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寻宝玉》 第1章 死亡的想法 云迹星一生中最难过的事有两件，一是没能守住自己的家，二是让自己最爱的人在沉默中痛苦。 他已经四十六岁了，今天，是他的妻子郁如死去的四周年。 现在夜已深，但他没有什么睡意，反倒还很清醒，就一直在床上呆坐着，翻看郁如的照片。 手上相册里装载的照片，基本是郁如二十五岁之前拍的，这个阶段是郁如成人之后最健康的时候。后来郁如跟他结婚，为了照顾他，操劳过度，心里郁结，挤压的情绪太多，才四十岁就病逝了。 他家中原本小有资产，可在他刚满十七岁那年，他父亲手底下最大的一家公司出了些问题，其它方面的生意也遭受波及，又恰逢他父亲刚进军房地产的地皮没中标，一时之间资金周转不过来，便突然宣告破产，他们家因此欠下了很多债，哪怕房车全卖都没还够。 家里破产的第二年，来催债的人和他父亲起了冲突。 对方是带着凶器过来的，在争执中，其中一人误杀了他父亲，而凶手因为背后有资本保护，并没有得到制裁，反倒是还逍遥法外。 从此，他们家过得更加艰难，由于父亲的离世，他母亲思虑过重，半年后也离开了他。 双亲的离开和未还清的巨额债务，对他打击很大，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在一种极其消极和高压紧绷的状态，直到后来，他遇见了郁如，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他多半会早早自杀了结自己。 他们认识的那一年，他大三，郁如才刚上大一。 刚开始相遇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这个女孩竟能影响他的一生，让他记了一辈子。 云迹星保持同一个姿势看了相册很久，等到下肢都麻痹了他才回过神来。 他将相册举起靠近自己的脸蹭了蹭，接着就将相册放下，转而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他点开了他手机中的秘密相册，这个相册，里面保存的照片视频都是和郁如有关的，他特别想郁如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一看。 照片和视频很多，看得人眼花缭乱，他没挑，随意点开了其中一个视频进行观看。 在这个视频中，开始的没几秒，就是郁如笑容满面地对着他说生日快乐。 “小星星，生日快乐噢！今年……” 还未看完，他又关闭了视频，想了想，他把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 其实看着郁如照片，他已经没有什么感觉，比起痛苦，更多的是麻木。他无法体会痛苦，也难以理解喜悦，可听到郁如的声音，他又会心头一震，心脏或骤停，或狂跳，这个时候，他才惊觉原来他还是个人。 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就起身下床往房间里摆放的一张桌子走去。 桌子上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他随手拿起一个瓶子将其打开，从里面倒出一片药，用水送进了嘴里。 这些药是抗抑郁的药。 双亲离世后，他遇上接二连三的一些糟心事，因为那些事情，他患上了抑郁症，吃了很久的药，但后来在郁如的照顾和鼓励下渐渐好了起来。 郁如去世，那些痛苦的症状再次回到了他身上，这个世界也变回了一座森然的墓地。 吃完药，他回到床上就关灯睡觉了。闭眼之前，他亲吻了一下遗照上的郁如，“阿如，晚安。” 第二天， 云迹星在七点钟准时起床，打理好一切，他就前往公司上班。 经过这么久的打拼，物质方面，他是完全不愁的了，不过他还是跟以前过穷日子的那段时间一样节俭，买东西都是尽量买便宜的，秉持买好不买贵的观念。 郁如从前跟他过日子的时候没有过大富大贵的自由，现在她人不在了，他实在无法做到独自享受炊金馔玉般的生活，一来，他感觉没必要，而来，那会令他觉得自己很可恶。 能让他花大钱的只有做慈善，在失去挚爱的痛苦和迷茫中，只有慈善事业，帮助他人回馈社会能让他稍有安慰，并且找到自己更高的价值。 …… 下午六点，云迹星准时下班，刚一出公司，他见到了自己的好友江载舟。看起来，江载舟是专门来等他的，他便加快了脚步往他走去。 “小船，你怎么来了？” 江载舟笑了笑，“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找你去吃饭呗。” “当然可以。”云迹星面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们各自驾车来到了他们平日里常去的中餐馆吃饭。老朋友见面，分外亲切，二人在餐馆落座后，即刻就开始唠嗑。 江载舟是云迹星最好的朋友，二人认识几十年，关系好得很。 他家里面出的事一开始没有告诉他，后来江载舟自己发觉了不对劲，了解了他的困难以后，他二话不说直接挪用自己多年攒下的所有的零花钱还有一些自己挣的钱给他。 数额非常大，这帮他还清了相当一部分欠下的债，多亏了这笔钱，他的生活才得到了一些能让他喘息的时间。 “小新，来，碰个杯。”江载舟举起手中的饮料道。 闻言，云迹星即刻拿起面前的饮料和对面的江载舟轻轻碰了碰杯。碰完杯后，二人忽地相对无言，默默吃起了桌上的饭菜。 良久，云迹星开口道，“小船，我想去国外注射安乐死，到时候，麻烦你把我的遗体运回来。” 听到这话，江载舟愣了愣，“什么安乐死？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想活了。” 江载舟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你忘了小如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她叫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现在这么突然的是要做什么？” 云迹星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垂眼低头看着面前的饭菜，声音颓萎地说道，“我当然记得，她对我叮嘱的一切我都记着，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听后，江载舟沉默住了，他紧握拳头，面部肌肉由于情绪过激而微微抽动。自己好友是什么情况，他是大概知道的，有较为严重的抑郁症。 想来，每天也确实过得痛苦，死了或许会更加轻松。但是云迹星作为他唯一的知心好友，又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真的舍不得。 好一会，他才回应道，“小新，还有我陪着你呢，你想开点。” 云迹星目光柔和而又平静地看着江载舟，“小船，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已经下定决心了。本来我也早该死的，这条命还是阿如捡回来的，是时候也该还给她了。” “我不同意，小如地下有知肯定也不同意。”江载舟拉着脸道。 云迹星苦涩地一笑，“小船，你不知道，阿如就是我生活的重心，我的生活就是围着她转的，没了她，这个世上的东西都很无趣，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真的，我现在看什么，当然，除了你，什么都很无聊没意思。别说找什么兴趣爱好转移注意力了，我根本没那心思和精力。除了阿如，再漂亮的女人在我面前也只是会动的衣服，你可以理解为，我现在是个性无能患者，在我面前的女人再怎么漂亮诱惑我也不感兴趣无法勃起。钓鱼喝茶古玩，赏玉玩石品香，喝酒唱歌聊天，我都不想玩，对我最好玩的就是跟阿如靠在一起看电视，这样就够了。” 江载舟直勾勾盯着云迹星看，看了半天，他头侧向一边，一脸的伤感，“我现在还是孤寡人家一个，没有像你这么爱的女人，我爸爸年纪大了，快寿终正寝了，妈妈跟他感情好，到时候肯定受不了也要走的。工作上和平时一起吃饭的人都是伪君子，说话假多真少，周围人一个接一个的结婚生子，都有自己的家庭生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要是你也走，这世上真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对不起。” 这顿饭，因为云迹星提出的自杀不欢而散。 第2章 第二次的人生 一周后，云迹星还是按照计划注射了安乐死。 他无妻无子，无父无母，有亲戚但都不亲。所以，他将自己的财产分成两半走法律程序分别留给了江载舟和郁如的父母。 注射安乐死之后，一般来说，很快就会失去意识，奇怪的是，他在病床上躺着等待死亡的时候，却清楚听到了有人在对他讲话。 那声音醇厚，吐字清晰，带着一种慈爱的语气对他说道，“云迹星，念在你和你的夫人伉俪情深，你和你的的父亲母亲皆为五世善人，你的真心不变，诚意坚定。如今上天决定再给你的人生一次机会，让你重生一回，好好把握吧。” 那声说到后面几个字，就渐渐小了起来，那些字句好似向远方飘走了一样。 云迹星听到这些话，自嘲地笑了笑，心想他是不是想郁如想到癔症了，要是能重来，世界上哪有这么多遗憾和苦难？ 不知过了多久，明明应该死去的他却感觉自己还有意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天花板和病床，而是一个陈设典雅奢华，古色古香的房间。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可把他吓了一跳，心道莫非自己是没死成，被转移到什么地方了。他立马下床，顺脚穿上地上的拖鞋，打开门向外走去。这越往外走，他就觉得这地方越是熟悉，鼻子情不自禁地发起酸来，因为这地方，看着好像是他十七岁之前居住的那座宅子。 走着走着，他靠近了二楼的小厅，里头有说话的声音，是一男一女，听着异常熟悉。他慢慢往小厅里面走去，里面的光景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竟然看见了他的爸爸妈，俩人都是很年轻很健康的一副模样，他们正各自坐在一把透雕麒麟圈椅上说话。 他走到离他们不远的一个位置就顿住了脚步，一副呆呆的样子看着他们。 他母亲池清淮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见他傻愣在原地，她便上前问道，“星星，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啊？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 星星…… 只有他爸爸妈才这么叫他的，面前这人，也确实跟他母亲长得一模一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迹星急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见自己儿子不说话，就这么呆呆站在那里，池清淮感到有些奇怪，她朝云迹星挥了挥手，“星星，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云迹星又盯着池清淮看了一会，而后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忍不住痛哭失声，“妈妈……” 不管面前真也好，假也罢，还是他精神分裂出现幻觉亦或是其它，他不想管那么多了，只知道面前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妈妈。 “哦哟，星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呢？”池清淮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但双手还是下意识回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一旁的云辩之见到自己儿子如此，从沙发上起身也走到了云迹星面前。看着他这样悲恸的样子，他也有些奇怪，“星星，怎么了？” 云迹星只是哭，没有回答他，哭了片刻，他抬起头来亲了亲池清淮的脸蛋，又把云辩之揽进了怀里，“爸爸……” “我在呢，星星，你这别光哭啊，有什么跟爸爸妈说一下。” 云迹星摇了摇头，又亲了亲云辩之的脸，“爸爸，妈妈，我真的很想你们。” 夫妻俩一听这话，瞬间乐了。 池清淮乐呵呵地说道，“星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肉麻了？从你今年十七岁开始，我跟你爸爸都很少听你这么讲话了，今天怎么突然说想我们了？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十七岁，这几个字让云迹星身体陡然变得有些僵硬，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池清淮，“妈妈，你说什么？我今年十七岁？” “对呀，不然你还能几岁？怎么，还没睡醒啊，还在做梦是不是？”池清淮笑着反问。 云迹星松开了抱着爸爸妈的手，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他瞪大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他可以确认，这里是他十七岁之前的家，而面前跟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说他现在十七岁。 那他……回到过去了？可这也太荒谬了，时光倒流的事情，怎么可能？他是精神分裂，出现妄想的症状了吗？他为自己编造了一场美梦?还有，他明明已经注射了安乐死的，他为什么还能站着？ 见儿子这样，池清淮现在面上不再是乐呵呵的了，而是不由得担心起来，“星星，到底怎么了啊？你不要这样子，让我好担心啊。” 云辩之上前拉了拉云迹星，“星星，你过来。” 云迹星看着手腕上的手，任由着他将自己拉走。 一家三口在小厅里放置的一张紫檀嵌玉雕云龙纹罗汉床坐了下来。 “星星，你遇上什么事了？能跟我们说说吗？”池清淮率先问道。 “妈妈，没事，你们让我好好思考一下。” 云迹星坐在沙发上，脑袋空空，他觉得面前的一切太不真实了。想着想着，他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一下子就火辣辣的。 池清淮抓住了他的手，“星星，你打自己做什么？” 云迹星不答反问，“妈妈，我今年十七岁？” “对呀，你是十七岁，不过还不满，再过几个月才满呢。” “妈妈，今天几月几日？”云迹星呆呆问道。 “是八月三日呀。” “那我……是不是在放暑假？” “是啊，你这傻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池清淮摸了摸云迹星的头。 “没事……没事……” 池清淮和云辩之对视一眼，面上很是担忧，云迹星这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让他们都不知道从哪方面开始询问才好。 云迹星又继续发起了呆。 他突然想起了临死前听到的那段话，那个声音告诉他，上天决定再给他的人生一次机会，还让他好好把握。 那他，真的重生了吗？ 他思来想去，觉得一切还是太不可思议了，脑海里沉重的负担，面前看似不可能的美好，让他有些晕沉沉的。越想下去，他的头就越痛，巨大的眩晕感让他忍不住靠在云辩之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星星，是不是不舒服？”云辩之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 “爸爸，我没事，昨天做噩梦了，没睡好而已。”云迹星闭着眼睛道。 “星星，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啊？或者把家庭医生叫过来给你简单看一下。”池清淮说道。 “不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池清淮夫妇二人再次对视一眼，总觉得自己的儿子这样不对劲。 “星星，要不回房间睡吧？”云辩之说道。 云迹星靠在云辩之肩上摇了摇头，“不去，我怕我醒来后你们就不见了。” “星星，怎么变得跟个小朋友似的？”池清淮怜爱地摸了摸云迹星的头。 第3章 改变计划 后面，云迹星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毕竟老这么靠在他爸爸的肩膀上，时间久了，他爸爸的肩膀也不好受，但他爸爸妈向他保证了，他们一定不会出门，就在家里待着，这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他刚刚跟自己爸爸妈见面的时候感觉很心累，身体很疲惫，现在回了房间独处，又没那种感觉了，他便没有睡觉，就干躺在床上，他依旧觉得面前的一切太奇幻了。 “怎么会呢？我疯了？我是不是得了癔症？”他躺在床上喃喃道。 云迹星迷茫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躺在床上闭了一会眼睛之后，他又坐起了身。 在床上坐了半天，他内心做下了决定，不管真假，他要先过着眼前这美好的生活先，即便是活在幻想里，也没关系，至少他能享受到片刻的欢愉。 想通后，他下了床，开始寻找自己的手机。 他的手机就放在床上，很快就被他找到了，跟郁如在一起之前，他的手机密码是他自己的生日，跟郁如在一起后，密码就是她的生日。 两个密码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面对自己十七岁时使用的手机，他还是能解锁锁屏的。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聊天软件，在搜索一栏中搜索郁如的账号，结果却显示该用户不存在，他又细细看了一遍他输入的数字和字母，都没错。 接着，他又用郁如的手机号码搜索了一下，结果还是显示该用户不存在。两次的搜索失败让他感到非常失望和难过，原来的激动瞬间就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云迹星放下手机，整个人无力地向后倒去，他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搜索失败的原因。很快，他就想起来了，郁如很早之前就关闭除了二维码添加以外的所有添加方式。 如此，他是加不上了，只能找到郁如面对面加好友。这让他就十分烦躁，但转念一想，他十七岁，那郁如不就才十五岁吗？这会她应该准备上高一，而且也在放暑假，到时他直接去郁如家附近来个偶遇不就行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把自家父亲投资失败的事情给解决了，还要处理一下他爸爸公司的事，公司保住，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他家不落魄，郁如才能跟他过上好日子。 云迹星扫视了自己的房间一圈，目光最后在桌上那台电脑停下。 随后，他起身向电脑走去。 从小到大，他爸爸都不避讳在他面前聊公司的事，还教导他如何去处理各种问题，每次有饭局，他也会尽量带他一同前往的。 公司出事那会，他爸爸给他细细讲了来龙去脉，涉及到的资料文件都让他看了。关于那场事件的一切文件，他后来的每一年都会反复查看，并且分析整理。 这么一来，他懂这方面的事情，又提前知道了结果，十有八九是能避免以后会发生的那场灾难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自己记得的东西先整理出来，再跟他爸爸好好聊聊。 等他的分析报告做好以后，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这时，云辩之在门外敲了敲门，“星星，醒了吗？” 云迹星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并前去将门打开，“爸爸爸爸。” “星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爸爸，不用担心，好很多了。” 云辩之上下打量了自己儿子一番，“那行，下去吃饭吧。” “好。” 晚饭过后，云迹星就拉着自家父亲到书房里去聊公司里面的事情。 他们又是查看公司的一些文件，又是聊天的，足足折腾了有三个小时才结束了这次谈话，从书房里面出来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都快十一点了。 “星星，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会好好查清楚的，你就放心吧。”云辩之认真说道。 对于云迹星跟他说的那些事情和极具前瞻性的话语，他并没有过多怀疑。 他从云迹星小的时候就开始传授企业运作的知识给他，他能说出这些也不奇怪，只是他有些惊讶，自己的儿子好像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云迹星点点头，“爸爸，今晚我做个分析报告出来给你，我这几天跟你一起去公司吧。” “好。”云辩之微微颔首，“星星，时间也不早了，你去睡觉吧，那个分析报告就先别做了，明天再做吧。” “嗯，好。” 云迹星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之后，他实在是太疲惫了，就没有洗漱，直接关灯躺在了床上。 他躺在黑暗之中，又开始想起了刚刚的一切。他和父母一起吃饭了，还跟他爸爸聊了很久的天，他还可以清楚地思考和分析，所有事情都是实实在在的。 或许，他真的是重生了。既然如此，那他这一生一定要好好把握。 思来想去好一阵子，他将放在一边的手机摸过来，并点开了联系人这一项。想了想，他将郁如上辈子的电话号码存了进去。 上一辈子，郁如跟他说过，她的电话号码是从拥有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没变过，要是这辈子没发生什么意外，她的手机号码应该和上辈子还是一样。 云迹星盯着手机里面那串散发着光芒的号码，手指总是忍不住在拨号键那里徘徊。等看到他的眼睛都酸痛了，他才将手机关掉，放在了一边。接着，他又简单想了想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还在放暑假，不去旅游，不参加什么比赛或活动的话，他的空闲时间挺多的。 这几天他就先协助他爸爸忙一忙公司里面的事情，等情况稳定了，他就去郁如家所在的那个地方看看。 现在他在家里离郁如那里还是挺远的，要是不堵车那也得开两个多小时多一点的车。这一来一回最少五个小时，而郁如家那边，在现在这个时候经济并不怎么发达，没有酒店民宿之类能住宿的地方。 要是去那里的话，要么晚上在车上过夜，要么当天去就当天回。这可把他难住了，他原本想着自己开车过去，到时候可以在车里面将就过一夜的。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才十七岁，还是未成年，不能开车，到时候要是半路被警察扣留，那可就麻烦了。 这是一个新的难题，他又重新开始思考。 良久，他突然想起自己除了江载舟以外还有一个发小奚义哉，对方已经十九岁了，没记错的话，他十八岁就拿了驾照。 到时候让奚义哉带他去不就可以了吗？ 第4章 去寻找 五天后，云迹星才彻底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情。 脑子的思考，心中的情绪，身上的疼痛，再加上记忆里别样的一生和临死前听到的那段话，都让他有勇气确信，自己是确确实实重生了。 此刻，他和云辩之刚从公司里面回到家，父子俩坐在一张罗汉床上聊起了天。 “星星，公司里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现在就不用太操心了。” “嗯。”云迹星点了点头，继而将自己不想去国外念书的想法告知了云辩之。 他所就读的学校，一般人都是高中毕业后就直接去国外留学了，或者是念国际本科，还有的就是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略过高考直接上大学。老老实实高考考取一所名校的也不是没有，相较于其它方式升学的人数比较少而已。 他一开始也是打算高中毕业之后直接去国外读的，而且已经为此备考了很久，现在不同了，去不去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他要跟自己的家人还有郁如在一起，别的都没那么重要。 云辩之听后，有些不解地问道，“星星，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爸爸，我觉得在国内念书也挺好的，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要参加高考，或者，我可以在国内读完本科，再去国外继续深造。” 云辩之看自家儿子这样坚定，也不多说什么了，云迹星从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也尊重他的想法。 “那行，这事你就自己做主吧。” 次日清晨， 云迹星收拾了一些自己可能用得到的东西，就背着包坐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等待奚义哉的到来。 等了没一会，他就看到有辆黑色宾利向他这个方向驶来，他估摸着那就是奚义哉，便立马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小行李箱朝院子外走去。 很快，那辆宾利停稳后，车子上就下来一个模样英俊的高大年轻人。 他五官立体深邃，脸型细窄，有极强的骨骼感，双眼皮较宽，显得一双眼睛秀气又沉稳，但他整体看着并不秀气，而是潇洒爽朗，还带着一丝痞气，这气宇不凡年轻人就是奚义哉。他一只耳朵的耳骨处戴了一个银色小环，留着一头略微长的黑色头发，身上简简单单穿了一件纯黑色体恤和深色牛仔长裤。 云迹星走到他面前将行李箱放在一边，转而紧紧拥抱住了他，“义哉，见到你真好。” 奚义哉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一种那么怀念的语气弄得有点一头雾水，“小新，你怎么回事？” 云迹星看向奚义哉，眼中有思念，“没事，我就是想你了。” 奚义哉忽的笑了，犹豫了一下，他说道，“小新，我喜欢女孩。” 听到这话，云迹星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样突然抱着人家不放，确实是很容易引人家误会。于是，他赶紧松开了手，“你别担心，我也喜欢女孩，这次让你带我去的地方，就是我喜欢的一个女孩的家。” “喜欢的女孩？”奚义哉原本平静的脸上起了波澜，换上了一副要听八卦的神情，身子往前探去，“诶，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挺早之前。” 云迹星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行李箱提起来，“我们赶紧出发吧，那里地方远，详细的我以后再跟你说。” “那行，上车吧。” 路上， 云迹星假装不经意地询问奚义哉的国庆假期计划。 上辈子的奚义哉并没有活多久，在十九岁那年就因意外离世了，他是在国庆期间出的事，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死于车祸。而且死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他的父母，他们一家三口自驾出游，正好碰上了一起连环车祸，所以，他得想办法阻止他们一家在那个时候自驾出行。 “不知道，还没想好。” 说到这，奚义哉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有可能会自驾游吧，我妈之前一直都想的。” 云迹星听了这话，心头一跳，奚义哉的选择大概率和上辈子是一样的，还是自驾游。 “义哉，这才七天，你要是自驾游的话，也游不到哪里去吧？不如趁着现在放暑假把你妈这心愿给实现了。” “我倒是想，不过我妈觉得暑假这个时候太热了，她又不想出去。” “那也确实。” 云迹星想了想，建议道，“你上次不是说想去蓝花岛吗？国庆那个时间正好，那里的花应该都开了。” “那里确实不错，我倒是去哪里都无所谓，主要是看我妈的意见，到时候问一下我爸妈的意思吧。” 现在是放暑假的时候，路上的车辆还挺多，他们二人驾驶了将近三小时的车，才到达了云迹星想要去的地方——阳阳镇。 这里的房子大多数看上去都比较老旧，最高的楼房似乎是几栋小区楼，不在这里，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 云迹星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小镇，忍不住鼻头酸了起来，这里就是郁如家所在的地方。逢年过节他都会陪郁如回来这里看望父母，来过这么多遍，这个小镇里的每一条道路，他早就了然于心了。 “小新，接下来去哪里？” “往那里去，左拐。”云迹星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随后，奚义哉便往他指的方向驶去。 云迹星后面又再给他指了两个方向，才到达了郁如家附近。他们的车现在就停在一条马路上面，这条路上距离他们或远或近的地方，还停了其它几辆的小汽车。 奚义哉将脑袋微微伸出窗外，观察了一番外面的情况，转过头来向云迹星问道，“小新，你现在要去找那个女孩吗？” “不找，我们就在车上待着先。”顿了一下，云迹星目不转睛看着郁如家所在的方向接着道，“其实那个女孩并不认识我，我单方面认识她而已。” “小新，人家都不认识你，你还这样子专门过来，你这种行为很危险啊，你是不是背着我跟江小船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洗脑了？”奚义哉惊讶道。 云迹星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这一反常行为，最后只道，“我之前……在这里对她一见钟情，回去以后就老是想着她。现在让你开车带我来，我什么都不干，只见她一面，就够了。” 奚义哉拍了拍云迹星的肩膀，笑着调侃道，“小新，你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吗？” 第5章 未出现的她 “什么样?” 奚义哉笑了几声，道，“饱受相思之苦，被爱情摧残的模样，第一次见你这样啊，你中蛊了，还是怎么样?” 云迹星没跟奚义哉多解释，也和他一起笑。笑过之后，他从随身的包里里面拿出一个望远镜来，用它认真观察起了四周的情况。 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他可以很直观地看到郁如家大门口的状况。郁如的家是那种农场自建的四方楼，有两层，只见一层的大门紧闭着，二楼阳台的窗帘也拉得死死的。 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 看云迹星还拿个望远镜出来看，奚义哉不免又觉得有一些好笑，“小新，你这样子……我真的有理由怀疑你变成了一个偷窥狂，所以你看到那个女孩了吗？” 云迹星眼睛看着望远镜里面的景物没动，“没有，她家住在这片区，具体哪户我不知道。义哉，我们在这里等到晚上七点钟，要是见不到她，我们就回去，可以吗？” “没问题。” 二人在车上等到中午的时候，郁如家门口终于有人来了。 来人是郁如的奶奶，她肩上背着一个锄头，穿着一双沾满了泥巴的雨靴，看样子是刚结束了劳作。 这个小镇上，有一些尚未开发的土地，平时没什么人管，住在那些土地周围的居民就会在附近开垦那些土地来种种菜，郁如奶奶就是其中一个。 郁如奶奶将锄头放下，又把鞋子脱了，在门口的手摇井面前弄了些水洗干净脚以后就掏出钥匙去开大门。 见到这一幕，云迹星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很快，门就被打开了，他现在所处的这个角度看不到客厅里面的状况。 他便让奚义哉把车往后退了一些距离，这下子倒是能看见郁如家里面的情况了，除了郁如的奶奶，里头什么人都没有。 看他看得这么认真，奚义哉还以为是那个女孩出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 等在这里待到一点钟，两人就先去集市上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完后，又立马回到郁如家附近等待。 这一等，又是几个小时，太阳都已经快落下了，天色也暗了不少，但就是不见郁如，云迹星心里不禁想到郁如是不是没在家。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七点钟，郁如依旧没出现。 最后，没有办法，他只能和奚义哉打道回府。 “义哉，我们回去吧，她可能不在家。” 他倒是想在这里将就一夜，等到明天早上再看看，但现在奚义哉也在这里，他没道理强迫人家跟自己在这里将就。 看云迹星很失落的样子，奚义哉安慰道，“小新，你下次还想来这里就找我，我立马带你出发。” “好。”云迹星脸上挂着微笑点了点头。 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一个瘦弱的身影就从郁如家里走了出来，如果云迹星还在，看到她的话，他一定会激动得欢呼雀跃。 …… 回去的路上有些塞车，二人折腾到将近十一点才回到家里。 池清淮吩咐家里的阿姨留了饭菜给云迹星，他回去以后先去厨房简单吃了一点饭菜，然后就直接回房里面休息了。 “阿如，你什么时候会出现……” 云迹星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不由得伤感起来，明明今天已经去到郁如家附近了，就那么近的距离，可他还是没有见到郁如。 他真的非常非常想念她，有那么一刻他想直接去人家家里拜访，或者在门口徘徊看看，但这样显得太刻意，太鬼鬼祟祟了。 云迹星这一刻好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那样子他就能早点名正言顺地去和郁如认识了。思来想去了好一阵子，他才静下心来开始睡觉。 …… 岁月如流，暑假很快过去，云迹星也到了该回到学校的时候。 自上次和奚义哉去郁如家附近，后面的日子里，他自己还打车过去看过好几次，但还是依旧没有见到郁如。 他有了一个新的计划，他决定等郁如上学的时候，去她校门口那里蹲守一下。上辈子，郁如给他讲了不少她以前的事情，因此，他知道郁如的高中在哪。 他现在已经关注了郁如学校的公众号，上面有发布学生的开学时间，遇到一些节假日的话，上面还会发布一些放假的时间，所以到时候他按照这个时间去找就好。 第6章 熟悉的女孩 一个月后， 云迹星估计郁如的学校该放月假了，就想着去她的学校找她。为此，他特意请了一天假从自己学校赶到郁如的学校看她。 他是校外人员，没有内部人员打电话给校门口的门卫处的话，他是不可以进去的，就只能在校门口等着。 他现在正位于学校大门右侧的一棵大树下等待，下午的太阳非常刺眼，而且照得人浑身发烫，他周围有好几个人跟他一起在大树下躲避阳光。 紧挨着学校大门口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大理石，上面镶着洛洛中学四个金色大字，云迹星时而去观察这块石牌，时而又去观察校门口的情况。 他之前只是听郁如提到过这所学校，但没来过，不过手机地图上显示这整个县里，就这么一家洛洛中学，应该是这里的。 莫约半小时后，周围的人多了起来，他们有的是学生们的家长，有的是司机，都和他一样，在校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学生放学。 人这么多，那今天洛洛中学必定是放月假的，这让云迹星心里松了口气，说明他没白来。 过了一会，学校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而家长们也变得有些躁动起来，他一个不留神，就被挤到了后头。 这哪里行？不在前排怎么看郁如？ 云迹星瞬间就想到了这么一点。 于是，他也不管素不素质的问题了，直接将刚刚把自己挤到身后占了自己位置的人扒拉开，将自己的位置挪到了前边。这下子，他不敢再松懈，时刻都死死地稳住脚跟，不让别人有抢走他位置的机会。 周围的人一直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他也听了一耳朵，他们都是高一新生的家长，这也难怪这么激动。 过了一会，身后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诶，年轻人，你这么高，能不能站到后面去啊？你这样我们看不到小孩了。” “对呀，你这么高站后面去嘛，反正你这么高站后面也能看得到。” 云迹星回头看去，拍他的人是个阿姨，附和之人是个大叔，再看看旁边人的目光，他们也似乎对他这种行为不太满意。 他净身高一米八四，穿上鞋又多了三厘米，在人群中，确实一枝独秀，周围人大多数都只高到了他的肩膀或是以下部位，他站在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堵墙。 可即便是这样，他不能让步，后边还这么多人，他退到哪里都一样，而且这个学校的门口就是大马路，空间并不大，他想退也没什么地方可以退的，不如就在这第一排。 “阿姨，你要看小孩，我也要看小孩，我跟她说好了，她很快就出来的。而且我是三点钟就过来等着了，我来的时候你们都没来呢，我来那么早，站前面也是应该的吧?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走。”云迹星尽量和气地说道。 那阿姨撇了撇嘴，不满地看着云迹星，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嘴里似乎嘀咕着骂人的话语。 云迹星没管她，转过头去继续捕捉郁如的身影，现在已经有学生出来了，他丝毫不敢松懈，更努力地去辨认每一个身影。 洛洛中学进出校园采用刷脸的模式，一共有三台机位，这给他的观察带来了极大便利，加上有的学生还带着行李箱，通过的速度也会变慢，这就更好观察了。 学校里面已经排起了长龙，学生们等着刷脸出校门。 云迹星努力地分辨排在前面那些学生的脸，尝试将郁如找出来，但很遗憾，这排在前头的人并没有她。 在学校大门通过了几十个学生之后，云迹星终于发现了一个疑似是郁如的女孩。她扎着一个低马尾，戴着口罩，下半张脸看不见，气质与郁如有出入，但眉眼与郁如十分相似。 郁如的两道细弯眉若柳叶含黛，眼睛是凤眼与桃花眼的完美结合，眼型稍长，眼尾微挑，有卧蚕。 她的双眼总似蒙了一层薄雾，就像是噙着几滴泪，瞧着宛如月光照在浮动的江水上，波光流动跳跃。加之左眼下方有一个小红痣，转盼之间就带着一种柔美妩媚之态和娇弱之意。 故而她眉目非常出彩，一张脸看起来既带锋芒又含情温柔，单凭一双眼睛，就能给人说不尽的故事感，让人心生怜爱，面前这个女孩的眼睛也一样。 云迹星那颗早已老去的心，此刻好像又年轻了起来，像个毛头小子那样躁动着，他肯定，面前的女孩十有八九就是郁如。 当然，郁如现在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作为一个灵魂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可能也不应该对她产生男女之情，但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感情早已超越了爱情之上，是友情还是爱情亦或是亲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是彼此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郁如是他非常非常珍贵的人，只要在一起，就好。 这么久没见到郁如，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正准备到那个女孩刷脸出校门的时候，云迹星的肩膀又被人家拍了，“你好，麻烦让一下。” 他回头看去，发现拍他的人是维持交通秩序的志愿者，如果是志愿者的话，那他就不能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只好小心着后面的人，慢慢给那志愿者让了道，当他再转头看向那个疑似是郁如的女孩时，她已经出了校门，口罩也戴了回去。 这让他十分懊恼。 想了想，他决定跟着那个女孩。 穿越密集的人群，他很快来到了那个女孩身后，女孩走得很快，身板挺得直直的，跟他的阿如一样，看起来满身正气，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五左右，四肢纤长，脖子也修长，像清康熙年间的天蓝釉刻菊花纹长颈瓶，纤细优美，也跟郁如一样。 云迹星一边紧跟着这个女孩，一边观察着她的身形，越看，他就越觉得女孩是郁如。 在走过一条大约三百米长的人行直道，又穿过了一条长长的斑马线之后，那个女孩终于停了下来，她所停留的地方是一个公交站牌的面前，这里已经有很多学生在等着了。 云迹星绕过这些学生，悄悄来到了那个女孩的身后。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观察一下女孩是不是郁如了。 周围的人，没有人戴口罩，但这个女孩却戴了，这让云迹星感到有些奇怪。可一想到如果这个女孩真是郁如的话，戴个口罩也不是没理由的。 郁如晕车晕得非常严重，坐什么车都会晕，她说过，车上的味道让她很难受。 所以戴个口罩是想遮遮味道吧？ 在这里等了一会，第一辆公交车来了，疑似是郁如的女孩在看到车后往前走了走，云迹星也紧跟着她往前挪动了一点点。 看来就是眼前这辆车了。 车门刚打开，学生们们就一拥而上，云迹星也赶紧挤到前边去，紧紧跟着那个女孩。 第7章 前世挚爱 车上早已经坐满了人，没有地方坐，只能站着。 云迹星艰难地挪动着位置，来到那个女孩旁边站着，现在这个角度正正好，他趁机继续去观察女孩的模样。她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一只小手紧紧地拉着车环，眼睛半阖着，这副样子看得云迹星也十分难受。 他真想和她说说话，问问她叫什么，但他现在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能问，不然就显得太过于刻意突兀了。 过了一会，车里的广播播报下一站为洛洛中心体育馆时，女孩又有了动静，她慢慢地往后车厢移动，看样子是要下车了。 云迹星也跟着她一起移动到了后车厢。 公交车停下时，那女孩立马走下了车，云迹星也紧跟着她一起下。下了车，她又急匆匆地往另一条路走去，走了两百米左右，她再次在一个公交站牌面前停下，在这里等车的人不多，就只有稀稀拉拉的四五个。 云迹星不敢靠那个女孩那么前，只好在她身后一个适当的距离看着她，就这么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他心动神驰。 那个背影，真是太像他的阿如了，就是太瘦了些，瘦到有点皮包骨的模样，手腕竟比很多小学生年纪的孩子都要细小，看起来跟两条小树枝似的。这副清癯的模样让他感到十分揪心。 大概半小时后，女孩好像是站累了，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试卷放在地上，而后直接坐在了上面。看她这样坐在地上，手又揉了揉头眉心，云迹星不禁想到这女孩是不是身体不适。 虽然他们都站在树荫底下，但天气实在是很热，那些热气扑到他身上都感觉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是那样瘦弱的小女孩了。 他伸手往自己的裤兜里摸了摸，发现他带着一块巧克力。正想拿着这巧克力上前问候一番时，那女孩又快速将试卷收好站起来了。云迹星看向马路的远方，有一辆绿色的公交车正往快速他们这边驶来。 如此，又要准备上车了。 云迹星在上车的时候比旁的几个学生慢了一点点，结果导致上车后那女孩旁边的座位被人家先坐了，他只好在另一边的位置坐下。 坐好后，他往女孩的位置看了看，现在她和他在同一排的座位，就是中间还隔了一个女孩，他看了一下就收回目光，随即心里开始盘算怎么合理地换座位。 片刻，他的脑子里灵光一现，忽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几百块现金，他或许可以用钱跟郁如旁边那个女孩做个交易。 他先掏出手机在手机备忘录写好交流的说辞，而后轻轻敲了敲旁边那个女孩的座位。那女孩正在戴着耳机玩手机，感受到座位上传来的动静，她立刻往身旁看去，云迹星赶紧将手上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她先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往他手机上写的文字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同学你好，你旁边坐着的那个女孩子是我的暗恋对象。我可以和你换一个位置吗？我愿意用两百元与你作为交换。 那女孩看完了这段话，脸上带着震惊的笑容，立马就朝他点了点头。 他对那女孩投去感激的目光，并朝她双手合一表示感谢。就这样，他成功换到了座位，而那跟他交换座位的女孩没有要他的两百块钱，对于撮合别人的这种事情，她看起来挺高兴的。 云迹星激动地坐在座位上，又悄悄地去看一旁那个疑似是郁如女孩，她紧紧地抱着书包，头歪在一边闭目养神。既然人家都在睡觉，那他也没理由去打扰人家，他只好坐在座位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虽然她戴口罩遮住了脸，但他能看出来，女孩很难受，好像很想呕吐。这让他心里很是着急心疼，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将兜里揣着的那一小盒生姜片给她。 他听说晕车的时候含一小块姜片能缓解难受的感觉，所以他就为了郁如特意带了这么一盒过来，可眼下却是想不到理由送出去。 正当他脑袋里使劲想着搭讪的说辞时，那女孩忽地睁开了眼睛，他赶忙转过头去不再明目张胆地看她。 女孩察觉到自己身边换了一个人，眼神变得有些警惕，顺带瞄了云迹星一眼。接着，她把怀里的书包翻了个面，拉开了上面的一个小隔层，开始在里面翻找东西。 她应该是有些焦急烦躁，翻找得有些粗暴，一不小心，小隔层里面就掉出来了一个东西，这东西刚好掉落在了云迹星脚边。 他立刻弯腰去捡，凑近一看，竟是一张学生证。他假装不经意地给那学生证翻了个面，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的信息。上面本该展示出来的照片被贴纸贴住了，但班级姓名还是写在那里的，上面写着:高一（10）班 郁如。 那这个女孩果然就是郁如了，他的直觉没错，他顿时心潮澎湃，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而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十七岁少年，一个因为见到心上人而激动的少年。 云迹星压下心头那股喜悦劲，神情自然地将学生证递回给郁如。 郁如又一次警惕地打量了一下云迹星，迅速接过自己的学生证塞进了包里。之所以警惕，那是因为她发现了，旁边的这个男人，从出校门开始，就一直在她后面走着。 虽然他也可能跟自己的家在同一个区，他俩是同路的，但由于小时候的一些经历，她对于那种十分巧合三番五次地走在她旁边的陌生人，感到非常戒备。而且眼前男人在她掉了东西之后，感觉有点迫不及待地给她捡似的，这种行为举止很奇怪。 另外，这么大热天的，这男人却戴着帽子和口罩，如果不是跟她一样有特殊情况，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真的有些诡异。 想到这，郁如就感觉有阴谋。 她从包里摸出一瓶风油精，抹了一些在鼻孔面前和太阳穴的地方提神，她不敢再睡觉，就盯着自己的鞋子发呆。 云迹星为她这个举动感到有点发愁，郁如现在不睡觉，那他就不能看她了，不然给人家发现会让人家以为他是变态的吧？ 第8章 静静看着她 虽说不能像先前那样明目张胆地看着郁如，但光是这样跟她坐在一起，云迹星就感觉自己很幸福快乐。 在车子行驶了一个小时之后，郁如似乎是再也支撑不住了，她还是闭上了眼睛，靠在了一边休息。 见她这样，云迹星再也按耐不住自己，他微微靠近了郁如，向她问道，“同学，你是不是晕车？我这有姜片，你需要吗？听说含含姜片可以缓解的。” 说着，他将手里的那小一盒姜片递到了郁如面前。 郁如听这声音好似是自己旁边发出来的，就睁开了眼，她眼神疑惑地看着他，好像不知道他刚刚在说什么。云迹星便向她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郁如看了一眼云迹星的眼睛，随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要。即便面前这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有磁性，说起话来慢声细语，给人一种好感，但她也不会因为对方看起来像个好人或者听着像个好人，就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 陌生的东西，表面再美好，都会隐藏着危险。 郁如没有接受姜片，这让云迹星感到有些失落，但也挺正常的，他现在对于郁如来说，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并且他身上又没穿着校服，自然得要更警惕一些。 接下来的路程中，两人再也没有任何交流了，各自安静地坐在自己座位上。 令云迹星欣慰的是，郁如一路都在睡觉，他能好好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他就发现小郁如真的瘦到离谱了，那是一种不健康的瘦。她脚脖子后面的地方深深凹陷，手腕处骨头也明显突出，手指节骨分明，手背上的血管隐隐显现。 就她这身形，他估计应该就八十斤左右，甚至连八十斤都没有。郁如这样的身高在女孩子之中不算矮了，可体重却只有那么八十斤，实在是太轻了些，这个身高，哪怕是一百斤，他都觉得是苗条，小郁如怎么就这么瘦呢？ 云迹星突然想到了上辈子生病时期的郁如。 那个时候，郁如吃什么都吃不下，吃下了，肠胃也吸收不了。她日渐销铄，到最后，瘦到像一块干枯的老柴，水分全没了，只等待被焚烧后化成灰升入天空，而他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像鲜花一样的郁如慢慢枯萎。 想着想着，他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郁如是他遇到过最好的女孩，也是他两辈子以来唯一喜欢并与之交往的女孩。 那个时候他不仅穷，而且还因为生病吃药，发胖变丑了许多，可郁如却一点都没嫌弃他，她坚定选择了他，跟他在生活上互相扶持鼓励。他从来没有想过，世上竟会有这样真诚的人。 等到泪水模糊住云迹星的双眼，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他赶紧用手指轻擦自己的眼睛，抹去那些泪水。擦干净了脸，他又下意识去看旁边的小郁如，她还在睡觉。 云迹星盯着她发了片刻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拍一张小郁如的照片。这样子的话，他回去以后也能看到郁如了。 他轻手摸出口袋里面的手机，检查了一下相机设置，确认没有开快门声音和闪光灯以后，就立刻举起手机，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拍下郁如的照片。 拍完照片，他快速看了一眼小郁如，看她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他就捧着手机将拍下来的那张照片放大仔细查看。 小郁如的眼睫毛又长又翘，下眼睑的睫毛比一般人都要多，再加上一头乌黑浓密的中长发，就像个洋娃娃，只不过，她脸色不大好，是个泛黄的娃娃。 真可爱。 云迹星忍不住看着照片微笑起来。 时间又过了一小时， 云迹星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估计阳阳镇就要到了，小郁如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她也往窗外望去。 她看得仔细，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快速把书包背在了身上，一手扶着前面的座椅靠背，人也坐直了，这就是妥妥的一副要下车的架势。云迹星内心十分不舍，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要向小郁如要个联系方式。他微微张口，又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太合适，便闭上了嘴巴。 来来回回好几次，他最后还是开口道，“同学，我觉得我们好像挺有缘的，可以加个好友吗？” 怕郁如没听清他说什么，他还将自己加好友的二维码展示出来给她看。 郁如听了这话，原本对云迹星抱有的警惕心这下子更重了。 不就是公交车的座位坐在一起了吗？这有什么有缘的？ 她默默想到。 她立刻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加。 “那好吧。” 云迹星神色自然地将手机放下，揣回了兜里。 人家不想加好友，那他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他这个搭讪的理由，确实是很蹩脚，不过没关系，他以后还会再来看小郁如。他下次可以换一个新的方式，继续请求加好友。 公交车再行驶了几分钟后，车厢里就有人朝司机大声喊道，“师傅，有下！” 车的速度渐渐变慢，没一会就停了下来，小郁如也站起了身。为了不阻挡她下车，云迹星自己也赶忙起身往车厢后面走过去下车。 郁如下了车以后，就大步向她的家走去。 云迹星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内心满是不舍和想念，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他也得赶紧找车回家，不然到时候回不去，他就要在这里睡马路了。 第9章 说上话了 自从上一次见到了郁如，云迹星心里安稳了不少，只是，郁如的身体状况让他很担心。 上辈子的郁如，外表看起来是比较文静温和的，可这辈子的小郁如，看着却是十分冷漠疏离。 哪怕她戴着口罩看不全面上的表情，云迹星也能感受到那种由内而外的尖锐感，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生病了才导致这样子，这一点让他很是着急。 对此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只能等上了大学结识郁如以后，再去寻找郁如变成这样的原因。 他的脑子里一旦开始想郁如，就很容易跑偏。 这会，他正在上数学课。 讲台上的老师见他走神走得严重，便点了他的名让他回答问题。 被叫到名字的时候，云迹星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人在叫自己，直到身边的同学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 云迹星立刻站了起来。 数学老师点了点电子黑板上的题目问道，“云迹星，你说这题选什么？” “选a。” 老师正在讲的那道题，他前几天做过，熟得不行，一下子就回答了出来。数学老师看他能回答出来，也没再刁难，直接让他坐下了。 云迹星知道数学老师大概是因为他的走神才点了他的名字，就不敢再随便乱想了，他讨厌被点名。 …… 七年后， “郁如，我要五份糯米饭。”云迹星笑着对面前之人说道。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年轻女子，一双眼睛若山间黑潭般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情绪，沉静得令人心颤抖，通体气质宛如雪山上覆盖的皑皑白雪被阳光照耀，清冷、破碎，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却又同时拥有倔强和不屈，跟块还没雕琢好的美玉一样，清灵幽丽，足以美丽得让人想要不自觉靠近触摸，可因其棱角不敢多碰，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周围的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是能让她感兴趣的，她就像是一株生长在高原上的美丽绿绒蒿，带着遗世独立的神秘，却又能在世俗中泛起生命的涟漪。 郁如点点头，没有说话，立刻拿起放在一旁套好塑料袋子的碗，掀开盖在饭桶上面的棉布用勺子从里面挖饭。 她刚从学校毕业一个月，没去找工作，也不想找，就偶尔会自己做糯米饭出来卖卖挣点钱。 其实她不愁找不到工作，只要想要，马上就能入职。十五岁时，她独立设计制作出了一款能穿针引线缝衣服的机械臂，十七岁，她模拟数字电路独立制作了cpu、编译器和操作系统，十九岁，她自己做了一款简易的机器人帮她奶奶干活，完成锄地、松土、放种子等指令。 她自己做的远不止这些东西，有挺多原创的发明，能申请专利的都申请了，适合参加比赛的也都拿去比赛了。因为这些东西，她在电子信息技术和计算机等诸多行业结合的领域里有点名气。 她在这些方面弄出了点小名堂，导致学校的老师大多数都认识她，一上高中，学校内某个带领少年科技队的老师就把她招进队里，一路引着她参赛，从市到省到全国到国际，每个阶段都拿了奖。 因此，她本来高一那会能直接上大学的，有些国内知名院校想招她进入天才少年班深度培养，她没去，以自己心理有问题，精神不正常拒绝了那些邀请，硬是把三年高中读完了。 上大学后，她没往机械或是计算机相关方面深入发展，只凭兴趣自己琢磨一些小玩意，专业选的水产养殖，搞农学，不搞工学。 曾经，她学校的计算机学院和机械工程制造学院的院长还想让她转专业，两个院长隔三差五地安排人劝她转工科，还亲自找她谈了几次话。 两个院长都想收她当关门弟子，让她在各自的领域里深耕，把她弄去实验室做研究。 这是好事，也是件光荣的事，可她不喜欢带领团队，也不喜欢被人指挥做事，更不喜欢经常性地搞人情世故，便拒绝了两个院长，老老实实学水产养殖。 得益于两个院长逢人就说自己学校出了个自学成才的“天才”，她又出名了，所以即便她大学的专业学的是农学而非工学，也尽管她不会说话，有一部分大公司仍然特别想聘用她，而且为了吸引她入职，还开出了百万年薪，只是全部被她拒绝了。 现在的过生活么，卖糯米饭不是她的主业，主业是在家就能完成的。 还在上大学的期间，她经营账号帮人做游戏和应用程序的推广，她视频脚本编写和剪辑逻辑都不错，账号的粉丝挺多。 目前她的这个账号一切稳定，一条视频最少三百元，多则上万，价钱最高的时候接近十万一条，时不时还有广告商会找她在视频里植入广告，广告费也是很客观的。 她还另起了一个账号专门卖有关代码开发、水产养殖、机械制造的资料，这个也能给她挣钱，而且一般不怎么用她管。 她自己制作了有几十套前后端的设计图，又跟一些机构企业有合作，从他们那里再拿了上百套，她就靠着这几百套资料反复售卖，同时打广告挣钱。 有的时候，她还会帮某些公司制作网页，卖一个就十几万打底，这也是她的收入来源。 前后端的东西，卖一次就挣很多钱，可不是总有买家的，因着她没团队，什么都单干，她能接到项目的频率还是比较低的，为了多挣钱，她又搞搞设计，做三维设计与制作还有画插画。 这个算是她的副业，她学得不多，只能说还行，够用。 她爸爸妈大多数时候特别节俭，东西买贵了五毛钱都会内耗很久，但有时又出乎意料的奢侈。 她刚上初一那会，她爸爸在她妈的同意下买了一台电脑回来，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学代码开发、三维设计与制作、插画等一系列东西的。 那会画插画，她靠鼠标画，后来给人画头像和私设的图攒了点钱，就买了个手绘板进入更深一层级的学习。 她现在有渠道接到一些企业机构的外包项目，给人做做宣传小短片和海报还有游戏商稿之类的东西。 这些需求量大一点，只要有空她就做。她没团队，小短片就一直做几十秒的小短片，海报和画稿则是正常接单，这些东西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她设计作品的时候还会录屏，方便后续有问题去观察自己的步骤，因为这个习惯，她就再起了一个账号记录自己设计的作品，这个账号从她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经营，也有一定量粉丝量。 她还喜欢做手工，做手工她也拍视频，为此，她又起了一个账号。她创建的这些账号没有一个是白创建的，每个都能让她赚钱，只要有一定规模的播放量就有钱拿，加上她还植入广告和带货，能赚不少钱。 她最后的两个账号一个是专门写文章的，有个付费专栏，教人关于代码开发和其它一些电脑操作的知识，她会画画，这另一个就是记录画画的，手绘板绘都有，两个号都能带给她一些收益。 这些所有的收入整合算起来，她算是在普通人之中蛮有钱的。 她暂时不缺钱，实则也可以不用出来卖糯米饭那么辛苦，只是她担心自己长久不接触磁场阳光正常的人，不听到和谐明媚的声音会变傻，这才偶尔出来卖卖糯米饭。 云迹星接过糯米饭，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郁如旁边一个不会影响到她做生意的位置吃了起来。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在一所小学附近，第一份糯米饭吃完，小学生们也放学了。郁如的糯米饭很受欢迎，第一团出校门的小学生很快就把她的摊位给包围了，郁如也随之火热忙碌起来。 云迹星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背影，不自觉放缓了吃糯米饭的速度。 每次这样凝望郁如背影，他都感觉很难受，难受得想流泪，他都和郁如已经见面，说话了，近在咫尺了，却还是远在天边，他目前跟郁如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只能说是认识而已。 他跟郁如都考上了跟上辈子一样的大学，郁如刚上大一没多久，他就因作为一场学校活动的策划人让郁如主动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 不过郁如会跟他主动交流，只能是因为学分，别的就没有了。 后来他找准各种机会给郁如分享各种事情，但郁如的回应都礼貌疏离，他送给她的东西，她也全部原封不动一一退回。 郁如不想有什么发展，他也不想逼她太紧让她感到害怕，后来就不再频繁送礼，只是还会分享各种各样的事情给她。 郁如今天做的糯米饭不多，很快就全部卖光了，东西一卖完，她就快手快脚地开始收摊。 见她如此，云迹星快步上前想要帮忙，“郁如，要不要帮忙一起收拾？这个桶看起来好重的样子，我帮你搬吧？” 郁如说不了话，就用手语跟他交流。 [不用，谢谢。] 云迹星看着放在郁如面前的大木桶，口将言却嗫嚅，“那……我……” 听他这样支支吾吾的，郁如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时，云迹星注意到郁如的额头和脖子上有许多汗水往下流，想了想，他掏出放在口袋里的手帕递到了她面前，“郁如，要不要擦一下汗？” 第10章 执着的追求 手帕叠得整整齐齐，是纯棉的棉布，绿线封边，绣着一小丛竹子和一只小熊猫。这块帕子让郁如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用手帕，还是一个男人用。 说实在话，云迹星使用手帕这个行为踩到了她的喜好点上，那条手帕也是她喜欢的样式。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接受手帕，她感觉这样的行为太暧昧了，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手帕。 [不用，谢谢。] “噢，好。”云迹星若无其事地把手帕揣回兜里，一时半会，他再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再跟郁如交流，就站在一旁看着她收拾摊子。 郁如在这小学附近租了一个房子住，从房子到小学这里挺近的，走路来就可以，等东西都收拾完，她就拉着小拖车准备回家。 云迹星立马又问道，“郁如，我听说这里附近这段时间出了事，好像有一个人杀人了，可能潜伏在这附近逃窜，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一个女孩子……有人陪着应该更安全点。” 这附近确实出了事，也的确是有一个人杀人了，是一个丈夫突然发疯杀了自己妻子，而且这个家庭就住在郁如房子对面的一栋楼，那户人家里还有两个老人，现在就他们两个老人在住。 听了云迹星这话，郁如第一反应是他一个不住在这里的人居然对这里的事情那么清楚，她不由地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跟踪调查自己。 [你住在这里吗？为什么知道这里的事情？]郁如面上有些疑惑。 云迹星懂手语，又看她这么一副表情，就猜想到她可能是误会了些什么。 他赶忙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道，“我今天过来这边等你出摊，在那里无意中听到几个老婆婆聊天，听到她们这么说的。” 郁如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再见。] 云迹星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她自己一个人回去，就悄悄跟在了她身后，但他没有跟太多路，不然就算是侵犯人家隐私了。他就跟了一小会，见郁如要走的路路上有不少行人，他才放心下来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郁如其实察觉到后面有人在跟着她，所以她走的路其实不是通往她家里面的路，是她乱走的。 等云迹星离开，她有直觉觉得一直在背后注视着她的那道视线没了，便回头望去，看云迹星已经不在，就调转方向快速往自己的家走去。 出了杀人犯的那个事，她这段时间一直都不怎么敢出门，虽然她住的地方不偏僻，周围有不少居民，但她一个人走着回去还是怕怕的。 一路上东张西望，来回观察，大概十分钟后，她终于到达了自己的家。 她现在住的出租屋在征得房东同意的情况下，被她改造成了一个田园风格的小屋，地下桌上都被她不少绿植和鲜花。 一切都是她喜欢的模样，只有回到这个她亲手改造的小家，她才获得一点安全感，从刚刚因为自己独自回来的恐惧里面抽离。 郁如将小车拉到客厅的一个角落放好，就不再管了，她先将放置在沙发旁边的小电风扇打开，而后就走到沙发上躺下，随即拉起放在一旁的薄被盖在身上。 她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在迷糊之间准备入睡之时，放在一旁的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提示音。 担心是有人找自己合作，她不希望耽误挣钱的机会，便立刻清醒，拿起手机查看消息，结果发信息的不是想找她谈合作的，而是云迹星。 他发了三张照片，五条文字信息，不是特别什么内容，都是些琐碎的日常。 他说自己在花店看到了一束花，觉得很漂亮，还问她喜不喜欢这种花，他想买一束给她，又说自己已经上车了，准备走了，再说他最近胃口不好，就吃她做的糯米饭对上味了，他剩下几个没吃的，准备拿回去当晚饭吃。 另外，他还想买她的糯米饭，希望她能告知下次卖糯米饭的时间，好下一次提前过来这里买。 郁如眉头紧皱看着手机里面的聊天界面，盯了一会，她就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缩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云迹星两年前就明确表明要追求她，她是个正常女人，也有欲望，有对爱的追求。如果一个物质条件尚可，人品没问题的男人追求她，她又对对方有意思，可以试着看看能不能交往。 但云迹星的一切似乎都超越她的想象，她有一回看见了云迹星开的车，感觉不简单，车是什么牌子的她不认识，肯定是豪车。 由此，她明白自己跟对方不是一个层级的人，跟对方在一起，也不是她能把握住的关系。她无色可侍，无财可图，无权可谋，无势可利，比起他喜欢她，她更相信他是想挖她腰子才这么接近她的。 那么，不合适的人，就不必要发生故事，她便跟云迹星挑明一切，让他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哪知他这么有毅力，一直又坚持到了现在，中途她劝退过很多次，可他照追不误。 闭着眼睛假寐了会，郁如又重新拿起手机，回复云迹星的消息，她不想扯这么多，只道：我不会再卖糯米饭了，没有下次了。 她打算卖烤肠。 回完信息，她就呆滞地望向天花板发呆。 有很多时候，她都想着要不要把云迹星的联系方式给删掉或者拉黑，这样子就不会有那么多纠缠，也不会让自己烦恼，又让别人消耗感情和时间了。 可她感觉云迹星是个好像挺好的人，贸然删掉他的联系方式有点不好，挺伤人心的，而且他是她朋友圈里能提高她信息密度的人之一，算是对她有所助益，删了的话也有些可惜。 郁如越想越烦，她又坐起了身子，改为坐着发呆。 在她的屋子里，除了瓶瓶罐罐，摆放最多的就是花花草草，再者就是娃娃，家里面的沙发桌子，还有一切能放置东西的台面她都放了娃娃。 每个娃娃的大小不一，但高度都不超过半臂，所有娃娃的眼睛都被她用布条或者彩带给蒙了起来。 片刻，她单手抓起放在沙发上的一只小羊娃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完了这一只，紧接着又开始摔下一只。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心脏剧烈跳动，她重重喘了几口气后，就站起身子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直到娃娃全部被她狠狠摔到地上。 那些娃娃就像是缠着她不放手的恶魔，她被它们施以沉重的缧绁，勒得太紧，她都呼吸不过来了，为了活着，她只好将它们一只一只地抓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她摔的力度越狠，那些恶魔生还的可能越小，她才能活下去。 第11章 一个好朋友 摔完娃娃的郁如，负面情绪似乎得到了很好的宣泄，整个人倏忽平静下来。她站在客厅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地被她摔在地上的娃娃，仿佛刚刚激动的那个人不是她。 她又发了会呆，接着弯腰去将地上的娃娃一一捡起来摆放好。 另一边的云迹星， 看着手机里面和郁如的聊天页面，他面上很是失落。 郁如可谓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无论如何都不会多说一句话，更不会同意跟他出来见面。 去她那里买糯米饭是他唯一一个能见到她的正当途径，如果没有糯米饭，他想见到郁如的话只能在她住的那片区域蹲守靠运气撞见她了。但这个方法行不太通也不礼貌，若真遇到了郁如，恐怕反而会令对方觉得害怕。 从前郁如上高中和大学的时候，每逢放长假，他一有空就会去她家附近晃悠，想等着她从家里出来看她一眼，可去了那里上百次，他没有一次是看见郁如出来过的。 云迹星斟酌了半天用词，又发去消息：你做的糯米饭真的特别好吃，如果以后都不能吃到，那太可惜了。是不是在外面卖太累了?我帮你盘一个铺子下来专门卖糯米饭吧?我在这里有熟人，一定帮你用最优惠的价格买下来。 郁如不回复他的消息，他就坐在车里面一直等着，等了老半天，还不见回复，他就思考起了自己这发出去的消息是不是有问题。 这越看下去吧，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销售想向她推销房子似的，而且还透露着丝丝诡异的阴谋。 正当他想把消息撤回去的时候，郁如回复了。 [不用，谢谢。] 云迹星看着手机，再一次懊恼自己的鲁莽，纠结了一下，他发送道：好，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郁如简单回了他个：嗯，谢谢。 她是有开店的打算，并且一定是要开的。她的一部分收入来源是给人做小短片，可她没有团队，一个人做需要的周期比较长。 做mg小动画和二维动画还好，做三维的让她简直崩溃，熬得她都要神经衰弱了，她现在能接到的那些单，都是做熟了的，不然一个人很难接到好单。 她这种工作以后极大可能还会有相当一部分业务被人工智能取代，一个场景，人工渲染要几天，换了人工智能没准一天就搞定所有了。遑论未来，其实现在已经有一部分行情不大好，进入夕阳阶段准备落山了。 科技越来越发达，这些是一定的，她要转型，现在开店就是她目前想走的路。民以食为天，搞点跟吃食有关的生意，总不会混得太差，但她并不想通过云迹星买到店铺，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更何况，现在这么回复了云迹星，她以后应该都不会和他再有什么交集了。 两天后， 郁如的工作自由，但工作日都是很早起来学习工作的。不过今天是周末，周末她没有那么严格要求自己，一般睡到十点才醒，今天才九点的时候，她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她闭着眼睛伸手往枕头旁边摸索，很快就摸到了手机，电话也被她随之接通，那头传来了一道有些像小男孩的声音。 “宝贝，我们去街上转转吧，我今天不用上课。” 郁如挂掉电话，磨蹭了一下才从床上起来跌跌撞撞地去门口开门。 开了门，就见门口站着一个胖胖的年轻女子，穿着一条黑色阔腿裤和灰色上衣，挎着一个黑色水桶包。 她皮肤还算白，其间泛着粉，两个脸颊都长了一点点小雀斑，留着刘海和一头及肩的黑棕色蓬松微卷发，有兔牙，一双大大的杏仁眼中清澈透露着些许娇痴幼稚，看着憨状可掬，笑得时候脸颊上有两个小梨涡，情态天真，单纯可爱，如冬日的太阳使人感到温暖亲切。 来人算得上是与郁如关系最好的朋友明时随，跟她一个大学毕业的，她们同年级，专业不同，因意外相识，误打误撞发展成了朋友。 明时随的父母均为老师，是文化人，当年她出生，二老翻了不少古文才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知道她名字的第一时间，郁如就想到了一句话：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 哪知这女孩取了个这么灵敏的名字，人却一点都不灵敏，有的时候她真的会被她气死。 “宝贝，你起床了吗？” [没有，我还有一个小时才起床。]郁如闭着眼睛打手语。 “那你先去睡觉吧，等一下十点钟我们再出去吧。” 明时随自然地将门关上，走到沙发上坐下，并把身上的包拿下来放在了一边，郁如没管她，直接走回房间里面继续睡觉。 时间来到九点四十五分，明时随心里面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想给郁如做顿早餐吃，正好这个时间她应该差不多也要醒了，等她把早餐做好，她大概率可以直接吃上。 一想好自己要做什么早餐，她立马直奔厨房而去。 …… 郁如在十点钟准时起床，洗漱完后，明时随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到餐桌面前坐下，“宝贝，这是我做的早餐哦，你快点吃吧，吃完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餐桌上放着一个仿瓷餐碟，上面放着一个跟手掌一样大的蛋饺，外表不少地方都被煎糊了，而且还破破烂烂的，看着没什么食欲。 郁如犹疑地看着蛋饺，没有任何动作。 “宝贝，怎么了？你快点吃呀，我闻着很香呀，我这次保证没有放那么多盐的了，我很注意的。嗯……里面有胡萝卜、肉、香菇、生菜，好多好多东西呢，很有营养的哟。”坐在一旁的明时随一脸期待地说道。 郁如转头向她看去，最终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将整个蛋饺都吃了下去。蛋饺看着就让人想生病，也确实跟她想象中的一样难吃，里面的东西半生不熟，外面的蛋皮焦得割舌头，无论外里内里都咸得震撼味蕾，仿佛吃了一把海里面的沙子。 “宝贝，好吃吗？” 郁如竖起大拇指，[盐放少点就更好了。] 她没有过多表现早餐的难吃，只是面色平静地转身倒了两大杯水喝。 等她收拾好，她们二人就准备出发了。 郁如有驾照，大学刚毕业就买了一台经济实惠的国产车给自己，可她太宅了，目前还不怎么熟悉自己的车，所以为了给她练手，她们两个就自己开车出去。 她们两个比较少出门，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便打算跨市出行，去隔壁城市的商业中心逛逛。 路上， 明时随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边吃着车里面的零食，一边跟郁如聊天。 她有点郁闷地说道，“宝贝，我最近多了一个新雇主，她家里比较远的，然后……然后昨天我去办公室，办公室有个男的问我，我的身体这么庞大，新雇主的家又这么大走过去会不会很累？我就说会累，然后那个男的就一直笑。他在笑什么？我都搞不懂诶。后来我还听到他们偷偷说我很吓人。” 明时随在一家算是国内顶尖行列里的教育机构上班，听从安排做上门家教还有录制网课，教数学和物理，另外的就是研究参编一些教材。 她去那机构面试时的笔试成绩和面试成绩都非常高，是同批参试者的第一名。 第12章 晕倒 她的专业知识极其渊博，教课方法被不少学生反馈说好，很多家长都慕名找上她，想要她教自己的孩子，两个星期前，她刚多了一位新雇主，也就是她口中现在说的这位。 这位新雇主的家庭不简单，如果能在这位新雇主的家里当家教，知名度和人脉资源有极大概率可以提升一个层次。正是这一点，接到这个活的她招来办公室不少同事的羡慕嫉妒，那个说她身躯庞大的男人，其实就是嫉妒她，故意嘲笑她的。 她身高一米五八，体重差不多一百五十斤，不在健康体重的范围以内，确实是过度肥胖，但完全谈不上吓人。 郁如不能说话，又在开车，就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 她们两个到达目的地停好车从车上下来以后，郁如才开始用手语比划回应明时随在车上说的那件事情。 [那个男的在嘲笑你的身材，不过你不用在意，这是你的身体，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价，嘲笑他人的身材，那是社会垃圾才会干出来的事情。而且你一点也不吓人，那些人都在夸大事实。] “啊?原来是这样啊。”明时随有些惊讶，“那他骂我，我该怎么骂他呢？” [你可以亲切问候他，无论他说什么，你都点头附和，等他说完了，你就通过他身上的某一特征问候他。比如说：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你有去看医生吗？失德的人很野蛮，你的反应越是激动，他们就会越暴力，会给你带来伤害，所以你要冷静，以柔克刚。] 明时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我好像知道了，宝贝，那我们去逛街吧。” [嗯。] 现在是夏天，她们二人来到目的地的时间已经是来到中午，这个时候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间，哪怕撑了伞，依旧是非常热。 走了没多久，郁如就感觉脑袋晕晕的，加上今天早上吃的早餐太咸，她口干舌燥异常，非常难受，感觉整个人要脱水晕倒了，行动的速度不自觉慢了起来。 明时随很快就发觉身边之人行走的速度明显变慢了，便转头看去查看情况。只见郁如整个人一副迷离的状态，眼睛半阖着，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她顿时紧张起来，立马上前扶住了她。 “宝贝，你怎么了？” [我晕，可能中暑了。] “中暑……中暑了?”明时随着急地往周围看去，“宝贝，那我先扶你到商场里面找个地方坐下，然后去买瓶水给你喝，怎么样?” 郁如艰难地点点头，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往前倒去，好在明时随及时接住了她。 “宝贝！” 明时随跪在地上搂着她，一只手急忙去扯她脸上的口罩给她透气，又去拉她身上的挎包，“宝贝，你不要睡觉啊，商城就在附近，我背你去里面找个凉快通风的地方休息。” “嘿咻……” 在她将郁如背起准备离开的时候，云迹星从她们所在位置对面的一家餐厅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郁如。 见她这样无力地趴在人家背上，他就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赶紧往明时随跑去。来到她面前，他伸手阻拦了一下，焦急地看了一眼郁如，问，“姑娘，郁如这是怎么了？是晕倒了吗？” 明时随即刻点头，“对对，宝贝中暑了，你也认识宝贝啊，那你知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能让人休息的凉快地方？” “有的，对面那家餐厅是我开的。”云迹星转身往身后的一家中餐厅指去，“那里有我的私人休息室，我带你过去。” “好，谢谢你。” 明时随抬脚就想往前走，云迹星又拦住了她，“姑娘，你把郁如放下来吧，我抱她过去，我是男的，力气大一点，这样比较快。” “噢，好。” 餐厅休息室里， 一个男人像条死鱼一样半瘫在沙发上打游戏，他脸部线条圆润，下颚线清晰，鼻梁直挺，眼睛走势向上，内双眼皮，长着一张清爽纯粹的帅气少年脸。 这男人打扮得很惹眼，像是即将在秀场上走秀的模特，他头发染成了银白色，很奇异的白，看着是白，但又有些泛蓝。他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下半身穿着一条嫩绿色的西裤，脖子上带着一条珍珠和丝巾结合的颈饰，两只耳朵都戴了一个银色坠子，两只手各戴了一只戒指，一手套着一条宝石手链，另一手戴着一只黄加绿的金丝翠手镯。 “啊！为什么我又输了？”江载舟哀嚎一声，就把手机扔在一边，整个人完完全全躺倒在沙发上。 云迹星抱着郁如进入休息室后，先对跟在一旁的明时随吩咐道，“姑娘，左侧角落那里有个柜子，柜子第二层有一张干净的毯子，麻烦你拿过来，让阿如垫着睡。” “噢，噢。”明时随点点头，马上往他说的位置小跑过去。 躺在沙发上的江载舟听到动静，微微扬起脑袋往门口看去，见云迹星抱着一个女人进来，他立马跳了起来。 “小新，你你你……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抱了个小姐姐进来？成何体统?” “小船，这位就是被你称为小甜心的那个女孩子，中暑了，你先回避一下。”云迹星面色严肃地应道。 明时随很快就把毯子拿出，并在沙发上铺好，云迹星顺势将郁如轻轻放了上去。 一听云迹星说郁如就是小甜心，江载舟顷刻变脸，笑得十分灿烂，但他又极力收住了那种激动劲，“原来是你小甜心啊，那我马上走，马上走，小新，我在另一个房间等你。” 他在云迹星和郁如之前来回看了看，不敢多留打扰，即刻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人。沙发面前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不少他制造的垃圾，走之前，他还光速把垃圾给一并清理掉了。 “我走了啊，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叫我，我随时为你们效劳。”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就离开了休息室。 …… 郁如醒来时，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瞬间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紧张地环望四周，看到了在吃饭的明时随。 她就坐在她旁边，面前有张桌子，上面放着三菜一汤，还有各种各样的甜点饮品，差不多摆满了桌子。她又去看自己身前，有一件黑色缎面西服外套正盖在她的身上，看着很大件，一看就是男款的，她的双脚也盖了个东西，是毯子。 明时随听到了身旁轻微的动静，她转头看去，见郁如醒了，她即刻放下筷子去扶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身体。 “宝贝，你终于醒了，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幸好有个你的朋友经过帮助了我们呢。” 郁如撑着身子往前坐，使自己的身体正面面向明时随，[我的什么朋友?这里是哪里?] 第13章 迷人的眼睛 明时随就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给解释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云迹星拿了衣服、酒精、盐水、饭菜过来就是了，剩下的都是明时随处理的，她晕倒的时间也不是很久，十分钟都不到。 “宝贝，那个男的真的好帅噢，看起来像王子，比电影里面的明星还帅，而且他好像很喜欢你哟，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有星星一样。” 说到这，明时随痴痴地笑了几声，“你们两个真的好般配，特别是他抱你进来这里的时候，我都想拍个照片给你看，真的就像电视剧一样呢。” 郁如叹息一声，有点痛苦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你别被狗血电视剧和小说洗脑了，我跟他没什么关系，话都没说过几句，他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我。还有，你也别老是被别人的外表迷惑，长得好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 “宝贝，你还头疼吗？”明时随再次扶住了她，面上有些紧张，“不过那个男的叫你阿如呢，我就感觉他很喜欢你呢，我都不叫你阿如，但是我叫你宝贝，他感觉好像跟你很熟。” [我头不痛了，你刚刚说，他叫我什么?]郁如不确定地问道。 “叫你阿如啊。” 郁如不说话了，垂着眼发起了呆。 片刻，她猛然发觉自己的口罩被摘了，她立马抬眼看向明时随，[我的口罩呢？] “噢，噢，口罩……”明时随往自己的裤子口袋摸去，“宝贝，你中暑了，我怕你透气不了，就帮你拿下来了。” 郁如接过口罩，点点头，默默把口罩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这时，门那边响起了敲门声，“姑娘，郁如醒了吗？” 明时随看了门那边一眼，又向郁如问道，“宝贝，要不要告诉他你醒了?” [嗯。] 明时随朝门那里喊了一声回应后，云迹星又问，“我可以进来吗？” “宝贝，他可以进来吗？”明时随又去问郁如。 郁如点点头。 很快，云迹星就进来了。 他先朝明时随点点头以示问好，又一脸关切担忧地看着郁如问，“郁如，你好点了没有？要是还很难受，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或者，我带你去我家，我家有家庭医生，可以让他给你做个简单的诊断，我家里面没什么人的，就几个打扫卫生的阿姨。” 郁如摇摇头，看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不用，我感觉自己好多了，谢谢你。] 不知道怎么的，从去年起，她就有点不敢看云迹星，一方面，确实也是云迹星太帅了，还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好看得让她都有点容貌焦虑。 他剑眉星目，五官立体深邃且精致，面部折叠度很高，脸上线条清晰利落，让他显示出一种坚毅。可生了一双嫣然盈盈的眼睛温柔含情，嘴唇又有恰到好处的丰盈和健康红润的颜色，就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这两个特点为他削弱了整体的攻击性和淡漠，加上说话柔和细微，他有种沉稳清冷又不失温暖的气息。 他应该是从小饱读诗书，满腹珠玑的人，无论是言语，还是一举一动都很从容，雅人深致，散发墨香。如松风水月，郁如未见有人比其清澈华美，似仙露明珠，不曾有人跟他一般朗润。 最要命的是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是只对她一人如此，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他的眼睛好像总是似笑非笑，欲言又止，眼神似乎时常在注视着某一个方向，像是在思索些什么，寻找着什么。 郁如有种错觉，她每次对上他的双眼，他的眼睛就会变得熠熠闪亮，光泽流转，似乎他在注视的方向就是她所在的地方，他一直在人群中找寻她的身影。 他的目光，这种感觉，朦胧迷人，仿佛他们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亲昵，让人极为容易沦陷。 郁如真的很怕跟他的视线长久交错在一起，哪怕她有钢铁般的意志，这么几年一直都在拒绝，可她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陷入他的柔情里溺毙。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云迹星不要开口跟她说“我爱你”“我喜欢你”，那给她一种很无厘头的狂热，让她有些害怕，只要他不说话，一切都是很美好的。 “宝贝，刚刚你不是还头疼吗？真的不去看看?”郁如话音刚落，明时随就担心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郁如微眯着眼睛给她使了个眼神，表示自己不需要，哪知明时随更担心了，她收紧了搂住她的那只手，“宝贝，你是还很难受吧？我们请这个帅帅的小哥哥送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明时随，虽然你是关心我，但你还杀了我吧。 郁如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云迹星认真看着她，眼中满是对她的心疼和担忧，接着道，“郁如，没关系的，这一点都不麻烦，都是小事，你考虑清楚，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其它的，暂时放一边去吧。” 郁如深深吸了一口气，先跟明时随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又鼓起勇气完全正视云迹星，[我真的没事，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都没去医院，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这话让云迹星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担心了，但看郁如坚决不需要他帮忙的样子，他只好转移话题。 “郁如，那你再休息一下吧，这里不用招待客人，你和你的朋友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你有需要就联系我，想加菜或者别的什么事情都可以。” 郁如向那一桌子饭菜看了一眼，问，[这些菜多少钱?] 云迹星微愣，随即微笑道，“不用钱。前段时间我一直吃不好饭，看了医生说是我心理对饭菜有些排斥，找对饭菜慢慢吃着克服就好。就是这么巧，你做的糯米饭很对我胃口，吃了几次后我就能吃其它饭菜了，这事多亏了你。我一直都想请你吃顿饭，今天正好赶上，你和你的朋友就在这里慢慢享用吧。” 这么一说，郁如不好再拒绝，只能点头道谢。 该问的都问完了，云迹星不做过多打扰，转身离开休息室，去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他一进去，江载舟就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他面前，一脸兴奋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小甜心醒了吗？” 云迹星点点头，简单说明了一下郁如的情况。 江载舟又激动了，“哎呦呦！了不得啊！那你跟小甜心说话没有?” “说了。” 江载舟走到门面前打开门往外看了一下，又迅速折回到云迹星面前，“小新，我可以和小甜心说话吗？这样的话，要是我以后不小心碰到她，我就在她面前说说你的好话，让她对你印象更好。” “你会手语吗？”云迹星反问。 “不会啊。”江载舟立即摇头，“有什么问题吗？” “阿如不会说话。”提到这个，云迹星就有些伤感，人带着一种无力的悲痛，“就是字面意思，她听力没问题，但她是言语障碍者，说不了话，沟通要靠手语。” “啊……”江载舟收敛了刚刚那股兴奋劲，颇有些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什么原因，能治吗？” 第14章 考虑清楚 “我也不知道。”云迹星摇摇头，“其实……阿如拒绝过我很多次了，她不希望我了解她。” 江载舟吃惊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还是选择保持沉默，慢慢走回沙发面前坐下，云迹星紧接着也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良久，江载舟开口道，“小新，我不是想以貌取人，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这样的。那个女孩子，身上一件名牌奢侈品没有，金银玉石一样不戴，气色好像也不是很好，应该家里面比较普通吧？你们会有共同语言吗？” “有，肯定会有，没有的话，我就来创造我跟她之间的共同语言，而且……家境不一定就代表着阅历和一个人的内涵。”云迹星看着眼前的方向，一副沉思的样子，像是个屹立在废墟里久无人知的雕像。 顿了一下，他又道，“小船，你不了解她，真正知道她的人，不可能会不喜欢她，我知道她，所以我没办法不喜欢她。” 江载舟做了个深呼吸，人忽地往后靠去翘起了二郎腿，“小新，你说的没错，家境不一定就代表一个人的内涵。可最重要的是，那个女孩子不会说话。你想跟她结婚，真要是那样，她要遭受多大压力?如果跟你在一起对她来说是有压力的，你们能长久，感情能一如既往好吗?你生意上这么多事情，以后肯定更忙，到时候，你能时时刻刻在旁边护着她吗？ 人能说话已经困难不少，不能说话更是坎坷重重。你家这么大，她能过好日子吗？你的感情，这种事，我也不想管太多，毕竟你是想跟她过日子，又不是跟我，但我真觉得你跟她……嗯……啧，哎呀……还是，不要在一起比较好。你想想自己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时发热，先别这么冲动，不然到时候对你对她都不好。” 云迹星这时也靠在了沙发上，他转头看了身旁的江载舟一眼，又目视前方。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也考虑了很久，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看我。至于其它……阿如家里普通，我就想办法让她做富一代，这样子就算门当户对了，而且阿如自己也很强的，脑子很灵光。你放心，我有底线，不会乱来。反正我能感受到，阿如不讨厌我，所以我还能追求她，直到她同意，如果她有了别的喜欢的人，并且跟那个人在一起了，那我……” 说到这，他就很是难以割舍的样子，“那种时候我再放弃也不迟，只要她幸福了我就没牵挂了，不然我就一直等她。” 江载舟瞪大眼睛，坐直了身子，他猛然抓住了云迹星一只胳膊，“小新，你这……你这，大情种啊，那个女孩子救过你的命吗？” “小船，我跟她需要有一些特别的，独属于我跟她的记忆，所以，我只能这么告诉你：我无郁如，无以至今日。” 江载舟咽了口唾沫，眨眨眼，问，“你跟你爸爸妈说了没？他们同意吗？” “说了，他们不管，只要我不要干出道德败坏，触犯法律的事就行，其它的我自己做主。”云迹星转头看向他，神情有种难以言说的凄美和哀清，“小船，你现在没有遇到那样的人，当你遇到了某个会让你觉得有一生使命感的人，你就不会考虑这些了，家世、容貌、各种外界的看法都是浮云，跟她在一起，比天都大。” …… 郁如跟明时随在云迹星的餐厅吃完饭，就立马动身回去，但明时随不会开车，郁如又是刚恢复不久，开车有点风险，这事就落到了云迹星身上。 路上， 郁如跟明时随一起坐在后排座位，她是开车不晕坐车晕，现在晕得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人也没办法靠自己坐稳，只能整个身子靠在明时随身上。 明时随就像是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宝贝，坚持一下哦，很快就到了。” 郁如靠在她身上艰难地点了点头。 明时随用手轻轻拨开那些贴在她脸上的头发，随即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问道，“宝贝，你要不要让那个帅帅的小哥哥抱你回屋子里去休息，他力气好大的哦，抱你你可能舒服点。” 郁如一听，即刻从她怀里挣扎着坐起身子，闭着眼睛做手语，[我可以自己上去，我没事，下了车就好了。] “那好吧，你要的话，我就叫噢，他肯定同意的。” …… 郁如不想不熟悉的人知道自己家具体在什么位置，就让云迹星在她家附近的地方停车，剩下的路她让明时随陪着自己走回去。 谁知刚下车，她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太晕了，天地似乎在她眼前不断颠倒旋转，肚子还很不舒服，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宝贝！”明时随急忙去扶她。 云迹星也凑了上去。 明时随将郁如搂在怀里，询问道，“宝贝，我背你回去，你不要乱动哦，可以吗？” 郁如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微微睁眼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些胖的原因，明时随稍微热点就流很多汗，行动也不是利索，现在，她的刘海就一条一条地贴着她的脸，脸红红的，气也有些喘，跟她的狼狈不相上下。 她家是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一共六层，她住第四层，没有电梯，上上下下纯靠腿，明时随如此，她真不忍心让她背着她上去，但她太累太晕了，完全站不起来。 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去看云迹星，并伸出手指着他，又比划了一下“谢谢”。 云迹星马上懂了，他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抱郁如，但又及时收了回去，他先问道，“郁如，我抱你回去吧?” 郁如闭着眼睛点点头。 “那我带路，帅帅的小哥哥，你跟我走吧。”明时随道。 云迹星将郁如抱回她家里去了，等确认她没其它不适的情况，就立马离开了她家，虽然很不舍，但他没理由没资格没身份待在那，只能走。 不过明时随在她家照看着她，有个人看着，他走的时候还算放心。 下了郁如所在的那栋楼，他忍不住回望郁如家的阳台，他站在原地凝视那里，久久都不想离开。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多都不在他的意料之类，他今天第一次看到郁如整张脸的样子，她的样子让他很惶恐。 郁如脸色很憔悴，笼罩着一股病气，她的下巴到侧脸的位置有一道半个手掌那么长的疤，不吓人，但是挺显眼的，这么一道疤痕在，很影响容貌。 第15章 留学 加上郁如不会说话，他猜测郁如肯定有一些很不好的经历，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她之前气色还不错，人也挺开朗，跟现在看着很不一样。 郁如的人际关系跟现在也有不同，她之前关系较为亲密的朋友是另外一个女孩，现在的明时随，他见都没见过。 还有的就是她的职业，她非常喜欢研究美食，尤其喜欢做甜品，上辈子她的专业跟食品行业有关系，毕了业之后开了一家甜品店，但这辈子似乎并没有。 郁如发的朋友圈基本都是在打广告，通过那些广告，他可以大概猜测出她现在从事的工作是什么。 变数实在是太多了，他从今天起，多了很多忧虑，他担心因为自己是个变数而导致其他人命运的改变。 不过目前为止，似乎只是郁如变了而已，其他人没变。他还记得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说他和他的父亲母亲是很多世的善人，所以今生有机会重来。 可郁如呢，她为什么要今生这样受苦?她前辈子是什么大恶人吗？还是……上辈子他本该在二十岁那年命绝，而郁如介入了他的因果，扭转了他后半生的命运，她这辈子这样是为了偿还上辈子她对他的救赎。 真是这样，他有什么颜面面对郁如? 他宁愿不要自己重来，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该轮回的轮回，该去哪去哪，全部都让上天决定好了。不然的话，用他人的苦难换取他的好生活，对别人实在是太不公平，他做不到那样，更何况，那人是郁如。 郁如在沙发躺了一会，感觉自己身体舒服了些，就睁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一个方向发呆。看她是好了一些，但人有点忧愁的样子，明时随便坐在她一旁找她聊天。 “宝贝，我感觉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明时随面上有些发愁。 郁如缓缓看向她，用眼神询问到：是什么坏消息? 明时随没有着急说，而是拿出了手机，点开自己与公司领导的聊天界面给她看聊天记录。 原来明时随公司里的领导觉得她的学历有点低，担心她以后要是有机会晋升的话，会引起其他员工的不满不好处理。再者就是，学历高点，给客户看着也好看些。 可别说晋升了，她现在没晋升，私底下都有不少同事说她闲话，就因为她的学历。 她现在所属的单位是笃行教育的总部，那里录用的老师人均硕士博士，就她，只有学士学位。这倒不是她走后门了，而是实力太强，被破格录取的。虽然她上学的时间比同龄人晚两年，可是跳过三级，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可以被称之为天才。 在未进入笃行之前，她就做过不少家教，好几户人家家里挺有背景的，多亏了那几户人家，她的履历挺好看。 目前的问题就是，公司领导希望她去国外留学深造，读个硕士学位回来。留学产生的一切费用公司报销还另外有补贴，留学所需的各种各样的申请也不用她一一去办，公司帮忙。 但她自身没有很强烈的留学欲望，算是处在想去和不是很想去之间，因为她感觉现在这样工作就挺好的，而且她不去，公司也不会裁掉她，只是没什么晋升空间而已。 最重要的是，去了异国他乡，就很难跟朋友和家人见面了，她舍不得。 看完聊天记录，郁如用手语比划问道，[他们送你免费留学的代价是什么？] “嗯……老板说，要签个工作合同，就是我留学回来之后还得在笃行工作五年，这个期间，我不能跳槽或者私接别的公司的业务。” 郁如考虑了一下，以手语应道，[我感觉挺好的，你去吧，去国外留学了回来，以后你要是想考公考编，有那背景，可能好考一点，找工作也好找一些。而且你做的是教育行业的工作，学历肯定越高越好。] “可是，可是……”明时随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一把抱住郁如哭着说道，“宝贝，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离开妈妈和爸爸啊。要是我走了，你们生病了我不能及时回来怎么办？” 郁如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将她轻轻推开了一些距离，[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妈妈，让她有什么事情就联系我，我帮你照顾他们。] 明时随悲伤地用手抹了一把泪水，问，“宝贝，那你呢，你生病了怎么办？我妈妈和爸爸走的不快，不能及时照顾你怎么办？” 郁如摇头，[你不用让他们过来，那太麻烦了，我没有大病，病了自己吃点药就好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明时随不说话了，就涕泗横流地看着郁如，看样子不太放心。 郁如看着她，略微露出了一点笑容，一手往自己坐着的位置旁边摸去，拿来了一包抽纸。她抽了两张纸巾，将两张纸叠在一起，双手捏住各捏住纸巾一角，将纸巾慢慢靠近明时随的脸，把它贴在了她的鼻子下方。 纸巾被明时随的鼻涕渗透，牢牢粘在了她的人中上。 明时随被她这般举动逗笑了。 笑了两声，她开口道，“宝贝，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留学吧，好不好？我公司有给人规划留学的业务，我让你走员工通道让他们给你规划，再让领导也给你准备推荐信，我的钱也给你用。你说?行不行？” 郁如立马摇头，[我都不会说话，留什么学？我现在也没那心思，只想挣钱。你安心去吧，你在国内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 三天后， 郁如身体稍微修养好了一些，她今天刚好做完早餐，家里就没有一点菜了，就打算出去买点菜和别的一些东西回来。 刚一下楼，她就看到了一个清隽衿贵的显眼身影。 是云迹星，他穿了一件蓝色衬衫，下身一条黑色西裤，脖子上戴着一条钻石封边的圣玛利亚海蓝宝大坠子，耳朵戴了一对蓝色耳坠子，右手食指戴着一只蝴蝶戒指，左手中指戴着一只满钻排戒。 他就在她家所在那栋楼面前站着，站在一辆黑色迈巴赫前，身旁还放了一个高到他腰的带盖绿色大垃圾桶，他没玩手机，就双手放松，自然地垂在身侧，仰望她家的阳台。 这里的道路窄，遮挡物少，避无可避，看云迹星打扮得这么好这么闪亮，郁如直觉没有什么好事，就不想跟他说话。 她便假装在低头看手机，什么都没看到，想蒙混过关。可她终究是低估了云迹星的脸皮子，她一出现，他就立马跑到了她面前去，他满脸笑意，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郁如，早上好，你是出去锻炼身体吗？” 郁如听他这话，下意识看了她自己的打扮一眼：头发没梳，乱扎成了一个团子，穿着一件普通宽松t恤和一条运动裤，脚上一对看着硬邦邦的黑拖鞋。 就这拖鞋，去干什么都不可能是去锻炼，而且现在十点半了，要锻炼也不是这时候，云迹星为了跟她搭话真是已经达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郁如内心有吐槽，面上还是得礼貌回应，她摆了摆手，表示不是，[我去买菜。] “买菜啊……”云迹星往放在他车旁边的垃圾桶看了一眼，随即去掏口袋里面的手机，“你稍等一下。” 很快，他将手机拿出来了，还点开了一个视频软件给郁如看，“郁如，这个是你吗？大数据无意推送给我的，我觉得这个人发的很多视频跟你朋友圈里发的东西都很像。” 他手机页面显示的是一个视频主的主页，这个账号正是郁如推广自己作品的账号。 郁如盯着屏幕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云迹星一听，笑道，“郁如，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我看你主页上面写着的出生日期就是今天，所以我买了礼物过来，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天天开心，事事如意。” 郁如生日早就过了，她生日在七月，现在都快十月了，社交软件上写的生日全是乱写的，她不可能会写自己真实的年龄和生日。 虽然今天并不是她的生日，可云迹星却为了一个大概率是假的生日过来特意祝她生日快乐，这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等她回答，云迹星又说道，“郁如，你跟我一起看看那些礼物好吗？就在我车旁边。” 本来这事不难拒绝，可前几天她晕倒，云迹星为她忙前忙后，她现在表现太冷漠着实说不过去，她只好跟他去看礼物。 云迹星带着她走到那个桶身写着“可回收垃圾”的垃圾桶面前，观察到周围没有人靠近和往他们这里看以后，他就打开了它。 “郁如，小心一点，惊喜会飞出来，你要保护好眼睛。” 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来，还飞出了很多蝴蝶，十几只是真的，还有十几只假蝴蝶。 垃圾桶里面装满了鲜花，颜色很多，种类很多，装得满满的，这些不同的鲜花搭配在一起却奇异的和谐，一看就是特意搭配过的。 “郁如，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我怕直接将花拿在手上太引人注目了，就拿了这个垃圾桶装着，上面放了花，下面放了礼物。”云迹星笑吟吟地说道。 顿了一下，他又道，“这个垃圾桶是我新买的，我洗了好久，你放心，很干净的。” 郁如没有回应，她愣愣看着垃圾桶里的花，久久不能回神，她不能否认，那些蝴蝶飞出来的时候，她很惊喜，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云迹星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是喜欢的了，他心里面也高兴，郁如这副看到花的样子，让他又蓦然想起了从前。 第16章 幸福的回忆 他记得他跟郁如在一起一周年的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买了一大捧花和礼物给她。郁如当时高兴得不得了，直接扑到他身上激动地亲吻他，还不停夸赞他是多么有眼光，买的东西都是她喜欢的。 她的情感太热烈了，他不知道怎么回话，就用他还没瘦下来的身体抱着她笨拙地转圈圈，也开心地去回吻她。 转着转着，他们就都晕了，然后一起倒在了沙发上，好久好久都没从那股眩晕里缓解过来，即使有些难受，但他们还是开心地笑着。 那时是多么快乐啊！ 过了一会，郁如突然意识到自己呆得太久了，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使自己回神。她面上归于平静，接着轻轻关闭了垃圾桶盖子。 [你等一下。]她朝云迹星打了个手语，而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指在上面不断点来点去。 半晌，云迹星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她发的信息，上面写到：谢谢你的礼物，有心了，准备得很好，但我没有合适的身份收下，也不应该收下，所以不会收的，你拿回去吧。你不要再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最好连找我都不要找，我不可能答应你的，现在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 我对恋爱和婚姻有很多要求，一般人都做不到，除非很听我话的人，你身上没有一点符合，那我再强调一遍，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再一点，你太有钱了，我不喜欢太有钱的，普通有钱就够了。你非要追求我，我也拦不住，只是等我与他人结婚成家的时候，你不要悔不当初。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没故意给你希望吊着你从你身上捞好处，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 看完她发的文字，云迹星着急解释道，“郁如，我家不是特别有钱的，就是有点小钱而已，但是你跟我在一起，房车肯定不少，衣食住行不用担心，我能让我们的生活从容舒适。我从来都不觉得你吊着我，我有自知之明，一直都是我单相思而已。但我真的喜欢你，不……我爱你，即便现在的努力很大可能没有结果我依然想坚持也会坚持下去。爱不会衡量我们之间发生的故事所带来的价值，只在乎自己的心愿不愿意。我……我想很认真地告诉你，来找你的一系列行为都是我特别乐意的，哪怕被你拒绝我都很高兴，因为我喜欢你，我见到你就开心，只有你在我就开心。你不要这么快将我推走，好吗？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会努力让你看到我的优点的。我不干那种骚扰的事，我就趁着你有空的时候来看你。” 说到这，他眼中有泪花闪烁，“多个朋友也多个保障，是不是?” 想了想，他又道，“郁如，你还可以利用我，我很乐意被你利用。你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都可以，知识、人脉、钱财，只要你想我都给你。你可以靠我做富一代，到时候你跟我一样有钱了，就能毫无负担地跟我在一起了吧？我会很听你话的，什么都听你的。” 郁如听他前面说的，还觉得有些煽情，到后面那些，她就真是奇怪了，云迹星为什么这么爱在她这里找虐? 她有些不忍去看他的眼睛，于是别开眼，看向了他的车，[如果有一天我真喜欢上你，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还有，你没伤害过我，我不想利用你，也不想从你身上捞什么好处，我宁愿普普通通活着，也不想做出违背自己道德良知的事。至于做朋友……] 郁如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做朋友的这个请求。 既然做朋友，收礼物也不是不可以，她就将那一整个垃圾桶给收下了，垃圾桶太重，云迹星便亲自帮她拖上去。 她的出租屋很小，客厅一放个大垃圾桶，屋子看起来就很局促拥挤，云迹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放好了垃圾桶，他立马向郁如说道，“郁如，我在见山云庭有几套房子，都闲置了，放着也没什么用，我就想租出去，你有没有考虑换个房子住?我那里房子比较大，治安也挺好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见山云庭是隔壁城市的富人小区，很有名，郁如知道那里。她最理想的住宅就是在郊区或农村买块地，自建一栋带庭院的中式别墅来住，如果没能做到，她最理想的房子就是见山云庭那种的。 但那里很贵，听说最便宜的房子三千万一套，几百万的话，她奋斗多几年，节俭多几年，可能咬咬牙就买了，但千万级别的，对她来说，终究是划不来。 现在，一个能住见山云庭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她很难不心动，她没有向以往那样直接拒绝云迹星，而是陷入了思考。 云迹星一看，就知道有戏，他就加足马力劝说，真成了，他也搬到见山云庭去住，跟郁如做邻居。 “郁如，我们虽然是朋友，但一切都走租房的正常流程，你先看房，满意了就签合同，一个月五百块就行，让我赚个水果钱。” 郁如疑惑地看着他，那眼神，似是在说：富人区的房子五百块，你认真的吗？别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房子吧？ 云迹星又解释道，“郁如，我们是朋友，我当然要给你最好的价格，最主要的是……” 他观察了一下郁如的神情才继续说道，“你住过去了，我们就在一个城市了，以后方便我照顾……看望你，这才是我最想要的，毕竟，你还没男朋友，我依然想追求你。你要是觉得太便宜了住着不放心，那就一千一个月。” 搬家的事情需谨慎，郁如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自己会考虑，到时候再给回复。 说完了房子的事，本以为她跟云迹星今天的交流就止步于此了，没想到他居然要跟着她去买菜。腿长在他身上，她阻止不了，就任由着他跟着。 菜市场就在她家附近，走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她就走着去，云迹星跟她一起走着。 云迹星不知道路，就稍落后她一步跟着，这样也是他最想要的距离，因为这种位置，他可以好好看着郁如。 跟郁如这样平静地待在一起，他很容易想起从前，就像现在，他想起了跟郁如一起逛街买菜的时候。 郁如总是喜欢挽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问他下一餐想吃什么，他们一起讨论菜谱，去研究地方菜的历史，讲着讲着，又到了哲学，他那时话少一些，大多数时间听着郁如讲。 他很喜欢听她说话，她一说话，他就感觉他死寂的世界生机勃勃。 郁如做饭的时候，要是没事，又不是很忙，他就喜欢在旁边看着，听汤水沸腾的声音，拿手机记录，每次这个时候，郁如就会打趣他只看不做，娶了她这么个好老婆才这么包容。 这么一说，他就立马放下手机，上前帮忙了。 郁如也经常犯懒，她很喜欢睡觉，不忙工作的话，能躺一天。这种时候，他们就会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她是公主，他就是个任劳任怨侍卫，给她端水喂饭，但每次没有喂多久，她就笑得停不下来，不需要他喂了。 郁如走着走着，就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没人了，回头一看，云迹星落了她一大截，眼睛在看着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她无奈地摇摇头，没多说什么，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云迹星注意到了，感受到郁如步子变快，他不敢再乱想，赶紧小跑上前紧紧跟着她，免得跟丢。 晚上， 郁如工作做累了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去查看云迹星送的那个垃圾桶里面有什么东西。 花朵一拿开，就能看到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盒，她从那些礼盒里面拆出了一件流光溢彩，如镂金铺翠过的宽松款复古倒大袖旗袍、一双高跟鞋、两套珠宝、一个包装被真空机压缩过的青蛙娃娃、几盒补品、一台破壁机。 不违心地说，每一样她都极其喜欢，特别是那个青蛙娃娃，就是她一直幻想的样子，她一直想要一个，但是市面上没有卖，没想到云迹星送了个给她。 第17章 完美礼物 郁如坐在地上，抱着手里拆出来的礼物有些出神，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云迹星这么了解她，甚至比她还要了解她。 有的东西她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但云迹星送过来让她瞧见了，她就一眼万年，确定自己非常喜欢那样东西，之前不喜欢，只是因为她没有见过而已。 礼盒都拿出来了，就到了一个靛青色的超级大布袋子，里面装着的全部是一包包看起来像是五谷杂粮的东西。 仔细一看，大布袋子里面还夹带着一封信，郁如下意识先把信拿出来进行查看。 信封看起来很古老，像是古代人用的信封，外表写着：郁如亲启。 打开信封，能拿出来两张信纸，这里面的信还是拿毛笔写的，写的字体是行楷，写得很好看，笔力浑厚、端庄秀丽，能看得出来，书写之人书法素养很高。 信上写着：郁如，这布袋子里面装着的是搭配好的一些食材，你每天拿一包煮点粥，或者磨成粉拌成糊糊吃。这些是我跟营养师和医生共同讨论出来的搭配，坚持每天吃，能益气补血、美容养颜。 抱歉，擅自做了这样的事情，但那天看到你口罩下的容颜，我真的很心疼，我希望你好好的，所以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袋子里面还装了一个锦盒，你找找看，盒子里面是一瓶去伤疤的药，我问一个认识的老伯伯要来秘方做成的，据说是一个流传很久的老方子，对疤痕有奇效。我问清楚了，那个伯伯的女儿也用过，说是效果跟传说中的一样好，希望对你有效。 迹星亲笔 这封信字不是很多，郁如却看了很久很久，她也不知道看什么，反正就是放不下来。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注过她，为她做的事情可以细致到如此地步，她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有。 曾经她几近癫狂渴望得到的关心，她像只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爱，云迹星居然可以给她这么多。 但是，过多，也过于热烈了，就像是天空坠落的陨石，坠落的速度太快，它自身因此燃起了熊熊火焰，空气被擦出了火星子。 郁如站在地上，仰望那颗陨石，不用多看，她就知道自己接不住的，太大太烫了，于是，她选择慌不择路地找寻遮挡物将自己完全包裹住，好让那颗陨石不会灼烧到她，同时，她朝着与陨石相反的方向狂奔。 又过了很久，她才把信放下，将它叠好，小心翼翼地装回信封里面。 信里面也没写什么，她却莫名觉得沉甸甸的，她捏着信封在自己房间里面坐了好久，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最后，她将信放在了她藏存折的地方。 放好了信，她就继续去查看那个垃圾桶，大布袋子之下有个隔板，到了这里，已经很接近桶底了，估计拿完这隔板之下的东西就没有了。 隔板上有个小拉环，轻轻一拉，就把它拿了出来，在它之下的东西也明了了，原来是一个小蛋糕，周围塞满了保护纸和气泡柱。 蛋糕被保护得很好，完全没有变样，模样很精致，上面做了一个有翅膀的花仙子，不是郁如自恋，她觉得蛋糕上的花仙子跟她真有点像。 她盯着蛋糕也看了很久，入口的东西跟用的穿的不一样，她肉眼看不出来蛋糕的制作加了什么，要谨慎一些才行，所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给蛋糕拍了几张照片，就扔到了垃圾桶里。 云迹星送的东西太多，而且一看就很贵，郁如没法心安理得地收下，便转了五万块钱给他。 另外，那两套珠宝她其实几年前就在网络上见过了，它们当时各自以三千万和一点二亿的价格被匿名买家拍走。云迹星应该不会送假的，他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匿名的买家，或者说，他家里有人是那个买家，这个实在是太贵，她不敢收，就决定找个时间把珠宝还给云迹星。 …… 自从郁如让云迹星去过自己家以后，云迹星就加倍给她发信息，以前一天十几条，现在就跟尝到甜头得寸进尺了一样，一天几十条。 太多了，郁如跟他现在虽然是朋友，不过没好到能让她一条条去回的程度，她就直接不管了，有时候甚至看都不看。 今天， 郁如前几天接了个单子，是她一个老客户的单，对方想建个新仓库，一些细节尺寸和位置他把握不好，就想让她建个模看看，方便到时候测量和查看效果。 这事一般线上就能完成，但是对方有些难沟通，线上一直说不清楚，他们就约定线下见面，时间定在三天后下午的四点半，也就是今天。 郁如准时到达了约定的咖啡厅，她到的时候，单主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其貌不扬，戴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身休闲西装，个子不算太高，有些发福的样子，微微挺着个肚子。 郁如在他对面落座后，他就朝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郁师傅，你好。” 郁如也点点头，[你好。] “郁师傅，这么久没见，感觉你变漂亮了好多啊。要喝点什么吗？我请客。”许成微笑道。 他的夸赞配上他的眼神，郁如心里略有不适，她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用喝饮料，然后拿出自己的水杯举了一下，又放回了包里面。 “原来如此，郁师傅，那我们就说一下那个仓库模型的事吧。” …… 这次的交谈很顺利，一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他们就讨论好了，要修改的地方不多，郁如带了电脑，当场就按照他想要的给改好了。 秉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则，许成拿到最终数据，立马就转了钱给她。钱一到手，郁如就跟许成告别准备离开。 许成却叫住了她，“郁师傅，等一下。” 郁如屁股刚离开座位，听他叫自己，又坐了回去。 “郁师傅，你这周末有空吗？” 郁如微微抬手表示等一下，继而从包里面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查看，这是她记录自己接到的订单的本子。 看了一下，她就拿出手机给许成发消息回复他，“这周末没空，我手上还有几单没做，我要赶单。” “噢，这样啊……”许成有些遗憾地点点头，又看着郁如问道，“郁师傅，那下周末呢？” “有什么事吗？”郁如用手机发消息回应道。 “也没有什么事。”许成笑了笑，双手交叠托住自己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道，“就是，郁师傅啊，我觉得你一个女生，年纪应该挺小，还算个小妹妹吧？做这些这么理科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却做得这么好，我觉得很难得啊，很欣赏你，所以想跟你多认识认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去看电影，你看怎么样？” 此刻，郁如对他一直以来积攒的厌恶达到了顶峰，对方有一股子网络上流行说法的“爹味”扑面而来，她最讨厌这种审判审视的感觉。 但对方是她的甲方，挣钱的，她不好撕破脸，只能用手机发信息回应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啊?”许成故作惊讶地说道。 郁如点点头，又给他发了一句告别的话，就匆匆离开了咖啡厅。 许成坐在咖啡厅里，透过透明的玻璃墙，看到郁如在外面仓皇的背影，忽地笑了。 第18章 无助的一刻 回到了家里面，郁如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一样，她在家里面走来走去，不断地检查家里面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门窗。 许成最后一时间跟她说话的时候，那种像鼻涕一样黏腻的眼神带给她的后劲很大，她越想心里面就越是焦虑，一焦虑起来她浑身就容易难受，犹如万蚁噬心。 她将家里的门窗都检查好了，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陌生人不能轻易进来后，就开始拿家里的娃娃往地上摔，以此发泄心里的不好情绪。 “啊啊啊啊！走开！走开！”她拼命地大喊大叫。 她能说话，很小的时候，她确实是真说不出来，因为不是声带受损一类，是精神受到刺激导致的功能性失声，接受治疗以后，修养了一段时间就好了。但她只能在没人的时候自己跟自己说，在他人面前就说不出来，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不能说话这一点，算是让她福祸相依，很多不想回答的事情问题，她都可以正当地沉默，可受了委屈，她无法为自己辩解。 若有一人现在在她旁边站着，绝对会被她疯狂的模样吓到。 只有郁如自己知道，她是多么弱小，这些看似勇猛的表面，只是她懦弱无助的过度包装，她只是在虚张声势。 直到家里面的几十只娃娃全部都被她摔到了地上，她才停止发泄，她的力气随之消耗殆尽，肚子也饿极了，一直朝她哀嚎抱怨。 她没有力气做饭，也没有那个心思做，就泡了一包泡面吃。 在她吃面的时候，明时随给她一连发送了十几条信息。 没有什么特别内容，就是她今天的所见所闻，她今天在一个雇主家里看到了一个大鱼池，里面养的都是五颜六色的大鲤鱼，而且那个雇主家里面还有喷泉，整个家简直就像是旅游景点。 她还朝那池五颜六色的鲤鱼许愿了。 明时随发了很多条文字信息，同时附上了很多张照片，拍的最多的就是那些大鲤鱼，她还让她也许个愿，因为那池大鲤鱼是寺庙里面主持开过光的大鲤鱼。 鲤鱼还能开光? 郁如真是觉得自己长见识了，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主持开光开不了的东西？ 她现在其实很烦躁，不想聊天，但她还是一一回复了明时随发送过来的信息，也给她回了十几条。 刚回复完明时随，云迹星的消息又来轰炸她，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没精力再回复了，就把手机暂时调成了静音模式。大致浏览了一下云迹星发的东西，她就放下手机，回了房间里面躺下休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晚上， 郁如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整个房间都暗暗的，她伸手往床旁边的位置摸去，打开了灯。拿起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七点多了，她不知不觉中睡了一个小时。 睡了也挺久的，但她没感觉自己的疲惫得到缓解，反而更累了，浑身无力，尤其是心脏，好像承受了什么不该受的苦一样，现在醒来后一直狂跳，拼命捶打她的胸膛朝她抗议。 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打开喝了几口水，然后靠着床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的那种无力感才消失。 从很小的时候，在她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她就开始这样了，经常感到累，浑身无力，越长大就越严重，高中是最严重的阶段，现在工作了才稍微好一些。 她的无力感，不只是感觉上的，是真无力，有时她甚至无力到抬不起自己的手来，拿手机打字都很艰难。这已经不只是影响到了她的工作，还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她有时拿筷子都拿不稳，一到吃饭就特别狼狈，会掉一桌子饭菜。 因为这个，她出去跟人吃饭都喜欢用勺子，在家才用筷子，她怕自己拿不住筷子打掉饭菜在人前出丑。 郁如感觉自己缓过来了，就再次拿起手机，仔细查看里头发给自己的新消息。其中几条是今天的客户许成发来的。 “郁师傅，你没有男朋友的吧？我看出来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这有的时候啊，你得跟人相处，才知道那个人好不好，你都不了解我，怎么就这么快把我推走了呢？” “郁师傅，在干嘛呢？” 这些信息看得郁如直起鸡皮疙瘩，想到许成那个像笑面虎一样的样子，她都不知道怎么回才好。 思考了半天，她决定回得刚强一点，免得许成误会她欲擒故纵之类的。得罪他就得罪吧，反正她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客户，没了他，她照样能赚钱。 “许老板，我和你只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你不用劳心去猜测什么，我只希望我们以后就工作这事合作愉快，其它方面不相关的，可以不讨论。” 她的消息一发出去，对方几乎是秒回。 “郁师傅，你这话说的可就有点伤人心了。你还是小姑娘，不懂，要找个靠谱的人在一起生活才会更有保障，所以你得多跟别人交流，比如我。” “我为了你，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了解的，不信的话，你跟我约个会试试，就知道是不是了。” 跟你这种人在一起才是绝望的开端吧? 郁如心里默默想到。 她皱眉看着手机里许成发过来的信息，十分疑惑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许成盯上的，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让她心里头一阵恶寒。她不敢再回信息了，怕越回，许成就越起劲，干脆就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第二天中午， 郁如煮饭的时候发现家里一包盐都没有了，就打算出门去买几包回来。 谁知一下楼，就看到了许成。 他穿着一身西装和崭新的皮鞋，头发不知是抹了发胶还是什么东西，油光发亮的，看着被泔水淋过一般，他手里抱着一大束花，倚靠在一辆红色轿车上，正看着手机。 这一幕跟云迹星来给她送“生日礼物”那天有雷同，但同样的情景放在许成身上，简直辣眼睛。 郁如之前还烦云迹星来着，现在跟许成一比，他简直就是天使，他们二人要是站在一起，就宛若蒹葭倚玉树。 她偷偷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周围居民有的坐在门口偷看情况，有的就通过窗户在看。 第19章 突然袭击 一旦她出现在人前，那就是当众处刑。她的丑陋、她的脆弱、她的愤怒……她的一切都会变成餐桌上的一杯饮料，供人们谈笑取乐助兴。 如果她真变成了饮料，那么，她无法阻止人们倾倒她来品尝，因为她是饮料，饮料的职责就是让人喝，不然就是不道德，不正确的。她想都没想，立即转身往回走，她一路快冲，直到进入自己家才放弃脚下的快步。 因为许成在的原因，郁如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门，也不敢往外看，生怕被他看到。 …… 为了躲避许成，郁如整整三天没有出门，期间明时随想来找她都被她拒绝了，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别人产生跟许成扯上关系的可能，而且那或许会暴露她的家。 在她看来，现在的许成就是一条发疯的毒蛇，蛰伏许久，终于暴露本性开始乱咬人了，被他咬到，可不是好事情。 第四天下午，郁如观察到许成的车已经好些天没来了，就她那天见到他的时候来了，其它时间都没来，她才有点放心出门。家里面快没有粮食了，再不出门不行。 这次出门，她不像以往那么随便，而是精心挑选了一套方便活动的衣服和跑步最合适的鞋子穿，她还拿了一把刀、一瓶辣椒水喷雾和一根铁棒用来防身。 在出门前，她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带出门的东西和自己的装扮，确认万无一失了，就打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间，许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下意识地去关门。可许成快她一步，直接用他一只穿着厚重皮鞋的脚抵住了门。 许成晃了晃手里的花，笑眯眯地问道，“郁师傅，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郁如僵着脸没回应，她死死盯着许成，脸上满是对他的抗拒和厌恶。 许成仿佛没看到她对他的厌恶一样，就一直微笑看着她，他的脚就像是块中断山路的坚不可摧的岩石，死死抵着门，不前进，不后退，就在原地牢牢当拦路虎。 郁如双手用力推着门，她不敢松手，也没法分出一只手去拿自己的武器，就跟许成这么僵持着。片刻，她觉得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便松了手，一只手指向自己家里示意许成进来。 许成欣然点头，抬脚就往她家里走去，在他走进去的一瞬间，郁如用尽力气转身往楼下跑。跑到第三层，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她的胳膊，郁如被那只手刺得浑身抖动了一下，身体因为过于恐惧不自觉放缓了速度。 她被许成抓住了。 她想呐喊求救，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发声，嘴里只能吐出一些压抑孱弱的“啊啊”声。但这栋楼的居民很少，仅有的几个青壮年白天都外出工作了，剩下一天常驻的一户，里面住的是两个听力不怎么好的老人。 这个时候还不是下班的时候，她能大声求救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郁如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遇到危险时如何成功逃跑的场景，但现实很残酷，她一个弱女子，非常难做到。男女的力量速度通常情况下很悬殊，加上人在遇到危险时很容易丧失思考能力，她逃不掉。 许成扛着她回了她的屋子里，他带着她走到沙发面前，很粗暴地把她扔到了沙发上。 “郁师傅，你跑不掉的，我都知道，这附近这个时间段很少人，没人救得了你，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难道这样也不行吗？难不成，你在跟我玩欲擒故纵，想我现在办了你?”许成居高临下地看着郁如说道。 郁如靠在沙发上没反应，后背却是冷汗涔涔了，同时，她眼睛不动声色地寻找身边趁手的东西准备偷袭。 许成盯着她看了一下，就突然靠近了她。他这么一过来，郁如很清楚闻到了一股酒气，特别难闻，让她恨不得现在就呕吐出来。 许成在她旁边坐下，又更仔细地去打量她，“郁师傅，你知道吗？我想你很久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自己爱上你了。” 说着，他有些粗鲁地扯下了郁如的口罩。 看到郁如真容的那一刻，他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满的样子，“戴着口罩挺像的，不戴了，就一点不像了，而且，你也没她漂亮，像个黄脸婆。” 这个时候，许成好像是放松了一点警惕，郁如就趁机用手去戳他的眼睛。 “啊！！！” 许成被疼得后仰，郁如则快速往门口跑，不过她家太小了，跑两步出去，许成不用仔细看，一出手就又抓住了她。好在这次抓的是外套，郁如先是用力往他下体踢去，紧接着来了个金蝉脱壳摆脱了他。 她一秒不敢耽误，一挣脱他的束缚，她就奋力往外跑。又是在第三层，她被卡住了，但这次不是因为她被再次抓住，而是云迹星挡住了去路，楼梯特别窄，两人不可并肩同行，不然就走不了。 云迹星一出现，就没路走了。 看到他，郁如宛如看到了救星，她激动地比划着自己家的情况，眼中噙满了泪水，[有坏人在我家，救我，救我，带我走……] 就在这时，许成出来了，他戴着眼镜，郁如戳他眼睛的时候，眼镜给了他很大保护，现在已经稍微缓解一些了，只是他的下体还隐隐作痛。 他站在上一级的楼梯上，捂着自己一只眼睛阴恻恻地说道，“郁师傅，算你狠啊，你等着看吧，今天你给我的羞辱，我肯定要你还回来的，我迟早办了你，我还要玩到你哭。”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楼梯间这里格外明显，还有细微回响。 郁如听了他这话，身体颤抖了一下。 这下子，云迹星哪还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许成的话让他气血上涌，他想都没想，即刻将手中的一小束花交给郁如，自己侧身越过她往上跑去。 郁如拿着花赶紧跟上了他。 云迹星冲到许成面前，反扣住他的手，将他的脸按到了墙上，几乎是咬着牙地逼问道，“你说你要玩谁?” “郁师傅说自己有男朋友，就是你吗？呵呵，她是个很下贱的女人，迟早出轨给你戴绿帽子，你小心点。”许成死死咬着牙说道，同时在云迹星手上极力挣扎，但完全挣不开他的禁锢。 第20章 得救 云迹星没理会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向郁如说道，“郁如，闭上眼睛，等一下场面可能有点血腥。” 说罢，他一手扣住许成的手腕，一手揪着他的头发抓着他往墙上撞。他千方百计想呵护的女人，如今却被另一个人这样诋毁，这让他愤怒得有些失去理智，使的力气没一下是虚的。 没几下，许成就满头是血了。 这还不够，他又将许成放倒，骑在他身上去打他，很快，许成被他打得浑身是血，人也开始意识不清。 这一幕把郁如看得愣愣的，那种睁眼闭眼都是血，仿佛眼睛被血糊住的感觉又来了。 记忆里她最不愿回想起的事情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尖叫声、哭喊声、求饶声充斥在她的脑子里，她突感一阵眩晕，脑袋里还有磨人的耳鸣长啸。 眼看着就要闹出人命了，她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去拉云迹星。她一手抱着花，一手拉住他的衣服，使劲将他往后带，同时用力摇头示意他停下。 云迹星微微喘着气，他死死盯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许成，拳头还紧紧握着，看着就知道他完全没有打够。 郁如又将花放到地上，绕到他前面，哭着朝他做手语，[不要打了，如果他死了，手上有人命，会是你人生的一个污点，不要打了，求求你……] 云迹星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想伸手去抱郁如，到底还是忍住了，伸出去的手，转而伸进了自己裤子口袋里掏手机。 “阿如，我打电话给120吧，不然要真死在你家门口，也是太晦气了。” 郁如连连点头。 …… 过了一会，医院的人就来抬走了许成，他没死，还吊着几口气。 医护人员走后，云迹星跟郁如回了她的屋子里面。 危险消失，郁如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就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没还没有从刚刚的恐惧里面挣脱出来。 云迹星看她这副模样，很是心疼，特别想上前紧紧抱住她，可以现在的身份，他不能这么做。他默默走到郁如一旁，拿起一张掉在地上的毯子抖了抖，将它交给了她，“阿如，人要是很害怕，可以往身上盖点东西，能增加一点安全感。” 郁如点点头，眼神呆滞地接过了毯子，手忙脚乱地把它往身上裹，好似一个饿了很久的人饥不择食、狼吞虎咽，更像一个回到母亲怀抱里的婴儿，突然安静。被子就像是一个安全胶囊，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她的无助、她的痛苦，也被严严实实地包住，没有能再出头的机会。 她揪着毯子慢慢躺倒在沙发上，身体也不颤抖了，眼神透着诡异的安详。 云迹星小心翼翼地在她身旁坐下，轻声问道，“阿如，还好吗？对不起，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别怕，我平时不这样的，我没有暴力倾向，因为那个人欺负你我才下手狠了一点。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那个人渣再过来骚扰你，以后有别的人这样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好吗？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你好了我再走，可以吗？” 郁如现在大脑有些空白，听不太清他说什么，就一个劲点头。 见她如此，云迹星轻声叹了口气，“阿如，我去你的厨房看看好吗？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给你煮点吃的吧?” 郁如又点头。 …… 云迹星用厨房里面仅有的食材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他将面端到郁如面前时，郁如终于回过神来，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迹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迹星朝她微微一笑，递上了筷子，“阿如，厨房里好像没有盐了，我就稍微放多了点酱料，你尝尝看，能不能吃。要是吃不了就不吃了，你跟我说，我联系人送饭过来。” 郁如接过筷子，点了点头。 在她吃面的时候，云迹星就在一旁收拾她家里面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云迹星煮的面条很好吃，吃着碗里的面，又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收拾东西，郁如奇异地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好像自己有了依靠，可以不用那么累的活着。 这样的思绪就如一张结得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紧紧将她包裹住，虽然缠住了她，带给她束缚，却也是一种保护。 这让她非常依恋，她倏忽感觉自己很安全，就像是待在母亲子宫里的婴儿那么安全安心，这种神奇的安全感让她不自觉看着云迹星的身影出了神。 下一刻，她的舌头不小心被面条烫到了。 猛烈的疼痛让她思绪清晰了一些，她突然从那个她为自己编织的美梦清醒，一个理智接近冷漠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慢慢重新占据主导地位。 她，不能依赖任何人，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长期的精神内耗让她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德性，一旦她真正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能给她想要的爱，她就可以奋不顾身地牺牲自己，即使看到前方就是火坑，她也一定会忍不住往前走去。 若她将云迹星看作是她不生不死的寂寞里突然拔地而起的一尊大佛，相信对方能普渡她的话，她的处境，毁灭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她是从社会最底层一路走到现在的，像她这样的背景，又是个女人，最好的自我保护就是自我封闭，不过度接受任何人，尤其是男人，一旦赌错，她奋斗的青春就全废了。 到她现今这个情况，她还是没有多余的试错机会，她要顾虑的实在太多。 她还没强大到现在不工作一辈子都不用愁的地步，也没办法在钱财被骗空后追回来的实力，她最不能承受的是感情被玩弄，那样的话，她一定会疯的。所以，她不能被云迹星现在对她的好迷惑，她要为自己建造一道新的城墙，坚决抵制那些小甜头。 偷偷给自己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后，郁如看向云迹星的眼神就不再迷离依恋，转而神色清明思考起了自己该怎么报答他的恩情。 云迹星收拾好东西，就在距离郁如稍微有点距离的一张布艺小凳子上坐下，他看向郁如，道，“阿如，今天那个男人是谁，方便告知我吗？我想帮你解决这件事。” 郁如看着云迹星，沉默了一会，还是告知了他许成的身份。 第21章 痛苦 两周后，郁如住进见山云庭。 经历了被许成找上门的那件事后，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在那种老式居民楼里还是太危险了，所以搬进了云迹星在见山云庭的房子里，每个月两千的房租。 云迹星在见山云庭其实只有一套房子，而且他也不在那套房子里面住，他跟自己爸爸妈一起住，但为了郁如，他直接买下了原有那套房楼下的一套，并且在郁如搬进见山云庭之前，他先搬了过去。 这样一来，他想见郁如就非常容易了，上个楼就行。 郁如昨天才搬好家，今天是跟云迹星正式成为邻居的第一天。 今天一早，云迹星就起来做早饭，顺便给郁如也做了一份。他自己吃完早饭以后，把留给郁如的那份放到她门口才去工作。 郁如今天打算早点出门去买点新鲜的菜，煮顿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搬好了家，所以在云迹星离开后的没多久，她也打开了门，准备出门。 一打开门，她就看到自己家门口放着一个保温袋，上面还放着一张纸条。 她蹲下身去拿起了那张纸条查看。上面写着：阿如，今天我起得早，时间多，就顺便做了一份你的早餐，希望你喜欢，你要吃多点，你太瘦了。我去工作了，可能下午五点左右回来，有事可以用电话联系我，只要是你，可以随时打断我正在进行的一切。 郁如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纸条沉默了很久，最终带着云迹星的早餐回了屋里。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将东西都放到桌上，然后小心打开了那个保温袋。 里面的东西真是多到不行，一顿早餐的量都能顶她一天吃的所有饭的量。她从里面拿出了一盒蛋炒饭、一盅汤、一瓶热豆浆、两盒小蛋糕、两盒水果还有一盒看起来是甜品的东西。 跟看纸条一样，她看面前的早餐也看了很久，吃了怪怪的，不吃又浪费，她在这两者之间挣扎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前者。 可她吃的时候，难受痛苦得忍不住流泪。 她之前已经决定不要跟云迹星有太多牵扯，不要消耗他的时间和情感，但现实是，他们之间的关联越来越多，云迹星现在还成了她的房东，那是怎么样都断联不了的了。 她不禁想，她难道真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嘴上说着不要跟云迹星有太多牵扯，却又享受着他带来的好处。 她感觉自己被不堪融化了，变成了一堆槁骨腐肉，她慌张地想把自己重新拼接塑造，伸手摸去，却发现皮肤上缺损的地方全是决疣溃痈，恶心得令她不敢靠近。 对于这具身体的腐败，灵魂的消解，她似乎没办法，只能看着自己与草木俱朽，最后与泥土融为一起消失不见。 云迹星之前为她做的事可以说是追求者会做的普通事情，可这段时间给她做的就不能这么说了。 他帮她处理了许成，还给她找了个好房子住，这两件事算是帮她渡过了人生的一个大坎，他就是她的贵人。 如果许成的事换成她自己来处理，她也不是不能处理，就是挺麻烦的，要费点时间。许成是富二代，家里有点底，他自己又创业，有人脉，普通人应付不来，云迹星却直接差不多把他家给整垮了。 许成自己的工厂公司前段时间爆出了很多丑闻，又是拖欠工人工资，又是死了人不管不顾压着不让风声走露，他父亲那边的则是偷税漏税，还对某个官员行贿。 事情闹得很大，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在报道他们父子的“好事”，就死人的那个事，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调查。 那些事其实发生很久了，不过一直什么事都没有，许成上她家后没多久后就全被爆出来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云迹星做的。 在她吃饭的时候，明时随打来了视频电话，她赶忙擦干自己的眼泪找手机支架固定好手机去接电话。 电话一接通，明时随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宝贝，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你哭了吗？” 郁如摇头，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宝贝，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啊？”明时随急了。 郁如将手机放下，压抑声音独自哭了一会，才重新拿起手机，用手语回应明时随，[我搬家了。] …… 明时随今天上午没课，就出发见山云庭找郁如。 见山云庭太大，没个人领着找不到路，当然，也进不去，郁如就乘坐小区管家的观光车去见山云庭大门口接她。 见到郁如后，明时随第一时间问道，“宝贝，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郁如只是摇头。 “宝贝，你告诉我吧，烦恼说出来好一点，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我妈妈都不告诉。好不好？” 郁如默了一会，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太复杂了。] “那……”明时随为此也是很苦恼，“那你想一想，你想不出来就随便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先去我家坐坐吧，我要思考一下。] 明时随跟着郁如回到了她的新家，一个接近三百平方的大平层。看着她的新家，明时随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巴，“哇！宝贝，你的家好大啊！” 郁如点点头，[很大，你随便坐。] 二人都在沙发上坐下后，明时随好奇地环顾了周围一圈，随即就询问郁如的情况，“宝贝，你为什么哭?你想到了吗？” 郁如再次沉默。 明时随抓住她的手晃了晃，“宝贝，你就告诉我吧，不要自己这么烦恼。” 良久，郁如用手语将自己的困扰说了出来，不过没说明那个让她困扰的人是云迹星。 听完她的烦恼，明时随一脸疼惜地搂住了她的肩膀，“宝贝，你怎么能这么想自己呢？你很好很好，是我认识过最好的人了，没人比你更好了。你也让那个男生不要追你了，但他还是要追，那就没有办法了嘛，不是你的错。那他帮助了你，你下次也帮助他，人都是会遇到困难的，那你们就互帮互助，你也很厉害啊，或许有天就帮到他了呢。” 郁如摇摇头，[我帮不上的，他家里应该很有钱有势，无论遇到什么，都轮不上我来帮忙。我不想跟他牵扯太多，却不可避免地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那……”明时随咂了咂嘴，想了想，又道，“那你就送他很多礼物，因为收到礼物就会开心。开心不是一般人能给的，但是你一定能让他开心。” [可是我不跟他在一起，又老是送他礼物，关系不会越来越混乱吗？] “哎哟。”明时随轻轻搂着郁如的那只手轻轻地摇了摇她，“怎么会呢？你们是朋友啊，是朋友送礼物不是很正常吗？就像我们一样啊。” 郁如觉得这话有些道理，没有那么纠结难受了，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大概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明时随又道，“宝贝，那你的困难是因为那个男生才有的，那这个是不是算你们两个人的困难?要不你也告诉那个男生，让他也给你想办法?人多力量大嘛。” 第22章 你也搬家 郁如看着明时随，没有回应，像是在思考。 明时随又一次晃了晃她，“宝贝，没关系的，你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嘛。不然的话，嗯……不然的话，你这里解决了，他那里又没有解决，那不就又有烦恼了吗？” 郁如双手扶住了自己的脑袋，俯下身去，手肘撑在自己的大腿上，看样子又痛苦了。 见她这般，明时随也跟着着急，她也俯下身去，一手扶着郁如的肩膀想把她扶起来，眼睛又去观察她的表情。 “宝贝，那那个男生你觉得好不好呢？” 郁如抬起头来，点了点头。 “那他好，你怎么不跟他在一起呀?”明时随疑惑道。 [我要是跟他在一起，他肯定被人家笑话。而且，嫁豪门没那么容易的，我没那实力，我不想在人家家里伏低做小，我不想看人家脸色，也不想一直生小孩，我想自己挣钱。另外，他还不一定是想娶我，没准玩玩就走了，有钱的男人最不缺女人，大多数都很薄情的。] “嗯……宝贝，你说得对，妈妈也说了，有钱人不一定好，要找个对自己好的，肯为我们花钱的才是最好。” 明时随的手又搭在了郁如身上，她抱着她说道，“可是宝贝，你这么会挣钱，房子车子都买了，人家说房车存款都有就是人生赢家了。你人又这么好，别人肯定是羡慕他，才不会嘲笑他呢。而且你哪里不会说话了?你的手，你的眼睛一直都会说话啊。那你怕他是一个坏蛋，你就不跟他在一起，怎么样？” [但他一直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你就把他当朋友，怎么样?就像我们一样。嗯……他喜欢他的，你不喜欢你的，你看，能不能这样?” [听起来很难的样子。] “好像也是耶。” 这下，明时随也苦恼了，她没遇到过郁如这样的情况，很多事情还是理想化，实际运用，还是不太行。二人一起陷入了沉思和纠结。 过了一会，明时随才想起还没问郁如搬家的原因，她便直起身子看向郁如问道，“宝贝，你为什么搬家啊？” [住那里出事了。] 随后，郁如简单说了一下许成上她家挑事的事情。 明时随听了，顿时大惊失色，她立刻紧张地去抚摸郁如的手臂，小心去观察她的脸色，“宝贝，那你受伤了吗？” [没有，我戳了他眼睛，逃出来了，刚好有人经过救了我。] 明时随松了口气，“那就好啊，宝贝，那你确实要搬家，不然坏人又找上你了。” 郁如点了点头，而后突然拍了拍明时随的胳膊，道，[你搬来我这里住吧。] “啊?”明时随被她这话说得呆愣愣的，“宝贝，这是你家，你给了钱的，我也有房子，我怎么可以来你家住呢？我觉得有些不好。” [“你那个出租屋太危险了，你一个人住，安全隐患太多。这里是有钱人的小区，一般没那么多事，住着安全。] 明时随摇摇头，“那也不行，宝贝，我感觉还是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以你的工资，很快就能买房了，也不会住很久。这里离你公司很近，你去公司也方便些。] 明时随顿了一下，忽然探身上前给了郁如一个大大的拥抱，“宝贝，你真是太好了，世界上没人比你更好。” 郁如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轻轻推开，又做手语，[你今天有空吗？有空的话今天就搬过来吧。] “嗯……”明时随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道，“宝贝，今天我没空，下午有节课，可能下周才有空。” [那你把你家钥匙给我，我帮你搬。] 明时随高兴地点头，“好呀好呀，宝贝，你这个房子多少钱啊，我该给你多少房租才好呢？” [两千租的，你给我五百就行了。] “五百怎么行呢？那也太少了。”明时随微微嘟着嘴摇了摇头，“宝贝，我煮饭这么难吃 以后肯定要蹭你的饭吃，我每个月给你三千怎么样？” [一千五。] “嗯……”明时随想了一下，道，“那好吧。” 说罢，她就拿起手机给郁如转了三万二块钱。 看她发了三万多，郁如没多说什么，直接收下了。 第二天， 郁如前往明时随的家给她搬家。 明时随租的房子比她租的房子更小，里面没放什么，所有东西就装了三个大箱子，郁如叫了一辆货车就把她家里面的东西都给装上了。 见山云庭的房子基本都是一层楼一个住户，郁如就让搬家师傅把那几个箱子都放到了门外的廊道里，剩下的她自己推回去。 她手刚搭在箱子上准备推的时候，云迹星来了。 见她要干活的样子，他即刻上前问道，“阿如，这是在干什么？” [我一个朋友搬过来暂住，这是她的东西，你放心，我们会很好地对待你的房子。] “噢……这样啊……”云迹星点点头，“那我帮你挪进去吧。” 郁如犹豫了一下，道，[谢谢你。] 有了云迹星的帮忙，三个箱子很快就都被搬到了屋子里面。 放好了箱子，郁如再次对云迹星表示感谢。 “没关系，阿如，你有事就找我，我很乐意帮忙。”云迹星笑道，“那，没什么的话，我就走了。” 郁如静静看着他，一副想说话的样子。 是的，她想到了昨天跟明时随的谈话，觉得应该跟云迹星聊一下，可仔细想想，又好像没那个必要，即使聊了，似乎也不能解决什么。 她迟迟没反应，云迹星就主动问道，“阿如，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郁如点头，又立马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她做了个手语让云迹星等一下，然后快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很快，她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大碗糯米饭。 云迹星看到糯米饭，眼睛瞬间亮了，他笑着问，“阿如，这是给我吃的吗？” 郁如点了点头，将糯米饭往前递了一下。 云迹星立即伸手去接，“阿如，谢谢，我一定会把碗里面的所有饭都吃光。” 郁如不敢看他的眼睛，就垂着眼点了点头。 云迹星带着糯米饭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面后，忍不住对着面前的糯米饭傻笑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阿如肯定开始接纳我了……” 第23章 举荐 他傻乐了一下，就从厨房那里拿了一副新碗勺过来，将糯米饭都倒到了新的碗里面后就开吃了。 郁如很久没有卖糯米饭了，他也就很久没有吃，饭的味道让他非常怀念，他都舍不得吃太快，免得一下子吃完就没有了。 …… 就一碗糯米饭，云迹星吃了半个小时，在这期间，他什么都没干，就专心坐在座位上吃那碗饭。 吃完饭的他，感到异常心满意足，就像是一个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战士，高兴又自豪。 吃饱后，他就靠在沙发上休息，同时掏出手机开始处理刚刚在吃饭时想到的事情。 很早之前他就根据郁如的朋友圈猜出她大概在从事着什么工作，如今前不久他帮郁如解决了许成，郁如又给他详细介绍了她的业务，还承诺让他以后有需要就找她，而且不收他一分钱。 他现在就很清楚郁如究竟是干什么的，知道了这一点，他就有了一个助推郁如事业的切入点。 经过多方打探，他找到了一个郁如的同行，对方带领着一个算是国内知名的团队，旗下公司有不少人们耳熟能详的作品，如果在那里工作过，是个不错的履历。 他打算向对方举荐郁如，对方的团队最近正好在招人。 郁如本科毕业后就没有继续往下读了，然而大部分大公司对应聘者的学历要求最低都是硕士，要么就是超顶尖名校毕业的，再者就是海归。 他现在找到的这个团队有一点非常难得，那就是，他对学历的要求比较低，一切以技术为主，拿作品说话。 云迹星先跟对方寒暄几句，而后就给他发了郁如的两个作品又去问他团队对外招聘的事，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他。 “云总，你说的这个人，是哪里毕业的?什么时候毕的业?这作品风格我看着有一点眼熟。” “华大，今年刚毕业。” “他叫什么名字，方便告知吗？” “郁如。” “原来是她啊，我知道她，华大很优秀的高材生，全能型人才，我听说她学习特别拼的，几乎不出去玩，天天学，而且也很有天赋，做出来的作品比好一些工作几年的人做出来的还好。” 云迹星盯着手机屏幕想了想，问，“秦总，那你见过郁如了吗？” 过了一会，对方回复道，“我见过了呀，之前我的学校跟华大举办了一个学术交流会，我在交流会上见过她。你们华大的白院长特别想内推她到大公司实习，还给我也推荐过呢。这女孩是个人才，我听说好几家公司还想招她研究芯片来着。但是很可惜，她不会说话，虽然线上也能交流，可是有的事情不当面说是说不清楚的，不能沟通就很影响团队效率。云总，你现在给我推荐这个女孩，是她现在会说话了吗？” 云迹星看着对方新发过来的消息，感觉有些无力，心里极其难受遗憾，不会说话这一点，挡了郁如多少向上爬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继续给对方发消息，“没有，她还是不会说话。” 对方回复到：那没办法了，云总，我也很想挖这个女孩来我这工作，但是我这工作环境比较复杂，不能说话很吃亏很麻烦。所以，不好意思了云总。 …… 虽然这次还是没能给郁如争取到工作岗位，但对方要了她的联系方式。郁如自身能创造价值，对方应该会时刻记着她，如果双方能有联系，也算是对郁如有好处。 就冲不会说话这一点，郁如几乎不可能在外找到工作，云迹星就决定要换个方式助她赚钱，他要去看位置好，有潜力的铺子，合适的就买下来，留给郁如开店。 要是郁如自己当老板就没那么多事了，他相信郁如能做到。 上辈子，郁如就是开店的，生意做得很好，她开了两家甜品店，本来还准备开第三家的，但在那个节骨点上她刚好生病，就没开成。 这一世，别说是三家了，他要让郁如开三十家。 另一边的郁如， 她在整理明时随的东西，这会口袋里的手机突然连续响了好几声，她就停止手中的活，立刻将手机拿出来查看。 是云迹星的消息，还有一个好友验证的消息，她先点开了云迹星发来的消息查看。 云迹星发给她的消息就是关于他给某团队举荐她的事情。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和云迹星的聊天界面，忽然就想起了之前他说过的话：你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都可以，知识、人脉、钱财，只要你想我都给你，你可以靠我做富一代，到时候你跟我一样有钱了，就能毫无负担地跟我在一起了吧？ 云迹星还真是半点不作伪，真想用他的资源让她踩着往上走。 虽然她无需要任何推荐就能轻松去往任何一家头部公司工作，可云迹星有心引荐她是另一码子事。这一刻，郁如感觉自己内心的某一处被击中了，惹得她浑身酥酥麻麻的，带有一股细若游丝的快感。 次日， 为表云迹星举荐自己的谢意，郁如特意做了一大碗糯米饭给他，但这次除了糯米饭，她还做了一份甜点。 怕云迹星去工作先走了，她今天格外早起。将准备好的东西打包好后，她就给云迹星发去消息先知会了他一声，就出门乘坐电梯前往他的家。 结果她人还没到，云迹星就已经敞开门站在家门口等着了，郁如一出电梯就看到了他那副望眼欲穿的样子，这让她莫名不好意思。 云迹星笑着朝她挥手打了个招呼，“阿如，早上好，见到你真高兴。今天一定是我的超级幸运日，因为我又吃到了你的糯米饭。” 郁如微微垂着眼，点了点头，慢慢走到他面前将东西递给了他，从到到尾，她都没有抬起眼来看他。 云迹星笑容满面地看着她，接过了食盒，见她好似有些害羞的样子，他情不自禁靠近了她一点，“阿如，你怎么不看看我?” 这话说的，显得她心虚似的，郁如便缓缓抬起了头去看云迹星。 就见他近在咫尺，正认真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是那么澄澈迷人，眼神是如此缠绵温柔，仿佛要把她倒映到瞳孔上的身影吸入他的身体里，直至他们完完全全融合，没有一丝间隙。 她不该看的，看了令她后悔，她的心好像被扰乱了。 担心云迹星看出自己的窘迫，郁如快速做了个手势表示她要离开，而后就近乎逃跑似的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云迹星惘然若失，但手里提着的东西又让他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24章 发烧 入冬了， 这个月，郁如靠自己的努力买了一个小小的铺位用来卖糯米饭和糖水，地段不繁华，人流量倒是挺大的，最重要的是靠近一所小学，前景应该不错。目前店里面就她一个人在忙所有事情，她还没有招到人，不过最近有好些人都联系她想过来应聘。 今天下午六点半，卖完最后一份糯米饭和糖水后，她就开始打扫店里的卫生准备走人。 在这期间，云迹星来了。 他左手拿着一杯奶茶，右手拿了一小束花，看起来风尘仆仆。 “阿如，晚上好。” 郁如闻声，回头看去，见是他，有些意外，她放下手中的扫把，朝他做手语，[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会带糯米饭回去给你吗？] “好朋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等不及想见你，就来了。”云迹星微笑道，“今天挺冷的，我给你买了杯奶茶，这个是中药做的奶茶，对身体好的，你趁热喝，对了，还有花。” 郁如微微垂着眼点点头，而后走上前准备去接他手里的花和奶茶，谁知刚迈出一步，她猛然踉跄了一下。 “阿如！”云迹星下意识去扶她。 郁如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想站直一些，可头又晕得让她没法做到。云迹星将手中的奶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即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阿如，是不是太累了？还是低血糖?你先坐一下。” 郁如点点头，顺从地在凳子上坐下。 她坐好了，云迹星就给奶茶插上吸管放到她面前，又把自己身上围着的围巾解下搭到她的脖子上，“今天这么冷，你怎么穿那么少?这围巾你先围着，暖一点。” 郁如再次点头，没有拒绝。 她太累了，自敲定了店铺的开设和未来发展计划，她的休息时间就被压缩了，上午要学习跟做设计，中午休息半小时就来店里蒸糯米饭煮糖水，到傍晚开始卖，忙完店里的事晚上回家后还要剪视频。 前面有段时间她还累吐了，那段时间是最煎熬的，店铺开设需要审批各种各样的文件，还有好多证要办，为了赶进度，她到处托关系，天天不着家四处跑。不能在家待，着就是对她一个宅女最大的折磨。 云迹星拿起她放在一旁的扫把，接替她的活扫了起来。 …… 店里面郁如本该做的卫生清洁和安全检查，云迹星都帮她做好了，她全程就坐在一边看着和指挥。 云迹星这次过来是坐地铁公交来的，郁如还晕着不好开车，云迹星就开她的车跟她一起回去。 路上， 云迹星在前面开车，郁如就坐在后面的座位，她闭着眼睛，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看她这样，云迹星内心默默叹息了一声。 郁如有的时候很矛盾，喜欢有话说话，直接解决问题，但有的时候，她宁愿自己难受，也要把一切都抗下，从来都不跟他说一个苦字。 上辈子就是这样，他的工作比郁如忙一些，所以他们两个虽说着是轮流管家和做家务，但实际上，郁如对家的付出是更大的。 他那时候抑郁，经常生理性反胃，吃不下东西，郁如为了他，天天钻研营养餐，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他，只要他喜欢的，她就要学习那种食材的各种做法，将它们一一做给他吃，只为了他能多吃点饭。 创业初期，他工作的地方离家比较远，单程就要四十分钟左右，中午不方便回家吃饭，郁如就做好了饭特意送去给他，就是怕他吃外面的吃不惯。 这么一来，她其实也很忙，白天看店，晚上学习，还要空出几个小时准备他的饮食，而且又要管理家务事和家里的收入支出。 最麻烦的还是他自身，常常会消极，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发脾气，他这样让郁如很担心，同时非常大压力，他崩溃的时候，郁如也会跟着他痛哭。 后来，在郁如的照顾下，他的抑郁情况好了不少，他们两个的事业也都小有所成，经济得到了改善。郁如却因太过操心他自己抑郁上了，从此以后身体状况开始走下坡路，但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面上还是假装自己很开心什么事都没有。 尽管他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可他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她，只能不断买各种各样的礼物补偿她，哄她开心，又去找了一个住家阿姨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他要是想给郁如一个美好富足的未来，那在三十五岁之前必须拼，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不过郁如想要的只是他的陪伴，他送给她的礼物再多，也起不到多大的安慰作用，这也导致她的状况越来越糟糕。 云迹星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郁如一眼，想了想，面上担忧地开口道，“阿如，现在开了店很忙吧？有事你可以找我帮忙，不要自己全部扛着，太累了。” 郁如紧紧闭着眼睛，艰难地点了点头。 郁如在车上坐了一会就睡着了，因而她回到见山云庭后状态好了不少，但云迹星还是不放心，坚持把她送到了她家门口才离去。 明时随早就已经在家里面等着她了，连饭菜都做好了。 一看郁如回来，她立马迎了上去，“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郁如微微颔首。 “宝贝，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不舒服？”明时随又道。 [有些累，没力气。] 说着，郁如慢慢往前走去，走到了沙发上躺下。明时随也紧跟上前在她旁边坐下，“宝贝，我做好饭了，你吃饭吧，吃完饭就睡觉吧。” 一听她说做了饭，郁如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有些害怕。 她不挑食，哪怕很难吃她也会吃，只要能吃就行，但明时随做出来的饭菜，化神奇为腐朽就算了，还跟有毒一样，一吃就出事，很危险。她不想自己出事，毕竟还要搞钱，可是这顿饭，明时随忙忙碌碌做了很久，她也不忍心不吃。 最后，她还是妥协了。 古有一计害三贤，今有一饭谋一士。她的判断没错，她果然还是出事了，大概凌晨两点，她被肚子痛痛醒，一连去了好几次厕所。等到第二天，她已经拉到有些脱水，直接发起了烧，她跌跌撞撞走出房间的时候，刚好碰上明时随出去上班。 明时随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小跑上前双手扶住她的胳膊着急问道，“宝贝，你怎么了？” 郁如没有回应，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神色迷离。 “宝贝，你怎么这么烫啊？发烧了吗？”明时随又上上下下地去打量她，随即搂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宝贝，你有没有退烧药?我去拿给你吃。” 第25章 去上班吧 郁如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摇摇头，无力地抬起手做手语，[你去上班吧，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死不了。] “这怎么行呢？”明时随摸了摸郁如的额头，“宝贝，你先等着哦，我去买点药回来给你。” 郁如拉住她的衣服，又道，[我房间有，床头柜第二层。] “噢噢，好，宝贝，你等等，我去拿给你吃。” 明时随从房间里面拿了药出来，给郁如喂了药，就把她背到房间里让她躺在床上继续睡觉。 她给郁如盖好被子，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上靠近她去观察她的脸，“宝贝，我今天请假吧，我在家里照顾你。” 郁如用尽力气将手伸出来拍开了明时随的手，又用那只手去推她。这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要她留下来，要她走。 明时随看着她这样，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趴在郁如身上忍不住哭出声，“宝贝，对不起，肯定是我的饭让你生病了，我以后去外面买给你吃，绝对不会再让你吃我煮的饭了。” 郁如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明时随的后脑勺，而后去推她的肩膀示意她起来，她要跟她交流，而且她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明时随直起身子后，郁如也随之坐了起来，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点开了与明时随的聊天界面，开始艰难地给她发信息。 不一会，明时随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她发过来的信息，她写到：不是你的错，我现在相当于打三份工，工作太多，太累了而已，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有钱人对自己孩子的时间管理都比较严格，如果你临近上课才告假，可能会给人带来不好印象，会影响你的事业，我不想这样，所以你去工作吧。你能挣多点钱回来，我便见钱眼开，病就好了。我还指望你做到笃行的高层去，到时候我有孩子了，你就把最顶尖的师资都给我孩备上。 明时随再次抱住郁如，趴在她身上欷歔流涕，“好……宝贝，那我，我，我，会快点回来的，你要是太难受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就提前回来。” 郁如点点头。 …… 明时随还是去上班了，这次去的雇主家就是她跟郁如说的那家，家里有鱼池喷泉跟旅游景点一样的。 她到达那里的时候迟到了十分钟，穿过别墅的花园又花了将近三分钟，不过孩子的父母都不在家，就孩子跟家里的佣人在，她迟到的事并没有被雇主看到。 明时随轻车熟路地穿越别墅，最后来到了一间门口挂满玩具汽车的门前停下，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轻轻敲响了房门。 “小智，我是明老师。” 很快，门打开了，开门的不是她的学生章行智，而是一个男人，高大强壮，硬朗帅气，有一头看起来很扎人的乌黑短碎发，人瞧着斯文沉静。 明时随被面前这个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男人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自己太赶，走错房间了，便说了一声“对不起” 下意识后退一步，又去看门口的挂饰。 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推开卫江山挤了出来，“舅舅，你让开，明老师，你终于来啦。” 看到章行智，明时随松了口气。 她小心看了卫江山一眼，又对章行智笑道，“小智，我还以为我来错地方了，对不起呀，我今天有点事，耽误了一下，待会我都给你补上。” 卫江山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继而看向章行智道，“章行智，老师来了，你就好好上课吧，我先回避了。” “诶诶诶，等一下舅舅。”章行智急忙拉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卫江山回过头来。 章行智嘿嘿一笑，揪着他的衣服不放又去看明时随，“明老师，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舅舅的，这就是我舅舅，你看他帅不帅?他还单身哦。” 明时随再次看了卫江山一眼，认真地点点头，“小智，你舅舅确实是很帅的小哥哥。” 她这么一股认真劲，让卫江山忽地笑了，但很浅，而且转瞬即逝，他看向明时随道，“明老师，不好意思，章行智有的时候爱乱说话，有冒犯到你的，我向你赔个不是。” 明时随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小智是个很好的孩子，我都知道。” 章行智仰头看着卫江山哼哧一声，笑嘻嘻地说道，“舅舅，我跟明老师可是队友，铁得很呢。” 明时随在他与卫江山之间看了看，开口道，“小智，我们上课吧。” “好。” 卫江山没多说什么，他再次向明时随点头致意，随即离开了原地，明时随也就跟章行智进了房间里面开始他们今天的课程了。 明时随给学生上课时，会留一点点时间给学生自己思考。 在她留时间给章行智思考的时候，她忍不住想起了家里躺着的郁如，她病得太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又不是感冒，让她真是担心。 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想出了神，连时间都忘记了，直到章行智叫她她才反应过来。 “明老师，明老师，我做完了。” 听到他的叫唤，明时随急忙回过神来，“噢，好，好，对不起，小智，对不起。” “明老师，你今天说了很多对不起了，怎么了吗？我觉得你好像很伤心的样子。”章行智疑惑道。 明时随摇摇头，“没事没事，小智，我们继续上课吧。” …… 上完课后，明时随就匆忙收拾东西准备往家里赶。 见她如此，章行智忍不住问道，“明老师，你怎么了啊？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你可以告诉我吗？没准我可以帮你解决呢，我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上课时间，明时随和章行智是老师和学生，她不能发散自己的情绪还有说废话占用上课时间，但下了课，她和章行智就是好朋友的关系。 章行智这么一问，加上脑子里郁如那张虚弱的脸出现，她一下子就绷不住流泪了。 第26章 需要看病 看她哭，章行智慌了，“明老师，你怎么了？对不起，我不该多问的，我不问了，我让我家的司机送你回家，你快点回家休息吧。” 明时随擦了擦眼泪，道，“不是，小智，不关你的事，我是太讨厌我自己了，我不小心让我最好的朋友生病了。” “明老师，你的朋友怎么生病了？” “我做饭给她吃，然后她就生病了。” “明老师，没事的，这种事我也试过，上次我妈妈做饭就把我送进医院了。”章行智轻松地说道，“你别担心，我那个时候很快就好了，你的朋友肯定也很快就好的。” “嗯。”明时随点点头，“小智，那我就先走了，我要先回家看看我的朋友。” “好，明老师，再见。”章行智挥了挥手。 明时随转身往外走去的那一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随着脸上一丝窃喜闪过，他突然又叫住了明时随。 “明老师，你等一下。” “小智，怎么了？” 章行智走上前去，咧开嘴笑着说道，“明老师，我舅舅算是中医的传承人，从小就学，学了好久呢，看病很厉害的，要不我让我舅舅跟你一起走，让他看看你的朋友?你说怎么样？” 明时随微微瞪大眼睛，有些惊喜，“小智，你说真的吗？你舅舅什么病都看得出来吗？如果他能帮忙，我一定要送他很多礼物。” “嗯……”章行智思考了一下，“应该吧，我去问问他，明老师，你在这里等等我。” “好。” …… 卫江山其实并不是一个中医大夫，他是从商的，只是家里有长辈是中医，他从小跟着学习而已，所以平时能让他看病的都是一些关系比较好的人。 对于要去给明时随的朋友看病这种事，他不太想，章行智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他都没答应。 