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穿越曹昂,从截胡邹氏开始》 第1章 曹昂:老爹听我说,这娘们有毒! 建安二年。 曹操率领七军,讨伐张绣。 在贾诩的劝说下,张绣选择投降。 “曹贼欺吾太甚!” 然而此刻,屋内却是传出张绣的愤懑骂声:“先生,这曹操看来降不得,你得教我。” “将军欲反?” “自然!” “若是要反,就需果断一些。”贾诩捻着胡须:“可趁他今夜不备,直袭其主营所在,将其斩首;曹操即亡,彼军自溃。” 张绣目泛凶光,又有所忌惮:“典韦武力不俗,若是一击不成,只怕援军会到。” “其人好酒,近日招待他,无宴不至。” “可在席间将其灌醉,再盗走他的兵器,便不足为虑。” 张绣牙一咬:“就依先生之计!” …… 曹军大帐。 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满脸生无可恋。 “卧槽,这就穿越了,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曹昂哀嚎。 上辈子,他正在英语老师家卖力补课。 不曾想,她老公突然回来了,曹昂只能爬窗。 谁知一步之差,人就来到了东汉末年。 幸运的是,他没有穿成普通人,有个大名鼎鼎的曹操老爹。 不幸的是——他是曹昂!是马上要完蛋的曹昂! 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在他老爹睡了邹氏后,张绣愤然反击。 曹操大败,曹昂和典韦、堂兄弟曹安民都会死在这场战争中。 前世读史至此,曹昂都忍不住唏嘘:若是宛城曹昂不死,曹家避免夺嗣内斗,又能避免短命的曹丕父子掌权,天下还有司马家什么事? 司马家上不了位,又哪来的五胡乱华? 老曹啊老曹,你这一炮打的,代价太大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等死。” “我得想个法子阻止这便宜老爹……” 曹昂左顾右盼,瞅见桌上有把剪刀,一把抄了起来:去把曹老爹嘎了? 这时,门口一阵哄闹声。 曹昂掀开帐篷,只见他的堂弟曹安民在曹操寝帐外东张西望:“别让其他人进去,听见没?” “是!”守卫应答。 “安民!你在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曹昂喝了一声。 “嘿嘿。”曹安民贱兮兮一笑:“伯父让我替他找个标致些的娘们,我挖了个宝来。” “谁啊?”曹昂明知故问,走过去将帐篷掀开。 帐内,一个年过二十,少妇气质清冷,穿着白色孝服,精致的俏脸上挂着哀意。 哦豁,标准的未亡人! 有一说一,这娘们长得真标致,曹昂都想代父从征了。 “张济的婆娘!” 曹安民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忽然见自己堂哥眼珠子都不带转的,急的连忙道:“兄长,这可是给伯父准备的!” 邹氏如此标致,到时候伯父一满意,好处少不了自己的……曹安民乐滋滋的想着,生怕曹昂一上头给自己截胡了。 曹昂将帐篷掩上,摸了摸胡渣:“安民啊,你还是不太懂我爹啊。” “啊?”曹安民一愣。 曹昂指了指帐篷内,摇头道:“这个,不行。” “这还不行!?”曹安民瞪眼:“偌大南阳,没有比她更漂亮得了!” “不是漂亮不漂亮你知道吗?你这个味不够,这个适合我,我爹得换再熟一些的。” “这样,这女人先送到我那去,我带你出去重新给我爹物色一个。” 曹昂说着,就要往帐篷里钻。 “兄长!” 曹安民吓得赶紧挡在他前头:“你疯了?!你跟你爹抢女人,小心伯父打断你的腿!” “哎,你这小老弟不开窍,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我是为你好!”曹昂道。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曹安民摇头晃脑。 你特么的,老子是救你命知不知道? 好说歹说,这小子就是不让道。 “读书打仗,我跟兄长没法比,但论起挑女人,我可是专业的。” “兄长,你就别影响我立功了!” 兄弟二人,拉拉扯扯,曹安民央求着要把曹昂推走。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这时,一个细眼长髯,矮胖短小的中年男子迫不及待的出现。 “伯父,这天还没黑呢~”曹安民连忙跑上去迎接。 曹操拢着袖子:“人到了?” “早就安排好了。”曹安民嘿嘿笑道。 “做的不错。”曹操点点头:“掀开,我先看看。” 看货得提前,这样才来得及换。 一看,曹操就是老司机了。 帐篷掀开,曹操把脑袋探了进去,许久不出声。 “伯父,怎么样?”曹安民一脸讨好。 “确实绝色,就是看上去……”曹操眉头微皱。 说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 “看上去太嫩了!” “说的太对了!”曹操一拍脑袋。 这特娘的,简直是知己啊! 曹操一回头,瞪着曹昂不说话。 自己这儿子,平日里正经的很,怎么今天也跟着凑这热闹了? 对于老爹疑惑的目光,曹昂嘿嘿一笑:“父亲,我要是告诉您,这女人只是嫁给了张济,孩子都没来得及生~” 曹操一听,痛苦的锁眉:“你这样一说,我……” “更觉索然无味?” “对!” 嘿! 这小子还真懂我! 真是知父莫若子啊! 还真让他说中了……曹安民眼睛瞪得跟个牛似得,大叫道:“伯父,你别听兄长瞎扯!”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图谋的!” “图谋?”曹操小眼一挑,有些不悦。 咋地,我儿子还能图谋我啥? “他看中了帐内的女人,想截胡带走!”曹安民豁出去了。 曹操猛地吸了一口气。 好小子,你敢绿你老爹我!? 亲儿子咋地,亲儿子就得抽! 曹操二话不说,伸手就开始解腰带。 “别介!”曹昂连忙拦住他,苦口婆心道:“老爹,你听我一句劝,这女人睡不得!” “这女人如何睡不得!?”曹安民大叫道。 “是啊,这女人如何睡不得?” 曹操怒视曹昂。 这混小子,老子打天下容易吗我? 弟弟们小,又都是庶子,将来这偌大家业还不是你的? 我也没别的坏习惯,就这么一点爱好,你也给老子截胡了? 不行! 老曹也想越气。 今天非得抽这崽子一顿不可! “父亲,您要是睡了这女人,绝对会有杀身之祸!”曹昂语气严肃起来。 第2章 爸爸放心,我一定让她叫爸爸! “嗯?” 曹操眯起了眼睛,停下了动作:“你认真的?” “当然!”曹昂点头。 “哪有什么杀身之祸,不就是个张济的婆娘吗?” “张绣都投降了,宛城这帮凉州人畏伯父如虎,睡个寡妇还能出事了不成?” “伯父别听他的,兄长就是……” 曹安民不甘心,咧咧个不停。 “好了!”曹操打断了他,手一挥:“进来说。” 父子二人,走进曹昂帐中。 典韦随行,曹安民依旧守着未亡人。 “刚才安民的话你也听到了。” 曹操在属于曹昂的位置上倚坐下来:“张绣都已投降,难不成还敢为了个寡妇,对我动手不成?” “父亲只看到她是个寡妇,却没有看到她不是一般的寡妇啊!”曹昂叹道。 曹操一听乐了:“寡妇还能怎样不一般?” 曹昂道:“张济早年在凉州有个妻子早亡,其人膝下无子,而张绣又无父,叔侄二人,情同父子。” “张济为了在南阳站稳,拉拢了南阳本地大商户邹氏,也就是这个寡妇的娘家。” “所以,对张绣而言,邹氏既是先叔父之妻,又是他头顶的财主。” “父亲将她挖来强行纳下,张绣会怎么想?” 曹操目光一缩,接着一拍额头:“我竟疏忽了这一点。” 你是想娘们想上头了……曹昂都忍不住要揭穿他,接着道:“还有一点。” “还有!?”曹操纳闷了。 自己行事也算谨慎,留下这么个漏洞已是难得,还有其他犯错点? 不对啊,我也没睡其他人啊。 “中午用宴时,父亲是不是给张绣部下胡车儿赏钱了?”曹昂问道。 “是。”曹操点头:“我见他是个胡人,又身材高大,似有悍勇之相,一时生了喜爱之心……” 说到这,曹操表情登时一僵,意识到问题不对了。 “不错,胡车儿是胡人,家在西凉,久沐张绣叔侄二人恩义,岂会因您一点黄金而背叛?” “您上纳张绣婶娘,下夺张绣爱将,在张绣看来,是不是在架空他呢?架空之后,是不是该一刀将他宰了呢?” 听到这,曹操表情已极不自然,曹昂声音渐冷:“如果您是张绣,是在城中等死,还是……” 曹操额头见汗,吐出一口浊气:“冒险一击,将曹贼斩首!” 你也知道自己是曹贼啊…… “他敢!”典韦虎目圆睁:“西凉人做狗便罢,他们要是敢来咬主公,俺非得让他们尝尝俺手中铁戟的厉害!” 曹昂轻笑:“如果我是张绣,既然决定要对父亲下手,那自然要先想办法对付典韦。” “公子放心!”典韦厉声道:“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想伤主公,需先从俺的尸体上踏过去!” 曹昂叹了一口气,自然不愿看到曹家忠虎出事:“他们不会傻到跟你直接动武的,请你去喝杯酒,让你喝个半醉,回头还有多少力气杀敌呢?” “自张绣投降以来,我军上下懈怠,已成骄兵。” “父亲如此,典韦亦如此……别的不说,这些日子他们请你去喝酒,可曾推辞过?又醉过几回呢?” 典韦一听,满面通红,惭愧低头,轻声咕哝道:“俺不喝就是了……” “好了,这事不怪典韦。” “全军上下懈怠,已成骄兵,问题在我——子修此言是有道理的!” 曹操一阵后怕,同时又有些庆幸。 幸亏自己儿子看破,早早提醒自己,要是真的酿成大祸,那就追悔莫及了! 叹息之后,曹操又有些欣慰的看着曹昂:“子修,你的推断是有些可能的。” “不是有可能。”曹昂摇头:“是必然!” “必然?”曹操皱眉。 军机易变,人心难测,没有发生的事,谁敢说必然? “不错,我有十成把握。”曹昂斩钉截铁。 曹操忽然笑了,道:“子修啊,说话需留一线,在为父面前无妨,要是有外人在,丢的可是你自己的面子。” 话音刚落,门口有人通报。 “何事?”曹操问道。 “张绣部将胡车儿差人送信过来,说仰慕典都尉武艺,请他夜里去喝酒。”帐外的人答道。 曹操当场就尬住了。 “真让公子说中了!”典韦一拍大腿:“俺这就去砍了他!” “切不可冲动!”曹昂连忙将其拦下,并道:“答应他。” “答应他?” “是的。” 典韦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办了。 门外的亲兵得到准信后,便去转告来人了。 曹操坐在那,把玩着手里的杯盏,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曹昂机智的不开口。 典韦却道:“主公,您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曹操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你个混球!喝喝喝,天天就知道喝酒!” 典韦一脸委屈。 刚才还说错不在我,怎么突然又骂上我了? “咳!” 借典韦化解了尴尬,曹操继续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子修的顾虑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那么,如果张绣真的犯险而击,子修可有对策?” “有。”曹昂点头:“父亲换上军士身份,悄悄赶去大营。这里交给我,如果张绣真的下手,父亲及时接应我撤退便是。” 为何不反击? 因为做不到! 张绣投降十多天了,曹操彻底放松了警惕,不少人马都撤回了自己的地盘。 还有则分守各地,距离远的驻扎在上百里外的他县,距离近的也数十里地。 不然张绣哪敢冒险攻击曹操? 曹操驻扎在宛城最前线的部队有一个营。 曹操的一个营,人数编制比后世要多的多: 最基层军事单位为伍,五人一伍;再是什,两伍一什。 而后队,五什一队,长官称之为队率,辖五十人; 两队一屯,长官为屯长,辖百人; 两屯一曲,长官为曲军侯,辖两百人; 两曲一部,长官可为司马、别部司马,高级别用校尉,辖四百人; 五部一营,长官为校尉、中郎将,甚至是将军,辖两千人; 如果将曹操所在的主帐看成一个点,那么两千人的大营便是一个面。 如果张绣一击曹操主帐得逞,那么整个营都会因为失去龙头溃散,战斗力瞬间崩溃。 曹昂的对策就是:自己待在主帐做诱饵,曹操去坐镇全军。 两千人不足以干翻张绣,但走脱还是没问题的。 “我真不是为了睡女人,主要是替父从征,担下这风险!”曹昂道。 曹操为之动容,仓促下席,握住曹昂的手:“子修,你这……” 曹操惭愧啊! 自己儿子大局为重,自己色迷心窍; 他一片好心,甘愿为父冒险,自己还怀疑他挖自己墙角。 自己配做人吗? 自己配为人父吗!? 他从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瓶药来,拍到儿子手里:“来!” “这是啥?” “金枪丸。”曹操握着儿子的手:“我儿一片孝心,为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送给你了……做戏做全套,莫要露了马脚。” 曹昂握住药瓶的手都在颤抖。 曹操竟然把美人送给自己了…… 须知道,曹操那么喜欢关羽,最后却跟关羽抢女人。 可对自己——他真的,我哭了! 亲爹,这真是亲爹啊! 什么叫父慈子孝?这就叫父慈子孝! 又交代了典韦几句,两人就此离去。 “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曹昂突然开口,曹操也不回头,只是点头:“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我今晚一定会让她趴着叫爸爸!” 曹操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第3章 邹氏:曹家人挺会玩啊 将近傍晚。 曹操悄悄来到中军帐中。 曹洪拉着几个心腹正喝的开心。 曹操走了过来,一拍他的肩膀。 “滚一边去,别打扰我兴致!”曹洪直接骂了过去。 “是,子廉将军玩好。”曹操冷笑一声。 曹洪屁滚尿流,连忙滚下榻来:“兄……兄长,您怎么过来了?” 曹操看了一眼帐门:“门拉拢。” “是。”曹洪赶紧关上帐门。 曹操端起一碗酒,又放下了:“告诉传令各部司马、曲侯,让他们夜里戒备,不准饮酒,随时准备策应。” 曹洪一时摸不着头脑:“兄长,这张绣都投降了,太平无事的……” 曹操瞪了他一眼:“让你办就赶紧去,办不好我宰了你!” “是!” 曹洪一个哆嗦,麻溜的跑了出去,心里却直嘀咕: “兄长今晚抽什么疯?难道是曹安民给他安排的小娘子不满意?” “肯定是,安民这小子,我看他是欠抽了!” 典韦那边。 他正和胡车儿一帮人喝得不亦乐乎。 武人交集,这是很常见的事,也利于增进两支部队的感情。 典韦这人好酒,以往上了桌不需人劝,直接给自己往死里灌。 今天他也是这模样,只不过在得到曹昂嘱咐后,开始用上了各种躲酒法门。 譬如频繁上厕所、譬如多喝水并用毛巾捂嘴…… 他就是个铁憨憨,压根没人怀疑他。 再而言之,凭他的酒量,不是自己找醉,要喝醉那是真不容易。 天色已晚,典韦才踉跄起身,往营中赶去。 胡车儿连忙来扶:“典兄喝多了,今夜就在这住下吧?” “谁说我喝多了?我可没醉,你看不起谁呢!” 典韦不乐意了,推了他一把,踉跄走回桌前,提起碗来: “来,诸位兄弟。” “他既然看不起我,那我就再陪大家走一个!” “来!” 众人起哄大笑。 典韦又满饮一碗,刚走没两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胡车儿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不止:“本念及你武勇了得,留你一条性命效命我主,自己寻死,可怪不得我!” 典韦回到帐中,倒头就睡。 作为曹操的宿卫都尉,他的帐篷紧挨着曹操左侧。 右侧是曹安民的,对面便是曹昂的。 曹操帐中。 邹韵,年二十二。 这个时代,这个年纪基本上早已是妇人了。 但邹韵却是例外,其父邹常商户出身,逐渐做大,成为南阳数一数二的富户。 然而其下无子,唯得一女,后来从宗室中过继一子,又尚且年幼。 在这种情况下,女儿是万万嫁不得人的,否则家产岂不是被女婿所窃? 直到张济来了,向邹家讹诈钱粮。 邹常出钱出粮,到最后实在不堪重负,又担心张济借此报复,只能将女儿许他。 值得庆幸的是,双方只定下了名分,但还没来得及走完流程,张济就身中流矢而死。 这对邹韵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既不用委身于贼,又能继续留在家中操持生意,还能维持和张绣之间的‘亲属’甚至是‘长辈’关系。 在这个极为重视名分和孝义的年代,只要不出特殊情况,张绣是不敢以下犯上,欺凌寡婶之家的。 一切向好的时候,偏偏曹操这狗东西又来了。 出门前,父亲对自己说:曹为天下英雄,切莫惹他生气,否则家族将招来灭顶之灾。 “什么天下英雄,还不是个糟老头~”邹韵悲哀的想着。 帐门掀开。 一道高大且年轻的身影走了进来。 得益于母亲对基因的改正,曹昂个子挺拔,不似曹老爹矮小;长相英武,也不像他那么撮。 二十出头的年纪,也远远跟老头不搭边。 邹韵看得一愣。 这是谁? 贵人吃东西需有人试毒……难不成打眼也要别人先探洞? 凑近了看,曹昂觉得这位邹夫人是愈发养眼。 已过二十的年华,让她的身材发育到女人最完美的状态。 成熟,又带着几分天然的羞怯。 让人心猿意马,腹中火烧。 “夫人莫惊。”曹昂先自我介绍:“我名曹昂,家父曹操。” 邹韵愕然而惊,接着脸上涌起醉人的红。 “夫人……” “公子!”她咬了咬红唇:“这种事,也能父子一起来么?” 曹昂一愣。 下巴都要落地了。 卧槽!?! 他嘴角抽了抽:“夫人,你玩的挺开啊~” 一听这话,邹韵差点气晕过去。 什么叫我玩的开? 我不是被你曹贼一家强行逼来的!? 要不看他是曹操儿子,邹韵非得一口咬死他不可! 邹韵一阵胃疼:“那公子此来作甚,要是让曹司空知道,如何是好?” “夫人多虑了,本就是我差人请你来的。”曹昂笑着迫近。 或许是紧张导致,邹韵本能的捂住小腹部位,身子往后挪了挪:“是公子?不是曹司空么?” “怎么?”曹昂眉头一挑:“夫人看不上我,想做我小娘?” 口出此言,他毫无负担。 说完之后,内心才无尽卧槽。 我什么时候这么骚了!? 一定是这幅身体! 不愧是老曹的儿子,色批基因就是强大! 邹韵虽手掌生意,但因出身富贵,人们在她面前都客客气气,哪听过这样的流氓话? 当时就‘啊’了一声,连连摇头:“不是……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她缩到榻上,穿着白鞋的小脚凌空。 曹昂非常自然的拿住,让对方身子一颤:“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中意我了?” 邹韵脸烫的厉害,红唇轻吐热气:“公子,您何等尊贵,妾身蒲柳之姿,又有寡居之名,哪里配得上公子厚爱。” “我听闻夫人以女子之身执掌南阳生意往来,又为家族之安危舍身伺虎,仰慕且怜惜,恨不能早见。” “至宛城后,我远远去看过夫人一眼,更坚定了心思。” “每每想到夫人以孱弱之躯,承家族之重负。” “我便情急难忍,故差人将夫人请到此处。” 邹韵听得直发怔。 瞬息间,心思已万变。 她在这煎熬坐等半日,以为今夜会是个臭老头。 结果,掀门而入的,是个英俊青年,心已是软酥许多:毕竟,既然反抗不过,帅哥肯定比老头好不是? 曹昂这一番言语,更是说进了她心坎里。 她操持生意,为家族尽心尽力,外人见了自己也毕恭毕敬。 可家族蒙受威胁时,毫不犹豫的将她丢了出来。 从高高在上的掌钱权者,到供人取乐的工具,不过一念之间罢了。 曹昂话语真心,今后跟了他,倒也解脱了…… 美目之中,渐渐多了一些神采:“公子~” 古代女子就是好忽悠……曹昂一手轻抚对方玉背:“不知夫人,今宵肯与我同席共枕否?” 邹韵正想说两句绵绵情话,不曾想曹昂这么直接。 气的丰胸一起,白眼微翻:“公子说好的怜惜妾身呢?还是惦记人家身子!” “这并不冲突。”曹昂摇头:“本有爱怜意,又怎耐美人玉身当面,叫我沉醉不能~自拔!” 他握住了对方捂腹的小手:“夫人是胃痛?” “嗯~有一些。” “那多揉揉。”曹昂笑了笑,又道:“等会更痛。” “啊!” 邹韵脸更红了。 第4章 张绣捅来了! 啪! 隔壁的典韦翻了个身,嘴里轻声嘀咕着: “大晚上的人还没来,公子不会猜错了吧?” “那俺老典可亏死了,今晚的酒菜都不错。” “等回了许都,得让他赔我一顿好的才行……” 就在这时,他耳朵一动,敏锐的捕捉到帐外传来的脚步声! 须臾,帐篷被掀开。 一道黑影出现在典韦面前。 典韦半眯着眼,呈醉眠状。 来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无动静,这才将他放在床上的十数根小戟悉数收入囊中。 外人只知典韦双戟了得,却不知他的杀手锏乃是这些挂在腰上的小戟。 西寨之战时,典韦凭借一手飞戟绝技,连诛敌首,救曹操脱困。 这短戟乃镔铁特制,精度重量皆已调到最佳。 一般而言,典韦随身只带十几把,毕竟多了也影响他动作。 盗完短戟,黑影又从床头取走那双大戟,这才满意而去。 “嘿!还真让公子说中了!” 典韦眼睛睁开,黑夜里闪着冷光。 他伸手到床板底下,用力一拖,拽出一口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同样一套兵器。 “还好去大营将备用的取来了……” 胡车儿步伐极快,轻车熟路的溜了出来,见到了等待的张绣、贾诩二人。 “如何?”张绣迫不及待。 “幸不辱命!” 胡车儿咧嘴一笑,地上叮当一片,洒落着典韦的兵器:“那厮烂醉如泥。” “太好了!”张绣大喜,又问道:“曹贼呢,可有防备?” “没有,他正在作乐,动静很大。”胡车儿说道。 贾诩连忙咳嗽一声。 这憨批,怎么说话的,叫的人可是张绣婶娘…… “曹贼!竟敢辱我,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果然,张绣咬牙切齿的下令:“立即动手,送他上路!” “是!” …… “这动静可比伯父大多了。” “伯父啊伯父,你让兄长给忽悠瘸了。” “我辛苦给你找的小娘子你不宠幸,结果让兄长啪的乱叫。” 右侧,曹安民彻夜难眠,躺在床上哀伤无比。 邹韵让曹昂截胡了,他到手的功劳和赏赐就泡汤了。 至于兄长说的什么杀身之祸,完全是狗屁! 曹操睡有杀身之祸,你曹昂睡就没事了? 狗屁的替父冒险,明明就是谗老爹女人。 禽兽,不对,禽兽都不如啊! 越想越难受,曹安民打算等天明去曹操那告倒霉大哥一状。 嗖—— 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声犀利箭啸。 紧接着一声闷哼,门口守卫往后一靠,一朵血花撞在帐面上绽放。 “怎么回事!?”曹安民喊了一声。 “敌袭!” 嗖嗖嗖—— 守卫慌乱的喊声,和密集的箭矢交杂在一块。 没一会儿,帐门口的守卫便躺了一地。 “杀!” “杀死狗贼曹操!” 箭矢之后,杀声四起,大批武士直扑主帐。 “真……真让兄长说中了!?” 曹安民被惊的面无人色,匆匆起身。 甲胄穿到一半,门口已有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枪就往他肚子捅。 “艹!” 痛骂声中,曹安民一剑劈下,将来人砍翻。 然而事情没完,紧接着又是几杆枪挑开帐篷,冲着他身上乱刺。 曹安民找妞有一手,但武艺三流都算不上,一时手忙脚乱,多处受伤,心里发苦,慌的不行。 “完了完了,真要交代在这了!” 撕拉! 身后的帐面突然撕裂,让他心生悲凉。 那是曹操帐篷的位置,看来大哥已经g了。 是我害了大哥,我就不该把张绣他婶娘掏来啊! 念及此,他手一顿,一口刀冲着他脑门就劈了下来。 噗! 曹安民等死之际,一口大槊从他身后刺出,正中挥刀者眉心。 身后人一抖长槊,又连续格杀数人。 “安民,愣在这等死吗!?” 身后人喝了一声,搭住他的肩膀往后退去。 “大哥!”曹安民回头一看,当场就哭了出来:“往后你就是我亲哥!” “别扯这没用的,赶紧往后退!”曹昂骂道。 敌人是从右边杀过来的,曹安民位置最靠外,所以率先遭殃。 此刻,敌军已突破外围,全面涌入。 几个连在一块的帐篷,已被团团围住。 宿卫军十人一帐,也被分割包围,支援无力。 等曹昂退回时,曹操的大帐被直接掀翻,密密麻麻的人杀了过来。 邹韵用被裹身,眼神慌张,心生悲凉。 如此乱势,曹昂自身难保,根本无力庇护她。 而自己……一个失去贞洁的婶娘,对于张绣来说,死在乱军之中才是最好的下场。 “曹贼,你死期到了!” 胡车儿在外围大吼下令:“给我上!” “杀!” 密集长枪,刺向曹昂所在。 就在这时,两口沉重的双戟砍了下来。 砰! 枪头齐齐断开。 典韦那小山般的身体挡在了前头,双戟翻飞,大开大合,砍的前方人头乱滚,血肉横飞。 “哈哈哈!过瘾啊!” 他狰狞大笑。 胡车儿难以置信,将挡在面前的军士拨开,眼睛一突:“典韦!这怎么可能!?” “不对,曹操呢!?” 眼睛一扫。 破碎的帐中,唯有挡在床前的曹昂、瑟瑟发抖的曹安民、浴血神威的典韦,还有卧床半坐的邹韵。 哪里有那该死的曹贼!? 典韦大笑,大戟指着对方:“胡车儿,我家公子早已识破你主奸计,我家主公已在大营调军,等死吧你们!” 胡车儿脸色变了变,牙一咬:“识破又如何?你们都得死!还愣着干嘛,给我上!” 军士们大吼,再次扑面杀来。 “公子,待某斩将,便做突围!”典韦大声提醒。 “好!” 曹昂重重颔首,走到床前,扯了邹韵一把:“上来!” “啊?”坐在床上等死的娇人儿一愣。 “快趴我背上,我带你一块突围。”曹昂道。 曹安民变色:“大哥,都到这种地步了,哪还管得了女人?回头我给你再找一个就是。” “你给老子闭嘴,这个我睡过的!” 曹昂怒骂,三下五除二,将邹韵折腾到自己背上,一只手托住她的臀儿:“抱紧我,别滑了下去。” 邹韵呆滞回神,双目落泪:“韵寡居之身,何德何能,耽误公子生机?得公子厚待,不枉此生,公子自去!” “别乱想。”曹昂身子一颠,将佳人往上托了一些:“我刚才没睡过瘾,带你出去留着以后慢慢睡!” 邹韵一怔,俏脸泛红,眸中哀意退去,涌现从未有过的光泽。 她紧紧环住曹昂,将脸贴在对方脖后。 “好。” “我让公子睡一辈子~” 第5章 曹操:以后儿子先挑,我吃剩得 “上!都给我上,不准放走了他们!” “着甲的去围住典韦,把他给我拖死!” “其他人拿下曹昂!” “给老子放箭,连那个娘们一块杀,生死勿论!” 看着像是一头浴血熊虎的典韦,胡车儿根本不敢上前接战。 机智的他,缩在甲士后方指挥战局。 典韦脑袋一转,目光锁定了此人。 他忽地奋力向前,两口大铁戟像是风车一样往前推去,瞬间将临近的军士撕碎。 人都是怕死的。 见前排迅速毙命,后方的人下意识退避。 由此,胡车儿面前出现了刹那的空隙。 典韦将一口染血大戟插在地上,探手忽至腰间,猛发一短戟飞出。 嗖—— 那口短戟在半空划出一道圆弧,径冲胡车儿而去! “不好!” 胡车儿脸色大变,转身欲走。 噗! 脑袋刚转过去,短戟便已敲破铁盔,陷入脑勺之中。 “啊!” 鲜血,顷刻间从盔顶落下,糊满了胡车儿整张脸庞。 “他……哪还有……戟!?” 胡车儿死不瞑目。 “将军死了!” 哗—— 失去胡车儿的约束,来袭部众根本不愿意再给典韦送人头,一边放水一边后退。 大营之中,听到动静,曹操立即翻身大吼:“曹洪!曹子廉!” “我听见了!”曹洪提着环首刀快步跑入,一手拽住曹操手腕:“走,我先带您突围!” “混账,老子死不了,安全得很!”曹操狂喷他一脸唾沫:“跟我去救子修!” 曹洪一愣,又提着刀跑了出去:“大侄子坚持住,我来了!” 里应外合之下,曹昂一行顺利突围而出。 父子见面。 曹操见曹昂一批浑身浴血,登时老泪盈眶:“若非我儿,今日我命休矣!” “行了行了,先撤要紧!胡车儿死了,张绣应该随后就来!”曹昂催促道。 “好!子修你走前头……嗯,你还背着个女人干嘛?” “去去!这是我婆娘,你别动手动脚啊!” 曹操满脑门子黑线:“我可是你亲爹,你小子这话说的……” 曹昂嘿了一声,将邹氏扶上马背,加鞭而去。 老曹虽然好色,但在对亲人、下属老婆这方面还是相当靠谱的。 例如甄宓,跟曹植绯闻不少,但跟老曹那就从来没有过。 对外人凶狠不讲道理的人,对家人往往态度是两个极端。 此刻! 虽得益于先知暂时脱险,但张绣的大军还在后头紧随而来。 逃命,拖延不得! “你说什么?胡车儿死了!?” 另一边,得知胡车儿失手,张绣满脸不敢置信。 贾诩手一抖,差点把胡子扯断:“典韦还备着一份兵器?其人在装醉?休息在营中的是曹昂而非曹操?” “是!”回报的军士点头。 “可恶!我们竟然让个莽夫耍了?!”张绣气得直瞪眼。 “不对,这莽夫没这能耐。” 贾诩摇头,捏着他那一撮胡须分析起来: “前些日子典韦一直醉酒,不像是装的。” “至于曹操本人,也是早已懈怠,毫无防备之心。” “今夜突然警觉,还让儿子顶替自己,此事有蹊跷啊……莫非是他帐下哪个谋者察觉到了什么!?” 贾诩眼皮一跳! 自己等人动作小心,与平时无异,这都能被察觉……这幕后之人,不简单啊! “不管了,追上去,砍了曹贼!” 张绣咬牙切齿,又补充道:“还有那小曹贼!” 做爹的想睡我婶子就算了。 你他吗做儿子的,也一块来睡?! 这让咱们老张家把脸往哪搁啊! “张先!雷叙!” “在!” “点起人马,追杀曹贼!” “是!” 贾诩眉头微皱,道:“曹操怕已走远,路上会和分散的诸将汇合,现在追去容易吃亏。” “难不成让他就此安然逃脱?!” 见张绣正在气头上,贾诩摇了摇头不好再劝。 曹军离开宛城,往东北方向两百里外的叶县撤去。 途中,经过夕阳聚时,夏侯渊率部匆匆赶来。 “妙才来的正是时候!” 曹操见了大喜,嘱咐道:“你率部在后埋伏,只怕要不了多久张绣的追兵就会上来。” “好!” 临走之前,夏侯渊见曹昂马背上还带着个女人,顿时暗自摇头叹气:这个大侄儿,不太行啊! 在曹昂父子撤到博望城外时,于禁率部来援。 同时,身后的夏侯渊也已返程,面带喜色抱拳:“果然不出主公所料,张绣部将张先、雷叙袭来,被我大杀一阵,惨败而走!” 周围众人,纷纷拱手恭维:“主公真是神机妙算!” “张绣经此败,必然胆气沦丧,不敢再追!” 狼狈逃了一晚上的曹操扳回一局,也是心情大好,哈哈大笑不止。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嗯?” 众人循声看向曹昂。 你小子,怎么拆老爹我的台?……曹操干笑一声:“子修是有什么高见么?” “现在应该做的,是继续征调精锐人马,再打一场埋伏!”曹昂道。 “再打一场埋伏?!” 众人失声惊呼。 于禁更是觉得荒唐至极:“敌人既已吃亏,如何还会再来?” “就是!”夏侯渊摇头不止,面露不喜之色:“再说,军士赶了一夜路,又打了一场伏击,早已疲惫不堪。” “这时候应该趁着敌人没来赶紧撤退,而不是徒然劳军,要是不慎被敌人抓住机会,反而要吃大亏!” 这个大侄儿,好色不说,竟还有贪功的坏习惯? 眼瞅着他老爹打了一场让人心服口服的伏击,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学? 别介,你爹命还长呢,这么急干嘛! 曹操眉头微皱。 若是平日在这危险关头,他就直接出言呵斥了。 但今日……要不是宝贝儿子,搞不好自己已经交代了呢! “子修,你先说说你的看法。”他道。 “兵法有云‘虚虚实实’,攻敌不备是为上上之策。” “我军既已埋伏得胜,必轻车速归,不再准备。” “而敌人恰好抓住这等时机,再次追击……且!必是重击!” “若我军无备,被张绣再次追上,如之奈何?” 曹昂分析道。 听完,曹操眼睛一亮:“说的极有道理!下次我们用兵,可以效仿!” “只不过,敌人未必能有子修这等敏锐啊。” 曹昂笑了:“贾诩其人,深谙诡道,最擅虚实之法,不得不防!” 曹操眉头猛地一抬,且惊且疑且喜:“我儿竟识人至此乎?!” 身为人主,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参谋?是上阵杀敌? 都不是! 而是识人用人! 贾诩那老棺材板,平日里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自己都没琢磨透,昂儿便看穿他了? 若是如此,那自己真是生了个麒麟子啊! 惊喜之下,曹操将马鞭一挥:“妙才、子廉、文则听令!” “在!” 三将连忙抱拳。 “抽调本部精锐,就在这博望坡设伏,等张绣上门!”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虽然不愿,但也只能点头:“喏!” 几人走后。 曹操兴奋的搓了搓手,拍着儿子肩膀道:“子修啊,要是你这次还能言中,那以后有娘们,你先挑!” 擦! 听听,这是为人主为人父能说出来的话吗? 正直的曹昂当场表态:“啊哈哈哈……您真是我亲爹啊!” 典韦一挺胸膛:“俺照旧给公子守门!” 第6章 曹昂:贾诩,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宛城,败军逃回。 张先一脸狼狈:“将军,那曹贼早有准备,我们两中了埋伏。” “哎!这可恶的曹贼,果然奸计百出!”张绣气得以拳擂墙。 “曹操虽撤,但未伤元气,需防备他卷土重来啊!”贾诩忍不住提醒道。 张绣当即抱拳:“愿先生教我应对之策!” “倒有一计,可破曹操,就是不知将军愿不愿意听了。”贾诩道。 张绣连忙道:“先生但说便是。” “即刻出击,追杀曹军!”贾诩斩钉截铁。 雷叙、张先一听,差点跳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刚遭了埋伏,好不容易逃回来,还去送死?” “就是,要去你去!太拿我们武人的命不当回事了!” 张绣皱了皱眉,还是喝止了二人,并冲贾诩抱拳道:“文和先生,此举有何深意?” 贾诩重新捻起了那捋胡须: “曹孟德用兵老练,虽然落败,必以劲将精兵垫后,故追之必败。” “而如今既败我军,彼辈急于撤出整军,我军乘其不备而击,则必胜!” “所以,我军不但要再追,而且要将军亲自带着主力去追。” “力求大胜,使曹操短时间内,失去再讨宛城之能!” 张绣听后,惊喜抚掌:“妙哉!我马上去!” 于是,张绣带上二将,又整顿城内精锐骑兵,重新出发! 博望坡。 此地地形特殊,中间低、两侧高,且芦草树木横生,利于隐蔽。 “这倒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啊!” 于禁是宿将,见了地形光景不由喜道。 “那又如何?”夏侯渊哼了一声:“地形再好,那也得有人来才行!我看咱们啊,是白忙活一场!” 于禁是外姓是将领,当下不好接话,只是讪讪一笑。 “谁说不是呢!?” 曹洪则没有这么多顾忌,他趴在地上翻了个身,唉声叹气起来:“累的不行,赶紧撤去博望城睡一觉多舒服,非得折腾咱~哎!” “子修简直是没事找事!”夏侯渊越说越来气:“这小子现在不靠谱了!” “不靠谱?”曹洪‘咦’了一声,坐起身来:“那倒不能这么说,昨夜在宛城就是他预知张绣来袭,兄长才得以提前做好准备,否则后果难料啊!” “有这种事!?” 夏侯渊和于禁都吃了一惊。 曹昂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孝顺、仁义还有老实! 平日里,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过人的谋略啊? 夏侯渊面带怀疑:“你亲眼所见?” “那倒没有。”曹洪摇头:“是听兄长说的。” “那可未必是真!”夏侯渊哼了一声:“我看啊,是故意捧子修,使他取信于众人!” “不至于吧……”曹洪嘀咕起来:“孟德哥命还长,身体也好得很,睡小娘子贼有劲……这时候就急着培养接班人干嘛?” “咳!”于禁听不下去了,一声咳嗽打断:“下不议上,二位将军慎言啊!” “那就早些回去,省得在这受苦。” “我们守了半夜了,张绣也不可能会来,也算给他小子面子了!” 夏侯渊大手一挥,就要下令撤退。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蹑手蹑脚的走来:“将军,前方出现状况!” “嗯?!” 三人都是一惊。 夏侯渊正待发问,于禁突然一手压住他肩膀:“噤声!” 几道人影,悄然蹲了下去。 隔着干枯的芦草,可以看到下方十数骑飞奔而来。 在这十数骑探马后面,大队骑兵,紧随而至! 芦草之下,曹洪目瞪口呆:“我的乖乖,来的竟然是骑兵!” 骑兵,无论在哪都是极为宝贵的资源。 作为凉州籍将领,张绣手下有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伍。 这支骑兵是张绣麾下最精锐的根基部队,也深为曹操所忌惮! 骑兵出动,说明来的是张绣本人,是宛城中的绝对主力! “还真让大公子说中了……”于禁喃喃而语,接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重创这批精锐,甚至直接斩杀张绣,宛城岂不失而再得?” “特娘的,是我小瞧他了!”夏侯渊有些羞愧,继而伸手摸住了刀柄:“二位,再放近一些……” “全军加速前进,咬住曹军,不要放走了曹贼!” 张绣的骑兵,人手两匹马。 一匹马专程用来赶路,另一匹战马跟在身旁。 战马是极为宝贵的资源,平时赶路是不骑的,只有在入战之前才会换乘。 骑兵迅速行进,后续步兵队伍也进入了博望坡范围。 在错乱的马蹄声中,张绣忽然敏锐地抬头,盯着坡上某处,神情闪过游移:“来几个人,去山道上看……” “放箭!” 蛰伏的曹军,没有给他察觉的机会。 一声令下,两侧伏兵骤起,箭矢自丛林中飞出,像是压着草丛急飞的蝗群。 嗡嗡嗡、嗖嗖嗖,成片地穿梭而出,将两侧的骑兵迅速收割倒地。 “啊!” “有埋伏!” 惨叫声、惊呼声、中箭战马的哀鸣声,迅速在博望坡中爆发。 两侧遭遇袭击,幸存的骑兵下意识向中央靠拢,队形瞬时大乱! 张绣一面挥舞长枪抵挡箭矢,一面大声呵斥着,试图让军队重新保持秩序。 或者,寻找一个突破面——靠近敌人,逆转败局! 然而,受制于两侧地势之差,骑兵根本冲不上去。 年轻但善战的他很快做出了判断:毫无胜率! “哎,文和先生算差了。” “尽快撤出,保留实力才是正事!” 张绣当机立断,掉转马头:“撤!” 遭伏的混乱部,一撤就彻底失去了斗志。 个个争相逃命,秩序全无。 见此,夏侯渊等人果断率军杀出,夹击张绣所部。 “子廉去截住张绣!” “好!” 曹洪带着人手沿坡道急行。 而张绣因为置身于混乱之中,便是有马也很难走快。 将至博望坡出口,被曹洪截住。 “张绣,早早投降,留你全尸!” 曹洪振奋大叫,截住张绣厮杀。 一口刀拦腰切来,径取张绣! 第7章 曹操:预判?我也会! 一口枪从上往下,如金龙撞地。 当—— 刀刃砍在枪身上,被猛地弹开。 张绣抓住枪尾,将其倒拔而起,甩动如鞭,反砸向曹洪面门。 曹洪迅速抽身躲开,冷笑道:“枪法不错!” 张绣目光微合,眸中冷光渐溢:“你才知道?” 他的枪由古铜打制,外覆黄铜,通体犹如黄金一般。 言讫,金枪再动,连刺或扫,舞的密不透风。 战有二三十回合,后方夏侯渊杀到,与曹洪夹击张绣。 张绣不敢恋战,挥枪逼开曹洪,夺路而走。 “活捉张绣!” 三将挥兵猛攻,张绣大败而走。 部将张先退之不及,让曹洪赶上,一刀斩于马下! 博望城中。 “奔走一夜,夫人怎还不睡呢?”曹昂轻抚美人玉背。 邹韵面露忧色:“得蒙公子爱惜,让贱妾捡得一条性命,只是家人尚在宛城……从今往后,只怕日子难过了。” 曹昂听了,当即笑着安慰道:“夫人宽心便是,宛城我们很快就能拿下。”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典韦的声音:“公子,睡下了么?” “没有,是出事了?” “没错!”阿典声音有些激动:“博望坡一带传来交战之声,八成被您说中了,主公说去看看,您要不要去?” “走!” 父子二人,赶到之时,战局尘埃已定。 夏侯渊三人,正在打扫战场。 听说曹操父子过来,三人连忙赶来相见。 “公子神机妙算,末将等心服口服!” 于禁快步走来,敬佩一揖。 “张绣为了逃命,留下了大批战马,咱们发大财了!”曹洪是个财迷,此刻两眼直冒绿光。 “曹家喜出麒麟子啊!”夏侯渊面带惭色:“是我鼠目寸光,小觑子修了。子修可莫要见怪!” “哈哈哈!都是自家人,叔父哪里话!” 见此,曹昂也是心情大好。 张绣追来了,这说明贾诩还是历史上那个贾诩——奸诈、毒计百出、精明的老阴比! 也多亏了阴比还是阴比,否则今晚就要白忙活一场了。 儿子如此优秀,曹操也是乐呵的不行:“子修啊,你连续建功,为父该如何赏你?” “没事,您说话算话就行了,以后娘们我先挑。”曹昂也不跟他客气。 好不容易穿越了,泡妞这种要紧事怎么能落下呢? 现在还只是邹氏,往后还有貂蝉、大小乔……提前说好! “哈哈哈!”曹操畅快大笑:“好好!不愧是我儿,男儿当风流!” 诸将彼此对视,陪着一阵干笑:这尼玛,绝对是亲生的! 一波干残了张绣主力,曹操当然不带怂的,一个回马枪杀回宛城。 宛城。 张绣带着败军匆匆归来。 “先生,你算漏了。” “曹操依旧留有埋伏,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闻言,贾诩呆若木鸡。 “曹操之奸诈多谋,已至此乎?!” 自己是预判,结果曹操预判了自己的预判? 这老色批,将自己吃得这么透吗!? 贾诩背后,顿时冒起一层冷汗。 “我军惨败,折了张先,曹操必会再来,当如何应对?先生快教我!”张绣急催道。 他也是没得说,虽然贾诩计谋落空,但他依旧愿意相信这位老乡。 所谓待之如师如父,果然不假。 贾诩沉默许久,道:“其人多谋至此,又拥大势,实在难以争锋。” 张绣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摇头拒绝:“我等先降后叛,如今再降……曹操如何能容?” “既然投降不得,那就只剩两条路可走。” “哪两条?” “其一,趁着曹操未至,舍弃南阳,往南去投奔刘表。”贾诩道。 张绣略加思索,摇头拒绝:“不妥。” “我军屡败,出走很容易全军崩溃,被曹操追上。” “再有……刘景升终与我有杀叔之仇。” 贾诩点头:“那只剩下第二条路了,死守宛城,等待刘景升来援。” 唇亡齿寒,刘表需要张绣作为荆州北面屏障。 只要时间拖得住,此人一定会施手救援。 “只能如此!” 张绣一面派人向刘表求援,一面扩招壮勇、加紧城防。 不久,曹军重抵宛城之下。 不同于前番的开城相迎,这一次的张绣竭力抵抗。 曹军几次试探性攻击,都被箭矢和飞石击退。 然而,曹操并未放弃,反而亲自到前线查探。 他骑着马,带着曹昂和几个将领,围绕城池查看。 先看东南,后看西北,最后一直在西北盘亘。 “我已有破敌之策!”他露出笑意,手指西北:“妙才,命令军士在西北角堆积土石草堆,以做攻城之用。” 夏侯渊不解:“东南城墙看上去更弱,为何不攻东南,反走西北呢?” “正是此理,可破此城!” 见诸将不能理解,曹操笑意愈浓,并看向自己的好大儿:“子修,你可能识为父之计?” 我不但能,我还知道你会挨揍……曹昂也不点破,只是拱手道:“愿得两千军立功。” 曹操一口答应,并且是把曹纯所部划了过来。 曹纯,字子和,曹仁亲弟。 有一支日后威震天下的部队,便由他率领——虎豹骑! 虽然此刻虎豹骑并未组成,但曹纯所部也是曹操手下数得着的精锐部队。 “子修之命,即是吾命!” 说完这话,曹操又嘱咐道:“行军之时,以保护子修为第一要义!” “您放心!”曹纯恭敬抱拳。 曹操还不放心,想把典韦塞给儿子,遭到曹昂拒绝。 除了曹纯所部外,他还把曹安民和百余曹家宗室骑射手带在身边。 安民小老弟干架不行,但看妞的眼神……贼准! 城楼之上,张绣见曹操兜兜转转,然后在西北堆草,立即调动部队重防西北。 经过前番惨败,他手中人马折损严重,人手调配非常紧张。 “不可!”贾诩及时劝阻,并道:“此曹贼之计也。” 张绣疑惑发问:“何解?” 贾诩捻须而笑:“城东南角砖土新旧不等,防事毁坏失修。” “曹操用兵老练,岂不知此处便于进攻?” “其人假装在西北堆草,诈为声势,欲哄我撤兵守西北,彼则乘虚而攻东南,此乃声东击西之计。” “曹贼果然奸诈!”张绣恍然,又问道:“如何应对?” “将计就计。” “将精壮之卒换上便装,藏于东南。” “让百姓换上军装,虚守西北。” “待曹操进入月城之时,伏兵尽出,则曹军可败,曹操可擒矣!” 张绣欣然允诺。 夜色将至,城楼上大规模军队调往西北镇守。 全员装备齐整,挟弓带弩,远远望去,俨然一副精锐模样。 而此刻,西北面攻城所需的器械也悉数运抵。 为了方面攻城,曹操将主营也安在此处。 大批曹军,在此集结! 夜色彻底落下时,城楼上更是火把交织成片。 曹操见状大喜:“贼中吾计,今夜宛城将再入我手!” 他忽然下令,精锐兵力分批赶往东南,从东南向宛城发动袭击! 得讯,各路将领惊讶之后,也是先后反应过来,火速奔袭宛城东南。 其中,只有曹纯部例外。 曹纯也是想去的,但被曹昂给拦下了。 “这可是抗命?!”曹纯瞪着两眼喊了起来。 第8章 曹老板,又双叒叕被贾诩算计! “没事,有事我扛着。”曹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纯叔,你就安心在这待着吧。” 曹纯瞠目结舌,难以理解。 张绣主力已经被曹操牵引到西北,眼看着声东击西之计已成。 此刻往东南,那就是去抢功得啊! 曹昂待在这,是想等屁吃吗?! 想到曹操委托的话,他又别无他法,只能焦躁的在原地徘徊。 半晌,他忍不住问道:“在这待着做什么,看戏么?” “不,攻城。”曹昂摇头,又手指城门楼:“攻击西北城墙。” 曹纯再一次呆滞…… “你疯了!?” “东南防御薄弱,西北守备坚固。” “不跟着大军攻东南,反而独自攻西北?” 曹昂也不多解释,只是微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此刻,东南面传来攻城动静。 不多时,又听到一阵压抑的欢呼声爆发。 如无意外,曹操大军已进入外围的月城。 “哎!” 曹纯听得抓耳挠腮,看了看曹昂,气得无奈一跺脚。 怎么就让自己摊上这大侄子了? 就因为自己是最后赶来的? “这小子不靠谱,跟着他连口汤都没得喝,以后得离他远点……”曹纯默默想着。 宛城东南。 “哈哈哈!” “张绣已中我计,宛城唾手可得矣!” 已攻入外围月城的曹操放声大笑。 在两汉时期,还没有发展出完整的瓮城。 月城是瓮城的雏形,是为了加强城防,在城门外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 但凡攻城,需要先进入外围的月城,才能接触到后面的城墙及城门。 在一些大型城池,才能见到类似建筑。 而宛城作为天下第一大郡南阳郡治所在,自然修有月城。 一切像曹操预判的那样,张绣人力缺失,在着重防守西北之后,东南出现了缺口。 古旧失修的东南月城,直接被撞木轰开了口子! 又因防守人力严重空缺,守军无力封堵缺口,被曹军轻易攻破。 莫说外围月城,便是目光所及的内部城墙,上面也没见着几个人影! 全军上下,无不欢喜振奋。 “子廉,你带着人继续攀附城墙!” “是!” “妙才,你率部攻击城门。” “是!” “文则负责组建云梯,临近填土,向上方抛射压制箭矢。” “末将遵令!” “子修,你看为父……嗯?子修人呢!?” 安排好各部后,曹操正想在儿子面前嘚瑟一番,却猛然发现儿子不在,便又喊起来曹纯。 半晌,无人应答。 有人匆匆跑来:“主公,公子和曹纯所部未至东南。” “嗯!?”曹操眉头一紧:“命令没有传到他手上?” “早已送达,只是似乎……他们没有跟随大军行动。”说话的人有些犹豫。 毕竟,这是抗命的行为。 而抗命之人,一个是曹操同宗弟弟,另一个则是他的好大儿~ 曹操愣了一会儿,接着笑骂起来:“这臭小子,立点功就飘了,回头再跟他算账!” 就在这时,典韦大步走来:“主公,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月城两侧柴草成堆,而且压得很深,里面似乎埋着东西,军士们正在挖。” 砰! 似在回应典韦,一名军士用枪扒开一堆干草的同时,枪头捅破了一个瓦罐。 一股刺鼻的气味,伴随着液体流出。 那名军士鼻子动了动,便大喊起来:“火油!干草里面藏着火油!” 紧接着,一个个火油坛子被发现。 这些坛子没有加盖,顶部只是用干草塞着,只要外面着火,立刻便能引燃。 得到消息的曹操脸色微变:“传令各部,立即停止攻城,有序后撤!” 然而—— 唰! 城楼之上,火光之中,一面旗帜扬起。 一人手扶城垛,俯瞰曹军,大笑道:“曹贼,我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曹操眼神爆缩:“张绣!?” 宛城主力不是去了西北?张绣本人怎么可能在这…… 不好! 曹操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或者说,对方看穿了自己的声东击西之计,来了个将计就计…… 难道说,这就是那臭小子不来此处的原因? 自己预判,对方再预判自己,最后自己儿子再预判对方预判的预判? 臭小子,你怎么不告诉你爹我啊!? 这时,张绣已扬起手臂:“放!” 嘎吱—— 城楼上,成片士兵拉开火矢。 伴随着一阵弓弦松开的声音,冲天火雨落下,洒在两侧堆积的干草之上。 只是刹那,火焰腾起。 烧了没一会儿,藏匿的火油便被引燃。 轰—— 火光冲天熊熊! 原先还气势昂扬的曹军,顿遭重挫。 两侧军士慌乱后退,迅速对中军造成拥挤。 伤亡虽然还未爆发,但混乱已在扩散! 火光映射下,曹操脸色格外难看,甚至难得的透露出一抹慌张情绪。 继续冒火前进? 很有可能倒在城门之下! 立即回头撤退? 只怕张绣会立即打开城门追杀上来,自己又将是一场大败! 而且不同于上一次,此番曹操集结了各路将领,一旦落败,伤亡是难以承受得! 西北—— 在东南鼓声雷动,战声哗然之时,曹昂果断下令:“出击!” 曹纯抬头看了一眼,面露难色:“子修,彼辈防御严密,我部皆是精锐,将他们当炮灰使折损在这……太亏了!” 一直嬉皮笑脸的曹昂,此刻面色严肃起来。 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厉声喝道:“这是军令,敢有违抗者,立斩不赦!” 曹纯一阵恍惚,忽觉面前人有些陌生。 但,他依旧抱拳:“末将,遵命!” 他披上双层甲,提刀举盾,亲自率队冲城! 质疑曹昂,是对全军上下负责。 亲自蹈阵冲城,是践行对曹操曹昂父子的忠诚之念。 阻力,远比曹纯想象的要小! 那些看似精锐的守军,抵抗力弱得出奇。 在未靠近城墙时防御尚可,在曹纯登城砍翻几人之后,那些人根本不敢过来,反而混乱的向后逃窜。 有几人在看到流血和断肢后,甚至吓得失措大叫、痛哭流涕! 而且不只一人,这种恐慌失措迅速扩散——随后整个城楼的守军,几乎瞬间崩溃。 这幅场面,将立在城楼上的曹纯看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压根不是军士! 当过兵见过血的人,哪怕再弱鸡的部队,心理素质都不会差成这样。 唯一的解释就是——张绣缺兵,这些人是临时抓来的百姓冒充军队! “还愣着干嘛?等我先冲吗?”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曹纯背后响起。 扭头一看,除了曹昂,还能是谁? “好!” 曹纯用力点头,挥刀冲杀。 片刻,西北城破! 第9章 宛城告破,张绣贾诩落网 战靴踏血,刀尖朱红洒落,曹纯满身浴血而来。 “纯叔果然勇猛啊!”曹昂笑嘻嘻的奉上一句好话。 曹纯站定,抱刀行揖礼:“子修妙算,我算是服了!” “但是,我有一事不明……” “为何守在西北的,会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伪军’?” “是!”曹纯点头。 “因为宛城有人看穿了父亲所谓的声东击西,他们便将计就计,用百姓伪装军士守城,将精锐主力调到东南。” “等到父亲率军杀到东南时,便恰好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之中。” “此刻,他们正掐得火热,我们便可以从西北乘虚而入。” 曹昂笑着解释道。 “难怪当时你不让我去东南,真是太高了……” 曹纯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脸色一变:“那照你说,兄长此刻岂不是正处于危险之中。” “不错。”曹昂点头:“你要是去的晚了,搞不好我就得提前接过大任了。” “擦!那还愣在这干嘛,你小子坑爹啊!” 擦!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坑爹? 比起坑儿子,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比得过老曹? 曹纯不敢拖延,匆匆带着部队,从西北一路往东南杀去! 在东南大战爆发后,城内兵力悉数投入战斗。 两千精锐在城内,那叫一个畅通无阻,杀得是畅快淋漓。 “杀啊!”曹安民举着刀跟在屁股上大喊。 曹昂一把将他扯了回来:“走,咱们去别地。” “去别地?”曹安民不理解:“咱们从后面去捅张绣屁股,给他捅个腚眼子开花,稳赚不赔的买卖,干嘛跑别地去啊?” “哪那么多屁话,跟着我就是了!” ——东南—— 在遭遇埋伏、两面着火的情况下,还坚持挺入,带来的后果可能是一泄如注。 决心突城破解危难的夏侯渊被落石擦中肩膀,再偏一点就得当场脑袋开花。 连忙撤回的曹洪则被箭矢射中臂膀,负伤难战。 两个重将失力,导致曹操难以为继,开始发软,被迫后撤。 张绣抓住机会,果断出击,曹军大败! 因两侧火势太大,人马疯狂向中挤压,大批人马拥在狭窄的月城之内。 而出口每次只能通行少数人,导致曹操本人也不得出,可谓是险象迭生。 “哈哈哈!都给我上,拿下曹贼!” 张绣意气风发,亲自提枪下楼,来乱军之中捉曹操。 “休伤我主!” 于禁挥枪直取张绣。 然而其人以统兵治军为长,武勇并非其长处。 斗的十几回合,长枪被震落在地,仓皇败走。 张绣部将雷叙趁机突到曹操背后,一枪直取曹操后心。 “我命休矣!”老曹大呼。 “主公勿忧!” 一声怒吼犹如雷炸。 典韦挥舞大戟杀出,一戟砍翻雷叙座下战马,再复一戟将其砍死。 紧接着,身后大批骑兵冲到,捻枪冲着典韦乱刺。 典韦拔步后退,挥舞两戟,泼风似乱打,砸落一地枪头。 张绣尚在远处,便大声喊道:“以骑射压制!” 众多骑兵舍弃长枪,改取弓弩。 典韦探手自腰间,拔出短戟飞出。 抬手之间,一人落马,身后之人方抬起弓弩,又一戟复至,将其斩落在地。 典韦飞戟连发,射落十三人,再探手去腰间时,却是摸了个空! 其人也不恋战,提着双戟回头:“主公速走!” 然而,曹操面前人马拥挤,哪里走得通呢? 典韦若在前开路,身后又无人庇护,一时进退维谷。 无奈之下,曹操愤然拔剑大喝:“出路无门,唯有回头死战,方见生机!” 闻言,曹洪带伤回头作战,以激励部曲重新加入战斗。 曹军开始局部反扑,但大部分的人因为看不到胜利之机,依旧在逃。 见此,曹操苍凉一叹:“败局难逆啊!” 顿了顿,他又忽然轻笑一声:“幸昂儿未来,我便是死于此处,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话音未落,正进攻他的张绣部突然大乱! “发生了什么!?” 张绣猛然回头。 有军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将军,大事不好……曹纯所部突破了西北城门,贯穿城池,出现在我军后方!” “什么?!” 张绣大惊,顾不得追杀曹操,亲自回头试图斩杀曹纯。 曹纯所部精锐确实善战,捅得又是张绣后方,险些一口气将宛城守军击垮! 原本危险的曹操,局面得到瞬间缓解。 因后方优势展现,原本逃窜的部队也陆续回头,重新加入战斗。 “天不亡我啊!” “杀,都给我杀回去!” 曹操哈哈大笑,见局势再次顺风起来,不由欢喜四顾询问:“城内发生何事?” “似乎有人出现在张绣军背后!” 消息还没彻底摸清,只能如此告知。 过了一会儿,准确的消息传来: “大公子突破了西北城墙,命曹纯率部横穿宛城,袭张绣于后!” 这则消息,直接将曹操给惊愣住了。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连声‘好好好’不止:“看来子修早已识破敌人诈谋……不对,这小子既然识破了,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这臭小子!” “管不了了,先宰了张绣再说!” 曹军大部重新回头。 曹纯的内应部队则冲上城楼,疯狂砍杀城楼上的弓弩手。 局势,再次逆转! 张绣,败局已定! “将军!宛城保不住了,赶紧突围才是正理!” “我等有今日之败,皆拜贾诩所赐,请将军速斩贾诩!” 混乱中,有人向张绣进言。 而贾诩,就在张绣面前。 他看着后方的曹纯部队,神情有些呆滞,似乎难以相信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闻言,张绣摇头:“军势有强弱,就像我不如曹操。” “谋略亦有高低,先生也只是棋差一招。” “先生已尽力为我设谋,正如我与诸位竭力死战在此,岂能怪罪于先生?” 贾诩这才回头,望着张绣,满面惭愧。 “要走一起走!” 张绣带上贾诩,向后方突围。 曹军得势,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和跟在身边的部曲冲散。 不久,贾诩失落于军中,曹纯快马来拿。 张绣挥枪折返,战退曹纯,捞出贾诩。 “张绣休走!” 于禁大喝,拍马赶来截道。 张绣奋尽全力,不十合又败于禁。 “不要走了张绣!” “拿不住活的便拿死的!” 曹军弓弩连发。 张绣走马挥枪,拨落箭矢纷纷。 忽见数支箭直奔贾诩而去,而对方躲之不及,他又骤然将马加速,冲去替贾诩挡箭。 多数箭矢皆被拦下,但有两支穿透甲胄,射入后背与肩部。 “杀!” 曹军见张绣中箭,大叫着冲来。 张绣撇下金枪,换长柄汉刀在手,向后连续挥动,砍翻十数人,身后为之一空。 “先生在后,我在前开路!” 喝过一声,张绣拍马在前,带着贾诩杀出血路,直奔城南而去。 出了宛城向南,淯河恰好蜿蜒而过。 在河流对岸,正停留着百余骑,看着城中火光震天的厮杀。 曹安民焦躁的徘徊,盯着宛城直流哈喇子:“这可是捞功的好机会啊,咱错过了……” “你歇歇行不行?”曹昂瞥了他一眼:“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去了战场上能捡几颗人头?” “那也比在这一个没得捡好啊!”曹安民直拍大腿。 “无知!”曹昂满脸鄙夷:“你小子有点脑子好不好?张绣失败,一定会有人逃出来。” “咱们在这不是看戏,而是织网待鱼。” “而且,能逃到这的,一定是大鱼!” 曹安民一下精神起来了:“为啥?” “有事领导先走,这你都不懂?”曹昂吐槽道。 就在这时,靠水的芦草中传来一阵窸窣之声。 两道湿漉漉的身影,爬上了岸。 他们心中还怀揣着些许庆幸。 直到,和面前守株待兔的曹昂等人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曹安民才反应过来,爆发一阵变态的大笑。 “哈哈哈!张绣贾诩!” “大哥,咱还真捞了一网大鱼啊!” 第10章 曹操:逆子,看我七匹狼! “你小子!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知道老子要在东南吃亏?” 曹操瞪着眼质问自己的好大儿。 曹昂也不否认,点头:“是。” “那你小子不早说!”曹操那个气啊,差点当场抽腰带。 “哎。”曹昂无奈摇头:“早说没用啊。” “如何没用?!” “其一,父亲未必会信;其二,您要是不打东南,我哪有机会偷西北啊?” 曹操愣了一会儿……这小子好像说的有道理? “不对!你小子拿我当诱饵!?” “这帽子可不能乱盖!诱饵不是我让您去当的,是你自以为得计跑去干的!” 曹昂嘿嘿一笑:“不过,我将咬您这诱饵的大鱼拿了过来。” 曹操注意力立马被转移,眼睛陡然亮起:“贾诩?” “不错,识破您计谋,并将计就计,两次差点邀您老命的,正是贾诩。”曹昂毫不留情的揭短。 曹操老脸微红,拍了拍大腿:“那张绣也是武艺过人,堪称凉州虎狼,可惜让他走了。” “放心,他也在。” 曹操眼睛眯了起来:“死的还是活的?” “活的。”曹昂说道:“为了抓活的,我可费了不小的力气。” 还好当时张绣已经力竭,而且身上带伤,否则后果还真不好说! 张绣的反抗,也给曹昂上了一课:古之战将搏命之时,根本不能以常人度之! 这也坚定了他一个想法:自己也得去找个护卫,再组建一支战斗力强悍能够保护自己的亲兵队伍。 否则要是哪天两军对垒,碰上个关二爷似得人物,那岂不是白穿越一场? “胡闹!下次抓死的就行了,别拿自己冒险!” 曹操气得抬起巴掌、踮着脚、在儿子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曹昂不以为意地笑道:“毕竟也是个人才。” “人才?” 曹操眼珠转动,瞥了曹昂好几眼,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过了会儿,他才一挥手:“把人带上来!” 须臾,张绣和贾诩被推了上来。 一见张绣,曹操脸色便垮了下来,厉声大喝:“张绣!你降而复叛,如今还是落入我手中,还有何话可说?” 张绣倒是坦然:“败军之将,多言何用?唯一死而已。” “你想死个痛快?没那么容易!” 曹操冷笑不已,道:“传我令,在城中搜寻张济、张绣亲属,但凡和他们沾亲带故的,一并拿下。” “再着人往凉州武威送信,将二人宗族中人全部拿下。” “但凡与他有所牵扯着,全数斩首,一个不留!” 说到最后,曹操愤声喷着唾沫。 显然,对于这个几乎差点让自己丧命的人,他满怀恨意。 闻言,张绣猛然抬头:“曹公!两军交战,各为己利,与家人何干?牵扯亲朋宗族,不怕徒惹残暴之名吗?” “你还敢教我做事!?”曹操怒极而笑:“我又何曾在乎过骂名?于禁,立即派人去办!” “是!”于禁抱拳。 张绣面色惨白,一片绝望。 兵败身死,武人归宿,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牵扯到亲族和他人,这让张绣满怀自责。 “且慢!” 曹昂挺身而出,喊住于禁,并进言道:“父亲,降也好叛也罢,都是出于军事上的考量。” “或许您可以不在乎骂名,但罪及宗族,甚至牵扯亲朋,实在不是仁义之举。” 这话说的太不客气,简直是公开驳斥曹操。 以至于,此言一出,于禁等人纷纷失色,担心曹昂被愤怒之下的曹操怪责。 唯有张绣,满脸感激的看着曹昂。 “混账!”曹操怒而拍桌,指着曹昂喝道:“你敢顶撞为父?!” 曹昂摇头,义正词严:“我只是说句公道话,若是父亲今日任性施为,将来谁又敢向父亲投诚呢?” “左右举族要死,不如和父亲拼个你死我活。” “张绣亲族,绝不可杀!” “多谢公子仗义执言!”张绣感激叩头,又对曹操道:“曹公!绣先降后叛,确实无耻,愿一人担罪,望曹公大量,饶过他人!” 曹操狠狠瞪了曹昂一眼,将袖一挥:“罢!我也不和他一个死人斗气!” “来人,将张绣拖下去,给我砍了!” “是!” 左右武士上前,就要将张绣拖走。 “且慢!”曹昂再次阻止。 曹操怒道:“你还有何事?” “父亲,请留张绣一命。”曹昂再次道。 “大胆!”曹操勃然大怒,直接将桌子掀了:“我要杀人,何时轮到你来教我!?” 张绣亦道:“公子!张绣有罪在身,能活亲朋便已知足,再无他求!多谢公子厚恩了!” 曹昂摇头依旧,直视曹操:“父亲,如今天下汹汹、群雄欺君裂土、黎民倒悬待救,正是用人之时。” “张佑维武艺了得,更兼有统兵之才,当恕之令其为国效力。” 曹操怒声道:“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但这厮不识好歹,竟敢半夜袭杀反叛。” 曹昂继续道:“那也是父亲操之过急,有错在先。其麾下各部忌惮,才使其被迫再叛。” “逆子!” 曹操彻底爆发,铿锵一声,拔出佩剑。 驱步上前,剑指曹昂:“逆子!你再说一遍!” 这一幕,吓得曹安民、于禁、曹纯等人慌忙跳出来阻拦。 “伯父息怒啊!” “公子快少说两句。” “为一张绣,着实不值,还是将他拖下去砍了吧!” 曹昂目视剑尖,非但不退,反而迎之而上:“能破宛城,我当首功。” 他当首功!……贾诩神情猛变,震撼的看着曹昂:连破自己计谋的人,就是他了! 此刻,曹昂又缓缓一拱手:“愿以宛城之功,换得二人性命。” “你!” 曹操无可奈何,气得将剑一甩:“把这两人拖下去,交给他发落吧!” “日后,要是此贼再叛,你死在他手上,可莫要后悔!” “多谢父亲开恩。”曹昂施礼: “所有后果,我自担之。” “安民,把两人带下去。” “好。”曹安民擦了擦汗,靠过来轻声嘀咕:“大哥你也赶紧走吧,别在惹恼伯父了。” 张绣、贾诩被带下后,曹操怒气依旧难消:“其他人也退下,曹昂留下!” 第11章 邹韵:公子,软饭香不香? “是——” 曹操背对众人,等到众人脚步陆续远去,他才悄悄回头瞥了一眼:“都走了吗?” 曹昂在帐门口瞥了一眼:“都走远了。” “哈哈哈!”曹操一阵大笑,冲着儿子挤眉弄眼:“为父演得如何?” 曹昂比起一个大拇指:“堪称影帝!” “你小子别胡说八道,帝这个字是能乱用的吗!?” 曹操吓了一跳,又嘱咐道:“张绣终是虎狼,你用起来还是小心一些。” “至于贾诩这老棺材板……确实奸诈的不行!” 提到贾诩,曹操是又恨又爱。 恨得是这老六比自己还奸还阴,自己几次在他自己手上吃亏。 至于爱,自然是看中了他的能力。 曹操也有信心,自家这个麒麟儿,能够压住这个老阴比! 曹昂点头:“我清楚。” “行!军中事务多杂,南阳和宛城之内的事,还要你多多劳心啊。” 说着,曹操望着儿子奸诈一笑。 嗯? 怎么不太对劲? 这老逼货,难道又想坑儿子? “嘿嘿。”老曹也不掩饰,走到儿子跟前搓了搓两根手指头:“我跟你说,别看咱爷俩家大业大。” “但手底下养这么多人,兖州又闹了灾荒,哪处不缺钱少粮?” “回去将娘们伺候好,多少也能搞点钱花花~” 擦! 教儿子吃软饭,你不要脸! 忽然,门外典韦来报:“主公、公子,宛城内邹氏派了大车来,说是去接主公和公子去用晚饭。” “接我是客套,接我儿是真心。”曹操摇头晃脑,又冲着曹昂连连挥手:“速去!速去!” 门外,停着几辆奢华大车——车轱辘都用银边镶着纹路! “公子!” 车帘掀开,探出一张美丽恬静的脸蛋。 邹韵虽常年活跃在商场上,但气质是从容淡雅的,又因为着装打扮问题,显得稍许成熟。 嗯……就是那种邻家小姐姐长成少妇的感觉? 此刻,美人妙目含情,载着许多欣喜。 曹昂掀开车帘,径直走了进来。 这个动作,堪称大胆。 邹韵脸蛋红润,轻呼道:“公子要与妾同乘一车么?” “同乘一车算什么,我还要和夫人同震一车呢。” 车帘放下,曹昂上来就摸小手。 温润小手被捏住,邹韵也不挣脱,只是脸蛋更红:“呀~什么叫同震一车呢?” “就是……宛城再被收回,夫人开心与否呢?”曹昂忽然问道。 “嗯!”邹韵用力点头:“我来时路上已听说了,能破宛城,全赖公子之智!” 说着,情意绵绵的眸子里满是敬仰:“妾能得和家人团聚,全赖公子英雄。” “那夫人不得奖励奖励我么?”曹昂得寸进尺,直接将邹韵抱坐在腿上…… 马车停下时,俏脸通红一片。 等到进了大门,依旧紧依着不撒开。 脑袋始终抬着,向上望着男人,眸中羞意未尽。 等到邹家宗主等人看见,皆大受震撼。 邹韵一向是知分寸的人,哪会这般在外失态? 看这模样,像是恨不得挂在曹昂身上走似得。 不过,女儿交给曹昂这等年轻俊杰,比起被曹操这样的老色批霸占,邹宗主高兴的那不是一星半点。 毕竟,曹操这老鬼到了哪都喜欢来一句‘此城中有妓女否?’。 自己女儿跟着他,想要个名分那是奢侈之望。 当然,曹家门楣之高,不是自家能够高攀的。 邹宗主也不敢奢望能做曹昂正妻,将来混个妾室不也香的很么? 这也是他急切邀请曹昂过来的缘故! 今日曹昂进了邹氏之门,若是再有些礼金往来,那这事就算有个定论了。 所以,邹宗主等人格外热情,直接将其迎上主座。 接着,又是送出宝马,又是送出神兵宝甲。 “邹氏马厩之内,还有上等战马两百匹,公子看得上,明日找人牵走便是!”邹宗主大手一挥,阔气的很。 曹昂听了,暗暗吃惊:邹家果然财大气粗,家大业大啊! 马匹和马匹之间的价格差距非常大,最差的叫驽马,只能用来拉货赶路,价格在万钱,和牛、骡相当。 至于战马,最次的战马也要三万钱。 而上等战马的价格,则夸张得到了八至十万钱这个区间! 嗯……如今战乱不休,军中主粮的价格涨到了三百钱一石。 两百匹上等战马,能换主粮五万余石。 军士一月口粮两石——上等战马两百匹,够一万军士吃上两年半……哦对不起,两月半! 邹宗主这一挥手,就是差不多三个月军粮啊! 邹氏作为南阳最大的商业豪族,北边和帝都洛阳相接,做着并州、凉州、司隶多地生意。 南和襄阳蔡氏互通、东南与庐江乔氏、东与徐州糜氏,生意通达各处。 天下商业豪族,似乎只有河北的中山甄氏,与他们打的交道不多。 不等曹昂感谢,紧依着他的邹韵突然开口:“不是三百匹么?那些马我上个月才拨的粮钱,清楚得很。”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啊哈哈哈!”邹宗主干笑一阵,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喝多了喝多了!这脑袋都糊涂了,韵说的不错,是三百匹!” 他心中一阵无语。 留下一百匹,是想给家中的精英护卫的。 这女儿啊,才跟这小子两天,怎么就替他敲娘家的钱了? 一场酒,宾主尽欢。 饮至微醺,迫不及待的邹韵将曹昂扶进了房里。 “夫人似乎有些心急。”曹昂调笑道。 “还不是你弄的!”邹韵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是夜,厮杀激烈,不必多言。 第12章 义阳魏延,愿效犬马之劳! 数日之间,曹操攻破宛城,占据南阳的消息,已传遍荆豫之地。 打算称帝的袁术深为吃惊,不得已暂停步伐,提兵向北,虎视许都,威胁曹操。 同时,送信约定刘表,打算给曹操来个前后开花。 ——荆州,襄阳—— 昔日党人八骏之一,如今的荆州牧、天下数得着的强大诸侯刘表,便坐镇于此! “袁公路回书在此,然曹操兵强马壮,更挟破宛之士气、居汉水上游之地利。” “如何策应袁公路破曹,诸位可有良策?” 接到回信后,刘表询问麾下众人。 “此事易耳!”其人谋主蒯越出列:“破曹宜缓不宜急,宜远不宜近。” “异度有妙策?”刘表眼睛一亮。 “主公可差水军一支,沿汉水而上,过门而不入。” “曹操虽兵马健壮,但苦无水军,我军在船,他无可奈何。” “而袁公路威胁许都,又是急切之事,曹操必回援许都。” “等曹操大军一走,我军再趁机急进,则宛城可破矣!” 刘表闻言,抚掌大笑:“善!” 当即命蔡瑁聚三万水军入汉水,威胁南阳。 ——南阳,宛城—— 曹昂孜孜不倦,在邹氏耕耘多日。 第一天,邹氏送了黄金宝马。 第二天,邹氏送出大批存粮。 第三天,富婆两腿发软,并送出铁匠一条街。 除了邹韵本人外,可见邹氏也是铁了心和曹氏互相绑定了。 这使得曹昂拍牛大呼:兄弟没白辛苦啊! 清早,府中,贾诩带着一群人来:“主公,终于找到您要的其中一位了!” “辛苦文和!” 前日,曹昂让贾诩负责搜寻几个南阳籍名将。 贾诩侧开身子,让出身后之人:“这位便是魏文长。” 那人年约二十三四,身高八尺,留着八字胡须,神情颇为桀骜。 在他背后,跟着百十个矫健儿郎,穿着朴素,有的甚至可称破烂,但个个腰间挎刀,眉目中蕴藏杀气。 见了曹昂,他即刻拱手:“平氏义阳魏延,见过曹公子!” 曹昂大笑还礼:“我早便听说过文长是纵横郡县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还请赏脸,与我把酒一场。” 魏延惊喜不已。 自己不过是游荡各乡的游侠头子罢了,却突然得到当朝司空之子、今掌南阳者的青睐,叫他如何不喜? “公子有请,不敢相辞!”他道。 “安民呢?赶紧给我出来,准备酒宴!”曹昂冲屋里喝道。 一名随从跑了过来:“公子,安民公子去章台走马了。” “啥?”曹昂一愣。 随从无奈,只能说的更直白:“票娘们去了。” 次奥! 作为我们曹家人,怎么能这么好色!? 孰不可忍! 曹昂大手一挥:“我们一起去!” “对了……诸位兄弟可忌讳这个?” “公子说笑了!”魏延背后有游侠儿大喊:“咱们游荡江湖的,就怕没女人,还能怕了女人不成?” 众人哄然大笑。 到了章台,美酒美人一上来,一帮人马上喝了个七迷八糊。 曹昂也是痛快人,直接开口:“文长一身好本事,可愿在我手下任一武职?” 对于魏延来说,自己出身不算高,这辈子要出人头地没贵人相扶是不可能的。 而眼下,贵人主动找上门,他怎么可能会推辞? 当即起身行礼:“魏延一介乡野匹夫,幸得主公赏识,愿效犬马之劳!” “好!”曹昂大喜,又望向他身后众人:“诸位兄弟呢?” 众人哗啦一片,纷纷起身齐道:“愿为主公效劳!” 做游侠,混得好勉强能收个保护费;混得不好,就无限接近于叫花子了。 现在能进入天下数得着的大集团曹氏,谁不愿意? 曹昂大笑,与众人举杯痛饮。 喝到兴浓时,曹昂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文长可听说过黄忠此人?” “黄忠?”魏延皱眉苦思,最终摇头:“没有……” “公子所说黄忠,可是一个叫作黄汉升的?” 忽然,魏延身侧,一名更年轻的男子开口。 曹昂眸子豁然一亮:“没错,就是他!” 第13章 瞒天过海 “我知道他。”那人侃侃而谈:“此人虽是南阳人,但属江夏黄氏支脉,箭法超群,堪称神射。” “去年托主家关系,去荆州谋了个出身,听说现在在蔡瑁麾下,担任曲军侯一职。” 已经被刘表挖走了? 曹昂眉头微皱,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只是担任曲军侯,说明还没有得到重视,我还有机会……得想个办法撬过来才行!” 曹昂满意的举起杯子,向那人道:“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那人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托杯:“回禀公子,我叫傅肜,字长行!” 傅肜!? 曹昂稍加回忆,便想起了这是哪号人物。 刘备伐吴兵败时,傅肜率部断后,后来手下人马折尽,被团团包围。 吴军将领劝其投降,傅肜痛斥‘吴狗!何有汉将军降者!’后战死。 傅肜不但自己有种,儿子傅佥也是一条好汉。 季汉灭亡之时,傅佥镇守阳安关,遭队友出卖后,手格魏军至死。 曹昂心中,一时难免腾起敬意,竟举杯起身。 “肜万不敢当!” 傅肜吓得失色,连忙起身相随,将酒饮尽。 推杯换盏之际,忽有人来传话:“司空急召公子!” 曹昂蹙眉:“什么事怎么急?” “袁术、刘表异动!”来人道。 “我这便来。” 曹昂心头一惊,同时拍了拍桌子:“此处花销,全数记在安民公子账上,由他买单!” 众游侠也不知安民是谁,只是配合着大喊一句:“安民公子大气!” 屋里正在奋力的曹安民一个哆嗦! 郡府,大堂。 “来,你看看这个!” 曹昂刚到,曹操便塞给他一封信。 信中两件事: 其一,当今天下最强诸侯袁术有称帝意图,虎视许都; 其二,刘表派蔡瑁为将,领三万水军屯于汉水,戈指南阳宛城! 这两家意图很明显,如果曹操继续守在宛城,那么袁术将会从正面上他。 如果曹操回去收拾袁术,那么蔡瑁将会捅他腚眼,刘表会让他后门开花。 一时间,左右为男的曹老板竟难以动弹。 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南阳,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消化。 “要想全心对付袁术,将南阳稳稳拿在手中,唯有一条路可走。” 沉思许久,曹昂方才开口。 老曹侧过头:“哪条路?” “打痛刘表,重创其水军。” “使其军惧民忧,短时间内失去出击之力。” “而父亲你则可以趁此时间,收拾袁术、吕布等众。” 曹昂侃侃而谈。 现在对付刘表、进攻荆州,是不现实的。 要在荆州用兵,就离不开水军。 就凭现在老曹那一亩三分地,恨不得把儿子送去做鸭的家底,他哪玩得起水军? 所以,在听到曹昂此议后,众人陷入了短暂的兴奋:“好主意!” 但很快,曹纯便率先摇头:“如果能打痛荆州水军自然是好的,可问题是蔡瑁并不主动出战,我们如何够得着他?” “不错,刘表打的正是‘我们不动、他便不动’的主意。”于禁亦摇头,认为曹昂之言过于理想化。 曹昂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先动不就好了?” “先动?” “不错!” 曹昂点头,走到舆图前:“父亲可以先放出风声,就说要东归讨伐袁术。” “再将军中辅兵、民夫换上甲衣、带上兵器,让他们徐徐向东。” “而我军主力,则乔装成流民部队,散落在沿河一带,一路向南,只留少数人马守城。” “如此,在荆州军眼中,我军不是已‘先动’了么?” “等荆州军下船袭宛城时,我军主力再从后压上,斩断彼部与战船的联络,则大功可成!” 但凡爆发大战之处,一定会出现大片流民,现在的南阳也不例外。 再加上,老曹因徐州之事,在民间声音不太好。 在他开始进攻南阳时,已有不少百姓南奔化作流民,准备投靠刘表了。 “好一招瞒天过海!” 第14章 蔡瑁:老曹不是人,小曹更不是人! 众人皆赞。 “将计就计,确实妙策。”曹操面露笑意,连连颔首,继而又道:“只是荆州不乏多谋之辈……若是能激其全数冒进,则胜果必然更大!” 这时,贾诩眼中寒光一闪:“荆州之计虽妙,但执行此计的人却有漏洞在。” “哦!?”曹昂父子都面露讶异:“文和的意思,是能从蔡瑁下手?” “是。”贾诩点头:“先依主公之计瞒天过海、示敌以弱。” “随后再施以毒手,抄没蔡氏在南阳的山田之产。” “如蔡瑁这等豪强巨擘,这些产业是他一家一姓之根本。” “得到此讯后,必然急切动兵,哪还有谨慎可言呢?” 南阳屡经混乱,损失过半人口,空出了大量良田山地。 而襄阳蔡氏,作为地头蛇,又在朝中、地方关系通天,趁机将这块蛋糕吃下了极多。 当日,曹操上表许都,并对外宣布:将讨伐叛贼袁术! 即刻启程,率军回许。 大军浩浩荡荡,陆续离开宛城。 次日,暂掌南阳事的曹昂在宛城宣布一件事:因局势紧张,他将代蔡家暂时保管产业。 消息一出,有富户‘大惊失色’,担心抢劫波及自己,连夜卷家产南逃,前往避难荆州。 出了宛城是淯水河,淯水河顺流之下,在襄阳和沔水合流,形成汉水。 此刻,在淯水下流,朝阳县附近,舟楫相连,正是荆州精锐水军停靠于此,虎视宛城! 旗舰之上,端坐一人,比曹操年轻几岁,长得倒颇为俊朗,正是刘表大舅子蔡瑁。 “兄长,宛城传来最新消息。” 蔡中身着甲胄,阔步走来:“曹孟德为援许都,已率大军东归。” “看来袁公路势大,阿瞒坐不住了啊。”蔡瑁忍不住笑了起来:“宛城有多少人留守?” “三千人。” “何人为将?” “曹纯。” “何人掌城?” “曹孟德长子曹昂,他还新募了个武夫叫魏延。” “这小子幼时我见过,平平无奇之人罢了。”蔡瑁失笑摇头:“孟德也是心大,等破了城池,且看在故交份上,饶这小娃儿一命吧。” “至于劳什子魏延,无名之辈,也能算人?” 蔡中有点心痒:“那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嗯……”蔡瑁蹙眉沉思片刻:“这样,你带一万人先行,去摸摸状况。” 蔡中正要答应,门外送来一信:“将军,这是宛城曹昂给蔡家的信。” “嗯?”蔡瑁一时愕然,随后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这小子,莫非是向我求饶问好不成……” 信刚拆开。 下一刻,笑容凝固。 继而,怒声咆哮。 “曹昂小儿!” “焉敢如此!?” 蔡中不解:“兄长,这小子在信中说了什么?” 蔡瑁目欲喷火:“他吞了我蔡家田地之产,还美其名曰说是代为保管!” 而且,这小子完美继承了其老爹的流氓本性。 在信的末尾,他还让蔡瑁代其向蔡夫人问好,询问蔡夫人是否姿彩依旧、风韵更添。 这小子……简直混账! 至于山田之产……天知道他蔡家为了南阳,投资了多少! 钱粮、山田、人口,这些对于蔡家这样的强豪巨族而言,就是命根! 拥有这些,才拥有一切。 盛怒之后,蔡瑁拿出了主意:“此子以为我会按兵不动,我却偏要突然北上,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事关家族根本,蔡中自然点头应诺,只是有些担忧:“如果曹操回头呢?” “等他往东再走两日,彼时他要回头支援也来不及了!”蔡瑁大手一挥:“再说,我有战船在手,随时可走,他来了又能奈我何?” 两日后,蔡瑁逆流而上,经新野、育阳、棘阳三县之地,在宛城南部的南就聚停下。 原来,曹昂为了应对蔡瑁来袭,命人在上游截水。 导致此地河水变浅,水军难以再继续前行。 “小儿之计,于事无补!” 蔡瑁冷笑不已,带领麾下水军靠岸登陆,直袭宛城! 第15章 曹昂:我没有道德,你休想绑架我! 沿途,他看到许多百姓化作流民,成群结队南行。 他命人拦下索问,得到回复:曹昂纵兵抢粮,又强行征兵抓壮丁,百姓无奈,只能南逃襄阳去依附刘表。 闻言,蔡瑁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军力孱弱,又人心离叛。” “我取宛城,易如反掌!” “传令各部,轻装急行,不要给曹昂小儿反应时间!” “是!” 南就聚距离宛城很近。 蔡瑁猜测:因为大批人员外逃,现在的宛城城门未必关得上! 只要自己冲的足够快,曹昂根本连防守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在他抵达宛城城下时——城门紧闭! 城楼之上,弓弩张开,雷石滚木皆已就绪。 曹昂手扶城墙,面带笑意,俯瞰下方匆匆赶来的荆州军:“诸君何来迟也?” “门倒是关得挺快!” 蔡瑁冷笑一声,牵马出阵,高声喊道:“曹子修!我和你父也算故交,如今兖州与荆州生隙,那是公家之事,你为何要坏了规矩,吞我蔡家之财!?” “德珪公误会了!” 曹昂连连摇头,目有回忆之色:“早些年,在雒阳时,我与令妹也有过一场深交。” “如今阔别多年,不曾想却被刘表那老不要脸的给抢走了。” “但,我坚信,她一定是被迫的。” 说到此,曹昂一脸正色:“如此,替她守住家财,便是我义不容辞之事了!” 身旁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你可真能扯淡…… 蔡瑁差点气炸了,当即破口大骂:“黄口小儿!你在这放屁!” “她便是见过你,你也是个只能撒尿的娃娃!” 在雒阳时?还深交!? 你曹家人蚯蚓成精早还是咋滴?! 蔡瑁越想越气:“满嘴鬼话!侮我妹清白!更冒犯荆州之主!罪不可恕!” “来人!攻城!” “我要活捉这小子,切了他的碎嘴!” “是!” 拱卫在他身边的,有大半是蔡家出身。 而蔡夫人嫁给刘表,是蔡家身份最高之人,为众人主母! 被曹昂这小年轻当众占便宜,要是还不敢动手,那日后混不混了? 他们不动手,刘表那又该怎么想? “杀!” 荆州军怒吼震天,扑向宛城城楼。 “放!” 随着曹昂手一挥落,早已准备就绪的守城器械,疯狂倾泻而下。 有城墙在,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曹昂依旧满脸轻松。 他戏虐地笑着:“这荆州军气量也不行啊,开个玩笑就真拼命了。” “主辱臣死,人都杀到城下了,公子这般激将,他们不动手也不行啊。” 贾诩笑着摇头,继而又道:“只是……公子不担心坏了自家清白名声吗?” “自家清白名声?”曹昂满不在乎:“我有那玩意么?再说,我要清白干嘛?” “清白二字,是能换兵马换钱粮,还是能换别人老婆?” 道德绑架?我没有道德,你休想绑架我! 人设崩塌?我特么曹贼之子,有什么人设可言? 众人:…… 贾诩嘴角抽搐,恭敬拱手:“公子境界之高,实非我能企及!” 南就聚。 蔡瑁在宛城打的火热之时。 逃到这里的‘百姓’中,走出几十人,直奔停靠的战船。 “荆州战船,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蔡瑁留下,负责看守战船的军司马持刀怒斥。 这群人里走出一个个大的,低声下气道:“这位军爷,我家里有老父卧病难行,愿借宝船一用,载他去襄阳。” 那名军司马气笑了:“你他娘的什么东西!战船是你想用就能用的吗?” 那人眼睛一转,继续哀求:“军爷,我家中有一传家宝,若军爷愿意救我家中老父,愿以此宝相赠。” “哦?”军司马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笑道:“拿过来瞧瞧再说。” “军爷稍等。” 对方回头,向后一挥手。 很快,一个长木盒被抬了上来。 木盒缓缓打开,军司马也被提起了兴趣,向前走来观望。 木盒之中,安静的躺着一口三尖两刃刀。 “东西不错!”军司马欣喜道。 “我这便送给军爷!” 那人眼神一冷,忽然将盒中兵器一把抓住,转身就劈! “你!” 冷光闪下,军司马惊吼失声。 伸手捉刀时,早已人头落地! 于禁将人头挑起,向四处大喝道:“守将我已斩之,诸军随我夺船!” 密集南逃的人群中,分离出一道道人影。 他们从随身的包裹中抽出短刀,快步脱离人群,蜂拥向靠岸的船只。 扮作大户苦力的典韦,只扎头巾、身穿短衣,从大板车下抽出两口戟来。 纵身一跃,跳上一艘快船,两口重兵乱抡。 身前荆州水军,拦腰即断。 腿还拄在船上,腰以上折入水中,断口处血光乱喷。 两岸大军夹击,加之南就聚水浅,荆州战船走无可走,被蛰伏的曹军迅速拿下。 “主公!荆州所派战船,已悉数被我军控制!” 典韦走到一架马车前。 当中,伪装成富户的曹操探出头来,见此光景,不忍哈哈大笑:“多亏了子修,我这一笔发大了啊!” “通知各部,从后而发,去捅蔡德圭的屁股!” “是!” 第16章 蔡瑁中伏,惊现神射 ——宛城城下—— 虽然一波波进攻被打回,但蔡瑁内心稳如老狗。 作为之前和宛城的重要接触者之一,他对宛城府库的粮食储存心知肚明。 离开荆州的支持后,哪怕曹昂抢劫了附近百姓,粮食也撑不了几天。 至于那些大族,早在曹操进攻南阳之前,他们就已提前将粮食转移。 所以,他信心十足:“最多三日,宛城不攻自破!” “兄长!” 就在这时,蔡中慌张走来:“出大事了!” “能有什么大事?”蔡瑁满脸不屑:“曹操远在东边,他便是现在回头,也要三天才能走回……” “曹操在我们身后,他劫了咱们的船,已经杀过来了!” 蔡中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兄长的普信。 “我当什么事……你说什么!?” 蔡瑁惊的一跃而起,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 不需蔡中解释。 在荆州军背后,大批人马由远及近,从他们走过的路扑杀而来,吼声惊天。 作为水军,身后战船被夺,最大的底气和士气便已丧失。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何抵挡得住从身后扑来的曹军精锐? 曹操以乐进为先锋,持长刀、纵快马,率精骑千人,往来冲杀,劈砍荆州军。 骑兵犹如一道利刃,将蔡瑁松散的队伍一刀劈开。 一路杀至城门底下,身材并不高大,但异常健壮的乐进挺刀大呼:“城内同袍何须忌惮,与我同杀敌便是!” 言讫,又拨马回头杀来。 未多时,城门应声而开,曹纯率骑兵同样冲出。 骑兵如盘龙乱绞,大军随后压上,宛城南面的荆州军彻底被搅碎,溃不成军。 莫说底层军士,就是蔡瑁自己都慌了神:“快!突围!向南突围!” “兄长!咱们不能往南啊!”蔡中身上带血,嘶哑着嗓门喊道。 “为何不能!?” “南边是南就聚,咱们的船在那被曹操吞了,往南跑岂不是自投罗网?” “往东……” “东边是大河!” 蔡瑁头皮发麻。 船只被夺,他就像被斩了腿的马儿,难以走脱。 在南阳地界,已然沦为孤军一支! 如今被曹操截了后路,能跑的地方着实不多了。 乱军之中,他慌张摆开舆图,又聚拢了一部分人手在身旁时,一人挺刀跃马杀来:“你便是蔡瑁么!?” 蔡瑁见他年轻,身边又从骑不多,也不畏惧,持刀喝道:“知荆州上将之名?还来送死!?” “呸!”来人吐了一口唾沫:“什么狗屁上将?我魏延专拿你来扬名!” “原来你就是魏延!”蔡瑁气乐了:“无名下辈,也敢挑衅于我?” 言讫,翻身上马,挺刀亲战魏延。 当! 刀锋交接刹那,蔡瑁就变了神色:这无名之辈这么强? 这个小曹贼,运气可真好啊! 战到三合,蔡瑁臂膀发软。 随着魏延一声大喝,其人刀被径直震落,慌忙拨马败入自己好不容易聚拢的部曲之中。 魏延趁势追杀,将众人搅了稀烂! 愈来愈多的曹军也发现了蔡瑁,大呼不止: “蔡瑁在此处!” “蔡瑁休走!” “活捉蔡瑁!” “蔡瑁!我家主公有话,速速交出汝妹!” 曹军骑士呼喝而来,唬得蔡瑁胆战心惊,身边亲卫也越战越少。 仓皇逃窜之间,蔡瑁虽然摆脱了魏延,但战马忽失前蹄,将他掀翻下来! “蔡瑁没马了!” 身后曹军骑士振奋,快马加鞭而来,争夺战功。 反观蔡瑁身前,自家败军早已乱成一片,无人敢来支援。 “完了!” 蔡瑁面露苦色。 正当他要认命之时,头顶一支箭矢飞过,冲来的曹军骑士应声落马。 然而,这并未震慑住其他人。 一骑骑快马接踵而至。 一根根飞箭如星连珠,竟也片刻不歇。 一人一箭,绝不走空。 “一起上!” 三个胆大的骑士大叫,举着盾同时冲了上来。 嗖嗖嗖—— 三箭连发,并排齐飞,随即! 三匹战马中箭嘶鸣,抬足发狂,带着骑士翻到在地! 等死的蔡瑁欣喜若狂:“好箭法,是谁射的?!” “再好的箭法,也救不了你!” 曹纯老远看到己方军士连续中箭,早已怒起,冲过来一刀便向蔡瑁砍去。 当—— 刀在半空,被箭矢擦出一串火星。 “什么!?” 曹纯悚然而惊,慌忙拨马,后腰忽地一痛,人已跌落马去。 嗖—— 又一支箭,只奔曹纯咽喉而来。 曹纯魂飞胆丧! 第17章 曹昂:刘表,我想跟你婆娘谈谈 当! 乐进马到,一刀切下,砍飞箭矢,救了曹纯一命。 “手给我!” 乐进一把将曹纯丢上马背,如苍鹰般的目光向前扫去。 在人群中,他看见弯弓之人:那是一名中壮男子,年近半百,容貌刚毅,两条张弓的胳膊异常健壮,将甲衣支撑隆起。 乐进看他之时,此人忽然冲他轻轻一点头。 “不好!” 一股寒意瞬间笼罩乐进。 他大叫一声,催马加速。 战马奋力腾起,又骤然失力,一声哀鸣倒下。 乐进、曹纯双双倒地,一阵翻滚。 “别动!” 乐进一手遮住曹纯,回头看去,只见马臀上笔直的插着一支箭。 要不是刚才那一加鞭,这箭射中的便是自己了! “反应不错。” 射箭男子遗憾摇头。 见蔡瑁脱险,他亦收弓退去。 蔡瑁脱险之后,带领败兵逃至位于宛城西南的涅阳。 曹操率大军而进,截其要道,将其封死在县内。 不久,曹昂带着贾诩至。 老曹兴奋的甲都没解,快步迎来,一巴掌拍在曹昂肩上:“幸有子修,荆州三万水军战船皆入我手,蔡瑁亦被困住,我了却一心腹大患啊!” 随即,他又十分客气的向贾诩拱手致礼:“文和深谋细算,方使我成此功。” “都是公子和司空的功劳!”贾诩诚惶诚恐。 “行了,都别客套了。”曹昂摆了摆手:“老爹,这个蔡瑁,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曹操笑容收敛,一时头痛起来。 要接着打,蔡瑁肯定不是曹操对手,只能缩在城内挨揍。 但问题是,有城池在,蔡瑁无论如何都能支撑一段时间。 对于曹操而言,战船到手,也已经是利益最大化了。 还有袁术之患的他,继续跟蔡瑁在这浪费时间,并不划算。 但就这么放走了,又颇不甘心。 老曹眼睛一转,盯着儿子:“子修有什么好主意?” “谈。”曹昂笑道。 “谈?” “没错,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失去战船的蔡瑁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好一个鸡肋之说!”曹操眼睛亮了起来:“接着说。” “但对于荆州内部而言,蔡瑁也好,他手下这帮人马也罢,都是不可舍弃的。” “我们以涅阳城内的人为条件,向刘表换取一些好处,才是最为划算的!” “有道理!”曹操深以为然:“蔡瑁由我看着,谈判一事,就交由子修你全权处理了。” “对了,这拟定文书,是天下共见之事,不好抵赖。” “所以,谈判之时,一定要争取利益最大化!” 老曹细心嘱咐。 儿子的谋略和识人之能他已目睹,正好趁机看看他对外机变。 曹昂笑道:“您放心就是。” 涅阳城内。 蔡瑁走遍四面城墙,越看面色越苦。 “兄长。”蔡中走了过来:“有突围之可能吗?” “做不到!”蔡瑁摇头,带着沮丧道:“这曹阿瞒将各条出路堵的滴水不漏,想突围是不可能的,一旦出城就危险了。” “对了。”他突然响起一事:“之前射箭救我之人,可找出来了?” “找到了,此人姓黄名忠字汉升,现任曲军侯一职。”蔡中说道。 闻言,蔡瑁面色稍喜:“如此善战之辈,当赏之,速召他来!” 蔡中面色古怪,一时并不接话。 “怎么了?”蔡瑁蹙眉。 “兄长。”蔡中压低了声音:“此人虽是南阳人,但属江夏黄氏分支,也是黄祖那厮安排到咱这的。” 蔡瑁脸色当即一僵。 论起荆州大家,首推蔡、蒯二氏。 在和刘表联姻之后,蔡氏影响力更重。 但,在江夏之地,还是黄氏说了算。 黄氏在官场上有黄琼、黄琬位列三公,黄琬死后,黄氏在官场上实力有所削弱,但在地方根基却愈发深厚了。 因此,刘表在江夏方面也只能依靠黄祖。 而黄祖此人也颇有能力,在击杀孙坚后更是威名远播,隐隐有压过蔡瑁的意思。 这时候,自己再提拔一个黄氏族人重用,岂不是自掘坟墓? 蔡瑁脸冷了下来,只是摆了摆手:“赐他些钱物了事吧。” “是。”蔡中点头。 这时,有人奉上一封来信,说是曹昂送来的。 蔡瑁开口,眉头跳动不止,眼中怒意激荡。 “兄长,这混蛋小子又说什么?”蔡中问道。 “他说别无所求,就想跟妹妹见上一面,畅谈一夜,便放我们安然回荆州!” 蔡瑁咬牙切齿,将来信撕的粉碎。 “都说曹操好色,我看他着儿子尤有胜之!”蔡中也气的跳脚大骂:“真是个牲口!” 骂完之后,蔡瑁还是默默写了一封信,安排蔡家人送出城去,准备交给蔡夫人…… 第18章 刘表:狗东西,你可真阴啊! 城内,临时军帐中。 几个中低层军官坐在一块把酒。 一面叹息局势之难,一面祝贺黄忠。 “汉升此番大展神威,必能博得将军注意。” “就是,等我们脱险回去,少不得提拔重用!” “连续射翻十数骑,又放倒了曹纯和乐进,这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来!这一杯,为汉升兄贺!” “为汉升兄贺!” 众人纷纷举杯起身。 “多谢诸兄弟了。” 黄忠面带兴奋,继而又有些惭愧的开口:“我已年近半百,到今日才得以崭露头角,也不知算幸还是不幸了。” “汉升兄谦虚了,我看你这体格子啊,还能在战场上厮杀到八十!”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 气氛热烈之时,忽然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众人见了,纷纷问好:“蔡司马!” 蔡家势大,像这样的年轻人,在军中担任千石司马者,也不在少数。 蔡姓司马目光一扫,神情稍冷:“我军被困,诸位还有心情在这喝酒,可真是好兴致啊!” 众人不敢反驳,一个个低下头来。 “黄汉升。” “属下在。” 蔡司马自腰间解下一个钱袋,甩手冲他丢了过去:“今日你在战场上表现不错,这是赏你的。” “但给我听着,莫要骄傲,日后战场上继续好好干!” 说完,扬长而去。 黄忠提着那袋钱,一时神情呆滞,怅然无言。 “呸!什么东西!” 有人冲着蔡司马背影淬了一口:“就这么个玩意,也配骑在汉升兄你头上作威作福?” 另一人也接嘴道:“救了将军一命,就给点钱了事?” “好了,大家都别说了。”有人摆了摆手:“荆州的事大家又不是不清楚,这年头也不是有本事就能出头的。” “能捞高官侯爵的,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是豪族嫡系,汉升兄虽然比你我强,但终究是黄氏旁系……” 众人一时唏嘘,只能好言安慰黄忠。 一场夜宴,不欢而散。 与此同时,三封信,分头送往襄阳。 ——襄阳—— “袁公路在信中说,他已集结大军,最多十日他便能展开进攻。” “届时,再让德珪动兵夺取宛城。” “事成之后,南阳归我,汝南归他,此计必可成之!” 放下袁术差人送来的信,刘表满面笑意。 “曹贼攻取张绣,自以为得计,实则其除一狼,却置身于二虎之间。” 蒯越手捋胡须,笑道:“纵然他再如何奸诈,此番也无能为力了。” “异度所言极是!”刘表大笑,亲自斟了两杯茶:“来!你我以茶代酒,祝贺成此大功!” 不久后,南阳眼线送来一则消息——因许都危险,曹操被迫率军东归。 刘表览信大喜:“曹操果然坐不住,这便赶回救许都去了!” “异度,你看现在是否能发兵?” 蒯越稍作沉思,道:“今有三策,请主公听之。” “上策以图功速成,即刻发兵,猛攻虚弱之宛城。” “中策以稳扎稳打,将兵二三分,且攻且观曹氏动向。” “下策最是保守,等曹操彻底回到许都和袁公路交锋,再动手夺宛——只是,若曹操在东边得胜,宛城士气必然暴涨,若是一时攻克不下,反而会为荆州惹来兵灾。” 刘表一番沉思,道:“就依你中策之言,让德珪分兵徐进。” 信出未久,又有消息至: “报——” “大事不好!” “北边有败军逃回,言说蔡将军挥军北上,却被曹操截断后路,夺走我军所有战船。 蔡将军失利于城下,险些丧身,带领败军逃往涅阳方向,如今全军被困!” “这不可能!”刘表怒容震动:“我不是让他分兵而进么?不对……信还没到他便行动了!?” 那人说道:“曹昂突然下令,说要接管蔡氏在南阳的产业,然后蔡将军就……” “蔡瑁糊涂!因一家私财,误我大事,竟中这小儿奸计!”刘表跳脚大骂。 “曹昂才入南阳几日,他怎么可能摸清楚蔡家底细?这其中怕是有人为他设谋啊。” 说着说着,蒯越脸色发白,他和刘表对视一眼,脑海中都蹦出一个名字:贾诩! 是了,一定是这个老阴比! “不对!”蒯越忽然惊呼:“曹操不是回许都了么?宛城只有曹昂和三千兵,怎么破的蔡德珪大军?” “曹操将军士伪装成逃难百姓,东归的军队,只怕是假的……” 听完,刘表后背直冒寒气:这狗东西,真阴啊! 第19章 初会蔡勾玉 “如今,两面夹击之计被破、战船被夺、蔡德珪被困!” 一向以平和示人的刘表,神情中竟带着些许狰狞:“这该如何是好!?” 不到半日,南阳又送来两封信: 一封曹操的,一封蔡瑁的。 “念!”刘表沉声道。 来人先打开曹操之信: “公为汉室宗亲,昔日八骏,天下之表,名满江海,誉溢海内。 后受命于朝,持鞭入荆,代帝牧民,单骑走马,安定一州,世所赞誉。 今,天下混乱,诸侯汹汹,百姓翘首待救;公有挽倾之力,当施能以救世,着名于青史。 袁术之辈,虽出名门,却行叛逆之事,汉家臣民,无不得而诛之! 操虽德薄位卑,然受天子之命,不敢有辞,正欲与袁贼决死。 公汉室栋梁,当同与讨逆,何以与袁贼同行? 今蔡氏犯我,当中或有误会?操舍许之危难于不顾,坐宛而待刘公之解疑,望勿负之!” 曹操来信,意图明显,其本人此刻也占尽便宜,但信中措辞倒是颇为客气,让刘表脸色有所缓和。 至于蔡瑁之信,则是竭力解释兵败之因,又表示曹操愿意和谈的意图。 放下两封信,刘表叹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和谈了。” 无论如何,蔡瑁都是要救的。 刘表在荆州,离不开蔡氏的支持。 如果抛弃蔡瑁和这三万人,蔡氏不会答应,荆州其他人又将如何看待自己? 第三封信,送到了蔡夫人手中。 看过信后,蔡夫人找到刘表,主动要求出使洽谈此事。 “夫人愿去,自然是极好的!”刘表正为谁做使者一事头痛。 毕竟,此番去宛城,既要捞蔡家的人,还要协调好整个荆州的利益。 而在嫁刘表之前,有经商经历的蔡夫人,无疑是兼顾荆州和蔡家利益的最优人选。 次日,由蔡家蔡中担任护卫,蔡夫人蔡勾玉动身前往宛城。 ——宛城—— 欢迎宴上,曹安民直接给蔡中猛灌酒。 房间之内,炉火熏香,蔡勾玉身旁,只剩一个心腹侍女作陪。 副手兼护卫蔡中,直接醉趴桌上,不省人事。 曹昂目光转动,打量着这位刘表的夫人。 蔡勾玉三十出头年纪,穿着粉衫罗裙,身材虽然略微娇小,却也因此更显伟大。 腰肢很细,支撑腰的臀围却异常壮观,压着玉躯的硕果更是沉甸甸的。 一双剪断秋水的眸子,红唇小嘴显得异常妩媚,勾着几分浅浅笑意。 看上去,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这娘们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但那种感觉让人看一眼就容易上头。 同样,蔡夫人也在打量面前的年轻男子。 对方极为年轻,身材昂臧,既不失武人的英武之气,又带着几分出身世家的书卷气质。 “继承了其父的文韬武略,但长相又强到天边去了,不像曹阿瞒生的那般丑~” 蔡夫人心头轻颤。 别看刘景升名满四海,但其人早已过了英雄年纪。 蔡夫人虽嫁给他多年,但都是守活寡一般的日子,因此亦无所出。 抑兴多年,见了这么一位翩翩君子,心情转好不少。 一声轻咳,曹某人收起心猿:“夫人请坐。” 蔡夫人噗呲一声,突然笑了出来。 曹昂愕然:“夫人笑什么?” “我听说小公子在我兄长面前,编了不少大胆故事。”蔡夫人眼波荡漾:“如何到了今日,反倒拘谨礼貌了起来呢?” “在公言公!”曹昂腰背一直,颇有正气凛然的意思:“还有,我是我父长子,应该是大公子才对。” “哦?” 小嘴勾起的弧度,愈发迷人。 那双秋水媚眼,直勾勾的盯着曹昂: “公子是大是小,是由你自己说了算得么?” 窝槽!? 这娘们,这么会的吗? 一下没反应过来,曹昂竟愣在原地。 见曹昂发愣模样,蔡夫人心中得意: 小男人,也敢在外面出言调戏我? 看老娘怎么拿捏你! 【注:刘琮并非蔡夫人亲生,而是娶了蔡夫人侄女,因此和蔡夫人关系更加亲密,但双方并无血缘关系。】 第20章 刘表的婆娘,有点凶啊 曹昂跪坐在自己的短几前。 而蔡夫人并未入座,反是摇曳着婀娜身段。 迈着粉腿,挪着莲步,走到曹昂跟前。 “小公子,你点名要妾身过来与你一谈。” “如今我已来了,能否放了我兄长他们,归还我蔡家之财呢?” 说着,她将身子,直接搁在曹昂身前的短几上。 罗裙荡漾,拂面而过。 拿这个考验干部!? 曹昂深吸一口气,勉力保持镇定:“蔡家之财,本就是代为保管;夫人来了,要我归还,这绝无问题。” “但,荆州军主动挑起战端,如今落入我手,夫人要我释放,也得拿出诚意来才行。” 蔡夫人风情一瞥:“小公子要什么诚意呢?” “我要——” 曹昂说着,一只手往短几底下探去。 蔡夫人鼻子猛然一吸,睫毛轻颤,美目缓缓闭上。 蔡和还在昏睡,时而嘟囔着几句梦话。 贴身婢女看得小脸通红,又挂着许多笑意。 啪—— 突然,曹昂从下面掏出一份纸笔,猛地往桌上一拍,随即奋笔: “依大汉物价,普通奴婢万钱一人,壮奴美婢两到三万钱一人。” “一名军士,算你两万五千钱一人,不过分吧?” “布衣四百钱一套、盔甲八千钱一套、佩刀八百钱一口、长枪三千钱一杆。” “荆州军多是水军登陆,装备不齐,连带布甲、布袍、兵器、鞋子、短衣在内……算你五千钱一人,不过分吧?” “连带伤员、俘虏、尸体和被困之军在内,荆州军三万余悉数归还夫人,就算人口三万。” “三万人,一人三万钱,共需钱九亿,至于零头,看在夫人面上,我便抹了吧!” “夫人你看,我这账算得如何?” 蔡勾玉张着小嘴,美目呆滞,盯着那张纸直接傻了。 这小子……老娘都准备好给你摸腿了,你在这给我算账!? 银牙一咬,蔡夫人将身体全数压在那茶几上,晃起一只玉足,冲着曹昂身上踩了下去:“公子好狠的心呐!妾身一介妇人,哪拿得出这么多钱物?” 曹昂一把捏住对方小脚:“夫人谦虚了。蔡家之富,天下谁人不知呢?” “都是商人挣得一些辛苦钱,哪能入公子这等人物的眼呢?”蔡夫人娇嗔一句,可怜的抽了抽小脚:“公子宽容些……这些钱我实在拿不出,回去又如何交代呢?” “嘶——”曹昂挣扎了一会儿:“蔡氏在南阳有不少肥沃良田,用这些换也行。” “公子你坏!就知道惦记着人家的膏腴肥田!” 蔡夫人抬手轻捶,以至于披肩略滑,露出香肩一抹白。 曹昂眼睛发红,喉咙滚动:“那……那……我总不能白送夫人?在我父亲那,我也不好交代啊!” 看见曹昂这模样,蔡夫人心中既得意,又觉可爱得紧。 眸中泽光泛动:“公子何等英雄,何必跟我一个妇人计较,换一个嘛~” “行!” 曹昂一咬牙,掏出一封画着田地、山产的舆图。 在南阳东南角,和江夏郡、汝南郡相交所在,大片山势连绵。 曹昂用笔在此处一画:“复阳县以东南、平春县以东南,都有近百里荒山,拿这些地来换可以么?” 蔡夫人低头一看,登时喜不自胜! 复阳县属南阳郡内,这些山确实是蔡家的,但都是一些废卤盐矿山,毫无用处。 百里山地,除了柴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 至于平春县在江夏境内,这片山属于荆州官方,也不值钱。 这些东西换九亿钱? 自己赚大了! “公子太好了……那何时能够放人呢?!” “夫人别急,这是那些军士,还有德珪公呢。”曹昂还保持着一分清醒。 蔡夫人愣了愣,继而嗔怪道:“我兄长一人,难道公子还要另算价格么?” “当然,德珪公贵为蔡氏之主,可不是普通人。”曹昂呵呵笑着:“不过,德珪公我不要钱,需夫人用人来换。” “用人换?”蔡夫人坐的高些,此刻低头望着曹昂媚笑:“公子要用谁换呢~” 曹昂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 蔡夫人眉头略低,一声哀叹:“承蒙公子错爱,可是妾已委身刘荆州,败柳之身,又怎敢久留此处呢?” “不过,既然公子开口,妾身帮你便是……” 许久之后~ 婢女捂着滚烫的脸。 舒坦无比的曹昂再次开口:“我要……” “公子!”蔡夫人责怪的望着他:“妾身一介女流,你不可能欺负的太过,我只能做到这般了。” “我已身许他人,又怎么能换给你呢?” “不是。”曹昂说话喘大气的病被蔡夫人妙手治好,一口气说完:“我要的人姓黄名忠字汉升,南阳人士,今年四十八岁,现供职于荆州军、任曲军侯!” 蔡夫人再次呆滞—— 好一会儿,她缓过神来。 “你不早说!” 便宜占完了,现在告诉老娘,你要的不是我,而是个老男人? 我呸! 蔡夫人恨不得咬死这小王八蛋!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还是赚大了。 蔡夫人当场签下合约,又让人去传书找黄忠。 此外,还需要刘表声明一件事:即,承认曹昂为南阳太守,表态放弃南阳郡。 等到黄忠送到,山产交割,曹昂这边就会放归蔡瑁全军。 “夫人要不要在此处歇下?”曹昂礼貌相邀。 “多谢大公子好意了!”蔡夫人风情地白了他一眼:“今日妾身有求于公子,便叫公子欺负了。” “如今公子久居南阳,少不得经常要打交道。” “将来要是有求于妾身,可别怪妾身讨债回来哟!” “大公子确实是大公子,就是太嫩了些~” 次奥! 竟然挑衅老子!? 曹昂忍不住道:“夫人既然这么看,那再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21章 黄忠:蒙公子看重,敢不效命? “咯咯咯!” 闻言,这娘们笑得一阵花枝乱颤,冲着曹昂再次飞了一个白眼:“想得美!” 言讫,探身钻入马车,缓缓往驿馆而去。 蔡和来不及醒酒,便被丢在了马背上。 车上,婢女不解问道:“夫人为何走得这么急呢?” “待的久了,我怕自己忍不住,便宜了那小子!”蔡勾玉娇哼道。 “不是已经便宜了么……”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婢女面如红霞:“曹公子人生得好看,又高大异常,夫人久守房中,便是作乐一次,回去大人也不知。” “这时候别提那个老东西,败兴!” 蔡勾玉袖子一挥,缓缓躺在车塌上:“对不同的男人,要用不同的法子。” “像刘表那老东西,早已不能行男人之事,你便愈要对他索取。” “他从心有愧疚,到心生畏惧,便能有求必应。” “像子修这样的精壮小郎,春秋鼎盛,恨不能立即欢好。” “我便偏偏不能依了他,得吊着他。” “他愈是吃不到,就愈是想吃,等想的发狂,甚至会跑到我面前来求我欢好。” “彼时,这可爱的小男人,会更听话的~” 婢女点头如捣蒜:“原来是这样。” “你要学的还很多呢~” 蔡夫人将婢女的脑袋压了下去。 院内。 “大哥,这样就放过她了,不留着玩几天?”曹安民挤眉弄眼。 曹昂瞥了他一眼:“为兄何等正直,是那种人吗?这可是有夫之妇。” “你要是正直,用得着点名让这娘们来跟你谈?”曹安民自是不信,嘿嘿笑道:“我懂你,跟伯父一样,就喜欢这个调调~” “你放屁!” 曹昂粗暴打断,目光恢复镇定。 之前的为色所昏,早已消失不见。 “你以为我叫蔡氏过来,就是为了睡她?”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曹昂圣洁的呵了一声,再次反问:“我问你,荆州是谁的?” 曹安民不假思索:“自然是刘表的。” “是刘表的,但也不只是刘表的。” 曹昂缓缓摇头:“刘表能坐稳荆州,最大的依靠便是蔡氏和蒯氏。” “你想想,若是刘表和蔡夫人之间生出间隙,刘表还会继续信任蔡氏么?蔡氏还会继续为刘表卖命么?” “到了那时,蔡氏倒向谁,谁便有了半个荆州!” 先前还嬉皮笑脸的曹安民,立马被曹昂这格局给镇住了。 许久,他冲曹昂深深一揖:“大哥,老弟我真心认为,你比伯父强太多了!” 曹昂挑了挑眉:“怎么说?” “伯父挖别人墙脚,差点小命不保,那叫一个狼狈。” “大哥您睡人婆娘,还顺带惦记人家江山……真不要脸啊!” 曹昂笑容一僵,继而飞起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我去你吗的!”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下巴。 曹安民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这尼玛……不能怪我,肯定是曹操的基因作祟! 再说了,大丈夫志在天下,当不拘小节! 曹昂瞬间醒悟,指着地上的曹安民,义正辞严,慷慨激昂: “我这是挖人墙角,偷人婆娘吗?” “不是,我这是为了匡扶天下!” “为了天下早日统一、为了黎民免遭战乱之苦……这区区骂名,我曹子修愿一肩担之!” 说完,他一脸视死如归,拂袖而去。 ——涅阳城内—— 蔡瑁得知协议谈成,自己能够安然回到荆州,大喜。 至于黄忠之事……对于自己的安全而言,区区一个黄忠,算得了什么? 无论曹家是要宰了黄忠替曹纯、乐进出气,还是留下任用,都不关他屁事。 “去,把黄忠拿了,给我送往城外!”蔡瑁大手一挥。 蔡中正要点头,却忽然想到:“兄长,这黄忠虽是老卒,但终究有些手段,这时候要是让他在城里闹起来,只怕不太好看。” “这有何难?”蔡瑁笑了笑,道:“你就说,我感激他救命之恩,邀他过来喝酒,挖个陷阱抓了便是。” “好主意!” 黄忠年纪渐大,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有出头之日。 好不容易露了个脸,却被蔡瑁一点钱财打发了。 这几日,正郁闷得紧。 得到消息后,自是欣然前往。 谁知,前脚刚踏进门,脚下便轰隆一声,整个人往下落去! 下一刻,周围七八条木棍冲出,压向他的肩膀。 黄忠武艺绝伦,反应极快,当即抓住木棍,一声沉喝,将几人震的七零八落。 愤然之下,他想跳出陷阱,却是无法做到。 原来,蔡瑁这厮打曹操不行,但阴自己人有一套:他在陷阱里填了淤泥! 即便黄忠力道再大,也难以脱困。 见黄忠不屈服,左右蛰伏的军士再次持棍棒冲上,企图对其形成压制。 黄忠身陷坑中,一双胳膊却如同铁铸一般,连续格翻数拨人马。 蔡瑁又惊又恼,拍案呵斥:“黄忠!本将既要拿你,反抗又有何用?” 黄忠手持一根断棍,怒目而视:“蔡瑁!那日乱军之中,若不是我出手,你早已丧命!” “你不思回报,反来害我,无耻之尤!” 黄忠内心,极度不解,又悲愤滔天。 自己出手救人,还救出罪来了? 难道我黄忠,这辈子就只配安生做个老卒么?! 蔡瑁无力反驳,只能吼道:“一群废物,给老子接着上!” 黄忠本事再高,如此情况也难以久战。 最后被众人以长棍耗尽力气,又用铁网捞起,缚了手脚,推到蔡瑁面前。 “蔡瑁!狗贼!” 黄忠须发如戟,怒骂蔡瑁不止。 蔡瑁连连摆手:“去!赶紧把人给曹军送去!” “是!” 作为交易筹码,五花大绑的黄忠被送到了宛城,按在曹昂面前。 送他来的蔡家人恭敬道:“曹公子,这便是您点名要的黄忠。” “我家将军让我转告您,此人异常危险,我家将军也是待其力竭才将其拿下。” 闻言,黄忠气的再次大骂: “蔡瑁废物!” “无能狗贼!” “我射杀曹军,救他性命。” “他为活命,竟将我反献于曹军?!” 搭上这样的废物上司,自己这辈子真他娘的冤! 愤懑之下,他对曹昂道:“赶紧的,给我个痛快!” 曹昂身边,簇拥着贾诩和魏延等人。 值得一提,张绣亦伤势初愈,同样护在曹昂身边。 此刻,曹昂满脸灿烂笑意,拔出佩剑,走到黄忠跟前,一剑劈下! 黄忠内心重重一叹,闭目等死。 噗! 然而,长剑砍下的却不是他的脖子,而是束缚他的绳索。 黄忠茫然睁眼:“阁下这是……” 曹昂将剑归鞘,冲着他抱拳一揖,坦诚笑道:“我知道汉升本事不凡,所以有意请汉升来建功立业。” “谁知,蔡德珪竟曲解我意?使汉升受苦,实我之罪,望勿见怪!” “你……你不是要杀我?”黄忠懵了。 “当然不是。”曹昂大笑,将对方搀扶而起:“好不容易用蔡瑁和三万大军将你换来,为何要杀呢?” 在此人眼中,自己这么值钱!? 黄忠大为震动,此刻方抱拳还礼:“不知阁下是?” “暂领南阳诸事曹昂曹子修,当朝曹司空便是家父。”曹昂笑道:“希望汉升,切莫嫌弃我身份低微啊!” 黄忠又一次懵了。 荆州地头蛇,欠自己救命之恩的蔡瑁,一甩手把自己捆了送人; 而贵为曹家大公子,与自己敌对方的曹昂,竟将自己奉为座上宾? 这他娘的见鬼世道,疯了不成!? 看着面前等待自己答复的曹昂,黄忠猛然回神,俯身下拜: “黄忠一介老卒,为故主所弃,却蒙公子看重,敢不效命!?” 第22章 公子骑射了得,真乃人中之杰! 交易达成。 涅阳城下,大批荆州军被放还。 然而,包括蔡瑁本人在内,所有人都卸下了甲胄和兵器。 这是曹昂临时提得要求,为的是防止蔡瑁等人反扑,等蔡瑁等人回到荆州后,这些装备会如数奉还。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急着回家的蔡瑁等人自然遵守。 “哈哈哈!” “子修这一手雁过拔毛,可谓深得我心啊!” 曹操捻着长须,脸都要笑烂了:“对了,子修那具体达成的协议,可送过来了?” 为了表达对儿子的信任,曹操下令任何人不得插手谈判一事,由曹昂全权做主。 他自己本人,也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兄长!” 脸色不好看的曹洪赶来,并交上一封信:“这便是子修与荆州做的交易。” “子廉你愁眉苦脸作甚?子修还会让我们失望嘛……” 曹操一面笑眯眯说着,一面拆开信,眼睛往下一撇—— 登时笑声止住,小眼睁圆,一米五五的他激得蹦到了一米八! “什么!” “一个老卒黄忠?加二百里荒山废地!?” “这到底怎么回事?当时还有谁在场?” 三万大军的交易对象,按道理一张纸都写不下。 结果曹昂这里,就短短两行!? 曹洪表示,谈判之时,己方只有曹昂一人,对面的蔡和也被灌醉。 “据说,子修和蔡夫人折腾了很久,然后就把这事敲定下来……” 曹操一听,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 啪! 他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苦叹道:“那娘们就是个妖精,我以前见了都绕着走,子修看来是没吃住啊!” “公子糊涂啊,这笔买卖亏大了。” “刘表这婆娘这么厉害么?回头让公子多补补吧……” “看来这香车太磨人,就是年轻的骏马都拉不动,啧啧啧~” “实在不行的话,这样的忙我下次愿意帮……” 诸将听到交易结果,都一阵嘀咕。 说话之间,曹昂已领着数骑由远而近。 “三万大军,换一个老卒,子修你这生意做得太亏了!” 曹洪是个直性子,毫不顾忌的说道。 曹操沉着脸不说话,目光巡视一番,落到紧跟在曹昂身后的黄忠身上:“这便是那个黄汉升么?” “不错。” 面对给自己送钱的族叔和送娘们的老爹,曹昂笑道:“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以我看来,以蔡瑁和三万大军换得汉升,这笔生意可赚大了!” 曹洪不屑地打量着黄忠:“就他?也能称之为千军一将?” 曹昂眉头一扬:“怎么,洪叔不知道我眼光犀利么?不是我说,洪叔虽也骁勇,但要跟汉升比,只怕还差得远呐!” 曹洪最怕激,一听这话唾沫就喷了出来:“你说什么?我比他差得远?来来来,叫这老卒站出来,我与他比划比划!” “黄某一介老卒,不足为道,本不应生事。”黄忠昂然而出:“但既有公子抬举,岂惧战于人前?” 曹洪一听更气了。 曹昂小子就算了,毕竟是自家大侄子,曹操唯一嫡长。 但你一个老兵也敢跳出来接茬? “今天要是不把你整服帖了,我就不叫曹子廉!”曹洪怒道。 曹昂道:“没赌注的盘,玩着没意思!以一千万为注,你敢不敢来?” “来就来,谁怕谁!”曹洪几乎跳起来。 曹家几宗之中,曹洪家最是有钱。 曹昂心里乐开了花:“你先说怎么赌,是比刀法,还是比马术?亦或者空手相格?” “这老东西虽然年纪不小,但体格壮硕,只怕力气不小,我身上还有伤……” “四五十岁还是个曲侯,想来身份低微,是没有钱自幼学习骑射的。” 曹洪暗暗思衬,从随从手里接过一把弓来:“古之将者,骑射必修。弓箭之道,这老卒懂不懂?” 曹昂脸都要笑烂了:“汉升啊,射箭你懂不懂?” 黄忠倒也谦虚,点头抱拳:“略懂一二。” “不知死活,班门弄斧!”曹洪嘿嘿得意。 曹操有意看看黄忠的本事,也未阻止,反做起了裁判。 他让人在五十步之外,寻柳树一颗。 又选中柳枝三条,绑上三颗头盔。 “凡箭中头盔者,即得一分。” “每人先取十支箭,依次射之,谁人先得两分,便算他获胜。” 五十步,说着不远,其实挂在上面的头盔已成了个小点,极为考验射术。 “不算难!”曹洪信心颇足,瞥了黄忠一眼:“莫说我欺你年老,让你先射三回!” 黄忠也不谦让:“可以!” 曹洪抱着胳膊,斜着脖子,一副傲然看戏姿态。 嗖—— 耳侧,传来犀利箭啸。 没等曹洪反应过来,挂着头盔的三根柳枝同时断裂! 三个头盔,也应声下落! 众人瞠目结舌,惊呼方起之间—— 又三支箭至,一左、一中、一右,分别射中头盔! 砰! 被贯穿的头盔齐声落地。 左右诸君,无不呆滞。 黄忠收弓,看向曹洪:“到你了。” 曹洪张嘴望着前方,听到说话方转过头来,神情愈显呆滞,像个煞笔一样。 到我了? 你特么一下全爆了,到我个嘚儿啊! “哈哈哈……”曹昂志得意满:“洪叔行不行?不行拿钱吧!” 曹洪满面通红,低着头四处看着:“我这个伤势还没怎么好……昨天晚上发烧了……突然眼前有点晕乎……不然我也可以……” “你就说给不给钱吧!”曹昂不耐烦了。 “给!我都给!” 曹洪内心哀嚎,强忍着不流下眼泪来。 “妙!妙!妙!” 良久,曹操抚掌称赞:“我也算军旅多年,还未见过如此神射,可称养由基再生!” “司空谬赞了!” 黄忠抱拳,退回至曹昂身后。 众人眼中惊意未消,望着黄忠的眼神中满是敬色。 “这手段当真骇人。” “不错,论起射术,我军只怕无人能出其右。” “这是必然的……只是,公子如何知道他有这般本事呢?” “这还用说!一定是刘表的婆娘透露的。” “啧啧啧!如此说来,刘表婆娘是被公子骑服了?” “也有可能是射的……” “公子骑射之道,如此了得吗?后生可畏啊!” 一群大老爷们再次叽喳起来。 曹操则将儿子带到了一旁:“子修眼光依旧犀利,这黄汉升确实了得。” “只是,你要的那二百里荒山废地,又有何用呢?” “荒山废地?”曹昂一阵发笑:“这可不是荒山废地,而是我的金山宝库!” 曹操被勾起了兴趣,眼睛发亮:“怎么说?” “先不告诉你,回头你就知道了。”曹昂卖了个关子。 曹操心痒难耐,却又百般无奈,只能抬脚冲着曹昂屁股踹去:“你小子!” 第23章 蒯越献计,刘表的报复 ——襄阳—— 蔡夫人归来后,告知自己与曹昂的谈判结果。 刘表惊喜,笑道:“料那曹昂小儿,绝非夫人对手!” “夫人厉害啊,一个老卒加一片废地,便将三万大军给换了回来!” “曹孟德自己确实有几把刷子,可惜这儿子是个蠢货!” “夫人可真是荆州奇女子……” 堂中诸多文武,也议论不止,望着蔡勾玉的目光中,带着许多惊色。 “诸位谬赞了~”蔡勾玉浅浅一笑,妩媚颠魂。 没多久,外面已传来消息,说是先头部队已赶回襄阳。 “只是……”来人面露迟疑。 “只是什么?”刘表眉头稍皱。 “包括蔡将军在内,诸军都被剥了甲胄兵器, 曹昂那边说是暂时保管。”他道。 刘表脸色稍沉,望向蔡勾玉:“夫人,那曹昂可说了要甲胄兵器?” “并没有!”蔡勾玉一阵愣神,旋即摇头:“想来是他事后觉得亏了,临时动的念头吧!” 这小男人,歪脑筋倒是不少,看我下次怎么教训他!——蔡勾玉暗暗想着。 “罢!亏便亏了吧,人能回来便是好事!” 刘表无奈摆手,在首位一阵徘徊:“只是,如今我被迫与曹操达成协议,袁公路那边却是没法策应了。” “再有,南阳为荆州之屏障,若是不能拿回,我始终无法安枕啊!” “主公,我有一计,不需一兵一卒,亦不用违背两家之约,却可让曹家主动放弃南阳!”蒯越应声出列。 “安得如此妙计哉!?”刘表惊喜不已:“异度快快道来!” “南阳屡遭灾乱,钱货短缺;曹操近年来,多处用兵,想必内部也是急缺。” “往年南阳之盐,由河东供货。可这几年司隶混乱,河东盐尚不足己用。” “近年来,南阳人吃的都是徐州海盐,而徐州海盐需沿江而上,先送到江夏、南郡之地,再由两郡商人售卖给南阳。” “我等先将南阳市面上的盐悉数买入后,再将盐价抬高,彼时他曹子修连盐都吃不起,他还如何强留南阳呢?” “便是他自己想留,南阳百姓只怕也会将他驱出境去!” 说到这,蒯越忍不住笑了。 蒯家,就是荆州最大的盐商! 只要此计得逞,他不但可以帮刘表斗翻曹昂、兵不血刃的拿下南阳,还能趁机攫取大量利益。 “好法子!”刘表满意无比:“此事就交由异度全权去做。我想要不了几日,那曹子修便要狼狈逃离!” 蒯越拱手:“喏!” 离开大堂,蔡勾玉小嘴边始终挂着笑意。 婢女小环不解:“夫人,此番蔡家赔了钱,蒯氏将得利,您怎么还这么高兴呢?” 蔡勾玉美目一闪:“我问你,等那小男人真不行了,他会不会来求我呢?” “啊!原来如此!”小环一拍巴掌:“他的人要是在南阳连盐都没得吃了,夫人你稍挥挥手,也能让他们撑上一段时日。” “不错,到了那时我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嘻嘻!我教他怎么吐舌头~” “你个浪妮子!” 蔡勾玉走入车中,两条丰润粉腿交叠:“届时,好好教!” …… 刘表水军被废,曹操没有了后顾之忧,当即带着人马杀回南阳隔壁的颍川郡。 曹操走后,曹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征兵和召集民夫。 南阳郡有三十七城,单靠曹昂手下四千人,根本不够用。 值得一提,为了安全起见,张绣旧部都被曹操带走。 好在,运输大队长刘表,给他送了一批现成的装备。 曹家慈善家曹洪,给他送了近四千万钱,可以用来采购粮食和发放薪资。 然而,即便如此,在曹昂募的两千新兵,以及五千民夫后,口袋告急。 “夫君,务必要停下了!” 邹韵在邹氏时,便是把持商业。 如今曹昂手下缺人,正好让她总管账房:一是专业,二是可靠,三是能干且能干…… 曹昂愕然:“怎么,钱就不够了?” “是的。”邹韵点头,利索的给曹昂算着账: “一名军士月耗粮两石余,薪酬一千二百钱,加上其他费用,折一月两千钱。” “夫君手下如今有军士六千人,月耗钱一千二百万。” “民夫月耗粮两石,薪酬六百钱,折一月一千二百钱。” “民夫五千人,则需钱六百万一月。” “南阳各县官吏、夫君手下将领,俸禄支出更高。” “加上战马、骡马这些牲畜所需,月耗钱近三千万。” “而南阳各县……百废待兴,根本交不上税粮来。” 曹昂瞠目结舌。 烧钱,实在太他吗烧钱了! 这还是军队驻防的情况下,一旦军队出征,支出会翻数倍暴涨! 为何? 军队远行,中途粮草运输,需要数个民夫才能供应一名战兵! 心痛之后,曹昂说道:“钱的事之后再说,但应该还能再招一些人吧?” “原本是可以的,但是盐价突然暴涨。”邹韵叹了一口气。 “盐价暴涨?” “是的。”邹韵点点头:“原先,盐是两千五百钱一石。 数日前,突然传出消息,说是徐州海盐突缺,长江又航运不通,以至于众人哄抢,大族扫盐囤货。 盐价连日暴涨,到了今日,价格已至七千钱一石,还有价无市!” 担心军中缺盐,邹韵一大早便去重金抢购了一批盐。 闻言,周围的文官武吏都不安的议论起来。 盐是不可或缺之物,对于军队来说更是如此——因为马匹是耗盐大户! 一匹战马一日需要三合盐,十匹战马一个月就要近一石盐。 曹昂比较穷,只有三百匹战马,但每个月也要三十石盐供它们吃。 还有驽马、骡马这些干活的牲口,虽然消耗量少一些,但耐不住数量大啊! 贾诩拢着袖子,神情苦涩:“所谓缺盐只怕是借口,这背后必然有人推动,为的是让我们在南阳无法立足啊!” “那该怎么办?河东那边现在根本买不到盐。”邹韵紧皱愁眉:“只希望这盐价不要再涨了便好。” “不!”曹昂却是忽然摇头:“让它涨,涨的越高越好,我正好趁机发笔横财!” “啊?!”众人满怀不解。 智如贾诩,也是眉头跳动:“发横财?主公如何发横财?” “卖盐!” “大哥你哪来的盐?!”曹安民问道。 曹昂笑容颇神秘:“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恰好,一骑马奔来,傅肜翻身而下:“启禀主公,大复山营寨,已按您的要求建好。” “很好!” 曹昂翻身上马:“走,我带你们去看看我的金山银矿!” 金山银矿? 众人疑虑愈浓,但还是纷纷跟上。 【注:一石=十斗,一斗=十升,一升=十合】 第24章 曹安民:他待我视如己出,得加钱! 所谓大复山,即桐柏大复山,位于复阳县西侧。 此山东面,便是曹昂拿下的二百里‘荒山废地’。 大复山地势险要,来往唯两条路而已:一条通往群山,一条通往大道。 只要站在高点,就能轻松扼守住这两道出口,达到一夫当关的目的。 此地已修成山寨,且有大批民夫聚集。 “这是何物?” 刚走进此地,贾诩便被一物惊住。 那是一个健壮男子,用手扶着车子把手,车唯有独轮,上面载着方正矿物,正在山道上徐徐而进。 当遇到上坡地形时,便有一人用绳在前拖拽。 仅仅两人,便能驱动一车,登山履地,让人称奇。 得知此物由曹昂发明后,众人愈发震撼。 “我只当他谋略了得,又兼有识人之明,竟还懂天工之术?”贾诩心惊不已,觉得曹昂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这又是什么?”曹安民抠了抠上面载的东西,一脸嫌弃:“大哥,这不会就是你说的宝矿吧?” “卤盐矿!” 邹韵见多识广,一眼便认了出来。 稍后,她反应过来:“这个盐不能卖的!” “为何不能卖?”曹昂反问道。 邹韵苦笑:“此乃卤盐,含有剧毒,不能服用。” “卤盐我也知道……”贾诩也摇头:“公子不会是看上了此地的卤盐,所以才换了这二百里山地吧?” “不错。”曹昂异常诚实。 众人听了,一时唏嘘。 曹昂多谋归多谋,但终究还是吃了年少无经验的亏。 竟然拿着这卤盐矿当了宝贝…… 曹安民一脸失望:“卤盐吃不得?那大哥说的发财便不可能了?盐价高涨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卤盐确实吃不得。”曹昂笑了笑:“但从卤盐中提炼出精盐,却是可以吃的。” “卤盐炼精盐?”贾诩眉头一皱,不由再次摇头:“以前从未听过有这种法子……” “以后便有了,诸位跟我来吧!” 众人跟着曹昂和推车,走到一个搭建好的‘厂房’之中。 几个民夫根据曹昂指示,开始操作起来: 他们先将碾磨成矿粉的盐矿融入水中,再用麻布对其进行过滤; 如此反复、加厚麻布过滤后,得到浅红色的盐水; 民夫又将浅红盐水放入一个大号漏斗中,漏斗下面用炭包进行最纯的一次过滤。 得到的淡青色盐水后,民夫将其倒入铁锅熬制。 最终,一小锅雪白细腻的精盐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群人环着盛盐的盘子,瞪大了双眼,却不敢去尝试。 “去拿个死刑犯来,让他试毒!” 对于有风险的东西,老六贾诩是坚决不会触碰的。 “用不着那么麻烦。” 曹昂摇头,亲自伸手刮下一片盐放在口中。 有曹昂带头,众人先后试盐。 邹韵尝后,美目有光:“吃起来,比河东精盐还要好!” 河东盐,天下闻名。 而曹昂用有毒的废矿,炼出上品精盐,这是什么概念? 这事要传出去,必然天下震动! “有了这精盐,我们就能反击此番盐战,还能借机大笔获利!” 沉稳如贾诩,都激动的老手微抖:“南阳城多民众,如果主公有足够的钱,就能大举招兵买马。” “用不了多久时间,南阳就能拥兵数万,甚至更多!” 这一句话,让原本反应不算很剧烈的武夫,尤其是新投靠曹昂的黄忠,都兴奋了起来。 曹昂兵马越多,他们的位置就相应的水涨船高,这是必然的! “啊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曹安民坐在地上,像是个神经病。 “瞧你那点出息!” 曹昂懒得理他,拉着邹韵走到一旁,低声嘱咐安排起来。 她连连点头:“夫君放心便是。” 随后,曹昂又领着黄忠,在大复山四处走了一边:“汉升认为,守住此地,要多少人马?” “此地地势特殊,易守难攻。” “山前一个曲、山后一个曲,再各安排一曲替换……四曲人马,便足够了!” 黄忠从军多年,经验丰富,立即给出了答案。 “这样吗?” 曹昂走到前方,俯瞰一面陡坡,心中暗暗点头。 这样的地形,确实是建造‘秘密工厂’的绝佳场所。 “那我给你十个曲,以后此地防护便交给你了。” “平日里训练,教他们骑射、刀法;战时统领作战,军中一切事务,由你自决。” 曹昂背对黄忠,似乎在交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落在黄忠耳中,却是石破天惊一般。 原先,他只是个曲军侯,手里只有一曲两百人。 而如今,曹昂轻易之间,便将他手下人马翻了十倍——这已是一营校尉,比两千石的威权了! 更不要说,现在曹昂手下拢共就六千人。 这是何等器重和信任!? 以至于,这位年近五十的老卒,几乎落泪,当即单膝着地:“主公信重之恩,忠必不相负!” …… 盐价的持续上涨并未停止,并在数日后成功突破万钱大关。 且,有价无市,一盐难求。 偶尔出现一两袋盐,便被哄抢的人们一扫而空。 邻近州郡见南阳缺盐,也纷纷将盐价抬高——毕竟,有便宜不占那王八蛋不是么? 这些大豪族达成高度默契:疯狂扫荡市场上的余盐,进行屯盐,抬高盐价。 蒯越更是紧盯南阳市场,只要有盐出现,勿论价格,立即收走,制造出南阳盐市真空,价格狂飙不回头的现象。 高价收亏本? 这只是一时的! 只要把南阳盐价压死,到时候再天价兜售出去,这些钱他能数倍赚回! 早在此前,他便花了一亿多钱,以两千一石的价格,囤了不少徐州海盐。 如果现在卖出,他能轻易赚取五倍利润。 一亿出去,五六亿回来——蒯家虽富,但在如此海量的利润面前,不少人都疯狂了,催促着蒯越出货。 “不急!急什么?” “现在要做的是维持盐市真空,一旦现在倾销,盐价就会出现回落。” “要想获取重利,务必得沉得住气。” 蒯越稳如泰山。 如蔡家等豪族,那是眼红不已。 可惜下场太晚,现在入手的话——价格太高,风险太大! ——南阳—— 已炼制好的精盐,已被悄然、分批、少量的送到各城市场。 但,依旧没有开始售卖。 曹安民已经急得不行了:“大哥,还等啥啊?赶紧出手抢钱啊!” “不急,在此之前,我希望你替我去做一件事。”曹昂道。 “什么事,大哥您尽管吩咐!只要老弟我能办得到,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面对即将暴富的大哥,曹安民是极尽所能的狂舔。 “你去一趟颍川许都,告诉我父,就说南阳局势艰难,我想找他借点钱用用。”曹昂说道。 “啊!?”曹安民当场傻眼:“大哥,您都快发大财了!还找伯父借钱干嘛?” 曹昂嘿嘿一笑:“为了防止他之后找我借钱。” 曹安民深受震撼! “大哥您真孝顺!” “那是必须的,赶紧去办吧。” “但是……”曹安民一脸痛苦:“他可是我伯父,我不忍心啊!” 曹昂即将暴富,待在南阳把他舔舒服了,还能少了好处? 现在去找曹操?不行,太亏了! 曹昂打开手侧的箱子,从中捞出一块金子,朝着曹安民丢了过去。 曹安民面色愤然:“大哥,你小瞧老弟我了!我等之间的亲情,岂是区区黄金所能撼动?!” 曹昂并不盖上箱子,而是不断拿取、丢出。 一块接一块的黄金,砸落在曹安民面前。 曹安民浑身发抖:“不行……伯父待我视如己出……” 曹昂不耐烦了,端起箱子走了过来。 哗啦啦—— 黄金倾泻而下。 “伯父” “对不住了!” 曹安民决定违背良心,一脸贱笑:“大哥您放心,我忽悠不死他!” 第25章 盐战开始,蒯越疯狂进货 ——颍川郡,许都—— 坐在首席的曹操,正烦躁翻阅着四处送来的讯息。 “哎!” 不久,他重重一叹:“兖州虽难了些,但还支撑得住,只是南阳那边,根本没有多少存盐,诸位可有解决之法?” 众人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南阳刚打完仗,而且府库异常空虚,本就过的困难,现在还要承受这天价盐…… 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乱起来! 曹操又道:“文若,许县府库可有盈余,能否拨些钱过去,让他们多撑一些日子?” 荀彧苦笑,将准备好的文书账目送了上去:“主公请过目。” 曹操看了一眼,那张不好看的脸更丑了。 原本,曹操是打算对袁术用兵的。 如今盐价飞涨,导致局势紧张,用兵之事只能按下。 偏偏这时候刘备又传来消息,说吕布跟袁术最近走到了一块。 为了应对局势变化,曹操不得不扩军备战。 处处都在花钱,哪里还有精力给南阳放血呢? 见曹操面色发苦,程昱忽然道:“主公,要不让公子将那二百里山卖还给蔡氏,换些钱粮度日。” “仲德你是不知道!”曹洪接话了:“那二百里山我去看过,就是一片废地,估计是当初蔡氏白捡来的。” “他们又不是傻子,好不容易脱手了,怎么可能买回来?” “这……”程昱表情变幻:“真是废地?” “千真万确!” 众人一阵无语。 既然是废地,曹昂搞来干嘛? 总不能是把蔡夫人颠起来,她尿到哪算哪吧? “可惜了,若是要钱的话,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荀彧叹道。 公子还是年轻任性……众人亦暗暗摇头。 “伯父!伯父!江湖救急啊!” 这时,风尘仆仆赶来的曹安民嚎着冲来。 一进门,二话不说,抱着曹操的腿就嚎啕大哭: “伯父,我们太难了!” “府库空虚,如今又已断盐。” “咱们没得吃,只能将民夫的汗衫脱了放锅里去煮粥,这才能尝点咸味~” 众人一听,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你他吗至于搞得这么恶心么? 曹操嘴角抽搐,一脚把他踢开:“正经点,府库空虚就省着点花。” “不错。”荀彧趁机开口:“我听说公子最近广招民夫、扩充军士,如今荆州水军被废,南阳暂时安全,就不必急着扩充人马,能守住就行了。” “这时候还扩充人马?大可不必!” “别折腾!省着花!苦日子就能捱过去啊!” 众人先后开口,继而又连连摇头。 曹昂这时候还扩军,显然是第一次掌家,急着表现立功啊…… 曹安民也不跟他们争,只是哭哭啼啼,一个劲诉苦,找曹操讨价还价。 曹操异常坚定,摇头不止:“没钱!一分余钱没有!” “如果公子实在撑不住,让他回来,我们换个能过苦日子的去驻守吧。” 说着,荀彧看了一眼程昱。 曹安民只能暂止。 等到议事退去,曹操回后院休息时,又听到哭声传来。 原来,曹安民跑来找丁氏了。 丁氏是曹操正室夫人,多年无子。 而曹昂之母早逝,从小由丁氏一手带大,便成了丁氏的养子。 如此一来,丁氏和曹昂变成了法理上的母子。 而丁氏也对待曹昂,也是一直当亲儿子来养的。 所以,曹昂只要活着,他就是曹操唯一仅有的嫡子,且是长子。 丁氏听到曹安民的哭诉后,那是两眼通红,直瞪着走进门的曹操。 别看曹操在别人媳妇面前甚是威风,碰到自家正室还是非常客气的,只能讪讪赔笑:“不是我不出手,是许县府库实在困难。” “那也不能让孩子用汗衫煮粥喝!”丁氏冷声道。 曹操一下毛了,提了个棍子便奔曹安民来:“你别听这小子胡扯!” “住手!” 丁氏喝住曹操,转身回屋里。 翻箱倒柜,将老曹私库钱财掏了出来。 曹操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出了名的节俭,加上到处缺钱花,因此只掏得一袋金钱。 丁氏又让人装了一袋满盐,交到曹安民手里,叹道:“府中确实无余物,资军是不够的,让子修先顾好自己吧。” “伯母仁慈!” 曹安民被搞得心里有些愧疚,直接给她磕了几个头。 “快送到南阳去吧!”丁氏摆摆手,又对旁吩咐道:“后厨,去找两件汗衫来,夜里让司空大人尝尝鲜。” 说完,便进屋去了。 曹安民憋住笑意,也不去看曹操,低头急行。 门将近,身后忽然传来吼声: “老子打死你个龟孙儿!” 曹操提着棒子追了上来。 曹安民背着一袋钱、一袋盐,发足狂奔,当时便快马赶回南阳。 曹操气得直吹胡子,骂咧咧吩咐道:“去几个人封住南阳道口,没什么屁事都给我轰回去,别让人过来了!” “是!” 曹安民马不停蹄,赶回南阳。 “如何?” 一见面,曹昂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大哥你就放心吧!”曹安民把两个袋子撂下:“我估计伯父都想把路给填上了,就怕你找他借钱!” “嘿!你小子!” 曹昂摸了摸下巴,道:“这样,为了稳妥起见,你回头在两郡之间的驿站里,安排上一些乞丐。” “但凡是我爹爬过来的,官吏也好、眼线也罢,通通找他们要钱。” “行!”曹安民满口答应,但又颇为不解:“大哥,咱们这么防备,有必要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曹昂满脸鄙夷:“我问你,我爹嫌不嫌钱多?” “当然不会!”曹安民连连摇头 “你再猜一猜,我这盐生意推了出去,能赚到钱吗?” “当然能!”曹安民点头如捣蒜,哈喇子都要流了出来。 盐铁本来就是利润大头,这个汉武帝最有发言权。 更何况,现在盐价高的这么离谱? 而曹昂用的又是废矿——零成本加数倍售价,想不发财都难! “那我再问你,在这种情况下,我赚到的钱,大头是在我这,还是让我爹吃了?” 曹安民恍然大悟,立即竖起大拇指:“大哥果然是大哥!” 曹昂一脸理所当然。 李云龙先生的教训告诉我们:发财了可以让天王老子知道,但绝对不能让顶头上司知道。 至于曹操,自己要是不穿越,他难道就活不下去啦? 问题解决,曹昂当即下令,开始向市场放盐! 他在南阳二十个市场,第一批投放盐两百石。 盐量不大,且足够分散,不容易引起怀疑~ 然而,百姓虽然面临缺盐的恐慌,但面对今日一万二一石的天价,还是望而却步。 只有一些豪族大户,忍着剧痛,伸出脑袋,来让曹昂嘎韭菜。 对于这些自己地盘的南阳大户,曹昂割得很心痛……心痛个屁! 南阳现在的处境是官府穷、底层百姓穷,最有钱的就是这群狗大户了! 两百石盐,还不够本地抢,根本无法引起襄阳那边注意。 于是,下午他直接投了七百石。 毫无意外,这一次引起了荆州方面的注意。 “这是谁放的盐?” “若是我所料不差,应是大族的藏盐,见如今价格高,忍不住出手捞一把?” 众人议论纷纷,而蒯越则微微一笑:“买!剩余的全部买走!” “是!” 第26章 盐价雪崩,曹昂赚翻 次日,又有盐放出,足有千石。 “嗯?”蒯良为之蹙眉:“今日盐价还在涨,怎么还有人敢卖盐?而且不同于以往,这一次是集中售出的……难道有人要砸盘?” “砸盘?” 闻言,蒯越冷笑不止:“荆州之盐,多在我蒯家,这盐价是他能砸动得?” “买!尽管买!把出的盐全部吃下去,这价格就没法跌。” “咱们的钱,可以慢慢赚回来!” 下午,又有一千五百石。 “买!”蒯越毫不犹豫。 次日,两千石。 “买!我不信他能一直出货!” 次日下午,两千五百石。 蒯越有些慌了。 这特么从哪冒出来的这么多盐? “要不,再看看?” 看着家族钱财如水流出,蒯良心头滴血。 蒯越深吸一口气:“兄长认为,南阳能从别处弄到盐吗?” “河东缺盐,而海盐则悉数被我们垄断……”蒯良思索一番,摇头:“不能。” “那便对了!” “南阳没有盐可进,那这消耗的一定是储盐。” “极有可能,是曹子修为了将盐价打下去,从百姓家强征来的!” “一次性兜售这么多,就是想吓住我们,使我们不敢再出手,储盐之人纷纷开始抛售……真要这样,我们便前功尽弃了!” 蒯越大脑飞速运转,深入分析:“兄长你想一想,我等只需花钱,而曹子修却要去百姓家抢。” “要不了多久,不但盐价他打不下去,还得南阳大乱!” “我断定,这么多盐量持续不了几日!” 蒯良无话可说。 第三日,事实证明蒯越确实是个聪明人:今日盐量大跌,上午只放出了九百石而已! “我的推断是正确的!” 蒯越无比兴奋,继续开始收购。 第三日下午、第四日、第五日…… 盐量出现浮动,但蒯越却没法再买了。 为何? 没钱了! 蒯氏可用的余钱,已经悉数被吞入当中。 族老们议论纷纷,几个大宗也开始闹出了意见,有人提议趁高价将盐快速脱手,免得砸在手里。 “开弓没有回头箭!” 蒯越没有退路。 一方面,他认为曹昂这种手段是不持久的。 随着盐战的延续,南阳内部的混乱会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彻底崩溃。 另一方面,如果现在收手——不但前功尽弃,而蒯氏也将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在此之前,他只是想斗倒曹昂,并借此为家族攫取利益。 但现在,还背负上了整个家族。 没有退路可言! 他先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筹借到一笔七千万的巨款。 继而,找到刘表,说服他动用荆州府库与南阳进行价格战争。 “荆州府库,富是南阳十倍有余。” “如今许县也钱粮紧张,便是曹操把家业全部砸进去,也绝不是主公对手!” 对于蒯越的话,刘表深为赞同,但他还是有一点疑虑:“我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有海盐偷运到南阳?” “不可能!”蒯越斩钉截铁:“我一直派人严盯着几处盐场出货,何况如今占据海盐出产的青徐之地,多与曹操不和。” “他们巴不得趁机攫取曹操之利,哪会自折盐价去帮他呢?” “言之有理!” 刘表终于被说服,从府库中调拨两亿钱,悉数交于蒯越,让他继续和南阳展开盐战。 另一方面,他让大将文聘准备部队。 一旦南阳内乱,他便可轻松接管此地! ——南阳,宛城—— “昨日上午出货一千五百石,入账两千一百万钱。” “昨日下午出货一千三百石,入帐一千八百二十万钱。” “昨夜司隶方面买走了一批盐,进账一千五百万钱。” “上午出货一千九百石,入账两千六百六十万钱……” 听着邹韵语速极快的报着账单,曹昂终于体验了一波什么叫作数钱数到手抽筋。 几个小号府库,直接给堆满了。 见此,曹昂嘴都要笑裂了。 “盐价有下跌的趋势吗?”他问道。 “今天晚上出现余盐了,荆州那边似乎接不住了。”邹韵回答。 “吸了多少钱了?” “加上散户,到今天晚上为止,府库储钱七亿。” “卧槽!?”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曹昂还是惊地差点蹿起来。 难怪后世那么多狗东西喜欢炒货……这尼玛简直是抢钱啊! 次日,南阳放盐依旧。 荆州方面,蒯氏存的钱、蒯越借的钱、还有荆州府库拨的两亿钱,全部烧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府库里堆砌如雪山的盐——天价盐! 因无人再接盘,一日之后,盐价猛跌。 两日,瞬间跌到五千钱一石! 这让原本抢盐的豪强大族们恐慌起来,疯狂开始出货。 越出越跌……到了第三日,盐价跌回两千四百钱一石! 可让囤盐者更痛苦的事情发生了:南阳推出了质地更好的精盐。 精盐绵密如雪,口感极佳,入口只咸不苦,是绝对的上等盐! 东西更好,价格更低,谁还要那些大族的老货? 狗都不要! 可紧接着,人们心中冒出了一个疑问:南阳盐,从何而来? “你们不知道么?据说这盐是个商行放出来的。” “商行?哪个商行?” “好像叫作齐……齐人奇!没错,就叫齐人奇商行!” “吓!好独特的名字,是有什么说法么?” “能做惊人之事,取个独特的名字也再正常不过了……只是,他们又从哪来的盐?” “据说是在南阳境内,发现一块巨大盐池,比河东盐池储量还高。” “难怪!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谜题恍然而解。 堆积的盐山前,得到真相的蒯越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他喃喃自语,不断摇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一场谋划,海量资金,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这对于自诩智者的蒯越而言,打击巨大。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来报:“先生,主公请您去议事。” 仓库之外,蒯氏族人汹涌而来,厉声痛骂,讨伐蒯越。 “举族之财,都让他赔了进去!” “狗屁的足智多谋,我看他就是个蠢货!” “他态度积极,才让那个什么齐人奇赚了个盆满钵满,他不会从中吃了回扣吧?” “那可真说不准啊……” “蒯越你出来,给族人一个交代!” 声声入耳,蒯越苍凉一叹,冲着随从摆手:“你先出去,就说我稍整衣冠,随后便来。” “是。” 许久,依旧不见蒯越出来。 随从早被打伤在地,蒯良也阻拦不住,只能亲自推开大门。 一具尸体,悬在仓库梁上,晃悠不止。 第27章 袁术: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异度啊!” 消息传到刘表那,其人瘫坐下去,满脸是泪:“我绝无责怪你的意思,请你过来,只是想商议而已。” 当初刘表单骑入荆州,对局势束手无策,正是蒯越献计,聚集宗贼,将其一网打尽,才使刘表得以总揽荆州大权。 想起往事,更让刘表悲从心起,不由放声大哭。 左右闻之,无不唏嘘。 蒯越一死了之,但是问题还得解决。 譬如现在热销的南阳盐,如果谁能直接从齐人奇手上拿到货源,岂不是能大赚一笔? ——蔡府—— “妹妹你听说了没?那盐池,极有可能便在我们卖给他的荒山中!” “怎么可能?那地我们看过许多遍,上面只有些毒盐矿才是。” “只怕毒矿之下,埋的就是精盐盐池啊!” 说完这话,蔡瑁捶胸顿足,心痛到难以呼吸。 这等盐矿,价值无量。 只怕蔡家所有财富堆砌,也比不过这个自己等人昔日看不上的‘荒山废地’。 “如此说来,那小男人找我要此地,便是早有发现了?” 蔡夫人小脸娇媚,银牙紧咬。 “他知不知我不清楚,但他肯定和那个所谓的齐人奇是一伙的。” “妹妹,依我的意思,你再走一趟南阳。” “拿回这片地虽然不可能,但要是我蔡家能接过荆州盐商的盘子,那也好处不小啊!” 蔡瑁心动难抑。 “好,我去会会他!”蔡夫人点头。 刚坐入车中,婢女小环便忍不住问道: “夫人,原先说他要来求您,届时任由您吩咐,他也得伺候着。” “如今要去求,那么……” “那么少不得让他占便宜是么?”蔡夫人哼了一声,白眼一翻:“怎么,他还能玩死我不成?” “二十来岁的小男人而已,我岂能怕了他!” 夜里,回府之后,刘表亦将此事相托。 刘表善治民生,因此府库颇为富裕。 但此番亏损,也叫他心疼不已。 现在不是斗气时候,赶紧达成协议,跟着曹昂和齐人奇商行后面喝口汤才是正事。 蔡勾玉自是一口答应,准备再赴宛城。 ——颍川郡,许都—— 在得知盐价雪崩、蒯越被逼自杀、南阳大笔进账、无限出售精盐的时候。 整个司空府,满堂文武,一片呆滞。 不过,曹操终究是曹操,脸皮足够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找好大儿要钱! 此议由大管家荀彧率先提出,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也落到他肩上。 然而,任务很快告败:荀彧刚走到颍川和南阳边界,就被曹安民给拦了回来。 并且,曹安民直接当面撒泼,表示当日你对我爱答不理,今日凭什么找我要钱? 荀令君也是要脸的人,知难而退。 “安民这臭小子……”曹操恨得牙痒痒,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言之有理。 于是,他又让曹休去:“不要讲理,只谈感情!就说父亲穷困,儿子哪有不给钱的道理?” “好!”曹休满口答应。 结果,从交界处背回两个袋子:一袋钱、一袋盐。 曹安民怎么背过去的,曹休就怎么原封不动的背回来。 “这臭小子!我算是白对他好了!” 曹操气的鼻子冒烟。 思来想去,他还是让尚书台下了一道正规的要钱文书,发往南阳。 另一边,曹昂早已让贾诩跑去助战曹安民。 刚接到文书,贾诩立即回信表示: 一、南阳因屡遭灾难,曹操曾便表示免税赋三年;前些日子因过于困难,朝廷又免了三年;现在朝廷以什么为借口找南阳要钱呢? 二、荒山已被齐人奇商行买走,盐池归其所有,南阳官方只从商行获得了一笔钱和盐度过难关;曹操强行要钱要盐,不是找曹昂要、也不是找南阳要,而是讹人家商户。 三、南阳在籍民户一百二十万,受灾人口五十余万,朝廷应拨款五亿钱用于赈济灾民。 四、南阳缺乏兵力,曹昂为了守备南阳,需要大批资金募军,现从商行贷款,希望朝廷能拨款归还,这当中缺口为四亿钱。 搞了半天,曹操一文钱没拿到,还得倒找九亿钱? 看过信后,曹操跳脚大骂:“这个贾黑心!” “主公因何生怒?”谋士郭嘉问道。 “奉孝你看看就知道了!”曹操气不过,将手中信丢了过去。 郭嘉看后,不禁笑了:“主公,这所谓齐人奇商行,只是托词之说罢了。” “托词之说?”曹操眼睛一亮:“你是说……这个人压根不存在,是子修那小子两手倒换?” “可能性极高。”郭嘉颔首。 曹操越想越是,便道:“这样,那就由奉孝你亲自去一趟,把这事查清楚。” “盐池我不夺他的,你揭穿此事,逼着子修那小子借我点钱便是!” 郭嘉笑着拱手:“是。” “还是过几天再出发吧。”荀彧苦笑摇头。 “为何?”曹操不解。 “曹安民领着数百叫花子,盘亘在大道之上。” “但凡见着我们的人,上来就扒。” “名义是讨,实则是抢,此番回来的使者……裤子都让脱了。” 荀彧满脸无奈。 郭嘉悚然而惊,下意识的紧了紧腰带。 曹操瞠目结舌。 半晌,又复读机似得大骂起来: “这臭小子!白养了!” “真抠啊!发了财爹都不认!” ——淮南—— 因曹操父子在宛城的顺利,以及刘表在南阳的接连折戟,导致袁术称帝的步伐放缓。 而在淮南地界,也流传着一种谣言:蔡氏风韵有情,看上了年轻英武的曹昂;所以,故意将藏有盐池的山地送给了曹昂。 “可笑!” “想他刘景升号称八骏,名满天下,结果却被自己女人卖了?” 袁术鄙夷过后,目中吐露贪婪:“不过,这小子何德何能,平白捡一盐池?” 如今,天下混乱,无处不缺钱粮。 一座能产精盐,且产量极高的盐池,足以让天下诸侯眼馋。 袁术,自然也不例外。 闻言,麾下主簿阎象应声而出:“曹昂小辈而已,确实无福消受,主公取来便是。” 袁术眼睛一亮:“可有妙策?” 阎象含笑点头:“南阳兵力尚空,而盐池所在,紧靠汝南。” “您只需委派一将,前往汝南督领大军,发兵突入山中,将其夺来便是。” “那曹昂在蔡氏身上本事了得,但要到了战场上,也不过一毛头小子罢了!” “善!”袁术颔首。 “报——” 有信使入殿,行礼道:“启禀主公,汝南来信,冯美人已去祭拜过袁氏祖坟了。” “好好好!” 提到此女,袁术一阵神魂颠倒,喜形于色:“等到良辰,便将我的皇后送到淮南来吧!” “喏!” 随即,袁术命桥蕤为大将、原丹阳太守庐江周尚为监军,出发赶往汝南,夺取曹昂盐池。 两人领命而去后,袁术愈发欢喜: “甚好!甚好!” “曹阿瞒坏了我与刘景升的两面夹攻之策。” “他这儿子倒是颇为懂事,筹集钱物,做我登基迎后之用。哈哈哈 第28章 曹昂的梦想,蔡勾玉再访 ——南阳,宛城—— 曹昂发财之后,做的第一大事就是招兵买马。 因钱粮充沛,短短时日,便募得新兵一万五千余人。 又因为荆州军留下的装备良莠不齐,曹昂又开始投资打造兵器、甲胄。 不久,曹安民跑回来找曹昂邀功,尽说自己如何应对曹操之事。 “行行行,好处少不了你的。”曹昂拍着他的肩膀道。 “嘿嘿,多谢大哥,我就知道跟你混绝对能吃饱!”曹安民一脸谄媚,紧接着又话风一转:“但是,伯父的事情大哥你也是清楚的。” “他脸皮贼厚,只怕事后还会想办法,来敲你的钱啊!” “没关系,你知道应对借钱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吗?”曹昂反问。 “是什么?”曹安民满脸求知欲。 曹昂轻飘飘道:“花掉。” 闻言,曹安民满脸肉痛,十分抗拒:“那么多钱,哪里花得完啊?而且这也太败家了……哎算了,谁让你是我大哥呢?我还是帮着您一块花吧!” “你小子想的倒挺美。”曹昂极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投资。” “投资?做什么?” “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个梦想。” 曹昂驻足,表情严肃,微微昂首看天。 曹安民顿觉兄长气势不凡,一脸膜拜的听着。 毕竟,他老哥能文能武能齐人妻又能赚大钱…… “那就是,开洗脚店!” “把洗脚店,开到大汉每一个角落!” 扑通—— 曹安民跌了个狗吃屎。 良久,他才狼狈爬起:“不是,洗脚店能赚钱吗?” 曹昂鄙夷愈浓:“年轻的雏儿,又怎能领略洗脚店三楼的风采?” 说干就干。 数日之后,大汉第一家洗脚店开业——据说,当中美人,由南阳话事人曹昂公子亲自培训! 曹昂忙着剪彩的时候,邹韵让人带话过来:蔡勾玉到访! “来的可真快!” 曹昂只能把店丢给曹安民,急匆匆的出门。 门口,停着一辆豪华马车。 “可算是出来了。” 马车上,邹韵笑颜如花:“蔡家姐姐可是等您多时呢。” “嘿嘿~”曹昂十分自然的揽过对方腰肢:“夫人吃醋了?” 邹韵风琴万种的白了他一眼:“妾身岂是这等不知轻重的人?” “急切赶过来,是怕您不行,在蔡家姐姐那吃了亏。” “我不行!?” 曹昂挑眉,作恼怒之状,在马车上便开始脱着衣服。 “您就知道欺负我,但蔡家姐姐可不是我这么好对付的~” 邹韵粉面一红,自身后提起一个水桶般的药壶。 “这是什么?”曹昂好奇的停下了动作。 “张机张仲景,您可知晓?” “当然!” 曹昂连连点头。 医圣张仲景,南阳郡涅阳县人。 没错,就是之前蔡瑁被困的那个涅阳。 蔡瑁滚蛋后,曹昂第一时间便去找这位大神了,可惜被告知游历在外。 “这是张公留下来的九阳汤,八十老朽服用,也能壮如少年。” “像您这样的青俊用了,说是……说是……” 俏脸愈发通红,邹韵咬着银牙,满脸羞恼:“说是欺马赛驴!” 好家伙,这么神奇!? 曹昂眉头一扬:“我需要这东西?” 说完—— 敦敦敦! “嗝——” 曹昂抹了一把嘴:“其实我真用不上这东西,只不过夫人你一片心意,我实在不忍心辜负。” “是是是。”邹韵掩唇轻笑:“夫君的厉害,我又怎会不知晓呢?” 车轮转动,在郡府前停下。 目送曹昂进门,邹韵脸上难得浮现一抹坏笑: “蔡勾玉,让你往日调笑我,今日要你好看!” 屋内。 “大公子,才几日未见,脸色愈见潇洒呢。” 蔡勾玉吟吟笑着,妩媚颠魂。 刚吞服的热汤,似乎在肚子里翻滚起来,激得曹昂有些燥热。 蔡勾玉今日穿着一件粉纱曲裾,上面还套着一件素纱单衣,香肩上搭着淡黄披肩。 就像是……一层轻纱,罩着熟桃儿~ 曹昂也不掩饰,直勾勾的盯着:“才几日?不是隔了数年么!” “数年?”蔡勾玉微微一滞。 “《诗》有云‘挑兮达兮注,在城阙注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我与夫人虽是数日未见,但在我这,却是熬了经年之苦啊!” 曹昂一脸深情,张开怀抱向前走来:“来来来!拥抱一下,一解我相思之痛!” 蔡勾玉闪身躲开,脸上似笑非笑,媚眼儿眯地弯弯的:“大公子这花言巧语,还是留着对付那些小姑娘吧,我可不吃这套!” “免得叫公子骗了,又从我这套走什么宝贝。” “从我这掏走宝贝?” 曹昂愣了一下。 哗—— 把衣袍敞开。 “来,夫人但凡有看得上的,尽管掏走,可别说我小气。” 蔡勾玉狠狠白了他一眼:“啐!” 见曹昂始终装傻,蔡勾玉也不装了,带着怨气道:“前番我那般讨好你,却还是被戏弄欺骗。” “夫人哪里话!”曹昂一脸茫然:“我何曾欺骗过你?” 说着,他再次向前一步。 蔡勾玉玉手一扬,抵在他胸前。 似乎气不过,干脆一把揪着他衣服,狠狠道:“你明知我蔡家地里藏着盐池,却当荒山废地换了去,还不算戏弄么?” “冤枉啊!” 曹昂叫屈,顺势握住了对方的小手,再往前贴了一步:“至于什么盐池,我更是不知道。” “您真当妾身傻么?” 两幅身躯,已是隔衣相贴。 蔡勾玉气的身段起伏,垫着脚与微微俯身的曹昂对视:“没有盐池,南阳哪来的那么多盐?” “齐人奇给的啊。” “齐人奇!”蔡勾玉美目微闪:“他是谁?又是从哪来的盐?” “我也不瞒夫人,当初那片荒山,便是这齐人奇要的。” “我从夫人这要得荒山之后,便转手卖给了这齐人奇……至于后面的事,我就管不着了。” 曹昂轻轻摇头。 “如此说来,此人早早便发现我家山中有盐池?!” 蔡勾玉深吸一口气:“劳烦您引荐一二,我想见见此人。” “这个……”曹昂略微迟疑。 “好公子,帮帮妾身么,事后您要做什么都行~” 美人目中媚意绵绵,在曹昂耳边吐着热气。 曹昂骨头都酥了,当即点头:“没问题,但此人性格颇为怪异,或许会提出一些奇怪要求,不知道夫人能否答应?” 闻言,蔡夫人咯咯娇笑起来:“他还能吃了妾身不成?” 哗—— 曹昂一甩手,一根黑色丝带垂落。 蔡勾玉面露疑惑:“这是?” “需要夫人蒙上眼睛。” 蔡勾玉略加思索,点头:“可以。” 眼睛蒙上后,曹昂又牵着她的手到了一面镜前:“夫人且坐。” 蔡勾玉跪坐下来。 脚步声响起,大门被彻底关上。 不久,又一根丝带,环在了蔡勾玉脖子上。 她瞬间慌了起来,连忙去抬手抓那丝带,却被一只手推趴下去。 “你做什么!” 丝带一响,紧紧束在了雪白的脖颈上。 丝带再一响,蒙眼的丝带被摘了下来。 她猛地看向镜面同时,却是身躯一震! 镜中的曹昂一脸笑意:“夫人,可曾看到齐人奇了?” 第29章 曹昂:袁公路,你敢挖我的摇钱树? 最终,经过六个日夜艰苦卓绝的谈判,双方终于达成协议: 一、南郡、江夏、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六郡精盐合作达成,由蔡勾玉负责和曹昂对接; 二、售往扬州、益州的盐,也由蔡氏暂代运转,后续曹操的地盘若能与之接壤,可随时更改; 三、凡取盐,先钱后货; 四、若荆州进犯曹家地盘,合作可随时终止; 五、盐商代理资格需要付费获取,每两年一付…… 协议达成后,曹昂立即让人在宛城之内帮蔡勾玉挑选府邸,以专供往来歇脚之用。 除了盐上的生意外,曹昂也乐于和她做各方面的生意。 一则,蔡氏为生意巨族,能够帮自己获取巨额利润。 二则,与蔡氏关系愈好,荆州便愈是稳定——毕竟,现在对荆州用兵,并不附和曹家的方向。 三则,将来要对荆州动武时,这个内应将作用巨大! 谈判好后,曹昂还带蔡氏去看了自己的杰作——洗脚城! 开业多日,此地生意已格外热闹,成为南阳富人的第一销金窟。 曹安民对此道上路极快,已盘下了数栋高楼,并进行了大批小娘子培训,几个分店正在张罗之中。 “大哥您总算来了!” 见曹昂过来,曹安民立即屁颠颠跑了上来,手冲着挂着红灯笼的大楼一指:“您赶紧给取个名吧!” 偌大红楼,上书五个大字——曹氏洗脚城。 “俗!俗不可耐!”曹昂恨铁不成钢。 不过,就这破名字,竟然生意这么好? 嘿嘿,果然这生意是硬性需求啊~ 曹安民已让人端来纸笔,摆在曹昂面前。 蔡勾玉在侧,笑吟吟的望着曹昂:“大公子做生意是把好手,取名这种事,只怕难为他了。” 曹昂受其所激,提笔挥就四字:一滴不剩! 曹安民也是老司机,当即会意大赞:“妙!妙不可言啊!” 曹昂搁下笔,询问蔡勾玉:“夫人以为,此名如何啊?” 蔡勾玉媚脸带粉,妙目生笑。 正要接话之间,贾诩忽匆匆走来:“主公,出了点事!” 曹昂走到一旁问:“何事这么急?” “桐柏大复山上的盐产区,突然和我们失去了联络!” 贾诩面色严肃:“来往通达的山道被斩断,根据逃出来的民夫所言,有人趁夜袭击,阻断了道路!” “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在两日前的夜里!” 曹昂在大复山建立的生产基地,距离宛城有一段路。 曹昂眼中杀机一凛。 艹! 这特么才刚赚钱,就想刨走老子的摇钱树? “可有怀疑对象?”他再问道。 “荆州那边不大可能。” 贾诩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蔡勾玉,推测道:“应该是汝南方向。” “东盗?” “单是东盗胆子不足,只怕背后有袁术撑腰!” “我知道了!” 曹昂深吸一口气,朗声喊道:“傅肜!” “在!” “差人去夕阳聚、南就聚,通知魏文长、张佑维率兵回宛集合。” “兵练练差不多了,该实战了!” “喏!” 第30章 汝南兴兵,黄忠被围 大复山外围。 在前沿部队成功得手后,桥蕤领着汝南东盗势力,借助两郡交界的山地掩护,迅速推进。 至今日,已完成对黄忠驻点的合围。 其麾下有李丰、秦翊、乐就三位校尉,共领兵万余人。 除此之外,便是汝南的各路势力了,有:阳安刘辟、安城龚都、葛陂何曼、铜阳祝臂,固始、新蔡、褒信等等各地头领,如江和、陈勇、吴填等人。 各方头领,人多的上万,人少的数千。 林林总总加在一块,共五万余人。 无论是当年的黄巾,还是如今的各处余孽,他们出来混就讲究两个字——人多! 营盘扎下后,桥蕤询问:“山上防守者是何人?” “南阳人士,名为黄忠,原属刘表麾下,是曹昂前番从他手下挖过来的。”有人递上一封简短说明。 “特意挖来的?” 桥蕤颇为疑惑,看过之后,忍不住笑了:“我当有什么大来头,不过是一区区老卒罢了。” “曹子修特意挖他过来,图他什么呢?” 祝臂道:“听说曹贼好人妻,说不准这小贼好人夫,找条老狗给自己通通道呢。” “哈哈哈!” 此话一出,帐中众人哄然大笑。 桥蕤亦笑着道:“好了,谁去将这条老狗收了呢?” “某愿往!” 一尊铁塔似得人应声而起。 何曼,身高九尺五寸,手提一根铁棒,号称‘截天夜叉’,本事极为了得。 在汝南群盗之中,武力最强。 桥蕤正想点头,却被祝臂打断:“杀鸡焉用牛刀?何兄且先歇着,我替你去将这条老狗的脑袋割了来!” “行!” 黄忠驻点,地势较高,唯有山道通达。 大军在山岭之下排开,祝臂带着几十个健壮亲卫推到前头,刀指上方:“黄忠老狗,可敢出来一战?” “你要与某单挑?” 鹿角之后,立起一道雄壮身影。 “不错!你怕了么?!” 祝臂冷笑讽刺,道:“你若是自己怕了,那便早些降了吧!别拿手下人的命,替你在曹氏父子面前邀功!” “黄某身为朝廷兵马,岂惧与山贼斗武?”黄忠捻须发笑:“不过,你带着大军过来,只怕单挑只是借口,趁机大举进攻才是真吧?” “笑话!跟你一条老狗厮杀,还用得着作假?!” 祝臂怒笑。 山岭之上,走马对骑术要求极高。 为了方便厮杀,祝臂下马步行,向前五十步:“老狗,可敢过来?” “再靠近些。”黄忠道。 “如你所愿!”祝臂又走近了些:“可够了?” “再近一些。”黄忠摇了摇头。 祝臂再往前走,恼怒不已:“老狗!你我只有百步了!” “足够了!” 黄忠点头,手忽地抬起。 只听弦声崩响,箭如惊鸿,嗖的一下穿了过来。 祝臂还未反应,便觉腿部一痛,一箭正好钉在腿上! “啊!” 一声惨嚎,祝臂单膝跪地,痛苦大叫:“老狗!好不要脸!” “什么!祝臂中箭了?” “好奸诈的老狗!” “这……百步距离,还能射伤祝臂,这老狗箭术倒是不一般!” 后方众人又惊又怒。 桥蕤眉头一沉,低声喝道:“去几个人,将祝统领带回来!” “我去救人!”江和答应道。 “兄往救人,我去突阵,斩了那狗贼!”陈勇喝道。 两人长期活动在山区,骑术比之祝臂更强,走马于山岭道上,快速突进。 对面,黄忠已连续张弓,并再次射中祝臂另一条腿。 祝臂痛苦不已,难以行动,只能双臂持刀防备。 其亲卫落在了后方,此刻方往前冲来。 黄忠所部也跑出去一批弓手,不断射出箭矢压制敌人。 黄忠也再射出几箭,却不复之前那般精准,没能收走祝臂性命。 双腿鲜血淋漓,箭矢不是擦脸就是从头顶飞过,嗖嗖声听得祝臂心底拔凉。 一股恐惧涌起,其人忍不住慌张大叫:“救我!快来救我!不要怕,这个距离黄老狗没有准头的!” “祝兄勿忧,我来也!” 江和大叫,策马一路狂奔至祝臂身前。 只见他双腿扣住马背,右手持刀防备,弯腰下探,右手伸到祝臂面前:“手给我!” “好!” 祝臂狂喜,连忙将手递了上去。 噗—— 然而,下一刻,马术非凡的江和突然从马背上栽落下来,直将祝臂压倒在地。 祝臂正想破口大骂,一阵热血却泼在他脸上。 抬头一看,只见江和面上正插着一支箭矢。 这老狗,故意的……寒意再度袭来,使他浑身一个哆嗦! “老狗暗箭伤人,受死!” 陈勇怒吼,举刀策马,与黄忠只剩数步之远。 这个距离,张弓搭箭就很危险了。 黄忠不慌不忙,撇了长弓,持刀步行后退。 “死!” 陈勇马到跟前,怒喝声中,奋力扫来。 黄忠就地向前一滚,躲过攻击同时,手中刀割过敌人战马。 一声哀鸣,战马前脚腾空,将陈勇颠翻在地。 黄忠再复一刀,将其砍死。 又将刀插在地上,弯腰拾弓,再次射出一箭,结果了远处的祝臂。 片刻之间,诛杀三名统领级人物。 使得己方阵地上,爆发出阵阵欢呼。 “有这种事!?” 桥蕤目光顿缩,气的将马鞭一甩,喝道:“全军挺进,给我斩了这老儿!” “杀!” 数万大军,拥道而上。 然而,受山势和道路影响,能扑到防守阵地面前的,终究只是少数。 加上密集的箭矢打击,数次进攻,都告失败。 桥蕤又组织了数百敢战之辈,命其着厚甲、差军士专门持盾庇护,由刘辟、何曼分别带领。 在扑到靠近黄忠防线时,摒弃盾牌,冒死冲击山顶阵地。 “换长槊、撞木,将敌人推出去!” 黄忠经验十足,果断调整了应对措施。 军士们取出大槊,亦或者两人合力抬出一根木桩,撞向攻上来的甲士。 重甲带来的好处是对箭矢的防御,但弊端是行动受限。 遭受冲撞后,甲士们立足不稳,从山坡上翻下。 滚落途中,铁盔跌落,若是运气不好,再撞上一块巨石,那就是个脑浆乱爆的下场。 “随我来!” 何曼自持武勇,一声大喝,杀入一口缺口位置。 其人将铁棒一扫,砸翻十数名军士,企图以一己之力站稳脚跟,让身后军士跟上。 “你来有用么!?” 黄忠提着雪亮长刀,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举刀便劈。 当! 何曼以铁棍招架,瞬间脸色剧变! 他自持力大,可没想到竟不如一老卒!? 黄忠奋威挥刀,只十数回合,便将何曼逼得满身大汗。 刘辟见其危急,又不敢靠近去救,只能开弓接应。 黄忠反应极快,撤步躲过。 何曼抓住机会,拖着铁棍便往山下跑。 “可恶!” “这老狗竟有这般手段?” “曹昂这小儿,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连攻两日,没能打破黄忠的防守,反倒自己折损了不少人马,这让桥蕤气的跳脚大骂。 龚都道:“将军勿忧,彼辈能守,无非是借了山势之利。等多耗几日,他没了箭矢和雷石滚木,便不足为惧了。” “道路已被我军切断,等他粮草耗尽,便会不战而降。”有人如是道。 “这个道理我自然清楚。”桥蕤挥了挥手:“只是曹昂绝不会坐视。” 刘辟灵机一动:“将军,我有一计。” “说来!”桥蕤道。 “黄忠这边,只需派一路人马将其围死。” “以他为诱饵,埋伏赶来支援的曹昂。” “曹昂一死,南阳唾手可得,黄老儿便是能守这山头半年,又有何用呢?” 听完刘辟的话,桥蕤眼睛一亮:“极好,就这么办!” 第31章 料敌于先,反败为胜 山岭上。 原本,对于黄忠一介老卒,突然被提拔为校尉,许多人是心中不忿的。 但在见识到他的手段后,全军上下,无不心服口服。 此刻,一个曲军侯来到他面前,态度恭敬:“校尉,敌军在绕山,将大军往北移去。” “嗯?” 黄忠起身观看。 许久,他皱着眉叹气:“这是要围点打援啊,希望主公暂时不要过来。” 身后众人听了,都颇为不解。 “不能理解?” “是的。”众人点头。 “我们驻营所在,修有防事,粮食充足,居高临下,占尽优势。” “便是给他们一个月,也休想冲上山来。” “可主公那边,虽有两万人手,但多是新兵,战力不济是其一,人数吃亏是其二,若是敌人在提前设伏……哎!” 黄忠无奈叹气。 他想告知曹昂:大复山盐厂安全,能坚守多时,宜先往许都请援军来! 可惜出路被敌人斩断,无法与曹昂取得联络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行军司马问道。 “我们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此地守好。” 黄忠大手一挥:“都回到自己的阵地,不准松懈,防止敌人声东击西,突然来袭!” “是!” …… 大军穿过平氏,将近大复山一带。 魏延骑着马来到曹昂面前:“眼线透露,两日前大军便开始围攻大复山。” “方才斥候去看,却发现大复山下少了许多人马。” “必是分兵设伏去了。” 魏延话音刚落,贾诩便下了结论。 曹昂直接问道:“既然如此,文和有应对之策?” “有!” 老梆子点头:“可让一军走在前头,外围多用披甲老卒,手持长牌,弓弩手紧随在后。” “再让张、魏两位各率敢战锐卒千人,又配以两千较强军士。” “一旦遭遇埋伏,中军呈环形守卫,拖延时间。” “后两支强军从侧翼突袭,反击彼辈,可反败为胜。” 曹昂从其所言。 前进不到二十里,两侧骤然箭如雨发,杀声忽起。 果然不出贾诩所料! “杀!” “曹昂小儿,早早下马受降,可免一死!” 伏兵发难之后,刘辟、秦翊在左;龚都、乐就在右,带着各自部曲迅速靠近。 正面,则是何曼和李丰领着万余人压来。 敌人靠近是需要时间的,不是说你走在山道上,旁边的小沟里就能埋伏几千人。 所以,在这个时间内,大多数中伏的军队在慌张之后,都是扭头就跑。 然后敌人冲上来,追着屁股猛踹。 早有准备的曹昂,自然不会后撤,而是果断下令原地防守! 分布在周围的披甲老兵迅速向内收缩,并取出长牌插在地上,形成环形墙体一般。 “竟然不逃,原地防守?”刘辟颇为讶异。 “我看他们是原地等死!” 秦翊哈哈大笑,手里大槊一挥:“都给我上!” 嗖嗖—— 盾墙之后,飞出密集箭矢,将冲在最前头的数十人放倒在地。 敌人的冲锋并未由此而止! 