结底还是铁卫军与定海的传信快慢的问题。 毕竟铁卫军不是驻扎在这边的，不可能天天往这边跑。 引得有心人借题发挥！ “回大人，的确有此事。但这件事我们收到的消息不全，再加上西境并非一个不堪一击的地方，所以我还在多方确认消息的真实性，所以才……” 站出来说话的是冉展。 他做事小心谨慎，不会被一点风吹草动的消息蒙蔽。 再说了， 王游并非西境的管事，无论那边发生什么情况都不会影响这边。 所以冉展的工作依然以定海郡为主！ 如今快到秋收了，正是今年收成的好时候…… “你的想法也没错，西境不是我们的实力范围，况且定海与铁卫军来往频繁容易引起明镜司那些人的关注，但这次西境的事你们不觉得太巧了么，偌大的地方这么短时间内就遭难了……这其中虽有天灾，但人祸才是关键。” 王游看着四人，而四人都没有说话。 “若是再如法炮制，你们觉得我们南境能承受住么？”一句话将几人镇住了。 “大，大人。他们没那个本事吧，再说西境是天灾在前，然后百姓才会乱起来。可我南境百姓不会这样。”杜武肯定说道。 “是么，我南境就没有天灾？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从三江五郡下手，捣毁堤坝，水淹五郡。到时候是不是天灾？” 王游继续说。 “再勾结南疆余孽死灰复燃，以及东海昱国出兵骚扰……再不济，从西境出兵，两面受敌你该如何自处？” 一席话让四人哑口无言。 这下明白了西境的严重了， 其他人不说，冉展是想过南境自身危机的，但没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忙着把手里的书卷递出来 。 “大人，这是所有关于西境的消息总汇，我都抄下来了，正好给您过目！” 第957章 我也出去 王游将手上的书卷看了仔细看了一遍。 西境叛军…… 主要是从小地方的县城起来的，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粮食，并且当地官府曾经许诺过在帮助赈灾之后会给所有人发粮。 后来赈灾粮被劫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给不了， 自然就反了！ 呃…… 王游看着这份情报心暗骂，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办法，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 可话又说回来， 造反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甚至在不起眼的地方每年都会出现这么一两个，最终导致整个村子，整个帮会都被屠戮殆尽。 看不清自己的斤两，总觉得自己才是天之骄子！、 只可惜， 他们的死对于有着数千万百姓的国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遇上江山动荡的时候，别说几百上千人，就算上万人、百万人都付出了生命，在统治者看来同样能接受。 西境因为天灾与人祸的关系，才让这么多地方同时出现了叛军！ 可…… “大人是觉得他们联合在一起太突然了么？”冉展打断了王游的话说。 “看来你也发现了！” “这就是我觉得情报亦真亦假的原因，确实太诡异了，这么多人，居然能够联合在一起，要说没人组织自然不信，可如果真有组织那回事谁？” 冉展就是这点搞不明白，所以才想多方打听一下。 因为与南境没有直接的关系，所以稍微慢了一些…… 是今天大人急切地问起来，要不然汇报时间会推迟很多。 “你的顾虑不无道理，如果不是人为组织的话不可能会有这么强的凝聚力，更何况还是这么短的时间里。” 造反嘛。 在史书中永远只会写下那个关键的胜利者，可中间要经历的过程有多少，便很少有人知道了。 说不定最后的胜利者在造反的初期还没有出生呢！ 他们在如此短时间内汇聚起来，很强了。 “可是大人，西境有自己独特的地方，他们那边的帮会一直以来都是那样，说不定是帮派联盟呢。”林雪绮也站出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是啊，大人。那边的帮派也不老实！” 旁边的杜武也凑上前附和。 话是没错， 可在王游心中早就对那些江湖帮派没有多少畏惧感了，自从见过了几个大的帮会，什么听潮楼，什么青帮，马帮等等。 感觉是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乌合之众太多。 真打起来不见得有什么战斗力！ 再说了，西境既然帮派独立，相互之间就更加不可能安心合作。 让人生疑啊。 总之，这事没有确凿的结论。 “也有一种可能……反叛军中真的出现了几个厉害的人。” 这…… 就难说了。 若真有什么天才横空出世，影响是没法估计的。 “总之，西境的事情算是给我们的提醒，要提防这样的事情再次出现在南境……还有一点是我没跟你们说过，之前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王游看着四人疑惑的眼神。 之前自己的猜测并没有说给其他人听，眼下也到了说明的时候了。 “朝廷接下来可能会颁布让各地官员帮助祈福的旨意，并且大量收集民间资金……以我的估计大概是陛下想要组建新军。” 王游将鹿皮币的事情讲给众人听。 此事是杨邢先告诉自己的，具体还未施行，或者已经京城或者皇家子嗣中内部施行了。 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敛财…… 朝廷如今用钱的地方最可能是西境， 可直接送钱过去的话，估计跟之前赈灾粮是一样的结果。 那就只有组建军队了！ “这个时候来组建新军？！！”杜武发出疑问。“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组建新军并非一定要全部重新招募，可以从之前的军队里面找，特别是在各地军队中不受重用但却有实力的人，再加上朝廷招募，一直军队很快会养起来，至于军需物资，兵部上成的有不少。” 冉展做过很长时间的兵部主事工作，对这些太了解了。 转头看向王游， “大人，您要奉旨执行么？” 具体的命令还没下来，但冉展已经想着拒绝了。 “这件事没必要坚持……既然我能看出西境的问题，那张子真或者说朝廷其他人应该也能看出来。当年我们不是讨论过么，新政必定会激起一定程度的反抗，甚至是镇压！” 王游看向冉展说道。 自古政策大变甚至新皇登基前后都会引起动乱。 相比起来周奕北已经够幸运了，能够遇上张子真这样的能臣，才能安稳的度过这么长时间。 可他既然要坚持新政…… 势必会引发新旧派系的争斗。 这一场仗不是他想不想打，而是必须得打。 并且为了最终的胜利他会不顾一切！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问过我，江山稳固的代价是什么么？” “血流成河……在所不惜！” 这次是冉展自己找到了答案。 “西境的事多留意，还有黑羽骑那边也多让铁卫军联络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袖手旁观。” 在王游看来大周朝还没有到气数将尽的时候，各地军队明明还有一战之力，况且这些叛军才起来几天啊，就能够跟常年征战在外的正规军比？ 黑羽骑出动无论代价多大都应该取胜才对。 为什么还给对方发展起来！ 搞不懂。 吩咐完了事情后，王游再次带人去查看了定海郡秋收的事。 外界是外界， 自己的地界当然要重点管理！ 否则等到真的引火到南境，王游连对抗的资本都不够。 ……………… 一直忙碌到了晚上才回去。 而这时候的武梦秋早早就等候在屋内，两夫妻一块吃了晚饭，闲坐到深夜才双双上了床。 “相公啊，我晚上想了一下。既然御马川这次回来的目的还不知道，而我们现在手上的人也少，我想亲自去看看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娘子要亲自去？”黑暗中王游转头问。 “不可以么。” 确实一直让武梦秋待在家里她也待不住，如今文儿长大一些了，不用每天看着，反倒更亲近母亲。 “好吧，早去早回！” “好咧。” 第958章 我去探探路 不久，到了秋收。 定海的百姓又迎来一年中忙碌的时候…… 相比其他地区，以及正在战乱的西境来说，定海算得上是世外桃源。 农忙时候其余各地的官员和管事都加紧了秋收的工作，倒是王游稍微清闲下来。 这天， 还在书房里看书呢， 结果又来人说秦家那位大少爷来了。 “他怎么过来了？”王游皱眉说。 所谓的秦家，就是大舅哥武烈生母的娘家人，之前很少敢来拜访自己，可自从大舅哥来过这边以后，秦家人借助这个机会到郡侯府上吃了几顿饭。 此后，逢年过节就敢上门送礼了！ 因为知道自己的习惯，所以也不会送什么名贵的东西，就是乡下的一些吃食。 腊肉，农家菜或者是腌制好酱菜等等。 而秦家那位大公子秦景元也在多次的来访中能够说上几句话了，叫武梦秋都是叫大表姐，似乎亲近了不少。 唯独叫自己的时候依然以头衔在前！ 有那么一层隔阂…… 而且这隔阂王游也不想割掉，否则秦家人就真什么都敢要了。 亲近一个，就该敬畏一个。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像上次那样带了点东西，过来……要我叫他进来么？还是打发他走？”春梅小声询问王游的想法。 “算了，还是让他进来吧。” 说到底，亲属关系淡了，是自己那个年代的常态。 可这个年代不同，但凡有点亲戚可以攀，你要不攀也是被别人攀…… 便宜外人，还不如拉自己亲人一把。 所谓一人得道，就是如此！ 这秦景元这一年多来还算老实，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给王游的印象还不错。 “好的，姑爷。” 春梅答应下来，随后便出门邀人。 片刻， 秦景元笑嘻嘻的走进来。 “郡侯，打扰了！” 虽然称呼没有变，但秦景元……不，应该说整个秦家已经把王游当成了亲戚，就算依然叫着跟别人以前的称呼，可言行举止上也没了之前的拘束。 秦景元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春梅，然后很自然的找个位置坐下来。 条条框框的礼仪王游本身就不喜欢，所以并未在意。 “景元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 “这不是秋收了么，家里早前从西域买过一些特别的谷子，只在家里的后院种过……我知道郡侯喜欢研究各地的作物，所以把这些拿过来，看看郡侯喜不喜欢。” 听了这话，原本要离开的春梅突然把袋子拿到王游面前。 还真是其他地区的米粒，长条的。 挥手，示意春梅拿着下去吧。 过段时间吃吃看，然后再让程鹏去实验一下种植的条件如何。 “辛苦了，这些都拿过来家里都没留吧。”王游笑着说。 既然是在自己家里种，这一小袋应该就是全部了。 “我们之前就吃过了，味道特别，而且郡侯在定海推广的作物很多，其中玉米之类的还能喂牲畜。相比这些我这点算什么。” 在王游的推广下，整个定海的农作物呈现出一种五花八门的状态。 去年还不明显， 今年的秋收才真正显现出来！ 特别有些一年多熟的作物，几乎成为了当地百姓充饥口粮和饲养牲畜的首选。 原先一些穷苦百姓只能喝稀粥度日，如今都开始挑选好吃的主食了，特别是方便携带的红薯……一直备受欢迎。 “这也是为定海百姓的生活着想嘛，西境的事情你都知道吧，那边就闹了一次蝗灾就弄成这样，我们眼下虽然安稳，也得居安思危啊。” “对对对，还是郡侯高瞻远瞩！” 话题也绕得够远了，秦景元拿起春梅送上来的茶，一口气饮下大半。 然后才鼓足勇气开口。 “郡侯，我这次过来除了送东西外，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是不是想当官了？”王游直接说破了对方的意图。 没错， 这次年初的乡试，秦景元终于在自己的努力以及‘强大的’背景之下取得了举人的身份。 当然， 王游也可看过秦景元的一些文章。 不算差， 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放在普通人读书人中算得上是拔尖的学生，可想要进入乡试的前几名还是吃力。 但今年的乡试……秦景元以第二名的身份直接获得了泊阳府的许可。 你要说这里面跟自己毫无关系，估计没人相信。 那泊阳知府还真给自己面子，居然把秦景元给拉了上去。 第一名要真才实学那是必然的，否则日后到了京城求学，恐怕就暴露了，但第二名就很有讲究了。 给足了自己面子，又不让泊阳府难堪…… 关键连京城来的监考官也给自己面子，王游真没想到自己的影响力在离京后还能保持到现在。 目的被王游说破，秦景元干脆上前跪下。 “郡侯表兄，我真有报效朝廷之心，所以希望能为一方百姓谋福。” 看来是真急了，都已经叫上堂兄了。 嘶～ “景元啊，别着急……先坐，坐回去。这事我没有跟你说过。当然了，我离开京城的确有一段时间了，京城那边的事早已放下，所以很少提及。” 在自己这里要官职， 换做之前，王游可能都要考虑一下，更别提现在这个多事之秋了。 “朝廷那边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不是你认识几个人就能有什么作为。” 紧接着王游将朝廷近期的情况简单讲给秦景元听…… 今日的朝廷已经不是自己当时还在高位时候的朝廷了。 “朝廷那边我也没把握，况且你的能力有多少还不确定，你要真有心思，定海郡下不是有几个县？你去一个地方帮忙打理，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秦景元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求什么就有什么，退而其次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忙着答应下来， 随后便是两人的家常闲谈。 “对了，郡侯……我那堂姐……” “她今天有事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 啊？？ 出去，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 定海郡前往西境的道路上，楚涟漪和楚朝南紧跟着武梦秋一路前行。 已经累得不行了。 整个人都快虚脱！ 真没想到那位郡侯夫人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根本感觉不到累一样。 第959章 好一个盟会 “大人……您等等我们。” 楚朝南拖着楚连漪勉强跟上武梦秋的速度，至于后面那帮小弟们，谁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说不定还在山脚下呢！ 西境与南境的交界只有一条大路，但那条路是通往泊阳城。 至于定海郡这边，还有一条小道。 说是小道，其实就是山路！ 不好走，但因为节省了几乎一半的路程，所以只是赶路的话大部分人会选择往这边走，而这里曾经也是山贼劫道发生次数最多的地方。 即便被围剿多次，依然制止不了。 那些山贼也逐渐聪明了，见到是大帮会的队伍就不敢下手，见到是普通人的队伍就敢出手，反正他们打了就跑……这深山老林你还能找到人不成？ 可自从郡侯下令剿灭三联帮会后，这一带安稳了很长时间。 据说最近又起来了！ 但只有一起报案，还不能说明什么，可能只是仇家的追杀。 而撇开这些不谈，这段路程也是当年御马川发家的过程……当年马帮最兴盛的时候，驮运的队伍几乎遍布整个周边的村寨。 依靠这份营生积攒下了资金和人脉，才有了今天的御马川。 因此在御马川眼中这地方是宝地，更是福地，即便后来因为做了养马生意渐渐搬离了定海。 宗祠祭祀的地方依然在这里…… 直到去年！ 才过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居然又要搬回来了。 “你们快点，磨磨蹭蹭！” 武梦秋看着身后慢慢跟上来的两人，心中感叹。 看来楚家覆灭不能全怪相公出手，就看他们后人的本事来说，没落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江湖帮派只以为有了点钱后就开始悠哉生活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根本是什么，没有背景更没有功名在身上，就连赖以生存的武功都舍弃了。 估计这一代也走到尽头了吧。 武梦秋站在大块的岩石上，等待着两人走上来。 此刻的楚连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位足不出户的郡侯夫人居然这么厉害。 果然是当年的武镖头， 若不是嫁给了郡侯，只怕这南境江湖上依然有关于她的传闻！ “大人……我不行了，能不能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作为下属楚连漪原本不敢这么说话，可身心疲惫，双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如果再走下去只怕自己会直接倒地不起。 武梦秋从对脸上也看了楚连漪已经用尽浑身体力。 “那就休息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说完又跳向更高的几处地形查看。 山道嘛， 自然有上山路段和下山路段，如今队伍的山上路段还没走完，走到高处可以看得更远。 楚连漪望着这位主子用不完的体力， “没想到武夫人这么厉害，之前在郡侯府都没看出来。” 脑袋里还回忆着上次与郡侯碰面，对方温文尔雅的模样。 此刻，哪还有半点…… “嘘！慎言，小姐。” 一旁照顾的楚朝南急忙打断了对方的话。 也不怪楚大小姐会奇怪，就连自己都觉得当年看走眼了。 武家镖行在南境有点名气，而定海曾经的书香世家秦家与他们还是亲戚，四大盟会或多或少都与武家镖行有过生意往来。 当年不过是一面之缘，没想到对方能力会如此出众。 “反正我现在没力气了，我要休息一下！” 有人照顾的时候，楚连漪的大小姐脾气偶尔会冒头，再加上现在真没体力，把所有事都丢给楚朝南，自己则靠在旁边休息。 半个时辰呢， 小憩一会儿足够了。 楚朝南无奈，只能给对方递上水袋，然后看着楚连漪闭目养神。 起身，看向最高处。 ……………… “我知道楚老爷子对你有养育之恩，所以你才甘心待在楚家，如今楚家成了这般处境，你若坚持报恩我不管你……但你想要对侯府不利，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楚朝南还在下方想着要不要上去，结果就听到武梦秋的警告。 人还没见到，就被发现了！ 慌忙爬上这片高地的岩石，远远的站在武梦秋背后。 “属下不敢，我一心跟随楚家只是把楚家当成自己的家而已。”楚朝南回复说。 听到这话武梦秋才转过头来。 其实整个楚家自己都不怕，他们一家子如今都已臣服，可唯独这个楚朝南本质上并不属于楚家的人，楚老爷当他是儿子，其余人可没有当他是兄弟。 原先武梦秋就想过放逐对方，或者直接解决掉。 可相公坚持说不需要…… 按照相公的说法，哪来这么多忠心耿耿的下属。 有时候下属有点私心不可怕，只要自己足够强势他去哪里都没有在这里好。 楚朝南看似有点本事，可归根结底是临江坞那些江湖莽汉能力不强而已，放眼天下类似这样的人太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留下他不过帮楚家做点事，也帮郡侯府做点事。 就算哪天他真走了，或者到了敌人的阵营里，王游也不怕这个人。 毕竟…… 这世界上可不是你说一句：莫欺少年穷就真的能够有什么作为。 有的人到了中年，到了老年，甚至到了下一代也是真‘穷’，不会有什么惊人的蜕变。 尽管相公说了多次， 武梦秋还是要自己多观察一下。 这次允许带对方出来，也是看看这个楚朝南到底有多少能力。 “但愿吧。” 许久，武梦秋才回复对方。 “对了，关于御马川回来的事情你怎么看？据说这次是你发现了御马川有回归的迹象是么？” “是，大人。因为早年前我买通了御马川的一些家仆，自从他们去往西境之后消息就少了，属下是最近才联系了，又是知道了这件事。” 楚朝南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说了一遍。 “至于他们为什么回来，我估计是因为西境的动乱，而且我还听到有人说过。御马川曾参与了掠夺赈灾粮的行动，大概担心被官府报复吧。” 听到这话武梦秋挺惊讶。 一个小小的盟会居然还打起了官家的主意。 第960章 旧的倒了，新的就来 翻过山头，很快就过了白天。 天黑了，武梦秋一行人只得找个地方暂且歇息。 定海通往西境的道路是山道，只是大概有一个距离，至于走什么路线还真难说。 “我们暂且按照正常的道路走，如果到了不确定的地方，即便需要分开行动也只能分开……记住，你们的目的是打探虚实，不是以死相拼，至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以及做了什么事情，先找到了人的去向再说。” 篝火下，武梦秋用树枝在地上草草画了几条线路。 山川的道路曲折比较多。 而且很多人多的队伍走过为了不留下痕迹，还喜欢在平地草丛中自己又开一条道路。 只要方向对，他们肯定能回来，而且御马川常年在山间行走，有经验不易迷路更是胆子大。 “明白，大人。” 几个下属同时回答。 武梦秋看着面前这群人。 特别是楚连漪， 要说的话，她已经很努力在扮演一个能力出众的下属了，可惜大小姐之前终究历练少，没经历过多少事情，稍微遇到点困难就没辙。 可眼下自己身边也只有这些人，不用不行。 不可能期望每个人都有春梅和夏菊那样的实力！ “还有……山路崎岖，野兽出没，各自都机灵点，别往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去。到时候尸骨无存我可没工夫给你们安葬。”武梦秋平淡地说。 一行人听了，只能嘿嘿的陪着笑。 连续两三天下来，这一行人总算是看到了这位郡侯夫人的能力。 难怪郡侯一直都未纳妾…… 有这位正妻在身边，一般的人连靠近都没办法，更别提对方的能力了。 可无论怎么说，郡侯夫人的本事众人是服气的，这一路过来跋山涉水对方完全没有任何障碍，反倒是自己这帮自认为‘老江湖’的人经常被树林挡住脚步。 “行了，今晚就这样。你们轮流值夜吧，我先到附近看看情况再回来。” 武梦秋起身，不顾身后几人‘劝说’的话，依然坚持自己到周围看看。 其实要算起来的话，武梦秋已经四年多没有再出镖了。 虽然期间偶尔以‘双月’门主的身份出现过几次，可那跟当年押镖远行不是一回事。 个人的战斗能力可以自行修炼， 唯独经验和习惯会慢慢随着安逸的生活而减弱。 这些年一直待在相公身边，武梦秋自己都能感觉到，原本那敏锐的感知能力在下降，因为侯府安全又温馨，哪还会每夜精神紧绷的探查着四周。 这份习惯早就弱化了， 所以这次出来武梦秋有意找找感觉。 ……………… 篝火前，看着自家主人终于离开了。 楚连漪松了一口气。 每次感觉在武梦秋面前都是高度集中精神，生怕对方说的什么话自己没记住，或者话中的意思没有领悟透。 每句话都会深思熟虑后再开口。 “楚头，您说咱们大人是什么级别啊？” 在场的除了楚连漪和楚朝南之外，还有一些招募而来的江湖打手。 其中一些是楚家旧部，更多的是定海当地的闲散人士，以及那些陪同灾民一起迁移过来的新居民。 听说能够为郡侯办事，各自都拿出了本事去讨口饭吃。 这不， 能够被选中说明多少有些能力。 可这些吃饭的功夫在几天里被打击得抬不起头。 原本还想着在郡侯夫人面前表现一下，说不定能混上一个职位当当，每天也能有肉吃。 可对方表现出的能力，反倒把众人的功夫比作孩童一般…… 面前几人虽然有行走江湖的阅历，但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甚至也没见过什么高手。 只在茶楼道听途说， 当下似乎亲眼见识到这种高手了。 好奇…… “以后在大人背后不要议论，你们说的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楚朝南做仆从习惯了，这些小细节特别注意，但几人的话题其实自己也感兴趣。 通常来说功夫就是一脉相承， 可武家的功夫确实超出同级别太多了！ 原来以前这么低调做人啊。 “武家在南境本就有名，我虽然没见过什么高手，但以我估计大人的功夫至少是二品上等吧。” 二品！ 其余众人深吸一口气，就连楚连漪都惊讶得睁大眼睛。 二品，这种级别一般人想都不要想，更别说亲眼所见了。 “真这么高啊。” “可不是……我之前打听到郡侯府上有两位道爷，并且两位都是那方真人的座下弟子，方真人是什么人物，他说天下第二没人敢说天下第一，就连他的弟子都要恭恭敬敬，我感觉八成没错！” 其中一个消息灵通的人补充说。 还有方真人的弟子加持，那这话不假！ “那真是高手中的高手，咱们以后跟着大人，有肉吃！” 说着，笑嘻嘻从怀中掏出一个水袋来。 一打开，一股酒香扑鼻。 “好家伙，你还带酒来。” “一点点，一点点……” “你怎么敢带酒呢，你不怕被大人发现啊。”楚朝南反驳说。 “楚头，这林子里晚上太冷了。咱们守夜不得去去寒……没事，这酒入口烈，咱就是提提神，绝不超过三口，不！两口。” 拿酒的人向楚朝南保证说。 都是江湖中人， 不说嗜酒如命，也是酒中豪杰。 既然大人都没说不准带酒，喝一点不误事，应该没问题吧。 就在几人争抢着谁先来的时候…… 密林之中一个声音打断了众人。 “哟，几位兄弟。好兴致呀，借口浆子尝尝如何？” 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楚朝南等人看向黑暗的林中，一个衣衫不整的人走了出来。 说他衣裳不整主要是穿得复杂， 比如手上一只是铁护腕，另一只则是皮护腕。 脸上也没打理过，就是杂乱的形象。 “你……” 队伍中有人双线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朝南拦下。 “阁下是哪个山头的？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有点江湖经验的楚朝南一眼便看出这种打扮多半是山贼，况且自从三联帮会倒下之后，这一带就没听说有什么大的山贼团伙。 眼下这个…… 不知什么来头。 “这位倒是有些眼力啊。” 第961章 我们都是百姓啊 楚朝南站起身来，其余几人也忙着起身…… “几位怕是来错地方了吧，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早前就有传闻说金山一带又出现了山贼，开始自己还不相信呢，毕竟三联帮会这个前车之鉴才过去没多久。 今天…… 恰好就遇到了。 “是谁可跟老子没关系。” 既然是劫道，那就得有劫道的样子。 即便楚朝南一行人六七人，这边一个山贼也能毫不惧色。 让人怀疑背后还有更多的人！ “既然各位都懂道上的规矩，识相的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放心，老子也懂规矩，只要你们交了东西，老子可以不为难你们。” 山贼在七人中扫视了一眼， 目光自然在楚连漪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女人嘛，自然谁都想要。 但也得看场合不是，眼前这几人都拿着武器，体格也健硕，一看就是练家子。 就算是山贼也不会随便找个妞就往上蹭，不一定有命拿，还是拿钱最好！ “哼，瞎了你的狗眼，你说拿就拿把我们当什么了。”楚连漪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 中心恶心， 干脆直接把佩剑横在跟前摆出随时可以战斗的样子。 “哟，还是个火辣椒啊。实话告诉你们，这一带都是我们的兄弟以及设置好的陷阱，如果没有我们带路你们这几个人休想活着走出去……放下值钱的东西，老子还能给你们指条明路！” 口气越大， 楚朝南也不惯着他，说有人就有人？ 吓唬谁！ 七人同时拿起家伙，其中一个还顺势捡起了地上的柴火当火把。 天黑， 光线不好。 若是光源被人灭了，七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黑暗环境中根本施展不开，手上拿着一个火把便于掌控光亮。 “想要东西，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齐刷刷的拔剑声， 楚朝南带着人站到了前排…… 可就在几人刚走出几步的时候，一支从暗中射出的箭矢不偏不倚射入几人面前的土地里，挡住去路。 几人一惊， 对方并不是在胡说，这林子中还真有他的帮手。 “怎么样，还想动手么？刀剑可不长眼睛，到时候我们乱箭射出，就算你们有三头六臂，也别想完整的离开。”山贼继续吓唬说。 楚朝南原本以为对方是虚张声势，居然还真埋伏。 “怎么办？”身后的楚连漪急切询问。 怎么办， 值钱的东西当然不能给。 就算要打几人也能打，只是不知道对方背后到底有多少人，以及他刚才说的那些陷阱是不是真的存在。 “等会儿等我命令，我冲上前你们便从两侧冲向对方，先抓住这人再说……就算乱箭袭来也用他来挡着，把埋伏的人给吸引出来，就算我们跟对方僵持了或被擒住，等会儿大人就会回来！没了埋伏的人，她可以解决到其他人。” 小声讨论后楚朝南得出了最好的办法。 “可行！” 其余几人也应声附和。 “商量好了么？我只数到十，十声一过……我挥手而下你们就只能躺在乱箭中了，一……” 等不了， 山贼也开始抬起手来报数。 “二……” “跟上我！” “三……什么！！” 山贼显然没想到面前几人吓不到，居然真的冲上来了。 抬起的手掌放下，几人干脆直接跳了过来。 靠近了，大家都在射击范围中…… 可就在两边距离不到一米的时候，两个人影被丢出了树丛，重重摔倒在地上连声惨叫。 众人惊讶的看着突然倒在地上的两人。 山贼？ 抬头看向将他们丢出来的方向。 武梦秋不急不慢的从森林中走出来。 “就三个人，装神弄鬼……”武梦秋看着面前的山贼冷冷说道。 “大哥，她……这女的，她！” 两人捂住胸口的疼痛指着武梦秋。 就三个人而已，居然还摆出了上百人的架势。 一瞬间楚朝南几人都感觉被骗了，至于那个一直‘演戏’的山贼更是愤怒。 这边七个人， 那边才一个人！ 当然是找一个人的麻烦、 “给你们路了你们不走，是你自找的。” 举刀冲向武梦秋。 “大人！” 唰~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感觉风声中多了一丝刀锋的震颤声，一息间就消失了，随后借着火光能看到武梦秋的刀刃出鞘了。 刚才是不是已经出鞘了所有人都没注意，但对方现在是手持刀刃的姿势。 “他……他，他的手，他的手！” 楚连漪颤巍巍的指向山贼的右手。 原本是持刀冲上去的动作，但因为刚才声响短暂停留…… 此刻连举起的刀都没有了！ 不对， 楚朝南再仔细看，对方的胳膊忽然短了一截。 不是没有刀，而是举着刀的手臂整个被斩断了。 山贼转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臂，血浆后知后觉的从断臂的血肉里流淌出来。 “啊！！” 恐惧的叫声超越了疼痛。 甚至都看不到对方出刀的动作手就没了。 “这个地方不能有山贼！说，你们是什么地方来的？之前坑害了多少人？”武梦秋走上前，踩住一个躺在地上的山贼质问。 这里可是相公管辖的地盘，怎么能有山贼出没呢。 之前的三联帮会才刚刚覆灭， 才多久啊， 就来新的了！ 既然被自己碰到了就得管，要不然任其发展就变成下一个三联帮会了。 “姑奶奶，我的奶奶……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震惊， 恐惧， 随后是无尽的后悔，后悔怎么会遇到这种人，今天出门都没算算运势。 “我现在是问你话，不是让你求饶。” 武梦秋冰冷的声音不仅吓住了脚下的山贼，就连楚朝南几人也都愣了片刻。 这就是二品高手的实力么。 好快的刀，好强的气势！ 别说自己七个人，就算是七十个估计都扛不住她挥刀几下。 咽下口水， 楚连漪这时候也安静多了， 一改之前昏昏欲睡的懒散模样，强撑着自己精神起来。 眼前这位郡侯夫人根本就不是那天在府中看到的那个人嘛。 在武梦秋的威严下，山贼哭诉着自己几人不过是混口饭而已。 “我们是西境的流民……” 第962章 我们之前也遇到过 还西境的流民。 相公可是把所有西境流民都安置好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我是让你老实交代，不是听你胡说八道。”武梦秋干脆直接下刀。 一刺， 直接刺入对方肩膀。 疼痛的惨叫声与旁边那位躺在地上抽搐的人连成一片。 “我说，我说……” “需说实话！” “实话，句句是实话。”连声求饶，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们是西境的帮派，因为西境那边爆发了叛军作乱，所以才来到这里！” “还在胡说，定海平南侯早已下令安置全部西境迁移过来的流民，无论之前是做什么的，只要到了定海都能够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你若真是江湖中人又何必来这种地方落草为寇？” 自家相公的政策，武梦秋哪能不了解。 当初早就考虑到了百姓和江湖帮派的分工不同，百姓有田耕种，而江湖帮派也可以在定海境内正常的做事。 由于帮派整个迁移，想要继续维持之前的凝聚力， 要么是至爱亲朋，要么就是还有资产！ 反正多少有些本事。 可以来这边再谋生路，租用土地，或者小本经营都可以…… 为了不让当地帮派组团排斥，相公还利用了自己的影响力，让整个南境为定海都设了便利。 三江沿线，东海以外。 只要你能去都没问题，半年之内都不会收缴这里的税费。 这样的条件给外来帮派立足又给了当地帮派方便…… 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劫道？ “看来你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 就在武梦秋再次举起刀的时候，对方认了。 “错了，错了。大人……姑奶奶，我说，一定说。我们其实是西境来的逃犯！” 从西境过来这一点不假，但几人的身份其实是逃犯。 由于西境起义军攻占了当地县衙，很多小地方的官差直接就被干掉了，那些坐牢的人也有机会出来。 原本加入义军才是正道， 可部分人作恶多端，怕名声早就臭了！ 进了义军也是被排斥，甚至被人当作人肉盾使用……大家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这种口口相传的故事深入人心。 但凡动荡时期，从大牢里放出来的人最终的结果也不见得是自由。 可能被安排走在军队的最前面去吸引注意力。 与其在战场上被乱箭射死，被战马践踏致死，还不如偷偷跑了。 落草为寇， 他日混出个名堂来，不失为‘英雄’人物。 当年三联帮会那个首领，山贼王西格。 不就是在关州被追捕的西域人么！ 武梦秋听了对方的讲述后，觉得这才像是实话。 逃犯即便到了定海可能也会被当年发布的通缉令看出来，再者这次过来的流民都是西境来的，指不定就有人认出他们了，这才来到此地。 什么百姓，什么帮会。 简直扯淡！ 定海给外来者多少好处自己会不知道么，用得上来这里拦路劫道。 另一边的楚连漪和楚朝南等人看了全过程，心中感叹这些山贼出门真不是时候……骗谁不好骗到郡侯夫人头上，说不定定海郡的政策中，还有郡侯夫人提的意见呢。 自己这帮人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 “你们来的就三个人？”武梦秋知晓了对方来历之后又问起其他。 毕竟三个人怎么敢一直这么骗。 要是遇上真正敢打的人呢？ 刚才就算自己不出手，这七人冲上来他同样露馅了，只能跑。 这种小伎俩哪能次次奏效，一次失败可能就没了！ “不止……我们原有二十多个人，都是从西境逃过来的逃犯。只是之前我们在西边劫道的时候遇到了一帮很厉害的人，结果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只有我们仨逃出来了，本想着再赚点钱就不干了……” “你刚才说什么？遇到了一帮厉害的人？” 武梦秋可没空理会对方那些‘再干一票就不干的话’，但凡被抓住的人哪个不说自己是初犯，一时糊涂？ 但对方说的那一帮人。 “是的，就是一帮人。估计也是逃难回来的，看上去像是个帮派，大伙儿都是练家子，够厉害。” “你们在什么地方碰到他们的？”武梦秋再问。 “翻过这片林子，往西边再走一段路……” 由于当时是逃生跑出来的，具体的位置没有去记，但方位晓得。 问完， 武梦秋总算把脚从对方身上放下来。 一帮人，还带着东西过来？ 御马川？ “大人，要我们去看看么？”楚朝南上前询问说。 “既然都来了，就一块儿去吧。” 对于楚朝南几人的能力武梦秋总是不放心，生怕他们进去了就出不来，所以自己还得跟着去一趟。 至于这几个人嘛。 “你们怎么回事，这种小伎俩就能骗到你们？别人不说，你之前也是一帮管事，居然一点防备也没有。” 对于武梦秋的数落楚朝南只能连连点头。 确实疏忽了， 就连楚朝南自己都有感觉自身没有之前那样的自信和魄力。 或许被关了大半年，气势消耗殆尽，也可能去掉了临江坞这个头衔之后其余人就再没给过自己面子。 总之，眼下的自己的确不如以前！ “属下之后一定反省。”低头说道。 而另一边的楚连漪等人也低头认错。 “好在你们还没有缴械投降，这点不错。” 这种唬人的事情谁也拿不准， 武梦秋不怕是因为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不能期待别人也跟自己一样，即便是春梅和夏菊那样的本事也是多年苦练出来的，不是谁都有。 随后武梦秋让人处理现场，留下那个没受伤的人明天带路。 至于其他人嘛。 原本就是逃犯，那就按逃犯的规矩办吧！ ………… 第二日， 几人跟随着对方向着西边的森林前行。 “大人，我这次算不算立功，以后不会再吃刀子吧。”带路的逃犯颤巍巍的询问。 昨夜两个同伙被当场处决似乎吓坏了他。 犯人， 不一定都是亡命徒，见到死亡还是会怕的。 “你只要带我们到地方，确有其事我就算你立功！”武梦秋回复说。 第963章 御马川的老家 金山深处的密林鲜有人至， 一直以来只有当地的老农为了上山打猎才会进来，外人是不敢深入的，稍不小心可能永远出不去。 即便真的要走，需要按照前人挖开走过的道路行走，才能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不走这条路就不会遇上山贼，可偏偏不这么做的原因，因为离开这条路就不知道怎么出去了。 山贼劫财会留一口，也叫留后路！ 但困在山里的话只能默默等死。 楚朝南原先只是临江坞的话事人，不是送货人。 这地方还真没来过，只能跟着带路的山贼走。 “大人，咱们能相信他么？”说话的是跟在武梦秋身旁的楚连漪。 自从昨天看到了对方的‘战力’之后，楚连漪总算相信这位原先的武镖头到底有多厉害，当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害怕她，以及郡侯为何会这么放心她！ 这么强的人都是枕边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再说了， 作为女子楚连漪看得出武梦秋对王游的感情很深，处处都在为对方着想。 否则也不会主动来这里探查…… “带他回去至少还能活命，现在他身边已经没有弟兄了，就他一个人还想继续当山贼？山里的野兽都能把他活剥了。”武梦秋淡淡说道。 楚连漪暗自想想，也对！ 这山里可不是各个都是野兔、麋鹿，但凡遇到野猪老虎之类的猛兽他一个人根本不是对手，况且也没听说过一个人敢去劫道的。 他们之前的三人都只敢狐假虎威，一个人没辙。 一行人继续跟着山贼往前走。 这条路已经绕过了平日的路线，往森林的深处…… “原先的御马川会住在深山里么？”武梦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丛林。 之前众人就翻过了一座山，在丛林处遇到了山贼一伙人，如今队伍又继续往另一座山去， 回头还能看到两座山峰中间的那片丛林， 已经很远了！ 好奇， 御马川既然能称之为定海四大盟会之一，那一定有不少人吧，都住在这么深的山林里？ “嗯，他们曾经还在山头的平地养马呢，我听我父亲说建立御马川的吕家原本就是山上的吕家庄的人，因为曾想买下了这片山地种木，只可惜种木终究比不过飞沙堡，所以才改做了马帮……” 就在武梦秋和楚连漪两人聊天的时候，前方楚朝南突然停下来。 “大人，前面有动静！” 此时，几人已经到了山峰的高处，放眼面前已经能看到成片的林地了。 而就在那些林地中央，几缕炊烟升起，表明有人活动！ 武梦秋凑近看…… 高处， 从这里看下去大概还有一里多的山路位置。 那片林地不是密林，而是种植分散的树丛。 一看就是早前伐过，然后又种上了……因为新木种的分散，所以能透过树丛看到里面的状况。 似乎还有几间小屋， 作为盟会来说，就这几间屋子显然算不上盟会的规模。 要找到坐落在定海湖畔的临江坞，可是大庄园呢，里面还专门请风水师设计过，三横四纵非常讲究，而眼前这个…… “这算是他们的一个休息点？”武梦秋询问。 楚朝南曾经去过多次御马川，但不是这条路，而且也没走这条路。 “或许是御马川盟会成员之前的家，我听说御马川盟会成员也不是全部住在山寨里，一部分喜欢住在远一点的地方，也成为了他们对外的眼睛，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他们离开的时候应该废弃掉了，如今再有人住更说明他们已经回来！” 作为原先四盟的话事人之一，这点常识还是有。 转头看向山贼…… “是这么？” “要……要更远一点，之前我们也走了这条道，不过没从林中走，没想到里面还有人住。” 几个山贼也是外来人，不敢随意走不知名的林地。 之前不敢走说得过去！ “行，我们靠近一点……” 在武梦秋的示意下几人慢慢的朝着目标走近。 一里的山路，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等到了下午几人才稍微靠近树丛。 不走近果然看不清楚， 原来这里有这么多人！！ 只是外围坐在草地上闲聊的人就围成了七八个大圈，每个月至少十几人。 中央还有野火烧尽的焦黑，显然昨天……或者更长的时间里他们都待在这儿。 “你之前说他们有多少人？”楚朝南询问山贼。 山贼一路上都是谨言慎行，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错了半点， 可没料到等见到人之后发现跟自己说的相差甚远。 外围至少有一百来人吧，那里面得有多少人？ “我，我……之前没见到这么多人啊，真的啊，大人，我说的是实话。” “闭嘴！没人说你。” 武梦秋叫停了这个吓破胆的家伙， 之前山贼说他们二十多人上去劫道结果发现对方人多，自己这边死的死，被抓的被抓，而现在看来对面的人更多了。 “应该是后面陆续回来的，是御马川没错吧。”武梦秋询问楚朝南的人。 “不会错的，就是他们。除了他们没人会在这种地方栖息，而且还能找到住的地方！” 楚朝南一再肯定， 认定了目标，眼下就是看看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回来。 可这儿人这么多，但凡走出去都会被发现…… 只能在树丛里等待机会。 “我们就在这里等待天黑，天黑之后你们往远处去，不要燃火。我先去探探里面的情况，然后再汇合。”武梦秋决定说。 “好的，大人！” 决定好了方案， 就等待着天黑的到来。 林中天色暗得很早，很快树丛方向就点起了一团团篝火。 一眼望去的篝火数量让武梦秋都惊叹，这得有上百个吧，难不成这林子里面有上千人？ 真就是举家回迁了！ “东西都没事吧。” “放心，每时每刻都有人值守……” 站在树丛顶端的武梦秋才进来就听到了下方的对话。 东西? 什么东西。 顺着人堆的上空踏行，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下方的人也感觉不到。 第964章 丢失的粮食 月光之下，树影浮动。 围坐在篝火周围的御马川帮众根本发现不了头顶上的武梦秋。 只顾着自己吃喝，相互吹捧，仿佛什么事也没有。 不过，按照他们的角度来看……都已经躲在丛山峻岭之中了，怎么可能有危险。 只管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就成！ “来来来，这边也满上！都在西境受到惊吓了，这会儿来到这里就不用担心了，都是自家的地盘。” 随后就是倒酒和嬉闹的声音。 树丛顶端， 武梦秋看向下方。 呵~ 还真是不慌不忙啊。 从西境回来，还受到惊吓。 更加确认了这批人的身份，但同时也让武梦秋更加好奇起来。 看看这帮人的数量怎么说也有千余人了，甚至会更多，而且这里并不是原先御马川的山寨，他们都跑到这里干什么？ 望向更远处…… 三栋木屋所在的方向。 跳起，再次向着目标去。 而脚底下的众人偶尔抬头看看天空…… 树荫在上空几乎遮住了大片区域，只有零星的几点能看到一些星星。 “今晚真是好天气啊，来……咱们不醉倒谁都别想下桌。” “一定，一定……” ……………… 如同风吹过木头吱呀的声音，武梦秋轻轻的低降落在屋顶上方。 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抠着缝隙稍微扒开…… 之前楚朝南说过，御马川的家族姓吕，这一代的家主名叫吕公焕，与楚龙山年纪相仿，一定要说长相特点的话，他时常带着一顶盘包的布帽，还是个左撇子，说话起来嗓门很大。 缝隙小，武梦秋看不清里面的全部人。 大概是一个方桌上坐满了人，而且和外边一样，都是有恃无恐的在吃喝。 “父亲，咱们现在已经回来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将东西暂时放好，就放在附近的山洞里，我们的人继续回到山寨呗。这次跟着回来的人并不多，西境兵荒马乱的，倒是给我们减少了不少负担！” 看不到说话的人，但后者说话的嗓门的确比前者要大。 又提到了‘东西’！ 这御马川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可是……我听说定海这边其他几个盟会的处境也不好，之前的临江坞已经没有了，而虎啸山庄和飞沙堡好像也向官府妥协了，咱们是不是……” 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官府。 “这件事我看也不必着急，当地官府的确不好惹，但我们离开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他们不见得知道我们回来了！即便发现了他们还能全部冲到山里来围剿。” 这次回答的是另外一个声音，明显比之前一个声音声调弱一些，而且就在武梦秋看得见的范围内。 一个中年男子， 说话带着一股圆滑气。 “是啊，他们又不知道咱们回来了！” “可我们终究要到定海走动的，不说别的……这山里能够种出菜，也能狩猎动物，但不能做衣服，做武器，还有我们每天吃的盐巴呢？” 这也是当初御马川不得不离开的原因之一， 生怕官府一旦决定要动下一个盟会了，人数相对少的御马川可能会成为第二个！ 虽说盟会住在山上有着天然的屏障，打不过可以钻山沟……可你的人终究要走出去吧。 山里不是什么都有，没有的东西你得去集市上购买，这其中就可能出意外。 被官府拿捏住！ “这事也不怕……” 说是不怕，可没有继续说下一句话。 看来还是没想到答案， 良久，那个嗓门更大的声音才缓缓开口。 “观察一点时间再说，若是有必要的话，咱们也可以学学飞沙堡和虎啸山庄……他们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就是低头而已，总比死了要强。” 看来这帮人还在为自己能不能在定海立足想方设法。 不过他们所说的东西！ 武梦秋抬起头，更加好奇这帮人口中所说的“东西”。 山洞！ 看向周围， 寻找着可能有山洞的东西。 树丛里面肯定不是，但靠近他们来的道路那边应该有。 于是再次向可能的位置出发…… 除了地点之外，应该还有人在！ 这边也恰好有人。 至于山洞， 武梦秋没发现，倒是在人群中看到了驮运的马匹。 山道不会用马车，其中一些用的还是独轮车，也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数量，再加上马匹同行。 不少啊。 在人群比较多的位置应该放置了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武梦秋没法去看…… 人太多了，就自己能进去，但只能杀进去。 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眼皮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 倒是那些独轮推车。 跳过树顶，在一处大树背后，武梦秋借着大树遮挡了视线顺势而下。 背靠的黑夜是最好的隐匿，顺着下到独轮车所在的位置，伸手在车子上摸索了一圈。 谷子？ 熟悉的手感让武梦秋惊讶把东西放到嘴里…… 不，是米粒。 地上也有。 是搬运中掉落的部分。 一辆车，两辆……三辆……都有！ 都是粮食啊。 一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自己来的方向回去。 而在距离树丛很远的地方，楚连漪和楚朝南一行人还在等待…… 不敢用大火， 怕被发现，就只能每个人手上拿着一个火折子短暂照明。 等待着武梦秋的到来。 风拂过…… “你们听好了！” “啊？！！” “你干什么！” 瞬间出现在头顶上方的武梦秋把楚连漪等人吓了一跳，完全感觉不到。 “是我……你们有带纸笔么？” “我有布料和笔墨。”楚朝南立即回答。 在外可能要传递信息，所以携带了。 “很好，我亲自写一封信。你们送回去，交给郡侯……告诉他派人过来。” “啊，大人。咱们要跟御马川对上了？”楚连漪问。 “一切以郡侯的命令为准，你们送信去就行了，顺便把这人带回去……楚连漪，你留下跟着我。” 这楚大小姐速度慢，就不要去添乱了。 “我要你们尽可能在一天内回到城内……以最快的速度，不得耽误。” 话语中的严肃让众人只能答应下来。 ……………… 随后的第三天， 楚朝南总算把信送到了王游手上…… 是娘子的笔记，王游一看就知道。 当打开时第一行字就让王游震惊。 【丢失的赈灾粮可能在御马川手上！】 第965章 有失也会有得 鹿皮币果然还是下来了。 传令的圣旨就摆在王游书桌的另一边…… 急不可耐呀。 这种莫名其妙的祭祀用品居然要消耗自己半年的俸禄，并且还求各地官员不得向百姓募捐，否则严加处罚。 而且理由也说了，原本就是为西境百姓以及死于灾难的人祈福，更不得向百姓索要！ 这明显是逼着各地官员从副业中拿出钱来嘛。 早前王游还在当县令的时候就看明白了，除非真的把当地衙门的开支弄到最小，逢年过节才能吃肉，衙门里的属下也按照最低的要求，或者干脆能省就省。 不要了， 那样的官员那点俸禄或许还能维持，指不定还有剩余呢！ 古往今来，那些叫得出名字的清官都是以这个模板来执行的，的确清廉，也让人佩服。 能做到这么自律的人，王游只能仰望！ 但更多的官员没办法，只能想方设法的找赚钱的路子。 大周朝虽然限制官员个人直接参与商业，因为权力在手太容易压垮正常的商业运转了，可是在王游进京之后，了解了一些内幕才发现…… 这份限制既有道义在里面，同时更多的作用也是安抚百姓们。 让百姓们不要灰心，朝廷会为他们做主，但凡有官员仗势欺人朝廷一定会管。 可当初王游从刑部颜文口中得知， 其实这种官员即便被捉拿，罚款也不会太重，就连严重一些的人也是明降暗升，对外告诉百姓他已经被处罚了，发配到了别的地方，可是在权力上更大了。 因为这样的官员有点本事，可以作为储备。 说白了就是，朝廷还是希望官员们掌握一部分的商业权，因为衙门有钱了，养的人依然是官吏。 官吏在， 朝廷的统治才会在！ 况且得了这份权利也同时得到了一把悬在头顶的刀，你随时担心什么时候落下来。 战战兢兢，才会如履薄冰。 才会更加畏惧皇权。 而那些聪慧的官员也开始学会钻空子……让自己的亲戚，或者让外面的掌柜帮忙自己代理经商，这样自己不参与但衙门依然有养家的钱。 如今这份鹿皮币的出现相当于开始收割了。 大家都有钱是吧， 朝廷现在需要钱，希望大伙儿都交一点上来！ 啧~ 王游皱起眉头， 好谋略啊。 不愧是传承千百年的治国之术，还得是帝师才有这样的能力。 当然了，有得必有失…… 那些兢兢业业，或者经营不善的官员就只能从各个地方凑钱了，说不定清廉的官员还得从钱庄里借一点才能凑得上呢。 这些人怕是对张子真不会再有好脸色。 看来朝廷是真的很缺这笔钱来改制军队。 就在王游思绪到了京城的时候，门口的属下来报，将思想拉了回来。 “什么事？” “是楚家那边的消息，楚朝南在外送来了信件。” 楚朝南， 他不是跟娘子一行人一起上金山去了么？ “拿过来！” 急忙让人拿来。 封面几个字王游便看出是出自娘子的笔记。 迅速打开， 简单的浏览了一遍，整个人愣住了许久，一直到跪着的属下见王游迟迟不回复，这才询问要不要叫楚朝南他们进来。 “听说他们还抓了一个山贼，说是……” “你……去把冉大人，以及杜武和林雪绮两位将军找来，至于那什么山贼，该送去什么衙门就送去什么衙门。”不等对方说完话，王游便迫切地下了命令。 得到答复后，属下快步离开。 王游起身，一个人在屋内徘徊了几圈。 赈灾粮，赈灾粮…… 原来它们落到了御马川的人手里。 不应该啊。 他一个小小的盟会居然敢劫持官粮？吃了豹子胆。 王游关于西境的消息不多，大部分是从铁卫军手里得来的消息，有可能发生了很久，还有可能失了真。 谁说的准！ 但如果真是御马川所为，他们胆子也够大。 无所畏惧呀。 不多久，冉展带着几人进来，这次虽然没叫上诸红，可她也跟着过来了。 自从百里追随他师父的脚步离开之后诸红就留在了这里，时间长了相当于在这里安了个家，王游也不是那种黑心的资本家，只要别人付出，自己什么都不给。 在建造郡侯府的时候就在周围也建了别的房子，当作这几位亲近属下的家，其中也有百里和诸红的份，无论他们住与不住，那地方都是他们的。 据说诸红一直跟林雪绮住在一起，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她才会跟着过来。 “都来了，这里有件着急的事情需要大家商量一下。” 王游将武梦秋的信以及大致的内容告诉给在场的所有人。 跟自己的情况一样，听到赈灾粮的下落众人都是一阵惊讶！ 倒是机敏的冉展首先反应过来。 “大人……既然赈灾粮可能在御马川手里，咱们就不能不管，得把它们拿回来才行。”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同意。 王游只叫上几人，也是因为几人才是自己的心腹，很多话直白着说就行，不用躲躲藏藏。 “但是……冉大哥，这些粮食咱们能吃得下么？”林雪绮率先把这话说出来了。 几人都沉默下来。 赈灾粮。 这种东西就跟丢失的宝玉一样，拿在手里肯定值钱的，甚至还能倒手卖出去，可如果物归原主的话。 说不定人家还要问你是不是少拿了。 毕竟救济整个晋州的粮食，恐怕不止这些，而一个小盟会也不敢单独去跟官军作对！ “暂且不论，先拿了再说。我们不是才出了鹿皮币的钱么？”冉展倒是很实际，已经想到怎么去弥补鹿皮币带来的损失了。 众人都觉得有理。 但这件事确实要做得滴水不漏。 “这样吧。杜将军，林将军……” “属下在！” “你们钦点信得过的人手，再较上周天一起……不，他的事我来说，只从他手里调人，他就不用去了。” 定海郡几个大将军都离开了，别人怕是会怀疑，还是留一个在城里经常走动的好。 “由你们带人进山，做得干净点！”王游说道。 第966章 最初的开始 武梦秋与杜武等人会合的时间是在三天以后…… …… 而这三天时间里，武梦秋每天晚上都会去对方的营地里查看情况。 这帮人的计划并未改变， 就想把赈灾粮藏在这个地方，而这里有个天然的洞窟，据说之前也是御马川用来储存农作物的地方，如今再用来藏匿粮食，再适合不过。 但人多，也碍事。 大概是大量聚集在此怕引来山上猎人的注意吧。 毕竟这片山林也不是他御马川一家人的，更何况最近又是秋收最后的一段时间，农夫们为了攒下过冬的钱也会进山打猎，弄点兽皮之类的换钱。 所以御马川在第二天就陆续离开了一部分人。 走了一群，又来一群…… 但武梦秋以每晚火堆的数量估计，他们的人在减少。 应该是后面来的人填补了，但前面来的人还是继续回到御马川原本的山寨中去。 不能留太多人， 这是对方的想法！ 而且赈灾粮也不敢全部放在山寨里，所以必须留下一部分人守着。 “他们为什么不能把东西放回山寨呢？”唯一留在身边的楚连漪好奇的向武梦秋询问。 经过两天的独处， 楚连漪对这位当年的武镖头有了更多的了解。 首先就是对方实力很强，比自己见过所有定海郡的高手都要强，甚至可以排得上自己听闻过的那些高手之列。 其次，能够让这位武镖头……不对，现在应该说郡侯夫人。 能够让她上心的事只有郡侯本人以及未成年的小侯爷，只在说起他们的时候武梦秋会露出喜悦的表情。 最后嘛， 就是她虽然出手果断凶狠，但人不坏。 这些手段估计是当年走镖的时候养成的，毕竟跟镖师打斗的人多半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你留手了对方可能要了你的命！ “大概是怕不安全吧。”武梦秋看向楚连漪回复说，“既然他们回到了定海郡，以后还是御马川的身份，就意味着还要继续按照之前的生活方式来。” 这么一说， 楚连漪立马开悟…… 曾经的四盟之一，太了解定海盟会的生存之道了。 相互联系，相互勾结，又相互敌对！ 时间长了必然有被其他盟会收买的人，这样的话赈灾粮留在山寨确实很麻烦。 搞不好还惹祸上身。 更别说现在还有郡侯府坐镇了！ “那我们得手后要怎么做？”再抛出一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武梦秋没法回答，只能说：“一切听郡侯的安排。” 武梦秋看着对方说。 自己之所以留下楚连漪跟在身边，一来是对方的确很慢，跟着回去延误时间，二来则是对方胆子小，但偏偏好奇心重容易拿捏，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也行。 自己身边的人一直是春梅和夏菊，可只是两人的话很难做更多的事。 需要多几个人！ 原本自己希望的人是那柳丫头，毕竟对方机灵而且功夫也不错。 可惜她跟相公的关系太好，自己反倒不方便收编，只能从其余的人里面挑选…… “眼下你要关注的是他们后来的人是什么地方来的，以及他们做了什么才对。”武梦秋说。 楚连漪这才意识到自己话多了，问了不该问的事。 连忙点头答应下来，不再多言。 直到三天后， 林雪绮等人总算按照来之前画的路线图找到了武梦秋两人。 并且还带来了两千多人的队伍！ 为了不引起发现，都是利用官府的特权说最近看到有大虫在山上出没，明令限制了百姓向这边靠近，所以才能悄无声息的带着上千人进山。 而且还都是杜武和自己从兵部时期就培养起来的精锐，绝对信得过。 “很好，那杜武呢？”武梦秋看向对方身后，并没有杜武的身影。 “按照大人的吩咐，杜武和诸红他们会乔装成捕杀大虫的队伍拦截御马川的人，这里只有我们。” 林雪绮向武梦秋大概说明了王大人的想法。 两人夫妻多年，武梦秋能够从王游的部署中听出对方想要的结果…… 没有任何后路，这是让自己全部解决掉咯！ 看向林雪绮背后的队伍。 足足上千余人， 这么靠近对方的营地到了晚上肯定会被发现。 不能等，当夜就必须行动。 “你吩咐下去，行动就在今晚……现在就让人去通知杜将军，如果夜晚有人跑向山寨就直接截杀，让他们也自己准备吧。” “我这就去吩咐！”林雪绮答应说。 随后立马叫上腿脚利索的人前去报信。 ……………… 深夜， 树丛中一如既往的点燃起篝火。 这片地区原本就是御马川帮众经常来的地方，对周围环境熟悉，几乎每天都能够在山林里打到野味。 夜晚自然就成为了众人吃肉喝酒的场合。 之前上千人，还有盟主在场很多人还压抑了一些，如今盟主已经回到山寨里，剩下的几百人已经完全无顾及。 大口吃，大碗喝…… 醉了就睡， 好过之前在西境动荡的时候提心吊胆。 现在想想，还是老家好呀。 老家再穷，但过着舒服。 尤其是这山里面，就是少了点乐子而已，但绝不会被亏待。 等到风平浪静之后，就像盟主说的……西境肯定到了最兵荒马乱的时候，再把这些赈灾粮部分转卖出去。 高昂的价格完全可以补回御马川在蝗灾中的损失，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一跃成为整个定海郡最富有的盟会。 到那会再跟那平南侯谈谈也不迟！ 毕竟西境战事越紧，定海郡侯作为大周朝的一份子怕是也要付出不少东西。 “来……喝……” 一众笑骂声吵吵闹闹。 其中一位打赌输掉连喝十碗的人已经憋不住要去边上找个地方解放一下。 唏嘘的口哨中，隐约见到森林里出现点点火光。 嘶~ 还以为是萤火虫。 醉酒之下居然变得这么大了， 还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都快有脑袋这么大了！ 尿意还没尽，可突然一柄刀刃直接从上空落下横扫过脖颈…… 只感觉面前是零星的碎点，然后视线也跟着脑袋一起下沉。 第967章 计划的一部分 “杜头，咱们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山林的道路中，埋伏着杜武带领的军队。 “等到什么时候也得给我等……”杜武对着平日里跟自己比较亲密的士兵回复说。 “当然得等，我只是觉得这么等的话，还不如咱们提前冲上御马川山寨去。”那士兵说道。 亲兵归亲兵，但有的东西还得一点点教。 这就是士兵与将军的区别！ “现在冲到御马川营寨啊。” “对呀，咱们这么多人，就不信他们能逃掉。”那士兵还确认的说了一遍。 “糊涂！你这么做不是打草惊蛇么，咱们是配合林将军那边行动……若是山寨里有人放出信号，那边鱼死网破怎么办？眼下即便那边的人被围剿了，他们还希望能有增援不会做谁也不得不到好处的事情。” 杜武点到为止，剩下的就靠对方自己慢慢悟吧。 那可是赈灾粮啊。 要是情急之下对方一把火烧了，谁也别想得到。 眼下他们还会因为等待增援而不做傻事！ “杜武大哥想着真周到啊。” 突然，诸红的声音从身旁另一边传来。 这次诸红作为帮手跟在杜武身边，但因为天色暗了，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嘿~不过是平日里多向大人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在自己士兵面前可以自夸，在诸红面前倒显得不好意思了。 对方虽是方衍真人麾下的弟子，但这些年来几乎都跟在大人身边历练，时间长了早是熟人了。 当年那位一身小道姑打扮，不染尘事般的诸红，此刻也算是有所见识！ 可那自小养成超凡脱俗又清心寡欲品质依然在，还是那么吸引人。 特别这些年…… 诸红年纪也渐长了，开始学着郡侯夫人那般打扮后在一众朋友中特别引人注意。 平日里常常是这样的场景。 自己带着周天以及定海郡其他将领和官员私下机会时，会约上林雪绮一起来，她总会带上诸红一块…… 通常众人在斗酒，而诸红简单饮几杯就会到旁边坐着喝茶。 闲坐赏花。 超然物外呀！ 很有特点…… 也更加成熟。 跟其他道姑也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嗯？我有说错么！” 见杜武迟迟不回答，诸红再次询问。 “啊，没错，没错。哈哈哈哈……”杜武突然自己笑起来。 许久，大概怕尴尬了，像是找个话题一般。 “对了，诸红你这半年有没有想过去找百里呢？” 说完又觉得后悔提出这样的问题， 太敏感了， 要是对方真的回答了不想听到的，那得说些什么。 “百里只是去帮师父，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去了干嘛！” “对，对对对……你看我都忘了，那百里兄也真是，去了这么长时间连封信都不寄过来，我们怎么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似乎诸红的回答让自己挺满意，杜武竟觉得挺好。 另一边的几位亲兵憋着没敢说话。 其实跟着杜头有些年头了，从京城就到现在，好多人逐渐都看出了自己杜将军对这位方天尊的女弟子很上心。 但每次说起来又被杜头给回怼。 【人家是天师正统弟子，欣赏是一回事，又没什么别的，你们别添乱……】 然后就没人再说了。 “本来就是！”诸红听了杜武说的话，回复了一句。 本想继续问的。 但远处的士兵突然传来消息。 “有人来了，前面有火光！” 话音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并且同时看向山道的方向。 果然， 几个人举着火把快马加鞭的跑过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看来那边已经动手了。 “快，加快速度。得赶回山寨报信！！”跑在最前面的人还不断大声喊话。 而快马路过一处密林的时候…… 突然间马匹被什么东西绑了一下，一声嘶鸣栽倒下去。 “啊！” 跟随在后面的人也都一个个人仰马翻。 还来不及思考是什么原因，杜武便带着人迅速起身围上去。 “都别跑，好呀，让我等了这么久。” 掉落在地上的火光没有完全熄灭，借着一点点光亮，看到周围的密林里不断涌出来人。 “你们是谁？！！” “杀你的人。” 杜武根本懒得废话。 直接挥刀斩去， 一行人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没命了。 其他士兵急忙上前安抚受惊吓的马匹，同时捡起地上掉落的火把…… 火光再燃，光亮照出了杜武等人。 “杜头，咱们要行动了？” “你们几个跟着我换衣服，乘骑马匹进入山寨，其余人跟随在后随时做准备，今夜过后我决不允许在定海一带听到有御马川帮众的下落，听到没有！” 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士兵，这种命令之下众人齐声回答。 “是！” 随后急忙做准备，接替去报信的人，准备一举灭掉御马川。 ……………… 而另一边的树丛地区。 在武梦秋的带领下众人已经杀到了御马川帮众死守的地方。 因为是在对方喝酒吃肉的时候突然袭击，一路上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甚至还有时间布下大网，不让任何人逃脱。 武梦秋自己带着林雪绮和楚连漪几人冲向敌人营地。 手起刀落。 又一批人倒在地上…… 短瞬间就已经冲到了洞窟附近的地方。 而等到御马川众人反应过来，一退再退的时候，已经无路可走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可是定海御马川，若是江湖恩怨，可否说明情况。” 已经站到了洞窟的门口。 因为洞窟是用石头和木板暂时堵住的，没退路了，有人便试着站出来交涉。 御马川虽然在定海以及在西境都有露面，可从未见过武梦秋等人。 若是江湖仇杀， 说不定还有解释的机会！ “恩怨……你们做出伤天害理事情的时候，还想过有恩怨？”武梦秋嘲笑说。 都敢劫官粮， 还谈什么恩怨呢！ 被官府、被江湖追杀，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你们……你们是官府的人？” “是什么不要紧，但这笔账总归要你们还的。”站出来说话的是林雪绮。 作为下属自然要站出来帮主子代话。 第968章 似曾相识 留在树丛林地附近的御马川帮众仅仅只有几百人。 因为压根就没想过会有人追到这里来！ 无论是从西境分批慢慢回来，还是在定海低调行事的过程，几乎没有对外声张过。 甚至都没有人帮众去过定海郡城中，没出现过…… 怎么就暴露了？ 看着对面那令人窒息的威严， 即便是几个女的，也是自己这边根本没法对抗的。 对方一路杀过来根本没有兄弟有招架的余地，都是一击毙命。 还好早前在外围的时候有人大喊了一声有敌袭，众人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派人去报告盟主。 若是运气好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在去往山寨的路上了吧。 只要盟主那边带人赶到这里，说不定在场众人还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咽下口水。 即便知道面前几人不想说，但还是要拖延一下时间…… “阁下既然不愿告知由来，是否可以商量一下。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带回来了什么吧？”刚才说话的人继续站出来对峙。 在自己的猜测中，眼前这几个女的或许是西境的官军，也或许是听命于官府的某些江湖势力。 不管对方是谁， 拖延时间等待救援才是关键！ “没错。和你们想的一样，我们把东西带回来了……因为留在西境也是被那些叛军们抢走的，但是当初一起行动的可不只是我们，还有其余的帮派。” 晋州官府早就下令让人将赈灾粮找出来，带回去。 估计用了什么高官厚禄允诺，所以这帮人才会追着过来。 那这样的话，对方应该想要所有赈灾粮的下落！ 御马川的确是带头人之一， 但不是唯一。 还有其余帮会和组织都参与了，并且为了扰乱官府追捕的计划，当天还带了灾民一起。 法不责众嘛。 只要带上了灾民，而灾民当时有数百万之多，他们能抓得过来么！ 不得不说，当初利用灾民做掩护，的确给御马川与其他帮会争取了时间，好将赈灾粮转移。 “我们谈谈吧，给一条生路，我们可以告诉你们其余东西的下落。” 这话让林雪绮迟疑了一下。 因为有武梦秋在场，自己不敢决定，所以回头看了一眼。 到了这时候，御马川众人才知道这个看似年轻的女子居然是这帮人的首领。 也对， 对方的能力似乎是这里最强的。 一路追到现在，无数的兄弟冲上前去阻止，就没有一个人在她手上挡住了哪怕一瞬。 就是一眨眼而已，连惨叫都没有就倒下了！ 御马川虽然跟那些天下正统的门派没法作比较，但这些年入帮的人都有些本事，可在她面前毫无意义。 可见能力有多强！ “这么说你是想求饶？”武梦秋轻蔑一笑。 还真当自己是官府的人啊。 还把所有下落告诉自己呢！ 自己可没有功夫一个个到西境去找，御马川是自己送上门的，怨不得他人。 “只要你们放过我们兄弟，我们就告诉你其余东西的下落，以及他们在什么人手里面。”对面急切地说道。 “那我不答应呢。” 在武梦秋的示意下林雪绮带人继续向前走了几步。 “等等，等等……” 显然，御马川众人也没想到自己开出的条件一点没有吸引力。 “阁下若是肯放过我们，我们愿意将里面的东西拱手相让，只求留一口气在。” 急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然而下一秒，武梦秋直接捡起地上尸体旁的刀剑。 一扔，正中胸口。 说话者旁边的人应声倒地。 “愚蠢，我杀了你，东西依然是我的……上！” 一声令下林雪绮率先冲了上去。 大势已去，已经没了活路。 御马川剩余的人只能撑住最后一口恶气应战。 实力悬殊根本没有任何意外，甚至都不需要武梦秋出手，剩余那一百来人短时间就被清理干净了。 最后挡在面前的只有石木而已。 让人搬走石头，武梦秋一脚踢碎木板…… “你们几个在洞口守着，我们进去看看。”几个士兵守在门口。 自己则带着林雪绮和楚连漪进洞。 洞窟的入口小， 但是里面却很大！ 而且有人孔开凿的痕迹， 估计这里面原本只是熊洞或者什么野兽的洞穴，可在御马川发现之后常年累月将洞窟开凿扩大，此刻已经有一间大殿这么大了。 而整个大殿面前，如同金山一般堆满了一排排来布袋。 林雪绮用剑刺入，拔出…… 米粒直接散落下来。 “夫人，这是……” “嗯，这就是当初朝廷从各地征集到的粮食。原本是赈灾用的，没想到兜兜转转之下会变成今天这样。” 感叹呐。 这些粮食如果正常作用，应该是在蝗灾期间救济百姓的。 可如今…… 西境都已经有叛军了，各大帮派还在你争我斗。 真如相公说的那样， 无论兴亡，承受苦难的永远不会是那帮人。 “林将军。” “属下在！”林雪绮赶忙回答。 “你带人亲自看守这里，等到杜将军那边有消息，我们便把东西带回去吧。” “是。” 没有花费多少功夫， 除了路上耽搁几日而已，就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林雪绮自然也高兴。 跟着武梦秋出了洞窟， 林雪绮急忙叫人把洞口简单用石块堵上，不让人随便进去，更不让人带着火种在这边逗留。 至于地上那些尸体， 赶紧叫人处理一下，别堆在这里脏了路面，到时候送粮食出来都不干净！ 一众士兵急忙答应下来四下忙碌去了。 而林雪绮和楚连漪则跟在武梦秋身后，随时等候吩咐的模样。 “夫人……” “什么人！！！出来！！！” 就在林雪绮要开口闲聊的时候，武梦秋突然转头喊了一句。 毫无察觉， 林雪绮惊讶的转过头， 只见火光之下，有什么东西快速朝着这边飞来。 情急之下，武梦秋双手推开两人。 一脚将丢过来的东西踢开！ 于此同时一个华丽转身，从腰间掏出暗器快速朝着投掷来的方向丢出去。 林雪绮没有准备，猛然被推到……站不稳，身体直接倒下来。 而在侧目的一刹那， 看到武梦秋投掷暗器的动作！ 似曾相识，又仿佛相隔了很久很久…… 啊！！ 只听到两声惨叫。 树林间，两个人影坠落下来。 第969章 还是同样的手法 士兵们听到惨叫声后急忙冲上去查看。 两个人…… 从树丛高处落下来当场毙命！ 随后赶来的武梦秋上前查看两人的情况，被自己暗自命中胸口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甚至都打穿了身体找不着暗器了。 嘶~ 看到这一幕，周围士兵哪个不感叹。 早就听说郡侯夫人武功了得，就是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如今亲眼看到了。 跟自己简直天上地下的区别！ “夫人……” 心有余悸的林雪绮从后面跑过来。 眼前，只剩下已经倒地断了气的两具尸体。 “他们是？”说着自己也蹲下来查看。 仔细翻找后发现这两人的穿着虽然都是普通人打扮，可身上缠绕武器的皮带却是特别制的，有铁锁的花纹，甚至工艺不差。 这种小细节放在以前的话自己很难发现，甚至不会在意…… 但经过从兵部的各种典籍以及在王大人身边不断学习之后，调查能力精进了不少。 很多人乔装打扮，只是换了外表，但一些细节却很难短时间内改变。 比如刺客只喝清水不喝茶，因为浑茶看不出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又比如很多杀手为了行动方便，买鞋的时候绝不会买那种鞋底包裹物料的靴子，因为在平地上走动有可能会发出声音，可这种鞋一般人又穿不习惯。 就是这些小的细节，便可以猜出对方的身份。 而面前的两人虽然都经过特别装扮，看上去就跟之前那些御马川帮众差不多。 可携带武器的皮甲不同。 林雪绮将一具尸体翻身，从背后看到了皮甲的内侧。 这种皮甲是为了装各种武器而定制的，就连中间都可以拉开…… 还能抽出一条细长如薄纱一般的柔软刀刃。 “夫人，这些人不是御马川的人！”林雪绮最后肯定的说。 “看来盯上御马川的也不只是我们，还有其余的人。” 在林雪绮翻看这两人装扮的时候武梦秋也在一旁认真看着，这两人并不是御马川的帮众，并且还在这里待了许久。 由于之前跟御马川的战斗武梦秋也没有及时发现他们，一直到刚才才注意到。 “那我们怎么办？” “无所谓……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你便没法再追查，对方大概是追着御马川的足迹过来的，并不属于定海郡势力范围之内。” 如果是从定海郡出来的人， 那所有人都会知道。 显然，这两人是跟着御马川从西境过来的，那边并不是自己和相公能管辖到的地方。 没法追查。 “跟着御马川的帮众就地掩埋吧，就当作此事没有发生过。”武梦秋淡淡说。 说完，还看了林雪绮一眼。 如果是平日里，自己说完话对方马上就会应答并且去做，可这次自己说完了，她还愣在原地没动。 叫了一声， 后知后觉的回应。 “刚才情况紧急，所以我才推开你，没事吧。”武梦秋还以为林雪绮因为刚才被偷袭的事情还没回神呢。 “没事，我没事的……夫人。” 赶紧回复，随后让属下处理好现场。 至于武梦秋。 则是顺着这两人可能来的地方找找看，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信息。 至于还留在现场的林雪绮和楚连漪两人，此刻正忙于处理尸体。 “我第一次见到大人如此厉害！！原来她真的有这么强啊，对吧。林将军，话说我们大人到底是什么级别啊。” 相比林雪绮有些发呆的模样，楚连漪可是相当兴奋呢。 刚才被武梦秋救下的一瞬间，感觉对方强得可怕，甚至强得很有安全感。 难怪身为女子， 当年整个武家镖行都愿意跟着她走。 这么有安全感的人，还是个女的，太厉害了！ 脸上默默流露出崇拜的表情。 由于两者所属关系的不同，所以两边的叫法一直不一样。 楚家是武梦秋直接保下来的，所以楚家属于武梦秋管理自然称呼为大人，而林雪绮和杜武两位将军是王大人的直属部队，武梦秋则是他们服务的郡侯夫人，因此称呼不同，但指的都是一人。 “很高……” “是吧，我也觉得很高，之前楚朝南那家伙还说大人是二品，我觉得大人至少是一品！你说呢，林将军。” “可能……可……更高吧。” 林雪绮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心不在焉。 思绪中反反复复的回忆着先前夫人的动作，那动作自己只见过一次，而且出自于那位大人物。 这么多年了，那位大人物自从给了自己和杜武两人任务之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人间蒸发。 此时再回想起来。 甚至把所有事情连贯起来。 这…… 不可能吧。 不会吧！ 正巧，面前有士兵抬走了两个陌生人的尸体。 “你们等一下。”林雪绮叫住了士兵。 莫名的停下来， 众人看着林雪绮掀开这两具尸体的衣服，比划着那被贯穿身体的伤口大小。 像，还是太像了。 去年的中秋诗会上，那个能够从数百米之外一击命中，将临江坞推下深渊的那个刺客，两者的伤口很相似。 那次的事情同样没有后续…… 并且在私底下自己跟杜武两人聊过许多， 最终都觉得王大人身边一定有高手，而且是非常高的那种！ 但具体是谁说不准， 都猜测过是不是方衍的师父， 毕竟他老人家出手的话，这世间很少有人能敌得过，而且当时百里和诸红都在场，他也是为了救下两个弟子嘛！ 只是不愿意现身而已。 可无论怎么猜，那件事就是没后续…… 直到刚才的时候。 “好了，你们继续吧。”林雪绮摆手，让士兵继续工作。 自己这边比较顺利，只是突然跳出了两个不知名的陌生人而已，至于他们的来历是什么，恐怕根本查不到。 而杜武的另一边则更加顺利！ 黑夜之中， 还乔装成报信的御马川帮众混进去，对方根本没有设防。 最大的障碍可能是搜捕吕公焕，里里外外找了很久才终于从被俘虏的帮众口中查出了对方可能躲藏的地方。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吕公焕何曾与各位大侠有恩怨？” “哼，你在做事的时候就没想过今天么。” 第970章 变天 吕公焕听到“做事”两个字的时候便明白对方的来意了。 事实上在自己拿下赈灾粮的时候就想过会不会有人追查过来…… 毕竟以御马川打打杀杀也只是江湖恩怨，江湖的事江湖可以解决，唯独官府的事情很难办。 而且赈灾粮不仅是官府，更是朝廷的脸面。 从抢夺赈灾粮到今天…… 也只有行动的当天觉得豪爽、解气。 总算做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随着后来传播的消息越来越多，吕公焕也开始患得患失，生怕这粮食给自己带来灾难。 毕竟御马川再强也只是一个地方的帮派而已，甚至都达不到实力最强的行列里，而朝廷可是大周朝的朝廷啊。 好在后来西境出了叛军， 朝廷恐怕没有时间来管自己了，于是吕公焕才决定回到定海郡避难。 没想到，没想到…… “看来我御马川今日要葬送于此了，可就算你们杀了我，你们也休想得到全部的赈灾粮！” 听着对方不满的嘲讽，杜武心里想笑。 都说人被打死的狗在临死前还想着反咬一口，人也如此。 可眼前这位号称定海四大盟会之一的盟主，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睿智嘛。 还别想得到…… 抱歉，我们本来就不想得到全部。 况且对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 “你觉得你这话吓唬得了我么。”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说起这个…… 但想想人将死之时，总会尝试挣扎一下，想要用自己所有的条件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御马川在蝗灾中几乎失去了大部分的马种，就连帮派人数也大大降低，之所以会抢夺赈灾粮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可以说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拿得出手的筹码，否则不会说这种话。 唯独赈灾粮， 现在都已经落入了自己这边。 啧~ 杜武看着眼前这位盟主一副赌一赌的表情，故作镇定。 “唉，谁叫我心软呢！如果你遇到的是师姐她们，恐怕她什么都不会说，你至死也不知道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一副玩味的表情。 “好吧，我告诉你我们是谁……也让你死个明白！” 杜武凑近对方耳边。 “我们是定海平南侯手下，你到了另一边若是遇到了郡侯的敌人，别忘了告诉他们。你也是败在郡侯的手里！” 突然冷笑出声。 至于吕公焕…… 此刻，完全愣在了原地。 不是朝廷，而是郡侯！ 平南侯…… 若是平南侯的话，那自己这些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努力和尝试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根本就不是朝廷，也就不需要…… “下辈子，别做这么傻的事！” 除了震惊之外杜武还看到了对方脸上一股几乎崩溃的表情。 看来他已经懂了。 也就没必要留了！ 手起刀落。 一个圆滚滚的脑袋跌落地面。 “把这里打扫一下，天一亮便派人去通知郡侯夫人，咱们这边已经结束了。” “是，将军！” 众人齐声回答。 收回刀刃，杜武笔直的走出了屋外。 此时诸红还在外面等候着，看到他出来给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天边的色彩进入了黎明时分。 一夜之间， 整个御马川便已经消失了。 ……………… 第二天一早，在武梦秋的安排下有人提前回定海报信。 并且凑巧在路途中遇上了想要来帮忙的戚冉知…… 对方是后来听说了这件事，并且向王大人请求之后想要带一队人进山去帮忙。 而且大人居然同意了。 并且还让她带着马车过去！ 直到后来戚冉知才明白，原来王大人很相信夫人的能力，算算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了，让自己过去不过是帮忙搬运东西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圆满结束了，并且还让郡侯府获得了如此多的赈灾粮。 之后王游还让程鹏大概计算了一下定海郡的用量， 有了这些粮食充入府库，即便整个秋收期间定海郡颗粒无收，依靠这些量也能够支撑到来年，运气好一点甚至可以支撑到下一次秋收。 可以说相当丰富了！ 价值上完全填补了鹿皮币带来的空缺，甚至大大超过。 毕竟这个时代真正的购买力体现在粮食上，只要有粮食，其余的东西都可以慢慢来。 王游更是对自家娘子第一次的行动非常满意！ 尽管最后还是留下了一些遗漏，比如那两个人的身份还是没法查明。 但对大局来说不影响…… 王游也猜测那些人应该是西境的人，最可能是某些帮派！ 由于自己的势力无法到达这么远的地方，所以无从查起，只能顾好自己这边。 而就在御马川覆灭后的七天…… 密林中的还是迎来了一批很少出现的人。 寻着线索到处到处找，最终还是在一处翻新的土地中找到了一点点蛛丝马迹。 “大人，我们找到了！” “什么地方？” 说话的人带着别扭的中原口音，跟随着手下来到刚刚挖掘出的尸体面前。 一股恶臭弥漫在空气中…… 就连土地都变色了。 “都在这里，似乎是死了后被人埋了！” “我们的人呢？”被当做领头的人询问说。 周围的土地大多都被挖开，因为先前找不到人所以到处都挖了一遍。 “只找到了一个……” 其中几人强忍着恶臭将深挖出来的尸体搬运出来。 已经开始变质了，身上的血肉已经变得乌黑，难以辨认，还是对方口中没有嚼碎的那颗毒牙认出来。 “大人，我们都查过了，他连毒牙都没有咬碎，是被人一击致命的。伤口在胸前贯穿，不像是刀剑！！” 前后比划着伤口的大小， 就仿佛以什么力量直接贯穿了一样。 何等强的功力啊。 不仅是周围的小弟，就连被叫做‘大人’的领头人看了也是惊叹。 “带回去，让首领亲自查看。” 很快， 将尸体收好，随后又把地面复原。 深山中很少有人到达这里，几乎没人发现有什么变化。 ……… 直到半个月之后，秋日进入了末尾。 定海郡偏安一隅确实热闹非凡， 就连守城的将领也没事可做！ 然而就是这样的日子里，轮值的周天突然收到了巡逻士兵的呼喊。 “将军，将军……外面有位受伤的女子，说要回郡侯府。” 回…… “你说什么？回郡侯府？”周天还怕自己听错了，于是再问一遍，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 “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自己叫夏菊……然后就晕了过去。” 听到夏菊的名字，周天急急忙忙从城墙上赶下去，在城外巡逻兵团中看到了受伤的夏菊。 都是郡侯身边的丫鬟自己当然听说过对方，并且还知道对方早在几个月前就离开了定海，很久没有消息。 “夏菊，夏菊！！”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被叫唤的夏菊微微睁开眼睛，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快……快，告诉姑爷。晋州失守，西境大半已经落入叛军手中！” 第971章 难以置信的叛军 床边，疲惫的武梦秋已经等待了两天两夜。 而躺在床上的夏菊只是保持着微弱的气息，迟迟没有醒过来。 定海郡内能找到的大夫郡侯府都找了！ 甚至王游自己也用了为数不多，但至少没有让神棍乱来的一点点医学常识帮助救治。 尽力了！ 之后就只能看夏菊个人的造化。 “娘子。” 王游上前轻轻拍武梦秋的肩膀，示意对方休息一下。 夏菊躺了多久，武梦秋就一直在旁边守了多久……两人虽说是主仆，可一直以来夏菊和春梅都是武梦秋身边最亲近的丫鬟。 在武家那样以武传家的地方，两个丫鬟也相当于武梦秋的两个姐妹，如今变成这样怎能不伤心。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叫她出去，夏菊不会变成这样的！我明知道夏菊执着，遇事都会追查到底……明知道那边会这么危险……” 两夜没好好休息的武梦秋已经语无伦次，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王游没在意这些，将对方拉入怀中。 “夏菊一定会没事的，她一向都很坚强。” 从周天将夏菊带回郡侯府之后，王游便急忙让府里的大夫查看对方的伤势。 重要的伤口在背后，其余胳膊和腿上也有大大小小不同深浅的刀伤，而最大的原因是这些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逐渐拖垮了整个身子。 当时夏菊高烧不退，王游让大夫用尽各种办法治疗。 在物理和药物的作用下，总算把高烧压下去了，而后来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很显然夏菊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坚持回到了定海…… 这其中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王游和武梦秋待在一块儿等着。 此刻，夏菊脸色还是重病后的苍白。 门口突然有响动。 是春梅赶着过来了！ 对方的状态跟武梦秋也差不多，这些天都是担心得睡不下，并且府里忙前忙后为夏菊端药、换药，忙得几乎没有时间坐下来。 王游招手让对方进来，双手还端着药坛子。 根据府里大夫的说法，这药水需要每天在夏菊身上擦拭一遍，既为了散热，同时也加速伤口结痂。 外敷好了，身体才会有好转…… 再加上夏菊本身就是练武之人，体质强健恢复起来会更快一些。 “姑爷！” “我先出去，你忙吧。” 春梅点点头答应。 而看着王游要走的时候又突然伸手拉了一下袖口，眼神看向座位上的武梦秋，似乎是让自家姑爷带着小姐一起出门。 “娘子，我们一起到外面等等吧，你在这儿反而让春梅分心，若夏菊醒了看到你精神不振，说不定心情更差。” “是啊，小姐……大夫都说夏菊姐已经脱离了危险，只等着慢慢醒来就是。” 在两人的劝说下，武梦秋这才心领神会的跟着王游离开。 旁边就是夫妻俩的房间， 原本武梦秋不想休息的，可拗不过王游坚持，甚至说不休息的话自己就待在这里等，也不去书房了。 没办法。 这才在王游的目光中躺下来。 睡不着，但至少闭目养神…… 而王游就一直在旁边等。 等待着武梦秋气息稍微缓和了，觉得自己也开始犯困了之后才决定离开。 出门时，小心翼翼地把房门关上。 甚至还拿个凳子挡着， 这样房门开了，凳子倒地自己就知道。 弄好一切， 深吸一口气，走到院子中便于醒醒瞌睡。 没过多久，走廊边就传来了声音。 是林雪绮和杜武两人来了！ 早在夏菊回复府的那天两人就急着从自己管辖地跑过来，可当时对方处于危险之中，都帮不上忙。 最终还被王游训斥着回去待命，处理好手中的事！ 可夏菊带来的消息震撼了所有人， 下去之后林雪绮和杜武不断向泊阳城铁卫军打听消息…… 此时过来应该是有回复了！ “大人。” “嗯，夏菊已经脱离了危险……眼下还在昏迷中，有春梅照顾着她。”王游从两人脸上看到了担忧，于是将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两天里，小妹和春梅甚至是娘子都在为夏菊的事忙里忙外。 王游知道家里的女眷都想帮自己分忧，不想这样的事情影响了自己，所以这两天里王游也尽可能保持着原有的稳重和态度，让整个家的人都放心！ “那太好了。” 林雪绮和杜武见到王游稳若泰山般的神情，心中的担心散去了不少。 这才将打听到的事情告诉给对方。 “大人……夏菊姐来到的消息没有错，并且还过了一段时间，如今的西境很可能还要严重！晋州城破，数万守城军战死，而叛军又勾结城中势力诛杀当地官府，没了官府百姓们也就无所顾忌，开始纷纷加入抢夺的行列里……” 官府虽有千万不好， 可当地官府至少是限制混乱的一把枷锁。 如今被破除了，那些在灾情中就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的人们，还有那些一直受到压迫不敢反抗的人们。 一下子都站起来了！ 汪洋之中根本没人拦得住。 王游见过战争，也见过封城后城中的惨状。 而这次是城破， 只怕状况会比任何人描述的还要糟糕，还要黑暗。 “守城军居然被叛军攻破了？那可是晋州城啊。”王游都觉得不可思议。 晋州城， 相当于北境翼州城，还有南境泊阳城一样的存在！ 不一定实力相当，可在当地绝对是首位。 护城卫有多少就不说了，单单说城墙高大，防御坚固等等。 你去看看泊阳城的防御…… 王游自问能率军打仗，可也不敢说一定能够把这类防御突破，只能围困吧。 “这事我也觉得奇怪，最大的可能是里应外合……我们收到的消息是，城中有帮派加入了叛军阵营，所以守备军才会被背刺！” 这样的话也说得过去，内部矛盾往往是最快被外界瓦解的。 “可还有黑羽骑呢，西境近十万的黑羽骑部队，即便只出动一半人应该也能把晋州城守住吧，他们怎么也失败了？”王游说。 自己当过兵部尚书，各地兵马后勤有多少，战力有多强，心里大概有底。 “怪就怪在这点上……从边境撤下来的黑羽骑据说在关州就被叛军拦下了，在那边消耗了很长时间，所以才错过了援救晋州城的时机。” 第972章 不能忍 内部出了乱子，外援又被截住。 这也太巧了！ “黑羽骑居然会被拦住了。”王游很是震惊。 这么强的边关军居然能够被普通叛军拦住了！ 当年自己可是对比过四境军队的人，京城人数最多，且高低分类最严重，所以暂且不谈，就其他三军来说黑羽骑也算是野战部队中最强的了，无论马匹和战甲的数量都是其他两军之最。 上一次的战力不差呀， 这一次怎么会这么弱！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戚将军倒是提过一句，如今黑羽骑的总指挥使姓童，唤做童寿。是早前黑羽骑的副指挥使上位，据说关州的事情涉及到了他本人，所以才会这样吧。”杜武说道。 童寿。 王游记得自己还真见过这个名字。 但凡是四境军队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自己都在兵部见到过……只是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以及性格怎么样。 其实自从自己的前一任兵部尚书澹台坚离开之后，整个军队就开始有了大的变化。 说是时间到了该退位吧， 更像是一个将领下来之后，将对方残余的势力慢慢剥离兵权中心。 四境总指挥使的任命最早出现在八十多年前…… 在此之前边疆的军队依然是朝廷直系部队，可因为当年的动乱才平息，朝廷又怕各地官员依旧按照战时的状态招兵买马，雄踞一方。 所以才将总指挥使的权力加大，导致地方军政分离，相互竞争的关系。 开始那几十年自然是好的，各地总指挥使都是中央统帅的小弟，都很听话。 可随着时间长了， 后来任命的指挥使越来越不了解，特别是周皇帝时期，北方部族入侵的时候，各地指挥使频繁更换或者调任朝廷，导致后面的人跟朝廷割裂严重！ 自己都当过一任的兵部尚书，可连当年的南境总指挥使都没见过他就下来了。 好在戚家跟武家还有点关系自己才有机会认识，否则都不知道呢！ 其余就更不用说…… 换的人自己都不晓得，如何掌握对方。 所以从朝廷来看， 周弈北想要压低其他三境的权力，增强中央军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否则日后的将领什么秉性都不清楚， 入朝的时候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等回到自己的地盘后就是另一个人。 难以揣摩啊。 因此…… 这个童寿是什么样的品性王游并不了解。 好军队也得有好将领带，对方延误战机没能去支援，这才让晋州城破。 “这个童帅好像跟戚家也不是很熟，戚将军那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延误战机！” 王游只听着杜武的汇报没有开口。 也不对。 “那城中的守军将领是谁？” “就是顾士彰！如今顾将军不知生死，晋州官员死的死逃的逃，就连那个什么柳星平也不知去向……大人，咱们……是不是有机会……” 杜武本想问是不是有机会复出了。 毕竟在自己心中王大人才是这个大周朝真正能征善战的统帅，如果他再度被朝廷启用，自己岂不是有机会去上阵杀敌。 不管之前身属什么组织，也不管早年的志向是什么。 男儿一世，能够上阵杀敌，建功立业那可是被后人称颂的丰功伟绩啊。 谁不冲动呢！ 可看到王游紧锁的眉头之后，后面一句话没能说出口。 “越是这种时候朝廷才越不会用我，估计朝中会有人提及我的名字，但只要说出来就会被否决！”王游淡淡说道。 这世界上如果什么事情都能够按照正常方式去走，哪有这么多矛盾？ 只要自己走出了朝堂，那朝堂上就有一万个人不愿意自己再进去！ 习以为常， 或者说人是是慢慢习惯当下的环境的。 历史上不就有这样的说法么。 当年…… 鞑子入关，要求所有人剪去长发，结果都不愿意，说留发才是正统。 结果几百年后鞑子王朝覆灭了，要你削去辫子，你又说辫子才是的脊梁的象征。 就是这种慢慢养成的习惯，才让自己回不了朝廷。 况且，王游自问自己并非什么全能战士！ 西境自己从未去过，叛军又有群众基础，再加上京城卫或者说黑羽骑都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难以指挥，发挥不了太多作用。 况且自己也不会手搓核弹， 真刀真枪之下拼的是后勤和天时地利。 谁敢说自己是常胜将军啊。 “这样啊。”杜武回答说。 “此时也不一定能轮到我们，不过你们要继续向铁卫军打听最近的消息……西境既然出了意外，接下来最可能的就是我们，在外人眼中南境比北境和中原一带要弱很多，我们不能让那些叛军进入定海。” 林雪绮和杜武立马答应下来。 最后便准备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临走时林雪绮还不忘看了一眼郡侯夫人所在的房间。 “你怎么了，为什么最近一直怪怪的？感觉做事也心不在焉。”杜武好奇的询问。 自从将御马川覆灭之后的半个月以来，林雪绮表现得就很异常。 别人或许不注意， 但作为从小到大的同门师兄弟可太清楚了。 那个大大方方的林雪绮，如今变得扭捏起来！ “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说……哎呀，之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林雪绮说道。 回头再看了一眼。 院中， 王大人还在思考着什么。 视线越来越远了，也只能作罢。 王大人最后说西境的事情最后只能看朝廷该如何解决，毕竟新帝是个很冲动的人，他如果听到这消息，估计会急着将失去的土地再夺回来。 大周朝数百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劫难，可从未丢失过一寸土地。 周弈北既然决心要改变朝政还施行新政，就更不会任由叛军出现了！！ ……………… 朝堂。 西境的消息同样一遍遍在明堂上讲述。 “混账，混账……区区叛军还敢夺我大周疆土，来人……集结朝廷所有兵马，朕要御驾亲征，御驾亲征！！” “陛下息怒，息怒啊。” 听到这话不少大臣都急着劝说。 第973章 我意已决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请以江山社稷为重。” “哼！江山社稷，西境在朕的手上弄丢了，如果都不拿回来，他日皇陵祭祖朕有何面目告慰历代先祖？！！” 周奕北气得站了起来， 踱步两圈，看到底下还在分析战败原因的官员，心中更加恼火。 当年皇爷爷在时以数万步兵都敢与北方部族的骑兵交战，到了父皇那一辈，更是将北方部族打得不敢南下，结果到了自己却把西境丢了！ 这让自认为能够中兴大周朝的周奕北难以接受。 刁民， 反贼！ “陛下，叛军之所以能够攻占晋州城最大的原因便是蝗灾蔓延，以及后续赈灾粮食没能按时到达的原因。”下方的大臣中有人站出来说。 众人回头看去。 这不就是那个最近被众多大臣称之为‘宋铁头’的宋忠书么。 他现在站出来说这些有什么用…… 晋州城可是西境最大的城市，它落入叛军手中就意味着叛军可以利用晋州城作为战略重地，以它来影响周边的城市，甚至顺着西境通往中原的道路直接威胁京师！ “你到底要说什么？”周奕北还在气头上，语气自然不好。 “陛下，臣要说的是叛军之所以团结一心，乃是因为朝廷的承诺未履行，并非他们有多强的战斗力。只要朝廷能够秉公执法，随后再派遣以上将军前往西境平叛，一定能够收回晋州。” “宋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我京城卫导致了晋州丢失？” 宋忠书的话听懂了一半， 就是想指责那些想让顾仕彰回来审问的人，这个锅京城卫可不背。 “我并未指责京城卫，而是让秉公执法……” “别忘了，当初让到处筹集赈灾粮的可是你们，如今又要各地官员都拿出钱来给朝廷。” 这一骂，把出谋划策的一众文臣给牵连了。 急了， 对面也开始回嘴。 “你个老匹夫，当初我记得就是你力荐顾仕彰去送粮的吧。” “还说这些……如今西境黑羽骑没法及时回援又不是我们的错！还有，当初就说各地要塞的位置应该按照现在的情况重新设定，你们不听，又是战略要地，又是自古以来，什么地方是要地我们能不知道么。” 既然要扯，那就扯到最前面。 当初顾仕彰为什么会去一个没人的要塞歇脚？ 查清楚了， 其实黑羽骑也上报过这个问题。 一个是因为党争而延误，另一个就是因为文臣们纸上谈兵，总说这里不能丢，那里不能放。 结果此事一直耽搁，所以才没有及时标记出来！ 要说到最开始，看看谁的问题最大。 明堂之上， 周奕北看着这群官员又开始争吵起来，刚刚消退的怒火又被点燃。 “够了！朕意已决。七日后调集所有京城兵力，朕要亲率大军西征……” 说完，不给任何人反驳的理由直接转头离开。 随后的传令官还不忘喊了一句：退朝。 只留下在场的官员还在为西境的事情讨论。 ……………… 明堂之上永远不是决定正事的地方。 时间到了晚上，周奕北的书案上已经放满了所有能够叫得出名字大臣们的奏报。 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个意思…… 而这时候，张子真终于在传唤下来到了书房内。 “老师终于来了。” “陛下！” 周奕北将张子真邀请过来，并把桌上一叠叠奏折推到对方面前。 “老师请看，这就是满朝文武对西境的看法……其中有一半是指责这次丢了晋州的原因，另一半则是劝说朕不要冲动，要以大周江山为重。” 周奕北都懒得看这些奏折。 没有任何意义，甚至都没有几个敢自请前往平叛，敢自请的周奕北又看不上。 “还有人说让朕将王游请回来，让他去平叛。你说可不可笑，一个都已经离京的人了，居然还要把他再请问回来。” 周奕北在看到这份奏折的时候，还真有这么一点想法，可就是一点……很快就否定了。 京师文武百官这么多人，居然一个都不敢去？ 还把一个请辞的人叫回来？ “王游并非什么圣人军神，他离开京城太久，现在让他去他估计也不会去，况且王游一直在民间有好名声，若是他出了为问题，叛军可就更加不可战胜了！” 周奕北之所以在老师面前提及王游，也是想看看自己这位老师的态度。 自己不想调用王游是觉得朝中这么多人居然把他推出来，而自己不愿去，但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他去。 若是老师也极力反对，那自己可能就真把王游调回京城了！ 可现在不是…… 反对是反对，但不是极力排斥。 而是说了军心的事。 王游在历次出行中都有成效，所以才赢得了好名声，这也是他离开京城两年了，朝中还有人想起他的原因。 可正是因为他在民间有好名声，一旦失败了，对朝廷来说不仅是沉重的打击，甚至会增长敌人的信心。 倒是叛军可就不是心存侥幸了。 而是真觉得自己能够直逼京师与朝廷分庭抗衡 ！ 他王游离开这么久了，他到底还有没有那样的能力，谁都说不准。 迟疑， 到坚决否定！ “老师，柳星平那边也没有消息么？”周奕北突然询问起这位陪读。 老实说在对方离开京城之前周奕北对他抱有着很大的期望，可这次西境的事让自己很失望，若不是念及对方跟自己多年有了些交情。 周奕北甚至想千里之外就下令将对方罢免了。 这次守护晋州城，他也失败了！ 失败后居然没有任何消息， 若他战死在城下，那周奕北或许还会称赞对方的勇敢和气节，可现在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被俘还是被杀根本不知道。 “暂时没有……陛下，臣这次过来还想确认一件事，您真的亲征？” “没错，当年皇爷爷也是从马背上坐稳的江山，父皇因为备受呵护，常年留守京城，一直到老都后悔没能够上阵杀敌……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要从振大周，更要让百姓明白皇权天授，谁才是天之骄子！” 第974章 筹备 大周天子决定御驾亲征。 这件事已经劝不住了，并且部分京城高官已经听说陛下已经秘密调集禁军，并且从京城十二卫各部中挑选出最精锐的部队！ 消息传得厉害，但具体是怎么样的，没人知道。 而作为每天记录皇帝日常作息和言语的编撰，顾元亮这些天被不少人拜访。 甚至才回到家里就有人上门来询问，借着送东西的名义询问陛下的情况……顾元亮自问如今在京城中已经融入了一些圈子，算得上是真正的官场之人了。 但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还是分得清楚！ 况且陛下的决定除非他已经去做了，否则自己也不会知道。 劳累的回到房间。 殷柳柳送上还温柔的瘦肉汤， 如今的两人也是有些地位了，虽然殷柳柳的身份在别人眼中依然被视作低贱，可自家丈夫不在意那就行。 尽管殷柳柳自己也觉得拖累了顾元亮的仕途，好在对方不嫌弃，自己依然有着名分！ 那自然尽心竭力的侍奉…… “又是来询问陛下决策的人么，官人。”殷柳柳询问。 顾元亮点头。 “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我平日里都很少能见客，这几日的访客比几乎超过之前数月，无非就是为了这事而已，而且我也不知道具体细节。” 颁布的旨意自己当然知晓，可这种还未执行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最近朝官们都在说陛下在组建新的禁军，从各京城卫中挑选能人，只要有能力高官利禄享受不尽。 吸引了不少人前往…… 据说有的将士突然从各卫队中调走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就连与他们亲近的人都不知道。 一直以来京城卫就是皇家练兵的部队，几乎从京城卫建立之后就一直是这样了，并且从之前的一两个卫队增加到十二卫就是因为皇家子嗣太多，那时候的皇帝想要考验的儿子太多，所以才增加。 想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期也领着一队呢。 “如今京城所有机构都有各大门阀的势力，其中更是不乏有亲属关系的，若陛下组建新军他们当然希望能够有自己人进入其中……就算没有，也想跟里面的人搞好关系，最好是能联姻，而陛下最痛恨这样的关系。” 无论是顾元亮还是殷柳柳，都是没什么背景出身。 特别是顾元亮， 当年还被那些大家族的公子、小姐欺负过。 那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让他们看到一个高高在上的自己！ 如今地位虽然有了，并且当年那些公子哥们也不敢再数落自己……甚至在年前节日的时候，顾元亮还收到过当时泊阳四公子家族送来的信件呢。 其中满是愧疚的说了当年多么愚蠢，伤害了自己，之后想要弥补过错等等的话。 顾元亮没看， 也不想看…… 所谓泊阳世家的态度更加说明了，只要自己高高在上，那些个跳梁小丑迟早会屈服。 可天外有天，京城世家更是位高权重。 自己也恨……更是看不起他们的做法。 “行军打仗靠的是本事，若是都靠着关系进去，难怪会输给叛军！”殷柳柳说。 “所以啊，陛下绝不会在未成熟的时机公开他们，但训练新军还是要钱的，所以前段时间才以鹿皮祭祀弄到了不少钱。” “啊，那东西是为了筹集军费？” 要不听到顾元亮说的话，殷柳柳还一直以为那是给西境百姓祈福呢。 就连自己都为此上了几炷香，为百姓安居祈求。 “我也是后面才知晓，要不然哪里来的军费呀，今年是新政第三年……国库才刚刚有点好转，马上又是蝗灾，又是战争，若是不凑钱根本养不起新军。” 虽然这事是后知后觉，但顾元亮觉得做得非常好。 “眼下就看着陛下什么时候准备好禁军……御驾亲征已经是定下来的事了。” “官人，这件事要不要去跟老师商量一下？”殷柳柳突然说道。 两人口中的老师便只有王游了。 “恩师身处南方，他也没法染指北方的事情。而且上次见面我也能感觉到，老师是刻意避开京城的事情，只怕他不愿意再牵连其中……” 顾元亮肯定地说。 …………………… 西境被叛军占领的消息如当初蝗灾的情况一样。 慢慢的传到了京城百姓身边！ 并且这次比蝗灾时候更加严重…… 都开始有人说西境的守备军根本不堪一击了，甚至连黑羽骑也被牵连，根本无法阻止叛军的攻击。 他们已经在西境安家，慢慢扎根，用不了多久就要打到京城了！ 不少人感觉到了这是敌人扰乱军心的策略， 目的就是让京师百姓惶恐，延误出征的时机，好让西境叛军有休整的时间。 然而等到有官员看出来的时候，这件事在京城已经人尽皆知了！ 即便是茶余饭后都有人聊起来。 “义军真的这么厉害？！！” “那当然……领头的人号称成闯王，邪得很，邪得很呐。” 每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周围的人都会聚拢过来听听。 打仗， 的确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可京城几乎快百年没有战事了，即便最近的一次也就是五十多年前征兵那次，很多人早已忘记战时的破败，听到别人聊起来倒是很感兴趣。 “据说这人是天上九曜星君下凡，出生的时候便能开口说话，才三岁就能倒背诗词，年少时曾有道人路过他家，看其面相，直接匍匐在地高呼君上！你们说，厉不厉害，所以才能以两三万人大破西境十几万的部队。” 周围的人大多不相信。 可每次听到这么说的人多了，也就信了几分。 难不成真是九曜星君驾临！ 就在讲故事的人还想继续说的时候，几个官差闯入直接将对方拎起来。 “就是你，蛊惑百姓居心叵测是吧？” 讲故事的人无非是要的人气而已， 听听别人说说，然后自己添油加醋的改成自己的版本骗钱。 毕竟这人流也是钱嘛， 谁在意真假，玩玩而已。 没想到真有人来抓人！ 忙着求饶…… 于此同时官差宣布不能再造谣西境的事情，并说陛下既然派兵剿灭叛军。 第975章 亲征 京兆尹范昂。 在这几天里连续审问了多起造谣的案件…… 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晋州那边的传闻，并且各种传闻都是说对方很强，很厉害，甚至还是生下来就不凡的那种。 范昂好歹是正经通过科举以及各种地方的执政历练上来的官员，这种伎俩多看几次就明白了。 明显是有人开始在京中散布消息， 不知道目的是什么，肯定与西境晋州城陷落有关系。 而在这么多的传闻中…… 范昂也把对方的名字以及地位梳理清楚了。 为首的成铁峰。 其余还有三个结义兄弟姐妹。 其中一个叫陈胜的传闻最多，据说曾经在当地县城里就闹出了大动静，以一己之力将当地官员推翻，抢到了钱粮和武器，从而组织起越来越大的叛军。 最终两股势力汇合攻打晋州城，这才有了现在的状况。 至于他们在晋州城到底失去了多少兵马，又获得了多少补充，没人知道。 这在传闻里没有说， 就连那些跟着瞎忽悠的人也不知道。 他们仅仅是听了故事然后继续传播而已！ 范昂只是京兆尹， 京城发生的事情自己当然要管，甚至要细细的查，可涉及到了战事自己便无能为力了。 所以才叫人请来了相关的人。 “叶大人，您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呀！” 走进来的人正是当朝兵部尚书叶正初。 京兆府与兵部的关系其实一直不算好，自从当年澹台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刚刚进京的王游带走之后，范昂就感觉自己的面子挂不住。 毕竟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呢！ 可即便这样也没办法。 对方是澹台坚…… 那个连先帝都敢顶嘴的人，你能拿他怎么样，更何况他身份极高又自带威望，即便是当初的太史仲等人都得让着他一点。 之后的王游就更别说了， 当初抓的是他，后来不敢对话的也是他！ 谁能想到一个刚刚进京的地方县令能够走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上。 早知道这样当年就应该铺上地毯，一路送着他离开京兆府嘛。 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了这一届的叶正初才稍微好转了， 叶正初原本就在京中做官多年，跟各部官员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自从他上任兵部尚书以来，虽然没有像前两者一样作出什么大的改革和贡献。 但与其他机构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特别是京城卫与京兆府，甚至还有明镜司等等，都开始与兵部走得近了。 “范大人找我来所为何事？” 两人中叶正初稍长几岁，且官职也比范昂更高，所以在对话的时候范昂都会表现得谦虚一些。 “叶大人抬爱小弟了，小弟不过是遇到了一些问题。闻叶大人见多识广，所以特邀来请教。” 范昂的确从那些被抓捕的人中问到了一些线索， 不知道应该告诉给谁， 因为自己对战事、补给以及各地军队调拨都不清楚，就算直接上奏给陛下也不见得有好结果。 还不如先问问懂行的！ 而最懂行的，当然是这位兵部尚书了。 “这是小弟在最近散播谣言的犯人中敲打出的一些问题，想请叶大人过目。” 最近有人在京中到处散播叛军的消息，这事在朝堂中有人提到过，叶正初自然也知道，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把这份消息告诉自己。 打开记录下来的信息。 其中最关键的几处…… 从传播人的口中讲述了叛军首领如何克敌，以及手下多少兵马，天降神兵之类的事。 去掉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俨然就是一份最简单的军报，讲述了敌人从什么地方来，大概有多少路兵马，以及这次派遣到京城散播消息的人有多少等等。 “范大人。” “叶大人无虑，皆因小弟不懂行军打仗所以才把这份不知真假的消息拿给大人过目，看看有没有需要的消息。” 叶正初望着范昂诚恳的表情。 两人在很长时间里都没有什么冲突，对方没必要加害自己！况且这些都是从谣言散播者口中问来的，并非自己截取的军报，他才是最主要的责任人。 所以叶正初并不担心这份消息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坏结果。 真的，有利。 假的，也不是自己的原因。 看来范昂确实想要跟兵部打好交道了。 一直以来京兆府和兵部因为前两任的关系处于相互不联系的状态，只在自己上位后对方才稍微有对话的空间。 “如此……辛苦范大人了。”叶正初说道。 “都是应该的，你我都是为陛下效力，理应多多联系才是。”范昂再次谦虚地说。 意思明白了。 京兆府有意低头，这是最好的。 叶正初当然见好就收！ “一定，一定……希望日后在朝中你们还能共同进退！” 听到共同进退，范昂明白今天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说起兵部。叶大人，我怎么听说有人建议将已经离京的王游调回呢？” 如果是叶正初一直管理兵部，那两家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是前任回来了。 “范大人不必担心，此事已经不是王游回来就能解决的了。” 范昂看着叶正初自信的表情。 忽然想起陛下的决心！ 可…… 一直没听说有动静啊。 “叶……” “欸。” 范昂刚刚要继续问，就被叶正初打断了。 陛下的确要亲征，但亲征的时间不会昭告天下……说起来这也是最近那些流言闹的。 既然叛军想要蛊惑人心，减缓朝廷及时出兵。 那就不能让他们如愿。 可当今天子离开京城毕竟是大事，一旦公开所有人都会知道，甚至还可能沿路尾随一睹圣驾风采。 祖皇帝曾经北战的时候就是出其不意取胜，这次或许可以效仿。 “朝中大事有朝中的大臣们，范大人应该做好分内之事，之后会有很多时间。”叶正初没有明说，但这话其实就是变相提醒了。 朝中大事小事自然都是陛下的事。 现在说所有大臣们…… 一点即通，无需多余的解释。 范昂点头。 难怪昨天来人说有事就直接汇报给张首辅。 第976章 我当然要亲往 “陛下……我们已经走出了京城地界，后面的队伍才刚刚走出德胜门，如此雄壮之师即便放眼整个天下也仅有我大周朝才有。” “是啊，陛下。我军威武雄师，比起当年祖皇帝北征之时，有过而无不及呀。” 龙驾之外，几个随军的后勤官不断在周弈北耳边吹捧。 主要周弈北听了也高兴， 自己的偶像一直都是祖皇帝以及那些历朝历代文能安天下，武能上马打仗的帝王。 如今到了自己这一朝，当然不愿意只会在明堂上听汇报！ 几个官员还想继续吹捧，可随之而来的将军将其余人驱散。 “陛下！” “李良将军，大军都安排得怎么样？”周弈北询问。 面前这位叫做李良的人是自己当初统领禁军的时候手下的偏将，本身就很有才干，只是没有什么大的军功，但好在跟随自己多年，知己知彼。 所以这次带着出来，并让对方代为统领大军，挂副帅头衔。 “回陛下……我军骑兵十五万，步兵十五万，大军共三十万。外加粮草后勤数十万，已先后出发，按照这个速度，大概半个月后我们就能过通西境走廊。”李良汇报着当下的情况。 十几天！ 还是太慢了。 虽说周弈北已经在西征的路上，可朝堂上的情报依然会由老师派明镜司送到自己手上。 如今京城之中已经出现了叛军用以蛊惑人心的流言蜚语。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阻止大军西征，或者说减缓大军西征…… 说明晋州那边还未稳定下来，他们吃不下这么大的地方。 自己就应该趁着这种机会冲过去，一举歼灭敌人才是，怎么能被时间限制住呢。 “太慢了。” “可是……陛下，大军出征粮草先行，西境蝗灾之后大部分要塞已经撤除了，我们只能让人沿途再用起来，期间需要不少时间。”李良说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周弈北的话带着一股无法反驳的语气。 刚才那些吹捧的官员此时也都无话可说，只能看着李良回复。 “有是有，那边是动用西境的黑羽骑以及南境铁卫军，有他们帮忙打通粮道，我们会更快一些，不过黑羽骑据说被另一股叛军阻挡在了关州，最近才得以脱身，他们原本就驻扎在西境，他们回援的话会更快！” 周弈北很早就收到了黑羽骑的消息。 他们之所以没有按时回防晋州的主要原因便是关州叛乱。 几乎跟晋州的叛乱出现在同一时期，而且还是冲着边境军去的……一上来就想要抢夺黑羽骑的武器库。 如此危险自然不敢怠慢，所以才多花费了一些时间，也有错过了最佳救援期。 “黑羽骑，铁卫军……”周弈北口中不断重复着几个名字。 作为大周天子， 天下所有兵马自然都是自己的。 可这两个始终是地方军，而自己这些年都有意无意的削弱地方军的实力，他们究竟还剩下多少战力，不确定！ 况且…… “此事交给你，朕只要最快能到达晋州。” “末将明白！” 没说死， 毕竟是打仗，周弈北也担心出现意外，勉强同意了。 遣散了围在龙驾附近的官员，转头回到车内。 这里就好比一个移动的小房子，不仅有随行的小书房和桌椅，还有随行的贵妃相伴。 “陛下……” 随行的贵妃一直是周弈北最喜欢的妃子，北方人。 长相自然不用说，关键还能歌善舞还能舞剑，有着一身本事，所以被带着出门。 见到周弈北回来了，忙着招呼对方静坐歇息。 轻轻帮着按摩脑袋，却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爱妃为何发笑？” “陛下……我是想到刚才那些官员，明明之前都还阻止您亲征西境，这会儿又说我王师前无古人了。” 周弈北虽不会主动将朝堂的事告诉给对方，可天子亲征是大事，既然都跟着出来了当然知道当时大臣们反对的情况。 才过几天，居然都改口了！ 可笑~ “哼，他们啊。还以为朕是那种只会坐在明堂里的小皇帝呢，其实在他们心中一直没有把朕当成父皇那样的帝王。”周弈北说。 当年自己继位很突然，在很多老臣眼中自己依然没有达到父皇那样的威望。 只是顺位继承，仅此而已。 随后自己颁布了这么多新政，他们开始也不爱听，后来是张首辅高强度的执行下去，才让部分人不得不低头。 其实他们心底里在想什么，周弈北大致清楚。 说到这里，困意似乎消退了几分…… 周弈北干脆睁开眼睛，躺在贵妃怀里询问。 “爱妃可知道朕为什么执意亲征？” “因为陛下一直崇拜能文能武的祖皇帝！”随口就回答。 但周弈北却摇头， “只是一部分……” “那，臣妾不知了。” “因为朝堂大臣们还是把朕看得简单了！他们永远不懂朕！”周弈北淡淡说。 自己当然知道亲征劳心劳力，且国不可一日无君。 但这么做也有这么做的道理。 新政实施三年了， 效果显着，可问题也很多。 特别翻了各地官员的旧账，以及类似青州那样的事情之后，旧党也开始重新抬头了。 新旧党争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其中原因就是新政施行遇阻，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自己没有祖皇帝或者高祖皇帝那样的威严和魄力。 当年父皇因为在军中威望不高，所以不能将镇北王压下去。 才导致现在两王的问题一直都存在…… 即便北境王倒下了，但他的后人还在，并且一直不服自己。 文宣皇叔这些年一直默默无闻，可这次关州叛军，他居然也不出手帮忙，可见自己这个侄儿同样没让他信服！ 所以周弈北才需要出征。 亲率三十万大军一举灭掉叛军，收复晋州，甚至镇压西境多年的动荡。 那样的话自己的威望才会到达最盛， 而后无论是老师也好， 还是那远在南境等着养老的王游也罢。 他们才会成为真正的臣子！ ………… “陛下志存高远，未来必是千古一帝！” 第977章 叛军势力 三十万大军加快脚步， 七天后进入了西境长廊，一路畅通无阻，就连道路都没有被破坏过。 直到这时候随行的官员才明白过来…… 当初西境灾民迁移的时候，北方是不让去的。 所以当初的难民根本没有机会通过西境走廊，这一带不会被破坏！ 众人惊叹于陛下的远见…… 恰好碰到李良在布置军备，于是有人上前来询问。 “李将军，这一带似乎未曾被破坏，甚至连补给的地方都还在啊。” 大家在看到后早已心知肚明，可毕竟陛下在嘛，他如果没听到的话那吹嘘就没有意义了，但直接去对方面前说又显得刻意。 当初阻止灾民前往北方的时候，自己这帮人有一部分也在场，所以需要一个传话的。 李良看了看周围，都是惊叹的目光。 “哼，你们以为当初陛下是见死不救么？自古西境走廊绝不能被破坏，否则后患无穷，正是因此陛下才不允许灾民北上！” “陛下英明！” “那是自然……诸位大人与其讨论这些不如做好分内之事，过了西境走廊就到了晋州地界，那才是我们首要的战场。”李良丢下一句话，随后便离开了。 自己可是在陛下还是太子时期就跟随左右，类似的情况见得很多。 习以为常， 但平日可以不管，眼下可是战时。 吩咐完后再次回到龙驾附近随行！ 而听到马蹄声靠近了，周弈北也探出头来。 “陛下。” “前面如何？” “各位大人在讨论当下的情况，还说陛下有远见！”李良恭敬地说道。 “哼，这种时候讨论这些有何意义。也罢，过了西境走廊后找个地方安顿全军……到时你到朕这边来，朕要与你商议军事。” “是，陛下！” 得到了命令，李良下令全军加快速度。 ………… 走过了西境走廊，便到了最近的晋州！ 当初晋州蝗灾主要是从西边开始的，从靠近关州一带慢慢向东扩散。 而到了晋州城之后在当地官员的努力下，蝗灾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慢慢减少。 至于最后怎么不见的不得而知…… 史书中关于蝗灾的发生与结束也少有肯定的解释，但只要蝗灾扩散的速度慢慢减少，并最终没有波及下一个地区，那就是消除了。 而后的叛军作乱也是从西边开始，逐渐向晋州的中心晋州城靠近。 毕竟连接西境和中原的几个镇常常有重兵把守，并且这一带无险可守，攻占这里几乎是死路。 所以晋州东边的城市没有被叛军占领， 加上京城的军队来的及时，在放眼可见的丘陵之上与叛军拉开了战线。 周弈北亲率大军进入之后便在靠近某城的地方建立了营地！ 当地官员还有活口的， 听说是陛下亲临，根本不敢怠慢…… 一群人早早就等候在这里了。 从早晨到正午，又一直到了下午才有机会与周弈北见面。 大营之中， 十几个官员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晋州五郡官员叩见陛下！！” 周弈北看了一眼面前的官员，才十几个…… “东部五郡就剩下你们了？” 西境郡县自然不比得中原地区，可一郡官员也不至于这么少吧，怎么就来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回陛下，依照我大周朝官制，七品以下官员即便召见也需在殿外候见……我们来得匆忙，所以一部分人留在了当地，我们怕叛军他……” “行了！” 哆哆嗦嗦的说了几句话就被打断。 地方官员几乎没有面圣的机会，见到帝王亲临说话自然不利索，至于那些真真假假的借口。 周弈北也懒得多问。 无论晋州还剩下多少官员，既然自己来了，就一定把叛军剿灭。 “朕不治你们的罪，但要你说说晋州目前的情况，越发详细越好！” 下面的官员看到龙颜和善，心中的紧张感少了大半。 然后就是谁去向陛下解说。 左右看看…… 由于晋州知府在晋州城破突围，最后不知所踪。 大概率是死于乱军中或者被叛军俘虏了，晋州就再没有高位的官员了。 眼下这些人都是各郡县的小官，最高不过从六品，大部分都在七品，不太敢在陛下面前解说。 “嗯？” 周弈北见无人动，语气稍微变了。 于是马上有一人在周围的催促下站了起来。 “陛下，这是我们来的时候准备的图纸，以上面的形式来说吧。” “嗯。” 周弈北命左右将东西带上来。 下官不得靠近，只能远程说，而龙案上已经将图纸打开。 并非那种详细的绘制，倒像是临时请了个画师随便画的，能看懂就行。 “陛下，当下的晋州就跟上面的情况一样……已经被一分为三，左边两块都是叛军所占，而右边就是最后的晋州五郡，如今的战线就在面前的平原上，叛军早前冲过几次，可因为他们战马虚弱，未能冲破我军防线。” 周弈北一边听，一边看着图纸上的划分。 这么一看就明白多了！ 不过…… “为何叛军中也要一分为二。” “噢，因为这是两股叛军！” 说话的官员想要走进来指，但看到李良举剑靠近之后又吓得退回去。 抬手制止，让对方继续说。 “两股叛军？” “对，他们中攻占了晋州城的叛军首领名叫成铁峰，麾下有三个兄弟分别掌握有一部分军力，他们最初也是分散的，是因为成铁峰有钱粮才组织人走到一块儿！” 晋州的叛乱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叛军的底细逐渐被大周朝的探子掌握了。 成铁峰和另外的两人原本就是山寨贼头， 一直以来都是抢钱屯粮， 叛军爆发的时候正好以此作为筹码收编了不少周围的叛军，集结成了势力攻占晋州。 “而另外一股主要是关州过来的，这一股势力比较弱，但因为背靠关州，可进可退……所以占据了不小的地盘。” 在众人的解释中，这股叛军势力其实就是被黑羽骑打回来的那一批。 因为关州失败了，所以向东跑。 两边遇上，集结成更大的队伍雄踞一方！ 第978章 初战 这么看来叛军中也并非铁板一块！ “他们如今有多少人？”周弈北询问。 “陛下，现如今叛军首领攻占了晋州城之后得到了大量的补给和兵源，原本只有三万多的人数，如今只怕扩充到了十几万，若是再加上关州过来的的叛军，能够上战场的至少不下十五万！” 十五万。 人数上自己占优，随后转头看向李良。 “李将军，你觉得朝廷大军大概需要多久能够消灭叛军！” 呃…… 这个。 李良有些迟疑， 不是不好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十五万打仗的军队，确实不多。 可打仗不是全部站在平原上冲杀，然后大家一起拼人数，谁多谁站到最后。 还有气势，后援以及各种当地的环境因素。 还有自己是攻城，他们是守城！ 难度会更高。 如果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打，即便最终能够打下晋州城那朝廷的军队损失也不小。 李良心中感叹…… 这就是丢掉了晋州城的后果。 一旦地域内最大的城市被攻占了，当地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的百姓也就成为了可以被征调的兵源了，尽管适合打战的人并不多，但以城市存亡做要挟可以动员城内更多的百姓守城。 另外叛军一向是以战养战，用利益来犒赏军队。 那些平民军原本就从未享受过荣华富贵，就为了搏这个可能的未来，他们有可能会拼命！ “怎么？我朝三十万精兵，外加十几万的地方军居然撼动不了小小的叛军？” 周弈北原以为李良会立马回答，没想到自己精心栽培出来的将才也会在战场上犹豫不决？ “陛下息怒，末将刚才在思考如何与叛军交战，所以走神了。” “噢，那李将军觉得怎么对付他们好？” 周弈北师从张子真， 确实懂得帝王之术和治国之道，但行军打仗的事情还是交给更懂的人为好。 自己只听， 但对方需要说出缘由了。 “陛下，其实叛军的底气就是那些……自古犯上作乱的人能够起来，最大原因是当地环境不好，西境蝗灾过后灾民遍地，叛军正是利用他们才集结起势力。” 许以好处，以利诱之。 这样才能让人死心塌地的跟着。 而以战养战大部分是从当地的富豪家里抢钱！ 每到一处必定洗劫当地官府和乡绅，只有他们的钱粮才能维持军队的开支。 “所以在当地世家眼中叛军也是威胁！” 周弈北听着李良的分析觉得有道理。 其余随行的官员也都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觉得这种局势没有问题。 “那么朕该如何出击？” “回陛下，既然他们以战养战，又威胁当地百姓。所以我们应该以安抚百姓扰乱敌军为主，陛下应该下令不追究百姓罪责，并承诺日后受灾地区可以减免赋税，让他们中产生动摇！” 以全城百姓为战确实太难取胜，所以在李良看来应该先瓦解敌人的基础。 只跟十五万叛军作战容易， 但要跟他们身后数百万计的百姓为战就很难！ 先瓦解，然后再攻占…… 并且为了彰显出朝廷的仁义之师，以及收复土地的决心，打下来的城市不该责问，还要先以犒赏为主。 百姓没有吃的，就先给吃的；没有地种，就划拨土地给予粮种。 这样那些被叛军占领城市的百姓就会有二心。 王师出征就更加顺利！ “不可！陛下，此事不妥……” 就在李良说完了自己的意见后，旁边另一位官员站了出来。 “如此不计成本，先不说我王师能不能有这样的储备……要是那些百姓借此抬杠呢？人家原本只有十亩地，现在他要一百亩，如果不给他继续当叛军呢！” 周弈北前一秒还觉得李良的办法完美无缺，可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也纠结起来。 人是喂不饱的。 你给了一个馒头，下次他就要一块肉了。 更何况这次是为了收复失地。 “即便限制了索要……同时给了这么多人，那当地士族就都毁了，我们既然要结盟那些士族，就不该把他们往绝路上逼！陛下，朝中有不少官员是西境士族啊。” 把土地分了，原先那些有土地的士族怎么会高兴呢。 既然要拉拢一边的势力，不可能又把他们推出去！ “再则，恩威并施才能让人臣服，若一味忍让怎么行！” 站出来的官员说得头头是道，让周弈北一时拿不定主意。 反倒是李良有些着急了， 这可是战场前线啊，怎么能犹犹豫豫。 但凡能够瓦解敌人的办法都值得试一试，否则一城一池的攻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朝政还管不管了？ 当年为什么先皇帝们都不敢动西境，还不就是这地方比较麻烦。 一旦真的沦陷了会消耗大量的精力在里面， 如今没有了如果……面对这种局面只能选择消耗更多物资来短时间内取胜。 两人争执不休， 其余人各自听了都觉得有道理。 拿不定到底用什么办法好！ 好在两边都有共同之处，那便是先将面前拦路的敌人剿灭再说。 晋州必然是要拿回来， 之前那些叛军还想要拿下最后这五郡呢！ 大概是知道了朝廷大军到来了，这会儿龟缩回去有利地形防守了。 想要立威就必须打出漂亮的一战！ 这一点大家的想法都一样，特别是那些五郡官员更是点头同意。 终于能够把挡在家门口的叛军清除了，谁不高兴呢。 ………… 随后，在周弈北的命令下大军向平原处展开，以全军进攻的架势从四面八方对叛军合围。 两天后， 周弈北以大周朝圣上的名义下旨，让叛军缴械投降，可以免除一死，否则大军攻破就以反贼论处。 可即便劝降的书送过去了，叛军不仅没有回复还直接杀了送信的使者。 摆明了要跟朝廷死磕！ 也罢， 这么一来连安抚的阶段都跳过了，直接举大军进攻。 在大周朝最精锐的兵种和攻城器械面前，叛军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即便筑起再高的围墙也难以挡住朝廷的正规军！ 第979章 一城一池 似乎很早的时候就有人说过。 大周朝以武立国，只要大周朝的军队还在朝廷手上，只要那明堂之上还有几个治世能臣，这朝廷就没到气数将尽的时候…… 即便现在有人占据一方，也只是割裂了大周朝广大的疆域而已。 想要一举攻下京师，简直痴人说梦！ 义军中就没人相信这些话，直到跟大周朝的朝廷军队交手之后，越来越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 果然是当年南征北战打下来的疆土， 这份战力不一般！ 义军与朝廷正规军在几次的交战中几乎都是惨败。 之前还嚷嚷着要生擒皇帝老儿，如今却被打得有点懵了，一点反抗的架势都没有。 特别是第一次在平原上交战的时候，对方的人数也不多，且都是战马对冲……义军居然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扛得住就败了。 而且是没法再次组织对抗的那种！ 要不是平原后还有营地在，大周朝的骑兵可就直接杀过来了。 短短几天时间义军人数锐减大半，为求自保只能不断向后退，退到有城池保护的地方。 之前信誓旦旦在陈四哥面前保证一个月后至少拿下五郡的一郡……如今连人都组织不起来！ “咋办啊，头。我们根本不是朝廷军队的对手。” 夜深人静的时候，几个为首的领队聚集在一起商量。 先前每个人手上至少还有几千上万的人，如今最差的那个恐怕就剩下十几个兄弟了。 朝廷军队太强。 打得太快！ “还能咋办，重新组织人手再跟他们拼一场……我就不信，就算他们的脑袋是铁打的，咱们也该赢一次了吧。”另外一个声音站出来说道。 不服，当然不服！ 自己这么多兄弟每次被打得丢盔卸甲，结果第二天那帮皇帝老儿的走狗们就开始举着头盔嘲笑，这口气咽不下。 “还打，你现在靠什么打？你们发现现在兄弟们的战意不行了么，每次被打退就只会跑，跑了就被杀。我们来的时候多少人！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义军中太多是之前的晋州百姓，虽然有力气，可军纪不行。 当初一路上几乎没有能够拦得住官军，所以势如破竹……可这次面对的是朝廷的正规军，并且还是皇帝亲自率领的军队，这种战意如何能取胜？ “那也不能让他们如愿，别忘了当初兄弟们为什么加入义军，还不是为了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这狗朝廷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不反谁能活，现在他们的头子来了，我就算死在战场上也要给那狗皇帝看看咱们的骨气。” “对，没错。” 有人站出来说了实话，其他人就跟着附和。 自己几人跟其他人不一样。 投降也是死， 不投降也无家可归，那不如死战到底！ “诸位兄弟先别急，这件事我已经告诉给了陈四哥，上位已经知道了大周皇帝亲率大军来征伐咱们，如今晋州那边正在加紧时间扩充军队呢，陈四哥会亲自过来帮忙。” 几人口中的陈四哥正是义军将领陈胜， 因为在攻打晋州的多次战役中表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大家都叫他陈四哥。 并且他带出来的部队英勇善战，一直都是义军中的楷模，有他的资源众人顺便变得轻松多了。 就在几人念着陈胜名字的时候，对方的来信终于到了。 “是陈四哥的来信，是陈四哥……” 众人兴奋的将信件拿过来。 大部分人不识字，可都忍不住的想要上前看看。 最后还是识字的人让他们让一让，别挡了光源才肯放出一条路来。 信件很长……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陈四哥已经在各地征调20万人的兵力准备过来支援，但晋州城到东边的道路的关卡都非常重要，他需要不断加固。 这次是先让兄弟们把驻守城池的弓箭、武器，还有那些对付大周朝攻城梯的家伙先带过来了，让兄弟们坚持住，他马上就会过来。 只要坚守城池，不让大周朝军队拿到粮食和补给，他们就没有办法打过义军！ 在信件的最后，陈胜为了鼓励大家还说了很多感情真挚的话……说当年出来的时候每个兄弟的笑脸他都记得，如今家不成家，村子也被饥荒和灾难毁掉。 朝廷无道，草菅人命。 咱们不能妥协…… 念完最后一个字义军将领红着眼眶紧拽信件。 “踏马的，兄弟们。咱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跟这狗皇帝干到底干到底。” “没错，干到底！” 众人拿着手边的酒碗， 倒满，一饮而尽。 摔~ 信心再次回来了，并且这次不再蛮干。 ……………… 之后的几天里叛军不再出现在平原上活动，甚至把之前的营地都给拆除了，一心一意在城墙上建立防御工事。 大周朝军队见状在李良的带领下开始攻城， 虽然很顺利，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良开始注意到这些叛军守城的决心非常坚定，一个城池虽然打下来了，可居然没有抓到几个俘虏，几乎都在攻城战中战死了。 他们是铁了心要守城啊。 不仅如此， 为了将守城的效果达到最大化，叛军还动员了当地的百姓们，如果不愿意参与的百姓他们就赶出城外，说是让他们逃跑，实则把累赘给丢了。 而李良这边，圣驾亲临。 既是仁义之师，又是朝廷正规军。 看到大周朝的百姓总不能屠杀吧，于是把这些人安抚好放置在五郡附近，又得花钱养着。 嘶~ 当初自己想着安抚百姓，让叛军自乱。 如今看来他们把这事给解决了！ 于是在今天李良干脆绕过前面一个城池去打后面的，结果却发现后面的那个不管怎么样都不肯出来。 就算看着自己一边的兄弟死绝了，他们都坚守不出！ 就是耗， 熬到弹尽粮绝，就出来决一死战。 怪事。 李良逐渐发现…… 这叛军中也有厉害的家伙，开始以这种方式在削弱大军的战斗力。 每次攻城就算再怎么轻松，都会有数千人的伤亡。 即便靠着攻城器械，对方的战斗意志很强，死斗起来都会损失！ 这是让自己一步一步攻到晋州城啊。 ……………… 感谢：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2 第980章 对手 “陛下，这就是我军在这几天里夺回的城池，您看！！” 跟随大军同行的记录官将重新标注好的图纸放在周弈北面前。 一个月前，这份图纸同样摆在了桌案上。 只是那个时候地域是三分…… 叛军占据两分，自己这边只剩下最东边的一点点地盘，也就剩下五郡了！ 而现在已经打到了对方一半，甚至有将对方赶出东边郡县的趋势，最后一个大的城池防御坚固，可能会花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可旁边的官员保证。 “以我军当下的军心和士气，恐怕不需要一个月就能突破叛军在东边最后的防线，这样的话通往晋州一路畅通无阻，就只剩下路口前的泽县！”官员指着地图说。 周弈北仔细看地图中的标识。 一个挡在晋州城外的一个县城，这种县城通常就是作为城市防御屏障的存在，想要重新夺回晋州城，这个县城就必须拿回来！ 就在几人商议的时候，李良回到营地并派人向周弈北汇报。 “噢，李将军回来了？快请进来！”语气中难掩的兴奋。 自己确实没看错人， 而大周朝的确是个将星频出的地方。 自己早年就看出了李良有军事才能，所以便把对方养在禁军中……在自己当太子时期里，但凡对方想要借阅的典籍和兵书周弈北都大方的拿给对方。 在自己继位之后李良自然成为了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将领。 开始还怕对方只是纸上谈兵，实际不堪大用。 可是从这一个多月的战争来看，李良确实把自己的才能发挥出来了，并且发挥得很好。 完美的利用了我军的优势攻下一个又一个的城池， 这段时间里几乎就没有败退的战报，全部都是捷报。 如此大胜周弈北怎能不开心呢！ “陛下。” “李良将军辛苦了，快来。给朕说说又带了什么好消息回来？” 被这么一吹，李良还有些不好意思。 “末将能有今天全是陛下的赏识！” 这话听得周弈北更加高兴了，忙着问对方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要求，只要能够满足的自己都会尽量满足，就算短时间内做不到，也一定让张首辅着手去安排。 “末将倒没事，只是最近的战场上遇到了一些问题，末将希望陛下能够重视。” 在来的路上李良就一直在考虑如何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对方。 这段时间里大军一直都是胜利， 自然不能说丧气话。 而且所有人都看得出陛下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叛军击溃，所以就算调集了全天下的物资也要把晋州打回来。 可眼下的问题就是叛军的行为变得诡异了，他们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来，而是开始有纪律的守城……一个城池到另一个城池，看似没有关联，实际上每个都打得很费劲。 李良开始感觉到叛军其实是在消耗我军的意志力，同时也在消耗我军的补给能力。 如果这样一直打下去，一个普通的城池都打得如此疲惫……只怕在后面重要的战役中失败啊。 李良委婉的说了当下的情况，希望陛下能够继续采用自己当初的柔和政策。 安抚，招安…… 再加上军事上的压迫和说动当地百姓。 总之，从内部瓦解敌人要比这样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打更好。 就算耗费一些时间，总比死人要强。 肖这段时间都是大胜，可随之而来的战损也非常高，能够集结出如此多的精兵就已经是百里挑一了，要是在西境损失太大的话，对于大周朝其他地区而言，不可控！ 西境已经出现了叛军，不代表其他地区就会好。 “请陛下三思啊！”李良最终诚恳的说道。 眼看着李良这么认真了，周弈北刚才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李良啊，打仗的事情朕会听从你的意见。但这件事涉及到了整个大周朝的颜面，还有你所提出的那些物资和粮草，你觉得朝廷还能再供应多久？” 严肃的表情带着无法反驳的气势。 周弈北不止一次的收到过老师送过来的奏报，大部分都是说从各地征调抢粮开始出现问题了。 就连送粮的马车也要从民间征集才够！ 大周朝这些年遇到的事情太多，而准备一场战争消耗的国力和国库都是空前的。 新政才刚刚让国库有了转机，这一下又被掏空…… 好在前线捷报连连，让朝廷甚至是百姓们都非常激动。 即便少吃一口，也愿意多送一些过来！ 要是换做李良的办法，那得拖到什么时候？ 自己可不是常驻西境的将军，还有朝廷的事情要做呢。 如今收复的失地已经让自己在朝堂中有了更多威望，周弈北可不想这么好的局势又僵持下去。 速战，速决！ 这是一个月以来周弈北最终决定的答案， “可……” “李良将军。” 说话的不是周弈北，而是旁边的官员。 李良这段时间的表现众人也看在眼中，打心底里还是佩服这位将军的，自从镇北王过世、澹台坚隐退、王游归隐之后朝廷就很难有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将军了。 如今出现了，也打出成绩了，自然要给予尊重。 “朝廷上下不可能给我们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虽然不是从陛下口中说出来，李良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当下点点头，不再多言。 而周弈北则上前安慰对方！ 还是以眼前的战事为重， 身为臣子李良只能答应。 ………… 之后的时间里李良依旧带着队伍继续攻城拔寨，晋州东部最后一座城池耗用了最多的时间，随后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深入晋州城所在。 而挡在面前的还有一个战略要地。 泽县。 李良还未打到泽县就发现这边的防御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自己大军还在路上背后就已经被连续的奇袭。 甚至连陛下的营帐都不得不往前移一点…… 而在靠近泽县之前，李良居然收到叛军将领的约战书信。 为了报之前那些战死兄弟们的仇，对方要跟自己约战，而落款的名字是个自己从未听过的人。 陈胜！ 第981章 决战 距离泽县还有不到百里的距离。 叛军既然要跟自己约战城郊……也好，李良正愁对方一直都是坚守城池不出，自己一步一步攻城拔寨太困难。 现在居然主动求战！ 求之不得啊。 “好，很好！朕明日将亲率大军迎敌。李良将军。” “末将在！” “清点兵马，明日同朕一起上阵杀敌！一举将叛军主力击溃。” 眼下距离晋州城只剩下几百里路程，谁都看得出在这里将叛军击溃的话，他们的主力就瓦解了。 周弈北早在几个月前就向西境的黑羽骑下达命令，让他们从关州打过来，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晋州的防线。 当然，即便是黑羽骑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攻破晋州各郡的城墙。 以前都是抵御外敌，而现在则是在自己的土地上出兵，自然有所限制。 但周弈北也没有期待黑羽骑真能够将晋州城打回来，只要他们拖住西边的叛军，自己就能带领大军夺回失地。 如今叛军主动求死！ 那便怨不得自己。 “是，陛下。”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陈胜也在焦虑。 对面毕竟是御驾亲征，即便自己再怎么有信心，依然感觉没底气。 就算前面的兄弟们以死消耗了对方这么多次，可这一回不一样。 终究得有一场硬仗！ 朝廷带着三十万多万大军过来，其中半数是骑兵……而攻城的话骑兵施展不开，就必然会转为攻城步兵使用。 前面一道道的关卡拦了无数次，也该把他们的锐气消耗不少了吧。 面对朝廷这么大的阵仗陈胜没有多少胜算，或者说没人有绝对的胜算。 可这儿往后就是泽县，晋州城外最大的屏障。 泽县一丢，晋州城危在旦夕。 自己跟大哥几人好不容易才将晋州城拿下来，并通过晋州城的底蕴迅速将军队和补给扩充起来，若是能够熬上个一两年的话，陈胜相信自己能够有更多的信心拦住大周朝军队。 可现在…… 兵甲不利，士兵战力也不及对方，就算再抓多少壮丁也只是给对面杀的。 这一战，自己可能连五五开都做不到。 但又不得不打。 因为再往后退的话自己就真的没有太多空间了。 据说西边二哥那边也在被黑羽骑围困，自己手上可是义军最多的兵马，至少再消耗一波对方的有生力量，再继续固守城墙。 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坚持半年以上…… 半年，就不信那皇帝不急！ 陈胜最后的办法就在这一战。 两军交战不可能永远避其锋芒，更何况自己还是防御的一方，除非直接将城市拱手相让，否则一定会有一场关乎生死的大战。 心里一直担忧，可表面上依旧不能让其他小弟们看出来。 “陈四哥！”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弟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四哥。兄弟们都准备好了，明天一定要取了狗皇帝的脑袋，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之前在东部攻城战中不少义军兄弟战死在城池之上，而他们大部分来自同乡、同县，很多亲朋好友就在这次的队伍中。 当听到陈胜要与对方决一死战的时候，众人也是情绪高涨，就盼着有一天能手刃仇人。 “说得好！”陈胜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肯定说道。“咱们一定会给兄弟们报仇的。” 随后招呼对方过来自己的书案上查看自己部署好的阵型图。 “来，明天你安排兄弟们按照这个阵型摆开，明天狗皇帝一定会亲自督战，为了防止他逃跑咱们还得部署一队奇袭兵。” 小弟认真听着陈胜的安排，甚至还自告奋勇的说道。 “四哥，这个奇袭兵就让我来带头吧。” 啊？ 看到对方如此主动陈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握住对方手臂点头。“好兄弟。” “嘿~打仗的事四哥最清楚，我只要听四哥安排就行。对了，四哥，咱们这次有几成把握？” “我们必定会赢！” 在兄弟们面前陈胜永远是那副自信的模样。 有了这句话，放心多了。 “还有件事，四哥。我来的时候收到了大哥的来信，大哥说让你放心去做，他会尽全力帮助咱们。” 对于大哥的帮助陈胜其实有些想法。 因为上次进攻晋州城的时候，自己就看出了城池非常难攻，恐怕没有天佑的话自己根本无能为力，然而才过了几天那城里面居然自己乱了起来，并且还跟义军联络上了。 之前看到大哥胸有成竹的样子，陈胜就猜测是不是大哥安排的。 现在也是如此…… 不过眼下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面前的战役才最重要。 ………… 次日。 两军在原野上一字排开，相互对峙。 泽县能不能攻破暂且不说，可这一战两军都压上了自己几乎全部的兵马，若是败了那下一战很可能也会连败。 无论对哪一方都至关重要！ 陈胜望着远处整齐的队伍，与先前的晋州士兵完全不同。 大周朝精锐尽出，的确非比寻常。 可即便如此义军中也无人畏惧…… 先前或许还会害怕对方的阵势，可随着东部攻城战中自己多少兄弟姊妹活活战死于城上，心中的怒火早就点燃了，此刻再见到对方，恨不得将他们皮给扒下来。 可日上三竿，两军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四哥咱们在等什么？”旁边有兄弟询问。 “那皇帝必然要说点事，我们等等……”陈胜一边说，一边看着头顶的太阳。 果然，在烈日最高的时候周弈北还是提前向义军下达的圣旨，而圣旨的内容也是众人最不想看的。 什么缴械投降，什么放下武器等等。 “放你娘的猪屁，吃你娘的狗屎……咱们兄弟死了这么多人，就你一句话就放下武器？” 被圣旨一激怒，义军更是躁动。 而就在此时陈胜将一批战马以及一堆布袋子交给了奇袭队伍，也就是昨天夜晚主动要求打头阵的兄弟。 打开布袋子，一堆黑色的粉末…… 凑近了还有硫磺的刺鼻味道。 同时还摸到了引火的工具。 “四哥！” 陈胜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对方。 心中……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明朗了，甚至还笑出声来。 默默收下东西带着奇袭兵走出去。 几步后，回头大声吼道： “四哥，等什么时候打到京城了……记得给兄弟们上柱香！！也让兄弟们高兴高兴！！哈哈哈哈……” 大笑着向朝敌人冲去。 “去踏马的狗皇帝！！哈哈哈哈……” 第982章 消失的人 两军正面交锋，李良便发现了这帮叛军与之前遇到的完全不同。 这波人就好像不怕死一样，疯了似的往前冲，即便没有自己大军那样的兵甲也毫无畏惧。 “让侧翼的军队出动，截断他们后路。”李良突然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昨夜，对于大周朝军队同样是不眠之夜。 李良为了今天的决战做足了所有准备…… 就军队人数而言是自己占优，这么多人完全可以多立上几个旗杆，然后抽调其余的人包抄敌人后路。 前后夹击，一举歼灭叛军！ 可就在所有过程都按照计划进行的时候，两军交锋的前线李良突然感觉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那是什么？！！” “将军，您在指什么……” “那边，你没闻到什么味道？” 李良作为大将军自然统领着整个部队，不会跟着先锋军站在前面。 人流涌动自己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最前线的情况。 可就在两军对垒正面交锋的之后，李良突然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就顺着风从敌阵的方向传来。 “好像是有味道，不知道是什么，有点难闻！”士兵平淡的回复说。 因为马上要去通知侧翼兵马出动围剿，顾不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于是随口应付了几句。 “风向是我们这边，大概是沙土或者之前这里残留战场尸骸的味道吧。” 风向…… 李良抬头看看天空。 烈日， 若是在京城一带这种天气下几乎无风，可西境气候不一样，即便出着大太阳也刮着大风过来。 并且风中那股味道更加浓烈了。 奇怪，这味道居然如此熟悉，但战场在前李良竟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 忽然， 前线士兵中燃起一团大火。 “等等！！” 李良立马叫停了旁边准备离开的士兵，一瞬间明白了对方使用的东西。 黑火药。 他要放火冲阵！ 就在李良惊讶之余，面前的平原上一群骑着马的叛军带着身后无数的战马冲了过来，在靠近大军方队的时候点燃了携带的火药粉。 火花燃起，迅速点燃了随身携带的布料，大吼着冲过来。 “散开，让队伍散开！！” 李良大声下令。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准备好迎战的士兵顿时乱了。 几乎所有的长矛和骑兵都在最前沿，就是等着敌方冲阵的时候斩杀殆尽。 可谁能想到冲阵的人根本不要命了，自己点燃身上的火也要朝这边冲过来。 “疯了，疯了……这帮人简直是疯子！” 李良招呼着众人分散开。 可主要的御敌精锐就是在正前和大后方，前面一散，对面马上就冲了过来。 “你带着兄弟们迅速回援……快！”向旁边的士兵大吼了一声。 “可是，将军。咱们的侧翼军队。” “现在不是管侧翼军队的时候，如果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就是整个大周朝的罪人。”李良顾不上之前的计划，只能临时变阵。 陛下亲临， 的确能够鼓舞士气，可同样能引来对面的杀意。 眼看龙驾就在面前，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连点燃自己都敢做。 李良不敢赌对方的心思。 “快……” 再次大吼一声，身旁所有的士兵都动了起来。 ……………… 火马冲阵，一下把大周朝军队最前沿的防线给冲乱了。 眼看着大军两边散开，陈胜红着眼下令大军杀过去，若是能砍下狗皇帝的脑袋，直接封王。 阶级的巨大诱惑以及兄弟们的甘心奉献，让义军有着十足的勇气冲锋。 分散开的缺口恰好就是对方的薄弱点， 长驱直入， 直接朝着皇帝所在的地方杀过去。 于此同时的李良也没有闲着，重新组织起回防的骑兵，不仅挡在陛下面前，更是把之前派出去要迂回包抄的奇兵都带了回来。 以左右翼进攻的架势向陈胜发起攻击！ 尽管火马冲阵导致大周朝军队阵形分散，一轮的冲锋下死伤无数，可毕竟天子坐镇，不少士兵即便战死了也没有溃散。 李良趁着机会重新组织起士兵反击，同时让人护送陛下回营。 周弈北大概是第一次距离敌人这么近…… 靠得最近的时候甚至能够看清楚对面旗帜上的名字。 原本开战前还叫嚣着将叛军一举歼灭，可之后却变得不说话了。 一直到被士兵围着护送回去！ 双方的厮杀从正午一直持续到晚上，最终两边都疲惫了才不得不收兵罢战，整个战场留下了数万具尸体以及无人认领的马匹。 漫天的血腥味即便在几里外都能够闻到。 天色暗下来， 李良回营后第一时间冲向周弈北的营帐…… “陛下，陛下。你没事吧。” 战场上自己只能顾及变阵和调动兵马，让人将其送回之后便没再过问，回来后便第一时间冲过来。 “朕没事，朕没事……李良将军，将士们怎么样了？结果怎么样了？” 心里多少还有些战后的遗症，但心底里周弈北更希望听到胜利的结果。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弈北脸色突然变了， “败了？损失了多少兵马……为什么他们会用那种办法……” “没有。” 还没说完，李良便回复说。 “这么说是赢了？” “也不算赢，我们双方都损失惨重，最后不得已各自退去，至于伤亡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估计……不下两万人马。” 两万人。 这些可都是精兵强将啊， 战死了两万多人，后面的战斗怎么打。 这还没打到晋州城下呢！ “不过好在叛军也损失惨重，他们虽用火马冲阵，不过我军将士英勇顽强抵抗住了对方的冲击。” 对方布下奇阵，李良也做好了奇袭的准备。 可就在两军交战之后，两人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只有战损在不断扩大。 就在李良不知道如何解释这场只是拼杀，没有结果的战斗时，一个来汇报的内官打断了沉默氛围。 “陛下，陛下……” “什么事？” 天子出行，同行的自然有照顾起居的内官，而这些人跟随周弈北多年，很了解对方。 进了营帐就带着笑容兴奋地说。 “柳大人，柳大人回来了！” 第983章 第二轮 “柳大人回来了？”周奕北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 柳星平前往西境的时候还是夏季，如今都已经到秋季了，并且对方一直在为赈灾的事情努力，只是后来各种事情让他无从下手。 在周奕北眼中，柳星平确实让他失望。 可比起失望，自己更需要的是忠心！ 如今战场僵持，最考验的就是忠诚和耐心，对方是死里逃生出来的，必定了解不少敌人的情况。 “快叫他进来，朕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周奕北听到柳星平回来了，心中的不爽消退了不少。 李良原本要离开去处理士兵的事，却被周奕北叫住。 “李良将军且慢，你也等着听听吧，柳大人是从敌营中出来的，说不定有我们需要的消息呢。” 这么一说，李良自然点头留下来。 很快， 身着普通麻衣的柳星平踉踉跄跄的走进来…… 蓬头垢面，满身狼狈。 若不是说话的声音熟悉，周奕北甚至都不敢认对方。 “陛下！！” “柳……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了。” 走几步，还跌倒了。 李良主动上去将柳星平搀扶起来。 “柳大人您没事吧？”几乎所有跟随周奕北多年的人都知道柳星平，更知道陛下曾经很赏识对方的才华。 况且当年的柳星平确实有着不小的才名，也有着能力。 至少在之前的所有办事中都没有出现问题。 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否定他所有的功绩！ 当然，这一件错误几乎就葬送了整个大周朝的国运，如今朝廷大军下一步计划都很难实施。 但不管怎么样， 真正能够决定柳星平生死的人是陛下，只要陛下还念及旧情，柳星平就算被发配边疆也不会就这么死去。 “我没事，没事！” 柳星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周奕北看在眼里，又回想起对方在来西境之前跟自己的保证，以及上奏的奏折中坚定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把一切计划得这么好， 最终呢！ 自己还是来了。 情分虽在，可罪责难逃。 “你还回来干什么。”周奕北转过头，没有正视柳星平狼狈的样子。 “陛下，臣自知罪孽深重，辜负了陛下的厚爱……原本应该以死报国，报陛下知遇之恩，可听说陛下大军在此又急着从晋州偷偷跑出来，为了见陛下最后一面。” 说得情真意切，到最后袖手拂泪。 总算引来了周奕北的回头， 作为大周朝的天子，周奕北遵循了皇家历来的‘基因’，从皇子懂事那天起就不会有什么情感。 特别是自己成为了太子之后…… 更是处处小心，步步留意。 就算自己的兄弟姐妹也就是在父皇面前假装亲密而已，转过头后就是‘敌人’。 但与其他皇子公主不同的是……周奕北是继位者，所以生来就站在最高处，是等着被别人追赶的人。 所以其他兄弟姐妹可以玩在一起，唯独自己不能跟他们有太多联系。 天子无情， 孤家寡人， 说的就是如此。 可毕竟人活于世连一个正经闲聊的人都没有怎么行，周奕北知道柳星平这些人在自己面前也会装模作样，但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自己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关键是他够忠诚！ 如今柳星平犯下大错，回去之后自然免不了受罚。 可真把这个人赶走了，自己还能找到这样信得过，又稍微能做事的人？ 王游？ 周正？ 还是那新来的宋忠书等人。 在新政未能完全施行的情况下，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心腹。 “说说吧，你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有做了什么事？如果能带来好消息，朕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柳星平带着泣声回复。 紧接着他便说起了晋州城破城的那天…… 原来晋州城中一直都有与叛军合谋的江湖势力，因为晋州的守军人数不够，大量士兵都镇守在最开阔的平原一带，对于后面两条几乎没人会走的小路，只是阻挡以及简单的防御。 “那天晚上叛军正是联合了城内的江湖势力杀掉了另外一边的守军，所以才冲了进来。”柳星平说。 顾仕彰所率领的部队只是防御前线， 身后的城被破了，他也慌了，忙着让一部分人赶回来。 可一旦坚固的防御线连成一片，其中一环出错整个环节就乱了。 城破人亡，免不了。 柳星平原本也逃不掉，然而同行的表弟柳士已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交换…… 外人知道柳星平是京官，但不知道还有柳士已这样的胞弟，所以柳士已代替了自己被叛军捉住处死，而柳星平乔装成百姓混迹在城中，依靠给叛军运送物资换取食物的工作为生。 直到听到叛军四头领要率军抵御陛下的军队，才跟着出来，并想方设法逃跑。 “原来晋州城是这么破掉的！奇怪……叛军明明是从周边郡县兴起的，为什么会与晋州城的江湖势力还有联系？” 李良听完整个过程后觉得最有问题的就是这点。 叛军…… 怎么听上去更像是预谋已久的反叛势力。 以前从未听人说起过呀。 “这段时间我也在想，难不成是魔教?” 魔教的名字在朝中消失也快有十年时间了，当年曹太傅还在的时候，依靠遍布世界各地的明镜司网络铲除了大量魔教势力。 如今的魔教都转向地下活动，平日里哪还见得到。 的你要说是魔教的话，那就无从查起 了。 “他们的四头领是叫陈胜吧，这个人不一般，不知道什么来头，是个棘手的将领。”李良说道。 “噢，对了。陛下……罪臣还来带一个消息，就关于这位四头领，还有叛军整个的后勤问题，其实叛军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好……” ……………… 大周朝营帐中挣扎商议，而义军这边也在清点受伤兄弟们的数量。 “李良，李良……” 陈胜不断说着这个名字。 今天的一场面对面平原之战，陈胜看出了对面这位将军的才能。 若不是自己用火马冲阵乱了对方的前线，恐怕对面的奇兵就从背后包过来了。 以旗子做诱饵偷偷撤掉部分军队做侧翼。 很有想法嘛！ “接下来……我们只能坚守不出！” 第984章 关键所在 平原一战后，的晋州的战局进入了最为僵持的阶段。 这一点恐怕周弈北也没有想到…… 原以为依靠朝廷精锐尽出能够快速将乌合之众的叛军给拿下，谁知道这些叛军会有如此顽强的战斗力，即便在面对前后开战的情况下也能够坚持下来。 在出征之前张子真首辅就担心攻城之战不容易这么快就结束，而且战场变化万千，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一点还真被老师说中了！ 大军在兵临泽县之后便没办法更进一步了。 因为之前平原损失了两万多兵马又伤了不少人，很多伤兵到现在也没能恢复过来…… 还有陆陆续续因为伤痛引起疾病而的过世，即便幸存下来短时间内也失去了战斗力。 若不是依靠着强大后援力量，恐怕伤亡损失会更多！ 至于叛军那边虽然没有消息， 可情况应该也差不多，平原一战都失去了大部分有生力量，除了依靠坚固的城池防守，再没有能力组织起对大军的反攻。 况且对方还面临着西边黑羽骑的压力。 据说那边也在被大军围城，只是黑羽骑统帅童寿多次组织进攻却没有什么进展……即便刚刚拿下一块地区，叛军们又会趁着夜色把丢失的阵地再夺回来。 黑羽骑是边境军，没法全部回援。 再加上童寿这人历来就没有什么名气，不过是个守成之辈而已。 周弈北对他没抱什么期望，只要继续围困叛军西侧，给晋州城造成压力就行。 可即便如此， 战局依旧无法快速推进…… 朝廷大军疲惫，举全军之力攻下泽县有可能会失败，即便没有败下来泽县的损失也会到达大军能够承受的极限。 到时候别说再围困晋州城了，随时可能遭受失败！ 所以任何一个有头脑的将领都在劝说周弈北放弃快速进攻，转向围而不攻，消耗敌人的精力和他们最后的意志。 毕竟按照目前的局势来说，朝廷依旧是优势。 只要耗到几个月后，敌军中自然生变！ 毕竟对方的情况更糟…… 然而这些道理周弈北都知道，只是自己作为大周天子，若一直耗在此地，朝廷的事怎么办？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如果大军未能取得胜利自己就先离开，那军队士气必定受挫，朝廷那边就算不敢说，下一次出现用兵的事情恐怕也会有人提及当下。 周弈北既然想要成为祖皇帝那样的人物，文治武功就必须都做好。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唯一能够加快战争进程的办法或许就是柳星平给到的消息。 ……………… 大周朝营地入夜。 周弈北拖着疲惫了几天的身体回到房中…… 作为帝王，营帐自然应有尽有，甚至还有贵妃陪同。 可比起来之前那副自信的样子，如今的周弈北只感觉疲惫不堪。 “陛下又受累了。” “寻常琐事，伤精耗神。”周弈北靠在垫椅上，身旁的贵妃便主动上来帮忙舒缓身体。 “爱妃，你说朕是不是把朝廷军队想得太强了，每次京城武举文武百官都告诉朕，我朝大军可横扫天下，可现在看来遇到一点叛军就开始迟钝了！” 这些天里周弈北需要处理的事无非就两件。 军队打不动了，要休整。 然后就是不断增加后勤所需……因为自己的战争需要大半个国家不断提供物资和人力。 “陛下高坐明堂，朝中大臣自然都是吹捧。我朝军队虽然神勇，可毕竟几十年来都无大战，京城军队更是多年不出，这种事难免的。” 周弈北听了觉得有道理。 “爱妃说得极好，此次之后朕更加确信，改制军队势在必行。当初张首辅一直反对我动军队，说四境军已经延续多年，突然改变可能引发后患……可现在看呢，那黑羽骑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当年号称能够横穿沙漠的军队，如今连几座城打不下来。” 这几天的问题越多，周弈北就更加坚持军队改制。 无论后续的结果如何，改制都迫在眉睫！ “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陛下。还要继续留着……还是有什么别的办法？” 说起这件事周弈北有些迟疑了。 办法还真有一个，那就是柳星平带来的。 对方先前被迫为叛军押送粮食，所以听到了一些叛军的事情。 如今晋州城虽然没有被围困，但东西方向都已经被朝廷的军队守住，对外已经没有可撤退的地方了。 而想要维持晋州城那数百万百姓的生活，除了自给自足外，还有向外界购买。 所以在晋州还有一条非官道的运输通道存在。 依靠马帮运送。 而民间一部分物资就是从那里运出去的…… 晋州城本就在三面环山的地方，若说有道路可通行，应该是可信的。 如果能够把它堵死，或者利用它冲入晋州防线的内部，那就会出现两端受阻，中间又被入侵……叛军很可能会溃散。 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只是这件事在柳星平说出来之后便遭到了李良的质疑， 首先这样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存在？ 毕竟柳星平只是一个运送物资的劳工身份，不可能知晓这么严密的消息。 如果在劳工中都能传出来，那说明这条道路一点儿也不秘密！ 另外一点就是它如果真的存在，那也该被重兵把守。 这种山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无论多少军队进去都没用。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兵家很少在山林里争天下，一道关口就可挡住百万雄师。 最后一点，也是李良最担心的一点。 柳星平只说了一个大概， 可晋州附近的山川有多少，要派遣多少人进山搜索才能找得到？ 几次战役损失了这么多人，要再分出一部分人去找，那营地的防御怎么办。 李良坚决不同意， 可碍于眼下的情况，最终决定的还是周弈北。 “柳星平的话不能全信，但朕决定试一试，若是几天后叛军没有动作……僵持之下不如让军队去寻找这条路，若是真有其事，这就是我军胜利的关键所在！” 第985章 就等今天 一晃又过了一个月，僵持下来的局面没有发生任何转变。 叛军还在苦苦支撑…… 而大周朝军队这边，虽然有大量的补给物资源源不断的从京城运过来。 可这些都不是无限制的。 一边用，一边就要给！ 这段时间里周弈北一直收到张子真的奏报。 说马上就到冬季了，各地运输的粮草都会减少，且当下也不是农忙的季节，面对今年轮番发生的状况，要维持下去很困难。 所以希望前线能够在冬季到来前解决！ 当然，若是解决不了，那就把敌军围困，将他们彻底扼杀在冬季。 看来张首辅也想到了前线会僵持下去…… 这让周弈北不得不作出改变。 又过了半个月，两军有过几次小规模的冲突，并且也进行过几次攻城的战役。 各有伤亡，但就是没有进一步的进展。 着急于得到结果的周弈北最终下令让李良带着军队去寻找那个所谓的第三入口，只要能找到那个地方，大军的胜算就更大。 尽管心里还抱有怀疑，可面对天子的命令李良不得不去。 但安排了自己手下信得过的人轮流守住营地，并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保护营地。 一连几天，没得到线索…… 好在营地安然无恙。 并且这一带逐渐有传闻，说是晋州城附近如今被全面封锁，包括泽县在内，城中已经快没有余粮了。 如果继续熬下去，恐怕到了冬天不等朝廷大军动手，城内就出现问题！ 并且周弈北也逐渐发现这段时间叛军已经没有余力再跟朝廷大军交战了，几乎都是龟缩在城墙里不会出来，并且很明显能看出对方城墙上的旗帜在减少。 这说明叛军已经在减少维系作战的支出！ 长时间的停战不少人出现了厌战的情绪，之前那点亢奋也随着补给物资的消耗以及看不到尽头的对峙一点点消耗殆尽。 既然到了这种时候，也就到了最后一搏的时候了。 李良再次凝聚起士兵的斗志，准备再做一次攻城的打算…… 与此同时山林中的搜索小队也传来好消息。 果然找到了这样一条路，并且那天还看到一帮骡队带着无数袋子的东西准备走山路前往晋州城。 为此搜索队截住了对方，并把那些作为运送的东西给带了回来。 ………… 营地中，周弈北率领着众将士看向这些带回来的东西。 全部是烤制过的厚饼， 残留着一阵香气，但拿在手里却显得轻巧。 “这是……饼？” “胡饼。”作为帝王周弈北自然吃过无数的山珍海味，对这种西域进贡的东西自然晓得。 忙着让人把其他的东西打开， 除了胡饼外还有一些个头较大，闻起来就很黏腻的果子。 “枣椰，葡萄干……哈哈哈哈。” 看到这些东西后周弈北大笑起来。 “看来叛军果然因为粮食的问题开始四处求助了，居然向西域购买这些东西。” 都是些方便携带并且可以大量运送的东西。 周弈北拿出一颗枣椰撕开。 旁边的内官先一步放在嘴里，随后举起拇指感叹。 味道跟进宫的一样，一颗吃瞬间感觉不是很饿了。 “李良将军！” “末将在……” 周弈北指着面前的东西说道：“你也看到了，眼下的叛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正是我军全面进攻的大好时机，朕要你即日起准备好所有兵马，就这几日……与叛军一决雌雄。” 既然第三条路都找到了，又遇到叛军如此虚弱的时候，周弈北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当即下令全军整顿，再次进攻！ 李良本想继续探查一下虚实，可看到陛下坚定的眼神后还是答应下来。 确实也到了该出战的时候，否则继续在这里熬着，就算是朝廷精锐也会慢慢熬出罢战的习惯，到时候真打起来反而没战力了。 “末将领命！”一口气答应下来。 周弈北望着这些被带回的东西， 此战过后，自己的威望将达到空前…… 民心所向， 朝廷上下也不会再有人敢提出反对自己的意见了。 …… 两日后军队集结，由李良最信任的将领带领着善于夜战的精兵从山路奇袭晋州一带，而自己则亲率大军再次向泽县发起进攻。 大军兵分两路，浩浩荡荡出发…… 之前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是烈日高照的天气，而在今天却难得出现了阴天。 “将军，如今连老天爷都愿意帮助我们。这种天气士兵们更容易发挥实力。”旁边同行的士兵说道。 不冷不热， 还微微吹着凉风。 只要不下雨，的确是个不错的天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良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但愿吧。” “将军为何如此没精神，此战过后将军将一举成为我朝当下最有威望的将领，其成就比起先前的王游王大人要更盛，甚至可以到达澹台大人的地步，日后这四境军队只怕都是将军您的。” 从这次西征来看李良确实表现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在大周朝上下都笑话没有实战将领的时候，李良的出现无疑给所有人一记耳光。 而士兵们也开始仰慕起这位李将军。 “那是后话，先拿下晋州城再说……” 没法解释心中那股不安感，只能率军加快前行。 而此时的大周朝营地所在， 只留下最后几万人保护着周弈北的安危，但即使这些也足够了。 在搜索第三条路的时间里出现过几次只留下数万士兵在营中的情况，但叛军已经没有余力组织反击，无需担心。 而作为献计者的柳星平终于可以再跟周弈北站在同一处房间。 “星平，你也别怪朕这段时间冷落你。晋州的事情有你一份罪责，你确实该死，但这次念你献策有功，朕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京城后你到江州任职一段时间吧，江州是你的故乡，相信你会做好。” 死罪可以免除，但该降职还是得降。 四下无人， 柳星平只是默默低头， “陛下，这江州恐怕是去不了了。” 柳星平的回复让周弈北有些不满。 “你这话……” 正要反驳，却突然感觉对方说话的语气变了。 “那江州并非我的故乡，我等陛下与陛下单独见面这一刻，可是很久了。” 随着笑声变得诡异，柳星平的脸也扭曲起来。 第986章 弑君者 周弈北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阵剧痛，脖颈处如火烧一般难耐。 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吃过的东西，也是对方给的。 “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柳星平！！” 狰狞的笑意让周弈北心中一寒，这十几年来柳星平在自己面前都是唯唯诺诺、毕恭毕敬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笑容。 “我是谁？” 有着柳星平脸蛋的男子发出嘲讽的笑声。 下一秒，紧贴脸上的皮肉瞬间撕开，露出一张周弈北从未见过的面孔。 高鼻梁，异色的眼睛，还有那稍微蜷曲的头发。 一个西域人？！！ 喉咙处不断传来的剧痛让周弈北几乎发不出声音，随之而来全身的无力感。 “你……你是……” “草民阿姆罗参见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 说到万岁阿姆罗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所下的毒很有信心，对方今天怎么的也逃不过。 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成为诛杀这么大人物的人！ “朕，不认……” 阿姆罗稍微朝前侧耳，一副聆听圣训的模样。 “陛下是想说您不认识我对吧。”尽管面对的是当朝圣上，可作为多年的杀手，骨子里那副得手后幸灾乐祸的习惯难以更改。 对面谁也一样。 “您说得没错，您不认识我！但我的家人却拜你父皇所赐……您可记得当年先皇帝清洗关州，很多外族人死在了他一句话的屠刀之下！” 仿佛已经过了很久， 踉踉跄跄中的周弈北几乎想不起这件事来。 口中嚷嚷着几乎听不清楚的话。 深吸一口气， 这次喉咙处感觉一股暖流，在咳嗽的时候直接带出了一股热血。 “看来您不记得了，那我就稍微提示一点。文宣王爷！” 如同利箭射穿胸膛， 回忆一下子冲进了脑袋里…… 文宣皇叔。 没错，若是文宣皇叔的话周弈北就有记忆了。就在自己刚刚被确立为太子的那一年，父皇就曾经象征性的询问过两位皇叔的意见，相当于试探一下他们的想法。 而那次的试探让周弈北好奇，于是寻找到了相关的历史记载。 其实早在父皇继位后不久，同样担心过两位皇叔的想法。 也试探过他们…… 而利用的正是当时的黑羽骑与北境的玄甲军。 北境索要的是物资和地盘，并且让当时的玄甲军与镇北王府起了冲突，好在最后镇北王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不出头。 至于西境这边，文宣王一直都是个闲散王爷。 手上无权无势，又找不出什么挑刺的地方，于是就从他交好的朋友下手。 他喜欢结交一些外族朋友，就说那些外族勾结魔教图谋不轨，以此诛杀了不少人！ 眼前这位……难道是…… “为，为何……”脑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没法集中精神。 阿姆罗还得从对方的话中猜测想说的意思。 