等明时随走后，他就跟章行智严肃地说道，“章行智，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向外人透露家里人的信息?” “舅舅，明老师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好朋友，我真的很想帮助她，她也帮了我很多忙的，我说的不只是学习上。”章行智低下头有些委屈地说道，“而且病这种东西你要看的越多才会技术越来越好，不是吗？” 卫江山叹了口气，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她始终只是你的老师，而且还教你没多久，你要小心点，不要什么都往外说。帮忙其它事情其实也没什么，但是给人看病这种事不能马虎，你下次就不要给舅舅包揽这种活了，知道了吗？” 次日， 郁如退烧了，但浑身还是没力气，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今天就待在家里休息，明时随今天的课只有下午时间的，她就待在家里陪郁如。 临近午饭时间，她出去买饭，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云迹星。看到他，她有些意外，“诶，你是不是那个开餐厅的帅帅的小哥哥，你也住在这里吗？” 云迹星点点头，“是我，我就住在楼下，姑娘，阿如在家吗？” “在呀。” “她现在在干什么，方便我过去看望吗？”云迹星又问。 明时随想了一下，答道，“宝贝身体有些不舒服，在休息呢，你想去看她的话，嗯……我帮你问问她吧。” 一听郁如身体不舒服，云迹星立马着急了，他即刻追问道，“阿如怎么了？为什么不舒服？什么时候开始的?” “宝贝昨天发烧了，今天才好一点呢，帅帅小哥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吧，我现在去问问她。” “好，好，谢谢谢谢。”云迹星连连点头。 明时随回到了屋子里面，就见郁如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正在给东西打包，她便直接走到她身旁跟她说云迹星来找她的事。 郁如犹豫了一下，道，[让他进来吧。] “好，宝贝，那我让他进来，我就去买饭了啊。” 郁如点点头。 很快，云迹星来了。 这是郁如住进新地方后，他首次进入她的家，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郁如在这里住，还是跟以前一样，把大大小小的娃娃全部都给摆了出来，这让他很是好奇这么做的目的。 他极快地扫视一眼被郁如重新布置过的客厅后，便不再乱看，转而去看郁如和她周身的情况。 郁如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很多瓶瓶罐罐，还有几张薄纱和丝带，他随意瞄了一眼那些东西，面色担忧地问道，“阿如，刚刚听你的朋友说，你昨天发烧了，今天才好一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郁如转头向他看去，[挺好的，我已经好了，你随便坐吧。] 云迹星点点头，而后在一旁坐下，顺手将手里拿着的一小束玫瑰放到了郁如面前，“阿如，送给你，感觉这束花跟你一样漂亮，我就买了。” 跟我一样漂亮?这不胡说八道吗？ 郁如心里这么想着，双手还是将那束花给拿了起来，她抱着花朝云迹星微微弯腰垂首，算是表示对他的感谢。 她肯接受花，云迹星感到很高兴，随之关切地问道，“阿如，怎么发烧了呢？是什么引起的？” 郁如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同时放下了手里的花，[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什么事。”云迹星认真地看着她，眼中有遮掩不了的担心之情，“过几天我要出差，我就得有几天见不到你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 [你不用特意过来看我，我们是朋友，不是男女朋友，可以手机联系。] “但我喜欢你，我想要追求你，所以我要在你面前刷存在感。”云迹星目不转睛地看着郁如说道。 郁如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继续包装手里的东西，看样子对他的话感到有些无奈。 云迹星若无其事接着说道，“阿如，我认识一个伯伯，他是中医，医术很厉害的，我带你去他那里看看好吗？我觉得你……” 说到这，他停顿住了，似乎是在斟酌话语，“就是，你看起来有些虚弱和不健康。我很担心你，你跟我去看看好吗？开点药调理一下，以后工作生活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劳累。” 听了他这话，郁如抬起头来看向他。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是挺差劲的，但是没有去医院看过，有什么事她就硬抗，熬着熬着就过去了。 不过她挺想去看看的，毕竟有了好身体才能更高效的工作赚钱，有了钱才能更好生活，才能报答云迹星。去医院麻烦，而且她怕遇到庸医，越治越严重，要是云迹星带她去熟人那里的话，那应该很方便，最重要的是，有钱人认可的医生，一定都是会治病的。 “阿如，你跟我去看看吧?怎么样？”云迹星看郁如长时间不搭话，再次问道，“我带你上门拜访，不去医院。” 郁如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了。 第27章 遥远的香水 云迹星心里面稍微放松了些，他微笑道，“那我过几天出差回来了，应该是四天后，下周三，我就带你去，好吗？” 郁如微微颔首，随即将桌上刚用紫色薄纱包装好的一个小盒子双手拿起递到云迹星面前。 云迹星看了那小盒子一眼，又看向郁如期待地问，“阿如，这是要送给我的意思吗？” 郁如点头，[你帮了我好几个大忙，我想送点礼物谢谢你，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其实她想送金条给云迹星的，那样最实在了，也不用担心品位档次什么的，但是她买了店铺和车子没多久，没几年前又建了房子买了地，几个都是全款拿下，手头有点紧，送不了金条，只是暂时送点自制的东西，等手上又宽裕了，她再买金条。 “你做的?”云迹星接过了盒子，脸上扬起了高兴的笑容，“谢谢你阿如，我会好好珍惜这个礼物的。” 郁如点点头。 二人简单又聊了几句，云迹星就离开回自己的房子里了。 回了自己家里面，云迹星就迫不及待地拆开那个盒子，一打开，就有一股药香夹杂花香的感觉，很清爽怡人。原来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瓶香水，外包装古色古香，十分雅致。 云迹星拿起香水，放在面前仔细闻了一下，这味道一钻进他的鼻子，他的眼眶就忍不住湿润了。 无他，只因郁如上辈子也送过这么一个味道的香水给他，并且也是她亲手做的，那瓶香水还是他在一起后，郁如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郁如是个很心灵手巧的人，不仅饭做得好吃，做手工也很有一套，她带有一种原始自然的特别，喜欢自给自足，经常会研究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的脑子像是古代的某种奇巧淫技，或许可以用身为国家瑰宝之一的牙雕套球来形容，一层叠套一层，掀开一层以为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后面还有一层，他会被一种新的奇妙惊讶。 简而言之，郁如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跟她在一起很有趣。 他们两个一开始同居的时候住的是小房子，后来物质条件稍微好点了，就搬进了一个大房子里面，那座房子专门空出了一间房间供郁如摆放她的发明。 那里放的大多数东西是她自制的香和手工，三面墙放满了瓶瓶罐罐和书籍，房间里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的全是制香的工具和其它的手工艺品制作工具。 有的时候他看郁如待在那些瓶瓶罐罐之间捣鼓，会非常觉得他娶了一位魔法师当妻子。 云迹星回过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泪，裤子上有很明显的水渍，他赶忙擦干自己的泪水，又去研究那瓶香水。 他稍稍晃动了一下香水，接着往自己身前和手腕上喷了一点。 喷完了，他就抬起自己的手腕去嗅那股香味，这股香跟市面上常见香水的香味都不一样，只要喷上郁如做的香水，他肯定就是所有喷香水男人中最特别的那个。 过了一会，云迹星闻够了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就给香水和它的包装盒拍了个照片发到了他和奚义哉还有江载舟的三人小群里。 很快，他们二人都有了动静。 江载舟：除了像我这么有品的男人，应该没有男的会用这种包装来封礼物，所以这一定是个小姐姐送的。 奚义哉：我也觉得是女生送的，什么日子?为什么要送礼物? 云迹星：你们猜一下是谁？你们绝对想不到。 江载舟：是孔青松吗？我觉得他好像喜欢男的，而且很吃你颜的感觉。 奚义哉：我也猜他，要么就是那个张家的排老二的女孩。 云迹星：都不是，我跟他们都不怎么熟，这是阿如送我的。 奚义哉：那你跟阿如很熟吗？ 江载舟：对呀，你们很熟吗？凭什么给你。 云迹星：我觉得应该算熟了吧，难道不是吗？ 奚义哉江载舟：不是。 …… 郁如这边， 云迹星走后，她就回到了房间里面拿出镜子来照自己的脸。 镜子中的她，羸冷瘦削，面无颜色，貌失光泽，带着一种轻微的死气，看着就不好看。 幸好面部骨头生得还算争气，把她的皮肉都撑起来了，因而她身上没二两肉，但不至于两颊凹陷，下巴尖得像锥子，不然的话，那样真的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了。 这段时间还好一些，她有坚持吃云迹星送给她那些补气血的东西，之前没吃的时候，面色更差，她都不敢照镜子。 她一直以来也很少照镜子，不仅是脸色差看着不好看，更是脸上的那道疤痕让她不敢面对现实的自己。 她的五官底子不差，甚至可以用精致来形容。其眼睛尤为出彩，曲线蜿蜒有度，眼型生得极好，目光还含情有神，一张轮廓极流畅的鹅蛋脸，显得人端正大方，鼻子小巧，形态很好，嘴巴也小小的，五官协调紧凑，面部留白多，算是古典的中式长相。 可她气色实在是糟糕，还有痘痘，第一眼能瞧出底子好看，但不能久看，也没有令人久看的欲望。 郁如看了一下自己，就不敢看了，她的脸粗糙暗沉发黄，嘴唇苍白，哪怕是她自己，都没有细看的勇气，她猛地把镜子扔到了床上，坐在床边发起了呆。 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拿起了镜子继续去看自己的样子，一只手还慢慢抚上脸颊那道疤痕戳了戳。 这道疤早就不痛了，痛的是她的心，因为这刀疤，她遭受了不少异样的眼光，尤其是小学时期，班上的男同学经常指着她说她是丑八怪，有的人还因为这道疤看不惯她霸凌她。 好在现在都过去了，如今，除了不认识的，没人会看不起她，脸上的这道疤也在慢慢变淡，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郁如举镜子举到手腕酸了才将它放下。 这时，她突然想起今天中午份的去疤药膏还没抹，便起身走到床头柜面前去翻找药膏出来涂抹。 她现在使用的药膏有两种，一种是云迹星给她的，一种是她自己制作的。她一直都有研究制作去疤的中药祛疤膏，效果是有的，就是见效比较慢。 大概一周前，她发现自己做出来的药膏跟云迹星给她的药膏搭配起来轮换使用效果奇好，就一直轮流使用两种药膏，相信不久以后，脸上的疤就能淡到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了。 四天后， 云迹星带郁如准备前往拜访那位老中医。 他们还没出发，还在家里准备，云迹星给那位老先生准备了不少礼物，正在清点检查要送出去的礼品。 郁如不知道该送什么比较合适，就给了云迹星一笔钱请他帮忙准备，加上她那份，东西能塞满车的后备箱。 确保准备的东西都万无一失，他们就出发了。 第28章 看病 路上， 云迹星目视前方开着车，又跟郁如说话，“阿如，必要的时候，我会牵你的手，你能接受吗？” 那位老先生只认识他，不认识郁如，他觉得将他和郁如的关系说得越亲密越好。比如说，假装他们是情侣，这样子特意上门拜访就很合情合理。 如果郁如情况比较严重，还要做分期治疗之类的事情，对方也能看在他的份上容许他们多次上门打扰。 这是一方面，但这并不是必须的，主要一点是，他能借此光明正大地靠郁如近一点，一想到能牵她的手，他就幸福得不得了。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太卑鄙了，老想着跟人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肢体接触，总有点猥琐的感觉，但没办法，他真的好想好想牵郁如的手，想得要发疯了。 对于他后面的“阴谋”，郁如没想过那一层面，但前面的道理她懂，便同意了他假装情侣的提议。既然是情侣了，牵手都是正常的，她靠在车座位上微微歪着脑袋看向他点了点头。 他们到达那位老先生的家时，老先生就在会客厅等着了，他穿着一身中式套装，有温润之貌，敦厚之态，是很面善的一位老人，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个年轻人。 “卫爷爷，好久不见啊。” 云迹星领着郁如来到卫老先生面前打了个招呼，又看向他一旁的年轻人微微点头致意。紧接着，他俯身弯腰搂住了卫德良的肩膀去拥抱他，一手还去握他的手。 郁如没戴口罩，微笑着看向卫德良和旁边的年轻人点头表示问候。 “卫爷爷，真是太抱歉了，竟然让您等待我们，我和阿如应该再来得早一点的。” “没事没事，这哪叫等啊，迹星，你们想来，随时来。”卫德良笑呵呵地说道。 “好，卫爷爷，您别嫌我们烦就好。”云迹星笑着点点头，而后稍微直起身子牵住郁如的手介绍道，“卫爷爷，这位就是我还没成婚的爱人，郁如。郁是‘馥郁国香难可拟，纷纭俗眼不须惊’的郁，如就是称心如意的如。” 这是郁如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介绍她的名字，这个解释让她莫名欣喜，她有些意外地看了云迹星一眼。 卫德良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打趣道，“迹星，你真是跟你爸爸一样啊，总是要见缝插针的秀恩爱，你们两父子，一个比一个会夸人，哈哈哈……小郁都被你吓着了。” 郁如立马微笑着点点头。 云迹星与她对视一眼，握紧了她的手，转而跟卫德良说道，“卫爷爷，秀恩爱这个事情我还没见过谁比得过您呢，我还得向您学习。但是夸人，这个就是我们家祖传的本事了，您上次可说了，就喜欢听我夸人，这不是我刻意在您面前秀恩爱，我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博君一笑。” …… 双方寒暄几句，直接进入了正题。 卫家有个药房，如果有人找卫德良看病的话，都是在那里看的，现在也一样，云迹星和郁如跟着卫家祖孙来到了那个药房里。 卫德良在一木桌面前坐下，继而看向郁如道，“小郁，坐下吧。” 云迹星即刻拉着郁如的手扶她在卫德良左上方的一张椅子坐下。 郁如不会说话，就事先将自己的症状提前写在了纸上，卫德良看完她写的那些症状后，才开始给她把脉。 良久，他松开搭在郁如手腕上的手，皱着眉头，严肃说道，“小郁，你这情况，说严重，也不算很严重，但是要一直这样，很危险啊。” “卫爷爷，怎么样了？是什么问题？”云迹星即刻问道，神情很是焦虑担心。 卫德良看向他，应道，“最主要的问题呢，就是，血脉虚弱，脾虚不运，心胆气虚，心神失养，这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虚得很，这么虚，还要这么拼命工作，这可不兴搞啊。” 跟云迹星说完，他又微笑着向郁如道，“小郁，还有啊，有空了，你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不要总是想太多。你要想着自己还年轻，前途不可估量，未来一片光明，其它的嘛，少想，就想想自己的前程。人生就这样，说短也短，说长也长，就看你怎么过了，是吗？不要就被一两个坎坷绊住了。什么事情让你思虑了这么久呢？你不要这样为难自己啊，试试在别人身上找一下问题，不要老是怀疑自己。” 郁如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诶，这就对了，多笑一笑嘛。”卫德良接着又跟云迹星说话，“迹星，我看小郁不像是有对象的样子，你们两个，聚少离多吗？还是，刚在一起不久啊?” 云迹星微愣，下意识看了郁如一眼，随即应道，“对，卫爷爷，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而且我们两个工作都挺忙的，相聚的时间少一些。” “那这可不行哦，你们两个没事就得多待在一起，你想她快点好，你就得适当地放下工作，多陪她。” “好，我知道了，谢谢卫爷爷。”云迹星连连点头应承，郁如也点头。 “嗯，这是一方面，另一个……”卫德良从桌屉里拿出了纸笔开始写字，“我写个药方给你，先喝一段时间看看。嗯……小姑娘气血循环不太好，我待会给你扎几针。” …… 卫德良年纪大了，给郁如看完病，耗了不少心神，云迹星和郁如便不作过多打扰，跟他简单聊了一下，便离开了卫家。 在他们走后，卫德良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卫江山问道，“江山，你认识吗？云迹星，就刚刚那个年轻小伙子。” 问完了，他又自己回答道，“你应该是不认识的，毕竟你成天待在国外，最近才回来常住。” 卫江山果然摇摇头，“不认识，外公，他是做什么的?” “他呀，就是咱们华城云清集团董事长的独苗苗，云迹星，他爸爸是云辩之，他妈妈是有名的钢琴家池清淮。大家私底下给华城这边的有钱人排了个名，他家没上榜，在国内也没什么名气，不过我估计啊，再过段时间他爸爸就是华城首富了，只是太低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不出来而已。你没事多跟他走动走动。你之前一直待在国外，现在回了国内，事业刚起步，想在这里快点扎稳脚跟的话，你可以向他多打听行情，就少走点弯路了，他家什么产业都涉及一点，他本人也很会做生意的。最重要的是，他家里家风正，一家人不搞邪门歪道的东西，你跟他玩没坏处。”卫德良语重心长地说道。 “外公，等遇到了，我再跟他打交道吧，现在事太多，我不想再去做多余的社交。” 卫德良无奈地看着卫江山，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爱跟人打交道呢？也不知道你是随了谁。唉，你也不用等，现在就有个现成的机会。他对象不是身体不好吗？今天扎了一次针还不够，还要扎多几次，到时候你上门给他对象针灸。” “是，外公。”卫江山点点头，看上去有些不情愿。 卫德良叹息一声，“江山，你不要因为在国外待的时间长就心向着那边了，我告诉你啊，你的根在这里，别搞什么崇洋媚外那一套，你的心要向着这里。中医可是一个好东西，你得好好学，好好给人家看，即使你做生意忙，你也要抽时间看医书，要把咱们国家这个优秀传统文化给传承下来。” “外公，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间谍，我的心一直都向着这里。” “那这样最好。” 另一边， 从卫家离开后，云迹星和郁如都有些沉默，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云迹星心里有些别样的想法，郁如也有，同时，她在看着自己被云迹星牵过的双手发呆。 她的双手常年都冰冰凉凉的，跟僵尸一样，今天被云迹星老是牵着，她有错觉自己的手好像暖和了一些。云迹星的手很大很温暖，牵着她手的时候，她的整只手差不多都被他的手包裹住了。 她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安全，像是来到一个陌生地方迷路了，一个热心肠的人像是救世主一样出现，耐心领着她出去，惊喜、安心、期待交织成光明的道路。 在她成年后的记忆里，温暖的手就只有一双，那是，明时随的手，现在又多了一双，云迹星的。 快到家的时候，云迹星忽然开口道，“阿如，我的追求让你困扰了吗？你告诉我，具体是哪一方面的，我改正，好不好？” 郁如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云迹星不说话了，许久过后，他又突然道，“对不起。” 随着他这声道歉出口，郁如感觉自己的心颤了颤，随后，她拿出手机开始给他发信息。 第29章 担心哭 等回了家，云迹星才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郁如给他发的信息。 她写到：你不用向我道歉，你不亏欠我，我也没有因为你的追求感到困扰，相反，有的时候，我很庆幸你的出现。我思考忧虑的东西有很多，其中一个确实跟你有关，但你带来的影响微不足道，我更多的是在忧虑我自己。我欠你好几个人情，我痛恨没有能力回馈人情的自己，也鄙视自己活在承受的悔意中。 看着手机里的信息，云迹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里。 他确定了，他是给郁如带来困扰了。他很清楚郁如是个怎样的人，她是一个高敏感，情感很丰富的人，她的道德和良知高度太过巍峨，所以，他的追求势必会让她内疚困扰。 为此，云迹星有些慌乱，他有预感，郁如用不了多久，就要走了。会走去哪？或许不是他能知道的，他害怕了。 据卫德良判断，郁如的针灸治疗应该需要三个疗程，接近两个月的时间结束，针灸结束，到时候，他该怎么找到她呢？ 思索一番，他给郁如发去回复：阿如，请不要这样内耗自责，帮助你的那些事情对我来说就像是吃饭一样简单，你不用太过牵挂。如果你能通过我的眼睛看待发生的这一切，你就会明白你是怎么好的人，我能帮助你有多么幸福快乐。帮助你就能跟你产生更多接触，我非常乐意，我想不断靠近你。 三天后， 郁如进行第二次针灸治疗，卫江山上门给她扎针，云迹星特意推掉工作在家陪着她，明时随也刚好没课，就也一起陪同。 扎针的地方选在云迹星的房子里，是另一个小区的一座独栋小别墅。此刻，明时随在她身边陪她聊天，云迹星则是去接应卫江山。 “宝贝，要在你身上扎多少针啊？”明时随害怕地问，又一脸怜惜地去摸郁如的胳膊，“天这么冷，要把袖子拉起来吗？” 郁如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但是上次扎的时候没有，就扎了我的手指。不过这里很暖和，把袖子拿起来也没关系。] 云迹星的这座房子特别“欧”，有种很古老的感觉，还有壁炉，她们两个现在就对着壁炉里面燃烧的火焰坐着。 除了壁炉，房子里面应该别的供暖设备，屋子里非常暖，她们俩现在都没穿外套，却不觉得冷。 “说得也是。”明时随抱着郁如的胳膊，又道，“宝贝，要是很痛怎么办？” 郁如将胳膊从她怀里抽出，[能怎么办?不是扎你，你怎么比我还怕?] “不是扎我我也怕，宝贝……”明时随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两只手的食指伸出去戳郁如的嘴角，“宝贝，你微笑，微笑一下好吗？不然我好担心你，呜呜呜……” 郁如本来不想笑的，看她居然哭了，还是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不是很疼的，不用这么怕。] “我就怕，宝贝，怎么办啊？早知道我以前就不做饭给你吃了，做了这么多次，你全吃了，害得你被针扎。呜呜呜……”明时随趴到郁如怀里哭着说道。 云迹星领着卫江山进入屋里面的时候，就看到明时随趴在郁如怀里，郁如则是抱着她轻轻地拍她的背，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 郁如听到旁边的动静，往旁边看了一眼，手即刻伸进包里面抽出几张纸巾塞到明时随手里，紧接着站起身挡在她面前。 看到明时随，卫江山有些意外，他还认得她，但明时随对他没什么印象了，只当他是个陌生人，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阿如，这是怎么了？”云迹星问道。 郁如微微摇头，[没事，她怕我扎针，担心哭了。] 明时随用手里的纸巾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道，“我没事，我不哭，宝贝，那我不看你，不然影响你。” 她也站起身来，上前摸了摸郁如的脸，又用手点着自己胸口依依不舍地说道，“宝贝，有事打电话给我啊，我马上过来，我会坚强的，我去外面待着。” “小明，外面冷，你不忍心看阿如被扎针，你可以去客房待着休息一下，这边直走左边第一间房。”云迹星手掌摊开往一个方向指去，“那间房有暖气。” 明时随想了想，道，“那我还是待在这里吧，我在旁边，我背对宝贝坐着，我不看她。” …… 郁如留针时长在半小时左右。 这半个小时里，明时随还是没忍住去看，结果就是，她又哭了，但为了不影响卫江山扎针，她就用外套盖住自己的脸偷偷哭，直到郁如的针灸结束。 虽然她是偷偷在哭的，但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知道她在哭。郁如和云迹星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但卫江山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的，泪点多得不可思议，还低得可怕，他不免觉得她有一点点娇气，当然，这些都没表现出来。 郁如扎完针，对卫江山表示了一番感谢后，就走到明时随面前去揭她盖在头上的外套。她掀开外套的一角，弯下腰把自己的脑袋也伸了进去，借着微弱的光，她看到了眼睛哭肿的明时随。 “宝贝，你痛不痛啊？” 郁如微笑着摇摇头，随即退出了她的外套。 云迹星看她俩这样，莫名觉得有一丝碍眼，因为她们那样看起来有种非常暧昧的感觉，就像是爱情连续剧里面专门用了慢镜头来拍的画面。 碍于卫江山还在，他没有多看，看了一下，立马就收回了目光，他又看着卫江山微笑着说道，“卫先生，坐下来喝杯茶吧。” 想到自己爷爷说的话，卫江山点了点头。 等明时随平复心情，郁如就带她在云迹星和卫江山面前坐下，听他们聊天。 第30章 第二个父亲 天气越来越冷了， 郁如放心不下家里的老人，决定今天回去看看，买好了礼品，她就一早开着自己的车出发了。 她首先去看望的是她的二爸，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他们甚至还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她二爸是被她从外省接过来这里住的，她特意在与华城邻近的河城买了块地建了房子给他住。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她认了那个男人做她的二爸，意为她的第二个父亲，她的亲生父母并不知道她还认了个外人当亲人。 她给她二爸的建的那个房子是个独栋小别墅，带前后院，她去到那里的时候，就见有个男人在前院的菜地里忙活。 男人五官周正，皮肤有些黑，皱纹很多，个子不高，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就是一个跟柳树一样平常的北方农民。这就是郁如的二爸殷识几，他正在小院子里种菜，旁边有一只她买的边牧和橘猫在陪他。 直到她提着东西站在家门口用脚踢了踢门发出动静，殷识几才发觉有人到访。他放下手里的小锄头，拍了拍手上的泥，紧接着就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一猫一狗也跟了上去。 当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郁如时，他灰蒙蒙的脸一下子就光彩了，他加快了步子往外走去，同时兴奋地跟郁如打招呼。 边牧和橘猫比他更快来到了郁如面前，它们也很兴奋，不断地摇尾巴，又去撞门。 “妮儿，你咋滴来了？来了咋不早点跟俺说说，俺今天都没买什么菜啊。” 郁如微笑着摇了摇头。 殷识几快速走到门口给郁如开门，又顺手接过她其中一只手上提着的所有东西。 进了屋子里面，殷识几急忙去拿干果零食招呼郁如，“妮儿，这些是二爸上个星期才买的，俺看在超市里面逛的小姑娘都买这些吃，就也买了。” 郁如点点头，又拿起身旁的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大袋子递到殷识几面前，示意他看。 殷识几接过袋子，将里面的东西给拿了出来，原来是一件厚实的棉外套。 “哎哟，妮儿，你咋又给二爸买衣服啊?俺都有衣服啊。”殷识几轻轻摸了一下衣服，又道，“这衣服这么好，肯定得花不少钱，妮儿，你小姑娘得穿好穿漂亮些，下次这钱就别给二爸买了啊。” 郁如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软件，在上面输入了“我有钱”这三个字，输入完，她就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点击了一个文字朗读的图标。 殷识几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道，“妮儿，二爸啥都不缺，你都给二爸买齐了，你的钱多给自己攒着。” 郁如又在手机上输入文字：二爸，你试一下合不合适? “诶，好。”殷识几高兴地点点头，立马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上了新衣服，“妮儿，很合适，不大也不小。” 郁如点点头，在手机上输入文字：二爸，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买菜吧。 殷识几开心地点头，“诶，好。” 郁如从沙发上站起身，正准备抬脚往外走去，又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事情，她再一次在手机上输入文字：二爸，助听器怎么样？还好着吗？要是坏了你要跟我说。 殷识几年轻的时候是个饭馆厨子，本来工作做得还挺稳定的，但他遭遇不幸，被人贩子绑架拐卖到了一个黑工厂里面。 那里面的工人都是被拐卖进去工作的，大的小的老的男的女的都有，在那里的日子，连畜生都不如，好在他有一手好厨艺，比起一般工人，他稍微过得好一些，不用动不动就挨打。 他在那里的工作也是煮饭，就为工厂里面的几个黑头子煮饭。 某一天，发生了一些意外，那些黑头子为了泄愤，就疯狂殴打他，他的一条腿就是这么瘸掉的，除此之外，他的一只耳朵也被打到几乎聋掉的状态。 郁如将他接来这里之后，就给他配了助听器戴着，这才让他的生活不因残疾那么受影响。 听到郁如的问话，殷识几下意识往右耳的助听器摸去，咧开嘴笑着说道，“妮儿，你放心，好得很呢，听得很清楚，你放心吧。” 郁如点点头，放下心来。 …… 这附近就有个菜市场，郁如开车过去，五分钟左右就到了那里。 殷识几买菜都是来这里买的，有几个老板都被他买熟了，加上他是个跛脚的，特征明显，他一到来，还没靠近，他们就热情地朝他招呼起来。 “老几，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来买菜啊？”一个大叔问道。 “老几，这个是谁啊？这么漂亮，你女儿啊？”另一位大娘打量了郁如一下，随即询问道。 郁如今天过来，一改往日随便和胡乱穿衣服的形象，特意打扮了一番。 她内穿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外穿一件蓝色长款双面羊毛大衣，脚上穿了一双内外都有增高的皮鞋，脖子上戴了一条大珍珠项链，手上戴了金手镯和金戒指，脸上涂了粉底还涂了口红，看不出气色好不好，也看不出脸上的疤，乍一看着，确实挺出挑好看的。 平时有些畏畏缩缩的殷识几，在这一刻，因为郁如的存在，骄傲地扬起了头，就像是一只刚取得战斗胜利的花公鸡。 他向问他话的那几个老板笑着介绍道，“对啊，俺女儿，今天突然回来看俺了，家里都没好菜了，俺就跟俺女儿出来买点。” “哎呀，你真的是好福气啊，有个这么好的女儿噢。” “阿妹，买不买点猪肉啊?我这里还有几块很好的哦，你们买回去煮红烧肉肯定香。” “你女儿就好了，不是过年过节专程回来看你，我家那两个就不会这样。” “老几，要不要买点猪红回去啊？给你女儿吃，很好的。” 老板们个个热情地说道。 他们见郁如是个有钱的主，纷纷招揽她去自家的档位买东西，郁如没有偏袒去哪家，只是微笑着朝他们点头。 第31章 去上学吧 在菜市场买完菜，郁如没着急带殷识几回家，而是开着车带他到市区里面逛，她准备中午不煮饭了，直接在外面吃。 殷识几一般只会待在家附近几公里的地方转悠，更远的，只有郁如带着他，他才会出来。 因而到了市中心，他对周遭的一切都很好奇，好几个月不出来，市中心这里的商铺又搞了一些新花样，让他目不暇接。 “妮儿，这城里面啊，真是什么都花花绿绿的，看得俺眼睛都花了。”殷识几一边环望四周，一边说道。 郁如在手机上输入文字：二爸，所以你要多来，我之前教你怎么坐公交车和地铁，你记着了吗？ 殷识几赧然一笑，回答道，“妮儿，你不在家，二爸都不来这里的，太久不来，俺都不记得了。妮儿，你不用教俺，这城里的东西太贵了，而且二爸一个人逛也没意思，不用来。” 郁如叹了口气，在手机上输入文字：二爸，不管你来不来，你都得学，待会我再带你坐，你要记好了。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就得与时俱进，跟紧时代的脚步，尽量适应新的生活方式，是不是？ 殷识几连连点头，“好，妮儿，俺学，二爸这次一定记好了。” …… 郁如带着殷识几在外面直接逛到了下午，正准备带他回家时，她无意发现手机导航显示附近有个老年大学。 殷识几初中毕业，因为早年被拐的经历，他已经不怎么认识字了。这也就导致他无法跟郁如用手机聊天，郁如又不会说话，无论打普通电话还是视频电话都很难交流。 所以，郁如有钱了以后，一直有想把殷识几送去老年大学的想法，一方面学点东西消遣一下，最重要的是可以认识字，另一方面，没准能交朋友，这样子，她不在的时候，他也不至于太孤独了。虽说买了一只猫一条狗陪他，但来源于人的交流，动物给不了。 郁如将原来的目的地改成了那个老年大学，直接开着车过去了。 到达那里后，她在手机上输入文字：二爸，这里有个老年大学，我带你进去看看怎么样？要是合适，我给你报名入学，就是去学校上课，能学技术，什么都能学。 殷识几一听，连连摆手，“妮儿，二爸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去什么学校啊？俺又不认识字，脑子也不灵光，去了学校，能干啥啊?去学校可贵了，你别花这冤枉钱，咱们回家吧。” 郁如在手机上写到：二爸，就是你不认识字才要去学校学，你认识字，你就能看着字玩手机了，也能跟我聊天了。你不是一直想跟我聊天吗？ “哎呀。”殷识几有些着急，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妮儿，俺找到了一个教手语的人，她教得挺好的，俺一直跟着她学呢，都学了不少了，肯定很快就能跟你用手语说话了。” 说着，他点开了手机里面的一个短视频软件。 郁如在这个短视频平台里面给他注册了一个账号，他实在无聊了，就靠着这个短视频消遣。 郁如很早之前就自己开发了一个代码，家中老人的手机里都挂载了她开发的那个自动帮助点击的脚本。 虽然这个插入的程序省去了玩手机很多操作步骤，可殷识几跟文盲相差无二，玩起手机来还是挺艰难的，平时要看着郁如手画的说明图和猜测手机图标的意思来玩。 不过他有六个字是一定认识的，那六个字分别是“点赞”“关注”“收藏”，他的点赞收藏关注里面，全是关于手语的，随便一点就是手语教学。 现在，他就点开了自己收藏的其中一个手语教学视频给郁如看。 郁如看了一下，就皱起了眉头，因为视频里面教的手语很多都是不正确的，有正确的都是适用于外国的，国内这里不用，即使殷识几全学会了，都跟她交流不了。 等视频看完，她就伸手在殷识几手机上点了几下，取消了他给这个视频的点赞收藏包括对发布者的关注。 “妮儿。”一看郁如给他全取消了，殷识几很是不解，也着急自己以后找不到这个教手语的了，“你咋给俺全取消了呢?” 郁如微微摇了摇头，在手机输入文字：二爸，这人教的很多都是错的，你学会了跟我也交流不了，是看不懂我的手语的，你不要再看手语教学了。你想跟我交流，最好的办法就是认识字，你去学校就能学，还能学点别的东西陶冶一下情操。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花钱都是有分寸的，不会没什么钱了还拼命花。 “这样啊，怎么都是错的呢？她怎么骗人……”殷识几很是失落，脑袋垂了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再看郁如，“妮儿，二爸就是怕你把钱都花在俺身上花光了。” …… 郁如跟殷识几在老年大学里面走了一遭，还在相关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随便试听了一节课。 这个老年大学的环境可以，上课氛围也行，地理位置也挺好，一出门就有公交站，殷识几真要在这里上学，能乘坐公交车，从家坐到这里可以直达，大概四十分钟左右。 郁如在参观完以后，就决定要给殷识几先报个一学期体验一下。 但入学要不少材料，她没有，而且初春和初秋的时候才开放报名，所以她今天是不能报的了，得准备好那些材料并且等几个月后才能报。 三天后， 郁如离开殷识几这里，前往自己的亲生父母家。 她亲爸爸亲妈也在河城，而且跟殷识几住的地方相隔不是太远，不堵车的话，开一个一小时左右的车就到了。 她亲爸爸亲妈从年轻到现在一直在做苦力工，哪怕她如今每个月固定给他们打钱当生活费，他们还是在做，每天大概晚上七点才回家，她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就一天到晚在外种菜。 因此，她特意挑着下午的时间回去。 她到达那里的时候，刚好七点，她爸爸妈似乎也才刚回来，她的突然出现，让她全家人都很震惊。她父亲郁佑生问道，“郁如，是不是郁如?” 郁如点点头。 她母亲谷玉兰上前接过她手里提着的东西，问，“郁如，怎么突然回来了?” 郁佑生也赶紧上前去接她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 郁如全家都不会手语，郁如跟他们交流的方式也是用手机输入文字再使用文字朗读功能。双手解放后，她在手机上写到：没什么事，就回来随便看看。 第32章 熟悉而陌生的家 这时，她的奶奶徐慎微从屋里走出来了，看到郁如的第一眼，也是很震惊，不敢相信是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是郁如吗？” 郁如再次点头。 他们家，因为她的到来，顿时忙乱起来，徐慎微刚从菜地里回来的，如今见了郁如，她又再次前往菜地摘菜。 郁如不能说话，跟家里人交流不了，就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看他们忙活。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家里的一切，内心却有些悲凉，因为，她回到这个家，越来越像个客人了，他们父母对她也愈来愈客气，尤其是她能挣钱开始月月给他们打生活费以后。 她的父母，不能说是很好的父母，但可以说是合格的，毕竟他们不是重男轻女的极端分子，也不短她吃穿用度，还好好供她上完了大学。 郁佑生每个月都会给一千七的生活费给她，一直到大学毕业以后。 她还有个亲哥哥，她哥大她两岁，毕业于一所重点大学，生活费也是一千七，按照他们家这个情况，他们兄妹俩都一千七，算上学费，是挺大的一份开支。 郁佑生和谷玉兰也是尽自己最大能力之内给到他们更多的钱。 郁如能看得出他们两口子的用心良苦，但他们家之间的关系和连接并不亲密，也亲不起来，她和她哥哥在家都沉默寡言，很少跟父母聊天，也不愿跟他们聊。 郁佑生和谷玉兰是很典型的中式父母，对于孩子的教育，父亲缺失，母亲过度参与，而且是该参与的地方不参与，不该的又过度管教。 从小到大，兄妹俩听到的最多的几句话就是“我是为你好”“能不能听话点”“为什么这么不懂事”。 在他们家，盎盂相击是常态，老的吵大的，大的吵小的，老的吵小的，吵来吵去，没完没了，平日里气氛看上去就不大和谐，即使他人未见他们阋墙谇帚，也看得出他们不和。 郁如一直觉得自己变得现在这么狂躁爱摔东西来发泄，跟她的父母脱不开关系，甚至可以说，他们造就了她基本的负面情绪。 老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贫贱家庭也一样，郁如从小到大都跟自己父母摩擦不断，家里的长辈之间也是争吵不停，从她能记事起就有了，矛盾多到数都数不清，大多数都是钱的问题。 这种情况到五年前才大概好一点点，那年郁佑生和谷玉兰工作的工价变高了，他们家的经济情况得到了改善，正逢又到了她要考大学的时候，郁佑生和谷玉兰怕影响她，就没那么频繁地找她“茬”了。 …… 郁如在家里的这顿饭吃得很沉默，大家都没讲什么话，问完她的工作状况和生活情况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吃完了饭，徐慎微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打瞌睡，郁如的爷爷则是回了房间里面看跟赌六、合彩有关的书。 谷玉兰和郁佑生就在客厅待着，他们想跟郁如聊聊天，但是该问的能问的，在饭桌上已经被他们问完了，现在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他们三个人就相对无言地坐着。 片刻，郁如从自己包里面翻出四个锦盒放到了面前的桌上，四个盒子上面都贴了标签纸，上面分别写着：爸爸、妈、爷爷、奶奶。 “这是什么？”谷玉兰说了一句，就伸手去拿那个贴着“妈”字标签的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厚重的素金镯，这个大镯子把谷玉兰吓了一跳，她看多了镯子几眼，又去看郁如，“郁如，上次不是买了镯子吗？怎么又买了一个?” 郁佑生也伸手去拿桌上的盒子，他拿的盒子是标签上写着“爸爸”字的，打开一看，就见一条黄金貔貅项链静静地躺在里面。 郁如在自己的手机上输入文字：最近金价降了一些，就买了，反正这个保值，买了也不会浪费，换种活法当钱而已。 谷玉兰小心翼翼地拿起金镯细细打量，感叹道，“这么大一个，那得花多少钱啊？” 郁如没有回复她这个问题，转而在手机上输入：明年三月的时候，你们两个就不要去做工了，我每个月给你们更多钱。我在隔壁镇看了有老年人上的大学，到时候我送你们去那里上学，这样子，你们没有工作也不会无聊了。 郁佑生和谷玉兰听了，对视一眼。 郁佑生开口道，“我们还上什么学?小孩才要上学，你不要浪费那个钱，现在又买了那么多黄金，就不要再花那么多钱了，等下你自己都没钱用了。” 郁如在手机上输入文字：你们去了就知道是上什么学了，我有钱，能给你们生活费，也够钱交学费。你们要是去上了觉得很不好，那我没话讲，你们就别上了，要是觉得好，我就一直给你们交学费让你们上。 “我们这么老了去上学，到时候给人家知道了，人家不要笑死我们，而且我跟你爸爸现在还做得动，就得赶紧多做一点钱。”谷玉兰道。 郁如沉默片刻，在手机上写到：你们做的那个工太辛苦了，做多了钱，到时候做坏了身体，反而还更亏本。现在我有钱让你们提前退休，你们就别做了，不然老了就一身病。 其实两口子现在身上已经都是病了，早在两年前，郁如回到家里，就会看到他们捶着自己腰肩脖子的部位喊痛。他们的工作么，有点算是拿命换钱，做装修工，会经常搬、抗、背一些几十斤至上百斤的东西，人都被压矮了，寒冬酷暑都是如此，非常辛苦，也非常危险。 她记得她妈以前工作的时候从二楼摔下来过两次，好在楼层不高，一层楼也是低于平均水平的那种，她才没什么大事，她爸爸也挺多时候跟死亡擦肩而过的，也是有几次差点从楼上摔下来那种。 …… 郁如劝说了自己父母很久，才把他们劝说动。只是他们不愿意明年初春入学，而是想再过一年的春天，因为他们现在手头上接了不少活，没那么快做完，而且不能毁约，必须做着，等到了后一年的春天，就应该差不多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四十七岁了，快五十岁的年纪，可能也真的要做不了了，可以提前安享晚年了。 华城，见山云庭， 云迹星待在书房，还在处理没完成的工作。 郁如不在的这几天他一直都在积极联系她，但郁如都是没有回应的，打电话也没接，让他担心得不行。昨天他去郁如家敲门，开门的是明时随，还是明时随告诉了他郁如的去向，不然他都想找人追踪郁如了。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他就拿起手机查看信息，郁如还是没有回应他。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时，郁如的信息来了：对不起，最近事情有些多，忘记回复你了，我回了我父母家，没什么事。 第33章 云迹星的生日 对郁如来说，顾客就是上帝，没什么比搞钱重要，若私事不是什么特别急的事，她一般先回复客户。 云迹星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刚好有客户找上她，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回复客户的信息，一不小心忘了云迹星的信息。 今天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来有几天没盘查那些没回复的信息，便一条一条地往下看，这才发现云迹星发过来的几十条消息她已读没回。 看着郁如发过来的信息，云迹星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斟酌了一下语言，他回复到：看你不回信息，我很担心你，没事就好。 郁如回复了一个“嗯”字。 云迹星想了想，又给她发去信息：阿如，我的生日是农历冬月十二，我一般过农历生日的，半个月后就是我生日，刚好在双十二那天。你能陪我过生日吗？就我们两个。 郁如回复到：不能。 云迹星想发点什么回复时，郁如又发了一句：但是我可以送你生日礼物。 这让他失落的小情绪一扫而空，赶紧回应到：阿如，要是能吃上你亲手做的美食，那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可以许愿要一个糯米饭蛋糕吗？ 糯米饭蛋糕…… 郁如看着这几个字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回复到：可以。 半个月后， 今天是云迹星的生日，他过生日一般不会举办聚会派对，就让奚义哉还有江载舟陪着吃顿饭，再在他父母那里吃一顿饭便是。 这次的生日他打算在家吃，就在见山云庭的房子，他们几个自己做饭，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忙活了。 “小新，道长，我买了变态辣的辣椒，你们要吃个变态辣子鸡吗？”江载舟举着一袋辣椒问道。 云迹星摇头，“不吃，我养生，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个的?” “不吃，我怕吃了下不来床，出不来厕所。”奚义哉也摇头。 “这不是我的正常操作嘛。”江载舟笑嘻嘻地说道。 “那你自己尝吧，我们不奉陪，你单独做个辣椒酱出来，别祸害我们。”奚义哉道。 江载舟轻啧一声，道，“单独就单独，到时候你们别被我做的辣椒酱馋哭。” 这话他倒不是夸大，他会做饭，但因为喜欢吃辣，辣椒酱他做得格外好吃，还特意去某些名菜的原产地跟老师傅专门学过制作辣椒酱。 “我们不一定馋哭，但你肯定会辣哭。”云迹星笑道。 一旁的奚义哉蹲下身来翻找橱柜里面的东西，同时问道，“小新，你想吃多少蛋糕?用几寸的模具好?” “我看看。”云迹星也蹲下身去，将柜子里的几个蛋糕模具都拿出来对比了一下，“做个十寸的吧。” “做这么大啊？”江载舟惊讶道，“吃得完吗？” 云迹星转头看向他回应道，“阿如跟她的朋友住楼上，等会我给她们送一些。” “小甜心住楼上啊？”江载舟激动地扶住了云迹星的肩膀，“我说你，闲得没事干呢，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屋子来住不腻么?原来是把小甜心撬过来了，你们在一起了吗？上次不还是刚做朋友吗？进展怎么这么快?” 说着，他晃了晃云迹星。 云迹星抓住他的手使他停止晃动，应道，“你一次性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 “那你一个一个回答就行了。” “那个女孩怎么答应你来这里的?”奚义哉又问。 “我们没在一起，她现在住这里是交了房租给我的。她之前住的那个房子出了点事，我建议了她好久她才这里的。”云迹星答道。 “这样……”江载舟对此有些失望，“我以为你在一起了呢。” “诶。”奚义哉一副想到什么好点子的模样，“那个女孩现在在家吗？小新，你可以邀请她和她朋友过来啊，虽然我跟江小船不认识她们，但是可以现场认识。” 云迹星思考了一下，道，“不行，阿如她……她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除非工作需要，她也不会接触生人的，她也不喜欢热闹人多的地方，超过四个人的地方她不会想久待的。” “那小甜心，她是内向社恐i人全部buff叠满了吗？”江载舟问。 “也不能这么说，她……”云迹星脑海里恍惚间闪过了郁如从前那张爱笑的脸，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阿如喜欢安静。” 奚义哉拍了拍云迹星的肩膀，问，“小新，你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刚刚表情这么伤感?” “我……” 这时，云迹星的手机突然连续响了好几声，这个提示音跟别的提示音都不一样，是他特意为郁如设置的，只要它响起，他就知道是郁如来找他了。 “等一下，好像阿如找我了。” 一听是郁如来找，奚义哉和和江载舟自觉背过身去，不去看他和郁如的聊天界面。江载舟哼了一声，开口道，“小新，你重色轻友，爱上小甜心了就把我们俩给抛一边了。” “我没有，我是各项情感均衡维持的，不管是什么情都很重要。” 云迹星反驳了一句，就立刻将手机拿出来查看，果然是郁如发来的信息，她发过来的文字写到：你在家吗？我来给你送生日礼物。 一旁的奚义哉和江载舟对视一眼，看他这么一副被迷了眼完全容不下其它事的样子，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江载舟使了个眼色给奚义哉，小声道，“还均衡维持，他当吃维生素呢。” 奚义哉听了他这话，笑得整个肩膀都在颤抖。 云迹星完全不管他们，他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复郁如：阿如，我在家，你来了吗？我现在就去开门。 郁如回到：没有，我现在过去。 此消息一出，云迹星马上站了起来，跟奚义哉还有江载舟招呼了一句，就快步往家门口走去。 在家门口等了一会，郁如才过来，她左右手都拿着一个大袋子，云迹星见状，赶紧小跑上前去接她手里的东西。 “阿如，怎么拿这么多过来?” 双手解放了，郁如就站直了身体，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小卡片在云迹星面前展开，上面写到：祝你生日快乐。 第34章 郁如的礼物 云迹星笑着点头，“谢谢，阿如，见到你真高兴。” 郁如微微颔首，[那我就先走了。] 比划完，她就作势要转身离去。 云迹星下意识叫住了她，“阿如。” 郁如回过头来，[怎么了？] 云迹星张了张嘴，像条缺水的鱼，嘴巴不断翕合，酝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阿如，你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个饭?带上你的那个朋友一起，我那里有两个朋友，他们跟我关系特别好的，都很想认识一下你。” 郁如摇摇头，她朝云迹星挥了挥手，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云迹星有些失落，直到郁如乘电梯上去了，他才提着东西回自己家。 他一进去，江载舟就围了上来，“哇塞，这两个都是小甜心给你哒?” “对，都是阿如给我的。” 江载舟伸手去接他提着的其中一个袋子，“我帮你拿。” “好。” 二人把东西拿到沙发面前放好，江载舟就冲去厨房拉扯还在备菜的奚义哉的衣服，“哎呀道长，你别做了，你还做什么啊？快点来看小甜心送给小新的礼物，两大袋子，不知道有什么，我好期待啊。” 话音一落，他又立即跑回了云迹星身边。 云迹星没拆礼物，而是在看一张郁如写的小卡片，上面写到：祝你生日快乐，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喜欢。 “这什么东西？我能看嘛？”江载舟在他身旁坐下，将脑袋凑了过去。 当看到上面写着的文字后，他笑着调侃道，“哦哟，不得了，小甜心居然亲手给你做生日礼物。” 奚义哉在云迹星的另一边坐下，也去看小卡片上写的内容，看完后，他道，“小新，你看完没，看完了就打开你收到的礼物看看。” “等一下，我再看看。”云迹星目不转睛盯着卡片应了一句。 他将卡片上的文字来来回回又看了几遍，才郑重地将它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随后，他打开了其中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三个大小不一的盒子，盒子里分别装着一双绿色手工编织青蛙毛拖鞋、一条水晶编织蝴蝶项链和两块一斤重的金条还有一条吊着黄金平安锁的项圈。项圈圈身并非全部黄金，是用近似黄金颜色的丝线串联真金珠子编织而成的，编的花样很是考究好看。 看到毛拖鞋，江载舟忍不住尖叫了一下，“啊！好可爱啊！” 他伸手去将装着毛拖鞋的盒子抱在了怀里，继而看着云迹星说道，“小新，这鞋真的好可爱，我能摸一摸吗？” “你摸吧。”云迹星笑道。 奚义哉微微将脑袋往江载舟那里探去，多看了拖鞋几眼，面上有些意外地笑着说道，“小新，那个女孩子的手好巧，做的东西这么好。” 云迹星点点头，“她的手艺向来好，做什么就像什么。” “对啊，怎么做得这么可爱。”江载舟拿起其中一只拖鞋摸了摸，“小新，我好喜欢这个鞋，你能卖给我吗？” “不能。”云迹星立马拒绝，“你真那么喜欢，你就……” “我就?”江载舟一脸期待。 “你就多看看吧，你可以多来我家看我穿。” 江载舟撇了撇嘴，又去摸毛拖鞋。 奚义哉则拿起了另一个手工制品，水晶编织项链来看，他捧着盒子，靠近仔细打量项链的细节，片刻道，“哇塞，这条项链真酷啊，做这个可不容易。” “是啊，”云迹星神情不似刚刚那样喜悦了，“阿如工作很忙的，现在又做了这么多东西给我，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通宵做的。” 江载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似的说道，“小新，你完了，你要爱小甜心一辈子了，不，就凭这双拖鞋，我也爱上她了，这搁谁谁不爱?真的是，质疑你，成为你。” 看完了这个袋子里面的东西，云迹星又去打开另一个袋子，另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全是吃的，有他许愿过的糯米饭蛋糕，还有两份甜品。 等看完了这一袋东西，云迹星忍受不了了，他站起身，跟身旁的二人说道，“我去阿如那里看看她，你们先在这待着。” “去吧。”奚义哉点点头。 “快去快去。”江载舟催促道。 在去之前，云迹星又在家里面翻找了一些小零食出来，将小零食打包装好以后，他才前往郁如家。 来到她家门口，他就立刻给她发信息，告诉她自己来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正是郁如。 她微微歪着脑袋看他，做手语问道，[有什么事吗？] “阿如……”云迹星满眼心疼地看着她，“你送的礼物我都看了，我很喜欢，做得特别好。你工作这么忙，还做这么复杂的东西给我，是不是挪用了休息时间?” 郁如略微垂下眼，摇了摇头。 云迹星有些激动地向前走了一步，“阿如，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谨遵医嘱，不要总是干太多活。只要你想，我可以走法律程序转赠几百万给你先花着玩，反正……你不要太累了，好吗？” 郁如点头，面上表情淡淡，[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我有钱，我有听医生的话。] “那……”云迹星欲言又止，“阿如，你吃饭了吗？要是还没开始做的话，你先等一下好吗？我家在做着，待会我想送一份给你和你的朋友吃，这样你就不用再做了。” 郁如又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 “阿如，那晚上大概九点多的时候你能吃我的生日蛋糕吗？你不用过来，我送过去给你。” 郁如点了点头。 “阿如……”云迹星将手上提着的一个大红色塑料袋往前递，“这里面是一些小零食，要是吃完晚饭后你有些饿的话，我又没及时送蛋糕过来，你可以先吃点垫垫肚子。” 郁如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下，才接到自己手中，[谢谢。] 见郁如肯接自己的东西，云迹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阿如，那我走了，我们晚点见。” 郁如点了点头。 该说的都说了，云迹星又不是很情愿离开，就杵在原地看着郁如，一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吗？]郁如问。 “阿如。”云迹星摇头，顿了一下，道，“有事找我，我随时过来。” 郁如点了点头。 像是云迹星目送她一样，郁如也站在门口目送云迹星，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第35章 新年礼物 除夕快要到了， 除夕是个亲朋好友团聚的日子，郁如却打算不回家，等过完年再回去，她害怕塞车，因为没那个精力在路上那么久，她会呕吐，会崩溃的。 此刻，她和明时随正在吃晚饭。 “宝贝，你真的不回去吗？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吧，你跟我回家，来我家过年，我在路上照顾你。”明时随问道。 后天就是除夕，明时随打算明天回自己父母家，她是家里面的独生女，家里的爸爸妈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从她上大学开始，天天就盼着她回家。 所以像是春节这种大节日，为了多陪自己的爸爸妈，她都是提前回去的。 郁如摇头，[等春节过了以后我再回。] “噢……”明时随很是遗憾，还有些难过，“宝贝，可是那是过年耶，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 [我还有工作没做，有事做就不孤单。] 一个多月前，有个认识的人找到她想跟她一起合伙开家酒吧，未来规划都做好了，她觉得不错，便同意入伙。 这一个多月来，为了酒吧的事情，她费心不少，她的糯米饭店招到了人手，不过还要她亲自培训上岗和盯着干活，也是个费时费力的事情。另外，她手上还接了一个小动画和几个画头像的单，又起了个账号，记录她做美食的，实在是太忙了，一时间就忘了要回家的事情。 没能提前回去，她就不想回了。 “好吧宝贝。”明时随叹了口气，“宝贝，那你在这里，一个人要锁好门哦，开餐厅的帅哥哥过来你也不要随便让他进来。” 郁如点头。 吃完饭，明时随将郁如拉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让郁如在床上坐下，自己则是去了一旁的柜子翻翻找找。很快，她拿着一个大大的盒子回到郁如面前，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宝贝，这是我给你买的新年礼物，给你。”她将盒子递到郁如面前说道。 郁如比划了一下“谢谢”的手语，才去接礼物。 打开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眼睛被晃了一下。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金项圈，花纹精美复杂，还吊着一个同心莲流苏金锁，看工艺和重量，价格绝对不便宜。 她粗略打量了项圈一下，就放下盒子，跟明时随比划手语，[这个项圈要不要花掉你几个月工资?] 明时随摇摇头，笑着应道，“不用啊宝贝，我有个学生家里是开金店的，我去他那里买，他给我优惠，好大的优惠呢，这个金圈圈打了六折，还给我去掉了品牌溢出的钱，我三万块就买到了呢。” 郁如再次拿起金项圈打量，看了一会，她道，[下次你就不要买这么贵的礼物给我了，你还没有买房，等你有了自己的房子以后，再去考虑其它。] “宝贝，我还有钱呢，明年应该就能买到房子了，或者再过一两年。”明时随面上有些小骄傲，她转而将盒子里面的项圈拿起，道，“宝贝，那你试一下，好不好？” 郁如点点头，把自己披在身后的长发都用手给抓了起来，明时随就帮她戴上了项圈。 戴好后，明时随满意地打量她的模样，问，“真好看，宝贝，你喜欢吗？”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 “宝贝，你喜欢就好。”明时随笑呵呵地说道。 欣赏完金项圈，郁如就回自己房间拿了她准备的礼物去明时随的房间交给她。她的礼物是自己制作的一件天水碧颜色的织锦缠枝莲花夹棉马甲，衣摆、领口、袖口皆用兔毛封边，扣子做成了盘香扣和珍珠珠扣的样式，非常提色显气质还显瘦。做这件马甲剩下了一些料子，她就把这些剩余的衣料做成了挎包。 明时随看到礼物的样子，就迫不及待地脱掉身上的外套去穿郁如做给她的新衣服，还有背那个手机包。一试，刚刚好，不大也不小。 “宝贝，谢谢你，这个衣服和包包真好看啊，我太喜欢了，你真是个做衣服的天才。”明时随不断转动身体打量被她穿在身上的衣服和包包，同时说道。 [你喜欢就好，这件是真丝绸做的，你洗的时候要小心，那些毛领子能拆下来，你洗的时候记得拆。]郁如微笑比划道。 “好，我知道啦。” 明时随又走到镜子面前去照她此刻的样子。 “啦啦啦啦啦啦啦，噜噜噜噜噜噜……” 她高兴得在镜子面前手舞足蹈。 不多时，她走回了郁如面前，神情又看上去不像刚刚那么开心了，“宝贝，这个衣服这么好看，你做了多久啊？你前段时间这么多事情要做，你怎么做得了啊？你难道没有睡觉吗？” 郁如摇了摇头，[有空才做的，做了有差不多三个月。] 自从吃了卫德良开的药，还有被卫江山针灸治疗过，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不会老是胸闷气短的了。 好不容易才好起来，她可不敢再作了，每天都会按时好好休息，所以哪怕着急给明时随做生日礼物，她也没再熬，每天就一点点地攒下空余时间来做。 明时随一听做了三个月，瞬间就感动得要哭了。愣了会神，她上前一把抱住郁如，哭着说道，“哇……宝贝，你怎么做这么久啊，你辛苦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也要开开心心的喔。呜呜呜……” …… 次日， 明时随一大早就离开见山云庭，出发回家了。 下午，云迹星上门拜访郁如。 他抱了一个大箱子过去，箱子红彤彤的，外表以厚实的锦覆盖包裹，上面满是瑰丽精妙的金色花纹，一看就知应该是些什么价格吓人的膏粱文绣。 他抱着箱子来到郁如家门口放下，随即就掏出手机联系她告知她自己来了。 不多时，郁如过来开了门。 为了见她，云迹星提前准备好了笑脸，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笑着说道，“阿如，早上好啊，要除夕了，我准备了一点新年礼物给你。” 郁如低头向地上的那个箱子看去，见一个箱子都拿锦缎制作搞得这么华丽，她感觉有点不对劲，直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下一刻，箱子被云迹星给抱了起来，“阿如，能让我把它搬到你屋里头吗？” 郁如定在原地沉吟不语，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点头让他进自己屋里头。 云迹星将箱子搬进去放置好，就绕开它走到郁如面前，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还有一些担忧。 “阿如，我……”他刚说出几个字，又感不便将话咽回。 第36章 主动献出的隐私 郁如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云迹星最后还是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而是道，“阿如，卫爷爷说你做的香挺好闻的，他蛮喜欢那种味道，有机会，他想跟你交流一下，听听你是怎么制香的。” 卫德良有两个爱好，一个是收集玉器药材，另一个就是焚香。郁如没条件没门道玩玉，但是会制香，便斗胆送了自己用天然材料制成的香给卫德良做拜年礼物。 虽然他是看在云迹星的面子上派自己的孙子给她尽心尽力地看病，但无论怎么说，人家都治好了她，她后续多少得有表示，幸好卫德良对她制出来的香意外欢喜。 郁如点点头，用手语比划道，[卫爷爷能喜欢，是我的荣幸，有机会我会登门拜访，同他交流香的制法。] 云迹星笑着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招呼了一句便匆匆离去。 在他走后，郁如就去查看他拿过来的箱子。打开后，放在箱子最上方的是一个普通的牛皮小纸袋，里面放了一个小盒子还有一张卡片。 卡片上面写到：阿如，这个小纸袋是送给你朋友的新年礼物。 既然是给明时随的，郁如就没再深入探究，即刻把盒子和小卡片装回了袋子里面继续去打开其它的东西。 往后是一个大大的锦盒，她将这大盒子给拿了出来，就见箱子里面剩下的都是一些文件资料一样的本子册子。 被她最先拿出来的盒子，是个大首饰盒，打开的一瞬间，便觉霞光万道，原来里面装满了金玉宝石首饰，手镯手链项链戒指耳环什么都有，估计数量三十件往上，还放了五根一斤重的金条在里面。 郁如随意看了这些首饰一下，就去查看箱子里面的那些文件。 …… 云迹星拿过来的文件全是一些极其私密的资料，有他的个人征信报告、婚姻登记信息查询结果报告、学信网个人资料打印报告、户口本上个人页的复印件、身体状况检查报告和他的健康证…… 资料非常详细，如果这些文件没有一点是他伪造的，那么，他在她面前就没有隐私了，完全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通过这些资料，她能很清楚知道云迹星的学业情况、资产情况和工作情况。他主打的行业是养老地产、高级餐厅、宠物殡葬，反正赚钱的行业他占了好几个。 他有十几家店铺、分类不同的好几家机构、三家公司还创建了一个项目孵化实践基地，创立的一个品牌餐厅目前在全国已有超五百家的门店，还有一串工厂的名字多到她没耐心看下去。 他投资的东西更是多到手指脚趾加起来都数不清楚，都不用叠加他父母给他的财产，身家就过亿了。他拥有的头衔也是五花八门，一听起来就很了不得的样子，像是大学生口语教育与就业指导专家、演讲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华城文化艺术执行会长这样的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体竟然出奇的十分健康正常，每项数据都是达标的，这就说明，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和习惯。 这些东西还不是让郁如最震惊的，最震惊的是，云迹星还弄了一份遗书和几份财产转赠协议给她，而且协议上都签好他的名字。 其中一份协议和遗书表明，他死后，他百分之八十的财产就无条件赠与她，且不能撤回。 另外几份转赠协议是他要给她的基础彩礼，包括礼金19.9亿、九十九斤黄金、222万现金、三辆车、两套独栋大别墅、一套大平层，协议里面还夹了那些车子房子的照片。 看云迹星给自己的东西，郁如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箱子里面放有一份他的手写毛笔信，信上说，他已经跟他爸爸妈说了她的情况，他父母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全凭他们二人的个人意愿，生孩子的事情他们也不管，也是看他们二人的意愿。 只要她愿意嫁给他，就签协议，到时候这些东西都会拿去公证，等财产权利转移到她那，他们就订婚，然后结婚。 这么多的钱，还有合同在，看样子似乎确保就能是自己的了，正常人很难不心动。别人怎么看不知道，但郁如真的是动心了。 普通人想创业难如登天，但如果她有云迹星的资源和人脉，那一切就会变得易如反掌，她想自己做老板，她想要钱。 可转念一想，她凭什么会遇到这样的好事? 她有自知之明，她家庭背景平平，既没有令人神魂颠倒的容貌，又没有出众的情商，甚至连正常说话都做不到，云迹星为什么会喜欢她，又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跟她在一起和结婚? 云迹星平时事务应该挺繁忙的，可在这样的前提下，他竟然还能天天发信息和时不时上门找她，真真是个可怕的时间管理大师。 他还这么会做生意，想必是一个自律果断有手腕的男人，他想玩弄她，轻而易举，也许就算是身死，她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事情，细细一想就让她觉得很恐怖。 面前散落的文件仿佛变成了一只只诡谲怪诞的鬼魅，装着它们的箱子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那里面好似深埋阴谋，又暗藏珍宝，一靠近就让人汗洽股栗，却又令之心潮澎湃。 郁如不确定，靠近这黑洞究竟是会欢欣踊跃，还是会被百鬼众魅捉拿住剥肤椎髓地给吃干抹净。 她坐在沙发沉思了半个小时，最终决定要把所有东西除了给明时随的那一份外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云迹星。她什么都不要，她还是要自己踏踏实实工作，这样才实在一点。 那种天降喜事的事情，她还是少想，也不要觊觎，只有自己奋斗的，那才真真切切是自己的，白来的财富固然让人高兴轻松，但自己的努力更为可贵实在。 另一边， 云迹星回到自己屋里面就进入了焦急等待的状态，一颗心在身体里蹀躞上下，惹得他心悸害怕。 他今天这么干的原因很简单，并没有郁如想的那么阴谋论，只是他看她工作太拼了，他心疼，想早点娶她回去，好名正言顺地照顾她，仅此而已。 这么几年了，他和郁如一点实际性的进展都没有，让他也是很着急，所以今天这么做，也是要让郁如看到一个彻底的他，好让她放心接触。 然而，他这一步走错了，他的这个方法并没有让郁如放下戒备心，反而是让她顾虑更多了。 郁如在想通之后，就用手机联系云迹星过来将箱子给搬回去，并给他发去消息：你过来把东西搬回去吧，对不起，我们不合适，在一起的话，对双方可能都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还是保持朋友的关系比较好。 没一会，云迹星再次过来了。 前不久他还神采奕奕的，这下子，却变得有些颓靡，神魂摇荡的样子，好像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就像是被野火灼烧过的草地，灰败了，荒芜悲凉。 看他这般，郁如的心里也不太好受，有种奇怪的罪孽在挖她的心想把自己偷偷埋藏进去。她难道是那团野火吗？将云迹星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不，她何错之有？她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毕竟，一切都太诡异突然了。 郁如坐在沙发上，目光平静地凝视云迹星朝自己走来，眸中流转着不喜不悲的情绪。 云迹星来到她面前，在她身旁坐下，他不似以往那样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而是逼近了她。 他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的双眼，跟她对视了一会，声音颤抖地问，“阿如，我知道今天这么做很唐突，可能吓到你了。但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在一起对双方来说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吗？我们认识也好几年了，虽然……接触是不紧密，可你，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改正好不好?” 哪里不好?绝对没有。 相反，郁如觉得云迹星做的事情好得不能再好了，堪称完美。他的细心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他拥有很优秀的女性内核，能设身处地地想到她作为一个女人的一切困难。 第37章 真我 这份周密不是郁如认知里的男人该拥有的，她有的时候甚至会怀疑云迹星是不是一个披着男人皮的女人在跟她玩画皮游戏，想跟她搞百合之恋。 这样的男人不是不存在，只是跟即将灭绝的动物一样稀世罕见，她不觉得自己就这么幸运地遇上了。可现实中，又真给她遇上了，她时常为此百思莫解。 云迹星不像是真人，现在与她交流的好像也不是他的真身，他是谁?不知道。或许，他有可能是菩萨的一滴眼泪化作的妖怪，总是让人想靠近却又因其身份的特殊而使人畏葸不前。 郁如身体一动不动，看着云迹星久久沉默。 半天过去，她用手语比划到，[你很好，没有哪里做得不好，你不用为了我或者是为了谁改变，做你自己就好。] “那你对我……有一点感觉吗？”云迹星又问。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郁如也不知道自己对云迹星到底是什么感觉，依赖应该是有一点的，而且是一种最难达到的高度，是一种特殊的依赖。她真切感受到自己与他相处的时候，在依赖溢出的那一瞬间，她会觉得他是她的母亲。 但，爱么……她就一点也不知道了，大概是没有的吧，她心里也更倾向于这个答案。 在看到云迹星今天送给自己的东西以后，她没有很多惊喜，更多的是惊吓，而且突然间就对云迹星有了一种恐惧感，她怕自己被阴谋盯上了。 她听过不少有钱人的八卦，节操能碎到铺地球两周，越是顶层的人，欲望好像就越原始，有点像饥不择食的动物，看到什么有可能可以吃的都想试一下，虽不能以偏概全，但大部分都如此。 或者说，有钱人分两种，一种好的，一种坏的，坏的在外流通被人所知，好的就内部消化，普通人根本碰不到，也就不知道有了。 不过云迹星在她心里不到坏人的那种地步，就算个居心叵测的可疑分子，所以，一开始她钱迷心窍了，有想跟他在一起的冲动。 可在这之前，她又要寻找云迹星真爱她的证明和她对云迹星也有爱的痕迹，好更能心安理得地答应。她要是对云迹星有爱，会惊吓吗？会去寻找自己和他之间爱的证明吗？又真的会有那么多怀疑吗？ 大抵是不会的。 真爱，爱就爱了，哪需要这么多理由? 云迹星支离破碎的模样，让郁如不想在有没有之间选择，而是反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呢？我要什么没什么，而且我并不了解你，你应该也不了解我，既然不了解，怎么会有真正的爱?还是……你在透过我看谁?爱着谁？] 她的话宛如一支利箭正中云迹星的内心，让他如梦初觉。一波才动万波随，他的思绪心不由主地奔涌滂湃。 是了，他凭什么质问郁如对他有没有感觉。 他是打开了上帝视角在看她，他是在把他自以为是的爱强加到郁如身上却不曾考虑过她愿不愿意接受。 在他的视角里，他们曾经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他很了解她，没人比他们更匹配，他们应该相爱，可郁如的视角里，他只是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他对她再好，她仍然有拒绝和选择的权利，她是个自由的个体，她的行为和意志不应该因他人改变或转移，这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特殊之处。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上辈子。 他记得，他曾经也问过郁如这样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 那时，他没钱还又胖又丑，郁如却喜欢上了他，所以他问出了这么一句话。郁如当时很认真地列举了他的优点，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她说，“小星星，你就是很好啊，为什么要这么灰心和看低自己呢？我不是因你的外貌而深入了解你的，而是因为你的品格，我们一开始相识的切入点不都是各自的行为吗？可能大多数人都是始于颜值，才会想跟那个人有更多了解。根据让自己喜欢的面貌来筛选人，这样或许能快速找到自己合拍的朋友，但这只是一种交朋友的方式而已，不是既定的法则，并不是人人都得看颜值了解人的。无论交朋友还是找对象都是这样。 反正，我是不怎么看重颜值的。皮囊是老天爷赐予的天赋，我们没办法决定它的品质，但是个人的道德素养，却是自己能自由塑造的灵魂。我没有特殊癖好，只是我觉得，无论是交朋友，还是找对象都是在找一个人陪自己过日子。那过日子，最重要的还是看灵魂的美丽程度，而不是外表。 你可能觉得自己不好看，可我觉得你的品质在男生中是很稀有的美，你很细心，做事认真负责，也很懂得尊重人，而且跟你说话我就觉得有种舒适的感觉。我觉得这样很难得，一般这样的人都比较上进的，跟你在一起没准会很有盼头。我找对象，要求就一点，必须要有责任心，我宁愿他长得可能没那么好看，也不是那么多钱，我都要一个负责的。这样的话，不管有没有钱，生活肯定过得都会比较开心。我觉得你就能做到这样，况且你长得也不难看，我觉得蛮好看的，五官仔细看都很好看，我会喜欢你也不奇怪呀。最重要的是，喜欢就喜欢了，这就是一种感觉，哪需要这么多理由?” 前世的郁如觉得他是个素质道德都很好的人，她不太在意外貌和钱财，她更在乎一个人的品质，只要能对她好，护着她，她就能接受。 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大概知道了，他不是一股劲地向郁如堆砌那些好意，而是先清楚告诉她，他因什么爱上她了。总要有这么一个切入点的，他才能更加想去了解她，爱她，她也更会有相信他的原因。 云迹星的长久沉默，让郁如坐着有些累，看他的眼也看酸了，她伸出一只手正准备将他推开一些起身时，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阿如。”云迹星将郁如的一只手抓起贴在了他的一边脸颊上，郑重地说道，“我或许不了解真的你，但我看到了你最基础的样子。你这人，抱朴含真，心醇气和，太重情，也太坚强了，你不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却是我知道的情意最深刻的女人。我就是这么喜欢你的，等我了解你，我只会更爱你。 我从来都没有通过你去看谁，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你。你不是谁的替代，你就是你，我爱上的也只是你，你的一切我都爱。相信我好吗？我只是爱你，不是张如李如王如，就是你郁如。我没什么奇怪的目的，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好好过日子。阿如，我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安稳。” 他有一段时间其实也怀疑自己究竟爱不爱现在的郁如，毕竟上辈子和这辈子的郁如性格有很大出入，他也不了解现在郁如的过去，这让他有时会觉得自己爱着两个人一样，像个渣男。 但，结果还是像现在他所说的，郁如就是郁如，一直都是她，她从来没变过，她蕴含的最本质的东西终始如一，他正是爱她这一点，然后爱她的全部。 郁如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云迹星没有不良嗜好，能给她安稳，这点她是相信的，种种迹象都能表明他是个靠谱的人。 有一回她见他开的车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她听说买那车不仅要验资，还要祖上三代都清白，没有任何污点，最难的是要对国家做出过重大贡献。从这车来看，云迹星家里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但，她还是害怕，为什么是她?为什么爱她？ 她神情半是平静，半是忧伤地看着他，同时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手抽回。 眼见着手要被抽走了，云迹星赶紧握紧她的手，又快速补充道，“阿如，我认真的，我不是滥情的人，我快二十五岁了，但我还是个处男。” 郁如还是将手给抽了回去，[别爱我，不会有结果的，我觉得你出身在这么大的一个家里，会很难懂，我害怕。而且等你了解我，你或许就会厌恶我了，我们不在一起就是给彼此留存体面。] 云迹星即刻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家其实也不复杂的，我们肯定会有好结果，我想跟你在一起，想在一起的人不会走散的。” 郁如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决绝，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猛然站起了身子，开始沿着屋子里面娃娃摆放的地方走动。 她一边走，一边抓起那些娃娃使劲往地上摔，她摔得很用力，每根头发丝都在替她使劲，还没摔几只，她的呼吸就变得急促，头发又贴在脸上，看起来有些癫狂。 云迹星也站起了身子，看着郁如疯狂发泄的模样，他不免心酸，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泣数行下。 第38章 活着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娃娃的作用，原来是当受气包的。 郁如摔完放在屋子里的娃娃以后，又看向了云迹星。 她泪水盈襟，脸上带着自嘲似的笑容，用手语激动比划道，[看到了吗？我就是一个神经病，精神有问题，心理也有问题。我没事都会发疯，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好受的，而且我也不喜欢你，跟你在一起我有压力会难受。] 说完，她整个人摇晃了一下，跪在地上捂着嘴开始不断干呕，为了不让云迹星看到自己这副丑态，她又艰难地背过身去。 这次摔完娃娃以后，她的情绪并没有得到宣泄，反而被一种后知后觉的悔恨羁縻了。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冲动地在云迹星面前发疯。 她觉得自身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她现在能吃饱穿暖，也有一个能说话的朋友，但她总是要忍不住发疯，她恨这样的自己。 云迹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赶紧冲上前抱住郁如。他紧紧搂着她，有心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气噎喉堵，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便将郁如抱起，将她抱到了沙发上坐下，又拿起沙发上的毯子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云迹星就着毯子抱住她，一只手不断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阿如，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别生气好吗？我不会再做这样带有逼迫性的事情了，我改正，对不起对不起……” 郁如又干呕了几下，总算才是不呕了，身体却僵住了，刚刚呕吐反应太剧烈，她的肚子里面抽筋了，腰侧两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断掉，皮肉凹陷进去了一般，她颤抖着手，慢慢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这种反应，云迹星以前有过，见郁如这举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看来郁如极有可能已经重度抑郁，情况非常不好，还出现了躯体化的特征。 想到这个，他难过得泣血涟如，哭着抱住郁如不断道歉。 对于他的道歉，郁如没有反应，她半阖着眼，眼神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个位置，任由云迹星抱住自己。 没一会儿，她在云迹星的怀里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郁如醒了，天色已经黑了，屋子里面也很黑，但她这里还算光亮。 她还是躺在沙发上，旁边的桌子放着一盏开着的台灯，很陌生，她没见过，她敢肯定这台灯不是她的，应该是云迹星拿过来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寂若死灰，云迹星的模样、气味、温度全部都没了，靡有孑遗，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翻了个身，侧着身子去看那盏台灯，她猜想云迹星早就走了，这个发现，让她很庆幸，但又有些莫名的落寞。 就像是她有一次和明时随满怀期待地去看粉黛之海，到头来却看到了满山头丑不拉几的还未变色的粉黛那样失落。 累，还是累，靡所底止，这辈子都到不了头一样。 郁如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时，她忽闻家中厨房的那个方向好像有点动静，这么黑，家里还出了她以外的动静，她立马就警惕起来。 从她住进这个家里面的那一天起，她就在各个角落放了刀，包括沙发的缝隙里。她从缝隙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扒开刀鞘，紧紧握着它蹑手蹑脚地往厨房走去。 声音果然是厨房那里传出来的，越靠近，声音就越大。 等她站在厨房门口，她才发现发出这动静的不是别人，正是云迹星，他在做饭，正切着菜。郁如默默将刀背在身后，准备往回走去，云迹星却有所感应地回头往她那里看去。 “阿如。” 被叫住了，那没办法，郁如将刀拿回身前，往云迹星走去。她把刀随意放置在台面上，然后走到了他面前。 “阿如。”云迹星再叫唤一声，又往锅里面正煮着的菜看了一眼，“我看你很累，就想给你煮点好吃的，所以私自来了你这厨房里做菜，其它地方我都没有去的。待会我给你收拾干净，好吗？” 郁如垂着眼，眼睛看向砧板上的葱花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 “阿如……” 云迹星紧紧盯着她咽了口唾沫，轻声道，“阿如，你不要怕我，好吗？我家大，但我就是一个人，一个跟你一样需要吃饭睡觉的人，除了这个，什么都不是。” 想了想，他又道，“今天的事，我再次向你道歉。你不是神经病，你是一个情感踊跃的思想家，我还是能很肯定地告诉你，你特别好。所以，我真的没办法放弃你，我还是想追求你。我觉得人活在世，总要有点什么寄托，才能更有生机的活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不同的寄托，我的活法，就是要爱你对你好。你要问我为什么对你有这么深刻的感情，我也很难解释。 我很相信佛法里面的因果轮回，大概是我们前世有缘无分，今生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安排告诉我要跟你再续前缘吧。不过，我想通了，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得到她，而是要她幸福，那才是真的爱。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感觉有压力难受的话，我不强求你跟我在一起，只要你幸福开心就好，不然，要是我强行留在你身边，不考虑你的感受对你来说也是一种伤害。但我会一直背后守着你，有需要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半夜来找我也没关系的。” 他上辈子么，说活得长，也长，毕竟快活了半辈子，说短，也短，毕竟也只是快活了半辈子。活到那个岁数，有很多事情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开悟了的感觉，已经看淡了，无所谓了。 他现在是变年轻了，可他有的时候会以一种年迈的心和思想去思考事情，他时常想到，他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他曾认真地审视过自己，他觉得支撑他走下去的不是人之本性名为“欲望”的东西，而是责任。当有一天，他“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身无一点责任需要担当的话，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的了解自己，就像上辈子那样。 好在这辈子不是上辈子，他的责任回来了，他的父亲和母亲是他的责任，郁如也是他的责任，他必须为了他们而努力，他会好好活着。 话音顿了一下，云迹星一只手往围裙上抹了抹，等手上的水稍微干净点了，就往自己的衣服口袋摸去，摸出了一个细长的小木盒子。 他将小盒子打开递到郁如面前接着说道，“阿如，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传统的东西，就找人定制了这支发簪。要是有天你愿意接受我了，又不好意思告诉我，你就戴着这支发簪来见我，我就知道了，我会向你求婚，好吗？” 这簪子复刻的是流失海外被存于美国堪萨斯城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的一件文物，名为银鎏金点翠蝴蝶瑞果簪，流光溢彩，粲然夺目。 郁如看着簪子眨了眨眼睛，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这让云迹星露出了笑容，又道，“阿如，你今天下午肯定累坏了，你先回去躺着休息一下吧，饭菜还没有那么快好。或者你先洗个澡，方便吃饱了早点休息。” 郁如点点头，拿起刚刚放下的刀，脚步虚浮地走回了沙发上继续躺着。 更累了。 她闭着眼睛，希望此刻的她能蒸发，变成气体，然后化作一朵云，越飘越远，在天空自由流浪，超脱世俗之外，远离一切尘嚣。 但，她还是个人，蒸发不了的，她还得活着，她不想为自己而活，那也还要为了她的亲生父母和奶奶，她的二爸活着，背着这么多条人命，哪能轻易倒下?等他们寿终正寝，她的使命才结束，才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生命。 那还是活着吧，反正人生是个向死而生的过程，无论她能否蒸发，自然的规律最终都会执行天意将她这小小生灵收纳辑录，再重新发配。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她只需要等待，若是她这辈子勤奋点，没准阎王爷看在她的努力，会满足她的愿望，让她下辈子当一朵云彩。 …… 云迹星做好晚饭的时候，郁如都快要睡着了，她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着，吃饭不想，洗澡也不想，就躺着，躺到腐烂，烂成跟沙发融为一体。 她没有动力吃饭，双手里面的骨头好像被抽走了一样，两只手都软绵绵的，她感觉动不了了，就懒散地躺在沙发上蜷缩着，不管云迹星怎么叫她起来吃饭都不理会，只摇头。 云迹星便将她扶起，让她靠在沙发上半躺着，他则是用勺子挖着饭一口一口地喂她。 这是郁如记事以来第二次被人喂，还是个男的，史无前例，她感觉有些怪异，怪得像是自己的手被接在了脚上，脚被接在了手上，怪异荒诞，带着不合常理的虚妄。 不过人不吃饭不行的，能吃东西，才证明还可以活着，她还想活着，所以她接受了云迹星的投喂。 第39章 要走 春节过去，明时随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郁如正在吃晚饭，依旧是云迹星喂给她吃的。 云迹星放心不下她，怕她情绪不稳定，一个激动就自残自尽了，也选择了不回去过年，打算她情况稳定了再回去。 郁如自那天当着他的面发泄过后，情况就很不好。 她被一种诡奇的消极统治了，能敲键盘点鼠标，还可以工作，但一到吃饭就吃不了，手会抖，没力气，勺子都拿不动。她跟被君主暴权阴影笼罩的蚁命之人一般，困于厄境，饱受倒悬之苦，日甚一日，望不到头，只能在痛苦之中渐死渐灭，摸不准哪天就溘然而逝。 更准确的说，她宛如牛马，只能干活，而享受不了片刻的欢愉，甚至连维持基本生存的进食都没法好好吃。在她身体里寄住的“君主”，狠狠地压榨着她，让她干这么多活，却不给她吃饭，想活活饿死她。 云迹星看出来了她的不适，便在过年的这段时间里，一日三餐都去她那里做，做好了就喂她吃，等她吃完，他就收拾，收拾好一切才回自己屋里或者去工作。 当明时随看到像坨老猫一样瘫在沙发上被云迹星喂饭的郁如时，她惊得直接愣在了原地。 看到他们二人这么相处的第一幕，她想着他们两个是不是成了男女朋友，不过又想到以前自己也给郁如这么喂过饭，就觉着郁如应该又生病了。 她放下手中的行李，小跑到二人面前，看着郁如问道，“宝贝，你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让云朵哥哥喂你吃饭呢？” 云迹星看了郁如一眼，替她答道，“小明，阿如她生病了，所以我过来照顾她。” “噢……”明时随点点头，想靠近郁如，但碍于云迹星在她身边，她又不想过去，就一副眼穿肠断地杵在原地看着郁如。 郁如看出来她想做什么，便伸手拍了拍云迹星的肩膀，示意他到一边去。云迹星领悟了她的意思，即刻端着饭碗起身退到了一边。 他一走开，明时随面上就一喜，快速走到郁如身旁坐下，伸出手握住郁如的一只手摸了摸，问，“宝贝，你是不是没力气了？” 郁如点头。 “宝贝，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这样我就早点回来了。”明时随担忧地问道。 郁如轻轻扒拉开她的手，将自己的手慢慢收回，比划道，[没什么大事，不用让你特意回来。你吃饭了吗？] 明时随点点头，“我吃了，吃了好多好多呢。” [那行，你去收拾你的行李吧，今天应该还塞车吧？你坐车累了，就先洗漱休息，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明时随又抓住了郁如的手，“宝贝，那你先吃饭噢，我待会过来看你。” 郁如点头。 明时随离开现场回到她的房间里面后，云迹星就坐回了郁如身边，继续给她喂饭。 郁如嚼着嘴里的饭菜，眼睛盯着云迹星一直看。片刻，她用手语比划道，[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过些日子我挣到钱了，我买几斤金条给你作为报答。到时候我也会搬走的，不劳烦你再对我费心了。] 听到她要搬走，云迹星手上拿勺子挖饭菜的动作猛然一顿，他抬眼看向郁如，不可置信地问道，“阿如，你说什么?你……要搬走?” 郁如点点头。 “为什么?是这里住着不舒服吗？我在别的地方也有房子，小区房，独栋的房子都有，你要是在这里住着不舒心，我带你去我别的房子看看好吗？”云迹星着急说道。 郁如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这里住着很好，但是，我觉得我不应该住在这里，也不应该住你的房子，不然就会容易产生更多的接触。虽然我们是朋友了，不过我已经决定不跟你在一起了，那我不可以受你这么多恩惠，或者产生显得亲密的接触。就跟现在这样，我感觉我还挺卑鄙的，这对你未来的妻子不公平。你应该把这一切美好都留给你未来的妻子，而不是我这么一个与之没有未来的人。] 云迹星眼神殷殷地看着郁如，眉眼间染上了一丝愁楚。 现在这场景跟上辈子郁如追求他时差不多，他自觉配不上郁如，一直拒绝还有意远离她，原来被真心实意喜欢的人拒绝，看到对方不自信地否定自己，是这么难受。 他放下手中端着的饭碗，伸出手想去握住郁如的手，郁如却迅速将手缩到了毯子里面，一副坚决不让他握的样子。 云迹星没握到手，便去给郁如掖盖在她身上的毯子。 给她掖好毯子后，他温声开口道，“阿如，你不要这么想自己，你生病了，没办法的，必须要有个人照顾你。我想，一个正常朋友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像我这么做。再说了，我们之间，男女都未婚，又是你情我愿的，这种行为并不违反公序良俗，被他人知道了，他们也没理由置喙。一段时间有一段的经历，现在的我，只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别的都不想。 我想照顾你，想对你好，就是这样，而不是为了另一个来自未来，还没着落的妻子放弃现在遇到的人。遇上一个灵魂伴侣很难得，所以一个人如果为了追求真爱，一生可能会有很多段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忠贞不是只为了某一个人一辈子洁身自守，而是要竭诚尽节，拼尽全力地对待每一段恋情中的恋人。 阿如，要是我带着此刻给你喂饭的感情跟另外一个人步入婚姻的殿堂，那我才是卑鄙的，从头到尾都跟你没关系。所以，停止内耗好不好？不要这么想自己，你没有错，现在吃我喂给你的饭也没错，你想想卫爷爷的话，他说了，你要多从别人身上找问题，而不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这个行为在我看来，不算是你吊着我之类的，反而是一次我表现自我的好机会，因为我想着没准能趁着这个机会跟你更进一步。感情不是一蹴而成的，而是会有不同阶段的过渡，我觉得现在喂饭这个事情就算是一种过渡，说明你已经在渐渐相信我了。” 郁如有些发愣地看着云迹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他的这番话，确实是安慰到了她，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坏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应该要走。 第40章 浪漫爱情的真谛 郁如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云迹星，再次陷入了沉默，她垂着眼，不敢去看云迹星的眼睛，但又时不时忍不住掀起眼皮子去观察他。 云迹星一直都在注视着她，他伸出一只手，慢慢往她靠近，想去抚摸她的头发，她及时将脑袋转向一边，躲开了他的手，他只好讪讪地将手收回。 想了想，他问，“阿如，之前你说，即使你喜欢我，也不会跟我在一起，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你告诉我，我来解决，好不好？” 郁如思索一番，觉得自己考虑的事情说出来太难为情了，而且和云迹星说那些事情也怪怪的，所以她还是选择不说。 她转而放在一旁的一只娃娃给抓了过来抱在怀里，用胳膊夹着它，再用手语比划道，[我是幻想主义者，我想要完美的爱情，我要永不改变的真心，但是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比起一个现实中的男人能跟我幸福，我更认为我跟这只娃娃的感情能终身不渝。所以，你不要再费心解决什么了，这个问题，不是外在因素，而是我的内在认知和信仰，你改变不了的。] 云迹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内心默默想到：亲爱的阿如，你没有意识到，当我们之间的交流涉及到个人价值和自我认知的时候，我们的交流已经不是简单的交流了，这是灵魂超脱肉体之外在沟通，完美爱情的第一步，其实已经开始了。 不过这样的话，他觉得不能说出来，那样或许会影响郁如自身的判断，迷惑郁如让她稀里糊涂地跟他在一起，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郁如明明白白地爱上他。 因此，他朝郁如笑了笑，回答道，“阿如，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的没错，‘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现实中绝大部分男人对感情的表现都很廉价粗糙，我也不敢向你保证我就是什么绝世好男人。甚至，我都不敢向你保证我一定是什好人，还是……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吧。” 说完，他端起桌上的饭碗，拿起勺子继续挖饭给郁如吃，“阿如，饭菜都凉了，先吃饭吧。” 郁如凝视他的双眼，想从中看出点什么阴谋诡计来，但是，没有，她看不到，她只看到一片悃愊无华的赤忱。她不想看了，她收回目光，转眼盯着云迹星手里的勺子看，微微张开嘴去接受他的投喂。 …… 云迹星走后，郁如就躺在沙发上发呆，她闭着眼睛，半倚靠在沙发上放空自己的大脑，任由自己无所事事，明时随走过来坐到她身边都没发觉。 明时随仔细打量她的脸，猜测她的心情，又伸手去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胳膊，她还是没反应。 “宝贝，宝贝，宝贝。” 她一连叫了好几声，她才有反应。 郁如睁开了眼睛，看着明时随还有些发懵，又呆滞了一下才缓过劲来，[怎么了？] 明时随转头向四周看了看，问，“宝贝，云朵哥哥走啦?你吃饱饭没有啊？” 郁如点点头，[他走了，我吃饱了。] “宝贝，那你还吃得下东西吗？”说着，明时随从身旁提起了一个保温袋。 她将保温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大罐子酸奶和一盒蛋黄酥还有一盒小蛋糕递到郁如面前说道，“宝贝，这个是我妈妈做给你的，今天刚做好的呢。” 郁如手撑着沙发坐了起来，随即接过她手中的几样东西点了点头。她将蛋黄酥和蛋糕放在一旁，拧开了酸奶盖子。 明时随及时给她递上了勺子，“宝贝，你用勺子吃吧。” 郁如接过勺子，点点头。 在她准备吃酸奶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些什么，又将酸奶给放下，跟明时随招呼了一声，就转身去了她睡觉的房间里面去。 很快，她回来了，手上多了一个小牛皮纸袋。 她回到明时随身边坐下，将袋子交给了她，[云迹星给你的新年礼物，送给你的我不好决定去留，就自作主张留下来了，你看看吧。] “啊?云朵哥哥给我的?”明时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接过了袋子，“宝贝，他给我礼物干什么？我跟他又不熟，我才不要他的礼物呢。” [你走的那天，他就来给我送新年礼物，可能他看出来我跟你关系比较好，所以觉得有必要也给你一份吧。] “那……宝贝，我们来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将袋子里面的装着的小盒子打开，就见一块规格100g的小金条躺在里面，把盒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哇！宝贝，是黄金诶！”明时随拿起小金条仔细打量，又看向郁如，将黄金递到她面前，让她也仔细查看，“宝贝，这是真的黄金吗？还挺重的呢。” 郁如接过黄金也打量了一下，随即轻轻放回了盒子里面，[他这么有钱，应该不会送假的。] 明时随点点头，将盒子关闭，道，“宝贝，是真的金子，那好贵的，我不要他的东西，我跟他又不熟。你帮我还给他，好不好？” 郁如微微颔首，接过盒子把它塞回了袋子里面，[晚点我帮你拿回去给他。] “嗯！”明时随又拿起桌上的酸奶，道，“宝贝，那你快点吃酸奶吧，不然它都热了。” 郁如点头，接过酸奶，继续吃了起来，明时随就在一旁看着。 过了一会，郁如被她那目光看得不自在，还是忍不住道，[你看我干什么？] “我就看你啊宝贝，因为你太可爱了，我没有事情做，我就看你。”明时随笑呵呵地说道，“你快吃吧，我什么都不干，我就看着你。” 够了，真是够够的了。 一听人家夸自己可爱，郁如就觉得极其别扭，非常怪异，还令她毛发竖立，起鸡皮疙瘩。但明时随一般夸人都是真夸，并非硬夸，她不想拂了她的情面，只能点头，装作没事人一样吃酸奶。 “宝贝，你过年在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明时随又问道。 郁如摇头。 明时随叹了口气，“宝贝，我过年回家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郁如抬眼向她看去，用眼神询问情况。 “嗯……”明时随再叹了口气，“就是爸爸爸爸和妈妈突然又不想我去国外留学了，他们说国外太危险了，怕我出事，不过我跟他们聊天聊了很久，他们最后还是同意了，只是有点不高兴。” 郁如放下酸奶，用手语回应道，[那你到时候就抓住一切能回国的时间回来，机票公司会报销吧？] “公司说一个月最多给报销一次，再多了我就自己出钱。” [那你一个月回一次也好，如果可以的话。在国外……那你就尽量少跟让自己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时间晚了也尽量不要出门。] 第41章 机场碰见 第二年的秋天快要到了， 明时随申请的是牛津大学的硕士，今天一早，她就要出发去英国，开始她的留学之旅，郁如开车送她去机场。 路上， 明时随一直哭个不停。 “哇哇……宝贝，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我好害怕呀，我在英国都没有认识的人。” 郁如在开车，没法回应她，只能任她自说自话。 过了一会，大概是哭累了，明时随又开始安慰自己，“我不哭，我很快就回来的，我要坚强……” 好巧不巧，她刚止住哭泣，她父母的电话就过来了，明光辉和韩梅今天都有课要上，不能过来送行，只能以电话的形式问候。能听到声音而不能见到自己的父母，让明时随再度崩溃。 …… 明时随在到达机场的候机大厅时，又哭了，她的眼泪比在路上时流出的更加汹涌，周围来来往往的路人就像是催化剂，催发着她的眼泪，她已然变成了一个泪人。 郁如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但这一切不能阻止，她尽可能地使自己微笑起来，神情却笑不如哭的难看。 [去吧，放假你就能回来了，加油。]郁如朝她做了个手语，随即上前一步轻轻拥住她。 明时随靠在她的肩头努力地点头，翁声道，“宝贝，那你要好好的……” 分别后，郁如就按照原路准备往回走，哪知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云迹星。看到他，她就忽然走不动道了，她看到他手上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身旁还跟着一个女孩。 女孩长得很漂亮，看一眼就很难挪开目光，光鉴可人，皮肤白得发光，身形高挑，四肢纤细，头小脸小，瓜子脸，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还是琥珀色，耳朵很有特色，耳高于眉，比一般人大一些，还有点尖尖的，这让她看起来像大多数荧幕里出现的精灵。 这女孩气质不俗，低头一微笑，转头一轻瞥皆是淡然，有种恰到好处的松弛和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瞧着宛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二人并肩而行，中间间隔有些距离，但是有说有笑的，应该是熟人。 云迹星昨天还在见山云庭，她和他还见面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不会两地往返的，所以今天他出现在机场不是自己外出回来，而是过来接机的。看着他们在一起的场景，郁如不自觉愣在了原地，心里竟有种莫名的触痛，感觉被人拿针扎了，有点呼吸不上来了。 两颗陷入困厄的心本就步履维艰，如今空间中却被酸涩和苦楚填充，变得壅塞、嚣杂，更是窒碍难行，难以靠近，难以寻找。 另一边的云迹星，总感觉有种目光在盯着自己，他感觉那并非是一种令人不适的偷窥，而是一种使人心痛的忧伤，这让他的心里面隐隐不安。想了想，他还是选择环望四周去寻找那个目光的所在，而郁如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注意到他有些心不在焉，君无暇便询问道，“新弟，怎么了？你在找什么呀?” 云迹星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君君姐，我刚刚总感觉有人在看我，我就确认一下是不是。” “看你?”君无暇也往周围看了看，她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嗯……刚刚我注意到一个女孩子似乎是在看你，如果我没判断错误的话，应该就是在看你，她好像认识你的样子。” 闻言，云迹星瞬间紧张起来，还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赶忙追问道，“君君姐，什么样的女孩子?你还记得长相吗?什么气质？头发怎么样的?能仔细告诉我吗？” 君无暇想了想，道，“她戴着口罩，我没看清长什么样，不过我能看出来，她特别瘦，眼神有种忧伤的感觉。头发很黑很长，扎起来了，垂到肚子这样的长度吧。什么气质呀，你让我想一想……看起来很特别的。” 君无暇想了想，道，“她戴着口罩，我没看清长什么样，不过我能看出来，她特别瘦，眼神有种忧伤的感觉。头发很黑很长，扎起来了，垂到肚子这样的长度吧。什么气质呀，你让我想一想……看起来很特别的，很漂亮，人板板正正很端庄的。” 思考了一下，她道，“星弟，那个女孩子，嗯……看上去很忧郁的样子，脆弱娴静，很斯文的感觉，看起来好像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跟人交往。我觉得她长得挺高的，应该有一米六三以上。” 听完她的形容，云迹星非常怀疑郁如来过这里，并且刚刚他感受到的目光就是来自她的。 “好，我知道了，君君姐，谢谢你。” “怎么了吗？你认识这么一个女孩子吗？”君无暇好奇地问道。 …… 云迹星回了见山云庭，心里就十分忐忑不安，他担心今天在机场，他真的被一道目光注视过，而那目光又恰巧来自郁如。 他跟君无暇之间其实没什么，君无暇是奚义哉的未婚妻，比他大一岁，他平时都管她叫姐的。 本来今天要去接她的人应该是奚义哉，不过奚义哉临时有个会议脱不开身，便在他们三个人的小群里面询问谁刚好在机场附近的，帮他接一下人。 收到他这条消息的时候，他在一家花店买花，店铺距离机场所在地也就十几公里，挺近的，他便揽下了接君无暇的活。 不安的人不止他一个，郁如也在为今天机场的事情烦恼，她被一种无名的伤痛裹挟了，这让她很怀疑很讨厌自己。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么奇怪的感觉，她一度怀疑她真喜欢上了云迹星，但又觉得不该是那样，也不可以那样，便一直胡思乱想。 好久过去，她惊觉时间流逝，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要耽误赚钱了，才猛然回神，赶紧回房间里面到电脑面前坐下准备工作。 可看着电脑里面未完成的产品，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又下不去手继续完成。这种状态不适合工作了，不然做出来的产品一团糟。于是，她开始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抓起房间里面的娃娃一个一个往地上摔。 好一阵子，她将娃娃全部摔完了，情绪稳定了一些，就在电脑面前重新坐下，接着工作。过了一会，她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云迹星发来的消息弹了出来：阿如，我在你家门口，方便开门让我见见你吗？ 郁如拿起手机查看了他的消息一番，随即起身去门口开门，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步伐，其实有一点匆忙。 第42章 小王子和他的狐狸 开了门，就见云迹星左手抱着一束花，右手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保温袋子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阿如，上午好，我今天出门了，去了一家花店里面逛，那里能自己diy花束，我就自己搭配了一束花，送给你。” 说着，他将花束往前递去，“但是，花有点不新鲜了。今天我发小的未婚妻从国外回来，他自己没空接，我刚好在机场附近的花店看花，就替他接去了，耽误了一些时间，下次我一定赶紧回来把最新鲜的花送给你。” 听了他这解释，郁如莫名放松了心情，她双眼紧紧盯着云迹星，人站在原地显得有点僵硬。 “阿如，怎么了？今天可以收下我的花吗？”云迹星微笑着问。 郁如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云迹星没送过一次花，但她毕业离开学校后，他就开始频繁送，基本每次见面都买一束给她。截止今天这束，郁如记得，应该是第三百二十多束了，基本每束都不重样，不过她只收过三次。 话说事不过三，今天还是不要收为好。在云迹星的声音提醒下，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紧接着对上他的双眼用手语回应道，[不可以，谢谢。] “那好吧。”云迹星放下花束，又举起了另一只手的袋子，“阿如，那蛋糕呢?我们可以一起吃蛋糕吗？我去走廊吃，你在屋里头吃。这个蛋糕可能还有些特别，蛋糕店的店员都把它夸了一遍，你要不要看看?” 郁如的目光往蛋糕移去，犹豫片刻，还是将云迹星请进了屋子里面，并且跟他来到了餐厅的位置准备吃蛋糕。 云迹星将蛋糕和花都放在桌上，向郁如问道，“阿如，你来拆蛋糕还是我来?你来怎么样？” 郁如摇摇头，一只手五指摊开指向他，示意他来。 云迹星笑着应道，“那好，我来拆吧，你先坐一下，我们拆了就立刻吃，怎么样？” 郁如点头，随后转身离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云迹星下意识追随她的背影而去，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专心去解开蛋糕的外包装。 很快，郁如回来了，双手多了个东西，是一个礼品纸袋。 蛋糕这会已经拆开，模样也随之明了，确实特别，与其说是蛋糕，不如说是艺术品，蛋糕大体被装点成了花海的样子，一个小小的小王子和红狐狸依靠着坐在花海正中央。 郁如抱着纸袋来到餐桌面前将它放下，眼睛忍不住又多看了蛋糕几眼。 她很意外，云迹星送的蛋糕是这样的，一般男人送蛋糕给另一个女孩，估计都是送小仙女蛋糕、花朵蛋糕、卡通蛋糕一类的，他却送了个小王子和狐狸的蛋糕。 这让她不禁想到云迹星是不是想隐喻什么东西，如果他刻意把靠在一起的狐狸和小王子分开，分成他们二人一人一个来吃的话，那就更有嫌疑了。 不过有一说一，她确实喜欢这个蛋糕。 云迹星看出来了她的喜欢，他也为此感到开心欢喜。 上辈子，郁如就希望能吃一个做了小狐狸和小王子的蛋糕，他们家附近的蛋糕店都去定制过了，没一个做得像样的。郁如总是跟他说，她想要的小王子被做成了王小子，小狐狸被做成了红毛犬，非常形象的比喻，他每次听到她这么说都会想笑。 后来，郁如不等了，她决定自己做一个，她实验了很多次才做成功，他吃了不少她研究出来的奇奇怪怪的蛋糕，可偏偏做成功的那个小王子蛋糕，他没有吃上，他去了外地出差。 每次想到这个事，他就觉得很遗憾。 “阿如，你觉得这个蛋糕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郁如点点头，面上稍微露出了一点微笑，朝云迹星竖起了一只大拇指。 这个举动让云迹星觉得很可爱，他也笑了，笑得比郁如还灿烂得多，“阿如，我现在切蛋糕好吗？你那个朋友在家吗？” 郁如摇头。 云迹星微微点头，能与郁如独处最好了，他一不小心就笑得更欢了，“好，那就我们两个吃吧。” 郁如也点头，随即拿起刚刚拿过来的袋子递到云迹星面前，用眼神示意他收下。 “阿如，是给我的吗？”云迹星即刻伸手去接袋子，“好高兴啊，又收到你的礼物。虽然很想现在拆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但是我们还是先吃蛋糕吧，不然待会化了味道就不好了。” 他用手撑开袋子粗略地看了一下里面装着的东西，发现里面的东西还拿一层白棉布包裹着，看不出来是什么，便将袋子折好放到了一边。 “阿如，快坐吧，我们吃蛋糕。” …… 云迹星将蛋糕上的小王子和狐狸都给了郁如，完完整整地把他们转移到了郁如吃的那块蛋糕上。 这个举动打消了郁如一开始见到蛋糕时产生的疑虑，可又让她想起了别的东西。 在她乱想的时候，她对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头向前看去，就见云迹星在拆她送的东西。 察觉到她的目光，云迹星也抬起头来，见她在看自己，他露出了些许腼腆的笑容，“阿如，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总是想第一时间打开来看看，不然心里总是痒痒的。” 郁如点点头，低下头去继续吃蛋糕。 她送的东西外面拿棉布包裹着，掀开棉布又是一层包裹，是一层泡泡纸还用胶带缠过，云迹星徒手去撕扯那些胶带，扯了好一会才将东西打开来。最里面放置的东西是十二根金条，每根五百克，这么说，郁如送了他十二斤黄金。 “阿如……”云迹星抬起头来，满脸错愕，“黄金这么贵，你买了这么多给我，你还有钱用吗？” 郁如挖蛋糕吃的那只手轻颤了一下，她看向云迹星，点了点头。 还有钱用，就是应该不能有多余消费了，只能把钱都花在衣食住行上。其实她还有五十万，但那是她的“不动产”，一般不会拿出来用，那是救命钱。 她亲爸爸亲妈和奶奶身体都不怎么好，她要预留四十万给他们看病，她二爸目前没什么问题，但是也必须留五万块钱备着，还有她自己，老爱发疯，也要留五块钱治病。 第43章 第一次亲近 不能多余消费，这个问题也不大，下个月就解决了，目前她跟人合伙的酒吧正常营业，她每个月能分得差不多三万块，糯米饭店拿两万，她又加盟了一个汉堡包店，每个月分一万五，加上其它零零碎碎的收益，下个月她最少到账三十万。 更何况她本来也没什么消费，不出门加社交少，对自己也抠抠搜搜的，花不了多少钱。 “阿如，我知道你不喜欢欠人家人情，但是我不缺钱，你不用这么着急回报我，慢慢来就好，不要逼自己逼得太紧，好吗？下次你就不要一下子送我这么多黄金了，那要花太多钱了。” 郁如神色淡然地点点头。 云迹星双眼紧紧盯着她，眸中既是心疼，又带着些许讨好的卑微，又道，“阿如，你之前说，你买了金条给我，就要搬走。你现在把金条给我了，是你要离开了吗？不要走好不好？或者，你走了，能把新的住址告诉我吗？我真的……舍不得你，我就想多看看你，我什么都不做，我就看着你就好，可以吗？” 郁如垂下眼，默了一会，回应道，[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暂时不搬，还要多打扰你。] 所以，她还得买金条给云迹星。毕竟，单凭他帮她找到好大夫看病这一点，她就很难还得清，还是得尽量多一点金条才好，再加五斤吧，应该就差不多了。 云迹星伸出了一只手，想去拉郁如的手，奈何桌子太大，他伸过去根本拉不了，他的手只好像个当众出糗的自卑小丑，忸怩地逃回了他的身体。 “阿如，不要走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们是朋友，你租我的房子住，有什么不对，我还高兴得不得了。你不想消费我的情意，是不是？那我搬走好吗？我主动远离，你不要搬，你身体才刚养好一点，不要劳累，卫爷爷说了，你不能操劳的。” 郁如突然就被他这样的卑微刺伤了，她最害怕也最讨厌卑微，她家人的卑微、她二爸的卑微，还有她自己的…… 现在还来个云迹星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感觉自己像个剜人心的邪魔，她喜欢她自己，而不喜欢千变万化随意幻化的自己。 她久久凝视着云迹星，不知该作何反应，忽然间，她猛地站起了身子，大步离开餐厅，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云迹星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郁如来到客厅沙发面前，揪起放在上面的厚毛毯，脱掉鞋子躺上去，盖好毯子，窝在了沙发的拐角处，她把自己蜷缩得小小的，犹如一条被外物刺痛而卷起来的小虫子。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默默祈祷云迹星不要跟过来。 快走吧云迹星！我真的害怕你了。为什么要祈求我，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要关心我，为什么我找不出一丝你伪装的破绽?究竟是为什么？ 她的期待还是落空了，云迹星不仅跟了过来，还跪在了她面前，宛如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而她，就是他所信仰的耶稣。 “阿如……” 听到他的声音，郁如缓缓睁开了眼睛，但是不敢转头去看他，就面朝沙发看着那小小的角落。 云迹星双膝跪在郁如面前，一只手慢慢朝她的头顶靠去。郁如感受到了那只靠近的大手，但她没有躲避，就任由它靠近自己。 见她没有抵触，云迹星就把一只手极轻地、半实半虚地放在了她头顶的头发上，去舒缓地抚摸她的头发，柔得像是春风轻拂植物新生的叶芽。 他跪在地上抚摸了郁如的头发好一会，然后柔声开口道，“阿如……我大概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但是我不想在你面前解析那一切，那样太狂妄自大了。我想告诉你，你很好，真的很好，不用怀疑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也不要怀疑你自己。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什么样的形象吗？不过，我也很难找到词语形容你，但是毫不夸张的说，你对我而言，是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任何人都不可比拟的荆山之玉，我一直都很珍惜跟你相处的每分每秒。其实我们现在这样的相处也挺好的，反正……我感觉并没有逾矩或者是有其它的一些不好的地方。当然，除了我这样抚摸你的头发。不要逃避我好不好?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可以吗？” 他说出来的话是一团摊开的蜜糖，在空中慢慢流动，就跟丝绸一样细润光滑，它们扭动着身躯绵绵软软地向前飘去，将郁如包围，从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慢慢流入她的身体里面。 她被凝固了，空气也变得粘稠，甜腻腻的，粘腻得让人动都动不了。她拼命挣扎着转身，经过一番折腾，还是将身体稍微转动了一些，这个角度刚刚好够她看到云迹星。 云迹星还在地上跪着，正在看着她，她也去认真地看着他。 与他对视了片刻，她就神思恍惚，感情有些不能自持，蕴结的情绪驱使她朝云迹星的脸伸出了一只手。 她清楚地看见那只手慢慢朝对方不断靠近，那只手好像不是她的，她居然控制不了。它更像是一团心魔，在她身体里寄生，萃取她的真心，不断汲取情感的力量长大。此刻，它长到头了，不可控地从她身体里勃发而出向云迹星钻去，因为，他也是它的滋养源之一，从那里能获得更多力量。 郁如好想把手收回来，但她跟患上了神经官能症似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那只手，还是轻轻贴在了云迹星的脸上，手掌的拇指甚至抚摸了几下。 她内心惊骇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跟在梦中一样。 “阿如……” 云迹星的双眼染上了一层水汽，有水雾在里面流动，那水雾被他热烈的情意炙烤，很快就蒸发成更轻盈的气体飘向天空，最后，气体太多了，又凝结成水滴落了下来。而郁如，也有两行热泪从她的双眼里顺着脸蛋潺湲而下。 云迹星哭着，并笑着，他微微歪着脑袋贴紧了郁如的手，自己又伸出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她手上。然而，他的手刚触碰到她的手时，她却将手给抽了回去，紧接着她慌乱起身跳下沙发，往房间跌跌跄跄地跑去。 回了房间，她快速抓起两只娃娃紧紧抱在怀里，而后打开衣柜门将自己整个塞进了衣柜里面。 第44章 爱之信 郁如躲在衣柜里没出来，就蜗居在那，时间太长，她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惊醒，身体顿时对她发出了不适的警告，她的一只肩膀全麻了，腰好像也走位了一般疼痛。她坐在衣柜里面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等麻痹感稍微消失一点，才打开衣柜门走出去。 手机被她放在了桌子上，拿起一看，快一点钟了，似乎没有过很久，不，也是过了很久。 饭点都过了，云迹星应该走了，绝对走了吧？留在这能干什么呢？而且是那样的局面，任谁都会走吧? 想到这个，郁如心里又有点难过，她站在原地愣了会神，就在桌前坐下，拿出纸笔开始写字。她要给云迹星写一封信，说清楚点吧，再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下去了，对她是种折磨，对他应该也是。 …… 写好了信，郁如就捏着信封出去了。 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人了，冷寂得让人害怕，她站在原地静静凝立片刻，就将信封放到沙发上，转身往厨房所在的地方走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云迹星竟然没有走，而是在厨房煮饭，他一只手在碗里面抓拌着肉一类的东西，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她能清楚听到他说的话，是跟工作有关的。这让她心里不是滋味，就这个瞬间，她好像完全将云迹星赦免了，把他从心底里那座关押可疑分子的牢房里面给放了出来。 这个发现非常可怕，她想逃离现场，回到衣柜里面躲一躲，可是脚被钉在原地了一样又动不了。 “今天我可能去不了了，那份文件我看没什么问题，你帮我签名就行。就这样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下午我没能过去的话，你拿不定的就拍了照片给我看，我口头授权你处理，不急的就等我明天再处理。”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云迹星说了声“谢谢”就将电话挂断放回了口袋里面。装好手机，他一手扶着碗，另一手更使劲地去搅拌碗里面的东西。 郁如看着他，想过去，又不太想过去，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好在云迹星很快察觉了她的存在，先替她做出了决定。 “阿如。” 云迹星转头看去，见她站在门口，便立马端着碗向她走去。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今天的那些事没有发生一样，但仔细一看，能看得出来，他是有所顾虑的，因为他带着一丝丝的试探和小心翼翼。 “阿如，今天……我又冒失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你现在好点了吗？” 郁如看着他，点点头。 “那……”云迹星转头向架在燃气炉的锅看了一眼，“饭很快就好了，我再炒两个菜我们就开饭，你先休息一下，我待会叫你吃饭。” 郁如再次点头，不知怎么的，她感到腿有些发软，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强撑着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厨房。 …… 云迹星将饭菜全部都做好，又将它们转移到了餐厅里去后，就去客厅那里找郁如。 郁如在沙发上坐着，身子倾斜地倚靠着沙发，正眼神忧伤地往一个方向盯着看。 他放轻了脚步，等靠近她，他才叫唤道，“阿如，可以吃饭了，我们吃饭吧，今天我炖了土豆牛肉，你应该会喜欢的，可能有点油腻，不过卫爷爷说偶尔一次能吃的，不要常吃就好。” 闻言，郁如转头向他看去。 盯着他看了一下，她微微直起身子坐正，拿起放在一边写好的那封信，站起身子走到云迹星面前将信双手递给了他。 云迹星接过信封，极快打量了一番，抬眼问道，“阿如，这是你写的吗？” 郁如点头，[现在打开它看看吧。] 比划完，她不管云迹星是何反应，径直回到了沙发上面窝着，又将毯子抓过来裹住自己，这之后，她就闭上了眼睛。 见她这样，云迹星不再多说多问，想了想，他走到跟郁如有点距离的沙发位置上坐下，开始看起了手里的信。 这是一封千字信，写得古拙绮丽，又哀婉感伤，深切动人。 信里写着：其实我还不太信任你，一切来得都太不可思议也太突然了。很多时候，我都会怀疑在我面前的你不是你，而是一个伪装的你，但我找不到任何一点破绽，我仍旧没有彻底的理由推开你。 但不管你是伪装的，还是真实的，我都想用《老子·德经》里的一句话给你这样的评价：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非常珍稀的，令人惊叹的，是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的和璧隋珠。既像梦中生于深谷的那一株幽兰，香气清雅，芳香远扬，嗅之难忘，又是青翠的绿竹，虚心有节，空舒宁静，散发葱蔚洇润之气，还如菩萨的一缕慈悲，含仁怀义，温润而泽。加之你对我确实很好，可以说是尽善尽美，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有了不可控的感情。 可我认为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你喜欢的，你爱的，只是想象中的我而已，真正了解我的，应该不会有想要跟我共度余生的想法，因为，还没有追求，就已经可以看到结果了。 我是一个农村人，而你是一个城里人。我不觉得是个农村人让我自卑或者就怎么样。在此，我刻意跟你强调这种事情，那是，我想说，草木润性,尘沸乱心,我只愿多闻草木少识人。我生于一片自然古朴的山林原野，已经习惯被泥土包裹，也眷恋那份古拙，只有在纯朴广远的乡间田野，我才能真正自由。而你，生于繁荣腾飞的经济，自出生起就待在花锦世界，想来这世间人稠物穰的非常对你来说只是凡庸的常态。 这样的你，能理解我思考的质朴吗？这样的我，又是否能适应你的宏丽?门当户对向来都是无法反驳的道理。 更重要的，也是很关键的，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或者说，我不适合有婚姻。我最喜欢追求所谓的安全感，已经到达了我自己都厌恶的地步，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也许会希望你不断向我证明你爱我。那样的话，也太累了，我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更何况另一个人? 看到这里，现在的你，可能会告诉我，你可以，你一定可以向我证明，给我想要的一切。那么，抛开这一切不说，如果我告诉你，某些特殊的经历，让我惧怕发生性关系，你又该如何?我认为一段稳定的关系必须是生理和心理喜欢二者合一的。如果我们真在一起了，但我们之间也许不会有性，你能接受吗？ 我想，一个正常人不可能会接受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是个人都有欲望和需求，在性欲最旺盛的时候却没有性，甚至不能有性，这样的关系，你觉得能维持多久? 我为什么说我们在一起于对方而言都是毁灭性的打击，不在一起又为何是给彼此留存体面，就是这样。我其实不太想跟你剖析人的本质，有的时候，保持一种朦胧才是最好的感情保鲜剂，在爱情里过度充当哲学家，并不是个好事情。 我或许是爱上你了吧，但是，还是不要在一起比较好，我也会尽量削弱对你的感情。 谢谢你，也对不起。 第45章 真心不变的承诺 云迹星看完信后，久久地沉默住了。 看到前面，他还是很高兴的，他仍然能满怀期待，并且是可以更进一步的，更亲昵的，因为郁如对他有情。而且他没想到郁如竟然给予他这么高的评价，还是那般侈丽闳衍的语句。 那几句话分明情意绵绵，她是真爱他的吧？她也亲口承认了。不然短短几句话怎么能读得他浑身上下都害羞，只有饱含爱意的文字才能做到的。 不过后面提到的问题，他是真被难到了。 说起来，他们其实算是门当户对的，郁如家祖上应该是挺有钱的一个家族。 上辈子郁如带他去她老家的祠堂看过，那里摆放了几张根据从民国时期流传下来的老照片修复的黑白照。 照片里面的人物就是郁如家的祖宗，看穿着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而且郁如的曾祖父母和爷爷奶奶都认识字，所以他们家最早之前极大可能还是很有钱的，只是由于时代变迁，各种政策的实施而被抄了家或是崩溃于战火。 但他不是很在意是否门当户对，他觉得只要思想在一个层面上就可以了，家境一不一样无所谓，喜欢又聊得来就好。 这一点他可以跟郁如好好说说，包括她喜欢自然的事，他可以在乡下建座房子跟她一起住，但“性”这一方面确实很棘手，他目前没有一点头绪该如何化解这个问题。 信里面的所有话语之中，他最在意的还是郁如提到的“特殊经历”，是什么特殊经历?郁如曾经究竟遭遇过什么？他渴望知道真相，又惧怕知道。 好半天过去，云迹星将信收好，走近郁如单膝跪在她面前轻声说道，“阿如，我们先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吃完饭我们再好好说话。” 郁如掀开毛毯，站了起来。 …… 吃完饭，云迹星和郁如都坐在座位没动，二人就相对无言地坐着。 半晌，云迹星开口道，“阿如，你的信，我认真看了，前面几个问题都能解决。你喜欢自然，我就在乡下建一座房子跟你一起住，其实我也喜欢自然和古朴的东西，这一点我们能达成共识。那门当户对这个……我觉得家境不匹配不要紧的，只要思想挨在一起就好了，但你觉得很重要，我就带你赚很多钱，把你变得跟我一样多钱。 至于性关系这个，确实是很大的问题，我不能说我没有那种需求，太虚伪了。但是我能确定，至少五年，我没法接受除了你以外的任何女人，无论生理还心理上。所以，我还是不会放弃的。你说你有过特殊经历，这才导致惧怕发生性关系，那我就更加更加温柔地对待你，爱护你，成为一个你愿意接纳与之有性的男人。好不好？让我留在你身边，拜托了阿如。” 郁如抬眼向他看去，盯着他看了一会，她倏忽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云迹星下意识露出了笑容，又请求道，“阿如，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你可以不要搬走吗？留下来，好不好？” 郁如看着他，没回应，像是在考虑，过了很久，她点了点头，[最多两年，我还是不能接受你，你就放弃吧，我也放弃你。] 她想要完美的爱情，可她自己都是不完美的，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另一半完美?如果一个恋人能像云迹星这么从一而终地对她，其实也是不错的。 曾经她觉得完美的爱情应该产生于双方有利可图的前提下，毕竟一个人有创造价值，别人才会想靠近。但今天写信的时候，她又重新思考了一遍这个问题——完美爱情的前提是什么？ 那大概率是跟利益价值无关的，只关乎个人最根本的品质，可以是善良，可以是真诚，可以是贴心，那应该是被对方的内在吸引才靠近的，而不是因有利可图，当看轻权利和钱财的时候，爱情才算得上纯粹。 但这是理想兼空想主义，没有物质的爱根本过不下去，除非是神仙，不吃不喝都成，不过实际上，她和云迹星都不用抛弃钱财和权利。 或许，她可以试着接受云迹星。 …… 云迹星收拾好碗筷以后，又给郁如煎药，看她将药喝干净了才离开家去工作，而郁如，依旧待在家里面。 家里又多了一筐子东西，是云迹星拿来的，给她拌成糊糊吃的，已经研磨好了，开水一泡就可以吃。卫德良开给她的药到今天就吃完了，也暂时不要吃了，但她还没好全，云迹星就根据医嘱同营养师商讨给她配了个新方子的糊糊。 除此之外，他还送了一罐新的祛疤膏和调理贫血的食谱给她，顺便还送了定制的一瓶护手霜给她，她的手因为经常做手工变得很粗糙，估计云迹星就是上次握住她手的时候感受到了特意给她弄来的。 郁如裹着毯子在沙发上半躺着，眼睛盯着面前云迹星给她拿来的东西发呆。 每次跟云迹星在一起，她的认知都要被刷新一下，今天亦是。虽然已经起了要接纳云迹星的心思，可她还是很困扰疑惑。她就搞不懂了，到今天这种地步，云迹星怎么还不放弃她?她又没有救过他的命，缘何至此呢？ 在她这么想着，身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来电的人是明时随的妈妈，这让她顿感不妙，明时随妈妈见过她也认识她，但是没什么事应该不会打电话给她的，她们算不上很熟。 视频电话一接通，就见韩梅一脸焦急愁苦，“小如，我是随随，明时随的妈妈。” 郁如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 “小如，阿姨想求你个事，就是……”韩梅看着有些难为情，又带着一丝讨好，“随随她爸爸，心脏病犯了，这次特别严重，医生说要做手术，是叫那种搭桥手术这样的，所有费用加起来要大概十一二万。阿姨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全部钱拿出来只有五万，周围人都借完了才借到三万，现在就是还差三万块钱……随随跟我说了，你也不容易，但阿姨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是……想跟你借一万块钱，你看行吗？” 郁如点头，随即挂断电话跟韩梅开启文字聊天模式。在这之前，她先转了五万块钱给她。 郁如：阿姨，叔叔现在手术完了吗？ 韩梅：做完了，现在没什么事，转到普通病房里了。好孩子，阿姨就要一万块，别的你别多给。 发出这条消息之后，韩梅就将钱退还给了郁如，可郁如再一次转了五万块钱给她。 郁如：阿姨，您就收着吧，有什么事就能第一时间用钱了，就用不着东借西借的了。 韩梅：那好吧，阿姨就收下了，小如 太感谢你了，等阿姨拿了工资，一定立刻给你还上。 郁如：嗯，您把病房号告诉我吧，我过去看看。 韩梅：小如，你工作这么忙，就不要过来了吧？他没事，手术成功挺成功的。 郁如：最近我不是很忙，可以去看看。 跟韩梅结束了聊天，郁如就起身去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去明时随父母那里。 次日， 郁如开车前往明时随父亲明光辉所在的医院，刚好在中午饭点的时候到达了那里。她没有去外头的店里吃饭，直接就带着礼品去往明光辉所在的病房探望。 去到病房门口，郁如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看到了韩梅在给明光辉喂东西吃。她将一只手上提着的东西交到了另一只手上，而后用空出来的手带有节奏地轻轻敲了三下门。 韩梅闻声，转头看去，见是郁如站在门口，她赶忙放下手里的碗去给她开门。 看她两手都是东西，她立刻上手去接，“小如，你来就来了，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来啊？昨天你给了阿姨五万块，今天又买这么多东西来，你还有钱用吗？” 郁如朝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小如，你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吧？快进来坐着休息一下。” 郁如再次点头，跟韩梅进了病房里。 病房里不止有明光辉一个病人，还有一个羸瘦老头在床上奄奄一息地躺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着。因着还有这个老人在，郁如不敢发出太大动静，韩梅跟她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的。 第46章 明时随家 明光辉躺在床上，他刚做手术没多久，还不太方便说话，一双眼睛就瞪大看着郁如，看上去有些激动。 郁如微笑地看着他，朝他挥了挥手。 韩梅绕到床的另一边搬了一张凳子放在郁如面前，招呼道，“小如，快坐吧，吃饭了吗？” 郁如点点头，在凳子上坐下后，又拿出手机给韩梅发去信息：阿姨，我还没吃饭。 韩梅顿时面上一急，道，“你这孩子，光顾着我们了，自己都没顾上。不过阿姨买饭的时候怕你没吃，多买了一份。” 说着，她走到病床旁边的柜子面前，拿起放在上面的一大盒饭，带着它回到了郁如面前，“小如，你吃饭吧，现在还热着，随随之前跟我说了你的口味，都按照你的爱好买的。” 郁如点点头，将盒饭接了过来。 等看她吃上饭了，韩梅才坐回窗边给明光辉喂饭，同时又找她说话。 “小如，真是多亏你了，给了阿姨这么多钱，真的就是救命钱啊。好孩子，你别骗阿姨，真的还有钱用吗？你给我那钱，我就交给了医院一万块，你要是没钱了，我就把剩下的还给你。” 郁如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掏出手机打字，很快，韩梅的手机就收到了这么一条信息：阿姨，不用担心，我还有钱，这钱您先留着用吧，不着急还，有钱了再还。 “好。”韩梅点点头，“小如，谢谢你谢谢你啊。” 郁如又在手机给韩梅发去信息：不客气，明时随是我的好朋友，你们家有困难，于情于理我都要帮一下的。 韩梅认真看着郁如，双眼泛起了泪光，她用手使劲地抹了一下眼睛，道，“小如，随随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家的福气，她有的时候是不太灵光，我和她爸爸都很担心她没有朋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谢谢你肯接纳她。” 郁如微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在手机打字，韩梅又开口道，“小如，你可以手语跟我们交流的，我跟随随他爸爸学了有一年多了，随随也把你一些特殊的手语习惯跟我们说了。我们都记着，你要不要试一试?” 郁如点点头，放下手机，用双手缓慢比划道，[能跟明时随做朋友我也很开心，我想，真正了解她的人都会喜欢她的。] 比划完，她又在手机给她发去信息：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明时随大概是这种，我觉得她表露的一种行为方式，也算是生命的含藏内收。想的越简单会越幸福，她是个简单的人，跟她在一起也会感到幸福开心的。 “好，好。”韩梅激动地点头，“小如，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谢谢你谢谢你。” …… 郁如在明时随父母所在的地方找酒店住了一晚，又隔天陪护了一天，就回华城了。 十天以后，她再次前往韩梅那里寻找她。 明光辉这次倒下的突然，人也是很不舒服，就没能回到参保地就医，好在当地医保政策允许先就医后备案再报销，她这次过去就是带韩梅回老家申请人工报销的，她老家也不太远，隔壁城的，开车就能过去。 这种报销的手续非常麻烦，不在参保地就医报的也没那么多，可明时随家里的情况现在不大好，能报销一点是一点。 她父母原本在城市里面是有编制的初中老师，在普通人家之中，经济情况还算是不错，但十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完全颠覆了他们的家庭。 韩梅当年还在城里教书的时候，遇到了一起校园霸凌事件，受害者和被害者都在她教的一个班里，她是个有师德的老师，自然不会放纵这样的事情，立马就采取措施去积极解决了。 然而，施暴者家里有点背景，又跟学校里的某个大领导有关系，她采取的那些措施没有让施暴者得到正确制裁，反而给自己招来了祸患。 对方跟“黑”沾边，在事情发酵到极点时，被害者，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跳楼自杀，她自己则是被对方派来的一些黑社会的人砍掉了半条腿。明光辉的心脏就是那时候开始不好的，那血淋淋的场景，实在是太刺激人了。 这是非常恶劣的一件事，但报警根本没用，施暴者家里奥援有灵，跟官场的人暗通关节，各显神通将事情完完全全给压了下去。当地派出所和公安局都不管事，甚至还有相关在职人员威胁他们家不许将事情闹大。 走投无路之时，他们想越级上访，却又被阻拦。 最后，为了保命，他们夫妇选择辞职，并迅速搬离了那座城市，来到了现在这个小镇生活。在此之前，他们还签了和解书，却只拿到了对方三千块的赔偿。 他们在这个小镇的工作也是带编的老师，教的小学生，只不过工资差不多是从前工资的一半，他们的基础工资四千五，如果有一些额外的补贴加上去封顶就五千多一些。 其实也很不错了，毕竟他们夫妇一个心脏不好，一个又残疾了，本来基本上是不可能再当老师的了，好在小乡镇学校的一些规定要求比较宽松随意，加上师资也实在是紧缺，才让他们捡了个漏。 可二人加起来的钱是不太够用的，很多时候都过得紧巴巴，心脏检查要钱，赡养家里的老人要钱，韩梅的断腿要钱，明时随的生活费要钱，房租要钱，欠的债要钱，什么都要钱…… “小如，今天谢谢你，真是太麻烦你了，为我们家这么东奔西走的，阿姨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韩梅坐在副驾驶上跟郁如说道。 郁如目视前方，微笑地点了点头。 “小如，等报销了，应该能拿回来一些钱，到时候我就还给你啊。” 郁如摇了摇头。 韩梅叹了口气，用手指点起了数，片刻，她又开口道，“小如，随随他爸爸现在出院了，一切就好办了，能还给你的钱还是要给你的，你太心善了，下次不要一次性给人那么多钱了啊。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要自己有钱，越多越好，你可能现在不差钱，但我还是要把钱尽量还给你。” 说着，她又想起了明时随，整个人有些落寞地喃喃道，“也不知道随随还有没有钱用，她跟我说有，可哪来钱呢？早知道就不让她给我买那么贵的假肢了，我当初应该再劝劝她……” 第47章 偶遇 明时随目前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她授课按小时收费，一小时两千五百元，加上一些绩效奖金和其它的补贴，再除去公司的抽成，一个月的工资在六万左右，有的时候能达到九万，是个不错的收入。 她也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在毕业后这段时间已经存了有不少钱，只是她去留学之前，留了六万块给自己的父母当生活费，给韩梅定制了一条十万元的假肢，又买了一块地用来准备建房子，钱都花得差不多了。 …… 到达目的城市，郁如才用手机回应韩梅在车上跟她说的话：阿姨，您不用担心，公司给了她足够的补贴，她生活是够的。不够的话，我会借她钱，反正你不要把事情想太坏，有我在，她不可能会出现流落街头和吃不饱饭这样的情况。 “小如，谢谢你。”韩梅连连点头，除了道谢，她说不出别的话来，“谢谢，谢谢。” 备案经办机构所处的地方不好停车，郁如将车开到距离那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就停下了，剩下的路就走过去，韩梅欣然同意。 韩梅清楚地方在哪里，便由她带路，郁如跟在她后面走。 大概走了一百米左右，韩梅的速度明显减慢，左右两只脚走得一深一浅的，郁如察觉出了她的异常，便即刻用手语询问情况。 韩梅笑了笑，道，“最近走的路有点多了，这假肢硌着有些不舒服。没事，小如，我们走吧。” 明时随给她定制的新假肢还没做好，目前她穿戴的还是以前的旧假肢，这个假肢不是那么好，比较容易摩擦断肢致使疼痛。 郁如站在韩梅面前没动，想了想，她道，[阿姨，我背您过去吧，您给我指路就行了。] “你背我?”韩梅一脸震惊，“不不不，好孩子，不用背，反正很快就到了，随随跟我说了，你身体有些弱，那你哪能背我呢？待会伤到你就不好了。” [有的时候弱不一定就力气小的，没事，我背您吧，假肢如果一直磨损你的腿，会溃烂发炎的，到时候你和叔叔都倒下了，这个家该怎么办？] 说罢，郁如直接在韩梅面前半蹲下来。 犹豫了一下，韩梅还是接受了郁如背她这事，“小如，谢谢你谢谢谢谢……” 她偏瘦，身高也没郁如高，因而郁如背她不算太费劲。 …… 在医保局里面办完了相关的手续，郁如就背着韩梅往回走。 “小如，办这个可真麻烦啊，我听有的人说，这个能在线上办理的，怎么我们这刚好就没开通呢？这种方便老百姓的还是全国普及比较好。” “小如，待会来阿姨家吃了饭再去随随房间休息一下再走吧?今天你陪着阿姨跑来跑去，肯定很累了，不要疲劳驾驶。” 韩梅轻轻贴着郁如，跟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郁如不能说话，只以点头摇头来回应。 道路的一边，江载舟正坐在车的后座查看接下来的行程，看完了，他不经意往车窗外瞄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在外面缓慢行走的郁如。 他跟郁如虽只见过一次面，但她是云迹星喜欢的人，他就还大概记得她的样子。现在，外面走着的人就让他感觉非常眼熟，他赶紧拍了一张照片私发给云迹星询问情况：小新，这个是不是小甜心? 云迹星碰巧在回复工作的信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这条信息，他即刻将手机界面切到了跟他聊天的界面。 那张照片点开放大之后，不用多想，他就肯定那是郁如了，他迅速给江载舟发去信息问道：小船，你在哪里，怎么会拍到阿如的? 江载舟又往外看了一眼，见郁如快要脱离他的视线了，他就迅速将手机揣回兜里打开车门往郁如那里跑去。 来到她面前，他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咧开嘴笑着招呼道，“阿姨您好啊。” 跟韩梅招呼了一句，紧接着，他看着郁如说道，“小姐姐，我是云迹星的好朋友，我叫江载舟，你怎么背着阿姨在路上走呢？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需要帮助吗？小新跟我说过一点你的情况，你可以用点头摇头跟我交流喔。” 郁如警惕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背上的韩梅极快地打量了一下江载舟，又向郁如问道，“小如，你认识这个小帅哥吗？” 郁如跟江载舟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她处在昏迷状态，没看到他的样子，所以是不认识的，因此，她摇了摇头。 这么一来，韩梅也警惕起来了。 见此，江载舟赶忙掏出手机找出自己和云迹星的合照给郁如看，“小姐姐，你看，这个是我和小新的合照，我没骗你吧?” 照片是他和云迹星还有奚义哉三人的合照，云迹星脖子上戴着郁如编织的平安锁项圈和水晶项链，头上戴着一个生日帽，那这照片就是在去年云迹星过生日的时候拍的。 郁如停了下来，认真打量了照片一下，确定里面的人是云迹星和江载舟了，才没那么警惕。 韩梅也在看照片，“小如，这照片上的，是你认识的吗？” 郁如点点头。 江载舟赶忙附和，“这就是了，阿姨，小姐姐，你们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就过来随便看看。这再过一段时间不就要年关了嘛，人心不稳，这路上危险着呢。” 他指了指地面，又道，“就这噢，听说前几天有个人在路上随机挑人砍呢，那人还没抓到咧，你们两个女孩子独自在路上走，太不安全了，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过去吧？” 他所说的再过一段时间，其实是好几个月，见他势必要相送，郁如不想扯皮，就点头同意。她先一步往前继续走，又回头看了江载舟一眼示意他跟上。 江载舟立即跟上了她，之后，他回头看了一下身后，见自己的司机在跟着，他便收回目光没话找话跟郁如和韩梅聊天。 “阿姨，小姐姐，你们家是在华城的吧?今天来这里是过来游玩的吗？我今天也是过来这里玩的呢，不过也是为了工作过来的。这里有一处风景特别好，很适合拍照，我就是过来监督员工去那里拍杂志写真的。” 郁如转头看了他一下，摇了摇头。 第48章 男人 韩梅适时解释道，“小帅哥，小如家在华城，我家是在河城的，这里是我老家，我们今天来这里是过来办异地就医备案的事情，办那个医保报销的，小如是来帮我忙的。” 从这句话，江载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有些意外地问道，“阿姨，您和小姐姐不是母女呀？” 韩梅看江载舟瞧着挺善良，说话又有礼貌，跟乐意跟他多说，她笑道，“我们不是母女，小如是我女儿的好朋友。不过要是能有小如这么一个女儿，我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哩。” “噢——”江载舟笑着点点头，“不好意思啊阿姨，小姐姐，我先入为主了。那你们这医保的事情办好了吗？我也办过这事，有经验，要是没办好有疑问可以问我。” “办好了办好了。”韩梅应道，“谢谢你啊小帅哥。” “不用客气的阿姨，答疑解惑这样的都是小事。”江载舟又看向郁如问道，“小姐姐，你累不累啊?阿姨，您这是怎么了，脚扭伤了吗？” 说着，他看向了韩梅。 “小帅哥，我这另一条腿是假肢，走久了有点点疼，小如担心我的腿会被假肢磨破，怕发炎了，就背我了。” 回答完江载舟，韩梅向郁如说道，“小如，你背阿姨这么久了，肯定累了，好孩子，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走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郁如不仅摇头，还收紧了托住韩梅双腿的手。这意思很明显了，她不需要任何帮助，而且仍然要背韩梅。 江载舟立刻打圆场，他笑呵呵地说道，“小姐姐很强壮啊，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等你累了，阿姨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背的。” “谢谢你啊小帅哥。”韩梅跟江载舟说了一句，又疼惜地看着郁如的侧脸说道，“乖乖，你要是真累了就把阿姨放下啊，没事的，我能走。” 郁如点点头。 …… 韩梅和江载舟都很能聊，走了有一百米，他们就几乎不间断聊了有一百米。 “小帅哥，看你长得这么好，穿得又这么潮流，你是不是当明星或者当模特的?还是那种唱歌跳舞的，叫什么……诶豆，好像不是，噢，对对对，爱豆。” “哈哈哈。”江载舟轻轻笑了几声，应道，“阿姨，我不是干这个的，我是自己当小老板，卖衣服的，顺带卖点小配饰，像帽子围巾和手套这样的东西。” 他自创了两个服装品牌，一个走奢侈路线，卖的是中高端的服装，还配有私人订制的服务，另一个则是走亲民路线，卖的就是比较平价的。他自己有工厂，工厂的主要职责就是制作他的品牌的衣服，再者就根据当下大众喜爱的流行趋势裁衣销售。 “买衣服啊，那挺好的，应该挺赚钱的吧？你卖男的衣服，还是女孩穿的?” “现在销量稳定，赚点小钱可以的。我卖的是男女都有，但是女装偏多，毕竟大多数男的都不怎么爱打扮嘛，我卖的衣服又是比较稀奇古怪的。” …… 大概又走了五十米，他们面前迎面走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掉了不少皮的棕色皮夹克，裤子有几处都要被摩擦得破洞了，他双目有些空洞，瞧着停辛伫苦，颓堕委靡。 他距离他们不是太远，大概二十米左右，看到他的一瞬间，郁如就毛发悚然，有种危机感。 对于危险的感知，她向来很准确，更重要的是，她注意到男人的裤子口袋应该揣着刀一类的东西，她最怕这种东西了。思索一番，她将自己的腰弯得更弯了一些，一手托着韩梅，另一手去拍江载舟的胳膊，随即往马路对面指去。 她所指的方向刚好是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所在的位置，江载舟便以为她想吃糖葫芦，笑道，“小姐姐，你是想吃糖葫芦了吗？那我们过去吧。” 郁如点点头，双手重新托住韩梅背着她转向。他们面前有斑马线没有红绿灯，她就假装观察来往车辆实则用余光去瞥男人所在的方向。 男人离他们更近了，她感受到了来自他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就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不敢回头，就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被她视作危险的男人的确在看他们，他先是看郁如嶙峋的身体，又仔细去看韩梅长裤下露出来的一点假肢。他站在原地没动了，就死死地盯着他们几个的背影，直到他们去到马路对面，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到了马路对面，江载舟就想去糖葫芦小贩那里买糖葫芦，郁如却两根手指捏住他袖子的一小部分强行拉着他继续往前面走。 “小姐姐，怎么了？不是要买糖葫芦吗？” 走了一米，郁如放开了拉着他衣服的手，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见她这般，江载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他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我们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 郁如将韩梅放下，而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男人刚刚所在的位置看，见他已经不在，而是往前走去了，她才放松警惕。 她先对着韩梅用手语比划道，[阿姨，你翻译我的手语给他听。] 韩梅点点头，“好好，小如，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阿姨给你翻译。” 江载舟其实不用手语翻译，很早之前，云迹星就让他和奚义哉要学手语，方便以后跟郁如交流，而且每次见面云迹星都要考他们，现在他和奚义哉已经基本掌握了手语的所有含义。 他便即刻道，“小姐姐，我可以不用翻译的，小新教过我手语，也把你的一些手语习惯告诉我了，你可以直接用手语说你想说的话，我应该能懂。” 郁如点点头，又往刚刚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下，才把自己的观察表达出来。 [我感觉刚刚我们前面走过来的那个男人很危险才改变路线的，我觉得他手上可能有人命。] “啊?”江载舟小声惊呼了一声，头不敢乱转了，就眼睛转来转去地看，“小姐姐，怎么看出来?我都没感觉到呢。” “哎哟，小如，真的假的，我都没看到我们面前有人呢。” 郁如点点头，[反正还是要小心一点比较好。] 第49章 现场事故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和高高低低的嚷叫，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原本正常行驶的车子和行人都被阻滞在了大马路上，还有不少人快速往四周逃窜。 “不是吧？刚说有人命，现在难道真闹出了人命?”江载舟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闹腾的方向喃喃道。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虽然知道不远处可能发生了危险，但郁如三个还是留下来一探究竟了。他们就站在原地观看，直到警察和救护车过来才作罢。 方才江载舟随机找了一个路人打听情况，从那路人口中，他们大概知道了堵车的事因。 还真是出人命了，一个男人在路上捅了人，这个举动让路人受惊，又让路上开车的司机分了心，一场车祸就这么被某些因素间接推动发生了。现场很惨烈，两辆车追尾，最前面的那辆撞到了一辆电瓶车，还有一个可怜的路人被飞溅的电瓶车碎片误伤了，脑袋被碎片刺穿了。 施暴者就是他们遇到的那个男人，他捅人的原因不明，有人看到被他捅的人在受伤之前跟他在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摩擦到了肩膀，疑似就是因为这个引出更大冲突的。 也有人说，这男人之前就捅过人了，一直再被通缉，现在还捅人，是因为工资被老板拖欠，希望制造一些具有重大影响的社会事件吸引大家关注。 “小如，阿姨，对不起啊，今天让你们受惊了，要不是我唠唠叨叨地找你们说话，没准你们早就上车出发回家了。如果我们没改变路线，没准受伤的人就是我们了，真是太抱歉了。”江载舟站在郁如的车外，对着里头的郁如诚恳地说道。 郁如神情淡然，摆了摆手，回应到，[跟你没关系，你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而且走哪里，走的快慢是我们的自由，真出事了只能怪砍人的那个人。] 江载舟点点头，“谢谢你小如。” [没什么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再见。]郁如又道。 “好。”江载舟再次点头，下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添加二维码，“小如，今天有幸一起走了一段路，不如加个好友吧？” 郁如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来去扫描他的二维码。 等验证通过，江载舟咧开嘴笑着说道，“小如，那就这样吧，拜拜，你和阿姨路上注意点安全，阿姨，再见啊。” 目送郁如的车开走了，他才回到自己的车上。 在车上坐好，跟司机说了声开车，他就打开手机去查看云迹星发来的信息，一下没见，他就又给他发了十五条，一半关于郁如，一半是问他的情况。 太多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切，便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等了一下，电话才接通。 “小船，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你就不回我的信息了，阿如怎么样了？她现在还在那里吗？” “不在了不在了，我也想回你呀，不过我有你更在乎的事情要做呢，我跟你说，就刚刚，我们几个跟死神擦肩而过啊，还在事故现场前线吃瓜呢，真的是吓死人了……” 江载舟将自己从跟上郁如开始到跟她分别的一切都说了一通，说罢，还不忘跟司机提一嘴。 “源哥，你保护不周啊，离我这么远，我跟新认识的朋友差点被捅啦，真要那样，你的工资就被扣光光了。” 司机通过车内的镜子往后面看了一眼，有些委屈地说道，“小舟少爷，我也想离你近点啊，但是这里，这路边有车挡着呢，我想跟也没法跟。但你放心，我一直都看着你那里的情况呢，有什么事我肯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去你那里。” “下次出远门还是得给你配个跑得快体型小的车，方便你跟着我啊，哎呀，看到那血腥的场景，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当时真的有点被吓到失声了。” 说罢，江载舟又跟手机里的云迹星说道，“小新，今天这事我感觉我还是做的不厚道，我买个赔礼给你，你帮我送给小甜心。” “好。” “还有啊，我收回之前的质疑，我承认我的声音太大了。小甜心她好好啊，她真的一点都不怪我，还不嫌我啰嗦。而且她好善良，我看得出来她应该挺累的了，但还是要背她朋友的妈妈走。” “你知道就好，我就说了，知道她的人不会不喜欢她的。” …… 晚上， 郁如差不多奔波了一天，已经很劳累了，不过她还没有休息，而是坐在电脑面前搞设计。 这会，放在一旁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来自云迹星的信息：阿如，我在你家门口，我能见见你吗？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郁如点开与他的聊天界面 给他回了一个“嗯”字，就起身去开门。 很快，门被她打开了。 云迹星抱着一小束向日葵站在门口，门一打开，他就把花往前递去，“阿如，送给你。” 迟疑片刻，郁如还是接受了他的花。 随后，云迹星开口道，“阿如，你是做设计的，一定要经常久坐，这样很伤颈椎和腰的，我就让我的团队研究了一款按摩椅给你。这椅子昨天才刚过完第二阶段的测试观察期，本来我想有三阶观察的，更稳妥一些，但是今天听载舟说，江载舟就是今天跟了你一路的那个男的，他告诉我你背了一个阿姨走了很久的路。你走那么久，肯定浑身酸痛了，我就找人提前把这椅子搬过来了，现在就在我家门口，你可以接受吗？不接受我就让搬椅子的师傅把椅子先搬到我那去，下次我再问问你。” 郁如想了想，点点头。 “好，阿如，那我现在去叫师傅过来，你在这里等一下。”云迹星高兴地说道。 郁如再次点头。 …… 经过一番折腾，按摩椅被师傅搬到了郁如家的客厅里面。等搬椅子的师傅走了，云迹星就给按摩椅通电，检查一切开关都没问题了，他就热情地招呼郁如坐上去试试。 “阿如，不如你现在坐上去试试，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的话我当面给你看看，到时候我好拿回去改进。” 郁如点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椅子上面，云迹星即刻在她身旁弯下腰来，用手将镶嵌在椅子上的显示屏给扒拉了出来。 第50章 按摩椅子 他用手指着显示屏，温声道，“阿如，这个椅子就是靠这个显示屏控制的，上面写着的功能是什么它就是干什么的。搬过来之前我就帮你调好适合你的各项参数了，你看这个中间的开始按摩，你点一点，它就开始工作了，你点旁边的结束按摩，它就结束了。” 说完，他又转头向郁如看去 他靠郁如靠得挺近，郁如能清楚听到他的呼吸，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她闻出来了，那是她做的香水的味道，还夹杂着别的一点味道，同样是很好闻的。 好几次了，基本每次见到云迹星，她都能隐隐约约闻到这个味道和她的香水味，想到这一点，加上现在近在咫尺的他，她感觉有点肉麻，这导致她伸出去的手有些颤抖。 见此，云迹星还以为她又不舒服了，他立马就紧张起来，“阿如，怎么了？今天太累了是吗？我怎么感觉你的手有些抖?” 郁如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怕被云迹星再询问看出什么破绽，她赶紧去点击那个名为“开始按摩”的按钮。 很快，椅子就开始工作了。 郁如没坐过按摩椅，今天还是头一遭，那感觉，简直不要太令人痛快，真的是超级超级舒服，舒服得她现在就想睡觉了。 她有些羞怯于将自己的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就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微瞪着眼睛错开云迹星的视线盯着旁边看。 坐在椅子上感受了一会，她担心自己真在云迹星眼皮子底下睡着了，便微微起身按下了“结束按摩”。 椅子一结束工作，云迹星就询问道，“阿如，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 郁如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回应道，[没有，非常好，谢谢你。] “那就好。”云迹星露出了笑容，“阿如，我估摸你的身高在165左右，椅子是按照你这身高的标准女性体重来制作的，现在可能还不是最舒服的。你太瘦了，再增重三十斤左右，到一百零五斤或者一百一十多斤这样吧，可能就是最舒适的了。” 椅子其实是按照上辈子郁如最健康的那会的身形数值来制作的，包括身高、体重、胸围、腰围、臀围、颈围、肩宽、腿长，脚掌大小，他从前经常会找人定制衣服鞋子给郁如，早就把这些数据背得滚瓜烂熟了。 听云迹星这么说，郁如下意识抬起自己的一只手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实在是太瘦了，手有点像透明的，手背手心都能很明显地看到许多青蓝色的一条一条的小线条小管管。 看了一下，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放下了，继而微垂着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阿如，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饭，多吃点。”云迹星疼惜地看着她说道，“我还有点东西要给你，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好吗？” 郁如抬起头来，看着他点了点头。 不一会，云迹星就回来了，还用小拖车拉了一车看样子是牛奶的东西过来，手里又提了一个大袋子，靠形状能判断出里面是些大罐大盒的东西，小车里面有六箱左右的牛奶，还有几瓶是大盒装的。 他拖着车走到郁如面前，随手拿起一盒一升的大牛奶介绍道，“阿如，我现在拿的这款牛奶是喝了对肠胃好的，你平时不想吃饭，就先吃点别的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倒两杯这个牛奶喝，坚持一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开胃想吃饭的。” 介绍完，他就放下手中的牛奶，点着那一箱箱的牛奶又道，“阿如，这些牛奶就是富含维生素和钙的，你平时要多喝，一天一到两盒，对身体好的。” 郁如看了那些牛奶一眼，点了点头。 云迹星送完牛奶给她之后没有多留，又跟她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就离开了她家。 在他走后，郁如拿起一盒云迹星送来的牛奶仔细打量，还有阅读里面的配料表。在她看得正认真时，明时随的电话打了过来，她便放下牛奶去找手机支架接电话。 “宝贝……” 电话一接通，就看到明时随一副泪水泫然的样子。 [你怎么了？] “宝贝，谢谢你，妈妈都跟我说了，你带她去备案，还借了好多钱给我们家，呜呜……我一定快点回去赚钱把钱还给你。” [我还有钱用，我不急，你也不用急。] 明时随抹了把泪，点点头，“嗯，好，宝贝，我已经让妈妈写欠条了，到时候写好了就寄给你……” 郁如点头，转而问，[你现在习惯那里了没?] 明时随立马摇头，眼泪又更多了，“我习惯不了一点点啊宝贝，这里的天气老是不好，天很快黑，东西也不好吃，不好吃就算了，它们让我好像变得更胖了。有很多中餐馆，但是菜都好贵，我不想再变胖了，呜呜呜……” 郁如轻轻吸了口气，正想应点什么，明时随又哭道，“宝贝，都没人跟我玩，我有那么差劲吗？而且，他们不太喜欢亚洲脸的人，还歧视胖子，呜呜呜呜呜……” 明时随情绪有些激动，郁如就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她。 好半天过去，等明时随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她才与她交流，[遇到适合交往的人是个小概率的事件，你现在过去才这么点时间，还没遇到能说上话的人也正常。要是一直没遇到，你得学会跟自己独处。没关系的，没人跟你玩不一定是你的问题，不要难过了，不如你化悲愤为动力，更认真学习，这才是你的主要任务，不要为了无用的社交黯然伤神。但是……还是尽可能地试着跟别人交流吧，如果对方没有回应，你就不要再尝试那个对象了。] “好……我知道了，呜呜呜……”明时随点点头。 [你在那里吃的是什么东西？] “就是他们外国人一般会吃的，有的时候我会自己煮饭吃，就在出租屋附近的商店买，但我感觉这里的食材都没国内的好吃，我不敢去更远的地方了，我一个人，我怕。” [那好吧，我的好友列表里面好像有去过英国留学的，我帮你打听一下，哪里的东西好吃。] …… 跟明时随挂了电话后，郁如靠在沙发上放空自己。她突然有些愧疚，或许，她不应该建议明时随去英国留学的，她不太适合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国外确实也是没有那么安全。 当初么，她想着国内好些企业都有些崇洋媚外，争取个海归身份，履历看着好看。现在看明时随那么崩溃的样子，都错了，没有什么比安全和心情更重要。 想着想着，她倏忽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去英国逛逛。 第51章 我跟你去吧 她长这么大，去过的地方不多，不会特意去哪里旅游，只会去必要去的地方。那种特别远的还真是没去过，现在第一次出大远门就直接是要去国外，这想法着实大胆了。 更重要的是，她还不会说话，一个言语障碍者平时买东西都是被人嫌弃很困难的，她还想去国外，简直是难如登天，但去外面最大的困难还是钱的问题，她可是有钱能去的。 世界这么大，她只在一个地方里徘徊，生活有这么多的可能，她只迂拘于其中一种，物种的形态盈千累万，她只见过最平常的一类，生命是这样磅礴的鸿篇巨帙，她竟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事物都望而却步。 她决定了，她要出去看看，不为自己，就算是为了明时随，那必须要去。 第二天， 郁如一早就起了床，她昨晚预约了办护照，今天就去办。 去之前，她拿着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来到了云迹星家门口，用一张白纸当垫子，将它放置在距离云迹星家门一米左右的位置上，而后把礼物和早餐放到了上面。 放好东西，她站在原地驻足看了云迹星家的大门一会才离去。 在她走后没多久，云迹星就出来了，他立马注意到了放在自己家门口走廊的那两袋东西。除了郁如，他想不到还有谁会送东西到他家门口，思及此，他便快速上前去检查那两个袋子。 两个袋子一个是纸袋一个是保温袋，他先打开了纸袋查看，里面有一张小卡片。 拿起卡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谢谢你的椅子和牛奶，研究某个东西产生的费用和耗费的人力是很惊人的，我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但还是想尽一份小心意。 将卡片上面的内容看完后，他小心将卡片揣到了自己裤子口袋里面，又去看袋子里的东西，里面装着的竟是两根500克的金条。 云迹星拿着金条，神情十分复杂。黄金值钱，而且目前的价值只升不贬，能有多多的黄金当然好，但如果是别人送的他会开心，郁如送的，他只会徒生烦恼，忧心忡忡。 加上上次，他就收了郁如快二十斤黄金了，这么多金子，花费可不便宜，他担心，郁如会为此节衣缩食。她的具体经济情况如何他不清楚，但他猜测应该是挺好的，但不到可以按斤随便买黄金的地步。 他看了金条很久，思考着怎么将金条合理还给郁如，可思来想去，没有任何头绪，按照郁如的性格，这金条是必须在他手上的了，他只能收下。 他把金条放回袋子里面，又去看另一个袋子，幸好，这个袋子里面装的不是金条，而是早餐，一共三盒，一盒糯米饭、一碗汤和一份甜点。 查看完所有东西，他就将地上的一切都收拾好拿进自己家里去，紧接着就去郁如那里找她。 他到达郁如家门口刚想敲门时，门就打开了，郁如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戴着口罩，带着毛绒帽子，身上裹着厚厚的外套，看样子是要出门。 “阿如，你要出去吗？”云迹星下意识问道。 郁如点点头。 “噢……”云迹星盯着郁如，张了张口，没发声，思索片刻，又问，“阿如，你是要出远门吗？怎么还背了包?” 郁如摇头，[办点事，今天回。] “阿如，你去办什么事啊？能告诉我吗？没准我能帮忙的。” 郁如摇头，[我能自己办，谢谢。] “那好吧。”云迹星给她让开了路，“阿如，那你去吧。” 郁如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就背着包快步离开往旁边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云迹星犹豫了一下，又快步跟了上去，恰好郁如走到了电梯口，他这么一跟，她就没上电梯。 [还有什么事吗？] “阿如，你去办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我不放心你自己去，求求你了，好吗？要是你是去工作我就不跟了，你要是是去医院和行政部门这种地方，我就想跟着你。”云迹星以一种祈求的语气和眼神说道。 郁如受不了他这样，沉默片刻，还是把自己要去办的事告诉了他，[我去办护照。] “你去办护照?” 郁如点点头。 “阿如，你要出国?你去哪里办？在华城吗？” 郁如点头。 云迹星一听，急了，“那我得跟着你，阿如，你让我跟着好不好?华城这里出入境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普遍很恶劣，真正为人民服务的那几个都被逼走了，剩下的全是歪瓜裂枣，你自己去不好办，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用去工作吗？] “今天没什么要紧的事，我晚点去也可以，而且你比工作要紧。” 郁如看着云迹星，又沉默了。 如果工作人员真像云迹星所说的那样，还是要有个会说话的跟着她一起比较好，不然恐怕办不成。她对办这种证件一类的东西非常有阴影，几乎每次去办都会被工作人员凶，只有少数几个会特别耐心对她的，每次被那样恶劣的态度对待后她都得严重抑郁好几天，特别憋屈。 …… 云迹星还是跟郁如一起出门了，还是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 这是一个和郁如交流的好机会，当然，这并不是正确的做法，郁如在开车，他不能干扰驾驶员，有什么只得憋着，时不时偷看一下郁如来缓解心情。 他的目光其实很明显，郁如从他开始看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在看了，这让她莫名紧张，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 到达目的地后，因为云迹星是有经验的，郁如就一切都跟着他走。 今天来大厅办事的人不多，不怎么要排队，本以为很快就能办好的，没想到在最后提交材料的时候出了岔子。 云迹星帮郁如递交申请材料到工作人员面前时，对方却只顾着跟旁边的同事聊天，丝毫不理会他，这才刚上班不久的时间，他们就讨论起了下班吃什么又去哪里吃。 大概等待了一分钟左右，对方还是在聊天，云迹星便开口叫唤了一声，“你好，我们来提交护照申请材料。” 第52章 嚣张的二人 他们面前窗口的工作人员是个看样子三十多岁的女人，两颊无肉，颧骨高，即便是跟旁边同事说笑的时候也面露凶相。 她嘴角尖，自然下垂，似鸟嘴，嘴唇很薄，给人第一眼的感观便是尖酸刻薄。她的声音既是尖细，又带沙哑，现在跟同事说话而发出的笑声像是一只老公鸭突然发出鸡叫。 对于云迹星的这句话，她丝毫没有反应，依旧说笑，云迹星又一连叫了好几声，大概是不耐烦了，她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 方才跟她聊天的同事是个男的，也是三十岁来岁的样子，肚子部位的衬衫被他撑得鼓鼓的，跟女人一样笑得开心。 现在女人不跟他说话了，他就收敛笑容，苫眼铺眉地摆起了架子，看着十分做作，却带有一种迷之自信，如飘满油渍的潲水令人不忍直视。 这男人扫了郁如和云迹星一眼，就高傲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旁边的女人跟他很登对，也是趾高气昂的，她转过身来，先慢慢悠悠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才不耐烦地问道，“干什么啊？” “你好，我们来申办护照，材料都准备好了。”云迹星再次重复道。 女人见云迹星和郁如是两个人排在窗口前，又没好气地问，“你们谁要办?干什么两个都挤在这里?” 云迹星看了郁如一眼，还算和气地应道，“是我朋友要办，她不能说话，我在这里协助她。” 闻言，女人板着脸轻蔑地打量了郁如一下，一只手扯过他手里的材料甩到桌上随意翻了翻，翻的速度很快，一看就像是没有仔细看的。 仅是几秒，她略微掀着眼皮，眼珠子慢慢转着把材料拍到桌上说道，“你这材料都不齐，办不了，齐了再来办。” “怎么不齐了?还缺什么材料？”云迹星反问。 女人不说话了，就靠在椅子上低头玩起了手机，云迹星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她语气不好地说道，“大厅不是有模板摆着吗？自己去看啊。” 她一旁的男人听她这话，意味深长而又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云迹星和郁如一遍。郁如正好和他对视上，她也不甘示弱，立马朝他竖了个中指，这一举动让男人冷下了脸。 她又朝他挑衅似的笑了笑，随即拉住云迹星的衣袖摇摇头，[我们改天再来办吧，或者去别的窗口问问。] 云迹星点点头。 其它窗口都有零零散散的几人排队，他们二人就挑了一个工作人员看着比较面善的跟着排队。 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们，这次的工作人员同样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就没有聊天，在专心给群众办事，二人在她这顺利申办好了护照。 办好护照，郁如抬脚想往门口走去，云迹星却转向另一个方向，“阿如，你先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处理点事情。” 郁如点点头，待云迹星转身向那个方向走去，她立刻跟了上去。 他们一开始申办护照的那个窗口依旧没人，云迹星便直接走过去坐在了窗口前的椅子上。 他看向女人冷着脸说道，“阿姨，你要是感情不顺、家庭不和、子女不肖事业受挫的话可以辞职回家慢慢解决，别在这里拿群众撒气……” 话未说完，女人就大声打断了他，“你说什么？你叫谁阿姨，你有病啊？你算什么东西？” “叫的就是你，老妖精，医美项目做得再多你还是一样难看，少做点吧，歪鼻子歪嘴的，脸跟僵尸一样。就你也配当国家公职人员，一点都不会尊重人，像你长得这么难看又没有道德的人能长这么大没被社会毒打还真是神奇，我以为你这种人会早就被毁尸灭迹了……” 又是一次话没有说完，女人再次打断了他，“神经病！