伴随着箭矢消耗,和冲锋者的阵亡,双方距离不断拉近。 在得知曹昂没有后撤,反而是原地防守后,坐镇后方的桥蕤忍不住哈哈大笑: “本将军还担心让他逃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留下来等死?” “曹孟德用兵了得,没想到生个儿子,竟如此草包!” 虽然有防备的箭矢造成了不小杀伤,但对于汝南那庞大的联军部队来说,这点伤亡实在微不足道。 不久之后,秦翊、乐就两人便率先和曹昂的人短兵相接! “后面的全速推进!” “都给我跟上!” “一鼓作气,压上去!” 刘辟、龚都催促着部曲赶到。 两路伏兵,彻底压在了曹昂布置的防线上。 甲士们并没有撇弃长牌,而是左右贴靠的更加紧密,以遮挡敌人对战阵的冲动。 盾墙的缝隙里,探出一口口长枪向前刺去。 弓手退到了第三道防线,但依旧保持对空中的箭矢抛射,以此削弱敌人的冲锋后继能力。 双方一攻一守,厮杀剧烈。 秦翊透过长牌,一枪刺死一人,鲜血喷的他满脸都是。 他抹去脸上血迹,狰狞笑道:“曹昂小儿麾下都是新兵,等前面这些老兵打完了,就到了他的死期!” 然而,就在此时,他本部人马却一阵松动。 “怎么回事!?” 他抽枪退出杀戮,看着混乱的北边怒声大喝。 “西北一支人马靠近!”那边有人喊道。 与此同时,猛攻东侧的龚都、乐就也遭受了袭击。 “东北一军向我军发起进攻!” 原本全力合围的部队,突然遭到外围打击,军士们内外难顾,陷入了短暂混乱。 经过短暂商议,刘辟、龚都率军迎战突袭来的张绣、魏延。 而秦翊、乐就则依旧用兵两侧,策应正面进攻的何曼两人,打击曹昂侧翼。 如此一来,原本岌岌可危的侧翼防守,因为攻击力衰减,登时得到稳固。 “这小子倒也有点脑子,不是毫无防备!”刘辟身边一人道。 “那又如何?”刘辟不屑一笑:“彼少我众,彼弱我强,有防备也难逃败局!” 被夹击的曹昂,现在就是瓮中之鳖。 至于这跳出来的两支小部队,按死了便是! 话音刚落,前方一道人影便进入刘辟视线当中。 那人身披淡金色甲胄,手按一条金枪,冲在队伍最前方。 当刘辟军的箭矢落下时,金色开始挥动,将箭矢纷纷剥落在地。 他马术极佳,走在崎岖路面,如履平地。 一声沉喝之后,他撞进了刘辟的前军,轻易挑飞数人后,驰马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刘辟又惊又怒:“这是谁?” 厮杀之中,那人似乎听到声音,猛然回头看向他。 恰好,一名刘辟手下的曲侯挥刀砍向他头顶。 其人抬枪一挡,左手探出,反拔出对方佩剑,猛地用力一切。 噗—— 那名曲侯人还坐在马背上,脖颈之间忽然拉出一道血线,人头冲天而起,衬出后方那张冷漠的面庞:“武威,张绣!” 刘辟心头微凉! 他久居汝南,怎会不知道张绣的大名? 当初张济刚死,他们这帮汝南贼便对南阳动了念头,结果年轻的张绣教会了他们做人的道理…… 思索片刻,刘辟喊道:“张将军武艺绝伦,名震北地,何苦为一曹家幼犬卖命?不如投靠袁公,不失为一地之主。” 闻言,张绣冰冷的面上浮现腾腾怒意:“山间之贼!也敢辱骂我主,纳命来!” 他大吼一声,右手枪、左手剑,挥砍入人堆,劈得血花乱喷,脑浆四溅。 艹! 至于这么激动吗!? 刘辟心头大骂,连忙让左右顶上去。 结果张绣追着他砍,而刘辟本人又不敢接战,只能拨马回走。 主将一退,原本就被搅乱的军士轰的一下全跟着跑了! 第32章 贾诩:主公,有毒! 东侧。 “叫魏延?” “没听过,哪来的无名小辈?” 龚都正在询问敌将底细。 身边人回答:“乃是平氏县、义阳乡一游侠头领,被曹昂招为校尉。” “一乡游侠之头领?” 龚都哈哈大笑:“如此人物,在我手下当个曲军侯都难,也能领军?看我斩他!” 说罢,其人自信出马,领着数十个好手,来乱军中寻魏延踪影。 “哪个是魏延?” 砍翻一人,龚都喝声询问。 “魏延在何处?!” 他的刀悬在一名魏延手下曲侯的脖上,厉声发问。 “魏延在此!” 不等回答,魏延飞速靠近,抡刀便劈,将龚都身边几个亲兵砍翻在地。 “有些本事!” 龚都心头一惊,接着便怒喝起来:“找你多时了,受死吧!” 言讫,挥刀来战。 两马交锋,只三回合,被魏延斩于马下,所部轰然而退! 两路阻拦之军皆败,带来的后果就是——原本替秦翊、乐就去对抗张绣、魏延的人马,反过来把秦翊、乐就两军冲了个稀烂! 而曹昂中军因为始终守阵防守,此刻还保持着相当战力。 如此一来,原本夹击他人的两路侧军,反遭夹击,溃败而退。 将原本维持优势的何曼、李丰正面部队也搅了个稀烂。 “杀!” 随着侧翼前进,敌军败退,曹昂中军鼓声立变,改守为攻! 刘辟撤得快,但秦翊却被卷入乱军之中。 见张绣打马过来,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被其一枪刺落。 “竟然败了!?” 桥蕤在后,见状惊怒交加,当即催动预备军向前稳定局势。 好在终究是人多势众,让他稳住了败势。 冲杀一阵后,曹昂也下令鸣金,部队徐徐收回。 虽然吃了大亏,但桥蕤也发现了曹昂一个致命弱点:兵弱且少! 之所以今日曹昂能反败为胜,无非两点: 一,有人为他设谋,预判在先; 二,张绣、魏延骁勇,所部有一定的精锐,作为全军骨干冲锋,打出了极佳的效果。 而之所以桥蕤能稳住败势,靠的就是兵多,还有军士总体水准比曹昂高。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玩谋略,也避免跟你斗将! 什么埋伏、突袭、引诱通通不搞,桥蕤就是让部队有序扎营防守,跟曹昂玩起了正面相持。 打呆仗,尽量把对方拖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线上,从而维持优势。 事实证明,桥蕤这个方法确实有效。 曹昂试探性的进攻几次,见无法撼动,只能暂时退兵。 他将部队退到一个坡地山林前,安营扎寨。 夜里,篝火点起。 用过饭后,曹昂领着众人围在火前。 “可有什么法子,能在这呆仗中取胜?”曹昂问道。 “不如我带上一批人,夜里去突袭?”魏延问道。 “风险太大!” 张绣摇头。 他很年轻,但多年戎马生涯,使他经验非常充足,是一名合格的宿将。 “桥蕤既然决心打呆仗,这时候一定会严防死守。” “而且他人多势众,结营牢固,一旦陷入进去,突袭之军覆没,我军上下难免军心动摇。” 闻言,众人一阵沉默。 恰好此时,一阵夜风,由北往南刮来,吹得贾诩衣衫乱飘。 这老梆子紧了紧衣服,却忽地眼前一亮。 “文和有妙策?”曹昂看出了状况。 “有。”贾诩点头,又左右看了一眼:“请诸位先退下。” 曹昂皱了皱眉,这些人都较为可靠,需要这么机密么? 但他还是挥了挥手。 “主公且看!” 见众人走远,贾诩迅速在地上摊开一封舆图,用笔在驻营点画了个圈: “这个位置,是我们目前安营所在。” “往后存在一片矮坡山林,而现今正是北风旺盛之时节。” “我军择出精锐人手,蛰于坡后;随后率弱军大举进攻,在落败之后,退到这片林地之中。” “弱军一败走地仓皇,桥蕤必然追来,在林中砍杀我军。” “届时,在这北风之中,将火纵起,桥蕤必败无疑!” 曹昂闻言一惊。 他抬起头,向贾诩身后那片坡地山林看去。 漆黑的夜中,林木化作漆黑的高大阴影,风一吹便晃动着枝丫,像是摆动手臂的野鬼。 成片的阴影,使得这片林地夜里化作噬光的黑暗深渊。 如果人马陷入当中,再点起一把火,杀伤力绝对爆表……等等! 曹昂忽然想到一点:“那咱们的人呢?” 贾诩眼中闪过一抹狠光:“所以我说将精锐择出,一则是为了善后收割敌军,二则是老兵值钱,新兵死了,大不了再招过便是。” 卧槽! 你个老梆子,是真他娘的毒啊! 难怪这老阴货要支开其他人…… 见曹昂似乎在犹豫,贾诩劝说道: “主公,新兵不值钱啊!用新兵换数倍的贼人,稳赚不亏!” “新兵逃是真的逃,演都不带演的。” “桥蕤见状,是一定会追上来的。” “届时必能大胜!”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主公!” “等等!” 曹昂抬起一只手,深吸一口气:“你让我想一想……” 一把火,几万人,当中还有一万五六千自己的军士。 如果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曹昂绝不愿行此毒计。 “北风!?” 曹昂忽然惊呼一声。 “是啊,有北风助力,我们这把火才杀伤更足!”贾诩欣喜点头,以为曹昂同意了。 “北风可以用,但不能用在火上!” 说完这句,曹昂回头四处看了看。 他弯下腰,搬起一块卤盐矿石。 “主公,没有火的风如何能杀敌?” “主公……您这是做什么?” 曹昂将那些卤盐矿石敲碎,然后将碎块丢在火焰上,让其燃烧。 贾诩看得满脑袋疑问。 曹昂掀篝火不够大,又开始扇风。 他一只手扇着风,另一只手捂着口鼻,对贾诩道:“文和,你过来闻闻。” “闻什么?”贾诩蹙眉,摇头道:“主公,你听我说……” “破敌用风不用火的玄机,就在这当中。”曹昂打断了他。 “有这种事?” 贾诩疑惑更浓,鼻子凑上前动了动:“没什么啊。” “没味道吗?”曹昂问道。 “没有。” “再闻!闻出味道了,便有破敌之策了!” 说着,曹昂扇风愈发用力。 “有吗?” “有一点了,但这有什么用呢?” “接着闻。” “接着闻也没用,我便是吸一口大的也与破敌无关啊!” 此刻,贾诩满脑袋都是纵火之事,根本没有顾忌其他。 所以,他猛地一个深吸,脸上浮出笑容。 “我就说没……没……” 扑通! 话没说完,笑容还挂在脸上,贾诩突然倒地! 四肢一抽一抽,嘴里开始吐着泡泡。 “哈哈哈!” “我就说有用!” 曹昂大笑,兴奋地把扇子都丢了。 “不对!” 他脸色一变,连忙跑向贾诩:“文和你别死啊!” 第33章 曹昂:我会妖法,你们当心了! 盐卤之中,成份复杂。 而这种完全没有提炼的盐卤矿,更是含有剧毒。 以主要成份氯化镁为例,这玩意本身不能燃烧,但受高温后释放有毒气体。 而直接燃烧或者气化产生的卤毒,更是能使人口干呕吐、胃痛腹泻、头晕昏迷,严重的会导致窒息死亡。 以小白鼠贾诩的症状来看,效果比曹昂想象的还要好。 起初见这老梆子毫无动静,他还担心这玩意没有效果呢~ 他让人将贾诩搬到通风处,又灌水清洗肠胃。 折腾许久,贾诩方幽幽醒来。 见此,曹昂放心下来,着手去安排其他事了。 他先画了一张图纸,挥手将傅肜找了过来:“你让人去平氏县,让他们送些煤炭、纱布和竹条过来。” “是!” 接着,他又寻到魏延:“文长,你负责找出军中的篾匠。” “找篾匠?”魏延满脑袋疑惑,但还是点头:“我这就去!” 最后,他才领着张绣,在迎风坡四处兜兜转转,第一批挑出了数十个燃烧点。 “佑维,你带着人在这里搭起窑塔来。” “炉子要建的大一些,这样温度才能往高里烧。” “其他的不重要,能烧火就行,越快越好……嗯,外面可以将架子搭高一些,方便装神弄鬼。” 张绣这就听得更加糊涂了,但还是满口应下。 只是,离去之前,询问了一句贾诩的事:“先生怎么了?一直未曾见他。” “他昨晚吸嗨了,需要缓一缓。”曹昂摆了摆手。 “吸嗨了?” 吸什么吸嗨了? 还有,嗨是什么意思? 曹昂本人,则带着人去加修鹿角。 对面,桥蕤也派人紧盯曹昂动作。 “加修鹿角?” 桥蕤听得一脸古怪。 加修鹿角,是主防才要干的活。 曹昂跑这来,目的不是为了解救黄忠吗? 他死守在那,怎么把黄忠救出来? “莫非……”刘辟一番思索,道:“他在拖延时间,等曹操过来?” “曹操过不来。”桥蕤冷笑,道:“袁公陈兵于陈梁之地,又传书命吕布勒兵小沛。” “曹操得防备东面,哪有余力来助此处?” “不管他了,只怕是贾诩又憋着什么坏。” “我不轻易出动,他便是有妙计又能如何?” 山岭上。 黄忠派出了几波通讯人手,都被截杀回来。 万般无奈,唯有坐视。 见曹昂两日都无动静,反而依稀见他在修建防事,黄忠微松一口气:“守备拖延才是正确的!” 他不奢求曹昂击败桥蕤,因为那太过不现实。 拖延下去,总比冒险兵败要好。 到了第三日,曹昂所在位置,一座座高塔拔起。 高塔之上,插满了旗帜。 旗帜之上,写的不是‘曹’字,而是画着一个个阴阳图。 这让敌我双方,都充满了疑惑。 咋地,你曹昂还会作法不成? “主公,虽有北风,但我军将士也难免会受起影响,这能行吗?” 贾诩找寻过来。 他紧捂口鼻,担心再遭曹昂毒手。 然而,刚进帐篷,他却吓得险些蹿出去:“什么东西!?” 帐内,坐着一道古怪人影。 下面穿着甲胄,却长着一个‘竹脑袋’。 怪人动了动,将‘竹脑袋’摘了下来,露出了原来的英俊面庞。 贾诩一阵尴尬,连忙告罪:“主公恕罪,我不知是你……” “不打紧。”曹昂笑了笑,将手中的玩意抛给贾诩:“戴上这东西,就能防毒了。” “嗯?” 贾诩接了过来,仔细查看,疑问尤在:“这是何物?” “我叫它防毒头盔,条件有限,就先将就着用用吧!” 曹昂发动篾匠,用竹条编织成头盔雏形。 再用里布、絮物、纱布缝制成两片隔离布; 于两片隔离布之间,充入碎炭,便得到了一块厚实的‘防毒口罩’。 再将这‘口罩’塞到竹头盔里固定好。 军士带上后,既能防止作战时掉落,又能避免被敌人发现端倪。 听完曹昂的解释,贾诩连连称赞:“此物太妙了!公子之才,真是巧争天慧啊!” 说完,他不客气的扣在了自己头上。 显然,是被毒怕了! 等到傍晚时分,曹昂走到营盘前,向桥蕤大营喊话: “汝南军都给我听着!” “我知道你们当中,多数都是当年的黄巾余孽!” “跟过张角手下的渠帅,也听过他的鬼神之说,可最终还是败于朝廷天兵之手。” “我告诉你们,鬼神与道法是有的,只不过你们往日的渠帅过于拉胯。” 听到这话,桥蕤营中众人是满脑袋疑惑。 两军阵前,怎么扯起淡来了? 这曹子修,脑子有病吧? “不巧,本公子曾东往蓬莱,得仙家妙术,能驱鬼火、御风水、撒豆成兵。” “然则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不如早降,既可免于一死,也好叫本公子少造杀孽!” “曹子修!你他娘的少放屁!” 曹昂话音刚落,何曼便大声喷了回来:“你小子有能耐直接过来便是,在那扯什么淡!?” “幼稚不堪!”桥蕤冷笑。 “既然你们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曹昂威胁道。 是夜,他命张绣点起那些个窑塔。 其人则登上一座哨塔,于黑暗中舞剑,一副神棍派头。 桥蕤等人讽刺归讽刺,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命令军士夜里裹甲而眠,小心防备。 然而,一夜无事。 清早,桥蕤顶着个乌黑眼圈起来,来到营前反讽:“曹昂小儿,你的鬼火豆兵在哪?” 身后众人,轰然而笑。 曹昂回道:“莫得意,我这法术需要开坛三日,便能生效!” 桥蕤嗤笑,心里却还保留着一份防备。 “真有鬼神之术吗?” 傅肜挠了挠头,询问魏延。 “我亦不知!”魏延摇头。 如果是其他人说,他绝对是不屑一顾的。 可说这话的人是曹昂…… 张绣拽了拽贾诩的衣袖:“先生,主公这是有什么玄机么?” “有!有天机!”贾诩点头,神秘笑道:“所谓天机,不可泄漏,过几日你们便知晓了。” 第二日晚,小风,无事。 第三日晚,北风大作,亦无事。 桥蕤等人彻底放心下来。 “曹昂小儿,你还是好好歇着吧!”桥蕤摇头发笑。 “哈哈哈!你的神通呢?我在这等你的神通杀我呢!”何曼手提铁棒,挑衅于军前。 第四日,风小,依旧无事。 第五日晚,风穿谷而过,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 曹昂披发持剑,如往常一般登上高台。 军中。 将士们得到命令后,迅速带上了头盔。 张绣带着一批人,向燃烧旺盛的窑塔中倒入大片卤盐矿碎片。 轰~ 夜里的火光,还是如之前那般不引人注意。 在安排好防务后,桥蕤和军士们一同呼呼大睡。 只是觉得,今夜睡得格外香…… 第34章 夜驱鬼兵,大败桥蕤 唯有值班的军士,觉得身体不适。 然而,疲倦的身体,第一时间选择的又是闭目入眠。 当第一个呕吐者察觉异常,顶着头晕目眩走往队率帐中时,昏昏沉沉地扑捉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谁……” 噗! 声音还没彻底发出。 那道猫着腰、长着古怪脑袋的人突然起身挥刀,一刀精准的切在他脖颈上。 “先解决哨子!” “是!” 受毒性作用,暗哨们反应笨拙,在曹昂的前沿部队彻底拔开营门后,才有人敲响了第一声铜锣! “杀!” 动静已起,曹昂也就不装了。 一声令下,张绣、魏延带着最善战的一批老卒,带头推进了敌营——见人就砍! “什么动静?!” “敌袭……敌袭……” 一名什长吃力的睁开眼睛。 正想大声呼唤,却发现阵阵头痛感袭来,喉咙像是被人锁住一般。 呼吸困难,且周身乏力! 我这是怎么了? 慌乱之中,他用尽力气尝试推醒身边的人——帐中人状态更严重! 睡在帐门口那个,已是满嘴白沫,似乎呼吸都停止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恐惧袭上心头。 撕拉—— 一声响,帐篷被刀光撕开。 来人整个脑袋蒙在竹笼里,在浅浅的月光、零星的火把照耀下,透露着一股恐怖意味! “死吧!” 对方狰狞一笑,一刀冲着什长便劈了下来。 什长奋尽全身力气,迟钝的身体还是没能躲开这一刀,瞬间惨死。 接着,这人疯狂挥刀,将帐中十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哈哈哈!” “老子一个人砍了十个,赚大了!” 惊人的战果激励了后来者。 “都跑快点!他们动不了,躺着让咱们砍!” “捡人头了!捡到了就是钱啊!” “冲得快的吃肉,走得慢的吃屎!” 在惊人战果的激励下,老卒们举着火把,兴奋的发出阵阵啸叫声。 新兵听说有人头可捡,也是拔步跟上。 对于这群没沾过血的新兵而言,这是最好提振胆气的机会了。 那躺着不动的敌人,只要砍下他的脑袋来,就能得到赏钱、土地甚至是官职! 在如此疯狂的进攻下,中毒最深的桥蕤前军,毫无悬念的被杀了个对穿。 他们多数躺着不动,或只能在地上艰难爬行,任由曹昂的士兵疯狂砍剁。 中军稍好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他们多数人能蹒跚而行,少数人状态较好……问题是,这种情况下,谁会上去拼命? 跑! 拼命往后面跑! 如果拿着刀去跟曹军拼命,哪怕能砍翻一两个,最后也必死无疑。 可要是逃跑的话,只需将自己病恹恹的队友甩在后面,用他们的人头去喂曹军的刀,自己便能活下去。 战场上想打胜仗,那需要赢过对手。 但在战场上想活命,只要能赢过队友就行了。 前营且睡且等死,中营且跑且挨刀,后营——浑浑噩噩的爬起,顶着头痛眩晕,走出帐门观看,入眼: 黑夜黯月,火把零星,低沉的光线中,但见人影蹿越,刀锋暗红滴落;头戴竹盔,犹如鬼神,劈的满地碎尸横陈。 入耳是惨痛的哀嚎、慌张的哭喊、混乱的悲呼!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人杀人之后兴奋的啸叫,犹如传说中的猿人一般,可怖而狰狞。 驻营靠后、战场经验丰富的将领,如李丰、何曼,包括主帅桥蕤本人! 一时间,身上都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桥蕤面如白纸,他突然想起了曹昂的话——莫非,他真会鬼神之术?! 如果不会,那面前一幕作何解释? 自己这中毒乏力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他在费解的时候,后军已经崩溃了! 这种情况下,莫说后军也受到了毒气影响,便是他们状态圆满,也只能跟着跑。 所谓兵败如山倒,如是而已。 “将军快走,敌军杀来了!” 亲兵们大声呼喊着,压着不适将桥蕤扶上了战马。 “五万大军,竟要一战全没吗!?”桥蕤声音发抖。 “顾不得那么多了!” “彼辈有妖法,错不在将军。”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复山脚下,汝南军被曹军砍翻一片,乱成一锅粥! 山顶,黄忠听到动静,披甲远观。 “校尉,是主公在接应我们!”麾下一名曲军侯激动道。 “似乎已占尽上风,我们出击策应吧!”其他人纷纷道。 黄忠保持谨慎,压了压手:“稍安勿躁,再看看!” 直到,桥蕤大营彻底混乱。 曹军的喊杀呼唤之声,山顶都依稀可闻了。 黄忠持刀在手,翻身上了一匹马:“随我来!” 被困多日的大复山守军,如同山洪开闸一般,从上方滚滚倾泻而下! 围山的汝南军,也陷入了混乱当中。 于是,轻而易举的被黄忠撕开了口子。 靠着大复山一带,毒气的作用已被大大削弱。 这里的军士,保留了相当的战斗力,所以——他们用更快的速度逃跑了! 废话,主将都陷入了乱军之中。 败局已定,不跑在这等死吗? 逃跑的人群中,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挺起战戈大呼:“诸位兄弟,逢难正是建功时,都随我来!” 说着,他在自己头顶插上一根白色翎羽作为标记。 混乱大军中,有数十人跑了出来,跟上此人步伐。 另一边,桥蕤、何曼、李丰等人,已彻底丧失对军队的控制能力。 各自只带着十几人,在乱军之中狂奔。 何曼一口气跑到大复山底下,正好撞着黄忠跨马而来。 “贼子受死!” 黄忠大喝一声,挥刀砍来。 何曼措手不及,被其一刀斩成两段! 桥蕤在后,见此光景心都凉了,赶忙拨马往侧边走。 “桥蕤休走!” 未走多时,身后传来喝声。 魏延拍马而来,挥刀乱砍,将其亲兵斩的七零八落。 桥蕤欲自战,刚提起枪来,却不曾想双臂乏力,长枪直接落地。 “死!” 魏延一刀奔着他脑门劈落。 当—— 刀在半空,被一柄战戈顶开。 魏延微惊,喝问道:“来者何人?” 年轻男子两手握紧战戈,毫无惧色: “汝南陈叔至!” 第35章 青梅竹马,平舆有故人? “没听过,领死吧!” 两人厮杀十数回合,胜负难分。 陈到见曹昂军越来越多,担心被围,拨马便走。 “还想走?” 魏延冷笑一声,驱马直追。 陈到部众之中,忽有人取出一张网,洒向魏延。 魏延挥刀拨开之际,十几人齐齐大喝:“换弓!” 他们同时开弓,冲着魏延射来。 魏延吃惊之余,且闪且遮拦。 自身未曾中箭,坐下马却是轰然倒地。 “走!” 那帮人也不恋战,和陈到一同护着桥蕤狂奔而去。 “可恶!” 魏延骂了一句,换马再追之时,人早已跑远。 大复山往汝南,有一道山口,地形突然狭隘起来。 败军跑到这里,拥成一团。 后方,曹军掩杀而至。 “降者不杀!” 曹昂提槊纵马,让军士向周围喊话:“放下兵器,抱头蹲下!” 哗啦啦—— 拖着疲惫之躯的桥蕤军,至此全数放弃抵抗。 两郡交界的山口位置,一眼望去,抱头蹲下的有近两万之众! 厮杀至此,胜负已定。 粗略估算,斩首亦两万余级。 从此地成功逃脱者,不过寥寥数千之众。 对于曹昂的手段,军中上下,无不拜服。 “鬼神手段!这才叫鬼神手段啊!” 贾诩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快步穿梭于成堆的尸体之中。 心头骇浪不止。 曹昂的手段不取决于兵法,也难以概括为单纯的谋略奇策……而是一种自己等人无法模仿、理解的道路! 譬如之前的精盐炼制,譬如现在的驱毒作战——就是脑子再好,也想不出这玩意啊。 而提着何曼人头赶来的黄忠,也是敬佩到五体投地。 听到傅肜说曹昂驱神通杀敌之时,这个老实人也是一脸懵。 不久,贾诩赶来,拍了一通马屁之后,便连忙问道:“可曾拿下了桥蕤?” “没有,让一个叫陈叔至的救走了。”魏延恰好赶来。 陈叔至? 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曹昂思索之间,贾诩又问:“汝南太守周尚可在?” “我问过俘虏,说是周尚坐镇平舆城,并未随军出击。”张绣回答。 “既然如此,主公当速往汝南郡治平舆!” 贾诩语速极快:“汝南势力驳杂,如今遭逢大败,境内大小势力极有可能对袁术生出异心。” “这等情况下,桥蕤不敢入其他城,必是直驱平舆。” “主公可带少数人马速行,或抢先在前、或尾随其后,守于平舆城下。” “等他入城与周尚会面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趁势夺下平舆城!” 曹昂当即采纳。 四处搜罗,只得可用马匹三百余。 没办法,人能带防毒头盔,战马却不可以。 马匹虽然抗毒性高,但吸了一夜,大多数也吸嗨了。 于是,曹昂挑选了三百最精锐的骑士,又带上黄忠、张绣两位猛将。 魏延和后方的曹安民负责督领大军在后,傅肜暂时辅佐贾诩打扫战场——随后,贾诩也得赶回去坐镇宛城! 一行三百人,全数退了甲胄,换成贼兵行头。 入汝南界,一路往平舆城狂奔而去! ——平舆城—— 驿馆二楼。 皎皎月光下,一袭紫裙,肩披狐毛大氅,随风轻荡。 佳人望着西边,时而蹙起眉头,目中挂着忧念之色。 一名婢女走上楼来:“小姐,太守周公和阳公子过来了。” “让他们过来吧。”她轻挥了挥手。 “是。” 须臾,两道人影上楼。 走在前头的,正是袁术任命的汝南太守周尚。 紧随其后的,是一名青年男子。 周尚微微抬头,不敢细看,但已心神震动。 冰肌玉骨,气质若仙——难怪此女美名,冠绝中原! 周尚拱手行礼:“汝南太守、庐江周尚,见过小姐。” 紫衣女子连忙还礼,声音清冷:“冯悦一介女子,哪当得起郡君大礼呢?” 闻言,周尚摇头苦笑。 袁术野心勃勃,一旦称帝,面前这位,也将被其迎为皇后。 自己哪敢怠慢? 他聪明的避开了这个话题,而是道:“寿春那边,差人来催,小姐该动身了。” 冯悦眼中,厌恶一闪而逝,继而叹道:“我近日身子不适,此去寿春并不算近,能否歇两天再走呢?” “这……”周尚一时迟疑,难以回答。 这年头,赶路可是劳心费神的事。 体质娇弱者,死在路上的,那是数不胜数。 要是这女人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拿什么赔袁术? 自己又不是桥蕤,那厮再不济还有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儿~ 见对方被难住,冯悦笑了笑:“迟几日也无妨的……我倒是有一事,想请教周太守。” “小姐请说。” “前些日子,汝南出动了不少人马,是奔南阳去了吗?”冯悦问道。 周尚颇觉讶异。 冯悦一介女流,还对这等战事感兴趣么? 不过,对方询问,他只能老实回答: “正是。” “曹操攻破宛城后,留其长子曹昂守在南阳。” “此子屡坏袁公好事,又破了袁公和荆州之盟。” “所以,此番袁公委桥将军为帅,派兵征讨曹昂。” 冯悦柳眉微皱:“既然两郡交战,那路上想必也不太平,更不能仓促动身吧?” “小姐请放心。” 周尚呵呵一笑,道:“南阳空虚,曹昂临时召了一些兵力,哪是桥将军对手?” “说不准此刻,桥将军已摘了他人头,准备入主宛城了呢!” 俏脸蓦然一白。 周尚疑对方身体不适,便拱手告退。 等他走了,那名男子,也就是冯悦的表兄高阳方道:“瑶情认识曹子修?” 冯悦颔首:“当年我父与曹公同朝为官,我与他皆在洛阳,自幼便相识。” “原来,瑶情与此子,倒算是青梅竹马了?”高阳面带笑意。 冯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道:“兄长知道他的事么?” “我长住汝南,对于南阳之事,自是一清二楚,我就说给你听听吧!” 高阳朗声一笑:“要说这曹子修,倒颇得乃父之风。” “曹军破宛城之后,他便对张济的遗孀邹氏下手,还激得张绣降而复叛。” “结果,曹军早有准备,张绣突袭不成,反再次败于曹军之手……想来,是张济遗孀真的心属曹子修,才将真相告知他吧!” “随后,他又与刘荆州的夫人有所交集。” “并通过蔡家获得一片荒山,而如今那大批盐池,正在那片荒山中。” “所以,不少人推测,是蔡夫人对他甚是倾心,才让他得了如此好处。” “至于其他……尚未听到。” 冯悦俏脸一红,咬着银牙道:“他才加冠不久的年纪,怎尽勾搭人妇去了?” 高阳哈哈大笑:“所以说此人‘本事’了得啊!” 冯悦无奈摇头,道:“时间也不早了,兄长早些休息吧。” “好。” 高阳走后,佳人脸上,忧色更浓。 随她多年的婢女小凤问道:“小姐是在担心昂公子么?”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关。”冯悦轻叹道。 小凤眸子一转:“小姐,其实您是能救他的。” “我?” “对啊!” 小凤啄了啄脑袋:“两军交战,统帅没于阵中还是极少的,若是昂公子不小心兵败被擒。” “您在袁公面前开口,不就能保住他一条性命么?” 冯悦一怔。 许久,她才幽幽道:“照你言,那我是该早些上路了。” 另一边,离开此处的周尚并未回府,而是直奔东门。 下属带来消息,说桥蕤兵败归城! 第36章 突袭得手,收服陈到 平舆城东。 桥蕤余毒未解,又被带着一路狂奔。 到了城下,人已虚弱到了极点。 周围军士,也只剩百余人而已。 夜里城门已封,守门者不敢擅做主张,等周尚亲自赶到。 听说败军归来,周尚大惊。 败军? 五万大军收拾个曹操他儿子,那不是轻而易举吗? 怎么会沦为败军…… 不愧是日后名将的族父,周尚还是较为谨慎的,开城之前便询问左右:“近日平舆附近,可曾看见大军?” “暂未得到消息!” 听到这话,周尚才放心下来。 如果是大批人马靠近平舆城,一定会被眼线探知。 至于小股人马……汝南遍地山贼,哪天没有小股人马? 小股人马,对平舆城防也无法构成威胁。 “速开城门!” “是!” “桥兄!” 城门开后,周尚亲自迎了上来:“怎么回事?” 他想问,你他吗怎么输的? 桥蕤艰难摇头:“说来你不信,那曹子修虽然年轻,但却会妖法。” “会妖法!?”周尚惊呼着喊了出来。 你特么搁这逗我呢? 输了就输了,还编这么一句拉胯的谎言…… “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 “我军五万大军毁于一旦,曹昂得势,必将兵侵汝南。” “而汝南那些人……也势必随之变心,当速入城募集乡勇,再向袁公求援!” 说完这些,桥蕤趴到一边,又是疯狂干呕起来。 五万大军毁于一旦!? 周尚还在发愣,李丰出言催促:“别耽误了,快入城找几个大夫来……啊!” 忽然,他发出一声惨叫,向前栽倒在地。 后颈之上,精准的插着一支箭矢! “李将军!” 众人骇然。 黑暗之中,数十骑火速靠近。 为首一人,再次张弓搭箭。 噗! 一名手持火把的军士面门中箭,惨嚎倒下。 “快进城,关城门!” 陈到反应过来,连忙大呼催促。 原本疲惫休息的桥蕤,又急急忙忙翻身上了马背。 然而,为时已晚。 那数十骑已冲到了城门底下! 见其人少,周尚便命令守备城门的军士和衙役向其围攻。 可是,黄忠、张绣这帮人的实力,岂是他们能轻易撼动? 刀砍枪刺之下,几个带头的守军统领都被放倒在地。 而在他们身后,曹昂带着剩下两百余骑也杀了过来! 为了避免引起对方注意,曹昂特意将人马分成两批: 黄忠、张绣带着最能打的一批人守在最前边,因人少目标小,不容易引人注意,一旦机会出现,立即扼住城门; 随后,曹昂再带着其余人马冲来,直接夺门! “平舆将失!” 桥蕤哀叹一声。 他对守住平舆,已不抱希望,于是道:“陈……陈叔至是吧?” “是!”陈到颔首。 “你武力非凡,留下断后,拦住来人。” 说出这话,桥蕤也颇不好意思,将头别到一旁。 陈到目光一黯,但还是领命回头,杀向逼近的黄忠。 周尚不断下令添兵阻截,自己则和桥蕤一同往西城撤去! 砰! 一声巨响,陈到力战多时,终是招架不住黄忠的钢刀,连人带兵器栽下马来。 黄忠一刀抵至他面前。 “汉升且慢!” 曹昂出声阻止,询问落败之人:“你是陈到陈叔至?” 陈到愣了愣,但还是点头:“曹公子何以知我?” “足下本事非凡,何苦为袁术卖命?”曹昂反问。 陈到一脸沮丧绝望:“我等穷苦出身,供职于郡县,乱世之中,只想博些功业存身,哪有挑选的资格呢?” “言之有理,倒是我废话了。” 曹昂点头一叹,又问道:“如今我为汝南之主,足下可还愿意效力家乡么?” 看着悬在面前的刀,又想着将自己丢下殿后的桥蕤。 陈到一声叹息,感激抱拳:“陈到一条卑贱之命,今日本当军败身死,幸得主公活命之恩,愿以死相报!” 曹昂翻身下马,亲自将他扶起:“叔至可能安定城门?” “自当尽力!” 陈到重持战戈,向周围守军喊话,告知他们五万大军已落败大复山,汝南换主在即。 加之桥蕤、周尚又已逃走,诸军纷纷放下兵器请降。 “汉升收拾此处。” “佑维跟我去东城,继续追杀!” “是!” 曹昂也没有耽搁,继续向东展开追击。 驿馆,护卫头领匆匆跑了进来。 “什么事?!” 小凤拔剑拦住了他。 “凤姐儿。”头领抱拳,面色急切:“周尚太守托人带话过来,说是山贼夺了城门,让小姐收拾东西赶紧走!” “什么!郡城怎么会被山贼夺了?” “哎呀,现在哪管得了这些?”头领急了:“车马已经备好,赶紧走!” 冯悦听闻,也是吓了一跳。 毕竟,别人可能顾忌她身份,但山贼可不管那么多,抢了回去直接…… 想到此,她慌忙钻进马车…… “走快点!”小凤催促着驾车之人。 “好的!好的!”驾车的护卫慌张回应。 “完了完了!” 小凤将脑袋缩了回来,小脸煞白地望着冯悦: “小姐,那袁公路你再不喜欢,好歹也是个四世三公的贵胄。” “那些山贼可不一样,你这么好看,估计一见面就要掀你裙子脱你裤子~” “都这时候了,还胡说八道!”冯悦狠狠刮了她一眼。 “我是为了让您有心理准备嘛~” “不过这样也好,真要落到山贼手上,山贼头子也会将您据为己有,不会拿出去跟别人分享的。” “我以前听人说,他们山贼都是好多个玩一个……” “住口!再胡说踹你下去!”冯悦抬起玉足。 “停下!”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冷漠的喝声:“城门已封,任何人不得出入!” 马车内的两人,都是浑身一颤。 冯悦深吸一口气,绝望般闭目:“你这乌鸦嘴!” “小姐别担心,我出去看看。” 小凤鼓起勇气,掀开车帘。 当她看到立在前方的‘山贼’时,忍不住惊呼出声:“昂公子!” “嗯!?” 车中人一脚踹在她小臀上,将她踢出车去。 一张美丽面容探出,与曹昂四目相对。 第37章 曹昂:姐姐还没嫁人?那我再等等 高楼荒凉,两道人影,凭栏望月。 记忆在曹昂脑海中跳跃,彻底与他的情感融合。 冯悦,字瑶情,父亲冯芳,屡任助军右校尉、大司农。 冯悦的外公,也就是冯芳的岳父,是上一届的大宦官曹节。 加之,冯芳本人有士族背景,这就使得冯芳和曹操在某种程度上极为相似——既是士族,又是宦官子弟。 所以,从曹操担任洛阳北部尉时,二人就交情不错。 作为家中后辈的曹昂和冯悦,也因此相识。 初识之时,曹昂还穿着开裆裤,只能跟着冯悦屁股后面转悠~ 虽多年未见,但面前的姐姐,比之记忆中愈发迷人。 杏眼琼鼻,樱桃小嘴,朱唇薄似两片花瓣。 青丝两缕,绕过玲珑耳垂,五官精致到挑不出任何瑕疵。 她没有穿戴任何首饰,只是盘发上别着一把木梳,让仙气中平添一笔迷人媚意。 身姿纤细,犹如青柳,腰带紧束紫裙,勾勒出细腰一握。 果实不算硕大,但足称饱满;娇臀不甚丰满,但绝对挺翘。 一双玉腿,笔直的隐藏在裙内,暂时没这眼福了。 一凸一凹一起,线条饶是夺魂。 有一说一,确实有料啊……曹昂原先只是打量一眼,谁知越看越入神,哈喇子都要流了下来。 “自雒中一别,我与昂弟都多少年未见了。” “彼时你还是个少年,还不如姐姐高呢~” 冯悦轻笑一声,侧目看去,却突见曹昂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斜视自己。 目光明亮,一副被夺了魂魄的样子。 她不由得俏脸一红,嗔道:“昂弟!看够了没?” “啊!” 偷看被揭穿,完美继承老爹属性的曹昂脸不红心不跳:“之前便听人说冯家美人冠绝中原,我还说哪个冯美人呢……今日一看,姐姐真是实至名归啊!” “几时学的这般花言巧语!” 冯悦瞥了他一眼:“弟弟就是凭借这手段,勾搭的那些人妇是么?” 卧槽,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了? 那分明是我爹干的好吧!? 面对进攻的最好手段就是反击……曹昂反问道:“姐姐不说我倒忘了,你嫁人了吗?” 美目之中,黯淡一闪而逝,继而带着笑意问道:“昂弟问这个做什么?” 曹昂嘿嘿一笑: “如果姐姐没嫁人,我就耐心再等等。” “如果姐姐已成人妇,那我就该下手偷了。” 冯悦一愣,旋即羞怒道:“讨打!” “咳!” 玉手刚扬起,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打断了二人。 高阳大步而来,向曹昂拱手行礼:“上蔡高氏高阳高伯光,见过曹公子。” 经冯悦介绍方知,这位高阳是她姑母之子。 有第三者在场,曹昂熟练的切换了话题:“姐姐在汝南呆了几日,可有相识的本地人杰么?” 初破汝南,想要彻底掌握此地,必须挑选人才治理才是。 而且,本地人最好。 冯悦摇头,高阳却道:“平舆许子将,公子知否?” 许子将,名为许劭,当今天下最为着名的人物评论家。 想当初,自己老爹为了得到许劭一句评论,那可是煞废苦心。 当时,曹操名声未起,就准备了不少厚礼送给许劭,结果这种行为被许劭鄙视,坚决不评。 最终,曹操找了个机会威胁他,许劭才道出了那句千古名评——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由此,曹操名声初显。 两汉好名,所谓举孝廉,某种程度上就是邀名当官。 所以,这些名士评论家非常值钱。 只要让他替你吹一吹牛笔,马上身价暴涨! 而许劭其人,又是当世吹牛笔话语权最大的那个。 如果他能帮曹昂吹一牛子,对于曹昂吃下汝南绝对助力巨大。 问题是…… “许子将我自然知晓,只是此公不是随刘繇去了豫章吗?”曹昂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高阳叹了一口气:“此公近来身体有恙,故回乡看看,这几日应该是祭祖去了。” 曹昂当即决定:等对方祭祖结束,便邀他一见。 高阳则表示:“若是公子没有熟人,我可以替公子走一趟。” 不久,许府。 高阳施礼毕,径直问道:“平舆易主,想来此事许公已知晓了?” “当然。” 许劭五十未到,但已面色苍白,尽显病态。 他无力的挥了挥手:“我时日无多,无心这些杂事,若是曹昂让你来的,你且回吧!” 高阳不慌不忙:“那位拿下平舆后,见汝南一片破败,便说‘所谓汝南诸儒,皆好空谈而不知真理,方使郡内破败至此。今我至此,欲重整汝南,需先开慧于学者’。” “他言称要在恒公楼授课,教育汝南诸子,先生要避吗?” 许劭猛地睁开了眼:“许劭将死,不恋虚名。只是家乡声誉,岂容他人败坏!?” “当初我看曹孟德便是奸雄姿态,未曾想其子更甚。” “告诉他,我应下了!” “许公注意身体。” 拱手之后,高阳叹息离去。 平舆城郊,刘氏别院。 一名年轻的儒士,正在帮岳丈家收拾东西。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子衡离乡做官,连岳丈家也带走么?” “原来是伯光兄。”儒士回过头来,拱手叹道:“乱世存身,吕范又是无能之人,无可奈何罢了。” 高阳再度问道:“不知子衡在江东,现官居何职呢?” “范出身卑贱,蒙孙将军看重,今为他乡之县令。”吕范觉得奇怪:“兄又因何至此呢?” “汝南易主,想必子衡已知晓了?” “自然,不然我也不会急着带家人走。”吕范无奈叹气。 汝南久乱不定,又频繁更易,这样下去只会越发混乱。 “那位新主人说……”高阳笑意骤冷:“汝南之士不学,故汝南之地不治;故乡尚不得治,又何去荼毒他乡呢?” 纵然吕范性格温和,此刻也忍不住蹙眉:“他新得大郡,何必来开罪我们呢?” “无他,愿为众人之师,以启汝南民智,使众人殷服于他罢了。”高阳摇头。 啪! 吕范将手中之物弃地,沉声道:“那少不得要领教一番!” 高阳告辞后,随从忍不住问道:“公子,您不是要帮曹公子吗?” “帮他?蠢货!” 高阳冷声一笑。 他还指望着把冯悦嫁给袁术,自己也凭此一跃捞个大官当呢! 可现在,冯悦显然对曹昂有旧情,所以不愿离开平舆。 自己以此为机,使曹昂在众人面前大失颜面,让冯悦趁机看清曹昂的无能! 女人嘛~总是慕强凌弱的,届时自然对曹昂冷落下来,愿意离去了。 “汝南虽不及颍川,但也是人杰辈出之地。” “凭借袁氏的名望,说动众人出手轻而易举。” “呵呵,曹子修啊曹子修,你一个阉丑之后,也想招揽名士?” “痴人说梦!” 高阳或以挑拨之计,或借袁氏名望,说动大批汝南籍名士。 第38章 袁术:他敢偷我老婆?! ——陈留—— 吕布兵围小沛刘备,出兵威胁曹操于东;纪灵入驻梁国,威胁曹操于南。 为应对如此局势,曹操不得不领大军进至陈留,以镇局势。 不久后,又接到汝南大军入侵南阳消息。 自曹操以下,一时间都头痛无比。 驰援兵力过少,只怕成了添油战术,于事无补; 驰援兵力过多,曹操这又会吃紧,有碍大局。 如果放任不管……曹昂怎么办!? 荀攸叹道:“让公子撤军防守,暂时放弃盐矿吧。” 曹操虽然听得肉痛,但还是咬牙点头:“不错,子修安全比什么都要紧……” “报!” 就在这时,一封急报传来:“许都急报!” “念!”曹操心猛然提起。 帐中众人也屏住了呼吸,生怕听到什么不忍言之事。 “突然得到消息,汝南郡治平舆已被公子拿下。” “嗯!?” 所有人都是一愣,曹操更是唰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公子已击破汝南。” “子修不是被桥蕤压在大复山吗!?” “我来时,令君已差人去查了,具体情况还要再等。”来人也一脸无奈。 帐中一片哗然。 纵然多智如荀攸、程昱、郭嘉等辈,也是惊成了半个呆子。 “好好好!” “不管如何,能拿下终究是好的。”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曹操的儿子,这小子争气啊!” 曹操大笑,忽然看向郭嘉:“奉孝!” “主公。”郭嘉拱手出列。 “劳烦你亲自走一趟平舆城。” “一则,探清此战首尾。” “二则,助子修速平汝南,从汝南痛击袁术,以解我方两面之危。” “对了,他既然赢了,那盐矿便保下来了。齐人奇商行的事,也顺带查清了!” “喏。” 郭嘉领命而去。 他是去年年底新投曹操的,还没有来得及和曹昂见过面。 此刻,对于这位大公子,也是满怀好奇与期待。 不过,想到对方用齐人奇商行忽悠曹操这件事,郭嘉不由笑了起来: “不是我要坏您好事,实在是受司空之托。” “公子,对不住了啊!” ——寿春—— 桥蕤、周尚躬身在袁术面前,将此番军败之事悉数告知。 “混账!” 毫无意外,袁术勃然大怒: “五万大军,败于区区小儿之手不说,反来诓骗我他会妖法!?” 袁术心里那个气啊。 这还没跟曹操本人动手了,结果让他儿子收拾了一顿。 吃了败仗不说,汝南还丢了,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皇后还陷在了里头! 这叫自诩九五之尊的袁术,如何不气? 桥蕤也是有苦说不出,还好陆续有败军逃回,替他说明,才免于一死。 喷了一顿桥蕤,袁术望向阎象:“阎主簿!此番出击,是你的主意,你也有错!” 阎象叹息道:“低估曹昂,是我过错,象知罪!” 阎象心里苦啊。 打死他也想不到,曹昂会……他吗的会妖法!? 桥蕤到底是怎么输的,他们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你说,现在问题该如何解决?”袁术一甩袖子。 阎象思考了一番,分析道:“汝南之地,局势混乱,势力繁杂。” “曹家在此,毫无恩义,人心一时难附,诸士对其也满怀戒备之心。” “趁此机会,果断发兵,还有夺回之机!” 袁术眼中光芒闪烁,哼了一声:“就怕到时候吃了败仗,又说输给了妖法!” 桥蕤脑袋更低一分,心里叫苦不已:那真是妖法啊,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其子袁耀道:“父亲,孩儿愿走一趟。” 没有比儿子更可靠的人了……袁术点头:“也好,吾儿务必小心。” “阎主簿随行……桥蕤,你也一并跟着,戴罪立功去吧!” “是!” 众人领命退下。 阎象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先去平舆打探情况。 “汝南诸士,多数心在袁氏,我亲自过去,可以团结彼辈从内策应,这是其一。” “趁机查清曹子修手段,以免再吃亏,这是其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其三。” 袁耀听后自无不应,只是嘱咐道:“先生务必小心!” “有劳公子挂念,我会乔装。”阎象拱手。 这些时日,曹昂大破桥蕤、攻占平舆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在中原之地,引得一片哗然。 “到底是怎么赢得?莫非他真会妖法?” “有个屁的妖法,准是输的人觉得太丢人,故意找借口罢了!” “言之有理,然而能以少败众,斩首俘虏四万余人,终究是相当了得啊。” “不错,曹孟德后继有人啊。” “当然后继有人,老曹喜偷人妇,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纯爱战士愤然怒斥。 “哈哈哈……好在此番破的是平舆,若是破的寿春,依兄所言,那袁公路的妻妾岂不是要遭殃?” “袁公路的妻妾很美吗?我想吕布一定很慌!” ——平舆城—— 一万五千大军开到后,曹昂第一时间便是整军。 首先,他在军士和俘虏中,挑选出三百名自幼学文习剑的寒士,和傅肜那百余游侠一块,编成亲兵队伍,称为——绣衣武吏。 这批人,不但是战场亲兵,曹昂还会将他们当学生、军官预备队来培养。 必要时刻,可以外放领军,也可行督查监察、刺探暗访等要务。 故而,文武兼备,就成了硬性条件。 着绣衣甲,区别于诸军,凡入选绣衣者,享秩比二百石,俸与百人屯长同。 接着,由陈到挑选两千人,组成第一支特种作战部队——号为白毦。 陈到练小部队相当有一手,魏延就险些吃了大亏。 而后:编枪兵八千,暂由张绣负责训练、统领事宜——枪兵万能,能进能退,可与步兵相交,亦可与骑兵相拒; 编环首刀兵八千,暂由魏延负责训练、统领事宜——汉刀适合近身搏杀,冲锋犀利; 编弓兵五千,暂由黄忠负责训练、统领事宜——弓兵的整体素质是最高的,因为不断发射是个体力活,而且近身之后要会用短刀砍人。 平舆内外,日夜操练不断。 郭嘉到后,并未表明身份,而是暗暗查访,见此暗赞不已。 乱世,唯有强兵健马,才是一切的保障。 这时,一名眼线来到他面前:“祭酒,公子在桓公楼……不对,现在也不叫桓公楼。” 郭嘉蹙眉:“到底是哪?” “我一时也说不清楚,您到那就明白了。” “他盘下了那地做生意,今日开业免费吃喝玩乐,并在顶楼设宴款待汝南名士。” 听完,郭嘉笑了笑:“同去。” 至于虚构身份,完全用不着。 这年头,是读书人还是普通人,是世家大族、寒门士子还是粗胚,一眼就能看出来。 郭嘉至桓公楼。 所谓桓公,便是指西汉桓宽。 桓宽为汝南人,着有《盐铁论》传世,后世人修此楼为念,后逐渐荒废。 对于汝南诸士而言,此地颇有圣地的意思。 然而今日在郭嘉面前,却是人影来往,每个走进去的男人都左顾右盼,又满怀期待。 “这是……?”郭嘉看向身旁人。 对方回道:“只探到消息,说是改成什么……什么足浴城?” “足浴?洗脚?” 郭嘉噗嗤笑了,摇头不止:“谁会对洗脚感兴趣?” 说罢,入门。 第39章 曹昂:我请吃饭,你来砸我场子? 顶楼,可观星月。 此刻,摆满了短桌,入座者也多是儒生打扮。 傅肜见郭嘉打扮,自然不会阻拦,给了他一个靠边的位置。 这小子是谁,长得一副肾虚样……曹昂收回注视的目光,端起杯子率先起身,笑道:“今日诸位能应邀而来,曹某不胜……” “曹公子且慢!”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人起身打断。 此人极为年轻,似乎还未加冠,所以性格激烈? “曹公子以武夺城,初至汝南,便说汝南诸士德行不修、先贤不解、文章不显,以至于汝南不治。” “故特开此宴,以传道解惑,授业于汝南众人。” “今日,却挑选在这风俗之处,是要传什么不雅之道么?” “若如此,那我汝南诸士,确实比不得曹家!” 言讫,冷笑拂袖,其余人则冷眼旁观。 郭嘉刚举到嘴边的杯子,也随之愣住。 怎么,公子不是礼邀众人,请他们出山相助么? “看来公子玩砸了啊……” 曹昂自己,第一时间,也是懵逼! 卧槽?你特娘的吃炸药了吧? 老子花钱好心好意请你来喝酒,准备给你一份工作,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随后,他忽然意识到不对——根据此人所言,他听到的话,跟自己传达出去的,完全是两个意思。 当中,有人故意挑拨! 他下意识的看向冯悦和高阳。 高阳此刻,一脸讶异之色:“怎么,公子不是如此说的么?” “高伯光!” 冯悦当时就发怒,甚至直呼其名,曹昂及时摇头打断了她。 此刻解释,极力辩解? 如此,这帮人或许会停下对自己的‘讨伐’,但大概率会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在他们看来,是自己怂而无能,他们又怎会替这样的人卖命呢? 至于高阳这厮,自己倒是没注意,竟然让他摆了一道! 曹昂望着高阳,眼中阴冷之色一闪而过。 高阳作惶恐状,起身拱手:“公子……难道您的意思不能直传?在下愚钝,还望公子原谅!” 说完,他心中冷笑不已。 愈是如此,曹昂便愈是不敢为难他。 否则,汝南士人怎么看?谁还敢替他卖命? 而刚占据汝南,跟脚不稳的曹昂,也将为此背负暴虐之名! “是不是直传,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这时候,曹昂没有选择跟他多作废话,而是目视面前人:“还未请教足下?” 对方回答:“在下屈晃,因父早丧而加冠,字含明。” 曹昂稍作沉思,便想起了此人:屈晃,后效忠于东吴势力,为官清廉正直。 晚年时期,刚好碰上孙权作妖要废太子,其人叩头流血,依旧不能阻止孙权。 反而,被孙权杖责一百赶回家种田,次年悲愤而死。 一个典型的直臣,这种人虽然碍眼,但做事卖命,忠诚可靠啊! “屈含明是吧……” 曹昂亦起身拱了拱手,基本的礼数过后,反问道:“你认为当今汝南之民生如何?” “自黄巾以来,十数年未曾太平,混乱不休!”屈晃恨恨开口:“若非如此,又怎会给公子以借口呢?” 曹昂不在意的笑了笑:“你又如何看待管子呢?” 屈晃不假思索:“圣人之师,治世之典,后臣之望,我又哪来资格点评呢?” “甚好。” 曹昂颔首,起身离席:“管子云‘仓禀实而知礼节’。” “而今之汝南,受战乱、灾荒、贼患十载有余,以至苍生流离。” “建康初始,汝南有户民二百余万,今不足百万,折口过半!” “男儿七尺,乞食道旁;喜得骄儿,畚箕做棺!” “至于女子……田野坑井,多少婴女遗骸,足下见否?” “每逢旱灾,又惨遭驱逐,人妇积拥,朱颜做垢容,饥渴发臭,直至死于道旁!足下见否?” “便是今日,足下凭祖上余田,尚可奉书唱德;然贼巢匪穴,有多少妇人被凌辱至死,乃至充为肉食!足下可知!?” 曹昂之语,甚有悲愤之烈气,使得屈晃一时无言以对。 满座儒者,也是暗自叹气。 冯悦玉手紧握杯盏,美目通红。 世道一乱,先遭殃的必然是弱者。 而女人,又是弱者中的至弱者,全靠男人庇护才能生存。 曹昂摇头,声音低沉下去:“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朝不保夕……如此,足下要与谁讲道德呢?!” 屈晃紧咬牙关,依旧反驳道:“可这是先贤大儒传道之所。” “在足下眼中,桓公是先贤大儒了?”曹昂问道。 “自然!” “那请问足下,桓公以何传世?” “世人皆知《盐铁论》。” “好一个世人皆知盐铁论!” 曹昂大笑,道:“桓公轻义理而重盐铁,正是经世致用之典范。” “便如这些妇人,难道居此楼中,卖色相以求生存,还不如让她们流离失所死于道左,亦或遭人劫掠、强暴、杀戮、甚至充于肉食么!” “此于桓公,是为有功,而非损德!” 屈晃额头冒汗。 曹昂冷声一笑:“至于阁下不雅之说,更是可笑。” “百姓求乐是不雅,士人求乐便是大雅了么?” “我等出身富贵,或家有余财、或家有田产,再不济也有个士人身份。” “出入亲朋之门,口诵道德之书,桌上众筹交错,身边婢妓环绕……更有甚者,美妾互换,以此为乐!” “寻常人家,略有闲钱,来此寻乐一二,比之诸位老爷,可差得远了!这便不雅了么?” 落地有声,满堂客惊,一时寂静无言。 众人看向曹昂,神色都多了一份重视。 许劭目中冷意,也收敛了几分,似是认可般轻轻点头:曹孟德这儿子虽说狂了些,但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说得好!” 角落里的肾虚男,情不自禁的拍桌大赞。 以至于,众人纷纷看向他。 ‘肾虚男’一时尴尬,只能讪讪而笑。 这家伙倒是个性情中人……曹昂心里点头,望向屈晃:“屈含明还有疑问么?” “晃闭门修书,只知空谈道德,今日得公子之言,震耳发聩,使我明悟。” 屈晃后退一步,恭敬施礼:“晃,受教了!” 曹昂微笑,满意回席。 身侧美人,容颜上尽是醉人笑意,低声赞道:“昂弟既怀大志,又具仁心,怜惜乱世女子……原先我还以为你就是求财呢!” 咳……曹昂让她夸的差点破功。 蛰伏于众人中的阎象开口:“曹公子确有大才,难怪敢发话说指点汝南诸士。” “既如此,诸位就莫要再藏着了!” 会意的高阳,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想赢? 门都没有! 为了确保今日曹昂吃瘪丢人,他可是做足了准备。 曹操本就极负才名,高阳是防备了曹昂有一定水准的。 所以,他做了万全准备,吃定了曹昂! 在他示意下,背后一名随从走到平舆陈氏陈氏主身后:“让令郎出手吧。” “好。” 陈氏主点头,即让其子陈炽起身:“平舆陈炽字公熙,见过公子。” 此人一起身,原先满面笑意的冯悦,登时俏脸一变:“糟了!” 第40章 高阳:我让你对付他,你竟然投靠他!? “怎么,他有问题?”曹昂问道。 冯悦点头,面带忧色:“此人擅于计算,通晓《九章算术》。年纪虽轻,但论及此道,便是长辈大儒也远不如他!” 什么?算数? 曹昂听得直发愣。 而他这个神态,却让汝南诸士暗笑:这下傻眼无措了吧? 这年头,能吟诗写赋念经者极多,但通算数之道者,却是少之又少。 高阳脸上,更是挂着一副万事皆在掌握的笑容。 “祭酒。”郭嘉身侧有人道出此人身份,接着道:“您要出手帮公子吗?” “我怎么帮他?”郭嘉痛苦的捏着眉心:“这也非我所长啊!” “那公子怎么办?” “对方准备十足,所寻之人各有所长,难办了。”郭嘉摇头叹道。 “怎么?”见曹昂还在发愣,一直沉默的许劭开口:“公子是不通此术么?那看来汝南人杰所会的,还有公子所不能教的啊!” 曹昂笑了,这才回过神来。 还好穿越有些时日,城府颇有长进,不然当场笑成傻叉。 你一个两千年前的人,跟我比数学? 老子拿不下微积分,还拿不下你!? “不巧!数学之道,我也略通一二。” “不过,此道如何决胜负呢?” 陈炽道:“这很简单,我出三道题由公子解,公子再出三道题由我解,如何?” “好。”曹昂笑着点头:“你先来。” 陈炽稍作沉思,便道:“今有人共买物,每人出八钱,余三钱;每人出七钱,还差四钱,问人数、物价各几何?” 这小子还算客气,上来给了一个较为基础的。 不过,这个十分基础的数学题,还是让场中的士人们一阵苦想。 没办法,这年头研究经书才是正道,算数是做不了大官的。 曹昂要来纸笔,迅速列了一个方程式,片刻得到答案:“共七人,物价五十三钱。” 士人们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正确。” 陈炽点头,并无太多表现,继续下一题:“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适与岸齐。问水深、葭长各几何?” 这个问题比起之前提升不少,以至于座中诸士面色更苦。 有人干脆不再去想,摆出一副飘然物外的姿态。 而陈炽此刻也转身,打算去给曹昂点一柱香来计时。 “葭长十三尺,水深十二尺。” 就在他转身不久,曹昂报出答案。 “什么!” “这么快!?” 众人一片哗然。 高阳眉头一拧,目视高阳,示意对方出难题拿下曹昂。 陈炽亦是步伐一顿,同时给出第三题:“今有垣厚十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一堵十尺厚的墙,大老鼠第一天和小老鼠同样都只能挖一尺;但是之后每天,大老鼠的速度都增长一倍,而小老鼠则只剩一半。 问墙几日能打通,大、小老鼠又各挖了多少。 听完题,曹昂当即奋笔。 而陈炽也走到了他面前,但看到曹昂写下来一片稀奇古怪的符号时,此人惊呼道:“这是什么?!” 曹昂没有回答,而是直道算出答案后才道:“方程计算和数字,专门用来解算术题的,非常好用。” “怎么,你想学?” 陈炽虽如观天书,但饱含热情连连点头:“想!” “那先回答我的问题吧。”曹昂想着将笔搁下,问道:“周与径之比。” 翻译:求π。 陈炽眼睛一睁,继而道:“张公已经算过了。” 所谓张公,指得是张衡。 在张衡之前,多数人粗浅的用‘周三径一’来进行计算。 后来张横将圆周率计算到了3.1622。 曹昂摇头:“不对,也不够精确。” “不对?!张公算的怎么会不对!” “至于更精确,难道你知道?!” 陈炽一时兴奋起来,以至于完全忘了礼数。 “不错,我知道。”曹昂点头:“你想学啊?” “想!”陈炽脑袋都要点落了。 两人近前交流,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出声催促。 陈炽后退一步,同样冲曹昂抱拳行礼:“公子之博学,炽仰望难及!” “恳请公子收留我于左右,学习术数之道!” “哗——” 席间再度哗然。 瞬解陈炽之问,而陈炽竟然连他一道题也答不上来? 看陈炽姿态,显然对曹昂是诚服到了极致才有的表现! 从曹昂用兵夺取汝南来看,此人幼年所学多半重在军事的。 之前又以寥寥数语,拿下本地才子屈晃。 而如今,在术数之道上,还能征服天才陈炽——这特么还是人吗?! “此人莫非全能?” “文武兼备,儒数皆通,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还出身名门,有个好爹——似乎给他卖命也不错?” 诸士之间,议论的调子已经发生转变。 “一人精力有限,涉猎广泛者往往诸道不精……”许劭目蕴精光,最终也不得不叹道:“曹公子文武之才,概天授也!” 啥意思? 天赋爆表,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可以说,能得许劭这句评论,曹昂今天这场酒宴就请得不亏了。 “快!记下来!” 郭嘉反应很快,立即低声提醒身边人,准备宴席散后帮曹昂宣传出去。 “是!” 曹公之麒麟子,胜袁公多矣……阎象心头暗叹。 高阳目光猛缩,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心里那个气啊! 他是要让曹昂丢人大失颜面,甚至在汝南站不住脚的。 折腾了半天,这家伙不但借此扬名,反而还趁机收罗人才!? 而自家表妹那盯着曹昂的目光,都快滴出春光来了! 意难平之下,他直视吕范! 受人之托,又答应在先,此刻吕范也不好退避,唯有起身拱手:“细阳吕范吕子衡,见过公子。” 曹昂眼睛地一下亮了起来。 娘的,终于让老子等到一条大鱼! 曹昂笑问道:“固穷之吕郎乎?” “惭愧!”吕范略带惊讶,抱拳道:“微弱之名,竟入公子之耳么?” 吕郎固穷,说的是吕范跟他老婆的故事。 吕范家境贫寒,但妻子容貌美丽且家境富贵,于是丈母娘便坚决反对,认为吕范配不上自己女儿。 结果吕范之妻道:‘吕郎固穷,吕郎固久穷乎?’,并坚定嫁给吕范为妻。 事实证明,这女人眼光确实好:吕范后来屡任东吴前将军、扬州牧、大司马,绝对的位极人臣! 其人能力极强,对东吴贡献巨大,以至于没良心到孙权这种地步,都数次为吕范之死痛哭。 吕范虽然也会领兵,但其主攻方向还是内政,所以在后世名气稍弱。 恰巧,曹昂现在急缺的不是奇谋之士,而是这种主管诸事的大管家人物! “求贤若渴,又怎敢错过大才?”曹昂丝毫不掩饰欣赏之意:“子衡有话,尽管说便是。” “范失礼了。” 吕范拱手之后,直接丢出一个尖锐而棘手的问题:“公子入平舆、据汝南,唾弃我郡不治,我辈闻言,甚是惭愧。” “但,公子既口出此言,必有大治汝南之策?” 闻言,曹昂微微一笑:“治与不治,有标准可衡量么?” “汝南混乱已久,要一言一策回到巅峰,那自是妄谈。” “但,总要胜过昨日吧?” 吕范的意思是——你总得比袁术占领汝南时有进步吧? 曹昂哈哈大笑:“袁公路空有虚名,如此又有何难?” “只不过,我若能给出子衡满意的答案,我们添些赌注如何?” 吕范神情镇定:“公子请讲。” “若我之见策,能入子衡之耳,还请子衡停留于我麾下三月,辅、督我策实施。” “若三月之后,汝南不治,曹昂拱手退出,将此郡赠君!如何?” 嘶——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失声惊呼: “什么!赌这么大!?” “不得不说,曹公子确实气魄非凡啊!” “以一人之身便能与一郡之地做赌注,今日之后,吕郎势必声名大涨!”有人羡慕不已。 第41章 君藏神器,可安乾坤、造新世! 吕范还没乐,高阳却兴奋了! 吕范现在在孙策手下效命,而孙策又在袁术旗下,其人远在江东,和汝南并不接壤。 如果吕范真的赢下了汝南郡,只有还给袁术这一条路。 到时候,这泼天大功,还不得匀自己一份!? 于是,他连忙起身道:“公子,此事事关重大,又有众人在场做见证,若是事后反悔可不好啊!” “君子一诺。”曹昂瞥了他一眼。 高阳脸都要笑烂了,连忙对吕范道:“子衡,曹公子诚意如此足,如果再拒绝倒显得我们失礼了。” 吕范是聪明人,当即心中一番盘算,得出结论:曹昂光明磊落,是高阳这厮在阳奉阴违!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会拂了曹昂的面子,当即抱拳:“公子看重,吕范答应便是!” 议定,曹昂也不拖沓,立即反问:“子衡认为,袁公路治汝南如何?” “汝南今日之败相,是多年弊病所至。”吕范叹了一口气:“然而,依托于袁公之威势,汝南虽贼患依旧,但各路人马都能听从袁公号令,大体可得约束。” “虽府库稍缺,百姓疾苦,但官府勉强亦可运转。” “虽势力繁多,但世家豪族,还是能唯袁公马首是鞍的。” 听完,曹昂眼珠子一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吕范问:“公子为何发笑?” “我笑子衡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 曹昂摇头不止,嗤笑道:“说到底,不过是袁术无能,只能名义上统领汝南。” “实则与群贼妥协,使之遍地都是,百姓受其害,官府政令不出平舆,税收难以为继。” “至于世家豪族,也只是卖他个表面情分,实质上各怀心思。” “如此,汝南又怎能得治呢?” 阎象蹙眉,忍不住道:“公子说袁公无能,可在袁公之前,汝南更加混乱,连名义上的统领都无法做到。” “用上一辈的更无能,便能证明袁术不是无能吗!?”曹昂驳斥。 “那公子又能做什么?” “我已经在做了!” “已经在做?!” 众人都是一惊,吕范亦道:“愿闻其详。” “其一,开源创收,使之府库充盈,方得武夫、兵甲、战马、利刃!” “此时此地,诸君所笑之风月,却不知风月能换得刀兵,为诸位所不能为之事!” 曹昂目光一扫,众人迎之,皆面有愧色。 至于屈晃,反倒坦然起来,一副仔细聆听姿态。 “其二,扫荡群贼,使其或彻底降服、拱手献城、自缚谢罪;或依城据坞而抵抗,破则杀其身、灭其族,绝不予他第三条路走!” “袁术之所以不成事,便是其人目光短浅、优柔寡断、行事畏首畏尾,见众贼口头依附,便不敢以兵相加,故乱象难平!” “我至汝南,第一件事便是练兵整顿,军营杀声震天,想必诸位也都能听到?” “至于我能不能荡尽汝南之贼,想必过几日诸位能看得到!” 说到此处,曹昂身上杀气微动,使不少人胆寒。 险些忘了,这位公子可是一战破灭汝南五万大军的存在! 若真把他逼急眼了,将平舆城砍成血流成河也不是做不到。 高阳脸色一白,紧抓衣物,以抚平内心开始涌现的恐惧。 在此之前,他一直把曹昂看做一个可忽悠、戏弄的年轻小子…… 吕范敬佩道:“公子用兵之道,已在大复山中验证过了。” “至此,方可收回全境,使政令通畅,便能走第三条路:选贤用能,安定地方,以还地、归籍、屯田、商贸再兴生产。” “唯有如此,方能使汝南再治。” “不瞒诸位,我已剔除俘虏作为屯田兵,也让人从南阳送盐等货物过来,以助汝南再赈。” 诸士闻之,无不动容。 吕范恭敬退后,再整衣冠,冲着曹昂三揖而拜: “公子远视雄才,范愿助以微薄之力!” 曹昂大笑还礼:“如此,曹家之幸,亦汝南之幸!” 冯悦嫣然笑道:“恭喜昂弟,喜得大才相助。” 砰! 高阳手中,一个茶杯破碎,以至鲜血淌满手心。 他顾不上这些,当即对许劭道:“许公……” “不需你多嘴!” 许劭直接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随即,他看向曹昂:“想老朽空度数十年,竟轻信谗言,来此寻公子麻烦,实在惭愧。” “我本打算和公子探讨易经、命理之学,可如公子这等知于兵、善于政、攻于百学者,已有逆命理、颠乾坤之能。” “我一个依靠口舌吃饭的人,又何来资格在公子面前乱语呢?” 许劭话至此,众人神情一变再变。 人所共知,许劭之所以评人出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其人公正、不畏强权。 能得他这般评价者,当世未有! 说到这,他又失意一笑:“然则,老朽既已来了,又自知灯枯在即。心中还有一惑,不知公子能解否?” 对方放低姿态,曹昂自然也给面:“许公名闻海内,曹昂后进之辈,只能试言之。” 许劭一叹:“待我死后,一切成功,名利又有何用呢?” “每念及此,不由心生悲凉,一死万事空,我生这一遭,又有何意义呢?” 席间众人闻言,都为之心生悲凉。 与之关系亲近者,知其大限将至,为其暗暗垂泪。 曹昂稍作沉吟,回道:“天地万物,皆是如此。” “好美食者,不过穿口饱腹一时之欲。” “好美色者,不过相交相融一夜之欢。” “然则,多数人只求而不得,便抱憾而去。” “若能求之、逐之、得之、失之,不亦圆满乎?” 许劭脸上稍有放松,再问:“公子认为,人死后有灵乎?” “我认为没有。”曹昂摇头。 许劭缓缓摇头:“那是何等可悲。” 曹昂反问:“为何可悲?” 许劭道:“无知无识,世间诸多美好,公子所言‘求’‘得’‘失’皆与我无关,还不悲么?” 曹昂笑了:“许公临世之前,世间诸事,可曾与你有关过?” 许劭一愣,接着摇头:“自是没有。” “那许公为此悲过么?” “人不曾有,何以谈悲……” 说到这,许劭浑身一震。 “喜与悲,从来只在人生来去之间。” “来时不知喜,去时何生悲?” “此前与此后,不曾有过,又何来谈悲呢?” 曹昂言尽于此。 许劭豁然开朗,竟大笑起来,目光直视曹昂: “君藏神器,可安乾坤、造新世!” 做完这句骇世点评,其人微笑合目:“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今日许劭得见公子,无憾而去,当是也。” 言讫,溘然长逝。 满堂座客,惊惶起身。 目光在曹昂和许劭之间徘徊,头皮发麻。 许劭用生命替曹昂做了一次惊天之评! 就他这一句话,便足以让曹昂名扬海内,让无数士族能人动翘首之心。 远的不提,现在在座的汝南士人,看着曹昂的目光已完全生变…… 曹昂面带悲色,长揖一礼:“许公之恩,昂铭记在心!” 第42章 郭嘉:公子有命,嘉无不从 宴以许劭之逝而告终。 大多数来会者都留了下来,将与曹昂一道替许劭送行。 阎象未做停留,快马加鞭,赶往东面。 袁耀、桥蕤已率部抵达颍水边的汝阴县。 邻近大小山贼势力纷纷赶来投靠,已聚的人马三万五千余人。 这就是袁术会和各路山贼妥协的原因。 你不妥协,他们在内部恶心你,找机会还会掀翻你; 但你只要妥协,允许他们存在,需要的时候振臂一呼,他们便会带着人马来供你驱使。 虽说,平时不缴税赋、政令不通,但也少了许多麻烦和风险不是? “阎公辛苦!” 面对风尘仆仆赶回的阎象,袁耀满面期待:“情况如何?汝南诸士,约定了何时响应?” 阎象道:“请公子速归!” 袁耀和诸将校一愣:“先生莫非在说笑!?” 阎象摇头,面色凝重:“我等都低估了曹子修,此子学究天人。” “桓公楼上一会,汝南诸士拜服,许子将听其道而逝,临终评断此人‘藏安乾坤、造新世之神器’!” “凭我们这些人,已难以撼动其人。” “要么退回防守,要么请袁公亲提大兵亲至。” “否则,一旦此子成了气候,只怕天下诸侯,莫能与之争锋啊!” 对于曹昂的风采,阎象是亲眼目睹的。 然而,同辈的袁耀听了哪里会服气? 当即脸一沉:“先生何必长他人志气?这曹子修我也曾在雒阳见过,哪有先生说的这般了得?” “想来是那许子将将死,担心家人被曹昂残害,被迫配合他演了一场戏罢了,我岂惧他?!” 阎象面色一急:“公子……” “好了!”袁耀不耐烦,挥手打断:“还有几路人马,等人到齐,即刻进攻平舆!” 阎象苦劝,袁耀只是不听,又加派人手,积极与平舆城内的高阳等人取得联络。 平舆城内,有了吕范等几个有力打工人后,曹昂终于可以卸下郡中的诸多烦人事务。 而吕范能力非凡,户籍、山田、官吏调度等等事务,做的井井有条。 屈晃性直而清廉,曹昂让他担任比曹掾史,主郡中财政。 陈炽在得到曹昂传授阿拉伯数字和方程用法后,迫不及待上任计曹掾史。 而曹昂本人,则全心着手于人才选拔。 许劭的号召力确实无与伦比。 数日之内,来投的儒士学者便有近百人! 这些人,曹昂或安排在郡县任职、或安排于军中担任文吏,有的则被选入绣衣武吏。 不过,让曹昂颇为惋惜的是:那日宴会上的肾虚哥竟然消失,没能找到。 一日将晚,曹昂正打算去约冯悦吃晚饭,傅肜突然走进来:“公子,有士夜登门。” 曹昂头痛的揉了揉眉心:“这家伙,怎么挑个晚上的时间来拜访?” 情商也忒低了点吧…… “那我让他明天再来?” “也行……等等,他叫什么名字?” “颍川人士,郭嘉郭奉孝。” 窝槽! 曹昂脸色一变:“快请!” 须臾,郭嘉身着白袍,带笑而入,抱拳道:“郭嘉见过公子。” 曹昂眼珠子一瞪:“肾虚哥!” 肾虚哥是郭嘉!? 等等……他为何偷偷跑来平舆,又不向自己摆明身份呢? 还有,那日之后,这货又去了何处? 思考一番后,曹昂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肾虚哥?”郭嘉额头浮现黑线:“公子,我肾不虚。” “啊哈哈哈……”曹昂只能打哈哈,热情地走上前来:“我早听父亲说你机辨过人,有鬼谋之思,相见恨晚啊!” “不过,奉孝既然来了,为何一直躲着我呢?” “公子言重了。”郭嘉微微一笑:“嘉奉命而来,不向公子明示身份,也是无奈。” “奉命?” “主公让我来寻齐仁奇商行之主,我只能先完成此任务。” “然而,探寻数日,却无结果。” 郭嘉眼中满是笑意,直勾勾的盯着曹昂:“但是我有了一些其他发现,所以想来找公子探讨一番。” 糟了,这臭不要脸的便宜老爹想要来讹钱……曹昂只能装傻:“此人确实比较神秘,来无影去无踪,我一时也找不到他。” “是吗?”郭嘉眉头一挑:“如此,我只能先去曹公那复命了。” “哎!奉孝且住!” 曹昂连忙一把将其拉住。 郭嘉在平舆蛰伏数日,只怕能查的地方都让这货查了遍。 加上这货过人的智商,估计八成已经掌握了真相。 自己放他回去,铁定在老爹面前拆穿自己。 再说,人都来了,哪能轻易放他走? 先留在身边,好好榨取他的劳动力才是! “公子何事?” “我这里战事多发,身边又缺个参谋,你就暂时留在我这吧!”曹昂也不掩饰。 郭嘉一听乐了。 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 说的俗气一点,现在曹操是集团董事长,曹昂顶多是唯一继承人加区域总负责人。 跟着曹操,显然好处更大啊! 见郭嘉摇头,曹昂直接搭住对方肩膀:“不急,你远道而来,我先带你领略领略本地特色!” 郭嘉面色古怪,只能点头应下。 很快,曹昂带他到了洗脚城。 其人抬手一指,笑道:“奉孝,你只要跟着我干,以后全天下所有洗脚城,免费给你玩。” 郭嘉失笑摇头:“公子说笑了。” 洗个脚,就想买通我郭嘉? 你也太小看我了! 曹昂也不解释,直接冲着里面吼了一嗓子:“安民!” 很快,曹安民屁颠颠跑了出来:“兄长有什么吩咐” “这位是郭奉孝,你带他进去,从一楼开始往上,好好感受一番此中风情。”曹昂道。 “行!包他满意!”曹安民一脸贼笑。 “那我便看一看吧。”郭嘉满不在意。 不久,他从一楼的房间走了出来。 曹昂问道:“奉孝,感受如何?” 郭嘉摇头:“不过尔尔。” “上二楼吧!” 曹昂亲自带头,随后目送郭嘉进房间,自己则坐在大厅候着。 约莫两三刻钟,郭嘉兴冲冲走了出来。 曹昂又问:“如何?” 郭嘉意犹未尽,点评道:“颇有意思。” 曹昂手一挥:“跟我上三楼!” 这一次,曹昂等的有些不耐烦时,房门啪的一声打开了。 郭嘉卷着一身香气走出,激动握着曹昂的手:“公子有命,嘉无不从!” 曹昂哈哈大笑,挤眉弄眼:“还有更深入的,要不要尝试一下?” “还能更深入!?”郭嘉惊呆了。 曹昂直接把曹安民喊了过来:“让你搞得那些套餐,弄得怎么样了?” 曹安民嘿嘿一笑:“皆已齐全!” 行啊这小子,天生开洗脚店的料。 曹昂大为赞赏:“来,把奉孝请上四楼,所有套餐给他来一遍!” “好嘞!” 半个时辰后。 “好了!” “不要了!” “明……明天再来!” 听到动静,曹昂抬头。 但见房间门口,郭嘉手脚并用,扶墙如爬而出。 曹昂笑吟吟来扶:“奉孝,如何啊?” “好……好!与勾栏听曲,乐趣大有不同,太妙了!” 郭嘉捂着空空如也的肾部,意犹未尽。 忽然,他又道:“我有一件要事,需与公子商议!” 第43章 我拿你当弟弟,你要我给你生孩子? 郭嘉说了两件事: 其二,曹操在陈留同时对抗吕布、袁术大军,虽不危险,但很被动; 其二,便是曹昂这边,虽已拿下汝南,但袁耀率军至汝阴,联合汝南郡内部山贼,虎视平舆。 “袁耀乃袁术独子,而平舆城内,还有袁术那反贼既定的皇后。” “若是公子将这两人都捏在手中……呵呵,袁术此人最好面子,必然率众来汝南,与公子拼命。” “届时,公子于汝南抵御袁术,而主公则率众自陈留而下,夹击袁术。” “原本被动的我军,便可彻底掌握主动!” 郭嘉说了不少,也说的很细,但曹昂是懂得提炼重点的人:“什么!袁术的伪后在平舆?是谁?!” 郭嘉好奇的看了曹昂一眼:“公子不知道?” “我打哪知道去?”曹昂反问。 郭嘉怪笑:“伪后便是公子那位青梅竹马,前大司农冯芳之女冯悦。” “什么?!” 曹昂浑身一震。 见曹昂异态,郭嘉安慰道:“公子不要太难过。” “难过?我难过什么?”曹昂嘿了一声:“该难过的是袁公路,我要提前跟他说句对不住了!” 果然与主公同好,传言诚不欺我……郭嘉心里嘀咕了一句,又道:“袁耀此来的目的,除了夺回平舆之外,便是接回他这位‘母后’。” “冯小姐身边,也一定蛰伏着袁术的暗子——” “呵呵。”曹昂冷笑着打断:“什么狗屁暗子,早已暴露无遗了!不过我还得多谢那小子,给我送来了几个能臣干吏。” 郭嘉连忙问道:“公子可还留着他?” “当然。”曹昂点头,接着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用此人钓袁耀上钩,将计就计?” 郭嘉眼中满是欣赏之色,点头:“不错!公子只需……” 商议完,曹昂直接赶往冯悦住处。 驿馆。 灯光摇曳,满桌菜肴,可惜已被夜风吹冷。 曹昂到时,佳人正自饮自酌,娇颜通红一片。 曹昂心头微动,内疚道:“抱歉,我来迟了。” “昂弟快来坐!” 她丝毫不动怒,美目流淌着温柔笑意:“抱歉什么?你诸事繁忙,能抽空过来已是不错了。” 曹昂有些尴尬:“我是去了洗脚城。” “唔?是为了生意?还是招待那些风流才子?”冯悦抬手替他斟酒。 “姐姐可真贴心。”曹昂心头温暖,接过酒杯叹道:“袁术狗贼,又怎配得上你?” 玉手一抖,冯悦望着他:“昂弟知道了?” “刚知道。”曹昂忍不住问道:“姐姐满意他么?” “满意?昂弟莫要说笑了!” 冯悦轻叹一声,道:“我父在他手下卖命,他开了口,哪又能拒绝得了呢?” “此人我见都未曾见过,但便是见过了,又能如何呢?难道我还能中意一个,年纪比我父亲还大的人?” “可是,我便是不中意他,又能如何呢?自古婚姻事,难道是我们这些女儿家能说了算得么?” 佳人眼眶通红,透露着一股哀意。 随后,她勉力一笑,将险些失控的眼泪忍了回去:“女人命贱,乱世之中,更如浮萍。” “若无依靠,只怕会过的更凄惨……那便认命吧!” “算了,不去想了。” “来,昂弟,陪姐姐醉一场。” 说着,她扬起酒杯。 紫衫衣袖滑落,露出洁白皓腕。 曹昂伸手,一把将其捏住,声音镇定: “如果你心如此,我不敢强求。” “既然你心抗拒,便可不去。” “不去?”她眼中闪过希冀的光,继而迷茫:“不去的话,乱世之中,我又该去何处呢?” “曹子修养得起千军万马,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女子吗?” 曹昂再次脱口的话,却使的佳人娇躯一震。 美目盈盈望着他,眼泪滑落:“养我?女人这一辈子,无非娘家、夫家,哪有让你养的道理呢?” 曹昂用力一扯,将佳人带到面前,伸手环住对方柔软的腰肢:“姐姐以为,我做不得人夫么?” 冯悦愣住,许久,带泪而笑:“坏小子,姐姐拿你当弟弟,你却要我给你生孩子?” 言讫,将他推开:“小嘴挺甜的,还是留着忽悠其他女人吧,姐姐不吃这套。” 曹昂原地愣住。 “来!别犯傻了。” “我从来只拿你当弟弟。” “你小子,美人众多,哪缺我一个,休想坏了我的富贵生活!” 冯悦抹去眼泪,嗔怪着举杯:“今夜你陪我喝酒便是。” 良久。 曹昂也露出一抹笑意,点头:“好!” 两人不提此事,只余欢笑。 曹昂告辞时,冯悦一路送到门口。 直到那道背影翻身上马,带着护卫消失在黑暗中。 泪如珠帘断弦,挂满朱颜。 小凤见之心痛:“小姐,您干嘛不答应他?曹公子年少英雄,又对您有情,不是比那袁公强多了么?” “我若答应他,父亲母亲怎么办?” “我若答应他,冯家上下百口又该怎么办?” 冯悦摇头,忽地转身,快步奔回房中,传出哽咽之声:“我就不该见他!” 高阳得到消息,暗恨不已。 “这个贱人,莫非想留在这不成!?” 他想做些什么,但又不敢贸然出头。 那日楼上的事,曹昂必定恨上自己了。 之所以没有动手,大概率是想留下一个仁义的好名声? 如果自己急着跳出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不跳出来……实在不行,跟曹昂磕头认个错,还能保全性命和家族? 然而,事不如他所愿。 次日,屈晃带着人开始查高氏。 当天,便以藏匿人口为罪名,带走了高氏族中族老七人! 高阳慌张同时,咬牙怒骂:“曹昂!狗贼!你这是不想给我活路吗!?” 藏匿人口,是罪吗? 当然! 但问题是,天下大族,哪个不隐匿人口? 曹昂此举,只是动刀的借口罢了! “既然你不给我活路,就休怪我和你鱼死网破!” 高阳眼中,流出滔天恨意。 他开始动手,一面让人联络袁耀进军,一面开始组织城内的大族。 经许劭一事,许多世家豪族倒向曹昂——但不是所有,也不可能是所有! 有的人是跟袁氏关系太深,而有的则想以小博大…… 这些人,蛰伏的很深。 近几日,对曹昂的政策也是无有不从。 高阳赶去找的,都是坚定的袁派人物…… 他的信还没有送到,袁耀便带着大军往平舆进发了。 曹昂次日便又去了驿馆,但被小凤拦住:“小姐近日身体不适,公子请回吧。” “好。” 曹昂也不停留,转身便走。 可接着他又来,且又被挡回…… 袁耀大军,距离平舆城,只剩一日路程! 夜里,袁耀安下营寨不久,高阳的人便来了。 “我家公子已约定了九家,能聚得二千余人。” “时机一到,我等将在城内举火,砍落城关,策应公子入城!” 袁耀满脸堆笑,点头道:“善!” “回去告诉你家公子,事成之后,我许他一个两千石!” 来人拜倒:“谢袁公!谢公子!” 第44章 冯悦:我不想便宜了袁术 城内,驿馆。 高阳找上了冯悦。 “瑶情,大军已到,我们也该走了。” 冯悦神态憔悴,披着长发,目中透露着不舍之意。 “瑶情?”高阳有些不耐烦地催道。 “等大军一到,城门必然会封上,如何还能出得去?”冯悦道。 “呵!”高阳冷声一笑:“你要是执意想走,他会拦你?” “我看你不是走不了,而是舍不得走吧?” “那边已经来信了,如果你不走的话,舅父等人说不准就性命不保了。” “你是要家人,还是要曹子修呢!?” 冯悦沉默许久,低头:“我知道了……” 高阳神情缓和:“那就好,你做好准备吧!” 深夜,冯悦徘徊于阁楼间。 时而抬头,看向郡府所在。 小凤轻声道:“小姐,您是想见昂公子么?” “大军将至,开战在即,他怕是忙得很吧。”冯悦叹息摇头:“算了……他白天没来吧?” “今天没有,昨天来了。” 冯悦脸上一黯:“确实忙得……不要叨扰他了。” 忽然,驿馆外响起马蹄声。 小凤忙跑出去看,惊喜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是昂公子来了!” “让他上来!” “是!” 小凤欣喜的跑了下去。 没一会儿,曹昂提着一包药走了上来。 “军务繁忙,怎还有空过来看姐姐我呢?” 冯悦脸上重新挂起一如往常的笑意,不见任何愁色。 只不过,多日蓄成的憔悴,却不是一时能够隐去的。 曹昂也十分自然地道:“小凤说你不舒服,我怀疑你是来了大姨妈?给你抓了点滋阴的药。” “大姨妈?”冯悦愣住。 “哦!”曹昂一拍额头,同时将药甩给小凤:“就是来葵水的意思……直接用水冲了就行。” 冯悦俏脸一红,啐声道:“弟弟大好男儿,怎将这种事挂在嘴上?” 很快,药被冲好端了上来。 在曹昂的注视下,冯悦也不好推脱,只能一口一口地喝着。 “大军到了。”她忽然道。 曹昂望着她:“你还是要走吗?” “是的……”冯悦轻轻点头,好看的眼弯成一道迷人的缝隙:“弟弟不是应该喜欢我嫁人吗?” “怎么会!”曹昂顿觉荒唐,连连摇头。 冯悦凑了过来,冲着他吐了一口热气:“弟弟不是说,等姐姐嫁人了,就要下手来偷吗?” 曹昂目光一震。 青丝披散的冯悦,俏脸已红成一片,美眸中渗着一股绵绵水意。 而这个距离,更是让他的好兄弟当场起立敬立! 曹昂伸手一揽细腰:“我现在就想偷,可以吗?” 冯悦被他一抱,玉腿登时挪到曹昂大腿上,朱唇几乎也要上了男人:“这种事还要问我吗……唔!” 一阵激吻。 冯悦紧搂着曹昂的脖子,在他耳边颤声道:“要了姐姐,我不想便宜了那姓袁的。” 曹昂将美人抱起,一把丢在床榻上:“要了姐姐就走不掉了,否则,岂不是别人偷了我的人?” 美人呼呼喘气,白了他一眼:“臭弟弟,你还没吃到嘴呢!” “我现在就吃!” 床榻摇晃。 小凤小脸通红,慌忙将门掩上。 许久,战声未止,反而愈发激烈。 她有些担忧起来:“小姐还是头一回呢,昂公子可真不知道怜惜人~” 渐渐地,动静传到了驿馆外。 驿馆围墙外,一颗大梧桐树下,正立着一道人影。 此刻,高阳的表情极为狰狞可怖! 表妹自小便是美人胚子,长成更是以‘中原冯美人’之称冠顶中原。 其人内心深处,自然也是藏着一抹想法的。 不过,两家虽是亲戚,但地位差距巨大,高阳清楚自己不配,没有任何可能。 献给袁公,自己凭此沾光,那也不亏。 可现在,竟然让曹子修这头猪拱了!? 还拱得这么欢快!? 气!抖!冷! “啊!!!” “贱人!” “曹昂狗贼!” 他想仰天长吼,又怕惊动曹昂,打搅对方雅兴,呼来护卫将自己揍一顿。 只能将声音压在喉咙里,悲怆地以拳击数! 百步之外,一口弓始终指着他。 “不必瞄了,他不敢乱来得。”郭嘉慵懒的躺在屋顶上。 闻言,黄忠这才将弓放下。 继续等待—— “啊~” 深夜,忽然一声尖叫,将几人头顶的飞鸟都惊走。 年近半百的黄忠担忧叹道:“主公还年轻,要多注意身体啊……” “汉升兄你这就不懂了!”魏延抱臂而立:“主公这叫春秋鼎盛,天赋异禀,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只不过,冯悦怎么这么大动静? 一个大家闺秀,还是初次,这也太夸张了吧? “看看看!” 魏延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人,指着前方乐道:“那小子不砸树了,痛苦的开始刨地了。” 郭嘉哈了一声:“换我我也刨地,谁受得了这动静?” “嘿嘿,这都是我的功劳。”年轻的傅肜得意一笑。 “你?”众人都好奇的看向他。 “主公吩咐我去买一些滋阴的药。” “我想肯定是给冯小姐用的。” “冯小姐这几天又不肯见主公,所以我打算帮主公一把,直接抓了些牲口配种的药来,嘿嘿……” 砰! 黄忠魏延脚下一滑,从屋顶滚落下去。 “还有这奇效?” 郭嘉眼睛一亮,伸出手来:“快,拿点给我。” 第45章 高阳:曹昂,你防不住的 晨光熹微,旗鼓方歇。 冯悦已如一摊烂泥。 只余一条雪白细腻的长腿,搁在曹昂腰腹位置,还在轻轻颤抖。 她的呼吸平稳,俏脸一片红,沙哑着嗓音道:“原先我是后悔的。” “嗯?” 曹昂一只手抚在她光滑的玉背上,笑问道:“后悔什么?” “后悔在这见到你小子。”她慵懒的翻了个白眼,风情无限。 “现在爽到了,所以不后悔了?”曹昂手又开始乱来。 “臭小子,还敢欺负姐姐……咯咯咯!” 一番打闹后,冯悦彻底没了力气。 曹昂志得意满的收手,在对方挺翘上一拍:“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忙军务了。” 冯悦眼中,失望和黯然一闪而逝:“休息一会儿吧~在姐姐怀里歇到天亮不行么?” “有的是机会。” 曹昂大笑起身、穿衣、挂剑。 “等等!” 冯悦抓住了他的佩剑。 “嗯?” “你的剑送我。” “你要我的剑作甚?”曹昂不解。 “臭小子!”冯悦气的直翻白眼:“未收你半分聘礼,姐姐让你白睡一夜,一口剑都舍不得送我?” 曹昂哈哈一笑,解剑相赠。 随即,就此披衣离去。 曹昂坦然的像寻常离家的男人,看得冯悦一怔,竟忘了悲伤。 许久,她方抚剑轻语:“放心吧,我会替你守住的~” 楼下,曹昂交代随行的小凤:“这两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尤其当心她做傻事。” “昂公子您放心!” 小凤用力点头,目送曹昂打马远去。 次日,袁军抵达城外,安营毕。 袁耀打马出列,高声呼道:“曹昂,你给我出来!” 常例,开打之前,双方老大总要招呼一番。 曹昂出现在城楼上,镇定无比:“何事?” 对方镇定的样子,让袁耀极为不爽,其人一声冷笑:“桓公楼上,你也算诈得虚名。” “大复山下,侥幸获胜,便可乱称无敌。” “今日我来了,你可敢率军出城列阵,与我正面一决高下!?” 说完,袁耀马鞭冲着城楼上一指。 他身数万人马也相当配合,一时连声大呼,气势相当给力。 等对方喊完了,曹昂方气定神闲的摇了摇头:“不敢。” “你!” 袁耀登时一滞。 “别扯没用得了,你特么幼稚不幼稚?” “要打赶紧拿人命来填城脚,不敢打就赶紧滚,别在这碍老子眼!” 曹昂满脸嫌弃。 “哈哈哈……” 城楼之上,曹军皆大笑。 “狗贼!” “果然是阉狗奸宦之后,不通世家之理!” “落在我手上,定要叫你后悔!” 袁耀气得咬牙切齿,当即拔剑出鞘:“给我攻城!” 轰隆隆—— 部队直接开了上来。 袁军靠近,还没有贴近城墙,城垛中央便立起一排弓手。 “放!” 随着黄忠红旗一招一落,第一波松弦声几乎融成一体。 只听到‘嗖——’的一声齐响,走在最前面的袁军便倒了下来。 最凄惨的,一张脸上擦着七八支箭。 “啊——都射我!” 满地打滚,哀嚎死去。 只这一下,便看得袁耀破口大骂:“这么准!?” 一个照面,对方弓手的准头便吓了他一跳。 桥蕤点头,脸上带着浓浓极点之色:“曹昂手下有个老卒将黄忠,射术极为了得。” “大复山一战,他一人、一刀、一弓连斩我军多位将领。” “观敌军射术,应是此人所传。” 袁耀冷哼一声:“等破了此城,若他愿为我所用,那便留他一条性命!” 虽然袁耀破城另有计划,白天是佯攻,但这个伤亡也让他颇为难受。 于是,他命人就近收拢流民、强征百姓,临时募得壮丁数千人,赶到城墙下当炮灰。 “桥将军,让精锐部队好生歇着,夜里才是大戏!”袁耀道。 “是。”桥蕤拱手。 被临时招来的壮丁百般不愿,甚至有临阵回头逃窜的。 袁耀果断下令:“督战队给我上!谁敢回头,立马给我砍了!” “是!” 于是,那些穿着破烂的壮丁,只能提着临时发放的兵器,哭哭啼啼的往城楼上爬。 “敌军这佯攻的有些过分啊。”郭嘉如是道。 曹昂扶剑督战,闻言即刻会意,冷笑道:“积蓄精锐力量?所以,他们今夜就有可能会动手?” “可能性不低。”郭嘉点头。 稍作沉思,曹昂即刻喊道:“傅肜!” “在!” “去,告诉汉升,让军士每人再射三箭,便停止射击。” “通知佑维,让他带着枪兵上。” “这些都是炮灰,即便爬上来对城墙也毫无威胁。” 顿了顿,他接着道:“派弱一些的上便是了,强手都留着。” “是!” 很快,城楼上落下的箭矢变少。 未多久,又彻底停下。 袁耀见之一喜:“彼辈箭矢已尽!” 战至深夜,各自歇兵。 袁耀将大军靠后安置,似乎担心曹昂会趁夜袭营,摆出一副防御姿态。 “公子!” 就在袁耀挥手,打算让诸多幕僚都去歇息的时候,一人跑了进来:“城上丢下来一封信。” “怎么说?” “他让我们突然重兵突袭城门,打曹昂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他们安排在月城的暗子会打开城门,放我们入内。” “至于内城……高阳会集合人马,从内策应,冲开大门!” “好!” 袁耀森然一笑:“曹昂啊曹昂,你名声愈高,对我而言便好处愈大!” 这些日子,先后经历大复山大胜、夺取汝南以及得许劭终评的曹昂,名声那叫一个如日中天,引得天下瞩目。 天下间,感叹曹公虎父得龙子的不知多少。 而如今,自己将他一脚踩下,岂不是威名更震!? “各部做好准备,今夜行动。” “抽调精锐人马,随我当先拔城!” “是!” 城内。 歇兵之后,曹昂先是下达了三则严令: “城外有敌,为防夜惊,任何人不得擅自举火,违令者斩!” “月城、内城,各处防军到位之后,非我令不得做任何移动,违令者斩!” “睡觉更声一响,除非战鼓或铜锣声响起,否则城内所有人不得走动,违令者斩!” 三则严令,最先被按住的是月城向外的守军。 他们吹灭火把,原地就营歇息。 接着,曹昂找到黄忠,吩咐道:“汉升,今夜需要辛苦你。” “主公尽管吩咐。” “你带着所有弓手,全数蛰伏在月牙城两侧,带满箭矢。” “一旦得令,尽管倾泻箭雨,将箭射干净为止!” “切记,人要分批进去,不要搞出太大动静!” 黄忠抱拳:“是!” “佑维、叔至。” “主公。” “南北两门,已各安置好一千骑兵,你们前往统领。” “一旦接到命令,即刻开门出城,绕城向东门进发,追击敌军!” “是!” “文长。” “在!”魏延向前一步。 “你带着手下刀手,藏于靠近内城门的民房之中。” “听到号鼓声后,率众杀出,贴身接战,击溃敌军!” “是!” 深夜,更声先敲响。 整座平舆城,陷入了夜禁之中。 莫说是沿墙军营,就是全城都不准任何人出户。 街道之上,来往的只有曹昂安排的巡逻军士。 这帮人不做别的,只负责砍人——谁敢出户,无论男女老少,立斩! 高阳立在所住楼上,盯着巡逻军士,脸上挂着冰冷笑意。 “曹昂,你防不住的。” “今天夜里,就是你的死期!” 不久,东城门——也就是袁耀驻军的方向,传来喊杀之声! 第46章 高阳夜遁,曹昂封路 月城外城守军,也就是守城方第一道防线,率先敲响了铜锣声! “敌袭!” “敌袭!” 伴随着声声大喊。 内城城墙守军、内城防务营、郡守府先后响起锣鼓声回应。 这代表着城中已知悉敌军突袭,并在迅速投入夜战之中。 外城的两个守城司马第一时间带着守军顶了上去。 因缺乏箭矢,他们只能投石。 石头这玩意优点是威力大,缺点是速度慢、数量小。 在面对数量密集的敌人进攻时,会出现防守乏力的空档。 而今夜突击袭城的部队,更是远非白天可比。 一个骁勇善战,悍不畏死! 袁耀持剑跨马,亲自督阵在前,不断呼喝着许以重赏。 很快,就有第一批人攀上了城楼。 守军放弃了石头,而是采用大枪,居高临下的往前乱捅。 深夜里,惨叫不断,血雨乱散,一具接一具的尸体砸落下来。 然而,守军依旧面色严峻。 因为在他们面前,整个袁军大营都点起了火把! 从城楼上看下去,就像黑暗里漂浮着无数只萤火虫,叫人头皮发麻。 “目前还顶得住,速通知大营来支援……”司马焦急吩咐着。 然而,就在这时,在靠近城墙阶梯的位置,一帮人忽然站了起来,往城门楼下蹿去! 司马目光一缩,大喝道:“你们干嘛?马上回到自己的防守点,否则格杀勿论!” 这群人不管不顾。 司马大怒,亲自引弓射杀,同时命令手下曲侯前往镇压。 然而—— 轰隆! 伴随着一声重响,闸门被放了下去。 “城……城门破了。” “王八蛋!这群该死的内奸!” 守城司马破口大骂,抓刀的手都在发抖。 袁耀眼中光芒一闪,其人举剑大笑:“平舆?唾手可得!” “诸位还等什么,杀进城去,斩了曹昂!” “杀!!!” 大军鱼贯而入。 两个城门司马慌忙下令,让人堵死上楼阶梯,以拖延防守。 “城门已破,今夜曹昂必亡,何不早降!?” 袁耀随军而入,用剑指着其中一位司马喝道。 “降你吗!” “以为破城便赢了吗?” “等我主醒了,杀你如杀狗!” 该司马破口大骂,因壶中无箭,弯腰捡起一只鞋子冲着袁耀砸去。 袁耀勃然大怒:“给我灭了他!” “是!” 身后精锐强攻阶梯,打算登上城楼。 “公子不要耽搁!” 桥蕤经验很足,道:“此处守军已成瓮中之鳖,当速破内城,彻底搅乱彼军才是!” “嗯!机不可失!” 大批人马,穿过月牙城和内城之间的过道,扑向了内城门! 过道两侧,是将月牙城和内城相连的城墙连廊。 一般来说,这里会驻扎预备队,在月城告急时进行支援。 此刻,月城守军依旧没有放弃,死死堵着阶梯口不让袁军上来。 以至于,上面火把极少,可见度低,袁耀难以探测到具体状况。 不过听脚步不停的动静,应该是已经卷入了厮杀,打算扼住这条通道。 如果内城没有内应,袁耀会选择从此进攻,那会便利许多。 但现在——用不着了! “敌人攻破了月城!” “内城城门遭到进攻!” 声声大喝和惊慌的呼喊在城内蔓延。 接过前营防务指挥的郭嘉迅速下令,让两个守备大营出动支援城门。 坐镇郡守府的吕范得到消息后,也披甲持剑,匆匆跑了出来,带着拱卫郡守府的队伍赶往支援。 内城门,是城池的最后一道防线,不容有失! 整个平舆城内都被调动! 呼喊声、厮杀声、喝令声交织成片。 百姓人人畏惧,将门窗关死。 有地窖的躲地窖,没地窖的一家人抱在床上发抖。 一旦城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五人或十人一队的巡逻队伍也变得急躁起来,暴躁的用刀锋拍打在墙面,警告着城中住户。 然而,就在一什人马经过一家大户时,围墙上突然传来弓弩之声。 噗噗噗—— 很快,十人倒下六个。 什长也中箭了,单手持刀,表情狰狞:“混蛋!你们要造反?” “杀了他!” 对方冷漠下令。 家门大开,院墙上也跳下许多人来。 片刻之后,一什人马全灭! 踢了踢地上的尸体,该族之主冷笑道:“走,去驿馆找高公子会和!” 几个蛰伏的大族,先后动手。 深夜,外面又陷入了交战,巡逻的大队人马,一时间也无法扑灭这些人。 很快,高阳带着百人,拉着一架马车和众人汇合。 “吕范不在,郡守府空虚,李雕去点火将其一把烧了!” “张能兄你武艺了得,劳烦你带人走在前头,斩开城关,放公子进城!” “是!” 两个明显武人出身的豪强大声答应。 郡守府离得近,果然率先被点起了大火。 而高阳等大批人马,则杀向城门底下! 守城的曹军,正在城楼顶和袁军疯狂厮杀。 高阳这帮人,就成了袭向后背的利刃! 车轮碌碌,颠开珠帘。 冯悦不安的探出头来,询问道:“夜里交战,如何出城?” 高阳哈哈大笑,咬牙狞笑道:“曹昂不厮杀,我们又哪来的机会出城呢?” 冯悦虽是女子,但天性聪慧的,美目一凝:“你要做内奸,策应袁耀入城!?” “笑话!” “我本效命于袁公,助袁击曹才是我的本分,何来内奸一说?!” 高阳脸上遍布杀意,嗤笑道:“今夜,曹昂必死!” 芳容急变。 冯悦将这边的帘子垂下,即刻看向另一边:“小凤!” 小凤是剑侍。 既做贴身丫鬟,也有武艺能护主,固此刻不在车内,而是骑马。 “我明白!” 得到冯悦示意,她立即拍马脱离队伍,向前狂奔而去。 “混账!拦住他!” 高阳知道她要报信,怒声呵斥。 小凤下手果断,直接挥剑砍翻了两人。 眼看着就要走远,高阳张弓一箭,正中其后背! “啊!” 小凤痛呼落马,后背红成一片,痛苦的在地上扭曲。 “还敢报信?” “给我把那个贱人剁了!” 高阳大吼道。 “不准动他!”冯悦目光通红,怒视高阳:“高阳,你敢杀小凤,我不会放过你的!” 高阳冷哼一声,道:“不杀她也可以,但我劝你好好配合。” “至于曹昂那的事你不用想了,便是你现在给他报信也来不及了。” “今夜,平舆必破,此贼必亡!” 冯悦登时俏脸煞白,心中乱成一片。 她不担心自己,因为她已决定自刎,也要守住贞洁。 可曹昂那怎么办? “先别杀,把那个贱人拖过来!” “是!” 四个人跑了过去,正要擒住小凤时,黑暗中响起了弩机声。 噗噗噗—— “啊!” 血雾腾起,惨叫声中,两人倒下,两人带箭而逃。 黑暗之中,有人影跨马而来。 “谁!?”高阳目光一缩。 砰! 一骑马从黑暗中飙射而出,四足落地带起一阵烟尘之间,来人铁槊一挥,将那两道人影割的凌空喷血。 “曹昂曹子修!” 第47章 曹昂:让你爹换一个,这个我截胡了 “曹昂!” 高阳脸色骤变,握刀的手猛然一紧。 探出头的冯悦,亦怔怔的望着曹昂。 “你怎么会在这!” 高阳目光森寒,道:“袁军正在攻城,你这个主将都不去,就不担心城破?” 曹昂以槊指他:“当然是等你这个内应动手。” “你知道!?”高阳脸皮一抖。 “我要是不知道,为何逼着你动手呢?” 曹昂戏谑笑着,目中杀意溢出:“蠢货!你在桓公楼上算计我,真当我是菩萨心肠故意不跟你计较?” “留着你这条狗命,就是等你自作聪明的这一刻!” 高阳恼羞成怒,无能低吼:“曹昂狗贼,你敢戏弄我!?” “子修!”冯悦猛然回神,道:“他们分出人手去开内城门了,快去截住他!” 高阳脸色一变,正要辱骂冯悦时,城门位置轰然一声—— 继而! 被封在城门外的厮杀声像是洪水一般,瞬间震撼入众人之耳! 内应成功破城,袁耀带着人杀了进来! “曹昂!拿命来!” 冯悦俏脸一白。 “哈哈哈!” 高阳放肆大笑,刀指曹昂,一脸得意:“曹昂啊曹昂,到底是谁在自作聪明呢?” “城门已破,一切都晚了,等死吧你!” 曹昂沉稳如山,似乎看不到背后所发生的状况,只是将槊一指:“全部拿下!敢有抵抗者,立即格杀!” “是!” 大批武吏火速靠近。 这些人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战斗力远非高阳拉拢的大族壮丁可比。 一个照面,壮丁们便毫无意外的躺了一地。 曹昂也跨马直取冯悦车驾所在。 挡在他前面的高阳,自然是其目标! 高阳一看急了:“曹昂!你背后有人杀来了!” “这用不着你管。”曹昂冷笑。 这小子为了娘们命都不要? 不对! 就在高阳不解时,他看到邻近民房中有人走了出来。 他们藏身于屋檐底的阴影下,靠前的人则搬出了鹿角和橹盾,赶往曹昂背后,设置防御。 有埋伏——曹昂的目标不只是自己,还包括袁耀! 一股寒意直蹿上脑门! 恐惧之后,高阳提着刀奔向车驾! 既然袁耀也在曹昂的计划中,那自己想活命,只能劫持冯悦了! “高阳!你大胆!” 看出了高阳的意图,随行的冯氏护卫长怒斥。 冯家护卫也迅速行动,持盾环绕车驾。 高阳指着车驾怒吼:“拿下冯悦做人质,我们才有活路!” “记住,别伤了她,否则我们都要死!” 就在高阳刀锋砍落,劈在盾牌上时,他的腿部被张弓的武吏射中。 其人一声惨嚎,跪倒在地。 砰! 曹昂大槊一扬,将他头顶铁盔扫飞出去。 高阳屁滚尿流,吓得哀嚎不已: “饶命!曹公子饶命啊!” “瑶情!快帮我说句话,我是你亲表哥啊!” “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帮你找那么多人才的份上……啊对!对!” 他疯了一把,又抬手指着后方不断逼近来的袁耀兵马:“今夜您能一举破敌,那也是我帮您引诱进来的不是吗?” 冯悦闻言,一脸厌恶。 曹昂反而大发善心,将点在他头颅上的大槊抬起了些,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能安坐汝南,倒也离不开你的功劳。” 冯悦一愣。 高阳内心直骂娘! 老子那是想帮你吗? 我他吗是想弄死你啊! 然而脸上却挂满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是是是……还是曹公子大人有大量,多谢曹公子不跟我计较。” “去,将还在反抗的人手招降了。”曹昂努了努嘴。 高阳正要点头,又道:“这不是难事,希望公子能给个承诺。” 曹昂脸色蓦地一变,抡起槊尾便冲着他脑袋砸了下去。 砰! 盘起的黑发之中,血沫狂涌而出。 “狗东西,你敢跟我提条件!?” 曹昂抡起槊杆,冲着他疯狂抡打,抽得高阳哀嚎不已,护着手脚打滚。 “我错了!我错了!” “公子饶命,我这就去办!” 高阳向那些大族人马喊话的时候,袁耀冲破了城门的阻拦,扑到了曹昂背后! 与此同时,大量人马从月城拥进过道、再进入内城。 内城城墙上的守军向下走,跟试图登上城楼的袁军厮杀成一团。 “公子,高阳似乎被曹昂带着人马截住了!”策应袁耀入城的人道。 “哈哈,我这便去救我的大功臣。” “顺带剁了曹昂,借他的人头,以成我大名!” 袁耀大笑,亲自提了一杆长枪,指着前方威风大喝:“曹昂,死期到了!” 他带着前驱骑兵,杀进了长街巷道。 迎接他们的,是摆放好的鹿角和橹盾。 “靠这些东西也想拦住我的骑兵?” “速将冯小姐安然交出,我留你个全尸!” 袁耀已看到了曹昂! 这个距离,近在咫尺。 只需挑开这些路障,他便能割下此人的脑袋,踩着他的尸体接下对方吹起来的名声! 听到声音,曹昂亦持槊转身,笑道:“安然交出?抱歉,做不到。” “回去告诉袁术,让他赶紧换一个,这个我截下了!” “你找死!” 袁耀骂了一句,无意中看向两侧时,脸色顿变。 一道道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们提着一口汉刀,步伐极快,一头撞进马队之中,贴身搏杀! 骑兵一旦失去了空间和速度,战斗力就大受限制。 而那些刀手,则最适合在这种条件下作战! 几乎是一瞬间,袁耀周身便有百余骑被砍翻剁倒,血肉横飞! “你早有准备?!” 心惊之后,袁耀怒了,大吼道:“那又如何!” “城门告破,我军已成披靡之势,你大势已去了!” 他将战马略退,传令身边骑兵且战且退,又让桥蕤带着中军的步兵顶上来! 桥蕤正在内城城门位置指挥作战。 听到命令,即刻折入月城和内城的过道范围,催促后续部队跟上。 然而,就在这时,两侧高墙上,突然举起了密集火把! 嘎—— 整齐的拉弓之声传来! 桥蕤背后乍起一层冷汗,骇然大呼:“不好!” 其人举起盾牌,立即架在头顶。 嗖!!! 数千箭矢脱弦,整齐的声音凝成气浪一般,压向过道中的袁军。 “啊!!!” 一时间,哀嚎遍地。 轰隆一声,桥蕤的战马也被射翻在地。 “桥将军,公子让后续部队顶上!” 顶上? 这还顶个屁啊! 再进来,所有人都得做活靶子! 桥蕤当机立断,举着盾牌吼道:“所有人,马上撤出平舆城!” 喊完这声,他带着亲兵,又捡了一块盾牌,左右两边护着,向外狂奔! “不要吝啬箭矢,全部射出去!”黄忠冰冷下令。 “是!” 过道之内,箭矢倾泻如雨。 莫说后续部队进来支援,已入城的逃出去都伤亡率极高! 凭借着甲胄作用,许多人中箭未死,但负伤倒地后迅速死在了队友的人蹄之下。 哀嚎血气,腾腾而起。 月城阶梯口厮杀的袁军,也纷纷狂奔而逃。 袁耀回头看时,如坠地狱,浑身冰冷。 第48章 袁耀:你给我等着,我叫我爹来! 逃! 袁耀很清楚,双方已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如果落在曹昂手上,绝对生不如死! 故而,即便两侧箭矢不断落下,他还是冒险冲了进去! 身在内城城楼上的郭嘉,也反应极快,立即让人告诉黄忠:“不要射死他!” 袁耀其人,无论文谋还是武略,都相当一般。 杀与不杀,对曹昂来说影响不大。 但暂时留着,才能使袁术这条大鱼上钩! 至于其他被堵在内城的人马,则纷纷选择了投降。 城外,后军被仓皇撤出的部队冲动。 阎象反应很快,推断袁耀可能中计,第一时间约束部队向后撤退。 不久,桥蕤、袁耀陆续败出,一个比一个凄惨! 而袁军也因为前军扑后军,整个部队乱成了一锅粥。 城中杀声震天,黄忠、魏延各舍守势,率军杀出。 “撤!速撤!” 形势已成定局,袁耀难以逆转,仓皇败走。 南、北两侧的城门打开。 张绣、陈到率领骑兵进行侧翼突袭,疯狂收割着袁军边缘部队的性命。 使原本就混乱的袁军,越跑越散,最终碎成了一盘泥沙。 城内,高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凤已被救起,好在穿着细甲,伤势并不算深。 冯悦喜且忧。 喜是能留在曹昂身边,忧的则是她的父亲和家人。 好在,她是被强行扣下,而高阳这个线人又被拿住,袁术一时倒是不会加害冯家人。 只不过,长久来看…… “不必担心。” “袁耀走不掉,袁术不敢加害伯父他们。” “等拿下袁耀之后,与袁术交换冯家人便是。” 听到曹昂如是安慰,冯悦总算是放心下来。 美目望向曹昂,神采奕奕,满是欣慰。 多年之前,他还只是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 而如今,已是顶天立地,竟能叫板当今天下第一诸侯了…… 随即,美目又冰冷的注视着高阳:“昂弟如此宽容么?” 高阳浑身一颤,当即道:“瑶情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表……” “掌嘴!”曹昂喝道。 “好嘞!” 傅肜想用巴掌甩他,又怕脏了手,便用刀鞘猛拍。 才四五下,打的高阳牙齿跟吐豆子似得,满嘴鲜血乱喷。 “我家主公跟夫人说话,你个龟孙也敢插嘴!?” “不敢……我不敢了,饶了我!”高阳哀嚎求饶。 曹昂笑了笑:“我还担心你会念及亲戚关系,替他求情呢。” 冯悦瞪了他一眼:“我岂是这般不知好歹的人?他三番两次对付你,我恨不得他早死!” 听到这话,高阳脸色大变:“冯悦你……” 傅肜大怒,又是一刀鞘拍下去。 “啊!” 高阳惨嚎,见曹昂走了过来,连忙抓着他的甲胄道:“曹公子……放过我!你自己都说了要放过我的。” “我何时说过了?” “不过我确实得感谢你,毕竟你帮了我不少是不是?” 曹昂满面堆笑。 “是是是!”高阳连连点头:“我不敢居功,只要您放过我就好。” “这样吧,帮人帮到底。” “只要你再帮我做一件事,做完了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曹昂笑容愈发灿烂。 高阳自是连忙答应:“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也行!” “好!痛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痛快人。” 曹昂指了指负伤的小凤,道:“我观你箭法不错,打算用你帮我军练箭。” 帮他训练军队? 还有这样的好事? 高阳差点笑出来。 “傅肜,将他用绳子捆了,挂到城门楼上去。” “让他面贴城墙,让军士们在他背上射上一千箭。” “一千箭啊!不准少,他自己说的。” “射完之后,再把他放了,我向来说话算话的。” 高阳浑身一哆嗦。 射一千箭再放了我!? 我特么…… “曹昂狗贼!你不得……” 啪! “啊!” 傅肜用刀托直接把他下巴砸断,拖着就走,让人挂到了城楼底下。 其人面对城墙,背后传来阵阵箭声,在挣扎、恐惧、痛苦中死去。 不久,曹昂又唤来吕范等人。 “今夜大胜一场,南部还窝藏的山贼必望风而走。” “收复各城,清缴贼资,这些事就交给子衡你了。” 吕范抱拳:“主公放心。” “屈晃,你负责清算城中参与大族——宁杀错,不放过!” “陈炽,清点今夜损失,查抄各家余财,充入府库。” “安民,明日南阳会送盐来,这里也要建一座商行,你要协助。” “是!” 众人齐声应诺。 战事要紧,曹昂也来不及多跟冯悦交流,率部出城,亦随后狂追。 袁耀等人,领着败军狂奔数日夜。 结果,曹昂等人还死追不放!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桥蕤焦头烂额,气的叫苦不已。 袁耀大军早已经被打散,他和袁耀、阎象也已失散,身边只剩数十人而已。 想他出身富商豪族,家境富裕,在袁术手底下也是相当有面的存在。 结果,却让曹昂这臭小子连着撵了两回!? 如果可以,他宁愿送上自己一对国色天香的女儿——曹家的小牲口,放过我吧! 一路逃到颍水东面,袁耀才勉强摆脱了曹昂。 “敌军随后便至。” “再跑迟早会被他们的骑兵撵上!” 阎象向袁耀进言。 “那当如何?”袁耀赶紧请教。 他也后悔得很,早知道听了阎象的话,直接把自己爹摇来,哪会输这么惨? 自己就不该跟曹昂那个狗日的倔啊! “入细阳城固守,向袁公求援吧!”阎象叹道。 “好!” 此城位于颍水以东,还在袁术手下,故而得以轻易进入。 袁耀凭借城池,收拢了六七千败军。 不久,曹昂大军推到细阳城下,将其团团包围。 数日之前,袁耀堵曹昂城门。 不过数日,角色互换。 曹昂满面春风笑意,指着袁耀道:“手下败将,可敢下来一战啊?” 袁耀面色发黑,怒气腾腾: “要不是高阳那厮无能,本公子岂会败于你手?” “曹昂狗贼!你休要得意,等我父来,将你曹家举族荡平!” 你给我等着,等我叫我爸爸来! 看着这位颇具小学生威风的袁耀,曹昂哈哈大笑:“你爹就算了吧,我对男人不感兴趣,要不换你娘来,我与她大战三百回合。” 魏延很懂得配合:“公子,他娘或许年纪大了啊!” “那不怕,我爹喜欢大得,送他了!”曹昂阔气无比。 郭嘉笑叹道:“公子真是大孝子。” “啊!!!” 三人一唱一和,气的袁耀七窍生烟,拔剑出鞘:“给我开城门,我要跟他拼了!” “公子!切勿冲动啊!” 阎象将其死死抱住。 心里叫苦不已:你爹可就你这一根独苗啊! 第49章 袁术:揍我儿、夺我妻,欺人太甚! 袁耀一败,平舆南部诸县,如安阳、新息、褒信、弋阳等城中,原属袁术势力的人马,争相逃窜。 原本从大复山战场逃出,遁入南部山去的刘辟等人,也纷纷带着残部东走。 一时间,南部十县悉数落入曹昂手中。 不久,袁耀落败的消息彻底传开,引得一片哗然。 “听说没有?” “袁耀一夜惨败,让曹昂狂追几百里,打的那叫一个屁滚尿流啊!” “吓!袁公路的儿子这么菜?” “也未必是他菜,而是曹公之子太生猛啊!” “其人何止是生猛能够形容的?!”有人自称知道内情,高调宣布:“曹昂不仅击溃了袁耀,还夺走了袁术的美人。” “简直是禽兽啊!” “不愧是……曹贼之子!” 曹家父子风流人设,早已深入人心,自诩高洁之士一阵唾弃。 “这小子口味挺重,袁术他婆娘……得有四十多了吧?” “放屁!他正妻早死了!这个是前大司农冯芳之女。” “什么……那个有艳冠中原之称的冯美人?!” “不错!” “这狗东西……真是艳福不浅啊!” ——寿春—— 桥蕤没有进入细阳,而是带着败军一路逃回袁术大本营。 将兵败之事,悉数告之。 袁术听了,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混账!” “你也算是军中宿将,竟三番两次败于一小儿之手。” “如今我独子陷在城中,你何来面目见我?” “来人,叉出去!” 桥蕤虽无名将之称,但在军中资历高,加上家境豪富,平时出手阔绰,因此人缘极佳。 听到这话,众人连忙替他求情。 “曹家小贼奸诈,错不在桥公啊。” “事已秘成……都怪高阳等人走漏消息,才使我军落败!” 生气归生气,但袁术也清楚桥蕤在自己手底下的分量。 此人出身庐江豪族,在扬州六郡都有一定影响力。 加上,他家有钱啊…… 众人求情,他便顺着台阶下了。 桥蕤可以放过,但曹昂绝不能放过! 占了自己美人,困住自己独子……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我袁公路四世三公的面往哪放!? “传书孙策,让他率部北上,与我汇合,讨曹于汝南。” “再告知吕布,只要曹操支援汝南,让他即刻袭其军于后。” “这一次,我要让曹家父子付出代价!” “是!” ——吴郡—— 一名披着长发,容貌极为俊逸的青年展开来信。 看过后,其人嗤笑一声:“让我出兵助他讨曹?他想得倒美!” “前番他说要称帝,结果不了了之,要是真称帝了倒好。” “我便可趁机反了他,摆脱这镣铐。” “不过,这个曹子修倒颇有意思。” “若是情报为真,将来必是劲敌啊!” 笑完之后,他又陷入了沉思。 袁术,他不想帮。 但此人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主子,要是公开忤逆,倒失了信义。 “伯符。”张弘即时提议:“此事不难,你便说军中缺粮,难以远行,请袁公拨粮草来。” 男子哈哈大笑:“妙哉!就这么办!” ——徐州—— 因纪灵从陈梁退兵,转向汝南,吕布也带着部队撤回下邳。 袁术那边,则差使者送信过来。 除了共约出兵之外,袁术在信中重提了两家联姻之事——将吕布之女,嫁于袁术之子袁耀。 吕布能答应吗? 之前和纪灵配合,是因为攻打的地盘紧靠着吕布,打下来吕布可以一口吃掉,自己能把利益拿到手。 而如今,让他跨地去打汝南,完全替袁术打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加钱! “原先承诺的三十万石粮送到,再说两家联姻之事吧。” “拿到聘礼后,我即刻出兵!” 吕布大手一挥,就把袁术的使者给打发了。 收到回信,袁术怒意更甚,一剑劈碎了面前的桌案。 “区区曹家贼而已。” “没有孙、吕这两条狗,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他们吗!?” 袁术统合袁胤、纪灵、雷簿、陈兰、陈牧、袁涣、张勋七路十五万大军,进讨汝南郡。 号称,要将曹昂挫骨扬灰! 作为天下第一大诸侯,兴兵怒讨一后辈,引得世人侧目。 这袁术,是真让曹昂给惹毛了啊! “抢人家老婆、揍别人儿子,换谁谁不气?” “曹昂这小子太过分了,该啊!” “这回有好戏看了,这小子估计也得摇爹来助战了!” ——陈留—— 确如世人所想,还用不着曹昂传书,曹操便愤然拍案而起。 “袁术狗贼,焉敢欺我子!?” “子孝替我坐镇陈留,其余人等,随我开拔,前往汝南!” “是!” 诸将纷纷抱拳。 曹操领大军六万,由陈留、经陈国,直奔细阳。 第50章 嘴炮父子兵 曹操来时,曹昂还在跟张绣练习骑术和枪法。 张绣用的是长枪,曹昂惯用槊,这两件兵器虽有区别,但使法相通。 除了枪法和骑术之外,他还经常向黄忠、魏延讨教环首刀近战之法。 乱世兵家,谁会嫌武艺太高? 老远,曹操的大笑声便传来: “哈哈哈!数日不见,我儿伟岸不少啊!” 曹操昂起头打量儿子,拍了拍他肩膀,又异常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像你爹我!” 诸将默默低头…… 我特么感谢我娘基因强大,力挽狂澜,不然老子就废了……曹昂暗暗腹诽,脸上笑嘻嘻道:“父亲雄姿更添,容光焕发,莫非是又相中了哪家美妇?” “你小子,你爹我是那种人吗!?”曹操眼睛一横。 “不是吗?”有人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嘴。 “谁说的!”曹操当即吼了一嗓子。 哗啦—— 诸将齐齐后退,将曹洪一个人让了出来。 曹洪尴尬一笑:“这个……我一时嘴快……” “去你的!” 曹操一脚将其踹翻,拍了拍鞋子后对曹昂道:“听说你抢……救下了故人之女,带我去看看吧。” 曹昂点头,将曹操带到自己的大帐。 冯悦手中,正端详着一块芳香之物。 听到守卫来报,慌忙迎到门口,口称伯父。 “不要拘礼!”曹操隔空相扶,叹道:“昔日在雒阳,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我与你父,亲如兄弟,待你便如女儿。” “这些年漂泊在外,也是吃了不少苦。” “日后安心待在曹家,要是子修欺负你……你告诉伯父,我来收拾他!” 冯悦美目通红,连忙道谢。 曹操又命人取来金饰,交到冯悦手上:“子修母亲在许县听到消息,连夜派人打制送来的,你好生收着。” 冯悦受宠若惊:“这如何使得。” “这如何使不得?”曹操当即瞪了儿子一眼:“子修,你说使得使不得?” “当然!当然!” 曹昂伸手收下。 他看出了曹操的意思,也非常上道,从中挑出发簪便给冯悦插上。 冯悦玉手微抖,望着曹昂,目光中满是爱意,还有几分愧色。 她自觉年纪稍长曹昂数岁,原先并不敢奢求任何名分,曹家如此重视,使她惊喜同时又有几分惭愧。 见完冯悦后,曹操对曹昂正色道:“这是我与你母亲共同之意。” “她是九卿之女,兼有国色,与你自幼相识,感情深厚,我等对她也是知根知底。” “袁术那厮,只是仰望,但并未得之,连订礼都没来得及下,就叫你小子截了。” “如此,倒使她更显珍贵。做你正室,如何?” 曹昂自是一口答应。 随后,曹昂又带着曹操去看了自己的军营。 曹昂所部,进行了一次简单调整,这一次带来了两万五千人,其中包括三千骑兵。 见军士兵甲齐全,绣衣武吏更是威风逼人,曹操一顿挤眉弄眼:“看来传言不假,我这前脚刚走,子修就发了大财啊!” “没有没有,都是缴获!”曹昂连连摇头,一并否认。 曹操当然不信,趁着晚上用宴,呼来郭嘉询问。 票得腿软的郭嘉没有背叛他和曹昂的革命友谊,面露难色:“公子藏得很深,拿不到证据。” “这小子……罢!” 曹操直搓牙花子,大手一挥:“先对付了袁术再说,奉孝你就待在子修身边吧!” 说完这话,曹操一阵肉痛。 不过,因为年龄问题,其实他一直就想把郭嘉留给儿子来着…… 数日后,袁术大军至。 连带桥蕤汝南残部,与细阳被困之军,袁军共有战兵十七万人。 曹家父子,合兵八万五千人。 双方对峙于细阳一线! 被曹昂堵了多日的袁耀,终于敢打开城门。 没办法,之前他根本不敢走,曹昂守着城门,他一出城立马追杀,部队很快会沦为溃军。 而这一次,也丝毫不例外! 袁耀刚出城,张绣便领着骑兵追上来一顿砍。 结果这厮也顾不上还手,只是一路狂奔,带着数百人逃向前方。 张绣追砍一路,直到前方出现震天撼地的脚步声。 接着,鼓声奏响、号角吹起—— 大批袁军持盾出现,像是从天际拉出一条长线。 紧接着,后方大批箭矢抛射而出。 张绣非常果断,立刻勒兵后退。 袁军却得势不饶人,盾阵裂开几个口子,骑兵队伍如长蛇一般运动而出。 直到张绣后方,亦出现大片军盾——又和袁军一般,以箭矢逼退对方骑兵。 如此,双方军阵在箭矢打击之外,停下。 袁军阵列,足有曹军两倍! “父亲!孩儿无能!” 袁耀见到袁术,当即哭拜在地。 身着金甲金盔的袁术大手一挥:“吾儿起来,随我上前,待为父替你报仇。” “是!” 众将簇拥之下,袁术至阵前,大声喊道:“曹家贼,可敢出来会面?!” “手下败将,一家草包,有什么不敢见的?” 对面阵中,传出曹操的大笑声。 继而,曹操曹昂父子亦出阵列。 这是曹昂第一次见袁术,只想说一个字——骚包! 金盔金甲,头顶金麾盖。 这要是让关羽碰上,少不得一句——插标卖首! 这要是让马超碰上,割须弃袍都没得救! 有一说一,这货虽然骚气,但长得还行,极具贵族气质,只是眼神过于阴狠。 听到曹操此话后,其人脸上可见的腾起一股怒色:“曹阿瞒!昔日你在雒中便声名狼藉,未曾想生个儿子也如你一般,专做这不要脸的勾当!” “你放屁!” “我名声难道会比路中饿鬼袁公路差吗!?” 曹操上来就骂,一点没有大文豪的风范:“我儿做什么不要脸的勾当了?” “你还有脸问!”袁术大怒:“他夺我妻。” “你又放屁!那是你妻吗?你……” 曹操打算先骂再解释,却被曹昂一抬手拦下:“父亲,架不是这么吵的。” “嗯?”曹操疑惑的看着儿子。 难道你小子,吵架也精通? “看好了,我最多三句话,给他干沉默。” 说完,曹昂略向前,大声喊道:“袁术,你说什么?” 袁术喝道:“你为何抢夺冯氏?” 就在众人以为曹昂会长篇大论的来理论时,这货直接回道:“我乐意!” 擦! 曹袁两军当场崩不住了。 袁术也是被喊的一愣,接着大怒:“狗贼!速将冯氏还来!” “不还!我凭本事抢的。”曹昂哈哈大笑。 嘶—— 袁术只觉一股气血从胸腔直往上蹿,发出咆哮之声:“你……你无耻!” “无耻比废物强!无耻能抱得美人归,废物只能两军阵前嗷嗷叫。” 袁术浑身一颤,忽地一张嘴。 “噗——” 一口老血喷出! “主公!” “父亲!” 袁军诸将与袁耀大惊。 咋回事? 袁术身体一直还不错啊…… 第51章 阎象进献三策,冯悦提取桥氏 “我……我没事!” 袁术身体一倾,在险些倒下去后,还是牢牢的扶住了马鞍。 两军阵前,要是主帅直接落马,那就不战而败了啊! 其人再举金刀,指向曹昂:“诸将,谁能斩此恶贼?” “我来!” 话音未落,一将策马而出。 还未靠近曹昂,便被黄忠一箭放倒。 部将刘详被激怒,刀指黄忠:“老狗,怎敢冷箭伤人?可敢与我一战?” 黄忠也不答话,提着刀奔驰而出。 两马交锋,只一回合。 黄忠一刀砍落,将刘详连人带肩砍断。 见黄忠连诛两将,曹军欢呼震天。 黄忠也突然策马加速,直奔袁术而去。 袁术气得不行:“一个老匹夫也敢逞能?诸将谁敢敌之!?” 一时无人答应。 纪灵打算硬着头皮上。 “明公!” 仓促逃回,还没来得及歇息的阎象仓促进言:“我军众而敌军寡,以兵胜之便可,何必与他们斗匹夫之勇呢?” 战场斗将,所求无非两点,一是以决斗形势激励全军士气,二是以猛将当先,为全军锋冠,起到率先破敌的效果。 闻言,袁术只能按下意气之争。 等黄忠靠近,他背后骤然箭声爆发! 黄忠擅射,对此十分敏感,立即拨马回走。 一顿箭矢落空,纪灵大喝一声:“丹阳之众,随我上!” 东边流传一句话,叫作‘天下精锐,兵出丹阳’。 作为扬州地区最大的话事人,袁术手底下自然也有这么一支丹阳兵。 人数不多,三千左右,但装备极其精良,待遇也是全军最好。 随着主将一声令下,三千人分成六个掠队疾驰向前,直逼曹操曹昂父子!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逼得曹家父子躲入阵中,形成气势上的碾压。 曹操是不吃亏的人,眉头一皱便道:“丹阳兵善战,袁术以精锐为前驱,是想硬碰硬了,暂退。” “父亲暂退,我跟他碰一碰!”曹昂道。 如此豪言,使得曹操和身边诸将都是一惊。 曹昂的人,却似乎习惯了他这种作风。 铿锵一声,曹昂拔出佩刀:“绣衣武吏!” “在!” “本将在此,不退半步,诸位可敢迎敌?” “有何惧哉!” 等到丹阳兵逼近,傅肜带头挺枪策马,向前刺去! 见曹昂以数百亲兵,本尊坐镇,硬撼扬州军之锋。 袁军诸将,也个个变色,不由暗叹:袁耀败得不亏! 绣衣接战不久,陈到领白毦军自侧翼发动突袭,冲击丹阳军阵。 初次交锋,双方皆想拔得头筹,都以精锐当先! “好兵!好将!” 夏侯渊是行家,自然看出了这两支小部队的不凡:“子修成军不久,如何得此精锐?” 郭嘉解释道:“南阳与汝南,天下首郡精锐所在,岂能差了?” 见状,曹操也下令让曹纯、曹休领精骑策应,夹击丹阳兵。 如此,丹阳兵迅速转入下风。 好在,袁军之中,鼓声沛然,大部队已彻底压了上来! 双方军阵相撼,疯狂厮杀一日后,各自退去。 次日,又战…… 毫无意外,双方陷入了僵持。 曹军虽少,但胜在善战敢战。 袁军虽众,比起之前的曹昂对付的那些人实力也提升了许多,但根本毛病依旧存在——内部山头林立。 诸多将领,既是将领,又是军头。 他们的部队先是自己的,再是袁术的。 人马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打完了以后靠什么混? 这种旷日持久的消耗战,让军头们肉痛不已。 除此之外,袁术还有一个痛点:后勤线。 他的基本盘在淮南,需要跨淮运粮。 曹昂就不一样了,交战地就在汝南,之前袁术在汝南的家当,直接便宜了曹昂。 吕范也确实能干,无愧名臣之声。 在察觉到可能要长久相持之后,他立即带人在颍水背后,挑选了一块山地建造粮仓。 如此一来,不但汝南的粮送来方便,哪怕汝南之粮耗尽,曹操也可以依靠颍水,从上流的颍川、陈留送粮下来。 粮食抵达粮仓之后,只需跨过吕范搭好的浮桥,便能送到细阳大营——这个距离,在五十里以内! 足兵足食,是前线主帅的底气所在。 所以,曹操曹昂安如泰山时,袁术先急了。 打吧,这么耗着太伤了。 不打吧,我四世三公、天下第一诸侯的面子往哪搁? 这时,阎象向其进言:“我军还有三步棋可动,以打破僵局。” 袁术连忙问道:“哪三步棋?” “其一,孙策所部,精锐悍勇,给他粮草,雇他前来作战。”阎象道。 袁术失望无比,冷哼一声:“孙策那小子,胃口比天还大!舍得给他,不如在此久战。” 其从弟袁胤也深为赞同:“孙策实力强不假,但此子颇有野心,若是此行我军受创,让他经过兄长的地盘,未必是好事啊!” 阎象摇了摇头,接着道:“其二,答应吕布的条件,让他从东出发。不需他来汝南,让他直接偷袭山阳等地,迫使曹操分神。” 袁术眉头紧锁。 吕布的胃口比孙策小一些,而且目前来看对袁术没有太大威胁。 这个条件值得考虑…… “第三呢?”他想要更便宜的。 “传令庐江,让刘勋在淮河列阵,威胁平舆以南。” “再让庐江大别山中的豪杰,遁至汝南南部山区。” “既可使吕子衡难以安生,又可直接下手劫掠钱粮。” 这个提议,让袁术心动起来——不要钱,而且效果不差! 他当即点头:“立即差人,速往庐江!” “是!” 数日之后,陈炽送粮至军中。 曹昂颇为讶异:“子衡呢?” 陈炽便告知庐江之事:庐江太守刘勋跨淮布阵,大批庐江贼潜入汝南南部山中为祸。 为防有失,吕范赶回坐镇平舆,并着手加派人力,维护粮道安全。 闻言,帐中众人皆皱眉。 程昱捻着胡须道:“刘勋此人,倒不足为虑,跨淮布阵,无非疑兵而已。” “不错。”郭嘉认同点头:“其人虽是袁术下属,但独立性较强,素来爱惜羽翼,不敢轻易涉险。” 程昱苦笑:“但那些庐江贼,却是叫人头痛啊!” 庐江北临淮河,南接长江,腹地还有大别山。 这样的地理,除了容易孕育出商业巨族外,也容易成为盗贼的圣地。 庐江贼或许战力不怎么样,但人家打不过你,还不会跑吗? 淮河两岸水山相连,遇水乘船、遇山则遁,不跟你正面冲突,就纯粹恶心你。 至于防守的话,沿淮河水陆交通发达,单是城池便有四座,亭堡十一,是颇为耗兵的。 而对于兵力上本来就吃亏的曹家父子而言,不到万不得已,能不分兵是最好的。 夜里,得知消息的冯悦,向曹昂提议:拉拢庐江桥氏! 第52章 会见桥氏:通通夫人这条道 “庐江贼虽恶,但要生存,离不开背后那些商业豪强的支持。” “只要能拉拢以桥氏为首的商豪巨族,庐江贼之患便除。” 曹昂登时苦笑:“庐江桥氏?那不是袁术那边的人吗,他们如何会投靠我?” “桥蕤只是替袁术卖命,但不代表整个桥氏都要押在袁术一人身上啊。” 冯悦摇了摇头,接着道:“商人重利,只要你能给出他们拒绝不了的好处便可。” 闻言,曹昂眼中精光一闪。 乱世之中,世家也好、豪强巨族也罢,他们有的会梭哈一方诸侯,有的则选择多面下注。 无论怎么做,他们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让家族发展壮大! 以桥蕤为例,他本人效忠于袁术,不代表拉着整个家族一块死忠袁术。 你袁术事成了固然好,但你袁术要是嘎了呢? 我桥家举族给你陪葬?想屁吃! 所以,只要对家族有利,风险可以接受,就有拉拢他们的可能。 见曹昂想通,冯悦莞尔:“那么,你和那个神秘的齐人奇,关系如何呢?” 要打动桥氏,就只有齐人奇商行了。 曹昂道:“非常好。” “有多好?能好到他替你出面这种地步吗?” “好到……我们两打一个洞!” “打一个洞?什么意思?”冯悦愣住。 曹昂嘿嘿一笑,转过身楼主对方的细腰:“姐姐认识桥氏中人?” “我这些年未曾嫁人,就如浮萍乱飘。” “女儿家难以成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结识了一些人物。” 她轻声一叹。 曹昂微微一愣,旋即释然。 像冯氏这样的家族,以前是宦官浊流和世家清流通吃的,人脉非常广泛。 自董卓乱后,他们失去了原有的能量,只能飘荡于世间。 冯氏失去了朝堂优势,既不像纯粹世家有着深厚根底,也不想豪族有钱有粮能招兵买马。 那么,他们唯一维持自身价值的手段便是——人际和资源! 一番思索后,曹昂问道:“我给姐姐挑些人手,专门用来联结各方往来,同时获取消息……你愿意做么?” 冯悦笑了,娇颜如花:“当然,只要子修信得过我。” “咱们八寸深的关系,怎么会信不过你呢?” 曹昂嘿嘿一笑,扶着对方细腰向门边走去。 冯悦俏脸通红:“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带你去和齐人奇打洞。” 冯悦愣了一会儿—— 猛然反应过来! 她小脸煞白,连忙惊呼:“不行!这绝对不行,子修你拿我当……呃!” 许久之后…… “你就是齐人奇?” “当然。” “等桥氏的人来了,此事需先瞒着他们!” 曹昂稍作思索,而后点头:“好。” 冯悦连夜修书一封,让人传完庐江。 次日,曹操呼曹昂至大帐,再议此事——商议具体分兵事宜。 曹昂却突然开口:“先不急着分兵。” “嗯?” 众人都是一愣。 “不急着分兵?若是粮道出问题,岂不是更麻烦?” “不错,这样拖着,吕子衡那只怕压力甚大。” 面对众人的质疑,曹昂摇头依旧:“不差这几日,再等等看。” 曹操望了儿子一眼,大手一挥:“听子修的!” 众人当即躬身:“是。” 三日之后,冯悦带回消息。 “如何?!”曹昂满怀期待。 美人盈盈一笑,风情醉人:“齐人奇的魅力还是相当了得,桥夫人一口答应,已往汝南赶来了。” “子修要与她相见,得去新蔡一趟。” “是你亲自去,还是托人呢?” “事关重大,当然得我亲自去!” 曹昂大笑,在冯悦脸上狠狠啄了一口:“姐姐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随后,曹昂找到曹操,让他暂持数日守势,等他好消息。 “子修要亲自去剿贼?带多少人?”曹操蹙眉。 “不需带兵马,最多两日便回!” 曹昂没有多做解释便上路了。 曹操虽然疑惑,但还是下达了防守命令。 几个占领侧翼高地的营点,被直接撤去,以更集中的力量防守主营和维护身后粮仓。 袁术迅速动手,将曹操撤掉的几个营盘拿下。 这个战果,实在算不上大,但已足慰袁术之心了。 接着,他又出兵向曹操本营进攻。 一向敢打敢拼的曹军,这一次没有出来迎战,而是用弓箭招呼,逼退袁军。 袁术大笑,道:“计策生效,曹贼为此分神劳力,大胜不远矣!” 诸文武纷纷祝贺,一片赞扬之声。 阎象也略松了一口气,同时进言:“以庐江目前的布置,虽能影响到曹子修,但也有限。” “若是进展可观,明公可差一将在庐江加募兵力,渐渐增强对平舆的威胁,以扩大优势,直到全局倒向我们。” 袁术连连点头,自无不应。 新蔡城,位于细阳以西、平舆以南、澺水与汝水相交之处。 因此,商业颇为繁华。 在这里,也刚设下了商行的第二个据点。 马车缓缓停下,走出一位打扮低调的妇人。 “总算将夫人给盼来了!”同样一身素裙的冯悦迎了上来。 “多日不见,瑶情依旧这般迷人,真是叫男人颠倒倾魂呢!”美妇啧啧叹道。 “夫人才叫迷人呢!” “哎,我不行了,老了。”桥夫人连连摆手,风韵的眼眸一转:“他到了么?” “在里面等着夫人呢。”冯悦面带歉意,道:“此人性格古怪,又颇为神秘,便是在曹公子面前,也是如此。” “未能来迎,还望夫人多担待。” “哪里,这么有本事的人,神秘一些也正常。” 桥夫人摇头,移莲步入内。 齐人奇,凭一己之力,帮曹昂力挽狂澜,重创荆州经济,逼得荆州首席谋士蒯越自杀。 无数豪富之族,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其人产出的精盐,更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等。 蔡氏凭借盐销资格,实力再上一层楼。 所以,对于这位神秘男子,桥夫人兴趣极深。 很快,她便在空旷的大堂中,看到了那人——身高八尺,着一身黑袍,身姿甚是伟岸。 其人脸上带着半片黑色面具,眼神琳琅,且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此刻,那双眼也正在打量着走进来的美妇人。 桥夫人年近四十,但他没有看到容颜辞镜,有的只是风韵更添。 美妇身材不高,略显娇小,颇有些江南美人的意思。 但身段婀娜,比例分配极好,素裙包裹下的臀部,弧度是曹昂所见最为惊人的。 眼角已有淡淡鱼尾纹,但依旧可见年轻时的极高颜值。 这模样,丈夫只要再给点力,别像自己老爹那么拉胯,那生个女儿不得美爆了? 此人虽然年轻,但这眼神过于胆大……桥夫人心中嗔怒,盈盈施了一礼:“见过齐公子。” 曹昂也连忙还礼。 一番客套后,桥夫人直入主题:“公子邀我过来,是有何事呢?” “无他,欲开扬州销盐商路。”曹昂笑了笑:“所以,想先通通夫人这条道。” 第53章 曹操:吾儿太强,为父给你磕一个 桥夫人面露喜色:“求之不得,只是不知公子有何条件?” “无他。”曹昂也不再掩饰:“我希望夫人能限制庐江之众。” 美妇神情微凝,继而叹息摇头:“公子难为我了。” 曹昂皱眉:“怎么说?” “我不过一妇道人家,哪有这般能耐?”桥夫人道。 “夫人谦虚了。”曹昂笑着起身,道:“舒县桥氏,掌庐江南北两条水系生意。” “西接荆益,东交徐州,南通豫章、山越之地。” “陈策那群贼寇,看似势大,但若离了夫人的支持,只怕日子不好过吧?” 被揭穿后,桥夫人也不好再掩饰,但脸上依旧带着难色:“公子,实在不是妾身不知好歹。” “只是,此事事关曹、袁两方争斗,贸然参入当中,对桥家来说风险太大。” “您看,能不能换个条件?桥家可以付出其他代价,一定让公子满意。” 没有得到第一时间答应,曹昂并不意外。 商人重利不假,但规避风险也是他们的本能。 那么,这时候,就只能加大利益! “其他代价?” 曹昂呵呵一笑,侧身指向偏房:“那么,请夫人沐浴吧。” 两名侍女,揭开屏风,露出后方浴桶,热气白烟腾起。 见此,桥夫人极具风韵的脸上,登时一红。 她羞怒的望着曹昂,似有怨气:“妾身早已人老珠黄,公子何必相戏?你若是有意于此,我回头让人送百十美人来,任你挑选!” “啊?”曹昂傻眼。 桥夫人挥袖,恼怒中愈发不满:“公子浴桶都抬了出来,还在这装什么呢?” “请夫人沐浴啊,这有什么不妥吗?”曹昂疑惑依旧。 桥夫人银牙一咬:“难道要到抚背登榻之时,才叫不妥……” 啪! 她话没说完,曹昂将一个红色木盒放在她面前,古怪一笑:“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有一件好东西,需要您沐浴才能体会。” “绝没有要抚您玉背,请上香榻之意啊。” 桥夫人‘啊’的一声,脸蛋顿时红成一片。 曹昂哈哈大笑,负手往外去了:“夫人慢慢洗,我等你。” 终究不是年轻小姑娘,她苦笑摇起头来:“竟让一小男人逗弄了。” 未多时,沐浴毕。 心急的桥夫人,连忙让伺候的婢女,将曹昂给请了进来。 甚至,她头发都来不及盘,只是粗略一束,斜搭在肩。 沐浴过后,愈发显得光彩照人。 此刻神采奕奕,眸中也满是喜色的望着曹昂:“公子真是神仙手段,竟能折腾出这般妙物!” “此物可能使夫人满意?”曹昂笑问道。 桥夫人连连颔首。 “那……夫人也不想错过这笔生意吧?”曹小日子问道。 桥夫人咯咯娇笑:“放心,我不会叫公子失望的。” 二人又深入交流了一些具体事宜后,桥夫人便告辞而去。 门口,冯悦迎着:“夫人,谈得如何呢?” “多谢瑶情,给我揽了一笔好生意。”桥夫人笑着道,接着又叹道:“这位齐公子,可真是神通广大!” 说着,她掂了掂盒子里的东西。 那玩意,是一块曹昂抽空炼制的香皂。 冯悦美目流转:“既然如此,夫人为何不加深双方关系呢?” “加深关系?”桥夫人一愣。 “联姻啊。” “胡闹!”桥夫人气呼呼道:“我早已为人妇,都多少年纪了!” “夫人还想自己上啊?”冯悦娇声发笑:“我说的是令千金。” “啊!” 桥夫人一拍额头,连忙道:“你看看我,揽了一笔大生意,头都昏了……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夫人不是有两位绝色千金么?” “不如将一位嫁给这齐公子,另一位再嫁给曹公子,这关系岂不是稳如金石?” 冯悦脸上笑得客气,眼中狡黠之色愈浓。 桥夫人也不是傻子,知道冯悦此举是要将她桥氏拉上曹家的贼船。 怎么可能会答应? “现在谈此事还为时尚早。” “此番,我与齐公子也只是交易而已。” 说到这,她忍不住摇头道:“我虽是妇人,不通兵家之事,但也听说此番细阳交战,袁公兵力更胜曹公。” “到时候,曹公子未必能保全自己,而这位齐公子,说不准都要另投明主呢!” 冯悦笑了笑:“那若是曹胜袁负呢?” “到时候再说吧!”桥夫人再次摇头。 冯悦不再多言,将其礼送上车。 回到庐江,桥夫人连夜召请庐江贼头陈策。 “我将从北面进些货物,需你的人保持商道太平,盯紧各路销小。” “获利之后,好处不会少你的。” 闻言,陈策连忙抱拳:“多谢夫人!” 在汝南打秋风,那是饱一顿。 跟着桥氏混,才是顿顿饱的根本。 横财和铁饭碗哪个好,陈策还是分得清的。 其人答应之后,又道:“可是袁公那边,如何回复呢?” 桥夫人呷了一口茶水,淡然道:“袁公的事,能办我们自然办。” “但他给不出钱财,还要我们自断财路替他做事。” “陈统领,你认为这样的事合理吗?” “夫人所言极是!”陈策点头,道:“就说豫章水贼伙同山越,趁机侵略我地。” “你看着办吧。” “是!” 陈策抱拳而退。 庐江贼一撤,只会隔淮演戏的刘勋,曹昂压根没把他放在眼中。 他找到吕范,告知他事情已解决。 吕范惊为天人:“主公未曾动用兵卒,为何庐江群贼竟连夜遁走?” “小事不足为道。”曹昂微微一笑。 吕范愈发敬服。 事情解决,曹昂打马赶回前线。 这几日,袁术愈发嚣狂。 曹操保守避让,军中颇生不安情绪。 听说曹昂孤身前往,人们又心生担忧。 “要不,还是分一些兵前往吧?”程昱道。 “也可派遣多股精锐小部队,蛰伏城中,待庐江贼出,再进行捕杀……多少是有震慑效果的!”荀攸也拿了个主意。 “先让公子撤回,安全要紧。”郭嘉对此很上心。 大公子要是嘎了,以后谁带老子去洗脚……啊不,风花雪月?! 就在这时,傅肜兴奋来报:“庐江贼已退,主公已在回来路上,让我告知司空大人,准备好晚宴便是!” 曹操唰的抬头:“当真?” “不敢骗司空大人!” 众人又惊又喜。 到了夜里,曹昂果然回来,曹操也拿到了更加具体的消息:大批庐江贼跨淮河回南! 荀攸多谋,此刻也百思不得其解:“公子,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也未听说有交战之事啊。”程昱眉头皱成一团。 “就是交战也来不及,子修才去了两日!”夏侯渊等武人亦好奇无比。 就是曹昂再神勇,这点时间,双方即便见面,打一炮都很仓促,更别说干一仗了。 曹昂微笑:“小事不足为道。” 擦—— 众人愈发心痒。 曹操也忍不住了,亲自端着酒杯来到儿子面前,正色道:“子修莫要藏了,说给我听听!” 老爹拿出了威严,那还是要说的。 曹昂缓缓一叹:“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跟庐江桥氏的桥夫人见了一面……” 扑通—— 砰! 忽然,他面前烟尘一溅。 曹操一个不稳,直接跪在了曹昂短几前。 曹昂大惊失色:“这可使不得!” 第54章 吕玲绮:你孝,你孝的连杀两个爹 次日,袁营之中,突然得到消息: 原本紧持防守战略的曹军,竟对布阵于曹营外的袁军军阵发起了主动攻击。 曹军退缩多日,使袁军上下都有所懈怠。 突遭攻击,损失颇为惨重,前营几乎成溃败之势。 惊怒之下,袁术即刻调拨左右大营接应,方将曹军压回。 “混账!都是干什么吃得?!” 喷完前线将领后,袁术方觉奇怪:曹操怎么忽然敢主动进攻呢? 阎象道出疑惑:“之前几日,曹军虽然以守为主,但从未调动部队,莫非庐江生变?” 到了下午,袁术方收到确切消息:庐江贼退回了淮水南岸。 “好大的胆!” “我的命令,他们也敢违背?” “什么豫章贼入侵,都是屁话!他刘繇有这个胆?!” 袁术目中煞气腾腾,直视桥蕤。 桥蕤头大。 他也刚得知消息,还没有来得及询问自家夫人。 在袁术目光逼视之下,其人只能低头:“我一定差人过去,尽力周全。” 袁术冷哼一声,只能作罢。 他敢办掉桥蕤吗? 他不敢! 现在庐江情况不明,桥氏也未必参与其中。 可自己如果办掉了桥蕤,那很有可能直接促使桥氏倒向曹昂。 到时候,非但没能用庐江突破汝南,反而将庐江送到曹昂手里——寿春都要面临威胁! 阎象叹气道:“既然庐江指望不上,便只能从吕奉先处下手了。” 袁术一阵肉痛,但还是咬牙答应。 阎象又提醒了一句:“吕布其人,反复无常,为避免风险,务必将婚事敲定下来!” “自然!”袁术连连点头。 对于吕布这货他还是相当了解的。 不说丁原、董卓两个前车之鉴,吕布在袁术这也是阳奉阴违。 之前偷兖州肛了曹操一波,跟袁术甜蜜蜜;前段时间得了徐州后,又受陈登父子影响,转头跟曹操么么哒。 这不,最近又跟着袁术一块夹攻曹操了。 像吕布这种人,跟他谈信义太奢侈了。 这人跟谁都不亲,就跟女人亲。 跟自己女人亲、跟上司的女人亲、跟下属的女人也亲……总而言之,能打是真能打,色也是真他娘色的纯粹。 要说吕布唯一对得住的人,估计就王允吧? 那八成是看在貂蝉面上——还特么是女人! 想通这些后,他让长史杨弘,负责用淮河水道,向吕布输送承诺的粮食。 同时,杨弘亲至下邳,与吕布商议相关事宜。 “粮草已在陆续送来,温侯可差人清点。”杨弘恭敬道。 吕布闻言大喜,握住对方的手道:“前番非我不愿出力,只是军中实在缺粮,难以远行啊!” 就扯吧你……杨弘心里妈卖批,脸上依旧挂满微笑:“温侯的苦衷我懂。” “如今我主与曹贼相持于汝南,还是有优势在的。” “加上温侯出手,必能速败曹贼。” 吕布连连答应。 杨弘又提起婚约一事:“公子已脱困,依我主之意,两家可先结秦晋之好。” 吕布哈哈大笑,道:“这不是问题……只是,这些粮食,不算在聘礼里头吧?” 都说吕布贪婪,杨弘算是见识到了。 其人当即道:“这是自然,聘礼另算。” 吕布在要钱方面还是很痛快的,当场就跟对方谈起了礼钱。 杨弘开口:“骏马二十、童仆百人、江南美婢二十、钱两百万,如何?” 这个价钱,其实已经开的相当之高了。 吕布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前段时间听说袁公有称尊之志,因曹家父子坏事,才被迫停下此议。” “等我出兵,击破曹贼父子,袁公大事则成矣!” “天子迎后,礼钱为两万斤黄金。” “袁公子为袁公独子,为日后太子,这区区二百万,是不是太少了一些?” 听了这话,杨弘差点跳脚大骂。 袁术称帝时你不支持,现在要钱了,又拿对方当天子办? 不过,此刻说动吕布出兵最为重要,杨弘也只能答应下来。 二人商议一番,最终敲定数目:钱两百万改为黄金两千斤,美婢翻倍——一半留着伺候吕布之女,一半送给吕布本人。 “此事宜从速。”杨弘目光一闪,又嘱咐道:“不能走南边水路。” 南边水路,靠近广陵——在这片地,陈登家影响力巨大。 不同于粮草输送目标大,送个人要做点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而陈登这帮人……亲曹操远袁术,这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他得防一手! “行,那就走彭城、沛国一线!”吕布点头。 后院。 “不嫁!要嫁你去嫁!” 说话少女身材极为高挑,凤目中满是怒火。 旁边坐着一位妇人,面带愁容,正是吕布正妻严氏。 吕布面色阴沉,道:“袁家四世三公,海内第一名门。” “如今袁公坐拥淮南,威震四州,为天下诸侯之最。” “袁耀更是其独子,嫁给他还委屈了你不成?” “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吕玲绮冷哼一声:“再说了,袁家人吹牛厉害,动起手来一个比一个草包!” “袁耀带着几万人,结果让人打的屁滚尿流,沦为笑话。” “袁术真要是天下诸侯之最,自己收拾了曹操不就是,干嘛要来向我们求援?” “真要跟了他,日后说不定死多惨呢!” “胡说八道!你一个女儿家,能懂什么?”吕布气的直拍桌子:“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说了算,哪里轮得到你拒绝?” “我不同意!女人嫁了人跟奴仆有什么两样?” “更不要说嫁给一个草包,你这是拿我的性命开玩笑!” “乱世跟一个草包,还是野心勃勃的草包,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吕玲绮愤怒说完,便要向门外走去。 “放肆!”吕布将其一把撤回,怒喝道:“你是我生的,便是要你去死又怎样?何谓孝,你不懂么?” “你孝!”少女面色冰冷,讥讽一笑:“你最孝,你孝的连杀两个爹!” 第55章 郭嘉:这种事,非公子不可! 坐在一旁的严氏听到这话,登时脸色一白:“说不得……” “你!” 吕布怒极,反手一巴掌便抽了过去。 啪! 他何等力大? 这一巴掌,登时让少女嘴角浮现血迹。 可谁知道,他女儿也不是好惹的,同样性格躁烈。 也不哭闹,而是一伸手抄起桌上花瓶,冲着吕布脑袋上就砸了下去。 砰! 吕布虽然武艺过人,但没料到自己女儿敢给自己开瓢。 他厮杀了大半辈子,头上就没带过伤,今天遭在了自己女儿手上。 “吕布!我跟你拼了!” 一击得手,吕玲绮转身拔出佩剑,就要来一手父女相传,送老爹去见她两位干爷爷。 “不要啊!”严氏吓哭了,赶紧将女儿死死抱住。 “混账!” “你这个孽畜!” 吕布气得七窍生烟,连连大骂。 婢子们也冲了进来。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吕玲绮制住。 吕布下令,用铁链束起手足。 吕玲绮奋力挣扎,嘴里依旧大骂不止: “你有脸骂我畜生?” “卖完义父卖女儿,你才是畜生!” “吕布!你能混就混,不能混就滚回并州喝西北风去!” 吕布气得不行,偏偏无力反驳,只能砸门而出:“马上把这个混账给我送走!” “夫君!”严氏满是不舍。 乱世之中一别,很有可能就是此生再难相见啊! “你今天把我卖给别人,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哪天曹贼杀了来,把你老婆也抢了去!” 严氏都要哭了:“我的姑奶奶,这话说不得啊!” “怎么说不得?跟曹贼未必就比跟他差了!”吕玲绮恨声连连,冲着吕布背影大喊:“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一么?有本事一戟劈死我!” 她有些后悔,应该早就这样的。 早早把不孝、暴躁的名声打出去,袁氏敢要自己么? 就像吕布,连刺两个义父,天下还有人敢认他当义子吗? 自己,还是学得慢了啊! 为了稳妥期间,吕布让张辽带人护送吕玲绮上路。 由下邳走彭城国,再进入沛国,经萧县、谯县后送入汝南西部。 彭城国是吕布地盘,沛国除了最北边的小沛被刘备占着,其他地盘还在袁术手中。 这条路,还是较为安全的。 陈登摸清楚这一切后,秘密传书于曹…… ——袁营—— “吕布这厮,真是贪得无厌!” 杨弘回来告知诸事后,袁术那是气的大骂不止。 粮食已经给了,结果在联姻的事上还要割一刀? 对于袁术偌大家业来说,这点财产谈不上伤筋动骨,但是……恶心啊! 袁耀则满心期待,问道:“杨先生可见过温侯之女?” “未曾见过,但听说过。”杨弘道。 “如何?” “此女与寻常女子大不同,身高近八尺,高挑纤细,姿颜过人。”杨弘挑好的说。 譬如听说脾气差一点这种事,他是决口不提的。 毕竟,将来进了门他们可是一家人…… “身高近八尺?!”袁耀惊住了。 汉代审美开放,并不一昧追求娇小或者高挑。 例如前汉的赵飞燕以娇小出名,而灵帝之妻何后则以高挑妩艳着称。 不过,近八尺身高的女子……对于寻常男人来说,还是太有挑战性了! 儒士李业道:“这叫异色瑰貌,是为公子之福!” 还是你们儒生会吹……杨弘瞥了他一眼。 袁耀闻言大喜,满怀期待,对袁术道:“父亲,为显庄重,我当亲自去迎。” 袁术点头:“这是应该的。” 不久,袁耀带上亲兵随从,往谯县方向而来。 ——曹营—— 庐江之事解决后,曹军积极进攻,反倒是袁术开始拖了起来。 荀攸推断:“袁术或许有其他手段,以破僵局。” 曹昂略作思索:“吕布?” “公子高见!”荀攸眸光顿亮,满是赞赏的看着曹昂:“若袁术舍得割下好处,吕布是一步绝佳的棋!” 议论间,有密使入内,交给曹操一封信。 曹操看过后,一拍大腿:“真让子修和公达说中了!” 荀攸忙问:“袁术送了好处给吕布?” 曹操点头:“不止如此,两家还要联姻。” “若是如此……吕布带来的麻烦,可不是庐江那帮人能比得!” 帐中众人,顿时议论开来,商议着如何用兵防守,化解吕布带来的麻烦。 最后,曹昂突出奇策:“把人直接截过来,破坏联姻不就是了?” 众人顿时一凝。 随后齐齐望向曹昂——不愧是你! 专从女人下手,大公子之风范,我等唯能仰望啊! “如果没截住呢?”曹洪问道。 “屁话,不试试怎知道截得住截不住?”曹操瞪了他一眼:“此事谁去?” “大公子心如细发、行事缜密、文武兼备,只怕要他亲自出马,才能妥当。”郭嘉立马道。 曹操蹙眉,看向曹昂:“子修以为如何?” 曹昂尚在沉吟—— 这只是个小任务,犯不着自己出动吧? 郭嘉向他靠近一步,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吕布女儿腿很长。” “没问题!” 曹昂当即一口答应。 不是谗人家腿长,而是别人去不放心,毕竟事关重大。 曹操又对曹洪道:“谯县县城虽是袁术的人,但那地终究是我曹家根基之地。” “子廉人情熟练,与子修同行吧。” “那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曹洪拍着胸膛打包票:“只要时机合适,袁术儿子也好,吕布女儿也罢,我给他们全部宰了!” “那岂不是直接促成两家联合?”郭嘉当即反驳:“还是要公子坐镇的。” “就这么定了,都下去准备吧。” 曹操挥了挥手,众人各自退去。 曹纯在曹洪耳边嘀咕起来:“子廉哥,你最近有点憨啊。” “怎么了?”曹洪摸不着头脑。 “没怎么。”曹纯左右瞧了瞧:“当心又挨揍。” “笑话!” 曹洪一脸不屑:“谁敢揍我?谁又有那个能耐?更不要说在谯县,那是咱们的地盘!” 沛国,大体还捏在袁术手上,沛国相为当代名士舒邵。 因为在袁术的统治地盘内,所以黄巾余孽以及各种匪患横生。 没错,这是袁术统御地方的特色。 为了能迅速吃下更多的地盘,又为了能尽量省事,袁术拿下一地规矩是这样的:只要你认我做老大,那咱们就一块混! 至于你是盗贼、豪强还是世家、官府,都无所谓。 至于之后会不会劫掠百姓、欺男霸女,那也无所谓。 只要你认同我在当地的统治,必要时刻遵从号令一块去砍人,那就足够了! 至于百姓之死活……他吗的,老子四世三公、天生贵族,一群贱民死活关我屁事? 为此,他和舒邵去年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袁术说军中缺粮,找舒邵要粮;结果舒邵说沛国闹灾荒,把粮拨去赈济百姓。 袁术听了大为赞赏……赏个屁! 当场大怒,就要把舒邵给砍了。 后来舒邵表示自己死了无所谓,能救百姓于涂炭就行。 袁术闻言只能安抚——对方都说这话了,这要是一刀下去,舒邵会名声更响,百姓会把他搬进庙中,而自己也将一落千丈。 碰上这么个卵人,沛国的治安那是要多差有多差。 谯县和汝南交界地,那是满山黄巾余孽和贼寇乱蹿。 谯县县令会管吗? 会啊。 贼寇们抢到钱了,县令会帮他一块花掉! 此刻,许家庄坞堡之外,正围着大批贼寇。 第56章 许庄有猛虎 “张骜!你他娘得跑我庄里来作甚?!” 坞堡之上,立着一个人熊般的怪物,冲着下面的贼寇统领开喷。 “呵呵,许兄弟。” 张骜假模假样的拱了拱手,叹道:“现今南边曹、袁两家打的不可开交,附近粮食都让袁公的人马征了去。” “兄弟我手下养着这么多人,眼瞅着就要饿肚子了。” “我知道兄弟家阔绰,所以厚着脸皮来借点粮。” 张骜也颇为无奈。 但凡有其他路子,他都不会来打许褚的主意。 许褚,也就是那个长得像人熊的家伙,当即张口血盆般的大口骂道:“去你娘的!谁他吗跟你是兄弟?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粮食不借,有种你就来抢!” “别怪我没告诉你,得罪了老子,随时要你狗命!” 张骜脸色一沉,道:“许仲康!我知道你是条好汉,但依你一人之力,只怕杀不尽我手下这些人吧?” “真要让我击破坞堡,到时候只怕你家小都难以保全!” “我所要不多,一月之粮即……” “要你娘!” 他话没说完,许褚在坞堡上举起一块大石,单臂发之,轰隆砸下楼来。 张骜赶忙后退,身旁一名护卫被石头正中,当场脑袋开花,哼都没哼一声就交代了。 “欺人太甚!” 张骜大怒,拔刀指坞堡上:“许家堡里粮食和女人最多,破了坞堡,都是咱们的,给我上!” “杀!” 见众人攻堡,许褚杀心大起,督促族兵防守同时,自己也连续举石轰杀。 一般守城用两种石头,一种比拳头只小不大的,可以远程砸人;一种巴掌至脑袋大的,用来自由落体随机挑选幸运群众。 但许褚这厮天赋异禀,拿着大石当小石乱飞,而且准头不低。 一旦被他砸中,几乎是原地投胎。 袁耀自许庄南大道经过,正打算往谯县去。 听到动静,便勒停下马,命人查探。 来人迅速回报,并告知许褚在淮汝之间的威名。 “乡野村夫吹牛罢了!” 袁耀身边将领戚寄一脸不屑。 袁耀沉思片刻,想起曹昂身边那几个狠人,顿时摇了摇头:“要做大事,怎少得了豪杰相助?都随我来!” 戚寄也不好多言,连忙带着一干随从跟上。 许家庄上,战声激烈。 袁耀突至堡下战局,直接让人喊停。 张骜听说是袁术公子到了,也不敢怠慢,赶紧命令部下停手,并赶来拜见。 袁耀好生抚慰一番,又强撑大方,赏赐随手丢了几块金砖赏赐。 袁家也不算大方啊……张骜心里嘀咕一声,将金砖收起道谢。 许褚看得疑惑,问道:“可听清楚下面说什么了?” 有耳尖的回答道:“似乎说来人是袁公公子。” “袁公公子?袁术他儿子?!”许褚登时冷哼一声:“我当来了什么人物,原来是狗屁袁家!” 许褚虽是个粗人,但也是出了名的义士,最厌欺善怕恶、与贼同流之人。 否则,凭他的本事,要是愿意堕落,想当个大号山大王,那不是手拿把攥? 所以,对于占据了沛国,却将自己家乡治理的一团糟的袁术,他是打心眼里厌恶! 袁耀说服张骜后,便面向许褚,和善一笑:“这位便是许仲康是吧?” 他看清许褚容貌后,也不由心头一跳:吓!果然是一条好汉,这块头着实有些骇人! 这时,那恐怖的大汉突然冲他咧嘴一笑。 随即,也不答话,手发一石—— 轰! 石头未中袁耀,却将他身边一亲信砸死。 张骜见状,当即破口大骂:“许褚!你是找死吗!?” 许褚冷哼一声,道:“山贼而已,杀了于民有功!” 戚寄就要发作,却被袁耀阻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重新换上笑脸:“仲康误会了,我不是山贼。” “你不是山贼?”许褚一脸讶异:“你不是山贼,怎么跟张骜这狗比养的勾肩搭背?” “许褚!”张骜气的跳脚大骂:“你这厮好歹也略有薄名,怎说话比我还粗鲁?” 许褚哈哈大笑:“因为你这狗比养的欠骂!” 袁耀也懒得废话了,直接道明身份:“在下汝阳袁耀,当今坐镇淮南、威震四州的袁将军,正是家父。” “哎呀呀!” 许褚听了脸色大变,连忙拱手:“不知袁公子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许褚一介粗人,多有冒犯,还请不要怪罪!” 见许褚这般姿态,袁耀当即大笑:“不知不怪!仲康拱卫乡里,也叫我钦佩至极啊!” “不过,仲康这一身本事,又恰逢乱世,若是只守坞护家,岂不可惜?” “不知仲康,可愿随我建功立业?” “多谢袁公子看得起!”许褚大笑摇头,道:“可是家乡不太平,又谈何建立功业呢?我暂无此意。” 戚寄目光一冷:“我家公子屈尊降贵,足下未免太过不识抬举!” “住口!” 袁耀虽心生不满,但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十足,笑道:“既然如此,那仲康就先考虑考虑。” “耀也会竭尽全力,尽早使此地恢复太平。” 说完,他又对张骜道:“张统领,且带着你的人马先回吧!” 张骜无奈,只能让下属开始搬尸撤退。 袁耀目视杨弘,杨弘当即会意,对坞堡上的许褚喊道:“许仲康!我家公子一言便解了许庄之围,难道还不值得你投靠么?” 许褚无动于衷。 “走!” 袁耀无奈,只能先行离去。 杨弘提议道:“张骜这帮人,公子倒是可以拉拢一番。” “一群自己都养不活的贼寇,拉到前线去也是做炮灰!”袁耀微微蹙眉,想到近来战事不顺,又道:“那便……派几个人去跟他们说说吧!” “是!” 张骜得讯,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只说回了山上好好考虑一番。 像他这种不算大的贼寇势力,投靠袁术的话捞不到多大好处,反而容易受其限制,甚至被其卸磨杀驴、剥夺部曲。 加之,最近袁曹僵持,袁术并未占据上风。 万一袁家打输了,自己这个节骨眼上投靠他们,岂不是自找死路? “都说袁家四世三公,家底深厚,我看也不过如此。” “就是!才送这么点财物,够兄弟们吃几天啊?” “我看袁家也不行了,穷得很啊!” 一群贼头附和嘀咕。 袁耀离去不久,曹昂一行亦至。 看着大批贼寇行军,曹昂微微一愣,问道:“这是哪?” “已到了谯县境内,此地名为许家庄。”曹洪道。 许家庄!? 曹昂惊呼一声:“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许褚的?” 随行一名曹家护卫道:“不错,此人颇有勇力,据说有倒拖水牛之力!” 曹昂眼睛亮了起来,这不是送上门的猛将么? “快!” “去个人打探一下,问问发生了什么。” “是!” 第57章 曹昂:借阁下头颅一用 眼线花了点钱,很快就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袁耀至此,招揽许褚被拒之事。 随行的郭嘉颇为讶异:“这许仲康倒颇有脾气,竟拒绝了袁氏的招揽。” 要知道,这年头袁家的四世三公可是金字招牌。 别人不说,他郭奉孝就曾慕名去投袁绍。 结果嘛……人家四世三公袁本初手下都是什么人? 田丰,出身世家巨鹿田氏,曾举茂才,名扬冀州; 沮授,出身世家广平沮氏,也举茂才,袁绍去之前就是冀州二把手; 审配,魏郡当地豪强巨族,家里又有钱又有人,振臂一呼族兵都比军队多的那种; 其余如许攸、逄纪等人,都是以前大将军府的老成员了,资本非常厚。 区区郭嘉,女人都快票不起的穷比,也配跟我玩? 所以,袁绍看不上郭嘉,没有重用。 而郭嘉也没看上袁绍,在郭图等人面前喷了袁绍一顿,拍拍屁股就走了。 其他诸侯是弯下腰求才,袁家那是人才排队上门,任由挑选。 由此可见,能被袁氏招揽,是何等殊荣了。 曹昂摸着下巴,忽地一笑:“所以,依奉孝的意思,要此人投靠我,颇有难度?” 郭嘉点头:“难!他大概率还没有建功立业之志!” “那可未必!”曹昂自信一笑。 如果时间线不发生变化,许褚也会在这一年投靠曹操,不过时间要稍晚一些。 稍作思考后,他搭住了曹洪的肩膀:“子廉叔,你帮我在本地找一个颇有名望的商人。” “给这个贼头张骜送上黄金,再约他出来用个晚饭……” 曹洪听了,连连摇头:“我没带钱来,要人冒险办事,好处要不要给?” “人家送的黄金,要不要咱们掏?” 日! 这狗东西说这么多,就是要钱! 曹昂一挥手,让人端上两盘蹄金:“够了吗?” 汉代蹄金,多是一个一斤。 这两盘子,足有二十颗。 曹洪掂了掂黄金,嘿嘿一笑:“子修你这么有钱,出手也太抠了点。” “足够了!张骜一介山贼,又正在穷困之时,这些钱邀他吃个饭绰绰有余。”曹昂挥手。 曹洪搓了搓手指,贱笑道:“我最近也穷得很,你就接济接济嘛……” 日! 曹昂暗骂一声,又重新装了一盘子:“身上就这么多了!” “行行行,这事交给我了!” 曹洪揣上金子,马上找到当地一家李姓商户。 在曹家各脉之中,曹洪这一脉主要负责经商,因此也最是富裕。 和这些商户往来,也最是密切。 看到曹洪,李氏连忙见礼。 一番客套后,曹洪取出一盘金子,交到对方手中:“一半送给张骜,就说约他吃个饭。” “另一半你收下,就当幸苦费了。” 对方赶紧推辞:“替您办事,哪能要好处?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天色未晚。 张骜刚回到自家山上,还没来得及用晚饭,黄金和话便带到了。 张骜哈哈大笑,不客气的将黄金全部收下:“虽说今日未能破了许家庄,倒也不算毫无收成!” “来人,备马!” 李家院中。 看着曹昂几人,张骜颇为疑惑,询问道:“这几位是谁?” 曹昂也不隐瞒,笑了笑:“谯县曹昂,当今曹司空,便是家父。” 张骜大惊失色,慌忙见礼。 客套一番后,曹昂径直问道:“白日,张统领是不是去了许家庄?” 张骜点头:“是。” “袁耀是不是也去了?还趁机招揽了许褚?”曹昂又问。 听到这,张骜眼珠子急转。 如今,曹、袁对立,自己要是栽赃许褚,不就能利用曹昂除掉许褚么? 同时,自己也绝不能承认对袁氏的交好态度,否则会很危险…… “是!”这人再次点头,一脸义愤填膺道:“想这许褚也颇有威名,不曾想竟要投靠袁术那反贼!” “哦?许褚答应了?”曹昂一脸讶异。 “自然!”张骜愤然之色愈显:“他答应了投靠袁氏,袁耀出面保他,在下无奈,只能收手,带着兄弟们退回山上……” “不曾想,袁耀还颇有眼光。”曹昂笑了笑。 “啊?”张骜一愣。 “实话不瞒张统领,我也想招揽那许仲康。”曹昂又道。 张骜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了…… “招揽许仲康,那您找我做什么?” 曹昂大笑起身,亲热的勾住了张骜的脖子:“因为,我想找阁下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啊!” 张骜突然惨叫起来。 腹部,已插着一口血淋淋的短刀! 他的护卫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来援。 随行的张绣、曹洪动手,迅速将几人解决。 张骜圆睁怒目,当中满是不解和恐惧:“痛……公子……为何…啊!” 噗! 曹昂又插了一刀:“乖,马上就不痛了。” 噗! “既然要招揽他人,自然少不得一份见面礼。” 噗噗—— “许仲康嫉恶如仇,我思来想去,都没有比你脑袋更好的礼物了。” 曹昂满手鲜血,下刀的速度更快了,冲着他腹部一个劲的攮着。 张骜睁着眼、张着嘴,艰难呼吸着,喉咙往外吐冒血泡。 曹昂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好心安慰起来。 “乱世,像你这种人,注定活不长久的。” “放心去吧,死在我手上,你的妻女我会好好照料。” 言讫,一刀抹脖,利落地切下头来! 第58章 收服许褚,出手夺人 院中,酒菜陈列于桌上。 曹昂打量着面前的许褚,心头震撼难平:这个头,实在太吓人了! 史书记载,许褚身高八尺余、腰粗十围。 首先,这个余余得有点多,曹昂估计他有八尺六七的样子。 十围大概是一米二左右,许褚这个有没有一米二曹昂不清楚,但估计也差不了太多。 他整个人坐在那,活脱脱就像是一只狗熊成了精。 小一点的熊虎,只怕体型还不如他…… 这种人别说拿兵器,就是空手往你身边一战,都能让人发憷。 身材瘦削的郭嘉,往他身边一坐,就愈发显得娇小了。 曹昂严重怀疑:许褚两顿饭就能吃掉一个郭嘉。 而此刻的许褚,一边非常自然的往嘴里塞了一口牛肉,一边瞪着眼看傅肜打开桌上木盒。 扑通—— 木盒打开,一颗人头滚了出来。 许褚兄长许定当即停下了进食。 毕竟,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正常人也没心情对着一颗脑袋享受美食。 许褚不正常…… 他左手抓着肉,右手探出拨了一下那颗脑袋,惊喜大笑:“张骜这比崽子?杀得好啊!” 说完,用摸了人头的手举起杯子,向曹昂执意:“曹公子替我等除去一大害,这杯酒我敬您!” “乱民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曹某既受朝廷之职,杀他是我职责所在。” 曹昂如是道。 许褚听完大为敬佩。 他是痛快之人,在曹昂出言招揽后,也没有推三委四,直接离席行礼:“许褚愿为主公效劳!” 许定亦然。 曹昂起身相扶,并许以兄弟二人校尉之职。 许褚大为欢喜,许定则摇头拱手:“承蒙公子看得起,我家仲康确实有些本事,勉强可担此任。” “我远不如他,不敢受此高位,日后若能侥幸立功,再求封赏!” 相对许褚,许定要文静许多,但依旧是个有话说话的直性子。 ——曹昂很喜欢这种人! “咳!” “有多少本事啊?” 这时,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响起。 唰—— 众人同时侧头,看向说这话的曹洪。 曹洪话一出口,又看着坐在面前的许褚,当时心里就有些后悔了,只能赶紧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 “子廉叔不必解释!”曹昂热忱一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有多少本事,总得让大家伙开开眼。” 说完,他又指着曹洪对许褚道:“仲康,此人名为曹洪曹子廉,号称沛国境内第一高手。” 擦! 你小子平日总损我,现在给我拍什么马匹!? 曹洪急眼了,道:“我没……” 曹昂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仗着自己口才好连珠带炮似得开轰: “但他性格谦逊,面对一般人从不出全力。” “他曾说过,这世间也唯有吕布,才值得他全力出手。” “仲康若能在他手下走得三五回合,曹军上下,自然无人不服。” “来,你们二人就在这切磋一场!记住,千万不要留手,否则我叔会生气得!” 说完,曹昂两手端着桌沿,冲着傅肜使了个眼色。 傅肜当即会意,和曹昂合力将桌子端到一边。 其余人,则唰地一下往后退去。 场中,只剩曹洪和站在他对面的许褚兄弟。 许定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严肃道:“曹公麾下,藏龙卧虎,你需谨慎对敌,莫丢人主公颜面。” “大哥放心!” 许褚答应一声,又冲曹洪抱拳:“请曹将军赐教!” 说完,这头狗熊也不给曹洪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扑了上来。 两人也不拿兵器,就空手相格。 “啊!” 未多时,许褚大吼一声,一个直冲将曹洪撞飞倒地。 随即,整个人往前一压、屁股一坐! “呃——” 曹洪眼珠子一突。 五指瞬间抠进了地面。 面色涨的通红:“可……可以了……再坐……坐屎都出来了!” 让你贱、让你贪,该! 曹昂脸都要笑烂了。 曹洪这人,有个大毛病——除了曹操,谁也不服! 因出身富贵,又跟曹操关系亲近,性格那是相当蛮横。 不让他吃点亏,自己还使唤不动他。 “哎呀呀!” 看火候差不多了,曹昂连忙过来,笑着将曹洪扶起,并替他解释道:“我子廉叔感冒了,不然不止这个水准。” 曹洪咬着牙点头:“没错。” “今日是我胜之不武!”许褚满脸愧疚:“改日打过!” 曹洪一听慌了。 这尼玛就没必要了吧? 一时眼神转动,思索着找甚借口时,曹昂开口了:“不过,我子廉叔文武兼备,学武不过他兴趣而已。” “运筹帷幄、洞悉人心、人脉八达、随机应变,才是他真正的本事。” “譬如此番,我需了解城内各方动向,就非子廉叔不能解决了。” 啪! 曹洪一把握紧了曹昂手腕,慷慨道:“子修放心,这事交给我了,马上给你办好!” 在谯县,曹洪确实手眼通天。 没多久,他就得到了消息:吕布之女由张辽、王楷护送,已至谯县,歇在驿馆当中。 “趁着谯县毫无防备,当早下手为妙。”郭嘉脸色严肃起来,迅速拿了个主意: “公子和佑维潜行去驿馆,将吕布之女带走。” “子廉将军面子大,可以在驿馆接应,即便情况有变,相信你也能动用人脉,使众人安然出城?” “这你放心!”曹洪为了找回面子,分外卖力:“城内那些大户,有几个不认识我曹子廉的?要是我没了,他们以后生意都难做!” “那就好。”郭嘉点头,接着道:“仲康入城之后,直接去寻袁耀……此人不是想招揽你么?应当不会拒绝于你见面。” “如果时机合适,即刻将其擒拿。” “伯康带着人手,接应仲康。” “我与傅肜带着诸武吏侯在城门,策应诸位得手后撤离谯县!” 许褚原本也是作保镖的极佳人选。 奈何这厮体型过于显眼,跟乔装、显眼完全不搭边。 那么,入驿馆的武力担当,就落到了张绣肩上。 谯县之内,兵马相当有限。 如果没有张辽、袁耀的随从,谯县县令手中兵丁加衙役不过数百人而已。 加上战线距此遥远,因此也不在戒备之中。 搭配上众人的人手、武力和人脉,此行风险极低。 ——曹昂拍板:“就这么办,立即行动!” 第59章 曹昂:这个腿长的,就交给我了 谯县,驿馆。 抵达之后,袁耀就迫不及待的要拜访吕玲绮。 对此,王楷面露尴尬之色。 无他,吕玲绮手都被捆着……这要是见面,也太尴尬了一些吧? 只能道:“小姐年纪还小,脾气不太好,与我主发生争执,所以……” 袁耀大笑,满不在乎的一挥手:“既然如此,我更得于她见上一面。” “日后是夫妻,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辽是武人,一般不插嘴,此刻也忍不住道:“小姐若是顶撞了公子,公子可莫要生气。” “文远将军说笑了!”袁耀整理了一番衣冠:“袁耀好歹也是一男儿,莫说是顶撞了我,便是玲绮打我一顿,我也不会计较得!”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两人没法再推,只能领着袁耀上楼。 一见吕玲绮,袁耀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便是他见惯了美女,也没见过这样的高挑身段啊! 这么长的腿,脾气不好怎么了? 袁耀深吸一口气,拱手施礼:“吕小姐,在下袁耀。” 吕玲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顿时面露不屑。 虽是世家子出身,但身逢乱世,男儿怎能荒废弓马? 但这小子,身形瘦弱,完全的文人派头,显然是不能打的。 美目一转,她道:“倒比我想象中顺眼许多。” 袁耀一喜,连忙道:“那是在下之幸了。” “但是……我暂时还没有嫁人的打算,要不你跟你父亲商量商量,婚事过两年再谈?”吕玲绮立马暴露意图。 王楷、张辽,皆面露尴尬。 袁耀含笑摇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也违抗不得。” “这样嘛……”吕玲绮苦恼皱眉,最终一叹:“算了,嫁就嫁吧!” “王楷!让人给我把手松了,我这勒得难受!” “这……” 王楷正迟疑之时,袁耀一脸热忱的向前:“我来!” 这样好的献殷勤机会,岂容错过? 张辽看着他走了过去,却是脸色一变:“回来!” “嗯?”袁耀不解的看着他。 下一刻,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砰! 