毕竟是陛下嘛， 一定得知晓前后的原因，否则到了下面没法跟祖宗交待。 再者， 天地得明明白白，这顺位才能正常进行。 阿姆罗不能让义父背负这种名声，所以绝不会提到对方的不是，一切的原因都是周家的父子咎由自取而已。 “原因嘛，很简单。我势必要为家族报仇。但想要对皇帝动手何其困难，只能等待机会，否则我都近不了你的身！” 即便是扮演成了皇帝的近臣柳星平，可对方几乎不会跟柳星平单独见面。 每次身边都有人，而且吃东西之前都会有人试毒…… 若不是因为这次周弈北看到胜利在望，几乎将自己的部队倾巢而出，又因为“自己”献策有功，再次得到信任，可以与之单独身处同一房间的话，阿姆罗哪里有出手的机会。 “要怪，就怪你好大喜功。总以为自己才是真命天子，才能统御天下。殊不知你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而已，只是出身好，所以得了点门楣。”阿姆罗笑出声来。 “不，应该说从你父皇那一辈就已经走错路子了！” 周弈北想要离开屋子，去外面找人救驾。 然而最后一个进来的人就是阿姆罗，早在进来的时候外面那些侍卫他就已经解决了。 “别费力气了，外面那几个侍卫早就没气了。哦，对了。还有这张脸的那人，他也早就没气了！” 阿姆罗突然想起还没说这个人呢。 其实早在晋州城城破的时候，柳星平就被抓住了。 自己编的那个故事没错， 他的确想要混入普通民夫中充当苦力跑出去…… 可一个读书人，还是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哪有什么力气啊。 第一眼就被自己发现了，敲打之下才知道是柳星平。 他表弟曾经去过一趟莫高王府，自己本该有记忆，可还是差点错过机会。 没关系，反正结果好就行！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周弈北被对方捏着回头， 帝王之相在这个时候全然没了，甚至有点哭丧的感觉。 “我当年就说，你们家不适合当天下的主，你看看这样子！你要有点帝王模样我还能敬佩你几分，你现在哪有什么王者气魄。” 弑君者自古就是天谴之名。 因为乱世开端就在自己这一刀之下…… 这骂名自己背了，就不用太多折磨。 一柄利刃干净利落的从背后刺入，周弈北瞪大双眼。 “陛下，草民最后再汇报一件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第三条路，至于这次义军示弱也是他们自己的计谋而已。” 说完，阿姆罗放开对方。 头也不回的快速走出屋外…… 时间已经足够久了，再慢的话侍卫就要轮班了。 房内，周弈北苦苦撑着力气想要叫喊。 爬向窗户口的位置， 夕阳，恰好照到自己手上…… 千里江山，金戈铁马。 还有…… 脑袋里不断闪回着自己所经历的所有故事。 仿佛很远， 或许自己真的像老四说的那样，太过执着！ 撑住最后的力气，想要在地板上写下遗诏。 脚步正好打翻了旁边的古玩，响动声引起了楼下侍卫的注意…… 急忙跑向楼上， 随后就是众人终生难忘的一幕。 “陛下，陛下遇刺，快来人……传太医啊。” 第987章 慌乱 泽县的攻城战从开始就打得不顺利。 出现这样的结果甚至在李良的预计之内…… 泽县守军平日里看似在示弱，但其实他们从未有放弃城池的想法。 自己以一支先头部队试探就发现了问题。 叛军平日里举旗的人少了，但他们镇守的人并未减少，队伍的云梯才搭上去，就遇到了阻拦。 看来这帮人不过是引诱自己出动而已。 也罢， 既然他们没少，甚至能够补充这么快，那必定营地就在城墙周围。 随即，李良下令以投火器向着城墙上攻击！ “可是将军，这样的咱们的兵也上不去啊。”旁边有士兵不解李良这样的做法。 “没关系，咱们就算今日不攻城，他们的损失会更惨！” 今天有大风， 火烧过后叛军的损失更惨，如果今日攻不下泽县，改日就行。 而且…… 不知为什么从出师到现在李良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但就是不顺。 将领其实不应该情绪不稳，可李良制止不了。 只能坚持战斗 ， 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煎熬，叛军那边的确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今日的战况能够明显的看出对面的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 若是再熬一段时间的话，或许都不用等到大军攻城，他们就自然会弃城离开。 泽县能防御，但却不是一个能长期煎熬的城市。 没有物资储备到最后只是杀马充饥、互食肉而已。 从正午一直到下午， 李良一直在不断用攻城器打退敌人的防御， 眼看是时候了，随后下令再冲一次！ 天佑， 这次的工程梯搭上去并没有受到刚才那样极大的阻拦，眼见有一个地方已经冲上城墙了，李良下令投火器换做投石，重点就向着这些方向两边投掷。 于此同时让剩下的攻城队伍在另一边开辟第二战线。 眼看自己的队伍不断有人冲上去了，李良心中先前那股阴霾瞬间消失了不少。 转而一种激动！ 已经上去了， 要成了！ 陈胜啊，陈胜。 就算你再有天赋，两军交战终究是综合实力的较量。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的精兵可以熬得住，就你那些义气当头的乌合之众怎么可能熬下去。 也该到坚持不住的时候了。 战鼓声起，全员大军一拥而上…… ………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夕阳西下。 李良总算拿下了这个自己做梦都想攻下的防线。 进城后自己第一时间就上城查看对方的部署！ 果然， 跟自己料想的差不多。 对方把营地就安在城墙附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叛军几乎都是百姓起家，没有什么军纪可言，若是一直胜利的话，还能够维持听话。 可如果到了这种熬日子的僵持阶段，就只有外松内紧，不能太过压迫。 把营地前移，也是为了第一时间能够上战场，但平日里就有更多轻松的机会！ 至于这个要塞之内…… 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城中可还有存粮？”李良询问。 去探查的士兵回来后汇报城中已经没有粮草，甚至连马匹也没有了，最让人惊叹的是城里连一点绿植都找不到。 李良听后挺感慨， 这陈胜果然有些手段！ 这次没有擒住他，假以时日恐怕会成为朝廷军队最大的祸患。 叛军在他手中锻炼几年，只怕会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一个危险的人啊。 “清点战场，好回去向陛下汇报。” 李良刚刚说完话，便看到远处一个士兵快马加鞭的从营地方向跑过来。 “将军，那不是留在营地的兄弟们么？” 因为穿着禁卫铠甲的关系，很远就发现了对方。 李良好奇的让人去迎接对方， 片刻，士兵急匆匆的跑到自己面前，如同惊魂未定的模样，甚至见到李良的时候还大哭起来。 “李将军，李将军……” “到底怎么了？陛下有什么消息么。” “陛下他，陛下他！！” 低头喃喃低语了几句，而就这几句话，几乎把今日所有的胜利抛向脑后。 李良顾不上其他事情，快速带人冲向营地！ ……… 几日后的京城。 深夜里一封来自西境的加急军报甚至不通过兵部就直接冲向了内阁首辅的府邸。 原本才刚刚睡下的张子真还在迷迷糊糊中就被下人催促着吵醒过来。 “我不是说有事情明天再说么，退下！” 日理万机下，作为帝国大脑的张子真也会劳累。 睡下之后从不让人打搅，可今天的敲门声急得根本顾不了，甚至其他的家丁怎么劝都没用！ “张大人，张大人。西境急报，急报啊。” 听到西境两个字，张子真才被迫睁开眼睛。 “陛下送来的？” “是李良将军，他让送信的人说必须给大人您亲自拆开，并且要第一时间看，否则大事不好。” 说得如此严重，让张子真不得不起床。 李良， 属于陛下亲自培养起来的将领。 大周朝早年将星云集，一直有天子门徒的习惯。 只是在近来的几任皇帝中这种情况变得少了，主要也是大周朝的将星少了。 所以这一次被培养起来的李良很受陛下赏识，他既然有急事要报，那还是得看看。 可张子真好奇的是，陛下既然都跟随去了，凡是在陛下面前得到答复，只要通知自己就行。 何必大费周章…… 好奇之下，张子真开门拿过信封。 蜡封都还在， 命人点燃烛火，拆封查看。 当第一行字出现的时候，张子真整个人都慌了。 哐当~ 信件跌落。 还没走出去的下人准备去捡…… “别动！” 一声喝斥，吓退了。 “你别动，出去……先出去。” 张子真颤颤巍巍的手自己捡起来，再次看了排头的一行字。 “等等，你现在就去，去请吏部周正大人，督察院杨邢大人，还有内阁其他大人过来，记住就说我请他们来商议事情，不要带任何人，而且必须来！” 话语中带着不能反驳的威严，下人立马答应，然后退出了房间。 张子真惊魂未定，差一点就没站稳。 烛光下煞白的表情，再次瞥了一眼信件。 【陛下遇刺身亡……】 第988章 密谋 内阁首辅的宅院内，从未有一天如今天这样煎熬过。 张子真焦急的等待着还没有来的大臣们……而因为住得比较近，提前来的杨邢还未知道是什么事。 只看着对方着急， 不知道缘由！ “阁老，到底是何事急着让我们过来？”杨邢不解的问。 对方一直在房间里晃悠，却不肯说。 杨邢还没见过一直稳重的张子真如此慌张的时候，心里暗暗觉得事情不小。 “是不是陛下那边传来消息了？” 一说起陛下， 张子真胡乱徘徊的脚步突然停下来。 看着对方，欲言又止。 “杨大人稍坐，等大家都到了再说吧。” 忍了一下，还是等一等。 否则此事说出来后，两人恐怕再无心情等其他人。 时间在烛光下一点点流过…… 终于，在鸡鸣三次之后所有大人都到齐了。 分别是代表内阁的张子真和陈庭，明镜司的郑怀安、代表督察院的杨邢以及代表六部的周正和叶正初等人。 几人已经是当朝最高的几位官员了，虽然在执政理念上周正与张子真这样的新党不同，可所有人都知道周正秉性刚正不阿，是一心为朝廷的人。 所以这件事他需要知道！ “诸位大人都到了。” 终于，徘徊了这么久的张子真还是要面对现实。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张阁老。为何深夜召我们过来？” “是啊，阁老……” 几人分属不同的部门，可如今的大周朝廷除了陛下之外，依旧是张子真把持朝政。 即便心中再有不满，对方召见还是得来！ 时间到了，人也到了。 这会儿张子真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先把周边所有的家仆以及侍卫都叫出去，甚至院子内都不能站人，然后才敢说。 “今日之事我也才刚刚收到，所以才请各位大人来商议，诸位在听到事情之后希望不要太激动！我也缓了很久才安定下来。” 再藏也藏不住，终究要告诉给众人的。 于是张子真将信件拿出来，以口头加信函的方式让眼前的诸位大周朝重臣知道当下的局势。 “陛下他……陛下他……怎么会……” 最先绷不住的是一直对皇家兢兢业业的杨邢。 经历两代帝王，杨邢一直都只有一个效忠的对象，那便是当朝的皇帝。 如今皇帝殒命，这种变故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深吸几口气，差点倒在桌旁。 “杨大人，杨大人！！” 周围没有下人，都是几位大人相互搀扶。 作为明镜司总指挥使的郑怀安就显出了武官的坚韧，即便红着眼，也能够安抚其余人。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周正也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明明前段时间还说陛下旗开得胜，最后只剩下晋州城了，一旦收复晋州城那陛下就会班师回朝。 礼部都已经计划好该如何迎接陛下胜利回朝，怎么会出现这种变故！！ “世事难料……诸位大人，我们尚且如此，作为前线的李良将军恐怕更加六神无主。此刻，是我朝军队最薄弱的时候了，我找诸位来，就是来商量接下来怎么应对。” 这才是今天最要紧的问题。 陛下没有留下任何遗诏，或者说想留下却没能够完成。 因为信中说陛下死前写了一个类似“西”的字眼，众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面的字甚至都没有写完。 如今成了这样，只能众人一起想办法。 忧伤之后，房间里迎来一阵沉默。 在场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或者说不知道谁先说最好。 最后还是做官时间比较晚的郑怀安先开口。 “阁老，诸位大人。陛下的事眼下绝不能声张，而且我们不能说是死在刺客手里，否则叛军越发猖狂，西境恐怕再很难收回来了！” 郑怀安原本就是地方的明镜司千户，要说了解也好，或者说不懂朝政也罢。 这问题是关键，可不是在场众人想要听到的。 “这件事自然要秘而不发，可陛下不在朝终究没办法一直瞒下去。”另一边的陈庭说道。 算是提醒了一下， 看向众位大臣，还是没人站出来说。 “是啊，总不能一直瞒下去吧！得有人主持朝政才行。”郑怀安胡乱一说，总算打开了这个话题。 这时候周正才敢说话。 “阁老，眼下谁能主持大局？！” 问题抛出， 也是今晚最重要的事情。 在得知陛下殒命短暂的伤心之后，众人就注意到了这件事。 往后的朝政如何主持？谁来继承大位？谁又有这个能力？ 陛下年轻并未立下太子， 帝位并没有指定的人！ 关键在场的谁也不敢指定，毕竟这是关系千秋万代的事情。 张子真也明白众人不好说，于是自己先开口了。 “皇长子，诸位大人觉得如何？”今晚之事叫做密谋也好，联合也罢。 其实就是朝中几位大臣确定好一个目标，否则朝堂知晓了这件事必定乱成一团。 “皇长子才十一岁！” 周弈北的几个儿子大多不满十岁，还是幼童，若是扶持长子的话岂不是得有人说了算？ 众人虽然都在沉默，可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扶持少主， 岂不是…… “那其他几位大人的意思呢？” “四王爷周奕文如何？”陈庭突然开口说。 众人的目光顿时看向对方。 “我朝也有先例，百年前元光帝早逝，就把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弟，从此后地位就从当年高帝一脉转到祖帝一脉，我们可以效仿之前……” 陈庭还没说完，就注意到了张子真的目光。 自己推荐四王爷是因为对方的确有才华，当年自己在翰林院任职的时候多次与对方有过交流，若不是长幼有序，他还真有帝王之相。 可如果是四王爷的话，他可就不一定是新政一党了，到时候张子真还能不能继续维持当下的地位。 “今夜既是商量，有异议很正常，诸位大人要不然都把心中所想写下来，我们统一商量一下如何？”杨邢提议说。 当下，众人心中都明白了今夜的意义。 若是大臣们都开始有分歧了，那这朝廷到底怎么做？ 还有…… 四境军队如今在谁的手上，又该听谁的！ 第989章 各方势力 此后的几天里朝廷依旧正常朝会，但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件怪事。 之前催促得很急的粮草和物资顿时不用这么紧了！ 或者说张首辅没有像之前那样时时催了，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毕竟要钱、要粮这件事最难办…… 每次下令各地官员不是哭穷就是推脱，根本拿不出来，就算是国库也在尽可能的压低开支。 因为国库还关乎着京城这么多官员的俸禄呢！ 各部的官员明白得很，所以都是尽可能向下面要，而下面又是推。 所以征集物资就变成了一个长久的朝会话题。 这几天里，这话题似乎不太提了！ 一众大臣们甚至觉得陛下那边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可没过几日， 前线居然传出陛下要准备班师回朝， 原因是晋州的叛军几乎已经被消灭殆尽，西线的战线也逐渐打到了晋州城下…… 剩下的部分交给西境黑羽骑来完成，陛下心系国事，况且马上就要入冬了，大事小事还得陛下来处理，所以必须回来。 这命令下来之后，朝中一众大臣都没看懂。 当初明明是陛下争着要御驾亲征，尽管已经拿到了一部分胜利，但并未完全收复失地，怎么就回来了？ 这让朝廷众臣后续如何面对陛下。 祝大获全胜？ 可也没有大获全胜啊。 关键为什么留了一个地方不打？还全部交给黑羽骑呢。 若是在先帝的时候，黑羽骑的战力从来没人质疑过，然而这一次面对叛军，新帅的表现确实差强人意。 先前救援的时候就没及时来到，如今反击也迟迟不见的捷报。 虽然没输，但没有进展…… 感觉这十几年来黑羽骑都是守城将领，已经习惯了这种消耗战的打法。 长久能打下去，却没法出奇制胜。 把围困晋州的事情交给他们，会不会太儿戏了？ 朝会上有大臣就提出了这个意见，但都被内阁首辅张子真以陛下命令压回去了。 众人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默认了这一怪异的举动！ 于是这样的情况又过了几天…… 突然有士兵来报说陛下在回城路上突然染病，而且病得很严重。 这消息一出，京师震荡。 能够参与朝会的官员都是六品以上官职，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自然明白这件事有多严重。 陛下染病，还很严重！ 当即， 张子真便下令叫上所有太医，并且要亲自去看看陛下的情况。 一时间朝廷上下都处于慌乱之中，只得听从几位大人物的安排。 自从新帝继位以来朝会开得都很频繁，新上任的官员甚至不知道当年三日一朝、两日一朝的情况。 而自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后，朝会久违的要休息七天…… 七天， 对于部分得过且过的官员简直是最好的时候，但对于京城大部分官员来说。 这七天虽然不上朝，却是最难熬的日子。 ………… 京城百姓注意到最近大街上官员奔走频繁，一些平日里几乎见不到的官员一天几次的出现在正街上。 每次出行，就有人开道。 两旁的行人还得让让路！ “奇怪了，这朝官们都不去皇城来大街上走什么，还一天好几个人！” 就在这条路上， 刚刚过去的，已经是第四个了。 有时候前一个官员才走，下一个大官又过来了。 站在两旁的人干脆就贴着边缘走，反正最近两天官员出行太多。 “谁知道呢。” 路人议论…… 这时候就有好事的人小声嘀咕。 “这事你们不知道了吧，听说朝廷这几日休朝七日，所以这些大官们才有时间到处转。” “啊？出什么好事了才能休朝七日。”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问那些高官们呀。” 官员们忙碌，京城百姓好奇。 而此时位于京城地界边缘曹县，四王爷周奕文就被安置在此颐养天年。 自从离开京城后周奕文再没有了之前的锋芒，早年喜欢结交天下豪杰的习惯也都不在了。 整日就是在王府里饮酒作乐，浑浑噩噩…… 才过了几年时间， 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有着王者之气的周奕文成了一位整日衣裳不整，胡子拉碴的中年模样。 昨夜也是醉酒当歌，一直到深夜不睡。 最后干脆躺在了大堂上，周围的陪酒侍从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周奕文一个人酣睡。 即便有人进来也不知道。 “王爷，京中有人来了！” 仆人小声唤了一句。 没反应，于是又说。 “王爷……” 迷迷糊糊中，周奕文才睁开眼睛。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官员，帽子上都没有上等刺绣，恐怕七品都不到的官员，直接懒得搭理。 挥挥手， “本王今日累了，有事之后再说。” 之前就听说四王爷整日沉迷酒色之中，无事可做。 先前还不信，今日看到才感觉惋惜！ “王爷……是陈阁老叫我过来的。”来访的官员恭敬地说道。 陈阁老。 对啊。 陈庭，都已经进入内阁了。 “陈大人来找本王何事，你回去跟他说，本王无心理会政事，让他有什么疑问的话还是多问问内阁之人吧。”周奕文一口回绝。 旁边的下人也在催促对方先离开吧。 但来访官员还是不走，并自顾自的说。 “四王爷，陛下西征出了些变故。如今在回京路上又生重病，首辅张大人已经亲自去接见陛下了！” 只是一句话，周奕文如梦初醒般抬起昏昏欲睡的脑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似乎强行撑起自己的意识，周奕文让对方再把事情说一遍。 ………… 同样的消息也通过兵部的情报网。 准确的说是铁卫军的情报网传到了定海郡侯府里…… 王游看着这份越来越诡异的情报。 之前不是还说节节胜利么， 怎么会！！ “相公，是不是泊阳城又来消息了？我刚才看到戚冉知来府里。”门外传来武梦秋的声音。 “何止是消息，简直是震惊。” 王游招呼着自家娘子进来，并把信件递给对方。 上面简短的写着， 陛下突然班师回朝，将西境的战事交给黑羽骑，并且传出在回城中身染重病！ 第990章 世外桃源 自从武梦秋带人进山夺下了御马川的粮食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定海郡依旧安居乐业…… 几乎没人发现深山里面的尸体，而且武梦秋让人处理得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疑点。 之后听说下过几场大雨，武梦秋还担心他写填埋的坑洞被人发现，毕竟这么多人呢！ 恐怕会引起一阵恐慌。 为此武梦秋还专门让人再去看看…… 而回来的人汇报说，填埋的地方似乎有点松土，但整体没事。 为了一劳永逸，名人在空地上种植树木。 等到树木长出来了，这些也就慢慢变成无头案了。 而事实上无论是哪个地方，类似的无头案都非常多……所以很多山贼土匪敢在野外下手，然后抛尸荒野。 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或许过上几年甚至十几年了，就算官府想要再去查都没办法查！ 武梦秋如此小心翼翼，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给相公留下把柄。 处理好就行！ 至于御马川的消失。 在定海郡一带还是有人察觉到了，毕竟御马川也有很多定海本地人，突然没了联系会让人怀疑。 好在西境的叛军打起来了， 先是蝗灾，又是叛乱。 兵荒马乱之中很多人失去联系也是没办法的事。 总之， 这段时间里定海郡就好比世外桃源一般，无论京城如何紧张，无论西境战事如何胶着，这里都安然无恙。 另一方面…… 为了能够真实准确的掌握定海郡发展的情况，王游还特别制定了一套详细的数据表示。 定海郡的新增人口、耕地面积、粮食产量等等。 因为有了足余的粮食，王游减免了大部分定海郡百姓的田赋占比，并给予一些奖励……比如，多生一个孩子奖励一些东西，多种一亩田地又奖励一些。 这些被称之为‘福利’的好处，只有定海郡的居民才能享受。 而想要成为定海郡的居民，除了居住在这里之外，还必须有一定的劳作。 种田的就得有几亩田，经商的必须在当地钱庄有一定的存余……织补啊，打铁啊，捕鱼，种植……等等，只要有一定的数量和比例都可以成为定海郡居民。 先前从西境迁移过来的百姓们在看到定海郡种种好处之后，都选择慢慢融入进来。 通婚，劳作…… 总有一种办法能够让他们快速融入当地。 而随着时间长了，定海郡慢慢富裕起来，也很少听到有人再拿定海居民以及难民等词汇来说事。 这些只是生活方面。 除此之外，王游还用攒下来的钱扩充了一部分军队和学堂。 由于军队不可能与泊阳府的守备军以及南境铁卫军相比，所以王游新建的军队主要是学习精进技术。 弓弩的改进，器械的研究，以及铠甲铁器的炼制等等。 学堂嘛， 当然是学知识的地方！ 这一点上王游没有做太多的改变…… 按照自己的想法，甚至想把后现代那些学识都给灌输了。 可后面想想，还是算了。 一步一个脚印， 从封建社会到工业革命，从资本论到红旗飘扬。 中间的过程需要无数人的探索，即便自己知道了最终的结论，但想要让所有人相信这个结论需要时间。 否则自己就成了当年钉在‘十字架’上的先驱者了！ 所以…… 与其告诉他们天圆地方、宇宙洪荒、热力学第一定律。 还不如让他们大胆想象，不拘于小节，不困在某个圣人言之中。 敢于提出自己的观点，这就是自己能做的事情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后，王游能够明显感觉到定海郡的生机。 走在大街上人们都会相互行礼，读书人讨教学问，手艺人切磋技艺……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直到现在…… ………… …… 王游再看了一遍这份密信。 嘶~ 想不通。 为什么啊。 以自己对周弈北的了解，他这么好大喜功，想要建立万世功勋的君王怎么可能没胜利就撤军了，而且还中途染病。 难道是之前就染病了？ 如果之前就染病了，他就不可能御驾亲征。 “相公是觉得皇帝在使诈？”武梦秋好奇的问。 如今的文儿已经进入三岁，到了要读书识字的年纪，而经过了两年多的调理，武梦秋慢慢回到了最开始那般模样。 慢慢瘦了，人也显得更精神。 不过有一点与之前不同， 已为人妇后言行举止之间多了些妩媚和柔情。 平日没事的时候武梦秋都会跟着王游一起，只有对方去办公了自己才会梳理自己的事，主要就是楚家发展起来的那些江湖关系网，那是郡侯府除了铁卫军之外最大的情报手段！ 但这件事太过隐秘，武梦秋也只知道攻打晋州城的战事突然慢下来，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而这封密信说明了情况。 “不应该……陛下不是将领，不会做这么危险的决定。将领可以使诈来诱骗敌人，但是挂帅的人一旦松懈下来，军队士气就散了，更何况他是皇帝，比将帅还重要！” 为何要御驾亲征，不就是为了提高军队士气么？ 士兵们能够在陛下面前冲锋杀敌，那是何等荣耀。 即便战死沙场，也会被称之为‘英雄’一样的人物。 反正战都是要打的， 相比那种炮灰一般默默无闻的死掉，不如在陛下的见证下勇敢冲锋，说不定家族还能因此得到重用呢。 若不是抱着这种思想，那御驾亲征就体现不出意义了！ 只要周弈北脑袋没坏掉，不至于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他都要求退了， 士兵们哪还有战意…… 本来就是僵持中熬人的战场。 “那为什么。” “或许是临时得了病吧。”王游说道。 皇族嘛， 锦衣玉食习惯了，突然到西境那种刚刚经历了天灾和人祸的地方，被感染了呢！ “但还是奇怪，小病的话他肯定会坚持，就算以药物撑着也会坚持，除非是那种完全没法治疗的病，或者危及生命的病痛！” 有那么一瞬间，王游想到了一种极端的可能。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然而当所有可能情况都没法解释的时候……那个不可能！说不定…… “娘子，你说。周弈北会不会已经……不行了？”还说得委婉了一些。 第991章 蠢蠢欲动 想法相当大胆…… 可如果是真的呢！ 就连武梦秋都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相公，你觉得可能么？”武梦秋断断续续的说。 若是在几年前的话，自己还真愿意这么想，毕竟当年是朝廷将圣教赶出中原的，大部分老一辈的教中弟子对朝廷都没有好感。 武梦秋因为受到影响了，也觉得大周朝廷应该覆灭，周家皇帝更是该死！ 可现在不同了， 若是周弈北倒下了，那现在还有谁能够管理朝廷？ “我当然不愿意这么想……可……”王游心底里居然忍不住会这么想。 因为以周弈北的行事风格，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如果他真的出意外了，死在了远征途中。 王游都难以想象朝廷会变成什么样子！ “春梅呢？” 看看周围，才发现除了两夫妻之外附近没有其他人。 “娘子去叫她来一下，得把其余人都叫来。” 武梦秋知道自家相公要做好万全准备，于是没有再问，而是出去把春梅叫过来，顺便告诉她去通知一下其他人。 “娘子不必走，也来听听吧。” 安排好之后，王游见到武梦秋要离开，赶忙叫住了。 “我？” “是啊……娘子现在不是管理着楚家那些江湖情报网么，为夫要做的事难道还能瞒着你不成。”王游笑着说。 武梦秋白了一眼。 自我骄傲一下…… 好像这么说也对， 于是找来了杯子，也学着王游的姿势坐在旁边。 对方翘起了腿， 自己也学着翘腿…… 王游注意到武梦秋开始学自己了，于是又把腿放下来，对方也学着这么做。 心中暗叹，这小娘子又玩什么鬼点子。 然后抱起茶杯， 旁边也抱起茶杯！ 喝~ 只是动作。 结果武梦秋真的学着喝了。 那水还是烫的，一下激了舌尖。 噗~ 王游忍不住笑出声来。 武梦秋这才知道相公并没有喝下去。 “相公坏！” “谁让娘子学我……” 两人相视而笑，而这时候春梅也咳嗽着走了进来。 “姑爷，小姐……林将军她们来了。” 赶忙沉了沉嗓门，招呼着让他们进来吧。 因为这件事事关重要，王游几乎叫来了自己身边所有亲近的人，包括诸红和戚冉知在内都来了。 紧接着自己将西境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众人。 尽管没有直接说皇帝周弈北出了意外，但他重病之下很可能会引来很多麻烦。 甚至引起动荡。 “大人，您能说得简单一点么？您说的麻烦具体是什么？”杜武询问说。 并非自己喜欢刨根问底，但最近的定海郡犹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百姓安居乐业， 就连偷盗、打架的事情都少了！ 杜武没读过多少书，但从实际也看得出，这就是那些文人口中的太平盛世。 这么好的环境谁都不想让它被打破， 如果外面出了什么问题，一定会影响到定海郡的话，作为定海地位最高的将军之一，杜武想要尽全力去守护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 “兵变！” 王游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了最担心的事。 兵变！ 嘶~ 这确实有些棘手。 “这些年来新政的确压垮了不少旧党，泊阳城的知府不就是被打压流放的么，如果陛下出了意外，那这些人可不会任由张子真胡来。” 王游想了想说， “还有西境的问题，已经临门一脚了，却没办法进去，之后那帮人只会更加猖狂，我估计短时间内西境是没办法再拿回来了。” 自己想过各种各样可能会导致混乱的局面，甚至‘以史为鉴’想过会不会出现新政改革失败，然后激起民变的事件。 没想到推动这些事的居然是皇帝本人。 “杜武，周天……还有雪绮。”王游一连叫上了三个人。 而三人也做出了听候吩咐的回应。 “眼下秋收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冬季，我们不仅要为冬天准备粮食，更要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做准备。我决定减少与北方的贸易往来将重点转向南方，对外就说咱们地方小，除了买一些日常用品外没有什么值得交易的东西。” 北方毕竟‘列强’太多。 况且这次西征朝廷就动用了大量青江两州的物资，估计国库也动了不少。 自己再把贸易放在北边很难独善其身…… 估计不少人会注意到自己这边，就算是为了赚钱发财，自己钱多了也会遭到他们的妒忌。 相比之下，南方就好得多。 南疆到现在还是四分五裂的状态， 当年一战几乎消耗了对方未来十年左右的国力，再加上如今各大藩王相互对立，没法集结力量。 反倒让王游觉得放心！ 而且南疆面积人口都足够，只是生活富足不如北方，所以只是被看扁而已。 王游可一直觉得南方很有潜力， 还能出海， 简直辽阔无比！ “是，大人。”三人同时回答。 就连其余没有叫名字的诸红和戚冉知也跟着点头。 “但是大人，北边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吧。朝廷后面会这么做？”林雪绮询问。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识的。 王游觉得林雪绮说话的时候，经常看向武梦秋。 娘子跟自己同坐一排，但都是听自己吩咐，并不发言。 偶尔喝口茶，倒像是个局外人。 但林雪绮却一直关注着娘子的举动！ “他们会这么做与我们无关，当年让我来这里是圣旨，所以能调动我的也只有下圣旨……如果陛下真出意外了，那这份圣旨就下不了了。”王游说道。 按兵不动，等待尘埃落定。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张子真亲自去往军营后很快就宣布了陛下重病的消息，并且请来了‘圣旨’，这份‘圣旨’就是陛下遗诏，钦定自己的长子……年仅十岁的皇子继位大统。 并且定下了四位辅政大臣，昭告天下。 遗诏一出，天下哗然。 第一个站出来提出质疑，并且拒不奉诏的就是四王爷周奕文。 并且其余周氏皇族也开始对这份诏书提出疑问。 认为是帝师张子真假借陛下之口拟了假诏书。 ……………… 第992章 可能会很乱 冬日的大雪终于来了。 比起两年前王游在北境度过的寒冷冬天，今年这场雪可谓是温和了不少，甚至还有闲情赏梅喝茶。 院中…… 夏菊缓慢的在做着自己的康复训练，几乎是每天必行的功课。 “今日初雪，你身子还虚弱，别在外面待太久！” 身后传来声音。 夏菊立马回头， “姑爷！”毕恭毕敬地回了一礼，随后又回答，“我过会儿就回屋。” 王游记得当初夏菊的耳朵就跟自家娘子一样敏锐，自己可能还没走进院子对方就已经发现了，没想到现在会虚弱成这样。 唉~ 叹了一口气。 当初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幸运了！ 王游回想起当初夏菊的状况，高烧不断，加上浑身的伤口还有恶化……夏菊是凭着意志力从外面回来的。 一路上风吹日晒，伤痛和病情加重，早就到了极限。 最后倒在城门口还好被士兵发现了！ 救治夏菊的时候，对方高烧不退，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而当代的大夫大多都是以物理降温……许久不退，看着着急。 王游那时候甚至还想过要不要用青霉素试试，青霉嘛，那种柑橘和蔬菜发霉后经常能看到的霉菌。 可自己又不会提存、分离，做不了这些。 不如用高度酒洒在身上，以酒精挥加上其他物理降温把高烧退掉。 那之后的两天夏菊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可身子还是很虚弱！ 一点儿东西都吃不下， 身体也是日渐消瘦。 若不是每天春梅一直强压着对方吃点东西，每日换着各种补品来滋补身子，要不然现在还不一定能下床呢。 可病去如抽丝…… 即便好了很多，现在的夏菊依然显得虚弱，两旁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消瘦不少。 …… 既然夏菊在锻炼身体，王游便不想打扰准备离开。 可这院子就这么大， 正对面就是自己的书房。 王游待在书房里烧着炉火觉得闷，所以才出来走走。 既然夏菊在，那就回书房吧。 “姑爷才出来不久，就要回去了么？”就在王游准备进书房的时候夏菊突然说道。 自从武梦秋嫁过来之后，主仆几人在一起生活也有四年多了，平日里什么习惯早就清楚了。 夏菊知道自家姑爷在书房里待一段时间后，都会出来走动走动。 这会儿才出来不久就要回去，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吧，于是准备自己先回房。 “无妨，你还没完成呢，做完再回去也不迟，不然每天呆在房间里也闷！”王游笑着说。 “噢~” 夏菊点头， 不知道说什么，但肯定是听话的。 于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王游看在眼里表情微微一笑。 两个丫鬟知道自己的习惯，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她们两人的性格呢。 若是春梅的话，大概还会跟自己讨论上几句。 夏菊嘛，就只会听话、照做！ 从不反驳…… 而且做事也认真，仔细。 所以娘子才喜欢把外面的事情交给夏菊去做，若不是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原本楚家做的各种事是她来对接的，如今只能娘子自己来做。 因此在白天某些时间里，娘子比自己还要忙。 “对了，姑爷。” 就在王游愣神发呆的时候，夏菊突然叫了自己一声。 “怎么？” “我之前听春梅说了……西境那边的战事好像出了问题，那皇帝最后都输了？而且还退兵了？”夏菊疑惑的问。 自己最的记忆是晋州城被叛军攻破，那时候就觉得这帮叛军与众不同。 可万万没想到，就连皇帝的禁军都没打过他们！ 那得是什么样的部队。 “这么说不准确，叛军与禁军的战斗力还是有差距的……只是……” 王游迟疑了一下。 看着夏菊好奇的表情，对方手上的动作也突然停下来。 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能说，而是王游觉得周弈北的事情太过离奇了。 没错。 周弈北驾崩的的消息是今天早上传到这里的。 开始的时候自己也很震惊！ 尽管之前就已经有准备了，可真正听到这份消息的时候还是很震撼。 究竟是什么样的战场才能把周弈北都给逼死了， 难道真的是疾病？ 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在王游看来，正面对抗的话就算禁军战斗力再怎么弱，也不可能被突破。 更何况是御驾亲征呢！ 战斗力应该有保障吧。 但事情还是发生了，让王游觉得不可思议。 “姑爷说的只是什么？” 一直没等到下半句，夏菊干脆追问。 “其实这件事你慢慢也会知道，没什么可隐瞒……陛下过世了。”王游将今天早上收到的确切消息说给夏菊听。 正是因为周弈北过世，中央政权恐怕会迎来巨变，所以娘子以及其他将领才忙碌起来。 “啊！怎么会这样。姑爷，那我们怎么办？”夏菊急着问。 “能怎么办？我是圣旨赐予的爵位，后面怎么样自然需要圣旨才能作数，否则只要做好自己这一方天地的事就行！不过，朝廷那边估计会很乱。” 王游没记错的话，当年就听九公主说起过他那些小皇侄，也就是周弈北的儿子们。 一个个六七岁的年纪，即便到现在也不过八九岁出头吧。 能坐稳皇帝？ 群臣能服么。 其他周氏皇族能服气么。 这些年朝廷重心都在新政上，本来就激起了不少旧派官员的不满，这一下没了推动者。 旧党势力恐怕会抬头， 况且西境的战事还没结束呢！ 就连北境王爷，此刻恐怕都是最高兴的。 当年镇北王被周皇帝逼死，紧接着又有周弈北强压着北境。 如今他也没了，那周成域不知道该笑成什么样子！ 就一个字。 乱。 所以王游不准备主动做什么…… 定海郡虽是世外桃源，但不具备什么平叛天下的能力，王游只求做好自己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恐怕中原地区会相当乱！ 而就在两人闲聊时， 一个家仆从来到了院子门口。 “什么事？” “侯爷，有人来访，说是西境来的人。” 西境？ 王游看着夏菊。 自己在西境还有朋友？ 没有吧。 第993章 想不到的人 南境远离中原，又没有王侯之类的大贵族存在。 朝廷的斗争几乎没有在这里体现…… 倒是无缘无故扣掉了铁卫军的部分军费。 戚少龙为此上书朝廷讨要说法，可惜并没有得到什么效果。 反正说法肯定是要，但朝廷会不会给就不不知道了！ 毕竟现在连下令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戚少龙虽然没当过朝官，可从各种渠道得来的消息都在说，当下的朝局有些看不懂。 以张首辅为首的大臣们主推让小皇子继位，说是遵从陛下的遗诏。 可这份诏书到底有几分真，让人起疑…… 因为四王爷周奕文拒不奉诏，并且要求张子真让诏书公之于众，或者说带给自己看。 结果张子真却以圣旨不是儿戏，不外露为由拒绝了。 这让朝中一些大臣们也开始怀疑诏书的真实性！ 原本好端端的朝堂， 一下子因为没了领头羊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张子真虽然还控制着朝局，但这件事终究出现了分歧。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事不仅仅是朝堂的官员，就连军队里也出现了争执。 李良将军作为新上任的禁军统帅，自然坚定的支持着刚刚过世的周弈北以及他的儿子们，但原先的京城十二卫还在呢。 军队的改制还没来得及施行周弈北便撒手人寰。 而原先的十二卫队中还有跟四王爷周奕文关系不错的将领，他们也站在了质疑的一边。 这一下， 有军队的支持，周奕文更加大胆了。 干脆直接离开京城，在江州一带等候朝廷的解释。 两边看似都没有过激的行为，可又传出消息说…… 私底下四王爷与北境王爷周成域有联系。 有人看到四王爷的亲近属下在北境翼州城出现，具体是不是与周成域有关还不清楚，两人有没有传递消息也不知道。 可四王爷的人出现在翼州城，这就已经很有问题了。 自从上一辈的周帝和镇北王先后去世以后，新一代的周氏皇族相互之间就很少联系。 反正没有上一代这么深的“情谊”。 特别是自视甚高的周成域，更是看不起自己那些在京城娇生惯养的堂兄弟们。 结果现在又联系上了…… 能不让人怀疑么？ 朝局突然变得如此紧张，却利好西境的叛军们。 之前被御驾亲征的大军步步紧逼，几乎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得不说是天意啊， 晋州城有了缓口气的机会。 而黑羽骑们也迟迟没有胜利的战报。 如今更是因为朝局紧迫，提供给这边的军械、粮草不足，运输也不方便。 仅仅靠之前黑羽骑那点存货艰苦对峙…… 两边，干脆变成不打了。 就这么熬着。 都有喘息的机会！ 晋州的叛军们反倒没这么大压力了。 可西境还有一位王呢！ 甚至在地位上要高于朝廷那几位，乃至北境的周成域和周奕文。 ………… 王游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被文宣王关注到。 会客大厅内…… 王游邀请来访的客人入座。 旁边则是坚持要过来的夏菊。 由于娘子和春梅都没有回来，夏菊主动说要跟着自己来，不管怎么劝都没用。 而王游又急着去看看来访的人是谁……只得点头让夏菊跟着。 好在大厅放上了火盆，加上周围宽敞，在里面不仅暖和还不闷。 至于面前来的这个陌生人， 王游从未见过…… 对方自称是文宣王的家臣，一个外表约莫四十岁出头的男子。 “下官今日真是受宠若惊啊，久闻文宣王爷诗书才气一绝，可惜王爷身在西境，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差人登门拜访，惊喜，惊喜啊！” 王游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开心一些。 不用太过表面形式，反正不做作就行，估计对方也能看得懂。 毕竟自己跟这位西境王爷从来没有任何交集，特别是在周皇帝过世之后，他同辈的王爷自然而然就被忽略掉了，反倒是这一辈的四王爷最近常常听到风声。 “王大人客气了，在下一定将王大人的问候回禀王爷，这些年王爷虽然身在西境，其实也听过王大人一些事迹，所以这次过来的时候还特定叮嘱我，一定不能怠慢了！” 随着对方向外招呼， 一位下人从门口进来，并递上一份拜帖。 主动接过来之后，又向王游这边递过去…… 当然不用自己拿， 夏菊会帮着拿过来。 而所谓的拜帖其实就是送礼的清单！ 刚才就说了，王游跟文宣王并没有什么交集，更谈不少好或者坏，所以那些字面问候的话就少了很多，大抵上就是写个祝福的语言，然后就是送礼的清单。 王游记得文宣王所在的地方更靠近关州…… 关州是西境最外围的地盘， 很小的一个州郡，或者说都算不上什么州郡。 是大周朝开国后南征北战打下来的缓冲地，其中最大的一个城市黑羽骑的驻地，也是大周朝与西域互市的地方。 而关州之下有个地区叫莫高，那就是文宣王的封地了！ 老实说， 西境繁华的晋州都不给在，甚至连互市所在的地方也不给。 可见这位王爷混得有多差， 比起镇北王当年所拥有的的地盘来说，文宣王要不是姓周的话，说他是流放之臣也不为过。 那种地方，没什么发展前途的。 可这位王爷也是能忍，偏偏就在那种地方安家了。 还快快乐乐的过到了现在，自己两位兄弟都死了，大侄儿也没了，他还活着！ 王游看了一眼这些多数为西域贡品的东西，知道对方花了不少钱。 “王爷真是太客气了，下官愧不敢当！”忙着要拒绝。 而眼前这位家臣却不肯。 “欸，王大人自谦了。正是因为王爷欣赏王大人，所以才让在下送这些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王大人值得。” 啧~ 王游已经在心里皱起眉头。 这文宣王多年没什么动静了， 在这种节骨眼上突然动了起来，而且还是向着自己来的。 心里总觉得不安！ 又不好拒绝， 或者自己也回个礼？ 但那样的话岂不是被人说与西境王爷眉来眼去？ 第994章 左右逢源 “无功不受禄，王爷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但这些东西王某万万不能收。” 王游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这西境王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且跟自己也不认识，见面就送这么大的礼，怕是不合适吧。 “王大人太客气了，这只是……” 送礼的话事人还想继续说，抬头就看到王游抬手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眼下朝堂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都还没有结论呢，我王游后续会怎么样还不确定呢，所以……希望阁下好好跟王爷解释。” 明白人应该不需要提点， 作为局外人，当下的朝局中最好的方式就是默不作声。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做下一步行动，否则谁知道最终结果是谁？ 说白了就是谁知道继位的人是谁！ 自己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别人露出把柄。 “特殊时期，希望王爷能够理解。” 毕竟对方还是王爷，王游依然保持了应该的尊重。 但这句话似乎让对面不大高兴！ 毕竟是王爷的属下嘛， 地位上仅仅次于京城里那些皇族，其余任何官员怎么敢这么说话。 脸色一下就变了， “王大人，我们王爷可很少这么送东西给外人啊。” 这话一出，王游背后的夏菊不满了。 顶着虚弱的身体，也要上前当嘴替……好在王游提前感觉到，将对方拦下来。 “能得到文宣王爷的器重，下官着实感激不尽。”看了一眼面前箱子里面的东西。 要说多也多，因为玉器黄金看上去比较名贵。 但那些字画…… 对这个年代来说，里面的寓意可能它外在的价值要高。 王游短暂的思考了一阵，突然回头看向夏菊。 “夏菊，我记得祭祀的地方不是一直少一些祭品么，马上要过年了，咱们得把寺庙的香火给奉上，祈祷来年风调雨顺……要知道那些之前迁移过来的灾民还没有从失落中走出来呢。” 王游自顾自的说。 夏菊心中无数的疑问，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以前有这么说的嘛？ 尽管心中疑惑，可跟随了姑爷这么多年，似乎明白他在讲‘故事’，于是很配合的点头。 “是的，老爷。之前夫人和杜将军他们也说过呢。” 很配合， 王游欣慰的点头。 于是再看向这些礼物中那些金器玉盆等等。 噢~ 明白了， 是把值钱的东西拿走了，以祭祀的名义。 尽管没有直接明说，但这样已经给了文宣王很大的面子。 使者本就怕自己没法交差，这才想到‘狐假虎威’的办法，眼下王游都已经收了一些。 有顾忌…… 难免的。 毕竟文宣王爷的确很多年没有送给谁东西了，而这次自己过来的目的也仅仅是替王爷打探一下这位‘发配边疆’的郡侯！ 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 同样，也是为王爷拉拢一下这位郡侯大人。 如今事成了一半，也就不再纠结了。 这儿毕竟是定海，是别人的地盘，如果王游真的不肯收，不肯给文宣王爷面子，自己还真没办法！ 只能回去告状…… 文宣王爷想办法。 这会儿收了一部分，任务就算完成。 使者不想多留下，于是跟王游又闲聊了定海郡的风土人情。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以公务在身准备回去。 王游一直送对方到门口， 寒暄几句，才离开。 ………… 回头，夏菊一脸好奇的目光。 但就是鼓着不问。 很有她的性格……服从，不多问。 “先回去休息吧，刚才让你别来你要过来。当下的定海郡不是什么危险之地，更不是战略缓冲……我王游手上的权利对那些周氏皇族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没人会动我，你好好休息就行了！”王游看着对方说。 其实这些年春梅跟着自己，夏菊跟着娘子。 王游早就看出来了， 两个丫鬟都是武家长大的，功夫都不错。 当着丫鬟，同时也是保镖！ 一个不在的时候，另一个就会肩负起责任，即便夏菊如今身体虚弱，也同样坚守职责。 只是王游觉得自己离开京城之后，权力中心在自己这里就分散了。 面对小的官员还有点威慑力， 可眼下争斗的人是周氏皇族…… 他们不会因为自己这一百多万人就感觉到威胁，没必要派什么杀手。 “那也要谨慎！” 夏菊难得的回了一句。 在王游面前鞠了一躬，随后才转身回房。 啧~ 本性难改啊。 王游摇摇头感叹，叫唤着附近的下人将送来的礼物放到仓库里，自己则继续回书房。 一直到了傍晚，武梦秋回头。 第一时间便跑向书房询问。 “相公~西境的文宣王派人来了？” “娘子听夏菊说的吧。是的！” 自家娘子行动无声，王游都没感觉到对方回来，结果她已经跟夏菊把事情都了解清楚了。 “那为什么……” “娘子是想问为什么我会收文宣王的见面礼？其实我当时也不想收……倒不是因为惧怕对方的威严，文宣王如今的地位可能还不如四王爷呢，只是辈分高而已，我只是怕那家伙回去后会乱讲话，导致文宣王误判。” 王游在正午会见对方的时候就想过。 自己的确可以拒绝， 甚至完全不跟文宣王有什么联系…… 但眼前那人毕竟是小鬼。 你不让小鬼完成自己的事情，那他就会在大鬼面前胡说八道。 自古汇报工作都这样。 你要做不了，那他就会把所有责任怪在你身上，各种说你的不好，好在领导面前分摊责任。 但你让对方完成了一点，不难堪。他就会说这是他多努力才凑成了，已经是最大让步，你也配合只是时机不对等等。 “为什么要这样？”武梦秋听得一头雾水，似乎有几分道理，但本能的选择相信自家相公。 “唉，无奈之举呗。这世上哪有什么一生无暇，比起这样还不如留点破绽，左右逢源！” 王游回想当时， 想要做得完美很难，还是留个破绽吧。 再说了， 周氏皇族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995章 不同地区 听了王游的话，武梦秋不断点头。 “相公说得也对！只要相公觉得是应当的，那就按照相公的意思来。” 在这些方面武梦秋通常都是听从王游的安排。 “娘子放心，不会有事的。” 冬日嘛， 傍晚过后就是阵阵寒意，这种时候除了待在房间里，都不想去别的地方。 夫妻俩忙碌了一整天，只有到这个时候才有小聚的时间。 虽说老夫老妻了， 一点两人间的小情趣还是有的。 王游一把搂过武梦秋坐在腿上…… “相公~”武梦秋轻哼了一声，依然顺着王游来。“等会文儿就过来了！” “文儿现在可忙碌了，在他小姑监督下一直要学习，还得跟春梅和诸红学习功夫！” 说起自己这个儿子， 王游也没少操心！ 并且开始感觉到所谓“精英阶层”教育的严格了，小小年纪就得开智，读书写字不说偏偏他还喜欢练武。 还真是自己的血脉…… 当初娘子说自己习武太晚了，恐怕一辈子没多大成就，到儿子这一辈帮自己填补遗憾了。 因为经常看到他母亲和夏菊练功，很小便感兴趣，想学！ 每天在练字之后都会抽点时间学着练。 年纪小， 最多就是打打基础。 并且自己所有的属下都愿意教。 最后在武梦秋的建议下，还是拜托诸红来主要教导文儿。 朝天宗毕竟是天下门派正统，很适合学武打基础。 正是因为儿子这么小年纪就开始学习， 夫妻俩才有偶尔空闲的时间。 说起这些，武梦秋轻轻敲打了一下王游的肩膀。 “文儿不是相公的骨肉啊，平日里相公也不多关心他的学业……” 做母亲的，自然希望儿子自小学有所长，特别他父亲还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大文人’呢。 “这娘子可就冤枉我了，文儿每日的功课我都亲自看过的。他年纪还小，不用逼得太紧，我每隔五天会考察他的学习情况。” 教育方面，王游多少还是带有一点后世的习惯，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可这种方式与当代的教育有些冲突， 在武梦秋的一再要求下，王游最终还是减到了三天。 “不能再多了，娘子。你把文儿压得太紧，他的学业或许长得很快，但以后容易变成那些专工翰墨，青春作赋者……娘子还记得那什么泊阳四公子么？” 爱好不多， 从小寻章摘句，又经常跟此类人混迹在一起，以后也会慢慢变成同类人。 武梦秋回想起以前遇到过的那些所谓才华横溢的公子们…… 想了想， “文儿真会变成那样么？！” “当然不会。”王游肯定的回答。 有了这句话，武梦秋便放心了。 天冷， 两人贴得更近…… “娘子，你今日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王游突然提醒说。 这会儿武梦秋才想起来，由于当下自己也有具体要负责的事务了，所以夫妻俩商议说，每次一旦有什么情报都要相互告诉对方一声。 这条件是武梦秋最先提出来的，有点私心。 由于当年教中的事情隐瞒了相公，所以希望以后的事情都不再隐瞒…… 自己知道什么，或者当年以及以后会知晓些什么，都会告诉相公。 所以才制定了这个规矩！ 但凡楚家那边传来消息，自己都会跟相公说。 顺便把自己知晓的情况都告诉对方，让相公定夺！ “没忘，刚才不是在说文宣王爷的事嘛。”武梦秋解释道。 由于今天收到了楚家的消息，武梦秋一早便出门。 当下就把今日的情况说明。 “相公，果然跟你说的一样。一旦北方出了问题，那边的江湖上也有了动静。” 王游一直关注着朝廷的事。 可这儿是南境， 朝堂能直接管辖的只有泊阳城和自己这样地位较高的官员，民间的事他们根本管不了，也没时间管。 就京城那种情况，会有人提出南境某某地方发生什么事么？ 就算说了，内阁也顾不上！ 正如朝廷可以暂时放下西境一样，在朝权斗争的情况下南境也不见得会被重视。 可自己就生活在南境啊。 王游不会让这地方出现西境一模一样的事情。 所以一直让自家娘子盯着江湖上的动静！ 果然， 发现问题了。 “楚家追查到一些东西，他们发现有人秘密接触更大帮会……目的是为了购买价值连城的金银器具或者购买储存时间长的口粮。” “嗯？”王游皱起眉头。 随后，武梦秋从王游腿上起身。 “又是钱粮！” “没错，是钱粮……相公，是不是有人想再次用对付西境的方式来对付我们？” 一听到钱粮，就不得不让人想起西境的状态。 说到底就是粮食问题，让整个西境变成今天的惨状！ “应该不是！”王游摇头否认，表情又思索起来，“就算他们有这个心思，想要在南境施行也非常困难，每个地方的弱点其实自古都是如此，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只是怎么去做而已。” 环境、人文、历史。 其实一个地区的弱点自古就存在，并且历史上大部分将其击败的情况，就是利用好了这个弱点。 西境相对贫瘠，特别是越往西的关州一地。 但凡遇到一点天灾对当地就是致命的打击！ 这次的叛军也是在无数种叠加起来的巧合与机遇中站出来的。 哪怕其中一个环节错了，也很难形成今天的局面。 当然，反过来就是说……柳星平等人要把所有错误都犯了，才能给对方机会。 这是西境。 中原一带嘛，士族林立。 历来都是权力最集中的地方，所以几股势力的斗争才是他们的问题所在，如今也是如此。 至于南境…… 并不是贫瘠之地，往南还有偌大的南洋大海。 想要以压缩粮食来困住这边，几乎不可能。 当年南境战争也是货币引发…… 货币。 王游若有所思。 “南境的弱点是什么？”武梦秋这时候问。 王游转过头来看着对方。 “不同民族和风俗的矛盾，其实就是宗教复杂、文化冲突、互不信任。再加上南疆那边的山民们各有各的道，导致市场容易被……” 说到这里王游突然反应过来。 “娘子！你能追踪到那些人么？” 第996章 再续 深夜，定海郡之外某处。 作为文宣王的使者，从郡侯府出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一刻也不停留。 太急了， 让手底下的弟兄们都很不解。 “大人，咱们赶回去这么早干嘛？这定海郡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一趟我发现了好多有意思的东西呀，就连他们吃的东西都非常有趣。” 因为是赶着完成任务，众人在来到定海郡的第一天便前往郡侯府拜见。 没想到一切顺利！ 当天傍晚就赶着出城， 没停留。 就手底下几个弟兄们在郡侯府外等候的时候去了某个小店坐了一会儿，都没好好浏览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别说，还挺意外的。 这小小一个州郡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许多吃食和小玩意儿都没见过！ “现在哪是你游玩的时候，这次王游还算给王爷面子，该收的东西都收下了，代表对方愿意与王爷交好。咱们获得了这个信息，就该及时传回去，不能耽搁！” 相比其他人，作为使者的领头人更加在意任务的结果。 就怕出现意外！ 毕竟西境那边比较乱，回去还需要花费点力气。 “关于这个，我有些不明白，头！既然那王游给咱们王爷面子，为什么不全部收下，并且回礼呢。” 作为出使任务的人员，几人不是第一次出来了。 之前代替王爷与西域那些大贵族结交的时候，对方可是好酒好肉的款待一番，甚至还有机会当地沉沦几天，回来的时候要送上回礼，再不济也要书信一封带回去。 而这次的王游什么都没有。 让人觉得心不诚！ “你们懂什么，那王游是什么人物？傲着呢！即便到现在都有着高傲的性格……你看看朝廷那帮人是什么样子，一个个担不起大用。” 一说起朝廷其他的‘人才’就不得不提与王游几乎同辈，并且同样被寄予厚望的柳星平。 当年还派人到王爷府上搬救兵…… 这不，王爷没搭理。 才相隔了多久啊，人就没了。 你说这种人算什么能臣？ 对比起来王游的能力便显得更加稀有、可贵。 所以有点傲气是必然的。 再说了，中原一带最近可不太平啊。 新帝继位才几年就过世……眼下谁来继位还不知道，各部大臣为此意见不一 ，就连已经隐居的四王爷都重新站了出来，而且拥兵自重想要向京城讨个说法。 要看看遗诏的真实性。 这种事普通百姓看不懂，作为文宣王府上的家臣怎么可能看不懂？ 明显是不服气， 如果上一位皇帝没有指定谁来做皇帝的话，理论上同辈皇族也有机会，因为大周朝之前有先例。 眼下所谓的讨说法，就是在逼宫。 还把兵权都叫了过去，势头不小！ 这种环境之下，像是王游这种能力的人，才显得更加可贵！ “对比下来朝廷的能臣确实不如王游，他的确有本事。”一个小弟开口说。 治理好一个县城可以说是小打小闹， 但能抵御一方敌人就不一般了……即便你再看不起南疆的山民，人家还一出手就解决了北境以及青州的事情呢，从未失败过。 再看看现在的西境。 简直天壤之别！ “所以啊，咱们王爷才更希望能够结交王游，就算对方有点傲气，至少也不要在这种时候与王爷作对！否则就是坏了王爷的大事。” 尽管文宣王在外人眼中就是个闲散王爷， 尤其在当代的周氏皇族里面，更是已经半个身子躺进棺材里的人了， 可在跟随他多年的人看来，文宣王依然很有锋芒， 锋芒还不小！ 他要做的事，所有属下都只能猜到个大概……一知半解，永远也猜不透。 “唉，头。您说咱们王爷会不会……” “打住！” 话都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王爷的事你永远也猜不透，别多想了，懂么。” 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几个小弟也识趣，不断点头。 一副秒懂的模样。 “这次出使定海郡，确实让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那王游的确很厉害，即便管理这么一个地方也能够在短短一两年之内发生巨大变化，这种人不简单！真不知道中原那几个王爷的侄子怎么会一个都看不上他。” “太傲了呗。” 接着刚才的话说。 “不对……应该是拿不准。”使者领头人猜测说，“算了，我看不透这样的人物，但王爷一定有对付他的办法，这次只是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而已。” 说完， 休息也够了。 无论多晚，几人继续赶路。 黑夜中只剩下骏马飞驰的马蹄声，偶尔掺杂着人的催促声。 ……………… 几日下来，王游从不断传来的情报中整理出了大致的信息。 确实有一群人从南境的江湖势力入手，开始小范围的传播舆论信息。 这信息大致就是……想要收购粮食，想要求购金银器具。 说得明白一点，就是想把手上的钱换成有价值的，但很少在市面上流通的东西。 比如金器，金元宝之类。 摆在普通人小店面前，就算对方把小店卖了也不一定能兑换出同价值的钱币来。 对方用这种手段，目的就是想减少市场上流通的货币！ 类似的手段王游当年在南境站在也用过，只不过效果相反，是增加市场上的钱币，让物价飞速贬值，最终达到纸币一文不值的地步。 而这次对方会用这种手段王游倒不觉得奇怪。 就像自己之前说的， 南境最大的问题自古就有……文化差异，让各民族之间互不信任 ，一旦见到一方开始做出异常举动了，另一方也会跟风做出相应的措施。 再加上北方那边局势不定。 要打还是不打，又或者要出现什么别的问题。 西境的情况再鼓吹一下…… 南境这个小小的市场便会陷入僵化。 之后嘛， 便能从内部瓦解了。 “看来对方已经急不可耐的要动手了，娘子。”王游看向武梦秋说。 “那我们如何应对，我去找到他们么？” “茫茫人海如何去找？再说你一旦大范围的打听了，可能打草惊蛇，人是吓跑了，可咱们还是没多少收获。” 不如…… 没等武梦秋发问，王游便想起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地方。 就说嘛，有时候你做到一半的事，没准就会在哪一天继续下去。 “可以联络一下真武派么，当年他们收下的那一半金器玉石，我们可以再收回来！把人先引过来！”王游说。 第997章 多年江湖事 奕都地界，一片祥和。 而在某山深处的清修之地里…… 叶轻竹绝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还能再收到他们的消息。 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笑。 “师父，这封信是故人寄来的么？很少见到你会这么高兴。” 如今的叶轻竹一改往日少女模样，变得更像个德高望重的师长形象。 而叶轻竹确实也担得起这个称呼。 作为曾经真武数一数二的天才，叶轻竹在三十岁刚刚出头就已经展露了惊人的天赋，修为在山中仅仅次于掌门人，天一道人。 不少人将叶轻竹当作下一任的掌门的继任者，所以一直以来都被不少人关注，门里面想要拜在她门下的弟子也非常多。 “想起了一些往事……”叶轻竹淡淡说道。 尽管只过去了四五年的时间，可自从武梦秋一家离开奕都之后，叶轻竹在修炼上没了竞争对手，觉得很是寂寞。 但清修反倒让心境变了不少！ 当年就为了争谁才是南境第一女侠的称号，自己没少跟武梦秋比试过。 现在回想起来， 颇为幼稚，但也很是怀念。 “是师父认识的人吧。”旁边的小弟子再次询问说。 “嗯，自小就认识！”转头，看向对方。“掌门在么？” “掌门这会儿应该在给师兄师弟们授课吧，师父也要去？” “我有事去见见掌门。” 说完，拿着信件就走了。 自从几年前王游离开奕都，真武便跟官府少了来往，但却一直享受着官府每年给予的金钱帮助。 因为当年王游管理奕都的时候，答应过此后每年都会给予真武派一部分生活开支，并划入了当地县衙每年的拨款中…… 如今他虽然离开了，但后来的县令依然保持着这份“约定”。 原因嘛，自然是畏惧王游的官位！ 据说王游到京城后当了大官，地位越来越高，边疆小县的官吏怎么敢反驳他的决定？ 不过好在王游在的时候为奕都县打下了基础…… 如今奕都码头和奕都的果园收入不错，支付那点划拨的钱完全没问题。 而真武也不是随便就拿人家的钱， 这些年来真武作为当地最大的修行门派，同时也是天下正统教派之一，主动承担起奕都一带……乃至三江五郡一带的维护责任。 尽管不是当地的士兵和衙役，可一旦看到有危及百姓安危的事情发生，真武都会出手。 门下弟子更是以苍生为己任，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三江一带极具名望。 所以这么多年来，三江上再没有出现过如当年一样的水匪！ ………… 叶轻竹来到掌门人授课大殿。 这时弟子们已经散去，只留下掌门人独自闲坐。 “轻竹，你有什么事么？”闭目养神中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于是开口询问。 “掌门真人，我刚刚收到了来自定海郡的信，是王大人他们的来信。” 天一道人并没有跟王游见过面，可跟对方的所有决定最后都有字参与，无论是当年共同剿灭水匪的时候……还是后来分账的时候，天一道人或多或少参与其中，并知晓结果。 “王大人？我早前就听说他回了南境，什么事突然叫上我们？” 作为朝廷管制下的正教之一，真武自然不会站在大周朝的对立面。 可毕竟真武是江湖门派， 官场上的纷争能不参与就不参与，所以即便知道王游回来了，一年多时间里从未联系过对方！ 关键对方现在的官职太高，江湖门派说到底还是平民百姓，只是正教之人稍微受人敬仰而已。 地位相差太大，没事不会联系！ 可如今对方却主动联系了自己这边。 “掌门请看，这是王大人让他夫人送来的消息。” 信件是今天刚到，并且听送上山门的弟子说这是铁卫军送来的，中途就没停歇过，可见这份消息的重要性。 信中的内容很短， 就两件事…… 一是说了西境的情况和过程，这些具体的事真武派作为清修门派自然不知道细节，但可听说了西境被叛军占领的结果，而信中则说南境似乎也有类似的危机。 第二件就是向真武派索要当年分赃留下的那些金器和珠宝，作为引诱敌人的道具。 “掌门，如今叛军已经把目标放到南境了么。叶轻竹说。 嘶~ 这事。 原来这么棘手啊。 天一道人原以为西境叛乱是因为官逼民反，天道无常而已。 这种兴衰成败的事真武自然不会参与，可如果是有人故意在挑起事端，让天下大乱。 那就不一样了！ “轻竹，我给你看一个东西。”说着急忙去把大殿的门关上，然后带着叶轻竹来到后殿。 以掌门才拥有的钥匙打开了一处密门。 “掌门真人，这是……” “先进来再说！” 房间是封闭的，需要点亮烛光。 但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些武学典籍，以及历代掌门或长老收集到的特别物件。 “我们真武被称为天下正统之一，其一直听命于朝天宗的吩咐。” “是，掌门！” 这点叶轻竹自然明白。 天下正教之首就是朝天宗，其余的正教门派几乎都遵从于朝天宗的指示。 通常朝天宗做什么，其余门派都会追随…… 当年有人想要暗杀朝天宗方衍座下的两位亲传弟子，惹得方衍道长大怒，就下达过‘尊’字令追查此事。 那次真武也有参与其中，并且最后知道跟六分堂有关。 结果导致方衍一人之力灭掉了这个江湖帮派！ “朝天宗与我们联络的事情如果没有完成，我都会将东西放在这里，这样时常能过来看一下，知晓推进到什么地步了……这份是入秋的时候，方衍派人送来的信件，你看看！” 方衍。 听到这个名字叶轻竹都震惊了。 那位天下第一剑尊居然亲自给真武写信，放眼整个正教恐怕都难找吧。 缓缓打开信件…… 上面大概是写的是方衍在追查自己师弟的下落，但是在南境的地方注意到某些特别的组织。 他们自称为‘天罗地网’混迹于江湖之内，平日里什么也不做，看不出什么目的，但组织纪律非常严格！ 第998章 故人 “方衍天尊与他麾下弟子这半年一直在南境活动，在发现了这个叫天罗地网的组织后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南境正教门派，我真武自然也收到了。” 天一道人大致介绍了这封信的来历和时间。 因为刚刚叶轻竹说起这件事，也就联想到了这封信！ “掌门真人，那我们……” “东西当然要拿给王大人，这些年来我们受到了他不少的恩惠，所以真武才能够蒸蒸日上……如今就当作回报他吧，我们毕竟是清修之地，带着太多金银反而乱了心境！” 叶轻竹听懂了掌门的意思，就是不需要什么兑换钱币或者物资了，直接送过去就好。 当年自己之所以收下这些金器……一来是为以后考虑，那时候对付水匪真武派也出现了伤亡，这些伤亡也需要用钱安抚的嘛；二来就是真武出力不少，当然要跟县衙均分，而且那会儿的王游也同意。 两边才能一直保持着这份关系。 如今王游的身份今非昔比， 真武门面小，都已经上不得对方的桌了。 “我听说方衍真人的弟子跟王大人走得很近？” “不止！江湖上都在说，一年多前方衍真人在青州现身过，当时一剑斩杀了昱国剑圣救下王大人，这件事直到今天还有人说起呢。” 江湖上方衍出手的记录很少， 而青州那一次被不少人见到了。 修行本就是很艰难的事，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更是没办法继续往上升了，因为不知道更高一层是什么样子。 所以像方衍这样级别的人每次出手都会被人传唱许久…… 大部分修行剑道之人，会按照传闻中的实力仰望，并成为修行的目标。 “既如此，你还是亲自去一趟较稳妥，顺便打听一下江湖上类似的事情。” 叶轻竹听了掌门的话连连点头。 “是，掌门真人。弟子原本就想向您辞行！” “那是想到一块了。”天一道人笑着回答，“去吧，让下面的弟子准备一些烧香祭拜的符箓和贡品，沿途转卖作为伪装。” 就算是正教门派也要讨生活嘛。 一些在道观里供奉的神物，以及那些受了香火的符箓很受百姓的追捧。 一部分正教门派偶尔就会带出去转卖，用来填补门派用度开支。 用这些做掩护，能够方便叶轻竹转运东西。 “明白，掌门真人……” ………… 几天后，叶轻竹带着数百弟子挟辎重下山。 真武派的道长偶尔也会出山门，在奕都这一带经常能看到，没什么大惊小怪。 但是一次这么多人还真是少见，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引起不少旁人的关注。 奕都县城内， 还是最大的那家酒馆里…… 百来人往那一坐，整个阁楼几乎占满了。 “道长这是赶什么日子啊，怎么会这么多人一起下山呢？”店小二一脸赔笑的询问。 奕都县城内本地人不多，很多人在这里一待就是一辈子。 如果此刻王游在场的话一定不难认出，这就是当年帮着他与大舅哥烤肉的那个店小二，只不过几年后，他成家了，人也发福不少，脸上蓄起胡子。 以前看着精干勤快，现在反倒有点成熟稳重的模样。 “噢，我朝这些年天灾人祸横行，百姓疾苦。我们下山传道，希望修行圆满。”叶轻竹知道这些人并非坏人，但从他们口中会逐渐把此事传出去。 而一路上真武弟子也是正大光明的走。 与其让人瞎猜，不如自己说明！ 话语间还掏出了一些驱灾辟邪的符箓交到对方手中…… 一看就明。 “几位道长稍坐，饭菜马上就来！”笑呵呵的赶紧去忙了。 叶轻竹转头向周围的弟子说明。 “这次我们下山是躲不了的，若有人询问起，如刚才回答就好。” 众弟子齐声。 “弟子明白！” 真武派位于大山之中，物资匮乏，很多小弟子一年才能吃上一两次肉，而这次下山任务重要，每顿都吃得很好。 不少人还打心底里喜欢！！ 就在叶轻竹带着众弟子吃饭的时候，酒馆又来了一群人。 在楼下听说阁楼上被包下之后还不相信，一定要上来看看！ 听着轻盈的脚步声走上来， 叶轻竹回头， 又是故人！ “叶……” 姜映雪看着面前带头的女子，一脸惊讶。 “好久不见了，姜庄主。”叶轻竹微笑说。 的确很久不见了！ 恍惚之间旧事涌上心头。 叶轻竹忙招呼姜映雪来坐下， 没想到这次下山还真能遇到不少故人。 叶轻竹和姜映雪……以及当年的武梦秋都是同辈中最出名、出众的女子，明里暗里被不少人对比过无数次。 而当时年幼， 即便明面上不说，心底里也暗自跟对方较过劲。 现在回想起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其实三人虽然都在奕都，但相互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叶轻竹忙于修道，而姜映雪则研究各种古籍和学习冶炼的技术，至于武梦秋嘛，她也是以武家镖行为主要活动方式。 都相距不远，可见面次数少。 但那个时候哪会懂得这些…… 来日方长，都想着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让对方好看，甚至一定要比个高低。 鲜衣怒马仗剑天涯。 可得到有一天回头了，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什么人跟着了， 那时的心境才算得上是成长。 “叶峰主这次怎么会带着这么多人下山？”姜映雪看看周围这么多人，同样好奇的问起来。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轻竹吧，这么说就很不习惯。” 两女对视笑了笑。 其他人可以糊弄过去，但姜映雪不好糊弄。 可自己刚刚才说了不能透露的话，于是叶轻竹反过来询问对方。 “映雪，你有没有听过最近这段时间江湖上有人在接触南境大帮派？说要购买贵重物品，但又不说明原因？” “这事我听过……” 姜映雪是个聪明人，对方的问题其实就是答案。 心中明白过来。 “其实他们也接触过我们，不过不是你说的那个，而是想要定制铁具。” “铁具？！！” 姜映雪点点头，此地不宜聊这些，忙着转了话题。 “嗯。对了，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我们准备北上，去定海郡。” 第999章 外来人(我发现我数错了，在某一天，就说字对不上) 因为遇上了老熟人，叶轻竹放慢了脚步。 当天晚上把姜映雪约到自己房间里细聊…… 尽管两人都相信奕都县城应该不会有所谓的‘叛乱者’，可就怕从旁人口中传出去。 所以在白天的时候两人只是闲聊家常，并没有涉及到这次的出行的目的。 只有到这会儿，叶轻竹才认真说起此事。 “这么说……王游王大人一早就怀疑南境出现了叛乱者？”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叶轻竹摇头。 “以王大人能力，他能猜到也挺正常！”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可王游的实力在姜映雪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即便是现在依然觉得对方深不可测。 要不然就不会这么快成为朝廷权贵之一了。 “或许吧，要不然王大人也不会急着让我把那些东西送过去，很可能是要引出对方。我准备一路上打听一下天罗地网的情况。” 姜映雪同意叶轻竹的做法。 如果一定要打听事情的话，泊阳城和三江五郡是最好的地方。 泊阳是南境中心，几乎所有到各郡县的东西都会先到泊阳…… 而三江五郡是南境的新贵！ 地方大，潜力更大。 因为原先就是南疆的领土，所以在很多北方人眼中，觉得那个地方天生不具备重要位置。 可只有真正到了三江五郡的人才明白那地方的潜力！ 辐射整个南疆，东边的海岸线上可以跟无数海外国度通商，平日里来往的商船非常多。 相比于西境外的西域，以及北方部族等地区。 南边无疑是最广阔的，只是大海不容易渡过而已。 “要不然这样吧，你北上泊阳城去往定海郡，沿途打听……而我去往三江五郡，正好。我这次出行的目的地就是那边！” 随着天气入冬，归剑山庄也要为明年的锻造材料忙活。 西境如今变得这么混乱了，以前正常的生意可能没法进行，所以姜家把目光看向了南边。 “你不跟我去定海郡？” 叶轻竹说了这么多， 而且白天的时候对方还表现出积极的态度，还以为要一起去呢。 结果还是摇头了。 “我就不去了，就算去了也不见得有好脸色，我跟你不同。”姜映雪低声说。 没错， 两人加上武梦秋的确是当年奕都县的对手兼朋友。 可姜映雪跟叶轻竹还是不一样！ 一个眼神，叶轻竹瞬间明白了。 武家…… “话说回来，我是个清修之人本不该过问这些事情，可我还是觉得武烈他人不错！” 武烈与姜映雪的事情，从小就看得出来。 只是这么多年后最终没有结果，让人惋惜。 “武大哥他人挺好，我也愿意尊他一声大哥……可仅此而已，我跟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归剑山庄的未来庄主与武家镖行的未来家主。 两人都将家中的事情摆在第一位，谁也不会妥协，也就没了缘分。 “罢了，世事无常。哪能什么东西都如愿，若是天下所有想做的事情都能做成，又何来这么多冤枉和灾祸。” 境界高了，叶轻竹看待世人的角度也不同。 两人最后寒暄了几句，又说起些重要或者不重要的儿时趣事，并相互约定这次联络的方式。 ………… 第二日，从奕都出发，各自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自从奕都县焕然一新之后，北上泊阳的路也变得平坦多了。 原本十几日的行程，现在七日就能到达…… 一路上真武派都把自己伪装成外出祈福修行，顺便赚取香火钱的队伍。 虽然被不少百姓关注，可一路上没有出现意外。 七日之后顺利来到了泊阳城。 而泊阳的护城卫在知道他们的来历后也给予了很高的敬重，为首的头领还亲自带着他们去往泊阳城实惠好住的客栈。 “道长……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外出修行的？” 尊重是尊重，但觉得好奇的地方还是会问。 “怎么？有问题。” “不是不是……只是好奇而已，你们之后还要去什么地方？在下在泊阳城稍微有些门路，几位道长如果去周边的话，报上在下的名字方便行事。” 叶轻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心底里并不想说自己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偏偏对方的身份是护城卫。 之后离开泊阳城还是会遇上他们，若是乱说的话反倒让人起疑心。 要知道自己身后的马车里除了那些符箓之外还有王大人需要的各种贵重物品，不能被发现。 “为苍生祈福，自然是往有人的地方去。我听说先前从西边来的灾民大部分去了定海郡，我们准备去那里看看。” “噢……定海郡啊。那可是平南侯的地盘。” 护城卫眼睛一转， “道长，其实我跟平南侯也有些关系！” 呵~ 叶轻竹内心忍不住一笑。 其他话题都可以说，唯独这个说到自己熟悉的点了。 “你跟王大人还有关系？”好奇转向对方。 “王大人？那是以前了，现在是郡侯！当然……我肯定没办法成为平南侯的座上宾，可我当年帮侯爷做过事，他就算不记得我了，但他的夫人以及丫鬟肯定记得我。” 又说起一个熟人，让叶轻竹来了兴趣。 “你之前怎么帮助王大人的？” 穿着一身护城卫铠甲的士兵高傲的说道。 “在下庞龙……当年侯爷还在奕都任职的时候来泊阳府监考，我可是一直鞍前马后啊。” 庞龙正要把自己当年的光辉事迹说一下，然而客栈已经到了。 想说， 没时间。 “庞队长还是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也很想听听……” 叶轻竹虽是清修道人，可毕竟才三十出头。 威严中依然带着女性特有的魅力，而且还是不同寻常的魅力。 听到有美女道长想要听自己的故事，庞龙更高兴了。 忙着说自己有很多时间…… 同时指着面前的客栈说。 “道长，这客栈是在泊阳城中算得上不错的，所以江湖人士不少，最近还来了一些外来人。要是他们敢对道长您不尊敬，随时报上我的名字，我庞龙第一时间赶到！！” “外人很多么？” 第1000章 众人齐聚 “不是多不多的问题……就是那种……” 庞龙还在想该怎么说明白。 “很特别的那种……” “行了，多谢这位军爷带路，若是以后还有机会相面，再向军爷请教吧。” 知道了要面对的东西，叶轻竹当下就要拜别庞龙。 原本庞龙还想继续聊聊…… 说说跟侯爷的故事，可看到几十双眼睛一下子齐刷刷的看向自己。 那阵仗， 有点唬人！ 赶忙点头赔笑，灰溜溜走了。 “师父，这人看上去就不老实，你跟他说这么说干嘛……他还说跟王大人认识呢，王大人怎么可能认识这种油嘴滑舌的人。” 同行的队伍中有几位是叶轻竹一手教导出来的弟子。 一开始就看到那兵痞一直缠着自家师父，要不是在进城之前被特别交代过，不许冲动，更不得在师父没吩咐的情况下出手……几人的早就一拥而上了！ “是啊，师父。这种人一看就是骗子，谁会理他！”旁边的另一位弟子也附和说。 叶轻竹的亲传弟子其实在很早前就已经收下了， 只不过在王游任职奕都县令的时候，她们学艺不精，轮不到他们出来惩恶扬善。 所以没经历过那段故事…… 但王游的事迹可听得太多了。 一个天上的文曲星，一个地上的臭流氓。 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你们见识太少而已，若是王大人的话，他或许更愿意从这些人口中得到消息。” 啊？ 看着几个弟子不解的表情，叶轻竹并未作出解释。 这种事只有随着阅历多了才会慢慢知晓，随便便示意众人一同进店。 泊阳城是南境第一大城。 对外有各种各样的酒楼和客栈存在……那十里长的花楼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在别的地方上百真武派的人进入，几乎能把门店给挤满了，有时候还必须把其他库房给租下来打地铺才能睡，所以真武派一行人背后都裹着一叠行李。 唯独泊阳城不需要！ 当众人进入客栈后直接被眼前震惊了。 上百人， 站在庭院里，也仅仅是一块小地方的位置。 更别提面前宽敞的酒楼了。 难怪刚才那士兵才说这地方是专门入住各大帮派和押镖队伍的地方。 这种规模，怕是南巡的大官带着一个军队过来都足够住下吧。 “我还没见过这么……这么，大的地方呢。” 对于真武派的不少弟子来说，这一行终于开眼界了。 难怪说南境只能看泊阳，而整个大周朝需要到京城一带才真正能读懂。 小地方真的打不开眼界，看到这一幕就被震撼到。 就在一众弟子惊讶的时候， 客栈的管家直接走了出来。 左右打量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几位……道长，是住店么？” 真武派一行人都是很标准的出行游者打扮，手上东西不多，背后背着小行囊，风尘仆仆。 与偶尔路过的苦行僧差不多， 见过世面的管家自然一看就明白。 “是的，掌柜。” “我不是这的掌柜，叫我店伙计就行……”管家还挺谦虚的回复。 “我们想找个地方住两天，店家。不用太贵的地方，能睡下就行。最好就是有个大的库房。”叶轻竹还是叫了店家，也符合修道之人谦虚的模样。 “明白，明白！” 掌柜不断点头，看看面前众人。 心中默默估量着数字。 其实大部分帮会也没有多少钱，就算有钱也是能省则省，出门在外不用这么铺张浪费。 所以，别看客栈看起来华丽。 那是天字号的上等房。 普通地字号的房间还设有大的仓房，整个里面都是设置好的床铺位置。 最大的甚至能容纳下百人，就专门给那些人多的帮会们使用。 有时候来泊阳赶考的考生也会住这样的仓房！ “道长跟我来就行。” 掌柜招呼着叶轻竹等人跟随，回头间注意到众人还带着几辆封闭的马车同行。 “道长，你们还带了这么多行李？” “一些修行的法器而已，一路上也好布施、行善。” 噢~ 管家点点头，语气中似乎还有疑惑。 可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客栈不会管。 “道长，近日里我们客栈住了不少人……如果道长觉得吵闹，可以换个人少的院子居住，要不然这附近还有其他帮派也在。当然了，相应的价钱也高一点。” 别人家的事可以不管，可赚钱是客栈的事。 对方如果有钱，可以住稍微安静的院子，若是不需要……那就大家住一起吧。 “无妨，普通的就好。”叶轻竹说道。 “那好！” 决定了便不再多问，管家将众人领到一处宽敞的露天场地附近，前后左右分别都有同样大小的高大仓房。 “这边就是。”指着左边一处说道。 因为一行毕竟上百号人，一群人进来肯定会引起外人的关注。 叶轻竹注意到……前方，右方。 两拨有着几十人团体看向自己这边。 “店家，这些人是……”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东边来的帮派吧，有些是三江一带的船帮，具体我也不晓得。江湖之事真真假假，道长自便吧。” 收了钱，将钥匙和要交待的琐事告诉给叶轻竹管家便要离开。 “多谢！”叶轻竹说了一句。 对方只是点点头，然后就走了。 身后的几个弟子更好奇的凑过来， “这店家也够冷淡的，之前我们路过的那些掌柜可热情呢。” “这里毕竟是泊阳城，有见识的人多。而且我们住的地方普通，花钱少……” 叶轻竹话到一半，挥挥手。 让几个弟子先去安顿行李和住处。 因为此刻看到有个中年男子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对方一身兽皮武服，裸露出一半的肩膀上画着野兽面纹。 在江湖里算是很常见的类型。 对方主动上前打招呼。 “在下三合会郭青，不知道长从何而来？” 没有弯弯绕绕直接就问了。 叶轻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认真的回答。 “真武，叶轻竹。” “原来是叶道长……失敬，失敬。” 叶轻竹回想着自己所叫得出的名字，并没有三合会这个帮派，而对方跟自己说话也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似乎没有听过自己的名字。 第1001章 不打不相识 刚才那店家就说了，这里的人要么是从东边来的，要么就是三江一带的船帮。 如果是船帮的话对方不可能不认识自己！ 三江一带就只有真武是正教，所以对真武都有了解，自然会听过自己的名字。 一瞬间， 叶轻竹便知晓对方的身份说了谎。 至少对店家说了谎！ 可是出门在外本就真真假假，很多人甚至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与行踪，对方即便说谎了也不能证明对方有问题。 于是简单的聊了两句。 两人在谈论的时候身后的弟子们将物品和行李逐渐搬到仓房附近…… 这么大的马车，卸下马儿，把东西放一边也挺沉的。 于是郭青好奇询问。 “叶道长为何云游还带着这么多东西？” 就猜到对方会这么问，叶轻竹也想好了回答。 “这次带的人多，也想让弟子们学一学如何生计，所以携带了部分法器出来，祈福消灾都用得到！” 说着还不忘把随身携带的符箓送给对方。 “多谢道长。” 到这里没什么可问了，郭青也只好点着头微笑离开。 叶轻竹转头走向自己一行人所在的仓房。 “师父，那人是谁？他来问我们的来历？” “嗯，也许是路过来了解情况的。这里人多，知晓部分人的信息对自己有帮助。” 叶轻竹经常在解释的时候也会教弟子一些外出常识。 记下了， 随后便一同进屋…… 而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后边， 也就是客栈管家领着人进来的方向。 那天字号房屋所在， 某个窗户口处，一双眼睛正盯着空地上发生的一切。 …… 泊阳城早前朝是古都，所以这里留下一些看上去像是宫殿和祭坛之类的建筑并不奇怪。 就连眼下这个客栈看上去就好像某个被改造过的行宫一样，柱子上还留着龙凤的雕刻。 在叶轻竹的吩咐下所有真武弟子都是轮流值守，即便在客栈里依然要保持警惕。 并且众人还发现仓房对面两处地方，同样亮着灯火，同样有十几个人在外守着！ 自己这边是以修行为借口， 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 在人数上不比这边少。 入夜， 叶轻竹在一众弟子的建议下率先休息……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再起来。 然而就在闭目养神期间，叶轻竹忽然被外面的异动吵醒。 急忙睁开眼。 仓房里一片黑暗……只有屋外的火光透过门缝的地方钻进来一点点光亮。 女弟子和男弟子分别睡在不同的地方， 异动没有吵醒任何人，只有叶轻竹感觉到了。 直接起身，走出屋外…… 此时，十几个弟子中还有几个撑着眼皮没睡，看到叶轻竹出来急急忙忙要过来问候。 “不必了，深夜别吵醒其他人。你们赶了一天路也累了，换着休息一会儿吧！” 因为今日走了一天的路，大伙都比较疲惫。 都没感觉到， 但叶轻竹不想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你们守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几个弟子点头，本来还想跟着去。 可似乎想到了什么…… 于是灰溜溜走回来。 叶轻竹懒得去管几个弟子的想法，走出空寂十几丈后便没了踪影。 下一秒， 出现在靠近自己仓房右侧的某处。 动静是这边传来的，可没见到人啊。 正当叶轻竹疑惑的时候，一把剑立在了自己脖颈上…… “谁？！！” “你是谁？” 男子的声音同样回答。 叶轻竹没有开口，而是平稳了情绪。 “我是……” 就在说话的一瞬间，抽出长剑挡住了对方， 没法下手。 或者说…… 在对方没有问出消息的时候，根本就不会下手。 靠的就是一刹那的迟疑，利剑朝着身后的男子攻去。 道宗剑诀， 看似最普通的杀招，往往却最为致命。 男子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反击…… 手中提剑抵挡， 于此同时从身后又拔出佩剑，这一把不是双持，而是直接朝叶轻竹丢过来。 转动的剑锋刚猛，在闪过之后又从另一边转了回来。 叶轻竹有些诧异！ 这剑诀怎会如此…… 来不及多想，运起周身气劲接过对方的飞剑，以巧力化解，借力打力，转手朝着男子祭出。 嘶~ 又是意外的一击。 两人动作极快，从空地上直接向后方移动，距离三个仓房反倒越来越远了。 似乎都在刻意避开这里，不让在场的人听到动静！ 眼看距离差不多了，男子不再留手，快速朝着叶轻竹袭来。 剑法极快，力道之强。 叶轻竹极力抵挡，却发现自己的力道总会被对方化解掉，就好像一拳打在水中……不仅激不起浪花，那反噬的力道甚至直逼胸口。 “你为何会道家剑诀！” 一句话，终于让男子稍稍留手了。 而叶轻竹抓住这一刻猛烈反击，结果还是一样。 被对方轻松抵挡！ “你看得出是道家剑诀？” “你是正教之人？” 交手中两人都感觉疑惑，结果叶轻竹突然提了一句后，对方总算停手了。 “你们是……” “晚辈真武叶轻竹！” 对方的剑法高出自己不少，叶轻竹本能觉得对方应该是个得道的长辈，所以语气带有尊重。 “真武……就是奕都那个真武派？噢，原来是你们。” 说着，男子终于将自己的面罩摘下。 光线很暗，几乎只有月光。 可叶轻竹看到的却是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甚至更加年轻的男子。 “我当年去过奕都却从没有去过真武，失礼了……在下朝天宗百里！” 出现在眼前的人，正是从王游身边已经离开了半年多的百里。 而叶轻竹从未见过对方，所以直接打了起来。 当然了， 百里还以为叶轻竹等人是伪装成道人出行的人呢，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过来监视他们，没想到还被发现了。 看来自己隐藏的手段并不高，只是实战比对方稍微强了一点而已。 “你是朝天宗的人。” “真是……我乃朝天宗方衍真人麾下弟子！” 方衍的弟子。 居然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叶轻竹问。 “我追查到一群可疑的人，已经跟了他们十几天了，就住在这里！” 第1002章 特殊的来历 “所以他们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两人不打不相识。 叶轻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方衍的亲传弟子。 也是数年前，他们遭到袭击…… 方衍一怒之下向所有正教门派下令，要求彻查此事的那位当事人。 “正是，就是中间那个仓房的位置。”百里指着中央那个地方说。 自己已经在客栈住了好几天，房间也正好对着空地这边，几乎每天都在观察他们的动向，因为今天突然来了人，而且还跟对方有过短暂的接触。 好奇心下百里才决定过来看看。 本以为眼前这帮人是假道士，没想到是真的！ 还是当地正教之一的真武。 “我白天与对方接触过，他说自己来送东西的，没有具体说明，但与这里店家说过他们是船帮……既是三江船帮的人，就不会不知道我们。” 叶轻竹当时就起了疑心， 可毕竟自己带了这么多东西，不方便到处招惹敌人，所以无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不危及真武，都不会管。 而对面似乎也是类似的态度！ 傍晚的时候叶轻竹在自己这边的仓房附近看了对面许久， 没动静， 一切如常。 甚至连门下弟子之间也不会过来……显然是不想跟这边有交集。 “所以才觉得他们怪异，我准备一路跟随看看他们怎么做。” 这时候百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询问对方的来意呢！ 之所以白天觉得叶轻竹她们是假道士，主要原因便是人太多，并且携带的辎重也太多了。 云游清修本就是磨练心境，增长阅历。 结果这么多人一起， 那还怎么提高个人啊，倒变成了组团游览了。 还带着这么多东西就觉得怪异！ “我们的确有别的原因。” 对方是方衍弟子，叶轻竹压根没有打算隐瞒。 于是将与王游约定好的事情告诉对方…… “原来如此，你是去帮王大哥的。” 大哥？ 叶轻竹惊讶于对方与王游的关系居然这么好，都称呼大哥了！ 突然想起离开山门之前，掌门真人曾经说过这些年来方衍的弟子一直跟在王游身边，所以当初在青州的时候方衍才会为其出手。 原来是真的！ “那你们明天就快点赶路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就行，我估计他们还会继续南下……别有所图。” 百里简单讲述了自己这些天调查的结果。 眼前这帮人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身份一直隐瞒， 但却没有在泊阳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每天鬼鬼祟祟。 混迹在各大地方，像是在收集情报一样。 自己只能继续跟， 在对方没有露出破绽的时候，直接上手是抓不到把柄的。 “定海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既然都来了，也知道了，如果不去看看怎能死心？放心吧，既然你说他们这些天都没有大动作，想必是畏惧泊阳城的治安，就他们这一百多人还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如今北方变成什么样子了跟南边没有关系。 泊阳城依旧固若金汤， 护城卫以及铁卫军的坐镇下，没有人敢在里面闹事。 百里点头同意对方的观点…… 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两人便约定着过去看一看。 ……… 对面这帮人确实有些怪异。 白天外面只能看见十几个人…… 一到夜晚人反而更多了！ 叶轻竹等人就是白天赶路，晚上尽可能多休息一会儿，所以轮流值守也只是几个人而已。 谁会让二三十人统统在外巡逻啊！ 想要靠近还真不太容易。 两人蒙上面罩，从后侧缓慢移动。 靠近一点，已经能听到这边巡逻小弟说话的声音。 “你看到白天那些道姑了么，长得还真不错啊。” “你啊……越来越怪了，那是修行之人。你不会连这个都犯忌吧，你就不怕惹众怒？大周朝可是以道宗为天下正教！” “胆子不大，怎做大事……” 几人互聊的话还是传到了两人耳朵里。 “叶峰主别在意，这些不过是草莽而已。” “我并不在意！” 清修多年，叶轻竹对这样的话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面前这个仓房围着这么多人，两人根本就没法靠近，就算爬屋顶也不行！ “怎么上去？” “不好靠近啊。”百里摇摇头说。 其实还有一点百里之前没说， 自己几天下来已经多次尝试过夜晚靠近探查，可发现对方在夜晚站岗的人更多。 因为场地空旷！ 没办法从屋顶跳过去，而这么多人在让附近行人了一圈人墙。 让外人根本没法走近…… “麻烦！”叶轻竹看着面前这么多人，没有丝毫办法。 两人按兵不动又等了一会儿…… 还是觉得没有机会。 正要作罢，明日再谈的时候，从场地中央走过来几个真武派的弟子。 深夜，又有人突然走来。 周围那二三十人同时警觉，并走向仓房面前。 由于两人是在房屋背后，一下子居然空出了地方。 “好机会！” 百里抓住机会，带着叶轻竹快速跑过去。 一纵，跳上屋顶！ 从这里也能看到场地中的状况。 叶轻竹回想起自己先前的吩咐…… “噢，我忘了。我出来的时候只让几个弟子在门口等着，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他们估计等急了吧。” “没问题吧？”百里担心他们会过来要人什么的。 安静的夜晚即便远处的声音也能听清楚， 屋顶上居然能听到场地中的对话！ 几个真武弟子在询问附近的茅房等。 因为仓房一带人多。 其实每个仓房背后都有茅房…… 但也是因为人多，经常遇到排队的情况，所以一部分人还是要去外面。 因为今天才来，不知道位置。 有人则过来打听！ “放心，他们知道这次的目的是什么，小心着呢。”叶轻竹对自己教导的弟子非常放心。 趁着一群人想要跟美艳小道姑谈话的空隙，两人最终来到了郭青一行人居住的屋顶！ 嘘~ 贴近，已经有声音传来。 两人同时俯下身子靠近了听…… “外面怎么了？” “是今天 那帮道士有人过来询问茅房的方向。” 屋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声音就是郭青。 第1003章 方式 此时的场地中…… 叶轻竹的两名弟子，从十几个说话粗鲁又好色的大汉中走出来。 内心还是一阵恶心！ “这些人说话真没教养。” 还好夜深，看不到小姑娘被气红的脸蛋。 回想起刚才那些人说的话，真是又羞又气。 比酒楼那些喜欢调戏歌女的男子都不如，说话没轻没重的！ 要不是为了门派的大事着想，刚才就想动手了。 “师姐别生气了，跟他们有什么好气的，你越发生气那些人反而越发得意……你都没看到他们刚才的模样。”旁边作为师妹的小姑娘回复说。 想想也对。 就那些人…… 犯不着！ “对了，师父是不是在那边？” 这才是两人最想知道的问题。 作为叶轻竹的亲传弟子，两人一路上都是跟着师父行动的，睡觉时自然也在左右两旁。 可刚刚睁眼后根本没看到对方，更不知道对方去哪儿了！ 两人急忙出门， 询问了看门的师兄弟，说是师父让他们守着，但是没说自己去什么地方。 两人跟随叶轻竹多年，又多次被交待过这次任务的特殊性。 所以猜测师父可能是去附近探查了， 应该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吧！ 再联想到白天那位跟师父有过短暂交流的人，并且最后还被师父戳穿说对方在说谎。 思来想去，她可能来了这边。 多人还算聪明， 没有直接过来暴露身份，而是利用自己女子的方便来询问这边的人。 若是对方像刚才一样普通的对待，只是调侃的话，那说明师父安然无恙，没有被发现……否则一旦被发现的话，他们就会直接捉住两人。 那样的话只要两人发出求救信号，真武派的弟子就会马上做出反应。 眼下看来，师父应该没事！ “我们暂时别过去了，回去安心等待师父回来再说……” “嗯。” 两女孩点头，迅速回到真武的仓房一边。 ……………… 与此同时的屋顶上， 百里和叶轻竹两人还在认真听着…… “我们这次的任务非常多，中间万万不可出岔子，手底下的人已经在不断收集各大门派的情报，你们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被人盯上，明白么？！” 说话的是郭青。 叶轻竹外出历练的时间少，听不出对方的口音。 只觉得像是北方人，但又不太像。 原来他们的目的是收集各大门派的情报！ 难怪会在泊阳城待这么久， 叶轻竹抬头看了百里一眼，对方似乎会意的点了点头。 在这里不能说话，否则很容易被里面的人听到。 “我明白了，大人！今天来的那帮人就是三江一带正教门派真武。” “真武？” 郭青惊讶的问。 若不是今天带来了消息，自己还真不知道。 “对，南境正教比较少……真武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大的一门，所以他们的名气也不小。”另一人说道。 这时候郭青才反应过来，白天的时候自己跟对方的交流有问题，居然显得平平淡淡。 没想到是南边的正教门派！ 正教便是大周朝国教，几乎从国家建立的时候就一直存在了。 说白了也是道宗门派能人太多，受江湖人士吹捧，又受百姓爱戴……所以朝廷干脆给了对方国教的身份，以他们的正统性来执掌江湖。 这样的好处就是正教朝廷养着，所以没理由反叛。 而江湖人士又尊他们为上师…… 更不敢公开叫板正教门派，至此江湖安定。 “大意了，我原以为只是普通的道观弟子，没想在当地这么有份量。” “大人已经接触过他们了？”小弟追问。 既然已经做了，郭青便不再纠结。 “罢了，我注意到他们这次的人不少，而且还带着东西。既然已经在他们面前失了身份，那就不要再去打扰，多说无益，只要顾好我们的事就行。” “明白！”另一人答应说。 “你记住，收集各大门派的信息不是目的，而是要他们知道现在已经是非常时期，北边马上就要爆发战争了……周氏王朝的内斗在所难免，不用指向太明，但要告诉他们随时可能爆发。” 郭青简单几句话，让屋顶上的叶轻竹和百里两人感到震惊。 原来是这样！ 他们要制造混乱。 难怪…… 王大人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要回这些东西，是早就料到了他们要颠覆南境吧。 要这些东西也只是为了将他们引出来？ 果然还得是他。 从来都是快人一步！ 就在内心震惊之余，下方的声音又传来。 “大人，还有一件事属下不太明白！” “说吧，若你不明白的话就没办法做好事情，有什么话直接问。”郭青似乎对面前的下属很信任，什么话都让对方问。 “既然周氏皇族即将内战，为什么现在还是按兵不动？我们为什么又要用金器粮食这些借口去提示他们呢？” 好问题。 的确是办事的人。 郭青似乎也早就做好要回答的准备，干脆就坐下来跟对方慢慢交待。 “周天子刚刚死去，结果丧事都没办好就有人跳出来质疑……你说谁会听他们的？军队，还是百姓？所以他们都在各自为死去的周天子守灵，都想要代表自己的正统合理，在这个期间里他们是不会有动作的！” 南疆与中原一带相距挺远，很多东西传不到这边。 但在北方， 为陛下哭丧守灵，才是最好表现出一个官员忠心的表现。 所以在守灵期间，就算对诏书有疑问，他们也不会动手！ 况且，四王爷手上的筹码还不够。 他最可能联合的是北方那位王爷…… 只要他们两人联手，京城还真不好对付！ “至于我们为什么要用金器和粮食来引诱……还不是因为南境民族多样，相互制约不信任所以才容易被利用……正是因为这样，你可直接上去说要开战了，他们也不会相信你。” 郭青把玩着手上的东西，发出响声。 “你觉得一个帮派会有这么多金器和粮食么？就算有他们肯还给你么，其实他们并不会……但是如果你提醒了他们，他们就会各自告诉更多的人，想要进攻南方同样不容易，只能先乱其内部！” 第1004章 各自部署 一整夜， 百里和叶轻竹只能趴在屋顶上…… 因为一旦移动了有可能被发现，而且下面这么多人也没办法下去。 只能等待早晨来临，围在周围的小弟们离开之后两人才能找机会下来。 足足一整夜， 两人手脚都麻木了， 而回到真武派所在的仓房时，一众弟子已经等待了多时！ “师父……” “师父！” 整整过了一夜，要说众弟子不担心，那不可能。 一见到叶轻竹便马上围上来！ 当然，同样也第一时间看到了旁边的百里…… 此时的百里一身夜行衣的打扮，虽然长相正派，可毕竟自家师父什么时候跟别的男人在外待过一夜啊，一下便警觉了起来。 “这位是！！” “休得无礼，这位是朝天宗弟子，百里。是方衍真人座下的高徒，昨日我遇上了他，所以才前往可疑处调查而已。” 叶轻竹向两位弟子解释了百里的来历。 方衍的弟子！ 这话一出，百里的身份在真武派眼中一下子高了数倍。 要知道方衍在正教门派心目中的地位…… 自从朝天宗老天师归隐之后，方衍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正教中唯一的强者。 无论谁有多强， 自比的时候都会说……方衍之下，怕是没几人可以匹敌。 几乎把方衍当作江湖神话中高不可攀的存在，而事实上对方的确当得起这个称号。 一直以来方衍亲自出手的情况都非常少， 可最近的一次……战败昱国剑圣的一招，直接让那些质疑的声音全部消失了。 特别经过中原一带青帮的传唱后，方衍的实力更是遥不可及的高峰。 青帮这么多人，连昱国剑圣三尺内都进不去，结果方衍一招就让对方连遗言都说不出就战死！ 实力之强，实至名归。 听到了百里的来历，一众弟子连连道歉。 “不碍事，不碍事……其实我也没做什么。”百里有些尴尬的笑着说。 很多年了， 习惯了。 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但外界给自己最大的尊重其实都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 而【方衍弟子】这样的称号，足够让自己横行江湖各大门派……失落之余，也享受着这份荣耀吧。 “对了，叶峰主。我们接下来的事才是重点！” 百里将话题拉回来， 眼下是如何处理那些人。 两人在屋顶上爬了一夜，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原来收集各大帮派的信息不是重点，他们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手段来扰乱南境，从南境没法根除的门户和宗族偏见入手，让南境自己先乱起来。 “此事重大，我觉得我们两人没法完全解决。我的提议是将这件事告诉给王大人……他来部署才能救下整个南境江湖。” 在叶轻竹看来，这种级别超过了所有帮派能够策划的手段。 整个南境，应该只有他才能化险为夷！ “您说得对，可现在要通知王大哥，那就错过了时间……他们要是早就走了呢？”百里担心说。 要是王游王大哥身处泊阳城， 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可那些人明显马上就要行动起来，接下来他们定然会分散南境各地。 通过宣传也好，恐吓也罢。 就是让南境各派相信北方马上要打仗了！ 要知道当年南境战争的时候就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因为打仗，各大世家和帮派紧收物资。 导致整个南境市场几乎有钱都买不到东西……好在当时还有北方源源不断的提供物资和粮食。 可现在的情况是北方也是箭在弦上，随时可能出现意外！ 南境出事他们还能不能如四年前一样提供救助？ 看看西境现在的情况， 几乎等同于让西境的官员自己抵御叛军…… 那得熬到什么时候？ 又有多少百姓要承受灾祸。 嘶~ 叶轻竹听了百里的分析，当下也觉得棘手。 南境这么大， 要怎么去通知其他人。 而且他们一旦分散就没法再组织起来了！ “如果能够把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泊阳城，或者定海郡就好了。我想王大人的想法也是想要利用我们手上的东西，吸引对方出现！” 集中…… 聚集！ 百里思索着这个问题。 抬头看向面前真武派众人。 呃…… 怎么说呢。 因为叶轻竹叶峰主是女子，所以她身边的弟子也大多是女子。 而自己的身份在正教门派中颇有名望，周围弟子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有一种炙热的目光。 搞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唉，都是师父他太强。 想到这里百里突然抬头…… “叶峰主，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以师父的名义联合泊阳城各大帮会，让他们肯拿出东西来，把交易地点弄在定海郡，你觉得如何？” 郭青等人的目的只是想侧面告诉众人北方要战争了，想让南境的贸易乱起来。 因为各大门派的家底不可能给对方，而且出于相互之间的不信任，都会为此去打听、打探…… 若是再听到有流言蜚语，那就更相信了！ 他们是笃定这边不会给金器和粮食。 可如果真有人给，他们定然也会收纳。 不然他们的话就出问题了！ 别人也会看着的， 所以定然会真的收购一些…… 况且他们来历不明，又称呼为领头的为‘大人’，哪个帮派会这么称呼？ 古怪加上诡异， 那只能将计就计！ “如果真能这样的话，那最好。只是……其他帮派真会听咱们的？” “这一点叶峰主可以放心，我师父他之前就在泊阳一带活动，尽管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但他接触过的帮派，我可以说动他们。” 大周江湖虽没有武林盟主的称号，但朝天宗的门面任何人见到都要给几分面子。 更何况师父曾经还拜访过他们的帮主呢！ 这份脸面，会给的。 “那就太好了！” 为以防万一，两人还是将整件事的经过和结果，以信件的方式传给定海郡郡候府，随后便各自行动去了。 而在两天后，王游终于收到了来自叶轻竹的消息。 “果然……他们要做的是这样。” 第1005章 谁算计谁 仅仅两天时间，就连出去收集各大帮派情报的人都没回来。 泊阳城的帮会突然间像是开窍了一样，居然答应郭青等人的要求了！ 嘶～ 这一下，让一众小弟们没料到。 不是说南境帮会多疑么，若是看不到其他帮派行动他们根本不会动的，怎么一下子这么冲动！ “大人，他们这是……” 房间里几个属下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应对，都来求教郭青下一步的计划。 “无妨！” 思索片刻后，郭青坚定的回答。 “天下之大，总会有这么一两个帮会做蠢事，要是所有人都这么聪明，那天下哪有这么多破事。” 事情不大，还在计划之内…… 不如说这样更好，自己大量收购能够增加谣言的可信度，到时候其他心眼多的帮派更加把金钱和粮食捂得好好的！ 他们不动，市场也不会动。 到时候有价无市，民众才会向官府讨要说法。 “若是这样的人多，他们有多少我们就收购多少，不惜任何代价，听到没有？” “明白，大人！” 得到这样的回复一众小弟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不过还有人有些疑问。 “大人，有个大的帮派让我们到定海郡去交易，他们的东西转运到了那边，咱们要去么？” “定海郡？！！” 郭青看着对方。 如今的定海郡也算是南境中一个大的郡县，据说这一年多来变化很大，并且之前还收留了不少灾民，看起来相当有实力。 可…… 有个问题到现在一直没有处理结果。 那边是组织里的据点无缘无故在定海郡消失了，而且是彻底消失的那种，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早前上位也派人到定海郡查看过，那地方如今已经换了门牌，先前的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并且具体还打听过…… 那时候平南侯在定海郡举行了一次中秋诗会，结果当天晚上便遇到了袭击，此后不久这里便拆除重建了！ 一点消息也没有留下，甚至没有传出来。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被铲除了！ 大概就是在中秋诗会之后…… 郭青本来也想去调查一番，可那地方被当地士兵管制严格，当时才打听了几句就被人跟踪追问。 好在自己经验丰富，躲过去了。 再加上那地方原先是药铺，还是多年的老药铺，有一些固定的老客户很正常。 没被怀疑， 但也不敢久留！ 隔天就离开了定海郡。 “为什么会选择在定海郡？” “据说那地方如今被治理得很好，当初灾民进入西境，泊阳城也成为了灾民们想要进来的地方，一时间出现了不少偷盗、抢劫的事情，所以才将那些东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么解释，听上去合理。 郭青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还有一件事，大人。他们为了表示出自己的诚意，特别拿出一件物品来让咱们估计……说这样的东西还有不少，希望咱们多准备一些钱币，实在是急用啊。” 缺钱这种事，任何帮派都有。 而一部分年代久远的帮派喜欢在富裕的时候收藏一些金银珠宝和古玩字画，这样不仅能够长期储藏价值，在急用的时候也能拿出来换钱。 普通帮派没点有见识的人是不敢玩古玩字画的，所以金银珠宝就成了大众最爱收藏的东西。 片刻， 属下便拿着一个小盒子出来。 包装普通，可打开之后让郭青都为之一震 。 “这……” “上等的玛瑙玉石，还是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的，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颇为震惊！” 郭青仔细端详掌中的玩物。 若不是亲眼所见，自己还真没想到民间居然也有这种级别的东西。 还是在一个帮派手里…… “我记得这与早年前我们在西域见到的那些。” “我当然知道，这些东西应该出自西域工匠之手……只有非富即贵的人才能获得。”郭青打断了对方的话说道。 如此级别的好货，居然在南境找到了。 还真是厉害啊。 “他们说还有很多？” “是这么说的。”属下点头肯定。 “很好，定个时间吧。我也亲自去看看……但不要去定海郡城内，就在城外交易，否则这么多钱也带不进城里。”借用难以过城门的借口，引对方出来。 有这种东西的帮派！ 着实让人好奇。 ……………… 总共给了七天的时间做准备。 为了以防意外发生，除了准备钱币外，郭青还让身边的人都赶回来。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分布在各个郡县中，还很少有这么集中的时候…… “大人，咱们需要这么多人么？” “为了不出意外！”郭青的回答很直接。 毕竟经过了这几天的观察，对方留下来的东西真的很稀有，几乎到了帝王级别的地步，即便是一半的贵族都不一定有，一个帮派怎么会有这些，而且还挺多。 这几天里郭青也一直在回想一件事。 早年，经常听说西域之外的那些国度，被称为‘沙漠上的珠宝’，富饶的地方就是盛产黄金玛瑙，而西域通往朝廷的路线太长，中间要经历很多国度和地区，谁都不敢保证安全。 所以一部分人选择从海上运输过来，贵重的东西通常都是当做贡品给予当地高官与皇室。 据说曾经发生过好几次被抢夺的事件…… 如果传闻不假，那这些东西很可能就是那些西域贡品，只是落到了他们手中。 如此贵重，郭青当然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所以…… 必须来！ 还必须多带点人来。 “大人，前面就是约定的地点了，咱们现在就过去？” “嗯，让兄弟们原地待命，不用带这么多人。你挑选几百个机灵一点的人跟上，我们先去瞧瞧。” 郭青选择的地点距离定海郡还有十余里…… 这地方原先是荒地，结果被当地改造成了果林。 但果子没有成长起来，多数是半截人高的植株。 而在果林中心，有一处别致的凉亭…… 此刻，已经有一位年轻人坐在里面等候，而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两名穿着武服的女子。 第1006章 多年困惑 王游看着远山处植被稀少的树林…… 今年的雪季来得很晚，冬季都已经过了一半，可寒冷的天气没几天。 如今只是风吹得皮肤冰凉，穿得厚一点就没事。 “相公觉得冷了？” 身后的武梦秋突然说。 “不是……”王游摇头说道，“只是等了这么久，他们还没有来，觉得无聊而已！” “相公就这么确定他们会来？” 武梦秋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夏菊，对方脸上同样带着不解的表情。 几天前，郡侯府总算收到了来自真武派叶轻竹的来信……对方在信中说自己带的队伍已经到泊阳城了，若收到信件的话代表她们已经启程赶过来。 速度比预想的要快！ 并且在信中叶轻竹还讲述了泊阳城的经历…… 她们遇到了百里，两人发现了一帮行踪诡异的人。 最后一起合计将那些人骗到定海郡来。 “娘子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怎么赌？！”武梦秋笑着说。 “就赌他们会不会来……不对，他们定然会来，不如赌一赌他们会带多少人来，如果超过500人就是我赢，低于500人就是娘子赢。” 武梦秋想了想，保持沉默。 倒是旁边的夏菊先开了口。 “姑爷，500人可不是小数目啊，普通帮派的战斗人员可能连一半都没有，他们还要收集各大帮派的信息，会来这么多人么！” 也是在叶轻竹的信件中，将这帮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对方不仅在收集南境各大帮派的信息，甚至还以收购金器为借口，怂恿各大帮派宣传北方即将开战的谣言！ “就是多才好打赌嘛。” 武梦秋和夏菊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不亏，于是点点头。 “可是……相公，你这么有信心是为什么？” 每次见到王游这种表情的时候武梦秋总感觉一切都在相公的掌控之中，心中再怎么说不可能，都没有底气。 “因为对方是聪明人嘛。”王游微笑着回应。 叶轻竹给对方留了一块奇珍异宝， 若是普通帮派的话，这东西拿在手里就别想拿回去了，可他们不同。 他们是要收购的…… 当然得准备钱了！ 即便不是真心想全部收购，但这么好的东西流落民间，他们定然会追查。 至于背后的目的嘛。 王游心中有几种想法…… 还没法肯定。 而就在武梦秋准备答应打赌的时候，敏锐的耳朵听到了声音。 “果然来了！！” ………… 郭青看着眼前这位坐在亭子里的男子。 年轻…… 见到自己的时候直接站了起来。 “这位就是郭帮主吧。” “您是？” “在下姓王，青龙帮的话事人！”王游简单介绍自己。 青龙帮。 就是这次百里联系帮忙的帮会…… 据说是泊阳城一带的帮派之一，稍微有点名气，但在真武派和朝天宗这样的正教门派面前不值一提，但对方跟朝天宗还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说是青龙帮帮主的小儿子拜入了朝天宗门下，是个普通的入室弟子。 所以在百里拜托他们帮忙的时候，直接一口答应了！ “话事人！！” 郭青有些不满的说道。 “贵帮让我们千里迢迢过来这边交易，帮主居不亲自过来？” 王游看着对方不悦的表情，心中确信消息没错，对方没见过自己！ 说起来，以前的自己还经常会抛头露面。 自从当上京官之后，露面的机会就少了……特别现在成了地方郡侯，加上那次中秋诗会的意外之后…… 外人能见到自己的情况更少。 就连定海郡的百姓也只能从传闻中听说自己。 只要稍微做一点装扮，没人晓得！ “郭帮主别动怒嘛，此事确实是我青龙帮违背约定，但这么做也是为了保险，郭帮主在见到那东西的时候，就没有想到点什么？”王游开始‘敲打’对方。 自己之所以坚持要过来，就是想亲自从对方口中套出消息来。 别人问的，都是传达…… 此事关系到南境安危，甚至关系到自己的存亡。 不能不重视！ 一个多月前，一直默默无闻的文宣王才送来礼品，这会儿又有人开始打整个南境的主意。 会不会太巧了？ 这说明已经有人准备向南境动手了！ 南境运气好， 没有受到西境那样的天灾…… 可眼下的事处理不好就是人祸。 自己控制不了天灾，但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 京城的事自己插手不了， 可南境的话，自己自然要主动作为！ 郭青原本想丢下一句话就走， 毕竟看对方的架势根本就没有想要交易的意思！ 可最后这几句却引起了自己的兴趣。 没错， 那些东西。 西域贡品…… 的确会想到点别的事。 “王……” “郭帮主是长辈，叫晚辈什么都行。”郭青话没说完，王游便自谦的回复说。 “王兄弟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郭青试着问。 “好东西，知道一点……既然郭帮主有意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说明是有诚意的，晚辈不敢隐瞒……” 王游向亭子外对方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二十多人， 应该不是全部。 然后其中一个人用手推车推着一个小箱子。 如果他们是来正常交易的，那里面就应该是钱币！ 按照他们这段时间的做法…… 去各大帮派收购金器珠宝和粮食，然后用钱币去换。 东西自己已经露出来了，他们自然要带着诚意过来。 “其实那些东西是当年我们从水匪手中得来的，那些年三江一带常有水匪出没，后来被当地县令联合其他门派剿灭了，我们摸索进去，拿到了这些，知道是好东西。但因为来历不明，一直不敢外露，要不是这次……” 点到为止。 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才最让人没法怀疑。 “郭帮主知晓来历的话，还请明示！” 关于贡品的事情王游一直没有准确的答案…… 这些年来都是从各种事件中摸索和猜测到的，当初觉得是太史仲治下出现的问题。 如果对方知道来历的话，也了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猜想！ ………… 感谢：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2 第1007章 一样的人 “你真不知道它的来历？”郭青试着问。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男子。 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对面明明年纪不大，言行举止却显得这么老陈。 还有他背后两位长相非凡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丫鬟！ 而对方的介绍是话事人。 一个帮派的话事人定然是能言善辩，而且见过不少场面的人，从这方面来讲的话，他作为话事人算是合格。 相当合格！ 就是…… 郭青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总觉得对方说话不急不慢，言语间却这么有压迫感！ 怪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西域珍品，而且是极少数才有的。”王游淡定的说。 郭青点头。 “没错，是西域贡品……而且你知道么？西域贡品每年都不一样，因为每次提供一样的东西，皇帝他老人家看多了会不高兴，所以每一次都会以不同的方式铸造和雕刻！” 噢~ “原来如此。”王游点点头，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是吧。 还是得懂行的人介绍才能明白。 不然这么多年来自己只知道那东西是在运输途中被抢劫的。 先前猜测他们是被海盗抢到了，然后又辗转到水匪手中…… 现在才明白，那东西还有年代标记。 “那这个是？”王游追问。 到此时郭青似乎觉得自己掌握了一点主动权，开始不按照对方想听的回答，而是询问面前的‘话事人’其他帮众去什么地方了？ “郭帮主不也是把手底下的人安排在果林之外么？我们自然也是……这地方是当地官员最近才开发的园子，若是被人毁掉了，他可要找我们麻烦。郭帮主不是这里的人，但我们却跑不掉。” 王游猜到对方会很小心， 所以…… 不急！ 谈判嘛，你着急丢底牌了，也就输了。 就算一次谈不成，也可以再来一次…… 没必要什么都急着要！ 郭青听了王游的答案后，下意识叫来了身边的属下。 凑近耳边说了什么！ 那属下急忙走开了。 “噢，郭帮主远道而来都没好好招待你。失敬，失敬！”王游回头看向夏菊。 对方这才从身后的行囊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茶具。 烧水，品茶。 慢慢悠悠…… 甚至连喝茶的时候对方都是看着王游先喝一口之后，才叫住对方。 “王兄弟，出门在外。小心为妙……我还是习惯别人先试一口。” 王游心中苦笑。 没想到这人还有这种爱好！ 于是把自己手中的茶杯给对方。 一切如常， 换了杯子后王游继续品茶。 郭青见状，心中这才放心的跟着饮下一杯。 不久， 刚刚出去的那个属下回来了，并且也凑近对方耳边汇报着什么。 听完之后郭青才安心。 “郭帮主见到人了？可放心了？”王游依旧保持笑容。 对方稀里糊涂摆弄了这么久，不就是担心自己没有说实话么？ 说白了，今天两人的目的不同。 没法混为一谈的那种…… 所以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是实话，也可以亦真亦假。 百里原本就带着青龙帮帮众站在果林外围，他们只要出去看就能看到，这点上根本没必要作假。 “哈哈哈哈哈……王兄弟快人快语，好！郭某以茶代酒算是赔礼，希望王兄弟不要见怪。” “出门在外，不见怪，不见怪！” 因为郭青的目的是要挑起南境的谣言， 各大帮派之间的不信任…… 整个市场的通缩。 所以他就算有一万个怀疑，他也必须把这个任务做完才能走。 这一点与当初代表文宣王‘结交’自己的管家很像！ 无论自己收或者不收， 对方要的就是自己的肯定的态度。 如果敷衍了事，或者答非所问的话，他们会一直坚持把事情做完，因为那样才算完成任务，才能交差！ 王游看着眼前这位叫郭青的人……与当时的管家几乎一模一样的行为。 至少可以判断对方也是远道而来， 需要极快的速度完成任务后就离开！ 两杯茶下肚， 已经到了这里了，郭青便觉得可以畅所欲言。 “王兄弟，刚才你问到那东西的来历……我可以告诉你，那东西是八年前所制，因为八年前太傅曹征还活着的时候代表当时的皇帝祭拜了过世的皇后，所以那个玉雕是游龙引凤的模样。 “……这东西当时肯定要送给曹太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了这里，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掉包了，因为曹太傅的东西都是由当时的明镜司总指挥使楚怀玉负责。” 王游听得入神。 这么说掉包的人应是楚怀玉。 联想到楚怀玉曾经也是默默死在的天牢里…… 所有后续的事情，王游压根就不知道。 或许杨邢会知道一些，反正自己不晓得！ 这么看来，难怪当初自己办案时，楚怀玉会这么紧张……他背后那些事太多了，任何一件暴露了他都可能会死。 记得对方是从西境开始被查出问题的。 “所以，王兄弟知道它的来历了吧。这东西……市场上根本不敢收，但是到我这里的话，没关系！” “噢，为何郭帮主敢动这些走失了的贡品？”王游故作好奇的问。 “要是正常的话，谁也不敢……但若是没有查，那就无所谓了。如今的朝廷哪还有精力管这些？” 果然， 来了！ 自己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开始是对方的表演。 就说嘛…… 两人的目的不同， 即便各怀鬼胎，依然能够坐在一起聊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来意，但自己清楚他的目的！ “郭帮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青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王兄弟是绝顶聪明的人，有些话不便明说……但我收这些东西肯定有我的用处。据说当年南境战争的时候当时的县令就用绝妙的办法将南疆货币变成一团团废纸，所以在特别的时候，还是这些值钱玩意儿保险！” 大概是担心自己听不懂吧，就差把‘战争’两个字说出来了。 “哈哈哈哈……”王游忍不住笑起来。 郭青原本还想继续说的，却发现对面的笑声有点反常。 “王兄弟何故发笑。” “哈哈哈哈……我笑郭兄无谋，笑郭兄少智啊。” 说着， 起身。 拿起自己一直放在旁边的扇子打开！ “你说……当时的县令叫什么！” ……………… 感谢：-_stone_- 的大神认证*1 第1008章 谁是主 有这么一瞬间，郭青觉得面前这个人让自己有些害怕。 那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王……王兄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的县令怎么了？您今天不是过来交易的么？我已经把钱带过来了，您验验货……你这边有多少我都能收。” 郭青大脑飞速的转起来， 那股浑身的不适感越来越重，心里毛毛…… 猜想对方不会是要明抢吧？ 对了， 郭青看着王游的表情。 镇定自若，嘴角还带着微笑！ 没错！ 那些东西或许不是他们从水匪那里拿来的，而是他们自己抢来的，该不会这帮人就是水匪吧。 青龙帮……青龙帮，这名字听上去就像是常年在水边活动的一样。 嘶~ 想到这儿，背后一凉。 “如果觉得价钱有问题的话，咱们可以再谈一谈……王兄弟，你看这交易……” 郭青已经开始猜不透眼前这个的想法了，心中有要撤退的打算。 金钱交易嘛，总会遇上几个黑吃黑的帮派。 实在不行，至少要保证安全！ 然而王游却再次狂笑出声。 “交易……对，交易……看来郭帮主被自己的任务蒙蔽双眼，有些看不清了。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当时南境战争的县令以及定海郡候叫什么来着？你若是没听清楚的话，我可以再问一遍。” 王游走到武梦秋身边， 转身， 给对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当时奕都县令…… 定海郡的郡侯…… “王……”郭青迟疑了一下，再看向王游后脸色突变，“你难道是……王……王……” “大胆郭青！你究竟受何人指使来乱我南境安定，还不如实招来。” 一句话将郭青的心沉了下去。 自己一直都很小心，根本没有去招惹官府，更不敢踏足平南侯所在的地方，所以这次交易才定在了定海郡以外，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愣神之际，第一反应就是要跑。 而站在一旁的武梦秋和夏菊，总算到了可以动手的时候。 ………… 与此同时的果林之外， 还有另一帮人在等待！ 叶轻竹与百里等人已经在原地等候了许久…… “王大人那边不会出意外吧？” “放心吧，而叶峰主。王大哥做事肯定有把握，否则这次他就不会亲自出马。”百里回答说。 这次让百里都感到意外，一直退居幕后的王大哥居然亲自出马了。 可见他对南境的重视…… 按照他所说，若是放任南境乱起来，连自己都难以扭转回来。 人心可畏。 一旦流言十传百，百过千之后，想要再去解释就没办法了。 所以王大哥才亲自出手…… 也让多年未见到他主动行事的众人激动了会儿。 “大人说如果有人走出来看我们的话，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手……刚才好像有个人探头了吧，是不是到时间了？” 由于没有什么暗号做指令，只留下让众人见机行事的命令。 见机…… 那要等到什么时机啊。 “应该差不多了，咱们带人围上去？”叶轻竹看向百里。 两人都是跟在青龙帮中间乔装打扮的，所以对方想要过来确认也只能看到原有的青龙帮帮众，至于另外安排的人则在山道附近埋伏。 相当于三手准备……果林内，以及果林外围和山道附近的人。 如今真的出现了有人打探的情况，那就该动手了！ “嗯，机不可失。绝不能放跑任何一个人……” 百里点点头，紧接着就让青龙帮的人一起上前，与对面守在外围的众人打招呼。 同样的警惕， 面对面的时候手里都握着家伙！ 但因为果林内没有发生意外，再加上刚刚有个人跑出来，像是跟众人吩咐了什么事，这帮人一下子安静多了。 可安静归安静，不代表就没动静。 见到百里一行人靠近，一样严阵以待…… “众位青龙帮的兄弟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家的在里面还没有发话呢，你们怎么会过来？” “兄弟别急，我们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你们带的东西。如今这世道不如往年了，要是我们带了家伙，你们没带，那等会儿就不知道是谁更难看了。”百里代表青龙帮会开口。 “都是第一次打交道，谨慎一点好。” 听这么说，还有点道理。 于是对面众人开散开了一条路子，好让中间推车上的箱子露出来。 足足五个大箱子， 绰绰有余！ “几位看到了？咱们可都是带着诚意来的，只要当家的一点头。这些东西全数……”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果林里突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似乎还能听到有人大喊着快跑之类的话。 事发突然，众人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百里则抓住机会大声喊道“动手！” 就从对方散开的空隙中穿插…… 依靠人数上的优势将对方全部包围，一个也不放过。 随后就是刀剑相交的声响！ ………… 战斗并未经历太久便结束了。 主要是郭青这边很快就被俘虏…… 看着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郭青，王游蹲下来近距离看一看。 刚才还叫着王兄郭兄，如今就是阶下囚了。 “郭老弟啊，你要是更警觉一点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可偏偏你太纠结于完成你主子给的任务，让你只能看到眼前的成败，却不知道有人会算计你！” 王游再次笑了。 郭青确实很谨慎，但谨慎是用在交易能否顺利进行上，并没有发现这场交易就是抓捕。 “我呸！” 啪~ 口水才吐出来，差一点舌头就断了。 武梦秋重重敲在对方脑袋上厉声说：“给我老实点，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而王游则是放下挡在面前的扇子。 “别动怒嘛。” “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类似的回答几乎是意料中的事情。 “没事，你现在不说以后也会说的……还有你那么多兄弟，我不信他们跟你一样骨头硬！” 郭青抬头恶狠狠的盯着。 “王游，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 呵~ “有时候我真觉得……愚钝到底能有多严重！我何必在你这里得到答案？你不是急着要完成任务么，现在你们都倒下了，你们背后那位主子的计划不就泡汤了么？说不定他还有下一步行动，到时候就会暴露出来。” 一个欣慰的笑容。 在郭青眼里却是如魔鬼般瘆人！ 第1009章 各自的道路 没有一个人跑掉，就连躲在外围的人也被林雪绮和杜武等人抓了回去。 趁着夜晚秘密押送回定海郡专门的地牢，所以连城中的百姓也不知道有这样一群人。 只觉得是夜晚巡逻的士兵…… 毕竟定海郡今年大丰收，据说来了不少外地人，都想要来购买粮食和水果，再加上那些过来的难民中有些不老实的人，所以晚上巡逻的士兵都是绕着城走。 这样才安全！ 百姓也愿意。 所以，郭青等一行人便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押了回来。 整整三天时间…… 杜武等人开始用各种来审问这帮人。 ……… 郡侯府里，叶轻竹准备收拾行李。 “这就要走了？” 身后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手里的动作。 回头一看，正是武梦秋。 “嗯。”叶轻竹点点头。“东西已经送过来了，那东西在放在我真武，没有放在这里有用，离开的时候掌门真人还特别交代我，感谢这些年来王大人为真武做的事情，那些东西就当作赠予吧，它们原本就该是王大人的。” 那会儿所有人都看得出奕都县很缺钱，那些东西如果能转售出去正好换钱。 可王游还是将一半给到真武派，就是绑定两边的盟友关系。 谁知道他之后如日中天，反倒是真武派得到了不少好处！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武梦秋看着对方说。“不多留几日？等等结果再走。” 几天前，当叶轻竹亲自送东西过来的时候武梦秋也小小震惊了一下。 没想到这次是她出山一路护送过来。 两人多年未见，这一面甚是感慨。 以前年纪还小， 总觉得那句‘下次再见’很快就会到来…… 可这一别，就是四五年。 如果加上对方当上峰主之后清修的那段时间的话，两人有更长的时间没有好好坐下来聊过了。 “山门里还有不少功课，而且这次带了这么多弟子出来，时间够久了，再不回去他们可就不想回去了。”叶轻竹笑着说。 没有直接的挽留， 但两人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意思。 何尝不想呢。 可终究不是少年时了。 武梦秋已经相夫教子，成为了当年她最不敢相信的样子。 而叶轻竹也逐步走上了掌门之位，越来越近……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靠近！ 或许用不了几年，真武派就交到她手里了。 “剩下的事王大人可能要更忙，你作为她的贤内助，应该多帮帮她才是。” “那是自然！”武梦秋立马回答。 叶轻竹继续收拾东西。 突然拿出自己的佩剑多看了几眼…… “梦秋，跟我再比试一次如何？” “啊？” 在诧异之中，武梦秋已经被对方推到了院子外边。 因为叶轻竹住在郡侯府内，外人很少不能进来，加上武梦秋又支开了周围的下属，院中只有两人相互站着。 “怎么突然间要比试一下？！！”武梦秋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是来送信的，或者让对方多住些日子，结果却被拉出来比试。 “总得有个胜负嘛，你……我……一向只有我们两人能够争一争，映雪虽然聪慧博学，可她毕竟不会武功，从小到大，我要战胜的人就只有你而已。”叶轻竹说出心声。 对年来的执念，也算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吧。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武梦秋自然摆出要对抗的架势。 十几年来， 每次两人比试都是一样的姿势。 一样的目光…… 一样的…… “我动手了。” “求之不得！” 飞速之间院子里的落叶快速卷起，两人如同剑舞般的姿势在各自的领域里比划着，最后迎面相交。 武器连续作响，两人从院子斗到屋顶，又从屋顶打到花园。 声音甚至吸引了郡侯府周边的侍卫也赶过来。 结果发现是郡侯夫人后，只能远远的站着看。 因为两人的剑气几乎把周围的草木花枝都给斩了一遍！ 最终， 两人用尽力道的一击，相互交换了位置。 叶轻竹侧目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一个被切开的口子，而另一边武梦秋则是回头从手中拿出一缕秀发。 相视一笑。 “我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么多年你都是让着我？”叶轻竹叹了一口气说。 武梦秋刚想说什么却被对方阻拦。 “你不必急于解释。之前我可能看不出，因为那时候太想赢你，可这些年我清修中逐渐回忆起以前的过往……我发现，以前你每次跟我决战的招式都一样，我一直在变幻，可你以不变应万变。” 虽然这个结果自己想了很多次，但真正得到的时候多少有些遗憾。 “其实……” “我知道你功夫在我们之上，我应该是除了你的两个丫鬟外与你过招最多的人了吧，我太清楚你的手段了。”叶轻竹抢过话说。 “梦秋，你真的很强！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后会走出什么样的路，但我希望你能坚持本心。” 最后还是释然了。 “多谢你这些年来一直让着我。” 知道了结果，也了却了一桩心愿。 叶轻竹便再无留念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对了，梦秋。” “嗯？” 就在离开之前叶轻竹还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回头向武梦秋说道。 “你什么时候能够原谅姜映雪，她这次其实也想过来，但最终还是算了……奕都和南边的事情交给我们，无论王大人最后查到了什么，如有需要一定鼎力相助！”叶轻竹似乎知道这个问题武梦秋难以回答，所以还多说了一句。 “多谢！” 这一声，代表自己，也代表相公回答。 …… 另一边，王游终于等来了杜武的汇报。 “怎么样？那帮人开口了么？” “没有，嘴硬着呢！但是……大人，他们没有开口，我却从他们身上搜查到了一些东西。” 对方这次的目的是过来交易，所以一部分人习惯的穿戴没来得及换掉。 而杜武从他们中间搜出了不少东西。 摆在王游面前的是一条细长的皮带…… 这东西熟悉， 当年在对抗杀手刺客的时候见过好几次。 为携带腰间的细剑装备的。 “阡陌客？” ………… 感谢 “猕”倒众生 的大神认证 第1010章 来路 阡陌客。 王游遇到的可不止一次！ 曾经在北上翼州的时候也遇到过那帮人，而且同样是乔装打扮。 “确定么？” “不会有错……我现在还记得当年去北境的时候遇到的那帮人，他们身上就有类似的东西。”看来杜武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们，所以才急着过来汇报。 “会不会出现他们故意留下线索，来误导我们的情况？”王游再次询问。 “关于这一点属下也想到了，所以都是分开来审问他们的，甚至包括那个郭青。我故意说出了阡陌客的身份，他们的表情都是惊讶，而郭青逐渐转为愤怒，让我即刻杀了他。” 在杜武的审问中没有人事先接触过，就连押回他们的时候也是分批进行。 所以可以确保他们在审问的过程中没有串通一气，且一个人是硬骨头就罢了，所有人都是硬骨头的场面比较难见。 说到底阡陌客也不过是个组织而已，明镜司都做不到培养这么多死士。 灭了一批，还有一批…… 因此，杜武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就是阡陌客！ “不对啊。” “啊？还有什么不对？”杜武思索着自己所有的细节。 自信每一个都到位了，为什么还有不对的地方？ “就像你说的，阡陌客也是一个组织而已……他们怎么可能培养一批又一批的死士？难道是专门有个地方给他们养？西域？” 杜武没去过西域，只是听说西域那边环境不太好。 再加上这些年来，阡陌客都在西域活动，被称为‘沙漠蝎子’，培养他们的地方应该是西域。 “那个郭青可能来自西域没错，我在与他交谈的过程中发现了对方对西域的环境很了解。” 那天…… 王游并非随意问的。 除了心里面想知道困扰自己多年的贡品，到底出自哪里之外，同样也是在打探对方的见识。 学问和见识可不一样！ 在这个年代下书籍本来就少，除了门阀子弟有藏书之外，那些教书先生也仅仅知道一些大众所能听到的知识，所以时常有大家族为答谢教书先生，就送了一些藏书给对方。 足够重的情谊了！ 可知识和典籍在于开智和记录，要说记录旁门左道，就更少了。 但见识的话就是从亲眼所见和别人口中得到的知识……无论是亲眼所见也好，还是旁人说起也罢。 至少要有人见过吧。 这里就很强调地域性了。 比如南境的子民，见过的东西就在南境这块天地里。 所以他们的知识仅限于当地。 王游之前偶尔混入市井里……听的都是自己那些故事，以及灾民们迁移的过程。 因为他们只能接触到这里。 反观郭青，他能清楚的讲述出西域贡品出现的年份和当年随着事件发展的不同，说明他至少在西域活动了很久。 “大人……这样的话，不就说明他们就是阡陌客么？跟传闻一样，阡陌客就生活在西域一带。” “我话还没说完，可他对中原也有一定了解啊！”王游说道。 阡陌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才能够将自己的属下混迹东西南北， 甚至在被自己一次又一次击杀之后还有这么多人！ 每个路子都这么野。 你受得了么。 幕后人的身份到底得有多大……你想过么。 王游在杜武面前的一顿分析让原本信心满满才过来汇报的自己，此时变得哑口无言。 “这……” 迟钝了好久，最后才觉得。 “要不然我再去审问几天再来向大人汇报。” “审自然要审，但你能审到的事情其实已经不多了，他们知道的事情大概就这些……不过从这几点上可以反应出他们的本事。” 王游摸索着下巴，思考一阵后才开口说：“有见识、有纪律、而且他们的规矩很严，或者说他们对没有达到任务目的后，惩罚很严！” 这一点就跟之前来送礼的文宣王官家很像。 为了完成任务，有时候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们每个人单独拎出来都极其聪明，而且也非常小心！ 就差把谨慎挂在脸上了。 但还是会做出一些本来不该出现的奇怪举动。 就拿郭青来说…… 其实他在听到自己不是青龙帮帮主的时候，本可以选择离开，等下一次让青龙帮帮主出现的时候再交易，他至少可以避免那天的状况。 当然，最终的结果可能还是一样。 但王游的计划就乱了！ 况且这样才符合双方对等交易的意思。 想想你拿着市场上不敢出售的货物，而他拿着钱过来，明显自己这边要吃亏。 可郭青愿意吃点亏也要在那天把他的任务进行下去。 “对啊，大人。你分析得有道理，这不符合道上交易的规矩。” “所以……我只能认为他的任务不仅时间很紧，而且要求很高，处罚又相当严厉。这样他才会坚持坐下来！” 若是一个能自由交易的帮派，哪会这样。 “那反过来推测他们阡陌客的身份，一个杀手组织，要怎样的条件才能形成这种结构呢？” 越说越诡异，怎么感觉跟明镜司类似。 任务在身， 天南地北， 而且纪律相对严格！ 一个杀手组织怕是养不起这么多人吧。 单单死在自己手上的就这么多，其余任务呢？一次不出意外？专挑自己这边损兵折将？ “呃……关于这个，其实夏菊姐之前给了我另外一个想法。几天前她来询问我进度，那时候我说了一部分，但没有咬定是阡陌客，而夏菊姐却说是一个叫‘天罗地网’的组织。” 天罗地网。 王游自言自语的说。 这个组织自己在娘子口中听到过…… 一时定不了来路，王游起身朝着自己身后来回走了几圈。 眼角突然注意到摆放在桌子上的玉器！ 这是当时那个文宣王管家送过来的。 尽管自己以祭祀需要的借口收下了，可当时儿子觉得这东西好看，于是摆在家里给他玩了几天。 这不…… 还在呢！ 多看几眼， 王游回想起那天郭青在自己面前一顿分析西域出产的珍宝如何如何…… 仔细看…… “杜武，杜武。” “属下在呢！” “你去把真武派送过来的那些玉器拿过来我看看！” 第1011章 那个人 啊？ 杜武一头的问号。 “快去啊。” 最后在王游的催促下还是出门了。 因为那些东西拿回来之后就摆在郡侯府的仓库里，平日就是娘子和两个丫鬟有钥匙进去，杜武想要去拿也得从春梅手中找钥匙。 很快…… 在春梅的陪同下，两人同时回来了。 并且两人手里都分别拿了两件。 神奇的是文儿在这时候也跟着过来……手里抱着一件。 “爹爹……” “嘿，文儿也来帮忙了呀。” 王游拿起儿子手中的玉器放在一旁。 随着年纪逐渐长大，自家儿子也慢慢开始在府里面跟着忙活了，可能不清楚是干什么，但总是有样学样的跟着。 算是开智比较早！ 今年，王游能够明显感觉到母亲经常会生病，而唯一能让她老人家高兴的就是这个孙子懂事，每天都会去帮着喂药。 “今天有去看望奶奶么？” “去了，还给奶奶喂药了！奶奶说今天好多了。”孩子自豪的说道。 与此同时春梅和杜武的也将手中的玉器都摆放在桌子上…… “姑爷，您突然要这些干什么？” “正好，你也来了春梅。你看看这些玉器的做工是不是很相似？”王游指着桌上的东西说。 这个时代可没有机床、钳工打磨。 所谓的工匠就真的是拿着工具一点点磨出来、刻出来。 所以好东西和坏东西非常明显，从工艺上就看得出来！ 好的工匠雕刻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从面相就感觉绝非凡品，而一般的工匠可能知道买东西的是普通人，所以做东西只是做个形，没有细节。 可眼前这几个玉器都是上品，其中雕龙画凤的地方有几分相似之处。 春梅拿在手里看了几圈， “姑爷，这些玉都产自一个地方呀。” 啊？？ “你看得出来？” 不仅是王游，就连杜武也上前对看了几眼。 不懂的是真不懂！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王游对这些玉器古玩都没啥研究。 这就不是一个新时代的接班人该干的事情。 想成为国宝帮也骗不了自己！ 更没有实力。 “嗯，这些玉器的纹理和材质……”春梅说着，拿着玉器在光照的地方仔细研究。 旁边的杜武也有样学样。 绿色的， 没别的东西。 不懂！ 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应该出自一个地方！姑爷，这个好像是之前那个什么王爷送过来的吧。”就连春梅都还记得这件事。 毕竟每天打扫房间的时候他总会看一遍。 “没错，是文宣王送过来的。”王游淡淡说。 转过身，朝着凳子所在坐下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文儿还一个劲的跑到王游面前叫着‘爹爹’。 王游将儿子抱起，思绪却早已到了千里之外。 “大人，这两个东西来居然来自同一处，而郭青那些人又这么了解。他们难道就是……” 王游抬手。 “此时先不要下结论，一旦你确定了很可能影响你之后的判断，你可以按照这个方向来继续审问那些人，之后有了消息再来告诉我。” “我明白了，大人。”杜武得令，仿佛一下有了干劲，急急忙忙就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领着孩子的春梅和王游两人。 “春梅，娘子去了什么地方？” “小姐她好像去给叶峰主送行了！” “叶峰主她们今天就要走？”王游惊讶的问。 自己忙于政事，除了开始那几天外，后面都忽略了自己这位客人，都不知道对方已经要走了。 “嗯，小姐也说了。姑爷最近可能会忙碌，叶峰主的事情就交给她了……就连夏菊姐也没有跟去，只有她自己过去。” 叶轻竹与武梦秋两人打小就认识，她们在一块儿其他人反倒插不进去话。 也罢。 清修之人若是太拘泥于礼数，反让对方心里有负担。 以后想要见面就更难了！ 就让他们轻松一些吧。 “姑爷，你刚才说的那个……这些玉器来自同一个地方，你的意思是不是指被抓住的那些人与文宣王认识？” 春梅虽然没有参与整个审问的过程， 但在拿玉器的过程中听到杜武讲了一些，然后刚才又听到姑爷讲了一部分，综合来想便想到了答案。 “因为都知道西域出产上等玉石和金器，现在只是可能……还不确定，但应该很快了。” 王游的话让春梅有些不解。 “为何？” “既然他们的属下全部被抓，南境的事情就已经败露宣告失败！接下来他们便会再想其他的办法……如今天下已经变成了这样，所有人都没法再藏于幕后了，能出手的牌几乎都已经出了。”王游说。 ……………… 又过了一段时间，冬季进入了尾声。 定海郡整个冬天几乎没有下雪天，最多就是连续的几场大雨加上雾蒙蒙的半个月天气而已。 虽然也冷，但田地里只是结霜，没有下雪。 直到这时候才下了几天雪…… 冬季过后就是春节。 这已经是王游在这个世界里过的第五个春节了，渐渐的已经不再去数这些时间，而是完全融入了当下的生活。 节日的氛围也影响着这个大周朝的民心。 先前因为皇帝过世，几乎整个北方都在为陛下守丧。 连续几月都不曾有什么大的活动，一直到春节后百姓才稍微从悲痛中缓过来。 而丧事过了就不可能再提起来……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谁来执政的问题。 显然， 朝廷也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能再躲过去了。 几乎整个春节张子真都没有离开过皇城半步，就连家里团圆的日子，自己都是让人回去报信而自己继续待在皇城中…… 从各地明镜司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严重。 四王爷坐镇江州首府，并将京城十二卫中，左右翊卫和骁骑卫、千牛卫等战斗力比较强的几个卫队带去了江州！ 要知道京城十二卫从未离开过京城地界…… 不知道周奕文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导致这些将军也开始不信任自己了。 并且更糟糕的是，听说北境王爷居然跟四王爷勾结在了一起！ 北境王虽然没有了实际兵权，可对方依旧是周氏皇族，而且在陛下过世之后朝政便没有了领头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集结兵力，威胁朝廷。 眼下任何可能都要算在内。 而就在张子真前后为难的时候，就连西境王爷也发出声音了。 “首辅大人，今日文宣王送来奏书……” 第1012章 另一手 “文宣……文宣王怎么突然递上奏折？” 听到文宣王的名字就连张子真都愣了一下，毕竟这位王爷已经多少年没有理会过朝廷这边了。 无论中原发生什么事情，他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的样子。 记得上一次对方递上奏折，是哀悼自己的兄长…… 就连这次陛下意外过世，他也没有特别上奏。 先前朝中还有人想到了这件事，准备以此为契机状告文宣王，但最后都被张子真压下来了。 西境如今已经变成了这样！ 虽说叛军因为上次的损失还没有缓过来， 可晋州城终究还是丢了。 如今能够代表周氏皇族占据西境地盘的人，文宣王是唯一一个……只要他和黑羽骑还能抵抗，晋州或许坚持打几年就会有结果。 这个时候可不能把他得罪了。 更何况这位王爷…… 张子真年轻时候在京城求学，因为天子门生的关系与文宣王有过短暂的接触。 此人话不多，却极有人格魅力。 当年京城一带的才子佳人大多喜欢跟着文宣王闲游，这种人还是不招惹最好。 本身没有兵权，又美名在外！ 到时你不仅扳不倒他，还要被众多文人墨客口诛笔伐。 不值当！ “拿来我看看。”张子真让两旁的编撰将奏折递上来。 尽管过年期间不上朝，可每天还是会有人轮流过来帮助处理政务。 今日，正好就轮到了顾元亮。 顾元亮望着有人将奏折递交到张首辅面前。 对方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后又变得很疑惑。 顾元亮地位低微，又不敢上前去求证，只能等着对方开口。 好在旁边还有好奇的人，主动上前询问：“首辅大人，文宣王在奏书中说了什么？” 如今张子真推举的新帝还未成年，几乎所有朝中事情都是内阁来完成，所以奏书的内容就算现在不说，之后执行下来也会被知道。 所以张子真并未隐瞒。 “西境的战事如今没有了动静，整个冬季晋州城的叛军都没有战事，而黑羽骑也因为物资匮乏只围不攻……如今文宣王感觉春季正是反攻的时候，希望能够让王游重新掌兵，帮助剿灭叛军！” 啊？ “让王大人……不，让平南侯出征？” 许久没有在朝中再听到王游的名字，就连经常记录的官员一时也没想起对方的头衔。 “也对，平南侯当年用兵如神。如果他去的话，说不定能有奇效。” 当下，众人都知道京城十二卫已经名存实亡。 之前就被分割过一次，随后又被四王爷带走了一部分。 眼下京城最强的部队就是李良将军率领的禁军，他们肯定不能离开，朝廷与四王爷之间的矛盾还没有解除呢。 但西境也不能拱手让人…… 如果这时候有人肯为收复西境出力的话，再好不过。 “没错，平南侯确实很有实力啊。” 张子真听着周围众人都是对王游的赞扬，看来他离开了朝廷两年了，朝中还是有人记得他！ “这件事之后需要内阁商量一下……今日就此吧，诸位先回去吧。” 京城的天气即便到了过节还是很冷， 昼短夜长， 晚饭过后就已经入夜了， 首辅大人看来今夜又要继续熬很久…… 下面的人只能轮着来帮忙。 ………… 顾元亮赶着夜色回家。 才到家，身上的风雪都没有褪去就笑着招呼。 “夫人，夫人……” 殷柳柳从内屋赶着出来，见到在换衣服的丈夫，急忙上前帮忙。 “官人今天怎么了？似乎很高兴啊。” “好事，今天有好事！” “嗯？”微笑着好奇的询问。 “恩师可能要回京了。” 殷柳柳惊讶的捂住嘴。“还有这种事！” 紧接着顾元亮就把今天在皇城里听到的消息简单说了一遍。 自从进京以来顾元亮都跟京城各路世家和大臣们混迹在一起，自己的能力并不算出众，但至少是官员之一，跟着大的官僚，平日里帮着说几句话，也算是对方船上的一员嘛。 不至于混得太惨。 可终究个人能力平庸，只能被当做吆喝的人，登不上高层次。 这会儿听到恩师有机会重掌兵权，天大的好事啊。 “我就怕恩师在那种地方待久了，没了锐气，不肯作为呀。” 几分高兴，就有几分忧虑。 顾元亮担心恩师王游不愿再度掌兵，到时候失去了重新得到地位的机会！ “要不然咱们提前告诉他？也让郡侯多一份准备。” 顾元亮想了想。 这样最好…… 并且自己还要说明当下的情况。 朝廷自然是正统，不可能放任四王爷胡来……而且四王爷的要求根本就不合理。 就算陛下的遗诏有问题，太子也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不可能任由他们胡来。 “只要恩师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他将会成为整个朝廷的大功臣，或许能进入内阁也说不定……到时候谁做首辅还不好说！” 殷柳柳看着顾元亮的表情， 心里明白这些年自家丈夫在京城看似左右逢源，其实一直也没有得到重用，就是给了个职位当个闲差而已，即便身处张首辅身边，也没法进入对方核心人员。 有力使不出，所以才希望郡侯能够站出来！ 到时候也拉起一杆大旗，成为朝中一方强势。 “那现在就去写吧。” “嗯，趁着今夜……不然明天又要过去，还可能被首辅大人封锁消息。”说完，顾元亮便向着书房去了。 …… 京城到定海郡的距离很远，书信也是经历了半个多月才送过来。 等到王游拿到的时候春节都已经结束了！ 随着气温渐渐回暖，又要到每年春种的时节…… 正要准备部署今年种植计划的王游却突然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来信，并且还是一直没怎么联系的顾元亮。 听说那家伙去了京城之后当了皇城里的一个书记官，专门记录天子每日的活动以及颁布的诏令等等。 官职不差， 因为这属于很锻炼朝廷经验的职位，未来有可能成为一方知府。 当然，只是有可能。 具体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或许十年后…… 等到缺人的时候会想到他的。 然而王游没等来对方的任命喜报，反倒迎来了自己的大问题。 “要我去西境？怎么可能。” 第1013章 答案就在其中 你不动。 别人自然会逼着你动！ “呵~这个文宣王。还是等不了了。”王游自言自语的说道。 由于杜武和林雪绮也跟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会多问。 “大人，那文宣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跟他们没法在南境做事的情况一样……将我们带到他们的地盘上呗。” 先前因为玉器的事情，杜武在后续的审问中有意识的朝着这方面询问。 还是宁死不屈！ 为此用上了各种手段…… 之前几百人，如今怕是只剩下一半人了。 如果加上冬天被冻死的，可能这一半都没有。 最终杜武发现，并非他们有多么忠诚，多么硬骨头。 而是他们的确没见过幕后的大人物，但能够从他们整体中描述中得知一些信息……比如，他们那边的高层并不是叫首领，而是大人。 且不是乱叫的，而是真有地位。 甚至在当地人眼中就是如官府一般的存在！ 并且大部分人来自西域边缘的关州…… 把这些消息串起来，能得出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当牌面到了最后的时候，手中还有什么牌就算不放出来也能猜得到，因为桌上的都已经打空了。 “可是……大人重掌兵权不是好事么，大人一直不敢直接对铁卫军下命令，如果能够名正言顺的话，泊阳城那边也不必躲躲藏藏，再说咱们也不是打不过叛军！” 相比谨慎的杜武来说，林雪绮倒是很激进。 平日里她跟周天和戚冉知接触得多一些，对铁卫军本部更了解。 其实在王游的秘密安排下，铁卫军这些年有了很大的进步……无论是在军制和器械上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战斗力自然也随之加强。 可见王大人在南境铁卫军中依旧有威望，但就是没办法公开指挥军队。 若是借此机会能够顺利拿回兵权，岂不是好事！ “你说得也对，凡事总有好坏两面，可如果细算得失的话，我们离开定海郡后或者说离开南境，所有的优势都会减半……林将军，我发现你最近对咱们的战力还是很有信心嘛，不错不错！” 自己的属下很自信，这是好事，王游自然要多夸奖一番。 林雪绮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 旁边的杜武顶了一下自己，马上回了一个瞪眼。 一脸无辜， 不知何故。 “可比起重掌军队，咱们面对的问题更多。无论是我还是你们，几乎都没去过西境，当初陛下带着精兵讨伐，拥有整个国家的后勤也打得如此艰难，我们不见得会更好，而且一旦离开后南境就没有防备了。” 远征至少要保证后方没出事吧。 眼下的状况，朝廷即便愿意让自己掌兵也绝对不会调用京城的兵马，甚至连西境黑羽骑的指挥权给不给都说不准，要是把铁卫军调走，那南境谁来管？ 一耗就是一年半载，到时候谁能保证这边的安全。 更何况铁卫军在远征中伤亡过大的话，后续自己手上的势力也就弱了。 这估计是文宣王想看到的， 也是朝廷想要看到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大人。” 林雪绮和杜武此刻都听懂了，似乎也明白了为何在当前的局势下所有人都在按兵不动。 谁先动似乎对谁都没有好处！ “大人，您毕竟有官位在身，我们能拒绝得了朝廷那边的圣旨么？” 如今的张子真宛若挟天子以令诸侯一般。 少帝年纪尚小，压根不懂得朝政，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张子真以及内阁来完成。 四王爷可以提出质疑，毕竟他已经公开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了。 可王游还不行…… 君臣的身份还在，很难直接拒绝。 况且无论在军中还是在朝廷里，依然有很大一部分遵循着君臣之礼，大人若是反对的话，怕是更容易被这些人推出来。 “之前的话我或许没办法，不过现在就不好说了。”王游看着两人回答说。 不懂。 正要问，王游却自己回答。 “有时候答案就在问题中……他们不是想让我去么，所以只需要他们不让我去就行。” 招呼杜武过来。 让对方现在就去通知铁卫军。 ………… 关于重新启用王游的消息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京城里不少高官都已经知道了。 王游原本就是兵部尚书退任， 而且是他主动让位，并没有犯什么错误。 所以王游的名望在军队中一直不差，只是这些年远离朝廷，而朝中又是经常权力变化的地方。 有了好名声，不代表一直有足够的权力！ 叶正初好不容易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坐了两年半…… 一听说王游可能要回来，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功名利禄这种东西，一旦拿在手里，想要放下何其困难……就算是自己家族，以及身边的属下也绝不可能让自己放下这份权力。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叶正初是最担心的。 为此还专门找到了京兆府的范昂来商量……当初两人的交情不错，尤其是在内阁权限空当的时期，两人就相互支持着彼此，以便在朝中站稳位置。 如今遇到这种事情，自然要一起面对！ “范大人……当年你与王大人也有过节，他若是回来了，只怕你也很难自处。” 叶正初为了将范昂拉拢到自己这边，还专门强调了对方当年跟王游的过节。 “尚书大人不必担心，本官其实也不希望王游回来。”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情报来。 “这是……” “明镜司沈炼送来的，你应该听说了，沈炼与小女的事情。” 叶正初点点头。 明镜司镇抚使沈炼…… 当年因为办错了案子被责罚，即便在京中也降了一级，几乎没机会外出，被扣留在京。 也是那个时候，沈炼居然与范昂家的千金有了来往！ 按照地位来说，被降职责罚的沈炼远不如京兆府范…… 可碍于两人情投意合，有点不受管教。 再加上范昂看重沈炼在曾经在明镜司的权力和威望，投资未来，也算是一次豪赌。 为此两家人走在了一起。 从那之后范昂便能够从女婿沈炼手里得到不少情报。 “你看看这个……任命还没下达，王游就已经敢招呼铁卫军和黑羽骑了，他依然把自己当成了当年的兵部尚书啊。” 第1014章 再聪明也没法全盘料定 因为沈炼的关系，范昂反倒能够获得不少来自民间的消息。 有时候比朝堂都好用！ 毕竟当下的内阁根本没时间花费在这些事情上…… 叶正初拿起字条仔细读完。 内容不多，就讲述了王游已经向铁卫军传去消息，说自己有可能再次调动士兵，甚至经过铁卫军的消息网还把这事送往了西境。 王游虽然从未正式执掌过西境黑羽骑，可当年在做兵部侍郎的时候对各地军队都有一定帮助。 就说武举的改制吧。 到现在为止依然是按照他的方式执行。 并且很难改变…… 武举的改制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一些官员似乎也看明白了。 表面上这是利于选拔的方法，能够多次参与获得名额，可实际上却是利于地方的办法。 因为中原一带能人辈出，只是碍于没有机会而已。 一旦走转地方很多时候就会变得鹤立鸡群！ 这样的话地方颜面何存？ 再说地方也需要一定的名额来保证当地执政的需要。 总之…… 这东西就好像各自种菜一样。 原本一个村里的人都是由村长牵头统一播种统一上缴，所以大家也没什么怨言，之后改成了各家的地各家管，那就不一样了。 勤奋一点的收成就好，上缴后也能留下不少。 其他人羡慕啊，有样学样。 牵一发动全身！ 如今各地州郡都学会了。 给自己的当地开放更多的名额，外地来的就少一些。 每一届的武举户籍兵部都有在册，对比之后才发现自从实施了新武举制度后，中原一带的户籍反而少了。 这让叶正初感到后怕。 三年前啊， 他在三年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办法！ 可如今地方的权限已经下放了，中央很难再收回来，尤其是新政实施的那两年更加不敢擅动军制，最终就变成大家默认的事情。 而且能用这一手来安抚地方军。 不算太吃亏！ 可王游就不一样了，他间接的给了地方军一个大好处……再加上他曾颁布了不少增加军费，降低开支的命令。 为此叶正初更不希望他回来！ “总之，我并不希望平南侯回来。” 既然两边是一条船上的人，都已经结盟这么长时间了，叶正初毫不隐瞒的说。 “明白，叶大人。其实我也不希望王游回来。”范昂在这方面同样的坚持。 自己跟王游并没有交集，甚至还有不愉快的经历。 如今沈炼成了自己女婿，两边的关系就更是降低了！ 反观叶正初继续当兵部尚书的话，对自己才更有利。 就算为了自己范家的未来着想，也该帮一帮对方。 “这件事我会全力支持叶兄。”威立投名状，连称呼都更亲切了。 叶正初自然接受这样的‘交易’。 “只是……” “叶兄是担心朝中的其他人？” 叶正初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其他人都没有跟王游共事过，所以不知道对方的手段……自己在兵部跟对方当过很长时间的对门府衙，对王游的能力太熟悉了。 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师从何派，有时候的想法简直天马行空。 当年他曾提议过增加军械的投入，让研究新器械的人能够站到前面来。 这个方法到现在还在施行。 说白了， 上次陛下亲征西境能够快速攻城略地，还有一部分攻城器械的功劳。 最初就是在王游手上起来的。 这人的想法很大胆，又多次实践于此后…… 所以朝中还是有一部分官员希望他能回来。 “既然连文宣王都能够想到他，那朝中可就更多了。”叶正初说道。 “文宣王……哈哈哈哈！” 范昂突然的发笑让叶正初不解。 “范兄，您这是？” 两人是在密聊，所以房间内没有其他人。 可就在叶正初提出问题之后，门外却响起了动静。 “岳父……” “进来吧！” 房门打开，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多年未在朝中见到的沈炼。 当年的镇抚使， 曾经一度有机会成为明镜司副指挥使的人！ 可就是青州的失利让这位名满天下的沈大人一下子被打到了谷底…… 从那之后沈炼便进入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死胡同里。 先皇帝同样看重沈炼的能力，所以将他放在身边办事，可戴罪立功的身份一直都在，去也去不掉。 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应当，可就是没办法再往上走！ 这对于沈炼来说简直就是无形的‘虐杀’…… 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往上爬，就连当初跟着自己的师妹都已经成为了新的北镇抚使。 心灰意冷。 无可奈何……而随着先皇帝意外战死之后，沈炼这一边反倒没人看管了。 如同被遗忘了一样。 也是在这个时期里，郁郁不得志的沈炼与范昂的女儿相识。 如今更是成为了范家女婿， 此后的情报都会第一时间给岳父范昂看一看。 “是沈大人啊。”叶正初习惯性的开口。 这话让沈炼一下子回想起曾经…… 当下低声谦虚说道：“叶大人是岳父的朋友，叫我沈炼即可，沈大人的称呼愧不敢当。” “那就是贤侄了！”叶正初也笑着回应，“当年因为兵部与明镜司的矛盾，我与贤侄一直没机会认识，此番也好。亲上加亲，以后如对兵部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 沈炼微笑着点头回应。 “对了，贤婿。你向叶兄说说你那边得到的情报。” 在范昂的示意下沈炼将关于王游的另一个情报说了出来。 其实对方在之前几个月就与文宣王的使节见过面，并且还收下了对方一些东西。 “文宣王突然间让王游掌兵去西境，这之间说不定有什么秘密在里边。” 嘶~ 这个消息才真正让叶正初为之一振。 “为什么兵部和朝廷都不知情？这消息靠谱么。” “叶大人尽管放心，我在西境布置的眼线已经有七八年了，绝不会错……因为是秘密进行的，外人根本发现不了，但我却知道。” 沈炼在两位大人物面前尽可能夸自己的重要性。 但…… 其实这事说来也巧。 居然是最近有人故意泄漏出来，在泊阳城的公众场合谈起，才被明镜司知道的。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两位大人会相信自己！ 第1015章 朝廷的决定 “太好了，有了这件事。我在内阁就有法可依了！” 叶正初总算高兴了。 否则仅仅靠几处军队的消息，还不足以将重新启用王游的任命消除。 “叶兄可有计划了？”范昂见到叶正初脸色转好，下意识的询问对方想法。 “当下会坚持让王游归朝的大概就只有周正和颜文等人，或许杨邢也会……他们几个比较难说服。” 范昂沉淀了一下， 看向沈炼。 眼神的交流让沈炼一下领会…… 有些话还是‘小辈’来说比较好！这样错了也不至于被追着骂。 “叶大人所说对了一半……”沈炼转头看向对方说。 “哦？那另一半。” “颜文虽说跟王游走得近，但那时候的他毕竟是兵部侍郎，主管的事务也多，更多的原因是相互需要，可如今的王游已经离开京城这么久了，他能不能继续再执掌兵部还是未知数……再则，颜文已经多次向朝廷提出辞官，很明显不愿再掺和这事。” 在沈炼的解读中，颜文可以忽略。 对方已经要走了，定然会明哲保身，谁都不得罪。 这个人可以不管！ “至于杨邢杨大人，他一直忠诚的是朝廷，是皇室。若是叶大人将今天的情况说明，他也会犹豫的……所以，真正要说服或者说压制的，只有周正而已。” 周正。 吏部尚书。 因为做官时间长，地位也高，在朝中一直有威望。 “周正……”叶正初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他的确很难对付！” “叶兄为何不试试说服陈阁老呢？” 范昂的提醒让叶正初稍微找到了一些突破口。 只能如此了。 ……………… 第二日，休朝。 可叶正初不想等待，于是直接前往陈庭的家中找对方。 而陈庭在知晓来的人是叶正初之后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最近的内阁中也在为这件事头疼。 要不要把王游召回来！ 况且这次还是文宣王亲自点名。 他一个郡侯被王爷点名，这放在以前肯定不敢想，可如今西境的问题确实严峻……只是因为之前的战斗让他们暂时停歇下来。 假以时日，养精蓄锐。 只怕又会变成难啃的骨头， 而朝廷偏偏又没办法再派人过去…… 环顾整个大周朝，也就王游最适合。 况且他也有出奇兵的能力，指不定能够收复晋州呢。 那样一来，对朝廷是大大的好处。 可…… 陈庭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从翰林院走到内阁，自然明白很多道理。 这世上若能什么都选择正确，那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王游的复出牵扯到不少人， 他们绝不会放任王游回来，况且也不能让王游回来。 这不…… 叶正初是第一个出头的。 “叶大人，您这次过来也是为了王大人的事吧。”陈庭直截了当的问。 既然大家都知道，那就不隐瞒了。 “没错……陈阁老。王游不能回京，也绝不能让他掌管军队！” 叶正初是兵部尚书， 这么说话多少有点为自己着想的意思。 “叶大人，您作为兵部尚书，这话不太合适吧！”陈庭提醒了一句。 都是朝中的老臣了。 这些话不必忌讳！ 紧接着叶正初便将从范昂手中得到的消息全部递到了陈庭面前。 “陈阁老，你要说我为自己。这话不假，你我既然都身在权力之中，应该能互相理解吧，但我要说的是王游与文宣王的事，如果真让他重新掌兵，他是效忠朝廷呢，还是效忠别的！” “叶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能理解权力在身不愿放手， 但污蔑朝廷官员可就是另一种行为了。 陈庭接过对方递上的东西。 仔细看， 表情虽有疑惑，但这种…… 能说明什么！ 文宣王与王游勾结？ 可你要说是文宣王看重王游的能力也说得过去，况且这种没有实际行动的信件根本没有多少意义。 朝廷， 并不是随便看到一点消息就会相信的地方。 若是随便来一个消息都信以为真，那朝中还敢有人说话么。 稍有不慎就被算计！ “别说这份消息真假难辨，就算是真的，也要看当下的场合适不适合。”陈庭将这位消息往边上一丢。 没在意。 “这消息可是兵部传来的！” 叶正初不敢说是明镜司来的，要不然就变成两边私底下勾结了。 但兵部的情报也不会假， 至少能保证确有其事！ “叶大人……刚才我也说了，即便这份消息是真的，朝廷也会按照目前的局势处理，如今你应该更关心的是京城十二卫的动向，以及未来矛盾爆发的话对朝廷会造成何种影响。” 直到这时候叶正初才突然明白。 原来陈庭对王游一直没有反感过，就算他曾经在翰林院的时候让陈庭难堪过，可作为一位知名的大儒，这点胸怀还是有的，而且他的出发点还一直都是以朝廷为主。 嘶~ 叶正初这才想起之前听到的一个消息。 据说因为孙家失势而陈庭进入内阁…… 孙陈联姻就已经出了问题。 当年孙家以各种理由和诱惑让陈庭答应了女儿的亲事，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传闻陈月仪一直没有子嗣，在孙家也备受冷落，若不是父亲还占据高位的话，只怕孙家早就不管这个儿媳妇了！ 估计在陈庭心中，也会后悔当年的决定吧。 人嘛， 会出错很正常。 但不能永远出错！ 陈庭在女儿的婚事上犯了浑，并一直懊悔。 此后对王游的态度也逐渐由冷淡转而回暖…… 先前叶正初不太相信，可现在看来，确有其事。 “也罢。此事还需要内阁与六部的统一意见才行，若陈阁老觉得有问题，我自会去其他地方问问……这可是确切的消息，即便当下西境的问题很严重，也绝不能拿朝廷的未来开玩笑。和阁老说的一样，京城卫的事，我们还解决不了。” 碰壁了， 但也让叶正初明白。 单独说服一个人没有意义，而要集结起反对的人才是目的所在。 即便朝廷一时没法决定，但只要有反对的声音，这命令就下不了！ 第1016章 明牌 朝廷的决定迟迟无法下来。 而远在西境关州的王爷府中却已经收到了消息。 “你的意思是……朝廷没法决定？” 阿姆罗跪在文宣王面前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朝廷并未说明能不能恢复王游的官位，可迟迟不下命令，其实就已经是决定了。 当下已经到了春种的季节。 而且江州那边与朝廷的对峙似乎越来越严重，只怕这件事会一直压着，没有结果！ “为何会如此？难不成朝廷不希望收回晋州？就这么放任它一直乱下去。”文宣王表情凝重的问道。 如今已年近五旬的文宣王虽然久不在朝，但自小长在宫中，自问对朝廷内外的大臣们很了解。 特别现在掌权的人也是当年自己认识的人。 一个人的习惯，真的可以发生这么大改变？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义父，会不会是因为江州周奕文那边逼得太紧了，所以朝廷不敢让王游掌权？”阿姆罗只能想到这一点。 “若是周奕文逼得紧，他们才更需要王游站出来，提前将王游这枚棋子掌控在手中才能够有胜算！” 文宣王解释说。 眼前的棋盘早已只剩下残局了。 进退两难， 就如同当今的朝廷一般！ 周奕北在亲征中过世，让大周朝的天平彻底崩坏，如今自己那几位侄子都想着分一杯羹，就是一直没有迈出第一步而已。 在这种时候争取对自己有利的人是最大的筹码。 即便再是蠢材，文宣王也相信自己周氏不会这么一个笨人吧。 所以…… 不让王游回归！ 这一点自己看不懂。 “义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阿姆罗一直很尊重文宣王，所以在对方面前都是尽可能表现出自己厉害的一面。 凡事都会尽力思考。 “有话就说！” “会不会，他们看出了我们的意图？” 这是最可怕的一点。 不能把所有朝廷官员都当成是白痴吧，他们也会想事情。 自从前段时间收到了南境的行动彻底失败之后，敌后行动就已经行不通了，那就来正面的。 让王游到西境来！ 西境能让一位帝王身死，就不信他王游就这么福大命大。 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常在河边走，那真有不湿鞋的？ 况且王游最难违背的就是朝廷的命令，一道圣旨下去，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就是不忠。 虽说王游这些年很低调，再没有掀起什么大的话题来，就连他拿手的诗词也不再出新作……天下文人交替很快，马上就会有新人不断站出来。 可王游毕竟还有佳作传世，名声依旧存在。 他可不敢背负那不忠不仁的骂名！ 可…… 什么都算好了，唯独没想到朝廷这么扭捏。 就跟娘们似的 ，一点不大气。 简直让人看得着急！ “意图明显，他们才更不会相信。那张子真是什么人，在他面前哪有什么仁义之言，凡事只有成败，没有对错。他要看到我邀请了王游，更会把他推出来，毕竟西境也是大周朝的一部分！” 文宣王将张子真看做这次最棘手的人。 当然了， 其实自己也有一定失误。 当初想要拉拢王游是希望他放松警惕，谁知道他笑嘻嘻的把东西收下了，结果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把安排扰乱南境市场的人全部解决了。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 关键他是如何发现的，以及如何将这么多人全部集中处理的，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收到消息。 只知道所有人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其他县城没有处理这么多人的能力，而泊阳府并未传出相关的事情来。 至于铁卫军…… 铁卫军纪律严明，可军队人员太多，很容易找到突破口。 从那边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王游解决了。 人都没有了，自己居然只能靠猜测……可见那王游确实有本事。 当年就知道这人有本事，现在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并未荒废自己，也没有自暴自弃。 依然保持着谨慎的状态。 一旦南境的事情搞砸了，自己就再不可能远程对付那边，只能将王游‘请出来’，离开他的根据地，或许才有机会。 按理说， 自己不该在送完东西之后就这么明显的邀请他过来剿灭叛军！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且在意料之外，只能将错就错…… 好在张子真太过聪明，也太过势利。 周奕北死后，天下就再没有能直接限制他的人。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王游重新掌兵对朝廷都是利大于弊。 他居然如此犹豫！ 思考中的文宣王手指不断在棋盘上敲打…… 突然， 一枚棋子不小心掉落地面。 由玛瑙雕刻的棋子落地后便碎裂几块，阿姆罗要去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无妨，一枚棋子而已……” 随口一句话。 却让文宣王在棋盘面前愣了一下。 因为刚才没法走的棋局因为一枚子的摧毁，居然能动了。 活了。 嘶～ “若是王游自毁名誉，那朝廷或许就不敢作为了。”文宣王自言自语的说。 “啊？自毁名誉 。” “将野心暴露，将心事说出来！” 如今朝廷执掌大权的人确实是张子真，可他毕竟不是周氏皇族，再加上自己那两位侄儿如此咄咄逼人，张子真更需要用人。 一旦迈出那一步，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都要陷入战乱之中。 所以更需要止战的人！ 对喽。 “喝哈哈哈哈……” 文宣王猛然笑出声，刚才的疑惑突然瞬间解开了。 “对喽，对喽。” “义父，那王游……他……” 其他人或许还没反应过来，可走到这一步了还没有动作，其实答案就已经明摆着了。 “看来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了，反倒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文宣王的话让阿姆罗更加听不懂。 “我们意图被发现了？” “或许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若是换做以前的话文宣王可能还不敢怎么样，如今这天下。 就算自己不动，其他人也会先动。 “明白了也好！否则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谁下棋。” 说着再拿出一枚棋子， 这次不一样，不放在刚才掉落的位置，而是放在别的方位。 第1017章 下一步 阿姆罗似懂非懂的走出王爷府。 从义父的口中，大概只觉得自己一方跟王游已经彻底撕破脸了，没什么可隐藏的了。 并且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最有可能就是被王游扣下来。 或许现在都已经活口了，很难找到他们！ “大人！” 才出来，一名等候多时的属下急着过来询问。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我说过我来见义父的时候无论多忙，都不要过来催促！” 在阿姆罗心中，最敬重的人自然是将自己培养成才的文宣王，只要在他府上任何事情都是小事，都不得过来打扰。 听到这话，属下急忙求饶，但事出有因，还是说明了来意。 “是晋州……” 晋州？ 阿姆罗突然想到了那个差一点就被别人皇帝端掉的城池。 若不是自己及时出手，那边现在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晋州又怎么了？” “黑羽骑的不断围城让晋州有些吃不消，里面传来求救的消息。”那属下低声说道。 要是一般的事，自己还真不敢来打扰大人物。 可晋州非同小可…… 一直跟在阿姆罗身边的属下自然明白，为了这个地方自家大人花费了多少心血，从无数的人中培养出了‘三绝’，也就是当下攻占晋州的成铁锋一行。 据说他们又在起义军中找出了一名天赋异禀的将领，此刻怕是要成为‘四绝’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年来他们的事情都是排在最前面的。 特别是西境起义爆发之后， 大人就特别吩咐过，要把他们仨人的事，当成目前最重要的事……要不然，自己怎么敢过来呀。 如今他们来求救，自然要汇报！ “我已经帮他们把最致命的威胁铲除了，为何这会儿都撑不住？”阿姆罗说道，眉宇间也有些不愉快的感觉。 属下急忙解释了情况。 其实整个晋州在蝗灾期间的确损失惨重，再加上当时官府的胡乱作为，让百姓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随之而来起义更是空前盛大…… 轰轰烈烈之下不少受压迫的百姓都朝着起义军奔去了，因为那时候有个义军头领放话说，加入义军就可从官府手里把钱粮拿回来！ 谁听不心动？！！ 但这种方法本就是在消耗晋州的物资，等到物资储备没有了，供不上来，人马就乱了。 “这话是谁说的？”阿姆罗打断对方的汇报询问。 “就是成大人新结交的那位兄弟，名叫陈胜的人，成大人说这人有将帅之才可以委以重任！” 陈胜！ 此人阿姆罗已经听人说起过，并且在朝廷禁军与起义军对战的时候就见识过对方的能耐。 老实说确实有点本事！ 放眼整个天下，随着镇北王死后，属于那一辈的将帅能人悉数凋零。 随着澹台坚的隐退和老去，四境军队的将帅都换了一遍，还没发现有几个冒头的人才呢！ 而京城那位李良算得上是这些年的天子门生中最出色的将才， 一个从民间出生的陈胜居然能跟对方战得有来有回，能不厉害么？ 阿姆罗也是惜才之人， 这种人才自然要多留下，适当的时候将对方拉到自己身边。 可…… 面对着面前属下等候的答复，阿姆罗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是让对方跟着自己上车，边走边说。 看着马车慢悠悠的前行。 一个有着西域血统的马车夫将布帘拉上，然后自己也下了马车，牵着马儿走。 跟随两边护送的人一路…… 马车里， 苦苦等候答复的属下一声不吭。 静坐等待！ “那晋州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提供更多钱粮？” “成大人好像没有直接这么说，但想要坚持下去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属下点头肯定。 前线两边对峙已久， 但都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战斗，小打小闹的摩擦倒是不少。 不过这种更像是空白了一段时间后的发泄，根本没打算真的决战！ 因为两边都不想，或者说不能。 晋州那边就不说了， 御驾亲征余威还在，确实将晋州义军杀得片甲不留，如今还能继续战斗，已经算是将帅领导有方了。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周天子的死，鼓舞了一波义军将士的信心！ 至于黑羽骑嘛。 他们真正的地盘在边境…… 边境军本来后勤力量就不足，加上这一任的指挥使又是个草包，导致两边一直在耗！ 可消耗总得有吃的吧。 如今就快坚持不住了。 “你之后去告诉他们，王爷已经跟黑羽骑指挥使童寿接触了，他们黑羽骑也没有多少军资、物资，中原那边的情况会更糟，到时候朝廷拨发的钱粮少了，他们也就没法再继续作战了！” 只要黑羽骑不战，那晋州就没必要这么担心。 该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 还有数百万的百姓呢，当下又是春种的时候，完全可以用一年的时间把力量积攒起来，不用天天盯着那点前线。 打不起来，而后方也不会来人！ “还有……跟他们说，朝廷那边可能不会再派兵过来了，那位王游也不可能再来，让他们放心去做。” 先前，因为都在传王游要亲征西境，所以连晋州义军也随时处于战备状态。 都在备战， 那谁搞生产？ 没有生产，这么多士卒谁来养活。 西境最富饶的地方就是晋州，他们还指望别的地儿能养活他们？ 笑话。 “是，大人。我之后就去……” 大概的意思明白了，就是告诉晋州不用担心前线。 打不起来，安心搞生产。 朝廷也不会派兵的。 “可是大人，如果成铁峰那边坚持要钱粮呢？我该怎么回复？”大概担心面前这位大主子生气吧，对成铁峰也直接称呼姓名了。 “他还想要东西？就跟他说……眼下我们的目标是南境，他那点事还不至于影响义父的布局。” 那属下不断点头答应。 好奇心一下子起来了！ “大人，南境那边……” “别多问。对了，你最近几天去一趟西域互市，告诉他们……南境那边，我们已经失败了，让他们也想想办法。” 第1018章 所有的过往 春种时节，各地农田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王游最终没有等来朝廷任命的圣旨！ 算是躲过一劫吧。 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去年定海郡又是大丰收，再加上迁移进来的灾民们最后都得到了安置……百姓安居乐业，生育率好像都上去了。 王游为了更明确的了解当地的变化，将每年人口增加也算在了当地衙门的考核范围内。 去年因为有灾民迁入，人口涨了不少。 再加上后续生育率的提高…… 记得自己刚刚上任的时候这定海郡全域内就只有一百二十多万人，如今已经有近乎两百万了。 其中大部分是迁移过来的灾民，但也算是帮助自己的领地实现快速的人口增长嘛！ 好事，好事。 这天…… 王游带着回来的百里和诸红外出走走，同行的就只有林雪绮一人。 人少，好说话。 几人先是到附近的农田看看， 瞧一眼这千人插秧的场面，同时林雪绮也介绍说后面山上那些玉米地也已经在耕种了。 “大人，如今咱们定海郡的户籍人口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要是继续这么下去，只怕地方会不够吧。” 自从进入定海郡之后，林雪绮除了正常担任王游的下属之外，还兼任定海郡三司高层之一，自然会看一些当地的方志。 也算是这么多年的进步吧。 对当地有一点了解了，才会提出这种问题。 但显然没读得透…… 只看到一个地方的变化，而不是放眼整个历史！ “不够就扩建城市，其他县城不是还有很多地么，都可以用起来，这点不用担心。只要我们有吃的，就住得下更多人！” 这么一片地区才容下两百万不到的人。 王游想想后世的城市，简直小儿科。 虽然不能跟现代化的时代相比，可历史上百万级别的州郡也比比皆是，可不能看扁自己。 别人不敢做的，在自己这里可以做！ 四人闲步到郊外， 一直没说话的百里也跟着感叹了几句，随后才说起这次泊阳城一行的整个过程。 今日的外出，原本百里约了好几次，可王游一直没有时间。 直到朝廷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了，王游才安心的回看眼前。 “大哥，其实我这次同师父在泊阳城的确找到了师叔的踪迹！” 随着百里开口，同门的诸红也急着询问。 “那师父他……” “别急。”林雪绮按住了躁动的诸红，示意先听完。 “这事虽是我门中的事情，可大哥您也遇到过他们，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王大哥，你还记得那个在青州寺庙跑掉的人么？”百里下意识的询问。 王游站在原地回忆了一下。 噢，那个人啊。 当年自己负责调查青州粮食失踪的案子，结果在一次外出寺庙游玩的时候遇到了杀手。 那杀手所用的剑招几乎跟百里一模一样，事后才知道他是百里同门师叔的弟子，相当于同辈，所以两人才打得难解难分。 王游还记得那次是自己第一次在非战场上利用火箭阵对付所谓的‘江湖高手’，效果还不错。 至少把对方打成重伤了！ 可人还是逃了。 “我记得……他怎么？你们后来找到他了？” 百里点点头。 “他叫金玉堂，其实我们就是以他为突破口，找到了我师叔，紫川道人。” 在百里的讲述中，那次的金玉堂确实受了严重的伤势，并且一直影响他，直到现在也没有痊愈。 被灼烧撕裂的伤口就算一两年时间愈合了，也影响着对方正常的生活。 为什么他们会被发现…… 就是因为金玉堂来到南境之后，一瘸一拐的造型被人嘲笑，结果跟人动起手来。 即便身上有伤势，一般人哪里是朝天宗正统弟子的对手？ 几下就被打趴了， 但谁能想到，那些围观的人群中居然有正教弟子！ 就如同真武外出历练的弟子一样，看到那人的剑招，很是好奇于是便记下来，回师门后告诉了掌门。 而又因为这些年来方衍跟其他正教门派或多或少有联系，于是这件事就传到了方衍耳边。 这才有了百里前往泊阳的事。 那之后的小半年里…… 百里按照师父方衍的意思拜会了当地过多门派，并且还亲自跟着师父见了一些人，最终找到了金玉堂的下落。 并以此找到了紫川…… 王游听着这些门派故事。 算是这些年来自己听得最认真的故事了。 到目前为止，王游对江湖门派总算有了初步的认知……其他小门小派的恩怨情仇可以不管，但朝天宗的故事必须好好听一听，因为说不定对方开出的某个分支就能够引起一场江湖的血雨腥风。 从而蝴蝶效应的引起整个时局的变化！ 不得不认真啊。 “那结果怎么样？” “我师叔最终没有选择回去，而是带着自己的弟子决定远渡东海，去往别的国家，从此再也不踏足中原大地。” 最终还是远走了！ 可惜了， 王游在心中感叹一句。 好歹是方衍道长的师弟，就算实力不及对方也该是个数一数二的高手吧。 一山， 就真的容不下二虎么？ “可惜。”王游感叹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紫川师叔跟我师父从小到大都不和，所以就算回去了，也不会比现在更好，更何况他老人家一直说没有脸面去见师祖。” 百里看向王游，自己门中的事情说完了，下面的才是重点。 “大哥，其实我要说的是接下来的话……我紫川师叔这些年来一直在宫里，并且扮演着皇宫第一高手的身份，所以知晓不少江湖过往，甚至皇宫里面的过往，那天他都告诉我了。”百里说。 宫中秘史林雪绮没多少兴趣，当时听到皇宫第一高手的时候就来劲了。 “这么说那位传说中的皇宫第一高手，大内国师就是你的师叔！！！不是吧，可那位不是说跟你的师祖，老天师级别差不多么？只有传闻，甚至都没有名字的王级高手。” 百里不断摇头。 “不，那位国师早就过世了……这就是我要说的，发生在二十多年前国师与魔教的一场战斗！” 第1019章 另一个江湖 大国师已经死了？！！ 这话让林雪绮震惊不已。 自小听说的那些高手故事，那些传闻中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传说级人物。 不少人还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信仰呢，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他们的传闻而不敢去做很多事情。 今天这话若是传出去的话，一些江湖一流高手说不定真敢闯一闯皇城看看！ 来个皇城之巅的决战。 “他什么时候死的？也太突然了吧。”林雪绮追问。 估计这也是在场其他人想要问的问题。 “大国师也不是神仙，身老病死很正常……其实这些年来整个江湖都惧怕我朝天宗天师，可只有我们这些嫡传的弟子知道，天师他老人家也受限于年纪，很难再出山了。” 百里看向另一边的诸红。 同门，又都是方言的亲传，自然知晓亲师祖的情况。 现在的天师，你若是到朝天宗跟他打，恐怕这天下没人是他对手！ 可你让他奔袭千里，去某个地方干掉谁。 路途遥远，再加上各地区水土不服，容易滋生顽疾，一场病可能就让天师的实力大打折扣。 所以，当今的天下第一应该只有方衍一人！ 也只有他配得上， “终究难以将想象照进现实啊。”王游自言自语的说。 其实这些自己不难理解，也没有这么深的执着。 别说个人能力，即便一个更强盛的国家跟一个相对较弱的国家战斗，也不一定能完胜，还得参考各种各样的情况。 “战斗谁强这个就不说了，你具体跟我说说二十年前那场战斗？”王游将话题拉回来问。 “嗯，大哥……二十年前，也是中原魔教最盛行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提出的观点的确影响了不少人，导致很多帮派都愿意听从他们。当然了，所谓听从只是思想的认同，真正让众多帮派臣服的还是实力。” 一直以来大周朝江湖金字塔就是那几个，从未改变过。 你想要名利，直接去挑战朝天宗就行！ 但凡你能够在方衍剑下活着，对外就是谈资。 而且大伙儿都知道方衍真人仁慈，所以对挑战者并不会下死手，这就导致很多人更愿意去挑战，因为知道没有风险！ 然而，时间长…… 总会烦的。 朝天宗渐渐将各大门派排斥在外，与民间大部分练武者都断了来往。 这样的结果就容易让其他外来的强者插足…… 二十多年前，魔教以外来的教义与不同于中原传统武学的功法进来，短时间内就聚集了一大片教徒。 “即便到现在也有不少帮派暗地里还与魔教有关系。” 百里说着，身后的林雪绮却朝着另外一边看了许久。 好像思想开小差一样。 还是诸红主动将对方拉回来…… “在听呢。”小声回答。 百里继续把故事讲完。 “可随着魔教……噢，当年他们自称圣教，在一段时间内江湖上也是这么称呼的，他们的教义逐渐让人不受约束，开始触及到了朝廷的人，所以才被下令铲除。” “他们的教义是什么？”旁边诸红追问。 百里看向众人，以一种严肃的表情说。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朝廷治世本就会标榜很多东西出来，若是没有礼法和制度怎么行，所以这样的话让朝廷感到畏惧！” 之后便是清除。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之前还称为圣教，一下就被打为了魔教。 并且下令各级官府打压和捉拿与之有关的人，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盛极一时的教义就没人敢再传唱了，而魔教几乎被赶出了中原腹地。 可魔教也有高手啊。 当年的魔教教主，具体叫什么名字没人知晓！ 曾经就想跟天师论道。 只可惜他没能走上朝天宗，在途中就被各级官府和明镜司遇上…… “当时的死伤惨重，而魔教教主的功夫也被传得神乎其神，最后只能大国师亲自出场。” 百里的故事讲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因为没人能完整的说出当年一战的经过，即便当事人也没办法兼顾全局。 但最终的结果就是魔教教主被大国师所伤，或许是致命伤，而他的那些弟子们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势。 反观朝廷这边…… 大国师也没见得多好！ 强撑着活了几年，最后还是伤势病发身亡了。 而那时候的紫川真人就是参与者之一， 因为有朝天宗的传承，再加上大国师的指点，紫川真人在短时间修为突飞猛进，总算成为了独当一面的人物。 此后的十几年里，都是他和他的弟子们扮演着大国师的身份，让皇宫对整个江湖依然是个禁忌的存在！ 嘶~ 听完了整个经过，王游以及周围其他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原来这才是江湖过往， 难怪啊。 自己当年在皇城里进进出出，也没听说什么超级高手的存在，但是江湖人士就算自问天下无敌，也不敢到皇城走一走。 太大…… 也不敢去赌！ 指不定被禁卫军的高手直接给拿下了。 “原来如此，难怪一直只听说老天师的故事，却很少有人谈及大国师的近况，我还以为皇宫官员管控严格呢，居然是这样！”林雪绮坦言说。 百里点头，转头看向王游。 “大哥，其实自那时候起魔教也相当于分裂了，后面继承的人应该是他那些弟子之一，但终究没有当年那位教主的气魄，若是此后我们遇到了，可以视情况而定。” 这才是百里告诉王游整个故事的目的。 如今的朝廷没有了江湖顶层的支持，除了朝天宗之外没有私人部队，而魔教也并非铁板一块，甚至力量不及传闻中那么可怕。 就事论事。 若以后遇到他们才好针对性的施策。 “这个消息很有意思，谢谢了，百里。你愿意告诉我。”王游向着对方道谢。 “大哥说哪里话，这些年来我在你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就连师父都夸我变了不少呢！” 当时被叫回去的只有百里一个，诸红很久没见到师父他老人家检验功夫了。 正好趁这机会拉着百里到旁边比试一下， 看看这段时间两人到底有多大变化。 至于林雪绮则一直跟在王游身边。 “大人……” “有话就说，扭扭捏捏。你可是一军之长啊。” 王游之前就看到林雪绮欲言又止，好几次了。 但就是不说。 “没事，不过是瞎讨论而已……据说所有高深的武学都有传承，夫人那武家的传承算是相当厉害了！” 第1020章 突然的 日子总是慢，但小孩却总见长。 葛淑婉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小文儿出生的时候，感觉才过了不久啊。 这一转眼，都已经这么大了！ 已经开始每日带着文儿到书院读书。 今日，正好就是葛淑婉负责！ 作为平南侯当下唯一的公子，出生就有着小侯爷的称谓，原本可以直接在家里请老师的。 可兄长却觉得文儿自小锦衣玉食也就罢了，地位太高又不懂交际，周围都是顺着他说话的人，时间长了终是害了他。 所以坚持让文儿去外面与别人一同读书。 这不…… 一早结束回来了。 “小姑，我想吃那个……”小小的手指着远处的面团糖球说道。 “不行！你要吃那个回去肯定又不吃饭了，等会儿看你爹爹不打你！” 都说每个孩子在家里总得怕一个人。 整个郡侯府就没有人敢对小郡侯说‘不’，就连奶奶和娘亲都是护着他，而唯独害怕的就是父亲。 “不要……不要……” “知道怕了吧，知道就听话，明天再吃！还有……甜的东西不可能每天多吃。” 作为小姑，葛淑婉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帮着照顾这位小侄子。 而在整个郡侯府中，对方不敢跟父母说的话，其实大部分是跟自己说的。 别小侄子年纪不大， 平日里接触的人比较多，懂得还不少。 在征得对方点头同意之后，葛淑婉才答应可以先买，但要等到明天早上再吃。 两人的约定，绝不能反悔。 随后葛淑婉便向卖糖团的店家买了一小包…… 可就在转头的一瞬间，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文儿不见了。 “文儿，文儿……” 一下子慌了神， 左右看看也不见人影。 “店家，店家。刚才我身后那个小孩呢？！！” “啊？不是一直在么。” 都没注意，就看着对方身后跟着一个孩子，而自己低头裹糖团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帮我找找，快帮我找找啊。” 着急了，语气中甚至带着哭腔。 不是…… 这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定海郡一带在经历了几次的剿灭山贼之后，整个城市变得很和谐，听到有人要帮忙周围其他路人也围过来寻找。 可整整一条巷子就这么大一点，各自都看了，哪里有小孩的身影。 葛淑婉更着急了，急忙让人去把巡逻的护城卫找过来！！ …………… 另一边的郡侯府中， 王游才刚刚回来，而此时在院子里练剑的武梦秋也正好到了休息的时候…… “相公回来了！！” 才听到声音，武梦秋便知道是王游回来了。 “嗯，那不然呢。等会儿要是文儿回来看到了，又吵着要我教他练剑，他还不能碰这些。” 都说父母各自欠缺什么，都会将希望带到孩子身上。 王游就是苦于自己没法再练成绝世高手了，所以希望自己儿子能够自小学点本事，毕竟这个年代的医学不发达，强身健体是好事，能延年益寿呢。 至于武梦秋则刚好相反，打打杀杀不是正道。 更希望自己儿子能够读书成才…… 以后的文儿可是要继承郡侯之位的，要是什么都不懂怎么守得住这么大的家业啊。 这可不是简单的一两个帮派，而是数百万人居住的地方。 什么都不懂可不行！ 所以，在两位‘好父母’的教导下，咱们小郡侯才才刚刚读书习字，就要兼顾武学打基础。 好在对方也喜欢，否则真坚持不下去。 但比起枯燥的修行打基础，文儿一直都喜欢她母亲武梦秋，或者百里那样能够将佩剑耍得非常漂亮的招式。 每次见到都想学， 可那个年纪剑都拿不动！ 夏菊专门给其削了一根短木剑……还是觉得不放心。 干脆等大一点再练。 为了断掉念头，武梦秋都赶着儿子去书院的时候练武。 “相公今天去哪儿了？我刚才让春梅去找你都找不到。”武梦秋笑着坐到王游旁边。 这时跟随在旁边的夏菊端来凉茶， 武梦秋端起杯子，自己喝了一杯，再倒满。 递到王游面前。 王游接过来也喝…… “能去什么地方，百里之前回来得匆忙，又赶上了讯问那帮歹人的时候，所以有些话没向我说，之前约过我好几次，今天我看天气不错，所以带对方去走走。” 去之前， 王游以为是关于对方的。 毕竟百里和诸红跟着自己已经很久了，都可以用年去计算了。 就连林雪绮和杜武跟着自己的时间可能都不如他们，若是他们想回去的话，自己定然不会阻拦。 所以王游以为百里要说的话，是关于他们要回山的事。 不好开口， 选了个好地方让他们放心的说。 自己这里一切如常…… 他们无需担心！ 可谁知道要说的事情是另外的事，而且是关于朝廷以及魔教的事。 “他跟我讲了一些他师叔的往事，还有朝廷……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师叔一直在皇城里扮演着第一高手的角色。” 啊？ 武梦秋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果然…… 在江湖人眼中，皇城一直都是禁忌。 毕竟朝天宗的山门还能走， 虽然山高路远，上面的弟子又多，但总归是道宗门派，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地方。 可皇城不一样。 天子城门，岂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 先不说里面有多少军队， 就说那些能够在皇城里面当差的人，几乎都是武举最顶尖的人。 就算武举不能代表武学最高水平，可人家数量多呀，这么多人在里面谁敢乱闯……更何况还有那位被称为天下一绝的大内国师呢。 就连方衍这样的人物，到了皇城门口都要报名拜见。 还得看天子愿不愿意开门！ 不敢闯…… 其他人就别提了。 “那皇城不是有个……” “大国师早就在二十多年前与魔教的战斗中受伤了，此后没几年便去世。” 这个消息让武梦秋震惊了许久！ 原来…… 原来那个人已经…… 可相公突然提到了魔教？ 转头看向对方。 就在王游准备继续说的时候，一个家仆边哭边跑的赶过来报信。 第1021章 是谁 “怎么了？慌慌张张……” 此时的武梦秋还腻在王游身上，突然有人来打扰，自然显得不大高兴。 然而那仆从并未畏缩，还带着哭腔在两人面前跪下。 “老爷，夫人……小，小少爷他。” 听到是儿子的事，武梦秋急忙凑上前。 “文儿他怎么了？” “他……”仆从指着外边颜面痛哭。 郡侯府的仆从大部分是从当地雇佣的，有些人就是当了小半辈子的仆人，知道什么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是晦气，所以不敢开口。 而武梦秋和王游顾不上盘问，着急的向院子外跑去。 此时， 葛淑婉已经在一众仆人的搀扶下回来了，见到武梦秋和王游走出来就一个劲的哭喊着对不起。 “兄长，嫂子，我……” “到底怎么了？文儿不是应该跟你一起回来么？”武梦秋追着问。 “我把文儿弄……弄丢了！” 哭了一路的葛淑婉早就哭红了眼，说话一直在抽泣。 “怎么会丢了，他不是跟你一起去的么！” 泣不成声， 好在旁边有了解过程的下属，急忙补充说道。 “大人，是这样的……” 下属将今天在大街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小侯爷原本跟着他姑姑在街上买东西，可就是一转身的功夫小侯爷就不见了！ 整个街区的居民听到是小侯爷走丢了，几乎全部动员起来去寻找，可是都没有找到。 而今天负责在附近执勤的人正好是戚冉知和她的下属，所以所有当地的士兵都出动了！ 目前，还没有回复。 什么！！ 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许久，武梦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目视了周围的所有人。 “怎么会！好端端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说话的语调瞬间提高了不少。 周围都不敢吭声。 只有葛淑婉还带着哭腔说着都是自己的错。 王游第一时间回过神来，伸手抓住武梦秋的手。 大概也是这份熟悉的温暖，让武梦秋也回过神…… “相公……”声音带着哭腔。 “别急，别急……娘子，我们现在就去找。” 而就在这时，另一边的院子里同样跑出了几个丫鬟。 “老爷，老爷。不好了，好太君听到小侯爷失踪，急晕过去了！！” 自从来到南境之后，母亲的身体便一直有病根，大夫都说是常年生活在北方，对南方水土不服所致，需要慢慢调理，所以经常喝着药。 刚刚听到噩耗，急着要出门，然后就倒下了。 震惊之余，府邸门口的方向，听闻消息的杜武和林雪绮以及冉展和百里、诸红等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大人，大人……” 耳边无数的声音在响。 眼前都是着急询问的人。 短暂的一瞬， 王游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要做什么！ 还是掌心里的手掌微微动了一下，王游看向武梦秋。 对方此刻也红着眼…… 呼~ 心跳的频率仿佛在这一刻恢复了。 “春梅！夏菊！” 两个丫鬟在人群中应了一声。 “春梅，你和淑婉去照顾母亲，让她别担心，我们一定把文儿找到。” “……杜将军，林将军。” “属下在！” 杜武和林雪绮两人同时回答。 “你们调集所有城中兵马，通知所有周边的县衙，封锁出入口，在城中挨个寻找。” “是！” 随着王游的吩咐，刚才慌乱的人群瞬间有了方向，开始各自散开，各自用自己的办法去做事。 就连百里和诸红也跟着杜武等人离开，准备在城中搜捕。 王游转身看向已经哭成了泪人的葛淑婉…… “堂妹，先起来！”扶着对方站起身，“去照顾好母亲，让她别担心，一切交给我！” 葛淑婉用尽力气的点头。 内心里，自己也想要出去再找找。 可自己终究不如那些有着功夫的将军，他们去更加合适，而当下母亲才更需要自己照顾。 人散开， 王游最终才看向武梦秋。 “娘子，我们……” “相公，我也要去找！” 王游本想让对方跟自己在这里等消息，同时想一想到底是谁会对文儿下手，可武梦秋自告奋勇也要出去找。 “……” “我的功夫比他们好，我要到现场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文儿带走！”说到后面一句，王游能够明显听出武梦秋语气中的怒意、杀意。 揽住对方肩膀。 “答应我，凡事别急，娘子。他们既然有这种手段，就不可能只是针对文儿，而是在针对我。” 武梦秋抿着唇，点头答应。 随后，便带着夏菊先一步离开！ 整个院子，只剩下几个仆人以及冉展跟在王游身后…… “大人，属下建议马上发布公告、颁布悬赏！这样百姓知道是小侯爷走丢了一定都会参与到其中，更重要的是，对方知道走投无路后，也会更快的提出谈判的条件。” 王游听了冉展的话，随即吩咐公告和悬赏的事情交给对方去办。 看看时间， 马上就过傍晚了， 长夜将至，更加便于对方躲藏。 自己儿子终究在不知名的敌人手中，王游心里也慌啊。 “冉展，你说……是什么人会对我儿下手？！!” 这么明目张胆，而且还这么有本事，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朝廷？ 叛军？ 江湖势力？ 或者那些想要嫁祸他人的人！ 冉展沉默了片刻，当下的情况他的思维才更加清醒一些，所以说话也是深思熟虑才开口。 “不可能是朝廷……目前朝廷纠结的只是让大人复出或者不复出，无论是哪一边都不让步，他们不会做这种事，让您主动站出来！” “至于叛军……这个说不准，但他们的势力范围应该还达不到这边，连自己晋州都快保不住，不会再对外树敌，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连朝廷夺回去的城池也不敢再碰！” 短时间内叛军没有再出征的实力，更不愿意参与各种斗争中。 至于江湖势力嘛。 “大人，您还记得郭青么，他不是还关在大牢里么？”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最近的原因。 定海郡联合真武派扼杀了郭青等人，应该是最近的矛盾！ 第1022章 你不说，我也能知道 随着地牢大门缓缓打开。 一众已经饿得只剩下半条命的犯人同时看向光照的方向。 身着华服，表情冷淡的年轻人一步步走了进来！ 咯噔，咯噔~ 安静的环境下，能清晰的听到对方靴子踏过的响声。 众人目光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 王游走到某个牢房面前停下…… 因为脚步声停了，里面的人也抬头看了一眼。 关押的正是许久不见的郭青！ 王游还记一个月前，郭青在自己面前用尽办法讲出自己目的的那一幕。 感慨啊， 才过了这么一点时间，对方不仅成了阶下囚……整个人仿佛就剩下半条命一样。 “将他带出来！还有其他每个房间拉一个人出来。”王游吩咐了一句，随后向着牢房里的审问室走去。 记得当年自己在处理青州一案的时候曾经发生过江湖人士劫狱的事情，所以在来到定海郡之后，为了防止山贼们有样学样，专门命人打造了这样一处地牢。 一个出口进出， 想劫狱， 就死在里面吧！ 当初这也是关押临江坞楚家的地方，如今都腾出来给这帮家伙了。 听着外面有牢房打开的声音， 片刻，五个人被带到了自己面前。 因为审问的地方隔着一道铁门，里面还有负责看管的人，王游坐在外面，更加安全。 “郭帮主，好久不见了！” 郭青根本就不想搭理王游，或者说他的做法一直都是如此。 在他们一行人被关押至此之后，杜武曾经高强度的审问过众人，得到的消息每次都会向自己汇报。 开始的时候能得到一点…… 到后来，榨干了。 郭青等人就变成沉默不语。 似乎已经做好必死的打算，从此一言不发。 就等着自己什么时候被处死，或者饿死！ 王游见对方还是沉默的状态，也懒得跟对方耗，直接先开口。 “简单一点……我这次过来是来问你对定海郡了解多少，当初为何又害怕来这里？还有……你的任务失败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郭青依旧沉默一对。 王游挥挥手， 里面的士兵立马得到命令。 刀刃直接架在对方身上…… “大人问你话呢，还不如实招来。” 依旧是沉默。 紧接着询问其他几个人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样…… 王游也懒得再问。 杯子放下！ 里面的士兵明白了，直接抽刀砍断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臂。 疼痛终于让他们开口了。 由于整个人被拴住，即便再疼痛也没法躺下，一直在抖、抽搐，哀嚎声响彻地牢。 “王游！！！你他娘的。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老子皱个眉头，爷爷就不姓郭……栽在你手里，老子认了，但你别想从老子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愤怒下的郭青还不忘转头看向周围其他的弟兄。 “兄弟们，我郭青今生对不住大家了！让大伙儿跟我一起受苦……等待黄泉路上，大伙只要报上我的名字，让老子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认了，但若有来生，我郭青当牛做马也报答各位兄弟。” 随着的郭青的豪迈发言。 刚才那个被砍掉手臂的人也咬死嘴唇不说话，不嚎叫。 痛到深处甚至把舌头都咬掉了半截！ 咬舌不会死， 但疼痛足以让人抽搐而晕厥…… 士兵急忙检查对方的状况。 血浆止不住的从嘴巴流出来。 “大人，他咬舌了。” 王游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起身凑近铁牢。 目光依旧冰冷，甚至让里面的郭青都感觉到一阵寒颤。 以为对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羞辱自己，或者用尽各种更残酷的手段……可这种无言的冷漠让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所有的手段都不怕你回应，唯独沉默。 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借着火光，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只不过这一次，郭青没有能力坐在谈判桌的对面，而王游也没有再用各种方法套话。 只看一眼，便又坐了回去。 紧接着，审问室的大门打开。 一个士兵端着蒸笼进来…… 喷香的味道让对面还站着的四人本能的咽下口水！ 在牢房里就不可能有吃饱饭的一天，都是维持着最基本的量而已。 突然闻到这种特殊的香味，四人的精神被身体的本能牵引着集中到王游手上…… 只见王游从里面拿出玉米和红薯分给旁边的士兵。 从头至尾都没看郭青等人一眼， 随后自顾自的享用起晚餐，还招呼着陪同的士兵们一起。 “利用南境民族不和的矛盾来让市场减少钱币流通，最终引起民怨和舆论，简直愚蠢至极！”王游自言自语的说。 可这话涉及到了郭青之前的任务，原本看着这些古怪食物的四人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王游身上。 “如果这算是计谋的话，简直三岁孩子都不如……多年来我一直研究各地的作物，在其中找到了适应各种环境，并能因地种植的粮食。” 自始至终王游并未把郭青等人放在眼里，甚至还询问士兵们口感如何等。 “商人逐利，其实我早该把种植技术推广到南境各地，只要物资足够，就一定有商人拿来出售。想要断我南境的市场，痴人说梦。” 终于王游看向了郭青。 “愚昧，忠诚？笑话……一文不值！” “你，你……”郭青原本想要继续以沉默对待，可王游那态度让自己着急起来。 自己所有的努力以及忠心，仿佛在对方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强弩之末，苟延残喘……就你们？”王游逐渐靠近对方，同时也在看着郭青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天罗万象，天地繁复？” 这是王游从夏菊口中得知属于天罗地网的暗号。 果然…… 在自己说出口的一瞬间，郭青的眼神动了。 动容了。 说对了！ “你之所以不敢进这定海郡，是觉得之前你们的据点被我端掉了么？” 就连郭青也不知道的情况在这时候终于得到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 原来早在很久之前，定海郡的据点就被他干掉了。 哈哈哈哈哈…… 这么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第1023章 同一批人 地牢的大门再次被关上…… 郭青和其余几人重新被带回了牢房中。 死寂一般的安静。 灰暗中偶尔还能听到小声哭泣的声音…… 至于那位被断了手的的兄弟，终于在处理好伤口之后被抬了回来。 还是没醒，至少有半条命吧。 可一声声的叹息和哭泣并非对未来的恐惧，而是对自己所坚持的绝望！ “大人，我们……我们这么做真的还有意义么！”黑暗中有人悲哀的说道。 这话就连郭青都没办法回答。 承受了上位的知遇之恩，所以一直以来郭青做事都不会违背上位的意思。 这次就算任务没有完成，甚至都知道上位不可能派人来救自己，但郭青还是以忠义来要求所有人，一定不能透露半点信息。 有些人在审问下坚持不住，郭青都告诉他们未来一定有上位的一席之地……等待天下大势已定，当下的这些人都会是奠基人。 都是光宗耀祖的存在，子孙后代一定享受荣光！ 可…… 可就在刚才，那王游的轻蔑下，心中坚持的信仰松动了。 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别人眼中一点意义都没有，甚至连看都看不下去？ 在地牢中不断承受着精神和身体上的痛苦，也就这点意志还能让自己坚持下去，可突然有一天……有人戳破了自己坚持的意义，那才让人绝望。 无论旁边的兄弟们如何问，郭青都没有回答。 不是不回，而是没法回…… 连自己都开始动摇了。 黑暗中能听到有响动，由于先前审问室里面的一幕众人都是失落的情绪，没抬头。 等到抬头的时候，只见到有人影突然吊在了牢房顶上…… “大人，大人！！！” “快来人，快来人啊，有人上吊了。” 吵闹声引来了狱卒， 抬头一看，郭青居然选择上吊了！ 想要救，却被旁边的人先一步拦下。 “先前侯爷说什么来着，这些人根本一文不值，死了也好，咱们还轻松一些。” ……………… 此时的地牢之外，王游坐在回去的马车上。 夜幕降临了，心情也随着夜色阴沉下来。 文儿还没找到， 自己也想参与寻找…… 可郡侯府必须有人坐镇才行。 手底下所有能叫得动的人都叫出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有消息！ “大哥，您别太心急。他们既然敢对小郡侯出手，就一定做好了打算，他们肯定不敢乱来！” 百里原本跟随着杜武一块出去的， 但在途中看到了大哥的马车前往了地牢方向。 杜武担心大哥的安危，所以让自己跟随过来。 刚好， 到达地牢门口的时候正巧见到王游走出来，百里便顺势跟着对方一起…… 几乎整个郡侯府的人都出动了，大哥肯定也坐不住。 “我知道。”王游简单回答。 可心里还是止不住会担心，手指不自觉的在腿上敲打。 这种只有作为父亲后才能体会的感觉。 刚才在地牢里，自己早就已经起杀心了，要不是想从郭青的反应中判断对方目的，自己早就下令把那帮人拖出来祭天了。 嘶~ 深吸一口气。 王游尽可能让心情平复下来。 杀人容易，但要解决问题。 现在需要的是安静思考，对方既然有计划，就一定会有目的，而且来历已经被问到了，接下来就是想想他们会做什么。 “大哥，您想到他们的来历了么？”百里不知道怎么安慰王游。 或者说在这个点上无论怎么安慰都没用，不如换个话题，让大哥平复下来。 只要他还继续思考，就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这些年来百里跟随着王游一行人解决了各种各样的危机，从京城的事，到北境的王爷，再到昱国武士等等。 王大哥的能力一直都是大家的依仗！ “嗯，天罗地网。”王游简单的回复。 啊？ “居然是他们……我之前听杜武说他们可能是阡陌客呢！” 跟随王游的时间很长，所以即便百里和诸红还是朝天宗门人，但在这个集团中一直都不是外人。 杜武和林雪绮一旦查到了什么问题，也会在第一时间分享过来。 郭青这帮人是百里引过来的，所以他们的事在早前杜武就告知了。 所有的证据，以及他们的行为…… 更像是阡陌客！ 当年，百里跟随前往北境的时候还跟阡陌客的杀手拼过酒力，对他们有一定了解。 “一个杀手组织可以用各种办法来达到目的，但不会为了目的还施行战略，因为那太花费时间，且不确定因素很大。远不如直接下手解决重要人物来得直接！” 行业还是有专攻的。 杀手组织谈什么战略谋划，直接了当才更适合他们。 所以在郭青被抓住之后，杜武提供的那些所有证据，王游都是将信将疑。 提出疑点，让对方慢慢去找…… 本以为随着时间长了，他们背后的人也会慢慢暴露，甚至计划失败后，会引来下一个计划。 只是没想到这下一个计划…… 王游沉默片刻。 此时的大街，灯火通明。 估计冉展的命令已经下去了，整个城市都在帮忙寻找。 “还是大哥想得全面，只是这天罗地网怎么会跟阡陌客这么相似？” 关于天罗地网的事，百里在之前听夏菊姐说过。 他们曾经在城里还有一处据点， 被捣毁后一直派人盯着，就是怕他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可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下文。 如今却再现了！ “关于这一点只有抓到他们的关键人物才能知道了，或许这次吧。”王游说道。 百里跟着点头， 不知道要继续问什么…… 此时，夜风吹到马车里来，偶尔扬起自己那一身正教道袍。 “不过确实，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在外面很难被区别……就说我们正教吧，都是朝天宗统领，乃至其他门派的祖师爷大部分都是朝天宗学道下山的，所以穿着打扮都差不多，一般人很难分别，所以都归为正教一脉。” 嗯？ 百里的话让王游突然抬头。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么，大哥。” “你刚才说……都是正教？” “是啊！外人不都这么看的么。”百里回答。 那如果…… “他们都是同一个人领导，那是不是就能解释了。” 第1024章 多年答案 同一个人领导！ 百里之前没这么想过。 应该说压根不会这么想……要不是大哥突然说起来，恐怕也没人会这么想。 “这……有可能么？阡陌客不是杀手组织么。”百里回应说。 可仔细想想， 如果这么解释的话，仿佛能说得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目的是要杀谁？” 问题给到了王游。 杀谁！ 还有谁可以杀？ 自己？ 但是自己又能影响什么？ 整个南境？ 王游自问自己的确有南境的部分领导权，甚至在南境有着强大的号召力。 可百姓不是因为号召力而生，即便死了一个王游，南境依然南境，不会因为谁的死亡而改变。 至于朝廷争斗的那些势力！ 王游自问一直没有参与其中…… 无论是四王爷周奕文还是朝廷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因为两边还没有到真正动手的地步，而且即便动了手，自己和南境都应是争取的一边，不该会直接灭掉。 即便一边要灭，另一边也会出手阻止……两边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分不开。 所以…… “不是杀谁，而是战略。” “战略？”触及到了百里的智慧盲区。 “什么样的战略，是天罗地网，还是阡陌客？” 马车缓慢行进， 黑夜中街道上的声音可不小！ 百姓也都在帮着自己，自己更应该保持镇静，将所有事情梳理一遍。 阡陌客的目的。 王游回想着自己遇到阡陌客的所有过往。 第一次在泊阳城乡试时期，那时候杨长松还在，并且那些刺客真正的目的是要诛杀杨长松夫妻二人。 思绪中仿佛回到了曾经与沈炼谈论的场合。 没错， 当年是杨长松雇了一群杀手来，并且干掉了杨长松的夫人以及其余几位大人，目的就是给杨长松造一个无辜者且博取同情的角色。 可随着后来杨长松也惨死狱中，那些人的最开始的目的很可能就包括杨长松在内…… 至于第二次，在北境。 以最终的结果来看，那些阡陌客杀手要对付的是北方部族之王，让北方部族再次南侵，导致天下再乱。 退回来想， 若当年杨长松在那次泊阳事件中成功了，以后的南境就是他一手掌控，活脱脱一个南境之主的身份，只是败露了才被诛杀而已。 内部树立盟友帮忙，外部引来外敌入侵！ 这不是长期战略是什么。 所以说阡陌客原本就是在做一件长期的事情，杀手组织只是对外的称呼而已，而他们这么做…… 王游看向马车外的景象。 四处都是灯火， 百姓都愿意帮着自己。 是因为自己给他们带来了繁荣。 钱， 对了。 是钱！ 杀手组织要的是钱，所以才有这样的业务存在。 至于后面为什么成为了天罗地网…… 而且听娘子说他们是在很早之前就一直在布置了，只是这些年才在江湖上冒头，之前都很低调。 如果将阡陌客摆在第一，天罗地网摆在第二。 第一被打趴下了，那第二就会站起来！ 因为之前的损失让阡陌客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所以后续的组织才能起来。 将这么多人安排得如此明白！ 真不得了， 能力上不输于冉展和自己…… 一想到冉展，王游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百里！” “怎么了大哥，是不是您想到了什么线索？” 王游抬头看着对方。 “你可还记得冉展那个师姐？” “当然记得！”百里怎么可能忘记那个狂人。 在北境的时候吃了她不少亏， 当时还被她戏弄过几次，让众人走了不少弯路。 “她在临死前曾扬言她早已做好了准备，我先前以为只是人将死的一句赌气话，可现在想想……她成名的地方可就是在西境啊。” 将所有线索连起来，似乎拉出了一张很大的网。 而那张网的受益者！ …… 王游闭上眼睛。 将自己知晓的所有事情联系起来。 阡陌客多年的付出和布局、天罗地网的出现…… 还有先前文宣王使者的突然到访，紧接着就是南境市场的隐患，再后来嘛。 文宣王希望自己前往西境剿灭叛军！ 后面几件事王游能明白是西境王爷在捣鬼，所以自己在第一时间便公开了与对方的‘交情’，让朝廷忌惮，于是便不会将自己调离南境。 如今这天下，各方势力难以捉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意外。 若是被人牵着走，自己多年经营的地盘可能保不住，所以王游不愿离开。 无论文宣王出什么招，自己都要跟对方过一过…… 就结果而言，自己暂时保住了‘位置’。 之后， 也就是当下， 目标就变成了自己儿子。 将所有事情的经过联系起来，居然走通了。 王游突然睁开眼睛。 “是西境！” “啊？” 王游的眼神再次汇聚了焦点…… 马车外的灯光从布帘开口的地方映射进来，反射光亮。 有这么一瞬间，百里感觉到那个‘掌控全局’的王大哥回来了。 “无论阡陌客还是天罗地网，他们受益人都是西境……” 文宣王。 王游最终给出了一个答案。 顾不上给百里解释，王游只问了自己最想知晓的问题。 “百里，如果你是西境来的人……要藏匿人，或者说想要安全的离开，你会走什么地方？做什么准备？” 全城出动可不是开玩笑的。 即便这个城市有着这么多百姓，可一旦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之后，无论是外来人还是本地人都很难做到将人藏起来。 因为街坊邻居会相互打听！ 想要把人带出去，以及想要更加安全。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人少的地方，也最能够藏和跑的地方。 “金山方向？！！”百里后知后觉的回答。 定海郡外出的官道就一条， 通往泊阳府，然后调转方向去西境，想要从那边跑几乎不可能。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走山路。 当初御马川怎么走的？ 他们又怎么回来的？ 不就是走金山森林那条道么。 “嗯！” 王游点头， 马上让车夫转方向。 前往金山山道的路口…… 第1025章 汇聚 夜越深，武梦秋的心就更急！ 天黑了， 文儿还没有找到…… 现在他会在哪儿呀，会不会害怕！！ “小姐，小姐……”夏菊几乎用尽脚力才勉强能跟上对方的速度。 太快了， 也太急了！ 感觉什么都没看到又一直在胡乱的找。 “小姐，小姐……先冷静一下，小少爷失踪我们也很难过，但是这么胡乱的找根本不是办法。” 在夏菊的劝说下武梦秋总算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去， 整个城市的街道上灯火通明，就连脚底下的房屋里也不断有人出门。 郡侯府已经下发了告示，但凡能够找到小侯爷的人不仅有官做，甚至还能得到千金的奖励。 重赏之下百姓们都行动了起来，再加上这些年相公对定海郡的管理确实很好，让百姓们能够吃饱穿暖，所以更多人自愿参与其中…… 这么多人， 可依旧没有好消息！ “小姐，咱们这么找也不是办法，得想想那些掳走小少爷的人会去什么地方。” 在夏菊看来自家小姐一直以来都是沉着冷静的，但遇到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谁都会心急…… 类似的情况甚至在武家也发生过。 当年小姐陪同教主在外练武，一时忘记了时间，没有按时回来。 整整三天，整个武家快把把奕都县都给翻遍了，甚至都已经要倾尽家产扩大寻找！ 结果小姐回来了。 那时候小姐和自己年纪都不大，所以那会儿的夏菊更多的是看着大人们到处找，因为不知道情况就连自己也跟着着急。 所以这种心情，能理解。 “他们还能去什么地方？！！”武梦秋不满的说了一句，像是在发泄情绪。 夏菊也没在意，而是回忆着刚刚两人看过的地方。 都说旁观者清， 至少当下的两人中，夏菊较为冷静一些。 就在刚才两人去了小少爷被掳走的那巷子…… 街巷是连在一起的，就是个卖小吃的巷子。 所以葛淑婉在买东西的时候小少爷贪玩跨出巷子，才容易被街上的人抱走。 但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多少让人觉得诡异！ 小少爷虽然年纪小，但在郡侯府长大每天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开智比较早……再加上这小半年里诸红和百里都认真教导他正教功法基础，身体应该很健康，不会被抱走了却连一声都发不出。 至于那条街…… 不算正街。 但比较宽敞可以通行马车或者牛车。 之前杜武等人也怀疑过是路过的马车把小少爷快速抱走了，并且因为有马车车辙的声音掩护，再加上街道上原本就吵闹，所以葛淑婉没听到小少爷呼救！ 为此，杜武一行人围绕周边所有能够停靠马车……甚至整个城中所有的马车归属展开调查，势必要把凶手找出来。 武梦秋则带着夏菊依靠自身的实力快速穿梭于街道，边走边寻找马车的踪迹。 任何有车辆的都会下去看一看…… 可这根本行不通。 先不说城里的士兵们有没有挨个查过，就说两人走过的地方几乎都是在绕圈子。 看到有马车停靠，就下去细查这一家！ 那得到什么时候？ 绕着绕着又回来了！ 偏偏这时候士兵们也会紧跟其后的去查， 感觉就是在做重复的事情。 “小姐，我们要想想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以及可能会去什么地方，这样才能找到人。”夏菊说道。 武梦秋其实知道这些道理，可一想到自己的文儿现在可能因为害怕而哭泣，自己做母亲的就忍不住心痛！ “我们过来的时候遇到了杜武，他说姑爷去了地牢的方向，为了保护姑爷的安全让百里跟着过去了。” 由于大伙儿的出发点都是那条街巷，所以在巷子附近的街区会遇到，之后才各自去往不同方向。 “相公去了地牢？” “是的，姑爷他去了地牢。” 这世界上能够劝住小姐的人也就是姑爷了，所以一说姑爷，总算能让小姐稍微冷静一下。 “姑爷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去往地牢。” 武梦秋自然最懂王游。 既然相公去了，那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关于地牢那边关押的人，武梦秋先前断定是天罗地网。 这也是两夫妻夜话里聊过的。 因为武梦秋觉得阡陌客一直以来的的行事作风与他们不同，况且上次的天罗地网是自己灭掉的，此后就再没遇到了。 一直担心他们会卷土重来，所以武梦秋让楚家盯着这边。 “这么说相公估计掳走文儿的人是天罗地网咯？” “有可能！”夏菊点头回答。 虽然不确定， 但眼下的小姐能够冷静下来思考，已经很难得了。 夏菊当然要顺着说话，况且姑爷那边应该是找到了线索，所以才会行动起来。 天罗地网。 天罗…… 武梦秋自言自语地说着。 “夏菊。” “我在……” “你记得当初那个佟掌柜说过，他一直是被放养在定海郡的人。” “嗯，是的。” 两人回忆着先前战斗过的一幕…… 包括那位被武梦秋斩杀的‘大人’。 对方的能力不弱，至少能够跟现在的百里过过招，如果是他那样的人出手的话，文儿小小年纪根本没法反抗。 当然了，要发不出声音也不是不行！ 除非…… “如果对方是用迷药堵住文儿的口鼻，那是不是就没法发声了？” 恍然大悟。 “对呀，小姐。这样的确可以！然后再用马车带上……” “不对。”武梦秋立马否定了。 先前所有人都觉得是马车，是因为马车容易隐藏。 可如果已经把文儿迷晕的话，就算是抱着骑马走，外人也只会觉得是孩子睡着了，带着走而已。 武梦秋突然看向西边。 “我记得佟掌柜说过，他们通常不会走大道，因为在官道上容易被人看到，而关卡的士兵也会记下他们的来往记录，所以到定海的路都是走山道。” 尽管是黑夜， 但武梦秋确定的方向不会变…… 金山的山道。 也只有那里最适合隐藏！ 第1026章 没错的 夜深。 通往山道的路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可就算如此，还是得跑！ “特么的，咱们现在真是龟孙子了，只管跑路连头都不敢回。” 快马加鞭， 可天太黑其实也快不了多少。 借着微弱的火光赶路，就连马儿也不敢跑起来，每次只是象征性的跑了两步，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就放慢脚步。 “那能怎么办？！！没想到这个郡侯在当地有如此高的威望，居然能发动全城的人帮忙寻找。”另一个人吐槽说。 原本以为定海郡这么多人， 两人低调行事，说不定还能打探一下小侯爷失踪后整个郡侯府的反应。 没想到第一天夜晚就已经待不住了！ 恐怖的号召力。 这就是那位打赢了南境战争的平南侯么。 果然很有威望。 “咱们现在要怎么走？翻过山？可这种视野下根本走不了。” “还也不能留下……放心吧，大人已经事先做好了安排，虽然提前了很多，先走吧。” 在前面的人突然回头看看。 “那小侯爷可不能出意外了，要是他出了意外，不仅咱们这次白干……回去也得是死路一条，大人也要活的。” 因为天黑，看不清对方怎么带的。 只知道绑在背后，像是背篓一样背着。 “放心，咱小侯爷睡眠好着呢，不到天亮怕是起不来！” 对留意了一眼， 随后两人赶着路上山。 到了山道，一切平等…… 无论你有什么本事，面对这么崎岖的路面都没法骑马上山，只能人和马分开走。 只有要到山顶的时候才能骑一段…… 一直以来这地方就是这样。 所以定海郡也被称为被环山守护下的土地。 易守难攻， 大军想要正面攻破这个地方只能走泊阳府的官道，并且大军压境，利用各种优势强推。 要是这样都打不下的话就麻烦了，想要困死定海郡内那百万的民众可是很困难的，他们靠山吃山，完全可以耗个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 至于这条山道能走的人很少，从这里突袭对定海造不成威胁，甚至还可能被山中的要塞直接困死在半路！ 所以这地方几百年来都没有战事。 好在和平时期让马帮渐渐开辟出了新路子，否则两人现在走都没法走。 “等等。” 就在两人进山之后没走多久，最面前的人突然开口叫停。 “怎么了？你别吓我。咱们今天已经够狼狈了，被整个城里追着跑，你还一惊一乍的。” “不是……咱们不能再拖着马儿走了。” 前一个人思索了一下说。 “天黑，就算马匹也不想走，咱们拖着它走得更慢，要是被追上怎么办？到了白天说不定他们会找过来，定海郡的道路不多，肯定有人会想到这里。” 受限于定海郡的地形。 官道肯定是被堵住了，而全城的百姓在一夜间几乎可以搜遍任何地方。 到时候都没有，肯定有人会想到金山的山道。 两人走这么慢定然不行！ “那怎么办？” “看到前面的岔路了么，这山道没有几处路口，咱们就把马匹赶向另一边，然后再走其他一边，就算不能完全迷惑他们，能挡住一会儿也能给咱多一些时间。” 仔细想想，好像有道路。 于是两人刺痛马儿，让其朝着一边快速跑，自己则继续上山顶某处前行。 ……………… 论脚力武梦秋和夏菊比马车还要快， 两人赶到金山脚下的时候，周围还没有其他任何人。 夏菊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四下探查周围的情况。 这里晚上来的人很少，但每天或多或少会有村民进山砍柴……再加上野外的环境没人清理，就是风吹日晒而已。 再怎么找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不用找了，如果相公的目标确定是他们，那他们一定会往这条路走。” 先前在药铺佟掌柜的口中，武梦秋已经知晓他们组织经常走的道路，而且也就山道最合理。 就现在…… 从金山望下去，还能看到城中灯火通明一片。 这种状况下城里根本藏不了人！ 他们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在一个小城市中藏起来，至于跑出去就更别说了，官道就一条，早就封死了。 只有这里最合适…… “走吧，不用看。他们只会走这边！”武梦秋笃定说。 尽管心里也有过迟疑， 可更愿意相信相公的判断，以及那些属下的能力。 他们必然会把整个城翻找一遍， 这里……就交给自己吧。 “嗯。” 夏菊点头答应，随后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像样的木柴点燃，当作短距离的火把。 深夜进山的路不好走，即便两人功夫再高，地形就是地形……你没法飞天遁地，只能一步一步来。 加快速度。 两人迅速上山…… 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 可夏菊一直在观察地面的情况。 很明显的能够看到马蹄印，还有人的脚印。 只是这山道起初的位置走的人比较多，脚印更多，没法准确判断。 一直走到半山腰了，随着脚印越少，那蹄印就变得越发显眼。 直到某处， 敏锐的武梦秋听到了有动物喘息的声音。 “那边……” 两人快速靠近， 看到两匹马停在了道路中央。 “有马儿！！位置没错！”夏菊兴奋地说道。 这时候的武梦秋也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看到有马儿在这里，至少说明最近一两天才有人经过。 百姓可不会把这么贵的马匹留在山上吃草，能这么做的，只能是逃命的人！ “继续追……” “等等。” 就在武梦秋要走的时候，突然一个闪光的东西让自己停住脚步。 “小姐？” 闪光的是水，不……应说是血。 马背后有一处地方渗血了！ “受伤了？” 武梦秋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在山道里行走的时候，为了迷惑对方而做的那些把戏。 这么简单的东西居然敢在镖行出身的人面前使用！！ 愚蠢。 “走另一边……” 就连夏菊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种伎俩大家在当年押镖的时候用过很多次，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姐，他们既然分开走，说明他们也害怕，也跑不动了，会不会选择什么地方休息？” 继续往山里，哪有什么地方。 要说有…… 不就是之前…… 第1027章 已经有人了 天黑， 山路更难走。 等到两人爬到山顶附近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累得两人直接坐下来…… “你小心点，别伤到小郡侯。” 两人这么拼命的逃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背上这位‘小爷’，要是出了问题不仅回不去了，只怕要被定海郡一路追杀。 “放心，没事的。” 抬头看了一眼更高处的险峰…… 两人已经来到了山顶某处，从这里还能继续往上爬，但道路变得少了。 按照通常的路子，两人接下来要继续往另一边的山下走，然后顺利绕过那些山涧，随后就可以步入前往西境的道路了。 可在这种环境下，下山可不容易。 上山几乎就是摸黑了，下山还要摸着走，稍有不慎可能就跌落悬崖。 不敢走啊。 再说…… 深夜豺狼虎豹不少，还有各种蚊虫蛇鼠。 你看不见，它却可能要了你的命！ 两人不能再走了。 “你还记得来之前上位跟我们约定的那个地方么？” “记得啊，不就是先前御马川的营地么！” 两人来前往定海郡之前就已经被安排好了，若是成功将小郡侯带出来，就先到御马川之前的营地暂避风头。 如果不行，见机行事。 在此之前两人还觉得奇怪…… 为什么会突然去人家御马川的地盘，据说那帮马商已经回到定海郡了，先前怎么狼狈出去的，现在就怎么回来。 还以为对方已经暗地里投靠自家了。 “是啊，我记得那营地就在附近……喏，那条路！早年我曾到过御马川一次，我记得很清楚。” 之所以会停下来休息，除了累之外，另一个原因便是到了熟悉的地方。 “从哪？！！” “不过我觉得很怪异，为什么距离御马川这么近了，我们却还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呢？” 野外有野外的声音，城市也有城市的氛围。 就算御马川生活在山林里，到了他们的地盘这么近，怎么会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不说有个灯火什么的，至少巡山的人，守门的旗帜等等，该有的吧。 “怪事。” “先前我听组织里有传闻说，他们去调查过御马川，并且那个盟会已经莫名其妙的被人给全灭了。” “啊？”背着小郡侯的人惊讶的回答。 “御马川给人灭了？谁这么厉害？！!” 另一人摇头， 这件事都是听人传，自己都不确定呢，若不是今天亲眼见到怎么会相信，更别提被人灭了。 但…… “如果这片地方一定要找一个可以悄无声息灭掉御马川的人，那只有他老爹而已。” 伸头， 看向那位熟睡中的小娃子。 嘶~ 之前就知道郡侯府直接给人临江坞灭了，现在又把御马川灭了！ 整个定海郡的百姓都在夸平南侯如何仁德，如何有能力，却不想这家伙背地里这么凶残，一个盟会说灭就灭了。 “兄弟，你说……上位让咱们把他儿子带出来是为什么？” 猜不透， 也没胆去猜。 “最好别问，要不然你也得灭了，走吧。虽然时间早了几天……咱们可以过去等等。”前一人站起来说。 虽然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一点，并且那地方可能也没人了。 但两人还是决定过去。 毕竟这个时间点已经走不了了。 先找个地方歇一阵，等到白天来说。 于是，同时走向御马川营地所在…… 说来也奇怪， 之前还没有感觉，但只要自己接受了御马川被灭门之后，就感觉附近阴森森的。 很难受。 仔细看那些石阶，都已经长草了。 得有多久没人管理。 “嘶，老弟。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很冷啊。” “冷？别吓自己了，你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会害怕这些？” 相互吐槽说。 “那不一样，既然能把整个盟会的人都干掉，而且让定海郡的人都不知晓，一定是就地处理的，说不定这地方到处是尸骸呢！” 自己杀点人没啥，但别人杀了一窝，还把自己丢里面，那就不行。 穿过石阶，上面就是的御马川曾经的营地。 御马川在定海郡曾经也是个大盟会，巅峰时候几乎控制着当地的马帮生意，如今却整个消失在这里。 唏嘘呀。 夜晚森林里的风更冷了，两人走到营地门口的时候这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在火光的照射下到处都是混乱的场面，明显看出当时的战斗很乱。 但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庭院里逐渐被新草覆盖…… “什么人！！” 突然听到动静，两人同时看向一个方位。 一只野猫在惊吓中快速逃离。 “一只猫而已，看你吓得。”其中一人笑起来。 可就在大笑几声之后，笑声戛然而止。 这次真的有人。 “你们是谁。” 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根本没感觉，对方就好像突然跳出来的一样。 一把刀顶住了一个人的后背…… “我们，我们……” “说！”支支吾吾让女子很是不满。 “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是奉上位之名来这里暂避风头的，阁下可是接头人。” 夜深，而且还是这种无人的山林中不可能会有其他人，能留在这里的就只有接头人。 “接头人？这么说你们就是薛不凡手底下的人。”女子说道。 从来没人敢这么直接说上位的名字。 对方的身份一定不低，但至少证明是自己人。 两人连忙点头。 “你背后的孩子是？” “哦哦。女侠……别动手，有话好说。” 既然知道是自己人，两人急忙将背上的孩子放下来。 “这就是平南侯家的公子，未来的小侯爷。我们按照上位的吩咐给带过来了！” 看着两个男的将孩子绑成这种样子，女子伸手。 “孩子交给我……” 两人互看了一眼。 没敢答应。 紧接着，从远处已经废弃的楼房上居然传来了上位的声音。 “把孩子给她，你们两个都上来吧。” 惊讶。 意外…… 这是两人的第一反应。 没想到两人提前过来了，但上位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呼~ 之前因为跑路的紧张感瞬间消失，到这里总算是安全了！ 第1028章 过往的事 等待两人进屋之后，莲溪看着怀中的孩子。 抱着…… 好好抱着。 说不定这就是门主的儿子了！！ ………… 时间要回到三个月之前。 莲溪被人叫出来！ 作为善堂与主教的联络人莲溪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关于善堂的消息了，甚至都没有门主的消息。 在自己记忆中，上一次与‘双月’门主见面已经要追溯到五年前了！ 那次深山中的野村里，自己带着属下与门主见了一面，并且传达了教主的意思。 一直以来圣教直接的呃敌人就是大周朝廷…… 其余的门派和组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在所有行动中，南方的门主无疑是效率最高的一位……在她的带领下善堂以极快的速度在南境发展，并且顺利避开了大周朝南境锋芒的地方。 直接到南疆扎根！ 这些年来在那边获得了很好的发展，不仅能够维持运作，还能够源源不断的为教中提供不少资金和人员。 相比起其他北境和西境的两位门主，南境是发展最好的。 可是……就在如此欣欣向荣的节骨眼上，南境门主却突然消失了。 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整个消失在南境势力范围内。 最后一次出现…… 是对方斩杀了南疆大帮派听潮楼阁老那会儿，此后就再没有听到对方的任何消息。 为此教中也找了很多次，在所有联络的地方等候……然后都没有等到对方出现！ 没有消息，又见不到人。 让人不得不怀疑门主的安全！ 然而，整个大周朝江湖能够伤到门主的人又有多少？ 最开始有人猜测是不是天下第一剑方衍出手了！ 毕竟能够想到的对手中就只有他最有可能，为此圣教还利用手底下一切手段试探……从各种渠道的消息，告知说朝天宗弟子获得了一块千年玄铁，并准备将他们送入南方。 于是便引来了人对方衍弟子的动手，逼迫这位天下第一下场。 因为对方神出鬼没，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所以他不出现你没法判断他的轨迹！ 此后一段时间…… 方衍果然现身江湖了。 ‘尊’字令下，直接把传消息的那个帮派给灭门了。 挑起了这位刺头损失必定是有的，可至少众人也知道了，方衍并未发现圣教下的任何部署，要不然他就不会一直追查此事了。 至少也可以证明门主没有‘战死’在他手上。 那问题就只有一个…… 门主去了什么地方？ 此后，又过了两年。 北方京城传来了门主的消息！ 让人意外又惊喜…… 但消息又很奇怪。 门主希望有手底下的人派遣部分精兵强将到京城去，可以的话就参与武举。 一部分人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了，门主的消息再次消失在江湖中。 几年了，对方再没有任何命令传下来。 再一次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 嘶~ 呼…… 莲溪轻轻抱着眼前熟睡的孩子。 头稍微凑近一点…… 呼吸均匀，没有大碍。 看来那两人还是有分寸的，没有用药过量导致孩子出问题。 没有灯火， 但山林中的月光皎洁，习惯了这种光线之后莲溪便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古人都说男孩子有七分长相是从母亲身上继承的。 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一副好皮囊，就是遗传自他母亲……果然，门主是位绝美的女子呢！ 莲溪作为主教与南境的传话人多年，但从未真正见过‘双月’门主的真容。 这世界上见过她真容的，估计就是教主和暮门主了吧。 难怪她不肯露面， 因为她的身份！！！ 思绪再次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门主给所有人留下了最后的任务，让大伙儿去查一查当时迫害弟兄们的组织。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南境当地的正教门派真武派，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将真武当作了最主要的敌人。 可随着后来才发现了另外一个组织…… 天罗地网。 而随着教中的人不断挖掘这个组织，居然找到了自己头上。 正如双月门主在南境和京城做的事情无人知晓一样，西境饶门主做的事情同样不被外人知晓。 整整八年， 饶季风一直没有对外透露任何消息。 结果他却组建了自己的组织，并扬言是帮助圣教拿回自己的地位。 当今天下以道宗为第一禅宗，任何其他教派都是异数，而圣教更是被冠上了魔教的头衔导致久久没法在人前露面。 而想要改变它很困难！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天下正教易主， 而易主的事情不是一个圣教能做到的，或者说整个江湖门派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做到。 真正能推动它的是朝廷权力！ 所有饶季风需要一个合作的组织，也就演变成了天罗地网。 至于天罗地网为什么会对教中的人发起攻击！ 很简单， 那时候根本没有组建完成，甚至还未成形的状态。 再加上这些年来各大门主几乎没什么往来，相互之间不认识很正常，也难免手下会发生一些摩擦。 当然，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随着这些年来天罗地网的壮大，饶季风也渐渐 自己走上了台前。 西境起义的成功直接推翻了当地的统治，更加说明饶季风的做法有成效了。 为此主教那边对他的信任更大， 地位也逐渐的提高。 三个月前， 饶季风派人把一个消息传给了自己。 说疑似双月门主手段的人出现在定海郡，并且将这边的一个盟会全部干掉了。 对方还拿出了从现场找到的暗器交到自己手里！ 太熟悉了， 因为这些暗器不是中原一带传统的暗器，最初的时候甚至是莲溪交给门主的，一种半月型的飞刃。 终于…… 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后有消息了。 而这个消息却又让人难以接受！！ ………… 弯月高挂， 森林里只有凄冷的风不断吹着。 阁楼上的薛不凡似乎在教育自己的属下，而莲溪则是看向了刚才两人来的一路。 林中， 快速穿梭的两人逐渐靠近！！ ………… 关于这部分，忘记的人返回看一看第十五章（魔教门主） 第1029章 真到了那一天 武梦秋和夏菊快速穿梭林中…… 火烛在速度下忽明忽暗，两人几乎凭借本能避开所有障碍物。 到了山顶某处的岔路口。 “小姐，脚印没了！”夏菊突然说道。 越到山顶，留下的脚印就越少，说明来这里的人并不多，那些歹徒定然是向着这边跑了。 周围有片空地，四周只有夜间虫鸟的叫声，耳边都是蚊虫吵闹，有时候得用火把往两边挪一下才能保证安静。 “小姐，他们不可能下山吧？” 看到面前的地形，就连夏菊都觉得不大可能。 再往前就是下山的路…… 别说大晚上了，就算白天了都不好走。 更何况这一路过来多少有泥泞，显然这附近前些日子有下过雨，在这种黑夜里下山，稍有不慎就摔个半死。 他们死了不要紧，但小少爷可不能！ “他们应该不会下去！” 武梦秋以自己的能力做衡量，就算是自己也不会赶着这个时间走。 抬眼看看周围。 “夏菊，你记不记得这附近原本是御马川的营地？” 先前灭杀御马川的时候夏菊并不在，一时说不上来，只能听着小姐讲。 “我没记错的话在那边！” 指着不远处的岔道。 现在…… 还能明显看到当初御马川立起的石柱图腾，就类似于修建寺庙一样，常在山中行走的人们也会在住所外面立起石图腾，代表山神忽悠。 只可惜在御马川覆灭之后，这些图腾再没有人打理过，都已经长草了。 “若是他们要等天亮再走的话，那地方最适合休息，我们去看看。” “嗯。” 夏菊点头，跟在后面。 当下的小姐明显比之前镇定了不少，只要不慌，就一定有办法救出小少爷！ 两人快速沿着石阶跑去。 越走，越感觉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御马川覆灭是在三个多月前…… 那之后几乎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旦空闲下来，就连门庭外也会长出杂草，逐渐变成荒废的野外。 可这里的草头有被削掉的痕迹。 微风中，更是隐约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很小， 但可以确定是人！ “小姐，我好像听到面前有人。” 靠近一点的时候，夏菊也逐渐感觉到了。 而就在武梦秋要点头回答的一瞬间，一枚从黑暗中飞出的东西快速掠过眼前。 “小心！！” 提醒夏菊，两人各朝一边躲开。 于此同时，从腰间掏出自己的暗器飞出…… 第二枚， 两边的暗器在空中对决发出声响，而武梦秋飞出的竟然能直接破了对方的暗器后又继续向黑暗中飞行。 “什么人？！！出来。” 朝着黑暗中吼了一声。 对方似乎有意躲避，那暗器是经过墙壁又弹出来的，乱了声响，找不着投掷的地方。 “不肯出来？那就别怨我。” 之前就憋着一股气， 如今见到了‘敌人’自然不会手软。 手中捏起全部的暗器，看着所有可能投掷出的方向。 就在这时，黑暗中有了动静。 武梦秋迅速调转方向朝着目标扔出暗器……对方也是同样的手段。 只不过这次两边的暗器在空中对接后全部落于地面。 在旁边举着火把的夏菊凑近一点，惊讶的发现落地的暗器居然都是同样的！ 武梦秋表情突变…… 下一秒，黑影竟直接冲了出来。 手持弯刀， 目标就向着武梦秋…… 夏菊正要去挡，奈何小姐出手更快。 叮~ 黑夜中，两边的力道直接让刀刃摩擦出火花。 下一击，直取要害。 然而对面的人是武梦秋，对方根本毫无胜算……致命的一击被直接化解，出手更是被打中手筋，脚还没抬起来就被摁了回去。 不服！ 转身，再战。 却怎么也碰不到武梦秋。 刀刃干脆朝着脖颈的地方砍去，可这一击还没碰到人就被打掉了武器。 夏菊见状直接上前压制住对方！ “夏菊……等等。” 眼看夏菊要下死手，武梦秋急忙开口阻止说道。 随着夏菊手中的焰火不再抖动，周围的光线也逐渐明亮起来。 被压着的女子‘恶狠狠’的转过身！ 一副熟悉却又显得陌生的表情。 五年了， 所有人都变化很大，但那张脸蛋的轮廓，夏菊却还记得一点…… 一瞬间，无论是夏菊还是武梦秋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乃至对方虽然满是埋怨，可依旧一言不发。 “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半晌，莲溪才开口说话 “我儿子呢！” 武梦秋不做任何多余的解释。 在看到对方暗器的那一刻，心中隐约就有了答案，并且在后面短暂的交手中，这份答案就更加确定了。 莲溪。 一个多年不再提及的名字。 甚至在自己的内心中，曾经短暂的想要把对方遗忘。 一直以来武梦秋都很害怕面对以前的‘自己’，特别是在自己正式成为县令夫人之后…… 一年，两年，三年…… 不暴露任何行踪，而武梦秋也过上了另一种生活。 宛如一个沉默在梦境中的少女一般，只要幻境不被打破，自己就一天天沉浸在其中。 即便当年师姐提到过几次，可随着时间推移，武梦秋依然会渐渐淡去，习惯于眼前的生活。 然而…… 梦境总会有醒过来的一天。 总有一天，自己还是要面对当年的“自己”。 今天， 此时此刻…… 当自己真正面对的时候，居然会如此平静。 或许是文儿让武梦秋更有了勇气吧。 …… 反观刚才还镇静的夏菊，此时却有些慌了。 自己和小姐明明追逐的是天罗地网啊，怎么会…… 无数有用和没用的信息在脑袋里飞速运转， 任凭再怎么聪慧， 这点脑袋，怎么也想不通。 “我的儿子呢？！！”武梦秋再次提高嗓门询问。 莲溪不答。 “我说话不喜欢说第三遍，我的……儿子……呢！” 这话一出，周围静得可怕，甚至都能从寒风中感觉到武梦秋身上那股杀意。 自己追了这么久，自然不会放弃。 无论对方是谁，都要把儿子交出来！ 啪啪啪…… 一连串拍手的声音从黑暗中的阁楼传出来。 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慢慢走上前。 “真是好久不见啊，门主！” 第1030章 我难道没做好? 眼前走出的男人武梦秋认识，而夏菊更是了解。 薛不凡，薛掌柜。 也是在晋州时候自己的对接人！ 那次去往晋州寻找饶季风，结果他不在……而一直负责接待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位薛大掌柜。 “薛掌柜……”夏菊叫着对方的名字。 当初因为战乱的关系夏菊选择离开晋州的据点，毕竟当时已经到了即将围困城市的时候，自己不想被耗在城市里。 且城一旦破了，城内居民可能遭殃。 夏菊自然要先跑！ 当时也没注意对方要去什么地方，大概觉得是躲在城里不出来，或者给予一些钱粮保住据点不被破坏吧。 没想到。 “噢~夏使也在啊。” 在薛不凡背后还跟着一群小弟。 两边的人举着火把出来，让周围变得更亮了，也更看得清对方的表情。 此刻，薛不凡脸上可满是得意！ 当初在晋州时夏菊后看不惯对方的模样，现在更觉得恶心。 “你是？”武梦秋没见过薛不凡，表情冷淡的开口询问。 “还未介绍呢。”薛不凡走上前，面向武梦秋所在微微鞠躬。 圣教之内的礼仪还是要有，下属见到四大门主都要行礼。 “我乃是西境饶季风门主麾下使者，见过双月……不，武门主。” 拼单的说出武梦秋的名字。 但对于此刻的武梦秋来说，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就是你叫人带走了我的儿子？”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是我叫人带走的。” 不等薛不凡开口，另一边被夏菊扣着的莲溪便先一步说话。 因为身份暴露的关系，夏菊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任由对方挣扎，稍微用力直接挣脱了扣住的双手。 然后站到了薛不凡一边。 似乎还有不服气。 武梦秋看在眼里叹息说道。 “莲溪……我当年的确把你当做亲信，也指导过你功夫，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我的儿子动手！” 不管怎么说武梦秋依旧是圣教门主，实力毋庸置疑，即便对面这些人依旧不惧。 只是文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看了一眼对面背后的阁楼…… 兴许就在里面。 “武门主！你还不认罪么？私自与朝廷官员成婚，放任教中事务不管，多年不执行教中任务，如今还理直气壮的威胁我等，你难道不敢跟我们回去当着教主的面请罪么？” 薛不凡反驳说，周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圣教并非所有人都是铁板一块，与朝廷和所有帮派的情况一样，一旦有派系就或多或少会有矛盾。 赏善罚恶四大分舵，武梦秋带领的是善堂。 而饶季风所带领的恰好就是那个‘恶’堂……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两边竟然真就相互看不顺眼。 “我善堂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恶堂来管？再说这件事我之后自会向教主说明，与你有什么关系？”武梦秋平淡地说。 开始的担心在这一刻已经一扫而空了，既然已经在面对，就算怎么逃避也没用。 不如就这说明白！ “你居然还不知错！若不是念在你是教主亲传弟子的面上，我现在便可依照教义将你就地正法。”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门主的轮得到你来插嘴，让你们饶门主出来再说。”不等武梦秋回复，夏菊直接站出来反驳。 别说按照教义， 就算按照规矩，他一个恶堂的使者也没资格说别的门主。 “门主……呵，很好。武门主。既然你说会向教主说明，那是不是也该向我们这些教中弟子说明一下，否则……武门主今天的作为怕是难以服众吧。”薛不凡说。 饶季风作为圣教最初创立者之一的后人，原本就担负着教中不少事务。 能够作为他的左右手的人， 薛不凡，绝不是那种鲁莽无知的人。 看似说话咄咄逼人，其实内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没错， 论武艺，眼前这帮人可能没有机会胜过武梦秋。 但作为教中的弟子武梦秋也不可能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就算真动手，估计薛不凡在来的时候也想好了后路。 没意义。 杀掉他们，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自己的秘密将会暴露……而武梦秋也不怕暴露自己。 可还有家人呢？ 相公那边， 还有相公的地位，以及文儿呢！ 所有人都知道相公是平南侯，而文儿是小郡侯，可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这一切就变了。 他们就会变成与魔教勾结之人，所有的荣耀和地位，会在同一时间消失！ 这是武梦秋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 尽管心中担心着文儿的安全，可面对薛不凡想要谈话的架势，武梦秋还是沉住了气。 “薛使者说想要我说明，那好……我们便再回顾一下圣教的教义，无论哪一条都未说过教中弟子不可以成婚吧，那么我与谁成婚有关系么？” “你既是善堂门主，难道不知道我教在当年被朝廷诛杀了多少人么？上一代掌门更是直接死在朝廷大内国师手中，此等血海深仇武门主都忘了？还与朝廷鹰犬结为夫妻。” 估计早就想好了这一点，薛不凡也是对答如流。 “大周朝之前的事情怎么算在我相公身上？我教早年跟西域诸国也有矛盾，而现在也和好了，难不成我们还要把西域诸国的账算到现在的人头上？” 武梦秋说着看向莲溪。 这位曾经也是自己的亲信，无论什么消息自己都只相信她的传递，而现在也站到了对面的位置。 “这些年来善堂可在南境吃过亏？没有……而且不仅没有，善堂几乎还占据了南疆大部分资源和土地，趁着南疆各族分裂的时候，我善堂在背后执掌全局，如今几乎已是南疆背后的主人了！” 这些事，在回到定海郡之后武梦秋让夏菊专门去打探过。 自从南境战争结束后，南疆各部族就不再结盟了，因为分赃不均、利益不同，各部族开始按照自己的意愿走，早就不是那南疆朝廷可以管制的。 而善堂几乎跟所有部族都有生意往来，背地里甚至能依靠提供不一样的资源，比如粮食、铁器、盐巴等等来控制他们的行动。 这种成就难道不是善堂的成功？ 第1031章 巧舌如簧 “善堂从未在我手中败落过，反而越来越好了。” “再者……谁说我相公是朝廷的鹰犬？他做的所有事情，难道不是在帮我们？” 武梦秋扫视众人。 突然，在火光中注意到众人背后的阁楼里有人影闪动。 因为外面光线亮了，照到的地方就越多……偏偏里面的人还比较好事，想要探前来听，人影在窗户边稍有动作，便被武梦秋察觉到。 “帮我们？武门主这是在为自家人说话吧。”薛不凡大笑出声。 “你给我闭嘴！” 夏菊开口制止。 却被武梦秋拦下，自己要接着说。 “当年若不是南境战争，善堂怎么会有机会占据南疆？之后我夫君到了京城做官，若不是他改变了武举选拔条件，那些尊崇我教的帮派又怎么会有机会从豪门手底下得到名额？” 自从王游改进了武举制度后，各地州郡都得到了一定自主权。 而在当地有影响力的帮派凭借本事的确可以得到好名次，不需要看京城世家的脸色，这一点来说也是帮助。 “至于北境王爷……那就更不用说了，当年镇北王可是大周皇族中最能打仗的，而我夫君将其推出了权力中心，导致镇北王郁郁而终，不也是帮助慕门主的分舵一个大忙么？” 师姐所在的地方主要是燕州，燕州距离翼州还有一段距离。 但武梦秋就赌对面的人不知道！ 再说了…… 只要北境没有这么大的阻碍，在那边发展势力也会更轻松。 谁都懂。 至于之有的青州一案，那就更别说了。 能够将朝廷一个绝对权力的人扳倒，并且将紫川道人这样棘手的对手赶出中原。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 尽管相公所做的每件事都没有向着圣教…… 可正如文儿每日背诵的那些谚语故事一样。 凡事皆有因果 ，凡事都有对错。 这些功劳放在教中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人飞黄腾达，现在都汇聚在一个人手上。 难道不厉害么！ 果然…… 自己的话起效了。 对面众人竟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反驳。 朝廷和圣教是对立的不假，但并没有说教中人不可以跟朝廷的人成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想要完全摆脱大周朝的控制也相当困难，关键对方还做了这么多事情。 每一件看似都对教中有很大的帮助。 没话可说啊。 最明显的， 莲溪之前还带着敌意的眼神，此刻有些消退了。 好像武梦秋说的没错，这些事的的确确帮助到了圣教，甚至是大大的帮助。 如果说这场婚姻是为了巩固更大的势力，那武门主不仅没有错，反而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自己还将她的…… 实在不该！ “强词夺理，强词夺理……武门主，你这话说了兄弟们可就不信了，既然都是为了帮助圣教，为何这么多年不肯与教中弟子联系？难不成你做了这么多好事，还怕教中有人反对你不成？” “京城高手如林，又是朝天宗所在，试问就算是师父她老人家亲自来了，也很难做出举动吧。这么多年来，江湖上盛传方衍天下第一，可老天师依然健在，你们西境分舵就有本事去挑战？” 这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 朝天宗所在， 谁敢乱来？ 自己要站出来说敢，简直开玩笑一样。 薛不凡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这么做…… 嘶～ 之前还信心百倍的，这会儿居然有些虚了。 从没有人说过武门主居然这么巧言善辩呀，她不是功夫了得，是教主之位最有利的人选么，怎么会突然变得…… 一个练武的人，什么时候心机如此重了。 “倒是你们，薛使者。你们为何知道我在这里……是一直跟着我么？我回到南境这两年都没联系教中弟子，便是发现了一个叫做天罗地网的组织，当年他们应该就是杀害我善堂弟兄敌人，而这次我也是追着他们过来的。” 反客为主， 武梦秋看向薛不凡的眼神变得冰冷。 “你……难道就是杀害我善堂兄弟的人？” 薛不凡显然没料到武梦秋已经知道得这么深了。 而这些事情的确是西境分舵甩不掉的污名！ 说到底，想要发展壮大，想要成为获得更多利益，整天就是君子之交怎么可能！ 开始的时候都会有小人的一面。 当年天罗地网用人不论对错，只要对方有能力就行，所以中间掺杂了不少屠夫和暴徒，稍有不满就会拔刀相向的那种。 这就免不了会有摩擦，免不了会有伤亡！ “哼，为教中做事的可不只是武门主和你那位不明立场的丈夫……我们西境分舵已经拿下了晋州，天罗地网间接的掌控着晋州义军。”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武梦秋心中也惊了片刻。 西境， 天罗地网？ 居然跟教中弟子有联系？ “教中以赏善罚恶四大分堂为主，你们饶季风私自建立其他势力，是不是没把教主放在眼里？” “这一点武门主就不用多虑了，我们并非建立其他组织……而天罗地网也不需要教中拿出任何钱养着。” 武梦秋细细品着对方的话。 看来饶季风在这些年里暗地做了不少事情。 对方不在场， 没法问，而自己要是继续追问，估计薛不凡也不会作答。 刚才的话的确让自己的行为变得‘正当’了不少，所以就算莲溪也不再这么有敌意。 眼角注意到阁楼上的动静。 “既然不想说，这件事我会想饶季风问清楚……把我儿子放了，否则今日之事我不会罢休。” “呵，放了？武门主。你说得轻巧，你刚才的那番话还没有说动我呢，至于是不是为了教中找想，还需要到教主面前才知道……我知道我请不动你，所以只能委屈令公子了。放心，他怎么也是我圣教后人，我可以保证不会为难他，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话已至此，还不肯放。 武梦秋捏紧拳头。 “我话已经说明白了，既然你坚持这么做。我只能下次见到饶季风的时候向他赔罪了！！” 话音刚落， 双腿立马起跳。 朝着众人背后的阁楼…… 与此同时，夏菊作为掩护帮助挡下其他人。 第1032章 你动一下试试 目标不是自己？！！ 薛不凡惊讶的看着武梦秋直接跳过了众人，直接朝着阁楼内跑去。 “追上她，别让她上去！” 众人追着武梦秋的背影往上。 才走了两步，便被夏菊拦下来。 “想要干扰门主，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夏菊霸道的拦在阁楼门口，面对这么多人毫无畏惧。 可面前的人太多，一起冲上来夏菊自问拦不住。 看到有人要动，即刻开口警告说：“放肆！依照教中规矩任何触犯门主的教众都将受到严厉惩罚，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眼前不少人并不知道夏菊的本事，只觉得对方是个长相柔弱的女子而已。 都不怕！ 可这话一出口，部分人便犹豫了。 武门主的确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就如她刚才说的……她甚至还帮圣教带来了不少好处呢。 若是以后得到教主的嘉奖，今天这事不就惹麻烦了么。 “你们愣着干什么，一个女娃的话你们也摆平不了？”随着薛不凡的拱火，还是有人冲了上来。 刀斩出头， 夏菊毫不犹豫的挥刀向着对方斩去。 闪躲，还是中了。 男子抬起手来，却发现手指断了一根…… 疼痛的哀嚎让人完全丧失了理性，直接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其余人也冲上夏菊。 挡不住，夏菊便下着身后躲闪，一脚踢倒大门利用门框挡下部分人的攻击，然而对面的人实在太多，自己尽可能去挡了还是没法完全挡住。 关键这其中还有一位实力不俗的人！ “莲溪……你干什么！！你要站在饶季风那边跟门主对抗？”夏菊没想到小姐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去解释原因，可莲溪还是要跟自己作对。 “我与饶门主没有关系，我只希望武门主跟我一起回去面见教主，将此事说清楚。众人也就不会再有怀疑了。” 莲溪是教主的丫鬟， 早在夏菊和春梅还跟着师父她老人家的时候，莲溪就已经跟着当时作为师叔，而现在是教主的那个人了！ 两人的武脉相同，又是同辈的弟子，相互较量之下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眼看着一群人绕过自己背后冲上了阁楼，夏菊更急…… 而着急了，对方的反击就更难以招架。 只得躲闪， 躲闪不及，肩膀上还被刀刃划伤。 “你为何就不懂小姐的用意呢？！！你被饶季风他们利用了。”夏菊急着说。 然而莲溪却不肯停手，连续的攻击朝着夏菊而来。 躲不掉了，只能咬着牙跟对方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一直以来两人从未生死较量过，唯独这一次夏菊拿出了死磕的准备。 不再躲闪，反而连续的攻击。 借助地形的优势绕过梁柱，从背后给莲溪留下一个伤口。 这一击终于让对方开口了。 “很好，我记得从未与你真正较量过……今日反倒圆了这个愿望。” “为何你执意要跟小姐作对？” 夏菊没有留手，但自己知道之前小姐是留手了，否则在两人对战的时候她就该受伤了，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 为何…… 小姐如此信任对方，她却要做这种事。 “我从未听从饶季风的扇动，只是希望武门主能够证明自己而已……这些年饶季风自问是教中最得力的人，若是武门主没法自证清白，恐怕难以让这么多兄弟服众！” 直到此刻，夏菊也听明白了。 莲溪不是饶季风的人，更不是小姐这边的人。 她只是遵从她的师父，当今的教主，以及教主这一脉而已。 小姐的功夫源自于教主，而当今教主又是当年师父的师妹……这一脉从未断过，只是相互之间有些混淆而已。 而莲溪希望的就是让小姐回去自证清白，继续当好武门主，至于姑爷，至于王家……压根就没放在眼中。 甚至有可能将姑爷当成敌人！ “想要让武门主回去就只能带走她的儿子，否则没人能够将武门主带回。放心！我不会让武门主的儿子受伤，更不会让饶季风的人对他不利。”莲溪说着，转身间也绕到了夏菊侧面。 不过这次对方认真了， 两把兵器在黑暗中打在一起，谁也没讨到便宜。 在莲溪看来武门主才是最有可能继承教主位置的人，若是因为这些而被排斥，那就得不偿失。 不仅辜负了师父的期望，更寒心了自己这些跟随她多年的人。 “小姐的意愿，不是你们能左右的！” 咬紧牙关，夏菊使出了十二分的力道冲上去。 ……………… 另一边，武梦秋已经冲上了阁楼。 之前自己就看到阁楼上有人影移动，所以料定文儿就被他们扣在二楼上。 跳上来， 正面便遇到了两人。 这里很宽敞，因为有屏风的关系，点着的烛光没有找到窗户位置，所以自己在外面看这儿是黑的，只有上来才发现有人。 三人对视， 武梦秋立马发现两人背后的桌上放着被褥，而被褥明显裹着人。 “文儿……” 对方的人一听，立马反应过来。 “快走！” 其中一个将孩子抱起，朝着另一端的楼梯位置跑。 另一个则是拔刀冲武梦秋。 “给我闪开！！” 武梦秋的怒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对方甚至连挥砍的动作都没有，直接便倒下了。 随后一刻不停的朝着对方冲去。 阁楼左右两边都有梯子， 武梦秋从一边上来，而随后跟上的人还有从另一边上来的。 见状都掩护逃跑的人，自个提着武器冲上去。 又是干净利落的几刀， 每一个都是人头落地，绝不拖泥带水。 “往哪里跑！！” 武梦秋干脆踢开窗户直接从阁楼跳下去…… 这时带着文儿跑的人刚好走到院子。 与之同在的还有薛不凡和几个亲近的护卫。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对你儿子不客气了！！” 薛不凡早就听闻教中武门主的厉害，作为圣教一脉传承，饶门主不过是个门外弟子身份，而真正的亲传只有暮凝冬和武梦秋这两人。 而两人也代表着新一代圣教的最顶尖。 没想到真这么强！！ “你敢动我儿子一下，我便让你们人首分几块。” 第1033章 顾不了 “武梦秋！别轻举妄动。” 薛不凡听过无数次关于这位双月门主的厉害，当年一己之力敢与中原众多高手较量，也有教中弟子直言。 她一个人敢跟那天下第一的方衍过过招。 之前还不信，今天看来的确有可能！ 圣教一脉传承，确实不可小视。 “你要敢动一下，我便在你儿子身上留下一道疤。”薛不凡威胁说。 武梦秋毕竟是母亲， 听到这话自然会犹豫！ 紧握着刀刃，怒视说：“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后退！” 为了儿子的安全，武梦秋还是向后退了几步。 深夜的火光在院子里忽明忽暗，身后的阁楼中还有夏菊和莲溪两人的打斗声。 要是那两人打起来的话，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会结束。 眼前武梦秋只能看自己！ “薛不凡，你是受饶季风差使吧。饶季风这么做不就是想让我退出圣教？何必花这么大的心思。”武梦秋说。 自己跟饶季风接触的时间并不多。 对方早在自己成为门主之前就已经是圣教门主之一了，同样作为教中武学一脉的传承人，可饶季风只是个门外弟子，最初也不过是个打杂的。 后来…… 教中发生了重大变故。 如今的武梦秋从相公口中知晓，那次所谓的变故便是前教主被朝廷追杀，导致教内众多高手负伤身亡。 此后饶季风才有机会走上前台！ 一直以来武梦秋都不喜欢这个人，或者说很厌恶这个人。 最初觉得可能是自己依靠关系后来居上，让他不高兴，后来才发现他不高兴的又岂止是自己，还有师姐在内…… 如今大费周章将走的事情公之于众。 除了让相公身败名裂之外，自己也可能无法继续在教中待了。 就算待着，也会从门主的位置上下来！ 武梦秋与相公经历了这么多事，见过了许多野心勃勃的家伙……这会儿再看饶季风，野心昭然若揭，何必躲躲藏藏。 “武门主这么说可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薛不凡说道。 “哼……不用假惺惺，我知道饶季风看我不顺眼很久了，眼下拿着这件事肯定不会放手。你放了我儿子，我自会去向教主说明情况，也会主动退下门主之位。” 这话一出， 薛不凡还真有些犹豫了。 对方说得没错…… 饶门主一直对她们这些嫡系弟子不满。 圣教如今走到这一步，能活动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多少跟她们有关系。 自己西境分舵花费这么多年经营，好不容易能够有机会站出来，当然不能放弃。 圣教， 乃至整个天下。 早就该交给有能力的人执掌了！ “我怎么知道武门主说的是不是气话，再说了。武门主这般能力整个教中弟兄都知道……要是有人站出来反对，还要求您站上去，那怎么办？！” 周围都是自己的人，而作为这次‘见证人’的莲溪也不在场，薛不凡说话更加直白。 “混账，那你想怎么样？” 武梦秋怒视着对面反问。 若不是担心文儿在他们手中吃亏，自己早就动手了。 眼下只能尽全力压制怒火…… 但凡稍有不慎，即便在文儿身上留下一条伤疤，那也是一辈子的事情。 武梦秋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拖着对方，听听他们的想法。 “还是按照我们的办法，一起回去吧。正好……那莲溪使者也希望您回去，您不如直接把你要做的事情告诉她，也不必一直动刀动枪。” 薛不凡紧盯着武梦秋的动作。 自己的目的是将对方踢出圣教权力的核心。 手里捏着她的儿子并不能将这事办成，相反的……如果他儿子出问题了，对方一定跟自己不死不休，甚至跟饶门主不死不休。 发怒之人的确好对付，因为没有理智可言。 可武梦秋不一样，她功夫太好，若是以死相拼恐怕自己这边也会损兵折将，甚至身首异处。 饶门主正是因为担心对方直接扑过来，所以这些年来都躲在幕后，从未出头过，世人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所以，他儿子在自己手上并不是什么好棋。 无非是当下保命而已！ 而自己最大的胜算便是她的身份和家庭。 王家一旦暴露了，所有积累可能在一瞬间瓦解，自己只要再雇几个善攻笔墨的文人写上几篇文章，他王游自然身败名裂。 这才是自己的手段…… 优势在自己一方，其余就好谈。 “武门主既然如此明事理，应该知道我们的目的，如果武门主愿意配合的话，我们也不必闹得这么紧张。” 还是得松口，否则武梦秋一直惦记着，宛如刀架在脖子上。 睡觉都不安稳。 “好，我答应你，把孩子给我！” 伸手， 薛不凡还是不敢给，又再次确认了一遍。 “武门主还是把莲溪使者叫过来一起说清楚吧，她们两人在里面打了很长时间了。” “你们可以自己去叫……我既然答应你们了，自然不会反悔。怎么……你们说话不算话？” 问题抛回来。 有点难接， 这会儿倒变成薛不凡等人不知怎么做了。 “我是圣教门主，说过的话自然算话。去叫人……把孩子给我！” 松懈， 似乎有和解的意思。 薛不凡可以算到未来的胜算，但并非每一步都能万无一失，这一局只能赌。 随后让人去阁楼把还战斗的两人叫过来，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另一边，抱着文儿的人也稍微放松了。 武梦秋丢下武器， 上前想要看…… 对方本能向后退一步。 赌嘛， 就是有输有赢。 对方都丢下武器了，只能把孩子递上前来。 就在武梦秋一手接触到文儿的时候，另一只手袖口处突然出现刀刃。 刚才明明都丢了，怎么还……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混账，混账！！” 气急败坏的武梦秋哪会让这些伤了自己儿子的人好过。 最短的刀刃，却用着最大的力道。 出手便砍下对方的手臂，紧接着是旁边人的脑袋。 身体向后翻了个跟头， 拿起自己的武器。 快速扔出…… 薛不凡等人想跑，躲不开了。 “你这样就不怕……” 话没说完，刀刃划过喉咙。 只觉得自己说话通风，用手抚摸……大量的鲜血从喉咙处涌出来，手指都能深入喉咙里。 通了！ 恐惧， 意外， 还有没说完的话。 …… 院中发出打斗的声音，而此刻在来的石阶上，王游和百里已经听到了响动。 第1034章 五年了 王游与百里坐着马车过来。 却是最后一个上上的！ 说起来，王游之前从未走过金山的方向。 所以上山特别困难。 再加上到了后半段的路基本就没人走过，全都是树丛和泥地，更是难走。 就连百里都让自己在山下等着，他自己上来看看。 可丢的是自己的儿子，王游能不着急么，自己也要跟上…… 好在中途的时候发现了两匹没人管的马，于是更加确信他们就在这里。 一路上山。 与之前所有的队伍一样…… 下山的路没法在深夜里走，于是便向这边来了。 果然， 才走到石阶上便听到了打斗声。 “大哥，你听！”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听…… 声音还很响，伴随着的还有人凄惨的哀嚎声。 “大哥，我先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 因为只有百里一个人在场，保护王游的任务就到了自己身上，一点儿不敢马虎。 “不用，我待着也没用。既然有人打起来，说明他们也有矛盾……上去看看。” 荒郊野岭，王游待在什么地方都不安全，自己已经走到这里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跟上！” 啊？ 百里虽然有些意外，但想了想觉得大哥留在这里也不安全。 于是带着一起上去…… 这里原本是御马川所在的营地，说白了就是他们老巢了。 御马川最初也是个山寨起家，所以这地方弄得跟土匪寨子一样并不意外。 而自从御马川被灭掉之后，这里就没人居住了。 深山中废弃的空屋子随处可见，但哪见过在这么高的山顶还有战斗的？ 百里带着王游跑上院子， 途中…… 声音变得小了，到最后几乎听不到。 百里担心有诈拦住了王游。 “大哥，等等！” 两人靠在边缘旁听，没进去。 可刚刚在石阶上明明还听到有人打架的声音，这会儿怎么没有了。 光线一下子暗了， 没有任何动静。 但空气中弥漫出血腥味分明就表示刚才的确有人在打架。 王游能感觉到耳边总有苍蝇等虫子飞过，这血腥味已经引来了不少虫子。 “大哥，我觉得有问题。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我出去看看就来！” “大概两败俱伤了吧。” “谁知道呢？！！” 两人自顾自的对话。 突然间， 一个声音开口说话。 “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吧！” 这声音是压着喉咙说话的，仿佛有什么卡在喉中…… 百里自然听不惯，甚至都准备拔剑对战了，但这声音在王游听来却如此熟悉，已经很长时间再没听到过了。 “别动手！”王游压住百里即将拔出的佩剑。 “跟着我来。” “欸？大哥……” 看着王游居然主动站起身走进去，百里想也想不到，只能被迫跟着进入。 院子里还是一片黑暗…… 因为两人在走台阶的时候为了不引起注意，有意将火把熄灭，在眼睛习惯了月光的照射后才走上来。 所以，这会儿即便没有火光，两人也能够凭借月光的照射看到地面上反光的血水，那些黑黑的一大条的东西，应该就是倒地的尸体，至于另外那些一点点的黑块。 不用深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而在两人面前…… 院子墙壁的高处，一个人影站在了上方。 身上的衣服有些随意，看上去就像随便拿着披在身上，但借着月光却能够看到对方螺旋的面具。 许久了， 王游总算见到这个人了。 “你是何人？！！装神弄鬼。”百里从未面对面见过这个身份下的武梦秋，当下便拔剑对峙。 “你现在才来。” 武梦秋淡定的说着。 一只手拿着月轮的武器，另一只手则抱着一捆什么东西。 “大哥……她……” 两人的对话让百里一头雾水，可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到后院的某处传来打斗的声音。 那边还在打着！ “行了，百里。你去后面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果需要帮助的话见机行事就行。”王游对旁边的百里说。 面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百里怎么敢离开。 可在看到王游坚定的点头之后，内心里又觉得两人认识。 “去吧，这儿我来处理就行。她要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王游平静的说道。 看着地面上这么多尸体，百里大概也明白对方就是刚才战斗的人。 随手找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火把点燃的交给王游， “大哥，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就挥动火把，我能看到的，然后马上过来！”还是不放心的百里留下了一手。 而心中却一直在猜测眼前这人的身份。 这造型， 颇为熟悉。 自己没见过，但听过人讲起过…… 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嗯，我明白。你去吧，否则我不好交谈。” 明眼人都看得出此刻两人好似要密探，百里跟随王游这么长时间，知道这些道理，留下火把然后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期间不断回头， 一直看到没事了，才转头离开。 “人走了。”王游说道。 下一秒，武梦秋快速的来到了自己身后…… “孩子！”将怀中还在熟睡的文儿交到王游手里， 急忙接过来查看！ 这么大动静都没醒，生怕出问题，凑近感觉呼吸，摸摸心跳，都正常。 应该是药物所致，这些该死的！ 看着地面上的人，王游甚至想再插几刀。 “孩子给你了，下次别让他乱跑……” “你要去哪？” 王游见到对方要走，头也不回的开口说。 “我要……” 武梦秋听到丈夫的喊话，本能的停住了片刻，随后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装作当年的王秋月一样。 “我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过是在城里听说孩子丢了，所以过来寻找而已。” 自己在薛不凡面前能够瞬间编出无数的理由，唯独在相公面前磕磕绊绊……总也想不出要说什么。 “我的问，你还不回去么！” 王游直截了当的说。 伸手， 靠近武梦秋。 惊讶之余，用手迅速挡下。 “你要干什么！！！小心我……” “你要杀了我？还是说你想继续做王秋月？” 王游甩开武梦秋挡住的那只手，不管对方如何躲自己都坚持伸手抓住面具。 不躲了， 也躲不掉， 毕竟…… 两人已经躲了整整五年！ “娘……子……” 面具揭下 ，露出了最熟悉的那张脸。 “相公！！！”武梦秋低声说。 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第1035章 这次就相信我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游的脑海中仿佛回到四年前那个夏天…… 当时娘子与王秋月就同时出现过手臂有伤的情况，可那次并非自己真正确认的时候，自己稍微弄明白大概是在京城那会儿。 一个魔教的门主，如此高的地位，为何会跟着自己同时出现在京城？ 特别是两人从翼州城逃跑的那个晚上…… 数百人的追杀，在情急之下武梦秋只能用自己的手段去抵挡。 那枚暗器的样子到现在自己都记得！ 辗转又再回到南境…… 一年多前，中秋诗会上救下自己一命的同样是那个。 并且王游私下还秘密让冉展等人去询问，类似这种形状的暗器在中原很少见，要打造的话确实可以……可如果没有器型 ，一般的铁匠也不会专门去设计一种别样的暗器。 这样只会暴露自己。 而那天…… 王游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便让冉展到此为止，不再去追查暗器的事情。 直到今天…… ………… 在火光下王游从地上捡起了一枚熟悉的暗器放在武梦秋手上。 没说话， 但其实武梦秋也大概猜到了相公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么多年，两人都一直不说。 “对不起……相公。” 武梦秋哭诉着。 “我不该骗你的。” “你加入他们的时间比认识我还早……这不能怪你。”王游安慰着对方。 武梦秋一直哭个不停，干脆将对方揽在怀里。 “可我一直在跟你作对！！明明知道不该这样，却又没有告诉你！！” 这么多年来武梦秋一直很纠结， 纠结该怎么说这件事！ 所谓的欺骗就是从一开始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往后会不断为了圆谎而说出更多的谎，更何况两人还是相伴一生的人。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理解……” “我想开口的……” “嗯。” “呜呜呜……对不起，相公。” 原以为知道真相的相公至少会追问缘由，可就是这种理解才让武梦秋更加心中有愧 。 王游轻拍着武梦秋的后背。 骂～ 其实自己早该骂，即便现在也该说几句。 可看到武梦秋哭成这个样子，心中不忍心，只好安慰。 片刻， 也是许久。 两人依偎在一起没再说话，耳边刚才打斗的声音逐渐没了，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 而此时，从王游怀中起身的武梦秋擦拭着泪水，下意识的看了看孩子。 “文儿他为什么现在都不醒，是不是……” “嘘。”王游打断了武梦秋‘糟糕’的猜想，只说大概是迷药一类的药物，因为孩子身体承受能力弱，一旦剂量出现了问题，就可能长时间醒不过来。 得快点回去给大夫看看才行。 武梦秋点点头。 “相公，你一定把文儿带给城里最好的大夫看看，千万不要落下病根！！” 明明王游已经最大限度的让这样的场面变得如夫妻相处一样的‘温馨’，可这话怎么让自己觉得在交代事情一样。 “我？娘子不跟我一起回去。” 面对王游的问题，武梦秋通红的双眼还没消退，却又止不住涌出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相公，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能早点把事情告诉你，如果我能够早一点跟师父把事情说清楚的话。” 一直以来的逃避终是埋下了祸根。 以前从不敢提，而今已经避不开了。 武梦秋不愿在文儿或者自己家人再受牵连，所以狠心杀光了这里的所有人。 但这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问题还在…… 只要魔教与朝廷的关系一直是这样，那相公和孩子终会受到世人排挤。 薛不凡说的没错， 他不动手，但有的是人动手！ 一旦世人知道了自己就是魔教四大门主之一，知道自己斩杀了听潮楼阁老，知道自己曾参与了无数与朝廷和百姓有关的事情。 他们会原谅自己么， 会原谅自己的家人么？ 如今的定海郡，就如同两人的世外桃源一样。 外界如何动荡，这里依旧安稳度日，可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两人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泡影。 “你在胡说什么，只要我们回去，这一切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当今天下朝廷各派系分裂，他们根本……” “相公深谙朝堂之道 ，不能因为是我就说出这种话。” 压在自己心中的石头落地了，此时的武梦秋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要清醒。 并且自己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相公。 他回答得这么快，说明他也没想到办法。 如果是真正的他，应该会更加深思熟虑。 当年所有人都见过相公如何操控着整个市场和舆论在做事，如今这样的情况也会成为两人最难面对的问题。 “相公放心。” 武梦秋红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我很快会回来的……我只是去跟师父她说明情况，并把自己门主的身份交出去，此后我与教中再没有任何关系！凭借我这些年来做的事情，还有师姐的帮助，我相信没什么难度。” 尽可能的挤出一点点笑容。 保证没事， 一定没事！ “胡闹，你要让文儿和我在家里等你？什么都不做？又自己去面对你那师父？相信我，我们一定能解决这件事，不过是个郡侯而已。即便退一万步讲……” 王游没说完，又被武梦秋堵住。 男儿出人头地有多难，获得认可与身份又有多难。 这些即便身为女人的武梦秋也了解！ 别看铁卫军是向着相公这边的…… 可一旦这件事被有心人玩弄，恐怕军队里也会生出嫌隙，毕竟当年魔教做的事情不见得有多光彩。 其中枉死了不少人！ 也包括大周朝的军队。 如今相公最大的保证就是南境铁卫军，如果连军队都出现了派系那该如何处理。 “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也该因我而终……相公请相信我一次！” 王游自然不肯答应。 而下一秒，武梦秋直接吻了上来。 瞬息间，熟悉的温暖流入全身……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王游便感到眼前一黑。 “对不起，相公。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去的……可他们定然准备了后手，我如果不去，恐怕世人根本等不到我们解决的办法。” 武梦秋哭着说。 手掌轻轻将王游放下， 并把孩子也放在旁边，低头亲了一下。 唉～ 一声叹息。 不是自己，却如同在耳边一样。 “谁？！！” 武梦秋警觉抬头。 却见院子门口处，一袭白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 第1036章 不同的选择 一袭白衣挺立，身后则背着长短不同的两柄佩剑。 火光在对方出现之后变得微弱， 几乎奄奄一息， 可借助这点光亮依旧能看到对方满头白发，但脸蛋确是如四五十岁的模样。 武梦秋从未见过眼前这个人…… 但对方要是不发出声音的话自己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这世界上能有如此实力的人屈指可数。 只有那一位…… “方衍真人。”武梦秋开口说道。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天下第一剑方衍，也没想到居然是以这样的身份。 而另一边， 方衍看着眼前的一幕。 刚才的一切自己都看完了，所以才会叹了一口气。 “自从我师弟告诉我当年魔教与朝廷的战斗之后，我便一直在寻找当年的线索，究竟是什么样的战斗才会同时让世上两位高手同时陨落，我追查着线索一路到了西境，发现那边已经完全被叛军所占领，而那些叛军背后却有另外的势力……” 一直追寻真相的方衍不远万里去往西境，正好遇上西境完全被叛军占领的情况。 朝天宗是天下正教没错。 可并不是朝廷的鹰犬…… 朝天宗之所以能够独一门存活千年之久，除了传承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不问世事 。 朝廷需要江湖稳固，所以会把朝天宗立做天下正统，这样江湖上便不会出现大一统的状况，与朝廷对抗。 因为正教没法统一， 实力不够， 但朝天宗也不会直接干预朝廷中的事情。 兴衰成败，本就是天地常态。 谁又能阻止呢？ 方衍看到西境的情况后也难以帮忙…… 因为不知道帮什么。 叛军也是大周子民，而且还是那些灾难中家破人亡的子民。 不可能去铲除， 再说自己一个人能够除掉首领，却不能除掉千千万万的颗野心，一个人倒下会有另外人站出来。 顺应天意， 便是天道！ 可唯独一样东西超出常理…… 方衍在叛军中看到一些特别的人，每次都是杀手打扮，而顺着他们这条线，方衍发现背后居然有魔教的参与。 对方南下，自己也跟着南下…… 没曾想出现在这里的，会是这般场景。 “我原先听我两个徒弟说起你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一个镖行的传承为何会这般独特，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方衍说道。 看着昏睡过去的王游， 王大人年轻有为，言行思想非常人所能媲美。 这样的人，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可偏偏…… “方衍真人是来铲除魔教的吗？”武梦秋低声说道。 因为自己， 害得整个王家变成这种样子，害得相公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早一点做出决定，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 自己做妻子一直不称职，现在做母亲也算不得好母亲！ 若是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他日文儿长大了，会被无数人说他是魔教妖人的孩子，会被无数次嘲笑和诋毁……自己能杀很多人，却抹除不了天下人心。 也许…… 死在方衍真人手上也算是一种最好的结局！ 日后， 他们会说平南侯王游被人妖女蒙蔽了，好在有方衍真人出手相救。 想到这儿，武梦秋缓缓站起身…… 望着方衍，一副即将战斗的架势。 多年前，自己确信能够跟对方打一架，可眼下真正遇到的时候，才觉得对方的修为高得可怕，自己也不一定有胜算！ “这便是你要的结局？”方衍终于开口。 两人对话不对， 却仿佛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 “至少不会太坏！” “那对王大人来说呢？”方衍看着地上的王游。 对所有人都好， 唯独一个人例外。 王游！ 这位平定南境，拔除北境隐患，消灭朝中权贵的人。 他想要的结局，绝不是这样。 “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 “你可知道你母亲当年为何离开武家？”方衍的问话打断了武梦秋的思绪。 自己的母亲。 这一点，当年父亲也不清楚。 但后来师父跟自己说过…… 当年母亲是去帮助那时候的教主，只是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回来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联想到前不久从百里口中听到的消息。 “难道是因为那次……” “嗯。你母亲。当年的邀月门主，说起来你师父为何会让你使用这把武器，其实就是你母亲用过的……当年她就想离开魔教，从此在武家安度一生 。” 这些消息是方衍最近才慢慢从蛛丝马迹中一点点找到的。 曾经的邀月门主自己遇到过…… 如今第一次见到武梦秋，就发现对方的容貌跟当年那位很像。 “而当时她收到的命令是与其余人一同对抗朝廷大内国师与禁卫高手！” 要离开自然需要条件，而当时魔教面对最大的威胁，所有人都必须同仇敌忾，因此那时候武梦秋的母亲也参与了其中。 只是魔教太小看大国师了， 即便方衍师兄弟俩，再加上老天师本人，也不一定敢跟大国师所率领的队伍正面碰一次！ 结果嘛， 所有人都知道。 两败俱伤。 大国师在此后的几年内走向生命尽头，而魔教教主死得更早……甚至当时参与的那些属下就没有能够活过十年的。 其中就包括武梦秋的母亲。 “这么说，母亲当时是可以离开魔教的，只是遇到了那种情况，是这样么。” 方衍点头。 片刻的沉默后，武梦秋拱手向方衍恭敬地说。 “方衍真人，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真人答应。” “你说……” 方衍看到武梦秋的态度变了，至少不像刚才那样想要寻死了。 “晚辈斗胆，想跟真人打个赌……如果我能挡住真人三十招，希望真人答应我一件事！一年内，保我相公安全，一年之后真人请自便。” 方衍没想到这天下居然还有人会提出这种要求。 可看到地上躺着的王游， 自己并不过问天下事，可这人如果自己不帮的话，确实可惜了。 所以才说了真相。 虽不见得最好， 至少不这么极端！ “好，我答应你！” 第1037章 就当我输了吧 后院的某处，百里万万没想到在打斗的人居然是夏菊姐！ 至于她的对手则是另外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百里来到之后，原本想帮着夏菊动手。 可对方似乎有意跟对手一对一的战斗，一直不让自己出手帮忙。 最后，百里回去也不是……等在这里也不是…… 不知道该做什么。 “夏使，你作为门主的贴身护卫，为何不愿让门主坐上更高的位置呢，你忘记了你当年的誓言了？” 莲溪与夏菊的战斗很难分出胜负， 两人伯仲之间，即便以死相拼，也最多两败俱伤。 谁也别想得到好处， 然而在夏菊全力以赴之后，莲溪也在几次交锋中受了伤，没有讨到便宜。 至于院子前面的情况， 先前传来了打斗声，如果是门主亲自出手的话，恐怕薛不凡等人根本招架不住！ 莲溪原本也不喜欢这些人，他们死活不管……重要的是一旦薛不凡倒下，后续西境没有收到他回去的消息，那门主的秘密就暴露了。 这是薛不凡设下的后手，自然也是莲溪愿意看到的结果。 因为门主担心身份暴露，就不得不跟着回去，提前将此事扼杀。 否则饶季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只想着自己，可曾想过门主愿不愿意回去？！！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是不长进。”夏菊气愤的回答。 旁边还有百里在场， 两人说的话他都能听到！ 百里并不愚蠢，两人继续说下去早晚被发现…… 可夏菊又不能让对方插手，一旦朝天宗的人与圣教动手，那意义就变了，除非让莲溪也葬身于此。 心中还在抉择。 而就在这时候，前院传来的战斗同时吸引住了三人的目光！ 几乎同时能够感受到战斗的激烈程度。 人没见到，那剑锋却能够引起几人的注意！ ………… 十招以后，武梦秋逐渐感觉到手掌有些麻木。 望着眼前这位‘天下第一’！ 不愧是正教朝天宗当代的最强者，实力绝非常人能比。 往日的对手，即便是与师姐切磋，武梦秋都能够知道对方的弱点在什么地方，之后只要不断进攻让对方出错就行。 可今日面对方衍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的弱点，甚至再过几招自己的弱点都可能暴露！ 又是刀剑快速掠过， 剑锋和刀刃卷起来的尘都弥漫在整个场中，两人都未靠近阁楼…… 可阁楼的房门和窗户早已在两人的战斗波及下完全摧毁。 火光灭了， 只能靠着听声辨位！ 方衍袖手一挥再次挡下了武梦秋的利刃。 “圣教原起于大漠之外，所习武学与我中原皆不同，今日有幸得见果然非同一般……巧技猛杀快人一步，若稍有不慎，恐怕会落入下风！” 方衍举起自己的袖口。 两人都是见招拆招，并未以死相拼，对方被自己的力道震伤，而自己也多次被对方的刀刃划到了袖口。 是有意避开了身体部分， 否则……连自己身上也会被划伤吧？ 和武梦秋一样，方衍这十几年来也从未遇到过敌人。 即便是昱国剑圣也难以招架自己三剑！ 当下虽然不用全力攻击，但来回交手中也能看出对方的能力。 自己力道醇厚，那是因为长了对方几十年的功力……可武梦秋却能够用自己年轻的巧劲与自己周旋。 以武者的眼光来说，自己还真不愿与这样的人动手。 假以时日， 对方只要继续保持这样勤学苦练，一定会成为一方宗师级的人物。 未来可期啊。 又是十几招后，武梦秋越来越觉得自己挥刀的速度变得慢了， 麻木了！ 面对方衍这样的人，自己无论如何强劲的招式，一旦与对方接触就仿佛用力打在水面上一样。 没伤害， 也不伤人。 但就是一股无力感！ 瞬间，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面对强者，武梦秋发自本能的佩服。 “方衍真人果然是天下第一，我穷尽所有招式，依然无法撼动你分毫。”武梦秋恭敬地说道。 自己一向自负实力。 今天，也算遇到了真正有实力的人。 “虚名而已，王夫人又何必在意这些……我同样伤不了你，不过是虚长你几岁多了几分功力而已，若是继续熬个几百招，首先力竭的或许是我。” 方衍一直称呼武梦秋为王夫人，算是认可了武梦秋在王游身边的身份，而不是所谓的魔教门主。 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拔出身上的第二把武器， 也是点到为止的象征吧。 真正的高手对决瞬息就是胜负，而谁先失误和犯错，也是谁败下来的前兆。 二十几招下来，两人都万分小心，没有漏出一点破绽和失误。 “王夫人，我再问你……你是真要离开？”方衍没有下死手，但也知道自己继续这么打下去，按照打赌的约定自己就败了。 保护王游没什么，毕竟自己的弟子都跟在王游身边。 但自己刚才说了这么事，就是让武梦秋有别的选择，但这个选择显然不是最好。 “我不会让我家里的人受到伤害，所以无论是谁我都会出手……”武梦秋看着地上那些尸体说道。 其实， 自己最好的方法或许是先安抚薛不凡，然后再想办法接受他的条件，暗地里把他这一脉干掉！ 可自己不会放过伤害儿子的人， 所以薛不凡必须死！ 这也是在告诉饶季风一伙，或者天罗地网等人，任何想要对王家动手的人都必定要付出代价。 同样， 自己也会付出代价！！ 薛不凡死了， 他定下的‘规矩’就没人阻止。 不出一个月时间，天下便会知晓自己的身份，王家就再也无法安稳度日了。 因此自己必须离开， 也是为了这个家。 “我要做我自己能做的事，哪怕相公没有想到办法，我也会用自己的办法来做……您刚才说过的，我母亲也用过。”武梦秋看着方衍，也看了看身后安睡的相公。 如果是相公的话，他或许有更好的…… 但，两人都没时间！ 明白了。 方衍闭上双眼。 “这一场比试是我输了。” 啊？！！ 武梦秋惊讶的开口。 输？ 怎么可能。 自己根本撼动不了方衍。 “就当我为天下安定认输吧。”方衍笑着回答，“我答应你，以我方衍之名，没人可动王大人。” ……………… 感谢 叶问空中飞舞 的大神认证*2 第1038章 奉旨讨贼 等到王游清醒时已经是第二日。 看到熟悉的房间，突然便意识到了什么，直接朝着门口跑出去。 险些碰掉了春梅端来脸盆…… “姑爷！姑爷……” 叫了几声，可王游还是没回头。 四下打量着熟悉的院子，一切如常……再回想昨晚的经过，每一幕都记得。 甚至还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状况，因为昨晚是深夜上山，脚上糊了一层黄土。 可如今衣服都换新了，看不出来。 唯独双腿传来那点酸痛的感觉，仿佛肯定了自己的确前往深山中。 至于怎么回来的！ “娘子呢，娘子她去哪儿了？！文儿呢？”王游询问春梅。 原本端着水盆的春梅突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话呀。” 没话可说，最后还红了眼。 “文儿昨晚喝了药，身体好多了，可小姐她……小姐……” 春梅越是说不出口，王游才更觉得事情发展得不顺利。 之后，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天晚上武梦秋靠在自己怀中不停说着对不起的画面。 “小姐没回来。”带着哭腔的春梅最终开口。 思绪仿佛一下子混乱，昨夜的对话不断在耳边环绕。 不是虚幻，而是真实发生了。 王游没管春梅的喊话，直接走出院子。 此时，一个身穿白袍的白发道长就站在门口……他面前，的百里和诸红两人恭恭敬敬地低头。 似乎看到了王游出来，惊讶的开口。 “大哥。” “王大哥……” 白发道人转过身，赫然就是他们的师父，方衍。 王游当年与方衍有过短暂的接触，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有着极高的评价。 不仅是能力，对方的修行也足以称得上是大师级的人物。 若是换做寻常时候，王游自然兴奋上前迎接，可这会儿情绪低落。 看着对方点头， “王大人……不对，应该叫郡侯才是。”方衍开口说话。 还是那副中气十足的语气。 在看到王游这般状态时，仿佛也猜到了，方衍挥手让自己两名弟子下去。 门口只留下两人！ “方道长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昨天……” “嗯，我正好也要跟你说此事！”方衍打断了王游的话先一步说。 自己出手原以为可以留下他们夫妻俩，可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武梦秋不愿让这个家受损，所以要出手阻止，而自己也将事情原委告诉了王游。 昨夜， 两人未分出胜负，但方衍还是主动选择认输。 不仅是帮助王家，也是帮助天下百姓，或者说……帮助自己正教延续吧！ “贫道虽是清修之人，但也是正教之一，朝天宗开宗立派上千年，我也不希望它消失。”方衍肯定的说。 王游自然能听到方衍的意思。 若是由魔教支持的人得到了天下，那正教必将不复存在。 道宗就不再是天下正统！ 从这方面来讲方衍更没理由拒绝。 “多谢道长如实相告。”稍微平复情绪，王游回复说。 自己与方衍就见过一面，聊过几句，在王游看来天下第一的方衍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所谓‘四大皆空’的修行者。 他会为了正道出手，也会为了自己的弟子受伤而愤怒，同样会怜惜弱者而指引其修行。 相比四大皆空，王游觉得这样的道人才算是真实！ “郡侯似乎平息了，那就好。王夫人一直担心你会冲动，让贫道一定要阻止，现在想来没有这么严重。” 听着方衍的话，王游叹了一口气。 昨夜，自己听到了娘子的事。 一时间…… 也不是一时间，即便到了现在王游都没有想到如何处理这件事。 是的， 这些年来两人朝夕相处，要说没有任何发现恐怕说不过去。 但两人似乎都有意把这些不好的事情隐蔽起来！ 正如自己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一样，说出去，娘子恐怕也难以理解，甚至会出现各种分歧和异样。 干脆不说， 埋在心里！ 同样的，从自己发现娘子身上的异常之后也没有选择追问。 总想着有一天她自然会说的，或者就当作是秘密吧。 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只是王游没想到，在甜蜜的生活下自己将这些潜在的威胁也都忽略了，一旦真的爆发，自己都招架不住。 娘子的身份对自己的家庭以及整个南境来说是个太容易被利用的东西。 如今的朝廷本就在对峙之中， 之所以没有开战大概是两边都没有准备好吧。 可如果一旦有人发现南境跟魔教勾结，或者说自己吧。 那周氏皇族恐怕就朝着这边来了。 南境没有周氏皇族，兴许不在两边的争夺之列，可一旦有了共同目标就不一样了。 王游也不知到时候自己能不能靠着以前那点威望可以阻止人反抗，可终究这件事存在，只怕内部也会出现分裂。 娘子大概看到了这点，所以才提前去阻止这一切发生。 “郡侯……” 方衍正要开口， 可王游抬手让制止。 “道长先让我静一静吧！” 方衍见状点点头，任由王游再回到院中…… ………… 此后的几天王游几乎没出过门， 作为女主人的武梦秋一走，这家里再没有人能够拦得住王游，即便冉展和葛淑婉都劝不住。 王游几乎整日整夜都熬在书房内不出来。 而后知后觉的杜武和林雪绮也主动到门前认错，可依然没能够见到王游。 持续了几天， 因为自家媳妇一直没出现，躺在病床上的王母似乎也发现了异常。 周边所有人都在安慰自己，说着不轻不重的话，然而王母谁都不听……固执的将儿子叫到自己房间来。 这也算王游时隔多天后第一次出了书房。 唏嘘的胡渣再次验证了王母的猜想。 都说最了解儿子的就是母亲…… 看到儿子这种模样，王母也不再多言，只说自己只认武梦秋一个儿媳，不能始乱终弃不管人家。 至于文儿， 在醒来之后似乎还是受到了药物的影响，每天困意特别重，有时候一睡就是一个正午……王游让人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来看也只是说猛药所致需要时间调理。 幸好家中有方衍存在， 方衍亲自教导文儿修行。 只要坚持一年左右，不仅身体无恙，甚至可以打下最好的基础，也算因祸得福。 但这笔账王游记下了！ 然而文儿还小，一天没有母亲还行，这么几天过去了还没看到自己母亲，开始跑到父亲面前哭泣。 书房内，满是纸张和地图…… 还有王游邋遢的模样。 “文儿想要去找母亲么？” 哭泣的脸蛋不断点头。 “好，那爹爹带你去！” 此刻， 守在门口的杜武和林雪绮等人皆是惊讶。 只见王游抬头，看着众人…… “集结部队，调运粮草……奉旨讨贼！” 第1039章 讨贼檄文 几日后，一封加急的军报以十万火急的架势送往了皇城。 “急报，急报！！” 因为小皇帝还不到十一岁，没法亲政，所有的大事小事都是由张子真等一众大臣决策。 而朝中的异议向来出不了皇城！ 特别是近来江州地区四王爷隐约有直逼京师的架势，让整个京城官员不得不重新审视当前的局面。 就算有点小摩擦也不要在这种时候站在对立上，特别与张子真对立！ “哪里来的急报？！！”高台上张子真就站在小皇帝旁边询问。 一步之遥， 先跨过小皇帝所坐的位置，随后才走下来。 “是南方。” 报信的士兵还没说完，情报就被旁边的内官拿过去，呈给首辅大人。 小皇帝年纪小， 坐在这位置上说话的时间不多，并且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问。 “张爱卿，南方怎么会有急报？” 不仅是小皇帝，这话应该是整个明堂所有大臣的疑问。 站在最前面的周正和叶正初等人左右看了一眼， 南境。 这地方让人心中隐约有种预感。 “首辅大人，南方怎么来了急报？为何不是叶大人先收到？” 此时有人站出来询问。 急报， 那不是应该从兵部先来么，怎么叶大人都不清楚？ 众人看向叶正初。 也是一脸茫然！ 而在张子真看完信报之后，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首辅大人……” 话没说，就被张子真打断。 其他人不敢问，但半懂不懂的小皇帝却敢开口。 “张卿，到底是什么事啊？很严重么。” 张子真恭恭敬敬地看向小皇帝…… 虽然自己刚才站在对方旁边，可要汇报事情的时候还是得走下来向着上面回答，这一点上张子真一直做得很好，群臣也并未找到可以攻击的点。 “回陛下，是南境平南侯奉旨讨贼发布讨贼檄文……并率领铁卫军朝着晋州方向去了。” 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别说张子真没想到。 就连在场的群臣也没有想到。 平南侯…… 那个两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只专注着修生养息的平南侯？ 怎么会……这么突然！ “首辅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叶正初第一个忍不住站出来询问。 有人调兵，而自己作为兵部尚书却全然不知！ 那王游离开兵部都已经三年了，他还有这样的影响力么。 “是啊，首辅大人。平南侯怎么可能调动军队，这成何体统。” 尽管有人站出来反对，可大伙儿心里还是明白，南境几十年来都没有战事，一直被放养在边缘的地带，好不容易出了王游这样的一个人，又帮助南境打赢战争恢复生产。 他在当地的威望自然不用说。 可调动兵马， 这也太！！！ “简直无法无天……他一个郡侯，怎么能擅自用兵，奉旨……到底是奉谁的旨意？” 这里最气愤的自然是叶正初。 两人虽然在兵部共事过一段时间，也少有对立。 但今时不同往日！ 叶正初都当上兵部尚书这么多年了，自己居然还不能完全掌控全境兵马，今日这份消息传出去，满朝文武还不笑话自己？ 张子真没回答，而是陷入了思考中…… 倒是旁边一个内官拿过情报向文武百官解释了他们的疑问。 “平……平南侯说的是奉太上皇的遗谕。” 太上皇！ 百官一时间居然也陷入了沉思。 太上皇啊。 这王游还真是会挑人，居然把太上皇都搬出来。 在场经历过两朝的大臣们大多都清楚太上皇很欣赏王游，甚至一度将对方当做江山未来的股肱之臣培养。 只可惜先皇帝师出名门，与王游不和，没有把这份恩赐接下来。 “这……这太上皇什么时候下的口谕？！！”有人提出问题。 更没人回答了。 因为这种口谕谁知道呢。 都知晓太上皇曾经私下见过王游几次，什么时候给对方下达了圣旨谁晓得。 难怪王游会用这种借口。 你根本找不到疑点，也很符合他的风格。 然而现在的关键也不是谁下达旨意了，而是王游真的带兵去了西境，朝廷该怎么做？ 下令让他回来，然后治罪？ 可江州那边还看着呢， 说不定还利用此机会拉拢王游。 关键西境依然在叛军手里，他去收复失地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 朝廷之前还担心对方跟文宣王有勾结，如今却主动带兵出击了。 怎么搞。 “陛下，王游私自调兵分明是藐视朝廷，已经直接下令捉拿！” “禀陛下……王游虽私自调兵，可对付的人也是朝廷叛军啊，而且他号称奉旨讨贼，咱们如果把人给抓了，岂不是告诉天下，我们不讨贼么？” 瞬间， 明堂两党斗争又起来。 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没人能定夺。 小皇帝更是不懂这么‘深奥’的问题，只能询问张子真。 一直默不说话的张子真看向来报信的士兵。 “这件事是军情上报的么？” 士兵摇头， “啊？不用军情上报，王大人的讨贼檄文已经发布各州，如今到处都在传呢！” ……………… 江州属地，文人辈出。 此刻在某花楼内，吴驸马与周宴等文坛雅士正一边喝酒，一边研读王游这篇讨贼檄文。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 嘶~ 旁有小吏读完后，周宴一阵感叹。 “平南侯果真文武全才，这篇文章一出，即便你我都热血沸腾，恨不得上阵杀敌一番，没想到太上皇还留下这样的口谕啊。” “是啊， 周兄。原来那叛贼成铁峰、陈胜等人祖上也深受皇恩，如今却竟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 另一边的公子附和说，又看了一眼檄文。 “侵吞社稷，窃据晋州，淫虐万民，无父无君……吴驸马，您现在也是皇族之身了，您家里那位没有向四王爷汇报么？” 吴俊笑着回应众人。 “哪会没有，这篇檄文一早就送到了四王爷手中，如今各地将军都聚集了呢。” 江州王府内， 周奕文叫上了自己手底下的所有将领。 谁能想到先出手的人居然是王游！！ 而且一出手就如此惊人。 第1040章 唯一的机会 “诸位将军如何看待此事？王游是真的要动手了么。”周奕文询问众人的意见。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已经把所有忠于自己的将领叫了过来，并且依靠着之前的人脉聚拢了不少将士。 还有当年被新政折磨和打压的部分能臣，周奕文都使用手段将他们拉到自己的阵营中。 很多人虽然没有亲自来到青江两州，可在政治上是支持自己的。 甚至连北境那位早年与自己不和的堂兄弟，周奕文都用上了！ 大家利益相同， 便可以走到一起！ 并且周奕文也许诺过，如果自己得到了帝位，一定放宽北境的限制，让北境再次回到原先的样子。 或者比原先的更好。 通过各种利益的交换，周奕文总算在短时间内拥有了可以跟朝廷分庭对立的局面。 眼下，虽不是五五开…… 至少自己有四成的胜算！ 相比之前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这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但在所有拉拢的人员中，王游一直不在周奕文的考虑内！ 主要是对方一直表现出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自己与王游见面不过一两次，根本看不透对方。 再加上王游并非周氏皇族，如果直接以封王的许诺来拉拢对方，显然也不合适。 违背祖训， 就连朝廷那边也不敢破了这规矩。 思来想去，还是让南境放一放吧！ 自古中原争雄， 日后怎么说，等到天下定局明朗之后再谈。 说不定王游在休息了几年之后也没有之前的锋芒了呢。 然而…… 让人万万没想到。 第一个站出来打破僵局的居然还是他。 “王爷，这王游做事的确出乎意料。但我觉得他去往西境对我们来说也不坏……之前我们也顾虑过，一旦真的跟朝廷翻脸了，他们会不会让南境出兵，让我们首尾不能顾，如今这样的局势反而没了。” 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是顾文兵。 也是当年金吾卫顾士彰之子，公主好友顾婉莹的哥哥。 自从顾士彰因为运粮一事失误之后，整个晋州陷入了混乱中，而朝廷将引起叛军的罪责，怪在顾士彰的失职身上。 简直胡说八道。 随着西境战事的结束，晋州城的陷落和叛军日益壮大，特别是先帝意外过世之后，一些当年的内幕逐渐被人挖出来。 其实西境粮道废弃的事情早就上报了，只是因为新政的影响才没有按时发布下去。 更可气的是当初治理蝗灾的人是柳星平，那位最受先帝厚爱的臣子……为了保住他，先帝自然把罪责丢给父亲。 当然了， 父亲确实有自己的过错。 作为臣子，顾家侍奉周氏江山这么多代人，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做出无父无君之事来。 但让顾文兵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父亲为了弥补过错，率领士兵战死晋州城下。 最后甚至被万箭穿心， 割掉了脑袋悬挂于城墙上警示众人！ 偏偏这样的父亲依然没能得到朝廷的谅解…… 作为儿子，哪里能忍受这种污蔑！ 一气之下带着忠于顾家的兵卒和将领都带到了江州，至少在这边顾家还有尊严，而四王爷也非常尊重自己和父亲曾经领导下的金吾卫！ “王爷，晋州毕竟是被叛军占领了。就算我们与朝廷不得不战场相见，那晋州永远都是隐患，如今他们与南方死磕，也算削弱力量，对我们未来是好事。” 顾文兵按照着周奕文的意愿说话。 但对于王游的行动，多少有点私心…… 自己虽然不能亲自为父亲报仇，但有人去斩杀叛军自己当然双手赞成。 并且他符合四王爷的利益！ 周奕文思考着， 其余将领虽然有不同的观点，但大抵上觉得王游这一去对自己这边没有坏处，反倒更好。 之前还担心南境什么时候会成为后患，如今首尾不能顾的环境已然不在，而京城倒是变成南北无法顾及了。 那王游无论胜败，战斗力都会大打折扣， 未来很长时间里都不会与江州或者京城对立！ “好。”周奕文最后点头说。 自己不是为了坐山观虎斗而叫来众人，真正叫来众人的目的是为了更大的目标。 京城。 自己当初离京的时候就带着怨气。 如今返京了，就要告诉他们！ 自己要做的，不是负气的王爷，而是那个真正可以领导帝国的人。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不能等着别人来帮我们开路，是时候朝着目标前进了！” 周奕文的话点燃了周围将领的热血， 如同顾文兵一般，之前受到冷落的将领早就盼望着能够重返京城。 而且这一次， 是奔着大将军的位置去的。 ………… 此时， 已经位于南境与西境交接路口的王游还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拉开了周氏皇族间的厮杀。 “郡侯！周天将军已经沿途布下粮仓，我们一路前行直接可达西境！” 很多年没有跟王游见过面的戚元良终于有机会再次跟对方一起上战场。 宛如四年前一样， 并且这一次的敌人更让人激动。 “很好，西境内部还有没有我们能够驻扎的地方？”王游询问。 “有，当年郡侯在兵部的时候不是曾另外设立了兵器库位置么？那些地方还在，只有一个在叛乱中被叛军抢夺。” 戚元良解释说。 并且拿出地图将位置指给王游看。 距离南境比较近，从一开始就保留到了现在！ 当年的王游不过是为了避开明镜司的势力范围，多靠近一点南境地方，所以将库房南迁。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再次用上！ “那就往这里……” 指着地点向戚元良说。 与此同时杜武和林雪绮等人也靠近了。 “大人，我还有些疑问。咱们率领全军出动了，北方那边不会趁火打劫？”杜武谨慎的说。 “放心，唯独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王游望向北边， 自己用了很多天的时间不眠不休的演算，也掂量过所有可能性。 北方南下的几率很低！ 面对魔教， 西征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同样的。 这也是留给他们唯一的机会！ 第1041章 兵贵神速 讨贼檄文一出，在短时间内迅速传遍了大周朝各大州郡。 特别在王游威望较高的南境，更是引起了一阵讨论！ 不少世家子弟愤愤不平，都开始辱骂那成铁峰和陈胜等人领导的叛军简直是强盗。 世受皇恩，却为了一己私欲侵吞国土，导致民不聊生。 猪狗不如…… 还有稍微懂点功夫的人，甚至想要直接参加讨贼大军为朝廷最后出一份力量。 这些年来因为新政的关系，不少官员的调度频繁，其中也有很多官员为了能够完成新政划分下来的任务，选择从民间巧取豪夺的！ 民怨四起， 但更多的民怨只是抱怨在当地的官员身上。 对于那位皇城里面的圣人， 还有维持整个国家的朝廷并没有太多怨恨。 且当下周氏皇族的斗争，让百姓们不知道如何帮忙，谁是正统难以分辨。 但忠、孝、仁、义、礼…… 是千百年来刻在每个人血脉里的东西，几乎所有人都是维持这份最基本道德观念的个体，所以一听到这种不仁不义的事，自然气愤不已。 泊阳城内， 曾经的泊阳四公子早已换代， 据说就是因为招惹了当年的顾元亮，后来顾大人上京之后，那几家便被有意无意的针对了。 久而久之，慢慢没落。 可具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没人能说清楚。 不过大伙儿更喜欢相信这个故事， 因为遭受欺负的人，有一天能够重新站起来，再把欺负过他的人踩在脚下，甚至踩入泥土里…… 这种故事无论放在任何年代都受人欢迎，都是众人幻想中的自己！ 所以，真实情况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想要相信什么。 讨贼檄文发布后，泊阳四公子中也有人想要参军！ 这日全部聚在酒楼里，就是来讨论天下大事如何展开的。 “尹兄，你也太冲动了。你若真要帮助铁卫军，可以提供一些粮食或者物资等等，但想要进入平南侯队伍可是相当困难的。”旁边打扮英俊的年轻公子说道。 泊阳四公子， 是传承下来的称呼。 说白了就是泊阳城名气最大，又相对有人脉的四个公子哥。 早年的四公子几乎都是以诗文论高低，而如今武举改制之后，泊阳城自己也有选拔武官的特权，所以四公子也出现了文武双修的人物。 眼前这位被称为尹兄的人就是个文武全才。 在看到平南侯发出的讨贼檄文后，自己内心热血沸腾，也想带着自己的人参军。 当然， 自问有些能力的人肯定不想从步卒做起，更希望能够成为将领的左右手。 但领头的可是平南侯啊， 高不可攀， 如何成为左右手？ “是啊，尹兄。你不如提供一些钱粮，至少让人在郡侯面前提及你的名字，这样以后也好有个说头。” 其余三人开始为‘尹兄’出谋划策。 类似这样的情况当下在南境各县各城都不少！ 毕竟北方在内斗， 而真正为国为民的只有平南侯…… 那些一腔热血，想要救民于水火的人自然更愿意加入其中。 以前没有领头人，现在有个威望极高的人站出来了，还是奉太上皇的旨意！ 配得上当世枭雄的称号。 “我能给多少钱粮？你没说么？因为平南侯在南境的威望，很多帮派都愿意帮他，其中三江一带的大部分帮派还想组织义军去帮忙呢。” 最近这件事在当地传得很厉害。 不仅如此，据说青州一带的船帮也想要为这边捐物，但概率只是声援，如果真捐了只怕到不了这里。 “这事我听过……但你知道原因么？” 一说原因其余几人都凑近了。 平南侯在南境威望极高不假，但想要让那些帮派，特别是正教主动帮忙也非常困难。 而真正的原因则是…… “我听说天下第一的方衍真人也参与了其中。” 小声密谋， 可整个酒楼的人都安静下来。 “啊？！！！” 嘶~ 嘘…… 看看周围， 所有人立马从安静中动了起来，装作不知情，可耳朵都向着这一边。 方衍啊。 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天下第一剑尊，他居然站到了平南侯一边？ “可信？” “不然谁能让正教门派都动起来？” 这么说好像也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意思了。 “这么说来我更想去了……到底如何才能进入郡侯的队伍里？有门路么？” 几人在商量。 此时位于酒楼的边上，柳淑云更加疑惑了。 自己不过是过年的时候回到了霸刀门，准备到夏季的时候再到定海郡避暑，然后看看小文儿长大没有。 怎么会…… 才小半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在柳淑云心中，王兄一向平和又不爱管朝廷那些斗争的事，为什么这一次会这么激进，直接奉旨讨贼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不上其他生意了，柳淑云觉得自己也要去西境看看。 ……………… 进入西境后的几日，王游一路畅通无阻。 沿着两地边界的县城一路到达兵器库最前沿……赤华。 这地方就是当年发生了库部被洗劫，然后王游重新指定了三个匿藏的地点之一，也是晋州边缘处的位置。 除了兵部的高层外，几乎没人知道武器库就放在这个地方！ 由于靠近南境，再加上人口不多的缘故。 那年在叛军起义的混乱时期，这地方居然没有多少受损，只是当地人跟随着迁移的灾民走了一部分。 武器库没有受损。 应该是压根就没发现…… 否则，这里几十万支箭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战争武器。 要是被叛军得到了，晋州城恐怕更早就没了！ “大人，武器都清点了……都在，都能用！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杜武走进屋内询问。 “尽快！”王游回复说。 若是以前自己都会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而现在则更加在意时间。 檄文发出去了，估计晋州这边也知道了。 时间不等人。 “你来看。”王游将晋州一带的地图摆放在面前给对方查看。 “这儿是赤华，再往前……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险要可守，最多可能遇到埋伏，而真正难打的地方是泽县！” 第1042章 我的办法 泽县！ “那不是之前的皇帝死掉的地方么？”杜武随口就说。 突然意识到对方已经死了。 而且生前还是帝王！ 不合时宜，不合时宜…… 于是呸了几声，赶紧改口。 “那是之前先皇帝战死的地方啊。” 尽管朝廷对外都说先皇帝是在西境染上疾病死掉的，可大家都是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的，知道京城太医的厉害。 对方可是帝王啊，怎么可能就他一个人病死，其余人都活着！ 而且队伍就是在进攻泽县后突然掉头的，所以问题肯定就出在这里。 早些时候杜武和周天等人还因为皇帝怎么战败的讨论过，最后统一的结论就是……先皇帝很可能在泽县遇阻，然后因为某些原因倒下了，或许真是气急攻心也说不定。 毕竟泽县是晋州城外最大的防御工事，在那里迟迟没法推进，又急着做事，肯定要出问题。 “大人，咱们要是到了泽县。同样遇上叛军坚守不出的话，咱们有把握么？” “怎么……担心了？”王游反问说。 杜武立马摇头， 自己怎么可能会害怕。 “我怕他们名不副实！我听说叛军的将领名叫陈胜，是个善用兵的家伙，外面都传对方打败了先皇帝的禁卫军，一时风光无限呢。” 杜武自然不可能在‘王大人’面前说自己害怕。 但其实……心里还是没底！ 说白了，自己是武夫出身。 尽管在京城当差之后看了一些兵书，但毕竟没有真攻城略地过。 这次的自己还是主将之一，心中当然有压力！ 所以在遇上了真正的将门子弟戚冉知的哥哥戚元良后，一直跟在对方旁边学习着，刚才王大人说的那番话，顾元亮也说过。 如此大的队伍出征对面肯定也知道了，所以定然会派出一些先头部队来阻截埋伏…… 其实就是打探虚实，测试一下自己这边的战斗力。 这些，只有善于统兵的将领才清楚。 “放心，他们有他们的能力……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我让你通知的人通知了么？”王游似乎看出了杜武的紧张情绪，示意对方放宽心。 “诸红早已经通知了。只是……我不太明白，大人。咱们让奕都县的姜家送铁矿来做什么？我们的武器已经够多了。” 杜武盘算过所有的武器。 当年库部司存下的箭矢足够大军节省的用上大半年的，南境的供给虽然不及京城一带。 可将武器补给点前移，造出来的东西怕不如兵工厂制造的吧。 还是由泊阳大后方送来比较好！ 虽然路线长了一点，但好在眼前的足够用。 后续补给有很长的时间，不用这么急！ “我自有用处，等到了再说。” 与杜武简单交谈了进军的路线之后，王游让对方先去休息吧，不用在这种大后方紧绷着神经。 看着对方离开房间， 王游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图纸。 陈胜啊。 这名字还真是…… 呵~ 嘴角微微一笑，瞬间又严肃起来。 自己调动铁卫军几乎全军出征，这么大的阵势下还丢出了讨贼檄文，如此高调的作风与先前的自己完全不同。 晋州叛军那边应该也知道了，但他们并未作出任何舆论上的传播。 也许是娘子那边发力了！ 阻挡了流言蜚语， 也或许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了…… 所谓后发制人并不能用在所有事情上。 如果水盆已经装满了，那再接水也只会漏掉而已。 武梦秋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能力，一定会找到好的办法，所以提前去阻止一切…… 那王游也会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而努力。 经过自己每条路线的演算，发现只有出击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 没有结果。 唯有以武力压制， 只要获胜了，那所有的威胁都可以解除。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想要以天下文人口诛笔伐让自己败落…… 只能自己先手一步了。 给对方编造一个世人唾弃的身份，让自己站在绝对道德制高点上。这对于从文明世界走过来的王游来说太容易了。 自己那个年代小作文和剧本演绎到处都是，信手拈来。 至于真相， 没人会在意。 反正世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就对了！ 即便之后他们再传出郡侯夫人其实是魔教门主这样的事，世人也会觉得是假的，用来污蔑自己罢了。 不可信。 但…… 舆论战自己无所畏惧。 可真正想要证明的方式就是胜利。 手指在图纸泽县的地方敲打了几次…… 即便再圆滑的人也不能避开人生所有的伤害。 总有那么几次，你得硬碰硬！ 啪~ 最后一指打得很响。 ………… 从王游屋子出来后的杜武稍微平复了心情。 抬头，正好见到已经等候自己多时的林雪绮。 “大人怎么样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有他在，我们绝对能赢。”杜武自信说道。 “那就好。” 林雪绮松了一口气，之前一直都挺担心。 现在看来，大人果然不一般。 “你之前便知道了是吧？” 突然，杜武朝着林雪绮反问。 “你指什么？” “别装傻，你知道夫人其实就是我们的主子是吧！” 自从方衍道长带着王大人回来之后，其实一直没有向两人说过整件事的经过。 而亲身经历的百里大概也是在他师父的吩咐下，每次说话都支支吾吾，不肯开口。 可两人也不笨， 而且在王大人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又都生活在郡侯府。 一点点的把细节挖出来，又从春梅那担忧的表情中慢慢猜……多少猜到了一点。 难怪！ 原来主子就是夫人。 难怪当初她会要求两人一心一意跟着王大人。 这么一来， 其实两人也算是有始有终，问心无愧了。 “也不是很早就知道，是那次不小心看到了，感觉到相似。” 之前林雪绮也没说。 现在觉得要是自己当时说了，说不定在杜武和百里的帮助下，不会这种事呢。 至少小少爷不会因为被灌下迷药而出现后遗症。 “是我不好……”林雪绮低头承认。 “行了，这话你跟百里去说吧。眼下我们只要帮助大人把仗打赢了，所有事情都会解决。” ……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2 第1043章 三路军 南境出兵了！ 大周朝各大州郡几乎都知晓了，其中晋州自然也不例外！ 而作为当下统治者首领的成铁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平南侯王游！ 他不是一直在南境安居乐业么，怎么突然就要到西境跟咱们打了。 还带着这么多人…… 十万铁卫军！ 即便不是所有人都是战斗人员，可这么多精锐部队靠近，谁能不怕呀。 更何况王游不是其他人！ 当年， 他可是用2万人、一条江，就拦住南疆十几万部队，且从那时候起各地懂点战术的将领都会坐下来分析对方的战法。 确实独树一帜， 当代少有。 那些曾经存在于历史传说中的办法，再次被他拿出来用了，而且用得非常好。 这人，不一般！ 关键是他为什么突然就来了，而且做得这么绝。 啪~ 身为三妹，也是晋州地区当下三头领的素月娘一把将讨贼檄文丢在地上。 “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们一直受朝廷压迫，灾难之时不给吃的，甚至还要让我们倾尽所有出来，如此昏庸无道的朝廷……他居然把我们写成这样！” 义军是在特别时期才能聚在一起的，都是挂着‘官逼民反、不得不反’的口号。 这样大伙儿才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大事，而且是正当的事。 如今王游他就一杆纸笔将在场的众人形容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叛逆贼人。 还将自己祖上三代都骂了一遍。 可恶至极， 恶心至极！！ “干他娘的，老子现在就领兵去干掉他。” 四把交椅中的老二丁道杰咽不下这口气。 骂人不骂娘， 他把自己祖宗三代都当成了贼鼠一窝了，要是不反击，以后即便得了天下，那自己也会被人骂上几百年。 后世的人还怎么见人。 “老子现在就去撕烂他的嘴，砍了他的手，看他还敢不敢乱言。” “胡闹！！”成铁峰直接喝住了对方。 然后转头看向素月娘。 “月娘你也是……怎么跟着老二一起胡闹。” 三人这些年一直都以麒麟帮的身份隐匿于江湖之中，太了解彼此的习性了。 老二是鲁莽，但是拼劲足。 可唯独不能正面说他的不好，否则他就要证明自己，因此只能指桑骂槐的说别人。 换做其他时候成铁峰都可以随着他们，唯独遇上了王游的话，不能这样！ 要不然自己就真成了做不了大事的乌合之众了，怎么跟大人交待，好不容易才将晋州城拿在手里…… 原本想以晋州的富作为起点，慢慢问鼎中原。 可马上就遇到了大周朝那个不知死活的皇帝冲过来。 好不容易渡过了对方， 这会儿又来一个更麻烦的人！ “王游不是普通人，你越是鲁莽说不定就中了他的圈套……那可是十万铁卫军，你拿什么去砍他？凭你的刀？你的马儿？能冲过去么。” 丁道杰不说话了。 素月娘这时候才开口说话。 “大哥别生气，二哥也是为了我们着想……那王游确实不是普通人，想想他以前做的事，说不定这就是陷阱呢。” 要跟这样的人战斗需要保持清醒。 正好这时候老四陈胜也回来了！ 大概是收到了同样的消息，进屋见到三位兄长们的表情，能猜到几分。 “老四，你终于来了。” 气愤的丁道杰急忙先拥上去。 “几位兄长都知道了？” 成铁峰点头， 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手上这份抄下来的讨贼檄文拿给对方看。 陈胜读过书， 自然也能懂得王游写的目的和意思…… 不得不感慨这位有着大周朝首席文人的文笔。 如传闻中一样。 “老四，咱们可不能放过这家伙……他是冲着咱们来的，而且就冲着我们四个。”丁道杰到现在还在气头上。 陈胜知道的点头。 只是不明白王游为何突然就出手了， 自己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不敢相信，急急忙忙就赶回来。 这会儿更加确定。 “平南侯突然以太上皇的名义出手，想必不止这么简单……” “这件事我们刚才还在说呢，他一个南境的郡侯怎么会突然调兵。因为之前他是兵部尚书，手上有将军听从他的话不假，可他毕竟已经是放养的闲官了呀，这么高调，岂不是在向朝廷他有这个能力？” 这边是成铁峰想不明白的地方。 王游胆大， 但真的有这么大胆子么？ 如今的朝局，就连四王爷都不敢轻举妄动，让自己一方得到修生养息的机会，他王游倒好。 动了！ “这件事确实蹊跷，不过……大哥，我们眼下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去分析他了，我刚才听人来报，王游带领的大军已经到了晋州边境的赤华。原来那个地方是兵部留下的据点！” 还是得感叹一下王游当年的部署， 居然未雨绸缪到这种地步，早就想到西境会出事？ 居然早早就布下了库房。 因为不用携带大量重器，他们从南境来得很快，直接到了赤华再补给。 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就快到面前了。 “什么？！！赤华。他怎么这么快……比那死掉的皇帝还快。”丁道杰惊讶的说。 “没错，王游确实不一般，我已经派遣斥候军去探探虚实了，他行军很快……我们没有多少部署的时间。” ……………… 大军仅仅停歇了一日便急着出发。 按照王游的部署，大军分为三路分别前往泽县，而自己就在这三路大军中的某一路中…… 先头部队嘛。 就看看对方会怎么接招，至于后勤部分。 冉展依旧坐镇定海郡，而戚少龙作为新任的铁卫军总指挥使并未直接参加这次的行动，或许是想把军功的机会留给自己儿子。 戚少龙当年是一步步在军中建立起威望的，但戚元良却没有这样的条件。 这次正好， 能够让戚元良有机会展示自己， 再则戚少龙对兵部还有些关系，凭借他的地位和人脉，能够在泊阳城和朝廷直接得到不少补给的力量。 就算朝廷什么也不给，至少不会刁难南境铁卫军。 最后就是兵器库所在的赤华…… 王游把它交给了周天和戚冉知看守，同时也等候着后勤的到来。 三路军同时出…… 先赌一把。 ……… 感谢 -_stone_- 的大神认证*2 第1044章 初遇 三个方向。 其中王游位于边路。 至于为什么不走中嘛……很简单。 几乎所有人都能想到领头的人会走中间，因为一旦真的遇到袭击了，左右可以马上支援，侧翼包抄。 不管怎么看都很安全，所以大部分领头的一定会在中间。 不过，也有一些特例！ 比如王游这样就选择在两边…… 三队兵马的方向一致，目标就是泽县。 “大哥，您不走中间那一路是准备试试对方么？”其他几位将领都分别带队了，只有百里跟随着王游一起行动。 当然了，背后马车里还有自己师父在。 否则其他将领也不会放心由王大哥一个人带队的！ 如今只有两人在前， 好奇的百里便开口询问。 “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会来我这一路，如果真来了，说明他们还是有些本事，未来不能直来直去的跟他们周旋。”王游说道。 所有战斗开始之前双方几乎都会打听对方的实力。 自己的能力，知道的人很多。 做过的事情更多！ 都是世人皆知的， 倒是晋州的叛军们传闻很少…… 如果能够真正跟他们交一次手，说不定能大致判断他们的实力。 也好做未来的部署！ “噢。”百里不懂军事，只要能听懂王游的打算就会点头。 其实， 自从金山顶的废弃营地回来之后，百里便隐约察觉到了郡侯府，以及武姐姐的特别之处。 那天夜晚…… 自己和夏菊姐，以及夏菊姐的对手同时感觉到了两股凌冽的剑气。 那种气场只有高手才拥有！ 其中一个还特别熟悉…… 出现的时候百里就知道是师父他老人家来了。 但是能够跟师父打成平手的难道是那个女人？！！ 由于早前百里是被王游叫走的，所以只知道面具下的是个女人，但不清楚是谁，直到看到夏菊姐就隐约猜到了。 三人回到前院后，果然看到了武姐姐出现在场中。 当时特别惊讶！ 更惊讶的是站在武姐姐面前的居然是自己师父，两人间还有战斗的痕迹。 最终…… 两边没有留下太多话，更多的是点头和答应，随后武姐姐便带着夏菊姐和那个与夏菊姐战斗的女子一起走了。 居然都认识！！ 当时的一瞬间，百里感觉自己的脑袋根本不够用，完全想不出这是为什么。 可在师父的吩咐下，还是带着王大哥和小郡侯一起回去了！ 路上， 以及随后几天的郡侯府中，百里都不断向师父打听当晚的情况。 而师父只说是自己的承诺……在未来一年内都会守在王大哥身边，具体的细节，没有透露太多，也不让自己这个弟子多问。 只要做好本职就行！ 百里很了解自家师父， 除了师祖和师叔之外没人能向他老人家讨要承诺，除非是他也钦佩的人。 再联想到那次未能一见的战斗！ 与师父打成平手？ 又得到了师父的承诺。 这样的人有几个？ 随后郡侯府发生的事情。 以及林雪绮跑到自己面前说对不起，当初是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众人……因为她几个月前就发现了武姐姐特殊的实力。 百里跟随王大哥这么长时间了， 其实某些时候也怀疑过…… 毕竟家传武学能有这么强的，完全可以开宗立派。 而武家却还是坚持镖行生意。 如今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只要把以前经过的事情联系起来。 就算是百里都大概能够猜到一点原因。 ………… 队伍加快脚步行军。 队伍也瞬间安静下来。 百里侧目看着一直盯着远方的王游…… 心中忍不住，还是站出来再问。 “大哥，我们这次的目的只是消灭晋州叛军么？” 听到问话，王游终于从远方的天空中回过头来。 “当前是！”肯定了一半，可王游还是从百里眼中读出了疑惑。 看来方衍道长的确是个重承诺的人，自己答应的事情就会记在心里，即便旁人问起原因，他也不会明说。 即便询问的人是自己的亲传弟子，也没有透露。 至少百里的模样还是一头雾水。 “打败叛军只是第一步，我要的绝对的主动权，最好的结果就是整个西境。”王游再次看向天边。 西境是个大的原野，不像南境这么多高山。 一眼望去是天边， 也是遥远尽头！ 可即便再远，自己都要试一试。 别人或许没有这个机会，但自己还有几分把握。 “我明白了。”百里同样读懂了王游脸上的表情。 不再多问， 安心去做就行！ 王游微笑着拍拍对方。 与杜武相似，百里也显出一种紧绷神经的感觉，适当松懈一下。 自己并非没有把握！ “对了，刚才你说的……我是不是想跟他们碰一碰，可以说得细一点……如果他们只跟中路军对上了，说明他们是普通的军队，按照常理来了，如果他们从侧翼来，说明至少有些头脑。” 王游沉了一下， 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但如果他们三路都来了，那说明他们想的跟我一样，想要试试我的战力，说明准备好了！！” 而就在王游和百里聊天的时候，前面的斥侯过来汇报。 “郡侯，前面翻过山丘有一片平原，我们继续前进么？” “平原？”王游疑惑问。 “是的，很大的一片平原，大概是春夏之际早还长得挺高，不过周围没有什么遮掩，应该不会有埋伏。” 没有遮掩。 嘶～ “先等等。”沉思了一下，王游才下令。“你让人挑选二十匹战马，取两辆战车位于两端，中间拉绳。然后让马儿先一步开道，最好让他们先跑过去。” 面前的士兵连忙点头，随后下去准备。 整个队伍在距离平原十几米的地方停下来。 面前一整片都是长满杂草的平原…… 之前周奕北征伐晋州的时候应该也走过这条路，但那会儿草没有这么高。 在几个月和雨水以及人工肥之后，草地逐渐长出了半米的高度。 王游看着面前的草地。 中间倒是有几处被压弯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人走过的痕迹。 但不知是风还是人为所致，又给掩埋了！ 随着马匹和战车准备好。 在两旁士兵的鞭打下，二十匹战马连成一排冲向平原渗出。 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问题， 除了越走越远，草地越来越漫过马儿的身体外没异常。 就在要走到视线最远距离位置的时候，一匹马儿突然痛苦的嘶鸣 …… 整个身体陷进了某个圈里， 随后，隐藏在草地上的木刺被马儿的体重反了一转，直接显出来。 随着一只马匹掉队，弄断的绳索，其他马儿一下子散开。 无数隐藏在草地里的木刺被掀出来…… 与此同时，原野的尽头，响起了喊杀声！ 第1045章 吃不了大口就吃小口 众人被喊杀声镇住，纷纷举起武器来。 而王游则抬手要求停下…… “慢！” 队伍迅速安静下来，后面的士兵因为好奇而凑上前来看。 喊杀的声音的确有，却半天没见到人过来！ 