我能不能做公务员关你什么事？我不配你配啊?你不满意你就去投诉啊，你的投诉能出区级我都算你厉害。” 她冷笑一声，接着道，“我告诉你，投诉我的人一大把，我照样在这里上班，你随便投诉，对我没影响，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们这种人活该只是普通人。” 她一说完，旁边的男人冷笑一声，开口道，“你这是骚扰国家工作人员，涉嫌妨碍公务罪，我们可以告你的啊。嘴巴怎么这么臭，难怪一个是哑巴。” “你们有本事就去告，我看对我有没有影响。”云迹星微笑道，“一分人样还没学成，九分官相就已栩栩如生。想当官，先做人吧，一点人样都没有，还听不懂人话，坐在这里就跟牲畜偷穿了人的衣服一样。对了，我说的是你们两个，不单指你这老阿姨，你们两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蠢货。”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头跟郁如道，“阿如，我们走吧。” 郁如没想到他平时那么温和有礼的一个人，骂起人来这么顺溜，着实把她吓了一跳，有种割裂的感觉，愣了一下，她赶紧回神点头。 二人走出大厅之后，径直往车走去，上了车才交流。 “阿如，对不起，刚刚耽误你时间了。” 郁如摇头，微笑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又虚来了一招左勾拳右勾拳，[你做得很好，他们两个欠打。] 云迹星看着她，突然笑了，还笑得很开心，郁如被他的笑容感染，不再假笑，也真心实意咧开嘴地笑了起来。 她上排牙齿有两颗虎牙，不突出，就是尖尖的，笑得时候会变得有些可爱，云迹星看着她，只觉得她光采粲然，视之夺目，不由入了神。 空气忽地粘稠起来，一种奇怪的氛围出现在车内萦回缠绕。 郁如对上云迹星那炽热的目光，感到有些不自在和不好意思，又觉得在他面前这样笑有些奇怪，便拿起放在一旁一把印满小广告的塑料扇遮住自己的嘴巴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云迹星这会才意识自己盯着郁如看了太久，也转头不再看她，二人就静静地坐在车上各自沉默。 片刻，云迹星垂眼看着自己的双膝，一手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裤子，开口道，“阿如，我好像很少见过你笑，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很可爱的，可以多笑一笑。” 他眼中的郁如，笑起来就风流旖旎，柔软迷人，不笑的话，眼神总是透露着一种刺骨的杀气，坚定地准备入党，还是多笑笑好。 郁如还用那把塑料扇子遮着自己的半张脸，她缓缓转头看了云迹星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自己的大腿看。 她默默祈祷云迹星不要再夸赞下去，可他忽地转头向她看了过来，接着道，“不过，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我觉得你真的很漂亮，哪怕之前气色最坏的时候，皮肤不白的时候也很美。真的，我是认真的，你的眼睛非常美，而且你很有气质，所以无论怎样你都会很漂亮。” 别夸了，捧杀，这一定是捧杀，休想。 他这直白的夸赞让郁如觉得很夸张，她又不好意思了。她还是不能真正体会到，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果喜欢，无论相貌美丽与否，都是独一无二漂亮，不可替代的。 她垂着脑袋，微笑地点点头，双手置于身前比划道，[谢谢，你也很好看，你的五官每一个部位都很漂亮，一点都挑不出问题。] 云迹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适可而止立刻转移话题，“阿如，出入境大厅那件事还没完，过几天我会找那两个人给你道歉，他们说的话太不尊重人了。” 郁如再次点头。 第53章 道歉 三天后， 郁如晚上做完了工作，就把所有的被子枕头垒起来坐在床上靠着它们例行睡前阅读。她喜欢看纸质版的书，经常会去图书馆借书回来看，一旦看上了就会很专注，不顾其它。此刻，云迹星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给她，她都没听到手机的提示音。 门外的云迹星，看郁如一直不回消息，便又去按门铃，正房里面也有一个铃，两者相通，互相感应，只要门口那个响起了，房间里面的就会响。 “铃铃铃……” 这个声音比手机的提示音大得多，郁如总算是从书中世界里面被拉了出来，她警惕地往墙上伪装成国画的电子屏看了一眼，下意识从枕头下面抽出了刀握在手里。 她一手紧紧拿着刀，另一手又去拿手机来查看。手机里面有好几条信息，有她家里人的、几个客户的、明时随的、明时随妈妈的和云迹星的。 目前云迹星的信息被顶到了最上方，她就优先选了他的信息查看。得知他在门外，她立即将刀藏好，起身下床去给他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未见云迹星，先见到了一大束花。 “阿如，晚上好，这束花送给你。” 郁如接过花，领着云迹星进屋在沙发上坐下，她将花放在桌子上，随即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喝。 “谢谢。”云迹星接过水喝了一小口，便开始说起了正事，“阿如，出入境大厅那两个人我已经查清楚身份了，还找他们领导反应了情况，现在他们已经被撤职了。我让人跟那两个人谈过了，他们会亲自过来向我们道歉，时间地点定在稻香归饭店，明晚七点，你看怎么样？要是你不想去的话，我就录个视频给你看。” 郁如思索一番，比划道，[我去。] 次日， 郁如跟云迹星一同前往稻香归，云迹星安排了司机开车，郁如就一切跟着他走。 去到他的车子面前，她发现有两个穿黑西装戴白手套的年轻男人在车旁边笔直地站着。其中一个男人长着一对燕子眼，皮肤小麦色，身形高大健壮，五官生得不算很好，但拼凑在一起很合适，看着顺眼，气质不错，也算是个帅气的主。 另一个男人皮肤比较白，眉清目秀，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不过眼神属正直一类的，也生得挺好。 云迹星领着她来到那两个男人跟前，看着燕子眼男人先介绍道，“阿如，这是我的生活助理，陈广廷，今天他开车。” 话音一落，陈广廷就朝郁如鞠躬，“郁小姐，您好。” 郁如看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云迹星又看了白皮肤男人一眼介绍道，“阿如，这个是齐嘉润，我的工作助理。” 郁如看着他，再次微笑着点了点头，而齐嘉润也跟陈广廷一样朝她鞠躬问好。 云迹星这回出门没让陈广廷开他常开的那辆迈巴赫，而是换了个林肯来坐，这方面他故意耍了小心机。他的几辆车内部座位基本都是座与座之间隔断的，就这辆有连在一起的座位，这样子，他就有机会靠郁如近一点了。 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他和郁如现在虽坐在同一排座位上，但中间空得还能坐下两三个人，这让他有些着急，可是也无可奈何。 车里没什么味道，反而有种淡淡的草本清香。晕车主要是晕气味，因为车内的味道还算好闻，郁如不怎么晕，可异常困，坐上车还没五分钟她就困得要当场睡下去了，眼皮子都有点挣不开。 这一点时常令她很烦躁，气味不好的车她会晕，气味好的她就困，只要是坐车，怎么样都不行。 云迹星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半阖着眼，一副很困倦的样子，他便按下旁边的按钮将面前带有阻隔作用的电子屏幕升起，而后往她那里挪了一点位置。 “阿如，困了是吗?你先睡会吧，待会到了我叫你，车里面的隔板隔音隔视野的，可以放心睡觉说话。” 郁如掀开眼皮子看向他点了点头，下一秒就靠着座位完全闭上了眼睛。 云迹星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等待了一会，观察到郁如可能已经睡过去了，便拿起放在一旁的毛毯轻轻搭在她身上，又将自己的身子往她那里再挪了一些位置，仔细去观察她的脸庞。 经过差不多两年的调理，郁如气色好了不少，皮肤变白变嫩滑了许多，嘴唇也不似以往那样苍白发干了，看着就是一个健康的人。最重要的还是，她脸上那道长长的疤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这样一来，她的脸上就没有什么明显的瑕疵。 云迹星认真端详她脸上的每一处，甚至连她脸上的一根小绒毛都要仔细地去观察，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欣赏一件自己刚刚精心雕琢好的艺术品。 看了一会，他就忍不住再向她靠近，直到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只有半只手臂。他情不自禁地朝她伸出了一只手，他想摸摸她的脸还有她的肩膀，但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他把手给缩了回来。 为了防止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再盯着郁如看，可没过多少时间，他的眼睛又忍不住地往她那里瞄。这一次可更不得了了，他想亲吻郁如的脸颊、鼻子、嘴唇，最好是能把她的五官都亲吻一遍。 他盯着郁如的脸，无声地砸吧了几下嘴，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清醒。 …… 目的地是在一座大厦第38层的一个高档餐厅里的一间豪华私人包间，这包间内饰奢华，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通过它，包间内的人们能够看到一条广阔的大江和繁华的城市夜景。 他们几个去到那里的时候，那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郁如本以为也就两三个人的，没想到有十一二个，但其中几个看着像是助理保镖一类的，应该不关事。那些人个个都穿着西装，全部都是些三十五岁往上岁数的男人，唯一一个女人，是那个给过她和云迹星脸色的那个。 他们一出现，那些人便热情上前打招呼，云迹星微笑着同他们一一握手，同时介绍身边的郁如。郁如适时地朝他们微笑点头，算是问候他们。 随后，云迹星领着她让她在主座上坐下。 郁如知道他让她坐的位置是主座，这一出是她没想到的，她的身子不由得冷汗涔涔，但面上还是镇定的模样，神情自若地在椅子上坐下。 待众人落座，一戴着眼镜的男人询问过云迹星和郁如的意思后，又站起身来去唤人传菜。 晚餐开始，大家都拿起筷子假装动筷，一边又故作轻松地跟云迹星聊天。这时，熊婉玲向曹建明使了个眼色询问意思，曹建明又往另一个秃头男人那里瞥去。 第54章 话外之音 那男人感受到他的目光，看了云迹星一眼，暗含着警告的意味笑着开口道，“建明，小玲，做公务员，就是要为群众服务的，你们这次做的工作非常不到位，得接受批评。正好云总是咱们认识的，能约出来见面好好聊聊，你们就趁这个机会给云总和郁小姐诚心诚意地道个歉，要引以为戒，以后不管在不在这行待着，做人做事都不能再这样急躁了啊。” 有了他的开头，熊婉玲和曹建明就拿起酒杯走到云迹星和郁如面前给他们敬酒。 熊婉玲微微弯着腰，赔笑道，“云总，郁小姐，我已经清楚意识到我的做法是不对的，那天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我家里出了事，说话就火气大了点，真是太抱歉了。” 她的话音一落，曹建明谄笑胁肩地接着道，“是啊是啊，云总，郁小姐，那天真的是太对不起你们了，我们已经深刻认识到我们的错误了，还希望二位能原谅我们。” 云迹星面上挂着淡笑，目光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们二人，开口道，“熊女士，曹先生，原来你们这语言的艺术能力还不错，只是有一点不足，你们得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再敬魂，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此话一出，熊婉玲和曹建明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郁如转头向云迹星看去，有些惊讶于他此刻的样子，她觉得云迹星好像变了一个人。现在的他没了以往的温和，而是透着一股子压迫感和深沉，年龄感也一下子上去了，都不太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人。 这样的他让她有一点点害怕，一个平时说话轻言软语的人，突然变得阴阳怪气，实在是太可怕，太分裂了。 …… 从稻香归里面出来，云迹星感觉郁如好像有点不开心，便在上车后询问道，“阿如，怎么了？刚刚哪个人让你看不顺眼让你不开心了吗？” 郁如侧头向他看去，摇了摇头，盯着他看了一下，就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很快，云迹星的手机就收到了她的一条信息：我觉得跟他们坐在一起很累，我感觉他们所有人都好像不能好好说话，一定是话里有话的。 “阿如，那你觉得，他们说的话外音是什么。”云迹星笑着问。 郁如垂眼看着自己的膝盖发了会呆，然后给云迹星发去信息： 光头人：领导已经盯上我了，我要找人背锅，你们看着办吧。 地中海人：寺破僧丑，也看佛面。 眼镜章鱼人：这算是你的地盘，你来做主，出了事我解决不了。 大肚子人：这件事我们几个知道就好了，不要闹太大，影响局子的名声，对谁都没好处。 倭瓜人：这女人是我亲戚，但她胡作非为跟我没关系，别找我。 还有两个没听出来，但应该也在装，试图用自己的光环和见识让我们潜意识产生崇拜和尊敬，他们两个应该是最阴险的。 看着手机里面郁如发过来的几条消息，云迹星轻轻笑了几声，“阿如，你取的这些名字真贴切。” 郁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关注点感到有些无语。 云迹星赶忙正经，“阿如，你跟我想一块去了，我也感觉那些人想说的是这些。可是没办法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喜欢明话暗说，为了能让自己与他人相处后尽量全身而退，只能学习和适应这样的语言，这样的环境。 有时我也对这些挺无奈挺烦的，个个尸禄素飡，危害人民群众，又不可避免地要与他们这种人交流。像今天的那几个，是很装很做作，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天他们这么放肆，没准明天就有谁倒台了。真要有那样的消息出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怎么样？” 郁如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又给他发去信息：好。我感觉人情世故只是相对于稍微正常的人适用，今天那群光头人不行。字字尊重，句句讽刺，只想把他们的脸按进桌上的那锅汤里面。 我觉得很难受，一群伤廉愆义的下流人耍心机够到了上流社会，但是德不配位，又反过来践踏举托他们上去的千千万万个人民。 在他们身边的，一定是得秽节垢行，弃德从贼才能保全自己。国家就是有这么多这样的蠹虫才被拖住了发展速度，很多老百姓才工作得这么辛苦。跟那样的人坐在一起和说话我觉得恶心。 我不了解有钱人有权人，但自古以来都有言：慈不带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如果成为你的妻子，是否经常要面临那样的局面那样卑污的人。 我明白作为一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避开人情世故，处于更高处更是要会千变万化，不管是阿谀奉承还是谦逊有礼甚至降志辱身都是常态。 可我还是想待在舒适区，不想给自己添堵，就像现在这样，就活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先前我拒绝你有一件事忘记提了，今天这一出，让我突然想了起来。 我得提前告诉你，我可以做好一个妻子，打理好家庭，但也仅限于此，我不能是一个贤内助，我没那本事。如果你有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好帮手，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说再见了。 云迹星目光柔和地直视着郁如的双眼，嘴唇微微噏合了几下，酝酿一番才开口道，“阿如，外面的世界是很险恶，但我会尽量不让你面对那样的局面。 你不用跟着我四处应酬和应付他人，我会把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你，让你多方面地去了解事情和物种的多样性。其实说得自负一点，我现在创业创到这个地步，一部分是靠家里，另一部分纯靠能力而不是跟人拉帮结派，所以你不需要随我左右逢源。 很多事情也并非都是需要你我出面的，一般都会安排中间人去处理，一层层地下达命令，我们看到结果就好。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是非得要你我出现的，只是我觉得这个有点特殊，我想让他们两个给你当面道个歉，不然难消心头之气。”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阿如，哪怕我带你出去，我也肯定是要让你在一堆人里当老大的，我已经决定好了，只有几乎以我为中心的饭局，我才带你出去，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即便你真的成为了我的妻子，你还是你，你依旧可以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打拼，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尽我所能帮你扫清一切障碍。你是什么样，我就希望我的妻子是什么样，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想要我的妻子是你这样的一类人，而是……我想要你成为我的妻子。” 郁如不敢再看他，转而垂下眼，微蹙蛾眉缓缓偏过头去，她的耳朵脸颊突然有些发热，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自在。 她便微微侧着身子给云迹星发去转移话题的信息：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当你的妻子，下次再说吧。那些人怎么又不怕你又怕你的样子?我以为他们会跪下来扇着自己的脸求原谅。今天这样会得罪人吗？ 第55章 下次再爱 现在是晚上，但车内开了灯，很明亮，云迹星清楚看到，郁如害羞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根子却肉眼可见地变成了粉红色，脸颊也红红的。 这副模样落在他眼里，让他心痒难耐，忍不住朝她靠近了一些，他边前进着，边去回应她的话。 “因为那些人嚣张惯了，不知道该怎么谦逊。比较关键的一点就是我跟他们的接触不多，他们认识我，但仅限这样，他们没有直观地见过我行使权力，就不会有很大的害怕的感觉。还有一方面就是，可能大多数人都认为真正有钱有势的不会抛头露面，门都是关紧见不到的。我家里……也只是个普通人的家庭，不过有点小资能拿得出手而已，但像我这种有点钱能唬住人的还成天在外晃悠的少见，他们或许想着我没准是个纸老虎。但是……” 他一手撑在座椅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方便朝郁如靠近，“但是今天的事情你放心，不会得罪人，只有人家得罪我们的份。本来那两个人的道歉可能会更为壮观一些，其他人的态度也该更恭谨一些的，但是我怕你听了看了心理不适，就稍稍动嘴说教两句而已。还不算完的，那两个人各自为对方的情夫情妇，利用自己的职位谋过不少私利，让他们家庭离散，失去工作，才是最好的结果。” 说到最后，他离郁如很近了，差不多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阿如，你还没准备当我的妻子，但是我已经准备好当你的丈夫了。” 听着这由远及近，最后像贴在自己耳边说出来的话语，郁如的心往下沉了沉，她慢慢转头看去，就见云迹星离她很近，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云迹星试着伸出一只手朝郁如徐徐靠近，想要去抚摸她的头发，郁如没有躲避，只是看着他，他的胆子便大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不停，不断靠近她。 最后，他的手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他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也试探着朝她靠近，这一只手靠近的是她垂在身前的那一大扎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缓，缓得像是冰河流动，生怕惊动了郁如，好在郁如没什么动作，不知是被他这样的大胆给惊呆了，还是在默许。他成功了，他的一只手轻托住了郁如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以后就顺着头发搭在了胳膊上。 郁如没什么反应，她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大手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注视云迹星。 “阿如……”云迹星呼吸有些颤抖地轻唤了郁如一声。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不断朝郁如的唇逼近，两只扶着她的手也渐渐收紧。此刻，他仿佛变成了一张石蕊试纸，郁如就是那具有致命吸引的试剂，他想完成一张试纸穷尽一生的职责，与郁如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有那么一瞬间，郁如也心荡神迷，差点也要朝云迹星靠近去吻他，但她终究没有那么做，在他即将要吻上她的前一刻，她别开了脸，一只手轻柔地抵在云迹星的胸口处示意他不要再靠近自己。 他们刚刚离得很近，郁如别开脸的一瞬，云迹星的唇与她的脸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两人都被这摩擦暗暗惊了一番。 云迹星用力地眨了眨眼，迫使自己从那种迷乱的情绪里抽离，他低头看着抵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只清瘦小手，挣扎了一下，身子往后退了一点，不再靠近郁如了。 “抱歉，阿如，刚刚……不知道怎么的就冲动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郁如这时才敢去看云迹星，她面上挂着极淡的笑容着摇了摇头，又垂下眼去。 车内倏忽安静下来。 气氛有些微妙，可云迹星的目光还是舍不得从郁如身上移开，犹豫片刻，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小盒子在郁如面前打开了它。 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枚古董戒指，风格简单优雅，主体部分形似马鞍，其中间位置镶嵌了一大两小刚好成套的三颗天然野生珍珠，珍珠两边嵌满了老切的钻石。 “阿如，我爱你。我们认识也要六年了，这六年以来，我对你的爱，只增不减，因为爱你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样并非是我滥情，而是你太惹人疼爱，我没有办法不爱你。你还没准备好做我的妻子，那先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海誓山盟我就不向你保证了，但是你做我女朋友，我的钱都给你花，你有需要，我就尽可能第一时间出现。” 郁如眨眨眼睛，呆愣了一下，后一只手托住那个小小的红盒子，另一只手轻轻地将盒子给重新关上。在云迹星的注视下，她慢慢扒拉开他的外套，将小盒子装回了原本装着它的那个暗袋里面。 “阿如……” 郁如不回应他，只垂着眼默默给他整理刚刚被她扒拉开的外套。 整理好他的衣服，她就拿出手机给他发去信息：下次吧，我还没准备好。但是，你始终是不同的，我长这么大只跟你一个非亲人的男的说过这么多话，只是我还没能接受跟一个男的更近一步。 前段时间她得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一个跟她干同一行的一位朋友视网膜脱落了，虽然已经手术修复，但视力大大减弱，以后更不能再在电脑面前待太久。那位朋友在一个知名游戏公司上班，没有她那么自由，时常都要熬夜加班，看的电子产品太多，就是那么把眼睛给看坏的。 她也跟她一样，经常要操作电脑，即便她时常会抽时间出去找个完全绿色的地方远眺保养眼睛，可在电脑面前的时间始终是过多。她可不想不会说话还失去自己的视力，故而她准备转型，换个能挣钱的工作，不再接那些的外包项目。 她接到的外包项目所做的内容都不是她喜欢的，天天画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她迟早心里生厌，创作灵感枯竭，这也是她担心的一个大点。 很多人说她在这行有天赋，构思和创作很独特，有巧妙的艺术细胞，但她从来都不那么觉得，从始至终，她都认为自己是平庸的。 正是这样，她很害怕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就失去创作灵感，失去那一点被人们称作为“天赋”的东西，失去他人对于她作品的认可，失去她自己对于这项能力的热爱。 与其某一天忽然面对那样的局面，不如趁早放手，赶紧换别的事做。 她是胸无大志只想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待着，但并不意味着她不想要很多钱或者降低自己的物质水平，在她找寻到那条能代替接外包的挣钱路之前，她还不能答应云迹星。 云迹星笑着点点头，“好，好，好阿如，我也只跟你一个非亲人的女人这么好过，我等你，你别急，等到六十岁我也等你。” 六十岁…… 郁如有些慌张，又有点窃喜，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等待，便点了点头，又用手机给他发去信息转移话题：你会唱歌吗？ “我会，阿如，你想听我唱歌是吗？我可以现在唱给你听，你想听什么?”云迹星立刻应道。 郁如发去信息：你唱国歌跟我和我的祖国给我听听，我喜欢听这两首。 第56章 买衣服 云迹星看着郁如微愣，在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上辈子的时候。因为郁如现在发给他的信息，跟上辈子她说过的某一句话重叠了。 那个时候，是郁如追求他，但也不是表了个白就立马在一起了的。 郁如跟他表白他答应以后，她又对他说：你唱国歌跟我和我的祖国给我听听，我喜欢听这两首。我找另一半就两个要求，一个是要对我好，另一个就是得爱国，无论是血脉还是精神都得完全向着祖国，并且要坚定对祖国的文化自信。你唱这两首歌给我听，我觉得好，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好。” 云迹星点点头，随即将手机放在一边，清唱起了国歌和《我和我的祖国》。 两首歌都唱完，郁如微笑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唱得很好。] “阿如，你喜欢就好。” 云迹星松了口气，内心欣幸。他知道，在郁如这里，唱过国歌，证明自己是坚决拥护祖国的就是过了第二关，还差某个契机，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他只需要耐心等等，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还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歌？” 郁如摇头。 “那……”云迹星拿起手机，在上面点了点，然后将它举到郁如面前，“阿如，给你看个视频，这里面有你以为的某个领导跪着扇自己巴掌求原谅。” 郁如伸着脑袋往他的手机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很领导的男人跪在地上朝另一个更领导的男人面前扇自己巴掌求原谅，现场挺多人看热闹，跟黑社会斗殴似的。 这让她顿时警惕，她伸手点了一下手机屏幕将视频暂停，抬头向云迹星看去，用手语问，[这个视频……你在现场吗？] “我不在。”云迹星想了想，答道，“阿如，这个视频是别人发给我看的，但是这种场面我也亲眼见过。但是你放心，我不涉黑，我每次都当吃瓜群众而已。” 郁如点点头，这才放心继续去看视频。 两周后， 郁如已经办好了出国的所有手续，机票也买好了，三天后出发。 其实因为她本身会制衣，平日里有空就做衣服，她有很多很多衣服，不过她比较热衷于做中国传统服饰，再则就是做一些比较华丽的洋装，类似于上世纪欧洲人穿的那种，这些衣服穿着都不利于干活，她一般不穿的。 而她做的那些普通衣服，基本都被她拿去送给路边看到的模样比较可怜，生活困顿的老人家了。她自己呢，除了出席正式场合，天天就两套乱搭的衣服来回换，反正就是尽量把自己打扮得丑。 她现在要出国了，不像在国内一样方便，得买几套适合的备着，免得不够穿。 在原城，她有个算是半个熟人的人在那里卖衣服，她一般买衣服都是在她那里买的，非常便宜，十几块钱就能买一件，大多数情况下一百块能买好几套衣服，这是夏装的价格，但冬装也不贵的，一件很厚的外套全都不过百。 在原城，她有个算是半个熟人的人在那里卖衣服，她一般买衣服都是在她那里买的，非常便宜，十几块钱就能买一件，大多数情况下一百块能买几套。 她到达那里的时候，她那个半熟人连世堪就在工厂门口等着她。 连世堪身高一米七五，额面开阔，下颚宽方，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因着那上挑的眉尾和略高的颧骨，她颇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没表情都有种嗔怒感，又由于她面部丰盈，那气势镇人而不吓人。 她时常顶着一头及肩的棕色羊毛卷，喜欢戴一对夸张的耳坠子，在人群中挺显眼，郁如一下子就发现了她。 停好车，带上准备好的礼物，她径直走向她，她好像没看到她似的，还在往别的方向张望。直到她走到她面前停住，她才发觉她的到来，“郁如，是你吗？” 郁如点头。 连世堪惊奇地打量她的脸，“你怎么搞的，去干什么项目了？怎么脸变得这么白，皮肤这么好，我都不认识你了。” 郁如微微一笑，将手上拿着的一个蛋糕和一束花还有一个大礼品袋往前递去。 连世堪接过她的东西，往里看了一眼，道，“怎么来还拿这么多东西，下次不要了，反正你过来是让我挣钱的，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不过……这蛋糕和花可以不要，你做的包包，我还是很想要的。” 郁如手上还拿了一袋东西，是给连世堪手底下跟她相识的两个个主播准备的两大杯奶茶，但是蛋糕和装着两个包的礼品袋子还有那一束花没了，她就有手掏出手机来打字了。 她放缓行走的速度，给连世堪发去信息：几个月不见，还是得带点东西过来意思意思的。我没去做什么项目，就是不熬夜了，吃了一些补气血的东西把身体调养好了而已。我家里还有几个还没做好的包，做好了再给你拿两个过来。 “好啊，我求之不得，越多的包包越好。”说着，连世堪突然叹了口气，“哎呀，最近好几天我都被迫熬夜，人跟老了十岁一样，想像你这这个状态，很难呐。” 郁如跟在她身侧走着，发去信息：最近忙什么，爆单了? “因为爆单我肯定能高兴十岁，但不是这样，有人在我店里恶意退款，拍五十单退五十单。肯定是我对家搞的鬼，黑心肝的。” …… 郁如在连世堪的私人办公室里面跟她聊了会天，就跟着她去仓库里面挑衣服。 连世堪收购大牌尾货和商场撤柜的衣服进行售卖，她是新旧参半来卖的，新的多，旧的少，生意口碑还不错，销量上去了，跟她合作的厂家店家就挺多的，很多商家过季了的货都找她低价处理，因而她的仓库货源充足，常年堆满了衣服。 “喏，那边几个架子的都是新货，高品质，你去那里挑吧。”连世堪往一个方向指去，而后又指着另一个方向道，“那边你就不要去了，那边的货有些旧，压得有点久了，不怎么好，而且有一点二手的。” 郁如点点头，随即往前走去，连世堪也跟了上去，“郁如，你先挑着吧，等下我要给员工开个会，开完会了我再找你。” 郁如转头向她看去，点了点头，用手机发去信息：谢谢堪姐。 “那你去看吧，我走了啊。” 连世堪挥挥手，不再与郁如多聊，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郁如需要既轻薄又保暖的衣服，她就在仓库里面挑了两件冲锋衣和两条速干的户外运动裤还有两件纯羊绒衫。 当连世堪开完会回来看到她挑好的衣服时，她脸色有些嫌弃，“郁如，你专门开车过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来挑丑衣服的啊？这么多好看的你不挑，你怎么就挑了两身这么丑的?” 这里不是没有好看的冲锋衣，但郁如偏生挑了两套最丑最压身高的衣服裤子。其实她就是故意的，出门在外，她觉得越丑越好，这样才不会被人轻易盯上。 第57章 华美的裙子 连世堪拿起郁如挑的几件衣服裤子翻看了一番，更加嫌弃了，“你的脸现在也好了很多，你干什么不挑点好看的打扮打扮。我之前就想吐槽你了，你在我这买的衣服，一搭配上身，每套都像是九十年代的西欧乡村儿童，而且是个没人管的流浪男孩。你这么能做衣服，应该也自己学过服装设计和色彩搭配的美学吧？你怎么就能这么精准地挑丑衣服穿上身?” 话音顿了一下，她又道，“不，或许你会设计，才更能精准买到丑衣服。亏得你的形象还能撑住，不然真的不忍直视。” 这形容让郁如笑了，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连世堪发去信息解释道：之前随便是因为我的脸不好看，我又不会化妆，穿上好看的衣服就不搭。现在我买丑衣服是为了方便出门，我要出门一段时间，买点速干低调一点的衣服比较好。 “出门不是更要买漂亮点的衣服吗？好拍点好看的照片啊，难不成你要去深山荒野求生啊买这样的衣服。” 郁如摇头，发去信息：我要去国外看一下我的一个朋友，要住一段时间，国外不是很多人爱抢劫吗？我买这种衣服就能把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了。 “你去国外啊?”连世堪有些意外，“你去哪个国家？” 郁如发去信息：英国。 “噢，那还好。”连世堪点点头，“但是也要小心一点。” 郁如点头。 “我之前在那里留学待过一段时间，认识不少人，你要是在那里有困难解决不了，可以问问我，我给你找找有没有能帮忙的。” 郁如点头，发去信息：好，谢谢堪姐。这些衣服一共多少钱？ “一百五。”说着，连世堪一手拉开桌子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袋子用它去装郁如挑的衣服，“诶，我昨天拿到了几件很好看的裙子，偏礼服的那种，有一条还是秀场上撤下来的。真的很好看，本来我想自留的，但是我穿不上，你应该合适，要不要看看，别成天光盯着那些丑衣服了。” 郁如想了想，微笑地点点头。 打包好衣服，连世堪就领着郁如去了仓库里面的另一个房间，这里面的光景很不同，墙上的灯都装多了几盏，里面挂置的裙子件件如花似锦、陆离斑驳让人挪不开眼睛也挣不开眼。 她带郁如在一件大裙摆裙子面前停下，将它给拿出来介绍道，“这条，好不好看？秀场上下来的，不是大牌，是个小牌，原价五万出头，你要的话我八百给你。” 她所介绍的裙子是一条海蓝色的裙子，心形领，袖子可变小盖袖，也能成为一字肩来穿，上半身用缎制作，外面用网纱做交褶设计封住了那些缎。下半身的大裙摆是个由小及大层次的蛋糕裙设计，面料很奇异，似纱非纱，静时庄重，闪烁着缎的光泽和柔美，动时飘逸，带有纱的轻盈和灵动。每一层裙摆都抽满了褶子，极其重工。这条裙子还搭配了一件长喇叭袖的同色及踝外披，上面压满了风琴褶，两只袖子上面的褶子齐崭崭地排在一起，就像是吸蜜蜂鸟的翅膀一样精巧绝伦。 郁如伸手去接挂着这条蓝裙子的衣架，交接的一瞬间，双手往下沉了沉，差点没接住，她微微瞪大眼睛看向连世堪，有些惊讶于这条裙子的重量。 连世堪笑了，“很重是吧，我当时还特意称了一下，有十几斤，你看这个大裙摆。” 她撩起了一边裙角，“里面都是货真价实的纱堆起来的，不是那种骨架一样的裙撑搞得这么蓬。怎么样，你要不要试穿一下?合适你就带走。” 裙子确实很漂亮，郁如还真想试一下，但转念一想到自己身上的疤痕，她便羞于那么做了。 她再看了裙子一下，就把裙子给挂回原位，给连世堪发去信息：堪姐，不试了，这么大个，穿脱都麻烦，应该能穿，确实很好看，我买它。 看过手机里郁如发来的信息，连世堪把手机给塞到了口袋里面，她笑道，“也是，那我直接给你装起来吧。这裙子说夸张也挺夸张的，但是又好像还好，裙摆和披风应该都在你的脚踝上面一点，不会拖地的，你要是有男朋友了，可以穿这个跟他约会，保证迷死他。” 郁如笑着点点头。 “那这件你要不要？这种颜色很少见的哦，我卖这么多衣服，很难见到把紫色做得这么好看的。”连世堪往前走了一步，拿起另一件裙子问道。 这是一件帝政风的长裙，元素和工艺上条一样，简约而不简单，比荸荠紫淡一点，比葡萄紫又浓郁一分。这件也是网纱做的裙子，裙摆不大，还算日常，裙子从腰部开始往下有规律地绣了几朵紫调立体蔷薇花，很特别。 见郁如感兴趣，连世堪把裙子直接塞给了她让她慢慢看，紧接着又拿起了一条形似tutu裙的杏色中长裙子道，“这条也不错，我拿到了八条，一共两个颜色的，你看看。” 裙子实在是太多，郁如看得有点眼花，手上的紫色裙子还没看完，她又赶紧去接连世堪现在拿起来的那条裙子。 “哈哈。”连世堪笑了两声，“太多了是不是?看不过来了。没事，今天你没时间看，可以回去了以后在手机看。”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郁如推荐了两张电子名片，随即举着手机向她解释道，“这个是我新开的两个店铺账号，你添加一下，里面卖的东西都是一些奢侈品和品牌好物。第一个衣服裙子多一些，就是卖这种有点像礼服的，第二个是卖鞋的，你没事了看看，直接转账留地址给这个账号就能买了。” 郁如点点头。 …… 郁如本来是来连世堪这里买外出的衣服的，最后被她哄着买了八条裙子，有几条裙摆很大，一个箱子都占差不多一个座位了，她的车差点装不下。 “郁如，下次来见我就穿那条紫色的，我看看效果怎么样?”连世堪笑眯眯地说道。 郁如笑了笑，给她发去信息：我感觉那条不太日常，我都不好意思穿，放着看看也挺不错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穿就穿，你去菜市场买菜穿它都没问题。” 郁如点点头，发去信息：那行，我敢穿了我就穿过来。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行，拜拜，注意安全。” 郁如正准备打开车门上车，连世堪又突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郁如停下手上拉车门的动作，转头看向她，用眼神询问她是否还有事。 “郁如，你最近有空没？我一个朋友送了我几匹素锦，我想做几条裙子。” 郁如点头，给她发去信息：那我们回你办公室吧，我给你量一下尺寸，看看有没有变化的地方。 给连世堪量尺寸和商量她想要达到的裙子效果，郁如在此又花了不少时间，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赶上了饭点，郁如便在原城跟连世堪吃了饭才回华城。 第58章 来了 英国时间，下午三点钟，郁如到达英国。 她来英国事先没告诉明时随，想给她一个惊喜，不过现在落地了，她就想到自己的突然到来可能会打乱人家的原有计划，便先去联系明时随询问她今天的日程。 大概等了五分钟左右，明时随回复了她：宝贝，今天没有课，我在租的房子里自习呢。 郁如给她发去信息：你接下来有安排吗？我指的是今天。 明时随：没有，怎么啦？ 郁如：我在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这里。 看见手机里郁如发过来的信息，明时随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她将手机怼进看了好几遍聊天界面上的信息，才敢确认自己不是眼花。 她颤抖着手指，指尖忙乱地去打字给郁如，想再确认一下，郁如的信息又发了过来，这次是两张图片，拍了周围的建筑和一个行李箱。这下子不用确认了，郁如向来不会开那些捉弄人的玩笑，她确实已经来到了英国！ 明时随激动得猛然站起了身子，她立即抄起外套，往门口冲去。 …… 很快，明时随见到了郁如，她在博物馆前方的底层台阶上，靠着一旁的花坛半阖着眼睛坐着，双手紧紧抓着行李箱的拖拉杆，看样子好像有点身体不适的样子。 她赶忙小跑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宝贝，你怎么来了呢？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明时随蹲下身去，扶住郁如的肩膀。 郁如缓慢地抬起头去看她，[可能是没适应时差，头晕想吐。] “哎呀。”明时随急得跺了跺脚，“宝贝，那你快点跟我回房子里面睡一觉吧。” 郁如点头。 在明时随的搀扶下，郁如跟着她回了她租的房子里休息。她太累太难受了，几乎是一沾到床就睡下了。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晚上七点。醒来之时，房间里面暗暗的，唯一一处亮着的是她旁边，明时随在书桌面前学习。 郁如还没适应自己来到了新地方，一睁眼看到这个陌生的房间很是警惕，当转眼看到一旁的明时随，她才发觉自己现在不在见山云庭，而是在英国。她重新闭上眼睛睡了回去，等躺到屁股有些发痛了，她便坐起了身子。 明时随听到动静，回头向她看去，“宝贝，你醒啦。” 郁如点点头。 明时随即刻走到床边坐下去查看她的情况，“宝贝，你还头疼吗？” [有一点，好多了。] “宝贝，我在外面买了饭，是中餐来的，你现在饿不饿啊？我拿给你吃。” 郁如点头。 明时随买了两个菜，都是郁如比较喜欢吃的，因而郁如虽然有点反胃的感觉，但还是能吃下去。 她吃饭的时候，明时随就看着她吃。 郁如被她看得不自在，便放下饭菜用手语问，[你看我干什么？你不学习吗？] 明时随摇头，“宝贝，我得看着你，我怕你走了，我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来了呢。” 郁如微微一笑，[不会走的，我在这里住两周再走，你放心吧。] “真的吗？宝贝，那真是太好了。”明时随高兴地说道。 [真的，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或者你也可以打开我的行李箱看看，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两袋大米还有两个粉色袋子的都是给你的。] 闻言，明时随给了郁如一个大大的拥抱，紧接着就去打开她的行李箱查看。大米就是国内的大米，没什么特殊的，她拿起其中一包凑近闻了一下，就放下它去打开那两个粉色的袋子看。 两个粉色的袋子，一个装了一只固定珍珠和水晶的编织手提包，一个装了一件黑色礼服长裙。她迫不及待地把包包拎在手上，又揪着礼服去郁如面前兴奋地摇摆，“宝贝，都是给我的吗？是你做的吗？” 郁如点头。 明时随马上上前再次给了她一个拥抱，“宝贝，谢谢你，你辛苦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郁如都在明时随的住所里面待着。 明时随挺忙的，平时要上课学习，不能一直陪着她，她就在她的住所里面自娱自乐，搞搞卫生，做做饭，等明时随有空了就让她带她出去转悠。她们两个一起逛遍了国内推荐的英国旅游热门打卡点还有主要博物馆。 这天，明时随早上出门去上学，郁如照例独自待在她的住所里。 她还在睡觉，大概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她现在还不是很适应这里，总有种昏昏欲睡和头晕晕的感觉，天天睡到大中午才起床。 这时，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郁如给每个不同分类的身边人都设置了不同铃声，一般关系的就默认铃声，她的家人是一种铃声，亲密的朋友是一种铃声，云迹星现在也算是她特殊的一个身边人，她便也给他设置了专属铃声。 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的铃声就是云迹星的专属铃声。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赖了半天，才去接电话，电话接通了，她就把手机放在一边又闭上眼睛准备静静听着云迹星说话。 “阿如。” 没下文了，郁如等着，他又轻声唤道，“阿如……” 看来他是想要点回应，郁如就努力往旁边挪动，将放在充当床头柜椅子上刚买回来不久的尖叫鸡拿在手中捏了它几下去回应他。 云迹星之前送过一台小钢琴给她，很小的，跟儿童玩具一样的，说是他从小学音乐，能将周围的大部分声音转化为音符，也可以根据音调转化成一些简单的话语，她可以用小钢琴跟他交流，如果她不想视频通话，不想文字聊天，只接受打普通电话的话。 那么，不管是不是小钢琴，只要是能发出声调稍微有不同的，应该都是能跟他交流的，她决定用尖叫鸡试试，反正她感觉尖叫鸡是挺会说话的。 自从郁如去了英国，云迹星每天更迫切地去找郁如聊天，但都仅限于文字，今天实在是情感爆发，憋不住了，才打电话给她的。没想到正伤感着，尖叫鸡妖娆的声音划破了一切。 “阿如，是你吗？” “噢噢噢哦哦……”（就是我，不用怀疑。） 想到郁如捏着个尖叫鸡在跟自己说话，云迹不免觉得有点好笑，脸上又露出了一点笑容，“阿如，怎么突然买了这么个尖叫鸡来玩，你是不是缺东西发泄?” “哦哦哦哦……”（我不缺，这个方便说话。） “我明白了。” 第59章 泡温泉 “噢噢噢哦哦……”（你找我什么事？） “也……”云迹星停顿了一下，“没什么事情，你在那里还好吗？有没有习惯?时差倒过来了吗？” “哦哦哦。”（还行，能适应。） “阿如……”云迹星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好想你，你在哪里呢？我过去看看你好不好？” “噢噢噢噢。”（不好，你别过来。） “阿如……”云迹星被郁如的果决弄得有些无奈和沉默。 片刻，他又道，“阿如，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可以告诉我吗？我安排私人飞机去接你，好不好？” “哦哦哦哦……”（不能，不要接。） “阿如，你在干什么？” “哦哦~~~”（睡觉。） “还在睡觉啊。”云迹星揪紧了裹在身上的浴袍，“抱歉，阿如，我不知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哦哦哦哦……”（没事，晚点联系吧，我很困，再见。） “好，拜拜。” 云迹星挂断电话，心里空落落的，他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发起了呆。 江载舟正在他对面的一个位置站着，见他在发呆呆得入神，他就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新，干什么，发什么呆啊？下去泡啊。” 他们二人正在奚义哉家的一个庄园里面，这里有温泉，他们是过来蹭温泉泡的。 “好，现在就泡，现在就泡。”云迹星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你干什么，魂被谁勾走了一样，刚刚你在跟谁打电话，小如吗？” 云迹星点头，“对，好久没见阿如了，我有些担心她。” 奚义哉这个时候提着一篮子吃食从另一边走了出来，见云迹星和江载舟都愣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他走上前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跟要打架在对峙一样?” “没有干什么，小新呀，跟小如说了一下电话，魂都被人家勾走了，现在只剩下一个躯壳在这里跟我们一起泡温泉呢。”江载舟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奚义哉笑了，对着云迹星问，“小如她是不在华城吗？最近好像看你很牵挂的样子。” 云迹星点点头，“阿如去英国了，现在应该走了八天了，我很想去看看她，但是她不告诉我她的具体在哪里，我就很担心她。” “啊？”江载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去英国，她干嘛呀？” “她有个朋友在那里留学，她去看看。” “这……”奚义哉面上犹疑，“她不会说话，虽然有朋友在那里，一个人过去回来的，还是有些不安全啊。” “对，我就是担心，想过去找她的，不过阿如不告诉我她在哪里，她肯定就是怕我麻烦，不想我过去。” 按照他对郁如的了解，郁如一定是怕他会去英国看她，给他带来麻烦才不告诉他，她的具体所在地址在哪里。如果他贸然前去，凭运气找到她的话，没准她还会不高兴，内疚。 “哎呀，你们这，我们先别站在这了，我们下水再说吧。”江载舟道。 等三人进入了温泉里面，江载舟开口问道，“小如有没有告诉你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在那里住两个星期就回来，现在第八天，还有六天。” “诶，那赶得及，我不是还有九天结婚吗？”奚义哉想了想，有点期待地说道，“我跟无暇商量过了，到时候弄个送手捧花的情节，暗箱操作，一定到你手上，然后你可以送给小如，她不收，那……你就再努力吧。” 话音一落，江载舟立马道，“为什么不给我?你是不是想孤立我?还是你不想我幸福?” “你都没对象，也没喜欢的人，我送给你干什么？” 江载舟轻啧一声，道，“你这是歧视，再说了，我送给我自己不行吗？我不能送给我妈妈呀？” 他撇了撇嘴，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一样，激动地道，“我做成干花，或者拿什么把它封起来不行啊？等我有对象或者有喜欢的人了我就送给她。” “行行行，你有理。那我弄两束，行了吧？你们两个一人一束。” “不，我还有个妹呢，你送三束，小新一束我两束。”江载舟又道。 “够了，你们太得寸进尺了，那这样都不用暗箱操作了，我每个人都分一束得了。你们这里三束，无暇那里又有个姐妹必须要送，那就四束了，也差不多全部人了。” “不如，你真的全部都送?不然刚好的几束一个到我手上，一个到小船手上，另一个又到君君姐最好的朋友手上，显得你们不厚道，这知道的一下子就怀疑你们提前安排好了结果。”云迹星建议道。 三人在温泉里面泡了没多久，就离开温泉穿上衣服准备回屋里了。 云迹星刚系好浴袍的衣带，江载舟忽地扯住他的腰带说道，“小新，你等等，你别穿衣服，你敞开来。” “为什么？现在这么冷，我怎么能不穿衣服?”云迹星疑惑道。 “重要的一件事情，来不及解释了，你听我的就对了。” 江载舟又把奚义哉给扯了过来，“道长，你比较会拍照，你给他……” 他指向了云迹星，“你给他拍几张浴袍敞开的全身照，把腹肌拍好看点，对了，不能像写真那样的，要像偷拍，很不经意的那种。” 奚义哉脸上有难色，“你不会是想违法吧？这么刻意，好猥琐啊。” “我违什么法，我是那种人吗？你这什么表情?”江载舟眼睛向上看翻了个白眼，“你放心，我就单纯拍照，我不传播，我也不喜欢男的，我都有过一个女朋友，怎么可能喜欢男的?我喜欢女人。拍完了我就告诉你们我这样做的原因。” 他伸手推了推奚义哉，又道，“小哉哉，小呆呆，小仔仔，你可快点，快，别墨迹了，问这么多。还有你，小新，你听我的，快点照做。” 在江载舟的极力请求下，云迹星在室外的温泉边上拍了几张照片，回了屋里又拍了几张只有下半身被裹好，其它裸露的照片。 拍完了照片，江载舟就拿着手机点来点去，像是在跟人聊天。 第60章 兔子朋友 与此同时，远在英国的郁如跟云迹星聊完天后就睡不着了，现在刚刚起床，她正坐在床上发着呆。呆了一会，她就拿起手机查看国内聊天软件里面的信息，发现江载舟给她发了十几条信息。 她跟江载舟加好友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来没有聊过天，今天是他们之间的聊天界面第一次出现内容。 她点进去查看，发现发来的内容大部分都是照片，而且是云迹星的照片，看着像是偷拍的，照片里面的云迹星基本没有看镜头，只有一两张是看着的。 郁如看完了那些照片，脸蛋和耳根子就有些发热，照片里面的云迹星，要么就是裸着上半身，要么就是穿着浴袍上半身敞开了一个大口子，反正就是不好好穿衣服。 通过这些照片，她发现云迹星的身材比平时看到的还要好，身形挺拔，宽肩窄腰，有六块腹肌，肌肉流畅优美，围度适中，看起来很强壮又不会过分健硕，非常吸引人，加上那张帅气的脸，极具诱惑，这是她必须要承认的一个事实。 除了照片，江载舟还给她发了几条文字信息，写到：小如，我和小新在另一个朋友家泡温泉。他家的温泉很好看，没忍住拍了一些照片，你看这摄影水平怎么样？有没有当摄影师的潜质? 另一边的江载舟把信息发出去等了几分钟确定所有照片都不能撤回了才跟云迹星和奚义哉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 云迹星一听，慌了神，“你怎么跟阿如说的?你就直接给了她我的一堆照片?” “当然不是。”江载舟有点得意和骄傲，“我给了一个听起来挺合理但是不太合理的理由解释了我给她发那些照片的原因。你看看吧。” 他将手机往前递去。 云迹星赶紧接过手机去查看信息，奚义哉也凑了过去查看。 郁如回复了，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加一朵玫瑰花的小符号：挺好的，有氛围感，有潜质，加油。 云迹星又去看发过去的那些照片，将它们放大来看，再看郁如发来的信息，忽然就红了耳根子，神情都有些不自然。他着急地揪着自己身上的衣袍，看向江载舟，道，“江小船，你这样……你怎么想到把我的照片发给阿如的?” “怎么?”江载舟上上下下打量了云迹星一番，“你这又是什么表情?你什么意思？哎哟，你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你也不小了，还跟小男孩一样。” 说着，他用手指轻轻拨了一下云迹星的耳垂。 “我怕说出来打击你。”云迹星应道。 江载舟收起脸上的笑容，别过脸去，“那你别说了，估计是我不爱听的。” “但是……”云迹星顿了一下，眉头微皱，道，“我还是得说，你这有点像性骚扰，能撤回吗？” 江载舟一把将手机给抢了回来，“什么性骚扰，你直接的，发那种下流的照片给她那才是性骚扰，现在又不是你发的，而是我发的，跟你没关系。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想让小如多多看到你的优点，你还责怪我。” “不是……” 云迹星想说点什么，江载舟立刻打断了他，他瞪着眼睛，故作愤怒地哼了两声，“我想，我们不再是朋友了，绝交！” 说罢，他低头看了手机一眼，发现郁如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就不管云迹星了，赶忙去和她聊天。 “小如又发了一个信息过来，你们等等啊，我跟她聊完了我再跟你们说话。” 奚义哉拍了拍云迹星的肩膀，“应该……没事的，不用担心，那些照片，额……我觉得我拍的还挺含蓄的，你不用太焦虑。虽然照片上是你，但是这性骚扰的不是你，是江小船呢，而且我拍得，挺偷拍的样子，你也确实不知道这个事情，小如应该不会对你印象不好的。” …… 今天是郁如待在英国的最后一天，等到第二天，她就启程回国，恰逢今天是休息日，明时随没有课程安排，考虑到郁如要走了，她今天就不自主学习，全心全意陪郁如出去逛街。 她们两个先去逛了博物馆，郁如喜欢看哈利波特，她们二人就在逛完博物馆后又去哈利波特的周边店逛了很久。 从店里面出来，时间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她们两个便找了一家餐厅吃饭，是一家专做泰国菜的餐厅。 “宝贝，我还是第一次吃泰国饭呢。”明时随有些兴奋地环望了餐厅周围一遍，又双手托着下巴去看郁如，“他们说这里的泰国饭挺好吃的呢，好期待呀。我之前都没来过，我一个人，不敢来。” 郁如微笑用手语回应道，[我们现在基本把有点名气的店都吃过了，你也算熟悉了，以后想吃可以来吃。] 明时随放下手，叹了口气，面上忽然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宝贝，但是我一个人我就不想来了，要是你在这里就好了，我感觉跟你来比较好玩。” [我可以挑个时间再过来你这里跟你一起玩。不过你还是要尽量克服一下，你找块石头，找个别的什么东西假装一下你的朋友都好，不要总是这么沮丧。] “宝贝，其实现在已经有人和我说话了，而且是正常说话，有的时候我们还会一起去做一些事情，甚至还有吃饭呢，但我感觉她们算不上是朋友，也不会成为我真正的朋友。” 郁如盯着明时随静默片刻，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娃娃，捏着它在明时随面前晃了晃，继而递到了她面前。 待她接过娃娃，她又道，[我做的，送给你，你可以把她当成我做你的朋友。] 明时随喜欢兔子和粉色，郁如就做了一只粉色的兔子，这兔子生得奇怪，手脚直愣愣的，两条腿长短不一，没有嘴巴，眼睛是半睁半闭的样子，是只冷酷的兔子，还是只抽象的兔子。 明时随欣喜地捧住兔子打量她，用手指轻轻地摸它，又抬起头去看郁如，“宝贝，为什么她没有嘴巴?而且她的腿怎么一长一短的?” [因为我是残缺的，她像我，那她也是残缺不完美的。] 明时随微愣，随即摇头，道，“你不是残缺的，你是完美的，没有人比你更完美。” 第61章 老同学 郁如笑了笑，转而道，[谢谢。真正的朋友，一生一个足以，两个或两个以上太罕见了，我们不用期待每个遇见的人都成为知己，只要对方能陪你走过一段路，也不错了。你和你在英国交到的朋友能一起做一些事情，我觉得已经是个算好的情况，有的事情有个伴一起做比较安全。至于真正的朋友，顺其自然吧，如果跟不恰当的人成为了并不真实的知己，那是另类的折磨。你很可爱，我是说，你的外貌和性格都是如此，你不用怀疑自己，我想，知道关于你的真相的人都会为了没能和你成为朋友而惋惜。] 明时随不好意思捂住了自己的脸，“咯咯”笑了起来。 餐厅上菜的速度还可以，二人很快就吃上饭了。 郁如挖了一口炒饭往嘴里送去，这会旁边刚好有人经过，是新来的客人，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不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有点胖胖的男人，身高一米七出头，脸上有些许痘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打扮和相貌一样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至少长得不惹人不顺眼，他一身黑色灰色的衣服，唯一一个色彩就是外套上的蓝色豌豆射手。 男人应该也是感受到了有目光在看着自己，他转头朝郁如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 他一转头，郁如就确认了，面前的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周禾易。他们学校高一结束就会分班，周禾易不仅高一跟她是一个班的，高二高三都在一个班，他们算得上熟，也算不熟。 高中三年，周禾易做了她两年后桌，他们没讲过多余的话，一般的交流就是借尺子和橡皮擦还有抄作业。周禾易经常弄丢或者忘记带自己的橡皮和尺子，老找她借，而且经常会抄她的作业。 她不会说话，一般人都会自动减少与她交流，高中三年，会时不时找她说话的同学很少，周禾易是其中一个，虽然不是讲什么笑话或者聊天，只是借文具和问她吃不吃辣条，但也算是一种交流。 他算是她为数不多印象深刻的高中同学之一，不仅是他会跟她交流，老借她的橡皮擦，更因为他穿的衣服。 他总是穿着印有豌豆射手的衣服，夏天就穿短袖，冷点就穿长袖外面再套一个外套，相同的是，无论长袖短袖，衣服上面都会印有一个豌豆射手，各种各样颜色的豌豆射手。如此忠诚的一个喜好，想让人不记得都很难。 二人对视，周禾易只是觉得郁如有点眼熟，并没有认出她来，他只见过一次郁如不戴口罩的样子，加之郁如现在稍微养好了一点身体，身上多了一点肉，皮肤也白了，变化还是挺大的。 郁如见他不认得自己，就主动挥挥手打了个招呼。毕竟周禾易家是她做三维设计的第一个客户，作为第一个客户，对她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她一直记着那份情，还是有必要打一下招呼的。 她那会才高二，正逢周禾易家要建房子，他又恰好在课余时间看到她在阅读学习建筑设计的书籍，就询问了她的技能情况。随后，他们两个就像一个真正的建模师和客户一样交流了起来。 周禾易往周围看了看，见身边没什么人，才确定郁如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他跟自己旁边的朋友招呼了一下，就朝郁如走去。 “郁如，是你吗？” 虽说基本没见过郁如的全貌，但是她的眉眼生得实在太好太特别，他还是能靠她的眉目来辨认的，现在郁如又主动打了招呼，他就敢觉得面前之人是郁如了。 郁如点点头。 明时随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问道，“宝贝，这是你的朋友吗？” 郁如点点头，[可能算是吧，我的高中同学。] “噢……”明时随点点头，转而看向周禾易道，“你好啊，我是宝贝……小如的朋友，你要是想跟小如说话，我可以帮小如用手语传达意思。” “噢噢，你好。”周禾易应了一句，又跟郁如说道，“郁如，你在这里上学吗？还是旅游的。” 郁如没回答，看向了明时随。 明时随立马代答，“宝贝……小如是来旅游的。” 除了借文具，二人之间先前没有什么故事和交流，叙不了旧，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吃自己的饭了。 …… 从餐厅里面出来，郁如和明时随接着在外面瞎逛，二人就漫无目的地走着。 “宝贝，怎么办啊？已经到下午了，那很快就要天黑了，然后就到明天了，明天你就要走了。”明时随十分焦虑不安的样子。 郁如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搞不好我下个月又来了，或者你回来了。] 明时随叹了口气，“宝贝，你之前不是有留学的想法吗？怎么现在又没有了?要是你也来多好，我们就又能一起上学了。我感觉我到现在还是不太适应这里，但是你来了我就一下子适应了。” 她还没有适应这里的语言环境，身边又没有很熟悉的人，这让她时常感到惶恐，然而，只要郁如在这里，一切似乎都迎刃而解了，她真希望郁如也在这里留学。 [我之前有，那是我感觉钱还够，现在感觉钱不够，就没有那个必要了，而且要留学的话，其实我比较想去德国，其它国家暂时没有考虑过。] “德国?”明时随微微瞪大了眼睛，“宝贝，我听说去德国留学的都要失联的，要是你真去那里，我联系不到你，那怎么办？” 郁如微微摇了摇头，微笑用手语比划到，[不会的，我不会搞失联，这个你就别担心了，我都不会说话，这些事情，也仅限于想而已，十有八九都是不去的。] 明时随忽然牵住了郁如的手，坚定地说道，“宝贝，你一定可以说话的，我都觉得好几次你好像都要说话了。” 郁如紧握了她的手一下，随即松开比划手语，[希望如此吧。不说这个了，说说明天我要走的事吧，你要坚强一点，不要我走了之后，你就哭上好几天。] 明时随一听她这话，嘴角抽了抽，还没到分别，就已经泪光闪烁了。 郁如随手从包里面抽出了几张纸巾给她，又用手语比划到，[其实你比你想象中还要更强，虽然你总说不适应这里，但你还是在这里独自生活了好一段时间，你可以做到的。] “呜呜呜呜……宝贝，我不可以。” 郁如双手捧住明时随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彩云易散，皓月难圆，人生也如此。答应我，不要为了我们之间的离别流一整夜的泪，你只有一颗心，它没有多余的空间足够你心碎。心碎多了会得心碎综合征的，你怕不怕？你要照顾好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自己时常太崩溃，不然你就会跟我一样，时不时发神经了。] “呜呜呜呜……”明时随不顾周围之人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郁如，“真希望我有一百颗心，这样我就可以每次都为你痛快地流泪而不感到彻底的心疼了。” 第62章 像姐姐的阿姨 郁如回到华城的时候，由于两国巨大的时差和多变的天气，当晚发起了高烧。 她察觉到自己有发烧的苗头，立马吃了药，第二天醒来一量体温，已经退烧了，可还是晕晕沉沉的，浑身都软绵绵没力气。 在这里，离她最近的只有云迹星，其他人都有些距离，她起了心思想给云迹星打去电话求助，但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她紧紧捏着手机蜷缩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等待自己再一次睡去。 她的手机还亮着，上面的界面停留在她与云迹星聊天的界面。 刚好这个时候，云迹星主动发了消息过来：阿如，你回国了吗？我发小要结婚，我这几天就不在华城，我去了南城，过段时间我就回来看你，要是遇到困难了一定告诉我，我找别人帮你处理。 他已经离开了华城一天。奚义哉和君无暇的婚礼在另一座城市的一个山庄里面举行，他和江载舟是伴郎团之二的成员，大部分时间会跟着奚义哉，他们也要早早跟着过去准备。 郁如感受到了手机的振动，她掀起眼皮子看了手机一眼，看到云迹星发过来的那些信息，她心中的那点期盼被彻底掐死了。 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发烧其实算不上什么大病，大多数情况下的普通发烧，一般人都是神色清明还能自己找药吃和走路的。 可郁如的发烧反应很剧烈，不知道是她太虚了难以承受还是怎么着，反正她发烧的时候会需要一个人一直看着她，不然很难熬，简直让她生不如死。 现在没人帮她，她只能自救，她很饿，她需要吃点东西。 她抓着手机，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去，她记得客厅那里放着一点零食面包，她想去拿点吃着垫垫肚子，但刚走到客厅，人就控制不住地跪了下去。 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地上躺了一会，就半是爬，半是跪走地来到了沙发面前。 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袋还未开封的巧克力和几包饼干，她跪在沙发面前，匆忙地拆了几块巧克力和面包吃下去以后，就瘫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中途断断续续醒来过好几次，但这次，睁开眼的景象有很大不同，她旁边不知道何时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女人。 一个特别端庄漂亮的女人，清雅优柔如清风安养万物，看着二三十岁的样子。 她身着一件牡丹暗纹紫色旗袍，外套一件白色披肩，脖子上戴着一条如同从敦煌壁画里某位神仙那里得到的紫水晶钻石项链，手上套着一只高冰的春彩翡翠手镯，头发全部盘起，盘了个连环髻，以一只银鎏金镶珊瑚步摇和一柄珍珠发梳点缀。 她非常有气质，一举一动有种浑然天成的从容，加上这么一副打扮，就像是民国时期的贵妇人，看一眼简直就挪不开眼睛了。 郁如呆呆地看着她，大概是脑子昨晚被烧糊涂了，见到面前这陌生女人，她都忘了自己的警惕。 池清淮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开口道，“小宝宝，你醒啦？擅自过来你这里真是抱歉，这种私闯他人住宅的事情我也不想做的，但是星星特别特别担心你，我就过来了。” 特别温柔的声音，让人听了感觉泡在蜜罐里，郁如眨眨眼睛，眼睛差点瞪直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最主要的是，她觉得面前女人跟自己不是一个图层上的，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幻听了，便环望周围一圈，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看她这样，池清淮笑了，她关切地问道，“小宝宝，现在不是幻觉啊，是还头昏眼花吗？你可以用手语跟我说话，我会手语。” 小宝宝…… 郁如身体轻颤，被这几个字叫的骨头都差点散架，从小到大，她爸爸妈都没这么叫过，比明时随的“宝贝”还更加的…… 呃……她也难以形容那种感觉。 她赶忙回神摇头，又一手撑在沙发上试图坐起来，池清淮即刻去扶她。 郁如坐起了身子，就想去找自己的手机想在上面打字跟池清淮交流。刚摸到手机，她又猛然意识到女人刚刚说了会手语，她去拿手机的那只手便僵硬地伸了回来。 她面向池清淮，用手语问道，[姐姐，不好意思，刚刚失态了，突然有个人出现在面前让我有点迷幻，请问您是云迹星的姐姐吗？] 不怪她这么想，她虽不知道云迹星的小名是星星，但能进来这里，肯定就是跟他关系极其密切的人。 她有时候很警惕云迹星，可有时又对他迷之信任，她这里的大门密码还是云迹星没租给她之前那会的密码，一直没有更改过。 知道她大门密码的就两个，一个明时随，一个就是云迹星，现在面前的女人也知道，那她应该是跟云迹星相关的。她清楚明时随家里的情况，她家里没这样的亲戚。 主要也是云迹星和面前之人长相有六七分像，一看就像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哎呀，小宝宝，你怎么觉得我是星星的姐姐呢？”池清淮捂嘴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又道，“也是我的错，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我是谁，那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云迹星的妈妈，你叫我阿姨就好啦，不用叫姐姐。我都快五十岁了，你比星星还小两岁，叫我姐姐，阿姨可不好意思了。” 比起池清淮五十岁，郁如更愿意相信她是五十岁的那个，实在是太吓人了。池清淮的脸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可如果她不表明自己是云迹星的母亲，她是真想不到面前的女人会有五十岁。 郁如看着池清淮愣愣地点头，用手语比划到，[姐姐，谢谢您特意过来看我，麻烦您了。但您真不是姐姐吗？您看起来最多三十岁，其它角度看起来像十八岁。] 这话又把池清淮给逗笑了，她微微歪着脑袋，笑道，“哈哈哈，小宝宝，你这话可真甜，阿姨真是阿姨，真的很快就五十岁了，不骗你。那我给你看个照片吧。” 她提起放在一旁的包包，从里面拿出手机点击了几下，而后将手机举在郁如面前。 手机画面显示的是一张照片，这是年轻时的池清淮和小时候的云迹星。池清淮基本没什么变化，甚至比以前更美，云迹星却是小小的，还是个小学生的样子，跟现在挺像的，能看出来是一个人。 给郁如看完了照片，池清淮就给她说明她来到这里的情况。 今天来到这里的不止她一个，还有一个是他们家里的阿姨，但郁如处在昏睡状态，她又是未经允许擅自过来的，就不方便带那么多人进来。 那阿姨现在在楼下云迹星的住所里备饭，已有一段时间，现在估计差不多好了。 “小宝宝，星星跟我说，你一直不回信息，可能是生病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真是在生病，发低烧，整个人又昏昏沉沉有点昏迷的样子，我就让家里的医生给你做了简单的针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郁如点头，[谢谢阿姨，我好多了。] 第63章 奚义哉的婚礼 池清淮在云迹星的屋子里住了两天，直到郁如彻底好了才准备离开。天冷，她本不想郁如来送行，但郁如还是坚持那么做了。 “小宝宝，快回去吧，今天风很大，你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池清淮坐在车里朝站在外面的郁如挥了挥手。 郁如点点头，也挥挥手，[阿姨，再见，谢谢您。] “不客气不客气。”池清淮笑道，“快回去吧，阿姨真走了。” 车子启动了，开始慢慢往前驶去，郁如站在原地没动，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它离开。 池清淮若有所感地微微扬起身子往后看去，就见到郁如在原地站在目送她，距离有点远了，她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受到，她在静静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风很大，郁如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被吹得四处飞舞，好几缕长头发有如克服了地心引力一样不断往更高处漂浮，似乎存在一种奇妙的物理现象要助她羽化登仙。 仅是几秒，车子拐了个弯，她们都看不到对方了，池清淮也就收回了目光。 云迹星在郁如高一那年偷拍过一张她的照片，此后，再也没有干过那样的事。 唯一的那张照片他没给任何人看过，因而今天是池清淮第一次见到郁如，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儿子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是个什么样。 很奇怪的是，她见到郁如的第一眼就有种亲切的感觉，尤其是和她对视的那一刻，那种感觉更甚。现在跟她分别竟然还有一点伤感，不知是郁如看着太忧伤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可她想不应该是那样的，毕竟她们是第一次见面，此前无任何交集。 想了想，她给云迹星发去信息询问他现在在忙什么，得知婚礼还没开始，他现在并不忙，她就直接给他打去了视频电话。 “星星，妈妈现在回家了，郁如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那这样我就放心了，妈妈，你在我那里还睡得惯吗？” “还可以，妈妈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的，你可别小看了妈妈。对了，义哉他们的婚礼还没有开始吗？他跟他未婚妻选的时辰是什么时候啊？” “他们两个没有特别去选时辰，想着下午晚上的时候结婚时间没有那么紧迫，就挑了下午五点的时间开始。” “哦，是这样啊，那挺好的。”池清淮点点头，转而笑着说道，“星星，好奇怪啊，今天我见到郁如的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看她生病，我还有种想流眼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她是个很让人心疼的孩子。” 云迹星沉默了一会，应道，“妈妈，她受伤的时候太沉默了。” “这样子啊……”顿了一下，池清淮问，“星星，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没有在一起，那你有没有了解过她的内心世界呢?有没有把自己想成她来看待你的所有追求?妈妈一直就想问你了，怎么人家被你追，还倒贴了几百万给你?你到底怎么追求人家的?你跟妈妈老实说。” “妈妈，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但是，这又是必然的。不过你放心，我的追求都是有分寸的，没有乱来。我就是……” 下午， 奚义哉和君无暇的婚礼开始了。 婚礼举行场地的核心建筑是一座城堡，南城这里的天气比较温暖，但现在毕竟是冬天，到了傍晚和晚上还是会有些冷的，婚礼就在城堡里面举行。 目前已经进行到了君无暇提着婚纱缓缓走向奚义哉的环节。 云迹星和江载舟分工合作，一个拍照，一个录视频，跟奚义哉聘请过来跟拍的摄影师们一样不断找角度拍摄他们两个。 奚义哉背对着君无暇站着，等待她的到来。 这里的情节应该是君无暇走到他的身后去拍他的肩膀让他转身的，不过不等她过来，奚义哉担心君无暇的婚纱裙摆太大不好走路，自己忍不住先转过了身。 对此，君无暇微微诧异，下一刻，就见奚义哉小跑着朝她过来了。 “无暇，我牵着你过去吧，婚纱太大，不好走路。”奚义哉压低声音道。 “好。”君无暇笑着点点头，随即挽上了他的手臂。 站在一旁观礼的云迹星看他们两个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往前走去，心里面由衷感到开心，也不禁有些羡慕。 开心呢，是奚义哉没有像上辈子那样英年早逝，还跟喜欢的人结婚成家了，君无暇也没有因为他去世直到近五十岁都没有再另寻所爱，一辈子未婚，郁郁寡欢，对爱情心死。 羡慕是他对于婚礼，内心有很多遗憾的。上辈子郁如嫁给他，他们那个时候都没什么钱，婚礼办得就有些简陋。后来有钱了，他想补办一个更盛大的婚礼，一切又都来不及了，郁如生病了，找人定制的纯手工婚纱工期还有很久，根本等不到。 “小新，真的是太浪漫了，你说是不是？看到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想结婚了。”江载舟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一幕，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云迹星的胳膊。 云迹星回神点了点头，“对，很浪漫。”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江载舟感觉不对，猛地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竟泪眼朦胧。他下意识地想要询问他为什么这样，余光又瞥到他们周身站着的都是人，这么问不好，便硬生生住了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 婚礼结束，君无暇很疲惫了，奚义哉就带她回房间里休息。 回了房里，君无暇提着裙摆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小哉，好累啊，但是今天好开心，又兴奋，又累。” 奚义哉在她身旁坐下，笑道，“是啊，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一下子就结束了。” 君无暇倚靠着沙发，头转向奚义哉去看他，伸出了一只手去抓他的领带玩，“明天还有呢，虽然很开心，但实在是太累了，幸好没用一开始的那个方案，不然现在肯定就累得不想说话了。” 奚义哉盯着君无暇，忽然探身上前，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脑袋去吻她。这个吻很突然，让她受到了轻微的惊吓，好在吻的时间不长，他很快就放开了她。 君无暇双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嗔怪道，“小哉，你干什么呀？干嘛要突然亲我?” “你太美了，没忍住。”奚义哉又一次靠近她，双手搂住了她的腰，“我们亲的还少吗？你还没有适应啊？” 第64章 真命天女 君无暇一只手轻拍了奚义哉的胸膛一下，“这不一样，场景不同。” 说完，她反手抱住他的身体，笑着问，“今天你怎么哭了？” 她又抽出一只手点了点他的眼周，摸他的脸，“还哭得那么伤心，你是激动哭了?还是怎么回事呀？” 奚义哉向她迎面走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他眼中有泪花闪烁，后面更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串一样散落。 她跟奚义哉是青梅竹马，打娘胎里就认识了，她从小到大，除了跟自己的好姐妹玩，还一直跟着奚义哉玩。他在她心中的形象跟大哥差不多，可二人一上高中，家里的长辈给他们订了亲。 她那会对奚义哉没什么爱情的幻想，只是跟他有其它感情的基础，觉得他人品也挺好的，也就不反对这门亲事。奚义哉对她什么感情她不清楚，她觉得应该是挺喜欢她的，要是换成她对他的感情，她就不是很能摸得清了。 即便情侣和夫妻之间会做的事情他们都已做过，她还是处在有点迷迷蒙蒙的状态。 像是今天的婚礼，她看到他那么哭泣，也有些想哭，但过了一下，她又觉得有些好玩。以她这个身份来说，不应该觉得好玩的，在这一点上，还是得稍微庄重严肃一些，不过她就是觉得很新奇好玩，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奚义哉哭。 “我是激动哭的，感觉跟你结婚很开心，而且……还是个伟大的事情。” “伟大……伟大?”君无暇脑袋埋到奚义哉的怀里笑了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靠在家长的身上一样。 奚义哉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搂着她笑道，“是啊，伟大的一件事，虽然我已经预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但这一天真来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伸出一只手极轻极轻地捏了一下君无暇的脸蛋，接着道，“小朋友，难道不是吗？” 另一间房间里，云迹星和江载舟同坐在一张沙发上，神情严肃得仿佛准备要参加一场学术会议。 “小新，你哭什么哭?你跟我说，我当你的解语花，给你排忧解难。” 云迹星转头向他看去，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就是……看他们结婚，我太开心了，开心得想哭。” “咦哟咦哟，肯定不止这个，你是不是想到小如了?是不是兄弟?”江载舟推了推云迹星的肩膀，“这你都要跟我藏着掖着。” “我是还没有说完，你就抢答了。” “那你快点说，我听着。” “还有就是想到你了，一个人很自在，也能过得很好，还能在外面潇潇洒洒，但是有一个很合拍的灵魂伴侣所带来的那种幸福是难以言喻，我想，你怎么没遇到一个爱人?” 前世江载舟有过一个女朋友之后就没有再谈过恋爱，反正到他死的那一天，他都没有看到他跟哪个女人亲密。他们之所以会成为一生的挚友，半大辈子都没有走散，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这点——他们对感情的看法比较相似，都属于专一坚定的。 江载舟不是花心和喜欢滥交的人，他一直没有再谈恋爱，倒不是对前任念念不忘，而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合适的。 那会他天天嚷嚷着很寂寞，想要有一个真命天女来解救他，奈何天意不如人愿，准备到知天命之年他都未遇到他的真命天女。 江载舟猛推了云迹星一下，不服气地说道，“喂，你够了，你个死云迹星，你俩都有喜欢的小姐姐了，就我没有，你还揭我痛处。” 他推的力气大，云迹星身形没稳住，差点向旁边倒去。他一手撑着沙发重新坐好，道，“我没有，我是由衷祝福你能找个好对象，我想以你的条件和人品，这么一直单着没有人跟你相亲相爱很可惜。” 这是好话，江载舟很满意地露出了笑容，“算你有眼光，我原谅你刚刚的无礼了。” 他做作地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西装，道，“你说得对，像我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遇不到一个对的人?我都要寂寞死了，真希望能有一个真命天女来解救我。再没有小仙女的滋润，我感觉我的小兄弟都要痿了。” 他又瞪大眼睛，猛然转身抓住云迹星的两只胳膊摇晃他，哭天抢地一般夸张哀嚎道，“如果我阳痿早泄了怎么办？谁能来救我?啊啊啊啊……” “这……这……”云迹星往他的下半身看了一眼，斟酌再三，谨慎建议道，“也许，你可以适当地保持健身，没准可以使它坚强一点。” “这样……” 江载舟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感受了一番自己的肌肉，触感还是可以的，他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趴趴地靠在了沙发上，“不，健身很累，我等我的腹肌和肌肉准备没了我再健。” 话音一落，他像个滑动式窗户一样，不太顺滑地滑到云迹星身边贴近了他，一脸八卦地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前面的问题呢，你是不是想到小如了？” 他双手置于身前合抱在一起，妖娆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又道，“你是不是想，哎哟，为什么我还没跟阿如结婚，为什么?如果今天在前面走的人是我和阿如就好了。” “是……” …… 婚礼彻底结束之后，云迹星过于担心郁如，就先一步回华城。 今天，他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 回到见山云庭的房子后，行李都没收拾，他就立刻跑去郁如家门口按门铃找她。按了好几次门铃，郁如都没有出来，他便手机发去信息询问情况。 郁如此刻在菜市场逛着，没有看手机，而是在看菜。 她家里没有菜了，这一次她打算买多一些屯着，就一直流连于那些摊位档口面前观察菜，现在的时间对于一个买菜人来说算是很晚的了，但她还是想尽量挑些新鲜的，好的菜回家。 她没有固定会去购买的摊位，一切都随缘，所以每一次买菜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大工程，她需要需要货比很多家，最终才能决定自己买哪家的菜。 “你买不买啊？后面还有别人要买，你不买就不要挡在这里。”一个中年男人对郁如语气不大好地说道。 他是郁如目前在看的菜摊子的老板。见郁如阴森森的，表情很冷漠，眼神跟狩猎的野兽一样犀利，穿的衣服是一件有些发白起毛的棉衣，手上一点菜都没提着，就提着一个空空的大塑料袋，便感觉她不是个正常人，想赶她走。 郁如转头看了自己的周围一下，她身边没有人，除了她，没有别人光顾这个摊子。她收回目光，抬起右手查看腕表上的时间，发现她就在这里站了一分钟而已。 第65章 劣质的 大多数人从小都会受到不要以貌取人这样的教育，但现实是残酷的，生活中的道德良莠淆杂，人们一开始会遵守那样的约束，却很难有人可以永恒克服薰莸同器所带来的劣质影响，时间一久，就忘记自己是个人，便不再遵守了。 当一个不完整的人，当一个不完整还加上贫穷的人遇到那般似人非人的人，那将会是一次巨大的打击，他们会被一双恶毒的目光销蚀，一种尖锐的话语刺伤，一张讥讽的笑容凌轹。 这种打击郁如已经习惯，她不在乎。更重要的是，古有言：“相逢狭路间，道隘不容车”，与人结仇有弊无利，她一直秉持吃小亏避大祸的观念。她认为任意在别人身上挑刺找茬，发泄恶劣情绪的都是精神不正常的，或许随时都可能做出激进的事情，这种人惹不得，她家里那么多人以后等着她照顾，她的命贵着，既然这样，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她右手垂下，默默走开，往别的菜摊走去。 来到的第二个菜摊，摆放的蔬菜比头一个看着好，她起了买的心思，就是这菜摊没有标价格，还要她问，她讨厌没有标价的一切买卖。 “要点什么啊？” 问话的人是个中年女人，她是这菜摊子的老板，刚接待完一个客人，现在空闲了就来招待郁如了。 郁如打了个等一等的手势，随即掏出手机点了几下，举起给女人看，又指了指面前的一类菜。她早就在手机上输入好了问价钱的文字，现在给这老板看手机就是问她价钱。 女人看清手机上的文字，顿时明白郁如是个不会说话的，她下意识打量了她一番，重新评估起面前这位顾客的价值。 她的眼神有种赤裸的质疑，郁如暗暗有点不爽。 “这个四块钱一斤，你要多少?” 话是这么问，她已经开始扯袋子装菜了，一副要强买强卖的架势。 事实上，她就是想这么干，郁如问的菜真正价钱其实是两块五一斤，一般也都是这个价格。 只不过她看郁如不会说话，看样子也不是很经常来菜市场买菜的样子，就想宰她一顿，反正是个不会说话的，价钱怎么样都是她这个会说话的有理。 郁如摇摇头，抬起手机打字，想跟女人砍砍价。她知道市场价，能忖度出女人的意思，无非就是看她不会说话想坐地起价。 这时却又有别人来这里买菜了，那女人就顿时不管她了，她没好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就去新来的那个顾客那里招待对方。 郁如放下手机，面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菜，静默几秒钟，再一次离开，前往下一个卖菜的摊子。 无论这个菜摊上的蔬菜有多么好，多么新鲜，她都不会买，她听到了，那老板转身的一刻，听似小声，实则刻意抱怨了了一句：做你这种哑巴的生意真的是浪费时间，要买又不买。 用的是华城这里的方言，对方可能以为她听不懂，故意大声说了出来，但她是能听懂的，有辱尊严，这菜不要也罢。 东西质量有好有坏，人类品质稂莠不齐。卖菜的老板有人是势利眼，也有人平等对待每一位顾客，郁如在菜市场转了很久，也还是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买的东西很多，两只手都提满了，提的东西太多，她的手臂有些发酸发痛，就找了一个没有总是很多人经过的角落先放下东西站着休息。她的双脚紧紧挨着买来的几大袋东西，防止居心不良之人来抢她的菜，虽然以这里的治安来说概率很小很小，但她还是要堤防。 趁着这个间隙，她顺便拿了手机出来查看信息。 云迹星又给她发了信息，写着：阿如，我已经到华越市场了，你在哪里？ 他去按门铃发现郁如不在，就问她的去处，好在她没排斥，告诉了他，他一知道她在这个菜市场，就立马搭公交坐地铁过来了，至于为什么不自己开车，那是这样他就有理由蹭郁如的车坐，如此又有了一次相处的机会。 看到手机里的信息，郁如立即转头往自己周围看去，很快，她看到了一个似乎在找寻什么的高大身影，只是身影的穿着打扮都不像是云迹星平时会穿的风格。 那人穿着一条枪灰色极显腿短的束脚哈伦裤，身套一件很压身高印着夸张大logo红黑相间的格子外套，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大棉鞋，头上带着一顶老人家通常才会戴的军绿色雷锋帽。 这穿得根本就不像是云迹星，但那人身形气质和走路的姿势又很像，郁如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身影看，想一探个究竟。很快，那人回头往她这里看了过来，郁如惊讶地发现，对方还真是云迹星。 云迹星也看到了她，他马上朝她跑了过去。来到她面前，他发现她似乎清减了一些，这让他顿时心疼得不行。他担心地说道，“阿如，你怎么不戴个帽子，今天风有一点大，要是吹头疼了怎么办？” 说罢，他就把自己的帽子给摘了下来，“阿如，你戴我的帽子好不好？我头发多，脑袋抗冻，你发烧刚好，得好好保护身体。” 郁如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珠子慢慢转动对着他左看右看，有点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忍住了那种冲动。 云迹星微笑地看着她，取下自己的帽子，轻轻戴在了她头上，“阿如，前几天我擅自让我妈妈进入你家，对不起，因为你太久没有回复我的信息了，我担心你是出了什么事。” 郁如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不管怎么说，让一个你没有接触过的人进入你家，做得还是不对，如果再有那样的情况，我会尽量避免的。”云迹星又给郁如系帽子上的防风带，转而道，“我陪你去买菜吧，我很会买菜，也很会砍价的，请你放心。” 郁如点点头。 云迹星说得不错，他是真的很会买，郁如很是意外他买菜的方式，他会认真查看每一棵菜的新鲜程度，挑挑拣拣一番再买，付钱的时候，对于砍价这种事情也是手到擒来，老练得不能再老练，甚至跟她一样，能砍多少钱就砍多少钱。 郁如先前自己已经买好了大部分的菜，在云迹星的陪同下，她很快就买齐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 买完东西后，二人慢慢地往菜市场出口走去，去寻找郁如的车。 出口左右两侧各有一条道路，其中一条有一段小斜坡，有个衣着单薄破旧的老人推着一辆装着一点蔬菜和废品的破旧三轮车在那里艰难走着。 郁如注意到了那个老人，她盯着她，停下了脚步，云迹星也跟着停了下来。 “阿如……”他正想问点什么，就顺着郁如的目光看到了那个老人。 郁如又转头去看他，用手指了一下那个老人，紧接着就快步往她跑去。她来到三轮车的后面，双手搭在车上，用力地去推动它。 感受到车子速度的变化，老人回头看去，见有个人在帮自己，她赶忙道，“谢谢啊，谢谢。” 第66章 温暖 云迹星站在原地静静凝望郁如的身影，想了想，他带上放在周围买来的大袋小袋的东西，快速往她那里走去。 在郁如的协助下，三轮车顺利走上了坡。老人转过身来，双手合一，笑着朝她拜了拜，用华城话再次朝她道谢，“谢谢，谢谢……” 郁如微笑地摆手表示不用谢。 老人笑着点点头，转身就要走了，还没爬上坡的云迹星赶紧用华城话叫唤道，“阿婆，等一下。” 郁如和老人同时回头看去。 这时候，郁如才发现云迹星也跟过来了，看他提着拖着这么多东西艰难行走的样子，她立即跑去他身边帮他分担那些东西。 二人重新回到老人面前。老人问道，“干什么啊年轻人?” “阿婆，天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我的衣服给你穿吧。” 不等老人回答，云迹星就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老人马上伸手去推他的外套，“不行不行，我不要，谢谢你啊，你穿咯，你不要冷坏了。” “阿婆，你穿吧，我刚刚跑了一下，浑身都热，不怕。”云迹星将外套强行按在了老人身上。 郁如站在一旁看着他，心头有种别样的感觉。 拉扯一番，老人家还是收下了云迹星的衣服，她开心地笑着，不停道谢。 她的笑容让郁如觉得有些苦涩，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却发现没有什么实用的东西能给面前的老人。好在她的两只口袋里面还各装了一只绒手套，她将手套拿出，在老人面前晃了晃，然后塞到了她身上穿着的那件云迹星给她的衣服口袋里面。 …… 云迹星原来是不让郁如拿任何一点东西的。不过告别了老人之后，郁如是无论如何都不准他包揽下所有的东西，自己也坚决要拿一些。 他们两个各自分担了一部分东西，步子就快了一些。郁如怕云迹星没了外套冷着，就有点着急，自己在前面领路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走了一小会，她感觉云迹星不在自己身边了，后头一看，还真是，他已经落下了她一段距离，她便又跑了回去，想再帮他拿一些东西。 云迹星将东西往后藏，“阿如，你别拿，别拿，剩下的我能拿，不重，就是这个车有点矮不好控制。” 郁如直起身子，把右手的东西都交到左手，一只手有点着急地隔空点了点他的衣服，比划道，[你穿得少，冷。]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关心，云迹星咧开嘴笑了，“阿如，不冷，有你在，哪里都暖暖的。” 郁如：“……” 隔天， 昨天买了那么多菜，就有一段时间是不用出门的了，郁如便宅在家里做衣服和包包。 前几天她发烧，池清淮带了家里的阿姨过来她这里，一日三餐都煮饭给她吃，期间还叫了一次家庭医生来给她检查，算是很大的一个恩情。 当时池清淮离开，她手上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什么都没能给人家，但她一直记着，今天，她准备要给她的礼物总算是快完工了。 一个多月前，她就在做一条仿旗袍样式的大裙摆连衣裙，盘扣固定了天然淡水珍珠做扣头，主教袖袖子上也缝了一副盘扣，面料用的是植入了中国传统金通工艺的松石绿正绢，料子上满是复刻唐代三彩釉陶器某瓷器上的宝相花纹的大体量纹样。这裙子还配有一个同为真丝带有珍珠流苏的绣花云肩。 这一套是她自己设计的，没有为了谁而设计制作，她甚至没想过自己会穿它，她只是为了锻炼自己制衣的技能而制作的。整套裙子光是制作原料就已经要费很多钱，规格还是还是比较高的，送池清淮应该算合适。 池清淮的这份礼物她现在已经做完，就差包装了。 除了给她准备礼物，她还给池清淮带来这里煮饭的阿姨也准备了。她现在在做一个包包的提手部分，包包就是给来这里煮饭打扫卫生的那个阿姨的，也由她设计，是一个头层牛皮的手提斜挎两用包。 与此同时，楼下的云迹星也在摆弄跟衣服有关的事情。 从奚义哉婚礼上带回来的手捧花被他冻在了冰箱里面，他养护得特别小心，因而这么几天过去，手捧花还算新鲜好看。不过再怎么新鲜，老是冻着也不是办法，他打算今天向郁如求婚，把花送给她。 虽只是求婚，但也不能马虎，今天一早他就起来挑衣服打扮自己。衣柜里面的衣服全部都被他给翻出来拿到身前比划了一番，一共七套西装，竟然没有一件让他觉得合适求婚的。 时间在衣服之间流走，最后没办法了，他觉得一直挑下去也不是办法，就选择了奚义哉给他定制的伴郎服穿。 捯饬好自己，他又开始给郁如挑礼服。 他提前给郁如准备了三套用来被求婚穿的裙子，以他的眼光看，套套都会合适郁如，但郁如只有一个，他必须从中做出选择。 给郁如挑选礼服，是比他自己挑衣服来穿的更艰难的一件事，没有女人，或者说，没有人会不想在自己被求婚时呈现出最美丽的模样。现在天冷，郁如过瘦，他要选择一套既保暖，又能很好遮住郁如过瘦身材的礼服。 这让他再一次纠结了半天，给郁如选择好礼服裙子过后，时间又过去了半小时，再拖下去就要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云迹星不敢再耽搁，他在手机里询问了郁如的意思，得到她同意上门拜访的准许后，就带着手捧花，提着准备的礼服和摄影机前往郁如的家。 等来到她家门口，他事先架好摄影机，调整好拍摄角度和各项参数，才去按门铃。 很快，门打开了。 “阿如，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郁如极快地打量了云迹星一下，看他打扮得这么隆重，她感到有点不妙。 果然，就听他说：“阿如，我发小结婚，我带回了新娘的手捧花，我想用它向你求婚。” 他将手捧花举高了一下，又把一只手提着的一个超级大礼品袋往前递去，“阿如，这个给你，里面装的是我给你挑的礼服。我希望你穿得漂漂亮亮的，成为自己最满意的样子被我求婚。你可以拒绝我，但是……” 他往一旁的摄影机看了一眼，“跟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都很珍贵，即便是被你拒绝，我也觉得很美好，是一件值得发生被记录的事情。如果你能接受我，那就最好了，今天一定会成为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之一。” 第67章 伤痕 求婚…… 真是个可怕又吸引人的词语。 郁如突然腿有些发软，脑子变得有点不清晰，她想逃离原地，回到房间里面的衣柜里躲藏好。其实她又隐隐有些期待，只是对那可能发生的一切感到恐惧和焦虑。 她垂眼站在原地，两根手指紧紧捻着裤子的一点点地方，跟座雕像一样沉默了一会，没有拒绝求婚，也没有准许求婚的发生，而是把云迹星领进了屋子里面坐下。 天冷，她给云迹星泡了一杯热豆浆喝。把豆浆交给他之后，她在他身边坐下发起了呆。云迹星看着她，不敢贸然打扰，就坐在她身边静静陪着她。 好半天过去，郁如还是没有反应，他就主动问道，“阿如，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郁如缓缓转头向他看去，仔细端详了他的眼睛一番，终于有了反应，她一手往前伸去，指尖轻轻点了点云迹星的脸颊，再朝上移动，抚摸他额角上方乌黑的头发。她的眉头有不能轻易察觉的皱起，双眼半是忧伤半是笑地看着他。 云迹星害怕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实在是太支离破碎了，仿佛下一刻她就要跟蒲公英一样，随风瓦解，乘风飘散，那会让他心碎。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郁如，试探着朝她靠近。 郁如还在抚摸他的头发，已经摸到了接近后脑勺的那一部分，他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他的脑袋迂缓垂下，不断向郁如靠近。 时间很长，好像过了一天，此刻发生的事情似乎是从昨天开始的，时间很快，没一会他们两个的额头就挨到了一起。他们很近了，近得可以听到彼此口水吞咽的声音，一呼一吸都能轻而易举地环绕缠结成一体。 云迹星两只手在郁如的后背绵绵落下搂住了她，额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随即柔和地摩擦着她的脑袋往下走，他将自己的头靠在她身上，脖子与她的脖子相交贴近。郁如眨眨眼睛，放下摸云迹星头发的手，又重新抬起，她双手悬着，犹豫片刻，还是回抱住了他。 她抱得很含蓄，几乎可以说只是虚扶着云迹星的身体而已，但这一点点的接触，对云迹星来说便是成千上万倍的回馈，他内心欣喜无比，心稳稳妥妥地落到了实处，挨着郁如的脑袋也愈发倦怠舒心地靠着她了。 他们如同一对恩爱的天鹅，不用惧怕世俗眼光，不用理会更多复杂的因素，就这么在湖水之上相互依偎，翩翩起舞。 郁如早上起来的时候很精神的，她今天有很多计划，她打算做完包包以后就画个画，中午吃完饭休息好就去附近的森林公园找个地方坐着发呆，远眺远方的绿色放松眼睛，傍晚回来就继续工作，晚上再学习一下，最后睡觉，结束这一天。 云迹星的这一句求婚打乱了她的计划，她陷入了一种现实与理想混合翻滚的漩涡里，情绪的风暴吹得她伤痕累累，她累了。 没一会，她靠在云迹星身上睡了过去。 放在桌上的豆浆从无到有，杯子变回了干净的杯子，郁如再次醒过来，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她还在沙发上，不是靠在云迹星身上，是躺在了沙发上，身上盖了两张毯子，云迹星不在身边了。她转头往旁边看了看，发现一旁的桌子不知何时多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某份文件。 这电脑不是她的，那云迹星应该没走，她转动脑袋往距离更远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云迹星，他正在打电话。郁如莫名松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云迹星打完电话，就回到沙发旁边的一张小凳子坐下，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去看郁如。 郁如在装睡，他发现了。 “阿如，醒了吗？” 郁如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云迹星笑了，道，“阿如，你已经醒了。” 郁如睁开了眼。 云迹星眼睛盯着她，捻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到嘴边亲了亲，“阿如，今天能跟你拥抱，我好开心，这种事我想很久了。但是，我又觉得对不起你，其实我很多行为都让你陷入纠结和忧虑当中了，对吗？” 郁如没反应，只是看着他。 他便继续道，“很多时候我感觉我挺不负责挺卑鄙的，我明白你的顾虑，却总是试探你的底线来达到跟你更近一步的目的，我的目的达到了，可让你就受苦了，真的对不起。不过，我爱你，已经无法回头。” 说到这，他轻轻捧起郁如的一只手贴到了自己脸上蹭了蹭，“阿如，有一些深层次的原因我猜不透，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会解决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任何因素。如果这个因素是你自身的话，那么，我想告诉你，我觉得爱一个人就是爱她的全部，包括阴暗的一面，无论你曾经经历了什么，现在又怎么样，我都完全接受。” 什么都完全接受? 郁如想到了自己那如被乱涂乱画而墨迹未干的宣纸的身体，还是不敢踏出那一步。 云迹星也知道她心里还有道坎过不去，便不再多说。他一只手往旁边的桌子上的电脑包伸去，从里头拿出了一个锦缎盒子。 “阿如，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条串红珠子。这珠子还挺长，拿出来盛在手心将手一半的位置都给填满了。 云迹星抬起郁如的手，将珠子缠到了她的手腕上。如此一来，珠子的样子就明了了，原来是一条三圈的石榴石手串，其中一段吊着一个刻有“福”字的小小黄金平安锁，另外两圈各嵌入了一个小小的镂雕的黄金菱格牌。 “阿如，这个是石榴石，你体寒，气血不足，戴这个对身体好一些。如果你要戴首饰的话，尽量不要戴玉，玉凉，戴着不好，但是你养好身体了就能戴。” 郁如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 今天的求婚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云迹星下午有工作，不能久留，给郁如煮了饭吃以后，就离开了她家去工作。 他走后，郁如回到房间里面待着。她坐在床上呆了一下，就走到房间放置的一面落地镜面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没一会，她整个人就赤身裸体地站在镜子面前。 通过镜子，她看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有疤痕分布，其中，背部的痕迹尤其密集，看得人头皮发麻，最长的一道贯穿整个后背，叫人光是看着都害怕，这份斑驳让她好似一块人形沉积岩。 从九岁起，她没有再穿过短袖衣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穿长袖长裤，她也不常出门，皮肤因此很白。皮肤白是好事，可放在她身上，不见得好，经过时间多年的洗刷，她的疤痕已经减淡了很多，但在白皮肤的作用下，它们就并不让人期待地被着重突出了。 大概盯着自己的伤疤看了一分钟左右，郁如开始头昏眼花并且干呕。她的身体没有用过任何的去疤药，这是一部分原因，她受不了自己的身体，看久了会生理性不适，出现头晕眼花干呕等状态。 一个不能接受自己内在和外在并且不正视自己、重视自己的人是无法获得真正幸福的。 郁如深谙此理，她已接受了自己浑身伤痕的事实，可是没办法，她的生理反应过不去，一看到那些疤痕，就会有一幕幕血腥暴力的场景在她脑子中如走马灯一样来回放映，没有人会想要看到那种可怕的记忆。 第68章 阴谋的可能 次日一早， 云迹星又上门找郁如。 他今天下午要离开华城出差，有一周不能回来，就想来跟郁如好好告个别。他来到郁如家门口的时候郁如正好出门，她穿得严严实实的，脸上戴了口罩。 “阿如，你要出去吗？” 郁如点头。 云迹星昨天的求婚让她有点烦恼，今天是出去乱逛散散心的，她也好一段时间没有瞎逛了，得出去看看。 “阿如，我今天下午要离开华城出差，行程比较多，可能要在外面待一周才回来，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跟你说一下。有什么事你尽管打电话给我，我会找人给你处理的。” 郁如再次点头，[你在外面注意安全，早……早点回来。] 她其实已经接受了云迹星一大半，毕竟抛开他的家世学历等外在加成，他本身的品质已足以可圈可点，她喜欢他的为人处世和对待人的态度，只是她所隐藏的最深的伤痕依旧对她横拦竖挡，她需要一些时间推开它们才能接受他。 一周，或许可以够她铲除那些刺头了，或许也不能，不过，不管能不能，她还是尽量希望云迹星早点回来，她想看着他，心里踏实一些。 一听郁如叮嘱自己这些事情，云迹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阿如，这次比较特殊，出差的时间有点久，以前我都是不到一周就回来的。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快回来陪你。” 之前出差，行程多，但不会很急，他办完事情还有点时间，再累再晚都要卡着最后一个航班飞回华城，怕得就是郁如有事他不能在身边，他不想要再看到郁如无助。 这一次实在是没办法，各项事宜排得太紧凑，能回来也能回来，只是可能考验他的身体和精神承受极限。他还是想自己健健康康的，不为自己，也要为郁如将来能有个健康的丈夫可以撑事而考虑。 郁如点头，打了个“等一等”的手势，转身回到屋里头把准备给池清淮和煮饭阿姨的礼物给拿出来交给云迹星。 …… 与云迹星分别，郁如乘坐交通工具独自去外面乱逛，她最喜欢去森林公园、湿地公园和动物园，反正只要跟大自然有关的她都喜欢。 可这些地方有点远，今天又没有门票了，她就去一家猫舍看了一上午的猫。 到了饭点，她选择了一家中餐餐厅吃饭，就坐点餐之前，她先去了餐厅的厕所一趟。从那出来后走过一小段路，她看到了两个让她直觉有点鬼鬼祟祟的男人，她不敢多看，随意瞄了两眼就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在经过那两个男人的身边，她听到了他们所交谈的其中一句话：真要把左不求留下啊？ 这句话让她放缓了速度，她确定，她没有听错的，这句话让她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那两个男更给她感觉不是好人了。很多时候，她自己都自身难保，更别说管别人的闲事了，但那两个男人口中出现了一个名字，左不求。 她认识一个左不求，还对她印象很深刻，一方面是她的名字，不求，“不如意事十八九，不该求时莫去求”，多么酷的一个名字，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面隐世的大侠，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另一方面，左不求是曾经跟她一个大学比她大一级的女生，她跟她认识，还有过交易，她帮她设计过两次海报。 她对左不求印象还是挺好的，左不求是富二代，但没什么架子，挺平易近人，有空还会去一些福利院敬老院做志愿者，那些福利机构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残障人士，左不求因此也学了手语。大概是自己不能在别人面前正常说话的原因，郁如面对会手语的人，给他们打的基础分都挺好的，左不求也是高分人之一。 高分归高分，那是一码事，她如今是否要为了一个当事人不确定是不是左不求的阴谋探究下去?她甚至还跟左不求不太熟。 最关键的一点，这家餐厅消费很高，人均接近四位数，来这里消费的人都非富即贵，她要是探究这里的人，恐怕会连累自己，让自己陷入不好的境地。 挣扎了几秒钟，郁如决定还是要观察一下情况。 这餐厅好几处的角落都配备了免费的自助甜品水果区供客人自行取用，正好前面几步的地方就有个，她就走到那里假装挑甜品和水果吃。她所在的这一块还有两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在挑，有他们在，她就不显突兀了。 她慢吞吞地在甜品水果面前看来看去，实则竖着耳朵去听那两个男人的说话，忽然间，他们的声音近了一点，他们也过来挑甜品和水果了。 “我们在这里要待多久?”其中一个男的问道。 “不知道，反正没那么快，待会电话来了我们再回去吧。”另一个人回应道。 …… 那两个男人也是在甜品和水果区这慢吞吞地挑来挑去，嘴上各自说了几句很隐晦的话就没再交谈了。 他们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仔细品又怪怪的。郁如猜测，他们的某个领导要做局害某个人，手段还是很阴险的那种，涉及色情暴力，就在现在。要被害的很可能就是左不求，并且极大可能是她认识的那个左不求，这个名重名的概率应该挺小的，姓氏小众不常见，名字也取得不常见。 她现在必须快速做出第二个选择，不然，这个世上或许就要多一桩惨案了。 头脑风暴十几秒钟，郁如做好了决定，她要制止这一切，所有事情不是她想得那样，她认识的左不求不在这里最好，在这里的话，她就看看自己能不能把她弄出来，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这家餐厅的幕后老板她认识，是个就比她大两岁的女人，餐厅建立初期她还参与了部分设计。 除了这个，因为老板是个混二次元的，找她画过不少图，所以她跟老板还是有点熟悉的，她要在这里有点什么事，也好说得上话。 刚刚两个男人应该是刚上完厕所出来的，郁如清楚餐厅的布局，从他们去的厕所来看，他们所在的就餐位置应该是这个餐厅的d区，她要安全一点，就去离得最远的b区。 第69章 营救 她给自己的手机空间分了个身，将左不求的电话号码作为唯一的亲密联系人存了进去，并给她备注为“姐姐”，设置好她的备注，她又乱输了几个号码充当客户。 这是她的新关系圈，她要确保别人帮她打电话，打过去的一定是左不求。 设置好一切，她就假装虚弱难受地往b区走去，因着有幕后大老板的那层关系，她是这个餐厅为数不多的超级贵宾客户之一。能成为这种客户，跟在餐厅消费多少没关系，都是跟大老板关系比较好的才能拥有这个超级贵宾卡，数量太少，餐厅里面几块大区的负责人和管理层的人就都认识她。 她拖着虚弱不堪的模样来到b区以后，负责人即刻就上前来询问她的情况。 “郁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郁如半闭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表示自己很晕。 见她如此，负责人就把她带到了店长面前，店长又把她带到了大老板的私人休息室里。 店长是个男的，不好扶她，就让身旁跟着的一个女员工扶她在沙发上坐下，他站在一旁问道，“郁小姐，需要帮您打120让医护人员过来吗？” 郁如摇摇头，从身上的大挎包掏出一块小小的儿童绘画可擦板在上面写到：叫我姐姐来。 女员工拿起可擦板看了看，跟店长说道，“店长，郁小姐说叫她姐姐过来。” 郁如点点头附和，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锁屏，将它放到了桌上。 “好的郁小姐，我们现在帮您联系您的姐姐。”店长拿起手机，去翻看郁如的联系人列表。 很快，电话成功拨给了左不求。 在d区某间包房内的左不求接到电话，是一头雾水，迷惑得很，她是家里面的独生女，没有妹妹，表的堂的倒是有几个，只是年纪都很小，不可能通过第一方式联系她。 挂了电话，她才注意到号码的备注是“郁如”，她跟郁如交往不是很多，想了一下子才反应过来她是谁。 她不太了解郁如，但是之前能看得出来她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那么，不管是顾及郁如的生命健康，出于对人命关天的考虑，还是对于她迫切需要逃离眼前局面而言，她必须都要离开这里去郁如那里了。 不过这样有点刻意奇怪的感觉，她便让刚刚拨打电话之人来这里说明情况。 不一会，就有个人过来敲门了，左不求让自己的助理去开了门。那人进来先道了个歉，然后就询问左不求在哪。 左不求应了声，那人便走到她面前在她身旁小声道，“您好女士，很抱歉打扰您用餐，您妹妹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好，请您去看看吧。” 左不求扫视了旁边人一下，开口道，“我妹妹这个病有时只是表现得比较可怕的，实际上没什么事，我现在这里也不是很能走得开，你跟我说一下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吧，我判断一下。” 来人便挑了郁如所表现出来的症状简单说了几个。 左不求一听，猛然站起了身子，她跟饭桌前的人匆匆招呼了一句，就带上自己的助理跟过来这里说明情况的员工去郁如那里。 饭桌前，一个男人对着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人立刻站起悄悄跟了出去。 众人到了休息室，就见郁如倚靠在沙发上，身子瞧着就软绵绵很无力的样子。左不求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问，“郁如，怎么回事？” 店长站在一旁解释道，“女士，郁小姐说主要就是头很痛，您知道该怎么办的，那我们这边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出来，我们这里会尽量帮忙。” “好好，谢谢你谢谢啊。”左不求点点头。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能看得到一丁点里面的情况，刚刚跟着左不求出去的人通过缝隙看到了里面隐隐约约是有个坐得东倒西歪的身影后，就离开原地往原来的包房走去。 休息室内，等餐厅的工作人员都走了，郁如才睁开眼睛直起身子去看坐在身边的左不求。 左不求骨骼线条利落，下颌锋利，下巴方正却内敛，五官开阔且分布均匀，一弯剑眉搭配一双大杏眼，既显气宇昂昂又糅杂了神采飞扬的明艳。她头发长，微卷，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下身穿了一条牛仔裤，脚上穿着运动鞋，看着很干练。 这副模样比郁如前几年还在上大学那会见到的，气质成熟了不少，更符合她如隐世大侠一样的名字了。 “郁如，你怎么样？怎么这么久没见，你的身体一点都不见好，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郁如摇头，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清朗，她往周围看了一圈，确保没人在了，就用手语解释自己做的一切。 解释完了，她又比划到，[我觉得你挺好的，我不想一个好人有一丝受到伤害的可能。如果事情是我想的那样，希望我把你骗出来的做法是对的，如果不是，我很抱歉耽误了你的工作，你损失了多少钱我都会尽量补偿。] 左不求摇摇头，一只手搭上了郁如的半边肩膀，认真地说道，“没有耽误，郁如，你没什么事就好。我刚刚……情况跟你想象中的差不多，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我还想着怎么走开比较好一点，你的电话就过来把我接走了，真的特别感谢你。” 她家的势力跟对方其实相当，要是被胁迫做不愿意的事情，她可以翻脸走人，但对方是真小人，在她没来得及翻脸之前也许就已经下套在害她了，如果能没有闹得很难堪提前走开最好不过。 郁如脸上挂着极淡的微笑，回应到，[我没有添乱就好，那你快点回去吧，那些人还在这里，你最好不要久留。] “那你呢?你待会去干什么?我送你回去吧，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今天的事肯定会调查的。不过我会让我家里出力，阻拦他们，不让他们找到你。” [我要联系这里的大老板，让她准许我进监控室，我要删监控。] …… 郁如怕好人受难，更怕自己受罪，左不求是被她弄出来了，但事情到此还没结束，她必须想办法抹除自己的痕迹，减少别人可以调查到她的可能。 她有的时候出门会带个小电脑，今天刚好就带了，她先拷贝了一份自己出现的画面监控，然后在保证监控画面逻辑合理流畅的情况下彻底删除了有她出现在画面里的一部分监控，又用别的画面覆盖填补。 第70章 美与丑 这是个技术活，她弄了大半天才弄好，午饭还没吃，就来到了下午。左不求是去谈生意的，桌上有饭，但她一筷子没动，也没吃午饭，跟着郁如在监控室一起待到了下午。 情况特殊，删完监控之后，她们分成两路各自离开，不过左不求跟郁如约定了再见面的时间。 郁如从餐厅里面出来，挑着没什么监控的地方走，去了一家特价服装店里面买了顶帽子戴，还买了一条快到地上的长裙套在自己的裤子外面，她的外套是两面穿的，她在店里面把外套反穿，让自己看起来跟先前很不一样了才离开那家店往地铁站方向走。 华城这里的地铁线路过于庞大复杂，她也不是老坐公共交通出门，导致她在这里住了几年了坐地铁都还不是很熟练，看指示牌要看半天，看导航又要看半天。 在她停在地铁站观察指示牌的时候，有个男人在她身边冷不伶仃地冒出了一句：小姐姐你好，刚刚在那边看到你，觉得你很有气质，你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郁如警惕地转头看去，看见了一个长得有点帅气的高大男人站在她旁边，她下意识觉得自己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她摆了摆手，没有理会男人，立马快步往一个与自己想去站台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进入安检之前，她环顾周围一遍，观察了一下现场每个人的表情，确定目前没有什么可疑分子了才过安检的机器。 待坐上地铁，她又偷偷观察身边每个人的神情，揣测他们是否有异常，然而，没被她看出有的。 不过她还是不够放心，坐了几站便下地铁换个了目的地继续绕，如此来回几次，她才坐回见山云庭那片地的地铁回去。 下了地铁，她的忧虑并没有消除，一路都在偷偷摸摸地观察周围的人，生怕自己被跟踪了。于是，她又开始绕路，专门找一些刁钻的，分岔多的路走，等进入见山云庭，她才卸下防备。 绕的路太多，她的肚子饿得都要没知觉了，回了自己家，她也懒得煮太多好东西吃，就煮了一锅乱炖但能保证自己补充到需要营养的面条吃。 吃饱了，洗了碗，她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窝着，思考起导致自己在地铁站被搭讪的原因。思来想去好一阵，她都没想到合理的可能，若不是阴谋论，只剩下一种了，那就是——她好看。 好看?她好看吗？长这么大，她只有云迹星一个追求者，搭讪她的倒是有不少，不过都是看到她的背影和侧面过来搭讪的，看到正脸就走开了。这样的她能算得上是好看吗？ 她不相信，又回到了卧室里面蹲在镜子面前仔细照自己的脸。 一段时间不照镜子，她都没发现自己的皮肤又好了一些，人也有气色多了。这样看，看着好像确实是挺好的，跟网络上看到的大美女皮肤状态有点像了。 就这时，她的思绪偏离，想到了别的事情，暂时不想今天被搭讪是否有阴谋在了。 她从小被叫丑八怪，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很希望自己能变好看，最好是人一看就好看的好看，最好是永看不厌，越看越喜欢的好看。 如今被搭讪了，她或许是有一点好看了吧？可是，那又怎么样?然后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到现在，她似乎好不好看都能好好生活 平凡的容貌真的不好吗？绝顶的美丽又真的是人生必追的信条吗？好像都不是，其实各有利弊，偏重哪一个都不太好。 在平凡中，人不会吸引到别人很多的关注，没有别人目光的凝视，就能更自由地做自己，身上其它的优点就不会被分走注意力。在绮丽中，人们都目光都会投射过来，能享受众星捧月一般的辉煌，但，被捧的，大多数也只是外在，身上的其它优点都黯然失色不被看到了。 人是一种坏坏的动物，内心存有偏见，目光热爱打量，大脑总是主观臆断，被注视的一方，容易从一个现实里真实的人变成抽象的概念。因而，怎么做人好像都是不对的，长得漂亮长得丑都是罪过。 郁如想清楚了，长得不好就要努力提升实力，长得好就得努力提升势力，如此才能在别人的目光里面永远屹立不倒。 她根本不需要那么在意自己的外貌，而应更着重培养自己的内在。反正，无论她美丑，有能力的话，别人怎么看都能看顺眼的，也能在这基础上更好保全好她自己。 想通这个，郁如重新想起了地铁站的那个搭讪男，她今天必须要给那男人想个靠近的理由，不然今晚睡不着觉。 她有的时候很烦自己这么爱乱想，简直给自己没事找事，可与此同时，她又用另一个想法激励自己——她是聪明的人，她的大脑太高端，一个复杂的大脑是无法简单想事情的，反之，简单的大脑没法思考复杂的问题。 怎么说，刨去那一部分自恋成分，还是她太高级了。 …… 见山云庭的安防指数很高，郁如家里又买好了菜，她就宅在家里安心度过了一周，直到云迹星回来。 云迹星简简单单出去，回来就大包小包挂满了身。他知道郁如喜欢做衣服，特意从外地带回了好几匹中国四大名锦之二的苏州宋锦和南京云锦。一些是他早早定制的，一些是他去店里现场挑选的，郁如一定会喜欢。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到郁如露出满意笑容的脸蛋了，回到家放下行李，他立即就带着那几匹锦去找郁如。 很快，郁如给他开了门，并把他领进了屋内。 “阿如，我……” 他刚想给郁如介绍自己带回来的礼物，郁如的电话响起打断了他。郁如打了个手势让他等一下，拿出手机查看，一面又去帮他提东西领他去客厅那里。 来电的人是左不求，打的视频电话。 “郁如，那帮人的事情差不多搞定了，家里有当官的现在都在接受调查，没当官的也在接受调查，短时间内应该是不能再做出什么事情来。但你这段时间还是尽量不要出去，你缺什么我安排人送过去就好，那个胖子很阴险，他不彻底倒台，这件事情就没完，等他死了，我告诉你。” 郁如点点头。 ………………我是分割线………… …………………………我是分割线…… 文中出现的中国传统宝藏： 宋锦下回再介绍吧，只整理写了云锦。 缂丝云锦：缂丝云锦是一种具有深厚历史底蕴和独特工艺的民族传统工艺美术珍品，它代表了古代丝织物中的最高技术水平，是中国传统织造技艺的杰出代表。 云锦的诞生与南京的城市史密切相关，其历史可追溯至三国东吴时期，经过多个朝代的演变和发展，至元代成为皇家服饰专用品，在明清时期达到工艺的顶峰。其的独特之处在于其使用老式的提花木机织造，需要两位工匠配合完成，这种工艺至今仍无法用机器替代，体现了中国工匠的智慧和技艺。 云锦的特点是逐花异色，从不同角度观察，绣品上的花卉色彩会发生变化，这种独特的工艺使得云锦在织造中往往用料考究、不惜工本、精益求精。云锦喜用金线、银线、铜线及长丝、绢丝等珍贵材料，甚至用孔雀羽毛等鸟兽羽毛来织造，每个纹样都蕴含特定的寓意和象征。 （四大名锦：南京云锦、成都蜀锦、苏州宋锦、广西壮锦。云锦是四大名锦之首。） 缂丝是云锦的一种特殊工艺，其“通经断纬”的织造技术使得缂丝作品在色彩交接处承空似有雕镂痕迹，两面花纹相同。缂丝的发展始于周、汉、唐，成熟于宋，缂丝产品从装饰性日用品发展成为纯欣赏性的独立艺术品种。缂丝因其织造技术极高且费工费时，享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美誉。 云锦和缂丝的传承与发展，是中国传统工艺和美学的宝贵财富，它们见证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创造力，体现了中华民族独特的审美情致和文化意蕴。 资料参考，文章编辑参考： 1.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网 2.《欣赏 | 传统工艺美术 璀璨华夏文明——织锦、刺绣、缂丝》 来源：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 时间：1970-01-01 中国其实有非常多，多到数不清的真正奢侈品，以云锦为例。 因为云锦制作工艺十分复杂，要买一卷云锦，基本都是六位数。一米云锦，最便宜最普通的需要8800元，定价在一万左右才算能保本。故而云锦价格一般都是几十万乃至百万。买断的不仅是手艺人的时间和心血精力，更是中国传承千年的文化历史，这一份底蕴和手艺人的匠心，是真正的奢侈所在。 看了一个卖云锦的，一卷十万，幅面还是比较窄的，小小的。 了解中国绫罗绸缎这些布料的时候，想起个事。先前看过一个视频，内容为科普绫罗绸缎的区别，其中提到了一种叫正绢的东西。 评论区就有人跳出来了，说这是小鬼子的东西，骂视频发布者无知愚蠢，像个窃贼。我无法确定这是“五十万”的发言，还是说，这仅仅只是一个自以为博学多知的“大能”，喜欢通过无差别批判他人而获取某种优胜感和快感。 先不论那正绢是谁的，就说这发言吧，光是这话里话外都在批判自己人，维护小鬼子的文字就已经让人艴然不悦。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永世不灭，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 当然，作为一个有着大国担当的文明国家的一员，我们自然要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要爱这广阔的大地，但也不能盲目维护。 实事求是，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是我们的，就是，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揽在自己身上。 我们是产生了非常多的优秀文化和物质，不过并非全都是本土化的东西，有一些是外国传过来的。 比如，佛教就不是我们发明的，是古印度那里传过来的，来了这里，为了能更好地融入我们在我们这里扩散，又融入了一些儒家的文化和道教的文化，这才慢慢演变成了国人所信仰的佛教。 言归正传，核污水小岛卖的所谓正绢，大多数其实还是偷偷从我们这里进口过去，再改个名字变成自己继续卖的。如果没记错的话，鬼子从我们这里进口的应该是花罗，到他那就换名字了。 这种偷换概念的事他们干的还不少，咱们的宣纸被他们偷过去，他们改了个名字，叫和纸，还拿去申遗。 天知道，棒子和鬼子有多嫉妒我们。 棒子从我们这里买了什么东西回去，就想着立马申遗，学了什么东西，也申遗，不晓得是脑袋有问题认知就这样，还是故意恶心我们呢。他们那里曾经安排了人来我们这里学乐器，好像是学笙吧，学会了，那来学习的几个棒子就说：“学会了就代表这也是我们的，我们要申遗。” 小鬼子也是，偷偷把我们的东西偷回去，背地里也申遗。 第71章 他的眼泪 她们两个就着饭局那件事聊了一下，再聊了点无关紧要的内容，才挂断电话。电话一挂断，云迹星立即问道，“阿如，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 郁如摇摇头，[现在已经没事了。] “阿如，你告诉我，好吗？不然我好担心你，心里放不下，求求你了。” 郁如不太能忍受云迹星的祈求，犹豫了一番，还是将事情告诉了他。 他听后，问，“阿如，那些人是谁，你知道吗？” 郁如想了想，用手机给他发去信息：荟萃阁的主理人，联金的品牌执行官，乐兴的老总，主要的是荟萃阁的主理人伤天害理。 “我知道了，阿如，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上辈子跟郁如是夫妻，他们之间互相知道对方最隐秘的东西，其实这辈子重生后，很早之前他就将对郁如的所有信息都加密了，家里没有点底的人是查不到她的。 现在，即便郁如说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他决定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找出所有牵扯到的人，他必须要杜绝一切郁如被伤害的可能。 郁如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而用手语比划道，[过段时间你生日，我给你做了件衣服当礼物，你先试试，不适合我改一下。] 不等给他回答，她转身往书房的位置走去，书房现在是她做衣服的地方，既有书架放学习资料，又有空地放缝纫机，很适合做工作间。 莫约等了两三分钟，郁如才重新回来，她手上多了点东西，是三套被衣架挂好的长衫。她举着衣服左右看了看，见客厅没有能挂衣服的地方，就把三套衣服都平铺到了沙发上。 第一套衣服是一件虎镇五毒纹宋锦长衫，可双面穿，一面黄，一面蓝，配有一件同色系但颜色做了区分的蟠螭暗纹对襟马甲。第二套是一件黑色素面澳毛长袍，搭配了同样无任何花纹以水貂毛封边的纯毛丝绵偏襟黑马甲，第三套是一件铜钱暗纹石榴红长衫，配琵琶襟海水纹明亮金马甲。 这三套衣服，只有虎镇五毒的那套成套，也确实是这段时间做的，其它两个是她很久之前练习就做好的，不成套，她看着搭配的。 云迹星看着三套陆离斑驳而工细的衣服，微怔。 见他呆住，郁如上前一步想要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试穿一下。哪知他转过头来，竟有眼泪如珠玉般滚落。郁如不敢动了，她弯下腰去，随手抽了两张纸巾，抬手去擦他脸颊上的泪水。 不想她越擦，他的眼泪就越多，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郁如被他这突然的哭泣吓得心颤了颤，脸像个还没发好的小面团微微皱起，双眼却熠熠闪着光。说点变态的，其实她看到有人因为跟她相牵连的事情流泪会有些高兴和兴奋，感觉那样能有点证明她还是有人在不一般地在乎着她，她羞耻于那样的感受，却也奇异享受那样的感觉。 这种时候，她会对对方产生一种极大的好感，仿佛对方是她再长出来的一个亲人。幸好，这个世上会为她流泪的人屈指可数，她并没有那么多的再生亲人，也就不用太多地去纠结所谓“情”之一字，或者对谁好。 云迹星高，郁如举着手有些累了，她便扶住他的胳膊让他在没放衣服的沙发位置上坐下，重新拿了两张纸为他细细擦去脸上的泪水。对待他，就跟对待她精细描绘的一幅画，把他脸上的泪水都当成铅笔屑干净利落，细致地擦掉。 云迹星哭了很久，压抑地哭、无声地哭、呜咽地哭、哀嚎地哭、失声痛哭，那架势，活脱是哭尽了人生百态，道遍了世间沧桑，要把他这辈子有可能出现的姿态都给郁如演示一下。 郁如不理解，猜不到他为什么那么哭，有点奇怪，但这并不妨碍她重视他的眼泪。她拿一张毯子垫在自己双腿上，让他枕在了自己的盖着毯子的双腿上慢慢哭，她则是用手慢慢去抚摸他的脑袋，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胳膊。 在她的安抚下，云迹星渐渐稳定了情绪，他安闲舒适地靠着郁如的双腿，借着这个机会在她身边睡了过去。 一开始他是装睡的，不过昨天和今天既赶工作又赶飞机，他是真的挺累，很快就真睡了过去。 …… 云迹星再次醒来，郁如已经不在他的身边，她的气息，徒有身上盖的，脑袋枕着的毯子尚有余留。他猛然坐起身，慌张地四处张望四周寻找郁如的身影。 这里只有他了，他却与一双跟他一模一样的眼睛对视。是一面落地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搬到旁边的，再往两边看去，还放了一个衣帽架，那三套长衫都挂在架子上。 刚刚他是惊醒的，他做噩梦了，梦见身边的人都没了，梦见郁如又再一次离他而去，他有种久梦初醒的感觉，他讨厌这种感觉，加上现在郁如不在身边，他很害怕。幸好，那几件长衫还在，他心里能稍微安定一点，确认一切并不是一枕南柯。 他掀开身上的毯子，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查看，发现郁如给他发了信息，写着：醒了试一下衣服，我煮饭，待会留下来一起吃吧，煮的都是我喜欢的，你不喜欢你就回家自己煮。 这信息让他忽地笑了，他回复到：你煮什么我都爱吃，你给我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他如今只想见郁如，回复了信息，他走到衣服面前看了看，伸手摸了一下，就大步往厨房所在的位置走。 厨房， 郁如穿着围裙，戴着口罩，戴着一个透明防护面具和帽子，打扮得有点像医护人员。这是她煮饭时一般的装备，那就是确保脸遮得严严实实。她原来脸黄，不能再被油烟熏，不然更黄，虽说现在不黄了，她还是习惯了这么包装自己。 她正在切菜，手法熟练，菜板子与菜刀相碰发出一阵一阵有节奏的“砰砰”声，身旁架了几个小摄像机，不远处的砂锅“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云迹星见里头架着摄像机，就知她是在拍视频，便站在厨房的门口没有进去，只是看着她。不过她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主动转头看了过去，瞧是云迹星过来，她抬起左手挥了挥，算是打了个招呼，又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等着吃就行了。 他没走，依旧看着，眼神还含情脉脉的。 郁如不喜欢有人注视自己，别管对方的眼神多深情也不喜欢。她再次往云迹星看去，手上的菜不切了，就微微瞪着他。他这才不敢停留，怕惹了她恼，立马离开了厨房这一块区域。 第72章 改造周禾易 自上次云迹星在郁如面前各种各样地哭过一次后，二人的关系又近了些。 郁如一般都是待在家里工作的，比较少出去跟人面谈，就有比较多的时间可以在家做家里的事情，她现在经常会做好饭了让云迹星过来一起吃。 今天是云迹星的生日，他要回家先跟自己的爸妈一起过生日，等在自己家那里过完了，再回见山云庭这里跟江载舟和奚义哉一起过。他过生日，一年先跟自己家人过，再跟朋友一起，一年先跟朋友一起，再跟家人。 今天他的父亲母亲都会在家，他们家有个规矩，就是家庭成员之中无论谁过生日，其他人必须都要放下手上的工作庆生，每周的星期六必须要空出一整天的时间给家人，除非是有重大紧急的事要处理，否则不准缺席。 他们的小家是如此，整一个家族也有聚会，差不多是半个月聚一次，碰上节假日就不聚，留着节假日聚。 云迹星回到家里面，径直去了厨房寻找他的父母，果然，他们都在厨房，正一起做着蛋糕。 “爸爸，妈妈。” 池清淮和云辩之闻声，转过头去，看到他的那一刻，夫妇俩都笑了。池清淮惊喜地说道，“星星，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可爱，跟小时候好像啊。” 她又看向云辩之问，“是不是八岁的时候穿过一个差不多的?” 云辩之点点头，应道，“对，那会还正好过年，带星星出去转了一圈，每个人都在看。” 云迹星今天穿上了郁如做给他的其中一套长衫，是石榴红长衫配金马甲的那套，非常喜人。他高兴地介绍道，“这套是阿如做给我的生日礼物，她做了三套给我。” “郁如给你做的呀？还做这么多。”池清淮有些意外，“那你们……” 郁如今天接了个活，去河城周禾易家帮他做点设计，做完了估计能拿个几千块钱当报酬。本来她是想今天给云迹星做个生日蛋糕的，但看在钱的份上，她决定不做了。 周禾易上周才回的国，这一次回来，就不走了，先前郁如在英国看到他的那会，他并非是在那里留学，而是在那里工作，如今合同到期，他就回来家里帮忙。 他家里种番茄和橙子，果园面积成一定规模，顺带开了一个厂，加工自家品牌的番茄酱和替别人代加工一些番茄制品。 他这一次回家，就在自家厂里面做搬运工，搬运番茄酱。 郁如时间点掐得好，去到他那里，他刚好下工。 他穿着一条花花绿绿的碎花围裙，手上还戴着手套，就这么直接从厂里面走了出来，走到了等在门口的郁如面前。 “郁如，我爸去跟人开会了，就我妈跟我妹妹在家，你跟我去我家里吧。” 郁如身侧有穿着一样着装的一男一女，男的手上拖着一个装着满满当当东西的小拖车，背着一个大背包，女人拉着一个大行李箱。他又看着这一男一女问道，“这两个就是你带过来的保镖吗？” 郁如再次点头。 周禾易家种果子，那么必定要有大面积的土地，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在比较偏一点的乡村地区。 郁如自己太不敢过来，也觉得现在喜欢云迹星了又跟另一个男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哪怕对方是她的客户，但办公不在公共场所在对方的家就怪怪的，她就提前跟周禾易打了招呼，雇了两个保镖保护自己。 周禾易家是一座欧式小别墅，带前后小院子，他们一行人来到别墅时，周母杨碧莲在前院腌着大白菜，周禾易的妹妹周禾然在一旁帮忙。 她们母女都衣着朴素，裹着一件黑色大棉袄，周禾然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周母跟周禾易有好几分相像。 周禾易长得随妈，只不过，周母杨碧莲的双眼冒着精光，不似儿子那般完全呆拙，看着是个很有主意也不大好招惹的人。 郁如朝她们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看来周禾易没有提前跟自己的家人说他请了人过来做某些设计，杨碧莲跟周禾然都有些迷惑的样子，她们没什么表情，不过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见状，周禾易这才解释情况，他用的是河城这里的本地方言，语速很快，郁如只能听懂一部分。 “妈，妹，我请来的设计师，让她帮我改一下形象，她以前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家的别墅就是她设计的。” 杨碧莲听了，露出笑容，忽然对郁如热情起来，用普通话问道，“噢，小妹，你就是以前帮我家搞设计的那个啊?现在就是在做这行吗？”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 双方简单打过招呼，正事开始，郁如跟周禾易去了他的房间，房间门大大敞开，男保镖站在门口等，女保镖进去协助郁如。 郁如这次的工作如周禾易跟他家人所说的差不多，跟给他改造形象沾点边，就是来帮他做个色彩测试并将他现有衣服搭配好帮他穿搭省心的。 早在两个月前，周禾易还没回国就联系了她，想请她帮忙改造。高中毕业之后，周禾易因为一些装修设计和帮朋友咨询画图的事情找过她几次。他突然找上她想让她帮忙改造形象倒也不奇怪，她便答应了。 为此，她特意在这两个月内自己苦学男士发型的设计和理发，想着给周禾易加一项服务多拿点钱。多项手艺没坏处，或许以后还有别的人找她改造形象也不一定。 首先要进行的是色彩测试，郁如让周禾易先填了一个调查表，填好表就让他在椅子上坐下，立了面镜子在他面前，在保镖的协助下不断更换色卡布卡等各种各样的道具检验适合他的颜色与风格。 过了一个多小时，测试结束，郁如将记录好的结果交给周禾易，让他查看。 周禾易仔细翻记录的册子看了几页，满意地点点头，又扭头看向郁如道，“我感觉没问题了，好像是比我平时穿的适合很多。” 郁如点头，掏出手机给他发去信息：那你把你的衣服都拿出来吧，我给你看看它们之间能不能互相搭配。 “好，那你等一下，我去把衣服都拿出来。” 第73章 结钱困难 周禾易的衣服不多，四季各款的上衣加起来就十六件，裤子只有四条。他的上衣颜色还挺丰富，五颜六色的，大概将红橙黄绿青蓝紫都给集齐了。除了厚外套，每件衣服都有个相同点，那就是有个豌豆射手，一个头的，两个头的，三个头的都有。裤子就比较单调了，只是两条灰色运动裤，两条黑色棉裤。 这些衣服都被铺在了床上，七彩豌豆射手们整齐划一地面向众人，这让郁如有种自己是个僵尸的感觉，好似下一秒她就要被豌豆撞飞了。 纵使她再怎么能耐会搭配，面对这跟彩虹一样的豌豆射手还是手足无措，更何况，周禾易唯一的四条裤子有三条都是哈伦裤，他长得不高，还穿这种款式，就更显矮了，根本没得搭。 盯着那些七彩衣服思考了一下，郁如掏出手机给周禾易发去信息：你的衣服色彩太丰富了，我对色彩的驾驭目前还处在一个探索或将准备进阶的阶段，也许无法很好地把控你的衣服让它们成为彼此最契合的一对。如果换成其它适应于我能力的款式和颜色，或许我能尽自己最大的优势使它们相配。我发一些衣服购买链接给你吧，你觉得合适的话可以买一些，我就有更多发挥条件把你的改造空间扩大。 看了她发过来的信息，周禾易有点腼腆地笑了笑，道，“是不是我这些衣服太丑了没得搭?好多人都这么说，他们都叫我别穿扔了最好，换一种衣服穿比较好。那你把你看到合适的衣服链接发给我吧，我就按照你挑的重新买几件。” 郁如摇头，发去信息：不丑。在不违反社会价值观和道德伦理常纲的情况下，每个人的审美都是独一无二的美学理论，个人对时尚的理解应该百花齐放而非因某一方过于强势被迫泯没。形象改造的前提应该是建立在自己喜好的基础上将自身特点扬长避短，要是改得面目全非也不大合适。你的豌豆射手不用扔，就是你的衣服款式太少了，买多几件总能搭配好。 “好，谢谢啊。”周禾易点点头，“郁如，其实我也没别的什么喜欢的风格，比较随便。最主要的就是改成我女朋友满意的就好，你也是女生，可能比较知道一般女生的喜好，你就把我改成大部分女生喜欢的风格就好。” 对于周禾易的衣服，郁如是一点都搭配不了，她便先进行下一项服务，给周禾易剪头发。 剪之前，她给周禾易发去信息做作事先声明：我这两个月才学的理发，时间短，我就学了两个发型，你信我我就帮你剪。剪不好，这次设计半价给你，剪得好你要多给我钱，包个大红包给我。 “好，我信你，你剪吧。” 郁如这两个月练手的都是假脑袋假头发，今天给周禾易剪头发还是第一次给真的人剪。效果却出乎意料的不错，剪完头发的周禾易整个人精神多了，比以前清爽了一些，他本人也很满意自己的新发型。 剪完头发，周禾易的改造暂时到此为止，要给他改穿衣风格和搭配必须等下次，等他买了新衣服之后。接下来，就是谈价钱了，郁如之前给周禾易预估过这次改造的费用，但还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她正准备跟他谈价钱，对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神情变得有点激动，“郁如，我女朋友打电话过来，你等一下。” 郁如点头，转而看向身边的保镖打手势示意她收拾东西，顺便把门口站着的那个保镖也叫进来收拾。 “周周，你在干什么啊?怎么剪了个新头发?”周禾易这边，一接通电话，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女朋友高雯茵就发现了他大变样的脑袋。 周禾易很欣喜于高雯茵的发现，他开心地说道，“茵茵，我刚刚剪的，我请了一个设计师过来帮我改造形象，你看怎么样？” “你的手机拿高点，我认真看看。” “好好。”周禾易立马抬高手机，“现在看到了吗？” 高雯茵眼睛看似看着他的头发，眼睛却是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的每一个角落，下一刻，郁如的侧脸从手机画面里一闪而过。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嘴角上扬笑道，“很好看啊，很适合你，我就说了，你潜力还是很大的，现在稍微换个发型就很帅了。” 周禾易被她这么一夸，差点高兴得不着南北，都几乎忘了还在等着结钱的郁如，“你也觉得好看就好，本来我还要换一个穿衣服的风格的，但是我没有什么衣服，就只能买了新衣服下次再改了。” “噢，那你要是换好了可要第一时间给我看，我很期待你的变化呢，好想快点见到你啊。” “茵茵，那你什么时候放假？到时候我去接你吧？” “嗯……”高雯茵情绪变得有点低落，“我也很想快点回去，但是有可能不回去了。” “怎么回不了了?”周禾易下意识反问。 “我前几天看到一件衣服很适合你，觉得好好看，然后买了，不过有点贵，然后……就没钱了，可能只刚好够吃饭。” …… 周禾易跟高雯茵多聊了几句，意识到这么把郁如晾着不好，就跟自己女朋友说明情况，结束聊天，继续谈价钱的事情。 “郁如，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还在国外留学，挺久没见她了，就没忍住多聊了一下。” 郁如摆摆手，发去信息：没事，一口价，两千五。 “噢，好，我现在转给你。” 周禾易答应得爽快，转账时却显示余额不足，一看自己的余额，竟然只有五百。看到这，他紧张地捏紧了手机，刚刚他没看余额，直接给高雯茵转了三万块钱，看来给郁如这份的钱今天是给不上了，或许也能给，只是有点困难。 想了想，他给周禾然打去电话，问她借钱。周禾然却道，“哥，前不久你不是才借过吗？怎么又借?你的钱都去哪里了？” “反正都是用在该用的地方上，然然，你就别问这么多了，你先借我吧，我同学现在等着结钱，她在华城住，要快点回去。” 第74章 与左不求的约会 周禾然还在前院跟杨碧莲腌白菜，他们的母亲听到了他们的一切对话。杨碧莲给周禾然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然然，你问他之前的钱到底去哪里了，不说出来就不借。” 周禾然点点头，对着手机道，“哥，那个设计师要结工钱我肯定借给你，但是你先告诉我之前那么多钱都去哪里了，不然我以后都不借给你了。” 周禾易沉默。 周父周母不想将两个孩子培养成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子，但也会给他们一定的钱让他们生活，对他们来说给的不算很多的，就给兄妹俩每个月每人六万块钱当零花，兄妹俩自己也会打工赚钱。 周禾易之前在国外读书，物价高，那段时间他爸妈给的钱还要多一点，他大姨和舅舅疼他们兄妹俩，时不时也会给他们钱。 所以说，好好规划自己的消费是不会沦落到到处借钱那种地步的。 他自己也是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原来还能存不少钱，他没什么开销，基本都花在吃上，其它的不会花钱。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玩植物杀僵尸的那个游戏，那个不用氪金不费钱。不过后来跟高雯茵交往了开销就大了，要买很多东西，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这些东西都不便宜。 最主要的是，高雯茵喜欢奢侈品，最喜欢买香奶奶、迪家和驴牌的包，几乎每个月都买，买一次包都花几万块了，他存的钱根本不够用。 周禾易的沉默让周禾然有些恼火，也着急，她拔高了声音，“哥，怎么不说话?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赌博了?不然你又没有什么烧钱的爱好，怎么花钱花得这么快?” “没有，我没有赌博，我没干什么不好的事情，反正就是花出去了。” “那你到底花哪里去了嘛?” 站在一旁的郁如见这情形，不禁想这钱是不是结不了了。 她翻看了一下挎在身上的托特包，默默从里面翻出一张内容完整的欠条。这东西她是工作的时候随身带的，谁有概率结不了钱就打欠条。 周禾易是她老同学不能把钱给她，她也要打欠条，不然就亏大发了，今天请的两个保镖，就这么一天，要给二千三，加上来回的高速费油费，已经很逼近两千五了。 她给周禾易开的这个价都没赚什么，要不是看在她家里人都在河城这里，她可以顺便过来看看，她才不来。 周禾易被周禾然和杨碧莲磨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交往了女朋友的事情。这事高雯茵原来是不让他告诉任何人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但是高雯茵说的，他就照做。 杨碧莲一听钱都花在女朋友身上，瞬间炸了，大骂道，“什么女朋友?我看是吸血鬼！专门吸你钱的！你哪找的，什么人啊这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人你也要。” “妈……” 周禾易知道自己母亲是担心自己被骗钱，但他也很爱高雯茵，不希望有任何人说她的不是，哪怕对方是他妈。 “不是这样的，茵茵经常也会买东西给我。” 杨碧莲气得瞪直了眼，“还不是这样，那是怎么样?她花你的钱给你买东西能叫给你买东西吗？” “妈……”周禾易看了郁如一眼，“妈，你先给我两千五，我同学就等着结钱了，晚点我再跟你说。” “好，我现在给你转钱，等下我就去找你，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找了个什么妖魔鬼怪，不然你都别叫我妈了。这么大个事你瞒我跟你爸这么久，哪有这样的?” 这话很大声，电话没开免提都被郁如听个一清二楚，担心周母接下来还要骂，她便自觉带着两保镖拿上带来的东西走到房间门口等待，不再听周禾易讲电话了。 在门口等了一下，手机弹出了一条转账信息，是周禾易转过来的，郁如点开收下，随即往房间里面望去。周禾易跟他妈打完电话了，往她这走了过来。 “郁如，我送你出去吧。” 郁如点头。 …… 郁如从周禾易家出来，结好了钱，顺便还收获了大量的橙子、番茄和番茄酱。 随后，她先去自己亲爸亲妈那里看望，又去殷识几那里。 她把她爸妈爷爷奶奶和二爸全部送去了老年大学，老人们学了有一段时间了，精神状态和面貌好了不少，家庭内部的勃谿也少了许多，家里人都在忙自己的爱好，无暇顾及其它。 她家附近新建了一个广场，傍晚开始就会有不少居民去那里散步玩耍，她爸妈郁佑生和谷玉兰现在就经常去那里摆摊，卖点小孩子喜欢的小玩具和零食，能挣不少钱，还轻松。 他们白天上课，下午就准备出摊，一天天过得倒也充实。 这是一个好现象，郁如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现在她就不用老担心家里的那一堆老人总是发生什么意外或吵大架弄得很难堪。 看完自己的家人，她就动身回华城，准备完成她的最后一项安排，那就是，跟左不求吃晚饭。 回到华城，她让两个保镖离开，自己开车前往跟左不求约定的约会地点。到达那里之时，一切都刚刚好，左不求刚来，正准备进餐厅，她见了，赶紧走过去找她。 “郁如，好巧啊，我来你也来了。”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时间刚好，我还担心会迟到。] “我也正是担心这个，今天工作有点多，好在还是赶上了，不然我可就罪过了。”左不求笑道。 二人谈话间，餐厅的招待过来询问情况，她们不再多言，立刻动身前往预约的房间内准备就餐。 用餐的房间跟外面大厅的装修一致，十分华丽奢侈，浮夸庄严，走的巴洛克风，处处金碧辉煌。 天花板吊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像是一丛珊瑚菌和假如被阳光照射的水下永生花，耀眼不可逼视，密密麻麻的浮雕挤在一起，跟一滩在河面上流动的杂物一般，精美的壁画随处可见。 壁画和浮雕都有很多小天使，郁如觉得有点可爱，眼睛忍不住一直看。 餐桌是一张很长的长方形桌子，如果面对面坐恐怕会听不清自己的伙伴在讲什么，郁如和左不求就挨在一起坐。 第75章 高级餐 郁如听说过这家餐厅，在手机里面还看过有关它的视频，据说这家餐厅最大的特点就是新鲜。 好像确实如此，她们坐的餐桌旁边不远处就是一个开放式厨房，她们点好菜以后，厨房的一位东方面孔和另一位西方面孔的厨师就当着她们的面开始做菜，这么近，可以做到刚做好下一秒就到人面前。 这里面最高规格的用餐套餐，就是当着客人的面做菜，大部分菜会在顾客的就餐房间里面做好，少部分大菜会在总部的厨房做。 “郁如，这家餐厅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吃，但是我朋友跟我说这家餐厅挺有趣的，可以来看看。要是你今天吃的时候觉得不合胃口不好吃，我下次约你去其它地方吃。”左不求压低声音跟郁如说道。 郁如微笑地朝她做手语，[没关系的，不好吃我也很开心，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这样的形式吃饭，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那不行，你帮了我，我连顿让你满意的饭菜都没吃上，这也太不应该了。” 郁如点头。 这家餐厅的有趣之处在哪，郁如没有感受到，至少在上正菜之前没有，上正菜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她不知道那算不算有趣，但是她有一点想笑，她平时很少笑的，除非真的很搞笑。 上菜的不止一个人，有三个人，两个白人男子，一个白人女子，每个人都穿着正装，非常正式，他们并非是三人上三个菜，而是三人上一个菜。 第一个人端来了一个大盘子，里面装的只有一小块切得方方正正的鱼肉，后面两个人是来加料的，第二个人走过来加了一点酱汁一样的东西，第三个人加了点粉末一样的东西，他们两个加完，第一个人又回来继续加，三个人绕着桌子走了两圈才加完。 他们加料的时候，旁边有个同样穿正装的中国男人就用中文对上的菜做介绍。他的嘴里时不时就冒出几个稀奇古怪长长的名字，听得人晕头转向。郁如只听到了什么澳洲进口，新西兰进口，别的一概没听到。 看他们一脸严肃地转圈圈上菜，郁如真觉得有点好笑。这画面似乎也戳中了左不求的笑点，她强压着翘起来的嘴角，一边点头回应介绍菜品的男人，又转过头来看郁如。 郁如微微一笑，眨眨眼睛，一只手捂住嘴垂下了眼睛。 “好像……确实有点有趣，有点好笑，你觉得呢?”左不求靠近道。 郁如笑着点头，[这是个非常奇异的上菜方法，我闻所未闻。] 第一道菜是如此，没想到第二道菜还是多人上一道菜，还是进阶版的，四个人。郁如一想到她和左不求点了十个菜，就有些绷不住了，要是那些人十道菜，道道进阶道道转圈圈的话…… 她不敢想那种场景该是怎么样子的。 好在一切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上完第二个菜，他们就正常上菜了。 等菜期间，云迹星的信息发了过来：阿如，你回来了吗？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郁如发去回复：不了，我不认识你的朋友，而且我现在还在外面跟朋友吃饭，不能及时回去。 另一边的云迹星，看了郁如发过来的信息，有点失落，他往厨房里的江载舟和奚义哉看了一眼，又给郁如发去信息：阿如，我已经提前向我的朋友们介绍过你了，他们都很想认识你。 郁如：抱歉，我现在没有合适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另外，再祝你生日快乐，和朋友玩得开心。 云迹星：阿如，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去接你?你现在在哪里吃饭，位置偏不偏? 郁如：不偏，谢谢，我能自己回去，你今天过生日就好。 跟郁如结束聊天，云迹星整个人都变得有点沮丧，坐在他侧前方的君无暇看他这样，问，“星弟，那个女孩子会过来吗？” 云迹星摇头，“她有事在忙，来不了。” “噢……这样啊，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呀?” “应该今晚回的，具体什么时间就不知道了。” “那或许你们明天就见面啦，很快的。”君无暇安慰道。 郁如和左不求已经吃上晚餐了，除去第一道和第二道菜转圈圈费时，后面没转圈的菜都很快陆陆续续端到了她们面前。每道菜都是盘子大大菜小小，几乎一口就可以吃完一道菜，看似简单的菜肴，实则不简单，看一眼就迫不及待，吃一口便封心锁爱。 郁如从来没想过用恶心去评价吃进她嘴里的菜，她先吃的是一块淋了鱼子酱的鱼肉，很腥，还半生不熟的感觉，她打算回家吃点驱虫药。 她很讨厌这种熟不熟生不生的感觉，她从来不吃不完全熟的食物，她感觉那样会让她肚子里有虫子。小时候吃的虫够多了，长大后不必再这样找事折磨自己，甭管多高级的餐厅，吃什么排，她才不管什么高不高级，有没有品味的，通通全熟。 第二口吃的是一块鱼子酱馅的土豆饼，撒了淡淡的芥末汁，吃起来也是稀奇古怪。 第三口吃的是淋了淡奶油的面包，本以为奶油和面包这两种最寻常的东西组合在一起能吃得正常，没想厨师将食物变难吃的能力还是超人意料。面包本来就硬邦邦，上面还不知除了奶油还淋了什么东西酸酸的，吃起来就像是吃一块发馊的石头。 今天是郁如第一次吃鱼子酱，她觉得也是她最后一次吃了，她总感觉被淋在食物上用来点缀的鱼子酱是一串发黑的虫卵，这也是为什么她有钱吃却不会尝试鱼子酱这种东西的原因，其中一点是这东西光外观就让她印象很不好。 她们点的十道菜除了一块小牛排还算吃得过去，其它都一言难尽，哪怕是这样，她们还得微笑夸赞厨师的厨艺好，毕竟那期待夸奖的几个眼神实在是太热烈了。 这家餐厅的菜体量都极小，哪怕是吃十道菜，也都不够塞牙缝的。郁如跟左不求在那里吃完了以后，就匆匆结账离开了那里。 ……………………我是分割线……………… 刀叉的起源不是西方，而在我们这里，五千年前我们就在使用刀叉了。 介绍一个文化——齐家文化 齐家文化因1924年首先发现于甘肃广河县齐家坪遗址而得名。距今约4100--3600年左右。齐家文化时期的农牧业、制陶业及冶铜业普遍出现，生产力水平显着提高，加剧了贫富差距和阶级的产生，氏族制已经瓦解，文明时代即将到来。武山境内渭河台地的齐家文化遗址出土了大量泥质红陶、夹砂红陶和玉器、骨器等。（博物馆展板介绍） 在这个文化遗址里面，我们的考古学家发现了完整的骨制刀叉勺三件套。 先人因为觉得用刀叉很麻烦才把它淘汰掉用了筷子，刀叉其实还算个野蛮之物。 我们这里不一定是世界文化的起源，但绝对是对世界影响最大的国家。 别说四五千多年前世界的一切还是原始状态，有什么起源在哪里这里的又有什么所谓，都是为了吃东西弄出来的东西。可是白羊人鼓吹刀叉起源于他们，还煽动群众情绪说用刀叉的才是高贵的，其它的都是卑贱的就恶心人了。 还有隔壁的玉米棒子和鬼子，棒子说金属筷子是他们发明的，鬼子说细头筷子是他们发明的。得了吧，少来给自己脸上贴金呢，什么发明不发明的，换了个材质，极小幅度变了个形状就叫发明了？至少发明一个隔空取物的筷子才叫发明吧？ 几千年来，我们龙的传人别说金属筷子，细头筷子了，金银铜铁木古石，方的扁的大的小的长的宽的全都用过了。我们文明的时候隔壁还是一堆细菌呢。 我@#&%&#%…… 真的，谦虚不是谁都有，承认自己平庸，别人优秀不是那么困难，学会赞美是种美德。我想说，老鼠屎养的棒子鬼子，实在发明不出来好东西可以不那么牵强的，谦逊一样了不起，可惜你们注定是坨烂泥。 烂泥就烂泥吧，非要老是来恶心我们，偷我们的东西，时时刻刻想着侵略我们，我就真的想不出更恶毒的语言来形容他们。 第76章 两顶帽子 从餐厅里面出来，左不求笑道，“郁如，那家餐厅太难吃了，幸好它的量小，不然不知道怎么出来，那么多人看着。” 郁如点头，[难吃，但是看了一场上菜的表演，还是挺值的。] 事实上，她觉得一点都不值，刚刚结账，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账单给吓到了，就那么十道恶心人的菜，外加几道小点心，竟然要三万八千六百一十九元。 她怀疑一十九才是那些菜该有的钱，剩下的三万八千六百八都是为了那场引人发笑的上菜买单。 “他们上第一道菜的时候你是不是录视频了？”左不求又问。 郁如点头。 “发我一份，那个场景太有趣了，本来我也想录的，但是解说就站在我旁边，我就没录了。” 郁如点头。 她们二人后来又去了一家普通的中餐馆饱饱吃了一顿。 …… 郁如回到见山云庭之时，时间差不多来到了晚上十一点钟。 云迹星又给她发来了信息：阿如，回来了吗？在外面有没有吃饱，我给你留了饭菜和蛋糕。 郁如：回来了，吃饱了，不过你的蛋糕能当宵夜吃。 云迹星看郁如答应吃蛋糕，高兴得不得了，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拿放在一旁给她早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江载舟、奚义哉和君无暇都在一旁坐着，他们几人吃完饭就聚在客厅这里聊天，这会见他站起来，众人纷纷朝他看了过去。江载舟问，“干什么啊小新?去哪?” “阿如回来了，我去看看她，很快回来。” 收拾好要给郁如的东西，云迹星拖着装得满满当当的小拖车快步往她家的方向走，没想到他们在电梯里面相遇了。 “阿如。”云迹星看着郁如高兴地唤了一声。 见他穿上了自己做的长衫，郁如也挺高兴的。她微笑地用手语比划道，[你这么穿很好看。] 电梯到目的楼层，二人一起出了电梯。 云迹星刚刚被郁如夸赞，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她，他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郁如身侧，道，“阿如，也是你做的衣服好，不然我怎么穿都穿不好的，妈妈和爸爸都说你做的衣服很好看。” 顿了一下，他又道，“你之前送给妈妈的裙子，妈妈很喜欢，天气没那么冷的时候她都穿，还拍了好多照片，说让我拿给你看看。还有你做的包包，于阿姨也很喜欢。” 郁如伸出一只手搭在门锁的指纹感应区开门，一面看着他微笑，并点了点头，以示回应，那眼神仿佛在说：她们喜欢就好。 云迹星跟郁如进了屋子里面，就急不可待地向她介绍他现在带过来的东西，像是一个在幼儿园得了奖回到家迫切需要家长夸赞的小朋友。 他先介绍的东西都是一些吃的，零食啦、补品啦、各种各样有营养价值的牛奶啦。介绍完了，他问，“阿如，上次给你的牛奶你喝了以后有没有感觉有开胃一点，能吃比较多饭?” 郁如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很好喝，喝了也有效。] “那就好，阿如，这批拿过来的跟之前的功效有一点点不同，要是你喝了有不适应，一定要告诉我。” 云迹星转身从小拖车里面拿出了一个长长的楠木盒子，转而道，“这次过生日，我先回了家，翻到了一点小收藏，想着肯定会很适合你的，就拿过来了。” 说着，他转动盒子上的银鎏金“和合二仙”样高浮雕扣锁，将盒子打开。盒子里面立着七只翡翠手镯，每只镯子所属色系都不一样，各有自己的特色，条条为高冰及上的品质，种水皆上乘，清莹秀澈，视若无物。 郁如有时会编手链项链，用的水晶宝石都是真的，因而对石头有些研究，面前的七只镯子，她一看就知道是好货。 她抬眼看向云迹星，用手语道，[我不要，太贵了，我不是你女朋友，现在还不能收。] “阿如，你现在不是我的女朋友，但你是我的好朋友。收下吧，你才是最贵的，你无价，这些东西在你身边只是不足为奇的石头而已。” 郁如还是摇头。 云迹星深知她的秉性，便不再强求，他将盒子关上，从小拖车里拿出了另一个盒子在郁如面前打开。 这里面装着的是一整套首饰，包括项链、耳坠、手镯、戒指，一套非常适合春天的首饰，项链是黄金嵌绿翡翠蝴蝶珍珠项链，手镯和耳坠都有蝴蝶元素，工艺复杂多样，用上了掐丝镶嵌、錾花、拉丝錾刻等各种各样的技艺。 这一套首饰主体是黄金和珍珠，价格不像翡翠一样炒得那么夸张，没有那么贵，郁如便收下了。 收下了他的礼物，她转身回书房拿出了她准备的第二个生日礼物给云迹星，做的是两顶帽子。 一顶用辑珠工艺制作的，仿的是光绪帝的石青色缎穿米珠灯笼纹如意帽，但皇帝的东西，哪怕只是像，一般人戴了可能压不住，反倒还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她便做了较大的改动。 珠子颜色给她换了不少，上面的双喜灯笼纹被换成了福字灯笼，原本垂的那条红缨被她去掉，只留下帽顶的花结。 另一顶仿的是中国古代儿童的其中一款帽子——银鎏金双狮帽。 这双狮帽正好是暗红色，跟云迹星现在身上穿的也搭。郁如将如意帽给了他，双狮帽自己拿着，在他面前转了转，给他展示完，她就示意他低头，将帽子戴到了他头上。 云迹星伸手摸了摸帽子上面的铜狮子，略有些兴奋地说道，“阿如，这个帽子复刻的是古代的双狮童帽吧？做得好棒，我喜欢这个帽子。” 郁如微笑地点点头，[喜欢就好，你的朋友应该还在你家吧?你回去吧，别让你的朋友们久等了。] “阿如……”一听郁如要让自己走，云迹星就有点难过，他向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试着去拉她的手。 郁如看了一眼他的手，没多大反应，他便胆子大了，拉住了她的手，“阿如，你真的不去跟我一起回去吗?我的朋友们都想认识你。江载舟你已经认识过了，就还有一个奚义哉和他太太你没认识。” 郁如垂下眼，摇头。 很多时候，除去必要的交流，她害怕与人交往，也不喜主动去交朋友，只等待别人来找她交流，因为她担心会从别人的眼里看到失望和尴尬的神情。 她的处境，其实有点尴尬，她自知出身不好，为了能更好生存，就花大量的时间去学习技艺，努力工作，其余时间，大部分都用来阅读，看纪录片来补充知识。 她所谓的消遣，很少是完全不用带脑子纯娱乐性的。 她刷视频只看最近的热点新闻，别的很少看，她追不上网络热梗的更新速度，很多别人嘴里的网络词语她都不理解。她不追星，不追剧，只因工作需要会研究一些动漫、漫画和游戏。 正是这样，普通人的话题她有很多不懂，高阶层的认知她又达不到，跟他人在一起，就很难有话题聊，别人聊出来的她也不理解。或者说，能聊，只是不会有趣。 她想，她并不是一个有趣的人，而人们一般会喜欢有趣活泼的人当朋友，那样才能带来快乐。 只有碰到一些学术交流，她倒是能好好聊上几句。 这样的她，注定很难交朋友吧。 云迹星握紧了她的手，向前走了两步靠近她，轻声问，“阿如，那我们为什么还不能在一起?” 郁如还是摇头，[再等等，有的事情，我需要一些时间思考怎么告诉你。] 最后，云迹星还是没能把郁如劝动。 回到客厅的位置，众人没在聊天，而是在打牌。江载舟看清他头上戴的帽子，牌也不要了，直接丢掉跳起来抢着要戴。 “哇哇哇……好可爱，给我戴！给我戴！” 第77章 想给云迹星来一拳 云迹星的生日一过，离春节也就不远了，人们都忙了起来。 郁如也忙，但不是忙春节要到的事情，而是忙她的工作。她现在大大减少了接制作短片的和建模的商务，几乎可以说是没再接了，目前只接一些海报和游戏宣发一类的商稿。 按理说这样应该更清闲一点，但她新开了一家咖啡店，时时需要过去盯梢，再加上偶尔也要看看其它的几家店，光是看店都要费不少时间。 另外，她打算考个个人形象设计师和色彩搭配师的证书，已经找好相应的机构还预报名了，一个三月份开课，一个四月初开课。在开始上课之前，她还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温习之前自学过的一些知识，怕上课的时候跟不上。 她今天的安排很简单，去菜市场。过段时间明时随回国，她需要买很多东西。买完菜可能也差不多要到中午了，她就去跟左不求吃饭。 本以为她们阶级不同，难言兰臭，可自从上次她们在那家转着圈圈上菜的餐厅吃过饭后，她们发现彼此之间还是能相处得不错的，因此有了更多联系，时不时都会聚在一起吃个饭。 郁如准备好，就出门去了，电梯下到云迹星的那一层，停了下来，云迹星也上了电梯，他看起来正好也是要外出的样子。 他往郁如手里抓着的那个大塑料袋快速看了一眼，问，“阿如，早上好，你去哪里？买菜吗？” 郁如点头。 云迹星一听，面上一喜，“阿如，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今天没有工作。” 今天是星期六，他家吃家宴的日子，若能跟在郁如身边的话，他晚点回去也没关系。 郁如点头。 二人一起来到菜市场，郁如领着云迹星先去了一家早点铺买早餐，正好云迹星也没吃早餐，两个人就买了早餐一起吃。买的都是些包子烧麦和饼子，不用在店里面吃，随时随地都可以吃，郁如就带着早餐来到一个角落站着吃，云迹星跟她一起。 这里站的位置能看到一堆花花绿绿的蔬菜，郁如边盯着那些蔬菜发呆，边吃手上的早餐，云迹星则是盯着她吃。 这个菜市场是上次他跟郁如买菜去的那个，勾起了他不少回忆，前世，他们也是常常来这里买菜的。刚刚他和郁如一起去买早餐的早点铺，都是郁如以前常去，喜欢的那家。一想到这些事情，他很难不多想，发散自己的思维。 从前么，郁如话很多的，废话文学一堆，看到什么奇形怪状的蔬菜都要指一下给他看。 “小星星，你看那个！” 云迹星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个大青椒，长得圆乎乎的，像个灯笼。 “像个灯笼，你想不想要？”他问。 郁如摇头，“你说像灯笼，还真是挺像，但我是想说这个青椒像你。” 她伸手摸了一下云迹星的肚子，“像以前的你，圆滚滚的真可爱。它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买回来我肯定舍不得把它杀了，放着又浪费。” 云迹星笑了笑，“我帮你杀。” “不行！它这么可爱。” 郁如发现云迹星真的是很爱看她，她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有的时候她会想打他一巴掌，叫他别看。 对，她就是这么暴力的一个人，不爽了就想打点什么东西泄气。 她转过头来，微微瞪着云迹星，抬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这才回过神来，“阿如，抱歉，跟你在一起，就总是想看着你。” [我不想你看着我。] “但是我爱你，就没有办法不注视你。”云迹星眼中流露真情，轻声说道。 郁如垂下眼，目光突然不知放哪里好，显得有点忙乱，她微微偏头看向了另一边，眼睛快速眨了眨。周围都是人，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她都不知道云迹星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她现在就想打他一拳。 她一害羞，耳朵就会红得很明显，云迹星见她现在耳根子都红透了，便不再逗她。 怕惹她不开心，他转而道，“阿如，这个早餐好好吃，你真是个发现好早餐的天才，要是我们以后能再来一起吃就更好了。” 他估摸着郁如抑郁多半是因为之前有伤疤在学校遭受了霸凌，另一半应该是家里对她的关爱太少，所以他决定要把郁如当成一个孩子，他就像母亲一样关爱夸赞她，助她早日恢复。 郁如：“……” 殊不知，郁如更想打他一拳了。 中午， 郁如前往左不求家，她们这顿饭在左不求家里吃。 左不求的家像是伯爵住的地方，外表是座新古典时期风格，庄重而精致的大别墅，内里却走的洛可可风，大面积的金，还有大面积的红，郁如不太适应这样的辉煌，眼睛感觉都要散光了。 “郁如，这里，直接吃饭吧。” 郁如跟着左不求来到了她家的餐厅，饭菜已经备好，有两个统一着装的女佣在餐桌面前正布着菜。 她挨着左不求身边坐下，二人没有太多客套，直接开吃。 左不求夹了一只大虾吃下，问，“郁如，你等会有什么安排吗？” 郁如摇头。 “那等下吃完饭再休息一下，我们去逛街怎么样？过几天我要参加一个晚会，我想去挑礼服，你也帮我看看。” 郁如点头。 吃完饭，郁如在左不求家休息了一小时，就跟着她去挑礼服。 挑礼服的地点是一家知名品牌礼服馆中的独立贵宾房间。她们一进去就有人拎包拿外套，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年轻女人领着郁如和左不求前进，同时询问道，“左小姐，郁小姐，请问这次是你们二位都需要挑选礼服吗？” “不是，就我，小丽，麻烦你安排一些下午茶给我朋友吧。”左不求应道。 “好的左小姐。” 进入贵宾室，下午茶已然安排好，郁如就在摆放下午茶桌子面前的沙发上坐着看，左不求则是在一位工作人员的介绍下看礼服，她的助理在一边跟着，带过来的私人摄影师也跟着，亦步亦趋地记录她。 第78章 呕吐 “左小姐，请问您这次参加的活动是什么主题呢？” “算是商业交流会，有颁奖环节的，你帮我看看比较简约一点的吧。” 左不求主业卖护肤品和化妆品，她创立的品牌“求姿”今年入选了年度好品牌top50，为此，她要去参加一个颁奖典礼。不过她不领奖，品牌影响力上了前十的才有奖领，这个典礼半是颁奖半是商业交流，她过去交际的，还有作为特邀嘉宾分享自己的商业经验。 “好的，那如果是商务简约的，我推荐您这一款……”工作人员一手五指摊开，走到一套裙子面前指着它开始了设计介绍。 这套裙子左不求看着也挺好的，就决定试一下。 换好裙子，她走到郁如面前问，“郁如，怎么样？” 郁如对她左右看了看，微笑地竖起了大拇指，[很好看，显腿长，优雅，但是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好走路。] 左不求双手搭在胯上往前走了几步，笑道，“确实，有点紧，好看是好看，有一点点不方便。” 工作人员见状，立马拿来了另一款裙子介绍，“左小姐，那您看看这款怎么样，这款有一点弹性，留给身体的余量也大。” 左不求打量了面前这新拿过来的裙子一番，道，“那我再试试这个。” 一连试了三套，左不求都没找到满意的裙子，衣服穿脱麻烦，她也累了，便暂停试穿，在郁如身边坐下，跟她一起吃下午茶。 工作人员准备的下午茶有好几种，几个小蛋糕，两杯加奶的红茶，和其它一些像布丁奶昔一类的东西。郁如正在吃一碗撒了芒果丁的布丁，左不求瞧着不错，问，“郁如，你吃的这个好吃吗？什么味道?” 郁如再挖了一口吃进肚子里感受一番，才回答道，[感觉都是芒果味，芒果太霸道了，嘴里只有芒果。] 左不求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工作人员问，“小丽，这个是什么甜品?芒果牛奶布丁吗？牛奶做的?” “是的左小姐。”小丽微笑应道。 左不求拿起一碗郁如正在吃的同款布丁仔细闻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什么，过了一下，她才拿起勺子去吃布丁。 布丁的味道口感都是一流，郁如很快就把一整碗小布丁都给吃了下去，左不求也吃下了小半碗。然而，她想再吃的时候，身上却突然发痒，这种感觉让她暗感不妙，她赶忙放下布丁让助理拿来镜子照自己的脸。 凑近一看，她的脸上起了一些小红点，而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多。她即刻转头向摄影师吩咐道，“娜娜，你去把刚刚那个叫小丽的工作人员找过来，问她这个布丁具体是什么做的?是不是加了椰汁?” “好的左小姐。” 话音一落，左不求就头昏昏的，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她的身体里冲出来一般，她立刻捂住了嘴，又朝身边人招手。 这一看就是准备要呕吐，她的助理赶忙去找容器给她吐。郁如双手往身上挎着的包包里摸去，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塑料袋，她将塑料袋举在左不求面前准备去接她的呕吐物，可还没来得及撑开，她就吐了出来，她只好直接用手去接。 接了她这一次的呕吐，郁如把手伸进塑料袋里面甩了甩，紧接着赶紧将袋子大大撑开给她呕吐。 左不求还没到意识不清的地步，郁如就把袋子交给她让她自己拿着吐。这会，助理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垃圾桶，她把垃圾桶放到左不求面前，然后坐在她旁边拍她的背安抚她。郁如则从包里面抽纸巾给她擦脸和擦身上沾到呕吐物的衣服部位。 左不求对椰子汁过敏，过敏反应还是比较严重的，小的时候没排查过敏源那会误食椰子汁，为此休克过一次，而这次的芒果布丁制作原料里面，其实有大量的椰汁。 事态有点紧急，等左不求暂时停止呕吐，郁如和摄影师立刻带她前往医院就诊，她的助理就留下来与礼服馆的负责人交涉，毕竟这事也一小部分是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才导致出现。 左不求呕吐反应太剧烈，全身已经没有什么力气，郁如就背着她去车子那边，不想到上车前的那一小段距离她又吐了一次，吐得郁如浑身都是，头发也沾了她不少呕吐物。 左不求靠在郁如背上，看到郁如被弄脏的后背，神情复杂，既是难受，也是愧疚，还有一些难堪。 …… 左不求这次过敏除了身上起红点和呕吐，没有别的什么危及生命的症状，在医院开了点药吃下去后，红点消失了一些，也没有老想呕吐的感觉了。 从医院里出来，她们一行人回到车上，径直启程回家。 “郁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把你身上都弄脏了。”左不求面上十分抱歉地说道。 郁如摇摇头，微笑用手语比划道，[没关系，生病了，没办法的，你好点了吗？] “好很多了，谢谢你。”左不求转身翻了翻放在脚边的一个袋子，从里面翻出了一件白色毛衣。 她将毛衣递到郁如面前，道，“郁如，这件衣服是新的，要不你换一下吧?我把你的衣服弄得太脏了。” 郁如往衣服看了一眼，摇头，[不用，我已经擦干净了，我回家洗个澡就好。还是你换上吧，你刚刚吐了，身上保持干净会好受一点。] 左不求不死心，再三劝说她换件衣服，可她都不肯，她只好自己换上。她换衣服的时候，郁如就转过身去背对她翻看自己的包包。 片刻，左不求道，“郁如，我好了。” 郁如转过身来，手上多了一块围嘴，这围嘴她自己做的，仿的是博物馆里收藏的一款清末民初的儿童虎头围嘴，她做了一点改动，缝了一层草药进去。这东西她是准备给自己坐车用的，因为它散发草本植物的清香，闻着让人舒服，能让人没那么难受，但现在看左不求这么难受，她决定给左不求用了。 她把围嘴放在膝盖上，用手语比划道，[我最近做的，新的，放了草药进去，闻着人会舒服的，你要不要戴着?我看你还挺难受的。] 左不求往围嘴看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她真的怕再吐出来，要是又沾染到郁如身上，她真是无颜再面对郁如了。 郁如解开围嘴的扣子，将它戴到了左不求脖子上。 这一戴上，左不求就感觉有种清香在脑袋周围萦绕，闻着很舒服，令人心旷神怡。她转头去看郁如，笑道，“郁如，好神奇，闻着真的舒服了一些，你好厉害。”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有用就好，如果你不介意，把你的手给我吧，我给你按几个缓解眩晕和呕吐的穴位。] “这……郁如，太麻烦你了，还是不要了，今天你送我去医院跑上跑下的，肯定很累了。” [反正我也没事做，给你按按还能打发一下时间，我在车上不玩手机的，会晕。] 这可不是客套话，她是真不玩，一看到手机，人就晕得天旋地转了，她的衣服现在又脏了，她不敢靠着左不求的车，怕沾上味，只能端端正正坐着，还真是什么都做不了，有点无聊。 “那，好。” 第79章 痛苦循环 这天，左不求去参加年度好品牌盛典晚会，顺便把郁如给带上一同前往参加，她走后门给郁如也安排了一个座位，就坐她旁边。 颁奖环节和重要人物的讲话环节都已经结束，现在就是众人自由社交的时候。现场有很多平时在网络上才能见到的大人物，不仅聚集了互联网上好几位顶尖网红，还有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不少独角兽企业的董事老总都来了。 趁着这个机会，左不求带着郁如到处跟人交流合照，不想这期间竟然遇到了云迹星和江载舟。 “小如，你也在，好巧哇！”江载舟率先打了个招呼，跟郁如问好了，他又看向左不求道，“你是小如的朋友吧？小姐姐，你也好。” 郁如点点头，朝他们挥了挥手。 云迹星也很意外遇到郁如，倒不是意外她回来这种地方，他是相信她有朝一日能站到更大的地方领奖的，也许是现在，也许是未来。他只是惊讶于她竟然和左不求待在一起，兜兜转转，她们两个又成了朋友。 上辈子，他没有见过明时随，郁如的挚友就是左不求。他还跟左不求因为郁如吵过架，应该也不算吵，是他单方面被左不求责骂还被她打了一巴掌。 郁如去世后，左不求专程上门探望。 进了屋里，她没坐下，直接质问道，“云迹星，郁如经常跟我说你工作很辛苦，我也理解，但是，你为什么不能像她那样关心你多一点关心她，哪怕就是一点点，她可能就不会死了。” 云迹星沉默了一下，道，“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她。” “你知道你还这样，人一开始好好的，怎么跟你在一起了就抑郁了?你怎么照顾她的?啊?” 一气之下，左不求没忍住打了云迹星一巴掌。 云迹星默默承受她的怒火。 这时，江载舟赶到，见二人在对峙，左不求大发雷霆，他赶忙上前劝解。 “不求，你冷静一点。” 左不求转过头来，瞪着江载舟，又给了他一巴掌，“你们两个好得比亲兄弟还亲，你肯定帮他说话，你想过郁如没?你想过一个女人对家庭的付出没?” “我当然想过啊。”江载舟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一手又把云迹星往后拉，“大部分家庭中，是女人付出的多。或者换个更绝对的说法，女人因被赋予了生育责任，而生育对生命带来的不可逆转性伤害就注定了女人是更倾向于牺牲的一方。