吕玲绮一个鞭腿砸在他左脸上,将他整个人打飞,狠狠撞在右边墙上。 “啊!” 袁耀惨嚎落地:“小姐为何如此……” 吕玲绮已冲到他面前,抬脚就踩。 砰! “打死你个废物东西!你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砰! “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敢娶你姑奶奶我?” 砰! “打死你个废物!老娘就不用嫁了!” 一连三脚,差点没让袁耀直接死过去。 杨弘、戚寄,一时傻眼,竟忘了动作。 这么彪悍,你确定是女人? 吕玲绮再次抬脚,就要冲着袁耀脑袋上踏下时,张辽冲到,一把将他拽了出来。 砰! 靴子踏落,木板开裂。 嘴里吐血的袁耀吓得一个激灵。 她……她来真的啊! 这一脚要是落下来,不死只怕也是半条命! 几个婢女也反应过来,连忙上来将吕玲绮制住。 为了控制住自家女儿,吕布给她挑选的婢女都是身高体胖力大的——能挨揍、有力气,必要时刻能压住发疯的小姐。 肥婢们制住吕玲绮,王楷等人则慌忙将袁耀扶出。 一出门,王楷便连连道歉。 杨弘面色发黑。 事关两家联姻,又不好因这事发怒。 袁耀自认倒霉的同时,心里也激起一股火焰:等带回家,慢慢调教她。 如此,愈有征服感! “公子,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医馆看看吧。”杨弘道。 “好。” 袁耀点头。 动作牵引到伤口,让他痛苦的吸了一口凉风。 王楷歉意愈浓:“公子,真不好意思……” “没事,是我操之过急了,不能怪她!”袁耀勉力一笑,表现的异常大度。 张辽无奈摇头,对王楷道:“先生随袁公子一同去吧,这里由我看着。” “好!” 驿馆不大,由前后两座主楼、侧边小房组成。 吕玲绮歇在后房二楼,一楼有守卫看守,二楼由几个肥胖婢子伺候者,一般情况男人不准上去。 张辽守在了前房大门。 两道人影,沿后方外墙爬了上去。 张绣怀抱长剑,立在围墙上,见曹昂抢在前头,便问道:“主公,需要我当先么?” “不必,一个女人而已,我能对付。”曹昂轻笑一声,道:“如果有特殊情况,我在喊你。” “好。”他点头。 曹昂踩着墙边的砖,在窗口里缓缓抬出头来—— 屋里,侧对他的是一个身材极为高挑的少女。 因角度问题,五官看不清,但是——“卧曹!腿真的长!” 赞叹过后,曹昂就要翻船进去,解救对方于水火。 忽然,他看到屋内一名体型壮硕的女子! 怎么形容呢? 呃——女版许褚! 他瞬间冷静下来,将脑袋缓缓沉下,走过来拍了拍张绣的肩膀:“佑维。” “嗯?”张绣面露疑惑:“主公,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屋里不只有女人。” “那还有什么?” “还有龙。” “龙!?” 张绣惊地差点跌下去。 曹昂打了个寒颤:“恐龙。” “恐龙是什么?”张绣满是疑惑。 “你去看就知道了……解决她,不要发出声音。” “好。” 张绣点头。 其人身形矫健,行走在墙壁之上,如履平地。 他探出头看去,眼睛一睁:“这就是恐龙!?” 随即,他用剑轻敲墙体。 ‘恐龙’生疑,靠近窗边。 张绣骤然发难,一手向对方后脑劈去。 对方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身体便往后倒去。 张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对方后脑。 那夸张的体重,使他都微微蹙眉,需用力才行。 “想不到佑维还会降龙掌!” 曹昂暗赞一声,随即抢先张绣翻身而入:“佑维辛苦,这个腿长的,就交给我了,桀桀桀!” 第60章 张辽:你连男人都不放过? 嗖—— 曹昂快如闪电,扑向榻上娇人。 纵然身手好如张绣,此刻也忍不住赞叹:主公深藏不露啊! “谁!?” 吕玲绮察觉到异常,侧身同时,长腿迅速扫来! 曹昂抬起左手一格。 砰! 他心头微震:这娘们好大的力气! 隔着袖甲,都震的他小臂微痛。 与此同时,对方的姣好的五官也被他收入眼中。 吕玲绮身材极高,脸蛋极嫩,满脸胶原蛋白彰显着她的年轻资本。 英姿勃发,又带着一股女儿家身上难有的桀骜,像是一匹雪原上的母狼。 与此同时,吕玲绮也在打量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男子: 二十出头年纪,长得甚是英武,气势十足,目光自信而胆大——正在盯着自己的腿看! “你要做什么?”她冰冷发问,意图拖延时间。 “带你走。” 曹昂微微一笑,格挡的手改为抓握。 吕玲绮目光一凛,另一条腿也迅速抬起,砸向曹昂太阳穴位置! 这娘们好狠! 曹昂再次抬手,挡住了对方的右腿。 见状,张绣连忙道:“主公,我来帮你!” 说着,飞身入窗扑去。 还有一个!……吕玲绮慌张之下,只能用力将双腿一绞,试图勒住曹昂脖子作为要挟。 她成功了,又没完全成功。 曹昂确实被控制在那双极有力的长腿之间,却一不小心往里撞了过去。 整个脑袋,直接栽到了裙底! 嗤嗤—— 张绣都扑到了床前,见此赶忙一个急刹! 长靴和木板摩擦,划出一道长痕。 机智如他,迅速将脸别了过去,并得出结论:这个忙,不能帮! 吕玲绮浑身一震,像是遭到了重击,瞬间失去了言语和思考的能力。 而曹昂,则伏于一片黑暗之间。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 此刻,他在深渊门口传出浩瀚之音:“不要反抗、不要发出声音,否则我会使出师门绝技,让你后悔。” 吕玲绮是个倔脾气,被他一激瞬间回神恼怒,长腿干脆用力,似乎打算拧断曹昂的脖子。 “这……”张绣万般为难,帮又不是,不帮又不是。 同时,他心中也冒起疑惑:主公还有师门? “你到底是谁?” “来此何干?” “师门绝技?你是谁的弟子?” 吕玲绮也爆出连串问题。 在听到这些问题之后,曹昂大脑下意识陷入了思考。 而这个女人,忽然身体向前一倾,夹住曹昂脖子的双腿,力道爆增! 一时间,几乎让曹昂无法呼吸。 这个女人,想要自己的命! 吕玲绮眼中,也透露出一股浓烈杀意! 阴差阳错,让这个男人钻到了敏感之地,自然留他不得! 而且通过短暂角力,吕玲绮便知这男人远非袁耀能比。 机缘巧合,他才被自己用腿绞住——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解决他! 这时,裙中忽然传出一声低吼:“在下师承桃白白!” 桃白白? 这谁啊,没听过…… 房中两人都疑惑时,吕玲绮忽然一伸脖子,发出一声尖叫:“啊!!!” 随之,她浑身力道松懈,曹昂迅速退出缠绕。 张绣震撼后退。 主公真厉害,一招化险为夷。 这个桃白白,只怕是某个隐世高手啊! “小姐!发生了什么?!” 尖叫声,将二楼的另外几只恐龙引来。 砰! 一只粗壮的腿踹开了房门。 走来的肥胖婢女看到张绣时愣了愣:“好冷峻的郎君啊~” 张绣嘴角抽搐,一个手刀切在对方脖子上。 肥婢吃痛,‘嘤’了一声,但并未晕倒。 张绣汗颜。 对方脖子上肉太多,竟让他失手了。 也不犹豫,直接给她下巴上补了一拳,直接打晕在地。 脚步匆匆,剩下的婢女也都冲了过来。 “主公,快带她走!” 张绣喝了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见扑过来的都是体型壮硕的女子,张绣也不留情,抡起剑鞘狂砸。 这些婢子虽然力大,但终究是女人,哪里扛得住他这般狂殴? 一击之后,或当场晕死,或疼痛到无法动弹,倒地嚎哭。 张绣听得浑身发麻。 “怎么回事!?” 前房的张辽被惊动。 他反应很快,自己向此处赶来,还指挥部下绕到屋后。 后房突然出事,对方大概率是翻墙进来的…… 榻上,曹昂跟吕长腿战成一团,颇为焦灼。 这不能怪曹昂菜,主要不能一刀结果了她,这娘们反抗又相当剧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汉难日打滚…… “别动,再动我下杀手了!” “我不怕死,有本事尽管来!” 虽然两腿被高举着,吕玲绮依旧凶狠地盯着这个男人。 曹昂面露凶色:“师门绝学你怕不怕?” 吕玲绮俏脸一红,咬着银牙道:“你不要脸!” “是的,我一贯如此。” 吕玲绮:??? 她失神之间,曹昂迅速用绳子在她脚上一绕,随后将人扛在肩上。 同时,取出短刀,抵在她臀上:“别动!你要是敢乱动,我当众划破你衣服,让你颜面扫地!” 吕玲绮气得声音发颤:“你是人吗?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曹贼都没你这么无耻!” “我就是曹贼!” 吕玲绮:??? 曹昂扛起她,走到窗口,发现下面已有护卫陆续赶来。 当即转身走向大门:“佑维,后窗被堵上了。对方人不多,直接从正门杀出去!” “好!” 张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在他身后,躺满了婢女。 那些肥胖的,个个被打的头破血流。 有两个清秀的正常婢女,身上没有伤口,明显是用手击伤的。 擦! 这么个冷漠男都是看脸党,丑比真可怜! 张绣砍翻几个护卫,夺得长枪一口。 见张辽过来,一枪便往他面门上刺去! 当! 张辽用刀格住,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谁?”曹昂扛着吕玲绮在后发问。 “张辽!”张辽冷冷道。 曹昂一听大喜,指着张辽道:“这个我也喜欢,一块带走!” 张辽:??? 一股寒意,使他浑身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特么什么狗东西? 抢了小姐就算了,连我都不放过? 恶心! 第61章 许褚:大聪明,你猜反了 张绣枪法超然,但张辽也不是阿猫阿狗,难以轻易拿下。 左右两侧,更是不断有张辽的人赶来。 曹洪闯了进来,接应曹昂两人从正门突围。 见还有人来,院内护卫们一拥而上。 曹洪虽然只输给过魏延、黄忠、许褚……但!砍菜还是有一手的。 即便他惯用刀,此刻持佩剑杀入,也是接连砍翻六七人。 还剩一人,乃是张辽从并州带来的雁门汉子。 身披重甲,实力亦不算差。 曹洪一剑走空,斩在对方铁盔上,将剑都折断了。 对方怒喝出枪,曹洪侧身闪过,同时断剑一挥,斩落枪头。 只见他左手接住枪头,右手反抓枪杆,用力往自己身边一带。 那人脚下一个踉跄,撞向曹洪。 “死!” 曹洪大喝一声,将枪头拍入对方咽喉。 趁着其余人还没赶到,曹洪提一无头枪杆来助战张绣。 二话不说,抡起棒子,冲着张辽后脑就是一下。 当—— 铁盔一震,张辽身体一晃,险些倒下。 但张辽终究是张辽,他扛住了这一刀,并愤然回头,怒劈曹洪。 曹洪只能抬起枪杆遮去,‘啪’的一声响,枪杆只剩一半。 张辽进逼一步,欲趁机杀之,后方张绣枪至。 张辽心知难敌二人,只能侧身撞碎一面窗,退入屋中,以待己方援军抵达。 门口和楼梯口,大批军士赶了过来。 “可惜!先走吧!” 曹昂惋惜一叹,望向屋内张辽:“张文远,你迟早是我的。” 张辽一愣,继而又是一个哆嗦! 门口,曹洪安排的人手也向里冲,三人轻松杀出,往城门口狂奔而去。 “将军,您怎么样?” 一名曲侯带着人手跑到张辽面前。 张辽面色发白:“我没事,小姐被劫走了……快去追!派人通知袁家的人和谯县县令,即刻封锁城门!” “是!” 一家医馆。 袁耀正在用药,接受包扎。 杨弘、王楷、戚寄等人小心伺候在旁。 忽然,门口守卫来报:“公子,许家庄那个许褚求见。” “嗯?” 袁耀正为挨揍之事郁闷,忽闻此讯,不由惊喜:“难道此人开窍,来投我了?” “算他聪明!”戚寄冷哼一声,道:“公子看得起,那是给他面子,他要是真不开窍,回头我也可将他擒来!” “快让他进来!”袁耀没有理会他吹牛批。 杨弘还是多谋谨慎,道:“让他莫带兵器。” “是。” 很快,许褚空手入内。 见袁耀脑袋被包了起来,许褚一愣,接着惊道:“袁公子这是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能别提吗……袁耀艰难一笑:“说来倒霉,走路不小心跌了一跤……对了,仲康此来,可是想清楚了?” 许褚连忙拱手,嘘寒问暖的靠近,忽点头:“我此来,确实有些话要对公子说。” 袁耀闻言一喜:这事基本上成了! 这些人就这比样,一方面想捞个好工作、大前途,一方面又强装矜持。 最好,等主公来个‘礼贤下士’。 这许褚,看着憨厚,似快意豪侠模样,不曾想也是个虚伪货~ 杨弘戚寄等人,也心头暗笑,生出不少鄙夷之情。 “公子走后,又有一人来了许家庄,并邀请我助他。”许褚道。 “谁?”袁耀闻言失笑:“我倒想知道,是谁敢与我争人。” 许褚道:“曹家公子曹昂曹子修。” “什么!?” 众人惊呼:“曹子修也来了?” 袁耀则哈哈大笑:“就凭他?一个阉宦之后,也配跟我袁家抢人?” 说完,他眼中跳出惊喜之色:“仲康来见我,莫非是已将他拿住,要将他献给我?” 杨弘、戚寄一听,也满怀期待起来。 若是如此,他们不介意再高看许褚一分,给他些面子。 许褚咧嘴一笑,甚是憨厚:“袁公子说反了。” “说反了?”袁耀还没反应过来。 “我已投靠曹公子,特来拿你,献给他做礼!” 许褚哈哈大笑,摊开蒲扇似得左手,一把将袁耀脖子捏住。 随后,轻轻一提。 “呃?!” 袁耀整个人,忽然从胡凳上被拔了起来,一下傻了。 其余众人,一时骇然。 “你找死!” 戚寄终是武将,反应最快,怒喝中拔剑。 剑抽到一半,许褚空着的右手冲他脸上扇了过来。 只听见啪的一声,其人半边脸都塌了下去,一颗眼珠子被血水顶着喷了出来。 “就你这样的,也配挂剑为将?” 许褚大笑,右手趁机夺过对方佩剑,提着袁耀往外杀去。 “谁敢拦路,我便一刀宰了他!” 杨弘面色发白,浑身颤抖:“让……都给我让开!” 袁术可就这么一根独苗。 要是死在这,自己怎么向他交代?! “许仲康!快将我家公子放下,你要什么我们都能给你!” “你有一身武艺,何必给曹昂卖命?” “袁氏的家底,又岂是他曹家所能比?” “住口!” 许褚走在前头,闻言回头怒视他:“再敢羞辱我主,我一剑砍下袁耀的狗头来!” “可别!” 杨弘慌忙拜倒:“许公千万留情!我在这给曹公子赔不是了!” “算你识相!” 许褚捏着袁耀脖子,一路拖行,仗剑走远。 袁氏武夫手持刀剑,心头生寒,莫有敢近者。 等许褚走远,杨弘扑通一声瘫坐在地,满脸绝望:“完了!” 王楷全程看呆…… 到现在,才缓过神来,向前一步,打算安慰杨弘。 门口,一名吕家护卫狂奔而入:“先生,大事不好,小姐被劫走了!” 王楷脑子里嗡的一声,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得手的曹昂许褚,在城门口汇合时,不约而同的发出变态大笑。 “走,先回许家庄!” 回到许家庄,许褚提着袁耀在前带路。 这货走在前头,不断呼着:“来两个婢子引路,带主公去最大的房间!” “婆子们打好沐浴的热水。” “吩咐伙房,去煮一锅滋补的汤药来。” “马上去办,不要耽误!” 曹昂扛着吕玲绮上了二楼。 其他人都侯在院中。 许褚一顺手将就将袁耀丢在柱子底下。 让许褚捏了一路,袁耀人都晕了,至此方幽幽醒转过来。 “我在哪……” 话没说完,他猛地一个激灵,大脑已是彻底清醒过来! 许褚投靠了曹昂,而自己被他拿下……那么,现在自己在曹昂的地盘!? 他下意识看向许褚问道:“曹子修呢?” 许褚是个憨厚人,有问必搭,粗壮的手指指着楼上:“和吕小姐在二楼。” “吕小姐?”袁耀浑身一震:“哪个吕小姐?” 郭嘉笑吟吟道:“自然是温侯之女。” “啊!”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高亢叫声,声透窗棱。 许褚听得一愣:主公看着文质彬彬的,竟然这么强? 郭嘉纳闷的望着傅肜:“你又下药了?” “没啊。”傅肜挠了挠头:“没来得及。” “啊!!!” 和谐被一声悲愤的大吼打破。 袁耀一拳砸在立柱上,泪流满面,仰天悲啸:“玲绮!!!” 第62章 曹昂:婚事都黄了,彩礼就送给我吧 “啊!!!” 又是一阵尖叫。 “混蛋!你到底要干嘛?” 躺着的吕玲绮,奋力抬起脖子,艰难怒视站在腿后的男人。 大胆如她,此刻也是娇颜一阵通红。 曹昂把她捆了起来,这没问题……问题是,这家伙捆人的方式太羞人了! 曹昂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床头,至于两条腿则用绳子拽起,挂在床顶帷幔上。 如此,使得那双逆天长腿竖指向天,同时劈开一个夹角。 她抬起脖子,只能透过夹角,怒视那无耻曹贼! 曹昂搓了搓脸。 他原本还打算留一手,谁知刚将这娘们放下去时,她那双长腿便动了,冲着自己脸上来了一下。 有一说一,吕玲绮这种性格,别说在这个时代,哪怕放在两千年后,也是相当炸裂的! 略施惩戒,很有必要。 他嘿嘿一笑:“我知道你很辣,但我劝你乖乖配合。” “否则,我硬盘里几百个g的绝学,可不是白学的。” 什么硬盘什么鸡? 吕玲绮没听懂,但心知对方变态的她只能含恨道:“你要我配合什么?” “我问你,袁吕两家联手,已经到了哪一步?”曹昂问道。 她松了一口气:“粮食已经从淮河送到了徐州,但两家彼此都不放心,只要我和袁耀的事敲定,徐州就会即刻发兵。” 果然如此……曹昂暗暗点头,袁术、吕布这两家伙都反复无常,彼此之间缺乏信任。 如果没有联姻为基础,这两货的配合简直辣眼的不行。 概括来说,就是随时卖队友。 “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赶紧放了我!”吕玲绮恨恨道。 “放了你?”曹昂回神,嘿嘿一笑,伸手在对方大腿上挠了挠:“如此动人的妞,我要是就这么放了,那还是我堂堂曹贼的作风吗?” “啊!!!” 吕玲绮让他挠得一颤,腰都拱了起来,俏脸通红,银牙紧咬嘴唇:“小曹贼!你要是强碰我,我一定会自杀!” “到时候,吕家死了女儿、袁家死了儿媳,正好同仇敌忾,联手报仇。” “你想破坏两家联盟的算盘,便打空了!” 曹昂颇为讶异。 这妞可以啊,看似暴躁,但脑子却拎得很清。 姑且不说吕玲绮死后徐州方面是否会报复,单就强睡至人寻死这一点——也超出了曹贼创派祖师的底线啊。 吕玲绮也明白,要对方平白无故放了自己是不可能的,便问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我?” “嗯……”曹昂摸着下巴,目光打量着对方长腿:“你个子这么高,日后生的孩子也必然高大,先留下给我生几个儿女行不行?” “生几个?……啊呸!不行不行!你做梦!” 她连连晃头,冲着曹昂呲牙。 要不是被捆着无法动弹,大有扑上来咬死曹昂的架势。 “那就,在我身边做个婢子吧!” “一辈子为奴为婢,我宁愿去死!” 啧啧啧,可真有脾气。 见惯了这个时代女性的乖巧,曹昂倒觉有趣起来:“那就三年,如何?” “只要你忠心听话,三年之后,我就放你自由。” 三年……我今年十七,三年也只有二十,还有大好青春……吕玲绮合计一番,咬牙道:“可以,我答应你!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不能那个我!” 曹昂一脸茫然:“什么那个你?我听不懂?” 吕玲绮羞怒不已:“你能不懂?” “我怎么会懂?我凭什么懂?看上去好像你很懂,既然你懂,为何不明说?”曹昂道。 “啊!气死我了!你这嘴真厉害!”吕玲绮凌空砸了砸牙。 曹昂挤眉弄眼:“不是嘴厉害,是舌头厉害。” “你……” 吕玲绮自认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服。 但面前这个男人,实在是难缠!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不去回想那种感觉:“我说的是,你不能睡……我!” 曹昂听得心一热,随后大笑点头:“行,我答应你了!” 说完,转身将出。 “哎!你先把我放了啊!”吕玲绮急了。 曹昂回头:“你就是这样跟主子说话的么?怎么称呼,需要我教你吗?” “我现在还喊不出口!”吕玲绮又羞又怒:“给我一点时间,等过两天再说。” “那等过两天再放吧。”曹昂轻飘飘道。 她憋不住了,红着脸道:“可是我憋不住了。” “什么憋不住了?” “我想尿尿!” “哦~” 曹昂瞬间来兴趣了:“你现在叫,叫了我马上放。” “不行!” 依旧很倔。 不过,没关系。 曹昂渡步走回,同时吹起了轻哨:“嘘嘘——” “啊!” 吕玲绮想夹住,但腿脚被束缚住,根本无法做到。 此刻,都要急哭了,只能大喊: “别!快停下!我受不了了!” ——楼下,众人面面相觑。 隔着门墙,两人低声交流时,大伙是听不到的。 但吕玲绮偶出高声,那就不听都不行了…… 张绣很自觉,早早将耳朵堵上。 “咳咳!”郭嘉咳嗽一声:“所有人堵上耳朵,不要瞎听!” 众人匆匆开始堵耳。 傅肜找了些东西,准备给袁耀也堵上。 郭嘉忽然坏笑:“他不用。” “哦哦好。”傅肜退下。 此刻,袁耀双肩发抖,拳头紧攥,死抿着嘴,强忍着不让眼泪继续流淌。 就在这时—— “你快一点!我真的要尿出来了!” 袁耀崩不住了,‘啊’的一声咆哮,拳头疯狂擂向柱子。 ——楼上,吕玲绮红唇颤抖:“主……主人,请您放了我吧。” 哦~舒坦啊! 曹昂眼睛都眯了起来,笑道:“可以,但是你要乖乖听话。” “腿我会给你放下来,但缚手的绳索暂不能除。” “我这不乏武艺高超之人,要是你试图逃跑,我这有的是手段等着你。” 吕玲绮打了个寒颤。 虽然她不想服输,但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无耻的家伙,手段确实吓人。 “是……” 不久,曹昂从楼上走下。 堂中众人,纷纷起身。 一是地位,二是……佩服! 强,实在是太强了! 回头找公子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药物调理……郭嘉心中嘀咕道。 曹昂正待说话,忽然有个婢女恭敬呈上热汤,说是后厨做的,有补阳之效。 “服用此汤,可连战三夜呢。”婢女羞涩道。 “不要啊!” 曹昂还没开口,袁耀忽然放声大嚎,满脸央求: “我求求你,别喝汤了。” “下次轻一点行不行啊,呜呜呜……” 曹昂目瞪口呆。 好家伙,给你整的我都有点愧疚了。 “不是……你这才见了一面,咋就舔上了?” 看不出来,这袁术的儿子,还颇有舔狗天赋啊。 袁耀痛苦摇头:“说吧!你要问什么,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 曹昂深感惊讶。 他原本还想着给对方先上一套刑呢。 咋就这么配合呢? 对方这么上道,曹昂自然也要点脸。 于是,一声咳嗽:“那个,反正你婚事也黄了,彩礼就一块送给我吧。” 砰! 堂中人倒了一地。 第63章 曹昂:吕公若不嫌弃,愿拜为岳父 袁耀相当配合。 得知所有事由杨弘主导后,曹昂直接让人去谯县传话,将杨弘唤来。 为保袁耀,杨弘不敢忤逆,以最快速度抵达许家庄。 看着被束双手、但依旧活命的袁耀,杨弘松了一口气:“曹公子,袁曹两家因理念不同而为敌。” “今日我家公子落在您手上,是我智迟谋钝,心服口服。” “但,请您能宽宏有量,莫用私刑。” “你放心。”曹昂点头:“只要他不乱来,我没必要对他动粗。” “此番叫你过来,是要和你谈些条件的。” “公子请讲!”杨弘作揖:“只要我们能做到,必竭尽全力。” “第一件事,袁氏占据谯县这段时间,荒政不治,以至民不聊生,你们需赔偿一笔钱。” “我知道你们带了彩礼来,稍后送到许家庄上,我会派人清点。” 杨弘一愣,怔怔盯着曹昂,半晌说不出话来。 曹昂眉头一皱:“有问题?” 杨弘连忙道:“没有!” “第二件事,冯芳及其族人,全部送到我父军中。” 果然,他不但要带走冯悦,还要将整个冯氏挖走……杨弘内心微微一叹,躬身道:“我会禀告我主。” “袁耀是他独苗,这件事他会答应的。” “至于其他的,诸如要袁术退兵亦或投降之言……” 曹昂嗤笑摆手:“我也不是幼儿,不会出这天真之语,将这两件事办好,我便将袁耀放了。” 独子,对于袁术而言意义重大。 除了父子感情外,最重要的是拥有继承人能使政权更加稳固。 也正因为此,让袁术因为儿子放弃政权,那是绝不可能之事。 他宁愿回去多找两个娘们,再努努力…… 杨弘不敢拖延,回城尽言此事,让人拉着聘礼便往许家庄赶了。 “小姐陷身,我等身为人臣,也应去看看。”王楷一叹,询问张辽:“文远是否要与我同行?” 张辽一愣,随后连连摇头拒绝。 王楷只能独自前往。 杨弘将东西送到许家庄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前线去见袁术。 对于这些东西,曹昂当场处置了: “奉孝,你取千斤黄金,让人兑成钱币、粮食,用来赈济沛国百姓。” “仲康、佑维,此番捉人,你们功劳最大。若不是你们,也捞不到这好处,各取百斤为赏。” “傅肜,你带着剩下的黄金,先去张骜地盘,再将邻近山贼……能收来的,都收来便是。” 至于美婢,曹昂挑出十个留下,其余分赏众人。 百名童仆,让他一口气送给了曹洪。 曹洪喜不自胜,眉开眼笑:“总算轮着我点好的!” 这年头,人口是可以买卖的,寻常童仆约万钱一个,比牛略贵,和驽马同价。 姿色尚可的婢女能卖到两三万钱,与低等战马等同。 至于姿色更好的,那就没有上限了。 无论是真金白银,还是美婢,世间有几人不喜? 横财来的快,曹昂花的更快,瞬间给他散了个干净。 王楷立在旁边,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暗叹:同样贪财,吕布贪而自用,曹昂贪来用收人心。 看似自己分文未取,但所赚的人心,又岂是黄白之物能比? 下面人的忠心,对于主君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啊! 他走出一步:“曹公子,能否让我见一见我家小姐?” “可。”曹昂点头,让人给他带路。 见王楷走远,郭嘉目光微动:“公子,不如拉拢吕布。” “拉拢吕布?”曹昂望着他:“奉孝有什么想法?” “说到底,此番是您夺了他女儿,他要是不发兵面子上都说不过去。” “你大可趁此递个台阶,虽然未必能真正拉拢吕布,但至少破坏他和袁术联合的可能性更高。” “届时,徐州方面,我们的人也更好说话。” 曹昂会意,笑着点头:“还是奉孝脑子转得快……彩礼倒用不着这么多,有二百万钱足够了。” 郭嘉讶异问道:“公子身上还有钱么?” “没有,但是可以找人借。”曹昂左顾右盼。 曹洪忽然警觉,发足狂奔时,已被曹昂抱住:“子廉叔,你可是我亲叔叔!” 曹洪欲哭无泪:“你不能总逮着我一个人薅啊!” “谁教你最富呢。”曹昂嘿嘿直笑。 等王楷告辞之时,曹昂让他带走骏马、钱币还有一封书信。 王楷发愣:“公子这是何意?” 曹昂抱拳:“有劳先生,交给我岳父。” “岳父?!” 王楷拉着马和钱迷迷糊糊地回城,并将这个消息告知张辽。 “噗!” 正在用饭的张辽一口将酒全喷了出来。 整个人都懵了。 吕布认了半辈子的爹,这次轮到他被认了? 好在,是岳父,不是义父! “我意,文远先带着东西回去。”王楷苦笑:“小姐那边,又不能动武。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我还是先守着吧。” 张辽思考一番,点头:“可以!” 其人拉着缩水到不足十分之一的彩礼,赶回徐州。 曹袁前线。 对峙是使人枯燥的,而男人一旦枯燥起来,总想着如何释放。 袁术,亦不例外。 然而,那些庸脂俗粉,已让他深觉索然无味。 每每想到冯悦被曹昂截胡,他就恨得牙痒痒。 张鮍,也就是替袁术算卦,说他有帝命的人趁机进言:“其实,若要冯美人归来,也非难事。” 袁术目光一亮:“怎么说?” “只需用冯将军要挟曹家父子。” “虽说冯美人是被迫受制于人,但冯将军毕竟是曹操故友。” “若因曹昂好色,而使父亲之故友、红颜之父丧命,这骂名可不算小!” “到时候,他大有可能将冯美人奉还。” 听完张鮍的话,袁术点头:“可!立即召冯将军过来!” “是!” 侍卫刚走出,一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见了袁术,伏地痛哭:“主公!” 袁术大惊失色:“杨长史,你这是做甚?!” “公子与吕家小姐,皆为曹昂所擒……” 杨弘哭着将谯县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袁术。 袁术发怔半晌—— “啊!!!” 仰天怒吼! “曹昂小儿,他……” 噗嗤! 话没说完,一口老血喷出。 “主公!” 众人慌忙来扶。 一名属吏不开窍:“您这是怎么了?” 袁术怒视其人:“我这是怎么了?你说我是怎么了!” “来人!叉出去!” 草包! 都特么是草包! 手底下这么一群草包,难怪连个小小曹昂都斗不过! 冯芳走了进来,面带疑惑,行礼作揖:“袁公,您唤我来何事。” “我……”袁术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送你一家人,去与你女儿团圆!” 冯芳一听一愣,接着心里乐开了花! 特么的,可算是解脱了! 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袁公,我舍不得你啊,多谢你这些年的关照。” 袁术五官抽搐,面孔狰狞:“叉出去!让他赶紧滚!” 第64章 吕布:天下断无夺女再夺母之事 送走冯芳后,袁术召所有文武入帐。 其人脸上愤色不退,沉声喊道:“黄猗!” 黄猗一震,出列躬身:“小婿在!” 黄猗,是袁术女婿。 “你回寿春,点好府中珍宝金银,悉数换成钱粮,以备决战之用!” 堂中众人,皆露惊容。 和曹操崇尚节俭不同,袁术出了名的好享受。 哪怕地方上百姓过的再苦,也不耽误他过奢豪生活。 这么一位主,如今竟要自掏家底,可见是真的怒了。 见黄猗久不回答,袁术怒声喝问:“你没听见?” 黄猗连忙道:“遵命!” “李业!” “在!” “你去沛国,告知舒邵,等曹昂一旦交出袁耀,即刻兵围许家庄。破庄之后,皆杀!” “是!”李业答应之后,即刻起身。 “其余人等!” 袁术雄视众人,忽然拔剑,面露愤慨色: “我拥曹操两倍之众,父子二人却连番受辱。” “古语云‘主辱臣死’。” “诸位名震江淮,又屈身于我袁氏门下,今日袁氏受屈,不也折了诸君威风么!?” 众武人神情一振,整齐出列:“愿遵主公之命,随时与曹贼决死!” 铿—— 袁术颔首,拔剑出鞘,砍向摆着舆图的案几:“不斩曹贼,誓不退兵!” 袁术做决战准备,此事瞒不过众人。 孙策、刘表等人闻讯,都欣喜不已。 袁术怒而兴兵,要和曹操父子死斗。 无论谁输,赢得那一方也必将随之重创! 彼时,便是他们伸手攫取利益之时了。 庐江之地,桥夫人也是暗自庆幸:“都说袁公势大,只是胆小而已,如今搏命,只怕曹家难胜。” “多亏了只是和北边做生意,并未行联姻之举,否则便麻烦了……” ——徐州,下邳城—— 张辽呈信而上。 通篇废话,吕布懒得多看,唯有那最后一句,格外刺眼——“愿拜公为岳父”! 吕布看后,气的发抖,怒骂连声: “混账!” “曹昂这狗贼!竟然敢强行夺走我女!?” 还特么拜我为岳父? 老子拜义父那也是别人同意了再拜啊! 你小子,直接把我女儿抢走,紧接着就拜上了,也不问我同意不同意?! 骂归骂,骂完之后,问题还要解决。 吕玲绮被曹昂截胡了,联姻的事也就办不成了,那出兵之事…… “当出兵!”陈宫赶忙相劝,道:“现在不出兵, 一旦袁公路落败,曹操父子全占淮河以北,接下来就是对徐州用兵之时啊!” 吕布犹豫未决:“没有联姻做保障,只怕袁公路虎头蛇尾,等我出兵,他又退却,曹操反来打我。” “奉先!”陈宫气地跺脚:“曹操有横扫天下之心,绝不会因为你今日犹豫便放过你,早打晚打,迟早是要打的!” “我不是畏惧曹操,只是让他们先消耗,对我总归是有利的……”吕布勉力解释一番,又挥了挥手:“容我考虑一二。” “你……哎!” 陈宫气到没法,只能拂袖而去。 陈宫走后,吕布又召来陈登询问。 “不能出兵。”陈登的说法截然不同。 “为何?”吕布问道。 “将军请听我言。” 陈登娓娓道来:“姑且算曹操得胜,袁家根基深厚,又有淮水为屏,一时基业尤在,将军尚在二者均势之间,可寻机兴起。” “若是袁氏得胜,曹家精锐一战耗尽,无险可守,必为其全吞。” “而袁公早有称帝之志,若将军与其已成姻亲,倒也无妨。” “可如今姻亲未存,将军又是当世猛虎,卧虎其侧,袁公如何得安?必兴兵讨之!” 吕布很优秀,别的男人是买菜问老婆,他打天下也问老婆。 这不,转身又来跟严氏说起这事。 严氏惊地脸煞白:“既然让他夺了,那就先给他吧!此刻兴兵,岂不是害了玲绮?” “再说,曹公父子确实可怕,都喜夺人妻,若是城破……” 吕布闻言气笑:“天下哪有夺女再夺母的道理?夫人勿忧。” 赶紧抚背安抚。 “嗯~”严氏轻声答应,依着吕布一条手臂:“也不知道玲绮现在怎样……” “还能怎样!那小子可是个好色之徒,落在他手上,岂能幸免!?”吕布气道。 严氏幽幽一叹:“风流便风流吧,好在听说他颇为英武,倒也不算亏了我家女儿。” 吕布一瞪眼:“夫人这是什么话?” “这是实话。”严氏白了他一眼:“你们男人好美女,女人便不能好俊男了么?与其伺候个废物,不如让个少年英雄占了……” 话说到此,罗裙之下,探出一条丰润白腿,在吕布身上摩了摩。 严氏吐着热气:“我这几日惦记女儿,心慌得很,夫君快安慰安慰我~” 吕布伸手勾起一条腿儿来。 ——曹军大营—— 曹操一脸欣喜,将亲家公冯芳迎入帐中。 客套之后,冯芳正色道:“袁术恼羞成怒,颇有决战之意。” 曹操脸色微沉,冷冷一笑:“决战便决战,他袁术不怕死人,我还怕了不成?” “我倒要看看,这将枯白骨还有多少魄力!” “来人,立即派人去谯县通知公子,让他赶紧回来!” “是!” 许家庄外,格外热闹。 这几日,曹昂安排在此赈济灾民,发放钱粮。 人影如龙,排成一条又一条长队。 两道人影,在谯县城上远观。 一者沛国国相舒邵,一者刚从袁术那回来的杨弘。 “杨公认为,曹昂何许人也?”凝视许久,舒邵发问。 杨弘冷声道:“此人掠走公子,敲诈财货,用我们的财货来赈灾民,实为虚伪之人。” “其人贪恋美色,风流成性,尤胜其父,是为无耻之徒!” 舒邵摇头失笑:“我认为不然。” “如何不然?”杨弘蹙眉。 “风流成性,确实如此,但只要不沉迷其中,便无伤大雅。” “我反而听说,此子非但不为美色所惑,反而借美人获利,倒也算风流界一朵奇葩了。” 说到此,舒邵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至于财货之说……如今世道,各为其主,互相攻伐,破城洗库,或抢或偷或诈,全凭本事,哪有道德高下之分呢?” “财货到手,便是他的,他便是挥霍用了,又有谁能说他呢?” “其人明知他人会骂他虚伪,依旧将到手财货用来赈济百姓,分明是坦荡至极,何来虚伪之说?” 杨弘气得甩袖:“舒公为何替他说话?” “我不但替他说话。”舒邵笑道。 杨弘微惊:“舒公还待如何!?” 第65章 以谯为饵,可大破袁术 舒邵整理衣冠,取马鞭在手,向自己的坐骑走去:“我打算去投他。” 杨弘骤然失色,尖声喊道:“舒公莫非在说笑!?” 舒邵已翻身上马,笑看杨弘:“杨公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说笑吗?” 杨弘急了,跑过来扯住缰绳:“若非主公托付,舒公何以得这两千石之尊?” 舒邵笑容依旧:“沛国文武、兵马、钱粮我皆不动,照旧留给袁公,孤身布衣,去投曹家。如此,我无愧于袁、亦无愧于沛。” 杨弘愈觉惊骇,再次苦劝:“沛国可是你心血所在!” “那又如何呢!?” 舒邵重喝之后,又是一叹:“那又如何呢?我竭力治沛,沛国依旧乱成一团,所谓心血,不过他人口中笑谈罢了。” “南阳混乱更胜沛国,我听闻曹公子治后,已是欣欣向荣。” “我此番前去,便是做不得曹家之臣,做一学徒也好!” 杨弘紧咬牙关:“因曹昂之事,主公大怒,此番定要和曹家决出高下。” “我主拼命,曹家已无胜机,你此番去投他,岂不是自误?” “舒公,千万三思啊!” 舒邵沉吟片刻,回道:“若无道者得胜,有道者败亡,邵愿为有道而亡者。” 他挣脱杨弘,打马向许家庄方向而去。 “且住!” 杨弘夺过身边军士手中的弓箭,冲着舒邵开弓,吼道:“舒公!你再向前一步,未必能求道,但必先亡于此!” “若是如此,后人必云‘邵卒于求道之途’,岂不死得其所?” 舒邵也不回头,只是大笑,依旧向前。 杨弘五官扭曲,满脸冷汗,奋力将弓张开,咬牙切齿的看着不断远去的舒邵。 然而,始终没有松弦的勇气。 直到,人影消失不见。 他也似乎力尽,将弓放下,面色惨白如纸,颓废坐地。 “杨公!” 左右失色,慌忙将之扶起。 舒邵的离去,似乎比起袁耀被擒,对杨弘打击更大。 “宁舍袁家两千石,而求曹氏一布衣……” 杨弘满脸苦涩的说出这句话,无力挥手:“去许家庄,将公子接回来。” “是!” 许家庄上。 曹昂一手翻着书页,另一只手摸着腿。 吕玲绮正在给他洗果子,一双长腿笔挺在侧,不摸白不摸。 长腿美人气的牙痒痒:“能不能别摸了?” “说了不睡,又没说不准摸。”曹昂道。 哗啦—— 她从水里拿出一个青果,递给曹昂:“拿着,吃个果子吧……裤子都让你摸破了!” “没关系,抠破了更方便。”曹昂头也不带转得。 “果子!你摸腿怎么拿果子?!” “哦,那你喂我吧。” 曹昂左手依旧不放下,全神贯注的盯着书本。 吕玲绮恨恨的给他喂果:“天天读书,怎么还能这么好色无德?” “那些书我从来不看,我看得是兵书。”曹昂摇了摇头。 吕玲绮翻了个白眼:“看兵书,你还想做韩信啊?” “你还知道韩……韩信!?” 曹昂目光豁然一亮,快步走到舆图前。 凝视许久,他哈哈大笑起来。 “韩信,好一个韩信!” “有了,我有取胜之法了!” “好端端激动个屁……”吕玲绮嘀咕一声,将青果递了过去:“果子还吃不吃了?” “不吃了,回头带你一块吃庆功宴!” 曹昂太过兴奋,十分自然的搂过对方腰肢,在她嘴上狠狠的嘬了一口:“大胜之后,你当首功!” 吕玲绮一愣,随后—— “啊!!!” “你亲我干嘛!?” “啊!不好意思,无意中亲的……”曹昂一拍脑袋,继而又道:“不对,我们的协议说了不能亲吗?” 吕玲绮停下尖叫,目光中透露着茫然:“好像没有……” “是啊,既然没有,我凭什么不能亲?” “想亲就亲!主子我现在心情好,再让我嘬两口。” 就在曹昂打算流氓到底的时候,门外传来傅肜的声音:“主公……那个……我现在方便说话吗?” 你特么都说话了,还问这个? 曹昂满头黑线,咳嗽一声:“说吧,什么事?” “门外有人来投。” “谁?” “原沛国国相舒邵。” “啊!?” 曹昂自己不敢相信。 直到他看到舒邵,这位两次舍生取义的大神。 第一次,是他替兄长复仇杀人,杀人之后,两兄弟争着去死。 义气之名,闻名海内。 第二次,就是拿粮赈灾救民之事。 仁爱之名,达于天下。 对于这种为了身后名,连死都不怕,而且真的能做实事的人,曹昂自是欢迎无比。 随后,杨弘亦至。 释放袁耀之前,曹昂询问了舒邵一件事:“舒公此番来,带了多少兵马?” “两千人。” 因为缺粮之故,舒邵不愿多募兵马。 而沛国其他分散人马,早已被袁术召去。 “我走之后,只怕这两千人有一半会走。”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我就放心了!” 曹昂大笑,履行约定,释放袁耀——但,他把袁耀塞进了谯县城中。 并且,在袁耀进城之后,立即派兵,将谯县团团包围! 他哪来的兵马? 用袁耀的彩礼钱,聚拢了附近的山贼势力,再加上许家庄上和曹洪号召的人手,共有四千余众。 不多,也不精,但围一个空虚的谯县,足够。 谯县城门紧闭,杨弘登楼,惊怒发问:“曹公子这是何意?” “攻城啊,这还要问?” 杨弘差点气死,怒指曹昂:“你说过要放我家公子,岂能言而无信!?” “谯县是你们的地盘,我把他放回谯县,便已履行诺言。” “接下来我要攻谯县,你们守不住,那是你们无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我放他一次,还要保他一辈子太平无忧?” 曹昂失笑摇头。 “你!” 杨弘无力反驳,只能命人堵死城门。 夜里又用绳索放下死士,让人去给袁术报信求援。 曹昂召集众人,并道:“谯县之饵,是击破袁术关键所在!” 众人不解其意,就连郭嘉都眉头深皱。 曹昂又对曹洪道:“子廉叔,这里所有兵马,都交给你统领,务必将袁耀堵死在城中!” 曹洪一个激灵:“子修……你我可是一家人啊!” “到时候袁术必派大军来援,我又无险可守,带着几千杂兵,岂不是在这等死?” “不会,我回去之后,会让父亲来支援你。” 曹昂摇头,又将佩剑取下,交给傅肜:“你持此剑,带着绣衣在此。” “一则护卫子廉我叔,二则若他阵亡接替指挥,三则若他或逃或降,即刻斩之!”” 傅肜身体一震,毅然双手接剑:“是!” 曹洪闻言愤然:“子修何藐视于我?唯战有死而已,何来投降一说!?” 曹昂正色颔首:“如此,大胜之后,我为叔壮之。” 第66章 曹昂定计,袁营有高人 数日之间,双方攻防之势大变。 袁术积极进取,满是搏命姿态。 曹操虽不惧战,但其深谙兵法,利用对方求战心理,一面嘴上叫嚣着要跟袁术决战,一面暗中加强防御工事,收拢兵力。 “彼辈上下愤怒,已成一心,士气正值巅峰。” “此刻出营与之决战,便是胜也是惨胜。” “待其士气稍堕,便可出营击之!” 面对求战的诸将,曹操如此告知,众人皆服其高见。 不日,曹昂归来,身边只带着许褚、郭嘉、舒邵和吕玲绮以及少数随从。 入帐后,众人皆惊讶不已。 “这位是……”荀攸望向舒邵,面露疑惑。 不等曹昂与舒邵开口,曹操背后,一人动容走出,拱手道:“仲膺公!许久不见!” 程昱和舒邵,都是兖州人。 闻言,曹操惊喜道:“是舍生取义的舒仲膺么?” “略得薄名,惊动曹公,惭愧!”舒邵谦虚道。 众人一阵客气吹捧,对曹昂愈发佩服。 走一趟捞这么一个大名士回来,公子的人格魅力不一般啊! 继而,他们又注意到了许褚——这个立在帐门口,直接把门给堵上了的人型怪物。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来此人很能打! 典韦摩拳擦掌:“有机会练一练?” 许褚一昂下巴:“愿意奉陪!” 至于半藏在曹昂身后的唯一女子,更是引得众人频频关注,暗自嘀咕:人言‘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布之女,果然也姿态极佳啊! 从阵营来说,吕玲绮算是半个俘虏。 但从现实出发……就自家公子那个尿性,谁敢保证这女人以后不会成为少夫人之一? 因此,众人没敢开腔,唯有曹操一脸赞赏:“果然虎父英女!” 虽然内心并不认同虎父二字,但出于客气,吕玲绮当即行礼:“见过曹公。” “不必拘礼。” 认识完新人后,曹操又疑惑发问:“子廉等人呢?” “留在谯县,以破袁术。”曹昂道。 众人惊而不解。 留在谯县破袁术? 留在谯县怎么破袁术? 还有,就凭曹洪那点人马, 凭什么破袁术? 凭他曹子廉号称曹氏宗族第一浪吗? “袁耀乃袁术独子,被困谯县,袁术必会派人支援。”曹纯面露忧色:“子廉兄手中只有几千杂兵,如何抵挡?” “那我们也派人支援便是了。”曹昂笑道。 “多少人合适?”曹纯下意识再问。 “万人吧!” 曹昂话音一落,帐中众人顿时皱眉。 不是别的,而是相持多日下来,虽有兵员补充,但曹军维持在战线上的还有八万人。 带走一万人,对于战局影响可不小。 “袁术不会坐视,必然也随之增兵,倒也可以。”荀攸点头。 曹昂又提议,挑出一万新兵前去。 曹操看了他一眼:“子修似已成竹在胸,莫非有了破敌之策?” “是!”曹昂点头。 闻言,曹操大喜:“快快说来!” 曹昂拍了拍空荡荡的左腰:“我的佩剑留给了傅肜,父亲将剑借我先。” 曹操有两口宝剑,倚天剑乌鞘白锋,抽出犹如月华,甚是华丽,曹操自佩之。 此刻,儿子开口,他也没有吝啬的道理,摘下剑便给了他。 这剑真好看……吕玲绮心里嘀咕。 “多谢父亲。”曹昂挂上剑后,又摸了摸右腰:“没有挂印,说话终究底气不足。” 曹操连忙将帅印和司空印同时取下,亲自挂在儿子腰上,并躬身一退,抱拳笑道:“请曹将军吩咐!” 曹昂赶紧跳到一边,同时道:“军中还有八万余军,挑出五万偏弱的备用。” 曹操眯着眼思考一番,点了点头:“仲德你安排一下。” “是。”程昱拱手。 曹操知道儿子藏着有些事没说,便先将其他人支开。 曹昂也不再隐瞒,将所有计划和盘托出。 听完之后,曹操目光顿亮:“可行!” “但是……”他伸手去摘曹昂腰间配印:“得我留下来,你去谯县!” “不行!”曹昂护住印和剑:“您骑娘们儿可以,跨马杀敌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 曹操一瞪眼:“我当年孤身一人,杀入张府,吓得张让屁滚尿流,还怕蹈阵不成!?” 别吹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翻墙跑的是张让呢…… 曹昂咳嗽一声:“那也是当年不是?这种赴险蹈阵之事,还是我来吧!” “你要好好珍惜这把老骨头,一则能多玩些寡妇,二则多活些年头,将来天下平了,我好安心多做几年二世祖。” “你个混小子!”曹操嘴上大骂,心里却是暖的很。 为了稳妥期间,曹昂将吕玲绮暂时安置在后方,重新束缚,让冯悦看管。 这娘们有点神经刀,曹昂怕打起来她趁乱跑了。 亦或者,从背后给自己一刀? 想她爹杀义父跟闹着玩似得,她弑个主想来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是吕布的女儿,还是防着点好。 袁术大营。 张牙舞爪,势要和曹操一决雌雄的袁术,突然接到消息:儿子又被堵了。 “曹昂贼子!焉敢言而无信!?” 袁术大怒,喝问:“谁敢领兵,去谯县斩了曹昂首级来?” “某愿往!” 众将皆应。 袁术点出陈牧:“你领兵一万人,速去谯县!” “喏!” 就在袁术下达这个命令不久,又有消息传来:曹操以于禁为将,领兵万人支援谯县战场! “他才多少人马,也敢分兵行动?我看他是自找死路!”袁术冷笑不止,又点了一波兵去。 这不,第一批军队刚上路,刘辟又带着部队匆匆跟上。 消息传回曹营。 曹昂再次下令:“韩浩、史涣,你二人督兵万人,立即出发赶往谯县。” “是!” “仲德公,劳你将军中箭矢,悉数调于黄汉升部。” 程昱拱手:“这便去办。” “汉升。”曹昂又道。 黄忠立即出列:“主公请吩咐。” “你部换到营盘最前方防守,袁军一旦过来,即刻以箭矢招呼。切记,不要吝啬箭矢,射到他们后撤为止!” “是!” “其余人,加固防事,不得懈怠。” “喏!” 众人齐声答应,心里却疑惑不止。 不是要和袁术决战么? 怎么又开始防守避战了? 谯县,位于曹袁战场的东北部。 按照路程,袁术距离谯县是更近的。· 所以,曹军援军大概率是要落后袁军的。 第二波人出动后,袁术微微诧异:“又分兵了?” 他沉吟片刻,道:“莫非曹孟德憋着什么坏主意?诸位怎么看?” 阎象出列:“彼辈分兵,无非两点原因。” “说来。” “其一,我方援军已在路上,曹昂难以撤退,曹操不能坐视其子受困,故援军救之。” 袁术点头:他最开始出兵,也是为了捞自己儿子,很合理。 “其二,不断添兵,若是我军不跟,谯县很有可能被他们吃下。” “彼时,他们如果在正面战场失利,既可以以公子为人质要挟,又可趁势全据沛国,在我军后方施加压力。” 阎象的看法,获得了众人的认同。 如此一来,袁术和曹操的目的就相同了:一边救自己儿子,一边抓对方儿子,再趁机吃掉对方分出的人马! “嗯!” 袁术点头,就要再次安排人马。 “且慢!” 就在这时,一道极年轻的声音打断了袁术。 在原汝南太守周尚背后,走出一个极英俊的年轻男子。 “袁公,切不可分兵!” 第67章 袁术:区区周瑜,也敢谈兵? 哗—— 帐中一片哗然。 诸多目光扫来,有不屑、嘲弄、愤怒种种情绪。 唯独缺了欣赏。 就连周尚本人,也是脸皮一抖:“公瑾,莫要胡言!” 迟了。 袁术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 周瑜,字公瑾,出自二世三公的庐江周氏。 周瑜跟随周尚来投后,其实袁术对其颇为赏识:长得好,出身尊贵——袁家人就喜欢这种人才。 然而,周瑜对于袁术的鼠目寸光却颇为鄙夷。 几次任命,都推辞不就。 故而,此番周瑜提出异议,使得袁术面露异色:“你有何看法?” 周瑜拱手道:“主不因怒而兴兵,袁公因受辱而与曹决战,已是被动。” “如果再跟随曹氏一同分兵,那便被对方彻底牵引。” “两军对垒,先在无懈,而后求胜。” “随敌动而动,必破绽百出,不久将败。” “如今我军……” “竖子!” 周瑜刚道出问题所在,还没有给出解决方法,便被袁术愤怒打断。 前番庐江失手,就已让他对庐江籍的大族不满了。 这其中,又以桥氏和周氏为最。 此刻,周瑜的言语,彻底将他激怒。 剑指周瑜,恨声开口: “区区腐儒,加冠小儿,知甚兵事?” “安敢在此胡言,乱我军心?!” “不是看你出身名门,今日必斩你狗头,以祭我旗!” “滚!” 周瑜脸上,无怒无惧,平静后退:“告辞。” 周尚告罪一声,匆匆追来,叹道:“公瑾!你平日里最为聪慧,为何今日要激怒他呢?” “不激怒他,只怕我们迟早要为他陪葬。”周瑜语出惊人。 周尚惊问:“何解?!” “从大局而言,袁氏若有大志,当先定扬州,内除异己,积粮练兵,坐南以待中原大变。” “等曹、吕、刘各家厮杀之时,再趁机率兵北上,进可问鼎中原,退可依淮、江而守,先天不败。” “原先,他手中局面,可以说是天下之最。” 说到此,周瑜摇头失笑:“但其人目光短浅,只知眼前利益,贪食土地而不化,内部派系林立、将士战心不足、百姓人心背离,如何做大?” “从此战而言,曹氏虽兵少,但已占据主动,强行与之决战,便是真的侥幸获胜,也只能便宜其他人罢了。” 周尚惊其高见,又问:“那公瑾认为,此仗他该怎么打?” “不打!”周瑜笑道:“不能攫取足够利益,不能有益于全局,又无绝胜之把握,何必要打这一仗呢?” “不能长视,注定难胜啊。”周尚叹息一口:“离开此处,公瑾打算去何处?” “我先去寻孙伯符,大人您回去接走家人,再同去吴郡吧!”周瑜道。 “好!” 周尚点头,二人分头行动。 周家两人走后,袁术一边安排分兵,一边下令再次展开进攻。 不久,袁术得知两人彻底抛弃袁氏而去,勃然大怒,派人前往庐江截杀周氏中人。 而战场之上,因曹昂防守严密,袁军虽进攻猛烈,但营墙依旧稳固无比。 但袁术并不气馁,因为对方把守营地的代价,是如雨箭矢。 箭矢,不但要钱,还要工时赶制! “这个打法,我倒要看看他的箭矢能消耗几日!”袁术冷笑。 曹营。 吕范将最后一批箭矢送到,而黄忠在清点后则表示:“按照这个打法,箭矢最多支持十日。” “十日足够,不必吝啬,该用还是用!”曹昂镇定道。 只有倾斜的箭矢足够多,‘火力’足够大,才能扼制袁军急于求战的步伐。 后续援军,也被陆续派出。 随后,曹操本人也出动了。 分批抵达、开往谯县的将士,已有五万之数。 袁术方面,为了应对曹操的支援,也先后派遣出八万部队应对。 如此一来,双方兵力对比便成了: 谯县方面,曹军五万,袁军八万——袁军依旧维持兵力优势; 主战场方面,曹军三万,袁军八万——兵力优势从两倍扩大到接近三倍! 在袁术看来,曹操对主战场决战无望,从而寄希望于突破谯县。 但他不同,他在谯县不需要大胜,只要能拖住便是。 等他凭借绝对优势吃下面前这三万人之后,便可挥军东北,直接将曹操团团围住! “谯县来报!我军前两批援军,已对谯县城外的曹昂部完成包围!” “曹营来讯!曹操本人可能离营,督大军赶往谯县!” 听到这些消息,袁术得意大笑:“看来曹昂被围,曹操这厮是急了啊!” 曹阿瞒不行啊! 我独子被围都能稳如泰山,你那么多儿子围个长子就急了。 这点心性,如何成大事? 接着,他又问道:“谁人留守大营?” “应该是夏侯惇和程昱。” “就是那个俘虏将军和肉脯名士?”袁术讽刺道。 局势转好,帐中文武都轻松不少,听到这话登时哄然大笑。 曹营之中,应曹昂所请,留下的将士有: 宗室将领夏侯惇、夏侯渊、曹纯、曹休、曹真,外姓将领只有——乐进和他的先登营,以及有监军职能的程昱。 曹昂麾下,除陈到白毦军全军留下外,其余张绣、魏延、黄忠所部留下的都是精挑细选而出的精锐。 “箭矢还能用几日?”曹昂低头看着舆图。 “三日。”黄忠回答。 “够了。” 曹昂火速在舆图上画了几笔,抬头喊道:“子衡。” “主公。”吕范走了出来。 曹昂将图卷起递去:“你按图中要求,在今明两日内,沿河布下鹿角等基础防事。” 吕范接过:“是。” 次日傍晚,吕范回来复命:“一切布置妥当。” “子修……将军!” 夏侯惇自帐外匆匆而入,独眼中透露着急色:“袁军今日攻势更猛,第三层栅栏也失守了。” “无妨,到我们还击的时刻了。”曹昂笑道。 “还击!?” 帐中众人,皆是精神一振。 曹昂扶剑起身,目光巡视帐内诸将,先声喊道:“黄汉升。” 第68章 曹子修别无作为,唯有先死于诸君而已 “在!” “你率本部,即刻行动,移至河前工事。记住,带上所有剩余箭矢!” “是!” 黄忠掀帐而出。 “夏侯元让、曹子和、乐文谦!” 三将应声而出。 “曹纯领所部劲骑两千,乐进领本部先登营千人,多带旗帜!” “我营与敌营之间,南有一道丘陵横断。” “丘陵之间,有谷地可以走马。” “明日我大军出动,三位即领三千骑抄小道急行,赶至袁营南部。” “等到袁术大军离营时,三位马上动手,攻下袁营,插上我军旗帜!” “是!” 曹纯、乐进双双应答,夏侯惇却有些疑惑:“那我呢?我不带自己的部众?” “不带。”曹昂摇头。 夏侯惇愈发迷茫:“不带部众,那我一个人去作甚?” 他心中略微有些不满。 难道是曹昂嫌自己打仗太臭,所以故意和部下分开,实则是架空不用? “一则,人多目标太大。” “二则,主力缺兵,你的部曲交给曹真、曹休二人便是。” “三则……” 曹昂走到夏侯惇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声音压低,却很坚定:“曹家兴亡,在此一战,又怎么少得了您呢?” “袭破袁营,乃是取胜关键,只有你在,我才相信所有人都会拼命。” 夏侯惇目光一震。 曹昂的用意:是要让自己发挥双倍作用! 自己督军破袁营,自己强大的部曲留下来增强曹休、曹真的作战能力。 明悟同时,也多出一抹感动和愧疚。 他搭住曹昂的手,目光坚定:“放心!” “其余诸将。” 曹昂转身,目光凌厉:“明日开战,诸位部下只小千人而已,且都是惯战精锐。” “你们务必约束部下,进则进、退则退、停则停、结阵则结阵。” “若有延误,那便是为将无能!” 曹昂拔剑出鞘,倚天银光凛冽:“休怪我剑下无情!” 众人正色抱拳:“谨遵将军之命!” 最后,曹昂走到程昱面前,道:“程公明日带着督军去沿河,到时候要你帮忙整理军阵。” 程昱目光闪烁,他已推断出了曹昂的打法,此刻点头:“我知晓,公子千万小心。” “嗯。” 至于许褚,他刚来这边,自己的人手留在了谯县之外。 曹昂没有让他领兵,而是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次日,天色初明,袁军又至。 曹军一改平日用箭矢对敌的习惯,而是大开营门,骤然猛击! 习惯了曹军的抱头死守,因此袁军每日出击部队并不多。 一般在五千人上下,交替车轮进攻。 曹昂突然改变打法,这帮人显然难以应对,尚未坚持片刻,便败下阵来。 张绣闯入阵中,一枪刺落敌将苌奴。 “杀!” 得胜之后,曹军喊声大震,一路压向袁术大营。 “报——” “曹军突然出击,挫败我军!” “报——” “苌奴将军为敌将所斩!” “曹军全军进攻,向我军大营逼来!” 战报接踵而至。 听到这些消息,袁术非但不惊,反而振奋拔剑,猖狂大笑:“哈哈哈!” “做了这么多天乌龟,终于敢把脑袋探出来了!” “传我令,全军出击,一举歼灭曹军!” 曹军的缩头打法,也是让诸将憋了一肚子火:“是!” 反倒是阎象,在此刻蹙眉:“明公,此事颇有端倪啊。” “何来端倪?”袁术手握剑柄,面露不悦。 “曹操在时曹军尚不敢出,如今曹操走了却杀出来,这不奇怪么?”阎象道出心中疑惑。 “先生此言谬矣!”纪灵摇头失笑,道:“原先箭矢充沛,他们还能勉强拒敌。” “如今箭矢耗尽,如果还藏而不出,等我们打上门去,那只会愈发被动,直到军心涣散。” “还有,先生可知那夏侯惇是何等人?此人性格极为急躁,十四岁杀人,当年为救曹操家眷,轻骑出城,后来还被吕布的人俘虏。” “先生知人性与大势,却不知将和兵啊!” “战机稍纵即逝,请主公速下决断!” 阎象没有再反驳,而是力求袁术留兵镇守大营。 袁术点头:“那就留下两千人吧!” “太少!” “三千。” 阎象咬牙:“明公,再添些吧!” 纪灵冷笑:“先生!大功就在眼前,有几个人愿意留守大营呢?” 袁术亦不耐,挥手道:“留五千人,由桥蕤统属,留守大营!” 阎象不再说话,桥蕤无奈拱手:“是。” 此前,他在袁术手下地位超然。 而如今……不提也罢! 轰轰轰—— 袁术军中,鼓声震天。 继而,一座一座营门敞开,一股股军队杀了出来。 袁术金盔金甲,乘坐一辆铜金色战车,头顶是金色麾盖和大旗。 周围三千全副武装的甲士簇拥环绕,好不威风。 他将金刀一举,喊道:“将士们,随孤出战,击破曹贼,夺回宛汝,占其盐池,共分其财!” 大军骤然爆发,狠狠撞向了曹昂的部队。 双方交锋厮杀,颇为激烈。 然而,僵持不久后,曹昂下令:后撤! 后撤,是撤而不是逃,这个很关键。 如果部队过于庞大,加上新兵、弱兵多,这样的乌合之众,他们是没法区分开撤而逃的。 只要转身,就是跑他吗的,踩死自家将军都是常有的事。 但这批曹军都是精锐,将曹昂的命令执行的很好——且战且走! “曹阿瞒的兵确实了得啊!” 战车碌碌,袁术手扶战车,忽然大笑起来:“那又如何呢?今日终要败于我手!” “追杀,一鼓作气,击垮曹军!我要看到夏侯惇和程昱的脑袋!” 曹昂一路后退,直退到己方大营。 “不要歇下!” 纪灵无愧宿将之名,当即策马大叫:“趁势夺门,不要给他们借营盘反抗的机会!” 得到命令,鼓声更振! 纪灵更是一马当先,冲向曹军营门。 想关门的曹军将士眼见来不及,敌将又飞马而至,只能仓促逃去。 袁术在中军得讯大喜:“吾有大将纪灵,曹军上下,何人能敌!?” 曹军退、袁军追。 不久,先破前营,再破中营、又破后营! 防守哨塔上的军士,都逃的干干净净! “曹军弃营而逃,已然大败。” “前面就是大河拦路,唯有一桥相连,曹军到绝路了!” 袁军上下为之振奋。 现在,在他们眼中,曹军就是待宰的羔羊,行走的军功! 念及此,袁军将士个个争先,轻骑更是狂奔在前。 大河不远处,他们看到了一些新布置的鹿角和工事。 然而,那又如何呢? 曹操修建许久的营盘都轻易告破,更别说这些简单工事。 嗖—— 就在曹军刚跑过鹿角位置时,一阵箭雨毫无征兆的出现! 从开战至今,曹军一箭未放。 以至于,袁军全军上下都认为他们箭矢耗尽。 疏于防范之下,前军吃了大亏。 策马的轻骑更是在惨呼声中,一骑骑栽倒在地,和后方的袁军撞成一团! “还知道埋伏一支弓手接应!” 纪灵一声冷笑,连忙勒住战马,又指挥盾兵甲士顶上去开路。 他丝毫不急,前有大河拦路,只靠一座桥能过几个人? 一前一后,部队轮换,这给曹昂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后撤的曹军,下意识聚拢在桥边。 曹昂作为大领导,自是当先赶到。 “怎么?” 然而,其人竟持起一根火把,笑着道:“诸位以为我是想从此撤走么?” 没有人回答,他自己将手一扬。 轰—— 火把落在早已洒好火油的桥上,大火当即冲天而起! “错了!” 曹昂拔剑指天,正色大喝:“诸位,我乃曹司空之子曹子修!” 在此之前,曹昂回到曹营这件事,一直隐秘未宣。 消息传开后,军士们面露惊色。 曹昂驱马向前,走入军阵中:“我曾听闻淮阴侯背汉水,以三万老弱新兵,一战破二十万赵军,天下为之胆丧。” “我曹昂不敢自比韩信,但诸位皆称军中精锐,岂是老弱能比?” “身后袁军,更无二十万之众!” “今至绝路,唯死战而已!” “若胜!则为诸君力战之功,所得缴获,曹家分毫不取,任由诸君分之。” “若败!非诸君之罪,盖因曹家福薄也!曹子修别无作为,唯有先死于诸君而已!” 诸君闻言,无不色变。 曹昂将倚天归鞘,交于程煜:“程公!全军连我在内,若有敢退半步者,即刻斩之!” 程昱口中称喏,正色接剑。 曹昂重新挂上一把汉刀在腰间,挺起大槊:“曹真!曹休!” “你二人是我曹家宗室,断无避战之理,当紧随我部,若我战死,则由二位为继!” 二将正色而应时,曹昂已当先策马,破阵而出,带着己部反冲袁军! 第69章 谋是良谋,帅非良帅 随行的武吏反应过来,赶忙取出曹昂的大旗,将其高高举起。 许褚与曹昂直率的部队最先反应,跟着冲了出去。 随后,便是曹休、曹真。 河边长风呼啸,但见中央军旗猎猎,逆全军而行。 所有人都知悉,曹公公子回头,当先反冲袁军! “主公尚不惜死,何况我等?!” “功名就在眼前,都给我杀!” 将军校尉们连声呵斥,领着自己的部众舍命上前。 曹昂亲自蹈阵,对三军而言是一种激励,但若有什么意外……那绝对是三军之耻! 大河以东,火桥河畔,程昱捧剑而立,看大军掉头,又决然东去。 跟在那杆大纛之下,怀蹈水火之势,卷起滚滚烟尘。 他们每前进一步,声势便壮大一分。 等到和袁军交接时,反击的曹军就像是沸腾的黄河波涛。 起势张天腾空,落势惊雷撼地。 狠撞向当先的纪灵所部,扑杀出一阵赤气血浪。 惨嚎声在一瞬间爆发,奋勇的曹军紧随曹昂大纛之下,一路犁庭向前,碾出满地血肉。 这一波气势彻底打出时,纪灵也被剃成了光杆司令。 所部或死或伤或散或逃! 只余他与身后举旗的兵丁。 军士喉咙滚动,持旗的手微微发抖:“将……将军……” 嗖! 曹昂军中,飞出一箭,正中其咽喉。 人洒朱红落马,旗帜也随之倒下。 纪灵瞳孔爆缩,随后拨马回头! 他得去后续大军中,否则一个人站在外面——当活靶子吗!? 势如破竹的前锋部队被突然打垮,后续之军哪能不惊? 一时间,疑问和恐慌同时扩散。 “怎么回事!?” “前锋之军呢?怎么突然溃了!?” 不是追在曹昂后面踹屁股吗? 这都能把脚崴了? 随后,前军层层而动,像波涛一样传递来动静: “曹军掉头了!” “曹军掉头杀来!纪将军所部已溃!” “曹军在搏命……是曹子修,我看到了曹子修的大旗!” 有站在最前方且眼力好的,慌张又激动地喊了起来。 下一刻,一头跨着马的大狗熊冲到他跟前。 狗熊狰狞一笑:“眼力真好,赏你一刀!” 噗! 一刀落下,人成两半。 许褚身裹重甲,骑着曹昂给他挑的军中最壮的马,冲在了最前头。 其人一头冲入,连砍五六人,剩下袁军见状,纷纷后退,周围随之一空。 中军袁术得到消息,又惊又怒:“曹子修怎么会在这!?” 曹昂在这,那曹操跑谯县去干嘛? 阎象怔然许久,痛苦跌脚:“曹子修这是效仿韩信井陉之战啊!” 袁术神情一惊,怒视于他:“背水一战?” “是!” 阎象点头,道:“他见我军人数太多,为求稳妥,故意潜行撤回曹军大营,完成换帅。” “又以自己被困为名,给曹操援军谯县借口,而我军也随之而动。” “在此期间,他将弱兵派去谯县,留在此处的全是忠心敢战之辈。” “如此一来,彼军看似人少,实则军力更强,也更利于控制。” “而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我们,却在力量对比中走入下风……又因多日主动,轻敌之心滋长,在求战心下几乎倾巢而出。” “他临水设防,使我们追击放缓,趁机背水列阵,反冲我军!” “其人动作虽大胆,却十分谨慎,不敢托大全仿韩信,于是布置诸多……” “够了!”袁术怒冲天灵,金刀指着他:“这时候了,你还夸这狗贼何用?原先为何不能识破!?” 阎象张了张嘴,最终叹道:“是我愚钝……明公!当务之急,是速派后军,回援大营啊。” “为何?” “曹子修必以伏兵,夺我方大营。若大营失,则军心失,我军必惨败!”阎象道。 望着挟破竹之势而来的曹军,袁术咬牙:“曹军气势正盛,若分兵回去,正面如何取胜?” “稳住大营,便是我军落败,也只是大败,还能保全几成人马。” “大营有失,只怕我军十不存一。” 阎象继续道。 “住口!”袁术以刀剁车栏,恨声道:“两军正面交锋,我军人数更多,输赢只在气势,军心怎容你乱!?” 虽然暴躁,但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一旦高层散播出恐慌情绪,很有可能导致全军崩溃。 袁术这番话,倒使阎象难得认可起来。 撤后军去防守就可以吗? 姑且不说是否来得及,你后军一撤,中军和前军怎么看? 喂!后面的兄弟,你跑什么? 说实话:我回家救火——啥,家要没了?那赶紧跑! 说假话:我撤着玩……玩尼玛!骗鬼呢,后面都跑了,老子冲个屁,跟着一块跑吧! 所谓军心,所谓士气,绝不是旗往哪一挥就能解决的问题。 而这,也最为考较主帅的决断、威望和指挥能力。 军队愈庞大,对这种能力的要求也就愈高——其实,这也是曹昂分兵的原因之一。 分兵不只是为了削弱袁术,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自己能玩得转。 曹昂没有指挥过八九万大军,他自认还缺乏经验和学习。 人少便于指挥,直接硬着头皮上大兵团作战,万一成了反面教材呢? 袁术犹豫未决。 而阎象作为参谋,确实也当得起足智多谋之称。 但参谋始终是参谋,他可以给主帅分析出局势和得失,如何决断,还是得靠袁术自己。 第70章 曹昂身价盖天,威震中原! 此时,袁营! 战斗已经爆发! 夏侯惇三人从南边山谷冲出来,便直扑大营南侧。 桥蕤谈不上天下名将,但胜在老练、经验充足。 他很快判断敌人只会从南面出现,所以在南面守军入战之后,即刻调集所有守军——共五千人,悉数奔赴南营抵挡! “先登营,随我来!” 乐进披了两层甲,将汉刀叼在口中,手举一口盾挡在头顶,一手攀墙而上。 他身子不高,但极为结实,上身长而下身短,动作却异常灵活,行动时像是一只矫健的猩猩! 只见他独臂攀住栅栏,便火速向上,速度惊人。 乐进容貌不惊,却胆烈过人,常每战先登,这也是曹昂将他留下的原因。 其人不负其名,两次尝试后便成功登上营墙。 桥蕤大惊,慌忙指挥军士向前:“取大枪,将他捅下去!” 十数名粗壮军士,端着又粗又长的枪来捅乐进。 乐进以盾格挡,贴枪闪进,靠身刀切,连斩多人。 “此必曹营乐进!” 桥蕤愈发心惊,演眼看着乐进的先登营就要紧随而上。 攻坚战中,一旦有人成功突破,并且后续部队跟上,缺口便会打开,防守方也就立足于失败边缘了。 桥蕤调来所有弓手,向乐进所部倾泻箭雨。 先登营虽悍勇,但也被一时压制,前进放缓。 “我来!” 见状,夏侯惇翻身下马,将长刀插在地上。 快步上前,拖来一具阵亡的陷阵营军士尸体,解了甲胄披在外头。 而后,效仿乐进动作,亦向上攀去。 曹纯见之大惊:“千万当心啊!” 夏侯惇不同于其他人,他在曹军之中,地位仅次于曹操,身份尊贵。 不但出入同车,而且能出入曹家后院、房室。 这种殊荣,是曹仁也无法享有的。 此外,曹操还让他总督二十六军过——须知道,于禁作为五子之首,也要到二十多年后才总督七军。 曹操家族对夏侯惇绝对信任,夏侯惇对曹操家自然也没得说。 当年兖州被吕布偷袭,丁氏和曹昂等人被困,此人不顾性命,率少数轻骑,在满兖州是敌的情况下便敢去救人。 在外做人,帮曹操扩充队伍拉人头,这也是常规操作——打仗不赢,升官不停,也是有原因的。 见夏侯惇都上了,先登营哪敢懈怠? 就是被淋死在箭雨下那也得上! 夏侯惇攀至墙头时,一杆大枪挑在盾上,试图将他掀翻下去。 夏侯惇大喝一声,直接撇盾抓枪,用力一拽,将那人拖下枪来。 紧接着,数支箭迎面而来! 夏侯惇挥刀护脸,翻身而上时,身上镶着十数支箭。 有数支箭头位置,已渗出猩红——显然,突破了甲胄防御! 夏侯惇大吼如雷,浑然似不知痛,挥刀乱砍,杀翻众人,策应乐进。 二将汇合,逼退袁军,后方先登营陆续跟进。 未多时,营门被打开,桥蕤只能退下营墙,试图在后方拒战。 轰—— 然而,营门倒塌后,是冲杀进来的曹纯。 其人手舞铁刀,神情狰狞:“杀!今天砍不到人头的,从我部下滚出去!” “杀!” 疯狂的劲骑一拥而入。 袁营非常大,此刻却足够空。 给了骑兵冲锋空间的同时,还阻断了步兵后撤躲避的空间。 一个冲锋后,留守部队心态崩溃。 桥蕤放弃抵抗,撤走途中,被乐进所擒。 “元让兄,您没事吧!?” 得胜之后,曹纯连忙来查看夏侯惇伤势。 “无妨!” 夏侯惇大手一挥,走到一面营墙边靠墙坐下,笑道:“我死不了,赶紧去把旗插上。” “好!” 有人过来,替夏侯惇拆去甲胄,拔箭验伤。 其人身负六创,多亏了两层甲护着,否则性命难保。 不久,袁营之上,土黄色的袁旗被摘下,换上了黑色的曹字大旗。 被曹昂压制的袁术大军,在看到这一幕后,彻底崩溃。 兵败如山倒,只在一瞬。 在所有人对逃跑达成共识后,与敌军的血肉厮杀,就变成了和队友的撒丫子大赛。 旗手撇了军旗,军官不顾军士,军士为了跑的更快,把兵器都撇了。 全军惶惶掉头,舍弃一切地去狂奔。 “停下!” “都给我停下!” “混账!” 袁术连声怒吼,脸涨地通红,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那些平日里匍匐在他脚下的军士,此刻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只有身边将领和亲兵,将他的战车调头,跟着狂奔起来。 “不准撤!” 袁术怒极,刀指从弟袁胤:“跑什么!稳住军心,翻身再战!” “兄长!”袁胤面色发苦:“都到这一步了,哪还稳得住军心啊?” “督战呢!让督战给我砍人!敢跑的全将脑袋砍了!” 袁胤叹道:“督战也跑了!” 袁术手一抖,金刀豁然落地。 浑身力气,像是被刹那抽空。 “噗——” 一口血喷出,仰面倒在了战车上。 “兄长!” 袁术刚倒下,黄忠拍马靠近,袁胤见状大急:“谁能敌住此人?” “我来!” 纪灵部曲折尽,此刻只能舞动三尖两刃刀来与黄忠独斗。 战得十数回合,此人面色发紧。 见袁术已被扶上马背走远,便拨马而逃。 未走多时,又撞着张绣挺枪刺来。 “我岂惧你!?” 纪灵怒喝接战。 因接连交战之故,此番未斗十合,便匆匆而走。 张绣性格沉稳,此刻也忍不住讽刺出声:“袁术麾下第一大将,就这等武艺么?” 纪灵听了,暗自羞恼。 正在这时,许褚跨马挺刀袭来:“这便是纪灵吗?人头我要了!” 闻言,纪灵终于爆发,勃然大怒:“我乃大将,岂是人人可欺!?” 言讫,也不躲避,抬兵硬接许褚一刀。 当—— 沉重的赤铜刀斩落,纪灵双臂脱力,三尖两刃刀随之脱手。 “不!” 其人脸上满是惊恐,目光锁定那口再度斩落的刀。 噗—— 血水喷涌,连头带肩,被砍落在地。 主帅逃亡,大将身死,此战再无悬念。 ——细阳河畔,曹子修背水一战,大破袁公路。 斩其上将纪灵,擒获大将桥蕤,俘虏、斩首中郎将、校尉比两千石将领二十一人,诛各官属吏数百。 袁术培养的中青层文武,几乎被一战打了个干净。 斩首三万余级,俘虏近四万人。 连绵二百里之地,处处都有投降的袁军。 簇拥袁术逃回寿春的败军,不过三两千人。 缴获金银、珠宝、锦绣、钱粮折算成钱价值四亿三千万。 曹昂履行承诺,分文不取,遍赏诸军。 颍水之东,诸军欢呼如海啸。 袁术败讯传到时,谯县袁军原地崩溃。 有家在淮北的,原地向曹军投降;家在淮南的,只能往南逃窜。 “曹子修背水列阵,大破袁术!” “袁公路十七万大军仅剩数千人建制尚存,淮北之地,一战全失,威风不再!” 消息传出,天下诸侯,无不骇然。 凭此一战,曹昂身价盖天,威震中原! 第71章 曹洪:来,用钱砸死我! “袁公路这就败了……曹子修这小子,不简单啊!” 得到消息的吕布满脸惊悚。 思虑再三,他决定还是暂时不要招惹曹家父子的好…… 荆州方面,刘表原先断定曹昂便是胜,也是元气大伤的惨胜。 故而,磨刀霍霍,有袭取南阳之意。 这几日,更是直接掐断了和南阳的生意往来,有逼迫贾诩之意。 听闻此讯后,后背冷汗乍浮,目中亦有不甘:“曹孟德何以得此麒麟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委托夫人蔡氏,前往巩固两家关系,以消解误会。 ——汝南南部,淮河之上。 商船上, 一副少年打扮的婀娜身姿,半依在桥夫人身上。 俏脸之上,挂着不解:“娘亲,你干嘛总让我穿着男人的衣服?” “兵荒马乱的,我儿又是天资国色,要是他人见了生出歹意,强行掳去做了小妾,那可如何是好?”桥夫人笑道。 少女望了一眼母亲胸前的伟岸,轻撇小嘴:“既然兵荒马乱,娘亲又为何要亲自出来呢?就不怕别人对您起了歹意?” “为娘都老了,还怕这个?”桥夫人摇头,继而柳眉微皱,叹道:“东边战事剧烈,我怕曹家难以持久。” “我想趁着汝南未乱,找那齐氏商行多进些货物。” 一艘快舟急速靠近,上面急冲冲跳下一人:“夫人,出事了!” “说来。” “东边传来消息,说是袁公大败,退回寿春,家主被擒了!” 闻言,惊呼之后,桥夫人慌张道:“薇儿,换上女子装束,随为娘去寻齐人奇!” “啊?!” ——会稽郡,诸暨县,孙策在此刚剿灭一路山越。 听周瑜说此事后,眼中锐光闪烁:“此子真劲敌也!” 周瑜提醒道:“伯符要早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孙策问道。 “兵进庐江!” 听到这四个字,孙策脸上,当即腾起兴奋。 大前年,也就是孙策十九岁那年,他带着千余人出发,攻下吴郡立脚,开启了创业之路。 前年,他跨江击溃扬州刺史刘繇,夺下丹阳——在此之间,袁术连攻刘繇数年不克;孙策取得成功后,袁术任命袁胤为丹阳太守,摘了孙策的果子。 去年,孙策进攻会稽,横扫王朗,夺得会稽全郡。 而朝廷任命的扬州刺史刘繇,被孙策直接赶到了豫章郡——且,孙策时时征讨、步步蚕食,彻底吃下只是时间问题。 扬州六郡,眼线只有刘勋的庐江、袁胤的丹阳,还有袁术自己所在的九江三郡,孙策没法下手。 阻碍他扩展的,不是兵锋不够强盛,而是没有动手的理由。 毕竟,现在孙策自己也还在袁术旗下。 他目光灼灼:“公瑾是认为,袁公路会让我从庐江出手?” “不请伯符出马,难道依靠区区刘勋和那帮山贼,威胁得了曹子修,解得了寿春之困么?”周瑜讽刺一笑。 说话之间,忽有周氏族人至,带来一则消息:周氏撤离庐江时,遭到截击,有数十人为之丧命。 其中,还包括数位周氏宗族长辈。 闻言,周瑜脸上浮现怒色:“袁术欺人太甚!” “公瑾勿忧!”孙策豁然而起:“待我夺取丹阳、庐江,必替你报此大仇!” 从孙策的地盘去庐江,必须经过丹阳。 孙策大军过境,岂有将到嘴的肉再吐出的道理? 正因为此,袁术迟迟不敢动用孙策这步棋子。 这头猛虎,既伤人,又伤己! 孙策当即下令,召集分散各处的部曲,做足准备。 ——寿春—— 从被抬回来的当日,袁术就在一直吐血。 多亏他儿子命大,趁乱从谯县之中逃了出来。 袁术听到耳边传来袁耀的哭声后,方才幽幽醒来。 目前,寿春收拢残兵败将,又聚拢周围城池兵力,只得四万余人。 偌大家业,昔日号称天下第一诸侯,半步称帝的袁公路——一战打的就剩这点家当了! 躺在床上,袁术问计阎象:“事已至此,可否行先生所言第三策?” 阎象面色发苦,道:“明公还有东西赠予孙策么?” 袁术摇了摇头。 “那明公还有能力压制孙策么?”阎象再问。 袁术再次摇头。 阎象叹了一口气:“如此,若用孙策,则庐江必入其手,丹阳亦危矣!” 此战淮北尽失,如果身后两郡再让孙策拿了。 堂堂袁公路,就剩下九江一郡纳身,何其可笑? 袁术眼中,怒火爆发:“宁愿喂了孙策猘儿,也要反制曹氏!” 袁耀亦道:“吕布不愿出兵,若不用孙策,寿春之围何解?” 阎象不再多言。 寿春城外,曹操率军封堵,啃着寿春坚固的墙皮,彻底压垮袁术再次崛起的空间。 至于曹昂,则带着本部和伤员在汝南。 曹昂看到了曹洪,这厮躺在一辆板车上,由军士拉着来见曹昂。 “主公!” 傅肜亦赶来复命。 年轻的脸庞上,多出两道交叉的刀疤,手臂上也缠着绷带。 曹昂拍了拍他的肩头:“辛苦了!我已差人送信给文和,让他在南阳替你盖了府宅。” “曹家宗室内有一女,年方十六,回头许你为妻。” 傅肜乐得直咧嘴,连连作揖:“多谢主公!多谢主公!” “子修!”曹洪扯着曹昂的衣服,声泪俱下:“你不能把我忘了啊!” 原来,在曹军第一波援军赶到之前,袁术的人便先到了。 这帮人抵达后,救袁耀心切,围着曹洪猛攻。 为激全军士气,曹洪亲自挥刀上前线,血战一昼夜,负创十余处。 直到昏迷,才被傅肜背下战场——接着,傅肜又将指挥权交给许定,自己上阵搏杀。 如此,才坚持到大胜之时。 “我听说子修你发了大财,赏赐无数,我差点死在谯县城下啊,呜呜呜……” “好了,别哭了,给你备着呢。” 曹昂冲着一旁招了招手。 有军士搬来一箱箱金银珠玉,对着曹洪躺着的车中就倾泻而下。 “哦豁!” 前一秒还装死的曹洪,下一秒便兴奋大叫,险些从车中弹了出来。 触及伤口,又是一阵呲牙咧嘴,以至面色扭曲地大叫:“来!堆死我!” 第72章 曹昂:夫人,你也不想丈夫出事吧 砸完曹洪,曹昂便与郭嘉商讨起庐江事宜。 袁术死守寿春,庐江便成了他对曹家的唯一突破口。 同样,如果曹昂能拿下庐江,则可‘居淮水以南破九江、借长江之利而封孙策’。 意义重大! 然而,庐江刘勋虽不值一哂,但毕竟北有淮水之利,跨江作战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郭嘉摸着下巴:“袁术已至绝路,必走孙策这步棋。” “一旦孙策拿下庐江,要取此郡便难了,公子最好先他一步,夺取庐江。” “不如,与桥氏联络一二?” 曹昂颔首:“有道理……” “子修。” 就在这时,一袭紫裙,飘然而至。 冯悦笑颜若桃李,美目盈盈:“子修,要美人不要?” “嗯?!” “桥夫人来寻你了,要和你联姻呢……” 曹昂一愣。 郭嘉则抚掌笑叹:“大善!公子真是大福之人。” “福气是要靠颜值的。” 曹昂骚气的抹了一把头发:“如果魅力不足,哪能把桥夫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说甚胡话!与你联姻的是她女儿!”冯悦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没好气道:“难不成,你还想和桥夫人……?” “没有的事!”——曹昂忙摇头。 “也无不可!”——郭嘉下意识道。 冯悦望着郭嘉,没好气道:“都说良谋善劝主,郭先生就是这样教你家公子的?回头我告诉曹伯父去。” “咳!”郭嘉咳嗽一声:“主公会理解的。” “那我去告诉丁伯母。” 郭嘉脸色一白,赶忙行礼:“少夫人饶命!” 镇压完郭嘉,冯悦将面具递给曹昂:“去吧,人在等你呢。” “好。” 与上一次相比,美妇人显然精心打扮一番。 走动起来,摇曳生姿。 见了曹昂,她微微欠身:“多日不久,齐公子愈发威武了。” 曹昂回道:“夫人亦是风韵更添。” “今日我来,是有事求公子的。” “夫人请说。” 桥夫人叹息一声:“桥家之主,也就是我家夫君,听说落在了曹公子手上。” “我想请公子略施手段,帮我与曹公子联络……只要能放人,无论做什么事,我桥家都能依他。” 曹昂轻轻点头:“联姻之事,我已听说。桥家乃江南大户,又听闻小姐国色天香,在下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在商言商,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条件。” 桥夫人颔首:“公子请说。” “商议好后,请夫人立即着手,在庐江替我建一座商行据点。” 闻此言,桥夫人花容失色。 如果齐人奇是其他商人,建立据点无可厚非。 但他和曹家深度绑定,而曹家又和袁术势力是死敌。 此刻,帮助他在庐江设置据点,岂不是等同于明摆着给曹家做内应!? 桥夫人面露难色:“公子,能不能换个条件?” 曹昂咳嗽一声:“夫人,你也不想你的丈夫出事吧?” “可以!” 最终,桥夫人答应下来,但有一个条件:面前之人,必须借曹昂之力,保障桥氏安全。 按照要求,这所据点中储存最大的是粮草。 等到商行据点建成,‘齐人奇’会去验收,并带上聘礼,带走桥家大小姐。 回来之后,再将桥蕤送返。 至于聘礼之事……虽是纳妾,但桥氏终究算大户,而桥家小姐又是闺房未嫁之女,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 这和邹韵不同,邹氏是纯粹的豪族,地位上较低;加上邹氏原先以许过人,便省去了许多程序,吃个饭认识一下便成了。 说的难听一些,彼时宛城的情况,邹家要抱曹家的大腿,都没资格明着抱。 商议好后,桥夫人似乎担心面前人反悔,竟将爱女唤来,给曹昂来了一手诱惑。 “桥薇见过齐公子。” 面前少女,亭亭玉立,一袭白裙,恰若春日桃花。 身材纤细,五官精致至极,肌肤像是花瓣上的水露,晶莹透粉。 正是花样年华,气质温婉宁静,眸子里浸着一股江南女子的灵气。 这颜值,太能打了……曹昂暗暗惊叹:如果让我在梦里遇见,姑娘你就惨咯。 史书惜墨如金,哪怕地位再高的女子,都难以留名。 能让吝啬的史学家抠抠搜搜给出‘国色’二字为评的,皆无凡人。 这让曹昂忍不住心生好奇,大乔如此美好,那位小乔呢? 看着曹昂移不开的目光,桥夫人脸上满是笑意:“齐公子,小女可能入你眼?” “啊!” 曹昂恍然回神,一拍额头:“小姐国色,使我失神忘礼,还请见谅!” 桥夫人咯咯娇笑,波浪骇人。 性格倒是坦率,就是遮着脸不知长甚模样……大乔心中嘀咕。 会面过后,桥夫人便带着大乔先歇下了。 冯悦询问:“如何?看得可满意?” “他能不满意吗?”吕玲绮在侧,直翻白眼。 曹昂在前线作战时,将吕玲绮托付给冯悦。 为了防止这长腿妞闹腾,不得不将她再束缚了几日,因此,颇有怨言。 曹昂也不否认:“江南二乔,名不虚传?” 冯悦用玉肘轻敲了敲曹昂,眯着眼儿道:“待我夜里,再替你将她妹妹拿下。” 吕玲绮满怀不解:“冯姐姐,你怎么能助纣为虐?!” 曹昂颇为讶异,看来冯悦手段了得啊,竟然能让这彪悍妞叫姐。 “这是我职责所在嘛~”冯悦笑吟吟说着,一只手在吕玲绮腰间捏了捏:“要不你给了他?再让你父将徐州做了嫁妆?” 吕玲绮腾的一下跳开,引得冯悦娇笑阵阵。 夜里,冯悦找到桥夫人,再提小乔之事。 如今,曹家大破袁术,占据豫、兖两州全境,并荆北南阳,风头一时无两。 无论是从女儿个人,还是家族安全角度考虑,桥夫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次日,邹韵自南阳而来,带来了大批商行人手和货物。 曹昂让其挑出一些人手,跟随桥氏去庐江,打造商行据点。 接着,他又委任舒邵为南阳太守,用他将贾诩替换过来。 舒邵虽不以奇谋见长,但用来治理地方却是足够的。 至于让贾诩担任地方郡守,那就太过屈才了。 数日后,贾诩到的同一天,庐江桥夫人也传信过来:商行据点初成,于月十五挂牌,请公子做好准备。 第73章 桥氏这块肥肉,谁都想舔一口 曹昂不曾耽误,当即吩咐吕范,让他发文书聚兵于淮河之北,以备不测。 桥夫人动作很快,回来路上便选定了地址:庐北集市——在安丰城外,决水对面的一处集市。(注:决水是一条河流,不是挖了水堤) 此地位于庐江郡北,与汝南郡距离很近,又可借水联络,是桥氏北向通商的重要落脚点。 桥家在此经营多年,临近乡里也都是他们的人,有事桥夫人也能稳住局面。 又因无城墙环绕,便不需担心刘勋驻军。 哪天刘勋要是下手,他们也能进能撤,算是极好的位置了。 然而,如此动作,不可能瞒得住庐江现在的话事人刘勋。 近日,刘勋也是颇为焦躁。 袁术文书已送达,让他做好接应孙策入境准备,辅佐他一同攻伐曹昂。 可是,一旦孙策入境,哪里能赶得走? 日后,这庐江哪还能由自己说了算? 正为孙策事所愁,桥氏的动作又传到他耳中。 “桥氏大胆!” “如此动作,是要迎曹昂小儿入境不成!?” 刘勋勃然怒斥。 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敢如此攻击桥氏的。 毕竟,他虽是庐江太守,但桥蕤曾是袁术麾下数一数二的将领,督领七军的存在。 可如今不同了,袁术大败,对刘勋掌控进一步削弱。 桥蕤本人,据说已被曹家所擒,生死不知。 与桥氏交好的庐江第一世家周氏,又被袁术驱逐。 而桥氏内部,男丁多不争气,全靠桥夫人一个女人苦苦支撑。 自己名为郡守,实为诸侯,还用得着忌惮一个女子!? “郡君,这未尝不是您的机会。” 就在这时,有人向其进言。 刘勋目光一闪:“子扬有何高见?” 面前之人,姓刘名晔,字子扬,成德人。 智谋出众,胆识过人,且是汉室宗亲。 刘勋颇为赏识,将其引为心腹。 刘晔道:“如今袁公势微,已无再起之日。” “孙伯符以猛虎之势,逼进庐江,将在庐江与曹家开战。” “孙氏若胜,必趁势占据庐江;孙氏若败,曹家必进取庐江。” “无论如何,庐江已是难保。” “北面曹公子虽名号风流,但威势无两,孙伯符虽骁勇善战,我看未必是其对手。” “而曹公子又有礼贤下士、宽厚大方之声,更兼郡君与曹公是旧识,若是此刻降曹,曹公子又岂会亏待于您?” 闻言,刘勋连连摇头:“我知道子扬是为我所谋,可是受制于他人,哪有自家做主来的舒服?” 刘晔哑然半晌,再道:“庐江虽拥两江之利,但终是一郡之地……”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没有长期偏安独立的本钱! 可对于刘勋而言,一个是做别人家打工仔,一个自己当老板,肯定是哪个爽选哪个啊! 他摇了摇头:“不试试,又怎知道呢?” 思索片刻,他眼中寒光一闪:“如今,桥氏欲为曹家内应,我可先吞桥氏和齐氏商行之财,再借此财广招兵马。” “北依淮水抗曹昂,南用长江拒孙策,如何独立不得!?” 现在的问题是,刘勋是庐江官面上的老大,而桥氏虽然失势,但毕竟在庐江名声极佳。 他身为郡守,直接出手抢夺,吃相太过难看,必会惹来一片骂名。 正在刘勋纠结之时,门人来报:“陈策求见!” “哦?”刘勋倍感讶异,忍不住笑道:“我是庐江郡守,他是庐江之贼,竟然赶来见我,胆子倒是不小……算了,让他进来吧!” “是!” 片刻,陈策入内,见了刘勋,纳头便拜:“草民陈策,拜见郡君!” 见陈策如此恭敬,刘勋虚托一手:“陈统领,你也是名扬江淮的好汉,如此大礼,我如何承受得起?快快起来吧!” “不知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啊?” 陈策态度恭敬:“今日过来,欲为郡君之臣!” 刘勋目光一亮,呵呵笑道:“陈统领说笑了,你不是一直做得桥氏之臣么?” “陈策粗人,不懂得拐弯抹角。”陈策摇头,直接道出野心:“桥蕤被擒,桥家已经失势,乱世之中,仅凭一妇人,如何守得住偌大家业?” “今日我来,就是想请郡君支持我拿下桥夫人。” “事成之后,我与桥氏,同为郡君之臣!” 听到这话,刘勋心头微微激动。 如果能同时吃下陈策的部曲和桥氏的财力,他的力量自然随之猛涨。 如此一来,计划不就成功了么? 不过…… “到了那时,桥氏便要改名为陈氏了。” 刘勋先给了他点甜头:“不过,那桥氏余财,陈统领又打算如何处置呢?” 称臣是一回事,但实打实放进刘勋口袋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陈策倒也痛快:“如果不需郡君动兵,陈策斗胆取财一半。” “如果事有变故,需郡君亲率兵至,陈策只留二三成便可。” 刘勋大喜点头:“善!” 为了将局势将混,两人暗中放出消息:桥氏将于商行挂牌之日,觅得佳偶,为将来和齐氏的贸易中保驾护航。 消息暗传后,庐江大小各家,暗自骚动。 “到底啥意思啊?是桥夫人要嫁女,还是她自己另选良配?” “不清楚……都是小道消息,哪有那般清晰?” “管他呢!不说江南二乔,就是桥夫人自己那也是相当滋润啊,要是能招我入门,稳赚不赔!” “你小子行不行,这个年纪的美妇人你哪吃得消,别被吸干了,别凑这热闹了!” “要你管?老子被榨死都愿意!” …… 丹阳境内,孙策正在行军。 周瑜收到一封来信,展开看后,眉头皱起。 “公瑾蹙眉,要是叫哪家女子见了,只怕要心疼的紧啊!”孙策见了,哈哈大笑。 周瑜摇了摇头:“庐江出事了。” “嗯?何事?” “桥氏与那颇为神秘的齐人奇合作,在安丰一带建造商行。”周瑜道。 这一次,孙策也眉头一拧:“这等时刻,替曹家那边的人建造商行,桥夫人不怕惹怒刘勋么?” “听说桥公落在曹家手上,身死不知,只怕是迫不得已。”周瑜无奈摇头。 孙策思索片刻,道:“若是被曹氏先占庐江,我等要过长江只怕难了。” “这样,你我二人,先去庐江,纳了桥家姐妹。” “如此一来,桥夫人必然心安……替桥公庇护宗族家人,也不算负了昔日之情!” 说完,带上少许健将悍卒,便要匆匆上路。 张弘忙道:“刘勋心思多变,轻往恐遭不测。” “先生勿忧!”孙策哈哈大笑,面带不屑:“我孙伯符,岂能惧他区区刘勋!?” 十四日,曹昂带着桥蕤到达淮河北岸。 他让贾诩督军,魏延、许褚等人为将。 陈到领白毦巡于淮河之上,随时接应。 自己则领着张绣、黄忠、傅肜和诸多绣衣,换身打扮,前往庐北据点。 许褚闷声道:“主公,为何不让我同行?” 他武力强悍,最适合当保镖。 曹昂摇头:“你目标太大,又在汝南斩了纪灵,消息稍灵通者,一眼便能认出你来。” 许褚委屈的挠了挠头:怪我胖咯? 一行三百余人,做商人打扮,也确实押着不少财宝,渡淮入庐江境内。 十五日,庐北据点挂牌。 第74章 陈策:桥夫人这块肥肉,是我的! 人影往来,各家挟礼,来者之众,远远出乎桥夫人意料:“怎么回事?打哪来的这么多人?” 桥家在庐江地位显赫,大家来了,她又不好驱逐。 只是这等规模,以及各家所来人数,让她心头颇为不安…… 大乔愕然:“娘亲,不是你差人请来的吗?” “这是我们与齐氏的生意,我请他们来做甚?”桥夫人摇头。 几个桥家人,听到这话,目光闪烁,轻声嘀咕着什么。 桥夫人问道:“你们在议论什么?” 那几人被点破,慌忙摇头:“没有……” 桥夫人娇喝一声:“快说!” 任她逼迫,几人也不敢开口,倒是一名安丰本地的少年游侠道:“夫人果真不知么?” 桥夫人满脸无奈:“我怎知道呢?阿奉你告诉我吧!” 少年游侠,名为丁奉,庐江郡安丰县人,出身贫寒,目不识丁;却天生精壮有力,使得一口好刀。 年岁不大,但在邻近数县,已有勇冠之名。 桥氏在安丰生意做得大,平日里对他们多有扶持,又屡次斥资雇他们来做护卫,今番也不例外。 作为文盲,作为一个年轻的文盲,丁奉直接说道:“昨日我便听到风声,说是夫人要另择佳偶,心里也是奇怪得紧。” “到底是夫人要择佳偶,还是替家中小姐选婿?若是夫人择偶,难道桥公已遭不测么?” 桥夫人俏脸登时一沉! 羞怒交加,使其峰峦震颤:“胡说八道!这些谣言是谁传出去的!?” “还有你们,为何不早说!?”她指着几个桥家子弟。 那些人慌忙道:“伯母\/夫人,我们也不知真假,哪敢乱传啊?” 桥家内部,桥蕤辈分最高,其余都是小辈。 而这个话题,又过于敏感,谁都不敢胡乱宣扬。 商行门楼前,已满是人影,他们目光直视桥夫人所在,当中透露着贪婪和欲望! 桥氏,庐江郡首富,放在整个扬州,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巨富。 谁要是攀上了桥夫人,那可不是少奋斗二十年,起码也是全族上下少奋斗两百年……谁不心动!? 这些眼神,叫桥夫人心底发寒。 她强压着愤怒,走到众人面前:“诸位,我不知是谁在外传的谣言。” “今日是我桥家与齐人奇商行合作挂牌之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至于什么择偶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是暗中贼子虚构之言!” “等我查出,不会放过此贼!” 话音一落,周围惊声四起: “什么?这是一则谣言,压根没这回事?” “不能吧,害老子激动这么久!” “夫人别啊,你考虑考虑我,我熬了七天没冲,精气十足……” 梦想忽然破灭,以至于场面乱哄哄一片。 桥夫人银牙紧咬,丰腴的身段阵阵发颤。 “夫人!” 这时,有人来报:“陈统领带着人过来了!” 陈策,领着数百随从,推着三车财货,赶至商行门口。 见了桥夫人,目光赤裸,笑着一抱拳:“见过夫人。” 陈策的眼神让桥夫人颇为不爽,但现在不是与他追究这种事的时候……桥夫人沉声道:“陈统领来的正好,替我去做一件事吧。” “何事?” “有人在外虚造谣言,你替我将他揪出来!” “造的什么谣言?”陈策故作不解。 桥夫人怒道:“构言今日我要在庐江众人中择偶!” “混账!” 陈策豁然拔刀回身,指向众人,厉声呵斥:“是谁在胡言乱语?!” 桥夫人心中稍定。 陈策做这种事,还是非常擅长的。 “夫人早已选定我为良配!” “今日召诸位过来,不过是宣布这个喜讯罢了!” “是哪个宵小,竟敢胡言乱语?!” “我家夫人,岂是你们所能觊觎!” 众人:!?! 随后哄然炸开。 擦! 兴冲冲跑过来,原以为是大锅饭,谁都有机会尝一口。 谁知道,竟然是跑过来看你小子吃独食? 吃独食就吃独食吧,谁叫陈策拳头大呢。 不过,这桥夫人还是玩得开啊,跟昔日桥氏之臣搞到一块去了。 桥夫人又惊又怒又羞! 怒目望着陈策,极端愤怒之下,一时竟忘了言语。 丁奉手捉腰刀,似在犹豫,要不要跳起发难,拿下陈策。 “先不要动手。” 耳边响起声音,他侧头看向大乔。 只见这位平日里素来沉默的大小姐摇了摇头:“便是能杀死陈策,他的部众也会以此为借口替他报仇。” 桥氏是块肥肉,只要有能力,谁都会想上来咬一口。 便是宰掉面前这个陈策,很快那帮贼又会涌出一个新陈策来。 并且,手段一定更激烈,会让场面彻底失控。 只剩下混乱和厮杀的场面,显然对于女子是最不利的。 丁奉问道:“那怎么办?” “先拖延时间,等人来帮场。”大乔道。 等人帮场?庐江境内,谁能帮这个场? 丁奉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太守刘勋了。 往日,刘勋跟桥氏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 “陈统领。”大乔开口了:“昔日若无我桥氏相助,只怕你未必能有今日纵横两江一山的威名。” “今日这般举措,传出去只怕有失人心啊。” 陈策讶异的看了一眼大乔,旋即大笑道:“正因为不敢忘桥氏之恩,我今日才来报答啊!” 桥夫人咬牙切齿,怒到极致:“你这叫报答!?” “这如何不是报答?” “桥公失于军中,留下夫人并两位千金,以及偌大家业。” “如今天下混乱,群贼汹汹,觊觎之众不知凡几!” 说到这时,他还指了一圈围观群众。 众人在心中痛骂不止:我特么别说吃,肉舔都没舔一口,还捡着骂了?! “陈某既受桥氏之恩,如何忍心见夫人与小姐们受苦?自当挺身而出。” “再而言之,如今乱世,这庐江之地,除我之外,还有谁能庇护桥家呢?” 袖中玉手紧握,大乔表情冰冷:“桥氏立足庐江,已有百载,虽不是豪强之姓,但也算人脉宽广,在庐江又无仇敌,何须陈统领来庇护!?” 不是豪强之姓,这是桥氏致命的弱点,也是陈策敢趁虚而入的原因。 豪强之姓,以曹操手下的乘氏李氏为例。 李典从父李乾,单是食客就养了三千人。 别提什么县令了,当年天下还太平时,就是郡守、刺史都不敢招惹李氏。 方圆百里,姓李的男丁都比你军队人多,你拿什么跟别人玩? 此外,如荆州的蔡氏、蒯氏、黄氏也都是如此——有钱、关系深、家族庞大、人多! 桥氏差就差在虽然有钱,但家族不够大,人不够多。 而且族中精壮,都被桥蕤带去从军了。 往日桥蕤混的风生水起,那是没人敢动——毕竟人家带着几万战兵,天下有几个宗族能跟这样的人玩械斗? 可如今……所以,大乔只能强调‘人脉’二字,暗中透露威胁之意。 可陈策显然是豁出去了,他一心吃肉,其他全不在乎! 其人哈哈大笑:“大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了。” “桥公不在,往日人脉,又有多少作用呢?” “桥氏在我手上,往日那些人照样能与我合作生财,那也是我的人脉。” “便是真有不开眼的……庐江终是庐江人说了算。” “而庐江人,谁又敢坏我的事!?” “贼就是贼,真是难改偷抢之恶习!” 就在这时,一帮人杀至门楼前。 “谁!?” 陈策猛地回头。 第75章 曹昂:我全都要! 来人是一群彪壮之士。 为首两个,一者英武堂堂、目光不羁;一者俊秀儒雅、气质沉稳。 “吴郡孙伯符!这位是庐江周公瑾。” “怎么样,你认得么?” 孙策笑着问道。 陈策脸色微变,手下意识落到刀柄上,谨慎后退半步: “孙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在下没有要和你为敌的意思……” “和我为敌?你也配!” 孙策满脸不屑,与周瑜二人,行至桥夫人面前,拱手行礼:“见过夫人。” 桥夫人叹了一口气:“让二位见笑了。” “夫人哪里话?”周瑜摇了摇头:“听说桥氏被趁人之危,我和伯符便连夜动身赶来。” 这话,倒是让桥夫人和大乔愣了愣。 陈策之事,是今天才暴露的。 周瑜所言趁人之危,只怕指的是……和齐氏与曹家合作! 果然,只听孙策开口:“我听说,因桥公被困曹营,使夫人被迫和曹家合作。” “今日我和公瑾过来,斗胆向夫人求得二位小姐,以结姻亲。” “一则,设法救回桥公;二则,女婿维护岳家尊严,本是应当之事。” “某些欺门踏户的小人,或驱或杀,只凭夫人一句话便是!” 孙策果然够直接,见面就摆出了诚意: 一、帮忙救回桥蕤; 二、维护桥家地位,绝不会做陈策这种事; 三、把现在的陈策,以及将来可能出现的这等贼人,全部驱杀。 条件也有:与大小乔联姻,桥氏由支持曹氏,转为支持孙策! 桥夫人还没发话,大乔便道:“我与妹妹,已许他人。” 孙策眉一扬,目有杀意:“谁?” “齐人奇。”大乔道。 “是他啊,确实名声不小,也颇为神秘。”周瑜应声一笑。 “那又如何?” 孙策放声大笑:“终究不过一商人而已!” “今日之事,小姐也已亲眼目睹。” “这乱世之中,腰悬刀剑比腰缠万贯更有用。” “一个大好男儿,若只靠经商为生,最终也只能做他人口中之肉罢了!” “别的不提,便是桥家真出了什么事,他连小姐面前这贼,都奈何不得!” 言讫,孙策抽出长剑,斜指陈策,也不正眼看他:“而我,只需桥氏答应条件,随时能叫此贼屁滚尿流!” “许久不见,伯符依旧好派头啊!” 门口,又有人至——庐江太守刘勋! 其人无比谨慎,为了避免引起桥家警觉,虽未带大军过来,但身边还是簇拥着百余甲士,将其团团护住。 看到靠山过来,陈策心中大定:“郡君!” “嗯。”刘勋点头,笑道:“伯符名震江东,今日却拔剑强逼他人,是否有失风度呢?” 孙策嗤笑一声:“看刘公态度,是要替这山贼撑腰,与我为敌了?” 当下,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当微妙。 明面上,二人都从属于袁术,此刻是讨曹的盟友。 而实际上,孙策有心吞下庐江,刘勋也对其防备十足。 孙策军力强于刘勋许多,但今日过来,毕竟只带着少数随从。 以至于,此刻二人之间,都相互忌惮。 “伯符终是年轻气烈。” 刘勋眼睛眯起,忽地一笑:“袁公让我二人共同伐曹,陈统领如今也在我麾下,何来为敌一说?” “依我看,倒不如这样吧……” “陈统领既有心回报桥氏,便让他以后卖力伺候夫人、替桥家效力。” “伯符与公瑾,有意于二位小姐,将二位小姐纳了便是。” “如此,三方皆大欢喜,岂不妙哉?” 孙策扶剑沉吟,目光锁定刘勋,似乎在判断自己和他的距离。 刘勋表面不动如山,轻咳一声提醒亲信将领,让甲士们将他遮得更密。 “不要轻举妄动。” 周瑜握住孙策手腕,将其稳住:“庐北离大军太远,在这翻脸于你我不利。” “不如答应下来,带回二乔,再发兵过长江,借二位小姐占据皖县,与他争夺桥家不迟!” 安丰位于庐江以北,与汝南相近; 刘勋的大本营在庐江郡治舒县,位于庐江中部; 而桥家本族所在位于皖县,和长江相邻,接近于孙策之军。 孙策握剑的手松开,笑道:“行!就依你!” “但是丑话我说在前头,桥氏是我岳家,谁要是贪心吞下,休怪我翻脸无情!” “自然。” 刘勋面色柔和,心中冷笑不止。 翻脸无情? 我不吃桥氏,你便能不夺我的庐江么? 等我吞了桥氏,你小子休想过长江! 他挥了挥手:“陈统领,既然话已说定,你便先带着夫人去休息吧。” “多谢郡君!” 陈策大喜,迈步直往桥夫人走来。 看这急色模样,这小子老早就眼馋自家主母了! 铿! 丁奉抽刀而出,挡在了桥夫人跟前,刀指陈策:“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丁奉?我知道你小子颇有武勇。” 陈策满不在乎,笑道:“可你得想清楚了,你才拿了桥家多少俸钱,值得你玩命么?” “便是你不怕死,你族中上下还有百余口人呢!” 丁奉面色发白。 “夫人,轻恕在下无能……” 他无力一叹,收刀后退。 孙策亦带着人走向大乔:“小姐随我先走吧。” “不可能!” 大乔后退,目光冰冷:“我已许齐氏……更何况,足下此举,与他人分割我桥氏,与贼何异!?” 孙策默然一瞬,继而压低了声音:“小姐勿忧,要不了几日,桥氏与夫人俱得周全。” “至于你口中所言齐氏,在此乱世,这等商人,其实连贼都不如啊!” 孙策手一挥:“抓两个婢子过来,将小姐带走!” 轰—— 下属称喏之际,外面忽来人马汹涌之声。 数百骑直闯而来,为首一人身着黑衣,脸带铁面,遥远便大声骂道:“一群狗日的,凑我家门口干嘛呢!?” “混账!” “哪来的粗胚,敢在本府面前出此秽语!” 刘勋闻声怒斥:“你是谁人?来此何干!” “齐人奇!来此迎纳美人!”曹昂高声回答。 紧张的场中哗然拔起声浪。 又来一个? 知道桥家娘们香,但也犯不着这么多人一起上吧? “带着这么多骑士,此人果然不简单啊。” “商人嘛……最不缺的就是钱,何况是他?几百匹马,不在话下!” “齐先生是吧?不知你是要哪位美人啊!?”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吼了一嗓子便躲进了人群。 孙策、周瑜、陈策等人,也纷纷回头,看向马上那人。 是啊,你小子抢哪个。 是老娘,还是姐姐,亦或妹妹? 铁面遮盖的半张脸,浮现一抹笑意。 “桀桀桀——” 他伸手虚空一抓。 “我,全都要!” 第76章 曹昂:混道上的?我就喜欢嘎混道上的! 乍闻此言,场中惊声四起。 “什么!他全都要?!” “我直他娘!这小子真敢说啊,他算老几啊他!” “就是,孙伯符也只敢要一个,真是不知死活……” 孙策蹙眉,就要向曹昂走来。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 周瑜伸手,将他拦住:“犯不着我们出手。” “我想亲自收拾他。”孙策嗤笑。 周瑜摇了摇头:“此人能做大生意,又与曹家合作,会是没脑子的人么?有人会替我们试水的。” 孙策这才止步。 “齐公子到了!” 大乔神色稍喜,继而又担忧起来。 “嗯。”桥夫人点头,目光中亦带着谨慎。 齐人奇固然是个奇人,也足够有钱……但是,正如陈策和孙策所言,现在是讲拳头与刀剑得! “这便是大小姐等的帮手?” 退到后面的丁奉一阵嘀咕:“这能行吗~” 刘勋呵斥之后,便冷眼旁观。 甭管此人多有钱,归根到底还是个商人,犯不着他亲自出手。 若此来是曹昂本人,那他就——立马跑路拉开距离,然后迅速征调大兵扑杀围剿! “你就是齐人奇?” 陈策注视来人,笑意狰狞:“你小子口气不小,凭你也敢觊觎桥家的美人?还全都要?” 曹昂翻身下马,径直往里走来,毫无忌惮之色:“你一条贼都敢觊觎,何况我呢?” “你问我凭什么,那我告诉你,凭我有钱有人!” 陈策一愣,接着大笑起来: “你小子可真狂啊!” “是曹子修给你惯出来的么?” “不过,这里是庐江,可不是他曹子修的地盘!” “你再有钱,到了这也就是一头肥羊!” 说完这些话,他看了一眼刘勋,见对方依旧一副默然的样子,便心里有数了。 他先废了面前之人,再将其关押,然后狠狠敲上一笔钱! 至于曹昂? 不是有刘勋扛着吗?我怕什么! 大手一挥,冷笑道:“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拿下,给我割了他的腰子先!” “是!” 一群贼兵立马冲上。 “动手!生死勿论!”曹昂冷哼一声。 绣衣武吏们答应一声,后发至人压了上去。 砰! 砰砰! 只一交手,高下立分。 一群贼兵,哪里是绣衣武吏的对手? 或被撩翻在地,或被乱刀砍翻,鲜血狂喷乱涌。 实力之强悍,动作之狠辣,让场中众人都眼皮猛跳! 原先还气势嚣张的贼兵,看到前面的兄弟一个照面就被放倒,吓得连连后退。 “一群没种的东西!” 陈策提刀在手,指着前方道:“对面的弟兄,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钱给这小子卖命。” “但这里是庐江,是我们的地盘。” “我陈策在庐江是什么地位、手底下有多少弟兄,想必诸位心知肚明。” “你们再能打,能敌得过数千上万人么?” “我看你们是条汉子,给你们一个机会!” “现在马上放弃抵抗,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曹昂乐了,这特么真是个混道上的啊,说话一套又一套的,跟诸侯们格局那是差远了。 傅肜也是做游侠过来的,冲着他吐了一口唾沫:“你他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称兄道弟?!” “找死!” 陈策侧身闪过,大怒奔向曹昂:“别说你们这群拿钱办事的狗,就是这小肥羊在老子的地盘,也只能伸脖等死——啊!”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刀便被黄忠挑飞。 张绣紧跟着一枪扫在他腿上。 陈策吃不住如此重击,大叫倒地。 嚎了一嗓子之后,他恨声骂道:“都他娘的愣着干嘛?在老子的地盘,还能怕了个商贾不成?” 他带来的随从贼兵又冲了上来—— 接着又被暴揍一顿! 地上躺着百余人,打滚哀嚎,或死或伤。 曹昂没有手软,亲自上前,冲着陈策一阵拳打脚踢。 “你小子敢动老子!” “老子让你活着走不出庐江……老子要你全家死绝!” “嘴还挺硬!” 揍惯了诸侯军阀,偶尔拿这样角色尝尝鲜,曹昂倒颇觉有意思,让人将他脑袋别了过来。 接着,握着刀柄,冲着他满口的牙砸了下去。 砰砰砰—— 白牙断裂,沾上猩红的血,像是豆子一样,将他的嘴塞满。 “啊——”陈策欺声惨嚎,眼中恨意浓烈。 自己堂堂黑路话事人、今日之主角、明日桥夫人臀上战将,竟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殴打!? 这个生意人,你他吗怎么这么不怕死啊!? 这一幕过于血腥,使大乔将目光转了过去。 “有意思,这生意人下手竟这般狠?”丁奉兴趣很浓,目中带光。 孙策身边,韩当低声道:“这帮人不一般,个个都是好手。咱们人少,动手会吃亏。” “我清楚。”孙策颔首。 他是虎,但不傻,会吃眼前亏的事绝不敢。 而且,面前这家伙好像更虎…… “一个生意人,哪来这么多高手?”周瑜蹙眉:“这等人物,应该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才对。” “只怕是曹昂派来保护他的吧?” 只有这一个答案了。 “够了!” 拉开安全距离后,刘勋冷声呵斥:“真要伤了他的性命,足下未必能安全走出庐江。” “刘太守是在威胁我么?”曹昂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就要补刀。 “公子。”郭嘉靠了上来,低声道:“不如放他一条生路。” “嗯?为什么?” “您想想,庐江贼最难缠的是什么?是他们会躲进山水之中。” “而如今您已得罪了此人,若是将他放了,必然兴兵过来报仇。” “届时,我们再将其一网打尽,岂不一劳永逸?” 曹昂略作思索,点头:“可行!” 他抬起脚,踹了踹满脸是血的陈策:“看来你钱不如我多,拳头也不如我硬。” “今日抱得美人归的是我,你服不服?” 陈策满脸糊血,已无牙可咬:“服……服你娘!” “曹!” 曹昂一脚踹在他裆部。 “啊!”陈策捂裆打滚。 曹昂大手一挥: “很好,脾气很硬,我很喜欢。” “来个人,给我把他阉了。” “记住,要活的,别嘎死了。” “我会!” 绣衣武吏中,有人举手报名:“我以前是阉鸡的,十里八乡属我技术最好。” “阉完之后,有竹篓子一盖,两个时辰就能下地走了!” 擦! 武吏里面还真是人才汇聚。 有一说一,特么一个阉鸡的,竟然被自己选进了亲兵队伍…… “行,动手吧!”曹昂道。 陈策被拖走,眼中满是惊恐,这次再也不嘴硬了,连忙喊道:“我错了!我服了!” “晚了!” “郡君救我!”他又向刘勋求援。 刘勋蹙眉,看向身边护卫头领。 此人摇头,低声道:“这帮人不好对付,大人真要动手,得回去调兵过来。” “大军过来,少说要数日……”刘勋无奈摇头。 罢,嘎就嘎吧,不死就行。 阉了的狗,总归比没有强吧? “齐人奇!你他吗敢动老子,你全家都要死!” 求饶无用,求援无用,陈策又再次放话威胁。 曹昂不予回复,嘎鸡武吏已取出随身小刀。 陈策心态崩了,嚎哭一般:“别……别!我宁愿死!” “别怕,死不了。” 武吏嘿嘿一笑:“我刀快,人称嘎蛋不伤鸡!” 噗—— “啊!!!” 第77章 结网待鱼,谁是网、谁是鱼? 一声凄厉惨叫。 让在场男性都裆部一疼。 猛如孙策,都下意识夹了夹腿。 桥氏母女,自是将通红的脸别到一旁。 曹昂很贴心,割完之后还让武吏给对方上了药。 曹昂也很讲卫生,让陈策的人洗完地再走。 曹昂更是讲礼数的人,虽说是纳妾,但聘礼还是要带的。 问题是……没带! 这不是他不知礼,而是他撩了几个娘们,都没这习惯。 邹氏?不必多说,邹家贴钱。 冯悦?虽是正妻,已经上车,但未买票。 吕玲绮?还没上车,但已经给吕布送礼了,不过那彩礼是袁耀出的,曹昂截下来后拿出约十分之一送给了吕布。 曹昂没带不要紧——陈策带了啊! 他让人把门口装着钱货的车推进来,同时人员扩散,开始封住去路。 他不是要堵刘勋,而是堵孙策! 堵刘勋意义不大,刘勋哪怕死在这,庐江郡城内还有大批官员和袁术的人,会接手他的军队。 搞不好,原本不怎么受袁术控制的庐江,反倒回到袁术手上。 但孙策不同,这家伙年纪跟自己差不多,才打拼不久,手底下的人势力混杂。 有以孙家宗室为代表吴会派;有以周瑜为代表的扬州世家派;也有袁术手底下的老人和徐州、淮北之地的人。 一旦拿下孙策,这帮人立马崩成一盘散沙。 什么?他有个弟弟孙十万? 十万兄现在毛还没长齐…… “走了!” 孙策反应很快,带着人迅速上马,往侧门退去。 曹昂的武吏虽然战力强大,但终究人数有限,堵也来不及了。 等到众人皆走,孙策亲自断后,目视曹昂:“你胆子不错,区区一个生意人,竟敢对我下手。” “不过,终究是靠的背后的曹子修。” “告诉他,有我孙伯符在,庐江不是那么好拿的。” “另外,好生照顾大小姐,过不了几天,她还是我孙策得!” 言讫,其人拨马,大笑而去。 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能打就玩命,不能打就赶紧跑。 这厮,果然难缠。 众人皆走,曹昂堂而皇之的收下了孙策、周瑜带来的礼。 毫不客气,推到桥夫人面前。 桥夫人一拍额头,道:“公子难怪会发财~” 大乔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桥夫人并未急着收礼,原因有二:第一,家主是桥蕤,等他回来让他收;第二,小乔不在,到时候一并‘交货’。 曹昂问:“二小姐何在?” “她去豫章了。”大乔回答:“豫章刘公病重,妹妹代替父亲去看望他,想来已在回来路上了。” 啧啧,这些大族关系网还真是深。 一方面,桥蕤本人给袁术卖命;另一方面,桥氏这边还跟刘繇勾勾搭搭,真是谁也不得罪,哪都有资源。 洞房之前,还是解决正事要紧。 曹昂将那名武吏唤来:“陈策要多少日才能恢复?” “我今日发挥极好。”这货好像非常有成就感:“下刀利落,伤口齐整,主公又给他上了好药。” “我估计三五日就能下地,但要彻底恢复的话,应该要二三十日。” 郭嘉笑了:“此人受此大辱,哪里等得了痊愈?要不了几日,就会带人杀来的。” “就怕他不来!” 曹昂冷笑一声,吩咐道:“告诉贾文和,给桥蕤安排千人,让他直接去皖县……先把这颗钉子砸进庐江南部再说!” “选一千弓手,送到我这里来。” “这些人,都要乔装成商队民夫,不要大张旗鼓。” 说完这句,曹昂又摇了摇头:贾诩何等聪明,哪会傻乎乎在别人的地盘,让人披甲行军? 他摊开舆图,道:“让他派人盯死安丰一带,一旦看到陈策等贼兵过来,立即出兵扑向我所在,将此贼围死!” “陈到就不必来了,让他直接去抄陈策老巢便是!” 临了,曹昂又多嘱咐了一句:把吕玲绮也带上。 郭嘉提醒道:“让桥氏的眼线,盯紧刘勋动作,想必这对桥氏而言,不是难事。” “会的。”曹昂点头。 作为首富地头蛇,桥氏怎么会缺眼线? “这没问题。” “舒县和我们所在,都有人盯着的。” 随后,桥夫人给出了准确答复。 她美目一扫,笑吟吟道:“时间不早,你们两口子也早些歇息吧……还有,你夜里睡觉,不会也带着铁面吧?” 曹昂伸手摘面具。 母女二人,都紧盯着。 最紧张的当属大乔……如果可以的话,谁会希望丈夫是个丑比或者怪物呢? 可如果不是怪物,为何要总带着铁面…… 啪! 面具摘下,大乔美目一睁,悬着的心落地,俏脸上浮起笑意。 “好英俊的女婿!” 桥夫人目溢神采,满意颔首,又看了女儿一眼:“记得为娘教你的吗?” “嗯……” 大乔将脑袋低了下去,脸红的不像话。 桥夫人咯咯娇笑,波涛骇人,扭着丰腴腰肢走出门去。 许久,美人脸上红霞依旧。 曹昂手搭在她香肩上,大乔身躯明显一颤:“去床上吧?” “嗯~” 大乔只答应,却不曾动弹。 “去床上吧?”曹昂又道。 “嗯~”她还是不动。 曹昂哭笑不得:“那你倒是动啊。” “我……我……”大乔略抬起头,紧张的望着曹昂:“我腿软了,站不起来。” “是吗?那我替你看看。” 曹昂非常贴心,在胡凳前半蹲下来。 他伸手到裙角下,摸起一只雪白细腻的小脚。 紧张之下,脚趾紧缩,敏感的不像话。 随着曹昂的检查更加深入,裙子缓缓被拨开,露出又润又白的腿来。 大乔紧张的发抖,不敢说话,也不敢抗拒。 直到许久之后,她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瘫趴下来。 “问题查出来了。” “潮气太重,不是风湿,就是打滑。” 曹昂一把将人撩起,嘿嘿笑道:“不过没关系,我能治!” 灯火摇晃,妙不可言。 ——北边,贾诩接到消息后,立即依命行事。 第三日,一批押着货的‘商队’抵达据点。 桥蕤未来此,而是马不停蹄的往皖县赶。 这很重要,无论是对他自己的家族还是曹昂而言。 他本人没来,不过给桥夫人送来了亲笔信,以告知自己之事:不但恢复了自由身,还被直接许以重任。 第四日,回到舒县不久的刘勋得到商队入庐江的消息: “带着不少东西,车队很长,据说是精盐还有后续投资的钱货。” 刘勋冷冷发笑:“来吧,多送一些吧,都是我的!” 随即,他又差人带上药去看陈策:“督促他,让他抓紧一些。” “该下手就下手,可别让网中的鱼儿跑了出去!” “是!” 第五日。 刘勋的信使还在路上跑,陈策已能下地了。 他坐在床上,低着头、扯开裤腰,瞪着两眼。 良久,红着眼、声音颤抖的哭吼道:“畜生啊!!!” “齐人奇,不报此仇,我陈策誓不为人!” “传我令,各大山头,所有统领,全部集结,给我将庐北据点围了!” “是!” “还有,去找几匹配种的雄马来!”陈策眼神疯狂。 随从不解:“找雄马作甚?” “我玩不到,就让牲口玩!” “我要当着齐人奇的面,玩死她们!” “是!” 随从退出,擦了一把冷汗:如此绝色,可惜了啊! 第六日晚。 据点外围,已被贼兵重重包围! 第78章 丁奉:我看不上你,我想给曹公子卖命 “齐人奇,给老子出来领死!” 陈策还骑不了马,只能坐在推车上。 …… …… 不久,曹昂至。 借着火把,他瞧见了坐在推车上的陈策,哈哈大笑:“陈策,你身子都没好全,急着来这,是想捡回自己的蛋吗?” “不好意思,我喂狗了,要不割一对狗的给你试试?” 陈策大怒:“齐小儿!我今日过来,是要让你知道知道,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他让人牵出那几匹大马,冷笑道:“看到没有?等破了据点,我就让这匹畜生,做桥家娘们的新郎!” 曹昂亦冷笑,道:“你放心,我会让你自己享受上的。” “你虽然做不了男人了,但伺候男人,想必是可以的?” “他娘的!”陈策气的发抖,手朝前一指:“给我上,我要这小子死!” 轰轰轰—— “杀!” 要说打仗,贼兵未必是专业的。 但要说摇旗呐喊,那他们折腾出来的动静比军队还大。 随着陈策命令一下,所部哄哄往上压着。 黑夜之中,上万条人影在火把下蹿越,让据点内的桥氏族人和护卫们胆战心惊。 然而,用不着他们顶上。 陈策的人还没靠近,便被黄忠的弓手点痛。 一番冲杀后,连据点门都没摸到。 “废物!” “一群蠢货!” “他娘的举盾啊!” 陈策恨铁不成钢的痛骂。 直杀到次日天明,陈策方暂歇攻势。 曹昂有据点优势,部下又善战,防守压力不大。 清早用饭时,许多军士提着脑袋来换军功。 “我能换吗?” 一道年轻的声音引起曹昂注意,转头一看—— “豁!” 他惊的站起身来。 身边郭嘉与将士们,也是一片惊声。 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庞稚嫩,但体型健壮。 右手提着一口滴血的刀,肩上扛着一根柱子,用左手扶着。 那根长柱上,挂着几十颗脑袋! 被人注视,这人将刀入鞘:“我不是公子您手下的人,换不得军功……能不能换点钱财?” “当然可以!”曹昂大笑,挥手道:“来,给这位好汉清点一下。” 清点结束,斩首三十二级,毫无疑问的昨夜全军之冠! “你叫什么名字?”记功的人询问。 “丁奉。”他回答。 “丁奉!?” 曹昂一惊,旋即恍然:是他就不意外了,难怪这么猛! 丁奉这人,因为年轻且能活,所以在前三国时代名声不显,容易被人忽视。 到了后三国时代,此人才开启自己的高光时刻: 252年,东兴之战,丁奉率本部脱离大部队,独行风雪,解甲去盔,奋短刀向前,大破魏军; 255年,为接应文钦,在高亭与魏军交战,完成百人战壮举,史载“奉跨马持矛,突入其陈中,斩首数百,获其军器。” 257、258、259年,败魏军,斩权臣孙綝,替孙休夺回皇位,官拜大将军,掌军政大权; 263年,魏伐蜀,丁奉引兵向寿春,欲逼魏而救汉;季汉亡,丁奉被迫退兵; 264年,扶持孙皓登基为帝; ……然后,这个比一直活到271年才死。 都说司马懿寿长,但司马懿两个儿子都死了之后,丁奉还是活蹦乱跳的。 “是写的我的名吗?” 丁奉拿起功劳簿,瞪眼看着。 “咳!”郭嘉咳嗽一声:“拿反了。” “我知道!要你说?”丁奉冷哼一声,又问:“是写得三十二吧?” “你放心吧,他不会乱记的。”曹昂笑道。 他差点忘了,这货还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能换多少钱?” “放心,绝不会亏待你。” “就凭你这斩获,换个官当都有余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干?” 曹昂开口招揽。 谁知,丁奉不假思索的摇头:“承蒙齐先生看得起,但我不想在你麾下。” “为何!?”曹昂眼皮一跳:“你怕我少了你俸禄?” “先生何等富裕,哪会少我的钱?” “只是男儿生逢乱世,而我丁奉恰好有一身本事,哪能满足于赚钱混日子呢?” “我想征战疆场,建功立业。” “我不认得字,读不来书,可如果能让那些读书人,将我的名字刻在青史上,那不是比读书人更强吗?” “我听说曹公子知兵善战,唯才是举,先生又和他关系不错。” “不知道,先生能否替我引荐一二呢?” 丁奉说完这番话,郭嘉等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 丁奉以为他们嘲笑自己的志向,气愤道:“我虽出身寒微,不识书文,但未必将来比诸位要差!” “说得好!” 曹昂抚掌赞叹,笑道:“不过,他们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至于缘由,日后你便知道了。” “既然你有此大志,我没理由不成人之美,必会在曹公子面前举荐你的。” “凭这些脑袋,还有你的本事,捞个军司马不难。” 丁奉闻言大喜,连忙拱手:“如此,多谢齐先生了!” “你虽未加冠,但毕竟已经出来闯荡了,可曾取字?”曹昂又问。 “我这样的穷苦人家,又没个识字的,哪来的字?”丁奉一阵摇头。 想来,历史上他的字,多半也是名家所赐吧? 如今他碰到自己,轨迹已发生变化……念及此,曹昂道: “你虽年幼,却极负担当,能委重任,曰为承。” “目不识丁,出身寒微,生似平波,却大志不泯,心如渊薮,取一渊字。” “丁奉,字承渊,如何?” “承渊~承渊!” 丁奉虽不认得字,但听着觉得这个字是极好的。 大喜,拜倒在地:“多谢先生赐字,请受我一拜!” 第79章 你逃我追,无鸡之徒插翅难飞 据点外。 虽一时未能攻破曹昂防御,但陈策丝毫不气馁。 “区区商人,已在我掌中,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 现在还能支撑,无非是齐人奇那小子的亲卫强撑罢了。” “等这些折损变多,箭矢消耗,剩下的人不攻自破!” 陈策认为,据点中防守的人,大多数是桥氏部曲和临近聘用的人马,如丁奉等。 但这些人,忠诚度和战斗力有限。 反观齐人奇的随从,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人拿着高报酬,忠诚度和战斗力都很高,是防守人员中的骨干。 只要将这骨头打折,剩下人自然屈服! 为此,他也发动了喊话攻势,企图分化守军: “里面的弟兄都听着!” “你们与我,都是庐江本地弟兄,何苦给一个外人卖命?” “齐人奇虽有些钱财,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商人,拿什么与本统领斗?又哪来的资格与本统领斗?” “本统领有上万兄弟,他有什么?他不过几百个随从罢了!” “我念及同乡之情,才不愿下狠手伤了弟兄们的性命。” “若你们趁早回头,放开大门,我不但可以既往不咎,还能拿你们当自己兄弟。” “齐人奇的女人,商行之内的财货,都与你们同享!” 若在之前,他这番话或许还有些作用。 可是,现在据点内防守的主力,就是曹昂的人,哪会听他的屁话? 即便庐江本地人想策应陈策,也没那个能力啊! 曹昂反唇相讥:“陈策,别一口一个兄弟,你都不是男人了,只能做老婆,拿什么做兄弟?” “要不你撅起屁股来,让我这边上千号兄弟爽一爽,我再让他们考虑考虑?”1 据点守军哄堂大笑。 “啊!” 陈策气的大叫,一拍推车站了起来,又扯到伤口,紧跟着痛得‘嗷’了一声。 “给老子上!灭了他!” “不是老子,是老娘。”曹昂再次纠正。 陈策浑身发抖,差点当场气死。 看着自己的人冲了上去,又喊来副将吩咐:“你去买些火油来,一天之内,务必送到!” “是!” 夜幕降临。 陈策依旧没有打破据点防御。 然而,在据点之外,却点起了一团团火堆。 火光映衬下,陈策面色冰冷:“里面的人听着,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如若不然,火箭齐发,叫此处化作炼狱!” 据点之内,那些民夫和寻常护卫一片慌乱。 丁奉胆魄十足,找到曹昂:“齐先生,我有办法破敌!” 曹昂笑着道:“是吗?说来听听。” “我看您的部曲十分善战,大可直接冲出去,击退他们便是!”丁奉道:“守在里头,一旦大火烧起,我方必乱,那时候就真的要输了。” “不错,有胆识、有见地!” 曹昂点头赞赏,又摇头笑道:“不过,用不着我们冒险了。” “嗯?” 丁奉皱了皱眉。 他怎么有钱,又不是职业武人,惜身倒也正常……如此想着,他抱拳道:“不需先生冒险,您在后方,我与您麾下出击便是。” “用不着了,等会你便知道了。” “随我来吧!” 曹昂摇了摇头,从了望塔上走下。 他已瞧见,陈策军背后,大片火把,愈来愈近。 陈策看到曹昂,当即讽刺道:“齐人奇,现在才想投降?晚了!” “我早告诉过你,本统领不是你一个商人能惹得起的!” 曹昂额头浮现一缕黑线。 这尼玛,混黑路子的人,都这么多屁事吗? 见曹昂不说话,陈策愈发得意,大笑嘲弄一阵,手一挥:“准备——” “统领!” “统领!” “他娘的给老子让开!” 哨骑狂奔而来。 又因火箭手列成阵列,只能挥鞭砸开人群,扑到陈策面前:“统领,大事不好了!” “能有什么屁事!?” “大队人马,出现在我军后方!” 嗡嗡嗡—— 其人话音刚落。 陈策军背后,便传来一阵可怕的呼啸声。 连片箭矢,像是夜里的飞虫,齐刷刷抛进陈策军中。 “啊!” 溅起哀嚎一片! “哪来的人马?” “他们是谁?” “娘的,庐江境内,谁敢招惹老子?” “八成是一些来支援桥氏的本地人,能有多少人?” “回头!回头迎敌!” 陈策吃惊之后,连声大喝,打算跟身后的军阵放对。 夜里,是很难摸清对方具体人数的。 等陈策的弓手调过去时,后方阵型已被彻底射乱。 等他的弓手张开箭矢时,后方军阵传出了整齐的指令: “橹盾手上前进至第一排!” “大枪手居其后!” “刀手伏三,待枪手挑破敌阵!” “弓手退四,高举弓、抛射三息立止!” 一个个高举的火把下,可见全副武装的军阵在有序变动。 与之对比,陈策的人全员盲流。 陈策被车推着过来,老远看见这一幕,表情就变了。 这他娘的……正规军啊! 而且看其甲胄、兵器、阵列,还不是一般的正规军! 譬如刘勋的庐江军,就没有这样的气势。 “统领,这……这怕是曹子修的大军啊!”随从声音发颤。 “曹子修的大军,曹子修为了这个商人,直接发动大军!?”陈策懵了。 他虽然是山贼,但也清楚‘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的道理。 而曹子修又素有善战善谋之名,真的会轻易为了一个商人,就直接采取军事手段? 齐人奇死在这,他直接吃了齐氏商行不是更香? 再有……自己昨天才来的,一来一回,他便是接到消息,大军也不可能现在就杀到啊! 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早已准备好了,就等着自己跳出来! 想通这一点后,陈策慌了,两手急躁的推动车轮:“快快快!” “好!” 随从以为他要赶去前线稳定军心,推着车往前跑。 “我去你娘啊!” 陈策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恨铁不成钢:“你推着老子去送死吗?快跑啊!” “哦哦!” 随从一个急刹,手一拧,带着四轮车来了个帅气漂移—— 啪! 车子转了过来,陈策人却被倒了出来,跌了个狗吃屎! “啊!” “统领!您没事吧?” “别他吗屁话,快给老子找匹马!” 车虽然坐着舒坦,但跑的太慢。 于是,陈策呲牙咧嘴的爬上了马背,往西逃窜而去。 贾诩下令,大军直追。 据点内,丁奉看懵了。 “这……这是哪来的人?” “你说呢?” 曹昂大笑一声,拍着他的肩膀道:“随我一同追杀去吧,记得多捞几个脑袋。” “是!” 陈策跑,曹昂追,无鸡之徒插翅难飞。 第80章 刘勋:给我个面子,不要打了! 陈策逃到决水河畔,打算沿桥西逃。 入眼,火把林立之下,是严整的军阵,以及高举的兵器。 后方,曹昂、贾诩带着大军赶到,将陈策彻底围死在这。 随从声音发颤:“统……统领,这该怎么办?” “没得办……没得办啊!” 陈策茫然摇头,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一个山贼而已,至于弄这么大阵仗来搞我吗? 以往,朝廷要是剿灭山贼,人数只会比贼军少,绝不会比贼军多。 譬如剿灭万人,有个三五千就足够用了。 一下出动两三万战兵,当年剿灭黄巾的一路大军,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量了。 我他吗何德何能,你把我当张角灭? “陈策,赶紧给我滚出来!” 这时,后方传来曹昂的喊声。 陈策踉跄而至,一脸生无可恋:“你到底是谁?” “你倒是聪明了起来。” “可惜啊,晚了!” 曹昂大笑一声:“我就是曹昂。” 唰—— 丁奉那眼,猛地睁开! 陈策被瞬间击垮,整个人瘫了下去。 扑通! 他直接跪下,哭着央求:“曹公子!我真不知道是您啊!”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我吧。” “日后我就做您的狗,在庐江这地,您说什么我都听!” 没办法,差距太大了啊。 齐人奇虽然傍上了曹家,但终究不是曹家——抱曹家大腿的人多了去了! 可曹昂是什么人? 他爹姑且不提,他自己直辖的南阳、汝南两郡,就比现在袁术的地盘还要大! 汝南三战,一战扫桥蕤、二战败袁耀、三战直接把袁术本人打残! 而自己呢? 在袁术此败之前,他低眉顺眼的做桥氏的狗,在此之后,他又跑去做刘勋的狗。 但刘勋和桥蕤,之前在袁术那也就是条狗。 袁术本人又被曹昂打成狗…… 这么大的差距,你叫他如何提得起反抗之心? 曹昂面露不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的狗?期盼着有个好的死法吧!” 陈策慌了:“公子饶命,我愿奉上半数家财……不!七成……八成!”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蠢啊!” “我直接宰了你,十成都是我的,你的尸体还能拉去当肥料,我用得着你投降?” 曹昂嗤笑道。 “公子所部虽强,若我反抗到底,公子也将为此付出伤亡。” “这不值得……不如宽恕小人这条狗命……”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反抗试试吧!” 曹昂大手一挥:“向前,给他点厉害尝尝!” “是!” 两边军阵发动,冲着中间一夹。 那些贼兵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哭爹喊娘,在中央抱成一团等死。 两轮打击后,陈策失去了对部队的掌控。 并且,被他的部众交了出来——这就叫义气! 陈策一番求饶,见曹昂杀意坚定,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曹昂也不跟他斗嘴了,只是问道:“那几匹雄马呢?拉上来,给我们陈统领尝尝。” “是!” 陈策的好兄弟们立马去牵马了。 傅肜嘿嘿一笑:“主公,我这有药~” “给他用上,多灌一点!” “好嘞!” 陈策终于慌了,痛哭流涕,求饶不止。 等几匹雄马拉上来之后,相当残忍的一幕就发生了。 “啊!!!” 陈策惨叫,两手十指紧扣地面。 河畔两岸三军大开眼界。 众人兴冲冲看戏时,曹昂忽然道:“丁承渊!” 丁奉翻身下马,激动抱拳:“我在!” “你带着你的弟兄,我再给你添四个曲的人手。从今日起,为我麾下别部司马。”曹昂道。 “多谢主公!”丁奉行大礼拜谢。 贼兵缴械之后,曹昂打算将其全部拿下时,贾诩趁机进言,道:“主公不如兵诱到底。” “嗯?”曹昂目光一绽:“你是说刘勋?” “不错!”贾诩颔首:“试试何妨?” “趁此时间,也能多运粮草过淮,以便久战所需。”郭嘉亦道。 “可!”曹昂颔首答应。 不久,身在庐江郡城的刘勋得到消息,大惊失色。 “大军突入我庐江之内?将陈策围死!?” “不错,陈统领所部被围在决水之畔。”来人点头,将信呈上:“这是陈统领的求救信。” 刘勋看过之后,面色冰冷,询问群吏:“诸位可有高见?” 从弟刘偕道:“不如我等引兵固守,传书让孙策入庐江,任由两虎相斗,我等坐收渔利!” “不可!” 刘晔听得满头大汗,连忙劝阻。 坐收渔利这种话说着好听,但你也要有那个能力啊。 真把孙策放进来,两条老虎在庐江厮杀,到时候他们两个还没倒下,刘勋先没了。 “今形势比人强,我方难以独立。” “孙曹之间,当选曹而弃孙!” 刘晔再提降曹之事。 刘偕闻言大怒:“刘子扬!我兄长好心收留你,你却三番两次言降,这是为臣之道吗?!” 刘晔无语。 “哎!”刘勋挥手打断,道:“子扬也是替我考虑,不得无礼。” “这样吧,既然子扬如此提议,不如你去试探试探曹昂口风。” “就说让他给我个面子,叫他暂解开包围,退兵于淮河以北,我再与他商谈合作一事。” “不然,他将刀架在我脖子上,这哪像谈判的样子呢?” 听到这话,刘晔心中一阵摇头:谈判?你告诉自己了啊! 人家刀都拔了出来,你要么低头,要么挨刀! 刘勋的意思是:我不想和你曹昂拔刀相向,你也不要逼我,先把刀放回去,咱们好好谈。 这话能说,但也要有本钱说啊! 只不过,若曹昂与袁术那般,极易妥协,此事倒也有些许希望。 刘晔拱手答应:“是。” 刘晔刚走,刘勋便对刘偕道:“你也替我走一趟,不过不是去寻孙策,而是去寻黄祖!” “黄祖!?”刘偕一惊。 “不错。”刘勋抚须颔首,笑道:“庐江、江夏相邻,黄祖也不愿意看到庐江陷落。” “再则,其人贪婪无比,若我承诺与他平分齐氏商行和桥氏,他岂能不答应?” “约他沿山中水道出兵,突袭曹昂,我再用大军正面压上,曹昂焉有不败之理?” “待击退曹昂后,抗击孙策之时,此人更是会不顾一切来助我的!” 众所周知,孙坚便是死在黄祖手上。 孙、黄两家仇恨,不共戴天! 刘偕敬佩俯首:“兄长高见,我这便去!” 第81章 刘晔来访,甘宁出兵 庐江北部山区,陈策势力分布所在。 陈到带着白毦军一头扎了进去,那叫淘的一个不亦乐乎。 山水之间,一个据点也不曾放过,搜刮的干干净净。 成批钱粮,用船只运输到曹昂所在。 曹昂正清点的不亦乐乎时,傅肜跑了进来:“主公,刘勋派人来了。” “嗯。”曹昂点头,打算让贾诩替自己见一见。 “来人叫刘晔。”傅肜补充道。 曹昂手上一顿,笑了起来:“请他进来。” “是!” 须臾,刘晔入内,行礼道:“成德刘晔,见过曹公子。” 曹昂大笑,道:“子扬之名,早已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淮南人杰!” 都说曹子修年少功成,今日更是威震中原,见了袁术都直接狂喷不止。 如今面对自己一个小小郡吏,却这般客气,叫刘晔受宠若惊:“山间野人,哪敢当公子夸赞!” 客套过后,刘晔直抒来意。 曹昂听后,嗤笑摇头:“刘勋之言,过于天真。” “子扬乃是智者,想必知道我必然不会答应。” 刘晔叹气:“郡君自有主张,我不过人臣而已,做不得主。” 郭嘉在侧,不禁笑道:“那依子扬来看,刘公可有胜算?” 刘晔沉吟片刻,道:“今逢乱世,刘公能割据一郡,自也非凡人。” “不过,在曹公子面前谈兵事,只怕难以成事。” “他若凭城而守,或许能拖延一些时日。” 曹昂笑道:“袁术自顾不暇,便是拖延半年,他也等不到援军,只能等来孙策。” “而我与孙策,便是要交战,也是先夺庐江郡城。” “彼辈败局已定,子扬有先见卓识,自当劝他来降。” “早已为之。”刘晔苦笑摇头,起身拱手:“公子,若刘公不愿降,最利于你的,还是引他来战。”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子扬指点。” 曹昂挥笔写就一书,交给刘晔:“有劳子扬带话。” 刘晔再度拱手,走到帐门口,却一番犹豫,随后又折过身来:“若刘公执意要战,必寻外援。” 曹昂微惊,旋即点头:“我知道了。” 刘晔告辞而出,赶回郡城。 家人在侧,忍不住问道:“主公,这样做岂不是背离郡君?” “哎!”刘晔叹气,道:“郡君落在这必争之地,不过中人之才而不自知,妄图与二虎相斗,焉能不败?” “事成之后,我会尽量替他求得周全之身。” “不是背离,而是救他!” ——江夏郡。 刘偕见到黄祖后,告知刘勋诚意。 “平分的事,我不敢说。” “毕竟落在刘兄地盘,他出力最大,我岂能贪多?” 黄祖大笑,道:“你且回去,告诉刘兄,我黄祖一定出兵,助他先破曹、再破孙!” 刘偕大喜:“多谢黄公!” 刘偕走后,苏飞不解求问:“黄公,荆州与曹家已暂罢兵锋,此刻出兵,是不是颇为不妥?” “哼!与他曹家议定的是他蔡氏,与我黄家何干!?” 对于曹昂、蔡氏、齐人奇商行,黄祖可是相当不满。 当初盐战之时,黄家跟着蒯氏一块亏了钱。 结果盐战结束,双方握手言和达成合作时,赚钱的却只有蔡氏,把黄家丢在了一旁。 这叫黄祖如何能忍? “再而言之,庐江之地,现在可不姓曹,我对此用兵怎么了?” “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这样吧,江夏、庐江两郡相交之处,多有贼寇。” “委派一将,乔装山贼去突袭他,让曹家无话可说!” “我记得你麾下有一人,名为甘宁,昔日曾为锦帆贼?唤他过来!” 苏飞无奈拱手:“是。” 须臾,一极雄壮的汉子走进门来,行礼参见。 黄祖也不啰嗦:“甘兴霸,你带上自家人手,我再予你三千水兵,令召山水之贼为你所用。” “你部全部乔装成贼,进入庐江境内,策应刘勋,击曹昂所部!” 甘宁闻之而惊:“为何要乔装成贼?又为何要去袭曹子修?” “怎么!?”黄祖眉头一凛:“你不乐意!” “不是,只是公为江夏郡守,堂堂正正。” “却用正兵伪装成贼,去击曹氏,这……” “混账!” 黄祖怒斥,打断甘宁:“你本就是贼,又从益州反出,若不是我收留你,早已让人剿了!” “今日让你装贼,你反倒清高起来了!?” “至于是击曹氏还是孙氏,何时轮到你来教我了?” 见黄祖发怒,苏飞连忙出来劝阻:“宁一时糊涂,黄公何必与他计较?” 黄祖性格暴躁,又在江夏之地说一不二,杀死孙坚后,其人愈发嚣张。 生杀予夺,往往就在他一念之间。 别看甘宁颇有本事,手下也有些自己部曲,但黄祖可不将他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便不与他这武夫计较!” 黄祖冷哼一声,指着甘宁道:“给你个机会,是去还是领死?” 寄人篱下,甘宁只能答应。 “我知道你颇有脾气,但我告诉你,在我这莫要把你的脾气拿出来!” “事办的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若敢有三心二意,可休怪我无情!” 黄祖冷笑:“你虽父母早亡,孤身飘零,但到了江夏后,纳了两位爱妾,又生了一对儿女,这我可是清楚的。” “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甘宁只能低头:“宁必全力以赴。” “去吧!”黄祖衣袖一挥。 等甘宁走了,苏飞方才问道:“黄公,甘兴霸本事不错,又无所依,您为何不略施手段以收他心,反而明着威胁叫他生厌呢?” “你有所不知。” 黄祖与他关系亲近,因此并未动怒,而是哼声道:“甘宁此人,出身卑劣,曾为水贼,又背其主,哪知忠义?” “这等小人,恩义养之无用,唯以雷霆手段慑服才管用!” 苏飞身为属将,而对方才是人主。 黄祖都这么坚定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江夏与庐江相交、山水相连之处,人马暗聚。 因重山为障,使得这些动作,短时间竟绕开了曹昂的耳目。 第82章 蔡勾玉的诚意,甘兴霸来袭! 庐江方面,刘勋收到曹昂回信。 信中,曹昂的意思简单粗暴: 如果及时献出庐江,归顺朝廷,你自身可得保全;但哪来的面子给他人求情? 如若不然,必大军相加! 刘勋看后,勃然大怒:“区区竖子,焉敢欺我!?” 次日,其弟刘偕赶回,带来黄祖愿意合作的消息。 刘勋果断提兵向北,徐徐向曹昂所部逼近。 但,他不敢行军太促,为的是等黄祖那边援军。 决水之上,夜深月圆,一船轻荡。 “大公子可真是本事非凡。” “威震中原,连强如袁公路都在你手上吃了亏。” “这身边的美人,又是哪家小姐呢?” 短几前,蔡勾玉亲自斟茶。 其人直起身时,伟岸一颤,比江上波涛不知要壮阔多少。 吕玲绮暗暗翻了个白眼,嘀咕道:“真大~” “不必管她,我家婢子罢了。”曹昂接过茶水,满不在乎地说道。 美妇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继而抛开这个话题:“先前南阳的事……” “此事夫人让我颇为失望。”不等对方说完,曹昂便摇起头来。 他指得是,在自己对袁术用兵时,刘表蠢蠢欲动,一度作势要进攻南阳。 得亏后方有贾诩坐镇,稳如泰山,精准判断出刘表在汝南战场分出胜负时不敢动手,曹家才没有被迫两面作战。 蔡勾玉连忙道:“我们没有能力去控制他。” 刘表虽然依靠荆州大族的力量,但其人还远没有堕落到傀儡的地步。 相反,他凭借一手平衡之术,在荆州的地位还是相当稳固的。 曹昂摇了摇头:“刘表怎么做、怎么想,我并不在乎。” “我所担心的是,蔡家在当中做了些什么。” “大公子你可真坏!” 蔡勾玉娇嗔一句,同时非常熟练的起身走到曹昂身边。 接着腿儿一软,整个人就相当自然的陷进了曹昂怀里。 而曹昂,也不小心陷进去了些许。 他差点一个哆嗦。 有一说一,这娘们身段可真是太要命了! 峰峦与沟壑,都是勇士酷爱攀登,又极容易陷身之处。 好在,他穿越已有些时日了,也领略不过美人,心态还稳得住。 他面色平静,轻轻摇头:“这还不够。” “夫人的态度,我一直是深有体会的。” “但蔡氏在荆州的站位,依旧没有任何偏移。” “这和蔡氏从我这拿到的好处,不相匹配。” “他们应该展现出一些价值,而不是只会……” 曹昂的手绕到对方腰肢上,在软肉上用力一掐:“只会用美人计!” “哦!” 蔡勾玉脖子一仰:“与大公子会面之前,我便得到一则消息,相信能让大公子满意。” “洗耳恭听。” 蔡勾玉环着他的脖子,轻咬了咬他的耳朵:“江夏异动,黄祖出兵!” “嗯!?” 曹昂瞳孔一缩。 这就是刘晔说的外援? 蔡氏这条消息,确实有价值。 而且,这代表他们除了合作赚钱之外,正在向自己展现另一种作用——内应! 曹昂接着问道:“还有呢?” “大公子要知道也可以。” “但你得让你哪婢女,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曹昂问。 一直把脸别到一旁的吕玲绮也满是好奇:你们两个瞎搞,牵扯我做甚? “让她替我把裙子……”蔡勾玉咬住了曹昂嘴唇:“掀起来!” 嘶~ 会玩! 曹昂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吕玲绮:“动手。” “这种事要我做!?” 吕玲绮又羞又怒:“你们自己没手吗?” “这不是你身为婢子的义务吗?” 吕玲绮:…… 只能照做! 是夜,曹昂与蔡勾玉激烈探讨军情要务。 而作为婢女的吕玲绮,只能同舱而眠。 “我……我要……疯了!” “你……你浪……娘们!能不能小点声?” 吕玲绮翻来覆去。 不听,又不得不听。 不看,又忍不住不看。 有一说一,这个小曹贼……确实很强悍! 吕玲绮面红耳赤,一夜折磨。 这对于尚是少女的她而言,摧残太大! 次日,清早,贾诩、郭嘉等人,正在激烈议论。 军议主题是:刘勋出兵却缓,应该是等其他力量插手。 那么,这第三方力量会是谁?又从哪个方向来击? 两个聪明的谋士,都判断大概率是孙策——刘勋信任了孙策,打算与其联手抵抗曹昂。 曹昂摇头:“兵从江夏来,将领叫甘宁,所部集结各方山贼水贼后,有七千余人。” “从我等背后的山水之道杀出,意在突袭。” 贾诩眉头一跳:“主公何以知之?” “还知道的这么清楚!?”郭嘉亦惊问。 其余诸将,也是翘首待答。 曹昂咳嗽一声:“我昨夜,跟蔡夫人谈了谈~” 原来如此! 佩服!佩服!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齐齐拱手。 这他娘的,不服不行! 要是大老板在,估计又要膝盖发软了。 魏延当即出列:“我愿领兵一支,往破此贼!” 丁奉道:“我对这一带熟,我也跟着去。” “不需出手,等他来便是。”曹昂摇头,笑道:“沿河之营,夜里要小心,防备敌人来袭。” 众人惊疑:“一群乌合之众,哪敢来突袭我们?” “没错,又有决水为隔,一次过桥能有几人?敢来突袭,岂不是自找死路?” 曹昂笑意依旧:“有些人,不可以常理度之。” 众人暗暗摇头,虽然不信,但还是依命而行。 夜,甘宁领军至决水以西。 他相当谨慎,并没有将所有部队悉数摆出,而是藏匿在安丰以西的山间。 随后,又先通过眼线,摸清附近状况,得到如下信息: 一、曹昂曾派小股部队到决水以西,洗劫陈策大本营,收货颇丰后撤去; 二、曹昂现在将陈策包围在决水以东,双方正在僵持; 三、刘勋出兵了,但没有完全出兵——这比胆很小,等着自己先动手。 四、甘宁手下人不少,但那些山贼水贼,对曹昂相当畏惧,士气受到压制。 依甘宁来看,这仗并不难打。 曹昂还没彻底吃下陈策,若是自己再和刘勋果断出击,曹昂就要多面开战。 任其再如何善战,也是要吃亏的。 可问题是,刘勋这狗东西有脾气、没胆量。 否则,这么多天过去了,还离曹昂那么远? 你站那么远,到底是来干架的,还是来看戏的? “今夜务必出手,一则可激两军士气,二则使陈策所部知有援军来,抵抗更强!” 夜至深时,其人只领一曲勇士,夜渡决桥,直取曹营! 第83章 轻兵犯曹营 夜色沉沉,江风清冷。 甘宁亲自当先,跨入一营。 一足踏入之后,却是迅速拔出:“止步!” 余众不解。 但他们随甘宁多年,深知自家头领本事,还是立即依命。 停下、半蹲伏、蛰于黑夜之中。 甘宁望了望哨塔,又打量了一番营门,将手往后一压:“空营。” “怎么会是空营?”随从问道。 “都说曹子修善用兵,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甘宁嘿了一声:“此人防心颇重,用兵谨慎,为防我来袭,特设空营一座挡在最前头。” “若我不来,他无损失。” “若我来了,则正好撞入他口袋中!” 左右听了,都暗暗心惊:这曹子修果然不简单,得亏自家头儿机敏,否则今夜就着了他的道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退回?”又有人低声道。 “退回?”甘宁哼了一声:“刘勋是个没种的,我带来的人也多战力平平。” “今夜要是立不得功,难有进展,黄祖岂能轻易饶过我等?” 他缓缓抽出刀,指着空营左侧:“他既设空营以待,在两侧必有伏兵,而这伏兵人数又不会太多……” 这是一个常识问题。 如果来袭部队多,动静必然很大,那就不叫偷袭,曹昂完全可以回头迎击。 而应对小股部队来袭,防守方都不会动用太多兵力。 一是地形摆不下,二是划不来。 总不能敌人来一百个人截营,你呼啦啦全军都拉上去吧? 到时候,砍死的敌军,还没有踩死的自己人多! “绕过空营,直接突袭他们!” 甘宁的直觉和战斗本能,确实敏锐的可怕! 暗中守株待兔的猎手,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成为了敌人的猎物。 以至于,在甘宁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人拔步挥刀,左冲右突,连砍数人。 他的部众也相当熟练,在黑夜里只砍举火之人,将这一路‘猎手’彻底打乱。 任何部队,不管你多么精锐,一旦失去了秩序,就得承认自己落入下风。 而在秩序崩溃后,这帮人也被驱着四处退去。 甘宁部且杀且呼,营造出自己有许多人的假象。 一面割下曹军将士首级,一面将他们往其他营驱去,以促成更大面积的混乱。 砰砰砰—— 突遭夜袭,铜锣声敲响。 张绣等众将带着亲兵走了出来。 披甲持兵,满脸肃杀:“传令各营, 任何人不得走动半步,违令者斩!” 应对夜袭的第一要务,永远是稳住己方秩序——这是曹昂的第二道防线。 在伏兵们混乱之后,各营帐门口有督军及时赶到,他们手持汉刀,背负令旗——这口旗帜,代表临时决断之权! 但有抗令者,即刻斩之! 秩序迅速稳定下来后,曹军没有动用其他部队,而是由张绣等主要将领,带着亲兵直接去镇压甘宁! “此人豪胆气壮,天下少有!” 远处,两双眼看着,贾诩忍不住一叹。 郭嘉颔首:“幸好公子有多重准备,否则真让他得手了。” “还是低估他了。” 甘宁腰悬数颗头颅,摇头退出,继而冲追来的张绣大笑道:“不过,我已斩得曹军首级在手,就先告辞了!” 第84章 甘宁受缚 以两百人击溃曹昂整支大军——这种梦,甘宁从来不做。 腰间的人头,已足够让他提振军中低迷的士气了。 见诸将逼来,他迅速带着部众,登桥撤离! 然而,张绣、魏延死追不放。 尤其是魏延,夜跨战马,后发先至,追上桥来。 甘宁回头大笑:“你见死的人不够多,也想将人头送我吗?” 魏延大怒:“既敢说大话,可敢与我斗上一番?” “你来便是!”甘宁也不怕。 魏延骤马赶至,凌空一刀劈下。 甘宁徒步无马,不敢硬撼,就地一滚躲过同时,已贴近魏延战马,刀锋探出,直刺战马。 魏延反应极快,拔剑下劈,将甘宁逼开。 “传言不假,曹子修手下,果然人才济济!”甘宁抽身即退。 “休走!” 魏延再追,双方已走过桥半,甘宁大呼一声:“断桥!” 砰! 桥那头,忽然传来动静,桥身也随之一晃。 魏延脸色一变,即刻拨马回头。 砰! 砰! 又是几声巨响,决桥应声而断,坠落水中。 魏延尚未来得及上岸,连人带马落下水去! 甘宁入水时,右手握紧刀,左手在身上一扯,便将自己拽成白条条一个。 在夜浪里一翻,又如鱼一般,游身而进,向魏延落水处去,大笑道:“敌将休走,你我在水里再斗一番!” 魏延是马上落水,此刻兵器已失,哪会回头与他斗?只能慌忙往岸上游去。 “可惜,不是张绣那厮!” 见对方会水,甘宁暗叹一口气。 张绣是武威人,水性相当拉胯,若是落水的是他,那便任由自己拿捏了。 不过,即便魏延会水,甘宁也没打算放过他! 他游泳的速度非常快,月光下的水面,就像拉出一道白色线条,不断拉近和魏延之间的距离! “你跑不了!哈哈哈!” 耳边的笑声,让魏延有些着慌。 眼看着魏延就要被甘宁追上,岸上张绣弯弓,射向甘宁。 甘宁头一沉,整个人钻入水中,消失不见。 等他再次探头时,已放弃魏延,往那头去了。 “好险!” 魏延一脸惭愧的从水中爬出,向张绣道谢:“若非佑维,只怕让这厮害了性命。” “此人精明果断,相当难缠。”张绣也是无奈摇头。 说袭营便袭营,说撤退便撤退,说断桥便断桥,见魏延落水则擒,见张绣策应则走。 动作迅猛,精明异常,而且绝不拖泥带水! “惭愧!惭愧!” 魏延连连摇头,满脸沮丧:“主公早有提醒,我们却让他走了,实是无能啊。” 张绣亦是一叹,忽然道:“对了,主公呢?” 河对岸。 甘宁跳上岸时,沿岸芦苇中飞出几张网来! “谁!?” 甘宁大呼一声,挥刀后退,将一张网切碎。 他想纵身撤入河水中,却被一张网挂住。 其人怒喝一声,一手抓住网绳,身体一退、手上一拔! 芦苇之中,两三道人影被拖拽跌出! “凭你们也想擒我!?” 甘宁冷笑,提网疾退。 网住他的人也不敢撒手,被拽的在地上拖行。 “我来!” 这时,一头胖子冲了出来,一脚踩住网绳。 “嗯!?” 甘宁脸色一变,再次用力拽绳,却发现纹丝不动,怒道:“哪跑出来的野猪精!?” 野猪精……哦不!许褚亦大怒,两手抓起网绳,一声虎吼:“你给我过来!” 啵~ 甘宁两脚原本陷在泥地里,让许褚这一拽,人向前一倾,两只脚也被拔出。 脸朝下,跌了个狗啃泥! 绣衣们一拥而上,将其死死压住。 第85章 刘勋上钩 至清晨,甘宁所部,也被基本控制。 “这货真狠啊,害了许多弟兄!” 魏延望着被擒的甘宁,一阵咬牙:“连我都险些栽他手里!” 闻言,曹昂不禁笑道:“若是没有这等本事,又哪值得我大动干戈呢?” 对于曹昂之识人,就连贾诩、郭嘉,那也是心服口服。 甘宁似有不甘,问道:“设空营、置伏兵,是谨慎兵家常用手段。” “然而阁下为何会蛰船于对岸,将我擒拿……为何这般断定,我会出手袭营?” 曹昂笑着回答:“刘勋畏缩不前,你部多有杂兵,士气低糜,非立奇功不可提振。” “而我素闻甘兴霸乃江上豪杰,胆气过人,必趁夜袭我,以成奇功。” 甘宁闻之惊悚。 对方将己方部队的状况、以及自己的性格拿捏到了这般地步,焉能不胜? 继而,他叹道:“甘宁败的不冤!” 曹昂微微点头:“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军败唯死而已,不敢乞活,多言无意。”甘宁沮丧摇头。 曹昂笑道:“你可愿改换门庭,替我效命?” 甘宁一愣:“阁下不杀我?” “杀你简单,一刀而已!” 曹昂说了一句,接着又摇头起来:“然如此好汉,一刀斩了,抛尸于野,何其可惜?” “若留得性命,纵快舟以横长江,扬勇名而震天下,岂不快哉?” “我欲成大事,正缺豪杰辅佐,不知你是否愿降?” 甘宁出怔许久,将头低下:“宁出身卑贱,又冒犯尊驾,承蒙阁下厚恩不杀,岂能不识抬举?” “甘宁,愿降!” 曹昂大笑,亲自拔剑,替甘宁斩去束缚绳索。 甘宁再次行礼,参拜新主,口称主公。 得知甘宁爱妾与子都被黄祖扣押成人质时,曹昂宽慰道:“兴霸勿忧,我设法替你救回。” 甘宁再次拜倒:“主公大恩,宁誓以死报!” 郭嘉提议;与甘宁演一场戏,以吸引刘勋过来开战。 否则,这怂比一直缩在后面,曹昂也不好揍。 手一伸过去,万一他跑回城咋整? 又有孙策在长江,曹昂必须从速下手! 在此之前,曹昂抽空去见了一趟蔡勾玉,要求蔡氏帮忙在内运作,向刘表施压,保全甘宁家小。 “这不是难事。”蔡勾玉颔首。 这样一件小事,却能博得曹昂好感,对蔡氏而言,稳赚不亏。 不久,刘勋收到甘宁送来的礼物:大批人耳! 并附信一封,甘宁尽言自己突袭成果,并逼到曹昂战线收缩。 “甘宁甘兴霸?这是荆州名将么?”刘勋且惊且喜。 属吏回答:“名将之声倒是没听过,据说此人曾是江上水贼,后投靠刘君郎,又反出益州,流落至江夏黄公麾下。” 刘勋闻言大笑:“曹昂竟在区区水贼手上吃亏,可见其多是虚名!” 当日,又有人来呈前线急报:曹昂收兵向后,甘宁部出现在决水以东,似已对陈策部完成营救! 次日,再收到陈策来信:“我已脱困,与甘兴霸合兵一处,请郡君进军,合击曹昂!” 看完这封信,刘勋彻底兴奋了! 第86章 攻破郡城 甘宁来了,陈策又脱困了。 原本局面大好的曹昂,立时落入夹击圈中。 自己只需将兵北上,击破曹昂后,再将他的部众全部吃下! 届时,自己全吞曹昂,又有陈策、甘宁相助。 岂惧孙策!? 再想到被困死在寿春的袁术…… 如果自己击溃曹昂,甚至一次将他灭掉,岂不是能进军汝南、南阳…… 不行了不行了! 再想下去,刘勋觉得,天下第一诸侯的头衔,马上要从袁术转移到自己头上了。 袁术四世三公确实了不起,但自己作为汉室宗亲,做个天下第一诸侯,那也不是合情合理么?! 刘勋兴奋了,带着所部直击曹昂! 刘勋虽然兴奋至极,但还没有到彻底失智的地步。 行军途中,其人还仗着自己主场作战优势,派人一路在前沿两侧探索,防止有曹昂提前设置的伏兵。 ——一路通途! 曹昂没有任何伏兵布置。 这说明什么? 说明曹昂这厮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要么被甘宁、陈策牵制的无法动弹,要么在准备防守亦或撤出庐江! “加速行军!” 直到,大军渡过博安一带,前方斥候传来消息:曹军向我军而来,前锋距我军只有三十里! 刘勋问道:“有多少人?” “或有两三万人!”斥候回答。 “什么!?” 刘勋吃惊,深为不解。 曹昂所部进入庐江的具体人马,刘勋不算很清楚,但大概还是知道的——约在两万二到两万五之间。 现在他直接带着两三万人奔自己来了,岂不是说——他放弃对敌甘宁陈策,想要先击溃自己!? 弄清楚曹昂意图后,刘勋勃然:“小子狂妄!传令三军,向前迎战!” “是!” “等等……再向两边,多洒斥候,若发现有不对劲,即刻来报!” “是!” 直到,两军相交,以箭互射拉开距离时,刘勋的探马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使得刘勋彻底放心下来:曹昂黔驴技穷,不惜将后背卖给甘宁陈策,也要一战击溃自己! “用兵求险而舍本,已是取败之道。” 刘勋在部将簇拥下出列,扬鞭指笑:“曹子修,你知兵不如我远矣!所谓中原名将之号,水分极大啊!” “是吗?” 曹昂亦出列,笑着应答:“等我今日击败你时,你便嘴硬不起来了。” “竖子何敢狂言!?”刘勋冷笑讽刺:“先前我劝你罢兵你不听,今日悔之晚矣!” 你已落入包围,今日有败无胜而已。” “用兵求险于此,无非是想一击破我庐江之众。” “本府早有应对,你只能异想天开!” 言讫,刘勋大手一落。 身后将校会意,将旗帜猛招起来。 哗—— 哗—— 哗—— 几声响,军阵变动。 手持橹盾的军士簇拥到军前,立起一面面巨大的盾牌。 盾牌相互连接,形如铁壁。 中间偶有缝隙,又被架上长矛,形成一个坚固的防守阵型。 刘勋以马鞭指之,教曹昂用兵:“此阵谈不上多玄奥,然而对付你,也用不着多玄奥。” “我先以此阵防守,使你难以成功。” “要不了多时,你后方甘宁、陈策两部便至。” “两面夹击,你焉能不败?!” “刘子台!” 刘勋牛皮吹一半,一道人影自曹昂背后打马而出,喊道:“你吹牛归吹牛,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刘勋大怒:“你是何人?!本府与曹子修交谈,哪轮得到你来插嘴?” “我乃甘兴霸是也!”甘宁大声叫道。 “甘兴霸算什……什么!” 刘勋脸色一变,唾沫横飞:“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特么的,抢我爹台词……曹昂心里吐槽一句,笑道:“你认不得甘兴霸,但想来陈策是认识得?来人,将马夫人请出来!” 有气无力的陈策,被人给抬了出来。 丢在地上,犹如死狗! 刘勋盯着地上陈策,猛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甘宁,脸色狂变:“这……这……你故意诱我前来?!” “是。”曹昂点头。 “那……你为何没有设置埋伏?!”刘勋惊道。 “你是只在纸上打仗么?” 曹昂气乐了,将剑一拔,凛然大喝:“我部踏碎袁术大军,犹如践泥拔草,何况你麾下不足两万的乌合之众?!” “诸将士,向前!” 轰—— 鼓声奏响! 曹军杀声震撼而至。 甘宁快马当先,径取刘勋。 刘勋在护卫簇拥下,忙退入盾阵。 盾阵还未来得及合上,不要命的甘宁便冲了进来。 纵然勇如黄忠、张绣等人,见此也不由心惊! 马赴盾阵,要是不小心被夹上了,再如何骁勇,都有殒命之危! 这甘宁武艺如何姑且不论,单是这玩命的胆魄,确实少有人能匹敌! 刘勋只顾自己后退,将盾阵带乱,也给了甘宁极大的可乘之机。 在阵势合拢之前,他抡刀狂劈,将外围几人全部砍翻。 紧接着,他手底下那帮不要命的也跟着冲了进来! 要说“蛇鼠一窝”,这话真是不假。 就甘宁这帮子人,一个个狗命好像是充话费送的似得…… 甘宁剥开盾阵后,在此往来冲杀,大呼不止。 曹军趁势涌上,将阵势一把撕开! 刘勋正面交战的勇气来自于——甘宁、陈策在后。 可如今,甘宁投靠了曹昂,陈策已经被拿下,成为了‘马夫人’。 那自己还在这正面开战? 找死吗!? 其人战意全无,狼狈而走。 近两万郡兵,原地溃败崩散,纷纷请降。 曹昂先吞贼兵、又吃下甘宁,接着又吞了这股庐江郡兵。 两万余人入庐江境,此刻已有五六万人,声势惊天。 刘勋一路逃窜,奔至庐江郡城之下,刘晔突然发问:“公手下兵不满千,凭此城能拒曹军么?” 刘勋面色发苦:“子扬必有高招教我。” “兄长,听他得作甚!”刘偕怒道:“我等入城发动百姓防守,再等孙伯符来,曹军自退!” 他之前就主张不投曹,害怕投降后被清算,故有此言。 刘晔摇头:“公自认为,在庐江施政如何?百姓忠诚如何?是否能为公死战?” “不能!” 梦碎了,刘勋也醒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他连连摇头:“子扬有什么高招,就直说罢。” “要让您反败为胜,这是绝难做到的事。” “施招之前,我想请问您有何打算,能接受怎样一个结局?” 刘晔又问。 我想当天下第一诸侯……当个屁! 刘勋苦笑:“吾智短,竟不如曹氏一小儿,乱世难以自主,愿为一富家翁足矣。” “此易耳。”刘晔颔首。 刘勋狂喜:“当真么?!” “自然,请郡君赐下佩剑与印绶。”刘晔拱手道。 刘勋走投无路,只能选择相信刘晔,摘下佩剑印绶。 刘偕伸手来夺,叫嚣道:“兄长不要给他!” 刘偕抓住剑鞘,刘晔抓住剑柄,后者也不客气,将剑抽出,冲着刘偕脖子上就是一下! 噗—— 赤红狂喷,泼得刘勋满脸都是。 他还愣神的功夫,刘晔举起他的印绶,向周围的败军喝道: “汝南一战,曹公子背水大破袁公路十万雄兵。” “兵锋所至,人马皆作齑粉,血江水百里,人头叠累成山!” “我等才多少人手,如何能敌?” “固城死守,必将城毁人亡!” “若能擒得郡守献曹,非但免罪,亦可有功!” 败军面面相觑,而后一拥而上! 第87章 黄祖震怒 片刻,刘勋被擒。 他看了看弟弟的尸体,又望了望刘晔,无奈一声。 这个读书人,不纯粹啊! 读书就好好读书,尼玛还带拔剑砍人的? “我待子扬不薄,子扬却欺骗我,何以为人!?”刘勋怒而指责。 “唯有如此,刘公方能如愿。” 刘晔拱了拱手,命人大开城门,带上郡守印绶去见曹昂。 不久,曹昂军至。 刘晔恭敬奉印:“庐江郡城之印在此,请曹公子笑纳。” 曹昂大笑,翻身下马,接过印来:“若非子扬,此城怕是还要和孙策争上一争。” 刘晔摇头,正想谦虚一番时,曹昂忽然将印绶挂在刘晔脖子上:“如此,庐江郡便交给子扬了。” 刘晔诚惶诚恐,连忙推辞:“晔为庐江故臣,如何再为此郡之君?!” 曹昂当即会意。 刘晔虽弃暗投明,但自己这样做,岂不是陷他于不义? 于是,连忙道歉,又问他有何要求。 “只希望曹公子能答应我两个条件。”刘晔道。 “子扬但讲无妨。” “其一,刘子台为我故主,请公子恕其罪。” “其二,愿得一车金宝,可养一家余生。” 曹昂大笑,道:“我当什么事,这有何难,都依子扬!” 好人做到底,曹昂豁免刘勋之罪,并准许其带走家小、财物,往故乡或他地定居。 此外,还送了三车财货,作为给刘晔的赏赐。 刘晔分文不取,让家人推着财货至刘勋面前,作揖送行:“今日一别,我与公君臣缘尽。” “刘偕反曹,不杀他难熄曹家之怒。” “蒙公昔日收留,这些东西,是我些许心意,请公恕罪。” 刘勋已换上常服,闻言下马还礼,叹道:“不听子扬之言,才有今日之败。” 当日,如果他一开始听刘晔的投靠曹家,那还不跟着曹昂吃香喝辣,哪会混到这一步? “幸听子扬之言,我还能有今日。” 要是没有刘晔城下反水,刘勋性命未必能保,更别说带着钱财家人归乡了。 最后,他再躬身:“刘勋庸碌之辈,子扬安世之才。愿君路长且阔,一展鲲鹏志!” 言讫,其人上马,带着家小离去。 庐江郡,彻底易主,落入曹昂手中! 数日后,江夏方面的黄祖,方得到消息:甘宁率军投降曹昂。 “贼性难改,锦帆贼焉敢背我!?” 黄祖闻讯大怒,当即下令:“获其妾与子,给我杀尽,将人头送去庐江!” 苏飞苦劝:“黄公息怒!东边传来消息,说是刘勋亦军败,只怕庐江要不了几日便会落入曹昂手中。” “此时要是将甘宁家人砍人,岂不是与他为敌?” “届时,彼辈发大军来攻,如何是好?!” 黄祖的脾气不是一般爆,哪会轻易听他的? “我怕他曹昂不成!” “昔日孙坚何等嚣张,不照样死在我手上!” “他若敢来,我必让他喋血江夏!” 想当年孙坚名气何其之大? 关东联军讨董时,此人表现最为突出,打的董卓都一度要与他言和联姻。 被世人称之为当世猛虎! 名气会比今天的曹昂小了? 结果呢,被自己射成了刺猬,脑浆子都爆出来了! “父亲息怒!” 他儿子黄射也是讲道理的,见状连忙道:“杀他妻儿并无作用,不如暂时扣下,以做筹码。” “曹昂、孙策争斗在即,不如先看二虎相争。” “待其两败俱伤,再提出兵事宜。” 闻言,黄祖这才暂压怒气,命人将甘宁家人扣住。 ——长江之上—— 艨艟相连,浩浩荡荡。 “曹子修速度可真快啊!” 周瑜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叹道:“庐江郡城已落入他手,邻近数城,已传檄而定。” 孙策接过来扫了一眼,问道:“皖县那边呢?” “皖县与居巢尚在。” 周瑜是庐江人,而且作为庐江第一大世家,他在庐江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船上一时寂静。 程普问道:“曹氏在庐江有多少兵马了?” 周瑜回答:“其人先后吞下陈策、收服甘宁、如今又拿下了庐江郡兵,五万之众是有的。” 程普沉吟许久:“不如退回?” 他是老资格,在孙氏集团中,地位极高,有意见素来是直言的。 “程公认为庐江不可争了么?” 孙策长发披散,任江风吹散。 其人负手背立,身姿伟岸,闻言侧颜发问。 程普点头:“庐江郡只余二三县之地,彼辈又拥大军,与他争庐江,风险太大。” “程公之言固然有理!” 孙策朗声一笑,重新别过脸去,望着浩荡长江:“可不敢冒险,我孙策又怎有今日?” “若遇强而退、遇险而避,这天下又如何去争?” “舍弃庐江,我孙氏便被堵在了长江以南,日后只有偏安之余地,再难向外。” “大丈夫乱世不争,却只知偏安一地,与鼠辈何异?!” 言讫,其人负手往船尾走去,同时下令:“程公、公瑾你们领大军在后,我带快船先行,先夺下皖城再说!” 浩荡水军中,分离出几十只快船。 孙策只领千余人经皖河、入皖县境内、而后直取皖城所在! 皖城外的河道上,恰好有几艘船停着。 中央一艘,两人对坐。 年长者,皖县令刘长;年轻者,乃是桥蕤派来的使者。 二人正在围绕降曹一事磋商。 皖县是南部仅有的大城,而刘长又在当地颇具人望。 所以,其人有一定的选择权:投曹、或投孙、或依旧固执的替袁术固守。 这个时候要打动他,就需筹码了。 正商议时,有人来报:“东边有快船闯了进来。” 刘长蹙眉:“将他拦住便是?” “拦不住!” 声方落,船身猛地一晃。 一道人影,跃上船来。 一身黑衣,一口铁枪,披一头黑发,龙行虎步。 刘长惊怒道:“来者何人!?” “江东孙郎。”来人道。 刘长二人吓了一跳,但还是连忙行礼。 孙策铁矛一扬,指着桥家那人:“你可姓桥?” “不姓桥。”那人摇头。 “你与桥公是何关系?” “原是桥家徒附,幸得主公信任……”那人颤巍巍解释。 “哦~”孙策嗤笑一声:“只是家奴而已!” 说完,铁矛一伸,刺入其人咽喉。 噗—— 鲜血喷涌,那人握着枪头,两眼瞪圆,满是不甘。 怎么……好端端……就给自己一枪? 你他么是个虎比吧! 呼~ 孙策枪一挑,将人从刘长头上抡了一个圈,丢进河水中。 孙策抖了抖枪,又指着刘长:“桥公已被迫投曹,你与桥家人商议,是也想投曹吗?” “我……”刘长面生畏惧,快步后退。 他在皖县能站得住脚,是因为也养了一片纵横江河的好汉。 只要他们护住自己,就不怕孙策了! 那帮好汉也反应过来,连忙拔刀靠近。 “可愿降我?”孙策往前走了一步,枪再次逼到刘长面前。 刘长不答,转身欲奔。 孙策铁枪一抬,又狠狠砸落! 砰! 那颗脑袋,登时像烂西瓜一般碎开。 铁枪拨开血雾,孙策持枪挥舞,连杀数人,目光一凛: “孙伯符在此,谁还要送死?!” 在长江一带,江东孙郎,名号太响。 又目睹其人手段,余众吓得撇了兵器,拜服于地。 “愿为孙郎效力!” 孙策低头俯瞰一圈,颔首:“善!” 船只径入,皖县易主。 第88章 小乔:他长得好大 桥氏本族所在,位于皖县北。 得到消息,桥蕤连忙将所有人撤入庄园坞堡,闭门防守,同时向曹昂求援。 庐江郡城,曹昂方面。 他麾下虽有六万之众,但当中杂毛太多。 曹昂用兵,喜精不喜多。 因为人多难指挥,如果人多又菜,那就相当于多出一群猪队友。 所以,他对人马进行裁撤。 被编入主力中的降军,只有一万五千人左右。 其余的,要么发往各县守城,要么改成辅兵、运粮民夫等等。 得知孙策依旧进军庐江的消息,曹昂自然不曾怂,领近四万之众,直奔皖县杀来。 只要抢在孙策之前占据居巢、皖县两城,对方失去立脚点,想要在庐江掀起风浪就很难了。 然而,在曹昂兵至居巢时,南边传来消息:皖县已失! “孙策轻舟,单枪独人,毙杀刘长,夜克皖县!” 曹昂微惊:“刘长此人,素有庐江长者之名,轻易杀之,孙策就不怕将来带来麻烦?” 闻言,郭嘉道:“他不杀刘长,连庐江都摸不着。” “杀了刘长,还有一争之机,哪会顾忌这么多呢?” “再而言之,此人行事风格,历来如此。” “虽有所得,亦有所失。” 谋士的作用,不只在于战时出谋划策。 还有平日里,以他们的远见卓识,以及那过人的智商,给统帅以启发。 曹昂问:“何所得?又何所失?” “得在攻、在取、在速,不必顾忌许多,一切都用刀剑解决,对于扩张自然大有益处,也省去许多烦恼。” “失在难治、难长久、难安身,内部杀得尽还好,若是杀不尽,甚至可能遭至杀身之祸!” 郭嘉说完这句,曹昂怔怔望着他不说话。 “公子?” “公子你怎么了?” 郭嘉疑惑发问。 “没事,你太优秀了!” 曹昂拍了拍他的肩膀,内心一叹:真不能低估古人啊! 有时,凭借先知优势,曹昂总有种自己能随便横扫天下的错觉。 只有接触聪明人和猛的不像人的武夫时,他才会在这种狂妄中安静下来。 居巢,城不大,一面临湖,湖水直通城内。 城内修有大片木寨楼,作为水寨之用,方便运输仓储。 此城的最大价值,就是物资中转。 譬如此番曹昂由郡城进攻皖县,如果要长久作战,这里就是粮草必经之路。 曹昂并未在此多做停留,而是让魏延督军四千在此,接应刘晔的粮道运输。 随后,直奔皖县而来! 皖县以北,桥氏坞堡,已被孙策大军团团包围。 周瑜大军抵达后,孙策派军守住皖县,将主力放在了此处。 “桥公!”孙策直接喊话:“孙氏和曹氏之间,桥家为何不能选我孙策呢?” 桥蕤出现在坞堡门楼上。 在他身边,还立着一个极为娇俏动人的少女。 少女身材娇小,以至于只能在墙垛之间,探出一张颠人心魄的俏脸来。 桥蕤摇头:“事到如今,伯符认为,我又有多少选择的权力呢?” “听桥公的意思,如今桥家坞堡之内,只怕有不少曹氏的人。”周瑜目光一闪:“我与伯符,愿为桥公效劳,杀进坞堡之内,清理曹氏兵卒。” “不错!”孙策点头:“桥公大可放心,我们绝不伤桥氏一人!” 没办法,他们跟桥氏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尤其是孙策,在他爹刚死、投入袁术麾下时。 他才十几岁,势单力薄,多蒙桥蕤照拂。 今日桥氏选择曹昂,虽说有一定主动性,但桥蕤被擒被迫,也是事实。 没有足够借口,便发兵击桥氏,天下人怎么看他孙策? 日后便是占了庐江,又有多少人暗中指着他孙策的脊梁骨骂呢? 然而,荒唐的是……这些现实的东西,孙策反倒不怎么在乎。 他要杀便杀,很少顾及地方大族的感受。 反而,能牵绊他的就是情感,这是一个颇为古怪的人。 “二位说的好笑,你们不杀桥氏人,坞堡中的曹军会不杀桥氏人么?” 桥蕤还在思索如何回答,他身边的小乔便已开口。 她倒是直白……周瑜一阵愕然,忍不住笑问道:“如此说来,小姐与桥公以及桥家众人,都是被挟持得了?” “当然!” 她点头,眼珠咕噜一转:“我现在背后就顶着一口枪,要是下去给你们开门,他马上就能捅穿了我!” “二位要搞清楚,不是我们桥家要与你们为敌,是我们桥家被人挟持被迫与你们为敌。” “二位口称桥公,与我家世交之好,现在想的不应该是救我们吗?” 孙策道:“打进去,便是救你们。” “你真虎啊你!”小乔美目一瞪:“要是坞堡不能守,他的人马上会攮死我们。” “你这不是救我们,反是在害我们!” 孙策瞠目:“我还捡着骂了?” 周瑜失笑摇头:“那二小姐倒是说说,我们该如何救桥家?” “去打曹昂啊!多简单啊!” “你们带着几万人,不就是为了打曹昂来的吗?” “抓住他,捅死那个小曹贼!坞堡里这些曹军,自然就听话了。” 坞堡里,跟着桥蕤来的曹军面面相觑。 领头几个绣衣武吏一阵咳嗽,低声喝道:“看什么看!都老实听着,这是缓兵之计!” 说着,小乔又道:“孙伯符威震江东,难道还怕了他一个小曹贼吗?” 孙策大笑:“只要他敢来,我自不惧他!” “只不过,为了后方安全,便是我不对桥氏用兵,也希望桥公能暂时将小姐送出。” “押在我这,暂当人质!” “不行!” 桥蕤刚想张嘴说话,就被小乔抢先:“我家已将我许给曹昂,送到你那去,别人怎么说我?” 孙策爽朗一笑:“小姐放心,我孙策光明磊落……” “谁信哦!前两年来我家,看到我姐姐哈喇子流一地~”小乔切了一声。 唰—— 左右诸将,纷纷望向孙策。 孙策脸一红:“没有的事!” 他将枪一举,指着上方:“大小姐我会夺回的!” “别这样嘛……我姐都跟姓齐的睡过了,你吃人家吃过的,跟曹贼有什么区别?”小乔巴着小脸劝道。 周瑜嘴角抽搐:“伯符,别跟她一般见识。” 孙策咬牙切齿,风度有失,将铁枪一招:“攻城!” “是!” 大军一声响应,架着梯子就冲了上去。 “唉唉唉!