这…… 百里好奇的看向王游。 “刚才来来报信的不是说了么，这附近没有发现敌人，而地势旷阔也不适合隐藏大军。” 自己率领着三万先锋军，前后军队连在一起就已经算是人山人海了，对面即便只有七八千人，也不可能完全被草地淹没，它得是一大群人啊。 分明是刻意掩藏的。 远处…… 因为马儿们相继遇到了陷阱，再加上互相挣脱带来的伤害，让部分马匹停在原地不动。 中央的草地被大片的踩踏，可仔细看的话，只有一小部分设立有木刺的陷阱，其余地方还是普通的草地。 至于喊杀声…… 依然断断续续的持续着！ “能辨别位置了么？你带人朝着那个方向乱箭射一轮就行。”王游吩咐手底下的士兵说。 “是，郡侯！” 得令。 一排神箭营的士兵快速集结过来。 这个神箭营就是当年戚元良在王游的建议下扩建部署的。 那时候自己奉命到青州查办粮食走私的案子，曾在青州城内的寺庙中遇到了百里的师兄弟，也就是他师叔的那个弟子……金玉堂。 当时两人在寺庙中还爆发了一战，最终候王游利用火焰箭矢的压制力给对方造成了伤害。 从此戚元良便知晓了箭雨的威力，专门打造了这一支神箭营。 如今，除了火焰箭矢之外。 毒箭，钢箭……甚至那些箭弩车都能够使用。 在军机处的多方改进下，神箭营还配备了多发的箭弩。 这一轮毒箭下去。 无论是什么牛马，都得显出原型。 只见天空密密麻麻的黑线落地…… 啊！！！ 远处的草丛中迅速传来惨叫声。 百里赶紧带人赶过去查看，原来周围的草丛是被有意拔高作为掩护的，也就是将草堆捆在人身上，所以众人匍匐在草丛中，一眼望去根本没人发现得了。 因为事先被交代不能动弹，否则就会被发现，所以这些人连头都不敢多抬。 也不知道跑过来的到底是人是马， 听到马儿惨叫，于是就叫嚷起来！ 百里抬起脚来， 正思考要不要踩下去…… 旁边的士兵先一步出脚了！ 道长可以手下留情，我铁卫军士兵当然下手重了。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审问的士兵忍不住骂道。 因为箭毒的关系，一旦被射中了，短时间内整个人就会昏昏沉沉的，要是不拔箭的话，过不了一天就会死。 此刻被问话， 压根就想不到说辞。 断断续续， 晃晃悠悠的回答。 “是……是陈当家。” 王游听着陈当家的名号，心想着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那个陈胜了。 果然有些手段…… 难怪会在短时间内将晋州各郡都攻下，要不是补给和兵力不足的话，说不定他还真有本事打下西境全境。 当然了，听说后来跟他对战的那位京城将领。 李良也是周弈北专门培养出来的将才！ 乱世将至， 也多有将星出现。 王游向刚才问话的士兵摆摆手势，示意对方自己解决。 但要带着这些人的信物走！ 明白了意思，随后便吩咐旁人下去做事。 百里快步跟上王游， 队伍再次集结，准备走过平原。 “大哥，他们这么做……是为了……” “试探，也是示范！”王游放慢脚步朝着百里解释。 啊？ 太专业了，听不懂。 “我先前不是说过了么，如果叛军同时朝着我们三路军进攻，那就说明他们也想要试试我们的水平。” 周围的其他士兵快速上前，准备将没有受伤的马儿和战车收回。 王游望着先前那些叛军躲避的方向。 “毕竟我们是三万军马，在这种原野上如果没有上万人，甚至更多的人过来阻止，对我们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而这一点他们也知道，所以他们不仅仅是过来试探，同时也想给我们造成一点心理上的压力。” 面对三万精兵，而且是三条路。 对面至少也得派出十几万人的队伍才能稍微有阻止的意思。 否则就算来一两人也是送死！ 没有战壕，没有驻守的地方。 硬碰硬的话，叛军还不足以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铁卫军抗衡。 虽然晋州已经被占据大半年了， 可战力和素质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提上来的，说到底这些人抢夺城市还有点底气。 城里钱多、人多，女人又多！ 一旦化身叛军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上手就抢。 可面对装备齐全的精兵就是两码事了。 数倍的兵力尚且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这次的人……最多一千多人吧。 看得出对面的叛军也没法短时间内集结大量兵力野战，只能派出部分人过来，更多的都是固守城池！ 这也符合王游对他们的预估…… 世上哪来这么多决胜千里之外的常胜将军啊。 无非是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而已。 一点一滴的吃掉自己这边的人数，也让对方形象在自己军中变得模糊不清，诡计多端、善使奇谋，难以战胜！ 百里点点头， 稍微明白一点了。 如果刚才是大军进发的话，或许会造成几百人的伤亡。 而在喊杀声中可能会让队伍乱掉，造成事故伤亡！ 至于他们，反倒可以趁乱逃走。 自己这边想要追，也会担心后续还会不会有陷阱而放弃。 即便真的硬着头冲过去了，两边对战势必也会形成伤亡……两者综合一下细算，谁也没占便宜，反倒阻止了大军的脚步。 重整军队时众人也会开始议论起对方的做法， 重视， 最后可能会担忧起来！ 至于人数上…… 就如王大哥所说， 想要硬碰硬的吃掉三路精兵几乎不可能，但一小口，一小口的消耗，等到了泽县也会疲惫不堪。 “还得是大哥在，否则我们这些人。” “可惜了我那几匹马儿……”王游笑着回答。 算是给众人信心。 但心底里也开始琢磨着， 叛军中，原来还有这样的人物啊。 第1046章 胜与负 识破了敌人的小伎俩后王游继续带着军队前行。 过了两天时间， 按照既定的路线，自己会从左翼快速穿插到达泽县外围的防御工事处。 看着地图上的位置。 泽县就相当于晋州城外的一处要塞…… 三面环山，就一个入口。 且距离晋州城还有一段距离！ 由于晋州城里也是城高墙厚，若泽县这个要塞不拔除，就一直会成为长在背后的一根刺，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刺痛你一下。 但凡消耗持久的攻城战，定然会先占领这个地方。 王游翻看着铁卫军军情处的汇报。 大致讲述了当初京城禁军将领李良攻打泽县的过程…… 都是从当时参战的士兵中打听来的！ 当初之所以能够占领泽县，还是因为叛军整体没有防守力量了，死守到最后都会被攻破，为此还放话说有另一条路通往晋州，分散了一部分禁军的力量。 否则坚持打几天，破城的时间恐怕更早。 的确是个善于巧计的人。 借用那点人马也能跟禁军抗衡这么久…… 至于现在嘛。 上一次的危机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泽县的防御力量再次补充上。 但叛军整体的问题依然存在！ 而且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 战力不如正规军， 意志力也更容易被击溃！ 之所以现在能够铁板一块，主要是面对统一的敌人，再则叛军高层许诺的大饼还热着，足以维持一段时间。 至于补给嘛。 王游相信上次之后叛军内部也看出了自己的问题，所以定然会加强补给的来源。 巧取豪夺也好，签订契约也罢。 反正会从民间搜刮更多肥水！ 但西境才刚刚经历过蝗灾，恢复能力没有这么强。 从这方面来讲，即便自己长途运输粮草……对付他们也不是劣势。 关键还是在攻城战上。 “大哥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旁边的百里一直等待着王游思考结束，一句话都不敢说。 直到看到王游松了一口气，才开口询问。 “嗯，我有六七成把握，能依靠着器械的优势占领晋州，可占领之后呢？那才是最熬人的。” 实力的对比就摆在面前。 王游相信对方既然如此善于用巧计，定然知道两者硬碰硬他们损失比较大。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一点点消耗…… 最坏的情况是自己占据了晋州，但对方依然通过游击战在不断消耗自己。 到时候自己有了地盘，反而变成了挪不动屁股的乌龟。 还要养着城里这么多张嘴， 即便一时胜利了，最终也可能败退。 “那怎么办？” “别急……消灭敌人嘛，自然是消灭干净了就行。”王游认真回复说。 两人继续领队前进， 偶尔就会有军情处的汇报传来。 王游早年让铁卫军建立的军情处如今已经完善了不少，即便三路大军分别出发，中间的联络都没有断过……甚至对于后方。 赤华所在的兵工厂也没有断了联系。 解决了平原上的意外阻击，王游立马让人传信给其余两路军队，告诉他们这儿的经过，并让他们做好准备，不用着急。 敌人应该没有大规模阻击的力量，只是尝试着一点点消耗咱们而已。 小股部队， 拦路阻击。 让大部队放慢脚步。 但凡耽误了一天，其实他们也算胜利。 因为大部队的消耗每天都很大…… 果然， 军情处的情报迅速传来。 “郡侯，是戚将军的消息。” 王游赶紧接过来查看。 几乎在同一时间戚元良同样遇到了问题，只是情况不同。 他走过的地方是当年叛军起义后因为战乱而废弃的村庄…… 而叛军也够恶心的。 利用死掉的牲畜堵住了道路、污染周边草地，大军想要休整就得到废弃村庄里。 戚元良留了个心眼，让人提前检查了一遍。 甚至连村庄里面的井水也让动物先喝，结果问题就出在水源上，那水源下了蒙汗药，因为剂量小当场喝根本感觉不出来，要到傍晚才会发作。 而戚元良也留了一手，对于试药这东西不会用体格健壮的马匹，而是抓了野狗、野猫来试。 结果不到一个时辰野狗就拉的虚脱。 戚元良干脆将计就计，就在村庄里安营扎寨等着敌人来。 到了晚上他们真的来了！ 结局可想而知…… 最终的战果戚元良尽数斩杀叛军五千多人，一个都没有放跑。 “戚将军果然好本事。”百里在看完情报后感叹一句。 两人最初是在青州一案中相识的。 当时就觉得对方是个优秀的将门之后，无论带兵还是打仗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戚元良这一路我向来不担心，倒是杜武那边。” “大哥是担心杜武那边出意外？”百里问。 “我是担心他本人……元良走的是中路军，而他遇到了这么多人，很明显敌人还是把主力放在了这一路上，对方虽然在试探，但也有偏向，认为中路应该是我！” 打仗嘛。 情报就是眼睛…… 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对方也只能赌。 从结果来看对方还是把重点放在了中路那一支，只是这次没赌对而已。 既然中路出现了这么多人，那两边的遭遇估计差不多，不会太多人。 就算杜武和林雪绮两人没能识破对方的诡计，也不会造成太大损失，关键是他们两人不要被影响。 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百里点头，明白了王游的用心。 此后两天，依旧没有收到另一路军队的消息。 而在王游的快速进军之下，泽县已经近在咫尺…… 站在山丘上了望，已经能够看到泽县所在的位置。 虽然地名叫做县， 可这地方压根就是个堡垒。 据说曾经就是黑羽骑建立起来的，随后又经过多位晋州官员的修修补补，几乎将这儿弄成了通往晋州的一处要塞大门。 所有道路到了泽县后就会汇聚到一起。 要通过这地方，就必须硬着头走过去！ 王游选择就地驻扎， 等待着戚元良和杜武两路军队的到来。 戚元良因为走了最远的一条路，所以时间会慢两天……至于杜武和林雪绮他们。 终于，在驻扎之后收到了军情处的情报。 杜武他们同样遇到了袭击，斩杀了敌人，但是却造成了千人的伤亡！ 第1047章 依旧是攻城 “你说什么？！！” 泽县的义军防御工事内，陈胜刚刚听完传回来的汇报，惊讶得站起身来。 “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一个都没有！” 自己派出去了三拨人，每一波都按照当地的环境做了不同的部署，自认为就算不能给对方造成太大的伤亡，至少可以干扰对方，造成一定心理上的压力。 对于未来的会战，自己也有底气！ 当然了，更关键的还是试一试对面的水分，从而一点点减少的他们的战斗力。 大周朝数百年历史中能够以战绩封侯的人依旧是少数，他王游能够成为其中之一，自然有他厉害的地方。 陈胜也想过最坏的打算…… 自己派出去的人损失惨重，只给对方造成了一点点人员损失。 可没想到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不仅如此，对方连伤亡都没有……第二天依旧继续行动。 一点伤亡都没有！ 嘶~ 要知道自己可是派出去了近一万人啊。 不是小数目！ 这样惨痛的损失，自己根本不敢再派人出去跟对方野战，毫无胜算。 “哦，有一路军队好像有伤亡，不过我们埋伏在附近的两千多人也全部战死。”士兵补充说。 听到这话陈胜又仔细的询问整个过程。 是自己安排部署在河道边上的那一支…… 其实，义军从成立之后一直在征战，一部分人已经逐渐训练出来了。 只要再多给一些时间，以战养战，陈胜相信会锻炼出一支超过大周朝全军的队伍。 可惜， 队伍最大的损伤就是在大周朝皇帝御驾亲征的时候…… 帝王亲临带来的威慑力不可小看，当初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赢得胜利。 而且也不算胜利， 最终是对方皇帝暴毙而亡才不得不退军。 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否则当时继续战斗下去的话，陈胜最后的打算就是带人弃城逃离，再次变成地方义军的小股势力，占山为王，消耗对方。 一场险胜， 让义军有小半年休整的时间。 然而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又来了另一个刺头！ 这一次义军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敢跟对手在平原上鏖战了，只能依靠天时地利来战斗。 派出去的三支先遣队就是陈胜依靠当地的环境部署的。 平原、村庄、河流…… 不同的地区布下不同的疑阵。 前面两个都被识破，没有给对手造成任何损失，唯独河流这边依靠砍断桥梁、以河对峙，两边相互会战造成了伤亡。 “你看！我就说……那王游的军队也不是不能打，只是他人多，装备好而已。” 听完整个过程之后，位于陈胜身后的丁道杰便开口说了结论。 上次被对方一纸气得，丁道杰直接带队与陈胜一同入驻了泽县，就是要先跟王游那家伙碰一碰，看看谁的拳头硬，而不是只会摆弄文章骂骂祖宗！ “二哥，那只是一路军队而已，只能说明王游队伍中有普通的将领，而且他能够把咱们的人全部消灭，可见依旧是个骁勇善战的人……这次来的人对手，依旧难缠呀。”陈胜说道。 如果一定要给先遣队正名的话。 他们的全军覆灭并不算一无所获…… 至少证明了王游队伍的战斗力，以及稍微打探到他们的底细。 想要一点点的磨死他们。 困难…… 那王游绝非等闲之辈，到最后可能变成他磨死自己。 那唯一的办法还是守城！ 陈胜叹了一口气。 前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忽视啊…… 其实这些战斗的结果，在前人的时代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所以那些晋州城历代的将领和统治者才会在泽县修建这样一个要塞堡垒。 就因为前面没法战斗，这里才是镇守的堡垒。 心中虽然早就预想到会是这样，可真正确定的时候还是会有失落。 守城战， 就意味着自己也没法施展，只能祈求对方先出意外。 就跟上次一样！ “那又怎么样，就算要守在泽县要塞，我们也可以派出军队跟王游打一打，自从上次之后，我们的粮食补给已经充足了，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打。”丁道杰说。 要打消耗战，自己这边才是优势。 “等到阻止他们一两次进攻之后，我即刻带兵断了他们的粮道，乱他军心，到时候就可一举歼灭。”丁道杰虽是带着愤怒来的，但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想打， 也要按照章法来打。 这办法最简单，也最为奏效。 长途大军什么最缺，当然是粮食了。 只要断了他们粮道，看他们还能怎么样！ “如果没猜错的话，王游应该以赤华为这次西征的根据地，沿途必定也是重兵把守！对了，二哥……上次帮助我们的人……” 陈胜突然提醒说。 大周朝皇帝亲征那次，陈胜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人在帮助自己这边。 再加以前攻打晋州城的时候…… 时间长了，自然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而大哥也曾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提过，他背后还有一位支持者，只是对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见自己。 一切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 但每次没有等到时机成熟，就不断有敌人前来。 这次嘛…… 丁道杰一下子安静下来。 提到了那一位，自己的脾气也消退了不少。 “四弟啊，我之前也提到过。我们三兄妹并非白户出身，一直有人在背后资助我们……你也不要多想，等时机成熟了，我会亲自引荐你去见他，就这次吧。若能把王游赶跑，我们在晋州就再无敌人，我估计中原那帮家伙根本不会再想收复这边。” 眼看二哥都这么说了，陈胜只好作罢。 原本想要提一句能不能请对方再帮忙…… 看来那边的人自己请不动！ 也罢， 能遇到王游这种对手，只怕一生中也没有几个。 在心底里，陈胜还真希望跟对方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 泽县外围十里外，王游的部队已经逐渐安扎下来。 并未选择围点，而是开阔的跟对方相互对峙…… 与此同时， 后面姗姗来迟的杜武和林雪绮也赶到了营地。 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几天， 至于原因嘛，都知道的。 “末将愿受责罚！！”杜武毕恭毕敬地跪地请求。 第1048章 责问 王游喝着热水，摆手让对方起来吧。 结果摇晃了几次杜武还是跪着不起来，甚至连头都不抬，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王游见状干脆把杯子放回去。 也不急着叫对方起来了…… 开口便说。 “感受到了吧，所谓将领和战将的区别，这次的三军中你算是运气差的一个，你遇到的情况比我们差多了，而且这次的对手还不一般。” 平原、废弃村庄、最后是河流地区。 三路军都选择了最合适的地方做埋伏！ 没办法， 谁让人家是主场作战呢，就算自己看遍了所有的地图，也不可能知晓所有现实中的情况，具体是什么样子，还是得亲眼见过的人才知道。 叛军在最合适的地方伏击军队，只能看带军将领现场的应变能力了。 但比起自己那个设下陷阱的平原草地，以及戚元良下毒的水源等……这些东西都可以避开，唯独杜武这里很难。 想要绕行整条穿过西境的河流，那怎么可能。 就算到上下游找其他渡河点，那也要找很长时间。 沿河对峙，自然会有战斗！ “可……我就是气不过！”杜武总算抬头说了一句。 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气愤的感觉，反倒有点过不过的纠结。 就好像两位剑客没能打得尽兴就解散了， 往后的日子一直有执念！ “对峙嘛，就是看谁先犯错误，沉不住气的一方更容易失去优势，我听说你最后和林雪绮带人一起冲过去杀敌了？” 王游得到了当时的情况汇报说。 杜武和林雪绮两人带队渡江迎战，中间出现了‘水鬼’。 甚至岸上还有骚扰的人！ 眼看弟兄们纷纷被打入江中，杜武和林雪绮一咬牙，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属下直接踏木过江，将岸上的敌军杀退，最后才保住了其他人。 最终也是在两人勇猛的战斗下，敌军下一步溃散，这才有了追杀的机会。 但这一幕确实危险…… 是因为敌人数量不多， 前排倒下了，后面才会散掉。 如果敌军也有高阶将领指挥，临危不乱，再加上多一点士兵轮番交战。 那杜武想要渡过这条江还挺困难！ 听了王游的话，杜武点点头。 “那林雪绮呢？” 王游正说呢，营帐打开。 林雪绮也跟着跪在前面。 与杜武不同，林雪绮身上有伤，脸颊到脖颈这一段还有明显的刀痕。 这或许是她第一时间没有进来的原因。 以王游对林雪绮的印象， 她要打起来就是个暴躁大姐头的形象，说不定第一个上岸的就是她，所以才有伤痕。 “此事是我自作主张，与林将军没关系，大人还是责罚我吧。” 跟随王游的时间长了，杜武和林雪绮早就撇开了师姐弟的称呼，一直称呼对方的职务。 “杜武，你别自作聪明……这件事是我们共同商量的结果，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林雪绮鼓起勇气看向王游。 “大人，这次的损失同样有我的一份，请大人降罪！” 看着两人如此坚持， 王游原本想着功过相抵，可好像不行！ 自从两人参军以来与底下将士们相处都不错，看到有将士因自己的决策枉死，心里定然不过去。 自请处罚！ 营帐里突然安静下来，两人不说话，只是等待处罚的命令。 王游沉默了一会儿，眼角注意到营帐外还有人站在外面。 “外面是谁？” 一说， 杜武和林雪绮两人都回过头去。 此时，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一位王游不太熟悉的士兵。 对方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即刻跪下来。 “你是谁？” “回郡侯……属下乃是杜将军和林将军麾下偏将……” 自报姓名还没结束，对方就被林雪绮打断。 “你过来干什么？胡闹，这是大人的营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依然遵循着军中规矩。 可眼前这偏将并未回答，而是看着王游的方向跪拜。 “郡侯，属下代表东路三万将士，请郡侯对林杜两位将军网开一面，他们虽然这次决策错误，但却保住了我们其余人，且一个不留的斩杀了敌军，要不是两位将军英勇奋战，我等恐怕没办法轻松渡江……”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你怎么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可是，将军……” “行了！这儿没你的事。” 嘭~ 王游重重敲了一下桌上的杯子，示意两人停下。 深吸一口气， 随机开口说。 “你们斩杀了敌人两人多人，而我军也损失了一千余人……战损上敌人比我们更多，可这儿毕竟是西境，是别人的大本营，我们远征至此，不能在还没决战的时候就带来损失。” 清理清嗓子，王游下令说。 “杜武、林雪绮。你们虽杀敌有功，但也因指挥失误导致将士们多数战死……即日起降低两级，扣减俸禄，列入先锋军，下次由你们带队先行！” 不给几人争辩的机会王游直接定下来。 “好了，回去总结一下这次的问题……胜败不可怕，这世上没有谁是常胜将军，就怕下次还会栽在同一手段上。” 挥手， 让三人先出去吧。 片刻， 王游才走出营帐…… 而这时候戚元良正好就站在旁边等着。 “怎么……你安排的？” “怎么能！” 戚元良向来不会说谎，一说大话眼睛都是瞪圆的。 “我怎么敢在军中乱安排人，我只是告诉了那些将士们杜武和林雪绮去请罪了。” 王游看着戚元良笑嘻嘻的表情，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其实戚元良的用心王游也知道，一上来就遇到这种级别的对手确实头疼，况且他们也知道及时止损。 单纯看战损的话自己可谓是大胜，只是对杜武两人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压力。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只是让杜兄弟别这么在意而已，下次再打回来就行。” 果然是未来的铁卫军指挥使，戚元良这些年确实成长不少。 “跟我去看看前线？” “好吧，走吧。” 两人快速清点了少数人马，朝着泽县的方向跑去。 而刚走后不久，另一边营帐的方衍走了出来。 第1049章 准备部署 方衍在军中一直是道袍打扮。 但为了低调一点，也难得穿上了灰色为主的长袍，走在军中倒像是个搬运东西的下人，就连一些将士也不清楚他的身份。 否则，若知道跟随大军出发的人正是天下第一的方衍。 只怕所有将士都得过来仰望一下！ “先辈，您这是要去哪？” 百里偶尔会跟随在方衍身边，但为了不引起骚动，所以师父的称呼暂时免去，改为前辈。 “小郡侯还在里面休息，这段时间他跟着我修行打坐进步很大，你来看着他。”方衍吩咐说。 按照朝天宗的规矩，非本门弟子不该教授宗门武学。 可小郡侯尚且年幼，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被药物弄坏了身子。 所以方衍决定只教授文儿呼吸吐纳的功夫，不传授剑法，自然就不算是朝天宗弟子！ 可随着这段时间的修炼，方衍发现这孩子真是个好苗子…… 不愧是武梦秋和王游的儿子。 根骨不错，也很有悟性。 甚至比自己当年培养百里和诸红时候都要轻松许多。 若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方衍都想过再次收徒了！ 百里听了自家师父的话，恭敬的行礼。 随手拉开营帐， 小郡侯还躺在毛皮床铺上熟睡。 左右看看没人过来…… 还是开口称呼了一声师父。 “师父，文儿他现在还是这样么？” 毕竟是大哥和大嫂的孩子，这些年百里也是看着文儿长大的，自然会心疼。 “已经好多了，平南侯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名贵药材，再加上我宗门心法的调理，如今已经算恢复了不少……这会儿不过是贪睡而已。” 听到这话百里欣慰多了。 夫人本就不在，大哥又承受着整个大军的胜负压力，要是文儿一直不好，那这个家岂不是乱了。 “你守着小郡侯，我去去就来。” “师父……”话没出口，几个路过的士兵朝着营帐这边看了一眼，没有异常。 百里上前几步靠近方衍。“师父要去什么地方？” 方衍没回答，只是看着先前王游离开的方向。 “进去吧。” 招呼着百里进帐…… 下一秒。 仅仅是士兵转头聊天的过程，方衍突然就消失了。 “咦？那老道人怎么没见了？” “也许进去了吧，他不是跟着百里道长一块儿来的么？还带着小孩，是不是正教中人？” 不少士兵根本不知道方衍的身份，甚至也不知道小郡侯的身份。 就连百里也是因为经常被将军提及才知道的。 眼下大战在即，众人也没闲心放在询问一个老道人的身份上。 …………… 王游带着戚元良率轻骑数百人走出大营。 营地距离泽县仅仅不到十公里的位置。 按照兵家围城的办法，原本应该更加靠近泽县才对，这样能够用更少的人将整个泽县团团包围。 但王游还是将营地稍微往外面挪了一点…… 因为在泽县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晋州城存在。 一旦自己将兵力分散团团包围泽县，单一部分的兵力就弱了，如果这时候晋州城的叛军冲出来与自己交战，进入两城中间的那一批军队就危险了。 首尾不能兼顾， 容易吃败仗！ 据说泽县是百年前晋州城的守备军将领特意弄起来的堡垒。 想必也是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大人……您看，那边就是泽县！” 到了某高处，戚元良指着视线远处的堡垒说道。 即便从这里看都能感觉到那城墙的高大……两边还有环山，几乎所有的入口在泽县都汇聚在了一起。 想要进入晋州城的范围要么从泽县跨过去，要么就是从两边的深山中再另外找一条路。 王游记得在讲述周弈北战事的汇报中还专门提过这件事！ 当初就是周弈北听信了深山中还有道路的说法，所以才将兵力分散。 否则，依靠禁军强大的战斗力以及御驾亲征，动员全国的能力，一个叛军所在地，就算再拥有天时地利也很难扛得住。 “的确是个好的防御工事啊，想必当年也花费了不少心思吧。”王游说道。 “就算再怎么固守，这次我一定拿下他！” 戚元良向王游保证说。 其实就算王游不说，作为身边亲近的属下也看得出来。 这次的王大人倾尽了所有…… 讨贼檄文不仅昭告天下自己要做的事，同时也将自己的名誉给搭上了。 而背后更是让定海郡和泊阳府耗费所有力量支持这场战争，把所有能叫得上的江湖势力也都叫上了。 更让人惊叹的是，王大人把唯一的儿子也带上！ 完全不给自己后路。 面对这种局面，身边的将领自然都会拼上性命。 杜武和林雪绮会自愿去请罪， 而戚元良会想尽办法留下他们，也是因为此事。 大人不留后路， 自己更不需要考虑太多，一心为了打败敌人就行！ 王游拍了一下戚元良的肩膀， “放心，这次我们会赢的。”王游自信的点头。 戚元良突然想起对方在出征前的各种部署，以及后续那还没有到来的东西。 “大人，您这次的部署有几成把握？要不然我们把攻城器械组装一下，以防万一。” 自己跟当初朝廷御驾亲征不同。 朝廷有整个国家的后援，可以长期持续作战，但南境铁卫军没有这么长的补给线，终究不能熬。 十个月， 应该是极限了。 要不然就只能在附近屯田驻守！ “我有打算……但我也需要你的协助。” “大人请吩咐！”戚元良立马说。 “我需要你在三天内组装好器械，率领将士对泽县发起攻击……这次的目的如果能攻下来最好，若是不能，给我找到他们薄弱的防御点，实在没有。我们就打出一个……后续才能更有把握。”王游正色说道。 戚元良同样认真的听完，然后答应下来。 “大人放心，这次由我亲自指挥。我也想去会会那位叛军中的高阶将领，陈胜！” 王游点点头。 “我想起来，你好像认识京城的李良将军？” “是的，当年小时候父亲带我进京……我就跟当时禁卫的李良有过一面之缘。” 几位天才将领也都相互认识，自然想要挑战一下对方的敌人。 第1050章 剑尊 王游继续带着戚元良围着面前的泽县堡垒绕了小半圈。 想要看看对面的防御力量！ 不能靠太近…… 但即便相隔很远都能看到摆放在城外的防御工事。 “大人，这一带都被他们清空了。想必是为了跟我们决战准备的。”戚元良看着周围的地形说。 与其说地形，不如说什么都没有了。 周围就是空地一片。 远处应该原先有个道路边的小庄园，如今也只剩下没拆走的地基还在，就连木梁都被挪走。 对方居高临下， 本就占据了地势上的优势，自然会把周围所有障碍都平了。 这样能够一眼看清楚自己这边的部队数量，给弓箭手制造最佳射击点。 “嗯。”王游看看周围的环境，同样点头。 自己是进攻方，当然会面对更恶劣的环境。 不过，对方如此大费周章，或者说如此费尽心思的准备，也恰好说明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一年之内连续经历了两场战争， 再富饶的土地也会打得残破，再精锐的部队也会疲惫不堪。 破了泽县， 晋州城，至少夺下了七分…… “郡侯……将军……快看，那边有人！” 就在王游和戚元良相互交流战斗部署的时候，远处似乎有四五个人朝着这边过来了。 王游和戚元良没动。 同行的卫队率先上前询问对方的来历。 因为相隔还挺远…… 王游只能看到一个老头模样年纪的人，身后还带着一女三男的组合。 很怪异。 卫队上前与对方交流着什么，太远没听到。 随后回来汇报说：“郡侯，将军……他们说是当地山里的军民，因为知道要打仗了，所以跑出来，想要到南边避难。” 山里的居民！ 王游抬头看看附近的山林。 就在泽县堡垒远处，视野尽头都有高山存在。 这里靠近的不仅是泽县，还有它后面更大的晋州城，也属于晋州城范围内，所以深山里会有居民不奇怪。 只是…… 怎么会出来呢？！！ “你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出来。” 王游才开口，那属下就回答了。 “属下已经问过了，说是晋州城开始抓壮丁充军，老人家藏了三个儿子好不容易躲过了叛军的搜捕，眼下大战在即，他们没时间细查，所以想趁着机会逃亡南边。” 如今叛军的势力几乎集中在晋州城一带， 其他地区已经被先前一波的周弈北给打回来了不少，而朝廷那些地方官员也懂得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 别人走了，自己马山占据。 等到他们再打回来，自己再跑，然后求援就行。 所以…… 理论上来说这些逃难的百姓往南走是合理的。 可…… “大人，咱们还是把他们抓起来好好问问吧，毕竟若是逃难的话也不该只有一家，况且这四下又没有其他人，他们到底是绕着我们的军营还是直接走过我们的营地，说不准呐。” 旁边戚元良向王游询问。 可王游还是拒绝了。 “你把他们押到军营也没用……但凡战争都得伴随着百姓的动向，你拦住他，难道就不会有其他人么。” 既然王游都这么说了，其余人也就不再多问。 准备回复这一家子的时候士兵犹豫的回头多说了一句。 “郡侯，您要不要亲自审问他们。” 想了想， 心中的确有很多问题要问。 手才抬起来…… “大人，我觉得不妥。既然您不准备将这些人带到军营里审问，咱们干脆就不要管他，外人并不知晓您的身份。” 戚元良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 摆手，让人跟随着自己准备离开。 与此同时在老人所在的位置…… “你们别出声，这帮人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普通人，等会儿他找我们说话的时候，我们便可知道是谁了！” “老大。” “嘘~” 女子才开口就被打断。 突然反应过来后急忙改了称呼。 “父亲……他们真的会把我们带回去么？” 几人在附近待命了这么久，终于等待第一批来侦查的士兵了，总要有点收获吧。 “不知道，就算不带我们回去，至少也会问话……你看！” 就在年长老人看到士兵有动静后，连忙让这边的人站好。 本以为对面会过来， 谁知道他们直接走了！！ “欸？” “这是……怎么回事？” 根本连看都不看这边，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就掉头走了。 其中年轻的男子还想叫住对面的，但立马被老者打断。 “坏了，难道是被发现了？南境铁卫军果然比想象中要难对付……先回去！”在老者的判断下一行人果断掉头。 可就在刚刚走出几步后…… 面前，一个老道人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 嘶~ 几人左右看看。 都是摇头， 因为刚才根本就没看到有这样的人经过，甚至来回的路上都没有。 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吓了一跳， “老道士，你在这里干嘛。”其中一个人站出来喊话。 “几位在做什么，贫道自然就在做什么！”方衍笑着回答。 从几人过来的时候方衍就发现了， 若是他们进入了郡侯的队伍里，方衍会走得更近一些。 好在郡侯不搭理这帮人。 也好， 方便处理。 老者听了方衍的话顿时好奇起来，几人的目的自然是来监视铁卫军的，那这老道人莫不是来…… “敢问道长道号。” 方衍默不作声，只是微笑。 这可把其中几人惹恼了！ 原本在铁卫军面前就捞不到好处，还来个找死的老道士。 “牛鼻子，装神弄鬼。我倒看看你有几分本事！”说着快速朝方衍的位置冲去。 接近了， 才拔出刀刃。 飞刺…… 却被方衍手袖一挥直接化解了。 惊讶中，转身再上。 这次靠得更近，明明看着这笑呵呵的老道士就在眼前了。 刀刃刺出一瞬间，对方居然能躲掉。 “你找死。” 横扫，另一只手迅速洒出迷尘。 然而确是同样的手袖一甩，迷尘反倒让自己吸了个饱。 捂着脖子咳嗽…… 直到此时老者几人也看出了面前的道士不一般。 纷纷拿出武器。 而下一秒， 方衍如鬼魅般出现在众人身旁…… “我听说当年叱咤风云的阡陌客在这些年突然销声匿迹，世人都以为阡陌客消失了，可谁知道他们竟重组为天罗地网，一改之前的风格，开始为别人办事。”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你……你到底是谁！！” 耳边混杂着如鸟鸣的风声，那是剑锋划过空气震爆出的颤音。 剑出鞘， 又迅速收回， 连剑影都看不到。 “你，你是！！方……方……” 如此精妙的剑法天下唯独一人。 老者和手下众人惊讶的转头看向方衍。 可就因为转头了， 脖颈处突然爆出血浆， 五个脑袋应声落地！ “阡陌客……当年在中原胡作非为，你们也在其中吧。” 方衍自言自语。 头也不回，朝着王游离开的方向跟着去了。 第1051章 战役(一) “姜姐姐，你弄的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帮助王兄？” 前线战事在即，而位于赤华后方的补给队伍才姗姗来迟。 姜映雪按照王游来信的吩咐，将用作锻造的铁矿石以及工具都带过来，而正好晋州曾经有很多鲁家留下来的锻造厂以及能工巧匠，在这一刻都能用上！ “我没试过，但王大人让我一路小心一定有他的道理。”姜映雪看着柳淑云说道。 两人是在泊阳城前往西境的路上遇到的。 因为自己携带着不少材料，想要不被人发现很困难，所以是柳淑云看到后自己找了过来。 “噢~” 听了姜映雪的话，柳淑云不断点头。 说起来，自己曾经在奕都活动的时候很少见到姜映雪…… 对方比自己年长一些，属于自己哥哥那一辈，也是当年跟武姐姐以及叶轻竹齐名的才女。 但一直隐居于深山的剑庄里很少出没！ 这次王兄能够把她叫出来，也算厉害了。 “那……这些东西。” “我到赤华的时候便已经让人开始工作了，前线的情况或许更急，我得提前完成才行。”还没等柳淑云开口，姜映雪仿佛已经预料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王大人之所以让自己带着原材料过来，应该就是想掩人耳目。 毕竟走官道想要不被发现很困难。 而赤华原本就是铁卫军军械库所在，将这些材料送过来，别人最多只会想到是补充武器用的。 毕竟前线一旦开战，箭矢和盾甲的消耗量巨大…… 随后姜映雪拿出王游留下来的字条仔细阅读。 旁边的柳淑云好奇凑上来。 字肯定能看懂， 但那什么精确、实验……之类的话，自己完全没看懂。 “你现在到前线也没用对吧。”姜映雪看着柳淑云问道。 啊？ “我……” “这可是打仗，不是江湖门派厮杀，你一个人什么也不带，冲上去还不如别人一轮箭矢呢！”姜映雪说。 话糙理不糙， 柳淑云是因为在泊阳城听到了流言所以跑过来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带上。 而且就算带了…… 正如姜映雪所说。 打仗不是江湖械斗，哪边人多哪边关系硬就能赢。 自己就算冲在前面也只是箭下亡魂！ “你就留在这里帮忙……我带来的人明显不够，还会征兆铁卫军以及其他的工匠，而且做好之后还需要调试，等到所有事情完成了，你就跟着戚将军一同上前线吧。” 赤华除了两人之外，戚冉知和周天都在。 就是为了守好后方的补给线，所以没有上前线！ “嗯~好吧。” 柳淑云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的点头。 但心中还有一点疑问。 “怎么？有事你就说……”姜映雪看对方欲言又止，急忙追问道。 霸刀门的柳家小姑娘，其实自己在山里的时候就经常听人说起过，再加上自己姜家跟霸刀柳家也有生意往来，偶尔会接触到她大哥，所以姜映雪对柳淑云多少有点了解。 也是个大闹天宫的主！ 古灵精怪，常常会弄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出来。 自己把她留下，其实也是在给前线王大人他们一个安静的环境。 毕竟前线里容不得半分闪失…… “我就只有一个问题。” “嗯，你说……若我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姜映雪回答。 柳淑云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如何开口。 可埋在心里总是没有答案，于是直接问话：“你知道王兄为何突然不顾一切的要西征么？我听说这次小文儿也跟着去了，定海郡什么也没有留下，他真的是为了朝廷去的？” 柳淑云与王游接触也不是一两天了。 很清楚对方的脾气。 要说是为了朝廷，自己肯定不信！ 所以在听到讨贼檄文的时候，自己怎么也没法相信。 要不然也不会跑着过来。 “这件事没人跟你说吧。”姜映雪平静地回答。 柳淑云摇头， “没有。”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哪天要是见到了王大人，你亲自去问他吧，但别人跟我说……梦秋不见了！” 啊？！！ 这是柳淑云第一次听到这种答案。 “武姐姐她，怎么可能……” “具体的事你还是见到王大人之后自己问吧，我也只知道这些。” 姜映雪的话让柳淑云在原地愣了好久。 凭借武姐姐的实力，她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 可如果不是危险的话，王兄怎么会动静这么大！ 但…… 说不通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你不是想知道原因么。你快一点帮我完成了，就能快一步到前线去！！” 眼下怎么想也不会有答案，柳淑云点头，跟上了姜映雪的步伐。 ……………… 三天后， 位于泽县堡垒前沿。 黑压压的人群排列在肉眼可见的远方。 陈胜和丁道杰听到消息后急急忙忙赶上城墙上…… “怎么样了？” “将军。铁卫军大举围城，数量不计其数！”一个士兵说道。 两人冲上城头， 看着远处多个方位排列的军阵！ 终于，王游还是选择主动进攻了。 “他们有多少人？”陈胜询问旁边的士兵。 “回将军，敌人没按照正常的军阵排列，难以估计，而且我们几天前就不断派出斥候军……但不知为什么，没有一批人回来过。” “什么？！！”陈胜惊讶的表情。“没人回来？” “是的，而且这几天在城外经常会看到摆放在石头上的人头！就……就是那边！！” 说着士兵还指向具体的方位。 泽县原先就是通往晋州城的要道。 和平时期其实也有居住，城外甚至还能看到那些马棚啊，或者茶摊之类遗留下来的地基。 但现在就剩下一些搬不走的石头， 其中一处比较大的石头很显眼，而队伍连续几天早晨看到有人头摆放在上面。 “我们的斥候军，还有一些不知道具体是谁的人也都摆放在那！” 陈胜看向了身后的丁道杰。 因为自己先前提出过，让对方跟大哥商量一下，能不能‘找人’帮忙。 现在可好，都一起送回来了！ “该死，我之前就听说王游跟一些江湖势力有关系，想必是那些人干的。” 江湖侠客，虽说没法在这种战役中取得优势，但单兵作战却很厉害。 说不定是王游安排了他们镇守营地周围，不让任何人靠近…… 甚至连乔装打扮的人也会被抓出来！ 第1052章 战役(二) 又是王游。 陈胜看着远处围住堡垒的铁卫军！ 这堡垒虽然易守难攻，但自己的人也因此被困在了堡垒中……相比之下王游他们更容易活动，毕竟他们是进攻的人。 “眼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所有人回到位置上，做好准备！！敌人马上就来了！！” 随着陈胜一声令下。 所有将士们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铁卫军来势汹汹， 这阵仗，可一点儿不比当初京城的禁军弱啊。 “那……那东西是些什么？！！” 丁道杰指着远处十几个高耸如木塔一般的车子说道。 以前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这铁卫军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啊，除了投石车之外还有许多之前战斗时都没见过的东西。 “攻城楼车！”陈胜回答。 脸颊的发髻有汗水划过。 这些都是出现在古代兵书里面的攻城器械…… 冲撞车、刀车都用上了。 大周朝建国几百年，其实到最近这一百年内已经没有什么内战了，都是外战……无论是北方部族，还是西域的骆驼兵，需要的都是机动性更快的骑兵和战车。 而这些大型攻城器械，只有在五六百年前，各诸侯争霸时期才会出现的战车。 百年啊。 足够让世人忘却各城各州郡争霸的战场。 也足够那些指点江山、口若悬河的能臣干吏们逐步鄙视这种粗野的战斗方式。 可只有真正经历战场的人才知道，想要战略顺利实施，不能光想着不战而屈人之兵，总会有这么几个地方需要你用实力碾过去。 而战争从来就不是讲道义的地方。 当初自己为了胜利，可以一边忽悠着那些世家门阀给予保护，转头就带人上门抢劫。 也可以为了打压敌人的信心，用毒用火，甚至诈降都没关系！ 可…… 他王游是读着圣贤书出来的才子，天子钦点的进士及第。 怎么也会专注研究古代攻城战车？ 对方安扎营地才几天，可见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四弟，我们……我们怎么办？”丁道杰一时有些慌了神，急忙向陈胜追问答案。 “二哥先别担心。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首先要攻破我们的防线才行，不然都是白搭……只要我们死守，打退他们几波进攻，锐气丧失，就到了我们的环节了。” 和之前与禁军对峙的时候一样。 第一二次攻城都相当难抗，甚至多次有丢掉城楼又抢回来的过程，可只要把对方最初的几次攻城打下去，后面的气势就弱了。 进入消耗阶段明显是自己占优！ 毕竟这么远的补给线，他朝廷都做不好，更何况区区南境铁卫军呢。 “你说得对，要扛住前几次！”慌乱中的丁道杰仿佛一下找到了目标一样，慢慢冷静下来。 不能乱，乱了就守不住了。 陈胜表情坚定，朝着城楼的士兵大喊。 “开闸，快开闸！” 趁着铁卫军还没有攻过来，自己这边要做好所有准备。 随着一个个开闸的喊声传来。 铁锁慢慢升起…… 事先准备好的浑水迅速从闸口涌出来。 经过了上一次与禁军的战斗，陈胜也明白泽县堡垒的城墙虽然坚固，但大周朝的军队依然占据了能力上的优势。 即便是守城战，自己一方打得也艰难。 所以在上次战役之后，泽县的防御线经过了多次改造。 就连面前的水渠也是后面开挖的，就是用水来阻挡敌人的攻城战车，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更加极端。 “都听好了，所有人把箭矢准备足了，绝不能让敌人靠近……一旦攻城车过来了，你们就拉下第二个闸门，听明白了么？” “明白。” 众人立马回答。 不够整齐，像是被对面的阵势吓到了。 “我们既然能够战胜大周朝皇帝的军队，更是直接气死了大周皇帝，区区一个南方郡侯根本不在话下，等到我们赶走他之后，整个西境就是我们说了算，大哥便可在西境称王，众位兄弟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陈胜看着突然转过头来的众人。 “都明白了么。” “明白！！！” 明显比刚才更大声了， 还是得有盼头才能让人振奋。 ………… 而此时在铁卫军阵营中，王游亲自督战，由戚元良作为指挥。 无数的方队在泽县堡垒的空地上排开，之前几天日夜赶工装好的攻城器械也能用上了。 “大哥，他们好像放水了！” 由于杜武和林雪绮被编入了先遣队中，站在王游旁边的就剩下百里一人。 眯着眼睛看着堡垒方向，水流不断从闸口涌出来，就在距离堡垒百步以内的地方形成了一条宽大的河水屏障。 “估计还会有别的陷阱……看戚将军如何指挥。” 第一次攻城，王游想要摸清楚对方藏着的底牌。 自己将这么多很少在当代战场中出现的攻城武器弄出来给对方看，就是想给对面上上压力，看看他们会拿出什么应对办法。 否则，自己不清楚对手还留着什么后手，就算能打开城墙缺口，士兵的伤亡也会成倍增加。 捏紧拳头， 只听到前方领军的戚元良大声喊话。 “列队！！！” 附近的方阵开始动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站在高台楼车上的士兵不断挥舞着不同式样和颜色的旗子，来指挥大军变阵。 “将士们，在你们面前的堡垒就是叛军的要塞。这帮人不仅屠杀我我朝百姓，更是将数百万灾民赶出故乡……大家都还记得灾民来到我南境时的惨状吧。” 戚元良几乎扯着嗓子喊话。 “现在……他们还想将同样的事情用在我南境百姓身上，那是我们的家园，有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孩子……我们的祖宗！这种事我们能不能答应？” “不能！！” 无数的声音回答。 “那现在，我们就要把这群败类斩尽杀绝，让西境百姓能回到故土！！” 随着戚元良一声令下，高塔上的士兵举起黑旗指向前方。 呼~呼~呼~ 沉重的鼓点踏着脚步声一点点向前。 先头部队没有携带兵器，而是都带着盾牌，并且两侧都携带着长长木板和梯子…… 既然对方放水了，那自己这边就搭桥。 几十个兵团步步前行，从远处看给人极具震撼的压迫感。 而随着路线靠近…… 城墙上的叛军也拉满弓等待着。 “放箭！” 黑压压的箭雨飞向高空…… “聚。” 方队中央的人突然停下来。 所有人同时举起盾牌，前后左右以及上方顿时亮出盾牌，小队快速缩成方形。 宛如龟甲一般！ 第1053章 你来我往 这是什么东西啊！！ 百里瞪大眼睛望着缩成铁甲一般的方阵。 一轮箭雨下来，全都打在盾牌上…… 无伤！ 十几个方队停顿了一下。 只见塔楼上的黑旗继续挥动，鼓点一起，队伍继续缓慢前行。 呼～呼～呼。 “大哥，这是什么阵法？真管用，这样就不怕敌人的箭矢了。”百里兴奋说道。 盾牌能格挡利刃攻击，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想到队伍还可以缩成一团方队，所有露头的地方都用盾牌挡住。 “不过是一些古代常用的战阵而已，时间久了，能想到的人少了！”王游随口回答。 还是因为传承的问题。 这个年代并非所有东西都会写在兵书上传给下一代人，大部分是后人根据当时的情况以及史官根据亲历者的口述描绘出来的，不一定准确。 碍于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即便亲传人也会多留一手。 这样的话别说过几代人了，就算是嫡传的弟子也不一定能够完全复制当年祖师爷的战阵。 更别说那些没机会看兵书的人， 能够完全靠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来战斗，那属于百年不遇的天才将领，这样的人太少！ 而王游的优势就是后世那丰富的书籍和智慧留存，以及那些可以模拟体会的游戏过程。 自己可能算不上优秀的将领，但想法可以跟有能力的将领沟通…… 稍微领悟，便能够用于实战中。 眼下就是如此！ 看着百里整个人都带入进去了，恨不得自己冲上前线一样。 王游突然开口问： “说起来，你师父在传授你们剑法的时候有保留么？” “当然不是！师父教导我们可用心了。” “那下次见到方道长，我可问问他。” 转了话题， 让周围的人能够冷静下来。 ………… 与此同时，杜武带队的兵团就冲在第一线，并且就是最中央的位置。 透过盾甲的缝隙瞧见又一轮箭雨朝着自己这边过来了。 “又来了，大伙儿聚拢！”杜武大喊一声，周围的士兵迅速靠拢过来。 无数箭矢落下的声音， 就连顶着盾牌的手都会被一阵阵的重量压得麻木，而这时旁边的人也会帮着顶一下。 “将军！” “我没事。” 杜武是被惩罚了所以才编入先锋军，可将军的身份依然受到众人尊敬。 不如说，正是因为将军愿意跟士兵一起走上前线，所以士兵们才特别卖力。 “小心别丢了，手边的梯子！” “没问题，拿紧了。” 随着后方的鼓点一阵阵响起，杜武带队踩着相同的步伐缓慢贴近泽县堡垒。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落下，但都没伤到内部。 但落下的箭太多，也会挡住去路！ “将军，面前的路都被封住了。”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喊话。 趁着一轮箭雨停下的片刻，杜武微微移动盾牌看向外面。 龟甲方阵虽能挡下朝着自己落下的箭矢，但无数的箭矢下落，同样会布满周围…… 眼见面前的道路密密麻麻布满箭矢， 那可都是精炼的箭头，可能上面还浸泡过毒液……众人如果踏着过去定然会受伤，可如果分散开走的话下一轮箭矢落下，可能就有伤亡了。 龟甲方队之所以丢弃武器，拿着扶梯前行就是为了在堡垒面前的护城河上搭桥。 只要后续的战车铺上木板，那攻城车就可以渡过去！ 此事停留后续可就跟不上了。 “小心，又来了。” 队伍里有人喊话，众人顿时放慢脚步等待。 箭落后依旧无伤，可空挡期间杜武向左右看去，隔壁方阵有几位士兵已经应声倒下。 估计是遇到了跟自己这边一样的问题。 鼓点下不能停，可面前的地面都是布满倒刺的箭矢。 稍微躲开，下一轮齐射就封不住口。 可不躲的话，也容易被毒剑所伤…… 说到底，无论是什么战阵都不能保证没有伤亡。 战场本就是个瞬息万变的地方。 “把后排的盾牌取过来，我们向前……各自把盾牌稍微往后一些，能挡住后排就行，把盾移到前面用作脚垫。” 既然面前立满了箭，那就用东西将他们铲平就行。 眼看杜武的方队既然能按照鼓点前进，周边的方队有样学样。 靠近护城河， 两侧队伍前后挪动，将扶梯迅速架设在河上…… 眼看着四道扶梯都搭好了，楼车上旗帜变换，鼓点再变，全副武装的冲撞车开始慢慢前行。 车子要比人更快，不同的是两边挂着的是木板。 依靠龟甲方队开路，冲撞车快速到达护城河边上。 全副武装下就算是带火的箭矢也难以阻挡其前进…… 此时， 两边的木板被车内的士兵砸开， 方队成员直接把木板推向扶梯之上…… 这样一条足够工程车辆行走的桥梁就出现了。 一气呵成， 甚至都没有多少伤亡！！ 另一边的城墙上，丁道杰哪里见过这种井然有序战斗方式。 江湖待久了大部分的战斗都是乱斗，就算是义军起义的时候，也多是里应外合，以人数和气势完全压倒对手。 说白了就是无脑冲…… 一轮碾压过去，对手几乎都是灭。 唯独当初攻占晋州城的时候比较麻烦，但还是依靠里应外合取得胜利！ 唯独当下…… 这战斗就跟变戏法一样，居然可以这样！！ “这王游久研战阵，绝非一般的对手可比拟。”此时的陈胜也一直皱着眉头。 敌人虽然还没冲到城下，可自己第一轮居高临下的远程攻击几乎以失败告终，这样的队伍究竟还藏着什么东西，谁说得准！ “开闸，开第二闸！！” 原本以为能够撑得久一点，等到铁卫军到城下的时候还能用上，眼下再藏对面可就全线到城下。 “开闸……” 又一阵叫嚷。 城墙侧面的闸口迅速打开。 粘稠的液体顺着刚才的河水快速流动，在水面上形成一层薄膜。 一股浓烈的气味瞬间布满战场。 杜武闻着这熟悉的味道。 看着河水上一层油脂一样的东西流过来。 “是火油，是油！” 随后的一轮乱射，全是点燃的火箭。 轰～ 这个护城河上快速燃起一层火焰。 第1054章 上墙 眼看着火焰在河面上烧起来。 尽管对岸上的士兵没有伤害……可搭在河上的扶梯以及木板会被烧着。 “扶梯要着火了！”一名士兵喊道。 眼瞧着自己这边辛辛苦苦搭起来的扶梯要被烧掉，心急之下直接跳入了了河水中扑火。 “别冲动！！” 河水滚烫，而箭矢不断落下。 还没拍灭火星，人就倒下了。 “都别冲动，让冲撞车先过去！”杜武开口喊话。 就算被火烧着木板也不会快速断裂，更何况这些木块都很厚，足够撑住一段时间。 在杜武的提醒下队伍快速散开，两侧已经镂空的冲撞车趁着机会快速通过。 ………… 而这时候，铁卫军指挥前线的戚元良眼看对手已经放火了。 为防止自己这边伤亡过大，开始推进投石器和楼车…… 由于泽县堡垒的城墙太高，远距离的投石器很难精准投掷，靠近的话容易被对面居高临下的箭弩射击。 眼下先锋部队已经占据了地方，敌人应对不暇 ，便是最好的时机！ “让楼车和投石器都上去。”戚元良镇定指挥着。 “是，将军！”士兵应声回答。 所有器械都是先锋军。 只有先锋军打开了路面，自己后续的部队才能冲锋…… 随后鼓声不断加剧，并且伴随着别的战鼓也同时响起。 喝～喝～喝～ 整齐步伐推动着楼车前进。 所有投石器也一并推进…… 此时位于楼车上的林雪绮透过二层的铁臂防御看向外面。 视线一点点靠近对面的城墙！ 泽县的堡垒虽然高大，但自己的楼车同样高大，从二层看过去就已经离地很高了。 密密麻麻的箭矢布满了整条路， 再靠近一点，甚至能见到自己这边倒下的士兵们。 攻城的一方本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这便是大人常说的攻城需要数倍敌人的兵力，不仅是消耗，还有截断敌人的粮草。 而眼下，敌人似乎在堡垒里准备了充足的补给，就是为了跟自己这边打持久战！ “将军，我们要过护城河了！” 突然，一个士兵提醒的话将林雪绮拉回现实。 由于楼车逼近，对面的火箭开始不断朝着楼车射…… 可都没用。 楼车正面贴着的是铁制7钉板，就算燃烧的箭矢也留不下。 难怪会用铁制…… 林雪绮心中暗道。 虽然铁制的挡板能够挡住敌人的箭矢，可重量就大了，想要渡过护城河必须小心。 为防止楼车落河，先前冲撞车又给垫上一层木板，并且为了扑灭燃烧扶梯的火，龟甲方队中还有人不断用盾扑灭火苗。 有缺口，就有人伤亡。 好在随着攻城器械不断靠近之后，敌人的箭矢也忙不过来了。 前几轮耗费了太多， 这几次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密集！ 而投石器靠近之后，无数火球投向高墙，对面也出现了伤亡。 哐当～ 楼车突然下沉了一点…… 这是车子经过板桥时正常的弯曲。 能过去，能过去，能过去…… 林雪绮一边捏紧了武器，一边默默祈祷。 板桥的距离并不长， 下沉的楼车在短暂的几个呼吸后被龟甲方队推上了岸边。 眼看着就到城门口了。 林雪绮率先拿出盾牌，手持长枪。 “我会第一个冲出去，你们紧跟后面……上了城墙，下面的兄弟就不会遭受这么大损失了，都跟着我！” 透过微小的缝隙，几乎与堡垒城墙低矮处平齐的地方。 敌人不断用长枪抵住。 根本没用！ 楼车面前是铁甲，强大的推力下几根长枪根本挡不住楼车。 更何况开门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二楼…… “准备！！”林雪绮大喊一声。 一楼的部队快速砍下绳索， 巨大的铁板从三楼砸下…… 完全想不到。 叛军还期待着用长尖枪抵住二楼大门，出来一个刺死一个，谁知道这门是从上面开的。 铁板压下，几个跑不掉的叛军被硬生生砸向脑袋，红的、白的……当场埋在铁门下。 林雪绮抓住机会第一个跳出大门， 铁盾飞出，直接砸倒面前挡住的叛军。 同时旋转着长枪快速冲入敌阵中……在叛军中央扫开一片空地。 随后楼车上的士兵可以快速冲出来。 不仅如此，那些跟随着楼车冲到城墙下的军队也起武器，顺着楼车不断向上走，如同借助楼梯一般登上城墙。 一个地方登上去了，就会有第二个地方登上…… 其余的楼车同样到达了城墙位置。 杜武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城墙，正好赶上林雪绮在叛军中横扫。 快速靠近…… 两人背靠背御敌。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那怎么会……都是被遗弃发配到先锋军的，我要是出点力，之后怎么赢回去。”杜武笑着回答。 到了城墙上敌人便不敢再用箭乱射，近身作战的话杜武和林雪绮压根就没怕过。 不如说正适合， 两人巴不得两军就是这么面对面的拼杀，看谁更有战斗力。 要是那样的话，杜武和林雪绮相信，凭借自己的战斗力，怎么也能混个头等军功！ “你就别吹牛皮了，别忘了这军中还有谁？” 这军中单论单兵战斗力的话百里也不差…… 戚元良虽是指挥将领，可个人能力也不弱，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但真正让人恐惧的还是那位真人。 “哈哈哈……要是那样的话，方道长恐怕又有新头衔了！” 因为是在战斗中两人相互对聊反而有助于打斗，不会乱来。 可单单与叛军战斗并不是两人的目的， “他们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快去找找有什么地方可以下去……说起来也奇怪，为什么我们打了这么久，没见到可以下去的地方？” 林雪绮好奇的说道。 两人也不是没站上过城墙上…… 定海的城门就是两人轮班镇守，可从来没见过这种没有下楼的地方。 “我们过去那边！” 对视了一眼，杜武和林雪绮同时向边缘靠近。 可这一靠近才发现， 原来这里城楼的楼梯居然被敌人拆掉了，往后根本没有下去的地方。 第1055章 如此自信 这…… 杜武和林雪绮看着高墙下下被毁掉的阶梯。 按照一般城墙的设计，每隔一段距离在城楼的位置都会有阶梯上来，方便于城墙上的部署工作。 可泽县的城墙直接把往下的阶梯给敲断了，不给人下去。 这么高的地方！ “小心！” 杜武叫喊了一声。 回头， 两人再次依靠长柄武器的优势将围过来的叛军斩杀。 身后不断有兄弟们借助楼车爬上来，可叛军这边的人数更多，甚至到了怎么打都打不完的地步。 “不行，不能再让后续人上来了，就算上来也会挤在这个地方动不了，若是没有下去路，我们的人就算上来也只会被他们人数所淹没。” 战车有限，能够登上来的毕竟是少数。 在杜武带人跨过护城河的时候还看到隔壁楼车因为太重了，直接陷入河中拔不出来，再加上水面上的火还没完全熄灭。 那些木材部分反倒助燃了！ “我们好不容易上来，你还想退回去？”林雪绮长枪一甩，再次把周围的叛军放倒一片。 “别忘了元良跟我们说过的任务！”杜武下意识的提醒。 两人是因为上次指挥作战不力，所以才被发配到先锋军的位置上。 的确是第一批登上了城墙了。 可上来之后发现这上面并不好施展…… 阶梯被敲掉，下面还布满了竹刺。 明显是有准备的。 就算你上来了，也别想进入城内…… 一瞬间，林雪绮回想起开战前戚元良将两人叫到帐篷内商量过这次战事的问题。 从军队的数量和装备强弱来比较，叛军暂时还没法与铁卫军抗衡，可他们的优势便是主场，然后就是本地各种古老防御工事能填补他们兵源上的弱势。 别小看了这些防御工事。 有些地方若能守住，能够消耗自己这边很多有生力量。 铁卫军这次的出征可是全军压上了，容不得一点闪失…… 林雪绮想起那天阻挡了自己和杜武前进的大河边。 也是因为不想后退，所以才损失了上千的兄弟。 “我们现在回去也没法跟大人交代，我去楼车上做信号，你去看看这地方的古怪！至少要知道如何能下去吧。”林雪绮说道。 自己这边的人下不去，难道对面的人是飞着上来的？ 要各个都有这种实力，铁卫军还打什么！ “交给我。” 两人快速分配好任务，下一秒便迅速分开了。 杜武依靠着自身实力快速杀向旁边某城口的台子上…… 看看远处的结构， 一样的， 都是在背面原本是阶梯的地方被敲掉了。 并且下方还插着尖锐的倒刺…… 其中还有一个已经被刺穿了身体的人。 看衣服并不是自己这边的士兵，就连他们的人不小心掉下去了也得完蛋！ 还真是够狠…… 杜武想起，无论是王大人还是戚兄都说过，叛军中这位指挥将领不仅能力出众，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否则不会想出那些办法来阻止己方 。 现在懂了。 只要能赢他什么办法都能用上，哪怕是有损自己阵营的事。 但结果赢面大，他就会做！ 可即便对方把阶梯给拆掉了，也该有能够上来的地方吧。 否则他们怎么过来？ 手中长枪划过，又干掉一批人，但从两边过来的人依旧很多。 干脆，心一横…… 整个人跳到城楼的屋檐上去。 站得高，看得更远。 由于自己带队登上了这一段的城墙，导致周围两边的人不断朝着这里过来。 但过来的人并非守城的，毕竟城防停下来，等会儿登上来的人会更多！ 所有冲过来的人都是敌人预备好的部队。 杜武仔细看对面军队的动向，发现东侧的人数最多，而且不断在增加…… 继续往那边瞧。 终于， 在一处城楼下发现了可以上来的地方。 很隐蔽， 宛如隧道入口一般，要不是突然看到那边人多了，杜武都难以确定那就是上来的入口。 只留下一个地方么？ 转头看向西边， 这边的结构不一样，能见到被敲断阶梯的上半部分。 看来叛军只留下了一个位置提供给人上来！ 这样的话即便自己这边攻占了城墙，想要下去也必须走他们改道过的路线，而在那个隧道口一样的地方，杜武还发现了多个黑掉的砖块。 不对！ 那是小孔…… 里面有人？ 叛军在这种地方也要设防不成？ 看到这一幕杜武都震惊了， 那陈胜把这么小的部分也做得这么好。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林雪绮重新杀回楼车上，捡起地上的红色旗帜插在了楼车顶端。 红色旗帜随风摆动。 远在铁卫军阵线上的戚元良和王游同时拿出一个圆筒的望远镜观察。 前后对准焦距…… 瞧见了楼车上的红色棋子。 “遇到麻烦了！” 戚元良叫停了后续要上的部队，以掩护的方式让前线部队退下来。 此时的百里就站在王游旁边， 看到王游一直在摆弄着一种新奇的玩意儿，急忙询问说：“大哥，前线发生什么事了？” 王游将望远镜递给对方。 “你自己看，拉动这个让视线清楚一点……大概是前线遇到了麻烦吧。” 说着， 收兵的号角已经响起了。 ………… 城墙上的某处。 紧握着拳头的陈胜总算看到了铁卫军停止进攻了。 紧张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一半…… “他们怎么不打了？咱们可是用尽各种办法了。”丁道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第一次遇到这种军队！！ tm的， 要大周朝的将士都是铁卫军这样，一轮冲锋就把自己准备了半年的防御线突破了，那自己这些兄弟们根本就占据不了晋州城。 呼～ 刚才听到对方上城墙了，两人都是屏住了呼吸。 一轮， 就冲一轮就把防御干碎了。 这得是什么军队啊。 “大概是发现了没地方下来，所以才暂时后撤吧。”陈胜想了想说。 “四弟，还是你有办法。之前我还说支援不方便呢，遇到这种队伍，最不方便的是他们！”丁道杰喘口气说道。 明明可以继续打，对方却选择走。 明显是不想让伤亡扩大…… 这王游， 就这么自信能够用最少的兵突破泽县的防御？ 陈生不由皱起眉头。 第1056章 会很薄弱? 黄昏，血色，还有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就是泽县堡垒的真实写照。 陈胜和丁道杰巡视着白天的战场。 惨烈！ 跟之前与朝廷大军李良一战的时候差不多！ 但李良那一战自己这边熬死了对方的皇帝，并且还在此前的战斗中歼灭了不少敌人。 虽然损失惨重，但众人还能接受! 可这一次…… 王游甚至都没有全军出击，只是派遣了先锋军就把自己精心准备了半年的防御给破了。 这让人如何高兴得起来？ 就连给士兵打气都要另找办法。 之后的战斗该如何展开？！！ 正巧， 陈胜和丁道杰走到了楼车的位置上…… 因为铁卫军撤离匆忙，没有把这些东西全部运走，只是一火烧掉，但多少还有点残留的部分。 器械…… 陈胜脑袋里突然闪过这个词。 两军或许在勇气上有差距，但自己是守城方，可以借助地势和环境与对方周旋，而之所以造成两军如此大的战斗力差距，就是这些器械。 一部分是在兵书中出现的攻城器械，另一部分陈胜连听都没听说过，那王游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些失传图纸的？ “来人！” 随着陈胜一喊，周围马上有士兵走过来。 “四当家 。” “把面前这个楼车拆掉，请一些能工巧匠过来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弱点。” 自己这边制造比不过对方，但至少能够了解这东西的构造吧。 “四弟，你准备也做一个？”丁道杰不解的问。 “我们现在才做有些来不及了，但至少明白它的道理。” 丁道杰觉得在理，点点头，也让另一边的小弟过来帮忙。 然而…… 想法很好，可现实总是出现问题。 楼车被烧毁了部分，而且铁卫军在撤离的时候似乎有意损坏了，将内部的结构掏空，眼下没烧掉的部分就只剩个空壳子。 没多少用处！ 而且，还有现实的问题。 “你们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叫你们办点事总是做不好，再有问题，下次直接让你带队冲到对面去吧。”丁道杰不满的发泄情绪。 陈胜以前也没注意这些， 只是耐心的询问具体是什么问题，为什么自己这边看不懂？ “当家，您忘记了？当初我们为了补充军饷抢了不少人家，其中就有一些匠人世家，把他们发配充军，一部分叫去打铁……但在上次的攻城中战死了很多人！！” 嘶～ 把这事给忽略了。 义军早前攻占晋州城的时候连续几天打家劫舍…… 在胜利的刺激下哪还顾得上具体是些什么人。 官宦、文人、商人或是工匠都没能躲过去。 抢了之后，发现人员数量少了。 所以又发配人充军…… 可义军毕竟是草鞋军，对上面没有多少理解，认识也仅仅限于生活的那一村一镇的范围。 农民自然要留着，因为要春种……给家里留下一点劳动力，只让其中一个男子充军就行。 但那些文人啊，下人等等，一个都没放过。 没田没地，就靠着一张嘴混饭吃，最受义军鄙视…… 那之后随着战事越演越烈，一部分能工巧匠也被征召了。 如今， 晋州城还能找出几个人来研究这些？ “呃……那我们就没办法了？”丁道杰说。 “办法也不是没有。如果我们正面打不过他们，或许能用别的办法……若是下一次他们再打过来，我们应该主动出击。”陈胜说。 ……… 相比叛军一边的惨状， 铁卫军这边明显要好很多， 伤亡自然有，可先锋军就已经登上了城墙的过程所有人都看到了。 提士气啊。 很多人虽然不明白郡侯为何撤军，但一定有他的道理。 否则，这次全军出击，怕是直接把泽县给踏平了！ “我跟你们说啊，这就是郡侯厉害的地方了，当年郡侯还是县令的时候，就凭借在江上一把大火，南疆十万大军付之一炬。” 每到有人发问了，那些‘老兵’就会给大家科普以前的故事。 反正当下做的事定然有原因， 说不定是在做什么大的部署， 一看今天这架势就能知道，郡侯的目的绝不是一个小小的晋州城。 之前没来的时候听说晋州城固若金汤，神仙也难破，先皇帝更是战死城下。 可今天亲自打一次才发现…… 徒徒有虚名嘛。 “郡侯，一定在酝酿更大的计划。” 众人点头同意。 而在营帐内， 王游等候着杜武和林雪绮过来…… 两人主打前锋，能够安全回来实属不易，之前还一直担心两人会出事呢。 如今看到平安归来，王游也算明白了当年娘子说过的话，杜武和林雪绮是万里挑一的强者，本身战斗力就不凡，加以调教以后会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 “大人……” 两人进来，先是给王游行礼 ，然后才抬起头来等候。 “战时不用这么多礼数，说说你们发现的情况吧，为何会急着让众人撤退？” 其实在杜武、林雪绮和戚元良的计划中，要不要撤军是由最前面的两人决定。 因为戚元良要指挥全军，不知道上面的情况。 若两人不退，自己会想尽办法指挥部队增援，除非遇到敌人拼死反击，否则也不会主动撤退。 所以这次的决定是杜武和林雪绮两人定下的。 “是的，大人。我们的确发现了城墙上的问题。” 紧接着杜武向王游解释了自己看到的情况。 而王游听得有些疑惑，一再询问之前有没有先例等等。 把阶梯给断了？ 为了便于所有人的理解，杜武还在面前的草图上画出了具体情况。 对方断的目的或许是为了截断可能出现的恶果，这样即便大军上墙了，也只能沿着对方一条路下去……面对面的打嘛。 狭路上，就是比拼谁不怕死了。 伤亡不会小， 而且在城楼下去的位置，似乎还有孔洞。 意味着叛军可能还隐藏了一部分守军在里面，这样下去的路也是陷阱，或者说要走过刀山火焰才能顺利进入堡垒中…… 每一个部署仿佛都是在消耗自己这边的有生力量！ 王游听了杜武的解释， 在脑海中想到了城墙中间掏空，后面还留着阶梯的模样。 自己虽然没有亲自爬上去， 但大抵应该是这样吧。 “那就是说他们这部分的城墙很薄弱！” ………………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送的大神认证＊2 第1057章 补给 从赤华前往泽县的道路…… 如今已经变成了铁卫军的后勤补给线。 每隔一段时间把粮草或者是兵甲物资送往前线。 而这些东西大多是从泊阳城送过来的，整个南境都在为这次的西征做努力，唯独不见朝廷拨发的部分。 “要我说，你们这兵干脆别当算了，都自立为王！哪有帮着打仗朝廷却什么都不给的？这还怎么打？” 路途中柳淑云向戚冉知吐槽说。 终于， 在经历了锻造和长时间的调试之后，姜映雪可以把王游需要的东西送过去了。 而这次押送的东西极为隐秘， 在周天的安排下整个队伍分成了三个部分。 其中最前沿的当然是日常用的粮草，而后面的则是一些战时需要的补给品，比如药材等等，最后才是这些东西。 而先头部队由周天亲自护送，最后这一截，则是戚冉知…… 当然了， 作为‘王兄’的好朋友！ 柳淑云自告奋勇的帮忙押送最重要的部分。 戚冉知年纪小，对于这位比自己稍长一些的大姐姐不太了解，更好奇的是对方居然称呼郡侯为‘王兄’，看着两人似乎很熟的样子。 但具体有没有能力，就不知道了！ 还是在姜映雪的极力推荐下才给安排了进去…… 至于周天， 曾经在奕都县以及定海郡的时候都跟柳淑云有过短暂的交流，只知道对方曾经救过王大人的命，所以才有了这种‘兄弟’的称呼。 至于能力嘛。 当年…… 南境战争期间，王大人的确安排了霸刀门到南疆收集情报。 不过他们也只是在之后阶段帮上忙，其余的时间很少听到关于柳家的消息。 反正霸刀门柳家能打，留在队伍里面当个打手也不错！ “柳姐姐这话可不能在别人面前乱说。”戚冉知比划出一个‘嘘声’的手势。 “其实铁卫军这些年也发现了，朝廷根本不管我们……特别是如今这个时期，朝廷忙于应对青江两州的四王爷，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这边，但泊阳城里还有不同的声音。” “所以，就算我们心里这么想也不能说出来……” 说到底，无论什么地方。 总会有一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不顾当下的人。 泊阳城里也有很多迂腐儒生…… 一直叫嚷着要恩威并施，不用大动干戈……当下整个晋州所属几乎被叛军洗劫了一遍，正是最穷的时候。 他们主张的是以德报怨。 帮助西境发展，并且教导他们爱护百姓。 只要依照圣人之法将他们思想改造，就一定能化解兵戈。 到时候还能重新将晋州收回来。 柳淑云听着这种高论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是谁想出来的？” “不少人呢，泊阳城中一部分学者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王大人才会用太上皇的口谕堵住他们的嘴巴！”戚冉知点头回答。 从这点上小丫头很佩服王大人的做法。 那帮人整天把什么道义、礼法挂在嘴边。 好了， 现在就是按照君臣之道、百姓安居乐业的方法来做事，他们才找不到借口，这场仗才能打起来。 否则，要是铁卫军直接放弃朝廷地方军的头衔，不知道要被他们说成什么样子。 尽管这些儒生对军队造不成什么大的威胁， 但人言可畏呀！ 王大人一篇讨贼檄文就能让百姓们痛恨‘不知廉耻’的叛军。 等到铁卫军跨出这一步的话，不知道该被说成什么样子！ “你们也够麻烦的。”柳淑云摇头说。 唉~ 如今的王兄毕竟身居高位了，做起事情来都要考虑到更多地方。 “是麻烦，不过这么做也好！父亲说他会极力向朝廷索要钱粮和物资，如果朝廷一直都不给，那也会让世人看清当下的局势……而且，父亲也说过，当下最严重的是北方……” 说到这里，戚冉知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宜开口。 或者说不宜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马上闭嘴！ 好奇心下，柳淑云还想继续问。 可看到对方的眼神后知道了场合不宜，以后再说。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柳淑云倒是觉得戚冉知好相处，至少比她那位哥哥要好相处。 “对了，柳姐姐。你与王大人相识的时间最长，这些东西真的能够帮助前线战斗么？” 没话题了，可路程还长。 突然便想到了当下的问题。 怎么会呢， 柳淑云也答不上来…… 因为自己也没见过。 但如果是王兄特别要求的话，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毕竟王兄的办法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况且这些铁球和铁桶也是重器，或许能够帮助队伍攻城吧。 “我说不上来，但王兄要准备的东西肯定有用，就连姜姐都说这东西超出了她的想象。” 在当年的几个女子中，柳淑云对姜映雪算是很钦佩。 或许是她不练武吧。 毕竟武学高低自己还慢慢追上来， 但学术成就！ 学不会，就真的学不会！ “这样啊。”戚冉知默默点头。 但还有一个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或者说自己早就想要问了，可惜一直不敢问，也不好问。 “还有一件事，我想跟柳姐姐打听一下。” 柳淑云见对方神神秘秘的模样，凑过头去。 “我听说这次王夫人并不在……而王大人出兵，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夫人！” 两人对视， 一种复杂的表情。 “你怎么问这个问题，这是你该知道的么。”柳淑云反驳，架不住最后还是靠近了一点，“快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兴许我能回答一点点。” 两位领头的突然靠得这么近， 让身后其他的将士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们在商量什么。 而就在柳淑云和戚冉知两人八卦的时候…… 先头部队的士兵骑着马急急忙忙冲过来。 “戚将军，戚将军……” 柳淑云和戚冉知抬头。 “怎么了？” “周将军所率领的先头部队遇到了敌人袭击，叛军想要抢夺我们的粮草！” 先头部队是周天率领的兵马。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叛军。 “去帮忙？” 柳淑云询问。 然而戚冉知却是摇头。 “不……我们的更重要，绝不能被发现，我们绕行！” 第1058章 各自所想 不能去！ 这是戚冉知脑袋里的第一反应。 “我们不能过去，柳姐姐。你还记得姜庄主特别强调过，这些东西绝不能被敌人发现，更不能被他们拿走。因为数量有限！否则我们也不会派出这种阵容。” 之所以分成三队人马，不就是为了保住最重要的一批么。 轻重缓急，不能因为别的路线出问题就去帮忙。 柳淑云想起出发之前，姜映雪千叮万嘱一定要亲自送到王兄面前，中间不能有任何闪失。 因为运输的材料有限，想要等到下一批需要更久的时间，绝不能延误战机！ “也只能这样了。”柳淑云说。 必要的时候必须选择最重要的一边。 “可是，我们就这么绕路走了，叛军得到消息不会反过来追上我们？” “不会！”戚冉知果断的回答。 “若是普通人或许会……但郡侯以及我大哥都说过，这次的对手不一般，他做事更加聪明谨慎，所以定然会把面前的事情先做完才会顾及其他事。” 柳淑云原本还想说有万一， 可在看到戚冉知比自己年幼却又如此坚定的表情后，不再问了。 不愧是铁卫军戚家后人，真正的将门之后，果然有一种非比寻常的气势。 有这么一瞬间，柳淑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总指挥使戚大人一定要把自己的一儿一女送到王兄这边来， 原本就是将门虎子，想要再多一些历练…… 日后才能独当一面！ “那我们加快速度。” “嗯！” 说着，两人指挥着部队快速绕行。 …… 而另一边，遭遇了叛军袭击的周天急忙调整部署。 以后队为前队先后撤离数里，避开面前的险要之地。 然而叛军似乎不肯给自己这个机会，连背后都已经安排了人手…… 前后夹击。 再加上自己还押送着粮草。 实在不宜运动作战…… 而就在此时，跑去报信的士兵赶了回来。 “情况怎么样了？”周天询问。 眼见旁边有人，士兵还不好说。 “这儿的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可隐藏的。”在周天的命令下士兵才说了自己看到的情况。 戚冉知将军并没有率军过来增援，而是带着自己的人绕着路跑了。 速度还非常快！ “挺明智的判断……” 周天与戚冉知被同时安排到了定海郡当差，一年多了，自己是看着这位兄弟的妹子一点点成长的，从武大哥那边学了本事，又从王大人身上学习思维方式。 也算有所成吧。 低头看向士兵说道。 “这是好事，若是我们所有人都被叛军拦截在此，那所有补给都送不到前线营地……如今最后一批人绕路走了，我们更要拖住敌人。” “明白！”众人回答。 同样的， 有一路军队绕道走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丁道杰耳边。 “你是说……铁卫军还跑了一路！” “是的，大人。铁卫军前后分为三批运送物资的军队，我们截停了最前面的，后面收到消息后便绕路走了。” 啧~ 丁道杰不满咂嘴。 三天前，自己这边才在防御阵地上吃了大亏。 为了弥补正面作战的不利，自己才跟四弟商量，依靠自身对晋州地形的熟悉，绕过来截住铁卫军的粮道。 本以为可以全部干掉，没想到他们还是分成了三波！ 还真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啊。 这两天来，丁道杰与四弟陈胜都在分析对方领头的风格。 王游， 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都不会陌生。 以天马行空的行事风格一直备受关注和争议。 若是和平时期，这样的人定然会被不少人针对！ 可战时遇到这种人…… 简直是最可怕的敌人。 当年西境总会嘲笑南疆小儿毫无斗志，十万大军被两万人挡住没法前进一步……就算是十万个脑袋伸直了让对方砍，那也得废掉一批刀剑吧。 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就这样全军覆灭了！ 觉得可笑， 然而，现在轮到自己碰上同一个对手。 笑不出来了。 那天城墙上的一幕甚至把丁道杰吓得慌了神。 先锋部队冲锋，直接给冲上了城墙上！ 若不是四弟还留着一手，只怕当时泽县就丢了，自己现在只能回晋州城守城。 晋州城在早年义军攻城的时候就受到了损坏， 如今算不上多坚固的地方。 泽县守不住，晋州更加难守！ 所以两人合计一番才决定主动出击……出其不意。 跟这样的人对战不能刚猛，要柔和，甚至比对方更粘人，否则一点希望都没有。 “二当家，我们要追么？不能放跑了他们。”旁边有小弟提醒了一句，将丁道杰拉回现实。 追？ 怎么追…… 自己为了能掩人耳目的绕过敌方大营，已经尽可能少带人了，都是分批过来的。 如今再分散去追。 “不用，先把面前的吃了再说……这次的敌人不一般，我们只要能得到一点点的胜利就是胜利，积少成多，不要贪功，要不然只有失败！” 别看丁道杰平日里都是气冲冲的模样。 到了真正决定生死的时候，还是会多考虑一些。 特别是四弟陈胜的意见！ 在自己看来四弟陈胜有着不输给当代所有将领的天赋。 这王游不过是曾经作为兵部首领，知道不少东西，所以才比四弟强很多…… 若是四弟能够在兵部这样的地方待上几年，指不定他现在是什么元帅呢。 “是，当家。” 说着，丁道杰将所有能叫动的兄弟们都叫上。 依靠熟悉地形的优势，将敌人摁倒在这里…… 至少断了他们的粮草吧。 ………… 这边忙于作战，而在前线营地中，王游一直在等待着后方的消息。 大致了解了叛军的堡垒构造后，王游并没有马上下令组织第二次围城，而是让人将附近能够找到的土块都带过来。 自己在营地内复制了一遍敌人的城墙构造。 泽县堡垒在前一次朝廷的进攻中沦陷过，这次又加固了一些，说明是新配置的砖块。 虽说是加固， 但其实并没有原先那样的坚固。 且动了地基，砸了楼梯，城墙应该有了裂痕才对。 是个好机会。 “大人，大人……赤华的部队来了。” 第1059章 时代的丧钟 王游惊喜的抬头，还不忘拍拍手上的尘土。 “这么快就来了？” 没想到姜映雪还挺有本事，居然能够将东西弄好。 “是的，大人！” 戚元良看着王游在空地上摆弄的砖块。 因为这两天自己忙于军营的事务，只听说大人让人去周围取了各种烧制砖块的泥土，心中大概明白是要干什么。 可亲眼看到面前堆积起来的小型城墙时，还是忍不住询问。 “大人……您这……” “噢，我只是看看用这附近的材料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城墙，没有想象中这么宏伟。”王游站起来，没有过多解释。 “人呢？” “就在营地前面！”戚元良回答。 “走去看看。” 王游头也不回的带头走开了，反倒是戚元良低头看了一眼城墙。 面前差不多膝盖高的小型城墙就是大人按照杜兄他们对泽县城墙的讲述堆起来的。 没想到大人还懂得城墙建造！ 原本以为自己这些年带兵能力的提升已经稍微接近大人原先的能力了，没想到还有别的学科。 不懂。 追赶之路还是漫长啊。 “走啊，你在那站着干什么。”前面的王游突然叫了一句。 戚元良立马跟上。 …… 营地外， 人数比想象中的要少很多。 但在人群王游还是看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熟悉身影。 柳淑云在见到王游之后立马跑上前。 “王……王大人。” “你怎么来了？！” 周围不少士兵，柳淑云也难得正经了一次，而跟随在她后面的则是同行的戚冉知。 由于这次出征西境是自己的事情，王游可以请别人帮忙，比如姜映雪那样，但最多就是帮忙送送东西，不会让他们这些人上战场。 所以霸刀门柳家自己没有通知，可柳淑云还是来了。 “我在泊阳城听到了你出征的事，所以就跟来了！”柳淑云解释说。 王游看了一眼队伍前方， 除了柳淑云之外并没有其他非铁卫军人员，柳惊风也不在其列，说明这丫头是自己跑过来的。 还真是她的风格。 “大人，我们的补给队伍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叛军的袭击。”来不及诉说缘由了，戚冉知立马汇报了过来途中遇到的问题。 袭击？ 王游转头看向对方。 虽说对面的叫叛军，但他们大部分人就是土生土长的晋州人士，对于当地的环境与地形非常熟悉。 一旦在什么地方埋伏下来，队伍很难完全避开偷袭。 “情况怎么样？你们是怎么出来的？还有……那些东西……” 一连串问了不少问题。 而在戚冉知的答复下，众人也知晓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从戚冉知率领队伍绕行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而且是加快脚步了！ 叛军确实没有追上来， 但周天率领的运粮队伍怕是被阻截在后方了。 “大人，我们应该马上带兵去帮助周将军，否则粮草若丢了，军营士气势必会受到影响。”身旁有人提醒说。 而这时候杜武和林雪绮也赶了过来，正好听到周天率领的运粮队伍被叛军阻截。 “大人……” 王游抬手，制止了其他人的附和。 没错， 运粮队伍被阻截。 无论是粮食被抢，或者是在战斗中出现战损，对于我军士气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即便粮草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可叛军定然会用这次胜利来鼓舞自身，同时在城头炫耀。 “现在过去找人只怕已经来不及了。”王游说。 但去还是得去， 不能让士兵觉得自己不管后勤部队。 “冉知……” “我在！” 戚冉知立马答应。 “我命你率领五千轻骑回头增援，以斩杀追击敌军为主，粮草若是被损毁，能保住多少是多少……不用执着，重要的是追击他们，不让他们回去。” “明白。”戚冉知立马回答，可心中仍有疑问。 “那个……” 不等戚冉知开口，王游便指着戚冉知等人带过来的东西。 “其余人集结队伍，再次向泽县堡垒发起攻击！！” 在众人的目视之下，王游率先走上前。 最前一辆驴车。 因为东西太重，这次运输的牲畜不是驴就是骡子，甚至在找不到这么多运输动物的情况下还用了牛。 把东西打开…… 齐刷刷的铁球摆放在里边。 旁边的戚元良和杜武，甚至林雪绮以及一起运送东西过来的柳淑云等人也凑了过来。 这么多铁球，又重又不好拿。 还得一个个放在木槽内，否则根本拖不走。 还好一路上都是平地，要是走山地的话，这些东西大概率是运不到了。 “大人这些铁球能干什么呀？对我们攻城有帮助么？” “大大的帮助！”王游激动心，直接抬起一颗。 记得早年自己稍微拿点重物手也会抖，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现在举起东西顺手多了。 “打磨得不错嘛，看来姜庄主有好好在使用圆周率……” 周围众人已经到了认知极限，只能跟着不断点头同意，不知道怎么接话。 而跟着王游走到后面…… 后面的队伍是几匹骡子拉着一辆特殊的车，这车子轮子很大，中间部分很小。 掀开麻布，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一个铁质的筒子。 不大不小， 看上去就特别笨重…… 中间一个孔洞。 王游还用拳头比划了一下，与刚才的铁球差不多大小。 很好。 “很好！” “大人……” “这有多少门？”王游转身询问戚冉知。 “好像二十个吧，大人……这东西好麻烦的，我这个队伍车子比人还多，就是为了这些铁疙瘩。” “你不懂，只要见到它的厉害，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王游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钢铁大炮。 当所有矛盾纠结在一起， 而战略已经没法分出高下的时候，只有借助更高的认知才能彻底铲平当下。 其他太精密的东西这个时代太难弄了， 但火炮这种黑火药粗放型的战斗还是能做到。 但需要能工巧匠才行！ 在自己认识的人中，姜映雪就是其中之一。 “大人，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它叫啥？”戚元良好奇问。 “城堡时代的丧钟……” 火炮。 第1060章 历史在这一刻打开 泽县堡垒中…… 陈胜刚刚收到了来自二哥丁道杰的好消息。 他率领八千骑兵，一路冲杀终于让铁卫军送补给的粮队付出了代价。 因为突袭成功，将他们截断…… 并依靠高机动性，捣毁了对方不少粮食。 一把火烧掉！ 反正这一次，对方如果能够安全运送到前线的话，最多只有一半的粮食，其余的都被义军毁掉。 而丁道杰带队的目标也明确，就是盯着对方粮食去的。 一点儿都不留， 只可惜这次的人马不够，否则效果能够再好一点。 “太好了！”陈胜立马站起来，“太好了！” “四当家，有什么好消息？” 旁边小弟询问。 “二哥这次突袭毁掉了敌方不少粮食，而如今铁卫军兵锋正盛，但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 尽管都明白各自的问题所在。 可毕竟是打仗嘛， 就看谁先出问题，找到突破口。 在陈胜看来，王游绝对算得上空前的对手……跟以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仅仅一个照面，不仅没有暴露任何问题，甚至都快把自己所有后手都打出来了，要是他继续再组织一次攻城的话，陈胜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守住。 关键是，那一场战斗下来陈胜根本找不到对方的弱点。 这个跟当初朝廷军的李良不同。 李良虽然也是个厉害的将领，但几场战斗下来陈胜也算了解了对方的强弱所在。 强在兵源和补给，但弱就弱在李良是个循规蹈矩，保守型的将军，并且还带着一个他不敢违抗命令的人。 所以只要对症下药就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可王游这边不一样。 那一战，毫无破绽。 甚至连突然退守都显得保守了，他完全可以一举攻下更多的地方， 只是会消耗很多人而已！ 因此，陈胜对王游的估计就是……不想造成太大的伤亡，并且有信心再来一次。 这样的人怎么应对？！！ 几天下来陈胜和丁道杰商议，还是用最原始的办法…… 断其粮道。 如今， 算是奏效了。 就说明能打！ “快，把这个好消息传给下面所有的兄弟们……我们太需要一场胜利的消息了，就告诉他们，敌人的粮道已经被二当家截断，用不了多久，敌军将不得不撤退！” “明白！” 小弟答应后急忙前往传播。 终于有个好消息了，能够提升一下这几天以来军队低迷的士气。 陈胜听着屋外一阵欢呼声， 心情愉悦！ 可这欢呼声还没坚持多久，就有人急急忙忙上前来汇报。 “不好了，不好了，四当家。” “怎么了？”陈胜本能的皱起眉头来。 “敌军又打过来了！！” 又…… 自己才刚刚收到对方粮道遇袭的消息，这一下就打过来了？ 还真是睚眦必报的平南侯啊。 “他们多少人？” “全……不计其数！” 本想说全军，可到现在为止义军也不知道铁卫军到底有多少人，所有派出去的斥候就没有一个人回来过，都是人头摆在堡垒外的大石头上。 敌军的任何消息，一概不知！ 又是全军。 陈胜皱起眉头来。 “跟我过去看看……” 迅速出来赶往城墙上， 此时，铁卫军又摆出了之前的对峙阵容。 因为上一次攻城几乎没有什么损伤，眼见对面的方队并未减少，唯独那些攻城器械少了很多。 即便是用兵如神的平南侯，也没办法在短短几天内再打造出新的攻城器械吧。 对于陈胜而言，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呼呼呼呼…… 对面的战鼓再一次响起了。 和之前一样， 对面依旧派遣出携带当盾牌的方队出击。 而对于这种龟甲方队，陈胜确实没想到好的办法对付。 只能用火箭尝试射击…… 自己这边的投石器没法投掷这么远的距离，而且就算能投……在数量没有优势的情况下，面对眼前这么开阔的地方，也形成不了太大的杀伤力。 甚至比如密密麻麻的带火箭矢给予的伤害大！ 但这次也有不同的地方。 除了，这些方队之外，敌人还推出了十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十几个人推着一辆奇怪的车子慢慢靠近…… “那是什么东西？”小弟询问陈胜。 就算读过几本兵书，求教过不少有学问的学士，可陈胜依然没见过这种东西。 “不知道……大概又是王游弄的那些花样吧，我们这位平南侯总能弄出不少新东西来。”陈胜淡淡说道。 ……………… 另一边。 王游不顾所有人的劝说，要亲自前往阵线上。 “大人，前面危险……您刚才说的士兵们记住了，还是不要过去了。”戚元良劝阻说。 可‘固执’的王游还是决定亲自上阵示范！ “没事，箭矢最有效的杀伤力不过50步，百步之外只能只能靠运气点伤，所以我只要不走进百步之内就行。” 所谓百步穿杨，已经是非常强的人了。 由于这些火炮也比较粗放，王游估计最多300米射程吧。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靠近对方！ 200米内，应该没问题。 若是先头部队能吸引火力，让火炮进入百米内…… 没有任何能阻挡！ 为了王游的安全，几乎所有将领都陪同了，甚至连整个军队都往前靠近了不少。 类似全军出击的架势引得对面的叛军早早就开始反击， 无数箭矢落在前线一带， 护城河附近的地面几乎被插满！！ 距离不够， 还不够！ 王游让人推着火炮向前。 “你们给我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其余人都看向这里！” 招呼着其余人看向这边。 王游把一个缠着纱布垫上木块并绑着铁球的弹药放入炮筒内，还用木槌弄进去。 旁边杜武见状马上来帮忙。 “大人……” “按照我说的。” “已经弄好了。”戚元良将提前放置的火绳拉出来。 “等会儿都别站在它背后。” 王游走到炮口后面，依靠可以拨动的齿轮调节角度。 “都让开！” 点火…… 众人立马散开。 几个携带盾牌的士兵靠近王游作为掩护。 随着火绳燃烧， 周围都安静下来！ 夕阳在这一刻格外刺眼…… 就连城墙上的叛军们也被这怪异的一幕吸引，手中射箭的动作停下来。 陈胜更是眯着眼看着数百米外那群人的举动！ 心中不解， 阳光正好照过侧脸。 随后…… 嘭！！ 一阵震天的响动，吓得所有人身体一震。 紧接着脚下的城门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 “大门，大门被打破了！！！” 第1061章 时代变了 巨大的震响让堵在堡垒大门后的义军士兵们都吓了一跳。 关键…… 外面响了一声，怎么头顶上也响了一声！ “队……队长，你看，你快看呀！”第一个抬头的士兵指着上方说。 众人随后都抬头望去， 城门的边角处，直接被打出了一块破损的口子。 “后面……后面的车子。” 再回头看看后方用作阻挡铁卫军进攻用的刀车。 此时，有一辆车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毁掉了！ “快，快告诉四当家！！” ………… 城墙上，陈胜难以置信的让对方再说一遍。 “你说大门怎么了？！！” “回四当家，大门被打破了。” 即便再听一遍陈胜还是不敢相信。 这…… 明明对面还相隔这么远。 就刚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 短暂的沉默， 也是漫长的填装过程…… 就在陈胜转头看向堡垒外的铁卫军时，又一声震响传来。 嘭~ 众人本能的缩头。 紧接着便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朝着这边快速飞来……这次不是城门，而是边上的城墙。 下一秒，碰撞巨响带着石块脱落。 就连投石器都打不碎的墙壁，被那东西轻松就打出了一个凹坑。 碎裂的砖块失去了支撑还没完全掉落…… 众人深吸一口气， 那砖块就掉了。 陈胜急忙伸头出去看。 这次看清楚了，那打过来的东西是一颗铁球。 估摸着比手掌要大一些……若是铸造的铁球，只怕一个成年男子都难以抛出五丈远，铁卫军怎么可能丢这么远呢！ 那巨大的响声是什么？ 那东西是什么？ 这是什么妖法？ 一连串的问题从陈胜脑袋里冒出来。 可现实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又是一声震响。 这次的目标是头顶的城楼…… 响声过后，城楼上的木梁直接断裂，无数的瓦片活下来。 “四当家小心！！” 若不是看着瓦片落地，周围的义军士兵们甚至没从震惊中缓过神。 …… 而同样震惊的还有铁卫军内部。 戚元良与杜武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在第一声震响的时候耳朵快麻了，可在看到对面的大门打出一个孔洞之后，众人甚至不知道如何发问了。 “都别愣着，我自己一个人装要装到什么时候，其他人刚才不是都听懂了么？快动起来。”王游一声命令将众人从震惊中拉回。 从没人见过这种东西， 一个铁球居然能够把城墙给毁了！ “王兄，你这是什么东西啊。” 整个队伍中恐怕也就柳淑云敢在这种时候询问王游。 看着王兄把木槌从筒子里拿出来，正要去取另一颗捆住的铁球，柳淑云主动上前把东西拿过来。 “这东西叫火炮……放进去吧。” 在王游的示意下，柳淑云将铁弹放入。 众人再次散开， 这次对准的还是城墙。 “其余人都听好了，将所有炮口对准城墙，把剩余的地方轰开。” 因为有了几次的演示，众人有样学样，填弹，调整，点火…… 所有的火炮同时发射。 尽管这种粗制火炮的精准度不高，但二十门连射的场景依旧相当壮观。 只见黑球齐射，但并没有打在大门上，全部轰击城墙，直接把半堵墙给打碎了。 被轰击的地方整个墙身都凹了一截…… “再来！” 王游命令众人再次准备。 打炮嘛， 当然是连发才过瘾。 目前填装弹药的速度很慢，好在有足够的时间。 而且杀伤力也够，只要再来几轮，王游相信至少有一面墙要倒塌。 “目标是正中央的城楼，都给我摆正了！” 调整角度可是门技术活，铁卫军现在还没有这种能力，所以王游并不要求军队一定要射准，只要按照同一个方向齐射。 乱拳打死老师傅。 就看哪一面城墙先倒！ 因为有事先定好的目标，这一次的炮击更加密集，几乎都打在一片墙壁上。 肉眼可见…… 整个墙壁倒下一半后，剩下一半也开始倾斜了。 “填弹！！” 这边井然有序， 但对面显然慌了。 无数的箭矢准确的朝着自己这边射过来，其中不少还夹带着火焰的。 “大人靠后……”杜武带人上前提盾。 好在箭矢都没能射到这一边。 最近的几支，大概是十几米的距离。 看来还是自己的火炮威力不够，需要靠这么近才能打，而且连续两轮下来也没有完全轰倒一面城墙。 以后再改进吧！ 第一次能够做出这样的东西，王游不奢望其他了，记下数据……未来还有改进的空间。 “预备！！” 再次高喊。 又是齐射！ 震耳的声音已经在周围的士兵耳朵麻木了，但看到这‘武器’有这么强的杀伤力后心中也高兴。 填装弹药的速度更加熟练。 “都别慌，一定要把炮口清理干净，否则容易炸膛。” 在王游的亲自指挥下，第一批炮兵已经渐渐熟练起来。 此时对面的攻击更乱。 刚才还是乱箭，现在连投石器都用上了。 “这次往前十步，所有盾甲方队作为掩护。” 没有第一时间开炮，而是让队伍往前走了十步…… 更近了， 威力更大。 这次的目标依旧是城楼下的位置。 轰轰轰轰轰…… 在所有人瞪大的双眼中，无数炮弹打在摇摇欲坠的城墙上，整个墙壁从倾斜状态轰然倒地。 而炮弹还未结束，甚至把旁边的城门给完全炸开了。 时不我待， 戚元良看到了机会，直接叫上全军。 长剑直指泽县堡垒的方向。 “进攻。” 全军的战鼓响起…… 喊杀的声音撼天震地。 伴随着火炮再一轮齐射。 这次连城楼的保不住！ 城墙上最高的城楼，终于在几次的攻击下倒了。 伴随着城墙倒塌，泽县堡垒内部已经肉眼可见…… “杀！！” 所有士兵发疯似的向前冲锋。 对面的箭塔也不再射击了，而是不断向后方逃走。 柳淑云和百里两人不是铁卫军成员，所以没有参与进攻，就站在王游身边。 “王兄……刚才……” “我知道你要为什么，这个东西很难一口气解释，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时代变了！ 第1062章 咱没输 你记着…… 这世间往后很多很多年，人类都是在使用物质的能量。 无论是燃烧的柴火，沸腾的蒸汽，还是那些引爆的碳原子，以及那些更加危险的粒子。 人类每一次的进步都是探索世界本质的过程…… 或许从先祖第一次发现火焰的时候，人类利用物质能量的过程就已经开始了。 “我不过是把他们……” “停！！” 柳淑云打断了王游的‘天书’。 “你能说一点我能听懂的么？”柳淑云一脸茫然的看着王游，自己就不该问对方这东西是什么，怎么来的。 多嘴！ 现在好玩了吧。 嘿~ 听不懂。 “要听懂的？”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最终柳淑云还是决定不问了。 自己是从赤华过来的，亲眼看到姜映雪几天几夜的对着王游的信件研究一个晚上，第二天起床，对方甚至都没睡呢。 这种级别的东西不是自己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你这次过来也是有事要问我吧。”王游随口说。 先前， 对方跟着戚冉知一起过来，而周围有这么多人，柳淑云连称呼都不敢叫得太过，自然不敢追问。 现在众人都冲锋陷阵了，王游可以开口询问了。 “之后再说吧，我的确有事要问你！”柳淑云说道。 眼下不是时候，还在战场上呢。 但王游似乎有意提醒对方。 “你还记得当年你在奕都时，经常去的那个无人街区么？” “记得啊。” 柳淑云转头说。 奕都的无人集市，自己当年经常会去。 即便在王游离开奕都后几个月自己都还去过…… 只是后来就变得无趣了，因为自己要找的东西也一直没找到。 “王兄为何突然说这个？” “我的目的不是为了晋州的叛军……因为这批人消灭了，之后可能还会有下一批。一定要说的话，我的目的或许跟你当时一样，只是当年你没找到，而我找到了。” 王游转过头来。 此时，两人四目相对。 柳淑云在熟悉的表情看出了王游不易显露出的一丝无奈。 “王兄~” “或许他们会来找我！”王游笑着点头。 目光却看向了远方。 战场的方向！ 柳淑云低头沉思了起来。 片刻， 似乎有所想法。 没错，自己当年一直去无人集市的目的就是去找魔教之人，因为霸刀门柳家的崛起很突然，甚至有一种背后有人帮助的感觉，在成年之后柳淑云也在秘密调查自家的事情。 最开始不知道， 但后来也明白了！ 而之所以一直去那地方，就是从柳家的关系网中听说了那地方很特别。 所以每次去…… 而每次都没有遇到。 刚才王游却说两人的目的其实一样的。 那么说，王兄也！！ 再联想到姜映雪说武姐姐离开了。 仿佛一瞬间， 自己从记事起二十年来所有的故事都连了起来。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柳淑云见王游没再说话……甚至另一边站着的百里也一直不开口。 只是望着眼前全军进攻的堡垒。 “叛军败了。” “必败了！” ……………… 泽县堡垒最后的防线在前往晋州城位置的地方。 其实泽县也是个前后都需要镇守的地方，只是大部分军事能人不会选择将军队驻扎在后方。 因为后方靠近晋州城， 而泽县堡垒前后的距离很长，战线长了，若是被前后夹击，另一边的部队没法快速支援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面对泽县这个自古兵家都头疼的地方，只有长久的围困，等待晋州一边内部出问题才有机会攻城。 否则，就是趁着守城军虚弱的时候攻城……类似当初李良一样。 因为只有这两种情况才有机率获胜。 要不然，连机会都没有！ 自古兵家…… 自古！！ 陈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设想的所有道路，所有防御工事。 即便迂回作战也好，全军突袭也罢。 有一天…… 泽县堡垒会被人在数百丈之外就攻破。 这是什么妖术， 这是什么咒法！ 天降神兵， 神灵现世？ 已经没法正常去解释，就只有讲究神学了。 口中还在念着不可能，想不明白！ 只是一次突发的攻城而已，而泽县就这么没了。 “四当家，铁卫军已经追过来了，咱们趁着他们没发现从后面跑回晋州吧。” 与陈胜一起从县城里起义的人现在大部分成为了陈胜身边的亲卫队，在这种时候，也就这些同样的老兄弟最讲义气了。 “四当家！！陈胜……” 眼见陈胜还没有回神，干脆直接叫了名字。 果然， 这种做法还是有效果的。 陈胜立马看向对方。 “李逵哥。” 都还记得对方的名字，毕竟是跟着自己一起从村子里出来的人。 “陈胜，你快走！！大当家那边不能少了你，我们知道你有本事。虽然不晓得那狗日的王游到底用了什么妖术破掉城墙，可义军没有你的话，是打不了仗的。” 义军这一年来，陈胜的能力得到了上下的一致好评。 若是没有他， 义军很难打赢那些硬仗！ “走，能走去什么地方？王游会用同样的办法轰开晋州城的大门……那地方比这里更加脆弱，根本守不住。” “那你就这样低头了么？你不是说要带着兄弟们过好日子么，我们现在的日子才刚刚好呢，你就泄气了。” 没时间矫情，被陈胜叫做李逵的人站起来直接给对方一阵数落。 好日子， 是啊， 当初就是为了好日子才聚在一起的。 一起喝下聚义酒，一起站上城墙头。 “那王游厉害不假，但你要找到对付他的办法，你一定可以的……你带着剩余的人先走，我来挡住铁卫军。” 李逵不等陈胜回话，直接把对方推上马儿。 “快去！！！回到晋州城，再来过……咱们只要有一个人不死，就没输！” 说着，转头朝向铁卫军的方向。 “他奶奶的……你李爷爷来了，统统来受死吧。” 大叫着冲向敌人。 螳臂当车， 没有任何作用！ 可至少为当家的争取了时间。 ……………… 感谢 网恋被骗陆佰块 的大神认证*2 第1063章 中原 泽县堡垒破了！ 铁卫军仅仅用两次的进攻就拿下了这个自古兵家都头疼的地方。 全军无不沸腾。 王游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泽县堡垒的城墙！ 下方， 无数双眼睛同时看着这边…… 此刻，何种语言都难以解释当下的心情。 不仅是王游，其实所有士兵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都觉得自己无往不利！ 这大概就是兵家口中所谓的……兵锋正盛吧。 随着王游抬手，所有的躁动突然间安静下来。 “诸位将士！今天，你们完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壮举……这座被称为兵家坟场的堡垒，被你们打破了！” 话音刚落，无数人士兵再次欢呼起来。 “我们有理由相信，如今的铁卫军已经是当今最强部队！但我们的正途还未停止……我们要的不是打退这些叛军，而是将他们彻底抹杀，真正让西境百姓得到安宁。 “我们在做的，是一项前无古人，后能够影响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事业！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必将永载青史，成为无数后人，乃至你的子孙们永恒的故事。” 在王游的一番鼓动下，整个铁卫军再次爆发出胜利的呼喊。 甚至能感染到在场的很多人…… 私下， 百里稍微靠近身旁的林雪绮小声说。 “我以前只觉得清修才能看清楚事物的本质，才能提高自身，可现在我却有种感觉……很想跟王大哥一起去做英雄般的事情。” “难得我们的意见一致！” 林雪绮同样小声回答。 两人对视了一眼， 大概都明白对方此刻的心情。 同样，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能懂！ ……………… 泽县堡垒被攻破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晋州城…… 作为义军大当家的成铁峰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这场战役才开始多久？ 这么快！ 那铁卫军真的有这么强势么。 关键是对方仅仅打了两次…… 在自己所有预想中，同样也想过泽县堡垒被攻破的情况，但对方至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乃至于到了晋州之后会一蹶不振。 这也是最坏的打算了！ 其余任何的想法，都是铁卫军撤退以及义军能够获胜等等。 谁能料到…… 铁卫军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如此低的代价就把泽县给拿下了。 简直难以置信。 “那王游……” “回大当家，从那些侥幸活着回来的兄弟们口中得知，王游使用了一种很特别的攻城武器，能够迅速就把泽县堡垒的城墙攻破，其余的兄弟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报信的士兵迟疑了片刻， 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自己亲眼看到了那些逃跑回来的兄弟们。 一个个被吓得跟丢了魂似的。 大部分人都不敢再战，而稍微有点骨气的家伙也都悲观的态度。 铁卫军攻破了泽县堡垒之后对镇守的义军展开了疯狂的厮杀……或许是对面太疯狂了，那份霸道和气势将兄弟们镇住了。 那些敢上前抵抗的人就没有活下来的， 就连落荒而逃的也都被后续追击的士兵冲散。 你跑得慢了， 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 能活着回来的兄弟们并不多。 其中一定还有逃散的人，但此刻已经无暇再追究他们了。 因为马上晋州城即将面对到来的危机！ “那二当家和四当家呢？”成铁峰急着追问。 “二当家还不知去向，据说在开战前就出去了……好像是去截断铁卫军的粮道。” 截断粮道。 这么说，铁卫军是因为粮道被断，所以快速进攻？ 可这样也能将泽县堡垒打破？ 成铁峰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可就结果而言，实在无法接受。 想当初， 自己里应外合，许诺了当时的守备军成员，所以才能顺利进入泽县…… 否则那地方，一直都是最难啃的骨头！ “四当家的话被人送了回来，但四当家似乎在逃离的过程中劳心费力，进入城之后让手下的弟兄向大当家您汇报，之后就晕倒了！” 成铁峰还从未见到四弟陈胜会变得如此虚弱。 王游这个对手，确实让他难以招架。 本想亲自去看看…… 可想想对方可能还没苏醒。 还是等一会儿， 等他醒了再说。 “我知道了，这件事就说是王游依靠铁卫军强大的战斗力以及计谋取胜，那什么新式攻城武器的事千万不能乱传，绝不能让军中出现谣言，让所有人打起精神来，敌人很可能马上就会过来。” 说完， 成铁峰还担心队伍中出问题。 于是补充一句。 “王游的目的是斩除所有义军，夺回大周朝的统治，我们不能输，没人能置身事外！” “是，大当家。” 等到士兵出去之后，成铁峰立马起身。 已经没时间再给自己犹豫了， 这王游绝非等闲之辈， 就连四弟都不是对手，再加上他神鬼难测的计谋与学识，晋州城恐怕…… 着急从后门走出去。 正好，遇上了赶过来的三妹素月娘。 “大哥。” “三妹可曾听说了？” 看着素月娘点头，成铁峰知道对方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了。 “我会即刻前往寻求答案，三妹在我不在的期间主持好事务，如果四弟醒来，或者二弟回来的话，一定将他们聚集起来等我消息。” 素月娘知晓对方要做什么，立马点点头。 ………… 外出，骑上马。 成铁峰一刻不停的向城外跑去。 这个时候只有向大人请示自己才有计划…… 所有的计策已经没用了。 出了西边的城门后来到一处位于郊外的庄园内。 这里没有什么人， 但是却有可以传信的秘密组织！ “天罗万象……” 在口令正确之后成铁峰才能进来。 而这里的人自己大部分只知道代号。 其实在与铁卫军的战争一开始的时候，成铁峰就来请示过，而回答的消息是已经派出了杀手靠近对方。 结果…… 好像没什么结果！ 所以成铁峰来寻求答案。 “成当家不必详问，大人已经知晓了那边的情况……这段时间我们也派出过人手，但不知为什么，什么消息都未能传达，而人头却都送了回来。” “那……大人他！！”成铁峰急问。 “正面与铁卫军对抗损失太大，也是时候从其他地方找出路子了。” 成铁峰没懂。 对方却说了两个字。 “中原！” 第1064章 裂痕 西境的战况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京师。 并且在汇报内容中还给王游多增加了一点攻击。 “铁卫军顺利攻占泽县堡垒，不日后即将夺回晋州！” 朝堂之上， 这句话再次让一众大臣们内心受到大大的震撼！ 要结束了？ 几乎所有知晓西境事务的人都知道那边的情况，一旦晋州最强的堡垒被攻破，剩下那点时间也不过是等待结束而已。 任凭所有人到了那一步都不可能会失败。 更何况又是他……那个多次能够在当世创造奇迹的男人。 “陛下，平南侯又为朝廷建立奇功，可喜可贺！陛下应该下旨犒赏铁卫军，也好让前线的将士们感受朝廷恩惠。” 这时候周正站了出来。 自从颜文退居之后，在朝中真正还在为王游说话的也就这么一个人。 虽然自己也有点私心， 但王游所做的事情的确利国利民，更是维持江山稳固的大事，自然要帮着说话。 可惜…… 这朝廷里早就没有王游的地位了。 “恭喜陛下，晋州即将夺回，我朝西境的危机终于不用担心了。”此时另外有人站出来说道。 言语中有意将王游的功绩抹去， 所谓铁卫军，那就是朝廷的军队！ 朝廷那自然属于陛下，属于周氏皇族所有。 而自从周奕北意外亡故之后，小皇帝不过十岁孩童罢了。 尽管生在帝王之家，比外人学到的东西要多……可身为真龙天子的傲气是与生俱来的。 看到这么多大臣在为自己道贺。 十岁， 在这种年纪里就有如此丰功伟业…… 都能进入大周朝历史前列的帝王了。 小皇帝自然高兴。 群臣也懂得如何顺着他说话！ “好，好……好得很！父皇生前就一直想要夺回晋州管辖权，如今在朕继位后不久就能夺回来，实在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心里高兴是高兴， 但毕竟年幼，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如何处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旁边的内阁首辅上。 “张首辅觉得朕应该如何嘉奖铁卫军，嘉奖平南侯呢？” 大概是皇太后的建议， 小皇帝可以叫任何人爱卿，却唯独叫张子真职位。 凸显出对方的特别，也更能让其安心治理好国家！ 如今整个大周朝江山的运作，就全凭这位三朝老臣一句话而已。 张子真地位特殊， 已经远超在场的所有人。 甚至可以说，在先皇帝去世之后，张子真是独一档的重臣。 唯独一个， 所以他站的位置，一直都是小皇帝旁边。 只退了小半步的距离！ 但换一个角度看，明堂内的高台唯独一个…… 下面的都是第一阶， 而站在最高处就不存在高低。 若是站在小皇帝的位置上看，张首辅甚至还比小皇帝站在前面，那一小半步。 但这种事情，就算有人想到了也没人敢真说。 今时不同往日了。 时代变了， 朝廷中不可能再有反对张首辅的声音。 张子真思索片刻…… 转头向小皇帝说。 “陛下，铁卫军这次建立了奇功自然是要嘉奖。可铁卫军毕竟是地方军队，不是我朝传统军制，夺回晋州的奖励他们一定要有，但占据晋州名声，还是得再斟酌一下。” 若是在几年前，张子真的确不会顾计这些地方军。 地方军的出现是因为朝廷要官邸地方政权，军政不能一体，否则容易出变故。 可是地方军的设立时间长了，渐渐的也脱离了中央军传统的制度…… 就比如总指挥使的任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地方军的总指挥使开始变成了当地军队的一脉继承。 以前的时候地方军没有受到这么大重视，只要忠于朝廷，一脉相承也能保证忠心，并且也能稳定当地。 可是晋州的变故发生了， 再加上清江将低如今聚集起来的四王爷军队！ 北方王爷又重新招兵买马， 内忧外患， 这种时候，让张子真不得不走上多疑的路。 都说站得高了，不一定看得远！ 高处不胜寒， 也许云雾缭绕，反倒让人看得模糊。 如今的张子真虽然知道这种行为容易引起地方军的不满，但又不得不这么做…… 既然做大做小都有损失，宁可损失小的。 要不然再出现西境黑羽骑那种出工不出力，还要补助的情况，朝廷可怎么对中央军解释？ “今年铁卫军俸禄增加，且参与指挥的将领全部都能升一级……但晋州的事还是需要中央军的参与。”张子真说完，觉得这么做最妥当。 说白了， 要胜利了，该分一杯羹了。 给予奖励没问题。 但真正最有价值的地方，还是得中央军亲自管辖。 “只有平南侯……该再得到更高的荣耀，定海郡太限制他了。晋州不是刚刚才经历了饥荒么，这个时候正是平南侯一展才能的时候啊。” 调离定海郡， 这话。 就连周正都听不下去。 “首辅大人 ，平南侯刚刚平叛有功，就这样把人丢出去，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日后还有谁会为朝廷办事？” “周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即使朝廷俸禄，当为朝廷分忧。晋州的潜力远比定海郡要好，让他去那边地位也会更高。” 张子真的话不管是对是错， 但只要是他说的，在朝堂上就很少有人会站出来反对。 自然是同意的多！ 至于张子真本人…… 并非不知道王游的脾气，也知晓对方一定会反对。 可自己前几天才收到了西境明镜司的情报，据说是截获的。 内容是西境文宣王更加赞赏王游的实力，希望能跟对方联手，将关州，甚至是关州之外的地方一起管制。 王游兵锋正盛 ，再跟西境结盟，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难以想象。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将王游从南境剥离出来。 即便他们最终走到一起…… 文宣王原本就被朝廷限制了这么多年，王游又没有了最趁手的兵权。 分而治之嘛 ， 两边在一起也注定会出现裂痕！ …………………… 最终的决定还是下发了。 只是在戚少龙知晓了后，便开始大骂朝廷。 如今的朝廷已经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去一趟江州！就说我们铁卫军要自己做事。” 第1065章 大混战时代 戚少龙自问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反对朝廷的想法。 铁卫军虽是地方军，可一直以来都受到朝廷的直接管控！ 当年， 朝廷一声令下，即便相隔数千里铁卫军毅然决然便前往西境帮忙，并且还同时与南疆部队开战，这等忠心，还是没能得到朝廷的重视啊。 甚至…… 戚少龙再次看了一眼来自京城的命令。 让铁卫军原地待命，围而不攻。 而京城会派遣中央军过来帮忙，一同覆灭叛军们。 先不说战机不可失， 这种命令谁能接受？ 戚少龙虽很少出现在朝中，可在铁卫军中服役了大半辈子，与朝廷那些高官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怎么会看不出这命令中的意思呢！ 就是不信任铁卫军。 或者说…… 不希望地方军得到这么高的荣誉。 防御外敌入侵，维护州郡的安定，这才是地方军要做的事情。 至于那些南征北战，建立功勋的事情，是中央军队才能做的，即便地方军做到了，也一定要让出来。 哼！ 戚少龙重重砸向桌面。 自己如果照办了，如何向将士们交待！ 为何铁卫军如今会有这么高的士气和军心，不就是因为荣誉感么，如果把这个都剥夺了，之后的士气会变成什么样子？ 戚少龙也看得出，朝廷并不在意这些事，或者说地方军士气低落、失去战斗力正是他们想要的，只有这样才不会威胁到朝廷。 为何如今的朝廷会变成这样。 难怪当年王游要离开京城！ 作为长辈一方， 当年王游离开京城在戚少龙看来不太明智，虽说后续可能会遭受排挤和打压，可毕竟人这一生，能够真正在权力巅峰几回？ 既然已经到了那个位置上，在如此年轻的时候急流勇退，显得没有斗志。 可现在才觉得…… 当年王游离开是对的。 短短几年时间，张子真就完全把持了朝政。 迅速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来人！” 戚少龙叫唤了门口的亲卫进门。 如今儿子和女儿，包括周天也不在自己身边……并且情况紧急，只能先一步下结论。 “我这里有封信，要你立马传到西境，给到平南侯手里。” 说完戚少龙马上给王游写了信，大致就是告诉了这次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决定。 期间，戚少龙多次暂停了下笔的动作。 仔细想想， 毕竟这次决定很可能影响到自己以及未来的情况。 依托王游，同样也是保全自己。 至于王游能不能信任…… 自己的儿子、女儿，甚至至交好友都曾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如果铁卫军一定要走下去的话，王游是最好的首脑。 甚至在危难时候只能依靠他！ 不再犹豫， 写完，立马交给对方。 快马加鞭…… …… 大概几日的路程就传到了王游手上。 而在前线的地方。 王游下令乘胜追击，几乎干掉了晋州城周边的所有防线，唯独这晋州城。 围而不攻。 先几天！ 至于原因嘛。 自己多次向杜武等人解释过…… 晋州城里百姓太多，如果现在开炮进去，估计叛军会利用百姓作为肉盾抵挡。 要给里面的居民一点反应的时间！ 不管敌人怎么洗脑，说铁卫军吃人也好，杀人放火也罢。 你不能急着去证明自己，除非你不要这里的百姓，真的决定好要屠城了就可以杀进去，否则还是给他们一点上压力的时间。 军队围而不攻，不断劝降。 显得仁至义尽，这样敌人内部或许会出现问题，而且百姓也不会再受他们威胁，甚至会为了迎接自己而打开城门。 自己能少付出很多伤亡。 也更占据道义，师出有名！ 当然， 凡事都有利弊。 自己为了减少伤亡，保全住晋州城，在等待的时间里对面也不会闲着，他们会派出更多人，甚至用尽各种手段来阻挠自己。 但王游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样…… “不该呀，不该呀。” 几天后王游总算收到了戚少龙的信件，可信件里的内容着实让王游意外。 朝廷，居然真的要断臂了！ 在自己的印象中张子真一直是个顾全大局，尽可能找到两全其美办法的人，并且他也是个擅长全都要的人物。 没想到这次会选择这么极端的办法。 “哼~朝廷简直在开玩笑，将我们的成果让给中央军，怎么可能！” 在王游身边，杜武和林雪绮以及柳淑云等人都在。 杜武和林雪绮算是军中的人，会发火是正常的，可这份命令让作为局外人的柳淑云都难以接受。 几天前王兄才在全军面前做了轰轰烈烈的演讲，告诉全军他们在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如此振奋人心的时候要把荣誉让出去。 谁能接受？ “这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而是朝廷一石二鸟的计策。”王游淡淡回答。 见众人沉默了。 王游作出解释。 张子真的办法在自己看来太有目的性了，可如此谨慎的他都开始决定要断臂求生……显然朝廷那边的问题比想象中的严重。 这次这位的命令，你要接受了，铁卫军内部自然没法交代，到手的东西拱手相让谁都会有脾气，有可能会在军中出现裂痕。 但如果你不接…… 对方马上会换一个听话的首领过来。 然后再把所有脏水泼到你身上，最后振臂一呼，带领将士们吃香喝辣。 不仅得到补充，又得到了恩惠，铁卫军的兵权就转移了。 “该死！张子真那老匹夫如此歹毒！！”戚元良兄妹为自己父亲的遭遇鸣不平。 “他会出这样的计谋我倒不奇怪，我只是感叹他的性格还真是被文宣王拿捏了呀。” “啊？大人……这是……” 众人还以为是张子真为首的朝廷权贵想出来的办法，没想背后还有高人。 “不过……他虽然算准了张子真的性格， 却没想到这些年戚世叔也改变了不少。” 王游将信件摆在众人面前。 信件最后的消息说到：已经派人前往江州。 ……………… 江州。 顾文兵急匆匆的赶往四王爷周奕文的府邸。 第1066章 皇位之战 周奕文看到顾文兵突然过来，忙邀请对方进来。 如今…… 自己身边已经集结了很多将士。 甚至与北方那位堂兄弟也作出了承诺。 按理说一切就绪了！ 可到了准备出手的时候周奕文又犹豫了……害怕失败！ 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东西。 可具体是什么，自己说不上来。 或许是勇气吧！ 自己就是显得不够果断……明明西境那边都已经打起来了。 而顾文兵一直是主战派，而且是最活跃的成员之一，这次过来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文兵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周奕文让下人煮茶，自己则亲自招待这位大将军。 如今的大周朝的确到了将星云集的时候了！ 之前的军制的确是有资历的人才有资格说话，就算有想法也会先告诉老将让对方斟酌。 可自从王游横空出世之后，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大周朝选拔任用的条件。 只要有能力，即便年轻也能走上来！ 而顾文兵是顾家子孙，将门虎子。 且在京城十二卫队的后人中人缘不错，个人魅力和实力都是其中的翘楚。 就算顾文兵平平无奇，周奕文也会将这样的人留下来。 以便日后与京城卫决战的时候，他能知己知彼，帮助到自己这边！ “王爷，您可听说了西境的事情？” “西境？不是王游的事吧，本王还不知近况如何，那边出什么事了么？”周奕文并非装傻，而是真不知道西境的情况。 自己身边没有明镜司那种遍布天下的情报网，也没有兵部的军情渠道，所以不知道远处发生的事情很正常。 再说…… 周奕文如今的精力没有放在西境上。 如果可以， 希望王游与晋州那些叛军死磕，没有个三年五载都别想分出胜负的那种。 劳心费力，最后是放着血干掉对方的。 这样的王游才没有威胁…… “既王爷还不知道，索性我就跟王爷汇报一下吧。” 紧接着顾文兵将自己从铁卫军那边得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因为对方刻意隐瞒了一些事，而军力有限的顾文兵也没办法去考证，只能是对方说什么自己就相信什么。 在戚少龙的来信中只说了，晋州的战事一切向好，并且铁卫军克服了千难万阻攻破了泽县堡垒。 “什么？！！铁卫军居然能把泽县堡垒给打下来。”听到这里，周奕文同样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毕竟身为皇族中的一员嘛。 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什么地方是最强的要塞之一。 攻下了泽县堡垒，就相当于已经打到了京城十里亭了！ 就好比…… 中原一带这么多兵多将广的城池，结果一个都没拦住。 “没错。” 再次听到确认，周奕文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一直没有跟王游敌对， 否则这江州城到底能不能挡得住还不知道呢。 “可关键的不是铁卫军已经胜利在望……而是朝廷希望他们让出胜利成果。” 顾文兵将朝廷与铁卫军大致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周奕文越听越觉得离谱…… 若是黑羽骑和玄甲军就算了。 毕竟西境和北境的军队如今已经没什么了不起。 打个叛军却迟迟攻不下别人的城池，只能做个守城之辈而已。 可南境铁卫军在王游的培养下日益精锐，兵锋盛极一时，这种部队朝廷也要去针对么？ “我虽然不知道朝廷那边在想什么，可铁卫军总指挥使戚少龙却愿意跟我们交谈。” “你说什么？！！”周奕文直接站了起来。 其实之前在自己准备的时候也联系过铁卫军和玄甲军。 可两边都不愿意回复自己，即便自己以江山恐被贼人所夺等借口让对方跟随，可对方还是没有回应，就连拒绝的回应都没有，显然是不想理会自己。 这会儿却主动要协作。 “是的，戚少龙或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危机。” 顾文兵将戚少龙的信件转交给四王爷。 作为南境铁卫军的指挥使，又是地方军中着名的大将，戚少龙当然不会在信上说什么重话。 只是把自己的问题说了一遍。 一来铁卫军需要荣誉，二来，自己需要未来！ 明显…… 铁卫军不想将自己辛苦打下来的地方让给朝廷。 而他们只要拒绝，戚少龙这个总指挥使的位置恐怕保不住了。 就算为了自己，他也会做出另外的打算…… 这会儿不就来了么？ “王爷，机不可失啊。” 顾文兵一直是江州军团的主战派。 就算不是为自己顾家报仇，在他看来京城那位张首辅已经越界了，他在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 所以必定要讨伐！ 可是连续提出主张多次，四王爷还是有所顾忌。 战前作为领军的他如果还有疑虑的话，这场仗就打不起来。 先前条件不足，如今再不足的话，就没有更好的条件了。 东南西北，自己这边已经可以确定全部不参战，甚至还有北方的助战，以及南边的帮助，那还担心什么。 “可他们真会帮咱们？”周奕文小心的问。 “会与不会并不重要……” 顾文兵举起手中的信件。 周奕文一拍脑袋， “心急则乱，心急则乱……”这段时间周奕文一直在设想自己的道路。 或许是之前颓废太久了，或许是真到了自己跟前的时候心态会变。 总之，如今的周奕文不像当年在京城那样果决、睿智。 顾文兵提醒，自己才笑着明白过来。 “本王再无顾忌！” 随后，周奕文招呼顾文兵，将所有身边的将领都集结起来。 既然各方都动了，那自己也该行动了。 ……………… 几日后的深夜。 一队掌着灯火的队伍快速靠近北方某城。 看门的守备军被对面庞大的阵势吓到了，全部集结上城楼。 等到人员靠近，其中还派出了代表。 “你们是哪里的军队？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过来？” “别紧张，兄弟。我们是南境的军队！奉命要去京城一趟，因为事出紧急，还请行个方便。” 南境。 最近没听说那边…… 就在守城军疑惑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说到最近好像听说南部军那边打胜仗，是不是陛下要嘉奖了？ 说着，将信将疑。 但还是壮着胆子去开门了。 而就在开门的一瞬间，几个躲在暗处的士兵迅速出手。 其余人紧跟着冲进大门去！！ 第1067章 挣扎 晋州城被围困了七天…… 在这七天里王游并未直接炮击晋州城，而是不断让人向里面传话。 主要有三点， 第一，铁卫军的目的是收回晋州城，所以晋州城的百姓们自然不是目标，甚至还会获得给予百姓安抚，毕竟这一年多来晋州，甚至是整个西境都被战争波及惨了。 虽不是尸横遍野，但很多地方已经十室九空，田地荒芜。 第二嘛，自然是搞别人的内部，若是叛军中有人愿意归降并帮助献上叛军首领的人头者，不仅不追究责任，还可以直接给予高官利禄，以后世代享受晋州百姓的敬仰。 至于第三条，则是对民心的离间。 当年百姓们受蛊惑所以加入了叛军，可现在是否真的得到恩惠了？ 抢夺了有钱人家的府邸，最后却被充军，甚至在叛军最艰难的时候，大部分人被要求提供劳役支持，否则这城墙怎么可能建得这么快！ 这三条传出去的确在晋州城百姓中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当初晋州府衙不顾百姓死活， 拉着所有人将土地给烧了，导致庄稼颗粒无收，无数人忍饥挨饿，只要能放入口的东西都拿来吃了。 而当时有钱的人家里有粮，却不肯给…… 矛盾自然就出来了！ 后来嘛， 叛军打着给大家过上好日的旗号招募人，并且直接抢了那些有钱有粮的大户人家，让大伙儿短暂的得到了不少好处，能填饱肚子了。 可随着战事再起，百姓又被叛军强征入伍，并且还要求帮助修建城墙，打造防御工事，开垦屯田等，好日子就没过上几天。 这不…… 又打起来了！ …… 太阳刚好要落山，王游还站在营帐外看着距离不远的城池。 铁卫军已经将晋州城围了一半，就掐算着时间攻城了！ “大人！” 就在王游看着天边发呆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自己。 转头， 是周天。 在攻破了泽县堡垒之后，周天作为被袭击的送粮队伍终于还是来到了营地。 本想着怎么去跟王游交待，结果却听到泽县已经被攻破的消息。 当时的表情，估计在场的人现在都忘不了。 周天阴沉的走进营帐…… 看着周围已经列队站好的各位同僚。 没什么可解释的人， 虽然自己保住了三分之二的粮食，可还是被叛军捣毁了三分之一，足够上万人吃上一段时间了。 本来送粮队伍就应该警惕随时可能冒出来的敌军。 自己的失误， 不能怨别人， 就等着受罚！ 可当听到泽县堡垒已经攻破了，周天直接愣在原地半晌。 简直不敢相信。 铁卫军东拼西凑组织了几批送粮队伍，就是为了保证泽县这一战能够坚持下去，不要被粮食熬死。 结果连熬都不用熬了，直接通关！ 惊叹之余更为了自己的失误懊悔。 这段时间里，周天总想着什么时候一定把场子找回来，所以多次来王游面前请求。 如果下次要攻城的话，自己要当先锋，绝不后退！ 王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周天…… 心里大概明白对方来问什么，于是直接回答。 “不用急，再等两天，会有你表现的机会。” 被看破了， 还有些不好意思，显得自己不遵守军纪。 “属下并不着急，全听大人安排。” “那就好。”王游点头看着对方。 其实那次粮食受损也不能全怪在周天身上，但凡送粮队伍遇到袭击，自然是第一时间保住粮草，可对面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烧毁粮草。 你争我夺， 别说是这么多驮车队，就算全是精兵也可能在人群中被踩踏。 要么秘密运送，要么就大军保护。 否则，只要被对方突袭，就算是自己也难以全部保住。 更何叛军是本地人居多，而自己这边还要负责保护火炮不受损。 王游最后的底线就是…… 只要火炮保住，粮草全没了都没事！ “攻城的事我会安排，之后一定有你表现的机会。”王游多安慰了一句。 周天正要离开，突然想到还有别的事，忙转身过来询问。 “大人，还有顾将军的首级！我们该怎么处理？” 所谓顾将军的首级，就是当年的金吾统领顾士彰。 王游还在京城当官的时候跟对方有过一面之缘……由于提前见过了他那小女儿顾婉莹，所以顾士彰主动打了招呼。 印象中当时正好是澹台坚以身入局那会儿，顾士彰还帮过自己这边联系皇城内的天子。 两人算不上什么至交好友，但王游很佩服对方的忠勇。 只是没想到，一次西境的任务就让这位京城卫的大将军殒命于此，头颅还被叛军吊在了城墙上，供人观赏。 一年多来早就被虫蚁啃食得只剩下一颗白骨了。 王游叹了口气。 “故人陆续凋零，朝廷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有时候夜深人静，王游也会想起自己在奕都与娘子生活的琐事，以及后来在京城享受权贵的生活。 时间真的快呀。 快到才过了短短几年，天下都已大变。 “顾将军是我旧识，又是镇守晋州城的英雄，不该被这样羞辱。你命人用沉香木重塑顾将军的身体，与头骨一起面朝北方安葬吧。” 王游想象不到这顾士彰生前最后的场景。 回不去的京城，守不住的城池，还要背负所有的责备与辱骂。 一个有情有义的将军，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属下明白。”周天得到命令后，回头便去准备。 此时， 天边的夕阳就剩下最后一点光彩。 映照着晋州城最后一点余晖…… 漫漫进入长夜。 就在周天离开营帐后不久，从边上走过的方衍多看了这边一眼。 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变化。 这次的战斗应该也快结束了吧！ 方衍虽然不直接参与任何战斗，可所有经历的事他都看在眼里…… 越是到了敌人技穷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这几天里自己睡得比之前要晚一些，就是防止有意外的情况发生。 因为自己的营帐就在王游旁边， 任何经过这里的人都能感觉到！ 第1068章 原来如此 晋州城内， 这几天里铁卫军虽然没有大举进攻，可里面的人已经人心惶惶。 在泽县堡垒被攻破后，义军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意志，根本没法再与铁卫军交战。 即便关系到生死之战，义军也没了之前的锐气。 主要的原因便是王游给众人留了后路…… 义军并非一定要死战，只要肯投降，只要将自己上司或者执迷不悟者斩杀，就可投名状，既往不咎。 这么一来， 就连成铁峰都不敢随便叫陌生人进来，就算是认识的人，不了解底细也不敢让对方进屋。 生怕对方抱有目的！ “该死的，这么一来咱们连人都不敢叫。”丁道杰不满的敲打桌面。 由于晋州城并不是全城封锁的，绕一下路就能进城…… 之前的丁道杰出去劫粮道，取得了不错的战绩，还想着回来邀功，结果却听到泽县堡垒被攻破的消息。 震惊之余，赶忙绕道进入晋州城。 结果这里也已经快组织不起反攻了。 “tm的，与其这样坐以待毙，不如领着所有弟兄出城迎战，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了不起，总好过这么窝窝囊囊的憋死吧。”气上心头，丁道杰忍不住又开始抱怨。 “二弟，别胡乱说话，你怎么打？你也是在泽县堡垒上待过的人，你没看到铁卫军的阵容么？” 成铁峰就算没有直接参与防御战斗，但从老四的口中也听到了对面的情况。 各种器械，不同的方阵。 就算自己这边用战马冲阵也难有胜算！ “看到过，那能怎么样，我还不是跟他们碰头了。” 守城战不能鲁莽，冲过去是白送，所以丁道杰没能领军杀出去。 但劫粮的时候自己就冲得挺痛快的， 就是这样才会有成果。 “反正我是看明白了，跟王游那家伙就不能按照规则来，否则只能进入他的规则里。” 就目前来说，在场的人中谁都没真正赢过王游，即便是足智多谋的老四也没有在正面得到过好处，反倒是丁道杰这种鲁莽冲锋的人得了次便宜。 “二哥，你那可能是别人放你做的，因为引你出去，所以泽县堡垒的防御才空虚了。”三妹素月娘说道。 这种时候有个女子开口也好， 要不然任何人开口肯定都会被丁道杰顶回去。 唯独素月娘给了面子，还把对方的作用说得如此重要……没他泽县守不住。 得~ 总不能反驳了吧。 唉！ 最终只能叹气。 成铁峰见两人都安静下来了，开始转头询问陈胜的意见。 自己可以做大方向上的决策，但战术方面还是四弟陈胜最适合，所以询问他对现在的看法。 深吸一口气，陈胜无奈的摇头。 自从泽县败退之后，陈胜其实做了很多预算和策略。 亲眼看到同乡的大哥为了救自己选择战死，陈胜自然想要为他们报仇。 可气愤并不能获胜， 冷静了几天之后，陈胜开始部署下一步打算。 所有的方法都想过一遍…… 没辙， 自己破不了那种钢铁圆球，甚至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使用那种武器。 简直不像是活在当下的人！！ “大哥，我原先预想过义军可能会退守晋州，但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如果铁卫军再用之前的办法攻击城门，我们根本拦不住。” 陈胜亲眼见到那东西就飞到自己面前，然后直接将城墙砸出个窟窿。 老实说，即便是自己将铁球高举几十丈的高空丢下来，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王游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 也想过去偷师， 可不知为什么，自己派出去的人根本没有回来过。 就跟当初派出的斥候一样，只是这一次没有送人头回来！ 而且…… 自己从未研究过这些铸造之术，王游既然敢公开这些东西，就不怕被人盗取。 “连你也没有办法？”成铁峰再次问。 “其实……”陈胜抬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做过最坏的打算是大家一起撤出晋州城，离开前毁掉晋州城所有的设施以及烧毁百姓的粮食，这样他们即便进驻了晋州城也要花更大代价去稳定城市。” 陈胜想过， 只要不停的骚扰对方，并且以百姓做要挟让他们不得不腾出手来稳定生产，这样自己这边或许还能取胜。 但这办法仅仅是为了取胜，因为…… 就算铁卫军离开了，义军也不能再占据晋州城，除非屠戮，否则当地百姓不会再相信义军，甚至于整个西境的百姓都会惧怕义军。 而现在……这种办法也受到了阻碍。 王游先发制人，先一步传播了‘既往不咎’的方式。 那义军就很难再做出这种事了。 因为义军也有从当地招募的人，如果烧毁了他们的家园，甚至屠戮百姓的话，一部分人很可能跳反，而且反了还能得到铁卫军的谅解。 这种时候你哪还敢尝试。 快人一步啊， 平南侯…… 如今，四人算是明白当年南疆朝廷的压力了。 面对这种对手，谁会没压力？ “既然大家都没有好的计策，那我就说说我这段时间做的事吧。”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成铁峰突然开口说。 三人齐头望向他。 但成铁峰只盯着陈胜的位置。 “因为我与二弟和三妹认识的时间长，这些事四弟你还不太清楚……索性，今天我就把所有事情告诉你！和你之前问过我的一样，而且我也说过，只是当时的时机不好。” 转头看向另外两人，两人都不反对，那就是同意自己全盘说出。 “其实我们三人自小被培养起来，而培养我们的组织叫做阡陌客！” “阡陌客？！！就是那个杀手……” 陈胜略有耳闻。 “在外界看来它是杀手组织，其实是大人为了掩人耳目做的……但这些年阡陌客不断在各地被发现，损失很大，于此同时我们与另外的人结盟，所以现在改名为天罗地网。” 这是陈胜第一次听到这么全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 “那跟大哥背后的组织合作的人是……” “圣教……也就是大周朝口中常说的魔教！就在前几天，我向他们寻求解决的办法……大人虽然还没有给我确凿的回复，但他们应该已经行动了，如果我们没办法正面击败对手的话，他们很可能会行动！别忘了，阡陌客一直威名在外。” 第1069章 所谓的结盟 直到此刻，陈胜心中的疑惑总算有了解答。 难怪自己之前总觉得怪异。 大哥沉稳，二哥激动，还有三姐会在中间调和……看上去就仿佛性格互补的人走到了一起。 要说是因为占据山头的时候相互有了了解，所以才会如此。 说得过去， 可三人的成功又太顺利了。 并且三人就好像事先准备好了所有东西，义军最初聚集的时候无论要什么他们都能拿出来。 但这些都只是说明他们准备充分，真正让陈胜有所怀疑的就是上次进攻晋州城的时候……义军没有攻城的经验，可就在兄弟们即将打硬仗的时候，转机却来了。 那次之后大哥向自己简单说明过。 直到今天…… 陈胜才完全明白其中的缘由。 “四弟，你别担心。虽说你是半路加入的，但你的能力不仅得到了我们的认可，就连大人也很看好你的能力，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为大人亲自引荐四弟！”成铁峰安抚说。 引荐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陈胜想问之前大哥请求的结果得到了解决没有。 “我估计大人已经在想办法了，但毕竟对手是王游这样的人，不会这么快！” 陈胜点头。 “就怕他什么时候突然攻城……” 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有些可耻，毕竟陈胜自问也是个不愿失败的人，但眼下真的没有办法阻挡。 如果…… 是如果。 王游再次选择攻击晋州城的话，陈胜不知道义军还能不能挡住。 不是万不得已，自己不愿作出屠戮的决定！ “也罢，我们需要做好对方随时攻打的准备。” 片刻的挣扎后，陈胜最终在心底定了下来。 “晋州城的防御就交给四弟你了，我们相信你。”成铁峰拍拍对方肩膀说。 尽管成铁峰的战术不行，但在用人这一点上可谓是大度，能将生死之战都托付给别人。 “我明白，大哥。” 说完，陈胜转头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下原本的三人。 素月娘看向已经远去的陈胜…… 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没想到四弟如今变得这么果决了。” 素月娘话语一向柔和，没有说重话，所谓的果决其实就是指对方变得狠辣了，因为刚才一瞬间，自己明显在陈胜眼看到了杀意。 “战争时间长了，的确会改变很多人……”成铁峰感叹说。 记得在刚刚认识陈胜的时候，对方虽然有些小心思，但还是个高举义旗的人。 替天行道， 是那时候义军的口号。 而陈胜做事确实也很讲究道义。 甚至有时还会跟对方公平竞争…… 在平原上展开面对面的决战， 靠自己排兵布阵的能力取得胜利！ 如今， 那眼神中已经有了阴刻与狠辣，做事更加杀伐果断……尽管现在的四弟更加有效率，但偶尔也会感慨啊。 难怪儒释道都讲究修身， 杀戮真的会让一个人染上戾气！ “三妹，大哥， 你两人就是心软了。现在的四弟才更加有实力嘛，什么叫戾气重！那才是权势的象征，咱们现在虽然受到了阻碍，但以后也是开疆扩土的大功臣，是一方霸主，这种锐气才正常嘛。” “是是是……二弟何必较真，我们不过开开玩笑而已。” 成铁峰笑着说。 自己并不参与具体的执行，所以才能不受干扰。 无论沾染戾气也好，变得优柔寡断也罢。 只要自己不倒，那还是义军的领袖。 还是整个天罗地网真正拥有兵权的将领…… 未来，应该也是一代开国国公的身份。 这才是自己的最终目标。 几人又讨论起别的事情来， 即便身处即将到来的危险之中，但自己这边的首领不能先乱，得让属下们知道自己镇定自若。 ………… 义军高层心中着急， 而同样着急的还有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家伙。 “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没有，大人……这次连脑袋都不见了！！！” 深夜了， 晋州外某处，阿姆罗亲自过来询问。 “为何会如此？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义军与铁卫军的交战是明面上的战斗…… 但成铁峰等人是自己原先的属下，又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在暗中支持他们的也是自己，所以暗地里阿姆罗也在与铁卫军交战。 从泽县攻防战开始之前，阿姆罗就不断派遣刺客和探子前往铁卫军的营地。 然而， 自己原先阡陌客的精锐…… 能够在西境黑羽骑以及朝廷禁卫军中来去自如的高手，这次却带不出任何消息。 甚至最开始派出去的那些还把人头都送回来了。 当时是在泽县堡垒之前， 一个个都摆放在外面。 义军的普通人自然不晓得，但自己安排在义军中的探子一直汇报着情况。 才出去一天，结果就送了人头回来。 挑衅得这么明显！ 有点太张扬了。 “大人……我们之前就听说王游身边有高手，当年无数次刺杀王游的任务没有一个完成的。”旁边的下属解释说。 关于这个阿姆罗自然知道。 毕竟这几年阡陌客损失惨重，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就是派遣出去的人根本回不来。 而刺杀王游的，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包括这次在内…… “他身边的确有高手，但这次不一样。” 阿姆罗回忆着在关州时候与饶季风的会面。 一直以来，自己都希望为义父夺得本该属于他的天下……所以这十几年来自己所有的安排和部署都在义父的默许和支持下进行。 但所谓边境，就是与别人接壤的地方。 北境如此，南境如此，西境……同样如此！ 在北边，避不开的游牧部族， 在南境有南疆各民族， 而在西境，自然就是西域了！ 自己本身就有一半西域血统，而在关州活动免不了跟他们打交道。 其中就遇到了西域最强教派…… 圣教的经历与义父何其相似，都是被朝廷打压，并且受到排挤，甚至还付出了血与泪的代价，不得不龟缩回来。 他们要的是传播教义，并得到应有的地位。 而自己要的是大周的江山…… 两边一拍即合，便联合到了一起。 圣教门主饶季风再加上自己的部队，重新组成了天罗地网不断侵蚀着大周朝的江山。 如今，西境已经拿在手里了，原本下一个想要南境。 结果却碰上了王游这根刺头！ 根据饶季风的说法，他的一位左右手就倒在南境。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没有得到任何效果，结果还把他引来了这边。 关键还取胜了！ 嘶~ 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天选之人。 不过…… “大人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就在阿姆罗思考的时候，身后的小弟连续发问。 “他这次的高手离开了。”简单的回答。 根据饶季风的说法， 王游的事其实跟圣教也有一点关系！ 当时虽没有明说……但明里暗里都让人浮想联翩。 甚至隐约能够猜到一些。 …… 当今天下以武为尊的话，除了中原正教之首的朝天宗，然后就是圣教各大弟子了。 饶季风说与圣教有关…… 一下就让阿姆罗明白过来。 的确， 如果王游身边的人是圣教之人，那自己派出去那些弟子根本不够看，特别是圣教中顶尖几个人的话，那更是没话说。 王游， 原来一直跟圣教有关系！！ 暗中的人或许难猜，但王游这种明面上的高官，做过什么大事，随便问就知道。 因此，对方这个帮手并不难猜。 回想当时饶季风的表情。 大概只有圣教教主下了命令，他才不敢开口明说吧。 可表情已经出卖他了！ 呵~ 果然是大周朝第一才子，果真风流。 “当下，王游身边没有了高手，留下的可能是一些集中的帮手，我们正面的部队已经没办法取胜了，是该我们出手了。”阿姆罗说道。 上一次动手杀掉的是君王，这一次是臣子！ 大周朝， 就应该在自己手中覆灭才对。 ………… 夜越深，军营里的篝火已经慢慢见底了。 由于王游还没有下令发动总攻，所以这段时间里铁卫军将士都是待命状态。 待命嘛， 自然是正常的巡逻和换岗。 王大人的地位在铁卫军中已经是最顶尖的存在，他的安全最需要保证。 而为了保护王大人， 军营在中央设置了好几个营帐，供王大人轮流在其中入住。 只有他身边亲近的属下以及他自己才知道今天住的哪个帐篷，就算是巡逻换岗的士兵也不知道。 所以都默认王大人在里面，所有巡视工作正常！ 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装扮为铁卫军将士的阿姆罗带着属下按照对方军队的排列人数在走入其中。 第一眼便发现了问题。 “大人……他们……” “嘘，我知道！” 阿姆罗是真正阡陌客的建立者，所有的暗杀技巧就是从他手中传下去的，看到面前的场景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种东西， 迷惑一般的杀手还行，迷惑自己！ 显得无趣了。 “不用分散，就按照正常的步伐走，要是遇到其他巡逻的人，不要看对方的眼睛，就看着前方走。” 阿姆罗相信，所有的士兵都是提前安排好了路线。 自己根本模仿不了， 但就是因为模仿不了，所以他们相互之间也不知道。 只要不断混入他们中，不着急……靠近一点…… 凭借自己的敏锐就能找到王游所在的营帐。 因为事先没有任何线索，自己派出去的人都没活着回来，所以这次不会像当初进入大周皇帝军营那样顺利，直接就找到对方。 还得慢慢凭借经验去寻找。 “记住，别着急……看到他们先开口问口令，他们回答了，你点头就是……” “明白大人。” 反客为主， 只要胆子大一点，不慌张。 就算是铁卫军也没什么可怕的。 毕竟，普通士兵只是服从命令，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果然…… 迎面就遇上了人，在阿姆罗沉着的判断下，对方笑着直接走开了。 “看到没有，这就是相互不说的弊端……为了不被更多人发现，所以没有外传，结果就导致自己的人也是二愣子。” 凡事皆有因果，凡事皆有利弊。 众小弟同时投来仰慕的目光。 队伍继续走， 走…… 铁卫军营地很大，但在中间这一块又相对分散，大概是为了发生意外的时候有时间支援吧。 只要杀手错了一次， 士兵通风报信，周围的人立马围过来。 而杀手也很难再冲向第二个帐篷，因为相距太远。 太分散…… 阿姆罗仔细看着帐篷里边。 特别是经过帐篷的地面。 如果是王游所在的那个，应该会有很多脚印，因为每天向他汇报的人很多。 而空着的，虽说亮着灯，但就是个空壳子。 没人，更不会有人进去，所以脚印少！ 众人先靠近一个帐篷。 亮着灯， 并且还隐约能够看到有人在里面走动。 晃动…… “大人。” “先去看看！” 小心翼翼的阿姆罗不会第一个进入，而是让属下先行。 就在其中一个属下准备划开帐篷冲进去时…… 噔~ 琴声。 一阵震颤心房的琴声从营帐里传出来。 紧接着周围能看到的篝火瞬间熄灭了！ 只剩下营帐里面还亮着…… 众人大惊， 就连阿姆罗也惊讶。 被发现了？ 怎么会…… 自己根本还没做事呢。 而下一秒，刀更快，举刀直接划开营帐冲进去…… 不管是谁，只要里面有人，很大可能就是王游。 冲进去， 迎面的，不是人，而是一面屏风。 “诸位来了，贫道恭候许久了……本以为你们进了军营后能快速到达这里，中间还花费了不少时间啊，做事很谨慎！” 一个苍老中又带着铿锵力量的声音说道。 有屏风挡住，看不到人。 “你是谁！！出来！！” 阿姆罗对着对方喊话，手中却已经准备好了刀刃和暗器。 “再不出来的话，我可就……” 话到一半，举刀冲了过去。 瞬间破开屏风， 然而…… 下一秒，阿姆罗却见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老道人。 对方随手一摆，直接把自己的刀刃打落…… “聪明的判断，但不够沉稳。” 方衍站起来，缓缓转身。 背后依旧是一大一小的两柄剑匣，一手背着，另一只手笑着捋须。 “你……你到底是谁！！” 阿姆罗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够背对自己就把自己的武器打落。 这是何等境界！！ 第1070章 一剑 阿姆罗一生见过无数的对手，也跟数不尽的高手战斗过。 可从来没有一次会像今天这样无力。 无论怎么样的攻击都没有用…… 对方都不用挡，就靠着左右的躲闪便可轻松躲避开。 简直难以置信！ 快速拉开两步的距离。 “这老道士有问题，咱们一起出手，别落单了！” “是，大人。” 在阿姆罗的示意下所有人分别从各个方向一拥而上…… 这一次，总该没办法避开了吧。 然而就在即将得手的一瞬间，方衍的身形向后走了半步，一只手抓住身后袭来的人，依靠对方的剑为自己挡下了面前的攻击。 一个方向破了，其余方向瞬间就乱。 手袖一挥，一群人齐刷刷向后倒去！ “你们的路子很杂，应该是集百家之长为一身吧，可惜啊。”方衍一直没怎么动手，便是看看面前人的手段。 差不多了解了，感叹一句。 一个杀手，能集百家之长。 就意味着在他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 这一声可惜仿佛就不是在跟几人说的。 此时，阿姆罗感觉到的不仅是眼前这个人的强大，还有周围营地的异样。 自己已经冲进来这么久了，周围的那些营火在进来之前都熄灭了，仿佛早已暴露，可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人过来增援。 甚至连围困营帐的士兵都没有。 就像故意留下了这块地方给几人……仅仅是眼前这位，就能把所有人挡住？ 阿姆罗看向对方，那眼神中看不出凶横，甚至也看不出老练，一种平易近人的长辈模样。 这种人到底是谁呀！ 几人迅速再回到阿姆罗周围。 “大人，这老道士……” “我知道，对方不是等闲之辈，我居然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路子。” 只见方衍捋着胡须缓缓开口。 “所谓战意只是在杀戮中感受到了愉悦……人生而惧怕万物，可在了解万物之后又想要掌控万物，年幼时初见蝉虫会吓得后退，可了解之后又想要捉住……踩踏虫蚁、猎杀牲畜……” 方衍一边说，一边从背后拔出自己细的那柄佩剑。 “……因为见到了，就想到蹂躏对方的模样，所以才有愉悦。万物都如此，所以天敌见面会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可人非草木野兽，通过修行才能克制心中的贪欲。” 转头看向阿姆罗等人。 这些话看似没有意义，却仿佛在教育几人，同样也回答了阿姆罗心中的疑惑。 “正所谓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上善若水，万物而不争……” 剑指众人， 明明帐篷里什么都没有，周围也感觉不到风。 可阿姆罗就是本能的觉得背脊发凉，一股无形之力锁住了自己的喉咙。 返璞归真， 这种自己只在一些经文上看到过的文字，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能够修炼到这种境界！ 努力咽下口水。 “阁……阁下到底是何人？” “贫道，方衍。” 方衍。 天下第一…… 当名字一出的时候不仅是阿姆罗，就连身边其余人也吓得不敢动了。 自己是什么东西！！ 居然敢站在天下第一的人面前跟对方过招？ 难怪刚才人家都没动手自己就没招了，这还怎么打。 “跑！” 这是阿姆罗唯一能反应过来的事。 对方可是方衍啊， 天下所有武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要自降三级，自己就算再有信心也不敢在对方面前出手。 来不及多想为什么这种人会出现在铁卫军营地里……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跑，头也不回的跑。 然而，这种级别的人岂是随便就能在他手底下跑掉的？ 感觉身后有人逼近…… 阿姆罗侧面闪躲，依靠队友的站位试图拉开与方衍的距离。 可下一秒，对方的剑身突然穿插到了自己耳边。 当~ 诡异的声音仿佛从剑身上发出来。 那细剑是软的，用力一击那股颤动就会发出这种剑鸣。 只觉得耳朵麻木，头昏眼花。 阿姆罗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回头直接向着方衍袭去。 用尽全身的力道，不顾一切的向方衍攻击！ 没有技巧， 在这种人面前任何技巧都没有用。 短暂的判断中阿姆罗想过了，自己根本不可能赢过方衍，所以只能赌一把，赌对方会留自己一命。 只要方衍的剑没有刺中自己要害，自己趁机攻向对方喉咙。 一换一， 自己必然会死， 但临死前能够换一个天下第一，以后义父便会少一个敌人。 这样的敌人太过恐怖了，不能留给义父来解决！！ 说时迟那时快， 方衍的剑果然刺中了阿姆罗胸前…… “去死吧，天下第一！”大喊一声，自己也反手刺中了方衍的喉咙。 那感觉是真的！！ 哈哈哈哈…… 内心的狂喜，伴随着手上传来鲜血的触感，毕竟自己杀过这么多人，那感觉再熟悉不过。 “不愧是天下第一刺客，贫道认输了！”被刺中的方衍开口认输。 阿姆罗更是欣喜…… 可就在狂笑的一瞬间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 他不是 天下第一剑么，怎么可能被自己这么一下就刺中！！ 瞪大瞳孔， 如梦初醒的感觉。 所有的脑神经在这一刻回到了现实。 阿姆罗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就站在原地，而自己的视线已经落到了土地上…… 旁边是腿脚， 远处是自己看得到却没法集中精神去想的东西。 没了疼痛，没了感觉。 只有眼前最后一缕画面…… 原来如此。 在剑鸣的一瞬间，自己的人头就已经落地了。 之后的过程不过是临死前的幻象罢了！ 天下第一啊。 天下第…… 没了血液，脑子再没法思考了。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泥土地上。 ………… 声音消失了。 王游准备进去看看…… “大人，小心些。”旁边的林雪绮开口说。 “你还信不过方道长么！” 这一说，林雪绮就没法反驳了。 毕竟里面那位高人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去解读了。 随后，王游带着众人进去…… 正好看到方衍站在帐篷外的空地上，身后那个帐篷已经被划开了。 而在他面前横七竖八的倒下六个人！ “真人，这几个人的能力如何？” “比之前的强了一点！” 手中比划出指甲壳这么大的长度。 第1071章 另外一边 敌人会派出刺客。 这是王游很容易想到的，毕竟自己大军压境，对面人心惶惶。 而且当初的大周天子…… 我们的周弈北皇帝很可能就是被刺杀的。 自己也到了晋州城下，不得不防。 不过…… 说来也有意思。 开战到现在，王游从没有听过有什么刺客进入营地，或者队伍抓到什么斥候之类的消息。 还以为叛军不搞这一套，都是真刀真枪的来。 那王游还挺钦佩对面的，居然连消息都不打听一下。 当然了，如果是自己的人发现不了，那又是另一种结果…… 对面的情报工作，太完美了。 那天…… 王游跟百里在营中吃饭就聊起了这件事，说对面的叛军很奇怪，居然连一个斥候都没有派过来。 随后百里才后知后觉的拍打脑袋…… 说起自己最近做的事情。 因为方衍师父在营中，百里除了保护王游的安全之外还会听从师父的安排。 当然了， 保护就开玩笑了。 毕竟有自家师父在，自己不过是打打下手，凑个人数而已。 更多时候是帮着师父他老人家做事。 被王游这么一说，百里才想起来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为师父送东西。 让百里趁着夜色将东西送到叛军阵前…… 这地方本来就是前线，有什么东西可送的？ 好奇的百里打开一看，结果发现是个人头。 之后嘛。 类似的情况就变得频繁了！ 直到王游谈起斥候的事情来，自己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王游甚至还责怪百里为什么不早说…… 结果百里说看着每天军营里都很忙，没好意思打扰。 王游这才去询问方衍。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也是那时候王游才知道，原来那次遇到的老头子一家就是对面派出的斥候…… 之所以这么久都没发现，完全是因为他们才来，或者还没来就被方衍给斩杀了！ 呼~ 这得是什么防御机制啊。 此后，王游便更加配合方道长的做法。 军队围而不攻，对面自然会着急，一着急就会来阴的。 所以…… 所谓营地中央的多处帐篷本来就是陷阱。 这里每天只有方衍一个人住而已，王游压根不住这个地方，甚至还住到了军营前线的位置。 就放着让刺客进来。 这不， 终于…… ………… “真人的意思，这批人战斗力不俗？” 回到当下，王游站在了阿姆罗的尸首跟前询问。 低头查看， 其实不难发现…… 眼前这个人的确跟普通刺客不一样。 通常被派出的刺客不会留下任何随身物品，目的是不给人发现他的身份。 而眼前这位…… 王游从对方身上拿出了一块精致的玉佩。 当官这么多年，王游已经可以熟练的看出各种玉石的成分了，况且手里这个做工极好，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种东西即便有钱也买不到，甚至是买到了，也不敢拿出来戴，只能放在家里单传，搞不好就会被哪个官老爷看到直接要过去，还不如留作它用。 “大人，此人的身份不一样呀。”林雪绮也说道。 方衍突然想起这几人生前的对话，似乎众人都叫他‘大人’。 “想必是个有地位的人，看来他们也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 在此前，王游与方衍的讨论中询问过那些斥候或者杀手的实力，是不是越来越多，或者越来越强。 就跟派遣任务一样。 一旦普通人完成不了，就会有更高级别的人参与进来。 而方衍的回答是肯定。 到了今晚，想必快到最后了。 “也罢。”王游将玉佩抓在手中，坚定的语气说道：“是时候发动总攻了！！” …………………… 晋州城的战事已经迫在眉睫。 而时刻关注这边的，不仅仅是处于战争中的双方，即便不在这场战争中，但依旧有不少人为之担忧。 关州…… 大周朝最西边的边境。 尽管同样以州郡称呼，可关州的地盘很小，仅仅有两三个城市而已，其余地方基本没人。 县城几乎不成气候，就是一条街的地方。 边境嘛，大部分如此…… 但关州边境外的大漠也有不少外族人。 其中便有圣教存在。 位于西域圣教总坛的武梦秋时刻牵挂着晋州那边的战事。 相公身边有方道长保护，应该说比自己还要可靠。 可毕竟心系那边， 定然会担心！ 西境的气候可不好，相公不会生病吧？ 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人照顾…… 应该留下夏菊的。 欸~ 自从那夜金山营寨后，武梦秋便带着夏菊和莲溪回到了圣教总坛。 果然，因为自己回来了。 饶季风便没办法用自己的身份威胁南境，甚至污蔑相公。 毕竟自己都来了，师父她老人家不会由着他乱来！ 可之后怎么办？ 自己没想好。 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武梦秋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求师父允许自己离开圣教，放弃这个身份，就跟当年母亲一样。 可作为母亲的妹妹，自己的姨娘……师父并不同意自己离开。 并说她原本的打算就是让自己来继承这个位置。 圣教一脉单传，一直是传统。 武梦秋自然不会同意， 况且就算自己离开了，还有师姐在，她完全可以继承这个位置。 两边谁也不让，最后师父只能被迫让自己留着反省……想让时间熬过去。 说白了就是限制自己。 就在武梦秋不知道后续怎么做的时候，南境那边来消息了。 而且还是相公的消息！ 一直坚持稳固发展的相公居然主动出击，且兵锋直指晋州。 一瞬间武梦秋似乎明白了相公的来意。 如果等待没有选择…… 那不如自己创造一个选择！ 这是当年他说过的话，如今也如此做了。 还是他的风格。 …… 就在武梦秋胡思乱想的时候，夏菊急急忙忙从外面回来。 “夏菊，怎么样？有消息？” “有……” 看着对方进来就开始喝水，毕竟西域这边热嘛。 才喝了几口，碗就被武梦秋拿开了。 “先说事。” 赶紧擦擦嘴，接着说。 “姑爷太厉害了，他不仅破了泽县堡垒，还把晋州给困住了，围而不攻。我估计用不了几天，晋州城得破！” 第1072章 圣教的变化 “你快好好说说……” 晋州的消息本来就传得慢，等到这边收到的时候应该过去很久了。 可好消息总要听听的。 武梦秋坐下来让夏菊说说那边的情况。 圣教中并没有专门打探战事的情报机构，大部分的情况都是从民间传出来的，而民间的消息向来半虚半实。 估计是那些逃跑的士兵，或者是战败士兵口中得知了情况，再由偷偷离开晋州城的百姓们传过来的。 不太准确， 但能够听出个大概来！ 在夏菊的讲述中相公用了什么特别的武器直接打穿了泽县堡垒的大门，之后便是铁卫军长驱直入，而叛军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固若金汤的泽县堡垒连一个月都撑不住就被攻破了，据说也是从它建立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快攻破。 “姑爷还真厉害，居然能造出这么厉害的武器！！”夏菊感叹说。 姑爷偶尔会拿出个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身边的人看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定海郡家中， 姑爷就曾为了方便做出各种实用的小道具。 大部分也都不难， 只是以前很少有人去这么想过！ 所以消息中的这个说法，两人都相信。 “我记得相公说过，用黑火药的话可以制作更好、更厉害的武器，不仅仅是放烟火，想必他真的弄出来了。” 两人讨论着王游的胜利，即便相隔很远也会为之高兴。 “小姐，晋州的消息传到这里来，想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说不定这会儿姑爷已经把晋州城给打下来了。” “嗯，估计是……” 不敢确定，毕竟谁也参不透相公的战略方法。 “对了，小姐。你说……姑爷锋芒这么盛！会不会遭遇危险？特别手饶季风那样的人。”夏菊突然改口说。 猛然间又觉得自己说话不对，急忙‘呸’了几次，赶走霉运。 不过话说回来， 并非是夏菊要多想，而是在武梦秋和夏菊两人回来之后才发现这些年教中发生了不少变化。 首先一点便是刹米尔门主过世！ 刹米尔。 原是圣教最后一位门主。 对外圣教都称为四大门主，可真正出现在外的不过三人……武梦秋，以及师姐暮凝冬，再加上西境的饶季风，经常露面的就三人。 至于最后一位，便是常年留在圣教总坛的刹米尔。 他本是西域人，并且在上一代教主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是圣教中的高层了，哪怕整个教中都很难再找出他这样辈分的人。 属于元老中的元老…… 甚至有传闻说刹米尔的祖先是圣教开创者之一，身份更是贵不可言。 正因为刹米尔特殊的身份和地位，教中很多事情都会交给他来打理！ 日常用度，各分舵和堂口的管理，以及圣教的开支等等。 而刹米尔更多时候是负责在教中炼药以及经营生计。 武梦秋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又常年在南境…… 与刹米尔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印象中就只有十六七岁的时候到西境送货，借助那次机会见过对方两次。 一个年迈又慈祥的老人，并且由于有西域人血统，武梦秋更多的印象是对方脸上深深的皱纹。 但无可否认他在圣教中，特别是教派弟子中威望。 至于刹米尔的死，没有什么说法。 以现在的武梦秋看来，该是正常的死亡，没有疑点…… 但就因为这样一位智者和长辈的亡故，让整个圣教突然变得急躁起来。 就好像没有大人管制了，小孩变得顽皮一样。 从上到下， 包括师父在内…… 都开始觉得饶季风那一套染指天下的理论才能复兴圣教。 而这些年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虽然没人跟武梦秋说过，但从这段时间来看，圣教大部分的弟子都或多或少的进入了饶季风门下，并且以他的天罗地网为基础，逐步向大周朝渗透。 天罗地网！ 这个组织其实什么两个名字。 天罗，更多的代表圣教部分弟子，也就是饶季风的人。 而地网则是另外一帮同盟……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以及之前的种种线索，基本可以判定是西境文宣王麾下的人。 也就是说饶季风选择了跟文宣王合作…… 以周氏皇族重新夺得帝位，而作为合作的条件，圣教则可以成为大周的国教，或者被其承认。 扭转了一直以来的污名，走出了传教的第一步！ 正如当初相公所说的。 ‘很多事情并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真正的伟业可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所以圣教也不再急于马上得到结果，至少把自己的名声弄好了，之后才能开枝散叶、传承万世。 从某些方面来讲，武梦秋其实挺佩服饶季风的做法。 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没错， 如果一定要让圣教重回中原，选择一个可以支持的皇室还争天下是最好的结果。 可如今的武梦秋已经不再是这么极端的教派成员了。 这种方式无非是生灵涂炭而已，且文宣王与相公已经决裂，两人的斗争慢慢走向了台面上。 自己不可能再站在这一边…… 为此，武梦秋选择离开。 然而，师父和饶季风大概想到了自己会这么做，所以才将自己困在这里…… 不能走， 想明白了再说！ 如今，相公身边没有自己了。 一切的安危都要仰仗别人！ “这点你可以放心。”武梦秋想了想后回答。 “方道长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做到，而且百里和诸红也在相公的营地里，他不会不管的。” 在安全这一块，武梦秋宁可相信方衍。 “可道长他毕竟一个人啊。” “不……” 武梦秋急忙摇头否定。 “他背后的势力是整个道宗正教，况且他在相公身边比我在更好！” 武者嘛， 都会有攀比心， 没有真正分出胜负的话是不会认输的。 那天，的确是方道长先认输了！ 但对方敬重的是自己的决定以及相公的为人，并不是自己的实力超过他……或者说，武梦秋唯一不敢比试的人就是方衍。 “世人都说他天下第一，这话一点都不假，方道长是我唯一见到过真正达到返璞归真境界的人，他恐怕从来没有真正使出过全力。”武梦秋点头说。 相公身边有他在，自己不担心。 不过相公要对付的敌人，有点过多了！ “师姐回来没有？”武梦秋突然抬头问。 第1073章 已经有结果了 关州边境。 一行骆驼队伍在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到了位于西域的圣城。 暮凝冬在收到消息后日夜兼程，这才从北境回到了总坛。 来不及跟其余人打招呼， 直接向着师妹可能在的地方去！ 圣教总坛地处沙漠绿洲上，本就是个不错的地方，总坛所在更是豪华。 暮凝冬连续跑了几个地方，都没看到武梦秋所在…… “暮门主，这边！！” 突然，身后有个声音叫住了自己。 暮凝冬转头一看， “夏菊。你也……” 本想说夏菊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想想师妹外出经常带着她一起，也就没深究，朝着对方的方向跑去。 “师妹呢。” “小姐在呢！” 在夏菊的带领下，两人绕过几处大殿，终于来到了武梦秋所在的花园。 记得上次面见已经是三年前了！ 并且当时武梦秋还没有怀孕…… 如今都已经为人母了，气质自然变了不少。 “师姐。” 两人见面，都是一阵感慨。 之前路上想过所有要问的话，在这一刻一句也说不上来。 “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 武梦秋招呼着暮凝冬在旁边坐下…… 两人说起了最近这段时间的变化。 武梦秋这边大致上没什么区别，更多时候都是相夫教子，至于暮凝冬所负责的北境……说起来还要多亏了王游曾经的作为。 当年，王游北境一行，将镇北王所有精锐散去。 同时也把北境各大世家给压了一遍。 军政以及当地世家，包括镇北王府之间出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平衡关系。 谁也没有强多少，谁也没有弱多少。 其实，就是王游的出现打破了北境的平衡。 这让圣教在北境有了喘息的机会……借助几方势力不敢动的时机扩大地盘，暗中积蓄力量。 等到各大世家与北境府衙分出高下的时候，北境的圣教势力已经成型了。 如今至少可以成为当地一股不小的力量，甚至都能左右几方势力的平衡。 只要出手帮哪边，哪边就有可能获胜！ 至于镇北王府…… 在镇北王过世之后，新王爷周成域一下子失去了不少势力。 他本是个有抱负的人，甚至野心不在四王爷以及文宣王之下，可碍于镇北王府当下的情况，他只能忍气吞声，一直暗中将之前欠下的债还完，并且重新获得当地势力的支持。 不过，这种支持更像是一种交易，跟当年镇北王直接威逼利诱的不同。 权力没这么大了！ “呵~”武梦秋听了师姐的言论，暗自嘲笑。“这周氏还真是一脉相承啊，每个人都有野心。” “谁说不是呢，我当时知道了跟饶季风合作的人是文宣王，一时间竟没有惊讶，好像早就该想到了！” 与武梦秋处境相同。 暮凝冬因为常年在北方，与圣教总坛的联系仅仅是书信往来。 并且山高路远，很多时候并不能传达到位。 等到暮凝冬知道刹米尔门主过世的时候，饶季风已经说服了师父接受他的办法。 “这会儿师父的决定恐怕难以改变了……师妹，你怎么想？我先跟你说说北境那边的状况，几乎是按照这个方向发展的。” 暮凝冬与武梦秋同为师姐妹，自小有感情，这一次暮凝冬自然选择站在师妹这一边。 要不然她也不会赶着回来！ 但从另一方面讲…… 饶季风的办法才更适合圣教发展。 如今的北境就如他设想的那样。 镇北王府实力不够，已经跟江州的四王爷联手了。 