不求，你也是女性，你可能更感性地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来看待小新和小如的家庭。但是，他们这个家，你要以一个不男不女，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 “怎么看?你说，我还能怎么看？事实就摆在眼前。”左不求反问。 江载舟快速瞄了云迹星一眼，见他准备说话，他赶紧去捂他的嘴禁止他说。 “就是……其实他们都是痛苦的，都是牺牲的，因为他们两个都把对方看得太重，都把责任完完全全圈在自己身上。小如现在去世，小新也好不到哪去，他还活着，但他也跟死了没区别。你看看……” 江载舟拍了拍云迹星的肩膀，“跟个僵尸一样，行尸走肉。” 左不求往云迹星看了一下，不说话了，神情缓和了一点。 见此，江载舟招呼他们二人都坐下来说话。 “我觉得呢，他们两个之间各自产生的痛苦不是因为谁对谁不够好，还恰恰是因为太在乎太爱了才会痛苦。你就看是不是嘛?两个人心理都不是很正常，都多少有抑郁，小如是太担心小新而抑郁痛苦，小新又何尝不是因为看到小如痛苦而痛苦，他们两个都陷入一种痛苦的死循环了。小如很关心小新，我们都有目共睹，但小新也是很关心小如的，每次出差，再晚再累都卡着最后一个航班回来看小如。但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无奈，你将取固予什么东西，你就要去做什么，人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活着，要生存，就要完成生存施加给我们的任务，不完成就回不来。小新不是不想陪在小如身边，只是更好的生活迫使他出走。” …… 左不求也朝江载舟挥了挥手，“你好。” 云迹星也跟左不求打了个招呼，接着就问候郁如，“阿如，你是怎么过来的?等会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郁如又去看左不求，跟她介绍云迹星，[他是我朋友，住我楼下，待会我跟他回去吧，完全顺路，方便一点。] 左不求点点头，“那好。” 郁如转头看向云迹星，用手语比划道，[待会我跟你一起回去。] “好，阿如，那晚会结束，我在会场门口等你。”云迹星高兴地点点头。 双方只有郁如和云迹星是最熟的，因此并没有长久地聚在一起聊天，而是各自去忙自己的社交。 离开云迹星和江载舟的视野，郁如察觉到左不求的心情好像有点不爽快，便用手语询问情况。 左不求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过来，她压低声音道，“刚刚那个，江载舟，他家里开银行的你知不知道?” 郁如摇头。 “那我跟你说他家是个什么情况……” 江载舟家里面的主业就是开银行，左不求在他家名下的银行办过业务，本来她的财务有专人管理，她是不用自己出面去办各种各样繁杂手续的，但那天她就是心血来潮，要去办一办。 结果就是那次，让她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挫折，因为她不是vip，就被银行的工作人员区别对待，办什么都拖拖拉拉，推来推去，还甩脸子。 “当时真的是被气到了，虽然这个是员工个人行为，跟品牌没关系，但是看到江载舟就会想到他家的那个银行还有那个员工，就有点不爽。” 郁如点点头，[太坏了，区别对待最讨厌了，那你有没有报仇?] “有，不报仇不行，不然这口气我咽不下，这种事就是比谁的后台硬，我把那家银行的大厅经理都给踢了，我当时录了像，我等会给你看一下。” 第80章 请看清我的样子 晚会结束，郁如和左不求分别，上了云迹星的车，有司机开车，他们就一起坐在后排位置。 云迹星笑微微地看着她，有心想要跟她坐得近一些，却因为车的构造始终和她都有距离，他暗自懊恼开了如今这辆车出来。他是决定了，在没跟郁如在一起之前，无论去干什么，他都不要后排隔断的车。 “阿如，你今天好漂亮。”云迹星痴痴地看着郁如说道。 其实郁如今天也没怎么打扮，只是穿了一套黑色西装裙，抹了一点口红而已，但就是让他眼前一亮。 郁如瞄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去，[谢谢，你也很好看。] 云迹星笑着点头，转而道，“阿如，等一下我们一起吃饭吧？你来我家，我煮给你吃，我还有点礼物想给你。” 郁如想了想，点点头。 …… 云迹星煮了两碗卤牛肉面给自己和郁如吃，牛肉是他昨天卤上的，味道已经入侵了肉的每一道纹理，又松又软，肥而不腻，还未吃时就觉齿颊生香，吃后又余香满口。 “阿如，怎么样，好吃吗？” 郁如点头，竖起大拇指，可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怎么出对于牛肉面的喜爱，她便放下筷子，将另一只手也举起竖大拇指。云迹星笑了，郁如这副样子落在他眼中就是可爱至极，恨不得搂着她亲几口才好。 吃完饭，郁如坐在云迹星家的客厅沙发上等他拿礼物。 很快，他提着一个中号编织袋出来了，他带着编织袋在郁如旁边坐下，从里面翻出了十个独立的刺绣小布袋子。 “阿如，去年我找了一些非遗手艺人定制了几双千层底布鞋和帽子，这段时间刚拿到，你穿一下，看看怎么样。” 他将袋子一一打开，沙发上就出现了一对对可爱精妙的鞋子和帽子。鞋子有虎头鞋、蝴蝶鞋、蝉头鞋、龙头鞋、麒麟鞋，帽子有虎头帽、八仙帽、孔明帽、龙头帽、六合一统帽，样子全部是中国传统的儿童帽子鞋子，纹样多变，工艺很考究。 郁如喜欢传统的东西，面前的这些东西她基本都会做，做了有不少，但是，还没有别人送过这些东西给她。说夸张了，当她看到云迹星拿出这些东西来的时候，她感到有些震撼。 在她呆愣的目光中，云迹星拿起那顶八仙帽轻轻戴到了她的头上。 “阿如，这顶是我小时候常戴的帽子，一百年前的老物件了，有一点点久了，还望你不要介意。”他为郁如戴上帽子，又为她整理头发和帽翅两边垂下的帽穗。 “小时候我几乎不生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帽子起了作用。不管怎么说，这帽子意头好，驱魔降福，吉祥富贵，平安如意。又要过年了，过年喜庆，我想你戴着好。” 郁如没反应，只是看着他。 他微笑地看着她，又蹲下身去，准备给她换鞋。 “阿如，我给你换鞋好吗？” 郁如目光顺着他的移动往下移，轻轻地点了点头。 云迹星微微一笑，将她脚上的两只居家拖鞋都脱了下来，给她换上了一对虎头鞋。换好鞋，他再一抬头看向郁如，就见她竟然泪流满面，泣数行下，她的泪眼宛如墓地里生长的昙花上凝聚的露珠，面上没多大表情，可热泪横流却饮泣无声的样子反倒更让人看着揪心。 他身子往前探去抽了几张纸巾，赶忙坐到她身边给她擦眼泪。 “没事的，没事的，以后年年我都给你定几顶这样的帽子鞋子，好不好？” 郁如摇头。 云迹星伸出一只手去轻拍她的背，不说话了，只默默地陪着她。郁如身子往一旁倾斜，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情绪平复，不再流泪，她站了起来，走到云迹星面前站定。 云迹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阿如，怎么了？” 郁如不说话，就盯着他看，好半天，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她开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解到第二颗扣子，云迹星觉着不对劲了，他猛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制止她这一行为。 “阿如，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让你好好看看我的样子。] 郁如将他的手拿开，又继续解自己的扣子，没一下，她就把外面的西装外套给脱了。她将西装随意扔在地上，又继续去脱第二件衣服。 云迹星慌了，他一面弯下腰去捡那件外套，一面再次抓住她的手，哀求道，“阿如，不要这样，把衣服穿上，我求你了，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一起解决，好吗？” 郁如轻轻地地推开他，使他在她面前站直，[你先看着，我不干什么，你就看着就行了，这是必须的，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解决问题。] 云迹星看得出，郁如也很痛苦。他敢肯定，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衣服，或许她觉得这是一种侮辱，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可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只能看着吗？只能眼睁睁看着吗？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答案吗？ 想到这些，他留下了悲伤的泪水。 郁如身上穿的，有一件西装、一件羊绒衫、一件保暖衣、一条及膝的西装裙，一条加绒的丝袜。她现在已经把它们全部都脱掉，只剩下内衣内裤还穿在身上，那顶八仙帽和那对虎头鞋也被她脱掉了。 可以说，她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基本暴露在了云迹星面前。 看着她满身的疤痕，云迹星惊讶得差点失声，他突然就觉得眼前一片猩红，刺目得令他睁不开眼睛，他想象中的郁如的身体，应该是如观音手中的玉净瓶那样冰清玉洁的，现在，它变成了一个窑变釉长颈瓶，还美丽，却有数不清的裂痕，这极大刺激了他的视觉。 他咽了口唾沫，指尖开始发颤，脚步虚浮地往前走去。 “阿如……” 郁如忽然转身背对他，展示出她那条贯穿整个背部的伤疤。所有的疤痕颜色都不算太深，可这么多的疤痕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足以让人震惊，乃至头皮发麻。 它们像一把把数不清的柳叶刀争先恐后地朝云迹星飞去，刺得他的心千疮百孔，让他疼得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回过神来，他踉踉跄跄地往沙发放毯子的地方走，抓起一张毯子大步走到郁如身边用毯子裹住并将她完完全全拥入怀中。 “阿如，好了，我明白了，可以了，可以了……” 郁如挣开他的怀抱，后退一步将毯子扔回沙发上，神情激动地做起了手语，[你看清了吗？我要你看清我身上的每一道痕迹，这很重要！很重要！你想清楚，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你能保证跟我做爱的时候看到这些疤痕不觉得恶心吗？] 云迹星拿起毯子，用它重新裹住了郁如，他紧紧抱着她，流着泪说道，“我看清了，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的，阿如，信我。但是……没关系的，我爱你，包括你的伤痕，我接受你的全部。我也不觉得恶心，一点都不恶心。” 郁如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默默流着泪。 第81章 嫁给我 次日， 郁如在云迹星的床上醒来。 她缓慢地坐起身子，左右看了看，看到了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就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每一件都叠得整整齐齐。 看了一下，她收回目光，又看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裹着昨天裹着的那条毯子，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她嘴唇上的口红被卸得干干净净。 床前立着一扇与这现代化装修格格不入的仙山楼阁曲屏。郁如穿好衣服，绕到屏风后面查看，原来这屏风之后的是云迹星，他打了个地铺，就那么睡在地上。 郁如蹲下身去，身子下移，动作很轻地坐到他旁边去仔细观察他。他睡觉很安静，只听得到很轻的呼吸声，他现在呼吸均匀，还熟睡着。他的双眼下有乌青的两个小团团，看来，昨天的夜晚他应该辗转难眠。 她情不自禁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去轻抚他的脑袋、耳朵，又去摸他微微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指。他的指尖温温的，这地铺或许并不暖和。 郁如给云迹星掖好被子，站起了身，随即走到床前将床上的被子给拿起盖到了他的身上。 做完这些，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云迹星昨天晚上见了郁如身上的疤痕，心里一直难受，纷杂的思绪迫使他清醒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五点钟，大概五点半左右，他才睡着。 不过即使是这么晚睡，他今天也不能好好休息，下午三点他有点工作要做，得提前准备一下。 时间来到上午十一点钟，他于睡梦中突然惊醒。 “阿如！” 他坐起身子，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被子看去，他记得，这被子是他给郁如盖的。想到郁如可能已经走了，他快速掀开被子绕到床前查看，果然，人不在了，床上剩余的一张薄被在床上整整齐齐地铺着，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慌忙地拿起外套往身上套，同时一边往外走去。 “阿如。” 他在家里走来走去，东张西望，寻找郁如，并呼唤她。 郁如没走，她回了一趟自己家，洗漱完就回来了，现在正在厨房煮饭。在别人家里煮饭，她没有那么多讲究，摄像机没架，跟医护人员一样的防护用品也没戴，就穿了一件围裙。 云迹星成功找到了她，看到在厨房里忙活的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如……” 郁如回头。 瞧见是他来了，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手上切菜的速度慢了不少。 “阿如。” 云迹星又叫唤了她一声，然后上前从她身后轻轻抱住了她，他没贴着她，只是手稍微搭在了她的外套上。手刚搭上去，他又觉得这样不好，还是松开了手，后退半步站定。 “阿如，你没有离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昨天哭累了就不要做饭了，我来做，你休息吧。” 郁如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偏头看向他。 云迹星也看她。 郁如垂下眼，摇了摇头，转回脑袋继续切菜。 见状，云迹星走到她身边，跟她紧靠在一起，“阿如，今天下午我要跟供应商沟通点事情，六点回来，晚上的时候，九点，我向你求婚好吗？我想很久了，我们结婚吧。不管你身上的疤痕有多少，我都不介意，总会有办法消除的，我们一起找到消除的办法，好不好？” 郁如没反应，只静静地、慢慢地切着菜，良久，她点了点头。 晚上九点， 云迹星在手机里准时找郁如聊天。 云迹星：阿如，我过去接你好吗？我把求婚地点布置在家里了。 郁如：我自己过去。 云迹星：好。 跟郁如结束对话，云迹星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环顾四周一圈，确认自己的布置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就走到门口准备迎接郁如。 不一会，门铃响起，他想都没想，立马就开了门。 门口，正是郁如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她难得一见地漂漂亮亮打扮了一番。外头穿了一件红色圆领对襟窄袖长衫，戴了一个银鎏金双凤珐琅彩项圈璎珞，双手戴着一对嵌宝石珍珠金镯，耳朵各戴一只玉坠子。汉服是件复原款，仿的是明代水陆图慈圣皇太后款往古僧道儒流三代 施主士农工商像轴里中央站位女性的衣物，漂亮贵气，久赏不厌。 头发她梳了个堕马髻，装饰了一条珍珠围髻，戴上了他曾经送给她的那支簪子，还别了几朵大小不一的海棠花。妆容方面，她没有复原古人的，她还不是很会化妆，便只抹了点口红。 即便如此，她已是如霞光明艳，若玉色映现。云迹星看到她的新样子，就觉得像是古画里面的仙女走出来了一样，魂丢了几秒钟才缓过神来。 “阿如，你太美了……” 郁如微垂着脑袋，听他这么说，她慢慢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转向一侧点了点头，[你也很好看。] 云迹星今晚也很好地打扮了一番，他没穿汉服，穿的是西装和皮鞋，这是他目前为止想到的最好看的装扮，但见到郁如的样子，他后悔了，他应该也穿个汉服的，这样看起来更登对。 他事先给郁如送过去了几件礼服，本以为她会挑一件穿，没想到没有。 他应该想到的，郁如重情，那么一定也会很重视他之前送出去的那支簪子，为了与簪子适配，她就必定会穿中国人的传统服饰。 他有些懊恼，但来不及了，他不想等太久，也不想郁如等太久。 “阿如，跟来我。” 云迹星牵起郁如袖子的一角，带着她慢慢往前走，走到了餐厅位置才停下。 餐厅这片地方被他尽最大努力布置了一遍，主题是郁如最喜欢的，大自然和鲜花，就连餐桌餐椅都被他绑满了鲜花，桌子上是他做好的中式烛光晚餐，三菜一汤两甜品一蛋糕。 这里的灯被他关了几盏，不过光线还算明亮，因为他用好几盏灯叠加投射出了一个一人高的圆月在墙壁上，这个月亮足以支撑起整个屋子的明亮。 月亮周围摆满鲜花，地板上也满是鲜花，鲜花外围一个角落有一堆放得整整齐齐的精致盒子，这些不是装饰品，是他给郁如的求婚礼物。 鲜花的内围，他用上百根电子蜡烛围了一个圈圈，这便是待会求婚的中央。 第82章 爱与痛 郁如慢慢转着脑袋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见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在，她松了口气。她不喜欢大阵仗的场景，哪怕是被求婚，她也不想有很多人注视自己，最好就只有她和云迹星两个当事人在就好了。 “阿如，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好吗？我觉得还需要准备一点东西，很快的。” 郁如点头。 云迹星扶着她在餐椅前坐下，转而大步流星地往另一个方向走。没一会，他回来了，手上多了两个传统的中国宫灯，他将宫灯摆放到了求婚现场，摆好了，他又往刚刚离开的方向走。 如此来来回回三遍，他才结束往返。 这几趟往返，他都是去拿装饰品的，拿来的都是家里面能拿动的中国传统工艺品，郁如穿着汉服，他想要尽可能地让现场多一些中式元素。 将现场二次布置完，他打开三个不同机位的摄像机调试画面，随后拉着郁如的袖子带她来到了蜡烛中央。 “阿如……” 云迹星神情激动，忽然间，他的双眼泪光闪烁，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雾。 郁如既是微笑，又有一些难过地看着他，见他脸上有泪水滑落，她便伸出一只手为他轻拂脸上的水滴。 云迹星抬起手将自己的手覆在郁如手上，目光与她交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亲吻她的手。 吻罢，他抓起她的手轻轻放下，在她面前单膝下跪。像所有求婚一样，他从西服的暗袋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盒子，当着自己心爱之人的面打开了它。 这盒子里装着的求婚戒指跟上次的不一样，这枚戒指是他最近在家里新看上的，他觉得可能更配他给郁如挑选的礼服，就换了它来求婚。 之前的那一枚他打算求完婚了再给郁如戴上，毕竟那枚也很好看，他想把所有好看的东西都给郁如。 这次的戒指是布契拉提第二代传人制作的，全球仅此一枚，采用了蜂巢工艺，让它看起来有如蕾丝一样的质感，也像是欧洲教堂的玫瑰花窗一样精致，主石十克拉左右，晃得人眼睛生疼，其中的华丽呼之欲出，让人仿佛看到了一个处于巅峰时期的小小莫卧儿帝国，但相较于它厚重的华丽，这戒指多了一种纤细多姿和柔美。 “阿如，我爱你，嫁给我好吗？我的钱都给你用，我会对你好的。” 郁如刚想抬手伸出去接受戒指，又伸了回来，她一只手紧紧攥着，握成了一个拳头，上面的青筋因此更明显地凸起。 犹豫一下，她从身上挎着的刺绣牡丹花样迷你包拿出手机给云迹星发去信息：我们只结婚不领证，如果有了孩子，孩子跟你姓，上我的户口，可以吗？ 文字发送出去，她将手机转了个面，给云迹星看。 云迹星看清上面写的文字，没有多考虑，也拿出手机来，给她回复了一句“好，都听你的”。 回复完毕，他收好手机，嘴上再次答应她，“阿如，都听你的，反正，只要我们感情好，领不领证，孩子跟谁姓上谁的户口，这些都无所谓的。不领证我也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会告诉所有人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的钱都给你用。所以，嫁给我好吗？” 想了想，郁如又发去信息：无论发生什么，你不准赌博、不准抽烟、不准酗酒、不准炒股、不准借贷也不要放人家高利贷、不准行贿受贿，反正你不能违法。这六不准你能遵守，我就嫁给你。 云迹星看了信息，先给她在手机回复，又口头答应她。 “好，阿如，我都答应你，我会做到的，所以，嫁给我好吗？” 郁如点头。 …… 今天是郁如和云迹星在一起的第二天。 云迹星有心想跟郁如亲近亲近，带她去认识一下奚义哉和君无暇，但她反而还有意疏远他一样，做手语不看他，做着也不利索，而且她今天一早就出门，说是出去接明时随回来，他连句早上好都没能跟她说。 其实明时随下午才回来，郁如故意出去的，她找个了图书馆看书，在那里愣是看到了下午明时随下飞机的时间。 等接到明时随，她带她去餐厅里吃饭，在餐厅里面吃完饭，她跟云迹星说了一声，又包了一个ktv的房间跟明时随待在里面聊天。 她们两个肩靠着肩，并排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明时随侧着头看她，两只手挽住她的胳膊，“宝贝，我们怎么不回家呀？” 郁如的目光从视频播放器的大屏幕转移，移到了明时随的脸，她沉默片刻，比划到，[我在害怕一件事。] 闻言，明时随伸脖子伸脑袋地往周围看了一圈，格外注重房间里面最黑的部分和能够藏人的地方。她紧张地抱紧了双手本就抱着的胳膊。 “宝贝，是什么？有坏人吗？” 郁如摇头，将她跟云迹星在一起的事情简单用手语表达了一番。 得知她这件事情，明时随惊得瞪直了腿，她的头向前探去，仔细端详郁如的脸，眉头微皱，神情忧虑。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郁如没有笑容的嘴角，问，“宝贝，你怎么跟云朵哥哥在一起了？而且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他对你做什么坏事了？我帮你跟他拼了！” 她举起了一只握紧的拳头。 郁如笑了笑，但很快收敛了笑容，她摇摇头，拿出手机给明时随发去信息：他没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对我挺好的，我也挺喜欢他的。但是跟他在一起我有点周围一切都变假了的感觉，我会怀疑我是否真是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觉得爱是痛苦，若有若无，空虚渺茫的，只有痛苦才是真实，永不改变的。就是因为他对我好，我更焦虑，我感觉我很快就要陷入真实的痛苦里面了。 明时随挠了挠头，抱着郁如胳膊的手捏了捏她，“宝贝，那你为什么觉得爱是假的，痛是真的呢？又为什么他对你好你就要焦虑啊？” 郁如发去信息：文青病犯了。我总是觉得我不会拥有真的爱，即使有，也不是爱我，但现在出现了，我就有种要被诈骗的感觉。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你会信任我也很奇怪，跟你成为朋友之后，我从来都不怀疑你的品格，我是有时候会在想你怎么会对我这样的人产生那么大的信任。 第83章 顺从心 “你怎么了嘛宝贝?”明时随激动坐直了身体，她双手环抱住郁如，道，“宝贝，就是因为你，我才可以完全相信不用担心意外，除了妈妈和爸爸，只有你才能让我全心全意信赖，你总是帮助我，给我鼓励，从来都不打击我，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呀。谁要是敢诈骗你，他们才损失呢。宝贝，你这么好，肯定能遇到完完全全爱你的人。如果世界没有这种人，那世界不就变得有点奇怪了吗？世界上存在坏人，但是肯定也有好人的，那有不爱你的人，肯定也有爱你的人。你说，是不是？” 她戳了戳郁如的胳膊，笑嘻嘻道，“我不就爱你吗？云朵哥哥不爱你的话，那就不要他了，我一直爱你。男人可以爱女人，女人也可以爱女人，对不对？只要是人，就能爱，你说，对不对?” 郁如微笑看着她点点头，似乎有点被安慰到。 明时随看郁如笑，自己也笑，她搂住她的肩膀，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又道，“宝贝，妈妈告诉过我一个办法不会被男的骗，我现在告诉你，你记住，云朵哥哥再坏，你也没那么容易被他骗了。” [是什么？] “是……妈妈说……”明时随“嘻嘻”笑了一下，“我忘了，好像是说不能把自己的钱给另一半，不能告诉另一半自己有多少钱，不要帮另一半管钱，他主动给你管也不要管，自己不可以不挣钱。但是我不是很确定，我打电话问一下妈妈吧。我不说是你遇到困难了，我就说我想知道。” 郁如点头。 电话接通，韩梅听了明时随的问题，马上担心问道，“随随，你谈恋爱了吗？” 明时随摇头，“没有啊妈妈，我就是想问一下。” “好好的，你怎么会想要问这个，随随，有什么你是不能跟妈妈说的?这么大件事你更要跟我说，不要瞒着。” “真的没有啊妈妈……” …… 晚上十点，郁如和明时随回到见山云庭。 明时随很累，差点连澡都不想洗想直接躺到床上睡觉，当然，她还是没有那做，还是去洗澡了。 郁如估计她洗完澡也没什么精力再聊天，便去云迹星那里找他。今天云迹星线上找过她很多次，今时不同往日，她作为另一半，还是得有一些表示的，所以她要去他家里看看他。 她在他家门口按了很多次门铃，大门没有任何反应，发去信息也没反应。 经过再三考虑，她直接开了门进屋。求完婚的那天，云迹星告知了她这房子的大门密码，还将她的指纹一并录入了进去，她可以随意进出。 她放轻脚步往里走去。 走到客厅，她看到了云迹星，他坐在沙发上，身子有些歪，闭着眼睛靠着沙发，手脚软软的样子，似乎是睡着了。一旁放着一台已经息屏的笔记本电脑，这说明他或许是工作做着做着睡着的。 郁如走到他身边坐下，去认真看他的脸，她发现他的双眼之下好像抹了点东西，看起来像粉一样的，出于好奇和想帮他弄掉脏东西的目的，她伸出一根手指极轻地在他眼周摸了一下。 抬起手一看，再闻了一番，原来那东西是粉底液一类的化妆品，这个她倒是没想到，她觉得云迹星皮肤和五官很好，又不是干明星模特那一行的，应该不用这些东西的，没想到是会用。 她又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这回没有摸到粉底液，她盯着他看，突然想起了他昨天两眼下青黑的模样。 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往门口走去。 …… 郁如回自己家拿好卸妆的东西和洗脸巾还有洗脸盆，再一次来到了云迹星的家。 她在他家接好热水，就来到他面前准备给他做个简单的清理。她先脱掉他的鞋袜，给他擦脚，盖好被子了，又给他卸脸上的那一点粉底。 做完这一切，她拿了一张新的洗脸巾浸入盆中，打算用清水再给他擦个脸。 拧干洗脸巾再一回头，她就见云迹星正半睁着眼看着她，她错开他的目光，微微垂着眼给他接着擦脸。 “阿如……”云迹星或许睡了有一段时间，声音有些沙哑不清楚。 郁如点头，无更多反应，只给他擦脸。 云迹星抓着她的手坐起来探身上前抱住了她，“阿如，你来了，对不起，我们昨天刚在一起，我今天应该多陪陪你的，工作有点太多了，下次我会合理安排，尽最大化陪你的。” 郁如靠在他肩上眨眨眼睛，手紧攥着洗脸巾，一手握成拳，一手自然摊开慢慢举起，搭在了他身上。 “宝贝，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他对你好，你也对他好，他对你不好，你也对他不好，你就不要他了，你说怎么样？” 想着明时随跟她说的话，她心头一动，轻轻推开云迹星跟他拉开了些距离。 “阿如……” 云迹星还以为郁如是不高兴，不想跟他亲近，他顿时有点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好。郁如却是微笑地看着他，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低头。 “这样吗？阿如。”云迹星弯下腰，脑袋跟着低下来。 郁如仔细看着他，找准角度捧住他的脸，靠近他，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贴着他，给他传递了大概三秒钟的温暖才离开。 他垂眼看着郁如的衣角，额头上感受到的柔软让他突然间就飘忽忽的，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她，一手往自己被亲过的位置摸去。 “阿如，你刚刚，是不是……是不是亲我了？” 郁如微微抿着嘴，避开云迹星的目光点了点头。 “阿如。”云迹星身子往前挪动，一只手伸出去又收回来，这样来回两次，他还是抓住了郁如的手，“那我，那我可不可以也这样?我也亲亲你，好不好？” 郁如迟疑一番，点点头。 云迹星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他伸出双手，一只手往郁如的双膝之下伸去，一手则扶住了她的腰。 “阿如，我抱抱你。” 说罢，他轻而易举地将郁如抱到了他的腿上坐下。虽提前告知了一声，郁如还是因他这一举动受到了轻微的惊吓，双手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子寻求支撑点。 云迹星应当也是看出了她有些受到惊吓，便跟她道了声歉，然后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她的侧脸。他不说话了，只是用自己的脸跟郁如的脸贴来贴去。 过了一会，他一手捧起郁如的脸，使她抬起头。 郁如感觉这样跟他亲近有些羞人，内心生出了一种想把自己撕碎的罪恶，因而她抬了头也不去看他的眼睛，只看着他的其它位置，像是衣领、下巴、鼻子。 “阿如，你看看我，好不好？” 郁如摇头。 第84章 消费理念 云迹星看着她微笑，不叫她看自己，也不叫她抬头了，他松了手，手移到后边托住她的后脑勺，紧接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吻的时间比她要多得多，起码停留了有十秒之久。 他的吻像是切开的辣椒，郁如倏忽浑身都火辣辣的，脸蛋的温度急剧上升，已经到达了她不可控的地步，她的喉咙还发紧，不大能发声了。她有点难受，身子有些发软，环住云迹星脖子的那双手跟着无力下滑，滑到了他怀中纠结在一起。 空气中的辣味越来越重，她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她眨眨眼睛，脑袋慢慢转动，不知道该看哪里，哪里都有辣味，她根本躲避不了。 她以为自己的慌忙掩饰得很好，但云迹星将她的一切无措都看在眼里。他微笑看着她，托住她后脑勺的那只手又转移到她的头顶将她柔柔地往自己怀里按。 这个方案是目前最能缓解一切，逃避一切的，郁如顺从地窝在了他怀里，两只手合抱在一起微举贴着他的胸膛放。 他们二人维持这个姿势抱了很久，期间云迹星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郁如就听着，大概是半个小时之后，郁如考虑到云迹星的手可能会被她躺酸，就主动从他怀里离开。 她站起来，挥着手向他告别。 云迹星也跟着站起来，他拉住她的手，以眼神祈求她不要那么快离开，“阿如，今晚留下来好不好？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郁如摇头。 “那……好。”云迹星松开了拉着她的手，“阿如，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好不好，我有个东西想要给你。” 郁如点头。 云迹星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很快，他回来了，手上多了件毛绒绒的外套和一个大礼品袋子。 那毛毛外套是一件顶级全白山猫皮草，他回到郁如身边，将这件山猫披到了她身上，问，“阿如，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郁如点头，将手穿进了两只袖子里面，又转身去看他。 云迹星以一种欣赏的目光凝视她，又从手上的礼品袋子里掏出一顶山猫圆顶帽给她戴上，然后将袋子交到了她手上。 “阿如，袋子里是一件裙子，我觉得跟这件外套很搭，就一起买了，你回去试一下，不适合就告诉我，我拿去改一改。” 郁如低头，伸手摸了一下身上的皮草，心中暗自有了一个大概价格。 想了想，她打手语问，[这个衣服多少钱?] “这个……”云迹星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告知郁如这衣服的真实价格，“四百万左右吧。” 郁如眨眨眼睛，忽然想立刻马上把身上穿着的皮草给脱下来，她是想过很贵，没想到会贵成这样，这价钱比她估计的还要多出一半有余。 先不说她喜欢小动物，但哪怕很喜欢毛毛外套也绝对不会穿真皮草，光是这价格就让她很抗拒。 或许是她穷惯了，她不喜欢穿太贵的衣服，她会有种衣服穿她，而不是她穿衣服的感觉，磕着碰着哪里她就损失了，亏大了。这种感受迫使她在穿贵衣服的时候会小心翼翼，有意识地去保护衣服。 这是非常烦人的，她平时干活都无暇顾及自己了，哪还有这么多时间去管衣服?现在这衣服四百万，她不得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思考再三，她想着还是不要这么快走先，得跟云迹星就消费这方面好好聊聊。 二人在沙发上重新坐下，郁如给云迹星发去信息：这件衣服很好看，我也很喜欢，但是太贵了，贵得超乎我的想象，让我有些不敢穿。这个价钱里面所含的品牌溢价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我不追求奢侈品，以我的消费观来看，我觉得不值，所以你不用总是买奢侈品给我的，但是你买了，我会高兴地接受。 我觉得很多东西，比如衣服包包这样的东西，不用十几几十万也能买到很好很漂亮的，花正常的钱去买就好，我平时买的衣服都是十几几十块钱的，我觉得穿着也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那些没花的钱可以用来做其它的事情，买其它东西。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的消费观变得跟我一模一样，你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是这样，我觉得很贵的对你来说可能就是很平常的东西，我没权利干涉，但如果我们以后一起生活的话，我还是想要就这方面稍微中和一些。 我的想法就是，‘家俭则兴，人勤则健，能勤能俭，永不贫贱’，但不用刻意降低物欲和生活水平，也无需所有东西都用上便宜的。有条件的话，去享受一下各种各样的精彩未尝不可，只是不用样样都追求顶奢。 有句话叫‘俭则约，约则百善俱兴，侈则肆，肆则百恶俱纵’，我没有特别有钱过，不太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从大部分顶级人家的一些新闻来看，我觉得长期处在一种穷奢极欲的情况下，可能会扭曲三观，思想出问题。 我比较希望的是，买好不买贵，合适就好，该省就省，该花就花。好多贵的奢侈品用的还是假货，比如说首饰一类的，用的是合金，卖得却比金子还贵，我感觉买这种很亏，我不在乎牌不牌子的，我喜欢真金白银，感觉这样踏实一点。 文字发送到这里，她抬起头来去看云迹星。 云迹星只是双眼温润地看着她，没有多余的情绪。 她便又发去信息：你能跟我说说你的消费理念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觉得这个还是挺重要的，有必要要了解一下。 其实上次云迹星陪她去买菜，看他的买菜方式，已经能窥见他的一丝生活方式和生活观念。不过她还是想要多了解了解，确认一下到底是怎么样的。 云迹星依旧微笑地看着郁如，他往她那里挪动了一些距离，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又抬起来去抚摸她的头发。 “阿如，你说得对，我完全赞同。爸爸和妈妈从小就跟我说，‘一饭一粥，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他们经常告诉我要懂得节俭，要勤快，要学会自力更生，而且一直都在培养我低物欲的满足感，我一直都记着，现在也是。 我老是买奢侈品给你，是我想女孩子一定要用好的东西。首先一点，品质好，不能好的话，心意也必须要好，最好是两个都好。这不仅很重要，也是必须的，你不但得要求另一半这样做，也要自己做到尽量给自己挑好的东西。 但奢侈品也不一定就是好的，可能还是差的，就像你说的，拿假货出来卖，卖的只是一个品牌价值和虚荣心。 我要买这样的东西给你，想法就是……奢侈品其实是金钱最赤裸的夸张堆砌。你现在既然跟我在一起了，我就希望我对你是具有向上引导力的。财气养人，我想先从外表包装，靠物质堆砌你的力量，再从内心进行提升。 你是我的爱人，我有责任要把好的东西带回家给你，奢侈品是其中一种，既然我有能力买到，那我就要买给你。我不追求奢靡，我不提倡也不会带着自己的家人纸醉金迷，成日无止尽地挥霍。我就是想身边人有的你都要有。” 云迹星微笑，两只手抱紧了郁如，“但是我想多了，你的内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强，你根本用不着我，也用不着奢侈品来堆砌你的力量和气质，你已经够强大了。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会买很多礼物，包括奢侈品给你，我有钱，你是我老婆，这样的事还是有必要的。太奢侈的东西，你觉得够了，我就暂时不买了，把钱花在其它方面上，你觉得不够，想要，我就买给你。怎么样？” 第85章 二往周家 郁如没反应，只是看着他，可眼神却熠熠闪着光，比珠簖还要璀璨。 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想要奖励一下云迹星。 为什么奖励? 她也不是很知道。 或许，他是除了明时随以外第二个能听她说这么多，也能跟她说这么多话的人，太罕见了，她可以把他列入她心目中的珍稀人类名录里。作为罕见的他，她就是有想奖励他的想法。 云迹星也发觉她的双眼变得格外闪亮，他又是笑，“说这么多，好像偏题了，那我再说一点点，我的消费理念跟你差不多，买好不买贵，该省就省，该花就花。大餐厅里十万一顿的饭我能吃，十块一顿的路边摊我也能吃。一块两块，一万两万对我来说一样，只要是正常食物我就吃。” 郁如点头，同时竖起了大拇指，[你说得对，看来我们能在一起好好生活。不过你还是不要买奢侈品给我，现在所说的奢侈品普遍都指外国那几个耳熟能详的品牌旗下的产品，我不喜欢那些东西。我觉得最好最美的东西就在我们国家，你要买礼物给我，买点我们自己的东西就好，我不要羊人的。我感觉他们好一部分还抄袭了我们的传统文化，我不想要，我也不想外人赚我们的钱，我只用国货的，外国的东西非必要不使用，你就不要买那些羊牌给我了。] 比划完，她直起身子往前探去，一手扶住云迹星的脸，亲吻了他的脸颊一下。 云迹星的目光倏地变得深远，看向郁如的眼神有些不清不楚，一种名为“情”的半流体正在通过他的眼睛往她流去，很快就变硬黏结了他们两个。 下一刻，他又把郁如抱起让她坐到了他腿上。 郁如忸怩不安，垂下眼，不看他，双手有点僵硬地在自己身前搅着。 云迹星一只手扶住她的下半张脸，将她的头抬起，“阿如，都听你的，以后我不买那些了，就买我们自己家的东西。” 郁如点头。 云迹星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又问，“阿如，怎么突然要亲我?是对我的奖励吗？” 郁如对他这样的问题有些不满，本来她还没什么，被这么一问，就羞臊不已，她微微偏头，做手语，[这种事要理由吗？不就跟吃饭一样?跟奖励有什么关系？] 云迹星笑，点点头，“好，那我现在想吃饭，我也可以亲你吗？” 郁如搅动的手停住，思绪蹇滞，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宕机，回过神来，她抬起头，坚定地摇了摇脑袋。 “阿如，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这样不公平。” [因为我没道德，我就不公平。] “你有道德，我知道的。” 不等郁如同意，他就直接去亲她的脸颊，还一连亲了好几次。 这可把郁如吓到了，好在他并没有做别的什么，只是亲她的脸颊而已，亲完了，就放开了她。 …… 今天，郁如要去河城，周禾易家又有需求，这回是他的妹妹想要做色彩测试和服饰搭配，想要在过年之前美上一个新高度，正好高雯茵也回来了，她就也想做一个。 一次性能做两单，或许能有三单，加上周禾易，还能顺便去看一下自己家里人，郁如觉得这次交易还挺划算的便答应前往。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花钱花时间去考取个人形象设计师和色彩搭配师了，那就必须要让这两个证书有用武之地。她希望自己有更多帮人改造的经历和拿的出手的案例，以此，深度发展这一方向的工作。 这次出行的人员有变，多了一个人，她依旧带上了上次雇用过的两个保镖，多的那个人是云迹星的生活助理。 云迹星得知她要去河城工作，立马就安排陈广廷要跟她一起去，她都没有拒绝的余地。本来她想着陈广廷是云迹星的生活助理，让他跟着她去工作有点不好，像是给他强行安排了不属于他的工作一样。 不过云迹星告诉她没关系，他们现在是一家人了，陈广廷该负责那样的事情。 陈广廷对外说是生活助理，实际上，他是云迹星的私人管家，负责他的小家庭里面大大小小的事务。陈广廷的父亲也是管家，而且只服务于云辩之到现在，他们陈家的两代人，服务了云家两代人。 陈广廷从小就跟自己的父亲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管家，为成为云迹星将来的管家做准备。他毕业于剑桥大学，大学学习的是跟管家有关系的专业，一毕业，他就跟在云迹星身边当管家。 他们到达周禾易家，下了车，陈广廷就抢着给郁如拎包拿东西。 “太太，这些东西都让我来拿吧，这些是我应该要做的。” “太太”，这是陈广廷对郁如的称呼，郁如非常不适应，觉得有点怪，感觉像是回到了一百多年前，不过她也懒得纠正，只能强迫自己适应。 她平常都是自力更生，大多数情况下干什么都是自己完成，包括搬、拿大件物品，重量级物品，第一时间就是想到自己搬，而不是求助他人，但是有个用钱请到身边的人要帮忙，她也不会拒绝，陈广廷一说要帮忙，她就把一部分东西交给他了。 周禾易一家都在家，周爸周妈在客厅喝茶聊天，周禾易跟周禾然在门口晒腊肉。 周禾易依然顶着郁如给他剪的头发，衣服打扮是郁如搭配过的其中一套，看起来比之前的形象清爽不少，也显高一点，他似乎因此重拾了一些自信。 郁如上前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直奔主题。 …… 高雯茵不在周禾易家，她在十几公里开外的一家酒店暂时住着。给周家兄妹做完形象设计，郁如在周禾易的带领下前往她所在的酒店。 莫约半个小时之后，他们一行人到达了那里。 郁如这里带的人多，考虑到高雯茵是女性，她就让男的保镖和陈广廷把东西拿到高雯茵的房间门口就走开到酒店外等她，只带女保镖进入房间。 “周周，你终于来了。”高雯茵给众人开了门，又跟郁如和保镖招呼道，“你们好你们好呀！” 她生得小家碧玉，一双无辜的小鹿眼，穿衣打扮清纯可人，看起来似乎是个很外向健谈的人。 郁如微笑地点点头。 进入房间后，周禾易向高雯茵介绍郁如，“茵茵，这位是设计师，姓郁，旁边的那位是她的保镖。” 高雯茵点头，看向郁如笑着问，“你好呀郁老师，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郁如微笑，在手机输入文字：你好，叫我郁师傅就好，大家一般都这么称呼。 打好字了，她将手机翻了个面给高雯茵看。 高雯茵看了，笑道，“好的郁师傅。” 郁如不会说话，工作中跟人没什么好聊的，无需任何前奏，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让周禾易引导高雯茵在镜子面前坐下，准备给她做色彩测试。 工作开始，高雯茵坐在镜子前，通过镜子悄悄观察郁如。 第86章 行凶者 周禾易提前告诉过她郁如不会说话，如此，一般人是很难跟她聊上天的，但她还是对郁如起了极大的兴趣，测试期间一直找郁如说话。 “郁师傅，你这个工作是经常要上门服务的吗？很辛苦吧?” “郁师傅，我感觉我比较适合春夏，你的判断是这样吗？” “郁师傅，这个是什么呀？” …… 郁如皆以点头摇头回答。 她有些惊讶于高雯茵问问题的速度，她是她见过的少有能这么问问题的人之一，问的虽然多，问的倒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冒犯人。她好像有点知道周禾易跟她怎么会成为一对了，两个人，一个寡言少语不太会说话，另一个话多，这样能互补。 转头再看周禾易，一脸痴汉样地看着高雯茵，什么也不做，就看着她。 郁如快速收回目光，转身去一旁拿新的布卡。 与此同时， 明时随在路边等车，准备前往学生章行智的家。 章行智是她教的最久的学生，有点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了。她出国留学，章行智还为此大哭了一场，她留学的时候，他也经常会找她聊天。 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章行智自从知道她回国了就一直想跟她见面，正好今天郁如不在，她一个人在家会无聊，她就去章行智家探望了。 章行智家是一个庄园，主体建筑有两座大洋楼，通往那楼的路植满了花草，还有各种各样的装饰。 明时随到达那里时，有了个可怕的发现，她太久没来，已经有点不会走章行智家的路了，也是因为四季的更替，花草的模样跟她离开时见到的最后一眼有较大出入，路更不好辨认。 她在途中的一个小花园里转了一圈才看到出口，也就是这时，她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快速从一个角落闪过，快得如同烟囱里升天的烟雾。 那人看着像男人，有点匆忙的样子，还有点鬼鬼祟祟的，不过章行智家里有好几个佣人，还有几个园丁，她便没有多想，只当那人是花园的园丁。 来到章行智一般会待的那座小洋楼，她就看到章行智被一个穿着白衬衣灰西裤的男人拉着手，看样子男人似乎是要带他去某个地方。 章行智泪涕横流，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模样。 “放开我！你不是我爸，我没有爸爸！”章行智绝望地哭喊道。 “我不是你爸还有谁你爸，跟我走！”章文成更用力地去扯章行智，几乎是半拖半拉地要把他带走了。 被他拉着的章行智就像一只被射伤腿的猎物，半趴在地上挣扎。 这么一副光景，活脱就是人贩子要拐卖孩子。 明时随见状，立马冲过去，以手为刃用力往章文成的手劈去，又用自己的身体去撞他。他依旧没有放开拉着章行智的手，但手臂吃痛，力气稍微松了些。 章行智察觉到手上的力度松了，赶紧逃跑，这刚一转身，他又想到明时随还在原地，便又折回来去拉她走。 “明老师快走！他是一个疯子！脑子有问题。” 明时随不敢多看，赶紧跟着章行智跑，可她身子笨，跑不快，刚出两步走被章文成揪住了身上背着的包。 章文成扯着她的包往后拖，随即另一只手又抓住她露在帽子外面的头发，他这手抓住头发，另一只手便松开了抓着的包。 “明老师！” 明时随被抓住，章行智也不走了，他目眦欲裂地看着章文成，大喊道，“章文成，你欺负女生算什么?有本事冲我来！你来啊！” 章文成的双眼看起来犹如两个坏掉的灯泡，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有点疯癫，笑容狰狞至极。他不说话，又去看自己手下抓着的明时随，他上下扫视她一遍，一只脚突然往前踢去，让明时随的一条腿被迫弯曲。 “好痛啊！”明时随痛苦地哀嚎了一声。 章行智气得红了眼，胸膛上下起伏，他左右看了看，突然发现自己的电话手表在壁炉上放着，他赶忙跑过去抓起手表按下紧急联系按钮联系卫江山。 电话很快接通。 他马上朝手表大喊，“舅舅，章文成来了！救我！” 章文成见状，即刻松开明时随，同时用力地推了她一把，之后，他往章行智跑去。 卫江山还在自己办公室里工作，等待半小时之后给员工开会，章行智这一电话打乱了他的行程。他想都没想，立马起身往外走去。 章行智跟卫江山喊了一句，就扔下手表，眼疾手快拿起壁炉上放置的一个玫瑰缠绕样式烛台护身，拼劲全力往别的地方跑以此躲避章文成。 而明时随，被章文成用力推了一把，身形不稳，往旁边跌去，这一来，她撞到了一张高脚花架，花架上放着一个天使石膏，天使的手中托着一个金色托盘，托盘之上又是一个看着沉甸甸的摆件，另外还有一盘瓜果。她这么一撞击，那花架上的东西就跟下冰雹一样“哗啦啦”地全部掉下来了，正好都砸在她身上。 所幸她戴着郁如给她做的虎头帽，背上背着她做的麒麟包，帮她大大消减了那些掉落物的冲击力，还为她抵挡了天使石膏带来的致命一击。 虎头帽内里是羊羔毛，内部结构有一层是冲击力强度高的作业场所使用的安全帽材质，下一层填充了高密度的棉花，确保不会跑棉，没有一处落空，还加了一种类似安全气囊的薄保护囊做保障。帽子的虎头是立体的，又是拿棉花填充，填得鼓鼓囊囊。麒麟包跟普通背包一样，只不过上面满是刺绣，而且一个拥有形似小熊身体的麒麟占据了包的绝大部分位置，很大，能遮住明时随大部分后背，麒麟的身体也是立体的，填了满满当当的棉花。 虎头和麒麟恰好将明时随的太阳穴，颈部，腰椎等脆弱部位都给保护了起来。加上冬天，穿的也比较多，明时随被砸中了之后，除了感到身体有一瞬间的钝痛感，就没有别的感受了。 她翻了个身，弄开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紧接着迅速爬起来观察现场情况。 章行智在家里跑来跑去躲着章文成，偶尔手边能抓到什么，他就抓起来往后面章文成的方向丢，看着已经有点脱力，要被追上了。 明时随急得冒冷汗，她慌乱地往自己身边看，几秒钟的时间，她瞄准了一个小留声机。 她拿起留声机，往前跑了一些距离，等靠近章文成一点，她就把手上的留声机朝用力他丢去。 …………我是分割线……………… 关于我们的传统帽子：（作话内容） 这个图片不是我自己整理的，是从斗音这个博主的视频里截取的@小鱼传统文化服饰。 我国古代的帽子其实基本涵盖了现代人所使用的全部帽子，还比现代人拥有更多奇特很有设计感的帽子。贝雷帽、雷锋帽、兔耳朵帽子、针织帽等等全都有。 我们中国古人除了没电，什么都有。 之前看过一本书叫《生活在宋朝》，里面详细介绍了很多关于宋朝的事情。其实那个时候已经有外卖小哥，消防员、警察了，而且作业系统程序相当完备成熟，甚至有些地方还超越了现代的管理系统。 第87章 你好凶 留声机没砸中他，但是掉落到了他脚边，他来不及闪躲，被绊到踉跄了一下。 明时随趁机往前冲，同时把挨自己近的东西全部拿起来去丢章文成。她的抛掷技术不大好，大部分东西都没砸中他。好在章行智也在扔，他从小就学习射箭、高尔夫还有其它一些很考验准头的运动，扔出去的大部分都砸中了章文成。 有个东西砸中了他的眼角，他受到极大疼痛，各项速度明显减慢。章行智觉得这是个偷袭的好机会，赶忙抓起一个花瓶接近他跳起来去敲他的脑袋。 …… 卫江山赶到现场时，明时随和章行智同章文成之间的战斗还没结束。 明时随正拿着一根长长的落地烛台叉着章文成的脖子牵制他，章行智也拿了一根烛台，但是比较短，他主要是在挑着家里能拿动的东西去扔章文成。 屋子里面满地狼藉，好似经历过一场恐怖袭击，一切都乱七八糟的，差不多没有地方下脚了，一地的瓷器水晶碎片，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渍，能被单人拿动的物件都不在台面上，全都在地上。 章文成也是一身狼藉，浑身污渍，头上还流着血。 章行智注意到了卫江山的到来，他高兴地喊了一声“舅舅”，然后就去拉明时随远离章文成，准备将剩下的一切都交给自己舅舅来处理。 “章文成，我舅舅来了，你这个王八蛋，你等着死吧！” 卫江山不是只身前来的，身旁还跟了四个保镖。他示意保镖去擒拿章文成，自己则是朝章行智和明时随走去查看他们的情况。 他一过来，章行智就指着明时随的腿激动道，“舅舅，明老师被那个大天使砸到了，腿还被章文成踢了一脚。” 卫江山往她的腿看去，神情凝重。 他已经联系了他的姐姐也就是章行智的母亲卫恩倾来解决章文成的事，他便带着明时随和章行智到房间里面查看伤情。 首先查看的是明时随被踢到的那条腿。 明时随坐在一张椅子上，卫江山蹲在她面前，准备给她检查。 “明老师，你掀开一下你的裤腿，我简单看一下。” 明时随看着他，见他神情异常严肃，语气也冷冰冰的，下意识不想靠近他，也不想给他看腿，还把腿往回缩了一点。 卫江山皱起眉头，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她。 这表情更凶了，明时随一看他这样，又想到刚刚危险的经历，觉得委屈极了，嘴一瘪，眼泪立马出来了，“小智舅舅，你怎么这么凶的样子啊？我不要你看了，你太凶了，我害怕，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找我妈妈，我要找我的宝贝。” 她这么说着，还真站起来准备要走了。 章行智立即跑到她面前拦住她，“明老师不要走，我舅舅就是长得凶，他没有别的意思的，他对谁都这样，你留下来看一看嘛。待会我们送你去医院检查，不然真的太不安全了，那么大个天使砸下来，怎么可能没有事，我不能让你走，要是你出事了怎么办。” 明时随抽噎了两下，又去看卫江山。 他已经站起来了，并朝她走了过来。 “明老师，不好意思，因为这件事比较严重，我也是害怕真有意外发生才严肃了点，我向你道歉，请你不要害怕。”卫江山开口道，神情缓和了一点，不似刚刚那样紧绷着了。 明时随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哽着声音道，“那好吧。” …… 明时随在卫江山和章行智的陪同下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所幸她真的并无大碍，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再者就是被章文成踢到的地方有一点小淤青，不用接受什么治疗。 做完检查，卫江山就开车送她回见山云庭，担心她有意外，他送到电梯口才离开。 郁如还没有回来，明时随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就躺到沙发上睡觉，等着她回来。 等到晚上八点钟，郁如才回来，明时随也早已经醒了过来，就坐在客厅沙发那里写教案。 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转头看去，见是郁如回来了，她一下子就站起身往她那里走去。她接过郁如的一部分行李，又道，“宝贝宝贝，我今天跟人打架了，那个人差点就要杀人了，好可怕。” 郁如扭头看她，眼神询问情况。 “宝贝，发生了好多好多事呢，我们先把东西放好吧，待会我跟你说。” 安置好郁如的行李，明时随就开始跟她说今天的经历，从她出门开始讲，讲到她回来见山云庭，足足讲了一个小时才说完。 值得一提的是，她也因祸得福，卫恩倾和卫江山为了报答她及时救了章行智，也是因着一部分要赔偿她精神损失费，姐弟俩要赠送一套房子给她，那套房子目前的价值是快要到半个亿了，能拥有它，下半辈子天天好吃懒做都依旧可高枕无忧。 听完她的经历，郁如伸手摘下她的帽子，去扒拉她的头发查看她的脑袋。 头发挠得明时随“咯咯”笑，“呵呵呵，宝贝，我没事，多亏了你给我的帽子和书包，它们保护了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休息几天就好了。” 郁如没信，又掀开她的衣服看，见真的一点伤没有，骨头看着也直直的很正常，她才放心，不过她转而打量起了那顶虎头帽。虎头上面固定了琉璃珠子做装饰，大概有十五颗左右，有一串是老虎的项链，还有一些给老虎做头饰的，现在，那些珠子全部都碎了，没有一个是好的。 “宝贝，对不起，我把老虎的珠子全部弄坏了。” 郁如放下帽子，抬起头来看她，[碎了就碎了，就当消灾了，这顶帽子你先别戴，里面的一些防护材质可能有损坏，我检查好了再给你。] 明时随点头，身子往前探一把抱住了郁如，“谢谢你宝贝，下次我一定会保护好帽子的。” 郁如轻轻将她推开了些距离，做手语，[不用，帽子的作用就是保护人，应该是它保护你。] 第88章 这是我的地盘 《闲情偶寄·居室部·房舍第一》里有言：“人之不能无屋，犹体之不能无衣。衣贵夏凉冬燠，房舍亦然。” 房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重要了，有了房子，就是有了家，有了家，各方面也就似乎能暂时安定下来不用行走得过于匆忙，很多事情会像云烟一样一吹就散，可这份安稳的追求，几乎贯穿了人们的一生。 明时随提前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虽然房子还没到手，但她很高兴，因为卫恩倾是守信用的人，说了给就一定会给，只是时间问题，她的人生已经可以少奋斗几十年了，为了庆祝，她约上郁如今天出去玩。 今天的天气突然暖和了一点，她们两个就一同前往公园里面玩轮滑鞋。 鞋子是章行智送的感谢礼物之一，一下子送了两双，刚好是郁如的鞋码，而明时随的鞋码比她小一码，所以鞋子是她们都能穿的，只不过她要垫多一双鞋垫罢了。 这鞋子的四个轮子可拆卸，二人来到公园找好玩的位置，就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安装轮子。 “宝贝，这个轮子怎么塞不进去啊？”明时随将轮子的卡扣和鞋子的卡槽用力互相推了推，两部分零件依旧没能连接在一起。 郁如也在安装她的鞋子，明时随问这话，她刚好安装完第二只鞋子，她抬起头，接过明时随的鞋子，给她安装。在这之前，她先认真观察了一番鞋底，确保一切都对准了才使劲将两部分推到一起。 她的力气比较大，很快就把明时随的鞋子也给安装好了，她们也就开始玩了起来。 这是她们两个第一次玩这样的东西，一切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好玩的多，穿上这鞋，轻轻往后蹬一步就能出去几米远，仿佛有云雾托举，自由轻盈如风过境。 “哇哈哈哈，宝贝，我好像要摔倒了。”明时随既是笑，又是害怕地挥舞自己的两只手。 在一侧的郁如赶紧伸手拉住她的手。 明时随这下子稳住了身形，她笑着转头看郁如，“宝贝，现在好了。” 郁如微笑点头。 她们所在的道路是条林荫大道，一旁有个巨型湖泊，湖泊周围设置了围栏，她们两个就手牵着手沿着湖泊的圆周一直往前滑动。 现在时间早，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她们可以说是畅通无阻，能随意滑动。 “宝贝，好好玩啊，我们明天再来玩，好不好？” 郁如点头。 二人说话之际，原本除她们以外空无一人的大道，一旁的岔路突然跳出来一个蹬着滑板车看模样在九岁左右的男孩。 那男孩定在原地，一脸邪笑地看着她们两个。 郁如和明时随赶紧躲避他。 “哎呀，哪来的小朋友啊。” 谁知她们一往旁边移动，那男孩也跟着移，又一次拦在了她们面前，她们只好停下来。 “你干什么啊小朋友?”明时随问。 这话一问完，旁边又窜出来两个同样蹬着滑板车的男孩，看样子也是在九岁左右，他们站到了最开始出来的那个男孩的身侧。 为首男孩，也就是最开始冒出来的那个男孩做了个鬼脸，瞧着贼眉鼠眼，贱兮兮的，他笑道，“我看你们在玩什么?这里平时只有我在这里玩，你们在这里玩什么?” 郁如觉得这话听着耳熟，好像她和明时随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也看到有个男孩在跟别的孩子说这样的话，但那会见到的除了男孩还有他母亲和父亲，母亲一样嚣张，父亲在一旁视若无睹不作为。 明时随对此没有印象，面对面前的男孩，她是很陌生的，她疑惑地转头看了郁如一眼，又面向那男孩道，“这里是公共场所，大家都可以来玩的。” “不可以，这是我的地盘，还有，你这么胖你还玩轮滑鞋，也不怕轮子被压坏！” 话音一落，他就大声地“哈哈”笑，身边的两个男孩也跟着他笑，他们三个的笑声格外刺耳。 郁如微冷了脸，不假思索地脱下自己的鞋子，直接穿着袜子朝那男孩跑去，几个男孩见她气势汹汹地跑来，立马拔腿蹬脚下的滑板车走，不过郁如快一点，她揪到了挑事者的衣角，把他从滑板车上用力拽了下来。 “宝贝。” 明时随看郁如要大打特打的样子，直觉不好，赶紧去捡她脱下来的鞋子去追她。 她是没想错，郁如直接来了个狠的，她把那男孩从滑板车上抓下来以后，就将他放倒在地，用自己的腿压他的腿，一手死死扣着他的两只手。把他钳制好了，她那只空闲的手用力抽了男孩两个耳光，手背抽他的左脸，手心抽他的右脸。 “救命啊！要杀人啦！”男孩大叫着，“周岩，张启恒，你们两个叛徒！快来救我。” 然而，他们的两个伙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宝贝，算了算了，我们走吧，不管他了，这小朋友太坏，你打他也会影响你的，我们走吧。”明时随过来以后说道。 郁如严肃地盯着身下压着的男孩，怕分神就让他逃了，就只看着男孩摇了摇头。 “我爸是教育局局长，你敢打我，我让我爸找人弄你，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就真告诉我爸了。”刘承天不断挣扎，嘴里同时大喊道。 看他还这么嚣张，郁如不客气了，又给他抽了两个耳光子。 “你这个傻%&@#……” 接下来是一顿无止尽的污言秽语输出。 郁如想要的很简单，只是他给明时随道个歉，他却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地骂人，她便铁了心地要抓住刘承天不放，心里头想着他求饶才能肯罢休了。 “宝贝，我们走吧，好不好？没事的……”明时随好言劝道。 她又俯身单膝跪在地上靠近郁如在她耳边小声道，“宝贝，他爸是大官，他又这么坏，他爸肯定更坏，坏大官很难对付的，要不我们走吧。” 郁如摇头。 刘承天一看明时随露出怯懦的神情就来劲了，他狂妄地说道，“怎么，是不是怕了？我劝你们识相一点。” 郁如神色紧绷，手上捏着他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刘承天的表情也随之难看了几分，“你欺负小孩子，你这是违法的！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而且你还偷袭，有本事我们面对面单挑，我看你不敢吧?略略略！” 第89章 无敬畏者无所惧 他这么反复横跳，来回挑衅，反倒让郁如冷静了下来，她缓和了表情，像是看一样无关紧要的物件一般注视他。 看自己的激将法不管用，还让郁如越来越冷静了，刘承天心里极其不爽。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胡言乱语，“你这个坏女人，快点放开我啊！只会欺负小孩子，窝囊废才干这种事。我这么骂你你也不回我，你是哑巴吗？哼，你们一个胖子，一个哑巴，两个都是残疾人，怪不得在一起玩，都没人要你们。” 面对一个成人说自己哑巴，郁如没太大感觉，但对方是个未成年的小孩这么骂她，她就极其反感，她再次皱起了眉头，正欲再给他打两巴掌时，明时随比她更快。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别人?”明时随用力打了刘承天两巴掌，“太过分了！” 因为郁如不会说话，明时随对“哑巴”这两个字很敏感，她听不得别人在郁如面前说这两个字，更听不得他人指名道姓说郁如是个哑巴。现在她也不想走了，也想着打到面前的男孩道歉为止。 “你给我的朋友道歉，不然我们就不让你走。” 她朝刘承天警告了一句，然后移动到他双腿的位置旁边，帮着郁如一起压着他。 两个人一起压下来的重量可不是开玩笑的，郁如先前已经压了有一段时间，刘承天有点害怕了，他担心自己的腿会被压断，主要明时随看起来很大一只，让他很有那种预感，可他又不想求饶，便干嚎装哭。 “呜呜呜呜，哇哇哇……”他的脑袋乱晃，身体极力摆动，挣扎着要从郁如手心里逃脱，可郁如劲大，他怎么都挣脱不了。 在这一过程中，他晃动的脑袋瞥到大道一旁的位置有一大一小骑着自行车的两个人正准备要经过他们这里，他赶忙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来人不是偶然经过的路人甲，而是卫江山和章行智。 二人听了刘承天的声音，就下了自行车推着车走过去查看情况。他们没管刘承天，章行智先向明时随问道，“明老师，这个人干什么坏事了?” 闻声，明时随转过头来，见是他，她有些惊喜，“小智，小智舅舅，你们怎么也在这呀？这个小朋友是个坏家伙，他骂我的朋友，让他道歉他不道，他就一直骂人，我们就压着他不让他走，他道歉了才放他走。” 刘承天使劲抬着眼往前看，看清章行智的脸后，不敢动，也不出声了，心里头凉了半截。 “什么？这么过分，让我看看这个坏东西长什么样。”章行智愤怒地说了一句，紧接着就蹲到刘承天的脑袋旁边去观察他的脸。 “哎呀呀，原来是老熟人，刘承天，你是不是有病，有多动症?一天到晚不欺负人就不舒服是吧？今天竟然还欺负到我明老师和明老师的朋友头上，我告诉你，你这算是惹到麻烦了，我这次肯定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章行智笑眯眯地说道。 “小智，你认识这个小朋友啊？是你的同学吗？”明时随问。 章行智转头看去，“明老师，他不是我同学，隔壁隔壁班的，但是他的名声挺响亮的，我还揍过他呢。他可不是小朋友呢，他都十三岁了，家里的基因和他的人品不好才长这么矮，而且他脑子的基因也不好，还留级了，怎么都不能晋级，还是他爸花钱给他买上去的。” 回答完明时随，他即刻站起身走到卫江山跟前说道，“舅舅，我可以打他吗？这个人就是我经常说的那个汉奸的儿子，他爸可坏可坏了，他也可坏可坏了，跟他讲道理没用，他听不懂人话的。” 卫江山没说话，他瞥了明时随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好耶！”章行智高兴地蹦了起来，随后走到明时随和郁如面前道，“明老师，明老师朋友，把这个小汉奸交给我吧，他仗着自己是未成年人在外行凶没人管得了，我也是未成年人，我能治他。” 明时随很想给刘承天一个惩罚让他服气给郁如道歉，但又觉得此事跟他没关系应该不要将他牵扯进来才好，她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又转头去看郁如。 郁如摇了摇头。 她这样就明白了，郁如也不愿牵扯一个不相干的人进来，她便道，“小智，我们来打他吧，这个跟你没有关系，应该我们来解决，而且他爸爸是个很坏的大官呢，等一下他对你做坏事就不好了。” “他爸是什么大官?”章行智反问。 “他说他爸是教育局的局长。” “什么？”章行智笑了，他看着地上的刘承天鄙夷不屑地说道，“刘承天，你可真是笑死人了，就你那卖国求荣的爸，你也好总是拎到台面上来炫耀。你跟你爸在做什么春秋大梦，这局长还没当上，就已经对外说自己是局长了啊？” 他说的是事实，刘承天被说得不好意思，一张脸涨得通红，这么一直被骂，他也不甘示弱，反讥道，“我爸不是局长，那也好过你没爸！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生出来的。” 章行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最恨自己的父亲，父亲一直是他不愿意提起的人和事，也最讨厌别人说到他的父亲，这件事似乎已经能动化，也在默然中对他的母亲进行羞辱。 明时随也更加愤怒了，她松开压着刘承天的腿，走到他的脸蛋旁边蹲下快速给了他两巴掌之后又回到郁如身边帮着压住他的腿。 “你这同学怎么这样？为什么谁都要骂，太没礼貌了。” “章行智，不需要跟他说太多，开始吧。”一直不说话的卫江山终于开口了。 章行智沉默地向前走，先打了刘承天两巴掌。 这时，一个衣着靓丽的妇人风风火火地朝他们走了过来，大喊道，“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儿子！” …… 刘承天的父亲不是局长，但好歹也是官，有不少人脉，心里头颇为傲气。 卫江山提前打点过一切，警告过他不准对明时随和郁如做不好的事情，可他咽不下自己儿子被人骑在身下打的这口气，还是找了黑社会的一些人对郁如下手。 他想着么，卫家人是动不得的，明时随是卫家很亲近的一个老师也不好动，但郁如是无名小辈，对她下手了到时候自然有办法料理后事。 刘承天被打之后的第五天，他就找好了人去跟踪郁如。 此时，郁如正提着一个装着蔬菜的大塑料袋往见山云庭的大门口走，而在她身后，有三个人正在车上开着车跟踪她。 第90章 快想办法 这三人正是刘承天父亲找来的人，他们看郁如走的路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就想在下一个看起来是拐角的地方去逮住她，谁知那拐角一过，就见到一个奢华典雅的大门，上面满是摄像头，眼睛无论看到哪里都能跟一个摄像头对视。这样一来，肯定就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抓郁如了。 他们三人不知道见山云庭，本想着跟郁如溜进见山云庭里面在小区里找个死角抓住她，门卫却死活不让他们进去。 “诶，这里怎么进去?”开车的一人将脑袋探出车外向门卫问道。 门卫是个穿着制服看样子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身材高大健壮，气势不凡，看样子以前当过专业的士兵，听到有人喊话，他就从监控室兼安保室的小房子里走了出来。他扫视三人组和他们的车一遍，严肃问道，“干什么的？” “我们有点事要进去办一下，你开一下门。” 门卫走到他们面前，又问，“你们来办事什么事，哪一户的户主让你们过来的?我打电话确认一下。” 见山云庭这里对进出人员要求很严格，除了户主和相关的执法人员以外的人想要进来，得由户主领着进去，要么就出示户主写的邀请函，而且上面必须印有有效证明身份的印章。 不过有一种人是例外，那就是外卖小哥，外卖小哥登记了身份信息，出示身份证件和其它能证明身份的证件之后能进去，但进去了也不是能自由走动的，是由小区的物业管家开巴士或者观光车载他们统一前往点外卖的户主所在楼栋区域，领着他们将外卖放到指定地点。 三人组不是送外卖的，也没有认识的人在见山云庭，自然进不了，而郁如，早就乘坐小区的巴士去往住处所在的楼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没办法，他们只好无功而返。 路上，其中一人给刘承天的父亲刘伟打去电话，向他告知情况。 刘伟听了，问，“她进的是什么小区?” “好像叫见山云庭。” 刘伟绷着脸，沉默片刻，道，“那你们先跟踪她，先什么都不要做，就看她平时会去哪里，接触什么人。” “老板，那你这个得加钱。” “你们办好了事情，我肯定不会少钱。” “那你先给六万定金。” 刘伟板着个脸，阴沉得跟山洞里的老石头一样，从上流下的水能形成一块钟乳石。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知道了，等下挂了电话就给你们，你们先看着她。” “行。” 挂了电话，刘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脸色愈发阴沉。 “怎么样了，什么情况？人打到了吗？”罗慧珊迫不及待问道。 “没有。”刘伟一副沉思的模样看着面前的景象。 “怎么回事啊？没找到人嘛？”罗慧珊不满地将双手抱于胸前。 “找到人了，但是她住的地方没点门道和人在那里不可能进去。” “她住什么地方？你一次性说完嘛，别我问一句你说一句。” “见山云庭。住那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黑白通吃的，惹到那里的户主很难搞。难怪了，那个女的信息几乎查不到，应该是有人在挡着。” “你找的黑客也不行吗？不是说能查到那个女的身份证，家里住的地方，在哪上过几年学，电话号码，什么都能查到的吗？” “查不到，那黑客说自己的技术等级没对方高，那个女的全部重要资料都是被加了很多防护的，他进不去，还反被黑了。反正他说他电脑里面现在都是病毒，系统崩了，还叫我赔钱，本来开价十万，现在直接要我二十万，真是晦气。” “什么？”罗慧珊一下子激动了，“二十万，他怎么敢的?自己能力不行还来讹我们家。” 刘伟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看样子，他的怒气已经快要到要忍不住宣泄出来的地步了。 罗慧珊看得出来他很烦躁，她见好就收，没再问问题，转身去泡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给他喝，“你先喝点茶下下火。” 刘伟喝了几口茶，脸色好看了点，罗慧珊便又问，“伟哥儿，那公安局里你不是有认识的人吗？那里能查到的吧?你问过吗？” “就是问不到才找的黑客。” “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问不到。” “那个女的资料是机密，他们局长才有权限看，真想看，也得拿出理由他们局长亲自授权了才可以看。” “那个女的资料还是机密?这么夸张?那怎么办？”罗慧珊挽住了刘伟的手臂晃了晃，“你想一想办法，你忍心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被别人这么打嘛?我看她也不像是那种有权有势的人啊，一股死气，好像头七还没过的病死鬼一样，我猜她还不一定是户主，没准是被那里的人包养的呢，” 她又靠近刘伟，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看看我的脸，现在还肿着，那个女人当时下死手的，你忍心我和孩子受这委屈吗？当初我做了你背后的女人这么久，熬到现在，可不是来受气的，你说过要对我好的。你不想办法，我和孩子就不理你了。” 刘承天被章行智打的时候，她及时赶到，郁如当时话不让她多说，也给了她左右两巴掌，下死手倒是不至于，只是下了力气而已。 她平时沉默，大多数选择承受，可发起狠来也是很可怕的，碍于还有个高高大大的卫江山在，罗慧珊也不敢怎么样，只能憋住气，带着孩子逃跑。 刘伟撇了撇嘴，无奈地叹了口气，应道，“这件事得等一下，我要想想办法。” 罗慧珊露出笑容，抱住刘伟，笑道，“就知道你厉害，肯定有办法的。” …… 郁如回到屋子里面，就立马拨打视频电话联系明时随。 电话很快接通。 “宝贝，怎么啦？”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新房子这里呢，宝贝，这个房子真的好大呀，而且好漂亮，你看。” 明时随反转手机摄像头，用它扫了房子周围一圈。 房子奢华典雅，内里干净整洁，家具齐全。 第91章 与孩子相处的秘诀 这房子就是卫家姐弟要给明时随的房子，一座带院子的欧式别墅，地段不繁华，但是比较安全，交通便利程度尚可，算是一个别墅区，周围很多别墅，住了不少人，风景和空气也是比较好的，周末的时候能看到不少人在家附近的地方溜自己的宠物。 今天她出来就是来看房子和办理转让手续的，房子是卫江山的，所以由卫江山带着她办理这一切。 她给郁如照完房子的内部，就把摄像机反转回来，“宝贝，你看这个房子，漂不漂亮?” 郁如点头，随即做手语，[你今天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快点，还要小心一点，我刚刚被人跟踪了，估计就是那天我们在公园打的那个小孩家里找来的人，或许也会找你，到时候你回来，五分钟给我发一次定位，靠近了我过去接你，那段路人比较少。] 她跟明时随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不，有冤，刘伟一家，除了他们，应该没人会想要跟踪她们的。 明时随惊讶地微微瞪大了双眼，“宝贝，你不用接我，小智舅舅送我回去。那你没事吧？有几个人跟踪你呀？” [我不知道有几个人跟踪我，但是绝对不止一个，他们坐在车上开着车跟着我，我怕被发现没有回头。] “宝贝，那这可真是太危险了，那你不要出门了，你有什么想吃的你告诉我，我去买，然后我也早一点回去。” [你也别去买了，你早点回来就行了。] “那好吧。” 跟郁如通完电话，卫江山走过来问道，“明老师，郁小姐是说她被人跟踪了吗？” 明时随点点头，面上有些忧虑，“对呀，宝贝说可能还不止一个人跟踪了她，他们都在车上了。” “我知道了，那今天你回去的时候，我送你回家吧，我会帮忙处理这件事情。” 明时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小智舅舅，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件事也跟章行智和我有关系，我帮忙只是我分内的事情而已。” 关于转让房子的事情，初步手续办理好以后时间也不早了，已经来到了傍晚，即将天黑。卫江山觉得回去以后时间可能有点过于晚，不适合吃晚饭，就主动提出要请明时随到餐厅里吃饭。 明时随想着如果她还没吃的话，郁如就会等着她回去吃，她不希望郁如等着，就答应跟他一起去吃饭。 他们两个对吃食没有太大挑剔，便就近挑了一家中餐馆就餐。 刚一落座，有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跑过来将手搭在了明时随的肩膀上，“明老师，好久不见呀，你还记得我吗？” 明时随扭头看去，见到那女孩的面孔，呆愣了几秒才有反应，她笑道，“小梦，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我差点都不认识你了，你是和妈妈一起来这里吃饭的吗？” 小梦点点头，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明时随顺着她的目光也往那里看，看到了一个衣着知性优雅的漂亮女人坐在餐桌前笑着挥手。 她也即刻挥手回应，并且是挥动两只手。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要上前跟小梦妈妈打个招呼比较好，便在挥了几下手后直接站起身身子，跟卫江山招呼了一声，她就跟着小梦来到了她们那一桌。 “王姐姐，晚上好呀。” 小梦妈妈点点头，眼神往卫江山看去，笑道，“明老师，很巧哦，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明时随也回头看了卫江山一眼，这一眼恰好跟他对视上，她咧开嘴以示问候，又迅速回头跟小梦妈妈继续说话。 “王姐姐，我还没有男盆友呢，他应该是……我的半个朋友。” “噢，这样啊。” …… 明时随今天出来是跟卫江山吃饭的，把他晾在一旁不好，她跟小梦母女简单聊了几句就回到了卫江山面前。 “小智舅舅，不好意思呀，刚刚那个小朋友跟小智一样是我很好的朋友，就跟她和她妈妈聊多了一会天。” 卫江山面上挂着淡笑，问，“明老师好像特别受孩子的喜欢，有什么秘诀吗？” “秘诀?”明时随似乎对这个词语感到很新奇，“好像没有什么秘诀啊，就是跟小朋友好好说话就可以啦。” 卫江山点头，又问，“其实我一直想请教一下，你是怎么和章行智相处的。他心不坏，是好孩子，可是吵吵闹闹，爱恶作剧，现在也快到青春期了，更让人头疼，有时候我和他妈妈跟他都不能说超过十句以上的话。” “嗯……”明时随想了想，沉思了一会，才道，“小智也不想这样的，他也头疼呢。他跟我说最喜欢舅舅和妈妈了，你们对他也很好，他知道的，他也很想跟你们好好说话。只是有时候你们或许会觉得他因为从小缺失爸爸的陪伴而脆弱，把他当成一个小宝宝一样。但是小朋友们只是小，并不是像小宝宝一样没有什么意识只能等着妈妈照顾。他们其实已经有一部分大人的思维和想法了，只是表达的不够成熟完善。我感觉很多乖乖的小朋友是想要成为保护者保护自己的家人，而不是被当成一个小宝宝无微不至地照顾和管教，小智也是这样。那，小智舅舅，你和卫姐姐有没有对小智说过：‘你不懂’‘你还小’‘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小孩子不要知道太多’这样的话呢?” “这个……”卫江山回想了一下自己跟章行智相处的情景，“好像是有的。” “小智舅舅，小朋友很多时候会希望被家长像朋友一样对待，可以说，就是跟他们平等的相处，不要……” 明时随观察了卫江山的脸色一番，看他没有因为她的话不高兴才敢往下说，“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都不要把长辈的身份当成是一种权利的压迫和上级对下属的威严不可侵犯。也许……你可以把那些话换一个表达方式呢。” 见山云庭， 明时随提前打过招呼说不回来吃饭，郁如就先煮自己的云迹星的那份饭菜。 饭菜她已经煮好拿到云迹星的屋子里去了，不过云迹星还没有回来，他提前发了信息告知她公司有事情要处理，会晚点回来，但那是差不多一个小时前的信息了。 郁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向一旁的大窗，忽然发现有几点白灵灵的东西在外面飘散，她一下子绷直了她的身体。 她站起身大步走到云迹星家的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握着它回到了客厅，带着它走到窗户面前去查看情况。 原来是下雪了。 那些白灵灵的，反射着诡异光芒的东西是雪。 见了那些雪，郁如的身体打了个颤，华城的冬天不是年年都有雪，隔几年才下一次，从她大学在这里就读开始，她就见过一次雪，很小的，现在看到的是第二次，看起来很大的样子。 第92章 雪，雪 她放下刀，脸凑近了窗户的玻璃，使劲瞪着眼睛往外面看去观察那些雪，盯着它们愣了会神，她猛然后退了一步，然后把窗帘给拉得严严实实。 她回到沙发上坐下，顺便查看手机信息，云迹星又发信息过来了，他说：阿如，我去拿个蛋糕，会再晚一点回来，你要是饿了先吃，不用等我。 郁如发去回复：我等你。 她现在也是没心情吃的，想到外面下大雪，明时随和云迹星都在外面她就不放心，明时随还好，有个伴，云迹星是一个人。 云迹星有钱，但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不会特别请人去做，他有专门的一个司机给他开车，可他一般都自己开。 他么，时间太晚不会让司机开，天气过于恶劣不会让司机开，除非他喝酒了，不过他几乎不喝酒，司机也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除了去机场车站和参加宴会商业会一类的，他都是自己开车。 郁如脑子里有了很多不好的想法，心里头“突突突”地直跳，她害怕大雪挡住他的去路，她恐惧雪花糊住他的车窗，她担心他的车轮胎会打滑。 她害怕雪，厌恶雪，她小的时候因为雪还差点死了，雪，对她来说就是邪恶的。 她越想下去，心里面越是难受，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脾气，快速回到自己的那屋把娃娃全部抓下来摔了一遍。摔完了，她又回到云迹星的屋子里待着。 这一会，她的手机多了几条新信息，是她的二爸殷识几和亲爸亲妈给她发的，说是河城也下雪了，很小的雪。 郁如心中大惊，感觉眼前的手机都在扭曲，冒着雪堆会发散出来的寒气，这寒气貌似有形有质，伸展着自己要过来抓她。 什么日子?什么情况?河城也是很少下雪的，为什么河城也跟着下了? 她扔下手机，大步走到窗户面前将所有窗帘都拉开，将自己的额头贴到窗户玻璃上去，更加认真地辨认外面的雪花。 雪好像下大了。 雪花在凛冽的寒风中翻腾回舞，争先恐后地推着挤着往下掉落，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叮叮作响，好似听到了碎琼乱玉的敲击声，吵得她耳膜几欲破裂，可她舍不得移开眼睛，还是一直看着。 风是天空的海洋，雪是落下的柳絮，那浪花将柳絮一波接一波地送到她面前，让她觉得异常刺目，眼睛好像患上了急性结膜炎，她恨不得眼睛都摘下来放进水盆里好好清洗一番才舒服。 她还是扛不住雪的行动，再次回到了沙发上坐下，她哪里都不看了，只看着自己的脚发呆。 终于，五分钟过后，一旁传来了动静，是脚步声。 她转头看去，来人正是云迹星，他浑身是雪点，头发变成树枝了，落了很多小白花一样的雪，他微微喘着气，看起来有些匆忙，他一手提着一个小蛋糕，一手拿了一袋像烧烤一样的东西，还有几袋看不出来是什么，应该也是吃的。 郁如站起身，大步朝他走去。 来到他面前，她急忙用自己的袖子充当毛巾给他拂去头发和身上的雪花。 “阿如，久等了，我身上寒气重，我去换件衣服再过来。” 郁如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不准他离开，她泄愤似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又去给他掸头发上的雪，也就十几秒的时间，他的头发就又变回从前黑亮亮的样子了。 云迹星看郁如这样，就知道她是担心，可他还是问，“阿如，是不是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今天有点特殊，待会我再跟你解释，好吗？” 郁如垂着眼，点点头，接过他手上的东西默默转身往回走。 云迹星定在原地看了她一下，才回自己房间去换衣服。 他回到客厅那里之时，郁如正站在他买回来的那一堆东西面前看着它们，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阿如。” 郁如回头，站在原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 等他靠近，她抬起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还没摸实在，手上就全是水珠了，她又把他推回了房间里面，告诉他把头发吹干了才能出来。 他吹头发的时候，郁如坐在一旁看着。 她一开始没想这么多，云迹星说想看着她，叫她留下来，她就留下来了，可是现在她又有些别扭，她和云迹星在一起还没一个月，时间太短了，让她总感觉跟他现在单独待在一间房间里面怪怪的，她有一些不好意思。 真奇怪，她为什么是一个这么拧巴的人?她爱云迹星，之前也说过了，可她又对他还有防备之心，同时还为他担心，小到怕他感冒，大到怕他生命有危险，她到底在干什么？ “阿如。” 她胡思乱想得太入神，导致云迹星吹完头发了她都没发觉，云迹星一连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回神。 二人回到客厅，将买回来的吃食都拿去了餐厅摆盘，准备吃饭。 郁如先前在厨房煮了一锅热水，将饭菜都架在了热水上面，现在还温热着，温度还合适，不用做更多处理。 吃完饭，因为碗太少，就不使用洗碗机，云迹星来洗碗，郁如在他旁边坐着，坐在一张高脚凳上听他说话，听他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他发现公司里面有个管理层的小领导隐瞒下级员工的功劳，一部分弱化了员工的付出，一部分将功绩揽在了自己身上。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是相当恶劣的，所以他今天晚回来就是为了亲自处理这个事情，还没处理完成，只是做了一个初步的处理。 郁如听完了，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是一个好老板，如果我是员工，我会很乐意为你工作。] 云迹星转头朝郁如笑了笑，“如果你为我工作，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他又转回头来，问，[阿如，你今天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郁如愣住。 今天唯一值得说的就是她被人跟踪的事情，她不确定该不该说，说了云迹星必定会采取某些措施解决，那样的话，是否会给他带来麻烦呢？ 第93章 我来解决 她还不确定，便摇头只告诉云迹星先洗碗，晚点再跟他说。 待云迹星洗完碗，郁如觉得还是要把她惹上刘伟一家的事告诉云迹星，毕竟他们现在是男女对象，刘伟要对付她，肯定也要查她的关系网，这对云迹星来说是个潜在隐患，她必须要告诉他。 在这之前，她先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把电脑给搬了过来。她将电脑摆放到云迹星面前，手控制鼠标在上面点了点，一个视频就开始播放了。 郁如总感觉自己会遇到麻烦，在外面会被人陷害欺负之类的，故而每次出门都在身上固定一个小摄像机记录在外的一切，上一回跟明时随出去玩轮滑鞋就是戴了那小摄像机，把全部的一切都给记录下来了。 她现在给云迹星播放的视频正是那天刘承天招惹她和明时随的场景。 放完了这个，她又放自己被一辆车跟踪的视频。 两个视频都让云迹星看完，她才向他解释自己遇到的一切。 听完，云迹星神情严肃起来，他一只手搂住郁如的肩膀，道，“阿如，这件事我会处理的，那这段时间你让小明不要出门，就在见山云庭待着，你要出门的话等我回家，我带你出去。” 郁如点头，接着随意往他搂她的那只手看了一眼，伸手将它轻轻拿了下来。随后，她将电脑转回自己面前，拿鼠标控制点击了几下，又给云迹星看新的东西。 这次给他看的东西是几份体量很大的文件，这是刘伟的资料和他干坏事的证据，她亲自收集的。 她黑进了刘伟的电脑，把他电脑里面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所有的那些重要数据和记录都拷贝一份给偷了回来。 除此之外，她还植入了一个恶心人的病毒到他的手机和电脑里面，等到一定时机，就会自己开始操作恶心他。 云迹星看了资料，有些惊讶，他感觉到郁如身上有很多东西改变了，可是又好像没有变。 像这种拿到人家聊天记录和各种各样机密文件的事情，几张图倒还是能理解，如此庞大的一个数量，就不大可能是别人转发来的，必定是某种黑科技的成果。 他觉得面前的文件资料十有八九就是郁如使用技术手段得来的。 他知道的，郁如很聪明，其它不论，就说学习能力和理解知识的能力，非常强，也足够刻苦。上辈子她学的是食品类的专业，自己业余却学习代码开发和编写，而且还是初中开始学。 因着这个技能，他还没和郁如见面，就已经认识了她。郁如在学校里算是个风云人物，只要稍微关注一点学校发布的跟科技沾边的资讯，就必定能看到她被刊登。 据她所说，当初她只是为了将自己被盗走的一款小游戏的账号给盗回来才学习，没想到越学越多，最后竟然学得还不错。 那会，包括到现在，他记忆里一直有一件印象很深的事。 有一回他公司的管理系统被不明病毒攻击，还是郁如帮他拦截的，顺便指出管理系统的漏洞帮他修复了。他的感觉就是，一切都变得非常神奇，不真实，他好像被神仙眷顾庇佑了一样。 正是如此，他更痛恨自己，竟然让这样一个天才的人为他抑郁，凭借郁如的能力，她本来可以过得很好，可她却英年早逝。 他最后选择自杀了结一生，大部分原因是他受不了自己要相伴一生的人突然离世，一部分原因也是他愧疚于让一个天才为他陨落。 云迹星看了电脑里的文件没多问，只道，“阿如，有了这些，一切就容易多了，我会将调查刘伟这件事合理合法化的，你放心，交给我吧。” 郁如没有点头或是摇头，看样子是在考虑。 无论是之前的许成，还是现在的刘伟，不靠人脉压制，单靠技术来说，她能只凭自己给他们一个大惩罚击溃他们。 有工厂的，她可以对应序列号控制生产机器，改写程序让它们胡乱作业，非实业的公司，她可以把公司的系统弄到瘫痪。 特别是刘伟，整他的话，不仅能让他损失，还可以自己获利，他除了在教育局有工作，同时还是个it公司的董事长，公司有好几款软件用户成一定规模，她能从中挖出软件漏洞放一批虚假用户套钱为己所用。 哪怕这些她通通不做，她把他们两个的个人隐私打包成文件送给大量网友围观，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巨大损失。 可这样的技术如果不是为了维护网络安全，消灭病毒和修复系统漏洞的话，那都是违法的，是不该干的。尽管她对付的是坏人，但仍旧改变不了这些事情违法的性质。 以她的技术，大概率不能被查到，主要的是，这种事也很复杂，一般警察不会管的，不过要是造成的社会影响太大，还是有一定概率被查的。 她真干了这种事，刘伟不对付她，他公司董事会的其他人必定也要把她抓出来，她不是独身一人，并不想被追杀。 她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去干违法的事情，本来她就有点跟不上社会的潮流，要是被抓进去蹲几年，不得成山顶洞人彻底与社会脱节?那么，只能是云迹星来帮忙了。 于是，郁如思考了几分钟，还是点了点头。 看她点头，云迹星松了一口气。 他将电脑搬起轻放到一旁，随即把郁如给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搂住她。 “阿如，这种事，下次你就不要犹豫了，不管是什么，不管多大的事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郁如点头。 云迹星搂着她，脸贴近她蹭了蹭，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我能解决我就全部帮你处理好，没有能力的我们就一起想办法，好吗？” 郁如点头，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位置，有点生无可恋，她不懂，为什么云迹星非得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说话，并排坐着着不也能好好说吗？这也罢了，说就说，还亲她，真是吓她一跳。 当然，她不能表现出惊讶和不解，那样不利于感情培养，人也是她自己要答应在一起的，干什么她都要承担后果。 话说她好像还挺享受这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真是让她有点羞耻。 这就是爱一个人吗？想跟对方啃来啃去? 想到啃来啃去的那种画面，她下意识扭头往云迹星看去。 云迹星微笑看着她，伸出一只手去拢她脸颊上的头发丝，“怎么了？是有想到想去的地方吗？还是别的事情?” 接吻。 郁如的脑子跳了跳，她忽然想，如果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接吻，那是个什么样的? 能怎么样？不就直接亲? 再想到她跟云迹星啃来啃去的画面，真是太可怕了。 第94章 网络病毒 这种事说出来还是太羞人，她摇头，脑袋靠在云迹星的胸膛上，不动了。 云迹星低头看她，轻声问，“阿如，是不是累了？” 郁如摇头。 云迹星搂着她的那只手轻抚了她的胳膊几下，又问，“阿如，买回来的那个小蛋糕还没吃，你现在想不想吃蛋糕?我拿过来喂你吃，好不好？” 郁如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点点头。 “那好，你等我一下。” 云迹星亲了一下郁如的脸，就放开了她，起身去拿蛋糕。 拿完蛋糕回来，他还顺便带了一个大纸袋。他将蛋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先打开带过来的那个纸袋子，从里面掏出了四个盒子打开。 这个四盒子，一个装的是一对仿制清代金累丝四龙戏珠镯的金镯，一个装的是一对仿唐代孔雀花卉纹镯的金镯，再一对装的是仿制明代镶宝石双龙首金镯的镯子，最后一个装的是一只绿乌龟手表，看着像是儿童手表，很可爱，乌龟有手有脚，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只小摆件。 “阿如，这些都送给你。” 郁如微笑点头。 她自己买过不少金首饰，对于金子，见怪不怪，可云迹星在今晚这么一个没有什么特殊的晚上突然一下子拿出三对大金镯子给她，还是让她有点惊讶。 不过既然给了她，她就收。她么，以前想过自己谈恋爱的时候怎么跟另一半相处，她总想着自己会是一个独立女子，绝对不会跟对象索求什么，而是靠自己的努力得到。 现在她又有了新的想法，独立和依靠好像也不完全矛盾，她可以独立自己挣多多的钱，成为一个人格和经济独立的人，这似乎并不妨碍她接受云迹星对她的好，给什么她就收下，反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怕什么？他自己乐意给的，又不是她逼的。 她也不是只一味索取，也会对云迹星好，那她接受云迹星给她的好也没什么问题，甚至，她还可以开口主动跟他索要一些他能力范围之内能给到她的东西。 这种开口索求的事情她目前还办不到，她还需要学习和适应。 云迹星简单介绍了一下几对镯子，就拿起其中一只四龙戏珠镯戴到了郁如手上，给她戴完这镯子，他拿起手表戴到了她的另一只手腕上。 “阿如，喜不喜欢?”云迹星握着郁如的手笑着问。 郁如点头。 “喜欢就好。这段时间我都没有怎么拿礼物回来给你，就是想等这几对镯子回来。我想着要送就要送好的，就去找人定制这些老工艺的镯子。但是传统的工艺很复杂，工期太长了，还有好几对，最快也得明年下半年才能拿到。” 郁如点头，[你送一次，抵得上十次。] 她又想到自己这样只点头，脸上没什么喜悦表情的样子好像有些过于冷淡，可她好像天生不爱笑一样，几乎没有笑出大表情的时候，开心的笑让她有些别扭，觉着自己有点恶心。 想了想，她扶住云迹星的下巴亲了他的脸一下，以示她的高兴。 这一下可就不得了了，她只要主动一点，云迹星就抓着她这点准许不放，搂着亲她，没完没了的。 “好阿如，我再亲亲你。” 幸好只亲脸，不然郁如觉得自己一定会失去呼吸。 刘家， 吃完晚饭，刘伟拿出手机准备再找几个人跟踪郁如，手机却出了大毛病。他能点开每一个软件的初始界面，但是想要再进入一层级的话，又会自动跳转一遍初始界面，如此，不断循环。 罗慧珊在一旁敷面膜，看到他有点暴躁，随口问，“伟哥儿，怎么了？” “手机出问题了，点什么都没反应。” “那你要干什么，用电脑试一下。” 刘伟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到一边，又去打开电脑。 电脑看起来挺正常的，没什么问题，点击任何地方都有反应，不会像手机那样无限循环一个界面。 罗慧珊靠在椅子上照着镜子，问，“怎么样啊？电脑有事吗？” “看起来没什么事。” 殊不知，病毒早已经在里面运行了，只不过很隐蔽，郁如植入的这个病毒不会传染别人，只针对他，会让他的电脑变得非常卡顿，能够监控他的电脑，并且会自动篡改他电脑里的文件，着重针对他发出去的文件。 在这之前，原文件会自动拷贝一份到她那里。 从刘伟启动电脑的这一刻开始，病毒的自我毁灭程序倒计时启动，一百小时之后自动销毁，被篡改的文件不会恢复，只是病毒流过的路径都会被抹除。 这个病毒不仅植入了刘伟的电脑里，罗慧珊的电脑手机也被植入了，他们夫妻俩的隐私已经被郁如全部都掌握。 隔天， 郁如在云迹星的陪同下出门。 她接了个广告，是吃进嘴里去的东西，这种要进入人体的产品她是比较严谨的，每次都要研究一下成分检测报告，确认安全才会给它打广告。 有的时候跟她对接商务的工作人员能直接在把产品给到她的同时也把检测报告给她，但有的出示不了，她只能自费去检测。 这次接到的这个广告产品就是需要她自费拿去检测的，今天让云迹星陪她出门的唯一目的也是为了此事。 华城这里有不少检测机构，郁如一般只固定其中一家光顾，去的次数多，那边的工作人员基本都已经认识她了，她也因此成了那里的超级贵宾，免去了很多手续。 去到那里，大厅的一位工作人员就热情接待了他们。 “郁老板，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呀？”招呼他们的是一个瘦瘦的戴眼镜的男人，看着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郁如的包在云迹星身上挎着，她绕到他身后，拉开包的链子，手伸进去从里面拿出一罐奶粉举起来晃了晃。 “这个是奶粉吧？”男人伸手去接。 郁如点头，将奶粉往前递去，又从包里面掏出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子往前递去。 “哎呦，还有啊，这么多？”男人接过袋子，透过缝隙粗略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又抬头感叹似的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郁老板，你这种每一件都要检测的，太有道德了，很亏钱的哦。” 郁如在手机输入文字：有道德亏钱，没道德亏心，还是想堂堂正正做人，不然夜里睡不好。 文字输入完，她将手机翻了个面给男人看。 男人看了，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也是，物有价，德无价，佩服佩服。” 说罢，他看向云迹星转而道，“这是你男朋友吗？刚刚好像看到你们手牵手过来的。” 云迹星微笑点头，伸出双手准备跟男人握手，“是的，您好您好，敝姓云。” “云?”男人即刻也伸出双手去跟云迹星握手，“这个姓很少见啊，云先生您好，我姓陈。” 第95章 快逃 从检测机构那里出来，云迹星直接带郁如回家。 今天算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在一起出门，本来云迹星想带郁如出去好好逛逛，来个正式的约会，但是今天有雪，风也大，他怕郁如受寒生病，只能作罢。 车开到靠近见山云庭的附近有一家花店，云迹星将车停下，下车进入花店买花，郁如留在车里面等待。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仔细去观察周围的每一处地方，她想要看看，那几个跟踪她的今天还有没有来跟踪她。她那天没看清那几个人的样子，但她对于这种事情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看到有的人，她就能判断出那人是好的还是坏的。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店不多，主要的就是花店和为宠物服务的店铺，除了这些，还有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门口摆放的餐桌餐椅是这里唯一能让人坐下休息的地方，不然的话，那就得坐在绿化带的花坛边缘上了，在这一路段，几乎不会有人那么干。 此刻，花坛一反常态，还真有人坐了，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衣着普通，戴着口罩帽子墨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一点脸。 那男人只是坐在花坛上，什么都不干，眼睛盯着眼前的路看，有的时候会去看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门口。 郁如顺着他的目光也去看咖啡厅。 咖啡厅门口没什么人，只有一桌坐了人，一桌四个位置，坐了三个人，那三人没在聊天，眼睛跟花坛男人一样，注视着眼前的道路，有的时候会去看花坛男人所在的位置。他们眼前的咖啡犹如摆设，没一个人关注，个个的心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郁如直觉两方人是认识的，而且就是最近在跟踪她的那伙人。 她拿出手机，偷偷给咖啡厅门口的那帮人和花坛那里的男人照了一张照片，又继续去观察现场每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没一会，云迹星回来了。 他打开车门，将一束花递到郁如面前，把手上的另一小束放到了一边能置物的地方上，“阿如，我买了两束，一束给你，一束放家里插花。” 郁如点头，[谢谢，很好看，在它枯萎之前，我会把它做成标本永远保存的。] 云迹星笑了，“阿如，那看来以后我们的婚房要留一个标本室，因为我会送你很多很多花。” 郁如微笑。 “那我们回家吧?怎么样？” 郁如摇头。 她放下花，往花坛和咖啡厅的位置看了一眼，看那一帮子男人还在，她就把手机里刚拍的那几张照片给云迹星看，向他说明自己的疑虑。 二人一番讨论，决定还是不要先惊动那些人，先把刘伟抓住为紧，跟人火拼，还是有风险，能避免就避免。 三天后， 夜已深，刘伟在家待着，准备休息了，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却突然响起。 “喂。” “伟哥，我听到一个小消息，说是有人举报你危害国家安全还有贪污重大数额的钱财，上头准备派人去暗访逮捕你。要不你跟嫂子到国外先避一避风头吧?”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有些急促。 刘伟下意识看了一旁罗慧珊一眼。 罗慧珊也朝他看去，一脸疑惑。 “这消息是你什么时候听到的?”刘伟问。 “就今天，我也不知真假，应该是真的，你快出去躲一躲吧。” “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谁举报的我?” “没有，反正就是很突然的，应该也不算举报，你想想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了?反正这事挺突然的，上头的大领导都很重视这件事。” 刘伟沉默，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跟电话那头的人简单聊了几句，他就挂掉电话，立即招呼罗慧珊跟他一起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出发去美国。 二人分头行动，罗慧珊负责收拾行李和订机票，刘伟则是到书房里面销毁一些不该面世的纸质文件资料。 章行智骂刘承天是个小汉奸骂得没错，他自己好不到哪里去，而他父亲刘伟，确实在卖国求荣当汉奸，他协助别国翻译自己国家的文化精髓，将这些宝贵的知识输出到对方国家好让对方有更丰富的文化内涵、精神境界和策略教育国家子民。 有时，他还会把己方一些内部政策告诉对方，好让对方了解国内的形势与政策。 而对于自己所在行政部门负责的区域，他对工作岗位的要求不管不顾，利用自己的职务，洗脑联合其他同事，刻意贬低丑化自身文化，将他为之服务国家的一些文化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植入到学生们的日常学习中。 然而，这些文化歪曲三观还下三流，是真正该被贬低的糟粕，他却奉之若宝。 除了危害文化，他还危害国家粮食安全，他有个朋友是开农业公司的，他使了点手段忽悠自己的朋友，从他手中获取了培育出来的优良蔬菜种子。这些种子，跟随宝贵的文化被他一起被输出到了某个国家。 他干的违法之事远远不止这些，若要一条一条列出来，他现在就能被执行死刑了。 刘家违法的资料非常之多，刘伟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烧起，罗慧珊把出走的东西收拾好了他还没烧完。 罗慧珊也来到了书房，她站在刘伟身旁，看他像只苍蝇一样转来转去，问，“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急?”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跟着我走就是了。”刘伟没好气地应道，“小天呢?” 罗慧珊撇了撇嘴，面上有点不满，“在房间呢。” “把他叫起来，让他自己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走。” 见山云庭， 郁如还没睡，在查看电脑里面传来的数据。 她没有监听刘伟的手机，能知道他的通话记录，但不知道他的通话内容。今天打电话给刘伟通知他跑路的那位，在电话之前，还在聊天软件给他发了信息，见刘伟没有回复才打电话过去的。 由此，郁如知道了刘伟要跑路的事情，跑到哪里她不知道，不过，很快应该就会知道了。 第96章 三声了却一生 第二天一早， 刘伟抛下自己在国内的所有事务，带上妻儿不管不顾地前往机场准备飞往美国。 三人在贵宾室坐着候机，刘伟格外焦躁不安。 刘承天不知道情况，只以为自己要去旅游，他坐在刘伟旁边，问，“爸爸，我们为什么要去美国啊？去哪玩?” 刘伟不说话，就翻看手机里面铺天盖地的信息。他名下最大的一家公司出事了，短短几天，损失接近八百万，现在公司里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各个人都在找他。 “爸爸，你为什么不理我？”刘承天拍了拍刘伟的胳膊。 罗慧珊瞄了刘伟一眼，看气氛不好，她的手绕过刘伟的后背，伸过去拉了刘承天的衣服一下，摇摇头，用眼神警告他不准再说话。 刘承天反而更加来劲，他打掉罗慧珊的手，又去摇刘伟，“爸爸，爸爸……” 刘伟本来就烦，被他这一晃，情绪直接爆发，他直接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安静点，都是你的错，给我惹这么多事，有你这个儿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刘承天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呆滞住 他有些害怕地看着刘伟，不敢再说话了，眼睛又向罗慧珊看过去。 “小天，你爸爸打你是为你好，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安静一点。”罗慧珊说了这么一句，就狠心别开眼，不再关注刘承天。 …… 二十小时之后，刘伟一家在美国顺利落地。 在酒店里安顿好，一家三口就到外头的餐厅里吃饭。 刚到美国的第一天，一切都安好，他们暂时安稳度过了一天。等到第二天，天气忽然恶劣，天空既下雪，又下雨，风还大，浑身都被吹得发毛，感觉像是雪花进行细胞分裂，裂出了无数小雪点乘风过来对着人的毛孔精准攻击的，往人骨头里钻的冷。一阵风过来，身上的每根汗毛都被冻得僵直，寒森森的。 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不过刘伟一家出门了。 刘伟有个朋友移民来了这里，他打算今天去投靠他，问问他关于在美国住房的事情，他想好了，他要移民来这里。 从离开国内的一天到现在，他手机收到的信息已经是多到他看不下去的程度，种种消息表明，他目前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再回国，不然他面对的局面只有一个，那就是蹲局子。 他现在的处境有点尴尬，他必须尽快在美国安顿下来，所以尽管今天天气不好，他还是要出门。 “伟哥儿，好冷啊，预约的车怎么还不来?”罗慧珊问。 “再等等。”刘伟往周围张望，应道。 他们一家三口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在了他们面前。 见状，刘伟主动上前询问情况。 ＂hello,hello,呃……please wait a minute.＂（你好，你好，请等一下。） 他的英文不大好，只能用手机翻译器辅助交流。 车里面的是个健壮的白人，带着口罩帽子，看不大清脸，他看着刘伟，等待他在手机里面输入需要翻译的文字，看起来，他就是一个专门过来载客的司机，现在很有耐心地在等待面前这个看起来应该会是他的乘客的人翻译文字。 此人开的车并非是出租车，刘伟包括罗慧珊在内都没有察觉。 他们先前没有来过美国，也不了解这里，他们已经习惯了国内的方式生活，下意识当这里跟国内一样。 片刻，刘伟将想要说的话在手机上输入翻译好了，就将手机给车里面的白人看。 那白人看了，笑着点点头，随即说了一堆刘伟和罗慧珊听不懂的话。说着，他还朝他们招手，夫妻俩就以为这人就是他们预约的司机，很快就上了他的车。 一家三口还没有适应两国的时差，脑袋晕晕沉沉的，加上这段时间事多，忙得很，坐上了车子后没多久，他们三个就都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下来，刘伟醒了，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就见罗慧珊和刘承天还在睡着。 车子已经停了，司机的位置上没了人，周围很安静，他们现在处在一个小树林一样的地方，空气充斥着潮湿、腐败和草木的气息，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味在刺激鼻腔，旁边有个小木屋，里面亮着灯。 “珊珊，醒醒。”刘伟拍了拍罗慧珊的肩膀。 “嗯?”罗慧珊醒了，但还是迷迷糊糊，处在一个半醒半睡的状态，眼睛没完全睁开，“到了吗？” “不知道，这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司机人不见了，我们……” 刘伟说着话，头往周围看，一转头，就看到那司机正站在车窗外看着他们一家，眼神严肃，瞧着阴森森的，比地上的雪还要寒上几分。 “hello......呃……” 刘伟想问点什么，那司机却突然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刘伟下意识把手给举了起了，“don''t kill me, i..i can give you money.”（别杀我，我可以给你钱。） 司机没有听他多说，直接扣动了扳机。 随着三道枪声响起，车子内顿时鲜血四溅。 …… 见山云庭， 郁如早上睡醒，牙都没刷，睁开眼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看信息。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电脑屏幕就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新窗口。窗口最后在一个类似于聊天界面的窗口上停下，上面显示着一张照片，一张鲜血淋漓的照片，里面的主人公正是刘伟一家，三个人的脑袋都被一枪爆了头，脑袋都是血，像是三个填充了丝滑巧克力酱的泡芙被挤爆的样子。 郁如点击放大查看，她将照片保存传输到手机上，就迅速退了出来。 就这一小段时间，足以刺激她的视觉，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又睁开眼，双手搭在键盘上打字，给传输照片给她的人发了几条信息后，没管对方是否回复，立即关闭电脑，起身去刷牙。 盥洗盆上方有一面大镜子，她刷牙的时候可以看着镜子刷。忽然间，她看到镜子上沾染了小血点，那些血点的数量在慢慢变多，很快就多到成股而下，镜子有如哭出了几行血泪。 第97章 做骨头的后半生 郁如明白，她大抵出现幻觉了。 她最怕这种感觉，可是没办法，谁叫她做了那件事。 刘伟一家是她找人杀的，一颗脑袋一百万，杀他们一家几乎用光了她自己攒的积蓄，连给家里留的救命钱都花了，整整花了三百万。 她现在算是破产了，要花大钱只能花云迹星的，云迹星每个月给她七百万零花钱，还给了一张黑卡的副卡给她，能不限额度地花。 不过这些钱她更想攒着，以便以后不备之需使用，毕竟她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再坚持一下，到下个月，她就有钱了。 她现在的月收入能稳定在六十万左右，这个月，她估计能进账差不多九十万，再等几天，她就有自己的钱了。 刘伟要是不通敌叛国，倒也不至于罪该万死，她掏空家底都要找人弄死他们一家。 没办法，他就是那么干了，还干了那么多坏事。一家人都一个样，大的违法，小的在学校霸凌别的孩子，行径也恶劣。 他们一家是鱼饵，牵扯出了超二十个涉嫌同等罪名的人，据云迹星所说，现在半个局子里的人差不多都被端了，做的事情太坏，大概全部都要进去蹲，有几个估计得执行死刑。 郁如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做，有时候人的思想真是很离奇诡异，没事总是喜欢生妖作怪，怎么还想着帮别人危害自己的祖国。 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古中国，曾经的四大文明古国，是照耀人类文明的四颗明珠，随着时间流变，四大古国走向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埃及，一个古老到迷离惝恍的国度，九千多年前，尼罗河流域的农业文明就已经开始，四千多年前，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太阳历从古埃及人手里产生。这个在天文、宗教、建筑等方面都有过辉煌光彩的国家，在罗马、波斯、希腊等诸多国家的侵略和各种各样的自然因素下，最终只能在弥天黄沙中，让矗立的金字塔向世人诉说着曾经的荣耀；浪漫优雅的古巴比伦文明，如今只存于“传说”，要了解它，还得费一番心思得揭开美索不达米亚神秘的面纱；古印度，一个智慧神奇的国家，通用于世界的阿拉伯数字，正是古印度人智慧的结晶，而今天当人们谈及印度，想到的似乎只有那让人踌躇不前的手抓食物。 中国，作为四大古国之一的国家，始终屹立于世界东方，纵使世界局势千变万化，依旧岿然不动。 作为一个中国人是多么自豪，中国仅靠自己，就产生了那么多灿然可观的文化，对整个世界都有着重大影响；生在中国是如此幸运和荣幸，祖国能“起烟于寒灰之上，生华于已枯之木”，坚毅得让人害怕，却又柔软得旷世无匹，任凭他国如何侵略，仍然死守善道，坚决不伤害任何无辜生命；中国是那样不可思议，宛如一段神话，纵使千磨百折，被群起攻之，文化和文明依旧没有断层，甚至还好好地被发扬光大。 所以说，郁如想不懂刘伟在想什么东西。 郁如其实有点怕血，看到图片也有点怕，看了刘伟一家被爆头的那张照片后，她整个人就不太好了。她觉得她需要接触一点人气。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摸去了明时随的房间。 明时随还没有醒，还在睡，睡得很张狂，手脚都伸出了被子以外的地方。郁如悄悄走过去给她掖好被子，就下楼去找云迹星。 云迹星倒是醒了，正在餐厅那里摆早餐。 郁如走路没声的，有的时候像只阿飘，她走到云迹星面前等他面前出现一点影子了他才察觉郁如的到来。 “阿如。”他显然很高兴，“阿如，我正想发信息给你，你就来了。洗漱了吗？来吃早餐吧。” 郁如微笑点头。 吃完早餐，云迹星又搂着郁如亲她的脸，跟她告别，准备出发去公司上班。 郁如由着他搂抱自己，俄而，她突然轻推开他，做手语问，[你怕不怕血?] 云迹星微愣，摇头，“不怕，怎么了？” 郁如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比划道，[我有朋友在美国，她说她看到了一起袭击，给我拍了照片，我感觉照片上的人是刘伟。] 比划完，她就将手机里保存的那张照片拿出来给云迹星看。 这照片说血腥也血腥，确实挺多血的，但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血腥，刘伟一家并没有受到折磨，直接是一人被一枪了结，除了脑袋有个小洞，其它地方都没事。 照片让云迹星有些惊讶，其实他先前就打算好了，等刘伟逃到国外，就找人暗杀他，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做了这个事情。 待看清照片，他按了一下郁如的手机关机键让它息屏，随即伸出双手去抱她。 “阿如，我知道了，我今天在家里陪你吧。” 郁如轻轻将他推开了些距离，[我没事，就是给你随便看看，你去上班吧。] 云迹星再一次抱住郁如，“没事，我陪你，我们在一起以来，我陪你的时间也确实少，今天其实没有什么事，我在家陪你就好。放心，不耽误工作的，不是每个项目都要我来谈，不是每个会，都必须要我来参加。虽然刘伟现在可能死了，但跟他有牵连的人还没有完全明确，我也想多陪陪你。等完全确认刘伟在哪里了，才好放心。” 在哪里?没准在某个盗墓人的背包里呢，或者在某个医学院里面当教学用具也不一定。 郁如默默想。 这种话她不能说，她只点头。 一个月后， 印度的某个小道上，一个浓眉大眼，头发微卷背着大背包的男人正在路边等待公共汽车的到来。 他是一名掮客，背包里面的东西是他要交易的物品。里头装着的是一些骨头，而且正是刘伟一家的部分骨头，兜兜转转，它们到了这名掮客手中。 它们将被送往南亚某个国家之中某个信仰藏传佛教的家庭内，有极大的可能，他们一家的头骨会被做成法钵，胫骨会被做成笛子，大腿的骨头被做成小号。 对于这毫无敬畏之心的一家而言，没准被做成法器让他人用来日日夜夜祷告诵经是种救赎。 只是，这虔诚似乎也掺杂着另类的罪恶。 本章参阅文献：《古埃及（全彩图本）（图说天下·世界历史1）》 赫尔曼·亚历山大·施勒格尔《古埃及史（贝克系列丛书）》 林太《印度通史》 第98章 叛变的阿姨 又要过年了。 每一次这种时候，郁如都要面临一个烦恼，那就是要不要在过年的时候回家，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是选择年后再回去，但她还是会很纠结。 明时随和郁如此刻正在家里吃着午饭。 “宝贝，过年的时候你回不回家呀？” 郁如摇头，放下筷子，用手语比划到，[我还在考虑。] “宝贝，今年我不回去了，爸爸和妈妈过来这里，小智舅舅给我的房子已经可以住进去啦，我让爸爸和妈妈来看我的新房子。要是你过年不回家，那你就来跟我们一起过年怎么样？妈妈说可想你了。” 郁如点头，[过几天我再给你答复。] 明时随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吃，吃完了又道，“宝贝，过完年我搬出去住吧，现在你跟云朵哥哥在一起了，我不能老是在这里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反正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安全的房子。” 郁如点头。 …… 没到正式过年，十二月底的时候，郁如碰上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跨年的时候跟谁跨。 以前就不用纠结这个，跟明时随就行，现在不一样，云迹星和左不求都给她发了邀请。云迹星要带她参加朋友聚会，左不求找她一起去看时装秀，然后吃饭，明时随想跟她去游乐园，三个人都对她挺好的，也都是关系比较好的，她很难选择。 留给她思考的时间不多，最后，为了公平起见，她决定谁都不要跟，她自己跟自己玩，他们跟谁又去哪她就不管了。 跨年夜的当晚，郁如一个人在外面瞎逛，她出来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出来看看人间变什么样子了而已，她怕太久不出来看人们的跨年夜是怎么样度过的，思想和认知会落后。 幸运的是，今年的跨年之夜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大街就是普通的热闹，她不用太担心她所担心的问题。 明时随这边，没能跟郁如一起，她就接受了章行智对她发出的包饺子邀请。 她现在在卫家，心却是想着郁如。 “明老师，明老师，你怎么发呆？怎么了？”卫行智问。 章行智改名了，改成跟母亲一样的姓氏，先前卫恩倾觉得麻烦，懒得给他改，自从上次章文成来家里干出那件事之后，她才觉得这名字非改不可，跟章文成姓一个姓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卫行智两岁的时候，她就和章文成离了婚，因为家暴问题离的。 离了之后，她这里的日子消停了些，章文成那边是一刻都不停歇，他一连找了两个女朋友两个妻子，全部都因为他的暴力给逼走了，这些跟过他的女人都没有留下他的孩子。 到现在，大概是章文成觉得自己上年纪了，身边的人都有孩子就他没有，心里头不平衡，就开始作妖，三番两次来卫家抢卫行智。 一直一来，他都是动口不动手，靠口头语言来忽悠卫行智，妄想唤起他对父爱的渴望。 他挺有自知之明，对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很自信，当初卫恩倾也是看他幽默，能说会道，语言艺术很高明，家里面也有点底子才跟他在一起的，哪成想他原来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苹果。 他会给卫行智洗脑，卫恩倾也会，但她只是向自己的孩子阐明事实，不会凭空捏造莫须有的事情。她有章文成打她的监控视频，给卫行智看了。 卫行智也是因为看了这些视频，才那么痛恨自己的父亲。 上次章文成来卫家闹事是他第一次这么发疯。卫恩倾觉得他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就把他送去了有关部门做身体检测，结果如她所料，他是吸食了一些违法的东西，上头了，才去卫家发疯。 他人已经被送到局子里面去蹲了。 “小智，我没事。” 在卫行智的叫唤下，明时随回过神来。 “明老师，你肯定有事。”卫行智语气肯定。 “嗯……”明时随犹豫了一下，道，“我是有事，但是我在跟你玩，不能说，不然不好。” “怎么不好了?你想说什么随便说，我肯定守口如瓶。”卫行智一边捏着饺子，一边道。 “因为我在跟你包饺子呀，跟谁玩就要认认真真玩，不能老想着别人。” 这话一出，一旁的卫江山看了过去。 卫行智也看她，他咧开嘴笑了，“明老师，做你最好的朋友肯定很好玩。” 明时随也笑，“做我最好的朋友的朋友也很好玩。” “那你最好的朋友是谁，是我吗？” “不是，是你那天看到跟我玩鞋子的姐姐，但你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卫行智叹了口气，“好吧，做人不能太贪心，得知足。” “知什么足?你怎么突然要知足?”明时随反问。 二人说话间，卫恩倾左右手各端着一盘甜点过来了，她将两盘东西放到桌子上，随后在卫行智身边坐下，“唉，家里没阿姨就是麻烦，得抓紧时间再找几个靠谱的了。” 他们家里本来有六个阿姨两个大叔干活的，现在，阿姨大叔基本全部被卫恩倾解雇了，还有两个被她送进了局子里，如今，家里面除了两个园丁，一个能干活的都没有，事事都要他们自己亲力亲为。 两个阿姨从一开始进来就是章文成的内线，剩余的陆陆续续被他收买，只有两个人没被收买，但是其中一人曾经动摇过心思。 正因如此，章文成那天抓卫行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场，全部都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为的就是方便章文成行动，而心唯一向着卫家的那位阿姨，那天刚好请假不在。 要是明时随那天没去卫家，后果不堪设想，卫行智丢了小命都有可能。 “妈妈，阿姨也不靠谱，还帮坏人做事，要不我们不请了，以后我做饭给你吃，还能省钱呢，家里的卫生就，就……”卫行智环顾四周一圈，“就隔一段时间请不同的人过来打扫，不让他们熟悉我们家。” 卫恩倾笑了笑，“你做给我吃?真的假的？” “当然真！” 第99章 跳舞的僧人 云迹星这边， 他正跟奚义哉、君无暇和江载舟待在一起，不止他们，还有别的不少人。他们几个受邀来观看一场求婚，过来当氛围组。 求婚已经结束，现在众人聚在一家山庄里面吃饭。 云迹星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郁如今天是一个人，而且还要外出，心里面不太放心。另外，今天这场求婚带给他的视觉盛宴让他有些愧对郁如。 求婚的主角租用了整一座山用来求婚，仅仅是场地布置就花了八百万，明明是黑夜，现场却无比璀璨，亮如白昼，像是闯进了一个童话里的缤纷世界。二人牵手成功的那一刻，另一端的天空开始绽放烟花，一声接一声，不绝于耳，如繁星连缀，花影缤纷。 他听说放那一场烟花，要花费一百五十万，可想而知，放的烟花是多么绚烂了。 这婚一求完，又来了这山庄里聚会玩耍。山庄跟个行宫似的，金碧辉煌，大到无法走路，必须乘车，乘的还是马车。这场地大，求婚主角就请了个戏班子过来唱戏奏乐，给予他和未婚妻祝福。 一桩桩一件件，没完没了，云迹星想到自己给郁如的那场求婚，就觉得寒酸，他是真想打自己一巴掌，脑子进水了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什么要那么着急求婚。 好在现场人多，吃饭的桌子大得能在上面跑步，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失落。 不过奚义哉就坐他左边的位置，离得近，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他靠近他小声问道，“小新，怎么了？看你好像有心事。” “有点担心阿如，她今天一个人外出。”云迹星压低声音回答道。 “现在吗？” 云迹星看了手机里面郁如发过来的照片一眼，点点头，“对，现在在万福路那边自己逛。” 他们的对话被坐在云迹星右边的江载舟听了个清楚，他凑过去问，“小如怎么一个人?她的朋友提前回老家了？” “不是，太多人邀请她一起跨年了，为了公平起见，她谁都不跟，自己出去逛。” “那她可真是青天大老爷啊，太公平正直了。”江载舟一副很敬佩的模样。 云迹星微笑，“对啊，她很客观的，有冤情找她判一定能判的出来。” …… 郁如在外面走了十分钟，就觉得没意思想回家了。 在此之前，她突然看到另一条道上围了很多人。 出于好奇，她往那里走了过去。 人很多，围了一圈又一圈，她看不到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在外圈走来走去寻找能看的位置。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她找着了一个能好好看清的位置。 原来是个年轻僧人在跳大环舞。 现在没下雪，但还是很冷的，那僧人却穿得很单薄，看样子就穿了两件衣服，外面的那层衣服轻飘飘的，似乎很凉快。 僧人立于大环之中，控制大环不断转来转去，他的人也跟着转，他好像没有重量一样，做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从容，他的身体如一条流风回雪的丝带，飘然若仙，每次变换一个动作，他就要变成落花，被风吹起，将欲倒流涌向天空。 见了他，就知什么是真正的轻盈自由如风。郁如不自觉看得入了神。 她来的时间大抵有些晚了，就看了几分钟，那僧人就不跳了。路人纷纷往他面前放置的一个钵盂放钱，放了钱，人也就渐渐往四周散去。 郁如还站在一旁看，她在观察僧人。 那僧人衣着朴素，一袭僧袍起毛发白，人比较瘦，不像现在见到的很多和尚僧人，身体肥胖、肥头大耳、口舌流油，瞧着像是个真的修行者。 等到人群差不多散干净，郁如从包里拿出一盒小蛋糕和一瓶牛奶走到僧人面前，她将蛋糕和牛奶高高举过头顶，又蹲下来轻轻将它们放在堆满钱的钵盂里。 苑居仁看着她，原本古井一样水波不兴的眸子泛起了点点涟漪，这变化旋踵即逝，他手捏着一串佛珠立于身前朝郁如鞠躬说了一句，“多谢施主。” 郁如站起身抬头看向僧人，这才看清了他的样貌，他的样子比乍一眼看到的还要年轻，可是气质有些老成沧桑，面容俊丽，模样有点像狐狸，一只刚正不阿且庄严的狐狸。更难得的是，此人细瞧，能看出他好像已经有了一点佛像。 她微笑摆了摆手，即刻转身离去。 回到见山云庭的时候，明时随还没回来，云迹星回来了。她先给明时随打了个电话问清她的情况，然后就去云迹星家里找他。 她现在进他家里都不用按门铃，开了门直接进去找人，这次也一样。不想门一开，云迹星就站在面前，她差点就撞进了他怀里。 “阿如。”云迹星牵住了她的手，“没事吧?” 郁如摇头。 二人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云迹星将自己今天出去拍的照片和视频拿出来给郁如看，并告诉她自己想再求一次婚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那天那么着急求婚呢？]郁如问。 云迹星伸出双手，一只手扶住郁如的腰，一只手穿过她的膝下，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 他一手搭在她的头一侧捧住她的脑袋，道，“因为那天我看了你的身体，我觉得我必须尽快通过某种仪式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向你做出承诺，所以我隔天就那么做了。但是每次回想那天的场景，尤其是今天看到了其他朋友的求婚，我就觉得我的求婚实在是太简陋了，我想再求一次。” 郁如微笑地看着他，探身向前伸手抱住了他的脑袋，并抚摸他的脑袋和脖子。 她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她觉得那场求婚很棒，小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其它不论，就凭他送的那些价值过亿的求婚礼物而言，也足以能看到他的用心。 她抱了他一下，比划到，[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因为爱总是会让自己觉得给予对方的不够多。但是我感觉求婚的质量怎么样，要用心衡量，不是场地花了多少钱，又用了多大的地能够评定的。你那么快求婚的初衷是你想对我负责，这一点很珍贵。虽然是在家里面求婚，可你准备齐全，布置的是我喜欢的元素，做了我喜欢的饭菜，还准备了我喜欢的东西做礼物。这些都是你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内自己完成的，我觉得已经很好很厉害了。或出于对资源的保护，或为了维护生态，还是为了省钱，如果你花上千万来求婚，我反倒可能还会不乐意。真的，一切对我来说足够了，我不需要很多人见证我们的爱情，我只想要两个人踏踏实实地幸福。] 第100章 陪逛 “阿如……”云迹星紧紧抱住了郁如，将她完完全全拥入怀里，“谢谢，谢谢，我们的婚礼，我一定要充足准备。” 郁如脑袋靠在他身上点了点头。 云迹星亲了亲郁如的额头，便跟她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阿如，那，我们婚礼，你想办什么样的?中式西式的都可以，都听你的，中式的话，你挑一个朝代的样式，我们仿古举办。” 郁如想了想，用手机发去信息，“明制的，这样你可以戴那个帽子。” 云迹星看了她手机里的信息，微微颔首，又去亲她的脸，“好，都听你的。我就想着你喜欢传统文化，前一段时间一直在找研究这方面的老师。我现在找到一个老师，她是一个服装设计学院的教授，专门研究中国传统服饰变迁的，以前好多古装的老电影都找她指导和设计过衣服。还有现在一些比较重大的国学节目，她也有参与设计。我们的主婚服，请她来设计，你看着怎么样？”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摸着云迹星的脸去亲他的脸。 …… 零点到来，郁如收到了很多跨年祝福，其中一条是高雯茵的。 这她倒是没想过会有，她跟高雯茵不熟，交流的媒介还是周禾易。高雯茵除了发祝福给她，还发了一条逛街的邀请。 “郁师傅，后天你有没有空啊？我想买新衣服……但是自从上次你来了我就感觉我的衣服都不适合我了，不知道该怎么买才好。你能跟我一起去逛逛，帮我挑选吗？” “不过你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呢，以工作之名借用你半天的时间要多少钱呢？” “对了对了，我还没去过华城，我打算去华城那里逛逛买买东西。” 几句话之后，接的是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郁如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思考起来，她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不熟的人她肯定是不想跟着一起出去哪里的，除非工作需要。高雯茵这邀请并不算在工作的范畴之内。只是她后一句所说的，借用半天时间开个价钱让她点想法。 她想将个人形象设计师的这个工作的价值深入开发的话，陪人出去逛街帮忙挑选衣服未尝不是一个途径和工作的新内容。但以她这个咖位，陪半天逛街开个两千就差不多了。别说两千，她躺在家里什么不干都有两万，为了两千特意出去又好像没什么必要。 “阿如，怎么了？” 云迹星还搂着郁如让她坐自己大腿上。二人刚刚分开了一段时间，现在郁如饿了要吃东西，他又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还要喂她吃。 郁如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把她当个巨婴一样抱着她喂她吃东西，看他挺享受，好像真喜欢这种照顾人的样子，她便也不管了，任由他抱着喂。 郁如退出跟高雯茵的聊天界面，去到了跟云迹星的聊天界面，将事情简单给他说了一下。 他看完了，开口道，“阿如，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你在别的地方上也很能挣钱，就不用为难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了。” …… 郁如最终还是去赴约了，陪高雯茵逛街，就在华城，即使感觉有阴谋，她还是去了，下午开始逛，到晚上七点结束，开价两千。 她想着不要再死磕给人做形象设计，她发觉自己还挺懒的，还是比较喜欢宅在家里。 现在陪高雯茵出来，是她想积累一些案例，到时候素材够了，她打算写两本关于形象改造的书，写完了，不管书的响应如何，她都要跟这项工作告一段落。 她是提前十五分钟到达约定地点的，高雯茵还没有到，好在她没有等待太久，大概五分钟左右，人就来了。 “郁师傅，没有让你久等吧?”高雯茵下了车，略带歉意地说道。 她比郁如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更清新甜美，看得出，用心好好打扮了一番，从头到尾都很精致，每根头发丝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郁如微笑摇摇头，又看向了车里面的周禾易轻点了一下头，算是也给他也打了个招呼。 “那就好那就好，郁师傅你等一下我，我跟周周告个别。” 郁如点头。 高雯茵绕到驾驶座那边的窗户面前站定，手伸进去摸了一下周禾易的脸，道，“周周，我走了，晚点回去了我就告诉你。” “好，茵茵，你早点回家。” “知道啦。” 周禾易驱车离开，高雯茵也就回到了郁如身旁。她看向她身边的两个统一着装的彪型大汉，有些疑惑，“郁师傅，这两位是?” “小姐你好，我们是郁如小姐的保镖，负责保护郁如小姐的安全，所以你们这次的行程，我们会全程跟随。”其中一位大汉解释道。 他们两个是云迹星的保镖，云迹星担心郁如跟个不熟的人外出有危险，就把他们安排到她身边了。 郁如点头，表示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噢，噢。”高雯茵极快扫视两个保镖一遍，接着看向郁如笑道，“郁师傅，我们走吧。” 郁如点头。 她今天出门，云迹星给她配置了一台七座的车，高雯茵就乘坐她的车，引导她去了华城商业中心一栋大厦内的奢侈品店里购物。 高雯茵没有事先在官网看款式再打算去店里拿货，就是随便看看，想着合了眼缘就买。她在前面走着，郁如在后面跟着，导购在一旁看着。 走了几步，高雯茵随意指着一件外套问道，“郁师傅，你看这个怎么样？” 郁如往她说的那件外套看去，发现衣服丑得看一眼就没有欲望再看第二眼。以她的眼光来看，这店里面没有几件好看的衣服，都挺丑的，让她来挑，着实有些昧良心。 而高雯茵竟然要在这种丑衣服的店里花七十万预算购买衣服，她真替她不值，她想着么，不如把这七十万给她，她可以帮她量身定做七十件洗十年二十年都不变形的衣服给她。 这些倒还好，主要是她们进门的时候，接待她们的店员就冷着脸摆谱，估计从一开始，她们就被判断为没有购买力来这里浪费时间的，光是这态度，就让她不想买，进来半步都不想。 当然，不是她买，她只是个拿钱陪逛的，不该质疑顾客的眼光，按照顾客的想法去做就好，高雯茵喜欢，她就尽量在这里挑出适合一点的给她。 第101章 投诉 郁如在手机里面输入文字：挺好看的，但感觉不太合适你，领子有些累赘，你的脖子细，应该露出来，而且这个太长了，感觉长成两米的人才好穿。 高雯茵看了她手机里的文字，笑着点点头，“好，那我们再看看别的。” 在店里面逛了半圈，郁如才看到一件还算顺眼，并且比较适合高雯茵的衣服。 高雯茵刚想将那件衣服拿出来仔细看看，一旁的店员却开口道，“不好意思女士，这件衣服仅供展示观看，不能触摸和试穿。” 高雯茵转身，面不改色地看着导购问，“这是你们店的规定，还是你的规定?要不你把你们店长叫来，我仔细问一下。” 导购的面色僵了一瞬，随即道，“我们店长没空，这个是就是我们这里的规定，我们对待客户都是一视同仁的，还希望女士你配合一下。” “那这款有库存吗？”高雯茵又问。 导购忽然一手摊开指向大门，道，“没有库存，但是有门，门在那边可以出去。看二位也不像是能买得起的，不如早点回去，不然在这里也是浪费大家时间。” 郁如看着导购，听她说那些话竟然觉得有点有趣，非常典型的，跟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 话说高雯茵一身名牌，人长得也挺好，也有有钱人的气质，怎么还会被判断为没有购买力的人群呢。 导购的话似乎并没有对高雯茵造成什么攻击，她转而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位导购，开口道，“一个人买不买得起，不是你想的怎么就怎样，你不想服务没关系，让别人来吧。” 跟她对视的导购立马走了过去，“您好女士，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高雯茵指向刚刚询问的那件衣服，问，“你的同事说这件衣服是仅供展示观看，是这样的吗?” 新来的导购往那衣服看了一眼，还算客气地道，“不是的女士，请问您是想要试穿吗？” 郁如在两个导购之间来回看了看，总觉得她们二人一个在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故意刺激顾客的样子。这可不太行，作为一个陪逛员，她有责任给自己的顾客带来良好的情绪价值和较为愉快的体验。 想了想，她伸出一只手拦在高雯茵面前，示意她先不要试穿，又快速在手机上输入文字：她们好像在配合刺激顾客消费，不如投诉吧。 高雯茵看了她手机里的文字，露出笑容，点点头，“郁师傅，你说得有道理，那就这样办吧。” 说罢，她看向两个店员道，“这衣服我不试了，你们告诉我投诉电话是多少吧，我打过去仔细问个清楚，看看你们店里面是不是真有那么多刁难人的规定。” 两个店员都陷入沉默，高雯茵的强硬让她们有点不知所措了。 就是这时，另一个身着职业西装的女性从店内出来了，步履有些匆忙。两个店员见了她，宛如看到了救星，其中一人快步走上前去，想跟她反映现在店里的情况。 “店长，有个……” 话未说完，店长就打断了她，“等一下，齐总准备到了，有什么事先放着。” 店长将她推到了一边，径直往前走去，走到门口，她便笑容满面，朝不知道谁弯腰鞠躬，“齐总，天天都盼您过来，今天总算是见到了。这段时间店里面来了几只很罕见的包包和秀场的新款，我想着肯定很适合您，早早就搭配好，就等您过来了。” 被她称呼齐总的人是一个看样子上了一些年纪的女人，面容姣好，模样和衣着都雍容华贵，身边有三个统一着装的人跟着。 齐荣笑了笑，道，“你推荐的都不会有错，那我们去看看吧。” “好的，齐总，您跟我来，还是老地方。” 齐荣在店长身侧走着，经过郁如等人面前的位置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她目光直直看向郁如，笑着问，“小如，你也在这里啊，好巧哦。” 郁如在捣鼓自己的手机给保镖发信息，高雯茵回国没多久，回来也不住华城，是在河城那里住，对这里不是很熟悉，她来过这大厦好几次，这边也有认识的人，就由她来处理投诉的事情。高雯茵则在一旁跟店员交涉，拖延时间。 听到有人叫“小如”，她立刻抬起头来查看四周的情况。 见到齐荣，她先轻拍了高雯茵的肩膀一下表示自己处理点事情，随即露出微笑朝齐荣走去，走到她面前，她伸手虚虚抱了她一下，抱住她几秒，便松手与她稍微拉开了些距离。 齐荣一只手搭在郁如的胳膊上，问，“小如，挺久没见你了，什么时候过来姐姐家玩?” 郁如微笑，做手语。 她停止动作之后，齐荣身旁的一位女子开口道，“齐总，小如小姐说她设计了一件新裙子给您，但是还没做好，没有好礼物不好意思上门，等做好了一定就去看您。” 郁如点头附和。 她们说话期间，站在一边的高雯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郁如和齐荣之间的相处，又去观察齐荣身上的行头。 其他人的目光也一样，都聚集到了齐荣和郁如身上。 “小如，你人过来了就行了，陪我聊聊天也好，不用那些礼物。”齐荣往高雯茵那里看了一眼，接着又道，“诶，你是刚过来这里，还是已经买完了准备要走了。” 郁如做手语，[刚过来。] “噢，这样。”齐荣扭头往店长那里看，“小娜，这个小姑娘在店里买了什么，你们记着，到时候我来买单。” “好的齐总。”店长赶忙点头。 闻言，接待郁如和高雯茵的两位导购都面露诧异。 齐荣接下来还有行程安排不得耽误时间，她跟郁如简单地再聊了几句，便告别她跟着店长和她的两位专属柜员去往vip密室看产品了。 她们一行人离开，外头的大厅只剩下郁如、高雯茵和一开始出现的两名导购。 “女士，您好，非常抱歉刚刚给您带来不好的购物体验了。我这位同事是新来的，有些地方还不太熟悉，希望您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说话的是第二位接待郁如和高雯茵的柜员。 自齐荣走了，她和她的同事表情和蔼可亲多了，发生了720°的转变，变化之大，简直有些面目全非。 她一说完话，她的同事就接话道，“是的是的，我是新来的，有的地方确实不熟悉，不好意思啊二位女士。” “你这气势，不像是新人有的啊，没在这里待个一年两年，养不出你这种嚣张。”高雯茵讥笑着说道。 这里没有菜市场的江湖，可以不用忍让，郁如还是选择了投诉，先让保镖通知了这层楼的层长来处理，后续再投诉到品牌方。 第102章 拦路者谁 晚上七点， 郁如和高雯茵现在在一个小巷子里，这里是城市的角落，隐藏着一个许多人慕名前来打卡的服装店。她们刚刚来到这里，但是店铺没有开门，门口的告示说店主已经回老家过年去了，年后才开业。 这里是她们今天出行的最后一站，既然没有开门营业，而时间已经来到七点，郁如也就准备回去了。 “郁师傅，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晚饭?”高雯茵热情地邀请道。 郁如摇头，果断拒绝，她掏出手机，在上面输入文字：你跟周禾易约定了在哪等的，我送你。 “郁师傅，真的不一起吃个饭吗？今天一起逛了这么久，感觉跟你逛街很开心，我也想跟你吃个饭呢。” 郁如再次摇头。 高雯茵惋惜似的叹了口气，“那好吧，郁师傅，你把我送去华城中心广场那里吧。” 郁如点头，转身往外走去，身旁的两个保镖赶紧跟上她的步伐。 走到巷子外，她刚想上车，一旁不知从哪里走出了稀稀拉拉四五个男人。 “郁师傅。”为首的男人语气语调古古怪怪地叫唤了郁如一声，声音粗哑，像只老山猪。 郁如转头看去，借着路灯看清了那几人的脸后，她的眉头微微皱起。面前几人她有印象，今天的时候她注意到有那么几个人两次了，她就想着对方是不是在跟踪她，没想到还真是那样。 保镖拦在郁如和高雯茵面前，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们，厉声质问道，“干什么的？快点让开，我们小姐要回家了。” “哟，小姐啊，好大的官威啊。”又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他一脸笑嘻嘻的，带着一种戏谑，“郁师傅，我们也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我们老板让我们来的，他想让我们转告一句话，就是呢，麻烦你再好好考虑一下那个开发的项目。” 郁如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一只手却是已经握成了硬邦邦的拳头。 面前的人她不认识，但要是提到开发项目的话，她就知道了。 是某个公司的老总，不知由谁介绍，在前段时间找到了她，希望她当主导带领他的一支团队开发一个软件。 他想要开发的那款软件差不多像是一个中转站，通过用户注册进入跳转到第三方软件赚差价和佣金。另有的功能就是做一些规定的任务以达到高额返佣的目的。 总之，功能挺多，是一个纯粹为了盈利而存在的软件，听上去好像没什么益处，看不到什么发展前景。 对方将开发的蓝图讲给她的时候，功能讲得很隐晦，但她猜测那老总要做的软件应该主要就是拉人头的，卡着三级限制拉人头，赚一些高额佣金，还有开资金盘集资洗钱，说白了，就是搞传销诈骗。 犯法的事她当然不做，而且还是这种危害广大人民群众这么恶劣的事情，蓝图给她听完，她立马就拒绝了。 那老总好像知道她知道一些什么一样，自她拒绝，时不时都缠着她问她能不能开发，一副死活要拉她入伙的样子，生怕她伸张正义把他给举报了。 怕被举报是一方面，她猜测对方大概是比较知道她的技术，想着这样子方便销毁证据和逃过追踪，就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她暂时想不出来是谁透露了自己的信息，要是叫她知道了，她必定要想个办法好好整整他，交易就交易，还将她的信息透露给第三方给她找这么多事。 “郁师傅，你要好好考虑考虑清楚，我们老板说了，你肯做，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郁如再次点头。 随后，她示意保镖上车，又拉着高雯茵让她也上车。 他们这的人都到车里面坐好打算开车走人了，方才那帮人却齐刷刷拦在了车子面前，跟个固定的雪糕桶一样，一动不动的。 开车的保镖便控制车后退，想着换个方向冲出去，可车子一动，那些人也跟着动。 “郁师傅，这……他们是怎么回事啊？”高雯茵害怕地问道。 郁如微微摇头，神情冷峭，目光紧盯着拦着车子的那几人看。她咽了口唾沫，脑袋里倏忽有了个可怕大胆的想法。 挣扎十几秒，她弯腰去掏藏在车内地毯之下的小钢管，一共四根，她拿了一根给副驾驶的保镖，拿了两根放到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隔断的位置上。 分配好这些管子，她快速下车跟驾驶座的保镖换了个位置，那隔断位置上的管子，一根给她又拿到了后面让保镖拿着，另一根她放到了自己脚底板旁边。 那群人还挡在车子前面，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好似只是一种单纯的挑衅，等叫她求饶了，说怕了他们才肯罢休。 郁如深吸一口气，脚踩油门直接撞了上去。 这一出是对方没有想到的，完全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车身大，一共五个人，四个都被车撞到了，只有一个站在边上的侥幸躲到一边幸免于难。 “啊啊啊啊……” 霎时间，前方传来了阵阵哀嚎，是站右边的两个人，他们二人就倒霉了，靠近一面墙，郁如这么撞上去，直接把他们顶到了墙上，双腿大概是废了的。 撞完人，郁如立即刹车，抄起小钢管打开车门冲出去，两个保镖也紧随其后拿起钢管跟她一起出去。 五个人，现在只有一个人正常，两个人废了，还有两个人受到车子的冲击已经负伤。 他们见情况不妙，就想回到他们开过来的车子里开车逃跑，郁如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她逮住完全没有受伤的那人，拼尽全力挥动小钢管往他的一条小腿打去。 “啊啊啊啊！！！！” 一个保镖去对付负了点伤的那两人，另一个就帮郁如对付她正在打的那一个。 车上的高雯茵，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暴力的一幕，她面上没有了刚刚的害怕，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思考。 看郁如那边完全占上风，是一种压倒性的胜利，她就没有再看他们的打斗，转而看向了其它地方。 转头的一瞬，她看到角落里出现了一个晦暗不明的黑影，那黑影半弯着身子，像是一只即将跳跃的蛤蟆，看样子在等待一个时机出动去做点什么。 想了想，她捡起车里面最后的一条小钢管，带着它也下了车。 那黑影果然是在等待着什么，在她下车的一刻，黑影突然就往郁如冲了过去，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长长的水果刀。 “郁师傅小心！” 郁如回头，蹲下身滚到一边躲避，一旁的保镖立刻挡在她前面去牵制那歹徒。 高雯茵也用尽全力举起手中的管子往偷袭郁如的那人身上戳。 第103章 吻 郁如最后是被云迹星领回见山云庭的。 这次跟人打架，她这边没有人受伤。 高雯茵被她先叫车送走了，她则是留下来跟保镖处理那些拦他们路的人，送医院的送医院，送警局的送警局。 好在因为她自身的特殊性和云迹星关系网的强大，他们不用在那里长时间地录口供，可以第二天再管那事，也有人会帮他们加速处理。 回了见山云庭，郁如跟明时随招呼一声，就去了云迹星家里跟他说今天所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云迹星没多说什么，只是抱住了她，道，“阿如，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你放宽心。” 郁如靠在他的肩膀上，眨眨眼睛，将他稍微推开了一些，朝他做手语，[你工作这么忙，再帮我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很累吧？我也能够解决的，要不你还是不要管了。] 云迹星微微摇头，抓起郁如的两只手用自己的手将它们完全包裹住，紧紧握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有责任处理，不累的，你放心，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手上又有足够的证据，很好处理的。” 郁如盯着包裹住她手的那双大手，沉默片刻，她将手抽出来，又做手语，[我开车撞断那两个人的腿，你觉不觉得我很可怕?很疯狂，是个坏蛋。] “怎么会?”云迹星面上带笑，“暴力不值得提倡，但我相信你做到这个地步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原因，而不是只为了发泄一点很普通的欲望或者只是为了撞人而撞人。我知道的，你不是坏心肠的人，有的时候甚至很心软。今天知道你敢直接开车撞那些人，我第一时间是有点惊讶，然后是高兴。因为这就说明你身上其实带着一点狠劲，胆子够大。这个社会，尤其是女人，不够狠，很难保护自己，你有这种狠心在身上，我才放心。” 听着他这话，郁如感觉有什么一丝一缕的东西在触碰着她，拥抱着她，还有一种被太阳烘焙过的芳香在往她鼻子里钻，惹得她浑身酥酥麻麻，有一种暖意从她的心田流向她最冰冷的脚底板，全身都暖乎乎的。 与明时随热烈温暖的信任不同，云迹星的信任认真温柔，两者都表现出一种全心全意的相信，但前者让她开心，后者让她有些害羞。 大概是云迹星的柔情铺展开来，如云似雾，氤氲叆叇，将她整个人笼罩，包围了她，让她觉得周遭一切融和清鲜。拂熙而来的不只是他的话，更是他的思想和境界，这种暖意燃烧了郁如受困于雪海冰山的灵魂，她的天空，不再封闭，她的大地，不再凝固，她终于能往前走了。 郁如伸出一只手，主动去拉云迹星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云迹星很惊喜。 “阿如，是不是我说的话表现好，你想奖励我一下?” 郁如的手僵硬了一下。 云迹星没感受到她的僵硬，还在继续开心地说话，“阿如，那我们能接吻吗？我想亲亲你。” 他忽然靠近了郁如，一手搂住她的腰，眼神带上了一种侵略性，直逼郁如的眼睛，深深的，要将她吞没。他没干什么，只是靠近，将额头抵上郁如的额头而已，他还在等。 郁如微垂着眼，思索一番，她双手环住云迹星的脖子，用自己的嘴唇去碰他的嘴唇，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简单跟他的嘴唇接触了三秒钟就分开了。 而她这一举动，就是让云迹星知道了某些信号，他不再有所顾虑，直接将她抱到自己怀里，热烈地去亲吻她。 他让郁如半躺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托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是去抚摸她，安抚她，令她不要害怕。他从她的脖子轻轻往上摸，摸到下巴，流经脸颊来到耳后，停留一会就去摸她的头，手指穿插进她乌黑浓密的头发里，柔柔地按压她的脑袋，接着又顺着头发往下走，抚摸她的后背，胳膊。 自上辈子郁如病重到现在这一刻，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接过吻，好在郁如健康的时候他们吻的太多，肌肉记忆还在，他的吻仍然有技巧。 没几下，郁如就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有点晕头转，但却有种飘飘然的舒适和莫名的快感，所以即便有些迷糊，她还是尽力地在配合云迹星，努力跟上他的节奏，手也学他抚摸她那样去反摸他。 她的回应对云迹星无疑来说就是兴奋剂，被她摸过，他不由自主地更用力去吻她。他们之间激烈的吻，摩擦出了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有他们二人的喘息，也有亲吻的响声。 云迹星一开始还像是在吮吸一块小布丁那样亲吻郁如，现在却是近似凶狠地吻她，轻咬她的唇。 他这略微的疯狂让郁如有些害怕，抚摸他脖颈和脑袋的手下意识伸回来抵在他的胸膛上去推他。 云迹星已经入迷，不过还有理智在，被她这么一推，他回了神。他微喘着气，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道，“别怕，阿如，我们今天就接吻，别的什么都不干。” 郁如点头。 云迹星俯下身子继续去吻她，在这之前，他又道，“阿如，我教你怎么吻，你感受一下。” 他的吻不再急促，变得缓慢而克制，每吮吸一下，就停顿一下，郁如有回应才进行下一步。 等郁如稍微学会了一点接吻，也进入佳境后，他又开始激烈地去亲吻她了。 二人迤逦缱绻，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彼此，他们是天生要凝结在一起的两股麻绳，永远纠缠萦绕,固结不解。 …… 与郁如分别的高雯茵这里，跟她一样，也在跟人甜蜜，不过对象却不是周禾易。 “我走了，下次有空再来看你。”高雯茵一边拿起放在桌上的衣服往身上穿，一边说道。 说话间，她的后背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身体，一个微微腆着肚子的男性身体，上半身裸着，下半身裹了一条浴巾。 第104章 第二的 那身体的主人伸出双手在高雯茵的身上游走，神情痴迷，“雯茵，这么晚了还走啊，留下来过夜不行吗？” 高雯茵穿衣服的动作依旧干脆利索，丝毫没被他影响，“我看你这样，我是留不得的，留了可遭罪。这个酒店我也不喜欢，不想留。” 李永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俄而，道，“那我在这里给你买个房子，你来这里住怎么样？以后见面就方便了。” “不要，我喜欢河城那里的空气，你要是能在这里给我买个跟那边空气一样好的地段，我就过来。好啦好啦，两地离得又不远，想见随时都能见。” “那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吧，下次见我找人去接你。” 高雯茵穿好衣服了，她转过身，一手搭在李永胜的胸膛上，道，“不用，那多麻烦，你今天就带了一辆车一个司机出来，要是给我用了，你有急事要用怎么办？” 男人抓住她的手，“那就再叫一个，不是什么难事。” 她将手抽出来，抬起拍了拍李永胜的脸，“好啦，我不用的，能自己回去，你不用担心。” 她又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你要是真担心我，那给我点零花钱，今天买了点小礼物，超预算了。” “什么小礼物，有我的吗？” “有，哪次买了不给你带?” 男人笑了，“这次又要多少零花钱？” “三百万。” 李永胜捏住高雯茵的脸掐了掐，打趣道，“你这个小败家娘们，前几天刚给了两百多万，这么快又没啦?吞金兽都没你会吃钱。” 高雯茵拍掉他的手，“怎么说话呢？我这叫投资，有钱我才能保持漂亮，你才能拥有一个完美的女朋友。而且我最近不是在创业吗？也要钱，我创好了，才能帮助你呀。” …… 高雯茵从酒店出来，径直前往华城中心广场。 周禾易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整理了一番身上衣着，就小跑着来到周禾易的车面前，“周周，你来这里多久了?没久等吧？” 周禾易看她手上提的东西多，赶紧下车去给她帮忙提，“茵茵，东西给我吧。我刚来没多久，没有久等。” “好，辛苦了。” 周禾易将东西放好，就跟高雯茵一起上了车。 “茵茵，不是说七点结束吗？怎么到现在才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呀，我跟郁师傅分开后自己又看到了一个卖男装的店，觉得里面的衣服好多都适合你就在那里自己看了一下，然后就消耗了一点时间。” “噢，那下次你可以早点叫我过来，现在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好，我知道噜，下次一定叫你。” …… 自从高雯茵跟郁如一起逛过一次街后，她就天天给郁如发信息，给她分享各种各样的东西。 郁如有点招架不住她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但因为上次一起出去遇到危险她算是救了她一次，她也就每一条都有回应。 赶在过年前的一小段时间，高雯茵又约她去逛街，她答应了。 上一回去的奢侈品店已经闭店，那个品牌是高雯茵最喜欢的，而她最近也最想要那个品牌的产品，二人便没有去一些商业大厦里面逛，就在商圈四周随意走动。 “郁师傅，你知道为什么那家店会关闭吗？我最喜欢那个牌子的东西了，河城那里都没店铺，每次为了它家的东西，我还得跑到这里买。” 郁如摇头。 其实她知道，那店不是关店，是在整改，云迹星跟她说了，那家店的大客户被各种原因气走了大半，营业额很惨淡，加之上次她的投诉，现在就暂时关闭修改营业方案，但是离关店也差不多了。 那家店最大的客户一年能贡献上亿，是个很富有的女人，后来她的专属柜哥通过她勾搭上了她的丈夫将她的家庭破坏之后，她就不再在这里消费了。 由此，这家店的声誉在富人们之间败坏。以前巅峰时期，一天营业额就有几千万，现在一年都不晓得能不能有。 店长也因此想了个馊主意，那就是适当羞辱顾客促进消费。这个主意确实够馊，不仅完全没用，还让门店被发到网络上吐槽，生意越来越糟糕。 “郁师傅，那这里有没有有什么比较出名的服装店，你可以推荐一下。”高雯茵又问。 郁如想了想，掏出手机搜索出一个店铺给她看。 她搜出来的店铺是江载舟所创建品牌在华城这里的一家门店，有店面的样子，也附有一些服装的图片。 高雯茵看着还不错，便跟郁如一起前往那里。 江载舟的这个品牌，走的中高端路线，风格复古优雅成熟，冬季卖的衣服无论款式，价格最低是一千，最贵的高达六位数。这个价钱对郁如来说很贵，不过她有一张无上至尊贵宾卡，在线下买这个品牌的产品可以用打骨折的价钱购买，再贵的衣服都能控制在成本价左右买到。 无上至尊贵宾卡是江载舟给她专门制作的，为上次她带韩梅报销医保那天遇到的事情表示歉意，只有她一个人有，只要是他创建的品牌，旗下任何门店都能使用，不准拒绝。 所以去到店里，郁如看衣服样子都挺不错的，就也在挑选，反正不是很贵。她今天不是拿钱陪逛的，只是单纯跟高雯茵来逛，可以自由一点。 高雯茵很快就在店里面挑到了心仪的衣服，她拿着衣服来到郁如面前，问，“郁师傅，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 她拿的是一件白色的花裙子，很适合她。郁如点头，同时竖起大拇指。 “那好，那我就买这件了。”高雯茵笑着说。 她又注意到郁如手上也拿着一条裙子，便看着她手中的裙子问道，“郁师傅，你喜欢粉色的衣服吗？” 郁如摇头，掏出手机在备忘录输入文字：我一个朋友喜欢，我感觉挺适合她的，打算买给她。 “噢，原来如此。”高雯茵抬眼看向郁如，“郁师傅，那做你的朋友真好啊，能被记挂着，我也能做你的朋友吗？” 她这话让郁如差点凝固，没想到实话实说给她自己挖了个坑，她心里头默默想着以后还是不能太老实，得真话胡说。她其实仍然有点怀疑高雯茵接近她的目的，哪怕她之前有过一次算是救了她的行为，她也照样怀疑。 第105章 阴间餐厅 她的直觉很准，觉得不太好的人，一般都是如她所想的那样，基本大差不差。只是高雯茵到目前为止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人畜无害很正常的，她没道理故意疏远或者恶言相向。 郁如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地表情，即刻面带微笑点头，表示可以。 高雯茵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郁师傅。”高雯茵点到为止，不再在朋友这个方面上多聊，随即转变话题，“郁师傅，我再去看看别的，等会再来找你。” 郁如点头。 江载舟的品牌理念是“舒适至上，美丽同行，永远相伴”。 品牌店里的衣服也都如他追求的那样，尺码很多且正常，很瘦的尺码有，大的尺码也有。衣服不像有的奢侈品，跟一次性的衣服一样，用料很足很真，稳定性都是比较好的，好好穿基本上都能穿很久。 名副其实的好货当然不嫌多，而且这里的衣服有四点是郁如很喜欢的，领子不会太低，袖子很正常，衣身不存在莫名其妙镂空，冬天的衣服就冬天的衣服，不会搞个夏天的设计。她在这里买了很多件，大概有十七件，五件给自己亲妈谷玉兰，两件给她亲奶奶徐慎微，十件给明时随。 买完衣服，时间来到了中午。 郁如跟高雯茵去了一家西餐厅吃饭。 餐厅是高雯茵选的，尽管郁如讨厌西餐，可是也没有拒绝，她跟不太熟的人出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一般都会把决定权交给对方，她照做即可。 因此，高雯茵一说要去吃西餐，她就马上点头了。 她们两个去到那餐厅，才发现餐厅似乎是个为情侣设计的餐厅，光线较为昏暗，每一桌都被间隔开，互相看不到对方。 “郁师傅，还能看得到路吗？没想到这里这么黑啊。”高雯茵回头朝郁如看去。 郁如点头。 餐厅的设计跟阴曹地府不相上下，光线晦冥不清，每一桌所在的区域又单独打了灯，看起来就像是点亮的熔岩炉，牛头马面来了这里恐怕都得恍惚。 此处的道路千回百转使阴间者疑惑，让阳间人迷路。引路的餐厅工作人员领着郁如和高雯茵差不多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座位。怎么个事呢？那座位是遁入空门，由云霞托举，飞升天界了罢，还是真到九泉之下当油锅炸人炼油去了? “不好意思两位女士，我是新来的，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 引路的是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小姑娘，青涩得很，大概她也察觉到自己带路的时间有些长了，就停下来跟高雯茵和郁如道歉。 郁如微笑着摇了摇头。 高雯茵道，“没事，你要是找不带座位要不就让你同事过来帮一下吧。” 那小姑娘没找自己同事过来，还是坚持自己带领她们去找座位，幸好很快也找到了。 二人坐下，座位上方的灯就亮了起来。 原来这里的灯是要座位坐了人才亮的，亮度还可以，能看清桌面的情况，但这样的设计还是很让人迷惑，这就是所谓的浪漫吗？ 餐厅的装修风格和氛围很拉胯带有安全隐患，不过菜品的味道还不错，是被郁如少有的能认可的西餐厅。 “郁师傅，感觉这里的菜味道还不错呢，你赶感觉怎么样？” 郁如点头。 “郁师傅，你要不要再喝点这个?”高雯茵又指着她面前的一罐子鲜牛乳问道。 对于他人提出的一些小建议，小帮忙，有的时候接受更让人愉悦，而不是让对方认为麻烦，兴许拒绝反而会让对方陷入一种小尴尬。 郁如判断出高雯茵是在主动跟她拉近距离要倒牛乳给她喝，如此，接受是个更好的选择，她便点了点头，主动递上自己的杯子。 高雯茵给她倒好牛乳，就把杯子递了回去，“郁师傅，先倒这么多吧。” 郁如伸手去接。 杯子被她拿走的那一瞬，高雯茵顺着杯子摸了一下她的指尖。 她这动作让郁如差点打冷颤，刚刚的接触不是无意间的那种，像是有意地触碰抚摸。 郁如装作不在意地去看高雯茵，就见她神色自若，含笑看着她，刚刚的事情似乎是无意为之。 …… 在餐厅吃完午饭，郁如就跟高雯茵分别，回见山云庭了。 “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郁如回来，明时随很高兴，她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子书，一见郁如，她就放下书站起来去迎接她。 郁如看着她点头，以示回应，然后将手上的几个大购物袋都放到地上，并告诉她买给她的衣服是哪些。 “谢谢你宝贝，怎么给我买这么多啊?” [好看，合适，就买了。] “宝贝，那我现在试一下，怎么样？” 郁如点头。 明时随即刻蹲下身来去查看其中一袋子里的衣服。 趁着她查看的间隙，郁如转身去书房那里拿给她做的新年礼物。 她拿着东西回到客厅的时候，明时随已经穿好一件新衣服了，穿了一件紫调的梅子色大衣。 “宝贝，怎么样？好不好看？”明时随兴奋地转动自己的身体展示给郁如看。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宝贝，那看起来胖不胖?” 郁如摇头，将手上拿着的新年礼物放下，掏出手机打字，在与明时随的聊天框内输入：这个你就不要再担心了，你只是微胖，没什么影响美观的。 “嘻嘻——”明时随抱住郁如，脸怼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谢谢你宝贝，还是你最好了。” 郁如拍了拍她的后背，随即轻轻将她推开，给她展示自己做的礼物。 她做了两套衣服，都是原创设计，连制作面料上的图案都是她设计的。 一套是一条类似于克里诺林裙的公主裙，删减了很多繁杂的元素，将一切都变简单了，裙摆减小，胸前的位置大大加高，做成了正常领子，不会像油画里的贵族夫人们那样半个胸脯都露出来，勉强可以日常穿。 另一套是明制汉服，用定制的面料做了件鲤鱼穿花彩绣兰花卷草纹白色立领大袖长袄和一条孔雀蓝马面裙，配了一双蓝色缎如意貔貅纹彩绣登云履。 “哇！好漂亮呀宝贝！”明时随激动地拿起衣服，忍不住亲吻了它们几下，“mua~mua~真的好漂亮啊。” 亲完了衣服，她又去抱郁如，“谢谢你宝贝，真的太漂亮了，我好喜欢啊。” 欣赏完郁如的礼物，接下来就是明时随的礼物了。 不出意外，她又是送黄金。 果然如此，她送的是一顶足金的重工錾刻龙纹冠。 郁如小心翼翼地将这顶冠戴到头上，她一戴好，明时随就拿起手机给她疯狂拍照。 第106章 三伯 春节， 云迹星跟自己的父母回到家里的老宅子过年。 老宅是他爷爷奶奶住的地方，他大伯伯一家也住在那里。 他爷爷奶奶一共养育了四个孩子，老大老二和他父亲老四是亲生的，老三则是朋友的遗孤，二老帮忙养大成人而已，不过一直以来，对待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就跟亲生的一样，尽心尽力养育。 逢年过节，所有的孩子无论有什么事情，无论在哪里，都必须回到老宅团聚。 这次过年，一切都很正常，但到了大年初五，云家二老将除了老三一家的孩子都叫到了家中礼堂集合。 云仲和跟香卉蕴，两位尨眉皓发的老人坐在主座，二人温良恭俭的品性流露于外，呈现出一种端方之态，如阳熙山立。其他人分两头坐在他们面前的位置。两个老人环顾自己面前众多的子孙一圈，视线最后定格在云迹星一家上，准确来说，是在云迹星的身上。 “善渊。”云仲和开口叫唤了一声。 云家每个子孙除了上户口的大名都会再取一个字用于称呼，云迹星的小字就是“善渊”。 被叫到的云迹星立刻起身走到礼堂中央站定，“爷爷。” 云仲和看着他，面色有些许严肃，定了一会，才再次开口，“跪下。” “是，爷爷。” 云迹星垂着眼，二话不说，立马撩开身上长袍的衣摆，在原地双膝跪下。 池清淮见了这一幕，心里头不是滋味，伸手偷偷去揪旁边云辩之的衣服。云家二老要教育人，谁都管不着，云辩之也无可奈何，更何况，他也不知道云迹星犯了什么事，只能拍拍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善渊，听说你这一年以来很高调，政界行威，商界打压，道上买凶，你通通都干了，还干了不少，是这样吗？”云仲和问。 云迹星迟疑了一下，应道，“是。” 众人闻言，跟自己身边的人互相看了看。 “把我们家的家训全部背诵一遍。”云仲和又发话了。 “是。”云迹星点点头。 “信守节义，循道不违，积善者享福泽绵延，积恶者必有未形之患……” 云家家训一共有三十五条，接近六百个字，云迹星一次不差地全部都流畅背了出来。 他背完家训，云仲和看向其他子孙说道，“我们家的这个家训，到现在，传了六代人，它能存在这么久，自有它的意义。” 说着，他看了身边的香卉蕴一眼，“让你们背，不是想充什么天潢贵胄，让你们扭捏作态摆个大家族的谱，而是要你们领悟其间蕴含的意义，学会如何堂堂正正，踏踏实实地做人，又怎么样更好地为人处世。现在善渊背了一遍，你们呢，都还记得吗？” 众人纷纷用声音回应表示都还会背。 云仲和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回到云迹星身上。这时，话语权交到了香卉蕴手中，“善渊，窃弄威权，倚财仗势，威福由己，这样的心态，是万万不能有的，要是有这种想法，这人就废了，家也会没。说说看，为什么那么做?又做到什么程度了。” 云迹星抬起头，“奶奶，他们徇私枉法，刚好作恶到我跟前，我就那么做了，我是买凶，但还没开始，对方就已经被别人了结了性命，我可以向列祖列宗和各路神仙发誓，我的手干干净净，没干不好的事情……” …… 隔天， 云迹星早上七点来到宅子里的祠堂下跪，目前已经跪了半个小时。 他解释了自己干那些事情的原因，云仲和跟香卉蕴觉得情有可原，其他人也一致觉得他的做法出于情理方面没有过错，但二老为了防止他尝到权利和金钱带来的便利和痛快之后得意忘形，还是给了他一个小惩罚，罚他第二天早上七点在家中祠堂跪两小时，并且抄写家训五遍。 祠堂里面除了摆放云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还放了给道教各路神仙塑的像，家神和天神，不同身份的神，摆位各有大讲究，因而为了更好地摆放布局，祠堂做得很大，左瞥右看都是神。 云迹星不敢乱看，就低头看自己膝盖下的垫子或者是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桌供品。 他低着脑袋很久了，脖子有些发酸，便又稍微抬头去看那些供品。忽然间，他通过盛装瓜果的容器看到自己身后有一团影子似乎在注视着他。 他回头看去，就见他三伯的独子云权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一个位置看着他。 他一转头，云权就若无其事地往旁边走。 他走了，云迹星面无表情地回头，继续去看自己身下的垫子，内心暗嘲云权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实在是可笑。 他恨云权，包括他的父亲云留怿，在他看来，他们父子俩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养块石头都比他们有情义。 上辈子，出事的不单只他的小家，整个云家都亡了。按照上辈子的发展，云仲和跟香卉蕴早已去世，而不是昨天还教育他让他跪祠堂，他大伯一家死于非命，二姑一家不明原因失联。如若不然，他家出事，必定有人帮衬，根本不会家破人亡。 唯一没事的就是三伯一家，父子俩都在华城，一切都好好的，不过他们面对云家的一切遭遇都冷眼旁观。 他们从前不是这副面孔，至少在云家出事之前不是这样，对待兄弟姐妹那可真是亲的不得了，云留怿曾经为了救溺水的大伯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想不到真有事，他们竟然是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他后来调查自己父亲破产的原因，发现了一点问题，导致一切灾难的人似乎是云留怿和云权，目的不明，做到了什么地步不确定。 这辈子，他依旧在偷偷调查云留怿和云权，也在悄悄阻止他们对云家人做出不好的事。 现在他可以肯定，他们父子俩就是导致云家灭亡的完全主导者，大伯一家和二姑一家出的事都是他们在使坏，甚至，他的爷爷奶奶是被云留怿下毒毒死的。只是为什么独独留下他一个人在世，这个很令人迷惑。 他们为什么那样做，也依旧是个未解之谜。 他的调查和阻拦已经被云留怿的云权察觉到，父子俩现在在其他人面前还装装样子，在他面前就是毫不伪装的，连假笑都懒得笑，已然处在敌对状态。 跪完祠堂，云迹星给云家的列祖列宗和神仙们叩了几个头，就起身离开，往门外走去。 一下台阶，两只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跳到了他跟前，是一只哈士奇和一只泰迪，非常突然的，让他吓了一跳，好在他不怕狗，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汪汪！”两只狗摇着尾巴朝他叫了两声。 云迹星认出来，它们是云权养的狗。 第107章 两父子 云权对什么都好像不怎么在意，但对这两只狗，格外上心，就跟照顾自己的亲子一样，两条狗的生活堪比富家少爷，平时一条狗起码要两个人伺候着。 他讨厌云权，狗虽然是他的，可动物的世界都很简单，没必要将厌恶也撒到两条狗身上，看它们没有恶意，云迹星笑着朝它们点点头，随即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一走，两条狗也跟着他一起走。 他觉得奇怪，再次回头去看跟在身后的两条狗，目光同时瞥见了另一个身影。 是他三伯云留怿，自从他跟他和云权暗自交锋，他见到他们父子的时候，他们父子俩就是一副很诡异的样子，像两只鬼魅，行踪飘忽不定，好似真脚不站在实地上走的，总是能出其不意地看到他们。 就像现在，他感觉云留怿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或者，是先由一缕青烟从地里面钻出来，再变化成人形。怪奇邪乎的，很苍老的，老的比这座宅子还要老，旧的像是五百年前古街上半夜里晃荡的灯笼。 他们父子俩样貌都称得上是一表人物，只是样貌像是狐狸，原来还装和善的时候看着不错，现在么，笑得太虚伪了，像一对坏妖精，准备吃人了。 那通身的气质配上这副样貌，让云迹星在某种时候看到他们真觉得瘆得慌。 云留怿看云迹星注意到自己，便朝他露出笑容，即刻向他走了过去。来到他面前，他先低头看了一下脚边的两只狗，才去跟他说话。 “善渊，一大早的怎么来祠堂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三伯伯好。”云迹星面上也笑，“是爷爷和奶奶让我来这里的，我最近有点骄躁，爷爷和奶奶怕我挟势弄权，忘记怎么好好做人，就让我来这里向天尊和祖宗忏悔。” 云留怿极小幅度地皱了皱鼻子，面上笑容淡了几分，“原来如此，善渊，那你得牢记老祖宗的教导，不要忘了低调做人，不然，不管我们家再怎么大，也迟早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 云迹星点头，“我知道了三伯伯。” “那就这样吧，我还有点事，要去礼堂一趟，就先走了。” “三伯伯慢走。” 云留怿用脚轻轻踢了一下身旁两只狗的屁股，“走吧，你们两个也跟我走。” 他轻声呵斥了两只狗一声，就转身离去，两只狗夹着尾巴，慢慢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 云迹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总感觉两只狗跟在云留怿身边就有点奇奇怪怪的，他的手往身侧摸去，想摸出手机来拍个照片，伸过去却摸了个空。 他的手机被没收了，来祠堂这里罚跪不能带任何电子产品和可以娱乐的东西，他的手机在他爸妈那里保管着。 他轻叹一声，不再看云留怿，也离开去找自己的爸妈。 路上， 他碰上了香卉蕴和云仲和，二人互相搀扶着在散步，管家在旁边跟着照看他们。 云迹星大步走上前去向他们问好，“爷爷，奶奶。” 随后，他又跟管家打招呼，“金爷爷好。” 管家笑着点点头，“渊少爷你好。” 管家看云迹星有话要说的样子，在打完招呼之后就自觉退到了一边留出空间给他们说话。 云迹星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过来，开口向香卉蕴跟云仲和问道，“爷爷，奶奶，三伯伯送的那些东西，你们有吃吗？” 提到云留怿，两位老人的脸上就没了笑意，变得有些发愁。 “现在没有了，拿来的都放着。”香卉蕴应道。 “那就好，奶奶，爷爷，你们离三伯伯远点，一定能寿比南山，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云权的话也不要相信。” 云仲和原本还算清澈闪亮的眼睛，此刻有些灰蒙蒙的，他看着云迹星，又似乎没有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看别的地方。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善渊，这个你不用担心，你让我们知道的我们都相信，我们怎么知道该怎么做。”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我们真是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了，前面几十年看着也好好的，怎么就是这个样子。哪怕是块枯木，也该养开花了，他怎么却……唉……” “是啊，为什么他要那么伪装自己呢？”香卉蕴附和着。 …… 云迹星跟自己的爷爷奶奶聊完天，将他们搀回了房间里面小憩，才去找自己的爸妈拿手机。 他爸妈在跟大伯伯和二姑姑聊天，没空搭理他，他暂时也不想参与长辈的话题，于是在拿到手机之后，他即刻动身回自己的房间所在的那座院落走。 回房间的路上，他碰到了自己好几个堂表兄弟，个个叫他一起聚聚聊聊天，都被他婉拒了，因为他目前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给郁如打电话。 回到房间锁好门，他快步往房间内放置的一张美人榻走去。他脱掉鞋子，直接躺到了上面，给郁如发送视频电话的请求。 电话很快接通了，镜头摇晃得很厉害，大概晃了有一分钟之久才稳定。原来郁如还在睡觉，方才是她闭着眼睛在给手机找机位让它立起来。现在找好了，手机被她靠在墙上，她的双手缩回了被窝里面睡觉，只留半边脸在镜头前。 看到她的脸，云迹星就下意识露出笑容，过年这几天他没多开心，反而比以往更加紧张，精神绷着。 在这里会跟云留怿和云权正面对上，而他又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和理由扳倒他们，让他们从云家除名，只能无时无刻注意他们父子俩，防止他们俩使坏。 这样子让他很疲惫，见到郁如，他才能暂时放松下来。 “阿如，今天怎么这个时间了还没起床?” 云迹星使劲往手机屏幕那头的郁如瞅，发现她睡觉的地方有些小，一眼就能看清房间内的全部摆设。 这不是见山云庭。 