别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两句就生气了!” 小乔急了,连忙道:“别打我们啊,赶紧去找小曹贼。” “打赢了他,庐江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赢我们有什么用!?” 孙策置之不理,前军已开始攀墙。 孙策四万大军,乌泱泱的压向城堡,吓得小乔小脸煞白:“爹爹,我们能守得住吗?” 桥蕤满头黑线:“你少说两句,不就能暂缓几日开战吗?” “我是想劝他放弃嘛。” “有这么劝人的吗!?” “好啦好啦!都怪这孙策小心眼!”小乔翻了个白眼:“那个小曹贼会来救我们不?” “会的。” “他能打赢孙策吗?” “难说啊……他固然了得,但伯符也不是好对付的,何况还临水作战。”桥蕤摇头叹道。 “那他长得怎么样?”小乔又问。 桥蕤面庞一阵扭曲:“这里在打仗!” “哦哦~那他长得怎么样?” “我说这里在打仗!哪有空跟你扯这些?” “不是啊,他要是长得还好,那你就打呗。”小乔撇了撇嘴:“他要是长得丑……我听说他爹长得很丑,又丑又矮,搓得不行,那咱们就投了吧?” “啊!” 桥蕤差点旧伤爆发。 就在这时,北边杀声震天。 “嗯!?” 使得此处,旗鼓顿歇。 孙策一声令下,将部队暂时退回。 远处,一道道人影从地平线处拔起。 一道声音由远而近: “孙伯符,为何来我的地盘撒野!” 小乔连忙垫脚:“这是小曹贼吗?” “是。” “太远了,看不清什么样。” “但是不矮——啊!他长得好大!” 第89章 初战孙策,周瑜逞妙计 见曹昂前驱兵马至,孙策当即下令军阵向北推进。 “公瑾,你替我主本阵!”孙策道。 “好。”周瑜颔首,叮嘱道:“曹子修所战必胜,绝无虚名,陆上交战,伯符千万慎重。” “我晓得!” 孙策提枪纵马,领众将往阵前而来。 他的弓手也快步前拥,不断向曹昂军抛射箭矢,逼迫对方前锋部队后退。 直到,曹昂后方大军亦至,双方才互相压住阵脚。 “孙伯符。” “庐江郡守重归朝廷,我与桥氏更有姻亲之实。” “你举兵占皖,又兵围桥氏,意欲何为?” 曹昂厉声质问。 面前之人,身形似乎有些熟悉……抛去脑中杂念,孙策应道: “曹子修,我不是喜欢浪费口舌之人。” “庐江也好、桥氏也罢,天下种种之美物,逢此乱世,唯强者任取!” “你我二人,不做一场,分个胜负,你便想带走江南绝色,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孙策大笑,枪指曹昂:“来!我们先斗一场!” “呸!” 许褚骂道:“我主曹氏,累世公侯,中原巨族,更是今朝柱石。” “你孙家卖瓜出身,撑死也就是个江东豪强,哪配与我主动手?” 孙策大怒:“你这粗胚,什么身份,竟敢藐视我!?” “哈哈哈!”许褚大笑:“我种田出身,也是个豪强!” 孙策:……那他吗喷我豪强? 不给孙策反驳机会,许褚拍马舞刀,直取孙策! 孙策部下,周泰将出,却被其人喝住:“我自己来!” 一口铁枪,抢先出阵,架住斩落的赤铜刀。 “好!卖瓜儿力气不小!”许褚赞赏道。 孙策体态远没有许褚那么夸张,但其人也以力量着称,曾徒手将敌将活活夹死。 两人交锋,斗五十余合,胜负一时难分。 两军鼓声震荡,呼声彻野。 程普唯恐孙策有失,挺铁矛抢出助阵。 张绣按捺不住,截住厮杀。 “是武威张绣!” 韩当心惊,不等二人交锋,便已出阵相助。 曹昂回头,不等他开口,黄忠便道:“我去!陈叔至护住主公!” 见黄忠来,对面黄盖连忙跟上。 然而,人为上阵,马已中箭,被掀翻在地。 阵中军士慌忙来扶。 “我死不了!” 黄盖跌伤了腰,难以再战,指着对面喊道:“这是黄汉升,昔效命于荆州,武勇过人!” 听到他这话,孙策阵中蒋钦、凌操双战黄忠。 黄忠抖擞威风,大刀挺刺横切,层叠如浪,攻势重而不绝,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见状,别部司马陈武忽然率精锐出阵,直取曹昂本人,想来个擒贼擒王! “异想天开!” 陈到冷笑。 白毦军如两翼展开,将陈武部限制不能动。 两军中央,一群猛男战马互冲,兵器交砸爆火。 曹昂看得兴起。 最能激起男人的,无非就是动作片和动作片。 曹昂亦不例外。 “当老子泥捏得呢!?” 其人大槊一招,绣衣武吏前后簇拥,直取陈武! 陈武年轻悍勇……但哪经得住这个? 自是连连败退! 另一处,蒋钦二人难敌黄忠,亦拨马退回。 督军孙贲见状,急命大军压上! 两军在桥氏之外、皖河以北展开厮杀。 孙策这边,多是久随他征战四处的老卒,战力强悍,也舍得搏命。 曹昂方,主力两万余人屡随曹昂破敌,早已今非昔比,亦不弱下风。 只有那新编进的降军部队,差了些火候。 但——架不住主力装备好啊! 交战初期,双方杀的旗鼓相当。 但随着时间拉长,开始出现伤亡后,孙策军损失开始迅速攀升!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即便孙策部都不怕死,嗷嗷叫冲上去,一刀砍下被盔甲抵挡大部分伤害。 而曹昂部哪怕是个嘤嘤的娘娘腔,用兰花指握着枪攮你一下,你没甲你也受不了啊! 孙策看出了这种苗头,果断开始发号施令,准备集结多股精锐,直接凿阵,去给曹昂来个后方开花! 那些降军,显然弱一些、披甲屡差亿些,先把这软的捏炸了,便能在人数和军心上获得优势! 这个打法怎么形容呢……你前面太硬,拼不过,那我就只能找可以进入的地方,‘退而求其刺’了。 就在这时,周瑜下达了两道命令: 第一,集结军中所有弓弩,安排于军队两翼; 第二,鸣金,军阵撤回营盘。 金声响起,孙策只能放弃一搏打算。 在弓手掩护下,孙军徐徐退去。 曹军追到营盘门口,试探进攻一阵后,也只能退回。 “谁打赢了?!” 在坞堡上的小乔连忙问道。 “曹公子占了上风。”桥蕤也松了一口气。 “我听说孙伯符很能打诶,曹贼这么猛的吗?”小乔嘴张成一个‘o’! “他是很猛。”桥蕤点点头,忽然道:“据说在那方面更是如此,传说能夜御十数女,非妇人不可敌……” 这种话题,有男女之嫌,本来作为父亲是不该提的。 无奈妻子不在,只能自己提前给她提个醒了。 果然,先前还一脸看戏兴奋的小乔,此刻小脸煞白。 “哎~” 桥蕤摇头下楼,呼来一个丫鬟:“吩咐药房,给小姐抓一些滋补的药。” “是!” 自己这个女儿,瘦瘦小小的,别真让他给攮死了…… 孙策大营。 清点人马,折损颇重。 重将之中,黄盖、蒋钦、周泰都已带伤。 孙策并不气馁,只是道:“此人真劲敌也!难怪能挫败袁公路!” “曹军装备精良,又掌握庐江大部,后勤不愁。” “这样的打法,只怕难以取胜。” 周瑜摇头道。 孙策当即笑道:“公瑾既出此言,必有妙计!” “你来看。” 周瑜走到舆图前:“曹子修用兵皖县,居巢是辎重必经之道。” “居巢临湖,此湖又和长江相通。” “曹军之长在于陆战,而我军之长在于水战。” “以水制、以船制,才是我军取胜之道。” 孙策眼中神光顿起:“我明白公瑾的意思了!” “可是,曹子修用兵老练,我们这条水道又弯又绕,还不如他支援便利。” “若是被他察觉水军异动,必会提前准备的。” 周瑜一笑:“我有一计,可瞒天过海,遮其耳目。” 第90章 满天过海,魏延失居巢 曹军大营。 “孙策这厮可以啊!” 即便小有优势,曹昂也不得不承认:孙策确实是劲敌! 须知道,对方今年也才二十二岁,与自己同龄。 少年丧父,起点相对于袁术这帮人来说,是相当之低的。 十八九岁,其人便已威震江东,打的扬州刺史刘繇抱头鼠窜。 不像好多人,十八九岁,只会打胶。 “陆上交战,他注定难与公子争雄。” “这庐江之地,迟早是公子的。” 郭嘉如是道。 “嗯。”曹昂颔首。 为了更好监督孙策行动,他命人在营前不同方位,建起几座高塔,以便观察。 接下来数日,双方互有胜负,都在寻找敌方弱点。 孙策靠水下营,又将桥氏坞堡和皖县防线相连,防御颇为严密。 贾诩则道:“我军已从庐江掠得大量军资,且已占据大片庐江,占尽主动,不必求战。” “只需做好防守,时间一长,孙策必然退去。” 曹昂点头,采纳其言。 贾诩说的没错,孙策手上只有一个皖县,物资全靠船送。 作为挑战者,该急的是他才对。 然而,孙策也没有再动了。 贾诩又进言:“敌军船只便利,当防备其移兵他处,宜多安排眼线。” 曹昂再次采纳。 不但多派眼线,就连他自己也早晚观察敌营: 孙策营后,皖水之上,每日船只往来,晚至早出,络绎不绝,替他运送军资; 营盘四处,都可以看到军士活动。 粗略清点,并不曾少人。 郭嘉还是觉得不对劲:“孙策应该急战,久耗对他是不利的。” “奉孝认为,他有阴谋?” 郭嘉作沉吟状:“思来想去,除了绕后破我军粮道,别无他招。” “可问题是,敌军不曾减兵不是么?” 虽这样说,但曹昂还是往居巢方向派出了斥候。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贾诩带来了一些东西:一具尸体、一块木板。 曹昂蹙眉:“看打扮穿着,应该是民夫……是翻了运粮船?” “起先我也这么认为。”贾诩让人将尸体翻了过来,踩了踩尸体的胸膛:“主公且看,此人骨壮肉满,民夫哪有这么好的伙食供养?” “所以……”一道惊芒,在曹昂眼中闪过:“这是孙策的精锐水军!?” “很有可能。”贾诩点头,并推断出对方的假动作: 晚上,运输船至,船上民夫、辅兵下船,充入兵营; 早上,营内战兵再替代民夫,乘船离开大营。 如此,孙策既将主力部队送了出去,营中人数又不曾减少。 而至于面前之营……他这几日疯狂增建防事,凭防事之利,这些民夫也是能发挥防守作用的,根本不惧曹昂来攻! 即便是曹昂打破了这座营盘,又能如何呢? 只要孙策吃下居巢,断了曹昂粮道,稳赚不亏! 曹昂当机立断:“回援居巢!” 他非常果断,带着所有人马全数扑了过去。 留守? 留守个屁啊! 皖县两个重点,一个皖县城池、一个桥氏坞堡,这些都被孙策提前捏住。 他来这就建了个营盘,守住居巢,回头再推回来就是了。 而且,只要自己速度足够快,能把突袭居巢的部队按在城门底下干! 皆时,赢了这部人马,孙策只能灰溜溜败走了。 “他反应过来了。” 孙策身边,孙贲与孙辅道。 这两位,都是他堂兄弟,之前在袁术麾下时,地位甚至一度超过孙策本人。 “那又如何呢?已经晚了!” 孙策大笑。 他安排孙辅守住皖县,让孙贲负责船只接应事宜。 自己本人,也走水道、入长江、往居巢赶去。 桥氏坞堡上。 望着曹军突然撤去,小乔美目瞪圆:“他怎么跑了?” “嗯!?” 得到消息的桥蕤匆匆赶来,也望着撤去的曹军发呆。 “他跑什么?” “不是吧,他撇下我们不管?” 小乔急了,用手做喇叭状,冲着离去的曹军大喊: “喂!小曹贼……啊不!曹子修!” “你给我回来,你不要婆娘了吗?” “你天天抢人家老婆,你要是不回来,搞不好……” “把她给我拖下去!”桥蕤满脸黑线的吼道。 几个婢女熟练上前,架着小姐就走。 驱走了女儿,桥蕤恢复镇定。 他望着下方出神许久,猛然惊醒:“难道是后方出了问题!?” 除此之外,隐约占据上风的曹昂,不可能会撤兵。 居巢。 守在这里的魏延,那是闲的浑身难受。 一日傍晚,在城楼上的他接到消息:沿湖出现许多渔民。 魏延不以为意:“江湖人家,打渔不正常吗?” 恰好,刘晔督军需至。 听到这消息,脸色骤变:“不正常!” 魏延头一侧:“怎么说?” “渔民固然要打渔,但那是平日。” “两军就在前线交战,此湖紧邻长江,随时有战船经过。” “这些生长在长剑边上的渔民,十分敏锐,哪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渔?!” 魏延猛然惊醒,忙差人去查。 刘晔向前一步,在门楼上往下看去,出声厉喝:“止步!” 城楼下,正有打渔归来的渔民,抬着鱼获准备进城! 听到喝声,守城军士当即张弓。 “刘子扬替我坐镇城门!” 魏延甲都来不及披,提着刀便跑了下去! 渔民喝止不住,依旧往城中闯来。 “放箭!” 刘晔非常果断,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箭矢之下,那些人也不演了,从鱼获中翻出兵器,冲向城门! 其中,韩当负责总指夺城,凌操为前驱。 守城军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眼看城门将失,魏延无甲而至,奋威挥刀:“给老子死!” 其人饱含怒意一击,震的凌操险些刀锋脱手。 韩当见状,连忙跑来支援。 愤怒之下,魏延独战二将,毫无退意。 不曾着甲,防御大跌的同时,带来的好处是愈发灵活。 拼着背部与臂膀受伤,魏延杀退二人,重新控制城门。 韩当回报军中,惭愧道:“敌人突然反应过来,敌将魏延,甚是骁勇。” “无妨,居巢他守不住的,义公稍歇便是。” 周瑜提起大军,直接攻城。 魏延刘晔严防死守。 夜里,城门突开,迎大军进入! “怎么回事!?”魏延急地怒吼。 他刚接到消息,三面城门都有人接应。 “城内有接应,速退!”刘晔连忙道。 二人被迫离城,率败军往东而来。 居巢,落入周瑜手中! 第91章 周氏纵火犯 半途,魏延刘晔和曹昂相遇。 见到魏延二人,许褚眼一瞪:“城已经丢了?” “是。”刘晔叹道。 “你们两个,也多撑一些时间啊,怎败的这么快!”许褚是个直性子,说的二人满面通红。 “无妨,有细作策应,怪不得你们。”曹昂安抚二人,目光镇定:“他们有多少人?” “夜里,我们看不清楚,应有两三万人。”魏延道。 “那就打居巢吧!”曹昂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了,他孙策能凭借两座城,将庐江从我手中夺走!” 上午时分,大军抵近居巢。 “公瑾!” 韩当从门外跑了进来:“曹昂领大军到了,距我们不过二十里。” “反应很快啊!” 周瑜惊叹一声,继而笑道:“劳烦义公兄多派人手盯着,十里再来告我。” 韩当点头:“好。” 韩当想:居巢城防薄弱,周瑜应该是要抓紧最后时间构造城防吧? 随后,周瑜又吩咐下去:全军往东南两门集合。 而曹昂所来方向,是通往西门的。 稍后,韩当又至:“敌在十里外!” “好。” 周瑜点头,笑道:“卸了城门,捣毁城防闸口,随后撤出居巢。” “嗯!?”韩当一惊:“城不要了?” “要此城何用呢?”周瑜笑着摇头:“他若是没反应过来,倒有将他困在皖县的可能。” “可如今他已经来了,便是夺不回居巢,退回郡城便是。” 韩当眉头紧锁:“那咱们辛苦一趟,打下此城,又要送还他?” “哈哈哈!” 周瑜大笑,反问道:“还他又如何呢?送给他了,让此地永属曹子修吧!” 离奇一幕出现: 孙策军费心绕后夺下居巢,在曹昂回军后,竟不战而走。 留下四个空洞洞的城门,就此扬长而去。 不仅如此,城外百姓,今日上午便接到消息,大部业已撤离。 曹军兵不血刃,重新夺回居巢。 然而,全军上下,都颇为费解:孙策到底在搞什么? 因为城防薄弱? 还是说……孙策故意这样,就是为了牵扯曹昂两头跑? “有这种可能。” 贾诩脸皱成一团。 很少看见,让这个老棺材板如此费解一幕。 “陆战相持,对我有利,对他有弊。” “水陆相互牵制配合,调动我军,或迫使主公被迫分兵两处,以求可乘之机?” 时至正午,天干日燥。 众军又长途跋涉,甚是辛苦,曹昂吩咐造饭歇息,养精蓄锐。 他自己,则在城门楼歇下。 刚用过一些饭,傅肜便找了过来:“城中还有一些没有来得及撤走的百姓,现在都抢着要离城。” 百姓离城避战,是很常见的一种事。 然而,居巢的反常在于:几乎所有百姓,都卷走家资跑路!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抛弃家乡,去做流民的。 一旦百姓做出了这种选择,唯有两点原因: 其一,即将到来的人相当恐怖,譬如曹昂老爹……屠城没得洗; 其二,召他们走的人名声极大,能博得他们信任。 曹昂捏着眉头,陷入苦思。 “主公!”贾诩亦至。 “边走边说!”曹昂已披挂出门。 吕玲绮也换上了替她定制的细甲,迈着长腿跟在后头。 “我刚才去看了粮库,敌人不曾动过。”贾诩道:“这太反常,不对劲。” “嗯!” 曹昂点头。 从舒县到皖县,战线不长,因此军资只需分批送达,不存在说一口气送大批粮食。 因此,居巢有军资,但不会太多。 但,哪怕军资再少,作为敌人,孙策也不应放过才是? 哪怕撤得匆匆,点把火也不是难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有更深层次的目的,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曹昂赶到城门,盘问出城民众:“为何要走?” 这些百姓,目光躲闪,并不回答。 曹昂蹙眉:“庐江大部分已被我曹家拿下,皆无滥杀之举。” “先前撤走的人,我还以为是被孙策掳走的人口。” “孙军已然撤去,你们为何还要追随?” 似乎知道拖不过去,为首者方道:“我们只是出城暂避战火。” “说谎!” “暂避战火,用得着卷尽家资?” “暂避战火,用得着把祖宗排位都带走!?” 曹昂从他们行礼中取出一张漆黑的排位,脸色沉下:“砍手指,直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公子!” 这时,郭嘉匆匆跑来。 这厮面色略白,呼呼喘着粗气,有点犯虚。 看样子,入城之后,还没休息,就来了一手‘此城中有女支女否’? 确实是这样! 不过郭奉孝到底是郭奉孝,对方告诉他:接完郭嘉,她也要离开居巢了。 那老郭就纳闷了:咋滴,这里的鸡吃腻了,想去别地换换口味? 这头吞精兽告诉郭嘉:是庐江周氏的公子承诺,居巢的人才愿意举城搬迁。 “周氏公子?”曹昂微微一愣,接着惊道:“周瑜字公瑾!?” “公子知道他?” “窝槽!” 曹昂浑身一震。 汉末三国第一纵火犯,一把火烧断了自己老爹的统一大梦,自己能不知道他吗? 按照时间算,他不是应该还在袁术手下? 是自己记错了时间,还是自己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 曹昂忽地想起,那日跟在孙策身边的帅哥——他就是周瑜!? 不是曹昂不注意,而是他又不喜欢男人,总不能见个帅哥就问对方是谁吧? 曹昂目光一闪,落在成片的木寨底下。 为了使木寨牢固,下面堆放着许多沙包土袋,以做夯实之用。 曹昂拔步冲了过去! 一番寻找后,他猛地打了个寒战,用颤抖的声音骂道: “他……他娘的!” “这家伙的目标,从来不是居巢,而是我本人!” 第92章 曹昂:周公瑾,我已等候多时了 亦或者说,连带曹昂在内的所有曹军主力! 贾诩郭嘉跟了过来,看到沙袋下面藏着的东西后,皆是脸色一白:“火油!” 火油,还有干柴! 这玩意,堆放在基地之下,如果不刻意去查,根本发现不了。 但要是点起火来…… 周围众人,都是一个寒颤! 曹昂也是一阵后怕。 贾诩、郭嘉面露惭色:“我等智短……” 曹昂当即摆手:“斗智如斗阵,敌我所谋,互有得失,又怎么能怪你们呢?” 主要是,周瑜这一手,玩的太快了! 在曹昂和孙策相持皖县时,他先来了一手瞒天过海,将部队偷偷送到居巢,以断曹昂后路与粮道。 这个时候,如果曹昂未能察觉,很可能被限制在皖县一线,面临军资之缺。 结果,曹昂反应迅速,果断带领所有部队回扑——一则夺回居巢,二则如果可以,在此将孙策分出来的兵马吃掉! 在此时,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于——居巢之争夺,认为此才是周瑜的目的所在。 可谁能知道,此人见曹昂回头,即刻撇掉居巢,将他精心设计拿下的居巢,设置成一个诱饵、一个火葬炉! 其反应之快、用计之深、对大局之展望,以及攻城舍城的魄力,不可不谓不出众。 不能小看了古人啊! 曹昂深吸一口气。 不过,周瑜之策既已识破,就该轮到自己反击了! “傅肜!” “在!” “刚才那几个被我们拦下的百姓,不准放走,以免走漏风声……以及同批目睹之人,也同样控制住。” “是!” “魏延。” 魏延虽然先前受了些伤,但自认有失城之罪,不敢懈怠休息,忙走上前:“主公。” “你在此城有些日子,情况更熟悉。” “将附近……就是见我们到此的百姓,也控制住,不准走漏半点风声。” “其余各处,任由他们出城离开。” 魏延躬身:“是!” 曹昂又吩咐刘晔:“子扬你安排军士夜宿以及造饭事宜,并派人修缮城门一带的防事。” 刘晔会意:“是。” 曹昂又增派人手,紧盯湖面一带。 等到过了午时,该走的人都已走了,剩下的则被控制住。 曹昂先唤来甘宁、丁奉二人:“我军中你们二人水性最佳,手底下也有一帮会水的弟兄。” “带上你们的人,等到夜色落下,蛰伏到沿湖北线。” “待见居巢火起,即往敌军停船处去……” “是!” 随后,曹昂将部队往西北侧移动。 时间流逝,已至傍晚。 湖泊深处,大批船只聚集所在——孙策抵达。 随后,周瑜又通过撤出百姓,或知曹昂动作。 经和带出的人口统计对比,有些在户之民依旧没有离开居巢——当然,城内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周瑜的计划。 周瑜略微蹙眉。 孙策则摇头道:“为成大事,有所牺牲也是难免,随他们吧!” “那就行动!” 大船将近岸边,夜里的江风拂过居巢。 像是一只只冷手,抚摸被烈日烘烤一日的干燥城池。 周瑜选定的纵火点在临湖木寨。 此地是行船汇聚处,但大船却难以入内,且距离湖泊还有些距离。 需差小船,沿河道驶入——这个任务,落在了凌操身上。 上次与韩当双战魏延,却没能除掉对方,反而险些被杀,使得其人心中不忿,誓要报仇。 不久,顺利抵达目标点。 “放!” 随着凌操一声令下,军士迅速点燃了几个预设火点。 经风一扬,火点迅速连绵成片。 干燥的木寨,在大火之下发出脆断之声,烧的通红发亮,像是一座火城。 同时,抛掷与蔓延开来的火焰,将埋藏的火油点燃。 轰—— 只是一瞬,大火已起! “着火了!” “着火了!” 透过大火,凌操隐隐听到城内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 他对着火光大笑:“曹子修威震中原之名,俱丧今夜这大火之下!” 大火摧城! 火焰以极快速度在城内蔓延,想要熄灭,已成奢望。 沿岸一片湖水,都被映照的通红。 “哈哈哈!” “烧起来了!” 孙策大笑起身,激动的一拳砸在周瑜肩上:“公瑾,这一把火,便足以让你盖过曹子修!” 周瑜揉了揉被他砸过的肩膀,失笑道:“下一次轻一些行不行?” 周瑜虽也是精通弓马的士人,但跟有小霸王之称的孙策,在武力方面还是没法比较的。 “啊哈!”孙策一拍额头:“一时激动,万分抱歉。” “好了,出发吧!” 半天赤光之下,大船帆动,在湖边靠岸。 城内景象,已不难想象: 曹昂大军,被这深夜里的一把火烧醒,第一时间肯定是想救火。 见火不可扑灭,转而开始奔逃。 此刻,城中开始混乱,曹昂的命令难以下达到军官,军官也难以约束底层士兵。 在逃生的本能下,士兵们来不及披甲、来不及带上兵器,更顾不上哪个是自家将领。 如此,营、部、曲、屯统统混乱,阵型全无,秩序全无。 在大家逃到城门口时,又挤成一团。 一部分被踩踏至死,大部分人还在后方排队,少部分跑的快的冲了出来。 城门,马上化作便秘的肛门,一点一点往外挤出shi来! 不错,无论城中军队如何善战、多么精锐! 在他们经此一乱,艰难挤出来后,对于扑杀而来的孙策军,就是一坨屎! 冲过来的大军,便是来彻底送曹昂上路的! 孙策迎风而笑:“自宛城一战,曹子修异军突起,连战连捷,组成一支数万人的精锐嫡系。” “今日一战,汝宛精锐尽丧,曹家白辛苦一场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南门。 然而,和他们所想的拥挤不同——南门大门敞开,只有数骑徘徊在外。 远远看到孙策后,拨马便往西边逃去。 怎么回事!? 怎么会没人?! 孙策不敢相信,亲自冲到城门往里看去。 东边的火已蔓延过来,但城内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所有声响,都被火声风声盖过! 孙策大脑几乎宕机。 优秀如周瑜,在看到这一幕后,神情瞬间慌乱起来:“糟了……曹昂识破我计!” “什么!?” 众人齐惊。 就在这时,有哨骑飞至: “报!我军侧面,出现大量敌军!” 与此同时,在孙策周瑜眼前——刚才那几个骑兵消失的位置,亦有大批人马出现。 结成军阵,压向孙策军! “孙伯符。” “周公瑾。” “我早已等候二位多时了。” 为首者,绣衣簇拥,除了曹昂,还能是谁? 孙策眼神一狠,打算上去拼命。 “快!” “快派人去停船点!” 周瑜骤然大吼起来,风度全无。 众人一愣,随后猛地反应过来,浑身发凉! 第93章 孙策:卷土重来未可知 有船在,他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 可如果船没了,输了跑都没地儿跑! 再则,他们是投送作战,没了船谁给他们供应吃得住得? “我过去!”程普厉声应答。 孙策督大军结阵防守迎战。 程普率本部赶回船只停靠点。 泊船处。 甘宁、丁奉涉水伏苇,一路摸到船只停靠位置。 甘宁指着前方,道:“你我二人,一人上去吸引敌军注意,另一人率部去点船。” “上去吸引要站得住,胆小了不行。” “点船要够机灵,回来也难,怕死了也不行。” 说到这,甘宁嘿嘿一笑:“你敢选一个么?若是不行,我换个手底下的弟兄替你。” “看不起谁呢,我去吸引人!” 丁奉哼了一声,带着人趁黑摸了上去。 甘宁眼中带着好奇:这小子才十六七岁,一个半大少年,胆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本事如何。 主公既敢派他跟自己来,想必不会太拉胯才是…… “谁!?” 丁奉当先发难,从水边芦苇中蹿了出来。 甘宁蛰伏远观,此刻吃惊:“这小子干什么!?” 火光下,隐隐可见,丁奉的部众依旧藏着,丁奉只一人出去,且空着双手! 那边,丁奉满身泥泞,举着手道:“我是舒县人,前两日逃到居巢来的,有重要军情告知周公瑾周公子。” “周公瑾不在,有话直接说!”守卫用长枪指着他。 “那让你们当官的来!”丁奉喊道:“快一些,我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你小子……居巢都烧起来了,今夜曹军必败无疑,能有什么屁事?”一名守卫不屑道。 “事关军机,要是出了问题,你们担当得起吗!?”丁奉喝了一声。 守卫们对视一眼,一人折去里面。 不一会儿,留营司马赶到,询问丁奉何事。 丁奉左右望了望:“事关机密,其他人暂退。” 左右守卫持枪待在原地。 司马见丁奉面色稚嫩,笑着一挥手:“退下,一个娃娃而已。” 随后,他走近丁奉:“说吧少年郎,你来此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他见丁奉体格健壮,莫非想投军? 故出此言,以吸引自己注意…… “有人会来点火烧船。”丁奉道。 司马惊愕,再靠近一步:“什么?谁要点火?” 丁奉一咧嘴:“我!” 言讫,突然爆起发难,一拳砸在司马面门上。 “啊!” 司马惨嚎,满脸是血,疼的浑身发抖。 下意识,伸手去拔刀。 丁奉左手捏住他手腕,用力一折;右手拔出他的佩刀,贴着他脖子用力一割。 刺啦一声,脑袋掉了半颗多,还剩一点皮肉连着。 这时,守卫们才反应过来,惊骇着持枪刺来。 丁奉将尸体往人堆里一丢,发声大喊:“给我杀!” 芦苇中的伏兵一拥而出! 领头的被杀,使守军抵抗愈弱。 “好小子!” 甘宁大笑一声,率众直取停船所在。 麾下百人,迅速将火点起。 最大的当属孙策带来的楼船,点火数十处。 任务完成,将撤之时,撞上了同样点完火撤到此处的凌操。 凌操又惊又怒! 带着部曲,驾着快船便来截杀甘宁等人。 “头儿,这下怎么办?” 甘宁等人,立足于燃烧的楼船之上。 后有大火,前有敌船。 跳水? 他们原本是打算跳水游泳走的。 可游泳的速度如何能与船只相比? 等被追上,怕不是要被人当鱼儿叉! 甘宁沉思不语,紧盯着靠近的船只,忽然开口:“都趴下!” 一阵箭矢飞来! 好在甘宁反应极速,躲了过去。 凌操见火已难免,气急败坏,刀指怒喝:“哪里来的蟊贼?竟敢烧我军战船,待我将你卸成碎肉!” 他将小船靠近,就要攀上船来。 甘宁如伏豹瞬起,扑向对方! 凌操一惊,急用刀挑去时,甘宁已扑到他身前。 二人咫尺之间! 甘宁短刀出鞘,贴身插入他身体,刀锋从其后背贯出。 凌操两眼瞪圆,胸膛血泼似得往外涌。 片刻,失去知觉…… 程普狂奔至半途,见大火烧起,身经百战的他浑身一软,竟险些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将军!” 亲兵见状,慌忙将其扶住。 “快……快去告诉伯符,速往皖县撤!” 皖县,还有孙贲、孙辅兄弟在。 孙辅占据了皖县城池,孙贲手底下还有不少战船。 大战所在。 比起陆战,孙策本就弱于曹昂。 加之曹昂伏兵一路在南,正兵自西而出,形成夹击之势,那孙策就打的更难了。 正勉力支撑战局时,湖面上骤然大火冲天! “哪里着火了?” “是湖畔……是我们的船!” 对于这些人而言,没有比船只更重要之物了。 这下,莫说是底层士兵,便是中高层将领都慌了。 “得手了!” 反观曹军,士气大振。 两面大火之下,曹昂忍不住大笑,拔出腰间佩刀,朝前一指: “诸位随我夺汝南、破袁术、横扫庐江,尚未一败。” “孙伯符虎步江淮,威震扬州,号称东南无敌。” “故敢与我撄锋、争庐江、夺二乔。” “今日,彼辈战船已入大火,唯剩步斗而已。” “诸君当随我奋力破孙,踩碎他的威名!” 言讫,催马加速,向前杀去。 曹军振声高亢,杀声弥漫而至。 孙军彻底难以维持,望风而败。 西走皖县? 不现实! 这条道路,早已被西边的伏兵锁死,哪里还走得通? 开始,孙策还能面前维持局势,且战且走。 约莫二三十里后,部队彻底失控崩溃。 好在,孙军军士家多在长江以南,降者不多,都跟着亡命般跑。 曹昂率军一路碾到长江边上,砍的遍地人头。 周瑜面临长江,神情狼狈。 前临江水、后是追兵,其人苍凉一叹:“有愧江东将士,有愧伯符!” 拔出佩剑,就要自刎。 孙策从后方冲了过来,一把将其佩剑夺下,丢入长江! “公瑾连环设计,已是智绝。” “今日落败,也是他曹子修险胜一招而已!” “昔日我率众南下,不过数百骑而已。” “如今长江对面,尚有兵有将有土,何须赴死?” “卷土重来,尤为可知!” 他扯着周瑜,直接纵身跳下长江。 长江沿岸,先抵达的军士也抓紧时间歇息。 而后找出随身携带的些许食物果腹,吃完后即解衣甲,跳江逃生。 此地长江,宽约八百米左右,水性好的,还是能游过去的。 甘宁和丁奉来了,两人领着部众,驾着二十余艘小船,迅江乱砍。 其中一艘上,有庐江军士认出了周瑜,当即大呼:“周公瑾在此!” 船边几人,当即乱矛刺下。 水面一片通红泛起! 第94章 曹昂:快买票,老子要上车 “闪开!” 千钧一发。 孙策大吼一声,将周瑜推开。 长枪刺入臂膀,枪头探入结实的肌肉之间。 其人两脚在水中一蹬,身体向后浮去。 枪刺孙策者下意识向前跟上,身体随之前倾。 孙策撤下伤臂,反去夺枪,两人随之落水。 复刺上船,杀一人,以右臂借力,翻身登船。 双手各持枪一条,将其余人悉数驱下船去。 船尾忽地一沉,原来是方才那落水的两人撑住船身,想要效仿孙策上船。 孙策双枪同出,像叉鱼一般,将两人攮了个对穿。 他走到船中,伸手将周瑜捞起。 “伯符,你负伤了!” “死不了,不碍事!” 这时,周围快船悉数靠了过来:“孙策周瑜休走!” 孙策让周瑜把舵,双手各持一桨,船身迅捷,如飞而去。 “这厮船驾的真不错!” 甘宁啧啧称奇。 划船,既要平衡,又要力气。 孙策手臂负伤,还能把船桨摇的起飞,这可不一般。 “游快一些,靠上去!” 他手下几个也是了得之辈,当即奋力挥桨。 甘宁则于船头张弓,瞄准孙策。 追了好一会儿,尚有距离。 然而,长江对岸,已有大船行来,料想是孙策的接应部队。 甘宁蹙眉,不敢再拖,只能远发一箭。 咻—— 他手尚未松,耳朵猛地一抖,捕捉到一声劲响。 “不好!” 其人脸色骤变,下意识往下趴去。 噗! 还是晚了一步,那箭射中了他左臂! “头儿!” 见甘宁中箭,他的部曲赶忙上前,将他扑住。 “我没事,死不了!” 甘宁将箭拔下,一阵后怕。 刚才若是反应慢上一分,这箭便正中心口! 再抬头看去,那大船距自己少说百步。 船头之上,一人将弓放下,去接应孙策——显然,他就是箭射甘宁之人。 甘宁不服输,高声喊道:“足下何人?通个姓名,来日我好报这一箭之仇!” 江浪声中,那人笑声回应:“我乃东莱太史慈也!” 原来,刘繇已亡,太史慈驻军对岸,原本是打算奉孙策之命去豫章接管刘繇旧部的。 却隔江见大军投江,便率部赶来接应。 太史慈手下三千部曲,但仗着有战船相助,反压回来救人。 甘宁是个机敏人,绝不吃眼前亏,即刻率众后退,同时派人告知曹昂。 曹昂在手中没水军的情况下,也不贪多,让人控制沿岸即可。 太史慈打捞一阵后,便回到了长江南岸。 自居巢战线,到长江边上,孙策损兵近两万人,可以说是惨败! 接下来,只要拔掉皖县的钉子,便能彻底断绝孙策再来争庐江的可能! 曹昂击败孙策后,举兵往皖县而来。 大军未至,消息已到。 孙辅本想依靠水军之利,和兄长孙贲联手坚守皖县,替孙策留下一个立足点。 然而,大军抵达的头一天晚上,皖县城中暴动。 “孙氏残杀县君、火烧居巢,失德于庐江,当诛之!” “杀孙氏,替县君报仇!” 夜里,城中杀声四起,城门也被放开。 刘长当地仁者,素得人心。 城中衙役官吏,都是被迫屈服于孙策武威之下。 得到孙策军败的消息,当场倒戈相向,驱逐孙辅。 城中孙氏守军不多,见事不可控,赶忙逃出城去。 孙辅走到城门口,被愤怒的衙役们拦下。 衙役们大呼为刘长报仇,一拥而上。 连人带马,砍成肉泥! 败军夜逃至孙贲水营,告知此事。 等孙贲率军杀到时,皖县吏民重新关上了城门,并将孙辅碎尸打包丢出,骂道:“孙氏好杀酷烈,罪有应得!” 孙贲收回弟弟碎尸,落泪道:“孙氏再难入庐江。” 也不停留,领残军跨长江而回。 桥蕤率众出坞堡,收拾残局。 等曹昂兵到,四处皆定。 桥蕤赶来迎接曹昂。 “曹公子真了不起,连孙策都被你打跑了。” 曹昂正与桥蕤客套之际,一道娇声响起:“你之前忽然退兵,我还以为你要跑路呢。” “嗯?” 曹昂循声望去。 只见,桥蕤背后,立着一位娇小少女。 虽然娇小,却比例极好,为数不多的身高被一双腿侵占严重。 以至于,某些部位被挤压的略显澎湃。 这种极致的差异感,怎么说来着? 幼枝结硕果! 脸蛋很小,五官精致,分明是我见犹怜的娇花,却又带着一股妩媚的娇艳。 一双桃花眼大而有神,正盯着曹昂打量,显得颇为大胆。 看上去,和她姐姐温婉的性格,差距颇大。 一路厮杀、一路风尘带来的疲倦登时烟消云散。 对于老色批来说,美女是最好的放松神药。 曹贼立马精神抖擞:“寸土不让,美人必争,小姐多虑了。” 小乔红着脸喃了一声:“公子也太直了。” “我这还有更直得呢!” 这种性能小超跑,让曹昂别觉一番风味,登时本性暴露。 郭嘉连忙用胳膊顶了顶他,低声道:“公子,收敛点,人家父亲还在呢。” 桥蕤满头黑线。 他本来打算咳嗽一声提示一下。 想想还是算了。 这个曹贼,别人老公他都不在乎。 还能在乎别人老爹? 这家伙开疆扩土、御下治民都是把好手,此番大胜必然名声更响。 只不过这风流本色,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怕天下间也难寻敌手了。 这老曹家,可真是代代奇葩,不服不行。 “啊?” 小乔像是好奇的猫儿,大眼睛扑闪扑闪:“什么东西更直啊?” 桥蕤老脸痛苦的皱成一团。 曹昂强忍着飙车的冲动,吩咐傅肜:“去舒县,将夫人和大小姐接过来。” “还有,把聘礼都带上!” 老子要上车的紧,赶紧给我取车票去! 傅肜点头不已:“我明白!” 第95章 桥蕤:我两个女儿,你三份彩礼? 曹昂等了好几天。 这几日,庐江大小事务,他就丢给刘晔和桥蕤去办了。 两人一个供职庐江,政务熟练。 一个是庐江巨族,人望巨高。 二人配合之下,万事井井有条。 数日后,傅肜完成任务,把人和东西都给接了回来。 一见面,桥蕤、桥夫人几乎同时发问:“齐公子\/曹公子何在?” “嗯?” 两人愣了一下,随后又齐齐看向曹昂:“这不是吗?” “嗯!?” 夫妻两双双震住。 恰好,大乔走了过来,亲切的挽起曹昂的胳膊。 小乔瞪着大眼睛看着:“姐姐,你跟妹夫这么亲热的吗?” “什么妹夫?这是你姐夫!”大乔教训完,也是神情一滞。 “嗯?!” 气氛,忽然微妙了起来。 郭嘉等人大受震撼。 冲着曹昂背影连连拱手。 骚,实在太骚了! 这么骚的操作,天下舍曹公之子,还有谁人!? “哈哈哈——” 作为婢女,作为被屡屡教育的婢女。 在外人面前,吕玲绮平日里还是会收敛性格的。 但此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曹昂道:“是他,都是他!齐仁奇是他,曹昂也是他!” 桥家四人:!!! 许久,大受震撼的桥夫人深吸一口气。 波涛起伏,骇浪惊天。 冯悦这个死妮子! 她松开咬着的银牙,故意将话题扯开,询问吕玲绮:“敢问小姐?” “我叫吕玲绮!”她道。 曹昂咳嗽一声:“吕奉先的女儿。” 那不是袁耀的未婚妻……桥蕤痛苦的捂住额头:曹家人,太曹了! “主公!”傅肜的声音响起:“那个……我能打断一下吗?” 快快快! 曹昂第一次发现,一向只会坏好事的傅肜,竟如此可爱。 他满脸欣慰笑意,问道:“有事尽管说。” “那个,聘礼还在外面,要送来吗?”傅肜道。 来的正好,赶紧把这事敲实了再说! 曹昂大喜,挥手道:“当然,给我送进来!” “是!” 随后,聘礼送了进来。 桥蕤夫妇亲自过去查看。 曹昂在吕玲绮鄙夷的目光中,非常自然地把小乔的手也牵了过来~ 正喜滋滋的时候,桥蕤夫妇走了回来。 然而,这两口子神态有些古怪。 桥夫人满面通红,似羞似恼。 桥蕤面色漆黑,身体微微发抖。 他大吸一口气,以平复内心:“曹公子,这三份彩礼,是几个意思啊?” 咋滴,暗示我直接跳长江呗? “嗯!?” 贾诩、郭嘉、张绣、黄忠、魏延、许褚一帮人,已经站的很远很远了。 听到这话,一个个眼眶睁到极致,眼珠子恨不得飞上前来。 随后,再次齐齐一拱手。 震撼! 真他吗深受震撼! 姐妹一锅端,还送三份彩礼给老丈人,你这是想干啥? 这种课,别说我们几个,就是曹公来了都要跪着听啊! 吕玲绮:“哈哈哈哈……” 三份彩礼,一份是陈策准备给桥夫人的,另外两份是孙策和周瑜准备给大小乔的。 作为白嫖战士、零彩礼运动发起者、曹同志毫不客气的薅了过来直接用。 结果,傅肜这货你让他砍人行,彩礼聘礼这种事他哪懂? 一股脑,全给拉了过来。 就成了这个局面。 偏偏还解释不得。 难道说——这些,都是我薅的别人得? 真是曹了! 曹昂低吼一声:“文长!” “在!” 魏延从老远处往前跑了几步。 一向请战积极的他,此刻满脸抵触。 这种事,谁上来不头麻? “把傅肜拖下去,直接打断掉!”曹昂一挥手。 魏延大松一口气。 原来是揍傅肜,那可太好办了,我还以为干啥呢。 “是!” 傅肜被拖走。 没办法,出了这种事,肯定要找个背锅的不是? 见状,桥氏夫妇这才借坡下,赶紧给傅肜说情。 就此,皆大欢喜……可能桥蕤不是很欢喜,但曹昂非常欢喜。 可当天夜里,情况不对劲。 因大乔已纳,所以今晚是属于小乔的。 结果,小乔过于紧张…… 第96章 曹操:好大儿,教教我! 数日,讯息已然传开: ——居巢一战,曹子修大破孙策,夺庐江、纳二乔、威行江淮! ——孙伯符元气大伤,投江逃生,身负数创! ——孙氏于庐江之地,已失人望,难有北展之机! 最先接到消息的,自然是距离最近的黄祖。 黄祖,头很铁。 虽然受到刘表和蔡氏的压力,没有直接砍掉甘宁的爱妾和幼儿,但还一直将其捏在手中! 他想等曹昂孙策两败俱伤…… 结果,显然是他所不能承受。 “孙伯符这个废物!” “我真是高看他了!” 这时,苏飞快步入堂:“黄公!” “是有什么急事?”黄祖问道。 “不错。”苏飞颔首:“曹子修大获全胜,又将他拿下的那帮水贼重新扶持起来,派入江夏境内。” “他无耻!” 黄祖气得不行,直接将桌子掀翻,须发皆张,咆哮道:“他当这样就能震慑我不成?” “他当我黄祖会怕了区区水贼不成?!” “要是一群水贼都收拾不了,我拿什么坐镇江夏?!” “传令,即刻点兵……” “黄公!” 苏飞不忍,再次将他打断:“曹子修已腾出手来,除这些水贼外,手下还有数万精锐大军啊!” 咆哮戛然而止。 黄祖声音变低,又开始喋喋:“数万精锐又如何……我会怕他数万精锐吗……我坐镇江夏门户……十万人来也不怕……” “他若遍起宛汝之众,要拉十万大军也不难啊。”苏飞再次道。 黄祖表情一凝,脸涨得通红。 气氛凝结时。 有人走了进来。 “刘荆州来信!” “拿过来!” 黄祖一把将信拆开: “曹家子风头正盛,暂不可直撄其锋,君当慎之,勿生战端。——镇南将军、荆州牧刘表。” 黄祖哼了一声:“刘公来书,让我暂时不要与他计较。” 苏飞连连点头:“曹昂小儿而已,公威震江夏,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嗯~”黄祖略挥了挥手:“将甘宁那贼子的家人放了吧。” “告诉他,在庐江给我消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飞忙答应下来。 江夏在西,寿春在东。 最慌的不是西边的黄祖,而是东边的袁术。 曹昂拿下庐江,孙策败回长江以南,这象征着袁术只剩下一个寿春了! 长江以南的地盘,已彻底脱离控制。 而他本人,也处于曹家父子的包围之中。 慌的不行的袁术,只能向河北的袁绍,和徐州的吕布求救。 黄河以北。 袁绍得讯,大为吃惊:“阿瞒之子,竟有如此雄才!?” 作为曹操的老大哥,曹昂他是见过的。 一个老实本分,颇具能干的孩子。 数月之间,计夺南阳、挫败刘表、进吞汝南、背水破袁术、饮马江淮取庐江、居巢纵火胜孙策——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袁绍走到地图前,开始陷入沉思。 南阳、汝南,天下人口最多的两个郡。 庐江,长江和淮水夹口之郡。 九江郡已被曹操全占,只剩一座寿春城苦苦支撑。 如此一来,整个长江以北,就剩下徐州的吕布和臧霸。 如果这两人也被曹家拔除,那么在长江以北、黄河以南这段中原地带,曹家的地位已不可撼动! “数月之间,阿瞒竟这般强盛了起来,真是令人惊讶啊。” 袁绍眯起眼睛:“你们说,要不要用兵?” “此刻用兵,颇为不妥。”许攸出列。 袁绍问:“为何?” “其一,两家尚是同盟,背盟而击,有失人望。” “其二,公孙瓒虽龟缩易京,但大势尚在,明公尚未统一河北,用兵于曹,则陷入两面交战之境。” “其三,徐州尚有人可用,不必急着亲自下场。” 许攸娓娓道来。 袁绍点头:“有道理,只是我担心,徐州不如公孙瓒能拖啊!” 如果袁绍统一河北之前,曹操父子先统一中原。 那么,这个小老弟,岂不是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许攸沉思片刻,道:“以修缮黄河为名,陈兵黄河以北作为疑兵,使曹家不敢全心吞徐。” “再则,差使入徐州。” 袁绍采纳其议。 ——徐州,下邳—— 双袁信使,接踵而至。 先是袁术的,尽陈‘唇亡齿寒’之理。 首先,吕布跟曹操有大仇,吕布当年抄曹操后路,那是老曹最悲惨的日子。 其次,曹家接下来除了打吕布,其他人都不好打。 孙策、刘表,坐拥长江天险,不适现在啃。 袁绍,现在还是曹操盟友兼老大哥,而且拳头跟砂锅那么大。 所以,袁术一旦灭亡,吕布绝对是曹家下一个目标,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袁绍的人,则在暗示吕布:你尽管去干曹操,有事我给你撑腰! 在这种情况下,吕布决定动手了——打刘备! 一是刘备距离近,而且拳头没有曹家那么大。 二是刘备在小沛的任务,本就是消耗、牵制吕布。 三是刘备虽只有小沛一城,但这个卖鞋的可是不要命的,一旦给他机会,绝对会往死里搞吕布! 无论是出击还是防守,吕布都必须拔掉刘备! 刘备:……麻卖批! 一边紧急备战,一边向曹操求援。 寿春。 作为都城的预设点,这座城还是相当坚固的。 那句‘汝妻子吾养之’的名言,就出自于此处。 不过这一次,没有等到曹操把粮食耗光,曹昂便来了。 曹昂除了大军之外,还从庐江带来了大批粮草。 一部分是缴获的刘勋和孙策的,还有一部分则是桥氏赞助的。 看到这么多粮草,老曹嘴都要笑歪了,在军中给曹昂大摆庆功宴。 在曹操的询问下,郭嘉绘声绘色的在酒席间讲起曹昂扫平庐江之事。 当众人听到蔡氏提供消息时,一个个都聚精会神,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曹操更是拍了拍桌子:“重点讲!” 当提到如何处置刘勋时,曹洪亦拍桌:“略过!” 最后,又谈到三车彩礼、桥氏倾力相助时。 满座文武,无不肃然起敬。 曹操带着满脸酒意,激动走到儿子面前,抓住曹昂的手:“子修啊!” “若你不是我儿,我都恨不得给你磕一个。” “教教为父吧!” 第97章 曹昂:我不好斗,独好解斗 袁绍异动,曹家不可能不做出应对。 在商议之后,曹操决定给曹仁增兵,让其镇守黄河。 以曹昂为奋武将军、开府、授龙亢乡侯,支援刘备、讨伐吕布! 奋武将军,只是个杂号将军军职。 但在曹家,他有另一层含义——当初,曹操陈留起兵时,顶的就是奋武将军这个头衔。 如今,曹昂受此职,用意明显。 曹昂也进行了几项人事调动: 以舒邵为南阳太守,黄忠负责军事,镇守南阳; 调屈晃为庐江太守,甘宁负责军事,镇守庐江。 虽说,刘表、孙策两家正常情况下,短时间内已不可能入侵他的地盘。 但那是正常情况……万一袁绍大军跨过黄河,曹家腹地兖州出事,他们怎么可能不扑上来吃块肉? 临行前,曹操面色严肃:“千万小心吕布。” 曹昂点头:“我清楚,此人武勇天下无敌。” “不只武勇,还有他的骑兵!”曹操眯起眼睛:“此人短于谋略,也缺乏远视,但一手骑兵战术,天下无人能敌。” 说着,他目光扫过身后武人:“诸将有异议吗?” 武人,一个个都是倔脾气。 面对敌人,都是一口一个匹夫,满是不服输的性子。 然而此刻,在曹操提到吕布时,却一个个沉默不语。 对于吕布的骑兵,曹昂自然心知肚明。 董卓死后,托贾诩一言乱天下的福,郭汜、李傕进攻长安。 长安城内有兵叛变,导致吕布兵败,其人挟董卓之首,只领百骑,一路杀出武关! 随后,他又去投靠袁绍。 袁绍当时经常被黑山军张燕骚扰,张燕有数千精锐骑兵,袁绍屡战不胜。 吕布到后,领成廉、魏越等骑众数十——只有数十! 一天出击数次,每次都斩首而还,生生把张燕给玩垮了。 后来,袁绍对吕布也深为忌惮,数此派人暗杀、追杀吕布,都以失败告终。 再就是曹操进攻徐州,吕布领数百骑入兖州,差点把曹家一波带走。 老曹不服,与吕布战于濮阳,结果作为主力的青州军被吕布用骑兵一波冲垮,曹操本人落马,差点身死。 吕布往徐州,屁股还没坐热的刘备,让这货一波背刺,几乎原地升天。 曹操底子好,程大善人用人肉替他守住了城池,给了他翻盘的机会。 刘备没有底子可言,下场比曹操还惨,拿什么翻盘? 自吕布出道以来,杀董卓、揍曹操、肛刘备…… 所以,这么一个人,你可以说他脑子不好,也可以说他人品不好,但绝对不能说他菜! 吕布这个人,浑身上下,就一个优点——能打,非常能打! 作为曹操谋主的荀攸,都沉默了。 当时曹操和吕布争夺兖州,缠战多时,他们自然也是在场的。 吕布这人有个特点:他自己谋略不行,所以他喜欢把你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线打仗。 能打野战不打城战,能打明牌不打暗牌……最后挫败吕布,还是曹操自己的伏兵之计。 沉吟许久,他道:“要胜吕布,必需压制他的骑兵,不能完全寄希望于妙策。” 计谋这东西,是要配合当时情况的,不是无条件生效的。 作战取胜的根本,一定是军队本身。 曹昂颔首:“我有所准备。” “嗯!?” 众人都是一惊。 布局这么早? 不过,曹家对吕布开战,也确实是迟早的事。 只是,骑兵最是凶残,曹昂要用什么方法去遏制他们呢? 作为军事保密的需要,曹昂不说,众人也不好多问。 随后,曹操拉着儿子往前走了几步,拉开和众人之间的距离,低声道:“刘玄德那,你也要小心行事。” “嗯?”曹昂微愣:“老爹什么意思?直接明说罢。” “有些事需你自己去体会。” “当中分寸,更要你自己把握拿捏。” 曹操轻轻摇头:“为人谋事者,只管出主意便可。” “为人统军者,只管分胜负便是。” “唯有为人主者,万事决断在己。” “有些事,不是简单的胜负、生死所能概括的。” “这些东西你迟早要面对,就先从这个棘手的家伙练手吧!” 曹昂似懂非懂,沉思半晌,道:“你这么急干嘛?你现在又不会死,少偷点别人老婆,少说能活到七八十。” “你小子有脸说我!?” 曹操大怒,飞起一脚踹在曹昂屁股上: “滚!” 曹昂一路滚到相县。 相县,既沛国都城(治所)所在,位于沛国中部。 而刘备驻扎的小沛,则在沛国北部。 吕范已提前抵达此处,并带来了曹昂所要之物: “劲弩一万五千把,依照主公要求打造完毕。” “只不过,主公所要之刀,只有数口而已。” 曹昂惊愕:“怎么差这么多?” 吕范无奈摇头:“那些刀对铁质和工匠要求极高,我只能设法从徐州采购。” “可是,因吕布兴战,交通被阻,铁匠和精铁都无法送来。” 后世苏东坡有书‘地既产精铁,而民皆善锻’,说的就是徐州。 要说徐州老百姓也够倒霉的,处四战之地不说,还出产战争所需的材料和工匠。 你说,兵家不争你争谁? “没这刀就没这刀,咱们照样能破吕布!”许褚大咧咧道。 “大狗熊,看轻并州突骑可是要吃亏的!”吕玲绮哼了一声:“当初曹贼……曹公以十倍青州之众结阵,还是被突骑一冲即溃。” “至于造什么刀……天下间,难道还能用步战刀兵对抗骑兵的道理吗?” 曹昂讶异的望了她一眼:“你还知兵?” “那是当然!”她高傲的挺了挺脖子:“你唯一的获胜之法,就是将骑兵交给我,我也按照突骑方法帮你训练,必能击破徐州。” 许褚大为吃惊:“吕小姐你真孝顺,帮我们打你爹。” 吕玲绮大怒,抡起枪就冲许褚砸了下去。 “好了!” 曹昂将她喊住,笑道:“仲康说的有理,万一你是个大孝女,临阵帮你爹,那我岂不是完了?” “来人,安全起见,给我把她绑了!” “别绑我,有话好好说!”吕玲绮小脸一白。 她天性活脱好动,把她捆起来,那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曹昂有些无奈:“问题是我即将和你爹对阵,不绑起你来我不放心啊。” “毕竟,你肯定跟你爹更亲是不是?” “我跟他不亲!” “我难以相信。”曹昂摇头。 “真的!要不我认你做爹?” 许褚、贾诩、郭嘉:…… 他娘的,真不愧是吕布的闺女! 这么直接,主公(公子)只怕都难以招架啊。 曹昂喜笑颜开:“那你叫个爹来听听?” 众人:……还是低估了公子。 “爹!” “换个叫法,我喜欢听爸爸。” “爸爸!” 一个不要脸,一个没节操。 这两货…众人后退三尺,以示惹不起。 曹昂哈哈大笑:“行!你就睁开眼好好瞧瞧,我怎么赢你亲爹!” “要战阵相搏,正面打赢吕布,这刀绝不可缺。” “在此之前,虽然没刀,但劝吕布暂退兵马,应该不难。” 吕范问道:“主公有退吕之策?” “不错。” 曹昂颔首,笑道:“我不好斗,独好解斗!” 第98章 初见刘关张,吕布登场 曹昂此行,督军四万。 本有弓弩五千把,吕范又送来一万五,便有弩两万支。 路上,便将弩分发各营,又让军士熟悉使用。 弩不同于弓,弓上手难,上限高;弩就要简单许多,只要不是智障都能学会。 不数日,至小沛城外,将营驻下。 小沛城内。 “报!” “曹家援军已至!” 得到通报,刘备大喜:“有多少人来?” “观其营盘,约四万之众。”来人道。 “只有四万人!?” 闻言,堂内众人都沉下眉去。 四万人不算少,可问题对面是吕布啊……曹操昔日破吕布,也是以兵多击兵少的。 此番吕布兴兵五万,更有突骑在手,曹家只四万人支援,如何取胜? 简雍叹道:“寿春未破,尚需重兵围城;袁本初囤兵河北,也使曹家分神。” “派四万人来,只怕已是极限了。” “四万就四万,俺看足够用了!”张飞大声道:“俺领燕骑给他做先锋,跟那三姓家奴拼了!” 刘备沉默。 张飞瞪眼:“大哥,你给句话啊,人家帮场得都来了。” “三弟。”关羽捋了捋胡须:“你当曹公为何让兄长久驻小沛?” “还能怎样,驱虎狼相争呗。”张飞哼了一声:“争就争,只要能弄死吕布那厮,让俺做什么都行!” 张飞本就看吕布不爽,徐州之失后,更是恨之入骨。 “不错,曹公让我们在此,正是为了消耗吕布。” “这些年,吕布的战马折损不少,而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关羽摇了摇头:“若是依你所言,少不得将手中之兵全部打光,到时候岂不是要受制于人?” 刘备,虽然只有小沛一城,但凭借糜氏的支持,也养了近万人马。 而刘备也是边郡人,关羽、张飞同样是极为优秀的骑将。 所以,这些年他们也确实不辱使命,和吕布互相消耗。 以至于,吕布常常需要向外买马,以补充时而摩擦造成的战马损失。 张飞愣住了。 半晌,他才道:“那咋办?总不能窝在这城里等死吧?” “翼德不要急。”刘备摇了摇头,又问道:“此番统兵之人是谁?” “曹公之子曹昂曹子修。”来人回道。 刘备神情雀跃:“可是破袁术、退孙策的曹子修?” “正是。” “此天助我也!”刘备愈发欣喜。 见众人不解,他才解释道:“曹公本人,精于算计,便是能破吕布,也会制住我等。” “曹子修善战连胜,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如果能说他与吕布火并,我才有安生独立之机啊!” 众人闻言,登时恍然。 就在刘备想着如何忽悠曹昂时,门外有人送信来:“曹公子传话,请主公往他营中会面。” 来的这么快!? 年轻人办事,果然风风火火啊。 不过,我就喜欢这种人! 刘备当即应诺,命关张准备,随他一同前往曹营。 吕布大营。 曹昂营驻扎在小沛以南,而吕布营则驻于小沛以东。 得知曹昂督四万大军至,吕布面带不屑:“若曹操亲至,我还忌惮他几分。” “派个小儿来,莫非是看不起我?” 陈宫道:“曹昂先后破蔡瑁、桥蕤、袁公路、刘勋与孙伯符,不可轻视。” “蔡瑁、桥蕤、刘勋,庸碌之将,何足挂齿?” “破孙策,他是纵火烧船;破袁公路,据说是效仿淮阴侯背水一战。” “如今我军无船,唯有突骑,你让他来冲个试试看!” “他若在旁坐视,我便给他父亲一些面子,先不动他。” “他要是敢插手,我便先灭了他,再破刘玄德!” 吕布冷声一笑。 门外,信至:“曹子修请主公往他营一聚,说移宴于营外,请主公放心前往。” “笑话,我还会怕了他一个小儿不成!?” 吕布命张辽、高顺随行,又点百骑傍身,一路往曹营来。 曹营。 刘备更近,所以先到。 “小沛历倒悬之灾,公子不辞辛劳,千里驰援,刘备拜谢!” “玄德公客气!” 客套同时,曹昂打量着这传奇三人。 刘备左手边跟着的是关羽,身高极为挺拔,在两米开外,体型异常庞大。 长须、丹凤眼、面色偏红,神情端重。 这样一条汉子,提刀砍人,可不就跟切菜似得? 在他身旁的则是张飞: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看上去一点都不傻,反而双眼极为有神。 始终咧嘴带着笑意,目光却不断打量着周围,异常机敏。 再就是刘备本人:耳垂很大,但没有到肩部;手很长,真的到了膝盖位置。 皮肤较白,留着长须,目光温和,却透露着一股坚定。 他的手臂长而有力,手掌上满是老茧,手指关节高高隆起,一看就是用剑的好手。 柔弱?爱哭? 曹昂是半点都没看出来! 虚伪? 目前也没有。 客套之后,曹昂表示:“玄德公放心,此番我来,必解小沛之危。” “多谢公子!”刘备连忙抱拳。 曹昂又道:“据我所知,东海糜氏,应该是在玄德公麾下效劳?” 关张神色,都有些许变化。 糜氏之富,早已天下皆知。 而刘备之所以能够东山再起,全靠糜氏倾力相助。 难道,曹昂想动糜氏的心思? “不错。”刘备坦然点头,又是一叹:“备无根基之人,若非糜子仲相助,只怕早已亡于东海之滨。” “我需要大批精铁和铁匠,如今被吕布隔断交通,延误了工期。” “解小沛之围后,希望玄德公能让糜氏配合,以助我精铁十万斤、铁匠千人。” “当然,这是交易,不是讨要。” 听完曹昂的话,刘备也不多问用处,痛快点头:“备必尽力。” “曹公子,退吕布之后的事,那就等退了吕布再说吧。” “问题是,吕布这厮虽然可恶,但动起手来可不赖,你有退他的法子吗?” 张飞是个直性子,曹昂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反而笑道:“翼德有什么高见么?” 张飞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我听说公子纵横江淮,大破袁术、孙策,虎步东南、中原无敌。” “想来,破那吕布也不是难事。” “不如您率本部劲卒在先,直取吕布大营;我等护您侧翼,勠力共破吕布?” 好家伙,先拍一顿马屁,再让我去跟吕布火并? 这黑子,挺精的啊! 不过眼下局势,要刘备先战也不可能。 一是他部人少,二是被吕布堵住了,一旦出城便会遭受迎头痛击,且有失城风险。 不等曹昂回答,门外有人通报:“吕将军至!” “嗯!?” 刘关张瞬间变色起身。 目视前方,手也第一时间搭在了佩剑上。 刚走进来的吕布,发现刘关张后,也是神情一凛: “这是何意!?” 第99章 曹昂:我一箭发,百马皆寂 麾下高顺、张辽等人,也各自警觉。 好在,这是营盘之外。 如果曹昂真想冒险行事,他们也能及时退走。 亦或者——吕布向前,直接斩了曹昂本人,也未尝没有可能! 剑拔弩张之际,张飞哈哈大笑起来:“曹公子真是好算计啊!” “擒贼先擒王,直接骗这三姓家奴来,一刀宰了了事。” “快快快!您的刀斧手何在?!” 吕布等人都吃了一惊,下意识看向周围—— 一片空旷。 这尼玛,刀斧手埋地里是吧? 曹昂也是满头黑线:他发现,这黑子心也是黑的。 扯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激起双方立即争斗。 吕布目光一沉:“曹公子今日让我前来,是要替刘关张杀吕某?” 曹昂迅速打量了一眼吕布。 这厮比关羽还高! 身材高大壮硕,身披暗红甲胄,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桀骜煞气。 难怪吕玲绮身高骇人……曹昂笑着起身,摇头道: “断无此理。” “昂生平不好斗,唯好解斗。” “今日请两家到此,正是要让你二人罢兵言和。” 吕布刘备,与其人麾下之众,听到这话人都傻了。 尼玛的…… 原创人在这呢,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抄? 这件事,特么的去年才发生! 吕布辕门射戟,退纪灵大军,已至天下闻名。 吕布一时失笑:“怎么,公子也能射戟?” “不能。”曹昂摇头。 “若是不能,今日之兵罢不得!”吕布摇头,手朝刘备一指:“刘玄德与糜氏勾结,窃我徐州之财,难以容忍。” “今日我大军即至,必要将其连根拔起!” “吕布!俺曹你娘!” 张飞须发皆张,犹如怒狮:“你个狗娘养的,有脸说这话?” “当初你被打的跟狗一样跑来徐州,不是俺大哥收留你,你婆娘都得当了!” “三姓家奴!狗都不如!” 吕布大怒:“张飞!你是在找死?” “找死也要拉你垫背!”张飞丝毫不怂,仗剑走出:“吕布!别人怕你,俺可不怕你!” “曹公子,不要跟这三姓家奴废话。” “俺做先锋,等杀了吕布这条狗,貂蝉送您床上去!” 擦!这话说的,老子带几万人来,难不成就为了个貂蝉? 听到这话,吕布怒意愈添:“环眼贼,我誓杀你!” “好了。” 曹昂正色一喝:“二位暂罢争斗,且跟我来吧!” 双方暂时按下怒气。 怀揣疑惑,跟上曹昂。 曹昂领着众人,至泡水河畔。 河畔旁有大道,大道旁颇有一段隆起路段,约有一里地左右。 曹昂命人牵来一百匹驽马,又亲自持弓一张、箭一壶。 众人疑惑间,他指着马道:“这些都是性躁之马,闻鼓声则发狂而奔。” “此去一里,待马跑时,我发此箭,叫百马俱静,二位信也不信?” 闻言,吕布大笑摇头,眼中带着一抹嘲弄:“公子谬矣!疯马急奔时,想要射中,那可是难上加难。” “想要一箭静百马,岂不是天方夜谭?” 刘备也皱眉,但并不说话。 就在去年,他目睹了吕布辕门射戟,大呼离谱。 而曹昂今日之言,更宛如神话一般。 等等,你们都借保我出名是吧?! 曹昂也不反驳:“若我能做到,吕将军即刻退兵,如何?” 吕布眯眼思索片刻,点头:“可以!” 先答应他,到时候如果他玩阴谋……我反悔又怎样? 信义? 我吕布的信义本来就不值钱! 曹昂张弓搭箭,冲着旁边喝道:“放马!” 斩断缰绳之时,军士们还在马屁股上割了一刀,又将鼓一敲! 如此,那马顿时发狂如颠,向前疾驰而去。 曹昂箭头一带,对着半空,忽然松弦。 咻—— 那是一支鸣镝。 破空即出刺耳之声。 未等众人嘲笑,隆起坡地之上,顿时箭发如雨。 片片黑芒汇聚,弥漫天空,又化作星星点点,奋力洒下。 像是闷雷下的雨点,迅捷、急迫、密集、沉重! 砸落后,带起一片哀鸣声,以及血液飞溅。 待矢停之时,百马无一幸存,悉数惨死于地,马身被打成蜂窝一般! 众人齐齐惊悚! 吕布眼中怒意一发:耍诈? 不对! 曹昂既在与自己履行赌约,又在向自己展示武力。 这密集的箭雨,便是在告诫自己:如果强行动武,必将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突骑迅捷如风,碰到弩军有两种选择: 一、后撤,绕开箭雨打击他部; 二、径直向前,不顾代价,近身之后,收割弩兵。 但这一切都是有前提条件的:地形开阔,平原野战。 而在此地呢? 自己意在攻城,刘备抱沛死守。 曹昂以如此密集的弩手为辅,自己还能击破沛城吗? 低估了这个年轻人啊……吕布故作轻松,大笑起来:“公子手段非凡,吕布又怎敢食言?这便退兵!” “别急着走啊!”张飞难得见吕布吃瘪:“这里死了许多马,吃顿肉再回去嘛~” “不吃!” 吕布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第100章 吕布劫糜氏,曹昂反制 担心吕布有诈,刘备也不敢多留,回城紧守。 离去之前,他告诉曹昂:会尽快安排糜氏与曹昂对接,将他所需之物送到。 吕布大营。 “曹昂小贼,欺我太甚!” “还有张飞这个环眼贼,我誓杀之!” 吕布少不得一顿发怒。 陈宫异常冷静:“既然在此占不到便宜,不如先撤,想办法引曹刘入境,野战胜之。” 吕布踌躇:“可此番是我兴兵袭沛,若是退去,曹昂只怕要等到曹操破了袁术,才会赶来?” “未必。”陈宫摇头,目光一闪:“我们可先除掉他们在徐州的内应,如果两人心急,就会赶来救援。” “若是两人不来,我们既可扫清内部,又能趁机壮大,何乐而不为?” 吕布立马问道:“扫清谁?” “糜氏!” “据我所知,曹氏与糜氏之间有一笔交易,甚是急迫。” “我们可从此下手!” 陈宫还想说一人:陈登! 只不过,陈登父子相当会做人,跟吕布之间关系亲近。 要想说服吕布对陈登下手,必须先给他尝尝甜头——譬如,将东海糜氏连根拔起! “好!” “那我就暂忍一二!” 吕布大军,徐徐退去。 徐州城内。 “报——” “主公,吕布已连夜拔营!” 得到消息,刘备点头:“吩咐下去,各处不要懈怠,防备此人突然杀回。” “是!” 传令兵走下,刘备忽然一叹。 张飞纳闷:“大哥,这吕布都走了,你咋还不高兴呢?” “高兴啊,如何不高兴?” “吕布退兵,小沛得以保全,你我兄弟还有个容身之处,自然高兴。” 刘备摇了摇头。 “那你叹息什么?”张飞追问到底。 “我叹吕布虽退,却未与曹氏交战。” “双方实力完整,我等依旧是他人掌中之物啊。” 刘备满脸无奈,转而去寻糜竺,让他往见曹昂,商酌交易一事。 糜竺答应的相当痛快,因曹昂急需,愿意先将精铁、工匠送来。 作为交易的黄金、香皂等物,可以东西到后再送去糜氏。 “难怪生意能做大。” 见对方如此上道,曹昂也没拖沓,让吕范命后方赶紧把财货调来。 在糜竺将所有东西准备好后,吕布的眼线探知,并回告吕布。 吕布大喜:“等的就是现在!” 当即差人,前往截货。 谁知,书信兵马,一来一回,竟扑了个空——糜竺已把东西送到曹昂手里了! “哪能这么快!?” 吕布大怒,拔剑几乎要斩了负责处理此事的高雅:“眼线紧盯,曹昂交易的财货只怕还没送到!” 高雅面露苦色:“主公有所不知,那糜氏为了讨好曹昂,先交货、再给钱。” “所以,我们才扑了个空啊!” 吕布一愣,气的把剑丢在地上:“一群无耻之徒,竟去巴结一个加冠小儿!” “奉先勿恼。” 一旁,陈宫目光闪过冷意:“既然如此,倒不如等曹昂交了财货到糜氏手里。” “我们再随便找个理由,将这批财货扣下。” “据我所知,此番糜氏单是铁匠就收罗了数百人,交易巨大,这笔财货也绝对不是个小数字。” “届时,要么糜氏做出反应,我们以此为借口,将其抄家!” “要么曹刘愤而兴兵,我等免去攻城之苦,不正合你意么?” 吕布眉头一拧:“那要是糜氏没有反应,曹刘也不兴兵呢?” 闻言,陈宫哈哈大笑:“奉先糊涂了不是?” “他们做生意,你平白赚了一大笔钱,有钱还不会花吗?” 吕布大喜,他平生最好财与色,当即抚掌:“善!就依你言!” 这一次,吕布下手很果断。 糜氏拉着财货,刚进入彭城范围内,他的人便将其扣下,迅速送往下邳! 此番曹昂要了精铁十万斤、善锻铁匠八百人,交易额巨大。 便是对糜氏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糜竺糜芳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刘备带着他们,一道来寻曹昂: “曹公子,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曹昂正将造刀任务分配完毕,听到这个消息一脸愤怒:“吕布真不是东西!竟能做出这般事来!” 果然是年轻人,正义凛然,那事情就好办了……刘备心一松,抱拳道:“请公子速速发兵,惩戒吕布!” “好!” 曹昂答应的非常痛快。 贾诩、郭嘉一惊,而刘备则是面露喜色。 “既然玄德公开口,那我也不好推辞。” “就由玄德公为先锋,痛击吕布,我随后策应,如何?” 刘备瞠目结舌。 不是……你答应的这么痛快,原来是让我先上? “这……”刘备面色发苦:“备人少力乏,不是他对手啊。” “玄德公谦虚了。” “吕布是边郡匹夫,而您是边郡豪杰,英雄之名,天下谁人不知?” “倒是晚辈我……哎!” 曹昂叹气,满脸惭愧:“不通骑兵之术,刀又未曾造好,一旦失利,只怕为天下笑。” “哎呦!俺的大公子诶!您就别谦虚了!” 张飞急地跺脚,道:“您是何等人物?背水破袁术,跨江击孙策,天下谁不知您的大名?” “如今拥精锐数万,一个屁都能把吕布蹦死,还跟他客气个啥啊?” “翼德此言差矣!”曹昂摇头,面色又凝重起来:“吕布之勇天下皆知,你我两家都是吃过他的亏的,哪能轻敌呢?” “我虽也有些骑兵,但比起吕布突骑,只怕相差甚远啊。” “而骑兵的威力翼德也是清楚的,一旦让其得势,数百骑便能冲垮万众。” “哎呀呀!”张飞那张黑脸挤成一团:“要不这样,俺手下有百余健骑,带着他们替您做先锋,如何?” 刘备一听急了,刚想阻止——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曹昂满口答应,笑容灿烂,保证反制吕布,替糜氏追回损失。 第101章 吕玲绮:爸爸带我去 刘备满脸无奈。 不久,张飞领着百骑至军中。 曹昂也不出战,只是拉着张飞终日饮酒。 刘备和糜氏来催过几次,曹昂都表示:不要急,战机不久将至。 刘备没办法,只能催促张飞询问曹昂计划。 曹昂笑道:“反制吕布,翼德你不是用过吗?” “俺用过?”张飞一时摸不着头脑。 曹昂抿了一口酒:“吕布抢了钱,我等却迟迟不做出反应,你说他会拿那笔钱做甚?” 张飞环眼一亮:“买马!” “不错。”曹昂颔首。 对于一个骑兵统帅,甚至可以说是当今天下最优秀的骑兵统帅而言。 吕布不缺会骑马的士兵——他的成廉、魏续等数十骑,或许算不上极为勇猛的将领,但一定是最好的骑兵教官。 只要给他战马,就能迅速扩充骑兵队伍。 而战马又是高损耗品,年老、伤病甚至使用过多,都会让战马提前退役。 所以,一旦有机会,吕布绝对会扩充自己的骑兵队伍。 彭城国。 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曹昂攻击,吕布没有回下邳,而是坐镇彭城。 久待多时,曹昂、刘备依旧无动作。 “还真让奉先说中了。”陈宫颇为意外,捋须而笑:“曹昂年纪轻轻,倒是颇能沉得住气。” “那我这钱能花了?” “要是奉先没有给它下崽的本事,不花了作甚?” 闻言,吕布大笑:“我早托人与河内那边谈好了,有两千匹最上等战马。这一次,我要全买下来!” “这么多!那可是要花不少钱啊!”陈宫都吃了一惊。 “呵呵,大战在即,这时候哪能省钱呢?”吕布难得大方,目光阴冷:“等我挫败曹刘,这些钱能十倍赚回!” 骑兵的威力,有一半以上来自于战马。 战马愈强劲高大、愈不惧战阵、愈耐痛敢冲,骑兵就愈能战。 再添两千上等突骑,吕布有绝对信心,哪怕曹昂、刘备联手,只要他们敢野战,就能把他们狗脑子打出来! 为了避开曹家的地盘,马队先走黄河北道,再经过袁谭所掌的青州平原、济南,最后进入泰山郡,送到东海——便完成了交接。 在马队跨黄河时,就被曹家的探子发现,如飞来报曹昂。 曹昂将舆图摊开,与众人商议截击之事。 “就在泰山郡动手!” 张飞颇有经验,指着泰山郡南部:“俺们干脆乔装成泰山贼,抢了马就往南跑。” “还有,去的人一定不能多,马队周围会布置很多眼睛,一旦情况不对他们就会迅速规避。” 干这种活,还真要有个老手带队。 张飞手下那些燕骑都去,曹昂也需在营中挑人。 最终,留贾诩、郭嘉、魏延坐镇全军。 曹昂带着张飞、曹洪、许褚、张绣、傅肜、丁奉负责抢马。 出发前的晚上,曹昂告知吕玲绮:“我要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不带大军?” “不带,我们发现了一笔发财的买卖。”曹昂嘿嘿一笑:“乔装成山贼,去抢钱。” “这么好玩!?” 吕玲绮惊呼。 细腰一拧,长腿连迈,走到曹昂床前,双目盈盈的望着他:“能不能带我去?” “你。” 曹昂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摇头:“不行,你还是不太靠谱的,万一趁乱跑了怎么办?” “哎呀!我要跑早跑了!” 吕玲绮晃了晃他的胳膊:“带我去嘛~算我求你了。” “不行,不行。”曹昂摇头:“毕竟你亲爹离的太近,我还是要防一手的。” 吕玲绮抿了抿红唇:“爸爸~” 哦~ 这就有点舒服了~ 听着日常傲娇,此刻撒娇的声音,曹昂骨头都酥了酥。 但是—— “我这是干的爸爸。” “吕布是你亲爹。” “你和谁更亲,我很难搞懂啊。” “哎呀!” 吕玲绮急了,给他分析起来:“我回徐州,一旦吕布想对外联姻,就把我嫁去袁氏。” “他如果向对内笼络,又把我嫁给哪个将领或者大族子。” “我待在你这,虽然不算完全自由,但你至少不会把我当货物一样送来送去不是吗?” 曹昂幽幽点头:“好像是有点道理……” “当然有道理!” 见曹昂松嘴,美目中惊喜乍现,趁机道:“你如果让我更自由点,让我跟着你出去玩……我不就更喜欢待在你这了吗?” “照你这么说,你和我更亲一些?” 虽然觉得肉麻,但为了自由……吕玲绮一咬牙:“当然!” 曹昂很满意,当下拧了拧脖子: “哎,我这脖子有点酸。” “我替你捏!” “不是,这枕头太硬了。” “睡我腿上!” “哎,我手痒。” “我……诶?手痒怎么办?”吕玲绮懵了。 “想打球。” “打球?什么是球?哪里有球?” “你有的话,会给我打吗?” “当然!” 吕玲绮望着躺在自己腿上的曹昂,点头如捣蒜。 那我就不客气了——曹姆斯果断出手。 “啊!!!” 帐中一声尖叫。 帐外众人,习以为常。 数日后,泰山郡南部,出现一伙泰山贼,打扮非常职业——清一色的黑衣。 吕玲绮紧随在曹昂身旁,黑衣紧裹娇躯,使其显得愈发修长。 尤其是那长腿——不行,今晚得夹着睡~ 就在这时,张飞环眼转动。 他像是一头豹子,藏身草垛里时而探头出去观察;又像一条灵敏的黑狗,转动着脑袋,时而贴向地面。 忽然,这黑厮喊道:“来了!” 一支骑队,径直南行。 队伍中,除了赶马的商人外,还有不少骑士护队。 这帮骑士披着宽大的袍子,同样蒙着脸行动。 将近之后,为首的骑士一扯缰绳,眼神盯着此处:“不对劲!” “怎么了?”身边人问道。 “我等奔驰而来,前方树林草垛必有飞鸟惊起,此刻却毫无动静……” 那人将刀一举,喝道:“藏头露尾之徒,给我出来!” “呔!” 张飞非常专业,大叫一声跳出: “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 “要想打此过,把你马留下来!” 第102章 抢马成功,吕布暴走 碰到劫匪,骑士们立即簇拥到前方。 为首者冷笑:“你好大的胆!这么大的单也敢截,是嫌族谱上人太多么!?” 这话可没开玩笑,这年头截道发财的多了去了,但也要看人下手。 有些好处哪怕你能抢下来,都不能带回家。 什么,不信邪? 曹昂爷爷就是被人打劫搞死的,什么后果? 杀的徐州血流成河…… 抢错了财,族谱清空都算轻的,搞不好就是一场大战:划定一片地域,然后扣上黄巾余孽的帽子,接下来连你家门口的狗都别想活。 “放你娘的屁!” 有张飞这个话痨兼喷子在,曹昂口都不用开:“在青徐泰山之地,就没有俺们不敢抢的!” “口气不小!你倒是说说,什么来路?!”对方挺刀怒喝。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臧霸将军麾下阚闾步,人称鞭挞家奴是也!”张飞大声应答。 曹昂忍不住:“我叫齐布女,人称惯漫雕缠!” 吕玲绮愕然发问:“那我叫什么?” “你就叫布女。”曹昂道。 “什么狗屁!” 对方原本素质还好,此刻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我这是替徐州吕将军押货,不想死赶紧滚!” “徐州是俺们臧将军的地盘,吕布他算老几!” 张飞哇哇大叫,拍马挺矛刺了过去:“留下你马,人都给俺滚,否则死路一条!” “找死!” 对方勃然大怒,抡刀便劈。 铿—— 刀矛相接,火星一绽。 “嗯!?” 高顺眉头一凝:“竟有这般手段?” “一起,先杀了这个贼头再说!” 张辽喝了一声,与高顺联手夹击张飞。 原来,为了避免马队出事,吕布着二人赶来接应。 “看枪!” 紧跟张飞之后,冲在第二个的竟然是吕玲绮。 二话不说,一枪就向张辽刺去。 张辽架刀接住,望着面前人目光惊异:“且慢!” 吕玲绮从小学武,就没有真正释放过。 再加上憋了这么久,现在哪有心情跟他唠嗑? 刺激之下,整个人都激情澎湃起来。 “慢你吗个头!” 或许是离张飞太近,被他感染,骂出一句脏话后赤铜枪轮番砸向张辽。 纵然张辽、高顺悍勇,手下突骑了得,但哪里扛得住这么一帮人? 唯有节节败退。 不但马匹不保,自己似乎都要陷在这了。 “好大的胆!我吕布的马也敢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曹昂回头看去,但见远处一道红影愈来愈近。 吕布一身暗红甲胄,跨赤兔马,舞方天画戟,奔驰而来! 身后,领着成廉、魏续等并州骑主。 见吕布来,张飞大叫一声,长矛一挺,将一名突骑挑飞上天。 接着抖擞精神,直奔吕布而去! “这货胆子真大!”曹洪惊呼道。 他也跟吕布单挑过……和曹仁、夏侯惇、夏侯渊、乐进等人挑吕布一个! 这年头,单挑光荣,群殴可耻,但——打吕布除外! 所有人都默认,跟吕布打架,无论是战场厮杀还是军前斗将,都是可以群殴的。 而张飞,也是和吕布单挑次数最多的人。 且,这厮最不怕吕布,见了他就咬,上来就拼命。 两匹马往来冲刺,矛和戟攻防互相,招招骇人。 吕布武艺精湛,速度绝伦,力量亦是巅峰,如同一个无懈可击的战斗机器。 画戟起落,大开大合,攻守兼备。 而张飞厮杀,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狠、不要命! 矛如疯狂进攻的毒蛇,吐信不断。 当! 两人交战之中,一口赤枪落了下来。 吕布画戟一震,便将其荡开。 再次紧随张飞的,竟然还是吕玲绮! 这娘们是真的有点虎,一枪砸下去后,这才反应过来——打的是自己爹? 那么,此番打劫,抢的也是自己爹!? 曹昂眉头一皱,连忙呼应曹洪、丁奉上去——他担心吕玲绮突然反水,向张飞下手。 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吕玲绮反应过来对方是吕布后,下手更狠了。 吕布愈打愈觉得不对劲! 首先是第一个杀过来的‘贼’太强了,虽只交手数招,但有一种熟悉感。 如此强横且不怕死的对手,他印象中只有一人。 再就是这个女子! 做爹的还会认不出女儿!? 他刚想痛骂,曹洪、丁奉、傅肜带着众绣衣一拥而上。 而另一边,原本遭受群殴的张辽负伤,唯有高顺持重甲尚在苦战。 手下骑士,也在刚才的战斗中折损的差不多了。 许褚抽出身,直取吕布所在! 吕布面色难看,一戟逼开主力张飞,带着成廉等人急驰向前,接应到高顺、张辽后,果断选择撤离! 上风局! 曹昂异常果断,下令截击,试图将吕布留在这。 “你们先走!” 吕布怒喝,亲自回身替众人断后。 “一起上!” 张飞大叫一声,和许褚带头扑了上去。 吕布鏖战片刻,招架不住,拨转赤兔而去。 “追!”张飞吼道。 赤兔飞奔急速,吕布见拉开距离,趁机扣下画戟、张开佩弓。 回头时,立发一矢! “小心这厮的箭!” 张飞大声提醒,挥动蛇矛,将第一支箭砸落。 吕布也知道张飞的身手,便转而射其他人。 第二箭发,直取许褚坐下马。 许褚兵器是刀,举动较慢,护马不及。 一箭正中! 战马哀鸣,将他掀翻在地! “不要追了!” 曹昂急忙喝止。 赤兔跑的太快,众人追上的可能性太小。 便是追上,吕布打不过众人,也能逃得了。 但如果众人招了吕布手段——正所谓,你可以进攻一千次,但我只需得手一次! 曹昂摇摇头,轻笑道:“老爹对吕布的认识还是很足的。” 跑就跑了,马截到手,任务已圆满完成! 驱着大批战马,迅速南撤。 路上,吕玲绮不断舞着手里的枪,兴奋未消。 张飞啧啧惊叹,悄悄询问曹昂:“公子,这真是吕布亲生女儿?” “不是吕布亲生的,会下手捅她爹?”曹昂暗笑。 “有道理!”张飞恍然,一拍脑袋:“说的太对了,所谓父子相传,古人诚不欺我。” 曹昂摇摇头:“看她今天下手这么狠,我都有点担心。” “您担心什么?”张飞瞪着铜铃大眼。 “担心她哪天给我一枪。” “不会!绝对不会!”张飞连连晃着脑袋。 曹昂纳闷:“翼德怎知道不会?” “公子有所不知,吕布这厮跟谁都不亲,杀爹跟杀鸡似得。” “但他唯独跟自己女人亲,亲的不得了。” “他女儿这么像他,必然也是除了丈夫谁都不亲。” 张飞嘿嘿一笑:“只有公子捅她的份,她哪会捅公子呢?” 窝曹! 这黑子好懂啊! 曹昂大笑:“翼德真是个妙人!” 第103章 曹昂:洪叔,你也不想我不还钱吧? “啊!!!” 一声大叫。 案几被掀飞而起,在半空转了几个圈,然后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陈宫叹气,选择询问高顺:“是谁下得手?” “那帮人通名——” 高顺脑子还是好的,略作回忆,既然想了起来: “一个叫阚闾步,号鞭挞家奴。” “一个叫齐布女,人称惯漫雕缠。” 说完之后,他又咀嚼了一番,脸色变了变。 陈宫则是直接无语。 “惯漫雕缠……惯漫雕缠……” 吕布重复了几句,然后又—— “啊!!!” “曹昂小贼,我誓杀汝!” “哪是什么臧霸的人!?” “跟我厮杀的就是张飞那环眼贼!” “指挥全局的,必然是曹昂小儿!” 至于吕玲绮,他没说出来,要脸! 臧霸只是名义上是吕布麾下,实则独立于徐北,是事实上的一方诸侯——论起实力,比刘勋那货强多了! 吕布发誓报仇! 可问题来了:好不容易搞来的马没了,即将扩张的突骑打了水漂,占了便宜的曹昂势必不会主动进攻,吕布怎么报仇? 愤怒心焦。 次夜,门人入内道:“袁公子登门拜访。” “袁公子?”吕布一愣:“哪个袁公子?” “袁本初二子袁熙。” 吕布眼中,精光大盛:“速请!” 片刻,一青年入内。 青年身姿挺拔,容貌俊朗,着一身黑衣,面带从容笑意。 见了吕布,拱手一礼:“袁熙见过吕将军。” 吕布受宠若惊,连忙还礼:“布不敢当!不知何事,竟使公子自驱尊驾至此?” 袁熙一笑:“泰山南截马之事。” 吕布一惊,袁熙怎知道了!? 很快,他又释然。 袁绍那是什么人脉?泰山郡往北的青州是他的地盘,在此有眼线再正常不过了。 吕布咬牙:“叫公子见笑了。” “曹刘两家的做派,便是我袁家也看不下去了。” “今夜过来,专程为吕将军解恨而来。” 袁熙如是道。 吕布作喜色:“袁公要兵跨黄河么?” “公孙瓒未除,并、幽尚在争夺,兵跨黄河尚不是时候。”袁熙摇了摇头,笑道:“但资助吕将军一些东西,还是可以的……” 两人长谈,袁熙的观点概括来说就是:我出狗粮,你去咬人! “若能得袁氏力助,我必扫除曹刘二贼!”吕布愤然道。 最后,双方商定的价码为:战马两千五、圆盾五千面、粮十五万石。 这些骨头,当然不是白给的。 吕布将向袁绍称臣,并且还有地盘上的许诺。 不过那又如何呢? 吕布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称臣认爹。 只有别人不敢应的,就没有他不敢叫的。 “公子放心!” 得到好处承诺,吕布那叫一个激动啊。 上前紧握袁熙之手,眼中几乎流出热泪来: “袁公对布之恩,如同再造,布至死不忘!” 他恨不得大喊:袁公,我叫你一声义父,你敢答应吗!? 袁熙连连点头,自无不应。 吕布又道:“曹昂无耻之徒,东西送来,切莫走泰山郡。” “我知晓。”袁熙点头:“能走水运的沿海用船送来,不能走水路的,便走青州、琅琊道路。” 贴着海走,经过臧霸的地盘。 臧霸这货黑的很,名义上从属于吕布,实际上还偷偷薅过几次吕布。 吕布便又提醒:“臧霸也需注意。” “吕将军放心。” “臧霸地处我两家之间,他若截此物,岂不是自寻死路?” 袁熙笑了:“袁氏会努力说服臧霸,让他力助吕将军。” “要是他能答应,那就太好了!”吕布欣喜点头,送走袁熙。 资助吕布击曹,这件事袁绍早已谋划好了。 未多久,东西便分批送到。 惨遭羞辱的吕布瞬间振奋! 他将到手之物,悉数装备入军中。 同时,为身在广陵养伤的张辽扩军,让其和陈登联手镇守广陵。 又安排曹宏领丹阳之众镇守下邳。 其本人起步骑五万五千人,兵出彭城,再往小沛而来! 小沛方面,曹昂冷冷一笑:“都说袁本初兵马强健、府库充沛,竟舍得拿钱砸给吕布,出手可真是阔绰啊!” 说完后,他又忍不住一叹。 袁绍的起点太高了! 他先是渤海太守,兵不血刃的摘下了整个冀州——彼时的冀州牧韩馥,是袁氏故吏。 而冀州,是天下最富之州! 而曹操的兖州呢?兖州要是富,程大善人也不至于吃人肉了。 兖州要是富,曹操和吕布相争时,也不会耗到两家都饿肚子了。 当然,在卖鞋哥面前,谁也没资格提穷字。 曹昂与刘备商议:“今吕布有了后援,你我如果只是一昧防守,只能被动挨打。” 刘备即问:“公子有应对之策?” “有!” 曹昂点头,拿出自己的计划: 他让曹洪领弓弩兵五千人,又额外赠弩五千把,协同刘备守城; 刘备将关、张二将交给自己,统领骑兵,屯兵于城南; 先佯装畏惧而走,等吕布开始攻城时,再率部猛冲吕布,以取得胜利。 刘备一听感动了! 曹公子太好了! 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跟吕布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公子,吕布骁勇,更兼突骑厉害。” “正面交战,务必当心啊!” “我知道。”曹昂颔首:“所以要借关张两位将军一用。” “自然!”刘备满口答应。 双方就此分兵: 刘备与曹洪领一万五千众,加上提供的弩箭,刘备还能临时扩充人马,负责守城; 曹昂领其余诸将,督军三万五千人,退到小沛以南进行埋伏。 临走之前,曹昂将一封信塞到曹洪手里:“等吕布将城围住,交战三日后,再将此信拆开。” 曹洪点点头,又问道:“我能提前看吗?” “不能。” “为什么?” 曹昂沉思片刻:“洪叔,我是不是欠你钱?” “你小子还知道欠我钱!”曹洪差点跳起来。 “你要是提前拆开看了,钱我就不还了。” “艹!” 第104章 刘备:你管这叫奇兵? 吕布大军,缓缓靠近小沛。 此番,他颇为谨慎。 陈宫也及时提醒:“曹昂突然退兵,必有诈谋。” 吕布点头:“我已增派人手,往小沛以南巡查。” 第一日,未见其踪影。 第二日,依旧未见其踪影。 吕布生疑:难道曹昂不出来,咱们还不推进了? 陈宫沉思后,道:“先驻营小沛城外,向南设置伏兵,守株待兔。” “好!” 吕布依其言,将兵推到沛城之下。 刘备、曹洪于城楼上观望。 曹洪面色凝重:“果然多了许多突骑……盾军似乎都有五六千人,这一次过来是要攻城的。” “他要攻城,可是曹公子岂能如他所愿?” “我想凭曹公子的手段,必能野战破吕布!” 刘备毫不吝啬的拍着彩虹屁,心里乐开了花。 围城第一日,吕布只是试探性攻击,夜里坐等曹昂来。 刘备、曹洪,也坐等夜里吕布大营被突袭。 然而,屁事没有! 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刘备沉吟:“曹公子善战,想来是在寻找弱点和时机,我等耐心等待吧!” “曹昂小贼,到底搞什么明堂!?” 吕布面色阴沉。 成廉快步走了进来:“主公,百里之内,未曾发现曹昂军踪迹!” “什么!?” 帐中人皆惊。 百里之内无踪影……谁家伏兵伏百里之外? 脑子有毛病差不多! 吕布目光闪烁,望向陈宫:“公台,你可能看出此贼意图?” 陈宫胡须都要扯断了,一时未解,但他道:“不能让曹昂牵着鼻子走。” “那该怎么做?” “攻城!”陈宫很果断:“只要打破小沛,所有阴谋都无用。” “他在百里之外,便是有什么手段,我们也来得及防备。” 吕布点头:“听你的!” 围城第二日,猛攻开始。 双方奋战一日夜。 吕布所部确实悍勇,而小沛城内得益于箭矢充足,便是吕布盾牌众多,也给予了许多杀伤。 第三日,吕布军开始制造大型攻城器械,并且维持猛攻。 刘备防守有效,却狐疑重重:曹昂人呢? 你跑哪去了? 打的这么火热,你看不见? 你特娘的,总不能是这关头跑去玩娘们了吧?! 刘备找到曹洪询问,曹洪才猛然想起那封信,将其打开:“子修走时,留下这封信,让我围城三日后开启。” 刘备连忙将脑袋凑了过来,见信如此: “布善骑战、善野战,难以正胜,唯出奇兵。” 看到这一句,刘备松了一口气:奇兵,原来是有奇兵! 他再往下看:“昂将引众南走沛国,东跨广陵、继而北击下邳。” “有劳玄德公与我叔持城守月余之时,则布兵自退,此为奇兵也。” 看完,刘备差点跳脚骂娘。 让我挨揍,你绕路去捅吕布后门,你管这叫奇兵!? 等曹昂走沛国,到广陵,刘备已经被痛打多日。 等曹昂进攻广陵时,刘备依旧在被打。 这是在考验曹昂能不能打吗? 不,这是在考验刘备抗不抗揍! 刘备欲哭无泪。 虽然内心骂娘,但已别无他法,只能固城死守了。 而沛城之外,吕布也终于获得了曹昂的准确行踪:这厮压根没有设伏,而是带着数万大军头也不回的一路南奔! 那么,曹昂的意图已不难揣测了:他要玩一手围魏救赵! 可兵书是能这样照搬的吗? 广陵也好、下邳也罢,都有郡城,比起小沛只大不小。 他跑这么多路去攻大城,吕布就不能先把小沛给破了? 吕布断然不会回军,而是加剧了对小沛的进攻节奏! 陈宫不语。 直到从吕布帐中离开后,他才唤来家人:“速往广陵,告知张文远,让他防备陈元龙……不!如果曹昂没有进攻下邳,而是先击广陵,那就直接拿下他!” 家人疑惑:“主公为何不告知吕将军?” “哎!”陈宫无奈叹气:“奉先深信陈登,告诉他反而会使陈登提前警觉,速去吧。” “是!” 曹昂大军,一路向南急行。 途中,关羽率先提出疑问:“公子去袭下邳、广陵,小沛哪里守得住?” 第105章 广陵之变,张辽击陈登 曹昂一笑:“云长是想问,我哪来的信心,在小沛城破之前,拿下广陵、下邳两郡是吗?” 关羽一愣,旋即点头:“是!” “无他,我有内应!”曹昂回道。 曹昂要的,是让刘备拖住吕布,同时给双方换血。 而他则趁机攻略吕布地盘,并有充足时间等吕范造刀完毕! 有更好的策略,何必正面跟吕布去打消耗战?便宜他刘玄德吗? 沛国郡、下邳郡、广陵郡地形是这样的→ 此番,曹昂将先跨过下邳南部,直取更东边的广陵! 大军经过下邳,并进入广陵郡时,不可避免的被眼线所察觉。 广陵郡治所、广陵城。 张辽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拜访太守陈登。 “元龙公想必也已得到消息?”张辽单刀直入。 “不错。”陈登颔首。 张辽拱手道:“公徐州名士,又是地方郡君,还望力助辽守城。” 陈登起身还礼,正色道:“文远放心,此职责所在,陈氏必死战护城!” 张辽松了一口气,辞谢而去。 虽然城中军队主力在他手上,但守城是要上下协调的。 不单是主力战兵,包括郡兵、壮丁百姓,都是要出力的。 而除了主力战兵外,其他力量都是要依靠陈登的。 送走张辽后,陈登派人送出两封信: 第一封是召集陈氏部曲,也就是他的心腹人马,召入郡守府; 第二封则是送给曹昂的! “报——” “广陵来信!” 行军路上,曹昂将信拆开: “城中军七千人,辽属嫡系战兵五千,登拥郡兵两千。 故取广陵,不在兵多而在兵疾。 公子宜驱轻骑,奔袭而来,迟则生变!” 曹昂当即立断,让大军缓行,分出轻骑近五千人,加速向广陵城赶来! 次日凌晨,张辽也收到了一封密信! “下邳近而广陵远,若曹昂舍下邳而取广陵,则广陵必有内应。 陈登其人其族,徐州之望,有颠覆全局之能,君当慎之以待!” 署名:陈宫! 看到这封信后,张辽身体一震。 若是平时,他会直接将这封信撇开。 毕竟,陈宫和陈登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宫是兖州大族出身,跟随吕布被迫到了徐州,属于外来户。 但,凭借其人和吕布的关系,自然稳坐吕布手下文官头把交椅。 而陈登是本地大族,和陈宫的矛盾是绝对且必然的。 作为一个纯粹的武人,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并非好事。 然而这一次,置身事中的张辽无法坐视! 直接带兵去杀陈登? 不! 这太鲁莽了! 一则没有十足证据,万一误杀,将来徐州人愤怒,吕布少不得拿自己开刀以解民恨。 二则一旦失手,陈登不反也反,广陵无法再守。 张辽猛然抬头,对随从道:“速去郡守府请陈元龙,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 不久,随从至陈府,告知张辽意。 “好,你告诉文远,我稍后便来。”陈登颔首。 见陈登答应,随从暗自欣喜,快步离开。 等随从一走,陈登之父陈珪道:“张文远只怕有所察觉。” “父亲是说,他不登门,而差人来唤我?”陈登问道。 “是。” 陈珪点头:“张文远虽是武人,却极通礼数。” “他不过一比两千石的中郎将,而你是两千石的郡守。” “自他来广陵,大小事都是登门请教。” “此番却召你而往,分明别有心思。” “父亲所言极是!”陈登重重点头。 随后,他又发出两道命令: 第一条,将所有郡兵集结到郡守府; 第二条,派心腹家臣领百余众藏于城门附近,若见郡守府外交战,即刻火烧城门! 驻营处。 张辽久侯多时,依旧不见陈登来。 却突然得到消息:“将军,城内郡兵被调动,悉数往郡守府去了!” “嗯?不好!” 张辽脸色骤变:陈登知道自己要对他下手,所以聚兵防守! “传令,所有人速往郡守府!” “是!” 当张辽披挂完毕,率军出营时,街上众人已是奔走相告: “并州武人企图以牺牲广陵为代价,对抗朝廷!” “朝廷大军已至,若是抵抗,必城破遭屠!” 陈登的拳头远不如张辽大,但陈登的号召力也远非张辽所能企及! 城内大户与当地有名游侠,响应者极多。 在张辽赶到之前,约有近两千人进入郡守府,协助陈登防守。 张辽兵至府外,高声大呼:“陈元龙!你是要背离吕将军么?” 陈登出现在府邸门楼上,对张辽道:“吕布屡背其主,恶名天下皆知。” “文远并州义士,何苦替他卖命?” “不如趁此机会,弃暗投明!” “曹公父子,超世之杰,世所罕有。” “以文远的本事,若是效力曹氏,将来不失封侯之爵!” 张辽皱眉,回头对诸军喊道:“陈登已反,破府诛之!” “杀!” 并州军汹涌而上。 府墙上箭如雨下。 张辽将刀一招:“骑兵退回,换甲士上!” 披甲之士,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向府门前压去。 府邸之中,那些游侠也相当卖力,持枪便往上顶,刺翻许多人。 又有人立在墙头,居高临下,拿枪向下乱点便是。 大门难以突破,张辽部便顺着围墙展开,四处攀爬进攻。 府中陈登亦应对及时,让府内人沿墙防守。 陈登此人,虽出身世家,但不是只知道读书的呆子。 懂计谋,也会用兵。 虽然手里军士实力不强,但凭借府墙之利,依旧将张辽部拒之门外。 “上弓手!”张辽怒斥。 一队队弓兵上前,向府墙和内部抛洒箭矢。 郡兵盾牌不多,而那些来助战的就更缺了,这一轮打翻不少人。 陈登迅速改变防守策略: “有甲有盾者凭墙而守。” “有甲无盾者随后替补。” “无甲无盾者伏于墙下,借掩护防守!” 接着,他也组织弓手,同样向外反抛。 装备不如人,只能用这种法子拖延了。 进攻有了新的进展,但张辽并不满意。 他翻身下马,披两层甲,将长刀换成长戟,亲自向前突破。 他手持一面橹盾,将箭矢纷纷格开,一路推进到最前方。 几条枪刺来,他将橹盾微侧,反用长戟勾去,一下撩断了两颗人头。 距离拉近后,他一声怒喝,以肩顶盾,撞进人群。 人群难以抵挡,被冲的横飞而起。 如此,他再撇了大盾,双手持长戟,于人群中疯狂收割。 身前身侧,为之一空! 后军见状,怒吼发喊,纷纷跟上,往府内推去。 纵然陈登多谋善兵,这次却是没法了——他总不能上去跟张辽肉搏吧? 第106章 夺取广陵,定计擒张辽 就在这时,城门扬起一把大火! 火势越烧越旺,眼看着已失去了扑救的可能。 而张辽,也已杀入郡守府内! “将军,城门起火!” 身后有人大喊。 张辽回头看去,脸色一片苍白! 如果城内人心离散,自己可以凭借兵马和城门死守。 如果城门被毁,自己可以征用民夫及时修缮、或者设法将其封住堵死。 可人心与城门俱失,他与麾下五千之众,既要对抗外敌,又要提防城内,这仗还怎么打? 再拖下去,广陵守不住,他也得搭在这! 虽满心不甘,亦当机立断。 张辽一叹:“撤!” 大军退出郡守府,自北门离开广陵城,过中渎河,往高邮城而去。 陈登也是擦了一把汗:“幸好做了两手准备,张文远果然悍勇善战!” 不久,曹昂兵到时,城门已被烧了个干净,陈登带着百姓迎接到此。 “陈登与广陵百姓,已恭候多时了!” 见了曹昂,陈登当即拱手。 曹昂连忙还礼。 见四周交战痕迹,他惭愧道:“我已尽力赶路,未曾想还是慢了一些,多亏元龙,否则大事已败!”1 陈登连连摇头,表示怪不得曹昂。 当听到张辽主动发难时,曹昂蹙眉:“吕布反应倒是快。” “吕布没有这么快反应,他也怀疑不到我身上,必是陈宫。”陈登摇了摇头。 曹昂颔首。 陈宫、陈登、张辽,这里面没一个省油的灯啊! 张辽撤去了高邮,但曹昂不能无视他。 接下来,他要向西出击下邳,留个张辽在东,头这么铁? 万一张辽突然杀出来,给屁股上来一下猛的呢? 那不是满地残…… 故,高邮城必须拿下! 张文远,也必须收入袋中! 大军陆续抵达,又跨河而过。 四万人马,悉数推至高邮城下。 高邮城临中渎河而建,但张辽聪明的没有选择出击截河,而是老老实实抱城防守。 曹昂拍马至城下:“张文远,你已是孤城独军,走到末路了,又何必再坚持呢?” 张辽镇定回应:“公子此刻言末路,只怕为时尚早!” 曹昂笑了:“此刻不是末路,难道你还能以五千之众反攻我部不成?” “广陵出了叛徒,使你兵不血刃而取城。” “下邳都是吕将军亲信,公子只怕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等到吕将军破沛,又回军来援,胜负落到谁人头上,只怕还难说。” 张辽摇头回答。 从头到尾,这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气质:冷静,格外的冷静。 劝降无用,那就只能攻城了。 随着曹昂大手一挥,军士们架着云梯便冲了上去。 高邮是县城,里面能策反的人不多。 加之张辽手段厉害,又防守得当,连攻两日无果。 甚至,关羽、张飞都亲自冲了一次城。 退下来后,关羽皱着眉道:“公子,我们不能被一区区高邮拖住啊!” 很明显,张辽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须知道,曹昂不是打一个高邮就完事的,他后续还要去进攻下邳郡。 只要张辽拖的够久,曹昂就不战自败了! “攻坚确实耗时……”曹昂微微点头,思衬着破城之策。 攻坚战,在冷兵器作战中是最为消耗的。 消耗人命、消耗财力、消耗时间! 而在攻城中,所谓施展计谋的余地,其实并不多。 譬如很多人觉得逢城便用水灌,那也要条件支持。 高邮城虽临河而建,但城池所在远高于河面,你拿什么灌人家? 曹昂唯一能跨越这些的,就是穿越者的‘先知’。 知时,知人……人! “张辽有什么弱点?” “我曹!有弱点守城也不会暴露出来啊。” “他打过什么败仗?” “败仗倒是没什么记忆,胜仗倒是如雷贯耳,八百破十万嘛……” “等等!” 曹昂眼中,惊芒忽得一闪。 啪! 接着,他兴奋的一拍桌子:“没错!八百破十万!就这么做!” 这是张辽的优点,但在自己‘先知’的条件下,也会转化为他的弱点! 忽然激动的曹昂,看得众人一头雾水。 什么八百破十万? 在扯什么神话呢? 谁会菜到十万人被八百打啊…… “诸将听令!” 曹昂突然开口,将众人吓了一跳,但还是齐齐称喏。 “张绣,你统一万军,今天下午便撤过中渎水,往下邳方向去。” 张绣摸不着头脑,只能拱手:“是。” “魏延。” “在!” “你明日上午动身!” “是!” “许褚。”曹昂看向许褚:“你明晚动身,也往下邳走。” 许褚点头:“是。” 别说一群武夫,就连贾诩、郭嘉都一时摸不着头脑。 凝眉沉思许久,贾诩方道:“主公这是要转而去攻下邳?高邮不管了?” “不错。张辽善战,高邮一时难破。” 曹昂神秘一笑:“以少兵守住他便是,腾出其他人手去打下邳……总不能所有人都被拖在这吧?” “这……”郭嘉拧成一团,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全力以赴都无法击破高邮,分头出击又怎能成功呢? 见曹昂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关羽是外将,又心系刘备,此刻站了出来:“公子……” “云长!” 他话还没说,便被曹昂笑着打断:“云长,你昔日曾任何职?” 关羽一愣,回道:“军司马。” “再往前!” “曲军侯。” “不对!还要往前!” 关羽无奈:“马弓手。” “好!从现在开始,直到张辽落网,关羽暂改为马弓手!” 曹昂此言一出,满帐哗然。 逼格如二爷,红脸都是一副被逼懵了的样子。 什么? 我又成马弓手了? 感情我关某这么多年,白打拼了!? 张飞急了:“公子……” “翼德!”曹昂也打断了他,同样问道:“你昔日曾任何职?” 张飞环眼一瞪:“公子不会是想让俺再当步弓手吧?” “哈哈哈……” “翼德你可真聪明!” 曹昂大笑,道:“那就这么办,从即刻起,改张飞为步弓手!” “来人,去掉两人将军甲,换上弓手甲胄。” 如此,在曹昂一顿操作下,关张二人多年打拼付之东流。 二爷一身常年相伴的绿袍被刮下,换上了土里土气的寻常军士服。 不给二人多言机会,曹昂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想破城、想取胜、想生擒张辽,就听我的!” 第107章 曹昂:来,把我当孙十万揍! 曹昂屡攻不破,将大军稍撤向后。 见状,张辽麾下有雁门士道:“将军,能否趁敌军后退懈怠之际,策轻骑突出,挫其锐气?” 张辽手扶栏杆,凝重望着城下曹军。 许久,叹息一声:“你当我不想么?早在他渡河时,我便有出击的念头了。” “奈何曹昂手下猛将甚多,张绣凉州骑将,许褚素有勇名。” “曹昂帐下有一支绣衣武吏,甚是骁勇。” “猛将加上这帮精锐,在面对突袭时,是有力挽狂澜之能的。” 作为边将,张辽深谙突袭打法。 哪怕敌人再多,只要抓住机会,就要果断出击,痛打对方一番! 当年在并州时,汉人打异族就是这样搞得——你哗啦啦几万骑来,我先关门守一阵。 等你气势稍弱,立刻率精锐数百乃至数十纵马突出,冲你一个措手不及。 你的大军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大部队回军,他们早跑了。 这样的打法,有两点要求: 第一,带头的将领够猛、敢打也能打; 第二,该将领需要有一批嫡系部曲,同生同死的那种。 以少击多,靠一个人掀动敌阵还是很难的。 但要是带上一批同样不要命的人,那效果将大不同。 这两点,张辽都能满足。 只是,城楼下的曹昂不是寻常公子二代! 横扫袁术,硬刚孙策,接连胜战,会奠定他在军中的极高威望。 只要他不是软蛋,关键时刻拔剑一呼,必有将士为其舍命。 更不要说,还有张绣、许褚、魏延等人在了。 “哎!” 城墙上的张辽,终是一声叹息,以拳捶石。 他心很痒,但只能压制着。 刚过午时,军士忽然来报:“将军,敌军调动,一部人过河去了!” 张辽放下碗筷,急步至城楼,眺目远观。 “将军,曹昂这是要做什么?” “呵呵。”张辽笑声低沉,神情间多了一抹放松之色:“曹昂此来袭广陵、下邳两郡,实质上是让刘备冒险。” “可吕将军只需攻下一座城即可,而他兵涉两郡,城池何其之多?” “得陈登策应,得以速破广陵。” “可如今我死守在此,他浪费不起时间,所以不得不分兵去取下邳了。” 守军恍然,士气为之一振。 毕竟,曹昂四万人一时都破不得城,何况分兵之后呢? “对了,走的是谁?”张辽又问道。 “看着是张绣旗号。” “有探子回报,说见一青年将领手提金枪,正是张绣本人。” “我知道了。” 次日,上午,城外军又动。 张辽问:“走的是谁?” “以刀兵为多,是魏延所部。” 晚,大军又动。 夜里,火把连片,过河的队伍拉的很长。 “将军,此番走的是许褚。” 啪! 张辽一拳砸在城垛上。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忍住! 不能冒险! 虽然曹昂只剩一万人在城下,但曹昂知兵善战,不说埋伏,便是硬撼也未必会吃大亏。 见人下菜。 无论是打架还是打仗,都得遵循这个规则。 直到次日凌晨,许褚部才算完成渡河。 曹昂身在帐中,却裹甲而眠。 哗! 吕玲绮掀开被子,瞪着美目:“你裹着铁甲,这被子怎么暖和的起来?” “没事,不用暖被子,替我暖暖手就行了。” 曹昂找了个好放手的地方,就把手塞了进去。 “你怕张文远来袭?” “什么叫怕?我这是守株待兔,等他来袭!” 昂蛰渊中,苦等辽不至。 殊不知,张辽立在城楼上,内心也是天人交战。 数次着甲、又解甲! 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我拖住曹昂本人便了事吧!” 至于张绣、魏延、许褚之众,就靠下邳那边的人去应对了。 大早,曹昂望向城楼,摇了摇头:“怎么不按剧本来呢。” 面对孙十万,你可是八百人都敢冲的啊。 没办法了,曹昂只能下最猛的一剂药! 他自己也开始撤军了——亲自殿后! 撤军从上午开始。 须知,军队行进速度是很慢的,过桥那就更慢了。 再加上,曹昂是最后一路大军,手上还有辎重要带走。 这就导致,前军过河走了十里地,曹昂这边还有两三千人留在桥这边。 而桥上挤满了人,即便此刻曹昂遭到袭击,他也没法召回前军过桥。 因为那样的话,前后军拥在一起,反而是个帮出击者扩大战果! 再有,自己守在此,为的不就是牵制曹昂吗? 若是坐视曹昂离去,那自己守在这意义何在?! 后续再出击扰乱他后路? 哪还有这样好的战机啊! 砰! 被接连捶打的城垛石,终于出现了裂缝。 憋了几天的张辽,终于下定决心:出击!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否则,这会成为他此生的遗憾。 怎么说呢,就像一个钓鱼佬好不容易钓上一头巨物。 鱼都放网里了,结果网破了,那种痛…… “来人!取甲!” “张墨!召集各兄弟,随我出击!” “是!” 轰! 城门洞开,张文远扬刀跃马,领八百亲兵杀将而出! 曹昂军向后,忽遭重击,难免陷入短暂的混乱。 曹昂回头时,各军已大喊:“辽来袭!” 但见张辽横刀跃马,以雁门士为先,直蹈己阵,口中大呼:“雁门张辽在此!” 几个反应过来的曹军曲侯即刻顶了上去。 他们迅速摇动旗帜,试图召唤部曲结成军阵。 张辽战马陡然加速,驰骋入阵,如长刀破浪,展开未合的军阵。 败军两面倒去,似落叶乱走。 张辽部曲又掩杀而至,像是跟随快刀的秋风,急速清扫、横推着已溃的曹军! 丁奉骑马冲出,指挥左右进行合围。 然而,残留在此的曹军兵不满三千。 还有部分人已准备登桥,满打满算能投入战斗的不过两千人。 这两千人已被冲开,失去了秩序,拿什么围困张辽? 也得亏曹昂平日里威望甚高,军士深沐其恩,曲侯屯将这个级别护主心切,还勉强凝结军士缠住张辽。 同时,呼声阵阵:“主公速走!” 第108章 关羽、张飞:文远你很勇哦 时张辽已连蹈三曲之阵,撞入营中。 郭嘉在营,跌跌撞撞跑出,头冠都没带好。 一名张辽的亲卫追来,伸手就要来将郭嘉提走。 “去你娘!” 丁奉反手一刀将其砍翻,将郭嘉甩在马屁股上,往曹昂所处狂奔过来:“张辽部曲悍勇,主公快走!” 贾诩很聪明,就住在曹昂隔壁。 陈登督辎重,此刻带着两百余陈氏部曲赶来,急对曹昂道:“张文远不可敌,公子速行!” 曹昂坐在马背上,望着不断冲杀过来的张辽,似在深思。 “别犯傻,你不是他对手!”吕玲绮用枪敲了敲他马屁股:“赶紧走,我给你挡住他!” 曹昂忽然笑了:“怎么,你还怕我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吕玲绮怒道:“再不走,你得死在这,别小看了他!” “我哪会小看他呢?今日在这,专为擒他而来。”曹昂笑容依旧。 “还吹牛……没功夫跟你扯了!” 她将缰绳一扯,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曹昂用手拽住:“别坏我的好事。” “你……” “撤!还不够深!” 曹昂在看,他在看张辽突进了多少距离。 于是,在傅肜和陈登之众的庇护下,曹昂一路后撤。 “将军!那帮绣衣所护,必是曹子修本人!”家将张墨道。 “哈哈哈!” “今日擒了曹子修,则万事皆成!” 张辽不禁大笑,刀冲桥梁所在一指:“你带着人去隔断桥梁!” “是!” 桥梁被阻,曹昂只能挑选一处坡地撤去。 不久,张辽追至坡下,往来驰骋,不断压缩曹昂部空间。 坡太小,根本难以久守。 陈登眉头深皱,已是叹气,认为曹昂过于冒险。 郭嘉四处张望,寻找可能的突围所在。 贾诩亦面色发苦——谋士固然善谋,但都到了这种地步,总不能让他拿脑子去跟张辽pk吧? 那绝对会被张辽把脑浆子k出来! 张辽意气风发,刀指坡上大笑:“雁门张文远在此,曹子修可敢下来一战?” 其人兵甲带血,气势慑人。 各军面露震色。 曹昂倒是神色如常,扶刀向前,反道:“张文远,我观你有大将之姿,何必效力于吕布?今日降我,来日保你留名青史。” “哈哈哈!” 张辽仰头,长声大笑:“曹公子莫非是在说笑么?” “今你被我困住,生死只在片刻,又凭什么招降我张辽?” 曹昂神情认真:“若我能擒你呢?” “哈哈哈……” 张辽平日里是个严肃人,一般是不笑的。 “曹公子,莫要说笑了!” “如此局面,你若还有本事逆转局势,张辽供你驱使又如何?” “可惜啊可惜!你没机会了!” 他不再废话,而是大喝一声:“随我蹈阵!” 邻近的亲卫部曲,迅速向他靠拢,结成紧阵。 再接着,张辽再次加速,冲向曹昂军阵,抡刀大呼: “雁门张文远在此,谁敢来决死!?” 声音骇人,气势雄浑,不少人面露惧色。 就在这时,一道更粗壮的声音出现: “俺与你决死!” “谁!?” 张辽寻声看去。 但见诸军之中,探出一张黑脸,咧嘴一笑:“步弓手燕人张翼德也!” 言讫,他撇了手里长弓,从身后亲兵部曲手中,接过那杆长矛。 “张飞!” 张辽脸色骤变,迅速扯住缰绳。 “文远,要一分高下吗?” 另一旁,关羽提刀沉笑。 “云长!?” 张辽看了看张飞,又望了望关羽,脸上忽青忽白…… 关羽、张飞: 两人配合,何等默契。 此刻,一者在前,正面迎上了张辽。 一者在后,斩断了张辽后路。 曹昂将手一挥:“丁奉傅肜,不用守着我,带人拦住张文远后军便是。” “是!” 从始至终,绣衣压根就没怎么交战,只护着曹昂跑了。 因此,战力保持的相当完整。 失去张辽,凭他手下那帮人,要突破绣衣,谈何容易? 张辽前后看了看,骤然提马加速,试图冲杀出去。 可关羽、张飞都是过人的骑将。 同样纵马飞驰,各举数十部曲,逼到张辽跟前。 眨眼,两人便将张辽夹在中间。 关羽摇了摇头,道:“文远,算了吧。” “就是!”张飞嘿嘿一声:“今天吕布在这,可能还走得了,你行吗?” 曹昂亦打马过来,笑道:“张文远,可愿降?” 吕玲绮也及时帮腔:“文远,你已尽力了,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白白送命。” 张辽满脸无奈。 他叹了一口气,将刀丢了:“愿降!” 随着张辽投降,他那些敢战部曲也纷纷放下兵器。 他们这些人,是先忠于张辽,再忠于吕布的。 高邮城中,剩下的守军也悉数投降。 张辽有些不甘:“让关张蛰于军中,您算到了我会来袭?” “是的。”曹昂点头,笑道:“或许你会推断我有诈,但像你这样的边郡勇士,又哪舍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用兵总是如此,断难于谋。” “疑有诈而失军机,冒进又中了敌计。” “你的长处在于敢冒险蹈阵,以求得胜利。” “可这长处,有时候也会成为短处。” 当然,这短处的前提,是有人能制住张辽。 张辽心服口服。 张辽即降,广陵全郡皆归曹昂。 也不多做停留,即刻举兵往下邳郡赶来。 陈登担任广陵太守,但他是下邳郡人。 下邳陈氏,也是当之无愧的下邳第一世家。 下邳南部,淮陵、东城、高山、盱台四城,在陈登的政治担保配合曹昂兵锋下,四城传檄而定。 小沛城外。 吕布确实是个真男人。 没有技巧,就正面硬上。 干的刘备曹洪两人不要不要的。 就在吕布大呼过瘾时,一骑马飞奔,给他送来了新鲜的战报: “曹子修兵跨下邳进广陵,陈登举众而降。” “张文远不能敌,被迫退往高邮,战败而降。” “如今,曹子修又回过头来打下邳,下邳南四城皆已降曹。” 听到这些—— “啊!!!” 又一张桌子遭了殃。 “曹昂小贼可恨!” “陈登这厮也可恨!” “我待他不薄,对他何等信任,为何反我?!” “张文远……张文远这个懦夫!” 吕布大发雷霆。 高顺沉默不语。 陈宫则叹气道:“我已提前送书给张文远,没想到还是晚了半步。” 吕布一惊,连忙询问。 陈宫不再隐瞒,将自己所做的事告诉吕布,最后叹道:“你信任陈氏父子,我当时要是说出来,只会惹恼你。” 吕布满面惭愧,抓着陈宫的手:“往日是我不对,不该错信他们……公台,快快教我,现在如何是好?” 第109章 曹昂:华佗?拐走拐走! “是回军下邳,还是继续进攻小沛?” 一番沉思,陈宫给吕布分析起局势: “进攻小沛,虽然冒险,但还有一线机会。” “小沛一旦告破,则曹家东门无庇护,曹昂势必回军对抗我等。” “而如果回防下邳,则完全被动了。” 吕布追问:“如何被动?” “陈登反、广陵失、张辽降。” “昨日我得到消息,说寿春也难以持久。” “届时,曹操必回军,父子合兵一处,我等只能在下邳坐以待毙。” “如今,只怕下邳城中,也已是人心松动了……” ——下邳郡—— 拿下淮陵后,曹昂一路北上。 途中,又因张辽身上有旧伤……上次抢马落下的,让陈登帮忙寻来良医。 陈登大笑:“我与华佗相熟,他近来便在淮水一带,待我修书一封,将他请来。” 曹昂眼前一亮:“如此甚好!” 乱世,有个神医傍身,关键时刻是能救命得啊! 更重要的是……一个中医神医,绝对能保护好自己的腰子! 华佗还没等来,反是等来一封从下邳城中传来的投降信: “请君速行,曹氏必为内应——下邳相曹宏。” 曹昂将信交给陈登,其人看过后道:“曹宏乃曹豹之兄,昔日深得陶恭祖器重。” “后曹豹被张翼德所杀,吕布为安曹氏之心,将丹阳众便转托此人。” 曹昂点了点头:“那依元龙看,此人是否可靠?” 陈登笑道:“曹豹有一女,昔日赠于吕布。” “曹豹死后,此女便以曹宏为族父。” “公子大可将她要来,以试探曹氏之心。” “善。”曹昂再次点头,并问:“下邳城中,元龙还有眼线在?” “自然,我会趁机查清。”陈登应答。 两日后,下邳城内。 曹宏面前,美妇神色一慌:“大人这是什么话?” “妾已许于家夫,哪还能侍奉曹氏?” 曹宏面色严肃,摇头叹道:“若是有其他选择,我哪舍得将你送去呢?” “只不过,如今曹家势大,俨然已有鲸吞中原之势。” “温侯击小沛不破,徐州反如危卵,各处望风而降。” “曹氏若不早做打算,只怕有灭族之尤!” “温侯若败,你或身死、或被俘于曹公子之手。” “倒不如现在送去,也得个安生。” 闻言,美妇这才轻声道:“也不知曹公子为人如何。” “这你安心!”曹宏连忙道:“此人年轻神武,又是个风流种……事不宜迟,还是早些出发吧!” 嫁给吕布后,曹姬无所出,因此倒也牵挂不多。 以回徐县老家上坟为名,连夜离开下邳,往南而来。 曹营。 曹昂面前,便是后世有名的神医华佗。 其人年过五十,但精气充沛,犹如青壮。 额头高隆,目中有光。 看到曹昂第一眼,便笑道:“公子前段时间房事颇频?” 哦曹! 难道老子虚了? 看来是前段时间在庐江,被二乔榨的太狠了! 曹昂咳嗽一声,问道:“神医看我需要调理么?” “公子天赋异禀,不做调理亦无妨。”华佗含笑摇头,接着又道:“但我有良方配合一套操法,练之可使人春力倍增,公子需要吗?” “需要!” 曹昂还没回答,在他身后的郭嘉便点头抢答:“我家公子很需要!” 擦! 我需要还是你需要? 怎么比老子还急!? 曹昂刚想破口大骂,华佗便望向郭嘉,忽然皱眉。 郭嘉心里咯噔一声:“神医为何皱眉?” “你这……哎!太虚了!” 作为一名好的医生,华佗说话很直。 郭嘉登时老脸一红,支吾道:“不会的……我这是昨夜没睡好……” “不是的。”华佗穷追猛打:“你是天生肾虚,而且虚的有些厉害,所谓极虚则亢。” “所以,你一方面肾虚,一方面又欲亢,导致索求无度。” “长此以往,必然短命,难过不惑啊!” “库库库!” 神医到访,诸文武都在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了,捂着嘴发笑。 “别说了,别说了……” 郭嘉当场社死,脑袋缓缓低下。 华佗捏着胡须,又道:“显然,你比你家公子更需要,需要得多,我这就给你开药……哎!” 也不知道郭嘉是有多虚,使得这位老神医连声叹气。 张飞、许褚率先没忍住:“唔哈哈哈!” 两人极夸张的笑声响起,像是军帐里蹲了一头熊和猪。 等华佗暴杀完郭嘉,曹昂又开口道:“曹昂常行军,军中多有伤员,所过之处也多有百姓受苦,不知神医是否愿留在我这?” 陈登眉头一凝,继而望着曹昂,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可能。 果然,华佗也微笑拒绝:“我意行走天下,救死扶伤,无心出仕。” “我不是要神医为官,而是想让神医将医术真正发扬光大。” “我意在平定徐州后,设一学校,就如昔日雒阳之太学,专收天下聪明好学之士,让神医负责教导他们。” “以医学如儒学传世,使之恩济天下。” “学校学子,或数千、或上万,都是神医学生。” “等这些人学成后,又发往各郡、县、乡。” “如此,悬壶以济世,不胜过悬壶以济人吗?” 听完曹昂的话,帐中众人都顾不上笑话郭嘉,一个个肃然起敬。 悬壶以济世,而非济人! 华佗眉头猛地一跳,显然心动了。 但,他深知上位者的狡诈。 万一曹昂只是以此为借口,将自己诓骗留在他身边呢? “公子,真要照您所言,这里面花费可不小。”华佗在暗示曹昂:特么的别开空头支票,这玩意没钱搞不定! 而现在曹家四面开战,钱都用来打仗,哪舍得掏出来发展这玩意? “神医放心,我若是做不到,届时你要离开,曹昂绝不强留。” “此外,这有一些我对于医术上的浅薄心得,请神医过目。” 曹昂掏出几张递了过去。 没办法,他也想写一本医书,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还好,他曾粗浅看过一本神书《赤脚医生手册》。 又知道一些跨越时代的医学常识,譬如:应急抢救方法、人体基础构造、物理退烧、病理机制问题、食品和伤口消毒的必要性…… 以及最为重要的,曹昂极度肯定华佗在外科方面的造诣。 最后,曹昂用一行小字写着:可以提供尸体,给华佗解剖研究。 第一眼,华佗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看一眼,他浑身一颤,身上浮起一层冷汗,继而迅速将其盖住! 这年头,人如果不死不行了,都要想尽办法追求一个全尸。 如果肆意切割、毁坏他人尸体,更是被视为无德到极致的恶举,是人们所不能理解和宽容的! 但,作为一个医生,尤其擅长外科的医生,华佗自然清楚人体的作用。 这个念头,他不是没动过,问题是不敢啊…… 如果有曹公子庇护……这位曹公子,胆子倒是真大! 他就不怕将来因为这事,被世人所指? 华佗望向曹昂时,其人满不在乎道:“只要能把活人救好,谁敢罗里吧嗦,我就剁了他的脑袋!” 华佗将纸收好,冲着曹昂行了一个揖礼:“如此,就叨扰公子了!” 与华佗同时用过午饭后,傅肜兴冲冲跑来:“主公,下邳送了个娘们来!” 【注:修改前文一点:吕布留曹豹守城。曹豹此人去向颇有争议,演义和广泛说法为其被张飞所杀。曹宏为徐州大族,一度和赵昱并列,是陶谦手下重臣,为曹豹之兄弟。】 第110章 曹昂:这个送我爹,给我换一个! 曹昂将人请到帐中。 妇人年近三十,算是人上之姿,罗裙之下,也见姣好身姿。 据说,她在许吕布之前,已有过两任丈夫了。 只是……此女虽姿色不错,但对见惯美人的曹昂而言,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简单来说,这种层次透可以,但直接放在家里,曹昂不大中意。 可是,人又是自己叫过来的,总不能赶走吧? 曹昂终究是曹昂,关键时刻灵机一动:“奉孝,快找几个聪明的婢子伺候夫人。” “再遣一些护卫,送到父亲那去。” “备上一辆大车,路上千万别让夫人吃了苦头。” 曹姬美目瞪圆。 搞了半天,自己是要嫁给曹公? 曹公为当朝司空,天下响当当的人物,手操大权,跟他倒也不吃亏。 只是…… 曹姬望了一眼面前俊朗神武的年轻人,心中暗呼可惜。 郭嘉愣在原地。 “奉孝?”曹昂看着他。 “啊!?” 郭嘉猛然惊醒,冲着曹昂深揖一礼:“公子真是大孝子!” “孝感天地。”贾诩弯腰拱手。 “那……” 都是读书人,陈登不拍一句好像也说不过去,只能拱拱手:“得子如此,曹公洪福。” “低调!低调!” 曹昂背着手走出帐门。 只见傅肜扛着一麻袋杵在门口。 曹昂纳闷了:“你扛着什么东西?” “药!”傅肜嘿嘿一笑。 “药?什么药?”曹昂问道。 “帮您助性的药。”傅肜挤眉弄眼。 曹昂一阵无语。 真是曹了! 想傅肜在历史上那也是烈名流传、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这么到自己这变样了? 不对,八成是史书有误,要么就是让郭嘉那帮鸟人给带歪了! “用不上了。” 曹昂拍了拍他肩膀,负手而去。 傅肜小跑着跟上:“为什么?” 傅肜作为曹昂直属绣衣头领,跟曹昂关系是非常亲近的。 所以,曹昂也没隐瞒:“没看上……不过我爹一定看得上!” 傅肜恍然:“那干嘛不换一个?貂蝉不是在下邳吗?” 我曹! 曹昂猛地驻足! 老子差点把这茬忘了! 貂蝉是其次,问题是把貂蝉送过来,更能证明曹宏这厮的忠诚度啊! 于是乎,曹昂一面将曹姬送往寿春,又另外写了一封给曹宏。 曹宏收到信后,久久无言。 随从问道:“主公,是有什么事?” 曹宏深吸一口气:“曹昂这厮,脸皮真厚啊!” 没办法,既然这色批开了口,自己还能拒绝不成? 城中花池,一道绝美人影,正在此处赏花喂鱼。 曹宏寻来,相互见礼,貂蝉笑问道:“曹公是有什么事情么?” 纵是曹宏一把年纪了,也不敢去直视这个女子,唯恐做出越轨之举。 无他,此女欺月之艳,不是说着玩的! 曹宏道:“温侯传话过来,说甚是想念夫人,让人送你去小沛。” 打仗是很枯燥的,高级将领基本都会带女人在身边。 吕布此行,就带着他的正妻严氏。 往日作战,也没少让貂蝉随行过。 貂蝉还没开口,她身后一名披甲武夫便问道:“主公差人来接了吗?” 李黑,并州太原人,王允同乡。 刺董卓时,同效力于王允、吕布麾下,现在依旧是吕布亲信,负责替他看护后庭。 “不曾有。”曹宏摇头:“小沛战事颇急,暂时调不开人手。” “护送夫人,有数十骑便够,主公哪会抽不出这点人手?”李黑哼了一声:“我听说曹夫人出城数日未归,不会是曹公另有打算吧?” 曹宏闻言大怒:“李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粗鄙武夫,也敢教训老夫!?” 李黑抱拳:“李黑固然粗鄙,但看护夫人,是我职责所在。没有主公手书,曹公还是请回吧!” “另外,我会差人传信主公,询问是否有此事。” 闻言,曹宏眼中,杀意激烈! 他没有继续跟这个武夫斗嘴,而是转向貂蝉,语气柔和下来:“温侯想念夫人得紧,还请不要拖延。” “哎呀。” 这个艳绝天下的女子扶住额头,一脸头疼的样子:“你们嘴里喊得客气,但我不过一女子。” “去与不去,留或不留,是我说了能算得么?” “再而言之,李黑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曹公不会是想把我献给别人吧?” 说着,她忍不住嗤嗤发笑:“是曹司空的公子?我倒是听过他的大名,年少英雄,又甚是风流……莫不是,曹姐姐已被曹公送给他了?” “这曹公子不满意,还要我也去侍奉他?” 李黑被彻底点醒,一步踏出,挡在貂蝉面前。 手扶佩刀,怒视曹宏:“说!曹夫人去了何处!?” 见此,曹宏也不装了:“不错,温侯难破小沛,而曹公子势如破竹。” “要不了多久,徐州便会易主。” “凭夫人的姿色,迟早会被曹公子看重,早去晚去有何区别呢?” “至于李黑,徐州大局已失,你要执迷不悟吗?” “混账!” 李黑破口大骂:“主公兵叩小沛,刘备闭门不出,曹昂绕路也是不敢直面主公兵锋!” “要不是陈登做了内应,他哪啃的动广陵?” “等主公回军,曹昂必败!” “你这厮竟然也敢学陈登?我先劈了你!” 说完,刀锋出鞘,径直劈向曹宏面门。 曹宏即刻后退,喝道:“动手,杀了他!” “是!” 即便李黑手中有不少并州护卫,但又哪是掌握下邳军政的曹宏对手? 砍杀多人后,李黑本人也被数杆枪刺入体内,惨死于地。 只有几个并州武士,见情况不对,迅速逃走。 “尸体拖走!” “即刻封禁城门,将那逃走的几人拿下!” 曹宏果断下令。 “是!” 随后,曹宏走近貂蝉,拱手道:“夫人,还是赶早去吧。” “呐~” 貂蝉一脸无奈,摇头道:“你们这群人啊,总是打打杀杀,却又何苦呢?” 对于正在被拖走的尸体,她显得平静而又冷漠。 畏惧? 同情? 可怖? 呵,比得过当年的雒阳么? “去了那边,曹公子一定会善待您的。” “那是自然。” “什么男人,我也要叫他神魂颠倒。” 她嫣然一笑,又显得没心没肺。 曹宏哪里敢拖? 急差快马护卫,将貂蝉送到曹昂手上。 两名并州武士成功逃生,从北门遁出,去给吕布送信! “主公,貂蝉到了!” 傅肜前脚刚来报信,陈登后脚也跟进门来:“公子,下邳传来的消息!” 曹昂笑道:“元龙的讯息很快嘛~” 他接过陈登手中密信。 上面,曹宏如何杀李黑、又如何将貂蝉劫来,写得一清二楚。 看过后,曹昂笑了:“看此人描绘,他似乎目睹?” “他在曹氏,已蛰伏了十一年。”陈登道。 嘶! 十一年! 那会儿刘宏还在世……互相争斗、互相暗算、互相下奸细,潜伏这么多年……这群世家可真够可以的! “走,去看看!” 对于汉末第一美人,曹昂兴致浓烈。 第111章 曹昂:我只是脚麻而已 “你把那个妖精找了来!?” “哪个妖精?” 刚出门,吕玲绮便快步跑了上来:“除了貂蝉,还能是谁?” “是啊,怎么了?”曹昂一脸笑意:“如此美人,岂可错过?” 吕玲绮深吸一口气:“你不要命了么?” “有这么可怕么?”曹昂撇了撇嘴:“她是能夹死我,还是能吸死我啊?” 说着,他背着手,不以为意的向前走去: “出来打了一圈仗,我就不能乐呵乐呵么?” “虽说身边带着你这么个女婢,可惜能看不能用啊。” “要不,今晚你陪我?” “你!”吕玲绮哼了一声:“我凭什么要陪你?死在她身上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曹昂回头,面色不屑且嚣张:“开什么玩笑?” “在本公子这里,只有耕坏的田,没有累倒的牛!” 吕玲绮一声冷笑,但还是跟了上去。 门掀开时,帐中美人起身,盈盈向曹昂施礼:“貂蝉见过公子。” 曹昂一眼望去。 美人肤若凝脂,雪白细腻,面若春桃,樱桃绛唇。 柳眉凤眼,黑发盘髻,妆容浅勾,美而妖娆,妩媚勾魂。 身姿俏丽,最引人瞩目的当属细腰,宛如风中摆柳,纤细而有弧度,让人极有把握冲刺之冲动。 与之对比的是极为夸张的上下弧度——非常夸张,她以与冯悦相近的细腰,长着和蔡勾玉类同的弧度,着实惊人。 而这一切美妙,又覆盖在粉纱红裙之下,凸翘陷落,若隐若现。 容貌尚如锦瑟,风韵已近徐娘。 二者柔和,最是讨男人喜欢。 靠近之后,可以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具体是什么花,曹昂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波徐州打的值啊……曹昂脸都要笑烂了,上前扶起对方:“夫人多礼了。” “素闻夫人芳名,今日方得一见,实在是昂平生之幸!” “不知夫人,日后可愿随昂左右?” 曹昂的客气,俨然是让貂蝉放松许多的,她忙回应道:“贱妾残花,能的公子垂帘,是貂蝉之福。” 她昂起头,美目直视曹昂,笑意更浓:“我是被掳来的,先前还心惊胆战呢。” “早知公子这般人物,我算是白担心了,反正有赚不亏~” 此举此言,又与妙目对视,曹昂心里一抖。 我曹! 貂蝉这么会撩得吗? 他还以为这女人刚被送来,要先哭唧唧一番,而后是一副抑郁美人姿态呢。 现实与他所想,差距甚大! 以至于,老司机一时不知如何接招。 愣神片刻,曹昂决定直接放出曹氏祖传大招—— 一手抚上玉背,身体微向前倾:“如此,今夜夫人可愿与某同席共枕否?” 这一次,轮到貂蝉沉默了。 发愣之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宛如娇花乱颤。 妙目盈盈,满是笑意:“公子,您就这么直接的么?” “他一向这么不要脸!”吕玲绮哼了一声。 “呀!” 貂蝉目光讶异:“我才注意到玲绮呢。” “你眼里都是新欢,哪里看得到我啊!”吕玲绮抱着胳膊,冷笑道:“小娘,你夜里不会想我爹吧?” “哎。” 貂蝉摇头一叹:“玲绮自幼习武,可称女中豪杰。” “原本已许袁氏,结果却也在曹营。” “小娘见你,身有光泽,不像平日里多有哀戚,看来在曹营呆的甚是欢喜呢。” “是雨露丰沛,将你滋润的这般好么?” 吕玲绮秒被挫败,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貂蝉迈动玉步,轻晃柳腰,向她走去:“莫要走,等会与小娘同台切磋一番。” “你!” 吕玲绮腾的往后一缩,俏脸霎时通红:“你个妖精!” “你怎么说小娘是妖精呢?”貂蝉妙目带光:“莫非玲绮趁着小娘睡着时,偷偷试过?” “你不要脸!” 吕玲绮骂了一句,转身就逃。 貂蝉见状,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从背后看去,别有一番滋味。 夜落,灯起,佳肴美酒送入。 二人把酒言欢,兴至热时,衣衫半解。 酒水肆意,滑落香肩生光。 他伸手一扑,貂蝉却趁机而起,披肩粉衫滑落,恰好盖在他脸上。 刹那,曹昂一时迷茫,几乎分不清自己是曹昂、还是董卓,亦或纣王? 貂蝉满是笑意的望着他:“妾身为您舞一曲可好?” “好!好!”曹昂自是连连点头。 灯光下,柳腰摆动,舞姿撩人,美人尽显花态。 刹那,曹昂耳边似乎响起了久违的bgm——今夜,强尼老师也远不及我! 他醉醺醺的起身,扑上前去,只觉花香袭人,将他彻底包裹。 动人的柳腰粉腿,也将他环绕…… 是迷?是醉?是乐极而不知也! 曹昂眼神迷蒙,此刻竟心起感叹:奋勇杀敌,男儿砥砺向前,不就为的此刻吗? 擦! 都到这一步了,奋斗还是为了美人——哈哈哈~自己可真俗啊! 次日,清早,曹昂睁眼。 他像是从一场久远的昏迷中舒醒。 貂蝉尚在沉睡,一条玉臂搭在曹昂身上。 床头,挂着她的镶星宝刀。 曹昂眼神一动,伸手摘了下来。 “此刀名七星,令尊曾用过,持刀刺董,天下尽闻其名。” 不知何时,貂蝉也已醒来。 “这便是七星刀么?” 曹昂拔刀出鞘! 寒光闪烁,七星连珠。 “果然是好刀。” “只不过,再好的七星刀,也敌不过红裙一招啊。” 七星刺董—— 吾剑未尝不利—— 十八路诸侯蜂起—— 就连足智多谋如荀公达,都被逼到直接用刺杀的招对抗董卓。 那是何等酷烈又壮观的岁月? 万千人扳不倒的董仲颖,终究还是输给了司徒妙手托红裙。 迎着刀光,曹昂刹那失神。 直到,娇笑声再起,一只白嫩玉足轻踢了踢他:“那公子可要小心咯~” “我这人没别的,就是好色且能干。” “七星刀或许能放倒我,但红裙绝对盖不住我。” 曹昂将刀入鞘:“送我吧!” 貂蝉一愣,随后嗔道:“这是人家随身至宝,先父留下唯一纪念之物,哪有你这样的~” “我曹家有一口宝剑,名为倚天。” “我与你交换,就当做定情信物了。” 曹昂说道。 貂蝉问道:“剑呢?” “在我爹那,我这就差人去取来。”曹昂道。 貂蝉一脸没好气:“剑不在,哪就有先骗走人家刀的道理?” “言之有理。”曹昂将刀挂了回去:“等剑到了,再和夫人换。” 他披衣下床,两脚刚着地,却是浑身一软。 砰!!! 整个人栽往床下,跌了个狗吃屎。 貂蝉目中狡黠一闪,继而笑了起来:“您是虚了么?” “没……没……没有的事!” 一只手抓住床沿,曹昂奋力支起身子:“我只是睡麻了脚而已。” 话说完—— 砰! 二次摔倒! “哈哈哈……” 第112章 夜九妖精,这谁受得了?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我曹子修何等强壮?! 这一定是错觉! ——曹昂扶着墙如是想着。 他慢慢挪到门口,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站定。 深吸一口气,出门。 砰! 不是跌倒,而是踹上一物。 低头一看,竟是一人——傅肜。 傅肜也让他这一脚踢醒,连忙揉了揉眼:“主公!” “你怎么睡在这?”曹昂问道。 “我昨夜送了药来,见帐中灯已灭,便没吱声。”傅肜说道。 有进步,终于不打断老子了……曹昂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需要……这种药以后不要备了,吃了有副作用的。” 曹昂看了看傅肜身边,头都麻了。 这小子弄了个箩筐,装了满满一筐药粉。 “这是华佗神医配的,重在滋补。” “滋身补肾,强在根本,是没有副作用的……” 傅肜话音未落,只见主公已伸手,从箩筐里抓起一大把塞进嘴里,吃的满嘴喷雾。 嘎! 嘎嘎! 曹昂艰难咀嚼着,像是正在吞糠的猪。 “主公……” “以后多备点,没别的意思,我就喜欢这种口味,当早饭挺好的。” 曹昂一手抓了一把,一边吃着一边往远方走去。 傅肜转头,盯着箩筐里吞了吞口水。 “有那么好吃吗?” 他也抓了一把,学着曹昂的样子塞到嘴里,顿时脸色一变: “——yue——” 帐内,貂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眼中笑意收敛,叹道:“还真是个风趣之人呢~” 吃着‘早饭’的曹昂撞上了吕玲绮。 她手里正端着一份早饭,递到了曹昂面前。 曹昂摇头:“多谢你的好意,我吃着呢。” 说着,他把最后一口药粉拍进了嘴里。 将托盘交给随行军士,吕玲绮冷笑:“昨夜没被榨死?” “舒服得很~” 说着,曹昂下意识摸了摸腰子。 昨夜……很美好! 美好的如梦似幻。 自己好像是酒喝多了,对于美好都有些模糊起来。 他忽然收敛起放荡,问道:“你对貂蝉有敌意?” “谈不上敌意!”吕玲绮将脸别到一边:“只是想告诉你,这女人不简单,你别把自己玩死了。” “哪里不简单?你见过什么?”曹昂问道。 吕玲绮哼了哼,不愿多说。 曹昂亲热的搭住了她的肩膀:“说嘛,咱俩谁跟谁。” 吕玲绮俏脸一红,又故作镇定地说了起来: “有一段日子,吕布格外沉醉于她,以至于神形消瘦。” “我母亲觉得奇怪,便让我去查看。” “那晚我在屋顶,掀开瓦往里看去,看见一群婢子围着……” 曹昂不以为然:“让婢子助兴,不是常有的事吗?” “不是婢子助兴,而是……” “而是什么?” “那个……” “你说啊!”曹昂激将道:“你平日里不是挺勇的吗?怎么现在吞吞吐吐起来了?” “我看到那个妖精歇在一边,那群婢子围着吕布……” “围着吕布干嘛?” 曹昂快要让她急死了。 吕玲绮一咬牙:“把手伸过来。” “嗯?” 曹昂将手伸了过去。 吕玲绮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拤’了一下。 曹昂眼一瞪! 瞪了好久,他冲着吕玲绮暧昧一笑:“你很会啊~不过这也挺正常。” “一夜。”吕玲绮补充了一句。 我曹! ‘拤’了一夜? 那不是要了老命!? “貂蝉呢?” “在一旁休息。” 嘶! 难道…… 曹昂浑身一激灵。 他一手按住吕玲绮肩膀,一手撩起袍子。 “你干嘛!?” “把我看看脱皮了没。” “啊!”吕玲绮大怒:“你信不信我咬死你!?” …… 曹昂走向驻营外。 他在思考。 是凑巧?还是别有原因? 他的目光四处搜寻。 “你在找什么?”吕玲绮问道。 “没什么,散散步。”曹昂回道。 不久,他蹲下身,摘下一朵花。 “什么花?”吕玲绮凑了过来。 曹昂迅速藏到身后:“不给你看,我要送貂蝉的。” “你迟早死在她身上!” 吕玲绮气嘟嘟离去。 曹昂持花再入营。 大军将要开拔。 在此之前,曹昂去找了华佗。 华佗一看曹昂,眉头便皱了起来:“公子,美人再销魂,也要节制的好。” 曹昂尴尬一咳:“就一夜而已。” “我替您把把脉。” “好。” 曹昂将手伸了过去。 华佗眉头一跳:“至少九次。” 曹昂:!!! 这都能把出来? 等等,至少九次? 尼玛,那不腿软有鬼了! 这要是连着一个月,不得原地升天? 曹昂取出那朵花:“神医可认得此花?” “嗯?!” 小沛。 逃出的并州武士,将消息传到吕布这。 吕布勃然大怒,当即命驻守彭城国的部将高雅前往下邳。 团结城内其他力量,镇压曹宏! 消息传到下邳城后,原本就反对曹宏的人立即与其割裂。 城内出现动荡之局! 曹宏一面镇压众人,一面差快马向曹昂送信—— “布已察,遣高雅为将,驰军袭我,公子速援,否则下邳有失!” 接到曹宏来信后,曹昂不敢犹豫,果断再点轻骑五千,效仿突袭广陵时一般,直扑下邳城! “妾身同去。”貂蝉笑道。 值得一提,之后两夜,曹昂原本打算先跟貂蝉分开住。 结果……还是没忍住! 造孽啊! 不过想想也是,多少废物连‘拤’都忍不住,何况是貂蝉? 吕玲绮红甲赤枪,哼道:“打打杀杀,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貂蝉瞥了她一眼:“玲绮,我在城中还是有些人望的,也想尽力一二,你又何必拦我?” 吕玲绮怼道:“你要帮忙很简单,晚上省点力气,让他多活两天就是了。” “好了……” 曹昂架不住,打断二人:“夫人会骑马?” “会的。”貂蝉笑吟吟点头。 “来人,去牵匹马来……” 曹昂正吩咐时,背后一颠,貂蝉已用一双胳膊环住他的腰,轻声笑道: “马我骑不来。” “但是您,我是会骑的~” 曹昂大槊一抖! 第113章 对我拔剑,是嫌我活不好吗? 下邳城的位置,就在下邳、彭城两郡相交处。 因此,高雅先曹昂一步,逼近下邳城! 曹宏大为着急,只能命人先将城门关上。 一日之后,夜。 高雅兵至北城。 曹宏带着人匆匆赶去时,城门轰然而开! 内部几个并州军头策应,直接开了城门,迎高雅入城! “要开战吗?”曹宏部下询问。 “开个屁!” 曹宏怒骂,道:“先退,守住南边就行,曹公子明日便会到。” 他不想这时候多折损自己的亲信。 更重要的是,这太过冒险。 他终究是个士人,指挥两军搏杀,没有信心吃下并州武人出身的高雅。 而高雅方面,也因奔袭一日,打算先歇息再动手。 如此,双方各持南北,形成僵持态势。 城内人马也分两边倒。 到了次日凌晨,曹宏手下战兵、郡兵、族兵、衙役共八千余人。 而高雅手中则有七千余,其中主力战兵占据多数。 清晨时分,高雅率先发难,向曹宏进攻。 双方在城内交战,箭矢乱抛,刀兵狂挥。 以至于街道四处淌血,百姓畏惧闭屋,惶恐到了极点。 有人告知高雅:“曹昂已近!” 情急之下,高雅亲披甲持枪上前,为己军之锋锐,向前压去。 他接连刺翻多人,带着两百亲信部曲向前,撕开了曹宏的防守线。 作为守防,现在曹宏要么亲自出战,要么遣一猛将或一队劲卒上前,抵住高雅。 自己上是不可能的,猛将也没有,但他出身大族,手下亲信倒是不少——问题是,这厮似乎舍不得! 伸伸缩缩,不敢搏命,以至于让高雅一路往南城推去。 高雅目光闪烁,似在犹豫时,南城门鼓声忽起! 接着,有大批骑兵冲了进来。 遥远可见,在曹宏败军后方,‘曹’字大旗迎风招展。 “曹军到了!” 城中沸声四起。 高雅面色犹豫,最后重重一叹:“罢!先撤!” 曹军队形严整,奔袭而来的必是强军,正面交战,自己等人没有丝毫取胜希望…… 高雅军火速退出城外! 曹宏一脸讨好的跑向曹昂:“幸亏公子来的及时,否则我就交代在这了!” 曹宏身形较胖,跑了一段路,满头是汗。 此刻满面谄媚,恭敬的守在曹昂马前。 “曹国相辛苦!” “能得下邳,你当首功。” 对于主动投诚者,曹昂自是一番好处许诺。 接着,他又让陈登去处理郡中府事,并嘱咐丁奉:“你跟元龙同去,多学些东西!” “啊!?”丁奉茫然。 我跟他学东西? “啊什么啊!?”曹昂瞪了他一眼:“你有疑问?” “没有!没有!”丁奉连连摇头。 陈登看了他一眼,面露讶异之色。 这少年明显是个武人,公子却要让他学文事,看来是要重点栽培啊。 公子又将他交给自己来教,显然对自己的能力相当认可。 不过,凭自己陈元龙的本事,教个少年又有何难? 想到这,陈登不禁捋须而笑。 夜里,由曹宏做东,大摆宴席,为曹昂一行接风。 就宴之前,傅肜寻到张绣、许褚、关羽、张飞四位入城主将。 “诸位将军,毕竟刚入城,夜里可莫要贪杯啊!” 听完傅肜的叮嘱,几人皆颔首。 “还有这东西……” 傅肜取出一个锦囊,四处看了看,面色神秘:“莫要让其他人瞧见。” “嗯?” 众人疑惑接过。 酒宴之上,关羽、张绣都一如既往的矜持。 面对敬酒,关羽多是意思到了即可,全程清醒。 张绣没喝多久,便去了自己营中。 张飞、许褚二人虽然好酒,但因曹昂叮嘱在前,宴上也没多喝。 不过,酒宴散去之后,这两人私下又搞了起来。 武人嘛~平日里干的是卖命的勾当,一旦得胜放松下来,那是非常放肆的。 有时攻城艰辛,为了激励军士士气,主帅往往会许以屠城之诱。 屠城过程中,他们可以用砍杀来释放压力、凶性! 城中豪富贵族的财物,只要看中了,那便是你的! 平日里高高在上,看不都敢看一眼的贵妇人,可以任你玩弄! 所以,喝酒放松,那都算极为文明得了。 许褚喝得兴起,衣服都甩楼下去了。 “来,接着干!” 他打了个嗝:“我跟你说啊,咱老许喝酒,就没服过谁!” “俺不是怎地!?”张飞环眼一睁,又道:“不过曹公子叮嘱在前,俺们可不能喝醉了……有一说一,这城中的酒可真香啊!” “不错!带着一股花香!”许褚点头,又挥了挥大手:“喝不醉,喝不醉的!” 两人一人一片碗,啪的一声又干了起来。 宴会散去后,曹昂也和貂蝉回了屋里。 “还要妾身陪您再喝吗?”貂蝉笑着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曹昂摆手:“再喝就醉了,就办不了事了。” “咯咯咯~” 貂蝉笑了一阵,美目一瞥:“这一阵如此辛苦,您还能办啊?” 曹昂哈哈大笑,一拍腰子:“今夜意甚浓,非深井之泉解酒不可!” 说着,曹昂手一伸,直接将貂蝉揽入怀中。 恰好,摸到她腰间挂着的七星刀。 曹昂一拍脑袋:“险些将此事忘了……夫人且看,倚天剑我已取来了!” 他自腰间,将剑摘下,与貂蝉换刀。 貂蝉惊讶道:“这么快便取来了?” “那是,和夫人之间的事,哪能怠慢?”曹昂道。 貂蝉抚过倚天剑柄。 嗯……怎么说呢,质地确实不错,但似乎配不上那么大的名气? 她握住剑柄,就要将剑拔出,却被曹昂拦住:“欸!” “现在正是兴好时,莫让刀剑吓住我,影响发挥。” 貂蝉仰头而笑,脖颈雪白,峰峦几要压到曹昂脸上:“连剑都怕,莫非是杆假槊?” 曹昂作怒色:“竟敢怀疑我,那就试试吧!” 他一把将美人扑倒在榻。 香气缭绕,贴面后,更是分外醉人倒。 曹昂只觉,自己跌落一片温柔与美好中。 两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貂蝉望了一眼门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曹昂,轻轻摇头:“几日夫妻,到此为止了。” 她想去取七星刀,却被曹昂压在床内侧,难以拿出。 便拔出倚天,将剑抵在曹昂脖上! “嗯!?” 然而,当看到剑身时,那张烽烟人世、祸起三国的绝美脸蛋,明显愕然。 大名鼎鼎的倚天剑,竟然是竹剑身!? “哈哈哈!” 就在这时,曹昂大笑而起:“夫人为何要对我拔剑,是嫌我活不好吗?” 第114章 丁奉:元龙公擅捉迷藏 “你!?” 貂蝉惊而失色:“你怎么会没事?” 曹昂笑意不减:“因为我还有一件定情信物没给夫人,哪舍得现在就昏倒呢?” 成熟美丽的媚脸上,此刻满是凝重。 竹制的倚天,以及突然醒来的曹昂,使得一切都脱离了貂蝉掌控! 曹昂自袖中取出一物:“这朵花,想必夫人是认得的。” 貂蝉目视此花,胸脯为之起伏:“你竟识得此花?!” “不错。” 曹昂点头,道:“我在第一眼见夫人时,便觉得那种香气有种熟悉感。” “可很快,我又将此事抛之脑后,因为夫人实在太过美妙。” “第一夜后,我甚是满足,但心中也略有疑惑。” “恰好,我碰到了玲绮,她告诉了我一件事……” 在听到曹昂讲述吕玲绮所言时,貂蝉目有惊色。 显然,吕玲绮的偷窥,是她所不知情的。 “此时,我方断定一件事:我确实是被致幻昏迷,而问题就出在那香味之上。” “此花应从天竺而来,大汉不多,但在下邳却长了不少。” “有人叫它夕颜花,蛮夷称其为曼陀罗。” “花中毒素,可使人昏迷,加以提炼后,也可使人致幻。” “除道佛两家外,能识此花用此花之人,也只有华佗那等神医了。” 貂蝉美目眯起:“公子如何认得?” “遍览群芳,博览群书,识一朵花不正常么?” 因为我上辈子因为这花送去医院抢救过……曹昂吹了个牛皮,继续道:“我持此花去寻神医华佗,华佗曾以此花入药,制麻沸散。” 貂蝉粉腿往后挪去:“所以,你让他给你配了解药?” “是的。”曹昂点头:“与我同床共枕的夫人都骗过了我的眼睛,那其他人就更不得不防了。” “我便多出了一些其他想法:譬如,曹宏投降,是一场连环计。” “陈宫知道我身边不乏谋士,而我自己又历来谨慎。” “最重要的一点——下邳城内,遍布陈登的眼线!” “所以,要诈降成功,要引我入圈套,就必须付出代价。” “曹氏是代价,夫人是代价,被曹宏当众杀死的李黑、曹宏高雅相斗杀死的士卒也是代价。 “他先用苦肉计骗过陈登,再让夫人用美人计迷惑我,曹宏以诈降计诱我至城中。” “此时,曹宏再开城门,高雅杀个回马枪。” “内外联合,曹某必死无疑!” “曹公子真是聪明。”貂蝉一叹,又没好气的笑了一声:“所以,你造了一把竹剑给我?” “没办法,时间来不及啊。” 曹昂抓起那口七星刀:“只来得及打好一口镀银手柄,下面钝剑都来不及造,只能用竹子了。” “我很好奇,你一个世家女,从哪学的这毒幻之术?” 貂蝉娇声一笑:“赢了我,再告诉你!” 说完,即挥竹剑,刺向曹昂。 曹昂侧身一避,笑道:“你还想将我拿下?” “这几日我还拿得少了么?”貂蝉一眨媚眼,同时挺了挺胸。 趁曹昂大睁猪哥眼时,她再次攻来! 郡守府。 “入一城,第一时间要抢的不是府库,而是掌握籍库。” “有户籍,才知道属地有多少人口、能征得多少税收……” 陈登一面查看人事,准备换上新人;一面给丁奉授课。 丁奉瞪圆两眼,一言不发。 陈登觉得奇怪,便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厮两眼无神,如同呆滞。 他忍不住问道:“你听懂了吗?” 丁奉摇头:“听不懂。” “那你自己看?” “那我也看不懂。” 陈登:…… 可能难度太高,这孩子还小,需要从基础开始? 他心中的激情稍作冷却。 之前,他还以为丁奉是个天才,所以曹昂要自己重点培养呢。 陈登便换了一些基础的,让他计算田亩。 结果这厮依旧摇头。 “还不会?” “不会。” 那……连中上之姿都没有啊! 陈登无语了,只能随手甩出一本名单:“你将下邳郡官员属吏统计一下吧,这个简单,算算有多少人就行了。” “算不来。” 扑通! 陈登跌倒。 “元龙公你怎么了?”丁奉连忙来扶。 “我没事!不用你扶!” 陈登连连挥袖,似乎担心愚蠢会传染。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你会什么?打算从哪学起?” “我会砍人。” 陈登:…… 神他吗会砍人! 他想一脚踹死这东西。 双手微微发抖:“我是说文事方面!” “文事方面啊……” 丁奉一脸为难,挠了挠头。 走过去,搬了一坨书,放在桌上:“我会搬书。” 陈登瞪大了眼。 可能觉得自己会的太少,不好意思的丁奉又拿起一本书。 哗啦啦—— “我还会翻书。” 陈登喉咙一滚,艰难发问:“那……那读呢?” “哪里读得来!”丁奉哈哈一声:“我自己名字都写不来……哦不对!我就会写‘丁’字。” 陈登猛地吸了一口气,手指赶紧掐向自己人中! 刚入城,诸事紧要,曹公子竟然派个目只识丁的人来跟着自己? 闹呢! 还是没掐住! 陈登倒了下去,两脚直抽抽。 “元龙公!你怎么了?” “你走……你走,我死不了!”陈登越看他越来气:“这里事都忙不完,你回军营喝酒去吧。” “那不行,主公让我跟着您学呢。”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 被称为湖海之龙的陈登满脸痛苦。 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考验自己? 还是怕自己能力太强,染权过多会别有心思?所以找个人来拖后腿? 都说曹公多疑,甚至会梦中杀人。 难道公子也是如此? 他在暗示什么……丁奉不知文,暗示自己别碰政事? 就在陈元龙疯狂脑补时,门口响起密集脚步声。 有人闯了进来。 “何事!?”陈登喝问。 来人手里端着一个木盒:“库中搜出一物,需元龙公过目。” “何物?”陈登问道。 “杀人弩!” 那人冷笑一声,木盒打开,当中瞬发一利箭,直奔陈登面门。 陈登面色发白,登时魂飞天外! “起开!” 丁奉大吼一声,提着陈登肩膀用力一甩。 当! 那支箭射空,扎在房梁上。 一击落空,暗杀者神情一变,连忙后退。 “要你娘的命!” 丁奉粗口爆出瞬间,人亦扑至。 一刀落下,将那人从中直接片开! 他身后还有人跟上来。 但丁奉带着部曲,陈登也有家族护卫相随。 在丁奉的带领下,这帮人被迅速剁死在地。 “元龙公?” 杀完了人,丁奉才回头去找陈登,却惊讶的发现陈登不见了:“元龙公你躲哪去了?” “元龙公不必躲了,人已杀光了。” “我……” 声音从外面传来。 一只发抖的手,攀住了窗沿,奋力往里爬着。 丁奉大惊跑来,将他拽了上来:“您怎么跑出去了?” 陈登憋得面通红。 半晌,他才吐出这口气来: “足下真是好力气,差点将我丢广陵去了。” 第115章 张飞、许褚:好兄弟,干了! 外面,杀声已起。 有军士跑了进来,告知张飞、许褚:“二……二位将军,城中人造反!” “什么!?” 二人一惊后,皆是大怒。 许褚一拳将桌子捶烂,愤然而起:“取我甲来……” 坐着还好,起身之后,许褚顿感一股眩晕感袭来。 他面色一白:“怎么回事?” 原来,为了避免将诸将提前药倒,而使曹军戒备,貂蝉在酒中下的药极浅。 此刻,许褚才猛然想起曹昂托傅肜给的锦囊。 急伸手入腰间,却摸了个空! 他瞪大了眼,盯着张飞:“翼德,你怎么样?” “俺……”张飞用力晃了晃头,呲牙咧嘴:“俺也头晕!” “咱们吃的东西有问题。” “是!” “那主公留下的东西?” “必是解毒之物!” 张飞伸手到腰间。 虽然同样喝的比较多,但他相对许褚靠谱一些——东西没丢。 然而,没等他把东西掏出来,许褚便跌跌撞撞跑进后房了。 张飞停下动作:“你去做甚?!” “东西丢了,我要解毒!” “解毒去后房做什么?” “茅房!” 许褚大喘气回应:“茅房……粪汁能解毒!” 张飞原本想拿出来分享给他的。 一听这话,顿时眉飞色舞,赶紧将东西捏在手心,跟在后头一块跑了进去。 许褚趴在粪桶上。 不知是酒气所至,还是一向敢于拼命的他胆怯了。 此刻,面涨的通红,两眼突的跟牛似得,死死的盯着里头,手里正拿着一个碗。 张飞一看乐了,催促道:“人要杀进来了,快喝!快喝!” 许褚舀起一勺,猛地一吸气,就要开干。 张飞一面捂着口鼻,一面脸都要笑烂了。 临口,许褚停了下来,询问张飞:“你的呢,你的锦囊可还在?” 唰—— 张飞藏在背后的手随便一抛,黑脸上满是急色:“我的也丢了。” “罢!” 许褚一咬牙、一闭眼、一跺脚、一张嘴、一伸脖、一瓢饮尽! 哗啦啦—— 黄汤飞奔入喉。 许褚浑身肉一抖,瞬间崩溃,趴在一旁: “呕——” 一番狂呕,肚子里吐了个干净。 抬起头时,两行泪出。 恶心,但效果极佳! 原先那晕乎乎的感觉消失了,酒气都退去大半。 门口,杀声已至。 他抹了抹嘴,又干呕几声,提着刀就走。 却见张飞这厮,黑脸上笑意灿烂,还冲着自己比划大拇指:“仲康兄弟你可真是个狠人!俺老张配佩服!” “人都杀过来了,哪管得了这个?!” “怎么,你不喝?不喝等死吗?” 许褚道。 “喝喝喝!俺也喝,你先走。”张飞又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你先去,待在这俺不好意思下嘴。” “矫情!” 许褚哼了一声,正往外走,脚下忽然踩住一物。 “嗯?!” 低头一看,可不是个锦囊吗? 自己的锦囊怎么会丢在这? 不对,是张飞那厮的! 许褚回头看,见张飞正弯腰四处寻找,差点气的破口大骂:这个黑厮,成心看自己出糗!? 他灵机一动,也不说话,悄然捡起藏在身上,提刀飞奔而出:“翼德你快一些,莫要拖了!” “诶诶好!” 张飞嘴上应着,等许褚走了,更是光明正大的四处搜寻。 可哪里找得到? 急得满头大汗,头皮都要抓破了。 “在哪呢?” “就在屋子里,还能甩哪去了?” 刚才有多乐,现在他就有多急! 门外,许褚已与来军厮杀起来,并大声道:“翼德还拖什么?快出来助战!” “好,俺马上来!” 张飞应了一句。 不一会儿,外面的许褚又喊了起来:“你还等什么?我一个人挡不住!” “仲康兄弟莫要谦虚了!”张飞回道:“凭你的本事,对付一些肖小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没说笑……药力没有除尽,你快一些!” 许褚‘抵挡’不住,有几个人趁着空隙杀进屋里。 张飞听到迅疾的脚步。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闯进来的人就能找到自己。 原本,张飞还想让许褚出力,自己蹭一波免过饮粪之劫。 如今看来—— “造孽啊!” 他差点哭出来,捡起碗扑向粪桶所在。 环眼盯着里头,手在发抖,丑脸上满是抗拒。 又猛地将头扭回,不甘心的四扫:“到底让俺丢哪去了?” 砰砰砰! 脚步声逼近门口。 “许褚是从这里出去的,张飞应该也在这里头。” “那黑厮竟然没杀出来,必然是中毒了。” “走,去砍死他!” 听到丹阳口音,张飞慌了。 当初他在徐州,就是负责帮刘备清扫、镇压丹阳势力。 这要是让他们抓了,还不得把自己摁粪坑里溺死啊!? 当下,顾不得许多,决然趴下,舀金汁狂饮。 砰! 半掩的门被一脚踹开。 冲进来的丹阳人看着趴在粪桶上的张飞,当场愣住。 张飞一回头,盯着冲进来的人。 气氛有些凝滞—— “哈哈哈!” “张翼德,你在做什么?!” “传出去,说张飞在吃shi!” “快快快!趁着他嘴上粪汁还没干,砍了拖出去让他丢人!” “不错,他手上没兵器,上!” 嘲笑之后,几个丹阳人冲了上来。 “呕——” 张飞嘴如开闸,直接喷了来人一脸。 “啊!” 那人浴汤颤叫。 一口吐尽,张飞气舒体泰,一拳砸在来人下巴上,伸手夺过其人佩刀,反手将他劈死。 继而大叫一声,挥刀反攻,将几人砍翻。 剩下一人胆寒,不敢交战,转身就跑。 “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去!” 张飞满脸杀意:“得灭口!” “啊!” 谁知那人嘴瓢,一边跑一边大喊:“张飞好了!他喝粪汁了解了毒!” “张飞喝粪汁啦!” “啊!” 张飞气的大叫:“俺活劈了你!” 绣楼,曹昂与貂蝉所在。 大批军士向此靠近,意在擒下曹昂。 其中,夹杂着部分并州军士。 并州军内部也是分派系的,其中有少部分人属太原系。 这帮人的头领主要来自于王允遗党,他们的地位由貂蝉保证,所以跟貂蝉历来亲近。 此番,貂蝉在内,他们自要舍命来救。 傅肜带着绣衣武吏堵住上楼两条道,砍的满地尸体。 几个并州军官就要举盾顶上时,绣楼的窗户突然崩开。 貂蝉出现,半趴在窗沿上,略垂着脸。 她俏脸通红,肩膀上搭握着一只男人手,两只玉手扶着窗边。 显然,是战败被擒了。 忽然,她玉手一紧,头颅猛地一抬…… 第116章 曹宏受诛,赔了夫人、又折下邳 新车! 曹昂大为震撼。 公认的天下第一超跑,曾出示多个展台,虽然处于大汉朝无数聚光灯之下,但依旧是一辆新车。 车门隔音条全新,毫无老旧和使用痕迹。 如其他超跑一般,车内空间十分狭窄,奋力之下才能完全舒展开身躯,但操控绝顶! “夫人既然未曾身许吕布,为何替他效命?”曹昂发问。 貂蝉将头伏在窗沿上好一会儿,才咬着牙回道:“你麾下魏延、张绣、许褚等人替你效命,是将身体许给你了么?” 擦! 曹昂竟无言以对,同时也理解了。 乱世之中,有的人求功名、有的人求安稳、有的人求存身。 以貂蝉这种姿色,如果失去庇护,那就是人们眼中的肥肉! 于貂蝉而言,对吕布情况熟悉、有并州旧部在此,待在这安全性和稳定性都不差。 至于感情…… 如果貂蝉对吕布有意,自己还能开上新车? 不过想想也是,貂蝉为报义父之恩,以身犯险。 吕布为报义父之恩,‘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先嘎丁原,再嘎董卓。 曹昂笑道:“那现在呢?” 貂蝉侧过头白了他一眼,哼了哼:“都这样了,还来问我~” “下面军士中,夫人可有能说服的?” 貂蝉平息神态后,开始替曹昂招降并州军士。 有人顶着盾牌,正打算上来拼命的,听到这话便往后退去,同时喊道:“夫人!我们可以放下兵器,只是苦于在曹家无根基。” “若是投降之后曹公子翻脸不认人,坑杀我等,如何是好?” “有我在,你们怕什么!?”貂蝉轻斥。 诸多并州武人面面相觑,而后悉数举起兵器:“我等愿降!” 对于貂蝉拿捏男人的手段,他们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这时候,曹昂也该发话了:“诸将士听着,只要投降,便属我部下。” “凡有斩获,一视同仁,皆得赏赐!” 这数百并州武人齐声呼应。 此时,曹宏驱大兵而至! 开始行动后,曹昂各部没有像他所想那样不堪一击,反而准备充分,难以咬下。 他察觉到不对,决定擒贼先擒王,带着主力来控制曹昂。 结果,他刚扑到此处,张绣就带着一营人马往他屁股后面来了。 曹宏大叫:“我众敌寡,更有援军将至!诸将士向前,斩了曹子修!” “杀!” 结果,率先向他扑来的是下邳城中的并州军。 这帮人不多,但他们的倒戈对于下邳军的士气打击却是极大的。 加上张绣在后,张飞、许褚也各自杀了出来。 下邳南城位置,曹宏虽然人多,但却被压着暴打。 张飞、许褚、张绣带人突阵,肆意切割他的阵型。 曹宏手里一堆郡兵,又缺乏猛将,拿什么来挡? 根本挡不了! 曹昂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对傅肜道:“我这里你不必管,同去杀敌便是。” “喏!” 傅肜应答一声,率部往前扑去。 嘎吱—— 曹昂一把将窗户关上,将花态柳腰的美人拽了进来。 “都这时候了……” “夫人放心,一切在握!” 曹昂握了上去。 城南外,大批人马向下邳城靠近,是魏延和张辽带来的第二批人马。 曹昂识破貂蝉后,便已做足了准备。 北城门! 原本离开的高雅,去而复返。 关羽带着六个曲来到北城。 在判断局势后,他决定将军士蛰伏在民房中,又让人照旧给高雅开门,策应他入内。 高雅军入城后,北城一片混乱。 又见南边喊杀不止,杀成一团,其人不由大喜:“今日曹昂必死!” 他将刀举向南边,喝道:“都给我上,砍了曹昂,全军领赏!” “是!” 他催着大军,一路往前推来。 当其人抵达两条街巷交接处时,一阵鸾铃声似乎荡破了喧闹,传入他耳中。 高雅猛地将头撇过去,但见一身材极高大之人,策马飞驰,径取自己而来。 “关云长!?” 高雅陡然变色,怒吼道:“拦住他!” 身边军士听到命令,匆匆转身。 关羽拖地的大刀骤然一拔,带起一连串的火星。 刀锋所过,切开人浪,血花喷涌之间,关羽马到跟前! 高举的刀,如流星砸落。 高雅用尽力气,抬刀接去。 噗! 刀压着刀一路推下,最后陷入脑门中。 高雅倒地,头颅已瘪烂的不成样子,鲜血和脑浆肆意淌出。 “将军死了!” 高雅即亡,所部也顾不得替他报仇,轰然退出城去,逃之夭夭。 而曹宏那边,也早已被团团包围。 张飞、张绣、许褚等人都冲到他跟前。 张绣望了他一眼:“我辈武人,是讲规矩的。若是足下想单挑,我们可以完成你这个心愿。” 曹宏一个哆嗦,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扑通一声! 痛快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我……我……没有这个心愿。” “我愿请降!我要投降!请诸位转告曹公子,我要投降啊!” 跟你们单挑? 我脑子有问题啊!? 张飞狰狞一笑,道:“不够分啊!怎么办?” 许褚一脸憨厚:“交给主公发落?” “可行。” 张绣点头,将枪一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枪收回去的瞬间,张飞脸上杀意爆发。 “俺要你的命!” 咻—— 蛇矛发出凄厉颤音,噗的一声刺入曹宏胸膛,将他挑起。 “啊!” 曹宏惨叫。 一口刀同时切下,将他下半身切去,给他来了个腰斩! 因张飞拖得快,那一刀没能把他彻底斩断。 许褚亦神情狰狞,一步踏出,拽住曹宏腿脚,往下猛地一扯。 噗嗤一声! “啊!!!” 惨叫不似人嚎。 曹宏被两头牲口从正中扯成两半! 张绣丝毫不同情,有的只是不满,当即眉头一沉:“二位!” 怎么,忽悠我? 这时,一名军士走到张绣身边,低声道:“将军,他们二位付出代价了。” 张绣皱眉:“什么代价也不能抢功!” 军士瞅了瞅许张,将声音压得更低:“吃屎了。” 张绣当即释然,冲着两人拱了拱手:“二位确实了得,张绣自愧弗如。” 第117章 吕布:不当人子曹子修 小沛城外。 随着时间推移,城中箭矢耗尽。 在吕布接连强攻之下,城池岌岌可危。 刘备没法睡个好觉,上一次在城楼上露面时,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至于曹洪则是守在城楼上,日夜痛骂。 一边骂吕布,一边骂曹昂。 骂归骂,为了曹家基业,守城还是丝毫不懈怠的。 城外大营。 成廉道:“依我看,再攻几日,破城有望。” “城东已有缺口,刘备的封堵快要跟不上了。”魏续则道。 “哈哈哈!” 吕布满面红光,大笑道:“刘备守不住,曹昂小儿在下邳也已中计。” “二者皆败于我手,便是曹操回军,我也不惧他了!” 说着,他向陈宫举杯:“公台这连环计,可真是妙不可言啊!” 陈宫和他碰了一杯,笑道:“人总是有弱点的,此计若成,曹家元气大伤,我等三五年内,无存身之忧。” “我看必成!” 吕布抿了一口酒,快意使他按捺不住的晃起了脑袋:“借陈登的眼线迷惑他们,再使高雅、曹宏搭台唱戏,又以貂蝉色诱……哼!” 提到这,吕布稍微有点不爽。 不过也没事,想必这会貂蝉已安然在下邳了。 只是给他用了用,那又何妨? 等我灭了曹家,冯美人、大小乔……都是我的! 吕布眼中贪欲闪烁时,忽有人急奔而来:“主公!大事不好!” “什么事!?” 砰! 吕布将杯子砸在案几上。 来人气喘吁吁:“败军逃回彭城,说曹昂早有准备,关羽设伏,一刀砍了高雅!” “什么!?” 帐中惊声四起。 吕布面上红光退去,转而一片苍白。 关羽设伏斩了高雅,那曹宏那……能给自己创造惊喜吗? 显然,不能。 没多久,第二道准确消息又至:曹宏被诛,下邳真正落入曹昂手里了。 吕布陈宫两人,让高雅、曹宏、貂蝉给曹昂搭台唱戏。 结果曹家这不要脸的小子,来了一手假戏真唱!? “下……下邳没了!?” 陈宫手开始发抖,身体亦脱力,一阵一阵往后倾着。 惶恐,还有……羞耻! 下邳是徐州重城,结果让自己弄巧成拙,直接白送给曹昂? 这对于一个谋者而言,可以说是毕生之耻! 砰! 吕布一拳砸在案几上,眼睛渐红:“貂蝉呢?貂蝉怎么样!?” “暂无消息……” 消息,很快送到。 送来消息的,不是吕布的人,而是贴心的曹昂。 他给吕布写了一封亲笔信: “吕将军,想必你拆开这封信时很急。 听我一句劝,你先别急,容曹贼我慢慢给你讲一段故事: 光和七年,黄巾大乱,王公子师官拜豫州刺史,往讨黄巾。 机缘巧合下,他在乱世中救了一位少女,收为义女。 然而,这位少女却从太平道一名道姑手中,习得药幻之术。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每一次欢好都意犹未尽,却又似乎如在梦中? 没错,你从来没拥有过,一切都在做梦,帮你的都是她的贴身婢女。 你不信?你得信!因为我试过,非常新,还很润~ 同信而来,血布一张,请你验收。也送你当个纪念物,就当你看护多年的赠礼了。 这大美人出来的时候,我还穿开裆裤呢,感谢你帮我守了这么多年……你真的,我哭死!” “啊!!!” 看完信后,吕布仰天咆哮。 他气的身体一晃,又手忙脚乱的拆出一小块布。 已被鲜血染透,彻底成红色。 流这么多…… 这个牲口,该多用力啊!? “貂蝉!我的貂蝉!” 吕布颤声哽咽,一把将血布揉成团,扑到鼻子上,猛地吸了一口。 没有花香,怎么闻到一股汗臭味? 不! 只要是貂蝉的,就是香的! 吕布细细揉搓着,忽然察觉到,布片上有一行极小的黑字: “你个老色批,不会扑在口鼻上猛吸吧?” “老子防着你呢!” “张飞那厮作战屁股被划伤了,我沾了点他的血送你,听说你两感情好。” “怎么样,味道正不正?” 吕布浑身一震! “啊!!!” “曹昂!你不当人子!” “曹贼!” “我与你不共戴天!” “传我令!即刻开拔,我要与曹贼决一死战!” 失城又失妻。 败军又受辱。 吕布胸中,愤怒滔天,唯决战可解! 当即,他书战书一封,同时痛斥曹昂无耻,邀他决战! 围攻小沛多日的大军,终于退去,往彭城方向开拔。 刘备得到消息,匆匆跑来查看,大呼离谱:“吕布竟然走了?!” 曹洪气乐了:“玄德公说的什么话,莫非他走了你还不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只是……”刘备摇了摇头,叹道:“曹公子果然了得,吕布离去,只能是下邳有失了。” 在确定曹昂在下邳大胜后,刘备决定率军出城,去彭城南部和曹昂汇合。 下邳城,从刘晔处得知,造好的刀已在送来路上,尚需几日时间。 刘晔拧着眉头:“主公,那刀威力确实大,但我认为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刀。” “嗯?”曹昂沉思片刻:“用刀的人?” “是!” 刘晔点头:“此刀沉重,非力大之辈不可为。” “这等军士,百里挑一也难!” “再有,若依主公言,手持此刀以步守骑,对军士的胆气要求也是极高得。” “你说的有道理。”曹昂凝重颔首,道:“这样,我书一道命令,子扬拿去从各军挑选军士,择走体重力大胆气壮之辈,尽量凑足三千人,组成一营。” “我会单独调拨伙食,让他们吃好一些,做出一些调整。” “是。”刘晔拱手:“只是,大战将至,现在吃胖,还来得及吗?” “吃总比不吃好!” 随后,曹昂又对陈登道:“有劳元龙,替我尽可能的收集美女。” “啊!?” 陈登被这话惊呆了。 不是,身边有貂蝉,家里据说还有冯美人、大小乔,您这还不满足呢? 吕布都急眼要来拼命了,这时候收拢美女……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公子要几个?” “几个?” 曹昂摇头,笑道:“不,几个不够,我要几千个!” 扑通! 第118章 男儿纵胭脂,方能破突骑 陈登差点一跤跌死! 几千个,你怎么敢开口啊? 你就不怕死在娘们身上? “六千,宜多不宜少。” 曹昂将之扶起,接着道:“此外,取出府库钱财,也分成六千份。” “具体数额……随后再商讨吧!” 陈登这才问:“公子不是自己用?” 曹昂瞪大了眼:“我有那么荒唐吗?” “咳!”陈登猛地咳嗽一声,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郭嘉又上前:“吕布那边呢?如何答复?” “拖他几日。”曹昂挥手。 郭嘉笑道:“我正要说,若是公子有正面决战的必胜之心,不妨多拖几日,消耗其耐心。” “届时,怒气积压的吕布,势必进攻会更加暴躁。” 将不因怒而兴兵。 相反,若是能使敌将怒气爆棚,对己方是有利的。 “有道理。” 曹昂点头。 接到吕布战书后,他先是应下了决战,但在约定日期上拖延:“打你轻而易举,但先等我和貂蝉玩个过瘾!” 吕布雷霆大怒! 又要从彭城出兵,奔袭进攻下邳,陈宫力劝方止。 两日后,三千口刀到位。 然而,可用刀的军士,只凑出了两千人。 这两千人,还是较为勉强的。 曹昂珍惜时间,将许褚拨入这支营,让他负责操练军士刀法。 至于战法战术,则由其亲自传授。 抓紧时间,熟悉打法。 曹昂让赶来的吕范凑人: “一名刀手需带辅兵三名,一人扛刀,一人负甲,一人负责携带其他物资。” “是。”吕范拱手应下。 吕布那边,继续应付,曹昂又传书:看在貂蝉和吕玲绮面上,如果吕布愿意投降的话,曹氏可以给他一个九卿头衔。 吕布表示去你吗的! 九卿?在这个世道,三公都是个屁! 没地盘、没兵马,三公还不如占山为王的贼寇。 哪天你曹家人心情不好,随便编个理由就嘎了,哪有他做土皇帝来的爽? 但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要翻盘,只有决战一条路! 曹昂推诿,莫非是怕了,不敢决战了? 那可不行,得逼他一把。 吕布是没有本事逼曹昂的,但袁氏有。 袁氏做了三件事: 第一,以修缮黄河为名,在黄河以北大量屯兵,迫使曹操向黄河再次抽调力量; 第二,在士人中散播消息,将曹昂高高捧起,言其‘后进之辈,已有压三代之姿’、‘武略文韬,颇有当世无敌之姿’、‘其人曾言,不惧与吕布正面一战,野战亦能破之’——来了一手激将法,曹昂不去,威名有损; 第三,袁熙疯狂给臧霸开出价码,琅琊一带传出消息,臧霸在筹备兵力,准备襄助吕布——臧霸在徐北积蓄多年,力量不可小觑,关键时刻,是有可能颠覆胜负之局的。 如此三招,显然是在曹昂屁股上点火,逼着他与吕布速战。 郭嘉做了一个较为精准的判断:“臧霸暂时不会出兵,公子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何以见得?”曹昂虚心请教。 揣测心理,判断敌人,这是郭嘉最为擅长的。 “臧霸所求,不过独立于青徐交界,做一地霸主。” “手中人口、部曲,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今吕布主力尚在,突骑未伤;而公子兵锋正盛,剑芒迫人。” “臧霸虽有强兵,但在曹吕两家面前,显然是最弱的一方。” “此刻入场,两家胜负姑且不说,但他一定会被重创。” “重创之后,又拿什么做他的一地霸主呢?” 听完这番话,曹昂深以为然。 不为吕布所动,继续抓紧时间操练。 为了拖延吕布,他再次放出消息:愿意言和,双方可以好好谈谈。 吕布拿到来信,交给陈宫。 陈宫冷笑一声,将这封信公之于众。 舆论一片哗然。 “先前吹得那么高,看来曹子修是怕了啊!” “黄河增兵,臧霸异动,曹昂失去了拖延的本钱。” “不错,他现在要赢只剩下决战这一条路,显然……正面决战他不敢打!” 士人或许不看重所谓的‘正面决战’,但被他们声音影响的武人非常看重这一点。 别的不说,声音传到曹营时,众多武人摩拳擦掌,呲牙咧嘴的求战,想要上去咬他吕布一口。 而至于外面的武人,对于是否投靠曹昂这一点上,就会重新考量了。 贾诩问:“主公可打算出战?” “再拖几日最好。”曹昂不急。 拖的越久,己方优势越大。 贾诩颔首,道:“大可承下这名声,大张旗鼓的要和吕布展开谈判。” “同时派兵突击,拿下下邳东北良成、司吾等地。” 这些地盘,位于下邳郡和东海郡交界处,还有吕布少量兵马驻扎。 “好。” 于是,曹昂一面表示要谈判,让嘲讽之声加剧。 一面突然出手,暴打下邳、东海交界点的一些吕布小股势力。 吕布大怒,再也忍不了了,悍然出手,暴打从南边经过的刘备。 刘备被打的一路狂奔,往下邳跑来。 他人少,干不过吕布。 但逃跑的本事一如既往,愣是把吕布给甩在了后边。 还没跑到下邳,他便和已率军出城的曹昂汇合。 “曹公子!” 老远,卖鞋哥纵马大呼。 曹昂赶紧带着关张迎了上来,见了刘备惊道:“玄德公怎弄成这般模样?” 面前的刘备,冠发散乱,臂甲被扯开一角,满面灰尘。 “惭愧!”刘备苦叹一声:“我意来助战公子,不曾想半路被吕布伏击,险些死在他手下。” 曹昂往后看了一眼,非但没有嘲笑,反而深为敬佩:“军队还算完整,玄德公好本事!” “我自己断的后。”刘备摇头不止:“大军十剩其三,哪还有完整可言呢?” 之前,曹昂也在小沛时,刘备有一万兵。 吕布狂攻多时,刘备手下阵亡战兵两千、伤战兵四千余。 这,还不包括曹洪部和城中其他防守人员。 如此一来,刘备就剩下四千人。 半路让吕布捶了一下,就剩下三千了。 曹昂拍了拍他的肩头:“玄德公放心,我替你报此仇!” 刘备面露惊色:“公子真要与吕布决战么?” “不然呢?”曹昂反问,随后又忍不住笑了:“玄德公不是一直盼着我与他决战么?” 刘备一时无言。 之前盼着曹吕决战,是他能从中愧得机会。 而如今呢? 他手下还剩三千可战之兵,便是曹吕打的再惨,也轮不到他啊! 沉默一番后,他叹道:“吕布骑兵之威,公子绝不可小觑!正面决战,这……” “玄德安心,看我如何胜他!” 曹昂大笑一声,冲着身后挥手:“出发!” 三军开拔,向吕布靠近。 而在曹昂大军背后,竟然跟着六千女子。 刘备看到后惊呼:“公子,这六千娘子军是有什么妙用吗?” “有的。”曹昂笑吟吟点头。 卖鞋哥纵横南北,自诩见多识广,这一次是彻底懵了逼,连忙追问:“怎么个妙用法?” “骑了胭脂马的汉子,就能破吕布的突骑!” 刘备如闻天书! 第119章 什么主公?那是我亲爹! 刘备以疑问的目光投向关张。 关张也是一阵摇头。 其他人,同样如此。 路上,曹昂便做了一件事:将这六千女子,按照一人三个的配置,悉数分给了刀营军士。 