在自己前往这边的途中，暮凝冬听说京城那边爆发了战事，很有可能是江州或者北境发起了对京城的战役。 周氏皇族果然打了起来！ 一旦两边打到不可开交的地步，西境再出手，胜算必然会大很多。 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 任何赌上将来的计划都有天意的成分。 但至少按照这个办法来的话，天时地利都站在了圣教这边，想要染指中原是最容易成功的一次，这种时候你去劝师父什么话，她可能都听不进去。 原本师父就是上一代教主战败后活下来的人，一心想着报复中原。 只可惜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 师妹是这一代弟子中能力最强，最有天赋的人，她的成长必定是一代宗师级别。 所以任凭师妹怎么说，师父都不会放她走。 同样的，圣教的行动也不会停下来！ “……总而言之，所有事情都是朝着饶季风……或者说圣教有利的情况发展了。”说饶季风两人都不喜欢，那就说圣教吧。 “师妹，你可听明白了！” 内心里，暮凝冬当然也希望师妹不要跟自己脱离关系。 至少留下来吧。 所以，最后一句话是对她的劝说。 然而，武梦秋在听完所有事情后还是选择摇头。 “师姐，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心意已决。” “可是……如今事态，你还能做什么？我可以答应你，你若真心喜欢王游，想要跟他长相厮守，我可以向师父乃至整个圣教保证他的安全，让他过来这边。” 其实在暮凝冬的最优办法里，还有一种是最好的。 那就是王游放弃他的一切，选择归顺圣教！ 虽说地位可能是门主丈夫吧， 但至少生命安全无碍， 最多权力少了一些，可就此养老不是问题。 只要自己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任何教中的人对他们父子下手。 “不是这个问题，师姐。你还不明白……也对，你不会明白。相公不是那种会归附与任何一方势力的人，即便是朝廷他也没有归附，之所以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的他， 所以他不会走回头路！” 武梦秋肯定的说道。 “那他能改变什么？” “能……只要是他，一定能。” ………… 两人的对话没有结果， 而远在晋州城的战场上，已经开始有结果了。 随着义军最后一面旗帜倒下…… 当初轰轰烈烈的起义军，宣告失败！ 晋州城也在多次的易主之后，迎来了一位真正的主人。 第1074章 胜败 随着义军的最后的旗帜倒下…… 还在城内的叛军根本无心再战，转而开始抢夺城内值钱的东西。 抢人，抢粮…… 为的就是在逃离后手上有点东西作为家底。 而成铁峰也已经没办法再组织人应战了，眼看着面前的兄弟们开始四散逃走，成铁峰伸手挽留，却一个也拉不住。 败了， 这就败了！ 速度快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脑袋里都还残留着铁卫军炮火的声音……当初四弟说得没错，那东西一响根本挡不住。 坚固的城墙在瞬间土崩瓦解，城门也会在几次响声后倒塌，剩下的就是对面如潮水般的进攻！ 全完了。 “大人，全完了！”成铁峰伸手向天。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大人没有出手帮忙，明明自己已经去求助了，而大人的回复也是马上去想办法，可就在铁卫军发动总攻的时候，成铁峰派了三妹去寻找大人，却再也没有回答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低头， 想不明白。 成铁峰是看着义军一点点起来的，如今又要看着它逐步毁灭。 一生中能够有多少次成大事的机会？ 就这么没了！ 正要倒下去的身体突然被什么人给搀扶住…… 回头，是三妹素月娘回来了。 “大哥。” “三妹！！” “大哥。” 素月娘脸上的表情也不好，毕竟城里的事大家都看到了。 “二弟说带人冲杀出去，如今怕是……怕是凶多吉少啊。”成铁峰苦着脸。 就在铁卫军冲进城门的时候二弟丁道杰的脾气又上来了。 宁可战死，绝不苟活。 带着手下数百个不怕死的兄弟冲出去，与敌人真刀真枪的干一场，随后又是一声震响，冲锋的声音少了一半，成铁峰没有去看结果，因为自己也要跑。 至于四弟…… 陈胜想做最后的抵抗，带着人在城里跟对方周旋，实在不行还能带着最后的兄弟们跑出城，落草为寇，以后就混迹山里！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总之…… 出门后大家都没了消息。 树倒猴孙散，这个道理谁都知道。 所以就算陈胜不管自己，成铁峰也不会去责怪对方。 轰轰烈烈的起义军就这么败了，任凭谁都没法接受！ “大哥……” 趁着最后还有机会，素月娘想要再说说自己这边的情况。 “我去了大人所在的山庄，那地方已经没人了，但不是因为人搬走，而是被手底下的仆人们抢空了。” 素月娘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反正意思就是那地方其实是空着的！ 与晋州城的情况一样。 铁卫军并非围城，而是一直空着门后放着给义军逃跑，毕竟在面对毫无胜算的战斗时，义军兄弟们也会选择逃跑嘛。 而那个地方跟这里差不多！ 没人管了， 所有东西都没动，任由山庄里面的下人胡乱抢夺。 “我当时抓了一个仆人询问，他们说山庄的主人在几天前就没有回来过……说是趁着下午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而且并未带上行李。” 素月娘和成铁峰都是阿姆罗一手带出来的人，自然知道自家那位大人是干什么的，有什么能力。 他出门必定是去办事， 而如果他没有回来，就意味着事没有办成，他也不存在了！ 所谓杀手的宿命，就是在在某一天彻底消失在熟悉人的视线里…… “大人，他。” “我不知道！”素月娘摇头说。 不承认， 但也没否认。 其实在自己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就明白了。 大势已去， 就连大人也没能留住。 “哈哈哈哈哈……”成铁峰突然笑起来，笑得癫狂，笑得无奈。 没想到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那位在自己眼中几乎无所不能的大人，算计了一辈子，可曾算计到自己也会死在乱军之中。 “三妹，你走吧，他们要的是我的人头，对你或许不会下令追杀。”成铁峰摆摆手说。 素月娘在义军中站上台面的次数并不多，估计铁卫军不会到处追杀。 “走？我能去什么地方？自小我便跟着大哥们一起学武，成年后便按照大人的吩咐跟随大哥左右，我还能去什么地方？没有地方可去。” 成铁峰转头， 看向自己这位妹子。 说起来，两人都是孤儿…… 是被大人找到了，并且开始教导两人学武和学问。 毕竟是男女嘛， 年少的时候也曾青涩懵懂， 自己还跟丁道杰打赌，到底谁去送东西给素月娘。 现在想来，那段时光真是愉快！ 直到懂事，直到逐渐为起义军做准备，几人却再没有了年少时那种心境。 “月娘，委屈你了。” “不……别这么说，哥儿……” 说不清是什么感情。 或许两人都是孤儿，自小的亲情…… 也或许年少懵懂时那没送出去的香囊还有没说完的话。 以及面对死亡时，心境的坦然。 都不重要了。 素月娘突然低头抱住成铁峰。 如兄妹，如情侣。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一柄长枪同时刺穿了两人的身体。 “快来人呀，我干掉了叛军两个首领，咱们自由了！！！” ……………… 晋州府衙。 这个经历了各种动荡的地方。 在王游的印象中，晋州原是上一任吏部尚书石大人的家乡，所以从晋州出去的官大部分做得都不错。 当年在京城的时候，给人一种人杰地灵的感觉。 如今再看这破败的府衙…… 心中免不了一阵唏嘘呀。 所谓胜败兴衰，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却需要无数的场景去构成。 “大人，请！我们剩下的将士们会清除晋州所有残余的叛军，不出三天，一定把周围清理干净。”杜武兴奋的邀请王游进来。 别说，作为带兵的将军之一，此时心中开始有成就感了。 定海郡毕竟只是一个小地方，可晋州是西境最大的地盘。 如今把晋州拿下，战将心中都会兴奋！ “嗯。”王游点点头，带人准备走进府衙。 此时的身后， 林雪绮带着其余的人也赶了过来，开始向王游汇报自己手上的情况。 “大人，我们找到了叛军头目的尸首！” 第1075章 恢复与整顿 “郡侯……我代表晋州宋氏向郡侯问好。” “在下晋州石氏……” 就在王游占领了晋州城的第二天，当地士族立马来向自己报到。 与之前叛军不同， 当初叛军进城后，主打的可是为手底下兄弟们过好日子的口号进来的，所以这些大士族们就是主要被抢夺的对象。 持续了这么久…… 从蝗灾时期各大门阀就不断受压迫和剥削，在叛军来的时候达到最盛。 大家都是有苦难言， 但为了生存，又不得不陪着笑容坚持下去。 但这次又稍微好一点…… 王游本身名扬四海，更是当年京城一等一的高官，又是先帝钦赐的平南侯。 在众人眼中他算是正统官员，应该不会对各大世家门阀下手，所以在对方入城后的第二天就赶来混个脸熟。 同样的， 这也是王游连续一早上看到的人了！ “哦……这些是我们送给大人的一点东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郡侯笑纳！” 说着忙让同行的仆人端上东西。 王游看了一眼， 几乎都是些字画以及奇石之类的东西了。 字画可以解释。 因为这东西卖不上价格…… 主要得找识货的人，毕竟无论什么年代都会有造假者。 好的玉器瓷器需要材料和工艺，但字画的话，除非是非常顶尖的人，否则在这种名门之中能说会写的人多的是，模仿一下前人很常见。 有时候甚至到了真假难辨的地步！ 而之前的叛军们又大部分不懂这些，所以字画被留了下来。 至于奇石…… 这东西。 就是有钱人闲来无事的爱好了。 在当代还有点鬼神学说，什么样的怪异石头能够驱邪镇宅等等。 总体来说就是……在需要人的眼中值钱，不需要的人眼中就是个破石头。 由此可见，即便是晋州士族也已经被叛军们抢空了，都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当然， 也可能是他们哭穷的方式之一。 但至少可以看出士族们眼下的窘迫，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几人看着王游的反应，脸上也挤出一丝无奈的尴尬…… 没了， 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对了，大人。您出门在外，身边一定没有照顾起居的人吧，我即刻送几个丫鬟过来，照顾大人起居……也是我们对大人的一点敬意。” 脑袋灵光的人突然想到还有女人。 拿不出钱了，但家里还有女人拿得出手。 也是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王游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辛苦诸位了……连续经历了蝗灾，百姓迁移，然后又碰上了叛军们，想必各位的生活也受到很大影响吧。” 不说还好， 这一说…… 几人就算装模作样也会抹抹眼泪。 难啊， 生活真难！ “罢了，东西就拿回去吧。之后晋州城恢复生产还需要诸位的努力呢！我这里还带有一些粮食，其中有成熟比较快的，虽不是什么精粮，但在短时间内填饱肚子足够了，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去一点，并教导各位种植……以后晋州的生产和商业要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听到王游的吩咐，几人这才放心下来。 终于…… 终于有个人不是为了抢夺而来了。 急忙千恩万谢，并许诺一定会帮助晋州城快速恢复过来。 “对了！” 王游突然叫住了几人。 “我记得晋州当年有铸造世家鲁家，不知道还在不在的？” 铁卫军连续几次作战，终于可以在晋州休整一阵了。 粮食的问题可以解决，但兵器需要保养，而且晋州原先就是个铁矿、煤的盛产地。 既然要恢复商业，没它们怎么行！ 几人面面相觑，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怎么了？有问题？”王游开口问。 “不是……郡侯，晋州鲁氏之前的确很有威望，尽管是工匠传家，但在我们当地很有名声，但前些年因为涉及了朝廷走私贩卖兵器一事，几乎被清理了。” 呃…… 脑袋如同电影回放一样想起了往事。 噢，那件事啊。 王游记起来了！ 就是当年清算明镜司总指挥使的时候连同他们一块端掉了。 毕竟当年自己的位置太高嘛，这种小家族的名字压根就上不了自己的书面，都是一笔带过。 清算~ 这两字足以让不少人付出代价。 其中自然有鲁家。 呃…… 这么说来还跟自己多少有点关系了。 “不过传承鲁家技艺的人还在，我们可以把他们召集起来，供郡侯差遣。” “那就拜托各位了！” 从开始到现在，王游的涵养得到了一众士族的好感，不仅没压迫众人交出什么东西，还指导各家恢复往日的生产，这点小事自然尽全力去帮忙。 在答应好时间后，王游送走了几人。 之后便是听取杜武的汇报！ 晋州城的清理工作几乎完成…… 因为专门留了个出口给对方，并且之前还答应过只要他们交出自己首领的人头，就可既往不咎，结果导致叛军相互举报、相互残杀。 就是为了留一口气。 “嗯，虽然有言在先……但这些人毕竟上过沙场，之后能不能老实还要另说，得观察一点时间。在此期间由我铁卫军负责晋州治安。” “是，大人！”杜武答应下来。 于此同时，还汇报了几个叛军头目的去向。 首领成铁峰与三头领素月娘，两人的尸首在城中被找到，似乎是被自己人杀死了，也有人过来邀功。 至于二头领嘛。 好像攻城的时候以身体抵抗炮弹，现在人都被打碎了。 就能找到点边角角的地方。 至于四头领，也就是最有头脑的陈胜。 似乎跑掉了，在城中没有找到人！ “这个人要抓紧搜捕，他虽然没了势力，但却是叛军当年的首脑，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杜武点头答应。 其他零零散散的没有什么。 总之晋州城拿下了，暂告一段…… 全军暂时以此为据点休整一段时间。 “对了，你让戚元良试着联系一下西境黑羽骑……我不相信这样一个当年叱咤风云的军队就此堕落了。”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 王游又忙碌到深夜，这才准备回去休息。 现在住的是当年的晋州府衙。 阔气了， 府里也有了仆人。 好像是白天里那些世家们硬送过来的。 而在王游门口的一瞬间…… 房间居然跪着一个身段妖娆的西域女子！！ 第1076章 你要去关州么 “老爷！” 随着女孩低头呼唤，王游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又是那些士族子弟！ 还以为这帮人已经没有钱了呢，没想到还养着这么多女人。 王游‘嗯’了一声直接进屋…… 女子主动的为自己褪下衣服。 “你是从哪里来的？”王游询问对方。 毕竟是当下的年代嘛，相互赠送一些小妾也是常有的事。 以前王游在京城的时候，当时风光无限的柳星平不就想把几个官妓送给自己么。 “奴婢是从宋家来的。”女子开口说。 噢~ 宋家。 王游回想起白天时候见到的那些人。 一边坐下， 这时候女子快速端来旁边刚刚烧好的热水盆，还不忘加了两勺凉水，然后才端到王游脚下。 一瞬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奴婢是因为战乱才从关州过来，最近才进了宋家。” 你看， 多懂事。 这就想到了如何介绍自己！ 啧~ 王游看着对方。 脸型上确实有些大漠人种的模样，眼睛大，轮廓特别明显，皮肤更偏向于麦黄色。 浑身上下其实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这味道一般百姓闻不惯，所以总会说胡姬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味。 其实这味道是她们常用的那种精油…… 由于大漠地区水源不是哪里都有，洗澡不方便，所以身上有味道的话会用精油盖过去，时间长了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残留下这股味。 香是肯定的，但香得不自然。 不习惯的就觉得一股刺鼻的怪味！ “你刚才说你是从关州跑过来的，那边难道也战乱么？” “当时也有一些叛军在关州起义，只不过快速的被黑羽骑以及文宣王的属下镇压了，所以没有像晋州一样成规模，但还是造成了不少影响。” 看着女子在给自己洗脚， 王游将心中的疑问说出。 关州嘛。 边境州郡…… 具体的情况其实可以参照当年自己的奕都县。 只不过奕都与南疆仅仅是以江为界，两边不存在地缘上的荒地……所以只是人少一些，但可以开发利用。 可关州不一样， 紧挨着大漠，荒芜的地区很多。 所以关州居民都是地盘大，人口少，并且可以开发利用的地方不多。 几百年来，也没有受到过任何朝代的重视……即便是当地居民也是千年如一日，没有大的变化。 这女孩在动乱后跑到了晋州，似乎也说得通。 “晋州宋氏……”王游自言自语。 宋氏原先是个很大的家族， 不过…… 士族嘛，就是你盛我衰。 随着当年石大人当上了吏部尚书，石家一下子起来了，并且连同有关系的一些士族也起来了，偏偏宋氏不在里面，因此这十几年来没有出现多少高官。 好在开枝散叶比较多。 偶尔会出几个人才！ 王游记得当年在翰林院跟自己讲述兵制弊端的人就叫宋忠书，他就是晋州宋氏的子嗣。 据说现在也是朝官之一了， 以后还不知道会走向什么地方呢。 “宋老爷其实人挺不错……知道我是关州的难民所以收留我在府里做事，如今听闻郡侯来此，便让我过来伺候郡侯！” 王游笑笑没说话，任由对方在自己脚上拿捏。 别说，还挺舒服。 将毛巾盖在头上…… 享受啊。 头多抬起一点， 这样能够从毛巾的眼角缝隙中看到对方的样子。 一直勤勤恳恳的在洗脚！ 突然间， 女子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在王游想着什么事情的时候，大门先一步被推开。 “王兄~” 嘶~ 柳淑云推开大门，正好见到一个西域女子跪在王游跟前。 “好呀，王兄……” “你怎么来了？！！” 会这么推开大门的，即便春梅和夏菊都不敢，偏偏这柳丫头敢。 王游把毛巾拿下来，正见到柳淑云一脸坏笑的走到自己背后…… 凑近点， 小声说话。 “哼，王兄。忍不了了？！！” 那小眼神瞬间就变了， 兴师问罪？ 不像， 倒像是很不服气的样子。 “你这什么话，我他堂堂平南侯，有人伺候怎么了。” 既然是柳淑云，王游有时说话也会变得针锋相对。 “嚯，那我得把今天晚上的记下来……某年某月，威武霸气的平南侯，侯爷……与某某某……” 王游听得有些迷惑， “你记这些干什么。” “当然是以后读给武姐姐听呀。” 王游一阵白眼。 记这种东西干什么！ 我堂堂…… “说事吧！” 话锋一转，王游直接询问对方来意。 都这么晚了，柳淑云来找自己定然有别的事要问，否则也不会踢门进来，估计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里面情况了。 看到王游突然认真的问了，柳淑云转头看向底下在洗脚的女子。 对方识趣，立马说已经洗好了准备端水离开。 “王兄，你要准备进攻关州么？” 此话一出不仅是王游，就连准备将盆放好的婢女也稍停了片刻。 “为何突然说这些？” 柳淑云干脆转头坐到王游面前，面对面。 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武姐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次的出征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若是你的话，会用主动进攻的办法也不奇怪，而且只有这个办法最好！” 王游看着柳淑云有些恍惚。 对了， 其实这些年都说娘子最了解自己，至于其他人，如同夏菊和春梅也多少知晓自己的脾气。 但还有一个人…… 虽然很少住在府里，但同样知晓自己的脾气。 甚至在很多年前，自己与娘子还没那么要好的时候，王游还教过柳淑云不少东西。 教导也是相互了解的过程嘛。 更何况她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差！ “关州我自然会行动，但眼下着急的应该是他们……这么多年的部署都没了，他们会先一步来找我的。”王游说道。 谈条件的必要条件， 不能让敌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柳淑云沉静了片刻，点头同意。 可就在此时，明明已经走出大门的西域婢女又走回来了，并且直接跪倒在王游面前。 “民女索拉雅……请平南侯救救我圣教弟子！！” 什么？！！ 噗~ 柳淑云刚刚喝下的茶又喷了出来。 第1077章 教派那点事 无论什么样组织，都有构成它的最普通基层。 就如大周朝廷一样！ 世人一般只看到那些朝中高官，以及那些威武的将军，以及从小自带身份的皇亲国戚。 可外人却很少能够见到这些人背后的一面…… 哪个皇子皇孙在外面留下了私生子， 以及那些冲动之后跟宫女生下的后代，由当时的太监秘密送出宫外！ 这样的故事无论在历朝历代都有，甚至在民间的传说故事中还经常会有这样的桥段。 什么一直被市井流氓欺负的人，其实是当年被秘密送出宫门的皇子或者公主……如今陛下大赦天下，开始寻找那些散落在外的子嗣。 所以这些普通的民女和公子，摇身一变，就成了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一批人。 不仅能打脸当年看不起自己的人，包括那些当初欺负自己养父养母，以及拆散自己青梅竹马的‘坏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种故事嘛， 最后一般都会以成为什么王爷了，或者地方高官收场。 大团圆， 郎才女貌，有情人终成眷属。 王游以前瞎晃悠的时候在书馆里就见过这种故事，并且还是热门款，有不少书生都喜欢买去读呢。 这让当时的王游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千年之后共同的感受！！ 然而………… 然…… 现实才是虚构故事的范本，所以总会有类似的人，有着书本上相同的经历。 只是结局没有这么好而已。 在王游和柳淑云面前的这位西域女子，是圣教门主……一个叫做刹米尔的私生女。 对方这些年来一直过着挺不错的生活，也一直安心的生活在关州一带。 直到自己的父亲过世，直到叛军出现，所以才被迫流落在外。 呃…… 事情有点突然，王游需要多消化一下。 “你说你的父亲刹米尔是……” “圣教的门主，而我们罗亚斯德家族，则是圣教创始者之一。”索拉雅解释说。 担心王游听不懂，还向两人科普了一下圣教的起源！ 王游毕竟见识多嘛。 这个不难理解…… 圣教一直称之为教派，而不是什么帮派，其实多少带有点宗教的色彩。 他们甚至有自己的教义和传播方式。 至于创始者的说法， 这就跟传说中道祖老子差不多。 相当于他们是带着血脉出生的！ “这点我能听懂……但你……说的救救你是怎么回事？”王游好奇的问。 如今的自己一直觉得要跟圣教开战了， 娘子那边自然不会沙场相见，但自己已经灭杀了晋州义军的可能性，相当于把圣教和文宣王的联盟给打破了，接下来可能要对面两拨人的报复。 文宣王自己不怕！ 再阴险的老狐狸，总归需要有实权才能办事。 如今王游只担心黑羽骑是不是在他手上，如果黑羽骑被他收编的话，那迎战另一批地方军，确实要承受不小的损失。 这也是自己准备在晋州城休养一阵，打探敌情的原因。 至于圣教…… 王游没有任何可以敌对的办法。 唯一的手牌是方道长。 方衍是道教正宗…… 若是圣教如愿以偿的话，那道宗可能就此没落，或是销声匿迹也有可能。 所以方道长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 但自己身边也只有方道长师徒两人，不知道在武力上能不能扛得住对面。 实在不行，只能物理加强了！ 需要点时间…… 也是王游寻找鲁家工匠的原因。 但是…… 眼下这位圣教创始者的后人，让王游看到了另外一面的教派情况。 “平南侯请听我细细说！” 紧接着索拉雅便讲述了自己的过往。 没错， 她们罗亚斯德就是教派的创始者传承到现在，但武艺上并没有一直传承下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每个高手生下来的人都是高手吧。 这么多代人，总会有断代的时候！ 但好在罗亚斯德这个名字在教徒中有着极高的信仰，毕竟初代先知就这个姓氏。 所以即便后代人没有武力值上的突破，也定然会在教派中担任一定职位，并且拥有大量信徒。 这种宗教自带的属性！ 而上一代的先知后人……刹米尔·罗亚斯德。 就是前门主， 其实他奉行的是柔和政策，并不激进。 可惜，另一位门主饶季风却一直希望以强硬的手段获得利益。 而恰恰因为几十年前发生在圣教与大周朝廷之间的厮杀……那一次的幸存者如今已是掌教人。 心中的愁怨再加上强大的实力，只要稍微有点动向都会直接一条路走到黑！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着先知血脉的人死了。 教徒们没有了信仰上的追随，逐渐变得偏执起来。 都想着在获胜后可以逐鹿中原…… 可是但凡有点头脑也知道，中原的信仰与之不同，想要完全建立起圣教的威望相当困难。 至少在民间就要花费很多年，甚至会有流血牺牲。 奈何当今的教主还是相信来饶季风所描绘的未来，如今怕是一条路走到黑了！ 王游听完对方的讲述…… 陷入沉思。 任何只要做大组织都会有派系。 这是避免不了的。 即便再做多少思想工作也没用……难以统一战线！ 人性嘛，天生如此。 所以王游并不怀疑对方说的圣教中有不同主张的派系。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其他都可以解释，唯独自己这里有疑点。 就连日夜相伴，王游也是在多年的观察中知晓了娘子的身份，她一个外人中的外人，又如何知道这一点。 “这一点平南侯不必多心，因为平日里来给我送东西、送钱的人就是教主身边的亲信……莲溪！她是为数不多知晓我身份的人，并且也是饶季风告诉了她侯爷的事，当时莲溪来找我述说。” 就说嘛。 所有的消息都是在不经意间就传出去了。 王游看着眼前这位作为下人生存的先知后人…… 毕竟是大人物的血脉嘛， 越是有威望越是被道德束缚。 不是明媒正娶、门当户对生下来的子女恐怕也不会得到承认，只能在外面养着。 然后遇到变故！ “还有一件事……我在近日听人说起……大周朝廷与四王爷开战了！” 第1078章 中原战争 中原， 江州边界。 四王爷周奕文的部队，终于向京城发起了进攻！ 以周氏江山被外人所夺的名义，号召天下各州郡共同讨伐，将张子真等乱臣贼子一并铲除。 当然， 号召只是形式，并没有人真的应约而来！ 同样的，京城方面以四王爷反叛为由也号召天下共同征讨。 一时间两位周氏皇族间的皇位之争在中原展开…… 原本京城该是正统的地方，就算先皇帝突然过世了，只要还留下遗诏便可顺势去确立下一位帝王的人选。 可坏就坏在先皇帝年轻，留下的子嗣都还小，根本没法亲征。 而所有的政事则交给了内阁首辅张子真处理！ 张首辅是坚定的改革派，这一点所有官员都知道…… 新政进入第四年，各地官员还是不习惯这种廉政到极致的做法，油水都捞不到，再加上这些年连续有战争和灾情发生，都在抽调各地的储粮和物资。 就算是曾经富庶的地方，也没多少肥水。 如今，四王爷要剿匪张子真……意味着新政或许会断绝。 对不少官员来说是好事一桩。 所以，就算四王爷再怎么不合规矩众人都没有干预，任由他们打。 最终是什么样子，再说吧！ 而此刻在前线的战场…… 周奕文一开始便遇到了阻碍。 自己凭借突袭的办法拿下了几块地盘，可也就这么多了。 京城！ 上一次敢威逼京师的队伍还是大周朝开国的时候呢，即便几十年前北方部族入侵也没能穿过北境广阔的缓冲地带。 更别说京师了！ 越靠近京城，无论哪一个城市都是战略要地。 要一个个打，消耗巨大！ 周奕文看着部队前线的情报…… 昨天已经派遣先头部队进攻进入京师的关隘，可那地方别说进去了，队伍还在几十里外就被京城卫的部队给挡住。 几乎每一个关口都是险要，难打呀。 就在周奕文愁眉不展的时候，从外面赶回来的年轻将领顾文兵刚好进来。 “顾将军，你来得正好！肖关那边如何了？” “暂时没有进展，不过王爷不用担心……我们进军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各地官员并未出兵阻拦我们，与我们面对面的就是京城卫。”顾文兵说道。 说起来，这也是在江州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效果。 四王爷看到了新政对各地官员的压力非常大，再加上这些年的天灾人祸，以及官员们都习惯了那种为所欲为的生活，新政的改革最大阻碍本身就是各地官员。 只要打着恢复旧制的名号，各地官员便不会主动阻拦大军。 甚至还会故意将道路让开，以方便两军交战！ 毕竟…… 大周朝已经这么多年了，各地官员的数量早就饱和了。 想要混口饭吃就必须使用点办法…… 无论安排自己人也好，还是联合当地官商也罢。 清正廉明的，一直都是少数人！ “可肖关不破，我终究还是担心。” 按理说出兵的时间并不长，这会儿的周奕文应该是信心最强的时候，但战争开始不久，心中便有了阴霾。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北境答应一起出手的那位堂哥周成域，没有动手。 啧~ 早年曹太傅还在世的时候，两人便在太傅的生辰宴上见了最后一面。 当时周奕文便觉得自己这位堂兄弟一直对京城周氏皇族不满，特别是对自己这些同辈人。 若不是没有完全的把握打赢京城，周奕文绝不会跟对方联手…… 果然， 战争才开始，对方就变卦了。 这种结果相当致命！ 因为对方一旦跟自己起兵，那就真正站在了同一条船上，双方共同进退，才称得上是盟友。 可对方不动手…… 任何的协议都没有用。 证明北境还没有进入敌对，甚至还能够跟京城一边对话。 如今的周奕文就是担心那位阴险的堂兄弟突然变卦倒戈，这样自己很可能要面临两手战争。 一旦北境绕道进攻自己的江州，那自己将腹背受敌。 能不怕嘛。 顾文兵明白眼前这位主子的顾虑， 眼下正面战场肯定需要一段时间的激烈战斗，自己还想跟京城那位天才将领李良过过招呢，这会儿可不能分心到第二战场上。 “王爷，北境王会突然变卦其实也在我们考虑范围内，毕竟北境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上一代的北境王至少还有兄弟情。 如今这一代都是各自成长的，哪来什么情感，不谋反已经算是遵循祖训了。 “不过王爷所担心的事情我敢保证不会出现！” 周奕文突然看向对方。 “何以见得？” “首先……这一代的北境王已经没了兵权，即便再花费力气将当年的旧部聚集也难以快速形成战斗力，而且……王爷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哪一件？”周奕文追问。 顾文兵淡淡一笑，指着桌上的地图，更北方的位置。 因为地图仅仅是大周朝京城一带，外围的没有，那手指甚至划到了地图之外的部分。 “北方部族！当年，周成域为了上位以及北境的自主独立，不惜引来部族大王克罗王，甚至还想截杀对方挑起战争，王爷觉得一旦北方动手的话，部族之王会放过他么？” 因为上一辈的战争，曾打败了部族之王。 所以北方部族一直很敬重镇北王！ 如今镇北王已死，留下来的还是个曾经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看到北境空虚他们会怎么想？ 即便有玄甲军在，他们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担心北境王，北境王也担心着更北方的敌人，所以末将断定他们就算有能力也不会出兵。” 将当前的战事分析一遍，周奕文觉得有道理。 心中的阴云逐渐散开了不少。 “这样最好。不过，他们既然不出兵，又赖着不动，难不成想要在我们跟京城之间谈条件？” “王爷明鉴，我断定北境王就是如此。” 顾文兵点头说。 哼~ 还是他会找事情啊。 果然， 这世间上大部分人都喜欢坐观虎斗，只要不危及自己的事，多数时候是不会亲自参与的，哪怕答应了也不会应约而来。 “这样的话我们只需将他们看成是各地官员就行，但只是前期，后面……” 顾文兵稍微停顿了一下。 “后面怎样？” “我估计他们后面还是会动手。” 一旦到了可以看清局势的时候，众人就要下场了 因为下场还能分一杯羹， 否则，不站在胜利一方的话，你连谈判桌都上不了。 “你说的没错，他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周奕文沉思了一下， 若是换成自己的话，说不定也会同意这种做法。 这几乎是所有谋臣都会提出的最适中的办法了，也更容易被接受。 “王爷，顾将军所言极是……我们眼下的目标依旧是与京城卫的决战。” 顾文兵是新一代将领之一， 但毕竟是将领嘛， 不能他一个人把所有人的活都干了。 这时候旁边还在的那些谋士们主动上来献策献计。 既然大方向指明了，就得按照目标前进！ 周奕文看着众人开口询问。 “肖关是通往京城的关隘，我们绕不过去……即便绕过去了也难有坚守的地方，所以这地方必须打破，诸位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问题一出，房间里顿时又沉默下来。 周奕文还是期待顾文兵的意见，不过这时候有人站出来说道。 “王爷，顾将军。若是我们一直在肖关跟京城卫耗的话，能有几成胜算。” “五五开吧！”顾文兵肯定的回答。 京城卫虽然是占据地理优势的一方，但是自己这边也不差。 关键王爷的嫡系是在江州， 青江一带一直是大周朝最富裕的地方，若是以粮食和金钱消耗下去的话，恐怕到了皇城维持不下去了，这边也能坚持一下。 当然了， 这种放血的打法任何人都不喜欢，除非万不得已，或者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会这样一直僵持个一年半载。 不然都希望堂堂正正的打几场。 “既如此，肖关不能强攻，我们应该智取！” “先生请讲……” 周奕文示意对方明说。 江州一带除了富裕之外，其实也算人杰地灵的地方。 张子真、柳星平等人的祖籍就是江州，而江州一直有能人出现，眼前这位便是在当地招募的人。 姓吴名字叫做义胜……吴义胜。 据说是吴驸马的本族，但具体是不是也无从查证，反正能用就行。 “王爷，肖关在数百年来从未被攻破过，并非因为坚固而是我大周朝在当年的时候人心齐聚。” 谋士嘛！ 总喜欢先从开天辟地开始说起，这样方显得自己博学。 “要说肖关坚固，近的不如西境走廊，远的更不如泽县堡垒。但能够坚持数百年的原因就是我大周军民一心，没有让任何外敌进来。” 有点远了， 周奕文一时没想明白对方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倒是顾文兵先反应过来。 “先生说的是从内部攻破？” 吴义胜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呢，就已经被人点出来了。 而且还是大将军。 没办法， 笑着拱手！ “顾将军真乃神人，一说便知。没错，既然正面没有办法的话，就只能从内部攻破。” 内部， 那就是京城卫的内部喽。 顾文兵曾经也在金吾卫中任职。 不~ 应该说整个四王爷的君度大半就是从京城卫中分离出来的，所以内部都认识人，如果可以说动他们打开关口的话，的确可以不战而胜。 也为大军最终打到京城节省了很多时间。 “如实能这样那是最好，只是不知道该找谁……” 吴义胜看向顾文兵。 这里与京城卫最熟悉的也就是他， 要找人也只能他去找！ “让我想想……”顾文兵一副思考的模样。 吴义胜还不忘增加自己计策的可行性。 “自古所有坚固的堡垒都很少是正面攻破的，要么围困，要么等待战机。但更多的方式便是从敌人内部瓦解……据说西境那边的战场也攻破了数百年不破的堡垒，想必也是如此。” “先生还知道这些？”周奕文询问说。 毕竟江州距离西境太远了， 再加上铁卫军并未上报任何关于战场细节的消息，自己也没有了京城的情报网。 所有关于西境的战争都是别人传过来的。 其实周奕文自己也想知道王游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攻破了泽县堡垒的大门，如果能够效仿的话，自己这边说不定也能少一点压力。 “王爷，我刚才也说了，足骨坚固的堡垒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内部，西境自然是用了同样的办法。”吴义胜自信的说。 想了想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 于是周奕文将这件事交给顾文兵去处理，希望能够从京城卫中找到可以突破的口子。 ……………… 而在肖关这一边， 李良亲自来到了前线指挥作战。 早在自己陪同先皇帝西征的时候便预感到了四王爷的问题。 特别是先帝死的时候…… 直到现在李良都忘不了当时的场景。 先帝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连想要遗留的口谕也没有写完。 如此下去，天下必定大乱。 特别是四王爷这边。 果然， 短短一年多时间这样的想法便应验了，四王爷果然带着他的亲信打了过来。 如今朝廷那边都在谴责对方。 可没办法，对方已经过来了。 并且还下令各地官员联合起来讨伐四王爷…… 可各地官员就好像同时收到了另一边的命令一样。 都同意， 反正大周朝不能乱。 大家也愿意维持这份江山，但却一个也不来。 就算来的也是没什么本事的人，与其带着那一点点家兵来分粮食，不如直接给一点东西回去算了。 还叫不动。 “将军，我们终于查明了对面将领的身份。原来他就是前金吾卫将领顾士彰将军的长子，顾文兵。” 顾文兵。 李良回想着这个名字。 自己在某些场合中还真的跟对方见过几面。 并且在当年对方也有着天生将才的称号。 棘手啊。 ……………… …… 这是后补的章节。。 第1079章 这章已经补过，就当作闲聊章 这章取消，作为闲聊吧。 说说关于书的几个点…… 1.是本书初衷。 这本书原先是作者早前的一个选题，（其实一般写过多年的作者，会在看到好的题材以及脑洞产生的时候写个一两章的废稿留存，在好几次我赶着发书，然后填补的那些章节。关于西幻呀，宠物文呀，系统等等，就是作者以前写下的脑洞废稿。） 这个选题原本是发某点，因为上一本书在这边完结，所以还是发了这边。这就造成了前期就很有那边网文风格的特点，慢节奏走故事人物，也是这本书几次书测都起不来的原因之一，不然既然都已经到200万字了，就不纠结这些了。 2.关于为什么没有写上一本（已经被举报下架）的延续的事。 上一本整体属于都市青春，恋爱日常的题材。如果继续写同类型，很容易进入同一个循环里面。就好比很多作者一直写一个题材，故事总会看到上一本的影子一样。 当然了，本身一直写一个题材没什么问题，只是作者希望多一点风格。。上一本恋爱日常，这一本权谋争霸，不过其实前期也看得出还是受到上一本的影响，依然写得很日常。本身才写完百万字后很难一下子转变过来。 如果下一本要写的话，估计也会受这本的影响，所以在考虑会转题材。 3.关于本书女主的问题。 其实…… 之前也说过。 本书最初计划的发布没有选在这里，所以风格不一样，是后面慢慢转的。 本书最初的想法是主角与女主两人的互a情节，一人称霸一方，傲娇互不让，然后与的用另外的女配补全……最开始的想法是这样，可后来写之后发现这边读者普遍还是接受软绵甜的女主，以及单女主，所以做了一些改变。 4.本书的完成问题。 如果一直在看书的人，应该都发现了，眼下能够走的情节不多了，其实本书在进入争霸后就进入了最后一个章节。 不过这个章节还有一段时间的，可能会在年中之后才会完结。 5.下一本书的考虑。 这个是现在作者都没有想好的东西。 如果继续在这边写，或许会拿出之前的脑洞继续写下去。 不过具体是什么我现在没想好……也可以在群里互动给点意见。 作者是18年写西幻出彩的作者（西幻也就是传统的剑与魔法类，然后也写过克系的小说，但碍于西幻整体市场的不好，所以转了网游和科幻，所以……如果注意之前发的章节会发现，之前那些都是以这几个题材为主），如果要继续写这一类的话，倒是擅长。 但我还是想继续都市的日常类。 就如上一本的续集一样！ ……………… 最后做一下解释 后补的意思就是…… 作者当天忙碌回来赶不过来了，所以发自己以前的书填充全勤字数，会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补全。。 但今天动态审核了，应该是有人举报了章节错误。 若明天可以修改的话，这张换做新章节。 第1079章 对话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手底下的士兵过来汇报。 “将军，敌军又来叫阵了！” “领头的人是谁？”李良询问。 “不知道，但悬挂的旗号是顾……” 顾文兵么。 才刚刚说起他，结果人就来了。 “刮起旗帜，开门……我要亲自会一会这位将门之后。” “将军，这样不妥吧！” 李良吩咐完之后，便有副将小声提醒。 “有什么不妥，他们原是我京城卫中的一员，外面围住你们的大部分人曾经都是你们的同僚，如果能够劝降他们，我相信首辅大人不会责怪的。”李良的话让一众副将们不敢反驳。 若能劝降自然是好事。 就怕他们不肯啊。 ………… 随着免战旗高高挂起…… 顾文兵眼见面前的堡垒慢慢开启大门，随后一队轻骑兵走了出来。 同样举着免战的旗子， “将军，他们……” “是来劝降，等会儿你带队原地待命就行。” “明白！” 顾文兵看到这阵仗就明白对方的用意。 现在来劝降，有什么意义。 但同为大周朝的属臣，又都打着恢复帝制的头衔，这种平等交流的机会有必要参与。 否则，他日无论是谁胜谁负，在相同的背景下，破坏规则的人往后都会成为文人墨客们嘲笑的对象，这污名恐怕几代人都洗不清！ 顾文兵独自上前， 同样，另一边也有将军主动向前来。 两人虽然都听过彼此的名字也见过几面，但从未在正式的场合中单独交谈过。 这是第一次…… 还是在战场之上！ “顾兄。”李良主动示好。 “李兄别来无恙。”顾文兵也客气的回答。 战场之上不宜太多客套话，见面问候之后李良便先说明了来意。 “顾兄，你也是将门之后，京城卫中鼎鼎有名的将领，为何要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顾兄愿意放下兵戈，随我一同入京，小弟愿以性命担保，朝着绝不会追究你过失。” 的确挺直白，甚至让人有些想笑。 顾文兵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李兄啊，李兄……你是真当我顾文兵是傻子，还是觉得朝中如今高高在上的人能够听得进去这些话？” 顾文兵的表情先是平静，随后便越说越狰狞。 “若是他们能够听取谏言，我父亲就不会惨死晋州，我母亲也不会为此伤心欲绝跳进而亡，妹妹更不会郁郁寡欢，终日不肯出门见人！我顾家为朝廷尽心竭力，一直经营好金吾卫……可到头来呢？” 还不追究自己的过失？ 笑话， 你不追究，别人可要追究。 顾文兵一家便是被朝廷的斗争害得家破人亡，如今还说什么归顺的话。 若是自己归顺朝廷，恐怕九泉之下就不敢称之为顾家的人！ “顾将军的事是个意外，而且那时候……” 李良本想反驳，可对方并不给说话的机会抬手制止。 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士彰的事原本就是朝廷斗争的结果。 从新政开始，各地官员出走频繁，落下据点未登记的错误……然后到柳星平！ 对方是先皇帝的亲信，又是当今首辅大人的得意门生，自然想要大事化小，所以粮食被抢的事情便需要有人出来担责。 那人，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父亲。 甚至最后…… 父亲都想要为洗清自己罪名，为顾家博得一丝同情死守晋州，最终被乱刀砍死。 直到现在过去了一年多了，顾文兵还记得当时家里收到消息的场景。 京城卫来报…… 父亲战死晋州城下，身中数百刀而亡。 尸体还被人剥去衣服拖行示众，最后脑袋还悬挂于城墙之上供人观赏。 何等侮辱， 这份仇恨，顾文兵是绝不肯向朝廷低头。 说完了， 深吸一口气。 仅仅闭眼的一瞬间，情绪瞬间恢复过来。 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别让敌人知道你想做什么…… 顾文兵回想起父亲的教导。 “倒是你，李兄。你为何要为首辅大人卖命呢？他不是朝廷，更不是皇族，他只不过是个自私自利妄想用整个天下来履行他幻想的疯子罢了。” 顾文兵也是年轻一辈。 曾几何时也希望新政能够真正改变大周朝腐朽的制度和现状。 可后来呢。 他发现新政不过是个幌子，无论是谁都逃不过自私…… 张子真为了自己的新政不惜牺牲掉所有站在不同立场的人，而那些人终究会因此聚集在一起。 更何况，他新政施行了这些年朝中依然有很多不情愿的人。 “你我都是为周氏皇族效力，而不是为张首辅，你为何执着于听命于他。” “首辅大人是先帝唯一托孤之人，先帝对我有知遇之恩，他的决定我自然会遵守。难道把皇位让出去给四王爷，那才是臣子之道？” “王爷乃先帝兄长，无论江山最终在谁手上都是周氏皇族，而不是那些为了一己私欲，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小人。”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已经没有什么聊的必要了。 “如此，我跟顾兄意见不一。” “你且回去，我会在战场上决定我们的胜负！” 两人对视一眼，行礼。 最后转身离开各自回到队伍里面。 “将军。” “看清楚了么，里面有谁是你认识的人？”顾文兵询问旁边的副将。 “我见过其中几人，原先是千牛卫的校尉，这会人都在里面。” “这些人你可有把握？” 今日确实是过来跟对方叫阵的，但顾文兵还有一点小心思，那便是看看对面的人中有没有值得拉拢的人。 “其中一个原先与我是同一届武举出来的，这人我比较熟悉。” “那就好！接下来我们会与对方战斗几场，与对方接触的事情你去安排。”顾文兵吩咐。 这让副将有些不明白。 “将军，我们还要跟他们打一场？” “若是不见血，他们便不知道他们有多少胜算……长期消耗是我们占优，让他们看到这一点才会愿意归附。” 顾文兵望着天空。 如今已经过了夏日最热的时候，接下来会有雨季。 春秋交战中最为艰难的日子。 第1080章 相互博弈 相月的雨季来临…… 对于守城的人来说是最不能马虎的时候。 大雨会模糊观察的视线，甚至雨水还会侵蚀兵器，让伤口化脓。 而堡垒密不透风的地方也会因为大雨而积水，一整天都泡在雨水里，再坚强的士兵也会生出病来。 可反观另一边的队伍，反而好得多！ 因为顾文兵是主动攻击的一方，如何部署，什么时候进攻都是自己说了算。 连续的几天里，顾文兵无论早晚……但凡想起来便让组织士兵发起冲锋。 虽说雨中的战场视线受阻，效果也不好。 可顾文兵依旧坚持如此！ “将军，将士们都有些疲惫了，如今又是大雨时节，能不能暂缓进攻的次数等待大雨过后？我保证，只要让将士们休息好，下一次的进攻一定能打开突破口。”一个副将向顾文兵保证说。 然而这话并不能打动对方。 “你觉得这几天的效果如何？” 呃…… 这么一问，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可实话实说，这几天的进攻没有什么收获，甚至都不如最开始的时候，那会儿还能登上对方的城墙，后面被迫赶下来还觉得可惜。 然而这几天的大雨让工程梯也变得很滑，战场上甚至发生过连续几个士兵都上不去的情况。 “不如之前……”硬着头皮回答。 还以为说错话，没想到顾文兵却点头同意。 “那就对了，而且不仅我们累了，对面也一样。我但就是要告诉对面，我什么时候都可以进攻，让他们日夜都打起精神来。” 为了施行自己的策略，顾文兵将大营搬离关隘远一点的地方，防止敌人突袭。 随后命令自己对部队轮番休息，但出勤的人在收到命令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组织人进攻。 无论大雨还是晴天，都得如此！ 开始还有些效果，对面应对不过来。 可几天下来之后，对面的仿佛摸清楚了这边的路子，无论什么时候发起进攻……即便是深夜，也会受到很强的抵抗。 连续奋战，将士们也会劳累。 “你记着……按部就班，就容易不会出现意外。所谓天道无常，并非让你等待时局变化，而是主动去创造这份变化，对面有地势优势，对我们不利，但我们也有机动的优势，要善于在其中找到突破口。” 周奕文将兵权全部交给顾文兵是有道理的。 对方在行军布阵这一块绝不输给对面的将领！ 可两位高手间的对决都是一时难分胜负，最后则看谁先出现错误。 顾文兵赌对面先出问题！ 因为朝廷的机构更加复杂…… 会比自己这边多很多程序。 不如自己调兵遣将那么随意。 “等等吧，这种时候不能急……” 在顾文兵的安慰下，偏将只好点头。 都有不满的地方， 但凡有高低之分就会有埋怨，可只要处理好这些问题就不会暴露更大的问题。 ……………… 同样的另一边。 李良大概明白了顾文兵的做法。 想要用没有章法的打法消耗自己的精力！ “让士兵们不用全部投入到防守中，对方眼下并不会全面攻城，注意好侦查以及雨水监测，不要在最简单的地方犯错。”李良吩咐手底下的人说。 “将军，可敌军每次都……” “我知道，这就是他们引诱我们做的事，在没有规律的战斗中不断消耗我们的精力，你要是跟着他们做了，就永无禁止。” 这么一说，周围的偏将似乎明白了什么。 的确， 这几天里无论白天黑夜都要密切关注着敌军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人聚集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应战。 关键他们有时候并不是攻城。 就是组织一拨人喊一下…… 擂鼓响了，然后冲到一半就不动了。 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泥路比较滑，根本不适合战斗所以不来了。 但将士们还是从休息中全部打起劲了！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这样。 “要是将军不说的话，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呢。” “这种时候就不用相互夸了，总之我们不要被他们带着走，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还有，若对方一直没有动作的话，试着组织一波突袭小队去试探一下。” 不能总等着别人过来，偶尔还要主动行事。 “明白。” 在李良的吩咐下，京城卫还算井然有序的守着关隘。 “还有一件事，属下想要跟将军问一下……” 就在所有部署都交待好了之后，突然有一位将领上前询问。 “是佘将军啊！还有什么是么？” 李良看了一眼上前询问的人。 佘观。 原先是京城十二卫中千牛卫的将军，在后来十二卫大部分取消之后，顺势加入了自己禁卫之中，如今也跟着京城的部队一起来抵御敌人。 “是小事，但因为一直没人处理，所以想要问问李将军。” “请说……” “最近都是大雨，天气阴冷，在之前战斗中负伤的弟兄们一直没有恢复过来，随后又染上风寒，急需治疗，所以那些药物。” 李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即便士兵们再怎么强壮终究是血肉之躯，但凡受伤了或者着凉时间长了也会生病。 在战场上除了保证粮草之外，还要保证的就是将士们的身体状况。 如今经常战斗，而在战斗中负伤的人又多，军医的药物也跟不上了。 “这事我会马上汇报给朝廷，下一批会立马送来。” “那就多谢将军了……不能拖，将士们已经受苦很久了，有一批士兵们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都是强撑着身体坚持。”佘观说道。 “我知道了。” 李良皱起眉头。 没想到士兵还有人病得这么重…… 可千万不能出现传染。 最好的办法就是治愈。 按理说新的物资也该到了，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到？ 是下雨的缘故么？！！ ………… 而此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京城，运送物资的队伍根本没有出发。 不是因为下雨，而是中间的过程没有走完。 偏偏又遇上了暴雨天气！！ 第1081章 具体执行 催促前线物资的消息再一次出现在叶正初面前。 “这不是已经发下去了么？为何还是送过来？”叶正初询问旁边的兵部官员。 “尚书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兵部早已经没有多余的物资和兵甲，早年那些库存都在几次的战场中消耗殆尽，而新的还没有形成规模！”官员向叶正初解释说。 大周朝虽不是战时状态， 可自从西境蝗灾发生之后，朝廷上下不断在汲取先前存放的物资。 抚慰灾情，到后来先皇帝亲征……以及各地州郡上报需要调拨的物资等等。 别说兵部了，就算是国库也撑不住啊。 “哼！既是如此。他李良不去户部要东西，来找我兵部干什么？”叶正初有些不满的说道。 其实自从新政开始，自己兵部的权限就已经逐渐被分化了。 当初兵部能够主管京城卫以及四境地方军…… 可自从先皇帝以来，京城卫经过几轮的改制，如今早已经没有了十二卫的称呼，变成了内外两个军队。 且都属于皇家直属管理，兵部能够插手的事务有限……再加上这些年其他地方军逐渐减少了与兵部的联系，叶正初觉得自己这个位置的权利大不如前。 现在遇到问题了，还要过来向自己求救。 欺人太甚！ “尚书大人，我觉得孙大人那边已经也收到了消息，只是故意将事情又丢到我们这里来。” 户部。 先皇帝上任之后将当年的孙礼短暂降职了一段时间。 可随着先皇帝西征时候需要国库的全力配合，在大学士陈庭的引荐下孙礼短暂的又回到了户部的位置上……毕竟孙家与陈家还有点亲家关系在，无论是为了子女也好，或是为了其他事情也罢。 在陈庭进入内阁后，帮忙抬一手也是有必要的。 或许是有了贬官的经历，孙礼在重新回到户部后变得低调了很多。 但他的位置也一直只是户部侍郎，没有坐上他曾经尚书的位置！ 眼看着上一任尚书即将离任， 孙礼马上可以恢复到原先的位置上去。 谁知道先皇帝突然意外过世……朝中权力几乎就是交到了张子真手上。 而张子真并未如约将孙礼提拔，而是安排了另外一个户部侍郎张怀仁。 如今的户部就跟当年兵部的王游和叶正初一样。 正职空缺，由两位副职来分别来负责所有的事情。 “孙礼？他会这样做？”叶正初转头看着属下。 自己跟孙礼没有直接的冲突，即便在当年王游与之关系最差的时候，自己也没有站在任何一方，他没必要…… 也没有理由跟自己一个兵部尚书过不去吧。 “尚书大人啊，若是在以前我也相信他们不会做这种事，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朝廷哪个部门还能拿得出钱来？如今已经到相月了，再过几个月就到了年尾，今年的收税……” 说到底还是因为新政的收税政策。 自从新政对田赋改制之后，连续四年都按照预期完成了。 当然， 这其中也逐渐出现了问题。 即便是身在朝廷高层的叶正初也看得明白！ 不说别人，就自己叶家也是如此…… 作为朝廷中排的上名次的官员，自己的家族同样手握着大量的田地，按照新政的交税方法，即便是自己都没法避免。 可总有些办法能够查缺补漏。 只要将自己的损失加在租地的农夫身上，就能够挽回一些损失。 叶正初虽不喜欢家里人这么做……但听说很多大户人家都有这样的习惯，已经形成常识了。 即便你停下了，也不能阻止些什么。 这些年来大抵如此。 田赋能交上，但其余的东西…… “我明白了，我出去一趟。”叶正初说完，直接让人备车离开军机府。 一路到了京兆府，与自己朝廷上的‘盟友’范昂见了一面，并把前线向兵部索要物资的事情告诉给对方，希望帮忙想想办法。 “叶兄啊。此事绝非你兵部一家，若是事态扩大，可能关系到我京兆府甚至是其他府衙。” 范昂听完了叶正初的讲述之后思索一阵说。 “范兄何意？” “叶兄您想啊……现在你兵部没了物资，难道户部会有？别忘了户部还关系到整个朝廷各级官员的俸禄呢。” 叶正初点头同意。 一旦涉及到朝中各级官员，无论外面是什么情况，一定会以维持各级官员为主要目的。 “那到时不是更压榨我兵部？” 范昂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 “叶兄明鉴，这种时候人最多的不就是你们么！” 一旦没有钱了， 只能缩减开支，首当其冲最有可能是兵部和吏部。 其他各大府衙也定然会在其中…… 毕竟是前线的战斗嘛。 总不能都不给吧。 啧~ 叶正初有些苦恼。 兵部的权限在当今六部中已经开始排后了，如今还要继续压榨。 “这可不行，绝不能放任他们胡来。” 权力这东西本就有魔力， 无论初心是什么，只要拿到权力了，想要再放手何其困难。 “所以……叶兄。我们要先一步把事情说出来，然后告诉他们从户部里找。” 都是京城的官，各自的底细都很清楚，范昂不相信户部会没有，甚至都没有准备。 定然是想要把事情交给兵部去扛！ 所以这时候要快人一步， 先在朝廷上直接说问题，然后再说户部可以解决。 需要一点帮手共同完成。 这就要用到其他的盟友了！ 知晓了怎么做之后，叶正初才满意的从京兆府出来。 ………… 隔天， 朝会上又爆发了唇枪舌剑，又是两拨集团的互喷。 而且全部为了前线物资的事情。 前线物资，居然拿不出来，还各自吵了起来。 张首辅为此非常愤怒，还下令要对所有相关人员做出处罚…… 可想了想后还是算了。 都是朝中老臣，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能把这些熟练的人给全部送走。 但物资还是拿不出来！ 一旦到了具体执行的地方，总会遇到各种问题。 作为编撰记录官的顾元亮已经连续将相同的会议写了数遍。 【今日议题，前线物资调运】 第十五日！ 第1082章 岂能久居人下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前线的阴雨也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 无论是镇守关隘的京城卫，还是江州四王爷的军队，都到了目前的极限。 疲惫了。 今日的战况少了很多！ 但与此同时，战场外的事情出现了不少。 因为道路泥泞，江州军团的粮道补给变得缓慢，最近的攻势也逐渐减弱了不少。 而另一边则更为致命！ 明明已经催促了这么长时间，可朝廷还是没有把该送达的物资送过来，并且每次催促都是即将到达，却久久不到。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时间。 就算现在送过来，等到了前线也是七八天后了！ 到底怎么回事？ 佘观面对手底下士兵的询问，自己根本回答不上来。 自己已经连续几次的去催促李良将军了，可对方的回答都是自己已经上报到朝廷，相信马上就会到达……并且为了安抚众人还保证每天的口粮会多发一些给伤员以及自己的部队。 开始的时候还行，佘观也接受。 毕竟李良将军要面对的是整个江州军团，而青江两州一直都是大周朝的粮仓所在，对面的补给恐怕要胜于自己这边。 相对来说京城卫的日子要艰苦一些！ 这些都无妨， 前线嘛， 本就是过苦日子的。 可随着自己的兵被换下后，其他的将领也不满了。 各自都不希望自己成为最受伤的那一批军队…… 而物资药物又迟迟不来。 李良为了一碗水端平，逐渐把佘观这边的特权收了回来。 眼下什么都没有， 每天还要看着自己的将士们因为无法救治而死去，身为将军怎能不气愤？！！ “将军，我们就不能去让统帅想想办法么，哪怕是跟附近的府衙去要，也得保证将士们的身体啊，否则继续下去，我们千牛卫的老部下就都完蛋了。” 原先的京城十二卫早已被打散，就连称号也不存在了。 但跟随各自将领的那些人还在…… 所谓势力嘛，就是有人才叫势力。 否则就算给什么称呼都是假的，而跟随着佘观的人就是当年剩下的千牛卫众将士。 “是啊，将军。他明明可以跟各地府衙去拿……现在是战时，就算我们直接抢了也没关系，首要任务是保证前线啊，他这么做分明就是另有目的！” 原京城十二卫一直高高在上， 早年就一直以看不起地方军，现在虽然拆分了，但习以为常的性格不容易改变。 就连从里面成长起来的佘观也觉得众人说的没问题。 可偏偏…… 新帝继位后颁布了各项律令，首辅大人甚至多增加了几条规定军队的。 这种时候哪个军队敢去地方强征啊，乌纱帽都不报。 “佘将军，你说他们是不是在用这个机会铲除我们千牛卫的老部将？以前的时候他们本来就看我们不爽。”其中一个小将说道。 早前的十二卫本身隶属于不同皇家子嗣，相互之间有敌意很常见，而且如果是那种相互看不顺眼的主子，手底下的兵也相互看各自不顺眼。 现在虽然都统一了， 新仇旧恨难道就没了？ 肯定有！ “就是……要不然也不会放任我们这样。” 佘观身边不断有人重复着当下联军对自己这边的不重视。 而就在这时候…… 却有人送来了消息。 “将军，今天去附近的城里购买物资的士兵们回来了，还说遇到了一位大夫，对方认识你，并让我们把这个交给你。” 由于统帅李良没有帮千牛卫兵团等人解决问题。 肖关方圆百里内有不少城池…… 既然朝廷不给，军队管制又严，佘观等人只能凭借以前那点家底去城中大量采购。 没想到今天还遇到一个主动投军的人！ 然而，就在佘观细看士兵送过来的东西后，脸色突然变了。 “那人呢？” “就在军营里……” “有没有被其他人看到？”为以防万一佘观还多问了一句。 “将军，我们被调换城防之后驻扎的这个地方距离距离主营地还有一段距离，除了我们自己人没人知道，再说了那些家伙可能也想到我们会去城里采购了。” “这就好，千万不能让外人知晓这事。” 严肃的表情不容置疑，而手底下的弟兄们也没有多问。 只见佘观吩咐好之后，快速离开营帐，主动去见了被带进来的人。 路上，佘观紧握着对方送来的东西。 那是一枚精致的匕首，并没有实用性，因为太小了，如同孩童的玩具一般。 但却是从自己这里送出去的。 进帐， 一个从背后看弓着背的老人坐在里面。 似乎听到了动静，对方回头。 并主动撕下自己的伪装，露出一张更年轻的脸…… “兄长，好久不见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不，你怎么敢来这儿？”佘观快步走到对方面前。 “小弟今日过来主要是为了归还此物！前些天我整理衣物，然后便发现了它，逐而回想起年少游玩的时候，我知兄长在京城卫当中，便想过来拜见，归还此物也是断了念想。” 京城卫将门二代多数都相互认识，某些更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割都割不断。 “你孤身一人居然真敢过来。”毕竟对方是一个人，佘观也放下戒心。 “我本想跟兄长在战场鏖战，可听说你被换下来了，最近又大量在城中购买药物？” 两人分属不同阵营，原本不该透露太多。 可在来的路上佘观听说了对方送了自己不少药材，所以便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不知兄长如今在京城卫中担任何职位？怎么会要自己用钱去买药材？” 说到官职就好比打脸。 佘观不说，反倒问对方是什么职位。 “小弟不才，在江州军团中担任都指挥佥事，正四品。” 眼见佘观不敢回复，便知道了要害所在，于是趁热打铁地说。 “兄长才能胜我十倍，本不该如此境地。为何兄长不考虑投奔四王爷？王爷礼贤下士，关爱部将，又是太上皇直系血亲，当年若不是太上皇病逝突然，这天下到底是谁当主，还说不定呢。 “……再者，朝廷中都是张子真之流把持朝政，所推行的政策已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怨声载道，如今更是因此视众将士生死不顾，兄长不如趁早弃暗投明一展才华……” 终于， 几句话将佘观说得变了表情。 “莫忘了……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第1083章 里应 暴雨的天气还在继续。 前些年因为连年动乱以及内部走私的关系，各地上缴的粮食都未能如约完成。 今年的天气非常好！ 估计庄稼的长势会不错…… 这么些年了，终于老天开眼，有了一个风调雨顺的年份。 然而…… 持续的降雨对于给还战争中的军队却不是好消息。 佘观再次来到李良帐下。 “佘将军，你怎么过来了。快请进！”正在研究对手布局的李良抬头第一眼便看到了佘观，忙邀请对方进来。 不管怎么说，佘观等人都代表着原京城十二卫高阶将领一派。 能力不一定强， 但有地位！ 主要是在军中还有人支持，所以李良在面对佘观的时候，依然保持着微笑。 这段时间里对方偶尔就会过来一次，并且过来的目的都差不多。 习惯了， 所以招待的流程也习惯了。 “佘将军请坐！”李良招呼着对方坐下。“佘将军此次过来，还是因为……” “没错，还是物资的事。” 来得多了，目的都一样，不用说明便知道。 唉~ 关于物资运送方面李良其实也很头疼，自己已经催促过多少次了，但京城那边的程序还没有走完。 其实也并非程序有多复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 这些年来李良深得先皇帝信任，自然知晓朝廷的问题所在…… 大周朝这辆马车行驶了三百多年，就算最初的时候坚固如钢铁，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会被侵蚀掉。 再加上短短五年时间里大周朝从南境开始不断经受了战争和灾情，再加上内部的官僚腐败问题，这辆马车早已经晃晃悠悠了。 拿不出物资，估计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之一。 另外一个则是官员势力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李良并非豪门出身，但任职于皇权身边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即便官员有着能够救济一县百姓的家底，他们也不会出手，反而会哭着向朝廷诉说灾情，请朝廷出手。 并且……自己还要从中再拿一点！ 人心贪婪， 草菅人命。 所以先皇帝才迫切地希望能够改革，推行新政。 这才是大周朝的出路！ 李良本人也在多年的跟班中理解了帝王的用意。 即便再破碎的马车，也会有愿意推着他走的人！ 李良知道朝中的问题，可依旧愿意站在朝廷一边，一起去解决。 并且一定能够解决。 眼下，就是安抚好各方的情绪。 “佘将军，关于这方面还请多给一点时间，我作为行军统帅也不推脱责任，一定会给将士们一个交代……并且已经对朝廷下达最后的时间，若是这个月底再不来，我同意向周边的郡县去征集。” 征集说得很含蓄，说白了就是直接拿！ 由于这次的对手不是反叛军，甚至都不是外敌，而是皇家的人。 没办法引起全国百姓的敌对共鸣…… 甚至四王爷为了这次的叛乱，在先前就做了充足的准备，对各州郡许诺了不少事，导致各地方官变成了看客。 不参与， 也不加入。 都以自身能力弱为由，奉诏但不作为！ 由于四王爷起兵突然，朝廷也没时间去责问所有旁观的官员们。 但如果自己强行霸占地方的库存必然会引起当地的不满！ 这场叛乱不知几时才能休…… 李良不希望在最初的时候就做出这种判断。 毕竟两军都在消耗中， 没理由只有自己这边有麻烦！ “再坚持一下。”最终只能给出这句答复。 “坚持，坚持……我能坚持，可我手底下的将士们怎么办，我就眼睁睁看着这么多跟随我多年的将士去死？” 还是一样的回答，惹得佘观愤怒起身反驳。 “当下整个军营都是如此，也不止佘将军一边这样吧。”李良拿出了自己作为统帅的份量。 老将领自然需要安抚，但全军更需要制度。 的确， 全军如此。 佘观本想反驳，却也找不出好的借口。 比惨肯定还有比自己惨的兵团！ 但干嘛自己要比惨，就不能比好的么。 心中不满的种子就此越积越多。 “既然李良将军这么说了，本将也没好说的……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佘将军请说！” “我需要换防到城墙上，根据军中的纪律，凡是最前沿的将士们能够有肉食，我的部将已经得不到物资了，总不能统帅还把他们弃之不顾吧，这样会寒了将士的心。” 用实际的行动来换取军中分配的比例。 当初定下这个规矩的目的就在此！ 既然对方愿意再坚持几天，李良便答应了这个要求。 “好。那下一个换防的兵团就由佘将军负责吧，之后你可到持令去更换布防。” 气愤中的佘观依然没有好脸色，只是淡淡答了一句便离开主帐。 走出几十步…… 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 细雨依旧下着， 顺着头盔一直滑落到脸上…… 睫毛间已经被斜吹的雨水打湿，看的模糊。 脑袋里却回响着早上自己的幼年玩伴说过的话：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是你们逼我的！” 低声喃喃自语。 随后走向自己的营帐。 ……………… 因为雨水持续了多年，将阵前的路面都搅和成了泥地，在这种情况下江州军团也没办法组织有效的进攻，最近这些天都是过来看看，然后放几箭就离开。 没有组织大规模的攻城作战。 可京城卫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坚持每天都在岗位上，并且巡视布防的兵团七日一换，就是为了保证每个环节上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雨水在这几日里逐渐少了。 夜间偶尔会有停滞的时候…… 沙沙作响、窸窸窣窣。 反倒容易助眠！ 而就是在这一夜里，佘观悄悄打开了城门。 在所有人都还未醒来的时候，引江州军团进来。 肖关是个易守难攻的关隘…… 可一旦进来了，这里面就变得开阔多了。 放眼望去都是京城卫的营地。 顾文兵拔出佩剑，指着黑暗的方向。 “冲！！！” 喊杀声顿时惊起…… 第1084章 最后的办法 肖关被攻破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城。 还在熟睡中的张子真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首辅大人，首辅大人……大事不好了！！肖关，肖关被敌军攻破了。” 短暂的安静后， 张子真快速开门，一脸震惊的询问。 “你刚才说什么？” “肖关……被江州军团攻破了！！！” ……………… 又是皇宫明堂之上，所有高级官员全部被从家中叫了出来。 就连年幼的小皇帝也被从睡梦中叫醒！ 眼下还迷迷糊糊的坐在位置上…… 稍微安静一会儿就睡着了，还好有旁边的内官不断叫醒。 就连内官也知道这种时候被叫来一定有紧急的事情，但十岁的小皇帝显然还没有意识到。 “人都来了么？” 张子真严肃的说道。 在场的人中，先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所以在来之前心中已经隐约有了感觉！ “首辅大人，发生什么事了？”一部分官员不解的问。 但都没有得到回答。 “人都来了么？！！” 再次询问，语气更加严肃。 这时候没有声音了，就连小皇帝都被这语气吓醒，不敢说话。 “都来齐了，首辅大人。” “好，好得很！”张子真先是环顾了一圈下方的所有人，愤怒的语气中又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诸位大人一定都好奇我为什么会叫你们过来吧。” 手里拿出一份密报。 因为是明镜司送过来的，在场的人中没几个人知道其中的内容。 “就在一天之前，江州的叛军们冲破了肖关，如今已经向着京城来了！！”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顿时又炸开锅。 各级官员都议论起来， 明堂边上，负责记录的顾元亮此时笔都拿不稳。 手抖， 心中也暗自害怕起来。 一直觉得战争距离京城很远，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这里可是京城啊。 怎么会这么快！！ “都安静！！” 张子真顿时火冒三丈， 因为在送来的消息中不仅讲述了肖关被攻破的原因，还有近期整个京城卫的近况。 随着张子真一声叫喊，整个明堂再次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 甚至都能听到门外蟋蟀的叫声。 “你们一定都好奇固若金汤的肖关为什么会突然被攻破吧，不是因为叛军有多强，而是在场的诸位一手造成的！！”直接把密令丢到地上。 众人惶恐， 但还没反应过来。 最后是在张子真的示意下，让旁边的内官下去捡起来，并当众宣读。 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 实事求是…… 前线部队最需要的就是物资、药物、粮草、甚至是用于战争的军器等等。 而这些东西朝廷都没办法保证，各部官员因为各种原因一直都相互推，谁都不点头。 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导致前线出现了兵变，有人给叛军开门了。 “就因为这种原因，导致军队延误战机！！” 越说，火气更难消。 甚至到了身后的小皇帝有些害怕的地步， 急哭了， 还是被内官强行捂住嘴，声音才没被其他官员听到。 再加上现在是深夜， 灯火不足的情况下也没人注意到高台上的小皇帝。 众人围起来， 让哭声发不出去。 至于整个明堂内只能听到张子真暴躁的声音。 肖关已破， 如今要做的是处理好如何防御的事情，京城还有军队，周边还有数百万的百姓，以及整个京城内外错综复杂的城防和地形。 别说是叛军，就算是当年的北方部族打过来，也休想进入这皇城内！ 还有机会…… 张子真不断提醒自己。 发泄一阵之后，还是要冷静下来。 当下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但绝对不能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想明白了这点后张子真的目光一下子冷下来！ 再次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大臣们。 “肖关一事更说明朝中的问题，为了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与此事有关的人……那些集结物资的官员，统统拖下去。” 随着张子真下令，安排在两旁的明镜司成员主动上前。 在沈炼的负责下，将相关的官员全部羁押候审！ 事情来得突然，一众大臣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首辅大人终于动真格的了！ 忙着撇清关系， 甚至被抓的人也大喊着冤枉。 “冤枉……那些因为你们的拖延惨死的将士们更冤枉，你去跟他们说去吧。” 说完，再次看向众人。 这一次，同样的安静。 但不是因为命令，而是因为恐惧…… 身后，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小皇帝此时都不敢哭了，整个人愣坐在位置上很久。 就连旁边的内官叫了几声都没有应答。 “诸位要以他们为戒，若是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就不是一个人问责这么简单了，你与你整个家族都跑不了。”张子真的话让在场的众臣们深吸一口气。 没有多余废话， 只让相关的人再拿出一个方案来。 明天早上就要…… 这次的行动效率快了不少。 甚至都不回家了，就在皇宫里完成。 还专门为众人安排了一个偏殿工作。 而送走了小皇帝的张子真则独自来到书房内…… 这种时候谁都不能过来打扰自己。 只是安静的站一会儿。 曾几何时，张子真也讨厌铁腕手段，可到了现在……如今紧急的时刻，再不杀鸡儆猴，恐怕自己就没办法发号施令了。 看着地图上的位置。 肖关出来，距离京城就是数百里的距离，并且中间很难再有防得住对方的关口。 关键是他们这么一闹，恐怕地方势力会不听管教。 要想个办法…… “来人。” 外面的人听到命令，急急忙忙进来。 大殿上都目睹了这位首辅大人严厉的一面，此时此刻谁都不敢乱来。 都是乖乖听话！ “传我的命令，统治北方玄甲军。减弱外部防御，将重兵调往南边，防止北境出现意外。” 命令有点奇怪，但还是答应下来。 “还有……西境的黑羽骑们。” 说到黑羽骑，脑海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最近可有王游的消息？” “回首辅大人，平南侯占领晋州之后便没了消息，就连兵部命令也没有回复。” “果然是这样！！！” 但依然要往王游那边发出命令。 第1085章 体面 西境晋州城。 席卷了近大周朝过半领土的暴雨终于停了。 连续的雨水天气让百姓们看到了今年庄稼丰收的希望！ 特别是在王游的安排下，一部分从西域购买的胡薯也掺和进入当地的土地中…… 据说已经发芽长叶了。 挺快的！ 晋州城因为近些年连续遇上饥荒和战乱。 死伤无数，田地无人耕种…… 但另一方面，闲置的田地土地肥沃，一旦种植下去，再遇上好的天气，那便疯狂的长起来。 所谓天道无常， 万事万物皆有定数，说的就是这样吧。 艰苦了几年，终于遇上了好运的一年！ “大人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 书房内，王游正在检查晋州城的汇报情况，旁边的林雪绮则插嘴说。 “小运可以自己创造，大运得靠天嘛。”王游笑着回答。 看得出来，这些天的情况令他非常满意。 无论是晋州城的治理还是对叛军的追捕都做得很好。 王游原以为逃跑的叛军们会在短时间内对晋州城的安定形成威胁，没想到那些投降的叛军为了能苟活一命，不断把以前的据点爆出来。 结果就是逃跑的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最终不是被杀就是被抓！ 方圆百里之内恐怕再难有其他叛军。 至于当地的政治嘛， 治安自然是交给了杜武和戚元良等人，但开垦土地的事情由被服役的叛军们负责，想要洗脱罪名，单单杀几个过去的兄弟是不够的，还要服劳役。 跟当年在定海郡如出一辙…… 他们的力气全部交给脚下的土地，还开垦出不少耕地来。 “杜武他们回来没有？”王游突然发问。 另一边， 作为临时丫鬟的索拉雅给王游倒上热茶。 对于这位传说中圣教大先知的后人，王游所属的部下总有些防备。 毕竟对方出现的突然…… 而且身份又这么特殊。 就算对方讲述的所有过程都能对得上，可终究是突然冒出来的，没法取得所有人的信任。 但凡她在的时候，身边总会有其他人存在。 由于杜武出去了，所以林雪绮便待在了这里！ 当然了， 隔壁静坐的还有道长呢。 但道长的身份外人不晓得，也不能明说。 只能自己人摆出警觉的架势。 “还没回来！大人……您之前让他联系西境黑羽骑，是准备联手他们么？可我觉得黑羽骑的战斗力不行，徒有虚名，已经算不上什么有实力的兵团了。”林雪绮说道。 四境军队，除开京城卫之外，边境地方军都是当地有实力的兵团。 自己这边就是借助铁卫军打下的地盘， 而黑羽骑名誉上与铁卫军相当，可实际能拿得出手的战役都没有。 从当年就要人去帮忙，再到现在连个最普通的城都打不下，还耗在当地吃了不少军饷。 简直跟混吃等死没什么两样。 “我当然没想过跟他们联手，但毕竟是边境兵团，如果没法联手至少不要成为敌人。” “大人是说……” 就在两人要细聊的时候，一个传令兵从外面急匆匆跑到门口。 “有什么事？” “回郡侯，是朝廷传来的消息。” 朝廷！ 听到来的地方王游也很好奇，急忙让对方拿上来。 打开细看…… 而林雪绮也逐渐靠过来。 看了一眼对面的索拉雅，对方识趣的倒上茶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用这么有敌意。”王游笑着说。 “大人，你太相信人了。她毕竟是外族，而且身份这么诡异，又是什么大先知的后人，还愿意来做丫鬟，怎么想都不对劲，而且还……” 后面一句话林雪绮没说。 而且…… 而且还穿得这么怪！ 由于民族不同，索拉雅的打扮和传统的丫鬟不一样，穿着简单但却显出身材，关键蓝眼高鼻梁，身上又总散发着那股清香。 林雪绮等人怎么看都不顺眼，她这一派的甚至还加上了柳淑云！ 至于杜武和百里他们，反倒同情索拉雅的遭遇，觉得对方可怜。 啧~ 男人。 林雪绮就是怕王大人也被‘蒙蔽’，所以才经常盯着！ “而且什么？”王游问，见对方不说。 自己便接着往下说。 索拉雅的大先知血脉王游并不觉得有问题，否则她也不会知道这么多事，而且都是浅浅的一点，深入的不知道，更像是闲聊听来的消息。 符合她的讲述…… 另一方面，各民族的传说不同。 他们这边的先知确实有后人，只是她作为女子，又是私生的上不了台面。 至于做丫鬟，估计是这些年…… 她那位父亲过世后没人接济了，慢慢学来的。 其实细节上王游看得出，对方做事并不严谨，至少没有春梅以及夏菊做得好。 “圣教传统嘛，咱们不懂，但留下这个人对我们有帮助……圣教既然以宗教为基础，我们就很难将其完全铲除，甚至会引起反噬，但大先知的血脉站在我们这边就不一样了。” 为了方便林雪绮理解，王游还用周氏皇族解释。 “如果我们现在打到京城，那就是叛军。所有官员、天下所有学子都会将我们当作口诛笔伐的对象，但若是周氏皇子站在我们这边就不同了。” 浅显易懂， 林雪绮稍微明白了一点。 但还是不放心， 毕竟…… 这个索拉雅长相就不像是丫鬟！！ 不纠结， 还是看看信件上的内容。 王游正好看完，忍不住冷笑一声。 “看来京城那边的战斗不顺利嘛。”将手中信件递给林雪绮，“京城想叫我们救援了。” “啊？我们要去？！！” 林雪绮本能的抗拒。 “怎么可能……将在外嘛！而且晋州与京城千里之外，我但凡说叛军还没有解决，担心刚刚到手的胜利付诸东流，随便一个借口都能糊弄过去……我估计张首辅也知道。” 王游说着，脑袋里仿佛能想到张子真在下令时的窘迫。 “那他们！！为什么？” “估计是要告诉我，不要回去。” 既然你不想来，就不能主动过来。 看来张子真准备与周奕文的军队决战了，不希望任何一方介入。 这也是他作为京城领袖的最后体面。 第1086章 新盟 晋州城被铁卫军攻占，并且逐步开始恢复生产。 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游已经打算长期占据这个地方了！ 如今，他还是定海郡候…… 而定海也逐渐成为了南境继泊阳城之后第二大中心。 甚至到了如今的南境百姓只知有郡侯不知道有知府的情况。 这样一来四境范围，他一个人便拥有两个地方！ 低调而内敛…… 在所有人都将焦点放在外界的时候，王游已经悄然成为天下第一雄主。 若不细想，世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好棋啊，好棋！” 关州文宣王府内…… 看着这地图上逐渐扩大的部分。 这天下大概只有极少数的人会关注王游的举动吧。 的确把自己隐藏得极好！ 所有人都只知道王游的才名和威名，甚至连出兵晋州都带着‘太上皇’的口谕来的，俨然一个忠臣能臣的形象。 可是…… 如今再看他的成果。 惊为天人！ “一个人真的可以将所有事情都算计在内？” 像是在询问旁边的属下，但旁边的属下也给不出什么答案。 没人能给出答案！ “王爷，阿姆罗大人他……很久没有来了。” 岔开话题，说了另外一件事。 几乎每个月，阿姆罗都会来看望文宣王几次，作为义子还会送上当月的水果和一些点心。 而最近这一个月就没来过。 “嗯～” 文宣王点点头，随后又仰头闭上眼睛。 只有这个时候，这位有着几乎是周氏皇族中最年长的王爷才微微流露出悲伤的表情。 “天道无常……胜负总是难料。” 简短一句话让旁边的属下听不懂，可仔细琢磨了一下，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王爷，您是说……阿姆罗大人他！！” 死了？ 怎么敢相信？ 先不说阿姆罗大人聪慧，就说他个人的实力。 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杀得了他？ 几乎没有吧。 就算有， 那些人是王游能够轻松请出来的么？就连皇家也别想轻易请到。 “他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过结果，成败就是生死！”文宣王说道。 这些年自己放手让阿姆罗去帮助自己做事，无论是组建势力还是外联盟友，这些事自己都不会插手，这也是当年与‘军师’定下的规矩。 好在这么多年来阿姆罗做得非常好，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他所经营的组织对外只是杀手组织，暗地里却在不断扩大势力！ 终于…… 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人能够用上，还一举组建了义军夺得晋州的领土。 可才短短一年时间就衰落下来，甚至被人全歼！ 阿姆罗自然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必定会想方设法去阻止。 要么成功， 要么灭亡！ 就结果来看并未成功。 那只能是…… 王者无情， 阿姆罗本就是自己当年为了完成夙愿而在数百个孩童中选择培养起来的义子。 可毕竟这么多年了！ 自己年华已逝 ，已是半百之人。 心中夙愿却变得遥遥无期。 眼角忍不住微微颤抖…… “王爷节哀，阿姆罗大人的后事我们会去安排。” 阿姆罗的存在对外是秘密，与文宣王府没有关系，就算要祭奠也不能公开。 只能私底下去做。 好在如今的明镜司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能力，自从曹征死后，整个明镜司很难再针对文宣王府做侦查，当年潜伏在关州的明镜司成员也大量被收买。 如今只要不公开祭拜，就算将灵位摆放在家里也没事。 就是…… 不知道王爷肯不肯。 文宣王似乎看出了属下想要问的问题，直接说：“就把阿姆罗的牌位放入祠堂吧，他也是为我而死的。” 只要有吩咐，马上就去照办。 等到周边的属下都退下后，庭院中就剩下文宣王一个人静坐。 阿姆罗死了， 代表着他的行动也失败了！ 如今的走向恐怕谁也没料到，难怪当年军师也会败在王游手中…… 但阿姆罗所做的事情，不会就此结束吧。 就在文宣王思考的时候，另一名属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躬身说：“王爷，外面有个人求见，说是阿姆罗大人的旧友。” 果然， 想什么来什么， 这段时间里文宣王就在想阿姆罗死去后，他的那些事到底是谁在做，谁在指挥。 这会儿不就来了么。 “请他进来！” 在文宣王的吩咐下， 很快一位身形高大，浑身裹得如西域商人一般的男子走了进来。 到了眼前， 倒是很懂礼仪……不会靠近皇族身边。 远远的就开始介绍起自己。 “在下圣教饶季风，拜见文宣王爷。” 饶季风！ 魔教门主？！！ 文宣王毕竟在关州做了这么多年的地方王爷，听到这个名字便知道对方是谁了。 难怪啊， 当初阿姆罗说自己找到了一个相当厉害的盟友，原来是他们！ “原来是饶门主，失敬，失敬。” 看着对方将裹在头上的头巾拿下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约摸三四十岁左右脸。 魔教遇到的问题，作为帝王家之一的文宣王当然也知道一些…… 当年，魔教教主想要到中原传教，所以亲自去了京城。 开始的一段时间里的确受到了不少人爱戴， 就连一部分官员和京城的江湖势力也成了他们的座上宾，可随着对方教义的传播，自己父皇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魔教不能成为道宗的代替品，甚至不能成为大周朝的教派之一，否则百姓便不会再敬重皇权。 为此，朝廷对魔教进行了残酷的镇压，并利用手上的权力大肆剿灭魔教中人。 还派出了大内国师出手， 那一战，魔教死伤惨重 。 几乎被歼灭…… 所以如今的教中成员看上去都很年轻。 “终于见到了王爷，一直以来都是从阿姆罗兄弟口中听说您的事，这次总算见到本尊了。” “原来一直跟阿姆罗联盟的人是饶门主……” “王爷说笑了，想必您也早猜到是我了吧。” 两人都是聪明人其实不用多说也知道彼此想的事情。 “其实这次过来……我想跟王爷商量一件事！！！” 第1087章 各自的目的 “饶门主说的是准确消息？还是道听途说的传闻……” 文宣王皱起眉头。 在听了饶季风的讲述后，半信半疑，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有可能。 “千真万确，正是因为这个，我最得力的属下也死在她手上！”饶季风愤愤说。 回想起当初听到薛不凡死讯的时候，大概和现在的文宣王一样吧。 说不上来多悲痛， 可毕竟是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下属！ 多少有些情谊…… 而且这么些年来自己的琐事都是对方去料理，一下子少了这样一个人，仿佛生活中缺了点什么。 静坐冥想的时候，会有遗憾。 而饶季风告诉文宣王的事正是关于王游妻子武梦秋是魔教另一位门主的事情。 正是因为武梦秋特殊的身份，所以很少有人能够近身王游。 从始至终，都不行。 文宣王看着对方…… 脸上看不出谎言的表情，这么说确有其事。 若是这样的话，似乎也能说明为什么阿姆罗会惨死，毕竟对方是魔教门主之一，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文宣王还记得当年军师特别提到过的几个人。 这天下权势自己不能碰的没几个…… 同样的， 武力值达到了一定级别，自己也不该跟对方正面起冲突，否则容易出意外。 在提到的人中就有这位‘双月’门主。 “他倒是运气好！”文宣王笑着说。 “的确……说来也巧合，我没想到我教门主居然躲藏在一个普通人家中，这也难怪，早在当年就有类似的情况。” 饶季风回想起更早的年代， 在那时候自己还没有坐上这个位置。 而当时作为武梦秋前任门主……也就是她的母亲，也因为自己的私事躲避了很长时间。 果然是血肉至亲啊。 “王爷，我今天来把这件事告诉你，也代表了我的诚意。我相信王爷能够理解我的意思，当初阿姆罗一直不愿意我直接来找你……他定然有他的道理，可毕竟……” “我明白！” 不等饶季风说完，文宣王便开口肯定。 其实阿姆罗做的所有事情自己心里都有数…… 因为对方即便不来汇报，手底下的其他人也会过来将事情说明。 所以，阿姆罗与饶季风的同盟其实是在自己的授意下进行的。 只不过阿姆罗担心自己， 一个王爷不能被魔教牵制，更不能被魔教的人糊弄。 因此，所有事情都由阿姆罗去接手！ 即便那天东窗事发，被朝廷知晓，或者被外人抓到了把柄，那也是阿姆罗自己干的，跟文宣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可到了现在…… 对方主动过来了，那边是等待自己答复的时候了。 是要继续联盟，还是各走各的路。 很明显，饶季风这边先拿出了诚意，也先示弱了！ “本王有个问题想要问问饶门主，还希望你如实答复。” “王爷请讲……” 庭院中，只有饶季风和文宣王在场。 周围最近的也是王府里面的亲卫。 不管怎么说，文宣王毕竟是王爷，代表着这个朝廷的颜面，饶季风即便再想平等相待也会在这方面稍微示弱，给皇家一些面子。 自己不带任何人来，也要允许对方身边有人！ 看着文宣王沉默了一会儿，并为自己满上好茶。 “本王想知道饶门主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让教派走上正轨？” 两人的目光中都有着复杂的表情。 饶季风第一时间坚定的点头。 “自从圣教遭受重大损失以来，教中大部分人都变得懦弱，不敢上前看……即便经历了二十多年时间，仿佛还是没有完全走出当年的阴霾，可我不一样……” 饶季风一口饮下刚刚满上的茶水。 表情变得没有丝毫犹豫。 “我不会让圣教继续卑躬屈膝、偏安一方，我会带他们走出去，走向更广阔的地方……不仅是中原，还有海外。若是能走出这第一步，我将会成为下一任教主，到时候对王爷来说也有非常大的好处。” 突然，饶季风看向文宣王。 “王爷，在下也有同样的问题想问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原本就是皇子之一，本该得到一切。”文宣王说的也很直白。 既然是相互建立信任，那有些事应该让对方知晓。 “既如此，我已明白王爷的目的，希望我们能够真正坦诚合作。” 如果不看对方的身份， 饶季风难得对另一个人说这么多放低身份的话。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先是薛不凡的死，让自己布置了多年的计划一下子打乱。 随后阿姆罗的突然阵亡，更是将天罗地网唯一还剩下的那点势力拱手相让。 如今， 除了圣教的弟子之外自己再没有其他的手段。 尽管教主目前站在自己这边，都希望将圣教发扬光大，可武梦秋选择回来劝说教主这一点，确实在意料之外。 作为教中最有天赋的新一代，饶季风也承认在实力上武梦秋很有希望继承教主之位。 可教主不一定非得是最强。 一个跟着男人走的教主显然不适合…… 或许因为惜才，也或许是那点亲情缘故，教主对武梦秋很偏爱。 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更难。 因此必须再找一个外界的帮手！ 文宣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尽管对方也是同样老练的猎手。 最后两人又寒暄了一阵饶季风才选择离开。 至于文宣王…… 庭院中一直假装护卫的管家从身后走了过来。 “王爷，这人说话可信么？” “魔教原本不是我大周朝的教派，他本不需要向我行礼，但他表现得如此低微，至少在局势上来说，他需要我们……至于目的……” 除了自己，文宣王并不相信任何人。 况且刚才对方的话听上去像是个有血性的男儿，可仔细推敲就会发现问题。 魔教之所以被称为魔教并不是他们有多坏，而是他们的存在影响了皇权的统治。 这一点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改变。 所以对方的话自己不会全信。 至于合作对象，那倒是可以…… “那我们……” “恐怕是时候与平南侯见见面了！” 第1088章 晋州的规划 王游自然没有理会京城的求援信。 但还是以……晋州初定，铁卫军损失惨重， 若是大军马上回京，恐怕这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会付诸东流的理由作为借口。 而且在自己看来张子真不可能想不到自己会用这样的借口，所以他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让自己回去，而是让自己不要去！ 如今，在中原战斗的两边都是皇族。 估计左右为难的地方官员也不少！ 因此，真正的主角只有他们双方而已。 到底是喜迎新君，还是消灭叛军……最终都视他们的结果而定。 自己就安心等待结果就行。 最近些日子，王游收到了来自定海郡冉展的消息。 秋收过后定海郡今年依旧是大产，粮库会很多剩余……但是冉展这次没有打算转卖出去，而是将那些能够长期保存的玉米和土豆等押送到这边来。 一来可以帮助自己解决一部分粮食危机，二来是推广种植。 晋州的土地更大， 如果能够扩大种植面积，相信来年会有更好的丰收。 然后就是家里的事情。 因为自己和娘子都出门了，母亲那边一直很挂念，但又担心影响自己，所以压着没有说。 好在还有淑婉的照顾，才让她老人家稍微有点好心情，但依旧很挂念小孙子。 王游原本想让百里等人带文儿回去，可儿子不愿离开！ 虽然年纪小， 可他似乎也明白这次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他母亲，他要坚持留下来。 在方道长的悉心教导下，如今的文儿体质逐渐恢复，并且还开始练起功夫来…… 王游一直记得娘子当年评论自己时就说：从小没有基础，以后很难有大的长进，即便是付出大量努力，可能也就二流高手的水平。 自己可能没希望了， 但在儿子身上反倒看到希望！ 朝天宗的功夫一直是天下正统，而且还是方道长亲自教导，这种福气恐怕皇家子嗣都求不来，王游当然高兴。 于是放心让方道长指点…… 家里的事情还可以商量。 唯一难商量的就是官场上的事！ 如今，晋州在自己手上，并且在当初叛军进攻的时候几乎把整个晋州的官员，乃至所有地方官员都杀了个干净。 到这会儿晋州的任免，以及管制都是自己说了算。 并且当地士族们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这几天里不断来拜访自己，并主动自荐自己的能力，希望能够在晋州的事务管理中担任一官半职。 若是在定海郡的话自己可以马上任免。 但晋州暂时不属于自己！ 或者说…… 王游一旦指定了官员，晋州就是自己的了。 这一步走出去，自己便不会让步，同时也代表着晋州可能不再接受朝廷的供养，自成一体。 那就要自己有养活自己“公国”的能力。 最近几日，王游翻遍了有关晋州的所有地形和资源，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供养当地的办法。 要知道，当下的晋州百废待兴。 所有赚钱的资源都要先一步管制…… “大人，人口不就是最好的资源么？” 此时与王游同在一屋的戚元良突然开口说。 因为晋州周边的叛军几乎被戚元良和杜武铲除干净，如今只要每日安排人巡逻就行。 虽然还没有抓到逃跑的陈胜等人，但对方在短期内应该掀不起风浪…… 百姓还是要生活的， 回到正常的生产最重要。 “你说得没错，若是有能够执掌一方的人，我倒是愿意把当地县城的管辖交给他们。我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多一个治理的人会多一份帮助。”王游说道。 自己也不是那种什么都要掌握在手中的人。 事必躬亲，只会累倒。 况且…… 历朝历代从开荒到富裕的官员故事从来就不少。 在王游看来，有能力治理的官员或许比自己更加适合走基层与百姓们工作在一起。 毕竟自己在朝廷的时间长了，沾染了一些傲气，要说是官场气也成。 反正不太适合走基层了！ “就怕没有这样的人，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些来自荐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自己家族来的，我就怕交给他们之后他们利用职权胡来。” 说到底家族体系依旧是这个时代挥之不去的根基。 为了家族奋斗， 为了家族未来出力。 很多人看似忠诚，可一旦走到了位置上就不一定了。 况且…… 王游稍微冷静了一下。 “还有一点我最缺少，我并非天授之人。” 皇权天授， 这是这个时代的烙印…… 自己并没有皇家在民众间的威望，甚至理论上自己虽然有了晋州实权，但还没有晋州名誉上的授权。 所以一旦那些官员向着朝廷，自己没有查到，以后很容易出问题。 朝廷不就是被类似的官员吸死的么！ 不想步后尘。 “大人既然对士族有怀疑，那为何不用当地的能人呢？就像是当年杨长松治理泊阳城一样。” 啪~ 大腿一拍。 聪明！ 身边有时候没有冉展这样的人存在，即便王游有时也会忽略小的细节。 越是站得高，反而看不到脚底板下的东西。 还得有人提醒一下！ 没错， 这话提醒了自己。 招募啊。 如此简单的过程反而忘记了。 自己可以出题，题目嘛，自然是涵盖学识和实用性结合起来，可以头口作答，也可以书面写下。 只要能够合格的便可以当做当地的管理者。 暂时不封官，只是拿俸禄有权限的管理者！ 这样也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而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不是朝廷贡生更不是官员，经历了叛军的洗劫，恐怕当地连个有功名的书生都没有了吧。 也罢。 没有朝廷的直接授予，那这些人就是自己的门生。 知遇之恩， 这样就能够解决名不正言不顺的事了。 “不错，元良。这些年成长了不少！” 戚元良嘿嘿一笑， 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细节，但稍微说了个意见，大人定然会将它补充完成。 这也是自己这些属下存在的意义！ “都是大人栽培得好。” 王游指了指对方，学会这套了。 第1089章 考核 几天后，时隔了一年多的晋州府衙终于发出了告示。 “诚邀晋州……有志之士……参与……” 在一群人的围观下，识字的人已经开始大声朗读了。 能听懂的人已经在琢磨，至于没听懂的，或者字认不全的还在着急。 “欸欸，老乡。你识字多，你给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啊？”旁人拦住一个年纪稍长的人询问。 “哦，这个呀！好事。” 随着他一开口， 其他没挤进去看的人也朝着这边探头。 “晋州城不是被平南侯拿下了么？赶走了叛军，之后就要开始恢复生产了，当初叛军将晋州属地大大小小的官员，甚至是衙役都给杀了，现在想要重新再找一个会管理的人。”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唉~我们这里读过书的人就少，隔壁村的更是男人都很少，这东西哪轮得到我们呀。那些读过书的秀才们才有机会呢！” 众人附和的点头。 “不，上面也没说一定要有功名的人啊，只说是报名之后统一到先前的衙门去考核，过了就可以拥有当地的管理权限，并不是非得是有功名的人！” 啊？ 人群中，有人招呼着让前面懂的再看看。 果然如此。 而且不仅是需要管理的人，还需要一些能够帮助在家里做活的妇女。 晋州连续经历了蝗灾以及战乱，一些地区的男人非常少，最惨烈的地方更是……整个村子都没人了。 不少人还感慨， 明明才过了几年时间。 当初热热闹闹的村子一下子变成了荒地，满地杂草，村中饿死的老人也没人收尸。 感慨呀。 这种情况下如果家里没有了男人，恐怕连吃饭都困难，为此晋州府衙还特别下令，女子也可以在家中做针线活，亦或是帮助当地看管杂物之类的工作，以此来换取拨发的粮食。 但最主要 的目的还是面对广大百姓招募有能力的人。 “只要有能力都可以？” “都可以……上面还说了，只要能解决当地的生计问题，就算没有读过书、不识字也可以作为管理者，而且还会分配一定量的士兵过来帮忙管制，保证这一地的政策施行，晋州府衙还会按照级别拨发钱粮。” 好事呀， 天大的好事呀！ 不少人开始赶着回去，把这件事跟村上的人说说。 那些村里不是常有老一辈的人自问懂得不少东西么，如果他们去了就等于有了一份工作。 关键这会儿到处都没有官员…… 自从铁卫军打下了晋州之后，一直是军队来负责各县的治安。 若是能够成为其中一员， 岂不是等于当官一样！ 赶紧把这消息散播出去…… 其中距离晋州城最近的几个县城里人比较多，估计也是能人最多的地方。 ………… 告示下达了几天之后，整个晋州地区的百姓都活跃了起来。 王游不断听到各地都有报名的人！ 一时间让戚元良和杜武都顾不过来，好像人手都报了一个名……别管能不能成，先把名字写上的感觉。 “大人，这也太多了。我让下面的士兵统计，结果到现在还没有报上来。我们可是有这么多将士，居然都没统计完，这也太多了！” “知道会很多，毕竟第一次这样嘛，热闹一点也好。”王游平静的回答。 公开招募， 并且自己给的钱粮其实等同于当地原本官员的俸禄了，自然很多人报名。 这么长时间的动乱，让当地的百姓早已麻木了。 王游现在都还记得当初迁移到定海郡的那些难民……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中更是空洞。 仿佛待宰的羔羊一样，就等着自己宣判。 在很多时候，这种麻木其实早已经让人失去任何抵抗力了，即便你叫他们过来跪下，等着砍头。 他们也会听话的过来跪下…… 没有抵抗， 甚至连反驳的话都不会说。 在很多年以前， 特别是王游还没有经历战争之前，觉得这种事情有点难理解。 别人都把刀架在脖子上了，你就算放个屁也是反抗吧。 居然一点儿都不反抗！ 偏偏，这样的事情就是有。 在经历了各种动乱之后，人们的那股麻木早已让他们本能的学会接受任何东西，即便是要了自己的命也一样。 所以借助这次的报名能够让他们再度燃起信心，是好事。 即便大部分人其实根本进不这块大门，但只要有所动作，并且看到了身边的人真的进去了，自己也会有想法。 “要的就是他们动起来，否则麻木了。” 戚元良仿佛知道了王游的目的，点头答应，不再多问。 很快， 由林雪绮和柳淑云负责统计和制作的考试内容出来了。 从明日起兵分几路，到周边的县衙开始考核…… 内容不多， 也不算太难。 主要是因地制宜，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恢复当地的生产。 这是最简单的一科…… 至于再深层次的，王游希望能够从这些人中挑选出能人来，所以还特别加了一科对晋州未来规划的测试。 这一科最好能够以书面的形式写给自己。 “行，准备工作差不多就这些……之后几天就劳烦诸位了，等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大人！” 四人领命。 由杜武和林雪绮、戚元良与周天、再加上柳淑云和戚冉知……六人为主要的考官，分别到各县去。 等到几人走后， 房间里突然又冷清下来。 似乎看到了一众将军离开，索拉雅这才赶走回来。 “大人。” “嗯，这儿没有别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自从索拉雅爆出自己的身份之后，王游也不好意思一直让对方做下人的工作，这在对方的宗教里应该属于自带贵族的血统了吧。 可索拉雅又因为自己特殊的出身，认为自己做这些事没什么，如果不是被送到这里的话，恐怕自己站出来说这些也没人相信。 所谓的大先知后人，最终还不是沦为婢女。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百里从侧面进来。 “大哥……” “怎么了？” “师父那边……” 百里最近并未参与众人事情，一直守在方衍身边，同时也作为文儿的导师之一，隐匿于王游周围。 “让道长稍候，我马上就来。” 第1090章 终于出现了 方道长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叫自己。 突然让自己过去肯定有事！ 自从方衍隐匿于军中之后，王游很少过问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事。 主要是对方的领域自己够不着…… 而战争的事情他也帮不上忙，所以就当作是身边的高阶护卫不去叨扰。 方衍住的地方其实就在自己旁边。 按照百里的说法，自家师父还从来没有住谁的院子这么近距离……以方道长的能力但凡有人走到这院子外面，才踏出第一步，他就会知道，所以住在什么地方都可以。 王游回想起当年家中的场景。 自己每次还没进屋就已经被察觉了。 不必解释， 太能理解了！ 百里带着王游走到门口…… 不用敲门， 因为门开着，而方衍就是坐在里面。 同时王游还能听到后院儿子练武的声音！ 作为老父亲的王游忍不住牵挂的往那边看了一眼…… 这次西征，是文儿主动要求过来的。 在定海郡时就一直哭着要找母亲，而王游也带着他一起来了，再加上那段时间被药物影响，平日里总是嗜睡，需要跟着方道长修行，才能改善体质。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文儿都必须跟过来。 但为了隐藏他的身份，也为了整个战局的顺利，在西征期间不能叫自己父亲。 只当做是方道长身边的一个弟子身份！ 虽然一口答应了， 可小小年纪哪能承受这种事情啊。 在文儿的干娘……柳淑云到来之后，为了此事骂过自己好几次。 但最终都是文儿劝说结束。 或许是因为这次母亲的离开， 让文儿小小年纪就开始学着懂事！ 王游看着院中的背影暗自叹息…… 如今的自己几乎权倾一方，却也成为了那种对家庭照顾不周的男人。 “大人不必担心，小郡侯这些天恢复得很好！心情也不错，还时常会向我打听你的事，昨夜与柳姑娘上街游玩，买了些东西……回来后还一直在说！柳姑娘把小郡侯视若己出，待他极好。” 嗯。 王游点点头， 看着桌上一堆孩子的玩具。 反过来， 无论是自己还是娘子都不算合格的父母！ 深吸一口气， 正是因为想要阖家欢乐，所以当下的事情才必须要做。 转头看向方衍。 “真人这次叫过我来，是有事要说么？” 方衍点头。 于是将自己最近遇到的情况告诉王游…… 自从上一次百里说了他师父的事情之后，王游才知道方道长一直为自己挡下了所有偷袭，甚至是所有杀手！ 别说靠近营地的， 就算是想要混入军中的都被他揪出来了。 所以从泽县攻防战到现在，王游身边连一个敌方的探子都进不了。 别说探子了， 就算从对面阵营飞过来的苍蝇，在这里都得挨两个嘴巴子。 反正就是无事发生，王游可以放手做自己的部署！ “最近我在城中发现了一些有意靠近府衙，并向士兵打听府衙情况的人出现，我稍微跟踪了几个发现他们不是我大周朝常见的帮派。” 方衍具体向王游描述了过程…… 因为王游坐镇晋州之后，手边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从进入晋州城那天开始，好像就没有出去过，外人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甚至大部分铁卫军的将士也没机会见着自己。 但铁卫军不急，对手该急了！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有人尝试进入府衙打探消息。 但都被百里处理掉了！ 为此方衍还特意出门一趟，看看对方是些什么人。 最后发现这帮人所用的功法不是大周朝境内的帮派……更像是西域来的。 “真人的意思是，他们是魔教？” 在场三人都知道王游与武梦秋的关系，所以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开口询问。 “魔教也分为多个分支，若武夫人那样一脉相承的功夫我一眼便知……但是如果是传统的那批教派，我接触的不多，但可以肯定是他们！”方衍点头说。 所谓的传统分支就是如索拉雅父亲那帮人一样，属于圣教最初流传下来的那一批人。 他们也是一脉相传， 只不过功夫平庸一些，而且对外出现的少。 所以不常见！ 这个时候出现了，意味着魔教那边也开始向自己来了。 “如此稀少的人出现，想必王大人知道其中的意思吧，我今天让大人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如何处理？” 稀少。 或者说稀有吧。 既然是最传统的一批弟子，那必定是魔教中不太对外的部分人。 以这段时间索拉雅对自己的讲述来看，这批人很可能属于这一代教主。 终于…… 王游也到了直面对方的时候了。 “真人，我有个问题想问。如果你与当今的魔教教主交战，你有几分把握？” 总得把强弱在心里拍一下， 若对方太强，自己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就算躲入密道也好！ 就不信， 将对方引入了四面封闭的密道，并在里面安放炸药。 就算他是真有仙人之体，也必须给我把命交待在里面！ 当然了， 如果真布置的话，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把这种人引进去。 按照强弱排序…… 魔教教主那种级别的人一出手，自己脑袋可能就不在了，第一时间根本跑不掉。 “我从未与当今教主交手过，但世人都将上一代教主，我师父以及当年皇宫大内的大国师当作天下至强的三个标准，并以此诞生了一品之上的王级，可王大人知道传出这消息的是什么人么？” 王游摇头， 总不能是江湖百晓生吧。 “其实就是曹太傅手下的明镜司，是他们在江湖上传开的，再加上当时的三人确实是一代宗师，无须任何证明，世人都会相信……但这一代的教主不知有没有上一代那般的实力，可我依然能保大人周全，就看大人怎么处理！” 看到方衍如此自信的表情，王游放心多了。 “这样吧，真人。如果他们真的来了，真人就帮我收拾掉他们，如何？” 看着方衍答应下来。 原来今日是来问自己如何处理魔教的。 有了答案， 就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了。 至于离开房间之后，百里兴奋的跟在王游身旁。 “怎么了？你这么高兴，能打架了？” “我哪会想着打架。大哥说笑了……我是从刚才师父的表情中肯定了一件事。” 接着凑到王游耳边说。 “早前师祖就跟我和诸红说过，师父如今的修为已经超过了他，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相信了！！” ……………… p: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2 第1091章 绝佳的机会 既然已经商量好了如何处理魔教的办法。 方衍便不再有保留…… 几乎在当晚便让百里早早哄小郡侯休息了！ 由于各县明天即将进入考核人才的重要时刻，并且还是从三个县城同时开始，由铁卫军的高层亲自负责。 这种信号便是在告诉外界……晋州府衙此时已经少了很多人。 就连王大人几个亲近的将领都不见了！ 相当于告诉对面， 此时此刻就是进入晋州府衙的最好机会。 才入夜…… 府衙周边的街道便完全进入黑暗之中， 晋州府衙所在的地方原本就是官宦子弟，越是高官的家属才有可能住在附近。 而叛军占领晋州期间，把所有跟大周朝有关的官员都斩杀了……至于他们的家眷，几乎也没有留下什么。 关于这方面，王游之前还派人打听过。 看看有没有当年的高官家眷活下来了， 可结果却令人失望…… 甚至有点惋惜。 跟所有的历史上被打败的朝廷一样，当时的皇宫都是被洗劫一空的。 各种宫女妃嫔下场都不好， 即便下人也是耻辱虐杀…… 而这些官员的家眷也差不多。 都没有好下场， 最终只能将收集到的遗物，按照当地风俗简单安葬于坟岗上，与所有在战场中战死的将士们一样。 所以这一带便成了特别空旷的地方。 院子都是封住门的， 干净的地方会腾出来给铁卫军的将士们居住，但那些破坏得太严重的，只能完全封锁。 等待多年以后，或许会有某个商人买下来重新改造，打扫完毕之后又以赠送的方式交给多年后晋州的管理者之一，没人会记得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所谓历史的尘埃…… 就是多年之后场景完全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然后化作书本中的几行字。 而现在， 黑暗中却出现了动静。 几名黑衣人快速跳上房顶，借着月光微弱的光线相互识别位置对话。 “怎么样？都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铁卫军为了这次的考核能加快进程，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出动了，府衙中应该只留下了侍卫在，那几个厉害的人都离开了。” 这段时间里圣教弟子按照教中的吩咐开始向晋州城集结，并且不断从旁人口中打听铁卫军的情况。 整个西征的铁卫军首领自然是王游， 这点无论私底下还是明面上都不需要有疑问，他就是铁卫军实际的控制人。 如果不是他亲自指挥西征，恐怕铁卫军也打不到这个地方。 南境铁卫军啊， 这种在西境民间连话题都很少出现的军队，居然能直接打到这边还占领了整个晋州。 不是天才般的首领怎么可能做到。 而在王游身边的人…… 几乎每一个将领都有着传闻。 圣教的目的就是打听这些人，至少从传闻中摸索到对方的本领。 在这次的西征队伍中至少有4名将军需要注意，而这次这4名将军都离开了，甚至还有两个很少听说的人物。 据说是王游身边的亲卫还是什么，具体没打听到。 反正离开的人是六个人没错！ “很好！这样的机会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要不是晋州的情况特殊，我们恐怕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府衙中，如今王游身边的人都离开得差不多了，是我们绝好的机会。” 圣教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晋州城的战争，但这些年来饶门主与天罗地网的合作大部分人都知道，特别是分属总坛教主以及饶门主麾下的弟子更是了解。 晋州的叛军原本就是天罗地网的成员之一， 他们败了，就意味着天罗地网多年的布局已经失败了。 所以教主才会着急让手底下的弟子们出动！ 如果能够将王游生擒，那就是大功一件。 虽说大部分弟子觉得直接杀掉王游最好，可收到的命令是带回去，不是万不得已绝不能伤到对方。 实在是情况紧急，可以废掉对方的手脚，但要留一条命！ 这是命令， 所有人必须执行。 “命令都还记得吧。” “明白！” 黑暗中，所有人同时回答。 “很好，现在就行动……分散开，无论你们从什么地方进入，无论杀掉谁都无所谓，一定把王游给带走，他的样子你们都记下了？” 为了今天的行动早在接到命令的时候，众人就把王游的画像记在脑子里。 没人说话， 代表记住了！ “撒~” 一声令下。 所有人散开。 黑影从各个方向朝着晋州府衙行动。 看着所有人都动起来了，刚才下命令的人才紧随着行动起来。 跳上屋檐， 身旁还有两个人跟随…… “你们也去吧，我们对晋州府衙的地形不了解，很可能会惊动里面巡逻士兵，到时候院子乱起来，我们的人分散各地才更容易抓住王游。” “可是……堂主， 你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 其他人都分别去了， 少了面前的两人也没什么问题。 “也罢，你们跟上我，我们从另一个方向走。” “是！” 两人听命。 同时向着晋州府衙有灯光的地方靠近…… 跳跃， 静蹲。 感觉到没有危险才开始下一步行动。 由于同时出动的人比较多， 跟在后面的话还能看到前面一个与自己这边走同一条线路的兄弟。 对方也是小心翼翼，唯独没有在意身后…… 毕竟知道都是自己人嘛。 就这么一个盯着一个， 突然有一瞬间， 嘶~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花了。 眼看着前面的兄弟身子抖了一下，然后不动了？！！ 怪事。 后面三人还纳闷对方怎么蹲着就不动了，甚至自己三人靠近了对方还不动。 睡着了？ “喂，兄弟。你怎么……” 伸手触碰对方的身体。 下一秒， 半截连接着脑袋的身子瞬间滑下来。 仿佛拼接在一起的大小两块木板松动了，一碰就滑落。 一股热流直接喷了三人一脸。 黑夜，看不清颜色…… 可就算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 鼻息间那股血腥味，脸上那股温热的感觉。 血~ 直接喷涌出来。 于此同时， 第二个人也斗了一下…… “兄弟，你怎么了！！！” 再次人首分离。 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第1092章 没机会了 第二日清晨。 王游舒服的从床上爬起来。 才睁开眼…… 看着头顶上逐渐熟悉的天花板。 懒病~ 还准备再回笼一下。 可屋外的一声尖叫把睡意都给吓醒了。 索拉雅的尖叫声直接引来了周围所有的侍卫。 王游朝着门外大喊：“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大人……您快出来看呐。” 急迫地声音吓得不轻。 王游急忙披上衣服走出去。 大门， 迎面…… 呃~ 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因为出现是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尸首，还特意用白布盖上了，全部排列在院子的入口处。 你别说索拉雅了，第一眼看到的王游都愣了好久。 脑袋里快速的闪过昨天方道长的话，这才缓过神来。 “大人，这些……这些……” “别怕，都是些尸体而已。” 从战场走过来的王游已经见过太多死者了，况且方道长还贴心，知道早晨看到这些东西胃口不好，所以特意用白布给都盖上了。 只不过时间可能稍长了一些，一部分死者的血液渗透出来，味道大。 还是倒胃口！！ 铁卫军将士们迅速将王游所在房间围起来。 “别担心，没事的。都是我安排的，不用这么紧张！！”王游对其余士兵说道。 大概是声音吵醒了补觉的百里， 对方这时候才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 “大哥……” 揉着眼睛走到王游跟前。 方道长没来。 而且王游估计他也不会出来。 昨晚估计是他出手的，至于善后的事情就交给这位大弟子了。 “嗯，说说吧，怎么回事。” 关于这部分其实百里也不了解全部的过程，只能讲个大概…… 昨天， 因为连续有兵马从府衙出去，所以自家师父算准了那些人可能会在当天行动，所以才叫来王大哥询问处理办法。 最终得到了答案， 那就做呗！ 就在百里送王大哥回去之后，便收到师父说去买一些白布回来的命令。 当时还疑惑， 可到了傍晚吃过饭后，百里就知道这些白布的作用了。 师父让自己将白布分一下，刚好能够盖住一个人的便可！ 最后弄出了一百多份…… 到晚上，百里负责带小郡侯早点休息。 随后就看到师父出门了。 原本想跟着一块出去，但因为屋里还有小郡侯在，百里便留下来。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吧。 等到师父回来之后便让百里将傍晚准备好的白布拿出来，给外面那些尸体搬过来，好好盖上。 “啊？就这些？？” 王游惊讶的看着对方。 而百里肯定的点头， 没错！ 没有多余的战斗描述，因为自己这位大弟子都没有听到有战斗的声音。 一切就是这么安静的发生了。 由于王游所在的院子是专门人保护的，非亲卫队根本没资格进来，这也是杜武安排的疑阵，为防止有人夜袭。 所以连铁卫军将士也并非全知道王游所在的院子以及里面的布局等等。 而戚元良和杜武离开之后，将亲卫队都撤走了。 只留下一个安静的院子！ 毕竟这里面还住着方道长…… 道长喜欢清净，没必要安排太多人。 就算把院子里都占满了也没有意义。 一个方道长就足够了！ 所以昨夜百里一个人把尸体搬完压根就没人知道。 …… 直到今早索拉雅那一声尖叫！ 高~ 实在是高。 王游忍不住…… 不， 干脆直接竖起大拇哥。 除了给百里打打气之外，更是对方道长的佩服。 昨天百里的形容一点不夸张， 普天之下，方道长可能真的是独一档的存在。 天下第一之名没有任何争议。 直到这时候，王游终于理解了以前那些喜欢在酒馆里讨论方道长战绩的故事。 你别说， 就连现在的自己也想跑去酒馆开个讲座。 把方道长的故事分成上中下篇好好讲讲…… 也太牛了。 自己只要负责睡觉就行？ 压根就不用管外面的敌人是吧。 醒来就可以摸尸体。 “郡侯……这些东西……” 旁边的士兵们还是一脸懵的状态，只得询问王游该怎么处理这些尸体。 “你带几个人，把这些尸体用担架送出去，如果有人问你是什么人……你就说是不长眼来夜袭的叛军！如果有人问你是怎么死的，你就说……” 王游看向百里。 对方的睡意瞬间消失。 “不是……大哥。” “道长的事嘛，你担一下，再说了难道你不上，还要道长来替你？” 王游知道方道长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麻烦， 也因为名声在外的缘故。 估计一旦消息传开了，估计会有不少慕名而来，叨扰清静。 只能委屈一下百里这位徒弟了！ 不明真相的士兵们听到是百里道长将这么多刺客斩杀了，眼神中立马有了敬畏。 难怪这院子里一个士兵都不需要…… 有道长在，需要什么士兵啊。 吵吵闹闹，打扰大人休息。 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 很快，所有尸体被先后搬出了府衙外。 与预料中的一样，立马引起了大量市民的围观。 不少好事的还主动上前询问。 答案都统一了， 自然没什么问题。 只是从今天起…… 江湖中对百里的评价一下子高了。 不愧是剑尊方衍的弟子，果然有本事！ 只要他在平南侯身边，怕是连苍蝇也难以近身…… 同样的。 位于晋州城郊外的某处院落内，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这里。 “全部？” “是的，全灭了，没有任何活口。尸体被士兵们搬运到城外火化……我托人收买了火化的人询问具体的情况，说是没有一具完成的，而且都只有一个缺口，要么被斩首，要么被腰斩，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若不是再三确认，任何听到这消息的人恐怕都不会相信。 就结果而言，仿佛自己这么多教中兄弟冲过去就是自愿给别人腰斩的，连反抗都没有。 对面甚至都没损失人？！！ 何其强大啊。 即便对方是那位传说中天下第一的弟子，也不该这么强吧。 这不是天下第二么！！ “这事马上汇报给教主……” 第1093章 见面 晋州府衙遭遇袭击…… 这消息传出去反倒让百姓们当成笑话。 想趁着平南侯身边几位将军离开的时候搞偷袭！ 结果一个人都没能活下来。 可笑~ 叛军都已经惨败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去报复呢。 别给平南侯添乱了，人家正忙着帮助百姓恢复生产呢！ ………… 相比晋州城中的笑话，各县的考核才是当下重点要关注的东西。 废弃了许久的各大县衙…… 有的地方衙门都被人抢空了，只剩下一些抢不走的房梁和屋顶等，但并不影响这次考核的热潮。 依然有不少人过来，每天从早到晚要剑的人不计其数。 为从中筛选出会治理的人才来，必须在最初接受一次面试，之后才能得到复试的机会。 忙碌了两天的林雪绮揉揉眼睛。 别看每天来的人数多， 真正有能力的人的并不多！ 很多就是听信了别人的怂恿来报个名，想要碰碰运气，毕竟能够‘随意’当官的事情不干白不干。 可到了面前之后，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直接摆手让对方下去…… 并且为了防止对方再来胡闹，在离开的时候还记上名字、相貌和籍贯。 这样一来这些人才不会继续过来瞎混……给后面减轻一点负担！ “不行，杜武。我头疼了，下面你们继续吧。” 林雪绮嚷嚷着想要休息一下。 两天了， 从早到晚都是这样，对于两位练武的人来说还真是折磨。 坐不住啊。 “行，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不过下午你还得回来，让其他人过来代替你。” 除了杜武和林雪绮之外，铁卫军中也有一些都中高级将领读过书，有点学识……但作为这里主要的负责人，其实能用上的人都用上了，为了能够加快进度，林雪绮和杜武才亲自上阵。 看着还不断有人报名进来，林雪绮无奈摇头。 “这么多人，感觉有能力的都没几个……” 两天下来，每天差不多几百人的面试。 但往往只有几个人能够进入下一轮，比例很少，而今天一整天林雪绮甚至不想同意任何一个。 太水了。 除去那些面对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人，以及攀亲戚和乱说的家伙。 真正有点水平的就几个人。 林雪绮仔细看看对方的名字， 好像还都是大家族里面的人！ “来之前不是打听过了么，这里原本是晋州一带有名的状元县，历朝历代都出过状元，要不是蝗灾的时候逃离了一些，再加上战乱的影响，我估计会更多。” 林雪绮在其中寻找了几个名字。 其中一个被自己画了一圈…… 叫做海尚德的名字。 这一个…… 由于每天来的人多，即便记忆力再好也可能会忘记，所以林雪绮对稍微有能力的人做了标记。 这个叫海尚德的人就是第一个，但之后就没有第二个了。 对方提出开挖河渠来引水助农的办法很有意思，甚至还预设了一套对下级以及民间的考核体系。 这体系独立于朝廷田税之外…… 看得出对方似乎明白了大人这次考核的目的。 挑选出自己的人， 不再接受朝廷的管制！ 当时林雪绮便对这个人产生好奇，所以特别圈起来。 “杜武，我们下一轮考核是几天之后？” “啊？怎么问这个……按照日常上第一轮需要五天，今天第三天也就是两天后吧。” “嗯，这个人我想去看看！” 杜武看着对方递上来的名册。 “大姐，你不能为了这种事情跑路吧，这里少了你怎么行。”杜武皱眉回答。 听到对方要离开一段时间， 这里的工作可怎么办！ “这不是有你在么，再说了我这也是为大人挑选人才啊。” 看着林雪绮一本正经的说话。 不像是忽悠人，自己跑出去清闲。 杜武勉强同意。 “行吧，但你晚上得回来……否则明天的安排没法进行。” “行！” 答应后林雪绮便走出了县衙。 这地方的县衙破坏得不算惨…… 里面没有东西了，可房屋的雏形还在。 穿过人群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跑过来套近乎，不过林雪绮都没理会这些人，径直朝着巷道里走去。 昨天晚些时候，林雪绮在城中酒楼里听到关于晋州府衙遇袭的事情。 初听的时候还觉得大事不好， 可听到了结果之后又放心了！ 那院子里住着的可是方衍道长啊，他在比任何人在都有保障。 只要他还跟在大人身边，无论对方是谁都不敢靠近，也没办法靠近…… 但传闻中是叛军报复的事林雪绮却不相信！ 叛军已经被自己等人剿灭了，就算那陈胜还苟活着，也仅仅是苟活而已，手底下不会再有任何人。 并且由于晋州府发出的通缉令，就算对方想要占山为王都没有机会！ 通缉的是他，又不是别人。 加上之前减轻罪责的政策，一旦他手底下的人想要自由身，必定会把陈胜的脑袋给带过来领赏。 所以林雪绮坚信这些人并不是叛军！ 但如果不是叛军的话会是谁？ 与大人还有敌对关系的还有什么人…… 朝廷？ 黑羽骑？ 应该都不是。 这些人虽然对大人没好感但也不至于完全敌对，最多就是冷淡、漠视的态度。 那真正有可能的恐怕只剩下文宣王以及圣教了！ 林雪绮和杜武在猜出了夫人的身份后便坚定了自己两人离开教派的决心。 考虑到当年圣教的本事，林雪绮才需要对这些人多做点调查…… 自己可以保证效忠王大人，可别人就不一定了。 绝对不能再让圣教的人安插入这边的队伍里！ 这也是林雪绮这次出来的目的。 至于如何面对圣教以及文宣王…… 只有大人才能决定了。 ……………… 果然， 王游没有等到圣教教主的邀请，反倒等到了文宣王的邀请。 “文宣王爷，你确定？” “对方是这么说的……而且我也打听到了，前些日子从关州来了一户大户，排场很大，根据当时守城的士兵说，以为是那些回来大财主，但现在想想应该是文宣王。” 没想到这位王爷真的亲自来了！ 第1094章 双方的会谈 自从将魔教的人抬出去之后，王游还以为终于可以跟所谓的“娘家人”见面了。 梦秋虽是武家女儿，但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嘛。 圣教的身份是她挥之不去的影子，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该见见这位教主！ 时刻准备好会面了， 可来的人居然是文宣王爷。 “大哥……这王爷他怎么……” “求和，请战。” 不等旁边的百里开口王游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同时自己也在琢磨着对方来的目的！ 周氏皇族…… 对方还是相信了自己的身份啊。 尽管王游可以确定叛军背后有文宣王的支持，但毕竟拿不出能够说服天下人的证据，且证人都已经死了。 在之前那个西域杀手身上也没有发现太多跟文宣王有关的东西。 这位龟缩了几十年的王爷太懂得隐忍了。 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两人心知肚明， 却没办法公开。 至于没法公开的原因嘛…… 还是因为皇族的身份。 眼下中原的战斗虽然是夺取天下归属的战斗，可本质上还是周氏皇族的内斗。 双方…… 不对， 若再加上北境那位墙头草的王爷，三方都是正经的皇族血脉。 如果自己一旦对这位动手了，那边的三个反倒有可能形成统一了！ “那咱们就动不了他了？”百里询问。 王游摇头， “其实以我的观点来看……这些年文宣王府做的事情，恐怕只是他的授予，他不会亲自过问任何一件事，也不需要全知道，只需要了解过程看结果就行，这才是幕后人该有的态度。” 如履薄冰，并非只是一句玩笑话。 谋反放在任何朝代都是够死十次的大罪…… 一个偏远的王爷，并且还是个没有权势在手的王爷，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小心翼翼。 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马上割断所有相关联的人。 为求自保！ 试想当年自己初入官场当县令，在各方势力面前左右逢源的过程。 文宣王要面对的是曹征这样三朝元老，以及整个关州错综复杂的局势。 他要面对的压力比自己当年更大，所以才更需要隐藏！ “那他这次过来有什么目的？”百里半懂不懂的询问。 王游暂时也回答不出来。 主要是自己没接触过文宣王，不知道对方对结果的执着有多深。 “……我说不上来，但可以肯定一件事。” “什么？” 王游转头看向百里。 “一旦棋盘上没有了棋子，即便是将帅也得挪动位置，他手上能丢出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这是目前为止王游唯一肯定的。 人又不是神仙， 怎么可能像小说里那样时不时来个召唤天兵天将的过程。 偶尔还能来个原地起飞的反转！ 人嘛，大部分的过程就是……经营的多年的事业一旦败掉，就很难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实力和机遇同样重要。 机不可失…… 时不再来…… 想明白了这点之后王游让来汇报的士兵去邀请对方。 既然都来到晋州城了， 地点自己来选！ “两天后吧。” 然后就是随行的人。 王游准备只带百里一个人过去， 至于方道长！ 他不便露面，但相信他也一直在跟随的。 “我还是先跟师父说一声吧，要是那位教主跟着的话，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王游点头，示意对方去吧。 ………… 两天后，位于晋州城最大的酒楼内。 王游终于等到了这位听了几年名号的王爷。 马车才到楼下，百里便忍不住探头去看…… “来了，大哥。” “嗯。” 王游看着对方紧绷的表情，笑着说道：“不用这么紧张，要是他要对我出手也只能派遣杀手，不会在这种场合动手。” 尽管有王游的解释，百里依旧没有放松下来，于是开口说：“你知道为何所有占据一方势力的人都不敢公开对敌对的首领下杀手么？就拿中原战场来说，明明周奕文约见对面的皇帝就可以直接挟持对方，可他还是下不去手……要知道他可不仁慈！” 百里摇头，不太清楚里面的门道。 “这件事我在很早前也说过，大周朝礼乐未崩。” 大周朝还没有走到军阀割据多年，各地混战的局面，中央集权的礼乐还在。 也就不会发生易子相食，家族ll这种事情。 所以当权者也会考虑自己的做法是否会引起变故……若是大伙儿都在乱世中生存了多年，你不死我就死的环境，那即便怎么杀都是合理的。 可在当前的环境下以下犯上，不顾伦理道德直接夺权，那势必会引起地位的动摇。 说不定自己手底下哪个有兵权的人被忽悠一顿，就开始揭竿而起了。 可不管怎么说…… 对于百里而言，护住王大哥的安全才更重要。 师父答应了会跟过来，但却一直不见对方的身影。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阁楼处听到有上楼的声音。 王游是平南侯…… 又是铁卫军的领袖，自己来到酒楼之前就已经让军队先一步过来沟通好。 酒楼是空的，并且店家也知道接下来招待的是什么人，所以整个酒楼没有外人，里里外外就一些店里的老伙计，就连门口都站着人挡住外人进入，甚至还有铁卫军看守着。 很快， 声音近了， 王游也第一次看到这位几十年前就被发配到西境的王爷。 面容稍微显黑…… 可见关州的环境不太好，即便养尊处优的王爷也备受环境的煎熬。 年纪大概在四五十左右，双鬓都是白发。 记得文宣王是上一代皇族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新一代最长的一位，年纪比当初周皇帝和镇北王要小，可看上去更憔悴一些。 “久闻王爷大名，今日终得一见。” 两边其实都不用太多隐藏，心中都明白对方的目的，所以一见面也没有太多客套话。 “的确久闻，终于见到了。”文宣王爷说道。 与他同行的人王游见过， 就是那一次到定海郡送东西，跟自己说王爷想要结交自己的那位管家。 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人已经交恶到这种地步了！ “王爷请坐……” 最基本的礼仪， 王游邀请对方坐下。 端坐之后文宣王开门见山…… “本王来此的目的简单。只想问问平南侯最终想要什么？” 第1095章 我能给的未来 目的…… 王游看着对方那毫无波澜的表情。 看不出一丝其他的感情，仿佛就是在质问自己。 别说…… 对方的模样与当初周皇帝几分相似，看上去就好像帝王在询问自己未来的打算一样。 看来这位被流放多年的周氏皇族依然保留着那份皇家子嗣的傲气！ 王游并未马上做出回答。 或者说……自己无论回答什么都是陷阱。 说出来的话，无论真假对方都会有对应的回答。 于是…… 王游反问对方。 “看来，我与王爷想要问的话都一样……王爷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又把问题丢了回去。 总不能一直这么抛来抛去的问吧，是对方主动过来找自己的，所以这件事上文宣王更加着急。 “本王？” 文宣王的脸上还是没有多少变化，来看这个问题在他的预料之内…… “本王想要的难道平南侯真的不清楚？” 这些年文宣王做的事情已经不需要过多去证明什么了，他就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已。 “也罢，今日时间尚早，我与郡侯也是第一次见面，便多谈些时候，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何年何月了。” 原本就是文宣王来找自己， 自己可以磨，但对方却不能！ 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在郡侯看来长幼与仁德谁更适合委以重任？若是他日郡侯也遇到了这般情况，你该怎么选？” “自然是有能者！” 王游几乎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自己并非死认长子继位的传统，若是以后文儿想做别的事情，只要可行自己也会放手他去做……但定海郡自然要交给有能力的人。 毕竟自己做的事情在这个年代本就异类，若是没有一个坚定且有思想的继承者，定海郡侯恐怕传不过三代！ 不过…… 文宣王对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想说他才是那个有能力的人？ 王游心中冷笑。 果然是周皇帝和镇北王都过世了，眼下文宣王说什么都行。 但在自己看来对方确实比镇北王能够忍耐， 但能忍耐的一个最主要原因是他的资本没有镇北王那么多，至于帝王之术也难说有周皇帝厉害。 “当初父皇曾有意扶持我与皇兄争斗，但最终却成为了这场继承人之争的牺牲品……之后的事情想必郡侯都知道了，我被流放到最偏远的关州，长久以来都与京城隔绝。” 这些话倒是不假， 关州的条件比起北境那边差远了，地方小，又大部分是外族人。 而且近半数地区是沙漠也让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发展的前景。 一个王爷能够被流放到这么远！！ 如此看来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若不是有手段竞争，周皇帝不至于将他打发得这么远。 “此后很多年，我的属下们逐渐离去。我也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可苍天有时候就是喜欢开玩笑，我所收养的义子以及后来招募的属下能力又很强，在知道了我的事情之后，都想着再把我推到京城！” 啧～ 王游在默默咂嘴。 要不怎么说是最能隐忍的王爷呢。 这种都能推给自己的属下们！ 若不是主子有想法，难不成真有属下会把黄袍披在你身上？ 还直接把你抬上龙椅！ 短短几个对话，王游对面前这位文宣王初步有了了解。 奸！ 以前只是觉得他能够忍，并且各种出谋划策显得天衣无缝，一般人还真容易被他套进去。 可真正见面后这些所有的印象都要排在后面…… 文宣王最大的特别是奸。 如果一切都朝着他所想的方向发展的话，他也算是乱世中的奸雄。 难得会在帝王家中见到这样的人。 王游这才明白周皇帝将对方流放最远州郡的原因。 “王爷……” 不等文宣王继续编，王游便先一步打断对方。 “郡侯请讲。” “王爷是不是还忽略了一些细节？” “什么细节？郡侯可直说，不必有顾忌。” 明明是自己的地盘，这王爷还显得大度起来。 “王爷是不是漏掉了一点东西，比如你想要夺回位置，所以对有能力的人求贤若渴……但关州的确不是能够吸引人的地方，所以你需要那些被世人称之为鬼怪，避之不及的人。” 其实到了今天，朝廷很多年的事情都可以连起来。 比如当年曹征为何要将明镜司大量派遣到这边…… 为何曹太傅一个人就能限制两王。 再比如当初澹台坚以自身所有荣誉换掉那位明镜司总指挥使……以及冉展的师姐陆红霞的复出等等。 “我再说一个我想的故事吧！” 看着对方沉默了，王游自顾自的说。 “一个被流放到边境的王爷一直想如何报仇，如何夺回自己想要的一切……他没有人脉，所以需要招募能人，但真正名扬四海的人不会来这里，所以你只能求取那些臭名昭着的人，陆红霞！！” 当王游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很明显能看到文宣王表情抽搐了有一下。 大概没想到自己会知道这些吧。 也难怪， 当年那位疯狂的天才太过自负了，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荒郊野外，所以在临死前多说了一点东西。 这些年来王游一直也在找与之相匹配的人！ 如今大周朝内还剩下的势力已经不多了，所以不需要去猜……就排除法也能解决。 “所有人都在说王爷从不养兵，没有威胁！对……没错，你的确不养兵，但所有的钱都让你拿去做别的事了，是你们腐蚀掉了当初北镇抚使，然后利用他接近当年的总指挥使。 “这些事你从未参与过，甚至很多人都觉得楚怀玉的背后是镇北王，你将事情抹得很干净。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陆红霞派到北境去，并且让她死在我的手中！” 若是她不多嘴，王游可能不会一直纠结这些年。 但人毕竟自负嘛。 总想着一报还一报， 我死了，你也不得好死！ 丢下一句重话，然后便牵扯出了更长的线…… 即便这条线长得有些过了！ 被王游说出了过往之后文宣王显然有些不淡定了。 只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若是我能许诺郡侯一个更好的未来，郡侯可愿助我？” 第1096章 我自有我的路 助你？ 看来的确是乱世了！ 趁着中原那边打得厉害，这位被压抑了这么久的王爷终于坐不住了。 王游看着对方，没有立即作出答复。 晋州城早上的冷风从窗外吹来！ 一片树叶不巧的落在文宣王面前的茶杯中…… 都没反应， 所有的回答只等待王游的开口。 思绪中，王游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经历，从南境走出来到京城宦海里游历一番。 最终还是回来！ 毕竟在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地方生活才更自在。 “王爷的提议很有吸引力。” 随着王爷开口，文宣王近乎死死盯着这边，这一行就是等待这个答案。 “但……恕在下才疏学浅，不能与王爷同行。” 拒绝。 很干脆的拒绝！ “为何?!!” 这次变成对面激动了。 文宣王仿佛要起身反驳，可碍于周氏皇族的脸面，迅速调整了情绪。 只是目标变得不再那么温和…… “难不成郡侯觉得自己也行？在这一点还请多为后人考虑一下……没错，以郡侯之才当世恐怕难有政敌，可未来呢，百年之后呢！” 低头看向摆在桌前的茶杯。 那树叶已然沉入茶色中，不能喝了。 “就如这杯沾染了外物的茶水，尽管能污染整杯，但我若换一个杯子呢。” 抬手， 身后不远处的管家急忙端来一个新的杯子。 文宣王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你王游厉害是厉害，当世难有对手。 可后世呢？ 正如当年如日中天的曹太傅一样，他在时整个皇族都要让他三分，即便年老了依旧可以牵制北境和西境两王。 巅峰时可谓是权倾天下…… 相比起来一直专心发展地方势力的王游反倒没有曹征那样的高位。 可结果呢。 他老了之后又如何？ 还不是被新的权臣限制，他死后曹家几乎被架空，如今的曹氏连个像样的官职都没有，说是放养都抬举他们了。 只能算被遗弃的家族。 “无论是我，还是京城那几位，最终这天下还是周氏江山……但我可以保证比那些侄儿们给你的更多，我可以让你有一定的自主权， 将晋州与定海郡连成一片，重新划分。你也可安心做你的晋南王。” 就连名号都给王游想好了。 “只要你依旧在我朝之下，你做任何事我都不过问，并且保证你世世代代的传承。” 别说， 这条件提出后就连王游身后的百里都不由在心中感叹。 就相当于给大哥一个‘王’的身份了。 可王游还是摇头拒绝！ “郡侯恐怕再难找出这样的条件了，难不成郡侯想要自己动手？” 几乎给出了除去皇位最好的条件， 再提升， 只有自己上位了！ 他王游真敢这么做？ 这天下还没到……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这一点王爷就不必担心了。” “王游，我希望你再想想清楚。如果是觉得我刚才的隐瞒对你的判断产生了影响，我只能说那是我的私心……没错，这些年的事都是我与军师的布局，但还没走到最后一步，军师便死在你手里，此局也就进入死局了。” 文宣王沉了一口气。 “刚才之所以不说……一个是因为此事高开走低，到最后不了了之，本王没脸说出来。另一个便是陆红霞的名声不好，她做我军师的事说出去对我无益。” 听上去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但并不影响王游的判断…… 两人将能说的话都说尽了， 等待的只是相互消耗时间，等到局势变化而增减筹码而已。 “既然郡侯还是这么坚持，本王今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起身，准备离去。 在走出几步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 “王爷还有别的事？” “我听闻郡侯夫人如今遇到了点麻烦？不知需不需要本王帮忙？” 文宣王的话让王游短暂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对方已经知道此事！ “多谢王爷的好意，不过是一些叛军胡搅蛮缠而已。魔教也参与了其中……不碍事，能解决。” 两人的对话旁人根本听不懂。 但王游和文宣王却明白得很！ “倒是本王多事了，告辞。” “王爷慢走！” 目送着文宣王离开， 百里还专门跑到窗户旁边看了一眼，确认对方离开后才转头询问王游。 “大哥，这文宣王说大嫂的事干嘛？他知道了。” “应该是知道了，但眼下已经成不了威胁！” 自从王游发布讨贼檄文之后，这件事就已经变得淡化了，或者说可以被诬陷的事。 若是他们先发制人， 那对自己还真有一定影响。 可现在…… 特别是讨贼之后，即便再拿出这件事来，也会被认为是敌人的诬陷。 就算有文宣王坐实也不好使…… 叛军并未完全剿灭，况且文宣王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说不通， 再说京城那边已经不是当初稳坐泰山的朝廷中心了。 他们都还忙于战争呢，对于这种需要考究的事情根本分不出身来，就算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眼下保住朝廷再说。 所以在文宣王拿出这个说事的时候，王游简单用叛军和魔教的借口回应。 你要说…… 那我同样可以说。 是魔教的阴谋，是叛军的诡辩。 即便文宣王又如何，朝廷那边四王爷还打仗呢。 不是太平日子，这种消息最多就是引起人们讨论而已。 王游自从横空出世以来一直都在人们的讨论当中…… 多一个，不碍事。 因此，这件事已经当不了反制的一招了。 更不可能作为关键一招！ “不过今日的文宣王倒让我看明白了一点。” “是什么？”百里追问。 “奸诈……他的性格完全可以用奸诈来形容，所以这个人说的话，他说的承诺都不可全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魔教应该提前找过他，但他也不相信魔教，为此才会选择来跟我结盟。” 魔教那边的橄榄枝应该递过去了。 文宣王估计接了， 但还是不信任。 或者说，以他的性格就不可能把事情全交给对面。 毕竟两边权衡之下自己要弱势一些！ 不是能力弱，而是背景弱。 魔教毕竟是教派，有广大的信徒基础…… 而自己虽然看似强权，但基础稍弱了一点。 更适合掌握。 果然挺奸…… 第1098章 还有一手 文宣王的谈话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或者说王游压根儿就不相信对方，所以选择不理会。 但文宣王似乎还不愿放弃，据说他在晋州城找了个地方住下来……仿佛是在等自己的回应。 这样让王游再次重新审视当下的时局。 如今天下正统自然还是京城…… 无论哪一边获胜了，胜利一方马上就会宣布自己的合法性，并昭告天下自己才是九五之尊。 似乎胜败就是在那边的双方中产生，与文宣王也没有任何关系。 还是说他准备坐收渔利，等到两边打到不行的时候再动手？ 可远征需要的条件不少，他文宣王只能联合外人一起！ 如果自己拒绝了， 那他只能与魔教联手。 可…… 王游在这点上卡壳了。 对方如此大的阵仗进入晋州城，魔教不可能不知道。 那些人连自己的府衙都敢冲，知晓文宣王的动向不是很简单的事么，前一步答应与魔教联手，转头就向自己抛出橄榄枝。 如果都不得手，那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了！ 很多东西是没办法既要还要的，况且自己才刚刚将魔教的人抬了出去，对方现在恐怕对自己恨之入骨，文宣王这种两面三刀不可能得到信任。 那他…… 王游在位置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偶尔有士兵来汇报各地考核的事情都被简单略过了。 关于各地的考核自己都交待过了，交给戚元良和杜武等人去办就行，自己要的是结果。 眼下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大哥，你既然说文宣王这人很奸诈……那是不是他有意诈我们，其实他知道你不会同意跟他一伙儿。” “你说的没错。我会拒绝应该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所有事情并非绝对的，特别是在时局变化的时候，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如何？”王游反问百里。 这…… 难评。 百里看不懂整个天下的局势。 但就事论事，看眼前的东西。 “我们眼下拿下的晋州全境，大哥又开始在当地选拔管理者……其实我们就是慢慢掌控了这些地方，至于南边的话，定海郡和奕都五郡一直都听命于大哥的调遣，就算泊阳城也间接在内。” 百里仔细想想，自己这位王大哥的地盘不小啊。 奕都包含着三江五郡，势力范围直接延伸到南疆。 如今的南疆已经是山头林立的地方了，各部落已经逐渐不听南疆皇帝的调遣，但碍于南疆整体孱弱的实力，以及匮乏的资源，大部分还是依赖于大周朝这边。 间接的， 就是说。 南疆其实也属于王大哥藩属的地方。 嘶~ 仔细想想这区域居然从西境关州边境，直接连接到南疆了。 “似乎……好像，我们控制和影响的地方比较大，但晋州的情况不太好，我们依然过得不舒服。”百里给出最后的结论。 是的。 总不能直接说。 大哥，你已经天下无敌…… 只有你灭人家，没有人家灭你的机会。 “保守了。”王游看着百里的表情微微一笑。 自己的情况自己很清楚。 “大胆一点，当今天下我控制的地方最大！” “呃，大哥。你都知道，还问我？！！” 王游的兴起几乎是百里亲自见证的，几场战争是真的在打，但似乎没有做很多事，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地方就是这么融进来了。 “这天下并非所有东西都要武力去争取，我从未占领过泊阳城，而且铁卫军也并非泊阳城的驻军……但他们能听我的，一个是我当年在乡试时崭露头角，另一个部分则是南境战争时我主要帮了他们。” 南境战争本就是货币战争。 而南境货币最多的、商人最多的城市就是泊阳城。 自己帮了他们，他们当然得感谢自己！ 再者， 王游以胜利者的姿态直接豪夺三江五郡，让泊阳城的贸易能够快速恢复。 那些从乡试培养起来的官员也大多向着自己。 所以…… 王游从未掌管过泊阳城，那地方却很听自己的话。 算是时运所在吧。 “可是……大哥，咱们怎么做到的？好像没做多少事，最后一回头居然是最大的庄家？” 王游看着对方不开窍的回答。 “你呀，天赋都在武学上了，一起这么长时间，诸红也会多考虑问题，你怎么会没想到？所谓赢家不一定都是赢来的，如果对手一直在输，那即便你什么也不做，也会成为赢家。” 百里拍拍脑袋。 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王大哥一直在专心发展，几乎不管朝中所有大小事。 反倒是北方一直乱，一直争。 最后把自己的地盘和资本一点点丢掉了！ 被大哥捡起来。 “但反过来想，我既拥有着天下最大的地盘，也有着足够的人口和资源，但依旧过得如此拮据，你觉得他们几个能好过么？” 所有话题都回到当下。 对啊。 百里不断点头。 此刻的王大哥已然是天下最大的霸主，可依旧琐事缠身，那其他几个人就更别说了。 特别是战斗中的双方，恐怕都是放着血在战斗！ 文宣王看似没有参与任何一场战争…… 但天罗地网的覆灭其实也代表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没用了。 所以才必须从魔教和王大哥中二选一。 二选一…… 王游重复着百里的话。 如果自己和魔教都不选他，那文宣王会自甘堕落？从此放弃争斗？ 看着地图上还残存的势力。 “百里，你说……如果，或者说万一，西境的黑羽骑一开始就是文宣王所属，这会不会就能解释了？” 想要找人结盟如果自己没有实力，那只会成为下属。 可回想今天文宣王的态度和气势。 哪有一点恭谦的样子？ 都已经要封自己当王了！ 王游起初觉得是周氏的血脉让他不肯低头，可回过神来仔细想想，以文宣王的性格。 那种奸雄般的气质，他会完全无准备？ “黑羽骑！！……原来如此啊。” “大哥，你觉得他们是……”百里瞪大眼睛回答。 ………… 此时，晋州城某处。 一个身着身披斗篷的人快速朝着文宣王所住的地方赶来。 进屋， 脱下斗篷，露出一身玄甲。 “属下拜见王爷。” 第1099章 还有一点时间 “许多年不见了，童寿！起来吧。” 随着将领慢慢站起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居然是黑羽骑现任总指挥使，童寿。 “是啊，五年了。我属下已经五年没有与王爷见面了！”童寿激动的看着对方说。 而文宣王则是微笑着摆摆手，示意童寿找个位置坐下来。 恭敬地点头， 在距离对方最近的位置安稳坐下。 “王爷，我听说您来到晋州城了，担心您有危险，所以带着人赶了过来！” 这话瞬间引起了文宣王的关注。 “你带了多少人？” “不多，就随行属下百人精兵而已。王爷不必为此担心……早在王游攻下晋州的时候就向我黑羽骑发来消息，希望我们帮着搜捕叛军，我在来的路上顺手抓了几个，就算王游找过来问，我也只说将叛军带过来而已，顺便见见这位曾经的兵部尚书。” 童寿在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借口，所以即便王游追问也不怕。 况且…… 他不一定知道自己来到晋州城了。 “还是说您吧，王爷。您来这边的目的是……” “联合王游，从西境走廊进入中原！” 文宣王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童寿。 毕竟对方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人！ 没错， 当年自己收养培育起来的义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 想要涉足更深就必须把自己的人安插入所有地方。 结果不一定都如意，但总会有这么几个人起来！ 除了阿姆罗之外，这位童寿就是自己通过手段将对方送入黑羽骑之中的，因为是军中，需要掩饰身份。 所以大部分人，乃至阿姆罗等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即便在黑羽骑中，他也仅仅被看作是一个最普通的将领而已。 这些年来自己通过管家单独与对方联系，利用王府的资金笼络和腐蚀军中其他将领！ 终于在上一任总指挥使离任之后，将童寿推到最高的地位。 此时此刻， 黑羽骑已经在西境王府的掌握之中…… 一切都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唯独…… “看王爷的心情，王游他没同意？”童寿开口问。 文宣王默不作声。 无声， 已是回答。 “他如今已是天下第一雄主，的确不需要与谁结盟！”文宣王忍不住开口。 童寿点点头， 心中也对这位天下最大的霸主由衷的，感到恐惧。 才几年时间…… 王游就发展成了这样！ 关键是自己听说的那些东西。 还有他的行为等等。 据说原本京城想要连同王游一起占领晋州城……说白了，就是抢功劳。 虽然有些霸道，可京城卫本就是正统军队中的首席，只要地方军还听命于朝廷，都必须执行。 可实际呢？ 王游直接没管这份命令。 自己先占据了晋州府衙！ 当时听到消息后，童寿就感觉王游有自己的想法了。 关键…… 这局势也太配合他了。 若是换做寻常时间，一旦有地方将领违抗朝廷旨意，下一个过来的就是撤销对方的职务扶持另外一个人为总指挥使，并且立马组织四境其他军队对这位抗旨不遵的人进行讨伐。 正常应该是这个流程。 可如今的时局太向着王游了！ 朝廷根本没有时间去颁布讨伐命令，江州军团已经向朝廷发难了。 当然， 在中原战争开始的第一时间，朝廷已经让各地军队前往京城护驾。 这个命令童寿领了，只是现在还没行动…… 而且不仅是自己，铁卫军以及玄甲军都没有行动。 自己自然不用说，需要听命于王爷的安排。 其他军队也只是坐山观虎斗而已，都没有发兵。 但这样一来…… 王游这边的事情又避开了。 他完全避开了所有对他不利的因素。 “他运气也太好了。”童寿最终不得不服。 “这天下哪有什么只盛不衰的运势，不过是他看清了局势，所以一直顺势而动罢了……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跟他结盟的原因，魔教容易落人口实，且他们在西域扎根太深，很难控制。” 外族人。 文宣王本能的产生不信任感。 当初饶季风来找自己的时候，还故意留下一句话让自己去找王游谈。 可这种可笑的手段如何能唬住一个已经拥有天下最大疆土的人？ 所以在答应对方的同时，文宣王还是选择来与王游见一面。 结果也不理想…… “王爷，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对了，王爷。我刚才不是说来这里的时候抓到了几个叛军么，我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了铁卫军攻下晋州城的手段。” 紧接着童寿将铁卫军与叛军战斗中出现钢铁武器的事情告诉给了文宣王。 初听还觉得挺玄幻的， 可越到后面越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说……王游不仅懂得这些，还能够制造兵器？有这种可能么？”文宣王皱眉询问。 一个铁球， 能够直接将城墙击穿？ 虽然生在帝王之家，但文宣王与当年的镇北王不同，不上战场。 而且就算上了战场，当年与北方部族的战斗都是平原的骑兵激战，重要的是后勤和补给，还有将领的临阵指挥。 没打过什么攻城战，更没听说什么铁球破城的说法。 “我起初也不相信，觉得是叛军失败后瞎编的，但几个人都说得如此绘声绘色，想必是真的！我也从未听过这种武器，但我抓住的人中有一个曾经是叛军的当家之一，他最清楚。” “这个人叫什么？”文宣王问。 ‘陈胜！’ 陈胜的名字文宣王不陌生，因为在阿姆罗送来的情报中就有这个人。 他所培养的人中突然多出的兄弟。 在前期的战场上，甚至在对付自己侄儿御驾亲征的时候都有大作为。 “他怎么说的？” “嗯。描述得很具体……所以我确信有这个东西，若是这样的话咱们与王游那边就不能直接发生战争了，很可能会失败。” 关州没有晋州这样的城墙，一旦打起来自己黑羽骑可能扛不住。 再则， 如此强悍的武器，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一点。 “我们还有些时间……无论京城那边的战斗结果如何，都是非死即残，我们要在这个空档期将王游这股挡在进京路上的绊脚石给除掉。” 第1100章 教主 朝廷之事自然是朝中人去管…… 可圣教一边却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巴掌，甚至还是自己把脸伸过去给别人打的。 “我早该知道我们这位王爷靠不住，肯定会去找别人合作……我没想到居然还是王游。呵~他还真是了不起啊，刚刚跟人打了一架，现在就马上跑去求和了，还要联盟！” 听到消息的饶季风忍不住冷嘲几句。 别忘了， 天罗地网并非全是自己的属下，更多的人是阿姆罗的下属，也就间接属于这位王爷。 自己跟阿姆罗接触过很多次，对方就是一个单纯的杀手。 或许能够领导部分手下做事，可想要维持一个组织的运转，仅仅这些是不够的，特别他这样的杀手组织。 背后必定有这位王爷源源不断的的支持……至少也会派人帮他打点好组织里的事务吧。 如今，天罗地网已覆灭。 对圣教又不信任，所以才又去找自己的对手！ “有意思。”饶季风冷笑说。 “门主……你说这文宣王是不是病急乱投医呀，居然想到去找王游，也不怕别人当场把他给宰了。”旁边的小弟附和说。 结果却引来饶季风的白眼。 “你懂什么！王游可以杀任何人，唯独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动周氏皇族的人。” 原本想要说明原因，可在看到对方模样的时候，饶季风还是放弃了。 自从薛不凡死后自己身边一时找不到补替对方的人，眼下周围的这些属下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薛不凡的死的确给自己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又是武梦秋！ 他们夫妇还真是难缠， 一个比一个难缠。 偏偏谁都动不了！ “罢了，你下去吧。统计一下这次的人，想个办法指定下一次的行动……文宣王那边，我估计他还会回来。” 就在饶季风准备布置下一步计划的时候，门口的一个人影掠过吓得他整个人站立起来。 “教……” 面前的属下回头， 见到面前的人立马单膝跪下来。 “教主！！”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半张脸包裹在面纱之下的女人走了进来。 高挑自信， 即便看不清长相，依旧能够从走路的姿势中感觉到那股压迫感。 圣教当今的教主。 也是天下传闻中实力最强者之一，并且也是唯一的女性！ “饶季风。” “参见教主！！” 听到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饶季风立马低头回答。 即便自己在外人面前有多么强势，在眼前这位教主面前都不值一提……天下至强中唯一的女性，但却一点儿没有母性的光环。 反倒做事果断，言行中一直带有压迫感。 让人根本无法反驳的那种！ “我让你去把王游带过来，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圣教教主开口说。 王游。 这人若只是大周朝的一位官员的话，圣教根本不会对他出手。 偏偏他又是自己最看重的徒弟武梦秋的丈夫……为此，准备给对方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苟活的机会！ “教主，这件事属下正要跟你汇报。” 事情没办成， 饶季风想过会被数落。 但也没办法…… 自己能派出去的人都叫去了，结果一个都没有回来。 不对， 回来了！ 兄弟们的尸首给送出城外安葬了。 饶季风将晋州发生的情况跟眼前的教主说了一遍。 “教主，我手底下最厉害的高手都已经折戟了，我现在正制定下一步计划，看看能不能在晋州府衙之外将王游擒获。” 抬头， 明明戴着面纱，饶季风却仿佛能够看到对方面纱下那不悦的表情。 “是春梅么？那丫头是我姐妹的亲传弟子之一，资质虽然差了一点，但联合其他人一起埋伏，很有可能将我们的人斩杀。” “不是……根据传回来的消息，我们的人根本没有与对方战斗过，身上没有一点伤口，甚至连佩刀都没有抽开的痕迹。”饶季风说道。 好的刀刃是需要保养的， 自然有刀油护着， 平日里不用的话，卡扣都不会打开。 而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全部是被人一击斩杀，没有拖泥带水，很多人连刀都没有拔出来。 “如此……” “回教主，我听说朝天宗当下代理掌门方衍的弟子也在王游他们之中，会不会是他！” 正如同大部分有名的才子都出自名望家族一样。 江湖上实力极强的人绝大多数也是师出名门，这也是中原江湖大部分人情世故的起因。 因为都不想招惹对方，给自己留点后路。 当年的圣教就因为扎根不在大周朝，对方出手毫无顾忌，所以才群起攻之。 导致圣教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恢复元气。 “你说的可是老天师座下那位方衍！” “正是。” 方衍的名字在西域的知名度不算高，但无法磨灭他本身的能力。 即便只是朝天宗这个名字就足够让天下门派为之退避。 “一个朝廷官员怎么会把朝天宗的人带到身边？” “这个……说来话长，是有某些原因，而且还跟随了他很久。” 圣教教主短暂思索了片刻， 如果涉及朝天宗的话，这就不好办了。 当年圣教与朝廷一战已经让教中整整损失了一代人……而历史年代更加久远的朝天宗在当年甚至都不参与。 这个门派同样深不可测。 不可能忽略掉！ “若只是弟子的话恐怕做不到这种程度。” “教主的意思是……” 再往上还有谁？ 朝天宗那些长老们？ 他们恐怕不愿意出山吧。 这些年来在江湖上经常走动的人最传奇的只有那一位…… “你做好你分内的事。别的不用多问，你住！你上次的做法已经失败了，我不希望这次再出现意外。” 不给饶季风解释的机会，只是下了命令，之后便离开。 一直到教主离开之后饶季风还是心有余悸！ 果然， 这才是圣教教主。 一个执掌着西域众多教派的头领。 ………… 离开了饶季风所在的地方。 圣教教主来到另外一处别院。 这里风景雅致，一看就是适合休闲度日的地方。 “师父……” 从对方进门，武梦秋便感觉到了。 第1101章 你不是对手 “您怎么来了？师父。” 武梦秋正要与夏菊闲谈突然便看到自家师父从外面进来。 于此同时夏菊站起来主动的叫了一声‘教主’后才退向后面，刚才要说的话也只好等着之后再说了。 圣教教主朝着夏菊点点头，随后便将注意力看向武梦秋。 “师父今天过来有事要说么？若还是劝我的话就不必说了。”武梦秋先一步把话题否决。 该说的话武梦秋之前都说过了， 自己原本就想脱离圣教，可惜师父不允许…… 并且还要强行将自己留下来。 两人短暂的辩论过，甚至也交手过。 碍于师徒情分，都没有下死手，可依旧从彼此的对战中感受到了对方的坚决！ 自己不好偷摸着离开，否则以师父的性格，她可能会杀光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人，甚至包括武家的人。 眼下相公还在前线作战，自己待在这里其实也是稳住了师父和所有教中的高手们。 还没开口， 圣教教主便知道今天也说不了什么话。 倒不如简单一些…… “我也不瞒你，我让饶季风派人去将你丈夫带过来给你！”圣教教主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说。 听到这话武梦秋立马起身，激动的反驳说：“师父，你不是跟我约法三章，绝不动我家相公么，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武梦秋会有这种情绪都在预料之内， 圣教教主甚至都没有转头便说。 “我答应过你不伤他，将他带过来也是为了让你们夫妻团聚。” 这么长时间了，武梦秋依旧不肯低头。 也让人想明白了，想要让她回心转意很难！ 那不如把王游给带过来，破了王游那边的事情。 已经无法让梦秋全心全意继承教派，更不愿破坏对方的家庭，那只能把男人那边的事业抹杀了。 一旦王游没了妄想，或许梦秋反倒成为了他唯一的念头！ 此时此刻， 恰如当年的姐姐武梦秋的生母一样，一心想要离开，自己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由于当年的武忠义是自己姐夫，自己也不愿让姐姐守寡，所以没有对武家出手……可现在回想起来，当年自己太年幼，心慈手软，也太过天真了。 若是直接把武忠义的家业毁掉，将他也带到西域来，说不定他还能在这边组建一个骆驼商队呢，那样姐姐也就留在圣教了。 总是被男人牵制，为什么不自己牵制他们呢！ 抬头， 正巧看到武梦秋那张不悦的脸蛋。 “放心，你相公没事！我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我所有派出去的人根本没有活着回来的。” 现在的两人每次见到都是争吵，但还是顾及了那一点师徒情分、血肉之情，没有走到见面就打的地步。 但武梦秋刚才的表情，自己的确从未见过。 坚定得…… 仿佛下一秒就忍不住要对自己出手！ 尽管对方还没有这种实力。 呼~ 听到这话武梦秋也松了一口气。 坐下来， 两人就这么侧面坐着，相互不说话。 倒像是赌气的母女…… 让站在一旁的夏菊不知所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连去旁边倒茶都唯唯诺诺，这时候要是倒上一杯茶，她们会不会直接吵起来！！ “行了，我也不拖。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方衍引过来了？”圣教教主直截了当的问。 “没错！师父，我劝你也别找人去了，方衍的弟子原本就把我相公当作大哥，所以这次他们师父也来了，你派什么人去也没用。” 得到了自己猜测的结果，圣教教主终于转头看向武梦秋。 “梦秋，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不过是为了保护我家相公而已。再说了……圣教与朝天宗从来就没有直接冲突，他们也不是我们的敌人，我这么做并没有违背教义。” 武梦秋完全没有做什么错事，压根就不担心这一点。 甚至还要理直气壮！ “可若是我圣教回到中原，那朝天宗就是第一大敌！”教主说道。 “道宗讲究无为而治，他们根本就不会管我们，若是百姓真的信任我教，他们也不会干预。” 以前的武梦秋或许不了解朝天宗，可自从接触了百里和诸红之后，对朝天宗有了很大的改观。 并且在跟方衍真人论道后，才发现对方的思想境界之高，完全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地步。 若是普通帮派，在听到自己圣教门主的身份时，或许就要跟自己在深山宅院中死斗了，可方衍真人根本不看这些…… 天下苍生，人间情谊。 一切都是自然之理，不用人为去干预。 “你好像很了解他们？但朝天宗终究是天下第一门派，就会成为挡在圣教面前的障碍。” 这时候，武梦秋也转过头来看着自家师父。 在院子里师父没有隐藏自己的容貌，都是不戴面纱的。 虽然年近四十， 可那副容颜仿佛还是少女般模样，只是显得更加成熟，也更加坚定！！ 有时武梦秋会想，自己母亲跟师父是孪生姐妹，这张脸是不是也是母亲的样子。 若是的话，自己还真不忍说重话…… “师父，我这么说并非赌气。方衍真人的境界绝非常人，即便是你出手恐怕也难有胜算……朝天宗的老天师还在人间，朝天宗的确是天下第一门派。” 对于天下第一， 这一点根本没有任何争议，就是朝天宗。 “你是说方衍要在我之上？” 同样是传闻中三大至强之下的弟子。 这一代人居然都不如方衍？ “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师父。你最好不要再派人过去了，再去也是白白牺牲，方衍真人的能力就是当世第一，或许后世也难有这样的人。” 仅仅一次交手，武梦秋对方衍的实力由衷的佩服。 这或许也是对方魅力所在，难怪天下人都希望见他一面，得到一点指点也好。 “我明白了，此事我不会再来找你！！” 说完，圣级教主起身离开。 不再过问院内的情况，径直走向外面的大殿。 “师父，师妹她。” “这段时间你再劝劝你师妹……” 暮凝冬点头答应，然后又询问起王游的事情来。 自己也是刚刚才听说，师父居然真的派人去找王游了！！ “那边恐怕有点麻烦，他们不是都在等待京城的事么，就让他先跟文宣王闹一阵吧。” 第1102章 我去报信 在确认师父完全离开后，武梦秋招手让夏菊过来。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小姐……我要说的就是教主要说的事。” 因为这些天里夏菊发现教中有人在为死去的教众们祈福，而且一次超度这么多人，就好像经历了一次大战一样。 可最近并没有听说那里打斗啊。 好奇心下夏菊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了一番…… 这倒好，把姑爷的消息给问到了。 于是急忙过来告诉小姐，然后……就是刚才的事情了呗。 “小姐，我听说这次去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并且都被姑爷统一埋葬了。” 夏菊甚至还从旁人口中打听到当时的场景， 现场并不算惨烈，但却给人一种无力感。 因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安详，很多人连佩刀都没有拔出来，仿佛就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斩杀了。 “若是方道长的话一点儿也不奇怪，他能做到这些很正常。”武梦秋说。 “我也没想到那方衍真人的实力这么强！” 当初，在金山深处。 夏菊忙于跟莲溪分出胜负，并没有看到方衍与小姐打斗的场景，若是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方衍的确很强了。 “罢了，这些都不是重点。夏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想个办法跑出去，然后告诉相公……告诉他圣教这边的情况，师父虽然极为护短，有仇必报，但我估计她暂时不会对晋州动手，希望相公那边可以放心去做事。” 想到这里，武梦秋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 原本想要写一封信带过去，可信件可能还会弄丢，口头传话最好。 只能压着一肚子关心的话让夏菊挑选重点说。 “……还有，向相公问问，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武梦秋太了解自己的师父了，一旦自己说她的能力不如方衍，她今日就有可能闭关静修，或许会翻遍所有圣教的武学典籍，想要从中再找出点什么来。 若是没有赢的希望，她不会动手！ “师父不在，你只要小心饶季风他们的人，就可以混出去，小心点。” 特别交待了几次后，夏菊不断点头。 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武梦秋所在的院子！ 圣教所在的地方自然是圣城之一…… 据说当年大先知得到圣寓的地方并不是这样，但是为了给信徒们瞻仰到先知的机会，传闻大先知夜行数千里辗转多个地方，并在当地接受了信徒的膜拜。 从此，大先知所来到过的城市也被称为圣城之一。 当然了， 这都是千年前的传说了，如今的夏菊自然不会相信有人真能够夜行千余里并且辗转多个地方。 估计是以不同人扮演了大先知的身份供人膜拜，这才将圣教发展出去。 如今，经历了这多代。 圣教的领导者早已跟大先知没有多少关系了！ 被称为大先知最后血脉的刹米尔·罗亚斯德门主也在数年前过世，那之后圣教的兄弟们也变得越来越激进。 西域的城池没有中原王朝那边的气派，夏菊离开了大殿之后转角就进入了贫瘠的街区，周围大部分都是圣教的弟子，自己只能用纱巾捂着脸走过去。 由于这里距离关州很近，大周朝与西域各族通婚的情况早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即便夏菊走在其中也不会被当做异类关注。 重要的还是教中的那些暗探…… 走过街区，一直到即将出城门的时候！ 外围就是教徒所在的区域。 由于城中的护卫有不少人是圣教的高手，自己想要偷偷跑出去反倒更容易被发现，不如跟着每天出城的居民假装正常的离开！ 尽量不去关注外面那些人，当作平常心一样。 “夏使，您这是要去哪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夏菊背后。 转过头去看， 自己并不认识对方，但对方能够一眼认出自己，显然是饶季风等人专门派人盯着的。 就连大门都盯着！！ 真是恶心。 “我去哪儿，需要向您说明？” 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可以肯定是当年饶季风属下，那个薛不凡培养起来的暗探，据说整个圣城都有，没想到是真的。 对方看着夏菊，缓缓走到前面来。 一个长相普通，甚至走在大街上都不易被人关注的大众长相。 