想了想，他又问，“阿如，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郁如快睡着了，但是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摇了摇头以示回应。 “阿如，你是不是回爸爸妈妈家里了?” 郁如没反应了。 云迹星再询问了一遍，郁如这才有了反应，她十分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云迹星将手机拿近了些，仔细去打量郁如露出来的脸，看她面色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似乎只是在睡觉的样子，他便没再问话，就安静地看着屏幕里的她。 第108章 告诉他们 郁如清醒的时候，手机的通话还保持着，拿起一看，上面显示通话时长已有一个半小时。屏幕那头，云迹星正坐在桌子面前用毛笔写着什么东西，写得很认真。 郁如拍了拍被子发出响声，她的动静吸引了云迹星。 “阿如，你醒了。”云迹星立刻放下笔去拿手机，“你怎么样了？是不舒服吗？怎么今天睡到这个时候?” 郁如摇头，架好手机开始做手语，[昨天熬夜熬太晚，今天很困。] 临近过年那几天，她接了个大单，开价两百万，项目内容说简单也简单，难也很难，只是帮对方公司设计一个logo。但这个logo非常重要，一旦应用，就会成为该公司的唯一标识，其名下产品也都会带上这个logo。应用的范围太大，影响也大，必须慎之又慎地对待才行。 她在行业内勉强有点名气，但以她这行业地位，开到百万的报酬，是不可能的。 得益于她认识对方公司的创始人，又是经由熟人介绍，才相信她才开到这么个顶尖设计师的价钱。听说原来是准备找一个外国极负盛名的设计师来做的，不过对方开价四百万，他觉得太贵而且对方的风格他也不太喜欢才又找了她。 她必须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争取把两百万全部拿到手。不过在这种高压之下，她很难想到好点子，为此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就在昨晚，她突然有了设计灵感。担心第二天忘了，她就想着当天把点子都给记下来，一写就写到了凌晨三点。 “阿如，不要熬夜，熬夜对身体很不好的。”云迹星面上担忧，语气有些无奈，“过段时间我给你转些店铺，有人代管的，你主要负责收钱就好。你就不要接那么多工作的单子了好吗？好好休息一下。” 郁如摇头，[等在这行的钱赚够了，我再做别的。] “好吧阿如，你还是尽量不要那么累，钱不够用了跟我说。” 郁如点头。 云迹星多问了一些她的身体情况，就跟她商量起了订婚的事情。他们目前在一起的事情除了明时随，别的什么人都不知道，郁如不让他往外说，他也就一直没说。 他现在刚好在老宅这里，就想趁着全部亲人都在，把他们要结婚的事情先说一说，年后就直接准备订婚。 “阿如，我把我们的事跟家里人说一下好吗？过完年我们就订婚。” 郁如眨眨眼睛，没什么反应，她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抱着一旁的青蛙玩偶躺到了一旁垒起来的被子上，就那么盯着云迹星看。 良久，她点了点头。 “好。”云迹星笑了，“阿如，爸爸妈妈对我感情的事情管的不多，都是我来做主的，但是我爷爷奶奶那里会比较严格，可能会问一些你的情况。应该会问工作情况，家里情况，还有你的身体状况这样的事情，还可能会要你的生辰八字，就是给你我算个命，看看我们合不合适。你有什么不想透露的，你告诉我，我就不说。” 郁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迹星，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抠玩偶的鼻子，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看她如此，云迹星又道，“阿如，你不想要我回答的我都不回答，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也一定会跟你在一起。” 郁如嘴角微微翘起，坐起身子做手语，[没有，你实话实说就好了，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没怎么跟你说过我的事，等一下我给你发一份介绍，你看看吧。] 云迹星点头，“好，好。” …… 过完年，云迹星赶在回见山云庭的前一天将自己要跟郁如订婚的事情同爷爷奶奶和父母说了。 池清淮和云辩之比较随意，感情由着他自己选，无论结果如何他自己承担就行，香卉蕴跟云仲和对此事比较严谨，二老什么都没多问，只是说过几天会请一位老仙长来家里给他的婚姻算上几卦，到时候再做决定。 于是，他回见山云庭的日子便又耽搁了一段时间。 一周过后，他回到见山云庭。 安置好自己的行李，他立刻就去郁如那里找她。 先前因为郁如跟明时随一起住，他不敢直接去她家找她，一般是让她去他那里，或者在楼道跟她见面。昨天郁如同他说明时随已经搬到新家里面去，他就敢直接进入屋子里面找她了。 他进去的时候，没见客厅有人，便又去了厨房查看，结果厨房也没有，他就转到了书房找她。 郁如正是在书房，在画画，照着手机里的《八十七神仙卷》画，三米左右的超长画幅工笔画，不容有一丝错误，故而她听到云迹星进来的动静也没转头去看，等手中的那一笔结束了才放下笔。 云迹星走到她身边，看了桌上的画一眼，称赞道，“阿如，画得真好，好厉害，这么长一卷，每个人的神态还都这么传神，感觉已经能看到他们的呼吸了。” 郁如微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迹星上前半步一把抱住了她，“刚回来的，放好行李就过来了，想我没有?” 他很期待她的回答，问完这个问题，他立刻松开抱住她后背的双手，转而搭在她的腰上搂住她，眼睛与她对视。 郁如也看他，她点头，随即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你为什么好像不开心?从过年到现在都是。] 云迹星微愣，笑着问，“是吗？很明显吗？” 郁如摇头，[不明显，只是我感觉你的气息不开心。] 云迹星笑得更欢了，两排牙齿都露了出来，他倏地将郁如抱起，自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让郁如坐在他的腿上。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低下头在她脸蛋上用力亲了几口，亲完了又去吻她的唇，力度像流淌的溪流一样柔软绵绵，情意汹涌得却如滔滔滚滚的大江，每一点一滴都朝她竞相奔走，赶着要融入她的身体，跟她的骨血汇聚在一起。 几分钟过后，云迹星停止亲吻，二人依偎在一起大口喘气。 “阿如，你可真厉害，把我看得一清二楚，什么你都知道。”云迹星在郁如的额头上亲了亲，“我是有点不开心，因为回老家会见到两个我特别讨厌的人，而且不只是讨厌了，我在憎恨他们，他们干的坏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今天回来看到你，才觉得好点。” 第109章 见家长 郁如脑袋枕在他的臂弯里，微微仰着头去看他，打量他的表情，想了想，她比划到，[那你可以向我骂他们三天三夜，有不高兴的事说出来会好受一点，我不告诉别人。] 这个她亲有体会，她很少跟明时随说别人坏话骂别人，但不代表没说过。她的工作非常杂，这就导致她朋友不多，平时接触认识的人倒是不少，截止目前，碰到的大奇葩绝对过百，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能骂一个月的程度。 当然，总是传播负能量不好，她就从中挑了几个她认为烂到比淤泥还不如的人跟明时随骂。 骂完了，果然就好多了。 “阿如，有你这句话，再不高兴，都能高兴了。”云迹星用额头蹭了蹭郁如的额头，“那两个讨厌鬼的事迹有点复杂，光是说可能没那么好表达，到时候我整理一份资料出来再跟你说。” 郁如点头，[那就先不说他们了，你把我们订婚的事跟家里长辈说了之后，他们怎么想的?] 提到这个，云迹星就有些迟疑，他还是笑道，“他们都很满意，都想快点见到你，还有跟你爸爸妈妈见面，商量我们的婚事。” 其实也不是完全赞同，香卉蕴是有些反对的，不是对郁如不满，而是尊重老仙长推算的命理。 那老仙长说郁如二十五岁之前命运坎坷不平，还有好几道死劫，若能度过，就能富贵平安地享受到晚年直至离开人世。不过安享晚年的前提是他不干扰她，不然一个不小心她就可能英年早逝。也就是说，他克郁如，奇怪的是，只是他单方面的，郁如不克他，反而对他十分有利，是他命中最大的贵人。 因为这个，即便郁如是个旺夫的孙媳妇，香卉蕴也不太想他们二人在一起，她不想牵连无辜，让郁如被他真克得英年早逝。 对此也不是没办法化解。先天为命，后天为运，不可逆天改命，但可改运。天有日月星辰不可撼动，人却有阴阳五行能转换。 根据命理推算，老仙长提出了解决办法，若他们想要成为彼此的正缘，这辈子相互成就，扶持到老的话，他就要多听郁如的话，在一些大决定和急事上将决定权倾向于她，并且有什么说什么，不管是什么事，都把话敞开了说，能做到这两点，就没多大问题。 [那个老神仙说了什么?我们的八字合不合?] “我们……”云迹星犹豫。 他害怕郁如知道老仙长的卜算结果后就不想要他了。毕竟找一个专克自己，自己却旺对方的人在一起，这种利人损己的事情，怎么看正常人都不会想要的，恐怕也难以接受。 他知道，郁如爱他，却应该没有上辈子那么爱，他不太敢赌。可他已经吃过长了嘴不好好说清楚话的苦了，他还能隐瞒吗？隐瞒大多数情况下不见得是一个让人心里安稳的做法，真相才是。 想到老仙长的话，他还是决定把一切记得的内容告诉郁如。 郁如听完，没多大反应，脸上还有微笑，[那意思就是我们还是合适的，这样就行了。] 云迹星松了口气，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下来，他贴紧郁如，道，“阿如，我会听你话的。” 郁如点头。 “阿如，那我们什么时候安排双方家长见面?或者，我把你带回家，你把我带回家。” [过几天，我会告诉你，遇到了几个比较有想象力的客户，给的方案一直不满意，不肯结尾款，钱拿到了我就带你回去。] “好。”云迹星摸了摸郁如的胳膊。 …… 郁如将云迹星带到了自己亲生父母家。 她提前跟家里人打过招呼，说要带男朋友回去，并且是商量结婚的事情，她家里人就早早跟老年大学那边的老师请了假，花了几天的时间在家里搞卫生。 他们总算是愿意做出改变，把堆到发霉的东西都扔掉，把旧得不能再旧的东西也扔掉。这些东西一没，家里面就亮堂了很多。郁如回去的时候差点不认识自己家。 谷玉兰热情地应了上去，看了云迹星一眼，又看向郁如问道，“郁如，这个就是啊?” 郁如点头。 “阿姨好。”云迹星低着脑袋稍微鞠了个躬，“我叫云迹星，您叫我小云就好。” “噢，噢。”谷玉兰笑着点头，“那个……小云啊，坐下吧，要吃饭了，早早就等着郁如和你过来了。” 这时，郁佑生走了过来。 云迹星赶紧也向他问好。 郁佑生点头，“好好，小云，坐下吃饭先吧，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快点放下来。” “叔叔，这些都是应该的。” 他所带来的东西远远不止手上拿着的，为了以示对这次见面的重视，他开了一辆七座的车过来，除了他和郁如坐的位置空闲，其它地方都被他堆满了礼物。 …… 吃完饭，郁如全家围坐在一起，开始了对云迹星的“盘问”，一直在外工作的郁如哥哥也回来了，加上他，就是五双眼睛都看着云迹星。 他们的目光让云迹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放在大腿上的一只手都无意识地去揪裤子。 问的人主要是谷玉兰和郁佑生，像所有父母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婿一样，他们问云迹星的工作、家里、哪里人…… 这些事，郁如本想提前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一下就好，反正她只是通知他们，不是跟他们商量，郁佑生和谷玉兰却死活不肯，非要亲眼看着云迹星说，怕他撒谎。 “阿姨，叔叔，我是华城人，家里做生意的，我自己也做一些小买卖，就是开店还有开了几家厂，做的东西比较杂，主要做的是养老、宠物和餐厅。” “噢。” 众人点头。 “小云，你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吧?”谷玉兰又问。 云迹星立即摇头，“阿姨，我没有不良嗜好，这些我不碰的，但是有时候工作需要，会喝一点意思一下，平时不喝。” “噢。”谷玉兰点头，“没这些就好，特别是不要赌博，一赌博就完蛋了，再有钱都没钱。” “是，阿姨，这个您和叔叔放心，我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身边朋友也没有那样的。” 气氛安静下来，过了一会，谷玉兰问道，“小云，那你对结婚有什么打算？打算怎么办婚礼?着不着急要小孩?” 第110章 她的家 云迹星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本册子向前递去，“阿姨，这个是我的结婚计划，您和叔叔看看，满不满意。” 待谷玉兰接过册子，他道，“阿姨，小孩的事情不着急，我爸妈对这个也比较宽松的，一切以阿如的意愿为准。” 谷玉兰翻看册子的手顿住，她抬起头来，满意地说道，“那这样就好了，郁如从小身体很不好，我跟她爸想着她最好是不要生小孩的。现在也是很多生过小孩的女人身体更差，还生了大病，我们就是怕她生小孩出意外。” 郁如更意外点，她瞥向谷玉兰和郁佑生，去观察他们的反应。 两口子虽然不对她催婚催生，这方面也还算开明，希望她找一个有担当、靠谱且长相端庄的男人当老公。哪怕年龄大了，也不能将就，一定要找个好的，但生孩子这个问题上，他们绝对不妥协，之前可是觉得人生必须要有孩子。 二人都觉得没有人会不结婚生孩子，不生孩子，人生就没有奋斗的意义，赚的钱都不知道给谁，只有有了血脉相连的小孩，人生才算完整。 她有些摸不准她的家人了，感觉他们好像得了精神分裂症，坏的时候，在她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骂她是个贱人，好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关心她。现在出现的家人，或许是好的人格，有些奇怪。 谷玉兰说完，郁佑生接着说道，“现在好多人女方那边结了婚就没工作了，就一直在家里带小孩。小云，我们是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能挣钱比较好，生活也踏实。郁如有本事，我们想你们要是有了小孩，你不能总是让她在家里带小孩，要让她出去做工。” “带小孩很辛苦的，我以前一个人带好几个哩，小帅哥，你跟郁如生了小孩，你最好就请人来带咯，这样都没那么辛苦。郁如比较强，出去赚钱才合适。”一直盯着云迹星仔细看没发言的徐慎微说话了，普通话有些蹩脚。 郁如爷爷眼睛左右瞄了瞄，想着自己应该有说会的机会了，就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当家人的大谱，道，“小云，你做那些养老的东西应该很赚钱吧?我听人家说一个项目随随便便就几百万，是不是？那你们结婚了最好就请几个保姆帮忙咯，这样子大家都没那么辛苦。” 看他那矫揉造作的样子，郁如恨不得打他一巴掌让他闭嘴，哪怕他现在说的话听似是为她考虑。 这个家里她最讨厌她爷爷，她爷爷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人又懒又爱吹牛还有骂人，就是一个只会吃饭的活死人，家里不和的万恶之源就是他。 从前两个老人没有智能机，没什么娱乐，她爷爷唯一的消遣就是睡懒觉和赌博，从年轻到老，他没有一点存款，赚到的一点钱都拿去赌博买烟酒了，所以他无法天天赌。 这一闲下来，人的毛病就多，看到一根菜炒黄了都要狠狠骂两句。 谷玉兰和郁佑生成天在外工作见不着人，徐慎微是家里的常驻客，就成了被发泄的倒霉蛋，几乎每天都被他骂和各种贬低，无缘无故的。她被骂了，郁如就变成了新的倒霉蛋，被迫接受徐慎微的各种挑刺和辱骂。 即便她的父母知道她总是被骂，她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改变，也不能改变。 她爷爷是个坏东西，徐慎微也不是什么软茬，郁佑生和谷玉兰都“怕”她，有什么不会说她，不然一说就很麻烦，家里的屋顶都要被掀。 郁如爷爷经常仗着自己是个高中毕业生自负自傲，每逢跟人提起教育和考试一类的事情，他总要说自己高中成绩很好，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他怎么都能上个重点大学。 这种情景郁如从小看到大，次次见他跟人抒发一种才高运蹇的抑郁不平之意，她都想冲过去把他打醒。以她所见，她爷爷根本就不是什么如龙盘曲，如凤深藏的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草包。别人稍微应和两句，他还真当自己是个韫匵藏珠的命世之英。 她把他送去老年大学就是要让他这井底之蛙出去见见世面，让真正有见识的人杀杀他的士气，没想到更装了，还学人说什么项目。 加上她二爸，五个老人，大家都在慢慢变好，变平和，就她爷爷更爱装。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们结完婚谁都不用管家，家里有管家和财务，也有家务阿姨，不管什么事都有人来做，家里面也有智能机器人能帮忙。” …… 问完该问的问题，徐慎微忽然站起身回到她的房间里面拿了一本十分老旧发黄，散发腐朽之气的书出来。 看她那这书出来，郁佑生一下就知道她是要干什么，他不满道，“人家来这里，你问一下就好了，你拿这个出来干什么？看到像什么话?” 被他质问，徐慎微一下子就火了，老太太气愤地跺了一下地板，嘴角下垂，道，“你懂什么，不算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到时候不合适你就更受罪。” 郁佑生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郁如爷爷对此也不满，他一只手指伸出来指着徐慎微道，“就是咯，你拿这个算什么？你会算吗？人家还在这里，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人。” “就你厉害，就你会尊重人，你最有本事，也不见得你给郁如考虑一下。” 徐慎微回呛了一句，就在凳子上坐下不理会任何人。 谷玉兰扯了扯郁佑生的袖子，低声警告道，“行了行了，讲这么多干什么？” 他们方才说话用的是老家的方言，源城话，不是那里的人一般都听不懂，不过云迹星因为上辈子跟郁如是夫妻的原因，会说，所以刚刚几位老人说的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赶忙帮着打圆场，“叔叔，爷爷，奶奶是不是要算一下八字这些东西？没关系的，算一下挺好的，不合适的地方我尽量改正，这样对我跟阿如的未来也好，我本人和家里也是挺相信这些玄学一类的东西。” 第111章 米仙 郁如家跟云迹星将该聊的都聊完，众人就各自回自己的房间。 趁着大家都不在，徐慎微将郁如和云迹星带到了她那狭小的房间里面，准备进行一项更玄乎的事情。 房间乱糟糟的，一股风油精和万花油的味道直冲人的脑门，衣物成山地靠着墙堆砌，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蛇皮袋和箩筐。 在这种环境下，有一个角落干净整洁，那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两尊神像，有几根电子红烛在神像面前燃烧，那是独立于这座房子的净土。 徐慎微朝神像摆了几摆，直起身子面向郁如用源城话道，“郁如，这个男生有点点男生女相，可惜你没有女生男相，这样就不好的咯。男生女相，菩萨心肠，你体弱，就要找个强的劲的保护你，不然就一生一世不安稳。我现在帮你跟神仙娘娘问一下，你们两个到底合不合适。” 郁如点头，面上情绪没有多大起伏，她转头看向了电子红烛前的簸箕，上面平铺了一斗米，米上插了三根香。 这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徐慎微不喜欢跟家里人说话，真要说也不能好好说，她每天干的事情只有种地，没有社交，故而天天自言自语。 郁如能在她嘴里听到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她记得有一回听到的就是关于大米的玄学事件。 徐慎微也是高中毕业，据说她上高中那会，同学之间很流行玩一种叫“插斗米”的东西。放一斗米在容器里平铺，插上几炷香，立上一双筷子，再念上几句请神的咒语，神仙娘娘就来了。人们可以问任何想问的事情，神仙娘娘会用“是”或“否”将答案表达出来。 当问题问出，神仙娘娘也来了，立在米上的筷子就会写字，米出形而不塌，色愈深而不妖异，等问题结束，大米就会自动恢复原状。 非常神奇的事情，郁如那会才十岁，但她感到茫然无助，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只觉得一切都是苦难，年仅十岁已有数次自杀的念头。 可她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死，死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当从徐慎微的嘴里听到米仙的事情，她就产生了求神问仙的想法。 徐慎微从来不理她，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她似乎是这家毫不相干的人，家里人如何都跟她无关，郁如也是不要紧的人，她的感受没人会在乎，大家在乎的只有活着。 生计是一切重中之重，感受是未足轻重的事，所有对于情感的拷问都是闲言赘语，一切有关内心的悲伤只是无病呻吟。 徐慎微还真是要用她曾经说的“插斗米”来请神仙下凡。 筷子没有动，但不可思议的是，米自己在动，很微小的动作，不过能观察得到变化。最后，大米之上显示出了一个扭曲的图形，很浅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如果非要将它看出来，说它是什么字的话，它像“是”字，字形浑圆，点画圆润，笔笔粗壮，看起来貌似是金文。 …… 郁如带着云迹星在她亲爸亲妈家里住了两天，又带他去见殷识几。 郁如已经提前跟他说过关于殷识几的一些事情。他还没有从米仙带来的震惊里回神，就又受到了郁如这个多出来的二爸的冲击。 他们到达殷识几那里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做菜，外面没有人看着，那只猫和狗不知去哪里撒野了，郁如直接拿了钥匙出来开门，领着云迹星进去。 将礼物都放好，她就带着云迹星去厨房那里找人。 殷识几对到来的二人一无所知，还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他一边切着菜，一边又跟旁边的手机说话。 “朋友们啊，俺女儿估计快来了，那今天就播到这里吧，下次我们再见面啊。” 郁如给他在老年大学里面报的课程是识字课和玩转智能机的课，他学的很认真，到现在还能搞起直播来了。 “叔叔。”云迹星叫唤了一声。 殷识几转头看去，看清来人的脸，他很是惊喜，“哎呀！妮儿，你跟小云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呢？这饭还没做好呢。” 郁如往旁边放着的那四五盘菜看了一眼，微笑地摆了摆手。 “叔叔，我来给您帮忙吧。”云迹星走上前去。 “不用不用，很快就好了，小云，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过来干活的道理？你们大老远的回来肯定累了，先去休息吧，等一下饭好了就叫你们。” 别说是云迹星，平时郁如回来这里殷识几也舍不得让她干活，只叫她坐着等吃饭就好。 郁如深知他的品性，知道是拗不过他的，就拉着云迹星离开。二人也不是完全闲着，厨房里面有已经做好的饭菜，他们就端着那些做好的饭菜拿到餐厅摆盘，顺便开饮品。 …… 吃完饭，三人来到客厅聊天。 殷识几虽跟郁如毫无任何血脉关联，却对她爱如己出。在得知她要带男朋友回家的那一刻，他就心神不定，心里面七上八下，生怕她是被人家骗了。 这会得了空，他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样对云迹星进行了又一次的盘问。 “小云，小如应该跟你说过俺的一些事情了吧?” “是的叔叔，阿如跟我说过了。” 殷识几拍了拍大腿，手揪着自己的衣物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小云，小如跟俺没有血缘关系，但俺已经把她当成了俺的亲生孩子了。你要跟她结婚，那有的事情俺得问清楚，才敢让你跟她在一起。” “叔叔，您问吧，问什么都可以。” “好。”殷识几点点头，“嗯……小云，俺看你也挺喜人的，你应该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吧？” 云迹星摇头，“叔叔，我没有不良嗜好，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这个您放心。” “那成。”殷识几拍拍大腿，思索一番，又问，“小云，你会做家务，做饭吗？” “会的会的，叔叔，要不今天的晚餐我给您露两手？”云迹星笑着问。 第112章 嫁妆 殷识几也笑了，“这个就不用了，俺问小如就知道你会不会做。你要是真喜欢小如，应该也给她做过饭吧?” 郁如点头。 “那小如点头就可以。”殷识几满意了，双手合在一起，慢慢地相互摩挲，“小云啊，那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可以花在小如身上的又有多少钱啊？” “叔叔，如果我一个月挣一万块，其中的六千，我可以给小如随便花，三千块用于家里的开支，剩下的一千块储备着用到工作的资金周转上。目前我一个月能赚两百万，每个月给小如一百五十万的零花钱，等我们结婚了，我会拿出额外的十万用作家庭生活的开支。” 说出来的数额远远低于实际的数额，他每个月给郁如七百万，真结了婚，生活费会另算，若是有了孩子，用在孩子身上的开支是不算在生活费和零花钱里面的，也是额外算钱。等到那个时候他的事业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应该会更上一层楼，每个月估计会给到上千万，他爸妈大概率也会给零花钱，那就远远不止千万了。 百万和千万的数字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些迷幻，郁如就提前告诉他要说的话术，将数字全部变小。 “能给小如一百五十万啊？一百五十万很多了。”殷识几面上震惊，双手不摩挲了，“那挺好的......挺好的，那俺就放心了。小如是个有本事能挣钱的，俺就想她找男人得找个一样有本事的，不过找的男人本不本事的也不是最打紧的，最重要的是你能在你的能力之内愿意为她付出多少。” “叔叔，您说的对，小如是我很珍惜的人，我一定是尽我所能给到她最好的一切。” “好好，小云，你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俺相信你。” 问完该问的问题，殷识几让郁如和云迹星在客厅稍作等候，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说是要找点东西过来。 等了片刻，他回来了，手上多了个黑色塑料袋。他重新在刚刚的位置坐下，那塑料袋被他放到了桌子上打开，打开之后又是一个塑料袋，足足打开了三个塑料袋才见到里面的东西，是一个老旧的漆盒，应该是首饰盒一类的东西。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殷识几拿起那小布包当着二人的面掀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对掐丝嵌宝的龙凤金镯。 “妮儿，二爸一辈子过得窝囊，什么都没挣到，什么也都没留住，现在你要结婚，俺也没有什么东西是能给你当嫁妆的。好在家里还留下了这么一对镯子，一对龙凤镯，凤镯给你。” 说着，他看向了云迹星，“龙镯就给小云，就当是见面礼了。” 他的目光同时回到二人身上，“听俺爸说，俺们老殷家从前也是一方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后来日本鬼子来咱们这里烧杀抢掠，家产被散掉了很多，再后来，因为上头政策，又被抄了家，家里面的东西基本都被抢光了。唯一还保留下来的就是这对镯子。据说这是当时找了一家最有名气的大银楼打的，花了好多钱。你们两个戴这镯子一定不能说是以前的老物件，不要告诉任何人它的来历，不然可能会被人惦记上。” 殷识几叹了口气，眼睛望向别处，神情很沮丧，好似一下子老了几十岁，要干枯成灰散落一地，入土为安了。 “本来还有一样东西的，好像叫……叫那个，多什么，对了，多宝，金丝花冠，跟这对镯子一样，都是能当传家宝的。可是当时被人举报了，来了个什么文物保护专家，那专家就把花冠带走了，也不告诉俺送去了哪里。” 他回神，眼睛看向郁如，“妮儿，那顶花冠可漂亮了，像是宫里头的皇后娘娘戴的，怪二爸没本事，没守住，不然你结婚，俺就能把它给你戴了，一定好看跟仙女一样。” 郁如摇摇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伸手去握住他的一只手。 殷识几看着她，眉宇带笑，眼中却含泪。 此刻，他比以往任何一个瞬间更有大澈大悟的荒唐之感，他惊觉自身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作为自己、一个男人，都是那么无力，他什么都办不到，浑浑噩噩走过人生大半载，回首来时道路只见烟雾腾腾，天空暮云重重，徒留满面灰尘，两鬓如霜。 这一切让他不能自抑地流下两行热泪，他伸出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拍了拍郁如的手，随即又抬起抹眼泪。 气氛忽然就染上了一层哀伤，云迹星不清楚这期间的一切艰辛，但也忍不住鼻子发酸，喉咙发紧。 他先伸手轻拍了郁如的后背几下以示安慰，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她的脸，后起身走到殷识几面前轻轻抱住了他。 “叔叔，请您放心，不止结婚的那一天，我会让阿如每天都过得跟仙女一样漂亮。还有，阿如跟我说，您在她心里就跟亲爸一样，阿如的亲生父母给了她生命，但您延续了她的后半生，你们对于她来说都恩重如山。就像您说的，本不本事不是最打紧的，最重要的是能在自己能力所及之处愿意给予对方多少。您没留住花冠，也没准备很多嫁妆，却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阿如，这也是了不起的。” 郁如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 郁如和云迹星在殷识几那里也是住了两天就准备离开。 临别前，殷识几再一次对云迹星叮嘱道，“小云，你要好好对小如。俺什么都没有，只有小如这个半路得来的闺女了，你要是对她不好，俺可是会拿命跟你拼的。” 云迹星上前拥住殷识几，郑重承诺道，“叔叔，您放心，我会对阿如好的，我保证。我不讲那些虚话，过段时间，我先送五十万过来给您，让您看看我的能耐，也当是孝敬您了。” 殷识几轻轻推开他，故作不满地说道，“小云，你不要送钱给俺，俺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花不了多少钱，你跟小如拿着这些钱过好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云迹星微笑，“叔叔，您放心，我钱多，一切都够用，给什么，您就收下吧。” 殷识几也露出了笑容，“好，好，小云，那听你的。” 第113章 藏好它 郁如和云迹星上了车，殷识几站在一旁看着，跟他们挥手告别。 车里面的郁如也朝他挥手。 瞧着郁如因抬手露出的一小节被毛衣包裹住的手腕，殷识几突然就想到还有个重要的东西没给她。他赶忙招着手往坐在驾驶座上的郁如走去，“妮儿，先别走，先别走！” 郁如将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放下，一边的云迹星帮着问道，“叔叔，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有的有的，俺还有样东西没给小如。”殷识几忙着点头，“妮儿，你先下车，二爸拿个东西给你。” 说完，他朝云迹星接着道，“小云，你先在车上等一下啊，很快的。” “没问题叔叔。” 郁如下了车，跟殷识几回到了家里面。 殷识几又是让她等，他则是回房间里面拿东西。 很快，他回来了，跟拿龙凤镯那会拿的东西一样，这次拿来的也是一个黑色塑料袋，“妮儿，其实之前二爸说谎了，留下来的不止那对龙凤镯，还有两只镯子，一共四只，多的就真没有了。俺觉得你应该也要存些自己的私房钱，不能自己手头上有啥宝贝都让小云知道，当时就没拿出来。现在二爸偷偷给你，你拿回去了可不要让小云知道啊。” 郁如认真点头。 袋子里面是被层层外物包裹的木盒子，盒子里面正是他所说的镯子，两只都是翡翠手镯，一只帝王绿，一只飘花，帝王绿的那只，满色无暇，凝重庄严，飘花的那只，泠然有神，逸态横生，有草有鱼，有情有景，换个角度看，就像是把一片山水好景给封印到那小圆环里去了。 两只手镯都清莹秀彻，玲珑剔透，一看就是十年九不遇的稀世之珍。 “妮儿，这两个镯子你自己藏好，不要告诉任何人，不是万不得已，别人出再高的钱给你你都不要卖。这两个都是能当传家宝的东西，这只绿的，俺不太记得来历了，但是这个没那么绿的，俺还记得一点，好像是叫段家玉，民国那会传下来的，值钱得不得了，倾家荡产都不一定买的来。妮儿，你收着，记着啊，你自己知道就好，别人不要告诉。” 相传民国时期，绮罗乡段家巷有位玉商名唤段盛才，从玉石场买回一块不被任何人看好的三百多斤大玉石毛料，最后却从中开出了难得一见的上等翡翠。该翡翠做出来的手镯十分漂亮，几乎人见人爱。由此，手镯慢慢升值，后大名远扬，段家也因此发家致富。 段家玉已是绝世名玉，当年那块毛料开出的翡翠，一共造了四百多对手镯，大部分流向了国外，只有少部分还在国内。 郁如知道段家玉，能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段家玉百不获一，不料今日竟有一条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心中顿时压力倍增。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手镯，朝殷识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保管好手镯，绝对不让人发现。 “妮儿，那你走吧。” …… 见完郁如这边的家人，就轮到了云迹星带郁如回家。 今天，就是他带郁如回去的日子。 他家有一处地方专门停车，将车在那里停好，他就领着郁如下了车。 他牵住郁如的手，带着她往前走。郁如回头往车看，脚步迟疑。 “阿如，怎么了？” 郁如将手抽回，[礼物呢？] 云迹星笑着重新将她的手牵起，“没事，我们带个人过去就好，等一下会有人把你准备的礼物拿到妈妈和爸爸面前的。” 郁如点头。 云迹星拉着她慢慢往前走，同时道，“阿如，不用紧张，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你，平时怎么样，你现在怎么样就好。” 郁如摇头。 云迹星笑，抓起她的手亲了亲，“阿如，别担心，我会一直牵着你的。” 郁如想过云迹星的家会很大，但没想到会那么大，明明已经进门了，但是走了好几分钟还没到达正厅，经过之处看到的建筑要么就是休闲娱乐的楼阁亭台，要么就是生活的院落，跟个王府似的。 说起来，她曾经其实经过他家附近，那会她还以为他家是某个受保护的园林，可供游客参观的那种，没想到是私人住宅。 太大了，她看不到头，走得有些气馁。 云迹星也察觉到她应该是有些累了，便提议道，“阿如，是不是累了？我们去那个亭子那里坐坐好不好？” 他指向不远处一个靠着湖边建的亭子，那亭子丹楹刻桷，四围逞娇呈美的花草，其屋檐上翘，屋角十分突出，犹如飞翼。 郁如点头。 二人来到那亭子坐下，云迹星手闲不住，下意识去搂郁如抚摸她的手臂，现在天气还冷着，穿得多，也摸不到什么，但他就是想摸。 只是隔着衣服摸胳膊，无伤大雅，郁如就由着他了。 他搂着靠在自己臂弯上的纤细人儿，以自己的脸去贴她的脑袋，“阿如，爸爸妈妈早早就帮我准备好婚房了，跟这里一样的，就是中国传统的宅子院落。嗯……可能会现代化一些，也会比这里小很多，但是一切绝对够住。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看，顺便办过户手续，那个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个新婚礼物。” 闻言，郁如直起身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要。 “你这傻宝贝，人人都想要房子，你怎么不要?”云迹星捧住她的脸笑着问。 傻宝贝…… 郁如被他这称呼叫得差点颤抖。 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没表现出来，就平静地做手语，[我自己已经挣了几套，够了，我不想要太多，足够就好，多了管着烦，请人管我不放心。] 不仅是房子，钱财也是，曾经她一个月挣十万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自在，虽然过得一样节俭，也没刻意去花大钱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可就是挺开心的。 现在挣得多了，特别是某个月突然月入百万，她反而感到很惶恐，害怕自己会在某一时刻就一落千丈。 为了解决这种不安，她只能想办法把钱花出去。她是个小抠门精，买贵的东西又舍不得买，只能买黄金来屯，家里已经藏了好多黄金。 目前她家里和自身没出什么大事，黄金没有用武之地，只能放着，有时候看着它们，她会很满足，有时候，却也会感到空虚。 “阿如，收着吧，那是我们以后的家，我们住在一起，那就可以一起管，两个人齐心协力，这个家就不会太难管的。好吗？” 犹豫一番，郁如还是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云迹星高兴了，一高兴就想去亲她。 他刚一靠近，郁如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警惕地往周围看去，目光格外注重半空中能吊东西的位置。 “怎么了阿如?” 郁如回头看他，[这里有监控吗？] “没……”云迹星嘴角上扬，刚想说“没有”，眼睛就瞥到了一个监控正对他们二人，“好吧，这里有一个，那我们回了房间里面再亲。” 第114章 陪我睡 今天见家长发生的一切都很顺利，没有郁如想象中的尴尬和冷场，云迹星的父母对她很和蔼，给她感觉就是住在自己隔壁的叔叔阿姨。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时间不早了，她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她还在云迹星父母家，被安排在云迹星的院子住，就在云迹星的房间休息，云迹星则去了隔壁的一个院子睡觉。 这两个院子间隔不远，二楼有一条空中廊道连接，往来很方便。 这里太大了，郁如害怕这样的宽敞，那会让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偷窥着她，加之这里这里太古色古香，会激发她内心的一些阴影。 所以，她住大大的见山云庭可以，住这里不行。 她记忆里，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好像住过这种很传统古典的屋子，没有这里雅致端丽，派别不一样，这里是苏派建筑，她记得小时候住的是晋派的，是比较老旧破败的，就是那座老房子给她留下了大阴影。她记得那会的自己好像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被吓着了，总是哭。 她记得那会的自己好像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被吓着了，总是哭。白天哭，精神恍惚，晚上就噩梦缠身难以入睡，总之，在那里住得非常煎熬。 房间里的灯没有关，郁如在床上翻来翻去，心里头一直不安稳，很躁动。 她睁开了眼，视线定在放在旁边的手机上，纠结一下，她坐起身子将手机拿起，点开跟云迹星的聊天界面。 她想让云迹星过来。 可是时间不早了，人都可能已经睡了，这么晚把人家叫过来似乎有些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睡梦里被人突然叫醒也是挺磨人的。 殊不知，一向能早睡就早睡的云迹星还没有睡，也在看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她发信息。他很担心郁如不习惯这里，晚上睡不好觉。 他心里面的郁如，有时候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极度缺乏安全感。他家这里大，他小的时候跟爸妈第一次分床睡，就因为房间和院子太大，特别害怕，哭得稀里哗啦。他现在担心郁如会不会也遇到这个问题。 正当他这么想着，郁如的信息来了。 “睡了吗？能不能过来?没有特别的事，要是你累了，就算了，早点休息，晚安。” 看到这条信息，他想都没想，立刻起身往郁如的房间走。 一路上，他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很快就来到了郁如所在的房间。 郁如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缩着，听到动静，她转头看去，见是他，她的目光不动了，就定在他身上。 云迹星来到她身边坐下，搂住她的后背，轻声问，“阿如，怎么了？” 郁如伸展四肢，拿起手机在上面输入文字：今晚能不能留下来，跟我一起睡。 看到这段文字，云迹星的心剧烈震动了一下，差点就从身躯里脱落掉下来。 郁如主动说要跟他一起睡，他求之不得，高兴得能发疯，只是现在还不合时宜，而且池清淮也警告过他，现在还没结婚，又是第一次带回家，要适当保持距离，不能太亲密，那样既是尊重郁如，也是尊重他所受的教育。 “阿如，我……你……” 看他犹豫，郁如垂下眼睛不敢看他了，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即便那样正当，她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尴尬，且为自己羞愧。 她拿起手机，刚想输入文字说点什么，云迹星忽的抱住了她，“阿如，能跟你一起睡觉我求之不得，但是爸爸和妈妈跟我说了，暂时要跟你保持一定距离，不能坏了礼仪和规矩。” 郁如靠在他身上，也抬起手抱住了他。 …… 二人最终还是睡在了一起。 什么都没干，就睡觉，云迹星把郁如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和后背哄她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以为郁如应该已经睡了，就想起身去关灯，结果低头一看，郁如眼睛睁得大大的，神色很清醒。 这模样让他觉得可爱得紧，令他哑然失笑，他轻揉了几下郁如的脑袋问，“阿如，怎么还不睡觉，眼睛瞪着大大的做什么？” 郁如抬头，伸手去摸他的脸，指尖像弹钢琴那样在他脸颊上点了点，之后往上移动够到他的头顶摸他的头发。 云迹星微笑看着她，“阿如，睡不着吗？” 郁如点头。 “那我们来聊聊天，怎么样？” 郁如点头。 “那……”云迹星思考了一下，问，“怎么感觉我们的婚事越提上日程，你就越有些迷茫的样子，是吗？有时候会看到你盯着一个方向冥想。” 郁如点头。 “那为什么会这样子呢？你在想什么?” 郁如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她坐起身子，将手机拿到手，在上面输入文字：以前没想过谈恋爱和结婚，现在突然两个都有了，感觉跟做梦一样。 云迹星也起来，绕到她的后背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坐，“我也感觉像在做梦，但是我反而会对生活更有盼头，有了更多的计划。阿如，你是不是有什么还在担忧的事情？” [我也不太知道，可能有担忧的事情吧，但是感觉担忧的挺多余的。我已经决定好要跟你结婚，我之前感觉自己也有能力跟别人组建一个家庭，这一天真正来的时候，我又不太确定了。有些方面的事情我似乎还有一些模糊，正处在一个未知，尚在探索的阶段。我怕我无法做好一个妻子，母亲，或是其他的角色。即便我知道一个完整的人首先是因为做了自己才会完整，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忧这一切。我选择了家庭，那我不可能完全抛开家庭去谈任何事，我有点害怕我无法平衡那一切。] 云迹星其实很少在郁如的身上看到茫然，他所见到的她一直以来都具有明确的目标，也有强大的执行力，所做的一切都在为更好的生活，获得更好的东西努力。 可这段见家长以来的日子里，他几乎能在每天的某一个时刻都看到她困惑的神情，他也从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从前也想自己是否有能力组建一个家庭，做好一个丈夫，做好一个父亲，想这一起让他时常接近奔溃的边缘。 导致这种种忧虑的原因，还是“情”。郁如就是太重情，太想让身边人过得好过得开心，上辈子才会抑郁而终，但凡她再狠点，加上一身的本领，一辈子定然不会过得太差。 他们云家人，也是太过重情和讲究仁义，才会被让一个延续了好几代的大家族被云留怿父子毁灭。 云迹星内心默默叹了口气，他一手抚上郁如的脸颊，轻轻地让她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郁如回头，他就将另一只手也托住她的脸。他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道，“阿如，不要太焦虑，你做事做得向来很漂亮，所以哪怕接下来要经历的事情是第一次面对，我也相信你能做好一切。绝大多数情况下，你做你自己就好了，你的人格已经很完善，所以做你自己，你一定能自然而然做好其他身份的事情。大家常说，要对自己的生活有长远打算和目标，但总想着未来是会焦虑和迷茫的，沉浸在过去又会痛苦和悔恨。我觉得一切都应该张弛有度，痛苦了就暂时放下，不是遗忘，只是暂时释怀一下，想想未来，迷茫焦虑了就给自己缓冲的时间，先将精力集中于此刻，享受当下。” 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话是郁如曾经告诉他的，如今，他又把这些话告诉现在的郁如，他希望郁如能还原本来的活力，找到最舒适的状态。 郁如点头，脑袋轻轻靠在了云迹星的胸膛上。 云迹星嘴唇贴近她，亲了亲她的脑袋，“阿如，放松，婚姻这件事，家庭这件事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我觉得它的本质和责任就是看两个在一起的人怎么把日子过得更好，过得更幸福。万事都离不开钱，现在我们家里条件又还可以，那就能免去很多麻烦，所以不用太担心的，好吗？未来很多事情我也会找人代做，绝对不会让你累着的，我说了要疼你，那肯定说到做到。还有，你是什么样，我的妻子就是什么样，孩子母亲就是什么样，你不用太刻意去改变自己。” 郁如再次点头，露出了笑容。 “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开心了吗？”云迹星笑着问。 郁如点点头，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腰。 云迹星也搂紧了她，“开心了就亲亲我，就当奖励我了，好不好？千句话万句话都不及你一个吻，我喜欢跟你接吻。” 第115章 晚起床 昨晚郁如和云迹星拥吻，吻得过于激烈，差点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好在即将脱下衣服的那一刻，二人理智回笼，没再继续。 这样的后果就是，云迹星身心得到极大满足，睡得特别沉，手机定的闹钟都没听到，跟郁如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郁如其实猜到自己可能无法自然醒，也定了闹钟，毕竟来到长辈这里，还是自己对象的长辈，睡这么晚，未免太不像话，没有礼貌。奈何昨晚实在是太晚睡，而且又跟云迹星折腾了很久，累得不行，她也完美错过了闹钟。 二人醒过来，出了房间，颇有点做过贼的心虚，有点害怕下一刻就看到池清淮和云辩之。 “星星少爷，郁小姐。” 他们没遇到池清淮和云辩之，遇到了管家。 云迹星即刻拉着郁如走到他面前跟他问好，“陈叔叔，中午好，爸爸和妈妈去哪里了？” 陈管家微笑看着二人，回答道，“先生和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买菜。” “买菜?”云迹星看了身旁的郁如一眼，又问，“陈叔叔，买什么菜，家里不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吗？” 陈管家点头，“是的少爷，但是缺了几样。您说郁小姐喜欢吃虾，先生和夫人就让琼姐华姐她们要在郁小姐过来之前准备十种虾，不过买的东西太多，琼姐她们漏买了几种。刚好今天卖海鲜的罗老板打电话来说他那到了一批新货，先生跟夫人就想亲自去看看，把东西买齐。” “噢，那好，陈叔叔，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出门的?” “少爷，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就出去了。” 陈管家口中在买海鲜的池清淮和云辩之两口子，这会正在家中的某一处亭子里喝茶。 他们家的阿姨去买菜，都会列一份清单，不可能会出现忘记买某样东西的事，只是池清淮和云辩之在上午九点钟时都没看到云迹星和郁如，就知道他们两个可能昨晚没睡好，今天无法早起。 郁如第一次过来这里，不熟悉，人还拘谨着，为了避免让她感到不好意思，他们二人才编了个谎言说是去买菜。 “俩孩子还真是能睡啊，现在还没有起床，这都应该要午睡了，他们还在睡昨晚的觉。”云辩之感叹道。 “能睡能吃都是福气，睡就睡吧，估计平时都没睡多少。现在多少年轻人有失眠症，晚上睡不好呀，两个孩子能睡那么多，是好事，不能睡才糟糕呢。”池清淮应道。 云辩之笑了笑，“是，你说的对，能吃能睡都是福，就是星星……多半去了小如那里，这不太合规矩，昨天对他千叮嘱万嘱咐，还是没有做到。” 池清淮也笑，“没准人家有特殊情况呢，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顿了一下，她又道，“辫子，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回家发生的事情？” “当然记得，这辈子肯定都忘不掉。” 池清淮第一次跟云辩之回家，在他家过夜，考虑到她喜欢花花草草，云辩之就把她安排到了云家花草最多，开得最茂盛的那个院子。 院子很美，但因为植物多，各类昆虫和小鸟也多。夜里，池清淮睡觉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鸟叫，有几种鸟叫得特别凄凉渗人，吓得她不敢睡觉。到了半夜，她实在没办法了，就给云辩之打去电话，跟他说自己的情况。 云辩之见不得她担惊受怕，当即就从自己的院子出发去她所在的房间。 如果行走正常路线，他们二人所在的院子相距非常远，为了能快点去到池清淮身边，云辩之选择直线翻墙过去，结果不知怎么的就触碰到了警报器。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叫他永生难忘，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感觉不大好意思，警报响了，云家所有的安保人员都出动来到了他身边。 这件事天亮之后就被汇报到了香卉蕴跟云仲和耳朵里，他虽然成功去到了池清淮身边陪她睡觉，却也因此被罚跪两小时。 “没准小如和星星也是我们当年那情况呢，这么大个院子房间，谁睡了不害怕?你就别跟孩子计较那么多了。” “你说得对，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 告别云迹星的父母，郁如要跟他去见家中另外的长辈，他的爷爷奶奶。 这一趟行程很重要，不仅是要去看云仲和跟香卉蕴，还要顺便把订婚穿的礼服给确定下来。 云家有裁缝，专门为他们整个家族服务，从第一代人开始算起，至今已有六十余年，制衣师傅们会很多老技艺，都是些精巧细致的活，如简丝数米。 那一份因历史而淹贯精微的传承和丝丝入扣的严谨是现在市面上很多所谓的大设计师不可比拟的，故而找家里的制衣师来制作订婚的礼服，最合适不过。 云迹星将车开到老宅专门停放汽车的地方，就带着郁如进入宅子里面。 大概走了十几米，他们拐到了一个像乡村旷野的地方。这里有湖有草，有白地也有庄稼，一花一草一叶，葱翠欲滴，窈窕扶疏，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青草的清新之气，有好几匹马和三头牛在这里慢悠悠地散着步，大有鸡犬桑麻的光景。 郁如慢慢转着脑袋往四周看，对此有点疑惑。 “阿如。”云迹星牵住了她的手，“这里是爷爷奶奶家的牧场，那些马和牛都算是宠物，只养着它们，没有特殊用处。” 郁如点头，掏出手机，在上面输入文字：挺好的，牛马都是很有灵性的，好好对它们，会有福报。 “对，它们之中好多都是因为要被宰了拿去卖才救回来的。带回这里来就特别粘人，像是在报恩。阿如，这里有点远，我们骑马过去吧，这些马都很温顺的。” 郁如点头。 紧接着，云迹星大声呼唤了一个名字，“福来！” 这声一出，就有一匹马快速朝他们跑了过来，也有其它的马和牛跟着走。 福来跑得很急，给人一种横冲直撞的鲁莽，郁如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云迹星见状，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阿如别怕，它见到熟人就容易激动，不会干坏事的。” 第116章 见面礼 福来控制身体的能力很不错，在云迹星和郁如面前几步，它及时刹住了脚，用自己的脑袋去蹭云迹星。 “福来，福来，好了好了，你先别蹭我，我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云迹星笑着去推福来。 福来的鼻孔噗哧噗哧冒着热气，它歪着脑袋，微瞪着眼睛又去看郁如，一副对她很好奇的样子。 它呆呆傻傻的样子把郁如逗笑了。 “阿如，它看着是不是很幽默?很可爱。” 郁如点头。 “它很乖的，可以摸一摸它。” 云迹星抓起郁如的一只手，带着她去摸福来。 福来被一个生人摸，没有过激反应，还有点享受的样子。 两人最后就是骑着福来去找云家两位老人的，郁如不会骑马，云迹星便跟她同乘一匹马，他在她身后带着她骑。 他们骑得稍微有点速度，没法仔细注意身边的情况。二人只顾往前走，不知在某个角落，云留怿和云权正并肩站着凝视他们两个的背影渐行渐远。 “云权，这家里就你和云迹星没结婚，现在，只剩你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没想过带一个回家吗？”云留怿目不转睛地盯着云迹星离开的方向，向云权问道。 “带回家干什么？多一个人跟我复仇吗？” 云权神色冷漠地说了一句，不管云留怿是何反应，立即转身离开。 从自己父亲身边走开，他径直往云府停车的地方走。 去到那里，他的两只狗就摇着尾巴往他身上扑。 “我们走吧。” 云权一把抱起体型小的泰迪狗，继续往前走，另一只哈士奇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他。 …… 云迹星和郁如在老宅留了一天，就回见山云庭了。 在他们彻底离开之后，香卉蕴跟云仲和才叫人将郁如带来的礼物送到跟前查看。 “哎哟，这是什么，这么大阵仗?”香卉蕴笑眯眯地看着手里面的大盒子，“还挺沉。” “我这个也很沉，像是装了一块大石头，差点拿都拿不起来。”云仲和应道。 “打开来看看吧，善渊说都是那姑娘自己做的，我看看啊，做出个什么来了。” 香卉蕴揭开手中的盒子，一块多宝云肩映入眼帘，翠羽明垱，丝丝平整，精美典雅，一针一线用的都是老法子，盘金绣、花丝镶嵌、植物染布…… 在这云肩之下，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套明制汉服，一件带有大面积凤穿牡丹刺绣的龟背暗纹松石金圆领大襟长袄和一件同色系，颜色做了区分的马面裙，再加一件五蝠捧寿暗纹的立领中衣。 盒子内的空位放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奶奶，听善渊说您年轻时是花压云髻的绝世美人，更是能谋善断的超级强者。我见得世面不多，想不到能送什么礼物与您相配。只能借着国家宝藏的光制了这么件云肩和汉服给您，愿您福如沧海无穷极，寿比灵椿过八千。 好话谁都喜欢听，加上云迹星带孙媳妇回来更是大喜事一桩，香卉蕴看完小卡片上的内容，当即高兴得“哈哈”笑。 “哎呀，哈哈哈……”她伸出一只手去抚摸盒子里的云肩，“这孩子嘴巴不能出声，说出来的话倒是漂亮，心也很细，老法子做的，看得出用心。耐得住性子做这个，这孙媳妇，再怎么不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完完全全够格了。” “蕴儿，那写的什么，给我也看看。”云仲和一手扶着自己膝上的盒子，一手朝香卉蕴伸了过去。 “你看吧。”香卉蕴把小卡片递到他手中，接着去翻看云肩之下的汉服。 云仲和捏着卡片，眯着眼睛凑近了去看，片刻，他也笑了，“那孩子看着像个闷葫芦，嘴巴却跟抹了蜜一样。” “是吧，说明什么，她沉得住气，够内敛，让人家看不出来她是个什么样的。”香卉蕴看着手里的衣服，眼睛抬也不抬。 “你说的是，那看看我的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云仲和将卡片还给香卉蕴，继续去开自己手上的盒子，“你的是个好东西，我的应该也不差。” 盒盖子打开，还是不见里头的东西，东西被一小块红布给盖住了，不过依稀能从形状看出，这红布底下的物件是个某个人物的塑像。 云仲和见红布周围，也就是这盒子内，铺满了五色粮、金银小元宝、各色玛瑙以及手抄的迷你经文纸张，心中对这红布之下盖着的东西有了个大概猜测，便没敢轻易掀开它。 他用手挖了一下盒子里装的五色粮，不一会从里挖出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爷爷，善渊说您是流水，清洁洒脱，除了家人，只爱天尊和各路天神。我想投其所好，就塑了天尊的一个小像作为礼物送您。只是借花献佛，沾着天尊的光让您笑纳，始终不妥，我已经对天尊三拜九叩，进行忏悔。 香卉蕴已经查看完手头上的东西，察觉一旁的云仲和一直没动静，她转头看了过去，“老头，你那什么东西，怎么还不打开？” “是天尊，还没请仙长来开光，那孩子又拿红布盖着，我不知道该不该揭开来瞧，揭了觉着大逆不道，不揭心里头又好奇。” 香卉蕴又笑，“那就先看看，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天尊会原谅你的，芸芸众生那么多人，天尊要是每一个都去计较，那多累。更何况，敬不敬，那是得看你心里面是不是真的虔诚。这心里有神，一切才成，心里若是没有，你现在花个千八百万搭个台子叫人来作法开光，天尊也不喜欢。” “你说的也是，那就看看。”云仲和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扶住盒子，对那盖着红布的东西小声说了几遍道歉的话，就掀开了上面的红布。 红布之下，是个泥塑，已经用矿料上好了颜色，塑的是骑着九灵元圣的太乙救苦天尊，还做了个小景观，将供奉的神台和供品也塑出来了，形神兼备，奕奕欲生，更为难得的是，这像流露着一种高节清风之气，不似有的像，虽塑的惟妙惟肖，却滋生邪气。 “原来是救苦天尊。”云仲和毕恭毕敬地将神像给捧了起来。 第117章 我能为你做什么 郁云两家吃过饭，敲定订婚的主要注意事项后，一切都倍道兼行，加速度与事物发展的方向一致，让人忙碌起来。 明时随要回英国继续上学了，她能在国内待的时间所剩无几。为此，郁如特意放下手中的一部分工作陪她出去再好好玩上一会，不然到了国外可就玩不了了。 “宝贝，小熊猫怎么还不来呀？我感觉我有点困了。” [再等等，它不来我们就继续睡觉吧。] 她们两个已经到达了游玩的地方，是省外的一个森林庄园酒店，在这里能近距离接触小动物，其中的一大特色就是会有小熊猫来窜门，游客能适当地抚摸它们。 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就用最好的样子跟小熊猫合照，二人一大早就起床打扮，从她们准备好到现在，已经等待了半个小时，却迟迟不见小熊猫的身影。 “宝贝，可是我感觉这个帽子好好看，好不容易戴上了，我不舍得把它脱下来。”明时随摸了摸自己的帽子。 她现在穿的一整套衣服，除了帽子鞋子，都是郁如做的，是傈僳族的传统服饰。七彩斑斓，富有活泼的生机，就像是森林里的小精灵。 下裙代表着“山”，上面的花代表“路”，围裙是“水”，上衣上的图案代表梯田，帽子的图案形似太阳，表示追逐太阳。每一道颜色、花纹和设计都蕴含着这个民族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和追求，也是这个民族的文化别样写照，穿着它跟可爱的小动物拍照很合适。 [那就不睡了，晚点再睡，先干点别的事。] “那……对了宝贝。”明时随坐直了身子，“我们来化妆好不好，我给你化妆，我现在可会化妆了呢，因为正装晚宴每次都要化妆，我就学了好多化妆。” 郁如想都没想，立刻摇头。 “为什么啊宝贝?你穿的这么漂亮，我帮你画个夸张的妆，你就变成一个小天使啦，而且镜头会让人变丑，眼睛嘴巴变淡呢。”明时随伸出手去拉郁如的袖子。 郁如穿的是塔塔尔族的传统服饰，也很漂亮，像是童话里的小人，跟这森林同样很搭。 [我不太习惯化妆，感觉化了有点奇怪，涂口红就好了。] 明时随挪动身体贴到了郁如身上，她扶住她的肩膀仔细地去打量她的脸，道，“哪里奇怪了，明明很漂亮啊，化嘛化嘛，保证你满意。” 郁如笑了，随即点点头。 “好耶！” 明时随高兴地举起了手，马上起身去行李箱那翻找自己的化妆包出来。 郁如现在脸已经养好了不少，云迹星平时不仅给她送药，还送各种各样的补品给她吃，闲下来了还专门给她做营养餐，这样一来，她的身体就由内而外地在变好，皮肤再嫩点就能说是婴儿肌了。所以明时随没给她上底妆，直接化眼妆。 “宝贝，你真是变成一个小宝贝了，看起来好像小宝贝的脸哦，好qq的。”明时随一边给郁如化着妆，一边乐呵呵道。 她已经上手化上了，在身前挡着，郁如就不大好做手语，便只是笑。 明时随是站着给郁如化妆的，给她画完一只眼睛，她就因为弯腰累得有点喘不上气来，便暂时放下化妆品，坐在郁如身边休息。 “宝贝，看来我真的要减肥了，不能再耽搁了，才给你化了一只眼睛就这么累，我实在是太弱了。” 郁如点头，用手比划到，[适度，也要坚持，你不是特别胖，但还是保持健康体重比较好。] “嗯！”明时随用力地点头，紧接着拿起镜子交给郁如，“宝贝，你看看，喜不喜欢?” 郁如接过镜子，仔细去看自己化了妆的那只眼睛。她感觉看上去很不错，眼睛还是她的眼睛，保留了她眼睛原本的特点，在此基础上弄了些装饰。 看完化好的效果，她放下镜子，竖起大拇指，[怎么去趟英国变成美妆高手了?你可以开一个账号教人化妆了。] “真的吗宝贝?那你喜不喜欢?”明时随一脸高兴地问道。 郁如点头，[真的，喜欢。我感觉好的美妆是不改变人长相的原有特点做美化和装饰的，你做到了。] “嘻嘻嘻……”明时随抱住郁如的一只胳膊轻轻地晃来晃去，又道，“宝贝，那我以后都给你化妆，把你化得美美哒，美上加美，好不好？” 郁如点头。 休息了一下，明时随继续给郁如化另一只眼睛，她化妆比较奇怪，不管是化自己还是给别人化，都是右边脸化得比较熟练，左边就略显生疏，也能化好，就是要废些时间。刚刚给郁如化的是右眼，现在是左眼，才化到一半，她就用了刚刚右眼的所有时间，这让她又一次累得够呛，坐下来休息。 “呼——” 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宝贝，我又累了，对不起，看来我不能再偷懒了，回去我就得锻炼。” 郁如打量了她全身上下一遍，[你一直没运动，突然开始的话不要做太多了，不然适得其反，很危险。] 明时随叹了口气，“宝贝，我也感觉运动有点危险，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减肥呢？我看网上说的减肥办法都好可怕啊，你的点子多，有没有办法能减?” 这个就涉及到郁如的知识盲区了，她从来都没想过减肥，她已经瘦到脱相，只想要增肥，她原来的体重是七十八斤，目标是一百二十斤，毕竟身高有一六五，不过百还是不行。迄今为止，她才到九十五斤，还需作出很多努力。 减肥这个事，她没在查资料的时候无意刷到，是不会特意去找的，要找也只找增肥。 郁如摇头，[反正你不要节食，这个是减肥的前提，运动的话，也不要太过，适量就好。] 想了想，她又比划到，[云迹星会打太极和八段锦，这些对身体好，一套认真打下来挺费劲的，应该能减肥，到时候我跟他学，学会了教你。] 比划完，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点开相册里的一张图片放大给明时随看。 “宝贝，这是什么呀？菜谱吗？” 郁如点头，[我根据你能在英国买到的食物编的，到时候你自己做饭的话按这个做，好吃健康一些，也没那么容易胖。我准备了几个容器，你带着，这样你就知道放多少的调料了。] 明时随捧着手机，盯着郁如看，不说话了，好一会，她的嘴唇颤了颤，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郁如见状，立刻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哇哇哇……” 明时随眼泪潸潸，“宝贝，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已经说明你做得足够了。] “可是宝贝……呜呜，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在这个基础上做了更多，我却没能做到。” [这也表示这我没有困难需要你帮助，挺好的。] “你说的对，但我感觉又不好，呜呜……我该怎么办？”明时随说糊涂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趴在郁如身上哭了起来。 郁如说不了话，只能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就是这时，一只小熊猫从窗户那里跳了进来，胖嘟嘟的一只，颜色光润鲜亮，毛发琭琭，蓬茸非常，如夕阳下一丛蓊郁的芦苇，一静一动皆生辉芒。 小家伙进来了，就在屋子里随意走动，一点也不认生。 郁如赶忙拉明时随起身，让她去看小熊猫。 “呵……”她倒吸一口凉气，不哭了，“小熊猫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她又回头看郁如，“宝贝，你的眼睛我还没给你化完呢，我不哭了，我要给你化妆。” 尽管郁如说不用再化，先看小熊猫比较要紧，免得它待会走了，明时随还是坚持要把郁如的眼妆化完。幸好，小熊猫并没又着急走，它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就跳到了她们的床上趴着休息。等郁如化完妆了，它还趴着。 被郁如用来当受气包的那些玩偶，基本全是老料的，具有一定市场价值，郁如当初买它们的时候除了觉得它们抗揍，另一点则是看准了它还有升值空间，到时候卖给有需要的人能赚点差价。 在这样明确的利益化上，有八只玩偶除外，它们全都是小熊猫，郁如平时要打也舍不得打它们。 明时随知道的，她很喜欢小熊猫，于是给她化完妆，她就立即拉着郁如去摸小熊猫，她来拍照。 “宝贝，就是这样，你笑一笑嘛。” 郁如摸到了心心念念的小熊猫，面上却没多大激动的神情，还是那副淡然的微笑，这可把明时随看得着急。 “宝贝，你别害羞，你看小熊猫都在笑呢。” 郁如低头一看，就见小熊猫微微张着嘴巴，还真是像在笑。 它的模样着实可爱，郁如的喜悦终究战胜了心里头那股拧巴的羞耻，也咧嘴笑了。 “宝贝看我！” 郁如回头，脸上的笑还没收回，正好让明时随拍到了。 “哇，好漂亮呀！宝贝，我知道我该为你做什么了。”明时随对照片也很满意。 ……………………我是分割线………… 傈僳（li su）族：我国的少数民族之一。 傈僳族源于古老的氐羌族系，属于蒙古人种南亚类型，与彝族有着渊源关系 傈僳族世代流传的《创世纪》传说与大小凉山彝族、纳西族、哈尼族的创世传说都有许多共同之处，这说明作为彝语支的各个集团，从古代以来便有着密切的亲属关系。在古代，他们属于同一族源，经过漫长的历史发展，逐渐发生分化形成不同的部落集团，后来才形成单一民族。 傈僳族人口数为人（2010年），主要聚居在云南省西北部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泸水、福贡、贡山、兰坪4县及迪庆藏族自治州维西傈僳族自治县，其余分布在丽江、德宏、楚雄、保山、大理、临沧、普洱等州（市）以及四川省的凉山彝族自治州和攀枝花市，全国其他地区也有零星分布。他们多数与汉、白、彝、纳西等民族相杂居，形成大分散、小聚居的特点。 傈僳族既是他称也是自称。这一名称最早见于唐朝时期的着述。时人樊绰在《蛮书》中称之为“栗粟”，认为是当时“乌蛮”的一个组成部分。它和彝族、纳西族在族源上关系密切。到明代仍把傈僳看作是“罗罗”（彝族）的一个分支，明《景泰云南图经志书》说：“栗粟者，亦罗罗之别种也。”傈僳这一名称，除有关史籍用字稍有不同外，1000多年来沿用至今。 （资料摘自《民族问题五种丛书》之《中国少数民族》卷） 傈僳族因所在地区不同，身着的服装会有差异。本章作话插入的图片里的傈僳族服装是其中一种。 他们的服装色彩斑斓，本族女子有着彩虹仙女之称。查资料的时候，看了很多做自媒体的傈僳族人发布的视频。 有一个视频提到，（传说哈）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傈僳族的人民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后来发生战争，男人们都出去打仗了，女子就在家里照顾家庭等候。 随着时间演变，仗越打越多，男人们走的地方也越来越远。为了让家里的妻子安心，也是为了方便报信，他们将打仗胜利后取得的敌人战旗撕成一条条的小布条，每人分一条。每打赢一场仗，他们就寄一条布条回家。 就这样，女人们收到的布条越来越多，颜色也各异，时间一久，就堆了一大堆。为了纪念，有的心灵手巧的傈僳族女子就将布条缝成了衣服穿在身上。此后，越来越多的人纷纷效仿，这样的习俗也就流传开来，成就了今日的傈僳族服饰。 塔塔尔族：塔塔尔族是我国人口较少的民族之一，人口共有3556人(2010年)。主要散居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境内天山北部地区，以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昌吉回族自治州、乌鲁木齐市等地区人数较多。比较集中分布在乌鲁木齐、伊宁、塔城、奇台、吉木萨尔、阿勒泰、昌吉等地。 塔塔尔族是一个有悠久历史的民族。唐代时，为我国北方游牧的突厥汗国统治下的一个部落。公元6世纪末7世纪初，突厥汗国衰亡后，鞑靼逐渐强大，唐以后“鞑靼”一名成为对中国北方诸部落的泛称。蒙古兴起后，鞑靼成为蒙古汗国统治下的一个部落。13世纪蒙古西征时，中亚人和欧洲人仍将蒙古人统称为“鞑靼”，明代史书则将东部蒙古各部称为鞑靼。 （资料摘自《民族问题五种丛书》之《中国少数民族》卷） 塔塔尔族人现在好像是少数民族里人最少的，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21》，中国境内塔塔尔族的人口数才3544人。 我现在才知道，“古拜底埃”和“伊特白里西”，是塔塔尔族最具代表性的风味食品。前者以大米、奶油、杏干和葡萄干为主烤制而成，后者以南瓜为主，再加入米和肉我没吃过，感觉好像很好吃，看图片看着又软又香甜，真想尝一尝啊。 第118章 小熊猫 二人原来还以为能跟小熊猫一直玩的，没想到半个小时之后，小熊猫就被工作人员带走了。 没了小熊猫，也就没了乐趣，她们起得早，拍照又捣鼓了半天，早就累得不行，便决定先睡个回笼觉再出去别的地方逛。 明时随已经睡了，郁如还没，她坐在床旁边，握着手机，在纠结要不要把刚刚拍的照片发一张给云迹星看。给他看了，她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可是她似乎还挺想要给他看一下的。 在她纠结之时，云迹星的消息先发了过来。 “阿如，起床了吗？在干什么？有没有看到小动物?” 这条信息让郁如莫名有了勇气，她犹豫十几秒钟，就给云迹星发去自己抱着小熊猫的一张图片，照片传输完成，她马上关掉手机，不管他的回复，躺到明时随身边也睡起了觉。 另一头的云迹星收到照片，点开放大查看，神情瞬间愣怔。 他知道郁如去了哪里，住在哪个酒店，只是不知道她住在酒店的哪一片区，没想到，她住的那块地方，竟是前世的终点站。 在郁如生病之后，他放下一切工作，专心陪她治疗。 但是太晚了，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郁如治了两周就不治了，她说治疗太痛苦，她不想治，想体面地死去。 后来，他带着她游历四方，将祖国大半的大好河山走完，因为她很喜欢小动物，他便又带着她去非洲，在那里住了一小段时间，基本每天都在看动物迁徙。 在要离开非洲的前几天，郁如倏忽变得很精神，说话有力了不少，那几天晚上他们说了很多很多话。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郁如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唱歌，人缩在云迹星的怀里。 “小星星，你这名字取得好哇，还有首歌能专门唱你。” “你的不也很好吗？郁如，如玉，说你是一块宝玉，是个大宝贝。”云迹星紧紧搂着郁如，脸贴在她的脑袋上。 郁如又从他的怀里钻出来，伸手去摸他的脸，“那我哥呢，郁来，啥意思？你给解释解释。” 云迹星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嗯……郁同玉佩的玉，玉是值钱的东西，大哥单名一个‘来’字，我猜爸妈可能是想要玉进家门，就是财源滚滚的意思。你们两兄妹都是玉，那不就是家里两块玉，要发财?” “哈哈哈哈……”郁如听后，大笑不止。 他们不说话了，就互相看着对方。 良久，云迹星开口道，“阿如，回家了，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 “我想去看小熊猫，就是那个有小熊猫进来的酒店，你知道吧？” “好，那我们回去就到那个酒店住。” “在那里玩完了，你带我回家一趟，我想看看我家里人。” “好，都听你的，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他们回国的目的地，直接就是小熊猫酒店所在的城市。 到了那里，郁如比在非洲那会还要有精神。 “小星星，好激动，我刚刚看到有个小熊猫在外面走，它可能要来我们这里了。”郁如站在床上跳来跳去。 她太瘦了，瘦得真真跟条竹竿一样，云迹星很害怕看到她做一些比较大动作的事，生怕她伤到自己。看她这么跳来跳去，他赶紧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拉她，“阿如，你小心一点，不要摔倒了。” “哪这么容易?”嘴上这么说着，郁如还是没再跳了。 “阿如，你先坐着等等，我去拿相机出来。对了，你该吃药了，我去泡给你吃。” “好吧。” 郁如不动了，老实坐在床上看着云迹星拿相机，还有冲泡她吃的药。看了一下，她的视线向窗外那一大片葳蕤的植物转移。 一种怪异的感觉忽然涌上她的心头，她忍不住忧伤，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下来，她有预感，她恐怕是大限临头了。 云迹星把药冲好拿到她面前，她没有喝，放到了一边，“善渊，我的嘴巴好苦啊，等一下再喝吧。” 听她这称呼，云迹星的心沉了一下，如有隐忧。 他面上带着笑，在她身旁坐下，“阿如，你是嘴巴苦，还是想吃零食蛋糕了?” 郁如也笑，钻到了他怀里躺下，“我真是嘴巴苦，你亲一下我就知道了。” “好啊。” 云迹星即刻去吻她的唇，本想亲一下就分开的，郁如却按住了他的脑袋不让他离开，她回吻他，吻得很用力，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半晌，她松了手，双眼晶莹地看着他，道，“善渊，你才四十出头，这个年纪还好，如今你也算事业有成了，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我准你在我死后娶第二个老婆。但是有一点，她不准像我，性格外貌和习惯上都不准，要是有一点像，你就完蛋了，我做鬼了还要回来找你，欺负你，揍你，把你打成猪头，还要把家里搞的乱七八糟让你不得安生。” “阿如，怎么这么突然?你这是什么话，你会好起来的，我也不会娶另外的老婆。完美的爱情是我们只有彼此，怎么还会有别人?”云迹星抓住郁如的手。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真的，我感觉你会好的，昨天一日三餐你都吃了一碗饭，晚上睡觉也睡得好好的，这就是好转的迹象，人还有一口气能吃饭睡觉，就还能活着。” 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是安慰郁如还是欺骗自己，说到最后，他的双眼已是泪光闪闪。 郁如抚摸着他的脸，应道，“善渊，听我说。是，我之前告诉你，我是幻想主义者，我想要完美的爱情，我要永不改变的真心。我肯定是想完完全全霸占你，不希望你喜欢别人，想也不行。可是你还算挺年轻的，现在好不容易东山再起，人生能潇洒了，我怎么能强制你为了我后半生都寡淡? 心理需求、物质需求、生理需求，都是人生活需要的，缺少一样，都不好过。当你再婚了，也就意味着你彻底移情别恋，或者说，你再不是从前那个誓死不贰，守正不移的小星星了。 虽然想到这一切我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但是我想，你改变你的，我爱我的，这两个也不矛盾。我爱你，我希望你幸福快乐，生活过得舒服，所以我不想捆绑你。 我觉得爱一个人是绝不能亏待那份感情，亏待那个人的，要大方宽容地爱，即使不值得，即使对方改变了，没那么爱了。这样，对一切都扪心无愧，也就能痛快地离开。认认真真爱过，也能名正理顺放手。” “不，不，不……”云迹星拼命摇头，喉咙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郁如忽略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不要难过，真的，也不要自责，我从来都没怨你恨你，你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很开心。就是我感觉你对我好，我才准你娶第二个老婆，不然我肯定不允许，要打你骂你还要诅咒你的。” 停顿一下，她接着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活过半辈子就要死了，但死生有命，存亡有分，没什么好怨恨的。一个人这辈子有没有活值，不是看他活到了多少岁，而是看他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我觉得我经历的已经够多了，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心，所以这辈子算值了。我没有因为我是个短命鬼而感到痛苦，我只是遗憾，还有很多事情没能跟你一起完成，很多对朋友的承诺还没兑现，很多家人对未来的期待我还没有做到。答应我，帮我照顾好我的家人。” “阿如，阿如……你会好的，想开点的，好吗？”云迹星忍不住痛苦出声，一把将郁如抱住。 郁如靠在他身上，眼睛看着窗户那里，看到了一只小熊猫。 “好，我会好的，我不乱说话了，小熊猫来了。” 云迹星转头，见还真是小熊猫来了，便松开了郁如让她去抱小熊猫，他则是去切苹果。 他把切好的苹果交给郁如，让她喂小熊猫吃，又去拿了相机过来给她拍照。 “阿如，我给你拍照，你看我这里。” 郁如抱着小熊猫，身体剧烈的疼痛让她抱着小熊猫的手止不住发颤，加上刚刚在床上跳来跳去，她现在有种很切实的，器官在慢慢碎裂的感觉。 她疼得头发昏了，可还是笑着回头去看云迹星，“你别拿相机了，用手机，能拍动态的，我想抓拍的那种。” “好。”云迹星把相机放下，换了手机来拍照。 郁如眼睛半阖着，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脸，嘴巴微微动了几下，下一刻，她的身体直直倒在了床上。 “阿如！” 这是他为郁如拍的最后一张照片，因为是动态照，里面还有郁如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辨认出她说的是，“我爱你”。 ……………………我是分割线…………………… 承接上一章的分割线。 在查找傈僳族资料的时候额外发现了其它一些非遗物质文化。 麦秸绣：顾名思义，用麦秆作为细线来刺绣作画。它的起源与真如镇街道水塘街小区居民姚懿佳紧密相连。 作为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麦秆画传承人，姚懿佳在麦秸绣的传承与创新方面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姚懿佳的麦秆画制作技艺被认定为上海市传统工艺美术技艺，真如麦秆画也成为普陀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姚懿佳是目前真如麦秆画唯一的传承人。 难能可贵的是，她还大胆尝试，对传统麦秆画推陈出新，将刺绣、绘画等多种艺术形式与麦秆结合，独创出新工艺——麦秸绣，成为麦秸绣中国第一人。 一幅名为《丰收大吉》的麦秸绣，公鸡身上的金色、棕色、浅棕色、红色、黑色等各式羽毛均由麦秆制成，仅在全国各地收集麦秆就花费了三四年，又花了整整8个月制作。 关于姚懿佳女士及其作品的介绍截取自文章《她是麦秸绣中国第一人！几十万根麦秆细丝，耗时一年，制作栩栩如生“老虎”》 作者：周楠 发布：上观新闻 时间：2024-04-06 17:31 我们的先人，一直都在不断建设文明和创造文化，不管是对土地的开发，还是对其它物质的一些改造，几乎都是做到了极致。我们是地大物博，但有这千年的辉煌，究其根源，还是我们的祖先勤劳勇敢，用自己的双手造就了一切。 除了麦秸绣，咱们还有麦秆画。 麦秆画和剪纸、布贴同属剪贴艺术。始见于隋唐，距今已有1400多年历史。至清乾隆年间麦秆画的技艺已较为完善，出现了熏烙、拼接、编织等平贴工艺，传播也更为广泛。 麦秆画的制作工艺复杂，从原材料的备货到产品的完成要经过约二十道的生产工艺，包括选料、设计、制作三个阶段。选料的麦杆须专门种植和人工收割，收割后的麦草要经历分拣、选料、浸水、破开、压平、刨皮、浸泡、防腐、蒸染、上色、拼接等过程。设计分为构思、绘图、步骤、分解、制版等过程。制作主要有拓片制作（包括零部件制作）、修剪、烫色、粘贴、组装、装裱等过程。 但我们的老祖宗，对小麦玩法的开发远远不止于此，咱们还有个小麦编织工艺。 秦安麦秆编：秦安麦秆编是流传于甘肃省秦安县的一种传统手工技艺，造型独特，工艺精美而颇受市场青睐。秦安麦秆编技艺入选第二批甘肃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1971年，秦安县王尹乡王庙村、莲花镇尹家湾遗址出土了新石器时代齐家文化土陶柳条壶与土陶柳条杯。考古学者认为，这是产生在这块土地上最早的编织品雏形。 进入21世纪，秦安麦秆编织技艺在原有的平板编织的传统基础上进行了变革。传承人郭香莲借鉴竹编的技法，采用网扣法和缠编法，更加突出成品的立体感和观赏性。 在六角手提篮、桌垫、椅垫、坐垫、茶垫、沙发垫、食品盒、果盒、提桶、茶盘、套盒等几十种新产品中，工艺美术的特征更为突出，且融入了生肖文化、地方故事、美好祝福等富有地域特色的元素，从而让手工艺品寄寓了更多的民俗文化内涵。 关于秦安麦秆编的大部分介绍来源于秦安县人民政府的一篇文章《【新甘肃】非遗撷英 | 秦安麦秆编——田野绽放艺术之花》 日期：2023-12-25 17:04 作话会放图。 对了，傈僳族的人民也会编织小麦。 看了一个对傈僳族大娘的采访。 大娘说以前穷，但是也想打扮得精致漂亮，大家就用麦秆替代银子来编织一些装饰品戴在身上。 很多地区的老一辈估计都会小麦编织吧，总有那么一段艰难的时光，但是也想活得精彩，大家把身边最寻常不过的东西都玩出了花，竹编、草编、麦秆编…… 第119章 去寺院 那张照片里面的郁如跟他现在看的这张照片里的她，姿势都差不多，一看到这照片，曾经的种种一下就涌上心头，他无法忘记那一切。 云迹星想事情想得失了神，面前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云总，云总。” 齐嘉润来了有几分钟了，但是看云迹星在沉思，不敢轻易打扰，眼看着会议要开始了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叫他。 云迹星思绪回笼，看向面前的齐嘉润，问，“怎么了？” “云总，各位领导都已经就位，就等着您过去了，还有五分钟，定的会议时间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 齐嘉润走后，云迹星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此刻，他一想到自己还有一大堆工作就觉得有些痛苦。 很多时刻，他都想赚到钱了就休息一段时间，没钱了再接着工作，这样就能多陪伴自己的家人了。 说起来，他跟郁如在一起也有几个月了，却没怎么好好陪她去哪里游玩过，有时候甚至忙得几天都没办法见她，电话也不能及时接上。 他心里有愧，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就带着郁如到处玩，可现实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必须不断进步，努力工作才能护住自己的小家。 …… 明时随和郁如睡醒了就前往目前所在城市的郊区，寻找一家寺院。 明时随家里信佛，不是随便信信的那种，她家中是特意留出一块位置来摆放佛教神像信奉的，受家庭的影响，她自己也对佛教挺感兴趣，有寺院的话会想要特意去看一看。 她们要去的寺院因为是非商业化的，很小，位置也比较偏，到达那块区域了怎么都找不到，看手机地图也找不到，反倒还迷了路。 二人在原地转了已经将近半个小时了，这让明时随有些着急，“宝贝，对不起，没想到这个庙藏得这么隐蔽，都找不到它。” 郁如摇摇头，[没事，再看看，这里风景挺好的，实在不行，我们在这里拍拍照片就回去吧。] 明时随点头，“嗯！” 她们继续往前走，右拐又左拐，终于看到了一条路，像是刻意修的路，用石板铺成的，似乎通往着某一个地方。它的走势向上，越往前越高，那地就像是新一个高度的山坡，她们看不到路的前方是什么。 除了草木，她们什么都看不到。 对于未知，人下意识都会恐惧，更何况这里比较偏僻，没什么人经过，她们又是两个女生，不敢贸然前往。 “宝贝，那来看起来好像有点可怕，要不我们回去吧。”明时随牵住郁如道手道。 郁如点点头。 二人转身，按照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过了一会，碰见了一个背着包的僧人，他还没来到她们面前 距离她们仍然有一段距离。 “诶，宝贝，你看那里，那个是不是寺院里的师傅?” 郁如仔细看了那僧人一会，点头，[应该是。] “那我们去问问他那个庙在哪里，怎么样？” 郁如点头。 二人放慢了行走的速度，等着那僧人朝她们走过来。 待僧人靠近，明时随拉着郁如拦在他面前，二人双手合十微微垂眼，躬身朝他问了个好。明时随开口道，“阿弥陀佛，师父，听说这附近有家寺院，请问你知不知道在哪里呀？” 苑居仁垂着眼，回答道，“二位施主要去的可是万福寺?” “对，就是它。”明时随点点头。 “万福寺就在前面，上了坡，再下坡就到了，二位施主跟我来吧。” 在苑居仁的带领下，明时随和郁如成功找到了万福寺，正是在那石板路上去之后的位置，除了寺院，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居民房。 万福寺很小，僧人没有几个，各类的殿、堂、楼规模都比较小，挨得也近，几乎一眼就看到头了，她们两个很快就把寺院逛了个遍，还给各位神仙都上了香。 从主殿出来，明时随牵住郁如的手，问，“宝贝，到中午了，好饿呀，你饿不饿呀？” 郁如点头。 “宝贝，我们要不要问一下这里的师父寺院里有没有饭吃?这样我们就能很快吃到饭啦。我们先填饱肚子，然后我们再去买肉吃，对了，还要买糖水给你喝，走这么久，你肯定累了。” 郁如点头，[问一下吧，斋饭挺好吃的。] “好。” 明时随东张西望一番，看到了一个在台阶上扫地的身影，是个僧人，距离得不远。她便拉着郁如去往那个僧人面前准备询问。 巧的是，扫地僧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给她们带过路的苑居仁。 苑居仁抬起头来极快地看了她们一眼，又微垂下眼，不直视她们，“两位施主需要什么帮助吗？” “师父，这里有没有斋饭能让外人吃的呀?”明时随问。 “有的施主，但是我们这里规定，来这里的香客要吃斋饭，必须先得帮寺院做些扫洒的活。斋饭不要钱，也不能收钱，只要各位施主能帮助做一些寺院的清洁和维护之事。” “噢，这样呀。”明时随转头去看郁如，“宝贝，你看这样，怎么样？扫地应该很快的，到时候我来扫，你吃饭。” [你先问一下，大概做多少，要是合适我们就一起做，不然的话我们出去吃。] “噢，好。”明时随又去看苑居仁，“师父，我们两个要吃饭，那要扫多少的地呀？” “两位施主只要将山门那一块打扫干净即可。” 要打扫的地方不算多，明时随和郁如就一致决定留下来打扫，换斋饭吃。 不过是十分钟左右，她们就扫好了苑居仁所说的那块地方。这之后，她们跟着别的僧人来到了寺院内的食堂，吃斋饭。 斋饭固定搭配是一碗米饭和一个馒头，米饭给配了一些青菜和豆腐，这些是每人份的，要是觉得觉得不够吃，能再添一些来吃，还有野菜粥，也能添。 食堂内的陈设看上去普遍较为老旧，上了年头，桌子凳子基本都有点问题，不是缺角了，就是短胳膊短腿的。明时随担心它们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认真观察了一下每张凳子，特意选了个看起来最新的跟郁如坐下。 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宝贝，终于能坐下了，我觉得我可以吃两碗饭。” 说完，她去看郁如，见她脸上起了一层薄汗，额角的碎发都有些被浸湿了，她便问道，“宝贝，你头晕不晕啊？怎么流这么多汗啊？” 郁如摇头，[扫地扫热了，不用担心。] “宝贝，我给你扇扇风。” 明时随将自己的包包拿到腿上放着，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像是折叠好的雨伞一样的东西，有一条流苏从其主体中间垂下，供抓握的手柄做成了竹节的样子，是如缎子一样有光泽的紫檀木。 她扯开流苏，这东西就展开了，原来是一把软绵绵的团扇，她抓住扇面转了一圈，扇子忽然又变得十分坚挺有形。 “宝贝你看，我把你送的腰扇拿来了，我帮你扇风。”明时随晃了晃扇子。 郁如看了扇子一眼，点点头。 ……………………我是分割线…………… 腰扇：该扇主要佩于腰间，用于遮阳或作为装饰品。至晋代已成为上流社会男女通用的驱暑器具。隋唐时期，折扇没有多大变化，但到了北宋，折扇已不再是少数人所用之物，市井中也有制作，说明它已普及到民间。 关于腰扇最早的记载见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南齐书·刘祥传》：“司徒褚渊入朝，以腰扇障日。”元朝时胡三省注：“扇佩之于腰，今谓之折叠扇。” “腰扇”的说法就来源于此，以其方便卷舒，便于携带，可系于腰间而得名。 第120章 多吃豆豆 现在的天气还是挺凉的，明时随不敢给郁如扇太多风，怕她受凉生病，等看她额前的头发稍微干爽一点她就不扇了。 “宝贝，你还热不热?” 郁如摇头，放下筷子做手语，[你吃饭吧。] “好，那你热要告诉我哦，我再给你扇风。” 郁如点头。 这时，郁如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见是云迹星的电话，便先接了再去拿手机支架出来架手机。食堂里除了她和明时随，还有一个老爷爷在这里吃饭，她不敢跟人说太多话，戴好耳机了才让云迹星说话。 “阿如，在干什么?吃饭了没有？” 郁如点头，[在吃，你吃了吗？] “我也在吃。”云迹星一脸笑意，“阿如，我吃的是公司食堂的饭，点了个红烧肉吃，特别好吃，我也会做这个。等你回来，我做个红烧羊肉给你吃。” 他说话的时候，郁如就夹菜吃，等他说完，她摇摇头，放下筷子，[我不喜欢羊肉，味道重，不好处理。] “阿如，羊肉温补脾胃、补血温经，升阳驱寒，吃了对你好。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你不喜欢的味道都去掉的，你到时候尝尝，好不好？” 郁如点头，转而问，[我感觉你好像有些疲惫，身累心累的感觉，最近很忙吗？] 云迹星微怔，随即笑着问，“阿如，你怎么看出来的?我以为我收拾得很好，看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的。” 郁如点头，[你看起来是没事，但我感觉你累，只是我的感觉，别人或许看不出来。] 云迹星还是笑，“原来如此，还是你太强了。” 话音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最近是比较忙，还有……你在外面那么远的地方，我心里不太安稳。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聊吧，太多事了，手机里不好讲。” 郁如点头，同时夹起一根菜送进嘴里。 云迹星一直都有在盯着她夹起来的菜仔细看，看她这会夹的又是青菜，他忍不住问道，“阿如，你午饭吃的什么?怎么一直在吃菜，怎么不吃肉?” 郁如端起饭碗，将它对着手机屏幕微微倾斜，一手隔空点了点上面的两样菜，然后拿起馒头咬了一口。 一见她吃的全是素菜，样样寡淡，云迹星收敛了笑容，“阿如，怎么全部吃的都是素菜?不吃点肉?没有胃口吗？还是怎么回事……” 郁如摇头，抓起手机缓慢移动将周围的环境都照了一遍给云迹星看。 万福寺的人流很少，上香的人不多，来这吃斋饭的更是少之又少，除了两个无亲无故的老人在这里每天干活换饭吃，一年到头来这吃饭的人用手指脚趾都能数清，因此，食堂是寺院里的僧人和香客共用的。 郁如拿手机拍摄周围环境的时候，有几位僧人正好过来打饭，入了她的镜头。 站在最边上靠她镜头最近的是苑居仁，云迹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侧脸，看见他的一瞬间，他莫名有种熟悉感，还以为见到了自己认识的某个人。 不等他仔细查看，镜头切回了郁如面前。 郁如放好手机，做手语，[我和明时随在寺院里，吃这里的饭，所以没有肉，晚点再吃肉，今天胃口还可以。] “那就好。”云迹星忽略刚刚看到苑居仁时产生的怪异感觉，重新露出笑容面对郁如。 他的手指忍不住去触摸屏幕上活跃的郁如的脸蛋，“阿如，要是你没胃口吃荤腥的东西，那就多吃点豆制品，特别是大豆做的东西，也能补充营养。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大餐，给你开开胃。最近有个朋友说家里的农庄养的土鸡长大了，喊我去捉，到时候我买多点回来，以后每个星期我都给你炖两只鸡吃。” 郁如点头。 …… 二人挂断电话，明时随问道，“宝贝，是不是云朵哥哥给你打来的电话?” 郁如点头。 明时随挖了一勺饭送进嘴里，吃完了，又问，“宝贝，我一直想问，嗯……你什么时候订婚呢？” [现在不确定，订婚穿的衣服还没做好，应该做好了就订婚。] “噢……”明时随拿勺子戳了戳碗里的饭，神情忽的有些忧愁，“宝贝，那你要订婚了要早点告诉我哦，我一定要回来。” 郁如微笑，[能回来最好，要是回不来也没事的，还有结婚你可以参加。] “不行！”明时随坐直了身体，“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不回来呢？我一定要想办法回来。” 郁如笑着点点头。 “宝贝，还有还有，云朵哥哥现在对你好吗？会不会给你花很多钱?” 郁如再次点头。 明时随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哎——” “宝贝，那就好了，他对你好就行。之前听一个小朋友的妈妈说，嫁给有钱人很辛苦的，真是吓死我了……” 二人吃完饭，就离开寺庙回酒店里休息。 等时间来到了晚上，她们再一次出门玩。 这座城市的夜晚很热闹，大街上的人流量比白天更多。 “宝贝，这个烤鸭腿好好吃啊，我们等一下回去的时候我想再买一根吃。”明时随啃着一根大鸭腿，慢腾腾地跟在郁如身边走。 她们两个在逛创意集市，这里有非常多美食，走一步就能看到一种不一样的，这是明时随吃的第二样了，郁如暂时还没有看到想要吃的。 郁如摇头，停下来给她做手语，[现在是晚上，你不要吃那么多，肠胃负担很重的，对身体不好，明天白天再来吃。] 明时随摸了摸自己的肚腩，纠结了一下，点点头，“那好吧宝贝，我们明天再来吃。噢，对了，有人说晚上不要吃那么多，会很容易变胖的，那我不能吃了。” 郁如点头，[不吃这种太难消化的应该没事，吃点豆腐这种软的应该可以。] “嗯！” 二人继续往前走。 “宝贝，你怎么不买东西吃呀，你没有喜欢的吗？” [我现在只想吃豆腐花，没看到有。] “豆腐花……我看看。”明时随转着脑袋往周围看了一圈，这一眼刚好看看到了一个拿着豆腐花在吃的路人。 她拉住郁如的手臂，悄悄往那个路人身上看，“宝贝你看，那个人手上拿着豆腐花，他是从那边过来的，那边可能有，我们去看看吧。” 郁如点头。 她们转了个弯，沿着吃豆腐花路人过来的路往前走，果真找到一个卖豆腐花的人。 这边这块位置热闹非凡，有一个地方围了一圈人，那些人时不时还发出一声惊叹。 明时随和郁如好奇，买了豆腐花后也上前去凑热闹。 ……………………我是分割线………………… 本章里面，云迹星告诉郁如要多吃豆制品，能补充营养。那么，吃豆豆都能补充什么营养，有什么好处呢？ 民间有“每日吃豆三钱，何须服药连年”、“五谷宜为养，失豆则不良”“豆子是地里长出来的肉”“吃豆豆，长肉肉，不吃豆豆精瘦瘦”等说法。从这些流传已久的俗语，我们就知道，豆类是怎样的宝贵。 豆类的蛋白质含量最高可达40%左右，而且其蛋白质的氨基酸很接近人体的需求，营养价值比肩肉类。 除了蛋白质，豆类食物里面还含有较多的卵磷脂、植物纤维、低聚糖、植物甾醇、大豆皂甙、钙、磷、钾、镁等营养元素。 这些元素各司其职，帮助我们对抗着不同的疾病。有的帮我们降低胆固醇，减少心血管病的风险；有的促进肠胃蠕动，预防便秘，降低结肠癌的风险，维护我们的肠道健康；有的增强我们的免疫力；有的具有明显的抗诱变作用，帮助我们减少乳腺癌、大肠癌、前列腺癌等癌症发生的可能；还有的豆豆（豆科大豆属植物），含有较多的大豆异黄酮，这是一种植物激素，能补充女性的雌激素，还能缓解更年期综合征跟骨质疏松。 我国很久很久以前，就发现了吃豆类食物的好处，了解中国通史就知道。我国的豆类栽培史已有几千年，很多豆子都起源于我国。从“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等诗词都可窥见，数千年前，豆豆就已经被我国先民所知。 以大豆举例。我国是大豆的起源国，也是世界公认的大豆原产国，种植历史已超过2000年。 新中国成立以来在黑龙江宁安县、吉林省永吉县发现2600—3000年前的碳化大豆，在洛阳皂角树遗址发现距今3600—3900年的大豆籽粒，在内蒙古夏家店下层文化发现距今3500—4000年的碳化大豆。这些考古发现，便是我国乃是最早种植的大豆的有力事实和证据。 在二十世纪60年代之前，我国大豆种植面积、总产都居世界首位，目前总产居世界第四位，种植面积居第五位。我国先民很早就采用留优汰劣方法改良大豆品种，也是最早采用现代遗传学方法培育大豆品种的国家之一。 然而，作为起源国、也是一直以来都在大豆发展上不懈努力的我们，如今却从世界最大的大豆出口国逆转为最大的大豆进口国。 先辈历经千年，一代又一代地接力，为我们筛选出来的优质蛋白质来源，成为了别人的盘中餐。这一切，少不了汉奸和间谍之间的暗度金针。 洋鬼子研究我们，发现了我们不像西方人那样吃那么多肉都能保持健康，甚至更健康的秘密，那就是——大豆。 他们窃取我们优良的豆苗，研究我们豆子种植的原理，以此为基础申请了几十项专利，而后反过来控诉我们。这是我们的大豆之殇，种植几千年的豆豆，被漂亮国仅使用几年就全部击溃。国内80%的豆制品企业都受到了影响。 他们真的很爱放假消息，早些年有一次吧，说自己大豆减产，种植面积调降了，后来又说没有。 这是声东击西，自我控，用最小的计量来攻击我们。目的很简单，就跟如今制裁战斗民族一样，想看我们没得吃没得穿，看到我们陷入混乱。 大漂亮对我们“虎视眈眈，其欲逐逐”，核污水岛上的矮脚小鬼也对我们睥睨窥觎，隔壁的一堆玉米棒子对我们更是赤裸得如狼贪狠，似鼠惯窃，急于攫取我们的一切…… 因为国家的耀眼，我们备受瞩目，那就免不了被人研究。忘记是哪个国家研究我们的尿液了，他们从尿液中发现我们含有的染料木黄酮比西方人高很多，明白了我们不吃肉也健康的原因。 染料木黄酮是一种来自食物，像大豆这样的植物化学物质或植物雌激素，有心脏保护和抗癌的特性。 资料参考：1.《每天吃点豆类，身体会得到6个好处，但4个副作用也别忽视》 时间：2020\/11\/26 9:50:00 来源：食品科技网 2.《大豆种业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日期：2021-05-13 作者：韩天富 周新安 关荣霞 孙石 田世艳 王曙明 杨中路 来源：中国农科院作科所 一直觉得，文化艺术和科技都是有国界的。 文化艺术是一个国家历史传承的载体，社会变迁的脉络，只有根本保证这项艺术、这种文化在自己这里，由自己人一脉相传，才能使古老的优秀精神万古千秋，让我们知道自己是谁，让我们看清来时道路。这也是我们作为这个国家的子民、作为这个人种区别于其他国家人的重要形式。 文化，重要性不言而喻。 科技也是同等重要的。人性不可估量，野心一直都有，竞争一直都在，如果科技没有秘密，恐怕世界大地都要分崩离析。要是世界没有我国在制衡一切，或许人间即地狱，大地是刀山，海洋是火海。 我们一直都在帮助第三世界的人民，帮助改善他们的生活，帮助他们科技进步，这是真正的大国担当，无私、宽容地对待这个世界，让群星闪耀，让人类共同进步。而一个堂堂正正的炎黄子孙，走到哪，基本都是帮助和馈赠，有我们这实力，还能做到这份上的，咱们是独一份。 注：我国是世界工厂，拥有很强的加工能力和基建能力，而世界上的国家除了那几巨头，生产能力都十分落后。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无法独自完成发展和进步，我们的祖国就出手了，这种其实不是单向的付出，是互利互惠，共赢的。 比如，最着名的，我们大家都知道，国家一直在帮非洲搞基建，促生产。我们是援助他们，不是捐赠，无私奉献，是要收取低利息的。另外，无论非洲还是其它一些落后的被帮助的国家，很多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资源丰富。 所以我们在帮助那些国家发展的同时，不仅让对方好起来，也让我们自己获得了石油、矿产、港口开放等等，这些都是有利于我们自己发展的。 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自己的货币，不通用，要使用外面的货币，得先兑换成自己国家的钱。 美元现在是比较泛滥的一个货币，我们国家美元外汇很充足，但是美元外汇储备对我们自己的内循环没有任何作用，使用不了。 要么把外汇拿去投美国的国债，相当于投资证劵，要么就海外投资转化成实际资源，不然外汇基本没什么用。拿去买美国国债相当于给他们送钱，充实他们的各行各业，助他们生产搞科研，当然不好，所以我们选择了海外投资。 如若不然，我们很可能就会出现通货膨胀的现象，这样对我们的社会安稳会造成极大伤害。 涵盖最广影响最深的就是帮助那些国家建设，非洲的美元外汇极其匮乏且需求大，我们刚好又多，需要出手，所以就有了合作，也有了一带、一路等各种各样国家之间的合作。 这也是大漂亮最恨我们帮助别人的原因，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所以老是搞破坏，败坏我们的名声，搞一些小动作。 有时上网看到这些我们帮助别的国家建设的时候，总会看到一些声音表示不理解，甚至批评抨击。 “自己家的没钱吃饭，还去帮别人。” “为什么不帮我们自己人，要去帮外人。” …… 不要轻而易举地质疑国家作出的决定，说不利于团结的话。我们走到今天，谁都对我们虎视眈眈，但又没一个敢先动手，那自有我们祖国母亲的实力，所以，相信祖国相信党。 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只是表面想象，若要评论，应该深究这背后的原因，学会独立思考。如果人人跟风，那么就容易引起我们内部混乱，民族割裂，这也是敌人最想看到的结果。 第121章 朋友约会 人群中围着的是几个僧人，似乎在卖艺，有个僧人在打拳，其他站在旁边看着。 郁如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觉得一切似曾相识，她立刻拿出手机翻看相册里的照片视频。不一会，她从里面发现了一个同样是僧人在卖艺的视频，只不过这个视频里的僧人不多，只有一个人，而面前的有四五个。 她放大视频，仔细盯着手机里僧人的脸看，又发现了个熟悉的地方，原来她早就见过苑居仁了，也不怪她在这里见到苑居仁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当时是在华城见到的，现在出了省，又这么巧地碰上了，郁如想到这一点，不免又开始在脑子里运转某些阴谋论，没心思看眼前的热闹了。 太巧了，为什么一下子能看到两次，这是个极小概率事件。 “宝贝，好厉害呀，那个师父还会后空翻耶。”明时随没什么别的心思，单纯地在欣赏表演， 看到那僧人翻了个后空翻，她激动得不行。 郁如转头看她，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认同，内心却是盘算着什么时候离开这里远离那个三番两次碰到的和尚。 看完第一个僧人的表演，她们俩就不看了，因为她们看到了一个同样有意思的表演——川剧变脸，那边更热闹一点，围的人更多。 还没走近，就能隐隐约约听到小鼓、小锣、唢呐、大钹等川戏常用乐器的演奏声，真是好不热闹，她们自动就往那里转移了。 她们转移的正好，一靠近那里，就碰上了吐火表演。 “哇！真是太酷了宝贝。”明时随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精彩让她忘记看路，郁如赶紧牵住她。 …… 两人在这个城市多留了五天，将其出名的景点和博物馆都逛完，就启程回华城。 她们在省外停留得太久，导致明时随回了华城待不了几天就得去英国。在这之前，她需要先回自己父母家看望他们。 今天，就是她回韩梅和明光辉那里的日子，坐高铁去，郁如送她到车站。 “宝贝，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了，不用担心。”明时随依依不舍地拉着郁如的手，眼中泪花星星点点地闪烁着。 郁如点头，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一抱住，明时随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摸了摸头上那顶郁如给她做的长命富贵银饰八卦帽，哽咽着声音说，“宝贝……宝贝，帽子，帽子保护我。” 郁如轻拍了她的后背几下，以示回应。 二人分别之后，明时随独自在候车的大厅等待，看手机来打发时间。 这时，卫江山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明老师，我是卫行智，你走了吗？ 明时随发去回复：我还没有呢小智，还有挺久才发车。 卫江山：明老师，你现在在哪，我过去看你，我送送你。 明时随：不用啦小智，我都快走了，而且你家来这里还挺远的呢，你不要来，下次我回来了我再跟你玩。 卫江山：明老师，我跟舅舅已经在车站这里了。 这句话之后，还附上了一张图片，是这里某一处指示牌的照片。 看到这条信息，明时随立刻站起身子环顾周围，她在这没看到有卫行智和卫江山的身影，便拖着行李箱去找图片上那个指示牌所在的位置。 不一会儿，她看到了卫江山和卫行智。 卫行智在她靠近后，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赶忙朝她跑去。 “明老师！” 卫行智气喘吁吁地在她面前定住，“明老师，怎么你要走了不早点告诉我?不然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提前找你玩了。” “小智……”明时随有点不好意思，“你学习这么忙，我怎么可以打扰你呢？” “哪里打扰了？我总不能一直学习，今天玩了，那我明天不玩只学习也是一样的嘛。” 卫江山较卫行智稍晚了一点时间才到，他过来了，卫行智就扯着他的袖子说道：“舅舅，你有什么话快点跟明老师说吧，她很快要走了。” 卫江山低头看着他，嘴巴微张想要他住嘴不要乱说话，但又觉得不好，到底还是忍住了。他转而看向明时随，问，“明老师，听卫行智说你这次是先回你爸妈家，然后就直接去英国了，是吗？” 明时随点点头，“对啊小智舅舅，或许可能要很久才能再回来了。” 卫江山盯着她看了几秒，又别开视线，不直视她，“明老师，那你在国外，一切小心，有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找我，你之前帮了卫行智，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好，谢谢你啊，小智舅舅。”明时随咧开嘴笑了。 郁如这边，送完明时随，立马开车去麦城。 她那卖衣服的半熟人连世堪，现在已成为了熟人。 昨日她找她聊天，邀请她到麦城一聚，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宣布，顺便店里又进了一批新货，她可以去挑一挑。 她想着她们二人挺久没见，一直以来就只在线上聊天，跟网友似的，就定下了今天去找她。 连世堪知道郁如过来的时间后，早早就预约了餐厅等着她来吃饭。 现在，她就在餐厅里等着郁如。 等待的同时，她在查看手机里的各项文件，回复各种各样的工作信息，这次吃饭的时间还是她挤出来的，她这几天非常忙，奈何有个消息她也真是快憋不住了，才找了郁如出来。 手机里面的信息看得她眼花缭乱迷了眼，郁如来到面前了她才发觉她的到来。 “郁如，你终于来了。哦哟，你穿得真别致，好像古画里面的人。”连世堪放下手机去看郁如，“坐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点菜吧。” 郁如微笑点头。 现在还是比较冷的，她今天便穿了自己做的明代的衣服，明代的衣服暖和一些。她上身里头穿了毛衣，外穿一件立领红色短袄，腰间围了一条太师青的短马面裙，裙下穿了秋裤，小腿边上穿了膝裤掩盖，脚上穿了云迹星送她的千层底蝴蝶鞋。 “给你，我这里买了个套餐，你挑一下菜品。”连世堪将手机往前递去，“这些菜我都可以，你就挑你喜欢的就行。” 郁如接过手机，点点头。 她点菜的时候，连世堪就盯着她的脸看。看着看着，她忽的笑了，“郁如，你怎么又白了嫩了，好美哦，受到什么滋润了？” 闻言，郁如抬起头来冲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继续点菜。 连世堪拍了拍自己的脸，颇有些苦恼地说道：“郁如，你的变美秘诀是什么?我也想变美，我最近真的丑了好多，那些护肤品都不好用。” 郁如再次抬起头来看她，也是看着她笑了一下，就低下头继续选菜。等选好菜把手机还给连世堪了，她才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输入文字，对连世堪刚刚提的问题做出回答。 她写到：上次给你的那个方子就是秘诀，你照着吃就可以了，要坚持。 “那还是算了，我丑着吧。”连世堪摇摇头，“好麻烦啊。诶，我到时候去做美容，搞个面部护理吧，这个省时省力。” 郁如点点头，在手机上又输入：早睡早起少玩手机多喝水少想多笑也能变漂亮。 “你这说的我一条都做不到，特别是那个多笑，我一天能生气八百次，天天都遇到奇葩。”连世堪无奈一笑。 她摆摆手，紧接着又道：“不讲美容了，我有个比美容更大的问题告诉你。” 郁如点头，看着她，等待下面的话。 她没说话了，而是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然后将手机放到了她面前，“你看一下，这个男的长得怎么样？你对他第一印象感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分割线……………… 文中出现的川剧介绍。 川剧，俗称川戏，古称蜀戏。 清乾隆年间，四川各地流入外省的昆腔、高腔、胡琴腔(皮黄)、弹戏和四川民间灯戏五种声腔艺术，它们逐步与四川的语言及民间音乐相融合，日久慢慢形成共同的风格，清末时统称“川戏”，后改称“川剧”。 其使用的乐器多达二十多种，常用的可简为小鼓、堂鼓、大锣、小锣（兼铰子）、大钹，统称为五方，加上弦乐、唢呐为六方，由小鼓指挥。 它的拿手绝活，远不止我们日常见到的变脸，还有顶灯、吐火…… 早在唐代，蜀戏的影响力就极大，有着“蜀戏冠天下”的说法。唐代的成都成为全国戏剧中心，五代十国的前后蜀国，成都永陵“ 二十四伎乐”也是唐朝蜀戏的延续。 关于川剧的具体起源时间，目前不详，仍有诸多歧义，不过形成成熟于清代这一点，是达成了共识的。 棒子打着文化交流的旗号安排人来我们这里纠缠我们的川剧大师，窃取我们川剧变脸的核心机密。学会之后，他们将川剧变脸带回国，改动面具，对音乐也稍作改动，然后改了个名字，变成他们的假面舞。 目前，他们的假面舞已经申遗成功。 他们坚持声称假面舞与我国毫无关系，是他们自己的han国文化，源头可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古朝鲜。事实上，它们的假面舞偷的不仅是我们的川剧变脸，还偷了我们的舞狮和傩戏，多种中国文化糅杂在一起，变成了他们的假面舞。 我国曾经也因为融入外来文明产生了很多优秀灿烂的文化。文化交流其实没有错，有时候两种不一样的东西碰撞在一起能产生奇特的精彩。但交流的前提是互相承认和尊重，我们跟人文化交流是带有自己的东西的，我们也承认一切的起源，实事求是，哪像棒子，学了就等于自己是起源了。 小泡菜通过不断地文化剽窃，从零起步，将很多有争议的文化项目都申遗成功了，它们的非遗数量已赶超中国的一半，成绩同等鬼子，并列世界非遗数目第三多的国家。 马尿泡大的棒子，燃灯节偷我们的自贡彩灯，端午祭偷我们的端午节，全部申遗成功了，起源历史也编好了。鬼子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直接安排内奸窃取机密偷回去改造。 痛心的是，我们这里许多地方和文化机构在文化保护方面的意识很薄弱，甚至麻木无所谓。 第122章 新老公 照片里的男人抱着一条小狗，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体恤，头发乌黑顺直，双眼皮平扇形，狗狗眼，戴着一副眼镜，眼神瞧着有点无辜，五官和面部骨骼全部都偏圆润，看着没什么攻击力，似乎是个柔和的人，总的来说，还是挺帅气的。 郁如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给出结论：看上去像个好人，长得挺好看的，顺眼。 连世堪看了她的评价，夸张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郁如，你评价多一点，多个维度分析一下，说，随便说，我告诉，这个人你怎么说都行，要是他知道有半句怨言，我帮你打他。” 郁如抬起头来，看向连世堪，眨眨眼睛，在手机上输入：这是你的新男朋友吗？ “哎呀，这么快就被你猜中了。”连世堪笑得更欢了，“对，新老公，你看一下，他靠谱吗？” 郁如点头，再一次盯着照片里的男人看，分析他的面相，这一次，她得出结论：比较佛，随和，不怎么计较的样子，或许还是个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人。 “哎呀，郁如，可以啊，全部给你猜中了。”连世堪将手机收回，“他真的就是这种人，他很听我的话的喔，我说什么他不敢不听的，叫他干什么他就去干，眼里还有活。” 郁如点点头，在手机输入：那挺好的，你比较有主见有想法，找个听你话的合适。 连世堪看了手机一眼，道：“对啊，我就是个犟种，就是要找个脾气好的，不然吵架吵得要死。前两个都是有时候有一点点大男子主义，不听我的话，就把他们踹了，这个很听我的话，对我很好。所以我决定了，我要跟他结婚，我们下周就订婚了。” 郁如略微惊讶，随即用手机给她发去信息：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认识四个月，在一起两个月。” 说着，连世堪从包里翻出一张请帖递给郁如，“给你，请帖，一个订婚宴，一个结婚宴的，到时候过来看我订婚结婚啊，我给你单独开一桌让你吃。” 郁如盯着她上下打量一遍，确认自己看到的是真人而非假的，才伸手去接那请柬。 “是不是感觉太神速了？”连世堪笑着问。 郁如点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我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哈，这个事我暂时就告诉了你，别人都还以为我单着呢。我跟你讲，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他在一起的，反正就是很莫名其妙，水到渠成的那种。之前感觉他有点拿不出手，现在感觉他可以了才告诉别人。” 郁如点头，在手机输入文字：之前他怎么拿不出手了？你们了解彼此吗？为什么这么快就结婚了？ “你这一下子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其实这个事说起来有些复杂。” 连世堪扶住自己的脑袋，陷入了思考。 片刻，她开口道：“我之前一直喜欢那种比我强的，高高大大的嘛，现在这个比我矮半个头呢，还瘦得跟只猴子一样，事业也不如我。他没什么事业心的，幸好家里有点底，开厂的，他就一个厂二代，平时的工作就是协助自己父母在厂里干活。我之前真的感觉他除了有点帅，什么都没有，手上的一切都是他父母给的，如果没他爸妈，他就无法生存，我就觉得他很废材。” 除此之外，这个男人因为受了奶奶的影响，爱好是刺绣插花，看上去真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很文弱的人，似乎遇到事情了靠不住。而且他的嘴巴有点笨笨的，通俗一点来说，他就是一个憨批。 连世堪一开始觉得这男的不靠谱，也不像个男人，完全没有男子气概，都没把他当男人看。 加上那男的名字叫尤静仪，有点女性化，她就更觉得他不像个男人，倒是像个假装男人的女人，也就没考虑过他这样的人会成为自己的伴侣。 虽然也没规定男人不能温和柔顺，委婉含蓄，也没规定男人不能取女生通常取的名字，但她偏好不是这种款，她就看不对眼。不过深入了解了之后，她发现这男的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那么靠不住，至少很细心，跟他待在一起还是比较舒适的，对方挺会照顾人。 “就是这样咯，他比较柔顺一点，配我这个大老粗正好。” 郁如在手机输入文字：你们谁追谁? “他追我。”连世堪笑了，“想不到吧，他看起来挺聪明的，但更多像那种老实人，不会追女孩子的样子，是不是?” 郁如点头。 “他是挺诚实的，我问他干什么追我，你猜他说什么？” 郁如摇头。 这时，餐厅的工作人员来上菜了，二人先夹了几口菜吃才继续聊天。 连世堪抽纸巾擦干净嘴巴，接着道：“他说，‘我爸妈说我性子比较软，叫我要找一个强势一点还强壮结实的女孩子当老婆，而且我年纪也不小了，应该要结婚了，我感觉你挺合适的，他们会喜欢。’我当时听到这个真的很生气，差点就想打他一巴掌了。” 郁如点点头。 “尤静仪那王八蛋，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我听到他这么说，我就直接叫他滚。” 看得出，连世堪事到如今还是没能释怀，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她提到这件事之后脸就拉了下来。 “我就说‘你要完成任务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是抱着这种态度来追我可以滚蛋了，我不需要找人搭伙过日子，结婚对我来说也不是必须的。我当时就这样，真的准备打他了……” 连世堪抬起了一只手做示范。 “不过我还是没打，还是跟他好好说话。我就说我自己能生活的很好，我不需要一个精致利己的机器人，我要的是一个能对我好的另一半。我跟你说，真的……” 她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你要是跟尤静仪说话，肯定觉得他没脑子，跟他熟了他就会对你好，你跟他不熟他就真的……啧，我不知道怎么骂他才好，就是一个蠢货笨猪。” 郁如点点头，在手机输入：那他又说了什么? “他一开始什么都没说。”连世堪又笑了，“后来看我生气，就在我面前直接哭了。哎呀，那个场面真是吓死我了，怎么说哭就哭，我真的毫无防备。他还一直跟我道歉，说他虽然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来找我，但我要是嫁给了他绝对会对我好好负责。然后呢，他一开始是为了完成爸妈的任务才有意识地找我，后来就真的喜欢我了。他说他不喜欢他爸妈说的强势结实的女人，也不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他什么女人都不喜欢，就喜欢我。” 后面的话让连世堪罕见地露出了些许羞涩，她一只手捂住自己下巴，看向郁如问:“你看，有何评价？” ……………………我是分割线……………… 我在上章写到，棒子的假面舞融合了我们中国人的傩戏文化，但这么干的不只有棒子。大家可能偶尔会看到日本艺人戴着面具跳舞或演出的视频，这种行为是他们在演绎被他们视为国粹的能剧。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能剧，也知道它的特色，戴个面具，跳舞，诸如此类。但是，却很少人知道我们自己国家的傩戏。更不知道能剧就是起源于我们的傩戏。甚至还本末倒置，说我们的傩戏有倭风，难看难听，为什么抄袭照搬别人的东西。 事实上，能剧都不能说是我们在这里找灵感，是他们直接照搬我们，鬼子古时候安排了人过来学习传了过去，到了近现代还有脸安排专人来我们这向制作傩面的师傅学习，再带回去改。这些事都是他们偷偷做的，他们嫉妒我们的文化，十分想学想霸占，但又耻于承认以前是我们的附属国，一直将曾经与我们同宗同源的事实粉碎，就背地里剽窃。 言归正传，以下是对傩戏的介绍。 傩戏是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广泛流行于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四川、贵州、陕西、河北等省的传统戏剧。在各地的表现形式和风格因地域差异而有所不同。 傩戏又被称为鬼戏，是汉族最古老的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乐欢庆的娱神舞蹈。它起源于商周时期的方相氏驱傩活动，汉代以后逐渐发展成为具有娱人色彩和戏乐成分的礼仪祀典。宋代前后，受民间歌舞、戏剧的影响，它开始衍变为酬神还愿的傩戏。这是文化的大合体，是文化的交融，最后，历史、民俗、民间宗教和原始戏剧都完美融在了一起，成就了一个新的文化。 第123章 挺好的 郁如觉得她想不出什么评价来，两个月就结婚，这个速度对她来说还是太可怕了一些，她想不通两个人是怎么可以做到闪婚的。 听连世堪所言，她口中的尤静仪好像有点油嘴滑舌，可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回事，真人没见过她也不好判断。 观连世堪的神情似乎是乐在其中的，那她就没必要多管闲事多说什么了，毕竟连世堪是生意人，见多识广，有一定的看人本事，一个人的好赖，一件事的利弊，她自己应该能分好。 郁如思考片刻，在手机上输入文字：我没评价，你觉得开心就好，那个男的表现出来是有责任心的应该就可以。就是，两个月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你们生活习性了解完了吗？那个男的没什么隐藏的坏事吧？你真不需要再考虑清楚吗？ “没了解完啊，就了解了一个大概，我看他不像是有脑子胆子干坏事的。” 顿了一下，连世堪又道，“郁如，我感觉你是很认真谨慎的那种，如果跟了一个人，估计就是一辈子了。你要是谈恋爱，肯定恨不得把那个男的拧瓶盖是左手拧还是右手拧都了解清楚才跟他在一起的吧？” 郁如笑了，点点头。 连世堪也笑，“我跟你是完全相反的，我是觉得，了解得差不多，知道他这个人基础三观是没问题的，又对他有点意思就能试试。我感觉有的东西只是观望真的发现不了，得切身体会才知道。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每一个都了解个好几年，青春就没了。哎呀……” 她叹了口气，“不过你这种也挺好的，不开始就没有伤害和痛苦，我有时也是你这么想的，但是恋爱脑上来了挡都挡不住。反正现在就这样了，你不用担心，要是尤静仪对我不好，我就把他踹了让他滚。要有爱人的勇气，也要有恨人的力量，做错事，跟错人，就为自己的决定痛快买单离场，你说是吧？能谈就谈，谈不了就不谈，能结婚就结婚，不能就不结，健健康康开开心心不就好了吗？人生就是三个字，那咋了！” 郁如点点头，在手机输入文字：但是男的一旦诡计多端，防不胜防，女人很吃亏的，他们身体强壮，不好对付。 “没事呢，我知道你怕我被骗被欺负，我考虑得挺清楚的。两个月……也够了。其实我感觉有的时候日久还不一定能生情能了解对方呢。真不喜欢的，一辈子都喜欢不了，离不开只是骨头里的劣根性在作妖，自尊心在挽面而已。所以，短一点时间的，也挺好的。尤静仪家里没我家里情况好，要是他欺负我，我爸妈绝对找人整他的，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胆子没那么大。” 郁如点点头，手机上输入：你说的是，反正只要有能力给自己的痛苦断后就好。 “是啊，我的试错成本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郁如又在手机上输入文字：那个男的愿意为你花钱吗？ “愿意啊，他挺大方的喔，在一起两个月，不算买礼物，单纯就是转钱，就给了我二十万，可能还不止，我也不记得具体多少了，反正有几十万。这钱对我来说一般般吧，不算那种特大金额，但对他来说差不多就是全部了。他还没接手他家里的厂，每个月……听他说他爸妈每个月给他十万块。他说我要是跟他结婚，这十万块，我跟他对半分。” 郁如点点头，在手机里输入文字：那他爸爸妈妈是什么反应？ “他爸妈……”连世堪思索一番，道，“他爸妈应该对我挺满意，我看他们的样子就是巴不得我早点嫁过去。他爸妈应该挺了解尤静仪的，知道单靠他可能守不住家里的产业，特意就想找个有生意脑子的儿媳妇来帮忙。” 她轻笑两声，又道，“这种帮人家管家业的福气我可不想要，这不就纯纯给他们家当免费劳动力吗？他们家那个钱不给到位，我肯定是不帮忙的。不过我跟你讲，他爸妈也蛮大方的，估计也没把我纯当牛马，第一次去他那里就给了我十万块的大红包，我让尤静仪走法律程序把那大红包转给我他们也乐意。” …… 二人在餐厅吃完饭，连世堪带郁如回了自己的仓库挑衣服。 在这个仓库，郁如还见到了连世堪的新男朋友尤静仪，他在帮连世堪这里的工人搬货。本人比照片好看一点，看着是文弱清秀，但似乎也不是那么没有男子气概，像个半男不女的人，只是比较文质彬彬罢了。 连世堪把郁如拉到角落，让她悄悄观察尤静仪，“郁如，怎么样，那个穿白色短袖的就是他。” 郁如点点头，在手机输入文字：挺好的，看起来很踏实，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的样子。 “嗯，对啊，他不抽烟喝酒的，也不打游戏，平时就喜欢刺绣插花，还有勾拖鞋，我跟你讲，他给我勾了十双拖鞋。”连世堪有点骄傲地说道。 郁如点点头，在手机上输入文字：挺好的，不抽烟喝酒打游戏，一般来说都是个能当正常人比较有责任心的，我感觉找另一半要找这种。 “对，我就是知道他不抽烟喝酒打游戏才把他看顺眼的，不然真看不上，我把他拉过来给你认识认识?” 郁如摇头，在手机上输入文字：我认识你就好了，你老公不用认识。 连世堪笑了起来，“怕什么？只是叫你认识，又不是让你跟他一起吃饭，你这边界感在我这里不用卡太死。我去叫他啊。” 不等郁如回应，她就直接大步朝尤静仪走去，将他拉到了郁如面前。 “郁如，这个就是尤静仪。” 给郁如介绍完，她看向尤静仪介绍道，“这个是郁如，我的好朋友，她不会说话，要交流只能文字和手语。” “你好郁小姐。”尤静仪略微躬身点头致意，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看上去是一个憨厚忠诚的老实人。 郁如笑着点了点头，用手语比划了一个“你好”。 双方认识完，连世堪把尤静仪拉回了原岗位继续干活，她就带着郁如去挑衣服。 挑选之前，郁如环顾周围一圈，在手机里输入文字：为什么他也在这里？他是想打入你的内部事业来了解你吗？ 连世堪笑了，“没有，你的警惕心系数百分之一千呐。我这段时间有几个工人，一个又家里有事，一个又生病了，一个又这啊那的来不了，然后刚好最近单量比较大，有点忙不过来，他知道了就给我帮忙了。他能知道个啥？他就是个搬货的苦力，我的商业机密肯定不会让他知道的。” 郁如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而专心挑起的衣服。 连世堪没走，还站在一旁盯着她看，“郁如，等一下你挑完衣服了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郁如扒拉衣服的手顿住，转过头去看她，用眼神询问她是个什么东西。 “发财树。”提到这个，连世堪喜上眉梢，“上个星期我才种好的，不知道是不是跟它有关呢，我这周不仅爆单了，退货率还很低呢，赚的全是钱。所以我得好好供着它，等一下你跟我去看看，顺便帮我设计一下它周围的环境。我觉得周围的环境太丑了，配不上它。” 郁如点头。 第124章 一个男人 挑完衣服，郁如跟着连世堪去看她的发财树，尤静仪也跟着一起去。 “郁如，我跟你说，我这个发财树可是……” 话未说完，连世堪抬眼瞥见有两个男人正各自用手抓着她的发财树叶子来回薅，一看就是在行不轨之事，她大忙大声呵斥他们。 “喂！干什么！” 两个男人闻声，转头看了过来，见他们这里来了三个人，便自觉力不敌众，赶紧逃跑。连世堪下意识追了上去。 她一跑起来，尤静仪也跟着跑。 想不到尤静仪看着文文弱弱，不像是个能大运动的，跑起来倒是矫健，他跑起来跟连世堪不相上下，三两下就追上了其中一个男人，连世堪刚好抓到了另一个男人。 “不许跑，你老实一点！不然就送你到警察那里喝茶。”连世堪死死揪着手中抓到的那个男人的衣服厉声说道。 那男人好似没听她的话，还在一个劲不断挣扎。片刻，他不动了，一只手往口袋摸去，摸出了一把剪刀往连世堪刺去。 “啊！” 连世堪尖叫一声，松了手。 正好尤静仪这里已经用裤腰带把抓到的男人给捆好了，听到连世堪的叫声，他猛然抬头。 “世堪！” 再转眼一看，那刺伤她的男人还在挣扎着起身，刚刚连世堪乱踢了他一顿，他下半身被踢疼了 没那么利索。尤静仪趁机冲上去去制服他。 对方可是有武器的，连世堪虽然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却也不想有人因为她受到伤害，她急忙去拉尤静仪。 “尤静仪，别过去！回来！” “世堪，我帮你报仇。” 尤静仪不甘心，挣开她的拉扯，更快速地往前冲去。那男人已经站起来了，现在的他似乎是被激起了战斗欲，也不逃跑了，直接举着剪刀准备来个狠招。 尤静仪紧紧盯着他，瞄准机会朝前跑去跟他近身搏斗。 连世堪慌乱地看向四周，寻找能攻击的武器，又去找郁如。 郁如来了，还带了一根废铁棒。 她不仅走路声音小，跑步的声音也小，在尤静仪和那外来男人纠缠得难舍难分时，她用力挥舞手里的铁棒朝男人的双腿打去结束了这场打斗。 “啊啊啊！” 男人吃痛，跪了下来，剪刀也于手里掉落。 郁如更靠近他，一条腿使劲往前踹去将他踢翻在地，等人倒下，她就用手里的铁棒避开人体要害在他身上来回抽打。 她这狠劲看着可吓人，连世堪都受到了轻微的惊吓，回过神来，她赶紧阻止，免得闹出人命。 “郁如，郁如，可以了可以了。” 郁如也是有分寸的，等多打了两下，铁棒下的人不太会跑走了，她就停了手。 铁棒她没丢，依旧握在手上，她带着铁棒走到连世堪面前，一只手指着她被刺开一个小洞的外套，用眼神询问她是否有事。 连世堪摇摇头，“应该没事，估计只破了点皮。郁如，那你没什么事吧？那铁棒看着怪重的，你没扭伤手吧？” 郁如摇头。 “世堪，你让我看看你的手。” 一旁的尤静仪看郁如没什么事，又去看连世堪，他神色着急担忧，不顾连世堪反抗，马上就上手去扒拉她的袖子。袖子拉开一看，确实是没什么事，幸好天还冷，穿得多她，只是手破了点皮，渗出了一点点血。 就是这么一点血，却让尤静仪非常不安，“世堪，疼不疼?” 连世堪摇摇头，双手扶住他的胳膊，紧张地问道，“你刚刚怎么这么猛?吓死我了，叫你别去你还去，他可是有刀的啊。” 说到后头，连世堪莫名有些委屈，她一只手在尤静仪的肩膀上打了一下，以此发泄不满，“你出事了怎么办?” 尤静仪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了她，“对不起，我看你受伤了，就想着要报仇。” 连世堪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尤静仪身后的地面，随即将他推开了些距离。她捧住他的脑袋，在他嘴唇上用力亲了一口，而后道，“尤静仪，你是个真正的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 这对即将成为新婚夫妇的有情人在此刻达成了某种默契。 虽被给予厚望，愿连着几世堪当大用，将来成为栋梁之才，人中龙凤，但偶尔也需要软弱一下，依靠别人放松。尽管人如其名，真是婉静有仪，可内心却想顶天立地一次。 他们，互相填补了缺失的那一点空白。 站在一边的郁如见这一幕，默默背过身去不看他们。 …… 郁如回到见山云庭，已是晚上九点钟。 来连世堪这祸害她发财树的两个人是她对家派来的，目的就是想把她的发财树弄死让她破财。 由于发生了比较激烈的打斗，也是担心人心险恶，这事没法私了，去了局子里处理，她作为参与的其中一员，也跟着奔波，从白天到晚上，到现在才回到家。 回了见山云庭，她先放好从连世堪那里带回来的衣服，然后就往云迹星家那里走去。 云迹星早在八点钟的时候就做好了饭菜等她回家吃饭，她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才到他那里。 云迹星在客厅等着她，见她来了，他即刻站起身笑着迎了过去。 “阿如，你来了，我们吃饭吧，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大菜，还有个新菜，等一下我给你看。” 郁如勉强挤出笑容面对他，[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今天又去局子里了，所以回来晚了，下次你就不要等我了，你先吃。] 云迹星牵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她，“没关系，也没有等很久。怎么了今天?有没有受伤?” 郁如摇头，[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了再说。] “好。” 云迹星拉着郁如的手带着她往餐厅那里走，同时给她介绍今天的菜。 “阿如，今天我做了个乌鸡白凤丸蒸乌鸡，不加一滴水的，听说吃这个对身体好，你会痛经，吃这个来月经的时候就没那么痛了。” 听他这么说，她疑惑地抬起头来看他。她是会痛经，非常严重的那种，痛到几乎晕厥，每次还会痛到呕吐，这个事情就明时随知道，其他人她可都没说。 感受到她的目光，云迹星也朝她看去，他微笑道，“阿如，你不告诉我也知道，我问了卫爷爷的，而且这方面我有点了解，一般气血亏的都会有那种症状，你贫血，肯定也会那样。” 郁如点点头。 云迹星做的菜蛮多，四菜一汤，不过除了乌鸡白凤丸蒸鸡，其它菜分量都小，估计是怕吃不完浪费特意煮少的。 “阿如，你先坐，饭还在锅里，我去端过来。” 郁如点头。 第125章 她可以 云迹星做出来的饭菜很不错，色香味俱全，可郁如却莫名有点反胃觉得恶心，吃不下去。 她今天太累了，身累，心也有点累，跟连世堪交流了一下婚恋的那些事，她自己的观念受到了一点冲击，开始思考起了她跟云迹星之间的关系。 她跟连世堪的观念是完全相反的，她完全做不到她那样敢爱敢恨的洒脱，这样的思考让她有些困扰。 她突然发觉她对云迹星还是有挺多抗拒的地方。那么，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吗？真的爱上他了吗？没爱怎么可以结婚?她现在在干什么？ 她明白一个人怎么摆脱空虚和焦虑，无非就是行动起来，不管目标大小，只要专注于提升自我，不用去想太多，踏踏实实地努力就好。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最恨的就是自己这一点，为什么她总是想那么多，为什么她还是做不到放松，心态总是要回到小时候那样的无所事事和焦虑恐惧。 从客观的事实现象来看，她已经给自己挣到了好生活，称得上家道从容，相较于大多数拼尽全力甚至搭上半条命却只能糊口度日的人，她可谓是如登春台。懂得知足，看得到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才会幸福。她看到了，那为什么还是老爱胡思乱想发疯呢？ 人生并没有那么多大起大落的转折，陵谷变迁，风云变色不过都是一瞬，珍惜当下，认真过好现在才是重中之重。允许自己稍微虚度时光，接受自己无所事事，平平淡淡地过着其实也是生命的力量。 她做不到，她还是做不到。 她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设想自己被抛弃的事情，又设想她该如何应对，每当这个时候，她会无差别憎恨所有人，最恨的是她自己。 十几年了，还是这样。 “阿如，吃多点，我相信你能做到的。”云迹星一连给郁如夹了好几块乌鸡，想着今天的菜做这么香，应该能让她稍微开心一点的。 他抬眼去看她的反应，却见她双眼含泪，有两颗水珠沿着脸蛋慢慢往下走。 “阿如，怎么了？”他赶忙起身走到郁如身边坐下。 郁如平静地看着他，没作反应。 她想跟他说说心中的苦恼，可她惊觉她已经在云迹星面前流过太多泪了，她不想自己总是脆弱的，她还是更想以一副强大而不尖锐的形象面对他。 郁如用手擦了擦面上的泪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我没事，我们吃饭吧。] “怎么会没事呢?怎么了？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云迹星关切问道，又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纸巾给她擦脸。 郁如还是摇头。 她想独自面对这一切，实际上，确实也没什么，只是她今天的内心脆弱了，想的多觉着难受而已。 《庄子·齐物论》言：“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事物不断嬗替，生命是生生不息，万劫不朽的，一个掷地有声的生命或许暂时会落败，但怎么会永远都萎靡?她要坚强一点，向自己证明，她没那么快被打倒，她能做到更多，她要好好利用自己拥有的一切，好好生活，包括解决如今的困难，爱。 郁如起身，去到洗手间把脸洗干净了才回到餐桌面前。 她在座位上坐好了，云迹星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阿如，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担心你。” 郁如脸上扬起笑容，伸出一只手搭在云迹星的后颈上往上摸他的脑袋，她摇摇头，又比划手语。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为一点小事精神内耗，我现在已经自我消化了，我们吃饭吧。] 云迹星抚摸着她的手臂，盯着她沉默片刻，认真道:“阿如，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很多时候我们的痛苦都源于自身的价值观遭受冲击，不要担心，暂时让自己忙活起来，让自己充实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郁如点点头。 …… 二人吃完了饭，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畅想未来。郁如被云迹星抱在怀里，靠着他的肩膀坐着。 “阿如，刚刚的饭菜好不好吃?那个乌鸡怎么样？” 郁如点头，[都很好吃，你跟老师傅学过吗？] 比划完，她竖起了两根大拇指。云迹星笑着抓住她的手，“有一些学了，有一些自己琢磨的，你喜欢吃就好，我对吃没什么讲究，只要你爱吃就好。” [我对吃也没什么讲究，只要它对中国人来说是食物我就能吃，平时做饭你不用很纠结的，弄你喜欢吃的就行了。] “你爱吃什么我就爱什么，我是你的小跟班。” 郁如看着他，只是笑，没多的反应。 两人静静地抱在一起，过了一会，云迹星开口道:“阿如，我们在一起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我都没有怎么陪你，下个月，下个月我能空出时间来，我们一起去旅游好吗？在外面游半个月再回来。我想带你走遍全世界。” 郁如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想了想，她比划到，[你工作那么忙，怎么空出那么多时间来?也不用那么久，我理解。你身体吃不消就不用要求自己干那么多事情。] 云迹星微笑，抚摸郁如的胳膊，“工作是要的，但哪能一直工作，这辈子就只剩下工作那有什么意思?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不想工作，先想跟你出去玩。” 郁如盯着他沉思了一会，比划到，[那你还是多玩玩先吧，我觉得你累了。] “嗯。”云迹星将自己的脑袋贴到郁如的脑袋上，脸又去贴她的脸。 “是累了，很多时候我很想停下来，什么都不做，就像现在跟你在一起，或者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吃饭，但是如果我停下来不进步，我就守不了我的家了。我需要很多钱，很多权利。” 郁如转动自己的脑袋去观察云迹星的神情，手上比划到，[是因为云留怿和云权吗?] “一半是吧。” [为什么家里那么多人都打败不了他?他坏了那么多年大家都不知道吗？] 云迹星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有过怀疑但没深究。云留怿三四岁的时候就养在我们家了，爷爷奶奶没有亏待过他，兄弟姐妹也没有因为他是外来的欺负他，他就像爷爷奶奶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放在跟前教养。加上那么小的孩子，一般都没有什么记忆，大家就没想过他会干出那些事情来。谁知他是从来到云家那会就一直记恨着我们家。” [为什么记恨?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们家每个人都自身检讨了自己的行为举止，没有任何问题，从我们这方来看，找不到他仇恨的缘由。其实在他来到云家之前，他跟我们毫不相干，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他家里的人。因为某些曲折，他被多方托付，最后在我们家安定。” [他是难民吗？你们大发慈悲把他收留了?]郁如面上有点疑惑。 听她这话，云迹星笑了，他伸出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道，“可以这么说，是个难民。” [可是我听说有钱人家里的孩子干什么都是被监视的，你们家没有吗？] “有的，但爷爷奶奶只是在大方向上盯着，防止我们走歪路而已，不会一举一动都监视着。家里人也太多了，不可能个个都顾得那么仔细。云留怿和云权……” 顿了一下，云迹星有些感慨地说道：“确实很厉害，够会忍，做事极其谨慎，演技也好得很，等发现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有点严重了。那会发现的时候他干坏事还不是针对我们家，而是对外。爷爷和奶奶顾及养了他这么多年已有感情，只是考虑把他们从家里除名，再给他其它一些不至死的惩罚。后来，事情就发展成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样子。他们父子俩的主阵地在漼城，我们家主要是在华城河城和南城，再怎么有权有势，总归是在自家主要经营的地方比较能走动，外地的事，不好管。所以，这也是制裁他们父子的难点，就是打点外地那边的关系。” 郁如听了，靠在云迹星的胸膛上不动了。 第126章 原谅我 良久，她直起身子，做手语，[云留怿跟爷爷奶奶的其他孩子比较，具有等同亲生子女的法律地位吗？有签收养协议吗？] “这个……”云迹星思考了一下，“没有，爷爷奶奶说，他们很早之前就把云留怿从法律层面跟我们家剥离开了，所以，他跟我们家之间没有具有法律效力的联系，也没有继承权。” [可是你们家跟他往来那么久，还把他养大了，已经构成了某种关系，他们要是出事还是或多或少会牵连到你们吧？] “嗯，所以就有些麻烦。不过，最近发现了个事，要是证据确凿一点，到时候国家会出手，云留怿，可能也包括云权，很大概率要判死刑。” [什么事?] “他吃国家项目，好像在骗税，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我猜是，我们这可以按比例退税，他在国外开公司，将国内出口出去的东西虚标价格，又提前准备好进来的外汇，伪造增值税发票，领补贴。骗了好多好多钱，保守来说绝对有几十亿，上百亿也有可能。” [这个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爸爸出去跟人吃饭，有个人喝醉酒说漏嘴了，说的不多，很多都只是我跟爸爸的猜测，但估计差不多是这样。” 郁如点点头，又靠在云迹星身上沉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的拖鞋，看上去在思考。 半晌，她比划到，[他们两个的电话号码和身份证号码还有名下最大的公司你知道是什么吗？] 云迹星看着郁如，仔细端详她，开口道，“阿如，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但如果你想知道云留怿他们这些信息是为了帮我调查他们的话，我不能告诉你。这件事情牵连的层面很广，不管是人还是机构公司都非常多，很危险，我不希望你参与。” [但我跟你结婚了，你受到什么，对我来说也有关联。] “是。”云迹星点点头，两只手捧住郁如的脸，“所以要委屈你，暂时不能在一些商业性质的场合上跟我抛头露面，等云留怿那件事有进展了，我才能跟你同时出现。” 郁如别开眼，将他的手拿下，[既然调查他们是这么危险的一件事，你这样我很没安全感。] 云迹星被她这话说得心里头一阵刺痛，看着她突然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住她，认真跟她道歉。 “阿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妥善安置好你的。” 郁如在他身上靠了一下，又轻轻推开他，[那你呢?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接受你，你现在以身入局丢下我?] 比划完手语，她别开了眼。 云迹星摇摇头，再一次抱住她，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阿如，不是以身入局，没到那种地步，我很惜命，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郁如抬起头来，凝视他，眼中染上了些许愠怒，她忽然就不想靠在云迹星身上了，心中莫名烦躁，她也不知道自己烦什么，就是有些抓心挠肝的痛苦。 内心挣扎几回，她轻轻推开云迹星，站起身来往外走。 “阿如，阿如……”云迹星赶忙起身去追她。 “阿如，阿如……” 他及时拉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任凭她如何挣扎都不松手。 郁如放弃了，走也不是办法，好好说话才能解决问题。她本想将云迹星推开一点，空出位置做手语的，奈何他抱得很紧，怎么推都没用，她只好暂时老实地靠在他身上。 “阿如，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郁如点头。 察觉她的动作，云迹星才稍微松开了她，“阿如，你刚刚是不是点头了?” 郁如再次点头。 “阿如，你别走，不要生气，我们再好好谈谈，好不好？” 郁如点头。 “那我先送礼物给你，你消消气。” 云迹星忽的一把将她抱起，带着她往自己的卧室走。 来到卧室，他把郁如放到自己的床上让她坐着，自己又走到一旁拿礼物。 他提起两个袋子和一个盒子回到郁如面前，将它们打开，道:“阿如，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就稍微原谅我一点，好不好？” 第一个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件用了盘金绣、打籽绣、螺钿工艺等多种复杂工艺制作的白仙鹤百卉圆领长袄和云肩，再加一条绿色马面裙，配了个多宝革带，第二个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件白狐狸毛斗篷，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整盒宝石戒指，莫约十枚。 长袄是五彩斑斓的白，色彩淡雅却绮丽，上面的图案有仙鹤、各类花卉、小桥流水、祥云，意境很好，因为用了螺钿工艺，这些图案看起来大部分都光润鲜亮。 革带跟长袄一样色泽艳丽，主体是黄金做的，上面又嵌入了玉石、珍珠、宝石和各色玛瑙。 这几样东西无论哪个都是好东西，制作材料价值高，样子也漂亮，正常人不可能不喜欢，郁如也不例外。 只是，这些东西她不是没有见过，她自己也有本事弄一套。比起这个，她更稀罕的还是云迹星。 她伸手拿起长袄看了一下，就把它轻轻放在一旁，去拉云迹星的手。 这是示好的信号，云迹星赶忙握紧了她的手，“阿如，对不起。云留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而且现在不只是我在想办法处理云留怿，大伯伯和姑姑一家也在，我们三家是一起在想办法。” 郁如点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似乎是偏向不高兴那一边的。 ……………………我是分割线……………… 革带：革带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由此逐渐出现了利用带钩和带扣进行扣系的形式。到了唐宋时期，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革带制度。 一条革带主要由带鞓（ting）、带銙（kuǎ）、带扣、?（chá）尾四个部分组成。 其中，带銙也称为“带胯”，是附在革带上的装饰物，质地有玉、金、银、犀、铜、铁等，其中玉带銙最为尊贵。 在明朝，革带的形制和装饰品的使用有着严格的规定，象征着官员的身份和地位。明朝的革带是束而不系的，不像唐宋时期那样起到束腰作用，而是仅悬于腰际，变成了纯粹的装饰品。 腰带的使用不仅是对衣服的一种约束，也是对人的约束，对道德伦理，对法律法规。 另外，很多人可能以为身佩革带只是男子的专属，女子不能穿戴，不是的，革带是男女皆可。从很多明代古画中，我们都能看到，一些身着大红通袖袍的女子都有穿着革带。 穿这个的场合会比较正式，身着吉服（古代礼服）的时候都会穿。穿这个也是象征了自身的身份地位和家庭的情况。 参考资料：1.烟台文旅云 2.甘肃经济信息网 3.中国青年报发表的文章《一条衣带中的道德、等级、文化》（作者系百家讲坛《中国衣裳》系列讲座主讲人李任飞） 螺钿：中国传统装饰工艺之一，即指将螺、贝、蚌等软体动物的体壳加工成薄片，刻画并拼组成花草、人物、鸟兽等纹样，镶嵌于漆、木等器物表面的装饰技法，也作“螺甸”、“螺蜔”、“螺填”、“陷蚌”等。 其起源甚早，在陕西、河南、北京等地发掘的西周（前1046~前771年）墓葬里都出土过镶嵌蚌泡的漆器，有的学者认为这就是螺钿工艺的滥觞，目前所见比较成熟的螺钿器物是出土于唐墓内的漆背螺钿铜镜和收藏在日本奈良正仓院的螺钿玳瑁八角盒、螺钿紫檀琵琶等。 宋代的螺钿器物比较普遍，《髹饰录》所记的“壳片古者厚而今者渐薄”的薄螺钿（或称软螺钿）工艺，一般认为就是在此时开始出现，并逐渐占据主流位置，同时厚螺钿（或称硬螺钿）工艺也并未消失，在大型家具的装饰中还形成独特风格。 元明时期，螺钿工艺所使用的贝壳品种更为丰富，加工更为精细，发展出加彩漆、描金、金箔、金银嵌错和加“沙”（即撒壳屑）等辅助手法，创造出五色斑斓的效果，正如《髹饰录》所言：“百般文图，点、扶、钩、条，总以精细密致如画为妙。”至17世纪，螺钿工艺达到高峰，产生了江西吉安等主要产地，涌现出江千里、方信川等着名匠人。 入清后，薄螺钿工艺进一步向轻巧细致发展，受嵌器物的材质也趋于多样，除漆、木外，玉石、象牙、金属等都有嵌螺钿装饰的实例。 清中期以后，螺钿作为百宝嵌工艺中诸多镶嵌材料的一种，往往与宝石、玉翠、象牙等共同出现，单独的螺钿器反而少见了。清代螺钿工艺产地可能集中在扬州、广州等地，内廷造办处也能制作，名匠见诸记载的则有王国深、卢映之、卢葵生等人。 上述资料来源于故宫博物院 屎壳郎推大的棒子偷了我们的螺钿已经准备申遗了。好多人以为螺钿是棒子的，而且不仅是我们自己人这么认为，世界上其它人也这么认为，曾经有个亚洲展览馆展出作品时，将螺钿也打上了hanguo标签。 棒子那边街头随处可见螺钿的身影，墙上的宣传海报、小吃摊餐车上，电视剧电影里面也有，他们对螺钿的宣传力度非常大。现在螺钿还变成它们的国宝被奉为国礼了，也成了让他们倍增光鲜的一件东西。 殊不知，他们极大一部分螺钿是从我们这里买过去的，买过去之后就模糊螺钿的起源，加大力度宣传，一口咬死起源于他们自己，再推出提前编好的历史，就让人误以为是他们的了。 第127章 给点钱 刚刚郁如发怒起身离开的时候，云迹星看出来了，她在无意识地、不能自控地狂躁，这样的话，心理病和精神病发作她总要占一样。 他上辈子就这样，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处在这个状态，所以他很了解这些疾病，郁如一看就是发病了，不顺从不听话只会刺激她的情绪，他只能对郁如百依百顺，尽量顺从她的话。 他再次安慰道，“阿如，别担心，相信我，好吗？” 郁如沉默良久，终究点头了。随后，她别开眼不去看云迹星，转而伸手去叠拿出来的那件长袄和马面裙。她累了，她准备收拾好礼物将它们带回去休息。 “阿如，我来吧。”云迹星即刻主动接过了她的活。 收拾好东西，他们坐在一起又聊了会天，云迹星就送郁如回她那里休息。 郁如还没洗澡刷牙，他就在她那等她洗漱完，然后送她上床睡觉。 “阿如，睡吧，我们明天见。”云迹星在郁如额头上落下一吻，“不要想太多，相信你是最棒的，就够了。” 郁如点头，比划了一个“晚安”的手势，就闭上了眼睛。 云迹星轻轻拍了几下她被被子盖住的肚子，俯身道，“阿如，我走了，晚安。” 话音一落，郁如的手又伸出来抓住了他的手。她还闭着眼睛，手却是有力地抓着他。 见她如此，云迹星重新在她身边坐好，“阿如，还有什么事吗？还是，你想要我在这里多待一会?那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好不好？” 郁如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云迹星的视线往下移动，去看郁如的手，刚想把她的手拿起塞到被子里面，就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盯着她的手，心中顿时有种莫名的钝痛，随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 隔天，郁如早早起床。 洗漱完，她脚步轻轻地走到了云迹星身边去看他。 云迹星昨晚留在她房间睡觉，但不在床上，是在旁边的一张软底的贵妃榻上睡。她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就离开房间往外走。 在家里吃完了早餐，她就收拾好自己出门去了。 虽然她还被情情爱爱困着有些忧愁，但一码归一码，再怎么忧愁她还是得吃饭生活，要生活就要挣钱，今天她就是出去挣钱的。 她现在还有帮人画图做设计，但是不再给以集体为单位的客户做建模，也不做宣传海报的设计了，做这个甲方事多，抄袭还严重，做得她身累心累。 她很早之前就开始自学画画，画出来的画有成千上百幅，两个大房间才够装她的作品。这么多画，她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她就将给人做建模和宣传设计这一部分赚钱的路子换成了卖画。她找着了渠道将画卖给喜欢中国传统工笔画的有钱人，一幅画可以卖几千到几百万不等。 她并不有名，按理说，她的画也一文不值。 只不过，她画的东西跟宗教和风水沾亲带故，有钱人最喜欢这种，所以他们买她的画，大部分不是买她的才华，而是买自己的信仰，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的信仰不值钱，为了面子，他们往往会给出惊人的价格以此证明自己对天神的尊敬。 郁如今天出去所谓的挣钱，就是把四幅刚画好的护世四天王工笔画邮寄给它的买主，这样她就能拿到尾款，加上定金，四幅画挣三十八万八。 邮寄好画，她又动身前往华城的某家餐厅见高雯茵。 高雯茵依旧天天给她发很多信息，哪怕她的回应并不算热烈。就约她这件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只是她都没答应。 这几天又约了一次，郁如估算着应该是第三十几次她约她了，就答应了。 她么，想着对方还没干什么不好的事，暂时没有侵犯到她的利益和让她不快，就没必要闹得不愉快让场面难看，毕竟三十多次都不答应看得出来很刻意，就答应了今天见面。 另一头的高雯茵，她在梅城待着，正在打扮自己，准备去找郁如。 梅城是离华城很近的一个小城，以农家乐而闻名，每年都有不少人前往这里度假。 化妆化到一半，高雯茵所在的房间传来了敲门声。她放下手中的化妆刷，拿起手机查看里面的信息，先确认一番重点关注的那几个联系人都没发什么特殊信息给她之后，她才去门口那里开门。 开了门，就见一个模样还算帅气的高大男人站在那里。 “博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去跟那几个老板吃饭吗？”高雯茵一脸惊喜地问，一手去拉男人的手。 曾博源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径直往房间里面走，“还没那么快，晚上才跟他们吃，雯茵，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前几天你不是说心烦想出去散散心吗？” 高雯茵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笑道，“今天不能跟你出去啦，因为我跟一个朋友约好了见面，我们改天再一起出去，好不好？” “我也可是约了你很多次啊，什么朋友比我重要这么多？” “这你也要比较。”高雯茵拉着曾博源在椅子上坐下，她自己则是在他的身侧站着。 她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又道，“我的朋友是一个女孩子，她在女孩里排第一，你在我认识的男人里排第一。” 曾博源被她这话逗的一脸笑容，满面春风，“那行吧。雯茵，你跟你那个朋友约了是什么时候见面的？我送你过去吧。” “你这么忙还是不要送我了，我自己过去吧。也很快的，就在华城那边，这边有高铁直达。” 曾博源没有多想，点点头，拉住高雯茵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那行，你自己出去的话小心一点，有什么需要的你告诉我一声。” “我现在就有需要的。”高雯茵环住他的脖子，“我去跟朋友玩，你是不是要给点我逛街的资金啊?” 曾博源立刻掏出手机，给高雯茵转钱。 高雯茵盯着他的手机，看到他输入的金额后，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会给女人花钱的男人最帅了，曾总，要是你能再将给的钱钱翻多一倍，你就是宇宙最帅的男人。” 曾博源抬起头来，道，“雯茵，再给我就穷了，我爸该查我了，今天先这样，下次我再给你多一点。” 高雯茵面上含笑地看着他，实际却是腹非心谤，暗地里将他骂了个遍。 她知道曾博源大概的底细，跟他要五百万都不多。梅城这里第二大的农庄正是他家的，以后，他就是接管农庄的人，管这么大个农庄，加之旅游业也算是暴利行业，拿不出几十万来绝对不可能。 “我们要努力工作挣钱，可是也要会花钱啊，是不是？不享受生活挣钱干什么？”高雯茵去挠他的脸，“叔叔知道了不会生气的，因为你这是享受生活的一部分，他肯定也希望自己的小孩高兴，过得潇洒，对不对？” “这钱是你花，你享受还是我在享受?”曾博源笑着问。 “我们都享受。”高雯茵蹭了蹭他，“难道不是吗？我花钱我就美，我美等于你有个让人羡慕的女朋友，叔叔跟阿姨等于有个让家里高兴的潜在儿媳妇人选。” 第128章 郁师傅，我喜欢你 高雯茵最后从曾博源那里拿了十五万，钱一到手，她就立刻出门出发去找郁如。 走出曾博源家的农庄，她收到了周禾易的信息。 “茵茵，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高雯茵脚步停住，思考一番，给周禾易发去信息：周周，我在阳光商城这里，你过来吧，路上小心一点。 给他发完信息，她即刻叫了一辆车送自己去阳光商城。 二人在阳光商城碰面，高雯茵上了周禾易的车。 周禾易看起来有点憔悴。 高雯茵看出来了，她关切地问道：“周周，怎么了？是不是叔叔阿姨还是不同意？” 周禾易要和她结婚，前两周他就跟他父母说了此事，结果周爸周妈死活不同意，为此，一家人闹了一场。 周禾易点点头，声音沉闷，“茵茵，你放心，我再跟我爸妈说一下，他们会同意的。” “周周，是不是叔叔阿姨不喜欢我，我看出来了，如果是这样……” 话未说完，周禾易打断了她，“茵茵，不是的，我爸妈他们不是对你有有偏见，就是……他们喜欢我们本地的女孩，不想要外地的。但要是两个人合适，外不外地的都无所谓的，我会改变他们那种想法的。” 高雯茵静静地看着他，点点头，“周周，我们先走吧，不然郁师傅该久等了，晚点回去我们好好聊聊。” “好……” 高雯茵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郁如已经在等着了，就见她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手机。 她肩上披了件紫色羊绒披肩，内穿一条荷瓣粉的收口衬衫袖裙子。裙子颜色十分精微绮丽，跟傍晚将近的那一抹紫霞相像，也如含苞未开的荷花尖端处最深刻的粉那样梦幻。裙子上下布满了海棠花的花样，腰间围着一条倒三角型的18k金蕾丝宽腰带，这蕾丝和18k金结合，勾的也是海棠花的样子，花瓣皆用紫锂辉石代替，美轮美奂。袖口也大致如此设计，只不过没镶嵌宝石。更妙的是，这腰带上还缀了一圈蝴蝶拖尾的银链，这就让裙子看起来真像是吸引了蝴蝶的一朵海棠花。 这裙子实在是好看，穿在郁如身上更是美，高雯茵忍不住快速将郁如打量了好几遍。她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一边又整理自己的发型，快步向前走去在郁如身边坐下。 “郁师傅，不好意思啊，你久等了吧?” 郁如摆摆手，表示没有。 高雯茵靠近的一瞬间，她闻到了一股令她觉得刺鼻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这个香水她在挺多男人身上闻过，一般女人不会喷的。想到这一点，她忍不住转着眼珠左右看了看，随即一手指向桌上的二维码示意高雯茵点餐。 高雯茵往她所指的位置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好，郁师傅，我们现在点餐吧。” 郁如点头。 高雯茵举着手机，用它去扫二维码，又跟郁如说话:“郁师傅，你今天可真漂亮，不，我的意思是说你很漂亮。真不愧是设计师呀，太有品味了。”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用手机给她发去信息:谢谢，你也很漂亮。 等餐期间，高雯茵热情地对郁如嘘寒问暖。郁如的有问有答让她更有激情地聊天。 不一会，第一道菜上来了，肉的香味熏得包房满室生春，借着这让人迷醉的香味，高雯茵倏忽一只手拉住了郁如的手。 “郁师傅……” 郁如没有挣脱她的手，只平静地看着她。 见她不拒绝，高雯茵胆子大了起来，直接握紧了她的手，“郁师傅我这段时间一直发很多信息给你，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郁如没回答，只是看着她。 她自顾自地说道：“肯定有吧?郁师傅，其实我也不想那样的，骚扰人是不对的，但是我忍不住。你知道吗？其实跟你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我好像对你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郁如有预感，高雯茵的接下来的话一定会让她马上拎包走人。 果然，高雯茵接着说道：“郁师傅，我想，我可能喜欢上你了，这个喜欢不是一般的，我觉得是爱情的喜欢。” 郁如将手抽出，掏出手机打字，在备忘录上写到：我喜欢男的，而且你和周禾易还在一起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郁师傅。”高雯茵眼中带着些许狂热。 “我跟周周上个月就分手了，我想了很久，我总是忘不掉你，我想跟你在一起。真的爱是不分性别的，只要那个人身上有让你喜欢的地方，你就不会想要考虑对方是男是女了。” 话说到这里，她们点的第二道第三道菜都上来了。 郁如扫视那些饭菜一遍，在手机上输入：我有对象，快结婚了，这事你就不用想了。即便我没有对象，我们现在以后都是不可能的。我们消费观念不同，不可能在一起，先吃饭吧。 她是想走的，但一想到点的这些菜，她也花了钱，好几百块，不吃白不吃，不然浪费了，别说几百块，几十块她都要紧着，现在大环境挣钱不容易，她挣得比一般人多，那也不能乱造。 目前的局面还不是很难看，高雯茵见好就收，即刻点头，“那好，郁师傅，我们吃饭吧。” 说罢，她往郁如手上戴着的金镶伽楠香木嵌福字手镯和嵌着三颗天然野生珍珠的鞍型戒指再次看了一眼。 吃完饭，郁如再次拒绝高雯茵的表白，然后火速离开了现场。 这下好了，她有理由彻底远离高雯茵了。 上个月周禾易还发了信息给她想让她帮忙设计婚纱，说他要跟高雯茵结婚。男方前脚刚说要结婚，女方后脚就说要分手，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猫腻。 不过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她不需要知道她只要远离高雯茵就好。 在她离开之后，高雯茵坐在吃饭的包房里没走。她面上看不出表白被拒绝的悲伤，似乎这件事是无关紧要的，还在认认真真地补妆。 将自己的妆面捯饬干净，她拎上自己的包包离开餐厅，坐上早就预约好的车，前往下一个地方。 汽车一路飞驰，最后在华城这里某家豪华酒店大门前停下。 下了车，她大步往酒店大门走去，她的目标很明确，乘上电梯，绕过曲折的走廊，最后，她在一间房间面前停下。整理一番自己鬓边的碎发，她敲响了房间的房门。 很快，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李永胜，穿着一件浴袍，睡眼惺忪，见到高雯茵，他那肥腻的脸上扬起了笑容，他上下打量她一番，一手往前伸去拉她的手。 “雯茵，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 高雯茵跟着他进去，笑着调侃道：“你等我好久了，还是睡了好久了?最近工作很忙吗？很累?” “见到你就不累了，浑身有劲。” 说着，李永胜的手搂紧了高雯茵，手在她身上不断摸来摸去，一只手还去掐她的臀，“小心肝，想死我了。” 高雯茵朝着他后背的位置看，被他这么一摸，她一下子黑了脸，说话的声音却还是高兴的。 她使劲推开抱住自己的男人，笑道：“洗澡没有我的大老板?” “还没，这次就不洗了吧？我哪都没去，专门等着你，身上干干净净的。”李永胜又去亲高雯茵的脖子。 “不行不行。”高雯茵欲拒还迎，再次推他，“宝贝，这事洗干净了才能干，对我们都好，听话啦。” 几番劝说下来，李永胜被说动了。他是先洗的一方，高雯茵就后洗，先在外面等着他。 他关上浴室的门后，高雯茵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门外偷听里面的状况，听到里面传出脱衣服的衣物摩擦声和水声了，她才放心地远离浴室。 但没走几步，她又来到了浴室面前，对着里面的人大声说道：“胜宝贝，你要洗干净点噢，洗久一点，待会我也进来，你要准备好。” “心肝，那你快点。”里面这么回应道。 高雯茵翻了个白眼，掐着声音甜甜应了一声，就快步走到男人放在房间里的背包面前对他的背包进行搜查。 她从里面翻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鼠标，她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无任何异常，就打开电脑将其开机。开机成功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插入了电脑的接口。 紧着着，她就开始无差别地批量复制男人电脑里的文件，拷贝到自己的u盘里面。 文件量很大，显示传输可能需要三分钟左右。 在文件传输到一半之时，浴室里的男叫唤道：“心肝，你怎么还不进来啊？” 高雯茵赶紧抱着电脑靠近浴室回应道：“胜宝贝，你别急，我要卸一下妆，你再等等。” “那你快点啊。”男人的语气有点急不可待。 等文件传输完毕，高雯茵删除自己在电脑上的浏览记录，将电脑关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里面。 她把u盘藏好，又从包里面翻出了一张很大的图纸铺在桌子上，还拿出了一副像耳机一样的东西放到了上面压着。 做完这一切，她又掏出放在包里面的卸妆工具开始卸妆。 等脸卸干净，她用手机给某个号码发去信息：李太太，您让我帮忙留意的事情今天有消息了，今天看到李总带了一个女人去汇盛帝王酒店，房间1611。 发完这条信息，她又点开自己的社交软件给自己的助理发去信息：小张，半个小时之后，来汇盛帝王酒店一趟，房间1611，带三杯奶茶过来。 待信息送达，她便扭着身子也走进了浴室里面。 第129章 老婆听我解释 二人在浴室里面做了一点不可描述之事，出来之后，本想更进一步做更多，房间门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毫无规律的、剧烈的拍门声。 “谁啊，胜宝贝?”高雯茵一脸疑惑地问。 李永胜面上神情严肃了起来，“我也不知道，雯茵，你先穿好衣服。” “噢。” 两人暂时没管那拍门声音，各自都先穿起了自己的衣服，等穿戴整齐，李永胜开了门。 门一打开，他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一个巴掌就迎面打了过来。 “李永胜，好啊你，我在背后累死累活，你在这里给我偷人。” 打他的是个女人，面目威严，正是李永胜的妻子，方颖。 “老婆，你怎么来了？我……” 李永胜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刚想解释点什么，方颖没好气地说道，“怎么？我不能来?” “能，能，当然能。”李永胜连连点头。 高雯茵就在不远处站着，人还算淡定，看不到惊慌失措的样子，方颖推开李永胜径直走到她面前。她极力忍住自己的脾气，没有一上来就像打李永胜那样打她。 她只气冲冲地看着高雯茵，正想问点什么，高雯茵先开口了，“这位女士，您就是李总的太太吧？” 这话跟方颖提前想到的不一样，她愣了一下，随即双手抱胸，不屑地看着高雯茵道，“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她冷笑一声，“小姑娘，破坏人家家庭可不是什么好行为，会不会做人?不会……” 她终于正眼看高雯茵了，“我教你。” 高雯茵面上保持着笑容，微微弓着身子，把自己摆在了一个较低的位置上，应道，“李太太，我想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没有插足任何人的家庭。我跟李总只是工作上面有联系，李总总是记挂着您呢，夸您贤惠又能干，说您就是他背后的女人，没有您他也成不了事。” 李永胜看这架势似乎还有的救，赶忙走上前去附和道，“是啊老婆，你在想什么呢，我跟这个小姐什么事都没有。你就是天底下除了我妈对我最好的女人，我还找别人干什么，这不吃饱了没事做吗？” 方颖面色依旧绷着，她扫视房间一遍，又问，“工作上的联系要联系到酒店房间里，要死死关着门?你们是耳聋了还是怎么着?我敲了这么多次门你们没听见，还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李永胜语塞，不知该怎么回应，但也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刻意，只能一个劲地说道，“老婆，真没事，你信我，真的，你这么好，我怎么还会找别的人?” 高雯茵立刻接过了话茬，“是啊，李太太，娶您是三生有幸，李总怎么可能会找别人?真是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因为事情有点特殊，所以我们谈话的地方就移到了这里。请您等一下。” 她转身快步走到了房间内的桌子面前，将放在上面的图纸和那像耳机一样的东西拿到了方颖面前展示给她看。 “李太太这个就是我和李总刚刚在看的东西，我计划开一家店，这是规划图，像你这么有能力有见识的人也知道，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开店不容易，那就得拉个稳定投资才行。我跟李总相聚于此，就是为了这个事的。刚刚我们没及时给您开门，是因为戴了这个……” 她晃了晃手上像耳机一样的那个东西，“这个是店里面预定的产品，刚刚就是让李总戴着给他感受效果呢。” 方颖认真将图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发现高雯茵没有说谎，神情终于缓和了一点。 李永胜道，“是啊老婆，刚刚在戴这个东西呢，就测试一下效果好不好，看看小高的店铺选品怎么样，有没有发展前景。” 他双手试探着往前伸去，看方颖没抗拒，他就直接搂住了她的肩膀。 “老婆，小高她要开美容院，我想着你喜欢做美容，到时候可以让小高给你办个贵宾级的服务，所以就亲自来谈这个项目了。我来谈，就能严格把关每一个环节，免得闹出那些不好的事嘛。” “那需要到酒店谈吗？哪里谈不行?”方颖板着脸反问。 高雯茵立马解释道，“李太太，像是医美的这种项目，竞争比较大，您跟李总是夫妻，那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我不怕跟您说，我要开这店，被不少人盯着，有的人还跟踪我呢，为了保密，才来了这酒店里面。不然在外头容易给人监听偷拍商业机密。” 话说到这，门那里又传来了敲门声。 房间内的所有人，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可能是我的助理回来了，我去看看。” 高雯茵说了一句，就走到了门那边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年轻男人，手上提着三杯奶茶，高雯茵将他领进了屋子里面。 她向方颖介绍道，“李太太，这位是我的助理，跟我一起工作的。” “对，老婆，这不是你想的孤男寡女呢，还有小高的助理也在。”李永胜跟着道。 “李太太，正好这工作上的事情商量的也差不多了，您又来了，那我待这也不合适了，我就先走了啊。到时候美容院要是能顺利开业，还希望您能来捧个场，要是有您这么漂亮又有资历的人能过来，我的小院肯定蓬荜生辉，财源滚滚，也是我们合作共赢了。” 方颖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她点了点头，“行吧，你先走吧，有机会，我会去你那美容院看看的。” 这次的危机，被高雯茵有惊无险地化解了，她离开房间之后，就让自己的助理离开，她则是在酒店的休闲室里待着化妆。 在那里等了半个小时，李永胜给她发来信息：雯茵，我老婆走了，你还在这附近吗？ 高雯茵面无表情地发去回复：我在休闲室这里。 李永胜：我过去找你。 高雯茵：我回去找你吧，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第130章 不做小三 跟李永胜结束聊天，她收拾好东西，迅速往1611房间赶。 来到房门口，在进入之前，她从包里掏出眼药水往两只眼睛里面各自滴了一滴。 滴完眼药水，她又掏出一面小镜子出来照，镜子里的她双眼看着雾蒙蒙的，楚楚可怜，她对自己这副样子很满意。 随后，她掏出手机，将录音机打开，又把手机放回包里面，推开门走了进去。 “雯茵，你……” 李永胜见她来了，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高雯茵抹了一下眼角，以一副不理睬任何人的不高兴模样略过他走到了床边坐下。 李永胜赶紧坐到她身边，他伸出手，想去搂她，却被她躲开了。 “你有老婆为什么不告诉我?”高雯茵双眼噙着泪，悲愤地问道，“你不是说你是单身吗？我还幻想我们以后结婚后的生活呢，结果你是有家庭的人，你说我是你的小宝贝。你就是这么把人当小宝贝的?” 李永胜刚刚还在怀疑为什么一切都是那么巧合，想着高雯茵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阴他。现在一看高雯茵哭得梨花带雨，乱了阵脚，什么疑虑都不管了，就知道自己的小情人需要哄。 “雯茵，不是，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高雯茵的眼泪更加汹涌，“你说你最喜欢我懂事聪明，你应该猜到了吧？我一看你太太出现，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现在莫名其妙当了个小三，你说，谁能接受?幸好我还算有点事业心，今天来跟你约会没忘记把图纸带上，又这么刚好，我助理在附近跟他女朋友约会。不然今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场面有多难看。你之前对我好，我一点没忘，我看出来了，你不想离开你太太，所以我才编了那么多事。为的就是不想你失去你的家庭。我把你当成我的全部，处处为你想着可是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雯茵，不是，我没把你当成什么，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真喜欢我会让我当小三吗？永胜哥，我就想要个简单幸福的家，而不是破坏别人的家庭。你再有钱都好，但是，我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了小三，我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了，我们分手吧。” 李永胜一听，急眼了，“别啊，雯茵，我们有事好商量。” “永胜哥，真的，这是没得商量，我看得出，你太太也挺在乎你的，不然也不会特意找过来。她是个好女人，你不要辜负她，你已经深深伤害了一个女人的心，就不要将这种伤害带给第二个人了。” “不，雯茵，我们不要分手。”李永胜抱住了高雯茵。 “永胜哥，不分手不行，我感觉我好像已经被盯上了，上次见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那个红领带的男人，和那个女秘书，似乎对我很大敌意。我心里怕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本事对付那么多人。我们必须分手，为了我好，也是为了你好。就这样吧，我走了，很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陪伴，还有给我的教导，我很谢谢你，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我在当小三。” 话音一落，高雯茵起身往外走去。 李永胜被她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他赶紧起身去追赶高雯茵，并成功在她开门之前拉住了她。 …… 经过一番拉扯，高雯茵从李永胜那里拿到了三百五十万的分手费。 跟李永胜成功分手后，她就打了车，马不停蹄地往河城赶。 周禾易在河城给她租了个房子住，回到河城，她就回到了租的房子里面待着。 她先洗了个澡，将自己在李永胜那里的沾染到的味道全部洗掉。随后，就开始整理从李永胜电脑那里拷来的资料，包括自己从李永胜那里取得的一切信息。 晚上七点， 周禾易刚在自己家的厂里干完活，就来到了高雯茵这里找她。 房子是他租的，他也有钥匙，来到这里，他就直接使用钥匙打开房子大门走了进去。 高雯茵对他的到来一无所知，正在躺在沙发上发信息骚扰郁如。 高雯茵：郁师傅，今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希望你不要害怕。 高雯茵：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好不好？ 高雯茵：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不喜欢你，因为你真是太可爱太漂亮了，人还这么好。 高雯茵：郁师傅，跟你在一起感觉很有安全感，我只在你这里感受到了。 