夜里,这是最为热闹的一个营。 其余军士,那是眼红的不得了。 他们很清楚,刀营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大个子,但这待遇,着实让人羡慕得紧。 “不知道哪天这样的好处能轮上我们。” “放心吧,主公历来赏罚分明。没有无端的好,咱们有本事了也不会缺。” “就是,上次弓营有个军士,日夜习弓,因箭术超群,直接被擢升为屯长!” 刀营中,傅肜让人端来一大桶的药汤,吆喝道:“这玩意是给大家补身体的,今晚可要悠着点啊!” 诸军士一听,顿时起哄大呼。 药确实是补身的,而不是助兴的,这两者区别很大。 傅肜也再三交代:“夜里要节制,明天还要行军,过两日更是要厮杀。” “把身子搞垮了,以后可没命玩了。” “一个时辰后,各营熄灯歇息。” “你们可以跟自己娘们睡,但不准再做坏事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 体型壮硕的军士们再次齐声答应。 不过也是,这种待遇,放谁谁不激动? 这些底层武人,基本上都是穷苦出身。 因为力气好,亦或作战突出,成为一什一队中的主力。 平日里能拿到的好处,也就是伙食供给充足些,哪有闲钱讨媳妇? 而如今,曹大老板一挥手,每人发三个老婆,换你你激动不? “主公!” “您不是主公!” “您简直是咱亲爹啊!” 有军士太过激动,直接跪在营盘中央大吼起来,引得一片起哄。 众军簇拥到曹昂面前,大呼小叫: “亲爹!亲爹!” “我爹都没法给我讨三个媳妇啊!我还是叫您爷爷吧!” “不行,我得磕几个,不然今晚我睡不踏实的。” “他娘的,这不能是做梦吧?!” 曹昂一脚踹开一人屁股,笑骂道:“别在这瞎折腾,有力气找娘们去,你们要是不去我送其他人了啊!” 轰的一下,众人跑了个干干净净。 曹昂摇头发笑,问道:“子衡啊,花了多少钱?” “这些女子都是姿色尚可的,单算下来一人花了两万三千钱左右。” “六千女子,便是一亿三千八百万钱。” “每个刀兵佩三名辅兵,辅兵月耗粮两石,折钱六百钱;衣物、鞋子、护身短刀……” “停!停!”曹昂头皮发麻:“你就说,广陵、下邳两处府库够不够?” “那必然是不够的,差的太远了,这些钱基本都是咱们掏的老本。”吕范摇头苦笑:“这两处府库不算富裕,之前都被吕布掏的差不多了,各县还需要拨款安抚,这还多亏了陈元龙调度有方,否则咱们还得投不少钱进来。” 曹昂听得牙疼。 干仗烧钱,就是这么来的。 一支两千人的特殊队伍,足以榨干数郡财政活动资金。 得亏曹昂赚了不少钱,家大业大,要是换作刘勋那样的一郡地头蛇,你让他扩这两千特殊兵种,他扩得起吗? 卖老婆都不够! 至于攻城略地是绝对有收益的,但得往后稍稍。 你得先安定地方,官吏们工资要到位吧?有什么灾情要先解决吧? 这些,都是前期投入,之后才好收上税来。 啥也不管,直接发财? 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注定是一锤子买卖,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叫袁公路,现在还缩在寿春城里哭唧唧。 要不是袁绍提前动作,导致曹操兵力分散,早跑出去喝蜜水了。 曹昂终于行动,与吕布展开正面对决,这使的袁氏为之欣喜。 “年轻人终究还是坐不住啊!” 吕布亦振奋,狰狞笑道:“曹昂小儿,还真敢来跟我硬碰硬。” “一战,我要夺回一切!” 两日后傍晚,曹昂兵至彭城二十里外。 双方约定,明日决阵于废黄河以南。 这几日,吕布也从东海郡抽调人手,以替补在小沛的伤亡人手,兵力重新补充到四万人。 而曹昂方面,数量也是差不多的。 他在广陵、下邳之战收拢了不少降兵,但这些降兵能拉来战场吗? 显然不能。 曹昂才当了他们几天老板,吕布又当了多少天? 唯一参战的,只有陈登的心腹部曲——负责后勤输送。 还有张辽的嫡系八百余人——直接让张辽带着亲信上,这无疑是曹昂对张辽的极致信任。 对此,内部众人是颇为担忧的。 但曹昂依旧坚定‘用人不疑’的原则,选择相信张辽。 夜里,众人围绕舆图、阵型之划,询问曹昂:“正面决战,但要以什么拖延吕布骑兵?” “拖延?” 曹昂摇头:“不,我要击溃他的骑兵!” 压住心头惊骇,刘备再问:“如何击溃?” “就用我的刀兵,面对面,砍碎他们!” 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突觉悚然! 曹昂一直打的这个主意? 不是对曹昂没信心,而是突然觉得曹昂有些离谱了! 知道他对这些刀兵寄以重托,或许有什么妙用…… 但,他对这帮刀兵的用法,就是这般简单粗暴!? 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曹昂直接在舆图上画了起来: “刀营行动缓慢,所以不能放在阵前,否则变阵困难,反而被动。” “我会将他们安置在后方,等到吕布突骑逞威,才让刀营向前迎战。” “而在此期间,需要佑维、文远、云长、翼德带领骑兵对吕布突骑进行牵制。” “等到刀营和突骑交手后,一切便交给仲康了!” “没问题!” 第一个回答的,是将胸膛拍的轰隆作响的许褚。 众人看了一眼这憨货,才先后点头。 随后,曹昂又询问张辽:“文远部下,有多少战马?” “明日能用的三百余。” “能骑马作战的呢?” “我部皆会骑马。”张辽回答。 曹昂点头,对负责军资装备的刘晔道:“抽调五百战马,优先补充文远所部。” 刘晔颔首:“是。” 张辽目光一震,满是感激的望向曹昂。 第120章 群殴吕布,突骑发威 次日,两军对阵。 吕布红甲红袍赤兔马,甚是威风。 手持方天画戟,纵马于两阵之前,怒喝道:“曹昂小儿,给我出来!” “怎么?” 军阵开处,诸将簇拥,绣衣环绕,曹昂挺槊而出,笑道:“要拜我为义父?” 吕布怒眉一拧,怒道:“小儿,你夺我妻妾,掠我土地,今日还敢与我决阵于此,我誓报此仇!” “过来,我要叫天下人皆知,你这猖狂小儿是何下场!” “吕布!” “你一个三姓家奴,人家曹公子天生贵胄,你哪来的脸挑衅人家?” 张飞哈哈大笑,直接开炮:“三姓家奴!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吕布大怒,绰马直出:“休说废话,可敢来与我厮杀?” 曹昂回顾身后:“吕布武勇,天下皆知,诸将小心应对。” 张飞提起蛇矛欲出,一骑抢在他前头:“我来!” 魏延挺刀纵马,直冲吕布,喝道:“吕布,认得魏延么?!” 吕布冷笑:“无名下辈,我怎识得?” “哼!” 魏延也是有一份傲气的。 自吕布出道以来,多少武人借他出名? 他猛地一勒战马,刀锋斜指吕布:“今日踏你上位,叫天下人知我大名!” 张飞吓了一声,对曹昂道:“公子这位部下多统大军,倒未见他单独厮杀,想来极为了得?能和吕布杀个百来回合?” “三弟。”关羽一捋长须:“观此人气度,或许武艺不在你我二人之下。” “咳咳咳……” 曹昂阵阵咳嗽,不知如何作答。 阵前,吕布都被气笑了:“某这画戟人斩过不少,像你这么装的倒未见过。” 魏延大怒:“装?让你先出手!” “你说的!” 赤兔一催,发如急火,冲奔撞来。 嗡—— 画戟切落,发出一阵震颤之声。 魏延脸色骤变,急将马侧开,挥刀侧击。 当! 交击之后,戟牙刀头齐颤。 吕布大手一握,颤力即消。 魏延虎口,则被震的发麻。 吕布讽刺道:“你倒是聪明,知道不硬接。” 魏延嘴很硬:“打你,还用不着太废力气。” “是吗!?” 吕布怒眉一扬,画戟起而再落。 魏延腾马舞刀,抖擞精神,战得十余回合,脸色一变再变。 “支撑不住了?”吕布冷笑。 “谁说的?你太高看自己了!” 双方再次拉开距离,而后互相对冲。 魏延突然加速,将刀往吕布脸上丢去。 吕布没想到这货兵器都不要了,让他吓了一跳,赶紧用画戟挑开。 魏延趁此机会,策马偏开,往本阵奔来:“等我换口刀再来砍你!” 吕布也不回答,纵赤兔追来。 赤兔飞快,眼看着就要赶了上来。 魏延满头大汗,慌的不行,只能拔出佩剑当暗器用,向后丢去,被吕布轻松躲过。 吕布依旧追来。 他只能摘弓。 慌张之下,箭壶落地。 “兄弟必然还有高招!” 见此,张飞挤眉弄眼,哈哈大笑:“回头,用弓抡他!” 魏延想开口求援,奈何又放不下面子。 只能回头用弓砸去。 一回身,见吕布只在数丈开外,手都吓软了。 撇了弓后,只能慌张大喊:“弓不顶用啊!” “蛇矛借你!” 张飞大叫一声,将蛇矛投掷出去。 嗖—— 蛇矛从魏延头顶飞过,直取吕布。 吕布目光一凛,挥戟敲来。 当—— 蛇矛弹起,在空中打着旋儿反攻魏延。 一道黑影撞了过来,在马背上直起腰,一把将蛇矛握住。 “三姓家奴!” “昔日偷我徐州,今日俺非要报仇不可!” 张飞如同一头黑豹,悍然冲向吕布。 “黑厮!今日杀你!”吕布满面杀气。 近来不曾酒色,实力有所恢复,他信心颇足。 两人还没交上手,这边关羽也冲了出去,与魏延擦肩而过:“能与吕布交手十数回合,已是极为了得了。” “加上嘴上交锋,起码有二十回合了。”傅肜笑道。 魏延老脸一红,施施然回到曹昂身后,很快面色如常,哼了一声:“刀滑脱手,不然胜负难说。” 关张联手,吕布占不到任何便宜。 张绣提着枪,跃跃欲试。 曹昂看了他一眼,道:“群殴吕布没关系。” 嗖! 他蹿了出去。 三打一,吕布哪里招架的住!? 他急将画戟一震,荡开一个口子冲了出来。 一道熟悉的身影挡住他去路。 “莫走。” “本将换了刀来,十回合擒你!” 魏延大叫,一刀劈了下来。 吕布恼怒至极! 后面三人再度追上。 四将围攻,武器叮当乱砸,跟打铁似得。 张飞蛇矛一探,直取吕布头颅。 吕布身略后仰,被蛇矛切断头冠,断发散落,狼狈无比。 其人出道多年,被群殴过下风局,如今日这般被困还是头一遭! 丁奉又拍马冲了上去,眼中燃烧着兴奋。 斩吕布啊! 这样好的出名机会,不捞白不捞! 不等丁奉上前,成廉、魏续等人动了。 数十骑齐齐冲出,直接撞进战团。 曹昂果断下令:“擂鼓!出击!” “杀了他!” 张飞抓住最后实际,杀意爆发,蛇矛再出。 吕布策马躲过,张绣又跟了上来,一枪刺来。 布侧身,枪头擦肩而过,带出血来。 “吕布负伤了!” 呼声顿起! 关羽纵马狂驰,欲斩吕布。 吕布倒拖画戟,伏赤兔背上,终于脱险,奔回本阵。 “将军!” “您没事吧?” 众人连忙围了上来。 “闪开!” “我能有什么事!?” 吕布将手一挥,面目狰狞。 此刻,他冠碎发断,凌乱的披在脸上。 身上袍服、甲胄多有损伤,肩膀还中了一枪。 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斗将负伤! 其人杀意大涨! 接过药粉,随意洒在肩上,扯断身后披风,再扬画戟,招呼突骑,直冲曹昂本阵! 双方大军,轰然相撞! 盾牌、长枪顶在了第一线,或撞、或刺、或攻、或守! 环首刀从夹缝中劈出,近身收割性命! 就在曹昂的步兵隐隐占据上风时,吕布的突骑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来! 他们非常灵活,在步兵阵型散乱时,便组成一个庞大的骑兵阵列,狂奔踩踏。 当步兵组成方阵时,他们又迅速散开,化整为零。 或去扫荡他处,或转冲锋为骑射,用弓箭将阵型摧毁打乱! 他们就像战场上横扫的飓风,来去急速,又威力迅猛。 同等数量的步兵序列,几乎一触即溃! 军阵中,吕布发现了曹昂,神情狰狞:“曹昂小儿,你死期到了!” 数股流动的突骑,穿梭于战场之中,向曹昂所在聚拢! 第121章 举刀一击,何惧舍身死?! 曹昂正看得入神。 骑兵他见过很多了,他自己手下也有一支。 但打的这么漂亮的骑兵,他没有见过。 需要横推时迅速聚拢; 需要走位时迅速分散; 需要冲锋时齐力向前; 需要拉扯时弯弓骑射。 整支骑兵队伍,就像是奔泻于战场上的洪流。 既有掀翻一切的狂澜之力,又有肆意奔流的潇洒灵活。 说起来简单,但要做到是绝难的。 首先,要有一个优秀到极致的骑兵统帅——吕布。 他能精准的捕捉战场变化,并迅速调整部队进行厮杀。 其次,便是需要有一群坚实的中层——吕布带出来的成廉、魏续这帮人。 他们平日里是教官,可以传授骑兵马术、武艺。 战时能准确执行吕布命令,各自带领数十或百骑配合吕布的战术动作。 最后,骑兵队伍,才能到达这种肆意和强大的地步。 这让曹昂想到了曹家的虎豹骑。 虎豹骑现在是没有出现的,有的只是曹纯手下一帮精锐骑兵。 但距离虎豹骑还有很多路,甚至……就曹昂目前来看,似乎曹操也好、曹纯也罢,都没有摸到所谓虎豹骑将来的路数。 按虎豹骑成型时间推算,莫非——曹家骑兵大成,跟吃掉吕布余党有关? 骑兵将近,曹昂向后徐徐退去。 吕布目光锁定曹昂,想要将他吃下。 张辽带着他的骑兵冲了上去! 吕布见之大怒:“张文远,你敢与我为敌?!” “为何不敢?”张辽反问。 双方骑兵对冲。 吕布所骑优势巨大,推着张辽一路向后。 交手片刻,已有不少战马从厮杀中单马走出——马匹出阵,意味着它的骑士已经阵亡。 但张辽拖延的效果已产生了。 张绣亦领骑兵杀到,从侧翼对吕布的骑兵发动了进攻。 寻常步兵阵都转向困难,更遑论骑兵。 但在吕布这并不,他的骑兵队伍反应快到令人发指。 边缘的骑士最先响应,而后毫不畏惧的冲了上去——他丝毫不担心,身后的同袍会看戏。 事实也是如此。 第一个带头冲锋的是头骑,在他一人冲出后,身后的骑士们接连加速,像是汇聚成团的蜜蜂,与张绣的人马厮杀成一团。 吕布厮杀之中,一骑接一骑来到他跟前,飞速通报: “关羽督骑兵至!” “张飞督骑兵至!” 侯成大声喊道:“将军,要往后拉开距离吗?” “执行!”吕布喝道。 他的随行轻骑先吹起尖锐的骨哨。 然后走在军阵中间,未曾和敌人交锋的骑士们则拿出了号角,吹出呜呜声响。 蔓延出击的各部骑兵迅速归拢。 又纷纷聚拢在吕布身后,直接凿了出去,来到一个斜角位置。 随即,转身。 如此,扑来的关、张,就和原来的张辽、张绣汇合,统一出现在吕布面前。 “杀!” 在吕布当先冲出后,突骑再一次主动发难! 数量相当的骑兵,眼看着就要冲到一块时,吕布的突骑再次变化: 由吕布率千骑摊开,作为正面主力迎敌。 其余骑兵分成五十人、百人一队,像蜂群一样环阵出击! 他们先用冲锋打法攻击四将其他方位,在四将调整防守侧翼后,他们又改为骑射打法后退。 且退且守,且走且寻。 寻到下一个口子后,又猛地扑上来扎一口! 这种打法,可以从外围不断剔除曹军骑兵,将曹骑一圈又一圈剥离、斩杀、消灭! 多亏四将本人悍勇,各自顶到前方,自持武勇,连续斩杀吕布的冲锋局势,才没有使本部骑兵溃散。 ……曹昂退至后方! 这里,许褚在前,两千名军士持刀在此。 他们身披黑甲,面色肃穆,手持比人还高的长刀,严阵以待。 在他们身后,则是安置的营盘所在——那六千名女子,皆在其中! “主公!” 见曹昂打马至,许褚立即迎上。 他点点头,走马于军前,用马鞭指着身后: “诸军且看!” “在我身后,便是闻名天下的并州突骑。” “彼辈确实了得,切数万军如破竹,破我军骑兵如反掌。” “吕布凭借他们纵横南北,搏下战阵无敌的天下名声。” “可即便如此,我曹子修是不想认输的。” “今日我既然敢来,就是要破灭并州突骑之威名的。” “而你们,便是我曹子修底气所在!” 或被战意袭染,曹昂战马不安的抬起前蹄。 曹昂紧控缰绳,继续道: “今日若畏惧而退,你们身后的女人,便是突骑刀蹄下的白骨!” “今日若奋勇而进,击破吕布,你们听好了——” “功勋是你们的!” “身后的女人是你们的!” “她们随身的钱财也是你们的私财!” “每人三名辅兵,都化到你们名下做徒附!” “我不管你们曾经是何出身!” “佃户?流民?奴仆?徒附?” “一律废除!” “此战之后,我替你们重造户籍,让你们做老爷,做人上人!” “我会找到你们的家乡,让你们着名青史!” “我会找到你们的宗族,让你们名赫族谱!” 语到激烈处,曹昂拔出腰间七星刀,慷慨激声: “欲博功名、光宗耀祖、战勋加身的武夫们!” “出身寒微、不甘碌碌、舍命而击的男儿们!” “此刻,富贵在前,诸君可敢挥刀斩落?!” 声声激烈。 诸军中,或有读过书的,当先开口,声音亢奋:“男儿生一世、当富贵,举刀一击,何惧舍身死?!” 诸军壮之:“男儿生一世、当富贵,举刀一击,何惧舍身死?!” 第122章 陌刀横绝,人马俱碎! “公子有令,骑兵后撤!” “主公有令,骑兵后撤!” 四名骑兵将领,正在苦苦支撑。 当他们接到这个消息时,还是明显愣住了。 后撤? 骑兵一撤,其他人根本无法抗衡突骑。 “真要寄希望于刀营……” 四人都是宿将,深知这个决定有多么可怕—— 一、步刀斩突骑,这种事听着过于夸张; 二、骑兵一撤,若刀营阻拦不利,失去束缚的突骑可以毫无悬念的拿下这一场决阵; 三、面子什么都是虚的,一旦败阵,曹昂付出的代价会是:大军主力、徐州,甚至他自己的性命! “即刻执行命令!” 传令兵厉声呵斥。 四将只能执行。 与此同时,中央军阵缓缓打开。 各营军士从两边出击,向突骑两侧展开。 如果是步兵交战,这种动作很正常——夹击包围。 被夹击一方,一定会竭力阻止。 但眼下不是,面前是骑兵,骑兵要的就是你打开,然后一贯到底! 举个例子,步兵与步兵阵厮杀,就像两个女人打架,张开双腿去擒夹对方,是可行的。 可步兵阵面对骑兵阵时,就像女人在抗击男人,你必须缩紧全身、夹紧双腿。 你叉开两条腿去夹一个男人……何其危险?! 曹昂身边,吕玲绮喉咙滚动,她将一只手搭在曹昂肩上。 “做什么?”曹昂问道。 “准备扯着你跑路!”吕玲绮道:“数量相当,如果奇迹没有发生,那薄弱的步兵会被迅速洞穿。” “随后,冲锋的骑兵,很快会杀到你跟前!” ——“哈哈哈!” 吕布忍不住大笑。 被自己压着打的骑兵退了。 出现在自己面前是脆弱的步卒。 最离谱的是,这帮人还想夹击包围自己? “曹子修,你是不知道当年你爹是差点怎么死得啊!” 吕布冷笑不已。 当年曹操举青州之众,紧结阵型,还是让吕布冲到跟前。 曹操但凡运气差一点,就得交代当场。 “吹号!” “集合!” “冲锋!” 突骑再一次聚成洪流,拍向敞开的军阵中心。 军阵越敞越开。 马蹄越踏越快。 距离越来越近。 终于,一支黑色的队伍出现在吕布与突骑面前。 一个个皮肤黝黑的大汉,他们阵型严密,着甲立刀,稳如一座巍峨铁岭。 冲锋途中,吕布冷声一笑:“就靠这个?” “杀过去,冲垮他们!” “是!” 骑兵呼喝。 侯成当先,面色狰狞,作为第一队冲锋。 虐杀步兵,这种活最简单轻松了! 靠近之后,凭借战马的速度、高度,他们能轻易切碎挡在第一线的步兵。 随即,后方的步卒便会迅速转身、狂奔、溃散! 而在手举陌刀的壮士看来,景象也确实是非常骇人的。 狂奔的骑兵,就像是扑腾而来的巨兽之潮。 马蹄带起的烟尘、刀锋闪耀的寒光、骑士自信的呼喝、还有那摧毁一切的势! 以步临骑,最大的压力来自于心理。 能给他们安慰的,唯有身上重甲、手中钢刀,还有阵前那个巨物。 “向前!” ‘巨物’一声大喝,当先迈步。 恰好,侯成马至、挥刀! 许褚身裹甲三层,此刻不避不闪,大刀先一步落下,斩向对方! 砰! 那声音是沉重的、骇人的、摧灭一切的! 刀落下后,侯成从头颅开始,整个人像塌陷了一般,一直到被撕开于马背! 分尸侯成后,刀势未止,还陷于马背中。 战马哀鸣挣扎。 许褚再喝一声,神威大展,一刀将战马斩毙刀下! 许褚的成功,激励了所有军士。 他们齐齐迈步,又和声而呼,举刀同林,刀光共斩! 砰! 刀砍下,是冷兵和热血的交织。 高高坐在战马上的骑兵,被整齐的刀光刷下来一片。 “啊!” 人影跌落在地,没有一个头颅是完整的。 骑士死后,战马奔势未消,依旧撞了上来。 有持陌刀者被顶飞,身体高高抛起,而后又砸落在地。 因身束甲胄,难逃骨裂身创之厄。 更有不幸者,落在后方同袍的刀上,瞬间惨死。 陌刀和骑兵相交的最前方,杀戮是极为残酷的。 后方的骑士们只看整齐的刀一片片斩落,前队便是血肉模糊。 片刻,哀嚎、惨叫、嘶鸣连片。 有人轰隆倒地,还没有彻底死去的肢体,被战马踩得扭曲狂抖。 随着前进之势被止,骑兵冲锋速度降低,陌刀军士伤亡率大有好转。 许褚看出了问题所在,大呼‘向前’不止。 “谯郡许褚在此,敢当我者,皆死!” 陌刀军紧跟其步伐,反逼骑兵。 前列骑兵的空间被压缩,再也无法冲锋起来。 而后续骑兵要冲,也会撞在自己人身上。 如此,骑兵威力最大的依仗——速度,已被完全压缩! 陌刀军的吼声便愈发激烈起来,刀砍不止,人马俱碎! 嘶吼声中,他们结束了僵持,压着突骑往后退去。 军阵的变动,惊住了战场中所有人。 “突骑在后退!” “被步卒正面击败!” 诸将惊呼,难以置信。 “有这种事!?” 吕布咆哮如雷。 这种场面,是他不曾见过、不曾想过,更无法接受的! 他没有放弃,反而再次催动突骑,试图以中、后两军的速度,将己方前军和陌刀军一同撞碎。 可结果是陌刀之下,骑兵越积越多,拥挤状况加剧,骑兵变得更加被动。 鲜血爆溅,惨叫惊人! 吕布又更换策略,将突骑拆开进攻—— 一拆正面即薄,陌刀推进、斩击加速,正面突骑出现崩溃征兆; 当突骑从侧面击向陌刀军时,侧翼军士只需持刀转身,再次形成一面整齐的刀墙! 然后重复杀戮…… 吕布想动用骑射牵制,可之前展开的步卒大阵,已对突骑两侧进行了压缩。 没有足够的位置让他们去拉扯! 突骑末路已定! 与此同时,退去的张绣、张辽、关羽、张飞部骑兵回头,冲向吕布突骑后方! “吕布,你已被包围了!” “三姓家奴,拿命来!” “吕奉先速降!” 吕布左顾右盼,面色发白,难得露出慌乱之色。 第123章 陷阵营出,吕布惨败 人马嘶嚎。 他的人马在不断折损,战阵也在寸寸崩塌。 留给吕布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坚持,很有可能被彻底包围,自己有死在此地的风险。 放弃,必然大败,自己将失去主力,再难夺回徐州。 望着前方吼声激烈,依旧怒斩不止的刀墙,吕布咬牙拨马:“突围!” 突骑匆匆回转。 “竟然打赢了!”吕玲绮惊呼,满是不敢置信。 “那是必然要赢得。”曹昂脸上亦浮现笑意:“瞧见没,干爸爸比你亲爹猛多了。” 吕玲绮瞪着眼望着前方,不再说话。 吕布在突围。 后方四将誓要报仇,不断冲击而来。 至于吕布外围的步兵大阵,士气全依托在吕布和突骑身上。 往日交战,突骑无往不利,轻易切割、摧垮敌军军阵,然后他们跟上去输出就行了。 而今日呢1?吕布本人和突骑被团团围住,并且遭受重创,让他们懵了。 犹豫、畏惧、不敢向前! 便是向前,短时间内,又如何能突破曹军外围,将吕布捞出? “啊!” 乱阵中,吕布怒声嘶吼。 战退张飞,荡开关羽,又是张辽、张绣阻拦。 等他突破此二人,张飞又率部往前绕去。 至于身边的成廉、魏续等人,因各统一军,早已和吕布分散,不知被围在了哪个阵脚。 这样下去,他迟早被擒! 鏖战多时,吕布神情愈发狼狈。 神勇如他,都渐渐体力不支。 而他要撤出的方向,又结成铁桶一般,难以突破。 “三姓家奴!今天你走不了了!” 张飞吼声再度响起,这厮又逼过来了。 吕布焦头烂额。 就在这时,挡住他去路的曹军军阵忽然人仰马翻。 一支约七百余人,多持钝器,身披厚甲的军队出现。 为首一将,铁面覆头,唯见双目,杀意冰冷,镇定出声:“将军速退!” “高顺!” 吕布见了大喜,急策马过来:“速助我脱阵!” “将军且行,我来断后。”高顺点头。 所部临敌,持钝器捶击,无甲不破,无盾不裂。 当张飞的前驱骑兵抵达时,他们抡动尖锤,砸中马首,则马亡人翻。 当距离稍远时,又将尖锤悬于腰上,取枪在手,且战且退。 张飞面色一紧:“陷阵营!” 曾和吕布共处屋檐下,对于高顺和陷阵营张飞是熟知的。 昔日吕布偷袭徐州时,便是高顺带着陷阵营作为前驱部队。 建安元年六月,郝萌在袁术支持下造反,吕布被迫逃亡。 也是高顺带着陷阵营赶过去,直接把郝萌办挺了,替吕布稳住大局。 得此人尽力鏖战,吕布勉强脱阵,自身得以保全。 陆续冲出来的突骑,只剩千余人。 其余的,要么丧身于阵中,要么在包围之下陆续投降。 “突骑将魏续投降!” “突骑将成廉投降!” “宋宪投降……” 曹昂闻言大喜。 这帮人是突骑骨干,收服了他们,就有了组建突骑的本钱。 “传令,但凡吕布骑兵,弃枪下马者皆可不杀!” “是!” “擂鼓!全军进击!” 轰轰轰—— 鼓声大作。 曹军蜂起发难时,吕布军已无还手念头,只能跟在吕布屁股后面猛蹿。 三万多头猪,狂奔起来,真的很难抓。 就在这时,一支轻兵出现在逃兵正前方。 在这支兵马出现后,后方曹军响起阵阵惊呼。 有将领连声怒斥:“哪个蠢东西!命不要了!?” 逃兵很菜,但也很危险。 在逃兵成规模逃窜的时候,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在这个前提下,如果谁阻拦他们,那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阻拦之骑中,很快走出一人,举剑大呼:“诸君且缓,可还认得刘玄德么?” 原本躁动的败军,竟渐渐平息。 当中有些军官打马出来,口呼使君:“您是要杀我们吗?” “当然不是!” 刘备当即摇头,道:“如今吕布大势已去,正是诸位弃暗投明之时,何故逃窜?” 败军中轰然议论。 最后,有人道:“唯恐曹氏加害!” 这年头,‘缴枪不杀’四个字,可是没那么容易被人相信的。 一则粮食珍贵,‘缴枪往死里杀’的情况更常见。 二则消息闭塞,他们听到关于曹家的一切多来自己方,是被筛选过的信息。 所以,要败军投降,要么堵死无路可走,如之前的突骑,实在突围不出去了。 要么有一个德高望重,深得他们信任之人,譬如现在: 刘备大声回应:“刘备愿与诸位作保!” 败军口口相传,最后竟接连投降。 曹昂领着绣衣从后方过来,遥远看到败军自觉投降,讶异发问:“这是怎么了?” “是刘玄德!” 郭嘉在众多护卫簇拥下骑着一匹马赶来,面有异色:“其人曾主政徐州,这些军士愿意相信他。” 曹昂神情愕然:“他才当政几天?” “此人能得人!”贾诩捏着胡须,眼中冷芒一闪:“主公宜早做准备!” 曹昂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有理。” 第124章 曹昂论英雄 城内,陈宫见吕布大军已败,果断舍弃彭城出逃。 二人合兵一处,连带突骑、陷阵营在内,在逃至东海郡内时,麾下只剩五千余人。 一场大战,直接把割据徐州的吕布干萎! 东海郯县,原徐州州治所在。 吕布龟缩城内,不敢再出。 战讯经传,天下齐惊。 “曹子修正面击溃了吕布!” “有这样的事?他如何对付突骑的?那可是让所有人头疼的难题!” “具体情况不知……据说,是正面砍翻的?” “嘶!看来曹昂是个比吕布还硬的男人。” “那可不是,挑的貂蝉哇哇乱叫!” “我擦,兄弟你这都知道?” “切!当日我就在那楼底下……” 人民群众的八卦,总是容易跑偏到下三路。 ——曹操也不例外。 曹姬虽然送来了,但这几日老曹担心儿子战局,一直没心情享用。 捷报传来时,荀攸、程昱等人大为吃惊,围绕此议论不止。 曹操懒得参与,大手一挥:“管他那么多,打赢了就行!” “你们都出去,出去慢慢吵,别在这闹着我!” “典韦,去把曹姬带上来,让我好好享受享受!” “是!” 典韦屁颠颠跑了出去。 一众文武面面相觑,尽皆无言。 围绕如何破解吕布突骑,是曹营一众文武一直研究的难题。 结果曹昂跑去,直接正面硬上吕布。 曹家人这么能打,他们能放什么屁? 得!您还是慢慢玩娘们吧! 河北。 曹家的迅速崛起,尤其是曹昂的惊人表现,让袁绍坐不住了。 “莫非,曹家还敢与我争北么!?” 得到消息后,袁绍第一时间发出这样的感叹。 在他看来,曹操始终不过他手下小弟而已。 前两年,要不是他扶一手,小老弟都嗝屁了。 至于曹昂那小子,在曹操最惨的时候,甚至差点被送到邺城来当人质。 如今,曹家一部分军,便能击破吕布、鲸吞徐州了? 袁绍不得不做出应对: 一方面,不跟公孙瓒慢慢耗了,加强了对易京的攻势和对幽州的吞并; 另一方面,推动青徐局势,设法保全吕布,阻碍曹昂! 这一任务,原本由他此子袁熙负责。 可现在局势,袁熙一人俨然是不够的,他便让坐镇青州的袁谭也下场帮忙。 “弟往东海,稳住吕布、说服曹子修歇兵罢战。” “我往琅琊,说动臧霸出兵。” 袁谭如是道。 “好。”袁熙自无不应,只是道:“臧霸此人颇为精明,未必会轻易屈服,兄长还要多费神的好。” 袁谭嗤笑一声:“弟先前去见他,他怎么说的?” 袁熙摇头叹道:“说缺粮聚兵,希望河北先提供粮草。” “要了粮草,他又要兵器。” “要了兵器,又要战马!” “如此贼子,贪心如何填得满?” 袁谭扶刀而起,目光凌厉:“我此去,他若不答应,我便将琅琊荡成平地,如是而已!” “与这样的贼寇,道理既已讲尽,就不需再给他面子了!” 袁熙心头一震,连声喏诺,神情稍黯。 同为袁绍之子,天下数得着的尊贵之人,但他长兄已主掌一州,行事霸道敢为。 三弟虽幼,却聪明伶俐,甚得父亲喜欢。 唯独自己……庶出,与一切皆无缘。 但那又如何呢? 虽然在家中,自己不如兄长和三弟。 可去了外头,譬如面对曹昂这个阉丑之后,他还不得恭恭敬敬? 于是,兄弟二人,分头上路。 尤其是袁熙,走得格外急! 因为,东海方面,已隐隐传来消息:吕布欲降曹! 这不是流言,而是事实。 吕布撤进了东海,而曹昂自然也统领大军往东海逼来。 糜氏,在东海号召力极强。 如此,原本四万大军出下邳的曹昂,在刘备、糜氏的相助下,进攻东海郡的便有近八万人。 行军途中,席间。 门外忽传信入:“启禀主公,吕布请降!” 曹昂颇为讶异,伸手:“拿来。” “是!” 信中,吕布表示: “曹吕两家至此,皆是误会; 曹公超世之杰,曹公子天人之表,布边鄙之夫,怎敢与之争锋? 末将愿称臣于曹氏,留一旅骑卒,存身于东,供曹氏驱使,以讨不臣。 息女玲绮,若能得公子宠幸,实为吕家福分。 吕氏不敢奢图名分,只愿能得曹氏信任,永为曹氏之属。 布若有背曹氏,则天人共戮之!” 一封信,写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女儿送你了,小妾的名分我都不要; 曹昂攻取的徐州,自然不敢奢望; 至于曹姬、貂蝉,闭口不提,就送给曹家了,当做此事未曾发生过。 这份真情和诚意,实在让曹昂感动,他叹道:“看来年纪不符啊,要是最后来个愿‘拜为义父’,那就完美了。” 张飞跪坐席间,伸长了脖子想看,听到这话哈哈笑道:“公子,莫非吕布那厮又想姓曹?” “是这样。”曹昂点头。 “哈哈哈……得亏他娘死得早,要不老太太改嫁这么多回,八成要乐疯了。”张飞笑声更响。 “翼德!”刘备瞪了张飞一眼。 这家伙,怎么说话的。 吕布他老娘,那该有多大年纪? 老曹家就算口味再重,也不至于开复古车吧? 他端起杯子,向曹昂拱手敬酒:“公子如此年纪,便能阵破吕布,击溃突骑,使其胆寒乞降。” “备观年少风流、天下英俊之杰者,只怕无人能出公子之右。” “当为公子贺!”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座中除文武外,还有不少来凑热闹的徐州名士。 在徐州颇有名望的刘备说这话,显然是人前替曹昂出名了。 引得满座赞叹,纷纷起身向曹昂敬酒。 曹昂大笑一声,将酒饮尽,旋即摇头:“我能有这薄弱微功,不过是借了家族之利罢了。” “比起玄德公,还差得远啊!” 刘备神情一惊,连连摆手摇头:“公子言重!备虚度半生,碌碌无为,不足为道。” “玄德公太谦虚了!” 曹昂亦摇头,叹道:“玄德公虽号宗亲,却毫无根基可言。” “凭一息燕赵游侠之气,引得义士抛名弃利而从。” “依一腔坚韧不堕之志,使得诸侯翘首垫足而望。” “若玄德公有基业,我等碌碌之辈,又何足挂齿呢?” “所谓英雄之器,莫过于此了。” 第125章 或高顺妻,或臧霸首 此言一出,座中众人,神色不一。 曹家诸将,多露惊色,没想到曹昂会这么夸赞刘备。 而如贾诩、郭嘉、陈登几人,则做沉吟状——他们对刘备,认知已经很清晰了。 关、张、简雍之众,则视曹昂为知己,对他的气度大为赞赏——这么年轻便有如此功勋,却依旧看得起一个屡于波涛中起伏的刘备,这气度岂是常人可比? 至于其他坐观者,或一直崇拜刘备,对此深以为然;或心属曹氏,对此不以为然。 种种神情下,刘备惊落手中杯,随后慌忙收拾: “备诚惶诚恐!” “公子此言,折煞备也!” 曹昂大笑,抛开这个话题不说,而是问道:“依玄德公看,吕布请降,我是应该准还是不准呢?” “全凭公子做主。” “欸!玄德公见识多、经验足,您就替我拿个主意吧!”曹昂道。 “这……”刘备稍作沉吟,又看了看曹昂身后,见吕玲绮不在,他方叹道:“远有丁建阳与董卓,近有眼前之刘备,公子认为呢?” 曹昂大笑点头:“有理!” 这年头,改旗换帜,良臣择主,那是正常操作。 对于大多数人,这就像找工作,在你这待不下去了,换一个地方混饭吃。 可吕布不同,他是逢主必刺! 因为自身利益,主公\/义父的敌人开出好处,只要价码足够高,就立刻拔刀,将顶头上司刺死,转投他人。 这种行为,是拿忠诚二字当狗屎,在这个时代的价值观下,是恶劣到了极点的。 宴散之后,赶来犒军的徐州诸士争相赞叹: “曹公子年少建奇功,却有容人之量。” “不错!不骄不躁,谦虚而不失尊,果有人主风范!” “我观其人,远胜曹公!” 对于曹操,徐州人心里是有道门槛的。 毕竟,昔日屠杀徐州的事影响过于深重。 他们如果要给曹操卖命,内心的阻力并不小。 现在好了,除了跟着刘备混之外,他们发现了新路子——吹曹昂! 我是给他儿子打工,不是给他爹打工; 他爹当初造了孽,我们帮着他儿子一块施仁; 这可是为了徐州好,不是我们为了吃饭不要脸啊! 这样一来,曹昂名声越好,他们就越得利。 回去之后,大展读书人的本职工作——吹牛批、忽悠老百姓。 一道道彩虹屁,把曹昂描绘成年轻神武、能征善战、且仁义爱民的形象,宛如光武再生……这是后事。 刘备走后,贾诩拱手:“公子这一招,实在是高啊。” “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曹昂晃了晃杯子,笑意渐渐收敛。 吕布已被赶走,把徐州还给刘备? 想屁吃差不多! 曹昂是打天下来的,不是做慈善。 别说徐州是在吕布手上,就算徐州还在刘备手上,他也照抢不误! 吕布被驱逐,徐州也已夺回大部,刘备再驻军小沛便失去了任何意义。 那么,如何安置这家伙呢…… 曹昂放下杯子,忽然问道:“吕布这事,你们怎么看?” 郭嘉向前一步:“我认为,倒可利用一二。” “哦?” “公子且听我说……” 当晚,曹昂询问:“吕布信至,可有使者来?” “有!”傅肜回答。 曹昂略作沉思,笑道:“稍后让他在我帐外候着。” “是!” 吕布信使,也算是曹昂的熟人了——王楷。 送完信后,他已做好了回去的打算:他认为,曹昂大概率不会答应。 忽然接到消息,说曹昂要见自己,登时惊喜不已:“看来有戏!” 很快,他被带到大帐门口。 傅肜走了上来:“有劳先生稍等,主公正在……” 帐篷里,传出妇人们的娇笑之声。 王楷一脸恍然,连连点头:“我懂!我懂!怎敢打搅公子的雅兴?” 等了半个时辰。 里面声音方才歇下。 “傅肜,王先生到了吗?” 帐里传出曹昂的声音。 傅肜连忙道:“已等候多时了。” “呀!你为何不早说!?” 曹昂似有些愤怒,让人将妇人们带了出去,再请王楷入内。 王楷略低着头,瞧见一名名妇人走了出来。 多三四十岁年纪,约有十数人,都是风韵犹存之辈。 当中,他还看到了一两个颇为熟悉的身影——似乎是突骑将领的妻子? 他暗暗心惊: 曹公子口味好独特! 对降将妻子下手,曹公子这比吕布也不遑多让啊! 随后,他在傅肜的带领下走入帐中。 只见曹昂披着衣衫,身上还混着浓郁的妇人香,快步走来握住他的手:“不知先生早到,切莫见过!” 王楷惶恐行礼,又询问吕布投降一事。 曹昂表示,投降可以,但还得考验考验吕布:“我闻高顺之妻,风情怡人?” 王楷愕然。 接着,他又想起之前那罗列而出的妇人,不由嘴角抽搐:“公子,高顺之妻勉强可称中上之姿,但远谈不上人间绝色……” 你这不缺美人,何必苦求人家老婆? 曹昂摇头,淫邪一笑:“这先生就不懂了……女人美味与否,可不只在五官,重在韵味。” “前日交战,高顺杀伤我部多人,还将吕布救走,才有了今日谈判。” “若得其妻,既解我恨,又可领略其风韵,岂不美哉?” “这……”王楷面露苦涩,摇头道:“高顺对我家将军甚是忠诚,夺其妻只怕……” 啪! 曹昂一把将桌子推开,脸色冷了下来:“我听说吕布本人常常暗偷诸将之妇,他可以玩,我怎么就玩不得了?” 王楷面色僵硬,无法反驳。 吕布喜欢偷女人,无论上司的还是下属的,这是事实。 可是……高顺的妻子,吕布没偷过啊! “若他不愿做这件事也行。” “让他去琅琊,将臧霸头颅砍了。” “首级献来,我不但准他投降,还能给他徐州刺史一职,让其坐镇琅琊、东海两郡。” “两件事,总得办一件。” “若是一件都办不好……” 曹昂端起茶水,神情冷漠:“先生就不必再来了。” 王楷叹气拱手:“我知道了。” 第126章 吕布:我妻送得,你妻送不得!? 等王楷走远,曹昂才走到床榻前,拍了拍床板:“出来吧。” “是!” 成廉与两名突骑将领爬了出来。 曹昂再好色,也不至于对部将之妻下手,那是自取灭亡。 更何况,是新降之将? 投降你,然后你睡人家老婆? 特么的,鬼跟你干! 所以,刚才的动静,都是他们几个自己折腾出来的。 成廉等人搞不懂曹昂的意图。 立在那,只是眼神转动,盯着桌上的茶水。 之前他们就喝了,所以表现异常悍勇,就像是回到了十六七岁。 曹昂从身后提出一小袋丢给众人,笑道:“这是神医华佗配的药,节制一点。” 几人欣喜若狂,接过后连连拜谢:“谢主公!太谢谢了!” 那模样,比领了金子还高兴。 王楷作为使者,既然到了,少不得要代表吕布去看望一番妻女的。 吕玲绮他未见着,说是住在曹昂隔壁帐中。 于是,只能赶来见在彭城被俘获的严氏。 他到帐外时,已是深夜。 同行没有女伴,他也不能贸然入帐,只能在外请安,却被守门之人告知:“夫人正在沐浴,曹公子那边急着召见,先生明日再来吧。” 王楷惶恐变色,脸皮都一抖。 一个都不放过……曹子修,真狠啊! 他匆匆告辞,打马回郯城,告知吕布诸事。 “啊!” 听王楷说完,吕布愤怒大叫,目喷血光:“曹贼欺人太甚!” 骂过之后,他又冷静下来:“但若他准我投降,妻妾暂落入他手又如何?” 只不过暂时让他用用罢了。 多一个打井的人,难道就能让井水枯竭吗? 不存在的! “将来若有机会,未必不能夺回!” 当初貂蝉也曾被董卓占有。 然后呢? 找个机会,干掉董卓,美人不又回来了? 吕布牙一咬:“至于那两个条件……击臧霸绝不可行,让高顺过来!” 王楷面色微变:“这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送一妻便可全身,有何不可?!”吕布怒斥。 陈宫素与高顺不合,但这一次也出面劝阻了。 因为——他绝不能接受向曹氏投降! 他本是兖州大族,背叛曹操引吕布入境。 可以说,曹操当年的大劫,拜他一手所赐。 再降曹,他能有好下场? “奉先,此为曹贼离间之计。” 吕布摇头不听:“不献高顺之妻,谈何诚意?” “再说了,除了这一条路,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陈宫蹙眉:“顽守!等袁氏相助!” “公台!你是智者,此刻都被逼到只会拿蠢法子了么?” 吕布连连摇头,叹道:“郯县昔日是徐州州治,刘备手下的糜竺,还有出卖我的陈登,在此城都有不少人脉。” “坚守?谁敢保证城内人不会出卖我们!?” 此时,门外人匆匆至:“主公,袁公子差人送急信至!” 袁熙担心吕布提前降曹,特意差快马狂奔,赶来送信。 吕布不为所动。 他表示袁氏来的太晚,且没有直接发兵的意思,而是将行动寄托在臧霸身上。 自己都不是对手,添一个臧霸又如何? 臧霸顶多死守琅琊,到时候自己还要跟他联手,甚至势力还不如他? 这不行……这阻止不了吕布快速滑跪曹昂! 他主意坚定,让人将高顺唤来。 高顺这个人,作战勇猛,清白威严,万事依理依法度来办。 所以,即便吕布对他有刻意架空,不委以重兵的安排,但依旧不能遏制他在军中极高的声望。 此番大战,吕布惨败,自己都险些搭在里面。 关键时刻,是高顺力挽狂澜,将吕布救出。 这使得被败军阴云笼罩的吕布军中,高顺自带士气光环。 城中士气低糜,为了守好城池,高顺这几日都披甲巡城,安抚激励各曲军士。 忽然,吕布一名随从寻来:“高将军,主公找您议事。” “好,我这便来!”高顺点头。 须臾,大堂,二人相见。 “孝父!来,快坐!”吕布热情相迎。 【注:三国志和演义中高顺皆无字,‘孝父’见于太平御览。话说这两个字,不是骑吕布的脸么……】 对于吕布的态度,高顺颇为意外。 他战功不少,能力不弱,但吕布一直不委重兵。 态度方面,也时暖时寒。 像今日这般,倒是少见。 救了吕布? 他高顺又不是第一次救吕布了…… “孝父在忙什么?” “抚慰军士,构建城防。” 高顺神情认真,道:“我军大败,军士士气低糜,当重振方能御敌。” “以我观之,城中大族,多有人心背离者。” “我等已无退路,必固城死守一道而已。” “不如由我对这些大族出手,控制其人口、清洗起财富,用以遍赏诸军,征募穷苦乡勇守城。” “这些事,必须在曹军到前完成。” 高顺长篇大论,思维清晰。 显然,这些事不是他临时想出来的,而是早已谋划周全。 只不过,吕布常不采纳他的意见,所以没敢提出。 今日吕布主动召见,那他就尽数道出了。 吕布连连挥手,笑道:“孝父且歇一歇……你说没有退路,这倒未必,曹公子那边已准我投降了。” “嗯!?”高顺大惊:“到了这一步,他还会准降?” “如何不准?”吕布反问:“我北面是臧霸,将我逼急了亦可投袁氏去。” “只不过,他让我先做一件事。” 高顺不说话,做聆听状。 吕布道出:“举兵攻臧霸。” “绝不可为!”高顺摇头,深觉荒唐:“便是幼儿,也不会中这等计。” “是啊!”吕布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他又给出了另一个选择。” “什么?” “他说……欲得你妻。” 高顺神情微变,随后连连摇头:“如此浅薄的离间之计……” “我认为可行。”吕布打断了他。 高顺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吕布:“将军!贱内蒲柳之姿而已,曹氏此举,分明意在离间啊!” 吕布一摆手:“他不过是想看到我的诚意罢了。” “将军……” “好了!” 吕布面露不悦,道:“一个女人而已,试试又何妨呢?” 一个女人而已? 高顺是个品性端正之人,卖妻而求身,这只是女人问题么!? 他摇头:“此绝不可行!” “混账!” 吕布怒而拍桌,道:“我妻妾皆落于曹昂之手,我的女人送得,你的女人便送不得!?” “请恕顺不能答应!” 高顺抱拳,道:“顺可为将军死,绝不做献妻之举,此岂丈夫所为?” 言讫,扶刀而退,快步离去。 “高顺!” 吕布起身,目光满怀怒视,紧盯高顺。 高顺毫不停留,直到彻底消失。 陈宫无奈摇头,叹道:“此人素来清高,怎会答应这种事呢?” 吕布忽然笑了:“由不得他不答应,已有人去他府中取走他妻女了。” 陈宫瞠目结舌。 好家伙,你怎么突然聪明了起来…… 第127章 吕布别客气,都是你的 除了妻子,高顺还有一女。 听王楷说了严氏和吕玲绮之事…… 吕布担心曹昂又开口索要高顺之女。 非常聪明、很是贴心的,直接给他全带走了。 得亏高顺老娘已经过世…… 高顺抱着头盔,目光微黯,快步回府。 “稍后,你们带着夫人小姐出城吧!”他如此交代贴身随从。 “那您呢?”随从问道。 “我自然留在城中。” “可是吕将军……” “效力效死,武人本分,没有什么好说的。”高顺摇头,神情坦然。 说话之间,已到了临时府邸门口。 只见,府门大开,门口散落着一根发簪。 高顺神情急变,上前将发簪捡起,门内几个家人哭着跑了出来:“家主!夫人和小姐被带走了。” 高顺面色苍白,握紧了发簪。 “现在去找吕将军还来得及!”随从提醒。 高顺转身,狂奔向吕布所在。 结果,被挡在门外:“主公疲乏,稍作歇息,请高将军耐心等待。” 高顺没有强闯,而是差人四处打听妻女所在位置。 不过一刻钟,吕布差人告诉他:妻女已出城,往曹营中送去了。 如遭惊雷。 高顺怔立许久,忽然一声长叹,解下头盔、甲胄、佩剑,悉数抛了,黯然而去。 随从中,有人亦愤然解甲,有人奔回军营,传告此事。 陷阵营共七百余人,那日为救吕布,损失惨重。 除伤亡者外,还有四百人在营。 得讯当晚,纷纷解甲。 曹营。 傅肜快步入帐:“主公,高顺妻女已送到。” “知道了。”曹昂点头,转向吕玲绮:“你认得她们吗?” “自然!”吕玲绮点头。 “高顺信得过你吗?”曹昂再问。 “我人品比吕布可靠多了好吗!?”吕玲绮哼了一声。 “那就好……高顺妻女,就交给你照看了,如何?” “没问题。”吕玲绮满口答应,又瞥了他一眼:“还算你有点良心,没有欺负高顺这个老实人。” “我怎么会欺负他呢?” 曹昂起身,眼中满是笑意:“我只是想此人能为我所用罢了。” 郭嘉进言:“公子可分兵一万,另督粮草、军马,向郯城继续进发。” “若吕布说我食言呢?”曹昂问道。 郭嘉拱手道:“嘉自应对。” “好。” 曹昂主力部队暂停,划拨精兵万人,带上粮草五万石、战马一千匹,继续往郯城而来。 吕布得讯,惊怒且惶恐:“怎么回事?他还往郯城进军作甚?!” “这……”王楷头大,叹道:“我也不知啊!” 吕布怒指门外:“速去!给我问个清楚!” “是!” 王楷匆匆赶来,郭嘉相迎。 “我家将军已送上高顺妻儿,公子为何还要进军?” “先生误会了。”郭嘉笑着解释:“曹家已接受吕将军投诚,只是念及其兵马折损厉害,故特意为他添兵万人。” “这些军马、粮草,也都是赠予他的。” 王楷只能回报吕布。 送一万精兵?! 特么的,老子要是还有几万人,你送一万人我眼都不带眨的就给你收下了。 老子现在满打满算五千不到,你送一万人过来,是给我还是兼并我? “回去告诉他,就说多谢他的好意!” “好!” 王楷又匆匆奔回,见了郭嘉便道:“我家将军说,寸功未立,不敢受赏。” 郭嘉笑道:“我听说袁氏曾送吕将军上等战马数千,吕将军是笑纳了得。” “袁氏给得起,曹氏岂会吝啬?” “吕将军不愿接受,莫非是认为曹氏比袁氏穷么?” “请先生转告将军,就说这礼请他务必收下!” 王楷还能怎么说? 他只能赶紧跑回去跟吕布说! 吕布只想说: “怎么办?” “现在该和他怎么谈?” 吕布慌了,走向陈宫,握住他的手:“公台,你说说,现在该怎么说?” “这还说个屁啊!” 作为读书士人,陈宫忍不住爆了粗口,一把将吕布的手甩开,痛苦道:“曹军距郯县不过半日,还有什么可说的?” “什么……只有不到半日!?” 吕布身一震,呢喃道:“如此,只剩下死守待援一条路了。” “高顺!” “来人,把高顺给我叫过来!” “主公!” 左右匆匆躬身:“高将军已解甲。” 解甲的不只高顺,还有整个陷阵营。 甚至,负面情绪在整个军营扩散开来。 在吕布下令,要求城中剩余军士替他死战防守时,军营哗然。 “替他死战?然后被他将妻女送人么!?” “简直笑话!前番彭城交战,高将军何等卖力?又是怎样一个下场?” “打他娘的洞!顺风混口饭吃就算了,这样的玩意,也想我替他效死?” “不干了,去他娘的!” 步卒营中,军士骂声连片。 要不是吕布难搞,他们都想抓了吕布去献给曹昂了! 得到军营哗变消息,吕布大怒狂喷: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平日吃我俸禄,受我恩惠,关键时刻竟背离我!?” “这群不知忠义的白眼狼!” “传令突骑五曲,我要扫平这帮叛逆!” 陈宫坐不住了,赶紧扯住他的袖子:“奉先!都这时候了,哪还有时间跟他们置气?”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吕布牙都要咬碎了:“这可是郯城啊!” 郯城,徐州这个百战之州,花费了三百多年建造的州城。 昔日曹操大举来攻,都未能击破。 如今,一箭不发,便要弃守,何等耻辱? 陈宫气愤道:“人心已失,城池再坚,脆如薄纸!” “那……” 吕布头一低,丧气道:“逃吧!” 第128章 收服高顺,臧霸异动 东海郡。 徐州刺史部实控的最后一个郡,就这样落入了曹昂手中。 徐州五郡,已得其四。 剩下一个琅琊,姓臧。 吕布匆匆北走,只能往琅琊而去。 半途,遇上了袁熙。 袁熙大惊:“吕将军为何至此?!” 吕布满面羞惭:“误中曹贼奸计,以至于失了东海……” 之前,袁熙曾多次来信,让他坚定,一定不能自己和曹氏议和,他们的支援随手便到。 吕布表示听尼马勒戈壁。 现在他只能翻身走到袁熙马前,握着他的手道:“望袁氏不弃,救布于水火!” 袁熙恨不得甩他一巴掌! 但他深知吕布的重要性。 深吸一口气后,便安抚道:“将军勿忧,袁氏必力助将军东山再起,击破曹昂,夺回徐州。” 吕布大喜,感激涕零:“袁氏再造之恩,如父再生,布无以为报,愿以父事袁公,为其效死!” 两人对话,概括来说,吕布主题是‘爸爸求抱抱’,袁熙则表示‘别慌有我’。 原本,袁熙此行除了稳住吕布之外,打算顺带出使曹昂,向其施压喊停的。 而如今,吕布已败、东海已失,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兄已往见臧霸去了,此番定要让他出兵抗曹。” “将军身为徐州之主,臧霸之兵亦是将军之兵,将军当随我同往。” 对于已经一无所有的吕布,袁熙这话无异于是一针鸡血,打下去让吕布激动的差点献老婆——假使他现在还有老婆的话。 郯县,大军开入城中。 城中大族、军士、百姓,夹道欢迎。 高顺没有走,或者说他也很难走得了了。 府门之外,已被堵了起来。 作为吕布集团的重要成员,在城中投诚党眼里:如果高顺要走,将他拿下,不是大功一件么? 不久,百余名绣衣簇拥至此。 府内,高顺得到消息,屡屡扶刀,目光挣扎。 最终,他拔刀起身,阔步向门外走去。 家人护卫皆惊:“主公!” “主公,郯县已被曹军所据,此刻向曹军拔刀,与寻死何异?!” “你们走!”高顺喝道。 众人紧跟,甚有伸手夺刀走。 “闪开!” 高顺震开家人,这才叹道:“我今日拔刀,不是因为是吕氏故将。” “而是身为丈夫,岂能规避夺妻之恨?!” “此事与你们无关,速去!” 恰好,面前有人走入中庭。 为首一个,身姿极为高挑。 高顺看得一愣:“小……吕小姐!?” “是我。”吕玲绮抱着胳膊,摇头叹道:“高将军,就算许久未见,也犯不着拔刀相迎吧?” “这……”高顺提刀迟疑。 吕玲绮忽然一笑:“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一对母女,自她身后走出。 “夫君!” “父亲!” 当啷! 刀锋落地。 高顺惊愕之时,母女俩已啼哭着跑了过来。 高顺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吕玲绮笑道:“她们自入曹营后,便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高顺惊意更浓,看向母女二人。 两人连连点头,表示虚惊一场,去曹营只是陪吕玲绮玩了几天,什么事也没发生。 那之前的消息…… 门口,曹昂姗姗来迟,笑道:“我担心高将军家小落在吕布手上,所以提前要来,保她们周全,方便我争取高将军为我曹家效力。” 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不知高将军是否愿意?” 对于高顺来说,这简直是大悲又大喜。 妻女失而复得。 遭吕布抛弃,又接到曹昂的橄榄枝。 其人后退半步,拜倒在地:“顺卑贱之徒,您尚且不吝大恩,岂敢不识抬举?” 收下高顺,曹昂大喜,又与他交流陷阵营一事。 得知陷阵营同样遭受重创后,曹昂道:“稍后我会安排拨下钱来,替陷阵营补充军士和装备,依旧由你负责统领。” 曹昂用人不疑的气度,使高顺深为折服。 吕布败的一点不冤! 望着兴冲冲的曹昂,吕玲绮挺了挺琼鼻:“也有我一份功劳吧?” “有,当然有。”曹昂含笑点头:“想要什么赏赐?” 吕玲绮目绽光华:“能给我拨一支精兵吗?” “你要多少?”曹昂问道。 “七八百……越多越好!” “几个亿要不要?” “我是认真的!” 她气得直跺长腿:“少在我这吹牛!” “我也是认真的。”曹昂贴着她脖子,深深一吸:“只要你能吞得下去,二十七亿都行。” 我可是一晩に9回も真君を倒さない——简称,夜九不倒真君! “主公!”傅肜匆匆找来:“陈元龙说有急事找您。” “他在哪?” “州府内。” 半道,陈登便和曹昂碰头。 看得出来,确实很急。 “接到消息,说臧霸带着几千人往即丘一带来了。” 琅琊郡的治所在开阳,开阳就在郯县北边不远处。 在开阳和郯县之间,还有一座城池名为即丘。 按照常例,一郡之重兵肯定藏在郡治的。 但臧霸这帮人显然是不正常的。 他手底下山头林立,大部分兵力都囤积在琅琊北部以及和泰山郡交界处一带,由各统领分别管辖。 只有接到臧霸调令后,他们才会带着部众赶来,凝聚成一股主力。 此番,吕布兵败,袁氏又要求臧霸出兵,臧霸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答应袁氏,在琅琊治所开阳城聚集人马,在治所对抗曹昂; 第二,畏惧曹昂,不敢正面交战,跑去最北边群山里躲着,打游击战。 结果,这货跑到最前线,还只带几千人,是极不正常的。 陈登接着道出一点重要讯息:“袁谭自青州南下,想要会见臧霸。” “臧霸以琅琊、东海交界处生乱为借口,带来赶来查探。” 曹昂目光微眯:“他在躲袁谭?” 陈登道:“袁谭他是躲不掉的,但他在用这种动作暗示我们。” “嗯?” 第129章 袁谭施压,臧霸左右为男 臧霸,此人的出身还是颇为传奇的。 他父亲是个县狱掾,当时的太守想要在监狱里做掉一个人,他爹是个臭脾气,认死理不答应。 这么不开窍的东西,老爷能放过他吗? 郡守老爷就怒了,直接把臧霸他爹拿下关了起来,准备问罪。 结果臧霸也怒了,年仅十八岁的他带着十几个人去半路截道,救出父亲,并一刀砍了太守,由此名声大爆。 等到黄巾大乱时,他被陶谦任为从属,并做到骑都尉,负责剿灭黄巾。 臧霸就此起来了,屯兵于琅琊,先把各路贼揍老实了,再把他们收入麾下,彻底成为了琅琊地头蛇。 最符合地头蛇利益的,就是一直待在自己的地盘。 陶谦来了忽悠陶谦、刘备来了敷衍刘备、吕布来了阴阳吕布。 可如今不行了。 吕布败逃入琅琊,曹昂夺徐州、袁谭在青州,双方交界处的琅琊,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 所以,臧霸很不想选边站,此刻却不得不选边站。 袁谭此来,显然是要对他施压的。 拒绝?得罪袁氏。 不拒绝?曹昂揍他。 如此,臧霸突然往南边跑,就相当微妙了。 曹昂不禁道:“这个臧宣高,倒是个机灵人啊。” “自然。”陈登点头:“一个莽夫,可不能坐镇青东徐北这么久。” 徐州老大换了三茬了,这货依旧不动如山。 而且,每换一茬,这厮就壮大一分。 “元龙是有什么要教我的吗?”曹昂问道。 陈登道:“臧霸是可以争取得,拿下徐北,未必需要用兵。” 曹昂沉吟许久,颔首:“元龙之言极是!” 当日下午,即丘城又走漏消息,说臧霸将领千人,往郡界巡边。 这个‘走漏’,就愈发微妙了。 曹昂当机立断:往北走一趟! 路途很久,轻兵快马还要不了一天。 又不在城中,自己可以先派眼线将四处盯死,继而扎营野外。 如果情况不对,随时都能开溜。 臧霸这是故意挑了一处谈判点啊! 为避免吓住臧霸,曹昂带贾诩、张绣、许褚、魏延、张辽、关羽、张飞随行,加上其他随行人员,总数不过百人。 让郭嘉、高顺、傅肜领尚未完成重组的陷阵营和绣衣在三十里外接应。 出发之前,曹昂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刘备一块叫上。 “争取臧霸?”刘备颇为讶异,但还是拱手道:“既公子相邀,刘备怎能拒绝呢?” 其人带着简雍并十数骑,跟上曹昂。 袁谭。 他先从青州进入琅琊。 到琅琊后,听说臧霸在南边的开阳,又从北边跑来了开阳。 等他到了开阳,臧霸又带兵去立即丘。 袁大公子意志坚定,又追来了即丘。 ……到即丘后,依旧未能见到臧霸:他真的带着千余人出城往南去了。 臧霸部下吴敦,正诚惶诚恐的伺候着袁谭。 袁绍吃掉公孙瓒,只是时间问题。 袁家不久将坐拥黄河以北四州——须知,这时候的河北才是天下重心。 冀州的体量,一个州要顶三个州! 面对偌大袁氏的第一继承人,他怎敢怠慢呢? 听吴敦说完后,袁谭冷声一笑:“臧统领面子可真够大的,是不是要让我父亲来他才愿意相见啊?” 吴敦额头冒汗:“大公子言重了,我家统领绝无此意……只是曹家囤兵在南,他颇为忧心。” 袁谭目光一凛:“是颇为忧心,还是想就此降曹?” 吴敦差点跪下,慌忙道:“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我想也不会。”袁谭嗤笑一声:“他便是要降曹,也应当带着全部身家去才是。” “去吧!”他挥了挥手:“告诉他,我在城中等他。” “三个时辰,他若不来,我便回去了!” 吴敦连忙道:“您稍后,我这便去传话!” 臧霸驻营,距城很近。 接到消息后,其人满脸无奈,只能赶回。 老远,这名虬髯大汉便一脸受宠若惊:“大公子远来,臧霸有失远迎,恕罪!” 袁谭笑道:“迎不迎无所谓,臧统领莫要躲着我就行了。” “言重言重!我哪敢啊!”臧霸点头哈腰,态度谦卑。 袁谭也没把他这幅姿态放在心上。 十八岁,为了亲爹砍了两千石地方实权郡守的人,会是怂比吗? 一番客套后,袁谭直接道:“我来此的目的,想来臧统领是知道了?” “为曹吕之争?” “不错。”袁谭点头,道:“如今局势,臧统领也都看在眼中。” “曹子修贪得无厌,步步紧逼,徐州五郡,已掠其四。” “温侯与统领,都素来与我袁家交好。” “今温侯已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曹氏再对你下手啊!” “我意,统领与温侯联手,再有我袁氏为后盾,退曹子修之兵,不是轻而易举么?” 看看,多会说话。 我来找你不是让你替我办事。 而是替你挡住曹昂的步伐,守住自家地盘。 什么叫好人? 这特么就叫好人啊! 臧霸一脸喜色,连连拱手:“多谢公子挂念,多谢袁氏力助。” 袁谭嘴角一扯:“既然如此,想来臧统领是答应了?” “这个……”臧霸眼珠子一转:“温侯何等人物,尚且败于曹子修之手,想要击退他,只怕难以做到啊。” 袁谭笑了笑:“若臧统领愿意,袁家愿表你为徐州牧!” 袁谭画大饼的手笔,还是把臧霸吓了一跳。 不愧四世三公的贵胄,吹起牛笔来就是吓人,普通人拍马都追不上。 只不过,袁氏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怎么?臧统领不想做徐州牧?”袁谭逼问他。 “哪能不想?只是力所不逮罢了。”臧霸叹气,道:“我自知斤两,能在琅琊立足已是不易,哪还敢奢求更多呢?” “我所愿,不过是保全琅琊而已……” “呵!臧统领何故妄自菲薄!?” 袁谭一声冷笑,将其打断。 手扶剑出鞘半寸,寒光闪烁: “若臧统领实在不敢为,那谭只能替你出手了。” “青州有十万之众,愿假琅琊之道而行。” “臧统领不对曹家下手,想来也不会反对我袁氏之兵入琅琊吧?” 臧霸脸色一垮。 袁谭,这是明着威胁了啊! 十万之众途经琅琊,收走他臧霸人头,那不是顺手的事吗? 他臧霸读书不多,但假途灭虢还是知道的。 他摆出一副可怜样:“我对袁氏有向月之心,又哪会不愿意呢?只是兹事体大,公子能否容我考虑几日?” 袁谭寸步不让:“局势到了如今这一步,哪还有什么考虑可言呢?” “如何抉择,臧统领这便给句话吧!” 第130章 曹昂亦至,两家争锋 袁谭的强势,出人意料。 使臧霸也不得不感叹:大族多人杰。 南边的曹家大公子,横扫中原,所向披靡,暴打父辈,似乎已是毫无争议的年轻一辈武略第一人。 而面前这位袁公子,又差了么? 长驱七百里,入自己腹地,面对敷衍,直接扶剑相逼,胆魄亦非凡俗。 臧霸最终服软,做恍然状:“非大公子教我,几误大事!” “大公子在城中稍歇,我这便去将驻军提回,备战曹氏!” 袁谭目视对方,点头道:“臧统领既已答应,想来不会出尔反尔?” “绝对不敢!”臧霸表态。 臧霸奔回营中时。 有人即刻迎了上来:“统领,曹大公子来了!” 臧霸神情一滞。 来人见他神色,探头问道:“您不喜欢?那轰走?” 啪! 臧霸瞬间清醒,反手一个巴掌甩了上去:“轰走?你他娘有几个头啊!什么人都敢轰!?” 那人捂着脸不说话。 臧霸又问另一人:“来了多少人?” “百余人,不足为道。” 还好,来的不多……臧霸压力顿小:“带路!” “是!” 很快,二人会面。 遥远,臧霸一阵小跑过来:“早闻大公子威名,今日终于得见尊容,实在是臧某之幸啊!” 这厮还听懂礼貌……曹昂颇为意外,双方先是一顿互捧。 臧霸认得刘关张,一阵惊讶后,又询问其他人。 “这位是贾诩贾文和,臧统领可知?” “自然!”臧霸连连点头:“久仰大名。” 他望了那老阴比一眼,心中吐槽道:局势乱到如今这一步,少不了这条老狗一份功劳,天下人谁不得念着他的好啊? “这位是张绣张佑维。”曹昂再次介绍。 有刘关张陪着就差不多了,还带这么个猛人来干嘛……臧霸已经很难笑出来了。 “这位是张文远,想来你也认得?” “认得,认得!” 臧霸手在额头上抹了抹。 “许仲康。” “我知道……率步刀手大破突骑,如今已是名震天下矣!” 臧霸开始躁动不安。 魏延他也听过,此人跟吕布交手十数回合——这就够了! 跟吕布打这么久,不但没有死,还能安然脱身,实力再怎样都不会比自己差。 谈判还没开始,手心里已攥满汗水。 以至于,接下来曹昂说了几句话,他都没能听进去。 “臧统领?” “啊!?” 臧霸猛然惊醒,随即恼羞成怒,忽然向前冲来。 “嗯!?” 随行诸将都眉头一挑。 但他们没有出手——但凡臧霸脑子正常,都做不出当着他们的面对曹昂下手的事来吧? “去你娘的!” 臧霸绕过曹昂,冲到门口,飞起一脚,将之前那人踢出帐外。 “狗东西!” “放这么臭的屁,都给老子崩懵了!” 他顺手抄起一根棍子,丢给左右:“去,给这小子通通肠道,长长记性!” “是!” 左右捡起棍子就跑了出去。 很快,帐外响起惨嚎: “统领不要啊!” “我没有放屁……我没有放屁……” “啊!!!” 众人:…… 臧霸连忙告罪:“不好意思,让大公子见笑了,大公子方才所言。” “我说。”曹昂笑道:“吕布忤逆朝廷,割据徐州已久。” “臧统领乃忠义之士,想必不会包庇吕布,与朝廷为敌,与我曹子修为敌吧?” 臧霸喉咙发硬。 虽然之前答应了袁谭…… 但又看了看曹昂背后的阵容,登时冷静不少:“那是自然!” “臧统领可自认是朝廷之臣?” “当然!” “既然是朝廷之臣,配合我军,捉拿吕布,这立功勋之事,想来不会拒绝?” 臧霸差点又点头,最终还是卡住,一脸苦色。 “怎么?”曹昂眉头一挑:“臧统领有难处?” “大公子!” 臧霸撑不住了,叹气一拱手:“实话对您说吧!” “袁氏也差人来找过我,如今我身在中央,难以抉择啊!” “你们两家都是天下顶门,而我臧霸不过泰山一匹夫,实在难为我了。” “臧统领说的不无道理!” 就在这时,帐外一声高喝。 袁谭领着随从大步而入,目光直视曹昂:“子修吾弟,还是由我们两自行解决吧!” 在他踏入帐后,几个臧霸的人才匆匆跑了过来,一脸为难。 袁谭要强闯,他们也没办法啊! 曹昂目光一转,落在此人身上:身姿挺拔,容貌俊逸,确实颇有乃父之风——袁绍是出了名的卖相好。 曹袁两家之前交情好, 两人自然也是认得的。 在说过此话后,袁谭才看到了刘备,连忙行礼:“袁谭见过玄德公!” 刘备亦还礼。 刘备曾举袁谭为茂才,这层关系相当硬——也就是袁谭背景硬,要不然他就算是刘备的故吏了。 只不过,凭袁谭的背景,刘备举他,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了。 臧霸默默后退。 曹昂道:“显思兄又打算如何解决呢?” 袁谭目光一凛:“曹家进军,到此为止。” 曹昂忍不住笑了:“凭什么?” “凭什么!?”袁谭皱眉:“你在反问我么!” 袁谭声音猛然拔高:“子修吾弟,袁曹两家关系,你是不清楚么?” 所谓袁曹两家关系,无非是曹家从属于袁家。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曹操都是在袁绍麾下混的,属于袁绍势力的一份子。 这一切,在曹操迎汉帝后,才发生实质性的转变。 曹昂目光稍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曹氏依天子旨意办事,哪轮得到他人置啄?” “莫非,袁氏凌驾于天子之上?” “曹子修!”袁谭轻喝:“你在拿汉帝压我?你忘了你父当年是靠谁才能在兖州立足的吗?” “当年若不是我父赠粮接济,被赶出兖州的可不是吕奉先,而是你曹氏!” “今日竟敢在此质疑我,莫非曹氏之嫡长,是忘恩负义、背弃故主之徒?!” “我似乎听到了个笑话。”曹昂忍不住发笑:“我父凭镇黄巾、讨董卓、迎天子、抚平中原之功,方得今日之位。” “官职爵位,皆是汉室天子所授,与袁氏何干?又何来故主之说?” “至于我父依靠什么立足兖州,靠的是曹家将士上下卖命,靠的是荀彧、程昱等忠臣义士设计死守!” “我主所言甚是!” 贾诩即刻帮腔,并且一刀直戳要害:“袁公子,我想提醒你一件事,袁公路暗藏玉玺、妄议称帝,此事天下皆知。” “他要称帝,与我何干?”袁谭冷哼一声。 贾诩目光微抬:“你家与他家似乎没有相隔九族?” 袁谭面色一僵。 贾诩继续道: “令尊与袁公路一父所生,三族都未曾出。” “袁氏四世三公,屡食汉禄,却妄议称帝,窃汉皇权。” “这背离故主二字,怎么看袁氏都比曹氏更合适不是么?” “曹氏是汉家之臣,应当替汉讨逆,又怎会尊逆贼为故主呢?” “住口!!!” 第131章 贾诩:不杀白不杀,直接宰了他! “贾文和!你给我住口!” 袁谭瞬间爆炸,铿锵一声拔出剑来,遥指贾诩,满面杀气横生。 他两眼通红、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身体都在轻颤。 贾诩这几句话,让他怒到了极点! 也是,贾诩这话直接奔着老袁家根去了,袁谭怎么可能不急? 毫不夸张的说,袁家名声,就是天下第一! 拿这一点攻击袁家,伤害几乎等同于宣战了。 臧霸又退了两步,坚决闭口不言,以示此事与我无关。 刘备满面惊色。 他跟袁谭接触过几次,此人平日里风度了得,此刻是真动了杀气。 张绣看着贾诩的眼神中,也满是不解:贾诩历来以保身为第一要义,这种把天下第一族得罪死的事,往日他是绝不会干的。 找个人替他干,让别人背锅……才符和这老阴比的风格才对。 贾诩僵硬一笑:“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 “都说说人莫说真处,看来我是点到袁家伤口了……” “你住口!” “你这狗贼!” “你这祸乱天下的狗贼!” 袁氏大公子,被气的直接不顾风度大爆粗口,恨声道:“贾文和!你一个西凉边鄙之夫,竟敢诬蔑我袁氏!” “若不杀你,我袁谭枉为活人!” 他将剑入鞘,不再废话:“曹子修,讲道理你不听,到了论刀剑的时候,你可莫要后悔!” 曹昂瞥了他一眼:“你在威胁我?” “哈哈哈……” 袁谭忍不住发笑:“我袁家全据河北,青州亦在我掌中。” “区区曹氏,便是吞了徐州,就能与我共论了么?” “威胁你?便是威胁你,又如何!” 他转过身,向帐外走去:“臧统领,你也是聪明人,谁家势大是明摆着的事。” “你再考虑一夜,明日早上,等你答复!” 帐外,已然天黑。 帐内,臧霸那张脸也黑了下去:神仙打架,老子遭殃! 不同于袁谭气势逼人的强势,曹昂反倒依旧和善,对他笑道:“不急,臧统领好好考虑便是,今夜我就在这歇下了。” 臧霸苦笑点头。 一行人,亦往帐外走去。 刘备走到贾诩跟前,提醒道:“文和先生。” “玄德公。”贾诩拱了拱手:“玄德公是有什么事么?” 刘备摇了摇头,叹道:“先生今日之言,势必彻底激怒袁氏,千万当心自己啊。” 贾诩面皮一跳,而后道:“多谢玄德公提醒!” 袁谭居营北,而曹昂居营南,把臧霸大营夹在中间。 恰如局势一般无二。 等其他人全部退下后,贾诩忽然发问:“主公认为,袁氏和曹氏之战,能够避免吗?” 曹昂毫不迟疑,摇头:“自然不能。” “如果曹氏向袁氏低头服软呢?”贾诩再问。 “也不能。”曹昂依旧摇头:“稍作低头,袁氏拿不到实质性好处,哪有吃下曹氏来的痛快?” “退让太多……话说,我一步都不会让他,又凭什么让他?” 贾诩第三问:“那主公认为,现在开战对曹氏有利,还是拖到公孙瓒灭亡开战对曹氏有利呢?” 这一次,曹昂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差不多。现在开战袁绍得两边用兵,可再拖一会儿,我曹氏也能吃下一些其他势力,再壮大一分。” 贾诩颔首:“如公子所言,袁曹之战不可避免,先战后战区别不大,为何不先下手为强呢?” “嗯?!”曹昂皱眉:“你想让我打青州?” “打青州太远,但杀袁谭很简单!” 贾诩眼中有阴险之色:“杀了袁谭,提着他的脑袋去见臧霸,臧霸还敢拒绝主公你么?” “杀了袁谭,也不会让曹家麻烦更大。” “既然如此,不杀白不杀?” 曹昂眼神眯起:“说的有道理……你做好了让他活不过今晚的准备,所以今天才说了那番话?” “那确实是肺腑之言!”贾诩一脸正色。 曹昂大笑起身,目中杀意吞吐:“好!就听你的,直接把袁谭宰了!” “我也好奇,这厮死了之后,四世三公的嘴,是不是还硬的起来!” 他将众人,悉数召入帐中。 但,刘关张除外。 臧霸大帐。 在给曹昂、袁谭双方安排好酒食后。 他也和一群心腹喝了起来,并且感叹道:“你说这人好笑不好笑?” “以武勇着称,横扫诸敌,击孙策、败吕布的曹公子反而看上去颇为和善。” “而着称于士族之林、家传儒学的袁公子反倒一身豪杰之气,威风凛凛。” 有随从道:“狼遇狐则凶,见虎则惧,这也是常态吧?” 臧霸沉思,最后点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那人趁机道:“统领,既有虎可从,又为何要从狼呢?” 臧霸尚未点头,有人喝多了,大声道:“统领何等人物?依我看,反正虎狼都送上门了,不如把他们一网打尽,做大做强!” 臧霸脸色马上垮了下来,气地一拍桌子。 “他娘的!” “什么屁都敢往外崩!” “给老子拖下去,给他通通肠道!” 自己哪来这么多草包下属? 还特么做大做强……你是真敢想啊你! 刘备帐中。 “翼德你是不是没洗脚?” “大哥你别胡说,俺洗了!” “什么时候洗的?” “上回离开下邳的时候,去曹公子开的洗脚店洗的。”张飞嘿嘿一笑。 刘备嘴角抽搐,只能将头往后挪了挪,很快就碰到了简雍。 “宪和能不能过去点?” “过不去,云长脚太大。” 没错,四人睡一张床。 他们这个集团,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躺一块说瞎话。 以至于,跟老婆感情还不如跟兄弟好。 “大哥在想臧霸会选择谁?”关羽出声了。 “是。”刘备应答:“你们有什么看法?” “应该是袁家吧。”简雍道:“毕竟袁氏势强,拉拢人这方面有优势。” “俺也这么看,虽然俺看那袁公子不顺眼。”张飞嘟囔起来:“曹公子何等人物?连吕布都不怕,今天竟然纵容对方叫嚣,倒真是好脾气!” “为人主者,当以大事为先,面上的意气之争又有何益呢?”刘备摇头:“曹公子虽然年轻,脾气却极好,倒是难得的。” “嘿!要俺是他,就揍袁谭一顿!”张飞道。 “荒唐!”关羽反驳:“曹公子为人仁义和善,大家又都是体面人,哪有谈不拢就动手打人的道理?” “云长所言极是。”简雍附和。 袁谭帐中。 歇下之前,袁谭命令身边人:“明日一早你便去安排两路杀手。” “一路就近行动,盯死贾诩,找到机会马上把他给我做了。” “另一路去西凉,将他贾姓族人屠尽,不准留半个活口。” “我要叫天下人知道,坏我袁氏名声,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 第132章 显思兄,可曾闻班定远使鄯善? 恰此时,帐外喧闹。 袁谭眉一皱:“何事夜哗?” 一人入内,弯腰拱手:“启禀公子,是曹公子带人过来了。” “嗯?”袁谭眉头皱得更深:“他晚上来做什么?来了几个人?” “两个人傍身。”门人道。 “让他进来吧!”袁谭大手一挥。 曹昂会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这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一则,两家关系,目前尚未完全破裂。 二则,袁谭敢深入琅琊,甚至来到琅琊和东海交界,难道是靠的别人心善么? 不! 凭得是袁氏独霸河北,兵强马壮! 谁要是动他,等同于挑起和袁氏之间的争端,与寻死何异? 不久,曹昂入内,身后只许褚、张辽两人而已。 夜灯下,袁谭端坐不动,手持一书。 听到脚步声,也不起身,只是微微侧头。 哗啦。 一页纸翻过 “子修夜访,想来是白日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说到这,他忍不住笑了:“白天人多,你曹氏也是要面子的,这我清楚。” “袁曹两家关系尤在,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倒也不用太拘礼。” 袁谭眼底深处,藏着一抹嘲弄之色:这小子,不会直接行个大礼道歉吧? 曹昂神情平静,坐在他对面:“不知显思兄在看什么书?” “《史记》。”袁谭回答,心头发笑:还跟自己扯书套起近乎来了? “史记么?可惜了。”曹昂摇了摇头。 “嗯?”袁谭扬眉:“看史记怎么就可惜了?难道子修觉得太史公写的不好?” “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怎么会写的不好呢?”曹昂道。 “无韵之离骚……”袁谭目有惊色,再次笑道:“听说子修文才不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若有意,我麾下文吏首席,可以留给你。” 曹昂没接他的话:“《史记》固然好,却受制于年限,没有班定远的故事。” 袁谭将书合上:“子修今夜过来,莫非是要与我论史。” “历史总在轮回,借谈史而论今罢了。”曹昂笑了一声:“班定远使鄯善国,此事显思兄可知。” “当然……”袁谭本还在笑,此刻忽然收敛,神情一变:“子修莫非想学班定远?” 班超使鄯善,鄯善国却在班超和匈奴之间摇摆。 随后,班超直接出手,将匈奴使者悉数斩杀,鄯善国王于是降汉。 今时今日,若曹昂要做班超,那臧霸便是鄯善。 至于匈奴使者,除了袁谭,还能是谁呢? “是!” 曹昂点头,骤起发难,一手冲袁谭擒去。 袁谭将书一丢,探手拔剑。 曹昂速度更快,趁势将书接过,直接扇到袁谭脸上。 袁谭后脑一扬时,曹昂一把将短几掀了,砸向对方面门。 “啊!” 袁谭剑方出,已是满面鲜血,踉跄后退。 惊慌之中,曹昂已冲了过来,抬脚一点,将刚出鞘的剑又踩了回去。 临近守卫,这才反应过来,拔刀向前。 张辽反手捉下一人头盔,冲着他脑门砸下,顺势夺刀。 许褚则一手锁住一人后颈,拿人当武器乱抡,毙杀数人后,又夺刀一口胡砍。 帐外脚步声动,守卫慌张而入。 许褚手起一刀,砍下一颗头颅,以手发之。 人头如飞石,带着血光砸了上去。 守卫刚踏入帐门便倒下,后面三四人登时撞成一团。 一切,只在片刻。 袁谭,也全然不是曹昂对手。 曹昂原来武力就不算差,后来更是一有时间就操练,又多从名师。 袁谭拿什么跟他打? 交手几次,剑被夺了,人也是满头血,退到帐边,目光中带着惊骇与愤怒:“曹子修!你疯了!?” “你若是杀了我,袁家必然兴兵,到时候就是北方大乱!” “你曹家所有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北方之乱不可避免,曹袁只能留下一个。”曹昂摇头,目光平静,如看死人:“胜败生死,本就是靠刀剑说话,又何须顾忌那么多呢?” 这番话一出,让临死前的袁谭浑身一震。 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和曹昂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曹昂为人,只要符合长远利益,他就敢放手一搏,根本不在乎风险,敢于跳脱常规之外。 而自己呢? 哪怕今夜同样有人向自己献策,哪怕自己有能力做掉曹昂,他也不会做这种跳脱于规矩之外的事。 所以,自己输定了。 他仓皇抬头:“子修且慢……” 毫不迟疑,一剑斩下! 扑通—— 袁谭人头落地。 目光中,还带着诸多错愕、惊恐、还有不甘! 如今,袁绍已问鼎河北,从袁术手里接过天下第一诸侯的位置。 而自己身为袁氏嫡长,父亲又年近半百……将来前途,何止于此? 甚至于,替汉坐上那宝座,在袁谭心里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的过于草率。 年不满三十,已主掌一州之地的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堂堂正正带兵跟曹昂做上一场。 就这么犀利糊涂的死了。 帐门口。 看到这一幕的亲兵们先是发愣,最后哭喊、嘶吼、举刀蜂拥杀入! 能充当嫡长亲兵,多是家族历代培养的死士,绝对的忠诚。 其他的,袁谭死了,袁绍岂能放过他们? 让主公被斩,就是护卫最大的罪! “公子死了!” “曹昂!狗贼!” “杀了曹昂,替公子报仇!” 众人声音悲愤,杀意凛冽。 那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在许褚、张辽刀下多添亡魂罢了! 帐外。 一帮人藏匿在黑夜里。 魏延紧盯着大帐:“进去肯定要先斗一番嘴的,先生你怎么不去?” 这话,显然是在询问贾诩。 老棺材板正趴在一堆草里,眯着眼远眺。 闻言,转过头瞥了他一眼:“动刀动剑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你出的主意,主公都亲自犯险了。”魏延道。 “主公何等神武,哪是我这样的老匹夫能比得?”贾诩将脑袋别了过去。 魏延笑了:“都说先生精明,今天算是开眼了。” “不过您胆子也真大,竟然献这样的计谋,要是主公真有什么事,您怕是全尸都落不下。” 贾诩一个激灵,然后怒道:“别乱说话!” 第133章 臧霸:我与袁氏,誓不两立! “动手了!” 就在这时,身边一道影子就蹿了出去,正是沉默的枪兵。 扯皮归扯皮,魏延拔腿冲在了第二个,且吼道:“都跟上!” 贾诩也拔出佩剑来。 冲上前? 不可能。 冲锋是不会冲锋的,这辈子都不会冲锋的。 天大地大,保住自己最大。 贾诩拿着剑怒斥周围人:“还愣着干嘛?都给我上!” “跑快一些!” “一群混球!” “十数之内,冲不到帐外要你们人头落地!” 绣衣们发足狂奔。 等人都走了,贾诩四处张望,发现一匹战马,赶紧跑了过去。 手持缰绳,伸长了脖子眺望,目光紧张。 敢让曹昂出手,他把握还是很足的。 毕竟袁谭身边人手有限,张辽、许褚这群牲口一个比一个猛。 只不过,谁都怕个万一不是么? 没多久,前方呼声皆起。 曹昂提着袁谭的人头走了出来。 贾诩这才大松一口气。 曹昂一眼就发现了贾诩,大声喊道:“文和,你牵着马作甚?” 贾诩牵着马跑过来:“主公速往臧霸大营!” 求生是人的本能。 在确定袁谭已死,且报仇无望之后,有部分在外围的护卫果断逃窜。 他们将消息散播了出去,使得惊讯蔓延。 事实上,在厮杀开始的那一刻,臧霸营中就开始有了动静。 直到此刻,臧霸也被惊醒:“发生了什么?” “具体不明,只知道袁公子那边在厮杀。” “什么!?” 臧霸一听,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要是袁谭在这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铁定得背锅啊! “快!速派人去查。” “不对,着甲……着甲,我亲自去!” “报!” 又有人匆匆跑了进来:“说是……说是袁公子已经被杀了!” “放屁!你娘的你放屁!” 臧霸裤子都来不及穿,甩着蛋冲上去就给了他两耳光。 他声音都发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哆嗦,唾沫狂喷: “造谣!” “来人啊!把这个造谣的给我拖下去,通通肠道!” 吩咐完,迈开腿就往外跑。 “大人,穿裤子!” 婢妾抱着裤子追来。 刘备帐中,亦得讯。 四位同志说瞎话说到很晚,因此睡得颇沉。 “发生了什么?”刘备问道。 亲兵大步入内:“北边袁公子帐中有厮杀之声,曹公子帐中无人,只怕……” “主公!”又有人奔了进来,慌张道:“外面人在喊,说是‘曹子修已斩逆贼袁谭’!” “不可能!” 刘备脸色剧变。 吼了一嗓子后,他忽然抬头看着帐篷,嘭的一声倒了下去:“……肯定是我起猛了……” 其他三位同志看的有些呆…… 缓了一会儿,简雍深吸一口气,看向关羽:“曹公子果然仁义和善,云长真擅识人。” 夜里,关羽无声。 他那张脸,也看不出来红没红。 “真虎啊!” 张飞揉了一把脸才彻底清醒,激地一拍大腿:“换作俺顶多揍他一顿,咋个就把人宰了呢?!” “服!对于曹公子,俺是真的服!” 砰! 床榻一响。 刘备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神经质般快步下床:“我去看看!” 臧霸一边跑一边穿衣服,才套上一个裤衩子,便见曹昂快马而来。 手中,一颗人头摇晃。 臧霸一看这光景,腿都软了。 “吁!” 曹昂勒住马,将人头抛向臧霸,笑道:“臧统领,听说他扶刀威胁你,我已替你将他砍了,可够意思?” 人头入怀。 臧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 十八岁敢砍郡守的他,此刻竟惊的大叫。 手一伸,就要将人头推出。 最后一刻,却生生止住! 他抱着人头起身,回头看向自己慌乱的部众,将脑袋举起,大声喊道:“袁氏逼迫,不给活路!” “如今,曹公子挺身而出,除此大汉,我臧霸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诸兄弟,自今日起,当随我效忠曹公子,与叛逆袁氏之族,势不两立!” 他的部众愣了一会儿,而后齐声响应。 臧霸有退路吗? 在袁谭人头落地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了退路可言。 对于袁氏这种巍峨巨族而言,嫡长在外人头被砍,可不只是面子问题。 袁氏内部,有多少人簇拥在袁谭旗下? 更不要说,青州之地,干脆是袁谭直辖! 此外,袁谭还是袁逢一脉所有政治遗产的合法继承人…… 这么一个人死在他臧霸的地盘,他臧霸洗的干净? 没得洗! 这个黑锅,他不想背也必须背! 既然黑锅卸不掉……所以,此时臧霸之言行,便足见其人之果断了。 斩了袁谭,要处理的问题很多。 譬如: 臧霸宣誓效忠; 追杀袁谭余党; 清洗内部被袁氏收买之人; 最重要的,臧霸将和曹昂商议如何归拢琅琊全部大军,捉拿吕布,北抗袁氏! 帐中,曹昂身上血腥尤在,于舆图前镇定指挥。 周围,是被臧霸紧急召来的各部亲信——他们得接触新老大了。 刘备在一旁看着。 看着舆图。 看着臧霸。 又看着其他人。 最后目光落到曹昂脸上。 他那双炽热的目光,可见的浮现一抹忧色。 随后,他悄然退出帐外。 帐中依旧在磋商。 一骑马悄无声息的离开。 “玄德!” 刚走,刘备背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他吓了一跳,手当即落在腰上。 等到他看清来人时,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宪和……” “玄德要走?”简雍问道。 刘备沉吟,随后道:“我与显思毕竟熟悉,他死了我有些难过,想出去走走。” “不对。” 简雍摇头,道:“你的举止反常,你是想离开此处吧?” 刘备一震。 “你我自幼相识,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么?” “凭你我感情,又何须瞒我呢?” 面对简雍的发问,刘备一声长叹:“我必须走!” “为何?” “原先曹氏留我,是为了让我与吕布互相消耗,做曹氏攻占徐州的前卒。” “如今,吕布已败,臧霸亦降,徐州全境将全归曹氏,留我何用呢?” 刘备看得很透彻。 简雍沉默片刻,道:“为曹氏方面之将,不可以吗?” “我眼下可以,但曹氏不可以。”刘备道。 第134章 刘备夜离曹,吕布放手一搏 “嗯?”简雍不解。 “我问你,此番曹公子带我过来,可需要我出力?” “不需……” “那便是了,我在他反而不好指挥云长翼德二人。”刘备轻笑一声:“那他为何要我来呢?” “他……” 刘备叹息起来: “这些年,我刘备虽然没能攒下半分基业,但也算颇有名声。” “在曹氏讨吕布、征徐州的路上,更是出力不少。” “他不会轻易杀我,杀我一人,则失天下之望,得不偿失。” “所以,他将我牢牢禁锢在身旁。” 说到此处,刘备回头望了一眼大营,见无人追来,这才继续道: “我原先想,将来找个机会,便能带着自己的部曲,从他手下走脱。” “可今日见他杀显思,却是猛然醒悟!” “此人果断如此,我能寻机而走,他岂不会寻机彻底除掉我?” “他行事过于不讲章法,让我不安,还是先走为妙。” “原来如此……”简雍语气轻缓,又面色复杂道:“我只当他是个英雄人物,不曾想也有这一面。” “这一面怎么了?”刘备连连摇头:“行事果断,绝不瞻前顾后,在尽量保全自身名声利益的同时,去控制不可知的威胁,这正是能做大事的人啊!” “若将我刘备放在他的位置上,也难以做到更好了。” “玄德也是好笑,反而替他说起话来了。”简雍忍不住失笑:“就这样走?部曲不要了?” “那都是我的立身之本,我也不想割舍啊。”刘备满脸痛色:“然而那又奈何呢?等我做好万全准备,又哪里走得掉?” “唯有趁着今夜,出其不意……” “两位夫人还在小沛。”简雍打断。 这一次,刘备神情淡然:“大丈夫志在天下,岂惜女子?” 对于刘备的回答,简雍毫不意外,只是再问:“云长翼德呢?” 刘备表情一僵,继而两眼通红,直接催马前行:“我该走了。” 简雍上前扯住他的衣袖:“云长翼德呢!” 刘备抬头望天,长吐一口气:“云长翼德是我手足,可曹氏待他们不薄,他们在曹氏麾下也必有展志之时。” “不比跟着我刘备,强了许多么?” 说完,他撇开简雍的手,加鞭而去。 简雍看看刘备,又望了望身后大营。 “哎!” 一声叹息,亦催马跟上。 即丘后方,开阳城附近。 一行不足千骑,悄悄靠近开阳城。 夜色已深,吕布翻身下马,一脸疲惫的依在一头树干边。 “奉先!” 陈宫打着马从后队赶来。 “袁公子有所交代?!”吕布直起腰来,眼中带着希冀。 他率军在前开路,陈宫和袁熙在队伍后方。 吕布败走仓皇,路上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那叫一个狼狈凄惨。 他指望着袁熙交涉成功,能够找个城池暂时让他容身。 如果袁谭那获得实质性进展,使臧霸全力支持自己,那就更好了。 “不是。”陈宫摇头,面色凝重:“我刚得到消息,说是臧霸到了即丘后,没有等到跟袁大公子见面,又往南走了一段。” 吕布皱着眉头。 凭他的智商,一时还没能厘清:“什么意思?” “臧霸在骑墙,他未必会全力支撑我们、站队袁氏;也有可能,直接倒向曹氏!” 听到陈宫这话,吕布悚然一惊:“那该如何是好?” 陈宫无言。 吕布愈发慌了。 三方的谈判结果,将最终决定自己的命运……事关自己命运,我却连上谈判桌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还要靠他臧霸的脸色活命!? “啊!” 越想越气,吕布一拳砸在地上,恨声道:“我吕布竟沦为了砧板上让人讨价还价的鱼肉么?” 陈宫目光一闪:“奉先不甘?” “自然不甘!”吕布咬牙:“公台有良策能教我吗?” “你还信得过我吗?”陈宫反问。 吕布满脸懊悔,几要落泪:“悔不听公台之言,若是东海尚在……都怪高顺这逆贼!” 如果自己还有郯城在手,上下配合死守,臧霸还会摇摆吗? 大概率不会的。 吕布在前面顶着,臧霸巴不得他多顶一会儿,自己安心在琅琊当土皇帝。 而决心要拉自己一把的袁氏,也好下手得多了。 都是高顺,送你个妻女怎么了? 老子妻女不是搭进去了?!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放手一搏!”陈宫道。 “如何搏?!”吕布呼吸一重:“我还有搏起的机会么?” “开阳城内,是琅琊二号人物昌烯镇守。” “拿下开阳,控制昌豨,借此人夺得泰山军。” “届时,臧霸还能摇摆么?他或干脆弃琅琊而投曹,或回来和你全心对抗曹昂。” “而袁氏不必在劝臧霸身上劳神,安心助你便是。” 听完陈宫的话,吕布希望重燃,又问:“袁氏正在周全臧霸,二公子怎会答应我们动手?” “奉先糊涂!要他答应做什么?” 陈宫连连摇头:“对于袁氏而言,你的价值是对抗曹操。”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便是你再无礼他们也能容下你。” “你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你便是日夜跪在他面前又有何用?” 吕布振奋起身,点头:“有理!” 于是,其人带着剩余突骑,直扑到开阳城下。 开阳城内,昌豨听说吕布到了城下,连忙披挂来见:“吕将军何以至此?” 吕布抱拳,苦叹一声:“为曹家小儿所逐,一路断食断住,狼狈逃至将军所在,还望接济一二。” 昌豨惊讶:“南边尚有即丘城在,未曾听闻曹家大军过来了呀?” “不是大军,乃是少部骑卒。”陈宫回答。 “少部骑卒,哪是吕将军对手?”昌豨摇头不信。 吕布头颅略低:“布丧家之徒,全军上下,食不得果腹,只能拖着残躯奔走,哪有力气与曹军厮杀?” “还望将军开恩,救我手下诸多弟兄一命。” 昌豨陷入了短暂犹豫。 闭门不纳? 名义上,吕布依旧是他上司臧霸的上司。 实际上,袁氏也正在扶持吕布,而臧霸之前的动向也是和吕布联手。 自己要是将他得罪了,日后必然会被报复。 若是真将吕布害死在外头,只怕难逃担责。 “开城!” 昌豨下令,并亲自下楼来接。 吕布见之大喜,策马向前:“今夜将军救急,实为吕布再生之父,请受我一拜!” 第135章 吕布: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昌豨惶恐相扶:“温侯哪里话?末将担当不起啊!” “将军今夜救布,这便是再造之大恩,如何担当不起?” “从今往后,布愿追随将军左右,为将军麾下之卒!” 吕布一顿好话拍了上去。 听了这话,昌豨差点原地起飞。 吕布何等人物? 天下诸侯,都深为忌惮! 而今日,却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怎能叫他不爽呢? 吕布趁热打铁:“将军于泰山军中威望甚高,今布愿扶持将军,坐上首席之位!” “嗯?!”昌豨察觉到些许不对:“温侯这话……” “将军!”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依我观之,将军之威仪,更在臧宣高之上。” “今有我相助,将军顶替臧宣高之位何难?” “届时,我为将军统骑、将军自领步卒,南抗曹氏、北依袁家;进可一争徐州、退可裂琅琊而道孤,岂不美哉?” 昌豨一脸惊恐,连连摇头:“温侯!这话切不可胡说!” “我接纳你入城,也是顺从臧统领的意思办事。” “你竟反说我夺臧统领之位……此举绝不可为!” 他摆着手,转身往城内走去:“稍后我让人送帐篷与食物来,就暂时委屈温侯歇在外面了。” “将军!” “昌将军!” “将军若答应,吕布即刻拜你为主!” “主公!主公且慢!” 吕布急了,不断改口,连声大喊。 昌豨也急了,开始还缓走,后来则急步入城。 见喊他不住,吕布忽然嘶吼一声,挺着画戟向前! 听到动静,昌豨仓促回头,画戟已贯入他胸膛。 “呃……” 昌豨一张嘴,血水滚滚,已是难以再言语了。 吕布眼神疯狂:“我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一戟挥出,昌豨嘭的一声砸在城门底下,俨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昌统领死了!” “是吕布杀了他!” 城门底下,立时炸开了锅,昌豨的部众轰然乱成一团。 “冲进去,夺下开阳城!” “占了琅琊,弟兄们照样能跟着我吃香喝辣!”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突骑蜂拥而入。 陈宫赶了过来,看着昌豨的尸体叹道:“操之过急了些。” “我等不及了!” 吕布面色狰狞:“时间不等人……万一南边臧霸跟曹昂谈妥,如何是好?” “时间不等人,不急不行啊!” 琅琊郡治开阳,陷入大战。 然而,事情并没有吕布所想的那么顺利。 泰山军独立性很高,并不认同吕布这个‘徐州老大’。 尤其是在吕布杀死昌豨后,这帮人的愤怒被点燃。 他们据住城北,和吕布展开厮杀。 吕布突骑虽然善战,但在城内难以展开,威力受限。 “都别怕!吕布被曹子修接连击溃,已是丧家之犬,怕他作甚?” “没错,一群兵不满千的疲军罢了!拖下去,等臧老大回来!” 吕布占下了南城,起初吞下了部分兵马,并驱赶着他们与北边的部队作战。 可还没交战,这帮人就立即倒戈,反而冲着吕布杀了回来。 如此,他虽得半城,但一个愿意给他卖命的人都没有,根本吃不下这座琅琊重城,反而陷入了苦战之中。 “蠢货!” 得到消息的袁熙气的破口大骂,打着马就要去开阳城中平息干戈。 “公子去何处?” 尚未入城,一道玉白身影,骑跨白马,身后跟着几个黄衣力士,拦住了他的去路。 玉色道袍如丝如纱,裹着婀娜身姿。 腰肢纤细,垫在马背上的臀却极为丰满,胸前亦是雄伟的可怕。 她气质清冷,容貌艳丽,眉心一点朱砂,左眼角烙着一颗美人痣,似冷似艳。 一眼望去,让人捉摸不透年龄,看肌肤宛如少女,看面容又如少妇,而若神态韵味又似更加成熟。 这是一个在欲望和神圣之间反复跨越的女子,久视则神沉。 袁熙面露惊色,于马上回应:“仙姑怎也到琅琊来了?” “徐州难保,去下邳见一故人。”她轻声开口,妙音撩人:“城中已成乱局,非公子所能左右,当速北归青州,免遭不测。” 袁熙看了一眼城门,随即也想通了。 如果臧霸投袁,那是兄长的功劳,跟自己没关系。 如果臧霸投曹,自己还待在这干嘛? 这帮乱兵已经疯了,真要跑进去,万一被哪个不开眼的冲了呢? “那我就先回青州了。”袁熙点头,同时道:“南边已被曹家所占,而且曹昂此贼……生性风流,仙姑当心!” 女子微微颔首…… 臧霸驻营处。 刘备走的第二天早上,张飞嚷嚷着来找曹昂:“大公子,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俺大哥不见了!” “啊!?” 曹昂懵了。 刘备不见了? 难道昨晚砍顺手,连他一块报销了? 不对,开会的时候他都在…… 曹昂立即下令,让全营包括南边的高顺、傅肜部队帮忙寻找刘备踪迹。 最后,得到结果:刘备、简雍消失,根据他本营军士说,他们瞧见二人骑马离开,便再未回来。 “就两人?一个随从都没带走?” “没有,就两人!” 曹昂眉头紧锁。 郭嘉则叹道:“公子,只怕他是提前逃走了!” “这就跑了?”曹昂愕然:“我一没对他下手,二没虐待他,他就直接就开溜了?” 好家伙……这特么跑路是真牛笔! 一个历史先知,两个智谋超群,愣是没卡住他。 问题是,谁能想到刘备好端端突然开溜? 老婆不要了、部曲不要、兄弟也还在这…… 完全不按套路就跑——防不胜防啊! 不久,臧霸又得到消息:“吕布进攻开阳!” 曹昂也顾不得找卖席哥了,直接点起人马,杀向开阳城! 第136章 虓虎之威,梦碎开阳 开阳城,缠战依旧。 虽然守军数量众多,抵抗意志坚定,奈何群龙无首,对方又过于强大。 而没有退路的吕布,更是玩了命的向前推进。 日夜连战,时间推移。 足智多谋的陈宫,此刻也有些慌了神:“奉先,等落夜再无法得胜,我们便走吧!” “走?走去何处!”吕布目放凶光。 “掳了不少粮食,我们可以北走直接去青州投袁氏。”陈宫道。 吕布沉默,最终摇头:“公台,你没有把握了?” “是……”陈宫点头,面色发苦:“昌豨死了,这帮人的抵抗意志远出意料,再打下去臧霸一定会赶来。” “那北走青州你便有把握么?”吕布反问。 陈宫叹道:“事到如今,只能看一步走一步,要彻底安全,已是超出我的能力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吕布摇头,从赤兔上摘下水囊灌了一口,道:“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既然往前更加渺茫,不如将所有寄托于力量之上。” “你看好南城,待我再奋力一搏!” 其人翻身再上赤兔,纵方天画戟,冲向北城守军所在,高声大呼:“吕布来也!” 面对吕布来袭,守军慌忙敲打鹿角,使其沉入更深,以借此遮挡吕布的冲锋。 “长枪向前!” 与此同时,负责值守的军司马压住恐惧大吼。 鹿角后方,成排的军士举着大枪往前走来。 砰! 吕布马到跟前,画戟一探,刺入鹿角中。 继而手一抬,鹿角深入泥土中的木足开始震动尘土,似有拔起的征兆。 几个军士连忙扑了上来,用沙袋盖住鹿角顶、足位置。 “起来!” 吕布一声怒喝,鹿角从中断开。 连带一名压着鹿角的军士,同时被他挥上半天。 “啊!” 那人仓皇大叫着,想要松手又怕跌在下方其他鹿角上。 等到吕布巨力一震,他才和残碎的鹿角一同砸落向举着长枪的战阵中。 噗噗噗—— 一时间,身穿十数洞,眨眼便无声息。 枪兵涌了上来,隔着鹿角向吕布刺击。 赤兔迅速侧行,与之拉开距离,吕布荡漾画戟,如拨桨般砸落,敲得枪头鹿角齐做碎屑,漫天喷飞。 身后突骑呼啸,齐齐冲来。 为首者手持短粗铁枪,往下探去。 等到铁枪‘砰’的一声撞进鹿角时,他便高喊一声,借着战马奔驰速度用力挑开鹿角。 他成功了,但紧随而来的是一杆大枪。 砰! 枪头正中胸前护心厚甲片,火光四射,却未能夺其性命。 其余守军步卒迅速补上,约有四五根枪头刺入他的面门。 这名纵横多地的并州英豪惨呼,手中铁枪坠地,两手下意识在脸上乱挠,顷刻间便滚落下马! 见亲信被诛,吕布亲自破阵,奋勇披靡,冲开守军前端。 为抵挡吕布,守军在交战处仓促搭起一些木楼,让军士立在上方投石、射箭。 吕布遥远看见,便一勒赤兔,换弓在手,冲着木楼上射去。 弓出数十矢,无一虚发。 待壶中箭尽,吕布又呼:“供箭!” 左右各一名突骑,身携数百箭矢,出手递箭。 吕布右手持弓,左手接箭,且骑且射,连发百矢而不疲。 先射塔上人,再射后继者。 乃有人举盾附塔,布大喝一声,将弓拽满,连盾带人一同射穿。 守军皆惧,不敢近木塔半步。 突骑呼啸更剧,犹如滚雷一般。 守军再也无力抵挡,倒退自北城出。 “赢了!” “开阳是咱们得了!” 突骑欢呼不止。 吕布扬戟跃马,大笑不止,将画戟冲城门一点:“封上城门!不要让他们再跑出去了。” “待我等用些手段,让他们卖命!” 不服? 那就打到你们服! 能用魅力征服人心,自然是兼并降军的最好办法。 如果不行,那就只能用督战屠刀了! 退出北城的败军,也已然心散。 可就在这时,南城外鼓声震天! 陈宫脸色剧变。 慌忙回头一看,但见曹军大旗如飞而至。 为首冲锋者,乃是高顺! “快!挡住他们!”陈宫颤声大吼。 冲到城门下后,高顺部迅速翻身下马,步战抡锤攻入城门。 陷阵营身覆铁甲,手持钝器,虽然也能马战,但近身步战才是他们的长处。 吕布突骑拢共不满千人,陈宫这就百余人驱着一些民夫而已。 突遭袭击,民夫瓦散,其余人如何抵抗? 顷刻被破! 高顺举刀入城:“陈公台何在!?” 陈宫领数十骑,往北边狂奔而去。 成廉、魏续跨马在后,大声呼唤:“诸军且降!” “我等在曹公子麾下更得重用,何苦为吕布卖命!?” 部分突骑回头,见是老熟人喊话,一个个下马受降。 “奉先!” “曹子修杀过来了!” 北城,吕布笑容彻底凝固。 他望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陈宫,面露悲凉色:“公台速来,我们一起投青州去!” 哄然一声! 北城外的败军倒冲回来! “咱们来援军了!” “快!报仇!灭了吕布!” “拦住他便是大功!” 出口被迅速封住。 陈宫正冲得急,不曾想坐下马忽被绊倒,将他颠落在地。 吕布前后顾盼,神情急切:“公台速来!” 陈宫回头看去,见高顺已不远,只能叹道:“奉先,你快走吧!” “公台……” “走!带着我,你脱不了身的!” 陈宫呵斥道。 吕布目光泛红:“那公台你呢?” “难道我还会降曹么?”陈宫落泪挥手:“去吧,若是能活下去,投到袁公手下,不要再领兵马了,安心做一斗将吧……如此,曹氏被平定前,他会容你得。” 吕布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前后杀声激烈,已是不能再拖。 他喉咙发硬,点点头:“好!” 转身,向拥来的人群奋力杀去! 泰山军人如蚁至,疯扑吕布,刀砍枪刺。 吕布长啸,手扬画戟,领百余死忠之骑,奋力突围。 待其闯出城门时,身后只剩四五骑而已,全数带伤。 未走几步,两人中箭落队。 又走几步,剩下的伤溃血崩,扶马不住,翻身跌落。 后方泰山军冲来。 一人尚未死,勉力爬到石头后方,去腰间捉刀,却是摸了个空。 “吕搴!” 吕布回头,望着这个家臣。 那人抬头,望他艰难一笑:“……我想来个痛快,免受碎身之痛。” “是我无能,牵累你等!” 吕布落泪,自腰间拔出佩剑,将脸别到一旁,一剑飞出。 噗! 飞剑精准,切开吕搴咽喉。 箕坐的人开始打起摆子,似哭似笑地点了点头,张了张嘴,继而头颅沉下。 吕布回过头一瞬,见城楼上立着一道人影,正是陈宫! 他在眺望自己。 第137章 陈宫死,关张逐吕 吕布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知道他在说什么。 “公台!” 其人长哭一声,拨赤兔向北,单骑而去。 “奉先。” “保重啊!” 望着远去背影,陈宫一声长叹。 北城门,一地尸体。 没冲出来的,要么死在刀枪下,要么已投降。 曹昂与臧霸,也走到了门楼底下。 高顺扶刀来见曹昂:“主公,吕布突围而走,陈公台还在那。” 高顺指向门楼上。 曹昂望了一眼那道背影,先问道:“听说孝父与陈公台不和,为何没杀他泄愤?” “陈公台中原名士,杀之必失兖州之人望。”高顺摇头:“私人恩怨,岂坏公事?” 左右诸将闻,都心生敬佩。 武人做事,多是直接躁烈的,讲究一个有仇当场报。 战时,高顺扑上去给陈宫一刀,谁又能说什么呢? “真清白之士!” 曹昂点头赞叹,望向陈宫,笑问道:“陈公台欲回兖州么?” “事败之人,回乡叫父老们取笑么?”陈宫失笑。 曹昂摇了摇头:“既然如此,想来是有事情要交代我?” 陈宫沉默片刻,道:“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 “受教了。”曹昂点头,神情坦然:“公台放心,你家人我会安排人照料的。” “除你的家人外……兖州也很好,当年招来的兵灾已成为过去。” 陈宫神情一滞。 “哈哈哈!” “难道真的天命在曹吗?” 一声长笑,陈宫仰面倒下,粉身碎骨。 “安排人收尸吧!” 曹昂手一挥,同时下令:追杀吕布! 斩草除根。 能断则断。 哪有放水任他离开的道理? 吕布只剩孤骑,此去青州还有数百里地,他要走出去谈何容易? 臧霸也第一时间向沿途各方势力送信,让他们封锁大道,配合截杀吕布! 曹昂本部,各将自统亲兵骑士,多带弓矢,北行猎虎! 昔日威震天下的吕布,已成为被围猎的野兽。 为了扼杀威胁,诸将都加入了此次行动,关张亦不例外。 二人领数十骑,一路追到东莞城以北,沂水河南岸。 【注:此处东莞为徐州、琅琊郡东莞城,位于今日之沂水县,而非圣地东莞。】 夜色落下,两人带着一群骑士在篝火旁歇息下来。 就着热水吃了些干粮后,关羽一直沉默。 火光映照下,他那张脸愈发通红,像是随时会燃烧起来。 “在想大哥吧?”张飞问道。 “嗯。” 关羽沉应一声,继而反问:“大哥应该是去北边了。” “投公孙瓒?” “应该不是。”关羽摇头。 一是公孙瓒自龙凑大战后一蹶不振,封城等死,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如此作为,去投靠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二则公孙瓒固然有其英雄一面,北抗乌桓、南匈奴、鲜卑等异族,之前兵进冀州,一战击溃入侵的青州黄巾大军,使其名震天下。 但此人局限性太强,过于好杀,且总容易出现一些谜之操作……刘备和他感情不错,但从理念上来说不大认同公孙瓒,认为其注定难成大事。 “那只能是袁公了!”张飞也叹了一口气,嘟囔道:“反正都是混饭吃,其实待在曹公子这也不错。” “俺看曹公子雄才伟略,袁氏未必能赢得了他。” 关羽看了他一眼:“这就是兄长离去,却不通知你我的原因。” “啊!?”张飞眼一瞪。 关羽扶膝而起:“他见曹公子器重你我,我二人与曹公子也关系不错,在曹氏自有前途。” “他虽不得不离开曹氏,却不想以义名束缚,使我二人随他北走……” 张飞脑袋沉下,声音很低:“俺知道了。” “带着纸笔吗?”关羽问道。 “有的。” 张飞亲自取来。 关羽徐徐挥笔,写好一封信。 正好叠起,却被张飞要了过去:“借俺看一下。” 他一眼过去,见字数密集,苦恼的挠了挠头:“麻烦!” 摊开一张纸,大笔一挥,片刻便写好了。 两人取信筒将纸封了,藏在身上,又开始与诸骑商议寻吕布一事。 “等到明天,你们五人一队去沿山道搜寻。” “记得,每个人都要带好鸣镝,彼此之间不要靠得太近。” “切记,一旦发现吕布,保持距离便是,不要上去送死。” “除非……其人或伤或病,已难以行动!” 关羽交代完,诸骑纷纷颔首:“喏!” 距离此地不远。 沿山道一片坡地上,正依着一道狼狈人影,正是吕布。 他背靠一头大树,熟练的将一只兔子剥皮后。 又挖了个坑,将皮毛肠道悉数掩埋其中。 他没有生火,而是摘了些树叶在兔肉上摩擦,尽量掩盖腥味后,便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吕布生长在边地九原郡,常与异族作战,经常带着斥候深入敌后,在大漠里一趴便是数日。 夜里的大漠一片苍茫,很容易躲藏。 但最忌生火,火苗蹿起的那一刻,往往便是身陨之时。 赤兔走了过来。 吕布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脸,又从身上掏出为数不多的盐巴摊开在手心。 赤兔反过来蹭了蹭他,便开始舔舐起他手里的盐巴。 吃饱后,吕布割了些芦苇堆在身上,以抵御夜里的严寒。 他抬头望着天,以往一幕幕自眼前闪过。 出并州、入雒阳、杀丁原、依董卓、联王允…… 荣华富贵,显赫人前,有过。 狼狈奔走,落魄而行,也有过。 单如今日这般,孤身一人遁藏深山,妻女、文武、骑士、随从皆失,从未有过。 夜里荒凉的风吹过,唯一人、一戟、一马而已,孤寂的让吕布想落泪。 “我吕布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么……” 不知不觉,闭目睡去。 清晨时分,蜷缩身体的吕布,耳朵忽然一动。 敏锐的他,扑捉到了脚步声! “谁!?” 吕布即刻睁眼! 一道九尺余的身影,手举大刀,已要走到他跟前! 在此人后方,还立着一个豹头环眼之徒,正张弓搭箭。 见自己睁眼,那黑厮跌足骂了一声,继而开弓:“射你娘!” 嗡! 与此同时,青龙刀震颤,怒劈而下。 “关羽张飞!” 吕布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就地一滚,躲过杀招! 一刀砍空,关羽将脚扫向一块石头。 恰好起身的吕布,让那石头砸在脸上,让他痛喊一声,面门见血。 第138章 沂水吞虓虎,九原绝战神 关羽一刀又砍了过来。 吕布飞速后退,同时一手抓住画戟。 躲开关羽攻击的瞬间,画戟探出,击向刺来的蛇矛! 叮! 火星一溅。 冤家路窄。 “嘿!” 张飞伸展臂膀,笑容狰狞:“三姓家奴!可算让俺逮到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张飞!你这条疯狗!为何死咬着我不放?!” 吕布拖戟后退,同时抹去脸上血迹,以保证更好的作战视线。 若是其他人,莫说两个,便是二十个又何妨? 可面前两人,是吕布自出道以来,碰到最强的两个对手,没有之一! “你这厮,忘恩负义!” “能砍你的脑袋,对俺老张来说,比过年还高兴呐!” 嗡! 蛇矛震颤,再次攻来。 吕布知无退路,亦奋力还击:“张飞!既然你要苦苦相逼,就要做好死在我画戟下的准备!” 画戟敲下张飞蛇矛,月牙刃一闪,冲着张飞切去。 关刀沉沉,落在戟杆上。 一声重响,将画戟砸入地面。 张飞一步后撤,蛇矛一拧,又探心而来。 关羽刀压戟、张飞矛探心、吕布急步撤!撤!再撤! 等到画戟被一石夹住,再难拖动时,张飞一声吼,须发张如虎豹! 吕布手一沉,巨力爆发,轧碎戟下石。 碎石飞溅之间,画戟弹离地面,将蛇矛砸得向上扬去! “死!” 吕布何等了得? 见张飞招式已老,眼中狠光一放,反守为攻。 步伐前错,戟月再横,斩向张飞! 张飞震蛇矛上天,其人就地一仰躲过。 等吕布欲再追胜时,关羽又攻来。 关羽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虽然不如蛇矛那般刁钻凶猛,可单拼力道之威猛,似丝毫不输吕布手中戟。 张飞接回蛇矛后,两人再度联手,逼杀吕布。 双方抵死厮杀甚久。 张飞蛇矛再探,如流星赶月般,撞入戟刃之间。 蛇矛、画戟相扣,吕布试图拔出,张飞却猛地用力往下压去! 吕布面色一凝,怒哼一声:“凭你?也想和我斗力!?” 他开始发力,试图将蛇矛顶开。 张飞亦与之角力,黑粗的身子往下一沉,双臂筋肉如虬龙般滚起—— “啊!!!” 其人嗓门极高,发力时张嘴嘶吼,犹如雷震,吕布让他扰的心神稍乱,手上力道慢了半分。 关羽眼中,厉芒一闪而过! 当即,扭腰、起刀、挥臂、沉刀! 浑身气力,聚于一刀之上! 吕布见势,慌忙退了半步,并将画戟奋力引动,以遮这要命一刀。 当—— 一声脆响,画戟一刃,在火星中如月而坠,贴面飘落。 刀势虽止,画戟也向一旁偏去! 与此,又是一声——当—— 另一片刃,因套在矛铁杆上,亦被生生拗断! “哈!” 张飞眼中神光大绽:“吕布!你要戟毁人亡了!” 吕布心神摇动! 可他终是战神似得人物,多年搏杀本能使然,他迅速一步迈出,贴近关张之间! 长兵即毁,迅速切短兵近战,方有生存之机! 然而,他探手至腰间时,却摸了个空! 刹那,他神情剧变,终于在临战中出现了慌张恐惧色:“不!” 铿! 张飞已拔剑出鞘。 “啊!” 吕布惊慌大喊,赶紧出手握住张飞持剑之手。 铿! 关羽亦拔剑,斩落! 吕布侧头抬眼,目呲欲裂! 举臂以迎—— 噗—— 一声响,血水扑面,一臂落地。 “啊!!!” 吕布惨嚎,踉跄后退。 张飞将剑一撇,握紧蛇矛捅了过来,狠狠道:“死去!” 噗! 矛尖探入吕布腹部。 “不!” 吕布大叫,剩下的手紧握着蛇矛,血淋淋的眼望着张飞:“我不要死……” “你必须死!” 张飞神情狰狞:“不宰了你,怎解俺老张心头之恨?” “不宰了你,俺老张拿什么报答曹公子款待善用之恩!?” 他挺着蛇矛,将吕布一路往前推去。 吕布虽断一臂,但气力不绝。 哪怕到了这一步,依旧紧锁矛尖,没能让它贯穿自己的身躯! 只是脚下难停,被张飞一路推到沂水河旁。 最后一刻,关羽一刀扫来。 吕布眼睁睁看着青龙刀挥向自己脖颈。 任他有无双武力,此刻也难断臂再生,唯落泪痛吼:“不!!!” 噗! 大好头颅,抛天而起。 无头尸体,落入滔滔河水中。 张飞一步上前,提住了吕布的脑袋。 切口平整,鲜血滴落。 这个时代肉身力量最为强大的人已逝去,唯有那张脸还残留着对生命的不舍。 可那有如何呢? 属于他的历史,到此终结了。 张飞嘿嘿一声,将吕布的血抹在脸上:“这狗杂终于死了!天知道俺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那年,天降大喜砸在三兄弟头上。 虽然是个烂盘子,烂到陶谦一度想丢下徐州跑回丹阳老家; 虽然实控只有两个郡不到,政令只能通畅数城之间; 虽然刘备根基依旧弱,弱到只能让张飞用暴力手段剪除异己; 但那对三兄弟而言,依旧是希望所在! 张飞承接了这份希望,并开始动手清洗曹豹为首的丹阳势力。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吕布来了! 偷走了这一切! 这放在其他势力那,张飞哪怕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刘备只是骂了他一顿。 对张飞来说,却是一辈子的遗恨。 今日方得解。 关羽则收刀,冲着滔滔河水稍一抱拳:“吕将军,一路走好吧!” 张飞瞪着他:“二哥,对这不忠不义的三姓家奴还客气啥?” “砍他人头是互为敌手。” “抱拳一揖,是敬他武艺。” “如此而已。” 关羽摇头,忽见一骑红马飞奔而来。 那是赤兔。 它跟着吕布跑了数百里,饥饿难耐。 对于战马来说,单靠草充饥是需要进食很久很久的。 所以,在吕布休息时,它去寻觅食物了,并在临近山脚下发现一块麦地。 当它听到吕布嘶吼声赶回。 吕布已不在。 只剩下地上那摊血,释放着它所熟悉的气息。 还有那两道披血的人影。 赤兔伫立许久,忽昂首悲鸣。 “是赤兔!”关羽惊道。 “嘿!”张飞乐了:“快!二哥快牵走!” “好。” 关羽向前走去。 赤兔却突然发烈,猛抬双足,踏向关羽。 关羽虽退的及时,但还是挨下了这一蹄子,险些跌倒在地! 第139章 关张北走,信辞曹昂 这马开始发烈。 嘶鸣、挣扎、跳动、攻击,极尽暴躁。 费了好大力气,关羽才将其压制。 等他将它拉过来时,这马竟忽然张口,冲他咬来! “这不开眼的贱马!” 张飞气乐了:“吕布不忠,这厮倒还忠起来了?” 气不过,手起一矛,就要将其刺死。 关羽赶紧将它拦下,叹道:“此马或有罪己之心。” “啥!?” 未待关羽多言,一行人骑马过来——是魏延。 老远,他便呼道:“云长兄、翼德兄,可是瞧见吕布了?” 张飞将脑袋藏在背后,大声回应道:“瞧见了!还与他厮杀好一番呢!” “那他人呢?让他走了!?” 闻言,魏延急的让他狂奔而来。 “可不是嘛?攮他一身血,结果还是让这厮跳河逃了~哎!” 张飞几乎拍断大腿,手冲河面一指:“喏,就冲这跳下去的。” 魏延滚下马探头去看。 张飞忽然将吕布脑袋递到他跟前,大喝道:“魏文长,你寻我作甚!?” 这厮嗓门高,吕布那颗头又出现的突兀,吓得魏延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落河。 好在是擅水的荆州人,扑腾几下便爬了上来,大叫道:“你们杀了吕布!?那为何要骗我!” “没有骗你啊。”张飞摇头笑道:“吕布确实是跳下去了,不过脑袋留了下来。” 他提起头,又看了看,最后叹道:“罢!送你了!” 说着,手一挥,将人头抛向魏延。 魏延赶忙接住:“送我!?” 这么大的功劳送我? 你这么好!? 关羽扯着折腾力尽的赤兔走来:“还有这匹赤兔马,与我二人的信,劳文长你一同交给曹公子吧。” 魏延这才意识到不对:“二位何意?” “俺们要走了!” 张飞摆摆手,带着一身血腥往自己的马走去。 “走?!”魏延一惊:“走去何处?” “去追寻吾兄。” 关羽回答,亦向马边而去。 “二位糊涂啊!”魏延抱着人头、扛着折了月牙的画戟、牵着赤兔追来:“玄德公不知去了何处,身如浮萍,何处安定尚且难说。” “二位有诛吕布之功,此番回去不说封侯之赏,一个两千石的正职将军是跑不了的!” “玄德公……玄德公固然人中之杰,可他贸然离去,已什么都不剩下了,将来还能不能爬到这个点都难说,何况二位呢?” 关羽牵上缰绳,道:“文长之言不无道理,可你知道我兄长为何离去么?” 恰好,关张二人的随骑也跟了过来。 魏延知道这个话题敏感,但也聪明的回道:“我家主公对二位是绝对真诚的!” “关某清楚。” “对于曹公子善待重用之恩,关某铭记在心。” 关羽点头,又摇头:“关某不是这个意思,我兄之所以离去,是因为他虽出身卑寒,却有不熄之大志。” “他决心做大事、伸大志于天下、不惧岁月、艰辛、磨难、悲苦。” “寒微之辈,能做到如此,又何须用官职爵位去衡量呢?” “而关某的志向,便是追随我兄,替他践行大志,如此而已!” 言讫,他在马背上摘下曹昂赐予的印绶,抚之叹息:“曹公子的情谊,只怕难以偿还了,劳你一并带回!” 他与张飞手托印绶,交给魏延左右随从。 随后各自上马,缰绳一拨,往北而去。 魏延急了,只能扯着马跑追数步:“云长兄!翼德兄!” 二人北去决然,也不回头。 “哎……”魏延摇头:“搞不懂,真的搞不懂,抛官舍爵也要跟着刘玄德,想什么呢?” 无奈的魏延,只能这些东西往回走。 未多时,便碰上了许褚。 “吓!”许褚大为吃惊:“赤兔、断戟、吕布的脑袋!你杀了吕布?!” “咳!”魏延咳嗽一声。 他还没开口,许褚便耿直的摇头:“不对,你没那本事!” 魏延:…… “吕布倒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出力,他就被关张二人解决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揍对方一顿的冲动。 许褚问:“他们两呢?” “走了。” “走了?走去哪。” “往北,投玄德公去了。”魏延摇头叹道。 “什么!” 许褚大为吃惊:“你怎么不拦着他们?!” “劝不住啊。”魏延又叹。 “我去追!” 许褚拍马追去。 魏延稍作思考,将东西交给随从手里,也跟在他后头赶了上去。 他怕许褚头脑一热,要强留关张。 当许褚追上时,关张已走上了沂水桥。 “云长兄!” “翼德!翼德且住啊!” 听到身后喊声,二人将马拨回。 张飞哈哈一笑:“仲康,你是来送俺的吗?” “翼德!你急着走什么?难道曹氏有亏待二位吗?”许褚问道。 “自然不曾有。”张飞晃了晃脑袋:“你也不必劝了,话都在书信中,俺会和公子交代清楚得。” 许褚怔然,许久方道:“真要走?” “必须走。”张飞点头,笑道:“你不会想强留俺们吧?” 许褚是有这个念头的。 当他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魏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叹了一口气,想要寻酒饮一杯。 可自上次因酒吃屎后,他在军中已绝不碰酒了。 只能舀水作酒,对张飞道:“你我饮粪之交,也算是史上少有。” “干了这一杯水,愿兄一路顺风!” 关羽捋须而笑:“不是史上少有,是史上只此一分。” “哈哈哈!丢脸啊!” 张飞大笑,同样举水:“来!干了!” 一口水下肚。 张飞一抹嘴,道:“希望将来还有共饮之时……去曹公子的洗脚城痛饮!” 关张一路向北。 许褚二人带着喜讯,一路回南。 吕布死讯之前,袁谭被杀之事,已先一步传开。 只不过,传到外面后,略有变化。 有人说,是曹子修效仿班定远故事,拿袁谭实践了一下,致敬古人。 也有人说,是臧霸为了表达自己投曹决心,直接把袁谭砍了。 离谱的是,更多人相信后者。 “我看一定是臧霸下得手!” “不错,曹公子说到底也是个世家子……和袁谭还是旧识吧?” “杀袁忠曹……这很合理嘛!” “啧啧啧!看不出来,臧宣高竟有这样的胆魄?” “那可不是?人家十八岁就敢砍郡守,现在砍个袁谭怎么了?” 这则消息,传到了刚离开徐州、进入青州的袁熙耳中。 “什么!” “大哥被杀了!?” 他大惊失色,继而狂喜: “唔哈哈哈!” “大哥竟然死了!” “死得好啊!死得太好了!” 左右连忙提醒:“公子,低调啊!” 大哥死了,袁熙有机会么? 第140章 袁绍震怒,召诸侯群起伐曹! 按照常理来说,庶子肯定是没希望的。 但是在宗法上,庶子是可以走流程变成嫡子的。 袁熙他老爹袁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袁绍是袁逢婢妾生的儿子,在袁逢家是庶子。 但袁逢他哥哥袁成没有儿子,就把袁绍过继到了袁成那一脉——袁绍就由袁逢一脉的庶子,摇身一变成了袁成一脉的嫡子。 如此,袁绍的亲爹袁逢,被称为私亲之父,袁成为宗法之父——法理意义上,宗法之父大于私亲之父。 而恰好,袁绍的哥哥袁基,被董卓在雒阳灭族了。 袁绍能看着他哥绝嗣么? 肯定不能啊! 为了表达对老哥的重视,他把自己的嫡长子袁谭过继到了袁基名下,成为袁基一脉的嗣子。 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长子袁谭和三子袁尚不是一个妈生的,但袁谭在过继给袁基之前,他就是嫡长子,怎么回事? 袁谭他妈是李氏,是袁绍之前的正妻;文氏死后,袁绍娶了刘氏,刘氏也是正妻。 这不就是两个都是嫡子了么? 如今,袁谭已死,而袁基那一脉总不能就这样绝了吧? 所以,袁熙大概率接替大哥,成为大伯袁基的宗法嫡子! 再有,就是三弟袁尚还年幼。 如果父亲再早几年离开,那自己未必不能像父亲那样由庶子逆袭…… 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懂这种从庶子转变到嫡子的快感! 原本,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而如今,一切皆有可能! “曹子修!我该如何感谢你啊?唔哈哈哈哈……” “公子!低调!低调!”左右连忙提醒。 ——冀州,魏郡,邺城—— “曹昂!” “竖子焉敢如此!?” 袁绍得讯,洒泪痛哭:“显思我儿!” 三子之中,袁绍虽然最喜袁尚,但袁谭也是亲生的啊! 抛开血缘不说,袁谭对袁绍的事业助力也是极大的。 起初,青州并不属袁绍,只有一个平原国划给了袁谭。 彼时,区区一个平原国,还是跟公孙瓒安排的田楷在竞争的。 袁谭很争气,北扫田楷、东征孔融,最终吞下整个青州。 这些个儿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杰,可不是什么草包二代。 如今,大业未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杀了,怎叫袁绍不痛? 悲痛之后,大怒之下,袁绍就要兴兵。 心属袁尚的逢纪赶紧劝阻:“今,北有易京尚未拔除,内有张燕为患,幽州新定而人心不平,焉能再起战事于南?” “逢元图!” 话音刚落,便引来怒斥:“曹氏行凶,致使大公子殒命,若我等不报此仇,天下谁还惧我袁氏?” “你出此言,到底是何居心!?” 说话之人,乃是郭图——他跟袁谭关系相近。 谋士团原地开撕! 最终,还是许攸居中拿了个主意: 第一,添兵青州是一定要做的。 正如郭图所言,儿子被杀,要是袁绍屁都不敢放一个,天下谁还把你袁氏当回事? 再则,青州乃袁谭所定,袁谭身死,对青州影响巨大,添兵未必能破曹昂,却可以保证青州不失。 最重要的一点——添兵青州,能够拖住曹昂这张曹家的王牌! 第二——“明公可痛陈此事,以表态与曹氏决裂,同时信召诸侯,群起伐曹!” “曹氏地处中原,夺南阳以控荆州、吞庐江而制孙策、占河洛且欺李郭。” “风头正盛,也为诸家所恨!若有明公当先而先,诸侯必群起响应!” 第三——“曹氏有得于迎帝,必然亦有失于迎帝!” 袁绍眼中,目光泛冷:“子远是说许县有可为?” “许县大有可为!”许攸点头:“曹家安定时,许县那帮人只能蛰伏;若烽烟四起,焉能不动?” 许攸似乎还有话说,却突然止住,箴口不言。 不久,忽有消息来传:“刘玄德来投!” 袁绍亲自往迎。 途中,他邀许攸共乘一车。 “如今曹操也尚未打破寿春,明公不必急着自己动手。” “可先破易京,一步步来,切莫要让曹昂此子乱了节奏。” 听完许攸的话,袁绍再次点头,又问:“刘玄德此来,子远可有高见?” 许攸捻须许久,道:“要看明公是要用其名,还是用其人了。” 袁绍问:“何谓用其名?” “刘玄德名满天下,今舍曹而投袁,明公许一显职,将其留在身边,便是用其名。”许攸回答。 “那用其人呢?” “刘玄德边郡出身,曾随公孙瓒、又与吕布相斗多年,骑兵战法不容小觑,用他去征讨张燕,不正好么?” 袁绍眼中光芒大振:“若是没有曹昂此事,我用其名便是,但如今……我知道如何做了!” 就在迎刘备途中,袁绍发书布告天下:曹氏子残暴不仁,擅杀袁谭,袁氏必报此仇,将增兵青州以讨徐州! 同时,他又修书传于扬州之孙策、荆州之刘表、河内之张杨、三辅之李傕、郭汜,甚至是远在益州的刘璋! 信中,他痛斥曹昂行事之无度,剖析此子威胁,言说‘诸君多与接壤,今日可杀我子,来日未必不害诸位之亲’! 消息先到,袁绍之信后至。 诸侯得讯,都极为震恐。 “徐州已为曹氏所吞!?” “不过一年时间,降张绣、败袁术、退孙策、吞并徐州、逐杀吕布,这曹子修当真了得!” “曹氏神速,不知何时会对我下手啊!” “袁公雄据四州,带甲百万,今怒而兴兵复子仇,曹子修真是取死有道啊!” “两者力量悬殊,我看曹子修的嚣张到头了!” 众人回信袁绍,一面慰其丧子之痛,一面痛责曹昂。 同时,他们也暗示袁绍:你先动手,我们便群起而上,从曹氏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数日之间,天下风云激荡。 坐镇许县的荀彧赶紧给曹操写了一封信:术末路之徒,遣一重将封锁便是,司空当速归朝,提防有变! 曹操得信,坐于帐中。 下方,诸文武皆面带忧色。 端详许久,曹操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众人:“诸位为何这般面色?是被外面的动静吓着了?” 于禁站了出来:“外面传言,说各家都在暗聚兵马,有动兵的意思。” “那又如何!?” 曹操嗤笑一声,将信甩在一旁:“袁绍死了儿子,与他们何干?” “他们要动兵,无非是在我曹家身上闻到了威胁罢了!” “可那又如何呢?一帮不成气候的狗才,只有成群结队了才敢狺狺狂吠而已。” “我要收服更多的土地,诸位也要更多的功勋,难道因为他们几声狂吠便止步么?” “不需慌乱,该做什么做什么,他们闹腾不起来!” 见曹操如此神态,众人心中大定,各自退下自干自活去了。 等人走了个干净,夏侯惇才将那封信拿起。 看过后,他问道:“不回许都么?” “不回,不想回。”曹操摇头,随后道:“都交给子修处置吧!” 夏侯惇皱眉:“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元让想哪去了?我还年轻,还没那么早盼着死呢!”曹操失笑摇头,眯起眼睛:“有些事,我做不到,子修反而能做到。” “嗯?”夏侯惇深为不解。 第141章 冯悦夜截甘糜,貂蝉会故人 “奉迎天子,往讨不臣,我是占了便宜的。” “不然,凭我这阉宦之后的名声,原先也不算大的家业,哪来的这么多士人替我卖命呢?” “除了你们这帮谯县武人,安定各地方的有哪些不是士人?” “我离不开他们,正如他们也离不开我,我得了此间好处,也就要受其限制。” “可子修不一样,他手底下的人全不在此中。” “贾诩你是知道的,这条西凉来的老阴狗,他不受制于任何人。” “吕子衡,虽然人前不显,却帮子修总领后方事……就如同荀文若对于我一样。” “他原先穷的连老婆都讨不起。” “替子修坐镇南阳的舒邵,虽是名士,却心系最底层,慕子修如师。” “其余如刘晔、屈晃之流,虽是士族出身,却是子修一手发掘、提拔,不受任何派系阻挠。” “至于那帮子武夫,如张绣、魏延、黄忠、陈到、许褚、甘宁、丁奉之流,那就更不用说了。” “降将、水贼、街头溜子、乡里匹夫,我听说还有不认字的莽夫!” 说到这,曹操都忍不住发笑。 这都是一帮什么妖魔鬼怪? 可偏偏个个都是人才,还被自己儿子挖出来大用。 “他们会理会所谓士族么?” “他们会在乎朝中大臣么?” “甚至说,他们对天子有忠诚之心?” “没有,一点都没有!” “他们的俸禄是子修发的,他们是部曲是子修给的,他们不认所有人,只认子修。” 曹操忽然拍腿,振奋而起:“这就是子修的底气,他敢做一切的底气!” “这小子强啊,比他老子我还强!” 他又笑眯眯的望着夏侯惇:“元让,你说我说的可有道理?” 夏侯惇重重点头:“原来如此。” “对了,吩咐下去,继续给曹仁增兵,让他盯死东郡一带!” “好!” 两封急书,自寿春发,往北送去。 袁谭、吕布身死,刘备投北、袁绍震怒,带来的一系列后果,还没完——小沛城外! 夜色之下,孙乾领着数十骑,护着车驾一路向北。 出城未久,却同样被一辆车驾拦住。 “是谁?!”孙乾惊问道。 “是我。” 车帘掀开,一袭紫衣走下,嫣然道:“公佑先生夜里去哪呢?” 见来人是冯悦,孙乾连忙行礼:“孙乾见过夫人!” 沉思片刻,他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不敢欺瞒夫人,我听闻玄德公已离开曹公子,故带着两位夫人去寻主。” 冯悦轻笑:“是我曹家怠慢了先生么?” “绝无此意!”孙乾忙摇头,接着叹道:“乾无用之人,难当大任,得我主赏识,岂敢辜负?不敢贪恋曹氏之优渥,愿身投我主,还望夫人准行。” “先生一片忠心,真是让人钦佩。我若是强留,倒是不识抬举了。”冯悦摇了摇头。 闻言,孙乾心上一喜,抱拳道:“不敢!” “不过……四处兵荒马乱,二位夫人以女流之身犯险地,实为不妥。”冯悦话锋一转,紫袖一挥:“叔至将军,劳你替两位夫人看护车马,与我一道同去下邳。” “再安排些人手,护送公佑先生去北边吧!” 孙乾脸色一僵:“夫人,这!” “欸!”冯悦柳眉一挑,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不多,只能做到这样了,先生就莫要再为难我了。” 说罢,自入车驾中,也不给孙乾拒绝的机会。 陈到板着脸走到孙乾面前:“孙先生,请吧!” “这……哎!”孙乾苦苦一叹,只能转身向甘、糜二夫人行上一礼,随即北去。 等孙乾走了,冯悦方来问候两位夫人。 “姐姐真是好手段。”糜贞望着她道。 糜贞很年轻,今年不过十九岁,前两年和冯悦便已认得。 甘夫人稍长一岁,其人肌肤如白玉,月光下光泽照人,让冯悦也略感惊艳。 冯悦盈盈笑道:“我可是一片好意,妹妹怎还怪上我了?” “哪里敢!”糜贞哼了哼:“姐姐真是做的好妻子!天下妇人之楷模!” 甘夫人看了二人一眼,干脆闭上了眸子。 冯悦笑意不减:“妹妹过奖了,是不是好妻子,日后妹妹才知道呢~” 她返身又走回自己车驾。 陈到护卫左右,笑道:“夫人真是好手段,截下了糜夫人,这下徐州糜氏得铁了心留下来帮主公了。” 冯悦途经彭城,又请吕布妻严氏同行。 严氏初得噩耗,尚在悲戚中,闻来人或为曹昂正妻,慌忙拜见。 “我与玲绮一见如故,情同姐妹。” “夫人便是自家长辈,何必拘礼?” 冯悦非常客气,先安慰严氏一番后,才道:“温侯之事……” 许久,严氏抹泪颔首:“其中道理,妾身也明白,多谢教诲。” 下邳城。 “多年未见,你风姿依旧,当真是天下之妙。” 貂蝉面前,立着一道玉白身影。 貂蝉惊而起身,随即道:“仙姑亦然……仙姑怎会来此处?” “自是来看你的。”道姑轻轻摇头,神蕴超然的眸子凝视貂蝉:“我说你怎会突然舍吕投曹,竟然身子也被破了,这是怎回事?” 貂蝉愕然。 缓了一会儿,她方道:“他确实是极了得的人物,竟闻出了花香问题所在,早有准备。” 道姑美目闪烁:“那他如何辟毒?” “他认得神医华佗。” “原来如此。”道姑目光有变,再问:“你可愿随我走?” “啊?”貂蝉茫然:“走去何处?我如今待在曹家……很好。” 道姑凝视着她。 似在思索。 似在决断。 最终,摇头:“凭你的姿色,在这乱世原本还能有作为的。” “可作那些对我何用呢?”貂蝉立即摇头:“挑拨离间、玩弄人心,却终无所得,哪有跟在他身边来得好?” “罢!” 道姑一挥手:“你我相识一场,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就此别过吧。” 言讫,飘然门外。 “仙姑且慢!”貂蝉起身呼喊:“仙姑本事非凡,若是愿为曹家效力,必得重用。” “你倒是对他忠心!” 对方始终平静的情绪似乎出现波动:“竟来说服我替仇人卖命!” “仇人?” 貂蝉再度愕然时,对方已消失在门口。 “仇人……她与曹氏有仇?” 貂蝉凝眉苦想,突然神情一变:“不好!” 她提着裙子,匆匆跑出楼外。 左右慌忙问道:“夫人去哪?” “快!” “去通知城中驻军,保护华神医!” 第142章 刺杀华佗,关张之信 下邳城正中央,几座三四层木楼环抱,中央修有大片连廊,便是曹昂为华佗挑选的‘医学院’所在。 此地,既传医术,又负责给百姓看病。 道姑一袭白衣,出现在一名女弟子面前,探出手来:“怀孕数月,肚子却始终不见动静,劳烦大夫替我看看。” “好!” 把脉之后,女学生却面犯苦色。 “怎么?”道姑神情平静:“是有什么问题么?” “实在抱歉,夫人脉象有些古怪,我领你去见我师父吧。”女弟子道。 “来之前,我已到访过几处名医所在,皆无效果。”道姑轻叹:“听说华佗神医在这,能否带我过去?” 女学生稍作思索,随后点头答应。 她领着道姑上到四楼,在楼梯口停下:“华神医便在中央堂房里,屋里有人在看病,等轮到你了进去便是。” 道姑轻轻颔首:“多谢。” 不久,终于轮到道姑。 她轻挪莲步,摆动柳腰翘臀,走入堂屋中。 见了屋中人,她当即行礼:“见过华神医。” 对方神情微微滞,随后摇头:“夫人认错了,我不是华神医。” “嗯?”道姑蹙眉:“方才那位姑娘领我来的。” “我是神医副手,他在偏房歇息。”大夫摇头,且向道姑走来:“我先替夫人看看吧。” 道姑沉吟片刻,点头:“也好。” 须臾,此人亦眉头紧皱,随即苦笑起来:“夫人这情况确实特殊,您在此稍待,我这便请神医来。” “有劳。” 大夫镇定迈步,走出门后,匆匆逃离,从另一处下楼。 额头,已是冷汗涔涔! 楼梯口,有两名力士相随,心觉古怪,便进堂屋告知道姑。 “嗯!?” 道姑拧眉思索。 片刻,她神情微变:“不好,被他察觉了!” “他便是华佗,快杀了他!” “是!” 华佗快步下楼,呼镇守在此的军士:“快!疏散人群,挡住楼上那个白衣女子!” 然而,守在此处的军士毕竟有限。 在他们提着枪茫茫然冲上去时,人群中跨步走出几个力士发难。 力士身材高大,皮肤呈暗色,一把别住枪头,重拳擂面而来! “啊!” 军士惨嚎,鼻子都被砸的凹陷下去。 军士与力士缠斗中,女子出现,手持短剑一柄,杀向华佗! “华神医走什么!?”道姑声音冰冷。 华佗面带惊色:“自你入门我便察觉……你身带异香,是黄巾后人?” 嗤! 一剑划过,两名军士咽喉冒血倒下。 道姑眸中,杀意更甚:“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又有几名军士赶到,奈何不是她对手,只能拖着华佗狂奔出门。 谁知门槛太高,竟将华佗绊倒在地! 玉袍之下,一条丰润白腿跨出门槛,剑锋斩下时。 一将闪出,战戈撩落,敲得剑身火星四蹿! 道姑美目一凛,剑锋即转,直刺来人咽喉。 陈到迅速后撤,眼神爆缩:“好快的剑!” “拿下她。” 陈到背后,女子下令。 “是!” 十几名绣衣持汉刀冲来。 又有大批白毦军紧随。 “撤!” 道姑当机立断,持剑退去。 有六名力士留下断后,三人堵住大门,另外三人各擒人质两人。 绣衣一拥而上,抡刀狂砍。 力士虽勇,可作为曹昂文武亲卫的绣衣岂是吃素的? 在人数上又占据极大优势,顷刻间便将三人砍翻在门槛上。 剩余三人挟持人质向后院狂奔。 诸绣衣白毦紧追不舍,陈到则紧护女主人向前。 “你们走不了了,放下人质,还有一条活路!”一名绣衣喝道。 三人面面相觑。 末路之上,竟然没有选择撕票。 而是将人质丢出,各从身上取出一片短刀,后退中悲声高喝:“黄天既覆,苍生何存?!” 言讫,饮刀自刎,动作非常利落。 貂蝉赶来时,只见大批军士围绕,当中还有二三十名绣衣。 她面露惊色:“哪来这么多绣衣?!” 绣衣代表曹昂,护在貂蝉身边的也不过两人而已。 一袭紫衣飘至,发出惊艳之声:“果然是天下绝妙!” 见貂蝉发呆,来人嫣然:“我是冯悦。” 貂蝉恍然回神,连忙行礼:“原来是您!” 稍作客套后,冯悦问其此间事。 面对曹昂正室,貂蝉自然知无不言:“她确实与黄巾有莫大关联,我与她相识,正是当年我父剿黄巾时……” 冯悦颔首:“她说她与曹家有仇?” “是。”貂蝉面色微紧:“原先我亦不知。” “姐姐莫要自责。”冯悦宽慰中再问:“她可是在青州活动过?” 貂蝉一愣,接着点头:“应该似得,我在徐州时,她来过几次,都说自北而来。” “那便是了。”冯悦叹道:“想必是当年家中大人剿灭青州黄巾时得罪了她,那为何又要来杀华神医呢?” 华佗面露无奈:“所谓道法,不过是欺骗百姓的手段;他们的手段,说到底还是对药物的利用。” “或以药解毒疫俘获人心,或以药致幻说是神仙手段云云。” 冯悦微微点头,继而神情一变:“既然如此,当速差人送信于子修,让他提防此女。” 下邳城北。 脱身的道姑询问手下人:“折了几个人?” “六人。”一人弯腰,神态恭敬:“我们现在去何处?” “先回青州。” 青徐之地—— “公子之兵略雄才,盖今世之绝伦,纵古今之罕有。 跃走广陵,从服文远;急策轻骑,得谋下邳。 用兵彭城,驱步卒而破突骑;身犯即丘,诛袁嗣以定泰山。 承蒙公子信重,准羽相随,偶立纤毫之功,却得丘山之赏。 公子之恩,羽难以报;公子之才,羽唯以伏。 然,羽事义兄,誓同生死;皇天后土,实闻斯言。 昔读春秋,慕羊左之义;待知礼义,仰泣秦之忠。 虽怀向月之心,难为负义之举;固有,唯舍君臣之份。 万望公子见谅! 兹特奉书告辞,伏惟照察。其有余恩未报,愿以俟之异日。 ——关羽拜上。” 看完信后,曹昂默然许久。 最后,他又释然一笑:“这才是关云长啊!” 接着,他又将张飞的信拆开,简短的可怕: 第143章 郭嘉:让臧霸顶上去 曹昂笑了,将信往桌上一撇:“这他娘的就是张飞!” 至于赤兔马、断戟,曹昂都已转交给吕玲绮。 虽然吕家父女不合,但终究血溶于水,吕玲绮难免为之低沉。 不过,终究是见惯了乱世之人,不是婴孩幼童,心理也是早有准备的。 关张直接替曹昂砍了吕布,而不是抓活的送过来,其实是给曹昂省了一道程序的。 不然,抛开吕布为人反复无常不说,就他在曹家和袁术之间反复横跳的表现,曹家能放过他? 如果连吕布都被放过,那现在的臧霸是不是也能在曹家和袁绍之间反复横跳? 坐镇地方,私兵实力雄厚的李通是不是也能? 已经被曹昂安排回广陵、下邳负责防备孙策的陈登呢? 至于开导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袁谭死后,青州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动荡。 袁绍要起兵十五万进讨曹昂的消息,更是接踵而至! 对于这汹汹风声,曹昂部下那些武夫丝毫没有犯怂的意思。 袁谭宰了就宰了,你待怎地? 手不狠,能短短时间跟着曹昂打下这偌大基业么? 不但宰袁谭,诸将还想顺势吃下青州呢! 众人认为,袁谭死了,青州必然不稳,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事实上,曹昂也是这么想的。 水多还是水少,你不捅一捅又怎知道呢? 曹昂决定捅一下试试看。 但在这时候,郭嘉提出了看法:“公子,我认为袁氏添兵青州,不过是前驱之招而已。” “嗯?”曹昂蹙眉:“何谓前驱之招?” “袁绍统御四州,其中幽州新占,还有一个易京尚未拔除。” “其精锐之军,一部围易县;一部屯黄河与曹子孝对峙,威胁我腹地;一部防备张燕、虎视张杨。” “青州之兵,不过就近聚卒。” “这样的军队,哪怕数量再多,出击之力也是有限的。” “彼辈添兵于此,为的是向天下人表态,袁氏已动大军,诸侯可趁机蜂起。” “为的是拖住公子,好在其他地方绞杀曹氏!” “若我所料不差,在青州兴兵后,孙策、刘表等人都会有所动作,策应袁氏。” 郭嘉的意思很明显: 派人浑水摸鱼,趁袁氏大军抵达之前,往青州捞一把,可以; 曹昂带着所部主力,跟袁熙和所谓的复仇大军在青州打消耗,则陷入了袁绍的拖延之策,不可以! 简单来说,袁氏的青州复仇之说只是表面,杀招藏在后头。 而曹昂对于整个曹氏集团来说,无异于王炸,不能浪费在这! “问题是……”曹昂稍作思索,道:“就近聚兵再弱,也有十几万大军。我便是不进攻,也需要在这防守啊。” 郭嘉对道:“臧霸根基深厚,足以抵挡。” 曹昂摇了摇头:“臧霸根基深厚不假,但这货机灵得很,压力太大,未必不会跳反啊。” 贾诩目光一闪,站了出来:“主公,我们可以让他没有跳反退路。” “哦?”曹昂忍不住笑了:“听起来,你又有坏主意了。” “哪里哪里!”贾诩连连摇头,一副老实人姿态:“我都是为了臧将军好……” 当日,曹昂放出消息,将兵讨青州。 同时,各将请战,姿态热切。 泰山军得到消息,内部也是一片心痒痒。 “都说新主公大方,在下邳为了征召刀兵,不但发钱发田,还一个人发好几个老婆!” “那可不是,他老有钱了……自己商行生意做的好不说,听说几个夫人也是巨富之家?” “嘿嘿!南阳邹氏、庐江桥氏,这些都是州郡之间最为顶级的巨富之族,单是嫁妆只怕都能养得起一支军队!” “此番主公攻破徐州,那些徐州世家也纷纷表忠诚,据说送上了不少钱货。” “那可不是,负责运送财货的车辆,数以千计啊!” “难怪其他将军这么积极,这有肉吃的活咱们也不能落下啊。” 群众意见爆发,最终由吴敦向臧霸提出:“臧老大,如今我等既已归附主公,还是要多主动才是啊。” 臧霸问:“你的意思是,我做打青州的先锋?” “是啊!”吴敦连连点头:“我等地盘熟悉,部曲又最多,打青州最合适。再则,我等新投,正缺表忠心的机会。” “主动求战,想来主公不会亏待咱们?” 臧霸一拍大腿:“有理!” 他即刻带着吴敦去见曹昂。 曹昂府门口,诸将掐成一团。 臧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诸将军都在争先锋呢!”郭嘉走来,面带笑意。 臧霸眼珠子一转,冲着他拱了拱手:“主公对先锋赏赐颇厚?” “那是自然。”郭嘉含笑点头:“每掠一州一郡之地,但凡事成,功劳都要匀最先下手那人一份。” 哦豁!这么好? 臧霸眼睛愈亮,又觉得不太好抢,便拉着郭嘉走到一旁:“奉孝兄能不能替我在主公面前,抢来这差事?” “难啊!”郭嘉摇摇头,叹道:“各凭手段吧!” 臧霸手在背后招了招,吴敦赶紧放了一块金子上去。 臧霸不动声色的放进郭嘉衣袖中:“听说奉孝兄手段超凡,想必难不住你的。” 郭嘉垫了垫袖子,赶紧道:“哎呀,这可要不得,坏了规矩……不够办啊!” 臧霸立即加码:“前些日子,有三韩商人飘海给青州送了一船三韩姬。” “我手下兄弟运气不错,抢了五六十个。” “奉孝兄稍后去挑,只要看中的,您尽管带走!” 其人大手一挥,阔气无比。 郭嘉笑容灿烂:“臧将军业务诸多啊。” “惭愧!讨口饭吃罢了!”臧霸连连摇头:“这件事……” “稍等一二。” 郭嘉揣好黄金,向诸将走去:“诸位!” “你们在这相争,掐作一团,让别人看了笑话。” “我知道臧兄弟有个好去处,有美酒美姬,不如去了那边喝边聊?” 争斗立止。 魏延瞪着眼问道:“那谁付钱?” 郭嘉笑道:“自是臧兄弟买单。” 臧霸走了出来,胸膛一挺:“理应我请!” 众人面面相觑后—— 哗! “走!” 片刻,几乎走了个干净。 还剩一个张绣。 “这……”臧霸再度看向郭嘉。 “嘿嘿~” 臧霸背后,飘起一阵阴恻恻的笑声:“我能帮臧将军摆平他。” 臧霸回头:“原来是文和老棺……老先生啊!” 他立即向吴敦使了个眼色。 吴敦麻利的塞上一块金子。 贾诩收好,摇了摇头:“我对三韩姬没兴趣。” 说完,自觉得走向吴敦。 掏袖取出一块、翻兜取出两、又在腰间摘下三。 继而,解了他裤腰,手就往裤子里摸。 吴敦呆了。 好一会儿才羞涩道:“先生,您要钱可以,我不卖屁股~” “我也不买。” 贾诩嘿嘿两声,又在他裤子里摸出几块金子,这才满意离去。 他走到张绣面前,也不多话:“佑维跟我来。” “好。” 张绣被带走。 “太好了!”臧霸满脸兴奋,快步往里蹿。 “老大,我这金子……”吴敦提着裤子,满脸委屈。 “瞧你那点出息!”臧霸瞪了他一眼:“回头双倍补你的!” 另一边,走远的张绣伸手:“分我点。” 贾诩笑容一僵:“佑维什么时候对这些身外之物感兴趣了?” “有钱不要白不要。”张绣夺过两块,扬长而去。 臧霸见到曹昂,即刻躬身拱手,大声道:“主公,我愿为伐青州之先锋!” 第144章 兵犯青州,曹昂开溜 “好样的!” 曹昂大为赞赏,又问:“你所俘降兵可都消化了?现在手下有多少人。” “算上消化的俘虏,总计有三万五千人,但是有不少人兵甲不足。”臧霸如实汇报。 曹昂沉吟片刻,道:“此番破徐州,多有缴获,我让子衡拨给你部两千甲、五千盾,可好?” 臧霸一听,脸都要笑烂了,连连点头:“好好好!” “长枪五千条、汉刀五千口,可够?”曹昂又问。 “够够够!”臧霸脑袋都要点到地上了:“主公大气!” 曹昂笑了:“再拨弩五千支,要么?”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臧霸跺脚,都要感动哭了。 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么? 太舒坦了! 这就是老婆个赛个有钱、吃软饭都能养起军队的曹大善人吗? 太有钱了! 这让臧霸想到之前几任徐州老大。 陶谦虽然财政紧张,但好歹能给他发一点钱。 到了刘备时,那货穷得很,唯一一次送来军资,是三千双草鞋。 吕布那就更别提了,直接跟自己抢饭吃! 跟面前这位爷比,那三个就是抠逼成了精! 就你们三个穷逼,也配领导徐州?滚了活该啊! 臧霸感激涕零:“末将这条命就是主公得了!” “准备好了,便出发吧。”曹昂笑着点头。 “是!” 臧霸大步走出。 那叫一个抬头挺胸、昂首阔足。 吴敦屁颠颠跟着:“老大,我怎么说来着?” “还是你小子机灵!” “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次日,臧霸将领到的物资分发给部曲,下面一片欢声。 接着,一声令下,早已集结完毕的泰山军向北挺进。 还没跟青州人马交上锋,袁氏斥责曹昂的事已传遍各地。 同时,又有消息说:袁绍命令已至青州,让袁熙总领青州事务,任田丰为监军,集结青州各部共十五万大军,南征讨灭曹昂,以报袁谭之仇! 尝到甜头的吴敦等人按捺不住:“老大,您可以再出一次头。” 臧霸眯起眼睛:“你是说……” “袁谭是您杀的!”吴敦道:“反正外面都这么传,您倒不如痛快的揽下来。” “主公或许不在乎,但您这份忠心,他必然是瞧得见的!” 臧霸一拍大腿:“有道理啊!” 臧霸大军推到北海郡。 青州之地,袁谭一死,各地应该是乱成一锅粥的。 主张出击的、主张防守的、主张跑路的、主张投降的彼此掐成一团才是正常的。 这也是曹昂玩一手混熟摸鱼的前提。 可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改变了——王修! 王修,字叔治,青州北海人,穷苦出身,七岁丧母——还没有打胶人们富裕。 这么一个穷人,在士族当道的大汉朝,愣是一步步爬了上来。 他先是被孔融征兆,历任孔融主簿、高密令、功曹等职。 为人治理地方有一个特点——打击豪强非常狠,转搞有钱有势的人! 孔融这人,吹牛比写文章那是绝对一流的,但你要他打仗治地那只能抓瞎。 有一次,胶东大族公孙氏,不卖孔融面子,修坞堡营寨,自成一国,不遵官府号令。 这年头,这种事很常见。 但王修不惯着他,这个穷鬼书生带着几个人,骑着马去公孙家,直接把公孙卢几兄弟砍了,帮他完成户口簿集体销户工作。 几十年后,也有个人做了类似的事,但那是个赳赳武夫,他姓赵。 孔融屡有危难,都赖王修化解。 王修很给力,奈何孔融扶不起。 在袁谭拿下青州后,又征兆王修给他担任副手,使得青州迅速平定下来。 王修不忠吗? 不,他忠的从来不是孔融,而是他的家乡北海。 他不是大背景士族,不具备跟着别人跑的本钱,只能打散工。 谁占了青州、谁吞了北海,王修就给谁打工,尽可能保全家乡。 在得到袁谭出事的消息,王修连夜征兆北海、东莱之众,加上征发的乡勇万余人,共得三万人。 所以,当臧霸看到严阵以待的城楼时,他都懵了。 三万五打三万……优势在我!? 优势个屁啊! 对方还有城墙呢! “城下何人,来犯我境!?” 王修出现在城楼,凛声喝问。 臧霸笑了,大刀一指:“一介书生,倒颇有几分气势!” “我今日来,不为攻城,只是要借你的嘴,告诉袁氏一件事。” “袁谭,我杀得!” 砰! 王修与袁谭相处时间不长,但关系还是不错的,掌落城垛,面色冰冷:“你又是谁?” “青徐之地,还有不认识我臧宣高的人?”臧霸笑道。 王修怒:“你便是臧霸?!” “不错!”臧霸傲然一笑:“我便是臧霸,杀了袁谭的臧霸!” “袁谭,我砍得。” “袁熙赶来,我照砍不误。” “但凡袁氏之人,来一个我杀一个!” 兵临城下,两军对垒。 堵着青州人的大门说:我砍得袁氏嫡长! 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啪啪抽袁氏的脸啊! 别的不说,臧霸这波,绝对名扬天下! 如今,因袁绍发文,使得天下叫骂杀袁谭之罪。 人人闻而生惧,无人不呼曹昂狗胆包天。 结果作为下属的臧霸竟跳出来,结结实实把这口锅顶了,这是何等勇气? 纵然是非凡的王修,都被臧霸这顿骑脸输出惊呆了! 然而,这厮还没完。 他纵马城前,大喝挑衅:“城内的袁氏故吏还有忠于袁谭的青州人都给我听着!” “你们的少主、你们的主子,脑袋是我亲手砍下来的!” “今天我来,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可有不怕死的,敢来摘我头颅,替袁谭报仇!?” 王修皱眉、沉默、毫无动作。 臧霸也不攻城,而是继续疯狂输出:“古语有云‘主辱臣死’,青州之主被我所杀,你们连报仇的胆都没有?” “偌大青州,竟无一人是男儿?” “青州人,不行啊!” “啊!” 城楼上,有武夫被激怒,对王修道:“王别驾,出战吧!” 王修手一挥:“岂为匹夫所激?” “匹夫之怒,不可息!”此人愤然,对城楼下喊道:“臧霸,你可敢与我独斗?!” 臧霸往后一压,军阵缓缓后退:“你来!” 等到泰山军退到安全距离,那人纵马出城。 交手一回合,便被臧霸一刀砍落马下。 城上惊骇,城下欢呼一片! 继而,又有数骑出城,皆为臧霸所斩。 “可惜太史慈投南去了。”王修叹息一声,不准任何人再出战。 吴敦打马到臧霸身边:“老大,要是出来个能打的怎么办?” “能打的?” “老子在青徐交界混了这么多年,谁能打我能不知道?” “东莱有一个叫太史慈的,他早去扬州了,嘿嘿嘿……” 挑衅许久,见无人再出,臧霸勒兵退去,派人传信于昂。 后方,在臧霸信至之前,曹昂便接到了曹操来信。 信中,曹操将许县、孙策、刘表等各处危机先阐述一遍。 最后,他道:为父继续攻寿春,其余诸事,子修自决之。 曹昂一看有些无语:老曹摆烂,让自己负责救火!? 不过—— 他将信交给郭嘉:“还真让奉孝说中了,孙策、刘表动作未起,许县危机先至。” 郭嘉迅速将信看完,道:“如此,公子当速脱身。” 曹昂微微点头:“先看看臧霸动向,另……让刘子扬加快速度,早些将辎重送到琅琊来。” “再多建一些仓储,给臧霸抗压做好完全准备。” 不日,傅肜带来臧霸书信,且面色古怪:“臧将军那出了一件事,外面都传疯了。” “什么事?” 傅肜便将臧霸堵青州大门、主动背锅、骑脸输出的事说了一遍。 “现在,我土无人不盛赞臧统领之英勇气概。” “至于青州之地,袁氏麾下,只怕个个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傅肜也是一阵心惊。 为了表忠心,得罪袁氏——臧霸真勇啊! 曹昂、贾诩、郭嘉闻言愕然。 随后,同时大笑。 贾诩当即道:“应该继续给他加料。” “有道理!”曹昂点头,喊道:“来人,立刻拟书!” “以孙观为泰山郡守、吴敦为琅琊相、尹礼为东海郡守。” “表臧霸为安东将军,总领三郡。” “因其策应内除吕布、北扛袁氏、斩袁谭之功,授爵……无虑亭侯!” 又两日,刘晔带着大量民夫,将大批物资送到琅琊。 曹昂对他道:“徐州事务,就托付给子扬你了。” 他将自己计划,和盘托出,又让刘晔继续稳住臧霸:“暂时不要让他知道我走了,他和袁氏虽已成不死不休……然则,再多拉些仇恨对我也没坏处。” 听完后,刘晔拱手:“主公放心,晔必尽全力。” 曹昂让大军解甲打包,背在背上,兵器则塞入车中。 庞大民夫队伍,向南而去。 山岭之间,数道人影出现,道姑凝视许久。 一名身材干瘦的道人问道:“您是有什么发现么?” “且看。”道姑玉手一指:“这些负包之人,个个体型健硕,寻常民夫,有这等身材么?” “这……” “找个机会,掳一人来看看。” “是!” 他们跟上了队伍。 等到天色将晚时,用药放倒靠边一人。 干瘦道士摸上去查看,将‘民夫’背包拆开,看后神情微变,赶紧撤回:“包中背的是甲胄!” “甲胄?”道姑神情微冷:“好一招瞒天过海,曹子修撤军了!” “什么!?”干瘦道士吃惊:“袁氏在青州添了重兵,他此时撤军,不怕徐州得而复失么?” 道姑摇头,也不多言:“速往青州!” 第145章 臧霸:我背后有人 “侯爵?” “啊哈哈哈!” 青州前线,得到封赏的臧霸和一帮泰山军头领自是兴奋无比。 次日,又主动出战。 因王修固守一城,臧霸便动兵四处出击,搅地北海天翻地覆。 北海城内,不断有人劝:“臧霸动作大胆,兵力分散,不如分头击之?” “贪功则险。”王修回绝一切出战之请,不动如山。 后方。 袁熙、田丰等袁氏人马也接到了臧霸骑脸输出的消息。 错愕之后,皆大怒! 人活一张脸,袁家大旗让人这么踩,谁受得了? 搞他! 袁氏文武、故吏、大军,上下一片愤怒。 “不除此人,袁氏何以立足于世?!”——一段时间后,袁绍如是声音从冀州传出。 未久,袁氏第一路援军蒋奇抵达,共督军两万余人。 臧霸也不多问,趁对方营盘未稳,直接一波a了上去! 蒋奇大为吃惊! 他才刚到,固然不清臧霸底细,但臧霸就清楚他底细么? 这个莽夫,难道不知袁氏此番过来是要他的命吗? 还这么猛……一定有底气! 左右也道:“彼辈是曹昂先锋,后面一定有曹昂大军!” “不如等人马到齐……我等暂避其锋芒?” 蒋奇点头:“然!” 也不跟臧霸缠斗,拔营就走。 臧霸一阵猛追,斩首近两千级,彻底将青州人震住! ——这货没在吹牛,他真的有两把刷子! 负责聚拢兵马,正在赶来的袁熙亦咬牙道:“借此人首级,助我成名!” 风尘仆仆的田丰赶到了,眉头紧皱:“彼辈有恃无恐,当慎之。” “有先生助我,必能报兄长之仇!”袁熙内心再次兴奋。 大哥还是死得好啊! 大哥不死,现在的自己哪能统领十五万大军?总领一州? 北海郡内,袁军愈来愈多。 从最开始留守的三万人…… 到蒋奇部增兵两万人…… 又到总数七万人…… 九万五千人…… 这个数字愈发庞大,也变得无比可怕。 斩获颇丰的臧统领雄心依旧在,只是……只是主公为何还没来? 吴敦快步从帐外走了进来,面带喜色。 “怎么!”看到这幅姿态,臧霸亦是一喜:“主公大军来了?” “没有。”吴敦摇头。 “没有你乐什么!”臧霸瞪眼。 “但是我得到消息,主公委派刘子扬,督运大批辎重送抵琅琊。”吴敦满脸兴奋:“而且花重金,给琅琊扩建仓储!” 臧霸一听,激动地直拍大腿! 建大仓、储存大批辎重,这说明曹昂要对青州重点用兵! 而主掌琅琊一带的臧霸,权力随之更大,在前捞功勋的机会也愈多! “而且主公又差人送来大批钱粮、地契,说是给老大您封赏功勋用的。”吴敦搓手。 很快,几个箱子被抬了进来。 黄金? 不,对于偌大军队而言,几箱黄金值什么钱? 当中是地契、山林、肥田! 这些东西,在人们眼中才是最值钱的! 这年头,有田有地,你就能划片地做人上人! 疆场抛头颅洒热血,求得不就是这玩意么? 臧霸打开箱子,伸手抓起一把,哈哈大笑:“主公够意思啊!出手如此阔绰,兄弟们谁还不卖命!?” “报!” 帐外有人跑来:“袁军又添三营!” “三营如何?三十营又如何?!” 臧大统领一拍桌子,豪气冲天地提起刀:“兄弟们,咱背后有人,天塌下来都不怕,上去干他!” “干!” 所部状如疯狗,直扑袁营! 袁熙到了,正亲自巡营,一脸志在必得:“今我驱十万之众,必将那臧霸与泰山郡踏成齑粉——” “报!” 豪言壮语被打断,有军士面带惊色跑来:“启禀公子,臧霸带着人杀来了!” “什么!?” 袁熙与诸将皆错愕。 “嗯?”田丰也是眉头一拧。 我这么多人,他都敢来? 臧霸,这么勇得么? 袁熙领诸将至营前。 只见臧霸领着泰山军在前耀武扬威:“袁熙出来!” “我替你砍了你哥,你不得出来谢谢我吗!?” 袁熙表情一僵。 左右也下意识望了他一眼。 ……擦! 这话能当众说出来!? 袁熙大怒,吼道:“臧霸!杀兄之仇,今日我势必报之!” 其人就要下令,催大军出,直接跟臧霸干一架。 “且慢!”田丰及时劝阻。 袁熙愤色依旧在:“元皓公为何阻我?” “臧霸看似鲁莽,实则用兵老练。” 田丰走上一旁的了望塔,指着前方臧霸军阵道:“彼辈背靠矮丘,军阵两旁多有树木遮挡,侧翼布置弓弩,这是随时能撤退的打法。” “我大军已至,曹昂却始终不见踪影。” “而臧霸用兵又如此大胆,不得不防敌军有诈啊!” 众人一听,都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元皓公果然多谋!” “都说曹昂用兵狡诈,险些中了他的奸计。” “且让他挑衅,待其兵惰,再寻机而攻!” 袁熙虽然急着立功,但听到足智多谋的田丰都这么说,还是听劝的没有冲动。 接下来,他小心推进。 派出几支小部队,对臧霸进行试探性进攻,都被臧霸打退。 臧霸始终控制着北海郡南边沿线一带,头铁不撤。 “报!” “袁军又添三营人马!” 消息再至。 臧霸手紧了紧:“多少人了?” 吴敦算了算,回答:“连带王修守军在内,有十五万人了。” 嘶——臧霸心头微颤:“主公大军到哪了?” 吴敦挠了挠头:“依旧未曾看到。” 臧霸神情微僵,忽然有点不太想浪了。 情况有点不太对…… 这些日子,每隔几天就有曹昂的赏赐送到。 可大军,却始终不见行动。 主公到底在玩什么鬼神之策? 这时,被拜为泰山郡守的孙观到了。 他带来了一封全新的任命书:拜臧霸为青州牧! 州牧啊! 虽然青州在袁氏手里,但这个名号依旧吓人。 至少,这个饼看着很香、足见曹昂之诚意! 帐中又是一片祝贺之声。 臧霸心中一点担忧,也随之一扫而光,大笑着将委任书接了下来:“莫非主公迟迟不出,让我一人在前作战,就是好给我战功封赏?” 孙观表情古怪。 同为泰山党成员,臧霸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兄弟!你从琅琊来,告诉我,主公到底揣着什么主意?” “实话不瞒你,主公已消失一段时间了,这封委任书是刘子扬给我的。”孙观道。 臧霸脸色丕变:“什……什么!主公不见了?那……” 孙观又道:“臧老大战事可还顺利?” “快别扯没用得了!”臧霸两手紧搭着他肩膀:“你告诉我,可还有什么要紧信息么?” “有。”孙观点头。 “那你快说啊!我急得尿都要甩出来了!” 第146章 特造霹雳车,于此恭候多时 “第一,原本驻扎琅琊的大军也不见了。” “第二,刘子扬让我给您带话,如果袁氏好打您就接着打,如果不好打就趁早溜。” 噗通! 臧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眼遍布惊恐:“你说什么……你说大军也不见了?” “是啊。”孙观点头。 “完了……完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啊!” 臧霸拿着委任书,差点哭出来:“给这么大好处,这是要我顶锅挨揍啊!” 一股寒意将臧霸笼罩。 曹昂撤了…… 整个琅琊和前线,一直就只有自己…… 老子背后没人了! “还好,还好。” “还好袁氏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很谨慎。” “这帮孙子被我吓住了……” 臧霸擦了一把冷汗,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快……快!下令,撤军!” 臧霸很聪明。 虽然要跑路了,但他没有陷入慌乱无序,而是有条不紊、大摇大摆的后撤。 袁军的谨慎出卖了袁熙的底细:他对臧霸后方信息掌握非常有限! 袁营。 见臧霸撤退,袁军依旧动作谨慎,只敢缓慢追赶。 “报!” “公子,有一坤道求见,说是您的熟人!” 袁熙一愣,随即道:“快请!” 片刻,一袭道袍飘然入帐。 清冷绝美的道姑,使得帐中众人都面露异色。 只有王修蹙眉,似乎有些不悦。 道姑也看了他一眼,方对袁熙道:“公子,泰山军仓皇而走,为何不追呢?” “曹子修在他后头,只怕有诈啊。”袁熙说出自己顾虑。 “曹子修?”道姑轻轻摇头:“曹子修都带着大军离开琅琊了。” “什么!?” “此言当真?” “你怎知道!” 帐中惊声四起。 “我从徐州一路北上,途经琅琊。” “见有民夫运着辎重入琅琊,接着又有身材雄壮的民夫背着包裹南下。” “心中生疑之下,截获一人,发现他行囊中带着兵甲。” “曹子修以此瞒天过海,遁离琅琊。” 待道姑说完,帐中人一片痴呆。 接着,大怒! 曹昂跑了? 曹昂跑了,你一个臧霸也敢这么跳? 真当袁氏好欺? 啊!? 田丰跌足一叹:“是了!袁公书文一发,天下响应,许县动荡。” “若曹操依旧攻寿春不回,身为其嫡长、手握一路主力的曹昂,抽身离开此处才是明智之举!” 他有些惋惜。 青州,确实不是主攻方向。 袁绍这一步棋的目的,除了调动孙策、刘表等人,还有就是拖住曹昂。 反应过来的袁氏大军,自然是——穷追猛打! 一路后撤的臧霸,心是悬起来的:“袁军没追来吧?” “没有!”吴敦摇头,讨好笑道:“老大您就放心吧,这群人被你治得老老实实,不敢来追。” 臧霸松了一口气,神情也略作雀跃:“那是,要不是心虑后方,我上去就把袁熙脑袋拧了……” “报——” 尖锐的喊声传来,让臧霸心猛地一提—— “报!袁军追来了!” 果然! 臧霸身边,大小统领个个变色。 吴敦更是脸一白,下意识喊道:“逃!赶紧逃!” 他还没走两步,臧霸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吼道:“逃个屁!再敢提逃字,老子非废了你不可!” 他拔出佩刀,面向诸军:“都给我听着!主公就在我军背后设伏,此番撤退为的就是引诱袁军入圈套。” “各将自统部曲,有序后撤,由我亲自断后!” “谁要是乱了阵型,散了部曲,我第一个弄死他!” “都听清了没!?” 在泰山军内部,臧霸威望还是极高的,众人齐声响应:“谨遵将军之令!” “立即执行命令!” 臧霸亲领五千人。 每人携弩挎短刀一柄,不准挟长兵,断后迎敌。 等袁军追来,其军连发箭雨,且战且走。 当退到一片丘陵地时,追军速度稍缓。 臧霸从树梢中冒出头来,大声喊道:“袁公子!袁公子在吗?” 诸将簇拥中,袁熙现身,一脸怒色:“臧霸,你死期到了!” “别介,咱们都是自己人啊!”臧霸一脸讨好笑容。 袁熙怒极,手指着他:“你杀我长兄,对我袁氏欺门踏户!极尽挑衅!现在来套什么近乎?” “误会!这都是误会!”臧霸连连挥手:“您听我解释,袁谭大公子不是我杀的。” “袁氏海内第一望族,袁大公子何等人物,我哪敢动他啊?” “臧霸狗贼!” 袁熙还没发话,他身旁一群袁氏所养的武人便怒道:“休要争辩!若将你放过了,那便是我们这些袁家武人无能!” “不错!斩此獠,用他的血洗去袁门之辱!” 臧霸面色一白:“不至于吧……你们袁家上百年的好名声,犯不着跟我计较。” “你也知道我袁家上百年的名声!”袁熙怒冲天灵。 死了哥他无所谓。 但臧霸对袁氏的挑衅,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袁绍袁术何以分霸南北,天下豪杰纷纷往投? 还不是靠的这块金子招牌! 臧霸脚碾袁氏招牌,这是绝不容恕的罪过! 袁熙亲自拔刀,指着臧霸道:“斩臧霸者,为袁氏武人之表!” 身边大小武将,眼中神光大振! 亲自下马,持刀盾、冒箭矢突进。 “我的袁公子诶~” “别啊!” “有话好好说!” 好话说尽,袁氏却已无情,让臧霸气地跺脚: “吗的,不演了!” “袁熙,老子曹你娘!” “兄弟们,射他!” 臧霸一路射一路走,被袁军揍得一路狂蹿。 好在这家伙不负地头蛇之名,在青徐交界之地,不但地形熟悉,还到处是帮手。 后勤不用带,且走且抛,就会有附近山头的人来帮忙运走打掩护。 然而,在臧霸奔走两百余里,退到箕屋山一线时。 因地形变化,还是被袁军追了上来! “公子,前面是箕屋山,臧霸军跑不快了!”有探子回报。 袁熙得讯一喜,同时问田丰:“元皓公,局势如此,他可还能脱身?” “解散军队奔逃,可以脱身。”田丰点头,但面带笑意:“但再聚拢军队是要时间的,我们只要紧追在后,便能趁势夺取琅琊。” “太好了!”袁熙大笑,果断下令:“加速行军,追斩臧霸、拿下琅琊!” 眼看着后方袁军越来越近,前军又因地形速度放缓时,臧霸面色发白。 “臧霸纳命来!” 身后吼声越来越激烈。 轰! 就在这时,箕屋山上,一声巨响传来。 臧霸下意识抬头。 但见巨石划破长空,砸向追来的袁军! 轰轰轰—— 一声后,巨响连绵,激荡丛林。 一颗颗巨石破空而起,势如星陨,摧木破林,其势无比骇人。 几个倒霉的武夫被砸中,连人带马打成碎泥! 与此同时,周遭山林鼓声阵阵、旗帜摇晃、其声彻耳: “闻袁二公子来,特造霹雳车,于此恭候多时了!” 第147章 报——他们挖了您七舅姥爷! 轰! 或许是太过靠前,或许是点背。 一颗巨石恰好落在袁熙马旁,碎石飞溅,打在马头上。 惊得那马一声嘶鸣,将袁熙颠翻在地。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袁熙被摔得七荤八素,在地上仓皇大叫。 周围亲兵也心态炸了,赶紧不要命的冲上来将他扑住。 袁公三子,老大让臧霸剁了。 老二才上任,要是又让乱石打死,那自己全家还不得给他偿命啊? “似是投石车……但这投石车频率是不是太快了些?” 田丰眉头紧蹙,还是较为镇定的。 投石车自古有之,又叫炮车,在春秋战国时便开始逐渐运用了。 这玩意依靠纯人力拽动,一边是安装在木架上的炮梢,另一边则由一群人拉拽。 没错,它是依靠人力拉拽投射出去的。 据载,炮车最多安装七根炮梢,可以同时发多时;而这种炮车,从运石、装石到发射,据说要两百五十人操作一台…… 所以,这玩意的特点就很明显了。 优点是威力大、射程远。 缺点是笨重、发射代价大、准头差、无法移动、容易被破坏…… 一台炮车,需要人搬石头、运输石头、填放石头、拉拽投石,然后能不能打中还全看脸…… 如果双方兵力形势差距不大,对方派人过来直接拆了,你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以至于,这东西只能在特定条件下起作用,运用并不多。 可今日的炮车,显然与田丰在兵书中所知不同:频率快,似乎还能调整角度? 袁军受惊,大呼“曹昂设伏”者极多,只能匆匆后撤。 有不怕死的,试图借山道往前推进一段。 结果投石方向调整,锁定山道一片往死里招呼,当场做了一道‘雪菜肉酱’。 敌情不明,飞石骇人,袁军各路将领冷静下来,纷纷后撤。 而对方的投石之器,似乎还能追出来打? “加速撤离!” 袁熙没兴趣去研究。 他只知道这玩意随机杀人,他不想成为被抽中的幸运儿。 袁军退走,臧霸亦与刘晔会面,其人大喜,紧握刘晔之手:“多谢子扬公相救!可是主公安排了重兵埋伏,今日要大破袁军?” “哪有什么重兵。”刘晔笑着摇头。 摇旗呐喊的,是他手上的兵丁。 击发投石的,多用的苦力民夫。 臧霸面色一紧,依旧抓着他的手:“主公真走了?” “是。”刘晔点头。 “这……” 臧霸五官皱成一个丑比,只能强行扯开话题:“方才那飞石又是何物?” “乃是我所督造霹雳车。” “就是炮车么?” “与炮车颇有不同。” 概括来说,霹雳车比起之前的炮车优点是:能以较快速度移动、能节约更多人力、能较快调整攻击角度、攻击频率更高。 得刘晔接应,臧霸所部安然退回琅琊。 不久,袁熙重整人马,再度压来。 臧霸借东莞城防守。 此城曹昂已提前构防,城内新建仓储多处,有充足的粮食和器械。 东莞城背靠沂水,前临沭河,右侧是与泰山郡相接的山脉,扼住青州入琅琊的要道。 加上臧霸手中兵力不少,在本地又有无与伦比的号召力,袁熙连啃数日,毫无进展。 且,他要在此处交战,粮草需从青州送来,途径部分山区河流。 而这些地方,有策应臧霸的小部队,不断对其粮道进行袭扰。 袁熙无奈,只能分出兵力看护后方。 如此,摊在攻城上的兵力又少了下来。 曹昂和郭嘉的判断没有问题:臧霸足以承受袁氏在东边的压力。 前提是他不会向袁氏投降。 谈到投降……臧霸欲哭无泪! 前日他在城楼上冒头,想要跟袁熙谈谈心,结果一群袁军善射武人,披甲三层、顶盾一面,不要命的靠近城墙,向自己射出箭矢。 袁氏上下,无论文武,无不想摘臧霸之首,以取悦袁绍,同时博一个‘替主洗辱’的响亮名声。 袁军越打越气,开始向臧霸的亲人下手。 奈何臧霸的直系亲属要么在城里,要么在大后方开阳城,根本摸不到。 一气之下,袁军四处搜罗与臧霸有关的人——无论生死。 这一日,臧霸稳坐城防楼。 “报——” “将军!袁军在挑衅!” 有人跑进来通报。 臧霸不在乎地挥手:“他们哪一天不挑衅?别管他们!” “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们跑去泰山郡,挖了您太姥爷的坟,扛着他的棺材在外挑衅……” 砰! 臧霸一脚把案几踹翻,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他娘的!” “不至于吧!?” 臧霸偷偷跑到城墙上看。 只见袁军军士在城楼底下,将几块棺材板抛的老高,正大呼小叫: “臧霸出来!你太姥爷喊你呢!” “你这个不孝子孙!” “再不滚出来,我们明天就去刨你姥爷的坟!” 地上还丢着一具干柴般的白骨,正是臧霸素闻蒙面的老祖宗。 “一群孙子!” 臧霸怒了,一拍城墙站起身来:“一群没用的东西,欺负死人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学我,一刀砍个活人的脑袋下来!” “我告诉你们,我杀袁谭时候,那家伙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哪有半分袁氏雄子的模样?” 城下袁军一愣,接着大怒。 刷刷刷—— 一片箭雨往上招呼。 臧霸抱头就跑,同时吼道:“给我射回去!” 如此,臧霸每天听到的新闻就是: “老大!您外祖母的坟也被刨了!” “老大!他们今天把您七舅姥爷挖了出来!” “今天挖的是你祖母她爷爷的堂姐的闺女……” 臧霸呲牙咧嘴,恼地直挠头:“吗的!” “老大,这种手段咱们见得多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吴敦宽慰道。 “去你吗的!” “你哪里见过打仗打的挖人家舅老爷得?” “这是袁氏把老子恨死了啊!” 臧霸骂了一句,突然起身,目放狠光:“当日是谁向我提议,让我说是我杀了袁谭的啊?!” 守城可以,也不是扛不住。 问题是把袁氏得罪的这么死……老子以后还过不过了? 袁氏一天不倒,只怕自己睡觉都得防备着刺杀啊! “这个……不记得了啊……”吴敦目光闪躲,支支吾吾。 就在这时,尹礼匆匆跑了进来:“老大,酒没喝吧?” “没来得及,怎么了?”臧霸问道。 “那就好!”尹礼擦了一把汗,道:“刚查出来,今天后厨混进了袁氏的门生,偷偷往酒里下毒,让我给逮住了。” “拷打之后,他说‘不能洗主之辱,则愧为袁氏门生’。” 臧霸一个寒颤,继而目放狠光,快步冲向吴敦。 吴敦转身就跑。 逃到大门口,被臧霸一脚踹翻。 臧霸一伸手抓过一把扫帚,再将他裤子扒了,拿着扫帚柄就开始捣。 “老大别啊!” “啊!” “嗷!” “嗯哼——” 第148章 许都有变,曹昂归来 青徐开战。 虽暂时未有进展,但对于想有动作的人而言,已经足够了。 因为,这代表着袁绍和曹操撕破脸皮,正式对曹家下手了! 既然如此,原先只是嘴上答复曹操的他们,就该有实质性的动作了。 兵马粮秣行动,始终是有延后性的。 但在有些地方,却是想动便能立即动手。 对于曹氏而言,最快的变化和危机,来自于——许都! 深夜,卫将军董承入宫面圣。 见到天子后,他面露喜色:“启禀陛下,袁本初之子袁熙,驱青州之众十五万,南下琅琊,已与曹子修所部交手。” 