正是这样的人才更适合当暗探。 对方在夏菊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特别是容易藏匿东西的位置。 这时候夏菊才明白为什么小姐不写书信，就是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有异常， 但本身出城就是异常！ “当然不需要……不过我记得教主说过，善堂跟着双月门主的人一律不得离开圣城，你现在要出去，可否有教主的允许？或者我去跟饶门主说一说？” 夏菊下意识的想要握紧身后的武器。 跟这种人说什么都没用！ 不如挡一阵，然后跑出去。 看对方能不能追得上…… “是我让她出去办事的。” 就在夏菊准备动手的时候，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暮门主。” 来的人正是现任分堂中弟子和帮众最多的暮凝冬门主。 关键对方也是当下教中一等一的高手。 身份又高，属下又多。 这一说， 谁都不敢反驳。 “暮门主，这是教主她……” “我师父说什么了么？夏使并非善堂的人，他本就是门主身边的使者。双月门主不能离开圣城，那她的属下我调过来委以重任，没问题吧？” 都是圣教之人， 一个头领失势了，选择去投靠另外一个人。 好像是没问题， 只说暮凝冬与武梦秋的关系太…… “行了，这些事是我堂的秘密，不便跟你说。你想要问的话，就请你们饶季风过来问吧。” “不敢！！” 普通属下哪敢去劳烦门主。 当下心中就算有一万个疑问，也只能放着对方离开。 而夏菊看向暮凝冬。 不知道对方为何要帮忙。 当然了， 从小姐这边看他们师姐妹的关系不错。 可暮门主一直被教主交待，要劝说小姐回心转意的。 这一下，有点看不懂。 不懂归不懂，去肯定还得去！ 于是点点头，快速离开了。 第1103章 出招 晋州一带的招募工作总算结束了。 从各县城中还是能找出几个优秀的人才出来！ 王游看着几人带回来的消息，并且这次还把人一并带来了。 “大人，我们去的地方这位叫海尚德的人能力不错……他对未来晋州县城的规划有很多想法。” 王游特别拿起对方的策论来看。 因地制宜， 大部分都是引水造田，然后矿产丰富的地方可以扩建中枢镇等等。 中规中矩的办法，但能够提出这样想法的人确实难得…… “嗯，他人也来了么？”王游问。 “就在外面呢，大人。”林雪绮说。 当初， 自己发现了这个一个想法挺多的人之后，便秘密前往对方所在的地方去调查。 这人的身份并不复杂，甚至有点过于普通了，就是常年在村子上帮人书写看信赚钱的普通人。 读过书，但学识一般。 反正得了一个童生之后，考了很多年才成为了秀才，此后的仕途之路一直不顺利，浑浑噩噩都已经到了四十多岁，文章学识上恐怕没有什么进步了。 但是这些年来一直辗转于乡村和县城之间，与民众接触多了，逐渐学会了一些本事再经过自己多年的研究，这才有了今天的论点。 在林雪绮下令后，一个中年男子被引进来。 “草民海尚德拜见郡侯！” 大周朝没有跪拜礼，但对一些德高望重，以及特别想要表达敬意的场合中对方也会五体投地的跪下。 王游明显看出对方很激动。 毕竟这个岁数了还是一事无成，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机会，都会死死抓住。 五体投地，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起来吧，你在策论上说个郡县因地制宜的办法本侯很有兴趣，你跟我具体说说是怎么做……” 在王游发话后对方这才抬头。 “多谢郡侯赏识，草民不过是在多年研究……呃，愚钝中……从……” “好了，你不会说便不用说这些客套话，直接讲你的东西。”王游摆手说。 看来对方的确见过一些官老爷的做派，这么多年了也懂得学着如何跟官员相处。 自谦肯定没错的。 但不会说的话听上去就很难受。 欸…… 得到了允许海尚德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王游。 跟王游所想的差不多，就是把整个晋州的产业分成几个部分，每个县因为所处的地区不同。 比如矿产比较多的几个县城，强行让他们发展田地也不是办法，扩展不开……所以只能让土地条件相对好的地方来做。 其实这种情况历代的晋州府衙也看到了。 并且之前就是这么做的！ 在晋州府衙的地方志中记载着不少因地制宜的故事，可这些到了后面都开始变化了。 人之常情。 或者说，当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人情变化往往高于所有的情况。 就拿自己的定海郡来说。 一个捕鱼的大户，与另一个开门店卖鱼的大户。 原本两家合作是最优选项……相信任何一个开始发家的人，也会赞成两家合作。 可是一旦做大做强了，心态就变了。 再加上任何事情都有风险…… 而今天渔船出事故，明天门店被偷盗等等。 任何一个单方面的意外都可以造成两者的地位变得不对等。 只要出现了这种情况，一方就会想着将另一方的饭碗给拿过来。 捕鱼的想要自己卖鱼，而卖鱼的也想要自己来捕鱼。 自给自足， 这是多简单的一个道理啊。 但这样的道路却将两者最擅长的抛弃了，转而变成一种对立，或者朝着更加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这故事只是两个人家，把他们上升到一个县城就更容易理解了。 谁也不想比别人低， 矿产不好卖的时候，粮食种不出的时候…… 相互之间的合作就会慢慢淡化。 转而各自做自己的事，因地制宜就无从谈起。 王游自然知道这个过程…… 并且这个过程自古都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事，只能以法律限制，在允许的范围内市场淘汰。 但市场也是可以操控的。 所以这事…… 说白了就是能改就改，改不掉就毁掉。 涉及到了市场就意味着涉及各大门阀的利益，所以当年的晋州府衙也没有太大作为。 而这一次因为灾情和战乱，能毁的都给毁掉了。 现在是百废待兴，重操旧业的时候。 王游若是能在这个时候制定下市场规则，那日后或许会好很多。 至少能调控的手段更多！ “嗯，你的办法都很好。这些地方我希望以你说的方式向各郡县执行……但我还要另外附加一条。” “郡侯要加上什么？”海尚德不解的问。 “所有重要资源里必须有至少一个是府衙直接或者间接管辖的利益集团，至少能做到把市场定价的权限握在我们手里，其次我对外出售的部分不再依赖关州，货币和物资的兑换必须在我们这里。” 海尚德一时有些不明白。 “郡侯的意思是……互市也不管了？” “既然是互市，为什么一定要在关州？难道就不能到我晋州来？若是有商人想要东买西卖随便他们，但是定价权在我们手上。” 海尚德一时还没有想明白， 只是不断点头，然后起身站回去。 紧接着王游又看了其他被选拔出来的人后，才各自交待工作，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上手，并且次日就可以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直到王游把所有事情交代完了，海尚德才从思考中醒悟过来。 “我知道了！！” 林雪绮看着对方。 大概猜到他说的是刚才的事，忙着询问对方怎么了。 “林将军，咱们是不是马上要对关州用兵？” “军务你就不用管了，大人如何安排只有他才知道。” 海尚德赶忙住嘴，示意自己失言了。 但这么说确实让人好奇。 于是跟着林雪绮的柳淑云反过来问对方。 “你为何这么肯定王大人要对关州动手了？” 不敢回答。 怕说错话。 还是在林雪绮的肯定下才开口。 “因为大人之前说的事，除了要快速让晋州恢复之外，还要抽空关州优势，把对方给架空。古人云上谋谋局、下谋伐兵，郡侯他……可能！” 第1104章 京城危机 等到所有人都安排完了，王游看着晋州地图上那最后一点点的地盘。 关州。 大周朝在百年前从西域划入的一块地盘…… 因为这边确实没有什么抵抗的部队，都是一些外族部落。 没费多少力气就得到了这块地盘，同时也作为跟西域缓冲的地方。 地方小， 而且大部分是西域民族居住。 除了边境上有黑羽骑站岗放哨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靠着两边的互市来赚钱生存，货物到了这里后只要有商人买下，依靠运输队到送到人多的地方，就能以很高的价钱卖出。 “互市……” 王游自顾自的说着。 身后杜武一边听，一边想着之前的种种安排。 心里便有种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由于自己等人回来了， 这段时间跟随在大人身边的百里暂时去休息，换成了杜武。 若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百里，他估计就直接问了，但杜武的话会多想一想。 大人刚才的部署除了让晋州能够快速恢复民众生产之外，剩下的似乎是在为晋州以后考虑，甚至都开始把关州算上了。 等等。 为何要把那边…… “大人。” “嗯？”王游转过头看向杜武。 对方脸上那疑惑的神情憋得想笑。 “有什么事就问吧，多问也是一种学习……那先代的圣贤们怎么说来着，不耻下问。即便面对地位低的人都能问，何必有心理负担呢！”王游笑着说。 自从泽县堡垒一战之后，杜武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断摆。 看得出这段时间里，他都在有意无意的学习。 甚至多数时候还会跟戚元良请教…… 其实与戚元良这种将门之后，带兵天才处在一个军队中，任何人都会有压力。 天才将领嘛。 无论在任何地方，对旁人的压力都很大。 当年自己亲自指挥南境战争，其实也是把前线指挥权交给对方的。 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而逞强…… 这世上大部分都是平庸的人，没什么。 况且，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赢的人是谁呢！ 所以，即便杜武在带兵打仗的能力上不如戚元良，王游也坚持让对方继续带兵……慢慢培养嘛，哪可能到处都是天才将领。 杜武听了王游的话后笑着点头，这才开口询问说：“属下觉得大人是准备向关州用兵了？” 这回答。 啧~ 王游停下手中的工作，一本正经地看着对方。 “很明显么？” “因为关州没有资源，人口也远不如晋州……即便经历了战乱和饥荒，晋州百姓可能还是比那边多不少，今日大人的种种部署，让属下觉得大人想要对关州动武。” 王游没有马上肯定，但也没有否定。 没错~ 自从想到了黑羽骑可能已经归属了文宣王之后，王游便着手准备与关州的对决。 答应结盟，肯定不可能。 但自己不答应的话，也就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迟早，那对铁蹄会踏到自己的大门口。 所以提前要做准备。 不同于叛军那时候…… 黑羽骑一旦冲过来想要借道，或者以其他借口来索要东西，自己拒绝就变成单方面的对立了。 毕竟黑羽骑不是叛军，自己不可能发动群众去制裁对方。 更何况黑羽骑镇守西境这么多年，他们的名望可能比铁卫军要高呢！ 当初自己打晋州是依靠南境的补给…… 如果自己与关州对决，没有群众基础打起来就很吃力。 补给线太长也不是上上策！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恢复晋州生产的时候，直接把对面那口饭也给拿过来。 弱肉强食…… 无论古今都是国家之间的生存之道。 自己没理由心慈手软。 良久，王游才开口说话。 “杜武……” “属下在。” “如果我不出手，黑羽骑那边也会尽快对我动手，恐怕他们现在只是在等文宣王的命令而已，直到此刻他们还有侥幸！” 所谓的战机…… 从来都没有最好的时候。 只要觉得有胜出的机会，就可以发动战争。 有时候打仗也是一种豪赌！ 世态无常，不可能等到最适合的时候才动手。 就跟捡石头一样， 你如何知道自己手上的石头就是最大的？ 只要眼前看到的石头足够大， 那就可以捡着走！ 文宣王那边迟迟不动，应该是还抱有侥幸心理。 他不希望跟魔教合作，所以想要逼一逼自己……至于最后的期间，大概就是中原分出胜负的时候了吧。 一旦那边定下来， 他再不动手，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时局， 永远在变化中…… “这一次我们主动一点，目标就是关州。”王游说道。 杜武不断点头。 也知道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我听说黑羽骑在几天前已经朝着晋州过来了，但来的人很少，也没有直接过来见我，大概是去找王爷了。” “属下这就派人盯着他们！” “此事，我已经安排了……有件事你还得做，这段时间慢慢减少南境对这边的支援，也让泊阳城那边稍微减少点压力，让对方看到我们就是要在这里扎根了，不能等。” 仅仅一次见面，王游就看出来了，这文宣王就是那种老奸…… 特别能熬，也特别能等。 得打乱对方的部署，不给他们时间反应。 至于朝廷那边…… 那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 晋州暂时还处于恢复期， 至少下一场战斗还没有爆发…… 可对于京城众多官员来说。 京城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谁也没有想到他四王爷居然真的有逼近京师的一天，并且他的兵马一路势如破竹，根本拦不住。 眼看都已经到京城外了。 朝廷众臣，这才感觉到恐惧降临。 一种前所未有有的压力交织在每个人心里…… 四王爷的目的如今都不再说什么铲除陛下身边的奸臣了，甚至连陛下的称呼都快没有了。 仿佛下一秒他自己就已经称帝了！ 在此之前都没想到，这样的人还能再杀回来。 情况岌岌可危……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2 第1105章 清洗 四王爷的军队已经打到了京城外。 一时间，朝野上下无不为之震颤！！ 眼看军队就在城门外， 城中百姓也开始慌张起来，深怕这场战争波及到自己，不断有想要逃离京城的人。 大周朝数百年来，估计是第一次让京城百姓都感觉到紧张吧。 百姓慌乱，官员们也不知如何自处…… 自从先皇帝登基以来，频繁的朝会第一次没有人按时到达，大部分官员都纷纷告病不来上朝。 就为了待在家中观望两边的结果，甚至有些官员已经开始秘密向四王爷一方送去投名状，愿意以全家性命担保，拥护对方成为新君。 种种消息都从明镜司手上送到张子真手里。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件事的到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 “首辅大人，这份名单就是所有跟四王爷通信的人。” 沈炼再把手中的名册交给对方。 翻开第一页， 一股不知是什么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些名单中，一部分人还是自己给予厚望的人。 只翻了两页，就没有再看了。 挥手让对方带下去…… “首辅大人。” “沈炼……”张子真突然喊道。 “下官在。” “将你安排在皇宫里这么多年了，你心底里不会怪我吧？” 这话， 让人不好回答。 甚至有遥远了！ 沈炼看着张子真，思绪似乎回到了那个东海岸的晚上…… 这世间的事很多时候就是如此，一步错，步步错。 当年自己意气风发，信心百倍，追逐叛逃的官员来到海边，并且断定对方跟海盗勾结了。 之后的结果也告诉自己。 没错太多…… 唯一错的地方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那一夜无数明镜司成员无辜被杀，就连自己都差点没回来，再加上最后对结果的评估错误。 一步错，导致沈炼再没有机会登上最高的位置。 那个自己一心想要的总指挥使，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官场也是战场， 对手不会给你任何试错的机会，甚至在抓住你错误将你拉下来…… 那次的失败总归要有一个人来承当责任，好在沈炼能够凭借之前那点功绩抵过，最终成为皇家身边的跑腿人。 “我知道你当初很想成为明镜司总指挥使，可当时不让你当并非只是你受罚不能升迁，而是你还不适合成为那个角色。” 要么心狠手辣，要么忠心护主。 明镜司的建立本就是为了方便皇家去做那些不能公开的事情。 若是首领不能让人心生畏惧的话，他就做不好！ 即便退一万步讲，再碌碌无为也要成为皇帝身边最忠诚的人才行。 而这些沈炼都不具备，所以成不了总指挥使。 “下官……明白首辅大人的用心。”这话说得很艰难，但沈炼内心里还是同意张子真的说法。 自己进入皇家身边之后，一直都在做那些暗地里的情报工作，也发现了许多当年没有发现的事情。 那些自己用心结交的江湖豪杰，其实也在随手可杀的名单里边。 自己一边与江湖各派搞好关系，明镜司就一边暗中调查这些门派，一旦有问题瞬间就会派出官府，甚至收买里面的人清缴，换成对朝廷有利的人。 说到底…… 自己学会了拉拢众人，保持声誉。 却没有真正学会如何掌握棋子！ 朝廷要的是江山稳固，为此所有东西都可以放弃。 这一点，自己做不好！ 也很难做好。 因为‘沈炼’是受人敬仰的明镜司南镇抚使。 当年的美名就连乞丐都会赞扬几句，受限于自己的名气带来的虚荣，沈炼恐怕没法真正成为掌权者。 “这些都过去了……我给你最后一道命令，这个名单……所有人……” 张子真在沈炼面前比划出一个斩杀的手势。 明白。 低头， 没有用语言回答。 而是直接领命离开。 最后一道命令…… 沈炼在心中默默念叨。 两人正好就站在明堂之外，吩咐好了事情后沈炼便带着册子准备离开。 刚踏出几步，身后有人叫住自己。 回头一看， 是新任不久的编撰，顾元亮。 沈炼自然知晓这个人的身份，并且也知道对方的来历……说起来，他还是在自己处理泊阳舞弊事件的时候，一跃成为举人的考生呢。 “顾大人还有事么？” 沈炼的地位要比对方高，这一声称呼只是敬对方手中的纸笔而已。 顾元亮的工作是记录所有明堂之中发出的旨意，相当于一个记录史官一样，但对方做的更加细致一点而已。 “不敢劳烦沈大人……我是瞧见刚才首辅大人在与沈大人交谈，先前是陛下让沈大人进宫的，不知是否是要事。” 沈炼看着对方愚笨的套话方式。 心中还有几分嘲笑的意思。 据说这顾元亮原本算是王游的门生，因为王游极力的保举，这人才有机会入仕为官。 可到了京城之后，又跟其他官员集团混在一起…… 本来嘛， 改换门庭这样的事情在官场中多了去，更何况这里是京城所在。 只是对方这会儿过来询问显得更愚蠢。 “明镜司的事情不会记录在册，即便是陛下的圣旨也一样。”沈炼根本不回答，准备转身就走。 顾元亮还想叫住对方再问问， 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倒是走出几步后的沈炼突然停下来。 “顾大人……给你个忠告。这世间聪明的人实在太多，但真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却很少，希望对顾大人有所帮助。” 说完，不顾对方询问，直接离开。 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 回到明镜司所在之后，沈炼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师妹阮心竹让人过来询问，也没有开门。 从白天到黑夜， 沈炼一直都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把佩刀。 跟随自己这么多年， 朝廷大小事，江湖大小事，都做了！ 而这次……也是它。 直到月圆三更…… 沈炼蒙上面纱，戴上象征着惩戒的狮虎金面具。 这一夜， 又是血雨腥风…… 亦是朝廷对官员的一次大清扫。 没有了障碍，同仇敌忾。 才能为接下来的决战做准备！！ 第1106章 只能胜利 “你听说了么？礼部尚书……还有京兆府同知，刑部侍郎等等三十多位官员在一夜之间被杀，据说相当惨烈，就连孩子都没有放过！！” “你现在才知道啊，今天早上……好多官员府邸门口都被官兵围着呢，被抬出来好多尸体！！” 昨夜发生在京城大小官员中的惨案一时间成为了城中最热的话题。 不少人猜测是不是王爷开始派人潜入城中做事了！ 若是这样的话，京城官员可都要遭殃…… “可不是，据说这事传得邪乎。还有说是他们通敌，所以才导致前线大败，为此陛下赐死呢。” 呸呸呸…… 谁说的这些话。 失言，失言。 京中流言四起， 而朝堂之上，病假中的官员们突然一瞬间全好了。 这日，全部都按时上朝了！ 张子真看着眼下聚集的人，心中觉得昨日的做法果然没错。 这种时候谁都不能姑息，最后的决战就在眼前！！ 越是这种时候，内部的混乱越是给敌人可趁之机…… 京城卫节节败退不假。 但江州兵团想要前进一步，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到了这里大家都已经打得没剩下多少力气了。 之后的战事更多是靠着勇气和定力！ 当然， 还有众人的团结一心。 “今日的朝会只讨论一件事情，同仇敌忾，抵御叛军！！”张子真朝着众人高声说道。 敌人就在眼前，已经没有时间去讨论如何做了。 为此他直接下令颁布…… 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员，组织家中战力编入京城卫中，听从调遣，好跟叛军决一死战。 而七品以上的官员，每人提供一定量的钱出来，买入物资、粮草，并稳定军心，让前线将士们可以无顾忌的去作战。 张子真早已通过明镜司的线人查明了各级官员家中大致的财产，在自己手上已经有一份名单了，每个人该给多少心里有数。 至于那些在昨天的意外中死掉的官员…… “敌人的刀刃已经架到了我们脖子上，那些不幸的官员，他们的家产会留部分给旁系亲属，剩余的部分则会进入这次的战争中，希望各位大人为他们的贡献祈福。” 说话间甚至脸都不红。 这种事谁会不知道， 昨天出意外的那些官员中，有一部分私底下还向在场的众人商量过，要不要直接投靠四王爷。 还没想好如何答复，结果他就先一步死了！ 是谁干的还要问么。 都要投靠四王爷了，自然不可能是那边干的。 偏偏眼前的张子真还一口咬定是对方！ 并要求在场众人为之报仇…… 可笑， 但只敢在心里说说。 众人就算有一万个不情愿的理由，可面对这种压迫，还得点头答应下来。 “很好。有大家同仇敌忾，叛军绝对没法进入京城！” 最后的决战容不得任何闪失，就算强行压着众人的脑袋，让他们投名状也必须做……让所有官员的家臣加入京城卫，他们也就成了这场战争中的一员，没有了后路。 等到张子真安排好一切。 回到明堂内殿…… 小皇帝着急着跑过来急切的询问。 “张大人，张首辅。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我四叔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宫里都在议论说四叔的军队已经到了京城门口了，他要当皇帝，他要杀了我！！” 即便是当今陛下，可毕竟只是十岁出头的孩童。 众人臣服的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要什么有什么，没人敢说大不敬的话。 可到了当下， 后宫里也开始出现混乱。 一些流言在宫中传开…… 没有了众人的吹捧，而是不断威胁的语气，导致小皇帝也开始害怕起来。 “这是谁在传的消息？！！李将军，还请派人将这些人揪出来，简直妖言惑众。” 在旁边的还有过来汇报布防情况的李良。 这么一说，宫中的事情也不容忽视。 “明白，大人。” 张子真转头看向小皇帝。 “陛下放心，臣就算拼上性命，也绝对不会让我大周朝的江山落入歹人手中……我们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小皇帝哭丧着脸，但还是坚强的点头。 “可我四叔为何要这样。” 皇位自然高高在上， 但位置也是一脉单传…… 十岁的小皇帝根本想象不到皇权对一个人有多大的魔力。 “周奕文不顾兄弟情份，更不念及叔侄情分，他是整个周氏皇族的罪人，陛下不必顾虑，他很快就会受到惩罚。”在多次的劝说下，这才把小皇帝的情绪稳定下来。 可要面对的依旧棘手。 等到内官送小皇帝离开，张子真才跟李良讨论起当下的情况来。 不容乐观…… 其实从当初镇守关隘有人投敌的时候，军中的情况就已经出现问题了。 但迫在眉睫的战斗让李良没有办法停下来整顿军纪，只能以严令来维持战争。 可军中就算能稳住，朝堂之上的事依旧没办法！ 当初为什么药材会补给不上来，各部门明明有条件却一直拖拖拉拉。 就是中间环节出现了问题，并且这问题还很严重，几乎已经到了大家都不敢公开，一旦公开就死的地步……大家都有罪责，最多辞官降级，可一旦个人有罪那就是杀头或者灭门的大罪。 所以谁都不敢先暴露出问题，就是拖……然后赖…… 等到前线真的出事了，形势就更加严峻，更加没时间来责怪各个环节的人。 李良原本还有胜算能够打赢战争， 而此刻，连五五开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仰仗于京城的防御以及众人的团结…… “李良，这点你放心。之后的事无论涉及任何人，你都可先斩后奏，包括我在内……我们不能再输了。”张子真认真的看着对方。 不能输。 已经没有退路了。 所有人都有…… 但自己已经没有了。 打从新政开始的时候，张子真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然而上天给了自己一个可以发挥的舞台，却没有给自己一个完成宏愿的时间。 “我明白，首辅大人。” “你和我都是先帝最后的希望，我们不能倒下！” 最后的嘱托， 也是最后的期盼！ 第1107章 胜败一举 李良明白张首辅的嘱托，更加明白自己手中的重担。 气氛显得沉重…… 倒是让李良忘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看到外面有士兵过来汇报其他官员的情况，李良这才想起来。 “首辅大人，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李将军是朝廷的依仗……你有话尽管直说，无须商议。” 如今的张子真对李良自然是全方位的信任，朝廷其他官员自然也有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可他们都不是前线上的将领。 唯独李良指挥着整个京城的防守！ “我是这么想的……如今江州兵团已经占据了大的优势，若是硬拼的话，我们胜算并不高，而且天下人也只会当作是周氏皇族自己家的内斗。” 张子真突然认真的看着对方。 因为这也是自己这些天在想的事情…… 手段可以铁腕，但现实的情况却不容忽略。 由于小皇帝与四王爷都是周氏皇族，子民们还是大周朝的子民。 所以很多人就当作了旁观者，如同各州郡一样，等待着京城和江州兵团谁胜谁负。 与外族入侵不同…… 朝廷的纲领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各地门阀世家甚至也不会有多少变故。 所以很难像先祖们抵御外敌一样动员整个京城的百姓们。 不能全民参战，终究少了最重要的武器！ “李将军可是想到了好的计策？” “也并非好计策，只是给我们一点布防的时间……首辅大人，我觉得当下可以跟四王爷对话，用京城百姓的安定做交换，让对方看在京城地界数百万百姓的份上能够不攻城，或者以谈判解决。” 李良说起自己的计策。 这种话当然是托词，江州兵团如今是优势，怎么可能轻易罢兵，甚至还要谈判解决。 简直开玩笑。 “李将军可细细说来……” 张子真将屋内所有人叫出去，并让人把守大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两人要秘密计划之后的打算。 “就如首辅大人所想的那样，这种意见本身就没有意义，但是对百姓是有益的！首辅大人且听我说……” 李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没错。 这种话别说是江州兵团，就连提出问题的一方也不大相信。 但所谓是非黑白，永远都是不为人知的那部分……这世间很多事情往往都是真相不白的。 但只要你高举对全民有利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得到众人的高呼！ 让对方停战是假， 但需要马上站道义的高层。 京城百姓已经连续多年被要求加大田税了，就不要再给百姓制造杀戮。 这是一点，让四王爷能够以天下苍生为重…… 第二嘛，就是谈条件。 四王爷不是希望内阁集团下台么。那好，那么朝廷就取消内阁，张子真以及其他成员愿意自降身份，恭迎他为摄政王！ 当然， 这些条件对方都不会答应。 因为，如果情况互换……此刻是朝廷军队将江州集团围困，对方提出这样的条件来，自己这边估计也不会答应。 那就涉及到第三层了。 拖…… 前两层已经让朝廷占据了道义上的高度。 以天下苍生为由，呼吁停战！ 紧接着愿意恭迎对方来参政，这样就可揭露对方的目的了。 若是四王爷答应了，一旦摄政王的身份出现，他想要再暴露出野心，就要考虑很多问题……可如果不答应，间接的也是暴露了他的目的。 所以他就是为了夺权…… 还记得对方出征的目的么，铲除奸逆，那现在看来谁是奸逆？ 他的军队士气必定受损，而京城卫以及百姓们也会在了解真相之后更加团结一致。 京城并非没有获得的机会，只是太过分散，人心不齐，所以没法跟四王爷的军队抗衡。 如果大家同仇敌忾， 击溃江州兵团就更有希望！ 至于第三层拖的意思。 “首辅大人……天气已经快入冬了！”李良给了一点点提示。 喔~ 张子真瞬间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拖， 不仅是让京城卫有时间加固防御，更是把战事拖到不可控的时间点。 江州整体上来说还是气温温润的地方，而京城的冬天最是寒冷……虽然不及北境那般，可依然是难熬的冬日。 在之前的战斗中江州也消耗了大量物资，等到了冬天，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供应上。 即便有，也会大大受挫！ 如此天降神兵的时候，是上天给朝廷最好的机会。 “甚妙，甚妙……自从王游离开兵部之后，我原以为兵部再难有战略与战术都兼顾的人了，李良将军此计可比得上千军万马啊。” 如今，已经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张子真既然这么说，那自然是真心话。 李良微笑着回应。 “各有长短，王游王大人如何攻破泽县堡垒的，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这一点上……唉，罢了，不提也罢。” 一说起这件事，便会想起先皇帝过世的时候，那是李良这一生恐怕都绕不过去的坎。 “但有一点我还想征求首辅大人的意见，若是我们提出谈判的要求，让谁去最好？” 张子真静下来想了想。 “就让陈庭去吧，他原是翰林院院长，在北方士族以及天下学士里面威望很高，且他依然是当今陛下坚定的拥护者。” 在张子真看来陈庭和所有大儒一样，有时候显得迂腐，但有时候却又特别较真。 皇权立长，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所以四王爷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谋逆。 这些年来陈庭一直兢兢业业的做着分内的事，不争也不抢…… 当初自己也是摸透了对方的脾气，所以才决定将这位名望很高的大儒带入内阁。 此刻，正是用他的时候…… “陈阁老，若是他去最适合。”李良也觉得陈庭最合适这个任务。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的计划， 只希望天意能够站在自己这边！！！ ………… 几日后，朝廷颁布旨意，愿意与江州兵团和谈。 而陈庭临危受命，代表朝廷走上谈判桌。 马车队刚刚出了京城， 陈庭看着来送别的女儿。 “回去吧，到这里就行！” 第1108章 授命前往 如今的陈月仪也不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这些年经历了大事小事，已经让这位女孩成熟了很多。 “再送一段路吧，父亲此去任务艰巨，女儿想多看看你！”陈月仪说道。 陈庭叹了一口气。 自己当然知道这次任务的艰难。 甚至也能看出这次任务的不寻常…… 即便自己再是三寸不烂之舌，也很难说动四王爷，但从张首辅的眼神里陈庭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坚定。 显然，他们有别的打算！ 自己的出使的目的更多的是尝试。 若是能够对话解决，那是最好的！ 但若不能…… 也希望能够为京城百姓，以及朝廷上下的官员尽一份职责。 看着身边安静的女儿， 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 “月仪，爹爹这一辈子无愧于朝廷，更无愧于天下读书人。唯独你……”无论什么时候，说到这里陈庭都难以开口。 自己是天下学者的陈院长，是朝廷的内阁大学士。 对国家，对百姓，对江山社稷都无愧于心。 唯独自己女儿的幸福，毁在了自己手中…… “爹爹快别这么说！！”陈月仪忙着安慰，低着的头马上笑脸抬起来。 “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有时候得到不一定是好事，而失去也不一定是坏事……只要内心平静，无论什么样都好！” 陈月仪这些年过得确实不好，但也不算太差。 毕竟陈庭还在位置上，依然是朝廷大臣之一，甚至还是内阁大学士之一，地位上无可挑剔。 所以孙家的人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但自从孙家从高官位置上下来，特别自己那位丈夫没能够进入朝廷权力中心之后，对家里就一直不满，特别对自己以及父亲不满。 认为父亲没有帮到他！ 但本身孙君宇的能力本就不强，再加上当年的事情之后父亲对这位女婿也不太搭理。 若严格按照用人标准的话，孙君宇是没法进入权利核心部门的，并未谁偏袒。 再说了， 在首辅大人张子真的新政之下，所有没有能力的官员都会换了一遍，对方不可能因为这一层关系就让孙君宇进入高层。 所有道理都说得通，唯独当事人不满意。 可碍于陈庭如今的地位，孙君宇拿陈月仪也没有办法……只能放着她不管。 渐渐的，陈月仪干脆搬到由孙家和陈家一起出资购买的别院中休养。 名为休养，其实就是分房的意思了。 只是在这种家庭里，就算真有不满也不能公开怎么样。 冷清， 慢慢就变得凄凉了。 而这些陈庭都看在眼中…… 偏偏自己又是礼法的拥护者，只要女婿不乱来，自己不好让陈月仪提出分家。 如此一来，害苦了女儿！ “如今我陪着女儿一起住，倒是自在很多呢！”陈月仪笑着说。 自己跟孙君宇有一个女儿。 因为不是男儿身，孙家对这个女儿的争取没有这么强烈。说白了，还是碍于陈庭的地位，所以不敢做什么。 而陈月仪干脆把女儿的姓氏也改为姓陈…… 整日跟自己一起住。 安静， 反倒没有了这么多烦恼。 “那就好，那就好！！” 陈庭不愿多说。 因为自己知道自己的问题，但三纲五常又都摆在眼前，自己感叹之余只能尽可能对女儿和孙女好一点。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吧。 当年…… 有人上报说定海郡王游有别的小动作的时候，都被陈庭压下去了，没有回报到张子真手上。 尽可能把事情说得小一点，算是给了方便。 许多年前，自己种下了因，所以结了现在的果。 希望多年后，会因为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得到更好的结果！ 时间差不多了， 车马也走得够远了， 终究要跟女儿道别！ 陈月仪抹着眼泪，听着父亲的嘱咐…… 最终也在目送之下看着对方离开。 ………… 大概小半天的时间，陈庭来到了四王爷所在的地方。 京城周边还有不少县城， 这些地方的规模堪比其他地方的一个城这么大，足够大军的主要首脑住在里面。 而周奕文也一早就听说了陈庭要过来谈判，所以提前就准备好了。 如今的局势来看，江州兵团是优势。 怎么看都是朝廷低头过来谈的…… 关键对方直接用了百姓的安危，以及江山社稷做要挟，自己不答应都不行。 毕竟京城是大周朝的中心，是国运龙脉所在，自己进入其中后依然需要天下百姓的爱戴，需要广大门阀世家的支持。 对方一下子拿出这种条件来谈，让自己没法反驳。 不过…… 答应是一回事。 不满是另一回事。 陈庭的车队才进入城边就受到了阻挠。 一些地方官兵甚至不顾礼仪，直接去陈庭马车以及车厢里搜查。 “你们这是干什么！！在座的可是当朝陈阁老，你们什么身份，居然敢这么无礼！”同行的朝廷军队上前阻拦。 没用， 因为对面的借口可是为了安全着想。 “对了，陈……陈院长是吧。” 吊儿郎当的士兵看着陈庭说道。 这种场景原本就在陈庭的预想之内，所以不怒不喜的回答了。 “正是。” “我听说你是天下文人的老师……既然是老师，那应该穿一点老师的衣服啊，我们又不认识朝廷的内阁大臣，谁知道你穿的是不是官服。”那士兵说道。 “你什么意思！！” 同行的士兵瞬间拔出了武器。 “欸欸，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不是来谈判的嘛，怎么还动武了，要打，就去战场上打！” 陈庭忙叫众人停下来。 只是换个衣服嘛， 没事。 于是自己接过对方递上来的普通民众的衣服。 其实就是让要自己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代表江州兵团不承认朝廷的官员。 也罢。 毕竟自己答应过来的时候就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换了了衣服， 陈庭似乎也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再穿上普通先生的服装了。 一瞬间，倒是没了官场的那种压力。 轻松不少， 还得感谢一下四王爷！ “四王爷在什么地方？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吧？” 第1109章 没门 陈庭身着普通衣服走入院中…… 没有了官服后倒像是个普通的百姓，没有任何礼仪上的顾忌。 周围的人不称呼自己了！ 几十年来，难得有这么一次。 院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儿本来就是暂住的地点，况且陈庭作为谈判的人，随身只带着一个护卫。 此时，也打扮成了书童的模样。 进屋。 迎面转身的就是多年未见的四王爷。 记得上一次两人见面的时候先皇帝甚至都没登基…… 那时的朝局依旧很艰难，却不似现在这般走向了绝境。 “陈院长！！” 多年不见， 印象中那位意气风发的四皇子也蓄起了络腮胡，而陈庭也年迈了许多，开始涉足了政务。 不再是那个专心为朝廷培养人才，写得一手好文章的大学者。 四王爷激动的走向陈庭，四下打量起对方的穿扮。 “是谁让陈院长穿上这身衣服的！！你们可知道陈院长是谁？他可是天下学者的师长，我朝大部分学政可都是他的学生……来人……” “四王爷不必在意，老朽穿着挺舒服的。这么多年都没有穿上这身衣服，倒是让我回想起不少往事来。” 陈庭知道这是周奕文的把戏，压根就没在意。 要是没有他的授予，门卫怎么可能敢把自己的衣服扒掉？ 罢了。 至少也让自己明白了对方的态度！ 对这次的谈判极为不满。 “陈院长大人大量，果然是天下学者的典范……请坐！” 朝廷派陈庭过来确实很用心，对方不仅身份足够，且在学界也相当有份量的人。 自己还没办法让人代替自己出席，所以只能亲自来。 心中所有的不满和愤怒，也只能先发泄在这种小事上。 谈判可不是闲坐， 四王爷愿意慢慢等，但陈庭必须先说明自己的来意。 来之前，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要说的话，以及谈判的条件。 还没等到茶泡好，陈庭便先开口。 “王爷……自从你离开京城后确实发生了不少变故，如今的朝廷物是人非。那天我在家中赏画，其中有一幅是太上皇所赐，突然想起当时的场景，暗自神伤，百感交集……” 如今的朝廷周奕文没有任何惧怕的人，在地位上也足够高了，陈庭先打了感情牌把太上皇拿出来。 果然有用， 周奕文就算对当下的皇权再不满，也不敢对先父皇不敬。 “是啊，我也时常想起父皇当年的教诲。” 若是父皇还在，自己就算是一万个胆，也绝对不敢起兵。 就算当年被赶出了京城，周奕文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太上皇在位时，一直对当年皇后的病逝耿耿于怀，所以对几位皇子的公主都特别关心。” 在上一代的皇子中，只有周奕文与周弈北是皇后所生，其余皇子皆是其他嫔妃所生，还有一位公主……就是九公主也是同母。 当初因为北方部族入侵，还是太子时期的太上皇对妻儿有些疏远了，导致对方染病也没有多留意。 一直到生下九公主之后皇后便因为体虚而过世…… 这也是为什么太上皇对九公主疼爱有加的原因，大概是九公主长得像生母。 “如今公主南嫁，先皇又在西征中战死，唯独剩下四王爷您还在……希望您看在太上皇的面上，以天下苍生为念，放弃对京城进攻吧。百姓无辜，一旦战事一起，必定生灵涂炭！太上皇生前一直体恤百姓，若是他在天有灵，一定不愿看到您们兄弟相残，百姓饱受战乱之苦！” 陈庭的话确实让周奕文有些难回答。 果然还是天下大儒者。 这一下将仁孝都说了，反倒让周奕文陷入没法回答的地步…… “我兄弟死在西境，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却不知道。这件事朝廷恐怕根本没有说实话吧！”周奕文突然想到了自己大哥的死。 总算有个突破口。 “关于这件事，的确……是朝廷隐瞒了真相！” 将事先准备好的备份从怀里拿出来恭敬的递给对方。 上面是太医记载的所有过程…… 从如何救治先皇帝，对方伤口怎么样，以及最后的判定等等。 甚至到了后续将尸体送到京城时，还有京城的名医做了记录。 这些东西细节到某时某刻，做了什么事，用了什么药……一般的伪造很难做到这么全面，况且这些太医的名字还留在册里。 当初张子真原本想要除掉，可陈庭强行制止了。 作为医者，那点本分应该有！ 在众人写下‘保证书’绝口不提此事之后，张子真才放了几人。 此后再没有任何人问起这件事来。 而那几位太医据说也再不喝酒，绝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 “这就是当初的真相！先皇帝是被刺客用毒刃所伤，那毒液罕见，来自西域大漠的毒蛇腹中……当时初步断定是叛军雇佣了西域的杀手刺杀，至于杀手为什么会出现。” 陈庭讲述了那时候的情况。 大概是先皇帝急于求成，也不想将战线拉得太大，所以听信了谣言说当时还有别的路。 兵力分散才使敌人有机可乘！ “还真是我大哥的作风。” 四王爷听到这里却一点儿不奇怪。 自己大哥那点脾气，早就拿捏了。 “可即便如此，朝廷就这么任凭张子真胡来？” “首辅大人也是为大局着想……” “我不喜欢现在的内阁大臣。” “所以……若四王爷答应罢兵，我们可解散内阁，恭迎四王爷为摄政王，一同辅佐当今陛下。” 一切都是事先就准备好的条件。 每个都在让步，可周奕文压根就不要他们让什么步，而是自己要的东西。 不可退了， 只能说实话！ “陈院长，你都已经来到这里了，那本王就如实说了吧。你可愿辅助我？以陈院长在天下学子中的名望，本王进入皇宫之后绝对不会亏待你，那尚书令的位置就是您的。” 周奕文看着对方说。 所有道义陈庭都占了，所以没什么可说了，现在是交换条件。 听到这话陈庭先是一愣， 随后便显出坚定的眼神。 “我朝自古有传承，从未听说过什么拥立新君的说法……四王爷这话只怕我同意了，我朝的历代帝王都不会同意！” 第1110章 拖延战术 陈庭和周奕文没有达成任何交易。 双方对此都不满意…… 因此再继续讨论下去也没有结果。 不如暂时停止，给各自多一点考虑的时间……当然了，这时间主要是给陈庭的。 周奕文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毕竟从出生到现在，自己唯一一次距离那个位置如此接近，甚至普天之下几乎没有能够跟自己争夺大位的人。 人这一辈子，能够有几次这么接近成功？ 周奕文自然不肯放弃。 在皇位面前，其余的东西都可以忽略，哪怕不讲道义也没有关系。 看着陈庭愤愤离开，周奕文不忘派人盯着对方这些天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任何消息随时汇报。 就在房间安静下来之后，等待了许久的顾文兵才从另一个房间出来。 “文兵啊，你刚才都听到了，你觉得陈院长说的如何？” “迂腐之见……对方不过是来拖延时间而已。” 周奕文本想听听顾文兵对自己的看法，没想到对方更加坚决。 “王爷，我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杀到这里，中间损兵折将，后勤也几乎掏空了整个江州集团。现在居然让我们退兵，简直笑话！” 顾文兵不想去探讨那些迂腐儒生们的仁义问题。 兵家嘛， 就事论事。 既然是打仗，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现在想要罢兵求和，自己那些士兵怎么办？ 很多将领都已经看出了未来即将走上的道路，已经盼望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了，你现在叫他们离开。 情绪恐怕压不住！ 再则…… “王爷，我觉得他们知道我们不会答应任何要求，所谓求和不过是托词，为了让京城的布防更加完善而已。已经快到冬天了！” 作为带兵统帅，顾文兵要考虑的事情更加全面。 既然是战争，那就是拳头碰拳头，没有谁会一点损失都没有。 这么长时间的作战对江州集团消耗也非常大，打到这种时候就是双方谁也不服气的时候了，即便吃草根也要跟对方打个你死我活。 这种时候最忌讳泄气。 一旦那股劲掉下来，那之前的所有疼痛都会暴露出来。 所以任何率军的将领都不希望有人将士们的战意退下去…… 可减弱战意的并非只有人为，还有天意！ 天气， 才是最容易忽略，且最恐怖的魔鬼。 “难怪！” 四王爷听后紧了一下衣服，自己确实觉得最近的天气冷了。 自己在京城生活了三十多年，京城的雪景怎么可能忘记呢？一旦大雪漫天士兵们更加不好行军。 “王爷，我建议将陈庭……” “唉~”周奕文似乎明白顾文兵想说什么。 这位顾将军确实有带兵打仗的能力，并且比起那京城李良来说一点不弱，甚至要更强一些。 都是这一带的将星，甚至两人之前都相互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在战场上交手可谓是棋逢对手了！ 但有长就有短…… 带兵的天赋没办法弥补治世的短板。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的王游真可谓天下无双，被父皇给予厚望的原因。 “你不知道陈院长在天下门阀中的地位，若是将他铲除，日后国要用人只怕各大门阀家都会有说辞。”周奕文说道。 其实门阀世家只要给足了利益他们都有商量的余地。 在周奕文心中自己最怕的还是天下读书人的笔，悠悠之口，难以调停。 自己本就是夺权， 若是再给记上一笔，百年之后自己就是史书中的残暴之君。 哪位帝王不想青史留名？ 为杀一个人，赌这么大的未来。 子孙后代，甚至江山万代。 这个筹码太大！ “那我们至少将陈庭软禁起来。” “嗯，就这么做……士兵那边就加快进攻的步伐，也让京城那帮人知道，他们提出的条件，我不满意！” 周奕文下达命令后，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王游那边如何？” 京城战事一起，周奕文再没有精力顾及西边的事情，不知道那边如何了。 “平南侯已经占据了晋州，之后就没有了举动……王爷是否要向平南侯求助？”顾文兵说。 结果周奕文却摇头。 “王游此人，一直跟我没太多交集，我看不出此人的想法，不适合谋大事，反而把我们的情况暴露出去。” 想当年，周奕文的确尽量争取过王游。 可当时的环境又特别…… 兵部澹台坚坐镇，朝中太史仲和曹太傅都还在，几方势力较量之下自己那点拉拢的筹码倒是显得弱了。 唯一跟对方有点交流的地方，是在曹征最后一次的寿宴上！ 可当时的王游已经身居高位，担任要职，且各方势力包括父皇在内都有意识的将他保护，或者说隔离起来。 自己够不上，大哥也够不上！ 机会不会常有， 如今的王游虽然叫做郡侯，手上的势力已经大到足以威胁任何一方了。 别说自己怕， 估计京城那边也怕！ 自己进攻京城，他迟迟不表态，显然跟其他州郡的府官一样。 等结果！ 周奕文可以接受任何州郡府官的中立，但王游的中立，怎么都要放着一手。 “他有没有别的什么举动？” “似乎没有，而且西境文宣王那边……恕末将失言，末将觉得文宣王此人城府极深，有平南侯在那边牵制他也好！”顾文兵说道。 其实在这点上稍微给王游一点点让步了。 因为听说对方攻破晋州城之后，将至父亲的头颅取下来，厚礼安葬在城北，当时所有铁卫军将领以及大部分城中百姓和世家都来了，算是给父亲正名了。 这一点点私心下，将对方在晋州做的事情一笔带过，也没有去深究。 毕竟两边此时并非敌人！ “那个老狐狸啊。” 周奕文回想起自己这位皇叔。 这么多年了，对他给自己的印象依然是奸诈…… 只是因为一直处于西境偏远的地方，远离朝政，也就没管他们了。 “他会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奇怪，有他们俩在西境斗法也好，给我们一点时间……顾将军，前线的事情你多费心。” “末将明白！” ……………… 谈判未果，四王爷再次向京城发难。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之前战意衰弱的京城卫，突然间变得团结了。 这一次的进攻代价不小！！ 第1111章 北战 在张子真的铁腕手段下断绝了朝廷官员与四王爷的联系。 京城卫的战力瞬间得到了提升…… 就连周奕文也没想到张子真居然真能下得去手。 一次把所有私下跟自己有过信件往来的官员都干掉了！！ 狠~ 但狠心之后的确有了效果。 官员们在对方的高压下都将自家那点私人部队都送到了京城卫去了。 如今，周奕文并非在跟张子真一个人作战，而是跟整个京城门阀世家作战！ 之前的官员们还可以等待两边战事结束后再选择倒向哪一边。 现在倒好， 只能同仇敌忾了！ 关键他们如此团结，自己反而打得艰难。 “好狠的张子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将所有官员处死了！” 消息是之后几天才传出来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最近京城卫的战意越来越强了。 原本以为能够快速打开缺口直逼皇城， 这会儿又被拖延下去！ 时间一天天的过…… 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 “我们冬天的补给还有多少？”周奕文转身询问顾文兵。 “没多少，但我已经让人让人在周边收集木材烧炭了，希望能够多储备一些！”顾文兵回答。 周奕文微微闭上双眼，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 “顾将军，你之后让人去西南边去伐树，那边曾是我祖爷爷一辈种下的林地，都是上好的木材，当年就是为宫里提供炭火用的，只是后来皇林更方便所以很少动那边，应该能用上！” 冬天最重要的是保暖，如果不能保证士兵的身体情况，这仗没法打。 即便是祖宗种下的林地，也只能拿出来用了！ “我明白，王爷。” 战时不顾忌这么多，能赢就是一切。 “但我们的前线……” 这几天作战损失惨重，对于补给线长，并且还要围困京城的部队来说，损失过大了！ “既然张首辅已经出招了，那我们也不能不接……此战，我们必胜！”周奕文坚定的目光看向顾文兵。 统帅有决心， 手底下的将领才放得开。 ………… 此后几天江州兵团加大了对京城的攻势，而京城卫这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毅力去抵挡。 有时候江州兵团将外围的地方拿下，京城卫需要用更大的努力将地盘夺回来！ 此消彼长， 李良能逐渐感觉到自己所控制的地方在一点点减少。 但没办法，到了这个时候就算硬撑也要撑过去…… 派过去谈判的陈庭并未拖延几天时间，甚至只让自己将周边的军队布置好！ 显然，对方也看出了自己的目的，所以才如此着急的进攻…… 前线， 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伤亡报告。 “情况如何了？”李良询问走进来的副将。 “不容乐观，将军！江州军的攻势依然凶猛，之前他们接连胜利，战意已经达到鼎盛，若不是之前短暂的休整军队，我们的士兵几乎不敢跟对方在平原上对战。” 回忆着之前几次的战斗。 若不是在城墙和巷道里……自己这边的军队跟对方根本没法比。 从关隘被破的时候整个京城卫的士气就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即便两边同等军力下，自己这边的胜算也不如对面。 从未想到有一天，京城卫的战力居然不敌其他地方！ 李良紧咬牙关， 此刻，很多的计谋都已经用尽了。 能够让士兵坚持下去的只有意志力。 “我们的情况不好，对面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他们如此频繁的进攻也是想在冬天来临前快速取得优势，至少占据京城外围地界。” 李良指着京城周围几个县城。 一共八个…… 如今在对方手上的有3个，以他们现在这般攻势，恐怕下一个也保不住了。 这些县城不仅承担着京城人力的输入以及生活的成本，甚至很多官员的土地以及家业都会放置在这些地方。 因为京城内寸土寸金， 除非是自古生活在这里的大家族，一些后来的名门望族其实大部分的家业就在这些县城里。 一旦四王爷将他们全部拿下了，朝廷要承受的压力就更大…… 甚至有可能引起兵变或是内乱。 “无论如何守住我们所有手上的阵地，绝不能再丢，只要把对方拖入冬季，这点资本根本不够他们占据太长时间。一旦有休整的机会，我军就可重整旗鼓。” 李良看向对方。 “军队的补给都到位了么？” “朝廷已经分拨好了，应该没问题。” “我要的不是应该……要确保不再出意外！” 李良自带兵出战以来，每次的对手都不弱，并且自己也能够抗衡一二，可是每到最关键的时候却总是意外频出。 每一次捏紧拳头，最后只能重重砸在桌子上。 连续多次，李良也害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我会亲自盯紧，将军。”副将立马答应下来，“不过……将军，我们这些物资都是朝廷各位官员以及各大门阀里征来的，如今他们的士兵也在里面，我们需不需要将他们分散开？” “你倒是提醒我了。” 李良琢磨着， 朝廷已经是铁腕手段强行应征入伍了，如果军中也高压的话，他们原本不高的战意恐怕会更低迷。 “这次不用隐藏，若是谁家送来的，你就直接送往他们所在的队伍里。并且要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是他们家主为了他们旗开得胜送来的，要让他们在军中树立起荣誉来。” 京城卫混杂着这么多人，若是再内部分化就更难齐心协力了。 如今首辅大人为了同仇敌忾，不惜对反对者进行大清洗，自己这里更不能出现分化。 “我知道了，将军。” “去吧！” 京城卫与江州的战斗持续恶化， 你来我往互有胜负！ 最终，还是等来了今年的大雪。 当第一场大雪在京城一带下起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都是不同的感受。 然而…… 北方。 通往北境的道路上…… 吕义山率领着一批包裹严实的部队浩浩荡荡从北境赶过来。 而带领他们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周成域。 新一任的镇北王！ 第1112章 分一杯羹 几乎所有京城卫都参与了与江州兵团的战斗，根本无暇顾及北方。 周成域率领的队伍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直接跨入了京城地界！ 甚至一路走到最靠近京城的地方。 “王爷，我们再继续走的话就要进入京城卫的防御范围了，那地方虽然开阔，但不适合驻军，我们要找一个更适合的地方。” 吕义山骑马跟在周成域旁边。 然后指着前面的山丘说道。 “王爷请看……那边，山丘下有一处关隘。我十年前曾代替先王爷到京城来过一次，当时就看中了那个地方。原先的兵部尚书澹台坚澹台大人也觉得那地方适合镇守，但因为北方不设防，所以最终没有建起来。” 吕义山回忆着当年的过往…… 京城， 大周朝的中心所在，四面八方都应该有守军才对。 但都城建在一个四通八达的地方，显然又不符合战时的要求，所以经过历代帝王大兴土木，都城外其实只有一个地方最适合驻守对峙。 那就是东边关隘后的几个县城。 围绕着县城通往京城的道路，可以形成两个对立的堡垒，即便鏖战一两年都没有问题。 而其他的地方仅仅适合居高临下，吓唬吓唬敌人而已，没有撤退与后勤的道路，不过是做困兽之斗。 可眼下， 北境兵团并未要跟对峙的双方刀兵相向，而是待价而沽，所以需要一个能够威胁对面又可以随时离开的营地。 “驻军的地方就以吕将军的意思为主，但我这次回到京城，我就是要告诉周奕文……还有那帮大臣们，我回来了！！若是给不出我要的筹码，我随时可冲向任何一方。” 回头看向自己的部队。 人数不多，仅仅七万精兵。 但自己并非要跟两者同时对抗，而是以此来得到更多的筹码。 “既如此，那我们就同王爷一同走向京城，让他们看看！” 周成域默不作声，也代表默认。 嘴角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转向前方， 京城！ 自古最吸引人的地方。 ……………… “什么？！！北境军团！！” 皇城之内， 张子真刚刚得到消息。 京城以北的位置发现大量兵马，并且是之前从未见过的兵马，但却打着周氏皇族的龙旗，最后经过细查才知道是当年镇北王的军队旗号。 “那个小子……” 啪~ 桌子被重锤。 就算旁边还有小皇帝张子真都忍不住发怒，还吓得小皇帝躲到一边。 “是臣失态了，请陛下恕罪！” “无妨，无妨……张首辅日理万机，容易遇到恼人的事。”小皇帝勉强挤出笑容说道。 最近几个月里小皇帝也逐渐明白了，自己父皇传给自己的这个位置有多吸引人，无论哪个叔叔都想要拿过去。 如今能够保住自己的只有眼前这位张首辅。 他要做什么，自己就答应什么！ 他不会要了自己命，但另外一个叔叔就难说了。 “北方……是不是我堂叔他。” “陛下！未奉诏便带兵进入京城，等同谋反，他已不再是镇北王。”张子真气愤的说道。 前线的问题才刚刚有了缓和， 在自己的铁腕之下所有人总算能够同仇敌忾的对付周奕文了，这会儿又来一个周成域。 该死！ “张首辅要朕下旨废镇北王？” 尽管嘴上不饶人，可张子真还没到糊涂的时候…… 当下不可能再有兵马跟周成域对抗，对方来这里也必定有目的。 “北境玄甲军呢，为什么周成域都能率大军南下了，却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甚至连提前的情报都没有。” 为了抵御江州军就连明镜司也被召回来了，北境几乎没有什么暗桩。 可玄甲军还在啊，为什么他们也没有吱声？ 这一问， 就连来汇报的士兵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听说一点消息。 “据说北方部族在边境活动，所以他们……” 不用细说也知道，是周成域干扰了玄甲军与翼州之间的联络。 这些年来，自己潜移默化的对军队进行了改制，就怕再出现如南境铁卫军那样的地方强权，一个王游就已经很头疼了，要是再来几个怎么得了。 为此，张子真以合并再分配的办法将北境和西境的军队暗自改动，就连总指挥使都换了。 所以西境黑羽骑以及北境玄甲军也再没有出现如铁卫军这样恐怖战力的边境军！ 中央权力稳固了， 可地方平衡就被打破了！ 戍边军队没有这么大的势力，但与当地王爷形成的均衡就此瓦解。 有得必有失…… 只是没料到已经被分化的镇北王府还能再次集结起来。 那地方王游曾经不是已经彻底瓦解…… 一想到王游， 有这么一瞬间张子真得到了另外一个答案。 如果是他的话就极有可能！ 或许早在四五年以前王游就留下了这一手…… 没错，在当时的汇报中的的确确将镇北王府死死压住了，但以他的能力再给对方开一个口并非难事。 常人看不到，可只要身处其中就能察觉。 周成域不是那种会就此躺下的继承人，抓住绳子继续往上爬。 好一个王游， “派人前往周成域所在，询问对方来意。” “首辅大人……” 张子真没给任何人提问的机会。 对方既然来了，就必定想要点什么，否则他不会这么久不动，偏偏这个时候才来。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江州兵团所在。 周奕文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气愤中又忍不住冷笑几声。 “还得是他周成域啊，难怪之前联合他却不肯来，我原以为他要等到我们结束了之后才会出现，没想到赶在这个时候来分一杯羹！” 周奕文毕竟是进攻的一方，不像京城一样退无可退。 但既然这位镇北王来了，就一定有所求。 “派人过去看看他， 问问他到底要什么？此时亲率大军过来想必不会只是来游山玩水吧。” “是，王爷！” 得到命令之后，江州军中也派出使者前往北方去了。 之前打得胶着的京城保卫战就以如此戏剧性的一幕暂停了。 毕竟来了第三者， 对方不表态， 双方都有点不敢动！ 第1113章 三方会谈 交战双方的使者同时出现在周成域的营帐面前。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然而周成域似乎并不介意这样的情况，甚至还招呼两边的使者一起进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三方从未像这样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下！ 借助这种机会，达成了在战场上都完成不了的壮举…… 颇为讽刺。 “两位虽然没见过，但是对本王应该都很熟悉吧。请坐！” 明明是突然出现的第三方，此刻却像是主人一般招呼着朝廷和江州集团的使者坐下。 三方互相看了几眼。 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理状态。 “京城一带的战斗本王都知晓了，此番内斗已经波及了多个地区，牵连数百万百姓，本王不忍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所以出兵来制止战斗……” 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若不是有求于人，来自于双方的使者都要站起来直接走了。 想要拯救苍生早就来了，何必到了两边胶着的时候才过来分一杯羹？ 可即便心中万般无奈，此刻也必须陪笑着说。 “镇北王以天下百姓为念，真乃皇室典范……只是……” 捧一下，然后看向对面坐着的另一位使者。 目的明确， 此刻的对手并不是突然出现的镇北王，而是坐在对面的人。 “只是有的人，枉为周氏皇族，居然对自己亲侄子刀兵相向！” “这话不像是一个把持朝政祸乱朝纲的乱臣贼子说的话吧，既然你们这么有心，为了江山稳固，为了黎民百姓，就更应该让四王爷进京。” 谁也不服谁， 谈判嘛，先打嘴仗才是传统。 以理服人。 那是‘下等行为’…… “我们已经向四王爷提出和谈意见，然而你们却不管不顾，还扣押了陈院长。” “胡说……陈院长一直在我等地盘做客，什么时候扣押了？倒是你们……欺负陈院长不清楚内幕，妄图借助陈院长的威望来拖延我们的时间，然后好巩固自己的防御与我对抗至今！” “颠倒黑白，胡言乱语！” “奸佞小人，你才是我朝的罪臣！” 两边一言不合就骂起来，周成域倒是很喜欢看朝廷这帮人对骂。 感觉真舒服！ 当年就是这些人剥夺了自己镇北王府的兵权，并且在后来一直以债务压着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在自从王游离开京城之后，兵部尚书的换人，对北境玄甲军的关注就不多了，再加上对方代替自己赔偿债务，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总算把镇北王府所有外债付清。 紧接着就是获得信任…… 周成域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办法，金钱、美人、世家关系等等。 总算让北境玄甲军指挥使放松对翼州的监控，让他们回到另外的地方，而翼州留下来的部队就是自己曾经的部下吕义山所率领的兵团。 此后几年里，朝廷新政下让不少官员换来换去，边境军的将领也跟着牵扯其中，哪还有心思放在翼州镇北王府身上。 终于…… 等到了这一天！ 吕义山看准了时机，利用北方部族活动作为掩护，重新换上了镇北王府的军服。 自此，经历了四年的煎熬和隐忍，镇北王府终于拿回了原先的兵权！ 说起来还得感谢一下当年的王游。 是他将镇北王府的债务收编到玄甲军的军费中，让王府有了喘息的机会……只要一直低着头，生存是没有问题的。 直到他离开了兵部，这种事自然被后一任的兵部尚书忽略掉，或者想要尽快解决。 要不然镇北王府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眼下， 周成域也懒得去管当初是不是王游故意留下的一线生机。 反正自己此刻已经站在了京城外围！ 并且还是以绝对强势的身份入场…… “两位大人如何还有没谈妥的地方，不如在此歇息一下，明日再谈？” 自己不急，着急的是交战中的双方。 冬天马上到了， 越是往后拖对所有人都不利，尤其是对远征的江州兵团，情况更为不利，所以两边才会给自己更好的条件。 “王爷，这是陛下给予王爷的见面礼……” “王爷，这是您的堂兄弟给您的书信。” 两边的使者同时送上亲笔信。 周成域示意旁边的下属拿上来，也不着急现在打开。 与两边的人约定自己看过之后再给答复。 随后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百姓生存的无关紧要的话题便散会了。 初次的谈话仅仅是打个照面而已，三方都知道，所以也不急于一时得到答案。 直到傍晚， 周成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后，吕义山才跟着脚后跟走进来。 “义山啊，进来吧，不必拘束！” 只有两人在的时候周成域会叫得更亲切一些…… 吕义山当初就是自己父王的养子，跟自己同辈长大，两人闹过也和好过，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镇北王府的未来着想。 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之后，周成域也知道身边真正能信任的人，还是吕义山！ “王爷。” “消息你都收到了吧，你来看看两边给我的条件……” 周成域拿出今天朝廷和四王爷两边同时给出信件。 打开， 内容不多，就说条件部分。 “朝廷希望我能成为护国柱石，可直接亲临摄政王，并将翼州永久归属于我镇北王府。” “……至于我那位堂兄弟，之前就已经开出过条件了，现在只是加了一点，他得位后十年都可支付我翼州开支所需。” 因为周奕文在出兵之前就已经派人联络过自己，当时的条件就是他要皇位，而北境归属自己，以北界为界限，隶属于朝廷但可自治。 这条件已经相当不错，所以当时的周成域答应了。 而现在不过是将条件加码，还提供发展的资金而已！ “王爷，朝廷这条件看似更有利，可将我军困在京城……所谓的摄政王反倒是枷锁。” 经过这些年，周成域和吕义山也看明白了，中原一带已经成形了自己圈子，北境世家想要涉足其中很困难。 将自己困在京城。 说是赏赐不如说是囚禁吧。 “至于江州集团，他们依然没有拿出全部的诚意……北境又不只有翼州，那燕州呢？” “义山，你跟我想的差不多。”周成域笑着说。 ……………… 京城这边三方对峙，而西境方向。 王游没想到会遇到自己一直想要听到的消息。 “夏菊？！！！你怎么……” 第1114章 借道 夏菊摘下掩饰的兜帽，好不容易从关州来到了晋州城中…… “姑爷！” “夏菊？！！！快进来……” 王游起身，直接邀请夏菊过来坐下。 此时，一个士兵忙着要进来汇报，被王游摆手推开。 “这会儿没时间，有事你去跟戚将军说去。”打发对方赶快走，这才转头看向夏菊。 “姑爷可以先处理公事的……” “没有别的事，话说你怎么过来的？娘子呢，她也来了么？” 王游惊讶于夏菊为什么会出现在晋州，但最想知道的当然是有关娘子的消息。 自从定海郡一别， 已经快半年时间了。 如今都到了冬天，两人分别了最长的时间。 “小姐她不能过来……” 夏菊自然知道姑爷会问及小姐的事情，这一路上都在想如何组织语言将小姐交待的事情，以及圣教当下的情况告诉给对方。 这样一来，能够让姑爷更准确的判断目前的时局。 “姑爷，其实小姐也很想你。只是她不好离开圣城，一旦她走了，很可能教主会直接带人过来，小姐并非怕打不过……而是……” 总之， 亲情也好，局势也罢。 如今的圣教太过偏执，如此多的教徒都想着重返中原，报仇雪恨，恢复昔日荣光。 这种情况下再给铁卫军添乱如何是好！ 再说了， 教中确实有很多高手。 即便方道长能够一人之力对抗，再加上文宣王呢？还有姑爷的名望呢？ 再三考虑后武梦秋决定留在圣城。 唉~ 听了夏菊的描述后王游叹了一口气。 “其实娘子不用顾虑这么多，我能够率领大军前来，也就不怕他什么流言蜚语。” 此一时彼一时。 这会儿的天下哪还顾得上自己的那点家中趣事。 再则自己先下手为强，你现在即便请大周朝所有文人将自己的家庭分成几篇故事来写都没关系，压根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 且不一定有人相信！ 手握如此大的地盘和军政权力，根本不用在意这些敌对势力的挑衅和谩骂。 “那……” 夏菊不知道怎么还口， 其实自己也是走到晋州的时候才知道姑爷做的所有大事情。 整个晋州几乎被姑爷揽下，并且因为之前叛军斩杀了大小官员之后，晋州管辖权都是姑爷在分配。 说得明白一点就是…… 晋州已经是姑爷的地盘，再加上原先的定海郡和奕都一带。 姑爷所掌控的地方已经占据大周朝大半的土地，在整个地图上都是大一片。 “不过娘子也提醒了我，不能等着圣教教主与文宣王联手的时候……” 在夏菊的讲述中，那有着姨娘身份的教主大人似乎很顾及方道长的实力，所以一时间还不敢动手，否则他们的目的是要把自己抓回去。 自己不能同时应对多处威胁，所以娘子让夏菊传话的目的，便是希望自己去做要做的事，不必担心圣教那边。 “嗯，姑爷果然能理解小姐的意思，不过在我来的时候看到黑羽骑大量撤出了边境……我原以为他们是受到您的邀请来的，可最后发现他们并没有进入晋州，而是在两地的边界停留，很奇怪……他们不是您当年管辖的队伍么？” 夏菊这一路过来必定经过关州和晋州的边界。 而并且遇到了黑羽骑大量调动的时候…… 原先以为是姑爷召集了他们， 毕竟姑爷当年在京城当官的时候给了黑羽骑不少好处呢。 可后来发现有点问题。 他们到了两地边界就不动了，还故意分散部署，太奇怪！ 为此自己加快脚步过来， 除了为小姐传递消息之外，也为了报信。 “这件事我之前便听说了，黑羽骑撤出边境防御，他们应该是分批秘密来到了晋州边界，深怕被我发现……”王游说道。 边境军撤离边境，若是换做正常的时候，可是杀头的罪名。 可现在朝廷那边自顾不暇。 从最新传来的消息来看，朝廷那边与江州军打得不可开交，甚至还有些敌不过！ 消息会比实际情况要晚很多。 到此时此刻，王游还真不知道朝廷能不能撑得住。 眼看已经到冬天， 若是能撑住，两边只怕会更加胶着…… 都打到‘断手断臂’了，这种时候撤退下一次只怕再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周奕文只会硬着头皮支撑。 无论哪边获胜估计都是半条命吊着， 正好是文宣王出手的时刻！ 而到目前为止，自己并未答应对方任何条件。 不在一条船上就只能是敌人。 文宣王必定会踏着自己的晋州过去…… “他集结士兵，应该是对我最后的警告了。” 就在王游和夏菊两人聊天的时候，刚才想要进屋汇报的时候干脆带着戚元良和杜武过来了。 看来两人已经得到消息了。 这一进来，才发现夏菊居然在此。 “夏菊姐？？你怎么……咋可能……” 杜武两人有些惊讶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自从有了方道长之后这里任何刺客和杀手都进不来，她一身黑衣怎么可能…… 但转念一想，或许方道长早就知道是她来了，所以没有出手阻止，这才让夏菊安全进入。 “有什么事么？”王游没去解释夏菊为什么过来，而是问两人的来意。 突如其来的惊讶打断了两人， 回过来， 是急事要报。 “大人，不好了！黑羽骑集结部队靠近晋州边界，他们居然放弃了边境线过来，而且还说要到朝廷救驾，希望咱们放行！” 这种话两人肯定不信。 城墙之所以叫城墙是因为能够防御对方的攻势，如果黑羽骑进来了，那晋州就没有防御了，特别一些县城被对方突然占据的话，就变成内部斗争。 怎么可能放行嘛。 救驾…… 去抢皇位就说去抢皇位，说得这么好听！ “还有，他们新任的总指挥使还想跟咱们借一点大炮，说是要去解决那些乱臣贼子。” 还真敢开口。 王游听完所有事，淡淡一笑。 “边境军离开边境，本就是死罪……” 转头看向两人下令。 “不放！” 第1115章 不让进 关州与晋州边界。 童寿望着看向远处堡垒上飘扬的铁卫军军旗…… “铁卫军的弟兄们，咱们也是边境军之一……不同于北方那些那些，咱们两军历来都是友好的，我们这次过来只为进京平叛，还望铁卫军的兄弟们行个方便！” 西境和南境两军在近十几年来的确有多次的来往。 最近的一次， 五年前。 铁卫军还帮助西境黑羽骑制止过西境的动乱，当时两军一起抓了不少冒头的帮派，要不然之后的西境更乱呢。 童寿一直以两军的渊源来让对面开门放自己一行人过去。 但似乎对面一直不为所动。 铁卫军自从占据了晋州地界之后便分散东西两边驻守，明显有杜绝任何势力进入的感觉。 原本童寿听取了王爷的意见，等一等王游的回复，可对方似铁了心一般，拒绝与王爷的任何交涉…… 为了确保王爷的安全，与王游见面后的第五天晚上，自己秘密带着王爷离开晋州城，并且一路回到了关州。 这样一来，王爷这边的安危算是有保障了。 可整个关州的保障就没了！ 魔教那边好像已经得到了消息，原本应该跟王爷继续结盟的，现在已经不再提了，仿佛有意撤出西境的感觉，放开让自己跟王游面对面。 再加上铁卫军神速，几乎将整个晋州牢牢抓在手里…… 此刻，如同一堵大山一般挡在了狭小的关州面前。 往后是魔教那帮人的巢穴，往前又有王游这样的军队堵着。 王爷再三思索后还是决定往前突破…… 魔教那边只是丢了信用，但两边结盟的底子还在。 至少现在不是敌人， 而王游这边则不同。 对方知晓了太多秘密，又铁了心成为关州集团进入京城的绊脚石。 只能走向对立面了！ 童寿抬头， 见上面的士兵还没有回话。 不能等了， 京城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就连北边那位也行动了，自己这边再不走，恐怕捞不到东西。 “你们去准备一下，如果对面还没有消息，我们就派出使者……让兄弟们伪装成与使者同行送东西的车夫，等到对方开门的一瞬间迅速占领城门。记住，一定要快！” 童寿遵循了文宣王的目标。 王游的确是个大隐患…… 但现在跟对方面对面的起冲突，两边损失都很惨重。 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晋州，与对方形成对峙局面，拖住对方的同时快速绕行京城。 只要把京城拿下，再回来收拾晋州那是迟早的事！ 估计那时候魔教也会出动了。 两面夹击，反倒是他王游自顾不暇。 “是，将军。我现在就去准备！” 士兵得令后快速回到自己的阵营中做准备。 而作为亲自叫门的将领，童寿对上面的铁卫军继续喊话。 “先前……我们收到了平南侯的邀约，他想要我们黑羽骑一同前来晋州，帮助镇压叛军，那时我军碍于边境的防守走不开，如今趁着借道过来，也给平南侯带了一些见面礼。” 说着再抬头。 其实城墙上一直有人盯着，只是那边的铁卫军将领级别似乎不高。 接受到了无论谁来都不得开城的命令，所以一直不为所动！ 但这一个‘礼物’却是对方不得不接受的。 “铁卫军的弟兄们请看，那是谁？” 喊话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导向前方。 由四个卫兵押送， 前面走着几个灰头土脸的犯人，身后则是车夫们押运牛车与驴车前来。 “这人正是你们之前追捕的叛军头领陈胜，他已经被我擒住！我听说平南侯让诸位将士一直在追捕他，那就让我送上这份见面礼，以显示我们两军历代交好的证明。” 陈胜。 不得不说， 在陈胜以及其他几个叛军出现的时候，的确让城墙上的铁卫军众人犹豫。 不仅犹豫， 甚至还有冲动！ 没错。 在郡侯的命令一直都在，铁卫军……包括现在重新建立起来的晋州地界管辖体系，都在帮忙抓捕叛逃的叛军们。 只要他们一点不被抓住，这份通缉令就一直有效。 难怪众人谁都抓不到陈胜，还以为对方会飞天遁地呢！ 原来早就被黑羽骑逮住了。 “这是我送给平南侯的见面礼，以表我黑羽骑未能按时赴约的赔礼，还请诸位开门接纳！” 喊话中， 城墙上的一众士兵也在窃窃私语。 上面是命令了谁来也不能开门，但接收叛军应该没问题吧。 毕竟通缉了他们这么久，说不定还能得到嘉奖呢。 “下面是童寿童将军吧，您稍等，我们商议给你答案！”还是有人有顾虑。 因为黑羽骑的消息几乎消失在西境很长时间了，突然出现在城门口，让人起疑心。 若是要直接到晋州城面见郡侯的话，他们大可直接走官道绕行过去啊，为什么偏偏要进来？ 疑惑， 但…… 面对送上门来的战功，又贪心了。 于此同时， 在下方。 陈胜被士兵用刀顶着往前走。 “老实点，你不是答应我们要给铁卫军一点教训么，你现在就是在配合我们……如今铁卫军占据了晋州所有有利地形，想要形成对峙，咱们至少得把第一步站稳了！” 陈胜被抓，但不想死。 所以跟黑羽骑做了交易！ 可一边是叛军，一边是自己之前最痛恨的朝廷军队，怎么可能相互信任。 都在利用罢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 人已经到城门下， 甚至都能听到里面有士兵走动的声音。 就在童寿捏紧拳头等待的时候…… 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哟，童将军。第一次见呐！早年我曾经听我军上一任总指挥使提及过你，说你是个极善伪装的人，不知道今天又要演哪一出？” 讽刺的声音让童寿不满的抬头。 高处， 这位将领自己也没见过。 “你是谁？” “我乃铁卫军副指挥使，戚元良。童将军，我劝你别忙活了，你们那点伎俩早就被我家侯爷看穿了，你们进不了晋州的。” 在得到消息后，戚元良马不停蹄的被调往两地边界。 整整赶了三天两夜的路程，到现在腿都还是麻木的。 好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了！ 第1116章 谁也不能信的时代 戚元良。 这个名字童寿在之前听说过，甚至在犯人陈胜口中也听过。 对方是当下铁卫军将领戚少龙的长子，同样也是这次远征的领军将军。 至于副指挥使的头衔，倒是没听过。 或许是这次征伐晋州有功又升了一级吧。 但可以肯定的是…… 戚少龙的儿子，最大可能成为未来铁卫军的总指挥使！ 童寿皱起眉头，看向上边。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童将军……同为边境军的将领，咱们居然能在这种时候遇到，也算有缘分啊。”戚元良大声话喊话。 “戚将军误会了，我只是将你们一直在追捕的这位犯人交给你们，并没有什么想法。” 童寿想了想回复说。 依然保持着尽可能不惹事的态度。 毕竟自己真正的目的还很远…… “戚将军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我童寿自从接任黑羽骑之后一直为大周朝镇守边疆，从未有半分怠惰，之前种种也是事出有因，还希望戚将军看在我要回京救驾的面上放我过去。” “既然童将军如此深明大义，官道就在不远处，往后几个地方如果有什么拦路的，童将军可直接报上我的名字，过去就行！我会给铁卫军下达命令，一定放童将军过去。” 来吧， 要演，戚元良干脆让对方直接走小道吧。 不是要前往京城救驾么，走什么地方不可以？ 晋州的道路并非全部堵死，你要绕着城走，本来就可以走！ 至于东边几个官道上建立的要塞，你也可以绕行嘛，两边谁也不碰谁，完全可以走到京城。 这话一出，让童寿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回答？ 放着军队直接走…… 那对方一旦把所有要塞堵上，自己这批人不就跟掉入对方的包围圈一样么。 到时候别说继续往前了，往后恐怕都退不回来！ 再者，军队走了还有粮道呢。 总之，铁卫军的存在就像是一把隐藏在林子里面的刀刃一样，只要走过指不定会在什么地方留下伤口，甚至掉入对方的陷阱里身亡。 只能扫平这片林地…… 至少也要让他们被迫被刀刃收回去，这样自己的队伍才能放心。 “将军也是统领数十万大军的将领，应该知晓不受制于人的道理吧……这样吧，戚将军，咱们各退一步，再好好商量一下，我直接过去没问题，这个叛军将领也可以作为我的见面礼送给将军，但我需要借一条粮道用，还需要在东边做储备。” 既然暗算不成，童寿改为明算。 如今的天下除了自己手下的军队外，哪一个都得小心。 京城那边不就自己乱起来了么。 就连北边也掺和进来…… 南境军队向来独立，特别在经过王游的改制后变得更加独立了。 若不是明面上还叫南境铁卫军的话，他直接改成为他王游的私兵也可以。 两边没有信任，干脆借一道吧。 “戚将军觉得如何？如果可以的话，咱们什么时候坐下来商量一下。” 这话的确让戚元良短暂的思考起来。 若童寿只是一心想要进来，那自己绝不可能给对方踏入要塞！ 但对方是要商量的话…… 按照当下的情况，铁卫军并非不能跟黑羽骑打，只是这一战又得熬几个月，甚至不可能完全把黑羽骑打趴下。 一旦他们躲入关州，铁卫军很难再继续西进…… 战线到不了这么长的地方。 但…… 就跟对方说的一样， 此时此刻，天下兵马再无任何顾忌。 京城一乱，天下就跟着乱。 朝纲不振，对天下再没有约束力。 这会儿的话，谁都不信！ “童将军就别费口舌了，文宣王的条件我家郡侯不会答应的，我劝你也别白费力气了。” 童寿惊讶于对方怎么会知晓自己跟王爷的关系。 但想了想如今这世道已经变成这样了，消息被传出去也无可厚非。 看来今天对面是铁了心不愿开门了！ 即便自己暂时不想跟铁卫军对抗也不愿借道。 “戚将军，我觉得咱们两家还是有商量的余地，不要为了一些没必要的事情大动干戈……我知晓晋州的情况，我们两边动起手来，你们也讨不到便宜。” “喔，看来童将军对我铁卫军了解也不少啊。彼此彼此，黑羽骑也不一定能在我手上活下来！” 都放话了，今天就没什么好谈了。 相隔这么远，两人互相看了对方的位置。 没再多说， 转头回到自己的军队中…… 而陈胜等人也被重新押了回去。 ………… 要塞上方，戚元良总算长舒一口气。 腿脚麻了，差点没站稳。 还好有旁边的士兵搀扶…… “将军！” “我没事，这几天都在赶路，路上颠簸而已。” 骑马飞奔这么远，任凭谁都会劳累。 “将军还是下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们在，还好将军及时赶到，否则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童寿确实善藏，也善于在外人面前扮演自己。 难怪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新一任黑羽骑总指挥。 刚才那一顿下来，若不是戚元良坚定一点，恐怕都在犹豫了！ “这人跟他主子一样，奸诈……让兄弟们守住所有关口，以黑羽骑目前的兵力来说，他还不敢跟我们鏖战，刚才的话不过是吓唬你们而已，守住就行！” 当初铁卫军就是这么一点点攻城拔地过来的，艰苦异常，消耗巨大。 还是在大人的火炮加持下才加快了速度，否则此时铁卫军可能还卡在哪个城墙之下呢。 关州的物资远不如南境，他们想要维持这样的战争太困难了。 关键，他们的目的是京城！ 如果在这里把所有士兵消耗了，京城那边怎么打？ 他们真正的战场就不在这里，反而在京城。 “既然这样……将军，为什么我们不同意他第二个条件呢？” 戚元良看着对方。 这是当地驻守的指挥吧。 这事得说清楚，否则以后没人知道…… “你觉得他们借去的地方还会还么？一旦京城真的落入了西境王爷手上，他们可举全国之力再打回来，甚至攻打我南境腹地，要找到我们在南境可没有留下些什么！” 第1117章 乱世之中 晋州城，府衙。 王游在听到了戚元良传回来的消息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及时，没出什么问题。 黑羽骑的行动速度挺快的，自己跟文宣王谈判那天仅仅过去半个多月时间，他们就已经来到两地边界了。 看来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若是谈不拢，只能硬来。 只可惜自己稍微快了一点，提点就在各地城防上布置了兵力。 “林将军，你负责通知所有在防的部队……从今日起，除非收到了我的命令，否则所有镇守重要关口的士兵绝不能出动，即便当地出现了恶霸，地方管理人请求支援，也不能出动！最多重金悬赏就行。” 王游直接下令。 一旁的林雪绮领命，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戚元良派人送来的消息自己看过了。 黑羽骑的速度确实挺快，几乎是在与自己这边谈判的同一时间就已经出动了兵马，否则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集结这么多的军队。 当时铁卫军刚刚打下晋州…… 百废待兴的情况下根本没有条件去关注如此偏远的西边。 好在大人有先见之明，提前派人守住了东西两个入口，否则以黑羽骑的行动速度，他们要真动手的话，或许在众人考核人才的时候，他们就来了！ “大人，我先前看了一下戚将军送回来的情报。若我们只把东边最靠近西境走廊的那片地区交给他们用作储备粮草的地方，那个地区咱们其实也控制不过来，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们更容易收回来。” 说话的时候林雪绮看了一眼摆在王游面前桌上的地图。 所谓西境走廊地区，就是中原一带进入西境的主要道路，也是之前周弈北西征的时候走过的地方。 那片地方怎么说呢…… 不好守也不好打。 因为地势就那样，东西两头都通透，无论往前还是往后感觉都不着边。 无论支援还是镇守的人都会头疼……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叛军没有拿下那几个地方，以及周弈北能够快速收回几处失地的关键因素。 王游没想到林雪绮也开始对地形和整个军队的后勤有研究了！ 果然， 更多的人还是在经验中成长一起来的。 没有这么多天才， 熟练了，有时会比天才还要有用！ 这些年杜武和林雪绮跟随自己到处走，大大小小参加了不少战斗，对这些东西已经不陌生了，甚至能够快速的想到这一点。 “这些地方的确很鸡肋，其实舍弃也没有关系，反而可以让咱们将对方引进来。但……有一点你忽略了。” 王游指着更大的图纸说。 “如今天下混战已经是事实了，没什么好回避，在这种情况下世人只会越发为了目的而行动，言而无信会逐渐成为常态……一方面我们不能相信童寿的说法，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因为他一个小事而把自己处于危险中。” 敲了敲泊阳城的方向。 往上一点， 青州与江州…… 这才是当前王游等集团最容易丢失的地方。 晋州虽然才刚刚打下来，可西境能够走上舞台的兵团并不多，除了黑羽骑之外再没有其他兵团。 所以王游要面对的压力还不至于太大！ 可一旦这里出问题了，那南境要面多的就多了。 黑羽骑若真能够在京城杀出一条血路来，江州军必定败退。 为了弥补江州集团的损失，谁知道周奕文会做出什么事来？ 刚才就说了， 言而无信已经快变成当下世道的主流了！ 并且越到后面，兵不厌诈的情况就会越多。 最初江州集团之所以敢进攻京城，不就是因为南边自己的势力离开了么？ 没有后顾之忧，周奕文才敢率军北上…… 若是自己解决了问题后，就主动把缺口打开。 他们一旦败了，就会想办法从南境找补…… 大混战嘛。 哪来什么仁义道德。 最终能够活下来的人才有机会得到未来。 而自己南境看似最稳，其实也有薄弱的地方。 一旦江州集团南下，他们再煽动海盗和南疆那些反叛势力一起，到时候自己要晋州还是要南境？ 当下最好的局面反倒要面临二选一了。 “胜败就在一瞬间，有时候出现在面前的野鹿往往伴随着身后的陷阱……看问题不能糊涂。”王游说得很详细，其实也是在教导林雪绮如何处理全局的事。 “我们与江州集团虽然没有任何契约和盟书，但从某些方面来讲，我们算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一列了，但凡周奕文身边有个能人，他也不会让他们南境进攻的，南北夹击……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如今这天下， 到了这一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对方一个决定能让自己面临两难…… 同样的，自己如果决定保住南境，与北方和京城一合计，江州军只能全军覆没。 甚至还有可能面临被瓜分的结果！ 这就是当下的时局。 “这么看，感觉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啊。大人！”林雪绮看看图纸，又回想王游说的话。 感觉从什么地方都可以入手一样。 “所以才叫乱世！从我们决定西征的时候开始，从江州集团向京城发兵开始，这乱世就已经出现了……世人的反应要慢一些，但随着时间推移，百姓的生活变得息息相关，便会越发感觉到这乱世的残酷。” 再次盯着关州…… 京城那边如何自己不管。 但关州的问题需要快速解决。 “这次变成了我们守城，对方攻城。除非两军正面交锋否则的火炮难起到关键的作用，让戚元良运用好地形和阵法，必要的时候用上所有火药都没关系……交涉方面，尽可能把西域拖入其中，让第三方来宣判对方的死刑，是他们阻止了正常的贸易外来！！” 林雪绮记下所有信息。 “我马上就去姜庄主那边调集火器，至于民间的事，我觉得让柳小姐去做可能会更好一点。” 柳淑云么。 也行！ “去吧，若是黑羽骑中有人能看清形势，不妨多说几句。”王游继续吩咐。 第1118章 没有别的办法 关州与晋州边界，黑羽骑营地中…… 此时的童寿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王爷那边只是下令让自己带队打通去京城的道路，随后他也会亲自跟随。 可如今晋州这条线是过不去了！ 铁卫军如同一头猛兽一般挡在了路上，怎么翻都翻不过去。 王爷的命令还没到，应该是没想好如何对付王游！ 如今这天下，能够跟王游面对面硬刚的军队并不多，干脆说直接没有吧。 在经历了新政和各种萧条期的大征收后，大周朝的军队都受到了一定影响，唯独南境铁卫军在王游的经营下日渐强盛。 再加上他南境地区的巨大纵深…… 童寿从来没跟这么强的军队作战过！ 别说铁卫军了，就连像样的叛军都没打过。 想到这里童寿便感觉到发自身心的莫名压力，自己的确是文宣王爷培养起来的人，但这些年来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如何精明做人的事情上，对人心拿捏很准。 要不然也走不上这个位置！ 再说了，先前的十年是大周朝最和平的十年……十几年没有大的战事，一些小打小闹的摩擦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处理，所以大部分将领根本不需要去练兵。 如今怎么可能敢跟铁卫军面对面的干呢！ “咱们对铁卫军有多少胜算？” 总归是上边的命令，童寿就算再怎么躲也躲不掉。 随着后续部队陆续到达，若走不出晋州，王爷多年的夙愿可就化为乌有了。 “将军……您开玩笑吧？咱们真要跟铁卫军打？”站在童寿旁边的副将小心翼翼的说道。 之前被堵在门口的事，大伙儿都看到了。 但真正知晓内情的士兵很少，只有跟童寿关系比较亲密的几人才知道具体情况。 很多士兵真的以为自己要到京城救驾去呢！ 所以才显得如此振奋…… 你现在要跟铁卫军正面打一场，那其他人能接受么？ 西境与南境两地军队一直都有联系，在上一任总指挥使在的时候，南境铁卫军一直支援过这边。 最关键的是铁卫军来到西境本就是为了平叛……那讨贼檄文还在很多读书人中传颂呢，你这一下就要跟对方打起来，将士们怕是会有顾虑。 “将军，我怕有人不愿意啊。”副将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人为财死，我们给予的好处足够，将士们也不会有这么多顾虑！再说了，就允许他们平叛，咱们就不能？他铁卫军也不是什么朝廷正规军队，只不过跟我们一样，是个边境军而已。” 童寿的经历让他参透了人心，这种小事根本不用在意。 到时候谁在位置上，还不是谁说话算话！ “我们唯一担心的是实力，铁卫军的实力可不一般呀。” 带兵打仗不是自己的强项，但不代表自己就是草包。 任何人都看得出铁卫军的战力有多强，如今更是占据了晋州各大要塞……如虎添翼，怎么打？拿什么打？ 自己这帮人摆开阵仗冲杀还行。 想要拿下铁卫军的城防，太难了！ “将军……我们虽然没有跟铁卫军战斗的经验，但是有人有啊。”副将突然提醒说。 童寿也算反应迅速，瞬间想到了那个人。 “可靠？” “不可靠！但至少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 副将所说的自然是被俘的叛军将领陈胜，如今叛军大势已去，大部分人被歼灭，少部分跟随逃跑的也在途中被当地官兵捉拿或者斩杀。 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隐藏在人群之中，而这些人也没有了当初的锋芒，甚至都不敢承认自己参加过叛军。 最多说自己曾经是某某某帮派成员，在叛军占据期间被抓去做苦力等等。 至少还能获得一点同情，否则当场就被抓去见官…… 俘获陈胜的过程也颇为戏剧。 正是因为晋州府衙对叛军大力度的抓捕，陈胜这种头领级别的人才容易被手下的兄弟背叛。 当时就是如此，一个憋不住的叛军小喽啰决定‘弃暗投明’，所以准备向当地管理者举报，可惜对方被陈胜怀疑上了，两人一路追逐，正好碰到了黑羽骑的部队。 外人看不出黑羽骑和铁卫军的区别，还以为是王游手下的兵呢，结果就被擒住了。 直到现在…… 童寿招招手，让人将陈胜带上来说话。 ……………… 很快， 灰头土脸，明显受到长时间折磨的陈胜被带上来。 童寿坐在正座上背对对方，将自己的话问了，然后等待着对方开口。 陈胜看了童寿的背影。 黑羽骑…… 当初在晋州边界义军和对方有过短时间的接触。 说来也是巧合， 两边第一次接触就是在面前这片城防之下，如今两人又在城防之外遇到了。 对方还是攻城的一方，而自己已经作为阶下囚被捉住！ 时也命也。 不过…… 当时黑羽骑并未攻破城防，不能代表对方不行。 明眼人都看得出黑羽骑没有尽力，就是在外围叫嚷着，然后想要诱敌出来，并没有大规模的攻城行动。 只要你坚守不出，就能瓦解！ 如今对方居然向自己求助如何对付铁卫军。 呵~ 陈胜内心里暗自嘲笑。 这朝廷果然腐败到不行。 即便把自己义军击溃了，他们自己还不是要打起来。 见利忘义， 欺君罔上， 草菅人命！ 这种人居然能够走上仕途…… 真是可笑。 “你笑什么？童将军在问你话呢，还不回答？” 陈胜诡异的笑声引得旁边的副将不满，一脚踢在对方身上，差点没站稳…… 冷笑着看向童寿。 “童将军真决定要跟铁卫军对抗？可你能打得过他们么，铁卫军不仅纪律严明，在王游的带领下出了不少能征善战的将领，再加上王游布置了多年的后勤补给和军器……如今的铁卫军说是天下第一军也未尝不可。” 失败后的陈胜总结了无数次。 最终的答案都是一样。 王游的部署早在多年前就准备好了。 所以对方能够鏖战这么长时间，甚至能打通南境到西境的粮道。 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办法，听说能够将大量粮草和物资、药品送到前线了，还不影响南境的正常生活。 就这一点来看，对方绝对是个真正懂得战略布局的人。 “我现在是问你办法，不是问你对方有多厉害，要不然你就不要说了。拖下去直接砍了吧。” 童寿不善阵前打仗，可看人没问题。 对方这么说显然是在故意激怒自己，那就先让对方不敢说话。 “想要赢过铁卫军没有别的办法，最短期的做法是得到他们的武器！！” 这声回答就很快。 第1119章 防与布防 那天城下的挑衅过后黑羽骑就没了下一步动作。 这让镇守在城防上的戚元良很诧异…… 这黑羽骑就会嚷嚷，然后什么都不做？ 不应啊。 童寿这人之前的确没什么名气，但主要的原因是对方生活在关州一带。 那地方，直到现在还有种族上的隔阂呢，一部分中原世家根本不承认关州当地的大家族，还把他们当做外族看待，最多就是被征服的外族人。 所以关州的故事传不出来很正常，因为没什么人爱听。 但能够被文宣王扶持上来的人应该不是那种碌碌无为之辈，至少在某些方面很厉害！ 之前只听说对方是个善于伪装自己的人，要不然不会一路走到黑羽骑高层。 “最近他们还是没有动向么？” “没有！戚将军，根据斥候的回复他们甚至还减少了营地的帐篷呢，我感觉是不是因为补给没有了，所以选择后撤？”士兵说道。 铁卫军一路战斗下来，后勤的补给线都是当代最完善的。 乃至于很多士兵都开始懂得后勤的重要性，特别是那些之前参加过其他战斗的人。 这一对比才知道平南侯对军队的部署有多细致…… “若是平日的话我相信会这样，可这是他们难得的机会……你忘记了么，他们的目的不是与我们战斗，而是京城！” 跨过铁卫军只是第一道防线。 黑羽骑真正要面对的是京城的混战。 那边可没时间等他再准备充分，一旦错过了最佳时机恐怕就再没机会入京，所以他们不会退，更不能退！ “无论他们作出什么反应，我们唯一的任务是坚守不出，除非有郡侯下令，否则谁也不例外。” “是，将军！” 众人收到命令，自然无条件执行。 “对了，将军。晋州方担心我们跟黑羽骑开战会有损失，所以特意将一部分火炮送到这边来……” “现在？” 士兵刚刚收到的消息都还没来得及汇报呢，就被戚元良询问了别的事，直到这时候才趁机会说出。 “大概就这几天……” 戚元良好奇王大人为何会在这时候送火炮过来。 对于火炮的威力，戚元良没什么好怀疑的，所有经历过晋州战役的人对于这种武器的威力都是赞不绝口。 若不是它， 那城门不知道要攻多少次才能倒下，而火炮的杀伤力也给戚元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可惜这种火炮要求的制作工艺相当高……根据大人的说法，需要用到什么圆周什么的，若是不知道的话，依葫芦画瓢最多只能做一个外形而已。 用不了。 并且即便是铁卫军军械库生产出来的火炮也并非全部合格。 之前就出过在使用的过程中突然爆炸，伤到自己士兵的事故！ 这种制作工艺高，成品又分成少的火炮，为什么大人要将它拿过来？ “我知道了，之后记得带人接应，你亲自去！” “明白。” 士兵回答得干脆，随后便退了下去。 ……………… 此后又过了几天，边界上都相安无事。 倒是城区里热闹起来。 由于晋州府衙在各地挑选了管理人，而这些管理者为了彰显出自己的执政能力，用尽各种办法恢复当地生产和提高百姓的信心。 其中一部分有能力的人确实天马行空，会以各种理由开设惠及全民的生产活动，提供资金奖励让百姓参与进来，为的就是将当地生产快速恢复起来。 这不…… 晋州西部的某县城里就举行了新的采矿活动。 “这县衙管理还是有脑袋的，居然想到用矿石产量来做文章。” “就是……之前谁能想到这些！不过也好，先前那些旷工家庭可惨了，不仅工钱少，成天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要是出了意外死在矿山上，甚至都没人管呢，这次出了一系列好处，其实对咱们百姓是好事。” 众人点头， 觉得不错！ 看来这管理人是选对了。 晋州府衙没有白忙活，的确为大家做了好事。 “也不是嘛，之前的也挺成功，很多人还不看好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云里雾里，让坐在旁边的柳淑云听得惊奇。 慌忙上前询问缘由， “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众人抬头，看到柳淑云的模样。 说起柳淑云其实算是典型南方女子，长得白净小巧，与西境女孩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我是南境来的。”柳淑云笑着说。 “南境啊，好地方……现在南境可是我朝一等一的好地方呀，据说只有那里没战乱，而且百姓丰衣足食，可是好地方呀。” “那是，南境的确挺好呢！”柳淑云笑着回答。 心想着还得是王兄的功劳，能够在几年之内让南境大变样。 想想两人刚刚认识那会儿，南境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甚至是四境最末的一位。 现在…… 高攀不起啦。 “几位大哥刚才说的是……” 兴许看着柳淑云人畜无害的模样，众人也没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原来这地方的管理人名叫海尚德，是上次晋州府衙选拔出来的人。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行使的就是当年县令的权限，只不过没有直接称呼县令而已。 据说现在关州的一些官员已经拿不到朝廷的俸禄了，那么所谓的官威也没什么好怕的，拿不到钱下面的人也不会帮忙做事，他一个光杆子县令能干啥？ 这么一想，其实这边的管理者就是县令，没什么问题。 对方之前向当地士族借了一些钱，举办了各种活动，为的就是让县城恢复生产。 比如这次…… 当地县是矿产大县，县衙就颁布了告示。 每日限定一个容易达到的份额，每日完成超过了就会有真金白银的奖励，并且这些所有的矿石据说都是送到南境的，然后在南境加工成铁器又提供给中原各州。 毕竟那边在打仗嘛，用量很大。 而县城的总体份额一旦达到了，县衙便会大庆三天……给全县百姓一个休息的时间。 另外，那些按时劳作的人，超额完成的人。 在县衙的书院，以及重建的民房中都会有优先考虑的权利！ “你说……这是不是对咱们百姓有好处？” 柳淑云一本正经地点头。 的确不错。 整个人几乎混入他们当中…… 而视线却瞟向隔壁不远处的一群人。 因为当地提供了很多结算工钱的岗位，所以不断有其他地方的人过来这边。 但这群人的举动！！ 怎么看都像是军队。 第1120章 地下帮会 县城的热闹之下，依然有暗地里的勾当。 中原地区在打仗，加重了当地百姓的田赋要求，同样的对于消耗品也增加了。 煤炭，铁矿等资源逐渐成为了继粮食和牲畜等之外，战略物资的一大损耗。 当地没有，就只能从外地买…… 这样一来，晋州这个以煤矿产地出名的地方就成了源头。 可就是这种能带来巨大经济链条，往往才会出现私下倒卖的人，据说有帮派私底下借助矿山的工人倒卖煤炭。 甚至还延伸出一条隐蔽的产业…… 尽管当地的管理人海尚德明令禁止任何私下倒卖的行为，一旦被举报必定被抓去坐牢，甚至还可能发配、流放、鞭刑等各种刑罚。 但耐不住有钱赚啊。 但凡有钱赚的地方，总是少不了冒险的人。 哪怕你下多大的力气！ 晋州逐渐恢复了生产没错，但同样想要恢复的还有之前那些几乎快到灭亡边缘的帮派们。 ………… 某旅店内，几人合谋着这次的行动。 “记住，我们这次不能引起大的动静，最好就是借助地下帮派的手段回到关州，否则一旦惊动了县衙的人，不仅咱们回不去，就连自己都要搭在这里……” 几人是正是童寿安排乔装进入晋州的属下。 其目的，便是至少得到对方一门火炮的火炮，否则想要打入晋州简直痴人说梦。 即便倾尽全力能够拿下几个城市。 但晋州城万万不可能！ 甚至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黑羽骑的目的本就不是铁卫军，没必要在这颗硬石头上把脑袋磕破。 “老大，咱们的处境这么差，最好的办法不是跟铁卫军合作么？之前又不是没有过。” 相比跟对方面对面的干仗，一部分黑羽骑将士更希望跟他们合作。 毕竟之前有过几次，而且在铁卫军的帮助下还扫平过好几次动乱呢！ “要是这样就好了！” 被问的将领看着说话的几人，自己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毕竟时代不同了，咱们已经不是老指挥使在的时候了。” 大环境是这样，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什么叛变之类的。 你又不是小孩子，对着人嚷嚷屁事没有，回头什么都不认就行。 自己是成年人啊， 说话做事都得负责。 一家老小，甚至整个家族都在关州，自己这些年所有的关系网也跟黑羽骑有关系，并不是一个人拍拍屁股就能做出决策来，还得顾及这么多！ 所以啊，有时候你得承认必须跟着上头的决定走。 至少还能有个吃饭的一口。 “好了，不说这些……说说这次的事，咱们这边应该是最好的环境了。” 童寿派出来的人比较多，都是以校尉为主的小股部队，尽可能避开铁卫军的眼线，又能在晋州地界活动。 由于两地私下的联系比较多，所以很自然的想到了地下帮会们。 这不…… 现在又知道了当地县城要举行活动，并且过几日有一批火炮会被送到前线来。 “消息是我从认识的商队里打听到的，原本铁卫军的运输只会用自己人……但这段时间，铁卫军为了增加东西两边的防线，又将一部分伤员轮流送回南境，这次的运输中增加了外面的人。”校尉对众兄弟说道。 “老大，这消息可靠。但咱们叫的地下帮会也可靠么？”有人提出疑问。 好！ 说到点子上了。 别的可能都不可靠，唯独地下帮会这一点不用担心。 因为情报可能还有假，但地下帮会的产业链不能只有自己这一边吧，他们反倒更可靠。 “我只是听说，当地县衙抓得很严……而且平南侯非常痛恨这种走私的事情，当年对方就是调查粮食走私案的，从此还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下来了，你说……” 当年青州的案子逐渐随着王游的名气被传开了。 只不过民间更喜欢故事，所以那案子的故事添了不少东西。 想想王游原本刚刚当上兵部尚书。 如此年纪，正是一路高飞的时候，却在完成了那次案件后就选择隐退了。 阴谋， 绝对是大阴谋！ 这种事一说出来，隔壁天桥说书的都能开好几天的故事会呢。 关键众人也相信里面有大阴谋，所以这事就成为了绑定在王游身上的故事之一传出来。 想想当年他因为走私案下台了， 现在怎么可能不痛恨？！！ 啧~ 校尉咂咂嘴。 “他平南侯要真能够把世间贪赃枉法的人都给解决了，我倒是要感谢他，即便未来战场上相遇，我都先给他磕三个头再上。” 这话引得众人忍不住发笑。 “别笑啊，我说真的。你想想历朝历代多少年了，你听过几个清廉到穿补丁衣服的官员？就算他清廉，他管辖内就真没有贪赃枉法、欺男霸女的事情？不可能！” 这么一说， 地下帮会的路子应该还是能走。 那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偷偷把东西运出去了！ “据说那东西笨重，非常难走，就算分散开来也是难送。好在当地是盛传的是煤矿，那东西也重！咱们可以这样……” 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屋顶上的柳淑云都快听不到了，但有点是肯定的。 这帮人果然在打火炮的主意…… 还真被王兄猜中了，对方若要强攻，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效仿铁卫军。 “还是这帮人有意思，地下帮会……” 之前柳淑云就在打听这件事，因为王兄在明面上要求各地恢复生产，原本应该是全民同心的时候，但一到了底下就会出现各种问题。 没人，或者没人愿意做。 甚至当地势力再抬头等。 这地下帮会应该是当初晋州那些帮派重组的吧。 也就他们敢乱来了！ ……………… 此后几日，县城一如往常的进行着刺激生产的政策。 效果还不错，一个阶段后完成了不少。 当地管理人海尚德非常高兴，于是下令全县欢庆两天！ 适当的工作就会有适当的休息。 算是正常流程…… 只不过欢庆的日子，百姓几乎把全县街道都堵满。 这一下，就连运输的队伍都没法走了。 第1121章 周密行动 “大人，这真没法走。要不然咱们只能走官道……县城里如今这么多人，街上的摊贩把街道的路口都给堵住了，咱们过不去！” 帮忙拉货的人对乔装的军官说。 而眼前众人护送的东西正是从晋州的军械库中及时调往前线的东西。 尽管没有明说是什么，但护送的军官很清楚！ 毕竟自己就是当年泽县堡垒攻城战的一员，当时的场景自己印象深刻。 “什么叫送不过去，让你们过来就是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说条件。”军官不满的说道。 其实自己也知道这县城最近在举行什么活动，人会很多。 但自己送的东西是用作防御战事的武器，自然不能等……但火炮太重，每天必须让驴车休息好，而且走县城也是为了安全。 至少当地县衙能够保证不会出事。 这下好了， 都遇上一块儿了！ “这个什么活动大概需要几天？” “我听说就两天！”一个车夫说道。 两天， 时间也不长。 虽说时间才是最紧迫的，但对于火炮来说安全更重要，就是等两天而已，不碍事。 要不是铁卫军为了守住晋州的安全，分散到各个县城和边界，再加上有伤兵以及告假回南境的，这会儿都不需要他们。 据说郡侯已经让杜将军在加快增兵速度了，可新兵训练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这种时候，只能依赖外面的车夫！ 真是…… 若是此刻自己的弟兄在的话，就算把街道清空也会将东西送出去。 行吧。 现在只能等着…… 暂且决定在县城停留两日，并安排人手看管这些东西。 绝不能有闪失！ 而几人住的地方正好位于县城的边缘…… 即便城中欢庆节日的人很多，这里也相对少一些，便于众人运送东西。 ……………… 当日入夜， 县城的灯火照得整条大街都是明亮的，欢庆的氛围让所有想要入睡的人都没了心思。 总想去看看热闹！ 而热闹下的黑夜中，有人悄悄经过了巷道的路口。 等的人看到有黑影过来， 正要说话， 此时，鞭炮声又响起来。 “这该死的节日，把老子的美梦都吵醒了，没完没了了。从白天到晚上都不消停。”黑影中的人露出脸来。 是个典型晋州彪悍的中年男子形象。 至于与他接头的人…… 如果此刻白天的铁卫军军官还在的话，一定认出对方。 正是今天早些时候说县城不好走的车夫，只不过此刻对方将自己的胡子取下来，显得更加年轻了，大概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居然能有人打扰鳌掌柜休息，那他真是不要命了！” 说着些捧杀的话， 但被叫做鳌掌柜的人却不放在心上。 摆摆手， “现在不比当年了……想当年，县衙算什么。老子给他面子了他是官，不给面子他就是我刀下的鬼。咱们几千号兄弟还怕他一个小小的县令？” 说着之前种种辉煌。 过去了， 都过去了！ 自从蝗灾开始之后晋州就没几天安生日子。 先是一个个当年叱咤风云的帮派老大要么跑路，要么被抢，紧接着就是叛军进城乱杀一通。 稍微识相一点的还能加入叛军混个好差事……结果呢！ 差事都当不上一个年头，又被朝廷军队打了一遍。 躲在西边的或许还能逃过一劫，然后一年不到又来一个平南侯。 这次更狠，叛军都给打没了。 十几万的军队在短时间内就被歼灭、瓦解。 啧~ 作为逃兵，也作为当时躲藏起来的人。 直到大家都太平了才敢出来做事！ 可现在天都变了， 各大帮派的实力早已经不如当年了，都得在官府下面低着头生活。 虽然一部分帮派结盟形成了短期的强势组织，但不敢跟官府叫板，不敢跟铁卫军叫板已经达成共识。 最终，想要做点大胆事情的都被叫做地下帮会。 “鳌掌柜吉人天相，一定能东山再起。” “哼，东山！这山都被铲平了哪来的东山……行了，说事吧，客人要的东西在你这里？” “没错，在我这里！” 这次出价的人非常阔绰，直接给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价格。 地下帮会本就在最需要资金的时候，如今遇到这种生意，就算拼一拼也要拿呀。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得一次，下半生都能潇洒。 “这次运气好，咱们遇到了县城举办节日。当地街道大部分被堵住没法出去，东西就放在这边的库房里……那东西太重，不好拿，每次都要很多人参与。若是鳌掌柜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至少拿走一个，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说说你的计划！” 车夫说着自己的想法。 今天自然没机会，但明天晚上是最后一天…… 因为隔天要出发自然要休息得早一点。 “到时候我会说缺少东西，然后支开一部分士兵去购买，最后他们会因为我安排的人在旁鼓吹，在街上多停留一会儿，这边的军官应该不会离开，但他会尽早回到房间休息上半夜，这就是机会！” 鳌掌柜听了对方的安排，觉得不成。 铁卫军不是傻子， 甚至要更加精明，否则不会成为晋州的主宰。 “要再闹出点动静来！最好是大的，就让那些百姓过来玩闹，引起火灾……剩下的人去救火。” 对咯。 就这么办。 “鳌掌柜不愧是地下帮会的管事。” “都是为了一口饭吃……兄弟在晋州也不好过吧！” 试想当年大家都是各大帮派的人，如今落得。 要拉车，要走私才能有口饭吃。 不好过呀。 这一票自然更重视…… 随着两人商量完毕。 第二天，一切按照既定的计划开始。 先是车夫中有要求想要购买东西，随后询问军队中有没有需要，毕竟明天就走了。 自然有人要去！ 之后就到了傍晚…… 最后的狂欢夜中不知怎么的，有居民居然跑到这边了。 随着一声‘着火了’！ 惊得众人纷纷前往帮忙。 毕竟这一带的房屋都紧挨着不远，要是一栋燃了，其他可就遭殃了。 一时间众人都去帮忙。 而这时候却有一群人逆行…… 在众人的掩护下，看上去像是逃离的人，也没在意！ 第1122章 要加钱 “这……这东西也太重了，都是什么玩意儿！” 趁着夜色和人群的掩护，鳌掌柜带人进入了仓库中。 库房里没有其余东西，就一个地方摆放着一个个大木盒…… 根据内应的说法，那东西很重很重。 靠几个人抬都费劲，所以平日只能依靠架设车轮用牛或者骡子拉车，否则都走不了多远。 可见这东西运输起来非常不便。 “行了，别抱怨了，再抱怨连这点都没用。咱们只要把一个拿走就行。” 这次的雇主并未说要多少个…… 而且，就目前的状况，能够拿走一两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外面没有这么多骡车等着， 自己只能抱上去后让人推着跑，说不定还会被人发现。 “快点，快点！别磨蹭了。” 在鳌掌柜的催促下几个人快速抬起一个盒子便往面前走。 一切顺利， 而此时的外面还在为纵火的事故忙碌，鳌掌柜恰好可以趁机把东西运走。 时间紧迫，只能加快速度。 “快点，快……” 事先备好了推车，原本是伪装成送水的，这会儿却用上了。 绑好，一切就绪。 “什么人！站住！！” 仓库外其实有不少人守着，但因为救火的缘故一部分士兵过去帮忙了，剩下的人也在车夫成员的诱骗下短暂离开了库房。 可毕竟不长久，急着赶回来的士兵一眼便看到有人推着车要走。 慌忙制止…… “快走，别停下。” 马匹在外面等候，这一段路只能靠人推着出去。 地下帮会众人合力总算推动了车子离开。 走不快， 眼看士兵就要追上来。 没办法，鳌掌柜只能自己拔刀垫后…… “兄弟，你不过是个兵卒而已，没必要为了这些不起眼的东西白白送命吧。” 刀刃直下，士兵险些被正面砍伤。 “混账，你们是什么人？！！” 跟随这次押送火炮过来的的确是普通士兵，但不代表普通士兵就不能维护铁卫军的军需物资。 站稳了身子后，士兵也拔出刀来跟对方比划。 可鳌掌柜曾经是一帮之首，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两三招过后就占据了上风。 “怎么样，小兄弟？还打么……你不过是个小喽啰而已，没必要拼命吧。” 鳌掌柜虽然占据上风，可依然不敢随便拿铁卫军将士开刀。 如今他们就是整个晋州的管理者，平南侯更是晋州的主人，你把他的手下杀了，恐怕整个军队隔天就冲过来。 地下帮会并非隐秘到无人发现，否则就不可能有雇主了。 以后还要混呢， 留一丝面子！ “贼人，铁卫军绝不后退！！” 再次冲上去，凭借勇猛差一点在鳌掌柜身上留下伤口。 知道不能再拖了，否则车队出不去。 鳌掌柜眼神中露出杀意…… “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 快刀直指喉咙。 就在即将命中的前一刻，一柄飞刃从侧面袭来。 鳌掌柜本能的感觉到危险，慌忙放弃面前的动作，迅速防御。 挡下一击，而出现在面前的则是一个蒙面女子。 “阁下是谁？” “你既然能来偷东西，又何必问看守人的名字呢。”柳淑云淡淡回复。 还有人守着？ 鳌掌柜第一反应，便是这‘货物’果然被保护着，即便近在眼前也很难拿走。 眼看着背后车队走远了，而前面巷道里却传来了其他的脚步声。 “看来今天我只能闯出去了。”说着手伸向背后，像是要拿出什么武器的动作。 然而下一秒，对方直接把刀刃甩向柳淑云。 诧异间，侧身闪躲。 依靠巧力将对方的刀刃用剑刃转了一圈，准备丢回去。 只见对方手里又摔出什么。 轰~ 一声响。 烟尘瞬间弥漫巷道。 呛鼻~ 而等到柳淑云拨开烟尘的时候，鳌掌柜早就跑了，为了减轻负担居然把武器都丢过来。 旁边的士兵要继续追，却被拦下。 “好了，别追了！” “女侠是？？”一般的士兵并不认识柳淑云。 也只好搬出王游的名字。 “我奉你们郡侯之命来看着你们，这次不用追，一切都在郡侯的预料中……”柳淑云拦住对方说道。 自己在发现城中可疑之人后一直跟着那帮人。 终于，在对方与地下帮会接触之后跟到了这里。 原来这县城中还有这么多隐蔽的组织。 “我们要解决的是地下帮会，至于被拿走的东西，那是送给他们的。” 柳淑云的话让士兵一时难以相信，可在看到对方拿出郡侯的金牌后便不再质疑。 ………… 而随后的另一边，鳌掌柜终于带着自己人借用马车跑出了县城。 就连县城的治安卫队都有自己的人，所以城门才会为自己开启！ 付出了这么多代价， 总算是跑出来了。 “掌柜的，这马儿跑不动了，咱们……” “歇会儿，歇会儿……我也跑不动了！” 由于每个环节都安排紧密，时间不等人，鳌掌柜不敢在途中耽误。 当那个女子出现的时候，自己便发觉对方不是普通人，实力不在自己之下，要是跟对方打起来的话，别说一时半会儿难分胜负，自己都不一定能跑出来。 只能把所有东西丢干净，借助掩护快速逃离。 虽然狼狈了一些， 但计划没打乱。 而对方的出现也恰恰帮自己多了一些加价的筹码，更加确信这东西被保护得很好，否则怎么可能还派江湖高手暗中保护呢。 “这地方就是接头的位置了吧。” “是的，掌柜。咱们到了！” “发出信号，别等了……等会儿那铁卫军都冲过来了。” 换做以前鳌掌柜从未这么担心过，可铁卫军不一样，毕竟把晋州都打下来了，实战如此强悍的军队不是任何小帮会能够抗衡的，就算加一起都不行。 赶紧拿钱， 然后转移根据地才是重点。 随着清脆的鸟鸣叫了三声。 很快，接头人出现了。 看对方的队形纪律怎么看都是军队，但鳌掌柜也懒得去管这些。 “钱呢，要加钱。我途中遇到了江湖高手，原来这些东西还被保护着，你们就让我们去冒险……之前那点价肯定不行！还有，我后边还有弟兄们，如果你们不给或者想反草，一旦我没走出去，他们即刻就带人过来，你们也走不掉。” 钱，今天是拿定了。 之后的事，就跟自己无关。 第1123章 让他们有信心 几天下来王游都在等京城的消息，但那边的情况就好像一下子断了一样。 最后一次收到的消息是北境王都加入了战争。 看来几位皇族都已经杀红眼了，相互之间谁也不怕谁了！ 难怪西边的家伙也按捺不住要行动起来。 可这京城…… 王游停下手中的动作。 消息没有传出来大概只有两种情况…… 情报人上战场了，或者是情报人死亡。 自己所有的情报依靠的是当初铁卫军布下的情报网，他们靠着京城卫中的熟人在传递消息。 如果京城卫到了人人必须参战的时候，那自然就没办法及时将消息传出来。 可见那边的情况非常糟糕，甚至可以说难以控制了。 “没想到那北北境王爷还能继续再站起来，当初小瞧他了。” 多年前， 王游的确可以直接将镇北王府按下来。 可那时候自己已经发现了，下一个成为边境王的人可能会是自己。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一定要给个理由的话，那就是镇北王在病危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 他的确在为自己辛苦打下来的地盘谋出路，而王游也正好需要一个可以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所以那时候给镇北王府留了一个口子。 能喘口气， 若是自己有能力把口子再开大一点，重新活过来也不是没可能！ 当年觉得周成域虽然空有抱负，但做事太莽撞。 现在看来，人是会变的。 在压迫之下，人也会慢慢变得圆滑，变得谨慎……变得更加聪明。 他真的重新活过来了。 啧~ 娘子啊，娘子。 如果你在这里的话，我们就有很多话聊了。 王游看着天边， 晚霞余晖，久久凝望。 身后不远处， 刚刚赶回来的柳淑云恰好进来。 旁边的索拉雅正要开口，却被柳淑云叫住。 “别发出声……” 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王游。 “王兄在干嘛？” “不知道……大人可能在想事情吧，最近大人一直在等京城的消息，好像是这样。”索拉雅不敢过问王游的事情，也只能猜测。 这样啊。 柳淑云看着王游‘发呆’的样子觉得有趣，准备上前戏弄一番。 伸手示意索拉雅不要说话，自己则悄悄靠近。 近一点， 都能看到王游的侧脸了。 那表情， 不是发呆…… 像是心中有事一般。 脸上也是复杂得看不懂的情绪。 柳淑云本想从背后蒙住王游双眼让对方猜，见到对方的表情后刚刚伸出的手又缩回去。 还能听到王游的叹息声。 一转头， 四目相对，都是惊讶。 “你吓我一跳，你走路也没声啊。” “我……” 这个‘也’柳淑云没纠结。 瞬间换了一个欢喜的表情。 “王兄在想什么？！！” “没啥。倒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王游看着对方那如平常一般嬉皮笑脸的模样，刚刚的惆怅一下子消失了。 转身向院子里的石凳走去。 柳淑云就跟在身后，找了对面的位置坐下。 “我刚刚回来的，去了几个地方，你猜我遇到了什么？” 王游都不问， 对方马上就自问自答。 “跟你说了你都不相信，我真的遇到了黑羽骑的校尉们，他们若你所想的一样打了火炮的主意。” 王游给对方倒上凉茶，自己听着，反正这丫头会全说完的。 “王兄，你果真料事如神！他们居然请了地下帮会的人帮忙。” 紧接着柳淑云介绍了什么是地下帮会，以及他们的运作，包括整个过程是怎么回事等等。 “地下帮会？” 听到这名字王游才来了兴趣。 毕竟两军交战，其实优势和劣势在什么地方，双方的人在开战前就已经谋划过一遍。 就好像两个对弈的人！ 你猜到对方可能会走这一步，以及你下一步如何走…… 所有的部署都想过一遍。 剩下的就是随机应变了，或者可以引导对方走这一步。 黑羽骑与铁卫军对比没有太多优势。 这些年来，王游自问没有白费时间。 把整个南境打造成了附属的大后方，又把军队的制度和纪律提升起来，甚至在戚元良的训练下每个士兵都有荣誉感。 除了没有大量招募士兵之外，什么都做了。 所以无论对方要耗多久，要怎么打，自己都能奉陪。 唯一的弱项是不能深入关州…… 战线太长，再加上晋州才刚刚恢复。 如今的铁卫军不适合长途奔袭，所以一旦打起来，最担心的就是对方龟缩回去。 因此，引导他们出来就成了课题。 这不…… 他们也是有聪明人的嘛！ 对方会来抢夺火炮在自己的预料中，但这地下帮会确实不知。 听了柳淑云的解释后才了解。 “这么说晋州以前的那些帮派势力并未完全灭绝？” “很难呀，毕竟他们也是晋州百姓。”柳淑云说道。 估计战乱的时候加入了叛军，或者混入了普通百姓中。 那叛军总不能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吧。 一旦走了，他们还不是出来！ 就跟苍蝇老鼠一样，杀都杀不完。 就算完了，肯定也会有新的出现…… “我平日里很少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你倒是给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王游赞了柳淑云一句。 翘起嘴， “那是！而且我还帮你把事情告诉了当地官府，可能他们现在就在大力搜捕呢。” “行啊，柳兄。知道如何处理事情了！” 当地的事就交给当地衙门去做…… 要不然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王游自问不是那种极端正义的人，要天下再无黑暗。 不现实，但只要有人向往正义，就一定能保持世间均衡，百姓安居乐业！ “那王兄，他们都跟你想的一样把火炮拿去了，咱们后面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们有信心了呗。有信心就不会跑……有信心，就会全力以赴，这样也省去了我们深入追击的麻烦，我已经让林雪绮和周天他们过去了。这次……休想走。” “原来你早就想好了！”柳淑云这才明白王游所有的部署。 自己还真就是探探路的。 恼火，捶桌。 空气中一股杂味。 “你干嘛！” “柳兄，你几天没洗澡了。” 柳淑云自己闻了闻。 “啊！！！” 第1124章 给提提速 几经辗转。 终于…… 火炮到了黑羽骑营地中。 童寿听到消息后连靴子也没来得及穿，直接跑出来看。 一个大的盒子，用牛车拉着。 “将军，属下不辱使命，终于将铁卫军的武器给带过来了。”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舟车劳顿，怎么能不炫耀一下自己的功劳呢。 才见到童寿便马上自豪的汇报。 “好，好，非常好！” 焦急的童寿命人快速打开盖子。 里面，就躺着一个用草堆以及木块固定住的铁桶。 如此大工艺的铸造，难怪铁卫军这些年变得阔气了。 想想运输它的方式，以及锻造所需等等…… 想要大规模铸造需要不少条件，而且对方还是从南境送过来的。 “这些年铁卫军真是阔绰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排名最次的军队了。”童寿感慨一句。 忙叫来自家的兵器库负责人。 “指挥使，据说这个还有需要弹丸和火药。弹丸就是这个……火药的话，我们也带了一些。” 指着旁边仅有一个的巨大黑球说。 此时，兵器库的负责人仔细研究这东西。 “怎么样？能复制么。我需要你快速制造十门左右的火炮，最快只给你半个月时间。” 时间紧， 毕竟拖一天就是一天的消耗量。 黑羽骑比不得铁卫军那样的阔气，而且打开晋州的道路只是目的之一，后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若是能把这个东西复制出来，就算到了京城，应该也能用上。 兵器库的负责人简单用手指测量了一下长度。 “只要铸造的材料足够，多派一些人手，属下可以复制出来！” “那就好，十门……15天……我要你在十五日内完成，若能提前完成，本帅重重有赏。” 恩威并施，让整个黑羽骑军队快速进入了备战状态。 并且为了万无一失， 童寿将自己分散在关州各地的军队都调集过来。 与铁卫军的第一仗既是立威，也是涨士气的一仗。 如今的铁卫军几乎被称为天下无敌， 只有打破这种局面自己的军队才更有战斗力，并且在之后的谈判中才更具备优势。 这一战， 黑羽骑几乎倾巢而出，没了任何后路。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戚元良收到了周天和林雪绮将军队打散成为商队混入民间的消息。 有些惊讶， 但仔细想想。 这应该是王大人的安排！ “你是说，两位将军都去了？” “嗯，由于黑羽骑禁止关州互市商人进入晋州，所以只能我们这边的人过去，路途变得更长了，所以让咱们稍微松懈一点，放他们过去。” 戚元良思考猜测王游的计划。 如果是简单的计划，大人会直接命亲信过来传达…… 只有这种他特意安排部署，并且一点点变化计划才不会明说。 凭借想法来猜。 互市， 也就是西域和大周朝两边兑换货币以及交流货物的地方，是西境这边的叫法。 原先大人准备在晋州建立互市就是想把关州以及西域的商人引过来，将商品和物资交易的地点设立在晋州地界。 这样就能把关州避开了！ 本来嘛， 就是多走一段路而已。 原先是大周朝的商人在走，现在换做让西域商人来走。 都一样的， 但地点的不同便会带来人口的流动。 大人原先想要把关州商业架空，逼迫文宣王不能不走出来，所以才下达了那样的命令。 可黑羽骑真的出动后，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于是下令互市商人不得走出关州，强令西域商人留下。 由于关州和晋州都属于大周朝领土， 你可以禁止其他国家的人走动，但不能禁止自己的国民在自己的国土上走动。 边境地区民众的关系本来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能完全断掉。 再加上大人并没有针锋相对的做出同样的禁令。 最终，还是延续了之前的路线。 所有商人到关州聚集…… 这才给了士兵们乔装打扮的过去的机会。 “消息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晓。由你亲自去……让几个信得过的人替换现在的士兵，让他们放点人出去，若是担心出意外，最好晚上行动。记住，别让太多人发现了他们。” 其实每天过境的人很多，只要分散开来走，不会有人发现。 关卡的士兵反正是自己说了算，当作没看见就能过去，甚至在夜晚封关的时候也可以放人出去，甚至战马也可以一起。 “我这就去办，将军。” “对了，还有一点……”戚元良叫住了士兵。 “记得勘察周围的地形，别人敌人的斥候发现。” 大人既然已经派兵出去了，就是想要跟黑羽骑开战。 那样的话直接加入自己这里不就行了么？ 就在戚元良疑惑不解的时候，又有士兵过来送信。 这次是从物资运输队伍中送来的！ 上面简单的写着， 有一门火炮在经过某县的时候，被当地地下帮会掉包带走了。 之后队伍配合当地的管理者对地下帮会进行清剿，甚至对自己雇佣的人也进行了盘问，最终将叛徒处置了，可是那门火炮却追不回来。 并且此事郡侯已经知晓！ 嘶~ 看到郡侯知晓后戚元良突然反应过来。 难道是大人故意将东西送过去的？ 对了。 几门火炮的确能对自己的城防造成伤害，但并非是决胜的关键。 只要指挥调度有序，依然可以拿下对方！ 担心的只有黑羽骑往深处跑自己不能追击而已。 若是有火炮了，他们岂不是更加自信。 “调集部队，让外围巡逻的都回来……我们要先给对方一次伏击。” 既然是王大人安排的，戚元良便不再犹豫。 并且更加配合大人的做法。 先去伏击， 让对方加快上战场的速度。 也更加笃信自己这边着急了…… …… 此后几天，铁卫军突然激进了不少，居然主动出击黑羽骑。 但并没有给拥有大量骑兵的黑羽骑造成太大损失。 不过，却加快了锻造火炮的进度， 以及后续士兵行军的速度。 第1125章 对战 多日的骚扰让童寿不得不加快进程。 终于让军营提前了五日把东西弄出来。 与此同时，自己也收到了来自王爷的命令……大概就是说京城方向三路军队已经对峙起来，并且北境王似乎有意跟四王爷联合攻下皇城，两人瓜分成果。 因为先前没有第三方的介入，江州兵团和朝廷的战斗最多被看成是两大势力集团的对抗。 可一直住在北边的王爷进京之后就不一样了。 镇北王毕竟不是帝王这一脉的人，他要过来的话就意味着继承宗室要变动！ 当然， 这不是主要的问题。 这一点文宣王在信中说得很明白…… 镇北王背后代表的是北方士族，而无论京城还是江州整体上还是中原各大士族为主，甚至在张子真多年的经营下，京城权贵个更多的变成了青江两地的士族为主。 四王爷和朝廷争来争去，但底层的基础不会有太大变化，可北境加进来就不一样了。 尽管周成域对皇位的决心不大，可北方士族还是希望他能够多得到一些条件！ 这恰恰与京城一带的门阀世家起了冲突， 所以朝廷的抵抗一下子变得强了，甚至开始在京城一带募兵了。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若是这个时候黑羽骑能够赶到京城，是合适的机会。 两边打得不可开交，而文宣王恰好能够帮助平乱！从而回到权力中心…… 取得大位也更容易。 可偏偏在晋州被拦住，没法通行。 “王爷已经不耐烦了，希望我们能够快速打开一条路来……若是走不出晋州我们只能绕行北方部族地界。”童寿面无表情的说道。 “绕行北方部族的疆土，我们这么多军队？指挥使！！” “我知道……” 不等副将说话童寿便打断对方。 从别人的地盘走，还带着这么多人，还都是军队。 不管你说什么谁会相信你？ 况且绕行这么远，还是在完全不清楚的地方行军，太过危险了。 “如果北方不行，还有有南方！” 其实还有一个比较靠谱的路线……南境。 走群山的道路，或许能够走到靠近定海郡方向的金山山脉。 但那地方同样危险，甚至会更危险。 走那种满是瘴气的森林地带，就连有经验的山民都不敢进入，更别提十几万大军了，这一进去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再者那定海郡是被王游打造得固若金汤，自己过去根本讨不到便宜。 最简单的，依旧是晋州！ “南方等同于经过王游的地盘，甚至还要越过几乎没人能横穿的原始森林地带，我们最优的路线只有晋州。”童寿统一了所有人的观点。 而且就这几天的战斗来看，黑羽骑并非不能跟铁卫军打。 尽管对方只是小股部队，但自己这边也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 他们的优势是后勤和城墙防御。 只要打破这防御，我们同样有一战的资本。 众将士不再反驳。 都听指挥使的。 “火炮弄好之后怎么样了？”既然已经确定了战略方向，就必须尽快行动。 “回将军，已经弄出来了，按照兵工团的说法跟送来的一模一样，而且也测试过……就是……” “就是什么？” 听到有意外，童寿顿时紧张了一下。 “就是……感觉没有传闻中打得这么远。按照个群阶下囚的说法，这东西能够打出数百丈远，但我们弄出的这个好像50丈都有些勉强。” 副将讲述了试射火炮的问题，距离不够远，但是威力还是很大。 最开始用砖石挡在前面，然后都能打烂！ 看到童寿的表情有些不高兴，副将急忙多解释。 “将军，这东西毕竟是我们十日打造出来的，或许不如铁卫军的好用，但威力足够，如果能够贴近城门的话，我相信能够把城破了！” 贴近城门， 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这一战……必须攻下面前的要塞，深入晋州！” …… 此后的三日不断有黑羽骑部队从关州赶来。 而童寿也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直到第五天， 黑羽骑大军集结完毕，以大军压境的姿态直逼要塞。 城墙上， 戚元良也是第一次见到黑羽骑的阵容。 “当年我父亲就常说，上一任指挥使很希望我们铁卫军能够有黑羽骑那样的阵容，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大军。 大周朝每个军队都有自己的称号，同样每个称号都有来历。 黑羽骑最开始就是以骑兵而出名，所以这方队看起来也是战骑居多！ 但每支军队配置的军种各有不同，戚元良也很想知道黑羽骑如何打这种攻城战。 “快看，将军！！是火炮，火炮。” 旁边的士兵突然激动的喊话。 在众人的视线中，黑羽骑居然推出了十辆推车，并且每一辆都装有一门火炮。 铁卫军对火炮可太了解， 这一下子推出来把不少人都惊了。 之前就有小道消息说运输物资的队伍中有一门火炮丢失了，原来是被敌军得到了，还原模原样的复制了几个。 “都别慌，战场的胜负并不是几门火炮就能决定的，这几门火炮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我们坚守住自己的阵地……来人，让人把箭矢都带过来，绝不能让敌人踏入城下一步。” “是，将军！” “我们要不要也把火炮抬上来？”这时很有副将提议。 “不用，那东西太重。而且他们也不见得真能把城墙破了。” 戚元良知道这批火炮不合格，恐怕没什么射程，按照王大人之前的说法，不合格的火炮对自身危害也不小，恐怕会伤到自己人。 所以还是不拿出来了！ 自己的目的是坚守城墙，把黑羽骑拖入战场无法抽身。 真正对他们发动攻击的，不是这里！ 看向远处。 而此刻，火炮已经推近了。 “放箭！” 无数的箭矢从天而降。 一瞬间，有一种错觉。 当初攻防战的位置对调了！！ 可惜对面没有这么多盾牌方阵，一轮箭矢下去，对方先头部队开始有人倒下来。 …………………… p:感谢……感谢我是一只猫头鹰送的礼物之王 第1126章 没法回头 两军的攻防战已经开始。 而此刻位于战场后方，林雪绮和周天所带领的队伍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过来。 “林将军，所有队伍已经就绪，我们再往前走就到了先前黑羽骑的营地了，咱们现在就冲过去么？” 前面同行的将士们一起看向林雪绮。 这时候已经到了该决策的时候了！ 跟自己一同出来的周天在关卡士兵‘特殊’的掩护下带了近三万人出来，其实已经大大超出了正常来往的人数，只不过趁着夜色跑出来，没被发现而已。 但即便是三万人，也很难直接从背后就直接把黑羽骑这么多骑兵留下来。 王大人部署了如此周密的计划，就是想让黑羽骑全军覆灭…… 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 “将军……” “稍等。” 林雪绮叫停了周围等待的眼神。 自己需要想一想…… 其实让杜武来带兵更好，但王大人选择让自己来，或许有要锻炼自己的意思。 大人能布置好所有棋局和陷阱让敌人走进来，但什么时间落子必须要当时的人来决定！ 自己和周天分别带领着一万五千人马…… 现在冲过去，对方如果看到了，可能会选择向后方突围。 那样的话自己和周天这点兵马可能拦不住对方，最终惨胜而对方带着最后的一丁点儿希望深入关州腹地，那样就更难追击了。 “我们暂且等一等。” “啊？” 周围的将士们不解，觉得现在是绝好的时候了。 前后夹击，敌军必定阵脚大乱…… 到时候收拾他们还不容易么！ “林将军，这是……” “我们要的不是打退敌人，而是将敌军全歼！所以必须让他们完全无法逃离战场才行。” 被迫完全陷入战场，这样的话后续军队才可能给对方最致命的一击！ 众将士都觉得有道理， 可这样一来所有压力就到了守城的副指挥使戚将军身上了。 是不是有点太…… “放心吧，戚将军没问题的。” 这一战没有任何特别的手段，就是铁卫军与黑羽骑硬碰硬的攻城战！ “可我听说这边得到了我们的火炮。” “放心吧，关于这一点……大人既然有意送给对方，就代表没事，我们只要等待他们陷入焦灼的时候冲杀上去就行。”林雪绮肯定的说。 关于火炮的事，自己的确不懂。 但王大人如此自信的给了对方，那东西一定有什么问题才对，或者单纯就是引诱对方攻城的道具。 ……………… 果然， 在战场前沿。 火炮一轮射击后的确给城墙造成了一定的损伤，但没有想象中那种一炮轰开城门的壮举！ 甚至几轮下来都没有一颗炮弹正面打中了城门……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士兵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破开城门。”童寿有些着急了。 因为黑羽骑同样没有什么大型的攻城器械。 之前听那俘虏说铁卫军拥有很多大型工程器，但那些东西对于传统骑行军而言有点超纲了。 这些年来，黑羽骑并未建立起有效的军器研究机构。 主要是人才的问题， 很少有人能够坚持留在贫瘠的关州，再加上资金更多用在维持战马上了，于是没有这么多花哨的东西。 但是…… 自己明明复制了铁卫军中最有威力的火炮，为什么还这样！ 你看…… 轰~ 此时，又一声震天的火炮声传来。 那黑球弹丸明明朝着城墙打去，并且打破了几块砖头，都已经掉落下来了，可就是没法集中。 太散了， 以至于威力得不到有效的运用。 更重要的是，到现在为止火炮还没有一次打到比较薄弱的城门上！ “换人，换人……把他们撤下来，换另一批去！！”童寿叫嚷着。 “回将军的话，这些东西咱们都没有用过。况且对所有将士来说火炮都是新奇玩意儿，换多少人都一样。” 童寿明显有些动怒了， 但这话也只能这么说！ 并非给自自己的士兵们开脱，确实也是如此…… 在此之前，谁用过火炮呀。 那威力好像……是有点，但准头不够，再加上火炮队伍距离城门的确有点远，他们射不到也是正常的。 “只能靠近一点，靠得更近一点，让云梯先上去。” 原本以为可以靠着火炮打开城门，然后从四面八方一起上去，从城门正面突破堡垒。 没想到还得以最传统的方式冲杀， 依靠无数的云梯队伍搏出一条路来！ 但此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就算以最传统的方式也要把这个堡垒先吃掉。 随着黑羽骑中擂鼓变阵， 无数携带着云梯的队伍冲向堡垒。 戚元良眼看敌人已经开始全力攻城了，便让守城的将士们将火油也带上来。 “有云梯上墙了就给我烧了他，有人登上来就给我捅下去……敌人靠近了就乱箭射杀，晋州是咱们打下来的，你们的子孙将分享你们荣誉，绝不能让敌人践踏我们成果、我们的家园！” 戚元良从不怕打任何一场硬仗， 不如说这样的战场才更让自己兴奋！ 大周朝的军队建制这么多年，恐怕从来没有两个军团分别开战的先例，自己也想看看到底是西境的军队更强，还是经过自己精心训练的部队更强。 云梯靠近， 也代表着火炮跟着靠近！ 但在无数轮箭雨的下损兵折将…… 一次次冲锋的擂鼓下被打退，但还有下一轮。 到最后还是有云梯搭上了城墙…… 好在火油还能用上，直接把搭上来的梯子给点燃，让后续的敌人根本上不了。 随着火炮声一阵阵响。 终于，在无数次接近了城门后有几枚打中了城门。 可是威力还不够，还得继续靠近…… 突然，一阵震响从敌人的阵地上传来。 因为靠得近了，戚元良等人也能看到发生的事情。 火炮需要填装的速度， 有个士兵将钢球塞入炮口，正要用木棍往里弄。 忽然间，那火炮整个爆炸了。 因为缸筒不会烂，但那弹丸却直线朝着黑羽骑士兵身上打，整个人被打出数十米外，连带着冲锋的队伍一起倒下一片。 血肉模糊， 车轮也被自炸得七零八落。 原来这就是大人说的问题！ 不合格的火炮真的有问题！！ 黑羽骑的火炮本就不多，看到这样的场景自然吓得不敢再填装了。 可攻城哪有因为没炮弹就放弃的，这么多云梯冲上来还能后退？ 那今天就白来了。 只见对方军阵里再次响起冲锋的鼓声。 继续攻城！！ 不能回头…… 第1127章 没法撤退 正所谓当局者迷…… 作为阶下囚的陈胜似乎看出了一点猫腻。 如此大规模的攻城却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式不断以人头来换取前进的进度。 那这样的话，之前弄这么多准备为了什么？ 就为了把所有军队聚集起来，大家一起冲锋？ 实在怪异…… 但一时间又看不出什么毛病来。 那火炮好像没有多大的帮助啊！ 由于陈胜没机会看到前线的情况，只是听听身边那些士兵在说话。的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 自己也没有用过火炮，而且按照士兵的说法那火炮确实挺厉害的，只是能用的人并不多……毕竟在铁卫军拿出来之前，即便是兵书中也没有记载过。 可…… 陈胜看着看着自己的士兵们不断被要求编入前线部队冲锋。 一瞬间，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产生。 “我要见你们指挥使，快让我见你们指挥使……来人，来人……” 陈胜的叫嚷没有引起上面人的关注，反倒把看守的兵长给引来了。 “叫什么叫，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价值？”兵长不耐烦的看着对方。 黑羽骑之所以将陈胜留下来，最开始的目的就是给铁卫军一个见面礼，代表两家还有商量的余地。 可现在人家压根就不在意这个跑出去的叛军头子。 在他们看来叛军已经解决了， 一两个犯人根本无关紧要，甚至放着不管也没关系。 要不知道之前总指挥使还有事要问这位犯人，早就把他解决了！ “我要见你们指挥使，这是陷阱……是王游布下的陷阱，是为了让你们进去。” 陈胜一时间说不好是什么陷阱，但这种情况本身就古怪。 自己并非要帮助黑羽骑，只是两边的敌人相同。 若是借助黑羽骑的手段铲除了铁卫军，那也算帮自己那些兄弟们报仇了！ “陷阱，陷阱……就你他娘的看出是陷阱？怎么这么多人会不知道？”兵长才懒得搭理对方。 别说自己不敢去汇报了， 现在…… 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让军队后撤？ 大军都已经冲出去了，现在你让所有人撤回来？ 那之前死掉的兄弟们白死了。 再说…… 明显能够感觉到指挥使和各大将领们也在为攻城的事情全力部署，你现在上去说有人让你们撤退？ 扰乱军心，就地正法！ 而且就在刚才，铁卫军城墙上还悬挂出了侮辱黑羽骑的旗帜。 黑旗战马一直都是黑羽骑的旗子，可铁卫军却被它换成白旗加野狗，明显就是在嘲笑整个军队。 大军进攻下， 短暂又从云梯爬上去的，还是被对方打退了。 这种时候还来嘲讽大军…… 就算指挥使忍住了，其余将士们也不能忍。 “那真的是陷阱，不信你们……” “好了，再叫我把你舌头都割掉。老子现在要带领士兵到前线去，我会让剩下的士兵好好照顾你的，如果再敢多嚷嚷，我马上就让他们砍了你。” 陈胜即便看出了一丁点儿猫腻，也没法阻止黑羽骑的进攻。 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哪一边也不愿放弃！ 就算没了火炮，黑羽骑不也登上城墙了么。 现在要退回去的话，之后还怎么组织进攻？ 如此大的战损，很难再的重新来一遍了…… ……………… 无尽的擂鼓下杀声震天。 戚元良逐渐感觉到疲惫了，自己这边也出现了不少伤亡。 但黑羽骑的进攻还在继续。 几门火炮基本都哑火了，但自己这边的箭雨也逐渐弱了几分…… 铁卫军确实有神弓营，但数量有限。 再加上频繁的拉弓和射击，手臂已经坚持不住，就连器械弓弩都快拉不动了。 将士们砍杀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而黑羽骑那边因为数量上的优势居然还能集结攻城小队发起冲锋。 只见撞门的小队已经冲到塔楼下…… 剩余的火油全部倒下。 轰~ 火焰短暂阻止了敌军前进。 然而冲杀的脚步并未停下。 黑羽骑的战鼓没有后退，而是继续助威。 居然用人堆把底下的火焰扑灭了，还把撞门柱重新抬了起来。 “守住大门口，把城门所有弟兄们调过去！！”戚元良大喊。 血与血的交换，没有哪一边是优势方。 铁卫军即便有城防阻挡，但面对黑羽骑数倍的人的进攻，时间长了同样会显出疲惫…… 此时只能把后续部队也用上，但没办法把前面的撤回去了。 战意达到最高是没办法后退的。 就在双方厮杀之下，城下的大门有了短暂的松动。 眼看已经开了口子， 黑羽骑更是全军压上…… 然而就在众人几乎把堡垒给团团围住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冲锋的擂鼓。 “什么人？那是什么？！！” 童寿等一众黑羽骑将领回头， 却发现身后左右两边的山头上出现了大量士兵，几乎完全把自己来时的道路给堵住了。 “军队……是谁的军队，为什么会……” 众人心中猛然想到些什么，但此时却不敢真的说出来。 这么多人围过来，这是要把自己全歼了呀。 “向后撤，向后撤……” 鼓声戛然而止， 一时间不知道是鸣金收兵，还是向后进攻。 然而铁卫军的堡垒中就好像同时得到了感应一样，突然开始擂鼓冲锋。 刚才怎么都打不开的大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无数手持长戟的士兵冲出来。 “先前冲进堡垒……” “回撤，先撤军！！” 整个黑羽骑的战线顿时慌做一团，前后夹击，只能各自抵挡一边。 而这一战也从白天一直打到了黑夜…… 双方的伤亡同样惨烈， 但相比黑羽骑来说，铁卫军几乎占据了整个战场的主动权。 甚至没有给对方任何逃跑的机会，将整个大后方拼命守住！ 最终没办法往后撤的童寿只能带着剩余的兵马逃窜入晋州境内…… 没想到之前怎么都翻不过去的门槛，现在却因为逃离的关系，直接绕着走了进去。 可此时的黑羽骑全军被打散…… 童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是大意了。 从敌人自身后出现的时候，心中大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可那时候整个战场已经铺开，根本没法撤退！ 第1128章 落草为寇 战场的清扫工作一直持续了两天还没结束！ 这一战铁卫军也遭到了不小的损失，但比起来黑羽骑几乎是被全歼…… 看来当初王大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所以才愿意把火炮的技术也流出去。 即便真有人想要去细细研究也不顾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得放出点东西，对方才会靠近一点。 “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副指挥使。你居然能够扛住这种战斗！” 林雪绮看着面前的戚元良说。 战斗中戚元良也负伤了，这两天一直在养伤。 就连战甲都穿不上，走路也不太稳了，但依然积极跟其余两人安排之后的布置。 “若是我不上，岂不是让黑羽骑看不起我们……别说守城，即便城门真的攻破了，我也会跟他们鏖战到底，依靠巷战拖住对方数天。最后被赶出堡垒，我也想办法再把它拿回来。”戚元良坚定地说。 相比所有喜欢各种奇谋妙计的将领来说，戚元良是唯一敢打硬战的人。 这大概是他能成为副指挥使的原因之一吧。 难怪杜武喜欢跟他混在一块…… 确实有本事。 林雪绮很少去佩服一个人。 在所有跟随王游的人之中，除了王大人之外，就只有百里这种天赋异禀的剑修，现在又多了一个戚元良这样的将领！ “老戚啊，剩下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和林将军会安排好的。”周天看着对方的模样说道。 “有你们在我也放心了……不过，童寿还带着千余人逃走了，而且逃跑的方向是晋州境内！” 上千人进入晋州搞不好就会成为当地的贼寇。 再加上各地县衙根本没办法与数千军队抗衡，有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和损失。 “关于这点我也想到了，我已经派人沿路追击这帮家伙……但毕竟他们有千余人，小股部队没法解决，可去多了，他们很可能会狗急跳墙打周边百姓的主意，你们兵分几路，但都不要打草惊蛇，找到了他们再聚拢。” “明白，副指挥使！” 收到了命令，两人即刻去安排出动的人马。 虽然铁卫军也遭到了损失，但不趁着这个时候一鼓作气消灭敌人，等他们在某个地方生根发芽了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看着两人离开，戚元良慢慢起身走向屋外。 西边， 此刻太阳正要落山…… 因为最近都在打扫战场，这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那股血腥的味道，久久不散开。 黑羽骑…… 可惜了。 也是没遇上好的时候，也没有好的运气。 被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给出卖了，最终只得落到兵败覆灭。 同样有着多年传承的部队啊，就这样…… 回想着黑羽骑士兵作战的英勇，给戚元良留下了不少印象。 这一片残阳，也算送给他们的美景吧！！ 说到底， 文宣王才是关键。 也足够可笑！ 一个算计了一辈子的人，怎么会想到自己居然倒在出动的那一刻。 永远都是在幕后谋划一切，当自己真正出手的时候，却在第一道门槛就覆灭了。 谁说不戏剧呢。 “时也命也！” ……………… 战场前线的清扫有些死气沉沉，但比起战场而言更加死气沉沉的是已经逃跑的童寿等人。 两天两夜，马不停蹄。 直到饿得受不了了，才不得不在某个地方停下来！ 队伍短暂的停下来寻找吃的东西，但这种荒郊野岭的哪里去找足够上千人吃的东西？ 最终只能把骑行的马匹给杀了几只用作充饥。 这不， 一个士兵用头盔盛上已经煮熟的马肉。 都是加血汤熬的，没有什么味道，最重的就是血味。但对于已经受不住的童寿来说，足够美味。 三两口就吃了大半…… 脸色稍微有些舒缓了，感觉力气也恢复过来。 “我们还有多少人？” 吃饱了，还是要认清当下的状况。 “回……回指挥使，我们……不到一千五百人，其中一百多人还是带伤的。” 一千人！ 童寿突然仰天大笑，只是这笑声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有张口的动作。 自己带出来十几万人，现在就剩下这么一点…… 一千， 别说回去了，自己现在还有容身之处么？ “我们应该还有上万人被铁卫军俘虏了，战团中我看到了有人放下兵器……” 童寿摆摆手，制止了对方要说的话。 任何战斗都会有投降者，但那些人一旦放下兵器，就不可能再拿回去了，甚至不可能再拿回原来那一把。 如今的铁卫军兵精粮足，王游有着天下最大的地盘，只要他想招安，那些士兵会马上脱下黑羽骑的战甲换上铁卫军的。 “他娘的，早知道这样咱们应该回去的。”旁边同样狼狈的副将说道。 “回去你能回什么地方？” 其实在战场上童寿看到身后有敌军出现的时候，心中就有了答案。 这大概就是王游的计策。 对方故意将火炮交给自己，让自己倾尽所有家底来打这一战，他再用前后夹击的办法一举歼灭！ 好计谋， 但也正好用在了自己万不得已的地方。 因为黑羽骑根本回不去…… 回去关州，依靠关州那点人力和物力以后只会被晋州压得死死的，后续的将士们可能也会离开军队投奔对方。 持续下去熬不过…… 而且京城那边也不会给自己这么多休整的时间。 王爷隐忍谋划了一辈子，却在出手的那一刻断臂了。 呵~ 童寿自己都忍不住苦笑。 何其戏剧的一幕…… “对了，指挥使。那个叛军的俘虏之前就叫嚷着我们肯定会输之类的话。”其他士兵自然不知道此刻童寿无奈的想法，但会想起那个‘乌鸦嘴’的陈胜。 “他还在？！！” “离开的时候有人在人堆里捡到他，就带过来了。” “我们的战马没有他的份，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本来就输得彻底， 这会儿还听到这种话…… 一瞬间所有愤怒仿佛都找到了发泄口一样。 而陈胜似乎也知道了自己死期将近…… 若战场胜利了，自己或许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下人身份，可他们输了，就是自己的死期。 寒冷的森林中只有冰冷的惨叫声。 随后剩余的人需要快速找到一个可以安生的地方。 城市如果进不去，就只能往山上跑！！ 第1129章 宿命难违 关州，莫高。 文宣王爷府上……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作为王爷府上的下人，恐怕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如此激动，甚至在听到消息后连站都站不稳。 直接躺倒在椅子上…… “王爷，王爷！！” 痴呆的看着屋顶上方，吓坏了一众下人。 好在官家有惊讶，强行摁住人中将文宣王扶起来，又再次坐回位置上。 “你，你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那童寿带着这么多军队出去，为什么会这样！！” 文宣王自然知道童寿不算是一个带兵的好将军，但对方对局势的判断很有见解。 京城三方混战，能征善战的将领多了去，但政治能把握局势看透人心的人却不多，所以文宣王才坚持让童寿领军，至少先把自己回京的路给铺好吧。 谁知道这路不仅没铺上，领路的人却全军覆没了。 等到属下将大致的过程讲述一遍之后，文宣王才气得发抖！ 又是王游， 又是他挡在了面前。 自己原本谋划好了一切…… 为何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 为何就走出那一步！！ 当年自己离开京城时，曾回望皇城，想要走回去跟父皇说说自己的想法， 可就是跨不出那一步……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当时曹征与旁人的对话。 【时间不早了，王爷。】 【让他再多看一眼吧，离开了京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再没有机会踏入这土地上了】 …… 呵，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一瞬间，眼前仿佛看到几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踏入这间房屋的过程。 如同浮现在眼前的幻境一样。 无数日子，自己为了未来的返回京城来来回回的奔波…… 自己先后收了年幼的阿姆罗和童寿为义子。 还有当年军师陆红霞来到关州拜见自己，两人决定共谋大事的场景。 已经成年的阿姆罗在自己面前讲述着自己阡陌客的建立，以及对未来宏大愿景的描绘。 甚至到最后，有人送上阿姆罗的遗物……饶季风走进来的场景。 一切，历历在目。 可就在管家叫唤自己后…… 仿佛又烟消云散。 回过神来， 什么都没有！ 眼前只有管家担忧的表情。 “王爷，王爷。要注意身体啊！咱们还能继续想办法。” 看着呆滞表情的文宣王…… “单文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单文。 这是管家在进入文宣王府之前的名字。 知道的人不多，大概就只有王爷和死去的夫人知道了吧。 这么多年再没有听到王爷叫出自己的名字了，突然这么开口，让老管家有些错愕。 再仔细看…… 王爷的眼神，露出一种让自己理解不了的复杂神色。 但还是习惯性的回答对方的所有问题。 “现在……现在快到正午了。” “为何这么冷啊？” 此时文宣王的发言倒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反倒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 “今天没有出太阳。” “东边的太阳也升不起来了？！！” 不知道如何回答。 甚至不知道王爷想要表达什么。 而就在此时，有人来汇报说圣教有人过来了。 官家原本不想让人在这个时候打扰王爷，可是王爷没有拒绝，当然也没有回复……所以对方便顺利进来了。 至于来的人，正是当初来过一次的饶季风。 “王爷，别来无恙啊。” “饶门主，你这会儿来有什么事么？！！”管家代替文宣王开口。 关州并非全部属于文宣王的地盘。 至少在明面上文宣王并不是吃关州所有百姓的田赋税收！ 仅仅是莫高这个地方人口稍微多一点，而且更有潜力，所以才被称为关州最重要的城市，文宣王的地位才会提高。 真正的关州，属于两地居民混居的地方。 不仅有尊崇大周朝皇权的子民，还有接受圣教影响的教徒，甚至还有当年的黑羽骑军统等组成的混合集团。 只是这些在数年间都逐步消退了…… 黑羽骑逐渐被王爷收编，圣教因为在大周朝的皇权的打压下也变得隐忍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高调。 但终究是有他们一席之地的。 而且官家也相信，圣教的情报网不差，一定知道了黑羽骑覆灭的事情。 这会儿过来，难不成是看笑话？ 若是这样的话，可以离开了！ “我不过是奉教主之命来慰问一下王爷而已，希望王爷安好。” “哼，没安好心！” 饶季风倒是不在意官家说些什么。 毕竟这个时候的文宣王估计打击不小吧。 从自己进来之后居然都没有开口说话，虽说那眼神还是如此犀利的看着自己，但没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也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猫而已。 “你就来说这些？”许久，文宣王开始开口了。 但这一声显然没有先前那么威严， 反倒他不开口的时候让人更敬畏一点！ “噢，还忘记了一件事……我听说有人筹集军粮的时候大量征用的当地百姓的东西，甚至还克扣了很多。也不知是谁到处宣扬的，说跟王爷有关系，所以已经有人想要来讨说法了。” “一派胡言！”管家继续帮忙喊话。 也就只能这么吼一吼， 其实心里还是清楚得很…… 没错， 想要给黑羽骑筹集军粮肯定要到处找，自然会扣下百姓缴纳的钱粮，并且还要多要。 之前互市不开，让很多人囤了货。 文宣王府借助帮忙出售的借口，把他们都占为己用。 现在…… 有人捅破这东西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弄的。 一直以来，文宣王在当地还是爱民如子的形象，对百姓极好。 这一下就好像把人推向刑场一样。 “当然是一派胡言，我也说不可能……王爷毕竟爱民如子嘛。” 说完，也不再浪费口舌。 直接告别就要离开！ 当初圣级伸出合作的手你不接，现在也别怪自己落井下石。 看着饶季风大笑离开后，管家转头便向文宣王说道。 “王爷，别听他的……他不过是个魔教妖人而已。” 安慰了， 但又显得苍白无力。 规划了一辈子，最终倒在出手的一刻。 爱民如子，又要被百姓所声讨。 忽然间， 文宣王似乎听到了王府外聚集的民众，不断高喊着要知道拿出被扣下的钱粮。 第1130章 我们去吧 前线胜利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王游面前。 如意料中的差不多…… 但结果比设想中的好更多！ 主要是现在的铁卫军战斗力已经起来了。 经过了几年的沉寂，戚元良父子一直在加强军队的训练，再加上自己当兵部尚书的时候其实对南境是相当宽容的。 大量的预算以及武举改制后留下来的人才，让铁卫军整个提升了不少档次。 最后就是最近这些年自己要求增加军机处对军械的改革…… 几场战斗下来的历练等等。 如今的铁卫军战力和凝聚力绝对数一数二，在相同的条件下恐怕大周朝内很难再找出另外的军队能够与之抗衡了！ “很好，最后混入晋州境内的人一定要把他们抓出来，不能再出现定海郡山贼的情况了。” 没有了后勤，甚至都没有了番号。 黑羽骑剩下的士兵估计会落草为寇，成为当地的祸患。 这些东西对于王游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 从大局上看已经造不成任何威胁了，但对于当地百姓却是祸根…… 一旦没有剿灭就可能成为当地的顽疾，甚至还会吸引更多人加入里边。 不利百姓。 虽说官府与贼寇是相对存在的，但贼寇的势力太大，也会影响当地的正常生活。 “明白，大人。我即刻就颁布命令让所有县城的人加紧搜捕，一旦发现就派兵剿灭。” 站在王游旁边的还有剩下的杜武和戚冉知…… 其余的高级将领都去前线了，就剩下他们在身边帮忙做事。 “嗯。”王游点点头。“当地的情况就当地来定……要招安，还是从中分化他们，配合当地县衙处理就行。” 如今的地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王游已经没工夫每件事都提到自己面前来做了，每个地方都有县衙官府，就交给当地县衙以及铁卫军的将领去办就行。 “大人……那文宣王那边……”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戚冉知突然想到了这位倒霉王爷。 遇到什么不好，居然遇到了王大人！ 而且还就挡在面前。 翻不过去，就只能碰得头破血流，断手断脚。 如今黑羽骑几乎被灭了番号，他应该什么也没有了！ “这世间并非所有事情都能如所料的一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经没有没有什么威胁了，我估计在没有了黑羽骑这颗关键棋子后，他也没什么威胁了！即使我不出手，那些世家门阀也会出手。” 在王游看来文宣王确实算是个政治家， 有政治家的诡谲，也有政治家的奸诈和魄力！ 可并非所有拥有能力的人就一定会有好的结局。 他最适合出手的时候其实是就是自己攻打晋州的时候，若是那时候攻击自己侧翼，断了粮道和后勤，自己恐怕只能撤回定海郡，并且数年之内都没法缓过来。 可惜…… 自己的敌人是叛军。 他参战了就意味着加入叛军。 而他也没有好的理由在自己刚刚占据晋州的时候攻过来！ 说白了， 京城那边的局势不定，他不敢贸然行动。 等~ 有时候等久了会发现，时机反而不如之前那样好。 谁能掐住最好的时机呢？！！ 很多事， 只有天知道！ “那些门阀会……会出手？”戚冉知不解的问。 “等着看吧。” 如今的自己基本稳固了晋州的局势，关州那边也是唾手可得…… 黑羽骑一旦覆灭，边境还是得有人镇守。 自己接下来会收编黑羽骑的俘虏以及增兵扩充铁卫军来负责边境的防御，那样一来即便自己不说占据关州，关州已然在自己手里了。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 他们会看到趋势，自然会选择投名状！ “应该不会太久……”王游说。 此时，门口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来。 王游微微一笑。 “文儿。” 叫了对方的名字。 小文儿这才露出笑脸，小跑进来。 “爹爹，干娘说你又打胜仗了？！！” 王游一手抱起儿子。 周围几人同样是微笑的表情。 小侯爷才四岁便跟随着军队出征，即便放眼整个大周朝皇家恐怕都没有几个人，况且小侯爷还是方衍的弟子，在江湖上更是直接占据了师出天下第一的名头。 这种荣耀，也就王大人的儿子才会有了。 “是啊，胜仗！大胜仗！”王游笑着说。 之前是战时，自己根本没时间陪着儿子，心中还有些过意不去。 好在柳淑云来了之后一直带着他，也算有人在身边照顾。 “你们各自去吧。” 王游示意杜武和戚冉知各自忙，自己则带着儿子到院中走走。 一直以来自己是个好头领，好领主，却不算是个合格的好父亲……每天陪伴儿子的时间都没有。 从进入晋州到现在，跟儿子独处的时间都很少。 这次终于解决了多年的隐患， 能够安心陪着家人！ 院子里，没了外人。 只有一高一矮的父子俩…… “爹爹，您上次让我背的书我都背好了，我每天跟着方道长练武之后都会去习字，还把你说的书都背下了！” 在小文儿心中自己的父亲自然是了不起的，是自己崇拜的人，一旦有时间跟对方在一块都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对方，希望得到夸奖。 “噢，好呀。我儿了不起……那为父考考你……” 找了个凳子坐下， 王游听着儿子给自己背书。 有那么一瞬间会想着，若是娘子在的话，看到文儿这么懂事应该更高兴吧。 书声琅琅，惊起了停在屋檐下的鸟儿…… 突然间，一粒雪花落在了小小的脑袋上。 很小， 一眨眼就化了。 可紧接着无数的雪花接二连三的落下来。 王游抬头看着天空…… 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 过了很多年了，王游已经不再去记着自己来到这里多长时间。 面前就是自己的家人，还在意什么呢。 似乎看到了父亲在看雪…… 背着书的小文儿也停下，抬起头来。 “文儿，你想你娘么？” 这一问，让院子里顿时沉默下来。 低头， 抽泣的声音。 但还是很坚强的擦着眼睛，尽量显得像个小男子汉。 “嗯~” 微弱的回答。 “我们去找她吧。” 第1131章 西行 “又得麻烦真人了！” “不碍事！我当初答应过护你周全，再者教导小郡侯半年有余，也算有了师徒之情，他的家事我自然也不能置之事外！” 一路向西，路途中王游对马车里闭目养神的方衍闲聊着。 这一听方道长的话，感觉这才是强者风范！ 谁说强者有一定要无条件的奉献…… 普世惠民，还得低声下气的跟普通人交谈，满足他们的梦想，那才算的上强者。 啧~ 不过是所谓的‘文化人’强加在别人身上的禁锢而已，满足大部分人对英雄的幻想。 所谓的强者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被约束，不被束缚。 从某种角度上，自己还挺羡慕方衍这样无拘无束又正义凛然的风格，天下任何人的话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就是潇洒！ 可惜啊， 天下第一并不是谁想成就能成的。 只能期待一下自己的子孙了！ 话说…… 自己给儿子搭建了如此好的条件，天生了就是未来侯爷，而且还是方道长的弟子，未来不知道要走出什么样的道路。 “郡侯不用劝劝同行的将士么？” 就在王游胡思乱想的时候方衍突然开口说道。 同行？ 王游看了一眼外面的三五个属下。 从自己决定要去关州会一会所谓的圣教教主之后，便请了方衍道长跟随自己一同前往。 当然了， 自己毕竟是整个晋州以及南境的掌权者，杜武等人是不会答应自己带少部分人单独去的。 可如果自己公开调集军队，高调的过去那就全部人都知道自己离开晋州了。 不合适…… 甚至也给了魔教传递了信号。 所以，王游决定在明面上让铁卫军以镇守边境的借口进入关州，然后逐渐掌控那个地方。 关州要比晋州小得多， 需要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而私底下自己会带上方衍以及百里等人前往魔教的驻地…… 人少一点好行动，再则有方道长在任何小范围的威胁都没有意义，甚至魔教攻过来也没事。 只要明面上有铁卫军开路，自己这边就绝对安全！ 想法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有人不放心。 所以这次的队伍中有百里也有柳淑云以及那位对关州和大漠比较熟悉的索拉雅…… 两人不属于铁卫军本部，不需要听命于军令，所以就跟着来了。 有柳淑云带着小文儿王游也放心一些！ 同行的其余人就是普通的将士而已，负责拉车，也负责有需要的时候联络铁卫军。 “这几个将士应该不用劝吧。”王游说道。 自己单独跟方衍坐在第一辆马车里，对方的话有些不太明白。 “不是这些……而是尾随而来的，早晨我们经过的关卡全部都是郡侯的将士们假扮的，随后还有人扮演成商人跟随而来，应该是杜将军安排的吧，为了确保郡侯的安全！” 这么一说， 王游急忙拉开布帘往后面看。 就在不远处的身后…… 果然有一队行人。 啧~ 他们还真来了！ 当年因为自己的建议，杜武曾经组织过一批比较精锐的队伍。 原本负责情报网络，后来也参与了战时的幕后战争，铲除军队中的叛徒以及在群众中寻找敌人等等。 当初晋州初定，负责搜寻叛军消息的就是他们！ 都是武举出身，有些身手，而且也特别忠诚…… “果然还是跟来了！让真人见笑了。”王游无奈说。 方衍要是不说出来，自己都没发现。 隐藏得挺好， 但在方道长面前就不够看了。 都已经有这么强的人坐镇了，其余人就显得多余，而且也太不给对方面子。 “郡侯不必在意，这也说明郡侯的兵很在意您的安危！”方衍总算睁开眼睛笑着说。 王游估计这些人就是杜武安排跟随保护自己的属下，而且还伪装成了来往两地的旅者和商人，外人很难看出来。 “在晋州境内没有关系，但一旦到达了关州，特别进入莫高等地后这么多人就显眼了，郡侯可想好对策？” 这就是方衍先前说劝劝的原因。 因为关州的人口的确不多，一条路上出现这么多人很少见。 只是走一段路没什么， 可他们要一直跟着自己走，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即便是商人也会被那些喜欢在酒馆传播消息的情报贩子注意到，从而传到魔教耳边。 “我明白真人的意思，进入关州后，我会让他们都散开！”王游回答说。 方衍点头，不再多言。 队伍缓缓前行，大概用了十天的时间才到关州边界。 也就是之前两军战斗过的地方。 因为走的是关卡，绕开了堡垒正面的战场，可这片地方留下的血腥味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散。 甚至很远都能闻到那股味道。 每日出关的人不少…… 王游还能在人群中听到关于那次战斗的描述。 传闻说铁卫军俘虏了大量黑羽骑的士兵，并且将他们并入了其中，随后派遣了一部分前往关州边塞继续镇守边防。 而关于这一战的结论，铁卫军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名声，当然也没有得到坏的名声。 就跟王游之前预想的差不多， 中原的战斗其实在慢慢改变整个大周朝国民的认知。 先前的那些君臣之礼在战争面前突然间就没有意义了，所有人变成了唯结果论。 而铁卫军与黑羽骑的作战也被看成是两地边境军一次抢夺成果的战争…… 只是在强大的铁卫军面前，黑羽骑不堪一击而已。 私底下反而成就了铁卫军的威名， 在王游进入关州之后便让百里通知那些跟随而来的护卫们，让他们分散了，不用一直跟着…… 随后又过了数天，队伍慢慢靠近莫高。 这个原本是文宣王属地的地方。 在来的路上就听说文宣王受到了百姓的声讨，曾经大量人堵在王府门口索要自己的钱粮，而且久久不散。 在王游看来背后可能有某些势力的支持…… 但关键的是在多重的打击下，咱们这位王爷有些犯痴呆了，整日里都会说胡话。 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也不在意…… 一个没有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而且还是个年迈的老虎，迟早会被人抢走地盘。 “大人，我们到了！” 马车外有人说话。 王游掀开布帘…… 一个有着城楼建筑，以及低矮的方形房屋，甚至还混杂着类似教堂建筑的城市就在面前！ 第1132章 我得去一趟 大漠之外的圣城。 夏菊终于再次返回来了！ 尽管多次被姑爷要求留在晋州，但自己知道小姐这边更需要自己。 家里有春梅照顾，而姑爷身边则有这么多忠心能干的属下，如果小姐这边自己都不在的话，很多事情她都要亲自去处理。 再次回到圣城…… 这次看守的士兵没有为难自己。 大漠各地的城市虽然有统一的宗教信仰，但每个城市是由当地的领主管理。 圣城虽在管辖范围内，但圣教因为其特别的身份有不少特权，理论上只要拿出圣教的凭证就连士兵都不敢动你。 但夏菊还是选择了以最普通百姓的身份入城。 一切都安然无恙， 可进入城中后便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又是那帮人！ 不用想，就知道对方是饶季风的部下。 快速在街边转角…… 身后的脚步声立马加快了。 迎面就遇上…… “饶门主的部下还真是闲啊，若是如此清闲，不妨跟着骆驼商队进沙漠，也省得每天在城中转悠。”夏菊毫不客气的说。 圣教除了接受教徒的供奉之外，也需要有营生支持教中的各项资金运转，所以会有自己的商队。 而夏菊面前这个人就是之前自己出去的时候跑出来拦路的人，都已经过数月了，回来的时候连关州都还是降温了，他居然还每天在城门口候着。 “夏使的话我怎么听着很不高兴啊，是出去办什么秘密的事害怕被我发现么？”男子贼笑着靠近。 “真是一条好狗！” “你说什么？！！” “要再听一遍？”夏菊冷笑着问。 男子捏紧了拳头， 可就在要火气升起的一瞬间，自我给压回去了。 能够被当做四大门主使者的人能力都不弱，并且还会根据每个门主的特点来挑选使者。 双月门主的个人实力在教中仅次于教主本人，她身边的使者自然没人敢招惹！ “激怒我没有意义，夏使这些天去了什么地方，想必您最清楚。” “先前不是说了么，我是替暮门主去办事……你想要知道细节的话就去问她吧，对了，你大概没有资格面见她，最好让你们饶门主去吧。”夏菊说完直接越过对方要离开。 尽管一肚子火，可男子还是压抑得很毫没有爆发出来。 嘴巴扭曲的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以警告的方式威胁说。 “夏使以为你去了别的地方就真没人知道么，这件事我已经跟门主汇报了……之后教主的问话，还请好自为之吧。” 搬出了饶季风夏菊自然不怕，可一说教主，心中还真有点担忧。 快速离开对方，回到神殿的位置。 按照季节来讲大周朝此时应该入冬了，但大漠里的天气不会下雪，偶尔会有雨水但不长久，不过昼夜的温差就不会这么大了。 白天不会太热，但晚上依旧很冷！ 回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夏菊急忙进屋，身子才稍微暖和起来。 才进来，内屋里立马走出人。 “小姐……” “你回来了，夏菊！”武梦秋看到夏菊回来高兴的说。 “那边情况怎么样？” 紧接着夏菊向武梦秋讲述了晋州的情况。 如今的情况早已经大不同，姑爷几乎掌握着整个西境，而铁卫军大获全胜也代表着已经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在正面击败姑爷。 说起这些连夏菊也很激动。 毕竟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自己不怎么看好的县令姑爷，竟真的成为了天下第一霸主。 一直以来都没见过姑爷如此霸道的一面…… 原来他一旦参与了争霸天下，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了。 听到这话武梦秋没好气的弹了一下夏菊的脑袋瓜子。 “相公才不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他们连给相公提鞋都不配！”在武梦秋心中自然是自家相公最好。 虽说相隔千百里，但听到相公获胜了自己也很高兴。 “那文儿呢？” “小少爷他……我一直躲着他不敢见，我怕他见到我后会问起小姐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去说，他一直跟着方道长学习练武，也有柳姑娘教他读书习字……” 夏菊的话唤起了武梦秋心中的柔弱。 都说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就会为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自己成为了圣教门主，又决定要离开这是非之地……选择是自己做的，可代价却让整个家庭来承受。 