高雯茵：郁师傅，总感觉你是一个很靠谱的人，现在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我没办法不靠近你。你知道的，优秀的人总是让人挪不开目光。 郁如对她发来的一切感到头疼，还有点细思极恐，抬眼向自己的电脑看去，发现目前在画的一个客单，题材就是“百合”。看到屏幕上两个抱在一起的女性身体，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面对高雯茵的众多信息，她觉得做过多回应和解释可能会适得其反，便只简单地回了一句：我要结婚了，我喜欢男的，请你另寻所爱，你这条件，能找更好的。 “茵茵。” 高雯茵还在等着郁如的回复，这会听到别的人声动静，她立刻坐起身子回头看去，见是周禾易，她有些意外，“周周，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我就直接过来了。”周禾易朝她靠近，将手上的花和蛋糕递给了她。 高雯茵接过花束闻了一下，笑道，“好香啊，谢谢你，周周。” 她放下花朵和蛋糕，转而问道，“周周，你是不是刚工作完?” 周禾易点点头。 “那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那你饿不饿?” “我感觉挺饿的。” “啊。”高雯茵满是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不吃饭就过来了，干那么多活怎么能不吃饭呢?我给你煮点东西吃吧。” 周禾易点点头。 “那你先坐着啊。”高雯茵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说，转身向厨房的位置走。 等周禾易吃饱了，二人就开始聊起了正事。 “茵茵，明天你跟我再回家见一下我爸妈吧，好吗？我今天又跟他们说了我要跟你结婚的事情，他们这次反应没有那么大，就让我带你再回去一次，他们想好好看看你。” “真的吗？”高雯茵面上犹豫。 周禾易点点头，“对，茵茵，你再跟我回去一趟，好不好？” 高雯茵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她应道，“那好吧，周周，明天你挑个时间带我回去吧。” 周禾易露出了高兴的神情，“好，茵茵，爸妈其实早就给我准备好了婚房，那明天我们回家见完爸妈，我带你去看看房子吧?” “什么房子，在哪的？” “一栋自建的别墅，离爸妈家不远的。” 一听房子离周禾易家不远，高雯茵内心那股高兴劲瞬间少了大半，但她脸上还是一副高兴的神情。 “周周，好期待啊，我现在就想见到我们的婚房了，多大的呀？” 周禾易想了想，应道，“比现在我跟我爸妈住的那栋小一些，但是我们两个人住，肯定就够了。” “那好，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吧。” 第131章 给我分手 次日， 高雯茵跟周禾易回家见他父母。 他全家人都在家，周爸周妈的神情算不上多热情，周禾然倒是还算欢迎。 周禾易知道自己爸妈在面对高雯茵的时候管不住嘴，会忍不住骂人，就特意挑了饭点带高雯茵回去，想用饭菜堵住自己爸妈的嘴。 效果跟他设想差不多，饭桌前，因为要吃饭，不好多说话，他爸妈果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眼神不是那么的友善。 现场一片死寂。 周禾然左右观察自己家里人和高雯茵的状态，有心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是看到自己爸妈那张脸，她又不太敢说话了。她只能把目光投向周禾易，希望自己的哥哥能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现在凝滞的气氛。 周禾易接收到她的目光，还以为她是想吃放在他面前的大虾，便夹了几只到她碗里。 “谢谢哥。” 随后，周禾易又给高雯茵夹大虾吃。 “谢谢。”高雯茵甜美地说了一句。 周爸周妈听她这声，对视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默默吃饭。 饭菜吃得差不多之时，周母开口了，“小高啊，禾易跟我们商量了一下你们结婚的事情，他想今年就把婚礼办了，你的意思怎么样？想这么快结婚吗？” “阿姨，我跟禾易在一起也挺久的了，感情一直都好，当然想跟他快点结婚了。”高雯茵笑道。 “小高啊……”周父说话了，“这件事我跟你阿姨都觉得有点太着急了，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还是要考虑清楚一点才好，你们，当然，你是个好姑娘，我们看出来了。只不过，人好是一回事，合适在一起后是另外一回事，你们再冷静冷静，过段时间真觉得没问题，这个婚礼我们就办了” “爸……” 周禾易正欲开口，周母暗含警告意味地说道，“禾易，爸妈又不是不让你们结婚，只是让你们再好好想想，我们两个老东西倒是无所谓，就是想看你们过得开心，想让你们想清楚了再说。” 高雯茵拉扯了一下周禾易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转头跟周父周母道，“叔叔阿姨，你们说的是，是该好好考虑的。” …… 吃完饭，周禾易带高雯茵去看他父母给他准备的婚房。 因为房子的钥匙在他爸妈那里，他爸妈又不肯现在给他，他便只能带着高雯茵在房子外转悠观看。 “茵茵，你看这个房子怎么样？” 高雯茵点点头，“挺好的，但是……我感觉如果以后我们要是有孩子的话，住这里就不好，不利于孩子的发展，在城里就会好一点。其实我喜欢像是海城天泓花园那里的房子，那边的教育也很好。” “天泓花园?”周禾易没听说过，“什么样的?” 高雯茵拿出手机，点开与天泓花园的相关信息，随即展示给他看。 最顶上的信息就是它的价格，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均价五千万。周禾易继续往下翻，查看跟这天泓花园的房子信息，里面的房子环境和各项服务无可挑剔，就是贵。 “茵茵，这个房子有点太贵了，我们家现在还买不了，等攒几年钱再说，你看怎么样？我们要是结婚了，先住在这里，等有条件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住。” 高雯茵拉住周禾易的一只胳膊晃了晃，“周周，可是这里的房子很受欢迎，可能过几年它就又贵了，到时候就更买不了了。其实我们现在条件还可以，努力凑凑，可以买到的，你这边出一些钱，我这里也出一些。好不好嘛，我感觉买东西就是买好一点的，这样以后就没那么容易出问题，你说是不是？” 周禾易沉思了一会，问，“茵茵，这个事你让我考虑一下，我得算一下现在有的钱。” “好。” 周禾易家，说有钱，跟那些能上新闻版图的家族比较来又算不上有，客观来说，算是高不成低不就，家里一年的收入几百万，五千万的房子能买，但是要攒很多年的钱。 从长远看来，买那五千万的房子不太划算，他家无力负担这么贵的东西。他本想拒绝高雯茵，劝说她以后就住今日带她去看的房子里，结果反被高雯茵劝动，要买五千万的房子了。 将高雯茵送回租的房子里，他回到自己家，跟他父母商量换一个婚房的事情。 周父周母一听要换婚房，还没听到房子价格的时候，情绪就已经被点燃。 周母激动得站了起来，大骂道，“禾易，你找的这什么人，那边那个房子还不好啊？这周围人谁不羡慕我们那大房子?我跟你爸还没答应你们结婚呢，她就狮子大开口了？怎么敢的?” 周父对此也颇多不满，他皱着眉头，问，“禾易，好好的干什么要换，那个房子哪里不好了?” “爸，妈，不是不好，我们这也是为了未来打算。” “什么打算?骗咱们家钱的打算?”周母翻了个白眼，“禾易，我看那个女的不像是好人，专门骗人家钱的。” “禾易，你知道那个女的家里什么情况吗？我跟你妈看她真不像什么好的。”周父接着地说道。 周禾易不说话了，自己父母这样说高雯茵让他很难受，可他嘴笨，想不出什么好的反驳的话来。 现场陷入了安静，周禾然观察了自己的家人一遍，问，“哥，那你们不要那个房子，你们想要什么房子?多少钱的?” “海城那里的，天泓花园，可能五千万一套。” “什么?”周母尖叫起来，气得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五千万，她脑子里想什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禾易，那女的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里面什么情况?五千万，不行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两个快点分手，不要耽误了你。”周父摆摆手。 “爸，妈，我们可以把现在那个房子……” 周禾易还想解释，周父快速打断了他，“禾易，你想把现在这个房子卖了，不可能我跟你说。你们就不要在一起了，我们家养不起那么贪的人，反正我跟你妈都没看上她，就这样，你们赶紧分手。” 顿了一下，他又强调道，“五千万的房子，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家还没那么有钱，现在家里的房车全买了厂子抵给人家都还不一定能够钱买。” “对，禾易，你怎么想的，想把自己家搞破产睡大街啊？我跟你爸都算好一切的了，她这么一搞，什么都白算。禾易，你想你妹还没嫁出去呢，她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嫁妆也要准备起来了。”周母附和道。 她用力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神情严肃，语气不容置喙，“反正你们最好快点分了，我跟你爸早早就给你相中了一个老婆，结果你自己带回来一个。你现在赶紧分了就跟我和你爸去看看那家的女儿。” 周家所有人都持反对意见，周禾易一个人说不过三个人，只能将失败的消息带回给高雯茵。 高雯茵听了，一副很失落的样子，面上却还是支棱起笑容安慰周禾易，与此同时，她的心里面又有了一个新计划。 第132章 再强调一遍 夜晚， 郁如窝在客厅沙发上敲代码。 她家里面，她妈妈和奶奶因为一直围着家里的家务和一些琐碎小事转，是最不会玩手机的，二人也没那心思和时间学，她先前写的自动操作系统就是植入到了她妈妈和奶奶还有二爸的手机里。 如今一些软件更新了，界面和一些功能有变化，加之她奶奶由于出去上大学见得世面多了，迷上了一个新软件，但是不怎么会玩，她需要写一个新的脚本挂载到她们的手机里。 这期间，云迹星来了。 基本上，他每次来她这里都是大包小包一堆礼物，这次也不例外。 “阿如，来吃饭了，等这么久，饿坏了吧?” 云迹星将提过来的东西全部放到了桌上。 郁如放开自己的电脑，走到他面前，用手语问，[你吃了吗？] “我还没有，就想着跟你一块吃呢。”云迹星咧开嘴笑了，又上前搂住郁如的腰亲吻她的额头。 “阿如，今天加班，提前把明天做的事情做了一部分，明天我就能陪你了，明天我们回爸爸妈妈家一趟吧，再回老宅一趟，让凌爷爷给你检查一下，这么久没看了，得知道一下效果。” 郁如点头。 云迹星又亲了她一下，随之放开她去打开今天带来的礼物。 “阿如，饭菜还挺热的，我们先看看礼物吧。” 郁如点头。 云迹星打开的第一件礼物是一盒宝石，五颜六色，乱七八糟，什么样的都有，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就把它放到一边拿起第二个盒子打开。这里头也是宝石，只不过是已经做成首饰的了，大部分是戒指，看样子，戒指应该没有低于八克拉的。 这些宝石的火彩炫到郁如都没法正常睁眼，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勉强适应了它们的光芒。 [怎么这么多?要花多少钱？] 云迹星抱着盒子在她身边坐下，笑道:“阿如，钱的问题不要担心，这些大部分都是免费的。妈妈前段时间投资了一个矿区，跟那里的老板熟，老板送的，就花了一些加工费加工而已。” 郁如这么一听，放下心来，不过她还是用手语再次强调，[我不要钻石，不要奢侈品，更不要合金和一次性东西做的奢侈品，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云迹星笑着点头，同时手上拿起一个蓝碧玺做的戒指戴到她的手上，蓝碧玺看着最少有十五克拉的宝石那么大。 “阿如，这些保值的，这个，是巴西帕拉伊巴州出的蓝碧玺，基本可以说已经绝矿了，市面上几乎见不到，以后卖了可以赚一笔，好多人抢着要。” 帕拉伊巴，这个郁如知道。是碧玺的一种，直接以它的顶级原产地帕拉伊巴州命名的。 跟普通的蓝碧玺不同，巴西帕拉伊巴州的蓝碧玺不会暗沉，非常明亮，颜色主要集中在绿和蓝之间的色调，看起来就像是马尔代夫的海水。 因此，在它被发现的几十年里，它受到了疯狂的追捧，身价翻了几百倍。 有市场就有需求，它被疯狂追捧，相应的，矿石被疯狂开采。然而，它的产量是天然钻石的千分之一，很稀少，并且矿体很脆弱，不能机器开采，只能人工，人工采矿难度很大。 这诸多因素加起来，让帕拉伊巴濒临绝矿，如今，真正的帕拉伊巴难得一见，它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郁如还没见过真的帕拉伊巴，现在见着了，果真是不同凡响，真的就像是一小片大海被她装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贴着她的手指在流动。 云迹星拉住她戴着帕拉伊巴的那只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阿如，喜欢吗？”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 …… 看完礼物，云迹星拿出了一份财产自愿转赠协议给郁如签。 他们现在婚事敲定，就可以着手准备转让聘礼的事情。东西有点多，云迹星找专业团队给他清算了一个月，他自己挑挑拣拣又几个月，如今才整出一份新协议给郁如。 郁如将新协议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云迹星要给她的东西多得更离谱了，加了二十亿礼金和一些商铺，多到她不想看。 她放下协议，不解地问，[为什么又加了这么多东西？之前那个挺好的。] 云迹星双手抓住她的胳膊扶住她，道，“阿如，那些东西我在追你的第二年就在准备了。现在距离那会又过了几年，我赚了更多钱，那肯定也要将给你的聘礼一起提高的，我这边加了两亿，爸爸妈妈那边又给了十八亿还有别的东西就这么多了。” 郁如摇头，[我不要，我不需要这么多钱，我也不要那么多店铺，我自己都有。] “阿如，你不用焦虑，钱你就留着，店铺有人管，不用你怎么操心。” 郁如再次摇头。 她是真不想要那些东西，但是云迹星百般劝说她劝了好半天，活脱就是她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无奈她只好答应。 东西都给完，饭菜温度也降得差不多了，他们两个没再多扯，直接吃饭。 今天的饭菜水陆杂陈，有鱼香茄子、烤鸡腿、西红柿炒鸡蛋、土豆炖牛肉、丝瓜白贝汤、手撕包菜、蒜蓉西兰花、红烧罗氏虾，鲍鱼炖肘子、两个馒头。饭菜都是云迹星去他自己的餐厅里面打包回来的，他想让郁如吃得丰富点，又不想浪费，每样的分量就都比较小，加上他，就能全部吃完。 餐厅里的硬菜，都是经九蒸三熯，文火炮烂的佳肴美馔。 像这大肘子，肘子被中国人吃的历史十分悠久，它在古代被称为“彘肩”，其中，“彘”指的是猪，而“肩”则是指猪的前腿或后腿部位，即肘子。 春秋战国时期，酱肘子当时名为“菹”。《周礼》中记载：“凡祭祀，共荐菹。”又在《史记·项羽本纪》中，有一个着名的故事，即“樊哙闯宴”，其中详细记述了樊哙在鸿门宴上“斗卮酒、啖彘肩”的浩气英风，为我们留下了“彘肩斗酒”这一成语。 通过此般诸多记载，我们能清楚了解到肘子从祭祀用品到宫廷珍馐最后于民间扩散的路程，也进一步证明了肘子在中国古代饮食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拥有这么丰富文化内涵和历史背景的肘子，做起来自然不能糊弄，而且每次来餐厅聚会的客人们所点的硬菜必有一道肘子。 既会吃又会写诗词的苏东坡在《猪肉颂》中写到：“净洗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这首打油诗简单提到了东坡肘子的做法，单从这《猪肉颂》的表面意思来看，要做好肘子，耐心必须要有，好好把握火候。 云迹星这餐厅里的肘子就炖了许久，炖到酱汁成为半固半液的模样，在锅里头汩汩流动，又再等了一会，直至大火把酱汁收敛干净，肘子也吃那酱汁吃得鼓鼓囊囊才算好。 这最后再淋上一些蜜汁的额外酱汁，又添上早早准备好的鲍鱼，吃起来那叫一个美，入口咸香，皮不回性，肉不糊嘴，甘旨肥浓，酥烂却又不成渣。 人生无非吃喝拉撒几件事，吃，作为一大重点，让人们感受到一口美食就觉得幸福。 今天的菜很香，口感该肥美的肥美，清爽的清爽，郁如今天又没犯毛病，没有生理性厌食，胃口大开。 第133章 别借 她能大口吃饭，云迹星看着也高兴，赶紧夹菜叫她再吃。 “阿如，多吃点，这个好，不要怕自己变胖了，你现在就是要增肥。等你到了正常体重，我让凌爷爷给你配点维护肠道健康的药给你吃，这样你怎么吃都不会再胖了。” 郁如点头，夹起他送过来的牛肉塞进嘴里，又去夹别的菜。筷子触碰到碗里的菜，她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将菜送到了云迹星的碗里。 “阿如，谢谢，你夹的菜肯定格外好吃。”云迹星高兴地说道。 郁如眨眨眼，一听他这么说，她立马又夹了几筷子到他碗里。 夹完菜，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弹出了几条信息，有一条客户的，一条是周禾易的，客户的那条她暂时忽略，因为周禾易发来的信息里“贷款”两字赫然在目，吸引了她的目光。 出于好奇，她夹了菜之后就拿起手机查看。 周禾易：郁如，你知不知道贷款是怎么贷的？就是，你知不知道一些利息相对没那么高的贷款? 郁如盯着手机里的信息思考了一下，回复：你问这个干什么？你需要很多钱吗？ 周禾易：对，最近我需要用钱，问了朋友借没借到多少，听说有的贷款利息比较少还的期限相对宽松，我就想借一下。我感觉你认识的人比较多，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郁如：你要钱买什么东西? 周禾易：我想买房子，到时候当婚房的。 郁如：多少钱? 周禾易：可能五千万这样。 郁如：你还差多少钱？ 周禾易：应该还要三千万。 郁如：除了国家放的，比如助学贷款，其它的一辈子都还不完，要是借了，就等着被人砍手砍脚吧。你冷静一点，跟自己的另一半想清楚，跟父母商量好，不要想着做出太超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周禾易：噢……我知道了。 聊到这，郁如不聊了，放下手机吃饭。 不过吃了一会，她又不太放心。周禾易这人给她的感觉就是老实人，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被骗是轻轻松松的事，还有点固执的，他父母是做生意的，他却是一点生意人的精明都没学到。 劝人贷款，天打雷劈。不管是出于人道主义对人的关怀，还是周禾易视她为顶尖设计师照顾她生意的人情，她还是想多劝劝他，坚决不要贷款。 “阿如，怎么了？”云迹星发现了她的异常。 郁如放下手机，做手语。 [我的一个朋友，男的，他有点问题需要帮助，我问清楚了再告诉你。] “好。”云迹星点点头。 郁如又给周禾易发去信息：我未婚夫比较懂经济金融那些东西，我可以把你这个事跟他讲吗？我帮你问问他现在贷款什么情况？ 周禾易很快回复了她：好，麻烦你了郁如。 有了他同意，郁如就把他想贷款买房的事情告诉了云迹星。 云迹星听了，道：“阿如，这样，你让他冷静点，干点别的事，先别管贷款这个事，等会我们吃完饭了，他方便通电话的话，我电话跟他说吧。” 郁如点头。 吃完饭，云迹星按照郁如的意思对周禾易进行劝导和套话。 由此，他们得知，他婚事的困难还有告诉他能贷款的是高雯茵。 周禾易和高雯茵双方对感情的解释都不一样，郁如大概也能看出是个什么问题，不过周禾易似乎乐在其中，她没什么好多说的。只是，贷款的问题她坚决反对。 好在目前来说，周禾易是被她和云迹星劝住了。 漼城， 某座别墅内。 云留怿和云权相对而坐，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云权，以前云家人无条件信任我们，爸干那些事情都方便，现在不一样了，到底还是一个活了这么久的大家族，动真格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现在还只是云仲和这一脉跟我们争斗，要是他们三脉联合在一起，多半没有还手之力。” 云留怿叹了口气，“家里的企业如今被他们打压，运转有点困难，事情挺棘手的，我要是先走了，你可别忘记我交给你的任务。” 云权脚边趴着一只哈士奇，怀里抱着他的泰迪狗，他在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狗，眼睛没看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这副样子落在云留怿眼中，让他十分不满，他面色严肃，沉着声音叫了他一声。 “云权。” 云权这才抬起头来，面色平静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这辈子还不是为了那么点事，云仲和，香卉蕴还有云迹星最该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云权沉默，他再抚摸了几下怀里的狗，才开口道，“你怎么让人家不好过？人家全家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黄赌毒都不沾，连烟酒都是装样子的时候才碰。一家人积极交税，还主动给国家送钱，底下工人福利好，个个死心塌地地给他们干活，说是死士都不为过。在一起生活几十年，你都没能找到他们家一点错处，现在能陷害他们的还是你平白无故捏造出来的，你怎么对付人家？” 这话里话外都是夸赞云家人的话，让云留怿莫名染上了强烈的愤恨，他抬起手朝云权的脸挥去，准备落在他脸上时，又停了下来。 云权神色自若地看着他，依旧不慌不忙地摸自己的狗。 云留怿胸膛剧烈起伏，将手收回做了个深呼吸，语气尽可能平静地说道:“云权，爸现在也老了，你少说点气爸的话，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血脉相连，是一家人，你别胳膊肘往外拐，也别说那些丧气话。云家人个个是痴情种，成天就知道谈情说爱，尤其是那云迹星，现在就陷进了小情小爱之中无法自拔，天天不务正业跟在他的小未婚妻后头。要对付他，还是能找出破绽的。” 他再叹了口气，接着道:“还有，你小的时候老是问你妈去哪里了？我又何尝不是经常想找个人问问这个问题？” 看着突然脆弱，好似矮了一截的父亲，云权收起了自身的尖锐，他垂着眼，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狗，转而问:“你安排人去找的资料有消息了吗？” 云留怿盯着他，顿了下，应道:“还没，估计很久就有了。” 这时，云留怿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接通了电话。 结果刚接通，电话就被挂断了。 云权神情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摸狗。 云家老宅， 时隔多年，云家的紧急警报再一次响起，家里面九位常驻保镖全部出动，共同去抓捕云仲和跟香卉蕴点名要抓的人。 云家老宅这里植物多，故而每个角落都安装了灯盏，以防意外发生。 有一个人影，趁着夜色，头顶灯光，快速在老宅里的园林之中穿梭。 “哈哈……哈……” 男人一边跑，一边大口喘着气，时不时又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的情况，眼看着身后一帮人要追上他了，他急得浑身冒冷汗，慌不择路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道里。 这小道里面有三条分叉路，他着急地转头查看四周情况，最终选择哪条路都不选，直接藏到了离他最近的一座假山里面。他钻进里面，一下子就发现了一个刁钻的角落，便迅速窝到了那个角落里面。 片刻，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汇聚又散开，走远又走近。 第134章 实话实说 老宅某座院落里，云仲和跟香卉蕴等人共坐在一起，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云家保镖们押着一个被绳子绑住手脚的男人来到了他们面前。 “老先生，老夫人，人抓到了，就是他。” 二老看到那人，没有好心情地叹了口气，别开了眼。 他们的长子云问之见状，就知两个老人是在气头上，现在没法处理面前这人。他便小声建议身边的妻子还有二儿一女说些好话哄哄二老。 之后，他对保镖吩咐道，“阿军阿奕，你们再找根绳子过来，把他的腿给绑住，不要绑太死弄到血液不循环要截肢，能让他跑不了就行了。” “好的先生。”阿军阿奕齐声应道。 这被抓的人原先也是云家的保镖，不知什么时候投靠了云留怿，今日被抓，是因为被人发现他想用非常规手段闯入云仲和跟香卉蕴的书房里面，这也就有了后来的一幕。 人捆绑好了，云问之盯着他沉默许久，才开口道，“阿平，你在我们家做事做了也有很多年了，你今天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都感觉很不可思议。你要是实话实说，我们能从轻处罚，要是不肯说话，我们只能公事公办了。” 被叫阿平的男人紧绷着脸，瞪着眼睛死死看着云问之跟二老，眼中流露着难以言述的悲伤。 半晌，他颤抖着声音开口道，“先生，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们，但我也是没办法了。我会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然后，我会给自己一个了解的，我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一听这话，云问之招了招手，“阿平，你先别激动，你先说说，究竟是谁让你干这些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锐翔集团的董事长……”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锐翔集团董事长跟云家生意往来好些年了，一直相处得还不错，而且那董事长为人还算坦荡。 他们以为这指使之人肯定是云留怿，这些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完全暴露自己，将自己与云家的关系摆在一个敌对状态了，想不怀疑他都难。 云留怿早些年在云家老宅安装了监听器，不过被云迹星发现，又偷偷取了下来。除此之外，他安装一切的监听监控都被云迹星或是拆除，或是改造了。 云家老宅现在出现的突发情况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从今往后，无论云家出了点什么岔子，都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不过他心态倒是好，还能坐在自己儿子面前悠闲地喝着茶。 “云权，阿平被抓了，真没用啊，当初找来的时候说得多么厉害，结果连门都没靠近就被抓了。” 云权摸着自己的狗，头也不抬地应道，“人怎么处理的？” “不知道，反正就是被抓了。云家人仁义心善，估计不会私自处理掉，应该会送到局子里面，到时候你看着，能不能把人捞出来。” “捞出来做什么?再找一个不是更省事?” “可是再找那么张脸难，那张脸还是有可用之处。” “随你的便，等他进去了再说，我累了，先走了。” 云权随口说了一句，即刻起身带着自己的狗往外走去。 云留怿神情莫测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等他消失在视线中，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没讲几句，又把电话挂断，抽起了烟。 香烟刚刚抽上，一个西装革履，看样子上了一定年纪的中年男人来到了他面前，“先生，有什么事吗？” 云留怿猛吸了一口烟，将它吐出，他整个人瞬间被烟雾淹没了，脸变得白茫茫不清楚。 他就这么让自己鸩溺于烟雾中，转头去看男人，“阿铭，找个机会向照顾少爷那两条狗的阿姨把狗要过来，然后把狗扔了。记住，扔隔壁城里偏僻的地方去，把狗牌摘了。” “是，先生。”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谢谢先生。” 男人正欲离开，云留怿忽然想到什么，朝他招招手又叫住了他，“阿铭，狗牌摘下来保管好，拿给我。还有，把狗丢了之前，先找好两个看守的人，把丢的狗看好，不能出意外，那两条狗要是流浪在外找不到东西吃，给它们喂点，当心着点，别让它们出意外死了。” “是，先生。” …… 云家最近因为阿平的事劳心不少，家族里的所有成员都要协助处理，大家都忙了起来。 忙归忙，其它答应好了的事情还是照样要做的。云迹星早早就答应了郁如要带她出去玩，今天正是他们出游的日子。 今天下了几场阵雨，阴天，空气有些发凉，微风习习，挺适合户外活动的。云迹星就打算白天带郁如去露营钓鱼，下午出发去奚义哉家里，简单小聚一下，顺便让他和君无暇认识郁如，给他们发订婚的请柬。 他们去露营的地方是另一个城市的小镇，这里跟华城的天气差不多，很舒适，就是刚下了一场雨，地面有点湿润，走着埋汰人。 目的地在一处小湖面前，大概因为前不久下了一场雨的原因，天空明净发亮，只有几条如游鱼一样略显灰白的云在远处稀稀拉拉地挂着。 湖边上的泥土稀烂湿润，由于这些破碎的存在，这附近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土腥气，好在后一些距离的地面因为经常被人踩踏的缘故，结结实实，上面生长的植物为这环境带来了清新的草木之气，削减了那份腥味。 或许因为春天到来的原因，万物发荣滋长，这里的花草密茸茸的，根根柔润，颜色饱满。现在起了阵风，野草随着清风一浪高过一浪地摇晃着。有清脆的鸟叫声伴随青草的舞姿在一展歌喉，声音十分洪亮，像是代替这沉默的自然发出声音，如同世界的心跳。 这样浓郁的自然生机，对五感都说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良药，仿佛是尘世生灵对天地呼唤的应和，郁如享受这样自然的宁静祥和。 她站在池塘边静静看着泛起涟漪的湖面，云迹星就在一旁指挥保镖们搭帐篷。 这地方比较偏，他和郁如这次出行就带了三男两女五个保镖出门保护，顺便帮忙打杂。 “长腿，燕子，小牛你们三个搭帐篷，搭完帐篷赶紧去给萍姐菊姐帮忙，萍姐菊姐你们就准备一下野餐的东西，先把那个牛排煎上。太太不喜欢加柠檬还有装饰品，你们热牛排的时候按照做中国菜那样，再把那个银耳羹也煮上。” “好的少爷。” 给保镖们安排完任务，云迹星搬了一张椅子放到郁如身后让她坐下。 “阿如，快坐下吧，我给你把头发盘起来。” 第135章 钓鱼 郁如今日内置一件交领穿的碧山绿直领对襟窄袖短衫，外套一件半袖短衫，袖子被她用襻膊拉起来一节，下身穿了条桃粉色的百迭裙，内搭一条缠枝莲花纹的合裆裤，腰间围了件及膝的裥褶裙。 如此穿搭，头发盘起来适合些，她本来盘好了的，刚刚在车上睡觉，全散了，现在云迹星要帮她重新弄一个发型。 她乖乖在椅子上坐下，等着云迹星给她盘发。 云迹星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扶住她的双肩俯下身来在她耳边道，“阿如，你等我一下，我们先把鱼竿架起来，这样边盘发边等。” 郁如转头去看他，点了点头。 …… 云迹星给郁如梳了个盘龙髻，跟变法宝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顶回龙纹兰花螺钿冠和两柄珍珠发梳戴到了她头上。他在给人做发型这方面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头发盘得有型齐整，一点不显散乱。 郁如很满意，照完镜子，她朝他伸出了大拇指。 “喜欢就好，阿如……” 云迹星还想问问郁如需不需要再装饰一些发饰时，在一旁固定的钓鱼竿猛然震动起来。 “阿如，鱼来了！” 他止住话头，赶忙绕到钓鱼竿那里拉杆。 很快，上钓的东西被拉上来了，是条大鱼，应有八九斤重，这么大一只，身体却是十分生猛，在地上跳来跳去，地面被拍得发出了闷重的“噗噗”声。这大鱼跃龙门一般，一跳得有三尺高，能直接跳到人怀里去，看着凶狠，让人都不敢靠近。 郁如找准时机，用抄网将大鱼盖住，那鱼就被她按住跳不高了。 在她身后支棱帐篷的保镖们见此，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少爷跟太太运气真好，还没来多久呢，第一条就这么大，开门就一抹红。”长腿开口道，同时挪动着架起帐篷的支架。 小牛见了，也去帮忙，“那得有多少斤啊？十五斤有吗？” 燕子正在展开帐篷的帘子，嘴上不忘搭话，“十五斤也太夸张了，这应该最少六斤，但是不超过十斤，我觉得。” 萍姐菊姐离得近，也搭上了话。 萍姐笑道，“哎哟，这么大一只能做个全鱼宴了，蒸煮煎炒一条鱼就搞定。” “诶，直接把它烤了也好吃，上回我家就烤了这么大条鱼，可香。”菊姐道。 …… 这里是一个钓鱼的风水宝地，钓上了那第一条鱼之后没多久，郁如又钓上来了一条六七斤重的。 云迹星和她是两个人都在钓鱼，一人控制一条钓鱼竿。这边郁如钓上来了鱼，那边云迹星很快又钓上来了一条，两人接二连三地拉钩，花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将带来装鱼的水桶给装满了。 鱼待在桶里面拥挤得很，游都游不动，里面的水仿佛在凝固。 保镖们见他们二人收了手，便围上去观看他们钓的鱼。 小牛手撑在双膝之上，弯着腰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桶里的鱼，第一个惊叹道，“少爷，太太，怎么这么多啊？你们也太厉害了。” 云迹星在倾倒一瓶矿泉水给郁如洗手，听他这话，他转头看去，应道，“这个湖水好，养的鱼多，才能钓上这么多鱼来。你们把这鱼烤了吧，烤七条，每人一条吃了，不然拿这么多回去也不方便。” “是，少爷。” 燕子和长腿弯下腰，双手搭在水桶边缘，刚想把它往可生火的位置抬，天空忽然传下来一道惊雷，把他们吓了一跳，都下意识抬头看天。 只见刚刚还算明亮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黯淡下来，灰蒙蒙的，云朵也多了起来，给光秃秃的天空做了修饰。乌云笼罩了这边大半天空，看着很沉重，气氛也随之压抑沉闷。霎时间，风云变色，乌云涌上来，大风也刮了起来，急骤地吹动周遭一切，耾耾雷声，回穴错迕。 都不用仔细看，光听那雷声和风声就知道，一场暴风雨极大可能要出现了，云迹星当即改口，“燕子长腿，别搬了，你们把东西都收拾进来，然后把雨帘放下，先准备避雨吧。” “是，少爷。” 大概十分钟之后，不出所有人意料，下雨了，好在刚刚的声势外强内瘠，并非暴雨只是中雨，他们的帐篷和四周垂下的透明雨帘能够阻挡那些风雨，一行人就在帐篷之下吃着点心静待雨停。 郁如靠在椅背上，查看手机的信息，云迹星就喂她吃东西。 手机里又有高雯茵的信息，一堆，她粗略看了一下，没有回复就直接退出了与她聊天的界面，去看客户发来的消息。 她是挺佩服高雯茵的毅力的，上次被她拒绝了还能这么勤奋的找她。 不过这次说什么她都不会再搭理她了，除非牵扯到自身利益，她不会想要跟一个伤害别人感情的人多说一个字。 云迹星坐在她旁边，给她喂着蛋糕吃，看到了她已读不回的行为。 据他了解，郁如对某个人产生了不喜的情绪才会已读不回，就像之前不被喜欢的他一样。他现在是郁如的对象了，那么消除一切让郁如不高兴的因素就是他的职责。 他即刻开口问道，“阿如，刚刚那什么人，发了这么多信息给你?是不是一个讨厌鬼?” 郁如打字的手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随即回到手机上，在她与他的聊天界面里输入：这个人有男朋友，她告诉我他们分手了，其实他们并没有分手，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她来追求我，我已经很明确拒绝过她，可她还是发信息来我这刷存在感。 这是个复杂的事情，云迹星看了好几遍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不但要提防居心叵测的男人靠近自己的妻子，还得防着女人。 “阿如，这个人是女生吗？” 郁如点头。 “这样……” 云迹星放下蛋糕，转而拿起桌上的银耳羹搅动几下送到郁如嘴里。 等郁如咽下去后，他道，“阿如，那你要远离她，小心一点。有一种人，不说他喜欢男的女的，他是单纯喜欢钱，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男女老少通吃都无所谓。” 郁如点头。 第136章 郁如钓到大鱼 这场雨来得快，走得也快，雨完全停下之后，郁如重新开始钓鱼。她觉得下过雨，湖水涨了一些，没准一下子又可以钓到很多鱼，就打算再钓两条才收手。 云迹星就不打算钓了，他只在郁如身边陪着，看她钓。 不过等了五分钟，鱼竿有了动静，郁如感受到轻微的晃动，立马拉杆。这次钓到的东西有点奇怪，拉的时候鱼竿不会乱动，可是要使的劲却不少。 郁如起身，站直了身体，一只脚跟略微往后蹬，卯足了劲儿去拉杆。 “阿如……” 见她有点吃力，云迹星伸着手想上前帮忙，不过郁如拉的那东西已经渐渐浮出水面，不用再那么费劲，他便又止住了脚步。 这么粗略看着，现在钓上来的那东西像一堆衣服。 郁如拉的时候也在观察那被拉的东西，她看到了，也猜测出那是什么。 早些年乱上网的经历让她见过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就那一小部分，足以让她肯定她现在要钓上来的那玩意是普通人最不想碰到的，但她还是毅然将它痛痛快快拉了上来。 拉上来的东西让除了现场除了郁如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刚凑上来看热闹的保镖五人，见了这“大鱼”的真面目，齐齐后退了半步。 长腿尖叫一声，皱着脸，指着郁如钓上来的东西，不可思议地说道：“少爷，太……太太，这个人好像死了啊！啊！好可怕！” “好像死了好久呢，好臭！”萍姐脸色也十分难看。 小牛藏到燕子身后，伸着脑袋看向那“大鱼”，说了句，“我还以为是谁丢的娃娃呢，没想到是个真的。” 钓上来的是一具尸体，一个男人，衣物鞋子完好，腿上绑了一些石头，皮肤异常苍白，如发灰的雪花，还皱巴巴的部分带了一点小缺口，嘴唇呈青紫色，这么看，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似乎是溺水身亡的。他死了应该已有些时日，身体浮肿，面容有点不清楚，但依稀能辨认大概的样貌。 燕子拍了长腿的胳膊一下，道：“就是死了，淹死的。” 说罢，他看向云迹星和郁如，问，“太太，少爷，我们现在报警吗？” “先等等，看看。”云迹星面色严肃，先转头去查看郁如的情况，“阿如，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郁如在认真观察尸体，听他这么问，她抬起眼，对着他摇了摇头。 确认她是真淡定，没被吓到，云迹星就蹲下身来，仔细打量死者面容。在他看到这具尸体的第一眼，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仔细一看，更是让他觉得熟悉。 他记忆里，是有那么一张脸的，但是想不起是谁了，一时半会叫不上名字。 寻常人乍眼看到一具尸体害怕最正常不过，这看多了一会，大家就稍微适应一些了，毕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其中就包括死相惨烈的死人。 菊姐不确定地说道：“少爷，太太，感觉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我也感觉有点眼熟，先看看能不能认出来，认不出来就立刻报警。”云迹星眼睛还盯着尸体，随口应了一句。 郁如站在一旁看着尸体，若有所思。 片刻，她想了个理由让云迹星支开五个保镖。 等人走开，她戴上吃东西用的一次性手套，又找了根小树枝，跟着云迹星一起蹲下。她用小树枝戳了戳尸体的裤子口袋，发现其中一个口袋戳起来硬硬的，便控制树枝不断在裤子口袋周围戳来戳去， 不一会，一个玻璃瓶被她用树枝从尸体口袋里挤了出来。玻璃瓶很小，大概也就半个巴掌大，里面装着一卷小纸条，瓶口用木塞封着。 郁如丢掉树枝，从帐篷底下的一张桌子上拿了个塑料袋过来。她把塑料袋裹在瓶子上面，一手准备就着塑料袋抓住瓶子。 云迹星见了，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拦在她面前，急忙道：“阿如，不要碰它，太脏了，我来打开吧。” 郁如摇头，没给云迹星反应的时间，手立马搭在瓶子上面，另一手抓着瓶塞使劲拉，塞子一下子就被她成功拔出，里面的纸条也被倒了出来。她甩了甩自己的手，将手套上沾染的水珠水汽给甩掉一些后，伸手将纸条拿起，展开来看。 云迹星绕到她身边跟着她一起看。 只见上面写着：我也不想死的，可是我不死我的家人就会有危险，如果有来生，我不会再帮云家人工作。普通人是对付不了资本家的，连死都悄无声息，或许我应该回到老家里面平静地生活。 “少爷，太太！” 这时，小牛的声音传了过来。 郁如和云迹星同时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被支走的保镖五人都在不远处，方才让他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异常，这会估计是看完了。 郁如即刻收回目光，将纸条捏在手心里，神情自若地起身，带着纸条走到帐篷之下，在那里随意找了一个塑料袋，将纸条装了进去。 云迹星走到她身旁，道：“阿如，我知道这个人像谁了。” …… 云迹星和郁如最后报了警，让警察来处理尸体，他们提供了一些就目前而言看到的信息，就被允许离开自由活动。 之后，二人乘车出发去奚义哉家。 路上， 郁如枕着云迹星的腿躺在车上睡觉，云迹星则是跟自己的堂兄弟，也就是他伯伯的长子打电话。 “善信哥，前几天送去局子里面的那人确定是昌平叔本人吗？” “目前来看是他本人，身份证，电话号码什么的，他都有呢。但是爸爸和妈妈都觉得他有点奇怪，我跟善时善仁昨天去了昌平叔家里一趟，跟他家里人聊天，他家里人也说他有点奇怪，具体说也说不出来。反正现在这个事情待定吧，还在核查他的身份。” “今天我跟阿如出来钓鱼，阿如从水里钓了一具尸体上来。” “什么？”善信拔高了自己的声音，“弟妹钓鱼钓了一个死人上来?” “对，那个人被泡得有点膨胀了，我看了很久，觉得很像昌平叔，而且阿如在他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纸条，那个纸条上面写着的东西也挺符合昌平叔的身份。” “纸条上面写了什么？” 云迹星将纸条上面的内容大概说了一遍，接着道：“或许我们在家里抓的那个昌平叔是假的，他只是整容整成了昌平叔的样子，并且通过某种手段获得了昌平叔平时生活的一些具体细节，然后替代了他。” “你说的也不是没可能，那个尸体现在怎么样了？去哪了？报警了吗？” “报警了，我们走的时候尸体还没有带走，似乎是要等法医跟痕检员过来。” “善渊，你回家里一趟吧，跟我们仔细说说清楚。” “大哥，我还有点事，晚点回去，我先让小牛几个回去跟大家说吧，他们今天跟着一起来的，有什么他们也看到了。” “好。” 第137章 腐败的味道 蔷薇庄园， 这里是奚义哉和君无暇的家，因种了许多蔷薇花得名。 庄园里养了很多君无暇带回来的流浪猫，几乎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只猫从身边窜过去。那些猫不动的时候就像长在草地上五颜六色的补丁，动起来就像是一串小苍蝇，活泼得很，总是跑来跑去，捕捉空气玩。 江载舟喜欢猫，他自己也养了两只，这长满猫的蔷薇庄园就是他的天堂，每次来到都忍不住跟猫玩。 他喜欢把自己当成一个逗猫球，在草地上滚来滚去，吸引猫的注意力，好跟它们打成一片。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这般将人拟物化的手法，猫都认识他了，会主动找他。 现在，他就像个猫爬架一样坐在一张长椅上，长椅上爬满了蔷薇，他身上爬满了猫。这都是些刚出生月份小的猫，挂在他身上如同树上沉甸甸的果实。 奚义哉和君无暇站在一旁看着他。 “君君姐，怎么你们这里的猫好像又多了?现在有几只了啊?”他的头上趴了一只小猫，尾巴很大，垂下来刚好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没有多，还少了几十只，现在只有三十只了。” “少了这么多啊？”江载舟把头上的猫给抱下来，露出了他那震惊的表情，“它们哪去了？” “被好心人收养了。”君无暇微笑应道：“好多一要就要两只，所以小猫很快就被人领走了。” …… 饭点时间，云迹星和郁如二人才到达蔷薇庄园。 这座庄园在没有被当成新婚礼物赠与君无暇之前是奚义哉的个人房产，云迹星时不时会来这里跟奚义哉和江载舟聚会，对这里还算熟悉，便不用任何人带路，直接带着郁如往餐厅的位置走。 坐落在庄园里的建筑，内部的装修风格带着一股浓浓的老钱味，仿佛是上个世纪内受了西方文化影响民国时期有钱人的家，既有中国传统美学中的清微淡远，端庄丰华，又兼具西洋人追求的高贵优雅。相当一部分家具和装饰品是小叶紫檀、大叶紫檀、大红酸枝等名贵木材打造的中式家具，但也有一些带有鲜明洋人特色的玩意，如水晶吊灯、留声机、各式各样精美的蕾丝防尘布…… 郁如一边跟着云迹星走，一边暗自观赏周遭环境。 江载舟三个已经在餐厅等着了，菜已上齐，只等云迹星和郁如的到来。 正菜不能动，餐前小菜和饭后甜点还是可以吃的，江载舟饿了，一手撑在桌上，一手不断拿糕点往嘴里塞。 “怎么小星星还不来?他是不是根本没追到小如，现在正躲在家里哭，不好意思过来。” “可能路上塞车吧，估计很快了。”奚义哉应了句，后伸手端起面前的一杯花茶喝。 江载舟直起身子，左右看了看，而后笑嘻嘻地看着奚义哉问:“我们两个打个赌好不好？” “什么赌?”奚义哉笑着反问。 “就赌……小星星到底有没有追到小如，我赌没有。” “好。”奚义哉爽快答应，“我赌他有。” 江载舟又看向君无暇问:“君君姐，你赌不赌?赌一百块。” “好啊，那我也赌他有。” 莫约二十分钟左右，云迹星带着郁如来了。他牵着郁如的手走到众人面前，其他人随之站了起来。 江载舟震惊地看着他们二人，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们……你们来真的啊？不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云迹星转头看了郁如一眼，笑道：“这种事能开玩笑吗？我们都在准备结婚的事情了，不过得先办个订婚宴，请柬都拿来了。” “啊?真是真的……”江载舟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上，“只有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别担心，你还算年轻，又不到奔三的年纪，还是有很大潜力的。”云迹星安慰了他一句，转而跟郁如介绍君无暇和奚义哉，“阿如，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松开拉住郁如的那只手，变成虚搂着她的腰，另一手五指摊开并拢指向君无暇，“这位就是君君姐，旁边这个是奚义哉，那个，江载舟，你已经认识了。” 被点到的江载舟，即刻从那副槁形灰心的身体抽离，生出一个快乐的自己面对郁如，“小如，你还记得我吧?” 郁如立刻朝他点头，又做手语，向众人比划，[你们好，我叫郁如，很高兴认识你们。] 众人笑着点点头，君无暇挥了挥手，开口道：“小如你好，我叫君无暇，叫我名字就好，或者叫我君君姐，我会像大姐姐一样保护好你的哦。”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暗自努力将自己的视线转移，避免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 她还记得君无暇，第一次送明时随去英国她在机场的时候就见过，那会远远看到就已经很漂亮了，没想到近看更是漂亮得让人不敢呼吸。生得灵动飘逸，姿态端庄大方，娴雅从容，又居住在这种盛满鲜花的庄园里，简直就像是花朵孕育而出的精灵之母，既有一种沉稳的厚重，又清新俊逸如乘风而落的春雨。 这么美就算了，还这么温柔。 互相认识完，奚义哉招呼众人落座，准备吃饭。他指着云迹星脚边道：“小星星，旁边有个篮子，你把餐盘盖子放那就好。” 云迹星往自己身边看了一眼，抬起头来，应道：“好，我知道了，我们开始吃饭吧。” 他率先掀开了郁如面前一盘菜的餐盘盖子，是虎皮鸡爪，色泽诱人，香气扑鼻，那味道直把人的鼻子拉着拽着往鸡爪上面拖。 “我好像闻到了我的最爱。”江载舟一脸陶醉地深吸了口气，眼睛往郁如面前的虎皮鸡爪看去，随即把自己的碗推到云迹星面前，“小星星，给我整点小爪爪，多来点。” “好。” 云迹星一手拿起他的碗，一手用公筷去夹那虎皮鸡爪到他碗里。 郁如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筷子的动作，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她的耳朵此刻被一层奇异的膜包裹住，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被削弱，一种凄厉的啸鸣替代了她的听觉，在她脑袋里久久回荡，仿佛这是她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也是她本该听到的，属于她的声音。 云迹星发现了她的异常，给江载舟夹完鸡爪，他轻轻拍了一下郁如的后背，试图让她回神。郁如却像没有知觉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眼神直愣愣地看着那盘鸡爪。 鸡爪的气味似乎生出形状，产生了重量，它们挣扎着从碗里爬出摸到了郁如的脖子。 她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她闻到了一种近似死亡的腐败，浑浊咸涩，可能是鸡爪的，也可能是她自己的，这种味道并不让人好受，她的胃开始翻涌，被吃进去的食物在里面被风浪翻滚，艰难求生。 难受的感觉让她的嘴唇紧绷，几乎快成一条直线，她张了张嘴，顷刻之间又紧紧闭上。 刹那间，她想起了以前思考到的一个问题：她是否能成功逃离曾经经历的痛苦?就用她的努力，用她对生活的追求，用不知疲倦的学习来逃避。 可原来无论过多久，她还是只能在汹涌澎湃的热情中挣扎、衰弱。她其实仍没有逃出恐惧的禁锢，那些东西活在她的意念中，记忆里，去留皆是她一念之间，她没有让它们真正死亡，它们就还是永恒，依旧真实的。 抬头是自卑，低头是恐惧，她不知道该看哪里。 第138章 害怕的 “阿如。”云迹星轻声叫唤了郁如一声，同时将另一道菜的餐盘盖子拿起盖到那盘虎皮鸡爪上。 鸡爪被遮挡，郁如回神，她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紧握成拳，迫使自己抬头看向众人。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没有嘲讽，没有对她这样的异常感到奇怪，只是担心。 郁如嘴唇轻轻颤抖着，身体也无法自控地发颤，一双手抖得尤其厉害。她低垂脑袋，身体微微缩在一起，整个人乍一看突然小了一圈，像个无依无靠的老人，老得不能再老，弱小得不能再弱小，半截身体已经扎进土里，准备回归烟尘了。 云迹星搂住她的肩膀，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扶着她起身，“阿如，我带你去散散步，呼吸点别的空气。” 郁如扭头看他，一只手颤抖着指向已经被盖好的虎皮鸡爪。 “没事的阿如，没事了，别看它，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云迹星又去握她抬起来的那只手。 君无暇也站了起来，她绕过桌子走到郁如面前，粗略看了一下她的神情，后马上跟云迹星说道：“星弟，小如好像有点不舒服，你带她到房间休息一下吧，跟我来。” “好。”云迹星点点头，手还搂着郁如，他弯下腰，低头向郁如问道：“阿如，还能走路吗？” 郁如点头，试着向前迈出一步，然而事与愿违，她身子发软，这一动，就无法抑制住地往前倒去，云迹星赶忙扶住她，君无暇下意识也伸手去扶。 “阿如，我抱你过去吧，来，你小心点，扶住我。” 等他们三个离开，江载舟小心翼翼地向奚义哉询问道：“小蚂蚁，我是不是干坏事了？你刚刚看到怎么回事了吗？小如……她，她是不是害怕鸡爪?她刚刚是不是指着那个鸡爪?” 奚义哉摇摇头，“没看到，但是，刚刚她指的东西应该是鸡爪，她可能对鸡爪这个东西有心理阴影吧，好像小星星打开那个鸡爪的盖子之后才这样的。” “完了完了。”江载舟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罪过罪过，早知道我就不要吃鸡爪了。” 奚义哉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事也不能怪你，也是我没有安排周到，让小如第一次来就有了心理阴影，我才罪过啊。” 郁如这， 她被云迹星抱到了蔷薇庄园的某个客房里面歇息。她在床上坐着发呆，云迹星在旁边跟她一起坐着，君无暇则是在房间内走动，检查内部是否有异常。 检查完，她走到郁如面前，道：“小如，这个房间里面有没有有什么不喜欢看到不喜欢闻到的东西，我拿出去。” 郁如像只关节粗糙的娃娃，僵硬地抬起头来，她缓缓转动脑袋环视周围一圈，而后摇摇头，[没有，麻烦你了，姐姐，对不起。] “怎么道歉呢？你没有做错什么呀。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有可能成为心理阴影的，就像我，我害怕茄子呢。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奇怪?好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我就是怕。”君无暇弯下腰来，微笑着拍了拍郁如的肩膀。 郁如摇摇头，[不奇怪，有些情绪是自己不可控的。] “是啊。”君无暇拨开郁如脸上贴着的碎发，一脸笑意，“所以这很正常，反倒是我跟阿义，没了解好你的禁忌，上了那种东西吓着你了。” 郁如看着君无暇，摇摇头。 “没事啊。”君无暇再次安慰道：“我给你拿点小零食和牛奶喝吧，等一下我让家里的阿姨煮点安神茶给你喝，你喝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庄园里面很多房间，你们在这里住都没问题。” “麻烦你了，君君姐。”云迹星搂着郁如的肩膀道。 “没事。”君无暇视线转向云迹星，“星弟，小如有什么过敏的东西吗?” “没有。” “那行，我先去拿牛奶和零食，你先在这里陪小如，我等下让人送饭过来，你们就在这里吃吧。” 君无暇从房间内离开后，即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庄园里面工作的某个阿姨的电话。 “喂，柳阿姨。” “诶，太太，怎么了啊？” “柳阿姨，我记得今天的候选菜单里面还有一个跟茄子有关的菜，是不是啊？” “对呀太太，今天买的茄子可大可漂亮了，我跟阿陶准备拿它做个茄盒。太太，是不是菜不够吃啊，要再上几道?” “不是，柳阿姨，菜都够。我是想让你把家里的茄子都收好，也不要做跟茄子有关的菜，反正就是不要让客人看到我们家有茄子。” “诶，好嘞太太，我现在去就检查家里，有茄子的，我都给藏好啊。” “嗯，好。” …… 郁如吃了君无暇拿过来的小零食，情绪好了一些，也冷静不少，就是人看着有点魂魄离体，神不守舍。 这副样子让云迹星特别着急，他哪都不敢去，只敢在郁如身边待着，手也是不敢离开郁如，就一直搂着她，要么就握住她的手，挽着她的胳膊。 “阿如，好点没有?吃点饭吧，好吗？”云迹星一手搂着郁如，一手端起饭碗拿到她面前。 郁如抬眼向面前的饭菜看去，摇摇头，又虚弱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她这动作让云迹星的心跟着发颤，他放下碗，两只手都去抱郁如，用自己的脑袋贴着她的头，“阿如，你这样让我好担心，有什么问题，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郁如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诉说她的问题，让她感到痛苦的东西太多，让她突然觉得痛苦的东西太多，让她再次进入痛苦的也太多了。 她的问题，涉及过去与未来的进退，自由与受困的界定，生与死的可能，真与假的试探，洒脱的理由…… 她一次次向上天证明自己能克服，能继续走下去，又一次次跌倒，然后再次发誓，有时远远望见那个步履蹒跚的自己，她觉得有点悲哀。 看郁如这样，云迹星不说话了，免得刺激她。不过过了一会，他又还是忍不住问道：“阿如，有个事我想问一下你?” 郁如睁开眼，看着他。 “阿如……”云迹星轻轻抚摸郁如的脑袋，“你是不是有挺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虑症?”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为此也有在尽力维护郁如的情绪，但他有感觉到，这段时间郁如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加上卫德良开的药或许也有点调节情绪的用处，她应该越来越好才对，今天突然又这么严重的反应，真是吓坏他了。 闻言，郁如的身体又僵住了，一种被拆穿的羞窘燃烧起来，凶猛地灼烧着她的身体，让她浑身热辣，如万蚁啃噬。 “我知道了，阿如，没事的。”云迹星不再追问了，他抱紧郁如，柔声道：“一切都会好的，或许释怀过去很难，但是也要看到未来生的希望，好吗？” 第139章 去散散步 从蔷薇庄园回到家后，郁如连着好长一段时间吃不下饭，情况非常不好，云迹星便放下所有工作，专心在她身边陪她。 今天，郁如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虽身体不适，但她还是在工作，她正在书房待着操控电脑。云迹星不知道她具体是在干什么，只当她是在工作，没有出声，就在一旁安静坐着练字。 到了中午，郁如还在操作电脑，云迹星则是去准备午饭。 他煮好饭回到书房找郁如的时候，郁如没在电脑面前，又坐到了缝纫机面前缝不知什么东西。他提起一把椅子放在她旁边坐下，没出声，就看着她。 片刻，郁如放下手中的活，转头看向云迹星。 云迹星靠近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又伸手去拉她的手，轻声道：“阿如，吃饭吧，好吗？试一试。” 郁如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似乎对吃饭有些抗拒，不过她没拒绝，还是点头了。 到了饭桌面前，郁如没用筷子吃饭，而是用勺子，她的手刚刚看着还正常，这会不知怎么的，抖得厉害，挖一勺饭，半勺都被她抖掉了。 她嘴唇抿起来，绷着脸，换了个手势去抓勺子，如刚学吃饭的婴儿，把自己的五个手指头都搭在勺柄上努力抓握。这下倒是能吃饭了，但还是抖得厉害，吃得很艰难，饭桌上有一些抖落的饭菜。 见她如此，云迹星的鼻头瞬间一酸，两行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快速站起身走到郁如面前将她的勺子接到手中，哽着声音说道：“阿如……不要吃了，我喂你吃，我喂你吃。” 郁如点头。 云迹星用手背随意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随即坐到郁如身边，拿起她的饭碗给她喂饭。 “来，阿如，再吃一口。” 郁如张开嘴，低下头去吃饭，谁知刚咽下去，人开始不断干呕，她猛然站起身，往厕所方向小跑过去，云迹星赶忙跟了上去。 …… 郁如要出门散散心，鸡爪的阴影总是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她想，这么一直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得出去转转，没准更能转移注意力。 这两周她便给自己安排了很多约会和外出的工作，先去周禾易那里给他妹妹周禾然及小姐妹做色彩测试和服装搭配，再跟左不求去趟江南地区玩，最后就去原城参加连世堪的婚礼。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碎的小工作。每一天都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满满当当，她希望能通过忙碌忘却那些不愉快。 今天是去周禾然家的日子，云迹星依旧没去工作，就陪在她身边，跟着她一起外出工作。 他们已经到了河城，但还没有到周禾然家里的那块区域。二人并肩在车的后排座位坐着，云迹星怕郁如犯困，身子会歪到一旁受碰撞，就一直搂着她的肩膀。 “阿如，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郁如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比划手语，[想喝汤。] “那好，我们今天喝汤，还有，吃粥，吃点清淡的吧，好不好？” 郁如点头。 “要不要再弄点牛肉猪肉吃?这段时间你都没怎么吃饭，吃点红色的肉补补才好。” 郁如摇头，[这里的猪肉牛肉都有股怪味，做得不好吃。] “那我们先吃点别的，晚些时候，去爸爸妈妈和二爸那里之前，我们买点肉回去，我做给你吃，好不好？”云迹星搂着郁如的肩膀，轻轻地、亲昵地晃动了几下。 郁如点头。 汽车一路顺风，渐渐从繁荣的城区往更原始自然的地方靠拢，很快就进入到周禾易家所在的那片区域。在去往他家之前，会有一条必经之路，那里能看到一条大河，大河之上架着一座桥，时常有三三两两的人来往。 在经过这里时，郁如看到有个人站在桥上，是个披散着头发年轻女人，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贴着桥边缘的护栏站着。 护栏并不高，那人的身子看上去有点往前倾斜，瞧着有些唬人，一副快往下掉的架势。 这块路窄弯绕多，不好走，车开得很慢，借此机会，郁如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是一张很像高雯茵的脸，但她不太确定，因为高雯茵非常会化妆，化妆技术堪称整容术，每次见到她都有点不一样，所以她不太确定。而且那个女人看上去似乎有点悲伤，这不像是高雯茵的气质，她总是会充满激情和活力的。 高雯茵余光瞥到有辆车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去，就见郁如在桥的另一头，正往她走来。 她定在原地，意外地看着她走过来。 郁如来到面前了，她露出惊喜的神情，“郁师傅，你怎么在这里呀？是知道我在这里，来看我的吗？好久不见你了，我正想约你出来玩呢。” 郁如摇头，掏出手机打字，同时往旁边走，引着高雯茵远离桥的护栏。 高雯茵领会了她的意思，跟她走到了桥中央站着。 郁如在手机上输入好自己想要说的话，就给手机翻了个面，上面写着：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就来散散步。”高雯茵神色轻松地说道。 [快点回家去吧，桥边没什么好散步的，我也走了，再见。] 给高雯茵看完手机上输入的文字，郁如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转身就想离开。 高雯茵快速拉住了她的衣角，有些委屈地说道：“郁师傅，别这么快走，我们再聊两句吗?我很喜欢跟你聊天，好久都没跟你说话了，我很想你的。” 高雯茵今天戴了副泛粉的美瞳，这美瞳显得她眼睛异常闪亮元气，搭配上她本就偏向于甜美的长相，用这么一副委屈的语气说话，一般人恐怕把持不住。 郁如虽喜欢好看的事物好看的人，但再好看也不会改变她的原则和行事方式。她将高雯茵抓着她衣角的手果断地拿了下来，又拿出手机在上面输入：我还有事，没空聊，你快点回去吧。 “噢，那好吧……”高雯茵低下了头。 在郁如转身离开之际，她又问，“郁师傅，你是不是看我一个人在这里，怕我想不开，特意来劝我离开的?” 郁如点头，在手机输入：你别多想，正常人看到有人准备要跳河的样子都会过去阻止的。 第140章 不要离开 “我懂，我懂，郁师傅。” 高雯茵露出高兴的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郁如看，那真切的模样仿佛要把郁如的样子深深镌刻于自己的双眼之中，好让她的样子在心中永恒，不死不灭，长长久久地鲜活。 “郁师傅，本来我打算要忘掉你了，毕竟你说你要结婚了，我再缠着你可就不好了。可是现在，你这么关心我，我又重新爱上你，忘不掉你了。” 郁如看着她，陷入了沉默，大概是静默了十几秒，她在手机上输入文字：我现在要去周禾易家，做她妹妹的生意。周禾易前不久还找我问婚纱的事情，他想让我设计一款婚纱给你。 看完她手机上的文字，高雯茵稍微收敛了一些笑容，她沉着声音问道：“郁师傅，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一个骗子?” [你是不是骗子我不知道只是你忽悠人贷款实属不应该，你不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所以我不可能喜欢你。不要试图将我掰弯，也不要再喜欢我，不可能的，这一切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是啊，是啊，我是忽悠人贷款了，忽悠的还是我的男朋友。”高雯茵笑着说。 看样子，对骗人这些事情，她习以为常，而且有着信手拈来的熟练，对被骗的人的结局毫不在乎。 “不止呢郁师傅，其实我骗了好多人，靠这个赚了很多钱，因为他们都太坏了，心又贪，所以才会被我骗的。” 说着，她突然伸手想去拉郁如的手，郁如及时躲开了她，她只好将手收了回去。 她微微曲着眉毛，看向郁如可怜巴巴地说道：“郁师傅，让你这么抗拒我，我真是难过和后悔。郁师傅，我骗了这么多人，但在大是大非上，我没骗过你呀，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舍不得骗你。我之前骗你说我已经跟周周分手了，那也是我太想跟你在一起了，才用了那么不好的策略，而且那个也没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那个欺骗可以忽略不计的。你喜欢遵纪守法的人，那我以后不骗人了，我改邪归正，怎么样？我们在一起吧，我的钱都给你用，反正我的钱已经够多了，我也不用再干那些事情了。真的，这个我不骗你，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发自内心想对对方好的人。” 郁如摇头，掏出手机，在上面输入文字：不可能。注意身体健康，没事不要在水边走。你这么漂亮，又聪明，前途无量，会获得幸福的，而且会一直幸福下去，但前提是不要伤害老实人，善良的人。我走了。 待高雯茵看完文字，她头也不回地往车子所在的位置跑，高雯茵起初还追了几步，不过郁如跑得很快，三两下就跟她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她追不上，就不追了，就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渐渐远去。 等车子消失得没影，她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她回了周禾易给她租的那座房子。 一进门，她看到周禾易正在客厅打扫卫生，他两颊和额头上有些汗水，额发都被打湿不少，看这模样，他已来了有一段时间。几天不见，他瘦了，以前怎么减都减不下来的身子现在瘦了一大圈，他的五官清晰起来，看着十分憔悴疲惫。 “茵茵，你回来了。”周禾易一听动静，转头看是高雯茵，立刻迎了上去。 高雯茵从包里掏出纸巾，捏着它抬起手给周禾易擦汗，“周周，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我不是说，不要再来了吗？好好过你的生活吧。” 周禾易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情绪有些激动，“我不要，茵茵，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好吗？我不要分手。” 她拍了拍周禾易的肩膀，道：“那我们坐下来再好好聊一聊吧。” “好，好。”周禾易连连点头。 二人在沙发上坐下，周禾易率先开口道：“茵茵，我想好了，天泓花园那里的房子我暂时买不起，但是我们可以买白城的房子，那里的房子也挺好的。而且那边的教育资源不错的，以后我们要是有孩子了，孩子在那里上学，不比别人差。孩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都规划好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份文件打开给高雯茵看，又继续道：“茵茵，你看看。” 高雯茵犹豫着伸出手，接过他的手机，认真查看起来。 良久，她将手机还给了他，两只手同时往前伸，环住他的脖子抱住了他，她靠在他身上，声音沉闷。 “周周，你规划的很好，但是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我们还是分手吧。这个事不是我一时冲动做的决定，而是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的。我也很舍不得你，可是没办法，你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我，我看出来了，很明显的，我嫁给你就会把你家搞得一团糟，到时候让叔叔阿姨气伤了身体，让你背上不孝子的名声，这可怎么办?” 周禾易紧紧抱着她，口将言却嗫嚅，“我……茵茵，会有办法的，再等等好不好？我会让爸爸妈妈同意的。” 高雯茵轻轻推开了他，两只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扶着他说话，“周周，这是一种价值观的冲突，基本没得改的，放弃吧。你以后好好工作，赚大钱，娶个让叔叔阿姨满意的老婆好好生活，那才要紧。真的，不要再为我做那么多的事情了，那样太累了。” “我……我……” 周禾易的眼睛模糊起来，声音也发生变化，越来越局促，两道热泪顺着他的脸滑落，他再次抱住了高雯茵，抱着她失声痛哭。 “不要分开，求求你……” 高雯茵面无表情地看着目光所及之处能能看到的墙，好半天，伴随着周禾易痛苦的哭声，她的神情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 她认识过太多男人，周禾易只是其中一个，比起其他要么动辄给几十万乃至百万零花钱，要么容貌帅气引得无数人青睐的男人，他是那么的毫不出彩，各项方面都平平无奇，她从未感觉自己与他擦出过某种奇妙的火花。 在这一刻，她的心头却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受。 她那匆匆忙忙，已被利益染神乱志的生命与面前这个沉默而黯然的男人倏忽产生了回响，像在山谷里面呼唤自己的名字，彼此遥相呼应。 多么奇怪的感受，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普通平庸的男人身上，甚至，他竟是唯一一个。 周禾易停止哭泣之后，高雯茵拿出一张银行卡交到了他手上，郑重地说道：“周周，跟你在一起的这两年，是我感觉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你算是对我最好的人了，一个月工资的包，说买就买，我不开心了又马上来我身边看我，对我那么好，自己却省吃俭用什么都舍不得买，我欠你的。这卡里面有一百万，你拿着，以后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再苛待自己了。对了，还有减肥的事，顺其自然吧，你不要太强迫自己了，千万不要节食，知道吗？要好好吃饭，节食是减不了肥的，多多运动，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减肥。” 周禾易愣愣地抓着银行卡，回过神，他把卡又塞回了高雯茵的包包里面。 “茵茵，我不要，我有钱，你拿着，不要离开我，不要走……” 高雯茵站了起来，她一手扶着周禾易的肩膀，弯下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道：“周周，你记着，以后不管发什么事情，都不要贷款，你记好了。之前也是我犯糊涂，才让你贷款，幸好你没有贷款，幸好郁师傅劝住了你，不然我都后悔死了。贷款没有什么好处，你千万不要贷，好吗？走投无路了也不要贷，因为贷上款，就更走投无路了。” 周禾易赶忙点头，伸手去拉她的手，“我不贷，茵茵，你不要走，我都听你的。” 第141章 新生 高雯茵还是走了，她乘上了去往梅城的车。望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她面上没有多余表情，看到眼睛酸涩了，才收回目光，靠在车的座椅上闭目养神。 在路上，她接到了曾博源的电话。 “雯茵，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车上，准备去梅城找你呀。”高雯茵掐住嗓子，细着声音地说道。 “雯茵……就是……” “怎么了呀？有什么问题?” “就是我爸妈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两家都挺看好的，所以，我们以后可能不能见面了。” “噢……这样啊。” 高雯茵的语气低落下来，面上却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那好吧，我知道了，我不去梅城了，我回家吧，希望你以后家庭幸福，生活美满。那……结婚的时候能让我去看看嘛?我想看看什么样的女孩子让你喜欢了。” “没有没有，雯茵，我最喜欢的还是你。”曾博源着急解释，“但是，你知道的，我爸那个人挺强势的，所以，没办法再跟你在一起，不过或许过段时间我又能跟你在一起了。” “我懂，那你先忙你的吧，我回家了，回家了……”说到后面，高雯茵的的声音哽咽了。 “博源，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来往了，不然对你爸妈看好的那个女孩子不公平。”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一会，才传出动静来，“雯茵，等下我让我的财务打两百万给你，你拿着钱，好好出去散散心，不要难过。” “好。”高雯茵露出了笑容。 挂断曾博源的电话，很快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万崇光（五百万）”几个字。高雯茵没有立刻接电话，而是先拿出一盒粉饼进行补妆。 等补好妆，她拿起手机查看刚刚打来的电话，号码旁边显示着三个未接，她清了清嗓子，随即拨通了这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一道男声从电话里面传了出来，“雯茵，刚刚去哪里了？怎么没有接电话？” 高雯茵故作迷糊地笑了几声，道：“我在车上呢，刚刚睡着了，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怎么了呀？” “没事，就是打电话给你，想随便问候一下。” “只是随便问候一下吗？我可想你了呢，你不想我啊？” “当然想，你在哪里？我找人接你过来。” “好呀，那你安排个车到河城市中心的中心大厦那边来接我吧。” 四天后， 郁如钓上来的那具尸体和云家老宅里面抓到的刘昌平，两者之间的关系已经被警方弄清楚。 这件事一直是云迹星大伯伯云问之一家在配合调查和跟进，其他人只知道大概，不知具体细节，故而云家准备就这个事情开一个家族大会，详细说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举行时间就在今天。 虽然郁如现在还没过门，但云迹星已经默认他跟郁如是一家人，就决定在郁如同意的前提下把她也一并带上回老宅参会。顺便让家里的大夫给郁如看看病，这段时间的郁如还是笼罩在鸡爪的阴影之下，他实在是担心。 在自己家里面收拾好东西，他就去郁如那里找她。 郁如也已经收拾好东西，人正窝在沙发上看手机，她在刷朋友圈，对于一些她比较警惕又不得不接触的人，如果她有联系方式的话，她时常会关注他们的朋友圈，这是她分析对方的途径之一。 现在，她刷到了高雯茵的朋友圈。 一条文案很长的朋友圈，配上了九宫格照片。文案她暂时没有看，直接看照片。照片里面的高雯茵身穿一身干净利索的职业西装，站在一个美容院面前，和一大堆人合着影，笑得很开心，风光无限。她身居中间位置，手握一把大剪刀，对准了一条红绸带。 看来她现在当大老板了，开了一家美容院。 除了跟那些看起来像企业家一样的人合影，还有一张照片是跟一个普通男人的合影。 照片里的她靠在那个男人的怀里，笑得非常甜蜜，那个男的则是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男的不是周禾易，是别的一个人，长得板板正正，可算非常帅气，是能当明星的料。 从两人亲密的举止来看，这男的应该是高雯茵新找的男朋友。 看着她潇洒开朗的样子，郁如想到了《妙色王求法偈》 里的一句短偈：“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 回老宅的路上， 有专门的司机开车，云迹星跟郁如就在后排坐着，将她抱在怀里搂着让她睡觉。趁车子行驶的时间不长，郁如还没那么困依旧清醒着，他就跟她贴来贴去逗她玩。 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脑袋上不断地蹭啊蹭啊，道：“真可爱，怎么这么漂亮?阿如，你是我的小宝贝，我们不能分开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郁如没理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视线能看到的地方，由着他蹭来蹭去。 “阿如，阿如，是不是？”云迹星渴望地看着郁如，不厌其烦地叫唤她的名字，“阿如，阿如，你说对不对？我们不能分开的。” 郁如点头，露出了点笑容面对他。 云迹星这下满意高兴了，这一高兴他就更来劲，郁如感觉自己要被他蹭掉一层皮，没办法，她做出了抗拒的神情去推他，示意他不要再这么疯狂。 “好吧阿如，我收敛一点。” 第142章 不如失忆 他们到达云家老宅之时，人还没来齐，而且距离会议开始还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云迹星就带郁如先去跟香卉蕴、云仲和还有云问之跟前问候了一声，而后带她去凌爷爷那看病。 凌爷爷就住在云家老宅，云家人特意分了个院子给他住。他算是云家人的私人大夫，家中世代子孙都学中医，从上个世纪起，他家的人就开始为云家人治病。 那会他们家还不是专门给云家人看病的，只是跟云家相识而已，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变故，为了寻求庇护，他们家成了云家的专属大夫。 不过现在不是旧社会，即便他们家族是云家的家族大夫，用不着只守着云家过日子，也可以做别的事情，他们家就开了一个中医馆给人看病。 医馆被经营得很好，非常有名，总有许多达官贵人慕名前去看病。但无论是谁去看病，只要云家人同一时间出了事，优先考虑的都是云家人，除非对方是对国家有重要意义的人，这不仅仅是信守祖上定下来的契约，也是回报云家人的恩情。 上个世纪社会动荡不安，云家护住了凌家，新世纪社会安稳但因形势的特殊，云家再救了凌家一次。 因某些崇洋媚外的汉奸存在，中医受到严重打压，凌家医馆早些年遭人匿名疯狂举报。若不是云家在背后疏通关系，打点一切，现在凌家或许已经家破人亡，家里面大半人都去局里蹲了。 凌泗海是个清瘦的老人，穿着一身白色太极练功服，满头银发，所有头发都被他拢起来束在头顶，用一支木簪盘成了一个小小的发髻。他不仅是一个长头发的老人，还是个长胡子的老人，他那稀疏的白胡子垂到了胸前的位置，须髯若神。 他正在自己住的院子里喝茶，他的二女二男四个孩子在旁边围着一个土灶面前站立。有的在给灶口添柴，有的手上抓了一大把干荷叶在整理，他就在椅子上看着他们忙活。 云迹星牵着郁如的手上前跟众人打了个招呼，随即带她在凌泗海身边坐下。 “凌爷爷，这个是我未婚妻，您还记得吗？” 凌泗海笑着点头，用他那不标准还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回应道：“记得啊，我每个人都记得，这个是郁如，小如，对吧？。” 他打量着郁如，接着道：“嗯……小如，你这脸色怎么好像变差了?干什么了？”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云迹星。 云迹星立刻回话，“凌爷爷，阿如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太好，晚上睡不好，吃饭也没胃口，基本都没怎么吃。” “噢……”凌泗海微微颔首，又去看自己子女那边，见他们那忙的活没问题，他将脑袋转了回来，“那这样不行，小如，你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郁如立即伸手，将胳膊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看看啊，好好看看，怎么一个事儿。” 凌泗海给郁如把完脉，又去看她的咽喉，摸她的脖子。 一切检查完毕，他看着郁如和云迹星二人开口问道：“小如之前看过大夫吗？看了，又是去哪看的?” “有看过。”云迹星点头，一手往裤子口袋摸去，将手机给摸出来放在了桌上，“凌爷爷，阿如之前找了卫德良爷爷看，开的药方我手机也有记，您要看看吗？” “看看吧。” 云迹星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从里面找到记着郁如用药记录和针灸记录的文件，把手机双手递到了凌泗海面前。 凌泗海接过手机，凑近它仔细阅读完上面的文字一遍，将手机还给了云迹星。 “卫德良他还是挺有能耐的，开的这个方子可以，照着吃能把人治好个九九十十，差不多了。” 闻言，云迹星有点焦虑，他身体往前倾斜，迫切地询问道：“可是凌爷爷，阿如现在好像回到了没有吃药之前的状态，这该怎么办？” “因为小如这个病是心病啊，心病还需心药医，她心里要是想不开，那这一辈子都好不了，吃了药还是会跟最开始那样的。”凌泗海语重心长地说道。 说罢，他的目光聚焦到郁如身上。 “小如啊，刚刚我给你看了，你不是嘴巴不会说话，你是心不会说。这样，我有个办法能让你马上开心起来，但是要付出一点代价。就是呢，我给你扎几针，帮你把那些不好的记忆都丢掉，只留下好的，这样子你就没有烦心事了，你就可以开心了。你看怎么样？” 郁如看着凌泗海，面上犹豫。 在她沉默的时间里，云迹星问道：“凌爷爷，这个丢掉记忆，不会把对职业技能的记忆丢掉吧?会不会忘掉不该忘的人?” 凌泗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会，就把不好的记忆丢掉，但是，有的人或物跟那段不好记忆相连比较紧，肯定多多少少是会有点变不清楚的，但是绝对不影响正常生活。” 解释完，他看向郁如再次问道：“怎么样啊小如，你想不想丢掉那些坏记忆?” 郁如摇头，又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丢掉记忆。 “不想啊，那……那就喝药吧，喝了药，先吃饭睡觉。气血不足就很容易这样精神恍惚，不吃饭不睡觉那肯定不行的，精神就越来越差咯。” 凌泗海随即看向自己的子女喊话道：“烟萝，筠柏，去配点安神平郁的药拿过来！配那个神仙抚神汤。” 被叫到的凌烟萝和凌筠柏应了声，马上放下手中拿着的东西，跟另两位没被吩咐到的兄弟姐妹招呼了一声，就往院子里的某间屋子走。 凌泗海看着他们的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想了想，他跟云迹星说道：“小渊，你也跟他们去配药。” “噢，好。” 云迹星点点头，他先起身走到郁如身边说了句“我很快回来”，然后才快步去追赶凌烟萝和凌筠柏。 他跟两位长辈进了院子里专门建的药房。 进入药房，凌筠柏道：“烟萝，你把话跟小渊说了，我去配药。” “好，你去吧。” 凌烟萝点点头，而后领着云迹星在药房内的椅子坐下。 “小渊，咱们爸特意让你过来，其实就是想我们偷偷告诉你点事。” 云迹星预感不妙，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揪住了裤子，“烟萝姨，您说，我都听着。” “就是啊……”凌烟萝往凌筠柏那看了一眼，“你要娶的那个老婆，小如，是吧?” “对。”云迹星点头，“姓郁，郁郁葱葱，单名一个如字，如意。” “她情况挺严重的，现在看着还好，但实际上就是吊着一口气在，随时出事。真是造孽咯，这么大个好闺女，还这么年轻。”凌烟萝叹了口气。 “神仙抚神汤这个东西，你凌爷爷一般不会开的，要开都是给一些准备要死的人开，上一次开这个药，就是给一个下定决心要死的人开。哎呀，我给你说，那个也是个小女孩……” 第143章 大仇未报 屋外， 凌泗海跟郁如随意地聊着天。 “小如啊，你做什么工作的?平时压力大吗？有没有奇怪的领导，卑鄙的同事烦你啊？” 郁如在手机上输入：凌爷爷，我是自由职业，做手工，敲电脑的，没有领导同事，想做就做，不做就不做。 输入完，她将字号调到了最大版本给凌泗海看。 凌泗海眯着眼睛仔细去看她手机里的那些文字，看完了，他又问:“小如啊，那平时，你有什么爱好啊？一天都在干什么？” 郁如调出手机里面所拍的她的手工作品，将手机再次递到凌泗海面前。 凌泗海看了，感叹道：“哎哟，这些真是做得不错，小如，这些都是你做的?” 郁如点头。 “嗯……”凌泗海两根食指放到手机上努力地放大照片，指着图片上的一个首饰盒道：“诶，这个百宝嵌做的真是好啊，我家的老太婆之前想要一个百宝嵌，看了很多都没合适的，你做得这个，她应该喜欢。小如，你这个卖不卖?爷爷跟你买一个。” 郁如将手机拿了回来，在上面输入文字：爷爷，这个被我还人情送给别人了，奶奶要是喜欢，我可以根据她的喜好定制一个。您要是有喜欢的东西，我也可以做出来给您。我要嫁给善渊，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金钱买卖，您和奶奶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我都可以做出来孝敬你们。 “诶诶，好。”凌泗海笑着连连点头，“好孩子好孩子，我那个老太婆在另一个有钱人家里当大夫，周末才脱得开身，你看看什么时候周末有空，麻烦你回来一趟，我带她跟你认识认识。” 郁如点头。 “那好那好。”凌泗海又摸自己的胡子，“小如，当手艺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会做这么多东西，做得还这么好，那肯定一天到晚都要忙着学习了，是也不是?” 郁如点头。 “那就奇怪了。一般来讲呢，人不忙的时候就容易多想，你这一点到晚都干活，心里怎么还憋着这么多想的?小如，你是不是有心愿未了？大仇未报啊？” 郁如点了点头，又立马摇头。 凌泗海仔细观察着她的脸，继续道：“小如，看你面相哩，很贵气，挺好的一个相，不过是贵在后半生，这前半生坎坷重重，还有血光之灾。你是还有心愿未了吧?你的心结在小时候，这心里头一直有仇恨，至今未能释怀。” 郁如没反应，面上迟疑，犹豫一番，她在手机上输入文字：对，凌爷爷，我是心里有恨，就跟恨小鬼子那样，永远都忘不掉，也没办法看开。 凌泗海看完她手机上的字，惋惜地摇摇头，“是这么大个事?世仇啊……世世代代都不能忘的，那还真是难办。小如，那爷爷没什么好劝的了，改天我让我老伴跟你聊，她年轻的时候啊，也是血海深仇不得报，天天心里记着恨着，不过现在没事了，天天乐得自在。希望你跟她聊了，能放松一点。” 郁如静静看着凌泗海，浑身上下是无法消融的悲凉，她在手机上输入：爷爷，您不用劝我，也不用让奶奶开导我，道理我都懂，但我做不到。我是一个小气鬼，我喜欢报仇雪恨，不喜欢释怀。 或许她天生脆弱，他人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就能将她轻而易举地击溃。她又是坚不可摧的，像是地底里的化石，不是埋藏很久的遗物，而是活跃了亿万年的生命，几近亘古不灭。只要她记上什么事，什么事就永远被她记得，包括仇恨，最能被她记着的也是仇恨，她可以为了报仇付出一切努力。 心里建设，思想疏导，她给自己做过不少，真碰上事了，还是枉费心机。 凌泗海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你这孩子……那我只能这么跟你说了，不管有钱没钱，你都只管自己，做自己能做想做的事，别管别人说什么。要是老爱说别人的啊，这里……” 他用手轻轻点了点脑袋，“有问题的。” 郁如微笑着点头。 “还有呢，从你的脉象来看，你应该经常生闷气，喜欢摔砸东西，爱胡思乱想，这人心里憋着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那可难受。不如你练练武功，将这口气打在正途，正好锻炼身体了。” 凌泗海打量了一下郁如的手脚，接着说道：“可以找小渊练，你们以后就是两口子，在一起的时间多，让他教最好了。他从小练武术，手脚断过好多回，都是我给接的。断了这么多回，也断出个境界来了，找他可以。” 说完，他又觉不妥，改口道：“还是不行，练武太苦了，而且你这元神不足，还是将精气好好存着为好。小如，你要想，可以来我这学炮制药材，这个也是个安神的好办法。不过哩，要学中医，没个十几年学不来，我看你是一个好苗子，还是个有缘人，应该能学，怎么样？你要不要学啊?学了中医，保准你心境开阔，什马都难不倒你。” 郁如在手机上输入回复：谢谢爷爷，虽然我没有领导同事，但目前客户挺多的，恐怕脱不开身再学别的。 凌泗海看完她手机上的内容，遗憾地叹了口气，“那没办法了，小如，你要是有空了，随时来啊，我是真心要找几个好徒弟跟我学的。现在好多东西都失传咯，有条件能学的不学，没条件想学的又学不到，真收了徒弟又怕是个汉奸，学会了转头卖给外国人。太难啦……” 郁如点头，在手机输入：我会的爷爷。 她往不远处忙碌的众人看了一眼，又在手机输入：爷爷，这是在烧什么药材?荷叶碳吗？ 看她这文字，凌泗海显然很意外，眼睛都抹上了一层光，“小如，你知道这个?” 郁如在手机输入：我喜欢看电视，电视里面有说。 凌泗海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你知道就更好，今天要烧两锅，第二锅你就跟着学，怎么样？人多学个手艺没坏处的……” ………………我是分割线……………… 荷叶炭，中国中药里的“黑黄金”，由荷叶煅烧而成，取干荷叶，置大锅内，上覆一口径略小的圆锅，上贴白纸，两锅交接处用黄泥封固（堵住气口，使锅内空间完全密闭，与空气隔绝），三个小时之后，施以适量水撒在煅锅表面，水能瞬间蒸发，则火候已到，同时锅表面贴上的白纸呈焦黄色，即刻停火。待煅锅彻底冷却取出，观察烧制的荷叶形似木炭，漆黑如墨，光泽如绸，则为成功。 除了煅烧的技法极为严谨，煅烧的原材料也十分讲究，对于要煅烧的荷叶，要求宽大完整，采摘时节和生长环境都需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如有差错，荷叶碳的功效便会大打折扣。 简而言之，这是一项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古法技艺，现世能烧出真正荷叶碳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传统中药的炮制基本都讲究这个，所以现在的中药药性很少有能真正发挥出来的，因为正统的炮制成本太高太费事，只能简化一些炮制步骤和方法，药效跟着一并减弱） 荷叶味苦，性平；归肝、脾、胃经；具有清暑化湿、升发清阳、凉血止血的作用；用于暑热烦渴、暑湿泄泻、脾虚泄泻、血热吐衄、便血崩漏等症。荷叶炭则有收涩化瘀止血的功能，主要用于出血症和产后血晕。 第144章 假做真时真亦假 郁如没学如何烧制荷叶碳，她要参加云家的家族大会，这个事情不好缺席。 现在大会已经接近尾声，事情也都明了。 真相超出了常理，云家老宅抓到的人并非真的刘昌平，是整容成他的样子替代他在云家做事，包括接替他生活的一个生人。真的刘昌平早已经被杀害，也就是郁如在水里钓上来的那具尸体，那具尸体的容貌现已被还原，正是刘昌平的模样。 好在假的刘昌平待在云家的时间也不久，只有两个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假的刘昌平供出来的幕后黑手不是云留怿，而是一个别的人。虽无法相信这个结果，但警方调查出来的所有证据都与云留怿无关，让人不得不接受。 云问之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云思之开口道：“这个事情跟云留怿没关系绝对不可能，那个假阿平能在这里干活，还干了两个月没被发现，肯定对这里很熟，对真阿平的生活也很熟。对这里熟又有那么大本事调查人，肯定是云留怿，我这都搞到了一点证据。” “他估计给了人什么好处让人给他背黑锅呢，那局子里半窝黑心肝的，一点都不靠谱，不给点压力就乱做事。”她的长女善守跟着道。 “那个荣明华最没格局，上次有人送了他五条鱼，他就被迷上天了。”云问之的长子善信道。 云思之的次子善地一听，起了兴趣，问:“什么鱼这么迷人？黄金做的?” “不是黄金做的，是那五条鱼，每条吞了三斤黄金在肚子里面。”云问之的三子善仁答道。 “这个我知道我还有他收鱼的证据呢。” …… 众人说着说着，话题逐渐跑偏，变成了说八卦，分析当下政局。 趁着这个间隙，郁如偷偷拿出手机打字，在备忘录上输入：云留怿这个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有朋友跟云权是竞争对手，她去查了他，把他爸也查了一遍，顺便给我发了一份文件看。我有视频证据，或许你可以找个能投影的大设备放到这里，我投给所有人看。 其实不然，这个所谓的“朋友”就是她自己，云迹星的手机对她不设防，她可以随时看随时玩，故而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查看了他的手机联系人，找到了云留怿和云权的联系方式。 有了这个切入点，她就能直接对云留怿父子“开盒”，只要在电子设备上有过记录的她都可以知道，甚至他们父子什么时间去住了什么酒店她都知道所以，他们父子俩大部分的秘密都被她偷窥成功了。 不过这样详尽细致的信息叫人知道了过于可怕，只要不是法盲的，知道她干这种事了都晓得她在干违法的事，把她举报了可就不好了，她便不打算让云家人知道全部。 她呢，只想就目前遇到的事情让真相尽快在众人面前显现，另一些迫切紧急的事，她在云迹星面前提点一番就好。 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吧，她并不想暴露她真正的技术，这种技术暴露于人前过于危险。稍有不慎，恐怕就会有一大帮子莫名其妙的头目、组织、老板拿某种筹码威胁她。 云迹星看完郁如手机上的文字，靠近她小声问道：“阿如，这个视频你有单独拷贝到u盘里面吗？” 郁如点头。 “那行，我现在先跟爷爷奶奶说一下情况。” 郁如再次点头。 云迹星起身，走到云仲和跟香卉蕴身边，弯下腰跟他们说明情况。其他人见状，都停止交谈，目光汇聚到了他跟二老身上。 听完他的解释，香卉蕴开口道：“善渊，那你去吧，善治屋里头好像有个这种东西，你跟她借一借。” “是，奶奶。” 云迹星转而跟云思之的三女善治道：“善治姐，你屋里头是不是有个能投影的东西，能不能借用一下?” 善治二话不说，立马答应，“行，我现在去拿。” …… 警局， 某间审讯室内。 被抓来的假刘昌平正在接受第二次审问。 审问他的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朱警官，语气温和地开口道：“冯建国，你老实交代全部事情，除了王兴军，还有没有别的人给你提供云家人家里的事情?为什么人家叫你杀人你就杀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全部说清楚，搞不好表现好了，判的没那么重，还有机会出来。” 冯建国垂着眼，不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铐。 另一位刑警曹警官见此，继续道：“你弟弟好不容找回来了，你也想回去跟他团聚吧？” 听到“弟弟”二字，冯建国如死水一样的脸终于有了起伏，愿意说话了。 他抬起头，面若死灰，如同被时代抛弃的老物件，破旧而迷茫。 “我弟弟回来就行，别的我不多想，我知道杀人要偿命的，不管怎么样我肯定要被判死刑。我没什么好多说的，就知道这么多，你们爱信不信。” 这话说完，他迅速低下头去，重新回到一副不理任何人的防备状态。 “你……”曹警官正欲开口，朱警官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朱警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现实的来电，又把手机递到曹警官面前给他看。 曹警官看了，开口道：“你先接电话吧，看看是不是那边有结果了。” 朱警官点头，接了电话。 过了好一会，这通电话才结束，朱警官的神情渐染上了一种莫名的哀婉遗憾，冯建国再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头。 “怎么了？有什么情况?”曹警官靠近朱警官压低声音问道。 朱警官也压着声音，应道：“那个王兴军审出来了，有点特殊情况，先找两个人顶一下，我们出去听电话。” “行。” 等联系好的其他刑警过来，他们两个就走到审讯室之外再次拨通刚刚打来的电话了解情况。 根据先前情报，他们了解到冯建国的家庭情况是加上他自己一共六口人，但是他六岁的时候弟弟被人拐走，他妈妈哭坏身体去世，他爸又立马再娶不要他，他就被爷爷奶奶养大，家里变成了三口人。 这几天去冯建国家乡走访的人打听到，他家里本来有七个人的，有一个被他爸活埋了，被活埋的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这老幺一生下来就没了一条腿，冯建国父亲害怕周围邻里的风言风语，就把老幺活埋了。 冯建国母亲怀孕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为了避免他人起疑，冯建国的双胞胎弟弟就被当做最小的孩子来养。因着一些特殊原因，他人不知道他家的大孩子其实是一对双胞胎，老幺被替代的事也就没什么人知道。 冯建国那个时候还太小，不知道自己有两个弟，以为双胞胎就是小弟，也不知自己是对双胞胎。 后来胞弟被拐走，那个时候他也大了点，就一直记着，找弟弟找到现在。 多年苦寻无果，正准备放弃之时，王兴军出现在他面前，帮他找到了，可找到的那个是假的。 他做了许多伪证让冯建国相信假弟弟就是真弟弟，又以刘昌平为拐走他弟弟人贩子的亲生儿子为由，教唆他杀害了刘昌平。 冯建国是个没上过几年学的普通工人，没有考虑那么多，即便看到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世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却长得像的人大有人在。他只知道他要报仇。 为此，他毫不犹豫地杀害了刘昌平，为了脱罪，他在王兴军的指导下努力学习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上流社会的保镖，方便顶替刘昌平。 然而，他杀害的刘昌平才是他真正的双胞胎弟弟，这也是两人如此相像的原因，冯建国被王兴军送去整容，只不过做了一点点调整就变的跟刘昌平一模一样。 现今事发，王兴军找来的假弟弟已经逃跑，目前警方正在大力追捕。 第145章 不能忘的情 听完电话那头告知的新情报，朱警官和曹警官不免唏嘘，不过他们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也不能过多共情，目前他们要做的是尽快让整个事件清晰。 二人挂了电话，回到审讯室内对冯建国继续问话，这一次，因为掌握了他弟弟的一些新情报，他们成功让冯建国开口说出全部他所知道的事情。 只是，冯建国也因此无限接近崩溃的边缘。 刘昌平被杀害之前，被囚禁了将近两个月，云留怿安排人对他进行套话，希望从他嘴里知道点云家不一样的信息，在非常时刻还动用了私刑。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什么都没说，一来他只是云家住家守护家里安全的保镖，确实没什么知道的，二来，他也不想背叛云家，愣是一个字都不说。 可想而知，他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这一切，冯建国都知道，他还眼睁睁看见过自己的亲弟弟受折磨，但他不知道那是他的弟弟，还为此内心高兴地呐喊。 回想起这一切，他就愤怒悔恨得痛彻心腑，他的身体不断挣扎，手都被那对闪亮的银手铐磨出了血。 …… 云家老宅， 家族会议开完，因郁如身体不适，云迹星便没带着她跟众人聚会，而是带她回了属于他的小家的院子里休息。 他的院子叫九霄阁，取自“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一句，但是这个院子他一直不想住。这名字结合原诗来看，寓含着帝居高远的颂圣味道，太大，他觉得他镇不住。不过这么些年来，他没因为这个院子出什么事，也就一直住着了。 走到院子内围，云迹星解释道：“阿如，这个是我们的院子，以后回这里，我们就是住在这里的。” 郁如环顾院子一遍，满意地点头，又看向他竖起大拇指，表示这里很好。 他笑着亲了亲她的脑袋，道：“喜欢就好，我们进去吧。” 郁如这次出门背了个黑色双肩包出来，挺沉，不知装了什么东西，云迹星一直给她背着。进了房间里面，他先放下背上的背包，然后再去扶郁如在床上坐下。 床是透雕花中四君子的月洞架子床，质地坚硬，云迹星不好让她直接靠着，怕硌着她，转身去别处拿了好些枕头过来给垫上了才让她靠着床。 她坐好后，云迹星跟着坐在她身边。他一手搂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阿如，我找人送点东西过来给你吃，吃点再休息，好吗？” 郁如微闭着眼睛，点点头。 云迹星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胳膊，随即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出了一道和蔼可亲的女声，“渊少爷，有什么事找阿姨呀？” “美溪阿姨，我跟我未婚妻有点饿，麻烦您送点吃的来九霄阁这里好吗？” “好嘞没问题，渊少爷，你跟少奶奶想吃什么?厨房现在有饺子、汤圆、玉蝉羹、馒头、花果、糯米藕、香菇猪油拌饭、蟹黄汤包、元修菜汆圆子。” “都少来一点吧，美溪阿姨，你看着拿，麻烦了。” “好嘞。” 通完电话，云迹星转头去看郁如，就见她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他伸出手，极轻地去抚摸她的胳膊，这一动作又把她给招惹醒了。 云迹星看着她，凝神定气，不敢少动，目光似一头老牛，情感深长悠厚，不能相忘。 郁如也看他，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随即做手语，[怎么了？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又不高兴了?”云迹星往前挪动靠近郁如，伸出手笑着将她搂住，“很明显吗？” 郁如摇头，两只手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不明显，只是我觉得。] “那就好，那就好……”云迹星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亲完了，他就贴着她不动了。 郁如感到他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失落，她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希望他可以感知她不能说出口的安慰。 良久，云迹星开口道：“阿如，我感觉我好没用。” 他松开郁如，与她拉开了些距离好与她对视，两只手还扶着她的胳膊，“我们在一起也有几个月了，但是我没法让你开心起来，我觉得……我觉得……” 云迹星倏忽哽噎难鸣，如今他一看到郁如，凌烟萝的那些话便历历在耳，言犹未绝。好在事情还没到不可逆转的地步，郁如现在虽可以说只是吊着一口气在，但真要她溘焉长往又不是那么容易。 通俗来讲，郁如现在是个半死不活的状态，真要她死又没那么容易。 他不明白，他很迷茫，为什么他用郁如曾经拯救他的方式反过来治愈她一点作用都没有。 或许他们之间心理交融的范围太窄，他依然不够懂郁如。那么，他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走进郁如心里的另一扇门? “阿如……经常看你多愁多病，行不胜衣，这么久了就没断过药，我感觉……很对不起你，没把你照顾好，对你的承诺全没做到。” 郁如靠在云迹星身上，神色安宁地盯着他看了会，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她给云迹星发去信息：凌爷爷说了，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真正能照顾我，拯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不要这样自责，在我看来，你对我的照顾已经是尽心尽力，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平时你就好好工作，不用太担心我，我还有目标没达成，会好好生活下去。我这段时间表现得太消极，对你肯定是有影响的，我不想我成为你情绪的负担。 人有很多种可能，即便已经成功，但应该没有人能拒绝找寻更多对外的价值，实现自身更深层次的发展。恶意阻碍他人发展，甚至是枕边人的发展，是种令人痛恶的罪孽。这个是我的看法，所以回了家以后你去工作吧，你去拼你的事业，我会好好的。 另一方面，我心里那些消极悲观，意虑乖僻的思想和情绪也不完全是坏的。虽然坚韧的斗志可能产生于苦难，但它并不会喜欢苦难。我是爱内耗，这让我心情十分苦闷，但该干的事我一件没少干。对于我来说，高度紧绷和认为自己深陷困难的心理会激发我生存的斗志，我反而还会更主动地为了生存学习更多东西。 所以说，现在这样，还是能看到好的一方面的，你不用太担心。 看了她这发来的信息，云迹星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更难过，神情还多了一份委屈。 “可是阿如，你想那些，想到吃不好饭睡不着觉，这怎么行？你为什么会觉得处在幸福状态就是一个不上进的过程呢？人所做的一切，最基本的就是为了生存，为了追求更幸福的感觉呀。幸福和上进是不矛盾的，你把自己的处境放在一个太极端的位置上了，让配得感有些低。不要这样，稍微放松一点吧。” 说着，他紧紧抱住了郁如。 抱了会，他又双手捧住郁如的脸，认真地说道：“阿如……别人都想自己的另一半多陪陪自己，你怎么反倒还要赶我走?” 郁如看他这样，就猜想他误会了些什么，她用手机回复到：我会放松的，我尽量。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一定已经跟你提分手隐身了，而不是在这里跟你说话，并且你不会再见到我。我只是觉得爱一个人是绝不能亏待那份感情，亏待那个人的。 既然感情是那么神圣需要纯粹的东西，那么，爱一个人就要大方宽容地爱，坦诚尊重地爱。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天天把你拴在身边陪我也不像话，换做我，我肯定也不想有人以爱为名不准我工作，限制我行动，一天到晚就让我围着他转。我不是想赶你走，只是想鞭策你事业上再铸辉煌。 这下子说得是够清楚了，郁如本以为云迹星看了会开心的。当听到一个人这么认真地解释爱意，不可能不开心吧? ……………………我是分割线……………… 玉蝉羹: 玉蝉羹的由来与南宋时期的饮食文化密切相关，宋朝时期鱼产丰富，品类繁多，诞生了非常多跟鱼有关的美食。（我国的美食文化开始得很早，此前也有不少美食被研究出来，不单是宋朝的鱼丰富）这玉蝉羹便是其中之一，它是宋朝历史上一道非常有名的菜肴，又辣又鲜，味道一绝，宋高宗曾把它列入御膳名列之内。 这道菜最初是以鱼肉片薄，裹一层豆粉下锅烫熟的方式制作，鱼片被绿豆粉包裹后，形状如蝉翼般轻薄，色泽洁白如玉，因此得名玉蝉羹。它的名称“玉蝉羹”不仅体现的是菜肴的外观和口感，还蕴含一定的文化内涵。 想知道更多美食记载，可以看看南宋陈元靓的《事林广记》一书噢，里面天文地理全都涉及，还有非常多菜肴的制作方法。此处不过多赘述。 元修菜汆圆子: 元修汆圆子中的“元修”来源于苏轼的《元修菜》一诗，实际上，元修菜指的是眉山本地的油苕。 这道菜的主要食材可能包括油苕和猪肉丸。油苕和猪肉丸子一起放入汤中汆煮，使其充分融合，形成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第146章 虚拟的较量 谁知云迹星直接失声痛哭，这可把郁如吓呆了，眼神都吓得愣直，她不敢再打字了，就抱住云迹星的脑袋安慰他。 “阿如……你没有拴住我，没有限制我，没有阻碍我，是我要留在你身边的，我只想在你身边，哪都不去。照顾你是比创业更有实现自我价值意义的事，我要照顾你是出于责任……但更多的是我就是想照顾你，我想留在你身边。不要……不要赶我走。” 看他哭得这么伤心，郁如心里也不好受，她说不了话，只能紧紧地抱住他。 她看着架子床上的花雕，一只手在云迹星头上不断来回抚摸，另一只圈住他脖子的手又移到他后背去轻拍他。 郁如刚刚发的那段话，其中一大段跟上辈子她临终前说过的一模一样，云迹星看到这个就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加上郁如现在又回到了那副瘦弱的模样，让他一时之间都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记忆中的现实。 他害怕，害怕郁如跟上辈子一样。 这层阴霾笼罩在他心中无法散去，他也就跟着不断流泪，无论郁如再怎么安抚他，他都无法抑制他的眼泪。 好一会，云迹星哭累了，终于不再哭泣。 二人现在姿势变成云迹星半躺在床上，郁如抱着他。 郁如的头发又长又黑且特别多，她图方便，喜欢扎成一个最低的马尾垂在背上，若是穿汉服，才会好好盘一个发髻。今天她穿了普通衣服，那头发就被她扎成一捆垂在身后。 她这略微弯着腰的姿势让一半头发垂到了身前，云迹星两只手抓住她那头发将它抱在了怀里。 他停止哭泣之后，就这么脑袋枕在郁如的大腿上，抱着她的头发，双眼静静看着她，身子完完全全向着她，姿态十分依赖。 看了半天，他忽然意识到这么不妥，便起身将郁如反抱到自己怀里。 “阿如，对不起，是我该抱你的。”他的声音哭得有些沙哑。 郁如微笑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不耐，一只手不停地抚摸他的脑袋。 云迹星抓住她摸他的那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道：“阿如，你先躺着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美溪阿姨来了没有，先吃饭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吃完饭再说。” 郁如点头。 云迹星放开郁如，走到九霄阁的外院查看，没见到有人，便往回走，回到郁如身边。 回去了就见郁如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屋内一张螺钿镶嵌的梳妆台面前敲电脑。电脑似乎出了些异常，时不时会传出一种奇怪的爆鸣声加电流声，他隔着有些距离都能听到。 郁如神情严肃，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看，见此，他没出声，就静静地走到她身边查看情况。 电脑屏幕中央挂着一个黑色窗体，上面一行死亡威胁的话语彰明较着，是段英文，翻译成中文大概意思就是:我会找到你，将你大卸八块，等着瞧吧。 这窗体出现没多久就消失了，一个新窗体将它取而代之，上面满是稀奇古怪的代码，随着郁如在键盘上不断敲击，电脑不再发出古怪的声音，同时，新窗体上的代码不断增多。 等代码增加到第一百行的时候，郁如收了手，不再敲代码，转而弯下腰去翻找放在脚边的背包。 虽然她没有在敲键盘，但是电脑屏幕上的那个窗体上面的代码在自动变多，一条中国龙的图案忽的出现在屏幕上，并且在电脑桌面飞来飞去。 她早早就写好一个防御病毒和外来攻击的程序植入了自己的电脑和手机里面，这条中国龙就是程序在作用的标志，只要有它出现，就可以证明她的电脑是安全的，外来的攻击并没有成功。 郁如从她的背包里拿出了第二台电脑和一个巴掌大的迷你音箱。 两样东西都被她放到梳妆台上后，她继续弯下腰去翻找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两个面具。其中一个面具被她快当地戴到了她脸上，她给自己戴好面具，又把另一个面具塞到云迹星手上示意他也戴上。 这时，电脑屏幕有了新情况，布满代码的窗体被一个视频覆盖，视频画面现实的环境是在一个光线较为昏暗的房间内，一个戴着口罩的棕发男子是这个画面的主体，从眉眼来看，他似乎是欧洲地区的白人。 这个视频出现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它旁边又插入了第二个视频，这个视频的主人公跟首先出现的视频主人公一样，所在地点也一样，只不过机位不同。 男人坐在电脑面前，眉头紧皱，面色含怒，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飞快，嘴里还不断地骂着脏话，这些脏话从郁如的电脑里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口音听着像美国的。 “你这婊！子养的废物，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听清楚了，我一定会杀了你。”（英） “你这个狗杂种！”（英） “??@:)#&%……” …… 郁如没惯着他，她将面前的电脑移开，把第二台电脑挪到面前，双手搭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很快，这台电脑屏幕上也出现了一个布满代码的窗体，在这窗体出现后，放在一旁的音箱响了起来。 这音箱放的不是音乐，而是一些辱骂人的英语，骂得可比屏幕那头的男人丰富多了。对方骂来骂去也就“杂种”“biao子养的杂碎”一类。郁如这里直接骂他是癞蛤蟆和路边充满恶意的流浪汉生的怪胎，奇丑无比，应该被研究所拉去解刨做研究。 这骂人的声音是ai声音，做过特殊处理，听不出男女，甚至听不出是个什么生物。 调整好音箱骂人，郁如将它回归原位，把云迹星拉到它面前坐下，她用手语比划到:你在这里输入你知道的骂人的话，越难听越好，中文英文都可以，这里能自动翻译的。 云迹星点点头，立刻照做，在上面输入骂人的话，中文是世界上最丰富的语言，骂起人来词汇多，他输入的便是中文。 郁如所说的自动翻译是直译的，丝毫不加修饰，翻译过来的英文听着生硬又极其难听。 郁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够难听够侮辱人就行。 见云迹星会操作了，她就不管了，注意力回到第一台电脑前敲代码。 她这边和对面的外国人都在敲键盘，两人的手快得几乎都要出残影，莫约过了十分钟左右，对面似是拿郁如没办法了，气得砸键盘。一张好好的键盘被他狠狠砸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零件像散落的雨点，在地上炸开了花。 那男的摔完键盘，忽地站起身在房间中央东张西望。 猛然间，他的双眼直视了电脑摄像头，一双布满红血丝的浅色瞳孔眼睛在郁如的电脑屏幕铺展开，占据了大部分位置。 郁如趁机截了个图，将他的眼睛给截了下来。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看着，看着。”（英）他对着摄像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完这话，他快步往房间外走去。 趁着这个空隙，郁如转头跟云迹星比划手语解释现在的情况。 [这个视频是实时的，一个机位是他的电脑摄像头，一个是他屋子里的监控。他……] 比划到这，男人回来了，跟着他回来的还有另一个男人，也带着口罩，他们一起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欧洲面孔女人进来的。 那个女人被他们一起拖到了放置电脑的桌子面前。 “不！不！救命！救命！救救我！谁能来帮我……”（英）女人拼命挣扎，嘴里不断大声呼救。 显然，她被抓来已经有一段时间，声音听着嘶哑不清，瓮声瓮气，或许，她还受到过折磨，她身上有很多淤青，皮肤上沾染着不少血迹。 第147章 流动的血液 “看着，看着，你的下场就是这样。”（英） 男人抓着这伤痕累累的女人，将她的脑袋按到桌子上，自己则是靠近电脑摄像头凶狠地重复刚刚警告过的话。 郁如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一只手伸出按了一下连接音箱的电脑空格键将自动骂人的语音暂停。 空气安静了，只剩下电脑那头女人的挣扎和呼喊声。郁如抬起两只手搭在键盘上，踟蹰几秒，还是收回将它搭在桌上。 口罩男将女人死死按在桌上，第二个过来的男人走到一旁，从屋子内的某个抽屉抽出了一把长长的水果刀。 这把刀很亮，刀身银亮的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动着，如同深山传说中的鬼火，诡异至极，摸不着影，但可闻其幽幽的声音。 他握着刀，仔细打量它，下一刻，他径直将刀砍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鲜血就像花园里面不听使唤的水管所滋射出来的水，喷涌而出，电脑摄像头被完全糊住。这个机位的视频看不清楚了，只剩下猩红的一片在屏幕中流动。 另一个机位的视频还在进行，画面显示着女人的脑袋已快跟身体分离，在她脖子上砍下第一刀的男人还在疯狂地砍她。她宛如案板上被买卖的猪肉，被人任意宰割，凄厉的哀嚎伴着一下一下落下来的刀子逐渐隐没。 场面光是看视频就觉得异常恐怖血腥，让人胆寒，云迹星又转头去看郁如，见她神色平静没有异常，只是皱着眉头，可他还是伸出了一只手想去捂她的眼睛。 “阿如，要不还是不看了，等结束了再看，即使你不害怕，但是你体弱，还是不要看这种虐杀的东西好。” 郁如察觉到他靠近的手，给拦了下来，她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摇摇头，表示自己要看。 “那好吧。”云迹星不再劝说，老实坐在一旁陪着。 到女人的首身分离之时，郁如双手重新放到键盘上敲代码，几行新代码出来了，两个视频随着戛然而止，声音也慢慢减弱，最后消失。 她嘴角抽动几下，忍住干呕的冲动，扭头去看云迹星。 云迹星还算镇定，看样子没有受到很大惊吓，“阿如，刚刚那个……是不是某些黑色组织的人，暗网深网那种东西里面的入会成员？你被下通缉令了？刚刚那个女人是被绑架的无辜受害人？” 郁如垂下眼，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紧紧揪着裤子。 见此，云迹星倾身上前抱住了她，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 “没事，没事，这件事我帮你查一查，只要你跟我简单说一点情况就好，家里有渠道对接一些神秘组织，谁想伤害你，我就先下悬赏把对方处理掉。” 郁如靠在他身上，两只手抓住了他腰间的衣服，除此之外，别无回应。 良久，她松开云迹星腰间的衣服，直起身子比划到，[家里有对接神秘组织的渠道，怎么不能直接悬赏云留怿和云权的项上人头？] “他有接触黑产，维护了很多黑恶势力的利益，就也有些特殊人群在背后支持，这方面算是两边制衡了。最主要是现在在国内，国内治安管理好，用那种手段容易留下把柄，所以，不是万不得已，两边都不会用。我们这里讲究司法公正，要抓云留怿得有合理合法方式进行，可是另一方面，行贿受贿，官商勾结又很严重，抓他审他判他就有点难了。” 云迹星又去拉郁如的手，“不过，阿如，你现在要是被什么不好的人盯上的话，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保护你的。你就待在家里休养，外面的事我来处理。” 郁如盯着他的手，回握住他，又陷入沉默。 云迹星瞧她似有难言之隐，心中纠结，并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 “阿如，你想自己解决就先自己看着办，或者，要是想好告诉我些什么，那我来解决就行。反正不管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我们荣辱与共，有难同当。” 接着，他掏出手机出示着他与美溪阿姨的聊天记录，道:“刚刚美溪阿姨发了信息来说她快到了，我去接应她，你先在这坐会吧。” 郁如点头。 云迹星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院子外，美溪阿姨果然来了，东西比较多，来的便还有一位老宅的阿姨，他快步上前接应她们手里的东西。 “美溪阿姨，苓阿姨，东西给我吧，辛苦了。” “渊少爷，我们拿进去吧，东西有点多，一个人拿不到的。”美溪阿姨笑着应道。 东西最后是被两位阿姨拿进屋子里面的，今天老宅人多，要忙的事不少，二位阿姨放好东西就匆匆离去，云迹星则回到郁如面前招呼她吃饭。 他回到郁如面前，在她身旁坐下，问:“阿如，还有胃口吃饭吗？没胃口喝点汤好不好？刚刚……那个女人很可怜，我待会去祠堂诵读经文给她简单超度一下，助她灵魂升华，脱离苦海吧。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老是这么不吃不行的。” 她没反应，直盯着云迹星看，少时，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u盘递到他面前。 云迹星接过这u盘，粗略打量一番，问:“阿如，这是什么？” [云留怿干过的好事坏事都在里面，他名下所有公司的机密也在里面，只要他在电子设备上留过的记录，这里面都有。东西实在太多，我没整理，你找些靠谱的人整理一下吧。或许里面会有扳倒云留怿的关键证据，如果那样，只需要考虑怎么将证据合法出现就好。] 闻言，云迹星拉住郁如的手，神情担忧地问道:“阿如，你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差，跟这个有关吗？你在熬夜收集这些东西？” 郁如摇头，比划到，[是，也不完全是，别担心，现在已经结束了。刚刚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是云留怿背后帮他收集秘密信息的主导人，他曾经试图窃取你们家里人的生物信息和一些商业核心机密，但是你们家里的信息都加密处理过而且有专人保护，他暂时没办法破解。后来我查到了他，他也发现了我，就暂时停止调查你们家，开始攻击我的网络。] 有人调查云家家族成员的信息，这个云迹星知道，他家里还安排了人反向追踪，这件事，他知道有多复杂危险。 思及此，他紧张地两只手扶住了郁如的胳膊。 “阿如，那男的攻击你多少次了，你收到过多少恐吓信，最近出去有没有感觉有可疑分子跟着？这么大个事你怎么自己扛着呀？出事了怎么办？” 郁如将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出来，比划到，[现在没事，那个人技术很好，但是我更胜一筹，他至今还查不出我的具体位置在哪里，我的信息他也不知道，所以他暂时不能把我怎么样。但关于他的具体信息具体地址，我已经查到了。就是……他刚刚给我死亡威胁了，如果不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就会有些麻烦。我打算悬赏三百万美金找人处理他，钱有点多，我给不起，就想跟你商量一下，要用你的钱。] 第148章 真真假假 她本不欲将这些事告诉云迹星，更不愿暴露自己的技术，可事到如今，事情发展到有点不可控的地步，颇有点闹大的势态，对手又跟云家有关，想不告诉也没辙了。 最主要的还是钱的问题，三百万美金，换算成国内的钱可就两千多万，这么大的数额，她一声不吭花出去了未免不道德。 虽说云迹星给的零花钱皆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自愿转赠，还签了协议，积累至今已经到达以亿为单位的数额，完全够她再悬赏多几个人头，可她还是不太习惯将那认定为她的钱，她只想攒着，要花钱还是得花她自己的。 “我的钱你随便用，用三亿都行，以后钱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不够找我要，我都给你。” 云迹星再次握住郁如的手。 “阿如，以后这么大个事你要跟我说，什么都能说，不要怕麻烦。我们是两口子，有什么那肯定是要一起面对的。” 郁如点头，内心却是盘算着怎么赚多多的钱，把三百万美金快点赚回来。 漼城， 青龙湖山庄。 这座山庄有着这座城市里最大的一栋别墅，几乎跟一座城堡相差无几，仅是住房，便占据半个山头，加上花园和各式的休闲娱乐场所，一座山都被承包了，它庞大完整的体系十分瞩目，吸引了不少目光。 事实上，它的占地和风格已经超越了一栋别墅的范畴，可以直接称呼为城堡。设计它的人是意大利某个着名的建筑师，这里的建筑无论是外形还是内部装饰都是按照欧洲古堡仿古设计的，大体走的巴洛克风，纷华靡丽，极具观赏性。但里面放置的家具就没有定向风格和参考的时期了，只是全都是古欧洲的风格。有路易十六风格的核桃木雕花公主扶手椅，也有典型的哥特式古董教堂椅…… 而这座引人注目的山庄，主人正是云留怿。 云留怿正在城堡的某个大厅里待着抽烟，就在沙发角落坐着。他猛吸一口烟，吐出一团烟雾后问:“小陆，王兴军去哪里了？” 在他旁边，站着一个四十岁上下身穿西装的男人，他一问话，他立刻上前应道:“先生，我们这打听到他准备去美国。” “真的王兴军还是假的王兴军？” “假的。”陆之茂应道。 “他这人不守信用啊，收了钱不办事，人现在在哪，帮我抓过来。”云留怿摆摆手，“你现在就去处理吧。” “好的，先生。” 陆之茂转身刚想离开，云留怿又叫住了他，“再等一下。” 沙发旁边放置着一张花几，距离很近，对于上面摆放的东西，触手可及。 云留怿叫住陆之茂后，朝花几随意伸出一只手摸去，将上面放的一张名片拿起递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小陆，这是那个书法大师旭日升先生的私人名片，我已经帮你引荐过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你女儿在写字方面有点造诣，可不要浪费了，以后长大成人，出息到成为业内大能，你也这当爸的也跟着面上有光不是？” 陆之茂先是一愣，随即欣喜地接过名片，“是，谢谢先生。” “好了，你去办你的事吧。” 二人口中的真假王兴军分隔两地，真王兴军在华城自己家待着，假王兴军则是在某家豪华酒店里待着。 真王兴军正在自己家里面吃着饭，一家四口人整整齐齐，全部人都默不作声，气氛有些许凝重。 蔡惠婷悄悄打量了王兴军一番，手紧紧捏着筷子，心中纠结，犹豫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公，那个老板说真的啊，你帮他指使那个男的做事，他帮你找人顶罪，找的谁？” 王兴军是个已经发福了的中年男人，他抬起他那略被褶子遮住和肥肉挤压的眼睛随意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又低下头去吃饭。 “找的就是那个男的。” “噢……”蔡惠婷继续吃饭，扒拉一口饭进嘴里吃下去了，她又问:“上头有消息了吗？什么时候会查到咱们这里？” “不知道。”王兴军面上有些不耐，“应该不久了，到时候你可别四处乱求人，就去找我给你说的那几个人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蔡惠婷不高兴地戳了戳自己碗里的饭菜，“你这一定是死刑吗？找个厉害点的律师辩护一下不能减轻一些？” “没跑的，那么大个事，没得商量的，律师的嘴厉害得会开花都没用。只能找人顶罪，那个老板给的多，应该能成。” “给了多少啊？” “给了多少我不知道，但是这种事情，没有八个数搞不定。” “这么多？”蔡惠婷瞪大了眼，抓着碗筷的双手僵住，“不是还没查到这吗？怎么那个顶替你的现在就进去了？他进去了，到时你走了，谁顶你？那钱不是白给了？” “不是我那个事进去的，因为别的，麻烦得很，我也说不清楚。上面自有办法，你也别问这么多了，先吃饭。”王兴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夫妇俩的情报有些延迟，这假的用来顶替的王兴军早已出来，并非他们所想的在局子里受审，如今，他正在豪华酒店里潇洒。 “有钱人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啊，一个卧室比普通人整个家还大……” 马晓龙在酒店房间内走来走去，又嘀嘀咕咕地说着话感叹这房间的豪华。 逛完整个房间，他回到了卧室休息，他还没洗漱，直接就瘫倒在床上躺下。 “哎呀，真舒服啊……” 他发出一声惬意的感叹，一只手往旁边摸去，将枕头揪到了自己的脑袋之下，扭动自己有些肥肉的身子，调整好一个舒适的姿势后，拿出手机开始查看自己账户下的余额。 因着他跟王兴军长得挺像，身材也没什么差别这一优势，他顺利接上了给王兴军顶罪的这活计。在这之前，他还要假扮王兴军去指挥冯建国做些事情，全部事情做完了能拿到八千万。 他目前的账户余额显示只有四百万，教他做事的人告诉他不能一次性给太多，会分批次把钱给到他和他的家人，不然账户突然多出那么多钱会被冻结，有人会调查。 这些事情他不太懂，只等着跟他接应的人再来找他，他再询问。 不过只是四百万，对他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所以他也不着急，有四百万在，他就不缺钱用。 马晓龙躺在床上，一根手指点着账户余额显示的数字，将上面的数字数了一遍又一遍，等手都举累了他才停止。手机被他扔到一边，他闭上了眼睛，这段时间在审讯室待着并不好受，他累了。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 那铃声响得突然，把他吓了一跳，毕竟是靠人用不正当手段从局子里出来的，他现在听到点什么风吹草动便心惊肉跳，也正因如此，他才特意找了个豪华酒店来住。他觉得有钱人住的地方会比普通地方安全很多，要是被人盯上了也没那么容易被找到。 他左右看了看，感觉自己身边没有异常了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查看来电。 第149章 不要等待 屏幕显示来电对象是“老板”，这是他给那位教他做事的人的备注，那这就算是自己人了，他接了电话。 “马先生，你现在在哪里？接下来准备去哪里？麻烦你告知一下你的行程。”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有点粗犷。 “我……”马晓龙看了自己周围的环境一圈，吞吞吐吐地应道:“我在外面乱逛呢，待会准备到酒店里歇息一下。” “哪个酒店？” “呃……好像叫君乐帝盛酒店。” “那行，等会我会安排一个跑腿的人给你送点东西，你到酒店的大堂拿一下吧。” “噢，好。” “就这样的吧，回见。” “噢……好，不不，等一下。”马晓龙忽的又叫住对方，“老板，那个，现在才给了四百万，我想问一下，剩下的钱什么时间到账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做生意的，最要紧的就是信守承诺，该给的肯定给，等一下会再给你打两百万。慢慢来，反正在执行之前，肯定把钱都给到你。” “好好好。” 男人的话让马晓龙吃了个定心丸，连忙答应，跟对方告别。 挂了电话，他人僵直地坐在床上，刚刚的通话让他内心忐忑不安，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想到家里还在等他回去的家人，他便更加惶恐，忍不住胡思乱想，这么想着，就想到了第二通电话响起。 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被标记了外卖快递的号码，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一直没接，等到铃声响到第十一声，快到自动挂断的极限了，他才拿起电话回应来电。 “喂……” 他颤抖着声音问候了一句，额头冒出了汗，背部也冒出了虚汗，汗珠在他身上如同水面上的水蜘蛛一般灵活地滑来滑去。 “马先生，你的东西送到了，麻烦过来取一下，我在酒店门口。” “噢，好……” 马晓龙从床上站起，穿好衣服戴上口罩帽子，就出发去找给他送东西的跑腿小哥了。 他本以为这次送过来的东西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应该在酒店门口某个角落秘密交付，没想到那跑腿小哥就在酒店的大堂大喇喇站着等他。 他放缓脚步朝那穿着工作服的跑腿小哥走去，眼珠子极力转着打量周围的情况，见大堂的侍者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没有什么异常，这让他反倒觉着奇怪。 他以前也干过这种跑腿的服务，给人送东西送到过这种大酒店，一般来说，都是不让进的，只能在门外等着。 这点经历让他想着来给他送东西的跑腿小哥是不是另有什么身份来暗示他的。 从跑腿的小哥手中接过东西的那瞬间，他仔仔细细地打量对方的神情，只见对方面色平常，就如同其他跑腿小哥一样，着急着赶往下一个单主要求的目的地。 “先走了啊马先生，拜拜，有需要再找我，我送东西很快的。” 跑腿小哥离开酒店走到门口，即刻给下了送东西给马晓龙的订单的单主打去电话。 “喂，老板，我是那个跑腿的，您刚刚那个单我已经送到了，我短信给您拍了照片发过去了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去忙你的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应完这一句，马上挂了电话。 “诶，这就挂了？”跑腿小哥颇有些遗憾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这一单小费给了两千，快抵得上他半个月工资，抢到这单让他甭提多高兴了，方才他还想着多跟单主多聊一句，问问还有没有能送的，再赚点小钱，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把电话挂了，属实遗憾。 “哎，挂就挂了，做人不能太贪心，一单都够赚了。” 自言自语安慰了自己一句，他就哼着歌儿骑上自己的电动车离开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送来连年的喜庆……” 而马晓龙，将东西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才将它打开。 里面的东西很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或许也可以说是很特别，因为里面居然有一份外卖和一个充电宝一样的东西，另外还有一大捆钱。 他暂时忽略那份外卖和充电宝，先拿起钱点数。 “一，二，三，四，五……” 钱很多，他点了很久才点完，一共十万。 马晓龙抓着一大捆钱有点不知所措，他盯着钱，目光灼灼，几乎要将所有钱穿透。 “唉，不管这么多，先吃饭吧……” 他想不出为什么教他做事的人突然要给他现金，他隐隐觉得一切都有阴谋，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扒拉开外卖先吃饭。 第一口饭刚送到嘴里，电话又再次响起，他的抓着筷子的手抖动了一下，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朝手机伸去。 来电显示“母老虎”三个字，这是他的老婆，他松了口气，果断接了电话。 “喂……” “晓龙，你什么回来？你现在在哪里？” 马晓龙妻子那边有些吵闹，是孩子的哭声，听着不止一个，还有摔砸东西的声音。 马晓龙沉默，他紧张地环顾周围一圈，随后语气悲伤地应道:“老婆，我回不去了，你也知道，顶那种罪肯定要枪毙的，没得商量，你就别等了。那个老板说给我的一百万已经到账了，到时候这钱我想办法转给你，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好好过，帮我照顾好我爸妈。” “晓龙，这钱……”马晓龙妻子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要不你还是回来吧，我们不要这个钱了，孩子的病另想办法吧……你回来……” “别说这么多了，答应了，钱都拿到了，还哪能反悔，这么多钱，我们三辈子都挣不到，拿了也挺好的。用我一个人的命，让全家都过上好日子，值。” 马晓龙又环望周围的情况，心中的紧张让他似乎出现了幻觉，面前总是有黑影闪过。 “就这样吧，老婆，我现在先把能转的钱给你，我们不要联系了，免得到时候有什么又连累你，你对外就说我病死了，知道没有？” “呜呜呜，啊啊啊……”马晓龙妻子痛哭出声。 跟家人通完电话，马晓龙更感到深深的不安，妻子的来电像是催命符，催着他朝死亡靠近，逼着他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第150章 南柯一梦 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只有天边还剩下一点深刻的晚霞，屋子里的光线也跟着昏暗下来。马晓龙抓起手机查看上面显示的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分，还算早。 想了想，他给在网络上找到的一个中介打去了电话。 对方秒接。 “喂，我去美国那个事什么时候能办好？我这有急事，得快点过去啊。” 这中介是帮一些没有出国经验的人快速筛选信息好方便出国的，主要服务有帮忙规划办理护照，还有打点在国外落地后的一些事宜。 另外，他还干点一般人干不了的事情，比如说，帮忙办理假的身份证，为顾客定制一个全新的，且有效的身份信息。 这是他迫切需要的，现在的他，不管是用他自己的身份信息还是用王兴军的身份信息都不行，不然外出的话，在安检那块就被抓回去了，他必须要有一个全新的身份。 “王先生啊，您先别着急，再等两天就好了，现在您这个出行计划我就给您规划好了。到时新的身份证出来，机票我会帮您一起买好，您就放心吧，保证您能第一时间出行，我们是专业的。”对方笑着应道:是个爽朗的男声。 马晓龙焦灼地叹了口气。 电话那头的中介是他从网络上的一些小广告看到的，他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但是对方拿出了很多靠他公司成功出国的案例，那些例子看起来很真实，让他又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那行吧，你们要快一点，我赶时间。” “好的没问题。”对方含笑应道:“王先生，出行的人就您一个吗？您的家人需要出行吗？我们这里有一个全家套餐，一家人一起更优惠哦。” “不用了，我没结婚，家里就我一个，你们赶快把我的做好就行。” “好的，王先生，我们会尽快完成的，这边先请您再付十万吧。” “又十万？”马晓龙震惊地反问:“上次不是说十万就搞定吗？怎么又要钱？” “是这样的王先生，您的情况比较特殊，要打点的事情多，会有很多不可预料的是事情，所以临时加价也在所难免。” …… 两天后， 马晓龙的假身份证做好了，他选择在夜晚的时候出发。 如今，他就在收拾东西，很快就能去往他梦想的国度避开在国内的一切是非了。他的行李不多，就两套衣服，剩下的则是那天“老板”安排跑腿给他送来的东西。 所有东西他都装好了，就剩一个充电宝还在外面，这是那天跑腿送过来的，有点大，他不确定具体规格是多少，是否能带上飞机。如果安检过不去，或许会耽误他一点时间，他可不希望那样。 为避免那种情况出现，他最好就是把它留在酒店，不过这是他目前能用的唯一一个移动充电工具，带上没准会给他在某些时候提供帮助。 他拿起充电宝仔细打量，希望从它身上看到它的规格，好让他决定它的去留，然而遗憾的是，这充电宝上面什么都没有，就是光溜溜的一个。 没什么好看的，他只好把充电宝又放下，放下的这一瞬间，它忽然变得滚烫，然后发出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嘭！” 未等马晓龙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便失去了五感，充电宝爆炸了。 四周受到了巨大冲击，顿时变得一片狼藉，而马晓龙，在刚刚的冲击之下也被一同粉碎，他的身体如同旁边的窗帘一样四分五裂，先被气流冲击到半空中，后带着花火降落到地面上燃起熊熊的烈火，在火光中消融，慢慢成灰。 与此同时，马晓龙联系人中被备注为“老板”的人，未经任何人告知就得知了他的不幸。 他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条监测信息，这信息所分析的数据，全是有关马晓龙手上那个充电宝的。刚刚数据突然全部到达阈值，又在一瞬间全部归零，他就知道了，充电宝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在他的手机里，也有一个被备注为“老板”的人，查看完手机里的数据，他立刻给“老板”打去电话。 “老板，那个东西现在已经爆炸了，刚刚监控显示王兴军在房间里面。” “行，我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了，这件事后续不用你跟进，你休息吧，我会让财务打两百万给你，你拿着钱，好好出去放松一下。”陆之茂应道。 “是，谢谢老板。” 陆之茂得了这个消息，立刻开车往云留怿居住的那栋楼赶。 他是云留怿的特助，不帮他管工作上的事情，而是管私人的事，所以他没放假的日子里都是住在云留怿这座占据一整座山的庄园里面，方便随叫随到。 但是他不跟云留怿住在一栋楼里，庄园里面有一座工作人员专门居住的楼，他是住那里的，距离云留怿居住的那栋楼有些距离，开车也要十分钟才能到。 遗憾的是，他赶到云留怿常去的喝茶的花园那里时，并没有看到他，只见云权在向两个庄园里面工作的阿姨问话。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云权，又掏出手机查看信息，这才看到了云留怿的工作助理给他发来的信息:茂哥，老板这段时间不回来，要去外地出差，说是有什么你看着处理就行，或者交给他家里人处理。 刚看完这条消息，云留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电话接通，云留怿那边率先开口道:“小陆，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王兴军现在什么情况？” “先生，假扮的那位已经处理掉了，现在真的那个还没被查。” “噢，那行。这真的那位，你就别管太多了，身上背了那么多工人的命，杀人如爇，一点人性都没有，他这局长当得没必要，他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给拦着点，不准有人帮他打点。” 云留怿说得慢条斯理，对于违背承诺的事情满不在乎，习以为常。 “那个假的么，剩下的七千多万就别给了，自己家还缺钱，没道理给别人送。现在的结果，就是……王兴军畏罪潜逃，找人顶罪，结果对方言而无信，背信弃约，一怒之下，他把对方杀了。至于为什么他要安排人进入云家做事，那是因为他行贿不成，怀恨在心，想要杀人泄愤。” “是，先生。” 跟云留怿通完电话后，他向云权走去。 “少爷。” 第151章 冷静 云权转头看去，见是陆之茂，他稍微收敛了一些脸上愤懑的神情，微微点头向他致意。 “茂叔。” 陆之茂走过去，快速看了旁边垂着眼不敢说话的两个阿姨一眼，又将视线回到云权身上。 “少爷，这是在干什么？” “茂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云权语气有些古怪，神情赛雪欺霜。 “落日和天涯不见了，监控又刚好坏掉，这么多天，现在还没找回来。我知道的，你们个个都有责任，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告诉我，是吧？” 陆之茂悄悄咽了口唾沫，眼睛不敢直视他，却又尽可能与他对视。 “少爷，落日天涯被你养得无忧无虑，难免调皮了点，或许外出溜溜，又自己回来了。你放宽心，我们现在也是安排了很多人去找，相信很快就会找回来。” “是啊，小权，落日天涯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回来了。”一旁的一位阿姨附和道。 云权转头向说话的阿姨看去，神情更加紧绷，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盯着两位阿姨看，忽的将旁边桌子上摆放的瓜果糕点和茶水全部扫落在地。 原本精致的糕点变得四分五裂，散成一地，精美的茶具也成了一地碎片。 “再聪明又怎么样，终究只是条狗，有人不想它们回来，它们到死都回不来。卫英阿姨，丹姨，你们以后别靠近我的房间，我的狗也不需要你们照顾了。” 撂下这么句话，云权就头也不回地往屋子所在的位置走。 “小权！” 黄卫英下意识想去追，彭丹及时拉住了她。 “卫英，别追了，等一下小权生气直接把我们辞退，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怎么会？”黄卫英回头，已是泪流满面。 彭丹也是脸上泪迹斑斑，“怎么不会？我们把小权带大，现在这样寒他的心，换谁谁能难受？” 两个阿姨越说越伤心，眼看着二人情绪要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了，陆之茂赶忙转移话题。 “英姐，丹姐，先收拾一下这里吧，你们注意点身体，别把眼睛哭坏了。” 云权回了屋子里面，心中那一股无名火还在猛烈燃烧，便抓着周边一切能被他拿起的东西用力摔到地上宣泄。 陆之茂也就比他晚几分钟进屋，没想到就是这几分钟，这处地方就变得满地狼藉，各种各样物品的碎片和不知名水渍混合在一起，乱七八糟的。 “坏了坏了。” 陆之茂粗略环顾周围一圈，发现原来摆放的那些名贵古董都被砸了，地上随便一看，就是原来几十万的东西。他心中不免惋惜，虽然古董不是他的，跟他没关系，可碍不住他心疼那些红花花的钱买来的宝贝。 眼看云权又要拿起一个花瓶往地下砸了，他忙喊话道:“少爷不要！少爷！你冷静点，落日天涯有消息了。” 这话一出，云权才冷静下来，不摔东西了。 陆之茂趁机快速上前去接他手里的花瓶，谁知云权死死抓着不松手。 “少爷，我们再怎么样，也不要跟钱过不去是不是？你这一个再砸下去，可能一个亿就蒸发了。”陆之茂带着温和讨好的笑容说道。 云权没有什么好脸色，“茂叔，你骗我？” “没有没有。”陆之茂连忙否认，“真的有消息了，你先松手，我给你看个视频。” 云权松了手，一只手又往墙上的字画摸去。 陆之茂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的手，“少爷，真不骗你，真有视频。” 担心他又要抓什么东西扔，他直接拉着他到这处没有被伤害到的一个角落坐下，掏出手机给他看有关落日天涯信息的视频。 视频是一个监控视角，画面显示的地方似乎在某个车库里，主体是一辆车，主角是云迹星和郁如，二人站在车子面前，手拉着手在聊着天。 看到云迹星，云权没了耐心，他不满地问:“他们秀恩爱就是你说的信息吗？” “当然不是了。” 陆之茂将视频放大，直到最大，画面对准了云迹星和郁如身后的汽车轮胎。 “少爷，你看，这块金牌像不像落日的金牌？没准落日天涯从家里走丢了，被云迹星碰到了也不一定。” 监控非常清楚，哪怕放到最大仍然不会毛边，画面里的物体那是一清二楚。云权微眯着眼睛，仔细去看嵌在轮胎里的那块金牌，发现的确是像落日的狗牌。 落日天涯的狗牌皆是真金打造，落日的那块上面有太阳即将下山的图案，天涯的那块则是远处群山的图案，两块狗牌的图案都由宝石雕刻镶嵌到金子里面而成，还刻了一个小小的“权”字，很特别。 见过的人，一般都不会忘了。 此刻，云迹星和郁如也发现了这块嵌在汽车轮胎里面的狗牌。 不管是自己开车还是司机开车，云迹星在车子启动之前都会仔细检查车子一遍，防止轮胎上、车底下和排气管里面蜷缩着什么小动物在休息。正是这个习惯，让他发现了嵌在轮胎里的小金牌。 他打量完手中的金牌，又去看郁如。 “阿如，这个好像是云权那条泰迪的狗牌，真金白银做的，一般都会戴在那只狗的脖子上，不会乱丢的。” 郁如跟云迹星回老宅见完两个长辈没多久，又跟他再回去参加了云家家宴。 那时，云仲和跟香卉蕴已经让云留怿和云权不必再回老宅，所以，她只在代码爬到的数据里见过云权，而没见过现实的他，也就跟着没见过他的那两条狗。 [从他的资料来看，他似乎不会是一个爱养狗的人。] 云迹星笑了笑，道:“人他是想杀就杀，但这两条狗，他对它们好得没话说。那两条狗还有正经名字的，一个叫落日，一个叫天涯。” 郁如拿起狗牌，也仔细打量它，随意翻看了一下，就把狗牌还给了云迹星。 [为什么叫这种名字？他有一个恨的人叫碧山吗？或者，他恨一个叫暮云的人。] “阿如，怎么会想到这个？”云迹星笑着问:“目前为止，我没有听过有谁叫碧山和暮云的。” 郁如抬起手，刚想比划手语，又觉得表达不出来自己的意思，便掏出了手机打字，给云迹星发去信息:“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第152章 给云权打电话 看着手机里面发过来的信息，云迹星若有所思。 盯着那些文字看了片刻，他拉住郁如的手道:“阿如，这句诗我目前没有想到，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提醒我了，确实很有这个道理，落日天涯这个名字挺特别的，如果它的由来不是意有所指的话，挺难解释的。” 郁如挣开他的手，做手语，[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喜欢把东西往坏的方向想。] 云迹星微微摇头，又去拉郁如的手。 “不，你说得很有道理，其实那两只狗狗的名字我之前也思考过意思。云权跟云留怿的关系应该算不上好，两父子不是很亲，但是我觉得云权又是希望得到亲情的，所以给两条小狗取了这种名字寄托他的情感。因为有的含有落日天涯这种字眼的诗句，表达的就是游子在外不能归家而思念家的感情。” 郁如点头，[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落日”和“天涯”这两个名字蕴含的意思太多，云迹星目前不想多过讨论，免得影响郁如接下来要参加婚礼的心情，便转移话题拉郁如进入车子里面休息。 他们现在在这里是等司机过来开车的，等了有一会了，司机还在路上，今天是工作日，路上的车子总归比较多，有些塞车，估计还要再等一会。 “阿如，先吃点东西吧，白叔叔估计还得晚点再来。”云迹星从车内的储备箱里翻出一盒泡芙放到了郁如面前。 郁如点头。 看她点头，云迹星喜笑颜开，“好阿如，能吃是福，你想吃就好，来，我给你开。” 云迹星开了泡芙的包装，又去翻找其它提前备好的甜点小吃放到郁如面前。 东西很多，郁如很快就被美食完全包围，能落手的地方都被吃的塞满，看他还想拿，她赶忙扯住他的衣服制止他。 他乖乖听话，不再拿东西出来，“阿如，那我不拿了，现在拿出来的不喜欢吃你告诉我，我再拿。我出去一会，就在车子附近转转，很快回来。” 说罢，他抽了一只放在郁如面前的一次性手套，随即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十分钟左右，他才再次回来，两手空空的他出去再回来，手上多了一个被一次性透明手套装着的小小黑盒子。郁如眼睛往那黑盒子看去，以眼神询问他这黑盒子的来由。 “阿如，这狗牌在这里，可能是那条狗出了什么事情，但云权的两条狗平时一般是两到四个人照看，要走丢是特别困难的一件事。今天这狗牌平白无故出现在我们家车轮胎上，我感觉可能是有人故意的。” 云迹星晃了晃手中装着小黑盒子的一次性手套。 “要是故意的话，这种事情应该会录像的，刚刚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所以又去了外面检查。这个东西是我在一根柱子上找到的，连接不复杂，一抓就下来了，或许是一个微型摄像机。” 郁如伸出手，想接过那小黑盒子仔细打量，云迹星却带着它往后退躲避她伸过来的手。 “阿如，你吃东西吧，这个东西也不知道经了谁的手，有细菌，你不要碰。” 郁如点头，收了手，也不再多问了。 等她继续吃东西时，云迹星在一旁打起了电话，联系对象是云权，打的还是视频电话，这可把她惊了一跳。 吃惊的不只是她，云权同样为此感到震惊，他还在向陆之茂询问为什么会刚好有这样的视频，谈话进行到一半，被迫叫云迹星的电话终止了。 他疑惑地看着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并没有接听，只是看着。 陆之茂也注意到了来电联系人是云迹星。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云权的脸色，内心斟酌几轮，开口试探道，“少爷，这是云迹星吗？还是……只是同名的？” “就是他，发什么疯，竟然给我打电话。”云权原本就不大好看的神情，现今更是冷若冰霜。 虽然对这通来电感受莫名其妙，也心生厌恶，但他还是接了电话。 两头接通，他没说话，目光悄悄观察他身后露出的一点背景。 “云权。”云迹星叫唤一声，紧接着举起手中的狗牌，“这个狗牌是不是落日的？” 纵使已经提前看清狗牌的样子，并且也确定那就是落日的狗牌，云权还是辨认了很久，仿佛他从未见过这块牌子。打量完，他没有好语气地说道:“落日天涯走丢多日，现在落日的狗牌在你那，难不成你带走了落日天涯，又想向我挑衅？” “这个狗牌是我无意捡到的，我现在告诉你，只是我想落日天涯或许出了点状况，将狗牌还给你没准能提供点信息。”云迹星平静道。 “呵～”云权冷哼一声，“花言巧语你最能说，你会这么好心？” “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这个狗牌我暂时替你保管着，上面有我跟我老婆的指纹，是我们两口子的个人隐私，所以我不能给你，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云权眉头皱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不是挑衅，你是来刺激我的，指纹被你洗干净了，还谈提供什么信息，我还怎么找落日天涯？” “我帮你一起找，如果这个狗牌并不能提取出有效信息，我洗干净了马上还给你。” 听到这话，郁如朝云迹星看了过去。 感受到她的视线，云迹星也去看她。见她半张脸都沾了泡芙里面的奶油，他便一只手自然伸上去抽纸巾给她擦嘴，同时又跟云权说话。 “落日天涯是两只好狗，它们没干坏事，比起祈祷它们离开让你痛苦，我更想它们无病无痛直到寿终正寝。就这样吧，它们的消息我会留意的，你这段时间别做出什么阻碍我的事情，要跟我吵架打架争斗，等把狗找到再说吧，再见。” 不等云权回应，他就挂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云权用力将手机砸到了旁边，沉着脸不说话了。 陆之茂看他如此，嘴巴张了张，最终又紧紧闭回去，起身走到手机摔落的位置将它捡起，带着它回到云权面前。 第153章 参加连世堪的婚礼 与云权分别，陆之茂立刻将今日所闻报告给云留怿。 云留怿听了，反应不大，只道:“千算万算，漏算云迹星这死小子爱说实话。不过，即便他知道也没关系，还能立马将我拉去枪毙了不成？” “是，是。”陆之茂赶忙应和，“先生，还有一件事，录像的摄像机也被云迹星拿走了。” “没事，拿了就拿了，本来这也是小事，目的也算达成了。” …… 两天后，麦城。 这是云迹星和郁如的目的地，连世堪的婚礼在今天正式开始。 郁如因为跟她关系算得上是比较好的，被她邀请做傧相团的一员，到时候送她出嫁。但她惧怕那种热闹的场景，加上又不能说话，害怕搞砸事情，也害怕产生尴尬，便拒绝了邀请。 不过为了有所表示，她就提前过来给连世堪看场子，今天以摄影师的身份混在一旁看她被接亲的人接走。 婚礼已经进行到了吃席的环节，连世堪之前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她还真给郁如单独开了一桌吃。 这一桌的位置安排在角落，能够纵观全局，但是大部分人们的视线不会汇聚于此，是个很好的座位。为了防止别的宾客会坐到这一桌，这一桌的桌子都是缩小版，配有的椅子只有两张，刚好两个人就足够，再多半个人都不行。 虽说桌子凳子比别的桌少，可上菜的规格还是按照正常规格上的，那些饭菜因位置不够而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差点就没挤到郁如的嘴巴边上，主动送上嘴去被她吃。 面对这些吸引人的香气，郁如不为所动，一边吃饭一边还在东张西望，时不时还用一个迷你望远镜出来观察周围，这警惕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侦察兵。 她这夕惕若厉的专注，让云迹星也忍不住观察周围的情况，查看是否有可疑分子。 在他的眼睛看来，现场很安全，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存在。他打量周围好几遍，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靠近郁如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道:“阿如，这是怎么了？周围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 郁如放下望远镜和筷子，转过头来看他。她摇摇头，随即比划到，[我在看有没有男人深情地凝望新郎。] 尤静仪和连世堪就在不远处敬酒，云迹星朝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略微思索一番，又问:“阿如，你是担心新郎骗婚，娶同妻吗？” 郁如点头。 尤静仪和连世堪还在原来的位置那里敬酒，跟他们面前那一桌的人相谈甚欢，云迹星便趁此机会去仔细观察尤静仪。 看了半天，他重新附到郁如耳边跟她说道:“阿如，我觉得他有九成可能是喜欢女人的男人，他不会对男人感兴趣的。” [你通过他的什么特征得出的这个结论？] “从他看向他的新娘的眼神。” [那种眼神是可以……] 郁如还未比划完，连世堪和尤静仪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云迹星见状，即刻道:“阿如，你的朋友过来了。” 郁如点头，从容不迫地拿起筷子接着吃饭。 还没吃几口，连世堪和尤静仪就来到了她这一桌。 连世堪快速向前两步走到郁如面前，一只手向前伸去扶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郁如，今天接亲的时候有点忙，顾不上这么多。我看到那个蓝裙子的女的跟你讲话了，她小心思可多，没说什么惹你不高兴吧？” 郁如站起身，微笑着摇头。 云迹星紧跟着也站了起来。 “那就行。”连世堪放下手，又去看云迹星，“这个就是你未婚夫啊？” 郁如再次点头。 云迹星朝连世堪和尤静仪微微点头致意，微笑着说道:“连太太，尤先生，你们好，我是阿如的未婚夫，鄙姓云，叫我小云就好。” 尤静仪适时将手伸到云迹星面前与他握手，“小云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连世堪则是满意地在他与郁如之间来回打量，“不错不错，非常好非常好，郎才女貌啊，很般配。” 这么评价完，她环住郁如的肩膀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死丫头，看你不像是会谈恋爱的，结果一谈就谈了个这么顶的，可以啊你。谈多久了啊？怎么夫妻相都出来了？” 郁如微笑，没有过多表示。 连世堪稍微使劲拍了几下她的肩膀，道:“晚上过来我房间，我得跟你八卦八卦，太神了。” 夜晚， 举行婚礼的场地距离尤连两家的房子都有些距离，回去一趟不大方便。连世堪和尤静仪就在给宾客们订的酒店里也订了一间房用作休息。 这会，连世堪没有跟她的新郎官尤静仪待在一起腻歪，而是把郁如拉到了自己跟前寻消问息。 她双腿盘着坐在床上，郁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郁如，你怎么搞的啊？前段时间我订婚，我见你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多久，你怎么变成这样啊？好像又瘦了很多，人都憔悴了。” 郁如掏出手机，给她发去信息:没什么事情，就是最近工作有点多，吃不好睡不好导致的。 “工作有点多？”连世堪皱起了眉头，“你这不是自由职业吗？我看你应该赚了挺多钱的吧？赚了这么多钱，你还这么为难自己。 郁如冲她笑了笑，在手机上给她发去信息:哪有人会嫌钱多？我家里这么多人等着我养，再多钱也不够用的。 “是啊，是没有人会嫌钱多，但更没有人会嫌命多。”连世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靠近郁如那挪动了一些距离，“你怎么还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呢？这赚了钱就得会花钱呀。不然……有钱挣没命花。” 她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那这一辈子忙活是为什么？” 郁如又是笑，紧接着垂下脑袋在手机上面打字:没办法，以前穷的日子太多了，现在突然有点小钱，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哎……你这……”连世堪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转而换上一副疑惑的神情，问:“郁如，你那个未婚夫看着挺有钱的样子，是不是？他对你好不好？你现在搞成这样，是不是他老是气你？” 郁如在手机上给她发去信息:还行吧，我感觉是可以的，对我来说条件已经很好了，跟你老公差不多。他没有老是气我，对我挺好的。 连世堪点点头，又道，“没气你就还行，最好呢，要对你百依百顺。你身体不好，又没有大病，这种病啊就是富贵病，你最好就找一个超有钱的，把你当古时候那种富太太一样，身边四五个人伺候着你，这样对你才好。” 第154章 失踪的团扇 四五个人在身边伺候…… 郁如脑海中瞬间出现了陈广白、琼姨和云迹星家里的其他几个阿姨将她团团围住端着东西在旁边等着伺候她的场景。 想起那一声声有些跨越时空的“太太”这样的称呼，她就感觉十分怪异。她连忙摇头，给连世堪发去信息:还是算了，有钱给我就可以了，不用人家伺候，感觉有点怪怪的，像是被人家监视一样。 “嗨～”连世堪摆了摆手，“我说你是没有体会过被人家伺候的好处，改天你找几个人回家伺候你，你就知道甭有多幸福了，喝口水都有人喂到嘴边，一点儿都累不着你。” 郁如微微一笑，低下头去打字。 在她打字的期间，连世堪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一听这铃声，她脸上就有些不满，拉下了脸，小声嘀咕了一句抱怨的话语才去将手机拿过来接听。 “谁呀？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我，有没有点眼力？” 来电的人是尤静仪，语气有些着急。 “世堪，你看一下今天接亲的时候拿的那把团扇还在不在？刚刚我想去买宵夜给你吃，一出门就碰到了我小叔一家人，他儿子拿着一把团扇，我感觉好像是今天你拿的那一把。” “啥？”连世堪一听，立刻站了起来，握着电话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寻找团扇的踪迹。 “你先别挂电话，我找一找啊，还有你先看着那个谁，别让他们走远了，盯着他们。” “好。” 连世堪将手机随意扔到床上，紧接着快步走到放置在床边的行李箱那里翻找。 她的团扇今天用完了之后，就拜托朋友替她放回了装载扇子的盒子里面，那个盒子又被她放到了行李箱里，如果上次安好，她是能在这个盒子里找到的。 她在行李箱里面找到了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却没有团扇。 再仔细一瞧，盒子表面的一个“囍”字竟然只剩下了一半。她顿时瞪直了眼，连忙去翻找行李箱，看看能不能找到丢失的那一半喜字。 看她这样急匆匆的，郁如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放下盒子，回过头去看郁如，随即站了起来，一脸的怒气冲冲，脸都有些发红。 “郁如，你搁这给我待着啊，或者你上你那屋去休息吧。你送给我的那把龙凤呈祥团扇不晓得给哪个王八羔子给偷了，我现在要去把它找回来。这一窝虎了吧唧真特么狗爹养的下水道老鼠。这爹妈死了还是怎么滴？老么卡哧眼儿一家子不要脸的玩意儿，敢偷我的东西。” 连世堪是个东北姑娘，因为和她平时有生意来往的大部分都是南方人，好些个南方老板同她说经常会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得听好几遍才能辨认出她说的话，她便努力学习标准的普通话，并且在实际生活中运用那些普通话。 只有回到家乡，或者跟家里人讲话，她才会带上口音。还有一种情况也会让她开口说东北话，那就是有人将她惹毛，她要骂人了。 郁如知道她这一点，现在听她这么说，就明白她是非常生气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啊，郁如，你还是回你屋里头歇一下吧，我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的。拿走扇子的多半是尤静仪他小叔家的孩子，今天我特么不把他们家里人的天灵盖给掀了，我就不回来了。” 说罢，她抓起手机朝它吼道:“尤静仪，把你小叔一家给我拦着！我的扇子不见了，我去瞅个仔细。” 尤静仪目前所在的位置就跟她在同一层楼，中间不过就相差了十几个房间而已，她很快就找到了那里。 双方面对面站着，势如彍弩，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尤静仪言笑不苟，一只手拦在他小叔面前不让他们一家离开，“小叔，这把扇子是我老婆好朋友亲手做来送给她的，对她来说有特殊意义，又是我们结婚用的。你今天不把扇子留下，我不会让你们走的。” 尤兴旺的面色也十分不好看，他是一只手拦在后面，防止自己的孩子被误伤。 “静仪，有你这么跟自己家的长辈说话的吗？我是你叔叔，你这么拦着我是几个意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扇子是你老婆的？就算真的是又怎样？一把扇子值多少个钱？你就给孩子玩一下呗。” 他一说完话，他的妻子沈少伶便开口帮腔，“就是孩子还小呢，你别跟他计较这么多，现在拦在这里多不好看，都是一家人。” 双方僵持不下之时，连世堪赶到了，她双眼冒着精光，龙骧虎步，气吞虹霓，一只手指着尤兴旺的鼻子怒骂道:“谁特么跟你是一家人？啊？你们家全都是一个人拜把子，算老几啊？大的是癞蛤蟆，小的是青蛙，癞蛤蟆生出了小青蛙，长得又丑还玩得花。” 说到这里，她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抬手就给了尤兴旺一巴掌，“家里的小犊子偷东西不管，还在这里给我狡辩。这么爱狡辩，这么爱偷东西，干脆通通上我家的粪坑吃得了，那里一堆都是你们爱的大便，慢慢嚼吧。” 她在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趁着这个机会，尤静仪来了一招出其不意，将他被巴掌打懵的小叔推到一旁，把他家的男孩拖到了自己身边。 小叔一家是老来得子，两个孩子都是在高龄的时候产下的，大的是男孩，小的是女孩，两个孩子岁数都比尤静仪小上不少。 男孩今年刚满十二岁，还没到发育猛窜个子的时候，身子长得不仅长得矮还长得瘦，跟只猴似的，被尤静仪抓住了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发了疯似的叫喊。 “爸爸！妈妈！” “扇子还给我，我不会乱动你的。”尤静仪使劲掐着男孩的手，好让他吃痛松开扇子。 他成功拿到扇子之后，就把男孩往他小叔那边推。 刚刚长时间的争辩已经消磨了他极大的耐心，加上本来就是对方在干坏事，没什么好顾忌的，他这一下推得可使劲。那男孩一个踉跄站不稳，直接跪在了自己的父母面前。 沈少伶看自己儿子被推倒在地，摔得这么狠，尖叫了一声。 “啊！” 这家酒店的房间隔音做的非常好，一般来说外头的声音只要不是特别夸张，里面都不会听到的。不过沈少伶这一声叫喊得就特别夸张，吸引了一些人打开房间门出来查看情况。 这一整层楼的房间都被尤静仪和连世堪包下了，出来的那些人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并非是陌生人。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连世堪尤静仪和他们小叔那有矛盾，而且矛盾还不小。 一位大姨站出来主动询问道:“静仪，世堪，这是怎么啦？怎么都站在走廊上说话呀？” “大姨没什么，您回去休息吧。”尤静仪应道。 “什么没什么，你会不会说话？你要把事实讲清楚。”连世堪不满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又转头跟出来看戏的众人解释情况，“我接亲时拿的这把团扇被这家人偷走了，现在人赃并获还死不承认。你们说做人能这样做吗？” “什么叫偷你的东西？你别乱说话，这明明是孩子借来稍微玩一下而已，又不是不还给你。”沈少伶立刻反驳。 第155章 打架 瞧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又多多少少有认识自己的人，尤兴旺自觉面上挂不住，一气之下，抬起手打了连世堪一巴掌。 “世堪！” 尤静仪的心随着这一巴掌下来揪了一下，两只手伸出去想扶住连世堪查看她的情况，但连世堪把他推到了一边。 她不甘示弱，立刻也狠狠抽了尤兴旺一巴掌，抽完他又去抽沈少伶，抽完他们，她又快速给了他家的两个孩子一人一巴掌。 “我看我就是太给你们脸了，不给你们一巴掌你们就不老实。长得这人模人样，怎么就不干人事儿了？脸上长了两个孔，不是用来出气，是用来瞪人的啊？” 她这几巴掌下去，尤静仪小叔一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尤兴旺一手撑在墙上，借力让自己直起腰，他瞪着眼，狠狠咬着牙，已然是怒发冲冠，准备对连世堪大打出手。 尤静仪见状不妙，马上将手中抢回来的团扇放在地上往前冲去，用自己的身体撞击他，让他远离连世堪。 他被撞倒了，整个人栽到了地上，尤静仪一刻不敢停歇，立刻骑到他身上去打他，扇他的脸，“小叔，你别怪我不尊敬长辈，是你先欺负我老婆在先，你给我老婆道歉，再把扇子上缺失的部分都还给我们，我就把你放了。” “尤静仪！”尤兴旺猛地大喊一声，“我是你小叔，你真是出息了哈，你的男人样就是用来打小叔的吗？” “你这老不死的，我男人最有男人样了，他的男人样不只是用来打小叔的，还用来打婶婶，你给我好好看着。”连世堪回呛了句，上手把准备偷袭尤静仪的沈少伶给按在了地上。 双方这架是越打越激烈，周围人看不过眼了，纷纷劝说尤静仪和连世堪好好说话，也让尤兴旺一家不要搞小动作，先把东西物归原主。 连世堪本来就在气头上，被周围人这么一说，更是怒不可遏。 她转头向周围出来看热闹的人喊话道:“偷的不是你们的东西，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通通给我回去房间里面别在这看热闹。放心吧，我们闹不出人命，待会就让警察过来处理。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你们也别说我不爱听的话，都回去！” 随后，她瞪着被她压在身下的沈少伶说道:“今天这事儿没完了，要么你们赔我五十万，要么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你们给我坐牢去吧。” “什么破扇子要五十万？你这是敲诈勒索，你才该坐牢，要不要点脸啊？现在扇子也不在我们手上了，你还想怎么样？”沈少伶骂道。 她这嚣张的样子让连世堪沉不住气，没忍住又给她打了一巴掌。 “怎么就不值五十万了？我说你们两口子就是井底里的癞蛤蟆没有见识。扇子上面有丝有线的地方是桑蚕丝，珠子全是南洋澳白和真宝石，木头是缅甸花梨，金色银色的全是真金白银。先不说做它的料子有多珍贵，这可是我的好姐妹送给我的，你家两个小畜生现在把扇子弄坏了，就是破坏我跟我好姐妹的情谊，还破坏的是手艺人的心血，你说你该不该赔五十万，叫你赔一百万都不过分。” 沈少伶被打的有些头脑发昏，气得都不知该怎么说话才好了，“你……你……” 就是这时，一旁传来了孩子的哭喊声，众人纷纷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去。 哭泣的人是尤兴旺和沈少伶今年刚满十岁的女儿，只见她的双手贴在大腿两侧连着身体被绑了起来，她的脑袋贴着地板趴着，有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摁在她的身上使她不得动弹。 是郁如，刚刚尤静仪和连世堪与尤兴旺一家打架到时候她一直都在，只不过见没有什么大情况，她便只站在一旁当吃瓜群众，观察尤静仪的表现。 如今时候差不多了，她就把尤兴旺的两个孩子都给绑了起来。她弄了一根能捆绑人的东西，将男孩全身上下都绑得严严实实丢在了一边。女孩就被她只绑了上半身，叫她用一只脚踩着，一只手抓着。 这女孩的手上拿着团扇上的金凤凰，怎么也不肯撒手，现在郁如就是在跟她争这一只金凤凰。想不到这女孩年纪小，手劲倒是大的很，比她哥哥的手劲还要大，她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将金凤凰给拿回来。 虽说这小女孩的手劲大，但郁如是个常年干活的人，什么粗活累活重活全都干过，归根结底还是她更强，很快就把金凤凰给抢了回来。 也不知是因为手上的东西被抢走，还是因为金凤凰身上锐利的地方划伤了这女孩的手，金凤凰一被拿走，她就拼了命似的叫唤。 “妈妈！妈妈！妈妈，啊啊啊啊……” “喂！你谁呀？别动我女儿，还是人吗？小孩都这么欺负。”沈少伶紧张地喊道。 两岁小儿，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世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新奇的，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尚可理解。但面前这两个孩子，身高和模样已有成人之势，可就不好说他们胸腔里磅礴的无耻只是童騃的敏感所致。 郁如最恨的就是这样的小孩了，对于沈少伶的话，她充而不闻，直接在哭喊的女孩脸上打了一巴掌，打完女孩又去打男孩，对着两兄妹左右开弓。 刚刚连世堪对周围的喊话，让身边散去了一些人，有一部分人回到了房间里面休息，但仍有一部分留下来看热闹。 旁边站着围观的人，看到一个小女孩如此涕泪横流的样子，于心不忍，有几个人就悄悄走上前去，想将孩子给抢过来。 郁如察觉他们的靠近，直接拔下头上的簪子将尖锐的那头对准路人，警告他们不许靠近。 她的眼神犀利，周围人都被她吓到了，不敢再往前走。 连世堪见郁如那里被那么多人围着，现在处于下风，她赶忙大声喊道:“诶！大娘大姨大妈大爷大叔大姨，你们别多管闲事，那个是我朋友，她不会把那小孩弄伤的。那小孩手上拿着我的东西呢，现在人家是在帮我将那小偷就地正法，你们别在那里瞎掺和。” 冲周围人喊完，她又对郁如喊道:“老妹儿啊！你把那两个死孩子拖过来吧，我有理，我来打！” …… 团扇的一件事两家人没法和解，连世堪直接报警，选择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并且准备走法律程序索赔。这些事情就是让连世堪和尤静仪配合处理的了，与郁如无关，她便回到了自己房间里面休息。 云迹星正在房间里查阅电脑里面的文件和信息，已经等候她多时。听到身边传来的动静，他立刻回头看去，见是郁如，他便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胳膊上搂着她，关切问道:“阿如，怎么了这是？怎么看起来你好像有些累，发生什么事了？” [朋友家的亲戚偷东西，是一件贵重物品，我正好在现场，就帮她一起将小偷就地正法了。] 一听这话，云迹星就紧张地上下打量郁如的身体，“有没有受伤？对方几个人？” 郁如摇头，[对方就是一家四口，其中两个是小孩，没有杀伤力的。] 第156章 世界被云迹星统治 问清楚情况，确认郁如没有受伤后，云迹星把她带到了他办公的那块区域里坐下。 郁如脾胃不好，吃饭都是少食多餐，吃得少，但是很快饿，没一下又要吃东西。趁着她跟连世堪聊天的时间，他便出去买了宵夜回来备着给她吃。 安顿好郁如，他回到电脑面前，继续查看刚刚未查看完的信息。郁如就在他身旁坐着吃，他面前的电脑显示着什么信息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云迹星在用电脑绘图，画的是汽车。桌面上放着一沓纸稿，纸张上面画的也是汽车，还画了一些零件，周围标注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数学公式还有物理公式。 郁如端着饭碗一边吃饭，又一边伸着脖子去看他桌面上的纸稿和电脑上的图。 云迹星余光瞥到了她的好奇，便转过头去看她。 郁如一般都不好意思跟他对视，他一看过来，她便扭头盯着眼前的饭菜，一个劲地扒饭吃，扒了几筷子，差不多半碗饭都塞到了她的嘴里。 云迹星一只手绕过她的后背，轻轻握住了她抓着筷子的那只手。 “阿如，想看就看，我没有什么不能让你看的。还有，吃饭不可以吃这么快的，对肠胃很不好，慢点吃。” 说着，他接过郁如手中的筷子，捏着它夹菜到她碗里。 郁如不知是因为还遗留着高中时的学习生活习惯还是怎么着，吃饭特别快，总是忘记夹菜，只吃大白饭，三两下半碗饭就没了。 有他在场盯着还好，他在会让郁如感到有点害羞，吃饭速度就收敛了，他不在的时间里，他估摸着郁如都是乱吃饭的。成天只吃大白饭，其它什么也不吃，甚至吃了的东西会被她吐出来，营养跟不上，不虚弱才奇怪。 有时他看她吃饭都怀疑她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咀嚼，直接就吞下去。她肠胃不大好，要是这么吃饭的话，本来就虚弱的肠子和胃就更是雪上加霜。 故而他喜欢把郁如搂在怀里，抱着她喂她吃饭，这样子可以相当大一程度减缓她吃饭的速度。 为了防止郁如光吃饭不吃菜，云迹星给她夹了非常多的菜，将整个碗都铺满了。 “好了阿如，吃吧，不要光吃饭，还要吃点菜，慢点吃。”他把筷子还给了郁如。 下一刻，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郁如的额头上，笑着说:“吃得太快对肠胃不好，要是你不能慢慢吃，那我可就抱着你，喂你吃了。” 郁如摇头，这下老实了，不敢再暴风式的吸入饭菜。 然而，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吃的，要改正过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正常吃了几口，她又开始快速吃饭。 云迹星见不得她这样子，只好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一口一口慢慢地喂给她吃。 每次被他这样抱着，郁如都感觉自己像一个不能自理的巨婴，内心感到羞耻，这股劲一上来她就十分不自在，做事都不利索，包括吃饭。被他这么一喂饭，她吃饭的速度果然就慢了下来。 云迹星在工作上或许有急事，他一边喂郁如吃饭，一边也没忘记回复工作信息。 他回复的那些信息，跟人聊天的记录，郁如看得一清二楚。虽不知前因后果，可她也看出来了，云迹星过段时间会有一个不得不出的差，而且还是去法国。 在国内出差还好，国内安全，可在外国就不同了，外国很多地方发生暴乱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还有不少地方都是人们合法持有枪支的。 如果云迹星出差被某些人抢劫，或者被某些人伤害，再或者是被偷窃了东西该怎么办？说的再离谱一些，要是国外的河水散发出恶臭，那些味道被云迹星吸入，导致他肺部感染，生病了怎么办？ 想到这些，她突然就有些吃不下饭了。 她闭上眼睛，有些无力地靠在云迹星的胸膛上，抱着他的腰的双手稍微收紧了一些。 “阿如，怎么了？”云迹星即刻放下手中端着的碗筷。 他一手托住郁如的臀部，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上提了一些位置，而后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抚摸她光洁的额头。 “阿如，吃累了？” 郁如摇头，睁开了眼睛，伸出一只手指向电脑屏幕。 云迹星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电脑屏幕目前显示的是他正在绘制的汽车。 “你想问问这个是什么东西，是吗？”他握住郁如抬起来的那只手，亲吻了一下后，将它轻轻放下。 “前段时间想到了一个汽车的外形，最近一直都是在打草稿，这个就是最终版的样子了，到时候做好了，第一台我开回来送给你，好不好？” 郁如仰头看向云迹星，面上疑惑，[你还卖汽车？] 云迹星看着她笑了，他低下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脸，笑着说:“我的小乖乖，看来我之前给你看的自我介绍资料你没有看完。不过字太多了，看着确实也挺烦的，那我给你介绍一下吧。” 郁如有点心虚地垂下脑袋，脸贴着他的胸膛点了点头。 在介绍自己的产业之前，云迹星先给郁如播放了两个宣传视频，看完那两个视频，他才开始介绍他的工作。 他有很多产业，但是由他初创并且由他主理的只有两个东西，也是两个品牌，一个是“星星”，一个是“故湘味道”。 其中，“星星”是他最核心的产业，这个品牌目前拥有的产品有手机、电脑、汽车、按摩椅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电子小产品。公司开发产品和营销理念都是以服务群众为主，目标是开发出能走进每一个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国产好产品。 以后，“星星”还会开发冰箱、空调、洗衣机、电视机、电风扇、等多种常用的电器。总之，老百姓需要什么，他就开发什么卖什么。 “故湘味道”则是一个连锁餐厅，专门做湘菜的，品牌也是在为了打造一个所有老百姓吃的好，吃的放心的形象而努力。截至现在，“故湘味道”已经在全国有超六百家的门店。 听完云迹星的介绍，郁如心中无端端生起了一种怪异感。 她的手机、耳机、汽车、音箱全都是星星牌的，星星牌的产品她几乎都有，因为星星便宜好用还好看。拿她现在开的星星汽车来说，二十五点八万的落地价，不仅省油，外观看起来跟两百五十八万的豪车还没什么差别。 除此之外，她喜欢吃重口味的饭菜，尤其喜欢吃湘菜，平时出去吃饭，一般找“故湘味道”吃。 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通通都是云迹星牵头发明的，她有种世界被云迹星统治了的感觉。 第157章 乖乖，看镜头 她早就该发现这一切的，明明一切都有迹可循。她就奇怪了，为什么云迹星家和他父母家里会有那么多星星牌的产品？原来星星牌都是他的，有那么多星星牌的东西也就不奇怪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惊讶，云迹星笑呵呵地说道:“阿如，你好像有很多东西买的都是星星，对吗？以后再想要买，就不用买了，我直接从公司拿回来给你。” 郁如点头，同时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低。 云迹星却将她的脑袋给捧了起来，“阿如，先别睡，再吃一点。这么大个女孩子，连一斤米饭都吃不完，不行的，再吃点。” 随后，他重新端起碗筷，夹菜喂给郁如吃，同时道:“阿如，过段时间我会出差，我打算把你一起带过去，顺便去那里旅旅游，你看怎么样？” 郁如咀嚼的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她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云迹星怀里，权衡了一下利弊，而后仰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云迹星与她对视，盈盈欲笑，接着又去喂她吃饭。 吃了几口，郁如比划到，[感觉我的世界好像被你统治了，生活里用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你牵头发明的。] “是吗？”云迹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统治你的世界，你统治我的心，看来我们的相爱早就命中注定。” 郁如微微撇了撇嘴，眉头微蹙，面上对他这种骚包的情话有些无奈，她不敢在继续这方面聊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 [你公司发售的第一个东西不用带回来给我，“第一”能拿出去营销，赚流量和钱，你带第二个回来给我就好了。] 这话不知是触到了云迹星什么笑点，他听了之后，哈哈大笑，笑得整个胸膛都在震动，郁如赶忙直起身子，逃避那种震动带给她脑袋的不适。 云迹星笑了会，放下碗筷，双手捧住郁如的脸，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真不愧是我的好阿如，我的亲亲宝贝蛋，我的乖乖宝宝豆，我的心肝脾肺肾，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看他这大笑的样子，听他那乱七八糟的话，郁如觉得他似乎有点在发疯，没忍住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但是打得非常轻，几乎跟抚摸一样。 不料他被打了，笑得反而还更加开心，抓着她的手亲个不停。 …… 参加完连世堪的婚礼，郁如和云迹星没有着急回家，而是选择在麦城内一些有名的小镇游玩。 他们此刻正在一座古镇里待着，如今是淡季，古镇里面大多数都是本地人，外来的人不多，在古朴的大街上走着，挺自在的。 “阿如，看我这里！”云迹星举着相机对准了郁如。 郁如回头，见他举起相机拍她，她立刻转身不去看他。 她始终慢了一步，云迹星还是成功抓拍到了她的样子。他先检查了一遍相机里面拍好的照片，然后才带着相机回到她面前。 郁如非常讨厌拍照，这点他知道，他手机里面的郁如，往往没有正脸照，都是他抓拍的照片。而他们的合照，郁如也少有张正脸完完全全露出来，姿势基本都是窝在他的怀里靠着他，只露出半张脸。 不难猜得到，郁如因为脸上的伤疤非常自卑，即使现在脸蛋好了很多，几乎已经算是没有瑕疵，她仍然没有自信将自己展露在镜头面前。 担心她生气，云迹星再三放软了语气，“阿如，今天这么漂亮，不拍张照片，那多可惜。你天天都那么漂亮，应该天天拍照才对。” 郁如今日内穿一件云纹瑞花汉白玉立领长衫，外穿一件团寿兰竹纹官绿色包肩长比甲，下身一条织金马面裙，腰系一条红色宽布腰带和一条双鲤戏莲组玉佩红流苏禁步，肩上再披一块如云如霞的鸟衔花草纹珍珠流苏云肩，脖子戴了一条麒麟踏云三重珍珠项链，头发做了偏凤造型。虽未施过多粉黛，只涂了口红，却显得更加清丽可涤尘世，实属美丽。 云迹星举着相机，调出刚刚拍好的照片给郁如看，“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郁如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没觉得多漂亮，但是也没觉得很奇怪，只能说是普普通通，中规中矩。 被云迹星这么一夸，她不好意思，看清了照片中的自己，就别开眼，抓着他腰间的衣服藏到了他身后去。 云迹星呵呵笑了几声，扭头去看她，一手扛着相机，一手将她揽到怀里。 “阿如，实话实说，你还不好意思，真的很漂亮，应该最少拍一百张才好。如果可以，我都想每时每刻都给你拍照，我们的人生就这么一回，老了就年轻不了了，但是照片可以留住我们年轻的样子。其实我觉得拍照不仅仅是拍照，而是拍我们的回忆。有的时候我们忘记了什么，却又想追忆岁月里发生的细微，这些照片就可以帮助我们想起来，是很有意义的。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秒，我都想永远留存。来，我们再来拍个合照，让小牛他们出来吧。” 郁如眼睛往左右瞄了瞄，见周围没有多少行人，也没有人注意他们这里，她才放心地点点头。 随后，云迹星掏出手机给这次随行的其中一个保镖打去电话，他朝对方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不足一分钟的时间，三个高高大大的人物就来到了他们面前，这三人分别是小牛，燕子和萍姐。 “少爷，有何吩咐？”小牛率先问道。 “出门在外不要叫少爷，叫我老板，也不要叫太太，也叫老板。”云迹星纠正道。 “是，少爷。”小牛神色坚毅地应道。 其他四人纷纷目光朝他看去。 小牛左右看了看其他人，声音弱了下来，“是，老板……” “好了，你们在后面跟着吧，你们几个都是会摄影的吧？走的时候不要忘记给我和太太拍照。” 云迹星将摄像机交给了燕子，又道，“你们有喜欢的东西都可以买，回去以后找陈广白报销就行了。” “是，谢谢老板。”三人高兴地点点头。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忽然，一阵凄厉的狗叫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郁如立即拉着云迹星的手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保镖三人一趋一步跟了上去。 他们最后在一个小巷子里见到了发出那凄惨叫声的狗，还不止一只，一共有三只，一只哈士奇，一只泰迪和一只中华田园犬。三只狗的腿都被绳子捆住了，它们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像只小虫子那样蠕动挣扎，有一个男人正拿着鞭子在抽它们三个。 那男人长得挺壮实，身高一米七五往上，体重少说有一百五十斤，满脸横肉，瞧着凶神恶煞。 一行人的出现遮挡住了胡同的光，虐狗的男人感觉身边暗下了一片，便抬头看去。见到巷子口站着的一行人，他粗鲁地开口道，“看什么啊？没你们的事，赶紧滚。” 云迹星面上没了刚刚的笑意，转而矜持不苟，他将郁如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他眼神淡漠地盯着男人，对身后的保镖吩咐道:“萍姐，拿出手机来录像。” “是，老板。” 第158章 闻 云迹星又回头看了萍姐一眼，见她开始录像了，他回头对男人说道:“大哥，这几只狗不是你的吧？你有脾气没处撒，专门绑架了它们三个供你发泄吗？男子汉大丈夫，有德报德，有怨报怨，你这么欺负几只小狗，不应该，放了它们吧。” “关你屁事？” 男人瞪着眼睛，扬起自己的鼻孔，缓步朝云迹星走去，一只手还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小白脸真特么的多管闲事，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云迹星站在原地，神色自若， 一只脚往后蹬，一只脚往前伸，微微屈膝，两手抬起，做了个某武术的起势动作，静静等待他的到来。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呀？三条流浪狗，我……” 话未说完，云迹星闪身到他面前直接给了他两拳，剩下来，就只听到男人的哀嚎声。 郁如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幕，她眨了眨眼睛，又去看地上的男人，差点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就听到两道破空而出的穿梭之声，那嚣张的男人就被打到了两米开外的地方，还倒在地上痛苦嚎叫，而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也不过几个眨眼的瞬间。 保镖三人对此感到毫不惊奇，三人不约而同齐齐欢呼了一声“少爷好棒！”，就兴冲冲地往前走去。不过萍姐往前走了一步又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录像，便回到了郁如身边。 “夫人，我留下来保护你。” 郁如点头，眼睛还舍不得从那个倒地的男人挪开。 云迹星那两拳下去不是开玩笑，为了防止男人死在这巷子里，云迹星就让燕子和小牛留下来处理男人，他们其他几个就带狗离开。 次日， 郁如和云迹星回到了华城。 在麦城救下来的那三条狗也被他们一并带了回来。三条狗身上有不少伤，有一点严重，其中一只泰迪狗还在发高烧，它们三个就全部被暂时寄养在了宠物医院。 今天云迹星不在家，他去了公司上班，毕竟是多家公司的老董，天天不上班总归是不现实的。而且他不仅要去工作，得空了还要去手底下的工厂视察员工的工作情况。 郁如还挺心疼他这么工作的，昨晚才从外地才回到华城，今天一大早又出去工作，还要去手底下的产业巡视工作情况，听听就有点累。但，或许应该也不是那么累，虽说是在连轴转，但至少没有风吹日晒，干苦力活，劳累程度一般吧。 这些事情无法改变，她也帮不到什么，只能在家里做自己的事，顺便等着他回来。 她现在也挺忙的，手上欠了不少单子，那些单子加起来总共价值可达两百万，想要尽早拿到那些钱，就得加班加点了。 目前她已成功在一群爱装逼的老板圈子里面打响了名声，有不少人都来找她画天神或者是普通国画。她欠的单子大多数都是找她画天神和梅兰竹菊的老板，这两样她就最喜欢，不仅好办，而且还赚得多。 正式进入工作状态之前，她先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查看收到的邮件和信息。 她所查看的第一条信息就是一条好消息。 先前在云家老宅跟她互攻网络的那个男人已经被成功击杀，击杀地点就在他家，跟那天她在视频里面看到的一模一样。她雇佣到的那个杀手还挺专业，不仅提供了死者的照片，还提供了一份虹膜识别后产生的数据报告给她看，确保她要杀的人已经死了。 现在那个男人死掉，对她造成的人身威胁的危害就少了一些，她可以暂时安稳的睡个好觉了。 她聊这些特殊事件的软件，不是普通软件，是一款已读，一分钟内就会自行销毁聊天记录的软件。为了防止自己会有售后需求，她每次都会在出现一条新的信息之后用别的设备拍照留存记录。 跟对方聊完最后一句，说了再见后，她与对方之间的聊天界面就变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来没有聊天过一样。 说了再见，就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郁如关闭电脑，将自己拍到的那份报告仔仔细细阅读了好几遍，又去对比雇佣杀手发过来的照片上的人物眼睛与她之前所截下图片上的那双眼睛。 确保一切万无一失，她才彻底放心，去书房开始她的工作。 晚上九点， 云迹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见山云庭。 第一时间他没有回自己所在的那一层楼，径直去了郁如所在的那套房子。 郁如告诉过他，她在书房里工作，他放好背去上班的背包又在厕所洗了手和脸后，就直奔书房而去。书房门没关，他还是用手指轻轻扣了三下房门才进去。 “阿如，我进来了。” 书房内的地板上铺满了画，全是中国画，画的基本是梅兰竹菊，兰花居多，张张画都画得栩栩如生，好似那梅兰竹菊从真实的空间里逃离，来到这里换了个方向生长，在此地抽象活着。 他小心翼翼绕过那些画，继续往前走，走到了办公的书桌面前，就见郁如正执笔画着画，画的仍旧是兰花。她下笔又快又稳，对笔墨的把握挥洒自如，颜色深浅有度，一撇一捺都如行云流水，不出几分钟，一副蝶戏兰花图就画好了。 这幅画画完，她拿起放在一旁已经沾上墨的毛笔在兰花旁边提了两行小诗，盖上印章，才抬头去跟云迹星交流。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两只手扶住云迹星左右的胳膊，靠近他，轻嗅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又扒拉他的衣服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口。 云迹星被她这憨状可掬的样逗笑了，他反扶住她，使她立正站直，笑道:“傻妞，没有受伤，也没接触别的女人，一切都好好的。” 郁如被他这话说的顿时面上一僵，伸着手出去在他胸膛上拍了一掌。 [我不是在闻别的女人的味道，我是在闻危险的味道。] 这不是郁如狡辩，她真的是在闻危险的味道，有时候明时随从一些比较远且陌生的地方回来，她都喜欢闻一下。如果云迹星有接纳其他女人的迹象，她都不用闻了，直接分手把他踹了就可以。 “我知道。”云迹星咧开嘴笑了，“你担心我被人家下迷药，又担心我闻了会伤肺的东西，还担心有人下毒。所以来闻一闻，对不对？” 郁如认真地点点头。 云迹星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也不应该闻我，不然那些有毒气体又跑到你的身体里去了。” 郁如摇头，表示没关系。 “傻姑娘。”云迹星头抵在郁如的脑袋上蹭了蹭。 第159章 我的太太世界第一 他牵着郁如的手不肯撒手，又扭头看向铺在地上画问道:“阿如，怎么一下子画了这么多画？是今天才画的吗？” 郁如点头，挣开他的手比划手语。 [都是客人定的，简单的是今天画的，复杂的是旧作。] 云迹星绕过她走到书桌面前，仔细打量桌上放着的那幅兰花图，而后回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笑着问:“郁老师，要求你一幅佳作，得花多少钱？” 他这种奇怪的称呼让郁如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面上却还是泰然自若。她伸出手拉住他的一只手，带他走到地板上那一堆画面前。 她先用手指了一下其中一副兰花图，随即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输入:这种简单的梅兰竹菊一般888到1888元之间取吉利数字，要是加了一点蝴蝶昆虫这样的东西有点缀的话，就卖2888元。像墙上挂着的那幅水月观音，这种画按画幅和完成时间来定价，一般是8.8万到38.8万之间取吉利数字。其他神仙画像只要完成时间在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也是这个价钱。四天王这种一套的画像，一般三四个月才能画完，定价是38.8万到288.8万之间取吉利数字。像挂在最右边的大威德金刚这种过于复杂的画，四个月及以上才能画完，都是66万起卖，上不封顶。画幅超过三米的，666万起卖，上不封顶，画幅到达五米的，888万起卖，上不封顶。 对于六十六万的画，大多数老板都图一个发财的好意头，她可以忽悠他们一下，然后就能把六十六万的画抬到八十八万。 在此之前，她会评估一下顾客的身价，如果对方又做过压榨工人工钱诸如此类不好的事情，她直接开到一百八十八万。遇上不识货，钱又多且爱装的大傻帽，她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两百八十八万。 总而言之，对方做的事情越坏，她要的价钱就越高，若对方是个好人，那她就不会使诈，只要保本的基础上赚一点就可以。 一般超过十万的画，她都是会和对方签订合同的，有了合同，即使对方反悔不想要了，进了她口袋里的钱也不能还回去。但迄今为止，她还没有遇到过反悔不想要的人，基本都会再找她回购的。 那些不差钱的，往往一口气就将钱全部给她了。要是差点，就会安排中间人跟她砍价，但她也不亏，大多数情况下，她会让对方以一百零八万或者八十八万的价格拿下那幅画，显得他们赚了。 其实，对于她来说，还是一笔不算亏本的买卖。 这个另外的价钱就没必要要告诉云迹星了，显得她像个神棍，到处忽悠人骗钱一样，虽然她确实有过那么忽悠人，拿人家更多钱的行为。 看完她备忘录里面的字，云迹星又去看墙上挂着的一排神仙画像。 所有神仙画像，宝相庄严，形神兼备，既有写意的潇洒风流，汪洋自恣，又有工笔的精细入微，欣赏后就有跪地参拜的冲动，不知是被佛法道法感化，还是被画家折服。总之，有一点毋庸置疑，那便是画作作者的画工和意境真是令人五体投地。 “画得真好啊，阿如。”云迹星不由自主靠近其中一幅水月观音画像凑近观看，顷刻又回头去看郁如，“阿如，你真是太棒了，这就是天才的画作。” 夸赞完，他一个箭步走回郁如面前，两手搭在她的腰侧，将她给举托起来，“我的小天才，怎么这么厉害？” 郁如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回应。 他举着她将她转了一圈，才将她放回地面。 她的脚刚着地，云迹星的嘴唇就凑了上来吻她。 其实郁如并不想现在和他亲吻，因为她已经洗好澡了，而云迹星是从外面回来的，她感觉有点脏脏的，但是他这么热情，她也不好推脱，只能由着他了。 她微微瞪着眼睛，使劲去看亲吻她的云迹星。就见他，亲一下又捧着她的脸看她笑，笑完了再亲，还要说点夸奖的话。 “我的心肝干什么都是最厉害的，啾～” “我的好阿如，你是世界第一厉害……” “太厉害了，怎么就这么惹人爱呢？” “乖宝贝，爱上你比喝水还要简单，好爱你。” “好阿如，我的天才太太，我给你办个画展吧，你的才能应该被全世界称赞。” …… 郁如被他亲得全身发软，尤其是两条腿，已经软绵绵的站不住脚了。她有些听不清云迹星在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的点头，下一刻，她就瘫倒在了他怀里。 云迹星笑着将她抱起，抱着她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阿如，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脏，我拿个毯子把你包住吧，这样我身上的灰尘就不会沾到你了。” 这话根本不是在征求郁如的意见，只是对她进行解释。说罢，他立刻扯过一旁的毯子将她包得严严实实，继而把她放在自己腿上靠着他的身体，又继续去亲她。 三天后， 郁如在燕子、长腿和菊姐三个保镖的陪同下前往宠物医院去接从麦城救回来的三条狗。 三条狗目前都没有什么大碍，可以接回家里面去了，过段时间去复查就可以。 他们一行人已经成功接到了狗，正在回见山云庭的路上。 三只狗脖子上都被套上了伊丽莎白圈，咬不到人，菊姐就老去逗被她暂时管控的哈士奇。这哈士奇虽说是从外头捡回来的流浪狗，但长得勉强算是健壮的，应该流浪了没多久，看着也挺唬人的。 长腿看菊姐老是去逗它，忍不住说道:“菊姐，你还是别老是去逗那条狗，这么大一只狗，看着怪凶，我都不敢靠近它哟，等一下发疯误伤到你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的，它脖子上都套着那个圈圈呢。”菊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去看独自坐在后排的郁如，“太太，我是看这条狗有点眼熟，我才逗逗它，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郁如微笑，点点头。 菊姐观察了一番她的脸色，看她应该是想问下去的，便自顾自的说道:“太太，我看这狗像那位云权先生的狗，前几年有一次老夫人大寿，老宅那里大摆筵席，我过去帮忙，刚好就看到云权先生牵了两条狗。一条就是这种叫那个谁，哈奇士，不，哈士奇，然后还有一条泰迪狗。我感觉现在我们捡到的这只哈士奇跟那个云权先生的狗长得挺像的。” 第160章 狗牌交接 “菊姐，我感觉这天底下的狗好像都长得差不多，一模一样的，你怎么就觉得这条狗跟云权先生的狗长得挺像的呢？”长腿不解地问。 “是长得差不多，那条泰迪狗就没什么好说的，确实是所有泰迪狗都长得一模一样，不过那个哈士奇就挺特别的，不然我也不会记了几年。” 菊姐指着脚边哈士奇的狗脑袋，看向郁如接着道:“太太，长腿，云权先生的那只哈士奇眼周围都有一层黑毛灰毛，这只狗也有，长得真的怪像的。我记得他那条狗身上的毛是紫貂的颜色，这条狗身上也有，这种颜色是比较少见的。最关键的一点是，这种狗好像特别爱拆家，特别活泼，咱们眼前这条就不会，我怎么逗它，它都不理我，特别沉稳，像条狼一样，嗯，长得也很像狼……它现在是我见过最像狼的狗了。” 闻言，郁如仔细打量了一番菊姐脚边的哈士奇，发现它确实是有点不同，气质威风凛凛，像只野狼。 “菊姐，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哈。”长腿神色严肃起来，“菊姐，那你知不知道云权先生那两条狗叫什么？” 菊姐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都没听过那个云权先生讲话呢，我就大老远的见到他而已。” 郁如看着哈士奇和泰迪若有所思，想了想，她给菊姐发去信息:菊姐，你叫一下这个哈士奇，叫它天涯，再叫一下那个泰迪，叫它落日。 菊姐看了她发过来的信息，立马照做。 她即刻对着脚边的哈士奇字正腔圆地叫了一声“天涯”，不料那怎么逗都没什么大反应的哈士奇突然就叫了一声。 “汪——” 它的叫声既像狗又不像狗，有点怪异。 “诶，太太，这个狗它有反应啊。”菊姐激动地去看郁如。 郁如微微点头，一只手五指摊开并拢指向哈士奇，示意她再叫唤那名字一次。 “诶，好，太太，我再试试。” 菊姐再叫了哈士奇一次，这一次，这哈士奇就没有那么激动了，只是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尾巴。 …… 回到见山云庭，长腿和燕子离开去完成别的工作，菊姐则是留下来协助郁如照顾三只狗。 郁如身体不太好，抵抗力奇差，被云迹星安排来照顾过她的保镖阿姨都知道。 菊姐也是知道的，虽然现在看郁如面色红润了不少，瞧着也不像是病入膏肓的人了，她仍然不敢怠慢。回了见山云庭的房子后，她便主动提出将狗牵到角落里打理，免得让郁如因为狗毛或是狗狗身上的细菌染上皮肤病。 郁如对此自然欣然应允，狗有人看着，她便不操心了，直接去书房里画画。 这个期间里，她收到了小牛的来电。 之前捡到的那块狗牌一直是小牛在负责跟进，现在结果出来了，他的来电正是汇报此事的。 经过检验，狗牌上面没有多余的指纹，只有郁如和云迹星的，而那个小型摄像机也是如此，因为云迹星是隔着一次性手套将它给抓下来的，它提取出来的数据就更加干净，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那款被带回来的小型摄像机市面上没有出售，多半是私人造的，里面记录的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东西，可以说，狗牌和摄像机这两个东西毫无作用。 既是如此，狗牌就可以还给云权了。 今天就是小牛和云权那边的人约定交接狗牌的日子。 约定的地点在华城某家咖啡厅内，小牛按照约定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那里。没想到他的屁股刚在凳子上坐下，云权那边安排过来拿狗牌的人到了。 云权家里的保镖和其他外出走动活动比较多的工作人员总是会穿全身黑的西装，戴上墨镜，然后再戴一副黑手套，加上那像苦瓜一样下垂的嘴角，像是去参加追悼会一样。这个特点非常鲜明，故而那人一来的时候，小牛就注意到了他，并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那人也看到了小牛，即刻就朝他走了过去，来到他面前，他并没有在小牛对面的座位坐下，而是直接伸出手，示意小牛将狗牌交给他。 小牛并没有将狗牌交给他，而是警惕地说道:“大兄弟，你先出示一下你那边的家族工作人员令牌。” 那人也没多推辞，立即从西装的暗袋里面掏出一块令牌举在小牛面前。 小牛仔细打量了那令牌一番，确认应该不会有错，便将狗牌轻放在了桌上。 他的工作范围致使他对云权那边的人不太了解，但也多多少少知道云留怿一家的人都阴险，他不放心来的人会老老实实拿着狗牌就走。于是，为了防止被对方暗算，狗牌一放好，他就拔腿往咖啡厅外跑去。 小牛冲到门外，溜回自己的车上，安全带都还没系好，先把车子给启动开了起来。 “走了走了。” 车子启动之前，他还不忘回头看一下那狗拍的那人有没有来追他。 今日他是安全的，那来接狗牌的人只是为了接狗牌，并没有接到其他任务，拿到了狗牌，那人即刻就回漼城去向云权身边的人复命。 漼城， 青龙湖山庄。 主楼内的某间餐厅里，铺展了镂空花样蕾丝桌布的三米桃花芯木大长桌上备着几样时鲜中国小菜。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坐在餐桌面前慢条斯理地吃着这些饭菜，偌大的餐厅，偌大的餐桌，只有他一人，显得有些寂寥。 在外人的眼中看来可能会有些寂寞孤独，但云权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子一个人生活。潦草吃了几口饭菜，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起身向外走去。 这时，在他身边常驻的保镖虞文来了。 虞文来到他面前，双手捧着狗牌，恭敬地递到他面前，“少爷，狗牌带回来了。” 云权拿起狗牌打量了一下，又放回他手上，“拿下去吧，找个地方放好。” 虞文点头应承，又道:“少爷，还有一件事，华城有家宠物医院最近接诊的两条狗很像落日和天涯。” 此话一出，云权才正眼去看虞文，看了一眼，他又回到餐桌面前坐下。 “仔细说说。” 第161章 地下室一遭 虞文简单地云权说明了一下那两条狗的接诊情况后，直接拿出手机调取他拿到的监控画面给他看。监控里显示的是从郁如一行人带着狗进入医院，到狗在诊疗室接受治疗，最后被关到笼子里面一行人离开的画面。 看完这一段视频，云权眉头紧锁，嘴角略微下垂，“把画面调到两条狗治疗的那一段。” “是，少爷。” 虞文立刻将画面调回了狗狗治疗的画面让他再一次观看。 泰迪和哈士奇都是同一个医生负责的，首先被治疗的是哈士奇。大概是身上的伤口有些疼，哈士奇在治疗的时候有些许不配合，会动来动去。这么一动就不好治疗了，那医生为了给它检查伤口，强行按住了它，它可能被医生的动作弄得有点不舒服，嚎叫了几声。 这一段画面，云权足足看了三遍，越看下去他的脸色就越是阴沉。 在云权十四岁的时候，虞文就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为他做事，看他这样一直盯着这个画面反复看，哪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偷偷摸摸打量了一番他的脸色，试探性地问道:“少爷，我去确认一下那两条小狗的身份吧？如果真是落日和天涯。我将这医生请来家里，让您与他交流一下落日天涯的伤情，如何？” “带去我在雅客居的房子。” “是。” 虞文的办事效率是云权身边人之中最高的，不出两天，他就查证了郁如带去看诊的哈士奇和泰迪的身份，它们两个正是失踪多日的落日和天涯。与此同时，他还将接诊的那个医生带到了雅客居。 云权在雅客居的大别墅与同区的其它别墅不太一样，其地底下有一个特制的地下室，那医生就被带到了这地下室里面暂时待着。 地下室的地板是打磨抛光后的水磨石，周围的墙壁像是散开的打了褶的雨衣，带有一定的厚度，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泽，上面似乎沾染了水滴，实际上，并没有。 这里能被称得上为家具的只有一套蓝色绒布高靠背的法式古董读书椅。其它地方放置的不是架子就是笼子，架子上面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工具，有刀、钩子、钢管…… 那些工具或是静悄悄地躺在架子上，或是挂在架子上，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亮着闪耀的光芒，看着异常锋利。 “呜呜……嗯……” 林远试图挣脱自己身上的束缚，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整个人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嘴巴被塞住，说不了话，头上被戴了一个黑色套子，什么都看不到。目前，他只有耳朵还能听东西了，四周静悄悄的，但时不时听到一点点水滴落下的声音。 “嘀嗒……嘀嗒……” 这种声音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之下显得异常空旷遥远。 那水滴落下的声音每想响一次，林远的心跳就漏了一拍。 他的神经高度紧绷，总有种窒息的感觉，今天的一切遭遇，包括来到这里被人家绑着都让他感到莫名其妙，他搞不懂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的家与宠物医院的通勤路程不算太远，但也不是很近，一般来说，他去上班就是在公交车、共享单车和出租车几种通勤方式里面选。今天他叫了一个顺风车，在上车之前一切还好好的，上了车之后他就忽然感到很困，很快就失去了意识，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绑着了。 挣扎了老半天，束缚他的绳子半点都没有变松，他屁股下的椅子，位置也没有变动，他猜测这椅子是固定在地上，因为无论他怎么动着椅子都不会挪位置，也不会倾斜。 他还是不死心，等挣扎累了，休息了一会，又继续挣扎。 过了几分钟，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一种沉闷又清脆的声音在朝他缓缓靠近。他听到了这个声音，下意识不敢再动了，整个人直接僵在了椅子上。 云权注意到了他这个变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步伐从容地朝林远走去，最后在他面前的读书椅上坐下，身子往后仰，将自己的后背靠在椅子上的高靠背上，两只脚抬起放到读书椅面前的脚凳上。他靠着椅子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调整出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后，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包烟。 他娴熟地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一只手再次往衣服口袋那里摸。 站在一旁的虞文看他这样，就明白他是光拿烟没拿打火机，于是立刻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打火机为他点燃那根嘴里的香烟。 香烟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两个烟圈。 他就一直吸着那根香烟，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林远闻到了那股烟味，他知道，有人在他面前抽着烟，这个发现让他觉得一切更加诡异，令他更加害怕，身体忍不住微微发颤。 虞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同时观察云权的脸色。 直到香烟有一半都燃烧成灰，云权终于有了其他动作。他站起身，走到林远面前，将手中半截香烟按到了他的手背上。 “啊啊啊啊！” 林远当即就疼得大喊大叫，下意识又开始挣扎。 对于他凄惨的叫声，云权闻之仍然面不改色，手上的动作不停，直到香烟在林远的手上被摁灭，他才作罢。 云权轻笑一声，将那半截熄灭的香烟随手丢在地上，开口道:“林远，你这种一点耐心都没有的人怎么能做宠物医生？” 听到他这话，林远立刻拼命摇头否定，挣扎的也更加厉害。 “唔唔唔……” 云权神情冷漠地看着他，朝虞文招了招手，“拿条毛巾过来。” “是。” 这地下室里有接水的地方，虞文就从摆放各种工具的架子上拿了一条毛巾直接在接水处将它打湿，将它卷成一团递给了云权。 云权将这条湿毛巾缠在手掌上，随后，就用自己被湿毛巾包裹的拳头将林远狠狠打了一顿。 整个过程接近持续20分钟，打到后头林远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即将昏迷的状态，连痛苦的叫喊也喊不出来了。到了这个时候，云权才停下手来。 他收了手，直接把毛巾丢到了角落的垃圾桶里面，又去接水的地方洗手。 虞文立刻也跟了上去。 “少爷，要给他打那一针吗？” “打。”云权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认真冲洗，“给他打完那一针就可以了，阿文，剩下的你来处理吧，观察几天，状态可以了就把他带出地下室，换几个人过来接他。他哪来的就把他丢回哪里去，你现在跟我去趟华城。” 交代完事情，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地下室。 “是，少爷。” 第162章 废物云迹星 云权在虞文的陪同下来到华城。 他在华城有自己的产业，然而，他这次来华城却不是来巡视产业，而是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车子停在了一个公园的某个角落里。这个公园是华城最大的公园，地面的绿化面积极大，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浓缩的草原，深浅不一的绿在此浮动荡漾，极目远眺才勉强可以望到头。这几天华城下了雨，花草在雨水的滋润下愈显葱翠蓊郁，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清爽芳香也越来越浓郁。 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霞光涟漪，泛滥于绵密的青草之上，让它们显得更是娇嫩无比，鲜妍多姿。 这一处的地方，天地之间总是一片蔚蓝，显得静谧安详，所以在华城这座过于繁荣发达的城市里疲于奔命，被城市化快节奏拖着走的人闲下来了，就喜欢在这里坐一坐，野野餐，轻嗅大自然的清新，聆听不远处那条广阔大江如恋人耳边低语一样的流水之声。 这会，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在此野餐，坐在草地上聊天休息，在这人构成的山海里，云权准确找到了云迹星。 云迹星也在这个地方野餐，跟郁如，同行的还有三个保镖和刚从外面捡回来的三条狗，野餐布这里只有他和郁如坐着，保镖就在一旁牵着狗，小范围地遛它们。 “阿如，吃点蛋糕。”云迹星用大勺子挖了一勺蛋糕将它送到郁如嘴边。 郁如两腿交叠倾斜贴着野餐布坐，两手捧着手机在打字。听他这么说，便倾斜脑袋朝他那里靠近微微张开了嘴，不过她的眼睛还是看着手机屏幕的。 有个难缠的客户在给她发信息，讨论完成的产品，她不回信息对方就炮轰她，导致她不得不在这种放松的时刻还不能放松。 看她在约会期间这样认真回工作信息，云迹星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反倒还一脸骄傲自豪地看着她。 今日郁如里头穿了一件蓝绿色珍珠宋抹，外头是葡萄纹黄色花罗窄袖短衫与长干寺短袖菱纹定胜紫色褙子叠穿，下身是裙摆用了销金工艺的蓝绿金渐变百迭裙，梳了个宋代典型的结鬟式高髻，绑了条珍珠流苏红发带，搭配几朵菊花样式的通草花簪、金螭虎钗、几支蝴蝶触角会抖动的步摇做造型。她脖子戴了一条拥有21颗不同颜色宝石的项链，这项链的宝石用的是同色系雪花镶嵌工艺，每个宝石是大小不一的圆形切割，看起来就像是原石随形镶嵌，具有一种原始的自然美。 别人怎么看不知道，反正云迹星觉得她这样子美呆了，忍不住一直去看她。 郁如跟对方再多聊了两句，忽然就把手机用力摔到了地上，她眉头微皱，盯着被摔到地上的手机不说话了。 瞧见她这使性谤气的样，云迹星立马就明白她这是要发大脾气的前兆，而且此时此刻非常想摔东西。他赶忙放下手中端着的一小盘蛋糕搂住她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哄她。 “乖乖豆，别生气，别生气，这人听不懂人话，我们就不赚他的钱了，好不好？就把他晾着，不管他了，我们先吃饭啊。” 郁如抬头看他，略微瞪着眼睛，虽然面上没有大表情，可就是能让人感受到她现在特别生气。 “阿如，不高兴了就直接骂他，有的时候不要太把工作上的人当回事，不然自己可就难受了。” 云迹星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又去将蛋糕拿起来，递到郁如面前给她吃。 郁如点头，接过蛋糕，默默吃了起来。云迹星则是捡起被她丢到一旁的手机，将它放在郁如的脸面前用于面部解锁。解锁成功，他又把手机拿回了自己的面前。 一进去的画面就是郁如刚刚与之聊天的客户聊天界面。 客户:这个设计效果我不太满意，我觉得没有达到我的预期。 郁如:请问您觉得哪一部分没有达到您的预期，我再修改修改。 客户: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还差点意思。 郁如:请问是上半部分颜色融合比较多的那部分吗？ 客户:这一部分挺好的，不用改。 郁如:那请问您觉得哪一部分需要改？哪一部分差点意思？您心里的感觉具体是怎么样的？ 客户:我也不太知道，可能需要再梦幻一点吧。 郁如:但这次您给我的主题是惊悚悬疑，如果梦幻的话似乎有点偏题了。 客户: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要那种梦幻，就是那种感觉，你懂吧？ 郁如:是迷茫中透露着奇异指引的那种感觉吗？ 客户:好像不是，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心中就是那样，有那么一种想法。 云迹星:…… 也难怪郁如生气，聊了一大堆，全是废话，一点问题都没解决。看完聊天记录，云迹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将手机塞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捡起丢在一边的斗篷裹到郁如身上，继续搂着她，骂了那客户几句又转移话题哄她开心。 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云权看在眼里。 “废物。”他一只手撑在车子窗台上托着自己的脸，眼睛盯着云迹星和郁如嗤笑出声，“脑子里全是儿女情长那点边角料，一天到晚就会跟在自己那个哑巴老婆的旁边。就他那不值钱的样子，能干成什么大事？” 虞文的视线还停留在云迹星身上，听到云权这么说，他即刻回神，连忙附和，“就是，少爷您说的对，这个云先生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了他太太身上，工作上的事情，能不理就不理。跟您比起来那肯定是，根本没得比的。” 云权冷笑一声，又继续去看云迹星。 云迹星这时已经把郁如给哄好了，在喂她吃东西。 三条狗也走累了，回到了他们身边趴下。 云迹星看了它们一眼，随即跟保镖三人说道:“这旁边刚好有个柱子，你们把小狗拴到那个柱子身上吧，吃点东西，吃完了就喂那小狗吃点零食。” “好的少爷。” 保镖三人欣然点头。 负责遛天涯的是菊姐，她这会还不太饿，随便吃了几块蛋糕，便拿着宠物零食去喂狗了。她喂的是某种狗饼干，天涯很爱吃，三两下就吃了几大块。吃完了饼干，天涯欢快地摇起了自己的尾巴，看起来，它很高兴。 一旁的落日见了，也摇起了尾巴，两只爪子刨了几下地面，又在原地跳来跳去，似乎也是迫不及待地要吃饼干。 “汪汪！” 对于它们的表现，云权显示出一种默然的愤怒，撑着他自己脸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他目注心凝地看着两只狗，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两个小畜生，离开了我，一样这么开心吗？” 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一种询问。虞文看着他，目光中透露着一点惋惜，嘴唇微微张开，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在他犹豫之时，云权又冷冰冰地来了一句，“开车。” “是，少爷。” 虞文马上去拿安全带给自己系上，可刚系好安全带，云权又道:“先别开车，再观察一下。” “噢，好的少爷。” 这一看，直接看到了云迹星一行人准备离开。 云迹星牵着郁如的手往某个方向走，天涯被他牵着，保镖三人则是留下来收拾残局顺带照看两条体型比较小的中华田园犬和落日。 云权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视线久久不愿移动，他的神情在略显昏暗的车内，晦明不清。 直到二人消失在一个拐角，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开车。” ……………………我是分割线……………… 步摇: “步摇，上有垂珠，步则动摇也。”——东汉《释名·释首饰》 “珠华萦翡翠，实叶间金琼。剪葆不似制，为花如自生。低枝拂绣领，微步动瑶瑛。”——南朝女诗人沈满愿《咏步摇花》 以其步步而摇，故曰步摇。——《中华古今注》 汉之步摇，行则动摇。——《后汉书集解》运用了陈祥道说的话 以上是一点古文古诗对步摇的记载。 随着一些古装剧和热门小说出现在大众视野，步摇，作为一种中国传统的发型装饰品也被人们熟知。或许很多人以为步摇就是一种带流苏的簪子。总之，要有一小串东西垂下能摇起来，这样的东西才能称之为步摇。 我通过查阅史料，观看文物图片和观看中国传统文化科普权威博主的视频和纪录片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不是只有一小串东西垂下来能摇的东西叫步摇。 所谓步摇，一步一摇，只要戴在头上能呈现出一种动态效果的东西都可以被称之为步摇。哪怕这个东东没有一长串垂下来，但是它能呈现出一种动态的效果，它就能叫步摇。步摇不一定是流苏的样子，但流苏可以说是步摇的一种。 在文中我为何刻意强调郁如头上的步摇是“几支蝴蝶触角会抖动的步摇”，正是为了解释这个。具体效果是如何，我无法找到合适的图片给大家看，但是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搜一搜《霸王别姬》里头，袁四爷送蝶衣的那套蝴蝶钻石头面，摇出来的效果跟那种差不多吧。或者，想象一根弹簧颤动的样子。 有话说放的图片截取纪录片《如果国宝会说话》，名为花树状金步摇。它的样子就跟我们大众所熟知的步摇形态有很大差异，但他的名字就是叫步摇，并且也带有一步一摇的动态效果。 （花树状金步摇，慕容鲜卑头饰。1968年朝阳县凌北乡木营子村西团山墓葬出土。） 再说郁如头上这通草花，同样也是大有来头，号称永不凋零的永生花，在我国已经有非常悠久的历史，制作它的技艺已经被列入非遗之列。 《四花相似说》：“荼縻花似通草花，桃花似蜡花，海棠花似绢花，罂粟花似纸花。” 《警世通言·三现身包龙图断冤》：“只见两个妇女，吃得面红颊赤。上手的提着一瓶酒，下手的把着两朵通草花。” 制作它的东西，不是丝不是线，而是一种植物，名为通脱木。通脱木是五加科通脱木属的常绿灌木或小乔木。 制作的过程太复杂了，在此便不过多赘述。 第163章 不要哭 云迹星和郁如的法国之旅，还有五天，在此之前，他们还得先去一趟迪拜。 布契拉提的第三代人突然写了亲笔信寄给云迹星，说是想借一下他手中那枚二代传人制作的戒指，也就是他给郁如的那枚求婚戒指办一场大展览，让喜爱珠宝的人交流珠宝艺术。 对方写的信，一字一句意切辞尽，又只是借出去两三个月，办完展览马上还回来，目的也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珠宝的美，没什么好拒绝的，郁如自然同意。 这戒指要先被送到布契拉提在迪拜的店里查验再被送到意大利。因着是给郁如的求婚戒指，又是孤品，云迹星决定亲自送过去，顺便带郁如在那块地玩一玩。 时间有些赶，他们明天就得出发了。 郁如已经收拾好自己行李，这会还在书房工作，画画用的颜料没了，她在打磨矿石。一知道自己要去国外待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她就拼命工作，每天起码工作八个小时。目前核心的单是神仙像，吃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隔三差五就要打矿提取颜料。 晚上八点钟，云迹星找到郁如的时候，她还单手拎着一个目测有四斤的大铁锤在敲矿石，在她身边还放着好几箩筐五颜六色的矿石，估计都是等着敲的。 “阿如。”还未走近，他轻声叫唤了一声。 “哐哐哐！” 锤子与矿石互相击打的声音如同一鼎被敲响的青铜钟，声振林木，一锤子下去，满脑子都是那磨人的回响，但郁如还是在这如雷灌耳的鸣响里捕捉到了他的声音。 她立即回头，看他来了，就停止手上的动作，放下铁锤起身朝他走去。 云迹星笑着张开了自己的双手迎接她，“采矿大王，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工作？一个小时前你可答应了我再工作半小时就休息的。” 对于他的到来，郁如面上没有特殊表情，反而还有些寂寥无助，她满怀寒意，飘飘而去，走到云迹星面前了，双手抬起将他的手给按下来，随即身体往前倾靠在他身上，两只手直愣愣地在两腿侧放着。 “阿如，这是怎么了？” 郁如情绪不太对劲，像是一种单纯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她的灵魂现在正从她的身体里慢慢抽离，就像因为大出血快要死亡的病人，生命随着鲜血一同流出，血流干了，人也死了。她的身体在渐渐变轻，最后到达他面前靠在他身体的时候，他都不觉得有重量，仿佛她已经只剩下躯壳在面对他。 云迹星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严肃起来，他一把抱起郁如，带着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仔细询问情况。 郁如只是靠着他，任凭云迹星怎么哄怎么问，她都是摇头。 她不想说，云迹星也不能强行扭曲她的意志逼她，只能说点其它的话安慰她。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柔声道:“阿如，我之前就说了，要是遇到了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你不用怕会给我惹麻烦。我们是一家人，家人就是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的，你要是有问题，那我有义务要帮助你。你说是不是？” 说着，他摸了摸郁如的脸，“你看看你，现在脸蛋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气色，那不能老是愁眉苦脸的呀，对不对？不然就吃不下饭了，吃不下饭，身体就不好，那就又开始恶性循环了。” 郁如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可眉宇之间还是带着一种化不开的忧愁。 这一回，可就不是她发病，心中莫名有气想撒气了，她是真正遇上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她，又被悬赏通缉了。 早在半年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被悬赏通缉，那会她查到了想杀她的人是谁，摸清了对方的底细，也雇了人去刺杀对方，但是没有成功，钱倒是赔了不少进去。 没办法，她只能靠自己的技术和其它小手段将那通悬赏反复下架，极力减少它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时间，又去干扰悬赏她的那人的网络，整蛊他，恐吓他，分散他的精力。 三天前，那通悬赏又出现了， 并且价格抬到了一个人人为之痴狂的地步，换算成国内的钱来看，将近八个亿。她现在还在国内，又有自己的技术掩护，还算是比较安全的，但被人用八个亿惦记着，始终存在相当大的隐患，稍不留心，她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一手独拍，虽疾无声。”她很害怕，更怕连累到自己身边的人。也是这种时候出现，她更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像她这样孤独矜寡的普通人在资本面前是如何弱小，简直就像是一只蝼蚁。 不，她连蝼蚁都算不上，更准确的来说，她就像是一粒尘埃，都不能算是这尘世间的一枚生灵。她再怎么鼓励自己，给自己打鸡血，看鸡汤，努力工作，都是没有办法改变这种事实的。她拥有的资源和人脉还是过于匮乏，真遇上大事，她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是敲碎一吨矿石也无济于事。 郁如拥有天才的特质，却又会遇到几乎每个天才都能遇到的一个难题。那就是，不能把控自己命运的走向，深陷于一种不餍人望的宿命，凤凰在笯，放枭高飞。 就在这个瞬间，她羸弱的脸庞又瑟缩回那个伶俜黯淡的世界，再次被囚禁其中忍受煎熬。当年她还是个小女孩，总是茫然地待在自己那狭小的房间里，抱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腿望向窗外发呆。 想到这一切，她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不过，那也没准是命运怜悯她的泪水。 “阿如……”云迹星疼惜地看着她，轻轻为她抹去泪水，“傻姑娘，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跟你站在同一战线。你需要钱，我就倾囊相送，你需要权势，我也鼎力相助。人生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还活着，有一口气，就还有希望。而且你现在才二十三岁，还年轻得很，还能闯。” 在他不知道郁如究竟经历了什么之前，他只能这样安慰了。他为她拂去脸上的泪水，又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候，等待郁如自我消化掉那些负面情绪。 时间不长，大概半个小时过后，郁如的情绪总算是缓了过来，她从云迹星的怀里退出，做手语，终于开始愿意讲述她那惊耳骇目的过往了。 当然，只是一小部分。 第164章 郁如曾经 郁如这人，虽心性不稳，总是抑郁寡欢，却一闻千悟，通元识微，能仰溯前人之蕴，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很快领悟。即便是她讨厌的事情，只要她稍加努力思索一番，便可憬然有悟，并且可以为之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其做到极致。 要说这一切技能之中哪一个学得超凡入胜，那还得是程序编写这一块。 仅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就将计算机语言的底层逻辑给摸得清清楚楚，之后，她进行了其它探索。具体干了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但有一点，能单拎出来说一说。 那就是，她攻击操控过其它国家的卫星，不止一个。她第一次被人通缉，正是因为弄毁了人家两架卫星。 好在那次通缉被她有惊无险地躲过了。 她这次面临八亿悬赏令，也正是因为跟攻击卫星有关。曾经有国家为了监视我国，就在与我国相邻的地方上投放了一个卫星。这个卫星辐射的领域虽然不能涵盖我国的所有领土，但是东部的大部分地区都受影响。 郁如知道了有那么种东西存在，立刻就对那个卫星发起攻击，这件事便是八亿通缉令的导火索。 下这个通缉令的是某国政客，其实他对政事并不太关心，只关心自己能如何敛聚更多财富。点燃八个亿的导火索是，郁如曾经悬赏杀了为他办事拉拢关系的朋友，他们二人算是主子跟幕僚的关系，也或许可以说，只是买家和掮客的关系。 她其实并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没想就是这么巧，什么偶然都给她遇上了。然后，事情越发展越烈，变成了最后现在这个样子。 她目前非常焦虑，这几天都不太能睡着觉，她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连累了身边人。 如今，她已经有了要分手的想法。 听完郁如所比划的事情，云迹星闷怀顿释，他露出微笑，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捧住她的脸，认真说道:“阿如，这个你不用担心，那个下了八亿通缉令的人已经死了。对你不利的人，我一直都有在挖掘关注，这段时间来讲，只有那个下了八亿通缉令的人要对你不利，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所以暂时没有人能威胁你的安全。” 郁如呆愣住，还有点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见她如此，云迹星便掏出手机调出照片给她看。 他搂着她，举着手机解释道:“阿如你看，我找狙击手把他给处理了。真的，所以，不要伤心了，今晚安安心心睡个觉，好吗？明天一早我们可是就出发去旅游呢。” 郁如神情复杂，面上还是担忧，[你之前有一段时间频繁在国外滞留，是因为要处理他吗？处理他麻不麻烦？他能给出这么多钱来悬赏，应该不好对付吧？有没有对你造成什么重大损失？] “放心。”云迹星收好手机，两只手都抱住了郁如，“之前有一段时间频繁去国外确实是为了处理这个事情，但也不完全是，有一些也是工作。这个人是很有钱，有一定影响力，但是处理起来不麻烦，因为他不是什么非常特别的人。在他那边的亿万富豪行列之中，他可能排垫底，可能垫底还够不着，所以处理起来不会特别麻烦。” 郁如点头，心头大患突然解决了，她总算也露出了笑容。 她重新开朗，云迹星自然也是高兴，他伸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笑着说道:“阿如，下次再遇到这种类似的困难，你不要怕麻烦，直接告诉我，我跟你一起解决。你要抗日，抵御外敌，家里是非常支持的，你不用担心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郁如点头，又摇头。 “傻丫头。”云迹星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不可以这么自我贬低自己，你真的非常厉害的，我感觉都已经超出天才的范围了。你做什么都完全没有家里扶持，甚至一路上可能还遭受了很多人贬低，现在又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么年轻就能一年赚上千万了，还操控过卫星，多威风啊。是不是？不可以说丧气话了，下次也不准再提分手这种话了，好不好？” …… 迪拜， 云迹星和郁如晚上才抵达目的地。 他们落地的时间还不算太晚，便径直去往布契拉提的店里交付戒指，两个保镖跟随保护以及拍摄，剩下两个保镖则是去酒店整理房间。 不知为何，郁如对迪拜这个地方有些恐惧，来到这里完全没有旅游的欣喜，更没有对新事物的好奇。这并不是因为她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而是另一种原因所导致的恐惧，内心深处的，非常久远的，仿佛几十年前她在这里受辱屈服过。 她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内心而来的颤栗，大概，是她看的猎奇的东西太多了吧。她看过某个迪拜富豪家里的墙壁是用真实人头做成的标本堆砌而成的，还看过有人的衣架是一个被做成标本的裸体少女。 在她的认知里，迪拜这块地方是属于第一世界的，人体交易的购买力也在第一阶梯，甚至是主力军，这种事情会让她很害怕。 可这种时候，她不想露怯，便紧紧拉着云迹星跟着他走。 他们进入了一座耸入云霄的大厦，又乘坐电梯不断往上，在停留的楼层里兜兜转转走了一大段路才来到了他们真正要来的地方，一个西装革履的光头男人接待了他们。 云迹星将戒指交给对方后，他们就坐在一旁等待查验。 光头男人双手戴着一副黑手套，捏着戒指不断反转方向检查每一处的细节，检查完了，又拿出手机拍照留取相片。他检查得十分认真，郁如对此感到有点好奇，便看他的动作看得认真。 等待期间，有另一个工作人员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来到了他们面前，托盘上面放着几件珠宝，个个分量十足，有项链，有手镯，有戒指。他端着托盘在二人面前简单介绍了一番，就将托盘放在他们面前离开了。 郁如能够全英文无障碍阅读，但是全英文听力还是有障碍的，这拿托盘过来的工作人员说的句子又长又快，她有点听不清是什么意思，便去看云迹星。 云迹星也看她，他微笑解释道:“阿如，刚刚那人在搞推销呢，他端这个上来就是想让我们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可以买。我们试一下吧，你要是有看上的，我们直接拿下。” 郁如知道这是一个奢侈品牌，贵，下意识就摇头。 “阿如，不用替我省钱，喜欢就买。” 云迹星拿起托盘上的戒指，直接将它戴到了郁如的手上，戴好戒指，他又拿起托盘上的重工拉丝宽手镯给她戴。 最后，郁如还是一件珠宝都没有买，不是因为她想省钱，而是因为没有一件喜欢的。 他们这次的交付行程，以签署一份珠宝借用的法律文件结束。时间也不早了，他们没有停留在大厦内闲逛，直接回了酒店休息。 第165章 迪拜之旅(一) 隔天，云迹星美其名曰说要带郁如去练胆量，将她带到了刚对公众开放不久的棕榈塔。 他们来到了位于第52层的观景台，这个地方周围都是透明的玻璃一样材质的东西，能将全球着名酒店和楼盘一览而尽。最远是水，最近的也是水，几排高大统一的建筑互相拥挤着依倚往左右两端延伸，它们之中相邻的建筑都被深蓝色的海水分隔。而在这几排被海水分隔的建筑中，中间又有一条广阔的大路将它们建筑分隔成两道，看起来就像是被斩断的几条蜘蛛腿。 郁如曾经以为自己不恐高的，看来还是她站的不够高罢了，来到这观景台，她的腿就有些发软，不敢看自己的脚下。 “阿如，你站到那个透明的台阶上，我给你拍个照。”云迹星指着某个地方说道。 其实他看出了她的胆怯，却还是鼓励着她站到一处透明台阶的地方上。 郁如摇头，抿着嘴，嘴唇几乎快要成为一条直线，她神情严肃地看着那个地方，右手两根手指勾在云迹星黑色西装裤的袢带上不肯上前。 云迹星笑着搂住她，想把她往那里带，郁如却突然双手抱他的腰，一副“打死我，我也不过去”的架势。 “阿如，阿如，你之前不是说你想开飞机吗？开飞机的第一步就是要克服恐高，来，你去那里站一下，你不怕了就能开飞机了。” 郁如朝那个地方再次看了一眼，还是摇头。 这时，在一旁观望风景的保镖几个围了上来。 小牛率先站出来说道:“太太，您越是恐高就越要站在高处看，你看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说着，他一个箭步走到了那个透明台阶上站立，“看，克服困难的办法就是勇敢的面对它！” 燕子看不惯他这装牛的样子，笑呵呵地说道:“小牛，你看一下你的脚下。” 小牛往自己的脚底板下面看去，忽的双腿一软，双手无力地扶在旁边的窗上，周围还有其他游客，大声喧哗不好，他只能小声哀嚎，“我错了，我不该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站到称上去称。”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副狼狈的模样，惹得其他人笑了起来。 “救我救我。”他不断呼唤。 燕子即刻上前把他给拉了下来。 他下来之后，云迹星再次劝道:“阿如，你看，就是这样站上去，再下来，你试一试。” 小牛这么一打岔，缓解了郁如在高空位置的紧张情绪，但她还是有点怯生生的，靠在云迹星身上踟蹰不前。 云迹星歪着脑袋看她，见她这样，心里头突然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地方，其实上辈子他和郁如就来过，那会的郁如是多么有激情，多么勇敢呀，什么新事物都要尝试一下。 “小星星，小星星，我要去那里玩滑滑梯！”郁如拉着云迹星的手央求道。 他们来到了迪拜的某个地标建筑，the address sky views，这里有着已经成为全球网红的胜地。郁如想去53层高空透明楼梯当皮皮虾滑下去，滑行的距离并不长，但是他觉得看着挺吓人的，担心她磕着碰着了，便不想她去。 他不同意，郁如就在他耳边念起了经咒，“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 他向来都抵挡不住郁如的攻击，只能屈服。 时间来到夜晚，他们来到一家网红餐厅吃饭，吃完饭后没多久，郁如想去54层的无边泳池游泳。这个请求他也不想同意，在无边泳池游泳涉及到的问题已经不是安全问题了，还有身体健康问题。女性的尿道口和阴道口因为结构特殊很容易感染，他并不想郁如在公共泳池里游泳，要是感染了，那可就遭罪了。 这个问题郁如也知道，她一遍遍地保证她的泳衣是长手长脚的，能够很好的保护她，一滴水都不会接触到她被泳衣包裹的皮肤上。而且她不会久游，就想去那个边边上看一看，看完了就立刻上岸。 云迹星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又同意了。 “芜湖！” 郁如高兴地叫唤一声，就直接跳到了水里面去。 想起曾经郁如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再看看现在她略显犹豫的软弱，云迹星很难受，明明曾经是那么开朗活泼的一个人，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虽然她现在也很勇敢，毕竟买凶杀人和攻击卫星这种事情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来的，但对于生活，她显得有点懦弱。他希望郁如能勇敢地拥抱生活中的一切未知和精彩，希望她充满生命力，永远对生活抱有激情，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这样也不至于总是黯然伤神。 所以，他要尽量劝郁如迈出第一步。 “阿如，没事的，就把恐惧当做是一种生活中的精彩，嗯？好吗？” 郁如抬头看向他，良久，终于点头了。 站在那透明的玻璃台阶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一开始她的腿有些发软，不过看多一会就好些了。 离开观景台，他们一行人便前往黄金市场看黄金，到了傍晚又到沙漠之中度假村里的屋顶酒吧喝餐前酒。云迹星和郁如开了一桌喝酒，给保镖们又单独开了一桌。 郁如穿了一条朱樱红的裙子，裙长及踝，臀部有修饰，两片半圆形的收褶裙片扎进珍珠宝石腰链里束在腰间，下摆收窄为斜开式，整体线条简洁松弛，外形有些像霍步裙，但裙摆没有极端的收窄，可以正常行走。 这份浓郁的红，让她也显得热烈张扬，如盛开的红芍药，高贵美艳。她正倚靠在有拐角的方形长沙发上，眼睛慢慢转着，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环境。 一旦在某个地方停留，云迹星就开启了摄影师模式，不断给她拍照录像。当然，这些事情保镖也得做，保镖负责录他们两个共同出镜的画面。他走到一旁，举着手机对准郁如，笑着招呼道:“阿如，看我这里。” 郁如已经记不得云迹星喊她喊了多少次看镜头了，被拍了这么多回，她勉强有了一点镜头感，能面对镜头了。只是，她不太会笑，笑出来有点僵硬，不过云迹星还是记录下了她僵硬的笑容。 第166章 迪拜之旅(二) 侍者开好酒给他们之后，云迹星手机里已经拍下郁如几十张照片，暂时也差不多了，他就收好手机坐回郁如身边，跟她一起喝酒。 酒是香槟，郁如喝不惯，也不喜欢那种味道，抿了一小口便放下，转而拿起刚刚侍者递给她的一个银色小长管举到云迹星面前，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云迹星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接过那个银色小长管，介绍道:“阿如，这个东西叫水烟。我们自己国家也有，我们国家的那种是云南的水筒烟，这种有一种专属学名叫做阿拉伯水烟，它是阿拉伯国家以及伊斯兰教文化生活传统的一部分，也是阿拉伯人把它发扬光大的流行的有500年了。没有记错的话，它最初是起源于800年前的印度，然后又在波斯流行，在中东那块地，嗯……特别是奥斯曼帝国时期的土耳其和波斯，这个东西还被看作是“舞蹈的公主和蛇”。”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它是椰子科跟空竹管做的，水烟丝的口味还挺多，跟饮料一样，有水果口味、草本口味和混合的口味。有人想赚钱，就说它是一种健康的消遣项目，含的尼古丁很少，又不会上瘾，但是这个东西比普通烟草的危害更大，能别抽还是尽量别抽，抽了的多半早逝。但是……” 云迹星拉起郁如的手将水烟重新放回了她手上，“阿如，你没吸过这个东西，可以吸一口试试，就吸一口，多的不要吸。” 郁如点头。 她抓着水烟，先将它放在鼻子面前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然后才把它放到嘴里吸，云迹星趁机拍照。 出乎意料的是，郁如这个重度讨厌烟草的人竟然对抽烟好像有点天赋，她是第一次抽水烟，吸了那一口，就把那烟雾给好好吐了出来。烟雾还挺多，她的脑袋被团团围住，那将三千青丝盘成一个圆髻的脑袋和昳丽的脸蛋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就像远方云雾缭绕的青山。 在这种情况下，她完全没有被呛到。 云迹星抱着她高兴地笑了起来，“阿如，你真是个天才，干什么都是人才，我也抽过这个，第一次抽的时候被呛得不行，咳嗽咳了好久。你第一次抽就抽得这么顺利。” 郁如看向他，抓着水烟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云迹星倏忽探身向前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同时一手接过她手上的水烟，道:“小天才，我再来试一下。” 他就那么就着郁如刚刚抽了一口的烟直接抽了起来。 吸的时候还正常，但是将烟吐出来的那一刻，他开始剧烈地咳嗽。郁如赶忙用自己的手充当扇子在他周边扇风，将那些烟雾扇开。 云迹星一边咳又一边看着郁如，笑呵呵地说话，“看来我……咳咳咳……还是……不行了……咳咳咳……” 转头再看坐在不远处的保镖四人，燕子、小牛、萍姐、菊姐，他们几个也在尝试抽水烟，四个人没一个能正常抽的，都在捂着嘴尽可能的压低声咳嗽。 “哎呦，我嘞个老天爷哎，弄啥哟？太冲了吧，还苦。”小牛苦哈哈地说道。 “我这只还甜呢，好像是水蜜桃的味道，但是好冲，咳咳咳……”萍姐道。 “我这只是柠檬的味道，我最讨厌柠檬了，吃得我都变得瓜兮兮的，咋就这么背时……”燕子道。 …… 喝完餐前酒，夜幕悄悄降临，墨蓝色的天空洇出几缕血丝，那是最后的霞光，但很快，它们便隐没在天边的暗处。也是这个时候，一行人一起去了一家阿拉伯式的自助餐厅。 进入餐厅里面，就可以闻到水果的清新还有肉类的酥香在空气中萦绕，久久不散。现场座无虚席，热闹非常，不过，餐厅的经理跟云迹星认识，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很靠前的位置，方便观看表演。 前菜是一些中东特色的馕和水果沙拉。郁如将每一道前菜都仔细观察了一遍，然后拿了一把叉子，先叉了几口水果吃。水果沙拉看起来很不错，很甜美的样子，吃起来却咸咸的，她不喜欢本该甜的东西是咸的，吃了一口就没再吃，于是抓了一个馕放在嘴边啃。 老实说，她对这种白花花、黄澄澄还圆润饱满的馕有种向往之情，因为它够大，看起来很容易填饱肚子，也挺好看的，能激发她的一点食欲。 这家餐厅的馕的味道，不负它的长相，因为是现烤的，吃起来很香很新鲜。 云迹星没吃，他在看郁如吃。 眼见郁如抓着手中的大馕吃了一口又一口，他赶忙制止，从她手中夺过那个馕。 “阿如阿如，先别吃，待会儿我们要只烤全羊和牛排来吃，你现在吃饱了，待会儿就吃不了肉了，我们主食还是吃肉。你要是身体好吃什么都可以，但是你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要吃肉为主。” 郁如有点不舍地看着那个馕，点点头。 他们的菜拿齐了，餐厅里面的表演也正式开始。 首先表演的是一场多人舞蹈，伴随着极具异域风情的音乐，男男女女在舞台上载歌载舞，女人身上蓝蓝红红的表演服飘逸靓丽，一转身就形成一朵花，男人的表演服也很是奢华亮眼。作为一个时常自己设计服装的人，郁如不自觉打量起了他们身上衣服的设计特点。 而云迹星，又忍不住去看郁如。 这个地方，上辈子他和郁如也来过，在这个餐厅里面吃完饭，他们之间发生了一点浪漫的事情。 餐厅里面的表演有肚皮舞表演，郁如看了，回到酒店以后就迫不及待地模仿人家跳舞，在他面前扭来扭去。 “咦咦咦……看我看我，小星星，怎么样啊？跳的好不好？有没有迷死你？”郁如左右晃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阿如，你这是新疆舞吧？” “就是啊，就是啊，你看你看我的肚子在动诶。” 郁如掀开衣服一角，露出她的肚子，努力挺起肚子使它震动，但是，练就肚皮舞岂是一日之功？她的肚皮根本没在动，她就像个被推过的不倒翁一样在晃来晃去而已。 看她嘴硬，云迹星只是笑笑不说话，他走到他面前轻轻挠了一下她的肚子，她便立即破功，倒在床上又开始耍赖。 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讨论起了其它舞蹈，最后开始手牵着手跳起了舞。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他们紧紧贴着彼此，十指相扣，额头抵着额头，在房间里面慢悠悠地转着跳交际舞，跳完交际舞又跳其它乱七八糟的舞，无了无休，直到他们的腿都酸了才停下来。然后，他们开始亲吻，他们两个都吻得非常用力，几乎都要剥夺对方的呼吸。 郁如在看表演，但她知道云迹星在看她，在被他盯了超过五分钟之后，她终于是受不了了。她转过头去跟他对视，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的脑袋强行转到面向舞台的那个方向。 云迹星轻轻笑了几声，不再看她，也看起了表演。 这场舞蹈结束，不知道从哪里走出了一群骆驼，还有奔腾的马儿。轰隆隆的马蹄声和骆驼的脚步声落在地板上，让大地像共鸣板一样发出低沉厚重的声音，因为马儿和骆驼太多，它们的蹄子声就像是倾盆而落的雨点一样洒在舞台上。 他们只是在跑，只是在叫，郁如有点看不懂是在干什么，便轻轻拉了一下云迹星的袖子向他做手语询问。 [他们表演的是什么东西？游牧民族怎么放牧吗？] “对的，有点看不懂，对吧？我也看不太懂。”云迹星微笑道，“据说可以把这个理解成是一个历史舞台剧，上面牵那些骆驼的，就是那些游走在沙漠里的商人，骑马的就是在演示游牧民族怎么生活的。” 郁如点头，又继续专注地看表演。 在自助餐餐厅里美美饱餐一顿，时间也不早了，众人便乘坐直升机回到酒店里面休息。 这次旅行，云迹星和郁如共同入住一间房。 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云迹星拉着郁如的手边往房间内走，边问道:“阿如，今天感觉怎么样？吃的东西还可以吗？” 郁如点头。 “那就好，阿如，如果可以，我想带你吃遍全世界。” 郁如脚步一顿，上前抱住了他。 今天是美妙的一天，很多东西对于郁如来说挺新奇的，是她第一次体会，她虽面上不多显现，可内心里确实是高兴的。 这份喜悦，维持到第二天便烟消云散，云迹星似乎铁了心要她克服恐高，要她当飞行员，隔天带她去的地方都是往高处走，高空餐厅、高空滑滑梯、高空无边泳池，甚至还签生死状在高空吃饭…… 另外，这天恰好是云迹星在迪拜的一个土豪朋友的生日，那个土豪为了寻找刺激又玩了一些高空项目，做朋友的，自然是陪同。 这是郁如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觉得云迹星有病，想对他发脾气骂他打他。 第167章 巴黎之旅(一) 经历了迪拜的纸醉金迷，郁如和云迹星来到了号称浪漫之都的巴黎。 但…… 对国外有滤镜的，来一趟就老实了。 他们是中午的时间落地的，人在街上走了还没多久，差点就被人当街抢劫，好在最后没有成功，身边的保镖及时拦截了那些不法分子。 仔细一看，路边十几个站成一排的人全是等着抢劫别人的人，这让他们不得不行色匆匆大步赶路。 午饭时间，大家都枵肠辘辘，安置好行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吃午饭。云迹星先前接受了一个法国作家朋友的邀请到她家里吃饭，他就带郁如和萍姐去往那个朋友的家里吃午宴，会讲法语的菊姐带燕子和小牛出去别的地方觅食。 在作家朋友家里吃晚饭，云迹星独自去跟他的工作团队会合，他的工作日程明天才正式开始，今天跟团队汇合是要跟他们开一个小会，确保明天的工作能顺利进行。 在作家朋友家里吃的东西只能缓解饥饿，并不能填饱肚子，与云迹星分别，郁如和萍姐就去寻找小牛他们，看看他们吃的是什么东西，如果好吃，可以一同品尝。 幸运的是，在去寻找的路上，她们直接跟小牛他们碰上了，这样便不必过多费心寻找，他们几个也是东张西望，一副在寻找人的样子。 “阿菊！这边！”萍姐朝他们三个那里招了招手。 他们三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她们面前。 “太太。”几人齐声问了声好。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 随后，萍姐问道:“你们去吃了啥呀？好不好吃？今天跟少爷去的那个朋友家里没吃什么，太太还没有吃饱呢，我寻思着再找一家店吃。” “吃啥都好，反正千万别吃我们吃的那玩意儿。”小牛连连摆手，一脸嫌弃，“太太更不能吃，吃了铁定得生病。那可真是太恶心了，我滴娘嘞。” 他们来到了据说是巴黎文化起源地的西岱岛，找了一家越南餐馆吃，主食河粉。中午一点钟的时间，餐馆门口还排着长队，他们等了一会才进去。遗憾的是，菜品的味道根本配不上他们的等待。 [你们吃了什么东西？]郁如用手语询问。 “太太，我们去吃的那个东西是河粉，那汤头，老差劲了，一坨坨的跟淋巴肉似的。”燕子两只手指捏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圈圈，比划着他吃到的那块肉的形状，“家里没闹饥荒，不是灾民的都不能吃啊。” “但是我们把点的东西全部吃完了，当吃药那样，一口给闷了。”菊姐接着道。 郁如点头，[你们吃饱了没？] 几人点点头，纷纷应道:“饱了饱了。” 菊姐看向萍姐，又道:“阿萍，我带太太去找好吃的吧，你跟小牛一起去买生活用品，燕子就回房子里面收拾，怎么样？” “可以可以。”萍姐点点头。 一行人分别，菊姐带郁如去往一家米其林餐厅继续吃饭。云迹星早就吩咐过她预约那家餐厅给郁如吃饭，刚刚还那么问，只是为了能有更多的选择罢，在米其林餐厅吃饭，多半都吃不饱，她需要更多备选项，好让郁如吃饱吃好。 目的地是一个隐藏在小街里面的米其林一星餐厅。餐厅门脸很小，进去之后，一股子废土风映入眼帘，看起来房顶和墙壁刚被掀了不久，已经修复好却没来得及好好装修的样子。 顾客吃饭的地方就围着厨师做菜的地方，吧台一样，可以看着他们煮。三四个厨师围绕着做菜的台子转来转去看着很忙，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做好，但是已经可以闻到食物的香气。 郁如跟菊姐落座，厨师先给她们上了三道前菜，体量全部都非常非常小，一个鸽子蛋那么大的核桃酱蔬菜饼，一个像石头的牛肉塔塔还有一小碗黄油混合物。 郁如仔细打量了它们一番，看向菊姐，[菊姐，你要不要吃一点？] 菊姐立即摇头，笑着说，“太太，我就不吃了，您吃吧，您这么瘦，要多吃点。刚刚在那里虽然特别难吃，但是也吃挺多东西的。”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相册给郁如看，“太太您看，有这么多东西呢一大碗粉，又吃了这些卷一样的东西，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堆，吃得可饱了。” 郁如点头，看她是真不饿，就自己吃了起来。 三道前菜，味道一言难尽，吃得郁如头脑发昏，便点了支勃艮第一级园喝，想散散嘴里的奇怪味道，可酒喝起来也不尽如人意。 菊姐看出了她的不适，关切问道:“太太，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吃着不舒服？” 郁如摆摆手，[还可以，但是，没吃过的可以尝尝，吃过了就让它留在回忆里吧。] 本以为前菜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主菜更是巅峰，鱼子酱拌鱼片再拌啤酒沫，水煮蛋加鱼子酱，淋上去的鱼子酱黄黄的，郁如觉得它们看起来像百香果，她讨厌百香果，…… 点了三个主菜，不是淋酸的就是淋苦的，要么就淋甜的东西在菜上，吃得郁如反胃，好好的甜品还要淋橄榄油。 她一直都觉得橄榄油很恶心，但她还是将点的一切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即使她现在年入千万，对她来说，食物还是很宝贵的，在不是肮脏还有存在病毒的前提下，能吃完就尽量吃完。不过这家餐厅的每盘菜，几乎一口就干完了，她想多吃还没得吃。 吃完餐后甜点，郁如和菊姐离开餐厅。 不料刚走出门口，郁如忽然又一阵反胃，感觉异常强烈，看来，她的肠胃要对这次所吃的菜品做出正确评价了。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眼睛向四周观察，寻找垃圾桶。 “呕……” “哎呀，太太，这里这里，我抱您过去。”菊姐顿时着急得不行，看郁如难受，她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带她去垃圾桶那里。 好在这条小街上放着不少垃圾桶，也不用找，她成功在郁如吐出来之前把它带到了垃圾桶面前。 “yue……” 郁如干呕了几下，还是吐了出来，不仅是因为刚刚吃的菜让她反胃了，还因为这条街上弥漫着一股尿骚味，也十分令人反胃。 她两只手压着自己身前的衣服，防止它挨到垃圾桶上，就那么弯着腰在垃圾桶面前站了足足五分钟才彻底停止呕吐。 期间，菊姐一直在给她拍背顺气。 第168章 巴黎之旅(二) 对于郁如的呕吐，菊姐十分内疚，她拿纸巾给郁如擦着脸，同时十分自责地说道:“太太，都是我不好，那些菜看着就这么难吃，我应该及时带您离开的。现在害得您这么辛苦在这里呕吐。” 郁如摆了摆手，[跟你没关系，呕出来其实也挺好的，本来没什么胃口，现在吃下去的全给吐完，倒是想吃东西了。] “好好好。”菊姐连连点头，“太太，这次我们不吃那些瞎摆盘的东西了。我们去吃鹅肝怎么样？那里应该有很多肉能吃。” 郁如点头。 菊姐来过法国，次数不多，对这里不是特别熟悉，但是知道路怎么走，当地很热门的餐厅，她也知道一些。 第二站的饭店，她就带郁如去了巴黎市中心的一家百年传统法餐店，这里是本地人很爱吃的一家店，也是众多外国人的打卡点，选这里应该错处不会太大。 原以为这家店是卖鹅肝的，不过，坐下来看菜单时，郁如发现这里卖的不是鹅肝，它是主营鸭肝的。她不会法语，但认识几个词，刚好能够看菜单。 foie gras在法语意思里指的是肥肝，并专指指鹅肝，还有可能是鸭肝。如果要说是鸭肝还是鹅肝，这两个词后面还会有后缀说明，而现在看到的菜单上，写的基本全是foie gras de canard，这就是鸭肝了。 鹅肝色白味淡，鸭肝色黄味浓，郁如喜欢吃重口味一点的东西，味道浓一点好，所以，也没关系，能吃。 菊姐似乎也发现了这里的问题，它并不是卖鹅肝的，几乎都是鸭肝。 她一根手指点着菜单，看向郁如有点紧张地询问道:“太太，这里好像不是吃鹅肝的，上面写的都是鸭肝，您吃鸭肝吗？不喜欢我带您回家里休息吧，我去外面买饭打包回去给您吃。” 郁如微微摇头，[没关系，来都来了，我们尝一尝吧。] 她们先点了支勃艮第红开胃，又要了一只白葡萄酒配餐。 菊姐都被洋人吃的玩意搞怕了，这家店她只听过，但是自己没有来吃过，只是在网络上见过，她担心这里又是没有一道菜能入人胃的，就在征求郁如意见的前提下点了不少菜，免得又跑了。 她们点了鸭肝意大利饺、香煎鸭肝、香烤牛骨髓、烤蛋、鸭肉大沙拉、油封大鸭腿、三文鱼拼盘。 郁如不喜欢吃肝脏，她觉得肝脏都很恶心，但她也能吃得下去。这家餐厅虽然道道菜几乎都是她讨厌的肝脏，但是相较于上一个餐厅吃的东西好很多。鸭肉大沙拉和油封大鸭腿里头的两只鸭腿她还挺喜欢吃的，还有那个牛骨髓，她吃着也觉得还不错。 只是这些东西都有些腻，总要配点奶酪酱、芥末酱、甜辣酱之类的东西，还得喝点酒解腻才行。郁如讨厌酒，尤其是目前喝的这只白葡萄酒，酸口的，她能吃酸，但不喜欢酸的东西。 她吃东西，菊姐就在一旁给她切那些大块的鸭肝，“太太，这个吃着还可以吗？我看着好像还不错。” 郁如点头。 “那就好。”菊姐将切好的大鸭肝放到郁如面前，又问，“太太，喝的那个白葡萄酒好像有些酸，您要不要吃点餐后甜点？这里有一个很火的冰淇淋店，叫那个berthillon，一开门就排长龙呢，我也吃过，感觉挺好吃的。你想吃我给你去买点回来吧，超大一个，像个大脑袋。” “有这么大呢。”菊姐两只手一高一低地放着比划着那个冰淇淋的大小。 郁如摇摇头，放下手中的刀叉，比划到，[不用了，谢谢你，菊姐，这些已经足够了，待会我们就回家里去吧。] 云迹星在法国有房，来这里出差的话一般都是住自己的房子，所以说是家，也不为过。 “诶。”菊姐点头。 …… 网络上流传着一句顺口溜:不偷不是意大力，不抢不是法蓝西，又偷又抢鹰吉利，抢完补枪美丽奸。不出意外的话，郁如和菊姐在外还是出意外了，她们遇到了抢劫的人。 对方团伙作案，三男二女，两个男的是黑人，剩下的是普通的欧洲面孔。大概看她们是亚洲面孔，又长得比较瘦小，对方完全不把她们看在眼里，嚣张到直接站在她们面前，堵住她们的去路，让她们把包包交出来。 对她们率先发难的是一个黑人男子，那男的直接伸出一只手拦在她们面前，用英语凶狠说道:“把你身上的包交给我，其它值钱的东西也一起交出来。” 郁如和菊姐目前外在看起来值钱的东西就是郁如的“卍”字花朵纹壮锦挎包了，这个包现在在菊姐身上。 菊姐举起了双手表示投降，而后用拙涩的英文回着那个男的，“好的，好的，请不要伤害我们，我们会把包包给你。” 她屏气凝神地盯着面前几个抢劫犯，两只手去拿自己身上的挎包。在她即将把包从身上摘下来时，她突然抬起脚往面前的黑人男子踢去。 与此同时，包包被她塞到了郁如手上。 “太太，交给我吧，您放心！” 菊姐是武英级的运动员，拿到过多次全国武术大赛的冠军，私底下无论跟男的女的比武也从未有过败绩，对于面前这几个人自然是不放在话下。 刚刚她那一脚发力稳准狠，一脚过去，那黑人就被踹倒在了地上，她趁机在他的腹部补了一脚，那人就瞬间疼得嗷嗷叫。其他人见状，都有点发懵，大概是因为还没遇到她这么勇猛的亚洲女子，个个都瞢眩成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脚楞直。 这壮观的场面吸引了一些路人驻足观看，但是全部都在远远看着，并没有靠近。 “f*ck！”那几人瞪大眼睛骂了句脏话。 菊姐抓紧他们这个惊愕呆愣的时间，冲上前去就是一套拳法伺候。她出拳很快，动作健美而凌厉，快如疾风，每次出拳，肉耳都能听到锐利之物划破空气之声，那两只不大的拳头已然出了残影。她的拳头内劲十足，打得几个抢劫犯身上生出乱箭穿身之感，没两下便招架不住，身体摇摇欲坠，苦叫连连，个个连滚带爬往四周散去。 但既然抢到了郁如面前，菊姐这个做保镖的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他们？ 她眼疾手快揪住其中一个女人的肩膀，脚往她的膝盖踢去，趁她跪在地上之前，她借力往上一跃，又一脚蹬到了一旁的一个男人身上。 这时，她也松了手，从半空中降落，活像一只展翅的大鹰，强健有力却又身轻如燕。 这落下来的一瞬间，她身体翻飞，跳到了另一个地方，又一招黑虎掏心向另一个抢劫男子击去。那男的被她击中，就走不动道了，即刻跪在地上捂着自己胸前的位置痛苦嚎叫。 ………………我是分割线……………… 关于郁如的壮锦包包。 \"壮人爱彩,凡衣裙巾被之属莫不取五色绒\"——清代《广西通志》 “绒布白质方纹，广幅大缕，似中都之线罗，而佳丽厚重，诚南方之上服也。”——周去非《岭外代答》 壮锦: 我国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顾名思义就是壮族的东西。首先介绍一下壮族。壮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少数民族，世代居住于我国广西、云南、贵州等地。在古代，他们叫俚族、僚族、俍族和土族，从宋代起，才改称为僮，又改称为壮。 那么壮锦呢？壮锦的壮文译为mbawiz fax，意思是“天纹之页”。据传，壮锦起源于宋代，其蕴含的深厚独特民族文化，与承载的文化让其与南京云锦、苏州宋锦、成都蜀锦齐名, 共称为中国“四大名锦”。 传统的壮锦以棉、麻线作地经、地纬平纹交织，用于制做被面、褥面、背带心、背包、挂包、围裙等。壮锦图案生动，结构严谨，色彩斑斓。常见图案有方格纹、字纹、水波纹、云纹、回字纹、蝶恋花、凤穿牡丹、双龙戏珠、狮子滚球、鲤鱼跳龙门等…… （壮锦是在装有支撑系统、传动装置、分综装置和提花装置的手工织机上，以棉纱为经，以各种彩色丝绒为纬，采用通经断纬的方法巧妙交织而成的艺术品。壮锦又称“僮锦”、“绒花被”，较厚实。） 括号内容摘自文章《壮锦——承蜀锦之源 展壮家之魂》广西壮族自治区商务厅发表的一篇文章。 时间:2019-09-01 02:53 来源：南宁市 百色市 来宾市 作者：南宁市 百色市 来宾市 第169章 巴黎之旅(三) 解决完抢劫的几个人，菊姐回到了郁如面前。 “太太，我们赶紧回去吧，搞不好这里还有其他同伙。” 郁如点头。 她们正想离开，一堆来者不善的人就迎面朝她们走了过来，大概有四五个，其中三人手上拿着一根细小的钢管，转头再看另一个方向，也有四五个人朝她们走来，那些人之中大多都是黑人。 “坏了太太，这群团伙有点大，咱们手头上没武器不好办，要是给我一杆红缨枪就好了。”菊姐面色凝重，眼睛着急地左右瞥，寻找最适合的逃跑方向。 那两伙人离她们不算太远，就几米的距离，走得慢悠悠的，估计已经把她们视为掌中之物了。好些人还没靠近，嘴里就骂着一些用英语说的脏话，还有威胁的话，如果不能成功逃脱，她们这次身上估计得脱一层皮。 菊姐将郁如紧紧护在自己身后，在那帮人靠近之前仔细观察他们。 其实这样八个人的阵仗也不是没有胜算，逃跑也不是不可以，怕就是怕对方有枪，在她们不注意的时候从后背给她们来一枪。虽然正面也能给她们来几枪，可能见的恐惧和未知的恐惧比起来，还是能见的好。 “太太，你在……” 菊姐还想叮嘱几句郁如保护好自己的话，郁如却忽然绕过她身站到了她面前。 她举着一把像枪的东西，那东西很小巧精致，竹子做的，仍然具有翠竹的颜色，只有一个女子的半臂那么长，竹管也比较纤细，形状有点像m4卡宾枪，但外形比那枪要简单一点。她今天穿了一件非常宽松的黑色皮夹克，里面有一个她自己加上的超级大暗袋，这把竹子枪就是她从暗袋里面掏出来的。 她走到菊姐面前，立马就举着她手里那把像枪一样的东西对准了想要攻击她们的一堆恶人。 “簌！” 郁如对瞄准到的第一个人扣下板机，一个椭圆形的小东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竹管里面窜了出去。发射的一瞬间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一个人在快速吸食鹌鹑蛋。 发射出去的东西是橄榄核，竹枪的尾巴吊着垂到郁如膝盖一长串的橄榄核，这些橄榄核被一根极细的线连接，核与核之间间隔大概两厘米。 第一枚出发的橄榄核成功击中了对方，那人的小腿立刻见血，他大叫一声，控制不住疼痛，跪了下来。紧接着，郁如又发射了第二枚橄榄核，每发射一枚橄榄核，竹枪上吊着的那根线就变短一点。 “簌！” 半分钟的时间，郁如连发十颗橄榄核，对方九个人全被她击中，每个人的身上都见了血。他们被打中的地方是小腿，小腿的受伤让他们短暂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们的领头人更受了两颗橄榄核，那叫声疼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了。 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郁如立即拉着菊姐的手带她走。 担心那伙人手上有枪，她们两个跑的时候一遇到障碍物便靠近那个障碍物绕着它们继续跑。 她们一刻都不敢停歇，一直拼命地往前奔跑。跑着跑着，她们来到了另外一条街道，这里相对安全一点，加上郁如有些体力不支了，就停了下来。 她们终于有了喘气的时间。 郁如的肚子吃饱了还没多久，突然就这样剧烈运动让她的肠胃感到非常不适。刚刚跑的时候，她的胃部就非常的难受了，现在停下来，这种要将她撕碎的剧痛更是真切。她将一只手放在胃的地方稍微用力按压住，希望能通过压力让疼痛减轻一点。 “太太，没事吧。”菊姐扶住她，眉头拧了起来，面上很是忧虑，“那个胃不舒服，是不是？刚刚吃饱了就这么跑，肯定不行的。” 郁如点头。 “太太，我背您回去吧，您那把枪给我挂在脖子上。”菊姐弯下了腰，半蹲在她面前，“您这样是不能再走路的了。” 郁如摇头，又把菊姐给扶了起来，[没关系，我还能走。] “那不行的太太，您不用担心我，我有的是力气。来来，我得赶紧带您回去休息了，再那么下去可不行。”菊姐又弯下了腰，在她面前半蹲。 国外治安令人堪忧，过多的拉扯无益，郁如只好让菊姐背着她走了。 她们两个回到家里面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个还在打扫的燕子，他正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清理沙发底下的地方。菊姐背着郁如走到他面前几步的地方站定，“燕子，燕子，太太跟少爷的房间收拾好了没？” 听到她的声音，燕子转头看去，然后站了起来，“收拾好了，但是那床罩子我还没罩上呢，我一男的，不方便，想等你们这些小姐姐来。” 说完，他又伸着脑袋去看郁如，“菊姐，太太这是怎么了？扭伤脚了还是怎么了？” “都不是，等一下再跟你说。”菊姐有点着急，又靠近沙发那里打量沙发，“燕子，你这沙发收拾好没有啊？” 燕子朝沙发那里看了一眼，点点头，“收拾好了。” “那好。燕子，太太有点不舒服，我先放她在这沙发上休息一下，你回避回避，你去找别的地方打扫吧。” “噢，好。”燕子垂下了眼，“菊姐，要不你再等一下吧？我给上面铺个那种一次性的医用护理垫吧，这样更干净一点。” “好，快点啊。” 他们的行李暂时被放到了客厅的一角，燕子大步走到那里，翻找放置专属旅行急救物品的那个行李箱。 箱子里面的东西多，周围的地板又脏，不能乱放，因此找护理垫会耽搁一点时间。趁着这点，他向菊姐问道:“菊姐，这次出去发生什么事了？太太哪里不舒服啊？有我能帮忙效劳的地方吗？” 菊姐没理他，而是先扭过头去小声询问郁如的情况，等郁如点头了，她才回复他。 “哎，太太是胃不舒服。”菊姐叹了口气。 “我们刚从餐厅里面吃饱出来就遇到了抢劫的，本来就那四五个，我直接单挑没问题。谁知道把那四五个打趴了又冒出来八九个人，就我跟太太，单挑十几个人呢。就是怕他们有枪，又不敢乱跑，幸好太太有一把枪……” 第170章 巴黎之旅(四) 听到枪，刚找到护理垫的燕子猛然回头，紧接着站了起来，他拿着护理垫一边往沙发那里走，一边又问，“菊姐，那你跟太太有没有受伤啊？还有，太太怎么会有枪啊？是你脖子上那个东西吗？” 菊姐点头，“我没事，但是太太肯定把胃给跑伤了。对，就是我脖子上这个枪，多亏太太是个神枪手，把那九个人的腿全给打伤了，我们才有机会逃跑。你想想，刚吃撑，就去百米冲刺，铁胃也受不了啊。” 想了想，她又道:“燕子，这样，你待会打个电话给阿萍和小牛，让他们去找找中国超市，买点山药，大枣那种养胃的东西回来煮点给太太吃。” “好的。”燕子应了声，快速将护理垫铺好，随即走到一边背对菊姐，“菊姐，我去别的地方打扫卫生了，有事情叫我啊。” “行。” 燕子离开客厅，就来到了云迹星给菊姐萍姐入住的房间准备打扫，在这之前，他拨通了小牛的电话。 “喂，怎么了？”小牛问道。 “小牛，你跟萍姐现在在哪里呢？” “少爷说买点甜品给太太吃，我们现在正在买面包甜品呢。” “你们买完甜品去找一找中国超市，买点对肠胃好的菜回来。刚刚菊姐和太太在街头跟抢劫犯火拼，太太伤了胃，今晚咱们整点养胃菜给太太吃。” “啥？” 小牛发出一声震撼的尖叫，站在他旁边的萍姐耳朵因此受到了重创。她不满地看着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嘴。 “是不是太太的胃被人捅了一刀？”小牛问道。 “你也太离谱了，捅了一刀，那还能回家吗？不是被捅了一刀，情况有点复杂，不跟你多说了，反正你跟萍姐买点养胃的菜回来就是了。” “噢……” …… 郁如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房间内有点昏暗，已经是晚上了，床旁边开了一盏落地的小灯。她双手撑在床上，坐了起来。这时，房间门那里传来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下意识往后缩去，警惕地看向门的位置。 来人是云迹星，见郁如坐起来，他问道:“阿如，我可以开灯吗？” 郁如点头。 云迹星手上端着一个摆满饭菜的托盘，不便用手开，便用手肘去撞击灯的开关。灯亮了，他端着菜走到郁如面前，将菜放到床旁边的一张小桌上。 放好饭菜，他在床边坐下，拉起郁如的手，又问:“阿如，今天出去的事情，菊姐全部都跟我说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胃还痛不痛？喉咙难不难受？” 郁如摇头。 “阿如，对不起。”云迹星拉着郁如的手轻轻揉搓，认真道歉，“都是我不好，没有事先打探清楚，预定了那种餐厅让你吃饭。我就光想着那里平时人少一点，你去了可能就不用排队，没想到菜品是那样的。难吃就算了，还让你吃了呕吐。” 郁如微微摇头，将自己的手抽出，[别自责，你的初衷是好的，你没有错，只是我的肠胃有点虚，吃东西挑。] “不管怎么样，下次我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还有你出行的事，我以后也会多安排一些人跟在你身边。今天那个事真是太危险了，如果你没有那把小枪，我都不敢想后果是什么。要是你出事了，我真不知道后半辈子该怎么过。菊姐还这么年轻，女儿今年又才四岁，要是她出点意外，太可惜了，怎么安抚小朋友也是个很困难的问题。” 说着，云迹星抱住了郁如。 郁如也回抱住他，一只手还在他背上一下接连一下地轻拍。 两人抱了一下，郁如主动将他推开，[现在没事了，你就别担心，调整好心态，不要把这次的工作搞砸了。] 云迹星点头，“不会的，这个你放心。” 说着，他的身子往前挪，揽住郁如的肩膀，将她微微带起搂住她，“阿如，讲了那么久的话，菜应该都凉了。吃点东西好不好？我听菊姐说你今天吐了两次，这样的话，你不吃点东西不行的，要补充点蛋白质。这个是家里面自己煮的，山药虾仁蒸蛋、鲫鱼豆腐番茄汤、手撕包菜还有海鲜南瓜粥。吃点，嗯？” 郁如思考了一会，点头。 她在云迹星的搀扶下，来到放置饭菜的桌子面前坐下。刚落座没多久，吃了一口粥，她猛然想起自己的竹子枪不知道去哪里了，于是又急急忙忙站了起来。 “阿如，怎么了？”云迹星也跟着站了起来。 郁如左右看了看，做手语，[我的枪呢？] “在这里。”云迹星大步走到房间内放置的边柜面前，将放在上面的枪拿到她面前，“阿如，这把枪是你自己做的吗？” 郁如点头，接过了枪。 闻言，云迹星面露惊异，“阿如，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郁如将枪放到一旁，又在座位上坐好，这才比划到，[很早之前，从家里带过来的，带过来的时候是散装的，过了安检我拼回去了。] “原来如此，真是太厉害了。”云迹星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等郁如接着吃饭，云迹星就拿起她的枪仔细端详，枪是菊姐拿进房间里来的，他看到了，但没仔细看。不过，就那一眼，他也看到了它大概的样子，他对它非常感兴趣，现在才闲下来认真看它。 郁如看他看的认真，便放下筷子，戳了戳他的手臂，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想玩一下吗？] 云迹星咧开嘴笑了，“可以吗？” 郁如点头，[当然可以，我教你，但是你得先找个东西给我，抵挡住它的攻击。] “好。” 云迹星把竹子枪放到自己的座位上，起身向房间外走去，没一会儿，他带着一个差不多半米高的泰迪熊回来了。他把泰迪熊放到墙角的一个位置，随即指着它看向郁如问道:“阿如，你看这个东西可以吗？” 郁如点头，伸出一只手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云迹星来到她身边，她就拿起竹子枪当着他的面安装橄榄核，以及放慢动作操作竹子枪射击。 “簌！” 射出去的橄榄核打中了泰迪熊脖子上的领结，那领结直接被击穿，里面的棉花像人体掉落的肠子一样翻了出来，白花花的。 “阿如，好厉害啊！”云迹星喜形于色，声音也很惊喜。 他诧异地看着郁如，而后大步朝泰迪熊走去，在它面前蹲下来仔细检查它的领结。他没有在领结的地方找到那颗橄榄核，将泰迪熊的位置稍微挪开了一些，才发现原来那橄榄核竟穿透了它的身体。 他捡起那颗橄榄核带着它回到郁如面前，愕然道:“阿如，这颗橄榄核把那个小熊的身体穿透了。” 第171章 巴黎之旅(五)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对此毫不意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那是因为，她早就见识过这个橄榄核的威力了，而且，她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东西，一把复合弩，都是她自己做的。弩的杀伤力太强，在国内是违法的，私人不能拥有，出现在公众视野的话有可能引起恐慌，被人举报是绝对的事，她出门在外就不敢带那架弩，只敢带竹子枪。 [到你了。] 云迹星笑着点头，他举起竹子枪，按照郁如刚刚说的方法，摆好姿势，扣动扳机，橄榄核成功被射了出去。 “阿如，我去看看子弹去哪了。” 橄榄核一经射出，他就迫不及待地走到泰迪熊那里查看它的去处。 这次试玩，他打了两枪才肯放手。之后，二人重新回到放置饭菜的桌子面前，郁如继续吃饭，云迹星又接着观察竹子枪。他两只手轻轻捧着那枪，看一个部位，看了好久才转动位置观察别的地方，瞧得甚为正经八本，如获至宝，不难看出，对于这把竹子枪，他是诚欢诚喜，恋恋难舍。 郁如只在两种情况下见到他这么认真，一个是对待工作，另外一个就是看她郁如。能在除了她和工作之外，被他这么认真观察的东西，还真是少见，这把竹子枪是目前的第三个。也是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他看她变成了她看他。 她夹着菜吃，时不时又去看他，一个不留神，一个光溜溜的虾仁从勺子上滑落，掉到了地上。她想都没想，立刻弯下腰去将那个虾仁捡起来塞到了嘴里面。 云迹星有所察觉，转头看去，就见郁如从容自若地嚼着什么东西。 “阿如，你是不是捡地上的东西吃？” 郁如点头，又马上摇头。 “不可以吃地上捡起来的。”云迹星立马放下竹子枪，一只手伸到她面前五指并拢摊开，面色严肃地说道:“吐出来。” 郁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放缓咀嚼的速度，双手将他的手推开，两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分别伸出并拢，合并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圈举在他面前。这意思就是在说，她嘴里吃的那个食物块头很大，不吃浪费。 云迹星重新将手掌伸到她面前，语气上也严厉了一些，“再大你也不能吃，已经脏了，这个房子隔好久才打扫一次，虽然燕子现在清理过，但地板还是不会特别干净的，快点吐出来。” 郁如有个算得上是好习惯的坏习惯，就是会把吃饭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食物捡起来吃，掉在桌子上的她也会捡起来吃。掉在桌子上的倒没什么，毕竟他也经常捡掉在桌子上的菜吃，他感觉没什么脏的，但地板老被人用脚踩来踩去，又容易落灰，太脏了，吃了不好。 他不止一次见郁如捡地上掉的东西吃，他就这个事情还特意跟她抵足谈心，可她说了保证会改，下一次又接着捡来吃，令他也是挺头疼的。 吃东西这方面，郁如有点像个熊孩子，老是捡地上的东西吃，肠胃不好又老是爱吃垃圾食品，三天两头就买辣条回来吃，一买都是一百包起步。 要是被他看到了，他都得耐心规劝一番，才能劝她少吃辣条，回头是岸。有时他甚至感觉自己不是养老婆，而是在养女儿。当然，他并不希望自己有那种感受，也不想把这种事情看做是教育孩子，那给他一种他正在沦陷于畸形软色情的感觉。 他希望郁如就是郁如，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导师、是他的知己，但唯独不能是幼态化的角色。 言归正传，郁如虽屡教不改，但还是听劝的。 他现在二次警告她将地板上捡起来的东西吐出来，她还是吐了。她没有吐到他手上，抽了一张纸巾，吐到了纸巾上，包着丢到了垃圾桶里。 “阿如，再去簌一下口，我带你去卫生间。” …… 云迹星这次在巴黎的工作日只有三天，他的工作行程结束之后，他的工作团队就率先回国了。他因为郁如在这里，想带她多玩玩，便决定再多停留一天。 今晚，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为了庆祝工作顺利结束，云迹星要带郁如和他们的保镖团队去跳舞。众人本以为跳舞就是去酒吧摇头晃脑的那种样子，没想到是去跳正经舞，参加巴黎版的维也纳舞会。 此刻，他们已经抵达了舞会厅，大厅里人头攒动，所有人盛装出席，无论高矮胖瘦，无论任何肤色的人都能在这里看到。角落有十几个人组成的乐团在演奏，他们手中的小提琴、大提琴等乐器组成了舞会厅里缭绕的美妙音乐。 看着大厅中央每个跟自己舞伴翩翩起舞的人，小牛犯了难，“少爷，我们可没学过跳舞啊，这怎么跳啊？那是啥舞？” “就是啊，少爷，我们跳不来的，我们就会武刀弄剑，耍刀弄棍的，这些基本都没看过啊。”燕子附和道。 “没关系。”云迹星微微一笑，“本来就是来玩的，不用太专业，你们男的跟男的，女生跟女生一起跳，就手拉着手，慢慢转圈就可以了，而且待会应该会有人出来教的，你们可以看着学。快去吧。不过，你们要是不喜欢这种交际的舞，可以到处转转，我记得有一个厅是摇滚厅，里面就是自己乱跳的。” “那好啊，少爷，我们两个男的要去摇滚厅，我们就喜欢摇滚。”小牛高兴地说道。 “去吧。” 最后，云迹星和郁如还有菊姐萍姐留在了原来的厅里跳华尔兹，小牛和燕子则是去了摇滚区蹦迪。 郁如不会跳舞，也没跳过舞，周围的人太多，大家又穿的华丽晃人眼，她不好去观察周围人的舞步，只能跟着云迹星走。 大概是看她有点局促，云迹星安慰道，“阿如，别紧张，想怎么跳就怎么跳，我也不会跳，现在带着你就是在乱跳。今天这么漂亮，你应该在舞会上尽情旋转。” 郁如垂着眼，点点头。 她是有点拘谨，但不会跳舞是其次，主要今天是她第一次穿礼服裙子，她感觉有点别扭羞耻。以往参加晚会和颁奖典礼之类的东西，她穿的都是西装，像这种大裙摆跟公主裙一样的东西她还没穿过。她穿的是她曾经在连世堪那店里买的褶子像吸蜜蜂鸟翅膀一样的海蓝色裙子。 这件唯一有裸露肌肤的就是胸前的位置，胸前露出来的那一点地方还被珠宝给盖住了大部分位置。实话实说，这算是一件挺保守的裙子了，可她就是感到很不好意思。 云迹星看她脸蛋有点红红的，就知道她是在害羞，便不做过多要求和劝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跳舞。 在他们二人不远处跳舞的菊姐和萍姐一开始也不太适应跳这种舞，可两个人搂在一起跳了一会感觉很好玩，就完全放开了，跳得不亦乐乎。 “哎呀，阿菊，没想到这个还挺好玩的嚯。” “对呀，就是我这个脚穿这个高跟鞋呀，有点疼啊。” “我的脚也有点疼，没穿惯，早知道穿个平底儿的过来了。” …… 第172章 入住新家 云迹星和郁如回国，就直接住进了他们的婚房，玉归园，一座两千五百平方左右的园林。 他们在巴黎那会商量好了，回来就同居，以后有什么事情，两个人回一个家也方便商量。不过他们的同居就是共同居住在一个房子里面，并不会在一起睡觉，还是分房睡的。 回国的第三天，云迹星回到工作岗位上，郁如则是待在家里。 新家里面除了她和云迹星，还有五位家庭成员，两个负责随叫随到满足她各种需求的阿姨，一个厨师，一个园丁，还有一个管家陈广白管理所有人，以及家里面其它大大小小的事务。 他们五个比她更早住进了这个家里面打理这个家，对玉归园的布局已经非常清楚，但郁如回来的第二天，光忙着将见山云庭的东西搬来新家，没能好好参观这里，还不太熟悉。所以此刻，她正在陈广白的带领下仔细参观她的新家，两个阿姨在身边陪同。 时间接近中午的时候，园林的一切终于参观完了，两个阿姨因为要准备甜品和下午茶就先行离开。她们走后，陈广白也领着郁如慢慢往主院走。 “太太，您和少爷走后，家里出了点状况。” 郁如脚步顿住，看向陈广白做手语，[什么情况？] “首次接诊您和少爷带回来那三条小狗的那位医生因狂犬病去世，家属去医院闹，医院又把责任推卸给我们。但是经过检测，三条小狗身体健康，并没有携带任何病毒，目前这件事情已经处理。我们经过调查，发现那位死去的医生生前被一些身份不明确的人士带走过，目前调查的那些人跟漼城的人有往来，那些人又出入过云权和他父亲的掌权的地方。这件事情极大可能是云权陷害的，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目前调查陷入了困境，很多可能有帮助的监控都被毁坏，找了专业人士恢复数据也恢复不了。” 郁如听后，点点头，[那这哈士奇和泰迪是不是云权的？你们带去给他认领了吗？] “太太，本来要带过去的，但是云权那边说他没空，来不了，就取了狗狗的唾液毛发去做基因检测比对。他们那边检测，目前还没有结果。” [我知道了，那个狂犬病死掉的医生就不用再查了。你给我拿辆滑板车过来，我自己回主院，你去忙你的事吧。] “是。” 郁如回到主院，就到书房里面将她两台电脑两个手机和一个音箱全部搬到了书桌上。五个设备，全被被她打开。 她的双手先搭在第一个电脑的键盘上，在上面敲击了一会，电脑屏幕出现了一个类似于监控画面一样的窗口。画面里显示的是像客厅一样的地方，装潢豪华。 这个地方是青龙湖山庄主楼的一部分，也是云留怿父子主要活动的地方，除了打扫的人，一般云留怿和云权不在这里的话，没有人会来这里。现在画面里就显示这个地方空无一人。 整个青龙湖山庄的监控都被郁如入侵过，她想看哪一个地方的监控都可以很轻松地调取出来。看客厅这个位置没人，她又把监控调到了其它地方看。 这回调取的画面显示了一个后花园一样的地方，这里有两个统一着装的大叔在修剪花草。她看了一分钟，这个画面里都没有出现特别的东西，便又调下一个监控继续看。 一连看了三十个监控，都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画面，郁如就把自己监视的画面调到了最开始看的那个客厅里的场景。 调整好监控，她把这台电脑推到一边，将第二台电脑搬到自己面前，她要用第二台电脑查看她植入云留怿和云权使用的电子设备里面的程序挖过来的数据。 许久未看，数据更新了不少，她看到晚上七点还没看完。 这时，云迹星刚回到家。换好鞋子，又在卫生间洗了手和脸，他就径直朝书房所在的位置走，半路上碰到了正要去书房给郁如送开胃菜的容姐。 她手上端着一个木托盘，正小心翼翼地走着，注意到云迹星，便停了下来，“少爷。” 云迹星点头，“容姐，阿如是不是在书房？” “对的，我现在正准备去书房给太太送吃的呢。” “你给我吧，我去找她，顺便拿过去。”云迹星伸出双手，“今天饭后的水果切了吗？” “正切着少爷。”容姐将手中的托盘往他手上递。 云迹星接过木托盘，又道:“容姐，那你去切水果吧，待会儿要是开饭了，你直接打电话叫我就好。” “好的少爷。” 云迹星端着木托盘进入书房的时候，郁如正看到关键信息，察觉到他的到来，她抬起头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去观看电脑显示的画面。画面显示的场景是青龙湖山庄主楼的客厅，云留怿和云权回来了，父子俩同框，正坐在一起聊着天。 其实也不能算是聊天，只是云留怿单方面在说话而已，云权看上去不是很想跟他的父亲沟通的样子。讲的都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郁如觉得无关紧要，也不太想听，就拿了一个手机架在查看监控的这台电脑面前又去监控这台电脑。 “阿如，容姐她们做了一点餐前小菜，你看看。” 这书房的书桌是双人办公的，非常宽大，配了两把椅子，现在郁如的几台设备几乎占据了一半的位置，云迹星就将端着的木托盘放到了边角的位置。郁如朝监视青龙湖山庄的那台电脑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便起身推开旁边那把椅子朝他走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云迹星笑着说道，“想我没有？” 郁如摇头，[分开了一天都没有，又不是分开了一年，想什么？] 云迹星还是笑，“但是我很想你。” 他往几台电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下，又道:“宝宝豆，在干什么呢？” 郁如没回答，直接拉起他的手把他揪到电脑面前去看。看清电脑里的那两人，云迹星握紧了郁如的手，神情突然有些难过，如萧瑟的秋风。 他微蹙着额，感慨似的说道:“阿如，辛苦了，总是为我做这么多。之前找了一只专业团队帮我清点财产还得给他们几十万报酬。现在你免费帮我干这种事情，这本不是你要做的，却冒着犯罪的风险帮我做。” 他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即刻上前一步抱住了郁如，“我在海城那边有一套独栋的别墅，送给你，就当是犒劳你的一点小心意了，怎么样？这段时间手上没什么钱，送不了你好东西，过段时间挣到钱了，我再取点现金出来给你。” 他的全部身家基本都当聘礼进了郁如的口袋，所以再怎么对不起她，想拿好东西犒劳她，暂时也只能办到这样。 第173章 甜蜜先暂停 郁如摇头，轻轻推开他。 [我的房子已经够多了，你不要给我了，而且那个房子在海城，那么远我管不了。这种那么大的房子有一两个就够了，太多的我真的不想要，一年的保养费都很吓人。我抠门，我不想要用那个保养费管理费。] “你这小财迷。”云迹星笑着捧住郁如的脸蛋，“房子归你，保养归我管，我帮你保养就好了呀。” 郁如摇头，倏忽凤目圆睁，嘴唇微撅，两只手抬起在云迹星身上打来打去，打了几下，她又揪起他的衣领子直视他，然后接着打。 她打的力度并不大，但云迹星明白，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处于半生气的状态，他赶紧收敛笑容，认真对待。他抓住她的手让她停止打人，把她抱在怀里，怡声下气地说道:“好好，我不送，我真的不送了，你不要生气。” 郁如在他怀里的时候还不断挣扎打他，听完他这么说，她才停止自己挣扎打人的行为。她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表示她原谅了。 云迹星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表情，看她完全不生气了，又问道:“阿如，那我送你一栋楼怎么样？让你当包租婆收租。那栋楼现在已经满住户了，太多的你也不用管，里面的房间，那些住户自己会打扫，你只管收钱就好了。那些人退房的话，我这里是固定有人帮我去检查维修的。” 这个提议不错，考虑了一番，郁如点头了。 “唉，你这个傻丫头，真的是个小笨蛋。”云迹星盯着郁如看，再次叹息，一只手不断轻抚她后颈的位置。 “我知道你是想着我们现在快要结婚了，又住在一起，就跟一家人一样。有的责任就不用分得太清楚，因为一家之中，责任是大家的，确实也是分不清的，有什么事情一家人应该一起面对，不想那么算计，那么见外。但是，这件事情不一样的，这种不是家庭里那种普通责任，是家族仇恨。你这还没嫁进来，就跟我受苦了。” 郁如抬起头来看他，将他推开，[既然是家人，又不是因为失德自身干坏事遇到了困难，那应该互帮互助，我有能力，于情于理，都要帮一下。而且他太危险了，如果不了解他的话，就这么过日子也不安稳。坐下吧，我站累了。] 比划完，她拉着云迹星在座位上坐下，又指挥他将端过来的那托盘给拖到她面前来。目前云留怿和云权在讲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依然没有什么价值，木托盘拖到面前，她抓起筷子就开始吃东西了。 云迹星则是看着她吃，时不时又注意一下电脑监控的画面。 开胃菜是一碗凉拌海带笋丝、一碗腌黄瓜和一杯酸梅汤，味道很不错，加上分量小，郁如很快就把海带粉丝全部给吃完了。吃完这个，她才开始吃腌黄瓜。 用筷子夹了第一块黄瓜，她刚想送到自己的嘴里，可又想到云迹星也是刚回来的什么都没有吃，筷子便拐了个弯送到了他的嘴巴面前。 这种事情云迹星不可能会推辞，马上就笑着去咬她筷子上的黄瓜。这黄瓜块头小，他去接的时候，难免还会不小心碰到筷子。郁如注意到了这一点，马上变了脸色，她微蹙着眉毛，看样子有点嫌弃。 云迹星却笑了，他咧开嘴，乐呵呵地嚼着那黄瓜块，咽下去之后，道:“你这个小坏蛋，我们天天接吻，口水不是你吃我的就是我吃你的，你还嫌弃我吃过的筷子呀？” 这个道理郁如也懂，但她从小到大家里都是吃公筷的，出门在外也公筷，朋友聚会也公筷，跟云迹星吃饭也公筷，很少吃过别人口水沾的筷子。现在倒也不是嫌弃，只是不习惯，被云迹星这么一说，她觉得有点尴尬，立刻低下头去吃黄瓜，不管他了。 吃了两口，她又感觉不行，想着要是她觉得别人在嫌弃她的话，心里也会难受，现在有必要解释一下。 看她停下愣住，云迹星问道:“乖乖豆，怎么不吃了？” 郁如放下筷子，转头看去，[我没有嫌弃你，我就是有点不习惯。] “我知道，你是公筷用多了产生后遗症了。”云迹星笑着揽住她的肩膀，“你怕我伤心，对不对？不用怕，我很高兴，因为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很幸福。” 二人正腻歪在一起眉来语去，郁如耳朵灵敏地从音箱那里传出的声音捕捉到了让她感到在意的话。她赶忙将云迹星推开，右手食指放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闭嘴，另一只手又指着电脑示意他去看监控。 监控里面的云留怿父子还在原地，依旧保持原来的坐姿。 “云权，听说，落日天涯有消息了。”说着，云留怿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陆之茂，朝他招了招手，“小陆，去给我拿支烟过来。” “是，先生。” 云权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说道:“不要在我面前抽烟，你的烟太难闻了。” 此话一出，正准备离开去拿烟的陆之茂脚步一顿，看了一眼云权，又去看云留怿。 云留怿摆了摆手，脸色如常，“快去拿吧。” “好……” 陆之茂走了，云留怿面色有点不悦地看向云权，“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火气？我又惹你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好好把我当你爸？在云家学的那些尊老爱幼的东西你是一点都不记啊。” “明知故问。”云权别开眼，“你想让我把你当爸话，我的底线就是不能动落日和天涯。” “你怀疑是我把你那两条狗弄丢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 陆之茂拿着烟过来了，云留怿两根手指夹住递过来的烟，才应道:“看来也瞒不住你。狗确实是我找人丢出去的，但我那也是为了你好，我是想锻炼你的心性，让你全心全意地为了我们家的事业奋斗才那么做。我可没有想要置那两条狗于死地。把它们扔出去，我还特意找了两个人看住它们，给它们喂东西吃，不然你以为它们两个在外面那么久，能好过吗？不到狗肉市场给人家大卸八块都算不错了。” 云权眉峰邹起，扭过头去，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被人绑起来，拿着鞭子抽，就是你说的好过？” “谁拿鞭子抽你的狗？”云留怿也紧紧锁起了眉头。 云权再次别开脑袋不去看他，也不回话。 看他这样，云留怿也不指望跟他能交流了，转而向陆之茂吩咐道，“小陆，把虞文那小子叫过来。” “是，先生。” 陆之茂转身离开向大门口走去，但他没有走太远，走到距离客厅十几米开外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掏出手机打电话。 第174章 谜云现曙光 这个电话打出去，不出十分钟，虞文就赶来了这里。他是在青龙湖山庄里面居住的，但是因为太大，这一路过来又开车又骑车还跑步，来到这里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走到主楼面前，他还想稍微休息一下，谁知抬眼就看到陆之茂正站在门口等着，他就不敢休息了，赶紧加快脚步跑过去。 “茂哥，什么事啊？” “先生要你问点话，跟我来。” “好。” 看到这，郁如觉得有点无聊，又端起腌黄瓜继续吃。 虞文被叫过去只是云留怿为了让他汇报关于两条狗被鞭打的事情，等这件事说完，他就被支开了。 说来说去说了这么久，总是在说狗，郁如和云迹星这还有哪不明白的？一切都是云留怿的安排，想陷害他们将狗给偷走了，结果就是这么巧，狗还真到了他们的手上。 虞文走后，云留怿父子和陆之茂三人所在的现场就陷入了沉默，一片死寂。郁如和云迹星看他们几个人的监控看了这么久，几乎都要把这监控当电影看了，现在他们不说话，气氛严肃，两口子一样没有交流，就认真看着画面里的他们。 片刻，一阵欢快的铃声划破了寂静。 是云迹星的手机铃声。 这声音其实并不大，只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突然响起来显得响亮。郁如被吓了一跳，她一手掌拍在桌上，整个人猛然站了起来。 云迹星立刻也站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接听了这个来电，跟对方简单说了两句，就挂断了它，“阿如，对不起，吓着你了。是容姐的电话，她喊我们吃饭呢。” “没事的宝贝。”他又伸出双手扶住郁如的肩膀，在上面轻轻拍了两下，柔和地将她给按回了座位上。 郁如点头，她做了个深呼吸，比划到，[要不你让容姐龙姐把菜送到书房来吧？难得他们俩父子同框了，我想多监视一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们俩口子的饭菜端过来了，都装好饭准备开饭了，监控才再次出声。 云留怿手上的烟快要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小节还在，他不再吸了，直接将烟按在桌上的烟灰缸上熄灭。他这熄灭香烟的动作带着一种发泄的意味，按压的用力，时间还长，烟头似乎是隔了几秒钟才被转动的。 等那截烟头蔫了，他看向陆之茂问道:“小陆，没看住狗的那两个人上路了吗？” “先生，还没有，明天早上六点就出发。” “那就再等等吧，去把用鞭子抽落日天涯的那个人找出来，将他一并送过去。他们几个人的五脏六腑都没有价值，哪个地方的制度严格就送哪里去吧。特别是伤害过落日天涯的那个人，好好关照一下。” “是。” …… 经过漫长的等待，郁如和云迹星终于听到了除狗和云留怿跟他人生意合作之事以外的东西。监控的画面此刻已没有停留在客厅那里，而是转换到了青龙湖山庄里面的某间书房内，云留怿和陆之茂正在此进行秘密谈话，云权不在。 “先生，那件事查到了一个相关的人，目前那个人说的事情跟您提供的一些线索有相似之处，但还不能完全确定。”陆之茂将一沓照片放到云留怿面前。 云留怿拿起那些照片仔细查看，头也不抬地问道:“是什么人？哪里的？” “在山城，那个提供线索的人是山城本地的一个老人家，今年已经九十三岁高龄。他说他的记忆里有两家布庄是比较出名的，其中一家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另一个叫锦绣瑞花布庄。” “那家布庄的老板姓什么？那个老人知道吗？”云留怿还在查看照片，照片中展示的大多数是一些颓垣废址的东西，还有部分是某些老物件的特写照片以及人物合影的黑白照。 “姓司。” 听到这个，云留怿抬起头来看了陆之茂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查看照片，“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本来这个布庄经营得好好的，可是后来山城相邻的一些小城镇不知为何有很多人落草为寇，当时萑苻遍野，社会风气很乱，治安非常不好。那些土匪时常会去骚扰正常人家，布庄也是被骚扰的对象之一。听说有一回布庄还被土匪掳走了几个人，还有两人当场被杀掉，但具体是谁被掳走谁被杀了，这个就不知道了。那老人家说他当时就是普通的一个老百姓，天天忙于生计，也没空关注那些事情，只是听到了人们讨论的风言风语而已。再后来就是日本人到我们的土地上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布庄因此被毁，据说司家人都被日本人杀光了，司家家里面的一些珍藏也都毁在了日本人手里。” 云留怿的嘴唇紧紧闭着，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他不再问话，只是沉默地整理手中的照片。他已经把手上的照片给看完了，他将看完的照片整整齐齐叠回了原来一沓的样子，然后把它放到了面前书桌配套的抽屉里面，又用好几个文件掩盖在上面。 这些照片被他刻意隐藏好了，他就把抽屉的锁给锁了回去。 陆之茂汇报的这些事情让他似乎有点头疼，锁好抽屉，他整个人后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两鬓发白的头发让他这副样子显得更加疲惫。 他一只手掩面，喃喃道:“日本人……日本人……每次都是因为他们几十年前干的好事断了关键线索。” 嘟囔完这句话，他睁开了眼，眼露凶光，横眉立目，上下两边的牙齿被他紧紧咬着，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他抬起两只手，遽然将面前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面上。 “哐当——” “嘭！” “先生……”陆之茂面露难色，想劝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妥，便闭上了嘴巴，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胡乱发泄一通，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摔了个稀巴烂，云留怿的心情得到了一点缓解。他重新回到了原来那个尔雅温文的样子。他坐直身体，两手交握撑在桌子上，转头看向陆之茂问道:“小陆，那个老人现在什么情况？住哪里？家里还有几口人？” “先生，那个老人家妻子已逝，孩子也英年早逝，家里只有他一个，他现在是靠捡垃圾为生，偶尔会去卖废品。” 第175章 应对之策 说罢，陆之茂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照片递上前去。 云留怿接过照片，朝上面印着的老人看去，就见照片里的老人瘦骨嶙峋，目光浑浊，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老汉背心，外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粉红色衬衫，裤子穿了一条沾满泥巴灰尘的灰色粗布裤子。 他打量照片里面老人的同时，陆之茂又道:“先生，这老人精神状态不太好，有时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有时候就是正常的。刚刚汇报给您的是在这老人家正常的时候问出来的，其实当时没有问完，那老人突然就发疯了，现在还疯着。我这边已经安排了人照顾他，等他恢复正常，可能还可以问出一点新的信息来。” 云留怿放下照片，身子再次靠到椅子上，“这样，你把那老人接来这里，安排两个人照顾，不准有人苛待他。也九十好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半截身子都在土里插着，活不了多久，就让他在这里安享晚年吧。对了，他人一正常了，马上向他问锦绣瑞花布庄的事情。” “是，先生。” “还有，锦绣瑞花布庄在那个时候这么出名，估计赚了不少钱，家里藏了很多宝贝，日本人去那里把宝贝占为己有，肯定有人是成功把宝贝带回去了的。你找人评估一下我们手底下的产业，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打通日本市场的。到时候在那边扎根，调查一下哪家日本人家里面藏有中国人的东西。调查的同时，让调查的人去学习山城的历史文化，把那边特色和民俗搞清楚了。” “是，先生。” “好了，没事了，你下去休息吧。”云留怿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先生……”陆之茂没走，一副有话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嘴唇一张一合就是没有发声。 “还有什么事？”听他支支吾吾的，云留怿就睁开了眼睛去看他。 陆之茂快速眨了几下眼睛，见云留怿这下心情还行，开口道:“先生，三天后您跟那个供应商小野菊树的见面会谈，您还想去吗？要是您不想去，我帮您安排人代替您过去吧？” “小野菊树是谁？那个卖酱油的？” “是的先生。” “不去，看到日本人就烦。”云留怿摆摆手，“你帮我安排吧。” “是。” 陆之茂离开书房后，云留怿独自坐在书房吸了一根烟才离开。这一次，无论郁如将监控调到哪里都看不到他了。这就说明他去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如此，郁如关闭了看监控的电脑，又将录制监控的手机停止录制，将它关闭收好。 到这时，她跟云迹星的饭也吃了个干净。 “阿如，我收拾一下碗筷，待会过来。”云迹星站起身，伸手去将吃干净的碗碟拿起堆套在一起。 郁如点头。 等云迹星回来，他们两个就在书桌面前的透雕如意云纹嵌云石太师椅并排坐下，准备长谈。在开始说正经事之前，郁如先比划问道，[今天我叫你去买辣条，你买了没？] “买了，还放在车上。阿如，这个星期你就别想了，那个辣条已经被我藏好了，等到下个星期我再拿出来给你吃。你现在还得喝药，辣的冰的凉的对你都不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半个月吃一次，你前天才吃了半包。”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吃了？] “有，真的有，我有证据。”云迹星掏出手机，手指在上面来回点了点，很快，手机相册里的一个视频自动放大，开始播放。 视频里的主人公是郁如，她没正形地坐在一张紫檀嵌百宝花卉纹宝座上，后背靠在扶手上，两只脚踩着另一边的扶手放，肚子上放了电脑在敲。旁边有个她自制的长得像扫把的机器人拿着一包车轮胎那么大的辣条在伺候她。她一边吃着机器人递给她的辣条，一边敲电脑工作，还挺快活。 视频画面由远及近，等到了最近的点，云迹星的声音出现了。 “阿如，为了防止你忘记自己吃过了辣条，我要录下这个视频作为证据。辣条给我，我帮你吃。” 一只手伸到了郁如面前。 郁如转头看向镜头。 到这里，视频结束。 云迹星关闭手机，将手机收好，道:“是吧阿如，你吃过了，所以不能吃了，而且今天是喝药的日子，更不能吃。身体的健康状况跟精神的健康状况是连在一起的，你也不想自己老是不开心又发脾气，对不对？那最主要的，你要先把身体养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郁如老老实实点头，[那我下个月再吃。] 她也想自己能身体健康，最好能以一打二的那种好，自然不会乱来。喜欢吃辣条是一方面，主要是她觉得自己吃了辣条没那么容易发脾气才老是想吃。如果要吃药的话，她还是能为了塑造更高层次的自我忍受那些脾气的。 索要辣条的小插曲结束，二人搂在一起卿卿我我片刻，才讨论他们的正事。 郁如率先建议到，[那两条狗要快点还给云权了，我看他应该早就知道他那两条狗在我们这里，但是他又不那么急着要回去。我觉得有阴谋，不管怎么样，那个狗一定要放到他家里去，我们不能再帮他养了。] 云迹星微微颔首，“嗯，过三天君君姐在漼城要办一个珠宝展，邀请我跟你过去，我们顺便就把狗带过去吧，这一次不管怎么样都要把狗塞给他。” [我之前把查到的那些云留怿和云权的资料给你，你们整理出来什么东西了吗？有用吗？] “有，特别有用，多亏了你这个资料，云留怿想策划的好几场阴谋都被我们提前发现了。”云迹星拉住郁如的手，点点头。 “那个资料里面涵盖的内容太多太广，而且又是一些很机密很重要的事情，我们现在就只是自己家里的人在一起整理，没有找外面的人，所以整理的就比较慢，还没有整理完。目前就是梳理出了一大部分云留怿对那些官员行贿还有他自己干的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们是暂时打算借国家之手整治的。” ……………………我是分割线………… 关于云迹星和郁如坐的透雕如意云纹嵌云石太师椅的一点小知识。 这次的主角是，云石。 我国赏石玩石的文化自古就有，明清时期达到顶峰，把石头镶嵌在家具中就是其中一种赏法。云石镶嵌是中国传统家具制作之中很重要的一项技艺，多见于明清两朝。 云石，即大理石。云石的花纹大多数都是灰白杂几种，这些花纹各自灵活组合，构成了数不胜数的图案。那些图案看起来时而像是云海波涛，流水泱泱，时而犹如远处群山起伏，还有时是襟江带湖，水天一色。正是这一个像云朵一样变化无穷的特点，让它有了云石之称。大理石呢，因为盛产于云南大理，故为大理石。 将云石镶嵌在家具中，据我的了解和体验，把木头嵌在凳子上并不会让凳子椅子更舒服，这讲究的只是一个中国人喜爱的意境。 一块小小的云石，因其变化无穷的纹理，和天然的留白，可自成一副自然风光水墨画。木石结缘，如珠联璧合，深刻展示了人文之美，自然之趣。就是因为云石能把我们中国人讲究的特殊意境带入家具中，它深受达官贵人和文人墨客的追捧和喜爱，甚至一度成为朝廷的贡品。 第176章 参加珠宝展 [但是我觉得即便有足够的证据，我们也没有办法送他进局子里面蹲，我看他在漼城那边的势力特别大。那边基本跟被他统治了一样没有区别。] 比划到这，郁如掏出手机，在手机上面输入文字:那边的根已经烂了，高层卖狱鬻官，中层贪赃纳贿，人有点小权利就货赂公行。即使你整个家族位望通显，家族里有人衣紫腰银，印累绶若，但是目前邪多正少，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家族跟整座城市的几十乃至上百号有权力的小人抗衡，很危险，正道的光很难照进来。这些还是次要的，你们应该也压得住。我最怕的一点是，我怀疑那些人之中有人是间谍，如果他们联合了外部的顶级势力来对付我们，我觉得我们会很困难。我想，可不可以直接找人把他给处理了？走正常流程会触犯到太多人的利益，到时候人人都惦记上我们了。 “阿如，这个你说的没错。”云迹星表情冷静严肃地拉起郁如的手。 “家里也是在考虑这一点，但是在国内动手的话有点麻烦，怕会牵连无辜。下毒毒杀他的话，这个不太可能，他那边的人基本不可能被收买，他的人每一次外出都会被监视的，身上戴了那种监听器和定位器。想制造车祸的话，漼城那里人口多，路上经常都是堵满了车和人，想要用车祸对他一击毙命，有可能会误伤无辜。如果因为杀他要害死无辜的人的话，家里是不同意的。刺杀他的话，那就得等一个时机了。他出门，保镖是少不了的，刺杀他那肯定跟火拼没有区别，两方人马打起来，得等一个位置比较空旷，人比较少的地方才行。” 郁如略微皱起了眉头，神情若有所思，[那怎么办？他是怎么对付你们的？他用了什么办法想把你们置于死地？] “他想在商业制裁我们，但是反被我们制裁了。后来下毒刺杀车祸，他通通都干过，不过我们家里人外出都是有人保护的，他没有成功。” 郁如做了个深呼吸，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邪恶，粗鲁，还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无敌。 云迹星又一次拉住她的手，“阿如，其实我们还有另外一个方案。之前我跟你说云留怿在骗税，对不对？你给的那些资料里面能查到一点点苗头。爸爸已经给国务院的总理写了信，提醒他这件事。到时候应该会成立专案组，专门过来调查这个事，云留怿一定会去国外隐身。他去国外的话，刺杀他的事情就比较好办了，可以找人狙击他。” 郁如点点头，[这个事情要跟进，作为一个主要的备选方案处理掉他。我觉得我们还有另一个事情可以调查一下，也是一个切入点。刚刚那个云留怿说的跟山城有关的事情，我觉得可能是他对把自己养大的人产生仇恨的原因。我们要是能从根源解决问题的话，那就不用这么劳心伤神了。你回去问一下爷爷奶奶，看看能不能问到云留怿当年到底是怎么来云家的？谁带他来的？山城几十年前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锦绣瑞花布庄到底是什么？] “嗯，这个我会问清楚的。” 郁如想了想，又问，[之前那个王兴军还有冒充你们家里保镖的人最后怎么处理的？对云留怿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云迹星摇头，“整个司法程序一条龙都被他买通了，对他基本没有影响。他早早就找好了人替死，那边的人对自己的职位工作不怎么认真，反正有人替死，能交差就行。也就是那样了，不了了之，但是一下子就死了三个人……” …… 三天后， 郁如和云迹星来到漼城。 这次出门他们带了七个保镖，五个跟着他们两个去珠宝展保护他们，剩下两个则是带落日天涯去云权那里，把它们还给他。 这次的珠宝展，既是展览，也是君无暇所创立的以她名字命名的珠宝品牌“君无暇”的新品首发预览。二人已经进入展厅了，现场光线昏暗，只有珠宝首饰在灯光下如同悬浮于半空中一样，闪闪发着光，亭亭玉立。 那些珠宝首饰按照款式、颜色、大小，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不同地方，人们的目光随着闪亮的珠宝不断上升，再上升，最后抬到了一个全然一新的高度。打在珠宝上面的光让珠宝若明若暗，如梦如醉，看起来离人们很近，仔细一望，又觉雾暗云深，相隔很远，配上现场美妙的立体环绕音乐，更让人有种此物只存在于梦中之感。 郁如被那些展柜里的珠宝闪得都几乎要睁不开眼睛，才刚进去，还没看，她就有点受不了地躲到了云迹星的身后。 “阿如，怎么了？”云迹星又把她给揪回了自己面前。 郁如伸手指了指珠宝，又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云迹星笑了，“是不是那些珠宝太闪了，你的眼睛受不了了？” 郁如点头。 “那我们走近一点，走近看的话应该没有那么难受。”云迹星牵住她的手带着他往前走，又回头跟身后负责记录的萍姐说道:“萍姐，跟紧了。” “好的少爷。”萍姐举着手机，眼睛在看手机里面的摄像画面。 云迹星和郁如走近了去看珠宝，果然觉得好多了。 他们走近看到的第一件珠宝，是一顶天蓝色的王冠。看到它的第一眼，云迹星就知道，他的卡，今天必须最少刷一次，这个王冠他一定要买下。 他很喜欢买看起来是天蓝色的宝石，镶嵌有这种颜色宝石的首饰，净度和工艺设计可以，他基本都会买。买到手了不仅自己收藏，也带回家给郁如。 对于蓝宝石的喜爱，他已经到达了迷恋的地步，其实他以前并没有那么迷恋蓝宝石的，直至遇到郁如，直至遇到高原上的那一株美丽绿绒蒿。 第177章 美丽绿绒蒿 他曾经跟江载舟和奚义哉一起徒步登上了祖国西部的高原。在那里，他们见到了让很多探险家和植物学家为之美丽疯狂的绿绒蒿。 绿绒蒿品种繁多，颜色丰富，在所有品种和颜色之中，他最喜欢美丽绿绒蒿。美丽绿绒蒿的颜色是一种鲜嫩通透的天蓝色，层次分明，每一个部位的颜色，浓郁得都恰到好处。它的蓝，深邃、静谧，看一眼就能让人静下心来，它的幽美灵秀，是用尽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华丽词藻都难以描摹的，它生长在哪里，哪里就是一首赞不完的诗，泓峥萧瑟不可言。 美丽绿绒蒿的美好，是让人见到就会惊叹的奇异，但深究下去，人们应该要知道，它值得被称赏不只是它的美丽，还有它顽强的生命力。高原地区环境恶劣，很多植物都会成为动物的食物，美丽绿绒蒿为了不让那些动物啃食自己，就让自己浑身上下都长满绒毛，算是穿上了盔甲，抵制住牙齿的袭击。它成功了，它用独属于它的智慧衍生出了一套生存方式，让人类有机会在它盛放得最热烈的时候，看到它最完整，最美丽的样子。 这是一株植物对天命的抗争，也是尘世对生灵的悦纳。那么一朵小小的美丽绿绒蒿，他却能从其中看到生与灭的极致拉扯，这让他不禁感慨，生命真是有太多可能，这种可能凝聚出来的美，叫他看一眼就会被征服。 正是美丽绿绒蒿独特的美丽，让他迷上了蓝宝石，他带不走美丽绿绒蒿那一抹神秘的蓝，便只能捧着一手蓝宝石独自欣赏。 不过这一切喜爱归根结柢，还是因为郁如。 他觉得郁如跟美丽绿绒蒿太像了，尤其是她一身蓝裙子站在风中，那大大的裙摆被风吹得飘飘然悠荡的模样，同样显得那么倔强。只是，美丽绿绒蒿开在贫瘠里，开在大风大寒中，而郁如开在贫穷里，开在冷言冷语中。 在生长环境这一方面，她们还是有相同之处的，那就是，她们都开在不可能里。 他为美丽绿绒蒿着迷，更为郁如着迷。 眼前的这一顶王冠，让他觉得特别像美丽绿绒蒿，所以，他要买下来送给郁如。 “阿如，这个喜不喜欢？” 郁如点头。 面前的王冠，造型有些像是那顶来自两千多年前汉代蒙古草原上的镶宝石金花冠，枝叶根根分明，立体繁复，宝石用的相当大气，没有零零碎碎一小点镶一堆的地方。 她不太喜欢那种零零碎碎堆砌一堆的首饰。每次看到那种首饰，她都会起鸡皮疙瘩，有种密集恐惧症犯了的感觉。但架不住它们出身好，长得再怎么臼头深目，只要背后的品牌能让人炫耀，望而生畏，就不乏其人购买。面前这顶王冠就很好，没有一点是她讨厌的工艺制作的，而且称得上是真的被用心设计过的，她很喜欢。 “阿如，等一下我们试戴一下吧，好不好？”云迹星又问。 郁如再次点头。 就在这时，展厅的灯又亮了几盏，现场的光线恢复到了正常可以视物的强度。在展厅里面慢慢逛着看珠宝的所有人不约而同朝天花板看了一眼，仅一眼，大家又低下头去继续观赏珠宝。 刚刚的黑暗只是展览前的另外一种小看法，这次展览的主题是“万物共生”，与大自然有关，当然是不能黑乎乎的一片了，现在灯亮起来，才是展览的正式开始。一些隐藏在暗处默默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也在这时出现了，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为来参展的宾客讲解展览的珠宝。 很快，一身穿黑西装白衬衫的年轻男子来到了云迹星和郁如面前，他来到二人面前打了声招呼，便开始了对旁边那顶王冠的讲解。 云迹星的感觉没错，这顶王冠的设计灵感正是来源于美丽绿绒蒿。听完工作人员的讲解，他当即询问道:“这顶王冠能不能试戴一下？” “可以的云先生。” 工作人员脱下自己手上的手套，一手伸进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把小钥匙，将它插进了展柜上隐藏在角落暗处的锁眼里，等柜子被打开，他又把手套戴了回去。展柜的旁边置有展板，刚好能够容纳放置首饰的丝绒托盘，拿出来的王冠就被放到了这丝绒托盘之上。 原来这王冠还不只是单件的，它还有一条项链与之配套。工作人员为郁如戴上了美丽绿绒蒿王冠后，又取出在一旁展览的项链为她戴上。 郁如今天穿了一件一字肩的天鹅绒伞裙，头发全部盘起，这样的打扮很好地全方位展示了珠宝的美丽。天鹅绒和头发柔软有光泽的质感与珠宝自身的闪亮相得益彰，郁如被夹在其中，显得光华夺目。 萍姐举着手机，在她身边慢慢走动，全方位记录郁如的样子，云迹星则是扛着相机给她拍照。 工作人员这会继续了对这套作品的解说:“云先生，云太太，这顶王冠的灵感来源是高原上的美丽绿绒蒿，我们的设计师为了凸显它的生命力，又专门设计了这条项链，而这条项链的造型，模拟的是高原上的乱石，两位可以……” 展览上的珠宝不能久戴，毕竟别人也要欣赏，郁如戴上王冠和项链快速拍了几张满意的照片，工作人员就把它们给取下来放回了展示台里面。如果他们想要近距离欣赏，仔细观看了解更多设计细节，就得等几天之后这批宝贝回到华城的“君无暇”总部里了。 第178章 珠宝 展览结束，云迹星和郁如在品牌方的安排下到固定地点参加宴会吃饭。 吃饭的地点安排在一个酒店里，刚好位于88楼的高度，视野很开阔，因为窗户是落地式的大窗，客人们能在此俯瞰华城的大部分样貌，将一切繁华尽收眼底。 吃饭方式是半自助的，宾客们会吃到品牌方安排的饭菜，也可以到自助区自点新鲜食材，让厨师当场按自己喜欢的口味做。漼城临海，当地多海鲜，这次宴会带给人们的享受，便是海鲜大餐，自助区的新鲜食材也多半都是海鲜。 云迹星和郁如这上了三支不同的葡萄酒佐餐，一条清蒸大黄鱼，三盅花胶、大鲍鱼、帝王蟹、椰汁燕窝、鹅肝、油爆大虾、两笼小笼包、鲫鱼豆腐汤、莴笋豆芽鱼片一锅炖的酸汤外加主食大米饭。 菜都差不多齐了，但他们没有开始吃，还在等君无暇和奚义哉过来一起。 这次的展览是君无暇亲自操办的，她也在现场，只不过在后台忙着其它事情，故而没能在展览上与二人会面。现在展览结束，她就能闲下来了，趁着这个机会，双方都想简单聚个餐。 等待的时间里，云迹星就跟郁如聊天打发时间。 “阿如，今天去看了那些珠宝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还有，上次你去蔷薇庄园受到了惊吓，君君姐想多送些礼物补偿你，她说这次珠宝展上无论你看上了哪套珠宝，都能送给你。” 郁如摇头，[可她之前已经送了很多东西补偿我了，我感觉我不能再收她的东西了，那样不好。而且他们已经提前来了解了我的喜好禁忌，是我自己的问题，遗漏了鸡爪的那个阴影，把聚会搞砸了。] 云迹星拉起郁如的手，道:“其实那天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都没有错，不用太在意。但是这次君君姐和小船准备送给你的东西你都收下，好吗？” 那天在蔷薇庄园聚会过后，隔天江载舟和君无暇都安排了人到见山云庭送补偿礼物给她，吃的玩的都有，每件东西的价值都不菲。本来郁如就觉得自己将聚会搞砸了，准备送些礼物给主人方表示歉意的，没想到人家反倒更快一步先将礼物送给了她。 这也就罢了，后续君无暇办珠宝展，江载舟办时装秀还想让她在展览和秀场上任意挑一件自己喜欢的带走。这样厚重的礼物更是让她受之有愧，无以塞责。 郁如沉默，她需要思考。 云迹星看出来，她是不愿意收的，便又道:“阿如，你就收下吧，真的。君君姐和小蚂蚁还有小船那边是觉得自己让那种菜吓到你，必须要补偿你的。” 说着，他微微晃了晃郁如的手，“我们几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方是什么德性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我们的三观，还有为人处世都合得来，才一直能玩到现在。这样很难得，大家都很重视这一段关系，现在你跟我在一起，也就等于加入进来了，他们一样也很重视你。那天看你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他们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如果你不收下，反倒显得还有点却之不恭了。” 郁如再思考，终究还是点头了。 云迹星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啊，这就对了，这件事情不用想的太沉重。你觉得收下这些礼物不好，人家又觉得不送你礼物不好。那你现在收下了，下次像生日会或者庆功宴这样的事情，你就能找到机会把自己想送的东西送出去了呀。送礼这种东西都是礼尚往来的，对不对？” 郁如也露出了笑容，并点头。 “那这次展览上的珠宝，你有没有喜欢的？只要你喜欢都可以买。” 郁如打了个“等一等”的手势，手往云迹星的裤子口袋摸去，将他的手机给摸了出来。密码解锁、找到手机相册、打开手机相册，一套流程如行云流水般丝滑。 这意思就是说她要先看看相册里面照的照片再做决定了。云迹星便道:“那你先看，看好了告诉我。” 郁如看着手机，点点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慢慢滑动，认真查看每一张跟今天珠宝展有关的照片。 毫不夸张地说，这次珠宝展上的每一件作品，她都喜欢，都很想要，这让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震撼。她从事的工作跟珠宝没有什么关系，但由于她的工作要画各种各样的图，跟设计有些关系，便对珠宝也有一点研究。很难有，或者说根本没有一个品牌的珠宝整一个系列的每一件作品都让她喜欢。“君无暇”珠宝，是第一个。 每一件首饰，她都能从中看出独属于中国人的浪漫和思想，是堂堂正正的有设计。大概因为她也算是半个设计师吧，这种发现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珠宝设计这一块，欧洲是遥遥领先的，在他们珠宝文化大肆兴起，为了做出更多好看首饰不断采矿的时候，中国却无故被多国围攻，人民群众连活着都是问题。正是战乱，让这片历史文明底蕴超轶绝尘，几乎天下独步的土地，文化艺术出现了严重断层，差点就神灭形消，干净得无复孑遗。 后来战争停止，中国人重修文明，欧洲人的珠宝文化趁机轰轰烈烈地过来了，带来了更多艺术，也带来了傲慢、偏见、嫉妒、贪婪。 洋人所谓的奢侈品像一把利刃，在国人之间疯狂收割，横征暴敛，不但钱包被洗劫一空，连人们的膝盖也被刺穿，整个人软绵绵地跪倒在那宝石山前。 对当下知名的国外奢侈品牌其名下所做作品沿流溯源，就能发现，大多数所谓世家，不过抄袭发家，百年前就已经开始。属于中国人的东西被肆无忌惮地挪用，历史的真正起源被模糊改写得理所应当。然而文化艺术的严重断裂，让真相始终不为国人所知，甚至有人反戈相向，用自以为是的高贵讥讽自己的同胞，以是为恨，低回不已。 可是没办法，“势强则理亦强，势弱则理亦弱；势均力敌方可以言理、言公法。”仁者能仁，向来如此。 好在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这片土地的伤口正在愈合。只是，道阻且长，丢失了几千年的东西，要找回来并非一日之功。欧洲在珠宝这块对亚洲的垄断，还是让人心惊。 每每看到什么高奢顶奢卖了什么东西，卖了多好多贵，郁如都希望有个同类的国产产品能扳回一局。特别是珠宝这一行，她希望有个完完全全属于中国人的珠宝能能冲到国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高珠全部打倒，打到鼻青脸肿，打到满地找牙。 终于，希望来了，那就是“君无暇”珠宝。 “黄金有疵，白玉有瑕”，君无暇。完美的名字，完美的人，完美的设计，郁如想不出完美的赞叹歌颂这完美一切。 今天的珠宝也堪称完美，她难以抉择。 第179章 不好的预感 郁如对着手机一直看呀看呀，就是拿不定主意，云迹星就笑着问:“阿如，是不是每一样都很喜欢，难以选择？” 郁如抬起头来，点了点头。 “那我们可以全买。” 郁如略微瞪大了眼，赶忙摇头，放下手机，[不能这样，这也太奢侈了。我看那些石头的切割和净度都很好，肯定很贵，要是全买了，我们家都没钱吃饭了吧？] “全买了，钱包是得空，但还不至于没钱吃饭。”云迹星笑道。 郁如摇头，[我很快就挑好的，你别乱来。] “好好好。” 他们正说说笑笑，君无暇和奚义哉总算来了。走到郁如和云迹星两米左右的地方，君无暇向先把视线投过来的萍姐挥了挥手，然后就跟郁如和云迹星招呼到:“小如，星弟，久等了久等啦，我们来了。” 闻声，郁如和云迹星转头看去，见是君无暇和奚义哉，二人同步站了起来，萍姐立刻也跟着站。 “君君姐，小蚂蚁。”云迹星问了个好，“没有久等，我们也刚来不久。” “这么客气干什么，全部都坐下，不讲那些虚的，我们吃饭吧，真是快饿死了。”奚义哉随手拉开与云迹星间隔一个座位的椅子，牵着君无暇的手引她坐下，随即自己在云迹星身边坐下来。 “小如，最近这段时间还好吗？”君无暇一面接受他的指引坐下，一面看向郁如问道。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很好，谢谢，我已经没事了。] “君君姐，放心吧，阿如现在已经调养好得差不多了。”云迹星帮着应道。 “那就好，看小如的脸色确实也是好起来了。”君无暇微微颔首，“今天珠宝展上有没有看到喜欢的珠宝？” “有，看到的第一件我跟阿如就喜欢上了，就是那个高原上的美丽绿绒蒿，拿出来都舍不得它再进去，还有那个水母雪兔子也是难以割舍，优秀的作品太多，我们基本上全都喜欢。”云迹星回答道，两只手同时去拿离他最近的几盅花胶，将它们依次放到奚义哉、郁如和萍姐面前。 随着他的话说下去，郁如跟着点点头。 花胶一到自己面前，奚义哉就把它拿到了君无暇的面前，又随手拿起一个勺子放进盛装花胶的瓷盅里。 君无暇顺手接过拿勺子，准备先舀一口花胶尝试。在此之前，她先应道:“那你们真是很有眼光哦，美丽绿绒蒿和水母雪兔子是这个系列的重磅首推，你们一眼就把王牌揪出来了呀。” …… 奚义哉今天的发型跟以往大有不同，以前他的头发都是微微长的卷发，现在却变成了自然短寸。跟君无暇简单聊了几句，云迹星便询问起了他的头发，“小蚂蚁，这个发型就是你在乡下花三十块钱剪的吗？” “是啊，怎么样？有没有我发的照片看起来那么帅？不像劳改犯吧？”奚义哉笑道。 “哪里像了？帅的很。”云迹星用公筷夹了几只大虾放到郁如碗里，接着道，“看起来比照片上的还要好看，我觉得你就比较适合这种发型，本来就是硬朗型的，剪这个就显得更精神，更加符合你的气质。” “我也觉得，早知道这种发型这么帅，我早就剪了。太后悔了，痛失了几年的帅气，之前简直跟个精神小伙一样，搞什么音乐艺术家非要弄个长头发。”奚义哉在夹帝王蟹的蟹腿肉给君无暇。应完云迹星的话，他又跟君无暇道，“无暇，这个蟹肉可以，吃点。” 云迹星笑了，手上动作不停，拿公筷去夹鹅肝给郁如吃，“之前也不差呀，虽然我欣赏不来，但是也挺好看的。你这个脸好看，推个光头都可以。确实帅，我可以跟你剪同款发型变得跟你一样帅吗？” 奚义哉“哈哈”笑了起来，“你怎么跟江小船一样神经兮兮的？想剪我带你去，那里有点偏，可能导航带不到你去那里。” “行。”云迹星笑着点点头，又问，“怎么突然会想到把头发给剪了？” 奚义哉扭头快速看了君无暇一眼，道:“我跟无暇准备要孩子，我就想着之前那个发型不好打理，每次都很费时间，剪个短的就没有那么多管的，到时候无暇怀孕了，就能有更多时间照顾她。” …… 跟君无暇和奚义哉聚会完，郁如和云迹星就准备打道回府。他们还没有出发，车子仍旧停在路边。有两个保镖和云迹星跟郁如坐在车上等，三个保镖站在车外等另一辆车过来。 他们在等带落日天涯去云权那里的保镖二人回来。避免他们二人去到云权的地盘发生意外孤立无援，郁如和云迹星一致决定等所有人齐了再一起回去。 按道理说逛完展览又吃完饭，说话的时间不短，那二人应该早就回来了，可是迟迟没有出现在约定会合的地方。半个小时前说二十分钟就能到，这会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却还没回来。这让云迹星不禁有些担心，想了想，他朝坐在前面副驾驶的萍姐吩咐道:“萍姐，你给他们两个打个电话，问问到哪里了。” “好的少爷。”萍姐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通讯录查找联系人。 电话很快接通，萍姐问道:“喂，你俩到哪啦？没遇上事儿吧？” “没有，就是路上有些堵车，很快了，应该还有五分钟就到。”对方应道。 “行。” 挂断电话，萍姐回头向云迹星汇报道:“少爷，他们说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云迹星点头，“我知道了。” 他又去看坐在自己身旁的郁如，她两只手在身前揣着，身体靠在椅背上，正慢慢转着两只眼睛在看车窗外的景象。她的表情有些严肃，她的目光是在打量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而不是单纯的看。 “阿如，怎么了？”云迹星两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揽住了她。 郁如回头去看他。 她并没有对他的疑问作反应，脸上也没有大表情，盯着他看了一下，又扭过头去继续看车窗外的景象，打量外面路过她面前的每一个人。片刻，她不再看了，也收回了她的警惕。 她的目光来到了云迹星的身上，温润平静而又带有几丝忧愁。云迹星看着她，伸手抚摸她的手，问:“阿如，怎么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说今天出门必须要带高防御的头盔，还有防弹衣，你安排人带了没。] “带了。”云迹星点点头。 [让他们都穿上。] “好。”云迹星没有过多追问缘由，直接安排在车上待着的两个保镖穿防弹衣，戴头盔。 防弹衣和头盔就装在一个塑料袋里面，放在他们脚边，拿起来就能穿戴。保镖们听了云迹星的吩咐，即刻拿起放在自己脚边的防弹衣和头盔穿戴。 等他们穿戴完毕，云迹星又向坐在驾驶座的燕子吩咐道:“燕子，你跟外面三个人说等一下他们上车了也把防弹衣和头盔穿戴上。” “好的少爷。”燕子应和着，一手控制旁边的车窗降下，身体往外探去。他扭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继而向外面站着的三个保镖其中一人招呼道:“小光，过来过来。” 被他叫到的小光是一个一米八的高大青年人，马上就来到了他面前弯着腰将脑袋探进车里面听他说话，“怎么了？” “这里是云权的地盘，万事都得小心，等一下上了车，你跟大家说要立刻马上将头盔和防弹衣穿好，知不知道？这是少爷和太太的吩咐。” “噢，好。” 第180章 有人跟踪 他们在原地再等了两分钟，去送狗的两人终于回来了。那二人简单向云迹星和郁如汇报了一番今天送狗的情况，一行人就启程回家。 第二辆车开车的是长腿，他开的车子是开在云迹星和郁如所乘车子后头的，为他们做掩护，防止后面有人恶意追尾。 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坐在车后排的菊姐发现了点不对劲。一路上她都在观察周围的车，她观察到有一辆车跟他们跟得特别紧，他们拐了几个弯，那辆车就拐了几个弯。虽不排除人家可能同路，但却和他们每一个弯都拐的一模一样，有一连四个之多，这也多少有点可疑了。 他们这几辆车现在就像是一串鼩鼱，一辆接着一辆紧紧咬着前面一辆的尾巴。菊姐不放心，额头贴在车窗上，使劲地往后看，想看一看后面开车的人长什么样子。不过后面那辆车的行驶轨迹跟他们的车几乎完全重合，她光是靠车窗看不到后面的车是什么样。 她只好换了个方位观察，将自己的身体往后转，并缩起她的身体，将身体尽量隐藏在车内座位靠背之下，让眼睛露出来观察一切。 坐她旁边的小光看她这样，问:“菊姐，怎么了？” 菊姐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后面紧跟的那辆车道:“小光，你来看看刚才我们后面那辆车是不是很可疑？我怀疑他在跟踪我们，到现在，我们已经拐了五个弯了，他全部都跟上了，而且跟得很紧。” 小光也朝后面那辆车看去，他首先注意到的不是车子追随他们的情况，而是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司机居然看不见脸长什么样子。那二人都戴着一顶鸭舌帽，脸上戴了一个黑色的口罩遮住了自己的脸，从他们的体型来判断，两个人都是男人。 直接告诉他，那两个人不是好人。小光紧抿着嘴唇，收回自己的目光，弯下腰，手忙脚乱地伸手往自己脚边的背包里面掏。 一个小小的望远镜被他掏了出来，他将望远镜架在所坐座位的靠背上，身体也像菊姐那样缩起来，尽量的往下放。 “菊姐，那个车可能真的在跟踪我们，你看到没？车上那两个主副驾驶的人都戴口罩，戴帽子。这不就是人贩子的打扮吗？” “对呀，我就说。” “跟踪我们的可能还不止一辆，起码有两辆车。”说话的人是坐在边上的阿弘，他跟菊姐一样是坐在窗户边的，刚刚就趁着这个位置优势一直在观察周围的情况，现在听小光跟菊姐都发现了异常，他便加入了讨论。 此话一出，小光和菊姐都看向了他。菊姐忖量一番，道:“我向少爷和太太那里请示一下，我们故意走几个弯道试一试那后面的车，看看他还跟不跟着我们。这个事得确认清楚了。” 小光和阿弘点点头。 他们几个保镖这次出来都带了一个小背包，里面是自己的工具，菊姐也有一个。她一只手将背包提起，一只手伸进了背包的侧面置物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对讲机。 对讲机拿到手，她把背包放回脚边，对着对讲机吹了几口气:“喂喂喂，阿萍阿萍，听不听得到？” 另一辆车的萍姐听到了对讲机传出来的声音，赶忙将对讲机掏出来。 “喂喂喂，阿萍阿萍，听不听得到？”菊姐继续问道。 “听得到听得到，什么事？” “阿萍，你把对讲机给太太或者少爷，我有点事要汇报一下。” “噢，好。”菊姐捏着对讲机，侧着身子伸出手将对讲机递到云迹星和郁如面前，“太太，少爷，阿菊说有事情要汇报。” 云迹星点头，伸手接过对讲机，“菊姐，什么事？” “少爷，我们怀疑后面有车在跟踪，可能还不止一辆，您看您这边能不能拐几个弯，我们跟着，试一试他们。” 云迹星即刻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情况，却没看到什么，便将目光收回，“行。菊姐，你让阿弘重新规划一下我们行驶的路线，尽量挑人少的地方回去，免得真有事误伤到无辜的人。” “好的少爷。” 跟菊姐结束对话，云迹星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拨打了陈广白的电话。电话接通，他开口道:“广白，现在疑似有人要恶意制造车祸，有车在后面跟踪。待会我发定位给你，你安排一架直升机过来我这边，看看有没有别的可疑的车在靠近。” “是，少爷。” 时间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他们的车子驶入郊区，周围的人和车辆减少了很多，那几辆疑似跟踪他们的车子还在跟着他们。 郁如这次出门带了电脑，在考虑后面的车子跟踪后，她就用自己的技术排查跟在菊姐所乘车子后面那一辆车的归属人，结果发现车子上面的车牌是无效的，是个假牌。如此，即便后面那伙人不是想跟踪他们制造车祸，那也应该不会是干好事的。 他们两方人就这样维持着原来的速度，一直僵持着，谁也不偏离原来的轨道。 郁如他们的心态倒还算稳，跟踪他们的人心态却有点着急了。跟在菊姐所乘车子后面的那一辆车，车上一共两人，正是菊姐看到的在正副驾驶戴着口罩帽子的那二人。云迹星让安排的直升机已经来了有半个小时，就一直盘旋在他们周围上空。 螺旋桨旋转的声音在他们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一种震耳欲聋的警告。副驾驶的男人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口罩，又摘下头上的帽子，将它们用力扔到了脚边。 “闷死我了，妈的。”他的右手使劲抹了一下头发稀疏而发黄的脑袋，随即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同伴。 “隆哥，怎么办？要不直接撞上去吧，这么一直跟着也不是办法。上面那架直升机肯定是他们的，那这地下有什么事情他这上头肯定看的一清二楚，我们另一边的人十有八九都撞不到他们。” 被叫隆哥的男人没有回他话，而是空出一只手来一巴掌用力打到了他的头上，“你他妈的快点把帽子，口罩给我戴上，你也知道他们有直升机，那现在我们是被人监视的，你现在把脸露出来，那不就等于我们暴露了吗？蠢货。” 被打男人恶狠狠地盯着隆哥，虽然被打了一巴掌，心有不甘，但对方说的确实也是实话。他只好咬牙切齿地将帽子口罩捡起来重新戴好。 不过，晚了些。 第181章 两分钟速度 菊姐和小光，一个架着手机在录视频，一个架着摄像机在拍照。从他们怀疑那辆车开始，他们两个就一直架着设备找准机会拍照。虽然对跟在他们后面的杀手没报什么会把口罩帽子摘下来的希望，但他们还是这么干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对方居然真的是个这么蠢的，主动暴露自己。 等那人将口罩帽子给戴回去，菊姐和小光赶忙将自己拍到的视频和照片全选发给郁如。 另一头的郁如， 这一路上她没闲着，靠着吊在车窗上的一堆药草包所熏出来的味道勉强维住持精神气，一直在筛选她所查出来的跟云留怿有关的信息。这次被跟踪，她首先想到幕后的主导者就是云留怿，所以她希望看看能不能在线上找到他跟相关人员的交易。 这种查找筛选资料的事情，劳心又劳神，看到现在，她脸上已显示出很明显的疲惫之色。 “阿如，要不我来查一下？”云迹星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郁如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她才睁开眼。她摇摇头，比划到，[还是暂时不要找了，感觉太费时间了，一般找杀手或者贿赂这种事，我觉得应该也不会在线上进行的，都是线下交易，免得留下把柄。] “这个，也确实。” 郁如叹了口气，将电脑关上放到一边，一只手往身后探去，将手机摸到了面前，这才发现了菊姐和小光发的信息。 点开一看，见照片和视频里面显示的是后面跟踪者的其中一人，她顿时有了一点点的激动。这就意味着，她可以让这张照片做参考，再让程序进入数据库比对，找出这个人的身份。那就很有希望再找到这次找人跟踪他们的幕后黑手就是谁。 她马上将电脑搬回来在自己大腿上放着，双手放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随着电脑屏幕上出现两个窗口，手机收到的那些高清照片就被贴到了电脑桌面上。 这时，云迹星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起一看，上面显示的来电联系人是家里的某个保镖，也是现在正在直升机上监测情况的人，便接了电话并开了免提。 “少爷，我们现在发现有两个方向上分别有车子正往您这里前进，速度异常，预估超过了120，而且还在不断加速。”保镖的语气有点急促，听起来异常紧张。 听到这，郁如迅速将电脑关机收好，掏出她的竹子枪和橄榄，开始将它们两个安装在一起。 “少爷，后面跟着您和太太的两辆车，目的应该不是为了制造车祸，而是为了将你们逼到某一个特定的地方，让其它车辆一起撞你们。现在除了正前方没有车辆朝你们靠近，其他多个方向都分布了有车。不如您和太太乘坐直升机先回去吧，我们其他人留下来善后。” 云迹星快速思考了几秒钟，镇静地问道:“你看其它方向来车的走势是想在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路口围堵，还是别的路口。到达我这里需要多久？” “少爷，应该是最近的那个路口，不足两分钟就能到达您那，但是您想越过那个分叉路口，如果按照安全速度来算的话，也许得超过两分钟。” 对方话音一落，云迹星转头跟郁如严肃说道:“阿如，你坐直升机先回去，这把枪留给我，我学过射击，有准头，我留下来处理这些事。” 郁如摇头，把枪藏到了自己身后，[车子加速，通过那个路口，我的枪我最熟，等一下我开枪，把他们的玻璃通通打穿。] 她是个倔驴，什么事情不愿意是不会答应的，云迹星也知道她的性子，为防止时间浪费，他便不再多劝，直接跟开车的燕子吩咐道:“燕子，加速，争取在那其他几辆车过来之前通过第一个路口。” “是，少爷。”燕子双手握紧了方向盘，脚也使劲，踩下油门。 下一刻，所有人的后背都向后冲击了一下，身体产生了一种巨大的离心感，车子如风驰电掣一样往前冲去。在他们后面一辆车的保镖们见状，也立马加速跟得上去，他们一加速，后面在跟踪他们的人又加速跟着。 车子是经过改造的，行驶的速度非常快，不出一分钟，他们所有车子都要经过第一个有分叉路的位置了。这个地方有点像乡村荒无人烟的平原，徒有平常所见的大马路，建筑没有多少，所以这会，前方有分叉路的位置能看到左右两边都有车子正在高速驶来。 就是这个时候，云迹星用对讲机联系另一辆车的菊姐，“菊姐菊姐，你们这辆车往右边偏移，要最大偏移量，速度要快。” “好的少爷。” 话音一落，郁如双手紧紧抱着竹子枪，将半个身子伸出车窗之外，云迹星连忙双手护在她的肩膀和腰侧，防止她被磕碰。 后面的两辆车已不再重合，郁如一将身子探出窗外，就把竹子枪的枪口对准了跟踪他们的那第一辆车，并立马扣动板机发射。橄榄核急遽出鞘，疾如雷电，精准打到了跟从他们那辆车的挡风玻璃上。 本来这橄榄核的威力就大，加上现在速度的牵引，它直接震碎了目标车辆几乎一整块的玻璃。但玻璃碎是碎了，却还都连在一起，只是出现了数不清的巨大裂痕，现在坐在这辆车上的两人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这个意外是二人没有想到的。 “隆哥隆哥，你快点减速，快点减速！我打电话让后面的慢下来，我们先停。”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慌乱说道，又急急忙忙去掏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后面跟着他们的人。 “你来控制方向盘，快点！我的眼睛，啊……”隆哥说话的声音听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还出现了严重的颤抖。 第182章 神枪手郁如 男人伸着脑袋往他的脸那里仔细去看，这才发现有一块玻璃扎进了他的眼睛里面。这画面十分惊悚骇人，那块小玻璃就像是墓地上稳稳插在泥土里的一块墓碑，坚挺地插在隆哥左边的眼珠子上。他的眼珠子似乎爆掉了，那半边脸全都是血。 “隆……隆哥……”男人被吓坏了，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伸手去控制方向盘，“隆哥，你坚持住，我先打电话。” 这里的路修建的不够妥当，通过一辆小汽车有余，但通过两辆就不行了。如今他们这里出了意外，想要停车，那就得先后面的车停下，不然再这么高速的情况下，他们的车停住，后面的车恐怕就会撞上他们，到时候产生的后果不见得会比他们不停的好。 在慌乱和未知的恐惧之下，车辆变得有点失控。男人的电话刚拨通，他们的车子就被不慎控制翻到了一旁的沟里，半个身子挂在下面，半个身子挂在路上，而他们里面的人则是被倒挂在了座位上。 跟在他们后面的车子见状，想要刹车停下来，却已经来不及了，车子直接撞了上去，将那半个身子的车子全部都撞到了沟里面。他们自己的车子也因为受到巨大撞击而失控翻车。 橄榄核击中跟踪他们的人之后，郁如迅速转身将身子转到面向正前方的位置。另外两边的那两辆车要来了，很近了。见此，她又将自己的身体缩回了车子里面。 与此同时，同时正在靠近他们的两辆车的其中一辆发现了她这一举动。 这车上也只有两人，他们的打扮也是戴着口罩和帽子。副驾驶座上的人开口道:“坤哥，那边翻车了，对方好像手上有个武器能远程发射东西。” 驾驶座上的人，死死盯着前面，应道，“有武器也不管了，这么近的距离停不下来，只能往前别，最好就能把他们别停拦住，活捉了钱更多，不行就撞上去。我们不是有枪吗？你把枪给找出来，准备。” “噢。” 现场现在能动的只有四辆车，四辆车全部都以自己几乎最快的速度往前冲。这危机的时刻让负责开车的燕子和长腿忍不住冷汗涔涔。他们都看到了从两边过来的那两辆疯狂的车，这让他们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发力，将方向盘上的保护套都捏出了一点小小的手指轮廓凹陷。 即将经过那个路口的时候，长腿觉得他开的这辆车无法通过，如果强行过去反而可能害了云迹星和郁如所在的那一辆，就慢慢减速，紧急刹了车。 “哎哟我的天！” 速度带来的巨大惯性上车上所有人还继续往前走，每个人的脑袋都磕了一下，好在他们全部人都系了安全带，又穿了防弹衣和头盔，没有人因为这次紧急刹车出意外。 较量还在继续，另一边的燕子把车顺利开过了那个分叉的路口，将两个方向来的车甩在了身后。 正是三辆车布局发生变化的那一时刻，郁如又把身子探出去，将竹子枪对准了他们身后的那一辆车，朝它发射了两枚橄榄核。云迹星听到两声橄榄核发射出去的声音之后，立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把她强行拉回来，将她护在了自己身下。 郁如回到车内的一瞬间，一个不知名的小东西射到了车子窗户多出来的那一块边缘。这小东西的冲击力和爆发力极强，与他们的车子接触时产生了一种尖锐的巨响，还擦出了小火花。 子弹出鞘的声音是很大的，而且特征非常明显，车内的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就是枪射出来的子弹。 国内禁枪，平常几乎听不到枪声，这枪声一出来，乍一耳朵还挺吓人的，云迹星立即出声稳定作为司机的燕子的情绪，“燕子，继续往前开，那辆车现在已经不能行动了。” “是，少爷。” 郁如并不害怕那声枪响，反而浑身突然有了力量，随着云迹星一声安抚说出，她挣开他的掩护，一只手紧紧捏着竹子枪，两条腿抬起放在云迹星在腿上，随即一手撑着座位的靠背，两只手臂向上发力，整个人越过云迹星来到了另一边。 她的动作非常干净利索，云迹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半个身体又伸出窗外去了。 刚刚的橄榄核成功击中了那辆车的挡风玻璃，跟第一辆被击中的一样，那辆车的玻璃全部开裂，模糊了司机的视线，车子一下子就变得不好控制。加上这里路窄的先天优势，那辆车也翻倒在马路之下。 这辆车子绊倒得更加彻底，整个车子都脱离了正常轨道，因此另一辆车有了通过的空间，还在追逐他们。 郁如第三次探出头去，正是要击碎最后一辆车的挡风玻璃。 在射击上一辆车的时候，几乎是郁如将竹子枪举起来对准车玻璃的同一时间，对方也举起枪对准了她。好在她更快一点，及时打完缩回了车里面。 这第三个射击目标应该是没有枪的，郁如在射击的时候没有人扛枪出来对准她，她便很轻松地就将橄榄核射到了它的车窗上。 第三辆车被成功击翻。 不远处的月姐一行人见现场所有车都被击翻了，赶忙重新启动车子，准备追随云迹星和郁如的车。 慌忙之中，月姐突然说道:“现在他们都翻车了，没死应该都算好命，我们过去活捉一个，回去严刑拷问吧。” “有道理！”小光和阿弘立刻附和。 长腿便将已经越过那些翻倒汽车的车给倒了回去。 第183章 人生照片 两天后， 玉归园， 郁如正待在缝纫工作间里踩缝纫机制衣。 她头戴一顶贝珠冠，身穿一片式缠枝葡萄纹红色宋抹，外置缠枝牡丹纹对襟直袖长衫和凝夜紫貉袖叠穿，下身穿了侧开叉合裆裤又套了卷叶相思鸟纹百迭裙，脸上戴了一个傩戏面具。 在她身边，架着一个手机，手机屏幕显示正在录制视频，这是在录制她的手工账号所要发布的视频的素材。 云迹星开门进入缝纫工作间时，看到内部这么一副光景，就知道郁如正在工作，于是自觉拉门，准备关好门离开。不过门准备关上的时候，他看到郁如在向他这里招手，便赶紧大步向她走去。 “阿如，容姐和龙姐做了一点开胃的餐前小菜，我拿到旁边的小厅去了，你先休息一下，过去吃一点吧。” 郁如点头，取下脸上的面具随手放到桌上，又起身走到手机面前关闭录像，接着拉住云迹星的手带他去到一个落地衣架面前。来到这，她松了手，两只手转而放在衣架的衣服上扒拉它们查看。 片刻，她从中取出一套衣服交给了云迹星。 “阿如，这是做给我的吗？”云迹星双手抓着衣服，面上很是惊喜高兴，一下子又是去看郁如，又是去看衣服。 郁如微微颔首，[你试一下，不合适我再改，桌上那个托盘上面放的配饰都是我准备给你搭配这套的。] “好好，我现在去试，阿如，你先去小厅那里吃东西吧，我等一下过去给你看。” 郁如点头。 她确实是很饿了，跟云迹星交代完穿戴的注意事项，就马上溜出工作间，来到了小厅里面找东西吃。小厅的主桌上放着几碗东西还有一个小竹篮子，最引人瞩目是那小竹篮子，里面放满了肉夹馍和包子。 郁如走过去，还没有坐下，直接伸手拿了个包子塞到嘴里。 云迹星没有让她等太久，她坐的凳子还没坐热，他就穿着她做的新衣服过来了。 “阿如。” 郁如抬头看去，就见云迹星内置一件白大飞鱼圆领袍，外边叠穿了件红色云纹双龙半袖罩甲，腰围多宝嵌金双挞尾实束革带，头戴一顶双龙戏珠翼善冠，脖子戴了个如意麒麟金项圈。衣服本身的材质陆离斑驳，如金玉般明美，妥帖严谨的裁剪与缝合让它贵气中又融合了英挺的气质，加之腰间鸣珂锵玉，他穿上这身，真是明明赫赫，难以胜述。 郁如咧开嘴笑了，是为自己的作品满意，也是为云迹星与这身衣裳高度适配产生了一种叫人炫目的美感而愉悦。她放下筷子，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举起，又一只手打着手势示意云迹星站在原地不要乱动，她要拍照。 云迹星照做，不乱走了，还在原地摆起了各种姿势供她拍。 等她拍完照，云迹星走到她身边，跟她挤着一张椅子坐下，“阿如，我们两个一起照几张吧。”不等她答应，他直接搂住她的肩膀，一手举着手机快速按拍摄键照相。 云迹星粘着郁如拍了很多照片，好看的、不好看的、清晰的、模糊的、刻意的、随便的，什么都拍，一下子就拍了上百张照片，已经很多了，可是还不够。 或许很多人希望看到自己拍出来的照片就像看到自己的毛坯房变成精装房那样惊艳和难忘。但装修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总是等待装扮好一切再出镜，那真是会错过太多精彩的时刻了。大家不知道，其实人在期待镜头时散发出来的喜悦、幸福、自信等等诸如此类昂扬向上的精神会具有一种磅礴的生命力，那种力量，也是很值得被记录的美丽。 对云迹星来说，拍照片不用在乎美丑，因为动作发生的那一刹那都是不能重新来过的瞬间，所以每时每刻都很珍贵。留住他和郁如在一起时某一时刻产生的笑容和情绪，就是最重要最美好的。 正是这种想法，让他举手机拍照的那只手举到累了才舍得停下。 玩闹过后，二人开始说起了正经事。 上一次为了参加珠宝展，他们带领一众保镖去了漼城。回来的路上遇到意外，好在没有一个人受伤，他们全部都回来了，还顺便带了一个人质回来。 玉归园这里有一间地下室，人质被带回来之后就关在了那里。他们打算将能问出来的信息都问个清楚，再把这个人质放出去。这个人质是个瘾君子，所以他们打算将他身上的价值利用完了，就直接送到局子里面去。 那天跟踪他们的一伙人手上有枪，从这点可以知道幕后黑手应该干过或者正在干走私军火的活。这一点外加郁如爬到的数据结合起来看，云迹星和郁如共同推测出了一个名字，蓝有德。 郁如坐在云迹星的大腿上，靠着他，比划到，[你那查到什么没有？那个蓝有德是不是跟我这里看到的一样？] 云迹星点头，“一样，不过还有一些更深的东西。这个人很棘手，他们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是祖传的坏种。他家还跟我们家算是有大仇的。” 郁如仰起头来看他，[这么厉害，是不是要从清朝开始说？] “对的，就是要从清朝开始说。” [那你说吧。] “好。”云迹星伸手端起桌上郁如喝剩的燕窝喝了一口润嗓子，随即开始了述说。 第184章 无德作有德(一) （郑重声明，本章纯属虚构，无不良引导，请相信科学，敬畏玄学，遵纪守法。） 他们查到的蓝有德，祖上乃是漼城人也，他家的发家史，最早能追溯到一百多年以前。 那会蓝有德家的祖宗，他的太爷爷，最开始是某个小帮会的一名打手，经常干坏事。此人丧尽天良，不知天高地厚，后来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帮会保不住他，就把他给驱逐出去，解除了他与帮会的关系。 离开了帮会，他找不到事做，只能以倒夜香谋生。 当时华国的生存状况不好，被多个国外资本盯着，等着瓜分。就是在这么一个前提下，很多有身份的外国人打着商品贸易、文化交流、政治外交的口号在华国这花钱买情报，让不少人变成了汉奸卖国贼。 蓝有德太爷爷干的工作是一家家地去给人家挑粪倒尿的，所以特别熟悉本土路线。他就因为熟悉那块地方的路线得利，变成了卖国贼。他给那些外国人提供当地路线和地形，方便对方制作侵略计划，那些外国人就给他一大笔钱作为报酬。他尝到了甜头之后，就开始主动打听国情，将情报卖给外国人。那些外国人看他卑鄙，觉得他很有潜力，就大力培养他当间谍，给他钱，教他做生意。他就此摇身变成了生意人。 华国内战最严重的时期，外边的人想着趁机侵略，蓝有德的太爷爷没少帮忙。特别是倭人让整个华国快亡国灭种的时候，他就是众多帮大忙的汉奸其中之一。为了活命和捞钱，他不仅给倭人提供当地的地形路线，还给他们提供物资。 不过，仔细一计算，他投靠倭人的时间应该是更早之前，全面战争和大屠杀还没开始。倭人那里斗绝一隅，‘土壤不足以摄生，山川不足以周卫。’地缘恶劣，哪都不好，所以很嫉妒华国的地大物博，从糖朝开始就对华国眈眈逐逐，还制定了一个换国计划妄想取代。 明朝起，倭人按耐不住了，连年来骚扰，在华国沿海地区烧杀抢掠，屠城，为了反抗，华国这边也杀了他们不少人才把他们打退。不只是倭人，其它部分国家也是诡计多端，总是来骚扰华国。社会局面乱糟糟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从中作梗，蓝有德太爷爷抓住了这一点，靠给多方当间谍好好活了下来。 好在这膝盖软的叛徒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潇洒风光的，后来，终于有人狠狠将他治了一回，那人就是云迹星家的祖宗。云迹星家的祖宗那会政商两界都有人做事，一方人主要做生意提供经济支撑，另一方人扛枪参军提供武力威慑。 当时国内的战争彻底结束之后，蓝有德太爷爷跑来了华城这里避风头。他这个人嚣张惯了，避风头也不老实，惹到了云迹星家的祖宗。云迹星家祖宗就找了人去查他。打听到他做的那些肮脏事之后，立马开始打压他的生意，又把他送进牢里面待了好些年。 说起来，传奇的人，命也跟着传奇永流传，这蓝有德太爷爷奸淫掳掠，卖国求荣，无恶不作，却还死不成。他太爷爷不干人事，听起来好像会人人讨伐的样子。实际上，没几个人敢讨伐他，他甚至还有不少拥护者。虽然说战争结束了，侵略者走了，但是汉奸没有走，没有死绝。还有人天生骨头软，就是喜欢外国，就是喜欢像蓝有德太爷爷这样子媚外求荣的人，觉着找到同类了，便一直维护。 后来蓝有德从牢里出来，举家搬迁，躲到了江城，也入了江城的户籍。 按理说，他们家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穷的，至少改革前不会有钱。他进了牢里面，他做的那些生意，积累的财富，全部都烟消云散了。加上他出身不好，最开始给人家倒夜香，后面又做了汉奸，基本上知道一点的，都瞧不起他，他在人际交往这方面吃不开。可他到了江城那里，短短四年，又变得有钱了，又开始做生意。 深究下去，就发现，他发达之前去了趟樱花国，去完以后回来立马就有钱了，原来又是去干坏事换钱了。再后来的重点就是在改革的那段时间，这事轮到了蓝有德。 他们家可以说是祖传当汉奸的，一家人世代轮回，命运循环。倭人在华国这里抢了太多东西，又拿华国人做了太多实验，导致他们即便是战败国，恢复的能力还挺强。加上美丽国不希望他们会变成社会主义之国从而跟华国成为一条线上的人，便从建筑、制造等多方面的领域全面扶持。有了他们的帮助，小岛的恢复能力更是大大提升了一个层次。 这一恢复了，樱花人就想搞事情，随着樱花岛上地震不断，环境又是“山无绿兮水无清，风既毒兮沙亦腥”的差，倭人还是想霸占华国。 改革初期，华国大力兴建基础设施，蓝有德在樱花人的帮助下弄到了很多钱搞投资，建了不少东西。但都不是好东西，那些东西建在了不该建的位置上，破坏了不该破坏的东西，又带上了不属于华国这里的特色和标志，把华国的风水搞得一团糟。 除了江城，蓝有德也在漼城的建设上参了一脚。 建设的事情，让他家又发了一次国难财。本来因为他太爷爷当卖国贼圈了不少钱，到他这，又在樱花人的帮助下迅速扩张资本，大肆买官鬻爵，给自己的人买了官位，又把自己有的官位卖给别人。 这种下作手段让一群卑鄙的人无原则纠聚在一起，成为了两座城市地底下一大团难根除的病灶。 江城漼城两座城市离得近，蓝有德两边搞破坏都方便，两座城市都笼罩在他权利的阴影之下。现在那两边有很多贪官，德不配位的官，只知道享受不会做事的官，其实只要资历和位置稍微高一点的，都是那个时期他一手提拔的。他提拔的人不是为人民做事，而是为他自己做事。 第185章 无德作有德(二) （郑重声明，本章纯属虚构，无不良引导，请相信科学，敬畏玄学，遵纪守法。） 同时期，华国迫切需要建设基础设施，力求发展，提高人民的生活质量，为此下拨了不少钱让人搞基建。蓝有德是拿到钱的其中一个。 本来财政就吃紧，他不仅拿国家的钱跟国家抢投资，妄图做空国家股市，还吃回扣，一吃就吃七八成。他手底下的人看他这么捞钱，也有样学样，而且有的人比他更狠，敢直接抽走九成，剩下一成来建设。 可他们只是拿钱，负责某个项目建造的人并不是他们，剩下的一点点钱下发到工程队，工程队的领头人又要吃回扣，真正用到建筑上的少之又少。就是因为他们，江城漼城多豆腐渣工程，害死了很多人。 然而，蓝有德洗白的的本事非常强，一个汉奸头子，现在却变成了人人尊敬的爱国人士。 一般的网络是见不到蓝有德做过的真实事迹的，没有恶评，全是好评。目前网上广为流传的视频就是蓝有德建立了基金会，帮助儿童，或者是他在外国人面前中气十足地说出自己是华国人诸如此类的。一个爱国的高义之士，这样收割民心的人设，他立得极其稳当。 华国人讲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简言之，我们追求博爱、包容，求同存异、感同身受。爱国不是嘴上说说就是爱，而是做到感同身受，将自己的命运与这片土地的命运联系起来，感受她的苦难，感受她的幸福，理解她的不易，愿意陪她开心。