天子只有十七岁,气质却格外镇定:“这是好事,曹孟德可曾回许?” “不曾回来。”董承摇头:“他依旧在寿春督战。而且,多方传来消息,如孙伯符、刘景升等人也将有动作。” 天子沉吟片刻,叹道:“昔日朕以为曹操是忠臣,托之以大事,未曾想还是身在囚牢。” “曹氏不可靠,其余如袁氏、孙氏以至于宗亲们便可靠么?” 董承摇头:“这些人割据地方,眼里只有自家利益,哪还记得效忠陛下?” “陛下所要,也不是他们的忠诚,而是借机摆脱曹氏以求独立啊。” 顿了顿,他叹道:“容臣斗胆,化作东周,不也比现在强么?!” “东周天子么?”天子目光微眯:“朕之京畿与六师何在?” 这直发要害的一问,让董承忍不住心中一叹:天子聪慧,只可惜错生乱世! 拱了拱手,他接着道:“当前,袁绍势大,许县之内,已是人心惶惶。” “据臣所知,暗中与袁氏通信,以求将来两全之人,不在少数。” “等到孙策、刘表各处兵发,曹氏更加自顾不暇。” “届时,由陛下出面,团结忠义之士,夺许县驻军兵权,不难!” “颍川之士,忠心未泯,将来亦可用之,何愁无京畿之地?” 听完这番话,天子继续沉默。 许久,他方道:“万事小心,切勿行事过急。” “遵命。” 董承退下。 袁绍已经动手了,其余人紧随而至。 他相信,要不了多久,曹操、曹昂、曹仁这几路曹家主力,都会陷入战争泥沼之中。 那时,便是自己动手的绝佳时机! “陛下说的没错,现在行事不能太急,否则将曹操逼回来便不好了……”董承轻声嘀咕着。 “卫将军。” 他正走着,忽然一人迎面走来:“都这么晚了,还敢来觑见天子么?” “是荀文若啊。”董承瞥了他一眼,冷笑拂袖:“怎么,我来见天子,还要荀令君点头不成?” 说完这句,其人便扬长而去。 荀彧望着他的背影,一阵叹息:“尔等一心作乱,难道乱了曹公,这天下便能如你们所愿么?” 他询问身边人:“曹公那边可有消息?” “不曾回来,依旧督战寿春。”随从回答。 荀彧眉头一紧。 寿春那边,曹操完全可以甩给夏侯惇或者其他人,何必自己亲自待在那? 是在同时防备孙策? 可即便孙策异动,哪里比得上后方许都紧要? 一时间,足智多谋的荀彧,都无法揣测曹操的用意了。 时间推移—— 许县之内,谣言四起。 “听说没有,曹公子在琅琊吃了败仗,被袁熙打的遁入山林,不见人影!” “有这种事?” “我亲戚从徐州逃过来,亲口告诉我的!” “听说南阳那边,都在跟刘表接洽,商议投降一事。” “庐江也是……你们可知道,曹公子安排镇守庐江的是什么人么?” “什么人?” “说出来你们莫笑,是个水贼!” “说什么笑话!庐江处黄祖、孙策之间,一个水贼哪里守得住?” “可不是嘛,此番问题大咯,只能盼着袁公本人晚些渡黄河,曹氏还能多支撑几天……” 暗中的人加快了步伐,推动舆论、收买人手。 董承府中,几人对坐,皆面带笑意。 “无论曹子修是否兵败,只要他被袁熙拖住,便坏不了事。”说话之人名为王子服,官拜偏将军。 偏将军听着挺偏,但可不是什么小官,多少也是个正职将军,在中郎将和校尉之上。 “曹子修便是回来又如何?此子虽近来一鸣惊人,但说到底还是个武夫。” 议郎吴硕饮了一口酒,笑道:“朝中斗争,他懂什么?” “话倒不是这么说的。”越骑校尉种缉摇头,且叹道:“武人做事是不讲道理的。” “他或许不懂朝中争斗,但若是急眼了,未必不会胡乱砍一通!” 他前后经历董卓、李傕郭汜之乱,对于这些武人的破坏力深有体会。 众人摇头,又都笑了:“可惜,他回不来!” 就在这时,同任偏将军的吴子兰匆匆进门:“东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曹子修回军,已经进了豫州界。” “什么!?” 座中人皆惊。 董承眉头猛地一拧:“他不是在徐州与袁熙交战?” “这我就不知道了。”吴子兰摇头:“但曹昂回来绝对错不了,数万大军往西而来,除了他还能是谁?” “曹操自己不归,却遣其子归来……何意?”董承不得其解。 “董公,为防有变,我看还是先动手得好!”种缉提议。 “这……”董承面露犹豫之色。 座中众人,紧急商议,随后敲定:提前下手,借天子诏书,夺许都兵权! 事成之后,封城防守,同时发诏书号召天下人伐曹! 彼时,曹家父子根基已失,必然大局难复! 许都兵权,主要分为两部。 一部是虎贲军和羽林军,因多处缺人,眼下只有一个曹休负责,共有禁军三千人。 另一个则是北军五校,种缉的越骑营便是其中之一,他也是此营老资格,五校当前共有人马五千人。 要政变成功,至少要掌握其中一支部队。 若是两支同时拿下,那就诸事皆成了! 谋划、行动、夺权,这都需要时间。 在此之前,众人决定先派一人去摸摸曹昂的底。 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小子还有几天回来,他们好准备更充分! 同一时间,荀彧也得到曹昂回来的消息,一时错愕。 宫中,天子忽下诏书一封:曹子修讨贼有功,着议郎吴硕前往慰军。 当日,吴硕带着天子诏书,往东赶去! 第149章 郭嘉断信,阴谋取曹休 曹昂大军,已入梁国地界。 在离开徐州时,与冯悦一行成功会合。 夜色下,驻营用好了晚饭,严氏母女同处一帐。 严氏在帐角摆上了桌案,上面陈列着祭品,以及一面吕布的牌位。 上完香后,严氏叹了一口气:“玲绮,有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的。” 吕玲绮看着她,哼了一声:“我可没有您难过,您还是开导自己吧。” “不是难过与否的问题,而是人要知道轻重。” 严氏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你父与曹家的恩怨,姑且抛开不说。” “天下争斗,本来就是你死我亡;灭在我吕家手中之族,也不知凡几。” “莫说你与曹公子之间尚不清楚,便是做了他一房妾室,那又如何呢?” “像他这样的人物,一切以江山基业为重,手下武人替他卖力效死,杀了你父……” 说到这,严氏美目一红,哽咽道:“于我们而言,自是悲痛万分;可对他们来说,那便是功勋。” “若是他为照顾你一女子之情,而去怪罪手下功勋之将,将来谁会替他卖力?” “这是他威望高,手下武人也都听话,关张更是已然北走,要不然那帮武人未必能容得下咱们的!” 吕玲绮一怔。 严氏接着道:“为何男人们斗争总是抄家灭族,不就是怕斩草不除根,将来遭了报复么?” “你与寻常女子不同,终究是个会武知兵的,他人焉能不防?” “你父虽死,他却还能留你在身边,更是善待于我等,这便是恩情啊。” 乱世的规则,就是这么残酷。 “我知道!”吕玲绮一摇头:“我从来不曾怪任何人,只是……” “只是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难免会有心结。”严氏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才会对你说这番话。”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女人乱世如浮萍,没有一个可靠的男人托付的话,那就任人摆弄的牲口。” “过去我还能依靠你父亲,将来……将来就只剩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了!” “您放心吧母亲!”吕玲绮神情坚定下来:“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好,那就好。”严氏连连点头,面色欣慰。 曹昂帐中。 对于帮自己救下华佗,又稳住糜氏的贤内助,曹昂实在无以为报,唯有倾精所有。 此外,冯悦出发之前,还以游玩为名,将丁夫人、大乔二乔等重要家眷,悉数送到汝南平舆。 南阳虽是大郡,但直接与刘表襄阳相邻,随时会成为前线; 许都虽是都城,也是曹家现在安家所在,但最近不太平。 相对而言,汝南西有南阳、北有许都兖州、东边已全部打了下来,是自家地盘。 哪怕在下边,还有个曹操和甘宁守着,可以说最是安全。 “邹韵那边呢?”曹昂问道。 “她执意要回南阳。”冯悦无奈摇头:“她说刘表在荆州颇得民心,她虽是妇人,但依旧待在南阳,多少是能稳定军心的。” 貂蝉在旁听着,目有惊色,心中嘀咕:自己倒只像个会索取的花瓶了。 “对了!”曹昂一拍脑袋。 之前,他让冯悦专程去寻了一些女子,负责替她四处网络关系、刺探情报。 而貂蝉恰好擅药物与魅惑之术,让她教会这些女子,不是效果更强么? 自己在外征战,冯悦不随行的话,是对自己后方稳定有大作用的。 而这时,貂蝉也能在自己身边,充当另一个情报口子。 只有绣衣虽然负责情报工作,但毕竟不专业,况且——为人主,谁会嫌特务机构少? 让自己女人充任的情报口,也更放心啊! 次日,大早,帐外便传来傅肜的声音:“主公,天子派天使赶来慰军!” “哦?” 很快,曹昂见到了吴硕。 吴硕当众宣旨,代表天子认可曹昂之功绩,并以诏加封其为前将军、阳关侯。 前将军,又称四方将军,品秩中两千石,位同九卿。 对于曹昂这个年纪来说,这官职可以说是顶了天的高了。 “其余诸将,待回朝后,一一禀明其功,天子自有赏。” “谢陛下!” 客套走完后,吴硕方一脸笑意:“陛下对于前将军和诸将士可是期盼已久,不知将军还要多少日才能回到许都啊?” “虽然回军无辎重之累,但大军行进毕竟缓慢,还需要十日左右。”曹昂回道。 吴硕眼睛转了转,哈哈大笑:“凯旋之路,将军走快些嘛!” 曹昂亦大笑,摆宴军中,盛情款待。 至午时,吴硕方归。 吴硕刚走不久,冯悦收到一封来自许县的密信,非常简短:吴硕自入宫,得诏,往抚军。 情报就是这样,夹杂着大量有用和无用的信息。 因为下面的人只能查探,他也无力辨别,一切都要交给上面的人判断。 而有些重要情报,往往会被忽视。 但曹昂显然不会。 作为后世人,他清楚的知道吴硕是董承的心腹。 只是,具体问题…… 他选择集思广益,将讯息告知其他人。 “如果真是天子抚军,应该是天子先提及此事,再挑选使者。” “根据此信中言,吴硕主动入宫求诏,则可见抚军非天子意……” 郭嘉对这种事很有判断力:“彼辈抚军是假,探公子何时还朝才是真。” 曹昂眼睛一缩:“他们想在我回朝前动手,颠覆大局?!” 这……历史线再次生变。 现在是建安二年末,而衣带诏事发在建安五年正月。 至于提前直接发动政变谋逆,更是这帮人不曾做过的事。 “当是如此。”郭嘉点头:“公子宜弃大军,举猛锐之士,潜踪急行,以提前镇住局面!” 曹昂扶剑起身,徘徊帐中。 短暂犹豫后,其人点头:“然!” 许都。 吴硕还未赶回时,众人已在谋划具体动作了。 “事要成,两支禁军必须掌握一支。” “若得天子诏书,再无曹氏重将干扰下,我有信心掌握北军!” 身为老资格将领,种缉拿出了具体计划:“但……曹休是个大麻烦!” “虎贲羽林中多有曹氏党羽,要控制这支军队几乎不可能。” “而曹休虽然年轻,但在军中威望不小,若其人振臂一呼,虎贲羽林景从之下,北军压力会很大。” 他们的计划便更准确了:北军得夺到手中,不要指望能控制虎贲羽林军,但要确保虎贲羽林不会跑出来坏事。 ——除掉曹休! 亦或者将其困住! “曹休一直在军中,要对他下手,难!”吴子兰叹道。 “哈哈哈。” 座中,一年轻公子长笑而起:“我有一计,擒曹休易如反掌!” 第150章 曹安民翻车 众人纷纷望向说话之人。 魏讽,字子京,去年方加冠。 世家出身,好游学,口才极佳,人缘也很好。 董承笑问:“子京有何妙策?” “曹休无懈可击,但我们可以从其他人身上下手。”魏讽道。 “谁?”众人连忙询问。 “曹安民!”魏讽目有不屑色:“前段时间,曹安民回了许都,大开章台,替曹子修敛财。” “随便找一人去照顾他生意,趁机将其拿下。” “再以曹安民的名义召请曹休,曹休对他人防心很重,但同族之人不在其中。” “暗中设伏,待他来时,着人拿下便是!” 听完这个计划,众人都微微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最后,众人敲下完整计划: 一、由董承去见天子,拿到所需诏书; 二、由王子服带领家将,借诏书封锁尚书台,将荀彧等人困住; 三、由吴子兰、魏讽与曹伟(非曹昂曹氏)去见曹安民,并负责拿下曹休; 四、种缉以诏书夺取北军五营,以武力平定全局! 接下来两日,他们都在协调各部,聚集可靠、可用人手。 政变这种东西,最害怕的就是事情泄漏。 好在,曹操曹昂本人都不在,这给了他们行动极大的便利。 第三日。 他们又得到一则消息:原本歇在司空府的曹丕,去寻曹安民玩了! “这是个机会!” 众人当机立断,决定出手。 吴子兰等人去寻曹安民。 进入洗脚城后,魏讽却没有跟着二人上楼,反是驻足在一楼,低声道:“我观四处多有眼线,我在此替二位看着,以免事情有变。” “子京反应过人,这样也好。”吴子兰点头。 顶楼。 比起宛城时,曹安民整个人体积都大了一圈。 他正枕在一名女子腿上,张嘴接过另一名女子递上来的葡萄,还有两名女子替他捏着大腿。 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曹丕坐在他对面,瞪眼看着,好不羡慕:“安民哥,你这过的可真是神仙日子!” “哎,都托大哥的福!”曹安民略昂起头,嘿嘿一笑:“说起来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前线与别人拼死拼活,我这心里愧疚啊!” “这不,我此番回许都,除了搞钱外,还替他修了个大连宅!” 说到这,曹安民来劲了,坐起身来:“来口美人酒!” “是!” 一名少女娇滴滴的应了一声,用小嘴抿了一口酒,嘴对嘴给曹安民喂了进去。 曹丕看得目瞪口呆。 “嘿嘿!”曹安民心满意足的抹了一把嘴:“我给他精挑细选了二十八名美人,当中还有四位西域胡姬。” “都是掏得我自个腰包!” 曹丕听得喉咙一滚。 “怎样,我够意思不?” “够够!”曹丕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一位美人,脸渐红了起来。 曹安民见了大笑:“老弟,你也想尝尝美人滋味?” “这个……”曹丕脸更红了:“我怕娘亲和先生会骂我,说我不好好读书、不修礼义。” 曹安民眼珠子一转:“你读书有个屁用!” 曹丕挺了挺胸膛:“娘亲说我将来也是要做大事的,就跟大哥那样。” “省省吧!”曹安民切了一声,眼瞥着他道:“你做什么大事?哪用得着你做大事?万事有大哥担着,你只要会享福就行了,折腾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曹丕不说这个还好,说了曹安民还非得给他安排不可:“来人,去叫两个嫩点的来,给二公子做个马杀鸡。” 曹丕不解:“安民哥,什么叫马杀鸡?” “等杀一把你就知道了!” 没一会儿,蜩雀被杀的奋力振翅,抢玉坊而止,便已披靡。 曹丕满面通红,拿一块布盖住了自己的脸。 曹安民嘲弄道:“丕弟,你这不行啊!” 曹丕虽然小,但也知道这是在鄙视自己,愤怒的将盖脸的布巾拿开:“安民哥是看不起我吗?” “是的。”曹安民点头,循循善诱:“太差劲了,有没有种再来一把?” “来就来,谁怕谁!”曹丕哼了一声。 曹安民招呼人继续上,眼中满是笑意:教曹丕读书做大事那是教他吗? 不,那是害他啊! “有些事,注定与你无缘。” “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安心享乐,他不舒服么?” ——曹安民于心中如是道。 “爷!” 这时,门口转进一名妇人:“吴将军来访。” 曹安民一愣:“哪个吴将军?” “偏将军吴子兰。” “快请进来吧!” 一个正职两千石,人家持礼而来,曹安民怎好拒绝? 双方见面,自是少不得一番客套。 “都说吴将军事务繁忙,没想到也有空来我这捧场。” “来啊,安排一下,今天吴将军所有花销,全数记在我头上!” 吴子兰大笑,连连拱手:“都说安民公子大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不过,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要拜托安民公子的。” 曹安民面露讶异色:“我如今既不理政、也不从军,只是大哥手下一个生意人罢了,可做不了什么事。” “这件事,安民公子绝对做得了!”吴子兰斩钉截铁,同时望了身边曹伟一眼。 曹伟会意,即刻起身一揖:“伟欲入虎贲军,希望安民公子能帮忙安排一下。” 曹安民笑了:“如此说来,你们不是想见我,而是想见文烈?” 吴子兰抱拳:“还请公子帮忙。” “从军?会武艺?”曹安民随口问了一句。 “献丑了。” 曹伟借过曹安民佩剑,原地练了一套。 剑走颇疾,风声不小。 “不错,比我强!” 笑过后,曹安民抿了一口茶,心里细细盘算。 从中拿好处? 他现在帮曹昂打理生意,自己也有股份,赚的钱不要太多,可看不上对方那点好处。 “如今许县人心浮动,能拉拢一些人也是好的……” 想到这,他答应下来:“可以,稍后我带你们去军营寻他吧。” 吴子兰摇头:“军营我们不想去,能否请曹将军来此?” “嗯!?”曹安民眼睛微眯,当中闪过一道凶光。 让曹休来此? 你哪来这么大的口气啊! 正待发怒,曹安民察觉到不对:这两人要搞事! 手指一动,他大笑起来:“可以!今晚我正好要请他过来用宴,这便派人去传话。” 说着,起身就往屋外走去。 吴子兰正要答应,曹伟意识到不对,剑锋即出,横在曹安民脖子上:“安民公子可真好说话!” “既然如此,你也别出去了,写封信差人送去便是!” 曹丕见事不对,拔腿就往外跑! 第151章 可识曹家千里驹否!? 曹丕是很机灵的人。 小小年纪,会诗书、会骑马、剑术还学得不错。 此刻,却因为刚被‘马杀鸡’杀了一套,杀的两腿发软。 一个不慎,跌倒在地。 吴子兰一步上前,便将其拿下,道:“还送个小的,这下更好办了。” 曹安民冷冷的望着两人:“你们想谋逆?” “谋逆?不!”曹伟摇头,笑道:“我们是在扶汉,为陛下除国贼,谋逆的是你们这帮曹贼!” “我呸!” 曹安民大怒,一口唾沫喷在他脸上:“狗贼!我曹家的基业,是我伯父和兄长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谋了谁的逆?” “你们这群狗杂,我兄长大兵将至,到时候灭你九族!” “不要与他废话。”吴子兰直接道:“我要曹休来此。” “可以啊。”曹安民狰狞而笑:“给我纸笔,我这就替你们将他召来。” 这么配合? 两人觉得奇怪,但还是将纸笔交给了他。 曹安民提前笔,即书:“狗贼吴子兰、曹伟等谋逆,文烈速率军来平叛!” 曹伟看了,面色一寒,一巴掌便落在曹安民脸上:“你在找死!?” “来!冲着老子这里抹一剑!来!”曹安民指着自己的脖子,面色狰狞:“老子死一个,你全族百口都得陪葬,稳赚不亏!” 两人眉头微皱,没想到曹安民这厮还是个硬骨头。 两人眼神一转,便落到曹丕身上。 吴子兰笑了,剑在曹丕脖子上一横:“曹安民,你不配合,我就先宰了他。” “宰吧!”曹安民一脸不在乎,光棍得很:“我伯父儿子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宰了就宰了。” “安民哥!”曹丕瞪大了眼,一副被伤透心的样子:“我还小,我还没活够,我还不想死!” “谁他娘的想死?”曹安民怒道:“他们要是拿下了文烈,颠覆了曹氏,我们活得了吗?他们会把曹氏铲除的干干净净!” “现在,大不了死咱们俩,会有人给我们报仇的!” 曹丕怔然。 他终究年幼,哪能不怕? 吴子兰和曹伟对视一眼,决定将两人分开,分别用刑。 “啊!” 没多久,被上重型的曹安民便惨嚎起来。 曹伟上前,踹了一脚他的嘴,恶狠狠道:“曹安民,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就先把你那玩意切了!” 曹安民一个激灵,但还是咬着牙道:“切就切了!老子早就玩够本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睡到你老娘!” 曹伟大怒,一脚跺了下去! “呃!” 曹安民痛苦一仰头,脖子上青筋根根爆起。 接着,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拿水来!”曹伟喝道。 “不必了!” 另一边,吴子兰已得书一封,笑道:“东西已经拿到了。” 曹伟大喜:“甚好!” 不久,书至虎贲营。 曹休看后,未曾多疑,领一队随从往洗脚城来。 曹休此人,善战敢战,性格刚烈,很讲义气,但有个缺点——骄傲且自大。 而且,他和曹丕关系很好。 【曹休刚投靠曹操的那段时间,曹操让他和曹丕同食同住。】 所以,在曹休看到曹丕信时,不疑有他。 当他一脚踏入洗脚城时,武人的本能才使他察觉不对! 周围人影热烈,但每个人举止和环境不搭——就如同刚到此处,尚未适应,如同演戏一般。 迈出的那条腿,即刻收回。 “动手!” 曹伟从楼梯口转了下来,直接大喊一声。 曹休身侧,一名士子打扮的人,忽然从袖中探出刀来,刺向曹休! 好在曹休不是曹真那个胖子,身手异常灵活,一把捉住对方手腕。 只一别,手腕折断,刀亦落地! 那人惨嚎时,曹伟手举一弩,射向曹休。 曹休将人举起,遮住射来箭矢! 旁边又数人扑出,刀剑齐出,刺向曹休。 曹休的卫队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向前迎敌。 但还是有人突破了卫队,一剑刺在曹休腹部。 剑尖探入甲胄。 猩红血迹,渗透而出。 曹休没有让它继续深入,怒斥声后,挥刀砍翻来人! “退!” 他大喝一声,镇定转身。 门外,吴子兰带着七八百人杀来。 曹休这才变了神情:“看来是得了袁氏力助啊!” 短短时日,在袁氏高压下,内部人心生变者不少。 而因为曹家之前和袁绍的亲近关系,在曹氏内部其实存在大批亲袁派! 吴子兰虽然是偏将军,但手下并无直属部队,这些人手,显然不是他一个人能拿出来的。 曹休试图突围回军营,却失败了。 最后,他看准了近处一座石塔,刀一指:“登塔!” “是!” 亲兵紧护着他,一路往石塔方向挪去。 “留下他!” 吴子兰怒喝不止。 其麾下虽人多,但论起战力,跟曹休的亲兵差距不小。 奋力堵截下,抛尸数十,却难完全拖住对方的脚步。 吴子兰怒,亲持枪出,挑翻一名曹休亲兵:“跟我一起上!” “退开,我来!” 曹休将刀往地上一插,取布一条,往腰上一束,勒紧伤口。 亲兵纷纷退开。 吴子兰领着七八个胆大的好手杀到。 曹休眼一睁、头一抬、豁然拔刀,一声怒喝如雷:“可识曹家千里驹否!?” 原本负伤的他,突然如战马一般飙射而出。 刀锋径斩吴子兰! 吴子兰奋力举枪—— 砰! 一声响,断声干脆。 质地坚固的枪杆直接被砍断,未止的刀锋扫向他头颅。 胆战心惊下,吴子兰连忙将头一缩。 砰! 铁盔落地,长发散落,吴子兰狼狈退入人群中。 曹休目光狠厉,双手握刀,踏出三步、挥动五刀、连斩七人! 余者皆骇,不敢追之过急。 曹休收刀而退,腰间朱红滴落,踩出满地红梅。 成功退至石塔。 吴子兰面色铁青,一脚将铁盔踹飞:“诸夏侯曹,不要命的武人可真不少!” “来人,去把石塔围死。” “多备箭矢,我看他能支撑到几时!” “是!” 曹休一行被困住,这就足够了。 现场一片混乱。 最里面一圈,早已被许都令配合的拿下,防止消息扩散。 至于外面的人,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宫中! 董承与天子对坐。 一名侍官急步跑来:“陛下,各位大人都在尚书台了。” 董承当即问:“荀文若呢?” “也在。” “那便好!” 董承大笑,向天子拱手:“陛下,只需您再下诏,则今日大事成矣!” 第152章 荀彧:他还是出现了 “此事易耳。” 天子点头。 随后,便是沉默。 董承一愣:“陛下,您这是……” “国丈认为,此事必能成么?”天子反问。 天子称呼董承为国丈,但董承其实既是国舅、又是国丈。 他是刘宏的国舅、刘协的国丈。 董承皱眉:“陛下在担心曹子修?” “非止曹子修。”天子摇头,叹道:“就国丈本人而言,准备也是不足的。” “之所以有许多人响应,无非是因为袁氏等外力所推罢了。” “随后曹子修突然出现,更迫使众人不得不提前动手。” “说到底,这是武人弄险。” “朝中要职安排上了自己的人吗?” “今日成功后,国丈有信心在曹子修杀回来前完成对曹氏旧部的清洗么?” “陛下所言固然有理!可天下事,哪能有十足把握呢?!”董承亦摇头,激昂道:“只要能扶陛下重掌皇权,臣等甘愿冒险!” “陛下,众人已经动手,您在这时候可切莫……” “国丈误会了。”天子握住了他的手:“诏书朕照样会发下,只是想告诉国丈,既是武人弄险,你可先看看局势,再决定是否要出面。” “朕身边,已别无所依,只有国丈了。” 董承感激涕零,伏拜于地。 天子当即拟好诏书,交于董承。 尚书台。 自武帝设内外朝后,天下大事便都由尚书台而出。 这是偌大帝国,真正的中枢所在。 但凡权臣掌朝,都会给自己挂个头衔——录尚书事。 借助这一层身份,他便能全掌尚书台。 而曹操常年在外作战,一般只负责武事,负责尚书台的是荀彧,他的头衔是——守尚书令。 可以直接理解为:副曹操。 便如曹操自己所言,偌大曹氏政权,其实就是沛谯武人集团和颍川士人集团组成的联盟。 突然得到诏令,尚书台群臣还有点懵。 “天子还没来么?”荀彧问道。 “请令君稍后。”一名侍者道。 钟繇移步至荀彧身侧,低声道:“天子此举,只怕会让曹公不悦啊。” 天子在曹操这的作用是什么? 是旗帜,是吉祥物,是盖章用的。 而如今,忽然主动召开尚书台会议,你想做什么? “我又何尝不知?”荀彧摇头,叹道:“所以我会来,到时候劝劝他吧。” 顿了顿,荀彧忽然道:“元常,我在此处便好,你先回府吧。” “嗯?”钟繇一愣。 “近来不太平。”荀彧表情平静:“多个心眼总没错,我会替你向天子告假得。” 不尊天子,这个罪名,他们这些士人还是不想背负的。 “好。” 钟繇点头,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他又倒退回来。 “嗯!?” 荀彧猛地抬头。 王子服一手持剑,一手高举诏书,身后跟着大批武士,冷笑走来:“诸位,天子有诏,让诸位在此侯着。” “怎么,你们要抗旨?!” 后退的钟繇面若寒霜:“王子服,你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扶汉!”王子服正色回答:“倒是你们,可还知道自己是汉臣么?” 荀彧回道:“自是汉臣。” “笑话!”王子服冷笑,道:“荀文若,你带着一帮颍川士子,助曹为虐,还有脸说自己是汉臣?” “助曹为虐?曹公不也是汉臣么?”荀彧摇头,反驳道:“助曹公扫平群桀、安定地方……” “你住口!”王子服喝断:“曹操欺君罔上,禁锢天子,不过是为了自家之利罢了。” “王将军!”荀彧目光一凌:“你说曹公为自家之利,可天下谁人又不是为了自家之利呢?” “若不助曹公,那去助谁?” “助益州?刘焉昔日在蜀中造天子车驾!” “助荆州?刘表曾于郊外行天子祭天礼。” “河北之袁绍?多年前,他便打算立新君了。” “袁术?末路枯骨,若非曹公,此贼已然称帝!” “江东之孙策?以他的脾气,只怕诸君不够他杀!” “你们以为乱了曹公,便能天下太平?” “我今日便告诉你们,若曹氏真亡了,天下只会更乱!” 王子服嗤笑一声:“那又如何呢?今日之曹氏,不是你荀文若凭口舌所能挽救的。” “曹氏又何须我救呢?” 荀彧摇了摇头,背着手走到挂着一面大汉地图的墙壁前:“你们敢动手,无非是认为控制了许都、掌握了朝廷,只需一纸诏书,便能使各地叛离曹氏,曹家兵卒原地解散。” “若此番回来的是曹公,或许诏书多少有些作用。” “可如今回军的是公子,他的人不曾来过朝廷、不曾见过天子。” “军饷是他自己掏的,官职是他开口封的,这么一帮武夫,他们只认公子,哪会认什么诏书呢?” “你们叛汉,他们或许毫不在乎;但你们若要灭曹,他们势必与你们拼命。” 王子服冷哼一声:“他曹昂不是神仙!届时我等封上许都,只需守上几日,天下有的人愿意来勤王!” “只怕你们等不到勤王军。”荀彧轻声一笑:“袁氏是有手段的,竟能在许都挑动许多人卖命;可许都之中,曹氏旧人又少了么?” 王子服怒喝道:“我会杀尽他们!” “你做不到。”荀彧笃定摇头。 “你说的不算,少在这危言耸听!” 为保险起见,王子服用尚书台的印再加了一道文书,以助种缉调动北军。 同时,必要时刻,阻止虎贲羽林反扑! 做完这一切后,他退了出去,命人将尚书台封死,不准任何人出入。 尚书台内,诸官多有慌张色。 荀彧始终如常,只是抬头盯着舆图。 许久,他发出一声轻叹。 “令君在叹息什么?”钟繇问道。 “方才,就在王子服提剑进来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曹公为何会让大公子回来了。” “曹公需要我们,也需要汉室、需要天子。” “但有人借着曹公的肩膀,彻底走了出去,且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成长起来。” 荀彧缓缓闭眼:“一个不受士族束缚、一个能摆脱一切、甚至凌驾于汉室之上的人,还是出现了。” 钟繇脸色剧变。 第153章 北军已变,城门未失 北军五营,连带种缉在内,共有校尉五人。 其中,种缉资格最老,威望最高。 除他直接和董承联络外,当中还有两人已暗通袁氏。 剩下两个,依旧坚持着曹氏立场。 种缉以接诏名义,将几名校尉同时诓骗至自己帐中,而后将两人拿下。 “种公!”一名校尉面露惊色:“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一些该做的事。”种缉面色决然,道:“二位宽心,我知道你们得了曹氏好处,今日也不逼着你们站队。” “待我等清理了曹氏,将权归于天子,自然放你们自由!” 不杀,是因为仁慈么? 不,只是怕杀了军头,使他们麾下之众人人自危罢了。 控制校尉后,他便将所有军士召集到校场上,取出诏书,当众宣读。 “今四海汹汹,诸君与我,皆有殒身之险。” “之所以如此,盖因国有奸贼耳!” “今天子诏书已至,当随我同往,为国除奸,讨灭国贼!” 需要告诉他们谁是国贼么? 不需要! 作为军人,他们的第一要义永远是服从命令。 别说这些底层的大头兵,当年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都被宦官一纸诏书忽悠当枪,把窦武给干挺了。 事后,张奂才反应过来,赶紧上书给窦武申冤。 种缉高举诏书,在诸将士前走马而过,进行兵变前的阅兵: “今日除国贼,诸位当居首功!” “天子有诺,除贼后,贼之所有,便是诸君所有!” “田地,任诸君分之!” “财宝,任诸君取之!” “妇人,任诸君夺之!” 他的越骑营最先响应:“愿随种公,为国除奸!” 接着,那两名投靠袁氏的校尉亦表态。 “愿随种公,为国除奸!” 剩下两营,一个射声营、一个长水营,也散散乱乱的跟上。 他们头领不在,内心是有些不安的。 但现在被大势挟持,谁也不敢站出来反对。 如果事情顺利,他们会迅速归附于种缉——逐利,是人的本能! 天光渐黯,校场之上,吼声惊天。 动静传到军营之外,临近百姓纷纷面露惊色,慌慌张张将家门紧闭。 一切准备就绪,许都令孙河带着人手与另一封诏书,赶去将城门封闭。 许都之城,是不准随便封闭的。 而且这一道步骤在大庭广众下,一旦执行,意图便已彻底暴露。 城门曲,乃曹氏所养武人,他对诏书内容提出质疑。 孙河面色平静,又取出尚书台的文书:“接到急讯,袁氏派一支精锐突袭入境,意在许都!” 城门曲看到尚书台的诏书,以及荀彧的大印,终于不在有疑。 一声令下,城门闸桥缓缓拽起。 远处,一彪数十骑,火速靠近。 “且慢!” 这帮人是谁!?……孙河眼神急变,喝道:“快关,搞不好是袁氏先锋!” 那边为首之人,横槊跃马,大喝道:“我乃曹子修是也!” “是大公子!” 那名曲侯神情一喜,赶紧道:“快,把闸桥放下去!” 孙河眼神一狠:“动手!” 几口枪当即刺出。 瞬间,城门底下,战成一团。 孙河出其不备,又口称有诏书,使得城门曲身边只有十数人抵抗,岌岌可危! 城门还未关上,但闸桥已经拉起来不少,众人被拦断在护城河外。 吕玲绮将赤兔稍退,又忽然加鞭,喝道:“赤兔!” 夕照之下,红影一跃,跳上吊桥! 曹昂吃了一惊,只能大喊道:“千万当心!” 吕玲绮既上吊桥,策马杀向城门口。 奋战片刻,城门曲手下死忠者已然折尽。 其本人后背、腿部亦中一枪,险些栽倒。 只能背依城墙挥刀,又砍翻两人。 “杀!” 一名孙河的亲信赶到,一刀冲他劈下。 嗡—— 方天画戟被断掉两刃,中间的枪体被留下,略作打磨后,便成了一口完整的枪,成了吕玲绮的兵器。 枪体长一丈二,借赤兔之势猛贯而出,将那人咽喉穿的稀碎! 枪已杀人,马势未止。 吕玲绮借势挥枪,向前划出一个圈,四五人捂面哀嚎! 凤目一凝,锁定孙河! 孙河心慌,连忙道:“拦住她。” 赤兔突进! 几个靠近的军士尚未来得及抬枪,便被撞飞出去。 城门曲见状,撇了刀扑向闸口,奋力将其转动,放下闸桥。 孙河被吕玲绮冲的后退不止,面色发白,但还是指着城门曲吼道:“射死他!” 几名站在前方、携带弓箭的军士仓促开弓。 嗖—— 一箭正中对方肩膀! “啊!” 城门曲痛吼一声,用尽力气,向前一推。 轰! 吊桥落地。 孙河气的大叫:“可恶……” 嗡! 风声扑面,震得他耳膜生痛。 没等他看清楚,枪头便已贯入他的面门,将其钉死在城墙上! 与此同时,那数十骑火速扑来。 孙河死,事未成,余众纷纷崩散。 见曹昂冲来,满身是血的城门曲单膝跪地:“见过大公子!” 曹昂勒住缰绳,高声问道:“姓甚名谁,现居何职?” 城门曲双手抱拳:“江烨,比六百石城门曲。” “擢四级,从现在开始,你是比两千石校尉!” 说完这句,曹昂拨马便往里冲去。 同时,他扫了一眼那些旁观士卒,低声吩咐傅肜:“记一下,事情办完,这些人都不要留。” “是!” 好一会儿,江烨才从愣神中惊醒,大喜拜倒:“多谢大公子!” 迎面是满身染血的吕玲绮,曹昂连忙问:“人没事吧?” 吕玲绮下巴一扬:“我厉害吧?” “厉害!”曹昂点头赞许,又道:“下次别冲这么前,太冒险了。” 许都之内,当然不乏心向曹氏之人。 只不过,事发突然,叛逆又率先占据上风,众人不敢吱声,也不知向谁发声。 此刻,见曹昂归来,当即有人跑来告诉他:“大公子,北军营中有鼓噪之声!” “虎贲羽林呢?”曹昂问道。 “文烈将军不知所踪,虎贲羽林没有动静。”那人摇头。 “子廉叔!”曹昂喊道。 曹洪跨马而来:“我去羽林虎贲营!” 贾诩提议:“我与丁承渊随子廉将军一同去。” 曹昂点头:“速往!” 城门事务,则暂交郭嘉处置。 至于他本人,则领着许褚、张绣、魏延、张辽、高顺等人直取北营! 第154章 谯人许褚在此,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北军军营。 在种缉的带领下,大批人马涌出。 看着身后的五千之众,种缉意气风发,恨不能仰天大笑:大事成矣! 就在此时,一骑匆匆而来:“报!城门有变!” “怎会有变!?”种缉脸色微变,随后又迅速平静:“无妨,待我分两曲人马去。” 手握军权,心中不慌。 “曹子修回来了!” “什么!?” 种缉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怎么来的这么快?有多少人?” “数十骑。” “数十骑?” 种缉心情起伏,此刻不禁哈哈大笑:“只有数十骑,那来的正好。” 其人大吼一声:“杀了他,永绝后患!” “杀我?你做得到么!” 昂声传来,数十骑由远而近,狂奔靠近。 种缉麾下直属越骑营迅速向前摆开,防止来骑与种缉靠的太近。 “曹子修!” 种缉目光微缩,笑道:“撇下大军,数十骑便归,这是用兵之道?还是算狗急跳墙呢?” 其人示意下,北军鼓噪,五千人振奋开声,大有撼天动地之势。 而曹昂只数十骑,在如此军势面前,宛如浩海扁舟,渺小无比。 若是寻常军队,面临如此差距,早已人心崩溃。 而这数十骑,面临数千之众,置身于将暗未暗之天地,跨马、持兵、负弓、腰悬刀剑,宛如暗雾中走出的之兵,视千军如无物,镇定的可怕。 “对付你,有数十骑便足矣!” 为首的曹昂,更是气势极盛。 身下战马,似乎闻到将战气息,躁动的在北军前徘徊。 “北军将士都听着!” “我知道你们只是听命办事的武人,不通政治,更不知道谁是所谓国贼!” “但有三件事,我需要你们能清楚。” 曹昂声音再拔高一分:“第一,你们的军饷、俸禄、家小用度,都来自于我曹家!” “第二,今日我只诛叛逆首恶,其余人只需退到一旁,一概不予追究!” “第三!我曹子修自起兵以来,也算薄有虚名。” “所破刘表、袁术、孙策、吕布者,也都算天下泛泛之辈。” “不敢妄称无敌于中原,但若有人要与我一决高下,本人自当无惧!” 声至此,最是激昂。 战马感同身受,将蹄一举,长声嘶鸣。 曹昂横槊,目有睥睨色:“曹子修在此,敢决胜我者,可来取我头颅,以成不世之名!” “无意与我为敌者,可退到一旁,依旧是我曹氏武人!” “曹昂一言九鼎,但有所违,天诛之!” 五千北军,轰然骚动。 尤其是被强行裹挟的那两个营,此刻纷纷往后退去。 种缉大怒,回头枪指众人:“都不准走!他才数十人,杀了他,大功可成!” “不想牵扯入此事的,尽管走!”曹昂振声喝道:“你们是信我,还是信这区区种缉?” 要在军中混,是要靠威望的。 种缉有威望吗? 有的,毕竟是当初讨董时期的老人了。 但他的威望是相对北军其他几名校尉比。 在横刘、袁、孙、吕的曹昂面前,他那点威望,连屁都算不上! 战绩,永远是武人说话的底气,这便是曹昂敢数十骑来此的缘由。 而曹氏唯一嫡长的身份,更是给予了他极高的政治信誉。 两营军士依旧在后退。 剩下两营也开始松动。 种缉大怒。 思索之后,他迅速抛弃了镇压这两营人马的念头,那会使这帮人彻底倒向曹昂! “诸君何须畏惧?看我斩了曹昂便是!” 种缉对自己的部曲大喝道:“诸位,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只需斩了曹子修,推平这区区数十骑,功利任取之!” 声方落,便有效忠他的武人冲了出去。 冲锋的骑士奔驰而出,像是一条长龙般掠过,直取曹昂本人。 一道庞大的身躯冲到曹昂身前,鼓起两条人腿粗的胳膊。 那口沉重的刀,在他手中似轻巧无比。 舞动时,风声如鹤鸣。 噗! 一刀,冲在最前方的队率被撕碎。 “杀!” 临近的三名骑士大叫,挺起马槊刺向许褚。 许褚并不退开位置,而是忽然腰一用力,战马轰然倒下,三支枪也由此刺空! 他将大刀一横,切开了两匹马的咽喉,将马背上的骑士掀翻。 剩下那名骑士满脸都是袍泽的血,将枪收而再刺时,许褚切出的刀已收回,连人带马一同砍倒在地! 三骑之后,又是五六骑。 眼看着冲来的骑兵愈来愈多,许褚无惧向前。 这厮用刀尾一推,将一具马尸甩出。 砰砰! 狂奔汇合的骑士,登时撞成一团。 纵是骑术再佳,此刻也被颠下马背来。 许褚又向前,刀锋连落,像剁肉一般切下。 敌骑复至,褚步乱尸间,挥刀斩马,脚下人马尸相叠,砌如鹿角。 或有马被绊倒,武士前翻落地,大呼奋起,与褚短兵接。 褚持长刀,斩敌于近丈处,逢短兵接者,提刀尾柄击之,摧兵破胸,无不毙命。 其人斩敌首于地,以脚挑起,或手或刀而击,以人头做飞石,伤者甚众。 有落地未及起身者,褚大步至,举足踏杀之。 一足下,则喉管震裂,血上涌至靴甲。 褚弃马持刀步战,竟连斩数十骑,气力尤盛,乃大呼:“谯人许褚在此,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北军所见,无不骇然! 跨马之士,无不心慌。 散乱出击的骑士,纷纷退回本阵。 哗—— 许褚这一段武力秀,彻底震住了面前敌人。 原先退后的两营,再次发出整齐的步伐——后退! 种缉面色一紧。 作为军中老人,他很清楚这种威慑的效果。 而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摧垮面前人! 铿! 他拔出佩剑,连忙道:“越骑营列阵,一起上!” 被许褚惊呆的越骑营军士回过神,开始匆匆组阵。 曹昂的回应是——突然加速! 他催动着自己的战马,一言不发,举着大槊杀向敌军。 我心无敌,虽千骑亦往! 曹昂动了,身后张绣、魏延、傅肜、陈到、许褚、张辽、高顺……以及从跟随曹昂从南阳一路打到庐江,又北上杀穿徐州的数万老卒中,挑选出的最能打的几十人。 ——同时向前! 第155章 丁奉:诏书是什么? 这一招来的迅猛。 以数十冲千骑,似乎只剩下了鲁莽。 实则这是最有利的打法! 骑兵的威力来自于速度和组阵冲锋,曹昂人少,所以发动更快;种缉人多,故聚阵便缓。 而当曹昂冲到跟前时,种缉的骑兵还没跑起来。 前排骑士,只能原地迎战。 兵器交接刹那,数十骑悉数落马。 这就导致顶在第一线的曲队战力折损严重,阵型开始松动。 面对这种情况,骑兵将领唯有两条路可走 ——呼喝而出,亲持刀诛敌数人,稳住战线; ——派出精锐,压住敌方,为全军壮势。 有许褚刚才那般表演,种缉哪敢走第一条路? 好在,越骑营足有一队健壮士,正是用来应对此等情况的。 “一起上!” 这五十名骑士大声呼喝着,很快顶了上去。 精锐固然是精锐,可他们面对的是谁? 身后的诸多骑士还没有接上敌人,前排的张辽、张绣等人便大展神威,怒喝中砍人不止,刀锋朱红乱溅。 眨眼,雄赳赳的精锐骑士被倒压回阵! 种缉惊怒:“混账!回头作甚?都给我顶回去!” 有人畏惧命令,勉强回头。 马还没转过来,就被傅肜一枪甩在脸上,惨呼倒下。 种缉没有办法了,只能催响鼓声。 对方已经推到腹心,现在根本无法组阵冲锋,只能包围混战。 但他低估了曹昂等人的推进速度! 狂奔的曹昂没有理会两侧展开的越骑,而是奔着种缉本人冲了过去! “想斩首!?” 种缉察觉到他的意图,再次喝道:“拦住他们!” 面前,只剩一屯百人。 屯将见这帮煞星压了过来,只能压下恐惧,绰马上前:“跟我来!” 他将马槊探出,刺向曹昂。 手紧捏槊杆,心也怦怦直跳。 自己这一枪要是中了,怕是天下格局都要随之而变。 啪! 曹昂将槊杆一隔,对方长槊便被拨至一旁。 他想收槊再刺对方,可距离已经来不及了。 在战马狂奔下,二者距离迅速拉拢,丈长的大槊根本没法完成彻底收回,只能将杆往对方身上一横。 砰! 越骑屯将只觉被敲打处一阵麻痹感传来,接着人便往马下栽去。 这是一名优秀的骑士,落马时双腿迅速用力,锁紧马背。 马蹄阵踏,曹昂从他身边擦过,将大槊拖在地上,待距离拉开后,他忽然将槊抬起,冲着对方脖上便是一剌! 屯将身体一震,咽喉处血如泉涌,身体轰然落马,随即被紧随的骑兵踩成肉泥! 在曹昂刺落屯将时,其余人也压了过来,甚至有人冲在了他前头。 种缉面前防线,登时瓦解。 众骑不敢在列阵直撄,而是选择更为安全的混战。 种缉也只能放弃冲死曹昂的打算,一退再退,撤进本部骑士的护卫中。 曹昂左手许褚、张绣,右手张辽、高顺,五骑撞得种缉周遭骑士人仰马翻。 拨开人浪,直取种缉! “种缉!”曹昂呼喝道:“你口口声声为了大汉,如今却拿他人性命作践,自己还要避到何时呢?” 种缉大怒,且知无法再退,双手各持枪剑,回头迎战曹昂本人:“曹子修,可敢与我独做一场?” “虽将帅不逞独力,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曹昂一声大喝,大槊怒劈而下! 槊,矛长丈八谓之槊。 简单的槊,可以理解为更长的枪。 但上等槊,例如曹昂手上这柄,它的攻击部位也是带着破甲棱的。 它的攻击部位更长,且有切砍之能,和枪头大有不同,倒颇像是一口缚在杆上的厚剑。 种缉有些着慌,竟玩了一手枪剑交叉,顶住上方劈下的大槊。 同时,他催马向前,企图拉近距离,以发挥兵器优势。 曹昂反应更快,槊迅速回收,手捏住槊尾三尺处,将槊头猛地一摆。 当! 一声响,剑被拨落,种缉身体也随之一倾。 身体失衡,对于马战而言是极为要命的。 种缉心头一慌时,槊锋再至,直接贯入其胸腹,将他挑起。 “呃啊!” 种缉下意识用两手握紧长槊,但依旧无法阻止冰冷的兵器穿透他的身体。 鲜血汩汩流下,淌得他满手都是。 痛楚传遍全身,使他眼前愈发黑暗,耳边依稀听到下方传来的喝声: “种缉已死!” 槊上的人扭曲了一下,看着愈发昏沉的天色中,成片的军士跪了下去……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自己,亦如是。 虎贲营,曹洪至。 外面纷乱动静,军营就是再封闭,此刻也已知晓。 问题是,曹休不在,群龙无首,众人一时争执不下。 蹲守不出?又怕局势失控。 主动出击?击……击谁啊击!? 武人可以厮杀,但必须要有人告诉他们杀谁不是? 忽然,数骑策马入营。 正在紧急争议的军官们惊怒,纷纷提起了兵器:“谁人擅闯!?” 只听那人喊了一声:“我是曹洪!” “都上马,跟我走!” 几个军官一愣。 等到看清来人时,立即喊道:“快,都跟上!” 全军即动! 在这支部队处于迷茫时,跳出来一个曹家人发话,那还要说? 跟着他干就错不了! 虎贲羽林两军,即将开出营门时,却被人持诏书拦住:“天子有诏,近来许都局势紧张,虎贲羽林营未有诏书,不准擅动!” 曹洪怒道:“闪开!” 那人敢来,显然也是有几分胆气的,喝道:“身为汉臣,你敢违诏!?” 两人正争执时,贾诩对丁奉道:“去,把他砍了。” 丁奉一愣:“他不是有什么诏……诏书?” 贾诩胡须一抖:“你认得诏书吗?” “不认得。”丁奉摇头。 “那你管那么多干嘛?我岂能害你?”贾诩反问。 “有道理!” 丁奉恍然,拍着马冲到对方面前。 来人正和曹洪掐的火热。 忽然,一骑插入中央。 两人都下意识的看向来人:你来做什么? 丁奉也不说话,从腰间摸出刀子,一把就刺进来人胸膛。 那人瞪大了眼,满是不敢置信。 “我……我……诏书……” 他吃力的伸了伸胳膊。 “不认得!” 丁奉一把夺过,丢进营盘门口的火盆中。 曹洪人都看傻了。 后面诸军也是目瞪口呆。 作为禁军序列的一员,虽然大家伙是替曹家卖命的。 但直接掏出刀子攮了持诏书者,这特么…… 你狗胆是铁做的吗!? 第156章 曹安民:大哥我废了 石塔。 双方依旧在僵持。 曹休虽然只带了一些随从,但占据防守之地后,成功给吴子兰上了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职业武人。 吴子兰久攻不下,也就不硬啃了:困住曹休,他便已成功完成任务。 至于杀曹休,等大军开过来,这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哗! 街头,整齐的步伐声响起。 “来了!” 吴子兰闻声大喜,连忙回过头去。 果然,赶来的正是北军! 他立即向来军招手:“曹休还在这死撑,射声营来支援一二!” 话刚说完,又一支军出现在他眼中,却是让此人一愣:“虎贲军羽林军?” 不对啊,谁这么大能耐,能说动虎贲羽林来帮忙? 哗啦! 赶来的军阵整齐停下。 军阵中央,传出一声高喝:“如他所愿,射声营向前!” “喏!” 整齐响声之后,军士们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千名持长弓、背箭壶的军士走到最前,向吴子兰这数百人张弓。 吴子兰神情立变! 到现在,他哪能不明白? 这两支禁军,压根就不是来帮自己等人造反的,而是来平叛的! “放!” 曹昂一声令下。 嗖嗖嗖—— 千矢齐发,犹如雨幕瓢泼。 如此近的距离,杀伤力巨大。 而吴子兰手下的人,多是大族门客、徒附和散乱武人,披甲率并不高。 第一波齐射后,前面便扑倒一地尸体。 曹昂喝声道:“吴子兰,降不降?” “吴子兰,降不降!?”射声营齐喝。 吴子兰人在阵中,又披甲在身,并未中箭。 此刻面色狰狞,拔剑怒吼:“弟兄们,这种事投降也没有活路的,跟他们拼了!” 众人惶惶向前涌去。 “放!”曹昂再次下令。 第二轮箭雨爆发! 前进送死的行为,使得这一波伤害足有二百余。 众人心崩,转身回逃。 “再放!” 到现在,便没有什么好客气得了。 箭矢暂止,曹昂身后有骑兵缓缓走出,打算去抓活口。 吴子兰目呲欲裂,咬牙道:“曹贼,你休想抓活口!” 说完,竟然一剑横颈,倒了下去。 现场再没了话语,唯剩无穷宣泄的箭矢。 射声营且射且向前,一直到敌军无一活人。 石塔之下,尸体成堆。 曹休从石塔中走出,见到曹昂,既庆幸又惭愧:“兄长,是我大意了。” “不碍事,好好养伤。”曹昂摇头。 “阿丕落入他们手中!”曹休又道。 “我知道了。” 曹休执意要跟上,被曹昂让人强行带走。 不远处,一道人影望着这一幕,额头浮现汗渍。 “公子……咱们还有希望吗?”魏讽的随从声音颤抖。 “你说呢?”魏讽冷瞥了他一眼:“两支军都在他手,谁来也没用了!” “那咱们,现在逃?”随从道。 魏讽心思急转,很快否掉了这个提议。 逃? 魏氏上下几百人,要逃走谈何容易? 一逃等于主动暴露。 “我并未参与,只要除掉参与者即可……” 他回头,看向洗脚城。 洗脚城内,有人撞开了曹伟的门:“大事不好……曹子修杀了回来,总领两军,吴将军与所部已被杀尽。” “家主,快逃吧!” 曹昂前驱之军,已推到楼下。 曹伟不及多想,翻墙而走。 未远,恰好碰上魏讽。 “魏兄弟!”他慌张喊道:“事败了,我们得赶紧走,不然性命不保。” “不错!”魏讽点头,道:“且随我来,我带兄乔装出城!” “善!”曹伟慌张中感到庆幸,跑到魏讽身边:“幸弟多谋……” 噗! 话没说完,一柄剑刺入他腹部。 曹伟瞪圆双眼,盯着魏讽:“你……” 魏讽厉喝:“叛逆之贼,当诛!” 再复一剑,将其人头砍下! 接着,他又对自家随身心腹道:“把他的人头捡起,随我去见曹公子。” “是!”心腹胆战心惊,俯身捡起人头,忽然后颈一痛,眼前陷入黑暗当中。 魏讽左右望了望,见曹昂的人还未到此,长出一口气。 他提着曹伟人头,向前走去,面色悲怆:“幸有公子回来及时,否则许都已沦丧!” 还是有识相的……曹昂颇为欣慰,同时询问对方姓名。 “魏讽见过公子。” 魏讽? 曹昂神情微滞,随后又恢复常态。 魏讽表示,自己与随从拦截曹伟,结果随从惨遭曹伟杀害。 曹昂自然好声抚慰,又许诺好处。 等魏讽走开后,他又向魏延招了招手。 “主公。”魏延走了过去。 “刀剑伤口,你可分得清?”曹昂问道。 “这个自然。”魏延笑了:“剑切人伤口较窄,而刀砍下去后面会崩开,开口要大一些。” “你替魏讽去收敛他家随从尸身。” “好。” 曹昂本人,则去看曹安民伤势了。 曹安民浑身是伤,被折磨的厉害,好一会儿才幽幽醒来。 看到曹昂,他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嗷的一声扑了上来:“大哥!” “行了,没死就好。” 这货天天玩女人,身上都被腌出了海鲜味,曹昂将他推开。 “等等——” 曹安民似乎想起极为重要的事。 他解开裤带、拉开裤腰、脑袋一低、眼珠子一瞪! 那张脸垮了下去。 但他似乎还不愿放弃,又伸出手往里折腾了一会儿。 接着‘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曹昂大腿:“大哥,我废了!啊呜呜呜!” 曹昂无语:“四肢皆在,怎么就废了?” “第五肢废了!”曹安民痛哭道。 “啊!有这种事?!”曹昂大为吃惊,似乎为老弟感到难受——接着——“让我看看!” 身后一帮武人都往前挤:“我也想看看。” “成啥样了?” “还能支棱起来吗?” “能支棱起来能叫废吗?不会缩了回去吧……” 曹安民抬头看着这帮牲口,愣了一会儿,心态崩了:“你们还是人吗!?” 老子出这么大的事,你们把我当热闹看?! “咳!” “对不起。” “我们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没见过废机,想开开眼界,关心一下。” “安民公子您节哀。” 众人也觉不好意思,尴尬后退。 曹昂摸了摸鼻子:“这样,正好神医华佗在我军中,回头让他给你拯救下?” 扑通! “大哥!您真是我亲哥!” 曹安民结结实实的跪下磕了个头,希望重燃。 继而,他又咬牙切齿道:“曹伟那狗东西呢?” “在这呢!”傅肜把他的脑袋递了过来。 “去你吗的!” 曹安民一脚踹了过去,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狗东西!” “就这么死了,当真便宜了你!” 曹安民恨恨道。 “叛上谋逆,当抄家灭族。”曹昂眼神冷漠,望了他一眼:“他家就交给你了。” 曹安民再度兴奋:“多谢大哥!” 第157章 又见劫持公卿 没一会儿,两名绣衣把曹丕给拖了出来。 这小子同样浑身伤痕,小脸惨白,一直念叨着完了完了。 “阿丕!”曹昂喊了他一声。 曹丕方一个激灵回神。 一抬头,看到曹昂,他又惊又喜:“大哥!?” “大哥您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屁话!”曹安民看到他就是来气:“今天大哥不回来替你擦屁股,曹家就完了!” “你个软骨头,怎么就服软了呢?!” 曹丕一脸委屈加自责,哆哆嗦嗦从袖子里抖出一个秤砣:“他……他们说我要是不配合,就把这东西砸进屁股里去……” “不管他做什么也不能屈服啊!大不了就是一死——” 曹安民正壮怀激烈。 猛然瞧见那颗秤砣时,马上冷静了下来。 同时,一个寒颤! 吴子兰这狗比会玩啊! 得亏不是他拷问老子……这特么不是比死了还难受? 许褚捻起秤砣掂了掂,咧嘴一笑:“这东西,也就是臧霸手底下的人吃得消了。” 见状,曹昂也懒得多说,直接转身:“去尚书台!” 刚下楼,魏延急步而上,凑到曹昂身边:“两人都死于剑伤。” 曹昂眼中冷芒一闪。 魏延问道:“主公,要派人将其拿下吗?” “先留着他,不要打草惊蛇。” “是!” 尚书台。 “将军!将军!” 王子服堵住尚书台,自以为稳坐钓鱼台。 可此时,却一道人影跌撞而来,面色慌张:“将军,曹子修杀了回来。” “城中禁军,尽为其所有!” “有这种事!?”王子服脸色狂变。 “彼辈已率大军往尚书台来,岂能有假?”来人都要急哭了:“将军,咱们赶紧逃吧!” “逃?”王子服咬牙切齿道:“出了许都是颍川,往北走是河南尹,这都是曹家的地盘,我们哪逃得过曹家的骑兵?” “咱们轻装简行,只数人乘快马而走便是。”对方又道。 王子服一阵犹豫,摇头:“不行,我听闻昔日李傕郭汜意图单骑逃走,贾诩曾劝‘一亭长可擒’。” “若轻装简行,是没法走脱的。” 来人慌而无神,不断回头看向身后:“那该怎么办?” “贾诩劝李郭杀回劫持朝廷,我们可以效仿!” 要不是身临绝地,王子服恨不得拍腿赞叹自己反应之机智。 他立即转身,带着人冲进尚书台,将公卿悉数拿下。 众人又惊又怒:“王子服,你想做什么!?” 王子服也不多言,提着剑走到荀彧面前,冷声道:“荀令君可真是名不虚传,竟让你说中了。” 荀彧有些愕然。 他判断王子服等人一定会输,是他认为哪怕今晚他们政变成功,曹昂也能迅速带大军扑回,直接强行攻破许都。 但他未曾想到,曹昂竟敢轻骑速回,且真正压下了叛乱,掌握了局势! 只能说,曹昂的威势和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提前扑灭叛逆,可以使许都免遭大规模动乱不说,也能稳定各地曹家势力,将破坏性彻底扼杀。 荀彧叹道:“所以,你想劫持公卿保命?” “不错!”王子服冷笑,大手一挥:“带上他们,迅速往北撤!” “是!” 众臣一听,心里那真叫一个呜呼哀哉。 在此之前,他们也被劫持过——李傕郭汜之乱。 这两条西凉恶狗,一个劫天子,一个劫公卿,将朝廷最后一点威严那是折腾的一点不剩。 不知多少公卿死在二人手中。 如今才安定多久?特么的又来这一手!? 有人当即反抗,怒斥:“王子服,劫持朝廷中枢,这可是灭族之祸!” “劫持你们,还有可能保全族人。” “不劫持你们,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王子服走过去就是一剑。 那人惨嚎,转瞬便倒在血泊中。 “不配合的,直接杀了!” 在王子服如此手段下,诸臣彻底被吓住,只能任由他带着出逃。 寝殿中。 天子与董承正在对弈。 天子忧心忡忡,眉头紧锁。 而董承则颇有志在必得的意思,不时回头看向殿外。 若不是天子不准,他早就直接参与进去了。 参与度越高,之后威望和功劳也就越大,怎叫他不心动呢? “陛下无需忧心。” 见天子依旧眉头不展,董承笑道:“方才有人来报,说曹休已被困住,荀文若等人也被封在尚书台。” “今夜,是必然能成的。” “您要是实在放心不下,臣去看看?” 闻言,天子摇头苦笑:“国丈哪是怕朕放心不下?朕看国丈是心痒难耐吧。” 董承一笑,继而振奋道:“不错!今夜可除国贼,臣心中已是磨刀霍霍!” “报——” “陛下,大事不好!” “许都大乱,前将军杀回,接受了虎贲、羽林与北军五校。” “越骑校尉种缉、偏将军吴子兰等人已被当场诛杀,传首号令。” “王子服见事不成,已挟持尚书台诸臣出走去了!” 啪啦! 棋子散落一地。 董承面色惨白。 天子亦露惊容。 徘徊许久,他还是道:“起驾,速往一观!” 王子服没能跑多久,就被曹昂的前沿部队追上。 当看到王子服带着人将大臣挟持了时,贾诩都懵了。 一向冷漠的张绣少有的看起了玩笑:“这一幕,先生是不是瞧着有些眼熟?” “咳!” 贾诩重重一咳,老脸为之一红。 转瞬,又恢复入场,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他怎么会看着眼熟?” 对此,许褚一知半解,挠了挠头:“当初挟持天子和公卿,不是李傕郭汜做的吗?和文和先生有什么干系?” “没干系!” 贾诩呵斥:“这种事与我无关,可不准胡说!” 丁奉脖子一伸:“不会是您出得主意吧?” “住口!” “现在是闲扯的时候么?” “一帮匹夫,天天在这造谣!” 贾诩少有失态,气急败坏。 第158章 贾诩:过不去了是吧? “曹子修,你可来的真快啊!” 王子服亲自用剑横在荀彧脖子上,向曹昂喊话。 荀彧满面无奈。 曹昂打马出列,以槊指之:“王子服,叛上作乱、劫持公卿,你可真是取死有道啊!” “哼!成王败寇,全凭人一张嘴罢了!” 王子服冷笑一声,道:“我承认你手段不凡,可你今日要杀我没那么容易。” “曹子修,我把话撂这了,今天我便是死,也要这帮公卿陪葬!” 被劫持者中,有人气不过,愤然道:“王子服,你口口声声扶汉、为国尽忠,就是拿我们的命尽忠?” “身在其位、不谋其政,杀了你们,也算为国家出力了!” 王子服如是反驳,那人哑口无言。 双方僵持之际,天子銮驾至。 天子到了,面子还是要给的,能动得基本上都行了个礼。 至于曹昂等人:奸贼未除,披甲持刀,只能在马背上抱拳示意了。 看到跨马军前的曹昂,董承掌心捏满了汗水。 紧张所至,竟一时不能言语。 左右宫人用挑起车帘,当中传出天子惊声:“王将军,你这是做甚?” “陛下!” 见到天子,王子服态度还是立马放了下来,当即哽咽:“臣欲重振国家,今事不成,为手下人、为家人顾,不得已而如此!” 天子连连摇头,道:“诸臣皆是国家肱股,万不可失!” 董承也反应过来,连忙喊道:“王将军,你要怎样才肯释放诸位公卿?” 王子服当即喊道:“我有三求。” “第一,愿得陛下诏书,宽恕我与所部之罪!” 天子叹息一声,道:“万事以国家安定为重,朕可以答应你。” “第二,尚书台诸臣需手书一封,同时加印,承诺不追究此事。” 诸臣自己都落在王子服手上,哪能不答应? “可!”众人皆道。 “第三!” 王子服看向曹昂——这个手握军权,真正拥有对他生命决定权的人。 “我要曹子修指洧水起誓,以谯县曹氏举族信誉为保,承诺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不可再追究、罪责任何一人!” 唰——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曹昂身上。 只要他答应,那诸臣性命就能保全。 可,今夜之变,针对的就是曹氏。 如果放过了王子服,其他人会怎么想? 曹家又如何能压下这口气? 曹昂目光微眯。 要他放过王子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先答应,再违誓追究将其杀了? 绝不可行! 这年头可不是后世,发誓当放屁。 发誓与其说是和老天对赌,不如说是拿自身信誉和天下人对赌。 这代表着信誉、底线和天下人墨守的秩序。 地位越高、名声越响,这种誓言就越值钱。 司马懿违背落水之誓,直接开了道德滑坡先河,司马家的信誉也被世人踩成了狗屎。 别说司马家,就是替司马懿担保的蒋济都名声狼藉,悲愤而死。 选择违誓杀人,后果比放过王子服还要严重! 他毫不犹豫的摇头:“你在做梦。” 王子服期盼落空,神情狰狞起来:“那就没得谈了!” “且慢!” 董承连忙喊住,同时对曹昂道:“前将军,相忍为国啊!” “国丈所言极是。”天子叹息:“诸臣皆为国家栋梁,若因此而失,此天下良人所痛,岂不使各路逆贼称快?” 曹昂面色镇定,却忽然高声:“陛下,王子服、吴子兰、种缉等贼,口称持天子之诏,领诸军而伐曹。” “敢问陛下,这诏书真是您的意思吗?” 天子手忽一抖,脸上又慌又怒! 曹子修这是反过来质问自己?! 董承、被挟持的群臣,还有紧随曹昂的曹氏武人,一时间都紧张到了极致。 这个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天子点头称是,等同于开金口把曹家打成了反贼,跟曹氏彻底决裂,也是在剥夺曹操一直以来的合法地位。 天下人将以此为借口,毫无负担的反曹、伐曹! 但对天子的后果呢? “陛下!” 董承脑门上冷汗都下来了,赶紧上前扶住车驾,低声急切:“若是和曹氏彻底决裂,曹子修左右没有退路,一定会犯险的!” 天子两眼通红:“怎么,他还敢弑君么?!” 董承面色发苦:“届时他若不拔刀,他部下那帮人会怎么想?” “拔刀弑君,或许会被天下群起而攻,短时间未必会死。” “可若收刀而退,便与认罪无异,顷刻便死!” 这是必然的。 如果在天子宣布曹家是反贼后,曹昂认下了这个罪名,在认罪的同时,还承认了天子的皇权。 届时,天子再下诏命北军诛杀反贼,岂不是名正言顺? 如此,天子一点头,就会出现三种结果: 曹昂主动拔刀,跟天子翻脸,弑君或者废帝; 曹昂主动认罪,不敢表态,大臣、禁军反水砍了曹昂; 曹昂不主动表态,部下武人自危,或杀曹昂向天子表忠心、或杀天子以护住自家地位。 绝无挽回之余地! 想清楚这一切后,天子只能咬着牙道:“曹氏扶朝有功,曹公为朕之依仗,朕如何会下这种诏书呢?” 除王子服外,所有人都大松一口气。 曹昂也笑了,且道:“既然如此,那便是王子服等人矫诏谋害曹氏。” “如此,若不能杀其人、灭其族,陛下威严何在?” “曹氏遭迫害而不究,又让诸多忠臣良将如何心服?” 此言一落,曹昂背后大军便吼了起来:“罪不容恕,诛其九族!” 文臣被害? 关我们屁事! 天子、董承,俱无话可说。 “不给活路是吧!?” 王子服眼神疯狂起来,剑在荀彧脖子上一压,狞笑道:“曹子修,荀文若说是你父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 “你要是过来,我第一个砍了他,说到做到!” 荀彧干脆闭眼。 没有人想死。 但让他开口求曹昂连他带王子服一块放了,他也做不到。 曹昂看了看荀彧、钟繇等人,又回头看向紧跟在旁的郭嘉:“奉孝可有对策?” 第一眼,郭嘉就看到了荀彧、钟繇这帮老乡、好友。 当即摇头,道:“嘉愚钝。” 虽然自己拿不出主意,但他还是尽到了谋士的义务,给曹昂指明了方向: “我听说昔日天子、公卿俱遭劫持,都有人能居中调和。” “今日只有公卿被劫,想来更不是难事。” “是不是啊,文和公?” “言之有理!”曹昂恍然大悟,看向贾诩:“文和速拿对策!” 贾诩:郭嘉我曹你祖@#$%\\u0026*! 第159章 王子服伏诛,天子暗怒 点名点到头上,贾诩想藏都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他还没开口,对面的王子服先喊上了:“曹子修,听说贾诩那条老狗在给你卖命?” “实话不瞒你说,我今日本打算轻骑逃走的。” “如今看来,这老狗的妙计倒是管用,哈哈哈!” 诸臣发愣。 过了一会儿,诸臣痛骂:“老狗可恨!” 他吗的,坑了老子一次不够,还他吗送一回!? 贾诩脸色青红交加,好不精彩。 曹昂强忍笑意:“既然如此,我就让这狗……苟然安国的贾文和亲自来对付你!” 说完,他对贾诩道:“文和啊,此事全权交由你负责。” “你尽管随着自己心意来,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的,放心吧!” 贾诩一听都要哭了。 这尼玛我能随意吗? 自己要是为了公卿性命,把王子服放了,那肯定得罪曹昂、得罪曹氏。 自己要是不顾公卿性命,那不是把这群士族大拿给得罪高了? 两者选其一,贾诩站了出来,呵斥道:“狗贼!住口!” “昔日李郭乱国,乃是那二贼所为,与我何关?” “今日你矫诏叛逆、挟持公卿、陷害忠良,罪孽比之李郭尤胜,岂可轻饶?” “诸将士听令,给我……” “贾诩!” 贾诩还没下令,对面就有人跳脚大骂起来:“你个挨千刀的西凉老匹夫!昔日一言乱国,今天还要害满朝公卿吗!?” 不提这事你麻的会死是吧…… 贾诩一脸哀意,冲着那人拱手:“古语云忠臣以命许国,诸位皆是国之忠臣,今日能为国尽忠,当视死如生,又有何憾?” “公登皆忠义之士,岂能放过王子服这等奸逆贼子?” “今日以身许国,陛下一定不会亏待诸君家人。” “青史之上,亦得忠名啊!” 那人更气了:“你少放屁,让你来死你敢不敢?” “若是轮到我贾诩尽忠,绝不皱一下眉头!”贾诩一脸正色,反问道:“怎么,你要畏死而不忠么?” “当然不是!” 对于这帮人而言,名声太过重要,此人下意识否认。 “那就好!” 贾诩一跺脚,回头对着众武人喊道:“还等什么,送诸位大人……逆贼上天!” “杀!” 骑兵如风一般蹿了出去。 “你……你们!” 王子服一时慌乱,前后顾盼。 举剑欲逃、欲自刎、又欲杀荀彧,最后还是杀荀彧! 嗖嗖—— 然而,一连七八支箭,全部正确命中他脸庞,射的他满脸都是。 “啊!!!” 长剑落地,王子服两手扑面,撕心惨叫。 倒地片刻,便没了动静。 张辽、高顺等一帮将领纷纷放下长弓。 救援人质,狙击是必须有的。 在看到曹军冲上来,且王子服第一个死去后,他部下之众多数奔逃或求饶。 面对死亡,多数人下意识是逃避。 心狠的割一刀就跑,哪来得及补刀? 所以,被杀伤诸臣如下: 尚书台钟繇被砍伤右臂; 九卿被伤者三人; 两千石者被杀一人,伤者六人; 其余属吏被杀三人,伤十四。 ——仅此而已。 叛军被诛,人质‘得救’。 尚有活口,被曹昂下令一律拿下。 一群士族顶层身浴血中,都在发抖。 他们虽然可以以种种形势掌握天下。 但直接身临刀兵,却非其所长。 在恐惧后,他们目光愤怒的扫视着,搜寻着那道人影。 见事办成,贾诩转头就扎进人堆里,嘴里还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他与郭嘉擦肩而过,这老梆子粗暴的动武,一拳打在郭嘉腰子上,而后快步开溜! 曹昂冷声喝道:“凡叛逆之族,一个不留,灭族抄家!” 有人喊道:“公子,此事还需尚书台定夺才是。” ——你得和我们商量一下。 以往,曹操都是这么做的。 毕竟,这集团不是全属曹氏的。 曹操能扩张如此之快,离不开他们这帮合伙人。 可曹昂不需要依靠他们,更不用顾忌他们面子,直接一挥手:“尚书台刚遭破坏,诸位大人还是先养好伤吧。” “再有,几位为国捐躯者的抚恤问题,还要靠诸位解决。” 灭族抄家,这里面油水可大了去了。 能独吞,干嘛分给你们吃? 曹昂以城中遭叛军破坏为由,暂辞天子,率军离去。 见此,诸臣皆神情一凝。 这不合礼法! 外将归来,尤是像曹昂这种级别的统帅,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见天子。 一则汇报成绩,二则接受天子镇抚、封赏。 天子脸色铁青,回宫之后,拂袖打落茶盏:“曹子修尤胜其父!” 董承因为没有出面,暂时躲过一劫,此刻依旧心有余悸:“陛下……这未必不是好事。” 天子凝眉不解:“一场谋划皆空,忠臣为之殒命族灭,哪还是好事?” “曹子修行事霸烈,绕过尚书台诸臣的行为,是在削弱荀彧这帮人的权力。” “长此以往,这是逼颍川诸士倒向陛下啊!” 董承的话,使天子眸光微亮。 “如今,陛下大可与他落明子。” “如何落明子?”天子问。 “今日曹子修以城中多事为由推脱,过两日陛下可以再召见他,当着诸臣的面,以礼法敲打其人。” “其次,陛下可分别召见他部下诸将,许以封赏。” “您是天子,要拉拢那帮武人,这不会太难。” 天子沉吟后,颔首:“有理!” 别的不说,哪怕天子开口给个有名无实的侯爵,那帮武人也得当宝贝揣着不是? 城中杀戮,一直持续到三更天,曹昂等人方收刀去歇息。 奔袭又激战,众人都困得不行,迅速入睡。 张绣亦在帐中入眠。 忽然,他耳朵一动,猛然侧头。 “谁!?” 放在床头的枪即刻刺出,悬在来人额前。 “我!是我!” 第160章 贾张夜话 黑暗里,传出贾诩慌乱的声音:“快把枪收了!” “原来是先生。”张绣连忙收枪:“您夜里来此作甚?咦……还抱着被子?” “挤一挤!挤一挤!” 贾诩不由分身,被子一抛,就躺在了张绣床上。 张绣大为吃惊:“先生几时从刘玄德那学得这坏习惯?” “你以为我愿意吗?”贾诩哀叹一声:“我也是没办法,我怕死啊!” 张绣大为吃惊:“先生何出此言?是因为之前尚书台的事?” “不错。”贾诩点头。 “您也是奉命行事,至于这么严重?”张绣皱眉。 “哎,比你所想,还要严重!” 贾诩找了个好点的姿势躺着,仰面看着屋顶说了起来: “许县看似以曹公为主,实则内藏三股势力。” “其一,是以诸夏侯曹为中心的武人,这帮人是真正曹公的人。” “其二,是以颍川士人为中心的中原士族,他们在曹公迎奉天子、荀彧举荐后,纷纷来投。” “其三,是跟随天子东走的汉室老臣,以董承、杨彪等人为主,力量最是孱弱。” “三者紧密相连,才能使曹公兼得武力、人心和大义。” “正因为此,曹公无法对当中人下手,至少是现在还难以下手。” “所以,他让主公回朝,正是要借主公的手压制这帮人。” “如此一来,主公便不可避免的要和另外两帮人对上。” “而我,因今日之事,已成了两者斗争的马前卒!” 说到这,贾诩满脸发苦:“就以今日之事来说,尚书台那些人肯定不满,这种不满会波及到曹公。” “曹公为了稳住他这帮合伙人,只能将责任推脱到主公身上,随便敷衍几句指责主公。” “这些人敢对主公出手么?不敢,且能力也不足。” “说不动曹公、又伤不了主公,那不就只能奔着我来么?” “拿您出气,同时斩掉主公的马前卒!”说着,张绣的手下意识在贾诩脖子上一抹,吓得他一个激灵。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张绣连忙道。 “是啊,远的不说,今天死的那几个大臣,哪个家里没有门客亲信?” “家主死了,他们会不会来找我报仇呢?” 贾诩声音中,布满了悲怆:“曹公手下,到处都是颍川人。” “就连这许县,也地处颍川之地,你说我苦不苦?该不该谨慎?” 张绣肩膀抖了抖:“说的有道理,就连郭奉孝都是颍川人。” “郭奉孝这狗奸!”贾诩先是破口大骂,接着又话锋一转:“他也就只是生在颍川罢了。” “哦?”张绣不解:“这话怎么说?” “他穷鬼一个,破落寒门,要是颍川那帮人跟他有利益交换,他家会沦落到这一步?”贾诩不屑道。 不屑之后,他又语速极快地道:“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报复他了!” 张绣好奇:“怎么报复的?” “这条色狼,每入城必嫖!我让人将他的助兴药换成了败兴药!” 贾诩咬牙切齿,而后又呜呼哀哉起来:“这不够啊……我今日不光得罪了荀彧那帮人,因为我出头,董承那帮人也把我恨上了。” “他们视我为主公爪牙,肯定想拔除我。” “佑维啊,离开颍川前,以后我就在你这住下了。” 张绣肩膀抖动,不说话,鼻腔之间发出‘库库库’的声音。 “佑维?” “好的,可以!” 好久,张绣才憋住笑声,同时问道:“那先生就这么一直躲下去?” “除了躲,只能想尽办法弄死他们了!” 眼中狠色一闪而过,贾诩又开始可怜的念叨起来:“我没办法啊,我都是被逼的,我从来没有害人心思的……你知道的,我历来是个老实人……” “那个……”张绣忍不住打断了他:“其实有一件事,我颇为好奇。” “你说。” “当年,你为何会说服李郭反杀朝廷?” 当时,王允吕布联手,长安已初步平稳。 王允扶持汉帝,正准备干一番事业。 李郭吓得慌神,那是打算落草为寇或者跑回老家的。 结果贾诩出了个主意,表示董卓死了,凉州人都慌了,你们两振臂一呼杀回长安,其他凉州人肯定响应。 两人走投无路,只能听他的。 果然如贾诩所言,两人出发时就几千人,杀到长安时拥众十数万人,直接把吕布原地打爆,王允也被逼死。 勉强稳定下来的天子和朝廷,让这一波给推的稀碎。 天子开始流浪,公卿开始做流民,为此而死的士族那是一抓一大把。 汉皇室的威严,一下给整得稀碎。 这口黑锅,算起来那可太大了。 所以,以往谁要是在贾诩面前提,他就跟谁翻脸。 如今…… 他沉默许久,低声说了起来:“当时李郭想要解散军队,单骑回凉州。” “嗯~” “若是就此逃了,朝廷肯定把我们这帮人打成反贼。” “他们两个,到底是武人,或许还能杀回西凉。” “我这老胳膊老腿,能走多远?铁定死路一条。” “就这么简单!?”张绣眼睛一睁:“您怕死,所以唆使二人回军,您就没想过后果吗……” “你小点声!”贾诩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幽幽道:“那我就管不着了啊~” 两人正说话间,帐外忽然闹哄哄起来。 张绣提起枪就要出门,被贾诩一把拉住:“别走!在这陪着我。” 过了一会儿,喧闹方止。 张绣喝问何事。 有人进来禀报:“将军,有人突袭了文和先生住处。” “来人先用铁矢射击,再冲进去抡刀乱砍,床都被斩塌了。” “被兄弟们包围后,那几人便直接自杀了。” 张绣一愣,然后摆了摆手:“好,我知道了。” 他身边的贾诩哆嗦了一下:“我怎么说来着?” “您算的真准!” “哎,接下来你也要小心。”贾诩道。 “我?”张绣一愣:“他们会刺杀我?” 贾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对于你们武人而言,远比刺杀还要可怕。关键时刻,头脑要清楚啊!” 与此同时,洗脚城中,郭嘉摇弟呼起,急得满头大汗:“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定是近日劳军所至……” “奴家知道的~” 面前的小娘子,脸上宽慰,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鄙夷之色。 这比杀了郭嘉还难受! 第161章 先召曹昂,再召诸将 次日,宫中传出两道声音: 一、召前将军曹昂入宫面圣; 二、昨夜宫中一宦官失踪,疑遭灭口。 对于第一道声音,曹昂再次拒绝,理由是后军尚在赶往许都途中,需要安排驻营、粮草等诸多事务。 至于第二道声音……贾诩大清早找到丁奉,让他把该宦官尸体剁碎了喂狗。 “真是妙计!”丁奉一拍大腿,接着道:“不过狗吃不干净骨头,还是用来喂猪吧。” “猪吃的干净?” “猪牙口更好,吃的比狗干净!” “你怎知道?” “我养过猪!” 贾诩比划起一个大拇指:“你也是人才。” 安排丁奉去喂猪后,贾诩又借此大作文章,他说:“昨夜我亦遭刺杀,想来暗杀我之人,与刺杀天子近臣者是同一波人!” “我区区贱命,不足为道;然害天子近臣,不容有疏。” 这样,他堂而皇之的拉着人马,去替该宦官报仇。 他能替宦官报仇?那不是自杀么? 他只不过借题发挥,对原本不好下手的王子服、吴子兰党羽士人出手。 王子服等人虽然背上了叛逆之罪,但想要牵连到这帮人还是比较难的。 毕竟,搞扩大化伤害,是最让士族反对和厌恶的。 可此番贾诩口口声声奉诏行事,说要替宫中讨回公道,众人也无话可说。 随着一扇府门被冲破,贾诩大手一挥:“都给我抄干净点!” 被他拉来做保镖的张绣摸了摸鼻子:“这家不是王子服的人,是昨天被杀那位两千石的属吏家。” “抄的就是他家!”贾诩暗暗道:“举主死了,这帮人中肯定有心怀怨气的。” “那这帮人多了去了,您能确定哪个对您下得手?” “确定不了,能干掉一个少一个麻烦!”贾诩摇头,眼神坚定:“佑维啊,我跟你说过的,我没有退路了,是他们逼我的啊……” 张绣默然。 许都诸士,骂声连片,无不痛斥贾老狗。 “当年董卓、李傕、郭汜乱朝,背后都有此人身影。” “我看他才是祸乱天下的根源!” “此人不除,大汉不安!” 诸士疯咬贾诩,而天子则跟曹昂杠上了:第二天,又下诏让他入宫,曹昂再拒之。 第三日,后续大军陆续抵达,曹昂处理完事务后,便与诸将同饮。 正在宴中,使者赵辰又至:“前将军,陛下有诏,请您入宫。” 曹昂想都不想,直接回绝:“军中事多,日后再说。” 赵辰面生不满,目光扫了一圈,当场发笑:“前将军分明在此饮酒,这算哪门子事多呢?” “混账!” 曹昂拍案大怒,喝骂道:“诸将为民征战,不辞辛劳,在外连战近一年时间。” “如今歇息一二,哪轮得到你一个阉宦置啄!?” 对方也是面色一冷,道:“我为宦臣,不值一提;可此行来是代表天子,前将军是认为诸将比天子更重要?” “你他娘的没卵个东西在这唧唧歪歪!” “坏了老子喝酒的兴致!” 许褚愤怒起身,走过去提住他的衣领,一把将其甩了出去。 赵辰跌了个狗吃屎。 爬起身后,冷笑道:“前将军果然气魄非凡,有当年那位前将军的风范啊!” 当年那位前将军是谁? 董卓! 在他离开曹昂营盘后,这句话便在许都内传开:曹昂拒见天子,驱逐天使,有董卓之风! 对于此等声音,曹昂不予理会。 董卓之风? 董卓止这样? 废帝毒杀、逼死太后,拿我这点动作跟董卓比,可太抬举我了。 别说董卓,跟孙伯符都差的远了。 无非是暗中有人故意推风,好使舆论针对自己罢了。 至于天子,曹昂是绝对不会见得! 原因很简单,不想陷入被动,被他上课。 年初,曹操讨伐张绣之前,依惯例去见了一趟天子。 结果天子搬出一道‘交戟叉颈’的古制给上了一课。 所谓‘交戟叉颈’,是指三公级的大臣领兵外出时,需被亲卫用戟压着颈跪在天子面前,以领略天子威严,避免权臣外出统兵造反。 曹家虽然是大家,但无奈曹昂的爷爷只买过一个多月太尉,还没做过瘾就因为天灾罢免,更不要说统兵出战了。 曹昂太爷爷虽然总掌朝政,但毕竟是宦官,一不是三公,二也没有统兵权力。 再加之,汉失威仪多年,谁知道天子竟然还敢掏出这玩意来? 当时,入殿的曹操被解了武器,跪在地上,那是吓得满头大汗。 天子接着便给老曹上课:你把我请过来,却没有做好一个臣子,对我不够厚道;要么就忠心为臣,要么就让我离开。 老曹怎么样? 老曹主打一个能屈能伸,把头磕得邦邦响。 等到退下,衣服全湿透了。 自那之后,曹操不再单独面圣,宫内事务,皆交由荀彧对接。 如果曹昂碰到这档事呢? 大呼一声,拔剑把天子劈死? 那完了,人家董卓杀天子都是先废再毒,他要是直接拔剑劈那铁定曹的没法救了。 曹操手下那帮人,生怕沾上关系,片刻得做鸟兽散。 学老曹一样,邦邦磕头嗷嗷哭? 那老子倒不如不见你! “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来。”曹昂冷声一笑。 第四日,天子召诸将。 诸将见曹昂不往,无人敢应。 第五日,因许都已基本平定,丁夫人和小乔被接了回来。 先去给母亲请过安,曹昂便迫不及待的领着小乔回屋了。 “你姐姐怎没来?” 阔别多日,再见小乔,曹昂心头火热,直接将娇小的身子搁坐在自己腿上。 “庐江都要打起来了,姐姐和母亲在帮忙着调度船只,从汝南往庐江输送物资呢。” 小乔将垂落额前的发丝撩到耳朵,巴掌大的小脸愈显娇艳可人:“我原本也在帮忙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实在有点想你了!” 俏脸一红,小乔直接贴了过来,呼吸相对,分外炽热:“快亲我~” “小蹄子,这还是大白天呢!” 曹昂大呼吃不消,这小妖精竟然这么会撩人。 “又不做别的,就亲一下~” “蹭一下是吧?” 曹昂嘿了一声,一只手便将对方身子抱了起来。 小乔娇呼一声,赶紧抱紧了曹昂,身子被抵到墙上。 两唇相交,正热吻之际。 外面忽起哄闹声。 “现在不方便!”这是傅肜的声音。 对方似乎又说了什么,将傅肜彻底激怒:“滚!” “我若不滚,你敢斩我!?” 那人忽然高喝,这一句曹昂却是听到了。 接着脚步声响起,他便往里闯来。 铿! 利落的拔刀声,应是傅肜。 “先等等。” 曹昂只能暂时压下火,一脚将门踹开! 第162章 我若不滚,你还敢斩我不成? 砰! 门板都飞了出去。 “又有什么事?!” 看着面前的宦官赵辰,曹昂怒声呵斥。 赵辰瞅了一眼屋内,笑道:“不好意思,打搅前将军好事了。” “今日我来,不是请将军。” “而是诸将为国效力,立功归来,于情于理,都该接受陛下封官加爵才是。” “前将军却不准他们面见天子,这要是传了出去,只怕寒了各地将士的心,更让人背后说您小气啊。” 曹昂眼神眯起,目光不善。 之前负责帮曹昂转督大军的吕范,听到动静匆匆赶来。 “赵黄门误会了,我主从来不曾约束诸将。”吕范解释道。 赵辰阴翳一笑:“那就请前将军下一道命令,让诸将前往宫中面圣。” “不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不是汉室之将,而是曹家私臣呢。” 曹昂忽然发笑:“好!那我下一道命令,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手段来。” “傅肜!” “在!” “去,派绣衣通知各将,但凡宫中有诏,直接前往便是。” 傅肜皱了皱眉,但还是一抱拳:“喏!” 等到众人都走了,吕范才道:“诸将皆立功归来,却迟迟未得封赏,这也是个问题。” “咱们一边细说。”这种事,肯定要跟大管家讨论一二的。 吕范望了一眼屋里,立即道:“我那有不少相关文书,待我整理出来,再与主公细说,也不急这一时?” 曹昂笑了,点头:“好。” 吕范匆匆而去。 曹昂折回屋中,小乔踮着脚走上来,又将脑袋往门前探了探:“那死太监走了吗?” “走了。” “沾不得荤的死太监。”小乔哼哼了一声。 曹昂乐了,重新搂住对方身子,轻声问道:“那你沾荤吗?” “沾~” “沾什么荤?” “我……”小乔小脸绯红,咬着他耳朵道:“我喜欢吃肉!” “我跟你不一样,我喜欢品鱼。” …… 得曹昂手令,诸将依次入宫。 董承对天子道:“曹子修爵位也不高,将诸将都封做乡侯起步。” 天子领会其意,封爵无比大方。 爵位这东西,太平年头是非常难得的。 只要位列侯爵,甭管亭侯、乡侯还是县侯,都算超品。 哪怕你做的是个六百石的小官,也不影响你和三公一样紫绶金印,大官瞧见你也口称一声侯爷。 爵位一封下去,就能吃封地的税收,这是除名头外最大的实际好处。 还能传代——如果说吃到死的叫铁饭碗,那这种叫啥? 所以,为何世人疯狂追逐封侯,也就不难理解了。 诸将如魏延、张辽等人,皆得乡侯之爵。 至于职位,都是许诺的正职两千石。 爵位是天子说了算的,但职位得走尚书台流程。 当召见到张绣时,离谱的事发生了。 天子持其手,道:“昔日张骠骑在时,朕蒙李、郭之难,多亏张骠骑出力,才得以安身。” “今将军之威,尤胜故大人,可担天下事。” 张绣一下被他整懵了。 随后,天子开出筹码:让张绣继承他叔父的平阳侯——万户侯! 希望他能统属凉州旧部,为国之肱股,可为——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位同三公,仅次于大将军! 这名头一戴上,曹昂见了都得叫一声大哥! 张绣虽是武人出身,但心思细腻,当下也没有过于推脱,而是揣着金印就去见贾诩了。 “先生。” 张绣刚进门,贾诩便笑问道:“怎么,天子赐了个什么爵位?” “平阳侯。”张绣回答。 贾诩大惊,身子一倾,险些从榻上翻下来,还好一只手撑着地:“平阳侯?!” “他还许我骠骑将军!” 扑通! 贾诩还是没撑住,跌了个狗吃屎。 张绣赶紧过来将他扶起:“先生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贾诩连连摇头,又问:“你是来问我怎么办的?” “是。” “直接去见主公,如实相告。” “好!” 张绣走了,贾诩却怎么想都不对劲。 整好,他跟那帮人斗的不可开交。 “得将局势再推一把……” “不行,我不能万事自己上,去找个头铁的来。” 贾诩起身,去寻丁奉,却被告知:“他相亲去了。” “相亲!?”贾诩下巴都要落在地上。 “是的,昨日夫人便差了曹氏人过来将他请走,说替他从曹家宗室中择一女为妻。” 贾诩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转身离去时,他询问身边人:“诸将之中,还有谁没见天子?” “傅肜、陈到、许褚。”随从回答。 “傅肜身为绣衣统领,是主公亲近私臣,天子不会召他的。” 贾诩摇了摇头,目光一闪:“去,把许都最好的酒买来。” “是!” 贾诩动身,前去见许褚时。 张绣面见曹昂,将天子所言、所作一股脑全部托付而出。 “我知道了。”曹昂颔首,笑道:“既然他给了,那佑维你就先收着。” “这……” 张绣看着那颗金印,只觉格外棘手。 吕范笑道:“主公还能不相信你们吗?揣着便是了!” “好!” 张绣这才带印辞行。 另一边。 贾诩和许褚见面。 贾诩一进门,便聪明的将酒盖拔开。 “哇哈哈!” 大几百斤的许褚闻到酒香,一下就蹿了过来,一把将贾诩搂住:“文和先生,你可真懂我啊!” 贾诩连忙昂起头,用力呼吸:“松开!松开!喘不过气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 许褚将他松开,又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待我可真好!” 贾诩让他一巴掌拍的龇牙咧嘴,差点没原地散架。 揉了揉肩膀,他才道:“你我同病相怜啊,我不待你好待谁好?” 许褚抱着酒坛走到主位,督促人去弄酒菜来。 听到这话,面露古怪色:“咋地了,你我怎么就有病了?” “不是有病。”贾诩摇了摇头,叹气道:“而是名声败坏。” “我因尚书台事,恶了许都众人,众人恨不得食我肉。” “而仲康你因前日驱了天使,也被他们忌惮嫌弃。” “他奶奶的!”许褚一听便破口大骂:“老子追随主公,奋力杀敌,才使地方安定。” “这帮狗东西,屁事不能做,还在这咬唇鼓舌。” “照我的脾气,恨不能一刀将他们全砍了!” 贾诩摇头,叹道:“没办法啊,谁叫他们背靠天子呢。天使又召主公之事,你可知道?” “狗屁天使,那就是个没篮子的!”许褚骂道。 贾诩将其他事也悉数阐述一遍。 当他提到魏延等人得赏乡侯爵位时,许褚很是惊讶:“皇帝这么大方?” “还有更大方得呢。”贾诩又将张绣的事说出。 许褚眼睛一眯:“只怕是没安好心吧?” “显然,要借此收买诸将。”贾诩道。 砰! 许褚猛地灌了一口酒,嘴里不断骂着狗日的。 正喝得高兴,门口忽然响起喧哗声。 随后,赵辰便闯了进来。 看到许褚,他便笑道:“许褚,你虽无礼,但天子却不与你计较。” “恩赏你即刻入宫面圣。” 许褚面色一拍桌子,指着门口:“滚!老子没功夫陪你们唱戏!” “大胆!我是奉陛下口谕而来!” 赵辰怒斥:“我若不滚,你还敢斩我不成?!” 第163章 许褚刀斩天使,天子士人震怒 其实,许褚这边,天子和董承原本是打算放弃的。 这个虎逼酒蒙子敢当众把天子使者丢出去,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第一,他对曹昂绝对足够忠诚。 第二,这人无可救药。 像其他人,譬如张辽、张绣、魏延,多少是讲一些道理,做事知道分寸的。 而许褚显然在某些方面,做事要愣很多,有些一根筋的意思在里头。 这样的人,几乎没有招揽的可能。 但赵辰坚持要来! 为何? 他得找回场子! 他相信,自己只要略作挑衅,这个匹夫搞不好又会把自己揍一顿。 那时,他在外名声更臭,众人视其为极恶。 在内,诸将都应诏去了,许褚却没去,不也要面临被孤立的局面么? 至于许褚翻脸,他要的就是许褚翻脸。 顶多挨顿打,能有啥? 铿! 许褚一把抽出刀,大步走向此人。 “怎么?” 见状,赵辰冷笑:“你还敢杀我不成?” “来,我让你砍!” 他弯下腰,伸出脑袋,指着自己脖子:“你要是有种,就往这里砍!” “老子成全你!” 许褚一刀挥下! 噗! 眨眼,人头落地。 赵辰的身子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此刻方慢慢失去平衡,往前栽倒。 那颗脑袋在地上噗噜一滚,脸上满是错愕。 赵辰到死都不知道,这匹夫真敢砍了自己。 他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把某人的剧本给抢了。 “哎呀呀!” 贾诩看呆了,急得一跺脚:“仲康啊,杀不得啊!” “杀便杀了,他们能怎样!?” 许褚满不在乎,刀指赵辰随从:“拖着他的尸体,滚!” 众人哪还敢挑衅他? 一个抱头,三个拖尸,屁滚尿流。 “来人,给老子洗地!” 许褚把刀撇了,重新坐回桌子:“接着喝!” 许褚不在乎,许都却为之震动。 消息首先传回皇宫,天子为之震怒,一道诏书便发到了尚书台,痛责此事。 尚书台诸臣也炸开了锅。 “赵辰颁天子口谕,许褚非但不应诏,还斩了赵辰?” “此贼当诛!” “不错,此贼不杀,朝廷威严何在!?” 很快,消息又从尚书台传出,至各士族间。 整个雒阳,满是斥责之声。 “匹夫鲁莽,这是自露把柄,正好借此为机下手!” 对于这种声音,荀彧连忙反对,道:“外敌环绕,此小事而已,切莫再以此做文章……诸君安静一些,你们不是大公子对手。” “荀文若!”有人拍案怒斥:“我知道这朝廷是你们颍川士人和曹氏说了算,但你这般作为,对得起天子、对得起汉臣的身份么?” 荀彧叹道:“诸君出口则天子、言语必汉臣,然则昔日天子流离、百官饿死时,诸君又在何处呢?”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替许褚开脱罢了!” “不错,国有国法,他杀了天使,必须严惩!” “荀文若,我等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公事公办罢了!” 别说一个宦官,这年头,被杀的万石也不是没有,无非是借题发挥罢了。 荀彧不好多言,唯有闭目。 很快,文书发到廷尉府,即有衙役出动,去捉拿许褚。 可区区数十个衙役,哪里进得了许褚的大门? 毫无疑问,被守卫全数挡在门外。 双方再次爆发冲突。 动静越闹越大。 而曹昂那边,吕范正给他汇报财政问题: 曹氏内部,大笔财务主要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曹操掌控的,由荀彧负责打理,是曹操各地的财政收入。 第二部分,则是曹昂打下的地盘,曹操没有让朝廷染指,而是坚决让曹昂自己搞——目前由吕范负责这一块。 第三部分,同样很大,那就是曹昂自己的私库! 开矿卖盐、开洗脚城卖海鲜、曹昂本人向邹桥氏卖牛z……啊呸!与各家富婆深入商业交流合作所得,都属曹昂私库之财! 这笔钱,数量非常惊人。 但,只有当各地应急无法周转时,以及特殊部队花销,才会动用。 这段时间,曹昂扩充速度太快,但各地财政根本跟不上。 譬如汝南,被袁术和一帮贼糟蹋的不成样子,吕范废了好大的劲才让这渐渐恢复; 又譬如徐州,吕布那种人,你能指望着地方治理好到哪去? 加上接连开战,曹昂又是花钱的好手——他治军,主要讲究一个绝招:砸钱!砸钱!还是砸钱! 他的思维很简单,论起练兵统兵,他都没有信心稳吃别人。 但身为穿越者,必须明白一个道理——老板舍得砸钱,打工人就舍得给你卖命! 要不然,天天画饼,画尼玛勒个…… 一片赤字下,财政上只有一地富余——南阳。 舒邵为人低调,不以奇谋见长,但爱民如子,技能全点在与民休息和发展上。 除了供应南阳自身外,还给吕范送来了一亿六千万钱、二十万石粮草。 曹昂大为赞叹:“舒公果然大才!” 不当家不知道,这样的后方人物对人主实在太重要了。 你在前线霍霍砍人,各种烧钱,他在身后帮你想尽办法回血。 如此一来,年关将近,对于立下大功的诸多将士封赏问题,便绕不过去了。 为此,邹韵亲自给曹昂寄了一封信,当中主要一个观点——【军需俸禄取自公,恩赏再取私财,最得人心】 这话,吕范不会说、舒邵也不会说,毕竟他们是替曹昂操持官府层面的。 而私财,他们是不方便染指的。 随后,曹昂又瞥了一眼下面的数字:私库尚有余财六亿七千万。 曹昂深吸一口气,略微放松下来:还好,够花! 正待开口,门外傅肜急步而入:“主公,出事了。” “什么事?”曹昂蹙眉。 议事前,他便已嘱咐傅肜,非要事不必打扰。 “仲康斩了宦官赵辰,天子震怒,廷尉府直接派人上门抓人。” “外面不少士人唾骂,堵在许仲康家门前。” “营中将士又被激恼,说要出去帮忙,被张佑维等人拦住。” 吕范一愣,旋即摇起头来:“仲康性情中人。” 曹昂也不惊慌,而是问道:“仲康打死人的时候,还有别人在场么?” “文和先生身边绣衣回报,他买了酒去见许仲康在先。” “杀人时候,他也在现场。” 傅肜道。 曹昂沉思片刻,望着吕范:“子衡,你说这贾文和把事闹大,意图何在?” “不知。”吕范摇头:“直接斩了宫中使者,此举是颇为鲁莽的。” “他会给我一个交代的。”曹昂起身,道:“带路,我们去看看!” “是!” 大批人影汇聚。 董承亦在其中。 但冲在最前头的,是几个年轻士人,一副义愤填膺的姿态,怒斥许褚藐视天子,当夷灭其族云云。 廷尉府、以及宫中宦官亦在。 未见许褚,倒是贾诩顶在门口,和众人对喷。 “贾诩,原来你也在,那许褚会做这种事就不奇怪了,不会是你指使的吧?” “天使被杀,既然你也在场,那就要付连带责任!” “把许褚喊出来,让他举族偿命!” 人群混杂,喝声连片。 贾诩拢着袖子,眼中带着冷光:“许仲康自追随我主以来,转战三州八郡之地,功勋卓着。” “赵辰者,一阉宦而已,何以与其共论?” “此人自持天子近臣,咬唇鼓舌,肆意挑衅,实在自取死路。” “宦官之祸,才过去几年,诸位便忘了吗?” 有人淡然开口:“转战三州八郡,敢问这八郡之地,税收可上呈至朝廷了?” 贾诩眼睛眯起,看向此人:“杨公也要参与此事?” 说话之人,来头大的吓人——五世三公,杨彪! 杨彪摇了摇头:“我只是见不得某些人做事太过分……你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 “若说税收不曾上呈朝廷,那这些地盘是替谁打的?许仲康所立功勋,于国何益呢?” “功勋于国无利,反来打杀天使、藐视陛下,自当问罪!”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人群之外,一道朗声响起。 曹昂率众走来。 但,开口的不是他,而是吕范。 其人向前一步,道:“许仲康所战八郡如下:沛国、汝南、庐江、广陵、下邳、彭城、东海、琅琊。” “其中,沛国流民七万六千人、汝南流民四十三万人、庐江两万人、广陵六万四千人、下邳十一万人、彭城九万三千人、东海琅琊共五万人。” “共计人口八十四万余,每人月耗粮一石五,便需粮约一百三十万石。” “其余藏身、衣物等费用姑且不算,这百余万石粮草,是杨公拿的出来,还是那个死去的阉宦拿的出来?” “亦或者说朝廷出了钱?还是天子有所赏?” 杨彪讲君臣道义的大道理,吕范则摆现实谈数据。 结果可想而知,杨彪虽是个坚定的汉派,但此刻也哑口无言。 他不是不动脑的死书生,人命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尤其是当他听到近百万流民时,内心更是腾起一股哀意。 八郡之地,便有流民百万,那整个大汉呢? 而安定这近百万流民的,是曹昂和他的部下。 那在这些流民眼中,他们会认汉家天子? 他们认个屁! 他们只会觉得昔日的大汉老了,现在的天子什么都做不了。 做天子的臣民会饿肚子、会失去家园、会流浪直到死去。 但做曹昂的私民,却有饭吃,这就足够了! 这,比多少道理、说教都要管用。 原本气势雄厚的杨彪,目中神光顿黯。 吴硕拱手而出:“吕长史之言固然有理,可若有功绩在身,便能肆意践踏法度、藐视天子么?” “若是如此,朝堂上诸位公卿,岂不是任由诸位杀戮?” 这话看似客气,实则满是调拨,一下就将众武人给推到了士人的对立面——重要的是,包括荀彧为首的颍川士人! 这种话就是一个圈套,你难以反驳。 若是承认,你们武人真要仗着军功乱杀? 若是否认,那就应该将许褚治罪! 典型的扣帽子打法。 “吴议郎。” 曹昂亲自站了出来:“杀一屡屡挑衅之阉宦,便算践踏法度、藐视天子。” “那诸位聚军府之前,是要刺探军情,还是意图夺取军权呢?” 吴硕神情一滞:“这……” “前番许褚将人丢出军宴,你们便广传我有董卓之风。” “诸位之中,也有不少是见过董卓的。” “你们扪心自问,若是董卓在此,能容得你们登门放肆么?” “你们又是否敢强逼军门,讨要说法呢!?” “若是敢,何以苟活至今日?昔日我父捉刀刺董、奔走千里而举义旗时,诸位在何处?” “若是不敢,今日登踏军府之门,强要说法,是在逼我曹子修做董仲颖么!?” 曹昂声音不高,但极具杀气,震的四处一片寂静。 言至此,他忽然出手,抽出傅肜佩刀。 众人心惊:莫非这就要杀人!? 嗤! 长刀划地,带出一条痕迹。 “诸位动辄规则法度。” “那你们听好了,我将入府议军事,敢有越此线半步者,即以军法斩之!” “诸位自诩忠义,要为天子讨个说法,可敢有越此线者?” 众人面面相觑。 竟无一人敢前。 “可耻!” 最后,一个愣头青愤然出声,大步向前一踏:“我便越过,你待如何?” 嗡! 长刀一挥,毫不迟疑。 噗! 那人头颅飞起,血泼的满地都是。 众人骇然而退,惊怒交加。 即斩此人,曹昂面色如常:“可还有越线者?” 无声。 曹昂厉喝一声:“可还有越线者!?” 无人敢应。 曹昂冷声一笑,将刀一掷。 刀锋入门柱,刀尾颤鸣不已。 其人拂袖负手,踏过尸体所在,向门内走去。 至刀前,稍作驻足。 “诸位咬牙切齿,以为我曹子修纵横霸道,凭的是手中刀剑。” “心中不服,便说我有董卓之风,恨不能召天下群起而伐之。” “我告诉你们,我曹子修能纵横数千里,凭的是手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这不假。” “但更凭得是所破之城、所占之地,无民不安!” “你们可以去看看南阳、汝南的百姓,去问问豫州、徐州的士子。” “是暴行还是义举,是邓元侯还是董仲颖,不是你们一张嘴说了算的!” 第164章 以退为进,贾诩的远谋 门口士人,无不面色惨白。 他们觉得自己遭受了羞辱,却没法反驳。 只有在远处围着看热闹的武夫,无不欢呼连声。 最后,终是缓缓散去。 他们会就此放弃? 不,他们只是不敢堵在曹昂地盘龇牙。 他们不会认输,更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他们心中的怨气必须发泄。 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不说扳倒曹昂,但至少可以打击他爪牙的机会! 他们的战场不在此处,而在天子面前、在舆论风口、在他们口中的大义之中。 所以,在刚转身不久,便有人说出了这样的话:“曹子修似胜实败!” “不错,不但没有交出许褚,反而又杀一人。” “整个许都,已处于武人恐吓之中。” 快步离去。 有官职在身的去尚书台、或去所在职司。 无官职在身的去酒楼、去书会。 与此同时,消息迅速扩散到军中各营。 “听说么?许将军一刀砍了宦官!” “砍得好!这帮狗宦官,干啥啥不行,天天就跑出来恶心人。” “只是……宦官毕竟是天子所遣,此事岂能善了?” “可不是吗?廷尉府直接派人,大批士人冲到许将军门前,说要将他法办。” 消息慢的,听到这要么群情激奋,要么为许褚所担忧,稍懂一些的人则为许褚哀叹。 “许将军或不保!” “希望主公能周全一二,替他护住家人。” “周全个屁!”说话那人眉飞色舞:“主公将那帮人挡在门口,吕长史先质问了他们一番,接着主公将刀一横,又砍了一人!” “那帮士子一个个面无人色,跑的比兔子还快!” 诸军但闻,无不气壮。 武人找老大,要找怎么样的? 找能打胜仗的,能带大家捞功绩,而不是拉着大家伙去送死; 找在朝堂上能说得上话的,如此才能及时发下俸禄不欠饷; 找能兜得住事的,关键时刻不用让自己等人拿命去当炮灰背锅。 而曹昂在他们眼中,俨然是完美到了极致的。 这种人,他们愿意为之卖命! “说说你的看法吧。” 曹昂入座,直接询问贾诩。 如何处置许褚,提都没提。 这厮现在也醉了,还在呼呼大睡,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贾诩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道:“主公认为,这帮人会就此罢休么?” “怎么可能?”曹昂摇头发笑:“先去天子面前陈述,再去尚书台施压。” “是的。”贾诩点头:“如此一来,便是荀文若也承受不住压力,必然要将此事扩大化。” “然后呢?”曹昂手点了点桌子,盯着他笑骂道:“老梆子,你可别说就因为自己怕死,便将我和仲康拖下水。” “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 曹昂与吕范疑惑时,贾诩将三个茶杯推到一块: “如今许都之内,有三方力量。” “以主公为首的武人集团,最是强盛。” “以荀文若为首的颍川士族次之。” “以天子和董承为首的那帮人最次。” “意图造反的、夺权的、从内策应袁氏的、都是这帮最弱的。” “主公持至强之锋,扫平这帮人轻而易举,但却不能去做。” “究其原因所在,无非是荀彧他们从中均衡。” “若是主公下手太狠,会逼迫他们倒向对立面。” “是这样的。”曹昂点了点头:“譬如这一次,荀文若等人多少也要做出些动作来。” 贾诩接着道:“在荀文若发难之后,主公即刻辞去所有职务、退回天子所封侯爵!” 曹昂眼睛猛地一缩。 吕范更是瞬间失色:“文和莫要说笑!” “我是认真的。”贾诩摇了摇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对于主公而言,这一层职务要与不要有何两样?” “对于你我、许仲康等诸将而言,主公手拥土地、钱粮、兵马,依旧是你我主公。” “对于曹公手下其他人而言,主公是曹氏唯一嫡长子。” “主公已事实上独立,权力大小在于地盘之大小、粮草之多少、兵马之强弱。” “其余,都是虚的!” 曹昂眯起眼睛,问道:“好处呢?” “那可太多了!” 贾诩抓住一个茶杯,将其移到最侧: “我们需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荀彧这帮人:他们确实不能接受没有天子,但他们同样不能失去曹氏。” “曹氏如今的果实,他们是要吃一份的。” “相对而言,董承这帮人,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主公便如这茶杯,虽然退到外围,但军权尤在,依旧能保证许都不失,这是其一。” “其二,天子的所有禁锢,都将对主公无效!包括许佑维骠骑将军这种事——因为主公辞职后,诸将一定会陆续请辞,退去天子之臣的身份,成为主公彻底的私臣!” “其三,主公因荀文若施压而直抛军职,撇下汉将身份,这一定会使其心慌,并挽留主公。” 吕范蹙眉:“为何?” “主公是汉将,大汉这个表皮便强了一分;主公在朝中,他们能说上话的地盘便愈多。” 贾诩解释完这个点,继续道:“其四,主公退出朝堂后,董承等人又夺不到您的军权,但他们势必要扩张,那得向谁伸手?” 曹昂吕范目光猛然一振:“颍川人!” “不错!”贾诩颔首:“他们想做大事,就凭手中这点力量根本不够,只能向荀文若等人下手。” “造反派虽弱,但迟迟不能拔除,归其原因所在还是有荀文若等人居中平衡。” “主公一退,原本处于调和位置的荀文若,反而要对董承出手。” 他将另一个杯子,同样移到外侧:“以两强对一弱,董承他们还有半点胜机么?” “到了那时,只怕颍川人巴不得主公下狠手!” 二人恍然而悟。 此计甚妙,但有一个极为关键的点:曹昂得足够强! 剥掉旗帜后,他能够站得住脚。 不依靠朝廷,他能养得活兵。 卸去军职,能让人依旧追随。 恰好,这三点,曹昂都满足。 没了旗帜,他打下的地盘谁能拿走? 兵,从来都是他自己养。 虚名、爵位,诸将固然喜欢;可这跟实打实的军权、利益、前途相比较,那算个屁? 譬如魏延,在曹昂手下担任中郎将,他能号令万人。 他跟天子,天子能给他凑足一个百人队不? “还有极重要的一点。”贾诩又道。 “什么?” 他看了看屋顶,又走到门外左右瞧了一眼,再将大门合上: “摆脱了汉臣身份,主公将来要做什么,便没有任何负担,也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反对您!” 两人神情陡变! 这老梆子,步子也迈得太开了! 第165章 虎进我惧,虎退我亦惧 “军队呢?” “反正都是主公自己养,朝廷不掏半分钱,就当家族私人部曲吧。” 贾诩这个说法,让吕范瞬间坐不住了:“主公所拥之民,足有四百余万。” “若有需要,能起十万雄兵。” “十万雄兵的家族部曲!?” 你管十万人叫家兵? 贾诩嘿嘿一笑:“家和天下,为何要分得那么清呢?” 曹昂嗤笑一声:“要是有人举报我造反,我第一个把你推出去。” 这一次,吕范倒正色替贾诩说起话来:“天下混战,民不聊生,天不能安民,百姓仰首待主。” “主公打自己的江山,可没有造谁家的反。” “子衡此言太妙,将来用得上!”贾诩一拍大腿:“有人无能,使天下混乱;主公——代天牧民,安定江山!” “好了,这些话还远,暂且不提。” 曹昂没有过于泼冷水,但还是结束了这个话题:“那就等他们出招吧!” 如曹昂、贾诩所料。 没有消停的众人,迅速将此事推到高潮。 董承先去见了天子,又往尚书台,要求严办此事。 尚书台陷入争执。 话事人荀彧态度坚定:坚决大事化小。 董承怒了:“荀令君,你到底何意?” 荀彧叹气:“董公!不要再挑事了,只要不要去争,便没有干戈可言。” “此间无退路!”董承拂袖:“天子让我带话,你且听着。” 荀彧只能俯身弯腰:“谨听口谕。” “公是汉臣否!?” 荀彧脸色发白。 “文若。”钟繇冲他轻轻摇头:“先办了吧,随后向曹公去书解释。” 荀彧叹气,最终批下文书: 许褚擅杀天使、藐视天子,剥其所有军功、爵位,即刻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前将军昂有包庇之举,降职为奋武中郎将、削爵为列侯。 董承等人大喜! 一面将文书布告而出,一面安排人带着文书去捉许褚。 毫无疑问,他们被挡在了军营之外。 还没有来得及起争执,曹昂一纸文书让他们退去: “我得屡破敌军,全赖治军以严。 昔孝文皇帝至细柳,尚不得入,何况一跋扈阉宦? 凡入我军,需先行通报,得值将许可,方准入内。 但有违者,皆以军法处置。 褚斩此宦,只是践行我法,实无半分过错。 既上与诸臣深究,责在我身,岂与许褚有关? 既军法不可依,昂难胜任,愿解一切军职、汉爵,只做一拥家卒之匹夫耳!” 除这封文书外,还有曹昂前将军与侯爵印绶,一律奉还。 当拿到这些东西时,负责执行命令的议郎吴硕都懵了一会儿。 随即,狂喜! 原本只想拿下许褚,打击曹昂。 谁知曹昂这厮脾气上来了,竟主动一撸到底? 哈哈哈~年轻人,就是任性啊! 吴硕嘴都要笑烂了,抱着东西便往回跑。 消息还没送回尚书台,便先在军中传开。 军中武人,既为曹昂庇护许褚而感动,又上下一片愤然。 他们开始仇视天子、仇视宦官、仇视士人、仇视尚书台! 老子们在前线厮杀,你们躲在身后,还敢虐待有功之臣? “狗日的!” 有胆子大的,目放凶光:“只要主公一声令下,咱们就把那狗屁天子赶下台!” 自古武人最大胆,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 许褚跑去见曹昂,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主公!我愿去天牢……不,你把我砍了吧,我愿给那狗东西抵命!” 曹昂瞥了他一眼:“起来。” “主公!” “起来!别整这没用的,虚头巴脑的军职爵位,要与不要有何两样?” 曹昂满不在乎:“一个前将军能带多少兵?我又有多少兵?” “一个乡侯才食邑多少户,我手下又有多少人口?” 许褚只当曹昂在宽慰自己,感动不已。 几百斤的宝宝,在曹昂面前嗷嗷哭,看得他都起鸡皮疙瘩。 文书被贴在许都四处,广而告之。 之前,士人们猛烈抨击曹昂,百姓们还被忽悠上了。 可这文书一出,许都内舆论登时颠倒! 在百姓眼中,曹昂打的胜仗是实实在在的,回许都平叛乱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结果你们说他部将砍了个宦官,就给他扣上了董卓的帽子。 “什么狗屁董卓之风,他们就是想夺曹公子的权!” “搞不好,这帮人就是叛贼?” “可恶啊,这世道好人难做,这帮奸贼迫害国之名将!” “那些个书生没一个好东西!” 消息传回尚书台。 董承等人,欣喜若狂。 “还有这样的好事!?” 荀彧得信,脸色狂变,撇下手上的事就往外跑。 董承一步跨出,将其拦阻:“荀文若,你要去何处。” “自是挽留大公子!” “你要做曹家的狗吗!?”董承气急败坏。 荀彧眼神一怒,继而冷笑起来: “糊涂至极!” “异想天开!” “大公子便是辞去军职,你们动得了他半分权力?” “若是诸军震动,谁还在外御敌!?” 董承反问:“御敌?都是汉家臣,哪来的敌?” “天真!” 荀彧冷漠挥袖,将其推开:“董公,记住我今日的话,这一点甜头,可能会让你们万劫不复!” “你!”董承眼神阴沉下去,冷哼一声。 荀彧徒步跑到曹昂府前。 气喘吁吁。 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望着那人,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看到我就这么让你难过么?”郭嘉耸了耸肩。 “大公子将你安排在这,我心里便有数了。”荀彧摇了摇头。 “行吧,那你走吧。”郭嘉无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荀彧往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奉孝历来多谋,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吗?” “在你面前,我可不敢提多谋。”郭嘉连连摇头:“不过,我这有个故事,你可愿听?” 荀彧站直了身子,又冲他拱手一揖。 “我随主公行军,曾在野外遇见过狼。” “当狼向我逼近时,我可以设法防守;当狼向后退却时,说明它心生畏惧,我可以敲响锣鼓惊走它。” “要是我碰到老虎,它前进时我腿软走不动,它后退时我害怕到不敢动。” “如果它还狡诈的跟我玩起了突袭,那我更是只能等死了。” 听完这个故事,荀彧神情一滞。 许久,他叹息问道:“你没有同行者吗?” “我没有,你有啊。”郭嘉笑了起来。 荀彧摇了摇头:“那算不得同行者。” “那不是更好吗?”郭嘉又灌了一口酒:“刚好用他来喂老虎。” 第166章 孙刘来袭,曹昂阅兵 荀彧将离开时,却突然收到急报: 一、刘表出两路军,以文聘为北部主将,领军五万五千人,沿汉水向北进讨宛城; 另一路江夏黄祖,集结部众三万余人,向西讨伐庐江。 二、孙策出三路军,亲率吴会三万锐卒,北跨长江击广陵; 另一路由周瑜、太史慈领水军两万人,跨江布阵,威胁包围寿春的曹操; 最后一路以年仅十六岁的弟弟孙权,让程普、贺齐等军头辅佐他,命其督军万余人,从东边突袭庐江。 其中,庐江战场因相距最近,甘宁在前段时间便和黄祖接触上了。 孙权这一路人马虽不多,但颇有占黄祖便宜,向甘宁脑后敲闷棍的意思。 一击成,则孙氏借此良机染指庐江;一击不成,也能从容退去。 这突然送来的战报,使荀彧再度驻足、发问:“如今东有凶狼、南有巨蟒,老虎还坐得住吗?” 郭嘉稍作沉吟,摇头叹道:“这就不是我能揣测得了。” 荀彧亦叹气而去。 得讯后,军议格外热闹。 诸将各自请命,有要去支援徐州的、有想去扬州的、干脆还有提议直接打荆州的。 声音杂乱,曹昂格外镇静。 最后,他压了压手,现场立即一片寂静。 “先不动大军。”他如是道。 众人皆惊。 贾诩走出,道:“各家持重兵为先,只要稍有进展,或北面袁氏再添兵,他们很有可能会跟上。” “我清楚。”曹昂点头,笑道:“比起阴人,我不如文和;但比起识人,文和不如我。” “我对镇徐南之陈元龙,守宛城之黄汉升,据两江之甘兴霸,皆有信心。” 郭嘉从门外走了进来:“陈元龙、黄汉升虽面临强敌,但终只是一面来人。” “倒是甘兴霸虽勇,庐江体量却有限的紧,孙氏又从后背偷袭,为防万一,还是派人照看接应得好?” 曹昂略作思索,点头:“有道理,我看看让谁去。” 丁奉当即出列,高声道:“我是庐江人,又熟悉水性,我去便是!” 曹昂看了他一眼,笑道:“此番只要守住甘宁后方便是,不需水战,你且留在许都办完婚事吧。” 冯悦出面,替他和傅肜各寻一名曹家宗室女为妻。 丁奉脸一红,退了下去。 “文远!”曹昂点名。 众人一阵惊讶。 张辽是典型的北将,又是骑兵统领,派去庐江可行吗? 就连张辽本人,都是一愣,但还是站了出来:“末将在。” “你来看。” 曹昂走到挂起的舆图前,指着舒县、皖城两地:“皖城乃桥氏所在,如今已重整旗鼓,加之孙氏在此人心已失。” “他们要突袭,绝不敢往此处来。” “彼辈要偷袭,只能渡长江、直取舒县。” “舒县水网不算密集,东侧有大片平原,是可以走马的。” “舒县之内,有屈晃坐镇,孙氏要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且负责汝南、九江、庐江之间粮草运转。” “若甘宁吃力,则救甘宁;若舒县危险,便打孙权;若周瑜异动,亦可前往寿春。” “在此,兵不需多,只要扼守平原大道,用你的骑兵纵横——” 说到这,曹昂一拍他肩膀:“南将之中,又有几人能直撄你这雁门勇士之锋呢?” 总结来说,就是在有利自己、有利骑兵的地形,机会一旦出现,抓住一个往死里捶! 张辽深感曹昂之厚望,当即抱拳:“辽必尽全力,不会教主公失望的!” “好。” 曹昂点头,脸上时而浮现一抹古怪笑意,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让张辽去庐江,这有什么好笑的? 在曹昂下达这个命令的同一时间,长江之上,一个面色稚嫩的少年傲立船头,忽然没来由得一激灵。 “公子,您怎么了?”贺齐笑问道。 “没事,被江风吹得寒了。”少年摇了摇头。 老成持重的程普道:“公子毕竟还年轻,倒也不必急着担这作战之苦,坐镇江东便是。” “那可不行。”少年一声大笑,看着船下碧波扬天,一时豪情万丈:“我也想学兄长,纵马横舟,称杰于世。” “兄长十八岁起兵入江东,我今年虽不足十八,但若突袭一郡都做不好,凭什么做孙家男儿?” 说完,他转身向诸将拱手:“权初战,还望诸位将军力助!” 二公子亦气度了得啊……诸将暗暗赞叹,纷纷还礼:“自当鼎力,助公子一战成名!” ——许都—— 突然传来的战讯,对于董承这帮人而言,无疑于双喜临门! 曹昂解去了军职不假,可此番遭受袭击的,南阳、庐江、广陵,可都是曹昂的地盘! 他能不救?! 他便是身无半点官职,也得拉着自己的大军去救援各地。 曹昂要走、曹昂要在惨遭他们打击之后离开! 而董承等人,威势正盛,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报——” “曹昂在城外阅兵!” 董承、吴硕等人正与天子喜议此事,消息又至。 “哈哈哈——” 众人喜色更添,董承忍不住仰头大笑:“他坐不住了,这便要走。” “这是真急了,比我们所想还要快。”吴硕也忍不住捻须而笑。 天子脸上,也难得浮现笑意:“大军临行,朕可否往观之?” “天子饯行,诸军之幸!”众人皆起身。 天子即差人去尚书台通知荀彧,又命左右起驾,打算去城墙上抚军。 荀彧正忙得头大。 得到这个消息,也只能匆匆出宫。 恰好,撞上了郭嘉。 “奉孝!” 荀彧连忙喊住了他:“你来此作甚?” “我不是来此。”郭嘉摇头,指了指北边一家青楼:“我刚从那出来,赶去城外呢。” “同行!”荀彧抓住他的手,问道:“狼与蟒来袭,猛虎看来是顾不得食人了?” 郭嘉神秘一笑:“等到了那,你便知道了。” 荀彧一挑眉。 战事已发,这难道还有变不成? 很快,天子将至城门。 途中,他们得到更确却的消息:曹昂不但要阅兵,还会趁机封赏将士! 董承立马找到荀彧交涉:“此事可由天子来。” 荀彧拂袖:“董公自去与公子说吧!” 【注:有些追得紧的读者可能会觉得重复了161\/162章内容,但其实不是,是作者调整了剧情顺序,原有161\/162剧情放在该处我觉得不太好,导致剧情有些混乱。】 第167章 诸将请辞:我等曹氏臣! 郭嘉在旁,看得发笑。 “他倒是打的好算盘。” “公子自家掏钱,赏赐诸将,好人却要让给他人做。”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哎!”荀彧叹气,连连摆手:“莫提!” 隔着城墙,便可听到城外步声、蹄声连绵阵阵,如鼓捶齐落,甚是威风。 吕范尚在城内,见天子一行来,即刻率众来迎。 吴硕笑道:“他还是知道一些礼数的。” 吕范还没开口,董承便先开口:“听闻曹公子在城外行阅兵、封赏事宜?” 吕范点头:“正是。” 董承笑道:“诸将士为国家建功,陛下甚是欣慰,有意亲自临军抚慰诸军,想来能使士气更振。” 吕范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卫将军说笑了!此军是我主之军,我主已解军职,不过一豪强而已,陛下哪能代替豪强行事呢?” 吴硕立即接过话头:“曹公子虽解军职,但军中诸将尤是天子之臣。” “那是之前了。”吕范冲身后一挥手:“把东西抬上来!” “是!” 诸军举托盘上前。 这些军士,都是诸将随身亲卫。 托盘之上,赫然放着的便是天子所赐印绶! 董承脸色一变,天子察觉动静不对,亦掀开车帘,见此惊道:“这是作甚?” “陛下!” 领头那名军士先开口:“张佑维愿辞去一应军职、爵位,印绶在此,归还陛下!” 其余人亦陆续上前:“魏文长愿辞去一应军职、爵……” 诸臣目瞪口呆。 天子脸色稚嫩,此刻却青红一片。 坐在銮驾内,身躯发抖! 全体请辞! 还特意挑了个这么场合,做给天下人看! 诸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老子宁愿不要你的官职爵位,也要跟着曹子修混! 当众辞印退绶,这等同于当着天下人的面,将天子最大的作用:封官赏爵、给予名号——弃如敝履! 周围被军士拦着围观的百姓,哄然炸开了锅: “我的天啊,一个个都是金印紫绶的超品啊!” “废话,这些将军都是封了侯的,可不是超品么?” “哎,我等此生难求,他们却弃如敝履。” “这些都是功勋之将,追随曹公子立下许多战功的,想来是前番事让他们心有不甘。” “天子既然重宦官而轻功臣,当有今日!” “都是某些亲近天子之人,多有谗言,迷惑了天子……” 议论之声虽小,但许多夹杂在一块,便如经文一般,萦绕天子耳边。 如刮脸皮的刀一般! “陛下勿扰。”常侍张艾扶车进言:“彼辈即将离许,此刻辞去军职,对我们并无坏处。空出的职位,恰好可以用来笼络他人。” 董承则向吕范发难:“曹公子无军职在身,诸将亦成草民,他们又凭什么阅城外数万之众!?” 吕范轻笑一声:“这是我家私兵部曲,我家主领家将阅家兵,还需卫将军点头不成?” 董承厉声道:“数万家兵?!自古未闻,曹子修想做什么?” “难道家大了也是错么?”吕范摊了摊手,满不在乎道:“数万家兵算什么?卫将军且听好了,我主部曲跨荆、豫、扬、徐四州,驻南阳、汝南、庐江、沛国、广陵、下邳、彭城、东海、琅琊九郡。” “我主之财,富比国库;我主之粮,可养数百万民。” “只要我主愿意,莫说这数万家兵,便是起十万、二十万家兵,也绝非难事。” “卫将军要是不高兴,可以委派郡守、县令,去打击如此豪强吧!” 说完,吕范拱手一揖:“曹主家臣吕子衡,告辞!” 领诸军,拂袖而去。 “你!”董承大怒,就要追上。 一口刀闪着寒光,落在他面前。 丁奉脖子一扬:“我主在办家事,外人勿扰!” 想直接过去是不可能了,众人只能去城门楼上看。 但见,城门之外,五万大军列成一个又一个方阵,甚是壮观。 五万人,千人一阵,形成二十五个对阵。 这五万人,是不包括北军和虎贲羽林的,只是曹昂此番带回来的部队。 就这,还沿途留下了不少人放在徐州、沛国。 曹昂一袭黑袍、跨马扶刀,巡于军阵中央。 如此庞然大阵,他的声音不可能每个人都听见,唯有走到一处处对阵中央。 在对阵前列,立着的是诸军校尉、中郎将、将军。 “诸位自随我来,挫刘表、破袁术、吞庐江、退孙策、进取徐州。” “我曹昂能立名于世,使天下人闻我锋刃而惧!” 曹昂走到阵势尽头,豁然拔刀出鞘,面向诸军,环刀一揖:“全赖诸君力助!” 哗哗—— 远处的虽听不见,但各军早有操练。 校场之上,五万人悉数单膝跪地。 烟尘激荡,逆风上扬。 天地一片苍黄中,但闻雄壮之声,如排山倒海: “愿随主公,鞭挞天下!” 城楼看客,无不变色。 曹昂壮声复起,再度大喝:“诸君效力建功,自当赏赐!” 后方,一辆辆车被推了出来。 跟在曹昂身后,再次向阵另一头而去。 车上,满载黄金、钱币! “凡随我征战者,不论功勋,活着走到现在的,不论品级,皆赏钱五千!” 曹昂的声音传到极限后,军阵连接处立即有人帮忙传话。 偌大军阵,一片接一片沸腾、欢呼起来! 推车之上,黄金钱币倾泻而下,由每阵将校负责发放。 曹昂走马所过处,阵前黄金钱财堆积如山。 每走过一阵,军士们便海呼不止: “谢主公恩赏!” 马走依旧、声依旧: “自南阳相随者,额外赏钱三千!” “自汝南、沛国、庐江相随者,额外赏钱两千!” “其余有斩首、截获之功者,皆另取赏赐!” 当车上金钱倾泻下时,这一阵人便在呼啸中起身:“谢主公恩赏!” “职务高低,全凭军功。” “凡因战负伤者,余生我养!” “凡屯长以上,父母妻儿,皆由我养!” “凡曲侯以上,住宅府邸,皆由我造!” 军阵又起,吼声更响:“主公仁义!” “自今日起,我军严格执行以下军制: 以两千人为一校,任校尉一人,统领各部; 以万人为一师,任中郎将一人,统领五校; 以数师为一军,由正号将军为帅,统领全军。 另,校设顾军司马、师设参军、军设军师,负责政务、参谋、辅佐职责,俸稍次主将一等; 凡我军校尉,俸禄与两千石等同; 凡我军中郎将,俸禄与中两千石等同; 凡我军正职将军,俸禄与万石等同!” 立在阵前,诸多将校,无不眼光大振! 第168章 得军心如此,天下谁可胜之? 汉官无品级,只以俸禄划分高低。 三公最高,领万石之俸;九卿与四方将军等诸臣次之,领中两千石之俸;各地郡守、正职将军再次之,领两千石之俸。 如果用此作为比较,曹昂军中的校尉便相当于正号将军,而正号将军更是能对齐骠骑、车骑这一级别! 毫无疑问,武将的待遇和地位被拔高了! 与此同时扩大的还有权力,头顶中郎将,就代表着手下能有万人。 对于诸将而言,如果为了一个汉将头衔,放弃曹昂不再追随,那就是——抛弃高薪实权,跑去跟人过家家。 诸多一线将领,多任中郎将之职,再各取前缀名号以区分。 而曹昂手下原属绣衣武吏,有百余人被放出,凭功绩担任军中司马、校尉、参军等职。 绣衣武吏,文武皆通,既负责保护曹昂,又跟着学习,从一开始就是预备的军官团体。 这是第一次大规模下放,下放这一批后,曹昂将重新选调人手充入。 傅肜依旧担任绣衣首领——绣衣武尉。 吕范依旧任家府长史——总领诸府事。 贾诩任军师祭酒,为全军顾军司马、参军、祭酒之首席。 在完成诸多任命后,曹昂宣布了一件事:“诸将士完成登记后,全军进入年关休息,可申请回乡省亲!” “什么!?” 城楼上人,听到这则命令,都大为费解。 多面战火已起,曹昂这时候竟让军士回乡!? “你们带着赏赐回去。” “孝敬父母,团聚妻儿。” “在军中当上了小官的,也好回去看地方替你们督建房屋。” “家不在九郡之内的,可上报吕长史,自择安宅之所。” 话虽这么说,但面前这些人,家在南阳、汝南、沛国、庐江四郡的占到了九成五以上。 位置集中,距离也较近。 曹昂满面笑意:“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 “发财立功归乡,你们那些族老还不得把你们当祖宗伺候?” “不出特殊情况,你们可以在家安然度过正月。” “但,记住一点,收到命令后,无论身处何地、在做何事,无条件接受动员!” 军士们齐声大吼:“是!” 曹昂举起的刀放下:“解散!” “嗷!!!” 他刀一落下,场上狼嚎阵阵。 有军士无比兴奋,解了衣甲往天上抛,赤身在场上狂奔大叫。 “出来一年,老子终于能回乡了!” “我有钱了,我有房子了,我被拐走的婆娘一定会回来的,哈哈哈!” “走,回家做老爷!” “明年正月,老子要上头香,全村闺女随我挑!” 一名未满二十,面色稚嫩的屯长大叫。 虽然只是个屯将,但在军中也管着百人。 更重要的是,在曹昂全面提高武人待遇后,他可以领到六百石的俸禄。 也就是说,他享受和县令一个级别的待遇。 那还不全村闺女随便挑? 要是品德败坏一点,跟自家老板一样,村里婶婶嫂嫂小媳妇们墙角都能挖塌。 听着彻耳欢呼,曹昂满脸笑意。 封赏也好,放假也罢,都是为了保持军士的忠诚度和战斗力。 再勇敢的男儿,一旦离乡太久,都难免会产生恋家之心。 久而久之,这种情绪会逐渐负面,让他们厌恶战斗,战斗力骤降。 他还在沉思时,一帮光膀子的军士滑跪他面前,大吼道:“爹!亲爹!好爹爹您去哪?” “滚!”曹昂笑骂起来:“把老子钱花完了,我得化缘去。” “儿花爷钱,天经地义!”有人如是道。 众人哄然大笑。 城楼上,荀彧目光悠长,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天子紧捏着拳头,以至指节发白:“这天下,到底姓什么……” 董承眉头紧锁。 曹昂得军心如此,自是他不愿看到的。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曹昂忽然解军归乡,对他又是有利的。 离去之后,众人齐坐一堂,疑惑依旧:“这曹子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莫非明着解军,实则暗中集结,奔赴各处?” “不知。”有人摇头:“但我知道,孙刘所击都是他的地盘,到时候有他急的。” “他是在故作镇定。”魏讽淡然一笑。 “故作镇定?”众人齐呼,看向这个智谋颇不凡的年轻人。 “是的。”魏讽自信点头,道:“我等始终不再行动,他拿不住证据;如今又四面火起,曹子修因许褚事全辞军职,退出朝堂。” “他若明着动兵,担心我等和袁公会发难。” “唯有如此,才使各方暂时不敢乱动。” “若是南阳、庐江、广陵等地有失呢?”有人问道。 “那他便坐不住了,只能急急去灭火。”魏讽笑容自信:“所以,现在我们只需耐心一些,等他三面告破便是!” 董承下了结论:“他守各地,全赖偏将,迟早有失!” 荀彧与郭嘉对坐:“奉孝,公子此举到底何意?” 郭嘉摇头,叹道:“你高看我了,我亦不知啊!” “我看不是对付董承这帮人。”荀彧道。 郭嘉嗤笑一声:“你太高看他们了,对付董承他们这帮人,何须强兵?” “那便是对付袁本初了。”荀彧抿了一口茶:“你去问问吧。” “好!” 郭嘉痛快起身。 荀彧见之一喜:“你可真是我今生至交。” “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啊。”郭嘉嘻嘻一笑,快步离去。 荀彧一愣,旋即恼怒,将茶水泼向郭嘉。 郭嘉惊呼一声:“文若你水真足,喷的比曹安民养的小娘子还多!” “来人!” 荀彧大怒,指向门口: 第169章 战在庐江,可识甘兴霸否? 持此疑问的,可不止他们。 在郭嘉赶到时,曹昂的军府大堂内已满是人影。 不是官府的,是从商行掏钱建的,但比官府的可要气派和进步多了。 大堂面积宽阔,足有七百余平,周围悬各种作战地图二十七份,中央又按照曹昂设计摆放了六个沙盘。 在郭嘉进来后,傅肜将门合上,扶刀守在外头。 很快,众人提出疑问:曹昂为何不支持各处战场。 “因为我猜,袁氏杀招未至,现在我投入孙刘任何一方战场,都是不划算的。” 都是心腹,曹昂没有做任何隐瞒:“只要他们能守住各自地盘,便能使我集中更多力量。” “不出兵、不分兵,目的就在于此!” 曹昂指着中央最大的一幅地图:此图将十三州,悉数包含在内。 “孙刘上蹿下跳,是一种军事挑衅和威胁,但我现在不能去搭理他们,除非……” 托着下巴的高顺接了句嘴:“除非他们露出破绽。” “是。”曹昂点头,眼神一冷:“如果某一方在进攻中露出破绽,或前线损失惨重、或内部火起,我便会即刻发兵,直接将其一次性打死!” 吕范又问:“那主公所言杀招在哪?” 贾诩盯着地图,目光一缩:“主公在担心雒阳?” “不错!” 曹昂点头,指着雒阳道:“洛阳以北,是张杨的河内;雒阳往西,是李郭二人。 而在雒阳之地,还存在不少董承这帮人的余党,我父控制也略有不足。 近来有眼线发现,有袁氏的人进入李郭地盘活跃。 加之,袁绍用刘玄德为将,领关张督骑兵攻略张燕。 一旦张燕战败,亦或屈服袁绍,那袁绍便能南合张杨、西说李郭。 这雒阳之地,就被他含在口中了!” 曹家和雒阳河南尹相接的地盘,有南阳、颍川、陈留三郡。 而此三郡对于曹家父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曹昂盯着这块地,笑容颇冷:“等他们将手伸出来,便可将其彻底斩断!” 贾诩摸着下巴,凝思许久:“主公方才说,曹公对这些地控制略有不足?” “是啊。”曹昂点头,颇为无奈。 去年曹操带走天子,可以说是用偷、拐、骗的手段。 为了避免对方反应过来,曹老板把天子骗到手后,那是拉着一路狂奔回许都。 也因此,河南尹未有大兵进讨,依旧力量繁杂:有张杨的人、李郭残党、白波残党、董承派扶持之党羽。 “那这是个好地方啊……”贾诩幽幽说了一句。 这老梆子又憋了什么坏主意……人多,曹昂没有公开问,转过身道:“如今我与袁绍皆未下场,双方角力,尚在三郡。” “且看诸将建功吧!” 他们守得住,曹昂可以慢慢落子。 他们守不住,曹昂只能抽调力量。 众人当即拱手欠身。 “主公。”门外傅肜声音响起。 “什么事?”曹昂询问。 军议之事,非重要人和事,傅肜是不会轻易打断的。 原来,大乔过来了。 大乔不是空手来的,还给曹昂揣了个红包。 作为内部人,桥氏、邹氏都知道曹昂花了大钱,所以分别表示了一下——每家送来了两千万钱。 对于丈母娘的厚爱回血包,曹昂自然笑纳。 黄河以北。 “曹子修一兵未动!?” 听到回报的消息,袁绍有些难以置信。 “是。”许攸点头。 “他就这般自信?”袁绍不禁冷声一笑:“喜欢托大,那就看看他的人有多大本事!” “三郡之地,但凡一郡有失,他便要赶去救火。” “与我比拼定力?那得有那个本钱才行!” 袁氏的本钱是什么——兵精粮足! 河北,乃天下精华所在。 当前,袁绍手拥幽、并、冀、青四州;曹家父子手上完整的有豫、兖、徐三州,加上荆州之南阳、司隶之河南、扬州之庐江九江,勉强也能算四州。 但双方的资源和人口对比,差距不小。 庐江。 战况最是激烈。 黄祖和甘宁这对冤家相逢,分外眼红。 黄祖举众三万,从东北部入侵庐江,意图夺取庐江北部的安丰数城。 按屈晃的意思,是抱守郡城,但此议遭到了甘宁反对: “主公已明言,各郡全凭郡守,除辎重外,不会派发任何援军到场。” “如此,若我等只守郡城,则北部数城皆入敌手,任其劫掠不说,粮道亦遭破坏。” “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屈晃叹气,道:“只是敌军甚多,我军少而出击,风险太大。不如先守,给我些时间征募兵力?” “防守不一定要在城中,更何况会让自己陷入彻底被动的守城?”甘宁依旧坚持己见,并道:“安丰一带,水网、丘陵纵横,也是防守的绝佳之地。” “我举锐卒万人出战,拒黄祖于丘陵水网之外;公持城而守,供应后方。” 两人同守庐江,但之前曹昂便有过交代:屈晃处理民事政事,甘宁是军事主官,兵力直属,临战听他的。 屈晃不再多言。 甘宁兵出,将近安丰,忽见百姓匆匆逃来。 其人大惊,赶紧拦住百姓询问。 “黄祖大军尚在水网丘陵后,却遣其子黄射领少数精锐伏水草近城,突然发起袭击。” “守君不备又人少,被他登了城。” 甘宁面色一紧:“城池已失?” “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后方一名百姓摇头,道:“桥氏的人还在抵死厮杀,但他们驻商行不过一曲人马,只怕也要死光了。” 甘宁当机立断,率数十骑往援。 不是他喜欢冒险,而是曹昂在庐江根本没有留规模骑兵部队,只有将领亲卫才分得到战马。 这在淮南是较为常见的事,在孙氏那边,战马资源更是紧缺。 安丰城内,城门早失。 在甘宁赶到时,桥氏武人不足百,被逼到城门口一处高楼上。 黄射带人将其团团包围,并大声招降。 在遭到拒绝后,黄射命人四处点火。 桥氏武人无奈,只能从正面突围,试图强冲出去。 “取橹盾挡在前头!” 黄射喝道。 他手下部曲持橹盾堵住出口,又以长枪乱刺,将突围的桥氏武人逼回楼内。 大火渐起,火光浓烟已经开始吞噬人命。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投降,亦或死!” 黄射厉喝道。 带头的桥氏武人极为年轻,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 他身上已多处负伤,但依旧不屈,随便扎了一下手上伤口,将刀撇在一旁,从地上夹起一具尸体。 “诸位。”他回头,对众人道:“等会我举尸先扑上去,先喂了他的枪头,届时你们再从后一同拥上来,挤开他的盾阵。” 众人闻之色变:“头儿,不行投降?” “混账!”年轻人怒声呵斥:“当今天下,多出风云英雄辈,我虽无名之徒,也不做背主之事,何况曹氏与我亲族?” “莫要多言,我先死,你们活!” “敢投降的,老子瞧不起他!” 说完这句,他挟尸冲出,大呼道:“黄射,桥锋来也!” “胆气过人!只可惜能力不足!” 黄射冷哼一声,手一挥:“弓手!” 嗖—— 箭矢当先招呼! 尸体挡住了绝大多数箭矢,但还有一支从空档中射中桥锋大腿。 桥锋吃痛,身体向前一倾。 幸好此人性格坚韧,及时稳住身形,将箭拔出,挟尸再冲! 砰! 尸体率先被刺穿,同时撞在盾墙上。 黄射面色一狠:“送他上路!” 后方持枪者大叫,用力推枪,向前贯穿。 桥锋咬牙切齿,看着逼面枪头,一头撞上—— “黄射,还认得甘兴霸么!?” 第170章 黄祖:也就曹昂能和我碰一碰 就在这时,一声高呼袭来。 这一声嘹亮高喝,吸引了荆州军所有人。 甘宁在黄祖手下时,虽遭打压,但其人厮杀斗将的本事,以及不怕死的打法,是让军中武人既忌惮又敬佩的。 “甘宁!” 黄射脸色骤变。 甘宁来了,他可顾不上面前人。 甘宁素喜犯险,但又机敏强力,要是让他靠近自己,那可就完了! 他急忙道:“快!拦住他!” 所部匆匆调头迎战。 几支箭矢率先发出,落向甘宁头颅。 甘宁挥刀在头上一环,将箭矢悉数挡开。 一声呼啸,奔马闯入人群,挥刀砍入。 噗—— 血光喷溅而出! 甘宁马到跟前,临近之军被逼的匆匆后退。 其人拔刀挥舞,往人群中乱砍,人头成片落地。 诸军骇然色变,畏惧而退。 人群相拥,阵型立乱。 黄射大怒,遣亲卫之军出击,试图将甘宁推开,再整阵型,靠人数取胜。 亲卫悍不畏死,刀砍如网、枪刺如林。 甘宁刀锋一斩,切得火光四射。 坐下马未能幸免,于哀鸣中倒地。 甘宁双脚一蹬,借势脱离马背,撇大刀而捉汉刀,砍翻三人。 “来!” 他满身浴血,厉声大叫,依旧不退,反撞进人群。 短兵相接,他那口刀挥动极快,但听疾风贯耳之声,围甘宁之卒如镰下稻草一般,迅速扑倒。 甘宁稳住了前锋,后方随骑借助这个空间发动冲锋,使黄射阵型再次压缩。 黄射为偷城,此行人也不多,不过千人而已。 攻城时、与桥锋鏖战时死伤近四百。 此刻身边不过五六百人,一时被冲的混乱不堪。 甘宁浴血穿军,直取黄射:“厮杀疆场,可敢与我争个高下!?” 黄射不敢迎战,胆丧而走。 甘宁追杀依旧。 入城之军,竟被倒逼出城。 甘宁大步城下,持刀平举,虎视败军:“下次见了,可要认得我!” 败军不敢应,仓皇而走。 夺回城池,甘宁便回头去寻那帮桥氏武人。 得知桥锋为大小乔的族兄,且如此悍不畏死,甘宁大为赞赏。 “将军神勇,今日我算开眼了。”桥锋吃力抱拳。 他身上大小伤口十余处,腰腹着了两个枪眼,血流如注,此刻已面色发白。 甘宁生怕他死了,连忙命人替他止血,准备车驾送去许都医治。 另一边,见黄射败军归来,黄祖脸一沉:“失手了?” “城池都夺了下来。”黄射叹气:“甘宁突然杀了过来,我不是他对手,被他夺了回去……” “锦帆贼!” 黄祖大怒拍案:“昔日不过我帐下一条狗,如今也敢逞威了,待我亲自会他!” 黄祖兵虽众,但就像甘宁判断的那样:摆不开。 部队需要渡过狭长地形,推到安丰城下,才能完全摆开这三万人。 在此之前,只能挑选宽阔地带设营:宽点的地方摆个三四千人,窄的地方只能放数百。 或又被小河隔开,只能在中间临时铺设桥梁沟通。 甘宁大军抵达后,直接堵在出口位置,将黄祖的大军封在山水之内。 最前方的大营有三千余人,由苏飞镇守。 听闻甘宁到了,黄祖亲至此,怒道:“锦帆贼!焉敢做狗,来咬故主?!” “好,那我今日就吞了你的肉!” 甘宁话不多,眼神中狠光一闪,带兵直接杀了进去。 受制于战场,进来的人也不多。 双方一番厮杀后,黄祖军不敌,被迫放弃前营,败退至后。 儿子输了,老子又输了,这可把黄祖气得不行。 但很快,他便找到了击破甘宁的法子:“此贼喜轻身冒险,来日接连送他几营,且与两岸设伏,叫他和孙坚一样死法!” 诸将听了,都大赞黄祖多谋。 次日,甘宁再攻,又夺一千人营。 兵推至此座丘陵,中央已有一条蜿蜒小河。 见此,甘宁心思一动:命人送些小船来。 “来日乘船急进,可破敌重营,寻黄祖本人!” 交战途中,每日皆有八百里快马传报于曹昂。 在得到甘宁将主动出击,将黄祖控制在水网地形时,曹昂是赞同的:“他身在前线,因势自断便是,我就不指手画脚了。” “只是……”他在迟疑后,回了一封信:“你挟此信,送予甘宁。” “是! 前线。 甘宁又下一营,喜不自胜。 恰好小船送到,其人亲自试水,道:“等到落夜再袭,我亲驾舟进,必破黄祖!” “将军!主公有信至。” “快拿来!” 甘宁将信拆开,但见:‘兴霸军略武勇,我皆不疑,固托方面之任;然黄祖用兵颇为狡诈,又如我一般,知你根底,须知当日孙坚之失。’ 看完这封信,满身热血的甘宁忽然一哆嗦。 曹昂话说的还是委婉的,只说了孙坚之失,没有说甘宁本人之失。 甘宁之所以会被曹昂擒下,不就是洞悉了他作战的特点,跟他玩了一手守株待兔么? 而自己在黄祖手下多年,他对自己也是知根知底的。 “快!把这些船拉走!” “不对——” 甘宁环视一圈,直接大手一挥:“撤!” “撤!?” “是,撤!” 甘宁冷静了下来。 自己扼守水网拦阻黄祖是正确的,但何须涉入此地? 只要死死堵住门口不就行了? 对面,黄祖安排的非常好。 他挑了一千五百人的精锐,等到落夜时,便让他们蛰伏在泥泞水草里。 夜里,又是山中,风一吹,水更寒。 虽然是精锐,但也冻的直哆嗦,军士皆生怨言。 黄祖提剑亲巡,见状呵斥道:“熬上一夜,便能擒杀锦帆贼,这点苦都吃不得?!” 老大都这么说了,大家还能怎样? 只能咬着牙扛呗。 到了半夜,前线斥候回报:“甘宁所部突然消失了。” “此贼倒是奸诈!”黄祖冷笑,道:“先假意撤退,随后率军猛击,如此手段,岂能瞒过我?” 将校们登时恍然。 又蛰伏了一个时辰…… 有人扛不住了,直接晕了过去。 军官中,不少都开始生出怀疑。 “论起冒险冲阵,那锦帆贼确实了得。” “可若论起决阵军机,此贼拿什么和老夫相提并论?” “让他曹子修来还差不多!” 黄祖哼了一声,又对苏飞道:“你说,甘宁可是会弄险而来?” 苏飞和甘宁关系极好,内心为之哀叹,拱手道:“如黄公所言,宁喜弄险趁虚,或在天将明时至。” 天将明…… 天大明…… 日上三竿…… 身上湿泥都晒干了…… 斥候来回跑了几遍,黄祖都在坚持。 打仗就是这样,各种信息汇合,站在天上看,似乎败得一方是傻子。 但身处局中的人,焉能判断虚实真假? 万一甘宁在耍诈了? 可惜,此番没有万一。 甘宁走了,直接跑老远去了。 卧在水草里的精锐,一夜病倒十之七八。 将校门眼神交替,一个个目光古怪。 黄祖恼羞成怒,摔盘大怒:“真是狗改吃屎,这鲁莽之贼,也识军机了!?” 第171章 孙权:张辽,也配叫名将? 黄祖被迫放弃迅速击破甘宁的打算。 襄阳刘表亦差人送信至:君不可急,功可徐图。 除了信之外,刘表对粮草辎重也提供了不少帮助。 黄祖一改策略,利用自己人多的优势,改为多线突进,寻找甘宁弱点。 甘宁不管他分几路来,始终紧捏着靠近的几个出口点。 又选调少数人马,时而沿山傍水出击、袭扰。 或斩得数十首、或掠得些物资,依旧一副水贼做派。 黄祖虽恨,但也只能压下怒气,与其继续相持。 后方屈晃得闻甘宁出击有效,成功扼制黄祖,亦是大喜。 调配郡城舒县物资,大批送往甘宁所在。 又替他征募辅兵、民夫,以供前线设栅防守之用。 可他不知道,有人已经盯上他了——孙权! 孙权举部,跨江而来,围城数日,不克。 要知道,屈晃是没有多少兵的,满打满算的三千人,多是郡兵、衙役。 也就守城能打,出城就是一盘菜。 不过屈晃有他的特点:为官极清廉、抚恤百姓。 但凡地方官是这种人,他哪怕不通军事,只要不是草包,你要打他所在的城都会很难。 为何? 百姓出力啊! 攻城方最怕的就是守方万众一心,百姓齐心协力,这是相当可怕的。 帮忙搬石头、造箭矢、送粮食、城楼煮屎泼人…… 加上孙氏前番和曹昂夺庐江时杀名士,名声扫地。 一增一减,百姓就更卖力了。 连啃数日不下,孙权有些不甘。 初出茅庐第一战,他是有心立功的,不想就此退去。 关键时刻,程普拿出了对策。 他摊开一封扬州北部的地图:“我听说,屈晃资助了不少粮草去安丰一带。” “久战下去,即便舒县不缺粮,他们也没法给甘宁供粮了,那时便需外面送粮进来。” “而当下曹家进扬州的粮草补给,都汇聚在寿春。” “粮草送入庐江,必经此地!” 他在两城之间,巢湖之侧,画出了一座中转枢纽之城:合肥! 孙权很聪明,一点就通:“程公的意思,断其粮道?!” “是。”程普笑着点头,道:“今我部有一万三千余人,可取少而精之卒,继续守在城前。” “若屈晃敢擅出,则以精锐胜之,一举夺城。” “另举万众,去封住这条粮道。” “要不了多久,庐江人心自乱。” “善!”孙权欣喜点头,道:“领精锐决阵两军之间,需赖程公武勇。” “这截粮之事,便交给我与贺公吧。” 程普也是这么打算的,没有提出异议,不过他补充道:“不可走陆路。” 走陆上大道,那是明晃晃赶去,哪像截道的? 他推荐走长江,转巢湖,于巢湖沿岸登陆,打送粮的合肥部队一个措手不及。 孙权满口答应。 乘船走水道,速度极快。 合肥方面。 不得不承认,程普确实用兵老道,他判断的非常精准——粮草自此南下,往庐江方向送来。 并且,在船只临岸的时候,贺齐又得到了一则消息:张辽被刚调到了合肥督粮。 “是吕布昔日麾下那个张辽吗?”孙权问道。 “正是。”贺齐点头,道:“此人入并州军多年以来,以武勇着称,颇有战功;若再立一二奇功,也可称名将于当世了。” 孙权又问:“他带了多少人来?” “八百骑。” “只八百骑?!” 孙权一听大喜,道:“彼辈初至此处,又兵力匮乏,我何惧他?” 更重要的是,张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自己初出道,要是踩个太没名气的,倒也显得一般了不是么? 等到张辽离开合肥城,往南而来时,孙权部迅速靠岸,并向送粮大队杀来! 军至十里外,被张辽的游骑哨兵探得,慌忙来报张辽。 “敌袭?”张辽眉头一拧:“有多少人?” “应有万众!” 听到这话,张辽看了一眼背后漫长的运粮队。 全队有七八千人,但都是用来送粮的辅兵、民夫,实战能力比捏着兰花指打拳击。 有人提议:“将军,要不要撤回城中?” “来不及了。”张辽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个时候撤回城中,不但粮保不住,搞不好还得把合肥城也给一波送了。 敌人逐渐逼近,留给张辽的选择不多。 他将刀一扬:“传我令,所有粮队靠北侧移动、集合!” “是!” 漫长的运粮队伍,迅速集合到北边的坡地下。 张辽让辅兵抱成团,又抛弃一部分粮车,在前方堆积形成栅栏一般。 随后,他亲统骑兵,往东北侧进行运动、拉开距离。 粮队外围勉强布置完毕,内部众人还在混乱时,孙权便杀到了! 他看到了如是场面: 速度缓慢,没办法逃的粮队所在坡下瑟瑟发抖; 颇有威名的张辽,正带着他的骑兵,向东北侧跑去——那是合肥方向! 愣了一愣。 孙权大笑:“都说边郡武人悍不畏死,看来传言有虚!” 他用马鞭指着张辽去处,回头对自己的部众道:“见我等来,张辽竟弃粮而走,这种人也配做名将?” “诸位,且奋力向前,吃下敌军粮草,让这帮并州人见识见识,何谓江东虎狼!” “喏!” 以多欺少—— 还是打运粮辅兵—— 敌军箭头战力不战而退—— 这在所有人眼中,几乎是手拿把攥的胜局。 所在粮车墙后面的辅兵和粮食,在他们眼中,就像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的小媳妇。 只要扑过去,扯开她的被子,诶嘿嘿~ 第172章 张辽:呵!鼠辈而已! 大军扑来,这帮‘小媳妇’也确实慌了。 “敌军来了。” “张……张将军怎么走了?” “我们也走,留在这等死么?” 粮队欲走,可在两端却有骑士堵着。 他们手持利刃,神情冷漠,怒声喝道:“将军未走,稍后便会来击破敌军。” “各部不准擅动,有违者立斩!” 辅兵们哪里听得进去? 乱哄哄往外走。 这帮骑士可不跟他们客气,抡刀就劈,砍得血浪翻滚。 杀人后,骑士的头领便大声道:“都给我听着!” “你们只要坚持半刻钟!” “半刻钟后,若将军不回,准你们投降。” “半刻钟内,谁敢投降,立斩之!” 众人看了看他们的刀,又反思了片刻:自己等人虽然拉胯,但如果半刻都不愿坚持,那也太没节操了点吧? 军队的惊哗止住。 少数箭矢飞出,落向扑来的孙权军。 可这么点箭矢的杀伤,对孙权军而言,无异于大餐前的小拳拳捶胸口。 情趣有余,杀伤不足。 片刻,孙军扑上。 隔着粮车搭起的栅栏,长枪已从两边互相刺出。 短兵相接,比得就是谁生猛了! 孙军之中,有江东军士蹿出,跃过这草率的墙,持刀扑入人群,大叫厮杀,将辅兵们杀的嗷嗷乱叫。 随着第一个人突破,后续跟上的人便愈来愈多。 大批江东军士冲了进去,四面开花,现场乱成一片,地上多是辅兵横尸。 在阻拦的墙被彻底拆碎、掀开后,大军更是直扑向前! 孙权见状,意气风发,哈哈大笑:“我江东儿郎尽猛虎!” “张辽不战而走,助我初战成名,倒要多谢他了!” 少年人,总是容易幻想的。 晚上躺在床上想姐姐阿姨们,白天脑海里就是‘封狼居胥’‘名垂青史’各种热血。 何况此刻孙权已驱大军,握操胜局? 他已忍不住想战后,世人必交相称赞: “孙家连出两虎,二郎尤胜其兄。” “时年十六,举万众破曹于合肥,辽虽名震北地,闻权名而不敢近,弃众奔逃……” 遐想,被一阵可怕的马蹄声打破。 东北侧,原本消失的张辽再次出现! 领着他的骑兵从远处狂奔而来。 愈来愈近。 狂奔的战马,速度也愈来愈快。 步卒抬头望骑,便如人观潮。 远看似蛰伏波中,未见多高;等到逐渐逼近,便是排山倒海! 张辽背临合肥城,马背上刀锋一扬。 日光泼下,刀身反光,耀的孙权眯起了眼。 “雁门张文远在此。” “江东鼠辈,受死!” 而孙权的人,正沉浸在欺负辅兵,大展虎狼之威中。 面对突然从侧翼发动突袭的骑兵,难以应对。 于是,接下来出现在眼前的一幕,使孙权毕生难忘: 张辽之骑如狂风,碾入孙军中,撞得军士东倒西歪,在血花绽放中惨死马蹄下。 彼骑又如铁犁,一头扎入泥中,被冲击的孙氏步卒便似软弱的泥土,沿犁两侧、翻滚散乱而落,人头与断肢齐抛! 原先猛如虎狼的自家兵卒,似乎真的成了对方马蹄下的鼠辈? 且,这是孙权第一次看到骑兵冲锋。 加上孙军缺乏充足应对,使张辽将骑兵的威力发挥到最大,那真是一路压着打。 不但砍的猛,还推进的极快。 顷刻之间,孙权东侧的军队便被撞散,彻底失去了秩序。 张辽还在前进。 那口刀距离孙权都不远了。 他猛地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慌忙大叫:“快……快拦住他!” 他试图调集大军进行阻拦。 可大军三分之一扑向前欺负辅军。 还有三分之一被张辽搅的稀巴烂。 剩下三分之一分散于各处。 哪是你一张嘴,就能调到前面,三千个人排成人墙抵挡张辽的? 四处有将校带着部曲向前,试图拦截下张辽的冲锋,将他困住。 皆告失败! 没有相持,胜负在顷刻间便已易手! 孙权手足无措。 贺齐大吼:“公子快走!” 孙权慌道:“我一走,岂不是全军必败?” “已经到了这一步,难道还有转胜之机吗!?” 贺齐反问,带着亲兵部曲护卫孙权往巢湖方向跑去。 沿岸,地面泥泞,可以限制张辽的骑兵。 只要逃到那,便安全了。 孙权逃了,贺齐护着他逃的。 毫无疑问,孙军大败,尸陈满地。 还有未曾死透的,肢体在马蹄下扭曲。 活着的四散狂奔。 现场,张辽及雁门骑士、孙氏的江东步卒、合肥的辅兵民夫。 一时间,竟搞不懂,虎狼是谁?鼠辈又是谁? 张辽点了几个名字,喝道:“你们约束好粮队,带队守住此地!” “是!” 留下多数骑兵防守后,张辽自引八十骑,往孙权逃跑方向追去! 孙军胆寒奔走。 一旦被骑兵追上,脖子就得喂那锋利的雁门马刀。 他们只能铆足了劲狂奔! 跑赢队友,就能活! 张辽一弯腰,伸手捏住一人的脖子,将他提起:“你军领头的是谁?” “二公子。” “二公子是谁?” “孙策之弟孙权。” 张辽一愣,随后将此人撇了,喝道:“再追!” 将至沿岸,孙权听说背后张辽还在追,吓得面无人色。 “谁能挡他?!” 公子都这么说了,几个孙氏护卫只能硬着头皮回马。 孙权亦回头观战,希冀这帮部众能战胜张辽。 可这又是何等奢望? 要挡住举骑突进的张辽,岂是简单之事? 毕竟,不是谁都像曹老六,捏着关张藏在军中。 张辽刀锋连挥,几个孙氏护卫裂尸马下。 那个雁门汉子刀锋滴血,指着自己脸庞大喝:“孙权是么?我闻你兄素有江东霸王之名,未曾有机会交手。” “你过来,与我一战!” 孙权心神颤惧之下,未曾注意身前已入泥泞,那马一跃之下,将他颠落下去! 第173章 他用八十个人打我,他把我不当人 张辽见状,迅速取弓射来。 孙权跌懵了,一时也不知闪躲。 “闪开!” 贺齐抓住他衣领拼命一甩。 孙权跌得铁盔都丢了,浑身是泥,但好歹是躲开了那一箭。 “此地不能行马,无惧张辽!” 贺齐声音镇定许多,拖着孙权前行。 孙氏逃兵也渐渐在此汇聚,如果张辽再追,他有信心在对方身上找回场子。 但在此前,他得确保孙权的安全。 似乎有此打算的孙氏人马并不少:他们或在靠近泥泞地,或已入泥泞地,稍作驻足,顾盼视张辽与所骑。 按道理来说,张辽是该回头的。 可要立非常之功,那便不能用一般的道理去衡量。 在张辽看来,敌军虽渐汇聚,但未曾恢复建制,无法有效贯彻上级命令。 而自己人数虽少,却胜在精锐,又士气极盛时。 更重要的是,敌人的首领尚在自身扑杀范围内! 既然如此,那就值得出击,执行未了的斩首战术! 于是,他翻身下马,解去披风,将刀换成步战常用的戟,踏步继续往前赶去! 原本还盘亘观望的孙氏部曲,一下就被惊住了。 有反应慢的,已被张辽逼到面前。 这帮人中的曲侯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挥起一刀劈向张辽:“我不惧你!” 张辽没兴趣跟这样的小角色费口舌,戟一招打开对方长刀,顺势便割开了他的咽喉。 余众幡然醒悟,哄然再次散逃! 孙权虽沉浸在败军之痛中,但内心侥幸自己总算是保住一条性命。 就在这时候,背后又轰乱起来。 紧接着,便有人喊声传来:“张辽又杀来了!” 孙权回头一看,头皮发麻! 虽是步战,但已被冲散、失去建制的孙氏部曲,依旧奈何不得张辽,照旧四散奔逃。 几个挺身而出的武人,都被张辽迅速杀死。 “公子速走!” 孙权畏惧时,贺齐催促声再起,几乎是一手推着他脖子在走。 “公子先上船,我便能放心对付他!” “好……好!” 张辽追得紧,但贺齐指挥颇得当,在败军中依旧下达了有效命令,组织了数百人手死堵在孙权背后,拖延了张辽的时间。 直到,孙权成功上船! 见状,张辽果断的可怕:“撤!” 欲斩则进,不可斩则退,张辽的作战风格就是如此——迅速而果断! 孙权自己安全了,又见张辽人少且无马,起了报复之心,便对贺齐道:“将军不是说能对付他吗?” 听到这话,贺齐打消了最后的犹豫。 其人持刀跳下船,大呼着下达命令: “诸将士都听着!” “张辽失马,犹如恶狼除牙,已不可惧。” “彼辈只数十众而已,速围杀之!” 有高级将领站出来带头,孙氏部曲再次捡起信心,又一次向张辽部缓缓围回。 张辽绝不恋战,迅速突围。 直到身后呼声传来:“张辽,你只顾自己走么!?” 张辽这才回头。 但见自己背后只三十余人,还有半数落在后方,被贺齐带人团团围住。 好在这帮人都是善战精锐,彼此背部相依,结成一个环形阵势,如同刺猬一般。 孙氏部曲,不敢轻易逼近。 贺齐在挑衅完张辽后,一面招呼着散落的弓手,一面亲自持刀进场,与诸并州武士格杀。 他大喝一声,荡开一口刀,利刃向前一探,便杀死一人。 如此重复,连杀三人,身边欢呼阵阵。 辽大怒,解去铁靴,赤足泥地,持戟回身,复入阵中厮杀。 孙军见张辽来,欲惧而走,得贺齐怒斥,方勉力交战。 辽大喝一声,抖擞神威,手刃数十人,直透诸曲。 贺齐心惊,唯持刀自战之。 数合,呼声如雷时,贺齐首级落地。 孙军见状,无不胆裂,做鸟兽散。 这下好了,原本打算撤走的张辽再次回击,又奔着孙权来了。 孙权顾不得哭,赶紧催左右划船跑路。 张辽亦跳上一艘小船。 张辽虽是并州人,但这可不代表他怕水。 他在徐州呆了多年,而徐州境内淮河、泗水纵横。 将孙权撵跑后,张辽方才收军。 等到张辽离开,孙权才敢重靠岸边,让诸军收贺齐无头尸身。 见到贺齐尸体,孙权一时悲从心来:“贺将军!自今日起,他张辽真成名将了……呜呜!” 左右悲戚,出声宽慰:“公子,胜败乃兵家常事……” 孙权一听,哭的更凶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假,问题这是自己初出茅庐第一战啊! 方才截粮失败还说得过去,毕竟张辽以骑击步,换个人来也有可能会输。 可后来只领八十骑追到这,将自己碾上船,还斩了贺齐,那真是一点面子从巢湖丢到长江里去了。 不用说,这一战必名扬天下,甚至流传青史。 当日,身在舒县的程普便得到消息,大惊失色:“这也能输!?” 他不敢停留,立即下令撤退,离开舒县,与孙权汇合。 等他见到孙权时,孙权目光呆滞,坐在船上,人都如傻了一般。 “哎。” 程普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出言安慰:“公子,张辽名震北方,非一般人可敌。” “可是……可是……”孙权一张口,又没能忍住哭了起来:“可是他后来才八十人啊!” 第174章 袁绍孙策:曹昂是亲生的,孙权就未必了 数日之间,战讯飞传,天下闻者,无不哗然。 “有这种事?八十骑破万众,莫说世上少有,纵观历史,亦不多见啊!” “到底是张辽打得好,还是这孙权实在太菜?” “我看二者兼有之,此战差距如此之大,要张辽勇猛,也需草包配合!” “孙文台勇烈如虎、孙伯符江东霸王,这孙权是什么?江东鼠辈吗?哈哈哈……” “张辽,世之名将,岂是区区小儿可敌?” 在江东内部,心在孙氏的人,只能往死里去吹张辽,以此显得不是孙权菜,而是敌人太猛。 而反对孙氏者,则明里暗里变着法的嘲讽,说孙氏全赖武力欺人,今日遭他人以武欺凌,大势将去。 正常来说,这等规模的军败不会引起内部太大变动。 然而此番孙氏三面出击,内部本就抵触极大。 再加上孙权这一仗损失在其次,重要的是折了威风。 不久,又有人在暗中传讯,说曹昂将以张辽为将,征讨江东之地。 “若是张辽来,那不如直接降了吧。” “有理,孙伯符周公瑾皆在外,谁来挡张文远?孙二公子么?” “哈哈哈哈……一万人打不过八十人,若是张文远举八千之众来,我江东岂不是要募集百万人才行?” 广陵战场。 孙策一如既往,进攻甚猛。 奈何陈登和他爹这两个老比登阴得很,凭江防守,牢牢跟孙策打相持战、消耗战。 孙策也不是轻易服软的人,双方咬得正带劲。 这不,今日他又亲自冲锋归来,甚至一度逼近塔楼。 结果对方千矢齐发,他身边亲卫,许多被打落水中。 孙策甲上,都镶着两支箭。 但他依旧活跃,战意昂扬,目光旺盛如火:“不碍事,我可退千次,只需进一次,便能攻入广陵郡!” “伯符!” 他堂兄孙贲快步而来,面色难看:“庐江出了点事。” “怎么?”孙策笑了:“阿权进攻不利?” “是……”孙贲艰难点头。 “哈哈哈!” 看到堂哥这等姿态,孙策忍不住放声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兄长,胜败兵家常事,何况阿权那本就是偷机去的,能胜则胜,不能胜则走,何必如此?” “你啊,心态忒差了些。” 孙贲直接将战报递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孙策满面笑意的接过。 很快,笑容僵在他的脸上…… 孙贲问道:“现在你心态如何?” “还好……还好……”孙策木讷点头,迅速转过身去。 他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将铁盔扯下,烦躁的挠头。 直到将那头飘逸黑色长发,揉成鸡窝一般,才发出一声重叹: “哎!” “阿权那小子其实很聪明的。” “可能……可能不太适合打仗吧,让他回去干别的吧!” 孙贲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另外。”孙策又道:“让公瑾他们撤了吧,这样江东那伙人动静会小些。” “好。” 等听到孙贲脚步走远。 孙策才啪的一声将铁盔甩了出去,跺脚仰天:“哎呀!” “爹啊爹!阿权总不能走了种吧?!” 孙策好开玩笑,左右也已习惯,只能强忍笑意。 如此一来,孙权一败,反倒使孙氏三路兵,直接退去两路。 许都。 对于张辽的大胜,曹昂自是极力赞赏。 而董承等人,却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原先认为,曹昂坐在许都不动弹,迟早四面火起。 可如今呢? 真的不好说了…… 沉思许久,董承道:“这几日择几个弓马娴熟,且通兵略之人,我有作用……” 荀府。 荀彧将手中来信,仔仔细细翻看多遍,叹息着放下。 “如何?”郭嘉笑问。 “张辽、甘宁,皆世之悍将;孙策虽勇,却又被陈登以长江限制。”荀彧摇了摇头:“难怪猛虎敢稳坐不动,这凶狼巨蟒,短时间确实难咬动他啊。” 郭嘉点头:“那你还犹豫什么?” “我从来不曾犹豫。”荀彧摇头。 “那你为何不出手?”郭嘉反问。 荀彧笑了,道:“我不是猛虎啊,没有爪牙,只能等他先动。此番,他怕是要坐不住了。” “坐不住的,只怕不止有他。”郭嘉又补充了一句。 荀彧眉头一竖:“你说袁本初?” “是。”郭嘉点头。 河北。 “草包!” “饭桶!” “这简直是个废物!” 出身名门、四世三公的袁绍,看到此封战报,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昔日联军讨董时,孙文台一马当先,为关东诸侯之冠,何等威风?” “孙伯符少年下江东,横扫诸敌,鲜有敌手。” “到了这什么孙权身上,怎打出这样的臭仗来!?” 等到发泄一通,袁绍方问起南阳、广陵两处战局。 “陈登奸诈,挟民抗江而守,孙伯符便是能成功,也需要时间。” “南阳那边,黄忠手下有劲弩上万把,且准头惊人,荆州军伤亡不小。” 许攸回答道。 “照这么说,曹子修这小子,暂时还能坐得住?” “应是坐得住的。”许攸点头。 袁绍徘徊数步,又问:“长安那边呢?” 郭图走出,拱手:“辛仲治已经抵达,他打算先寻郭汜。” “好!”袁绍点头:“再差人传信,哪怕二人要价高些,也答应他们。” “我虽难以腾出双手,但也要尽全力压垮曹氏!” 给你发展的机会? 不可能! 袁绍对曹氏的打压,在曹操彻底把吕布赶跑、拒绝将曹昂母子送到邺城做人质时,就已经开始了。 等到曹操迎接天子,彻底摆脱袁绍时,袁绍内心已有了打算。 只不过,因与公孙瓒纠缠,暂时将曹家的事放到一边。 可如今,曹昂一年之内火速崛起,吞下近两州之地,还做掉了自己长子,是真的把袁绍惊住了。 这小子,威胁太大了,比他爹还大! “昔日阿瞒在我眼中,不过是贪好他人妻子的一匹饿狼。” “未曾想,他倒生了个儿子,倒是一身英雄气!” 袁绍哼了一身。 许攸赶紧道:“他这个儿子,也贪好他人妻子。” 袁绍眼珠一瞪,似乎颇为吃惊,接着怒笑道:“狗崽好吃屎,看来种是错不了的!” “对了,派人通知许都那边一声,他们在等什么?时机是等不来的!” “好。”许攸点头 第175章 李傕、郭汜:曹昂,咱们才是一路人 袁绍所言长安之地,指的是两个神经病——李傕、郭汜! 而他让人出使此处的意图也很简单——唆使西凉旧部东出雒阳,在继孙策刘表后,再给曹昂插上一柄刀子! 并且,这刀子一旦插了进去,他是能直接探手握住刀柄,一块用力往里推的! 因为雒阳除了紧邻曹家的南阳、颍川、陈留外,还和李傕、郭汜、张杨的地盘相接。 近来,张杨已有投袁绍的意思。 阻隔在张杨和袁绍中间的张燕,也正在被刘备打压。 一旦成功,袁绍便能统合多方之力,碾进雒阳之地! 司隶校尉部,共辖七郡,即:雒阳所在河南郡、雒阳北部的河内郡,往西弘农郡、河东郡、左冯翊、右扶风和长安所在的京兆。 其中,河南郡被曹家捏在手里;河内郡在张杨手中——张杨和吕布亲近,曹昂讨灭吕布时,张杨一直跃跃欲试,遥呼策应吕布。 然而,其人实力过弱,只能摆摆架势,没有真上。 然后往西边,就都是李傕、郭汜两条公狗乱撒尿的地盘了。 三辅,郭汜帐中。 他正安睡,其部将伍习,手持短刀,快步入帐。 摸到郭汜床前时,他眼中凶光腾腾。 正要出刀,帐外忽来动静:“将军,袁公派使者至!” 伍习收刀入袖,慌忙退到一旁。 郭汜翻身而起,揉了揉睡眼,看着伍习惊讶道:“你怎么来帐中了?” 伍习机变很快,故作慌张,压低了声道:“又一部军叛变了,往投凉州方向去了。” “叛变就叛变了,又不是第一回了,用得着这么神秘嘛?”郭汜骂了一句,让人召辛评入帐。 片刻,辛评至帐前,见郭汜正两手握一竹筒,如做祷告状。 忽然一睁眼,目中杀意腾腾:“李傕狗贼,我恨不能生食你肉!” 说完,手一摇晃,竹筒啪的一声,跌出好些铜钱。 “大吉且大凶?” 这厮原来在算卦……辛评嘴角抽搐,向前施礼:“颍川辛仲治,见过郭将军。” “大吉!”郭汜哈哈直笑,道:“先生,我是个粗人,你有话就直接说吧。” “那好。”辛评点头:“如今曹氏势正大,雒阳又被他们占据,进攻将军是迟早之事。” “袁公差我前来,是要为郭、李二将军说和,使二位同伐曹氏。” 郭汜面露不满:“我与他,不共戴天之仇!” 辛评又道:“若二将军愿出力,袁公会将钱粮走并州、河东送至二位将军手中。” 郭汜喜笑颜开:“我说的是曹氏,我和曹氏不共戴天!” 辛评一下懵了。 这就答应了? 一番客套后,他表示自己再去寻李傕。 “大吉!果然是大吉!” 郭汜将其送走,喜色尤在,忽然又一拧眉:“那大凶是什么呢?” 伍习神色稍变。 下一刻,郭汜便盯上了他,快步向他走近。 伍习大惊:“将军这是做什么?……将军,这是迷信不可信啊!” “你慌什么,让我看看嘛~” 郭汜逼近。 伍习无可奈何,一刀刺出。 郭汜不愧是和吕布单挑还没死的人,顺势一闪躲过,拔出佩剑,反将伍习砍翻! “狗东西,还真是大凶!” 【注:郭汜好卜卦、善吃屎,死于197年末,被部将伍习所杀。】 李傕大营。 辛评到后,直抒来意。 李傕亲信听到是袁大老板派来的人,当即恭敬有加,将其迎到校场:“主公就在这,请先生稍待。” 校场中央,巫女九人环绕,各自摇铃。 中央立着一个大汉,浑身脱得赤条条的,只有一些符咒遮羞。 最为夸张的是,他腰间还绑着牛头、羊头、猪头各一。 等到巫女们唱和完毕,此人忽然大吼:“郭汜,我誓灭你全族!” 骂完这句,他就在中央跳起了大神: “哇哩哇哩呜——” “董公助我!我要做董公!” 辛评看得满头大汗。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早听说这两一个赛一个的神经病,果然名不虚传。 他虽有要事,但可不敢打扰李傕跳大神。 这货对于女巫和跳大神,已经信到了一种疯狂地步。 曾经,赤身披链,在全营跳大神,差点把天子给吓死:这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等他跳完,方有人上前告知。 “哈哈哈!” 李傕也不去穿衣,就这样走到辛评面前,一脸歉意:“听说先生是颍川人,当初我没抢到您家吧?” 昔日,李傕在董卓麾下时,曾抢劫颍川。 荀彧提前预判,带着全家狂奔,也借此扬名。 当时,被他糟蹋的颍川士族,不知多少。 这个别具一格的打招呼,差点让辛评当场没崩住。 缓了缓,辛评道:“今日来,奉袁公之意,希望将军与郭将军言和,勠力伐曹。” 李傕冷声一笑:“伐曹可以,曹操这厮带走天子,我很不能扒了他的皮。” “但他郭汜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合作?” 辛评道:“袁公会资助一笔钱粮……” “既然如此,一切就由袁公说了算!”李傕后退一步,抱拳道:“我与郭阿多,昔日也是兄弟,什么仇恨不能放下?都听袁公的!” 天下人,只知道他们两人辉煌过——击败朱儁、斩杀徐荣、八日破长安、打破吕布、横扫韩遂马腾。 可谁知道,他们这两年的日子有多苦?! 李郭打仗是好手,治理地方只会靠抢。 当初司隶闹灾荒,主掌朝廷的他俩不听贾诩的,不但不掏腰包赈灾,还出手抢了其他人凑得赈灾粮。 所以,在曹袁等人越来越强时,这两位越打越弱。 不只是他们,这是大多数西凉将领的通病:会干仗,不会治地;对于政治的理解,就是你抢天子、我抢公卿! 张济曾官拜骠骑将军,穷的没饭吃去攻城,结果让人射死了。 他们两个,现在也穷的不行,俸禄粮草都发不下去,下面时有叛逆发生,再能打也扛不住啊。 这下忽然来了个金主,那还不跪着舔? 于是,在辛评的撮合下,李傕、郭汜二人很快会面。 一见面,老远,两人双双下马,冲着对方狂奔而去。 辛评心一抽,连忙喊道:“不要!” 啪! 谁知,这两人狠狠抱成一体,嗷嗷大哭:“兄弟啊!” 辛评都呆了…… 这尼玛你们虽然不是士人,但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吧? 二人当着辛评之面,指天发誓,表示这辈子不再同室操戈。 愿为袁氏卖命,从袁氏之令伐曹! 震惊归震惊,任务完成,辛评总归还是高兴的。 他又告知二人,近日许都有变,或有战机出现。 结果,当日从许县方面传来消息:曹昂抚平叛乱,且与天子和诸士闹出了不小矛盾。 李傕皱眉:“我虽在长安,但也听到过一些关于曹子修的事。据说这小子很能打,如今带着精兵猛将坐镇许都,若我二人突袭雒阳,他要救援也来得及吧?” “二位不需担忧。”辛评连忙道:“孙策、刘表之兵皆在路上,曹子修必然要离开许都,那时便是我们战机了!” “如此倒是可以。”李傕点头,随即搓了搓手:“先生,这个钱粮问题……到时候战机出现,我们手上没有钱粮,只怕使唤不动手下人啊。” “将军勿忧,我这便回去催钱粮来。”辛评当即起身告辞。 二人大喜,将金主一路送出。 辛评走后不久,东边传来更多的消息,诸如:曹昂射杀公卿、曹昂禁锢天子、曹昂欺凌天子云云。 谣言嘛~总是越传越离谱的。 但这话传到李傕、郭汜耳中,却让两人觉得非常真实。 李傕直拍大腿,呼道:“这曹子修是个人才啊!我只抢天子、你掠公卿,他一个人把咱俩的活都干了!” “说的有道理。”郭汜摸了摸下巴:“莫非,他跟咱们是一路人?” 左右袁绍的好处还没送到,两人一合计,各写一封信送往曹昂…… 第176章 糜夫人:公子,吃药了 许都。 外战未止,内斗已起。 这一日,董承带着三位颇具名声、且知兵善武的士人,来到尚书台。 “董公。”荀彧面带笑意,问道:“这三位是……” 董承也不跟他演:“我意将三人安排入北军,各任校尉之职。” 荀彧表情一滞,旋即摇头:“董公,此事事关重大。” 董承平静道:“依汉制,卫将军统属南北二军。” “南军裁撤多年,但北军尚在,我有权指定人选。” “这三人天子看过,也甚是中意,文若还要为难吗?” 荀彧眯起眼睛:“我需……” “你需与曹子修商议?”董承发笑:“他已辞去所有职务,如今连汉臣都不是,他还想贪图汉家之权不成?” “董公!”荀彧语气重了几分:“你也是领过兵的人,需知不是谁顶了个将军亦或校尉的名头,军士便会听他话的。” “文若!”董承亦正色道:“你莫要忘了,北军中可有不少当初我们的人!” “要不然,我怎么不谈去虎贲、羽林军呢?” “至于听不听话,那就要看这三位手段了。” “倒是文若啊……北军说到底,也是朝廷的军队,甚至曹氏在里面人手都有限得很。” “无论谁任校尉,他们都听命于朝廷,我安排几个人你都不肯,是不是太过了,也越权了呢?” 荀彧闭目沉吟。 许久,他重重点头:“罢!我答应董公便是。” 董承一喜,道:“还有一件事,钟元常负伤休息,陛下有意让吴硕暂领吏曹尚书一职。” 吏曹尚书,掌人事升迁、调动。 荀彧目一睁:“董公,您是不是太心急了呢?!” “文若,那你是否手太紧了些!?”董承与其争锋相对:“同为朝廷出力,同为陛下效忠,你这又是何意?” 荀彧深吸一口气,再次退让:“依董公所言!” 董承脸上满是笑意,颔首:“你我携手,才能更好替陛下效力不是么?” “是!” 离开后,荀彧迅速找到郭嘉:“我有事找大公子。” “明天吧。”郭嘉道。 “他去哪了?” “少夫人领他去糜氏喝酒了。” “嗯?” 荀彧一愣,旋即点头:“我知道了。” 糜府之内。 为了安置糜氏,曹操给糜竺安排了一个少府之职,名列九卿。 对于兄长忽然辞去此显职,糜芳深为不解:“兄长,咱们又不图曹氏那些俸禄,这九卿之位对于我们这些商贾而言,何其珍贵?” 成为世家,是每个豪族的梦想。 “为兄无定国之策,唯独有相人投资之能。” 糜竺平静而笑:“先前我观玄德公,见其人有英雄器,知其必成大事,于是倾力相助。” “如今之曹公子,英雄器量与玄德公同,但论起兵略基业,又远胜于玄德公。” “天下之事在昂,而不在天子。” “没有实力,虚职也好,俸禄也罢,皆不长久。” “如我这等富贵之族,不能得英雄庇护,焉能存身于乱世?” “如何抉择,还用问么?” 糜芳哑口无言。 接着,糜竺又对妹妹道:“要和曹公子联合,还需妹妹出力。” 糜夫人侧身坐着,语气似乎有些倔强:“如兄所言,他是英雄人物,如何看得上我这残花之躯?” “吾妹姿色过人,何必妄自菲薄?”糜竺笑道:“公子夫人早已差人暗示过此事了。” 糜夫人脸微红:“她是个没正形的,整日在外替她男人搜罗女子,哪像个大妇模样?” “咦!此言差矣!”糜竺摇头,大笑道:“得此贤妻而不妒,公子距功成才能更近一步。” 几兄妹正说着,家人过来通报,说曹昂夫妇登门。 兄妹三人,连忙迎接。 宴席上,糜竺率先表态:“我意让子方明日回徐州,助陈元龙守广陵。” 曹昂大为赞赏,道:“糜公美意,昂感激不尽!” 曹昂从来不开空头支票,将兖、徐两州诸物商贸代理,一并划给糜氏。 此外,曹昂又道:“糜公请辞一事我已听说,但我有意在离许后,将在许府事托于糜公。” “届时我会请求家父,让他推举糜公入尚书台,据一席之位。” 糜竺大惊而起:“这如何使得?竺之才,难当大任!” “诶!”曹昂摆手,笑道:“糜公不需为此劳神,事能做便做,不能做盯着其他人做便是。” 糜竺立即会意,连连拱手致谢。 有糜氏力助,陈登守徐州自会更加容易。 曹昂也是兴致高昂,喝得有些昏头,糜竺又让他留宿于此。 曹昂稀里糊涂的,似乎听到冯悦替自己答应下来。 等他睁开眼时,房中轻缭香溢。 