对不住相公不说，更对不起自己的孩子。 这半年多来武梦秋每日都在想着儿子，担心他的情况。 之前听说他因为迷药留下了病根时，武梦秋甚至要提刀去跟饶季风拼个你死我活……都已经在去的路上了，被师姐强行拦下来。 好在后面夏菊追上来，把方道长的事也说了，这才短暂消停！ “方道长是一代宗师，有他的教导是文儿的福气。” “我看小少爷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练剑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精神……只是小少爷还拿不了长剑，每次想要用时都会被柳姑娘夺下来，说太危险，还是用木剑吧。” 从夏菊的话中武梦秋仿佛能想象到当时滑稽的场景，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半年来也多亏有柳妹妹在……” 当初文儿一岁， 时常生病。 虽然相公说小孩子那个什么差，生病是正常的，可按照习俗该给他认个干爹干娘，帮他消灾解难。 由于相公周边的男女大部分都是属下，自然不敢高攀。 唯独百里和诸红最适合，可两人又觉得自己是清修之人气运薄弱，难有富贵。 最后就变成柳淑云了， 霸刀门大小姐，富甲一方， 实力也不弱且与相公还平辈相称，最后就成了文儿的干娘。 现在看来这位干娘的确认对了！ “对了，小姐。我来的时候姑爷已经前往莫高了。”最后夏菊准备给小姐一个惊喜，因为姑爷逐渐往这边靠近。 然而这惊喜好像没给对， 听到这话的武梦秋反而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相公去了莫高？！！” “是啊，关州莫高……怎么了，小姐。” “师父出关后就被饶季风叫去了莫高，说是有事要商量。”武梦秋说。 啊！！ 这…… 就这么巧。 “不信，我得过去一趟……” 第1133章 那我就杀出去 武梦秋拉着夏菊快速绕过大殿…… 自己很少走出院子，但并非不能在大殿周围走动。 尽管很多人并没有见过武梦秋真正的样子，但能够从内殿走出来的人地位都不低。 大殿外还有很多信徒在朝拜…… 武梦秋绕过大殿准备出门，可就在准备踏出去的时候，脚步却停住了。 夏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回头， “师姐，我有急事要赶去莫高，请师姐给我个方便。”武梦秋头也不回的说。 而转头的夏菊这才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正是暮门主暮凝冬。 似乎早有预感， 又或者说暮凝冬想到了师妹有可能会逃走。 长叹一口气，慢慢走过来…… “师父在离开之前特别交代我，一定不能让你离开，特别不能让你去莫高！” 莫高在很长时间里一直都是饶季风的驻地。 因为关州属于大周朝境内，而莫高又是关州人最多的城市，圣教想要保留在大周朝内的势力存在，就必须有一个前沿的总坛。 而莫高就是…… 早年一直由大先知后人，也就是罗亚斯德姓氏的后人，另一位门主刹米尔·罗亚斯德掌管，在刹米尔过世之后，渐渐的到了饶季风手上。 而这次教主去莫高很可能为了制定未来圣教的走向。 文宣王惨败的消息已经通过情报网传到这里了，他这一败代表之前十几年的运筹几乎泡汤，如果圣教还想回到东土，还想在大周朝传教的话，就一定要制定新的计划。 “师姐，我去莫高与师父的要讨论的事情无关，而且我也没兴趣管这些东西，我不过是担心我相公的安危才过去。” “王游也去了莫高？”暮凝冬疑惑的问。 仔细想想两者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圣教的情报网很难渗透进入铁卫军中，尤其是王游身边的范围。 自从上次派遣出去抓捕的队伍失败之后，圣教就再没有对他发起任何行动。 此次， 应该是巧合。 “师父应该也不知道王游去了莫高，放心，他会没事的。” “正是因为师父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去。”武梦秋坚持说。 如今文宣王已经败北，没了利用价值。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挡在西境的唯一障碍就是相公和他的势力集团，自己就算再相信师父当初的承诺，可信不过饶季风。 他会做出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你不能离开圣城！” 暮凝冬似乎很坚持。 武梦秋也没想到自己师姐如此坚决，就算对方一直很听师父的话，但也太不讲情面了。 终于，转头看向对方。 此时从暮凝冬方向走出来的还有涟漪，这丫头也一直跟在暮凝冬身边，作为帮手。 “师姐，这次我必须过去……我不可能看着我相公和儿子犯险却无动于衷，上一次文儿的意外我可以听你的，这次绝不行！我不想跟你动手，放我走吧。” 回想起上次自己要找饶季风报仇的时候，是师姐一再劝阻，也是因为有方道长的精心治疗，转危为安所以可以暂时放他一马。 这次是事件发生之前， 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 “上次……” 说起上次暮凝冬也知道自己理亏，自己费尽力气劝阻，师妹也做了很大的让步，否则上次就能打起来。 “上次的事是圣教亏欠了你，但这次不同。师妹……请你体谅师父的苦衷，如今我们在教中的处境也不好，师父有时候也不得不顺从教徒们的意愿，当初是她在众人面前宣布你被禁足，如今你又要直接闯出去……那师父也……” 很难做的话暮凝冬没有说出来。 其实师父让自己回来的目的，一部分原因可能也是为了稳固教中的流言蜚语，稳定局势。 这些年来在随着饶季风以及那些战败遗孤们的宣扬，教众和信徒们之中已经出现了很多偏激的人。 越来越有侵略性。 几乎就是以雪耻和重返东土为人生信条，反倒把教义抛到一边。 而且这样的人不是小部分，是很大一部分…… 为了维持着整个圣教的安定，有时候师父也必须考虑这些教徒的民意。 当初她在众人面前宣布禁足师妹，就不能随便因此而打破……要不然，她在教中的声望也会受损。 圣教被称为大漠第一教派，自然信徒众多，影响力也非常大。 最初的教派首领几乎都是大先知的后人，以血脉相传，而后来逐渐落到了自己这一脉手上。 中间的过程错综复杂，很难一时间说明白。 尽管比不上东土皇帝那些权力斗争，可但凡真正站在有利益的位置上，都要经受各种各样的考验和麻烦。 师父一直想要师妹继承圣教教主的位置，继续延续这一脉的权力。 可师妹不愿意…… 这次不仅不愿意，甚至还要违背命令。 那怎么行！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替你过去，但师妹你不能离开。” 暮凝冬夹在中间很多次都难以抉择，现在也是如此！ “师姐既然这么坚持了，那我也只好得罪了。” 武梦秋咬定的事情不会放手。 师父不在， 且对方还可能跟相公和儿子相遇…… 这种事情太危险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赶过去。 眼看两人商量无果，暮凝冬也只好拔出刀刃来阻止，与此同时身后的涟漪也拔刀与夏菊再次对峙起来。 不同于之前跟方衍的一战，武梦秋和暮凝冬师出同门，甚至任何招式与动作都相近……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快速靠近， 弯刀和月刃的较劲， 同时出手又同时踢腿。 几招下来都是一模一样的招式，只不过同样的招式下武梦秋却显出了力道上的压制。 十几招后暮凝冬甚至开始转向防御了。 两人的打斗瞬间引起了其他教徒的注意，纷纷赶来这边看…… 这种级别的战斗没人能参与，甚至靠近都不敢，只能在旁边干瞪眼，以及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位门主怎么打起来了！ 武梦秋势在必得，根本不管周围教徒的议论，直接向暮凝冬就是杀招。 月刃靠近对方手臂，本想对方会挡开自己再出下一手…… 可谁知这一击明明力道不强，暮凝冬却根本挡不开。 正中右肩…… 第1134章 大致的情况 没人拦得住的武梦秋几乎是杀着出城的，路上任何人都拦不住，到后面已经不敢拦了。 直接在城外抢夺了两匹骆驼披上纱巾裹住半个脑袋，朝着沙漠深处跑去。 “小姐，他们没有追上来！！” 身后夏菊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 也是…… 连暮门主都败了，涟漪更是被小姐一招撂倒之后直接冲杀出来。 夏菊自然也跟着动手杀出重围。 这一路上没人能拦住两人，最后一直冲到城外……还以为对方会有追兵，但回头看去他们没有跟上来。 “嗯。”武梦秋简单的回答一句。 手中还紧握着月刃， 其实在刚才与师姐的战斗中自己就感觉到了。 对方嘴上说着不准自己离开，可实际上却让自己快点走……战斗中根本没有使出全力，而是放任自己出手，甚至自愿挨下自己一刀。 这样其他人也不敢冲上来，自己也能顺利离开。 奔跑中，武梦秋回头看了一眼圣城的方向！ 自己对这个地方从未有任何眷恋，唯一希望的就是师姐安好吧！！ “快，我们尽量后天赶到边境。” “好的，小姐！！” 风沙中， 骆驼的铃铛声，逐渐走向远方。 ……………… 而位于关州莫高城内， 今日正好是王游进入城内的第二天…… 以前只听说关州的风俗跟大周朝其他地方都不大一样，但具体不知道是什么不一样。 这一来， 果真大不一样。 不仅吃的住的不同于大周朝其他州郡，当地居民中也有大多是西域民族。 所卖的也是当地的特产食物！ 就是味道，很特别的那种…… “爹爹，我想吃这个！”小文儿拉着王游的手指着面前的烤羊肉说道。 那孜然和茴香的味道特别重， 王游曾经在京城时候吃过有风味的烤羊肉，但那些香料都是陈年的，打包送入京城，味道不如这里的新鲜。 这肉烤起来，小味上头！ “就一点……” “一点！” 小文儿比划出一字的模样，保证只吃一点。 于是王游才同意索莱雅和柳淑云去买…… 尽管已经来到了莫高，但王游还不知道圣教的总部在什么地方。 进入莫高之后，那些跟随而来的士兵就散开了。 王游在莫高没有建立任何根据地，但铁卫军的大方向是朝着这边来的，而且是明摆着朝着这边过来。 有他们吸引当地的门阀势力以及魔教的关注，自己在当地的行动会容易很多。 看着柳淑云带着儿子买东西吃， 身后的百里靠近了王游。 “大哥，昨天我去周边看了一下……师父说这附近都是普通人，我们应该没有暴露。” “嗯。”王游回头看了百里一眼。 方衍不习惯跟着大家一起走， 但经常会出现在众人逛街的街道附近，他一个人，反倒更像个云游的老道士一般。 没人会在意，但他却把周边的环境都探查了一遍。 “魔教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什么事知道，我相信这街上可能会有他们的信徒，但并非是他们的眼线，没关系……我们先打听一下莫高的情况再说。” 百里听了王游的话，同意的点点头。 因为队伍中有一位西域侍女，卖烤羊肉的老板便多说了几句话。 “客人是从外地来的吧？” 王游看向对方回答说：“是的，如今关州与晋州边界已经开放，我们就过来看看……顺便带看看有没有什么看对眼的东西。” 半真半假，王游也没隐瞒太多。 毕竟要细究的话，自己的口音连晋州都不是，明显是更外地的人。 但以旅行商的身份却可以通行大部分地区！ “对对对，客人有抱负。您别看关州地方小，人又少，可是有很多稀奇珍宝的。就说我们这儿的香料……” 老板见王游能聊，于是就开始推起了自己的香料来源。 做生意嘛， 见到有商机就往上蹭，没啥问题。 如今因为平南侯的关系整个西境跟南境几乎一体，据说中间连收关税的人都没有，只要你有渠道完全可以西买南卖，倒是方便了很多要做生意的人。 “香料的事情我们可以再谈，对了。我想问问咱们这儿的互市……” 对方想从自己这里找路子，王游当然也想从对方身上找突破口。 在自己看来魔教在莫高一定有分舵，甚至可能是大周朝境内最大，人数最多的一处…… 要维持魔教如此大的开销，互市应该是这里最好的营生。 并且很有可能是某个互市场所的掌控者。 “客人想进互市？” “有这想法……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困难？”王游小声说。 卖肉老板再次打量了一番王游的长相。 年轻，穿着打扮也显得富态。 外来人的话应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不瞒客人，这儿的互市最大的有三处……一个在在城南，一个在商行，另一个则在城西……” 老板向王游讲述了这里的情况。 商行的原先是最大，据说背后控制的人是王爷。 当然这东西没人说得清，之所以会如此传闻还是最近闹出来的。 商行互市先前扣押了大量货物和兑换的钱币，说是两军交战互市不能开了，开始还有人相信，只是骂骂咧咧而已。 最后战斗结束，还不能兑现，然后就有人说是王爷吞下了那些钱粮，要找他要回来！ 所以才把传闻证实了而已。 至于城南的则是当地最大的士族撒家把持。 “撒家？” “这姓氏客人想必没怎么听过，是当地民族通婚后改的汉家姓名，也有快百年的家底了，如今的家主叫做撒言客，是当地的豪门。” 王游理解的点头，然后又问起剩余的城西那个。 “城西……这个，我不太清楚，传闻都说这地方是西域商人组建的，如果要去的话，也得有西域商人们的邀请，大概如此吧，我建议客人还是去城南，那个地方好！” 不用猜， 城南定然是这老板的供货商。 当然只是随口说要再看看等等，但对方还是坚持约时间要带王游过去看看。 这一来， 也算把当地最有钱的地方大概了解了一遍！ ……………… 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2 第1135章 互市 “大哥，那老板说的话可信么？” 好不容易以之后再去的借口离开了烤肉摊后，百里凑上前询问。 “若是你师父没说之前的话，我可能也会怀疑……但既然方道长说这附近没有问题，他刚才也不过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而已，而且我们也从中知晓了当地互市的情况。” 刚才百里在旁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大哥确定魔教的分舵会在互市里？” “不确定，但只有那个地方最有可能！”王游回答。 互市。 其实对于当朝者来说也是个比较重要的地方。 历朝历代都大多都会设立专门的机构负责管辖，必须在官府的监督下才能进行贸易往来。 这也是出于国民的安全考虑！ 但大周朝的这几代君王都没怎么重视…… 可能因为涉及到皇权的争斗吧。 既然把对方赶出京城了，就得放弃一些相应的权利。 再加上关州一直以来都被称为疆土之外的疆土，民族文化融入没其他州郡那么大，所以管理也松散了。 几乎交给了文宣王以及当地的门阀世家。 那个所谓的城西和城南应该是文宣王早期争夺莫高经济命脉的时候，作出了部分妥协吧。 给人一条活路，自己才能走得更远！ “那我们现在要去看看么？” “去看看吧！” 对了， 王游突然后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儿子和两位女士。 还在开心的逛街呢。 有他们在，自己的身份也显得更普通了。 身边随行有百里，再加上跟随而来的道长，没啥问题。 “嗯。” 百里答应下来。 随后向路人打听去城西互市的道路。 ………… 由于铁卫军逐渐进入关州，当地有钱有势的人也逐渐看出了猫腻，未来的关州很可能会落入铁卫军手中，再加上晋州同样在对方手上，整个西境和南境很可能会连成一体！ 一部分精明的商人早已嗅到商机，开始从晋州过来。 当然了， 如今铁卫军还未完全占据关州，而且也没有获得当地民众的支持，特别是原先那些黑羽骑的家属们。 尽管一部分收编的铁卫军在当地有一些话语权，但更多的人却死在了那次战场上……家属怎么可能允许仇人取而代之？ 王游这一路上经常听到关于铁卫军的言论，其中不乏有关于自己的。 其中一种说法是自己想要王爵地位，所以才向黑羽骑发起进攻，如今已经唾手可得了。 百里听着这些无语的讨论，还想上去跟对方辩解一下。 这哪里是铁卫军找茬，明明是黑羽骑自己来的，并且他背后还是文宣王！ “无所谓了，一旦走上这一步就不可能全是好名声……想要好名声就不能碰权贵。” 王游对这种事倒是看得很开，打从起兵时开始自己便将名誉放在身后了。 百里不是很懂这种权术斗争，只是觉得世人了解的真相很少，渐渐的反倒变成了污点，若世间所有真相都大白于天下，或许就少了很多误解了。 可又谈何容易。 世人只能根据他们所理解的东西来看待…… 师父所说无为而治，大概也是如此吧。 “怎么？” 王游看到百里突然沉默，下意识的询问对方。 “没事……对了，大哥。咱们现在过去的话，是不是应该送上拜帖？毕竟我们的身份也是商户！要不然可能见不到他们的负责人。” 拜帖。 的确该准备！ 一直以来，王游都是收拜帖的人，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这事。 “要不然我们就当做泊阳赵氏来吧，就说我是赵文耀的人。” 赵文耀和赵香菱。 当初在王游还做县令的时候主动跟自己接触过…… 尽管都各自带有目的，但两边的关系还不错。 此后南境的战事爆发，两兄妹帮自己在南疆传递了不少消息，一直到后来自己进京做官才慢慢断了联系。 但根据柳淑云的说法，赵氏兄妹其实一直有意的站在自己这边，生意上只会跟武家或者霸刀门这样与自己有直接关系伙伴合作，甚至还做过铁卫军的生意。 但绝不会跟自己敌对势力混淆在一起。 或许是赵家人的一种选择…… 总要有个靠山嘛， 世间的生意做不完，而天下的商人又这么多。 有几个跟当朝最高级别的官员之一有关系的？ 这种都不抓住，以后可没有投名状的机会。 所以这些年来赵家在泊阳城发展极好……最近的一次，也就是自己扩建定海郡，引百姓入住和商会投资的时候，赵家也是积极参与其中。 只不过这些年自己地位越来越高，他们也不再要求直接跟自己见面。 倒是与柳淑云以及冉展见过几次，都是出钱出力的事。 既然选择了阵营，那就该有付出的准备。 王游决定借用赵家的名头去往城西互市…… …… 很快，众人到了门口。 百里主动去叫门，自称为泊阳赵氏商行的人，想要见一见互市的负责人。 由于莫高生活着不同民族的人，互市的风格也就跟随各民族各有不同。 城南的互市大多以楼房商号这样的门面为主，整个建筑更像是个大型的别院。 而城西的大多为大漠居民，这里的房屋就是土质的方楼…… 左右各异，有的还在墙壁上黏上各类贝类和植物， 不知用什么涂料涂抹为偏白色，看上去就跟奶油泼的一样。 “南境的人？” 互市门口的看守人说道。 看看王游几人的打扮…… 口音的确不是西境，并且还带着一个西域侍女。 看上去也没什么威胁，可规矩嘛。 “不是你说了我们就信，要进去的话你还得有点别的东西。” 王游立马明白意思，示意百里拿出点钱来。 不是碎银，而是金锭。 估计看守人都很少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人，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笑嘻嘻。 “几位爷，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但具体是谁见你们我可说不准。” “没关系，你带我们去就行……” 紧接着大门放行。 别看这外面有人守着，里面的人可多了。 并且大部分都是穿金戴银，身后多是下人赶着驴车和骆驼车，一个大箱子满是货品。 第1136章 之后给答复 这地方除了一股浓重的香料味外，最吸引人的自然是那些奇特的动物标本。 大概是某种药材吧。 这种东西挺奇特的，因为王游先前就听不少大夫说过……什么病根的药材最难买，可能需要从西域获得。 这不， 都在这里呢！ 还扎堆的卖。 其次还有一些少见的翡翠和玛瑙的首饰等等。 那种在京城以及其余大城市中才会有稀有品类在这里就非常多。 “这边走！” 王游与百里在引路人的带领下走向互市中央的位置。 后面同行的还有柳淑云带着小文儿，这样一行人看上去更像个远行的游商，在互市中其实也比较多。 周围不少人就带着妻妾过来的……当然更多的还是下人。 因为这里就有卖妻妾！ “大人……那是……”百里好奇的看了一眼站在隔壁台子上跳舞的女子们。 “你以为索拉雅是怎么来的？” “哦～” 这么一说，明白了。 没有在其他地方多停留，而是到了一个特别的屋子外才停下来。 这里也是经营各种怪异动物风干标本的地方。 只见引路人与对方说了几句话之后才能引入…… “赵公子，这里面就是了，但我不确定当家的在不在！” 已经连续说了多次， 看来这位当家的确难见到，于是便让百里跟随自己进去，至于柳淑云和索拉雅嘛，就带着儿子在外面逛逛吧。 ………… 屋内不大，同样是货物满屋。 王游被带到二楼一个房间里，从这里还能看到留下柳淑云几人在旁边的商店看东西。 “大哥，这族群挺奇怪的，怎么喜欢这种偏黄的颜色？挺压抑。”百里随口说。 这地方比下面那货物满屋的要好得多， 没有座椅，整个屋子铺上一张巨大的地毯，而供人坐的地方又垫上几个垫子。 与大周朝的民俗大有不同。 “大漠的民族嘛，这是最常见的东西，而且家里这样的摆设也方便搬走……他们要跟着绿洲迁徙。” 王游估计百里也没见过这些。 就连自己也没有在这个时代见过，那点知识储备还是从书里学来的。 “喔，这样啊。” 两人在闲聊之余，便听到了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眨眼间，一个体型微胖，有着一头棕色卷毛和西域人走进来。 “您就是赵氏公子？” “阁下是……” 对方的口音与晋州大部分人一样，看来是京城在那个地方走动人。 王游记得夏菊短暂回来时曾向自己描述过那位叫做饶季风的长相……对方有着西域和大周朝的双重血统，所以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的西域人。 看来这位并不是！ 但还不能确定对方背后有没有魔教支持。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听说赵公子想跟我们互市做一笔大买卖，所以就来了。” 王游其实什么也没说，但小弟想要请出大佬，自然要用一些吸引人的套话，要不然收钱了不办事说不过去。 “正是，所以想要跟阁下……” “叫我提亚麻就行。”对方自我介绍。 “提亚麻掌柜，不知道您手中有什么东西是时下最能卖出好价钱的……我可以简单跟你说一下，当下的情况，如今中原地区正处于交战状态，香料等东西自然不是必需品，药材的话，你这些稀有的东西也很难成作为当下最热卖的。” 王游虽然没有直接做过生意，但对于市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大周朝疆域广阔，又有青江两州这样的粮仓属地，粮食和作物就算再缺也不会从西域购买，太远了，运不过去，也不可能有大量。 至于药材和器械嘛。 晋州与南境是最适合提供的，也轮不到西域来做这份生意。 王游先给对方讲解清楚，也好看看对面的到底是掌权者，还是话事人，又或者是只做生意的人。 “这样啊。中原的战事我们也有听说……先前还有晋州的商人向我们购买过一些布料和便于储存的食物，这些想必赵公子都清楚吧。” 别说， 对面也在试自己。 王游压根不做生意，怎么会知道各地商人最近都在囤什么货？ “做买卖嘛，有时候得还得看天时地利……并非任何东西在手上就一定能赚钱，您说是吧，提亚麻掌柜。” 王游的确不做买卖，但王游做官呀。 面对这种容易慌神的局面，可能百里会显得手足无措，但自己却稳如老狗。 比起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话，不如直接拉对方入局…… 官场嘛。 漂亮话比你会说。 “那赵公子想要什么？” “我听说西域以北有一个圣城，那边有着大量的黄金与玛瑙。这些东西在那边卖不出价格，但确是中原各大世家保命的东西……想必掌柜也听说过当年南境战争吧，一瞬间……南疆的货币土崩瓦解，若是他们能够将手中大量的钱财换成金器珠宝的话，也不至于损失这么大！” 王游将原先遇到过的情况告诉给对方。 战争时候有钱人家把大量的货币换成值钱的古玩和金银是常有的事。 若是能把这个拿出来，一定能赚大钱！ 当然， 自己并非要什么金银器，而是借此机会提到圣城。 那个有着魔教总坛所在的地方！ 王游仔细看着对方表情，在自己提到圣城的时候似乎没什么反应，但又好似有些犹豫。 一闪而过的表情， 抓不住！ 但下一句却给了别的回答。 “赵公子想要做的是金器生意？”提亚麻疑惑的问。 “只有这个才能赚钱。” 担心对方不太了解，于是自己将最近这些年金器珠宝在东土的受欢迎程度说了一遍。 比起容易破碎和腐蚀的古玩字画来说，金器和珠宝更适合成为储藏钱币的代替品，而且不仅是大周朝可以使用，就连东海外的一些国家，包括昱国在内也喜欢。 有这样的底气就不怕没钱。 所以这生意靠谱。 “不知道提亚麻掌柜对圣城那边……” “这件事我可能要跟我们……我们的合作伙伴商量一下！赵公子，我能不能后日在给你答复？” 第1137章 亲临 直至深夜，提亚麻还在互市中等待着…… 此时，大部分门店都已经关门，少部分开着的也在收拾着东西。 一队马车毫无阻拦的进入互市中…… 一部分人好奇的抬头，更多的人则习以为常，反正都没开口问，自顾自的弄着自家的东西。 马车停在了中央的房屋外，随后才走下来人。 若此时夏菊等人在的话，一眼便能认出这位躲藏在袍子下的人。 正是饶季风！ 饶季风进屋…… 提亚麻似乎一早就准备好了，急忙低头行礼。 “起来吧，今日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么？互市的生意如何，为什么商行的互市还活着？” 饶季风所指的自然是当初文宣王管辖的地方。 如今那位王爷已经没了锐气，几乎都走不出王府，根据自己的线人说文宣王受到的打击很大，一夜白头，衰老了不少。 也是！ 黑羽骑这么多人都倒下了，他所有的能耐在那一刻已经耗尽。 或者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不再有任何威胁！ 但是，自己借机补刀，从对方手上把互市的生意都抢过来了，但为什么那边还是有人，甚至还有不少商品和钱财进出。 “回门主。我们也在尽全力将那边的商户拉过来，可是如晋州一些地方的商人还是习惯了去那边，一时间难以改变……汉家有句话叫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王爷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弄起来，想要完全搞垮也需要一点时间。” “我不是来听你说故事的，我需要的是结果！” 饶季风自然也懂得这些道理。 但若所有道理都被自己搞懂了，还需要别人干什么。 “你只需要把互市的经营扩大就行，我不怕告诉你……教主已经来到莫高了，你若什么都拿不出来，只怕她也不会饶你。” 这话终于把提亚麻给吓住了。 “教……教主来了！！” 一直以来教主都待在圣城，很少进入大周朝境内，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过来。 是为了自己的事？ “门主，教主此行……” “你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教主此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圣教的未来。”饶季风似乎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些东西，于是直截了当的否定。 别多想，与你无关。 并且要具体说的话，或许跟自己还有点关系。 文宣王的败北看似是大周朝皇家的内部争斗，其实也是自己多年布局的失败。 从天罗地网覆灭之后，饶季风急需另一位盟友……而文宣王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可惜，这位周氏的皇子皇孙太过高傲，不想跟圣教合作，结果自己栽了个大跟头。 饶季风落井下石，多少有点报复的意思！ 可自己要面对的情况，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一旦猎狗死了，自己独自面对豺狼，其实就是身陷危险。 教主跟自己一样，是个只要结果的人。 如今的结果就是……圣教所有的计划都没了，若是连经营这里都做不好的话，恐怕免不了要受处分。 一直以来教主都希望扶持武梦秋上位，继续延续她们武学一脉单传的地位。 而圣教教徒遍布整个大漠，怎么可能只有一脉呢。 当年支持血统一脉也随着大先知后人的没落而没落了，而随后经营者一脉才有机会抬头，饶季风不会忘记自己的父亲曾经为了圣教的繁荣而献身大漠。 这十几年来自己一直在找机会起来。 当年圣教败退东土的损失让自己有了机会，而武梦秋那女人的情情爱爱让自己更加有机会。 自己都已经把她打压在圣城了！ 如今，最大的变数就是教主。 而教主想要的东西以及整个圣教想要的，自己都在做。 只是没有这么容易罢了。 先前，自己所牵头的计划还在，在教中不仅有威望，同样也受到了不少人的尊重和重视。 不能因为这一次的失败就把自己盖棺定论！ 圣教的未来…… 一定是自己的。 而且必须是从自己手上出去…… “门主，门主？” 就在饶季风胡思乱想的时候，提亚麻将对方叫回来。 “门主，我这里今天遇到一件事，我觉得对我们非常不错，所以才叫您过来。” 数落过了，提亚麻才把今日重要的事情说了一遍。 利用黄金珠宝来换钱，这是条不错的路子，并且这些钱可以马上用在大周朝境内，换取大量的物资。 这样无论是金价还是物价，圣教都能够插一脚，对未来回归东土不是很好的保障么？ 饶季风听了提亚麻前后的讲述， 一瞬间，刚才黯淡的眼神又再次亮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对，就在今天白天。” “那个人说他是泊阳城来的？” 对于南境这个地方，饶季风有着本能的反感。 武梦秋夫妇就是这个地方的实际掌权者，只要听到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臭名昭彰…… “我在想，即便我们不与他们合作，这件事也值得我们参与。东土很可能会迎来乱世的局面，中原战斗还没有结束，那王游就已经成为西境之主了，如今更是手握大量土地和人口，哪个地方不害怕呢？” 几人虽然不关心东土到底谁当皇帝，可这个局面着实让人没想到。 前面正打得不可开交，为了正统而争。 后面的人直接把别人看不上的土地都握在手里了！ 等到那些人打完之后，回头才发现背后有个更大的。 以后的东土绝对是分割管制，圣教想要回到其中就必须握有一定的手段和资源。 “这个人在什么地方？” 两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方向。 然而就在如此紧要的时候，楼下的属下却急匆匆的跑上来敲门。 “门主，门主……” “不用汇报，我自己来说！” 一个声音直接把饶季风吓得不敢动。 随后大门被打开。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整个屋内的人急忙上前行礼。 “教主！！” “教主，您不是要之后才来么？怎么现在就……” “我知道你一直在经营这边的互市，所以就过来看看。这么多年了，居然没有任何长进！” 第1138章 可以确信 别说是一个边境小小的互市了。 即便是大周朝京城商行也不可能有多大变化，饶季风知道教主这是在跟自己找茬。 不敢接话，先让对方说完。 “如今的情况你如何看待？” 询问的自然是当下的状况。 文宣王倒下后圣教在西境的盟友就没有了，需要独自面对来自东边的威胁。 更重要的是…… 先前谋划了多年的计划也泡汤了。 “教主，先前我们的计划被王游所破坏，导致我们陷入被动，现在若还要继续之前的做法，只怕很困难。” 几乎就是不可能。 只是不好说而已。 没有了文宣王作为帮手，只靠圣教的人打回去？ 别说没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就算那边的朝廷也不会同意，到时候再次弄出一个清剿的行动。 十年都别想恢复过来。 “又是王游？！！” 教主皱起眉头。 对于武梦秋的这位丈夫，自己从未见过，但对方却给圣教造成了不少麻烦。 若不是念及梦秋…… 自己还真想把整根刺头除掉！ 饶季风眼看教主对王游没什么好感，于是添油加醋的说。 “教主，王游此人已经成了气候……如今整个大周朝恐怕再难有他的对手，即便那几位周氏皇族联手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这样的人对我们威胁极大，甚至高过周氏皇族！” 无论用军队还是用经济，正面打倒对方近乎不可能。 但圣教也有一点优势！ 教主武力值超群，若是能够想办法把这种人除掉，应该会好很多。 当然， 饶季风所想的除了王游之外还有武梦秋。 一旦王游死了，武梦秋便会跟圣教彻底决裂。 就再不可能有任何机会了！ “这个人……是不简单……但……” 圣教教主本想说明原因，但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在饶季风面前说这些。 自己也不傻， 自然看得出饶季风对于这个位置的野心。 圣教历来有多方派系明争暗斗，即便自己是教主也没办法将他们完全统一……特别是血统一脉，只能压制，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背后涉及的何止千百万的信徒！ 怎么可能完全铲除。 在自己看来梦秋是唯一最合适的继承人，若是把她的丈夫杀掉了，只怕两边就此决裂。 摆手， 意识这段话过了。 “只可惜那王游不能为圣教所用，否则以他的能力即便填补一个门主的空缺也未尝不可。” 自从刹米尔死后，有个位置就一直空缺了，一直没人能补上！ 饶季风只是陪笑的点头。 这种话自己也不会放在心上。 还门主。 若不是为了她那宝贝徒弟，恐怕这男人早就惨死街头了。 “教主，可我们不动他，这个威胁就一直存在！” 决定逼一下。 于是这话题过不了！ 反倒引起了圣教教主的反感。 “这件事我自然会处理，他身边还有朝天宗的高手在，没那么简单……而且，饶季风……这次你让我过来可不是听你唠叨的吧，我若把王游这个刺头除掉，你有办法将圣教带出去？” 语气中有威胁，更有怒意。 原本这次就是饶季风让自己过来的，如果还要提条件，那他这个门主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别的办法。” 眼见这样的逼迫并不能让教主放弃武梦秋，饶季风也只好说出自己的想法。 再加上刚才提亚麻说过的事情。 眼下，圣教想要直接回到东土非常困难…… 并且西境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合作的盟友，并且放眼整个天下都难找了。 北境？ 江州？ 这些都不行。 不靠谱， 那剩下就只能靠圣教自己！ 明着去不了，那就放慢一点…… 将来的各地分治的乱世格局是圣教最好的机会，依靠圣教在大漠的众多信徒和强大后援，一点点入侵东土民间。 当今的大周朝境内不是还有与圣教关系不错的帮派么。 就依靠他们来以及各地的据点来进入大周朝江湖…… 收购资产，给予好处。 其实在数百年前西域商人也不受大周朝商人待见，还被排斥。 可西域商人们懂得利用大周朝商会之间的矛盾，重金利诱，或者分享好处，让他们帮忙说话。 久而久之，大周朝便接纳了西域商人的存在。 “教主，这个办法不仅稳妥，并且更容易实施。” 饶季风不忘将今天白天的事情一并说了。 “你是让我学那些商人们一样低三下四的去求他们？”圣教教主一听这办法，立马便想到了那些西域游商。 堂堂圣教，居然还要去学他们的法子。 心中不悦， 可仔细想想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办法。 除非此刻圣教立马缩回大漠， 外边的那些分舵渐渐淡忘，不再去想，一了百了。 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去纠结任何方法了。 沉默片刻， 转向饶季风继续问。 “你说今天来了一位泊阳城的大财主，这人是什么来头？他说的话可信么？” 饶季风没回答，转而看向旁边的提亚麻。 对方立刻上前一步说话。 “赵氏商会在泊阳城是有些地位的，以航运为主要营生，后面也做起了钱庄的生意……只不过，那赵文耀和赵香菱据说一直听从平南侯王游的话，我担心他们知晓了我们的底细后不会合作，但大周朝的情况不会错。” 很简单， 人不一定可信，但事情是有的。 就算不是他们其他人也可以！ “要不然这样吧，我会以提亚麻的名义约他后日再过来。到时候教主也在旁听听如何？” 许久，圣教教主点头同意。 ……………… 第二天王游便收到了城西互市的请帖，为了详细了解黄金生意的可行性，希望王游再去谈一谈。 王游原本就不是做生意的谈什么谈。 但这份信件让自己明白了！ “百里，之前你不是跟我打赌说这地方可能不是魔教的据点么？那我现在可以肯定了，他就是！” “啊？怎么肯定的。”百里好奇问。 “这个……” 王游举起请帖。 一个商人遇到这种事不亲自过来，说明他背后的人请不动。 而且不是商人。 即便当初跟自己谈话的只是小喽啰，但正常的商人在听到这种赚钱生意后定然会亲自过来，因为不能交给城东或者商行那些互市来做。 哪有商人只比一家货的？ 肯定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而现在…… “明白了么。” 百里恍然大悟的点头。 “那大哥要去？” “不……让他们来。” 第1139章 道心不灭便是最强 已经是冬天了。 但关州没有雪……只是夜晚的寒风比白天冷了许多。 植被都还是绿色的，叶片上多了一层薄霜！ 王游久久无法入睡， 心中一直在想着如何跟魔教谈判。 这世间所有权位者都有所求，而大部分自己都能给，唯独魔教这里自己犯难了。 传教？ 还是说想要成为江湖第一？ 若是传教的话他们的教义颇为危险。 当代的百姓可不是自己后世那样每个人都能说一段长篇大论，甚至还能传播思想……这个时期未开化的地方比较多，特别是自己南境的地方。 太容易被人牵着走了。 王游可不希望跑出个天父之子出来。 程朱理学虽是糟粕，可在一定程度上也更好的维持了国家的稳定。 王游希望的是开民智，但绝不是以教义的方式…… 至于江湖第一嘛。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自己已经站在了朝天宗一边，就不可能与魔教为伍！ 两边似乎天然就谈不拢…… 但还得谈谈。 若最后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出兵了。 王游走在院子里， 想着再对大漠出兵的计划。 那地方不同于大周朝境内，大漠佣兵恐怕还得是骆驼骑兵！ “郡侯好雅兴。” 就在王游思考以后的打算时，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自己。 “真人……”出现在王游背后的正是方衍。 “是不是我打扰到了真人休息？”王游略带歉意的说道。 自己也算跟眼前这位方道长相处了大半年了，可对方的习惯自己还是摸不透。 有时候觉得他像个置身事外的云游高人一般，根本不在意身边的任何事，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很护犊…… 所谓正道第一人，无数江湖高手单单听到他的名字就会仰望。 但真正与对方相识之后就会发现，对方不仅修为深不可测，就连言行都让人捉摸不透！ “郡侯不必在意，贫道是专程来找郡侯的。” 昨日白天去往互市的时候，方衍便发现了问题。 那个房间里住着的人各个身怀绝技，若说是富人请的打手也就罢了，可所有人的路子都差不多，且不易察觉的地方都有统一的佩饰。 方衍原本想把这个发现告诉王游，可白天从自己徒弟那里听说王大人早就已经发现了，并且还断定对方就是魔教中人。 那自己就不用多说了。 “原来道长也注意到了！” “嗯……所以郡侯此时是在为魔教的事而发愁么？” 王游点头，没有隐瞒，而是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对方。 自己完全可以将魔教赶出大周朝境内，甚至可以发兵攻打圣城……即便消耗很大，但自己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甚至有比对方更多的资本。 依靠南境和西境庞大的人口与物资，自己完全可以远征大漠，搞不好还能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呢。 可回到最初的目的。 自己要的是将妻子接回来，自己要的是不再受他们的威胁，自己要的是与魔教彻底划清界限，自己要的是整个管辖境内的安定和繁荣！ 为了这些自己可以打败他们无数次…… 但却没法抹杀他们心中的欲望和幻想！ 原本在几十年前魔教就已经受到巨大的打击了，可他们还要忍着那口气卷土重来。 “真人，我真能够得偿所愿吗？” 在王游看来方衍不仅是个修为高不可攀的武者，也是个可以坐而论道的贤者。 随着自己地位越来越高， 身边能够自然交谈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 数不尽的人将自己的话当作‘真理’而顶礼膜拜，但其实在王游心中，自己也需要能够为之解惑的人。 看着对方。 夜风中那长袍随风摆动，宛若无上天师一般。 方衍没有直接回答王游的话，而是自己看向远处喃喃自语。 “这世间最难平的便是人心，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世人皆容易被自己塑造的表象所迷惑，而变得痴狂……” 似懂非懂， 但王游没有马上开口反问，而是等方衍再度转过身。 “郡侯知道天下第一意味着什么？” 王游摇头。 这个境界在自己看来比帝位还难，没法共鸣！ “意味着会有无数人想要挑战你，从而得到这个位置……这些年来我云游四海，的确遇到过不少向我挑战的人，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每年有所悟，可到后来就少了！” “他们觉得自己根本到不了真人这样的境界？”王游说。 道心破碎。 所以干脆放弃武道？ 也就这个解释合理。 “或许吧，力不从心，无能为力。所以贫道在看到有天赋的后辈时更多的是指点……告诉他们，我也并非什么天下无敌，放眼万世也不过是一捧黄土而已，若你真不敢来，又谈何天下第一呢？” 方衍伸出手，在王游肩上轻拍一下。 “此刻的郡侯就好比那些追逐武道巅峰的人……” 明明只是轻轻一拍，王游却感觉到脑袋一阵眩晕。 一瞬间王游仿佛置身于山崖之上，周围不断有人跌落山崖，也有人停滞不前，而想要登上巅峰只能不断向上爬。 武道之巅，本就是尸山血海。 你若迟疑就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一切的答案，不都在郡侯心中么！” 一句话将王游重新拉回了现实。 这感觉…… 王游惊讶的看着方衍。 “郡侯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多谢真人解惑！” 心中感叹这人到底修为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啊！果然，任何的第一都是难以理解的存在。 “明日的事，还仰仗真人帮忙。” 方衍笑着点头。 ……………… 第二天，也是王游邀请对方过来谈的日子。 自己让人把消息传回去，对方显然有些不高兴了，没有马上回复，直到当天晚上才姗姗来迟。 答应了，但提亚麻会带着自己的合伙人过来。 王游似乎预感到了对面来的人会是谁，提早便做了安排。 一大早， 王游就在客栈外的酒楼里等候…… 大概快到正午的时候，气温稍微回暖了一些，不再像早晚这么冷。 对面的马车总算开过来了。 三辆， 连带着周边护送的属下，大概四五十人，同时出现在下方。 第1140章 天下至强 阵势还挺大。 自从文宣王不再出门之后，整个莫高已经很少见到出门还要带这么多属下以及随行车辆的队伍了。 吸引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甚至还有人想要上前去看看呢！ “别走别走，今天这酒楼被大手笔包下了，你们谁也不能进去！” 还没上去就被站在门口的店小二给拦住了。 “什么？！！包场……你这什么酒楼啊，居然连客人都不让进。” 好事的人从来不怕事大，见到有热闹就想往里跑……可还没跨过门槛，就发现里面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还带刀的！ “你进啊，刚才不是很猖狂么，怎么现在往后退了，别往后啊，咱爷们可是莫高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别丢份呀！” 街坊邻里谁还没几个无赖呢。 店小二是看到了熟悉的人，这才冷嘲热讽起来。 居然还有侍卫在！ 这里面怕是真不能进了， 众人只得退出来。 …… 但另一边饶季风却好奇起来。 不是说只是一个商人么，为什么还雇佣了这么多装备精良的侍卫？ 一个普通商人能够直接用这么好的甲胄？ 疑惑看向提亚麻，可对方也没法给出回答，那天见面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小孩呢，怎么才两天就变了。 “我也不太清楚，那天……不是这样的！”最怕的就是在上司面前说错话。 那天明明是个普通的商人模样，怎么才几天就不一样了。 坏了， 直到此刻，提亚麻才想起来，若是按照正常买卖的流程，自己应该先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再回复的。 是因为教主来了，让自己也变得畏首畏尾，很多应该做的事却没做！ “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去向教主说明……” 同样情况的还有饶季风。 原本以为提亚麻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谁知道连对方会做出什么反应都预料不到。 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 总不能转头跟教主说咱们先回去，让对方再回复吧。 都到门口了，怎么能跑？ 饶季风皱着眉头向最后一辆马车走去， 就在打开布帘的一瞬间脸上愁眉的表情消失了，转而恭敬地说道：“教主，我们到了。你要先跟我们上去，还是在这里待着？” “你们负责谈话，我就坐在后面。”圣教教主淡淡说，走出马车的一刹那整个人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 快速低下身子， 左顾右盼。 “咦，那怎么有个老道士。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刚刚还准备冲进去的地痞无赖们这时候才发现店里除了那几个站着不动的侍卫外，还坐着一个老道士。 怎么之前都没发现？ “他怎么进去了？”询问店小二。 就连店小二也没注意到这老道士怎么进去的。 可两边的侍卫根本不拦对方，显然是一起的人。 是不是刚才自己只顾着说话没注意？没看到这个老道士。 “人家是一起的，别闹，别闹……” 外人不知缘故，只当做看笑话而已。 但作为圣教教主不可能猜不出对方是谁！ 如此强悍的实力， 即便相隔店内店外都能够感觉到，在自己刚走出马车的那瞬间就感觉到有目光在盯着自己。 周围没有，而就在店内…… 自己见过很多强者，也见过不少大漠的世外高人，但都没有这种感觉。 就连梦秋也相差很远！ 放眼天下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屈指可数…… 不是他，还有谁？！！ “教主，怎么了？”饶季风好奇问。 “方衍。” 方…… 饶季风转头看向店内， 那个坐着自顾自品茶的老道士就是方衍？ “天下……”随口要说出的‘第一’马上收回去，因为在自己看来教主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那方衍名气虽大，可不过是东土中原江湖的第一而已。“中原第一人！” 这才是属于他称呼。 “他怎么会来这里？” “所以这上面的人就是……” 王游。 两人同时得到了答案。 “哼，你们还真会找人，居然直接把王游找到了。”圣教教主看了一眼饶季风和办事的提亚麻。 这两人还真是厉害，很厉害嘛。 把最重要的人给找到了。 嘴边的冷笑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笑，此时在这么多人面前教主也不会有太过的举动。 一切平常， 平常得让人后怕！ “好了，你们上去吧。听听梦秋的丈夫想要说什么。” 见到方衍之后就明白来的人是谁了，没想到王游胆子这么大，居然选择来找自己。 圣教教主虽然从未与王游见过，但从对方的各种传闻和事迹中，甚至能够把梦秋吸引住的男人，自然有些本事。 估计他已经猜到互市就是圣教的大本营，所以才假冒商人骗自己出来。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来了， 以及恰好就中了他的陷阱…… 没空多想。 这个男人。 的确让人不快。 “打开布帘，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圣教教主可以不把王游放在眼里，但不能把方衍忽略掉。 道宗第一人。 也代表着大周朝，乃至整个东土最强实力的人。 人家自始至终都没转过头来呢，自己也不能丢了面子。 把马车的布帘打开，正好对着的就是方衍坐着的位置。 这会儿围观的百姓才发现马车里的是个女人。 “奇了怪，这女人明明打扮贵气，可我怎么看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你也这样？我也觉得打寒颤……” 议论的人哪里会知道，当今两大高手就是这么坐着对峙的。 …… 而饶季风和提亚麻在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方衍之后，整个人都显得紧张起来。 进店的时候一直看着对方，甚至上楼了也不忘往下看看…… 他和教主不会在下面打起来吧。 以他们两人的实力，只怕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也谁躲不掉。 担忧与好奇同在。 继续走几步，就到了阁楼。 而王游已经在上面等候多时了。 “本侯已恭候多时了……提亚麻掌柜，不介绍一下你带来的这位客人么？”王游看向饶季风。 以提亚麻对他恭敬的态度来看，这人才是真正的管家。 至于下面的嘛， 自己管不了， 交给方道长吧。 第1141章 敬酒不吃……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位应该不是什么赵公子，而是平南侯吧。”饶季风首先开口。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今天原本是来谈生意的，只不过自己已经摆好阵势，先一步展露身份了！ “正是本侯，你是？” 王游说话时甚至都没有站起来。 之前还扮演着商户，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找到魔教的据点。 而现在他们人也来了，自己也摊牌了。 那该有的辈分还是要有…… 官不可能向民低头。 饶季风站上前，表情看不出喜怒……此时还站在一旁的提亚麻就显得多余了。 若说这次见面还是谈论生意的话，他还能说上几句话。 可现在已经变成两位大人物的对话，他也就只能默默待在一边看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反观饶季风倒是很自然，选择一个靠近王游的位置坐下。 “郡侯可以猜一猜……” 理论上魔教之人并不属于大周朝的子民，所以见到大周朝的官员也无须跪拜，或是奉承，再加上饶季风本也是掌握着数万弟子，背靠几十万上百万信徒的圣教，就更加不会害怕王游了。 细算起来，两人还有仇。 因为武梦秋斩杀了自己的左膀右臂，而王游又直接覆灭了天罗地网，导致饶季风多年付出打了水漂…… 态度当然不好！ 王游自然不惯着对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普天之下敢与本侯这么说话的人，你也算一个……如果没猜错的话，阁下就是魔教门主之一，饶季风吧。” 自己从夏菊那儿听来不少消息，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索拉雅也了解魔教的事。 能够在莫高坐上管理者的位置，在魔教中也就只剩下饶季风了！ “世人都说郡侯聪慧，果然不假……没错，我就是饶季风，与郡侯的夫人同为教中门主之一。” 对方叫自己魔教，而饶季风也把武梦秋搬出来，代表着你要这么说，那你家里也是一样。 “饶门主饶舌调唇的本事确实厉害，难怪能够在高手如云的魔教中占据一门之位。”王游反驳说。 记得在所有情报中，关于饶季风的本事描述很少， 几乎就是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 在高手如林的魔教应该没法隐藏的，他本人应该不会多少功夫，只是更善于经营以及管理教派。 当然了， 王游这么说也是在明讽暗嘲而已。 “郡侯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成天说这些话只怕丢了身份……如今郡侯已经得到了晋州，转而准备夺下关州，你这次过来又为了什么？！！” 要是没有教主在的话，饶季风可以跟王游对喷到晚上， 但凡见到对方，那一肚子的火气，以及之前种种计划败北或落空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心中那股不悦随时都可以发泄…… 可教主在啊。 饶季风可太了解自己这位教主的实力了，对方看似在楼下，其实也能听到楼上的对话。 自己要是一直跟对方争吵，只怕会引得教主不高兴。 没有问重要的事。 如今的王游控制着大周朝最大的疆土，人口和经济也是数一数二，这种情况下对方来找圣教不会是什么好事。 “既然你们也知道我准备拿下关州，就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王游面前原本准备着三个茶杯， 想过对方会来至少两个人，但没想到那一位不愿意上来，只能单独将一个杯子放远一点，送到靠近饶季风位置的地方。 敬茶， 也代表接下来的话先是客气话。 “关州我会拿下，收编为我管理麾下的地方。这地方上大部分东西我都会保留，无论是你们的互市，还是如今的生意和民生，只是将管理者和军队换人……一切如常，但圣教的生意必须在我的允许下，并将我夫人放回来。” 王游说完，饶季风都皱起眉头。 这样的条件居然还是‘敬茶’…… 关州的民生和关防自己可以不管，但圣教的生意居然还得看他的眼色，岂不是远不如现在？ 且对方并未说明传教的情况， 最关键的是还要把武梦秋那个女人放回来。 先不说教主会不会同意，就连饶季风也不愿意让那个女人跑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没有接过这杯敬茶，而是反问对方。 “若是我们不答应呢？” 王游不作答， 似乎猜到了对方会这么说。 于是把摆在面前的茶具收回来，倒掉。 “那本侯只能将你们赶出国境了！” …… 对视的眼神有着无可置疑的坚定。 “放肆！！” 一声回荡在耳边的声音。 听到的第一反应王游还以为是面前的饶季风说的，抬头却发现对方根本没说话，甚至这话的声音把他也镇住了数秒。 楼下？ 听到动静了，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 而此时的楼下，围观群众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吧。 那马车里的女人居然出来了，甚至都不见了！ 直接来到了店里面…… 店小二眨眨眼睛， 再次确认。 几乎都看不见对方怎么来了，就感觉眼前有一道紫色身形闪动了几下，人就出现在店里。 高手，是高手！ 此刻， 若是还有人敢调侃那就是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哪怕真有人想说话也被旁边认识的人捂住嘴！ 这辈子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见过这种如鬼魅的身影？ 而圣教教主在进入店里后也没有上去…… 刚才的话自己听到了， 气愤， 所以直接出来了。 可店里有这个人在的话，自己是上不去的。 王游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有眼前这个人坐镇……方衍。 自己想要上楼也必须跨过对方才行。 干脆自己也坐下来。 “道长好雅兴。” “教主也是好身手……” 方衍一改之前的态度认真看着对方。 到了两人这样的级别相互之间的较量可能从见面就已经开始了。 “朝天宗不是一直不问世事？道长为何要参与这种纷争？” 两人的桌前没有太多东西。 一壶清茶， 两盏茶杯， 圣教教主干脆自己动手倒茶。 “天下事皆是人世之事，我朝天宗也立于人事中，为何说我们不问世事呢？” 这话显然在强词夺理，意思就是要管这件闲事了…… 倒茶的动作在方衍回答的一瞬间停下。 茶水在流， 顿时宛若时间凝固般，水柱居然流成了静态。 圣教教主手指沾水， 三滴水珠以几乎看不到的速度飞向方衍。 第1142章 最强之战 方衍默不作声。 只是抬起自己手中的杯子露出来。 那三滴飞向自己的水珠居然不偏不倚落在杯中…… 明明是要命的攻击，此刻却像是泼水一般直接滴落在对方杯子里。 轻松化解！ 圣教教主看向方衍。 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脑海中突然想起梦秋说过的话。 这个老道士的境界相当高，连梦秋也看不懂对方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现在想来这话并非夸大其词， 能够轻而易举化解自己的攻击的人可不多！ 不，甚至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过。 即便是梦秋在受到攻击时也会选择抵挡，而不是迎击化解。 “看来道长是执意要与我圣教作对？” 捏紧了拳头，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了。 “教主又何必执着于谁胜谁负呢，圣教原本就不适合成为中原教派……千百年来，北方的萨满教，南洋蛊教都未能进入中原！大周朝之前历经千年，中原早已形成了自己的传统，外来传教一向难以立足。” 在方衍看来即便自己不阻止，圣教在中原也长久不了。 况且对方的教义与传统学派相差太大，定然会受到官家以及民间江湖势力的排斥。 固然可以用实力让对方闭嘴！ 可并非所有圣教中人都能独当一面，一旦落单必定受千万人围攻。 杀伐混战事小， 可生灵涂炭才是大事。 “前人种种恩怨早已经一笔勾销，朝廷大内早已不复存在……一代人已经为此付出代价，教主又何必让这一代人继续延续杀戮？” 传教是借口， 对方只是想要报仇而已。 带着怨气来，必然以戾气为主。 若是放任圣教进入中原，必定是尸横遍野！ 面对方衍的质问圣教教主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广招信徒， 言传身教。 其实这些年圣教做的都不算多…… 或者说，从大先知后人一脉断绝之后，这种事情变得越来越少了。 圣教从当初的教派也逐渐变得如帮派一般，以自身利益为重，为义气当先。 可那时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当年自己跟随着师父和师姐帮助撤离中原，朝廷的追兵立马就杀上来。 那一战打得昏天暗地， 无数同门和兄弟姐妹都死在那场战斗中…… 自己和师姐带着身受重伤的师父离开，之后又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因伤重而亡，而师姐则因为之前与师父定下的承诺选择离开。 偌大的教派只留下自己来打理！ 只恨当年没有现在的实力，否则定要大周朝廷有来无回。 这一天自己已经等了很久了， 只可惜教中所有的计划都被王游以及他的人马所破坏，否则今日的圣教早已经立足于大周朝境内。 刚刚在知道这次来的人就是王游后，自己抑制不住的是兴奋！ 早就想好了， 不管今天对方说什么，自己就算打断了他的腿也要把他带回去。 给梦秋当个便宜丈夫， 就算坐着轮椅，也能活过一世。 当然， 在这之前，最要紧的还是面前这位…… “多说无益！看你有没有保他的本事！” 无需多言，手掌即出。 顺着桌面， 手掌经过的地方仿佛刀刃切开豆腐一般，整个桌子居然被还有寸长距离的手掌给切开了。 一路沿着来到方衍面前！ 强大的气劲在与方衍对上的时候却如打在无形的气墙上一般…… 居然毫发无伤！ 震惊之下，圣教教主用出浑身力气，双手之下一股强大威压吓得周围那些士兵左躲右闪，整个店内除了方衍坐着的那一排的无事，左右两边都被波及到，原本好好的桌椅几乎在一瞬间被震碎。 力量之强甚至连带着窗户也震飞了。 “好强的气！教主不愧是大漠第一人……方某领教了。” 方衍这时候才起身， 前脚一点， 圣教教主快速向旁边闪去，以为对方要出手。 结果方衍没动，只是身子如踏空一般来到了店门口的位置。 “今日无论多少人，本座都要跟你较个高低，看看所谓道宗第一，到底是什么水平。” 圣教教主的话同时出现在左右两边，随即那身影又化成了无数紫色的鬼魅，连续来回的在方衍周围出招。 打在对方身上都如一股气墙抵挡一样， 突破不了， 自己的速度快，却没法破掉对方的防御。 咬牙，用上更大的力量。 方衍也不得不用上双手招架…… 这速度比那武梦秋还要快，力道也更强。 稍有不慎可能被对方从背后袭击！ 如同缠蛇一样在自己周围环绕，有这么一瞬间来到了跟前。 方衍看准时机出掌， 轰！ 那力道也不输给对方。 并且这次的气是向着四面八方…… 周围所有人，包括那些躲在门庭前看戏的人，犹如被巨大的波涛冲击胸口一般，全部人有一个算一个，齐刷刷朝着身后倒下。 “周围这么多人，教主可愿意跟我到外面比划？你既有心报复中原，你我也不定有一战！” 圣教教主也明白，若是不打败方衍，就算今天取了王游的人头也无济于事。 将来终是要跟对方遇上的。 “好！” 下一秒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跳出的速度很快，乃至圣教教主都没注意，方衍的话仿佛回荡在脑袋里，而自己的则显得空旷。 两人快速来到一片竹林空地前。 圣教教主拔出自己的两柄手掌大的月刃，而方衍也出剑了。 武梦秋与暮凝冬的武艺都是自己教的，传承至圣教武学一脉，其能力与招式几乎相同，但自己使用起来比起两个徒弟的力道更强，也更加致命。 当初方衍如何与武梦秋对决的，在如今圣教教主身上还会看到同样的招式。 刀刃之快，还都是朝着要害打去。 挥剑抵挡， 由慢变快，由弱变得更强。 “道宗剑诀也不过如此而已。” 几招下来，圣教教主渐渐能够感觉到对方实战的水平。 先前的气墙抵挡，应该用尽了浑身气劲。 此刻才有真实血与肉的感觉…… “再快，不知道你能不能跟上……” 直接将一柄手中的月刃丢出，只用另一只与对方战斗。 紫色鬼影再次加速，配合着飞在半空的武器……如果此刻还有人在看的话，估计会看成是两个人在跟方衍对战。 第1143章 一战 速度更快，但方衍总能够挡下来。 甚至让圣教教主有一种错觉…… 自己无论多快的出刀速度，打在对方身上都跟打在空气中一样。 手上反击的力道甚至有一种来自自己的感觉！ 用了多大的力，对面就回敬多大的力。 “你这是什么功夫？！！”直接质问对方。 “只是教主心中的执念罢了， 你用尽浑身解数想要战败我，所以才会受到同样的伤痛……正如贵教一样，你以仇恨返回中原，势必也会以仇恨结束。杀戮之后只能引起另外的杀戮。” 声音回荡在圣教教主的耳边。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谁能杀我！” 咬紧牙关，飞出的月刃回到手边。 双刃高高抬起， 周围的气场突变，圣教教主运起浑身气劲朝着方衍所在的位置砍去。 相隔数米，也无须靠近…… 那霸道的气沿着地面划出明显的热浪而去。 这次连对方的气墙都挡不住，直接闪过了方衍所在的位置。 可就在圣教教主以为得手的时候，背后却突然被重重一击！！！ 两道交叉的刀刃重击身后，整个人朝着前方飞出数米远……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胸口一阵血腥翻涌。 这感觉，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什么？！！ 圣教教主转头看向身后的位置。 刚才那一击就好像……就好像是自己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可明明是向着…… 急忙看向刚才方衍所站的地方，就在自己的刃舞击中对方的时候方衍就消失了。 整个人完全消失在原地， 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自己的攻击反倒打在自己身上！ “老道士，给我出来……一直装神弄鬼就是你的本事？” 整个空间里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回声， 这根本不对！ 头顶是蓝天白云，周围又是竹林，怎么可能有自己的回声？ 此刻的圣教教主才开始慌神，左顾右盼，才发觉这场景如此奇怪，那竹林分明在动自己却听不到风吹叶动的声音。 还有面前的街道也是…… 两人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一眨眼间就走到城外吧。 自己只记得刚才追着方衍的脚步就到了这里。 深吸一口气， 圣教教主急忙跑向来的方向。 映入眼前的场景更加奇怪…… 身后是竹林，跨一步居然就是酒楼的街道，而之前围观在周围的百姓一个都没有，整个酒楼甚至什么都没有。 “老道士，给我出来！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出……” “教主，教主！！” 突然，酒楼门后传来声音。 担心又是方衍诡计的圣教教主运起掌力就要打出…… 伸手， 颤停， “是我啊，教主，教主！！” 嘶吼声瞬间充斥着整个脑袋。 使劲摇头，再抬起来。 耳边重新出现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圣教教主抬头，面前差一点被自己打中，吓得不敢动弹的人则是提亚麻。 而自己依旧站在酒楼门口， 身后， 无数被震倒的人叫嚷着爬起来。 之前自己的战斗，仿佛从来就没有过一般。 “这里是哪？你们……” 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啊？教主。我们原本在上面谈话，突然听到下面一群人在叫嚷，所以跑下来看，这才见到您站在门口不动，于是属下才上前叫你。” 圣教教主望向身后， 外面那群人是被方衍先前的一掌震倒的，而自己还站在原地？ 皱起眉头， 难道说那一掌之后连自己也进入了昏迷中？ 可是，之后两人战斗呢？ 幻觉？ 可是自己手里甚至还有战斗时候的感觉，就连背后都还有被击中的…… 想到这里圣教教主忽然感到疼痛袭来，胸口一阵翻涌，捂住嘴巴。 鲜血却从指缝间流出来！ “教主！！” 提亚麻等人急忙上前， 但又不敢去搀扶…… “教主是被自身戾气所伤。” 此时，方衍的声音从店门口的地方传来。 提亚麻和饶季风，加上王游等人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对方走到店门柜台前书写着什么，只是着急的提亚麻先冲了上去，险些被当场打死，这才分散了注意。 如今再看向方衍， 他手拿着白色布匹，靠近圣教教主，递给对方。 “教主可按照上面的方法每日运功疗养，不出半年自然能恢复伤势，消除戾气！” 提亚麻先代替结果， 圣教教主低头一看，布匹上写的类似于心法口诀。 但这东西是双面的， 好奇之下翻过来查看…… 上面一个个鲜活的‘小人’描绘的居然是自己的刀法，并且在最下面还有一行字。 【方某解贵教传世功法注释】 这怎么可能！！ 震惊的眼神看向对方。 自己的刀法居然被对方破了，他甚至都没看到。 与此同时， 一个身影快速的朝着酒楼过来。 “师父，师父……手下留情。” 赶了几天几夜路的武梦秋终于赶在最关键的时候跑了进来。 然而进入酒楼门口时，一股怪异的氛围充斥着周围。 “娘子！！” 耳边， 一个朝思暮想的声音。 只是开口，心就已经软了。 ……………… 时间回到数个时辰之前。 武梦秋和夏菊在路途中得知师父已经到了莫高城之后便飞奔到了城中。 莫高地方虽然小，可依然住着不少人，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找到师父，更不知道如何找到相公。 好在夏菊暗中跟踪一个曾经见过的圣教成员，并在城西的互市找到了对方。 以此为切入口，两人追进了互市中才得到了今天在酒楼会见赵氏公子的消息。 赵文耀？ 这个人武梦秋自然见过…… 当年相公还在奕都县任职的时候多次向家里送东西，其中也有一些是专门给自己的。 大部分没收，但一些新奇的小物件被当时的自己收下了。 辗转许多年，一部分都遗失了。 但这个人记得很清楚，对方不可能来到关州这么远的地方……按照南境商人的逻辑，即便南下南疆，远渡南洋都比来这种地方划算。 所以这位赵氏公子很可能是相公假冒的称呼。 这么说相公要和师父见面了？ 这还得了！！！ 情急之下急匆匆朝着这边赶过来。 一路赶， 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酒楼。 而同时也看到了呆立在一边的师父！！ 第1144章 该死的，你们都有罪 “相公！” 200多天的思念积攒了数不尽的话。 可到了这一刻……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没法形容。 说不出口。 只是不断接近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相公……” “娘子！” 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结果。 “我好想你啊！” 王游将武梦秋拥入怀中，自己也很意外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自己想象中娘子或许被对方关在某个院落里不让离开。 当时夏菊说起的时候自己也很着急，也是为此，才下定决心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占领关州。 若是与魔教的谈判破裂了，那自己便挥师入大漠…… 尽管沙漠用兵很困难，但长年累月，慢慢用经验积攒就能找到方法。 先前自己与饶季风的谈判中也说过类似的话。 魔教可以不答应， 但不答应的结果只有一个……打！ 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会连续对圣城用兵。 希望对方能够赶紧增兵，否则都不够打！ 面对这样的威胁，饶季风虽然不服，但也不敢贸然应战…… 不管怎么说，圣教只是一个教派。 城市依然属于当地的大领主管理，领主可能是信徒，但不见得会为了圣教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丢出去。 长年累月的战争也可能导致圣教中出现分裂的情况。 不敢接， 但不能丢了气势。 正要反驳的时候楼下却发生了战斗，两边的人这才跑下来。 ……………… “娘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武梦秋从王游怀中回过神。 “说来话长……” 急忙转头看向师父所在方向。 自己千方百计的赶过来就是担心师父对相公不利，可进来才发现师父居然受伤了？！！甚至短暂的还有些茫然。 不知所措的感觉。 “梦秋……”圣教教主忍着伤痛叫喊对方的名字。 对于武梦秋出现在这里自己似乎并不奇怪，但凡自己离开了武梦秋都有可能选择逃离，只能说明凝冬不愿意拦着她这位师妹而已。 可还是本能的伸出了手，希望梦秋能够帮一手自己。 然而武梦秋却选择后退，退到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身后…… 此时，武梦秋大概也看明白了。 师父和方道长的战斗已经结束，而结果是师父大败，这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但仔细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些年师父都执着于重返东土，血洗耻辱而不择手段，无论是修为还是心境与方道长一比差得太远了。 看着对方，微微摇头。 圣教教主难以置信的望着武梦秋。 自己这位最得意的弟子， 还是选择离开！ “伤人者也必被人所伤，教主也是一代宗师，何不放下戾气。兴许武道至极也在这天地之间。” 对于方衍的话，圣教教主仅仅是看了一眼。 此刻的自己听不进去，但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方衍的实力已经到了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地步…… 终于， 时隔了几十年后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人。 脑海中仿佛回想起先师教导的时候曾说‘天外有天’，圣教武学一脉无敌大漠太久了，恐有一天会败得很惨！ 这一天也终于来了， 甚至是毫无招架的地步。 方衍看着对方的回应，也只能无奈摇头。 攀登武道的方式有无数种，自己终究不能改变任何人。 双方的人都以行动表示了自己接下来的选择，唯独饶季风此刻有些坐不住了。 谁能想到无敌于天下的教主居然会败了， 那武梦秋竟然也从大漠回来了！ 该死， 这一切就没有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走过。 从来没有！ 不断向后退， 想着先走为妙。 “饶季风！你往哪里走？” 一句话，叫住了。 别人看不到他，不代表武梦秋会不关注。 自己儿子的仇，以及一家人受到的苦，归根结底就是眼前这个人在搬弄是非。 当初若不是被师姐拦着，以及师父的庇护，自己早就把他宰了。 也不会活到今天…… 店里唯一的出路就在门口， 而那地方不仅有教主，还有方衍。 偏偏受伤的教主一副虚弱的模样，根本没法顾及自己。 想要逃离，只能从背后的窗户跳出去。 “你……一个吃里扒外的女人，你也有资格训斥我？我才是为了圣教尽心竭力的人。” 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眼看距离窗户不远了，干脆双脚用力，直接跳起来。 然而…… 跳出的双脚仅仅在一瞬间就泄气了。 只到了半空的饶季风直接摔倒下来。 低头一看， 自己的双脚从小腿处被武梦秋给斩断了！！！ 没有任何征兆， 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感觉，直到自己落地，没了双脚的支撑心里的恐惧才让疼痛涌上来。 啊！！ 凄惨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店里， 这举动吓得同行的圣教门人瘫倒在地，特别是提亚麻等人，站都站不稳了。 没想到武门主真的对饶门主动手了。 “今日种种都因你而来，我也该跟你做个了断了。” 恐惧或许比疼痛更大， 饶季风哪里听得进去武梦秋说些什么。 大骂着对方。 “疯女人，疯女人……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莽夫，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疯子。圣教若是没有我，怎么会有今天！！是我把它从破败边缘拉起来的，是我让它重新站起来……不是你，你只是坐享其成者，一个自负的疯子。” 红了眼的饶季风甚至看向教主也心生不满。 “还有你，一直以来总以为天下第一，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被人给收拾了！一个个自负且无能，只想着自己的传承，你早该自刎归天，将教主之位让给我，我才能让圣教再次兴旺！” 在饶季风看来圣教教主若不是成天想着让武脉继续领导圣教，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早就该把武梦秋放弃的，结果却一直留到现在…… 要不然怎么会把这个人给引出来。 最后转向王游， 呵~ 这个罪魁祸首的男人。 若不是他，自己的计划早就完成了。 “你是赢了，但你也不过是幸运而已。你害怕我比你更快，害怕我先你一步，所以才事事抢着走，一个朝廷的狗，一个自诩正义道貌岸然的小人！你终有……” 武梦秋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相公的坏话，所以在饶季风开口的一瞬间出刀。 人首分离的一刀！ 第1145章 新的一代 血溅当场。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突然到圣教教主都没机会去阻止！ 更关键的是饶季风会在最后将自己也辱骂一遍，简直……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店内仅剩的外人店长都吓了一跳，不敢再待了，急急忙忙往外跑。 而之前在外面围观的百姓早就在爬起来之后跑了一部分，这会儿听说杀人了，跑得更多了。 一溜烟，外面甚至清净了！ 与此同时，同样有人从后厨走了出来。 “老爷，外面都在说……” 刚来到大厅的索拉雅恰好看到地面上血腥的一幕，吓得不敢说话。 “索拉雅？！！” 在圣教中索拉雅的身份一直都被掩饰着，但并非没有人认识她……作为曾经刹米尔的跟班之一，提亚麻一眼认出了对方。 “索拉雅？” 此时，受伤的圣教教主也念出对方的名字。 毕竟是教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其实在刹米尔弥留之际，就将自己子女的事情告诉了教主……刹米尔·罗亚斯德是大先知的后人，一直以来在圣教中都有存在，甚至在圣教教主小时候，年轻的刹米尔还是自己的教传导师，此后很多年罗亚斯德的后人也都在圣教中有大大小小的职位。 只是当年与朝廷的一战，刹米尔指定的继承人也在战斗中阵亡，这一下他便成了孤家寡人。 中年丧子之痛让这位老门主衰老得更快！ 一直到对方临死之前，才将自己叫到病床前说，说他在近几年间找到了自己失散的私生女，但女儿没有经历过入教仪式，再加上那时的刹米尔已经快睁不开眼睛，就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了教主。 直到听到这个名字，圣教教主才抬头看了索拉雅一眼。 的确跟刹米尔有几分相似！ “索拉雅，你就是刹米尔的女儿？” 索拉雅原本是听到了杀人才从后厨院子里赶了过来，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人。 甚至还有教主！！ “教，教主……你怎么受伤了？还有……提亚麻叔叔，你也在。” 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见到久违的熟人，还是很高兴。 提亚麻先一步走上前查看， “索拉雅，真的是你！太好了，我以为你已经……毕竟那时候兵荒马乱的。” 一年前因为晋州叛军的影响，关州这边也多次出现了叛乱的人，想要攻占当地官府，甚至还要占据王爷府。 好在关州还有黑羽骑存在，很快就将叛军覆灭了。 可叛军造成到的伤害，抢夺和毁掉的那些村庄就没办法复原了，其中就有索拉雅所在的地方。 一直以来提亚麻等人都觉得对方已经死在兵乱中了。 没想到…… 真没想到。 “我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为了躲避叛军，向晋州逃跑，后来又被人贩子给抓到。好在郡侯把我救了下来。” 武梦秋听着对方的讲述，转向王游小声询问。 “相公还救了刹米尔的女儿？” “我之前也不知道，是她自己说的。这件事我回去后再跟娘子细说。” 王游知道索拉雅的身份很特殊，但没想到连这么多人都知道她，那自己第一次去互市的时候就应该把她也带着去屋里嘛，不该放在外面。 甚至还让对方给自己端茶倒洗脚水这么长时间…… 这怎么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还是私下聊吧。 “嗯~”武梦秋经历了大半年才见到自家相公，那些事情都可以慢慢聊，这会儿应该先跟师父说清楚。 “相公，你等我一会儿，我跟师父单独把话说完。” 说着武梦秋走上前。 圣教教主抬头看了一眼。 “你现在还过来干什么，你与刚才对饶季风一样，一刀把我砍了岂不更好？也省得有人在妨碍你。” 圣教教主知道自己不是方衍的对手，此刻也被对方重伤，再没有反抗的力量。 若徒弟站在自己这边，两人还能合力再战，可武梦秋一心一意只向着她那位丈夫，甚至都斩了圣教另一位门主。 按照圣教的法典，这会儿的武梦秋已经不再是教中的人，甚至还是教中要追杀的人！ 既如此， 干脆一点， 把自己这位教主也杀了。 “我自小被师父传授武艺，怎么会对师父下手呢……师父，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么？” 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武梦秋看向另一边的方道长。 对方点点头，走向了王游一边！ 不肯动， 可最终还是被武梦秋拉着进入了旁边的房间。 这一下店内的氛围突然松弛了不少，王游也总算能长舒一口气了。 今日还真是多亏了方道长，没想到对方的武力值居然到了这么高……那之前那些排名到底是谁乱弄的。 果然，江湖传闻不可信。 于是乎走到方衍面前感谢了一番。 对方摆手，示意接下来的就交给王游自己安排！ 莫高应该没有了官府， 但会有一些曾经官府留下来负责维持治安的人。 简单点说就是当年的捕快，或者是衙役们……在官府覆灭后，在王爷不再管当地的事情之后，自己就成为了恶霸，黑社会一样的存在。 交保护费，以自己的狠辣和之前的名气维持着街道的安定。 估计人马上要来了！ 王游示意随行的士兵们出去守着，如果有人来就告诉他们自己是谁，以及马上通知在莫高附近的铁卫军，让他们马上赶过来见自己。 圣教的事暂时解决了，自己便要重新统领整个莫高！ 此时的王游也不再有什么顾忌， 既然都跟黑羽骑开战了，想必名声早就传到了京城。 你这个时候退回去，他们也不会说你是好人，反而在陛下面前乱嚼舌根子。 也罢， 把关州一并解决。 无后顾之忧，王游才好南下回去！ 一边安排着部署， 而另一边的魔教成员正围着索拉雅问东问西。 几乎没人敢过来提饶季风的事，看来莫高互市最开始的管理者是那位大先知后人，之后才变成了饶季风的。 所以这些互市成员都是对方旧部， 更关心自己旧主的女儿！ 早知道当时就把索拉雅带在身边一起进谈判桌了，说不定还能早一点策反对方。 就在王游胡思乱想的时候，武梦秋总算从旁边的屋子出来了。 至于圣教教主则没有跟着出来…… 看来两边谈得也不怎么愉快！ “解决了？” 武梦秋点点头。 嗯。 第1146章 总结 久违的重逢， 更是久违的宁静！ 这次分开太久了，久到彼此望着对方的样子，都有些跟印象中不一样了。 武梦秋回来后最激动的当然是儿子了！ 小文儿听说母亲回来了，顾不上其他便跑了过来。 当初在战场上没有哭，面对方道长的严苛的练习也没有哭，唯独见到自己母亲的时候哭个不停…… 武梦秋自然也心疼自己的儿子，才回来便一直跟儿子待在一起，从白天到深夜，直到把文儿哄睡着了，才安心的走到隔壁的通房。 “你回来了，儿子可高兴多了！”王游笑着说。 “你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关心一下儿子……今天文儿都跟我说了，他一直跟着方道长学武，期间也不能去看你。” 做母亲的回来了，自然要听听儿子说说这半年的经历，其中免不了王游的部分。 “这……” 没法反驳， 当时的王游确实需要考虑很多，而且不让文儿的身份暴露也是保护他的一环。 即便方道长天下无敌，也害怕会有疏忽的时候…… 自己的儿子不能有一点儿疏忽。 看着王游不敢反驳了，武梦秋转而笑着说。 “文儿都说了，让我别怪你。” 呼～ 长舒一口气 。 还得是亲儿子，自己未来的继承人。 “对了，娘子。那你师父那边……” 四下无人，两夫妻讨论起白天的事情。 武梦秋单独面见了圣教教主，并再次告诉对方自己要离开圣教的决心。 这里是莫高不是圣城，即便对方心里再不愿意也没法阻止，更何况圣教教主被方道长所伤，根本没有力量再跟谁争斗。 “师父的伤势若是没有三五年都很难恢复过来，我也没想到方道长居然有这么高的修为。” 武梦秋还简单说起自己半年多前在定海郡的时候与方道长有短暂的交手过，当时就觉得对方强得厉害，没想到对方实际强得可怕，修为和心境远超同级别的人太多。 几乎是独一尊。 “方道长确实厉害，我之前也没想到，直到看到对方什么都挡得下。” 老实说王游在征伐晋州期间没有遇到任何接近自己刺客，甚至在管理晋州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任何威胁，归根结底都是方道长的缘故。 方衍，绝对当得起天下第一的称呼！ 这么一看，自己家儿子能够成为他的记名弟子 ，哪怕没有拜入朝天宗门下，都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师父……那也是你姨娘吧，她虽说三五年没法恢复过来了，但五年之后呢？” 王游还是有些顾忌。 其实在当时，王游很强利用索拉雅的身份在魔教中也安插一手。 碍于娘子这边的关系，以及那时没有时间跟索拉雅细说，这个想法并没有付出实践。 五年， 谁知道下一个五年会是什么样子？ 总得防一手吧。 “她的确是我姨娘，尽管我一直叫她师父，但依然能感觉到她对我的关心，尽管……” 武梦秋很难说是关心， 毕竟关心自己的话应该多听听自己的想法。 但站在圣教的立场来说自己的确做了很多大逆不道，独断专行的事，但都被师父压下来了。 自己也知道师父一直把自己当成圣教继承者来培养，但这份‘关照’或许也有一丝血亲的缘故吧。 很难说， 更难理解。 仇恨，亲情，以及圣教的地位。 到底哪一个在她心中比较重要，或许只有她自己知晓。 方道长有一点没说错…… 师父这些年太偏执了，偏执得有些疯狂，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下场。 “五年左右的时间，应该足够师父静下心了。而且……相公不是还安排了索拉雅在么？”武梦秋看着王游说道。 还得是枕边人最了解自己。 即便一句话都不提，武梦秋也看出了王游的想法。 索拉雅是大先知一脉的后人，相公把她放在身边，或许早就想到过把他送回圣教了。 以索拉雅的身份，一旦回去了，大概率会接手曾经刹米尔的位置，继续当好大先知后人的角色。 那个爱算计的饶季风已死， 师姐不会选择针对自己，再加上索拉雅会念及救命之恩站在友好的一边。 有这些就足够了， 即便再过五年，南境也不会受到威胁。 并且武梦秋还代替王游做了个决定……允许圣教在南疆一带继续做生意，也可以在那边传教，至于能不能站稳一席之地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对于这一点王游也没反对。 自己对南疆有影响力，但没有管辖权。 再说魔教在那边已经有据点很多年了，现在让他们撤出去反倒是砸了他们的饭碗。 留一口吧。 也给未来留一点面子的机会！ “咱们就别说外人的事了，说说你，这半年娘子过得如何。” “那相公呢？” 武梦秋反问。 即便不说，两人似乎都明白要说什么。 房间安静得出奇 ，今夜居然连蟋蟀的声音也听不到。 只有两人彼此呼吸的声音， 心跳的节奏！ 还有那熟悉又仿佛陌生了的味道。 “相公～” “娘子！” 灯烛自灭…… 院子里也再没有人打扰。 通房的文儿还在酣睡！ 一切， 一如过往！ ……………… 第二日清晨。 王游神清气爽的从屋里出来。 武梦秋还没醒……或许醒了，反正还没有起。 文儿睡眠好更加起不来，唯独夏菊早早送来了餐食。 “姑爷你起了！！” 惊讶， 也带着几分疑惑。 没想到第一个走出来的居然是姑爷，平日里不是小姐么。 “别看了，你小姐还睡着呢。” 夏菊好奇想往里边看…… “没睡～” 大概是觉得面子挂不住了，武梦秋才从房间里说了一句。 “哦哦，那……小姐还是多休息，我找了大半条街，就找到这些吃的，姑爷慢用！” 王游接过夏菊递上来的盘子，随后只见对方一溜烟就跑了。 吃过东西，快到正午…… 两夫妻才从院子里出来，此时一同出来的还有文儿。 在院子外面居然看到了方衍以及百里两人。 “方道长。” 王游夫妇如今对方衍很是尊敬。 自己儿子更是直接叫了方师父！ 方衍居然答应了， “方道长怎么来得这么早，有事么？” “贫道是过来辞行的。” 王游知道方衍可能会走，但没想到这么快，这儿毕竟还是莫高啊。 “方道长不用这么着急……跟着我们一块儿会南境吧，诸红还在泊阳城呢，您怎么也得去看看对方才是。” 第1147章 未来的计划 在王游和武梦秋的劝说下，方衍最终决定跟着一块儿回南境再说。 来到莫高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王游解决了所有事情，于是带着武梦秋以及一行人回去。 路途中还收到了杜武和戚元良的军报…… 戚元良率领当初黑羽骑投降收编的部队，再加上一部分晋州的新兵组成了新的关州军团，重新占据了黑羽骑的要塞以及边防。 边防线并非所有人都能承受，所以戚元良希望依然借助当初黑羽骑那批部队继续镇守！ 这样既不用为边境缺少军队发愁，也不必担心南境的军队不习惯当地的气候等等。 并且一路上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一直以来大漠除了一些盗贼之外并没有大规模的部队敢冲击边防军，这也是黑羽骑这些年来比较懒散的原因之一，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与当地帮派和世家的争斗中。 王游当然不希望自己管辖内的西境再变成之前混乱的模样。 一旦当地有任何敢反抗的帮派冒头就直接将他压下来，甚至扼杀于摇篮中。 为此，当地的部队不能是常驻。 最好轮番跟南境调换…… 其中一个比较合理的办法就是后世的他地服兵役的制度。 王游回复戚元良不用这么快决定，自己会把想法跟冉展商量之后在推行制度。 如今的铁卫军已经不再是南境铁卫军了，横跨这么大的地方，如果没有严格的制度就没办法管理好军队。 至于杜武那边…… 更多的是晋州管理的问题。 早在之前人才选拔中王游就为各地选出了适合的管理者，说白了就是当地官员。 只是王游并非帝位之人，所以没有用知府、县官这样的称呼，可百姓们还是习惯的把他们当成了官员。 因为所有的俸禄都是由南境发放，并且当地收缴的田赋和税银也都要归功于南境平南侯府。 这样一来，王游虽然没有实际的名号，但已经在做着同样的事了！ 因此便导致有些人开始怂恿…… 希望平南侯登上更高的位置，继而他们也会得到相应的称号。 为了能够进入王游身边的核心层次，部分晋州的管理者们开始用尽各种办法，直接贿赂肯定是没机会的，再说现如今晋州士族们也是勒紧裤子过生活，当年剩下的那一点早就被叛军抢走了。 田地新种也没多少存粮，回路给谁看。 拼死抠出一锭黄金，然后送到别人家财万贯的家里看笑话么？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做事。 对于黑羽骑那些逃兵，以及地下帮会的事情最近有了结果。 黑羽骑的逃兵最终没有安身之处，在饿了许久之后准备抢夺当地村子，结果被当地乡勇以及早就准备的铁卫军联合剿灭。 失去了军队的名号，黑羽骑也就成了乌合之众。 根据报告内容上说，黑羽骑的反抗很弱，大部分士兵更像是丢了魂的人一样。 至于他们那位总指挥使童寿， 似乎一早就知道了自己最终的命运，所以在被抓住之前选择自刎归天。 也代表着黑羽骑这个延续了一百多年的边境军部队从此消失…… 然后就是底下帮会， 在当地县衙的配合下，已经捣毁了他们的据点。 不过这种底下帮会的人有时候就隐藏在人群中……抓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逃走了，只能依靠审问来抓。 可即便审问出了结果，当地县衙也很难全部抓到。 有些底下帮会的人可能就是平民和商贩，甚至本身从事着不起眼的职业，没留下多少信息，难以全部归案。 “相公，这些人需要去抓？” 马车里，武梦秋一直在旁边帮忙整理王游的公文。 看完一份就收过来，顺便自己也看了。 里面说的事大概知晓，于是开口询问。 “怎么可能抓得完，这些人就犹如地痞流氓一样……平日里看着没事，一旦有了机会就开始捣乱。” 说到底人都有善恶，只是有些人能够压住恶念，即便伪善也能保持着一辈子。 而更多的人则是看时机， 什么时机做坏事，什么时机做好事！ 千百年来圣人都没法扭转人性，王游怎么可能将坏人全部抓完。 只要把地下帮会这个据点铲除，以后严格管制就行……坏人是抓不完的。 “娘子，你觉得我将戚元良和杜武暂时留在这里如何？” “暂时……”武梦秋没懂自家相公的意思，“由他们来管理晋州和关州么？” “由他们来稳定当地的发展……三年，三年时间里等当地的管理和选拔制度稳定了，然后再回来。”王游说。 戚元良本就是将帅之才， 杜武虽然出身差一点，先前又在江湖中闲散惯了，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但胜在肯学， 这些年跟着自己，或胜或败积累了不少经验，也是时候让他成才了！ 这么多将领养在身边不用，终究是变成了摆设…… 晋州和关州的舞台够大，足够他们发挥。 “嗯。”武梦秋点点头，“这样也好！就听相公的安排吧。” 仔细回想了一下定海郡的状况，那边本就有相公坐镇，在加上内务很厉害的冉展，即便管理整个南境都足够了，再加上还有林雪绮、戚冉知等人，确实闲置得太多了。 甚至武梦秋还想让冉知和周天留下来帮忙呢。 “他们先等一等吧。”王游说道。 安排好了， 武梦秋收拾完东西后让王游在马车里躺一会儿，自己则带着儿子走出来。 “淑云。” “武姐姐……” 走在马车附近的正好是柳淑云。 此刻，对方也正无聊的东张西望! “这半年来多亏有你照顾文儿……” “那有什么，我是文儿的干娘，自然要照顾好他。” 武梦秋笑着点头， 当初让柳淑云来当文儿的干娘是最好的决定，要是没有她在，这半年儿子不知道怎么过，他父亲要做的事情又多，总是忙不过来。 “对了武姐姐，我之前收到我哥的来信说北方那边大乱，朝廷可能要换人了，王兄有什么打算么？” “这个……要看他自己！” 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内。 ……………… 此时的京城硝烟四起， 最终江州兵团以极高的代价联合北方军打入了皇城！ 7 第1148章 最后的选择 京城。 再不复往日的繁华，而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三位皇族子嗣不知道子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最终江州兵团与北境军同时向京城发动进攻。 孤立无援的朝廷只得誓死抵抗…… 在征调了所有能够上战场的人后，最终还是走向了败北。 眼看大势已去，不少朝廷官员突然选择跳反，转而向胜利一方表忠心。 原本就各怀鬼胎的朝廷集团，一下子就成了统一针对朝廷忠臣的清剿行动！ ……………… “沈炼！你已经被包围了， 谅你有翻天的本领也休想从这里飞出去。” 面对门外的叫嚷，里面的沈炼丝毫不为所动。 胸口处，昨天才包扎好的伤口此刻又再次渗血。 都说武者最能自查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如今这副模样，沈炼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手上还拿着皇帝诏书的空本…… 这群傻子，还真以为自己会拿着真的诏书出来？ 就为了这个追自己这么多天， 所有人都能够想到张首辅会让自己拿着诏书离开，所以自己手上才不可能有真的诏书。 蠢材，蠢材。 自己随手就能戏耍这么多人！ 想到这里沈炼还挺自豪…… 笑了两声，可身体传来的疼痛如同连着筋骨一般，整个人疼得咳嗽起来。 “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脑袋的，我沈炼这一生遇到真正有头脑的人，也不过两三人而已。” 大概是受伤的缘故， 靠在边缘处，迷迷糊糊会想到自言自语的某个场景。 自己学艺时遇到的导师…… 第一次南下遇到当时的王游…… 还有最后在临死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并把诏书交到自己手上的张首辅。 原来三十多年的时间过得这么快！ 自己心中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很多话没说，很多人没有见。 现在却只能成为遗憾了！ 忽然间，门口传来巨大的响动。 对方已经开始撞门了， 而沈炼坚持着身子站起来，顺便把火烛拉得距自己近一点。 “沈炼……若你再不出来，就别怪本官不给你机会了！张首辅已在乱箭中身受重伤而死，其余反叛的官员也多被我四王爷拿下，并已弃暗投明。沈炼，本官念你是个人才，想给你这个机会，你别不识抬举。” 说话的人语气年轻，却是趾高气昂的态度。 “你想要的不过是我手上这份诏书吧？顾大人。” 门外的火把不断移动， 其中有一批靠近了中央，映出了喊话人的脸庞。 顾元亮。 “顾大人还真是会弃暗投明啊，这么早就选择投奔新主了？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提拔你上来的？若不是当初杨邢杨大人看你正直怎么可能让你留在京城？我记得你还是王游的学生吧……我虽然不喜欢你那位老师，可他做事坦坦荡荡，所作所为不失为一代枭雄，而你……哈哈哈哈。” 屋内是沈炼嘲讽的声音。 顾元亮左右看看周围…… 都是自己带来的属下，没有外人。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读着圣贤书出来的，让人说破了行为，心里定然不舒服。 好在没有外人， 两人的对话传不出去！ “沈炼，杨大人就因为抵抗而被入狱。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在京城这些年见你的待遇也不好，与其被人呼来唤去，倒不如跟着小弟一起吧，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世人不会小看你的。” 自己心里不爽，总得再拉个人吧。 顾元亮这些年也注意到了禁锢在宫里的沈炼， 对方哪有之前南镇抚使的张扬啊。 憋屈~ 既然这样，不如跟着自己一起。 所以说话的姿态稍微放低了一点……据说沈炼最看重外人的评价，还特地说了别人不会知道这事。 “哈哈哈哈哈……” 许久，屋内还是一阵笑声。 顾元亮让边上的士兵们别冲动，自己还想再说几句。 “沈大人，何必如此呢！我看过关于你的定论，若是担心世人的评价，这点你放心，今天的事不会被人知道，并且我会和其他人一道力荐沈大人掌握明镜司，到时候您还可以为天下人办案、谋福。” 尽可能劝说对方。 倒不是顾元亮有多好心，主要是担心沈炼把那东西毁掉，自己最后被责罚。 另外一个则是给自己求一份安心！ 曾经天下闻名的沈炼沈大人都选择投诚了，那自己这样的人不是更好理解么。 牛羊依水草而生，新燕依屋檐而息…… 万物自然之理，也是依附于强者。 自己没什么错的。 被顾元亮这么一说，屋内沈炼的笑声停了。 但还是嘲讽的语气回复。 “顾大人，你似乎没明白一点……我沈炼与你这等小人不同，什么识时务者，不过是荣华富贵而已。你不过是想要我身上的东西，就别给自己说得如此高尚了。圣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学子如此混蛋，恐怕要从坟墓里跳出来。” 沈炼大笑着， 顾元亮最不愿听到别人拿自己读书人的身份调侃。 特别是那些忠义，忠君的事。 即刻下令士兵们撞门进去。 ……………… 屋内， 渗出的血已经流了一地， 惨白的脸上已经快看不到血色。 沈炼知道自己逃不了， 从怀中拿出那份空白的诏书…… 他们还不知道这份是假的，自己要给拿着真诏书的兄弟争取时间。 于是将旁边的烈酒拿过来牛饮了一口，剩下的却全部浇在自己身上。 他说的没错…… 自己的确是个贪慕名声的人。 为了获得好处， 自己修改过上报的情况，自己欺骗过无数江湖人士。 为了名声自己也做过伪证，做过各种偷梁换柱的事情。 “原来到最后……我沈炼，还是个伪善的人！” 无奈的笑声中打翻了火烛。 大火从自己身上燃起，也顺便把诏书给点燃了。 自己是明镜司出身，知道被抓的后果是什么…… 所以必须将诏书和自己一起毁掉。 一起从这世上消失。 “沈炼啊，沈炼。你终其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捏紧拳头， 没有给出自己的答案。 强忍着痛苦，伴随着门外的撞击声缓缓低头。 片刻后， 屋外大喊着…… 里面好像有焦糊味，起火了。 第1149章 到底给谁 殿外。 顾元亮徘徊了很久，却始终不敢走进去。 若不是后来赶回来报信的士兵提醒了一句，引起了殿内周奕文的注意，可能都不知道他在外面站着。 “顾卿，进来吧！” 直接被点名叫进去， 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进入。 “怎么样，顾卿你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吧，东西拿到了么？” 尽管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周奕文还是如愿走进了皇城。 而正如当初所想的一样， 胜者为王！ 一旦自己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无后顾之忧了，那些大臣们也会马上转向自己麾下……唯独有一些骨头硬的还在支撑。 而且好多还是自己在京城的时候有名的能臣！ 可惜呀。 不能同路。 部分臣子还没法影响到周奕文的大事，但根据投诚的大臣们交代……当时，自知大势已去的张子真以皇帝的口吻写了一封昭告天下的圣旨，并将象征着中原历朝历代天子之物的玉玺，以及大周朝的传国书卷偷偷送了出去。 如今， 自己虽然就站在明堂之上， 可桌上的玉玺，以及那份从大周朝建国之初就传下来的书卷没有了。 这张子真临死前都不忘再恶心自己一下！ 那个传世的东西不见了，自己的帝位终是少了点什么。 特别是象征天子的玉玺， 那可是千年传来下的，历朝历代的天子都掌握着它。 开国之时，还要用它来下诏册封群臣…… 否则，自己这一代就不能成为完整的天子。 历朝历代上百任的皇帝都有，自己这里却没有！ 还有就是传国书卷…… 按照周氏王朝的惯例，任何登基的帝王都要亲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留作记录，算是一种传承，或者说帝王之位的正统性。 这会儿都没了，能不着急么！ 而眼前这位顾元亮也是向自己投诚的一员，并且对方以自己当初的官职由，说自己曾经听到过这份诏书的去处。 为此，周奕文让对方去找…… 几天了， 之前说有眉目了，而现在还没送上来？ “臣……上位……”顾元亮迟疑了片刻。 “我问你东西在什么地方？” 似乎有预感似的，周奕文的声音渐渐变得严厉。 “臣……没有拿到东西。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南镇抚使沈炼已经把招书与自己一同焚毁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一口气把话说完，并且拿出已经快烧焦的诏书，上面已经看不出任何东西了，唯独镀金的骨架还粘粘着几片纸张。 “废物！！” 周奕文直接把东西甩开。 顾元亮急忙跪下…… “上位息怒，臣之后想了想，沈炼或许没有拿走真正的诏书，他一直跟我们兜圈子，最后又把自己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就没有想跑的意思，他手上的应该不是真的。” “我要的不是猜测，而是真正的东西！” 周奕文懒得听顾元亮的分析咆哮着说。 沈炼， 在自己的印象中沈炼的确是个按章法办事的人，自己也很欣赏这样的能人。 可对方一直没有在明镜司中得到高位，所以暗地里有些怨言。 没想到他会做得如此坚决！ 出乎意料之外啊。 顾元亮不敢说话，一直低着头。 偶尔抬头看到距离周奕文不远的官员，做出向对方求救的表情。 上前一步， “上位，我觉得顾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沈炼真的拿到东西了，他应该直接跑掉，将东西交出去，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不应该还在京城里晃悠，要知道沈炼的功夫也不差……或许他就是来拖着我们，让我们分心，给真正手持诏书的人时间。” 说得有几分道理， 可周奕文不想听这些分析…… 他更想知道诏书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同时拿走了玉玺和传国书卷，张子真他到底要干什么？！！ “后宫那些妃子都问过了么？” “都问了，谁也不知道。” “我现在要的不是不知道……让她们开口，无论知道些什么，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周奕文比划出一个凶狠的动作。 按理说那些妃子大部分都是自己嫂子和侄女等。 但这么重要的事，不可能一个都不知情。 但凡说出一点事，他都可以考虑放过她们，问题的关键是要说！ 这么长时间的战争已经把周奕文憋坏了，与北境的盟约更是把自己能够给出的条件都给了，费了这么多人和这么多事才打到了皇城。 现在说钥匙没了，进不去？ 你说气不气人？ “你们说，那诏书上会写些什么？求援？现在还有谁是援军……张子真一意孤行，他的援军早就没了，而四境还有谁能够接招。”周奕文询问周围的人。 其实大家心里大概都有普， 北境才刚刚与这边达成协议，现在就等着拿好处走人了，并且他北境也并不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地方，他跟自己合作，也可以抵御北边的部落。 两人是合约关系，在这个阶段不会轻易解除。 至于西边…… 前不久才收到消息，晋州铁卫军发兵关州，以最短的时间将黑羽骑歼灭，而自己那位皇叔文宣王，居然在得到消息后就‘疯了’。 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是呆了。 也是后来周奕文才知道，新上任的黑羽骑指挥使居然是文宣王的部下。 那老家伙策划了一辈子，居然在出手的时候碰上石头，结果还没走出关州就暴毙。 可笑，可笑啊。 然而，笑过之后…… 再看看现在的大周朝境内，周奕文却笑不出来了。 王游。 那个挡住了文宣王的人。 此时此刻，他拥有整个帝国最强的部队和最大的领土。 虽然他还以大周臣子自称，可听说他在西境已经自己分封官员了！ 这种事情任何朝廷都不能不管…… 偏偏他现在又强得厉害。 难不成，那诏书是给他？ 可他接了有什么用？ 奉旨， 然而要奉的人也已经倒了。 并且张子真历来跟王游的关系就不好，在临死前不会想起他吧。 这个时候突然又看向顾元亮。 “我听说……你是王游的学生！” 第1150章 各有各的路 听了这话，顾元亮不知道该怎么回。 是？ 还是不是…… 自己那点背景根本藏不住，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明白。 况且自己当初刚刚进入京城的时候，还特别喜欢暴露这份关系，用以得到利于自己的好处。 这会儿上位提起来，整个人背后一凉！ “上位……臣早年入仕确实与平南侯有关系，那些年也得到了一些恩惠，但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臣与郡侯都没有什么来往，这师生关系也不过是个虚设而已。” 虽然拿不准此刻周奕文的意思， 但如今的王游早已经今非昔比…… 京城战斗过后，众人回头一看，真正最大的势力居然在南方。 而且顾元亮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让自己静下心来、不要浮躁的老师居然直接向着关州出兵了！ 与当初拿下晋州一样，在短瞬间解决了战斗。 而当时的京城还在激战，哪里顾得上西边？ 等到战事结束后，西境与南境已经连为一体了，成为了环绕大周朝半壁江山的存在。 估计任何帝王在这种情况下都寝食难安，所以顾元亮选择与王游脱节来保住自己。 无声的回应， 让顾元亮更加紧张…… 噗通~噗通~ 甚至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许久， 周奕文才开口。 “顾卿不用如此紧张……这朝堂内因为谁而入仕的人并不少，如今的六部不也是张子真时期提拔上来的么？本王向来赏罚分明，不会因为这些而怪罪谁，要不然这朝堂官员有一半都要被请出去。” 周奕文的微笑让顾元亮觉得浑身不自在。 但这个时候也只能陪笑！ 没错， 朝堂官员大部分都是原先的位置。 因为周奕文还未真正登基，称呼上都还称自己为王爷，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到时候各种官员的位置怎么样……很难说。 所以目前那些还在位置上的朝廷官员都尽可能服侍好这位新主子，否则不仅地位不保，有可能连官身都没有了。 顾元亮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本王询问你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 不断点头， 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敢再说别的。 “既然你是王游的学生，你可以代替本王写一封信，问问他之后的打算？以及那份诏书的下落，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顾卿。” 顾元亮先是一愣，然后马上答应。 这意思太明显了， 其实…… 大家能猜到的也只有这种选项。 放眼天下能够接旨的人已经没有了，总不能将这份旨意发给逃跑昱国的那些人吧。 能够有能力对抗朝廷的，眼下就只剩下王游。 朝中与王游有关系的官员没剩下几个，大部分还是那种硬骨头，所以这个任务到了顾元亮身上。 虚惊， 后怕， 然后才是松弛。 顾元亮之前的任务就没做好， 眼下不责罚已经是大幸了，赶紧接下任务便离开。 等到完全消失在明堂走廊后，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顾文兵才开口询问。 “上位，这人……心机太重！” 这是顾文兵对顾元亮的第一印象。 尽管对方一直表现得小心翼翼，可阅人无数的自己怎么会看错呢。 心思深沉， 容易有二心！ “文兵啊，你虽是京城士族出身，但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军队里，遇到的官员少。” 周奕文一改之前的态度笑着回答。 如今的顾文兵可是自己的‘大国大将’，跟其他人不同，态度也不同。 “这样的官员从来不少，心中那点事情自以为藏得住，其实说话间早就暴露了。” 满腹经纶却心怀鬼胎， 笔墨犀利却贪生怕死， 这样的人在官员中太多了！ 说到底，还是眼前的荣华富贵让他们放不下。 畏首畏尾又心思缜密……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样的人还少么？ “所谓读书读书，就是趋利避害，尽可能让自己站在道义之上，然后完成自己想要的野心，这样的人才最好控制……” 若是每个人都像王游那样，周奕文反倒看不懂了。 就是这种最简单的‘普通人’才更好掌控。 “上位明鉴！” …………… 顾元亮带着后怕回到家。 进门， 已经大着肚子，怀着三胎的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和小妾走了过来。 “夫君，夫君你可回来了！” 但凡顾元亮出去，殷柳柳都是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 如今的京城破败不堪，经过战争的洗劫更是到处盗匪横行。 尽管朝廷已经派人各地抓人了，可朝廷的军队在战争中也受了损伤，而且江州军根本不了解京城，很多时候抓不住贼寇。 导致京城最近的治安一直不好。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的还是朝廷本身！ 四王爷胜利进京了， 之后怕是要来一次大清洗…… 先前的顾元亮也是京官之一，所以殷柳柳偶尔能够接触到一些小官员的家眷。 最近听说，当年跟自己一块讨论女红的官员一家都被抄家了，在门口就被人斩了。 血水流满了整条街， 可怖至极呀！ “回来了，回来了！” 只有这个时候顾元亮才稍微放下明堂上的谨慎，整个人松弛下来。 “皇城那边怎么样了？” 顾元亮简单跟自家夫人讲述了自己的事。 如今更是让自己向南境写信问候……这种事情，为难啊。 “夫君，郡侯当年对我们不错，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 殷柳柳虽然出身戏楼，可那点忠孝义的故事从小听到大。 这种事情放到自家身上，总觉得不高兴。 也不情愿。 “我也没有办法……如今换了天，我们要在这片天地生存，有时候就是要做出一些为难的事。”顾元亮安慰说。 “那为何夫君不能离开京城，去南境，去投奔郡侯呢？” “读书人应以治国安民为己任，我去南境能做什么？朝廷终究是在京城，况且我这些年的成就，不都是自己小心翼翼换来的么？” 顾元亮本想说说自己的努力，可看到自家夫人有些不高兴。 急忙换了语气。 “夫人……您应该体谅我，如今的京城恐怕谁也出不去，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没法走，我顾元亮自问不愧对朝廷，不愧对百姓，做事都是清清白白。但我们也得生存啊！” 这么一说，殷柳柳稍微能理解一点。 “那夫君要写信么？” 点点头， “躲不掉……” 第1151章 向南看 等王游回到定海郡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刚回来，就听闻母亲重病在床，于是急忙去看望…… 如今的王母虽然过了几年好日子，但毕竟年岁上去了。 再加上当年忙里忙外，一个人支撑家里的生活，早就落下来病根。 当初忙碌的时候还好，看不出来。 一旦闲置下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后，身体一下子便垮了下来。 “以前老辈们常常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现在想来也有道理。我儿不必难过，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相比之下，我可比好多人过得都好，咳咳咳……” 病榻下的王母还不忘安慰王游。 这病其实在王游征战西境的时候就已经犯了，只是当时情况特殊，葛淑婉与冉展商议后决定不向王游汇报，直到打仗胜利了才知道这事。 “是儿不孝，没能在您老跟前尽孝。” 王游带着武梦秋一起跪在母亲床榻前。 武梦秋更是拉着母亲的手，哭诉着自己这些年做儿媳不称职。 “梦秋千万别往心里去……谁家夫妻没有点事呢？这家以后还是你掌管，你们夫妻还要相互扶持走很长的路。” 武梦秋哭着点头， 而此时的小文儿更是贴到了奶奶跟前说着以后要一起出去玩的事。 以前都约好了， 不能不算数…… 王母也只能笑着点头。 离开了母亲的房间，王游询问大夫目前的状况。 “老太君早年辛苦，身体烙下隐疾，想要根治很困难……好在郡侯回来后，老太君心情愉悦，近日里吃饭喝粥比较频繁了，应该能恢复一些。” 不敢说痊愈， 如今王母的身体状况已经很难说痊愈了。 其实按照平日里农家妇女的寿命来说，王母已经是长寿了，这些年生活好了，反倒把身体养得弱了。 眼下能过一天算一天，每天吃些补身子的汤药，或许还能撑上几年。 “老朽定当竭尽全力，但郡侯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游点头， “多谢大夫……” 送走了大夫后，王游一家人等待母亲安睡后才从后院出来。 前厅这边等候了许久的方衍见到三人后还笑着打招呼！ “让真人久等了！” 安全从西境回来，自己与方衍之前的约定就已经达成了。 这种级别的高手不会受任何束缚，对方当然要离开，继续自己的修行。 只是这次站在方衍身旁还有百里和诸红两人…… “郡侯家事要紧，贫道不过是顺便道别而已，令堂那边……”方衍还不忘询问了一下王母的状况。 王游如实回答。 这种情况即便放到后世也很难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老人家一直吊着输液吧。 “年老体衰，多年顽疾所致……”方衍在听了王游的讲述后自语说道，随后招手叫了叫跟在王游夫妻身后的小文儿。 “方师父，您要走了么？” 回来的路上小文儿大概也知道了自己这位‘师父’即将离开， 眼下到时候了。 “飘风不终朝， 骤雨不终日……终究是要远行的，不过我再教你一套功夫，之后可带着你奶奶一起练习。做不到药到病除，但可以恢复一些气色。” 听了方衍的说法，就连王游与武梦秋都有些惊讶。 在儿子兴奋的叫好声中，方衍走到空地上缓缓抬手。 没有太多繁杂的招数，甚至在王游看来有点后世太极拳的感觉，但比那更有力道，动作也更多。 似是而非， 似非而是的感觉。 明明是简单的手脚动作，可在方衍使出来之后，寒冷的冬日环境却有一股暖意在身。 好神奇，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躁胜寒，静胜热，动静之法有时是相辅相成的。”简单的十个动作后方衍才收功，“贫道无意运功，普通人只需按照这套动作，浑身暖热便可，郡侯也可以试试。” 不忘给王游推荐一番。 试试， 是要试试！ 王游点头回答。 最终方衍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直留在定海郡的诸红，原因是对方的道心还未找到，或许跟着方衍游历一番会有收获，至于已经渐渐进入了剑修门槛的百里，只需自己勤奋练习就行，所以还是留在了定海郡，并约定自己再过两年就回山！ 周围跟随自己多年的人逐渐找到了未来的方向，王游自然为他们高兴。 ………… 直到方衍离开后的第五天，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件打破了定海郡的安宁。 从西境回来之后王游便听到了京城的情况…… 没想到那张子真还是败了。 惊讶之余回过头来想想，他若是正面没法赢下战斗，最终也只能失败…… 或许这样的结局张子真早就想到了。 从新政开始那会儿，他便没有了退路。 这世间想要成为一个左右逢源，得过且过的人很容易，一边大义凛然，一边又高明的处事并不困难。 可张子真还是选择了会得罪所有人的那一种。 若是跳出自己的利益得失，从史书中看的话，王游倒是很佩服对方这样的人。 如同那些以身入局勇士，无论成功或失败，其实都是死路！ 所以一旦正面战场没有胜利，张子真便只有失败这一条路。 只是在情报中提到江州兵团是跟北境王合作了，才攻下京城的。 这就有意思了！ 到底需要何种条件才能让北境心甘情愿的加入？ 只怕把整个北方都让出去了吧。 高度自治？ 不好说。 但这封信的署名也让王游眼前一亮…… 顾元亮。 看来这小子在京城还混出个名堂来了，居然让他给自己写信。 王游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让顾元亮写信的，就连其中的内容…… “相公，这顾元亮又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过是帮自己的新主子问问我的口风而已。” 终于， 周奕文还是把目光看向了自己这边。 然而王游在细看整个信件的时候，还发现了当下朝廷着急的事…… 张子真居然把传国玉玺等物件都送出来了？！！ 原来如此。 第1152章 能者得之 张子真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拿出来了，看来即便他死了也要恶心一下周奕文等人。 王游暗笑一声。 “相公，这个东西有什么用？”武梦秋询问。 “就跟你们教义的传承一样，大先知指定的血脉……” “我已经不是了。” 对面相公的调侃，武梦秋白了一眼。 “好好好，以前……以前……”王游简单说了玉玺和传国书卷的作用。 其实这些东西可以伪造， 但就怕什么时候有人拿出真的来！ 若是真品在手，按照当下皇权天授的习惯，哪个人会不动心呢？ 所以周奕文害怕有人拿到这东西。 至于顾元亮会写信给自己…… 大概意思就是说，他在那边也是身不由己，一直被周奕文逼迫寻找这两样东西，所以想来问问自己有什么办法，或者知不知道到它的下落。 “这个顾元亮，当年相公就不应该把他拉起来，信上说的真切，可实际又是另外的做法。对相公一直用尊称，可字里行间都在质问的意思！” 毕竟跟随王游这么长时间了，见过各种大小官员的信。 顾元亮虽然一直对王游是尊称，可整封信并未询问王游真正的想法，都是在为自己的事情着急。 “当初他的文章写得不错……果然，有文化的人书信都不一样！”王游笑着安慰自家娘子，“他这种性格才好，这样才知道怎么面对他。” 要说顾元亮确实有点才华。 但他也逃不过大部分文化人上位后的结果。 你说他坏， 他至少为民做过好事， 你说他好吧，却又自私自利。 说白了，还是舍不得头上那顶官帽…… 既可以为了名声而做事，也会因为见不得人间疾苦而慷慨解难。 但最后一点底线不能破， 自己的地位！ 一旦地位受到威胁，之前种种都可以不顾。 贪婪和庸俗， 善良与邪恶， 有时候你很难分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们不必管他，不过……既然朝廷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想必他们会到处去找吧。” 王游想着， 就算自己回信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周奕文可能也不会相信。 况且，一旦他找到了这两件东西。 顺利登基了， 放眼四海，自己却变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家门口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任谁都不会舒服。 “那相公想要怎么做？” “我依然会回复说不知道……因为我不回复的话，他们可能就默认被我拿走了！之后让林雪绮和周天做好准备，如果可以的话让杜武那边也好备战准备。” 如今的王游对朝廷是有优势的，而且是大大的优势。 虽说之前的战争让自己损失不少，物资和人力大量消耗了，可朝廷那边也不见得好多少！ 甚至中原的战斗可能比西境更为惨烈。 王游心想，周奕文应该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但自己要做好备战准备。 西境走廊和泊阳城会成为战争前线。 以自己目前的能力，短时间内可以同时出兵……这一点对方应该很清楚。 他不会贸然行事！ 至于北边嘛。 “关键还是那份诏书……它到底什么内容，那两个东西不会无缘无故拿到民间吧。”王游说道。 ……………… 几天后，朝廷终于收到了来自南境的回复。 同样是顾元亮将王游的书信递交给周奕文，信上大致说了不知道这件事，而且自己跟张子真没什么来往，也不会去管。 “上位，老……王游他的回复上说自己并没有收到诏书，而且也不想管这件事！” “不想管？！！他王游也是我大周朝臣子，一句不想管就不管了？别忘了他的身份是什么。” 这几天里，周奕文为了诏书的事情睡不好觉， 而朝廷那些投靠自己的臣子中又完全不知道，硬气的家伙依然在咬着一口气一言不发，无论什么样的酷刑都说不知道。 着急， 也让这位即将上位的皇帝气愤不已。 就差这一点点了， 连一步都不需要，甚至连位置都摆好了，结果这位置上多了几根刺。 偏偏你还拔不出来，不能安心坐下！ “来人呐，以朝廷下令……让王游……” “上位！” 没等到周奕文说完，旁边的顾文兵就先开口了。 眼下敢打断周奕文说话的人他算一个……而且还是最安全的一个。 江州兵团的大将军，同时也是即将任命的大周朝第一将领！ “不可……王游如今的势力，我们不能硬碰。”顾文兵劝说。 如今的王游手握西境与南境， 最近听说西境走廊的对面还是严查了，明显有调兵的痕迹。 而泊阳城更是历来都是兵家重地！ 铁卫军可以直接从两个地方进攻京城……而这次的江州军只怕拦不住他们。 “他难道还敢袭击京城？” “就算他不来，我们更不能去。” 京城是个屠戮的战场，任何军团来到这里都别想轻易取胜。 可关键是王游好像没有要对付京城的意思，那就更没法与对方抗衡了。 连主场优势都失去， 还跟现在第一位的铁卫军对抗，不是找灭么。 顾文兵分析了两边的优势，目的是劝说上位不要冲动…… 倒不是听说王游之前善待了自己父亲的尸骸，所以偏心，完全是以当下两边的实力对比来说。 自己手上的兵不是铁卫军的对手！ 眼下两边还有互不侵犯的默契， 一旦打破了， 京城可不一定能挺住对方的进攻！ 周奕文就算再怎么生气，自己大将军的话还是会听的。 只能咽下这口气，以后再说了。 而就在这时， 明堂下有人来汇报。 “上位，上位……” “怎么？！！直接说。”顾文兵看到是自己手下的将士，于是让对方开口。 “我们打听到诏书的下落了。” 啊？ 一群人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快说，在什么地方。” “那诏书……已经公布天下了，说是……” 迟疑， 让人着急。 “直接说！！” “说是……江山社稷，有能者得之！” 第1153章 大乱之世 时间来到京城被江州兵团攻破的前一夜。 几十位来汇报的士兵都被挡在门外…… “首辅大人，敌人已经攻破外城门了，我们该怎么办？” “首辅大人，其他大人们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 “首辅大人……” 充耳不闻， 房间内只留下张子真以及沈炼等人， 而没有地方可去的小皇帝也留在了屋内！ 外面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到了，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知道……大势已去。 “张大人，张大人……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么，我叔叔马上就打过来了，呜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尽管年纪还小，也不知道如何治理好整个国家，可小皇帝对自己可能面对的状况还是挺了解的。 自古京城陷落，当朝皇帝不是被杀死就是被囚禁。 如今后宫里的妃子们都已经跑路了，有些下人更是过分，开始绑架宫里的女眷准备转卖。 偌大的皇宫已经没有任何能指使的人了，小皇帝只能依靠张子真…… 望着一直求救的小皇帝， 对方这样的年纪，哪里还有什么从掌朝政的可能？ 皇城一破， 他连装作普通百姓生活的能力都没有。 朝廷会抓住他， 之后…… 能永远禁锢在冷宫中已经是仁慈了。 张子真忽然又想起自己执行新政的经历！ 每一次到了关键时刻都会出问题，从西境蝗灾到先帝过世，再到现在江州叛乱……每一次…… 上天似乎都不愿让自己完成新政！ 自己殚精竭虑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实施新政又为了什么？！！ 还不是看到了朝廷的腐败，看到了士族官员势力的壮大，看到了百姓民不聊生，看到这个国家正在走向无可挽回的覆灭过程。 自己虽不是圣人，却也想将朝廷拉回来。 似乎回想起当年与太史仲的论战。 这朝廷到底能不能支撑新政…… 以及整个国家或者说所有百姓，到底能不能接受新政。 这朝廷就宛如一棵巨大的古树，所以树枝与叶片撑起了整个大树……如今，这大树病变了，自己动手削掉树枝，反倒成为了毁坏大树的罪臣。 世人不懂， 世人不懂我呀！！ 张子真在心中悲愤喊道。 可脑袋中又想起某个人的身影来。 王游， 当初他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归隐的做法，是否已经想到了今天的结果。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也不敢动新政？ 哈哈哈…… 王郡侯呀，王郡侯， 你也有不敢去做的事！ 隐约流露出的笑声引起了旁边小皇帝的注意，忙着询问是否想到了办法，是否想到了起死回生的法子。 起死回生， 哪这么容易。 这世间被割断的四肢，还能再长回来。 凋落的叶片还能再放回去？ 转头看向房间里其他地方。 正巧，这屋内其实有摆放的盆栽…… 更巧的是，当下自己所在的屋子也是当年太史仲所办公的地方。 当初他就是从这个屋内被叫出去，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被叫出去，成为下一个他。 或许比他还要惨烈！ 据说太史仲是个喜爱养花的人，所以这屋内原先留下了他不少盆栽，自己到来之后大部分送出去了，唯独最大的一盆没有。 甚至自己也没有打理过， 就是下人偶尔浇水， 记得当初都快枯萎了，而现在居然又重新长出了新芽。 “首辅大人……” 这最后一声是沈炼叫的。 张子真转头看向对方。 “拿诏书来！” 小皇帝顿时欣喜。 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法子救自己了，一个劲的高兴。 而张子真却安慰对方说是的，并让对方把玉玺和传国书卷都带来。 小皇帝兴奋的跑出去， 外面， 那些来汇报情况的士兵早就跑了。 喊杀声也逐渐传到了这边。 张子真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几人。 “诸位，我张子真一生未求过任何人，唯独这次还请诸位全力相助！无以为报，只等来世再报了。” 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美酒，为每个人倒上一杯。 顺便把诏书写完。 “这是朝廷最后的遗招，一份真，另外就是假……各位请把它带出京城，之后以各种副本转向民间，让天下人知道这份诏书的内容，至于传国玉玺，可送与任何人，或藏于民间。告诉天下人，它就在外面，找到它……”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小皇帝将东西拿给了张子真。 此刻，对方更急了。 因为外面军队的声音似乎就在门口， 皇城的黑夜，被火焰照得如白天一般。 “张大人，您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小皇帝急切地问。 看着对方。 张子真陷入短暂的沉默。 没有办法， 任何办法都没用。 救不了， 只有新生！！ ……………… 玉玺散落民间，得者即为天命！ 一时间，这份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诏书让整个天下沸腾了。 很多人还说看过这份诏书呢， 现在不知道被谁拿去了！ 朝廷因为才经历了战争，对各地的掌控没有这么强。 当初的明镜司也早已被前任首辅大人解散，变成了各大门阀和帮派的座上宾。 这消息一出，各大世家都在寻找这份诏书的来源。 宫内的诏书可不是寻常百姓家的纸张，但凡见到就明白真假。 特别是青江两州的世家，对这件事非常上心！ 毕竟这次的战争对青州与江州的士族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据说连北境王都开始打听这件事的原委了，并且私底下还在打听玉玺的下落。 朝廷在随后的一个月立即颁布了告示： 严惩造谣者，没有这件事。 可没人相信， 因为…… 据说有人真的看到了诏书，而且各大士族中都有当官的人。 在告示颁布的同时，还有一份秘密命令。 找到民间散落的宫中的物品。 众人把这事当真了， 并且因为朝廷刚刚结束战斗，对各地官员还有个管控的间隙，要重新封官。 一些手里有权力的人不希望手中权力丢失，开始不听从命令。 毕竟…… 这朝廷正统性存疑，那份诏书可不是空穴来风。 其中， 最大的一位，不接受任何旨意的，便是南境平南侯。 … 平南侯府中， 王游没想到张子真居然会选择最后一击。 这个他亲手抬起来的帝国，如今却亲手把它埋葬！ ……………… p:感谢 喜欢盲蛛的晏儿 的大神认证*2 第1154章 各地的麻烦 自从诏书的消息出来之后，各地的盗匪变得猖獗。 当地官员不得不组织大量人力剿匪，迫不得已还得向朝廷求援。 可问题就是…… 朝廷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京城周边死伤惨重，听说一些官员家里都还被抢呢，哪里有精力管其他地方。 这不…… 在江州贵族中，吴驸马吴俊不断收到求助的信件。 实在没办法，只得来向自己妻子……当年的九公主求援。 “公主，周宴也是当下天下文人推崇的名人，他向我们求助，总不能不管吧？”吴俊无奈说。 周宴， 这位在文圣范芈过世之后，另一个被推起来的文人。 之前也有人拿他跟平南侯作比较，但平南侯毕竟是天下权贵之一，如今更是手握半壁江山的人物，舞文弄墨这种事情早就不做了。 而周宴又是那种洒脱公子，诗书文章每月都有数篇问世，自然被部分文人推得极高！ 大有要成为下一位文圣的意思。 但文圣不文圣先不谈，当下对方家就遇到了不少麻烦事。 周宴祖上出过一些名士，算得上书香门第的世家，可与那些手握大权的名门贵胄有很大差距，家中自然没有多少护卫……前不久，周家从青州采购了很多丝绸布料以及来年的吃住用品。 结果呢， 在船上就遇到了水鬼，货都没回来就没了。 那可是周家一整年的用度啊，就这么没了，谁不着急？ 于是报官，可丢失的地点是青州与江州地界，两边的官员都管不了。 当然了，更多的原因是没办法管，因为最近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手上的捕快都没这么多，谁去抓人找东西？ 迫不得已，只能向吴俊求助。 吴俊毕竟还有驸马的身份，尽管公主是太上皇的女儿，可同样是这次周奕文的妹妹，并且九公主与四王爷两人关系一直不算差，总能求个情发兵帮助吧。 至少管一管青州与江州地界的事。 “我没有那样的哥哥，别跟我提他的名字！” 对于九公主看来，在周奕文率军攻打京城的时候两人的兄妹之情就没了。 那边可是大哥的儿子，两人的侄儿，居然也要打，并且听说那位继位不到一年的侄儿被打入冷宫，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大概率，也不会被人知道。 这种惨无人道，不顾血肉之情的哥哥自己没有，更不需要。 哭也哭够了，可事情还是发生了。 如今的周兰舒就只想远离这场是非，不想听到他们任何人的名字。 “公主……” 吴俊又叫了一声。 对方没作答， “夫人……我知道四王爷的行为让你不高兴，但百姓无罪啊，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受苦呢，周宴还是名门了，其他人呢。”吴俊无奈回复。 其实在四王爷起兵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曾经秘密联系过自己，想要让吴俊也去帮忙。 一直以来，吴国公之后就只是享受殊荣，没有什么实质的官职。 吴俊自然想趁着这个机会登上去，恢复祖上的荣光！ 可惜九公主不同意，并且两边的关系很僵…… 最终四王爷只让自己留下来劝劝公主，就没有其他了。 如今四王爷已经得到京城，眼看就要登上帝位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这么想当皇帝，他会不管么？难道我说了，他就会派兵过来？”周兰舒还是不情愿的说。 “唉，夫人不知道现在的状况……那不是简单的玉玺和传国书卷，而是……” 吴俊本想说得更深一点， 可不知怎么开口。 毕竟面前的公主也是周氏皇族。 君权神授， 这是历朝历代治理国家的根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代表了皇权正统，是世人都要仰望的东西……天命所向，人心所向，任何想要僭越的人都会剿灭。 因为国家的体制已经形成了，任何想要打破的人都会成为敌人。 但历朝历代总有开国皇帝吧， 他们需要一个受命于天的借口，所以必须打破之前君权。 这就是所谓的天命所归…… 而那封诏书，就是把天命丢了出来。 告诉世人，皇权已经很难永昌了！ 宛如一群住在山洞里从未出去过的人们……出生就被告知洞外险恶，不能出去，任何想出去的想法都会被压下。 可突然有一天，外面有人进来了，并告诉他们外面很安全，甚至更美好。 那即便再编造一万个谎言，也难以压制人们内心的冲动。 即便再雇佣多少能工巧匠，打造成百上千的玉玺，都无法弥补那份诏书带来的震撼。 “很多士族在之前新政中备受打压，几乎将家中大部分利益都让出去了，毕竟再不让的话，当时恐怕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出现这样的事情，那些士族开始打哈哈，哭穷，哭惨，不向朝廷交税，导致朝廷国库非常紧张。” 吴俊用最简单的话向周兰舒说明。 任何战争都牵一发而动全身， 西境的蝗灾能够把西境给葬送了，差一点成为了叛军的天下。 而这场战争，也让整个青江两州，甚至京城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朝廷没钱又没人， 当地又偷偷藏着钱粮不上交…… 你说他们怎么雇人做事？ 怎么派人管理？ 吴俊只希望能够借助公主的身份向朝廷传话，不管再怎么说，把这边先稳住吧。 当然了， 这其中多少有点自私的意思，但本身自家就是这样。 总不能不用吧。 ……………… 各地到处都是天灾人祸的消息。 京城皇宫， 周奕文不断被这些事情烦透了…… 明堂之上，剩下的官员们正在想办法补救。 可京城被打成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 “上位，我提议早早即位，恢复帝制，至少让天下人安心，让四境安心……只有这样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下一步……不知道你说的下一步是什么？” 尽管京城变得破破烂烂，可明堂上多年形成的习惯居然还保持着。 一旦议事，总是大吵大闹。 周奕文受够了这种环境，只让他们说说之后的办法。 而此时，北境也传来坏消息。 “镇北王希望朝廷尽快落实之前的盟约！” 第1155章 谁是忠臣 “他还真是会落井下石，现在来追着我要东西。”周奕文冷嘲说。 当初， 为了能够快速拿下京城。 同时，也为了自己能够减少人员伤亡，减少大量的人力物力消耗。 在难以取胜的情况下与镇北王……也就是自己那位不待见的堂兄弟，签订了‘城下之约’。 自己拿下京城后可以给予北境高度的自治权，甚至可以不管北境怎么样，完全放手给周成域来管。 而这份约定包括了翼州旁边的燕州之地。 周成域想要跟自己要的，应该就是燕州的管辖权！ 如今朝廷的税收迟迟上不来，各地官员还未上表称臣，他现在来要什么。 “这个周成域，岂有此理！”周奕文怒骂道。 此时，明堂下的官员有人站出来。 “上位……北境王虽然咄咄相逼，可他毕竟还是的上位的兄弟，即便再不承认，他也是周氏一脉，同病相怜，就算我们不管他，他也不会做出过激的反应，反倒是江州地区的问题。” “胡大人不要胡说八道，北境王的事情不处理，他难道不会自己拿？到时候燕州被他拿下，我们岂不是还要面对北方的威胁？别忘了，还有一个南境王呢！” 准确的来说是南境与西境的王。 王游的问题在朝堂上一直都是话题人物…… 当初与王游稍微要好一点的官员几乎都不见了，不是在狱中就是在战争中战死，恐怕尸首都难找，眼下这些人大部分是京城与江州士族混合，所以两边的意见一直不一样。 江州士族更希望朝廷赶紧收缩战线，组织能组织的力量稳定江州，稳定自家大后方。 而京城士族更希望保住京城以北， 原本周边就在战争中遭受了损失，不想着赶快恢复，驻扎军队，难道还等着受北边的势力威胁么。 那北境王也没什么可信度，谁知道他会不会一点点蚕食原属于京城和燕州一带的富饶土地？ 要知道北境，一直不是什么富裕地方！ 至于王游， 通常都是被拿出来堵住对方嘴的。 毕竟谁都不希望这时候对南边和西边用兵…… 那地方太难了。 有去无回， 或者根本没办法！ 好在上位出兵前曾与王游默契的选择和睦不开战。 否则，一旦当初南下对泊阳城用兵的话。 此刻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危言耸听，危言耸听。眼下南北还不是敌人，我们自己的后院都乱了。” “一旦北境真动起手来，我看你怎么躲！！！” 两边又吵起来。 周奕文直接抬手。 “都闭嘴！！” 明堂顿时安静下来。 自己的臣子大多是跟随过来的江州士族以及投降自己的京城士族，两大集团遇到定然会有争执。 作为帝王来说，手下的人有分歧并不可怕……反倒能够保持平衡。 只可惜眼下不是太平年代， 朝廷也不是自己当皇子时候那个富裕的朝廷！ 在张子真强推新政之下，各地士族都有损失，所以他们现在才极力的想要维持自身那点家底。 上位者自然能看懂其中的缘由…… 但如何选择才是关键。 周奕文叫停了所有人，两边似乎还不愿意放弃各自的想法。 倒是顾元亮站出来说话了。 “上位……既然两位大人的想法还有分歧，可眼下又不得不作出决策，那不如选择大家都能接受的一点。” 说着独自走向中央，然后向后退了几步，方便自己跪下来。 “臣等恳请上位早登帝位，恢复我大周朝帝制！” 反对的人在最初就被关起来了， 当下明堂内自然都是支持周奕文登基的人，即便心中有一丝疑虑，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此话一出， 刚才嚷嚷的两边也暂时安静下来。 京城地位保住，众人眼前的利益和地位才会保住，至于大后方的事可以之后再上奏。 于是众臣齐刷刷跪下来。 “臣等恳请上位早日称帝！” 之前的日子里周奕文为了自己正统的事情发愁，担心各地有实力的藩王和大臣会利用这件事反对朝廷统治，如今看到还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 自信一下回来了。 既如此， “好，很好……那朕，便应了诸位大臣的意思，顺应民意，继承大统！” 当上皇帝一直是周奕文的梦想，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没理由不坐上去。 随着几声高呼万岁，周奕文的笑声回荡整个朝堂。 由于时间匆忙，再加上战后的京城确实太穷了，登基大典没有多气派，但比起当初突然继位的周弈北也差不到哪去。 只不过当年是因为新政要施行，天子以身作则，而朝野上下都对未知的命运感到茫然…… 如今是真的没钱，战争中被损坏的房屋和建筑都未修缮，朝野上下同样对未知的命运感到茫然！ 周奕文继位后，第一封圣旨便是命令各地大臣和藩王向自己上表称臣。 京城， 再次向四境发出命令。 ……………… 王游手上当然也收到了。 看着被递过来的圣旨， 都懒得打开，只是让春梅在旁边念了一下。 “啧~不算高明……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王游感叹说。 春梅才不管这些， 只是皱着眉头吐槽说：“这个四王爷，连自己是不是正统都不说，居然就直接称帝了，还想让我们上表称臣，他吃药糊涂了！” 嘿~ 有时候王游感叹，这个时代喷人的话还是少了。 要是自己的话，喷得更爽快！ “周奕文或许是无奈之举，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继续做下去。否则他迟疑了别人更加高兴……当然，也可能是身边人拥上去的，不知道用了什么借口，居然让朝廷先发难了。”王游摇头叹息。 上表称臣， 看看谁忠谁奸…… 若是之前的朝廷，这样做还行。 现在嘛~ 难说。 “姑爷，那我们要上表？还是直接拒绝。” 王游摆手， “什么都不用，就当作没听见！我估计看着我反应的人也多，我就不做第一个表率了！” 王游起身，准备进院子。 而与此同时，一份来自北境的消息敲响了平南侯府的大门。 第1156章 势力划分 从西境回来之后，王游的生活也逐渐回到了一年前的模样。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大概是出征太久了，直到现在都会早早醒过来，每天的睡眠时间不多。 再者，南方天气比较暖和。 好不容易经过快一年的时间习惯了西境的寒风，这会儿在家里走几步都觉得暖和。 正好，武梦秋从后院出来遇见了王游。 “相公刚才去哪了？我见到春梅去找你。” “已经见到了……” 平南侯府越建越大，有时候武梦秋去另一边看看，转头甚至都找不到王游。 而王游的书房又搬到了相对安静的地方，风水师傅说那地方位置好，便于静心议事，所以两人在闲暇时候反倒隔得远了。 王游将春梅的事情跟武梦秋说了一声，顺便把圣旨的事情也简单叙述了。 “啊？朝廷还要让你上表称臣，痴人说梦！” 武梦秋的反应基本在王游的意料之中，原本娘子就不喜欢大周朝朝廷，若是早年还在魔教的话，巴不得冲上京城大闹一番。 但表情比想象中的更加厌恶……要知道最初的武家对朝廷还有敬畏，要不然也不会嫁女儿给自己。 如今的反应也表明了，这些年朝廷做了太多无意义的事。 几位皇族间的皇位之争更是把周氏的皇权变得跟儿戏一样。 那还剩什么高不可攀…… 恐怕民间也有不少人开始轻蔑皇权。 “就算是梦也要做呀，毕竟想了这么多年，就在面前了，怎么能不坐上去？”王游笑着说。 武梦秋冷笑一声， 这样的人还真不少！ “好啦，娘子。咱们不要为别人的事操心，反正我也不管这份圣旨，他要有本事，就直接过来呗。” 对付中原的办法王游想了不少， 不过从西境回来之后，冬日还剩下最后一点尾巴，马上又迎来春种，这个时候不宜用兵。 自己不作回应， 也想看看中原那边会成什么样子。 因为最近传来的消息中，那边的情况可不好受。 “走！娘子。我带你去外面转转……” 王游一把揽过武梦秋，手掌按在小肚子上时，武梦秋用手撑了一下。 “相公，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好事还是坏事？” 靠得更近了，武梦秋也顺势贴过来，唯独手掌一直撑着。 “喜事~” 嬉笑着在王游耳边缓缓吐出几个字。 惊讶， 随后就是兴奋。 娘子又怀上了！确实是喜事！ “这要告诉母亲呀，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我找相公就是为此。”武梦秋笑着回应。 然而，就在两人高兴的时候，夏菊却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 就说这府邸越来越大了，如今连找人都得绕好几圈。 “姑爷，小姐……你们都在啊，有士兵送信过来，说是燕州向这边发来急报。” 急报？！！ 武梦秋看了一眼王游，随后迅速从对方身上下来。 士兵送来急报， 可北境根本没有铁卫军。 所以这份急报是按照原先兵部的制度越过京城送来的！ 当年…… 王游为了让四境军队能够相互联络，说白了也是为了方便铁卫军与其他军队交换情报，各地方军可以不通过朝廷兵部就直接到达目的地，随后再向兵部补全手续。 这份规定的初衷就是为了防止通过朝廷后被明镜司获得…… 当初为对抗明镜司的情报网，特别部署的。 结果到今天，自己居然遇上了！ “是玄甲军？”王游思考后看向夏菊。 “我……我也知道，应是吧。” 夏菊自然不懂这些机制，只是将军情急报递给了王游。 王游看着封面的名字，果然是玄甲军，而送出情报的人叫做刘玉山！ “刘玉山……” “相公可还记得当初在燕州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将军？”旁边的武梦秋提醒说。 那年两人一起前往北境，因为有意绕开所有线人，所以选择从燕州的地方绕行。 正好，遇到了颜文的那位小舅子。 叫什么来着。 蔡书牙！ 对~ 曾经王游在京城的时候就听人提起过他。 自己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将自己的奕都县发展壮大被传为佳话，而这位蔡书牙在当县令的时候曾两年半做出了成绩也被称颂一时…… 王游还记得对方，印象中是个说话含蓄，比较谦逊的人。 而与蔡书牙交好的玄甲军都尉就是刘玉山。 他怎么会送信给自己，还用了如此特别的办法。 打开~ 简单看了一遍。 就连旁边武梦秋也皱起眉头。 “北境王向燕州进军了！” “有些意外……但……好像能想到原因。”王游思考着说。 京城变成这样，北境那边也不会闲着。 那句有能者得之的话点醒了所有有实力的人。 如今，在自己手中的南境和西境朝廷是拿不走了，所以他们可能不会放弃燕州。 拖…… 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刘玉山在信中讲述燕州之前被当做与北境王结盟的筹码送给了对方，可那边也提出了要求……需要等到周奕文顺利登上帝位之后才行。 眼下发生的事情够乱了，怎么能说顺利呢。 于是燕州迟迟没有被划给北境王，而周成域多次索要都没有回复。 气不过， 于是自己来拿了！ 蔡书牙作为燕州知府，自然不愿意让燕州沦落为北境王的属地，于是便联系了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刘玉山。 玄甲军当下的处境比较尴尬…… 他们确实还是边境军，隶属于大周朝。 可大周朝皇室乱成这样，玄甲军也不知道该向谁尽忠。 于是其中分成了几派…… 其中以刘玉山为首的人选择自主，并加入到自己觉得信得过的人麾下，于是和蔡书牙结盟，成为燕州势力！ 另一部分则继续坚持边境游荡，那地方已经成了他们的家，保卫家园不再管别的事。 最后一部分甚至加入到了北境一边，扩充了对方的实力。 这会儿刘玉山与蔡书牙所在的燕州势力面对来势汹汹的北境王集团，担心自己打不过，所以才向王游求援。 作为唯一能够找到的帮手，刘玉山和蔡书牙希望王游出手相助。 而代价是换来与燕州的结盟！ 王游看着信中的内容…… 万万没想到，那个被忽略的燕州居然自成一派了。 第1157章 纵横 “相公，那蔡书牙……” “意外，这个才是我没想到的。”王游感叹说。 一直以来自己以为所有势力都已经走到台面上了，却没注意到还有一些新势力会在夹缝中诞生。 燕州， 王游赶忙拉着武梦秋进了里屋。 为了满足王游工作的需要，就连睡觉的地方都还放着大周朝的疆域版图。 当下整个大周朝几乎一半的土地在自己手上，唯独中央往北的地方是空白的，包含着曾经富甲天下的江州和青州，然后就是京城属地。 继续往北才是翼州与燕州， 翼州占据着北方大片的土地，而燕州仅仅是靠近东海的一个小地方。 不大， 可狭长的疆域面积直接围住翼州东部甚至接壤京城的部分领土…… 这种地方，你说他不重要？ 当年王游就觉得燕州靠近临海，却一直发展不起来，很奇怪。 现在想想…… 或许京城朝廷就不希望它发展起来吧。 接壤北境有这个一个地方，要是被人占据，或者如早些年一样被北方部族拿下，那就直逼京师。 让天子寝食难安， 所以这地方只要安安稳稳的就行。 王游记得自己在朝堂的时候也很少官员汇报燕州的事情，大概就是皇帝不想那地方出问题吧。 这下好了， 刘玉山的加入让燕州也成为了一方势力，并有机会再这片版图上争个高低。 “让人意外的崛起……果然，什么地方都不能小看，即便规划之内的事也会出现变数。”王游看向武梦秋说。 对方点点头。 而就在这时候，迟来的冉展在听到有来自玄甲军的消息之后，匆匆忙忙从政务司赶过来。 待在门口，没敢进去。 “进来吧，冉展……” 还是武梦秋叫了一声，对方才敢踏进来。 “大人，夫人。” 武梦秋本想离开，腾出地方来给两人谈公事。 不过王游似乎有意让武梦秋留下来，示意冉展直接说吧。 “大人，我听说玄甲军来消息了？还是通过紧急报送的方式？” 当年，真正负责军机府执行的人就是冉展…… 整个兵部的事情他或许比王游这个曾经的兵部尚书还清楚。 “不错，准确的说是一部分玄甲军送来了信件。”王游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对方看。 在简单浏览了一遍之后，冉展大胆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大人，我们应该帮帮燕州！” “说说你的看法……” 王游示意冉展进屋坐下，并让武梦秋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也坐下。 “多谢，大人。”客气了一句后，才缓缓开口。“从大人西境得胜之后，当今天下已经有大半属于我们，可地域广阔不见得就一定强盛，所谓国家兴旺，首先必须是人数众多，然后才是百姓富足。” 听着冉展的见解，王游没直接表态，而是等待对方继续说。 这个年代人口多的确可以办不少事情……或者说，大部分工程其实是人口堆起来的，比如生产物资、或者是开垦田地，新修道路等。 “类似关州一类的地方，虽然地方不小，可碍于住民太少，道路又不方便，历朝历代但凡拿下过这个地方的朝廷，也只当它是一个象征实力的地方，能安稳度日就行，当然燕州要比他好的多！” 冉展缓了一口气。 看向摆放在两人面前的地图，继续分析。 “我们所拥有的地盘中，最有潜力的应当是晋州和泊阳，其次才是定海郡与三江五郡……最后也要算上西境走廊一边的城池，这地方加起来确实强过中原，但碍于太分散了，若同时收到威胁，我们面临的状况就复杂得多。” 其实冉展的观点很简单。 如今王游已经是天下第一霸主了，无论是人口还是土地都是第一位。 但万事万物都有其薄弱的一面，并且最强和最弱往往就是相连之处。 王游所管辖的地方大，是优势。 但劣势也是因为所管辖的地方大！ 同时有多个强势的地盘，可因为疆土太大没法连成一体。 如果同时被进攻，那就很吃内勤…… “大人，属下的意思是，三足鼎立，必定有两个支撑的脚。” “我明白你的意思！”王游说。 三角关系嘛， 如果要支撑起来，必定有两个脚是着地的……也就说，有两方很可能会结盟。 自己地盘最大，并且又不是周氏皇族的人，在两位继承人感觉到自己已经快不行的时候，指不定会结盟。 所以冉展力荐王游保住燕州。 燕州虽然处于双方势力的中央，怎么看都是最危险的地盘。 可一旦保住了，他会成为镶在北境与京城身旁的一柄剑……挥之不去的毒瘤。 “大人保住了燕州，就是在未来敌人的胸口处留下了伤口，到时候他们想要使出全力，也会因为伤口的原因而没法施展。” 王游思索着冉展的意见。 与自己的最初的看法差不多，但冉展把前后的关系以及未来的打算都梳理了一遍。 片刻的时间， 王游跳动的几根手指停下来。 “很好，燕州的事要帮……不过我们出兵的话太远，要绕过清江两州，就算走海陆也得跟青州碰头一次，所以最好的办法也是借助外在的力量。” 视线看向房间里的某处， 在那里，一根动物骨头状的饰品还摆放着。 ……………… 燕州边境， 周成域已经率先进入了备战状态。 不过在自己想要继续前进的时候却遇到了强大的阻拦…… 燕州因为地形和环境的缘故，无论是哪边通向它的道路都不怎么样。 一旦遇到阻击就得耗费更多时间。 “你是说，燕州向外求援了？” “是的，王爷。燕州在半个月前已经派出了信使……”汇报的士兵说。 呵～ 一个小小的燕州，还以为自己能撑住多久？ 现在向外求援， 京城？ 以朝廷现在的能力，它怕自己的地盘都管不了，还妄图涉足燕州。 “但……据说，他们求援的方向是南方。” 什么？！！ 噗～ “南……南方？南境么。” 第1158章 更乱点 南方！ “哼，他就算去南方……那王游难道能直接飞过来不成？笑话。” 要说当今天下谁能够让周成域听到名字就感觉毛骨悚然，那只能是王游了。 当年，对方在镇北王府那一战几乎把整个北方势力给瓦解了，特别是最后将所有积累的债务一起丢到王府头上的时候，整个王府才知道自己连一丝军费都凑不出来。 若不是当时他将所有镇北王府欠下的债务转到六部慢慢化解，在那时候镇北王府就已经完了。 而镇北王府也为此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所有镇北王府的军队被对方夺去！ 好在他还留下了剩一口气的王府。 自己的父王在临终前特别强调，自己一生只做过两件错事。 第一就是错信了他的大哥，也就是前太上皇，要不然自己不会在最强势的时候被对方‘赶出’京城，另一件事就是小看了王游，并要求自己以后绝不要跟王游作对。 那时周成域还不服气， 直到后来许多年，自己慢慢研究当时王游的布局后才发现如此精妙，就连王府多年的计划都算在里面了，要知道对方才当官多长时间啊，更别说了解镇北王府的多年计划。 后知后觉，一阵后怕呀！ 要是那时候王游给镇北王府盖棺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是因此，周成域才慢慢放弃了继承大统的想法。 就当个北方王，未尝不可。 可如今他的手又伸向了北方…… “这个王游，何时才会知道满足，又想打我北方的主意。” “王爷。” 此时旁边的下属站出来说话。 如今跟随周成域的除了当年的镇北王府统帅之外其余都换了一波人……先前的人，太过古板，更不敢跟京城或者与王游为敌，所以换一波胆子更大的，其建议也更加大胆一些。 “说……” “当下王游有着南境与西境，已是普天之下最大的领地了，正面与对方抗衡确实不容易。可王游依然不满足于现状，还要继续染指别的地方。所以我们更应当提前为自己谋得更大的利益。” 但凡是个合格的谋士都知道眼下无人能够跟南境的王游抗衡。 对方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先后打下了晋州和关州……并且只用了南境那点物资保障。 可见在王游的管理下铁卫军以及整个南境变得何等强势。 这种强盛的军队根本无法对抗，只能等待对方自盛而衰。 往后几十年，甚至可能要到下面一代人才能够跟对方站在舞台上争霸。 但想要有传宗接代的资本就必须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地盘…… 燕州，不能放！ 就算王游要抢，北境也必须硬着头皮拿。 若是南境跟燕州接壤的话北境根本想都不敢想，然而现在……南境与燕州相距这么远。 “他们想要跨越中原过来，路途千里之外，我们不用担心，反而是朝廷那帮人要担心！”谋士说着自己的看法。 谁会放任几十万军队跨过自己的领土呢？ 这点对面应该也知道。 “属下估计，他们唯一能够大量运送兵源和物资的地方就是海上……走海陆转到燕州，我翼州部队虽然不习惯坐船，可泊阳曾经有闻名天下的泊阳水师！” 周成域点点头。 对目前自己身边这些谋士也很赞赏。 若是换成之前王府那些跟随自己父王的属下，恐怕根本不敢与王游争斗，只要他一出手，自己这便只得往后退。 这些人还不错！ “水路……咱们能阻止么？”周成域询问。 北境的势力不大也不小，但没法像王游那样能够染指任何地方。 水路这一段，还真没办法！ “王爷，咱们要不要跟吕将军商量一下？”突然间，有人说道。 吕义山。 的确是周成域信得过的将领，可对方也是主张不跟王游有任何冲突的一派，只怕问不到什么东西。 这次攻打燕州，吕义山的态度也有些摇摆不定。 就是把一旦朝廷失去了这样一块地方，会不会跟王游联手，从中原和西境打过来？ 任何情况他都要计划到。 可对付王游的话，吕义山会无条件的选择退后…… 这是周成域最不喜欢的一点。 完全被打怕了。 “如果将此事告知吕将军的话，他恐怕让我们先撤回去，等待王游作出下一步计划后再打算。” 听到这话，众人感觉的确如此。 毕竟王游给当年的镇北王府留下巨大的阴影，当初经历过这一段的人，都不想跟对方再有任何牵扯。 天下之大， 打不过，难道还不能躲么？ “属下倒是有个办法……只是需要王爷多添一把柴火。” 第一位站出来说话的人继续说。 “噢，你说说看。” 周成域把身边的谋士换了一遍，除了觉得老一辈的人不敢行动之外，也是在给自己更大信心。 要说王游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只怕连身边的人都不相信。 所以，但凡有用的一件都可以提…… 对手是那个人，就不可能空手套白狼。 “青州。” “青州？” “王爷，据我所知当下的京城朝廷也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在攻占京城的战斗中消耗太大，一时管不了这么多事，对各地都缺乏有效管理，再加上之前传出前廷颁布遗诏的事，以及传国玉玺丢失民间，让青州当地集结起了自己的势力。” 传国玉玺的事周成域自然也听说了。 老实说，自己也想得到这个东西…… 不过北境并非中原正统，自己也不想再问鼎中原，得到那东西不过是为后人开路，或者说以后某些时刻可以拿出来成为交易的筹码。 但找不到，就算了！ 这天下终究还是有权者掌握，自己对那东西没有多大的执着。 不过在对方口中，青州那些世家以及江湖势力也不这么想，自从上次朝廷在青州剥了一层‘皮’之后，青州各大士族门阀都有损失，敢怒不敢言罢了。 这会儿见到有人敢不奉招称臣，估计会有样学样。 或者阳奉阴违！ “如果给一些帮助，让他们独立起来，这样会成为南境背上最大的阻碍！” 第1159章 煮熟的也会飞 王游的回应让燕州的蔡书牙再度燃起了希望。 要不然自己这点军队最多只能挡住对方几个月……实在不行，就只能向京城求援了。 可是京城那边一旦选择救下自己，那下一步也会将自己送入大牢！ 毕竟自己之前选择了观望的态度， 上表称臣也只是夸了一堆好话，并未将燕州的大印交出去。 这些都只是罪责…… 更要命的是蔡书牙请来了玄甲军的刘玉山帮忙， 玄甲军分裂，也就代表不再效忠于朝廷……军队一旦脱离了管控那就是叛军啊。 自己请了叛军帮忙就是没把朝廷放在眼里，你现在去求援，对方答应了也只是暂时把敌人赶走而已。 秋后算账迟早到自己头上。 蔡书牙就是太清楚这一点了，所以才选择与自己有过一丝交情的王游。 希望对方能够看在以前的一面之缘上帮助自己，甚至愿意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至少在王游这里，自己能够保住一命！ “太好了，平南侯终究选择帮我们了。”这些天来蔡书牙第一次如此轻松过。 否则之前整夜整夜没法入睡。 “是啊，大人他总算站在了我们这一边。”刘玉山感叹说。 自己还是玄甲军的将领，之前称呼习惯了，所以还保留着对王游的称呼。 当然， 以此也想保留着两边那一丝一毫的关系嘛！ “不过，刘兄。郡侯的南境距离我们相距很远……当初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如今他决定要帮咱们了，我们总得做好准备吧，他会从什么地方来？” 在普通人看来，最好走，最安全的地方依然是官道运输。 以南境铁卫军的实力他们要到了这边，指定能赢。 可问题就是从南边到这里要经过很多地方！ “我觉得是海上，也只有海上能够快速到达，并且不需要有陆运的损失。”刘玉山肯定点头。 蔡书牙毕竟不是军队中的人，对当年闻名的泊阳水师没有概念。 那可是大周朝自建国以前最强的水师…… 一直保留着这个称号，数百年来从未被外敌击溃过。 就算他们遇上了海盗，也不见得海盗就能在他们手底下活着。 “对，海上……就是那边……我们要迎接铁卫军从海上过来。”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恢复士气， 既然南境愿意帮忙，那蔡书牙也就不惜一切的与北境王对抗到底。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坚持到援军到来！ ……………… 在得知了有援军正赶过来之后，燕州军队士气大涨。 蔡书牙更是将燕州府所有的储备和物资都用来支援前线，甚至让当地的读书人将被占领代价传得很邪乎。 想想当年的翼州，想想镇北王时期被压抑的官府和百姓们！ 如今天下还未太平，各地藩王都在用兵，一旦燕州被占领只会成为北境与京城之间的战场。 到时候家园保不住不说，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反观被平南侯占据的地方。 就说那西境吧， 甚至还恢复过来了，当年辗转来到燕州的逃难的人甚至都想回家了。 可见郡侯将当地发展得很好！ 并且这次郡侯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在强大的言论渲染下，百姓们也纷纷加入抵抗北境王的战斗中…… 至于那些士族们在听到南境选择与燕州合作之后也不希望跟这么强的势力做对。 就算只是声援一下，也不会公然站出来宣称停止抵抗！ 众志成城， 燕州的防御变得更加坚固…… 北境军队连攻不破，就算偶尔占据了，也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受到更强的反扑。 就连周成域也没想到燕州的抵抗意志这么强！ 打仗嘛， 就怕对方抵抗意志强烈。 将平原战变成攻城战，从攻城战又变成巷战。 每前进一步都要受到巨大的损失，自己这边的士气会受到影响。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原本就从蔡书牙手上夺下了一些县城和土地，若不继续进攻，选择后撤，岂不是将这份收获又还给对方。 只得加强进攻的强度，争取以最短的时间获得胜利。 甚至在王游的援军没有到来之前…… 然而…… 就在北境王将大量的军队调往燕州的时候，和平了许久的北方边境传来了让周成域都颤抖的战报。 “你给我再说一遍！！” 不敢相信，还得听第二遍。 “北方部族的克罗王，率部南下……顷刻间就把我们北边几个重要军事地点给占领了。” 北方部族， 克罗王！！ 周成域直接回坐在位置上。 旁边的人深怕他倒下，还忙着上前搀扶了一下。 “王爷，王爷！！” 抬手， 制止周围杂乱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克罗王会在这个时候南下？！！他不是答应过永远不会侵犯我北方疆土么？” 按照北境历来的传闻， 早年克罗王被俘后答应亲自答应了当时的镇北王，自己永远不会踏足北境的土地，怎么这会儿不算数了！ 北方部族不是最重视承诺么？ “他们为什么要过来。”周成域抬头气愤的说。 这话恐怕也没人敢接…… 关键这问题也不对。 没错， 克罗王的确答应不南下。 可当时答应的人是镇北王啊。 几十年来北方部族的确按照约定没有过来……即便上一次，周成域想要打破这份合约，对方也没有选择破掉自己的承诺。 可毕竟是部族之王，还要为部落考虑。 一旦镇北王死了，这份约定自然就消失了。 况且…… 没人敢说， 但周成域自己却明白。 当年是自己想要了克罗王的命，以北方部族来要挟朝廷。 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北方部族南下却成为了自己的心头大病。 他们还选择这种时候打过来！ 自己是要北上御敌？ 还是要继续攻打燕州？ 还用想…… 燕州可不会反攻自己。 但是北方部族一旦继续南下，翼州就不保了。 “混蛋，混蛋……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大举南下，他们就为了等这一天？” 到手的猎物， 到嘴边的鸭子， 还真的会跑！！ 第1160章 到处冒头 北方部族大举南侵！ 这消息连京师都收到了，朝廷一众大臣们都没想到，这种时候北方部族居然还给朝廷送上这一出。 “陛下，北方部族上次入境已经是一个甲子之前了，据说这次是克罗王下令，由他的一位儿子率部南下，克罗王虽然一直保守着两地互不侵犯的条约，可他那些儿子们早年就嚷嚷着想要为先祖复仇，来势汹汹啊。” 好歹是大周朝王廷嘛， 总会有几个了解各地风土民情的人。 北方部族在明堂的议题上已经多年未出现了，一出现就是战争。 “陛下，那北方部族虽然来势汹汹，可北边的人向来是以战养战，不考虑任何粮草辎重，一旦遇到了顽强的抵抗消耗过大，他们便会在长期鏖战中身心疲惫。” 此时，有另外一人站出来说道。 其实这也是历来大周朝对付北境部族的策略，否则与对方在平原上展开冲杀的话，十几万人填进去都不够，就要打对方薄弱的一环。 周奕文听着下面大臣们的意见，最后把视线看向站在前面的顾文兵身上。 如今的顾文兵已然是整个京城势力的大将军，并兼顾兵部尚书一职……由于大周朝的官员制度沿用了上百年，只在周弈北时期将前朝大内阁搬进来了而已。 从上位后周奕文便裁撤了内阁，将之前内阁的人又赶回六部任职，整个朝廷基本上还按照原先的旧制运行。 只不过从登基大典到今日，上表称臣的地方势力并不多，很多还是小地方的官员，类似于南境的王游，北境王以及西境各类官员都没有上表。 这让原本就匆忙的登基大典显得更加难堪…… 特别是在玉玺和传国书卷丢失之后，据说有些江湖帮派愿意花费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去寻找这些东西，私底下都已经出现了悬赏令了。 那些个江湖草莽， 什么都不懂，自以为是又不服当地官府管教。 以为拿到了玉玺就是真龙天子了？ 朝廷一直都有大量的人关注这件事情，一旦发现东西出现在江湖某个势力手中，定会不惜代价将对方歼灭。 当然，这些是中原地区的问题。 当下要说的是北边…… 这个突然冒出的事件。 “顾卿，你有何看法？” 众人在说的时候，顾文兵一直都在想，忽然被陛下点名了只好站出来说话。 “回陛下，这次北方部族南下，或许也是想趁火打劫……我朝的情况变成这样，想必他们也知道了，但如果他们旨意孤军深入，甚至想要威胁我京师的话，我们所有混乱的势力说不定能够统一起来。” 顾文兵也不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 因为自己从未与北方部族接触过，不了解他们。 更不知道对方权力最高的克罗王是不是个贤明的君主！ 若是的话，就不会想着覆灭整个大周朝。 因为一旦南下太深，这场战恐怕十年都打不完……北境灭了，或许无动于衷，京师被毁还能迁移朝廷到江州。 到时候无论是青州还是南境，甚至西境那边也会感觉到害怕吧。 之前还有势力挡在面前，到时候就变成自己面对敌人了，也会同仇敌忾！ 所以在顾文兵看来，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想要点甜头。 那朝廷应该借助这次机会向北境王谈判…… “我估计北境王会亲自率军从翼州出发与北方部族对抗，如果我们这时候与北境王谈判，要回之前许诺的土地，甚至要回燕州，说不定他会签下这城下盟约。” 周奕文听了眼前一亮。 当初自己就被迫在京城下面与对方签订盟书，几乎割让了大部分北方的权利和土地。 现在轮到他们了。 这北方部族也是个好帮手嘛。 “好！哈哈哈哈……世人都言我大周朝丢了传国书卷后国运丧失，我看未必……” 能够要回自己之前许诺的土地自然最好， 燕州更是整个朝廷都不敢说的地方。 因为这次上表称臣的人中同样没有燕州知府，并且对方还邀约了叛逃的玄甲军合兵一处，这一下整个北方突然冒出了一股难啃的势力，据说北境王正向那边用兵呢。 在朝廷之前的提议中也想发兵救下燕州，可蔡书牙的表现让朝廷没理由救他。 最多就是等到两边打到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朝廷再派兵夺回城池。 关于这些都只是提议，因为江州还在乱着呢。 周奕文起兵就在江州，而当下朝廷也多为江州士族，自己总得做做样子，救一下那个地方。 这会儿倒好，北方部族来了。 北边有谈判的筹码， 自己只要把江州处理好就行！ “那王游呢？”周奕文突然开口询问。 比起燕州， 王游的名字才是整个朝堂的禁忌。 因为燕州还可以收拾，不听话还能冲上前打一下。 唯独南境不敢动， 只能骂， 骂到后面没有词了，也就不敢再提了。 “南部的铁卫军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但西境的铁卫军加强了西境走廊的防御……” 周奕文捏紧了拳头，默不作声。 以前自己不敢跟王游撕破脸皮，因为还需要对方牵制朝廷，两边还有默契在。 如今不同了， 自己就是朝廷，而对方依然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无论早晚，总要遇上的。 “但我听到一种说法。”顾文兵突然开口。 兵部在失去了四境军队后情报很难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北境的事是因为北境士族与京城士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消息是从那边流出来的。但南方就好像独立于大周朝的体制之外，在明镜司解散后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我听说这次燕州的行动跟他们有关系！！” 朝廷突然安静下来。 ……………… 北方那边在为部族入侵的事或打或谈。 而王游准备派遣船队北上送物资支援燕州的时候，居然在青州遇到了阻碍。 “啊？你说青州也开始有山大王了？” 王游皱起眉头。 这大周朝的皇帝到底能不能管，怎么到处都冒出要独立的人。 青州还有山大王呢！ 第1161章 一步一营 难评， 很难评！ 青州历来没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势力，特别在上次那位谁来着……就是王游追踪的那个青州知府跑路之后，整个地方都被朝廷管控着。 因为当时的结果并不好。 相当于在太史仲的默许下这件事不了了之，太史仲也为此付出代价。 可对青州当地集团来说， 就算那钱来的路子不正，它同样满足了当地不少势力的需要，属于黑色产业的重要一环……而这环一旦消失了，不少人得过上‘苦日子’。 王游之后也打听过青州的状况， 在张子真主政时期一直坚持严苛的管理制度，想必那边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随后更是遇到了各种天灾人祸以及战乱事端，中间被剥削的百姓和士族应该都不少，现在会出现个山大王好像也能理解。 趁着当下的朝廷手伸不到这么远的地方，就开始自立门户了。 “领头的人是谁？”王游询问面前的林雪绮。 “一个叫郭天的人……这人我还调查过，此人在数年前根本没有什么名气，甚至也没有什么叫得出口的名气，我估计是改名换姓起来的。”林雪绮说道。 自从杜武和戚元良留在西境之后，南境的军队，特别是定海郡一带以及军机处的事情就是她来管理。 很多东西做不好，只能请周天和戚冉知帮助。 暂时还能周转， 而王游也有意把戚冉知与周天提拔上来，此时开始涉足一些军务中的机要事务能够快速成长起来。 “改名换姓的？”王游疑惑问。 “嗯，青江一带以前也是绿林好汉比较多的地方，那些在藏下了大量钱财的人经过几年的沉淀，一下改名换姓，伪造一个家谱，在陌生的地方就可以打出名气了。我估计这个……” 林雪绮凭借以前的经验说道。 绿林啊。 王游回忆着…… 在青州的时候自己也遇到过船帮的人，那些人说好听叫做英雄好汉，一旦出问题了其实也是绿林强盗差不多。 类似这样的人么？ 摇头， “大人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林雪绮说。 “不对……一个绿林摇身一变可以成为当地的豪门或者乡绅，买个官说不定还能是个有地位的人，但绝不会直接成了地域的领头人，背后一定有人支持。” 王游曾是帝国高层，如今又亲自掌控着大半帝国的疆土，太明白成为地域首领需要什么东西了。 就靠绿林洗白？ 不可能。 即便他富甲天下，但天下的粮食，制造兵器的铁具，还有涉及人们衣食住行和管控地区所需要的东西，他一个都没有。 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 “有钱能买到粮食，但买不了库存。还有兵甲呢？这些他都能买到？即便绿林时期结交了天下义士，也不会成为统一的战线，他们背后有人指引。”王游肯定地说。 后知后觉的林雪绮连连点头，觉得有道理。 “我即刻就去追查这件事！” 王游抬手，示意对方不用这么着急着去办。 做事嘛， 不能别人出一手，你就还一手。 这样永远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尽管你所有的应对都没有人任何漏洞，最终也不过是勉强及格的对手而已。 做不了真正的掌权者…… 试想一下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他们只拦截了我们北上的船队？” “目前是这样的。”林雪绮点头。 “那陆运的呢，我是说不是送往北境而是普通两地的来往货物呢？” “好像没听说这块出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仅仅是想要让我们不能及时支援燕州而已。” 随着王游的引导，林雪绮似乎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大人，您说会不会是北境王他们做指使的？” “无论是与不是，对方都不希望我们将物资运往燕州……海上的运输要多增加人手，别让人总是有机可乘。” 既然是支援战争，总会有一部分损失。 当下的王游拥有着如此庞大的土地和资源。 不能只为一点一滴的得失而烦恼，要做更大更加长远的打算。 “至于青州那边，派人与那个……” 手指动了几下，没想起名字。 “郭天。” “对，郭天。不用查什么底细，就直接动手！我们要赶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将青州也解决了，以绝后患。” 听到王游说了青州，林雪绮眼神变了。 原来大人早就有打算，难怪最近都研究如何再增加铁卫军的战斗力。 自从西境回来之后，众人都见识到了火炮的威力。 可那东西依然有弱点…… 成品率不高，携带不方便，而且要求精确度很高。 攻城是很方便，可若是对面的骑兵不计后果的冲杀过来，火炮根本没办法转身逃离。 虽说每个兵种都有优缺点，在战场上需要互补……但大人在回来后第一时间便建立了火炮营，以当初的火炮手为主要人员，着手将火炮再改进，并研究新的武器。 有武器必然要试一试。 果然，大人早就有了打算！ 其实在南境和西境合并之后，一部分手底下的将士和官员们就迫切地希望大人能够更上一层。 就林雪绮身边都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讨论。 “我这就去办，大人。”林雪绮答应下来。 “嗯，去吧。” 王游示意林雪绮离开。 自己则在思考北方的情况。 当下的乱局无可避免…… 可就是这种局面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一个势力的动向都可能引起其他，甚至所有的人一起动。 部族之王遵守了对自己的承诺，在需要的时候果然派兵南下了。 但其实这对他来说也是好处…… 如今的大周朝正处于几十年来最分裂的时期，这个时候的北境很可能守不住。 一旦守不住， 攻守形势便会转变…… 盟友和敌人，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 趁着北境无暇自顾的时候，自己先将有利的土地占下来。 手指在青州地方敲打。 ………… 几天后，一支特别的部队大张旗鼓的进入了青州地界。 第1162章 身份 铁卫军一支特别部队直接进入了青州地界。 并放出话来给当地官府三天时间，解释为什么要抢夺南境送往北方的物资船…… 这件事在青州城内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有一部分在码头工作的船工偶尔听人聊起过，但都以为是什么走私的船只，所以才被官府拿下。 没想到居然是南境的！ 好家伙~ 官府都直接敢跟南境动手了。 那些人疯了么？ 今天，整个青州城的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件事，还说得越来越邪乎。 “听说官府派的人不仅抢了南境的货物，甚至还杀了他们的人，夺走了船只……也太大胆了！” “就是，这些人诚心不让青州好过呀。” 青州毕竟不是南境，对王游的也没有多少敬重…… 更多的反倒是畏惧。 毕竟对方当年在青州做出了不少事情，甚至将整个青州翻了个遍，最后把当时如日中天的韩家给斩杀了。 那叫一个狠！ 王游的名气更多是以行事作风果断，并且赏罚分明的形象保留在青州。 这一次弄了他的东西，他能咽下这口气么。 这不…… 军队都派来了。 这官府简直乱来。 “我听说官府听到有铁卫军过来之后都急坏了，都开始向朝廷求援了。” “三天……他奏书都没送到京城呢，官府大门就给踏破。”另外有人嘲讽说。 “可不是……对了，你们说，官府抢这些东西干什么？”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 无论是南境还是青州府衙，任何一边自己都沾不到好处。 那年走私粮食，转卖了这么多钱，跟普通人有几分钱的关系？ 甚至连那些大帮派的首领都给抓住了。 差一点就送上了断头台…… 你狂， 狂什么。 手地上没有个几万号忠心耿耿的兄弟，怎么敢跟官府叫板？ 还不是被抓住。 最后还害得整个青州长期被封城，据说那时候饿死的，以及被官府打死，或者是被贼寇抢夺杀害的人不少。 只是都没传出消息，一直到青州事件过了很久，当事人的邻居发现隔壁一家人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些事才慢慢被爆出来。 丧心病狂，天理难容。 所以，百姓们对两边的人都没有多少好感，只希望不要再牵连到自己头上。 “还能干什么，你看之前打仗京城都变成什么样了！我听说比前些年西境饥荒好不了多少，整个村子几乎都被打光，大片大片的死人呢，如今的皇帝老子没有东西吃了，肯定要咱们地方给呗。” 小的原因找不到，但大的阴谋到处猜。 这也算是市井常态…… 要不这么说都没人相信。 反正现在的状况就是…… 铁卫军只给三天时间让官府自己做出解释，否则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说不准。 指不定整个青州又要受到牵连！ 而那些被抢夺的物资，以及背后的种种原因。 众说纷纭， 没人能说到点子上。 而就在人们谈论最多的酒楼某处，柳淑云带着人同样坐在了旁边。 “大小姐，他们这些人随便瞎猜，难道不会破坏王大人的计划么？”说话的是坐在柳淑云对面属下，霸刀门的弟子虽还是霸刀门身份，可手底下所有人都知道，霸刀门真正服务的还是定海郡侯。 众人对这个身份并不排斥，不如说很高兴。 毕竟霸刀门再强大也不过是个江湖帮会而已，在三江一带或许还有点名气，可走出了南境，走到了青州，跟那些船帮比较就差远了。 但一旦跟平南侯沾上关系就不一样了。 天下之大，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整个大周朝大半都是平南侯管辖，霸刀门自然水涨船高，做事也更加忠心！ “王兄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你发现了么，这些人虽然在骂……两边都骂，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却有预料，甚至有种不希望发生的期待，所以就算铁卫军动手了，他们也不会去阻止，反倒希望结束早一点。” 先前柳淑云还不明白王游这么大张旗鼓的派人过来是为什么， 现在明白了！ 三天…… 青州根本没有求援的机会，但是有站出来解释的权利，而且足足够了。 但无论对方解释什么，铁卫军都会动手。 为什么讨个‘公道’，也算事出有因。 当地百姓也无话可说， 更加不会加入官府与铁卫军对抗！ 打不过…… 而且是官府所做的坏事，就该自己承当。 “还是王兄速度快一步啊，他最懂抢占先机了。”柳淑云微笑点头。 之前讨伐叛军的时候不就是么， 讨贼檄文一出，各地都只觉得他做的没问题。 而这次也如此，当今各地都陷入了商业低迷，钱粮短缺的情况，官府直接抢了别人的，那别人就会来讨说法! 合情合理， 至于是不是众望所归…… 无关紧要了。 就如自己父亲当年说的一样， 既然做大事，就不用每次都考虑仁义道德。 到最后一无所获…… “那小姐，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要怎么配合他们？” 柳淑云是被派遣过来的，同行的属下当然知道，可知道该如何把握当年的情况。 “稍等。” 就在柳淑云说话后，一个俏丽的身影走上了阁楼。 左顾右盼，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清秀的柳淑云…… 直接走过来。 “你来得真晚啊，唐瑭。” “是你太积极了！怎么……王大人的事就办得这么勤快？” 许久不见的两人调侃起来。 唐瑭。 本是江州唐家堡大小姐…… 因为一年前江州权贵集团与京城为争夺帝位开战，几乎掏空了江州所有有钱人家的家底。 很多江州士族，甚至是江州帮派都为此捐钱捐人，苦不堪言。 所以唐家堡举家搬迁到了青州。 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多的时间，青州也开始犯迷糊了。 这都快跟南境打起来的节奏！ “我听说我哥又来了？他一个准家主天天不在家，往这里跑干什么。”柳淑云翻了个白眼反驳道。 无话应答。 “好啦，说正事。你让我调查青州郭天的底细，我找到了！他确实改名换姓，并且他就是当下青州知府大哥，也是十年前犯下血案的朝廷钦犯。” 第1163章 改名换姓 十几年前，青州一带有一位韦道昌的朝廷要犯被当时的明镜司抓获之后，就是在青州处斩的。 可是唐瑭在柳淑云事先提醒下，通过了各种手段找到了有关那次刑场的结果。 死去的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而真正的韦道昌已经化名郭天活跃在另外的地方。 一直以来，对方都生活得很低调…… 毕竟不能见人嘛。 至于当时是何种神通能够让他死里逃生的。 大概是因为当时的明镜司总指挥是吧。 “我记得王兄曾对我说过，当年的明镜司总指挥使确实犯了不少大罪，即便到最后都没有查干净，只是草草死于狱中，于是没了后续。”柳淑云说。 唐瑭也表示同意。 明镜司里虽然有沈炼这样秉公执法的人，可同样有楚怀玉这样知法犯法的人。 乌黑的淤泥中很难找出几个一尘不染的人，要不然朝廷就不会强行推行新政了！ “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之后你要怎么做？淑云。”唐瑭看着对方。 对于柳淑云的到来唐瑭挺惊讶， 即便是在收到信件的时候也很惊讶。 之前早就听说她跟着那位王大人去往西境了…… 倒是能理解。 毕竟是那个男人嘛。 这天下能够让柳淑云东奔西走到处跑的人也找到第二个了，这次突然在信中说让自己帮忙调查一下郭天这个人，随之而来就是铁卫军的传闻。 隐约间，唐瑭也感觉到南境开始有行动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去会一会这个郭天……你觉得怎么样？”柳淑云询问唐瑭的意见。 “你自己？还是不要吧，你如今代表的是南境势力，单独去会很危险……或者你可以叫上铁卫军一起。” 为了对方的安全着想，唐瑭打断了柳淑云的想法。 “我也就这么说说你激动什么，快坐下。你跟我好好聊聊他到底是如何成为当下青州头领的，他本是个朝廷钦犯，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 话没说完，唐瑭比划出一个嘘声的手势。 看看周围， 严谨， 小心！ 感觉安全了才敢开口。 若今天来这里的不是柳淑云，而是她的属下，亦或者是铁卫军的其他人，自己肯定不会说。 为调查这件事，唐家堡也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由于是柳淑云的要求，又恰恰是风哥的妹妹，所以用尽各种手段买了消息。 “这话，有点长……” 原来韦道昌在改名郭天之后就成了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最开始的韦道昌就是因为抢夺官银而被通缉的。 要知道那可是青州的税银啊，具体有多少，恐怕没人说的清楚。 所以即便到了他改名换姓之后依然有很大的家业。 但也最多是个有钱人而已，根本达不到能够涉足官府的地步。 之后这一段唐瑭也查不到，但可以根据后面的结果来推测。 “我估计正是因为救下郭天的是明镜司高层，所以他跟朝廷高官有了联系，这种贼寇本就不怕死，更别说一个已经死过的人了，或许手上有了对方的把柄，此后便资助着自己同族入仕。” 这么一说柳淑云恍然大悟。 “那现在那位青州知府韦大人就是……” 担心自己说话大声，赶忙闭嘴。 这才想起来，进入青州之后大家都提到知府叫韦大人。 原来是韦道昌的同宗。 “现在你明白中间的关系了吧。” 很多东西一旦摸清楚了开头和结尾，中间的过程往往很简单，甚至到了自己头上，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毕竟大家能够想到的好处都差不多嘛。 “还看去么。” 沉默， 但柳淑云还是有些不死心。 “若是能够在某些地方单独跟他见面就好了，就像你说的，这样起来的人不容易，如今明镜司又被裁撤了，整个朝廷的官员都换了一波，要是他被爆出有问题，岂不是白忙活……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好处才行。” 越是如履薄冰，越得小心翼翼。 若明镜司楚怀玉还在的话，凭借这些小把柄说不定还真能够拿捏几个官员，可如今明镜司都不存在了，那些好不容易走上官场的人，难道不害怕再掉下来？ 一旦被人查到，恐怕再没有人保他了。 “想要单独见他，谈何容易……” 两人对饮一杯茶， 清晨的春风， 以及嘈杂的喧闹声。 ……………… 整个城里都是流言蜚语，而此刻的青州府衙却是焦头烂额。 青州知府韦大人来来回回走了一上午，依然没有头绪。 时不时还要询问外面的人，去看看门外有人来没有…… “大人，没什么人过来呀？” “行行行，你就外面等。若是没人过来你就不用回来了。”韦大人放出狠话。 这让属下更难办了， 都不说是谁， 那谁会来嘛！ 可又不敢问，只得安静的离开。 才出门，然后又跑回来…… “大人，大人……来了，来了。” 韦大人喜出望外， “快请，快请。” 正要出去迎接，突然又想到什么，回头询问。“谁来了？” “府里送菜的人。” 菜…… 两眼一黑， 伸手就要打。 好在下属躲得快，不然人就躺了。 而就在韦大人准备再出手的时候，另外一个门卫过来汇报。 “知府大人，门外有轿子。好像是郭家来人了。” “快，快让他进来！！” 终于，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片刻，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头发半白的发福男子走了进来。 这里是青州知府，可府上的下人还从未见过如此高调的来客，走进来不是点头哈腰，而是昂首挺胸，甚至有种他才是主人的感觉。 反观自家韦大人， 第一次！ 第一次见到大人在别人面前便主动露出笑容。 四下的仆人还在奇怪，结果就被府里的侍卫赶走了。 谁都没留， 只有郭天与韦大人两人进了房间。 “现在可怎么办？南境真的动手了，我们可怎么办？”韦大人直接向郭天发问。 很难相信一个知府大人居然向一个乡绅询问意见。 “着急什么，他们越是这样，才说明他们比你更急！” 第1164章 早早做了准备 现在可不是什么高卧隆中的时候…… 郭天毕竟不是官府的人，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 从南境铁卫军进入青州地界后的第二天，自己就收到了消息。 当时便觉得此事不简单，谁知道当天就收到了对方的书面通牒…… 三天， 三天能做什么！ 就算现在上奏表，可能连京城都没走到一半就已经过三天了。 “郭大哥，你是不知道现在南境铁卫军的实力。他们不仅直接将晋州的叛军剿灭了，还把关州十几万黑羽骑杀得片甲不留，如今的铁卫军可谓是天下第一军队。”韦大人看着眼前这位镇定自若的老大哥说道。 郭天。 或者应该称为韦道昌。 是自己同族的长兄，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也算沾点亲戚。 当初自己差点因为对方的关系没法参加乡试…… 结果不到一年的时候，对方化名郭天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并说让大胆的去参加乡试，不会有人知道自己与‘韦道昌’的关系，还保证说只要去参加考试就一定能够获得名次。 那时还不相信， 结果真是如此！ 此后很多年韦大人经历了县丞、县令再到通判以及进京做官，一路稳步上升，没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当然也没什么大的错误，属于官场话题人物的边缘。 一直到青州事件爆发之后，朝廷找不到青州知府人选，并且因为新政的关系大部分有背景的官员先后倒下，这才有了自己上位的机会。 在官场游了这么多年，自己早就猜到了当年郭天与上面的官员交换了哪些条件。 只可惜，如今皇帝都换了好几个，当年那些管事的人早就不在了。 自己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这个位置…… 特别爱惜自己的羽翼。 更不愿意将眼前的地位和财富拱手让人！ “那铁卫军绝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韦大人再次说道。 郭天不是官场中人，再加上原本大盗贼的出身让整个人看上去颇有匪气。 对方表现得如此镇定，那韦大人就更紧张。 “老弟啊，你就是每次都慌慌张张，做不到稳重……所以才一直上不到更高位置，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这么急？”郭天反问。 韦大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或者说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对方既然来找自己，想必知道了什么方法。 这些年来自己也曾想过与郭天分割，可自己的位置是当年他跟上面的官员交换来的，也就意味着一直有把柄在对方身上。 既然当年这位神通广大的大盗能够跟上面的人扯上关系，韦大人也不敢保证他现在还有没有这个实力。 所以这些年来大部分事情，只要不违背原则，不妨碍自己做官。 都可以听他的。 “郭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小弟我都急死了！”稍微示弱，希望对方把主意说出来。 郭天感叹了一声。 这么多年了，还能把对方拿捏得死死的。 这个小韦，还是跟当年读书的时候一样。 只知道满口的仁义忠孝，却不会真正做官…… 能混到今天的位置，也算是大周朝无人了吧。 “别急……先坐。” 郭天示意对方坐下来，然后才缓缓开口。 “南境之所以这么着急，其实就是料定了你没办法与朝廷联系。” 毕竟才给三天嘛，时间怎么可能够。 “最近我在码头的兄弟们又发现了南境将运送物资的船队伪装成普通的商船，想要继续北上，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么？” 韦大人并不了解这么多事，只得向对方询问。 “因为燕州！” “燕州？！！”韦大人惊讶地说。 片刻的沉默，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东西。 “难不成他们想要燕州？难怪啊，难怪最近说从南境往北方走的船队变得越来越多了，原来王游的目的是燕州。” 青州什么情报网，单纯就是地盘大，然后比较富裕一点而已。 所以对于南北各地的事情，只能是小道消息或者官家的消息传到哪里了，自己才知道。 而郭天因为得到了北境王的书信，所以更了解这些事。 “听说北境王在攻打燕州，而燕州已经向南境求援了，那些东西就是送往燕州的。” 韦大人这才知道货船的由来。 自己对海岸线上的关注还是太少了！ “那……两者有什么关系？” “老弟啊，你好好想想。他们着急，是因为燕州已经快不行了！而燕州是他们三方的交战地，也代表着三方已经巨彻底决裂，只要符合一方利益的，另外两边都会出手，偏偏那王游还不姓周……” 韦大人越听越玄虚，是有是无。 感觉到了什么，却都不是解决办法！ “这么说吧，你向京城求援了么？大概多久。” “至少十天……而昨天已经去了！” “那不就是，就算京城那帮家伙得到消息，再派人过来又是十天吧，所以为了减少时间他们肯定会派遣江州的兵马过来。” 由于几位皇子间的争斗，其他这次韦大人也没有上表称臣。 但南境突然派兵了，自己只得向朝廷求援，将表一并送上去了。 只要说距离远，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就可以。 问题不大， 最大的问题是南境！ “就算江州可以派兵过来，我们也只有三天时间啊。” “三天就三天，你只要扛住个把月不就行了！” 终于郭天站了起来， “我过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我在收到北境王消息的时候就猜到南边会打过来，所以我早早做了准备！我们只要等到朝廷援军就好，而且这援军不会少，你只要应付好城外那些人就行。” 抢了这么多东西，准备了这么多人，甚至北境王还送来了不少东西，作为以后青州独立准备。 这么多筹备，就不信扛不住个把月。 “你只要表面上迎合他们，该道歉道歉，该赔礼就赔礼。顺便在那天大张旗鼓的向对方道歉，最好带着百姓一起去！背后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得~ 最关键的时候，还是这位老大哥靠谱。 第1165章 对付 靠谱，很靠谱。 还得是老大哥给出的意见啊。 在郭天的安排下，韦大人第二天…… 也就是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给出了回复！ 大概就是说是自己管理不善，让海贼们抢夺了平南侯的东西，自己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并且愿意主动认错！ 两天后…… 会带着青州城内上千百姓迎接铁卫军的到来，并将之前丢失的货物一并给了还上！ 希望告诉郡侯不要计较此事，此事是这边做得不好。 言辞谦卑，情真意切。 让不少完全不知情的青州百姓都感觉到此事虽然是韦大人有错在先，可都已经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了。 难得啊，难得…… 当然，也有一部分好事的人想要当天去凑凑热闹。 毕竟活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地方当官的，会低声下气的说自己错了，还让全城的百姓都知晓。 要不去看看这辈子恐怕都遇不到第二次…… 得去， 必须得去！ 就这样，在一众百姓的调侃下，整个青州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 并且也决定当天去看看！ 至于个人丢点面子，韦大人毫不在意，只要能拖住铁卫军即可。 自己已经在三天之内回应了，并且还如此诚恳！ 让对方给时间准备赔偿的东西，这样就可以再拖两天时间……至于当天嘛，有这么多百姓跟着去，相信铁卫军也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 就如老大哥说的一样。 人多，是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压制对方的火气。 先拖他几天…… 拖不了再骚扰他几天， 最后实在不行，关门打他几天。 一来二去，熬上一两个月应该不是问题。 再说了， 郭天对自己的人也有信心。 据说这次铁卫军来的人不是很多…… 因为一旦大军前往就一定有大量的粮草提前做储备，甚至在沿途设下储藏地，让人看守。 否则怎么养活这么多人口？ 铁卫军来的突然，这次据说才六七千人。 而青州城的守军也有五千！ 借助城墙防守，足够了！ 剩下的，自己再联系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帮忙。 当然，要靠谱的才行。 ……………… 消息发出的第二天，全城都在议论，而官府已经下发通知，希望当地百姓那天不要乱跑，更不要堵在城门口，否则影响知府大人的事。 可没有说后果。 一旦不说处罚如何，一些好奇心重的人偏偏就是要去看看。 当天，能预感到会很多人！ 而就在全城百姓都把注意力放在如何看青州知府道歉本身的时候，郭天已经在暗地里动员自己的人了。 “让联系的人都会来么？” 郭家宅院内，郭天对自己的下属询问。 自从‘起死回生’郭天便换了一个身份生活，所做的事情跟当年的盗匪的身份多少有点关系，大大小小的生意没几个是正规的。 当然，最大的生意还是赌场和花楼。 只有这两个东西来钱最快……如今青州城内最大的花楼与赌场就是自己麾下的产业。 干这种生意嘛，怎么能没有点帮手呢？ 尽管身份从未暴露过，但郭天的名字在道上依然有来头！ “能联系的我们都联系了，掌柜……但赶来的人不多。” “嗯？”郭天听到这话，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这些年我给他们的好处不少了吧，现在跟我说不方便？” 每次下属跟郭天对话，整个人都是发毛的。 尽管不知道自家掌柜以前是做什么的，反正不会简单。 对方一旦生气的时候，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提刀砍杀一样，那表情……谁见到了都得怕啊。 “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那些钱是不是你们自己拿了。” 一句话， 吓得面前的人通通跪下来。 “掌柜的，掌柜的……不是我们不办事，是青帮。对，是青帮在中间捣鬼，他们一听是要对付南境的铁卫军，第一时间就拒绝了！而青帮又是这一带船帮里的头号帮派，他们不做，其他人也不敢做！” 慌慌张张解释了个大概。 青帮啊。 怎么青帮也会…… “青帮也收了我们不少钱了。” 江湖上的帮派，没有多少真的干净。 但凡能做大做强的，黑白两道，基本都认识…… 要不然也不能走得顺利！ 即便是青帮也不例外，即便是这么强大的帮派到了青州城里同样得听招呼。 而且青帮也要生存呀。 郭天觉得自己每次让青帮参与的生意，自己都给了不少的报酬，目的就是希望他们在日后能够多帮衬一点。 就算领头的有顾忌，但手底下的兄弟们得到了好处也会在旁边帮着说话。 帮派嘛， 就是有兄弟才叫帮派…… 否则那只能叫一个人而已。 “青帮的兄弟倒是愿意帮忙，但有一个白飘飘站出来反对，并且她身边的几个青帮领头人都不同意，所以就压下去了，据说是当年南境那位大人救过他们一命！”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据说还是当年朝廷查案的时候呢。 那时候青帮也被困在青州城内…… 差一点就被东边昱国来的剑士赶尽杀绝，最后死里逃生。 “那时候不是那位天下第一出的手么，跟他王游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次是铁卫军而已……拿钱办事，连这点规矩都不懂，青帮，我看以后就改名叫蠢材帮算了。”郭天不满地说道。 可青帮不来，的确让其他帮派也犹豫了。 只有一天时间，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郭天想过了， 这次铁卫军来的人并不多，如果前面有百姓和官府迷惑他们，自己在夜晚再动手将这些人解决一部分，等他们回去报信，再组织军队过来时间会更久。 到时候援军来了，自己就赢了！ 可现在其他帮派不想参与…… 都已经是乱世了，居然还这么怕官府，况且南边那个已经是小朝廷了，就不算是大周朝的官府。 他们还怕。 “能不能多给一点，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大事情，你现在就去。” 下属点点头， 立马离开房间往各个联络人那边跑。 第1166章 集结了人 留在青州城的柳淑云没想到青州知府居然用了这种办法。 “他还真的肯低下头啊，真是少见！”从那天见面后就一直跟着柳淑云的唐瑭，有些无奈地嘲笑说。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惧怕王兄的实力嘛。” 能够做到一州知府的人不会看不清局势。 面对南境和西境加在一起的庞然大物，任凭谁见到都会害怕。 低头， 或许是最简单的办法。 但…… “还是有点问题，既然你说青州真正的领头羊是那位郭天，可府衙都已经出来承认错误了，为什么还不见他有动作，他也这么容易低头？”柳淑云疑惑道。 若是青州真这么容易解决，那王兄根本不会叫自己过来。 或者说…… 他还有另外的安排。 柳淑云自问猜不透王兄的心思。 但既然自己以江湖人士的身份进入青州城，那就应该做点什么。 “这个……” 唐瑭一时回答不上来。 “我倒是知晓郭天经营着青州城最大的赌坊和花楼，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去打听一下。” 柳淑云听了这话，直接给对方丢了个白眼。 “我们去那地方干嘛，又臭！而且人这么多，你也不一定找得到郭天。” 老板通常不会在店里，这是常识，否则遇上仇家来找麻烦，连跑都没办法跑。 “也对哦~” 柳淑云看着唐瑭的反应。 一个大好的姑娘，感觉这两年迟钝了不少。 手指没好气的戳了一下对方的大脑袋…… “天天听我哥忽悠，都变蠢了。” “哪有！！” 瞥了一眼， 最后又默默微笑。 无论是赌坊还是花楼，可能都找不到郭天的身影，那只能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你唐家在青州不是也有产业么，与郭天有没有关系？” 唐瑭摇头。 “以前这边的店面都卖了，转到江州后就很难再回来，我们唐家毕竟是江州世家，在没有料理好各方的时候，当地帮派不会允许我们涉足他们的地盘，眼下我们都是靠着租田而已。” 每个地方的势力都默认有当地特权，通常都会排外。 除非是那种实力非常强，比如朝天宗那样……他要是搬迁到青州，当地帮派只会主动送礼，甚至还会借助机会让自己的子孙拜入其门下。 柳淑云见过方衍的实力，那已经不能用正常人来形容了。 甚至到了目睹过方道长的实力后，自己练武都没有积极性了……那种境界太高了，高到你可能穷尽一生都触碰不到对方一二的地步。 但撇开朝天宗，普通帮派要是去了别的地方。 除了能够自己买点土地自种或外租，想要在当地做生意就必须得到当地帮派的同意才行。 唐家在江州还有些名气，当年也靠着这点名气小小的涉足了青州。 可自从青州事件之后，唐家便放弃了青州的生意回到江州……离开容易，想要回来就难了！ 这些年青州帮派换了一茬又一茬， 韦大人上位后再将郭天抬起来，各大帮派已经占据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不会再让唐家伸手进入。 “所以……” “那你是如何打听到郭天底细的？”柳淑云好奇问。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他做过的事就一定会有人知道，不过多花点时间和钱而已……再说了，江湖上知道对方底细，留作以后谈资的事很常见，并非每个人都会去揭发，不如说大部分人不会这么做。” 即便知道了郭天的背景，很多人也不会去揭发。 毕竟…… 你上边没人，而且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还有没有能量的。 普通人总觉得自己知道点秘密就到处告状。 这世间贪官污吏这么多，你告倒了几个？ 若是没有好处的话，即便上边的人知道了也最多点点头而已，不到有利可图的时候不会拿出来用。 “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他们或许可以帮忙。” 唐瑭突然想到消息来源所指的地方。 然后迅速赶往所在地…… 这地方是个钱庄， 早年唐家还在青州有部分生意的时候与对方过交集，再加上自己父亲跟这里的掌柜有几年的交情，自己如果不问得太深，引起麻烦，对方应都会回答。 在唐瑭的带领下柳淑云跟着来到了这钱庄。 对方一听说是唐家堡的大小姐，于是赶忙去请自己的掌柜出来。 早年， 掌柜的跟唐家堡确实有交情，两边经常还会约着一起出去吃喝，只是后来随着儿女长大后这样的情况少了。 而钱庄掌柜听到是唐小姐过来了， 着急出来迎接，甚至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整理。 “唐小姐……你怎么……” 要算起来的话，钱庄掌柜属于唐瑭父辈的朋友，属于叔叔辈，年轻时也在一起玩闹过一段时间。 只是后来唐家堡势大， 地位悬殊了，所谓的朋友关系也变得疏远，即便见到对方女儿也会称呼唐小姐。 “世叔不用客气，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要问你。”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钱庄掌柜将唐瑭和柳淑云带到了里屋。 在介绍了柳淑云之后， 掌柜的惊讶看了一眼…… 霸刀门的小姐也在！ 这两位江湖上都叫得出名号的人怎么突然间来找自己了？ 好奇下，认真询问起两人的来意。 由于父辈的关系，唐瑭没有太多隐瞒，直接将自己要找郭天的事说出来……只是隐藏了柳淑云与南境王游的关系。 听了两人的请求，钱庄掌柜似乎能猜到什么。 摸爬滚打到这个年纪了，都是人精，怎么会听不出两个小姑娘的画外音呢。 沉默， 思考…… 就在唐瑭觉得对方是否有难言之隐的时候掌柜的才开口说。 “这样吧，唐小姐。我没办法带你去见郭天，因为这个人涉及到的面太广，我的整个店可能都会被牵连……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最近在做什么，他最近收买以及集结了一群江湖人士，并且各个都是打手，甚至还有那些名号响亮的人。” 那些绰号唬人， 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士，基本都被郭天叫过去了。 至于去干什么，掌柜的没说。 其实也不知道。 但…… 两人可以猜！ 第1167章 就等这一天 各方都在准备，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场“表演”而来的。 终于， 青州知府韦大人约定好的时间到了。 当天几乎有数千百姓跟随着韦大人的部队前往铁卫军的营地赔礼道歉！ 不仅见证了这份真诚…… 作为百姓而言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么高地位的官员，在非皇权面前低声下气的画面。 说不上来什么心情。 算是一种猎奇的好奇心理吧。 大部分人就是过去凑热闹的，顺便也看看知府大人给铁卫军准备了什么样的赔礼。 根据当时在场的人说…… 念那段礼物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半炷香，可见那赔礼的清单有多长。 当然了，这其中也包含了不少是韦大人表示歉意的话。 不管怎么说，韦大人也是正经科举入仕的读书人，写上这么一篇情真意切、词藻华丽的文章根本不在话下。 但这些都被百姓们忽略了， 谈论最多的还是那些礼品…… 甚至这件事本身也很少有人讨论。 到底码头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怎么样，到现在依然有人不清楚。 反倒变成了韦大人个人的‘表演’节目了。 由于当时同行的人不少，百姓更多，所以铁卫军在收下了这些东西之后也没有作出什么莽撞的行为。 接受， 点头， 然后就是众人的议论。 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戏剧一样。 只是这戏，前因后果都不太清楚。 唯独韦大人送礼和讲话那段让百姓们记了很久…… 当作未来茶余饭后的谈资，足够聊上很多天了。 而这场戏剧， 序幕过后，真正的“主角”才开始上台。 ……………… 为青州城内某处的地下， 郭天终于集结了一群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士。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月亮，再次进入了乌云深处…… “情况如何？他们都休息了么？”郭天询问刚刚从外探查回来的下属。 由于白天韦大人亲自上门致歉，并送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赔礼。 总不能送完就走吧。 为此，韦大人还邀请了一部分铁卫军将士进城吃酒。 当然了， 铁卫军是一个整体，要叫的话不能只叫一个人，必须把所有人都叫上……而这一点恰恰就是郭天为对方定好的计划。 除了京城之外，几乎所有大城中都很难找到一个可以容纳下这么多人吃喝的地方。 虽然可以提前预定， 但事先没有说好，再加上白天这么多百姓凑过来，整个场景看上去既混乱又嘈杂。 况且青州府衙一次性送了这么多东西，甚至还包括了上百匹的马匹和牛羊呢。 总不能放在外面然后自己先去吃喝一天再回来吧。 所以铁卫军留了一部分人在城外的营地，只有高级别的将士跟着进城接受了韦大人‘一番美意’！ “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韦大人已经按照计划准备先离开，就等着咱们这边的动静。” “很好，很好！” 郭天笑着站了起来。 紧接着，他转过自己身后的屋子，来到一处宽敞的别院内。 刚走进…… 杂乱的声音瞬间传来。 院内从里边到外边，从外边又到更远的地方。 这么宽大的场所，足足摆下了数百张桌子，而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喝酒吃肉， 互划酒拳…… 当看到郭天走近的时候，随着前面几张桌子安静下来。 后面的不断示意，渐渐也安静了下来。 众人看向一个方向， 只等待着郭天发话。 “诸位好汉……今日你们肯过来，都是给我郭某人面子，而我郭某人领了大家这份人情。” 抱拳往上， 江湖最高礼仪！ “郭掌柜，你就说吧。咱们什么时候开动？咱们弟兄现在各个酒足饭饱，就等着大显身手呢，哈哈哈哈……是不是啊？” 一声大喊，周围都是起哄的声音。 郭天这些年做了不少生意，也算懂点黑道白道上的事情。 自己是为了众人吃酒， 但怕喝酒误事，所以……这里所有的酒中都加了一些让人兴奋的东西。 越喝越高兴，越上头。 即便胆小如鼠的人，在酒劲和兴奋的作用下让他跟猛虎搏斗，说不定也敢！ 现如今…… 暗时机差不多了，开始做最后的动员。 “郭某再次对诸位好汉表示谢意。今日，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对城内与城外的铁卫军赶尽杀绝！一个不留……事成之后，郭某不仅送上事先承诺好的一切，并保证诸位日后在所有利益，那些铁卫军手里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拿，随便拿！” 一句话， 让众人再次兴奋。 这次郭天请的人，以及选择的人大多都是看钱的家伙。 亡命徒， 有钱就干！ 而且不怕死。 也有一部分帮派成员，算是在自己以及青州知府身上押宝，觉得青州未来还是自己管理，所以附和着要做事。 投名状而已。 不管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此刻都只有一个目的！ 随着郭天一声令下， 众人喝下最后一口酒，摔碗！ 带上家伙，浩浩荡荡朝着铁卫军所在的地方前去。 黑夜，成为了众人行动的掩护。 几乎整条街都是漆黑一片…… 月光下，众人的身影快速前进。 由于这次的任务极为重要，就连一向喜欢躲在后面的郭天都亲自上阵了。 可谓是全员出动！ “掌柜的，您说我们这次赢了的话，今后是不是在青州就能横着走了。” 不知道跪舔给小弟们说了些什么， 居然对这次的行动还挺期待，一旦成功了就会获得莫大的好处。 “那当然……不仅是青州，以后我们还要去南境，去泊阳，去更远的地方呢！！！” 郭天说得让人更加兴奋。 就连脚步都更快了！ 然而，就在几人快步走的时候…… 突然有箭矢从两旁的巷道中射出！！ “什么人？！！” “哼，郭天……我们等你很久了。”黑暗中有一个女子声音传来。 紧接着更多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过来。 “躲避，躲避……” 震惊之余，郭天这才反应过来被人埋伏了，赶忙叫众人找地方隐蔽起来。 第1168章 城乱 漫长的等待总算有了结果。 从柳淑云听到郭天正在聚集大量亡命之徒的时候，就想到可能跟青州知府的事有关。 也觉得对方肯定会今天有所行动。 果然…… 在听到了青州知府韦大人将铁卫军分开之后，柳淑云断定郭天带着的人会在今晚行动。 由于他们聚集的地方事先从钱庄掌柜的口中了解到，只要在附近盯着看……一天，两天……指不定就能遇到。 而在当天晚上，他们就忍不住了。 “这不是来了么！” 安静的夜晚最容易听到远处街道口的声响。 柳淑云带着唐瑭一直从傍晚躲藏到了深夜，这才有了出手的机会。 “他们人这么多!” 唐瑭看着乌压压的一片人潮，感觉自己身后的这千余人怕是不够啊。 “别小看铁卫军的战斗力，他们可都是从真正的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跟那些靠名气唬人，杀一个就要说成杀十个的江湖草寇不一样。” 随着柳淑云的手高高抬起， 身后一部分神箭营的人已经拉满了长弓！ 按理说柳淑云并非铁卫军将领，不能指挥军队…… 可这人，奇特就奇特在她特殊的身份。 与百里和诸红等人还不同，前两人依然保持着朝天宗弟子的身份，只有在郡侯受到危险时，或者直接派命令的时候才会动手。 而柳淑云则是不受任何身份的限制，甚至于从西境回来的将士口中听到，她是可以直接自由进出郡侯营帐的人。 这种特别的关系，让铁卫军将领在收到了对方的消息后，便着手准备了一批队伍。 没错～ 青州知府韦大人的确邀请了一部分铁卫军高级别将领去吃饭， 而营地中也留下了另外一部分…… 可谁说来到此地的就只有这几千人？ 当年南境战争， 郡侯能够用营帐和方阵迷惑对手。 同样的方法，这一次也能够虚报人数！ 而另一批铁卫军将士早就伪装成农夫、商队，甚至是前来‘增援’的江湖势力混入城中。 一切，就等待情报明确之后。 “放箭！！” 随着柳淑云一声令下， 无数箭矢在借着黑暗的掩护快速落下。 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或者说，根本反应不了。 要不是人倒下了，甚至都不知道有箭矢袭来。 “躲开，快躲开！” 郭天估计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在路上会遇到袭击，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选择大喊躲避。 但没用…… 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第二轮箭矢就落下来。 自己的人多， 反而成为了别人的靶子。 就算根本不瞄准，满弓落下，就会有一批人受伤哀嚎。 箭矢不一定立马就会死人，但受伤的人瘫坐下，后面的人就没法前进或后退。 混乱中若是触摸到箭矢，倒刺的伤口，拉得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就地别动，挡住头顶……挡住头顶……” 尽管郭天大喊着让人别乱跑，可惜没有任何纪律可言。 乌合之众， 受到攻击第一时间就是跑路…… 大家都知道被记在巷子里只会成为别人的活靶子。 要跑， 尽快跑出去。 然而越乱，越跑不出去。 “掌柜的，掌柜的……这些人是谁？咱们被埋伏了。”刚才还幻想着未来可以横行青州的小弟，此刻躲在郭天旁边瑟瑟发抖。 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几百上千号人，被挤在一个地方被人乱箭齐射。 “好了，别吵了！” 郭天也在烦恼计划怎么暴露了，什么时候暴露了！！ “郭老大，你这……害苦我们了。” “到底是什么人？前面的到底是谁？！！” 黑暗中无数的叫嚷。 太乱，都没有人回复。 包括郭天一直在叫喊大家稳住，结果还是没人听。 紧接着又是一阵箭矢！ 人挤人， 厉害一点的就会用稍微的人做掩护…… 而在先前的齐射中受伤的人，也没办法做出激烈的反应。 伤口被旁边的好兄弟撕扯，一阵痛苦喊叫后，自己就成了对方的掩护。 后面几轮箭雨，受伤的反倒不多了。 “掌柜，掌柜……啊！！！” “你别怨我，是这次运气不好，你就当帮我挡一挡吧，之后出去我再多给你一些工钱。”眼看着箭矢袭来，郭天干脆用旁边小弟挡住。 肩上和大腿都正中一箭， 抖得厉害。 还不忘多给对方一点报酬。 “都慢慢往后退，往后退……” 前方不知道是什么，郭天只得让人往后退去。 至少来的路可以逃离。 往前，怕是埋伏更多。 然而就在这时候，鼻息间却闻到了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的刺鼻气味。 “这是什么？” 敏锐的嗅了几下。 不敢确认， 还直接从小弟的大腿上拔出来，引得前者几乎痛到晕厥。 这味道就来自箭矢上…… 刺鼻， 有油的味道。 而且特别强烈。 就在众人都感觉到味道有些受不了的时候，这一轮的箭雨是有亮光的。 无数火箭落下…… 众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好似火油的味道，却比那更强烈，有酒的感觉。 跑！！ 不知是谁先喊出声。 众人开始胡乱的朝各个方向挤…… 可是火的速度比他们更快，几乎碰到身体就燃烧起来。 就连柳淑云也惊讶，这被王兄改良过的火油怎么燃得这么快，一点点火星就开始燃烧，并且最初烧起的还是蓝色焰火。 借着火光…… 一众江湖大佬们也看到了躲在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 几乎把上方所有的门窗和屋顶都占满了！ 而站在面前的居然还是个俏丽的女子…… “郭天，看你往什么地方跑？你以为随便收买点人就能跟我铁卫军对抗？？笑话……实话告诉你，从你们开始行动那天，我们就盯上你们了。” 从某一刻起，柳淑云也学会了这种打压敌人心理的方法。 “不，你这种跳梁小丑根本不知道我们盯上……还有青州知府，以及整个青州。迟早是我们郡侯的囊中之物。” 这话一出，周围的铁卫军都兴奋起来。 而唐瑭更是惊讶的目光。 唯独郭天等人，气愤得想要冲上来拼命…… 持刀， 生死看淡的冲上去。 …………………… 与此同时的青州知府。 大晚上收到了行动的消息。 “大人，大人……郭掌柜行动了，郭掌柜还没传来消息。” “不好了，大人。青州外城发现大量军队，他们要攻城！！” “大人，城里出现了火光。” 轰隆。 炮响 ～ 震撼了整个青州的夜晚。 第1169章 干得漂亮 没料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走上青州的道路。 王游看着眼前熟悉的城市…… 距离上一次来青州，原来都已经这么久了！ “其他人都安排好了么？”王游询问旁边的林雪绮。 “都已经结束了，他们没想到大人您会亲自过来！”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林雪绮都没想到王大人会亲自过来，原本不是只安排了周天和柳淑云从外围和内部进入青州城么。 没想到才过几天，大人居然亲率大军过来。 “青州可不是随便都能得到的地区，当下朝廷正在恢复期，没有能力与我南境为敌，此时出兵青州是最好的时候，我当然要过来。”王游淡淡回应。 燕州那边的消息在前不久传来了。 蔡书牙联合玄甲军拼死抵抗，以失去两个县城的代价终于挡住了北境王的进攻。 虽说还是掉了两个县城…… 可那两个县城都是偏北的地方，人口不多，一旦有大军过来就不可能守住。 所以，一开始就在蔡书牙放弃的剧本里…… 眼下能够保住燕州城以及周边地区，包括往南的出海口等等，就已经不容易了。 再想办法拿过来吧！ 据说北境王的大后方突然被北方部族袭击，让周成域不得不调转车头回去支援，否则燕州打不下来，他后方的主城就没有了。 蔡书牙原本也想趁此机会夺回自己的县城。 可京城那边又来了！ 面对这种局面王游不出手都不行。 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青州…… 未来， 或者说在更远的将来。 朝廷恐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大人明鉴，我们现在就过去？” “嗯。” 王游点头，跟着林雪绮所率兵马。 数万人……浩浩荡荡走向青州城。 ……………… 而此时的青州城已经硝烟四起…… 昨夜的战斗持续到了第二天，甚至到今天下午还才刚刚结束。 而青州城的城门已经被炸开了。 根本没人阻拦！ 直接就可以进去…… 就在王游等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远远等待迎接的周天列队前方。 靠近， 周天首先跑过来汇报情况。 “大人，您来了！昨夜的战斗一直持续今天早晨，我铁卫军已经攻占了青州府衙，全歼了青州军五千人……青州知府，以及郭天都被擒获。” 周天汇报着，突然表情有些顿了一下。 “中间有什么意外么？” “这两人一个不堪受辱想要拔剑自刎，另一个则是在火堆中被烧伤，此刻都躺着呢。” 说着周天将王游的视线引向前方。 不远处，一众士兵围着两辆推车，而推车上的人正是韦大人和郭天。 “拔剑自刎！呵，还算有些骨气。”说着王游直接下了马儿，走向前方。 士兵们逐渐让开一条路。 走到跟前， 柳淑云和另一个女孩都在。 王游看了一眼…… 熟悉。 这不是唐家堡那个大小姐么？柳淑云的姐妹，他哥哥的准妻子。 “侯爷！”唐瑭主动问候。 嗯。 应了一声，将目光转到两辆推车上。 一左一右，都已经被包扎好伤口了。 其中一个身穿破损的官服，一看就是青州知府。 “这位，就是韦大人？”王游走近几步，没有靠到最近的地方，而是相隔两米左右便开口询问。 其实被大太阳晒着，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围观，再加上身上还隐隐有疼痛，韦大人根本睡不着，然后此刻就是要装作睡着的样子。 旁边的士兵不满，直接往头上一敲…… “我们郡侯叫你呢，你还装。” 王游抬手，制止了士兵下一步的动作。 不想睁眼， 也行！ 毕竟变成这个样子了，倒宁愿它是一场梦。 想睡就睡吧。 “不愿起来也行，可有件事我还得告诉你。我可以不要你的命，放你回京城与陛下说，这青州我暂时代管了，让他不用担心，我会好好造福当地百姓的。”王游淡淡说。 终于，在说完之后韦大人直接坐了起来。 “王游！！你这个不忠不义之人，你既然受朝廷恩惠怎敢夺人江山，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突然大义凛然起来。 王游还以为对方会一直这样睡着呢。 没想还会起来。 “韦大人挺激动啊，看来精神不错，那些伤应该也不是问题。”王游笑了笑，上下打量起对方。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朝廷在数月前就已经让各地官员上表称臣了，韦大人这么长时间了，到底在等什么？” 一句话，硬生生怼的哑口无言。 青州， 或者说最开始，自己也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将这么富裕的地方占为己有。 没想到南境先出兵了！ “让我想想……你原本想什么。”王游打断对方的想法继续说，“趁着朝廷没有能力管辖这么远的地方，自己先把当地官员换一遍？然后看看时机，若是朝廷真的派兵前来了，你就朝我南境靠拢，借此继续占据青州。” 王游的话让韦大人脸色更难看。 不能说全对，但相差不多。 自己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王大人……不，平南侯，侯爷……”一改刚才严厉的态度，突然谄媚起来。 “平南王！！” “您也知道我要做些什么……不如之前的就不算了，我愿意臣服殿下麾下，只要殿下允许，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青州……青州我比较熟悉。” 王游抬手，再次打断对方的话。 “韦大人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你已经把表交上去了，并且你已经引军南下。” 这世间哪有做错了回头再选的东西。 一旦跨出那一步，无论是说什么，谁都不会相信。 “这……这……这不是我的问题。”颤抖着指着旁边还躺着的郭天，“是他， 郭天……不，韦道昌，是他出的主意。” 呸~ 狗咬狗的时候，就算一人在装睡，也会马上被唤起来。 “你这龟儿子，老子当年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反过来坑老子！不就是死么，喏……朝这来一刀，老子就不信了，死过一次还怕什么。” “哟，郭大侠豪气。那行！” 王游左右看看两边，示意其余将领过来。 “成全郭大侠……记得葬礼办得漂亮一点。” 啊？！！ 等等。 “王大人，王大人……我还有话说……” 第1170章 不能再前进了 青州失守。 被南境夺下…… 当这个消息被传到京城的时候，朝野上下无不震惊！ 京城的队伍才刚刚启程要前往燕州，准备趁乱收回这块土地，否则夹在北境与京城中间，终究让人不痛快。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北境给拿走了！ 特别是最近…… 听说燕州管事的蔡书牙没有选择向朝廷求援，反倒向南境求援了。 甚至还联合了玄甲军的叛徒一起。 朝廷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否则以后怎么收回失地？ 于是趁着周成域自顾不暇的时候选择分兵北上，想要趁机把燕州拿回来。 可南边就出事了！ “混账……他王游在南境好好的，朕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还率先动手了。”周奕文愤愤的说。 一直以来，朝野上下对王游的南境集团有些恐惧。 或者说，无奈吧。 总之， 那地方现在就是不属于朝廷的管辖范围内…… 可王游毕竟是从太皇帝时期就入仕为官的，功名是大周朝所赐，理论上他就是朝廷的臣子，所以有这个结果就行。 没人会嚷嚷着去收复那些地方，甚至上表称臣的人中没有他。 朝廷上下也没有单独做讨论…… 不敢评。 否则陛下让你带兵攻打，你去么？ 谁去啊。 谁去谁死！ 如今就算联合了北境王恐怕都不是王游的对手，其余人就别说了。 不要把麻烦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推…… 因此，王游的事情在朝中少有讨论。 但是这次跑不掉了， 他自己先动手了！ 一次就拿下了青州…… 眼看马上就要逼近江州了。 要知道这朝廷上下一半都是江州集团。 这次之所以会兵分两路，一边去北边，一边南下，就是为了平衡朝中两股势力。 好在北方因为北境王分心，一下子没那么紧了，可以再分出一点军队去维持江州的统治……否则，朝中两股势力非打起来不可。 互相拆台，甚至互相揭短的事情先前都有发生。 可事到如今， 面对青州的失守，谁都不敢先站出来说话。 “陛下……青州知府韦世民先前就上奏说南境已经率军进入了青州地界，希望我们派遣江州军去帮忙。这才……不到十天的时间，我们队伍都没集结好，青州就破了！” 第一个人终于站出来说话了，但说的还是些可有可无的废话。 “朕当然知道青州的求援，我现在是让你说办法，不是让你重复之前的消息。”周奕文气愤地说。 看着站出来的人， 居然还是兵部尚书。 不像话！ 干脆别说…… 看似被骂了一顿，可其他几部尚书都在感叹兵部尚书这能力高呀。 站出来被骂，陛下就不想听他说话了，然后就不需要再想办法。 高啊。 不愧是官油子！ “怎么不说话了……朕现在让你们拿出办法，你们现在还要吵一架不成？”周奕文不满的说。 换做平常时候，自己很满意两大集团的针锋相对。 可唯独这时候让人恼火！ 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你来说……” 干脆直接指人了。 “我，陛下。” “说！” 龙威之下，谁能不低头？ 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陛下，燕州蔡书牙。其实早有逆谋之心，他曾是前任刑部尚书颜文小舅子，就是凭借了颜文的名望，所以才坐上了燕州知府的位置。而颜文死后，这份关系很可能暴露。” 还是一些有关又无关的话题。 颜文， 在京城之战中，因为站在了嫡长子那边，所以被当作不服‘管教’的官员被押解入狱。 那颜文本就到了要退休的年纪，哪里受得了监狱的痛苦！ 在狱中发病，结果不治身亡。 至于蔡书牙的事情嘛。 其实也没什么…… 普天之下，利用亲族关系坐上更高位置的官员多了去，即便这朝中上下也有不少靠着家族或者同一派系官员的关系走上了这里。 大家都不说的时候，谁会去清算？ 况且那蔡书牙的确有点本事，以一人之力将原本贫瘠的燕州发展起来。 可毕竟他现在是叛臣， 叛臣就不会有好话讲…… “正是如此，那蔡书牙才会选择一条路走到黑，最后才会跟王游求援。” 虽然这话跟青州没什么关系， 但周奕文还是嗅到了一点什么味道。 “你是说，那蔡书牙，向王游称臣了？” 可能在场的大部分官员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只觉得对方是胡乱说个事，然后像之前一样被骂一顿退下来。 居然还能这么理解。 一下子打开了思路。 “极有可能，陛下。王游虽然势大。可他毕竟也是大周朝的臣子……自古臣子弑君，多数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他王游还没有一统天下的能力呢！” 之前朝廷之所以不动王游， 一来是对方强大，不能硬碰。 二来嘛， 也是在这种默契的和平中，等待一个发育的机会。 南境的确很富足了，但西境才刚刚从千疮百孔中缓过来，而南境又为此付出了很多人力和物力。 他们有强大的军事和后勤，可不一定有直接推到北境的底气。 而朝廷手握青江两州富庶之地，又占据京城这个政治中心…… 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才走入朝廷。 再憋上十年，说不定能够与王游一战了。 可是，对方现在似乎被人推得太高，已经开始逐步迈出脚步了。 青州一失， 何止是十年…… 恐怕二十年都没有跟对方叫板的能力。 更别说对方也在积蓄力量，这天下的重心，怕是要因此转移。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朕决不允许大周朝的江山落入他手！” “陛下圣明。” 表决心，然后众人臣服。 “顾卿，你与王游最熟悉，你说说。他会不会将下一个目标定在江州？” 铁卫军的战力让人恐惧。 若是他把下一个目标看向江州，那朝廷就完了！ “这……” 顾元亮根本说不上来。 “有可能！”最后只能说这么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奕文觉得不能再等了。 “朕决定，亲率大军回江州！！” 第1171章 他太能藏 暂时放弃北境，让北境王自己解决北方部落的问题。 朝廷需要带上最精锐的部队前往南方…… 御驾亲征。 尽管在周奕文说出口后也有过短暂性的疑虑，甚至大部分臣子都不希望自己过去。 毕竟自己大哥就是死在这种冲动之下！ 可…… 如今的问题已经不一样了。 大哥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且更方便推行他的新政，而自己则是为了周氏千秋万代的江山着想。 这次不去，下一次恐怕是在京城了！ 短短数年时间，那王游居然发展成了这种样子。 当初他离开京城， 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天…… 周奕文看向龙驾外的天边。 “父皇啊，父皇……难怪你当初说我不适合继承大位，如今看来大哥才是最不适合的那一个。若当初他没这么执着于新政，这天下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都说人在获得了之后才会感觉空虚。 也在成功以后，才会回望一路的过程…… 周奕文干掉了自己所有的侄儿和侄女才得到了这个位置。 看似权倾天下！ 可一旦没有了追求，沉下来的心思就会往其他地方想。 偌大的后宫，却成为了自己的梦魇……杀了太多兄弟姐妹，侄儿孙儿，周奕文有时候睡觉都会感觉有人在旁边看着自己。 梦中，更是会看到自己大哥的样子。 还有他不断向自己询问这么做的目的！！ 为此皇宫里请来过很多法师和道士驱邪，可效果都不明显。 最难以入眠的时候周奕文甚至要听着敲木鱼的声音才能静下来！ 那场兄弟间的杀戮也成为了自己长久的梦魇。 为此，周奕文只能不断告诉自己…… 当年是父亲选错了人，所以这国家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天下如此混乱， 自己在做的事情，是未来周氏能否稳固江山必须要做的事。 恍惚的睡眠中，被外面的声音叫醒。 “陛下，陛下？” “是顾将军么？什么事。” “我们快到江州了！” 视线看向前方。 熟悉的山头，也代表距离江州更近了。 “陛下，我们随军人员虽然只是五万，但我已安排京城卫和江州军秘密调集，可以在前线组成最多二十万人的军队，这已经是我们能够集结的最多士兵了。”顾文兵说道。 当然，还有一点没敢说。 勉强凑出的二十万人中一部分是从江州士族以及青州士族中强行扣出来的，其能力参差不齐，很难形容他们的战斗力。 可毕竟面前的人是帝王，总不能少人吧！ 这些年大周朝大大小小经历了这么多大战…… 战死的，饿死的。 不计其数。 最近的一次武举……居然出现了报名人数不够的情况。 要知道普通百姓想要获得功名有多难，即便一份稳定的收入也是他们可望不可及。 而报名人数下降，只能说明年轻人确实在减少了。 大周朝真正要做的事情是休战养民。 可惜，这世间谁又能如愿呢？ 都是迫不得已。 “嗯，很好。顾将军……我还有件事想要问你，若是你的话，对抗王游有多少胜算？” 如果可以的话，顾文兵并不想跟这样的王游对抗。 对方实力过于强悍，尤其是铁卫军的武器。 根据各种情报来看， 铁卫军或许早就领先天下军马一大截了！ 试问谁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下青州…… 即便青州城内留守的士兵很少。 可只要关上城门，联合全城百姓与对方周旋，在厉害一点的将领手中抵抗一年半载根本不是问题，甚至有可能获胜呢。 唯独在王游面前，所有的防御就跟面团一样。 “末将。现在也不好下定论。” 顾文兵不会骗人， 他肯这么说已经是找了各种原因了，周奕文自然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看来王游和他的铁卫军真的很强！ 随后，又把同行的顾元亮给叫过来。 “顾卿。朕把你叫来跟随行军，你应该知道什么为什么吧？” 顾元亮自然明白自己跟过来的目的，否则像自己这样边缘的官是没机会跟随陛下远征的。 “臣自当竭尽全力。” “很好。在当朝官员中，你与王游比较熟悉，你觉得他是个要一统天下的人么？”周奕文问。 很多人都是看志向的， 那些自小便要干一番大事的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中心的志向依旧存在。 面前的顾元亮也是如此…… 想要为官， 想要做人上人。 只要给予了高官厚禄，给予足够的荣誉对方就会死心塌地的跟随。 而王游的志向，自己一直不知道。 当年在京城，周奕文很想跟王游多交流，同样认为这个人日后一定是个人物。 预料是对了， 只可惜，现在对方是自己的敌人。 “回陛下。王游……一直以来都是个懂得隐藏的人。” 顾元亮自然说不出什么。 毕竟自己跟王游接触的时间也不长， 但当年又必须借助对方的名字得到更大的好处，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曾经常伴王游左右聆听教诲。 真实情况没几个人知晓。 “嗯，他的确是这样。”关于隐藏这一点，周奕文也同意。 “臣只记得，当年他与臣说过，自己只想维持住当下的环境。要说多大的志向……以现在看来，王游依旧是个懂得隐忍的人。” “谁说不是呢！” 太能藏， 这样的人真的很难找。 世间千百年，也不一定会出一个。 他不仅藏到了现在，甚至在藏的过程中逐渐将自己发展成为天下之最。 如何不强？！！ “朕马上要跟对方决战，你会选择哪一边？” 这几乎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题目。 顾元亮立马跪下来表忠心，示意自己是大周朝子民，自然想要为朝廷尽力。 前车之鉴…… 周奕文不能重复自己大哥那样的错误。 所以这一回，希望由顾元亮去。 “若是由你去劝降你的老师，你敢么？” 顾元亮抬头， 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任务。 此刻，不能说不敢…… 在注视下，必须低头答应。 “臣一定不辱使命。” 第1172章 必有一战 青州城内王游听着林雪绮的汇报。 从自己快速解决了青州城的反叛势力之后，便着手让人接管青州城各大事务。 其中自然会涉及到有关当地帮派以及士族利益的地方，就比如清缴了郭天名下的种种产业。 无论灰的、白的。 都涉及到当地不少家族的产业…… 他们自然不敢跟铁卫军硬扛，所以都是集结那些最底层的百姓来闹事。 “大人，那些百姓也在这条产业中受益，所以他们觉得大人要查封了产业，导致他们没有饭吃，才会过来围堵府衙。”林雪绮简单说明原因。 无论是赌坊也好，还是花楼也罢。 都要吃饭吧。 都要穿衣吧。 那米啊、面啊，各种蔬菜和吃穿用的布料都需要。 尤其是花楼…… 来这地方消费的公子哥更多，吃的东西也特别精贵，所以在收成不好的时节，蔬菜和水果的价格特别高。 为了生存嘛。 很多农民即便自家吃点稀粥也要把好的蔬菜卖过去，换钱花。 现在倒好， 听说要取缔了，自己不得过来拼命啊。 王游听了林雪绮的汇报后，大致了解了问题。 这便是攻下城池要面临的问题…… 世间万事万物还是利弊同时存在呀。 当初自己攻打西境，因为当地都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最大的问题就是饥荒和剿匪，如今这青州城攻得这么快，最大的问题反倒成为要安抚所有势力了。 “大人，我们之后该怎么做？” 王游思考着， 手上的文书往桌上一扔。 “还能怎么做……既然我拿下了青州，那青州城就必须在管控之内，若是此番我们顺了那些大家族的意愿，那以后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王游平静的说。 自己在青州确实没有多少说服力。 尽管当年短暂的在青州办过案子，可那也只限于办案。 甚至还是在封城的时间里…… 就算当街斩杀了一个‘资本家’更多的原因也是为了平民愤。 青州城的建设并没有自己的参与。 这种情况无论历朝历代，亦或是千年之后都差不多。 乡音不同，习惯不同。 大部分人更喜欢听身边人的话，觉得老乡不会骗人……因此，作为外来者，王游现在派人去跟他们说什么都没用。 即便派人去发钱，或者继续维持眼下的状况。 在旁人怂恿下，他们可能要得更多！ “这么做或许会要一点时间，但至少最终会在我们的掌控之下。”王游抬头看向林雪绮。 “我已经让百里去泊阳城请赵氏兄妹过来了，以赵家的底蕴，让他们来维持青州城的商业，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再从旁帮衬一点……” 泊阳城赵家。 当初自己在西境的时候就用了他们的名义进入互市内。 也是那时候王游才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赵家发展得不错嘛。 名气居然都已经贯穿全国了！ 这才决定把他俩拉过来。 当然了， 商业不能全部掌握在外人手里…… 否则一旦自己衰弱了，亦或是到了下一代，只怕赵家就不认这个主了！ 因此王游描绘了国有资本的方案，让赵家与郡侯府同时经营，其中自己占据大头。 “此事需要时间，中间也会遇到不少麻烦，到时候就由你来解决。”王游看着林雪绮说。 对方点头， 不必细说。 如今的林雪绮也是从各种战场中走过来的人。 知道很多东西并非心之所向就能做到，凡是成功必定有取舍。 该取还是该舍…… 就要自己把握了。 “明白，大人！” 两人话才说完。 从外面回来的戚冉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整个戚家几乎就是王游在军队中最得力的助手，戚元良将帅之才，由他来管理西境，相信通过三年的时间一定能整顿好。 而戚冉知虽然是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小丫头，却也是将门虎子。 没一个简单的！ 虽然很少直接参与前线的战斗，可在后勤以及防御保障等方面很有一套。 当初以她为首的西境远征军后勤就没有出过问题，这也是王游愿意将青州的城防交给对方的原因。 尽管…… 这个乳臭未干的年纪，怎么看都有点稚嫩。 练一练嘛。 要是一直躲着，还不是被将士们嘲笑。 拿出几个好成绩了，在军中威望也会更高！ “怎么了，冉知？”王游看对方着急，于是先开口问。 “郡侯……不好了。” 戚冉知左右看看周围，房间内只有林雪绮以及夏菊在。 没有外人， 于是直接说明。 “大周朝廷，新帝周奕文亲率大军南下……此刻，应该在前往江州的路上，被我们江州的军情处查到，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我们。” 简单几句话，让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林雪绮这边还在维持城中治安呢，那边就来了。 “可真快呀，看来周奕文确实跟他那几位兄弟不一样，比他哥哥更务实！这就来了。” 王游想过朝廷会派兵过来。 毕竟青州是眼下大周朝还能拿得出手的富庶之地了。 一旦丢了，仅仅靠江州和京城…… 在可见的未来，大周朝很难有什么大作为。 京城虽是政治和经济中心，可那地方官宦太多，能分到的油水早就瓜分干净了。 立国这么多年， 很多地方根本动不了。 当初张子真执意要推行新政，就是想打破京城这种腐朽的局面。 权力划分太严重，难有执行力。 所以朝廷能指望的只有江州和青州。 如今青州被自己拿下，朝廷自然不肯放手。 “他必定会来！”王游淡淡说。 “可这次他们来势汹汹，据探子回报，朝廷集结了眼下可以使用的所有兵马，其中包括各大士族的私兵，甚至还动用了预备军。” 京城一战还不到一年时间，周奕文自然没有恢复过来。 这一次出战， 几乎把能拿的都拿出来了， 王游回头看向摆放在桌上的图纸。 青江两州的交界就在中央…… “郡侯！青州和江州两地多是平原，我们没有太多能伏击的地方，或许要跟他们面对面。” 而就在几人商议的时候， 一封来自前线的信送了进来。 王游看向信上的名字！ 顾元亮…… 第1173章 你不是关键 有时间觉得时间真快。 快到足够让很多人为此改变…… 王游按照顾元亮在信中说起的地点，如约来到了青州城以北某个县城的城外山庄中。 据说这里原本也是某个京城官员祖上的房产。 可惜，这些年来各地战乱不断……这些从祖宗继承下来的东西，若是没人打理的话，早就废弃了。 即便有人打理，在这么次动荡后是生是死都不清楚，谁还会去管这么个闲置的房产？ 王游事先调查过这里， 据传前些年因为京城战乱的缘故，有人说这一家人已经在京城之战中死了，所以被不少盗匪光顾，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 甚至是院子外种的那些树都被砍了去。 地上的砖块估计也被一块块撬走了，如今走在院子里就剩一片不知被雨水洗刷过多少次的泥地。 什么都没有。 被污染的鱼池处处翻白，水塘边都爬满了苍蝇。 不知道顾元亮是怎么想到来这个地方的！ 或许那京城的本家并没有如传闻中那样战死。 ………… 胡思乱想之际，王游听到身后脚步的声音。 “老师……” “来了？” 王游转过头去。 多年不见的顾元亮走了进来。 身边没有其他人…… 当然自己的身边也没有。 就两人单独说话，这环境甚至让顾元亮都有些难以置信。 “老师就一个人？” “怎么，难道我还需要带上很多人？”王游淡笑说。 “我的意思是老师身边也该有个护卫才是。”顾元亮赔笑。 “护卫？那也不一定在身边啊。” 王游看了一眼周围， “你也可以试试。” 顾元亮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对方个人而言，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 至于他敢不敢…… 相信他也不敢真的动手。 毕竟平南侯身边高手如云，基本是共识。 尤其是娘子的身份，估计一部分消息已经传到了朝廷耳边，但对于已经掌控着广袤地盘的王游来说没有什么用。 别说娘子是魔教中人了。 就算全家都是魔教也不会动摇如今南境的局面。 造谣者可能还人头不保！ 犯不着， 反倒成为了王游身边不可接近的佐证！ “学生不敢！”顾元亮急忙低头，后退几步。 王游没回答。 如今的顾元亮也不是当初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了，在京城待了这么长时间，并且还是那种传统官场氛围最严重的地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谁说得准。 “你虽然是我当初提点入仕的，可这些年你成长迅速，在朝廷也作出了自己的成绩，我早就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老师这个称呼，就不必了吧。” 断了这称呼，王游也不想再跟顾元亮扯上关系，估计对方更加不想。 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顾元亮看向边上简易的石凳。 这是别人搬不走的东西，估计也是这院子里留下唯一还能看的东西了。 “老师请坐。”笑嘻嘻走在眼前， 王游稍微停了一下，对方也没停，而是直接走到石凳旁边引王游坐下谈。 既然答应过来，本就是想听听周奕文给了什么条件。 直接坐下，等着对方开口。 无茶无酒， 就对着满院子的萧条和破败…… 还颇有乱世英雄的感觉！ “老师，您聪明绝顶。想必我今天过来的目的你也猜到一二了吧！如今的大周朝经历了数年战乱与朝局动荡，让整个天下跟着飘忽不定……可毕竟朝廷的正统还在……” 顾元亮讲述着整个朝廷的经过，以及自己对朝局的理解。 王游记得对方当年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才学比肩泊阳四公子，并非那种一无是处，被抬起来的官员。 就学问来说顾元亮算是京城中少有的学识一派。 古学典籍，文化涵养，甚至诗书礼乐都没有问题。 而他这番话也让王游听出点东西。 这位顾大才子虽然喜欢地位，也会趋炎附势，但心底里还是想要维持大周朝正统，成为能够拯救朝廷于水火中，扶大厦将倾之人。 只可惜，他没有曹太傅那样的政治手腕，也没有太史仲那样的背景强悍，更没有张子真的魄力与才能。 高不成低不就， 也就成为了今天这个样子。 诗书文章写的漂亮，也会的一手好字。 但终究…… 天下时局，不是比谁能引经据典，谁能写出千古美文。 遣词造句，无法在乱世中救世！ “老师，您也是大周臣子。不如就此归附朝廷，以老师的能才必定超过当年张子真之流，成就一代名相！” 劝降。 王游没想到这顾元亮居然这么愚蠢，还真的过来劝降了。 还是说，他心里明白劝不住的，只是奉命来完成任务！ 坐不住， 王游干脆起身。 “元亮啊，我本以为这些年你长进不少，唯独独立处事还是一塌糊涂。你难道真觉得我归附朝廷就能有好结果？一旦丢了兵权，我还能善终？” 最后一次， 王游走到对方面前拍拍肩膀。 “你心里不会不清楚这样做的结局！我听说你这些年负责在宫里当编撰，应该见过不少前人的事吧，何必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亲自跑一趟呢，你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就当对方一直叫自己老师，给予的最后评价吧。 呃…… 顾元亮无法做出下一步判断…… 其实自己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陛下指派了。 有任务，那作为臣子必须完成。 否则以后的朝堂怎么办……如何得到陛下的赏识？ “好了，多余的便不用再说了，即便你说了，你心里其实也知道答案。我估计周奕文并非让你独自过来的吧。” 就在王游与顾元亮闲聊到一半时，戚冉知急匆匆的从院子门外跑进来。 “郡侯，郡侯！！北边发现有大量骑兵靠近……估计有万人左右，附近也不断有自称是山民的百姓想要进山。” 果然， 王游看向顾元亮。 对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不，老师。我没有叫人啊！！” “不用慌张，你没有，但陛下有啊。走……陪我出去看看。” 第1174章 列阵 王游是不会归附朝廷的。 换做是任何人有了他那样的实力都不会选择归附朝廷！ 所以只能一战…… 可如今铁卫军战力之强，天下难有敌手，想要击败王游，只能智取！ “将军……我们这么多人过去，恐怕早就暴露了，那王游绝非愚蠢之人，这一路上连陡峭的山壁都没有，都是平原，但凡有伪装的斥候军，很容易就发现咱们了。” 奔袭的途中，副将对率军的顾文兵说道。 其实，队伍从顾元亮出发之后的第二天就跟着对方过来了！ 朝廷根本不可能撼动王游这样一尊大佛…… 除非正面击溃铁卫军的防御，否则别想打到对方兵临城下的地方，而且就算你真的兵临城下了，王游还可以继续南逃，往泊阳，往南境……甚至到达最偏远的西域边塞去。 只要他还有生的希望。 偌大的疆域足够他逃跑。 可想要正面击溃铁卫军的难度太大，这场鏖战没有个一年半载是难分胜负的，唯一有机会的时候便是这一次。 “你也知道陛下为何让顾元亮留下来吧，他本不是京城或者江州士族任何一边，甚至他还是个毫无背景和世家的人，唯一有点关系的王游也已经不听朝廷的调令了。”顾文兵说道。 这个…… 其实不必细说，稍微有辨别能力的人应该都能猜到。 顾元亮这种身份的人，能够做到一个地方的县令已经是人生之最了，能走到府衙的副手位置几乎就到了顶峰。 京官，那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 当初顾元亮是靠着特设的制科进入京城，可终究是无权无背景的人，能够留在京城某个县城就不错了，偏偏机缘巧合走到了皇城内。 陛下登基后对方本该下放到地方，可对方与王游的关系特殊，所以才留在身边。 “如今的朝廷能够把王游单独叫出来的人恐怕再没有了，顾元亮至少是个机会！”顾文兵淡淡说。 尽管自己心中也没有底气，但至少是个机会。 “可那王游……” “这世间就没有绝对必胜的战斗，只能抓住任何一次机会，否则等待时机对我们更不利。” 不等对方说完顾文兵便抢过话讲。 明白了。 反正也是没把握的事情，但值得冒险。 若是这两万骑兵能够打得王游措手不及，甚至生擒对方的话……这场战争就已经赢了。 “若是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跟对方为敌。” 副将自然听不出顾文兵话中的意思， 也不知道王游与顾家兄妹的关系，或恩情。 只觉得对方是不想跟王游这样的对手正面对决！ 也是。 普天之下谁遇上了他都得头疼。 “只能如此了！”副将叹了一口气，跟上对方。 这一战是尝试，更是一种豪赌。 赢了，万事大吉。 输了，等到下一次真正跟对方摆开阵仗对战的时候，自己这边的士气必受到影响，所以……即便不能对王游造成损伤，甚至让对方安全离开了。 至少也要获得哪怕一寸一尺的战争成果！ 拔剑。 “弟兄们，南境铁卫军的首领就在前方城中，你们有没有勇气跟我一块杀过去…… 生擒敌人，收复国土。” 吼！！！ 气势正盛，全军出击。 ………… 而在另一边。 王游带着顾元亮才走出院子，门口的士兵迅速将他摁住。 恐惧挣扎几下，根本没用。 整个人瞬间被扑倒。 “老师……这……” “老实点，别废话。你把京城卫引到这边来，究竟是何居心？还真以为引我们郡侯出来就能出其不意？”林雪绮带队死死压住顾元亮。 任凭对方怎么向王游求饶都不肯松手。 最后还是王游抬手，林雪绮才肯让其站起来，但依旧被捆绑着，不肯放。 “老师，您相信我……我，我没有让他们过来。” 此刻的顾元亮估计也想明白了，再不明白这官也白当。 什么劝降， 根本劝不了！ 自己唯一的目的就是将王游引出青州城…… 毕竟青州城城防坚固，若是王游亲自坐镇的话，想要一城一池的打入青州城内谈何容易，将对方引出来，到这些偏远的小县城。 没有城防，发挥不了守城的优势。 至少比直接攻城容易，甚至还能声东击西，直接派大军奇袭青州。 “刚才我就说了，无论你有没有……总之，陛下很想这么做，所以定然会派兵过来。”王游依旧保持着淡定的模样。 其实这种小伎俩自己早就猜到了，甚至身边所有人都能想到。 可预判敌人的行动，与解决敌人是两回事！ 即便如今的朝廷再虚弱，江州也是一个富有的大地方，集结了二十几万将士的周奕文跟自己摆开阵势对决，同样是时间与战斗意志的消耗。 当战争到达了国与国，地区与地区层面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少奇巧谋略可言。 就是硬实力的碰撞…… 王游相信自己这边的军队，但也想给对方造成一点心理上的压力，以便之后的战斗不会太过惨烈。 所以…… 对方在豪赌，自己也就跟着下注了。 当对方出拳，自己若只是闪躲，那还会有下一次出拳。 还不如在对方出拳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出手…… 疼了， 下一次说不定对方就软了！ “把他带着走吧。” 王游挥挥手，两个士兵架着顾元亮跟在身后，任凭对方怎么叫喊都不管。 众人一路送到了县城外十里处。 而早有军队等候在此。 顾元亮见到这么大的阵势，也知道王游原来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这次过来并非听自己说话的，而是等着后面跟来的军队，准备跟对方碰一碰。 此时，先锋斥候军的人跑过来汇报。 “大人，敌军距此地还有大概六里距离……很快……” 话还没说完，就有另外的士兵喊话。 “来了，出现了！！” 抬头望去。 视线的尽头，一群黑点慢慢出现…… 太远了，几乎是人视野的极限。 看不出多少人，但能够感觉到都是快速移动的骑兵。 “嗯。” 王游点点头，看向另一边的戚冉知。 敌人靠近了，自己这边也要做准备…… 随着戚冉知叫喊着让士兵准备，从身后的军阵中，无数长枪兵快速上前。 与此同时，神箭营也跟着走向方队的两翼……而最后走出来的则是火炮营。 无数的炮火前后排列，依次展开，几乎覆盖了整个军阵的前方。 第1175章 根本冲不过 这一边能看到，另一边同样看得到。 从顾文兵率军进入大平原后，远远的，便瞧见了对面已经摆开阵仗的军队。 “将军！看来我们这次运气不好……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顾文兵看着前方黑压压一片队伍。 要心里没有一点失落感，那不可能。 即便对手是王游， 自己也希望对方能够偶尔犯一次错误！ 可那样的机会有多难得…… “我们不能期待对方一直给我们机会，他们摆开了阵势，也就说明王游很可能就在里边，冲过去……绝不能散！” 顾文兵下令说。 避不了， 更不可能回头。 眼前这一幕，只能殊死一搏…… “哈哈哈哈哈，将军真是了解属下。这些年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强的对手，手也痒痒！” 副将挥舞着马刀，招呼着所有身后的兄弟们跟上。 “弟兄们，看到前面了么。都别后退……冲过去，敌人的首领就在前方，咱们成名的时候也到了。” 顾文兵的军队大多是当初陪着自己一起打拼的金吾卫弟兄，后面又收编了京城卫以及各大士族的部队，组成新的朝廷军队。 初战， 战意最强！ 不管对面的铁卫军传闻有多厉害，在场的士兵都敢跟对方碰一碰。 毕竟身后是朝廷…… 是大周朝的天子！ 听着一众将士冲锋前的呐喊，顾文兵也拔出自己的佩刀。 “杀！！！” 不冲散对面，绝不停留。 列队的骑兵突然加速…… 以肉眼可见的冲锋速度向王游这边靠近。 ………… 另一边，铁卫军将士紧握着手中的长矛，以龟甲阵的队形依次排开。 同时火炮营也在准备填装弹药。 因为是对付骑兵，这次的弹药并非单一的铁球，而是无数铁蛋丸子，将它们收纳在一个容器内，配合上已经制作成型的火药底座。 眼看骑兵靠近了！ 就连顾元亮都开始慌张起来。 刀剑无眼， 就算是京城的部队，等冲到这里的时候，还不是挥刀乱砍。 挣扎着想要逃离，结果被旁边的林雪绮又打了一拳。 腹部重击， 喉咙处明显感觉到一阵翻涌。 毕竟面前的是女将军，硬生生给咽下去了。 “呵~还挺有骨气！”林雪绮嘲笑说，受了自己一拳不吐血已经是硬撑了。 鄙视的看了一眼，最后丢下一句。 “看好了，否则你一辈子没有这样的机会。” 在林雪绮的提醒下，顾元亮看向铁卫军方阵最前方。 “准备！！” 随着戚冉知撕扯嗓门的叫喊声。 火炮营开始填装弹丸。 同时长矛的方队向两边排开，让出位置给火炮，并且也在两边保护火炮营不被敌方近距离切入。 越来越近， 方队变阵的动作也引起了对面的关注。 最先看到的自然是摆在阵前长矛方阵，还有一批带着黑色推车的，不知道是什么？ 可长矛长枪本就是对付骑兵而来。 顾文兵看着对面并没有多少骑兵，如果自己的骑兵冲得够深入，说不定有机会击溃对方。 对！ 就算用血肉，也得撕开一个口子。 “遮马眼！！！” “遮马眼……” “遮马眼……” 随着骑兵队伍里不断有人喊话，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最后一次用力鞭打，随后用黑布将马眼遮住。 不计代价的冲锋， 势必要切开一个口子。 …… 已经能够感觉到地面传来的剧烈颤抖。 逼近了， “点火！” 全体火炮营将炮口对准飞奔过来的骑兵。 火绳燃烧， 一股刺鼻的味道和浓烟快速在队列前方弥漫。 轰~轰~轰~ 震天的声音突然响起…… 来不及反应， 甚至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跑在最前面的骑兵，直接消失了。 一股浓烈又粘稠的液体直接扑了后面的人一脸。 鲜血飞溅~ 等到看清楚面前的情况时才发现…… 面前的兄弟哪里是消失啊，而是整个身体突然间断了，甚至连马儿的头都被打没了，奔跑中瞬间倒地，那血浆溅了一脸。 这…… 轰！ 还没想明白，第二轮声音又来了。 “放！” 第二批骑兵浑身像是被捅了无数洞一样倒下。 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甚至连马儿都跟着被打成了筛子。 这到底是什么？！！ 惊恐， 慌张， 还有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冲在前排的京城卫副将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只觉得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吓到了马儿，勉强稳住身形，可身边的人却一个接一个倒下了！ 无法后退，更无法停下。 因为一旦停下来，后面冲上来的骑兵可能把自己踩死。 只要了遮马眼就绝不能停下， 这就是骑兵的宿命！ 副将回望一眼顾文兵所在的方位。 身后，太多跟自己一样的表情…… 而自己也看不到顾将军的身影。 最后脑袋闪过的一幕，是关于自己前方的敌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 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替换！” 靠近了， 甚至能听到对面铁卫军指挥的声音。 再转过头时，面前一大颗粒漆黑的东西如闪电般向自己靠近…… 别说躲闪，根本连东西是什么都看不到就打在了身上。 等到感觉到疼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体已经打穿了，腹部一半裸露在外面。 比起恐惧，更多的是不甘！ 自己连刀都没有碰到对面。 “你他娘的!!” 高举的手臂准备把刀丢过去。 没力， 甚至脱手的一瞬间都落地了！ 带着不甘和满脑子的疑惑，倒在了军队前方。 ………… …… 可骑兵依旧没有停下来。 眼看着大片大片的队伍倒下，甚至都没接触到铁卫军就已经倒下了。 就算遮住了马眼，那震天的响声也惊得马儿慌乱逃跑。 其中有不少人因为惊了马儿，被迫跌落下来，淹没于人群中…… “都散开，散开！！” 顾文兵指挥着队伍散开。 突然的变阵让骑兵队伍冲击力减弱。 眼看就要到敌人跟前了， 火炮开始后撤，长矛方阵慢慢走向前方。 面对长矛，分散了队形的骑兵根本冲不进去。 直接被刺穿挂在面前…… 后面的人上不来。 整个骑兵队伍被彻底打散。 第1176章 最后的挣扎 没了！！ 整个骑兵阵在瞬间就被打散了。 顾文兵见过自己的骑兵被人冲散，也遇到过敌人坚固的防御让骑兵根本没法前进。 可从来没遇到过今天这样的！ 队伍还没靠近就已经被打散了…… 飞溅的血肉，人仰马翻。 自己见过无数惨烈的战场，可这种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单方面被虐杀的战场还是第一次！ 这就是铁卫军么。 这种战斗，怎么打？ “散开，散开……” 吼叫的声音在震天响的火炮中根本引起不了多少人的注意，尤其被惊吓到的马儿根本不听，胡乱的跑。 战阵被冲散的那一刻，顾文兵就知道自己打不过了。 可骑兵停不下来……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停不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部队被击溃、被屠杀。 铁卫军的长矛不断收拢，最前面的一批骑兵已经完全被消灭。 骑兵大量减员，反倒给了剩余的人重新调整的机会。 “后撤，快！” 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损失了，再不跑，所有人都得完蛋。 顾文兵指挥着队伍向后撤， 还怎么打？ 打不了。 自己从未见过这种战争。 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 直到真正遇上的时候，顾文兵才能体会到那些军报中所有的信息。 为何青州连三天都撑不住，为何西境叛军……那个足以让先皇帝都感到头疼的军队，居然连半年都扛不住就灭绝了。 如今， 深有体会！ “撤退，都退回去。” 无论身边的部队还能不能听到，眼下能跑一个是一个。 整个战场上，前方的部队大量倒下，更前面的，甚至尸骨都不一定能找全，而后方只能调转马头向后撤。 “将军，顾将军。副将军他……他……” 突然有人根据旗帜的方位冲到顾文兵面前。 转头看去，是跟随着副将冲锋的人队伍之一…… 此刻，身边再没有别的跟随，唯独一个人狼狈的跑回来。 就算对方不说顾文兵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战场， 要么就带着胜利的消息回来，要么就带着剩余的尸体回来。 而对方只有一个人跑回来！ “走，先回去。得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顾文兵强忍着后悔与不甘。 自己不能冲动！ 要把消息带回去给陛下。 这王游的军队已经不是整个大周朝体系的军队了，他打造了一支区别于整个朝廷，甚至大周朝数百年，乃至更早的朝代都没有听过这样的打法。 太诡异，太恐怖了。 曾经的顾文兵觉得，若是朝廷再发展十年，兵强马壮或许还有跟对方扳手腕的机会，即便是当下…… 只要京城和北境的周氏王朝加在一起，或许也能阻挡王游进犯。 可现在…… 这话已经不敢再说了。 “无论还有多少人，撤退！” “是，将军。” 不愿恋战。 况且现在也没人有勇气恋战。 从那一声声惊得马儿乱窜的声响开始，从马匹和骑兵都被打烂的身体开始，京城卫就没有了战意。 谁见了不畏惧呢？ 尤其是在耳边此起彼伏的响声。 顾文兵带上身边的众人向后退， 还剩多少， 没法点，也没时间点。 先逃离战场再说。 与此同时，无数的箭矢从天而降，再次给队伍造成重创。 跑…… 只能不停的跑。 望着前方平坦开阔的地形。 还好逃离的路线很宽，只要离开战场，便能带着剩余的部队逃回去。 可就在顾文兵庆幸还有退路的时候，视线的远方又出现了一批黑点…… “顾将军，您看，那边……是人，是军队，是他们的骑兵！！” 瞪大眼睛， 刚刚悬着的心，再次被拉得更高。 …………………… 回到战场的另一边。 柳淑云带着剩余的骑兵等候在远方。 “柳姑娘，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发起冲锋吧！” 由于林雪绮和戚冉知都在前线，而铁卫军副指挥使周天又坐镇大后方，此时在场的没有更好的将领，剩余的骑兵都是听从柳淑云吩咐。 “棠将军，你才是骑兵的指挥。你只要看准时机就行，不用通知我，我自然会配合你行动。”柳淑云认真说道。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王兄把自己放在这里干什么， 本就不是军队的人，但这些小军营的将领又喜欢询问自己的意见。 原因嘛， 猜得到！ 其实就算没人说，柳淑云都能感觉到整个铁卫军除了那几位常年都见到的高级将领之外，其余人对自己太过尊重。 当然，不是尊重不好！ 太过了， 过得有点…… 就比如现在这样，居然询问自己进攻的时间。 这些他决定就好了嘛。 问自己干什么…… 总之，把自己放在这边的王兄也有错，而且是大错！ 就好像自己会坏了他的事一样，居然把自己留在战场侧翼。 心中一万个计划…… 小本子上又记了一笔。 “我们到前线还有一段距离，刚才的冲锋号角我没有听过，应该是敌人那边的，他们已经冲锋了，相信很快就会被郡侯的正面部队击溃，咱们现在围上去，正好可以全歼他们！” 柳淑云点点头。 其实在军队指挥上自己更多听从带兵将领的意见。 按照林雪绮的说法， 戚元良借助军机处对铁卫军做了很大的体制改革，如今能够做上将领的都是有某方面特长或者身经百战，有经验的人才有机会。 “就这么办吧。” 随着冲锋号角响起…… 铁卫军的骑兵也冲向了战团方向！！ ……………… 眼前的一幕直接将顾文兵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自己想过敌人或许会追上来，可没想到对面直接准备了包围的军队，仿佛一早就知道自己正面会被击溃，而专门留下一批骑兵追击。 呵~ 笑， 无奈的笑。 这种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冲出去，冲出去。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就算死，只剩下一个人，也将今天的事告诉给陛下，告知给你们的家人。” 不到半天的时间， 从开始的积极动员，到现在悲凉的呐喊。 也就两炷香的时间。 仿佛冲入了阴曹地府的大门，从进去的那一刻，就注定会灭亡，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举刀， 最后发起一次冲锋！ 求生的欲望让战斗稍微持续了一点时间， 可也仅仅是一段时间！ 第1177章 他来了 青州与江州，通常都会并称为青江两州。 因为这两个地方除了一条江连接之外，地缘上没有多少隔阂。 与西境走廊，或者是北境的地方不同。 天然的山势和荒芜人烟的原野，让有人居住与没有人居住的地方分割得很明显。 只要在人居的地方建立好防御工事，就是坚固的堡垒。 就算敌人进攻， 也很难在那陡峭的山壁和荒漠中生存。 必须近距离安营扎寨才能对峙…… 可青州和江州不一样。 到处都是人。 就算再无人的地方，多走几里路，说不定就能看到村庄了。 所以这地方很难在野外扎营。 大军前行，更是不可能将自己暴露在四面八方都会被围困的状态下。 所以周奕文选择让人清空了一个县城的百姓，然后自己携带几十万军队入住里边，最多就是在左右十里内再多安扎几个军营，作为外界的保护。 做好了所有准备，下一步便是等待战机，并且不断派人进入青州地界探查。 看看王游那边的动向。 “陛下……” 看到有人带着斥候军的情报进来。 周奕文都等不及对方的礼数。 “不必行礼，说吧。情况如何？” 那官员沉了一口气，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转述一遍。 “青州地界，早就被王游布置好了……距离我们最近的城市虽然没有布防，可那地方没有任何防御，而且也不是青州最主要的城市之一，我们占了也没有用。” 官员讲述着前线发现的问题。 很显然， 王游在很早之前就做好了与朝廷对抗的准备，并且还利用他的手段，想要歼灭朝廷军队。 放着一个没法镇守的城市，若是朝廷大军进入了，还要为整个城市建立防御！ 人多， 但坚固的防御工事仅仅靠人是没法短时间建成的。 原材料根本不能在青州得到，所以就需要江州花费更多的人力和物力来帮忙。 时间紧迫，根本没办法完成。 况且对方若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攻的话，只怕结果会更惨…… “好个王游，果然是他会用的手段。” 王游在大周朝留下了各种各样的事迹。 其中很多还被人传颂着呢， 即便在当今的兵部，依然有将领以他的战斗阵法为样板。 对于这样的人会想出任何办法都不奇怪！ 一个将计谋用到极致的人。 “我们可以将那些城市的百姓都迁过来么？”周奕文突然想到。 硬碰硬， 其实自己都没有万全的把握…… 可迁移居民到自己这边的话，对于更远的将来，自己的筹码会更大。 “有点。” “不行？” 官员这话一出，周奕文便皱起眉头。 “绝非臣等不能做，陛下……是当地的情况太特别，太特殊。”官员解释说。 青江两州，一向来往密切。 其实很多人都是相互联系的！ 比如民间的一个帮派，可能一半是青州人，另一边是江州人。 官府啊，民间百姓啊。 甚至那些士族的联姻都是如此…… 因为这两个地方在前朝本就是同一个地区。 民风民俗，包括生活习惯都相似。 反倒是大周朝太祖皇帝在建国的时候，东征西战……兼并过不少地方，也割让过不少地方。 在来来回回的得失中，才出现青州与江州两个不同的叫法。 因为横贯两地的江水，以前就叫青江…… 甚至还有叫江南和江北的时期呢！ “这两地百姓并没有多少排斥，甚至还会慕名的相互来往。若是我们将青州地界的百姓带走了，后续他们还会过来，若是建立了隔断的话，当地或许会更乱。” 有些话，不好明说。 但能够在朝中待下去的官员，早就懂得如何让自己一句话说出好事和坏事。 百姓会相互往来，其实就是谋生嘛。 你把人带走了，别人无处谋生，指不定一段时间后还会回来！ 尤其是最近这两年…… 京城的战斗消耗了江州大量的物资，反倒让青州变得富有了。 若江州的短工一个月能挣一千钱，到了青州说不定能挣一千五，或者两千…… 这种状况下怎么可能将百姓拉走？ 拉走了人，心还在这边。 他们还会再回来。 至于强行阻拦，在两地边界修筑隔离墙的话。 相当于阻断了这边上千年的习惯，一时半会儿难以达成。 特别在面对王游这样的对手时，你一旦犯了这种错误，对方不会给你机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朕要你们何用？”周奕文有些发怒的说。 官员急忙退后， 低头， 但还是给不出更好的意见。 两地的前线就是这种状况。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几次呼吸间，周奕文也慢慢调解了一点。 如今京城是劣势，这一点没法因为脾气就改变。 只能在承认当前的状况下，选择别的办法。 “那顾将军那边的消息如何了？” 顾文兵带兵尾随着顾元亮的脚步南下了，目的就是为了引出王游，然后来个出其不意。 虽然办法是笨了一点， 但总得试试吧。 总把王游想得天下无敌，那根本就没法打。 即便一点点的机会也要抓住！ 指不定对方就大意了呢。 若是听到王游离开了青州城，自己甚至可以率军突袭青州，直接绕过对方，直取青州。 这样一来， 形势就偏向自己一方了。 “顾将军还没有……” 两人正说呢， 突然有人大声汇报。 “顾将军回来， 顾将军回来了！！” 听到消息，周奕文喜出望外， 带着身边所有的官员，直接朝着大门口跑。 军队， 仪仗， 以及胜利的成果一个都没有看到。 一直走到街道尽头，甚至都没见到任何一个派出去的骑兵。 只见一群城中的士兵将远处围得死死的，自己走过去时众人才在喝斥中散开。 这一眼， 周奕文所有的幻想仿佛都覆灭。 哪有什么凯旋而归， 剩下的只有一张被人抬上来的担架。 浑身是血的顾文兵听到了呼声才缓缓睁开眼…… “顾将军……文兵，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到底怎么了？” “陛下。” 重伤的顾文兵虚弱的回答。 说不出太多话，挑最重要的一句开口。 “他来了，他带着大军来了！！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第1178章 我自己来 战斗力极强，又有新制的武器！ 周奕文甚至都无法想象铁卫军现在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洗礼，能够让铁卫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自己派出了最精锐的骑兵，居然连任何战果都拿不到，甚至于不拼死突围的话，顾将军恐怕要战死沙场。 “顾将军那边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见到有内官进来，周奕文急忙上前询问。 士兵将他抬回来之后，周奕文都没来得及多问几句话，对方便昏迷了。 那些新制武器， 各类兵种齐全的话，便一直回荡在自己耳边，压得人无法入眠。 想要等待对方醒来后再次确认一遍…… 否则， 寝食难安。 “还没有，陛下。顾将军被敌军的箭矢所伤，再加上这一路颠簸，若不是顾将军身体健朗，意志坚决，恐怕都撑不到现在……” 周奕文听后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一直以来，自己都非常仰仗顾文兵，而对方的确称得上是万中无一的将才！ 顾家一直都是将门世家，不管在哪一军中都非常有威望，一旦他战败以及倒下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整个军队的士气…… 周奕文都不愿去想这些事。 自己虽然有着十几万的大军，可真正属于京城卫的就当初江州集团那一批，其余的是收编以及从各大士族里面强行征调的。 若是一路胜利还好说， 一旦坏消息传遍军营，他们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再看看铁卫军的强悍传闻……这样的仗，如何打？ “陛下，逃回来的军队中有人私下散播消息，让军中出现了一些流言蜚语……” “什么？抓起来，都给朕抓起来，绝不能让这样的人扰乱军心。”周奕文坚决说道。 “都已经被其他的将军们处理了，但依然有些将士想要见见顾将军。” 其实跟周奕文想的一样。 想要再确认一下铁卫军的情况！ 两万铁骑…… 虽然不多， 但都是朝中精锐。 自从大周朝与北方部族和睦以来，铁骑的数量就减少了很多。 尤其是张子真执政那些年，为了减少朝政开支，更是裁撤了一大半的铁骑数量，如今能够从中找出精锐实属不易。 才几日， 两万人全灭…… 这种结果谁都无法承受。 好在这消息在军中没有传播开，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情况，而且即便知晓的也只知道顾文兵受伤回来了，具体前线的情况无从得知。 情况对自己这边并不利。 “如果我们现在与王游决战的话，你认为有多少胜算？” 这话就跟对牛弹琴一样。 顾将军都没法回答的问题，一个内官更是无法回答。 而就在周奕文纠结于速战，还是坚守的时候，另外有人过来汇报。 “直接讲……” 不等对方行礼周奕文便让其开口。 这点上的确与之前的皇帝不一样。 当然了， 如今的时局跟之前所有周氏王朝的皇帝也不一样。 没工夫再听那些吹捧的话了。 “顾编撰回来了！” 啊？ 顾元亮。 一个让人极为意外的消息。 被派出去当诱饵的顾元亮居然回来了。 “他回来……” 本欲发怒的周奕文刚想到卧床不起的顾将军，或许把那家伙带过来也能问点东西。 于是乎，让人将顾元亮带到后园子里来…… 没人注意到， 就连带路都是将顾元亮用麻布袋捆绑带进来。 挣扎冒出头， 顾元亮正要怒骂，这才发现出现在面前的居然是陛下。 “陛下……” 赶紧拍拍身上的尘土，及时行礼。 “这一路，你可辛苦啊，顾卿。”语气不冷不热，让顾元亮一时猜不透陛下的意图。 可想到了那天顾将军遇到的袭击后，第一时间先跪下来认错。 “陛下息怒……饶命，绝非微臣泄密，而是王游他……他一早就准备好了。” 两人都没说到同一点上， 可顾元亮的话却引起了周奕文的留意。 依旧是怒视的表情。 “还不如实说来……” 这一吓， 顾元亮就把自己去往劝降王游的经过说了一遍。 说实话，自己虽然没有跟在王游身边太长时间，可王游种种能力自己是听过的。 就在接受任务的时候就怀疑王游他会不会来！ 毕竟他是南境之主， 如果他不肯来，或者随便叫一个人来应付，亦或者把自己押解到青州。 那所有的部署都没有意义。 即便是顾将军带领的两万精骑可以穿越青州边界外围，也很难进入青州腹地，更别说攻破城墙了。 两边都在赌…… 偏偏王游还真的来了！ 见到王游的一瞬间顾元亮也惊讶了很久。 当时没觉得太离谱…… 直到看到铁卫军的战斗力，那几乎摧枯拉朽般的强悍后，顾元亮明白了。 王游就是故意来的，就是要的解决掉朝廷可能派过来的人。 一切…… 他早已算计好， 一切也都在他掌控内。 “那他为何放你回来？” 听完顾元亮详细的讲述后，周奕文便肯定了顾将军说的话。 正面迎战铁卫军很难获胜。 “他……” “说。” 任何的迟疑都会引来皇帝的不满。 反正都是被打骂，顾元亮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口。 “王游放我回来的目的是为了传话……他说，希望跟陛下和睦相处。陛下可自行退兵回去，但他想要江州边界三县的地方，同时还希望陛下下令南境自治，这样两边才能永保太平。” 都没说完，顾元亮甚至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周奕文的愤怒。 “混账，混账……” 颤抖， 激动， 但却没有周围其他内官想象的那样过于激动。 有人上去搀扶， 其余在场的官员还纷纷跪下来聆听圣怒。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他想要江州三县，他还想要自治！！” 江州与青州一样，一个富庶之地，大城周围有不少人口众多的县镇。 之前便说过，与青州的交界其实没有什么防御措施，也不好防御，唯独借助周边连贯的三个小镇就可以形成一道防线。 而且朝廷大军所驻扎的地方就是这里。 王游想要这几个地方是什么目的，还用猜吗？ 他想要的独立更是…… 认为自己眼下强大了，就开始向朝廷提不可能的条件？ “朕就算当个亡国之君，也绝不会接受这种提议……来人……” 圣怒之下又开始叫人。 不过这次上前劝说的人却不少。 顾元亮还继续说。 “他已经带着兵过来了，他说……陛下若没有想好的话， 他只能自己来取！” 第1179章 今非昔比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这王游直接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 “这就是谋反，谋反！！” “陛下，臣建议立即下发圣旨，告知天下……王游已反叛朝廷，自立为王，让天下文人义士对其口诛笔伐，让他成为我朝罪人。”有文臣建议说。 周奕文虽然生气，但不至于就此失去了理智。 转过头来朝着说话的人，鄙夷的看了一眼。 “他既敢谋反，又何必怕这种事情？若他带着大军来犯，我们要用文章笔墨将他骂出江州？” 无用的意见。 说起来，自己当初起兵的时候不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么。 也是这帮人提议的？ 根本没什么用…… 最终京城城破，自己依然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甚至在世人都觉得自己不算正统，没有传国书卷的情况下，还是坐上去了。 除了私底下可能会被议论之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军权和朝廷依然在京城，外面的人怎么说……谁管呢！ 就算是当年太平盛世年间，不还是有人在舞台上演绎朝中各种丑事么。 这些年来…… 具体点，就是从张子真开始。 朝中的臣子轮换了一遍又一遍，有些厉害的士族因为牵扯到某些贪污案子，结果被张子真一锅端了。 那些人虽然有污点，可能力不差。 一棍棒打死了所有人，导致朝中延续的传统被打破，治国能人没有后补上来，就连顾元亮这种才学平庸的人也能走到自己面前。 可想而知朝中的官制出了问题。 再加上自己靠着江州军起家，所以事成之后必须带着江州士族一起入朝。 这些人或许听话，可单论治国能力又没有京城士族条件好！ 很难抉择…… 看着这帮人，周奕文才感觉到朝中人才凋零，是该从新一轮的科举中选拔能人了。 …… 片刻的沉默让在场的官员明白陛下很不满意。 但既是自己提出的方略，自然需要自圆其说。 所以，又继续补充…… “陛下息怒，臣指的不是这些，而是更长久的情况。眼下我们自然要集结力量抵抗王游的进攻，但这件事也不能少，必须让天下人知晓其真面目，此后我们才能占据话语权……毕竟王游与其他任何人都不同，他不是皇室之人，却要行皇家之事……” 大概就说，王游并非周氏皇家的人。 他站出来反叛，跟其他周氏不一样！ 天下官员和有志之士不会信服……况且，王游不得天命，其行为完全是因为势大而已。 一旦被世人口诛笔伐，被世人唾弃，聚集在他身边的人就会少。 统治需要的是人！ 人没了，他再强也没有用。 等朝廷正统逐渐恢复，等到京城逐渐恢复过来，到时候此消彼长，京城还有一战之力。 当然， 这样做主要是破了王游之前种种神话。 从一个治国能臣， 国之柱石，变成一个叛逆者！ 其威望也会大打折扣。 周奕文听着对方的解释，觉得似有几分道理。 不过并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 “陛……陛下，臣觉得，眼下最关键的是如何阻止他们，王游的武器和战力都很强。”一直跪着的顾元亮小声开口。 说了一些看似有用的废话。 当然要阻止！ 可现在怎么阻止…… “你说的那种强力武器，我们能否得到？” 没人回答。 因为谁也没见过， 而见过的顾元亮说不上来，另一个顾将军还躺着生死未卜。 现在去什么地方找？ 关键他人已经过来了。 “传朕的旨意，下发圣旨，讨伐王游。并集结江州所有青壮年……他已经向朕正面宣战了，若是朕不敢接，以后还怎么当这个皇帝？” 眼下的危机已经不可能避免了。 而且周奕文也避不开！ 既然要下旨讨伐王游，那自己就得扛起讨逆的大旗。 对方都下战书了， 不接， 反倒变成自己恐惧了。 这天下依旧是周氏的江山…… 抬头，看着天空。 若先祖得知，请护佑我大周朝，江山永固。 “是，陛下！！” 众人接旨，马上去安排。 ………… 之后没几天，下令讨伐王游的圣旨就出来了。 并且由京城发出，传递向各大州郡。 尽管王游所属的地方不会接这种旨意，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各地之间的商户来往，以及百姓和旅者的口中，不断有相关的消息传出来。 西境与京城依靠西境走廊接壤…… 管控很严，但这样的事依然从来往的商户口中传进来了。 戚元良和杜武下令抓捕散布谣言的人，但有时候你越发管制得严，私底下就传得越厉害。 到最后有点堵不住的感觉。 作为王游的属下，众人自然希望自家大人能够地位更高一点，不管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还是为了集团的利益考虑……王大人上去了，所有人都会好过。 可大人毕竟威名在外，现在这么说，岂不是把他打成了乱臣贼子一般。 两人只好向王游求助。 倒是南境…… 在冉展的处置下，这件事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街上还有传的人。 没抓，唯独版本不同！！ 而此时在青州前线的王游收到了各地的消息。 看着不同的处理方式。 “看来，我们的朝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记得当年我入朝时，尚且需要自保，各大势力之间我都摸不透。而现在……”王游叹了口气。 记得当年自己在澹台坚麾下，对方的很多政治观点，直接让王游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这些年过去了， 老领导都已经过世了，不知道他若在的话，会不会因为现在朝中的愚蠢而发笑。 也不知是王游这些年历练出来了，还是对方真就变弱了。 这种方式都想得出来。 “啊？为何啊。王兄？”柳淑云就在王游旁边，于是上前问。 “他若不发这份旨意还好，我尚且是臣子……而现在这么一发，看似对我造成了影响，实则是告诉世人。这天下已经不是大周朝的天下了。” 凡事都有利弊。 只在于如何取舍利弊…… 这种东西放出来，对自己只是短暂的口碑损害，甚至都影响不了自己，可对他们才是最大的影响。 现在的朝中大臣就这么没看明白？ 或许花费的时间会长一点， 但其实就是宣布自己已经统治不了国家了！ 第1180章 荣耀属于大周朝 这个过程或许会长一点…… 也罢。 真正的大事并非朝夕之功，或是三五年就能解决的。有时候甚至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够完全统一。 甚至自己穷尽一生，不过是在为后人铺路而已。 周奕文这一手，确实减缓了这个过程。 但…… 并没有办法真正克敌制胜。 说到底， 王权，没有永恒。 “不管这道圣旨如何，我们依旧按照计划行军。”王游向另一边的林雪绮和戚冉知安排道。 “是，大人！” 摇晃的马车中，王游看向地图所指的方位。 已经靠近了， 也只有拿下江州的三县，自己才能在京城与南境之间构筑一道城墙。 挥手，让两人先去准备。 自己则靠在边上闭目养神，而坐在对面的柳淑云不知道说什么，就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 远离了马车之后，林雪绮慢慢靠近戚冉知。 “冉知，冉知……” 戚冉知看向对方。 “怎么了，雪绮姐。” 林雪绮是跟随王游最早的一批将领，甚至从京城就一直追随到了现在，在军中的威望极高，甚至整个铁卫军中站在最顶端一批的，大多都是从京城下来的人。 其余才是以戚家为首的铁卫军传统高层…… 相比之下，戚冉知虽然有戚家的背景，但远不及林雪绮的威望。 好在京城一批将领都比较随和，从杜武开始甚至跟自己大哥称兄道弟，而林雪绮也经常带着戚冉知外出，两人关系不错。 私底下说话，就放开了许多…… “冉知，我问你啊。” 林雪绮声音渐渐小了， 戚冉知立马意识到话题可能需要保密，于是也靠近一点，竖起耳朵听。 “咱们大人刚才说可能会多花费一点时间而已，难道大人已经准备……”随后的话没说出口，但眼神中闪烁的期望就说明了一切。 其实这些年随着南境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南境将士们的俸禄越来越高之后，整个军队都有不一样的想法。 按照大周朝的军队制度， 地方军除非是最高级别的将领，等同于当地知府一样的待遇之外，只有一部分额外的补助。 毕竟，知府管理着这么多县城，他能够做的事情很多。 而军纪严密，不能让地方军将领去参与那些赚钱的事情。 可是…… 随着南境的富足，铁卫军的待遇变得越来越高。 早些年也引起了朝廷的不满，认为铁卫军私自下发了很多俸禄。 不行， 要上缴…… 若铁卫军还要归附朝廷作为地方军一员的话，肯定还要上缴多余的钱，以供养整个朝廷兵部。 这种事情怎么能忍？ 事实上，在铁卫军一开始有些脱离朝廷管控的时候，有些将领也不喜欢。 毕竟为国戍边，为君分忧是从小就刻在心底里的话。 脱离了， 代表叛变…… 一部分将领接受不了。 早些时候还可能分裂出两个派系呢。 好在自己父亲能够稳住军心，只是私底下增加了大家的俸禄的待遇，尤其是王大人的制度下发之后，每年的假期和收入都涨了不少。 渐渐的，另一种声音才在军中消失。 转而变成了铁卫军和朝廷的分歧。 现在最底层的士兵想要守住手中的饭碗，想要保持住一直到手的待遇，就必须跟朝廷分割。 这也是军队将士希望王大人更进一步的最基层原因！ “其实大人不是没有准备，我感觉就是之前时机不对。” 尽管戚冉知跟随王游的时间少， 但从军中就能看出整个变化的过程。 若是当时王大人站出来摇旗，甚至许诺给什么好处。 没拿到手，说不定还会被朝廷的人劝降了！ 从内部瓦解铁卫军…… 现在呢， 不一样了。 你看看京城卫现在的处境，再看看曾经富足的江州……都快从一个胖子被吸食成枯瘦如柴的人了。 他们还能坚持么。 “你这么说，我感觉也对。那看来大人一早就有准备。” 戚冉知点头。 “如今朝廷圣旨一下，就是划清了两边的界限……虽然对大人有一定的声望影响，但对底层的士兵和官员来说，就如同敲定了手里权利，之前害怕会拿走，现在已经不担心了，除非南境倒下！” 从左右逢源，变成了真正身处其中的人。 难怪王大人会说这一届的朝廷官员弱了太多！ 想要抹黑王大人， 可间接的把所有人拉到了大人的船上…… 下不去了。 “只能说这届朝廷官员士族太多，已经看不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了，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意见……你让百姓忠君爱国，可每年只发几个钱币，可这边也能正常生活呀，甚至还有几个银钱呢。” 面对这种情况的话，只需要有人传播一下。 当今的朝廷其实也是得位不正， 然后细数这些年朝廷‘胡作非为’对民众造成的损失。 不断增兵， 不断筹粮， 不断战争！ 让民间苦不堪言。 这样长久下去，得到好处的百姓自然不会再纠结什么正统。 甚至能吸引另一边的人跟过来！ 不知道怎么想的。 “如今朝廷这样，我也很失望。”戚冉知发自内心的想法。 曾几何时， 自己也希望像小时候听到的那些名将一样。 战场杀敌，保家卫国。 建立不朽功勋。 可惜…… 朝廷这些年只是在不断的内耗，不断的蚕食自己的土地上的资源，士族和各大利益集团瓜分国家剩余的价值。 却站出来要求别人要忠君爱国！ 可笑， 现在想来…… 当初的张子真确实是个强者。 敢于跟这样的势力对抗。 只是最终失败了，但至少是个真正站出来反抗的人。 如今， 这天下的未来还要看南境这边。 ………… 圣旨下发，天下震荡。 确实给王游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当年以他为荣的笔墨书生们开始唾弃他的叛逆，并且开始写诗文攻击对方。 甚至在戏园中还有将王游扮演成白脸小人的。 被各种神鬼天神惩罚， 大伙看得爽， 哄堂大笑！ 快哉，快哉…… 然而，前线告急。 不断有士兵抓壮丁去填补前线的防御。 戏园演到一半…… 穿得如台上正义‘天神’一样衣服的士兵，进场抓人。 “所有男人出列，跟我们走一趟！！！” 面对铁卫军的强悍的攻击，任何防御都显得如薄纸一张。 需要更多人去填补！ 众人被锁链栓出戏园…… 而后，戏剧继续。 带着唱腔的声音。 “天神降临，你可知你在挑战天道，罪不可赦……” 众人拍手叫好， 正义使者终于惩罚了极恶之徒。 第1181章 只要胜利 无论舞台上王游成为了何种丑角。 现实的战场中依旧势如破竹…… 十天前铁卫军出现在京城卫斥候探查范围内。 行军速度并不快，但对方人也不多！ 之后发现铁卫军分了五路大军过来…… 情急之下大周皇帝下令派兵阻拦，可京城卫与铁卫军的战斗力相差太大。 仅仅几年时间， 各地军队的战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京城卫连续三次的阻拦都以失败告终……并且战损还相当大。 平原作战，最快的当属骑兵。 尽管先前就损失了两万精骑，但毕竟朝廷大军还有十几万人，再凑出万余人不是问题，而骑兵在平原机动性很快，就算没有拿到战果也能凭借机动性撤离。 可这三次的战损几乎就是全军覆没！ 一点机会都没有…… 甚至于从逃回来的骑兵口中得知，对方运用的武器能够快速把骑兵的冲锋瓦解，甚至惊吓到马匹！ 很多马儿被震得在哦战场上慌了神，连战鼓都听不到。 胡乱跑…… 最后死在乱箭中。 这种可怎么打？ 因为骑兵超高的机动性和冲击力。 在前朝， 甚至有打出一千人打赢数万人的故事！ 是每个朝廷最得意的王牌部队。 可如今的王牌部队似乎不怎么好用了。 不断收到惨烈的伤亡报告，让周奕文更加心惊……这王游，难道真的把铁卫军打造成了不可战胜？ 为了大周朝最后的颜面，周奕文下旨从整个江州征调青年男丁上战场，将前线防备的人数迅速扩充至百万之多。 此番大军，即便放眼大周朝五十年之内，也绝对是第一的数量。 庞大的人数迅速扩充至前线…… 当铁卫军的斥候打听到的时候，甚至都吓了一跳。 ……………… “百万？” 铁卫军营地中，王游看向斥候询问。 “没错，郡侯……京城卫抓捕了大量江州的男丁扩充军队，尽管没有全部走上战场前线，但据说要聚集的人有百万之多！” 王游向旁边招手。 林雪绮急忙拿出地图给查看。 目前， 铁卫军一路势如破竹。 几乎没遇到任何能够抵抗的力量…… 先前的精骑被击溃的确给京城卫的将士们造成了一定心理阴影，此后几次的进攻其实都没有第一次那么强势。 当然，其中可能是精锐骑兵战死，后面的显然要弱一些。 培养骑兵的消耗本就大，就连王游手上都没有多少骑兵，金贵着呢！ 几次的遭遇战都是自己这边大胜，然后一路推到了所谓江州三县的外围。 原本王游想要等着后勤的弹药补给过来了，然后一鼓作气拿下三县的地盘。 只要占据了这三个地方，加固防线…… 相信几年内京城都无法再突破这里，甚至永远来不了江州地界。 江州三县的位置非常独特，不仅代表着三分之一江州的土地，并且恰好是平原连接丘陵的部分。 从三县地势往下，整个江州城都在可见范围内。 所以王游才迫切的需要拿下这三个地方！ 准备足够充分，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拿出了这么多人。 “确实让人惊叹！”王游感叹一句说。 “大人，我觉得根本没必要怕。” 这时林雪绮又站出来表示…… “他们这样的人越多，反而越发没有战斗力，只要击溃他们一处，其余人就是任人宰割！我们只要集中力量……” “但人数相差挺大，乱拳有时也会伤人！” 王游大概明白了林雪绮的意思。 现在才来抓壮丁， 这种战斗力根本没法跟正规军队比，而且在战场上纪律有时候比气势还关键。 即便是战死，也不能破坏军阵，否则一旦被找到了突破口，那就是的兵败如山倒！ 恰恰大部分普通人只能打顺风，无法逆风…… 一旦前线溃败， 全部人就散了！ 到时候整个战场就类似一锅蚂蚁一样乱跑。 “大人不用过于担心，就眼下我们的火炮，足够给予敌人致命伤，之后只需要收拾残局就好了。”林雪绮还是一样的自信。 这自信不仅是当下将士们的战斗力，更多的则是目前的军队的气势。 感觉无论来多少敌人都能解决。 之前几次碰头， 几乎没有任何损耗…… 甚至有一次都没来及得开火。 士兵们大喊着冲锋，没人后退，对面就直接吓退了。 根本不敢打。 “况且他们这么多人，补给肯定是问题，会急着跟我们开战。到时候就是全歼他们的时候了。” 王游听着林雪绮提出的想法。 看来这位林将军参战了这些年也学会分析敌情了。 不错， 一大进步。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最合适？我们现在可是攻城的人。” 江州三县就在眼前， 可因为三县连在一起是个构筑防御的好地方，铁卫军并未像之前一样直接冲锋。 并且对面一下子扩充了这么多人数，就连包围也不行了。 敌人太多了， 靠近三县扎营的话，指不定哪天晚上反倒被别人围住。 所以王游下令让整个大军向后退一点，在平原上建立起相互关联的数个军营，没有像之前一样组成大营。 就是为了让敌人没法包围，而多个营地能够分散对方的力量。 “他们这么多人，肯定想要速战……时间长了没好处，但我们想要继续进攻的话就需要再调集弹药过来。” 林雪绮说着，突然明白了什么。 抬头看向王游说道。 “他们定然会袭击我们的补给队伍！” 王游点点头。 ……………… 此时，位于县城中的周奕文已经连续下发了数道圣旨。 先前听了那些文官的话，将王游定为帝国的罪人！ 的确有点效果， 各地文人墨客开始痛斥王游这样不忠的臣子，并宣扬这是朝廷存亡之秋。 一瞬间，仿佛大部分百姓都站在了朝廷一边…… 让周奕文顿时有了底气。 然而底气和现实还是有区别，想要与王游对抗，必须增加军队。 必须集结全民之力与对方抗衡！ 南边和希望指望不上，就只有让江州出人。 一时间，江州百万男丁被强行征调…… 原本挺好的民意再一次出现了问题。 “告诉他们，此番胜利。朕可免他们三年赋税……只要能在前线胜利，任何条件都好谈！” 第1182章 全军出击 如今大周朝就只剩下京城属地和江州两个地方了。 北境王自然不肯将北境的资源和人口拱手相让，而夹在旁边的燕州又宣布不参与任何一方。 原本富饶的大周朝廷一下子变成了拮据的样子。 现在就指望着江州能够每年多提供一点儿赋税了，怎么可能还免除对方的赋税？ 但眼下的情况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陛下都承诺了，其余人还敢说什么？ 不断点头，不断附和呗。 “只要能将王游挡住，此后的事情……朕自会有有办法。” 既然都这么说了，其余官员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如今，顾将军虽然捡回了一条命。 可依旧下不了床…… 也没人到前线指挥作战，其他的将领也能指挥军队，但在周奕文看来远不及帝国统帅的顾文兵。 少了他，整个军队就好比少了灵魂一般。 眼下就是强征百姓入伍， 先挡住铁卫军的进攻再说。 “陛下……” “说。” 都这种时候了，有问题就提前说，周奕文从来不阻止手底下的官员开口。 “陛下，我们虽然征到了近百万男丁。可这些人绝大多数没有上过战场，一旦全部投放到战斗中，被铁卫军击败，恐怕会影响军心！” 如今的朝廷虽大不如前，但也不是一个会思考的人都没有。 如此多的征调， 并且直接让整个江州来承担重任。 民怨重啊。 江州原本就是皇室后花园…… 各种开国时代的皇亲国戚都在这里安家，原先的九公主就嫁在江州，而陛下也是从江州起兵的。 基础的统治比较稳固。 所以在下发了讨逆叛臣王游的圣旨后，的确得到了一些积极的回应。 可如今的王游不是用舆论就可以压死的，他也不是那种被世人唾弃几句就要悬梁自尽的迂腐书生。 整个南境和西境还在他的掌控内呢。 并且除了江州和京城属于之外，其余的地方对王游的声讨都不积极。 眼下还没有收到北境的情况。 那边忙于应对北方部族的入侵…… 就算口头声援一下也不会真的有所行动，甚至为了安抚境内的百姓，他们可能不会宣布王游的情况。 毕竟王游在北境短暂待过一段时间，当地门阀对他还有所忌惮。 关键他母亲的本家还在北境。 所以北境王可能不会大肆宣传王游的事情，激起对王游的仇恨和忌惮，对他眼下抵抗外敌没有好处。 到头来真正与王游对抗的只有京城和江州…… 想要一直维持住这种局面，战场上就更不能失败了！ “陛下，一旦战场上我们没有得到好处。那些被征调的男丁反倒成为了我们最大的负担。” 周奕文沉默思考片刻。 这也是自己现在最担心的事情。 “诸位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一问。 众人沉默。 能提出问题，又不一定能够解决问题。 更何况眼下的朝廷还是弱势一方…… “难道要朕让这上百万人全部冲上去送死，用尸体给王游铺路不成？”见众人都不说话了，周奕文有些怒气的喊道。 这时，作为代理统帅的将领站出来。 “陛下，末将倒是想到一个方法。” 直接挥手，让对方说话。 “朕早前就说了，以后无论什么场合，但凡关系到朝廷生死存亡的事情，可直接说，不用藏着掖着，难道要等我们败退回京，你们才肯开口么？” 对于朝廷已经形成多年这种小心翼翼的习惯，周奕文也看不惯。 每次说，但依旧如此…… “是，陛下。末将觉得，我们这段时间的强征入伍应该早就被对面铁卫军知道了……毕竟两军之前有交集，那铁卫军又收编了一部分青州的队伍，江州的情况他们同样知晓。” 将领看着众人，觉得之前都没人提过，自己应是第一个。 “最近末将得到消息，说铁卫军行军速度停滞，并且在王游的命令下整个营寨成多个据点分布，这种布局明显是为了防止被包围，而停滞不前，就是在等待后勤保障。” 最基本的理论常识还是懂。 “那这么说来……王游那边也在担心我们的数量优势，所以在加快后勤保障？那他那种强悍的武器……” “陛下明鉴！末将要指的就是这个。如今的铁卫军战斗力可谓是当世最强，再加上南境庞大的后勤能力，想要与王游鏖战几乎不可能获胜。更何况他还有那种新式的武器！” 关于王游新式武器的话题，其实在之前就讨论过了。 朝廷做不了，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去做。 原本计划着能够得到一点信息然后模仿做一个，可那东西的保密程度极高，普通人根本说不上来。 有点像火药，又跟火药不同！ “陛下，他们现在的想法定然是聚集更多的武器，然后向我们发动进攻，我们何不切断他们的后援呢？” 那将军说完，周奕文的脸上虽短暂动容了，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既然我们都知道，那王游会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并且也会派遣很多人去防守！可铁卫军的数量有限，不及我们……” 都这种时候了，想要通过什么奇袭将王游打败，不可能！ 而且别说奇袭， 就算现在王游被雷劈死，铁卫军被水淹没，南境也不见得会失败。 王游死了， 他儿子还在，那些忠诚于他的部下依旧会扶持少主主持大局，而铁卫军覆灭，南境和西境还在，他同样可以回到泊阳城，组织全民抵抗。 势力到了一定程度后，想灭，都灭不掉。 这就是所谓的余威尚存…… “所以，我们只能在袭击王游营地的时候同时切断对方的后援……他的后援一定不会少，因为他也怕我们急于决战，若是成功，必定对王游造成巨大伤害！” 此刻的朝廷已经很难再说什么覆灭王游的话了。 能挡住这次进攻，并且让王游不敢窥视江州，甚至将他打出青州属地就已经最大的胜利。 未来南北对峙会是更长的过程！ 周奕文听后，长吸一口气，慢慢吐出。 “只能如此了。” ………… 三日后，位于青州与江州地界的交界处。 大量的士兵在夜间快速前行！ 第1183章 都有准备 “大人……敌人大军出现在三十里之外，数量庞大。恐怕是朝着营地来了！” 王游所在的军营中传来消息。 终于还是先动手了！ 看向旁边的林雪绮…… “去做准备吧。” “是，大人！” 在数天前的会议中，铁卫军高层就预计到江州兵团会先一步发起进攻，并且数量定然不小。 为了抵抗这次进攻，军队会把最后剩余的火炮和弹药都用上。 势必对敌人造成最大伤害！ 当然了， 真正的战场也并非这里，而是运输道上…… “稍等。”王游突然叫住了林雪绮。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敌人大概有多少人？” 两人看向斥候士兵。 低头细想了自己计算过的方队和旗子分布数量。 “可能……不下二十万！” 嘶~ 是有点恐怖啊。 这么多人， 这是摆明了不想让自己出动。 即便对方的战力弱一些，面对这么多敌人王游也不敢贸然出动。 定然会先以优势的火炮和射手营消耗敌方的数量，找到突破口，然后再发起反攻。 转向林雪绮。 “小心！” 对方连连点头。 ………… 营地外十里。 京城卫十几万的部队朝着铁卫军的营地而来。 这里过来的大部分是新增调过来的士兵，没多少战斗经验，但如此大的阵势铁卫军也不敢接。 “我们把阵仗打开，并带着平日里两倍的旗帜出来……顾将军说过王游不会轻易出门迎战，一定会以他们引以为傲的新式武器战斗。” 当两边都到了一定规模后，行为举止就可以预测到。 就算京城卫单论战力不如铁卫军，可眼下这么多人！ 就算是十岁的娃娃冲上去跟你打架，十个……你不怕，那一千个呢？ 而且是一千个手里拿着家伙的。 若你是神箭手，那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闭门不出，然后躲在房顶上远射，一直到自己觉得安全了，才会出门。 眼下的铁卫军就是这样，更何况京城卫又不是不能打！ “记住，我们这次的目的是给前面绕过去的人争取战机，我们要拖住铁卫军，但也要打出个样子来，别等他们兵临城下了我们才反击，到时候就是别人锅里的肉了。” 在聚集了这么多人的时候京城卫就不可能再守了。 这次是同时出击，也是最有机会取得战果的时机。 大军分为几路慢慢靠近， 甚至比远处铁卫军的某一个营地的范围还要广…… 轰隆~ 一阵炮响。 铁卫军先发制人！ 一枚炮弹砸向京城卫队伍中…… 一直都听其他人说，从来没感受过。 这一响，着实吓人。 而炮弹落地的中央，就好像从军队中突然抽了一小片，正中的人根本不知道了，但周围几十个人各自倒向一边。 愣住！ 甚至因为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人挤人，还倒了一片。 那些被当作壮丁抓来的人哪见过这种场面，更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还以为是雷公显灵，给打死了呢！ “别慌，都别慌……这是敌人的伎俩，冲上去，冲上去他们就没办法了！！”指挥官大声喊叫。 毕竟还是人多， 前面的人一冲，后面的觉得有肉吃，也就跟着冲锋了。 而对面的铁卫军只能将刀车和长枪推向前。 火炮也重新填满了大量的小铁弹…… 所有弓箭手将火箭与 面对如此多的敌人，谁也不敢冲出去。 只等着另外营地的人来帮忙！！ ………… 营地的遭遇战已经开始。 暮色黄昏。 位于两地边界处也在快速行动。 为首的人若是换一个阵营说不定王游还能记起来。 孙正阳。 王游当年作为兵部尚书的时候，孙正阳是负责其安全的亲卫队长。 时过境迁，如今各为其主，不得不在战场上相遇…… 孙正阳是传统的禁卫出身，从王游离开之后就一直负责后来兵部高层的安全。 可以说一个职业几乎要干终身。 而转折点就在江州兵团打下京城后，所有与前任皇帝相关的人都被清洗了，但孙正阳这样职位特殊又跟权力中心关系不大的人，被单独拎出来。 由于孙正阳是兵部老部下了，甚至在周奕文当皇子的时候就已经任职。 他被赦免了罪责，并在顾文兵担保下加入了现在的京城卫！ 如今的朝廷，对孙正阳有不杀之恩与知遇之恩。 而王游又被朝廷定为叛臣…… 所以，即便两人先前有过一段信任时期，也只能是过去而已。 “孙将军，我们已经确定了铁卫军后勤和粮队的方向，是否直接行动？” 因为各大兵团的将军不是阵亡就是重伤，就连统帅顾文兵都躺在床上起不来，孙正阳成为了这次突袭的首席将领。 “不急……还不是时候，以王游的警觉，他不会让我们有可趁之机的。” 看向天边的时辰， 又仔细研究路线…… 最后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来。 “这儿，有一处密林。命令全军全速前进，就在密林里埋伏，最好都披上树叶，不要被铁卫军发现……等到天后他们经过，我们便一拥而上。” 尽管这次自己带的人很多，但孙正阳依旧很谨慎。 毕竟对面是那位大人嘛。 尚书大人啊，尚书大人。 没想到当年您教我的东西，我会用在这种时候…… 若不是各为其主，我又何曾想与你为敌啊。 可惜~ 孙正阳的出身不算豪门，但也是将门出身。 忠于朝廷是祖上的家训。 要是自己投敌了，以后怎么去见祖宗！ 心中思绪万千…… 旁边的属下则作出肯定回应。 全军快速穿插入林地里，只等待铁卫军后勤部队到来。 夜幕， 来得很快…… 孙正阳甚至都来不及回味过去，就看到了远处的篝火。 “传令所有人，准备！” 随着一声声鸟叫声在林中响起。 “杀出去。” 无数人从山林中跑出来。 没有光亮，就追着铁卫军营地的篝火而去。 “敌袭，有敌袭！！” 铁卫军这边不断有人站起身来。 本是要抵抗的，可铁卫军士兵们拿起武器后居然朝着京城卫这边冲过来。 双方以最短的时间在黑夜的平原上相遇…… 因为天黑，都看不到。 杀得更激烈！！ 第1184章 没有了挣扎 铁卫军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在孙正阳意料中…… 毕竟这些后勤物资全都是要用在这次战场上的，一旦缺少了，就会延缓他们进攻的进度，而朝廷大军也有喘息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孙正阳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带回去一些研究。 早在很多年前， 还是兵部尚书的王游就提出过想要改变当下大周朝武器的想法。 当时作为亲卫队的孙正阳只记得有这件事，但没有过多的在意。 其实很多届兵部尚书都希望自己能够改变点什么…… 可真正能够做到改变的人又极少！ 在当时的孙正阳看来，大周朝的武器兵甲没有任何问题。 比起前朝来说，大周朝的库部甚至是最完善的，每年都有大量新制的武器作为库存……并且转销的渠道也很好，官家用不完的还能转到江湖上出售。 所以孙正阳只当王游是随便说说而已。 谁曾想，几年后…… 他却真的把这些新式的武器研制出来了。 想要胜过王游， 或者说至少抵挡住他，需要有跟对方差不多的装备和军队制度。 眼下的朝廷已经落后太多了，孙正阳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至少改变一点什么。 “别损坏物资……特别是那些武器，将敌人斩杀就行！” 孙正阳指挥着作战， 可是夜晚什么也看不到，人群一混乱起来，就连地上的篝火都踢散。 星星点点的火光根本没法照明， 甚至出现了先朝前面喊话，然后大喊着朝廷或者南境来区分敌我的情况。 孙正阳虽是禁卫出身，可从没有带过超过万数的兵马。 这么多人， 如此黑暗的环境，如何指挥？ 只能大喊着， 然后让身边的士兵也跟着一起组织部队。 如此多的人，大部分都是只是开路的罢了，真正能够做正事的也就一小撮。 “靠紧物资，把周围清理干净……”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自己指挥得当，孙正阳感觉自己冲进铁卫军的营地中心并不困难。 一路上只遇到了一点点抵抗， 都被周围的将士们干掉了！ 而自己凭借高超的武艺，直接带队冲向了营地中心。 “别把东西弄坏了……” 已经靠近了， 孙正阳都能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处于营地中央，而且还被帐篷保护着的东西。 一刀砍开帷帐…… 没有问题。 然后转头看向身后其他人。 此刻，其余的地方还在激战！ 或许真是自己运气好，突袭得到了奇效。 感觉铁卫军的反抗没有这么激烈，在几轮的纠缠中大部分铁卫军被消灭，抵抗和交战的声响没有这么激烈了！ “火把给我。” “将军小心……听说这东西遇火就燃。” 孙正阳不管对方说什么，一把拿过火把。 “你见过火药么？不知道就多看看……” 作为当年军机府的卫队，孙正阳自然见过一部分火药的储藏。 火药的确易燃，而正是因为易燃所以保存都特别仔细，想要运输更是小心翼翼。 并且在大周朝的军队制度中规定过，若不会使用火药的话，一般军队是不允许储藏的，以免引起燃烧把整个军营毁掉。 所以在大周朝的军队中火药的运用并不广， 被当成报信的烟火以及奇袭敌人纵火的工具，并且还十分危险，跟给小孩子拿刀一样，不会操作的人反倒伤及自己人。 因此孙正阳想要看看王游到底是怎么做的！ 进入营帐， 里面浓重的火药味，而那一箱箱被密封的木箱子应该就是火药。 孙正阳也很好奇，火药点燃确实能引火，会烧人，但并没有听说会把人炸得尸骨无存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能够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 “把匣子敲开。” “将军，我们还是小心点吧。” “你现在小心也没用……就算我们抬回去，若你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我们难道用它来垒城墙么？” 这么说好像挺有道理。 于是旁边的士兵将几把刀合在一起，想利用刀来撬开。 而孙正阳也在扫视着周围摆放的其他东西！ 似乎都是这种匣子，地上还有一些散落的火药粉……毕竟搬运中有散落很正常。 可环顾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其余的物件。 那些火炮呢？ 情报中的那些大钢管呢，还有推车？！！ 为什么都没有。 不对， 不太对劲。 若是尚书大人的话，不会把把队伍弄得这么潦草。 自己是亲眼见过王游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细节。 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就…… “将军。好消息，好消息啊。敌人打不过我们，他们都跑了，举着火把四散抛开了，咱们胜利了！” 突然，有人凑到营帐门口汇报。 跑了？ 怎么可能！ 他们的东西都不要了？ 孙正阳这时候才回想起来， 刚才在战斗中，因为太黑根本看不到敌人的脸，都是凭借喊话来区分，而铁卫军中也有人喊了朝廷，混入了队伍中躲过战斗。 仔细回想对方跑的方向…… 看似冲向自己，却还喊话混进来？ 不对，他们对战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跑路。 他们原本就打算往外跑的。 “组织所有人，撤退！！” 轰隆~ 话才说出口， 一声爆破在营帐外响起。 巨大的响声震得耳朵暂时性失聪…… 只看到周围不断有士兵靠近自己，而后退中的孙正阳恰好贴近了刚才敲开的匣子附近。 原来里面不仅是火药，一颗颗的黑球放在其中，周围还有铁屑等。 而此刻，已经来不及给孙正阳多想了。 帐篷顶端，无数带着火焰的箭矢正朝着自己头顶落下…… 耳朵还没有恢复， 眼前却是一片闪光。 一瞬间， 孙正阳仿佛回到了数年前炎热的夏季。 那天，作为尚书的王游在批阅兵部奏报，却突然愤愤的问了一个问题。 “这些蠢材，每年给他们这么多拨款却还坚持要加……什么毛病。” 孙正阳有时会在心里嬉笑王大人偶尔说的话很有意思。 “尚书大人，我朝各大世家门阀早已根深蒂固。有时候朝廷的拨款大部分会用于维系他们，即便是兵部的拨款也如此！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改变……” 当时的孙正阳发出疑问。 或许是无意， 但孙正阳分明记得王游当时冷笑说。 “除了毁坏重来，还能有什么办法……” …… 视线回到当下。 火焰燃烧了眼前所有的东西。 后知后觉的疼痛传遍传遍全身。 “尚书大人，还是您……胜了！” 第1185章 最后的战役 江州县城内，周奕文根本睡不着。 所有大臣跟着自己一直等待着前线的消息。 这次出战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征调士兵容易，可要长期打消耗战就很困难……京城和江州才经历了各种战争和征召。 百姓的生活状态比起数年前下降了很多。 甚至一些原本有底气的门阀也开始对外讨生活！ 连年战乱、征调…… 让原本富足的江州也显得疲惫。 尤其是周奕文主导的京城之战，几乎掏空了江州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 这次的战斗若还是赢不了，周奕文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稍微有个士兵过来添灯油，立马就上前问。 “情况怎么样了？前线到底怎么样了！” “回陛下，小的也不清楚……” 类似的回答已经出现了无数次，可还是坚持要问。 而每次这种时候，坐在下面有些犯困的大臣们都会被对话惊醒。 如果消息真的来了，众人还要思考如何说接下来的话呢……做臣子有时候也困难。 连续几次， 困意消失， 便有大臣站出来劝说。 “陛下，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军已经将所有战斗精锐都用上去，相信上苍定会护佑我大周天下……昨夜微臣夜观天象，发现南方星辰暗淡，是大凶之兆，那王游这次的损失不会小！” 就算安慰的话，也该说几句。 否则每次来人就问，来人就问。 所有人的精神高度紧绷…… 坐也不是，睡也不是！ 周奕文没有回答。 这样的安慰在此刻反倒有点效果，精神已经极度损耗，就少个人跟自己说休息一下。 干脆顺势坐下来等。 眼下，所有的技巧都已经用了，连这么多人都叫到了战场上，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这时候突然又回想起下落不明的传国书卷以及玉玺…… 那玉玺倒只是个象征，但传国书卷却是每一位大周朝历代皇帝都要留下名字。 代表祖训， 也代表着自己统治中的功绩。 周奕文只见过那东西一次…… 还是自己孩童的时候！ 当时已经被封为太子的大哥，带着自己偷偷溜进父皇的书房内，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找到了这份周氏历代皇帝留下来的书卷。 其中有几位文武全才，甚至做过大事的先祖还写下过自己的功绩。 记得其中有一位先祖，曾经被北方部族围困在翼州城内…… 都以为就此要殉国了。 谁知道那时天佑我大周朝……负责奇袭的部队杀回来了，并且将敌军后方阻断，而敌人的增援又因为道路倒塌相距太远没办法过来。 必死之局突然起死回生。 也代表着周氏乃天命所归，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天下的掌权者！ 看到这些祖辈们的功绩，当时的周弈北拍胸脯说：自己以后也要成为像先祖一样作出一番功绩的皇帝。 “四弟，你支不支持我？” 这话仿佛又在耳边问。 而那时候的周奕文心中已经有不满了。 认为自己以后才会是更贤明的君王！ 可面对大哥的突然提问自己又不得不答…… “四弟，你支不支持我？” 又问了。 周奕文明显看到了大哥脸上的不愉快。 于是露出傻笑。 “四弟……” 周弈北脸上的表情迅速扭曲，甚至有一瞬间变成了长大时候的模样，但问的还是同一个问题。 四弟！ “大哥。” 瞬间睁开眼睛。 周奕文看看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几秒钟后思绪才回过神。 原来是做梦啊。 揉揉眼睛…… 梦中大哥的表情让周奕文感觉到恐惧。 “陛下……” 下面先醒来的臣子似乎看到了周奕文受惊吓的样子，想要上前询问。 然而凌晨的天色已经将前线的消息带过来。 有士兵哭着闯入房间。 “陛下……陛下……”声音惊醒了周围所有的大臣。 “大胆！” 顾不得别人说什么。 哭腔中带着绝望的哀嚎。 “我们……我们败了！！！” 所有的幻象， 一切的虚妄，仿佛在一瞬间幻灭了。 周奕文站起来， 又差点站不起来！！ 刚走出一步，就倒向前方…… ………… 天亮了， 所有的战斗几乎结束。 王游抚摸着由后勤部队，送过来的腰牌。 据说是在炮火洗礼过后的血肉中翻找出来的，几万人的士兵中唯独有这么大的一块黄金腰牌，所以被带了过来。 偏偏这腰牌王游还见过…… “正阳啊，正阳……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也会在战场上见面！！” 当年京城， 王游每次上朝都是孙正阳带车在家门口等着。 作为牵马以及贴身护卫，孙正阳带的这块原属于禁卫军的腰牌自己当然记得…… 原来这次被派出来的是他！ 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王游摸着腰牌心中有些惋惜。 或许这世间是如此…… 无法一切如愿。 曾经的友人也会在之后变成敌人！ “大人，我们前线胜利了，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王游的思绪被来汇报的士兵拉回现实。 十几万大军分几路朝着营地冲过来。 就算自己有万全的准备，前线依然是血与肉的拼杀。 对方数量太多， 自己这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最前线的营地依靠传统的火炮阵，与铁甲阵跟敌人硬拼……打退了一波又一波，但对手依靠庞大的数量优势，还是冲到了跟前近战。 近身战斗就是血肉拼杀， 铁卫军训练有素，但也耐不住对手太多。 最终…… 铁卫军的一个营地几乎被铲平。 而后来去增援的部队在数轮的拼杀中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后续敌人被围住后瞬间就没了战意……就想跑，而且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人。 可前面损失不少！ 所以这一战下来王游也损失了上万人，伤员更是有两三万……可谓是近几年的战役中最惨烈的一次！ 捏紧了腰牌，放到一旁。 “敌军已经惨败，那县城里再没有任何防御了……林将军，戚将军。” “属下在！！” 林雪绮和戚冉知急忙上前听令。 “集结所有军队直接攻下县城……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王游冷脸看着两人。 军队冲锋的号角再次响起。 而这次， 江州三县再没有任何反抗的人。 尽管还有不少被抓来的壮丁，可真正的军人已经在几次的战斗中全军覆没了。 这些青壮哪里见过真正的战场啊。 火炮一响， 堵门的人都开始往后跑。 戚冉知第一次觉得自己能用马头把大门的撞开！！！ “杀……一个不留。” 黎明的太阳升起。 血战却到了最后收割的时候…… 第1186章 王的故事(主线完结章) 兵败如山倒…… 前线一倒。 整个京城卫就散了，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大门轻而易举被攻破，剩下的就是你追我跑的戏码。 但散乱的逃兵如何能对抗纪律严明的军队？ 戚冉知的战斗势如破竹，没人能抵抗…… 反倒一顿战斗之后，有将士说自己连胳膊都砍酸了，结果他们还是不跑！！ 实在没办法，只能抓起来，全部抓起来。 从清晨到黄昏…… 戚冉知率领的队伍在三县周围杀了个遍，到最后累得马儿都跑不动了，可逃散的敌军还是没有全部解决掉。 并且也没有找到对方皇帝的影子，这让戚冉知很恼火。 下令让全军继续北追百余里…… 一直到马匹实在跑不动了，人也跑不动了才肯停下来。 具体杀敌的数量已经没法计算了！ 总之， 所谓的百万军队，恐怕也没剩下多少人了。 出来之前，为了以防万一，队伍还携带了不少武器，箭矢也是装满了才出征。 到后来能丢就丢…… 太重了， 反而影响骑行的速度！ “报告将军，附近已经没有敌军了，倒是抓到几个朝廷的大臣，他们说大周皇帝已经提前跑向了江州城，我们是不是……” 戚冉知抬头叫停了副官的打算。 士兵们已经累到不行！ 倒不是怕打不了江州城，估计现在的江州城也没有什么抵抗力量了。 毕竟大周朝所有军队都在前线战败、阵亡！ 但江州城周边以及城中还有数百万的百姓呢，这么多人，那些逃兵混在里面很难找到。 且进入巷战限制太多！ 还是等等郡侯的命令吧。 ……………… 黄昏， 残阳之下，江州城已是一片混乱。 大部分男丁，以及城中所有能够战斗的侍卫和将士都被抽调出去了。 大败的消息传到这里，整个城市瞬间变了罪恶之城，那些成天幻想着能够翻身斗地主的人，就期待有一天没人管了，然后自己可以顺势打家劫舍，成为人上人！ 关键还没人制止…… 有的大帮派好心收留落难的百姓。 可终究能力有限，整个江州城成了无法无天的炼狱。 而周奕文却庆幸有这样混乱的城市自己才能逃出生天，没有被铁卫军的追兵追上，这才有机会喘口气。 “水，给朕拿水来！！” 周奕文招呼着旁边的内官拿东西。 蓬乱的头发下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一路风尘仆仆，只为逃跑，哪还顾得上梳洗打扮！ 许多大臣甚至都没有机会逃出来……现在，也流落到不知名的地方了。 很快，内官把一个牛皮水袋递上来。 周奕文猛喝一口， 苦！ 一口喷出来…… “怎么是苦的！！” “回陛下。这附近已经找不到打水的了，到处都是抢劫的人，这些都是几天前在树洞里舀的。” 听到城外的情况，周奕文的心更是沉到谷底。 败了， 而且败得这么彻底…… 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当初自己进入京城的场景，如今又在自己眼前重现。 只不过这一次，自己是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沉痛， 不甘， 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绝望。 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 “陛下莫伤心，只要回到京城，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旁边的内官安慰道。 可这也仅仅是安慰而已。 东山再起…… 谈何容易。 江州都丢了，就京城那块地方，而且士族门阀这么多，自己如何东山再起，更别说北方都已经不归自己管了。 “陛下，陛下……” 伤感之余，又有人过来汇报。 眼下什么消息自己都能承受，直接让对方说。 “顾将军让你过去！” 顾文兵。 这是周奕文唯一能够接受的消息，从前线逃离的时候，就让人背着顾文兵一起出来。 君臣还在，至少还有个忠心的人。 顾不上口渴，周奕文直接前往隔壁顾文兵躺着的地方。 这个院子原本也是某个官员的祖业，如今人去楼空，就留下一些搬不走的家具…… 周奕文率领着剩下几百人的禁卫军和部分官员来到这里歇脚，还专门腾出一个房间给顾文兵。 上次的重伤依旧没有好。 整个人还是面色苍白的躺在简易的地铺上。 “陛下。”看到是周奕文进来，顾文兵挣扎着要起来。 “顾将军躺着吧，你找朕来有什么要说的？” 当年， 自己处于绝境之时就是对方提出了前往江州，组织江州兵团反攻京城的意见，到现在周奕文依旧期待对方能够提出妙计。 然而顾文兵苍白的脸还是低下头。 “陛下，答应之前的要求吧，否则王游会把整个京师拿下来！” 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甚至连试想一下都没有。 差距从来都不是士兵的战斗力，而是整个南境早已脱胎换骨……今天的战斗连西境都没有出动，如果西边直接奇袭京城。 不知道还能不能扛得住！ 打从顾文兵败下来的那天开始，这场战役就已经结束了。 周奕文听着对方的建议没有回答。 其实在先前的时候自己心中有有了答案，可听到自己最忠心的部下都这么说，周奕文才真正感觉到大势已去的无力感。 随后两人又聊起一些别的话题。 一直到入夜，周奕文才出门。 门口， 剩下的大臣和将军都聚集在外…… “诸位这是……” “请陛下为天下苍生着想，答应南境王游的条件吧！” 都已经不称呼官职了，因为不知道王游该怎么称呼官职！！ “请陛下答应……” 所有人跪下来。 这哪是请求，更像是逼宫…… 周奕文仰天长啸，没回答，更没搭理所有人。 只是自顾自的笑着，然后走向院外！ 没人跟随， 也不必跟随…… ……… 三天后，位于江州城郊的一处寺院。 周奕文如约来到了此地。 既然身边所有大臣和将士都要自己答应王游的要求，无奈之下只好派遣使节前去交涉。 没想到王游还答应见面了，而地点就在这里！ 郊外寂静，而寺院更是特别安静…… 周奕文没有让任何人跟随，独自走上台阶与王游会面。 本以为这里会戒备森严，结果一路上除了落叶外什么都没有…… 寺院敲响的钟声甚至让周奕文顿感平静。 大殿内， 一桌一垫，以及王游已经等候多时了。 “陛下来了，请进吧。”听到门外的声音，王游转头看到周奕文后说道。 没有第三人， 旷阔的大殿足够两人闲谈。 多天的逃亡生活让周奕文有些憔悴，尽管梳洗整理过一番，可依旧难以掩饰眼神中的疲惫。 而王游， 大概最后一次见到周奕文是四五年前了吧。 “记得我们上次见面已经是五年前了吧。” 那是对方还是皇子，两人同乘过一辆马车，期间周奕文还多次想要拉拢自己。 五年，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如今两人的身份已经反转。 “王……说笑了！” 周奕文难得会拱手，而且在叫王游称呼的时候，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王大人？ 不对，自己本就是来示弱的，就不能在称呼上占便宜。 而叫王游又显得陌生了。 口快， 没留下称呼！ 王游笑了笑，不当一回事。 “的确很久了，很多事情……也早已成为历史了。” 王游抬起旁边的茶壶，给对方倒上一杯。 凉茶， 静心！ 一杯下肚，周奕文干脆直说：“今天我过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了。我会将江州三县割让给你，册封你为南王，日后南境的事务京城不会管！” 光说出这些话周奕文就演示过了无数次。 相当于从自己口中承认大周朝的分裂…… 周氏的脸面， 皇家的尊严，全没了！ 王游自然也看出了对方的难堪，可面对未来的利益，自己只能不断开口。 从怀中拿出一份事先拟好的条件递过去给地方。 周奕文知道自己今天不会如此简单的回去，自然做足了准备……可在接过东西看了后，脸上扭曲的表情还是抑制不住。 “你要一半的江州！！！这江州你已经拿去了三分，现在还要……王游，你别欺人太甚！！” 怒火， 但还是很克制，毕竟眼下的周奕文已经没有底气了。 “先前我就说过……你不给，我自己会拿。如今是你让我过来谈的，难道还有问题么？”王游面无表情的说。 拿下一半的江州，这样才能驱赶忠于朝廷的那部分士族，以后的江州才更容易划分。 王游的态度让周奕文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可不同意吧， 自己眼下根本没有对抗他的能力。 到时候他拿下整个江州，就留下京城那一块地方，自己更加没有办法。 眼神带着怒意， 嘴上还喃喃说。 “王游，今日你做的事情，我周氏会记得……” 面对这种无意义的怒吼王游根本不放在心上，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临死前给自己下诅咒了，又有何用？ “陛下，你别忘了。你并非真正得到大位的人……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你我又何必藏头露尾。” 王游站起来， 靠近对方。 “身份对换，陛下恐怕会要我王游三代人的性命吧，先皇帝恐怕还未下葬吧。” 王游的笑声让周奕文感觉到毛骨悚然。 先皇帝， 自己的侄子。 恐怕尸体早已臭死在皇宫地下水渠中…… “佛家不是常说因果循环？”王游回望身后的大佛像，“究竟谁是谁的梦魇……还很难说！” 周奕文捂住嘴巴。 此刻，自己只觉得反胃，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这份协议，其实自己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已经没有任何回绝的余地了。 王游看着对方踉踉跄跄走出大殿外…… 不送。 走好！ 许久，自己才慢慢走出去。 此刻，周奕文的马车早已赶着离开。 王游则慢慢走下台阶。 恍若隔世…… 当年皇城，自己踩着上朝的点跑上台阶，曾就想过若是有一天不用赶时间多好。 一路走来， 自己走过官场，走过战场。 如今，终于能自由走下这阶梯了！ 寂静的寺院唯独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父亲！！” 一个声音让王游抬头。 阶梯的下方，武梦秋牵着文儿站在原地。 看到自己下来，小文儿忍不住先跑上来。 “父亲，我刚才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过去了，那就是大周皇帝的座驾？江州百姓都已经快过不下去了，他那座驾还这么华贵！！” 因为担心王游，武梦秋一个人在家里待不住，所以带着文儿一起过来。 经历过生死，上过战场，还跟天下第一的方衍学艺过……如今的文儿不仅胆子大，都能够说上几句自己的见解了。 “皇室嘛， 总会跟人不一样。” “父亲为何不直接拿下江州？也省得这般皇室祸害百姓。” 小小年纪，倒是让王游颇为惊讶。 但有些事还是得交在前面。 “我儿记住……这天下所谓的血统高贵，所谓的天生富贵都是狗屁，但即便是狗屁也会有人维系着它们的作用。你要让自己成为掌控他们的人，而不要陷入他们的内耗之中，周家王朝数百年，根深蒂固，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连根拔起。” 王游看向自己儿子。 “而这些，若是为父等不到，还要你来做！” 似懂非懂， 但小文儿似乎能感觉到这是父亲对自己的教导。 连忙点头， “孩儿记住了！” 招手， 挺着小肚子的武梦秋才慢慢走上来。 看着王游， 也看着她。 “做完了？” “暂时……” “他还会回来？” 王游摇头， “回不来了，他没有这个条件了。” 伸出手， 彼此牵着。 脚步放慢一点…… 仔细想想，武梦秋很少在王游面前要求慢慢走。 她一直很快，快得自己很难追上，是某一天开始武梦秋才学着放慢脚步，跟自己并排走。 这夕阳落在两人肩上， 天边的云霞亦如那日江上的天水。 “相公啊。” “嗯？” “我一直想问你……若还是当年那个女魔头，若你还有别的选择，不畏惧朝廷……你还会选择跟我成亲么？” 王游看着武梦秋那张绝美的脸，如水的眼眸仿佛期盼着自己的答案。 “哪有这么多如果？” “那如果呢！”坚持问。 王游停下来。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一定会在洞房那天提前说。” “说什么！！”武梦秋有些紧张的追问。 “噢~我娘子，竟还是女魔头！！” 翻了个白眼， 讨打~ 一旁是儿子的笑声。 那夕阳残留在最后一线的山坳中。 远处的胜利的炮火，如那日出嫁的礼炮！！（正文完） …………………… ………… ………… 于是，主线在这里完结了。 为何没写后面的。 因为后面的征伐是时间慢慢磨下去，与其丢给时间表不如后续再陆续有交待。 后面会有番外的形式交待其他女主的剧情，以及各自角色的结局，包括儿子长大后以及其他孩子的短篇故事。 至此， 娘子竟是女魔头（完） 下一本书作者可能会转到都市。 作者本身是个需要变换一下题材的人，要不然继续写历史或者异世界，很可能也会有这本的影子，到最后就是帝国争霸，势力对决。 防止重复剧情，回到短暂都市日常。 番外 与那日如出一辙的 江州之战已经过去半年。 这半年里…… 京城卫早已败退。 据说撤退的时候非常狼狈，之前号称百万大军，可到最后几乎没有一支完整的军队。 至于江州…… 这个曾经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富裕城市，帝国的明珠，的如今却被战争折腾得破败不堪！ 家破人亡， 流离失所的大有人在。 毕竟那号称百万人男丁就是从这里抓的！ 尽管真实的情况没有这么多，更没有这么多人上战场，可几十万士兵阵亡代表着背后上百万的家庭，整个江州早就废了！ 如今能跑的人早就跑了。 京城，海外，甚至是南境…… 只要能活命的地方哪里都可以。 至于王游。 得到了广袤的土地和人口，更是一跃成为南境王，隐约间还有自立封地的趋势。 据说从明年起南境和西境的黄历都要换了，只是不知道要换成什么。 而王游的口碑也变成了两极化…… 南境居民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而稍微北方一点的，特别是刚刚兼并过来的青州和江州，觉得王游是个万人屠，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私底下骂得更难听！ ……………… “那些人只会骂，若是王兄战死沙场，或者当初败在西境的话，他们是不是也要骂王兄无能……或者该死？都不看看那没用的皇帝什么样子，自己抢了自己侄儿的江山，搞得众叛亲离…… “还要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不在他掌控之下的人都有问题。我看他要么就是蠢蛋，要么就是坏人，他才该被万人唾弃呢！” 柳淑云猛灌一口酒说。 对面，自己的好朋友兼好姐妹唐瑭陪着喝酒。 自从江州的战争结束之后，江州就已经没有什么停留的必要了，而唐家提早举家搬迁到青州，算是有先见之明。 柳淑云嘛。 完全是因为没事可做，所以跟着王游等人留在青州一段时间。 “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偏偏那些闲言碎语的人最是胡搅蛮缠。”唐瑭安慰说。 咚咚咚~ 桌子被柳淑云敲得贼响。 甚至隔壁的客人都忍不住转过头来。 “难道这样就可以乱说么！” “不要这么激动嘛，淑云。” “我哪里激动了！！！” 唐瑭赶忙压住对方的手，看看周围，没有问题。 这才放行。 其实今天两人来喝酒，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对了，淑云……你哥哥，最近都在找你……”小心翼翼的试探。 而听到哥哥的名字，柳淑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一只手掌突然在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转头， 不是别人。 正是自己大哥柳惊风。 “好你个唐瑭，你骗我出来！！” 唐瑭表情为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惊风已经向唐家求亲了，而父亲也爽快的答应了这件事。柳家与唐家本就交好，更何况如今的霸刀柳家更是如日中天，没理由排斥。 更重要的是唐瑭愿意嫁给柳惊风，那以后自然就是柳淑云的大嫂了。 既是大嫂，又是闺蜜。 为难…… “你别怨她，是让她叫你出来的。”柳惊风干脆在唐瑭旁边坐下。 终于， 时隔了几个月，把自己妹妹找到了。 之前对方跑得太快，而且一直躲着自己，根本找不到她！ “我就知道……”柳淑云扭过头，两人都嫌弃。 “行了，小妹。别闹了！你跑出家这么久，也是时候跟我回去了吧。”柳惊风说道。 前线王大人。 不，现在应该叫平南王。 他的事自然是大事，可霸刀柳家也有自己的小事，总不能一直围着对方转吧。 自己与唐家定亲，之后便是完全掌控霸刀门。 那之后小妹的位置就比较难处了。 父亲一直放心不下的小妹，希望对方能够早点出嫁。 “小妹，你若是不喜欢常家的公子，那就换……咱们柳家如今不弱于任何人，你看中哪家咱们都可以去说。” 柳淑云都懒得看一眼，心中还为唐瑭欺骗自己而生气。 “看不上，看不上……为什么一定要出嫁，你们成亲就成亲，为何要来管我？难道我自己一个人还碍了你们的眼？” “可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淑云。你也别执拗了！”唐瑭轻声细语地说。 或许是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不敢多说其他的话。 可作为两位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唐瑭隐约间能够感觉到柳淑云所想的东西……所想的人。 “小妹，你该清醒一点。那个位置不是你能想的，多年前我不好说……可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随意靠近的人了。” 柳惊风没有明说是谁，可在场的三人却都明白是谁！ “没想，没想。我都没想！！！你们别管我了。” 柳淑云突然站起来大声喝斥。 突然的吵闹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而柳淑云则甩下不知所措的两人直接离开。 “小妹，小妹！！” 没回答。 柳惊风起身要追，可却被唐瑭拉住。 “风哥，别追了！你先让淑云自己待一会儿……” 知道追上去也只会吵架，只能愤愤坐下来。 “她一直这样要到什么时候？她觉得自己还年轻么，呼~” “消消气，消消气。”唐瑭安慰说。 ……………… 傍晚的青州府衙内，王游还在批阅公文。 战争结束半年了，可真正忙碌的还是战后治理。 有些人不服，有些人捣乱，有些人穷困潦倒，而有些人大肆敛财…… 自己恐怕要在青州坐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去。 好在南境有冉展这位后勤大将维持着，自己也能安心应付前方！ 而就在王游准备继续今晚要熬夜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推开…… “娘子。” 能够随意自己书房的人不多，所以王游随口一叫，没回应。 抬头才发现愣在门口的柳淑云。 呃…… 对视的尴尬。 好在是柳淑云，若是林雪绮等其他人就更尴尬了。 “柳兄，怎么突然过来了？进来进来……” 柳淑云不是自己的部下，所以平日里去什么地方王游也没太过问，通常都见不到她人，但偏偏两人多年的关系又摆在那，就算有事过来，外面的侍卫也不会拦她。 在王游的招呼下柳淑云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手里还提着一壶酒与油纸包。 这明显是来找自己喝酒的！ “怎么，我们柳大小姐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东西放着……我把手里这份公文审完。” “没关系，没关系。你忙你的，我等你就行！”柳淑云慌忙，独自跑到一边把东西摆放好。 而王游则继续回到座位上继续工作。 柳淑云则一个人跪坐在榻桌边东张西望，不吵不闹…… 难得的安静！ 王游原本要继续翻阅别的东西，可见到柳淑云一个人坐在对面发呆。 “最近都去哪了？经常不见人。” “啊？我都在呀。有事的时候肯定都在……” 没事就不在喽。 王游思考着这话的逻辑。 正好此时，对方将两个杯子满上了。 虽然手上的事没完成，但陪对方喝一杯还是可以的。 走过去，再拿起杯子…… 举杯示意。 只见柳淑云勉强一笑。 一饮而尽…… 随后又坐回去。 “你倒是好，没事还可以瞎溜达，我就没办法了……青州还有这么多事，各地重要的公文也会一并送过来，现在终于理解上位者的痛苦，烦躁啊。” “我也没好多少……” 柳淑云的话让王游短暂停下来。 就觉得她今天过来有别的事，可进门到现在一直没说。 “到底怎么了？” 看向对方。 这时柳淑云才慢慢转过头来。 该是乖巧的坐着，只是身体转向自己一侧…… “我哥哥逼我成亲！” 一瞬间，仿佛早有预料的结果。 这多年来，柳淑云就好像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置身之外一样，还跟着自己到处跑，仿佛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可再仔细看看…… 如今的柳淑云也成熟了，脸上开始有打扮过的妆容，平日里走过来也会带着一股不同于别人的芳香。 似有柔情，似有媚骨。 或许在不知不觉间，柳淑云也逐渐有了温婉女子的模样。 “也该是时候了。”王游平静的说。 此时，乖坐的柳淑云才激动要起身。 “可我不想，我不想嫁给他们……不想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不想……” 一双眼睛看着王游。 笔放下， 又拿起来。 身体似有一股能量。 抗拒着，又慌神了。 那种东西，确实存在…… 但相互之间又不切实际。 不是时机，不是愿景，又或许都是……也或许最原始的欲望作祟。 有那么一瞬间，都明白。 却刻意都避开， 找不到借口，迈不出脚步，也干脆不再是了。 不再…… “但你终归要嫁人的，后面会慢慢培养出感情。” “你说的话跟他们都一样。” 柳淑云看着王游，一直盯到对方的眼睛略微移开。 是啊，都一样。 那还能说什么呢？ 不真实的东西存在过，又何必去计较……等时间过去，也会慢慢归于平静。 “你明明知道的。” 王游从未见过柳淑云哭，可这一刻却见到了红着眼眶的女孩。 “淑云……” 突然间，王游感觉到浑身一阵燥热。 看着对方眼含泪水的娇媚模样，身体有一种难言的冲动。 “你……” “对不起，王游。我不会让你负责的。只要这样，他们就不会逼我，就不会再说我……如果有意外，我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你们找不到的地方，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热身越来越热。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王游勉强坚持着说。 “chun药，烈性的。很厉害！” 说着， 柳淑云站起来。 烛光下居然主动拉开自己的衣服，里面竟然只是透明丝绸。 若隐若现，又极具冲击力。 认识多年， 那个原本古灵精怪的少女也成长为有魅力的女人了。 深吸一口气。 “我不会让你负责，我不会让你负责……” 越靠越近，越来越热。 ………… …… 如此相似，又绝不相同的结果。 ………… …… 许久， 都到了第二天。 “武姐姐你打过吧，不！你杀了我吧。不怪王兄，是我自己鬼迷心窍。” 纸终究包不住火， 第二日清晨，再次挺着大肚子的武梦秋进来，却见到了两人赤裸的躺在床上。 武梦秋没说话，只是看了旁边的王游。 “娘子，是我……”王游看了一眼旁边哭泣的柳淑云，最终还是自己承认，是自己没经受住诱惑。 武梦秋看着两人。 原本很生气，在房间里默不作声的站了好一会儿。 期间柳淑云不断说自己的问题，说自己以后会离开两人的视线再不会出现…… “要是你走了，岂不是说我王家敢做不敢认？”武梦秋的话让两人顿时愣住。 “武姐姐？” 武梦秋还是看着王游。 “你不认？” 摇头。 又觉得不对…… 可点头也。 “当然认！” “那该有的礼数你也得准备。”武梦秋的话仿佛预示着某种肯定。 “武姐姐……你……” “我早就听说了你家的事情，其实唐瑭最早是来找过我的，只是我没跟你说。我偶尔也有不方便的时候，况且你又是文儿的干娘，你要一走了之，他以后问起你可怎么办？” 像是某种无奈的决定。 一时间，王游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 结果武梦秋凑到自己耳边。 “相公觉得，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听到了。” 两人目光对视，最后却是会心一笑。 娘子啊，娘子，你可真是…… 等到武梦秋离开后，完全没料到当下情况的柳淑云这才转过头来。 “王兄，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都不用掐， 她自己给了一下。 痛， 是真的。 “王……” 王游看着对方。 柳淑云却显出了害羞的表情，与昨晚那个热烈的她完全不同。 “夫君！！” “这就对了了。” 嬉笑间，又想起什么。 “坏了……夫君，你还没娶我过门呢。” 啊？ “对对对，你还要娶我才能算数！” 嘶…… 王游皱起眉头。 那昨天…… 柳淑云笑着开口。 “夫君是夫君，同床是同床。要不然再来一次！！！” 清晨， …… 终是多了一件事。 番外 陌路人 “看着点，别把东西弄坏了！！” 武烈隔着老远便向人群中吼道。 于是，武家镖行的小弟们赶紧把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好。 上前巡查…… “武当家，东西都放好了。放心！我们不会出错的。” 就算跟随自己许多年，武烈还是会多说几句。 “这可是李县令要送往南边的东西，你们最好打起精神来，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通常能够让武烈亲自带队的都是比较重要的货物。 而这次是与雇主的关系不一般， 是李县令，李文昌…… 自己妹夫在南境称王已经过去四年了。 如今的南境早已有了自己的官员体系，甚至南境各地的官员都是通过各州郡的考试选拔出来的，跟朝廷那边沾不到边。 开始那些年很多读书人还不情愿，觉得这是不忠不义，宁可参加京城的科举也不愿意参加地方的。 大多数人前往京城一地考试，结果却发现京城根本不需要南境的官员！ 或者说根本没有空余的位置给这边…… 而当地考试选拔出来的，俸禄更高，待遇更好！ 连续几年下来， 反对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而作为妹夫曾经的左右手，李文昌一家自然鼎力支持，参与了地方的科举考试。 李文昌才顺利成为了奕都县新的县令。 今天的货物就是县衙送出的，目的地是南疆属地。 经过了近十年的发展，如今的奕都县和三江五郡早已成为一体，并通过五郡的影响力直接影响着整个南疆的经济命脉。 有时私底下武烈都会想，若是当年的战争失败了，妹夫依靠奕都这块地方也能够东山再起，甚至能够南下避难。 以三江天险阻挡敌军， 凭谁都过不来！ “武当家，东西都弄好了。” 就在武烈胡思乱想的时候，东西已经收拾完毕。 启程，上路！ 多年过去，已经三十多岁的武烈逐渐蓄起了小胡子。 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更有男人味了。 随着队伍缓缓走出奕都城…… 行人却没有减少。 奕都是通往南疆最大的港口，这里每天都有无数商队来来往往，热闹得很…… 当然。 偶尔也会遇上几个认识的人！ 武烈还在转运东西，却突然看到了一面熟悉的旗帜。 归剑山庄。 似乎对面也看到了自己，于是一位剑侍打扮的婢女走了过来。 “武镖头，可有事？” 武烈已经成为了武家镖行的掌权人。同样的，姜映雪也成为了归剑山庄的庄主。 两人地位都不同了， 但原先那点事情，相关的人还是知道一点。 经常被当做当地茶余饭后的闲情趣事拿出来讲…… 所以归剑山庄与武家镖行的小喽啰们都有一种默契。 见面会打招呼。 这不…… 这次见到的还是武镖头！ “没事，没事。只是顺带看了一眼。”武烈说道。 “噢！” 剑侍也不多说，轮不到自己说话。 于是准备返回， 突然间又被武烈叫住。 “武镖头还有事？” “不……没有。”再次肯定，而对方转头的时候终于问出。“姜庄主最近可好？” “挺好的。” 挺好， 那就好。 没有多余的话。 仅是如此而已。 登船， 这次没有再回头，而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可就在这时候，一群武装的士兵也来到了港口。 为首的人见到武烈后干脆直接跑到船上去…… “武烈哥。” 熟悉声音引得武烈抬头。 眼前穿着铠甲亭亭玉立的少女，不就是戚冉知么。 “你怎么来了？” “我奉命南下呀。对了，武烈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武烈看看周围。 不用解释。 自己是做什么的……这么多货物，看不出来嘛。 “那正好，我跟你一块儿去吧……你上次过来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不是去看小公主的么，小公主都快四岁了，之前还一直说起你呢，你都不来！” “我哪有这么多时间，再说了。我也教不了他们什么，我那侄儿的师父强得没边，我这点功夫就不炫耀了！” 原本刚才还挺失落的，结果戚冉知突然出现，武烈不得不话多起来。 而戚冉知一直缠着对方说个没完， 身后的士兵也只好自办事。 谁不知道，这南边的任务是戚将军自己要求来的，至于为什么……看到这一幕，还要说么。 相互对视，默默做事。 远处…… 一辆马车上，白皙的手指微微拨开布帘。 “庄主，那武镖头他……” 阻止了对方说话。 姜映雪只是远远的看着船头上的两人。 这样， 也挺好！ “回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