自己浑身轻松,换上了一身轻衫,显然是洗过澡了。 榻前还有一道娇影,不是冯悦,而是糜贞。 她披着半透黑色纱裙,背对自己坐着,翘臀搁在自己侧方。 得! 床前桌几一响,是她将药碗放了下去。 曹昂舔了舔嘴角,察觉到一股药草残留味,又忽觉身上一股无名之火熊熊腾起。 “夫人给我喂了什么?” 曹昂忽然出声,将糜夫人吓了一跳:“公子醒了?我还当您今夜不醒了呢。” 不醒?还是不行? 说清楚! “那这药……” “是您部下傅长行送来的,说能~” 糜夫人回过头,瞥了一眼躺着的曹昂。 少妇尚很年轻,五官精致,徐州人长相兼顾南北,温婉俏丽中,还带着几分强势的意味。 而面前人似乎更如此,她的眉眼中透露出一股倔强意味,看得出来嫁人之前是个性格强势的女子。 不过,说到这种话题时,她脸上还是难免闪过一抹红色。 这样的安排,曹昂焉能不知糜氏之意? 当即一手支起身子,追问道:“能什么?” 她将脸别到一旁不说话。 这个年代,曹昂还没接触过这种脾气的女人,颇觉尤其,伸手握住对方的小手:“夫人怎么不说,能什么呢?” 糜氏轻哼一声,可以看到耳侧多了一抹红色:“能做什么,公子自己不清楚么?” “夫人不说,我又怎么清楚呢?” 糜氏银牙一咬,没好气道:“公子不行,我说了也是白说!”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 纱裙包裹的翘臀,在躺着的曹昂眼中,分外震撼且迷人。 他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抱了上去:“我行不行,夫人不试试又怎知道呢?” 砰! 两人跌在床上。 两人面对着面。 曹昂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美人的眸子,同时手在作怪。 她还是颇倔的,脸红到了极限,却也别到一旁,闭目不语。 加藤昂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糜夫人脸色愈红。 她耐不住了,将头转回来,睁开妙目盯着曹昂,咬着红唇忍耐。 曹鹰依旧等待对方主动开口。 终于,她一扬脖子:“那便试试吧!” 第177章 荀彧:一天之内,全杀了! 曹昂大笑…… 半个时辰,一个回合。 糜夫人主动提起:“其实~甘姐姐一个人在这,如今只怕愈发不安了。” “哦~”曹昂眼睛一亮:“夫人与她可真是姐妹情深,自己舒服了也没忘了她。” 糜夫人瞥了他一眼,又将脸移走。 曹昂觉得奇怪:“你总看着一旁作甚?” “你身份尊贵,我不能拿你撒气,只能自己忍着!”她如是说道。 曹昂发笑:“那我要不是我,你打算如何拿我撒气?” “我……” 糜夫人停顿许久,忽然翻身,一手抓着曹昂衣服坐了上来:“这样!” 次日,直睡到上午时分,两人方醒。 冯悦差了车马来,将糜夫人接去曹府给丁夫人请安。 临走之前,糜竺送上了准备许久的大礼:两千万钱,并上好精刀五百口。 曹昂笑纳之后,总有种自己做了鸭子的感觉…… 刚离开糜氏,郭嘉便找来:“公子,文若寻你有事。” “哦?” “事关董承……” 去的路上,郭嘉便将事情简短说明了一番。 曹昂眼中,笑意闪过:“傅肜,去北军将江烨唤来。” “是!” 江烨就是入城那日驻守城门的曲侯,当场被曹昂提拔为校尉。 次日,又被他安排进北军,担任屯骑校尉。 在种缉之乱后,北军其他校尉也被调离原岗,目前只有一个江烨在人。 在他入职同时,曹昂不但让他带走了所有自己的老兵,还给他补充了一个曲作为心腹使用。 在临时兼任北军中侯的曹洪配合下,他对北军的渗透已到了一种地步。 江烨来之前,曹昂与荀彧只谈酒事人情,军政事一概不谈。 “公子!” 江烨到了,即刻弯腰行礼。 “不必拘礼。”曹昂笑着指了指自己身旁:“来,我还有要事,就由你陪令君接着喝吧。” “啊!?”江烨傻眼了。 荀彧那是什么人?不客气的说,他是曹氏集团士族领袖,曹操在朝廷的代言人。 而自己在被曹昂赏识前,不过一个看大门的曲侯而已。 即便侥幸被选入北军,跟尚书台的头头那差距也太大了。 如果曹家不护着,荀彧一封文书就能让自己滚回老家放牛。 曹昂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记着,事情办完之前,令君怎么吩咐你怎么做,不要有顾忌。” 江烨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用力点头:“是!” “我送公子。”荀彧连忙起身。 “不必,你忙正事吧。”曹昂笑着挥手。 曹昂走后,荀彧开门见山:“明日,卫将军会带三人入职北军,分任射声校尉、越骑校尉与长水校尉三职。” 江烨聆听,愈发好奇:这跟自己一介武人有什么关系? 苦思下,下意识举起杯子。 “江校尉安排人手,将他们全部做掉。”。 江烨手一抖,酒杯脱手。 一阵手忙脚乱,才勉强抓住,一脸震恐的看着面前风轻云淡的荀彧。 我听错了?! “怎么,江校尉做不到?”荀彧笑问道。 “做……做得到!” 想到曹昂的交代,江烨点头:“多久做完?” “明天之内。” 江烨再次失色! 明天之内,将三个和自己同级别的校尉,全部干掉!? 卧槽,你们这帮士人真狠啊…… 江烨再开口,嘴唇都抖了抖:“一天之内,只怕做不到太干净。” “用不着太干净,随便找个借口便是了。”荀彧始终语气平静。 “若是他们派人来查呢?”江烨再问。 荀彧目光深邃:“你怎么说,查出来的真相便是怎样的。” 江烨愣了一会儿,随即后背涌起一股凉意! 查? 那不也得尚书台发话,随后安排人来查么? 这不还得经过荀彧的手? 他找自己杀人,再找人还自己‘清白’,谁摸得到真相? 倒霉的,只有那三条鬼而已! 只不过……若是他将自己卖了,我岂不是完了? 见江烨在沉思,荀彧看了他一眼:“江校尉,你便是信不过我,也应该信得过你背后的人。” “我若是害了你,他岂能与我善罢甘休?” 他连我想什么都知道……江烨恍然同时,愈觉此人之可怕,连忙答应:“令君放心,此事交给我了!” “嗯。” 荀彧点头,出于善意点了他一句:“江校尉运气不错,如今有了靠山,就应该学会怎么将他抱好,那可是你得无量前途。” 江烨起身,一揖到底:“多谢令君指点!” “去办事吧。”荀彧举杯送人。 董承所选三人,分别为谷城李氏李震、新城许氏许迁、缑氏县赵氏赵阗。 这三者,都是紧邻雒阳的家族。 其中,李氏、许氏都属世家,当年凭借天子脚下的优势,世代为官,哪怕混得差都能摸个县令当当。 而赵氏则是当地豪户,他们更是占了地利便宜——当年卢植在缑氏山下讲学,他们家出了地、又招待了往来学子,便在卢植那混了个学位,也算是师出名门了。 在董承杨奉等掌朝时,他们因出力支持,搭上了董承这条线。 后来曹操拐走天子,这可把他们急得不行。 天子跑了,那雒阳便不是都城了,他们这些吃尽首都福利的人哪受得了? 加之雒阳局势混乱,西边又不时传来李、郭两条狗的尿骚味。 他们待不住了,便举族赶来许都,以求继续吃红利,同时避难。 当时搬迁的大族,远不止这些。 此外,还有早在董卓乱时便跑路的,也在近一年跑来了许都。 而这帮人,也是董承的重要支持者。 他们继续环着都城,吃到大好处了么? 怎么可能。 许都坐落在颍川,在自己的地盘,肯定是颍川人先吃,他们守在屁股后面捡点漏的。 若是曹操偶尔发怒,有意杀鸡儆猴,往往找他们开刀。 好处拿剩的,倒霉走前头,这对老首都人来说——盖了帽了不是? 这帮人是有恨意的,先恨曹操拐走天子,再恨颍川人给他们闻屁。 所以,在曹昂退出后,董承哪怕再理智,也会被下面的人架着去干荀彧。 头天晚上,董承暗宴三人,并道:“三位先入北军,我会再挑些好手充入当中,以助你们尽早掌握北军。” “前番兵败之因,只是苦于我等只有一个种缉,五校只使得动一校。” “陛下与我也会配合,助诸位收买人心。” 三人同时起身,也是一脸激动:“董公等我们喜讯便是!” 董承含笑点头:“好!” 第178章 董承:荀文若,你简直无法无天! 次日。 江烨热情迎接了三位新同僚。 当他看到赵阗时,明显一愣。 之前,他担任曲侯时,此人曾任他顶头上司:城门司马。 “江烨。”赵阗见了他也是不禁一笑:“你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如今倒和我做起了同僚。” 江烨哈哈一笑,抱拳道:“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走了狗屎运,日后还望多多提携。” “那得靠你提携啊,毕竟你是曹公子面前的红人。” “连升四级,整个许都谁不眼红啊?” 赵阗呵呵笑着。 客套一番后,江烨道:“几位,各营都准备好了,我陪你们先去巡营吧?” 三人迫不及待,各去了自己营盘。 其中,李震先往射声营。 依照惯例,军官到了自己的地盘,肯定是要先露一手给手下人看的。 李震也不例外。 他拍马直往校场,观军士们练箭。 江烨先陪同他,此刻笑问道:“李兄可通骑射?” 李震瞥了他一眼:“且看好了便是!” 他取了弓、摘了箭,翻身上马。 往来疾驰中,忽发一箭,正中靶心。 “如何?!”他压住弓问江烨。 江烨一脸讶异:“未曾中啊!” 李震惊怒:“哪里未中?” “确实为中。”江烨失笑:“李兄莫非眼神不好?” 他回过头,询问身后军士:“兄弟们,你们说中还是未中?” 靶场立着数十人,此刻纷纷摇头:“未中!” “睁眼说瞎话!” 李震大怒,拍马跑过去,想将靶子直接拿过来争辩。 跑到一半,他听到一阵拽弓声。 猛然回头,却见江烨高举着手,身后军士纷纷张弓。 其人愈发惊怒:“你们做什么?!” “兄弟们想露一手给李兄瞧瞧。”江烨回答。 “待我回来再射!”李震冷汗都下来了,骂道:“一群混账,若是准头不好,射中我了,你们担得起责任么?” “李兄放心,兄弟们准头好得很呐!”江烨大声回应,举起的手落下。 嗖嗖嗖—— 数十箭齐发,直奔李震而去。 李震惊恐大叫,拔剑乱挥。 噗噗噗—— 纵然他拼命闪躲、挥剑,身上依旧溅起一阵血雾。 连人带马,轰然倒地。 江烨走到他跟前,残酷一笑:“射的就是你啊,准头怎么样?” 军士清点后,回道:“身中八箭。” “管他几箭,死了就行了。”江烨一挥手。 “那咱们怎么说?” “就说他训练出错,让军士抛射时,箭落到自己身上了。” “上面能信吗?” “那是他们的事。” 解决了李震,江烨又往越骑营去。 他的老上司赵阗正在看马。 很快,他挑中一头最为高大的战马。 “高大之马,往往性烈而傲。”江烨说道。 赵阗大笑:“骑士岂惧马烈?看我降服他!” 一番纠缠,赵阗力气不小,竟真将马降服。 随即,他跨身上了马背,便在跑道上疾驰起来。 约跑了半里地,马蹄下忽有陷坑。 砰! 战马绊倒,赵阗也被甩了出去。 恰好落处又满是石头,砸的他一脸血,不由怒吼:“谁挖的坑铺的石,是要摔死我么?!” 江烨疾驰至,亦怒斥道:“谁挖的坑铺的石,连个人都摔不死!?” 赵阗一惊,抬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江烨抬起脚就冲着他脸上跺来。 “啊!” 赵阗被摔伤,此刻挨了一脚,竟还有力气反抗。 他迅速挣脱开,满脸是血地咆哮:“江烨,你个狗日的敢谋杀老子!?” 江烨身边,十几名军士一拥而上。 左左右右,将赵阗再次翻倒在地,又将其死死压住。 江烨摘了他的铁盔,抓住他头发,往石头上撞去。 “啊!” 赵阗惨嚎,身体猛地一震:“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砰! “啊!” “别……别杀我,放了我,求求你!” 砰砰砰! “求……你……” “你命可真硬啊!” 江烨都气笑了。 将他脑袋按在石头上,起身一脚猛剁了下去。 赵阗两眼一突,总算是交代了。 江烨擦了擦战靴,道:“赵阗骑术不精,落马而死。” “是!”随行司马赶紧记下,同时吐槽道:“上面无能,尽安排些草包来北军。” 长水营。 顾名思义,是禁军中的水军。 只不过,在许都之内,水军能派上多大用场? 多是走走过场罢了。 但在长水营内,水池还是有的。 所以,许迁是自己淹死的——没有八个人按他的脑袋。 江烨哀伤的将这则消息上报尚书台和卫将军。 董承那边,不说是志得意满,但至少也是相当开心。 一口气安排了三名校尉,还把吴硕推进了尚书台,这让他有种自己重新掌握权力的快感。 “没有了曹氏,荀文若根本没有抵抗我的底气。” “他若是敢明着拒绝陛下您,那颍川人也就没脸在外提忠君二字了。” 如此好事,当然要跟天子分享。 天子闻言,也是连连点头,赞赏董承。 “陛下!董公!北军出事了!” “嗯!?” “李震、赵阗、许迁三位校尉,皆死于军中!” “什么?!” 董承暴怒。 无法无天! 曹氏下得手? 肯定的! 虽然在北军中,但曹氏还是有能量安排的。 其人第一时间,杀到尚书台大发脾气。 荀彧亦一脸正色:“卫将军息怒,我已差人去查了。” “那便好!” 未多时,荀彧的人便回来了: “根据在场人供述: 李震校尉在指挥军士抛射时,打马走到箭落处,以至被射死; 赵阗校尉意图驯服烈马,结果被马抛落摔死; 许迁校尉有意展示水技,在池中抽筋溺水而死。 经人证、物证、伤势比对,确实无误。” “原来如此。”荀彧叹气,对董承道:“董公,这三人能力,似乎不足为任啊。” 董承要是还搞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 他怒而上前,一般提住荀彧的衣领:“荀文若,你简直无法无天!” 第179章 你屎都敢吃,这算什么? “董公此言过了。” 荀彧叹了一口气:“您要安排吴硕入尚书台,我如您所愿。” “您要安排三人入北军,我亦无不准。” “分明是三人实力不济,如何能来怪我呢?” 董承冷笑:“这里面搞了什么鬼,你荀文若能不清楚吗!?” “不清楚。”荀彧坦然摇头,面色如常。 “我信不过你的人!”董承怒道。 “您可以自己安排人。” 负责此案的是九卿中的廷尉,要更换廷尉没那么容易。 董承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吏曹尚书吴硕推魏讽为廷尉左监,全权负责此案。 魏讽受命期间,荀彧召来江烨,告知此事。 “魏讽不是自己人,该如何应对?”江烨问计。 荀彧告诉他:“因军中重大事故,请北军中侯曹子廉下达严控之令。” “魏讽查案心切,擅自闯营,险些招致军变。” 太妙了……江烨眼睛一亮,抱拳称是。 临走前,荀彧忽然道:“子廉将军不会久在许都,待他走后,北军中侯便由江校尉你兼任吧!” 北军中侯,虽只是个六百石的小官,但负责监察五校。 只要有手段有靠山,直接成为北军五校老大的也比比皆是。 办成了事,当然得给点甜头了。 “谢令君!” 江烨辞谢而去。 当晚,魏讽入军营查探。 曹洪提前下达命令,军中戒严。 魏讽足智多谋,手持诏令文书,持剑怒斥,径直闯入。 军士直接应激,双方爆发冲突。 曹洪赶紧跳出来做好人,当着三军的面将守卫打了一顿。 结果,军士们竟齐齐‘愤怒’,认为是魏讽等人无理取闹,招致此事,故对魏讽等人动手。 在场官员中,有两人被直接打死。 魏讽很机灵,见事不对,挨了两拳之后,拔腿便跑! 个人打死人,和军队打死人,那是两个概念。 个人打死人,朝廷第一时间做的是问责。 但军队打死人,朝廷第一时间是出面安抚。 招致全军哗变,这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次日,董承至尚书台。 他憋了一肚子气,可还没开口呢,便被荀彧先声夺人:“卫将军,您识人不明!” 董承猛然抬头,但见平日温文尔雅的荀彧,此刻满脸怒火:“三名校尉是你举的,领兵无能不说,更是一日皆亡,贻笑大方,坏我汉军名声!” “吴硕举魏讽查案,险些招致北军兵变,酿成大祸!” 荀彧借此发难,认为吴硕根本不能胜任这种工作,以此为借口,一脚把他踢出了尚书台! “荀文若,你别太过分!”董承脑袋都要气冒烟了。 被杀的是我的人,现在还要再撤我的人?! “这过分么?” 荀彧眉头一抬:“酿成如此大祸,哪怕昭告天下,也没有人会觉得过分吧?” “吴公大才,早有名士之声!”董承借此反驳,意在点荀彧——吴硕不是无名之辈,用这种手段搞他,小心臭了自己。 荀彧占了大便宜,不在乎吃小亏,平淡的来了一句:“或许他确实有才,却与此位不配。” 如此,他给吴硕挂着侍中之职,但照旧踢出尚书台。 如此一来,吴硕成为在任时间最短的吏曹尚书——三天。 董承不忿,当天又以拱卫北宫为理由,要求给北宫扩招军士二百人。 荀彧再次答应。 当天,董承的两百人便被安排进宫——显然,这是他早已安排好的人手。 结果,这里面有十几个人,是被颍川士族提前渗透的。 当夜不遵宫规,夜禁时在宫内擅自行走。 次日,董承正要拿下这十数人严刑拷打时,荀彧出现了。 他借口新人不懂规矩,贸然责罚有失宫中仁名,伤的是天子名声。 其次,新人不懂规矩,那就是领头的教导无方——所以,撸掉北宫卫士令,董承的侄子董献! “荀文若,你莫要小题大做!” “董公!事关北宫安危,此天子切身之事,哪有小事?!” 数日之间,董承换了几波人马,非但没有拿下任何要职,反而送进去几条人命和北宫卫士令。 荀彧这几套组合拳,直接给董承干懵了。 往日,荀彧这颍川士族做均衡派,曹家做事不好太过火,容易让人攻击成残害士族,招致人心背离。 可如今不同了,曹昂作壁上观,荀彧的颍川士族掐董承为首的雒阳旧士族。 董承根本没法招架,整个集团,几天就翻白眼了。 现在是又懵又急,一时手足无措。 当日夜里,一道人影出现在魏讽面前:“明日你董承面前,提议迁都。” “迁都?!”魏讽吃了一惊:“迁去何处?” “自然是故都雒阳,这还要问?”来人摇头发笑。 “不可能!”魏讽摇头,道:“曹操荀彧都不可能将天子放走!” “想要一次迁都成功,那自是不可能。” “在提出迁都之议后,你们可以退而求其次——要求各族搬离许都,回到雒阳。” “董承麾下,雒阳旧人不少,他们会愿意走的。” “而对荀彧而言,这帮人走了便动不了颍川人的利益,他乐的见此。” “就是曹氏那边,颇为麻烦,你们或许要废些力气。” 听完这番话后,魏讽沉思许久:“袁公让我们迁去雒阳,莫非有什么后招?” 对方笑了笑:“张杨已经答应投靠袁公,李傕郭汜那边也已说好。” “届时张杨在北、李郭在西、你们在内,河南尹唾手可得!” “河南尹与雒阳一旦告破,南阳、颍川、陈留都将危险,曹昂便要慌了。” “调动三方,一击致命,确实妙计啊!”魏讽听了也忍不住拍腿赞赏,接着又有些顾虑:“李傕、郭汜都是残暴之辈,他们不会对我们下手吧?” “这你放心吧,二人已委命袁公,听话得很,哪能对自己人下手呢?” 得到保证,魏讽立即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先告辞。” 那人起身离去。 他头上扎着一个布巾,推着泔水桶,伪装的非常好。 再替魏府将泔水倒了之后,又擦了擦汗,推着车消失了。 “大半夜的倒泔水,有意思。” 一个拐角,贾诩摸了摸下巴,问身边人:“你说夜里魏府的人不在家用饭?” “是。”哨子点头。 许褚挠了挠头:“老梆……先生,这家伙有问题?” 贾诩与诸将夜饮酒归,恰好路过此处,又听哨子说发现异常,便特意来看看。 “有没有问题,这泔水会告诉我们。” 贾诩带着几人,摸到泔水窖旁。 张绣往里探头看了一眼,恶心的捏上鼻子:“泔水又不会说话,它如何告诉我们?” “简单。只需尝一口,看看这泔水酸不酸。”贾诩嘿嘿一笑。 “这是个什么道理?”众人惊讶发问。 “魏家人夜里不曾在府中用饭,那泔水若是真的,必然午前留的,那是酸的不行。” “但这样的大户人家,将泔水留到半夜的少之又少,所以这大概率是假的,顶多故意倒了些废渣下去,还来不及出味。” 说完,贾诩赶紧舀上一口:“动作得快些,不然匀到一块了!” “来~”他又将那一勺泔水递出:“谁来探索一番真相?” 众人第一眼看到那个哨子。 毕竟,这种事肯定官小的上。 那哨子瞅了一眼泔水,立马歪嘴斜脑,嗷嗷低哭:“我自小得了怪病,没有味觉……” “我去你吗的,唧唧歪歪!”魏延一巴掌把他扇开。 “那你来。”贾诩递到他面前。 “这个……”魏延差点吐了,一把推到许褚面前:“仲康兄来!” 诸将一听,一致赞同:“没错,仲康兄来!” 许褚一瞪眼:“凭什么?!” “你屎都吃过,来一口泔水怎么了?”丁奉说道。 砰! 许褚一拳头砸在他背上,跟打鼓似得:“你叫个爹我听听。” “爹!”丁奉想都不想。 “快喝。”贾诩笑眯眯道。 许褚不乐意了:“这小子没读过书,没有羞耻之心,他叫的爹不算。” “爹!”众人异口同声,一齐喊道。 这下就没得搞了。 许褚牙一咬:“从现在到正月的酒钱?” “我们包了!” “罢!” 他一仰脖子,直接往里倒。 咕噜—— 众人瞪大了眼。 这玩意,抿一口不就得了? “哎呀,我应该抿一口的!” 吞完了,许褚才反应过来。 众人强忍笑意,问道:“什么味?” “吞太快了,没尝出来。” “那赶紧再抿一口,细细品味。” “那你们再叫声爹。” “爹!” 许褚细细抿了一口~ “怎样?” “鲜得很,不酸!” 第180章 定计,西归雒阳 “那便是细作,错不了了。”贾诩道。 “要拿下他么?”张绣问。 “不要,以免打草惊蛇。”贾诩摇头:“这应该是袁绍留在此处的线人,派人盯着就好。” 董承等人会面,都是光明正大的,用不着线人联络。 “那咱们哪知道他们憋着什么坏?”许褚瞪着眼:“我岂不是白喝泔水?” “不白喝,不白喝。”贾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有阴谋,再看他动作,便能知道是什么阴谋。” “世间之阴谋,无非将虚实颠倒,如是而已。” 许褚面色不善,盯着贾诩。 贾诩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你做什么?” “我怀疑屁事没有,你在故意诓我喝泔水!” “没有的事!” 贾诩大惊,起身就要跑。 不知是谁使坏,探脚绊了他一下,使他摔倒在地。 许褚上前将其擒住,伸手就舀泔水:“来!你也干一杯!” “使不得!” “什么动静?” 魏讽蹙眉,打算出门观看。 一名下人跑了过来:“说来好笑,似乎是许褚那帮混球喝多了,在那打赌喝泔水呢?” “嗯?”魏讽颇为敏感:“来人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安然离去,那帮人也确实在喝泔水。”下人都忍不住乐了。 魏讽架起梯子,从围墙上探出一个脑袋,果然看见几个武人压着一个身材瘦弱如老狗的男子,掰开他的嘴往里倒。 “匹夫……你们这帮匹夫!” 那人拼命挣扎,嘴里骂个不停。 但武人们确实喝的有点兴奋,根本停不下来。 “粗鄙!”魏讽见状,冷冷一笑。 次日,他找到董承,提起此议。 “迁都?!” 董承为之一惊。 迁回故都,这个声音不是现在才有的,而是从来到许都之后一直有。 曹操将天子带来的时候,借口就是雒阳残破不堪,暂时在南阳歇脚——然后走到半路,猛地一路狂奔,拐到许县。 后来,对于还于旧都的声音,也就直接装傻。 这种事,曹操不会同意,颍川人也不会同意。 天子在颍川,我颍川就是首都所在之地。 天子回雒阳去了,我这么辛辛苦苦图个啥啊? 所以,董承想都没想,便摇头回绝:“此事他们不可能会答应!” “直接迁都,荀彧肯定不会答应。” “但我们先不要求带走天子,而是自己先行离开呢?”魏讽说道:“董公手下,许多雒阳旧人,而荀彧此人,也巴不得我们离开许都!” 董承徘徊屋内,片刻后摇头依旧:“天子不走,我等走了,哪还有半分机会?” “董公。” 其人俯身一拱手:“您在许都,处处受人限制。” “雒阳之地,尚有您的旧部;我等先迁至雒阳,充实雒阳实力。” “雒阳与颍川眨眼便至,只有先做好准备,再联合张杨、袁公,机会一旦出现,便能迅速带走天子。” “这不比我们坐在许都,任由颍川人步步攻杀要好得多么?” 魏讽没有提李傕郭汜,因为董承与这两人有仇。 他着重点出了张杨的名字,昔日董承和张杨合作还是颇为愉快的,虽然后面闹了些小矛盾,但无伤大雅。 一直到现在,董承和张杨都有书信往来。 董承陷入最后的纠结。 曹昂蛰伏不动,就像黑暗中的卧虎…… 荀彧步步紧逼,打的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今天钟繇又重新跨入尚书台…… 许县坐落于颍川郡内,出了皇宫全是颍川人,自己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 想到这,他眼睛亮了起来。 不错,自己失去大权,正是因为进入颍川。 要想重获大权,必须从颍川跳脱出去! 他终于下定决心:“好!” 他先和天子知会一番,天子自无不肯:“若是能离开此地,自是极好的!” 说到此,他甚至有些激动的起身:“在这里,朕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虽说曹氏能提供衣食,但朕在此处,除囚犯何异?” “若是没有国丈您,外面的人只怕连朕的声音都听不到!” 董承俯首,也表示自己暂时不会离开。 他还不能离开,身在天子旁、在中枢,多少有活动全局的能力。 要是他和下面人一股脑去了河南尹,天子对宫廷的掌握都会丧失,彻底沦为曹氏傀儡。 届时,曹氏抓着天子的手批下一封诏书:董承为反贼。 那自己就凉了! 得到天子准许后,董承又去和荀彧商议。 毫无疑问,荀彧对迁都之事一口回绝。 当然,他不可能明着说许县比雒阳更适合当都城。 毕竟,雒阳那块地是人家刘秀挑的,他哪敢开这个口? 只能借口拖延:“雒都惨败,城池四处漏洞,尚未完成修复,更勿提宫殿,如何能归?” 这是实话。 在曹昂起来之前,曹操自己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哪有闲钱把雒阳搞起来? 这一年,修是修了些,但也就修了些皮毛。 董承立即道:“雒阳旧人愿自行回去,重修雒都。” 有这样的好事?……荀彧颇为惊讶,正色叹息:“他们有心是好的,只是如今府库并无剩余钱粮。” 哼,早知道你一毛不拔……董承心中冷笑:“众人自掏腰包!” 荀彧眼神变幻,最后颔首:“举族搬迁,不是小事,需先和北军、羽林虎贲照会,同时让沿途城池、关卡放行。” 这件事,就必须和曹氏商议了。 董承走后,回到工作岗位的钟繇立刻道:“这帮人必是对雒阳有所图谋,若是雒阳有失,颍川便危险了。” “所以,这件事得交给公子来决断。”荀彧道。 第181章 诩只一心为国,别无二意 荀彧消息送到时,曹昂手中正捏着另外两封信:李傕和郭汜送来的。 这两人的信,那是看得曹昂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郭汜表示曹昂所为,就是自己两人也拍马不及,愿和曹昂结拜为异姓兄弟,携手讨伐那些虚伪士人。 除了这口号之外,他还表示愿意帮曹昂牵线搭桥,使其能和凉州之地完成盐马贸易。 最后一点——现在兄弟我过的很窘迫,听说曹公子你富甲天下,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至于李傕则道:听说公子有一姊,李傕斗胆奢求,愿和曹家互结秦晋之好。 “这两个比,神经病是吧!?” 曹昂忍不住破口大骂。 跟郭汜结拜?对士人举起屠刀?还把姐姐嫁给李傕跟他联姻? 那自己就真完了! 这两人的名声就像坨狗屎,谁闻了都嫌。 尤其是对于曹氏而言——曹操迎汉帝的旗帜,就是坚决反对李郭二人。 曹昂要是跟李郭握手,那就得跟亲爹对着干了。 曹昂正想提笔回绝,却猛然愣住了。 李、郭缩在函谷关以西日夜攻伐,而曹氏对他们的谴责也从未停过,这两货怎么会突然想到跟自己套近乎? 不对劲,肯定哪里有问题…… 贾诩眼神也滴溜溜直转。 恰好,荀彧的消息送到了:董承提议迁都,随后退而求其次,表示雒阳旧人有意回乡,并愿凑钱尽量休整雒阳! 曹昂与贾诩对视,两人异口同声:“袁氏在搞鬼!” 一个在函谷关以西,一个在许都,董承和李郭还曾是对头。 两人却先后要走同一步棋,除了袁氏,谁还有这么大本事? “李郭自西而来,雒阳旧人自东而去,确实是要吃下雒阳。” 曹昂走到地图前,稍一画一切便清晰起来。 接着他又愣了一会儿:“不对劲,袁氏既然想搞乱雒阳,又何必让李郭提前知会我呢?” 函谷关以西,那就是个垃圾场,曹氏在那缺乏眼线。 袁氏但凡做事小心点,曹家根本摸不到多少有用消息。 他既然有意搞乱雒阳,那李郭之事应该瞒着自己不是么? 若是自己已知道李郭走到了一块,哪还会批准雒都旧人西归? “这件事没有多复杂。”贾诩摇头道。 “怎么说?”曹昂望着他。 “袁绍也没想过提前将此事透露给我们。” “李傕郭汜也没想过故意卖给我们破绽。” “这两人,只是纯粹的想敲点好处……” 贾诩在西凉队伍中待了很长时间,后来干脆直接给李傕卖命,对两人的了解可谓深入骨髓:“袁本初谋划精心,自以为能将此二人掌握。” “此二人犹如两条疯狗,谁给了吃的便跟谁走,一旦吃不饱了,那就立马要乱咬人。” “此信,必是袁氏承诺已至,但好处还没到;这两条吃不饱的狗见主公您富裕,便试探着摇摇尾巴。” 曹昂愣神:“就这样?” “就这样。” “这两人,这么不靠谱?” “主公。”张绣也忍不住站了出来:“说起不靠谱,没有人比这两位更过分了,他们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曹昂挠了挠头,他对李傕郭汜的了解,在于这两人极为善战。 击败朱儁、斩杀徐荣、八日破长安、向东击溃吕布整个并州军集团、向西大破韩遂马腾联军…… 这两人,一旦有粮吃、且联手之时,打仗那是嗷嗷猛。 从关西到关东、从凉州军内部到外部,在当初天下最混乱的时候,跟杀到司隶的各路名将打了个遍。 打仗,很强。 治政,拉裤兜。 后来强敌没来,这两货自己搞不来民生,到处抢老百姓。 就这,还将朝廷把持在手中玩了三年,搞得天子大呼吃不消。 不会发展还没关系,然后这两货还自己掐了起来,互相放血,最终大势已去,只能西遁。 曹昂点点头:“我肯定没你们两了解他们,尤其是文和。” 许褚一拍脑门,惊呼起来:“就是这两人被文和老梆……先生撺掇的乱了天下?” “原来如此!” “那是先生的老朋友了啊。” “咳咳咳!”贾诩一阵咳嗽,打断众人揭伤疤。 特么的,有完没完? 正事要紧,曹昂直接道:“既然袁氏之谋已出现漏洞,那就断然不能放这帮人回雒阳了。” “不!”贾诩摇头:“主公,那您更应该放他们走。” “哦?!”曹昂面露讶异色:“此话怎讲?” “主公,若是不放他们走,李郭势必也会来,届时主公打算如何应对?添兵函谷关?”贾诩未答先问。 “是,只能如此。”曹昂点头:“同时修缮雒阳,调拨粮草。” “若是北面再有敌来呢?主公又要沿河设防,守多个渡口。”贾诩叹气:“雒阳残破,人心不稳,势力繁多,就像一个内外都漏的筛子。” “而雒阳一旦添入重兵,李郭人心自危,又贪图主公钱粮兵马,必铁了心与袁氏联手,死攻我方。” “主公要防守此地,钱粮人马损耗,远胜南阳等地不说。” “届时这帮未曾除尽的董承之党,势必迎风见长,我等便陷入了被动之局。” 曹昂闭目推演片刻,稍微点头:“那依照文和你的意思?” “放这帮人西归,也任李郭东来!”贾诩道。 他这话一出,诸将惊声立起:“那岂不是雒阳不保?” “雒阳破碎不堪,现在守他何用?”贾诩摇头,继续陈词:“主公只需守住虎牢关以护陈留、守住轘辕关以护颍川,将李傕郭汜限制在雒阳之内。” “届时,最先倒霉的,一定是这帮东归旧人。” “袁本初高估了自己对李郭的掌控,也低估了李郭二人的下限。” “只需稍加引诱,这帮东归之人就会被李郭杀的一个不剩!” “彼时,主公扼住两关,是攻是守,便由我们说了算!” 魏延问:“若是袁绍来了呢?” “袁绍来不了那么快,即便他真的来了,此人跟李郭走在一起,比起分开走,可是要好对付得多。” 根据贾诩的说法,李傕郭汜等部下就是董卓麾下精锐所在。 既代表了凉州军团的悍勇敢战,又代表了一种极致的败坏。 杀公顷、掠士族、刨帝陵,都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 这帮人眼里没有王法,去他吗的王法,天子老子都敢欺负! 这帮人眼里更没有道义,道义值几个钱?老子历代帝陵都敢挖! 什么狗屁士族、百姓,在他们眼里都是肥羊,直接抢了吃了就是! 所以,他们守不住人心,只能把雒阳摧的更坏一步,导致人心彻底背离。 到了那时,曹昂再主动进攻,他们要防守都难。 因为被他们残害之人,会迅速向曹氏倒戈,而且比以往更坚决! 正如贾诩所言,袁绍算盘打的很好:联合李郭,同伐曹氏。 但问题所在,是这两个人,以及这两个人身后的力量,是绝对不可控的。 只不过,贾诩这个提议依旧具备一定风险。 曹昂答应,等同于拿雒阳去赌一局! 其坐在首位,一言不发,只盯着桌上舆图出神。 诸将或懂或不懂,此刻都未出声。 他们知道曹昂在决断,这决定着数以万计的人生死,以及整个大局。 许久,贾诩道:“主公,咱们可以缓几日……” “不必缓了!” 曹昂一摆手,喊道:“傅肜。” “在!” “去,告诉荀文若,就说这件事我准许了。” “另,让他举吴硕为将作大匠、魏讽为雒阳令。” “既然要振兴旧都,那就让他们名正言顺!” 傅肜抱拳:“是!” “主公。” 贾诩又道:“可举董承兼领河南尹。” “嗯?” “此议既由此人提起,让他承担此任也在情理之中。” 贾诩站直了身子,正色道:“依汉律,郡守县令皆有守土之责,若所属长官未战而走,以至失地,即刻斩首!” 曹昂笑了:“比起阴险,还是你更高一筹,人家身在许都,你都不打算放过。” “诩只一心为国,别无二意。” 第182章 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为了配合行动,曹昂决定先敷衍李傕郭汜二人——帮魏讽等人一把,让他们有更加充足的时间迁都。 在曹昂、荀彧两人准许之下,一切任命、事宜迅速得以通过。 董承,在接到河南尹的任命书后,冷笑不止:“荀文若打的好算盘,想连我一块从许都调走?” “呵!我偏不如他所愿!” 为了达成目的,魏讽对他隐瞒了李傕、郭汜之事。 而曹昂更不可能透露自己已洞悉对方计划。 如此一来,以为自己坐镇中枢,调度一切的董承,反而成为了蒙在鼓里的人。 他误以为自己是主角,自己也是棋盘操手之一。 实则,当下这盘曹袁对弈的棋,根本没他的份。 旁观的他,注定要被两强交锋的余波碾成碎末。 文书下达当日,大批雒阳旧人欢呼,他们已迫不及待! 甚至,包括关中各族,包括早在董卓乱时便东避的人。 这帮人或依附董承、或厌恶曹氏、或暗通袁氏、或纯粹的想回乡,寄希望于雒阳再起。 至于李傕郭汜,其实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两头将要病死的老虎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因曹昂横空出世,从而心生忌惮的袁本初,给那两头病虎打入了一剂强心针! 使得这两头病虎,开始重新蛰伏在暗中磨牙! 许都往雒阳路上,在年关将至中,轰轰烈烈的搬家开始了。 河北。 得到消息的袁绍大喜:“雒阳将失,曹氏头上要悬上一把凉刀了!” 随后,他又询问众人:“批给李傕、郭汜的粮食如何了?” “东边的粮只怕不能动,否则动静太大,会使他人警觉。”逢纪回答。 “那就调并州粮。”袁绍道。 “并州余粮并不算多。” “无妨,够他们出兵打入雒阳便可。”袁绍一挥手:“等进了雒阳,走河内送粮还是很方便的。” “我这便修书给辛仲治!”逢纪点头。 很快,除夕日。 这一日晚上,曹昂与母亲以及妻妾们正用饭时。 两道人影披着夜色而归——正是曹操和典韦。 曹操此回,是秘密回来,并未公布行程。 “寿春交给元让了,让他慢慢磨去。”在不相干的人退下后,曹操迫切的抿了一口酒:“我去东郡,以防袁绍狗急跳墙。” 曹昂点头:“好。” 东郡,或说东郡、陈留、济阴那一片整条兖州防线,都是由曹仁负责的。 这也是曹家重兵集结所在:足有八万人。 在曹昂进徐讨吕布时,曹仁和这支重兵扛住了黄河以北的压力,使得袁绍张杨二人只能旁观。 而后,曹操那双小眼睛转了转,道:“你小子,好好干。” 曹昂信心很足,道:“我会的,到嘴的肉,一定能吞下!” 其实,这一次曹操回来,可以要求曹昂去防守,他自己往外打的。 但显然,老曹半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那他的态度就很明显了…… 老曹顶着汉室的名头,江山虽然是他一寸一寸打下来的,但却还是被当成朝廷的。 但曹昂不一样,他现在是天底下最大的好豪武强宗之主。 所攻之地,二话不说,径直吞入腹中。 一个是自己的又是公家的,一个是儿子自己口袋里的——曹操选择了后者! 谁知,曹操瞪了他一眼:“我是说,早点让我抱孙子!” 窝曹! 转折这么快? 这话一出,顿时将曹昂身侧那一票绝色羞红了脸。 丁夫人也笑道:“今夜除夕,我特意让人给我儿打了一张大床。” 众女脸更红了。 曹昂连忙道:“母亲待我真好!” 这尼玛,比亲生的还亲! 除夕宴散。 曹昂立在屋外。 屋内灯火通明,莺莺燕燕,笑声如铃。 “主公。” 傅肜提着一个小木桶跑了过来。 “你小子不陪媳妇,跑这来干嘛?”曹昂见了笑骂道。 傅肜和丁奉各娶了曹昂一位族妹,按辈分算曹昂的妹夫了 傅肜嘿嘿一笑:“奉华神医的命,给您送药,说是能大壮阳元!” 啪嗒! 他揭开盖子。 一股药香味扑面而来。 曹昂将其提起,仰头吹桶! “嗝——” 一个饱嗝后,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腰子:“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冲啊! 其背影解决,大有当日决战袁术,背水一战的气势在! 冯悦着一身紫色薄裙衫,纱裙若隐若现,犹如蝉翼。 使得烛光下,洁白暗藏三分,又吐七分,叫曹贼恶焰高涨。 就在他想从正妻开始时,却被冯悦拦住:“先看看惊喜。” “惊喜?” 院落很大,冯悦先牵着曹昂去了一个小些的房间。 房间打扮精致,一人缩在棉被中,羞涩的整个人藏在里头。 曹昂捻开一角,只见一片肌肤,便被惊艳住了。 白! 他从未见过这么白的女子! 白种人过于透明,仔细看带着血管的红;而此女的白就如白玉一般,光润有泽,赏心悦目到极点。 玉美人! 看到这身肌肤,曹昂便知对方是谁了。 他将手伸出时,被中人轻颤,紧张的不敢说话。 “夫人怕吗?”曹昂问道。 被中一阵沉默,便传出细腻好听的声音:“怕只……怕自己来了,却还是被公子嫌弃……” 她的声音中带着羞涩、不安,以及对未来的强烈惶恐。 曹昂决定用火热去安抚她…… 这是一个烧腰子的正月。 初三,消息传来——各族已基本安定于雒阳周边。 初四,曹昂扶腰持笔,给李郭回信——二位恶名天下闻,岂可与我共论? 初五,曹昂的另一封信送到了吕范手上——曹昂让他依郡、县、乡对南阳、汝南、颍川等就近兵员建成有效联络点,以便随时复兵作战。 初六,董承秘密传书于张杨,让其秘密配合自己行动。 初十日,这一天,辛评带着物资抵达李傕、郭汜处。 同时,正为曹昂回信暴怒的李傕、郭汜接住袁氏丢来的骨头。 疯狂召集旧部。 “再归雒阳,劫掠关东!” “打进南阳、打进颍川,抢钱抢粮抢娘们!” 甭管外面喊的多么虚,西凉人对内部召集人马的口号,永远是这么简单粗暴。 人心离散的关中之地,因为袁氏的骨头、李郭的再度联手东进,再次蜂拥走到了一块! 第183章 能做袁家臣,何惜一董氏 就跟六年前那次一样。 惨败退到关中的李傕、郭汜,因为持续内耗,手中兵力其实已经瓦解。 各将自立山头,多的数千人,少的几百几十人,各占一片地疯狂掠夺。 所以,此刻的关中之地是没有秩序可言的。 每一块土壤,都可以轻易看到疯狂的凉州人在施展暴行,又在等待着他们的末日。 他们任意抢劫财物、凌辱妇女、残杀良民。 日子似乎很滋润,但每个人都清楚:自己活不长。 因为他们不懂得治理,只会粗暴的抢劫,将人口当牲口、当消耗品。 关中再富裕,也经不起这么多年的折腾。 早在去年下半年开始,关中就难以为继了。 为了生存,这帮人开始大规模自相残杀,争夺粮食、人口、地盘。 他们需要活路,也需要一个宣泄点。 所以,当李傕郭汜振臂一呼,并表示可以报效路费时,他们沸腾了! 蜂拥响应! 关中有的是饿狼,但别以为谁都有资格花钱招狼干活。 李傕、郭汜能做到,是因为他们本就是最大的两条饿狼。 他们曾是这帮人的首领,他们有着威望,有着带领他们挥霍关东那些大官财富、睡大官家中美妇少女的过去。 这就是两人的资本! 所以,旗帜打出的刹那,关中疯狂了,一路饿狼集结,直扑函谷关! 函谷关以东,还在享受着短暂的风平浪静。 尤其是在许都,依旧沉浸在新年的热烈当中。 天下确实混乱不堪,但自曹操入主后,许都依旧享受很久的太平了。 对于其他地方而言,莫说新年,能活着便是至极的奢望。 当然,许多享受当中的人,并不认为这是曹贼的功绩。 董承。 他依旧在奋笔疾书,劝说张杨领兵随时南下,入雒威胁颍川! 张杨也确实收到信了,对此他也颇为心动:雒阳来了内应,袁氏支持自己、董承招呼自己。 而身在颍川的曹昂,似乎解去了爪牙,兵力散入乡中。 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但张杨这个人,有两个特点:仁义、怕事。 吕布被李傕郭汜杀的逃窜时,惨遭通缉,张杨看在同乡的份上硬保吕布。 后来吕布离他而去,去投袁氏,遭袁氏驱逐暗杀后逃回张杨处,张杨照样收留了他。 张杨手下曾有人造反,张杨非但没杀他,而是与其抱头痛哭。 吕布被曹昂讨灭时,他心忧故友,勒兵东市,但始终碍于兵力、也碍于胆气,不敢出击。 这一次,也一样。 他在犹豫,同时对曹昂的名声甚是忌惮。 担心这个已有中原无敌之声的年轻统帅,突然出现在雒阳,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曹昂没有动,只是将曹洪唤来:“洪叔,你做好准备,一旦雒阳有变,即刻从颍川北上轘辕关,务必守住此关。” 曹洪满口应下:“好!” 此外,他没有在颍川聚拢半个兵马。 李傕、郭汜大军,距离函谷关只剩一日。 吴硕这个负责重修雒阳的将作大匠,正将新城、谷城、平阴、缑氏等地大族聚拢于雒阳城,大开酒会。 酒会主题,无非筹钱建都、展望未来! “我等离开许都,摆脱禁锢,回到故地,可谓是蛟龙顿金锁!” 吴硕长声大笑,率先举杯:“来,为我等无量前途贺!” 诸族长、官员皆起身:“为无量前途贺!” 酒正浓时,有人匆忙闯了进来:“诸位,大事不好了!” “能有何事?”吴硕发笑,摇头道:“莫非是朝廷又不准修城了?荀文若本就是假心假意,不必放在心上。”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如今回了老家,摆脱了曹操和颍川人的压制,他们还怕什么? 最不济,也能待在本地继续做土皇帝。 谁能搞我? 谁又奈何得了我? 难不成曹子修就因为看我不爽,看我曾经谋划过颠覆曹氏,跑过来跟我算旧账? 他要是拉得下这张脸,就要有被天下人攻击的打算! 他…… “李傕郭汜打过来了!” “什么!?” 这个消息,差点把在场众人给直接吓的尿裤裆了。 身为司隶人,谁不知道这帮西凉恶魔? 在座的,被李郭残害过的人还会少么? 就在脚下这片土地上,不知道多少百年大族,彻底在西凉人刀下彻底寂灭! 一时间,众人慌乱成一团: “我们赶紧逃回许都吧!” “是啊,回了许都,老实做人,多少还是能保住一条性命的。” “家资颇多,搬来花了许多时日……如今要走,哪跑得过西凉战马?” “苍天啊!李郭将死之狗,缘何又能卷土重来!?” 吴硕呆立场中,也是一时无措。 “诸位!” 就在这时,魏讽带着一帮随从,扶剑而入:“事到如今,走是走不了的。” “我有一议,不但可保诸位免于西凉之祸,还能借此平步青云,使宗族再复昔日光辉。” “子京素来多谋,快快道来!”众人连忙催道。 魏讽一笑:“我等组成两支人马,一支向西,策应李郭打破函谷关。” “一支留守雒阳,待李郭兵到,直接献城便是。” 吴硕失声:“那岂非自取死路?!” “吴公此言差矣!”魏讽摇头,道:“李郭看似极恶,如今俯首听命于袁公。” “而我等策应李郭,便也算为袁公出力,大家同属一方,他们又怎会对我们拔刀呢?” “曹家父子自持势大,可如今敌得过袁公独据河北之兵精粮足?” “李郭兵到,雒阳便属袁公所有,诸位皆有首功于袁公,这不是送上门的前途么?” 到现在,如果吴硕等人还不明白,那就真成傻子了:董承被袁绍利用了! 袁绍先瞒过董承,让魏讽提议让人回迁雒阳。 被荀彧打懵的董承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顺着这条道走走看。 而对于吴硕等人来说,此计又极为附和他们的利益,便欢欢乐乐的上了路。 到现在,众人就是想反悔,也已来不及了! 要么,听魏讽的,接应李郭,倒向袁氏。 要么,奔逃回许,让人撵在屁股上杀! 吴硕不禁问道:“那董公呢?” 自己等人,一旦倒向袁氏、策应李郭,身在许都的董承,岂不是马上被沦为弃子? 魏讽忍不住扶剑大笑:“吴公,如今能做袁家臣,又何惜一董氏呢?” 他董承,凭什么跟袁公比? 凭他普信? 闻言,吴硕咬牙,将佩剑一拔:“如魏公子言!” 董公,对不住了! 第184章 李郭入雒,驰援虎牢 最后,众人下定决心: 由魏讽带领各家族兵向西,迎接李郭破函谷关; 吴硕留守雒阳,直接献城。 “事成之前,务必瞒住董公!”吴硕额头有汗。 “这个我清楚。”魏讽含笑点头,道:“颍川虽近,但他即便得知消息,也是来不及反应的。” 雒阳范围内,还有不少董承旧部。 如果董承反应及时,是有可能下令让这帮人抵抗的。 可一旦李郭入关成了既定事实,那这帮人也只能抛弃董承了! 正月二十一日,李、郭兵叩函谷关。 面对李郭的大举入侵,本就成分复杂的函谷关守军人心慌乱。 是夜,函谷关后纵起大火,杀声腾腾: “我等特来迎李将军、郭将军入关!” “奉袁公之命,专于此处接应!” “雒阳已易主,守军勿再反抗!” 见有人策应,李、郭各纵精锐,强行攀关而击。 守军知不可胜,开关投降。 悉数撇了兵器,跪于道路两旁。 郭汜手提铁枪,当先纵马,呼啸而过。 关隘守军,他们没杀。 但当看到后方的约三千余人的大族部队时,下意识的推了上去。 这帮被久封关西的西凉兵,就像是饿了两年,乍然闻到血腥味的饿狼。 而关东大族,在他们以往的观念里,那就是一块肥肉。 所以,进攻完全是无意的。 哪怕郭汜、李傕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那些西凉骑士也主动撞进了人群,发出兴奋的吼叫声: “兄弟们,砍人了!” “有穿锦袍的!是关东的有钱人!” “砍了他们,我要睡他老婆!” “喔喔——” 面对迎面冲来的西凉兵,赶来迎接的大族人马吓呆了,而后于惊慌中大呼: “别动手,我们都是自己人!” “停手!停手!我们是奉袁公之命来的!” “李将军、郭将军……快停下啊!” 遭受攻击,下面的人试图反抗,但也被各自族长约束中,他们唯恐事态扩大,激怒西凉人,一口将自己等人生吞了。 其中,赵氏主也就是赵阗的父亲,最为凄惨,直接被一名冲来的西凉骑兵剁了脑袋。 等到魏讽出面,李郭喝止部下时,场中已横尸三百余具。 “万分抱歉!” 李傕连忙下马,一脸歉意:“我的人以为是敌军,杀顺手了。” 魏讽能说什么? 只能口称大局为重,出面息事宁人。 面对残暴如此的西凉人,各族也不敢做声,只能拉着尸体各自回去办丧事。 郭汜看着走在前方的人马,目有贪婪色:“真可惜啊!要是动手强的话,现在他们没有坞堡避身,咱们一波就能将其全数带走。” 杀死男人,妇女和财物便是自己得了。 李傕翻身上马,笑道:“兄弟不要心急,袁公许诺了大好处呢~至于这帮人,他们才刚搬回来,哪里还有坞堡呢?” 坞堡,也是要有时间修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郭汜满意点头。 敢情这是口挂在嘴边的肥肉,哪天若是饿了,亦或者不跟着袁公干了,顺势一口吞了便是。 方便! 正月二十二日,残破的雒阳再次告破。 有人倒戈投靠了李郭,也有人对二人彻底失去信任,连夜卷铺盖跑人。 还有对董承较为忠诚的人,良心未泯,一路逃往颍川,打算将消息递给他。 仅仅两日不到,雒阳告破,河南郡东部重新陷入西凉人铁蹄之下。 雒阳,位于河南郡的最西边。 出了缑氏县往东,还有大片领土。 但李郭没有继续向前攻占。 辛评及时告知二人:“颍川空虚,顺势破轘辕关,直取颍川,则曹氏大乱。” “许都之富,任由我等取之!” 对于两人能瞬破许都,辛评并不抱太大希望。 许都单是禁军就有八千人,再加上那帮颍川人强大的号召力,瞬间组织个几万人守城不是问题。 但无论许都能破与否,只要李郭杀到城下,对于曹氏而言就是一个巨大威胁。 走到这一步,局势便彻底倒向袁绍。 届时,袁氏是渡黄河击东郡之白马、还是从青州大举而下、甚至不顾张燕直接往河内倾注兵力,都是可行的! 拿钱办事,对于财主的话,两人没有质疑,即刻兵马发轘辕关。 雒阳一带失守,也彻底让张杨安下心来。 正月二十三,同一天之内,他收到了袁绍、董承的来信各一封。 袁绍催促他行动,直接渡过黄河夺取虎牢关。 虎牢关一旦丢失,陈留便失去了屏障——在迁都许都之前,陈留是曹操集团中枢所在。 董承也屡劝他动手,信件往来密切,再三保证曹昂并诸如张绣、高顺等名将皆在许都,未曾离开。 见张杨还不敢动,袁绍又派人告诉张杨:只要他打破虎牢,后续若是曹家来攻,他会派人支援,乃至接手都可以。 最终,得到众人再三担保:虎牢既无名将,又无重兵后,张杨终于动了。 ——集结河内之众,往五社津渡河,准备先破成皋城,再顺势而下,击破虎牢! 颍川。 在李傕入雒阳消息传到之前,曹昂便召诸将,并首先告知曹洪:“子廉叔速领兵至轘辕关,务必守住此关,护住颍川北门!” “好。” 曹洪是做好了准备的,但此刻还是道:“李郭乘势而来,大有舍命一搏之姿,我部唯五千人。” “轘辕关虽可守,但远谈不上天险,只怕难以久守,子修还是要早做应对。” “这你放心。”曹昂点头,又问:“你能守几日?” 曹洪沉吟片刻,回答:“半个月。” “好!半个月后,轘辕关下破李郭!” 敌至头顶,曹昂依旧豪气干云,使得诸将战意瞬间腾起。 “歇了这么久,骨头都要松了。”许褚拧了拧胳膊,狰狞一笑:“听说西凉人能打,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能打。” “西凉以骑兵当先,到时候少不了你的陌刀军出力,不过,在此之前……” 曹昂头一转,落到陈到身上:“叔至。” “在!” 陈到即刻出列。 “你部召集的如何?” “按照主公吩咐,各曲十日前完成清点,皆已分批上路。” “好!” 曹昂点头,又问吕范:“子衡,让你置办的山贼行头,可都全了?” “此事简单得很。”吕范笑了:“先前剿灭汝南余贼,便还剩了三千余件,可够用么?” “够用,做这种事,人多了不行。”曹昂笑道。 诸将一听,眼神都活络起来。 高顺则问道:“主公,虎牢关那边呢?” “父亲已安排李典在路上了。”曹昂道。 “兄长!急讯!” 曹休急匆匆跑进门来,道:“中牟、酸枣一线,突降大雨,黄河水涨,道路泥泞,李典或无法如期抵达!” “嗯?!”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曹昂并不慌乱。 他的重兵集团主要就在颍川、汝南、南阳三郡,随时可以召集,应对一切之可能。 而曹操本人也去了东郡,手底下八万之众。 虎牢实在守不住,派曹仁领一支强军进入陈留,也不是随便谁就能打破的。 只是,虎牢往陈留数百里地,怕是要他人劫掠一番——此地靠近陈留,已渐扫去昔日疲敝,生产恢复还是相当不错的。 加之,虎牢对曹昂最大的意义,在于锁死李郭! “传令,通知成皋一带守军,放弃城池,全部退守虎牢关。”曹昂道。 “这段路途太短。”曹休指着地图:“如果张杨动作迅速,只怕消息传到时,成皋已陷入战中。” “总要试一试!” 在地图前转了转,曹昂拔出佩刀,冲着虎牢所在一插:“不必等大军,只带绣衣轻骑,我等先去虎牢走一遭,会会这个张稚叔!” 诸将齐声应道:“喏!” 曹昂又对贾诩陈到道:“文和叔至,先去西边。” 两人亦抱拳称是。 一切安排妥当,又有人送来消息:吴硕献了雒阳! 曹昂贾诩,不禁对视一眼,阴险一笑。 曹昂是好人,这种事,当然不会自己下手。 第185章 天子落泪,董承身死 尚书台。 雒阳失守的消息,在此炸开。 诸臣一片慌乱。 “今颍川空虚,只有禁军,拿什么救雒阳?” “李郭二贼既破雒阳,下一步只怕要往颍川来!” 荀彧看向沉默的糜竺——元宵日,他被推举入尚书台,是曹昂在尚书台的代言人。 “公子可有说法?”荀彧问道。 众人立时无声。 别看曹昂无一官半职,可出了这样的祸事,谁能离得开他? 曹公又不在,除了求曹昂,谁还能庇护颍川? 糜竺只道:“吴硕献城、魏讽献关,此二人皆由董承所举。” “董承身为河南尹,河南郡陷入战火,他却安坐许都,又当如何?” 荀彧会意,即刻道:“当斩!” 糜竺不语。 荀彧又道:“但凡与董承有关联者,皆贬为白身。” 糜竺依旧不语。 荀彧还没开口,有一颍川士人袖子一挥:“有什么好说的,将他们一块送上路!” 糜竺这才开口:“诸位宽心,外敌自有公子御之。” 荀彧钟繇带头,齐齐躬身:“国家大事,都在公子肩上了。” 董承府。 他正提笔,又要给张杨写“情书”时。 有人慌张至:“董公,出大事了!” “什么事?”董承问道。 “李傕郭汜举兵东进,魏讽献了函谷关、吴硕献了雒阳城。” “如今,河南郡之西部,再入凉州铁骑蹄下!” 啪嗒! 笔惊落,墨糊满纸。 董承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来人慌忙上来将他托住:“董公!” 董承身体发颤,脸色惨白一片,毫无人色可言。 顷刻间,冷汗便滚落下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完了!我完了!” 他甚至顾不上去骂吴硕和魏讽。 此刻,一切都已明了。 自己被袁氏利用了! 袁绍压根没想过跟自己合作,他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他利用旧士族西迁回雒接应李郭……至于董承死不死,关他什么事? 如果董承知道李郭会来雒阳,打死他也不会同意魏讽的提议! 哪怕朝廷不向他追责,李郭一旦进入雒阳,将他旧部蚕食殆尽,他董承哪还有半分机会? “董公!” 又有人慌张跑了进来:“廷尉府衙役在往此处来,不知何故。” 不知何故? 肯定是拿自己归案的! 董承强打起精神:“快,你们替我将门关上,我要入宫面圣!” “是!” 没等董承走出府门,门外马蹄声便已迫近。 董承只能舍弃大门,翻墙逃出。 廷尉在门口呼唤数声,见对方始终不开门,一声令下,衙役撞开府门。 “卫将军呢?!”廷尉喝问。 “入宫去了。”家人答道。 “走的倒是挺快。”其人冷笑一声,手一挥:“一个不留,全部带走!” “喏!” 宫中。 “陛下!” “陛下救微臣啊!” 董承不等通报,狂奔入殿。 见了天子,二话不说,就砰砰磕起头来。 天子大惊失色,亲自下阶来扶:“国丈这是作甚?” “陛下救我!”董承痛哭流涕:“曹氏和颍川人动手了,他们今日必是要杀臣的。” 未等董承清,门外黄门通报:“守尚书令荀文若与尚书台诸曹尚书求见陛下!” “廷尉张俭、太常冯芳、大司农……” “不必通报了!” 黄门的声音被打断。 一向讲礼数的诸臣,不等天子准许,便径直闯入殿中。 天子惊怒:“诸位眼中还有朕么?” 荀彧只是一指:“武士上前,先护住天子!” “喏!” 门外武士冲了进来,即刻将天子和董承隔开。 董承彻底慌了,大喊道:“荀文若,你们颍川人是要造反么?!” 天子亦怒视荀彧。 “陛下。” 荀彧这才向天子躬身行礼,解释道:“魏讽献关、吴硕献城,李傕郭汜再入雒阳了。” “董承勾结李傕郭汜,此与造反何异?” “臣等急奔入宫,唯恐此奸挟持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天子僵化在原地,目光中带着惊恐:“你说李傕郭汜回了雒阳?” “臣不敢欺君。”荀彧拱手,叹道:“只怕已领军往轘辕关来,意夺颍川了。”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陛下明鉴啊!” 董承被武士扯着,此刻慌忙解释:“李傕郭汜入关,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我何苦如此?” “陛下,荀彧是借机杀我啊!” 荀彧正色道:“陛下,魏讽、吴硕等人皆由董承所举;所谓西迁修城之议,也由董承提出。” “雒阳有失,若是他不担责,如何能说服前线将士,继续抵抗李郭、收服雒阳呢?” “若前线将士不效力,颍川亦将沦陷,只怕朝廷又要落入李郭手中。” 听到这话,天子狠狠一个哆嗦。 他在此,足衣足食。 群臣觑见的礼仪,没有任何人敢落下,就连曹操本人也这样。 祭天、祭祖、抚民,但凡外出,天子龙撵,金吾卫开道,这些也都是有的。 只是,独缺实权而已。 可在李傕手上时呢?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最惨的时候,天子连饭都没得吃,派人去找李傕要粮,李傕甩手给了几根臭了的牛骨,还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过去种种,直到现在,还常在梦中重现,让他安睡不得,甚至痛哭而醒。 看出天子神态,荀彧也心有不忍,当即再拜:“陛下,请下诏,诛董承及其余党!” “荀彧!你借此构陷害我,其心可诛!”董承骂完荀彧,又对天子哭道:“陛下救我啊!陛下,若是我没了,您身边哪还有半个贴己人呢?” 钟繇与诸尚书、九卿亦道:“请陛下下诏,诛董承及其余党!” 殿门外,武士们亦出声:“请陛下下诏,诛董承及其余党!” 天子目视董承,眼中落泪:“国丈,您要朕怎样做呢?” 原先大闹要活命的董承,听到这句话,蓦地安静下来。 继而,眼泪簌簌,鼻涕纵横,无声哭着。 许久,他方颤声道:“陛下,是臣无能,是臣无能……” “臣又何来颜面,向陛下乞活呢?” “荀文若,容我与陛下作别吧!” 荀彧袖子一扬:“松开他吧。” 武士稍退半步。 董承面对天子,三叩九拜,哭道:“陛下保重,臣先去了!” 他颤巍巍爬起身,向门外走去。 天子身边,宦官已颤抖提笔,开始拟写诏书、按下宝印。 天子失神坐下,一言不发,只是落泪不止。 “臣等告退!” 诸臣陆续退去,唯有荀彧尚在。 他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少年,出声安慰道:“陛下,您且安心,曹公子必会竭力,抵挡二贼。” “荀文若。”天子突然出声。 “臣在。”荀彧连忙躬身。 “大汉终是要亡的,对不对?”天子问道。 荀彧身躯一震。 “大汉一定会亡的。” 天子摇头,目中最后一抹光寂灭:“朕所能依之臣,无力御贼。” “而此刻有能力御贼之人,却不屑为汉臣。” “朕便知,汉必亡矣。” 他仰起脑袋,闭上眼睛,想强忍悲楚。 泪水,依旧。 他是天子,亦是少年,是一个历经磨难的少年。 他想放弃这一切,但他却又没法放弃这一切——在他背上,是祖宗数百年的基业。 在他每日祭拜的宗祠中,是昭昭炎汉的辉煌过去。 翻过这一篇,是不忍,亦是不甘。 弱小如他,却终究无能为力。 荀彧跪下,伏拜于地:“有臣在一日,定会护陛下周全。” 天子再次睁开泪眼,看着跪着的人。 点了点头。 “原先朕不懂,现在朕懂了。” “你是汉臣。” 第186章 杀两千石者,郝昭郝伯道是也! 既斩董承,为邀朝廷出力,朝廷即刻拜曹昂为卫将军。 那时,曹昂还未动身,直接拒绝。 印绶退回,尚书台又即刻改为车骑将军。 曹昂已准备动身,不打算暴露,让长史吕范代为拒绝。 印绶再退,尚书台连夜加班,又象征性面见天子。 次日,大早,荀彧亲自捧着紫绶金印至曹昂门前:骠骑将军印! 如今,大将军一职空缺。 骠骑将军,便是天下至高军职。 吕范立在门前,封门不纳,施礼道:“令君且回吧。” “此天下所托,望公子一定受印。”荀彧道。 曹府门前,那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士子和百姓。 议论纷纷。 “位同三公之骠骑,曹公子今年才二十二岁……这要追上霍骠骑了啊!” “换谁家都得乐疯了,他竟拒而不受,难以理解!” 众人瞩目下,吕范临场发挥,正色道:“天下在心,岂在一印?” “我主能扶天下,便是白身走马,又何妨?” 荀彧呆立门前。 后方士民哄然而动,随即掌声如瀑。 吕范不受,而荀彧又坚持要给,便将那颗金印悬在曹昂府前。 当日,一则美传便在许都率先炸开:愿辞骠骑印,白身走马,义扶天下。 这未曾被接受的骠骑任命,真正使曹昂的‘白身’变得无比珍贵。 人家是够不着,我是不想要。 不需一官半职,既是天下有托,那白身相扶又如何? 不求高官显爵,那便只能用义去概括了。 吕范给出了效忠汉室之外的另一层‘义’——扶天下之大义! 似乎,隐隐之间,给曹昂立起另一面旗帜。 偏偏,谁也反驳不得。 君不见,十三州混乱,黎民倒悬,苍生陷身水火中? 而此时有人振臂大呼一声‘我要扶天下’,你如何反驳?用汉室去反驳他? 难道汉室便能不顾天下,不顾苍生么? 若是深究起来,天下至此、苍生至此,又是谁的锅呢? 只能说,吕范这面旗插得很正。 既然要玩政治正确,便要他人无懈可击! 此声最博寒门士子和武人好感。 名声所到,天下称赞! 成皋。 信送至前,敌军将至。 城内守军有千余人,由县令兼领别部司马。 得知张杨将至,其人部下一名年轻曲侯谏言:“县君,成皋不可守,当退往虎牢。与虎牢守军合兵一处,可挡张杨。” 县令摇头否决:“守土是我职责所在,岂能不战而走?” “成皋必失已成定局,稳住虎牢才能真正限制敌人。”年轻曲侯再道。 县令终是没有采纳。 张杨抵达,命所部昼夜强攻。 成皋城多有残缺,依旧在漫长的修补过程中,根本无法承受重击。 战至落夜时分,多处出现缺口,眼看着守不住了,县令急对那名曲侯道:“悔不用伯道之言,今当如何?” “唯两条路而已。” “速言!” “先撤百姓往西城,再纵火焚城,以挡敌军,趁机后退。” 县令面露不忍,摇头:“时间匆匆,百姓只怕搬家不及。” 年轻曲侯叹息一声:“那就由县君带人先走,我领一曲死战拖住敌军。” 县令看着他,踌躇数步,道:“就依你所言第二条路吧。” “好。”曲侯转身欲行。 “你站着!” 县令喊住了他,道:“你带人走,我来留守。” 曲侯回头,神情愕然:“这怎么能行,您……” “没有什么不行的!”县令摆手,摘下两颗千石印绶丢给对方:“伯道,你虽出身寒微,但有封侯之才,远胜于我。” “你带着人走,尚有希望保全虎牢关。” “如我这等庸才,能拖住敌军一二,已算是造化了!” 见对方还要争夺,县令用力一推他的肩膀:“赶紧走,再拖便来不及了!” 曲侯后退,冲着他抱拳躬身:“您保重!” 激战多时,城中人手折损颇多。 曲侯只带走了四百人,县令带着剩下能战的,集结城中衙役、可用百姓,继续守城。 张杨军又进攻了一个时辰,已有许多河内军涌入城中。 张杨非好杀之人,让人将城门楼团团围住,指着城楼上喊道:“今城已破,早降免死!” 县令望向城楼下,笑着拱手:“都说张将军虽出身边郡,却为人厚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本县守土有责,麾下军民却是无辜,愿一死为张将军部下抵命,望勿伤百姓!” 张杨惊道:“两军交战,既已分胜负,贵县不必如此!” “守土不成,延误军机,我当一死!” 县令摇头,走上城垛,纵身一跃,跌死在地。 其人死后,城楼诸军纷纷弃兵请降。 “不要滥杀无辜!” 张杨喝止诸军,又命人去收敛县令尸身:“厚葬,不要动他家小。” “是!” “将军!” 他刚下达完这则命令,便有部将怀怒而来:“此人在拖延时间,城中有两个曲撤走,往虎牢关去了。” “将军与他客气,此人却在算计我等!不如分戮其尸,已震慑虎牢!” 张杨否决:“事成定局,为难死人何用?” “传令,前军休整,后军继续前行,直扑虎牢!” “是!” 出了成皋往西走,有一条大河自黄河纵向而下,将地形切成两半。 此河名为汜水,依汜水和临近山岭而建,有雄关一座,名虎牢关,又称汜水关。 虎牢关与成皋城相距极近。 在成皋开战时,虎牢关上众人便能探到动静。 城破当晚,虎牢关众人便有心有预感。 “城中不足千人,依我看不必守了。”有人发出如此声音。 “是啊,李郭已占了雒阳,河内张将军亦兴兵而来,东边大雨连绵,隔断了曹公援军……凭我们这点人,哪守得住此关?” “此关或姓李姓郭姓袁,却是不可能再姓曹了。” 三个军头在议论中摇头,俨然是已有了投降打算。 这使得另外两人面色难看无比。 他们有心坚守,奈何守关也好,守城也罢,首在人心。 内部人心已然离散,如何还能挡住数以万计的敌军? 五人,四名曲侯,军职最高者为虎牢关都尉——他是昔日董承所扶持。 级别很高,比两千石,但在关中统属的也就这四曲多些人马而已。 按照规定,虎牢关以东,广武、荥阳、敖仓、陇城、管城、虢亭、京县七处人马也归其调动。 见剩下两名曲侯迟迟不开口,虎牢都尉目视之:“两位,你们是另有打算么?” 两人心知不能忤逆,只能硬着头皮拱手:“全凭都尉吩咐。” 虎牢都尉一笑,满意点头:“很好……” “有情况!” 他的话,被打断。 关楼上,有军士指着前方大呼:“都尉,成皋方向有一军向我们靠近!” 一彪人马,狂奔靠近。 见领头人是个曲侯,而非成皋令时,虎牢都尉大喜。 成皋令虽只千石,但他兼领别部司马,文武双印在身,要是跟自己唱反调还是比较麻烦的。 “都跟我下去!”虎牢都尉道。 “是!” 他领着众人,迎到关下,接住来人便问:“成皋破了么?” “已破!”年轻曲侯点头。 “果然如此。”虎牢都尉叹了一口气,问道:“张将军呢?兵可到了?” 对方这个称呼,使的曲侯立即警觉起来。 双方尚处于敌对状态,你身为军事统领,却称呼得如此亲热。 怎么,你是想跟他打仗还是想跟他打炮? 但这人很聪明,即刻道:“只怕很快会追来。” 虎牢都尉又问:“你认为此关能够抵挡么?” 这一次,年轻曲侯不公开回答了,而是走下马亲近到对方身旁,低声道:“您也主张投降么?” 虎牢都尉笑了:“既然你也持有如此看法,那事情便好做了……只是,你之前为何不降呢?” “我做不到!”年轻曲侯往身后军中看了一眼,声音更低:“我军中有不少曹家死士,若是你我此刻暴露,只怕自身难保!” 虎牢都尉眼睛一缩,随即搭住对方肩膀:“这不是难事,稍后我以紧急军议为名,召集众人。” “你将那些人悉数点出,我们派人捕而杀之!” 曲侯闻言大喜:“都尉高明!” “嘘!”虎牢都尉做噤声状:“岂不知事已秘成?立即去办!” “好!” 关门很快封上。 虎牢都尉负责召集军中队率、屯将以上军头。 而年轻曲侯亦从自己的人中挑出五十人,说道:“诸位,我等虽是武人,不通诗书,但也需知忠臣效力、军人忘死!” “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等食曹家俸禄,今日曹家需要我等出力,岂可背主降敌?” “县君舍去性命助我等突围,便是盼着我等能守住虎牢。” “今日若降,生无颜为人臣,死无颜见县君!” 听到这,这些沉默的人都举起手来,表示你说了算。 “很好!” 年轻曲侯点头,道:“都说曹公子待人甚厚,诸位若信得过我,我便领诸位一博功名厚赏!” 言讫,其人手扶刀柄,向关楼上走去。 见对方带了这么多人来,虎牢都尉目有惊色,便招手:“伯道,你过来。” “是!” 年轻曲侯答应一声,阔步向对方走去。 双方凑近后,虎牢都尉问道:“这么多都是曹家心腹?” “把不准。”曲侯摇头,道:“您可先行表态,若彼辈中敢有不从者,即杀之!” “好!”虎牢都尉点头,眼中有欣赏色:这小子上道,反应也快,可以好好培养。 这么多人支持,其人也就不演了,直接道:“诸位,如今东边大雨阻隔了援军。” “张将军大军又至,虎牢关易主在即。” “实在不是我不愿为曹氏效忠,而是此刻一切抵抗都毫无意义。” “所以,我认为,当降!” “赞成者,袒左臂而举!” 说完,其人带头举手。 座中稀里哗啦,第一时间响应的约有半数人。 “嗯!?” 虎牢都尉冷目一扫:“其余人,都愿去死么!?” “当杀!” 他身旁的曲侯喝声开口。 虎牢都尉点头:“不错,当……” 噗! 话未尽,对方一刀探出,穿透其腹! 虎牢都尉惨叫,奋力挣扎:“你……你好大的胆!” 哄! 堂中立时炸开了锅。 虎牢都尉亲信更是怒火:“大胆狂徒,竟敢行刺两千石!” 两千石,哪怕是副职两千石,朝廷都有规矩——非持节者不可斩。 这个级别甭管实权如何,地位已属高官序列,谁也不能擅斩! 年轻曲侯将刀一拔,又向对方脖子砍去。 噗! 一刀中,脖腔血喷如柱,喷的曲侯半边脸通红,一片血腥。 他持刀转身,举首而喝: “杀两千石者,郝昭郝伯道是也!” 第187章 强袭虎牢 看着地上尚喷血的无头尸体。 看着被高高举起的头颅。 看着那道耸立的昂臧年轻身躯。 所有人都看傻了。 一个比六百石的年轻曲侯。 一刀砍了比自己高四级的一关都尉! 他怎么敢的啊?! 这种胆气,将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言降者,与此人同!” 等到郝昭再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人动了。 冲入场中,一通乱杀。 老大敢跨四级杀人,天塌下来也是先砸死他,自己等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若是虎牢守住了,好处自然也是不敢想象的。 风险越大,收获越大,此理亘古不变。 看到虎牢都尉被一刀砍了,他的人要么懵了,要么吓惨了。 或打算投降、或打算逃走,少数想抵抗的,也难以组织起来。 而那两个本就不想投降的曲侯,迅速倒戈站队郝昭,帮他一起砍人。 片刻,斩首二十九级,都是关中大小军官。 郝昭用这些人头,向关内所有军士喊话: “我辈武人,食主之禄,忠主之事。” “今正是效力取功勋之时,岂能轻易言降?” “关中再有言降者,皆斩!” 郝昭虽然年轻,但这些头颅,瞬间将他的威望推了起来。 而此人也着实了得,在砍人之后,堂而皇之的将对方印绶挂在腰间,并直接口称:“今我带领虎牢关都尉,总领诸军抗敌,有不从者可提出异议!” 最有异议的那帮人,已经被送上路了。 而那两名曲侯,则是当即俯身:“愿遵郝都尉之命!” 关中上下,迅速统一意见:“愿遵郝都尉之命!” 这个效果,郝昭很满意。 虎牢关中,现有六个曲。 为了方便指挥,郝昭将两名曲侯临时任命为军司马,并将另外两曲并入他们部下。 人少有人少的优势——整合快。 张杨前队杀到虎牢关下,郝昭已有了应对的能力。 关城之内,弩箭准备还是相当充足的,几乎人手一把。 而张杨前部先攻成皋,又奔袭而来,打的是一把掏破的主意。 面对紧闭的关门,有备的箭矢,来军登关失败。 稍许,战稍止时,张杨在左右遮护下,亲自来到关前喊话: “关上诸弟兄听着!” “今雒阳一带,已被李郭所占。” “东边大雨,你们援军一时无法抵达。” “你们已沦为孤军,不如早降,尚有活路!” 他的话刚喊完,郝昭便出现在城楼:“你便是张稚叔吧?” “正是!”张杨点头,又问:“足下又是何人?” “太原郝伯道。” “原来是同乡人。” 两人同属并州,这乡同的虽有点远,但也说得过去。 “可惜,同乡不同行。”郝昭摇头,道:“我有一番话,不知足下可愿听?” 张杨笑道:“便是要开战,也不差这一时,听你说说何妨?” “自天下乱后,张公称雄河内已有数载。” “可如今袁本初张牙于河北,李郭去而复至。” “张公拥一郡之地,虽得自在,却如何能够长久?” “前年,曹公安定天子于许都,克定兖、豫二州之地。” “去岁,曹公子持鞭跨马,横走千里,降张绣、破袁术、败孙策、斩吕布。” “一年之间,赫赫威名,又何止一页竹书?” “若张公此刻投曹,替曹公子西御李郭、北抗袁绍,则奇功成矣!” 等郝昭说完,张杨直接气笑了:“好笑,你才多少人马,也敢说我投降?” 郝昭摇头:“我确实人马不多,却可叫足下过不得此关。” “猖狂!” 张杨虽是个好脾气。 但郝昭此言,简直是在怀疑他作为一个武人的能力。 此番他南下,虽带的人马不多,但也足有一万五千人。 还能被这区区千人挡住不成? “那你便看着,我的人如何踏碎你这虎牢关!” 第188章 铁骨镇关,虎牢狼烟! 张杨并没有急着动手。 攻坚不是破阵,靠一腔愤勇之气就可以的。 他将军中甲士悉数调出,许重金予以激励: “先破虎牢之千人,关后七城府财尤诸君共分之!” 重赏,才有人舍得用命。 云梯搭建好后,甲士登梯而上,弓手蹲在地上,持弓瞄准上方。 杀声起时,关上守军第一反应还是支开盾守在城垛位置。 但城垛宽面是有限的,你张开盾牌防守,那狙击敌人的位置便少了。 如此,甲士得以迅速逼近墙头。 好在后方大枪手反应及时,迅速将枪推出。 攀上的甲士立足尚不稳,忽遭枪刺枪推,整个人便往后仰去。 虎牢关高七丈有余,人身上裹着几十斤的甲跌下,就像是用布袋蒙了个西瓜。 忽地一下猛砸在地,外面甲胄看似完好无损,里面的人早已粉身碎骨。 动也不动,只见甲胄缝隙中血迹缓缓渗出,片刻黑甲外红成一片。 即便如此,还是有善战之辈攀住了墙头,用刀镶进人群中,试图打开缺口。 其中最勇猛一个,甚至趁一名盾士举盾遮拦间,将其一把推倒,翻身跳了上来。 “我已登关!”其人举刀大喝。 郝昭手持长矛一杆,一枪贯入他咽喉,将其刺死。 随即,他一脚踹在慌张爬起的盾士身上,劈手夺过他的盾牌,吼道:“混账东西!” “下面的人仰头做靶子,你们居高临下,还用要这乌龟壳做什么?盖住眼睛等死么!” 他一把将盾牌撇下楼去,冲着守军喝道:“都给我把盾牌下了,全数持弓飞石,将脑袋探出去还击!” “你们在上,他们在下,他们能是你们对手么?” “闭着眼睛打架,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突遭袭击,又临阵换将,这帮人还拿不出悍不畏死的勇气来。 郝昭一路走过,一个接一个踹了过去:“还击!还击!再举盾者,立斩!” 想到这位爷连两千石都敢斩,众人哪敢触他的霉头。 撇下盾牌,各举弓石,向下招呼。 爬上来的甲士被石头击中,如碎屑一般滚落。 原先昂头抛射的河内军,也被招呼的连连后退。 张杨怒了,命督战队向前:“敢有后退者,立斩!” 他决定采用人海战术。 军士们手举大盾,肩足相抵,并齐向前。 关上石如雨下,打在盾牌上噼啪作响,却难伤到下方人。 凭借盾墙与人海的优势,退去的河内军再度逼回,并重新攀上了云梯。 登城者不再着甲,而是小心举盾。 在举盾者身后,紧跟一人,轻装短刀。 如此组合,一旦举盾者落下,他会以最快速度后退;如果举盾者成功登顶,他也会以最快速度捉刀入场厮杀! 敌人打法突变,军士们尚在射箭、投石。 “不要浪费箭矢了,都给我换叉杆、撬棍!” 郝昭立即做出应对。 叉杆多是选用两丈长的杆子,杆子质地要硬,不需要太粗,尖端装上两刃叉。 无论是对付云梯上人,还是已登墙者,直接招呼就是了。 撬棍不足一丈,尖端包铁,做成扁平状。 如果敌军云梯压的不牢,可以撬云梯,也能直接撬人,直接将人从高空抛下去。 但这两件兵器都是要大规模探身伸手的,所以在城下有弓手时,会付出一定的伤亡代价。 以此暂做应对后,郝昭又急回头:“金汤取来了没有?” “都到了!” 一担接一担的粪便被抬了上来。 关楼上也架起了锅,锅下柴火噼啪燃烧。 郝昭手一挥,众人便将粪便悉数倒入锅中。 此外,还添入各种毒草、钉子、铁棱。 显然,这是一道给诸位准备的丰盛晚餐。 未多时,黄澄澄的汤水里鼓起一个个泡泡。 等那泡泡‘啵’的一声破裂后,臭味扑面。 有几个年轻军士当场呕了出来。 “把呕得铲起来,添进去!”郝昭喝道。 “是!” 一切就绪,郝昭便对下方喊道:“诸位鏖战辛苦,开饭了!” 话说完,持叉杆的军士纷纷后退,腾出空位来。 一股极致的臭味弥漫开来。 攀城的、挤在城下的,都闻到了。 “不好!” 他们惊恐大呼。 有脑子不好的,还下意识抬起头来。 但见关楼如开闸放洪一般,金汤奔泻,肆意滚滚而下。 那场面,比一百个啤酒肚蹲在头上拉稀还可怕。 昂头观者瞬间吃个了饱,从脸泼入口,又灌入咽喉、肠道,一路烂穿而下,扭曲惨死。 盾牌遮得住箭石,但彼此之间必然还是有缝隙的。 金汤见缝便淌,落在甲上、手上,烫的人生死不如。 为了增加温度,郝昭还让人往里面添加了油脂。 而这玩意有毒,一旦被烧破,便有性命之忧。 集结在关楼下的河内军队被金汤坡散,有走的慢的,还在金汤里扭曲打滚。 后方众人捏着鼻子看,胆战心惊,哪还敢过去? 一计不成,张杨又改变方法。 他让军士用木头浸湿,搭成大栅栏,直接靠到关楼上,使之与关同高。 军士们顺栅栏往上爬,那可比攻城轻松多了。 但郝昭不但没让人将栅栏推开,反而让军士用绳子将栅栏顶端捆好、束缚在墙垛上。 让军士走出原有墙垛,直接立在栅栏上向下泼汤、飞石、开弓、缓缓生火。 又以绳牵铁锥,锥多角、角如铁钉,猛坠而下,中者掩面即倒。 河内军待不住,只能退出。 等下面防守的人少了,郝昭又斩断绳子,用粗木将其推出,发挥其最后作用,砸向河内军。 栅栏也不成,张杨就用出了更死但更有效的办法:堆土山! 他人多,又能发动民力,动作非常迅速。 眼看着土山渐渐垒起,军士们都有些着慌了。 郝昭又折腾出了新方法。 虎牢关紧扣汜水,一侧又邻险峻山岭。 郝昭将山水一路引到关上,取竹筒数十,吐出关楼。 竹筒之中,山水倾泻而下,坡在土山上。 无多时,土山湿滑一片,泥浆流的到处都是,敌军堆山速度放缓。 堆山速度跟不上后,原先堆起的泥也慢慢流开。 看着那一个个吐水的竹筒,张杨恨得牙痒! 这郝昭,可真他娘的是个机灵鬼! 他只能暂且退去,让人打造可组装的木架。 夜里,命人擂鼓,做奇袭状。 关楼上果然响应,军士们火把林立。 见众人警觉,张杨又不进攻。 如此数次,意在疲敌,同时想让对方放松警惕。 郝昭将所有军士分成三轮,采取轮班值守的方式。 轮到的,全部在第一线守着。 没轮到的,以布塞耳,哪怕天塌下来你也接着睡。 “非传令兵至,安歇便是!” “都把心放宽了,睡好了觉才有力气杀敌,不怕死才更容易活!” 如此数次,郝昭安排在后方的兵确实不在乎了。 打仗是很累的,精神肉体双重压力。 只要传令兵不进门,他们照样呼呼大睡。 过了两天,郝昭反过来制裁张杨:命人敲锣打鼓,奏响哀乐,为死去的冲关炮灰哀悼。 这么一搞,守军心态没崩,进攻的人反倒先崩了。 毕竟,挨箭多的是他们,挨石头多的是他们,吃屎的全是他们。 换谁谁心里舒服? 张杨忍不了了,直接命军士发动袭击。 军士靠近之后,迅速将木架搭起。 郝昭早已准备好了火油。 片刻,木架上大火熊熊,张杨进攻再告失败。 帐内,张杨摘了头盔,烦得直挠头。 想自己,好歹也是一镇诸侯,昔日官职做到过大司马,当时的天下第一。 竟然奈何不得一个无名之辈? 就在这时,帐外的天忽来一声闷雷。 随即,先是细雨绵绵,继而如同瓢泼。 张杨猛地一转头,看着帐外大雨,喜道:“此天助我也!” 对于守军而言,火焰是一件绝对的利器。 尤其是此刻关内的郝昭,左手金汤右手火油玩的非常老道。 大雨一下,其人犹如断臂! 关内。 大雨泼下时,守军也心生不妙。 几个军头也是第一时间找到郝昭。 “都尉,我们后方七城都已反了。” 见虎牢关被连攻多日,虽然未破,但早已被渗透的七城还是倒戈了。 反对派的声音压过了曹派,他们敞开城门,就等着张杨的进入。 这些城虽战力有限,没有能力直接进攻虎牢,却负责着后勤辎重。 有这些城供应,虎牢关便不必在乎损耗,辎重源源不断。 再有,对于人心和士气,也是一个打击。 郝昭面色镇定,只是问道:“关中粮食能支撑几日?” “五日。” “足够了!” “足够了?”众人不解:“张杨已破成皋,我们西边全部被敌军占据,只要拔下虎牢,整个河南郡都是他们的。” “这时候,莫说五日,便是百日,他们也不会撤走啊!” 张杨在攻城消耗人马不假,但他在敌占区,补充兵员是很简单的。 尤其是炮灰兵员。 反观他们,兵员无法补充,就连粮食和辎重也只能坐吃山空,何谈足够? “五日之内,援军必至!”郝昭斩钉截铁。 “东边大雨,援军过不来啊!”有人苦涩道。 “东边的援军过不来,公子也一定会设法支援虎牢。”郝昭盯着桌上一封舆图,目光坚定:“如此形势,他不可能放弃虎牢关的,绝不可能。” “只要他知道虎牢尚在交战,就一定设法救援!” 说到这,他忽然一拍额头:“快!命人点燃狼烟!” 虽然下雨,但狼烟有专门的避雨烟囱。 “生狼烟?”众人愈发摸不着头脑。 狼烟作用,无非传递战讯、求救。 如今这局面,点狼烟有何意义? 郝昭脸色一沉:“立即去办!” “是!” 众人不敢忤逆。 如果说刀斩都尉奠定了郝昭的凶威,让众人生畏。 那这几日交战,便已众人对其心生敬服。 傍晚,雨天,昏天暗地。 一支小股骑兵,出现在虎牢关南、汜水以东,丘陵山岭之间。 前行的骑兵停下,依山暂时搭起一点帐篷避雨。 曹昂解去头盔,吕玲绮正替他擦着水。 “我不用。”曹昂摇头,将其手推开:“你自己收拾吧,身上沟沟壑壑的多。” “什么沟沟壑壑?”吕玲绮一时发蒙。 这时,门外响起密集脚步声,是众人都聚过来了。 “刚得到消息。” 郭嘉体虚,披着最厚的蓑衣,也是淋雨最少的人:“虎牢关七城都已投降,虎牢只怕已经失陷。” 曹昂眉头微皱:“虎牢关都尉是谁?” “董承安排的人。”郭嘉回答。 曹昂一时沉默。 见此,郭嘉提议道:“公子,当前虎牢关局势不明,不如我们暂时先退,再做打算?” 他们人少,如果虎牢关已经投降,一头扎进去,那可就大发了。 轰! 外面一声雷鸣,刚有所收敛的雨水,再次变大起来。 曹昂看了一眼外面,点头:“那就先退到东南边的密县,到时候再做打算吧。” 众人齐声答应。 就在这时,门口丁奉跑了进来:“探子回报,虎牢关上起狼烟!” “狼烟!?” 帐中众人皆是一震。 第189章 郝昭:那个拿大槊的,你过来一下 山林高处。 十数道人影遥望北面虎牢关所在。 时间已晚,天色愈黯,但狼烟依旧可见。 “不必看了。” 曹昂扶刀上马,道:“所有人听着,取消休息,即刻赶往虎牢!” “是!” 郭嘉跟上,补充道:“公子,先多派几个眼线走在前头,摸清楚状况再入关。” “嗯。”曹昂颔首。 马在狂奔、雨在宣泄。 夜,深时。 张杨将军中的并州勇士悉数挑出,对他们道: “今夜没有别的技巧,唯以力破城而已!” “今夜大雨,郝昭火攻无用。” “我会让人先举木牌为盾,再搭以木架。” “其他人先死,你们后行!” 说到此,他端起酒杯起身:“诸位与我同为并州边郡人,如今被一小卒困于关下,可以说是丢尽了并州武人的颜面。” “能否让天下人再正视并州武人,就要看诸位今夜之功了!” 众举杯而起,壮声道:“必破虎牢!” 在大雨的遮掩下,夜袭开始了。 雨水下,张杨披着蓑衣督战,目光坚定。 今夜,他是下了决心,也是有信心的。 对于一个武人而言,尤其是张杨这种外来者占据别地的武人而言,乡人集团是他根本所在。 作为一个并州云中人,真正和异族一同生存、经常厮杀的纯粹边郡人,这帮人的悍勇是毋庸置疑的。 张杨性格不算强、手段不算硬,却依旧能在如此乱世占据一角,凭借的正是这帮人。 他是一个重视乡土情的人,也正因为此,当年吕布一句‘我与君同乡’,便能得其死命庇护。 如张杨所料,受制于大雨,火油彻底失去了作用。 但郝昭的抵抗和防守依旧激烈。 为了应对张杨的进攻,他将虎牢关另一面的守军几乎全数调来,只留一个队防守。 部下曲侯不解:“万一后背来敌呢?” “后背不会有敌人,只会有援军!”郝昭冷哼一声:“虎牢关未破,那帮软骨头便已投降,如今我与张杨死战,他们怎么敢靠近?” “虎豹相争时,你见过吃屎的狗敢上前的么?” “便真敢来,五十人足以将他们击回!” 郝昭力排众议,集中人手,往下拼了命的招呼。 下面的人举着门板大小的盾,一具接一具尸体从上方落下,砸的橹盾上轰声不止,雨珠与水珠共溅。 鏖战多时,张杨的人终于攀上了城墙! 激烈的厮杀,在墙楼上展开。 砍下去一波,又上来一波。 军士们没有了退路,唯短兵相接,而后借助己方人多,对方登城人少的优势,将其驱下楼去。 郝昭依旧抓住了根源! 他认为敌军之所以能大规模登城,是守在城垛上的人不够勇敢。 在攀城者上来时、挥刀时,畏惧了、退缩了! 所以,失去了最好击敌的机会,迫使战场转到城楼上。 然而,避险是人的本能。 可是,真正的强军,在于压倒人的本能! 抛弃对死亡的恐惧,抛弃个人的思想,只留下坚定贯彻军令的信念! 郝昭亲持刀,将一名畏惧后退的士兵斩首,并且下达了一则命令: “自此刻起,所有人以先后顺序迎敌。” “不论军职,不论大小,只有前后!” “任何人敢后退半步,后者即斩前者!” 这一则军令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军士们不敢再擅退,便是攀墙者探刀扑面来,他们也只能与之殊死相搏。 楼下,张杨被激恼。 他亲自跑到战鼓旁,接过鼓槌,将其擂动。 雨夜中,嘶吼声起: “将士们!” “诸军与我的颜面,真要被碾碎这一关之下么?” “击破虎牢,就在今夜啊!” 听到主君这话,张杨的家将、护卫也豁出去了,加入了攀城的队列中。 如此,一路军阀、昔日之大司马张杨,被一个个小小曲侯逼到了赌上所有家底的地步。 雨声密集,却依旧遮不住杀声之激烈、鼓声之壮烈。 这是破关与守关的信念之战,越是武人的荣誉之战。 关楼上,雨血狂迸乱溅。 许多人在明白或糊涂中倒下,生命永远的被终结。 然则古去今来,挥刀饮血之时,不正是雄性最为壮烈、男儿最为血性的一刻么? 最终,冲上关楼的人越来越多。 郝昭持枪立于中央,依旧不断指挥着部署四处迎战。 他就像个抢修的石匠,正舍命封堵着漏水的大堤。 不可否认,郝昭是个优秀到了极致的人。 大头兵出身,兵法目前是没条件读的,也没什么良师可言。 靠手腕夺权,统领一支军心松动、各怀心思的杂兵,就将一镇诸侯逼到了如此地步。 哪怕再不服气,还是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天生就会打仗。 但是,此番交战,他还是吃了大亏的。 比如说,接手部队太急,军中成分复杂,有敢打的、也有怕死的、有平时训练有素的、有每天摸鱼的;前后陷落的陷落,造反的造反,人心士气全靠他一腔血气撑着…… 年轻的郝昭已经尽力了。 一辈子很少玩命的张杨,碰上一个体量完全不对等的对手时,却是展现出了他玩命的一面。 四面敌来。 “后两曲全部出击,换上短兵!” 郝昭依旧没有放弃,即便他心中成功的希望已泯灭。 但守城最宝贵的便在于此——坚持! “伯道兄!” 一名之前被他临时提拔为司马的曲侯忽然回头大叫。 他手中刀已经砍卷刃了,身上亦中数刀,腹部还插着一根枪头。 郝昭心头一凛,但没有动——他是全军指挥,不可能擅离岗位去救一个人。 曲侯挥刀,将一名敌军砍翻,靠着一处暂歇。 他满面是血,喘气如风车一般,此刻正望着郝昭笑道:“便是失败了,我们也要留名青史了,是吗?” 郝昭点头:“是!” “那就不亏了!” 曲侯赫赫笑着:“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死如浮萍,若非伯道你,哪有这样的机会呢?” 说完这句,他整个人开始打摆子。 或是痛楚、或是雨水冰冷、或是流血过多、死亡将至。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语速加快:“我是新城人,家中还有老母和两个孩子。” “我妻子死了,前些年李傕郭汜的人来,被他们掳走凌辱至死。” “我也要死了,我没能手杀李傕郭汜为我妻报仇,是我此生之恨。” 他手支墙壁,勉强站起身来,环顾周围,声音忽然拔高:“若有兄弟活着出去,转告我儿,帮我这没用的爹,替他娘报仇!” “还有,记住我的名字!” “一则转告我儿,二则若真侥幸留名,也不能让那些读书人无处下笔啊!” 言讫,他愤起冲向城楼,抱住一名冲上来的张杨家将。 那名家将迅速一刀刺入他腹部。 曲侯浑身一震,眼神疯狂,抱着对手一同往楼下栽去: “记住了。” “老子叫王九!” 砰! 尸体落地。 夜雨冰冷。 热血尤烫。 郝昭亲自顶了上去。 且战且指挥。 冲上来的敌人,愈来愈多。 张杨的精锐成功登顶。 这帮人,手持利刃,一个能砍四五个,将一寸寸关墙守军杀到崩溃。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一帮人冲了出来。 他们身上还披着蓑衣。 出现在战场后,一言不发,便冲了过来。 关楼上已陷入混乱,郝昭根本看不清具体来了多少人。 或许一个曲? 他不抱希望。 如今这局面,别说一个曲,便是十个曲来也无用了。 除非,能有一支更精锐的人马,将张杨的精锐驱下城去。 然而,郝昭很快便颠覆了自己的想法。 当中一个持大刀的,高大雄壮的身躯完全不似人类,倒像是林里的熊瞎子成了精。 他捻着沉重的铁刀,蓑衣下是暗色的甲胄,大步一踏,一刀劈出,两三人倒下。 随即,右脚向前,刀锋又至。 唰唰唰—— 那砍人的速度,倒像割草一般,顷刻间砍死十数人。 又有一人,身材灵活,持短刀一口,穿梭于张杨军中。 他的步伐很快,刀法刁钻狠辣,近身便是一刀。 还有一人面色沉稳,身边跟着几个手持钝器的壮汉,组成阵列往前推去,砸翻一片人。 哪来这么强的援军!? 此刻,郝昭的大脑没有多余思考的力气,唯一想的就是把敌人赶下去。 他一枪刺翻一人,便指着当中一名八尺高的年轻人道:“那个持槊的,你过来替我守住这个缺口!” “好。” 那个持槊的年轻人点头答应,向此处走来。 他出手未多久,身边人瞧见了,亡了命般抢到他前头去。 然后,郝昭就看到了非常离谱的一幕: 原先拿自己人当菜切的张杨精锐,现在被这帮人当菜切。 这特么什么鬼!? 那可是张杨的亲卫啊! 一镇诸侯的根基家底,咋你们砍的这么顺手呢? 关楼下,当看到自己的人成群结队上楼时,张杨忍不住发出大笑声。 雨夜中,他指着虎牢关,对身后众人道:“今夜虎牢,必为我所踏碎!” 忽然,后续部队上不去了。 再接着,已登上的节节败退。 幸存者被逼到了墙边,还在拼死反抗,但依旧无法改变命运,被一个个放倒。 残破的尸体,被撇下楼来。 有人眼睁睁看着许褚一路砍过来。 再一看许褚左手的丁奉、右手的高顺,也猛地不像话。 并不算宽阔的关楼战场,拥挤入这么一群战将以及曹昂的绣衣军官团。 对人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大了。 这人心态崩了,惊恐大叫,竟转身从关楼上一跃而下。 “发生了什么?!” 张杨脸色丕变,急忙吼道:“顶住!给我顶住!” “既已登楼,为何逃窜?!” 登楼者被彻底打崩,仓皇转身。 未登者攀于墙头者看得胆裂,慌忙爬下。 “顶住啊!”张杨嘶吼。 他的人则回道: “顶不住啊!” “完全顶不住!” 顶个毛啊顶,你上来顶一个试试? 【ps:分章没分好,搞得七千字做了两章发,弄的这两章太膨胀,比三章字数还多。就不改了,这样看吧……话说章节字数太多,会不会影响体验?】 第190章 待天明,我去退了张杨 攻关成功了,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张杨无法接受,但不得不接受。 今夜的潜力已经耗尽,他的家将、护卫、同乡军团折损过半。 这对于整个河内军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 如果再不后退休整,而是如此盲目的打下去,他对军队的掌控力会大幅下降。 届时,便有发生一切的可能。 大雨淅沥不止。 落在张杨脸上,使其写满了恨意。 他终是无力举手,往后一挥:“带上尸体,撤!” 所有人全部退出战斗。 在如门板的橹盾遮挡下,火速撤下虎牢关,退至河对面大营休整。 血战之后的虎牢关,一时寂静无声。 这种沉静没有持续太久,紧接着便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赢了!我们竟然赢了!” “天老爷,我还以为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敌军来的太猛了,也不知道这大雨何时会停。” “如果再来几次这样的攻击,我们……” 在欢呼庆幸后,有人也开始为之后的坚守而担忧。 毕竟,他们没有后援。 敌军哪怕不再维持这样的高强度进攻,等拖到粮尽,自己等人也必败无疑。 郝昭一具又一具翻着尸体,扯出他们的甲胄,长松了一口气,笑道:“像今夜这么激烈的进攻,不会再有了。” “为何?”有人问道。 “看看,这甲胄都是上好的精铁甲片镶起来的。”郝昭将一副甲扯出:“这八成是张杨的家将,他又有多少如此精锐可以折损呢?” 一般而言,将领派出了这等人,是抱着必胜之决心的。 事实上,张杨也已迈入了成功的门槛。 只是可惜,关键时刻,己方来了一支强力援军,比起对方更加精锐! 对了,援军—— 郝昭快步向那帮人走去。 当时情况混乱,他们怎么来的、从哪来的、是何身份,郝昭都没来得及问。 此刻,欣喜发问:“那个拿大槊的,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将军。” 拿大槊的双手抱拳,回道:“我叫曹子修。” “曹子修,好名字……什么,曹子修!?” 郝昭脸色大变。 此刻,激战过后的大脑冷却下来。 其人赶紧行礼:“曲军侯郝昭郝伯道拜见公子!” 他没有再多疑问,或说傻乎乎去确认对方身份。 在曹家的地盘,有几个人敢冒充曹昂? 再则,除了曹昂之外,又有谁能拿出如此精锐? 自己早该想到的啊…… 关楼上轰然炸开了锅。 随即,血战后的诸军纷纷行礼。 还真让郝昭说中了,果有援军过来……大雨阻道,大军难行,公子本人竟带着军官团直接扑杀过来! 众人心中,登时难抑激动——坚守没有白费! “诸位不必拘礼。”曹昂当即挥手,道:“都歇着,有伤的赶紧治伤,尚能行动的将其他弟兄都搬进去。” “是!” “原来你便是郝伯道!” 曹昂点头,目光炯炯。 难怪虎牢关还能守住。 局势变化,竟导致将这条大鱼提前炸出了水。 这位爷可是个猛人,从底层军士一路往上爬,最后做到陈仓方面军事主官。 诸葛亮北伐出祁山时,生生让他给挡了回去。 可惜,历史上的他真正出手的时间太短了。 如此辉煌战绩后不久,此人便已病逝。 “你说你是曲军候,为何总领此关,原虎牢都尉呢?”曹昂问道。 郝昭当即道:“昭有罪!” 他将从成皋撤离,再到临时动手解决虎牢关都尉一事,尽数道出。 随后,将自己怀里那一窜印绶交了出来。 听完后,曹昂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临阵机变,敢作敢当,不过诛杀一叛逆,哪有什么两千石?” “此有功,何来罪之说?” “至于这些东西……” 曹昂将印绶一把提起,笑问道:“你可愿在我手下任一校尉?” 郝昭愣了一下。 任校尉? 自己这个虎牢都尉完全是临时抢来的,真要追究一颗脑袋都不够砍。 这是要给自己扶正了? 反应过来后,守关时一直镇定的郝昭,此刻却有些激动了:“多谢公子栽培!” “你需知道一件事。”曹昂笑道:“我如今是白身,给不了你朝廷的官职,你只是我手下校尉而已。” 郝昭是反应极敏锐的人:“能为主公效力,是昭之荣幸!” 曹昂大笑,点头:“好!傅肜,安排一下,替他取来尉顶和披风。” 印绶制度,对文官来说,那是极为威风的。 但对武人来说,相当不便。 战时,他们多将印绶收起。 曹昂在正月时对此做出了改变:军官标志,以盔顶翎羽和披风作区别。 正将军为金顶金披; 中郎将为银顶银披; 校尉为青顶青披; 司马一级为暗黄色顶披; 曲侯一级为白色顶披。 曲侯以下,盔顶不准套翎。 此翎非陈到那种骚包长翎,而是只是包裹盔顶一层的短翎。 曹昂自用最为低调的纯黑色。 “是!”傅肜立即应道。 “再有,你当前照旧坐镇虎牢关,总领关西成皋、关东荥阳等数城防务。”曹昂道。 郝昭大喜:“多谢主公!只是,张杨还未退去,成皋尚在他手。” “荥阳以及周边七城,都已反叛。” “无碍!” 曹昂一挥手,长身而起:“待天明,我便去退了张杨!” 眼中,厉芒一闪。 另一边,张杨大营。 等到各军陆续忙完,已将至天亮时分。 诸将校皆入大帐,向张杨上报战损。 张杨立在主位,面色阴沉。 眼底深处,藏着一抹痛苦和挫败感。 折了这么多心腹精锐,他心痛。 身为诸侯,被一个曲侯打成这样,太丢人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一向好脾气的他,此刻也愤然拍案,看着一名带队冲上关楼的校尉:“已经登城成功,为何仓促败退下来?” “将军!是我无能!” 校尉倒也没有推卸责任,当即头一低便将事认了:“我们确实成功了,郝昭预留的两曲人马也被我们杀败。” “可就在这时,关楼上却突然冲出一批人。” “人数不多,却个个锐不可当。” “为首那几个,说能以一敌百,也毫不为过。” “你放屁!”张杨骂出了脏话:“小小虎牢关,不过千余人马,周边数城皆降,西边曹家大军又被大雨阻隔。” “哪来这么多厉害角色?若是早在关中,用得着到今日再出手么?” “我……”校尉有口难辩。 “报——” 就在这时,帐外有人跑了进来,面带惊色:“将军,雨中一骑跨桥,遥望我军,喊话让您出去一会!” 第191章 单骑退万军 帐外。 天已初亮。 雨不再复昨夜那般凶猛。 但依旧细细洒着。 桥上一骑,黑甲黑马,提大槊一口。 距离尚远,看不太真切,只觉雨水落下,砸在那人身上,溅起一道细烟。 悬河立桥,背关依山,面万军之营。 远远看去,给人一种缥缈的沉重感。 似听到有人来,雨中人抬起目光:“来的是张稚叔么?” “正是!”张杨点头,目光微缩:“足下又是何人?可真是好胆魄,敢一人欺我营前!” “曹子修。” 只三个字,没有任何前缀。 却宛如贯耳的雷霆,让张杨与身边将校,俱是一震! 惊骇后,张杨失声:“昨夜是你到关?” “是。”曹昂点头,并未否认。 “原来如此!”张杨恍然,又长恨自己。 若是知道曹昂来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将自己的精锐派上去冲城。 他身为一方诸侯,自然可以用精锐之士去欺负一个曲侯。 可拿去欺负地盘、人马、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曹子修,那不是送菜么? 精锐投到对方刀下,愣是被打成了毫无价值的炮灰! “我今日邀你一叙,不与你谈道义、也不与你说站队之事。” “助袁助曹亦或助己,你自有打算,多劝无益。” 曹昂摇头。 他的声调不高,却吐字非常清晰,极具穿透力。 “我说三件事。” “第一,河南郡是我的地盘,谁也别想染指。” “第二,此来只除李、郭,此二人必死,其余人可以靠边站着。” “第三,即刻退去,所掠河南郡之财物、粮食、人口、徒附、苦力一并原地放下,立刻退回河内,诸事不咎!” “你张稚叔虽与我父颇不对付,但我知你也是良善之人,所以给你这条道走。” “如若不然,我将暂弃李、郭不顾,先渡黄河,荡平河内!” 话到此时,恰好天边一道暗雷震落。 轰的群山回响,张扬与诸将校皆是神情一凛。 桥上,曹昂横槊一指: “要战,擂鼓。” “要退,归去!” 张杨捏紧了缰绳。 见张杨不决,左右道: “将军,我们退兵吧。” “接连攻关苦战,昨夜又折了精锐,再打下去,我们也吃不消了。” “是啊,如今曹子修来了,输给他也不算丢人。” “现在走,还落个体面。” 诸将出声者,都主张撤去。 张杨回头看向众人,问道:“如今曹子修立于桥头,可有敢突而斩之者?” 左右彼此张望,无人敢应。 张杨点头:“我知道了。” 他将马向前放了数步,大声回应道:“既然曹公子发话,张杨自当退去!” 其人将枪一招,大军立即开拔,徐徐后撤,瞬离虎牢。 虎牢关上,登时沸声一片。 等到河内军尽撤,桥上人亦回马,徐徐往虎牢关来。 张杨撤军,一切如曹昂所言,河南郡所劫物资、人口悉数放在原地。 成皋守军,也一同撤军。 当日,跨过黄河,回到河内。 激战数日的虎牢狼烟,就此散去。 最先获悉的,是距离虎牢最近的荥阳等七城。 一道风声席卷而来:张杨退军! “怎么会退军?!” 已经举旗造反的人都懵了。 我这都做内应了,你特么倒是过来啊! 张杨是没法过来了,但曹昂来了。 小雨还没停,但曹昂也没歇下。 虎牢关要长守,必须将这邻近七城拿回。 再有,恢复对此七城的控制权,就能锁住河南郡东向的通道。 这有什么作用呢? 可以直接影响袁绍通过邺县——河内——河南郡这条道给李傕、郭汜送粮。 以其中广武城为例:广武城紧邻渡口,和河内治所怀县隔河相望。 若要进攻怀现,那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要打击经过怀县的粮道,那可就太轻松了。 袁绍不能绕到北边一带去送粮? 不能,因为河内北边就进入了太行山脉,属于张燕的地盘。 袁绍跟张燕一直在厮杀,粮食打张燕门口经过,那就是蹲在狗嘴下拉屎——食定了。 再往北呢? 那就要绕到并州去了。 冀州的粮,绕到并州——再绕至河东——最后绕回河南郡——那他吗路上得损耗多少粮? 如果袁绍真这么搞,那曹昂可太高兴了:再兵精粮足,也经不起这样糟蹋,这绝对是放袁氏血的绝佳之机! 如果袁绍不这么搞,那坐吃山空的李傕郭汜很快会面对缺粮的困境。 一旦缺了粮,那这两头疯狼还不是他嘴里的菜? 届时,便能如贾诩所言:袁绍花了钱、李郭丢了命,还顺带给曹昂扫清了雒阳。 一口吃下雒阳,李郭又玩没了命,往西一路到长安,那不都是曹昂得了么? 出了虎牢关东,曹昂直奔荥阳。 荥阳,是虎牢关东最大的一部城。 得知河内退军的消息,荥阳内部迅速分裂。 原本被压制的曹派跳了出来,欲重夺城池控制权。 而已举旗造反的人岂能轻言投降? 双方陷入了争执。 “今曹公子已至,你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彼时局势所迫,都说曹公子量大能容,好好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再不济,也能保全家人!” 曹派如此振声。 “放你娘的屁!” “我们又没瞎眼,若是有大军来能看不见?所谓曹子修来,必是你这帮人放出的谣言!” “笑话!我等既已心投河北,岂会轻易言降?莫说曹子修未来,他便是真来了,也只能和他厮杀一场!” “莫要怕,张杨虽退,河北还有袁公呢!” “或是计谋,故意麻痹虎牢关守军!” 双方都想用嘴炮征服对方。 奈何双方口活都不够好,都没能使对方软下去。 如此,两帮被挑起火的人,只能开始厮杀。 在城内、街头、巷尾、官府、民房、城楼上下,厮杀成片! 曹昂轻骑纵马,至城下。 见内交战,乃举槊大呼:“曹子修在此,从我者持刀居左!” 城门内外厮杀的两帮人马停下。 他们怔怔望着城门口那百余骑。 以及最前头那黑甲黑披的年轻伟岸男子。 在哄然一声之后,被压制一方举着刀迅速往左边退去。 当中领头人已经负伤,大呼道:“公子,贼甚众,我等不是对手!” “我知道了。” 曹昂点头,带着许褚一行向停留在原地的叛军压去。 “真的是曹公子么?” 叛军……或说称不上叛军吧,这些人多是大族族兵,亦或衙役、郡县兵卒。 至少,在曹昂眼中,这帮人难以称得上严格的军队。 武装不足、组织度太烂、更缺了正规军那种恐怖的兵势。 单对单拎出来,或许普通士兵不是他们对手。 一旦成规模厮杀时,他们是难以和正规军较量的。 他们交头接耳,目有忌惮色,彼此向后靠拢,挤成一团。 雨水在下,但这阻止不了众人冷汗浮出。 “随从个个人高马大,刀甲短弩齐全,只怕真的是他……” “蓑衣下有绣衣,是绣衣武吏!” “看来张杨真的是被他惊走的。” “河内万众尚走,何况我等?” 彼此交流,恐惧放大。 “混账!” 当中,带头反曹的是荥阳令。 他持剑长呼:“他不过百人而已,你们怕有用么?冲上去,砍死他!” 他眼中浮现疯狂:“曹子修又如何?杀了他便是!” “杀!” 有百余人第一时间响应,往前冲去。 曹昂也不做声,只是将大槊一招。 轰! 身后百骑即刻往前推来。 两者同时前进,在中央相交。 伴随着一阵刀兵交错之声,扑来的百人悉数倒地。 尸体横于马腿之间,尚未彻底死去的人,在血泊中发出呻吟哀嚎。 “我不想死……” 雨中伸起胳膊,向着马上人求饶:“救我……” 马上绣衣弯腰,即刻一刀剁开他的面门。 伸起的胳膊,迅速垂落。 骑士们不在向前,而是停留在原地。 但这股气势,却将前方的人彻底震傻了。 方才交锋,倒下的全是荥阳令的人。 差距太大了。 一方甲都不全,有的也都是皮甲。 一方全副武装,乃是曹昂领地数百万人中挑出的精锐军官团。 还以步御骑,没有坚固的阵型,没有优秀的统帅,没有能独当一面振全军士气的勇猛之士。 这仗怎么打? 哒哒—— 沉默的骑士群渐渐让开一条路来。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曹昂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平静的望着面前叛乱者:“还有人要来么?” 哗—— 叛贼们清醒过来,猛地往后退去! 独留一个荥阳令,还站在前头。 曹昂又槊指荥阳令:“能杀此人者,免死。” 这话一出,荥阳令脸色顿变:“别听他——” 身后反应最快的十数人已冲了出来,乱刀砍下! 荥阳令横尸当场,身体被切成数块。 那十数人还在争夺,即将厮杀起来。 “好了。” 曹昂出声,他们立刻停下。 曹昂大槊指着更右侧:“走到那边去,你们命保住了。” 这帮人大喜,撇了刀跪地连连磕头:“谢公子仁慈!谢公子仁慈!” 叛贼,还有。 曹昂给出最后一条活路:“三声之内,丢掉兵器,退到左侧,免死。” “三。” 当啷! 已有人撇了兵器走。 “二。” 丢兵器的人更多了。 “一!” 人群像是垮下去的蚂蚁群般。 舍刀奔走者,唯恐慢了半步。 还有两百余人,尚停留在原地发呆。 当他们茫然抬头,看到曹昂那满面杀气时,又猛然惊醒过来。 匆匆将刀撇了。 “全部杀尽!” 机会已经失去。 “是!” 许褚带头冲了上去。 这两百余人逃也无用,战也无心。 只少数几人挣扎了一下,但也被迅速放倒。 更多的,在求饶、奔逃、哀嚎中,被砍死在地。 “死于当场者,家中无论男女,悉数充为奴隶!” 在这个年代,人口是极为丰富的资源。 除了必要的杀人震慑外,留着还是比杀了好。 一个壮丁,哪怕用钱来衡量,少说可以卖两万钱。 可以塞到前线当炮灰,也能拿去屯田,亦或者赏赐给立功的将士。 女奴,是将士们最喜欢的封赏了。 至于那及时弃刀投降的,则全数充为徒附。 “赏给你们了!”曹昂指着一直立在右侧,也就是曹家的支持们道:“把他们家财也都抄了,你们取三分之一,剩下的我要带走。” 这帮人大喜拜倒:“公子厚恩!” 强敌要么死了,要么成了自己徒附,还顺带抄了他的家,睡他婆娘……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 果然传言不假,跟着曹公子混,吃不了亏! “将死人人头全部割下。” “找些马匹载着,我有用。” 曹昂每吩咐一句,人群中便会走出一个说话算数的,连连点头哈腰去办。 曹昂迅速离开,离开时身后多了两百余人。 这些要么是独行武人,要么是城内支持大族的年轻俊杰。 他们是真心投靠曹昂,想在他这捞个前途,同时替家族表忠心。 此时,顺带帮曹昂押送金宝、人头。 对于这样的好事,曹昂自不会拒绝。 第192章 走马复七城 曹昂北走。 至敖仓,敖仓门紧闭。 曹昂勒住战马,示意众人将人头抛上。 “即刻开城,只诛叛逆贼党。” “敢有抵抗,全族尽诛,家小一概杀尽!” 敖仓人惧,乃开城降。 门开时,道路两侧跪着二百余人,都是主动领死的。 曹昂没有客气,冲着新加入的人招手:“过来,正好练手。” “是!” 这些人或是见过血的,或是没见过血的。 几乎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个命令,持刀负责斩首。 头颅更多了,便只能用车装载。 敖仓西北角便是广武城,两处相距极近。 战时,敖仓为粮仓,而广武多负责渡口来往作战。 闻曹公子至,广武叛贼企图借船出逃。 广武百姓出手截击,于河道出口处点起火来,阻塞河道。 被阻挡的叛贼大怒,便将船靠岸,冲杀两岸百姓。 曹昂抵达,大槊一招,所骑便冲了上来。 叛贼哪是对手? 一个照面,丢下数十具尸体,匆匆逃回船上,无人敢再靠岸。 河道出口是狭窄的,箭矢能从这边射到河对岸。 曹昂命人群发火矢,点燃行舟。 又找来快船,驾船靠近,向叛贼船上投掷火油。 如此片刻,船上火焰张天。 叛贼只敢躲在舱内,但凡冒头,便被弓弩点射而死。 火焰滚滚时,当中哀嚎一片。 剩下人慌张逃出,在船上磕头不止,向曹昂求饶。 曹昂一概不准! 有逃上岸、跳下水被拿下的,曹昂没有给他痛快,而是让人临河刀刮。 船上人吓得胆裂,哪还敢靠岸? 或投大火、或自刎船上,最终全数死去,一人未留。 曹昂又得到数百颗烧焦的头颅。 这下倒好,头颅烧焦了,一时不会腐烂,更容易报仇,盐硝都省地放了。 曹昂在此停留一夜,抄没叛贼家财,用以补贴广武军民。 广武之民海呼万岁——广武光复。 曹昂在此停留一夜,次日走西北,再往陇城、管城。 两城或内部厮杀,或叛贼出逃,先后光复。 第三日,曹昂回走,去京县一带。 后队几番扩充,已多了六百余众。 牛骡驽马众多,拉着百余车,除了人头便是钱货。 人还没到京县,消息便传到了: “曹公子至虎牢,单骑惊退张稚叔。” “又走荥阳、广武之地,所到皆降,叛贼被屠戮一空!” “起先在荥阳,叛贼们不过是领了一刀,到了广武便是火烧,在管城俱是用的千刀之刑!” 京县县令闻而生畏。 在曹昂抵达之前,便先手刃家人,又自尽府内。 曹昂到时,京县畏惧自杀者竟有数十人。 如此,三日之内,曹昂走马而过,七城皆复。 消息传开,两河之士,尽为其折服。 曹昂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名声的大作用。 几乎在同一时间,吕范在许都发出的大义之言也传到附近。 起初,士人们将信将疑。 虽说曹昂去年一年战绩彪炳,可以说夺了上一辈人所有的风头,成为过去一年的完全主角。 但,毕竟他战在荆州、扬州、豫州、徐州。 司隶河北之地,人们只遥闻其声,却未真正见识过他的能力。 可此番突至虎牢关——单骑退万军,走马复七城,却是彻底打动了他们。 以至于极为荒唐的事情发生:曹昂刚回虎牢关,便有十数人在门口候着。 郝昭快步走来,抱拳:“主公,这些都是渡河而来的士子,是来投靠您的。” 曹昂本人都惊住了,赶紧翻身下马,向众人行礼,又邀请众人入关一叙。 他心里乐开了花。 光复各地,虽军事上有人镇守,但治政还需士人来。 自己如果长时间没有合适的人选——到时候,难道真要等荀文若安排人来不成? 如今,初到此处,便有大批士子来投,简直是大大的美事! 来的人愈多,可挑选的范围便愈大。 诸多士人,对于曹昂,也甚是客气。 其中有一人,却是最为怪异。 其人身高七尺五寸,身材瘦削笔挺,腰间挂着一柄长剑。 一袭蓝衫飘逸,头戴一斗笠,望之似文人,又似游侠儿。 他来访最晚,曹昂都已接见完众人,准备去歇息了。 他的衣衫颇有湿气,目光大胆,直视曹昂:“这便是名震天下的曹公子么?” “曹公子确实是的,但名震天下与否,却是不敢当。”曹昂笑道:“敢问足下姓名?” “在下颍川人,曾居荆州,年关之前,去河北走了一遭。”他只这样说,却不通名:“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有意回荆州继续游学,却忽闻公子大名,便赶来相见。” “哦?”曹昂面露讶异色:“足下既往河北,当是去见袁本初的?” 对方自嘲一笑:“如我这般出身,哪里见得着袁本初呢?” 曹昂点头笑道:“看来是大失所望了。” “是的,很是失望!”他点头,道:“袁本初看似势大,却必败无疑。” 曹昂笑问:“何有此言?” “其人出身贵胄,起点极高,这是天大的好事。” “他手下之人,不是世家,便是豪强。” “拉帮结派,势必难免。这般形势,自当擢用寒门,引为心腹,以平衡多方。” “然则其人非但不引寒门,反而用人全看出身。” “世家固然多人杰,但寒门便全是庸才么?” 说到这,他嗤笑摇头:“派系斗争愈演愈烈,袁氏能取胜于外尚好说,若是不能,必亡于内斗!” 曹昂眼中神光大振。 若只有之前那番话,他会觉得这人就是纯溜须拍马套近乎。 但最后这番分析,可谓是直指要害的。 这是一个有真货的人! 曹昂当即道:“先生高见,可愿通名呢?” “本是无名之辈,通名又有何用?”来人摇头,道:“就是不知,不通姓名,能否在曹公子这赚到一碗饭吃呢?” “玲绮。”曹昂直接开口。 吕玲绮迈着长腿上前。 “去我私库,盛一盘黄金,送给这位先生。”曹昂大手一挥。 吕玲绮美目一转,凑到他耳边嘀咕道:“他连名字都没通,别让他骗了钱哦~” “就凭刚才那番话,便值得了。”曹昂笑道。 很快,吕玲绮取来一盘蹄金。 对方也不客气,悉数笑纳,却也问道:“公子不担心我是河北的细作么?” “身为细作,还要引我耳目主意,那先生这个细作倒是做的失败。”曹昂道。 对方大笑。 等他笑声停下,曹昂反问:“在我手下,可主掌一方、也可领一军、能拿到田地俸禄,但说到底,是没有朝廷的官职显爵的。” “先生虽未完全投我,但毕竟收了我的礼,轻易要走那也不行,您可想好了?” 对方回道:“从董卓之乱到如今,诸侯纷起,拥强兵广地者不尽其数。” “这些人野心勃勃,无不想扯一面汉室大旗裹住自己,巴不得官职越高越好。” “公子却反其道而行之,看似毫无野心,实则野心最大!” “既然如此,投效公子者,只担心功业成与不成,又何须忧心虚职呢?” 这话,相当敏感。 曹昂眼神闪烁:“先生这话,落到旁人耳中,只怕会招来杀生之祸。” “旁人鼠胆,如何能与公子比较?”他拱手道。 不再多言,曹昂即刻让人替他安排住宿。 此人虽是颍川人,但颍川人也是分档次的。 如荀、陈、钟、韩为第一档; 次一等的世家为第二档; 破落寒门但有名气、能结交大家的人,如郭嘉为第三档; 面前这位,属于比郭嘉出身还差的,连个大族关系网都没有。 沉思片刻,曹昂吩咐傅肜:“去把奉孝请来……” “哦,对了!” 那人走到门口,突然驻足,笑道:“公子不必问郭奉孝,我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啊!” 曹昂瞠目结舌。 第193章 令狐跨河来 河北。 作为最关心司隶战局的人,袁绍这的消息可以说是一日一更新。 最开始,得到的消息是张杨渡河。 袁绍发笑:“张稚叔畏缩不前,此番也终是动了。” 部下附和道:“李郭已下手,曹氏在河南兵力已空,他再不敢上,那便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然也。”袁绍点头。 次日,便传来消息:张杨破成皋、兵进虎牢关! “虎牢人心已变,大概率是要望风而降的。”袁绍如此推断。 第三日,消息再传:虎牢生变,曲侯郝昭斩原都尉而霸关,依关抗拒。 闻此讯,袁绍冷笑:“曹氏在河南,已经烂到需一曲侯出面了么?” 许攸道:“东边大雨不止,黄河水泛上岸来,阻挡了李典。” “此乃天助我!”袁绍大笑:“我看只一两日,虎牢必破!” 众人对视,又连连点头。 毕竟,张杨哪怕再拉胯,也是从并州杀出来的一方诸侯。 一个临时霸关的曲侯,领着一帮杂碎似得残兵败将,拿什么抵挡张杨? 又数日——虎牢以东数城皆降,郝昭凭关而守,张杨屡攻,不破! “这郝昭倒是骨气颇硬!” 袁绍听到,都微感吃惊。 但一切尚在他接受范围内,东部数城皆降,虎牢关失去了援助和后勤,告破只是时间问题。 情报非常详细,甚至将双方攻守的细节都写了下来。 袁绍看后,又将其给诸文武看。 众人皆惊讶道:“这郝昭不止骨气了得,守城之法也是上乘!” 袁绍点头,眼中冷芒闪烁:“这样的青年俊杰,可不能让他活着……” 次,惊讯忽至——曹子修现虎牢,单骑跨桥,退河内诸军。 “有这种事?!” “混账!” “张稚叔无能!” “拥万众被一骑所退,有丧天下武人颜面!” 袁绍破口大骂,让人紧急联络张杨。 不久——曹子修走马百里,三日复七城。 众人皆惊而失色。 袁绍跌足而叹:“两河无勇夫,使这竖子平添英雄名!” “报——” 有军士急报:“主公,魏郡与沿河之地,有不少寒门士子携家而走。” “将军幕府军司马令狐邵,亦从邺城出走!” 袁绍惊怒交加:“他走什么?!” 令狐邵,父亲曾担任过护乌桓校尉。 前年,他来投靠袁绍,并被袁绍直接引入幕府。 袁绍也知道这个年轻人颇有水准,便将他安排自己最喜欢的三子袁尚身边。 此人年纪轻轻,又以袁绍幕府身份坐于邺城看护其子,在袁氏内部是有着不小影响力的。 “他说……” “他说什么?” “我不敢说!”来人脑袋低下。 袁绍面色阴沉:“吞吞吐吐,来人,将他直接拖出去刮了!” “主公饶命!”那人慌跪倒在地,道:“他说‘闻曹公子单骑退张杨、三日复七城。所谓天下英杰,只怕无人能出其右。闻之神往,心之所向,请辞于袁公’。” 袁绍勃然大怒,道:“即刻发书邺城,命审正南带人追杀!” “传书于河内,让张杨将他截下,砍了直接沉入黄河!” “是!” “明公!”许攸站出,道:“当务之急,是张杨退兵,使得粮道难通啊!” “李、郭用兵,全赖冀州粮草支撑。” “一旦粮草不济,彼辈必然力竭,且会四处劫掠,这……” 许攸没有说下去,但袁绍已经明白。 这黑锅,他袁绍也得跟着背! 确实,李郭一直都很恶劣,什么烂事都能做出来。 可此番若不是你袁氏撺掇出力,这两头饿狼又怎会杀回雒阳呢? 所以,一旦粮草供应不上,李郭首先会脱离袁绍控制,为所欲为。 随后,借助袁氏和魏讽吴硕等人稳住的雒阳民心,会迅速崩溃。 后果就是——人人喊打之下,李郭很难守住地盘;袁绍本人,也会因此添上一大笔污点! 不同于袁术治政只知享乐,袁绍对百姓还是素有善名的。 袁绍辛苦烧钱出粮,拉着李傕郭汜两条饿狼出来干一架。 结果,曹氏没打痛,反而往自己身上抹了一把屎? 那真是鬼都见不得啊! 袁绍坐不住了:“子远可有对策?” “如今我们能做的,无非是催促刘玄德,加快解决张燕问题。” “还有,便是让辛仲治稳住李郭,且让他们速取战果。” “只要打破轘辕关,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袁绍点头:“有道理!” 他再看了一眼送来的消息,最终忍不住一叹:“幼虎可畏啊!” 大军未动,只是轻骑冒雨急进。 却恰好切在要害之处,一击盘活全局。 站在结果处看,似乎极为简单——只需领上数百精锐,轻骑快马,一路奔袭虎牢便可。 可事实操作起来,却是处处皆难。 首先,主帅轻骑奔袭前线,本就是一件颇要胆气的举动。 其次,虎牢得守住!——这是郝昭的大功!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曲侯,就像突然落下的阻隔李典的大雨,都属偶然事件,一者利曹,一者利袁。 最后,曹昂亲自到场,彻底将局面掰了回来。 后来的单骑退张杨、三日复七城,更是其个人威望和手段达到极点的体现。 来的是曹昂才有这效果,你换他小老弟曹安民来,估计已经废了的弟弟还要被嘎一次! 河内郡。 令狐邵离邺县后,一路南下,往黄河边上奔来。 身后忽有快马狂奔过来:“令狐先生!” 令狐邵勒住战马,回头看向来人。 来人常山真定人,独行游侠,流浪至邺城,曾得令狐邵接济生活,又推他做了个县尉,名为夏侯竹。 他开玩笑道:“夏侯兄这也送的太远了。” 夏侯竹面色急切,苦笑道:“我来不是送您的,而是有紧要事相告。” “哦?”令狐邵讶异:“何事?” “审正南自领五百弩士,轻骑急出,特来追杀您!”夏侯竹道。 闻言,令狐邵脸色一变:“如此,当急行渡河!” 他告知家人和徒附,撇下所有辎重,加速前进。 夏侯竹把着他的衣袖道:“令狐先生,您在河北多有人脉,为何弃袁投曹?今袁公虽怒,若您及时悔悟,他顾忌您的名声,必然不敢加害。” 令狐邵摇头:“我心意已定,不会改变的!” 夏侯竹道:“既然如此,我随先生同行,路上也有个照看。” 令狐邵惊问:“县尉不做了。” “先生说的什么话!”夏侯竹连连摆手:“您都不在了,我还做什么县尉?” 令狐邵闻言而笑:“夏侯兄武艺不凡,有你庇护,路上也安全些。” “嗐!”夏侯竹惭愧:“我这三两本事,算哪门子不凡?不说别人,我老家的堂兄,手段就远胜于我。” 一行人加速赶路,且行且聊。 令狐邵随口笑道:“如此,令兄手段,只怕郡县之间已是无敌了?” “哪里!差得远了!”夏侯竹摇头不止:“我们还有个同乡,我兄长在他面前,又不够看。” “先生,不是我吹嘘,若得那人庇护,我等不必南走。” 令狐邵惊讶发问:“不必南走?” “可勒马在此,看他回头,一枪刺死审正南便是!”夏侯竹道。 令狐邵大笑,心中自是不信。 撇下辎重后,令狐邵走的迅疾,遥遥将审配抛在了身后。 然而,临过黄河时,他却被人堵住——张杨。 夏侯竹慌张失色:“先生,这如何是好?” “无妨,他会放我过去的。” 令狐邵成竹在胸,出面邀与张杨一见。 “将军要对乡人出手么?” 令狐邵深谙张杨为人,一见面就打起了感情牌:咱们是老乡! 张杨摇头,道:“袁公有言,不好推辞。” 令狐邵问道:“斗胆一问,袁公是如何托付将军的呢?” “让我将足下沉尸黄河。”张杨道。 令狐邵笑道:“那将军打算拿我喂鱼么?” “乡友之名,我亦耳闻,自是不忍。”张杨摇头:“我会将乡友转送袁公。” 并州,世家不多,有名气的世家更少。 边地世家因为地域原因,很少拉帮结派。 边郡世家豪强,他们的第一要义是团结地方、抗击震慑异族。 譬如张辽的雁门聂氏,他们是本地豪强,但他们做的惊天动地的事不是欺男霸女,而是马邑之谋。 内地豪强以欺负良家妇女为乐,而他们家想干一下匈奴家的娘们。 又譬如凉州的皇甫氏、张氏,这两个也是世家,但他们主要干的是勾心斗角吗? 不是,是讨伐羌族,是抚平西凉、遥镇西域。 令狐氏也是如此。 令狐邵他爹做乌桓校尉——负责领导异族、驱着异族人去给汉人当炮灰打仗。 这种职务,能不博汉人,尤其是边地汉人的好感么? 张杨是比较好说话,但人家不傻。 这样的人,还是自己老乡,他会杀? 杀了令狐邵,自己给袁绍背黑锅? 脑子有毛病差不多…… 闻言,令狐邵一叹:“邵无用之人,不足为道。” “可将军雄踞河内,自有家业在,何必为邵自毁将来呢?” 张杨目光一闪:“乡友此言何意?” “我听闻将军在虎牢关前,卖了曹公子一个天大的面子,撤军回了河内。” “将军与曹公昔日旧怨,算是稍得缓和。” “如今将军拦我一投曹之士,岂不是取恶于曹氏,使前功尽弃?” “将军将我献袁,使我身死,岂不是失并州乡人之心?” “而在袁氏看来,我之所以投曹,首罪在于将军撤军虎牢在先。将军虽擒得我去,也不足以补过。” “如此,将军擒我一无用之士,既不能消袁氏之怨,又开罪曹氏与并州乡人。此举,何益于将军?” 一番话,直接把张杨给说懵在原地。 许久,他点头,拱手叹道:“先生少而有高才,将来必前途无量。” “承将军吉言。”令狐邵躬身还礼:“若有那一日,必不忘将军之恩。” 张杨眼睛亮起,对左右道:“今日于黄河,不曾截得令狐孔叔。” “敢有泄漏,休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齐声称是。 张杨手一招:“来人不是令狐邵,放行!” 沿河之兵,缓缓收起。 此外,张杨好人做到底,还给令狐邵准备了一艘大船。 令狐邵再三感谢,施礼而去。 乘船过黄河,直投虎牢关而来。 审配一路紧追。 等他感到,令狐邵早已离去多时。 他面色阴沉,扶刀发问:“令狐邵呢?” “不曾见得。”张杨摇头道。 审配面有怒色,道:“是不曾见得,还是故意放过?” “你这是何意?!”张杨一怒:“审正南此言,是在罪责我么?!” “张将军!”审配是个暴直脾气,当即厉喝:“你在虎牢关前作战不利,袁公本就是极为不满的。” “我居河内,与袁公也不过是携手作战,可非袁氏之臣!”张杨也怒了:“足下不过河北一幕僚!你若心中不忿,我可将你送过黄河,自去与曹子修厮杀便是!” 审配神情微冷。 稍加思索后,率众离去。 还未回邺城,他便向袁绍送去一封信:张杨深畏曹氏,拥兵望南不可建功;若是一日投曹,于我又有大害!当遣人刺而夺权,以控河内。 袁绍收信后,虽对张杨的摇摆很气愤,但一时犹豫,难下决心。 张杨虽为军阀,但一直有良善之名,而且最近也与自己展开合作了。 不做,怕他投曹;做了他,又怕失却人心。 “再说吧!” 河对岸。 令狐邵抵达虎牢关时,却得知曹昂已往南而去。 令狐邵将家人安置在郝昭处,带着夏侯竹一路急行往南,来寻曹昂。 终于,在汜水南,他和曹昂会面。 “河北来了个士子,一路追到路上来了,说要见您。”傅肜道。 “这么急?”曹昂面露讶异色,笑道:“叫什么名字?” “令狐邵,并州太原人,任职于袁绍幕府,此番是弃官而来的。”傅肜道。 曹昂欣喜而起:“速请!” 令狐邵,为官清廉,节如霜雪。 而且此人有个特长:专精战乱之地恢复民生! 须臾,二人会面。 曹昂起身相迎,面色诚恳:“孔叔弃官挟家小,立仇袁氏而来投我,实为曹昂之幸!” 令狐邵也立马摆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河南郡屡遭战乱,多方反复争夺,要想巩固此地,必须完成重建。 “完善城建、恢复民心、充盈府库,则可久持司隶,使袁氏不敢再有张望之心!” 此外,他还主张,在遭极度破坏之地,应当将刑法稍加宽松,尽可能的调动可用人力,推动地方恢复。 只要一地见效,整个司隶七郡之地,民心会迅速倒向曹昂。 如此,挫败李郭后,七郡之地,可传檄而定,尽揽民心。 听完他的话,曹昂欣喜道:“孔叔之才,可抚七郡而兼镇西北!” 他是真的开心。 此前,虽然有大批士子来投,但没有发现特别突出的人才。 而令狐邵的出现,填补了这个重要缺口。 历史上,曹操是让钟繇去干这活的。 钟繇干的非常漂亮,但他是颍川士人集团的重要成员,不在曹昂的考虑人选中。 令狐邵虽也是士人,但其出身边地,家中将门色彩极重。 对于曹昂而言,他的条件,几乎完美! 曹昂不曾犹豫半分,给他分配绣衣八人随身听命,前往成皋主政,与郝昭配合——西锁雒阳,北抵河内! 从令狐邵出现,到其人被重用,全程不超过半个时辰。 他身边的夏侯竹都被惊呆了。 曹昂见夏侯竹随令狐邵左右,便也发声询问。 “常山真定夏侯竹,见过曹公子!” “常山真定?”曹昂猛地一拍额头:“你可认得赵子龙?” 夏侯竹大惊:“公子怎知赵子龙?!” 第194章 但闻子龙名 “你认得?” “当然认得!”夏侯竹连连点头:“他与我同乡,又与我堂兄相交甚好。” “早些年,我们乡人推举他为乡军首领,便是他与我堂兄带着部众去投公孙瓒的。” 曹昂眼睛发亮:“他如今在何处?” “还在乡中。” 根据夏侯竹所言,早在初平四年(193),赵云便因兄长丧故之因,离开公孙瓒回到乡中。 到如今算是第五个年头,一直待在乡里,侍奉老嫂,同时每日练习枪马。 赵云自幼父母俱丧,尤长兄养成,事兄长如父、事嫂如母。 可即便替兄长守孝,也不可能说在家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显然,赵云是不想在公孙瓒手下混了。 至于缘由……曹昂蹙眉:“莫非是因为公孙伯圭不遵汉室?” “公子说笑了。”夏侯竹连连摇头,似自嘲一笑:“愿遵汉室的人多了去了,哪轮得到我们这些草民呢?” 当今这天下,尊奉汉室的人,主要分为四大批: 第一,汉室宗亲,如过去的刘焉、如今的刘表,但他们口中的汉室未必是天子那个刘,也可以是自家头上那个刘! 第二,入脑彻底的读书人,纯粹而炽热的书呆子,不解释。 第三,良知未泯的世家,他们自认为承汉德、食汉禄。 第四,为汉累世效力,心有极强荣誉感的将门世家——如有能力提前结束董卓,但因死忠汉室而不愿有半分逾越的皇甫嵩。 至于其他人,尤其是底层人,他们的追求就只有一个:天下太平,吃饱饭。 谁对我们好,我们就维护谁。 在赵云投靠公孙瓒时,公孙瓒自己都纳闷,问他为什么舍弃身边的袁绍,而投靠更北边的公孙瓒。 赵云大致回答如此:天下这么乱,我们老百姓也不知道谁好,无非是投仁政所在罢了。 听到这,曹昂是一脸纳闷:“公孙伯圭?仁政?” 公孙瓒死扛异族,这是他功绩所在,曹昂绝不否认。 但要说这人统领幽州,那可跟仁政二字完全不沾边啊! 夏侯竹哭笑不得:“我们哪懂那么多?只见着幽州地处边郡,之前数年却颇为太平,因此心生向往罢了。” 曹昂道:“幽州太平,治政有道,那是伯安公的功劳啊。” 伯安公即刘虞,宗室大臣,原大司马、太傅、幽州牧。 其人治政以仁,四海敬仰,就连异族都臣服于其人魅力之下。 后来袁绍韩馥有意推举他为帝,被他一口回绝。 幽州内部治政之功,全拜此功所赐。 “是啊!”夏侯竹苦笑:“我兄长他们也是到了之后才知道这件事,而且伯安公还让公孙伯圭杀了。” 这特么的…… 赵云这帮人想投‘仁政所在’,所以离开冀州跑去幽州投靠公孙瓒。 结果公孙瓒一刀嘎掉了那个真正的‘仁政之主’…… 杀了刘虞后,公孙瓒‘恃其才力,不恤百姓’的臭毛病曝光了出来。 他不但拿百姓不当一回事,还放任手底下诸将剥削百姓,‘诸将家家各作高楼,楼以千计’。 难怪在家一蹲这么多年,这是让公孙瓒给整抑郁了啊。 “不好!”曹昂忽然一拍大腿:“刘玄德不是去了冀州么?” 夏侯竹很聪明:“公子有意征召子龙?担心他会被刘玄德截下?” “不错。”曹昂点头:“他与刘玄德有旧。” “这我知道,我堂兄与我说过。”夏侯竹道:“但,子龙此时未必会投刘玄德。” “你怎知道?” “子龙请辞归乡时,刘玄德便出言挽留他,子龙不愿背德,婉拒其邀。” 不愿背德,背什么德? 故主之德! 虽然公孙瓒不靠谱,根本不是赵云理想中的明主。 但在他看来,自己与公孙瓒依旧有主臣之情。 如今公孙瓒还活着,自己却跟刘备走,这就是‘事二主’。 这是一种固执的观念:主君可以拉胯、可以不争气、可以与我理念不合,那我就离开你,但这不是我跟着别人走的理由。 夏侯竹接着道:“如今刘玄德投入袁氏门下,而袁氏尚在与公孙伯圭交战。” “若是子龙投靠刘玄德,不是攻伐故主么?” 闻言,曹昂恍然而喜:“有理!” 阴差阳错……错得好啊! 曹昂当即拍板,给夏侯竹以曲侯待遇,为他提供专款钱物,让他负责联络赵云。 夏侯竹面露难色:“主公之意我理解,只是如我方才所言……子龙这个人相当固执,如今公孙瓒尚在,他未必会应召而来。” “不急!”曹昂挥手,道:“先打好关系,其他的可以慢慢来。对了,你可知有甚他急缺之物?” “子龙此人,不喜钱财,不好美色。”夏侯竹道:“不过,赵家嫂子身体不好,这两年更是每况愈下。” 曹昂当即修书一封,命人送往颍川,交给华佗。 捞了个郝昭加令狐邵,还摸到了赵云的消息,这使得曹昂心情大好。 “虎牢关一战,收获甚丰!” 张杨退兵,西线被曹昂夺回。 受影响最大的,是李郭二人。 轘辕关前,他们已啃关四日。 第五日,得知张杨退兵,袁大财主可能会断粮,直接原地开摆:不攻关了。 而最为畏惧的,是吴硕、魏讽和那帮回迁大族。 畏惧曹昂,是其一:曹昂已退张杨,若是再退李郭,那自己等人还能往哪跑? 到时候曹昂屠刀落下,怕是一个人都走不脱! 因西部失,导致粮道不通,畏惧李郭失控是其二。 自迎接李郭当日被‘误伤’数百人后,他们虽胆战心惊,但过的倒还算太平。 袁绍威望确实不小,加之李傕、郭汜两条饿狼喂饱了,暂时没向他们下嘴。 偶有军士乱来,那也属个别现象——凉州军历军纪败坏,这是小事。 可问题是,如今张杨退去,袁公钱粮失去了最便利的通道,若是供应一时上不来,那李郭保不准就对自己等人下嘴了! 为了自保,也为了搞死曹昂,他们咬牙自掏腰包,给李傕、郭汜凑了一笔好处。 由魏讽、吴硕带领,辛评做中,众人聚于军营。 李傕郭汜手持各家呈上礼单,眼中贪光大盛。 当即拍板,表示今日继续进攻,让众人宽心回去。 “不过……” 众人高兴时,郭汜却道:“将士军头卖命,为的就是求财。我的人会照旧攻关,但各位家主承诺的好处,可要记得送来啊!” “一定!一定!” “岂敢戏弄二位将军?” 众人连连点头。 随后,吴硕又询问:“依两位将军看,何日破得轘辕关?” “快则十日,慢则半月。”李傕大手一挥:“曹洪虽凭关死守,但我凉州男儿不畏死,冒着箭矢攀上关楼与他们对砍。” “再消耗几日,他手下便要崩溃了。” “如此,破许都在即!” 得到这个回答,众人满意离去。 他们还得及时赶回,将答应的东西筹备好再送过来。 辛评起身相送。 将离营,魏讽对辛评一拱手:“辛公,我这有一事相求。” “子京请讲。”辛评连忙笑道。 此前,他正为李郭罢兵之事头痛不已。 关键时刻,魏讽拉着人暂顶袁氏做了财主,鼓励李郭出战。 这对辛评而言,简直如及时雨一般。 “各家送钱来,所求无非两点。” “一在破曹,二在护身。” “如今两位将军拿了好处,辛公可要督促他们——好生约束军纪,切莫使各家寒心啊!” 魏讽这话,发自肺腑。 毕竟,他也是其中一员啊! 而李傕郭汜,又是以抢劫出了名的。 待在他们屁股后面,谁他吗不怕? “这你放心!”辛评当即正色以应:“如今他们为袁公出力,岂能让他们乱来?” 现如今,李傕郭汜头顶的可是袁绍的招牌。 真要让他们撸起袖子一通抢,那砸的可是袁绍的招牌。 而袁绍手下的支持者,恰恰是魏讽这种人最多! 送走魏讽,辛评折返回帐。 郭汜正翻来覆去的看着礼单,哈喇子都要流了出来:“兄弟,这帮人可真有钱啊。” “当然有钱,咱们当年又不是没抢过?”李傕嘿了一声:“有些大户家里,比地方府库所藏还要丰厚!” 天下大乱,说到底是两个穷字。 第一穷在百姓:百姓太穷,没有活路,只能揭竿而起。 第二穷在天子中枢:朝廷太穷,穷的赈不了灾、发不起饷、平不了叛。 可问题是,百姓个个埋头苦干,一个比一个累,这钱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前汉黄金甚众,到了后汉黄金却越来越少。 钱也好,黄金也罢,正是分流落入了这帮人手里! 或是累世豪族,兼并土地、暗吞人口;或是累世为官,祖宗三代一块贪。 世家豪族钱太多怎么办? 挖山藏宝! 他们可以迁移,可以遭难,但等他们有需要时,便能‘变’出海量资产来。 见辛评入帐,二人终止交流。 辛评也将约束军纪一事道出。 “约束军纪没有问题,但有一事还请辛公知晓。”李傕眼中狡诈之光一闪。 “将军请讲。” “我们也很为难,要部下卖命,没有好处是万万不可能的。”李傕抖了抖那张纸,道:“这些东西,可使我等先破轘辕关。” “但破轘辕关的好处呢,又从何处获取?” 辛评眉头一皱:“轘辕关破,许都即在眼下!” “瞧瞧辛公这话说的,好像许都是块豆腐似得!”郭汜当即大叫:“便是破了轘辕关,真要发财,那还得打破许都不是?许都有禁军,曹家父子也不是傻子,城门是那么好踏破的么?” 辛评没脾气了,问道:“那二位将军想怎样?” “嘿嘿。”郭汜笑了笑,舌头舔了舔嘴唇:“这里有块肥肉,咱们伸长了脖子就能吃到嘴。” “待破轘辕关后,袁公能供上钱粮,那咱们不会对自己人下嘴。” “可若依旧钱粮难通,我的人可以卖命,但也要好处激励吧?” “我们想发笔财,同时扩充兵源、找一些人做炮灰,先生不准阻拦。” 辛评心头猛地一突! 他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李郭二人所说是魏讽那帮人? 可事到如今,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他们! 只能寄希望于二人打破轘辕后,破解僵局了。 “好!” 他艰难点头,同时亦道:“但,轘辕关破前,二位绝不准乱来!” “这个自然。”两人满口答应。 辛评转身出帐,心中却颇为不安。 他隐隐开始怀疑:袁绍召两人入关,真的是一步好棋么? 看上去确实如此,凭空扶起两个助力。 但这两人太难控制,稍有不慎,这把火会烧到袁氏自己身上! 如果轘辕关打不破呢? 如果虎牢关那始终被曹军捏在手里呢? 到了那一步,李傕、郭汜会不会挣脱束缚,彻底放回自我?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笔账,不但要算到袁绍头上,自己作为全程参与者,难道不要担责么? 袁氏门高家大,滔滔骂声要将其击倒还是很难的。 可自己呢? 想到这,辛评后背抖出一身冷汗来! “一定要加紧破轘辕。” “李、郭二人,也得盯好了!” 等辛评走了,郭汜和李傕也分配完了好处。 前者嘿嘿笑道:“兄弟,这虽然是块肥肉不假,但既已在辛公面前有了承诺,可不能急着下嘴吃独食啊!” “我岂是这种人?”李傕大笑:“你我之间,犹如亲兄弟,便是吃肉,那也得一块吃不是?” “有理,哈哈哈!” 魏讽并各族长快马连夜赶回族内驻点。 将已提前筹备好的物资,由吴硕带着,送往前线。 暗中,几双眼睛,正悄悄盯着这一切。 一人转过身,压了压头巾,吩咐道:“你们几个看好他们的路线,我回去准备叫人。” “是!将军!”一人回道。 “不准叫将军!” 陈到一巴掌甩了过去,骂道:“蠢货,跟你说几次了?要叫头领!” “是!头领!” “这还差不多。” 陈到火速离开,向南边奔去。 在轘辕关西南、河南郡和南阳郡交界处,有一座大山,名为霍阳山。 霍阳山前有一条河,名为汝水河,跨南阳、河南、颍川流入汝南。 这一带,地形破碎,大军难行。 李郭卷土重来后,不少人躲于此处避难。 而这里,也成了贾诩、陈到选定的贼窝。 今日,大贼头曹昂也赶来了! 没错,这个大贼将投靠的士人们安置在轘辕关,自己却跑来此处来。 “先生!” 陈到跑回据点,忽见已换上一身山贼行头的曹昂。 强忍笑意的行礼:“主公,吴硕拉着不少钱货往轘辕关那边送去了。” 一听这话,曹昂和许褚、魏延之众那是乐得不行! 一路紧赶,唯恐错过了好戏。 “这就叫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第195章 强取大族财 “都过来!” 曹昂一招手。 哗—— 诸将蜂拥而至。 那积极性,比起平日里打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和,你了解情况,你来说。”曹昂将笔递给贾诩。 “好。”贾诩接过笔,先画了一个圈: “你们看,这是咱们所在的汝水一带。” “过了汝水往北走几十里,便是新城——是那帮人聚集所在。” 新城在雒阳城西南,而且距离颇远。 魏讽这帮人,原本是在雒阳周边的,为何跑到这里来了呢? 答案就一个:安全! 雒阳固然是旧都所在,也是他们寄希望于重振家族的中心。 但问题是,如今河南郡乱成这个卵样子,而雒阳也不可避免的成了混乱的中心。 各方势力入场,谁都以吃下雒阳为目标。 现在靠上去,欠打不是? 再则,这里有李郭屯兵…… 而新城县,向西是弘农、向南可以蹿进霍阳山,哪日雒阳大定,两天就能搬回雒阳城。 用来暂时藏身避险,简直再好不过! 听到这,许褚骂道:“这群狗东西真奸啊!” 闻言,曹昂一笑:“这帮人在大族中或许不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能躲的。” “黄巾、董卓、李傕郭汜,几次劫掠,都被他们躲过了。” 贾诩接着道:“新城去轘辕关,只有东北侧一条大道。” “这条大道首先跨过洢水河,其次还要经大谷关,才能到轘辕关。” 说到这,贾诩停顿下来,询问陈到:“吴硕带了多少人?” “估计有三四千人,驱车背粮的。”陈到回答。 对于运输辎重而言,这个人数只少不多。 看来,此去还是以值钱货为主。 贾诩点头,道:“这样一支人马,绝对是走不快的。” “天黑时,未必能全数跨过洢水河桥。” “依我的意思,去一波人,不用太多,只五百就够了。” “在桥东将人马悉数截住,随意动手抢了便是。” “得去个凉州人领头,才能把脏水泼到李郭身上!” 众人同时看向张绣。 凉州籍将领,就只有他了。 张绣正音说的不错,但毕竟是凉州人,口音还是难免的。 “好。”他点头,没有拒绝。 “佑维虽有凉州口音,但行为不够粗鲁。”魏延嘿嘿一笑:“我也跟着去。” “比粗鲁,你不如我!”丁奉道。 “你小子在放屁!”魏延骂道:“你怎么知道老子没你粗鲁?” “你认识字,我没读过书,肯定我更粗鲁。” 难得以粗鲁为荣,丁奉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都别争了!”曹昂不耐一摆手:“你们三个一起去!” “是!” 而后,贾诩又在新城周围标出几个点: “迁回旧都的大族有数十家,凭我们的人手根本抢不过来。” “所以,咱们只挑大的下手。” “李、赵、钱、吴、杨、魏这六家最大,每家安排两到三百人便足够了!” 如此,一切就绪。 出发之前,曹昂提醒了两点: “第一,不是凉州人,尽量不要开口说话!” “第二,拿的时候有点出息,别什么都往身上揣,挑值钱的,明白吗?” 众人哄然响应:“明白!” “对了,还有一点,大族喜欢藏黄金!” “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把他们的黄金藏点榨出来!” 黄金方便保存,又价值极高。 钱币经常贬值,但这玩意坚挺无比。 稍大块的砖头那么大,就有五十斤重。 以一百万钱为例,换成铜钱得拉好几车。 换成牛有百余头,二十个牛栏都关不下。 但要换成黄金,不过一百斤而已,灶坑里都能塞下去! “是!” 不得不说,贾诩这条老狗对时间和距离的把握非常准确。 洢水河桥上。 夜色早已落下,明月高悬。 车马人流,依旧在缓缓过桥。 洢水河桥不宽,一次最多通行一车。 以至于,队伍拉的老长。 前面的人已过河安营完毕,后面的人还在数里开外。 “吴公。” 随军一名司马来到吴硕面前,道:“照这个过桥速度,非得通宵不可。不如让大家伙在桥两头各自安营,天明再行动吧?” 吴硕点头:“也可,就照你说的办。” “不过,明早可得快一些。” “这些东西早日送到前线,凉州军将士才会更卖力。” 说到这,他神情一狠:“不能让曹昂那厮再得意了,务必踩死他!” “我知道的。” 司马连连点头,正准备离去时,又一骑飞奔而来,神情慌张:“一波人马向我们靠近!” 吴硕笑了笑,道:“必是两位将军的接应人手。” “他们从南而来,并未穿凉州军甲衣。”来人道。 随军司马脸色一变:“莫非是藏匿的贼军!?” 附近民夫听到了,都畏惧而哗然。 司隶一带,本就不缺贼。 李郭来后,人无活路,落草的就更多了。 他们只是被强征来押送宝物的苦力,可不敢去和人厮杀。 “都慌什么!?” 吴硕怒斥,又问来人:“有多少人?” “五百人左右,夜里做不得准,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来人回答。 “才五百人而已,怕什么?” 吴硕冷哼一声,叫身边几个领头的集中起来,给他们上课:“张文远庐江之战,尔等可知?” 众人差点骂娘。 这特么敌人的刀都要到脑袋上了,你还搁这讲课呢? 大家都没接话,只盼着这领导赶紧把屁放完。 “彼时,他只有战骑数百,手下也尽是苦力。” “孙氏万人来袭,张辽将辎重靠山防守,又将骑稍后。” “待孙氏军至,忽纵骑杀出,大破孙氏,一战成名,威震江东地。” 吴硕扶剑渡步,目如虎视,颇有儒将风姿:“张辽寡而孙权重,尚能破之。” “何况今日,我有敌人近十倍之众?!” 随军司马道:“咱们多的是民夫,能厮杀的只有四百人。” “张文远能厮杀的只有八百人,来的有一万人!”吴硕怒斥:“如此优势,你还怕什么?” 司马又道:“他能让辎重靠山,咱们这也无山可靠啊。” “无山有水!”吴硕指着滔滔洢水河:“既如张辽以辎重牵引、率战兵突袭;又效仿韩信曹昂,背水猛击,焉能不胜?” 随军司马愣住了。 其他几个低级军官也被忽悠住了。 这特么……听上去很有道理啊! 韩信曹昂背水赢了,张辽用辎重吸引战兵突袭赢了。 咱们连叠两个,没理由不赢啊! 恍然之后,众人拱手抱拳:“吴公高见!” “呵!”吴硕抚须冷笑:“只是可叹。” “可叹什么?”司马是个合格的捧哏。 “可叹来人太少,不能使我成张辽之名!” 吴硕大手一挥,开始让部下迅速布置。 已经过桥的,迅速退到沿河边,用车和辎重作墙; 吴硕本人,则召集四百余能战的,退到桥梁上。 不一会儿,那帮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披头散发,夜里也看不清五官,提铁枪一口。 身后呼啦啦跟着五百号人。 口号还没喊,却被面前一幕看懵了—— 战兵一个未见; 民夫缩在河边; 装着财宝的车和箱子堆积在前方。 “这是做什么?” 披发人,也就是张绣愣了一会儿。 丁奉魏延也一左一右把头探出去:“看这架势,是放弃抵抗了,直接把东西给咱们?” “有可能。” “那怎么办?” “这还用问?直接拿不就是了。” “也好,都是一些穷苦百姓,我也懒得对他们动刀子。” 几人商议完毕。 魏延转身,冲着众人一招手。 刚想大声吆喝,又意识到自己是个南阳口音,便学着哑巴那般‘嗷呜’了一嗓。 轰—— 抢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伪装成山贼的五百白毦军一股脑冲向前。 他们来到辎重堆积所在,翻箱倒柜。 砰! 最先被他们抛弃的是粮食。 直接一把撇在地上,继续往下翻去。 有人掏起一个沉重的袋子,用刀一刺。 哗啦一声。 铜钱翻滚而出。 一名‘山贼’眼睛大亮,拽起袋子就往身上背。 啪! 魏延一本巴掌甩了过去。 怒其不争的晃了晃手上的金子:“嗯?!” 这名军士眼睛更亮了,嗯嗯地猛点头。 如此,铜钱也被扒的满地都是。 就在他们对面,那帮苦力大眼瞪小眼的瞧着。 桥梁上,吴硕都急了:“这群王八蛋,怎么不动!?” 张辽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似乎体会到了吴硕的焦急,民夫中几个吴硕安排的人反应过来,大吼道:“都愣着干嘛?杀啊!” 唰—— 他们一喊,那几百人齐刷刷抬头,目光森冷的盯着他们。 其余苦力本打算跟着吼两嗓子,这一下就不敢开口了——打算观望一下先。 张绣冷冷道:“瞧见谁喊杀了么?” “瞧见了!”一名凉州军士出声。 “谁瞧见了谁出手,直接把喊的人脑袋剁了!” “是!” 十几个白毦军翻过辎重墙向前走去。 吴硕安排的武人站不住了,提刀走出,顾左右而怒斥:“都傻杵在这干嘛?!” 苦力们无动于衷。 这些武人也明白过来:要这帮老实人动手,自己等人得打个样才行! “上!” 带头的武人喝了一声,提着一口铁枪冲了上来。 在他身边,第一时间聚集了十数人。 “且看我们杀敌!” 这些武人大吼着。 一个照面,倒下一半多…… “这么厉害的山贼!?” 带头的武人大惊,挥枪前刺,中一名白毦军腹部。 能做头人,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左右军士连忙出手,扶着战友后退。 一枪伤人,他大喝着再度向前逼来。 张绣纵身越过车墙,冷枪一挥,直取对方。 “你是领头的?!”对面那武人问道。 “是。”张绣点头。 “正好!”武人点头,回头对自己的人喊道:“看我斩贼首……呃!” 话没说完,一枪穿过他胸膛。 口中血流不止。 他艰难回头,望着张绣:“你这……人……不讲武德!” 噗! 张绣收枪,又带着人将几个站出来的悉数杀了。 目光扫过那帮苦力:“还有要出头的吗?” 苦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刷刷摇头。 “三个数,将手中刀悉数丢入河中。” “如有违者,立杀。” 张绣继续道。 桥梁上,吴硕彻底急眼了,怒吼道:“不准丢刀!” “都给我上!” 那四百战兵,从黑暗的桥梁上冲来。 尚有距离。 张绣一点不慌,枪指那帮苦力:“一……” 苦力们畏惧吴硕,尚在犹豫。 “三!” 噗通! 去他吗的吴硕! 一口口刀落入水中。 “很好。” 张绣非常满意,提着枪转身往桥梁走去,呼道:“再来个人。” “你先过去。”魏延对丁奉道。 丁奉提着刀跑了过去。 魏延又扯了扯身边的凉州军士,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那名军士点头,指着杵在河边的苦力们道:“别都在这那站着了,赶紧过来给我们找黄金。” “翻到黄金一块,我就放他自由,还给他一把钱!” 苦力们再次面面相觑。 “妈了个巴子!” 那名军士怒了,拔刀在车上一拍:“听不懂人话?谁不来我就割了他的头!” 说着,越墙提刀,就要去杀人。 苦力们迅速议论: “怎么办?要不要过去?” “吴大人来了,他能打赢这帮贼吗?” “能赢个屁!刚才那十几个人互相砍,死的全是吴硕的人!” “咱们还是好好配合吧……再说了,咱们一块过去,便真是吴大人赢了,他还能把咱们全宰了不成?” “有道理,更别说还能得一把钱。” “走走走!” 吴硕还冲在桥上。 更离谱的一幕发生了:他安排的民夫不但没有反抗,反而上前替这帮贼挑起了黄金! “爷,您看这是黄金么?” “蠢货!你连黄金都不认得?” “俺是穷人出身,哪见过金子。” “这是黄铜!这是黄金!我要亮的软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 苦力们融入很快。 又因出身贫困,没见过黄金,只能请教这帮‘贼’。 很快,有苦力找出第一块黄金,并交给对面的‘贼’。 “做得好!” 贼大悦,指着面前的铜钱道:“随便抓,抓走都是你的。” 那苦力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贼? 这他吗叫贼? 这简直是活菩萨啊! 其人大喜,抓好了钱,连连叩首退到一旁:“多谢爷!” “混账!!!” 吴硕脑袋都要冒烟了。 现在,他很想将张辽扯了过来,然后甩他两个大比兜—— 说!是不是藏私了? 老子跟你一样操作,怎么结果完全不同? 吹牛! 天天说我们士人吹牛,这帮武人也特么瞎几把吹! 他拔剑出鞘,指着对面:“贼无备,一鼓可破,给我杀!” 桥头。 张绣居中,魏延、丁奉居左右。 一枪两刀三个人,仅此而已。 吴硕面色一狠:“这几条贼,真狂啊!” 虐几个民夫,虐出自信来了? 他手掌一攥。 看老子怎么拿捏你们! 第196章 主公,您不会上瘾了吧? 三人横断桥梁。 人头攒动,扑至三人面前。 为首几个,还是跨马的骑卒。 一名骑士借着冲锋之势,一枪刺向张绣。 张绣身一侧,探手捏枪,向外一拔。 片刻。 骑卒落马,张绣身一翻,跨上疾驰的马背,跳出了桥头范围。 压力瞬间来到魏延、丁奉身上。 但这两位岂是吃素的? 魏延使的是大长刀,讲究的就是一个大开大合。 其人据桥左侧角,刀锋往向内扫去,带起一片片血光。 丁奉用刀较短,重在贴身险击! 他的动作异常迅速,下刀又狠又快。 敌人长兵未至,他便已贴到对方脸上,刀压着脖子一抹,人便倒了下去。 其人疾步快刀,眨眼之间,身边已倒下七八人。 几个想强出头的武人,也被他利落砍死。 此间,张绣勒转马身,加速回冲上桥。 但见枪连挑,又是四五条命。 见状,还有谁敢上去? 只有吴硕,还将他的剑不断往前伸出、伸出,大呼、大呼:“向前、向前!” 战兵们用行动告诉他答案——我们后退,就等于你在向前! 这种局面,能怎么样? 必然要一军主将出面的。 你要么自己搞定对方。 要么派人上去搞定对方。 如果这两点都做不到,那你就活该被对方搞定。 结果显而易见。 吴硕是士人出身,嘴上也可以吹一句‘通六艺、弓马娴熟’。 张绣也不多话,枪往他头上一压。 只听嘎嘣一声,长剑崩断。 张绣打马过来,一把将吴硕擒在手中,甩手便丢到桥那头去了。 吴硕还没爬起,便被魏延一脚踩住了背了。 “救我!” 吴硕冲着桥上的随军司马大叫:“牛司马,救我!” 牛司马大叫:“谁是刘司马?赶紧出去救人!” “我不是!” 身后众人哄然一声,跑了个干干净净。 “我也不是!” 牛司马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张绣一眼,将刀一抛,翻过桥就往河里跳:“我也不是!” 扑通—— 如此。 吴硕被擒。 战兵逃亡。 苦力配合找黄金。 黄金没找够,又开始找蜀锦——这玩意也是绝对的奢侈品,拿出去比铜钱还好使,天下就没有人不认得。 魏延早看吴硕不爽了。 在许都时,便知道这货不是好东西。 奈何顾忌诸多,想杀不能杀。 今日落到他手上,岂能轻易放过? 便冲着左右呜呜大叫,又拍拍吴硕屁股,手捏着拳头,往前一伸一伸。 吴硕胆战心惊:“死哑巴!你要做什么?!” 左右军士也不理解魏延。 丁奉看了一会儿,登时恍然:他想学臧霸! 一伸手,扯下吴硕的裤子。 魏延连连点头,又用手比划着,示意众人拿根棍子来。 白毦军未曾见过臧大统领,无法领会其中精髓。 还找个屁棍子……丁奉一把拔起魏延的大刀,拍了拍刀柄:“嗯?” 魏延愣了一会儿。 “唔哈哈哈!” 用力一点头:“嗯!” 吴硕惶恐不安:“你们要做什么!?” 魏延一招手,几个军士走了过来,直接将他按住,扯开双腿。 丁奉将刀柄竖起,吐了一口唾沫上去,嘿嘿一笑。 那名之前屡屡开口的凉州军士暧昧一笑:“我当是啥呢,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 说着—— 魏延、丁奉直接看傻了。 窝曹……! 另一边,听到动静的张绣也别过头来。 这时,那名凉州军士心满意足的提起裤子离开。 吴硕趴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 他反应过来后,眼泪滚滚而落。 丁奉直接将刀柄一转—— “啊!!!” “畜生!” “杀了我!杀了我!” 肉身之痛,尚可承受。 如此屈辱,比死还难受! 许久。 生不如死的吴硕晕死过去。 丁奉将刀撇了,两人向张绣走去。 张绣嘴角抽搐:“二位这也……” “凉州出人才啊。” 他话没说完,魏延先声夺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丁奉从他身边绕开,目光防备:“佑维哥不会也好这一口吧?” 张绣满头黑线。 没有人去理会吴硕,该抢钱的还在抢钱。 先揣黄金,再揣蜀锦、后揣白银。 等到实在没有什么可揣的了,才有人勉为其难的捞了一些铜钱。 有军士打趴在地上的吴硕身边经过,眼睛一亮:“玉佩!” 他弯腰,摘下了吴硕腰间玉。 第二个人走过,看中了他银印摘了去。 “锦袍!” 第三个人扒走了他的外袍。 “丝绸裤衩。” 第四个人围绕他徘徊犹豫。 最后还是下手:“回去洗掉血迹,还是能用的。” 他点了点头,心满意足而走—— 与此同时,新城周边。 一群不速之客,闯入了各大族府邸。 说是他们的府邸,其实很勉强,倒不如说是死人屋。 在昔日的繁华盛世,离雒百里的新城县那房屋也是相当值钱的。 譬如以投资房产出名的大长秋赵忠,在新城周边就盖过不少宅子。 乱世,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多的是百里空屋,再繁华的屋子也只能用来住老鼠。 不过,这倒是便宜了魏讽等人——连盖楼的钱都省了,稍作修缮便能住。 因局势紧张,所以各族护卫倒是没少安排。 高顺接近李氏之前,便被察觉。 “大胆山贼,谁家都敢闯!?” 护院第一时间不是防守,而是杀了出来。 豪强大族会畏惧山贼? 不存在的。 豪强大族的护院,多由宗族内的人统领,成员多是同姓,组织性往往强于山贼。 当年黄巾何等轰轰烈烈,最后惨遭扑灭,其中的中流砥柱,不就是这帮人么? 当数百护院杀出来时,白毦军先是一愣,接着兴奋:他娘的,还有这样的好事?! 趁着距离还远,二话不说,从背后摘下弩先放了一阵。 嗖嗖嗖—— 黑夜里,听到箭声扑面,护院头领惊地大骂:“曹!” “这哪蹦出来的山贼,还会玩攒射!?” 等他们退回时,高顺刀一扬,诸军上来便砍。 杀声持续片刻,护院们便被杀散。 根本不敢入府,只能绕院而走,以图保命。 高顺轻松入李府。 魏讽住处,距此较远。 杀声听着都有些模糊了。 贾诩立在一座矮房顶上,揪了揪他的八字胡须:“真粗鲁。” 说完,他回头喊道:“折腾这么久,弄好了没?” “好了!” 黑暗中,许褚和傅肜应答道。 前方,就是魏讽家大门。 魏讽这厮格外机灵,竟然在四处布置了暗哨。 等曹昂带着人摸过来的时候,屋门紧闭。 院墙上又攀满了护院,手持弓箭,靠近了便射。 贾诩迅速拿出主意: 拆掉周围民房大门做盾牌; 拆掉人家柱子做攻城锤! 此刻,一切就绪。 曹昂举着的火把一扬,许褚当先发力,其余人也齐喝一声。 那根巨木被抱起! 傅肜带着人斜架着门板,紧护许褚等人左右,形成一个夹角庇护,而后整齐上前。 魏讽在府中二楼,一面观敌,一面指挥。 一看这场面,眼珠子都要爆了出来。 我这特么是府门,不是城门,你拿这玩意来轰!? 别这么看得起我好不好…… “快放箭啊!” 嗖嗖嗖—— 砰砰砰—— 利箭落在门板上,传出一阵沉闷响声。 无用。 魏讽大喊:“快!去准备火油!” “还有……其余人去顶住大门,一定不能让他们进来。” “坚持到火油过来,贼人可退……” 轰! 退个鸡毛。 一声巨响,府门应声破开。 几个堵在门前的人,被撞得抛飞出去,口中血沫乱喷。 看到这场面,魏讽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崩了出去。 “快!” “顶住啊!” 他嚎道。 轰! 巨木落地,将几个倒地者活活压死。 许褚提刀在手,往前抡砍杀出。 几个不怕死的冲上来,很快就死了。 其余的,自作鸟兽散。 魏讽脑子里嗡的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跑:“夫人,快走!” 走是不可能走得掉的。 未久,他全家都被堵在屋里。 曹昂没有急着下杀手,而是让人翻箱倒柜的找值钱货。 黄金找到了一些,但不多,价值不过数万钱而已。 贾诩带着口罩遮面,眯着那双奸诈的眼:“还有宝贝藏在哪?” “没了……就这些。” 魏讽摇头,道:“足下是何人?我乃邺城魏讽,可是替袁公办事的。” “袁公怎么了?”贾诩嘿了一声:“都到这一步了,还想吓唬我?” “来人啊,招呼他!” 许褚上前,一巴掌抽了过去。 魏讽哼都没哼出来一声,脖子一仰就晕死过去了。 曹昂看得眼珠子一瞪,一脚冲着许褚屁股就踹了过去! 这憨货,一巴掌打死了还讹个屁! 傅肜找来水,将他泼醒。 任由众人用尽手段,这厮死活表示家里就这么点钱。 曹昂能相信么? 这货是袁绍、董承、各大族之间的线人。 无论哪个年头,最黑心的一定是中间商! 他冲着许褚招手:“去,找根棍子来,使使臧霸的法子。” 没办法,臧统领的刑罚,实在令他印象深刻。 “好嘞!” 许褚跑去拿来一根捣衣杵。 然后—— “啊!!!” “我说……我都说,快停下!” “啊!” 魏讽挣扎、抽搐、哀嚎、打滚。 没一会儿,彻底屈服。 这颇有心机的阴货,竟然被弄的满脸是泪。 这使得曹昂贾诩都忍不住惊叹:臧霸真他娘是个人才! 好一会儿,魏讽才缓过来:“我说……黄金在我祖父、祖母、太祖父、太祖母……” 贾诩乐了:“你家人怎么能活?他们在哪?” 答:在骨灰坛里。 这年头,不兴火葬。 可也有特殊情况。 如遇战乱、频繁迁家,总不能拖着尸骸到处跑吧? 有些大族便会请道人择一吉日,将先人火葬,藏入罐中,好随族迁动。 等到安稳下来,再将其安葬、或放置于宗祠。 曹昂可不跟他客气。 很快,八个大铜罐被掏了出来。 许褚很粗糙,将塞一拔、将罐一倒、然后摇啊摇。 当—— 第一罐,便跌出两块完整的黄金。 许褚抓起一块,惊道:“主公,五十斤制的!” 最后一罐,得交州明珠一对,价值五百万钱。 根据魏讽所言,这玩意是袁绍用来买通董承的。 结果董承表现的异常积极,魏讽觉得这玩意用不上,便给扣了下来。 粗略一点,魏讽家抄的诸宝,合计近三千万钱。 至于库中堆的铜钱、粮食之类,曹昂看都不看。 东西到手,曹昂拔出刀来。 “主公。”贾诩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不劳您动手,会有人杀他的。且将他留着,正好用来激化矛盾。” “听你的。” 曹昂将刀入鞘。 这老梆子的主意确实好用啊。 得亏把魏讽他们送到这来了,要是在许都抄家,那跟自己有关系么? 东西到手,众人迅速溜人。 离去之前,还点了一把火。 各族慌张扑火。 而始作俑者们,则在汝水以北汇合。 所获最丰的是曹昂——魏讽这个中间商不但富的流油,主要是东西小而值钱,简直是完美的被抢劫对象。 其次是张绣、魏延、丁奉三人。 再加上其他人,拢共一算,一夜掏了一亿一千多万! “这群狗东西真有钱啊!” 一帮大老粗惊呼不已。 曹昂亦眼神闪烁。 难怪董卓和凉州人喜欢掏大族,这特么掏起来确实过瘾啊。 舒邵善治,南阳又是顶尖大郡,也才盈余一亿多…… 等董卓死了、李郭倒了,谁都知道大族富,但谁都不敢明着抢。 一是因为不合理,这毕竟是‘贼’才做的勾当。 二是因为惹不起:掏一个大族,便会惹怒其他所有大族——包括曹家自己,不也是大族中的一员么? 当年张角掏、董卓掏,后果那是很明显的——大族纷纷出钱招兵买马,给这两位猛人揍得找不着北。 后果很可怕,但收获确实香……曹昂越压制越心动:“不行,我还是要琢磨个办法,嘎他们韭菜!” 曹大公子白身一个,凭什么能让这么多人卖命效死? 除了其个人威望外,还有一点绝对重要——大气! 加入曹昂集团,待遇天下首屈一指。 谁不心动? 但大气的底气,还是绕不开一个钱字! 他眼神转了转,落在贾诩身上。 贾诩被他看得一激灵,内心腾起一股不妙之感:“主公,您不会上瘾了吧?” 第197章 李傕、郭汜:关我屁事? 洢水河畔。 吴硕悠悠醒来。 稍加动作,后方,便传来一阵剧痛。 “啊!!!” 疼痛,使他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之前惨遭羞辱的一幕幕,瞬间浮现于眼前…… “士可杀,不可辱啊!” 身为士人,先被男人,后被刀柄……没脸活了! 他吃力支起身子,踉跄走到河边。 一心向死,望着河水悠悠,却突然又畏惧了。 爆了就被爆了,事情都过去了…… 死多可怕啊…… 但事到了这一步,不死又好像说不过去,唯仰天长啸:“受此大辱,唯一死而已!” 吼了一嗓子,竟然没有半个人跑出来拦住他。 吴硕这才反应过来:那些民夫早跑了个干净! 继那帮劫匪拿走了最值钱的东西后,战兵被打跑,那民夫们可不就放飞自我了? 不但跑了,临跑之前还顺了一把! 暗中,却有眼蛰伏望着吴硕。 “嘀嘀咕咕这么久,怎么还不跳?” “就是,赶紧跳啊,啰里吧嗦的。” “这厮不会是怕死吧?” “不是都说他们这些人有气节么?” 藏在这里的人,正是牛司马并那一伙武人。 在他们看来,吴硕死了是最好的。 吴硕死了,那就是吴硕指挥不力。 吴硕不死,那他们这帮人就得背责了。 “跳了!” 众人嘀咕时,有人低喊了一声。 扑通—— 吴硕跳到沿岸水中。 河水尚未将他淹没,反而是冰凉使他一个激灵,扯到伤口又让他痛呼一声: “啊!” “好凉!” “啊……我不能死!” 刻骨的寒意放大了死亡的恐惧,他手忙脚乱的爬回岸边,仰天长啸:“文王拘演周易,仲尼厄作春秋!这点耻辱,算得了什么?” “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报仇!” 暗中众人面面相觑,而后皆低声唾骂。 怕死就怕死,还扯这么多大道理干嘛? 被侮辱两次的吴硕都没死,更别说才被一次的魏讽了。 那些被抢的大族,无不惊怒交加。 至于那些尚未被抢的,也惶惶不安。 比他们体量更大的都不能幸免,何况他们呢? 很快,他们便确定了凶手:李傕、郭汜! 这两人,既有做案动机,又有做案能力! “那些人个个善战,十分悍勇,远非寻常士卒能比。” “凉州军体量庞大,李、郭手下更是不乏悍勇之徒。除他们外,哪个山贼哪得出这么多高手?” “而且,昨夜我听到的,俱是凉州口音!” “是凉州口音么?能确定么?”有人对找李郭麻烦,还是较为害怕的。 希望能有丁点证据支撑,将凶手指向他人。 “一定是凉州人!” 吴硕悲痛闭目,身体都在发抖。 他为何如此确定? 因为,那个男人趴在他背后,还咬着他耳垂……啊! 那声音,岂能听错?! 想到这,不美好的回忆汹涌入脑,使他羞耻与愤怒爆发,脸红成一片。 “吴公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 又有人道出一则疑点:“如果是李郭,抢我们家能理解,为何要抢吴公押送财货?这些东西,本就是给他们的啊!” “三点原因。” 这时候,魏讽聪明的大脑便派上用场了。 因搅屎过程过于残暴,所以他负伤颇重。 此刻脸惨白,趴在马背上,目光中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怨恨: “第一,连吴公此处一起抢了,才能混淆我们目光,以减轻嫌疑。” “第二,或是当中一人瞒着另一人动手,想要独吞所有好处。” “第三,抢我们本族的是一人,抢路上的又是另一人……二人都意图欺瞒对方,趁机拿好处!” 听完这番话,这帮大族宗主火了:“不管怎样,总是他们两个拿的没错!” “魏讽!无论是还旧都,还是引李郭入关、策应袁公,可都是你领的头!”有人目光凶狠:“你需给我们一个说法!” “不错,你得给个说法!” 众人齐应,群情激奋。 这个局面,魏讽哪还敢扶剑震慑? 再说了,便是他有这个心,腚眼也不支持。 其人只能同仇敌忾:“诸位放心,我等同找上门去,让他们给出一个说法!” “二人如此恶举,袁公不会坐视的!” 顾不得养伤和休息,刚回到家的众人再度上路,来寻辛评与李郭。 此讯对于辛评的震撼和打击,不亚于吴魏二人承受的刀柄痛击! “有这种事!?” 他猛然起身,怒视李郭二人,几如咆哮一般:“二位,你们做这种事,是嫌天下对你们的唾弃还不够么?” “是想将我和袁公也拖下水去么!?” 辛评气的浑身发抖。 这事如果传出去还得了? 李傕郭汜也是一脸懵逼。 但第一时间,他们没有反驳、怒斥辛评。 不是两人脾气好,而是他们现在必须依靠袁氏了。 再有,凉州军纪差是一直有的毛病。 保不准哪个部下无法无天呢? 李傕沉声解释道:“辛公稍安勿躁,此事绝非我意。” “我也没有!”郭汜立即撇清。 “二位!” 魏讽冷笑向前。 谁知步子迈得很了,痛得他一抽:“动手的人都是凉州人,而且个个手段了得。” “对我们的驻地、运送物资的路线都十分清晰。” “请问除了二位,还能是谁呢?” “不错!一定是你们!”吴硕咬牙切齿。 他是最无法理解的,对方该抢的都抢了,干嘛还要干自己? 这种恶魔似得举动,只有bt的凉州人才能做出来! 而那名军士,也确确实实就是凉州人! 他双眼猩红:“效力袁公,我们是忠心耿耿的。” “与二位合作,我们也是诚意十足的。” “钱都送到路上来了,你们还做出这等举动,实非人子!” 啪! 郭汜一听大怒,巴掌在桌案上一拍:“狗日的!你他娘骂谁呢?” “莫说不是老子抢的,便是老子抢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 “信不信我现在就刮了你!?” 说干就干。 一声铿锵,郭汜拔刀出鞘。 吴硕面色煞白,连忙后退。 第198章 许都路已远 “郭将军!” 辛评自然容不得他乱来。 面一沉,一步踏出,便挡在郭汜面前。 郭汜冷笑,目视辛评:“辛公莫非要拦我?” 辛评反问:“莫非郭将军要斩我?” 说着,其人伸手,捏起郭汜刀锋,将其架在自己脖子上。 “那便来吧。” “看一看是郭将军的刀利,还是我的骨头更硬!” 同为士人,差距甚大。 郭汜讪讪一笑,道:“辛公哪里话?” 他迅速将刀收起:“只是,我不曾下达这般命令,诸位却要冤枉我,这我是万不能接受的!” 李傕点头:“事情我们会查,但在查明之前,诸位便登门相逼,我们又将面子往哪搁呢?” 众人肚子里一百个不愿意。 无奈李郭武力震慑,而他们又没有辛评那般胆量,只能暂时退让,接受辛评的折中: “我会亲自调查协调此事。” “查清之后,各家损失,一定会给予补偿!”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向辛评拱手:“只能拜托辛公了。” 辛评领着众人一同离去。 一离开李郭大帐,众人神情大变,怒声指责。 “辛公!这件事除了他们,没有第三者再具备如此能力了!” “是啊辛公,他们这般作为,与昔日何异?” “这一回是抢钱,下一回搞不好便要灭我们的族了!” “辛公啊!您一定要禀明袁公,务必压制住此二贼!” 面对众人的问题,辛评能说什么? 唯有连连点头、抱以歉意,并表示一定好好处理。 这些人如今都算袁氏的重要支持者,出这么大的事,辛评是最头痛的。 众人离开后,李、郭也各自离去,第一时间召集部下,询问此事。 这件事,要查还是不难的。 根据各族所言,袭击他们的人数总数不会少,至少也是千人规模的军队。 而且,还得是精锐。 又要距离事发点近,且异常调度,很快便查出了结果—— “不是我的人干得!” 李郭几乎同时拿到这个结论。 随即,目光闪烁,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二人同时起身,又在大帐相会。 见面,同时开口:“兄弟发财了啊!” 嗯? 顿了顿,又都冷笑起来:“还让我一块背锅!” 一时凝滞。 “哼!” 两人一齐甩袖,别过身去,继而再转回头,怒指对方:“还演!?” 谈不拢!? 铿! 下一秒,两人又同时拔刀。 四目交织,皆是杀意。 好在,两人终究是统兵为帅的人,尚保持着基本的冷静。 李傕道:“想昔日,你我独霸朝廷,因为内斗,尚且惨败西走,便宜了其他人。” “不错。”郭汜点头:“咱们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动刀兵,否则不是叫天下人看了笑话?” 铿! 两人一松手,刀又整齐落回鞘中。 “兄弟啊!” 下一刻,相拥成团,发誓兄弟情深,永不背离。 “之前的事,咱不必再提。一点小财,伤了和气,划不来。” “是这样的道理。” “但今天的事,却让你我兄弟落了面子!”郭汜满脸怒色:“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跳到我们面前来问责?这件事已传开了,军中上下那是一片愤然。” 李傕点头,面色阴沉:“往日,他们就是我们嘴里的肉。如今肉没吃成,反倒叫猪拱了,倒不如……” 两人目光再次缩起,森冷一笑。 方才入鞘之刀,再度拔出半寸:“干脆把猪宰了!” “怎么分?” “各凭本事,谁抢得多便归谁,但你我之间,不准动刀!……至于炮灰,总归是要一起用在这轘辕关下的。” “辛评和袁公那边呢?” “我没有做,这事也赖在我头上。”李傕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为何不做?” “做,而且要做绝!” 郭汜向他走近,道:“兄弟,要我说,你我虽然被迫从袁,但绝不能太听话。” “他袁氏终究是个关东士人,跟咱们关西人是走不到一处去的。” “如今他是要你我对付曹子修,才会容忍我等。” “如若不然,他怕不是要宰了你我,好去安抚那帮士人呢!” 李傕深以为然:“有道理……你是说,做了这件事后,干脆做绝一点?” “只要有利你我便可!”郭汜目如贪狼:“咱们如果打不赢仗、扩充不了势力,将来无论落到曹袁哪一家手里,都没有好下场的。” “只有吃下足够多的好处,让下面的弟兄们更加卖命,这才是咱们兄弟的本钱啊!” 李傕笑了:“有道理!” 随即,二人各召亲信过来,当面定下规矩: “第一,值钱的东西,全部抢走。” “第二,所有反抗者,全杀。” “第三,所有主家同姓男丁,皆诛。” “第四,年纪合适女子,悉数充为军妓。” “第五,此外一切人口,全部裹挟走,充当炮灰、牲口!” “第六,公平开抢,不得对内操刀……” 接到命令的亲信们,无不振奋。 为了稳住辛评,两人找到辛评,各陈清白——首先,为了表示自家向袁之心,可以让辛评去掌握雒阳后方。 辛评是个聪明人。 但他还是个有节操、有底线的人。 在他看来,如果抢大族的事是李、郭做的,那他们现在应该竭尽全力撇清关系、伪造证据。 如果不是他们做的,那如此表态也是合理的。 他根本不敢想,这两人有多疯狂! “轘辕攻关不可懈怠。” 他如此嘱咐二人,便拍马上路。 “自然!” “辛公再尽力周全袁公那边,后勤尽早供应上! 两人满口答应。 送走辛评,二人对视,阴森一笑。 李傕冲着侄子李暹招手:“等他入城,尽量封锁消息往雒阳走,能封一天算一天。” “是!” 辛评走后,李、郭部出击,直扑大族所在地! 吴硕,因负伤,又畏惧李郭报复,不敢回雒阳,和众人一道回了新城。 被抢劫后,诸族心生惧意,开始动了重修坞堡的念头。 可修建坞堡,耗时颇长。 只能暂时委屈家族,去新城县内挤一挤了。 此城因战乱故,也多有缺口,各族第一人手便募人手加紧修城。 傍晚,吴硕等人还在督查修城。 李傕郭汜的人马,大张旗鼓的赶到。 不过,出现的人并不多,只百骑而已。 领头的是李傕的侄子李暹,他用刀指着城楼上骂道:“狗娘养的,大白天关什么城门?要死是吧!” 吴硕忙问何故。 “无他,来此有事!”李暹道。 吴硕道:“新城无军,将军来此能有何事?” “你他吗哪来这么多屁话!”李暹怒了:“老子办事,哪轮到你过问了?赶紧把城门打开,不然要你好看!” 吴硕回头看向其他人。 众人纷纷摇头。 若是此前,他们还不敢得罪李郭。 但现在……谁知道开门后这帮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不开是吧?” “新城令!给老子滚出来,你开不开?!” 李暹已经拔出刀来。 新城令冒出头来,一脸无奈:“将军,新城一无兵马,二无粮仓,您来此何干啊?” “关你屁事!” 李暹骂了一句,将马扯开,取出一只鸣镝,向天空射去。 咻—— 箭响之后,远处烟尘滚滚。 大批李、郭士兵出现。 喊着杀声,架着云梯,便冲向本已残破的新城县城。 骑射手借马靠近,向城楼上整齐抛射着箭矢。 新城县内,根本没有正规军,只有大族护卫和少数衙役而已。 李郭显然也是个不讲武德的,直接拿出昔日攻长安的气势来打新城。 各大族胆裂: “完了!李郭不装了,他们是要明抢啊!” “守住,一定要守住!一旦城破,我们全得家破人亡!” 大族在死扛。 李暹虎了吧唧,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在威慑进攻后,又向新城令喊话:“新城令听着,你现在倒戈,我留你一条狗命。” “不然,半个时辰城破后,我不但灭你满门,连你家的狗都得分尸!” 城楼上众人一听,头皮都炸了。 听一听,什么叫残暴! 跟这帮人一比,杀人还找借口的曹操叫残暴吗? 那简直是大慈善家好吗? 新城令举起了白旗:“下官深知李将军虎威,请李将军暂缓箭矢,我这便开城!” 吴硕他们能让他开城? 于是,城内内讧,厮杀成一团。 李暹将刀一扬,指着云梯道:“弟兄们,老子也不跟你们废话。” “谁能带头入城,城里的娘们随他挑!” “管他是贵妇还是小姐,是那些士人的母亲还是妻女。” “只要你看得上,任你选十个先!” 轰! 西凉军就吃这套! 一个个宛如野狼,嗷嗷叫往上蹿。 片刻,城门告破。 大族军瞬间崩溃,四处逃散。 乱军中,吴硕被斩断双腿。 其人哀嚎大叫,扑倒在地,两手疯狂向前爬行。 “别杀我……别杀我!” “求求你……我要回许都,我要回许都啊!” 这一刻,他懊悔无比。 贪权? 曹家也是给了权的啊。 虽然不多,但总也把你当个人看了吧? 可自己想要更多,想要摆脱曹贼的束缚。 到今日,他才知道——许都的安定正是他们所厌恶的曹贼打下来的。 他们既想享受曹贼带来的安定,又想摆脱曹贼的束缚,获得权力上的彻底自由。 既要也要,偏偏自己又没有能力。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明悟了,可惜太晚了。 他只离开颍川北上到了雒阳,只是离开曹贼扑向了梦想中的袁氏。 咫尺之距,如国之别。 行差踏错,终付代价。 李暹追上,一刀劈下! 第199章 失德在河南 新城县城内,一片血色。 城内大族试图逃窜。 可这帮凉州人岂能如他们所愿? 迅捷的骑兵迅速堵上了城门,如有漏网之鱼,骑兵会追而斩之。 少数男人起初还在抵抗,但在成片砍翻之后,开始伏地投降。 凉州军不讲究不杀降,是当场砍了,还是事后砍了,亦或者拉去当牲口用,全看马上人的心情。 至于女子也不能幸免。 那些平时富贵的老爷们还在血泊中折腾,人还没凉透呢,不讲究的凉州武人便扒下他们夫人的衣裳,在他们面前直接开整…… “各家主母不要杀!” “这些娘们知道她们丈夫把钱藏在哪!” “砍死这帮不开眼的男人,睡他们的妻女,再掘他们的祖财!” 有人躺在血水中,依稀听到李暹如此喊声,残喘的性命当场就给气的画上了句号。 荡碎新城县城后,李暹扬兵向南,扫荡各家原先驻扎所在。 要说,有人还是聪明的——魏讽! 魏讽认为,自己住的地方已被抢过,那不是安全了么? 而吴硕等人多数搬去了城内,那自己待在城外,不就更安全了么? 嘿!你还别说,这小子是真的聪明。 但看到凉州军大举攻城时,他还是吓崩了,带着夫人和数十个随从向南狂奔。 往南,就是汝水霍阳山一线了。 结果可想而知,他逃离了李暹的魔爪,又一头扑进了曹昂的怀抱。 这不,曹昂刚下山,打算回轘辕关来着…… 两人迎头撞上。 魏讽先是愣了愣,接着揉了揉眼,便是一个激灵。 “哦豁!” 魏延乐了,道:“魏公子,咱们可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走!” 魏讽哪有兴趣跟他扯淡? 拨马便逃! 嗖嗖—— 几支箭飞出,将他坐下马射翻。 他那些随从,也没能被幸免。 魏延走了过去,左手提着魏妻,右手提着魏讽,拖到曹昂马前。 曹昂笑道:“看你这慌张逃亡的样子,是李郭对你们出手了?” “你怎么知道?” 刚说完,魏讽便反应过来,脸色大变:“那天夜里抢我们的是你!?” 曹昂笑着点头:“不错。” 曹昂偷偷抢了我们,嫁祸给李郭…… 而本就心存贪婪的李郭,没有抢还被扣上了黑锅,他们能咽下这口气么? 一切,都是面前人做的! “曹昂,你可真毒啊!” 知道自己没有活路,魏讽惊怒后,疯狂大笑:“那又如何呢?你虽然阴了我们,却失了雒阳!” “我要死,你也休想好过!等李郭破了轘辕,你曹昂也活不久了。” “没事,我先走一步,在下面等你!” “失雒阳?”曹昂嗤笑摇头:“你以为你们西迁策应李郭能瞒得过我?” 笑声戛然而止:“你知道我们的计划……不对,你在借刀杀人,一开始就打算借李郭的手来灭我们?!” “不错。”曹昂点头:“你们这帮臭虫,杀了脏手,不杀又碍眼。” “既然你们要来雒阳,那我便成全你们。” “既能灭掉你们这帮臭虫,还能不担恶名,同时肃清许都,何乐不为呢?” 或许是看在对方将死,曹昂打算让他做个明白鬼:“雒阳像你们这样的臭虫还有很多,借李郭的手将你们彻底洗干净。” “我再下手摧毁李傕,如此一来……雒阳是我的,李郭抢的财货也是我的,何乐不为呢?” 魏延嘿嘿一笑:“还有一件事,其实我等回许都的那一日,主公便怀疑你有问题,特意差我去验伤。” “我在验伤后发现,曹伟是你杀的,你担心此人将你暴露,所以将起灭口。” “那时,我们就已清楚——你是袁氏内应!” 魏讽彻底崩溃:“那你们为何留我……” “不留你,哪有今天的好事呢?”贾诩捏着他的八字须,嘿嘿发笑。 “贾文和!” 魏讽两眼通红,嘶吼着要扑上来:“你个黑心鬼!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对不对?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曹子修,你别得意!李郭是两头疯狗不假,等这两头疯狗咬破了轘辕关就有你哭的。” “你以为你能利用这两条疯狗?哈哈哈哈……你会算空的,你会跟袁公一样算空的!” 他又笑又哭,全然失态。 但他有一句话是对的——李郭是疯狗,很疯,但也足够猛。 从他们撕咬大族的这一刻开始,已象征着袁绍玩脱手了。 曹昂,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呢? 面对魏讽的疯狂,曹昂很平静。 他目光一移,俯首看向魏讽身边的女人:“你是魏讽正妻?” “是!” 少妇被点名,躯体一颤,泣声道:“妾身什么都不懂,还请公子饶过妾身性命,妾身愿当牛做马。” “啊!!!” 魏讽立即暴走,又扑了过来:“贱人!你个贱人!” 许褚将他一脚踩住,拿刀柄塞他嘴里。 曹昂手持缰绳,淡笑道:“且将头抬起,让本公子看看。” 妇人慌忙抬头,又挑开头发,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污渍。 姿色尚可。 但,也只是尚可而已。 他将马鞭一指:“诸将可有看得上的?” 陈到咳嗽一声:“主公,我还要这山里守上一些日子,颇为无趣……” “好啊你个陈叔至,平日里瞧着浓眉大眼的!”曹昂大笑,挥手道:“那就赏你了!” “谢主公!”陈到一弯腰,又问:“魏讽怎么处置?” 曹昂握住许褚的刀柄,往下一压。 噗! 刀柄从魏讽脑后穿出,将他钉在地上。 魏讽痛苦挣扎了一会儿,旋即血流满地而死。 曹昂松手:“碎了喂野狗,亦或者埋了都行。” “我先走了,函谷关的事务必记得,这是封锁李郭关键所在。” 陈到抱拳:“是!” 另一边,李暹满载而归。 新城县内,几乎被屠杀一空。 除了被杀的外,被掳走的炮灰有八千之众、女子六千余人。 东西还没送到前线,军中便已沸腾,士气为之大涨。 这就像同样上班干活,突然老板在外发了一笔大财,说要分给大家,换谁谁不乐? 趁着辛评还没反应过来,李傕、郭汜一不做二不休,下令全军放开了抢! 如此,不过两日,轘辕关背后——缑氏、巩县、偃师三县遭劫。 凉州军砸碎府库、抄空各家、将数万男女悉数掳走。 被选出来充当炮灰的,便足有两万人。 加上之前在新城掳的,他们一次性凑出了近三万的炮灰! 哄抢还在继续! 李傕郭汜所占之地,或说是挂着袁绍旗帜的地盘,大规模百姓出逃—— 辛评还被蒙在鼓里,河北的袁绍反倒先他一步,通过眼线得知此讯。 出身贵胄、仪容气度皆不凡的袁本初,在闻得此讯后瞬间失色,又悲又怒: “二贼欲寻死耶!?” “天下人将如何看我袁本初?!” “辛仲治呢!这么大的事,他为何不阻止!?” 他声音发抖,甚至有些惶恐意味:“难道袁氏要失德于河南么!” 如此恶劣的事件,也引起袁绍部下的极大震恐、分裂! 冀州本地士族之中,原本就有不少反对召李、郭出关的,此刻主张立即和李、郭撇清关系,并问罪提出、执行此计的许攸、辛评等人。 “子远!” 袁绍盯着许攸,面色铁青:“你倒是说一说,事到如今,如何补救?!” 许攸无力反驳,只能硬着头皮道:“明公,李郭之事既已造成,哪怕现在撇清关系,脏水也洗不干净了。” “唯有先利用二人之力,击破曹氏,将来再行肃清之举,以正名声!” 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身在魏郡的审配,也再次给袁绍上了一封文书:不能拖延,即刻发兵,拿下张杨,控制河内! 此议遭到反对:李郭滥杀,本就败坏名声,现在向张杨这个老好人下手,不是使名声更臭么? 但审配有他的看法,他认为李郭之事即成,张杨对袁氏已经有了绝对疑心,而且绝不会和李郭配合。 如此一来,地处袁氏地盘和李郭势力之间的张杨,就会对河南战局造成阻隔。 无论是继续利用李郭破曹,还是出手肃清李郭挽回名声,都是大大不利的。 至于有碍名声——李郭对大族和手无寸铁的百姓都已行暴举,袁绍再向一路诸侯下手又算得了什么呢? 审配所言固然有理,但此行同样具备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袁绍未予采纳,只说再做观察。 随后,去信一封传于辛评,一责备其督李郭不严,这么大的事到现在没反应;二则要求他暂时不要追究此事,当督促李郭速立战功,打破僵局! ——雒阳—— 辛评到了这,忙的那叫一个一团糟。 李郭二人的部队,别说是辎重账,就是部曲数量都是一塌糊涂。 单是把这些东西厘清,都要十天半个月。 因此,在李、郭刻意隐瞒,而他又一头扎进去的情况下,其人和外界处于半隔绝的状态。 “辛公!” 到这一日,方有亲信匆匆跑来,面色慌张:“辛公,天塌了!” 听到这语气,辛评心脏都抖了一下:“李郭又抢了魏讽他们?” “旧都大族,已被屠戮一空。” “李郭得手后,纵兵抢劫,掳掠河南。” “如今,各城先后遭劫,西凉兵贪性难遏,又抢回雒阳了!” 说到这,那人惭愧低头:“不是他们来了雒阳,我们现在还不知情。” 辛评整个愣住,又身体一晃,猛地往后倒去。 砰! “辛公!” 几个属吏和护卫连忙将他扶起。 好一会儿,辛评方幽幽醒来,当即放声大哭。 “今日后,天下人将如何看我?!” 辛评拔剑出鞘,痛哭道:“辛氏本无大德立世,近年稍得名声,却因我成如此大恶。” “我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言讫,横剑自刎。 第200章 必可压倒袁氏,或可压倒汉室 众人抱人的抱人,夺剑的夺剑。 然辛评死志坚定,剑被夺后,又一头向墙撞去——这真是铁了心求死。 直到袁绍使者到来,抓着他的手道:“辛公若是走了,谁来替主公收拾河南残局呢?” 辛评道:“事情至此,是我无能,有愧袁公!” 使者挥了挥手,其他人便退了下去,他将声音压低:“辛公!事情到了这一步,您若是一死了之,将来这事便真的说不清了。” “为今之计,唯有暂撇下这些事不顾,利用李郭击破曹氏。” “待此功成,将来再问罪李郭、弥补河南郡,才是正途啊!” 辛评望着来人:“这是袁公的意思么?” “有袁公亲笔信在此。”使者将信呈上。 信上,袁绍的态度很明确:利用李郭,重创曹氏,这是最要紧之事。 事成之后,可以直接光明正大的将李郭卖了。 发动忌惮李郭的张杨,发动一切能发动的人,绞杀李郭二贼! “疯狗既已出笼,让他扑向曹子修便是!”——这是袁绍结尾所言。 辛评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将信放在灯盏下,一火焚之。 抢到雒阳城的西凉军,纯粹是抢上头了——李郭还是给了袁绍一些面子,明令禁止不准抢雒阳。 辛评快马赶到前线见二人。 “事已造成,多提无用。” “但袁公有问,二位到底能否破轘辕关?!” 两人已准备好辛评发大火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等态度……出乎意料! 财发了,还没把袁氏得罪死,这便宜可占的大了。 当即大喜,保证速破轘辕! 随后,辛评再提及抢劫雒阳一事:“雒阳毕竟是旧都所在,又是二位首倚之重城。” “便是不为袁公考虑,二位也应替自己考虑!” “马勒个巴子!”郭汜一拍桌子,怒吼道:“谁他吗抢的雒阳?老子的话都不听了?不开眼的东西,马上拖下去刮了!” 片刻,十数颗人头送至。 这些人头,算是李郭给袁绍和辛评的面子,也是对这场狂欢的暂时喊停! 随后,大发横财的凉州军,向轘辕关展开了最为猛烈的攻势——可以说,前所未有。 李傕郭汜凭借手上炮灰众多,主打的就是和关上守军以命换命! 他们以督战队持功在后,驱着老弱妇孺攀上关墙,命精壮军士紧随其后。 长者六七十,幼者只有六七岁。 老者拖残躯,残喘附梯上,满面哀戚、认命! 而那些不足十岁的娃娃,裸露着稚嫩的手足,爬梯时哭声不止,口中尚呼父母。 然,稍有迟疑,身后箭矢便至,将其毙杀! 对于李郭而言,这帮人劳动价值有限,拖回去还要用粮食养着,拿来当炮灰再好不过。 对于守关者而言,出手于心不忍,不出手他们身后的西凉军又能借机登关。 “畜生!” 关楼上,诸将看得连声怒骂。 曹昂亦目光紧缩。 穿越已过一年,厮杀和死人他见得多了,但面前的残忍,依旧能让他心微颤。 贾诩拢着袖子,是神情最平静之人: “李郭愈是凶残,局势便愈对我们有利。” “我们现在甚至可以放弃出击的念头,缓缓向轘辕关增兵即可。” “只要扼住虎牢、轘辕两关,便能将李傕郭汜永远限定在攻坚之中。” “这两头狼虽凶,却是困兽之斗。” “进攻愈猛,则消耗越大。” “消耗人命、消耗粮草、消耗民心、消耗袁氏之威望。” “可不战而胜,唾手取地,兼得名望。” 见曹昂沉默,贾诩便向他靠近,低声道:“主公,此刻绝不能动恻隐之心。” “凉州军气势正盛,我军便是全数抵达,大举进攻获胜,伤亡也不会小。” 曹昂轻轻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贾诩松了一口气。 曹昂又道:“可武人厮杀,不就是为了庇护弱者么?” 贾诩一愣,随后很严肃的摇头:“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是的,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在此之前,武人厮杀是为了什么? 帝国的武人,是为了荣耀、是为了开疆扩土——正义性最强的,是抵抗异族,庇护国家。 在此之下,全部是为了私利! 或是武人自身之封赏,或是主家之利益,或是因天子、朝廷、上司之命! 在一国之内,所谓庇护弱者而战的说法,其实是不成立的。 “以往是没有的。”曹昂点头,又道:“可若从今往后有了呢?” 贾诩眼中神光爆闪:“您是说!” 曹昂转过身,叹道:“我靠利益收人心,但总不能全靠利益收人心。” “人是现实的,但人不全是现实的。” “如今我身无半点官职,难道将来领兵去鞭挞天下诸侯,难道真要将一串钱挂在大纛上么?” “人到了我这一步,所求是甚多的,私心亦是难免的。” “我喜好美人,喜好权威,侵吞土地,扩充人马,这都是事实。” 他再次侧头,看着关下伏起的一叠叠老少尸体:“即便我最终所求是正义的,但面前这些无辜之人,也是使我惭愧的。” “玲绮。”他突然喊道。 吕玲绮捏着枪,紧咬银牙,俏脸上已满是泪水。 她生性与寻常女子不同,但终究是女儿身,比男人更加感性,看不到这样的场面。 她转过身,抹了一把泪:“不能召集人马,直接杀出去么?” “人马在召集的。”曹昂点了点头:“但方才文和的话你也听见了……此事姑且不提,你去帮我联络夫人,问问她私库总共还有多少钱。” 吕玲绮一怔:“做什么?” “经此一难,流民只会更多。”曹昂转过身,不再看下方:“能收尽收,能养尽养。” 吕玲绮用力点头:“好!” “傅肜。”他又喊道。 “在!” “你去通知一下,如果有各地士子想登关,便让他们来吧。”曹昂失声一笑:“关一时不会破,伤不了他们的性命,只是也叫他们看看何谓残酷!” 贾诩、郭嘉闻言,俱是目光一亮。 傅肜抱拳:“是!” 当日,登关者便有不少。 次日,钟繇从颍川赶来。 既代表天子、朝廷,也代表颍川士人自身。 唯恐轘辕告破,他带来了不少辎重和助战民夫,以协助守关。 当他走上关楼看到这一幕时,当即愤慨大骂! 关楼上,怒骂的不止有他,还有那些先前从各地来投靠曹昂的士人。 当中,有河南郡本地人,见之痛哭流涕。 等到一波攻势停下,关楼墙体已被凿出许多洞来。 下方,尸体堆积如山。 凉州军也不收拾,因为很快下一波攻势又会来,他们将直接踩着尸山进攻。 钟繇走到前方,冲着敌营怒吼:“辛仲治!你给我出来!” 两人,都是颍川人,昔日是认得的。 帐内。 辛评家丁入帐:“主公,钟元常在呼您出去。” “我听见了。”辛评麻木点头:“故人的愤懑之声,我又如何听不见呢?” “只是,如今的辛仲治,又何来面目去见故人呢?” 他摇了摇头,极讽刺的一笑。 士人理念不同,士人各投其主,都是正常的。 别的不说,荀彧荀谌亲兄弟,荀彧替曹操做萧何、荀谌任袁绍麾下谋主都行。 理念、阵营可以不同,但是操守和底线却是共有的。 帐外,钟繇怒吼声传来: “混账东西!” “将来你这牲畜见了人,可莫说是从颍川走出去的!” 身为士人,骂出这样的话,已是极为难听了。 辛评痛苦闭目。 残酷的攻守依旧在继续。 时间不长,但从李郭屠各城以来,消息已席卷各处。 首先被影响的是轘辕关后的颍川、以及雒阳东侧的成皋虎牢关。 荀彧等人,在继派出钟繇后,又为流民所苦。 有流民为了逃脱李郭控制,走山道、水道各种小道逃出,进入颍川等各地。 “朝廷理当赈抚!”有人道。 荀彧长叹摇头:“朝廷无能为力。” 虎牢关战事爆发后,袁熙那边调整了进攻方向——暂时放弃臧霸,改向兖州施压。 这导致曹操既要防守黄河以北、又要防备青州。 老曹要增兵,荀彧就得掏钱。 无奈之下,颍川各族只能自掏腰包,略尽些意思。 这年头,流民太多了。 黄巾时候,流民是数以百万计的,谁有那个本事救的过来? 大族掏钱粮接纳流民,也是看自家消化能力的——被接收的流民是否有劳动能力、自家田地够不够、生产周期能否跟得上。 说白了,流民也是资源。 大族在自身能消化范围内接收流民,是可以给他们带来正向收益的。 消化不了的,谁管你死活? 就在各族纷纷做出‘善举’,你收五十人,我收七十人的时候。 许都轰然炸开一则消息:冯悦倾尽府库所藏,兑换成粮食,命送往各地,无条件接受流民! 粮食首先运往的方向,就是成皋虎牢关地带。 消息传出,许都万人拥巷,但闻呼声如雷霆: “公子大德!夫人大德!” 大德,立德,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就是最高的赞誉了。 钟繇刚从轘辕关回来。 他立在敞开的城门口,望着这壮烈大呼的一幕,怔立原地。 杨彪猛地推开窗户,望着楼下,身体发抖。 “父亲为何如此?” 年轻稚嫩的杨修询问。 杨彪闭目:“为父不通战事,但为父却知道——曹子修不满足只获胜于疆场!” 荀府。 荀彧面前,摆放着一面大纛。 大纛之上,空无一字。 他提着笔,久久不能落下。 身旁,响起一道轻灵的少女之音:“兄长为何不能落笔?” 荀彧长叹:“因为为兄也不知道,他会在这空纛上写什么!” “这很重要么?” “很重要!” “有多重要?” “必可压倒袁氏。” 荀彧顿了顿,将笔一抛:“或可压倒汉室!” 砰! 笔墨飞溅,点点如苍生涂涂。 一抹落在少女白皙的脸上,使她蹙眉,伸手将其拭去:“哪有那么可怕……” 第201章 玄德辟子龙 除了逃往颍川外,流民还有两个重要去处:去河北张杨处、去成皋令狐邵处。 为何不往西出函谷关? 那里早已被李郭糟蹋了,许多人便是从函谷关以西逃出来的,去那哪有活路!? 而去河北,张杨固然心善,但治内能力有限,接济流民很困难。 逃往成皋虎牢关一线,便成了最近最安全的。 而令狐邵也非常积极,其人广设粥篷,给百姓提供食物。 奈何,成皋与虎牢关各处府库有限,很快便达到极限。 “停下吧。”郝昭无奈:“我们能力不足,流民太多了,这样下去府库吃不消。” 令狐邵不忍,且叹道:“决胜于民心,长远来看,是比战场获胜更有利的。” “我们已经尽力了。”郝昭如是道。 他怔然无言,许久点头:“是啊,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时,夏侯竹跑了过来,声音激动:“夫人在颍川捐出了主公所有私库之钱,用来就近购粮收留灾民。” “第一批粮,已到了虎牢关以东!” 令狐邵和郝昭俱是一震。 前者忽然激动起来,猛地一巴掌拍向桌案:“如此气度,可称天下主!” 其人正衣冠,往虎牢关外,俯身迎粮! 粮到时,成皋一带,呼声震天。 黄河对岸。 望着艰难渡河的流民潮,张杨叹息。 其部将杨丑道:“李郭大恶,也有袁氏的一份!” 在张杨内部,有亲袁派,也有亲曹操派。 而这杨丑,就是典型的亲曹派。 “袁公远在河北,李郭乱来,与他何干?” 亲袁派的眭固冷哼一声。 杨丑当即反驳:“若不是他相召,李郭哪会再现关东呢?” “曹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法洗白,眭固便去踩曹氏父子:“曹孟德为人不需解释,昔日他在徐州也是屠过城的。” “边让当世大儒,天下名士,说杀便让他杀了。” “至于他儿子曹子修……” 杨丑发笑:“曹公子怎么了?是杀名士了,还是屠大族或百姓了?” “这些事暂时未做,但他劫人妻子的事可做的不少!”眭固嗤笑,道:“你以为他便干净么?” 杨丑当即反驳:“他可曾夺过自己人的妻子?至于抢敌人的,女人本与财宝、地盘无异,有能者夺之!有何不可?” 眭固不屑:“可见其人德行上限了。” 就在两人争论时,骤闻对岸呼声震天。 不一会儿,争相爬上渡船的难民又纷纷回头,往成皋方向而去。 张杨猛然起身:“怎么回事?” “将军!” 一人驾快舟至,跳上岸来:“江那边传来消息:曹公子倾尽私库钱财,用来买粮,收养流民!” 张杨震愕原地。 杨丑对眭固道:“还用比么?” 眭固面色不好看,冷哼别过身去:“袁公在河北待民之善,世所共知。” “河南之民,横遭此劫,本就因曹子修而起。” 杨丑气笑了:“这又是哪来的歪道理?” “曹子修退不断李郭,又死扼两关,将李郭封在河南之地。这祸患还不是因他而起?”眭固道。 “荒谬之论!”杨丑怒斥:“迎李郭的袁氏有德,以关抗李郭的曹公子反而有错了?” “好了!” 张杨喝止了两人的争吵:“不要再争了,输赢才是一切。” “只希望……火能晚一些烧到河内来吧!” 见张杨说到重点,眭固即刻道:“将军背依袁公,前是河南,当速发兵助李郭二将破曹。则河南早定,何尝不是一件功绩呢?” “李郭大恶,将军素善,岂能助纣为虐?”杨丑高声反驳:“我看应发兵策应曹公子,背击李郭!” “笑话!曹子修自己都固守轘辕不出,策应他有用?!” 两人再度掐了起来。 张杨内部便是如此,正在剧烈摇摆—— 家在并州冀州的人,他们心向袁氏; 家在黄河以南的,则心向曹氏。 张杨本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暂且按兵不动,坐观局势! 兖州。 河南战讯,接连传至。 曹操看过后,便将其放在一旁。 在得知儿子捐粮接纳流民时,他笑了,吩咐身边人:“去封信给夫人,就说从私库取走一半钱,偷偷转到子修府邸。” “我不太能理解。”曹仁忍不住道。 “哪里不解?”曹操问。 “如今天下,流民是收不干净的,哪一地没有呢?”曹仁摇头:“子修的仁慈是没有太多意义的,何必为此徒废钱粮?” “看不到意义,是因为你是个纯粹的武人啊!” 曹操笑了,拢袖起身:“我问你,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曹仁沉吟片刻,回答:“虽然支离破碎,但还是汉室的天下。” “是,还是汉室的天下。” 曹操点头,道:“我是不必说的,如果没有天子、没有朝廷,哪能自立门庭为天下正宗,兵讨各处,引得诸士来投呢?” “益州之刘璋、荆州之刘表,他们嘴上也是尊奉汉室的,自身亦是宗亲,他们立着的旗依旧是汉旗。” “孙策,你可以瞧得见的,此子在脱离袁术后,在江东立足便颇为艰难了,只能靠武勇慑服众人。” “公孙伯圭,之前何等威风?可他斩了刘虞、撇了汉使,视汉室如无物,付出的代价是相当惨重的。” “天下各路人马,唯有一姓可枉顾汉室,你可知是谁?” 曹仁不假思索:“袁氏!” “是的,袁氏。”曹操点头,面有羡慕色:“袁氏凭四世……不,如今是五世了。” “他们凭五世之德,称天下仲姓!袁术先前堂而皇之的要称帝,竟然有人会支持。” “而袁绍也曾有废立之言,拥护者也甚众。” “其人单凭袁氏这面大旗,便能尽得河北之士去投,这是他家五世累积之功。” “即便如此,天下仲姓的袁氏,在袁术惨败后,明面上还是不敢背离汉室而独存。” “如今,却有一人,光明正大的脱离了汉室束缚,而拥土地、人民、兵马,你可又知?” 曹仁面色复杂:“子修!” “是!是子修!” 曹操用力点头,脸上神情既自豪、又担忧。 “子修凭一己之力,便决然离数百年之汉德、敌袁氏五代之功。” “我问你,他要独自立足于世,得世人认可,又该树起一面什么旗来呢?” 曹仁凝思苦想:“曹?” “曹?” 曹操嗤笑,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差得远了!我们曹家不够资格!” “直到如今,天下骂我等阉丑之后的依旧不少。” “更何况,他老爹我,都还要依靠汉室呢。” “我曹家之德,不足以让他自立门户!” “子修需要的,不只是一场胜仗,而是一面大旗,能让他立足于此世的大旗。” “天下仲姓的袁氏犯错失德,便是他最好的机会!” 曹仁目光一振,豁然明朗! 黄河以北,常山郡,真定县。 一名身穿干练白袍的青年男子,正熟练的舞着一口枪。 他的枪法极为迅捷,舞动时枪头白光闪烁,宛如摇树齐坠的梨花。 忽然,他耳朵一动,捕捉到有人靠近,两条胳膊猛地一抖,将枪送了出去。 砰! 面前,是一个包裹铁皮的实心木人。 银枪震出,将铁皮和木人一同洞穿。 啪啪! 抚掌声中,粗犷的笑声响起:“子龙的枪法,比起数年前又精进许多啊!俺这口蛇矛都要吃不住了!” 青年男子,也就是夏侯竹口中的赵云赵子龙了。 他转过身,笑道:“翼德兄过誉了。” 三人入门,正是刘关张一行。 互相施礼后,赵云将几人请上院中茶桌。 赵云出身平凡,院中唯一草亭、一木桌而已。 “玄德公不是正在与张燕交战么?”赵云斟好茶水,问道:“怎有时间来我这?” 刘备抿了一口茶,道:“张燕狡猾,见骑兵斗不过我等,便将人马退入山中。” “我想,子龙是常山本地人,熟悉地形,所以再来邀你相助。” “希望子龙能助我一臂之力。” 第202章 举世皆丧德? 赵云沉吟不语。 刘备刚来投靠袁绍时,便来找过赵云。 赵云以公孙尚在、且袁氏与公孙为敌为借口拒绝刘备。 毕竟,现在刘备自己都属袁绍的客将。 刘备也是体面人,此后虽数次登门拜访,但只谈感情,未再提及此事。 如今再议,倒是叫赵云有些为难了。 一则,刘备的为人他是知道的,赵云认为刘备之人品志气,都远在公孙之上。 二则,大家这么好的关系,连番驳了他的面子,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可,赵云又有自己的原则。 见赵云沉默不言,关羽趁机开口:“子龙这一身好本事,难道真要埋没于乡林之间么?” “哎呀!子龙的心思,你我都是明白的!”张飞一摆手,叹道:“有一说一,伯圭公这人虽有时不着调,但对俺们还是没得说的。” “如果袁氏要俺们去对付他,那自然是不能做的。” “可如今俺们讨伐的毕竟是张燕,不是他公孙伯圭啊!” 【注:公孙瓒向张燕求援是在198年中,张燕正式发兵救援公孙瓒形成联盟是在199年,而此时刚进入198年。】 刘备点头,趁热打铁:“如今我客居袁氏,拥兵而无功,立足艰难。” “局势又正值焦灼时,若能得破张燕、吞黑山之大功,便真正有了立身的本钱。” “袁氏虽与伯圭兄为敌,但治地终无失德之处,还望子龙看在往日情分上,出手一助!” 刘备离席起身,向赵云躬身拱手。 “玄德公切莫如此!” 话说到了这种地步,赵云要拒绝也难了。 只得仓促起身,扶住刘备,勉强颔首:“那我……” 就在他要答应之际,一人跑了进来。 赵云回头:“阿兰,是有什么事么?” 来人一身游侠打扮,步伐匆匆:“你还不知道吧?最新从黄河传来的消息。” “李郭掠杀河南郡,连屠数城,将财货抢劫一空,不分男女老少,将活人悉数掳走,拉到轘辕关下去做炮灰。” “河南旧都之地,已是一片哀嚎,冀州人也在暗暗议论,是袁公失德呢!” 他话一说完,赵云便愣住了。 关羽蹙眉,张飞大怒:“这两个狗杂,果然不是好东西!袁本初糊涂,与曹家相争,打的赢便打,召这两条疯狗出来祸害人作甚!” 刘备愕然于原地。 许久,他惭愧一叹:“我在山中与张燕交战,竟不知道河南出了这样的大事。” 他面有羞愧色,道:“只要我还客居袁氏一日,便不会再来逼迫子龙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只有立场相同时,双方才有合作的可能。 刘备很清楚,赵云出身于底层,且手下的乡勇游侠也全是底层出身。 昔日在公孙麾下时,赵云偶得封赏,并非自己享受,而是多散回乡里,或分给底层。 至于公孙瓒这个人,是彻底的武人习气,打了胜仗便要大赏诸将。 对于诸将的贪污之举,也是几乎不管。 因此,公孙瓒的部将非常有钱,但底层军士过的并不好。 而地位不高的赵云,竟屡次相劝。 这样一来,不但得罪了公孙瓒,还得罪了其他将领,哪能得到重用呢? 只能说,他还有条命在,都算他本事超凡了。 所以,此讯一至,刘备便知:只要自己在袁氏一日,赵云就不可能投入自己麾下了。 关羽默然,深觉惋惜。 张飞则骂咧咧个不停。 兄弟三人请辞,赵云也未曾挽留,将他们一直礼送出门。 待他回身时,夏侯兰递过来一个礼盒:“你看看。” “嗯?” 礼盒很沉,有数十斤。 打开后才知道缘由——下面全是黄金! 黄金底座上,正摆放着一颗硕大明珠。 明珠蒙尘,风一扬,便晶莹透彻起来,足见其价值所在。 赵云皱眉:“如此珍贵的东西,是从何处来的?” “有人要征辟你。”夏侯兰笑道。 “谁?” “曹昂曹子修。” 赵云惊愕:“是那位曹公子……他远在河南,如何知道我?” 赵云自认在乡里有点名气,但也就有点而已。 这年头,比自己名气大的多了去了,曹昂凭什么知道自己?还花这完全不对称的价格来征辟? “是阿竹提起的……但据阿竹信中说,曹公子似乎早已听说过你,正好借他牵线,请你出山。”夏侯兰也颇为费解。 难道就凭自己堂弟吹个牛批,曹昂就砸下如此重宝? “看来传说没错,这位曹公子确实是极为大方的。”赵云一笑,将礼盒推回:“退回去吧。” “为什么?!”夏侯兰不解:“子龙,曹公子去年一年战绩,天下有目共睹,就连玄德公在你面前也数次胜赞其人不是么?” 赵云摇头:“原先伯圭公的名声,又何曾差了呢?”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曹公子散尽私财买粮,收留流民。” 赵云微微动容,点头:“若此举是真,那倒是个仁善之主。” “那咱们……” “阿兰你太急了。”赵云笑着摇头,接着又无奈望天:“我们虽有些手段,但说到底不过是这个世道的底层。” “许多时候,我们听到的,无非是他人想让我们听到的而已。” “未见其人,难辨明暗,轻易投之,万一又如当年去幽州一样呢?” “再说了,伯圭公终究是在的。对他的困境,我无能为力,也不想做什么,但……再说吧。” 他挥了挥手。 夏侯兰又道:“阿竹说了,你不去也没事,先将礼收下,就当认识一番。将来哪怕不为曹氏效力,曹公子也不会说什么。” “既未曾投他,又如何能受征辟之礼呢?” 任凭他说,赵云只坚决不受。 无奈,夏侯兰只能将礼盒收起,又道:“这礼你不收,但另一份你一定拒绝不了。” “一并退回吧。”赵云转身往里走去。 “曹公子安排了华佗神医弟子来,说是替嫂夫人查探病情。” “若是他无能为力,会将病情悉数记下,回去请教华神医,甚至设法让他本人过来。” 夏侯兰迅速说道。 赵云驻足,苦笑回头:“看来曹公子的人情,是一定要欠下了。” 另一边,得讯的袁绍,也是面色阴沉:“阿瞒子野心勃勃,所图甚大!” 但现在的他,别无选择。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引李傕、郭汜出关,但此刻也被两人强行绑定,拖上了战车。 他虽未出一兵一卒,却被迫押上了袁氏的名声! 如今,唯有战场获胜! “告诉他们,我现在只要赢!” “是!” 轘辕关前,残酷的攻坚战持续多日。 四处对于李郭袁绍的骂声,以及对于曹昂的赞颂,也回传到他们耳中。 对此,李郭不屑冷笑:“贪名?你贪名之胜,我取战场之胜!” “曹昂龟缩不出,似乎打算跟我们死耗。”李傕狡诈的目光愈发阴狠。 郭汜眯起眼睛:“你是说,逼他出关一战?” “是。”李傕点头。 “用什么法子?”郭汜问道。 李傕阴冷一笑:“他不是贪名么?咱们就借此做文章!” 第203章 破不得阵,愿自刎关前 同一路人,郭汜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兄弟的意思,我懂。先去和辛仲治商量商量?” “可!” “二位有办法激曹子修出关?”辛评问道。 “他要么出关,要么折名,两条路必走一条!”郭汜阴狠一笑。 见两人不透露,现在一心求胜的辛评也不多问。 他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若能成功,便激他出关来破阵吧!” 二人将阵图接过,正着看、反着看,最终道:“我们不懂阵法,但辛公此阵看来是极厉害的。” “如今,我心中唯有取胜一念而已。”辛评闭目,语气无比坚定:“二位放心,我将以性命寄于此阵,岂会误了大事?” “对于辛公的本事,我们二人是相信的。”李傕大笑,道:“我们手下的凉州弟兄本就悍勇,加上再有辛公此阵相助,岂惧他曹子修?!” 李郭发动人力,依阵图之上,连夜修建甬道、栅栏等。 将营与阵相连,组成一座环形营阵。 同一时间,两人下令,搜罗与曹氏关系亲近者、与曹氏党羽关系亲近者——最后波及到姓曹者! 但凡能跟曹氏父子牵上关系的,无论旁亲远亲同姓还是老乡,全部一网打尽。 再,专挑幼弱之人,使其跪到轘辕关前。 “曹子修,你给我出来!” 郭汜亲自掌刀,向关上大呼。 在他身后,跪着百余少女,都只有十几岁年纪。 待曹昂领着众人出现,他道:“曹子修,老子懒得跟你废话。” “你假惺惺做的好事,老子也都知道了。” “既然你自诩救民扶难,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这里有曹姓少女一百零七人,只要你敢出来破我这大阵,我就把她们都放了。” “你要是不敢,我就全砍了!” “今日砍少女百人,明日砍少男二百,再是老叟、老妇!” “你曹子修号称中原无敌,却避战关内,牵连无辜,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吹!” 关上众人,大为吃惊。 知道李傕郭汜没底线,但不知道李傕、郭汜没底线到这种地步! 这年头,造反的有、滥杀的有、挖坟坏事做绝的也有。 但没有人真会傻到在脸上贴上反派两个字! 张角造反,人家光明正大的造汉室的反,说的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人家本就是豪强出身,放着好日子不过拯救万民,不开后宫、不藏私财,提倡行善抵触恶举,救死扶伤…… 当朝者说他是坏的,但有人坚定他是好的,这便是难论的对错——至少,站在张角和被张角拯救人的角度,张角是正义的。 董卓,李傕郭汜的老领导,十恶不赦的形象。 但这位爷也没傻到喊‘我是坏蛋、我是反派’,他废少帝找了借口,说先帝本就心属刘协; 他杀何后也找了借口,说何后逼死董太后在先,已失大德; 他残害忠良,也知道找个维护朝廷的名义; 他滥杀百姓,还知道用剿贼来遮掩一二。 虽然这些都被世人揭穿,但其本人可没有疯狂到明晃晃做这种事的地步。 李傕郭汜的行为,等同于向全世界宣告:我就是恶人! 这两个本应该倒在三秦的人,被袁绍召唤之后,已经疯狂到突破极限了。 他们不惜向自己泼屎,为的就是溅一两滴到曹昂身上! 但他们在乎做恶人么? 不在乎,真的不在乎了。 当今天下,朝廷、曹操、刘表、刘璋、孙策、张杨,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把他们打成了必死的反派? 就连凉州的韩遂马腾,都几次要下手搞死两人! 袁绍如果不是为了搞曹昂,他也必是站在两人对立面上的。 李郭和手下那帮人,早已举世皆敌,浑身恶臭。 只是,原本袁绍圣洁无比的招牌,却是不可避免的让两人沾上了污秽。 后方,辛评脸色丕变! 他也没想到,两人手段会滥成这样! 怒气冲冲,就要阻止,却被身边人所阻:“辛公!现在没有比击破曹昂更重要得了。” “曹昂守住轘辕,坐收名声。” “二人这一招虽然恶臭,但也有效,算是拉着所有人一块往下走……” 突破底线、抛弃名声、不论手段——拉着整个世道的道德标准一起下沉! 我烂,召唤我入关的袁氏就不烂了? 我烂,你闭关不出的曹昂就不烂了? 说得再好听,不还是为了自家利益? 关上,郭嘉不禁冷斥:“郭汜!两军交战,阵营相争,一切为求胜!” “我军不出,为的正是替天下人除了你这大恶。” “你拿人命相要挟,不觉得幼稚么?” “是,你们读过书,大道理我讲不赢你们!”郭汜不为所动,道:“我也不需要讲赢你们,甚至此招无用也无妨。” “冲关的炮灰死的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多添这几个。” “很简单,我只要结果,你曹子修敢不敢出战?” “不敢来,我这便砍了她们就是!” 后方,李傕冲着持刀的军士们使了个眼色。 军士们一脚踹在那些少女背上:“快喊,不然要你们死!” 这些十一二岁的少女伏地痛哭:“公子救命!” “公子救救我们!” “公子……” 关上,一片怒骂之声。 李傕郭汜这种举动,既幼稚,又恶劣、愚蠢!且毫无意义! 曹昂身为三军主,这百余条少女的命是命,他手下将士的命便不是命了? 便是全杀了,也断然影响不到一军帅主决断的。 关下,李傕拔刀举起:“曹子修,发句话吧!老做哑巴也不好,有损你曹公子横扫中原的威名啊!” 两军注视下。 曹昂在沉默,也在衡量。 李郭的这一招,他与贾诩、郭嘉是有过提前推断的。 而且,两人意见相左。 贾诩的看法一如既往:守住轘辕关,慢慢给李傕郭汜放血,至于百姓之死,与我何干? 而郭嘉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曹昂身为人主,应该考虑战场上的胜负,但不应该只考虑战场的胜负;如果李郭一如既往,那就任他施为,如果李郭穷凶极恶已至人神共愤地步,那曹昂就一定要打! 原因很简单,打不吃亏: 一、曹昂军势不弱于人,且怀悲愤之气,临关而战,并不劣势。 二、守到李郭消耗殆尽固然可行,但不要忘了,李郭手上捏着不少资源,如果曹昂一战得胜,这些东西不是归曹昂所有?也能加速李郭灭亡! 三、如果单纯用一条战兵的命去换一条百姓的命,那绝不划算,但李郭手上、身后捏着多少百姓?捞出的人口是资源,救出的百姓是名声,这些都是利益! 四、郭嘉很清楚,曹昂需要一面旗帜,一面自己立足于世间、同时指引整个集团立足、前进的大旗!这关乎曹昂的根基!没有理念、信念,曹昂等人永远无法走向下一步——而李郭愈恶,这面旗便愈正! 夺取钱粮、挽救民生、拔高名望、获取极大的政治资本——在军事上还不弱势,为何不战?! 两个人角度不同,但各有其道理所在。 决断,就在于曹昂自己了。 曹昂望着关下,捏着手中那封吕范送来的信—— 最终,他点了点头: “可,我答应你。” “七日之后,出关与你一战。” 关上关下,都是一阵错愕。 “他竟然答应了?” 拿出这个主意的郭汜都懵了。 他虽然疯狂,但身为统军之人,可深知三军之重胜于一切。 曹昂能走到现在,手上多少人命?又岂会为这种事而心软? 李傕冷声一笑:“他是贪名上瘾了!” 关上,负责主守多日的曹洪也是急了:“子修!现在这局面,咱们不急着主动进攻了!” 曹昂神情镇定:“可以的。” 曹洪有些急了:“真要主动出击,七日也远远不够啊,咱们现在手上才几千人。没有大军,拿什么进攻?” 曹昂回答:“大军会来的,七日足矣。” “不足!”曹洪语气坚定:“我派人去后方看过了,南阳也好、汝南也罢,未见一处有大军汇聚!” “还有七日功夫,给你整合部众都不够,更不要说大军行进赶到轘辕关来。” 其余诸将,也都出声附和。 或赞同出战者,也提议将决战之日稍向后推。 “够得!” 曹昂声音坚定起来,目光也变得凌厉:“我说够便够。诸位所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在开关时赢下对手!” 众人齐抱拳应诺。 “七日之后是吧?”李傕大笑:“行!我答应你了!” “不过你可要记得,这决战约定,是你当着两军面前说的。” “要是缓了一日,这些人我照杀不误!到时候,账可得计你头上!” 郭汜咧嘴一笑:“依我看,这些人都拖出来了,哪还有放回去的道理?” “倒不如先片给曹公子看看,省得他过几天食言呐!” 见曹昂吃这一套,郭汜打算将这条路走到底。 手一扬,百余口刀便举起。 那些少女崩溃,吓得大哭,不断挣扎,试图逃出。 武士们抬脚,将她们踩住。 “曹子修,你可睁眼瞧好了。” “这些人都要因你而死。” “若是你心中不忿,亦可现在就率军杀出关来!” 郭汜哈哈大笑。 “王八蛋!”许褚怒喷:“你这狗曹的玩意!做这种恶事,你就不怕将来十族不保吗?” “呸!” 郭汜吐了一口唾沫,道:“我便是不做这些事,老子要是死了,你们和其他人能放过我们吗?!” “什么狗屁遗臭万年、诛灭九族,老子不在乎。” 他还对自己的部众道:“兄弟们,你们也不必在乎!” “在咱们凉州,那些老实听话的人,死的更惨。” “咱们的好日子,都靠手中刀!下手够狠,才能喝酒吃肉玩娘们!” “要是没有这股狠劲,那些关东大人物的婆娘,咱们别说骑,连瞧都不敢瞧一眼!” “砍!砍给他们看!” 刀锋即刻斩落。 噗噗噗—— 上百颗人头抛落在地。 少女无头的躯体栽倒,脖腔里往外倒着血和脏器。 关上人见,无不盛怒! 在少女的尸身旁,有她们的家人失声痛哭,但更多的早已麻木,只是盯着尸体和人头默默流泪,神情呆滞。 在他们被李郭掳走的那一刻,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沦为了牲畜。 就如栏里牵扯出的牛羊,用来交易、鞭打、折磨、虐杀,都是李郭一念之间的事罢了。 曹昂眼神深处,一股怒意汹涌。 但很快,又重复于平静。 他手扶着墙垛,抬手一指:“诸位看看,敌营似乎有些变化?” 轘辕关下,凉州军大营相似被大修一番。 原先呈方形呈列、进推到关下的大阵,如今将距离退后了许多。 再则,从正面看上去,敌阵由方转为环形:正面相对的,便是三重圆角营。 而往里,似乎有两座更大的营。 再往里,中军所在,看上去便极为模糊了——似乎只剩下一重营。 诸营之间,除了增修的栅栏、塔楼外,纵横之间,似乎还有甬道相连。 “好像是变了。” 郭嘉在关楼上走了走,以争取看得更加全面。 没办法,这年头一没有无人机,二探测距离有限,想要窥探大军阵全貌是很困难的事。 “像是三面扇营合成了一个圆?” 郭嘉蹙眉,要来纸笔,通过目测联系推测,将当下的李郭大营补全: 大阵呈三面、三重,从中心出发,第一重是三个大扇形营阵; 到第二重时,每个大扇形阵连接两个环状中营,便有中营六; 第三重为两个中营连接三个环状小营,便有小营九;如此—— 各营之中,又以甬道相连、以栅栏相隔。 需进攻时,军士可从甬道迅速出战。 若遭受袭击,又可凭栅栏阻击,颇具章法。 众人都看得入神,也是一时费解。 李傕、郭汜打仗全凭斗狠不要命,什么时候还玩的这么花哨了? 曹昂亦伸手一指:“诸将观营,若是出击,可有攻破之法?” 许褚挠了挠头:“直接招呼人手,从中间砍进去不就行了?” “不可。” 边缘忽有声扬起:“此处设营十八,又以栅栏、甬道相连阻隔。” “其中,甬道可作为内部人马同行,一面取三营相连,可虚、可实、可虚实相易。” “若纵一军径入,则彼辈先放开正面之军,任由我入。” “待我军破营而入时,彼部兵力便会从甬道开始运作,绕至我军身后。” “届时,再利用栅栏截断未入之我军,便可将入阵之军轻松蚕食。” 说话之人,乃是那个不愿道出姓名,似游侠、又似寒士的男子。 郭嘉望着他,道:“依兄之看,这是一座阵法?” “自是阵法。” “何名?” “可称九宫三重阵。”他回答。 “可有破解之法?” “阵法一道,说起来玄奥,但归根究底还是取之兵种相克、辅之以虚实变幻。” “此阵根本,还在于九宫之变幻。” “我既识的,自然会破。” 说到这,这人摇头笑了起来:“然,有破阵之法,却无破阵之兵啊。” “我方才听曹子廉将军言,只怕此关破前,曹公子的大军还无法抵达。” 曹昂望着他:“若是兵马能到呢?” 对方拱了拱手:“我虽不曾带兵,但也知兵马散易聚难。” “便算公子神速,七日之内如何能动员聚拢数万雄兵,还要推到这轘辕关呢?” 曹昂对傅肜道:“去,取一面白纛来!” “是!” 片刻,傅肜捧大纛至。 曹昂将其立在关上,指旗道:“先生且看,此纛之下,七日之内,我能从无到有,聚精兵四万,先生信或不信?” “不信。”对方摇头,道:“兵离营则无法约束,兵散则军令不达。七日之内,这断无可能。” “若是我可以做到,先生当供我驱使,破关前此阵。” “可。” “若先生破不得阵呢?” 对方大笑,忽然拔剑出鞘。 诸将皆惊,纷纷按剑。 那人自然不是行刺,而是将剑横在自己颈上:“不敢脏公子之刀,我当自刎关前!” 第204章 一令召万军 “可!” 曹昂未再多言,转身离去。 关上,立下一面空白大纛,迎风猎猎。 下方,李傕、郭汜亦满意退去。 辛评立在后方高处,眺望前方,目光泛红。 李郭每一次做事,都会让他内心深怀罪恶,陷入疯狂的挣扎中。 最后,他还是坚定下来:赢! 替袁氏,赢下曹昂! 不仁之名,自己已摆脱不了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为袁氏尽忠到底。 他迎上二人:“曹昂如何答复?” “他约七日之后决战。”说到这,李傕问道:“凭袁公的手段,想来在颍川、南阳、汝南三郡不乏眼线。” “怎么,此处已有大军聚拢么?” 距离轘辕关最近的郡,只有这三处——其中南阳、汝南,更是曹昂的重要兵源地。 他手下的精锐老卒,多是来自于这两处。 辛评摇头:“并无。” “那就奇了怪了。”郭汜不解:“他连大军都未曾聚集,七日之内如何出战?” “据说此人曾以少敌众,大破袁术,莫非打的是这主意?”辛评身边属吏道。 “呵!”李傕闻言,一声冷笑:“关中数千战兵,来冲我十倍之众?” “这不是胆气问题,而是脑子问题。” “他曹子修要是真能办成,我可以把自己脑袋剁下来!” 如今,轘辕关何等重要? 守关本就是苦撑,还用弱势兵力出击,浪的不好,连轘辕关都得丢! 如果曹昂真蠢成这样,主动局面,会被他一把玩崩! 郭汜摸着下巴:“难道他能在七日之内,于关后聚起兵马来?” “这不可能!” 此话一出,李傕、辛评同时否掉。 二人都是知兵之人,对于军队的了解是很透彻的。 军士在军中,有军纪约束,前进后退皆有章法。 统帅确定目标后,由军官领导、监督,让军士们往目标奔去。 可现在曹昂的人都没聚集,数万人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念头,且身旁没有军官盯着。 想一纸书信,让这么多人在短短七日内聚集到关后——对统帅威望的要求,太高了! 甚至可以说,这种威望和号召力,是超乎想象的。 “等他七天。” “到时候咱们照样砍人,折的是他的名声和威望!” 郭汜笑意狰狞。 数日,消息扩散。 面对被李郭波及到身上的恶名,袁绍只能强压怒火,只想好事:“曹子修主动出战是极好的……他的部众还未聚集?” “没有!” 回答的人斩钉截铁。 如此大事,他们自然一直紧盯。 袁绍点头:“那就好,赢面甚大。” 说到这,他冷声一笑:“贪名?贪名是要付出代价的。” “贪的越多,有时候失的便越多!” 如果曹昂不做出出战承诺,人们即便会有失望情绪,但也能理解——三军只求胜败,而不求仁慈! 但他许诺作先,若还避战不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兖州。 “子修糊涂!” 曹仁急地跳脚:“子修何等聪明之人,竟被名声所累?” “这摆明了是李郭用道义捆绑他,这个陷阱踩不得啊!” “主公?” 他望向曹操,发现对方依旧不语,当即更急一分:“兄长!” “嗯。”曹操这才应了一声,抿了一口滚茶:“你去一趟白马,昼伏夜行,悄然增兵。” 曹仁听得发愣:“去白马做甚?!” 现在关键在于司州和豫州交界的轘辕关战场,白马是冀州和兖州的连接点——两地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啊! “如果子修赢不了,那袁本初便会以颍川为突破口。” “可如果子修赢了,他一定会弄险突袭,以缓解李郭处压力。” “突袭得逞,便会倒逼曹家所有部队向兖州集结!” 轘辕关还没开打,但曹操已经准备下一场了! 曹昂的强势,让他面对势力胜于自己的袁氏,不在被动。 曹仁瞪眼:“可是子修能赢么?” 曹操目一横,笑着反问:“子修输过么?” 曹仁怔在当场。 许久,抱拳后退:“是!” 等曹仁走后,曹操才放声大笑起来,面色激动。 典韦不解:“主公,您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子修这一搏要是成了,那不得了啊!” 曹操垫着脚端着他的肩膀,唾沫往他脸上飞:“李郭袁氏极恶,则子修极善!” “昔日汉室失德,乃生李郭二贼。” “今日袁氏失德,乃使河南遭劫!” “子修此击一成,则可坐收汉室与袁氏所失之德。” “这当中好处,岂是战场之胜负能衡量的?” 典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可是公子要怎么赢,就靠轘辕关内的守军?” “不可能!子修不是傻子!” 曹操一摆手,直接否掉:“用这几千人去打李郭,胜小输大,赢了难以推进,败了全盘皆输。” “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子修绝不会去赌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已在召集部众了。” “他将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召集兵马!” 说到这,他又猛地转回身,继续用口水进攻典韦:“破李郭,则收士民之心。” “七日聚兵,则可慑服天下武人!” 典韦似懂非懂,茫然点头。 而在此前,吕范已向曹昂上报一封文书:各地军士,以按照郡、县、乡统属完毕! 同时,他也将曹昂的命令,往下传达: “主公有令,有召军回: 各县、乡已设据点,书至时同发放干粮、兵器、甲衣。 诸位得召即动,自行奔赴轘辕复命,奉主命而破李郭、扬天地之正道、逞万民之所恶、以施武人之威仪、以夺勇夫之功勋! 若有因事推诿、拖延者,世代革除军职,永不录用,以为武人之耻!” 第205章 男儿践忠义 事实上,曹昂许下七日之言时,吕范的文书已经传回至他手中。 南阳郡、博望县、夕聚乡。 屯将刘幸正在完婚。 他便是曹昂封赏当日,声称要上头香、全村闺女随他挑的年轻屯将。 自回乡后,以往被人看不起的穷小子不见了。 他成了乡里地位最高的人,莫说里正,便是乡中三老,以前大伙眼中的大人物,见了他也得持礼。 此刻,宾客满堂,村里人拥满院落。 刘幸与新婚妻子,也已走完了拜堂的流程。 按照此地习俗,接下来是迎宾受礼,同时诸客入席、敬酒。 然而,原本约定好的县乡官吏,乃至村中里正都未出现。 宾客们也深觉奇怪,议论纷纷: “怎么还没来?难道里正不卖面子?” “开什么玩笑!里正才五十石,我家刘老爷可是六百石的大官!” “就是,别说他一个小小里正,按理说县丞、县尉都是要来的。” “你们不知道么?据说上面有事,里正前天夜里便去县里了。” 众人议论中,紧皱眉头的刘幸一挥手:“罢,不等了,我们先喝!” 便拉着新娘,与众人碰起杯来。 就在这时,门口负责唱吉的少年喊道:“里正到了!” 门口,立着一名五十余岁的干瘦男人,正牵着一匹马。 “可算是来了!” “就里正一人来了么?县中其他人没和您一块来?” 众人皆道,刘幸也牵着妻子向前迎去。 “为刘屯将新婚贺!” 里正匆匆一拱手,便从身上取出一封书,念道: “吕公有书,绣师甲校丙部丁曲屯将刘幸听令!” 满堂宾客皆是一惊。 刘幸本人立即正色躬身:“刘幸在!” “今,轘辕战起,李郭害民。 刘幸既为我部武人、百夫之将,当速应召归军,奔袭轘辕。 上以为主效忠,下以讨贼安民,方见我辈武人之本色! 曹主之望、仁义之道、万民安危,皆在诸君肩上。 书至之时,望君勿辞、勿延! 得诏即动,自往轘辕复命……” 等到念完,满堂宾客都炸开了锅。 新婚妻子,也是一时无措。 里正从马背上拿下一个包袱,道:“吕公说了,若愿动身奔赴战场的,即刻接下战袍。” “若有意请辞的,请屯将交出军帖。” 曹昂占领一地后,自然要新造民籍。 而战兵的户籍,便是他们的军帖。 军贴上有专属之田地、山产、房屋,连带他们的家人,都可免除徭役、享受赋税优待。 这是实打实的好处,也是绝对的荣耀。 革除军职,这一切便也将失去。 “夫君……”刘妻面露不舍。 刘幸轻轻摇头,走上前,躬身接过战袍:“屯将刘幸领命!” 里正松了一口气,笑道:“虽军令如山,但吕公也说人情不可夺。” “若遇婚事,则准洞房后动身;若遇丧事,则准叩首已别亡人。” 刘幸不言,端着甲胄入屋。 稍许,披甲挂刀而出。 座中尚有年老坐着的宾客,此刻都纷纷起身见礼。 “夫君!” 刘妻含泪迎上。 “我这一切,都蒙主公所赐。” “今讨李郭,为民除贼,又是大义所在,岂若拖延?” 铁盔之下,刘幸向妻子拱手作别:“忠义不容有辞,望夫人谅解。” “若我立功归来,再行完婚。” “若我战死疆场,则请夫人另嫁。” 说完,其人头也不回,走出大门,翻身上了马背。 “夫君!” 刘妻一路追去。 诸宾客也快步相随。 马到门口,刘幸勒马回身,忽然壮声大笑:“我有今日,蒙我主所赐。” “诸君得安享太平,岂不是我等武人所赐!?” 这话,可以说是颇为狂妄了。 然而,却无人不服。 反倒是几个年长的率先行礼:“蒙您庇护,望您凯旋!” 其余人纷纷跟上:“蒙您庇护,望您凯旋!” “好!” 刘幸大笑,再看了一眼一身红装的妻子,打马北去。 唯剩刘妻,哭成泪人一般。 她母亲连忙扶住她,替她擦着眼泪:“傻孩子,你哭什么?今日这桩婚,是要称颂百年的。” “你夫君,是这十里八乡最威风的新郎了。” 里正走了过来,拱手道:“刘夫人已算军属,稍后老小儿会上报县里,会有人给您发下俸米的。” “多谢里正老爷。”刘妻啜泣欠身。 里正赶紧跳到一旁:“不敢当!” 颍川,颍阴县。 许褚所部,陌刀营校尉周搏。 文书送到时,其人老母正在出葬路上。 给他送来文书的,是许褚兄长许定。 “周兄!” 许定见他一身孝服,先是愣了愣,随后还是从怀中取出文书:“军令如山,周兄恕罪!” 周搏俯身听命。 许定念完后,便道:“周兄,吕公有言,军情如火,不容懈怠。” “周兄身在要职,更是重中之重。” “为忠义而夺情,想来老夫人也能理解的。” 周搏望着棺木,一时红了眼。 “五年前我离乡,做了汝南一贼头。” “我不敢归乡,只敢偷偷派人送些钱给我母亲。” “后来担心官府追究责任,我便让人传出消息,说我已死了。” “我父因此悲痛而去,只剩老母日夜守在门口,求着路人将我寻尸归来。” “年前我回来了,不是贼、也不是尸。” “亲兵开道、县官相迎,那是我往日想都不敢想的。” “……我母亲走时紧握着我的手,满面笑意,说她已急切要将此讯告知我父。” “到这一步,我还有什么遗憾呢?我母亲又如何会怪罪我呢?” “若是她知道我不遵主公之命,只怕是夜里都要来杖挞我的!” 说到这,他穿着孝服,在棺木前三叩九拜:“母亲,主公有召,孩儿就送到这里了!” 随即,解下孝冠,带上铁盔,披上青披上马。 一路向北。 如此一幕,在各处上演。 一骑骑、一行行,背着行囊,携带数日之干粮,向轘辕关奔去。 一乡少则数人十数人,多则百余人。 或聚或散,奔向轘辕! 第206章 颍川徐庶,拜见曹公子! 轘辕关下,已建起一座座空营。 空营之上,旗帜飘荡,写着各部编号。 张绣、高顺、许褚、魏延等诸将,也各至营中,等着他们的部众集结…… 李傕、郭汜,一边根据辛评要求练阵,一边紧盯着曹昂动作。 第一日,他们得到消息:曹昂后方送来大批辎重,似乎在搭建帐篷。 第二日:营帐范围极大,是可容纳数万人的。 二人闻之,不解发笑。 第三日,距离最近的颍川、南阳以北的军士已抵达,有数千人之多。 散乱而来,抵达之后,却各归己营。 “几千人?”李傕哼了一声,道:“颍川也有守军,许都还有两路禁军,几千人还是拿得出来的。” 第四日,南阳中心军士抵达——这里是曹昂安置兵员的重地,来的有万余人。 “有这么多?” “莫非将许都禁军全部抽调过来?他就不怕许都出事?” 两人摸不着头脑。 哗—— 帐门被掀开。 辛评走了进来,面皮抖动。 “辛公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两人询问。 辛评端起一盏茶,手微微发抖:“轘辕关后,已添了许多兵马,此事二位可知?” “知道。” “我们怀疑曹子修抽调了颍川守军和许都所有守军。” 两人道。 “不是!”辛评摇头。 “不是?” “那人是从哪来的?” “莫非……”两人动起了脑子:“他征调民夫来吓唬我们?” “不是民夫,全是替曹昂横扫中原的善战老卒!”辛评连连摇头,神情凝重:“内线来报:曹子修书达各处,召军还营,但见诏者,诸军皆应。南阳、颍川、汝南各地,已见军士分批上路,齐奔轘辕而来!” 这则消息,直接将两人震懵了! 他们也曾号召过部众,但那是什么情况? 是凉州人军败,大家都没有了活路,想要跟着两人讨口饭吃——是被逼到死路的无可奈何。 而曹昂呢? 他的人并没有陷入死地,是主动奉命而至的。 这说明了三个问题: 第一,曹昂用兵极严,军令如山; 第二,曹昂威望极高,远胜二人; 第三,军士对曹昂的忠诚,更是凉州军没法比的! 凉州军跟着李傕郭汜,原因很简单:活下去、吃饱饭、发财玩娘们。 有口吃的,他们就听话;一旦落难,他们甚至可能对李郭龇牙! “军中的事我便不说了,二位都是清楚的。”辛评摇了摇头:“但有一件事,不知道二位是否意识到了。” “何事?” “七日聚兵,这其实是军士走在路上的时间。” “但在军士上路之前,后方干粮、兵甲、人员统计、命令下达都是需要时间的。” “这些事,哪是七日就能做好的?” 辛评说到这,李傕目光一缩:“你是说,曹子修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是!” 辛评点头,神情冷了些:“他知道二位的脾气,所以提前准许魏讽等人迁回旧都,以借刀杀人。” “他又清楚河内、虎牢关以西是重要粮道,所以第一时间夺回此地,逼走张杨。” “如此一来,袁公要粮草支援二位便困难了。” “二位如果不走极端之路,要么急战落败,要么散军逃亡。” “而两位如今走了这条路,他便会召集部众,顺应天道人心,出关猛击!” “若胜,则名声比天高,汉室袁氏所失之德,尽归其有。” “曹子修所在,便是正道所在!” “贪钱的,跟着他有钱;贪名的,跟着他有名;真正心在天下太平的,更舍他其谁呢?” 作为地地道道的士族,辛评的眼光,自不是他们能比的。 此刻说通后,郭汜狰狞咬牙:“这狗日的,利用我们!?” “是!”辛评点头:“二位看似利用屠杀百姓绑架了他,实则是成全了他。” “他在利用二位的恶,成全他的正。” “此子所谋,不止战场,而在天下、在人心!” 砰! 李傕一巴掌拍在桌上,杀气腾腾:“但他赢不了!” “胡封!”他冲外喊了一声。 “在!” 胡封是他外甥,亦是其得力部署兼力将。 昔日杀樊稠,便是让他下的手。 “去,召集所有飞熊军。” “只要曹子修敢出关,众人随我当第一阵。” 李傕冷哼一声:“我要叫他知道,我们凉州人不是任人戏耍的!” “想利用我们?那就要他死!” 李、郭和凉州军,就如一把魔刀。 袁绍花钱雇来用了,已遭反噬。 结果,曹昂胆子更大! 不但一分钱不掏,还榨取凉州军价值? 那就要他的命! 第五日、第六日…… “张绣部总领一万零四百人,召南汝颍三郡九千六百人,已完成集合!” “魏延部总领九千七百人,召南汝颍三郡八千五百人,已完成集合!” “许褚部领陌刀营……” “高顺部领陷阵营……” 第六日晚,曹昂立在关上,俯瞰后方诸营。 各将领校尉、司马等百余人上前,单膝着地:“请主公阅查!” 傅肜上前,将厚厚的轻点名册接过。 旗帜飘扬下,四万大军完备! 需提及,如陌刀营、陷阵营、白毦军属特殊兵种,该师战兵人数会与其他人有所差别。 曹昂身边,那名游侠士人变色。 他立在关楼上,徘徊又徘徊、张望又张望。 最后,俯首一叹:“昔日只得闻名,未曾当面领略。” “公子威望,可比天高,在下心服口服!” 曹昂笑了,道:“不知先生现在是否愿通名?” 那人再退、再行大礼参拜:“颍川徐庶徐元直,拜见曹公子!若公子不弃,徐庶愿供驱使,以效犬马之劳!” “果然是你啊!” 曹昂大笑,上前将他扶起,又问:“那依元直看,我这些人马,可破得西凉兵?” “忠义之士,岂是亡命武夫可敌?”徐庶由衷道。 “关外之阵呢?”曹昂又道。 “主公驱此强兵,只怕拥蛮力也能将阵打穿,只不过会徒添伤亡。” “主公有四万众,徐庶只需两万人便可破阵。” “若得胜,主公驱全军扑杀便是。” “若败,即斩徐庶,以明正军法!” 徐庶再度行礼,目有期盼的看着曹昂。 他没有开口要所有人马出动,那也不可能。 如果他是袁绍的人,直接把曹昂卖了怎么办? 他现在担心的是,曹昂根本信不过自己。 曹昂摘下佩刀,拍在他手中:“明日破阵时,你便是这两万人的首领。” 徐庶声音颤抖:“主公知遇信重之恩,庶唯竭力效死以报!” 第207章 为天地正道,为万民讨贼 第六日,夜。 得到曹昂授命的徐庶,点出了他所要人马:骑四千、步八千、盾甲四千。 接着,他又道:“我曾闻主公手上,有一路刀兵,可以步击骑,力斩吕布之突骑?” “是。”曹昂点头:“仲康麾下陌刀军。” “若能借得一用,则破阵更利。” “可。” 大破徐州后,陌刀军扩充过一次,人数到了四千。 到了这个数字后,曹昂放弃对该部进行再次扩充,一是因为够用,二是因为太花钱了。 陌刀军固然可怕,但其弱点明显——移动缓慢,便会存在防备不足。 若是敌方有准备,完全可以用弓手拉开距离打。 在这种情况下,一味去追求陌刀军数量,便失去了意义。 兵种的强大,在于配合和运用。 以后只会不断筛选充精英而入,亦或者伤亡替补,不会再增加人数。 “那剩下四千人,便用这陌刀军!” 如此,名额全数定下: 魏延统步卒八千,作为攻营主力——持黄旗; 高顺部除陷阵营外,其余陷阵营预备军也是力大之辈——将持短刃、负盾而行,领四千盾甲军,持黑旗; 许褚领许定、周博两校陌刀军共四千人——持赤旗; 成廉、魏续各领一校突骑,共四千人——持蓝旗。 这两万人,由徐庶统一调配,负责破阵。 曹昂自领剩余两万人马——徐庶胜他则出击,徐庶败则负责收尾。 对于徐庶这个突然来客的指挥,诸将虽心有疑惑,但曹昂的命令在,还是没有人敢质疑的。 人员点清后,徐庶便自胸中取出一张图纸。 比起之前郭嘉画的草图,这张图要详细的多。 上面将甬道、栅栏都尽量画出,并标明一营可容纳多少人。 这是徐庶这几日观察所得。 “所谓阵法,说到底不过是利用虚实变幻,使形成局部兵力优势,亦兵种优势。”徐庶道。 张绣蹙眉:“何解?” “将军请看。”徐庶指着阵图正面那个大扇形:“敌军分成三个方向、十八个小营。” “按常理来说,我等从一面进攻,面对的便是敌人三分之一的人马。” “可此营阵所立甚大,哪怕只有这一方,也足以容纳五万战兵。” “当我部从正面而击时,敌军可通过这些甬道,对遭受进攻的这一方大营进行兵员的增减。” 他取朱红,专门将那一条条甬道画出:“此阵关键,便在于这些连接各营的甬道!” 魏延提出看法:“那要不我们四万人一起上,从三面同时发动进攻?” “不可!”徐庶当即摇头,道:“敌人完全可以凭栅栏拒守两面,放开另一面,同时利用甬道集结人马往放开之阵。” “届时,将军是进还是不进呢?” “那咱们破营后直接抢入甬道?”许褚瞪眼:“这玩意竟然这么好使,咱们给他堵上不就是了?” “行不通的。”徐庶没发话,郭嘉已摇头叹道:“其一,甬道两侧有栅栏,栅栏上一定会安排弓手;其二,这甬道敌军走起来是通途大道,但我们走就未必不是刀山火海了。” 对方布置陷阱、火油,你怎么办? 这就是打仗头痛所在,也就是徐庶口中的虚实变幻。 你知道这条路有用,但你无法断定他有没有埋伏、布置。 走,可能中埋伏;不走,又坐失良机。 贾诩拢着袖子在旁,眯眼看着,一直沉默。 术业有专攻,谋士各自擅长的地方也不同。 他对阵法研究不多,但胜在脑子好使,能迅速跟上对方的思路,并辨别对错、是否可行。 这个人,会不会把主公给坑了! 直到此时,他才开口:“那依足下看,此阵当何解?” “不管什么阵法,破它都只需八个字。”徐庶道。 “哪八个字?” “避虚击实,后发克敌!” 徐庶不再给众人发言的机会,而是一面用笔勾画一面迅速解说着: “一面扇阵,可容纳五万人。” “我军用两万人,独攻一面,敌军便是再调度,剩下留给他们的空间也不多了。” “如此,敌军要取胜,便只剩兵种相克这一点。” “但凡破营,多用步卒当先,明日我们也不例外。” “在我军入营后,对方会设法封死我等退路,此刻他一定会用骑兵——以骑克步。” “我军被困后,或设法突破骑兵、或继续向前、或被彻底禁锢,我军将用何兵?无非骑兵、或枪兵、或独有之陌刀军。” “而无论如何,敌人此刻只需捏住一个兵种,便能将我们限制死。” 曹昂目光一缩:“弓弩。” “是!就是弓弩!”徐庶点头:“枪兵、陌刀对箭矢难以有效遮挡,而骑兵在营内跑不起来,连人带马都会沦为活靶子。” “敌军弓弩只需在甬道内,向里倾泻箭矢,我军只能被困杀当中!” 听到这,诸将都是面色一寒,这才意识到此阵之可怕。 “这时,便是后发击实之时。” 朱红之笔,在甬道一划:“骑兵即出,则可限制骑兵。” “甬道为虚,可一旦站上了他们自己的人,便成了实。” “这条原先我们走不得的路,此刻便走得了!” 至于对方何时用骑穿甬道、又如何穿插、敌军弓弩释放箭矢时,他们自己的人会在何处规避。 这一切,都不可知。 唯有双方主阵者,也就是辛评、徐庶在明日对决时,互相拆招。 阵法相搏,就像两人落子对弈。 了解阵法,是你坐上棋桌的资格——达不到这个要求,就相当于你不知规则、更不知道对方手里捏着多少棋子。 上桌后,就看谁棋高一着了。 “明日阵上,以赤、黑、蓝、黄四旗指挥。” “诸军见旗而动,望四位将军配合!” 众人对视一眼,起身抱拳:“自当协力!” 曹昂又吩咐傅肜:“明日入阵你同去,负责带人贴身保护元直。” “是。” 傅肜应答后,曹昂又对成廉、魏续道:“你二人自投我麾下,少有功勋,应当珍惜机会。” 两人躬身应答:“必效死力!” 次日。 李傕以外甥胡封统两千飞熊军,脱离营阵,抵至关外,叫阵挑衅。 同时,军前立大旗三面,李傕、郭汜之旗分居左右,中央立着最大的那一杆是袁绍的。 这让辛评无语至极:怎么以前没见你们两这么给袁氏面子? 大旗旁,还跪着两百余名少男! 李傕吩咐外甥:“如果到了落夜,他们还不出来,那便算食言,将这两百人砍了。” “好。”胡封点头:“他们要是出来了,我就拿他们祭旗,照样砍了。” 李傕一愣,接着笑道:“还是你小子聪明。” “嘿!”胡封残酷一笑。 人命? 在他们眼中,早已不值一提了! 飞熊军的任务有两点: 第一,关门位置不算宽,曹昂军队庞大,开出来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可以趁机发难,将曹昂军压回去! 如果打得好,甚至能将其全军逼乱。 第二,即便曹昂部成功出关,作为凉州军精华所在,飞熊军也能打出一个漂亮的开端,以激励全军士气! 要不然,总不能让自己去跟曹昂斗将吧? 心知曹昂手下勇猛武人荟聚的李郭,可不会触这种霉头! 此刻,他们发出阵阵吼声,挑衅关内之军。 并扬言,曹昂要是再做拖延,则要斩人了。 李郭很奸诈,是典型的老兵油子。 或许对于所谓兵法、阵法一道一窍不通。 但这种人也有个特点:务实! 哪怕能动摇曹昂半分心思,让其少一些准备、多一些无措,也是极大的好处。 打仗就是如此,但凡有优势,无论大小,都务必争之! 关后。 对于敌人的种种叫嚣,曹昂皆收入耳中,但绝不理会。 大军,已悉数出营,并在关下完成集结。 曹昂黑顶黑披,悬刀提槊,身跨黑马,行至诸军前。 “诸位,自年前一别,我们有些日子未见了。” “归家后,可曾见到父母妻儿?田地可曾落实?这年过得可富足?” 立在最前排的,是各部军官。 这些有功勋的人,待遇也是极好的,他们当即齐呼:“蒙主公恩赏!” “蒙主公恩赏!” 后面的人亦跟上。 “是我的恩赏不假,但也是你们应得的。” 曹昂笑了笑,道:“都揣着钱回家,想来现在军中单身汉是极少得了?” 众人哄然而笑。 这个年代,男人只要有条件,第一要做的事就是讨个婆娘。 有了婆娘,便有了家。 她们不但能给你传宗接代,你累了回家会小心伺候你,你在外她们会牵挂你,若是有父母在,也会替你孝顺父母——夫为妻纲,不是说着玩的。 在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只要你还活着,她的生命就始终环绕着你而存在。 当然,前提是你能养活她——提供衣食。 而曹老板素来大气,哪怕最普通的战兵,也能养得起媳妇。 “家中固乐,但如今这世道,还远没有到我等武人享乐之时!” 气氛热烈时,曹昂神情一肃。 嬉笑、欢乐之声立止。 曹昂以槊指关外,道:“就在诸君享受新年之际,李郭入关、闯入河南、烧杀掳掠,无恶不为!” “这与诸君有关么?” “无关!” “因为他们烧的不是你的屋子,抢的不是你的家财,玩的也不是你们的妻女,杀的不是你们的父母!” “但也有关!” “因为他们要踏破轘辕——一旦轘辕关被踏破,南阳、颍川、汝南必将承受于西凉骑兵的马蹄之下。” “届时,这一切便与你们有关了。” “你们享受的这短暂美好,都将在这铁蹄之下踏为乌有!” “受辱的妇女将会是你们的妻子,并排跪在刀下等死的将会是你们的儿女。” “告诉我,你们答应不答应?!” 诸军笑意尽收,愤慨齐应:“不答应!” 吼声如雷,震撼轘辕。 “说得好,不答应!” “同样是男人,同样是靠手里刀吃饭的武人,我们凭什么要被他们威胁?” 曹昂缓缓点头:“我们唯有举刀,砍死这些杂碎!” “今日召诸位来,为的是破李郭,但也不只为破李郭!” “我等身为武人,所求几何?” “第一,活下去,依靠手中的刀剑活下去!” “第二,庇护家人,报效恩主!” “第三,升官发财,建功立业!” “除此之外,还有么?” 曹昂目光一扫,四下无声。 诸多武人对视,都微微摇头。 似乎他们所求,也就这些了。 砰! 见此,曹昂将大槊往地上一插:“还有!” “还有扬名万古、以武济世!” “昔日朝廷失德,使祸及四海,诸凶并起。” “黔首丧命于马蹄,士人掩涕于山林,使得凶人愈恶,威胁愈盛!” “哀嚎之世,遍地白骨,满是弱者仰首待援。” “这天下,谁能扶之?这苍生,又谁来救?” 铿! 曹昂拔刀出鞘:“唯诸君而已!” 立着的武夫们,皆是浑身一颤,一股冷热交替之感,瞬间传遍全身。 “唯有你们,你们这帮平日里被士人瞧不起的武夫、匹夫!” “在此前,或有人会嘲笑你们,嘲笑你们为我之利益、自身之利益而挥刀。” “确实能打,却无远视,也谈不上正义之辈。” “这偌大天下,这个号称一心扶汉、那个吹嘘提汉牧民。” “唯诸君与我,似乎连个名头都没有。” “他人畏惧我们的刀剑,却鄙夷我们的人格。” “但这帮只知欺负弱者的残民懦夫,他们配吗?不配!” “今日,我有一言告知诸位,也告知天下人——” “我辈武人或许会欺负人,但只欺恶人!” “我辈武人的人格,便是诛恶庇善,使天下人无不沐于你我武威之下!” 曹昂神情一凛,喝道:“取大纛来!” “是!” 大纛取出。 之前空白的两面旗上,已各书一言: ——为天地正道! ——为万民讨贼! 如此大纛,自然不止造了两面。 旗兵举着旗帜,一路往后走去。 关后武人,扶刀仰视,目光如火。 “诸位,可看清了?”曹昂喝问。 “看清了!” 响应之声,犹如海潮:“为天地正道,为万民讨贼!” 第208章 今日拔刀击贼者,皆世间伟丈夫也! 但凡有见识的武人,在看到这两面大旗时,就知道曹昂想做什么了。 替天地正道,天地之道是什么? 是一统! 自始皇帝、武皇帝以来,这便是天下人的共识:天下唯一统,才不会乱。 但你曹昂凭什么一统? 为万民讨贼,就是答案。 天下走到这一步,是谁的锅? 曹昂说是昔日之朝,其实说的就是汉室:汉室不行了,所以让天下乱成这样。 紧接着,曹昂把袁氏打成了反派:李郭残民,都是你袁氏指挥的,袁氏就是害民的人,谁敢站出来?——这是事实,李郭挥刀诛民,天下人正在目睹! 一整套理论解释下来,就成了——汉室失德,袁氏作恶,其他杂鱼诸侯不敢上场,那我曹昂就只能挺身而出了。 听到这话,武人们一点不畏惧,反而为之兴奋! 武人集团是最疯狂的,他们从不怕头顶的老大胆子大,只怕老大胆子小。 所以,常有武人弄险,将主公害惨——要么披上黄袍、要么抬上龙椅。 对于他们来说,只有老大一统天下,他们才能真正安全的去享有成功。 才可以歇马下刀,受爵安身! 但这种行为,又是士人所不容的,所以曹昂得有个说法。 如今,这个说法有了,而且无比正当,谁也反驳不得。 诸侯立足,说到底都要靠大义庇护,而大义的本质就是政治正确。 袁氏的政治正确是五世之德,天下仲姓,皇权失威,他们身为老二理应站出来; 曹操的政治正确是尊奉天子,所以荀彧那帮士人接踵而至,和老曹展开合作; 刘表、刘璋的正确是他们姓刘,是汉室宗亲,这便够了; 其他或大或小的人,如孙氏:跟曹家交好时用朝廷大义护身,跟曹家不好时就说曹操挟持天子,他要重新扶汉。 不太正当,但多少都有。 最拉胯的,就属凉州这帮人了,远的韩遂马腾,近的李傕郭汜。 所以他们只能作为反贼存在,一来关东就人人喊打,也没有说哪个士人会去投靠他们。 韩遂、马腾为了立足安稳,都不得不向曹操低头,请求朝廷给个合法封赏。 可见大义二字,真是压死人的! 如此一来,曹昂的政治立足就非常危险、敏感。 甚至可以说,是举世独一份的。 他既不能学孙策扶汉反曹,又自离大汉旗帜,能以什么为大义立足呢? 如今,有了。 上是天地之道,下是万民安危。 不但有了,还极有说服力! 这是大义、是旗帜、是口号、也是曹昂向天下人吼出的誓言宏愿! 既如此—— “诸君!” 曹昂刀指北边关外:“今日拔刀击贼者,皆世间伟丈夫也!” 与此同时。 轰隆一声。 紧闭多时的轘辕关门,为之大开! “关门开了!” 李傕、郭汜都是目光一缩。 关门下,曹昂为首,跃马而出。 在他身边,绣衣紧簇。 左右两边,大纛猎猎作响,晃荡着那两行字,无比夺目:为天地正道、为万民讨贼! “狗东西!” 李傕一看,脸便沉了下去:“辛仲治说的没错,这小子真拿你我立旗啊!” 郭汜面色狰狞:“那就让他死!” “祭旗!”李傕拔出凉刀,目视胡封:“让他知道知道,我凉州军也不是好惹的。” “你当第一阵,务必将我凉州军的威风打出来!” “舅父放心,早听说曹昂手下有几支精锐。”胡封冷笑:“今天我会让他知道,何谓精锐!” 说完,将手一抬、一落! 嗡—— 一口口刀扬起,而后齐刷刷斩下。 噗噗噗—— 血光喷洒。 随后,胡封率先发难,飞熊军呼啸冲来! 后方。 辛评坐镇中军:“曹子修出战了?” “是!” 有人奔来,道:“曹子修大军正在出关,李郭二将已先动手,试图将他推回关内。” “此外,曹昂还打着两面大纛,上面写着‘为天地正道,为万民讨贼’。” 辛评脸垮了下来,无比难看,口中喃喃:“为天地正道……为万民讨贼……” 他痛苦闭眼。 这面大义之旗,实在立的太正了! 凭借此旗,曹昂可以完美绕开汉室权威问题。 他没说叛汉,也没说要篡位,就说为天地万民而用兵,你们谁不服? 谁不服来把李郭收拾了啊! 这简直是对‘上承天意、下顺民心’的完美解释! 可偏偏这面旗,还是袁氏拱手送上去的。 “讨贼讨贼……”他叹息一声,目光茫然:“没想到,我辛仲治有一日也成了贼啊!” 鼓声已起。 飞熊军连人带马,个个壮硕无比。 他们多用凉刀,而少用长枪,主打就是一个彪悍。 战法也很粗暴:见面猛砍! 这是一支不讲即将、只重暴力美学的精锐之军。 直面他们第一阵的是绣衣武吏。 绣衣多健壮,但体型比较标准,属于挺拔且强壮类型,宽度要略输对方。 比起蛮力,绣衣更胜在技巧。 作为曹昂的军官团,他们不但学习兵法战法,更能熟练使用各种武器。 在飞熊军接近的时候,他们将刀枪收起,从背后取下弩箭,默默判断着距离—— “放!” 嗖嗖—— 箭矢齐射! 但进攻的飞熊军毫不迟疑! 这个距离、加上马匹移动的速度,哪怕对方再精锐,十支箭能伤一人就不错了。 事实也是如此。 第一轮箭矢,只有二十余人落马。 绣衣不慌不忙,继续开始第二轮射击。 并且,他们背后涌出了更多弓手。 一曲、三曲、五曲…… 当先而出的,全是弓箭手。 “放!” “放!” 箭矢愈密集,飞熊军反而冲的愈快了。 弓手愈多,说明敌人在出城部队中准备的近战兵卒便愈少。 而弓手虽然力量强于普通军士,但他们携带弓弩时,随身顶多再佩一把短刀。 面对步兵还能厮杀,面对拥有绝对高度、速度优势的骑兵时,只能被屠杀! 嗖嗖嗖—— 当出城的弓手达到两千人时,箭雨已相当可观。 看着身边一骑又一骑落下,胡封面色狰狞。 这些飞熊军都是跟随董卓的百战悍勇之士,死一个便少一个。 曹昂够胆大,直接采取箭矢削弱飞熊军的方式。 很占便宜,也很冒险。 占便宜在于箭矢所中,是白捡人头。 冒险在于贴近之后,曹昂除了依靠绣衣外,几乎没有力量阻拦飞熊军了。 而一旦出关部队被压了回去,重则后军大乱,轻则士气被重创。 胡封不如曹昂心大,看着不断落马的飞熊军,心都在颤抖。 他甚至一度想放弃,回头以减少伤亡—— 然而,若是如此,那死去的人真是白死了。 “冲!” 他还是坚定了下来,一声大吼。 飞熊军闯入三十步范围。 曹昂一言不发,将大槊一压,亲自向前。 绣衣直接将弩抛了,拔刀冲出。 弓手迅速停止射击,并往两边退去。 关门下,张绣带着劲骑冲出! 噗! 大槊将一人挑起,将其撕得血肉横飞。 “曹子修!”胡封锁定了他,又惊又喜,大呼道:“曹子修在前,宰了他便赢了!” “给我上!” 他很聪明,知道曹昂手下不乏猛将,没有选择亲自出击。 曹昂也看见了他,只说了一句话:“随我诛敌首!” 言讫,催马向前! 蛰伏于绣衣中的许褚、丁奉等人也不装了,迅速向曹昂靠拢、抱团,形成尖刀一般! 此刻,没有多余技巧可言了。 比拼的,唯剩双方谁人更猛而已。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飞熊军固然可怕,但缺乏万人敌之将的他们,在尖锐部位,又哪敌得过曹昂呢? 前端被撕开! 曹昂推至胡封面前! 胡封能退吗? 答案是不能! 打这种气势仗,一旦退了全军都会跟着走。 他唯有催动左右飞熊,亦亲自上前——跟曹昂搏一把! “杀!” 他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挥起马刀。 曹昂领着许褚、丁奉并深入绣衣的冲了过来。 噗—— 血雨飘洒。 他又冲了过去。 一具尸体在他身后落马。 胡封捂着被大槊切成两半的喉咙,满脸痛苦。 张绣随后而至。 轰! 飞熊军退了。 这种对决很激烈,也很迅速。 对于飞熊军而言,冒着箭矢前行其实是一种豪赌。 用战损换取近战之后的胜机。 但近战后,他们才发现面前敌人的可怕——单论及个人勇武,绣衣实力稳压他们! 飞熊军来自于战斗经验充沛的老卒,但归根到底是依靠悍勇和勤奋的普通人。 但绣衣呢? 他们多数出身豪武贵族,自幼学习弓马,可以看成弱化版的曹洪; 或天生武勇出众,被从万众之中拔出; 这两者到曹昂手下后,又接受统一的文武教育。 飞熊军是普通凉州武人能达到的极限,而绣衣是天生精英,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随着首领被斩,后退便成了必然的。 飞熊军退去,一名绣衣翻身下马,利落地将胡封头颅砍下。 曹昂大槊一挑,众人以刀换弩,张绣的人也切换骑射。 原先呈两边展开的弓兵再次爆发箭雨—— 如此,飞熊军接战时间极短,付出的代价却极为惨重。 他们赌输了,回去还得接着吃一波箭雨! 跑的慢的、被绣衣缠住的,更是先一步殒命! 等飞熊军奔回本阵时,人不满千。 折损过半,当中包括首领胡封还有大批军官。 这批残存的凉州精锐,确实也当得起精锐之名——他们第一个出头,也第一个被打残! 李傕、郭汜在后,看到这一幕时,面色大变! 一直以来,凉州军主打就是一个猛! 他们当初是如何败的? 那是自己咬自己、粮草供应不上,内部又一团乱才败的。 正面对冲,他们连吕布都不怂! 而如今,凉州军中最能打的飞熊军,让曹昂一波打废,怎叫他们不惊? 在此前,他们还想过拒绝辛评的大阵,直接用蛮力干垮曹昂…… 恰好,辛评的人跑来:“辛公请二位将军各归阵中!” 九宫三重阵,三重三面: 辛评主全阵、同时督正面扇形大营; 另两面扇形大营,则由李傕、郭汜各领一面。 “走!” 二人迅速退去。 曹昂大军,有条不紊的开出关外。 列阵完毕。 曹昂对徐庶道:“元直,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是!” 徐庶俯身领命。 绣衣之中,分出两百骑,由傅肜统一带领,跟在徐庶身后。 同时,绣衣分成四队,各持赤、黑、蓝、黄旗。 数万人的战场,破阵变动不可能靠喊,只能用令旗调动。 徐庶让大军抱阵极紧:魏延部主力步卒在前,负责率先开路,压向敌人营阵。 尚未靠近,营阵前便见箭如雨点一般倾泻而下。 魏延命军士在第一线竖起大盾,支起就往前冲。 虽然阵法之用在于引敌入阵,但辛评显然没打算让敌人好过。 守军射了一通普通箭矢,便更换成火箭。 大盾多用木造成,片刻便烧了起来。 “直接撞进去!” 魏延喝道。 军士们举着火盾,直接压到营前,靠在栅栏、营门上。 大火尚未烧起时,军士们便大呼奋起,开始向上攀爬。 更多的人则隔着鹿角抡枪互刺。 主阵的辛评无比镇定,身边随从不解发问:“我们不是要引敌入阵么?” “曹昂既口称讨贼,破营便是必经之路,何须我引?”辛评摇头,目光森寒:“营门能拖则拖,或使敌重创、或使敌疲倦、或使他多折精锐,皆有利于我!” 战已发,他再无任何杂念。 心思坚定,唯有破曹昂、诛曹兵! 第一线的战斗没有僵持多久,魏延军后涌动起来。 “怎么回事!?”魏延喝问。 有人跑过来,道:“将军,是陷阵营在过来,说他们可以轻易砸碎营门。让咱们让出一条路来,他们好开路。” “放屁!”魏延大骂:“老子才是主攻,拔营门这种事用得着别人来做?” “让他们在后歇着,等敌人弓手出来再出去接箭!” 话音刚落,一名绣衣飞奔过来,将旗一召:“徐公有令,破营门能速则速!魏将军部让开一条行军道,让陷阵营经过!” 军令到了,魏延不同意也不行。 不过,他在下达完这则命令后,命身边校尉督战,自提刀往前奔去。 “将军做什么!?” “歇兵多日,这是今年第一战,哪有将功劳让给别人的道理?!” 军令下达,魏延贯彻的很好,部队迅速从中间打开一条道路。 浑身被甲胄包裹,背负巨盾、手提钝器的陷阵营像是一群钢铁打造的猛兽,在人群中快步行进,奔往交战处。 然而,在他们抵达之前,魏延竟亲持圆盾汉刀,踩着火往营门上攀去,其人大吼: “怎么,过个年骨头都软了么?!” 他脚下还是火,人便扑了进去。 诸军一愣,接着呼声大作,悉数蹈火跟进。 营盘木墙上被火烧的通红,有的已半碳化,半体漆黑、半体通红。 凉州军士下意识避火:凉州军集团就像一群猛兽,你一旦受伤,那就要做好被同伴吞了的打算。 你的附庸人口、你抢来的女人、钱财,都会被其他人收入囊中! 但曹昂的人不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负伤了大不了就是提前退休。 功勋是立不了了,但也有老板养着,不担心被饿死。 怕什么?! 所以,一只只手伸了出去,攀火而进! “啊——杀啊!” 有军士被烫的大叫,但立即转为厮杀怒吼。 轰隆! 一声巨响,一边营墙被压塌。 火星黑烟四溅中,曹军足踏烈焰而入。 一向以蛮横出名的凉州军,都被这一幕震住了。 此刻,陷阵营刚好赶到营墙边。 “报——” “营门已破!” 令兵急奔至辛评面前。 “这么快!?” 第209章 陷阵破重营 辛评面色一震。 “曹子修部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叹了一口气,快步折身,往后方一处高台上走去。 这是阵眼所在,他将在此调动整个大阵。 片刻。 “呜呜呜——” 压抑的号声吹响。 第一重大营。 在营门被魏延击破后,凉州军在营内列成阵势,正打算抵抗或出击。 忽闻号声传来,两个督阵校尉即刻会意:“后撤!” 凉州军面对魏延,却在迅速向身后第二重营走去。 魏延部径扑过来。 凉州军并未慌乱,而是继续正面面对来袭曹军。 军阵略作变化:持刀、持盾者后退,举枪者向前。 须臾,两侧又有箭发,压制魏延,策应前营后退。 凉州军后撤迅速,似乎身后不是人满为患的营盘,而是空地一般。 实际上,在第三重营军士退向第二重营时,第二重的军士便退往第一重、第一重则通过阵眼甬道转移。 原本有人驻守的营盘,便空了下来。 如此,第一重营被徐庶拿下。 扇形从外往里,是越来越小的。 因此,这第一重营,便能将两万人悉数容下了。 徐庶毫不犹豫,下令推进。 高顺一身黑甲紧束,脸上也带着铁面罩,只能在眼睛那看到一条缝隙:“会不会有诈?” “尽管推进吧。”徐庶笑着指向身后:“立足于此,背后是主公,辛仲治便是想吃下我们也做不到,什么诈谋都无用的。” 高顺沉默片刻,点头:“方才进攻时,我观敌军箭矢甚密,此刻又不知退去何处。” “将军所言是极对的!”徐庶点头,内心忍不住叹道:曹昂手下,可真是良将如云。 高顺虽然还没直接参战,但对战场观察细致入微,且有自己的看法。 “你是担心他们会突然爆发箭矢,从两侧打击陌刀军和骑兵?”他又问道。 “不错。”高顺点头。 此刻,徐庶这一路人马的阵型是比较奇怪的: 魏延八千混合步卒顶在最前头; 两校骑兵各护一旁外侧; 陌刀被骑兵护着; 而最坚固、防护力最强的高顺部,却被夹在了最中央! 这不符合常理,也是高顺会主动提及的缘由:为求全局,他想用自己的两校人马换下骑兵,庇护侧翼。 徐庶笑了笑:“看到拥在两侧的骑兵,敌人一定会用弓兵来打击。” “可如果两侧换上了将军的盾甲之士,敌人会用什么手段,却是不好防备了。” 高顺当即明悟对方之意:“骑兵做饵?” 徐庶扶着曹昂的佩刀,望着走在左右两侧的突骑队伍:“有营墙相隔,他们对弓手来说便是诱饵、是任由箭矢叮咬的肥肉。” “可一旦失去了营墙庇护,猎者和猎物的身份将会顷刻掉转!” 高顺眉头一拧:“那之前为何让我部先行破营?” “你领数百众去破营,辛仲治只见你有数百人,这是实。” “你到底有数百人还是数千人,这是虚。” “他无法断定,便不敢擅断,于我又有何害处呢?” 徐庶笑道:“没道理说只准我入他虚实之阵,不准我对他用虚实手段吧?” 高顺一怔。 随后,他冲对方一拱手,大步离去。 左右紧随,忍不住问道:“将军,这人靠谱么?” “纸上谈兵的儒生确实是极多的。”高顺声音一沉:“但此人是绝对有真本事的!” “我等不识此阵,唯贯彻其令,方有取胜之机,不要再质疑了!” “你去,将我的话告知许仲康和成廉等人!” “是!” 没错,高顺来寻徐庶,本质是诸将在怀疑徐庶的能力。 曹昂已对徐庶授权,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这是事实。 但高顺等人身为曹昂之臣,又为统军之将,于上于下都务必慎重。 如果徐庶不能解答他的疑惑,反而使他的疑惑加深,那他们就必须做提前应对了。 至少,也得将疑惑上报曹昂! 前方。 魏延在第三重营于第二重营时与敌交战。 这一次的营门更加坚固,两侧立起的栅栏和箭塔更多了。 在得到徐庶授意后,高顺带着三曲正牌陷阵营杀到。 魏延可以硬啃下来,但没必要了——那会导致己部承受更大的伤亡! 见高顺到了,他大声喊道:“要我如何相助?” “将进攻的近战之卒全数撤下!”高顺回应:“调集弓手,向前进行抛射压制,以使我部能够以更小代价接近营门!” “好!” 魏延手一挥,几个传令兵便跑了过去。 正在攀营的军士迅速退下,后方即有人架起撸盾来。 紧接着,一批批弓手拥来,向二重营还以抛箭。 噗噗噗—— 原先,凉州军弓手是肆无忌惮的,立在栅栏上向下瞄着射。 此刻魏延部箭矢陡然密集,使不少高调份子立马被射成刺猬。 他们不敢再明晃晃的瞄准开射,而是寻求盾牌、木楼作为掩体。 如此一来,箭雨便稀释了许多。 三曲陷阵营悉数扑至营前,密集排开,而后——抡起手中的钝器猛砸! 砰砰砰! 陷阵营突破防线的方式过于粗暴和直接了。 他们多数人用的是战锤,还有少数带着专门的攻坚锤。 和人们固有观念不同,战锤远远没有南瓜造型那么夸张。 相反,战锤头有些袖珍,顶端一般有成人拳头大就不错了。 但其柄也是铁制,加上陷阵营披甲为曹军最厚、此行还负盾而来,所以载重依旧相当可怕! 攻坚锤则不同,它的锤头巨大无比。 ——此刻,几个陷阵营的大胖子从身上摘下锤头,又从背后拔出准备好的竹条。 将一排竹条插入锤头后,这便是攻坚锤了。 随后,大胖子们怒呼一声,将那锤子甩动起来! 竹条的韧性、胖子的力道、使得锤头爆发出恐怖的力道,轰得一下砸在营墙上,一个大窟窿便出现了! 再配合着其他小锤,土木搭起的营墙被迅速干出一个个缺口。 有凉州军蛰伏在营墙后,试图用枪刺死破墙者。 却不曾想墙体立破,那大锤直接擂在他身上。 咚—— 一声沉闷,胸膛四分五裂! 二重营破,曹军呼声拔起,再度涌入当中。 如此,辛评面前,便剩下最后一重营了! “呜呜呜——” 先前号声又响。 第二重营中的西凉军,再次后撤! 然而,坐镇阵眼的辛评,此刻反倒露出一抹笑意。 “曹子修,厮杀这才开始!” 第210章 如有不遵者,我将持主公之刀亲斩之 他将剑一拔,喝道:“击锣!” 锣声击响。 辛评以鼓声催动步兵、以锣声催动骑兵、以梆声催动弓手;闻号则前营撤至后营。 若锣鼓齐鸣,则全军出击;若突然鸣金,则——大势已去! 此刻,李傕、郭汜。 也各自焦急了起来。 老实说,曹昂瞬间打残飞熊军,是让两人有不小阴影的。 而现在,曹军又接连击破两重营阵。 虽然辛评告知他们阵法的具体过程,奈何两人——听不懂啊! 他们现在心里都开始担心:辛评会不会把我们卖了?! “父亲。”李式面色不安,道:“连破两重营了,再破最后一重,敌人就要推到辛仲治面前了。” “到时候,咱们直接被吃下两三万人,剩下的人马还被分散,哪还是曹昂对手?” “那依你的意思呢!”李傕望着他,目光焦躁:“一切已经开始,后悔也已晚了。” 李式脑袋一探:“要不,咱们逃?” “混账!” 李傕气的一脚踹了过去:“我等兵力尚有优势,胜负亦未分出,哪有现在就逃的道理?” “我是怕辛仲治读书人嘴硬,实则已经败了……” 话音未落,那边锣声响起。 父子二人,皆是神情一变! “辛仲治的信号,让咱们骑兵出击!” 原本,按照三人商议好的,此刻是李傕本人负责出击的。 但经过原先父子的对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喊道:“李桓、李暹!” “兄长\/伯父!” 两人即刻站出。 “快,你们父子领着骑兵去,入甬道截断曹军退路。” “是!” 轰隆隆! 大批骑兵,由李傕营盘、转入甬道、奔向中央阵眼。 再通过阵眼岔口,切进通往曹军背后的甬道! 与此同时,鼓声再起。 曹军正在交战。 笃笃笃—— 甬道内的马蹄声,却如鼓点一般传来。 一负旗绣衣狂奔至徐庶面前:“甬道内有马蹄声响起!” “来了。” 徐庶点头,即刻摘下赤旗一招:“即令赤旗,向后移动!” “是!” 几个绣衣狂奔而去。 乱军之中,许褚得到军令,即刻命全军转身,陆续往后方转去! “杀!” 就在陌刀军缓缓集结向队伍尾部靠近时,甬道内杀声传出! 骑兵冲了出来! 就在第二重营和第三重营相交的位置! 冲出的骑兵丝毫不做犹豫,直接横切曹军! 第二重营小于第三重,无法完全容纳两万人,所以徐庶撤下部分魏延的步卒在后。 在遭到骑兵截切后,这些步卒第一反应不是后退,而是顶上去! “后退!后退!” 校尉向前冲时,人群中几个绣衣忽然挥起手中黄旗,大呼向后。 校尉不敢迟疑,即刻执行! 他们一退,凉州骑兵的横切动作便更加顺利了。 整个曹军尾部,约两千步卒,被直接阻挡在第二重营外! 紧接着,在狂奔的骑兵后方,又走出许多步卒——他们是要抢占第三重营的! 而此刻,徐庶和入阵主力,几乎全在第二重营中。 一旦这个动作完成,徐庶前是一重营、后是三重营、左右两侧各是甬道——绝路! 持旗绣衣们再度发话:“直接退出营阵!” 校尉大惊:“你开什么玩笑?!” 绣衣持旗喝道:“即刻执行,否则无论两千石上下,皆斩!” 绣衣没有品级,但在关键时刻,他们是能代表曹昂本人的。 校尉只能一路后撤。 如此,汹涌而入的凉州军重新夺回第三重营——并,以骑兵压制进入二重营的徐庶、以步兵向外设防。 也完成了对徐庶的彻底包围! 关下,曹昂身旁,诸文武齐齐色变:“糟了!” “主公!” 一向镇定的张绣,都颇为失态:“我们要出击策应么?” 曹昂轻轻摇头,看向贾诩:“文和有什么高见么?” 贾诩叹道:“我对此阵不通。” 曹昂又问郭嘉:“奉孝呢?” 郭嘉亦摇头,道:“我也不懂……此刻包围已成,入阵之军自是极危险的。” 曹昂思索后,还是摇头:“先不动。” 曹洪有点急:“你就对这个徐元直这么有信心?” “对他有信心是一点原因,但不是关键。”曹昂神情镇定:“但我对魏延、许褚、高顺和我的兵有绝对信心。” “便是真正被围,他们也不会人心崩溃。” “抱团死守,哪怕凉州人爪牙再利,一时也吃不下他们!” “再看看!” 阵内。 “报——” 令兵飞奔至阵台前,满脸欣喜:“辛公,我军骑兵已完成横切,对敌军形成合围压制!” “但敌军意志坚定,未见任何慌乱,只是对停下了对正面一重营的进攻。” “一营驻将来问,是否要现在反击?” “告诉他,不要动,守好便是。”辛评袖袍一挥,直接回绝:“意志坚定?他们马上便坚定不了了!” “即刻敲梆,弓手出击!” 梆梆梆—— 梆声响起。 另一阵。 “围上了?” “太好了!” “哈哈哈……这辛仲治是有两下子的。” 郭汜闻讯,满面兴奋。 曹昂主动出击战败,那是可以趁势一鼓作气吃下轘辕关的。 横扫中原的曹子修最终还是倒在了凉州军脚下……这天下,谁还挡得住自己!? 此刻,响声传来。 得知曹军已被团团围死,郭汜打算亲自出击! 坐镇凉州军,威望不可或缺。 如今他和李傕二人旗鼓相当,联手破曹昂时尚无争斗。 等破了曹昂之后呢? 在袁氏面前邀功,谁功劳大? 若是吞了曹昂的家底,谁吃大头? 现在李傕龟缩后方,而自己主动出击,那答案不是很明显么?! 郭汜领弓兵万人,沿甬道开始运作,向作战处而去。 与此同时—— 徐庶处。 高顺、魏延、许褚、成廉魏续的人接踵而至。 陷入阵中,且遭四面围困。 诸将虽能力了得,但面对如此局面,也不得不慎重,都急切拿出了方案: 魏延有一定赌性,认为应该集中所有力量,向前突破,彻底打穿敌阵——即便最后一重营坚固无比,那营墙垒得跟座山似得。 高顺沉稳,主张抱团防守,与敌人打消耗战,等曹昂设法救援。 许褚很简单,他说调头开路,直接杀出去。 四处,是交兵声、是怒吼声、是凉州军的马蹄声,还夹杂着一声声怒吼般的通报! 傅肜也颇为焦急,提枪紧随徐庶,唯恐有人突入将其斩首。 徐庶坐在马上,四处张望。 傅肜也有点急了:“元直先生在看什么?” “我看军心稳定,虽被围困,却无军士慌乱。”徐庶笑道:“原先我只有七成胜算,得主公全力支撑一成、良将一成、精兵一成,已有十成,破阵必然!” 都什么时候了……傅肜一听更急了,也想开口出个主意时,徐庶忽然喝道:“傅长行!” 傅肜一愣,但还是立即躬身抱拳:“末将在!” “即差黄旗,督魏文长暂收攻势,转为防御;命军士有盾支盾,无盾寻掩体藏身!” “再差赤旗,命许仲康举刀向后,斩开敌骑;逼敌骑向后,使其不得复归甬道!” “以黑旗、蓝旗督高顺、成廉魏续,让盾甲向外庇护突骑。” “所有突骑,即刻往许仲康身后转移。” “待许仲康斩退敌骑后,突骑悉数入甬道——不管他们面前是什么人,直接砍上去!” “此破阵之法,不得有丝毫差错、延缓!” “如有不遵者,我将持主公之刀亲斩之!” 说完,徐庶豁然拔刀出鞘,寒光烁烁。 傅肜一震! 这人,倒真有几分侠客之风,与寻常士人大不同! “是!” 第211章 盾甲庇护,陌刀开路 事实上,在徐庶回命抵达之前,魏延便开始了对面前最后一重营阵的猛攻。 然而,收效甚微! 辛评将最后一重营盘垒的足够高,里面用的木石架构,外面征发民夫泼满了泥土。 墙分数层,行之如攀山。 用火?烧不起来? 用水?那是自找麻烦! 既然会让魏延麻烦,那辛评是不介意用的。 守备最后一重营的凉州军冷笑不止,并从上方泼下水来。 如此一来,原本还能勉强踏行之地,变得湿滑无比。 几个攀高的军士滑跌下来,于墙脚下滚叠成一堆。 “杀!” 上面的凉州军士怒斥,几个持弓的迅速靠来,拉满了冲着下方射。 落地的军士只能闭目等死。 砰! 魏延亲持大盾一面撞了上来,将盾往头顶一架,接住落下的箭。 “将军!” “谢将军救命!” “别废话,滚石来了!” 魏延大喝一声,提着一人往后翻去,另两人也自己向外扑出。 砰砰! 几块巨石落下,砸的泥水飞溅,使魏延甲胄上糊满泥泞,一口泥甚至灌进他口中。 他吐出口中泥,大骂几句,急部后撤。 前军司马迅速向他靠近,大声喊道:“将军,这最后一重有点难破啊!” “难破也要凿开它!”魏延面色坚定,指了指四处:“我们已经被围住了,只有彻底凿穿敌阵,才能反败为胜!” “吩咐下去,准备搭人墙,募集轻身游侠,卸甲胄、脱战靴,准备跟我直接扑上去!” “还有,再派人去找徐庶和高顺,就说需要陷阵营帮忙,让他们一块过来!” “是!” 前军司马刚跑开,绣衣便带来了徐庶的命令:“魏将军!徐公有令,命你部转攻为守!” “转攻为守?!”魏延一听不乐意了,骂道:“他在主公面前用人头做赌,说必能破阵,带着我们一块进来。” “如今被敌军包围,不敢进攻而是防守,岂不是坐等失败!?” 绣衣回道:“这是徐公命令!请将军配合!” “他在放屁!”魏延愈怒,道:“此人没有破阵的能力,却在这大言不惭……主公历来识人极明,今番却叫此人折了名声。” “不行,我不能听他的,我信不过他。” “不能拿这两万弟兄的性命开玩笑,这一场仗我们更输不起!” 自打曹昂竖起那两面旗时,魏延便知道:此战有胜无败! 胜了,曹昂便真正做到替天地、为万民——曹昂以及其麾下所有人,都将在这面旗帜下立足,与世间任何一人争雄! 败了,豪言壮语成了打嘴炮,会沦为世间笑柄的! 铿! 绣衣们果断拔刀,道:“魏将军!主公有言在先,入阵之后全军皆听徐公指挥。” “主公之命,不容有违,请魏将军不要让我们难做!” 对于绣衣而言,他们只有一个信念——绝对服从曹昂的一切命令! 只要有曹昂命令,他们可以无视法度、道德,对任何品级的文武都能下手。 魏延气的大骂:“你们糊涂!他会送了我们的命,也会误了主公的大事!” “死则死矣,令不可违!”领头的绣衣队率喝道。 魏延怔在原地。 缓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罢!” 他擦去脸上泥水,将手一挥:“传令,全军后退,不再进攻,持盾防守!” “是!” 等传令兵跑开后,魏延满面不甘的看着最后一重营墙,摇头道:“没得赢了……” 在他看来,徐庶此举无非是尽量拖延战局。 拖到曹昂入场,从外打破此阵防御,将他们捞出去! 前军开始后撤。 他们在最前线立起长橹盾,同时利用二重营的废弃栅栏搭起一条粗浅防线。 一些褪了甲胄,准备拿命冲开防御的游侠儿,也迅速将甲披回。 在魏延转入防御不久,梆子声愈发密集起来。 从阵营中央、从两侧甬道不断传出。 那噼啪不停的声音,像是敲打在人心上,使许多老兵都心悸起来。 片刻—— 嗖嗖嗖! 恐怖无比的箭雨,从正前、左侧、右侧,往里疯狂倾泻! 魏延部和第一重营直接相交,因此前方抛出的箭也是能招呼到他的人! 魏延侧身看了一眼,惊道:“凉州军疯了!?” 那箭矢密密麻麻,如骤雨、如飞蝗、无处不在,四洒而下。 营阵内尚留存的帐篷被瞬间撕的千仓百孔,哨塔上的搭的草棚也被打穿! 这么个射法,之后还过不过了?! 须知道,箭矢也是钱啊!是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 这一波射完,要是吃不掉魏延等人,收不回箭矢的凉州军将会落入无箭可用的境地。 身边司马道:“幸亏咱们提前躲了起来,不然这一波不知道得伤多少人。” “可这样躲着也不是法。”魏延摇头,道:“我等有盾,后面的许褚、成廉魏续可是活靶子……” 话没说完,魏延即刻冲着前方吼道:“枪兵去防线第一阵!” 在箭矢压制后,一直防守的凉州军冲了上来。 他们走下营墙,用大枪刺躲藏在防线后的曹军。 魏延反应及时,军士火速迎了上去,于防守中拒战。 因魏延提前防备,辛评这一波打击收效甚微。 有令兵勘战局后,即奔马报辛评战况。 “步卒有备,也是难免。”辛评微微点头,同时颇觉奇怪:“这帮人反应倒是敏锐,先前都一副搏命姿态,忽然便全数弃攻为守……” 他有些遗憾。 如果这一波打准了,绝对可以重创敌人前军。 届时再力邀李傕亲自出战,击破魏延之前部,造成前后互推的局面——那就胜局更大了! 不过,辛评并不为之气馁,而是道:“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箭矢了,后面的骑兵和刀手是活靶子,去将点杀他们吧!” 弓手沿甬道而进—— 中央的第二重营,全是曹军。 所以,他们压根不需瞄准,只要将弓拉满了,对准里面抛便是。 而曹军的弓手也是极有限的——只有魏延手上带着两千把弩。 在走过魏延部后,敌人更是一把弩都没有! 曹军只剩下两条路: 第一,站在外面当活靶子,随机接箭,不死也伤; 第二,四处躲藏规避——骑兵、陌刀不是步卒,他们要么坐骑大,要么家伙大,要藏必须撇坐骑丢兵器,最后将队形散去。 而一旦他们走了这条路,那位于第三重营的凉州骑兵,不就可以直接驰骋入场么? 就像切菜一样,迅速击垮入阵之曹军! ——高顺与成廉魏续的部队在一块—— 当徐庶的命令传到时。 毫无疑问,成廉魏续也迟疑了。 “骑兵向后,是要突围?” “如果要突围,就应该让许将军让开,由我们先冲出去!” 作为领略过陌刀军厉害的人,二人不会自负到藐视陌刀。 只不过突围重在什么?重在速度! 陌刀军便是能重创敌骑,他们也没法替全军迅速凿开生路,甚至有可能被敌人后面的步兵缠死。 而徐庶这则‘许褚开路、突骑向许褚身后转移’的命令,不符常理,且风险不小! 骑兵快,陌刀慢,骑兵跟在陌刀后面,那就是等于砍断了马腿,岂不是在那做活靶子?! “不要质疑!” 高顺神情严肃,正色道:“立即执行军令,否则因此而败,两位要担首责!” 成廉一急:“高兄……” “多说无用了!”高顺挥手打断了对方:“如果你有勇气忤逆军令,且反败为胜,你就去做。” “若是办不到,就老实听命行事,便是败了责任也落不到你头上来!” 成廉魏续对视一眼,只能咬牙:“罢!到了这一步,生死也由不得自己了!” 遵徐庶之令,可能因为骑兵滞缓而死,但终究是替曹家阵亡的忠臣勇将。 临阵抗命,便是活着逃了出去,也会让曹昂砍了,有何意义呢? 突骑迅速移动,并尽量往中央移动。 而高顺的盾甲士则迅速张开盾牌—— 有些人的盾牌大的夸张,并排举起时,就像支起了一面墙。 不久,两侧梆子响逼近。 推进的箭雨,覆盖而下。 军士兢惧,有人撇了马蹿走寻找掩体。 成廉一刀将其砍翻,将脑袋抛出,怒骂道:“没我的命令,谁让你们抛弃战马的?” “骑兵弃马,那便不要活了!” 抛弃战马,一是会使骑兵战斗力被废,二是会导致战马失序。 战马失去主人的控制,死在敌人箭下都算好的,它一旦躁动起来,是会伤到自己人的! “都把大盾给我支起来!” “陷阵营寻碎栅栏,搭起避箭通道,供突骑转移!” 高顺走动在箭雨中,怒喝着下达命令。 盾甲士举起大盾,或残破栅栏、哨塔棚顶等等一切可遮挡之物,形成一条安全通道。 而成廉、魏续也在此刻下达了下马命令——但不是让军士丢了马跑,而是牵着马经过道迅速向外转移。 立着的一名名盾甲士,便如屹立的铁俑,任由箭矢落下,铁簇敲在甲片上,击得火光四起。 有的刺入缝隙,亦或打穿薄片,血便顺着漆黑的甲流下。 立着的人依旧一声不吭,也不动摇。 被庇护的突骑们望着袍泽甲衣外的血迹,只觉一把火在胸膛内燃烧,让他浑身血都滚烫起来。 脚下步子更快了。 盾甲士,无论盾或甲都是防护相当到位的。 除非正面交战,以刀枪探其弱点,否则想凭借抛射的箭杀死他们,那只能说是奢望。 但他们也要为这绝对强悍的防御力扶持代价——移动缓慢,进攻不足。 甚至可以说,除那三个曲外,其余人的攻击力几乎可以忽略! 重甲重盾,便已是绝大多数人的极限了。 还要他们携兵作战,且爆发出战斗力,这着实有些难为人了。 因此,任由高顺精挑细选,现在手中有如此能力的也不过三曲余罢了。 不过,他们此行的任务本就不是搏杀。 以绝对防护庇护袍泽,反克敌人,便是他们的任务! 后方! 不同于魏延和成廉魏续,许褚对命令的执行是最痛快的——因为徐庶的命令,正合他心意! 在徐庶命令送到后,他的陌刀军早已迫不及待! 陌刀齐进,举刀如林。 “我儿!” 统领骑兵的是李桓喊住自己儿子,指着赶来的陌刀军冷笑,道:“瞧见没有,这便是曹子修的陌刀军,据说他们以步击骑,斩碎了吕奉先的突骑!” “我不信!”李暹摇头,面露不屑:“吹牛谁不会?世人说曹子修用兵如神,如今他的人还不是被困阵中?” “不错!为父也不信!”李桓点头,对儿子道:“你要不要去领略一番?” 李暹沉吟片刻:“那还是父亲您去吧?” 李桓大笑,将缰绳一扯:“那我儿可要瞧好了!” 营阵中距离有限,骑兵难以展开冲锋距离。 但他还是尽量让部众稍稍后退,而后催军加速,往前拥去,扑向陌刀军! “驻阵!” 周搏大呼。 哗啦—— 前进的陌刀军士停下脚步,迅速原地组合成阵势。 “举刀!”周搏又道。 片刻,凉州骑兵已推到跟前! 相对于昔日狂奔驰骋的并州突骑,今日被限制营内的凉州骑兵,冲击力是要差了许多的。 周搏判断出敌人的马速不足,所以打法也更积极起来:“进斩!” 陌刀军齐齐迈步向前,而后将刀斩落。 哗啦! 那是挥刀的声音,也是血飘的声音。 冰冷的刀光斩落后,飘起的是滚烫的血。 因切口深而宽,导致喷出的血如一盆向上瓢泼的水! 凉州骑兵的最前方,如一朵朵血莲绽放,继而人马栽倒! 不信? 如今,无人不信。 第二排的骑士惊住了,转身根本来不及,只能慌忙举起马刀迎敌。 哗啦—— 完成诛敌的陌刀军士后退。 他们满头淋满了敌人的鲜血,呼呼的喘着粗气。 是竭力挥刀的身体消耗,也是以命搏命的精神支出。 骑士们慌张的刀枪落下后,第二排的陌刀军顶上了出击的位置,再次挥砍。 在成规模的刀林面前,即便有个别武勇过人的骑士,那又如何呢? 或许你能遮住一口刀,左右又如何遮拦? 对冲都冲不过,更勿论一者军徐如林、一者阵散独勇了。 连砍三排后,李桓早已面色苍白,拨马回走。 李暹亦面色大变:“父亲!” “退!”李桓惊得说不出二话。 许褚军后,大批突骑已在靠近。 “怎么回事!?”许褚喝问。 绣衣回道:“将军的任务是彻底斩退敌骑,使我军进入甬道。” “如果在敌人弓手压来之前无法做到,将军的陌刀手和我军突骑都会被敌人弓手击垮。” “反之,只要将军击退敌骑,我军突骑入甬道,则大事定矣!” 第212章 阵逆在此时 “我知道了!” 许褚点头,亲持刀一口,领亲兵力士十数,排众至最前,一路往前压去。 李暹父子想后退,但又意识到不能退太远。 于是压下阵脚,准备在这个距离骑射。 许褚披着重铠,飞奔出阵。 “那是许褚!”李暹认出了他。 李桓问道:“我儿可能胜之?” “要不还是父亲您先来吧!”李暹一咬牙:“您先上拖住他,我突击斩他!” “好!” 李桓点头,先朝许褚放了两箭,皆被对方以刀将箭击落。 许褚已逼到面前。 李桓撇了长弓,取下刀时,许褚刀已斜斩而至。 李桓心惊,将刀往上一托。 当啷! 一声脆响,刀锋折断。 残存的恐怖力道使李桓身一倾,险些落下马去! 其人大骇,慌忙将半边刀往许褚头上打来。 许褚单手持刀格住对方刀,空出左手一掌掴在战马头上。 那马吃不住如此巨力,被一掌打翻在地。 砰! 李桓亦落地,慌张大叫:“我儿速来!” 在李傕家族中,李暹的武力是相当不错的。 问题是不错那也要看谁和比。 看到许褚猛成这样,他哪还敢来!? 扯起缰绳便往后跑! 李桓一看,眼珠子都要爆了出来:“我儿!” 噗! 许褚一刀斩下,将他面门对开成两半。 “杀!” 这声喊不是许褚发出的,而是跟上来的陌刀军。 主将被斩一人,另一人逃窜,凉州骑兵固然再悍勇,也不会再往前去送死了。 他们纷纷后退,拥挤着自家的步卒。 退缩着,规避面前成排如林的刀光。 “黏上去!” 许褚大喝着,继续领众向前。 许定、周搏各领一校人马,将敌人骑士分别压向两侧。 如此,推开了敌军骑兵,还使得己方部队的腾挪空间变大了——突骑迅速转出,奔向甬道! 而敌人如雨的箭矢,也从高顺盾甲士的头顶,逐渐移向突骑和陌刀所在! 被击垮的凉州骑兵,也迅速在和身后的步卒更换位置——李暹要移军至外围,而将陌刀军交给更加灵活的步卒来对抗。 “快快!快啊!” 李暹大吼,奋力摆脱身后的陌刀欺压。 骑兵是很快的,但在营阵之内,他们的速度被大大延缓了。 而且骑兵一旦掉头,就意味着身后的人被放弃! 见过群体行进的人都知道,无论一人一物移动速度有多快,可一旦拥堵起来,前面不通你是跑不动的。 而打仗不是堵车,后面的人不会耐心等待——毕竟敌人就在背后啊! 在拥堵的凉州骑兵后端,场面是非常残忍的。 陌刀步步向前、刀刀斩落、寸寸蚕食! 他们像是缓进的黑色铁蚕,正将拥堵的凉州骑兵一点点吃进嘴里,嚼的血肉横飞。 凉州军的弓兵在前进、骑步在掉转—— 曹昂的突骑在加速、完成任务的盾甲士也在往陌刀所在靠近—— 双方在争夺时间—— “哈哈哈!” 甬道内,督弓兵前行的郭汜大笑:“想来曹昂的骑兵和陌刀已经被打残了。” “都给我走快一些,准备进去捞功了!” 弓兵速度再加速—— 轰!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马蹄声踏破,传入甬道。 一骑狂飙的马闯入甬道! 因奔速过快,狂奔的战马险些撞向甬道另一端的墙壁,好在马上骑士骑术精湛,迅速将绳一拽。 战马于急速中扭转身躯,四蹄在地面划出一道长痕。 烟雾中,人马如漂移一般侧回身,随后不停歇的奔来! 这个突入甬道的骑士,惊住了所有人——敌人的突骑怎么会出现在这!? 在此人之后,大批骑士出现。 他们像灌进甬道内的黄河水,澎湃而起,呼啸而至。 “杀!” 他们兴奋无比,催动马速,向前方的弓手冲去! 原先借甬道庇护,他们只能被动挨打。 而如今甬道限制了弓兵左右躲闪空间,反而使他们大为得利。 形势逆转,屠杀开始了! 凉州弓兵看着越来越多的突骑,愣了一会儿—— 轰的一下转身,开始奔逃! 开弓? 别逗了! 就甬道这点宽度,你并排能射几支箭出去? 就双方这点距离,你开完弓骑兵就冲到你面前了! 这就是徐庶所表达的‘使时机合适,取兵种相克’。 辛评的克制方法是利用营阵甬道变动,将原本屯守在另两面的骑、弓、步调度到主攻场,用来克制曹军。 ——就像将曹军的骑兵摘到弓手五十步外,还找个牢笼将骑兵框住不让他动。 徐庶则提前预备、以变制变,用盾甲庇护突骑、用陌刀逼退凉骑、再让突骑转入甬道直取弓手; ——他把原本五十步外的凉州军弓兵,也关到了牢笼中! 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两侧甬道,各入突骑两千。 这两千人,就像憋了一个月还磕了药的猛男,面对五六千个光溜溜的娘们。 能吃下多少,全看你肾好不好——刀够不够快,会不会砍缺了口! 胜负在这一刻已经逆转,徐庶和辛评的对决天平,也在这一刻迅速失衡! 督军中央的郭汜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部众便已倒转奔逃,将甬道挤的水泄不通。 其人大怒,挥刀砍翻数人,吼道:“都他马的找死呢?!” “将军!敌人突骑出现在甬道!”有人大声向他传讯。 “什么!?” 郭汜脸色大变,随后痛骂:“辛评误我!” 说完,也将战马拨转——那还是快跑吧! “哈哈哈!” 看到这场面,魏续兴奋无比,狰狞大笑:“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这么多人头摆在一块送还没见过呢!” “弟兄们,给我铆足了劲砍!” 突骑们也兴奋大呼! 对于武人而言,人头就是功勋、就是金钱、就是阶级跨越! “放下兵器,沿墙蹲下,免遭刀锋!” 成廉大呼。 在骑兵接近后,凉州弓手迅速撇了兵器,两手高举,紧贴墙边站立。 突骑的刀没有落在他们身上,但若被战马踩倒,那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撤!” 突骑愈来越近。 郭汜不会傻到回头去力挽狂澜。 而是一边走,一边催促部众,以求更快脱离这长长的甬道。 起先,他还想尽量维持阵型。 到后来: “保持秩序……” “去你吗的秩序,给老子跑!” “你个狗娘养的,逃命都不知道跑快点,你屁股下面是两根棒槌吗?!” “别挡老子的道!” 第213章 来世做君臣 甬道外。 许褚所在的厮杀场。 交战片刻,凉州骑兵便已伏尸千具。 这个时间、打出这个战损,那是相当残酷的。 陌刀这种东西,在冷兵器中似乎是不讲道理的。 它以极强的攻击力摧毁对方的防御,同时也以极致的重量摧毁了自身的灵活性和披甲厚度。 由此可见,它的本质就是以命换命。 如果敌我双方都大规模持有这种兵器——只怕伤亡结果难以想象。 好在,他们今日占了大便宜,追着凉州骑兵屁股砍,舒服的不得了。 好在,被啃食的凉州骑兵摆脱了这冷铁恶兽,逃了出去。 换上场的步卒掏出了西凉刀。 用长兵? 不行。 长兵你很难比陌刀长,而且即便你以枪刺中对方,那口刀难保还会落下来劈在你头上。 用弓手拉开距离点、用短刀贴身杀——这两者对陌刀克制作用都是极强的。 之所以采取西凉刀,一是因为这批人中弓弩箭矢太少,二是西凉刀收割人命的效率更高! 就在他们打算吃下陌刀军时,盾甲士再次出现! 那一个个蒙着铁皮、手持巨盾的人,就像是铁铸的王八。 不是说砍不动,而是太难砍。 你一刀砍铁上,刀就得缺。 而对方哪怕抡起铁臂铠往你脸上来一下,你都要被糊一脸血。 尤其是冲到最前方的陷阵营:防御力绝顶,且钝器攻击力也不讲道理。 你砍他四处找漏点,拿刀当枪寻嗓子眼扎。 人家锤子一抡,管你是脑袋还是胸膛? 哪怕砸着胳膊,也得当场报废等死! “换枪兵!” 凉州军的军官大叫着。 “黏上去!”高顺怒喝。 骑换步、又刀换枪,如此一来,位于第三重营的凉州军已经乱了。 哪怕他们真的换了过来,要突破、战胜高顺,又谈何容易呢? 何况,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突骑杀穿了甬道! 在突骑出现之前,率先出现在辛评眼前的,是被逃出来的凉州弓兵。 “怎么回事!?” 辛评失态。 他怒声大吼,已至胡须震荡,极不符合他平日形象。 令兵匆匆奔至台前:“辛公!甬道内出现敌人突骑,我军大败退出!” 甬道内出现突骑…… 甬道内怎么会出现突骑!? “辛公!” 又一人来报,言说魏延部因提前防备,箭矢对他们的打击几乎可以忽略。 如今重新走出掩体,开始拾箭还击。 至于更远处的战场,则是已彻底失去联系。 “完了。” 辛评身体一晃,险些倒下,左右连忙将他扶住。 突骑杀了出来。 郭汜不见了。 不知道是死在了乱军中,还是干脆混在乱军中逃了。 辛评扼住败军,让他们在阵台前抵抗。 同时,派人去另两面阵调来援军。 李傕得讯。 “父亲!”李式面带慌张,道:“敌人的骑兵贯穿了军阵,直接打到了阵眼,郭阿多不见了,辛评向我们求援!” “求援?” 李傕冷哼一声,面色变得无比可怖:“到了这种地步,还怎么施援?” “阵眼已乱成一片,我们挤都挤不进去。” “再说了,便是挤进去了又如何,难道还能反败为胜么?” “输了,已经输了!” 他摇头,想痛骂辛评误事,但到嘴又说不出口。 扪心自问,若是没有辛评这座阵,自己两人只怕败的更快。 先前被一波打残的飞熊军,不就是实例么? “那咱们怎么办?!”李式慌问道。 “逃!” “又要逃?” “不然呢,在这等死吗!?”李傕怒吼。 “谁断后……没人断后的话,曹昂很快会追上来。” “你放心,有人会断后的。”李傕冷笑一声,呼来一个亲信,在他耳边交代数句,最后道:“去吧,告诉辛评。” “是!” 阵外。 在曹昂等人看来,整个局势是缓缓变幻的。 原先,在辛评完成对徐庶的包围时,整个大阵紧缩,似要随时将入阵之军吞下。 就在众人提议再次出击时,大阵猛然松动,尤其是正面的凉州军被挤出了阵外。 步兵、骑兵混成一团,明显的出现混乱,对外的防守也出现了漏洞。 曹昂一招手:“丁奉,准备带着你的人先从正面突击!” “是!” 丁奉扑上去时,另两侧大阵也松动开来。 一个个散兵逃出,像是被震散的落子。 贾诩、郭嘉眼中神光大振,异口同声:“阵要破了!” 诸将皆神情一震:“这徐元直确实了得啊!” 曹昂又道:“曹洪、张绣,各领五千人,从左右侧翼展开,准备直接击阵!” “是!” 在内部混乱后,丁奉轻松登入营门。 短兵相接,手刃十数人后,一声大呼率众贯入。 在第三重营支撑的凉州军,轰然崩散! 在失去秩序后,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凉州军的三招绝招,无非:杀、抢、逃! 斗狠时杀,斗赢了便抢,斗输了便跑。 对异族是这样,打赢了一个族一个族的屠杀抢掠。 打输了狂奔上千里跑回老家,那叫一个迅猛。 这是他们世代积累下的本能,从上到下,都相当之熟练。 其他部队中,唯一能与之并论的,估计只有来自幽州的鞋哥了。 李傕跑了、凉州军散了。 苦苦支撑的,只有阵眼的辛评而已。 李傕的援军没来,他的亲信到了,对辛评道:“辛公,我主有言,大势已去了。” 辛评双手拄剑,并不说话,只是冷眼望着对方。 那人让辛评看得发毛,接着道:“我主说,辛公已有负于天下人,如果再临阵脱逃,何来面目再去见袁公呢?” 辛评眼蓦然一睁,怒发冲冠! “我丧名于此,皆拜他所赐,他还有脸说这话!?” “我辛评非贪生怕死之辈,岂需一贼激将!” 言讫,他挥剑而起,劈向面前人。 噗—— 那人睁着眼,捂着脸上伤口,不敢置信的倒了下去。 他没想到,一贯读书人做派的辛评,竟然会拔剑砍人。 “家主,既然大势已去,我们也走吧!”家将急道。 “走?我哪能走啊。” 辛评摇头,望着面前乱局叹息:“李傕、郭汜作恶,我难辞其咎。” “河南遭此大劫,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有多少无辜惨遭杀戮。” “我辛评引李郭入关,酿成如此大错,已失义于天下人。” “若再临阵而走,便又失忠于袁氏。” “家主不忠不义,将来辛氏又如何立足呢?” “我心中这惭愧,又如何平复呢?” 家将落泪。 他知道,辛评是要为袁氏尽忠了。 默默拔出刀,退到一旁护着。 “你去吧。”辛评又道。 他猛地抬头,洒泪摇头:“我蒙主公恩养,岂有弃主而去的道理?” “你得走。” 辛评摇头,目光平静下来:“你得去见袁公,告诉他,辛评已尽力了。” “家主!” “速去!” 家将哽咽,后退数步,磕头拜别,痛哭道:“愿来世再做君臣!” 第214章 困狼于网中 家将走后。 李傕撤走、郭汜失踪、己方已接受军败现实的动静在军中悄悄蔓延。 在阵台中军挤成一团的凉州败军,也渐渐散去。 原本,所有人都退到了此处,再贸然后退便是放弃阵眼,相当于全军崩溃。 更要命的是:辛评的督战队在身后持刀等着。 谁敢后退,即刻砍死! 随着溃散开始,人人奔逃,督战队便也失去了左右。 大军继续推进,直取台上辛评本人! 这是一个持续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原本坐镇于第二营阵的徐庶也亲自出动,带着人马压来—— 期间,他先是得到消息:敌军另两扇营已撤去。 第二则消息:敌溃败之势初显,我军进速如火。 第三则消息:中军未动,辛评依旧在阵台上。 “辛评未走!?”徐庶面色忽变。 “是,一直都在。”傅肜点头,指着正前方:“原先敌军借着忽然收缩的接战面积防守,就是他让督战队支住的。” 徐庶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尽量去看他的对手。 可惜,距离太远,又时有旗帜、刀枪招展,使他难以完全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只见阵眼中央,一座高大且宽的木台尚在。 而在木台正中,又拔起一座极高的木制塔楼。 但凡主阵者必登高,以求在视线上尽快捕捉战场变化。 塔楼上依旧插着一面袁氏大旗,正迎风而动。 徐庶凝视许久,忽然将塌坐回马上,神情无比严肃:“传令全军,即刻后撤!” “啊?!”傅肜发愣。 徐庶已将马拨转,怒喝:“即刻后撤!” 他没有多解释,傅肜也没再多问,而是立即遣绣衣而出:各部接到消息后,即刻后撤,不得有任何延误! 攻势正猛的曹军,接到指令也纷感不解。 一些立功心切的武人,更是差点当场跳脚骂娘。 但,经过方才的反败为胜后,他们对徐庶的命令服从性显然高了许多。 各部怀着不解后撤! 魏延刚从正面战场突破,也踩进入了阵中那个圈子,正打算收割最值钱的人头—— 在下达完徐庶这匪夷所思的命令后,他快步跑去人堆里寻徐庶:“为什么?!” “辛仲治不打算活!”徐庶如是道。 “那我替他将脑袋摘了便是!” “他既心存死志要为袁氏尽忠,定会尽力拉我们垫背……替李傕等人断后,给我们留下麻烦!”徐庶道。 这个说法颇具说服力。 魏延愣了愣,又道:“如果他没有这样做呢?亦或者没有这个能力呢?岂不是坐失良机。” “我军已胜了!”徐庶坚定的告诉他:“敌人溃逃失序,我等有序后撤,与敌人阵眼拉开距离,这并不会使形势逆转。” “便是如将军所言,我们所失也不过一些首级和斩获。” “可若辛评真有后手,挽回的损失却非此能比!” 魏延被说服了。 他不再反驳,握着大刀转身离去,去督他的部众后撤。 曹军迅速脱战、后撤。 被挤压在阵眼屠杀的凉州军差点感动哭了。 关东人就是好说话啊,不愧是文明之师,把我打个半死还知道留口气。 他们没敢拖延,拼命往北面的甬道挤去! 回头击曹军? 谁要是敢说这话,一定会被众人踩成傻子! 李傕李傕逃了,郭汜郭汜没了踪影。 侧边两个大营和其他能跑的都跑了,秩序全无,谁有那个本事回头去咬曹军? 曹军后撤,极有可能是见胜局在握,不想逼的太紧,以减轻己方战损——等他们再扑回来,估计就是弓弩当先了! 趁现在,赶紧跑! 阵眼之中,凉州军互相拥挤、踩踏成片。 “辛公!” 有人对辛评道:“曹军忽然退了。” “我瞧见了。”辛评叹气,满脸沮色:“不知敌军主阵者何人,竟反应如此敏锐……” “据说叫徐庶徐元直,是颍川人。”那人回答道。 “徐元直?!”辛评稍作思考,猛然想了起来:“是他!” 此刻的徐庶,名气不算大,出身又不够好,还有犯罪前科…… 但,毕竟是颍川老乡。 所以,徐庶在去河北时,曾试图通过老乡们活动关系,以求在袁绍跟前露个面。 同样作为河北颍川集团重要成员的辛评,听到颍川士人提及过这个名字。 不过,被袁绍一口否掉。 开玩笑,袁氏什么家门? 天下仲姓! 每天求着见袁绍的人多了去了,他应付那些高门望族都应付不过来,哪有时间去搭理这样的小卡拉米? 辛评怔然许久,忽然道:“他怎来了河南?” “前些日子虎牢关之战后,河北有一批不得志的士子南走投靠曹昂,徐庶应是那时来的。”对方回答。 辛评默然之后,痛惜一叹:“本应是袁氏之臣,却反过来击败袁氏。” “曹氏真有天命么?!”说话的人有些不甘。 辛评自嘲一笑:“便有天命,也是要靠人去争取的。” “譬如我辛仲治,手段是比不得他徐庶的,但也能用这条命争取一二!” 说完,他将剑一挥,斩向身旁几个坛子。 砰! 坛子裂开,当中火油浸透而出。 他伸手摘下挂着的火盆,冲着下面喊道:“将闸门拉开!” “是!” 两名死士毫不迟疑,伸手抓住塔楼闸门一掰。 咔! 塔顶骤裂出一道巨大缝隙,火油顺势流入。 怀抱火盆的辛评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轰—— 等他落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将塔楼吞噬。 紧接着,埋藏在木台之下的火油迅速被点燃。 大火,疯狂蔓延,吞噬着挤压在附近的凉州军。 第215章 郭汜落网 惊慌、恐惧、愤怒。 瞬间包裹了挤在木台附近的凉州军。 他们疯狂往外挤去,却因此将甬道出口堵得更死了。 有人为了冲出去,直接向挡在身前的队友挥刀。 有人已身沾烈火,心知没有活路,亦发狂乱砍。 在混乱之后,火焰迅速卷向整个阵眼! 于辛评而言,只能胜、不能败! 所以,在修建营阵之时,他就提前在阵眼位置埋下了火油。 一旦落败,他就会将此点燃,连带自己和冲到阵眼的敌人一块带走。 如今,曹军已退,他为何还要放这把火呢? 原因简单——断路! 虽然离开阵眼后,大火蔓延的速度会缓下来,但火势依旧会张开。 这会阻碍曹昂的进攻步伐,他接下来必须救火。 关前大道就这么点位置,你不扑灭大火如何过得去? 而只要拖延曹昂,就能给撤去的凉州军争取时间。 从内心而言,辛评对于没有底线的凉州军深恶痛绝,恨不得能一把火将他们全扬了! 但对大局来说,凉州军的继续存在,可以给袁氏争取到重新干涉河南的机会。 正如辛评所言:他已失义于天下人,名声什么的已顾不上了,唯一能做的唯有替袁氏尽忠到底! 大火烧起的刹那,尚在阵眼之外的凉州军更是加速逃亡。 后撤的魏延等人一脸后怕:还好听了徐庶的,要不然他们现在绝对已冲入阵眼位置! “吩咐各部不要贪功冒进,以防火为主!” 曹昂也果断下令。 他的部署迅速沿整个大阵两面展开。 一面扑火、一面清理残敌。 凉州人的逃跑意志非常强烈! 一是因为他们家在凉州,距离中原地太远,缺乏安全感。 二是他们也知道自己罪行累累,落在曹昂手上——很有可能没有活路! 所以,都是亡了命的跑! 李傕跑的早,加上又是从阵后,曹昂难以将其截住。 但剩下的人,能抓自然不放过! 凉州人从火里蹿出来,就像挣脱猎人陷阱的野猪,攀山下沟,见缝就钻。 曹军骑兵呼啸而出,抡起刀在后面撵,一逃一追,活像抓猪一般。 “跪下!” 当将要靠近凉州逃兵后,曹军将士便会怒喝开口。 如果对方依旧听命,他们便会即刻加速,赶上去便是一刀! 然而,也有部分凉州军格外悍勇。 他们先假意投降,等看守的将士放松警惕后,又猛然发难,空手搏命! 郭汜在狂奔。 在甬道中撤退时,他便知道此仗已败。 所以,他先逃到中军,褪下自己的衣甲,换了一身寻常军士的衣服穿上。 等到大败乱后,他向往后方跑,可惜被火拦住了。 其人一面痛骂辛评,一面折向右边。 此刻,他竟在乱军中捞到一匹马! 也顾不得许多,跨上马便往东狂奔! 出大阵后,前方是一片田地。 “屯长,那有个骑马的!” 刘幸正带着二十余人巡杀凉州军。 一人发现郭汜,指着他大呼道。 “追!” 刘幸想都没想,便追了上去。 郭汜听到有人来追,回头弯弓,忽地松弦,将一人射落马下! 不等刘幸等人反应,郭汜走马之间,再度回身开弓,又射中一人坐下马,将他掀倒在地! “头!这是个硬茬!”随行的队率惊道。 刘幸冷笑,眼神却兴奋起来:“只怕是条大鱼!” 弓马娴熟到这种地步,能是寻常士兵呢? 等郭汜第三次张弓时,坐下马却足陷泥泞中,速度瞬间缓了下来。 郭汜心惊。 刘幸却立即大呼:“这是机会,都给我冲上去,过去直接抱马腿!” “是!” 郭汜战马走入泥中,但刘幸等人还走在干土中。 瞬间,迫近! 郭汜大怒,顺手挥动木枪,就要刺出。 随着刘幸一道哨声,几个军士默契脱离马背,往前扑出! 或以手抱,或以刀刺,战马瞬间失控,郭汜枪刺不及! “下来!” 刘幸大喝一声,一甩手丢出绳索,正好套住郭汜脖子。 绳子收拢瞬间,郭汜神情骤变,急撇手中枪,反捉绳一扯。 刘幸不如他力大,被他拽落马下。 拽翻刘幸,郭汜又脱身马背,一脚踹翻扑来的一名军士。 他试图伸手夺刀,落地的刘幸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又拽绳索。 郭汜让他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几个军士大叫着一拥而上! 郭汜两手稳住绳索,只能靠一双脚腾挪打人,连续放倒六七名军士。 见此,刘幸和手下军士更兴奋了! 对方愈了得,愈说明其不凡。 拿下他,自己能够捞的功劳自然更大! “过来拽绳子!” 刘幸吼道。 几个后赶上的军士即刻上手,合力一拽! 郭汜纵然再能打,也经不起这样折腾,脑袋猛地往前一倾,面涨成了紫红色,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奇耻大辱! 身侧又一名军士扑来。 郭汜抬腿,则难以稳住身体;不抬腿,那就只能被对方进攻—— 本能之下,他还是抬腿踹出。 砰! 腿未中人,自己已结实跌倒! 那根套脖的绳索,也将其死死圈住。 两个军士红了眼,抡刀就扎! “要活得!” 刘幸喝了一声,手上用力,将郭汜拖拽过来。 咽喉被勒紧,这下郭汜有力也使不上了,痛苦地四肢乱蹬,满头满身都是烂泥。 等脖上绳索稍紧,他又想起身反抗时,一个胖子率先压了上来。 砰砰砰—— 七八个大汉,一个接一个,将郭汜人都压到泥中去了。 许久。 郭汜手足被捆上,刘幸才拽起他头发:“叫什么名字?在凉州军中任何职?” 郭汜目有怒火,但还是道:“李多,任军司马。” 刘幸拔出刀抵在他脖子上:“军司马不值钱,如果只是个小司马,那只能一刀宰了你!” 郭汜对别人狠不假,但那不代表他傻,当即慌张道:“别……你替我去告诉曹公子,就说我愿意替他统领凉州降兵。” “用不着!” 刘幸冷笑,心中有些失望,刀往对方脖子割去。 郭汜见对方是真虎,连忙喊:“我是郭汜!” 众人:!!! 一名军士声音发抖:“屯长,咱们发大财了!” 刘幸深吸一口气:“你真是郭汜郭阿多?” “曹军中有凉州旧人,自然认得我。”郭汜道。 刘幸将他扯起:“走,带去见将军!” 刘幸属张绣军部,而张绣恰好是凉州故将。 张绣走马乱军中,也忙则清扫战场。 当刘幸来时,郭汜满头泥,张绣根本没认出他来。 “佑维贤侄!” 郭汜率先开口,声音颤抖:“佑维贤侄,昔日我与你叔父是生生死死的兄弟。” “你我之间,与骨肉亲人何异?” “听说你深得曹公子重用,还望你看在昔日情分上,千万救我一救!” 张绣喝道:“取盆水来!” “是!” 有军士端水过来,冲着郭汜脸上一泼。 哗啦! 张绣目光一缩,冷笑道:“还真是你!” “佑维贤侄……” 啪! 郭汜话没说完,一只如鹰爪般的老手出现,抓住他脑袋往下一按。 “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大呼小叫!” 张绣望着来人一愣:“先生,他是……” “不是!” 贾诩面色阴沉,摇头道:“佑维你认错人了。” 嗯? 第216章 匹夫有大志 张绣一时未解。 但,他还是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刘幸一时摸不着头脑,指了指郭汜:“他不是郭汜?” “是不是郭汜,我能不认识么?”贾诩瞥了他一眼。 刘幸等人一听,顿时失望无比。 作为郭汜的‘老朋友’,曹昂麾下只怕没有人比贾诩对李郭更了解了。 等刘幸等人退下后,郭汜才激动道:“文和公!我就知道您不会忘了昔日情分,千万要保下我啊!” 对于贾诩的智商,他再次敬佩无比。 如果自己是郭汜,那自然要提到曹昂面前去问罪的。 可如果不是,凭张绣、贾诩的能量,藏个俘虏何难? 张绣不解,将贾诩拉到一旁,皱着眉头:“先生撒谎保下郭汜,莫非想回凉州单干?” 贾诩一听,登时一个激灵:“我是那种人!?” “那为何要隐瞒郭汜身份?” “稍后你我去见主公,到时候你便知晓了。” 听了这话,张绣方松了一口气:不是想瞒着曹昂便好。 郭汜被堵上了嘴,交给几个亲兵看管。 清理残局,曹昂花费了不少时间。 逐杀、灭火,还有最为让人心动的抄其辎重! 为了发挥阵法高效作用,李郭将辎重和掳来的平民安置在后方。 等到败军时,李傕败军只来得及随手捞一把。 至于绝大多数,就只能便宜曹昂了—— “掳至前线的百姓还有四万余人,具体人数尚在清点。” “尚留粮草二十三万石……” “钱货物资等共计五亿余钱……” 这些收入,让刚刚大出血的曹昂回了一口猛地! 至于这些东西,是李郭抄的大族残余,还是他们挖坟刨出来的,那都跟曹昂没关系。 作恶抢钱的是李郭,与我何干?! 此外,葬身大火、没于战阵、被曹军逐杀的凉州军,共达一万七千余人! 在正面交战时间短暂、且李傕见事不对就跑的情况下,斩首近乎两万,这份战绩可以说相当骇人了。 至少,是有资格将那两面旗扬起来说话的! 事实上,此战最大的收获,不在于面前堆积如山的财货、也不在于滚叠相交的尸体,而正是曹昂竖起的那两面大旗! 他喊出了豪言壮语,并且做到了。 他有了自己的大义名分,更有了自己的政治立足点! 为此,牺牲再多也绝对值得,何况本就牺牲少而收获极丰盛? 至于那被解救的四万余百姓,则成了直接的见证者! 当曹昂马到人前时,百姓们还是慌张的拥挤成一团。 自古‘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帮刚被凉州人抢劫、虐杀家人的百姓,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见此,曹昂勒住了战马: “乡亲不必惊慌,我乃曹子修。” “李郭二贼,已被我部击退,诸位安全了。” “公熙,替失家者重造户籍,寻地安家,新分田地。” “将缴获粮草悉数分了,替死者收敛尸身。” 陈炽即刻躬身:“喏!” 见百姓尚慌乱一片,曹昂没有久留,便扯着缰绳离去。 等他走后,百姓才陆续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郭被赶走了…… 曹公子不会害他们性命…… 曹公子会分给他们田地…… 还会免费供上粮食,替亡人收敛尸身…… 消息火速扩散开来。 哗啦—— 一片接一片的人跪了下去。 冲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叩首,带着哭声大呼: “谢曹公子!” “曹主厚德!” 面对维持秩序、且推来食物的军士,木讷的他们也只会叩头答谢。 乱世武夫,多已见贯杀戮,对于生命是较为麻木的。 可面对这一片片跪着的“草芥”时,他们微微动容。 手不由按紧腰间刀,稍稍侧目,看向立在营顶那两面大纛。 有人深吸一口气,道:“总有人看不起匹夫,但主公告诉我们,匹夫也是能有壮志,是能做大事的!” 曹昂没走多久,徐庶便捧刀至:“幸不辱命!” 曹昂双手托住他,又指着远处伏拜的百姓:“这四万余百姓得活、河南郡得以再复、恶徒遭受严惩,此皆元直之功。” “元直之功在我,更在天下人眼中!” 碌碌多年的徐庶,听闻此言,眼中神光震荡。 曹昂笑道:“元直想要什么赏赐,便尽管开口吧!” “没有什么赏赐,更胜‘功在天下人’了!”徐庶回道。 两人对视,皆大笑。 第217章 陈到封函谷 虽大破李郭,但西凉军大部依旧蹿走。 接下来怎么走,也在既定计划之中。 恰如郭嘉所言:“东边有郝昭、李典扼住虎牢关,只要西边陈到再及时拿下函谷关,李郭残军便被封死在三角之内。” “彼辈唯两条路可走,一则待在雒阳等死,等到消耗几日,便要自相残杀。” “二则举兵渡过黄河进攻河内,恰好给我们带路!” “凉州军已是末路凶徒,此刻若逼得太紧,这条恶狗反而是要伤人的。” “大可按兵不动,趁机安民,遍收人心,最是于我有利。” 曹昂自然采纳! 这是此战之成果:他已占尽主动! 贾诩与张绣找到曹昂,告诉他:“郭汜已被生擒!” 曹昂眉头一抬,惊喜道:“人呢?!” “暂时让我秘密安置在佑维营中。”贾诩低声道。 “嗯?”曹昂颇为不解:“有何深意。” “凉州军中,论及威望,除郭汜之外,无人能与李傕争锋。” “如果李傕同样被拿住,亦或者死于乱军中,那大可将郭汜也一刀宰了,凉州军立即土崩瓦解。” “可若李傕逃了出去,这郭汜却是杀不得。” 贾诩将自己用意道出:“郭汜一死,李傕独大,残部尽为其所吞,反而不好下手。” 曹昂明白了。 贾诩的意思是:如果李傕还活着,且被限制在三角之内,那就将郭汜也放了! 这两人能对外作战攫取利益时,尚能联手作战。 可一旦落入被动局面,那就会自相残杀! 以往他们验证过,而贾诩更是深有认知。 前部继续追杀、搜寻,然而并没有获得李傕。 直到次日晚,曹昂得到确却消息:李傕连夜奔走,逃到了雒阳一线。 “这家伙跑的是真快。” 听到这则消息,曹昂不由失笑摇头。 对于李傕脱网,他丝毫不担忧,主要原因有三: 一、西边他有安排,李傕无法蹿回关中; 二、雒阳城池残破,谈不上坚城固守; 三、邻近百姓早已逃离,府库也已空虚,败军很快会面临粮食困境! 接下来,李傕要么慢性死亡,要么向北进攻……亦或者,袁氏放血供应李傕! 这使他完全不需主动进攻,便可彻底铲除凉州军所有有生力量! 那座残破的雒阳城,也用不着他去啃了。 ——雒阳! 逃到这后,李傕便躺在粮车上打盹,由部下负责收拢败军。 正睡梦中,他耳边炸起一道哭声,接着一人撞向他大腿,死死搂住:“曹贼杀了我父,您要替我报仇啊!” 李傕吓得一个激灵,手下意识摸到腰间,险些将对方攮死。 等他睁眼一瞧,才发现抱腿的是他侄儿李暹。 他咬了咬牙,最终叹气,伸手抚着他的脑袋:“你随我多年,今日我也不瞒你,你父的仇是难报了。” “曹子修在后,我等若是不走,只怕难回关中啊。” “哦。”李暹哭声立止:“那咱们还是先保全自己吧。” “你从后军逃出,可曾看到郭汜?”李傕又问。 李暹摇头:“不曾见。” 李傕又询问了其他人,得到一个消息:郭汜不见了! “那可太好了!” 噩耗之中的喜讯,使得李傕忍不住跺脚欢呼! 大军虽败,但依旧有残军三万余人。 郭汜没了,那所有人都将是自己的。 不需几日,自己便能将他的部众全部吃下——如此算来,便是逃回关中,自己也是有赚不亏! 就在李傕兴奋跺的jiojio时,其子李式道:“父亲,郭达来了!” 郭达是郭汜从子,今年只有十九岁,郭汜亲子已夭,郭达是其唯一继承者。 此刻,郭达一脸慌乱,带着哭腔奔来:“叔父可曾见我家大人?” 李傕笑意立收,一脸悲色摇头:“未曾见到。” 郭达面色一白,继而再也克制不住泪水,悲声哭道:“父亲大人只怕已陷敌手!” “哎。”李傕叹了一口气,伸手轻抚他背,道:“你父生前与我乃兄弟。” “今他断后而亡,我又怎能不替他照拂你呢?” “贤侄且宽心,日后你便跟在我身旁,我必扶持你重掌兄弟家业。” 郭达年轻,如今又丧父无依靠,唯恐压不住手下众人,被反噬而死。 面对李傕的示好,那是感动的稀里哗啦。 李傕又问:“你身边有多少从骑?” “三百余骑。”郭达回答,接着又道:“不过只是失散了,等明日天明我便能找到诸将……” 然而,李傕没有给他和部将见面的机会。 他怂恿郭达带着三百人,跟自己先去函谷关。 又交代儿子李式,让他先紧守雒阳,负责收拢各部,同时盯紧曹军动向。 李傕终究是老辣之徒,也紧记当年贾诩叮嘱‘一亭长可擒’! 如今,关中凋零,早已没有了朝廷的亭长。 但,南边接汉中,西边接凉州。 自己如果不带大军回去,回了关中还是要死在别人手上! 所以,他不但得撤,还得带着大军一块撤。 函谷关虽捏在他手上不假,可万一函谷关守军人心思变,倒戈曹氏呢? 自己领着所有人跑过去,却被堵在关外,回头又进不了雒阳——那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故,他让儿子先守住雒阳,万一函谷关有变,自己也有个退路。 李傕率骑五千,又裹挟着郭达那三百人,一路西奔函谷关! ——函谷关! 因此关两侧都在李郭手中,所以关中防备空虚。 关门日开夜紧。 一旦落夜,便不能随便通行。 此刻,约十数个身穿凉州军甲衣的骑士驰马奔来。 关门下守军瞧见了,大声问道:“兄弟,是上面有什么命令么?” “有!” 为首骑士沉声应答。 “做什么?”守军问道。 来人不答,而是催马加速。 “李郭两位将军是有什么吩咐?”守军再问。 对方依旧不答,马已冲到门口。 门下曲侯正躺在一张长椅上,见此侧身吩咐:“先让他将马歇下!” 守军张开手臂:“且歇马!” “好!” 他应了一声,却不曾下马,反是从腰间拔出刀来。 门口几人神情骤变。 嗖—— 来人已将刀丢出。 刀锋笔直飞来,正中守门军士面门。 “啊!” 他双手扑面,痛的惨嚎不已。 骑士已冲到他跟前,探手抓住刀柄,猛地往外一拔。 冰冷的刀从骨肉中拔开,当中的血喷也似得涌出。 那人浑身一颤,彻底倒地。 门前几个军士大惊,持枪慌张刺来。 骑士挥刀,左右横过,将几个枪头扫落在地。 紧跟他身后的骑士们则发出长啸声,与他同时撞入关门底下。 躺着的曲侯早已失色,侧身捉住腰间刀柄,拔刀瞬间跃起。 然而,领头的骑士已经到了,挥手斩下一道白光。 噗! 曲侯满面是血,永远躺在了长椅上。 关下大乱。 不久,两侧蛰伏的白毦军齐出,夺下函谷关! 白毦军有两千之众,数量远在守军之上。 他们将关门外堵死,确保没有守军逃向了东面。 得手后,陈到立即吩咐部下:“剥掉他们的衣服,赶紧给我换上!” “是!” 在得知东边出现大队骑兵后,陈到将门关上。 不久,骑兵推至关下。 “报——” 前骑转告李傕:“将军,门关上了。” “混账!”李傕闻言大怒,道:“还没落夜,又没有我的手令,谁准他们擅自关门的?!” “告诉他们,立即开门!” “是!” 前骑奔回,向上喊话。 陈到呼来一个凉州口音重的军士:“告诉他,就说听闻东边战事有变,不敢擅自开门。” 凉州军士即刻传达。 下面人骂道:“不开眼的东西,连自己人都不认得?” 陈到的人道:“万一你们投靠了曹贼呢?” “我们是奉的主公之命!” “空口无凭!”上方人喊:“除非让两位将军亲来!” 陈到取箭,暗暗张弓,目视关下。 “都准备好!” “是!” 擅射者十数人,皆将箭搭在弦上,只等李傕冒头! 第218章 归凉路已断 李傕望着关上,目光闪烁。 虽然对方的说辞没有问题,但本能告诉他事情不太简单。 再则,虽是夜里骤然会面,但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下属,使得他心中多出一抹防备。 短暂思考后,他对郭达笑道:“贤侄,叫开函谷关,这是简单有用的功劳。” “你且去,也好教他们熟悉熟悉你这个新首领。” 新首领三个字,让郭达心上一喜,走出了丧父之痛。 父亲没了固然可悲,可他没了……留下的一切不都是我得了么?! “我这便去!” 郭达兴冲冲跑到关前,枪指上方:“我乃郭公之子郭达是也,速将门打开!” 陈到弓弩拽紧一分,目视身边人:“再喊一次,就问李傕、郭汜可在。” “是!” 军士点头,又冲下方喊道:“恕我眼拙,不认得公子,还是请两位将军出来吧!” “不对劲!” 李傕当即捏紧手中铁矛! 关上人,要么是曹昂的人;要么,已经叛变! 郭达怒斥:“你算个什么东西,不想活了吗?!” “不想活了!” 陈到知道诈不出来更大的鱼了,当即大喝而起,弯弓向下:“那你便死去吧!” 言毕,一箭射出。 弯弓者跟上。 关楼上十数箭齐发而下。 郭达惊惶抬枪,只拨开一支箭,其余悉数落在他身上、脸上。 面门中箭五支,两个眼眶都被贯穿。 “啊!!!” 他惨嚎一声,便跌落马下去了。 “动手!” 陈到不演了,一声大喝,关上箭矢齐发,往下洒来。 前军受惊,迅速后退。 “退什么!” 李傕惊怒交加,催盾士向前遮挡箭矢。 有持盾的凉州军迅速下马,左右相连,以盾墙遮护向前。 这种木制盾牌,外面蒙着兽皮,箭矢落在上面发出‘啵啵~’的阵响声。 推进不久,盾牌上便镶满了箭矢。 李傕领着亲护走到前头,怒举铁矛:“关上是谁!?” “汝南陈叔至!”陈到回答。 “陈叔至……果然是曹昂的人!”李傕面色一变,惊声道:“这帮人怎么跑我前头来了?” 不可能啊,自己溜的速度多快? 更别说还有辛评那把大火断后! “主公。” 一名熟悉地形的从骑上前:“这帮人莫非蛰伏在南阳北边、新城以南的那片大山中?” 蛰伏于大山中……李傕正要点头,忽地大怒:“我知道了!” 左右齐惊,面带不解。 李傕咬牙切齿:“先前抢魏讽的是你这狗贼,抢完了却将这事嫁祸在我身上!” 如此,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他和郭汜查过,但一直查不出是谁干的。 又因凉州军军纪稀烂,他们只能认为是某些胆大的做了不敢吭声,就瞒着自己两人。 没想到啊,竟然是曹昂动的手! 自己两人背了黑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将魏讽那帮人给屠了个干净。 陈到当然不认:“你在这放什么屁呢?” “给我上!” 李傕不跟他废话,冲着部下吼道:“打不开函谷关,我们就要被困死在此!” 凉州军也都清楚:这是归乡之路、活命之路! 敌人藏于山中,突袭发动夺关,且悄无声息,证明人手也是有限的。 “是!” 部下轰然响应。 先是盾军压至关下,继而有弓弩贴近,往上抛发箭矢。 矫健之士抛出绳索,奋力攀关。 至于郭达? 谁管他! 他不死在陈到手上,李傕也是要弄死他的! 为了打开回凉州之路,凉州军战斗意志格外旺盛。 甲士将刀咬在嘴上,持盾猛冲。 陈到的人挥刀砍断攀墙的绳索、绳梯时,攀绳的人便像挂在禾苗上的蚂蚱,被齐整抛落。 凉州军用一切可用之物,搭起工事,使得能够迫近关楼高度。 白毦军是轻装突进的,再加上关内储存的箭矢也有限。 交战未久,箭矢已渐渐减少。 加上敌人盾阵遮挡,箭矢杀伤力有限。 白毦军改为丢石。 一两斤重的石头呼啸而来,轰在牛皮木盾在咚咚作响。 持盾的手也被震的发麻生痛。 有些盾牌过于老旧了,牛皮和木头变得干硬,在连续轰击下怦然碎开。 失去盾牌庇护后,飞石直接镶进人的面门! 为了击破函谷关,一向奸诈的李傕亲自上阵了。 他的盾牌也被砸破,便闪躲着急行。 石头威力虽大,但速度是远不如箭矢的——有人用箭矢瞄准了他,嗖的一下一箭直奔面门! 李傕抬起护臂遮挡面门,铁制护臂上被擦出一串火花。 他没有后退,反而前进的步伐更快了。 甲衣上镶着许多箭矢,但并未打破他的防御。 作为全军之首,他的甲胄自然是最好的,轻易难以击破,唯有甲片连接的缝隙处算是弱点。 但在缝隙位置,他们往往会加厚戎服。 戎服质地坚硬,若是力气不足,便是用刀去切,也只能留下一条细细的口子。 武将突阵,遮挡闪避是只针对要害的。 面对箭矢打击,主要还是靠甲胄防护。 函谷关两面临山,在山和关楼的夹角中,李傕的人用木石搭起一个长台。 李傕步步攀登、逼近,并和自己的部众登上此地。 在他之前,便有人冲到了此处——长台距离关楼不到半人高,只要逼退敌人,便可轻易越过! 有几个敢死之士撇了盾牌,手扶墙垛,翻身一跃。 里面数杆枪刺出,扎中他脖子、腹部、大腿,将人如沙袋一般挑起。 皮肤被切开口子,血如沙一般流出,他哀嚎着死去,随即被抛下楼去,砸翻了两个攀台者。 箭石渐尽,但白毦军丝毫不慌——他们无惧近身格杀,何况始终有高度优势? 敌人即便有能靠近关楼的台面,但空间有限,又站得下几条人影呢? 将上来的人悉数杀死便是! 这也是李傕亲身过来的缘由——他将亲自出手,打开通道! 等李傕站上台面后,左右簇拥的七八人,都是他手下数得着的猛健之士。 守在墙垛上的白毦军抡起枪刺来。 李傕重新拿了一面盾牌隔住两杆枪头,盘算着对方的进攻角度,忽地将盾牌往外一推。 两名白毦军枪往旁边一摆,面前防御便露出了空档。 李傕大喝一声,一枪钉出,扎穿一名白毦军面门。 噗—— 得手之后,他迅速拔枪,往另一人头上扫去。 这名军士反应很快,即刻撇了手中枪不要,身体向后躲去。 等铁矛从他面前划过时,此人又伸手来捉住矛尖,目光凶狠的盯着李傕。 他两手已噙住矛头,便是李傕出枪将自己洞穿,他也有信心将李傕的铁矛卡住一二。 如此,便给左右袍泽争取到击杀李傕的时间! “还真是不要命!” 李傕冷笑,没能如对方所愿,而是将铁矛一拔。 紧握矛头的军士虎口一震,掌心皮肉被带走,露出森然白骨,俨然是不能再战了。 杀一人伤一人后,趁着后方的人未曾补上,李傕踩着尸体大喝向前。 他将铁矛挥起,向两边落去,砸断数杆长枪,亦震碎刀身。 见李傕开路成功,左右勇士振奋大呼,紧随而上。 眼看着李傕就要登关,一口战戈劈了下来。 呜—— 战戈切割空气,发出压迫性的声音。 李傕心头一凛,急抬铁矛招架。 当—— 铁戈劈在铁矛上,戈尖颤抖,有蜂鸣之声。 李傕察觉不对,迅速侧身拨枪。 唰—— 陈到用力一抽,戈角就像锄头一般拉回,从李傕面前划过! 躲过这一击后,李傕顺着战戈方向将铁矛刺回。 陈到亦闪,再度还击。 两人你来我往,连斗五六回合。 李傕本人被控制后,左右无法再前进半步。 他与陈到缠战之间,身边几个锐士已让白毦军中的好手杀尽。 再次替补上来的人,却是跟不上之前的质量了。 李傕面色难看,只能喝道:“退!” 他再虚刺一矛,在陈到后退躲闪之间,迅速后撤,往下方走去。 陈到瞅着空档,一箭射出,恰好中肩甲与胸甲交接处。 这一箭来的刚猛,探开甲片缝隙、刺破戎服,钻入皮肉之间。 李傕闷哼一声,纵身跃下,拔步急走。 凉州军士迅速跟上,如潮水一般后退,撤出攻关战斗。 等走到安全距离,李傕方伸手摸到肩膀处。 他摇了摇箭杆,确定倒钩没有入肉,手一抖,将箭头拔了出来! 医者跑上来给他止血。 李傕面色阴沉,抬头望着上方的陈到。 “跑什么?”陈到笑了:“我的人还没杀过瘾呢!” 李傕冷声道:“你可知关后也是我的地盘?” “你吓不着我。”陈到笑了:“你二人举众出关,关中还剩几条杂鱼,能威胁到我?如今,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别废话了,你亲自来吧,要不然这关过不去,你们可只能在雒阳等死了。” 陈到继续挑衅。 他占尽地利,有白送的人头不捞不是傻子? 李傕纵然不甘,但此刻也已认清现实——他绝不可能击破函谷关。 “撤!” 一名亲随道:“主公,这样是撤走,咱们还能回去么?” “回去做什么!”李傕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北边还有袁公在,回头渡过黄河,去河北吃香喝辣!” 这话,不过是安抚下属罢了。 实际上,李傕已开始有些慌了。 轘辕关不可能过得去,虎牢早就被封住、如今退路亦断…… 雒阳残破、府库空虚,也没有了人影……没人是好的,如果有人的话,自己早已尽失人心,就算有袁氏号令,那些百姓也会帮着曹昂来对付自己! 向北渡过黄河吗? 这似乎是唯一的活路,但也要面临张杨的阻隔——一切只能靠袁氏了! 性命全依托于他人之手,怎能叫李傕不慌呢? 好在,此行并非全无收获,弄死了郭达不是? 迅速赶回雒阳,如果曹昂没有逼来,那就趁机兼并郭汜之众……李傕如是想着。 当他折返回雒阳时,曹昂并没有杀来。 李式告诉他:曹昂四处安民,并没有向雒阳进攻的迹象。 李傕悬着的心落地,同时也怀恨不已。 他知道曹昂的意图:现在进攻,外部压力之下,郭汜的人会迅速投到他麾下;且,无路可走的凉州军会拼命反抗! 可曹昂不进攻,已经被曹军正面挫败的凉州军,根本没有主动向曹军发起进攻的勇气,只能慢慢等死! 他派出信使,向袁绍传书。 而在此间,曹昂于轘辕关外大破李郭的消息,也疯传各地! 舆论和风声,自然跟不上疾驰的马蹄。 辛评的家将见到了袁绍,并将发生的一切都告知袁绍。 砰! 听完后,袁绍手一挥,抚掉桌上的笔墨舆图。 “正道讨贼!?” 他站起身来,面色阴沉的可怕。 随即,他又忽然拔出佩剑,砍向面前桌案,彻底失态: “他正什么道?讨什么贼!” “其人背离朝廷,自立门户,区区布衣之身,拥百万之民,野心昭然若揭!” “一个才加冠数年的小儿,乳臭未干,也敢提正道之言?他正什么道!” 显然,对于李郭军败而言,袁绍更在乎曹昂树起的那两面旗帜。 替天地正道……真是好大的口气!我袁本初都不曾喊出这样的口号来! “讨贼?他说谁是贼,是在说我么?!” 袁绍持剑徘徊,面色愈发可怖,使众人不敢直视。 自打从韩馥手中抢得冀州已来,袁绍虽也经历过坎坷,但众人从未见过他这般姿态。 倒是辛评家将胆气更壮,他望着袁绍道:“袁公,我家主人说,他已尽力。” 袁绍猛地抬头,回望他的眼中有无尽怒火。 最后,他将这股火焰按了下去,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辛评家将躬身而退。 等他走后,袁绍方长叹一声:“我失态了!” 他将剑撇在地上,跌足走回座上:“除青州外,与曹氏尚未交兵……可这与我而言,比损兵十万更痛啊!” “诸位,事到如今,可有对策?” 袁绍话音刚落,冀州派沮授立即出列,道:“明公,请速与辛评一族割裂!” 袁绍尚未开口,郭图等河南派便已惊怒:“公与这是何意?!” “恶名是谁惹得,便由谁承担。”沮授摇头,面色坚决:“这恶臭之名,我河北担不起!” “与李郭相关者,或逐或杀,方能保全袁氏与河北之名。” 第219章 匹夫之壮烈 这话一出,许攸逢纪等人脸都垮了下去。 沮授这是要借机发难,将他们一波全部拔掉啊! 毫无意外,帐中争论爆发。 袁绍沉默多时,最终摇头。 若是将河南派系一网打尽……他袁绍自己也是河南人啊! 可如今沮授之言,也不无道理。 哪怕站在袁绍自己的角度来看,他也希望此事能有人背锅…… 一时间,他陷入沉默和犹豫。 帐外,忽传来一道高亢歌声,继而有喧哗之音四起。 袁绍蹙眉,看向帐外:“军营重地,何事喧哗?” “末将这便去看!” 张合抱拳一揖,快步出帐。 未久,他见一群军士环绕校场。 一人立在正中,且歌且诉——正是辛评的家将! 他告诉众人,自己的主人为了撮合李傕、郭汜,如何冒险深入关中; 他又告诉众人,在李傕、郭汜失控之后,辛评为此何等劳神…… 张合察觉不对,扶剑急行,同时喝道:“住口!你先随我来!” 辛评家将看了他一眼,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语速更快了:“我主全力设阵,不顾举世骂名,只求为袁公解决曹昂。” “值阵破之时,我主以身断后,引火自焚,尽忠袁公!” 说到这,他忽然拔出佩剑,环视众人。 张合距他,已不过二十步。 辛评家将望着他,忽然笑了:“张将军,你说,我主这般作为,可算得上是忠臣么?” 张合驻足,一时难言。 沉吟之后,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迅速向对方靠近:“且去袁公那,自有说法,他还有些事要问你!” “没有了,我该说的都已说了。” “袁公还有别问,我也答不上来了。” “我不过辛公之家臣,我主以命为袁氏尽忠,如今也到我了!” 说完这句,他将剑往脖上横去。 张合目光顿缩,喝道:“住手!” 嗤—— 那人毫不迟疑,将剑抹过脖子。 咽喉被切开一道口子,迅速扩大,血水喷涌而出。 不减笑意的脸庞,渐渐挤出些许痛苦,最后‘哈’了一声,仰面倒地。 张合扑来时,已是血流满地, 他死了。 张合手抚着尸体发呆,周围的人却议论纷纷: “辛公真是忠诚啊!” “袁公历来待人极厚,我等自当尽忠以报。” “这位兄弟也是条汉子,竟然平白搭上一条性命!” 又有人叹息不止,认为他白白送死。 辛评死是为了断后,那你死呢? 一无所获啊! “来个人,先把他抬到一旁。” “是!” 张合吩咐完后,快步折回帐中。 袁绍等人,还在议论切割、处理辛氏的问题。 在一番争论后,郭图表示:如果只搞辛评一族,不将此事扩大到所有南颍汝人士身上,那他们可以接受。 就在此时,张合回来了,袁绍抬头:“儁乂,是什么事?” 张合抱拳,将那名家将所作所为,悉数告知。 等他说完,帐中瞬间无声。 辛评的家将白死了么? 当然不会! 他在临死之前,将辛评对袁绍的忠诚告知众人。 若是到此停止,凭他一个小人物的嘴又有多少作用呢?他说出的话又有几斤分量? 等张合将他拖走,上面再安排个人出来‘辟谣’,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所以,他果断赴死! 他用剑划开自己咽喉的刹那,便用性命替自己的话语打上了烙印! 这是他对辛评极致忠义的体现,也恰恰只有如此才能佐证辛评对袁氏的极致忠义。 在这个世道,是要被天下人举起来赞颂的忠义之举。 传到他籍贯所在的郡县,是要入志留名的。 换句话说,他用性命绑架了袁绍、也绑架了包括沮授、郭图在内的所有人。 断绝了他们有可能让辛评独背黑锅的可能! 他用性命告诉世人:我主或许有恶,但也是为袁氏负罪!辛氏或许德行有失,但忠义绝不有违! 至于会不会让袁绍为难,那他就顾不上了。 在这个多重君主制的时代,每个臣子只忠于自己的‘主’! 而对此君与千千万万的底层而言,唯一能撼动大人物的,除了这匹夫一命外,还有什么呢? 血溅五步,可以是对方的,也可以是自己的。 是匹夫之悲哀,亦是匹夫之壮烈! 袁绍何等人物? 五世厚德、威据河北、天子和朝廷他都不放在眼中! 可如今,在这拔剑壮烈的匹夫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他脸上闪过了最后的挣扎,方才长叹:“惭愧啊!” 沮授也不在多言。 他知道,自己纵然在河北能量再大,也不敢忤逆道义去将事全扣在辛评身上。 为了挽回让世人怀疑的德行,而去做践踏明摆着的道义,那岂不是更加可笑么? 到时候,德行挽回不了,反而臭名更添一笔! “辛公固忠、其臣有义,如我等河北之众,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第220章 时来机至,万里可追 锅是甩不出去了,但问题亟待解决。 曹昂大破李郭,尽得河南之民心。 李傕虽然脱困,但如果没有袁绍的支撑,其人将彻底失去对抗曹昂的能力。 而如果让曹昂安然吞下凉州军,接下来整个司隶七郡,只怕都要落入他手中…… 袁绍精心布局,意图以雒阳为突破口的算盘不但会彻底打空,反而成全了曹昂。 这局面,袁绍是绝不能接受的! 恰在这时,帐外有人送来审配的信。 袁绍拆开信后,告知众人:“正南说,应当果断发兵,拿下河内与张杨。” “我认为不妥。” 这一点遭到不少人反对,逢纪陈述己见:“河内固然重要,但张杨在此耕耘多年,颇有根基。” “其人部下,既有心向明公者,亦不乏有意投曹者。” “若是贸然动兵,只怕会将此人逼反,彻底倒向曹氏,到时候凉州军就彻底被困死在雒阳一带不说,有了张杨助力,曹昂渡河轻而易举!” “那依元图的意思?”袁绍发问。 “一,向张杨施压,使其隔河助李傕,为雒阳战局争取时间。” “二,明公布置在兖州的兵可以动了,若是能趁机拿下白马,则可占据主动,倒逼曹氏退守兖州。” “三,彻底罢去青州用兵,扩大对张燕以及兖州的用兵规模,彻底打通往河内的道路。” 青州方面,臧霸抱头死守。 看似被打的很惨,但袁熙、田丰也难有实质性进展。 再打下去,空耗人力,于大局好处太少。 袁绍最终点头:“如你所言!” 他走到舆图前,伸手在兖州东郡白马城画了一个圈:“此处准备的如何?” 陈琳上前,道:“文丑已于黄河屯兵中集结三万锐卒,随时可以出击。” “很好!”袁绍重重点头:“传我令,让文丑即刻出击,以雷霆之势踏破白马,将兵力推到黄河以南。” 稍作犹豫后,他再度道:“只要文丑得手,我便亲自领大军前往进攻兖州。” 闻此言,众人皆感惊讶。 有人问道:“那易县呢?” “易县?”袁绍冷笑一声,道:“公孙瓒将死之人、待枯之骨,早已是末路了。” “只要在白马得手,不但可以倒逼曹昂退兵,还能直接威胁到整个曹氏!” 吃下白马,袁军便能渡过黄河,随后沿兖州直下。 恰如一口钢刀,将曹氏地盘整个切成两半! 不惜多面出击,而且难得之果断……可见,袁绍是真让曹昂给激怒逼急了! 常山,真定。 “子龙!” 夏侯兰火急火燎的从外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的大夫:“这是华佗神医高足,是替赵大嫂看病的。” 闻言,赵云连忙相迎,又感激道谢。 “子龙兄客气了。”来人拱手,笑道:“我师听说尊嫂病情后,推断其是体弱积劳所至,特让我送些药来,让尊嫂试服。” “快请!” 将来人送进屋里后,夏侯兰舀了一瓢冷水,敦敦敦喝完:“曹公子大破李郭的消息你知道么?” “你说便是。”赵云道。 “嘿!”他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从胸口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你自己看!” 赵云将纸接过,眼中精光连闪。 夏侯兰笑了:“如何,要去投靠他么?” 赵云沉吟,最终摇头。 “怎么?”夏侯兰颇为心急:“嫌路太远?” “时机不适,百里尤遥。” “时来机至,万里可追。” “既是明主,何急一时呢?” 赵云将纸叠好,还给对方:“我还有事务缠身,你若是心急,便先去吧。” 夏侯兰接回纸,犹豫好一会儿,摇头:“罢!我等你一起!” 第221章 镇御黄河,谁不闻曹仁之名? 兖州黄河段。 尚值冬季,此段黄河水枯。 且,天气寒冷,河面结冰,可轻易通行。 驻军于黄河以北的文丑接到袁绍文书后,即刻开始行动:将大军往濮阳移动。 濮阳城,东郡郡治所在,昔日吕布和曹操争夺兖州,便是围绕此战展开。 “将军。” 部将吕旷不解:“之前主公不是要我们进攻白马么?为何此番又改取濮阳了?” 濮阳是郡城,相对而言更坚固。 而且,距离曹操大军所屯处很近,打下来并不容易。 白马相对距曹操远、城池也远不如濮阳坚固。 袁军所求,不是一战吞下东郡,而是在黄河南岸取一立足点——显而易见,打白马是更划算的。 “伯开有所不知。”文丑嗤笑摇头:“那曹子修在轘辕关大破李傕郭汜,以至于三河关中震动。” “此子又趁机构陷袁氏,窃取人心,如今主公要稳河北之心,只能靠我们这些武人夺下一座重镇、拿下一场大胜了!” “如此,倒是非濮阳不可了。”吕旷苦笑道。 “怎么?”文丑一抬眉:“伯开不喜攻濮阳?” “我等武人,奉命行事,主令则往,哪有什么喜或不喜呢?”吕旷摇头,道:“只是原先将士们都以为夺的是白马,心思稍松。 如今转为进攻坚城濮阳,只怕上下难免有些怯弱之心。” “哪顾得了这些!”文丑大手一挥:“军令如山,不得有违,劳烦伯开在前,即刻率军渡河吧!” 吕旷拱手而应,退下点军去了。 是夜,久驻河北的营兵开拔,陆续往黄河而来。 到了夜里,大军涉入黄河河道时,天边又重新洒下雨来。 这可苦了渡河的军士。 原本走在河道冻土上,虽然打滑,但依旧可行;便是踩碎了,冬日的泥也梆硬结实,并不影响行军。 可随着这雨一飘落,冻土和入雨水,千军万马一踏,地面便破碎不堪。 一脚下去,鞋子都拔不出来,行军步鞋瞬间被泥水穿透,冻得两脚发麻。 行军速度被迫缓下,军士们重新退回黄河以北。 有人褪了鞋子,脚面已被冻得一片惨白之色。 “做什么!?” 督后军的文丑上前怒斥。 “将军。” 一名前军司马跑了过来:“突然下雨,河道冻土被破坏,难以行走,我们打算退回暂歇。” 漆黑的天色下,看不清文丑的神情,只能听到他声音冰冷:“谁下的命令,准你们退回暂歇?” “这……”司马面色微紧:“将士们都吃不消,嚷嚷着要回来歇歇,我便准他们回头,正想向上通报。” “混账!这军中何时轮到你说了算了?!” 文丑怒斥,一手探出,扯住司马衣领,如提幼儿。 “将军饶命!” 司马一时慌了,手摸向腰间。 文丑先他一步,拔下此人佩刀,在其脖子上一抹,便将其脑袋割了下来。 滚烫的血,泼在河道上。 文丑面前,还有数十往回走的军士,正一脚深一脚浅的拔着步子。 文丑将这些人砍了脚,丢回泥面上。 雨夜里,哀嚎一片。 吕旷听到动静,冒着雨跑来:“将军,出什么事了?!” 文丑提着那名司马的头颅,杀气腾腾:“传令全军,渡河之前,任何人不得歇息。” “敢有迟疑者,即刻斩断双足。” “明日五更,所有人必须抵达对岸。” “哪一队迟到,便将队率双腿卸了!” 雨水下,文丑将头颅怒掷在地:“自古有言,主辱臣死!” “曹氏子嚣张,在河南折了袁氏的门面,我辈武人,正当为主雪恨,岂为冷雨所退!?” 其人亲去战靴,赤足冻泥中,又将布裹了马蹄,牵马走在前头。 诸军但见,无不骇然应诺。 文丑又差人告知吕旷:向其转移全军指挥权,他将作为突城部队进攻。 南岸、濮阳城。 斥候冒雨飞马,于夜间在城池和岸边来回狂奔。 “报——文丑大军疑似要进攻濮阳。” “报——文丑往濮阳进发。” “报——文丑冒雨行军渡河!” 驻守濮阳的,是曹真。 在查探到文丑来意后,他先收拢屯田之夫,再将城门封起。 等到摸清对方大军数量后,副将有些慌了:“文丑冒雨强渡,我们才将信送出,只怕援军来不及赶到。” “怕什么!” 曹真望着北面,目光森冷:“河北固然多有悍士,可我便会怕了他么?” “传令,封死城门,准备作战!” “是!” 三更天。 五更天,大军悉数过河。 吕旷却猛然发现:文丑不见了! 文丑找不到,但进攻的命令不可忤逆。 后军还在休整,经过粗略休整的前军,便已向濮阳城头发起了猛攻! 河北之士的决心,比曹军将士所想来的还要猛烈。 第一波交战,吕旷便派出了敢死之士,企图一波啃下城墙。 好在曹真应对及时,手里捏着百十个家族私曲,硬是将对方推了下去。 濮阳陷入激战—— 临近曹军都在向此靠近,展开驰援。 身在东边的曹操以徐晃为将,率军万人,进援濮阳。 次日,夜。 濮阳以西,白马城郊,一彪人马贴着黄河行至。 这帮人不多,唯千数而已。 为首一人跨马而出,赫然正是消失在濮阳战场的文丑! “将军!” 一道人影从城门处奔来。 “怎样?”文丑声音低沉。 “白马城外三条道都看过了,近期没有出现大批人马足迹,城内并未添兵。”来人说道:“倒是听说白天还派出了三个曲的弩队去支援濮阳。” 对于白马守军而言,如果濮阳都失守,白马则必破。 所以,他们会支援濮阳也不难理解。 文丑沉声一笑:“该是我们建功了!” “传令:两曲赤足步行,勿持盾、抛绳速附墙;其余三曲,以布裹马足,牵行靠近白马城。” “待城门破时,即刻策马涌杀而入!” “是!” 下达完这则命令后,他再度向别部司马移交指挥权,竟自去战靴,要作当先攀墙之人! 司马吃惊:“将军督方面之军,岂可亲身犯险?” “曹昂嚣张得势,使袁氏士气大挫。” “今日一战,我要让天下人不敢小瞧河北之士!” 文丑只领四百人,轻装健足,迅速贴到白马城上。 倒钩拽紧,众人迅速上攀,两足登墙如飞。 夜雨掩护了他们的行动,直到他们攀墙过半时,方有一名曹军士卒察觉。 他小心举着火把,向下查看,大呼:“敌袭!” 话音刚落,一箭穿过火把,将箭矢钉入他额头之间。 人瘫倒在城墙,鲜血从额头处滚滚淌出。 下方,文丑放下弓,持铁矛亲登。 锣鼓声响—— 城楼上的守军被惊醒,各持刀枪、弓手涌上前。 嗖嗖嗖—— 等到箭矢倾泻下时,河北军已接近墙头! 大量箭矢被镶在甲胄外,有人被射中攀铁索的手,失力坠地;也有人被射中面门,依旧咬牙向上。 这个距离,弓箭打击速度已经跟不上了。 守军换上长枪,往下刺去。 底下一声咆哮,一条河北大汉跳上城楼。 他身上镶满了箭矢,赤着的脚也被一支箭打穿,肩上还着了一枪。 “健者岂惟曹家士!?” 一声大叫,跳进人群,挥刀乱砍,连杀三四人。 等守城曹军将他刺死时,身后袁军已借机登城,靠着墙垛占据了一片地盘。 “向前!向前!将他们推下城楼去!” 城门司马大呼,鼓动士卒。 曹军前以长牌、后以长枪,压缩登城者的生存空间。 河北勇士虽然敢战,但碍于人少和空间问题,又被压回墙边。 “我来!” 直到,文丑跳上城来! 其人右手持铁矛,矛尖指地,阔步向前。 夜雨中,两眼如有锐光,直视前方曹军盾枪之阵,全无惧色。 他的步伐又快又稳,迅速逼近。 “杀!” 正对他的曹军大喊一声,长枪即刻刺出。 文丑这才稳住步伐,将铁矛猛地一带。 只听‘啪’的一声,两杆质地坚固的枪杆便被劈断。 长枪兵手忙脚乱的后退,长牌手沉喝一声,用肩顶着盾撞向文丑。 文丑脚下稍退半步,手上一沉,将铁矛向前送出。 噗—— 如飞矢破窗纸,铁矛贯过长牌,自军士后背探出。 人尚未倒,铁矛便已拔出。 文丑更进一步,将身嵌入阵口缺陷处,将铁矛向两边奋力砸去。 砰砰—— 几面大盾被敲碎,后方的军士亦遭攻击,或手腕折断、或面门凹陷。 铁矛之下,殒命十数。 这就是战场顶尖武人的作用。 不是说要他们真正力撼数百人,而是只需将其运用在关键位置,凿开一个口子,继而撬动千军万马之势! 缺口出现,守军立破,河北劲卒汹涌登城。 守城司马盯着文丑,面有骇色,不断后退,询问左右:“可有认得此人的?” “夜色下,瞧不清!”左右摇头。 等文丑更进一步,踏入城门灯火下,方有人惊道:“像是河北名将文丑!” “撤!”司马扭头便走。 城门告破。 在外等候的骑兵冲了进来。 文丑提铁矛下城,重新蹬起战靴,跨上战马,向部众呼喝:“诸君为河北之骨干,今夜一战,能否一振河北声威,俱在你我身上了!” 众人高声响应,与之冲入城中。 门楼上下守军被一击冲散! 河北,乃天下精华之所在。 冀州,更是天下十三州之首。 昔日黄巾未起之前,在户纳税人口有六七百万! 这是什么概念? 以长江为界,扬州、荆州、交州三个加在一块赋税都不够人家打的。 而文丑所携之军,更是从河北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 这样的勇士,是可以随将一声鼓、奋然破三军的。 失去城墙庇护的普通军士,哪里是他们对手? 守军一路败倒。 文丑长驱直入。 直杀到县寺之前。 在这里,作为宿将,文丑察觉到不对劲了。 一,四处过于安静; 二,县寺规模不对,墙内被扩建了,有屯兵的架势。 “看来曹操提前设防了白马……” 这个想法迅速在文丑脑海中飘过,随后让他甩到一旁。 设防又如何呢? 一座白马城,曹操会添多少人? 一千?两千? 哪怕真有五千人! 也已被自己杀了进来! 便是有五千人,也挡不住自己了! 似在验证文丑的想法,县寺正门、两边侧门忽然打开,军士从中涌了出来,杀声震撼。 文丑与部众丝毫无惧,直接压了上去,打算将其一拨击退。 文丑依旧亲自蹈阵,抡着铁矛冲到前头。 铿! 他挥枪砸落一面刀,铁矛刺出时,对方竟险险躲过。 铁矛擦过对方甲衣,竟擦出成串的火花。 “嗯!?” 文丑第三次察觉异常。 此人披的甲质量极好,远胜一般曹军……一般来说,着此甲者,要么是军官,要么就是顶级大将的亲护。 文丑倾向于前者,大喝一声,再度向前。 曹军看出他不好对付,依旧以长盾抵挡。 文丑悍勇无比,铁矛轮下,或盾裂、或人退,无人能挡。 砰! 直到,他砸上一面结实的圆盾。 一个不慎,铁矛险些被震飞! “有这种事?!” 文丑怒且笑,再次挥枪。 砰! 圆盾上火星一闪,留下一道枪痕。 嗡—— 铁矛于文丑掌中,震颤不止! “厚铁盾!?” 这一次,文丑脸色大变。 火光照耀下,可见盾身不是牛皮的黯色,而反着金属光泽。 盾牌中央,画着一个偌大的鬼神面。 军中为何不用铁盾? 一是用不起,二是拿不动。 即便有铁盾,要么做的小,直径不会超过小臂;要么做的薄,重了根本扛不动,更别说拿来对敌了。 但面前这块圆盾,虽不似长牌那么夸张足以遮人,但也有寻常锅盖大小了。 而且非常厚,文丑连砸两枪,未见任何形变。 此刻依旧被盾后人紧握在手,沉稳如山。 能持此盾作战者,绝非常人! 文丑一扯缰绳:“你是谁?!” 那人将盾移开一角,露出一张方正大脸来:“镇御黄河,谁不闻曹仁之名?” 文丑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