就像真正爱一个人，那是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只追求命运的吸引，灵魂的共振，不会因为贫穷、疾病、外人的闲言碎语就潇洒将她抛下，甚至加入千人所指的行列。 爱她，就会怜惜她正在遭受的一切，而不是将受伤的她如泣草芥般推开；爱她，就会主动了解她的过往，了解她曾遭遇过的一切；爱她，就是即便知道她曾经或现在都在遭受不堪都不离不弃，反而会对她越发爱得深沉。 这其实是华国人精神的精髓，但是很多国人似乎都没意识到，所以人们能轻而易举地推出一个爱国人士，让它成为百姓之中的希望。 像蓝有德这种货色，只要看多两行简介就知道此人绝非营销的人设那样。国家最困难的时候，他不是在国内投资，就是在国外投资，再者就是在国外旅游、久居，那些所谓爱国言论，不过是看近年发展好了有利可图才这么说。 蓝有德干的牲畜之事，远不止那些。漼城江城的民众多发癌症，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蓝有德投靠了樱花人导致的。那个时期，华国迫切需要引进外资，力求发展，蓝有德就帮着樱花国故意引进了一些二三级的产业，全都是高污染的作业，为的就是让老百姓生病死去，破坏土地让华国变得贫瘠。 这些高污染的废水废料将江城漼城的空气水源污染得十分不堪，甚至土地都变得贫瘠，直接祸害了粮食安全。那里的人多癌症多病就是因为那里的水土受了污染，而且污染到了难以自净的地步，不养人才让他们生病的。 蓝有德是奸人，更是小人，所以他做人根本就没有做人的概念，背叛谁、效忠谁、出卖谁都无所谓，只有私欲和利益才能打动他。他没心，他不愧于他的无耻，几十年前就开始洗自己，洗到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他，所以他觉得他跟他太爷爷一样，又行了。 他家里面或许给他进行过仇恨教育，深刻给他洗脑了云迹星家曾经对他太爷爷犯下的罪恶。他在江城漼城弄了一堆投资后，又跑来华城这想搞事情，想干涉这里的规划和官员任用情况，还指名道姓要跟云迹星家一争高下，要把他们家踩在脚下。 云迹星家是华城这里的土着，百年前就已稳稳扎根在此，发展到现代，已经算是这座城市能够呼风唤雨的最顶尖存在，本地人都将他家视为带来福祉的活神仙，蓝有德一个外地人岂能轻而易举的取代？ 理所应当的，他没有成功，但是干了很多很恶心人的事，最开始他想找人绑架云思之（云迹星亲姑姑）。幸好江城漼城跟华城隔着有点距离，他找那边的人不愿意过来，便找了华城当地的黑帮，想叫他们帮他干坏事。 不过云迹星家当时黑白红通吃，所以当时他并没有成功，本地的黑帮及时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云迹星家。后来云辩之和云问之亲自去抓人，把他抓起来打了一顿，差点把他打死。 由于他们家已经不是当初给人家挑粪的了，而是能在两座城市里面呼风唤雨的人物，两兄弟没把他打死，只是打成了重伤。那次殴打过后，他在医院住了有半年之久。 在伤情这么严重的情况下，蓝有德还是没能死成，恢复之后身体依旧强健，活蹦乱跳，到处搞事情。他这个人已经狠毒到没有底线，与云迹星家交好的老仙长曾经评价说:“此人早就已经跳出三界之外，非人非鬼，因为坏事做绝变成邪祟了。” 后有一说，蓝有德之所以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的情况下能挺过来，是因为他杀了自己的三个孩子，给他续命。都说虎虽毒，尚且不食子，但他是什么都无所谓的，只要他过得好就行。 据说他不仅杀子续命，还杀妻续财。他这人，荒淫无度，十分好色。光是妻子，就有七个，去外面包养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这些被他找上的女子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漂亮，二是命格富贵。如此定位标准的对象就是方便他借命借运，那些女孩子的气运被他借走，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会变得非常不好，很快就气数耗尽，慢慢死去。 云思之被抓也有这个原因，她的命格属于那种大富大贵的好命，又五世善人这个光环的加持，被蓝有德看上了。不过他没有得逞，就一直对这个事情怀恨在心。 后来，在樱花人和朋友的帮助下，他跟一些南洋的巫师搭上了线。那些巫师是邪术师，专门搞一些特别邪乎的禁术，换命、人祭、降头、制作转运珠通通不在话下，什么邪就干什么。 这后面找的邪术师就是专门为了对付云问之和云辩之的，他们两兄弟的命也大富大贵还有五世善人加持，蓝有德就惦记着把他们兄弟的命抢过来换到自己身上。不过因为他们家里有老仙长庇护，这个邪恶的计划再次落空。 期间打败邪术师的艰辛和危险，难以用言语描述。 随着时间流逝，曾经玄学圈的大师相继离世，得到真传的人，或者说，真正学会了这门技能的人少之又少，法师大乱斗的时代终于结束。蓝有德现在也是个老东西了，再想怎么瞎折腾，也没那个身体和精力，目前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物色他人身上合适的器官，然后想尽办法把对方弄到医院里去，安排医院的人想尽办法将对方的器官给自己换上。 第186章 神金贝 “阿如，全部事情就是这样。” 郁如垂着眼，点点头，沉默片刻，她比划到，[我们先把这个菜吃了吧，等一下去书房我给你看点东西。] “好。”云迹星抱着郁如站起身，把她放到椅子上自己坐，他则是坐到了旁边另外一张椅子上。坐好了，他拿起桌上放着的一个红色塑料袋问道:“阿如，这个东西你看了吗？” 郁如往他拿的那东西看去，那袋子就是最普通的塑料袋子，半透明，能看到里面装着几个盒子。她进来小厅这里就注意到了，但她没仔细看，便摇了摇头。 “这是欧洲那里收到几个古董珠宝，阿如，我给你戴上试试。” 云迹星将塑料袋子里面的盒子一一拿了出来，有两个皮质的盒子，还有一个丝绒盒子。三个分别打开一瞧，原来装着的是两条手链和一个戒指。 一条金银叠打的紫水晶手链，链身是镂空成玫瑰花窗样子的叶形模样。它来自一百多年前，镶嵌的紫水晶取自乌拉尔山脉，曾经是非常珍贵的。一个18k金的戒指，戒身上固定了一个金贝壳，贝壳开口，里面放着一枚标准的圆形明亮式切割红宝石。还有art deco时期的一条铂金镶嵌钻石手链，链子的结构像是无数片小叶子连接在一起形成的，其中镶嵌了很多缅甸抹谷的无烧红宝石，闪耀夺目。 云迹星把它们三个都戴到了郁如的手上，然后握着她的手仔细欣赏，“阿如，喜欢吗？左手这条是金银叠打做的，右手这条是art deco时期出的铂金链。”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即刻抬起一只手扶住云迹星的肩膀在他左右脸颊上各贴了贴。这个举动把云迹星惹笑了，他双手捧住她的脸，笑着问:“阿如，你要奖励我，那得亲我才行。” 说着，他直接在郁如脸上亲了一下，亲完了又去亲她的嘴唇，接着又去亲她的额头，把她几乎整张脸都亲了个遍才罢休。 “好了。”他松了手。 郁如随手抹了一把被他亲了个遍的脸，又将戴着戒指的手抬起在耳边轻轻晃动，里面的钻石立马就“铃铃铃”地敲击“贝壳”响了起来。 “阿如，这个是不是很好玩？我觉得长得不怎么样，但是有点好玩的样子才淘回来的。”云迹星笑着问。 郁如不摇那枚戒指了，[它有名字吗？] 云迹星摇头，喜眉笑眼地说道:“应该有的，但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你取一个吧？” 郁如抬起戴着戒指的那只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掏出手机给云迹星发去信息:就叫它神金贝。 “神金贝？”云迹星看了她发过来的信息，哑然失笑，“阿如，怎么会想到叫这个名字？” “呵呵呵呵……”他乐呵呵笑了起来。 郁如又在手机上输入文字:里面的钻石拿不出来，塞不进去，欣赏不了，只能偷窥，时时刻刻又会担心里面的钻石会掉出来，晃动时发出的摩擦声还那么刺耳。对强迫症的人来说非常折磨，我觉得这个设计很神经，又因为它是一个金色的贝壳，所以叫神金贝。 云迹星又是笑，这次笑得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阿如……阿如，呵呵呵……你怎么这么有才？” 看他笑得这么开心，郁如也咧开嘴笑了，不过笑了一下，她又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恶心，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便又止住了自己的笑容，抿着嘴看他。 “阿如，你怎么不笑了？”云迹星伸出双手捧郁如的脸，“刚刚笑的时候这么可爱，这么漂亮，你要多笑笑，而且这个真是太有趣了。呵呵呵……” 郁如微笑，比划到，[你觉得它应该叫什么名字？] “我觉得，它可能会叫爱而不得吧。”云迹星笑道。“想触碰它又触碰不了，你看，有没有这个道理？” 郁如用手机给云迹星发去信息:“它叫神金贝，你叫神金星。” “哈哈哈……”云迹星笑着一把将郁如搂住，“天才，我的小天才啊。” 他搂着郁如亲昵地蹭她，又问:“阿如，那你有没有什么偏好的珠宝或者不喜欢的品牌？下次我就不买那种设计的了。” 郁如想了想，在手机上输入文字:你的品味够好了，跟我喜欢的也差不多，你买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这条信息发出去，她又写到:garrard的珍珠泪，温莎公爵夫人的紫水晶项链和玫瑰伯里皇冠，这个是我最近比较喜欢的。 “好，下次看到有合适的，我就带回来给你。” 郁如点头，放下手机，比划到，[那你还有大额资金能流动吗？聘金那么多都到了我这，最近又送了这么多礼物给我。我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云迹星笑着拉住她的手，道:“有，不用担心。即使我没钱了，我还能找爸爸妈妈要，爸爸妈妈没钱了还能去家族基金那里拿，放心吧。到时候我们结婚了，你也可以取家族基金的钱。” 郁如仔细端详了云迹星的神情一番，又比划到，[取家族基金麻烦，要是资金不够了你跟我说，我给你钱，这样快一点。这个没关系的，没有规定哪一方要固定地单向为另一方花钱。] “好，没钱了我就找你。”云迹星再一次揽住郁如的肩膀，嘴唇去吻她的脸，“真是我的宝贝，我的好宝宝，太可爱了。” …… 晚饭结束，郁如拉着云迹星去了书房。她将电脑打开，调出了她爬来的资料数据让云迹星自己查看。给他看的资料是一小部分蓝有德跟云留怿利益上的牵扯还有其公司内部的数据，不算太多，但他看了很久。 云迹星松开鼠标，侧身面向郁如。郁如率先比划到，[看出什么来了吗？] “看出……他做假账了，还应该要补二十个亿以上的税，集团企业资不抵债，估计很快完了，只是时间问题，最多五年。怪不得老是去找人家喝酒打牌……” 郁如往电脑上的表格看去，比划到，[怎么看出来的？] 第187章 一家弱智 “来，阿如，你坐我腿上，我教你看。”云迹星拉住郁如的手，牵引她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一手又去转动鼠标滚轮，将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数据调到了第一页。 郁如摇头，[你这个衣服怎么还不脱？你不脱我就不坐你腿上，上面那些扣子和革带弄得我不舒服。] “你做的太好看了，我不舍得脱，洗澡的时候再脱。”云迹星伸手将搭在一旁的一张毛毯抓过来在自己身上摊开，又道:“这样就好了，阿如，快过来。” 郁如先用一只手摸了一下他腰间的位置，确认那条革带不硌人了才坐上去。 其实财务方面的知识她也略懂一点，不然爬出来的数据都是杂七杂八，乱作一团的，现在看到的数据都是她整合之后的结果。她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下怎么分析出来对方逃税了，没想到云迹星直接给她开了一个金融课。给她讲了足足有两个小时直到她彻底弄懂她喊停了才停下来。 [我听懂了，我们不上课了，我们还是继续讨论那个蓝有德吧。他好像并不能为云雪终开提供有力的帮助，给他想要的利益，他们两个好像没有能合作的理由。而且叔叔不是把他打过一顿吗？他还能心平气和地跟同为云家成员的云雪终开说话吗？如果是为了上个世纪的仇恨，一大家子怎么就逮着我们两个来撞？他的作案动机很奇怪。] “这个……”云迹星思考了一下，道:“或许两者都有吧，既是利益所致，也是为了上世纪的仇恨。阿如，其实他可能并不知道云雪终开曾经是云家的人，他年轻那会来华城这里的时候，云雪终开在国外待着。” 郁如点头，垂着眼想了想，又比划到，[刚刚那些数据显示蓝有德家现在已经是日落西山的状态了，他就不怕他把我们两个弄死了，我们这里立马安排人把他家直接端了，把他们家里的人全部杀光光，让他连坐牢的机会都没有吗？] “是啊，有点奇怪，偏偏是这个时候。”云迹星点点头，又问，“阿如，你查他的时候，有没有查到他家里的人是个什么精神状态？” 郁如想了想，两只手抬起来想比划，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比划，便掏出了手机给云迹星发信息:可能有精神病吧，一家人都很淫荡，喜欢开人体派对，还喜欢折磨人。 “对，就是这样。可能是因为他们家祖传当汉奸，家里面的风气跟鬼::::子那边有点相像，喜欢乱轮。据说蓝有德是他爸爸跟他爸爸的外甥女结合生出来的，这么一看，他就是脑子发育不良，做事情是没有逻辑和道理的。他的子女好像也是这样子生下来的，全部孩子都生得乱七八糟，基本上全部都是弱智。现在明面上能见到的那几个好像也是弱智，只不过智商高了一点，能够自理。刚刚我就在想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家里面只有一堆弱智后继无人，所以什么都不管不顾，想拼一把。” [他祸害过的女孩子有上百个了吧？家里面那几个稍微没有那么弱智的子女也风流成性。一家这么多人，全部都这么爱玩，生出来的小孩全部都是弱智吗？私生子女也都是弱智吗？] “我了解到的就是，他家里现在活下来的孩子全部都是弱智。听说以前有过几个正常的，结果被蓝有德强迫借命了，然后就变成弱智了，还有的直接猝死。可能也是他本身基因不好，他不仅跟自己家里人生出来的是弱智，跟外头包养的人生出来的也基本是弱智，要么就早夭。” 郁如微微颔首，思索一番，比划到，[他是不是拜邪神拜多了？这个会影响生育吗？] “对，他有拜，我觉得应该是会影响的。听说他有几个小孩子生出来就是怪物一样的东西，那些医生不敢处理，他就亲自把那几个小孩给掐死了。” [什么样的，有多怪？] “就是……” …… 翌日一大早，郁如跟随云迹星去往地下室查看抓回来的人质的情况。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灯火通明，看起来一点都不阴暗可怕，甚至还称得上美观不落俗套。墙壁每隔一米，上面就安装了一盏小灯，每一阶楼梯上也有灯，只要脚一踩上去就会亮起，紧挨着它的四个台阶也会一起亮。 他们两个手牵着手走完了所有的楼梯。等准备进入地下室内部的时候，云迹星倏忽停了下来。他一停，郁如也就得跟着停。 郁如疑惑地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什么情况。 “阿如，再给你加个装备我们再进去。”云迹星一只手往裤子口袋摸去，摸出了一副墨镜为郁如戴上。随后，他又用手捏住墨镜的两边镜腿，把镜片抬起，让郁如的眼睛露了出来。 他静静注视着她的眼睛，道:“阿如，以后出门或者见坏人，你要把这双眼睛藏起来，长得太美太特别了，很难不让人记住，光戴口罩是没用的。” 郁如点头。 云迹星露出了笑容，将墨镜重新给郁如戴好，“那我们继续走吧。” 进人地下室的内部，一切终于有了监狱的模样。 这间地下室是专门预留出来关押人质的，但装修的样子并没有刻意修饰得阴森恐怖，就是正常的居住室的样子。墙壁粉刷了雪白的石灰，地板铺上了干净明亮的瓷砖。与正常房间内部模样的不同点就是这里面放置的摆件和家具了。 这里的家具和装饰寥寥无几，只有几把椅子、一张小沙发、一张小圆桌、一个大铁笼还有两个架子。架子上面放了一点手铐、剪刀这样的工具。 大铁笼非常大，只有五面被围，笼柱的高度几乎都要顶到天花板上面，而它的另一头则是打进了地底里。这不是纯粹的笼子，里面还放着一张软椅和一个小柜子，小柜子上面放有简单的生活用具。有个男人正在椅子上坐着。杉姐长腿和平姐在笼子之外站着看着他。 云迹星牵着郁如走过去，看了笼子里面的人质一眼，问:“今天有没有交代什么？” “少爷，太太，昨天这家伙毒瘾犯了，嚎了一晚上呢，现在在这里装累不肯说话。”长腿小声应道。 “拿来的饭和水，他吃了吗？”云迹星又问。 “吃了吃了，全部都吃光光了。”平姐应道。 对于这个带回来的人质，云迹星和郁如并没有安排人对他严刑拷打，言语羞辱，反而还在一日三餐的饭点准时送好吃的东西给他吃。只是有一点，他不能睡觉，一旦他闭上了眼睛，就会有叫醒服务将他吵醒。他什么时候愿意透露出情报来，什么时候才能奖励睡觉。 虽然不能睡觉这样子的惩罚也很痛苦，但最起码他在这里是有尊严的，吃好喝好，厕所也能正常上。所以几人说他装累，无可厚非，毕竟不是被打断了手脚，身体折磨得一身残只留一口气在。 第188章 审问人质 云迹星点点头，松开拉着郁如的手，往人质那里走近。他在人质面前定定站了一会，开口道:“兄弟，这么多人，就你被我们抓回来了，你难道不会不甘心吗？我知道，你干这种事也是受了威胁。现在就有一个报仇的好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争取一下，那真是太遗憾了。” 人质半阖着眼，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看起来，他对他说的话不感兴趣，但他的胸膛起伏比刚刚大了一些，呼吸似乎突然变得有点急促。 “还是有人威胁了你？你敢说情报出来就杀到你家里去，把你家里人全部给了结掉吗？”云迹星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又接着说道。 “能这么威胁你或者跟你做约定的话，那你的家人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如果抱着牺牲你自己一个人换取家里面三代人幸福这种想法的话，那可真是有些危险了。” 云迹星看着人质，见他神情有所松动，接着道:“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安排人去保护你的家里人，并且给他们二十万。” 人质不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看着他，疲惫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的坚韧。郁如见状，走到云迹星身边掏出手机点开了手机里面的一个视频，举到人质面前。手机的音量被她放到了最大，视频里面的人物说了什么都一清二楚，嘈杂的人声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回荡出了好几重。 “爸爸，爸爸……” 手机里面传出来的最响亮的声音便是这几声孩童的哭声。 一听这声音，人质目眦欲裂地看着郁如手机里面的视频，猛然起身走到铁笼子的铁柱面前，双手紧抓铁柱朝云迹星和郁如吼道:“你们干什么？” “放心，我们没有干什么。只是调取了你们家的监控画面而已，我们并没有到你的家里去。”云迹星微笑道。 “家里的孩子这么伶俐可爱，没了父亲的庇护，家里又没有钱，我都不敢想象以后他会过得有多艰难，能不能健康长大都是个问题。兄弟，既然把他生出来了，那你好歹为孩子也想想吧。” 人质又往郁如的手机看去，他仔细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发现确实如此，那个画面不是实拍的，而是监控的画面，这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他走回椅子面前坐下，看向云迹星道:“要我说也可以，你们先把二十万送到我家里去，我再告诉你。” 长腿一听这话，怒了，“不是我说哥们儿你是不是没搞清楚情况啊？我们老板是受害者，而且现在我们准备要做的事情也是对你有利，你咋还有脸跟我们谈条件呢？把你抓来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给你拿着，换做是别人把你抓住了，不给你上十大酷刑，你的皮不掉一层都算是你幸运。” 站在他一旁的杉姐和平姐赶紧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杉姐小声警告道:“长腿，少爷跟太太还没说话。” 长腿嘴巴张了张又赶紧闭上，他看了杉姐和平姐一眼，又去看云迹星和郁如，“少……老板，这个人这个人，哎……” “没事。”云迹星神情自若，接着转头跟人质说话。 “兄弟，看来你对我们一点信任都没有，那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你来这里不是旅游的，是俘虏。更何况我们是受害人，你没有理由跟我谈条件。你能提供的信息对我来说不是必要的，知道了，可能只是会节省我们的时间而已，不知道也不会怎么样。” 说罢，他牵起郁如的手，带着她转身准备离开。 “这个人，待会该送哪里就送哪里去吧。” 云迹星和郁如即刻手拉着手往门口走，在二人即将离开的时候，人质突然大喊道:“等一下！” 二人回过头去，没有向前，只是看着他。 人质再次双手抓住了铁笼子的铁柱，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急促，“我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你别动我家里人，二十万我可以不要，你给十万就行。” 云迹星没有回应，转头去看郁如。 郁如点了点头。 二人回到人质面前，搬了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谁教你们干这种事情的？你们又是如何被找上的？具体是在哪个地方被找上的？”云迹星率先问道。 “那个人好像是江城诚信集团的总经理，我们是在自己的房子里被找到的。就是我们当时准备吸那个东西，然后他就来了。”人质垂着眼说道。 “你们自己的房子是在哪里的？具体地址告诉我。”云迹星又问。 “也不算是我们自己的房子。”人质的声音辍止。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是一个大楼，大楼还没建好，我们偷溜进去的。” “怎么进去的？从正门还是翻墙？”云迹星问。 “翻墙。” “江城那边的施工都喜欢在墙上和围栏上放玻璃，你们怎么翻得进去？施工队的领导跟你们有关系，还是大楼的主人跟你们有关系？诚信集团的总经理一般不会在第一手面见你们，你怎么就确认那是诚信集团的总经理？是人家来找你们，还是你们之中的龙头主动找上人家的人？” 人质垂着眼，沉默。 云迹星的脸色稍微冷了些，“兄弟，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既然你答应了要说，那你就好好说。你快点说完，我去核查好，也能尽快把二十万送到你家里去。你在这里跟我耗，又能改变什么？” 在这种事情面前，郁如没有多少耐心，她在他跟人质之间来回看了看，随即重重地呼了口气。云迹星一听她这声音就觉得不对劲，在他的理解里，这是不耐烦的信号，准备要生气了。他立马扭头去看她，“阿如……” 他刚想问点什么，郁如猛的站起身，把他也给拉了起来。云迹星不明所以，她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角落的位置，他便跟着她走到了角落的位置里说话。 第189章 小心些，再等等 “阿如，是不是那个男的烦到你了？” 郁如板着脸点头，掏出手机给他发去信息:你太温柔了，他的狡猾不配。你吓唬他一下，就说如果他再说谎拖延我们的时间，明天他就会看到他老家的房子被炸成废墟的视频。或者说，如果他再乱说话，我们就会把他的儿子抓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将他儿子的血给放干。 看完她发的信息，云迹星整个人有点愣愣的，他颇有点震惊地抬起头来，看向郁如应道:“阿……如，我知道了，我会这么威胁他的。” 郁如往人在那里瞥了一眼，又做手语，[那二十万你也不准给，骗骗他就好了，他没道理拿，一毛钱都不能给，这个钱我们留着自己用。] 云迹星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精准把控每一分钱的去向，绝对不乱用，刚刚我就是骗他的。” …… 江城，某座别墅内。 云雪终开在陆敬虔的陪同下来到了蓝有德的家。 “云先生，你们二位先在这里等候一下，我去通知先生过来，顺便找人泡茶给二位送上。这里的任何位置二位请随意。” 说话的人是蓝有德的管家，一个个子稍矮的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满头银发，已然上了年纪，面色有点憔悴，不过精神还算抖擞。 “有劳了。”云雪终开微微颔首。 等管家走了，云雪终开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这座房子的构造。与此同时，一个中年女人端着茶水来到了他和陆敬虔面前。 “云先生，请喝茶。” “谢谢。”云雪终开点点头。 “这是我应该做的，先生请慢用。”女人给云雪终开和陆敬虔上了茶水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退到了一旁站着。 陆敬虔偷偷瞄了她一眼，继而靠近云雪终开附耳道:“先生，这人淫乱不堪，不知杯子有没有病毒，您小心一些。” 云雪终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跟蓝有德合作之前，他彻底调查过他，他是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的，自然会警惕他的地盘上的所有东西，包括新上来的茶水。那两杯端上来的茶水，云雪终开和陆敬虔谁都没动，任由它在那里放着。 直到茶水不冒热气，蓝有德还是没有现身，这让云雪终开有些不愉快。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中的腕表，发现从他坐到这个沙发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分钟。他活到这个岁数向来只有别人等他，没有他等别人的份，现在在这里等候还是头一遭。 眼看他的眉头皱起，陆敬虔立即低声问道:“先生，不如我去问问他家的蓝先生来了没？” 云雪终开的目光正看着刚刚管家消失的方向，他没有回话，只是抬起一只手挥了挥，表示不用。 在这里等了十分钟整，刚刚管家消失的方向终于来人了。过来的人一个年纪二十岁上下的女人，身材娇小丰满，模样生得清纯可爱，衣着打扮相当大胆，穿着一双黑色细高跟，身着一件红色的深v吊带包臀短裙。裙子的领子做的又低又大，胸脯一大半都露了出来，而下半部分又短得异常，都快包不住身体了。 见过来的人不是自己要等的人，云雪终开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哪曾想那女人扭着杨柳一样的细腰来到了他面前。她在离他大概一米的位置上站定，随即弯下腰，娇滴滴地问道:“您是云先生吧？” 云雪终开转头看向她，微笑道:“孩子，你要是不知道大门在哪里出去，问我可没用，我只是这里的客人。你问那边那位女士吧。” 云家不仅有家训，还有家规，家规的第一条便是:“不得在外乱搞男女关系。女孩不准沉溺不良情爱中没有事业心，男孩不准侮辱女性色心太重，不管男孩女孩都不能找年龄差大于十岁的对象。” 这一条是云家定下的五大罪之一，如果犯了，将视情节严重程度来处罚，基本处罚是失去家里的财产继承权，以后家里只管一口饭吃，给个地方睡觉，多的钱不准拿，严重的则是会逐出家门。 得益于云家严苛的教育，云雪终开在男女关系方面上作风尚可，不会热衷于搞一些奇怪的情趣运动，也不喜流连于各种各样的身体之间。原配妻子在世时，他唯一亲近的女人就是妻子，妻子去世之后，他就找了几任女朋友满足那方面的需求。 在找女朋友这方面，他同样深受云家教育的影响，找的女人都是跟他差不多辈分但保养得特别好的漂亮女人，从不找太年轻的，不然会给他一种自己在乱轮的恶心感。这个喜好的保持让他从未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对手安排到他身边想对他吹枕头风的女细作没有一个成功过。 一来，塞到他身边的都是些年轻女孩，有的甚至年轻到都能当他孙女，他看不上，二来，他已经有了固定的性伴侣，再跟外面的人乱来他嫌脏。所以即便现在面前站了个年轻漂亮身材好的女孩在勾引他，他也完全提不起兴趣，反而有股无名火在心头萦绕。不过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他还想维持久一点的体面。 女人完全没料到云雪终开竟然是这种反应和回答，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云先生，是这样的，蓝先生怕您在这里久等无聊，特意让我过来陪您聊聊天解闷。” 云雪终开歪着脑袋看过去，“他让你来的？那他人呢？” “蓝先生他……他还有点事，稍晚一点就过来，请您再等一等。”女人赔着笑脸，一只手仅仅就住了裙角的位置。 云雪终开五指摊开并拢，朝大门的方向指去，“孩子，我的管家就在我旁边，他会陪我解闷，你忙自己的事去吧，我这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没处理，暂时不能聊天。” 回应完面前的女人，他没有再管她，转而跟身边的陆敬虔小声道:“小陆，问问，我的耐心只有两分钟。” “好的，先生。” 陆敬虔即刻起身，走到那侍茶的中年女人面前同她交流。被安排过来与云雪终开聊天的年轻女人见状，自知留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便讪讪地往刚刚过来的方向走，迈着小快步迅速离开了现场。 第190章 蓝有德 陆敬虔向侍茶的女人说出了希望她去催一下蓝有德的请求后，她并没有答应，就双手交叠在小腹之上一个劲地鞠躬道歉。“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麻烦您再稍等一会，我们先生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女士，你没权利找蓝有德，那你去把管家叫过来，我家先生的时间很宝贵，两分钟内，再见不到人，那就别见了。” “这……”女人抬起头来，一脸为难，又去看云雪终开的脸色。 云雪终开脸上带着微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他与女人对视，道:“女士，现在是蓝有德有求于我，不是我求着见他，你尽管去叫，要是我现在等不耐烦离开了，没准你要受的苦更多。” 女人一听，顿时大惊，赶忙点头应和，“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 说罢，她匆匆往屋内更深处的地方走。 过了一会，管家回来了，但还是不见蓝有德的人。 管家来到云雪终开面前，又是一个劲的鞠躬道歉，“非常抱歉云先生，我们先生那出了一点点状况，可能要再稍微晚一点点才能过来，请您再等一等。实在是对不起您，让您久等了，先生那里也是在加急处理了，应该很快就能过来了。” 云雪终开将管家上下打量了一遍，似笑非笑地问道:“三番五次跟我说马上就来了，结果还是没人影，怎么？把我当猴耍呢？还是……蓝有德他马上风了，现在半条命躺在床上，半条命吊在床外头。” 管家垂着头，脑袋低得几乎都要埋进自己的胸膛里去，他没有对云雪终开的疑问做出回答，只是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云先生，请您再等一等。” 陆敬虔忽的起身，走到管家面前，道:“蓝先生的管家，都说事不过三，你这已经是第四次让我们家先生再等一等了，这待人接物的礼仪数未免过于轻慢。这样吧，你直接带我们去蓝先生那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解决就行。” “这……”管家面色困窘，又看向云雪终开，“云先生，真不是我们有意想轻慢您，是真的出了些状况呀。我们先生那里的场面有点吓人，我就是怕您看了让你不痛快，害怕冲撞到您。” “吓唬人的场面我见得多了，也不在乎这点。”云雪终开也站了起来，“带我去看看吧，蓝有德在家里能办出什么事？索性不过是裤裆子里的那点事而已，没准我的目光还是他的助兴剂。” 管家略微思索一番，应道:“好，那请云先生跟我来吧。” 二人跟着管家来到了蓝有德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装潢豪华的房间，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蓝有德半躺在房内三米长的大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模样他应该是全身赤裸的，只不过重要部位盖了一张毯子遮挡。有个两鬓发白的男医生在床边坐着用听诊器听他的心跳。往一边再看，有个浑身赤裸的年轻女人躺在地上挣扎，她浑身青紫，下体部位有一滩血。 云雪终开不可察觉地轻皱了一下眉毛，他从身上的西装外套暗袋里掏出一方小手帕轻掩住口鼻，转头看向管家问道:“地上这人怎么没找个人来处理一下？” 管家两只手交叠于腹部，稍微弓着身子立即笑着说道:“云先生，已经叫了已经叫了，医生还在路上，很快就到了。” 云雪终开颔首，收好手帕迈着小步朝蓝有德走去，经过地上那个女人身边的时候，他稍作停留，对陆敬虔吩咐道:“小陆，给地上这人找个东西盖盖，从头到脚都盖好，别让那些有血的地方露出来，瞧着让人眼睛发昏。” “好的先生。” 吩咐完，云雪终开继续往前走，他来到蓝有德身边，在他所躺的位置距离半米的地方站定，笑眯眯地看着他开口道:“有德，我们现在年纪都大了，干什么事情还是得当心一点，不能把自己当年轻人那么使。” 蓝有德倚靠在枕头上，眼神有些痴呆地望向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木讷的番薯，嘴里还在流着口水。云雪终开的目光在他嘴角挂着的唾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转移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眼睛上。 “啊，啊……”蓝有德虚弱地叫唤着，神情略微激动地瞪着云雪终开，面前的医生赶忙叫停，“蓝先生，您先别激动，您现在情况不太好。” 话音一落，云雪终开跟着说道:“是啊，有德，你先好好躺着吧，我就在这，哪也不去，待会我们再解决问题。” 他面上带着和善的微笑，又跟陆敬虔说话，“小陆，我们先在这里坐会吧。” “好的先生。” 陆敬虔忽略掉管家，直接打量起了屋内的一切家具，目光最后锁定在一张公主椅上。他大步走到那把椅子面前，从随行的包里拿出两张医用护理垫铺在上面，用它们将椅子包裹得严严实实。 管家见此，立刻朝蓝有德那里看了一眼，见他还是一副痴傻样，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随后，他走到云雪终开面前问道:“云先生，我给您拿点茶水过来吧？” “辛苦了，但茶水还是免了吧，这个房间里的味道并没有让人想喝茶水的欲望。”云雪终开微笑道，“蓝先生的管家，你先去忙别的事吧，这里我会看着。” “诶……好。” 半小时之后，房间被清理完毕，蓝有德也被处理好了，在场的人物只剩下了他和云雪终开还有陆敬虔。 经过医生的一些急救手段，蓝有德活了过来，人能正常靠着床头的地方坐了，只是说话还有些喘。他一只手捂着心脏的地方，脑袋微微垂着，声音虚弱地开口道:“云先生……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了。”说着，云雪终开从西装外套的暗袋里面掏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嘴里咬住。“顺便呢，问问你找来去办事的那些人，事办的怎么样了。” 第191章 带我去吧 蓝有德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应道:“那几个啊，都是蠢货，没办成，有枪都不会开。” 云雪终开身体放松地坐在椅子上，掀开眼皮子往他那里瞥了一眼，随后翘起了腿，“人处理掉了吗？这件事不能被多的人知道。” “处理……掉了。”蓝有德慢吞吞地说道，“云先生，你说给我投资五个亿，什么时候给我？我那公司真的快不行了。” “有德，做人最重要的还是讲究诚信，你安排去做事的人处理掉了，但是我要处理的人可没处理掉。我们货银两讫，什么时候你做好了，我就给你钱，再等等吧。不过那些要债的人，我会先帮你拦一下。”云雪终开微笑道。 “那好吧。” 云雪终开满意地点点头，转言道:“有德，你好像很累，最近我投资了一批特效药，注射型的，据说打一针，能让身体瞬间回到三十年前的状态，你要不要试试？” 闻言，蓝有德睁开了眼，愿意将脑袋转到云雪终开那里去看他了，“是什么药？真这么神奇？” “这种药你不是用过吗？”云雪终开微笑着说，“你用的那个是普通版本，我这个新型的，药效更大点。” 说着，他站起身子，缓步朝蓝有德走去，“我现在带了一支过来，你要不要注射呢？” 他一走，陆敬虔也跟着走。 “你先给我看看……看看。”蓝有德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朝他招了招。 云雪终开转头给陆敬虔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根针管递到蓝有德面前。 蓝有德捏着针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轻轻摇晃了几下，然后拖着气音说道:“怎么……里面没有东西？” “东西还没装进去，自然没有，有德，现在给你注射，你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好了，比你平时吸的东西痛快一百倍。”云雪终开笑眯眯地说道。 在蓝有德翻看完针管以后，陆敬虔上前将针筒拿了回来。他一手抓着针筒，另一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小罐玻璃瓶装的东西，这东西看起来跟水一样，无色透明，流动性很大。云雪终开顺手接过那东西，将它拧开举在面前，陆敬虔拉开针管就着它里面的液体将针筒都填满了。 针筒填满，罐子里面的液体刚好也全部被吸光，云雪终开将它的盖子给盖了回去，同时看向蓝有德温声道:“有德，来吧，打一针就舒服了，放心，不疼的，我身边的人干任何事都是专业的。” “那来吧，来吧……”蓝有德半合着眼，声音含糊不清，嘴角又流口水了。他没穿衣服，就下半身盖着被子，那些口水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他长着毛的胸膛上，这让他的胸膛像是一大滩长毛的痰液。 看见那再次流出的的白色唾沫，云雪终开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他扭头看向准备去给蓝有德注射的陆敬虔，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小陆，这针筒先放下，把口罩眼镜还有手套都戴上。” “好，先生。” 陆敬虔穿戴好装备，又继续给蓝有德注射。针头扎进他胳膊的瞬间，他大叫了一声，云雪终开安慰道:“有德，忍忍，也就几秒钟的事情。” “哎呀，哎呀，怎么这么疼啊……哟哟哟……”蓝有德还在哀嚎。 不过在药剂注射进他身体里超过十分钟之后，他的哀嚎成为了舒服的叹息，面色倏忽红润了，精神面貌昂扬了。他两只手撑着床调整了一下坐姿，随即看向云雪终开乐呵呵地说道:“云先生，你这个东西真是好啊，还真是一下就舒服了。这一管……要多少个小孩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投资者，不是制造者。”云雪终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德，注射完这个不能乱动，会影响吸收，你先休息吧，我改天再过来拜访，同你商讨暗杀云家人的事。” “好，好。”蓝有德连连点头，嘴角的笑容更甚。 云雪终开朝他点头致意，紧接着转身往房间门口的方向走去。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神情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出了房间，他和陆敬虔按照来时的路原路返回，没走几步，遇上了蓝有德的管家，他就在一个拐角站着，似乎等候已久了。 “云先生，您要离开了吗？我送送您。” “麻烦了，不过，你先带我去蓝先生的地下室里看看吧，有点事情我需要代他处理一下。”云雪终开又变回了那副带着和善笑容的模样。 他的话音一落，陆敬虔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红纸包着的东西递到了管家面前。云雪终开道:“蓝先生的管家，这是一点辛苦费，你拿着吧，这件事就不用跟有德汇报了，他知道的。你跟了他这么久，也知道他什么脾气吧？他现在正在休息，不好打扰，你就不要到他面前去了。” “噢……”管家犹豫了一瞬，还是将红纸包给接了过来。 “云先生，那您跟我来吧。” 蓝有德家的地下室分两种，一种普通的，一种特制的。特制的那间机关重重，弯弯绕绕极多，跟迷宫一样，没有人领着很难进去，稍有不慎就会受伤。云留了解蓝有德，一般被安排出去做事的人都会关在这里的，所以他要去的是这里。 要进入真正的地下室，首先要通过一条曲折的通道，云雪终开和陆敬虔已经跟着管家来到了这。 这条通道阴暗潮湿，两边的墙壁安装着不少壁灯，大部分灯光很暗，在墙上摇摇欲坠地挂着，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像是尖叫的老鼠。地面的部位，边边角角的地方时不时能看到白色的小虫子在蠕动，有的地方甚至有一大滩，瞧着宛如一团弄脏了的毛线，不用靠近都能闻到从边角方向散发飘来的恶臭。 这股味道从人的鼻孔里钻进去直冲头顶，熏得人发晕，云雪终开早早就拿了手帕出来掩盖口鼻，可还是被这味道刺得晕晕沉沉。在他身边跟着的陆敬虔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没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只能用手捂住鼻子，这样做的效果甚微，臭味直接从指缝之间溜进了他的鼻孔里。 好在管家是个熟路的，知道有近路能过去，很快就把他们带到了目的地。 第192章 蓝家地下室 目的地是个像山洞一样的地方，四周地面呈灰黑色，瞧着疙疙瘩瘩，每一处地方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已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但从表面的粗粝程度来看，它原来应该是水泥丕。此处唯一看起来像现代的东西就是天花板上吊着的几盏发着红光的吊灯，其他地方若古代的牢房。 地面上放着好几个发锈的大铁笼子，有五个。每个笼子里面都关了人，多为女人和小孩，也有少部分男人，少的有三四个，多的高达十几个。每个人身上都没穿衣服，就赤身裸体地在笼子里待着。 人人蓬头垢面，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笼子里有不少发黄的液渍和粘稠物，一串串苍蝇在上面活泼地飞舞着。那些人的皮肤周围也有飞虫环绕，大部分虫子都是绕着那些男人的屁股，女人的下体上沾的血迹和排泄物飞的。 这里的臭味更是让人发指，云雪终开迫不得已从自己的西装外套里掏出一瓶香水往手帕上喷，再用被香水熏过的手帕靠近口鼻轻嗅。 陆敬虔见了，凑上前去，伸出两只手在他面前摊开，小声道:“先生，您能给我一点香水吗？” 云雪终开直接将香水泵头对准他的双手喷了几下。 “谢谢先生。”陆敬虔赶忙搓手，将手靠近口鼻，呼吸上面沾染的香气。 管家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看了看，也走近了云雪终开，“云先生，您能也给我一点香水吗？这地方，唉……实在对不住，这一块我比较少管，不知道成这样了，回去我一定好好责罚看管的人。” 云雪终开抬眼迅速打量了他一下，没多问，快速地在他手上喷了一些香水。 “云先生，谢谢您。”管家赶紧抬手去闻手上的香水，“您说的地下室，就是这个了，您要干什么，请随意吧。” 云雪终开紧闭着嘴，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缓步在各个笼子面前走了一圈，最终在唯一一堆有穿衣服的人面前停了下来。这些人都是男人，细数有六个人，身上看起来是这一群人之中最干净的，精神状态也是最好的。 他仔细观察了他们几遍，而后转头向陆敬虔吩咐道:“小陆，看看，是不是这些人？” “好的先生。” 陆敬虔从随身的包里掏出几张照片，捏着它们走到笼子面前，将笼子里的人跟照片里的人一一比对。 笼子里的人看到他这举动，全部都表现得很激动，不断用身体去撞击铁笼，他们的嘴巴都被胶带封住，双手受到捆绑，说不了话，只能模棱两可地咿咿呀呀叫唤。 很快，陆敬虔比对完了。他回到云雪终开面前，汇报道:“先生，就是他们，除了翻车死了的两个，其他都在这里。” “很好。”云雪终开微微颔首。 这里不仅有笼子，还有一个放置众多器具的铁架子。他再次将笼子里面的人看了一遍，继而走到铁架子面前观看。架子上的东西全是刑具级别的，各式各样的刀子、手铐、鞭子、钳子、夹子等等，与这个老旧的环境不同，这些刑具件件崭新，还清晰地闪着金属的光芒，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东西之中，有个东西一眼就吸引了云雪终开的目光，那是一把黑而亮的手枪，放在那里，就如一条盘伏的墨西哥黑王蛇。他没多想，直接将它拿起查看，弹夹被他熟练地拆了出来，里面装满了子弹，一共十发。 看过弹夹，他迅速将其装了回去，紧接着上膛，将枪口对准了笼子里面的人。 “砰！” “砰！” “砰！” …… 手枪一连发射了十发子弹，发发都往人的要害部位打，枪声止住，笼子里面的人也没了声。其它笼子里原本在叫喊的人都不喊了，每个人都呆愣愣地看着云雪终开开枪的方向。 开完枪，云雪终开把枪放回原位，走到管家面前道:“蓝先生的管家，我们走吧。” “诶……好。”管家即刻从震惊中回神。 三人回去的时候，按照原路返回。这里的壁灯时灵时不灵，来的时候不怎么亮，回的时候却是亮了不少，有几盏原来不亮的都亮起来了，照得地上的蛆虫条条分明，也照亮了恶臭源，原来是一些残肢断臂，那些肢体腐蚀得很彻底，不过依稀看得出来，这些四肢的切面很工整。 云雪终开记得来时的每个关键地点，包括那些不亮的灯。现在看它们都亮了，他随口道:“管家先生，这里的灯坏成这样怎么不修一修？有德年纪大了，在这不好走啊。” 管家看云雪终开这种不怒自威还有点狡诈的模样看得心里发怵，他的声音猝然在走道里产生回响把他吓了一跳。他讪讪笑着说道:“云先生，劳您费心了，我们先生就是喜欢这种暗暗的感觉，你也知道，他年纪大了，眼睛有点怕光。” “原来如此。”云雪终开点头，不多问多问了，只暗自打量周遭的环境。 忽然间，他跟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对视上了。 第193章 恐怖小曼童 面前其中一个角落里摆放着一张低矮的迷你桌子，上面放着一尊黑色的小曼童，周围铺满了各式干果零食，那眼睛的主人正是它。它穿着一身亮晶晶的蓝色东南亚特色礼服，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跟就这地下室一样，阴冷潮湿，身上没被衣服盖住的地方画满了白色的奇怪符号，更是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走道里面不知何处在滴水，水滴断断续续落下来的声音在这里格外清晰，深远而又绵长。这小童的出现让滴水声显得更外空灵，越听，越似某种笑声。 它的出现让云雪终开停住了脚步。 “云先生，怎么了？”管家问道。 云雪终开转头看向他没说话，又把目光放到了那曼童身上。 管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解释道:“云先生，那个孩子是我们先生特意请回来这里镇守的守护神，您别怕。” 说是这么说，但管家的眼神闪躲，好似是不愿，也不敢跟那小童对视。 云雪终开转着脑袋查看起了这一处的所有角落，看了两遍，他朝陆敬虔招了招手示意他跟随，带他来到小童面前蹲下。 “小陆，相逢是缘，既然跟这孩子碰上了，那就打个招呼再走吧。” “是，先生。” 陆敬虔本人不太懂玄学的事情，对此还是半信半疑的，但云雪终开因为受云家的影响，对这些跟鬼神沾边的东西都十分谨慎敬仰，每次虔诚的样子他也看了不少，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来到小童面前，他下意识就把手先给合上做出诚心的参拜样了。 云雪终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朝小童拜了几拜，而后解开自己衬衫上系的领带将它小心翼翼挂到了小童身上。 他一边给小童绑领带，一边道:“孩子，我跟我的人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你在。刚刚来的时候路太黑没看到你，并非是刻意要忽略你的，还望你原谅我们眼拙，不要责怪。我跟我的人没有好吃的给你，这条领带正好是蓝色的，跟你身上的衣服相配，你戴着好看，就送给你了。这里又阴又冷，你在这里受累了，希望你围着会暖和一点。” 他给小童系完领带之后，转头向陆敬虔问道:“小陆，你那手表是不是蓝色的？” 陆敬虔立马低头去看手上的手表，他的手表表盘确实是蓝色的，跟星空一样深邃 很好看。“对的先生，是蓝的。” “是你新买的吧？正好了，摘下来，给这孩子当见面礼。” “好。” 陆敬虔毫不犹豫地把手表给摘了下来，学着云雪终开刚刚小心的样子给小童戴手表。虽说云雪终开叫他小陆，可他的年龄并没有比云雪终开小很多，今年也是快奔五的年纪。到这个岁数，什么大风大浪也算见识过了，看到一堆死人，他不至于吓破胆，面对这尊小童，他却是打心里胆寒，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气不足。 “孩子……你好，这块表叫星空，蓝色的，跟你的衣服也很相配，你戴着肯定漂亮，送给你啊，希望你喜欢。” …… 离开蓝家，踏上归程的路途，云雪终开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移动的景象，陆敬虔看着他的侧脸，暗自揣摩他此刻的心情。 看了会，云雪终开突然转头看向他，问:“看什么？” “是。”陆敬虔马上回应，眼睛不敢乱看了，“先生，我没看什么，只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我得时刻关注老板的心情以实现更好的服务。” 云雪终开没管他的偷看，直接移开了视线，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真是高估了蓝有德这个弱智，他脑子的发育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窘迫，身上的特点除了奸邪淫乱，没一点值得他人为他多说一个字。” 陆敬虔看着他的后脑勺，问:“先生，那个蓝有德的智商是在70以下吗？我看他好像还有点老年痴呆的样子。” 云雪终开深吸一口气，转回头来，两腿交叠在一起，两只手交握放在腿上，身体总算从刚刚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 “他的智商是多少我不太清楚，但他一定是个弱智，舅舅和外甥女的产物，这样乱七八糟的关系生下来的东西能好到哪里去？本以为他能坐到江城霸主的位置，应该多少有点手段。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小鬼子推上去的，跟他毫无关系，除了第一任家主，全都是弱智。” “原来如此。”陆敬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先生，怪不得我总觉得那蓝有德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下达命令都下不明白。” “何止是不明白，从未见过蠢成这样的人。”云雪终开闭上了眼睛，“让他找亡命之徒给我找了一群贪生怕死的，手把手教用枪教了六遍才会，事到临头就开了一发子弹。这样的脑子真是无可救药。” 说着，他睁开了眼，转头看向陆敬虔，面色有些不悦，“小陆，你也是，人找过来了，也不给我审核一下，办的都是些什么好事？没成功就算了，还能把自己撞死了，也让我真是大开眼界。” “非常抱歉先生。”陆敬虔立刻低下头道歉，“因为我查到关于那些人的资料显示，他们有过多次前科，而且坏事做绝，所以就轻率了这件事。” “这次就算了，扣你半个月工资做惩罚，下次可得给我好好审清楚。” “是，谢谢先生。” 云雪终开的两只鼻孔没好心情地出了几声气，随即掏出手机外拨电话。电话很快接通，等对方询问完第一句话，他吩咐道:“小李，帮我安排飞机，三天后。我要去马来国。” “好的先生。” 挂断电话，云雪终开又看向陆敬虔，道:“小陆，你也收拾一下，三天后跟我去马来国。” “好，先生。” “云权最近在干什么？”云雪终开突然问。 “先生，少爷最近在忙他公司里的事情。” “那就行，你让虞文要紧盯他的行踪还有跟他交往的人，一旦发现他身边亲近的人属淫乱和不学无术的，立马处理掉，不能让他们出现在云权面前。还有，云权要参加的宴会和聚会也给我严格把控，一旦有人是想以聚会为目的聚众淫乱的，把云权给我带回来，送到我面前。” “好，先生。” 第194章 房间有古怪 郁如很早之前参加了一个城市规划创新设计大赛，这段时间终于有了结果。今天，她要去江城一趟，参加颁奖典礼。不过典礼并不在今天开始，而是明天，只是她怕当天去会有点匆忙，就提前出发了。 江城是蓝有德的地方，属于危险地带，为了防止有人使坏，云迹星给她安排了八个保镖跟随保护。目前，他们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在目的地预定的酒店，男保镖们去收拾他们住的房间，三个女保镖是跟郁如一间房的，她们就直接跟着郁如来到了她房间里收拾。 床是最先被收拾好的，保镖们用一次性的罩子将它能被皮肤接触到的地方全部都裹了起来。郁如就在这收拾好的床上坐着看明天领奖的流程说明。平姐杉姐去浴室检查了，她身边就剩下一个远姐在。 远姐此刻正在看房内放置的椅子的底部和柜子靠墙部位等刁钻的地方。看完了，她又在郁如所在的床前蹲下，伸着脖子去看床底，并绕着床四周蹲着慢慢走。走了两圈，郁如才抬起头来往她那看去。 见她一脸严肃的模样，她下意识警惕起来，先是往周围看了一圈，随即一只手往床垫上轻轻拍了几下发出响声吸引远姐的注意力。 “啪啪！” 远姐看得认真，一开始没听到她发出的动静，等到她加大力度了才反应过来。 “太太，怎么了？”她立刻起身来到了郁如面前。 郁如指了一下身下坐着的床，又做手语，[你在看什么？] 远姐的眼睛朝左右瞟了几眼，靠近郁如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太太，我觉得这里有点怪怪的，您觉得呢？就是那种，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邪乎，对，就是邪乎。我感觉这里好像有很多邪恶的东西。” 说着说着，她的身子打了个哆嗦，两只肩膀稍微缩了起来，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做出有质的动作抓着她一般。 郁如神色自若，没有回应，不过她脑袋微垂，鼻子靠近了远姐的肩膀去闻她身上的味道。 “太太……怎么了？您是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远姐略微惊恐，头立马往周围看。 郁如摇头，[没有，我就闻一下，没别的意思。] “太太啊，要不我们明天换个地方住吧，咱们不住这里了。我阿公还在的时候经常跟我说，要是去某个地方感觉不舒服，那个地方多半是煞气重过头了。”远姐抬起胳膊指着它，来回抚摸，“即使自己不确定，长在人身上的头发啦、汗毛啦都是有生命的，会先帮我们确定。您要是住这种阴气重的地方，非常不利于您休养啊。” 她刚一说完，杉姐的声音突然在她们身后响起。 “小远，这边有问题吗？” 远姐被吓得身体剧烈颤动了一下，她没发出任何声音，反而还屏住了呼吸，只有脑袋猛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来人是杉姐和平姐，她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敢大声说话，就招着手叫她们过来。 “怎么了这是？”杉姐来了，自觉压低了声音，又向郁如汇报道，“太太，浴室已经清洁好了，待会您要洗澡直接进去洗就好。” 郁如点头。 她们两个交流完毕，远姐才说出自己的顾虑。 经过一番讨论，几人决定换个房间住，谁料打电话给前台，询问了才发现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一连问了十个风评比较好的酒店，全部都说房间被订满了，暂时不再接待客人。 “太太，现在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就这么巧，这么多个地方全部都被订满了？”平姐担忧地说道。 远姐开口道:“太太，我去男的那里看看有没有邪乎的感觉。” 郁如看向她点头。 远姐立即起身往门口的方位走。 杉姐扭头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跟郁如提议道:“太太，肯定是有人布局要来害您，我好像有个同学在江城这住的，不如我去问问她那里方不方便让外人留宿吧？我们几个女人跟你出去住，他们几个男的就在这里。” 郁如看着她没反应，片刻，比划到:[我没事的。天现在黑了，外出可能有点不安全，这边有人走私军火，我们在路上被人瞄准狙击很难发现。这么看肯定有人做了局，我们就待在这吧，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而且欠了人家人情不好还，对你有影响。现在就让大家找一下房间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人，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找得到就好，找不到我们今晚轮流蹲守，防止有坏人进来。在这里最多也是中邪了，回去我们找专业的师傅破解就好，主要就是堤防坏人进来对我们动手脚。] “那行，太太，我现在让他们全部人都过来这里吧？”杉姐道。 郁如点头。 经过远姐的感受，男保镖那里并没有邪恶的感觉。之后，所有保镖都被杉姐集合在了一起，分配好任务，大家立刻行动。郁如会晕一切交通工具，这会已经很累了，所以她没参与寻找，依旧坐在床上看他们忙活。不过，她在用脑子思考这个房间的构造。 保镖们在房间内翻箱倒柜，郁如的目光追随他们的动作而移动。在那些家具上，她并没有看出不妥，都很正常。 过了一会，保镖们将房间内的摆设全部看了个遍，就是没发现有奇怪的地方，可那股阴邪的感觉还一直在。 看众人累得气喘吁吁，郁如就拍手叫停了。所有人集中回到了她面前，八人分两排插空在她面前站着，女生在前，男生在后。郁如正想打手语发话，平姐突然举起了手。 “太太，我好像有发现！” 她又弯下腰，使劲去踩踏她脚底下的那块砖，一边踩，一边略微激动地说道:“你们听听，这块砖踩的时候跟别的好像有点不一样，触感也不一样。该不会那东西就在里面吧？空空的！” 郁如来到她面前，也在那块砖上面踏了几步，随即走到旁边踩了几下。这么一对比，两块地方还真是有些不一样。于是，她决定撬开这块砖。这里没有能使用的工具，她便在手机上下单了个跑腿服务，让人送工具过来，顺便又点了外卖准备吃晚饭。 第195章 有杀气 等待的时间里，云迹星的视频电话过来了。 电话接通，云迹星穿着西装的样子出现在屏幕里，看来，他的活动刚结束。他三天前去外省出差了，至今未归，算起来，今天是他外出日程的最后一天。 “阿如，吃饭了吗？”云迹星笑容满面地问道。 郁如摇头，继而抬起头来，在保镖们之间看了看，将手机递给了离得最近的杉姐，示意她当手机支架。手机位置调整好，她比划到:这里出了点状况，有点复杂，我让杉姐跟你说吧。 “噢，那好，你把手机给她吧。” 等他跟郁如说完话，杉姐直接将手机翻了个面，向他说起了这间房间的事情。 听完她的描述，云迹星神情严肃起来，“杉姐，你让小光拿手机拍个360°的全景照片发给我。你现在反转一下摄像头，让镜头对准那些房间的摆设给我看，再简单照一下房间的内部环境给我看，窗户外面也照一下。” “好的少爷。” 杉姐应了声，又跟郁如请示使用她的手机，“太太，我拿您的手机照一下我们这个房间啊。” 郁如点头。 镜头只是移动到了两个角落的地方，云迹星就觉得不太对劲。 对于居所的安排，最基础的就是要做到“藏风聚气”，这个地方排布的却是漏风又漏气，生气放走，聚敛死气。站在房间中央，八个方位的意和像都不大好。推开窗户，就见两栋紧挨着的大厦其间一条缝隙正对着这里，好似一把刀子破空而出往这飞来，那两栋建筑多尖锐的转角，在那种方向这么修建，可算是一种特制的尖角煞了。 只是在这个房间里面布局的不知是个半吊子还是刻意的，房间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阵法和煞，像是胡乱堆砌的。好些事物他看不出来究竟有没有影响和问题。 不过有一点能确定，那就是这个房间里里外外的布局都布满了尖锐的地方，那些尖尖角角的地方就像是伺机而动的利刃一样潜伏着，这样非常不利于人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体弱的人在这种地方待久了，必会有血光之灾。 云迹星让杉姐在房间内走了三圈，最后才敢确定他判断出来的东西，“杉姐，你回到原位去吧。” “噢，好。”杉姐点头。 她回到原地，将手机还给了郁如。郁如又把手机镜头翻转，把镜头对准了保镖们，好让他们都能看到他。 云迹星看着众人开口道:“这个地方，阴邪之气四溢，布得像阴宅，你们感到不舒服，因为这里被改成了非阳间的东西，算是半个坟了。你们再仔细找找，地下有没有埋东西，窗户外面有没有挂东西，床底往上看的床板，衣柜内部的顶那种正常角度不容易看到的地方有没有画符咒。” “少爷，太太已经叫了跑腿的送锤子那些东西过来了，我们刚刚就是发现有个地砖不太对劲，准备挖呢。”小牛回应道。 “那就行。”云迹星点头，神情异常认真，“待会不管你们有没有在房间里面找出东西，你们所有人都不能在这里待着，也不要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最多半个小时，过了时间就不能再停留。这里可能布了很多不同的阵，待着损伤元气。怕就怕在半夜可能会有人过来启动阵法，有的邪阵启动是要拿刀挖心献祭的，非常危险。你们现在赶紧打电话给别的酒店问问还有没有能订的房间，换个地方住。” “少爷，刚刚我们问了十个酒店，全部都说没房了，可能……今天是定不到房间的了。”杉姐说道。 “十个都说没有？”云迹星微微皱起了眉头，“电话先挂掉，我来定，你们马上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现在都去另外一个房间待着，这个房间不要管了。还有，给你们的护身符都戴上，挂在脖子上戴好了，一定不能摘，今天就别洗澡了，免得摘下来。” 说到后面，他有点着急地叫唤了郁如几声:“阿如，阿如，你翻转摄像头，我看看你。” 郁如照做，把镜头翻转到了自己面前。 “阿如，我出差之前在你经常背出去的包里面塞了一对银镯子，就是你那个黑色的双肩包，你今天带了吗？” 郁如点头。 “那你把镯子找出来戴上，不要摘，上面刻了道符还拿去做过法事的，可以辟邪。” 郁如点头。 …… 云迹星有个生意的合作人是江城的，在这里有一定话语权，在那位合作人的帮助下，他给郁如一行人成功找到了新的酒店居住。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这个时间，不太晚，外面正是人最多的时候，郁如便想趁着人气旺的时间段转移。她就打算不管这个古怪的房间了，在走的时候留下一个微型摄像头监视这里即可。外卖和跑腿被她零时加打赏费更改了收货地址，变成送到新酒店去。 一行人收拾好，马上出发去新酒店。 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电梯在四十四楼停了下来，但是开了门却没看到有人。这一幕和“四十四”这个并不让人期待的数字让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但谁都没有出声，他们担心一旦出声，就会盖住一些细小的声音，影响他们发现细节。 郁如咽了口唾沫，喉咙发紧，抓着行李箱拉杆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紧，整条手臂的青筋都被这股力量逼得暴起。站在一旁的平姐远姐见她这样，就把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好在电梯开了门之后很快就准备关上了，并没有出故障，也不想是有人为刻意让他们停留的。 “哒哒哒！” 忽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往他们这里靠近。保镖们一听，都松开了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纷纷做出防御的姿态准备动手。 “等一下等一下！帮我按一下电梯！” 脚步的主人现身了，是个衣着华贵抱着三岁左右小女孩的年轻女人，头发及锁骨，穿着一件淡粉色的针织长开衫，看着人畜无害。站在电梯控制按键面前的小光见来人是妇女儿童，便伸手想去按住开门让她进来，郁如却在他之前按住了关门键不松手。 门即将关闭的瞬间 郁如看到有个男人身形，穿得浑身黑的人从那女人身后匆匆经过。他似乎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似乎还特意在看她。她透过墨镜，与他对视上，那种眼神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就装作没看到一样扭头去看电梯按键。 电梯门顺利关上了，女人没有进来。 “太太……”小光愕然地看着郁如，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我，是不是办坏事了？” 郁如摆摆手，表示没事，又比划到，[没有，我感觉要少点接触陌生人，跟他们挨得近也不好，所以不想让她进来。你们以后记着，出门在外，有善心是好的，但还是尽量不要靠近别人，妇女儿童也不要。] “知道了太太。”大家纷纷点头。 这时，燕子苦着脸，道:“太太，我刚刚怎么看到有个人很奇怪，不知道有没有看错，一下就闪过去了。” “我也看到了，真的跟那个一样，哎，我不能说，说了不吉祥。”小牛立马附和。 …… 电梯门关上之后，方才没能赶上电梯的女人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跺了跺脚，“哎！差一点。” 她着急地朝四周看去，一眼就看到有个黑衣男子正往她这里大步走来。见了他，她神色慌张，赶忙捂住孩子的脑袋自己又低下头不去看他。那男人来到她面前，大手一挥，干脆利落地在她脸上用力打了一巴掌。 “啪！” 女人的脸顿时红了一片，怀里的孩子被吓得大哭起来。 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她们，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贱货，拿了钱又办不好事。” “这个又不能怪我……”女人偏着脑袋，小声应道。 “还狡辩……”男人再次抬起了手，作势要去打她，但又收了回去，“算了，这次你没办成事，钱就不给你了，还有，给你的符水还给我。” 女人不敢多说什么，一个劲地点头，一手往衣服口袋伸去，从里头掏出一瓶拇指大小的黑色不透明喷瓶颤颤巍巍地递到了他面前。 第196章 郁如去领奖 次日， 郁如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晚上，新酒店的房间没有发现异常也没有奇怪的感觉。只是当天晚上，郁如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的她被一个小女孩缠住了。 那个小孩看样子是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chut thai chakkraphat款式的泰服，浑身亮金金的。然而，这华丽的衣着之下包裹的却是腐烂的面容，她的皮肤白得泛蓝，有的地方破了洞，还血淋淋地往外冒血。她流着血泪，一直又哭又笑地追着她跑，两只手呈抓握状张开，瞧着似乎是想勒住她。 “等等我！等等我！” 这是那小孩对她喊的话，声音又尖又细，跟铁片划玻璃那样刺人耳朵，郁如今早脑子里还回荡着那道声音，这种感受比耳鸣更让人难耐。 这个梦很真实，梦里的场景也确实恐怖，害得她一晚上都没睡好。她以前不太相信那些鬼神之说，只是很敬仰，碰到神神仙仙鬼鬼的东西，该拜的会拜。昨天的事情让她后怕，叫她有点不得不信了，实在是太诡异。 晚上她没睡着，只好在中午的时候补了一点觉，奇怪的是，她反而越睡越困，浑身都软绵绵的。这种感觉让她特别想呕吐，但她今天还有活动要参加，不能休息，只能带着这样不佳的状态来到了城市创新设计盛典的现场。 这场盛典有六个环节，最开始的是签到环节。一进入举办现场，就有人指引众人到指定地点进行签到还有核验身份。签到现场人山人海，郁如看到了很多熟面孔，很多人她在网络上看到过，都是设计界和建筑界的大能，还有的是当官的。 “哎呀，这里的人长得怎么都这么高呀，都看不到前面是什么情况了。”杉姐小声低估了一句。 杉姐虽不是云迹星身边的保镖中最年长的，但却是他们所有人之中最老练的，见过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大场面，郁如就把她给带在身边了，还招呼主办方安排了跟她挨在一起的座位。这样在遇到有人跟她交流或者问什么的时候就可以让她代为回答。 杉姐环顾周围看了好几遍，总算是发现了签到的地方。她即刻转头去看郁如，伸出手想去拉她，“太太，我牵着您的手好不好？防止我们走散了。” 郁如点头，主动拉住了她的手。 幸好签到形式是扫码签的，她们很快就签完了。签完到，二人准备去找座位时，不知哪里安装的广播响了起来，现场很多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往上看。 “非常抱歉各位来宾，现在插播一条重要消息。请这次比赛的所有获奖者到红色舞台集中一下，我们需要进行简单的走红毯彩排。” 这条消息播了三遍，等声音结束，郁如向杉姐比划到，[杉姐，我过去一下，你在座位那里等我。] “太太，我送您过去。”杉姐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郁如点头。 杉姐拉着她，走在她前面给她开路。有她在，郁如很快就顺利到达了广播里所说的红色舞台的台阶之下。设置的奖项数目一共二十个，她拿了两个，所以领奖的人一共就十九个。这会舞台上粗略看着已经有十几个人了，见此，她加快了脚步往阶梯上走去。 在一堆获奖者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脖子上戴了工作牌的女性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和清点人数。片刻，应该是清点完了，她朝众人挥手，用麦克风大声说道:“大家大家，看我这里！我们的走红毯和领奖环节是一起的，在第四个，麻烦大家第三个环节快结束的时候就来到我们后台排一下队，咱们按顺序出场啊。” 说罢，她朝旁边走了几步，一手五指摊开朝一个方向指去，又朝获奖者们招手，“来，我们简单看一下后台，辛苦各位跟我来一趟，咱们简单走个流程，五分钟就能搞定。” 获奖者们大多数都没出声，全部都照做，跟上了工作者的步伐。不过还是有一两个人对此不满的，大概是因为在队伍的尾巴位置，并不突出，有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小声嘀咕道:“主办方什么傻笔，要彩排怎么不提前通知过来？” 一旁一个女生听了，附和道:“就是啊，这么折腾人。” 二人应该是认识的，聊得挺熟。 他们两个处在末端位置，但郁如才是最后的那个，刚好就在他们两个后面，离得很近。理所应当的，她将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不参与讨论，也无法参与，而且她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她讨厌非大事提前彩排，如果选择在当天走流程的话，时间够紧迫，大家或许会更认真，那就可以杜绝一切无效的事情，将时间压缩，提高效率。所以，她就默默地听他们两个吐槽，偷偷打量他们两个。 来到后台，队形发生了变化，队伍散开了。在略显匆忙的人群里，一张熟悉的侧脸倏忽出现在郁如的视线里。 从侧脸看，那人骨相欠佳，五官平平，面部不太流畅。虽说是张扁平脸，这么看着有点像鞋垫子，但正脸的皮相应该算是不错的，因为那人眼睛很大，睫毛被睫毛膏刷得很漂亮，又多又翘。 她还没确定那人是谁，拳头就先用力攥在了一起，内心的情绪如排山倒海一般涌动，呼吸顷刻间变得有点不顺畅。想不到过去快九年的时间，她还是没能忘掉那个人，她想面对的，但是又不敢面对的，只要一听到那个名字，一看到熟悉的身影就几乎令她失控的。 “来来来，大家听我说！” 在她思绪飘忽之际，工作人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抬眼看去，就见工作人员拍着手掌，说道:“等咱们第四个环节的时候，大家就先来这里，我们一个个上去，大家呢是先领奖再带着咱们的奖杯一起走红毯的。到时候出场顺序按照获奖情况来定，到时候我会给大家排好队的，就是这样啊。” “咱们的签到还有四十分钟左右就结束了，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我会为你们快速解答。要是没有的话，大家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辛苦大家了！” 没有人有疑问，工作人员的话说完之后，有几个人简单应和了一声，大家都各自散去了。 第197章 鞋垫子女人 只有郁如，还站在原地，在看那个熟悉侧脸的人。她微微皱着眉头，两条眉毛蜷缩着，似是要压缩眼睛的生存空间，好让它们存在的更加集中一点，投射出去的目光也更为准确。 工作人员注意到了她，见她没有离开，便主动走上前去问道:“您好女士，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郁如沉浸在那人的身影当中无法自拔，没听到她说的话，眼睛就愣愣地看向那人离开的方向。看她没反应，工作人员提高了一些音量，“您好女士，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这下子，郁如听到了，她缓缓转过头来，向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即摇了摇头，又朝她挥手，做出“再见”的动作。随后，她大步往后台出口的方向走。 杉姐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她的眼睛不断转着，脑袋左顾右盼，神情略有点着急。直到郁如出现，她的神色才安定下来。不等郁如过来，她直接迎了上去跟她说话，“太太，我们的位置在那里。”她一只手摊开，五指并拢朝刚刚坐的位置指去。 郁如点头。 杉姐跟在她身边，悄悄打量她的神情。在座位上坐下后，她靠近她小声询问道:“太太，刚刚去那后面，您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郁如扭头看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太太，那要是有您跟我说，哪个没素质的招惹你，我帮你偷偷将人抓起来打他一顿。” 郁如微笑着点点头。 …… 盛典开始的十分钟之前，现场的所有嘉宾基本都已经落座。郁如发现，获奖者的座位都挨在一起，那个侧脸像鞋垫子一样的女人正是在她旁边坐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女人也在看她，不过她没有精力深究此事了，因为那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十分浓烈，刺得她头昏眼花，加上昨天没睡好，她闻着特别想吐，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脑袋偏到一边去，将披肩盖在头上，假装在闭眼小憩。 邓怀柔见她拿披肩盖着脑袋，看不到样子了，收回了目光，转而跟身后座位的人交流。与此同时，她又用余光瞥着郁如那里。 杉姐早就注意到她这种不断观察打量的目光了，瞧她这会郁如都盖上衣服让人看不到了她还不死心，她便往她那里径直看了过去，直接与她对视。这样直接看人也不太礼貌，她就加上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不料那“鞋垫子”竟朝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跟后面的人聊天。 如此，不用再考虑女人的目光究竟是看着哪里的了，这个白眼摆明了就是对她翻的，她刚刚就是在看郁如。 杉姐心里窝火，但没表现出来，只默默地转回脑袋，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伪装成小蜜蜂胸针的迷你摄像机挂着领子边上。安装完毕，她双手轻轻揽住郁如的肩膀，柔声问道:“老板，您是不是困了？要不您靠着我的肩膀睡一会吧？” 郁如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一手撑在扶手上，慢慢直起了身子。 [我没事，现在那个典礼也要开始了，有人会照相录像的，给人拍到也不好。] 比划完这句话，她的双手停顿在空气中，忽的陷入了思考。她轻轻叹息一声，从包里翻出手机，给杉姐发信息。 杉姐见她突然打字，就知道她是要用文字交流，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查看。很快，她的手机收到一条来自郁如的信息:杉姐，你觉不觉得在我身边有点不舒服？ “怎么会呢老板？跟在你身边舒服得很，有你这么好的老板是我的荣幸。”杉姐笑着说道。 郁如微微摇头，发去第二条信息:我指的不是相处，而是，我怀疑我被太国小鬼缠上了，昨天做了一晚上噩梦，就是梦见有个小鬼追着我跑。我们原来住的那个酒店里面藏的东西可能就是娃娃。我现在担心我背上趴了一个小鬼，你会被我的磁场影响到。 “老板，我没事的，到是您……”杉姐神色担忧，靠近她小声道:“不如这样吧，您领完奖杯之后，我叫陈管家安排直升机快点把您接回去。我们留下来处理那些怪事。如果真是那种东西在作怪，那我们必须找到阵法的阵眼还有关键特征，那些媒介也得找出来。” 郁如点头，[就这么办吧，辛苦了，要是实在找不到就赶紧回来，不要在这久待，应该也还会有其它办法的。] “好。” 话说到这，本次盛典的两位主持人已经走到舞台上了。一男一女盛装出席的两位主持人，一边往舞台中央走，一边举着话筒声音昂扬地说着暖场话。 “各位尊敬的来宾，欢迎各位的到来，也很荣幸咱们来自五湖四海的那么多优秀设计师齐聚一堂……” 二人洪亮端正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所有人都自觉停止了交流，郁如和杉姐也是。 前三个环节分别是开场白、嘉宾介绍、暖场表演、大赛主题介绍，都是些听不听都可以的东西，郁如太累了，直接垂着眼皮子打瞌睡，杉姐就帮她看着，等到第三个环节快结束的时候把她叫起来。 经过漫长的等待，第三个环节终于接近尾声，杉姐见时机到了，就把郁如给叫了起来。 在主持人念对本次大赛主题的未来畅想之时，有个穿着制服的女性工作人员来到获奖者们面前朝众人招手。 “大家跟我来，我们准备走红毯了。” 获奖者们纷纷起身，往她那里走。郁如随着也起身准备离开，杉姐见状，赶紧跟上她的步伐。郁如的发言稿内容跟铜奖的获得者所要说的话有点冲突，她不太敢让主持人来念，怕让主持人来念会给她惹来什么不好的祸害，所以她决定带着杉姐一起上台，让杉姐帮她念。 来到后台，获奖者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按照顺序排队，优胜奖的获奖者是在最前面出场的，排名不分先后，很快就排好了队，有一小部分跟身边的人聊起了天。这次红毯对于金银铜奖的获奖选手的出场有顺序之分，三人压轴出场，得按照铜银金的次序出去。 郁如发现了一个很不愉快的事情，那就是，鞋垫子女人站在她和杉姐后面。 杉姐也发现了，她就站在鞋拔子前面，都不用回头看，只要闻到那个香味就知道是她。 第198章 郁如拳打施暴者 思来想去一番，她往前迈去一步，靠近郁如，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太太，这鞋拔子我看着不像有能力的，就她这种这么坏心思的人，怎么可能得金奖？虽然我不懂设计那些东西，但我觉得美的东西肯定是只有至纯至善的人才能有至高无上的创作力将它们创作出来的。这绝对有内幕，金奖得主应该是您才对，这名次能申诉吗？” 郁如微微侧着脑袋，轻轻地摇了摇头。 “唉……”杉姐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前台，两个主持人开始介绍起了此次大赛获奖者的获奖信息。 “本次大赛的优胜奖获得者一共有十六位，他们分别是来自白城的孟非凡先生、来自江城的陈妙女士，来自乌克兰的伊卡拉女士……” 介绍完优胜奖，才到金银铜奖的。 “本次比赛的铜奖获得者是来自寒国的朴雅妍女士，银奖的获得者是来自华城的郁如女士，同时，郁如女士的设计也是本次大赛中人气最高的作品，收获了我们这次大赛的超人气明星奖。”这是女主持人在发话，她介绍到郁如时就不说了，轮到了旁边的男主持人发言。 “接下来，就让我来向大家揭秘我们这次城市创新设计大赛中的金奖获得者，我们这次大赛的金奖获得者是……”为了营造气氛，男主持人刻意在这里停顿了一小会。 “是谁呢？是来自河城的邓怀柔小姐！恭喜！” 听到这个名字，郁如猛然抬起眼来朝舞台那边的主持人看去，两只手各自紧紧捏着大腿两侧的衣服。她的呼吸倏忽有点急促，心脏疯狂跳动，脑子比原来更混沌了，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扭曲，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在她眼里都变得狭窄起来，好似是空间在不断压缩，天地要融为一起，粉碎现在，带她回到过去还存在的世界。她并不期待过去，脑海中闪过的支离破碎的场景让她头痛不已，她迟缓地抬起一只手，放到心脏的位置按压住，认真地做起了深呼吸。 杉姐一直都在关注她，这会见她将手放到心脏的位置，她立马就感觉不妙，赶紧上前扶住她，“老板，怎么了？” 郁如无力地垂着脑袋，摇摇头。她艰难地回头，想去跟杉姐说话，顺便看看那金奖获得者的样子，可金奖获得者先说话了，一开口，就将她打倒，打到了比地面更低的位置。 “郁如，是你吗？”邓怀柔笑不达眼地看着郁如问道。 郁如心头猛然一震，抬眼朝金奖得主看去。这回，她总算是如愿看清了她的样子，但这又不是她想看到的。是她猜测的那个人，她的高中同学，邓怀柔。 邓怀柔歪着嘴，将郁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歪嘴笑着说:“郁如，是你吧？想不到这么久过去了，你一点样子都没变，我真的看一眼就觉得熟悉，现在看到正脸，果然就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邓怀柔，高中的时候我跟你在洛洛中学是同学啊。” 优胜奖的获奖者们开始上台了，像一串小鱼，一条接一条地缓慢出动，郁如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向邓怀柔，点了点头。 她的点头让邓怀柔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邓怀柔上前几步，伸出手，想去拉她的手，“郁如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今天真是太巧了……” 她的语气熟稔，动作热情，有种久别重逢的惊喜，仿佛她与郁如曾经是要好的朋友，只是多年未见了。 郁如拉着杉姐往后面后退半步，面上表现出对她的抗拒。邓怀柔看她这举动，没了好脸色，她收了手，两只手抱于胸前，显示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姿态，面上的讥讽几乎要从她的皮肤里渗出向郁如流淌。 “郁如，你还不能说话，没适应跟人接触啊？”邓怀柔朝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人注意她们这里。“没关系，不能跟人家说话交流的人心里面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我理解。对了，你脸上那个丑丑的疤好了？现在不用戴口罩了吗？” 杉姐挪动自己位置，将郁如彻底挡在身后。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邓怀柔，咽了口唾沫，正准备对她开骂时，郁如拉住了她的手。她回头看去，就见郁如神色平静地对她摇头。 “老板……”杉姐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郁如还是摇头，[晚一点，很快要上台了。] “好吧。”杉姐极力忍住怒气，转身不再往邓怀柔那里看。 邓怀柔看着她们，冷笑一声，又开口道:“郁如，是不是刚刚的话让你不舒服了，对不起啊，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你别放在心上，我没有恶意的。对了，今天你这身打扮还挺好看的，像民国时期的姨太太呢。” 郁如今日的装扮是一件金色倒大袖短袄与玫瑰灰绣花长马甲叠穿，算是旗袍的一种款式穿搭，头发做了个低盘头，以两柄银鎏金点翠蝶恋花发梳做点缀。这么打扮，配上她自身的气质，整体看起来是很雍容典雅的，正常人见了一定会夸好看。邓怀柔这“姨太太”的夸法，摆明了就是在挑事。 杉姐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厉声说道:“这位女士，我也挺理解你的，是不是你这个人太讨厌了没人愿意和你交流你才一直这么赶着上来要跟我的老板说话。我看出来了，你想显摆你自以为是的优秀和美丽，但是你就别白费心机了，没人在意你的。如果你要是一直这么平平无奇下去别人倒也不会说什么，但你要是这么没教养又恶毒的话，别人一旦接触就想骂你。你这话不就等于骂人是小三吗？你有本事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是小三。不然我告诉你，要么给我老板道歉，要么就别怪我不客气。” “哟～我说什么了？”邓怀柔挑了挑眉，“我心思歹毒？是你们自己心理阴暗把我说的话想歪了吧？那就……” 她仰着脑袋，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一只天鹅，其实她的脖子并不长，这么看，倒像是落枕脖子梗住了。不等她说完下一句，郁如闪身到杉姐面前，抬手给了邓怀柔一巴掌。 “啊！” 这一掌打得力道很重，邓怀柔尖叫出声，她被打的右脸直接红了一片，还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她猛然抬眼向郁如看去，满是不可思议，“郁如，你这个贱人，表子！是不是有毛病？” 郁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又抬起手来准备给她再来一巴掌。这次她就有所防备了，提前用手去挡，不过郁如及时把她的手给扯了开来，这一掌还是顺利落到了她的脸上。 第199章 文化失落 二人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还在后台等候上场的获奖者们的目光，众人纷纷回头朝她们这里看了过来，有的人跟身边的同班看着她们小声讨论了起来。 “那两个是谁啊？” “不知道。” “天呐，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这是在打架吗？” …… 现场的工作人员也发现了不对劲，第一时间就往她们那里过去了。 郁如在打了第二巴掌之后，迅速给邓怀柔来了第三巴掌。邓怀柔被她打得眼冒金星，人都摔倒在地，但还是不甘示弱。她一手撑在地板上，努力地要站起身来，“你这贱货，我看你也是找打。” “你才找打，我告诉你，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们就再打你一巴掌。”杉姐指着她威胁道。 邓怀柔穿着一件礼服裙，带一点拖尾，眼见着她撑着要站起来，郁如赶紧蹲下去拉她的拖尾，扯着她裙子的拖尾去绊她，一只脚踩在她的臀部上使劲往前踢。 “啊！” 邓怀柔发出一声尖叫，她的身体被迫带着转了半圈。 这时，在最前方指引的两位工作人员来了。杉姐立马走到她们面前去拦她们，“等一下等一下，两位女士，这地上被打的先挑事，该打，让她再被打多几下吧。” 面对杉姐的阻拦，两位工作人员很着急，其中一人道:“女士，这两位等会是要上台发言的，是本次大赛的重要舞台成员，这么打下去出事了我们没法负责啊。” 郁如不想让工作人员难做，所以，打了邓怀柔第五个巴掌之后，她收了手。 接下来，为防止出意外，两个工作人员站到她们身边，以防她们起冲突。她们两个被请求站到了两个分别是最左和最右的地方，一个人对应一个工作人员照看着。 郁如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低头看手机，邓怀柔则是在她那个位置站着，恶狠狠地盯着她看。她这眼神实在是不善，杉姐便朝她翻白眼以表示不满，又站到郁如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她。 邓怀柔抬起手，双手抱胸，也翻白眼。她转而看着自己的鞋子，低声骂了句:“贱人。” 这次盛典留给优胜奖获得者们的发言时间并不多，安排的时间主要是给到金银铜奖获得者的。 很快，轮到铜奖的获得者上场了。 铜奖获得者，是个小巧可爱，打扮时尚的女性，穿着一套黑色职业西装裙和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她是在华国这里留学的寒国人，会说普通话。 朴雅妍来到舞台中央领取了奖杯后，先是朝观众席的位置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子用不太流利和标准的普通话开口道:“大家好。我很高兴站在这里跟大家分享我的作品，也很荣幸拿到了这个奖杯，也很开心这座城市，江城，喜欢我的作品。我这次的作品设计灵感来自寒国的传统水墨画，因为我想要将这座城市打造成一个有神秘和古典气息的样子……” 每当有一个新的获奖者上台，舞台中央上悬挂着的巨大显示屏就会显示出获奖者们的设计作品和获奖者们自己攥写的设计说明。朴雅妍出现之时，显示屏就换上了她的作品，上面是组带有水墨画特色的图片，全都被打上了寒国标签。 这些东西是在舞台后台待着的人看不到的，但能听到声音。郁如将朴雅妍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还没有从见到邓怀柔而产生的愤怒里抽离出来的她，又陷入了另一种愤怒和失落。 是她的失落，也是文化的失落。 这次的城市创新设计大赛给出的创作要求是要结合某一种传统文化的，再在此基础上加以创新，找到一个更为适应现代化进程发展的模式和形象进行设计。 这个的优先是华国的传统文化，但因为参赛选手不限国籍和所属地区，也有外国人会为了提高知名度和奖金参加，故而设计的也可以是别国的传统文化，只要用心讲好自己国家的故事，为江城这块地注入新的活力，设计的好，就有可能获奖。 这个比赛的含金量很大，有许多知名品牌商赞助，而且地方的行政机关也在关注着这个比赛。因此，参赛选手很多，要在来自五湖四海的那么多人之中脱颖而出，并不容易。 获奖者名单公示拟录取那会，郁如在确认自己名次的时候，顺便也看了一眼其他参赛者的信息，只是粗略地看，并没有很仔细，刚好就让她看到了来自寒国的朴雅妍。 设计是一个很复杂的活，真想要做得好，必须要储备雄厚的知识，积累深刻透彻的文化底蕴。为此，郁如学习了很多国家的历史。这其中不包括寒国，她原先想学的，可这个国家太过于年轻莽撞，没什么历史，也没有更丰富的内涵，她找不到有什么好学的。 正是如此，她对于一个来自寒国的参赛选手能获得铜奖这件事感到古怪。若是其它的，倒还能理解想象，涉及到传统文化这块，她是想不出来的。经过她的调查，事实果然如此，朴雅妍的作品属于文化盗用，讲述的根本不是她的国家故事，而是华国的。 走在设计的这条路上，总是有很多事情让郁如感到黯然神伤。她窥探到了这个世界的一点真相，她为那一切感到痛心，本来她可以简单地活着，快乐地活着，可是她知道的太多了，也太有良心了，所以会感到痛苦。 文物、史料等一切文化生态系统中的储存物都对国家存续和文明衍生有着提纲挈领式的点化作用，然而大部分人却视它们如草芥，满不在乎。这种轻视并非个例，而是相当一部分人，许多人都抱着“谁发扬就是谁的”这样无所谓的态度。人们只愿意用自己能看到的视角去看待一件事物的发生发展，用自己狭隘的思想去认识这个世界，而不愿意更多地去了解。 文化这种事情，往更深层次的方面看去，其实与国家的存亡息息相关，暗自生根联系着每个人的生活。科学和文化艺术的交流没有国界，但它们本身是有界的，毕竟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权利金钱作为前端展现，思想观念作为后端运行，两者垂直整合便能成就资本垄断的系统。资本彻底占领一切，便是末日的来临之时，一个国家乃至世界的文明都会被颠覆。完成这样的系统编写并不困难，将连接文明的中枢，也就是文化生态系统摧毁即可。窃取文物会破坏文化，破坏文化会遗失传承，遗失传承会抹去历史，当历史不存在，这个国家也就失去了文明，文明消失后，国家开始崩塌，连同被擦除的历史一起消失在尘烟中，甚至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下。 所以，保护文物和传承经典技艺才如此重要， 因为要保护的不是一堆埋葬了几千年的死物，而是国家的未来。 第200章 水墨画之争 朴雅妍发言完毕，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片刻，郁如带着杉姐入场。 她们两个朝舞台中央走的间隙，女主持人介绍道:“现在出场的是本次大赛的银奖获得者，郁如女士，还有她的助理，幸女士。同时，咱们的郁如女士啊，还是本次超人气明星奖的获得者，欢迎！” 郁如面露微笑，一边走，一遍朝观众席的位置挥手。 等她和杉姐来到主持人面前，主持人说完介绍的话之后，杉姐就开始帮郁如念她的发言稿了。 “各位来宾晚上好，我是郁如女士的助理，因为某些特殊原因，郁女士暂时口不能言，所以将由我代替她发言。以下，是郁女士所要发表的讲话。” “大家好，我是郁如。在此，我还想要郑重地感谢国学传承大家曲声引女士，和特别优秀的城市规划者扶菱微女士以及建筑大师陈书筠老师不吝珠玉，为我授业解惑。 江城是个襟三江而带五湖的城市，由水孕育而生。烟波浩渺，水天共融，是这座城市最迷人的特质。为了适应这样的特点，我便以墨色浓淡绘出景象，虚实结合构成空间的水墨画作为设计灵感之一入手。水墨画乃是华国独有的传统瑰宝，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从此地发源……” 杉姐在念前面的文字时，一切正常，可念到水墨画的历史起源这一块之后，台下贵宾席的几个嘉宾微微变了脸色。 蓝有德作为江城重要的掌权人之一，也出席了这次颁奖盛典，正是在贵宾席坐着。他那如蛴螬一样肥腻的身子瘫在座位上，肚子上的肥肉就像是一截短小的弹簧轻颤。这些多余的肉让他负担很重，他不得不身体后仰，完完全全靠着身后的椅子。 “哪方人物啊？看着还挺横。”他眯着眼睛，看着台上的郁如喃喃道。“不过长得倒是别致，这眼睛……生得可真是好啊，妩媚不失刚毅，真是难得。” …… 获奖者们发表讲话，分享自己设计灵感的环节结束，就到了众人自由洽谈的环节。所有人都可以离开自己的座位，与自己想要交流的人自由交流。 蓝有德跟着几位本次盛典的最大投资商还有部分官员来到了他在这处地方安排的私人贵宾休息室交流。这个休息室非常大，占用了整整一层楼，里面的布置与设备应有尽有。一行人进入休息室，各个察言观色，精准找到了适合自己坐的位置坐下。 中央的位置另有其人，蓝有德的位置处在他们所有人之中最接近中央的位置，其他人从左往右，从右往左依次排开坐下，让他和中央那人如众星捧月般背包围住。 “哎呀……”他半阖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慵懒地吧唧了几下嘴，随即目光向本次大赛主办方的正副两位主席直直投射过去。 “两位主席，这次盛典上台发言的获奖者，他们的发言，你们都有事先了解吗？” 正主席是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瞧着温文尔雅。他微笑着回答道:“蓝先生，你放心，全都是有审核的，我们确认无误了才会允许他们发言。” 蓝有德粗粗地喘了口气，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打开，去接侍茄师递过来雪茄。他抓着雪茄吸了一口，才继续说话，“那怎么铜奖和银奖的两个人发言有矛盾，一个说水墨画是寒国的，一个说是华国的。” “这个……”正主席转头看向身边的副主席。 副主席是位看着三十出头的女性，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职业西装，人看着很干练高级。面前蓝有德的质问，她不卑不亢，不慌不忙:“蓝先生，本次盛典云集贵宾，场面太大，而本次的参赛选手之中，有一半都没有参与过这种规模的赛事，面那么多人和自身的喜悦，难免紧张口误。目前我们已经启动了紧急预案实施补救。盛典过后，我们会发布一个澄清声明的。” 蓝有德冷笑一声，没说话，只品尝手里的雪茄。坐在他旁边的男人，也就是处在中央位置的人，这时开口道:“两位主席，你们说说，水墨画是哪个国家的？它的起源历史是什么？” 说完，他将手里跟蓝有德同一时间接过的雪茄随意丢在了地上。“侍茄师，过来一下，把这支雪茄收拾了，给我换支新的过来。” “蒋先生，水墨画是华国的。”正主席回答道。 闻言，男人向他看去，眼里冒出的精光像是锤子一样在他身上来回敲打，“主席，那你说说，它的历史起源是什么？” “蒋先生，我才学疏浅，只知道它是华国的，更多的就不太了解了。这个问题请我们这边的马主任给您解答，您看如何？他是华国传统美术硕士，对这个有深入的研究。” 被点到的马主任，心下一惊，后背冷汗沉沉，腋下倏忽生出很多汗珠往下流。他瞥了正主席一眼，又看着蒋先生，讨好似的笑着说道:“蒋先生，水墨画是，是……” 他支支吾吾，始终不敢下定论，但对上蒋先生的双眼，内心的恐惧还是战胜了那点仅存的良知。 “水墨画是，寒国的……” “很好。”蒋先生忽的笑了，他点点头，又问:“关于它的历史呢？别让我再问一遍，我不喜欢拖拖拉拉。” 侍茄师没资格待在这里，目前只有蓝有德的一个私人助理在角落站着等候差遣。听到男人说要雪茄，他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他跟前，这会看他说完话了，他赶忙趁着这个间隙轻声问道:“蒋先生，您是需要一支新雪茄吗？我现在去喊侍茄师过来。” “去吧。”男人摆了摆手。 很快，侍茄师过来了，在刚刚蓝有德助理的指示下，她来到蒋先生的跟前蹲下，去捡那支被他丢掉的雪茄。同时向他道歉，“蒋先生，非常抱歉，我立马就给您换一只新的雪茄。” 蒋先生垂眼看她，突然一只脚用力踩到了她的肩膀上。这位蒋先生大腹便便，小腿看起来像是一只肥满的猪蹄，一脚踩下来，冲击力之大，让侍茄师直接趴在了地上。 第201章 避其锋芒 侍茄师不过也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哪经历过这种事情，又如何受得了这种羞辱？两只眼睛当即就哗啦啦地流起了眼泪。她极力压抑自己的哭声，不断道歉，“对不起，蒋先生，对不起……” 蒋先生把穿着硬邦邦的皮鞋的脚移到了侍茄师的头上。他戏谑地看着她，道:“小姑娘，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还能干什么？剪茄的时候你不量好角度再剪吗？湿度不知道提前测试？给我拿来的是个什么玩意？” “对不起，对不起……”侍茄师的声音因为脸被压着，能发声的空间太狭窄而被迫模糊。 “我又不是没给过明确的任务和要求，给了你还能做成这样？怎么？跟我对着干呢？”蒋先生沉着脸说道。 “不是的，蒋先生，我不敢……” 现场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只鸦默雀静地看着，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多做多余的表情，马主任却是已经止不住地发抖了。他感受到自己的小腹和裆部的位置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越发哆哆嗦嗦，两条腿夹了起来。外部环境和生理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刚刚想说的话，关于水墨画的历史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完了。 本次盛典中，他是收了好处的人之一，协助寒国获奖者模糊文化起源。这件事正副两位主席是不知道的，因为是他跟别的一些跟他接了同样任务的人背着两个主席临时做出来的。 现在好了，他直接得罪了三方人。 蒋先生用自己的脚踩着侍茄师，用脚底板蹂躏了她一番，才挪开自己的脚。站在一旁的蓝有德助理见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她面前，伸手去拉她。把她拉起来的那一刻，他抬手用力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这蠢货，是不是不长脑子，这点事都干不好。下去！” 说着，他粗鲁地扯着侍茄师往外走，“蒋先生，我把这蠢人带下去教导一下，给您换一个侍茄师啊。” 侍茄师和助理离开，一切归于平静。马主任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刚刚没说完被打断的话说下去，他怕说多错多，便选择了沉默，内心祈祷有人能替他做出选择。 然而，并没有，蒋先生又开口了。 “马主任，怎么不说了？” 休息室之外， 郁如跟杉姐来到了舞台的后台，在角落的位置歇着。后台这会没人，她们两个过来的时候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工作人员特意清退了无关人员，让她们暂时在这里休息。 郁如的疲惫有些猛烈，她扛不住了，就坐在椅子上，靠着杉姐的肩膀睡觉。杉姐则是观察周围的情况，防止有不法分子靠近，以及不怀好意的人偷窥。 这里静悄悄的，有点动静很容易能听到。过了会，入口那里传来了几声轻轻的高跟鞋鞋跟敲打地板的声音。杉姐猛然抬头向入口那边看去。 过来的是郁如特意在发言时感谢的三位老师之中的两位。二人来到杉姐面前，见郁如靠着她一副完全睡着了的摸样。曲声引压低声音向杉姐问道:“你好，郁如她是睡着了吗？睡多久了？” “是的，有一会了，请问你们是？找我老板有什么事吗？”杉姐看着三人问。 “我们算是郁如本次参赛的指导老师，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有几句话想跟她说说。”曲声引道。 后台这里很宽阔空旷，声音再小还是显得有点大，曲声引说完话之后，郁如自己醒了。见曲声引和陈书筠站在面前，尽管脑子一片混沌，她还是下意识立即站了起来。 曲声引转着脑袋往四周观察了一圈，紧接着上前一步靠近郁如，语气严肃，小声地问道:“郁如，你怎么回事呀？你的发言稿为什么改了？我记得原来的重点不在水墨画上吧？” 郁如揉了揉眼睛，使自己清醒，[对，我临时改了。] 她的发言稿是曲声引帮忙润色过的，后面的则是得知铜奖是个寒国人之后自己临时改的。其实她的设计灵感来源，重点也不在于水墨画，只是为了应对那个铜奖获得者才这么说。 比划完，她看向杉姐，示意她做翻译。 杉姐一下子就读懂了她的意思，她开口道:“两位老师，老板的意思是说，稿子是她临时改的。” “为什么要改，原来那个不是很好吗？而且更能突出你设计的重点。”曲声引问。 [那个铜奖获得者剽窃我们的文化，我看不下去，就改了。曲老师，对不起，辛苦您帮我润色稿子，我最后却剥离了您给予我的精华所在。]郁如面容平静，又带着几分愧疚。 她一比划完，杉姐就帮着翻译。 听完杉姐的的翻译，曲声引和陈书筠面色更是着急，但又对此感到无可奈何。 陈书筠语重心长地说道:“郁如，那个寒国人在这种场合这么说话，不单单是她抄袭剽窃这么简单。以个人为单位哪有胆子在我们的地盘上做这些？肯定都是有人授意的，你今天这样太莽撞了，会得罪人的。” “是啊，郁如，文化偷窃这种事我们也很痛心，但是想要发声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上体现完成呀。今天现场这么多人，很多都是有权有势的，你这么做真的不大应该。”曲声引一手扶住郁如的肩膀，情绪有点激动。 “我们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人怕揭短，龙怕揭鳞，你说那些，摆明了就是跟那些背后的人对着干，你让人家丢了面子，人家怎么会放过你？人呐，无论干什么，尽量都不要做那只出头鸟，我们要敛锷韬光，以绝敌人窥伺，你明不明白？要扞卫祖国的荣光这没错，但前提是你得把自己的命给护好了。不然你这一出场就被人打倒了，你想要完成的事情还怎么完成？” 曲声引已经四十有余，是奔五的年纪，而陈书筠更是年老，即将奔六，另一位这会没现身的扶菱微也到了不惑之年。三个老师的年纪都不算年轻了，看着他们鬓角若隐若现的白发，郁如对于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感到惭愧，不忍比划。 此刻，她比以往更加沉默，两只唯一能成为她声音的手，也陷入了沉默。 第202章 权、钱、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有节奏的高跟鞋踩到地板上的声音打破了他们几个之间的寂静。几人不约而同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警惕地看了过去。 来人是扶菱微。 扶菱微看郁如几人都在，加快了脚步往他们走去。来到他们面前，她深深呼吸几口气，向曲声引和陈书筠询问道:“两位是曲声引老师和陈书筠老师吗？” 曲声引和陈书筠点了点头。曲声引反问:“您是扶菱微老师吧？” “是的，我是扶菱微。”扶菱微瞥了郁如一眼，又问，“两位老师是不是为了郁如发言的问题齐聚在此？” “嗯。现在就是愁这个”陈书筠应道，“郁如这孩子，太冲动了，我听说那个铜奖的，背后都是有人指点的。她那边国家的人就不管了，我们这边的，其中一个人是蒋健明，还有一个姓程的。姓程的那个我不清楚，姓蒋的那个是江城这里的一个什么委员还是什么东西，在这里挺有影响力的。其他的就暂时不知道了，但光这一个人，都很难搞啊。” “姓程的那个是江城这里某个大集团的董事长，我知道有谁能镇住他。我们能去掉一个威胁是一个。”扶菱微转而看向郁如，“郁如，你会不会制作道教那种壁画或者雕塑？” 郁如点头。 “两个都会？还是只会其中一个？”扶菱微又问。 郁如伸出两根手指，举在他们面前。 “那就好办了。”扶菱微露出了点欣慰的笑容，“我帮你引荐一个人，这个人给人做土地管理规划的，江城这边地上要加什么东西，都归他管。他挺迷信的，特别喜欢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只要你做出来的东西能打动他，那个姓程的不敢动你。” 郁如点头，又摇头，[几位老师，谢谢你们的关心和帮助。不过这件事我有别的解决办法，我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主导人有谁。他们是蓝有德，蒋健明，程石钊，谭先富，王峰，我有办法应对他们所有人。请你们放心，我不会出事，也请你们务必在这段时间跟我保持密切的联系，我需要确认你们的安全。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为此事负责的。] 她比划完，杉姐又为她实时精准的翻译。 “郁如，这几个人，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很棘手的，你怎么解决？”曲声引面色担忧。 [三位老师，世界上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只有更庞大的势力。我知道该怎么瓦解他们，我对他们也算了解。蓝有德和蒋健明是他们之中的领头人，我会先解决掉他们。] 听完杉姐的翻译，三个老师互相看了看，对此半信半疑。 郁如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他们，神情超乎寻常的平静。她知道，她太年轻了，处处表现出来的也是没什么背景的人，说出来的话确实很难让人接受。 她也不想再解释那么多，又比划到，[三位老师，就这样吧，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们过来对我提供意见和帮助。这里人多口杂，你们暂时不要跟我接触比较好，有什么事情我们线上联系。你们不要太担心，那几个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解决，尤其是那个蓝有德，他只是表面风光，实际上公司欠了一百多亿还不上，现在到处跟人借钱人家都不愿意给他。] …… 送走几位老师，郁如坐回刚刚睡觉的椅子上休息，但她现在睡不着了。即使身心俱疲，也睡不着。她只能半闭着眼睛，神色疲惫地望着后台出口的方向。杉姐看她这么疲惫的样子，感到有点心疼。盯着她看了会，她开口道:“太太，累了吧？我给您按按肩膀吧？” 郁如扭头随意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转回头去继续望着出口方向发呆。 得到同意，杉姐就直接上手按了。她将两只手放到郁如脖子后面两侧肌肉最多的地方，给她轻轻按了起来，用捏和捶还有按压打圈的方式交替着给她按。“太太，刚刚您说的那几个人现在有在现场吗？我去弄几张他们的照片发送给陈广白吧，让他安排人调查吧？您看怎么样？这样快一点。” 郁如摇头，[大部分事情我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有需要再那么做吧。] “那好，太太，有需要您告诉我啊。” 郁如点头，[谢谢。] “谢什么，都是我该做的。”杉姐笑着说道。 杉姐学武，特别懂得怎么放松身体，郁如被她的手法按摩得昏昏欲睡，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脑袋都开始有点不平稳，处在“钓鱼”的状态了。 见她要睡着了，杉姐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正想让她靠到自己肩膀上方便入睡时，后台入口的位置又来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这次的高跟鞋声音与曲声引和扶菱微走来时的特征完全相反。曲声引和扶菱微的脚步声是极力放轻了在走，走得舒缓有节奏，即便是急走时也是不显凌乱的。这回的声音却是杂乱无章而又吵闹的，听着让人烦躁。 声音之大，让郁如瞬间惊醒。 邓怀柔见郁如正是在后台待着，面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她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指着郁如向身边的三个小姐妹说道:“就是她，给我抓好了。” 杉姐一看又是她，马上起身将郁如护在自己身后，“太太，我去对付她们，您在这里保护好自己。” 郁如也站了起来，她伸出一只手拉住杉姐，趁着邓怀柔还没过来，她快速比划到，[中间那个留给我，剩下的交给你。] “好。”杉姐点头。 交代完事情，郁如板着脸朝邓怀柔大步迈进。 她走得雄赳赳，气昂昂，这么一副自信的样子让邓怀柔气不打一处来，“郁如，你个垃圾，是不是忘了你以前那副可怜样了？我帮你回忆一下。” 第203章 一对一打架 郁如没回应，继续朝她走。 双方都靠近了，邓怀柔率先抬起手往郁如伸去，想去抓她的头发。郁如迅速侧身躲开她的抓捕，同时一只手掐住她的手腕牵制她，另一只手往她的脸上招呼。 “啊啊！”邓怀柔被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尖叫出声。这次她有所防备，不再像第一次被郁如打的时候没能稳住身形而倒在地上了。她双脚微微张开站立，稳住身形，在郁如巴掌落下来的同一时间也将自己的手伸出去打郁如。 她这招式够狠，用的是自己镶了钻的四厘米美甲去抓郁如的脸。 郁如没有躲过，被她打中。她的脸上顿感有种尖锐的东西划过，让她火辣辣地疼。这种感觉让她极度烦躁，莫名点燃了不知名的愤怒。另一方面，这样的负面情绪又让她充满了力量。她用力捏紧拳头，集中全身力气一个右勾拳往邓怀柔的脸上再次打去。 邓怀柔的一只手一直抓着郁如的袖子不放，这样非常影响发挥，所以这一拳打得不准确，只打到了她的下巴。 二人一靠近就打得这么凶，完全没有任何骂人的前奏，邓怀柔带来的几个小姐妹被吓了一跳。几人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只看着她们打。 “要不要上去帮帮怀柔？”其中一人问道。 “可是这么打我们也帮不了什么，我们要是加入就会很混乱，到时候误伤了自己人怎么办？” “先看看吧，她好像也能自己应付。” 这时，邓怀柔大喊道:“你们快来帮我啊！” 三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前。 “去不去啊？” “那边那个是谁，一直看着我们。” “再看看吧。” …… 杉姐一开始是在郁如附近看着保护她的，听邓怀柔这么说，她便走到了邓怀柔的那三个小姐妹面前，警告道:“你们三个老实一点，就在这待着，敢上去帮忙我连你们一起打。我告诉你们，别惹不该惹的人，别人的恩怨也不要乱参与，免得惹到自己一身腥。” 她的气势唬人，三个小姐妹不敢多说什么，也打消了上前去帮忙的念头。 另一边，因为比邓怀柔高出半个脑袋，有一定优势，郁如比她先抓住了她的头发。她往她的小腿上用力地踹了一脚，让她跪在地上，随即扯着她的头发拖着她往墙边走。 “啊啊！”邓怀柔都要气疯了，手脚并用，两边都在摆动，手又去抓郁如的手。可她没有郁如力气那么大，始终摆脱不了她的束缚。 郁如的手腕已经被抓出了很多道血痕，但她手上的劲却是一点也不减，只沉着脸，闷声拖着邓怀柔往前走。任由她如何挣扎，抓她、骂她，她就是不松开一点力气。 “郁如，你个破鞋烂货，贱人！放开我！不然我就会让你跟以前一样身败名裂。” 郁如听了这话，猛然一顿，仅是一瞬间，她重新走动，同时加快了拉她走的速度。她拉着邓怀柔来到一堵墙面前，扯着她的头发，控制住她的脑袋，推着她的脑袋往墙上撞。只撞了一下，邓怀柔的声音就小了下去，不过郁如并不打算这么快放过她，揪着她的头发又一连撞了好几下才停手。 到最后，邓怀柔的额角破了口，开始流血了，她才收手。她随意地将她推倒在地，然后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猩红刺鼻的鲜血从邓怀柔的头上往下流，她的半个肩膀都被染红，脖子上也都是血。她坐在地上，看着就如同一个被削去一半身体的红心火龙果。 “贱货……”邓怀柔还没晕，她面上满是轻蔑地看向郁如，嘴角上扬，用笑容挑衅她。“现在过得倒是风光体面，但再风光也改变不了你曾经是个烂货的事实。你运气还挺好的啊，我以为像你这样出身卑贱的人，毕业了应该就直接嫁人然后生一群小烂货出来围着他们转呢。” “怎么？现在这么打我是想报仇吗？是恨我吗？”邓怀柔扫视着郁如，嘴角歪着笑，满是对她的不屑。“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毕竟没我你也不会在学校那么出名的。” 郁如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没我，你能有今天吗？不过呢，也见不得太好，还是个哑巴。我艹泥妈的，回头我就找人弄死你，不过我会先找一群人把你伦了，然后再交给我慢慢折磨。最后我再把你弄死，我肯定不会留你的全尸，会把你剁碎了喂狗。哈哈哈哈哈……” 邓怀柔盯着郁如的脸静默片刻，又开口道:“你这张脸看着真是让人不爽，跟狐狸精一样勾引人，到时候我还要把你的脸给撕碎，我要在上面划上一千刀。我还会把你的眼睛给挖了，你这双眼睛看着也让人不爽。” 郁如的冷静让邓怀柔切齿愤盈，她鼻子周围的部位微微抽动，咬着牙说道:“贱人，你打啊，怎么不打了？刚刚不是很能耐吗？我告诉你，我爸在洛洛县是老大，跟我作对就是跟我爸作对，到时候我让我爸找人把你全家都弄死。我让你全家不得安宁，在洛洛县不能抬头见人。” “呸！”说完，她朝郁如吐了一口口水。 郁如及时察觉到她的意图，躲开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加上这里空旷，她说的一字一句更是在这里一圈又一圈地清晰回荡。站在不远处的小姐妹三人，都被她这癫狂的模样吓得目瞪口呆。 其中一人，小声道:“怀柔……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要不我们走吧？挖人眼睛什么的，这样也太残忍了，要人命的事我们就不要参与了。” “走吧走吧，太可怕了。” “是啊，你们最好就走，别跟那个女的一起玩了，不然就是给你们惹麻烦的。”杉姐接了句话。“你们放心，我老板绝对不会弄出人命，反倒是你们那个姐妹，那么危险，一开口就是比黑社会还社会的才该担心。” 小姐妹三个，互相看了看对方，踟蹰半天，还是选择了离开。 她们走后，杉姐就来到郁如身边，跟她并肩站着。郁如转头看向她，比划到，[把我的水拿给我。] 杉姐点头，马上转身去拿她的水杯，带着它来到了她面前，“老板。” 她的水杯是保温杯，需要指纹解锁的，她将大拇指放到杯盖上，解锁了盖子，然后抓着杯身倾倒，把里面的温水全部倒在了邓怀柔的头上。 “啊啊啊啊！郁如，你这个表子！我要杀了你！”邓怀柔疯了一般往前挪动，想要去抓郁如的腿。 郁如直接一脚踢到她的肩膀上，让她趴下。随后，她拔下头上的一支簪子，带着它蹲在邓怀柔的面前，将它对准了她的脸。 看见这锋利的簪子，邓怀柔终于露出了一点害怕的神色，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贱人，你要干什么？” “死到临头你还骂人，谁给你的这个胆？”杉姐生气地在邓怀柔的大腿上踩了一脚，紧接着用力将她按住，控制住她使她不能乱动。 郁如冷着脸，紧握簪子，使它慢慢靠近邓怀柔的脸。 “啊啊啊啊啊！”邓怀柔拼命挣扎，眼神越发惊恐，“贱人，你敢动我的脸我一定会弄死你！” 郁如没有划破她的脸，只是吓唬她而已，这里是有监控的，被拍到会给她带来麻烦，所以她不打算做得太过。更多的，等离开这个舞台之后再说。 将邓怀柔的精神逼迫到极度崩溃的时候，她收了手，带杉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第204章 小鬼识相点 盛典结束，隔天一早，郁如乘坐直升机回玉归园。她比保镖们先一步回家，平姐陪在她身边回来，其他人依旧留在江城查看他们入住的第一个酒店那个房间的古怪。 直升机在玉归园里地面最空旷的地方上空盘旋，准备降落。陈广白早已经开着迷你越野车来到了这里迎接，见直升机停住，他后退了些距离，防止被螺旋桨刮起的大风误伤。 片刻，直升机稳稳降落在地面上，平姐先从直升机里面跳了出来，又伸手去牵郁如，“太太，手给我，您扶着我下来吧。” 郁如将手交到了她手上。 等她出来，陈广白迎了上去，“太太，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药浴的药水也烧好了，您看要先洗个澡还是先吃早餐呢？” [先洗澡吧，你让家里的人暂时离我远一点，我可能有点中邪。] “好的太太。” 陈广白开来的迷你越野车很小，跟个儿童车一样，只能搭载两人。平姐走到车子面前，先坐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上，转头跟陈广白道:“陈广白，这车我开走了啊，我送太太回去，辛苦你走一下了。” “好，你去吧。” 平姐带着郁如，慢慢地开着车往前走，在路过一处鱼池时，郁如忽觉耳鸣目眩，支持不住。 她眯着眼睛，望向那个鱼儿踊跃的鱼池，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喘气变得有点困难，好似有人在掐着她的脖子，故意勒着她不让她呼吸。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别开眼，不去看鱼池，可鱼池带给她的异样之感又让她忍不住再去观望。 鱼池边上，巍然屹立着几块斧劈石，她越看，越觉得那几块大石头像是蟠据的一条大蛇。她明明白白地看见，那几块石头在晃动，在扭曲变化，在慢慢朝她爬来。 平姐正开着车，隐隐约约听到身旁传出不太正常的呼吸声。她转头看去，就见郁如一只手搭在脖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发红，瞧着像是哮喘发作喘不上气来了，她赶忙将车停下去查看情况。 “太太，太太！太太！” 郁如被她的叫声喊得回了神，她艰难地转头向她看去，神色很是痛苦。 “哎呀，哎呀，这这这……”平姐被急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保镖们来到郁如身边做事之前，云迹星给他们所有人都培训过，培训内容主要的就是郁如的身体状况以及跟在她身边需要注意的事情。 她知道的，郁如没有哮喘，眼下这个情况她一下子就想到可能是小鬼缠在她身上所致。可她又不懂那些鬼神之事，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她焦急地看着郁如，想了想，她伸手往郁如后背周身的位置胡乱拍打，同时厉声道:“是不是你干的？你这个死小鬼，臭小鬼，快点松手！谁把你弄死做成小鬼的你找谁去，别来缠着我们太太！快点给我走开！小鬼，我告诉你，我们家是有天神保佑的，你再不松手，小心待会进了家门以后你被打得魂飞魄散！” 这么一说完，神奇的是，郁如还当真感觉好了一点，没有了刚刚那种窒息感。她的情绪和呼吸起伏明显比刚刚平稳了许多。平姐面上大喜，扶住她的胳膊，问:“太太，是不是感觉好点了？” 郁如点点头。 “那行，太太，没准真是那个小鬼在害人，要不我们先去神堂那里一趟，让各路天神震一震他。” 郁如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微微颔首。 “太太，您坚持住啊，我们现在就去神堂。” 平姐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重新启动小车，往前驶去。 没一会，她们到达了神堂。 上一次云迹星和郁如在麦城捡回来的纯种中华小狗也在这里，它在屋檐下的一个角落蜷缩着，看模样应当是在睡觉。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它还是小小瘦瘦的一只，如今已经长成了一只健壮的大狗狗。郁如给它取了名字，叫“谷衔安”，取自“群飞群下不相求，衔穗食谷安无忧”，寓意平平安安，一生衣食无忧。 谷衔安没有睡着，它在等郁如回来。云迹星在外工作的时间多，郁如在外的时间比较短，时常会待在家里，对它的照顾会更多。所以比起云迹星，它更喜欢郁如多一点，只要郁如离开了，它都会在这里等，因为这里是通往主院最快的一条路，郁如一般从外面回来都会走这里。 它是一只很灵敏的狗狗，平姐的车还没开过来，隔着十几米它就听到动静了。它立即睁开了眼睛，见是郁如来了，它马上起身朝她飞奔过去，一下子就来到了她面前。 “汪汪！”谷衔安兴奋地晃动自己的尾巴。 它太兴奋了，光顾着看郁如，不记得看路，平姐怕车子撞到它，赶紧呵斥道:“谷衔安，你离远一点，不要被车撞到了。我们要去神堂，你到前面等我们。” 谷衔安或许是听懂了她的话，它不再跟着了，用比车子更快的速度率先跑到了神堂面前的台阶之下。平姐将车子也开到台阶面前停下，随即扶着郁如下车。她们一下车，谷衔安就贴了上来，“汪汪！” 一开始它还是高兴的，可贴上来之后，它陡然变了叫声，对着郁如狂吠，凶得很。 这异常的声音让平姐突然注意到谷衔安戴着的狗牌是一块小剑模样的桃木牌。她记忆里不知谁说过的，桃木精气主鬼门，能克百鬼。再说，动物是有灵性的，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没准可以治一治这小鬼。 想到这个，她向郁如招呼道:“太太，谷衔安戴着桃木剑，不如我们先让它来对付一下这个小鬼吧？桃木剑能克百鬼呢。” 郁如点头。 二人在谷衔安面前蹲下，谷衔安第一时间就扑到了郁如的背上，它收了自己的爪子，没有用力按着郁如，只是将两只前爪搭在了她背上，张开嘴撕咬她身边的空气。 平姐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一幕，就见谷衔安好似真的咬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带着那东西来到了一旁的地面，用一只脚踩着“它”，对着“它”不断“汪汪”叫。趁此机会，平姐对着那“东西”再次威胁道:“你这小鬼，识相点的话你就给我走远点，回你主人那里去，这里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你小心真死在这里了。” 郁如同样在盯着谷衔安撕咬的地方看，她刚刚还觉得如释重负，这会不知为何又感到晕晕沉沉的。恍惚间，她忽的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在她面前立定，她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哪知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看到一团黑影猛然朝她扑了过来。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太太！” 眼见着郁如要磕到地上，平姐赶忙伸手去接。 第205章 有人来催 江城， 剩下的保镖小团队回到了他们来江城最开始时郁如住的房间，开始了对房间第二次的搜索。离开这家酒店的那天，郁如留下了监控，但监控里面并没有什么收获，他们只能再次回来自己搜寻。 小牛和燕子在撬地砖，其他人则是在拆床。 小牛和燕子弄到了一把小铁锹和小铲子来撬，但这地砖听着是空心的，撬起来却跟实心的一样，怎么撬都撬不开。小牛急了，他蹲在地上，看向燕子，提议道:“哎呀，这没个缝隙咱们撬不了啊，要不咱们买把大铁锤直接砸开吧？” 燕子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思考了一下，“等一下楼下投诉我们，有人过来怎么办？看到我们在拆他们的房间，这不就暴露了？” “好像也是。”小牛点点头，有点失望。他用手上铲子的木头手柄轻轻敲了敲脚下那块砖，又道，“不过，我们可以临走的时候给它最后一击吧？反正都要走了，到时候有人过来我们也不怕，反正我们已经不找了。” “这个可以有。” 另一边，杉姐几人合力把床垫给抬了起来，使它在旁边暂时竖立。 小牛随意地往他们那里看了一眼，当看清床垫下的样子之后，他猛地弹跳起来指着床垫尖叫了一声。“我嘞个娘嘞！那是啥？咒人死的咒语吗？” 床垫竖立好了，众人全部走到它的背面查看情况，皆被吓了一跳。只见床垫的背面画满了锈红色的奇怪符号，所有位置几乎都被画上了，严密得看不出床垫原本的样子。那些符号扭曲而又工整地排布在一起，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五毒军队趴在那里似的，活灵活现，视觉上给人一种动态的效果，好像真有蛇蝎在那里阴暗爬行。 小光见了，赶紧掏出手机拍照。震惊了一瞬，杉姐也赶忙转头寻找合适人选拍照，“小光……” 看小光已经拍上了，她便道:“小光，每个角落都拍啊，360°无死角地拍下来。” “好的杉姐。”小光点头，眼睛在认真地盯着床垫看。 这时，放在床旁边的酒店座机突然响了起来，远姐离得近，便走过去拿起来接听。她率先问道:“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您好女士，我是酒店这边的工作人员。非常抱歉，您的这间房间先前已经有人预订了，所以这边需要给您给退订一下，我们这边给您换一间同等级的房间，您看怎么样？现在我们的工作人员就在房间门口，我们需要进入房间做检查，希望您开一下门，可以吗？” 远姐给电话开了免提，现场的大家都听到了电话那头的讲话，所有人将目光放到了远姐身上。 远姐也看他们，快速思考了几秒钟，她回答道:“您好，工作人员，我看您的这个建议不怎么样，我也不希望你们进来。我们在这都已经住了一天了，而且东西什么的都放好了，现在让我们走很麻烦，你们的失误不要让客人来承担好吗？既然你也说会给我开个同等级的房间，那你为什么不能给那个客人换个同等级的房间呢？他应该还没住进来吧？你不给没住进来的换个房间反而让已经住进来的离开，这不多此一举专门累人的吗？你在门口是吧，我们这里安排两个人跟你们沟通吧。请你们不要强行进来，不然我们会告你侵犯他人隐私，还有向酒店品牌的总部投诉到底，另外，你们进来的几个人，以后绝对在这行待不下去。” 她说到这，杉姐朝长腿招了招手，小声道:“长腿，跟我去门口一趟。” “好。”长腿点点头。 二人来到房间门口，开了门，就见门外站着七个人，两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还有三个壮汉。几个人，全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杉姐只将门打开了一点缝隙，她微笑地对着站在门外领头位置的男人说道:“你们刚刚说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我们可以配合，但是请你们稍等一下吧，我们老板的钻戒在这里丢了，我们找到了就走。两千万的钻戒，不找到可不行。” 领头男人笑了笑，道:“女士，那这样的话。不如我们进去一起帮忙找吧？人多力量大，你说是不是？” “谢谢你们，不过不用了。我们的私人用品都在里头摆着，你们进去不太合适吧？而且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我们自己找比较好，不然要是你们的人找到的钻戒有磨损，谁能来承担这个责任？就这样吧，请再等一下。” 杉姐正想把门关上，那男人把穿着皮鞋的脚伸到了门缝里卡住不让她关。 “女士，我们这边有很多女性工作人员，可以进去帮忙的。”男人笑着说道。 “不需要。”杉姐没了好脸色，“那边的人你们得罪不起，有没有想过这边的人也是你们得罪不起的？我们在这里有不得不停留的理由，你跟上头这么说就是了。把脚拿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长腿将手搭在门上，将门打开的缝隙加大了一点，接着杉姐的话道:“你这脚再不拿开就别要了。你以为我们这么跟你们耗是怕了？我可以肯定的跟你说，把你们全部人的手脚打断让你们下半辈子当残废，我们完全够钱赔。识相点，别逼我揍你。” 男人目露凶光，凝视二人片刻，还是将脚拿开了。 房间内， 因为酒店人员来催退房的事，保镖们选择采用暴力手段强行加快寻找速度。 “三，二一！” 远姐喊着口号，站在一旁指挥其他保镖们合力将没有了床垫的床架子一整个搬起。这床的制作材料质地紧密，他们四个男人一起配合才将它搬起来。剩下的床体被翻转竖立，大家这会也就看清了它底下的样子。这床底下的光景看得人也是叫人头皮发麻，跟床垫一样，这床底下也画满了奇怪的符号。 远姐赶紧拿手机出来拍照，“你们让一下，我拍照了啊，咱们要赶紧了！” 小牛指着床架子右下角的位置惊叹一声，转头看向众人，“我嘞个亲娘嘞，那句写的啥？怎么看着像‘魂兮归来’，难不成是有人想借太太的身体还魂？你们看，是不是？” 阿弘盯着他指着的那个位置仔细看了一番，皱起了眉头，“还真是，这是夺舍？也太毒了……这不就是偷人家的人生吗？” “我们回去再研究吧兄弟们。”远姐扭头看了众人一眼，又继续拍照，“你们抓紧时间，去把地板撬开，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外面还有人想闯进来呢。” 众人觉得也是这个理，有默契地一致不看了，转而来到疑似有问题的地板面前继续撬地砖。 不一会儿，在他们的努力下，地砖被撬了开来，里面还当真是别有乾坤。里面放了一个木盒子，这木盒子四四方方，模样看起来像是一个迷你的衣柜。它有两扇门，门上有各自有一个小小的手柄，整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画满了跟床垫子上面一样的符号，只不过床垫子用的是红颜色的颜料来画，这木盒子上面的却是黑色颜料的。 小牛将它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哎哟喂，还挺重。” “我们要打开看看吗？”燕子开口道。 “看看吧，万一里面没装东西呢。”远姐应道。 “那行，我打开了啊。”小牛应了声，然后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拉盒子上其中一个小手柄。 盒子被打开一半，一张黑乎乎，圆滚滚的儿童脸赫然在目。这张脸躺在一滩红色不明液体之中。这么看着，像是被砍了脑袋而血还没流干就被装进了盒子里的孩子。 “啊！”小牛被吓得瘫坐在地，“小朋友，你怎么还真在这啊？” 其他人伸着脖子看去，也都被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杉姐和长腿回来了。 见所有人聚在了一起，杉姐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怎么样了？你们找到那东西了吗？” 小牛指着盒子里的小童慌张道:“杉姐，这这这这这……这真的有个小孩！吓死人了！妈呀！” 杉姐也来到了盒子面前蹲下，仅是看了看一眼，她淡定地伸手将盒子给重新关上。随后，她将盒子抱起，站起身面向众人道:“既然找到东西了，我们收拾一下，立马走人，要快，待会直升机来接我们回去。包里有零食等给我，给这小孩上供，先哄着，防止它暴动。” “好的。”众人齐声应道。 第206章 难言的曾经 郁如突然晕倒之后，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她躺在床上，睁眼看着自己上空，发现所处的位置有点陌生又熟悉。床跟玉归园里她睡的那张床一样，是架子床，但款式花纹是不一样的。于是，她慢慢转着脑袋往旁边看去，观察别的地方。透过花纹之间的空隙，她看到了云迹星的身影，他正坐在案桌面前敲电脑，看着像是在工作。 她明白了，这里是老宅的九霄阁。那么，她现在是安全的，她便重新闭上了眼睛。或许是躺太久了，也可能是没吃饭的原因，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完全不想动。 案桌前的云迹星，并非是在工作，而是在查人。他的工作重点之一是高新技术产业之中的信息技术，所以他对计算机语言也是了如指掌的，只不过没有郁如那么厉害，但查人这种事对他来说不难。 现在，他在查邓怀柔。 杉姐回来之后就把在盛典现场录到的音给他听了，邓怀柔那些恶毒的话语让他心惊。他目前已将邓怀柔列入了等同于云雪终开和蓝有德的重点关注对象，专门安排了人去调查邓怀柔的人际关系，他自己则是入侵了她的所有社交账号查她往年发的东西。 邓怀柔特别喜欢发自拍，社交账号里面发的东西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她自己的照片。这些照片往往会配上一句读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文案，内容简单来说，就是在无病呻吟、发牢骚。 这些东西看得云迹星视觉疲劳，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邓怀柔笑得很开心的照片，更是让他烦躁，恨不得手伸进屏幕里给她打几巴掌。 在看了几百张她的自拍照之后，他终于确定，一直以来，邓怀柔过得都挺滋润的，没发什么特别的东西，打造出来的人设就是一个人生赢家白富美。一个家里有钱，自己事业有成，嫁了个也有钱还对她好的丈夫，还有一个很聪明的儿子。 这些东西没有意义，他不看了，转而写入几行查找数据的代码进电脑里，直接将她七八年前的东西给扒了出来，包括她删除了的内容也一并给扒出来了。 数据的第一条是个视频，点开放大一看，里面竟有郁如的身影。他下意识往架子床那边看了一眼，隐隐约约见床上的人还躺着，他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看视频。 视频里的视角是正面拍摄的，直接对着郁如的脸。郁如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脸上戴着口罩，眼神冰冷地看着镜头。开场几秒，视频传出人声，这是一道带着笑的嚣张女声。 “哟，好学生，又去学习啊？去哪呢？” 郁如立马转身离开，前面却忽然窜出了四五个社会青年模样的人。三男两女，全部染了五颜六色的头发，手臂上有纹身，其中两人手指夹着烟。 “诶诶诶，把她拖到那边那个巷子口里去。”一开始的女声又发声了，这应该是邓怀柔的声音。 他们一帮人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老式小区街道一样的地方，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但还是有人的，那些路人路过他们这里，只是稍作停留看了一下他们这边的情况，并没有过多询问，看了几眼就离开了。还有的人是坐在自己店门口看着，仅仅是看着，也没有出声制止。 郁如想走，但是被两个男的抓住了手臂，他们一帮人将郁如拖到了一个积攒着臭水洼的小巷子里。郁如就像是一件垃圾，被他们扯着丢到了那个小水洼里面。 “你们，两个人按住她的手，两个人按住她的腿，别让她乱动。”邓怀柔再次发话。 郁如被他们几人固定住，画面到这，镜头视角矮了一截，拍摄者蹲下来了。一只戴着戒指的手粗鲁地扯开了郁如的口罩，郁如还带着伤疤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哦哟，原来长这样啊，怪不得老是戴着口罩，原来是个丑八怪呢。来来来，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到时候让大家都欣赏一下，你这个年级第一的真容。哈哈哈哈哈……” 邓怀柔拿出一个小相机，对着郁如拍了几张后，开始狂扇她的脸。 “你这丑八怪，天天装什么啊？做出这么清高的样，谁看你？贱货！说话啊，怎么不说话？” 邓怀柔一遍又一遍地扇郁如的脸，力度不算太大，但是到了后面，她就加大了力度，郁如的脸已经被扇得发红变肿了。 “哦，对了，我忘了，你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哎，算了，真没意思……” 镜头缓缓上移，视角又变高了。 “你们几个，把她的衣服扒了，我看看她身上有没有疤？” 看到这里，云迹星按下了暂停键，他被气得手都在发抖，已经不忍心再看。两只手被他捏成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抬起手想往案桌上用力砸去以此发泄，但还是没那么做，两只手高高抬起，最终轻轻放下。 他又回头去看郁如睡觉的地方，盯着纱帐隐隐约约露出来的身影看了片刻，他的目光回到电脑屏幕面前，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观看刚刚的视频。 郁如被人按住手脚，强行脱掉了外衣，只剩下贴身衣物。周围的施暴者爆发出惊叹，还有嘲笑，还有的趁机占便宜，伸手去摸郁如的身体。云迹星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期待下一刻能有奇迹发生。 然而，并没有。 郁如被脱了衣服之后，那些人嘲笑了她一会，开始对她拳打脚踢，四五个人围殴她一个。大概打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郁如一只手摸到一块石头，抓着她砸到了其中一个人头上，那人被砸的头破血流。这场围殴才算结束。 “哎呀哎呀，好学生想杀人啦！也不见得有多好嘛，太暴力了。啧啧啧……” 视频到这，彻底结束了。 …… 将邓怀柔发出的东西全看了一遍，云迹星总算是明白了一点郁如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单单是邓怀柔一个，对她造成的伤害就难以估量。 邓怀柔找人围殴郁如，还将她被欺凌的视频散布传播，然而文案描写的却是郁如欺负别人在先，如今别人打她是她罪有应得。在她的账号里，郁如被描述成一个不自爱、阴险残暴的女生，考试作弊、勾引别人的男朋友、打架斗殴、霸凌同学、虐待动物、拜金、不知羞耻，小小年纪就为了钱去当娼妓，还因此染上了性病。为了坐实她不洁身自好的谣言，她还找人用ai换脸的技术将郁如的脸换到了淫秽视频里面传播。 总而言之，她是万恶之源。 这些只是账号上呈现的内容，现实里绝对还有相当一部分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一天之内，他看完了郁如近八年以来大概的经历，还只是一部分，他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勇气看其它的。其实也不用看了，他明白了。怪不得郁如告诉他，那是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的伤痛。 他能切身体会，因为上辈子他的家族消亡之后，他就遭受过他人霸凌。那种恨是别人无法帮忙消解的，只能自己释怀。 第207章 宝贝怎么样了? “阿如，为什么……” 云迹星不禁掩面哭泣，丝毫没注意到，郁如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直到郁如主动在他身边坐下，他才发觉她的到来。他抬眼向她看去，泪眼朦胧，脸上还有两滴未滑落的泪珠，“阿如，阿如，阿如……” 他倾身向前，用力抱住了郁如。郁如没有回抱他，只是靠在他的肩头上，目光平静地看着电脑屏幕显示的内容。 良久，云迹星不哭了，能说话了。郁如比划到，[你查了那个女的吗？知道我高中发生的事情了？] “是……”云迹星拉住郁如的一只手，将它虔诚地捧在手心，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道:“阿如，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窥探你的隐私的，只是杉姐跟我说了那个女人欺负你，我就想查她，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你的过往。” 郁如别开眼，沉默地看着窗户外的景象。 好一会儿，她将手慢慢抽回，比划到，[有的事情，我这么跟你比划也说不清楚，回了玉归园以后再说吧，你会明白一切的。我们结婚的事，你也重新考虑一下，如果你对我的过往有一点介怀的话，我们还是分开吧。经历那些事情不是我的错，我不能接受我的爱人不能接受我，你也有这个权利选择。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比划完，她垂下了眼。 云迹星又将她一把抱在怀里，让她坐到他的大腿上，并用自己的脸紧贴她的脑袋，温声道:“阿如，不要说抱歉。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我的选择也是在占用你的人生。不论如何，我们都会结婚。你也不用自揭伤疤，告诉我你过去的一切。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有自己的思想、时间和空间，不是被买卖的文物，不是身不由己的，我没必要，也没权利要知道你过往的一切经历。只要我们知道彼此能在未来携手把日子过好就可以了。我知道你是对的人，这就够了。评价一个人是否不堪，不是用他的经历，而是看他对外界输出的行为。” 郁如抬起双手，也抱住了他，她窝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衣襟早已被泪水沾湿。 他们互相紧紧抱住对方，彼此相顾无言。 抱了会，云迹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来电的人竟是卫江山，这可是稀客，他们平时有联系，但是挺少的。云迹星从裤袋子里掏出一方小手帕，用它轻轻擦拭郁如的脸，另一手拿着手机，跟她道:“阿如，卫江山的电话，估计是有什么事，我接一下。” 郁如抬头看了他的手机屏幕一眼，点头，随即靠在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电话接通，云迹星率先问道:“江山，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迹星，明老师说她联系不上郁如女士，郁如女士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回应她发出去的信息，她有点担心，所以托我来问问你，郁如小姐现在是否安全。” 听到这个，郁如立马直起身子从云迹星的大腿上下来，去找手机。 云迹星望向她离去的背影，应道:“她没事，昨天是生病了没看手机，现在就准备给明老师回信息，麻烦你了江山。” “那就好，迹星，那我先挂了，我也去回复一下明老师，她现在很着急。” “好的，再见。” 电话挂断，另一边的卫江山即刻给明时随打去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一接通，他就听到了明时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呜呜呜……小智舅舅，我的宝贝怎么样了啊？她天天都跟我聊天的，昨天一天都不回我，呜呜呜……肯定是出事了。呜呜呜……她，她，她……她很容易生病的。小智舅舅……你怎么不说话呀？呜呜呜……” “明……”卫江山想说，但是迫于明时随的哭声太大，说了好像也没用，她可能听不到，他便不说了，想着等她哭完再说。 “小智舅舅，你说话呀，你怎么没声音了？呜呜呜……你快点告诉我，宝贝到底怎么样了？” “明老师，你冷静一点，郁如女士她没事，她现在就准备回复你的信息。” 明时随模模糊糊听到了他说的话，她止住了哭声，抽噎着问:“小智舅舅，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没有听清。” “我刚刚说，郁如女士她没什么事，她现在就会回你信息了，你不用太担心。明老师，别哭了。” “哦。”明时随转忧为喜，咧开嘴笑了，“那就好，小智舅舅，谢谢你啊，太谢谢你了。我先挂了啊，我看看宝贝有没有找我，拜拜，谢谢你啦。改天我再打电话给你好好谢谢你。拜拜噜！” “明……” 卫江山还想再说点什么，明时随就把电话给挂了。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卫江山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才将手机收好。 次日， 云迹星带郁如回到玉归园。 谷衔安一直在主院等着，看到他们出现，它立马就朝郁如飞奔过去。 “汪汪……嗷呜……”谷衔安来到郁如身边，使劲摇晃自己的尾巴，又用脑袋去蹭郁如。 郁如蹲下来，去抚摸它的脑袋，它顺势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身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它很委屈。 云迹星也蹲了下来，伸手去摸它，“阿如，谷衔安在你晕倒之后，一直守在神堂和主院这两个地方，饭都不吃，成天就趴在地上往门外看，好像抑郁了。他已经把你当成了此生唯一的依靠，你出事，他也跟着难过。” 郁如转头，看着他，微笑着比划到，[你告诉它，以后我不在都要好好吃饭，好好吃饭才能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可能会见到我。] “好。” 这时，平姐也来了。 她蹙着眉头，神情难过地来到郁如面前，道:“太太，您还好吗？真的对不起，那天没能照顾好您，我应该直接把您带到神堂里面去的，没准那个小鬼就不敢靠近您了。” 郁如微微摇头，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双手拉起平姐的一只手拍了拍。 “好了平姐，现在阿如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那也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你们几个也是因为小鬼受惊了，等这个事情忙完了，我给你们放三天假，回家休息去吧。”云迹星道。 “谢谢少爷，谢谢太太。” 二人将谷衔安带在身边，带着它一起进入了郁如的房间。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随便坐，我去找个东西。]郁如拉着云迹星在房间内的美人榻上坐下。 郁如转身往房间的另一个方向走去，谷衔安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她。 不多时，她回来了，手上多了一个手提袋。她带着袋子在云迹星身边坐下，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那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绿色皮质封面笔记本和一个信封。 她将这两样东西放到云迹星的面前，比划到，[打开看看吧，我先去忙点别的东西，你看完了我们再聊。] 云迹星先拿起了那个信封，眼睛看着她点点头，“好，阿如，那你去忙吧。” 第208章 痛 信封打开，里面装着的竟然不是信，而是一纸祭文，还是郁如给自己写的。 纸上写着: 于某年某月日，余死。余为文也，先期以生告吾之灵。 吾名郁如，为源城满满村人。余生贫家，幼时与父母寡聚繁别。父母为生，瘁于外役，劳形苦心，留余与祖父母复有兄同生活。七岁前，吾常与家鸡鸭相伴，优哉游哉。然天理溟漠，长及七岁，突生变，余为略卖者所劫持，鬻之远生。所鬻之地，胁之以兵，迫余取煤炭矿。 在其所，余日被毒詈与棰杖并下，余形销铄而瘀伤，创巨痛深，然余不得休息，不然，则余不能食。余忍冻饥，日食一饭，所食之物皆难食，或人之余物取之也。其治者，暴虐无道，多所残害，淫慝无度，多妇被污。余几罹此伤，吾二父救余也。余二父归余第二生，故虽吾至阴曹亦感二父矣。 得天佑之，余困于此地半岁许，得间亡去之。余不识路者，不知路也，亦囊空如洗。归路弥远，所费甚多，唯行乞，问行人得以归。半岁以逝，余还到吾家。余以久无食，体之疮不治，伤之甚重，需急救之。治须多费，吾亲不堪，故吾父母不悦。幸有乐善者济余之急，救余之危，余得治之。 自以为还家，便复常，但拐粥之行使余大骇，不能复言，故用之大变。余父母耻我，左右皆投异目。 历重难，余于九岁反学念书。以余口不能言，故所学之地无友，亦无人欲近，人咸觉余乃怪物也。脸伤然而使余恒不敢以本色示人，自蔽其面。盖此人更以余为异也。吾每为人言之流涕，痛无友之诉，吾亲亦不知也。死辱片时痛，生辱长年羞。生负其累，使余屡欲自戕，而余终竭心自勖励。 十一岁，余入新学，本谓余能重生，不意世艰险而多阻，余所学之地，无友，门人多毁我，笑我，戏弄我；家居，亲不恤我，不爱我，甚詈我。余得斯天下之恶语责也。吾心欲报，报曾欺余之人，遂发扬蹈厉之志，勤学苦练。天犹有顾我者，余或为天才，所学速，无所惧，从工学艺，技臻其境，所以为慰谕，暂忘人之伤。然犹未足，乃加力学，昼夜不习，但得去也。余度之矣，然亦未济矣，以余无报，此吾之执念，至今不竟。 一生诞幻，临殁见真。还观吾生，食不暇饱，席不暇暖，不遑宁息，辄劳惊失其度，人皆欲杀，乐时无几，所苦尤甚。年十七前，余不知幸福之味，为群邪所抑，毒詈不绝于耳，謇不可释也。以吾之才与志，天下之事孰不可为，而此生是败也，吾未尝松闲，不能自喜。人生实难，若有来生，吾欲为云，欲安所往，终无饥寒。最后谢二人，吾之挚友明时随，吾之爱人云迹星，乃教之为爱，何者为福，往日之情形，憬然赴目。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再见之，吾爱者，爱吾者也。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是祭文，也是自传，看完这些文字，云迹星处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从未料到的，郁如今世的人生轨迹竟是如此。七岁被拐，受困于奸人之地半年有余，侥幸从那里逃出，在外一路行乞流浪半年才回到家里。 回想郁如一切异于常人的行为，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他早该察觉是这样的。为什么郁如的精神状态那么差，是因为遭受过非人的折磨；为什么总是捡地上的东西吃，原来是有过一段没得吃的经历，所以一切食物在她那里都显得弥足珍贵；为什么喜欢在枕头下面放把刀枕着睡，是因为被歹人偷袭过；为什么总是说自己在闻危险的味道，因为曾经就陷入过巨大的危险；为什么冬天的时候好像不怕冷，因为曾经忍受过极寒；为什么有了现在这种成就，心性依旧不稳，情绪波动那么大…… 一切的万恶之源就是可恶的人贩子。郁如受到惊吓导致功能性失声，从此生活不便，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想必身体不好也是因为那些流浪的经历所致，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瘦弱，因为已经伤及了根本，而家里面并没有给她很好的疗养跟照顾，她就一直拖着病体长到了这么大。 云迹星呆愣地坐在美人榻上，目光怔怔地望着郁如坐在电脑面前的背影。郁如的这篇祭文看得他脑袋晕晕沉沉，浑身无力，全身的血液都好似要倒流涌进他的脑袋，让他的脑袋过载，“脑溢血”而亡。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抱着那一纸祭文和笔记本瘫倒在了美人榻上。 另一边，郁如在进行偷窥，她入侵了蓝有德私人会所里安装的摄像头，偷窥他们在会所里聚会聊的天，做的事。 目前还没有特别内容，只是一帮人在赌博，有点无聊，她便回头去看云迹星。只见他抱着笔记本躺在美人榻上，眉头微皱，一副很痛苦的模样，一手还捂着心脏的位置。这么看，有点像心肌梗塞之类的心血管疾病犯了的病人。 她立即起身，大步走到他面前查看情况，谷衔安又跟着她。 她来到云迹星身边坐下，先用手轻拍了几下他的脸，然后又将手放到他心脏的位置。 “阿如……”云迹星睁开了眼，呼吸有点急促。 [你怎么了？你有心脏病？]郁如略微焦急地比划到。 云迹星撑着身体缓慢坐了起来，“我没有心脏病，但我觉得我可能要有了。阿如……” 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的声音倏忽哽住，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支吾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我觉得……我觉得心好痛，感觉这里要碎了，真的……真的好痛。” 郁如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她比划到，[你放轻松一点，心真的可能会碎的，不要太激动了。不管以前怎么样，我现在还活着，结果已经很好了。] “但是……但……我就是感觉很难过，对不起……”云迹星泪流满面，扑到郁如怀里，脸靠着她的胸脯，失声痛哭。 郁如低头看着他，思索一番，她伸出双手将他的脑袋捧起，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后，她蹬掉脚上的鞋子，将两条腿都挪到美人榻上交叠放在一起，又让云迹星枕着她的双腿。 第209章 逃出(一) 她的衣服和身体总是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宛若一支人形香水，自带前中后调的变化。那味道犹如沐浴着朝露盛开的百花，清新甜美，让人迷醉，又如寺院里时常静默的梵钟，沉默之时宁静庄重，鸣响之时，让人心神激荡，悠远绵长的声音会在心中久久回响，不能散去。这种玄妙精微的味道云迹星很难描述，也说不上来能比拟的东西。总之，他特别喜欢闻，每次靠近郁如闻到了他就不愿意走开了。 这种味道让他心神安宁，这会枕在郁如的腿上，他清楚地闻到了它，情绪不自觉安稳了些，气息也不紊乱急促了，但仍有一种沉重的气流涌向喉头，冲向口腔，令他感觉血腥无比。他跟个小婴儿一样静静地靠着郁如，一只手搭在她的小腿上抱着，就如抱着此生的依靠。 郁如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后背，慢慢抚慰他。她的神情是平静安详的，眼神却是空洞无物，缺少精神支持的。 很多事情已经都随风飘散，飘得很远很远了，那些遥远的过往在她的记忆里模糊如前尘韶光，这倒不是她已经释怀，而是她不愿面对，情绪比她先做了选择。端看往事，一半是恶言詈辞织成的不堪，一半是惝恍迷离的憧憬，于是日夜只与哀鸣和惘然相伴，想寻出一点幸福还得翻山越岭。 她经常性地想着，她也够劳累的，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累？为什么她又无法停止？那一头，电脑上跃动的几行代码，负载着现实的热情；这一头，伤痕累累的身体，埋藏着十几年来外界对她的强暴。 她的愿望，不过是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却总与强权不期而遇。好吧，既然来了，她便凫鹤从方，先行改变自己了。可是，她想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不知怎么到头来却成了只人人见而诛之的害虫；她想做个明堂正道的义士，争来争去却成了一个千夫所指的小丑；她想做个普通人平凡地活着，活来活去却成了他人拳脚相加的俘虏。 郁如忽然一瞬跌进玄远虚无的黑洞，记忆的碎片，在黑洞之中零乱飞散，慢慢拼凑出她的过往，她该面对的真相。 她在七岁那年，准确来说，并不满七岁，是六岁半，因在家附近独自一人抓蚂蚱玩，被人贩子抓住。那人贩子是个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妇女，她清楚地记得，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她蹲在草丛边，正在扑蚂蚱，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女声，“诶，小朋友啊，我听说这附近有个龙眼园，你知道在哪吗？” 郁如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妇女抱着孩子，弓着腰站在她身后。因为是陌生人，她立即警惕地站起来，并后退远离了她。 “你是谁啊？” “小朋友，我就是路过这里，来探亲的，我有点不认识路了，所以就想过来问一下你，看看你知不知道。” 郁如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没回话，眼睛紧紧盯着她怀里的小孩看。 见她好奇，妇女便蹲了下来，主动将自己怀里的孩子展示出来给她看，“小朋友，这个是我的小孩，抱着他累死我了。你帮帮我吧，我就想快点找个地方休息，就想知道龙眼园哪里走，我不是坏人，你别怕。” 郁如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伸着脖子去看她怀里的小孩，那是一个一两岁的小孩，看着很小，肉肉的，脸红润润的，很可爱。这个小孩让她放松了警惕，她咧开嘴笑了，“阿姨，你的小孩真小。” “对啊。”妇女也笑，“他前几天才刚满一岁呢。” “噢，那你要去什么龙眼园？” “富田龙眼园，你听过吗？” 郁如摇头，“没有，你去问别人吧，我不知道，拜拜。” 说完，郁如转身就要走，妇女赶忙道:“诶诶诶，小朋友，你先别走，那你知不知道福满荔枝园？” 郁如停下，回头看去，她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小朋友，那你能不能带我去？” “不能。”郁如摇头，“我奶奶说不能跟别人走，她会骂我的，你不认识路你就再问问别人呗，等一下晚上这里很多人种完菜回家的，你就能问了。” “小朋友，我的小孩发烧了，等不到晚上啊，我得快点去找我亲戚。你知道的话，你带我去吧？” 闻言，郁如重新走到妇女面前，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怀里的小孩额头上，随即面色大惊，“好烫，你小孩真是发烧了！” “对啊，你带我去吧，发烧人会傻的，真的等不起。” 郁如还记得她上一次发烧的感受，面对一个比她还小的小孩发烧，她做不到无动于衷，便答应了妇女的请求。其实那个荔枝园不远，也就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她想着应该很快就能回家的。 谁知，正是因为她好心给那妇女带路，中途，她就被人强行抱走了。 她的家在农村，附近人烟稀少，路上往来行人不多，有的也都是些耳朵眼睛不太好的老人。所以，没人能听到她的呼救，她就这么被人绑架了。直到坐上人贩子的车，她才明白原来妇女抱给她看的小孩不是她的，也是她拐来的。她被抓到车上去后，被人强行灌了一些不明液体，之后，她就倒在车上不省人事，失去了意识。 她再次醒过来时，人已经身处异地，被转交给了第二波人贩子，卖到外省控制住人身自由。 在人口交易里面，男孩往往比女孩更受青睐，所以第二波人贩子为了将她卖出一个好价钱，把她的头发剃光让她变成了光头，又给她换上了男孩的衣服让她假装男孩。大概是她长得太弱小了，卖家看不上她，觉得她像个病秧子，不好养活，所以临时反悔不想要她。那第二波的人贩子便又四处寻找买家，最后找到了一个背靠大山专门铲煤挖煤的黑心工厂。 在那黑心工厂里面工作的人全都是被人用非法手段弄进去的，没有工资，也不能离开，只能在那里做到死。里面工作的人多为路边的流浪者和一些残障人士，也有不少郁如这样的小孩，甚至还有智力缺陷严重到不能自理的。 第210章 逃出(二) 从此，小小年纪的郁如开始了她人生至黑至暗的时刻。 黑工厂里的管理人员很暴躁，且为人恶毒，视人命如草芥而任意摧残，稍有不顺就会找到工厂里的工人发泄，打他们，骂他们，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几乎天天都有人被打死。在那里，女人是更悲催的存在，因为她们会比男人多遭受一项折磨——被强j。 上至六十岁的老太太，下至六岁的幼女，他们一个都不放过。好多女人被当场折磨致死，还有的是因为怀孕了大出血而亡，下场都很凄惨。幸好郁如被送过去的时候剃了光头，穿了男孩的衣服，第二波人贩子为将他卖的贵一点，说她的性别说的也是男孩，她因此幸免一难。 那些管理者侵犯女人的时候，从不避讳他人，反而有越多的人看着他们越兴奋。所以，那种暴力的场景郁如见了不少，正是那些可怕的场景一直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才会打心底里害怕“性”。 她的印象里，“性”，是残忍的，是暴力的，是无助的，是耻辱的。 不过，对于心理变态的人，人们永远都不能猜测他们的下限究竟在哪里。黑心工厂的管理者一开始为了发泄兽欲，专挑着女人来欺负，可到了后面，随着欲望的扩大，他们连男的也不放过，只要有个洞他们就能做出兽行，一切仅仅是为了寻找刺激。 为此，郁如女孩扮男孩的事情差点败露。 有一回她正拖着一箩筐煤炭在路上走着，一个工厂的管理者突然把她给抓了起来。 “小鬼，今天tmd跟你玩一下，哈哈哈……” 那人抓着她，癫狂地发笑，她被吓得动都不敢动，可全身却是止不住的颤抖。这种场景她见得太多了，她已经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在工厂当厨子的殷识几出现救下了她。 殷识几也是被强行绑到这里的，他因为做饭特别好吃，被安排做了管理头子的厨子。因此，他在这里的待遇会比一般工人好一点，不会天天挨打。普通工人一般一天就只能吃一两个发馊的馒头，他吃饭还能吃点正常的饭，但也仅仅是饭，并不能像管理头子一样吃大鱼大肉。偶尔，那些管理层的心情好了，会允许他吃一块。 他在这里是有点特殊的，黑工厂的最高管理人跟他是老乡，加上他做饭又好吃，在这里待了几年了，稍微能说上一点点话。 郁如被抓，他直接跪到了抓她的那人面前，双手合上哀求道:“老大，能不能放过这个娃儿，他长得好像俺那个早死的儿子。你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把他留下吧，俺真的好想我那个早死的娃，你让这个娃留着给俺做个念想吧。求求你了。” 那人一开始没听他说话，直接一脚踢到他的肩膀上把他给踢了出去。 “老子办事你tmd敢拦？” 殷识几被踹翻在地，又赶紧爬起来不断磕头，膝语蛇行，不敢举头，“对不起，对不起，俺就是太想俺娃了，老大，你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这时，又来了一个工厂的管理层。 那人走过来在他们几人之间来回看了看，问:“干什么？” “tmd，这厨子tmd坏老子的好事。”先前抓住郁如的那人指着殷识几气急败坏地说道。 “不是的，老大，俺不是想坏你的好事，是这个娃儿太像俺死了的那个娃了，俺想留着他。”殷识几急忙解释，又加重了磕头的力度。 过来的那人笑了笑，像个热心肠一样的人上前将殷识几扶起，“老殷，你别磕了，快起来吧。” 他又转头向另一个管理人员说道:“东子，这个是老殷，在我们这里煮了好几年的饭了，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满足一下吧。他儿子老婆都是短命鬼，搞得他精神不太正常，你别跟傻子计较那么多。” 说着，他往郁如那里看了一眼，“这小孩长得这么丑，身上还有蛆虫。反正这里有这么多，你再挑个好的玩呗。” 在这人的劝说下，郁如成功被殷识几救下。 那二人走了，殷识几来到郁如面前，激动地捧住了她的脸，对着她左看右看，“真是像俺的狗娃，你就是狗娃吧？是不是？狗娃，你回来找爸了？娃，你以后当俺的儿子，好不好？俺给你饭吃。” 通过大量的观察，郁如发现在这个地方不能摇头和说“不”字，不然就会遭到惨无人道的毒打。所以虽然她害怕殷识几，但还是答应了当他儿子的请求。 多了殷识几这个爸，她在这里的日子好过了那么一点，尽管每天还是挨打，干的活还是一样多，可是吃饭的时候她跟别人略有不同。以前她一天只能吃一个馒头，自从认了殷识几做爸，她一天能在吃一个馒头的基础上多吃一顿白饭。 每次吃饭，殷识几都要偷偷拿给她吃，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她要尽可能地快速吃完。吃饭时的那种惶恐与急促，伴随她到至今，只要一吃饭，她总是不自觉地加快速度吃，生怕被人发现她在吃饭。 这家黑心工厂所经营的事业除了挖煤，还有的就是提供一些娱乐项目给买家看。 他们所谓的娱乐项目，就是将工厂里的孩子聚集在一起，两两配对，让他们上擂台打架，一定都要用尽力气，往死里打，不然，输了的话会受到非常可怕的惩罚，甚至直接处死。这种项目，在那里被简称为“生死斗”。 这其实就是一种人形版的斗鸡、斗蛐蛐。擂台之上，衣衫褴褛的孩子们失去理智，与自己的同伴自相残杀，擂台之下，一群衣着光鲜靓丽的买家静静观看，下赌注押哪一个孩子能打赢。这个娱乐项目带有博彩性质，只要赌对了，就可以从别人那里得到一大笔钱。 白天，孩子们在外挖煤，晚上，他们又来到另一个地方打擂台。挖煤制煤的地方尘土漫天，环境非常恶劣，打擂台的地方却装修得金碧辉煌，地板亮得能当镜子照。两个地方，若两个世界。 打擂台的场所所能容纳的人数有限，故而打擂台的上场机制就是等上一批的死完了，再换一批新的上去打。 郁如是在来到工厂的第五个月被喊去打擂台的。 第211章 逃出(三) 黑心工厂从来不在意工人们的死活，面对年幼的孩子，他们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擂台配对是跟年龄无关的，他们不考虑不同岁数的孩子力量之间的悬殊，只在乎擂台的精彩程度。 有的孩子可能只有七岁，但他的对手可能是十一二岁的。当这种情况出现，小一点的那个孩子往往会在出场没多久之后就直接被摔死。 郁如就遇到了这个情况，她第一次上擂台，遇到的对手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幸运的是，那个男孩可能因为长期没吃东西，导致营养不良，没有什么力气，走路都走不稳。反倒是郁如，因为殷识几给她偷偷拿了饭吃，比较有力气，虽矮了自己的对手一大截，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将他打败了。 全场唯一下赌注押她赢的那个人当场赢了二十万。那人似乎在众多观看者之中地位算是特别高的，他赢走了别人的钱之后，那些输得连裤衩子都不剩的人不生气，反而赔着笑脸祝贺他。 那人大概是四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剪裁修身合度的白色西装，梳着大背头，坐在所有人之中的中间位置。郁如赢了之后，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拿起酒端到他面前向他敬酒。 他没有喝酒，也没有理会身边的人，而是吩咐人将郁如带到他面前。 郁如来到他面前了，他就朝她笑眯眯地招手，“来，小朋友，过来。” 郁如不敢不从，快速走上前去。 白西装男人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笑着问:“小朋友，几岁了？” 郁如摇头，“好像是六岁。” 她在这里受得折磨太多，早已经精神恍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也分不清时间了，只知道听从管理者的安排干活。人家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她已经完全被驯化成了一个傀儡。 “好像？”西装男人笑了笑，没有再多问什么，转而拿起放在一旁的一盘糕点递到郁如面前，示意她接着。“小朋友，刚刚你表现得很好，帮我赢了很多钱，这盘点心给你吃。” 郁如盯着糕点，咽了口唾沫，想伸手去接，但还是将手收了回来，她看向男人，反问:“老板，我能在这里吃吗？” “为什么？拿回去慢慢吃不好吗？你想在这里吃，可吃不了多久，不然挡着我看表演。”男人挑起了眉毛，有兴致地问道。 大概是这里的人太苛刻了，面前这个男人不过是给她点吃的，郁如就将他暂时列入了好人的行列。她眼神坚韧地直视男人，回答道:“拿回去吃我一个都吃不到，在你这里吃我最少能知道它是什么味道。老板，我不贪心，我就吃一口，马上走。” 听了她的话，男人突然大笑，“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笑过之后，他对着郁如道:“小子，还挺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找靠山。行吧，你不用走了，在我旁边慢慢吃吧。” “谢谢老板。”郁如露出了来到黑工厂以来这么久的第一个笑容。 男人随后叫人搬了一把小椅子在他旁边放着，让郁如坐在他旁边吃。不仅如此，他还准许郁如吃桌子上摆放的所有东西，想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可以拿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郁如抓紧时间，挑着看起来最好的东西往嘴里就是一顿猛塞。她的耳朵自动屏蔽了台上的惨叫声，周围的一切似乎只剩下了眼前的食物。 过了一小会，坐她旁边的男人突然看着她问道:“小朋友，你觉得台上的两个小朋友，谁会赢呢？” 郁如动作一顿，猛然抬起头来，往擂台上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孩子看了一眼，又去看男人。她慌张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 男人便再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郁如短暂地思考了几秒钟，答道:“老板，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男人点了点头，似乎有点失望，随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再看郁如。 郁如看着他，又道:“老板，我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预知，又怎么能预知别人的未来？” 这话重新点燃了男人的兴趣，他转过头来，看着郁如，笑呵呵地问道:“小朋友，你这话说得还挺深沉，谁教你的？” 郁如摇头，“没人教，我自己悟出来的。” 其实是电视教的，她从五岁起，天天看电视，从电视里面学了不少东西。电视里的频道多为成人频道，血腥暴力、惊悚悬疑、灵异奇幻、热血武侠、新闻报道、普法栏目等等她都看了，有什么看什么。她就是从这些节目里学到了那种故作深沉的句子，有时候，她会跟她哥哥玩角色扮演的游戏，模仿电视里的人说台词。这样一来，那些台词在她心里就更深刻了。 “你悟出来的？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有这想法。”男人又是笑。 “小朋友，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更希望台上的两个小朋友谁赢呢？” 郁如往台上两个已经打得浑身是血的孩子迅速瞄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我想他们都赢，这局算平局。” “为什么？” “因为，因为……”郁如揪住了自己的裤子，后背冷汗潸潸，“因为……双赢赢的人更多，赢得多才是真的赢，谁都不把谁伤害，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哈哈哈哈……”男人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身边坐得几个离得近的人，也似乎是被她逗笑了，都跟着一起笑。 有一人道:“这小孩可以啊，口才好的很。” “是啊，看来这张嘴是天生会说。” …… “你这小孩，真是太有意思了，哎呀，真是好久没遇到过你这么有意思的小孩了。”男人忽的伸手去摸郁如的脑袋。 郁如不敢乱动，勉强挤出笑容面对男人。 男人摸完她的脑袋，转而对身边站着的一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男人吩咐道:“老三，去把这里的负责人叫过来。” “是。” 不一会，负责人来了，看清那人的样子，郁如抖了个激灵。她认得这个负责人，他是工厂的管理层之一，特别狠毒，有很多女人都是被他给折磨死了的，而且他特别喜欢砍人的手脚。 第212章 逃出(四) 这负责人平时嚣张得无法无天，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现如今来了白西装男人面前，却是一副点头哈腰的讨好样。郁如不解而害怕地偷看他，一只手悄悄又去拿糕点往嘴里塞，还不忘将糕点顺进自己的口袋里。 “罗老板，您喊我有什么事吗？”负责人双手抱腹，来到白西装男人面前弯着腰问道。 “这个小孩，看清楚了。”白西装男人伸出他那戴了两个金戒指的手指向郁如，“这几天我在这里，要这个小孩当我的牌童，你们这，可别再虐待他了，都给我好吃好喝地供着。谁要是动他一根头发，叫他去干活，我弄死谁。” “是是是，罗老板，我会照顾好这个孩子的。”负责人立即应承。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罗老板摆摆手，又从桌子上放的袋子里拿出一沓钱递到负责人面前，道:“辛苦费。” 负责人抬起头来，看见那么一大沓的钱，眼睛几乎都要冒光了，他赶紧用双手接过那沓钱，连连道谢。 “谢谢罗老板，谢谢罗老板！”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在罗老板的关注下，郁如每天都不用干活，不受挨打辱骂，还能吃到好吃的。她要做的，只需在晚上罗老板来看表演和赌博时帮忙端茶倒水和打杂，另外陪他聊天。 黑工厂这里的人是安排了一个餐饮界有名的厨师给罗老板等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煮宵夜吃的。不过郁如想着不能光自己享福，也得让殷识几偷偷懒，便故意在罗老板面前夸殷识几做饭好吃，吃过的绝对不会忘记。罗老板对她正感兴趣，她说的话还算好使，没想到他真的把殷识几叫到了跟前做饭尝一尝。 殷识几确实是个好厨子，他的菜抓住了罗老板等五位老板的胃。 这样一来，殷识几便名正言顺地暂时转移工作了，只要罗老板来这边玩，他就不用做那十几个管理层的饭，这一天只要研究好五个老板的饭就好。 最好的一点是，五位老板吃的菜郁如和他都能吃，而且五位老板吃得不多，甚至有时候都是不吃的，那些剩菜就全部进了殷识几和郁如的肚子里。 这会，罗老板跟其他老板在赌桌面前打牌，郁如跟殷识几则是躲在角落吃饭。郁如一边快速扒拉碗里的肉进嘴里，一边眼睛盯着罗老板那里看，防止他有需要喊她。 殷识几小心翼翼地往周围看了看，见没人靠近，他俯下身小声跟郁如道:“狗娃，挖煤的地方，有两条岔路，走右边的那条，一直往前跑，会有个围栏，那里有个小洞，你刚好能钻进去。钻出去就是一座山了，在那里有机会跑出去。你要往后面的方向跑，不要往前。往前看起来是路，可是那里守着几十条狼狗，会被咬死的，那里还有几十个监控，而且往前十几里都没人，只有他们的打手，跑不出去。去了后山才有希望活下来，这的人没人敢去后山，那里有老虎和蟒蛇。” 郁如瞪大眼睛，看向殷识几，小声道，“二爸，要走我们一起。” “狗娃，那个洞只有你能钻，俺不能，俺给你把风，你到后山去，才有机会活下来，在这里一定会死的。不然，要是那个罗老板要带你走，你跟他走，也比待在这里强。” “二爸，我会让罗老板带你一起走的。” 二人正交谈着，罗老板忽的往他们这里看了过来，“狗娃，过来。” “我来了。”郁如马上起身往他那里走，一刻也不敢怠慢。 过了几天， 罗老板和其他几位老板突然没有来工厂这里赌博看擂台了。擂台这个娱乐项目被宣告解散，以后所有人只挖煤制炭就行。原来这个娱乐项目是临时提出来给那些远道而来的老板解闷取乐的小节目，现在那些大老板都走了，节目失去了经济支撑，自然也就解散了。 罗老板就这样离开了，猝不及防的，没有任何前兆，没有提出说要带郁如一起走。于是，郁如的生活回归了从前的样子，她又得干活，又得挨打挨骂，又得吃那些像垃圾像石头一样的馊馒头。 罗老板这个财神爷的离开，让黑工厂的负责人内心很是不爽快。罗老板走的第二天，那负责人便开始找人发泄，一下子打死了十几个人。可到了傍晚，他又让人煮了肉给他们其他人吃。 非常多肉，足足装了十大桶。那天，破天荒的，他们只干了五个小时的活，就被准许休息了。休息期间，黑工厂的管理层指挥人抬了十大桶东西摆放到他们面前。 那十桶东西看着非常沉，一出现，就有一股醇厚的香味往人的鼻子里钻，靠得近的人都忍不住伸着脖子往桶里看。众人看这场面，几乎都以为这是黑工厂的头子大发善心，要给他们吃点好的，故而忍不住有些激动。 他们并不敢放肆，激动只表现在心里，外在的他们，还是跟缩头乌龟一样将自己的身体缩在屁股之下的那一小块位置上。 在大家不明所以，暗搓搓激动之时，负责人发话了。他挺着个小肚子，手上拿着一个扩音器，像条匍匐前进的蚰蜒一样慢腾腾地移动到众人面前居中的位置。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环顾所有人一遍，然后举起扩音器放在嘴边，开口道:“狗东西们，今天你们享福了。我呢，让人煮了肉给你们吃，等一下你们排好队，一个个装给你们吃。” 接近三百个工人，有的是智力有缺陷，听不懂人话，有的是天生的听障人士，有的是来到这里被打成了聋子，有的被逼到精神失常。这几类人不占少数，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缺陷。故而负责人在宣布能吃肉了之后，没有一人激动，只是木然地看着她，像块石头一样呆板，大家或是听不懂，或是不敢置信。 负责人对他们这样的反应感到非常不满，冲扩音器吼道:“都聋了吗？tmd让你们吃肉不会跪下来磕头感谢老子吗？草尼玛的。” 说罢，他将扩音器用力摔到了地上，那扩音器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堆碎片。 站在一旁的小弟见状，上前宽慰道:“飞哥，您别生气，这批人待的时间有点久了，还真很多都是聋子，还有的是傻子听不懂人话的，您别跟这帮弱智计较那么多。反正他们都是短命鬼，活不久的。” 负责人别开眼，咬牙切齿地骂道:“tmd，老子真的弄死他们。” 他骂了很多句脏话还不够，到后面直接拿出鞭子在现场随机挑人抽打，以此发泄。直到有两个人直接被他当场打死，见了血，这才算完。那二人死前的惨叫声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边，大家被吓得纷纷缩作一团，人人都很害怕，但是都不敢逃跑，只敢在原地待着。 被抽的二人断了气，负责人就把鞭子随意地丢到了一旁，吩咐人装肉给工人们吃。 第213章 逃出(五) 兴许是没见过，兴许是忘记了，也兴许是担心肉里有毒，工人们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肉之后，都没有吃，只是不知所措地看着它。 负责人见状，又发火了，他解下自己腰间的皮带，狠狠抽在地上，让地上扬起一阵刺痛人眼的煤灰和尘土。那些灰尘如烟囱里的弥散出来轻烟，飘得又高又远，模糊住了现场一部分人的模样。 “tmd，给你们吃还不吃，全都给我吃，不然老子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眼看着他又要打人了，耳朵还能听到且尚未精神失常的人赶紧用手抓碗里的肉往嘴里塞。其他人见有人开动，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也跟着照做。 郁如看着碗里的肉，觉得有古怪，前段时间沾了罗老板的光，牛猪鸡羊鸭鱼肉都被她吃了个遍，她记得那些肉应该是什么味道的。可是面前的肉，闻着不像是牛猪鸡羊鸭鱼之中的任何一种，形状也不怎么像，她不大敢吃。碗里面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油炸鸡脚一样的东西，但那东西又比鸡脚略大，说是鸭掌鹅掌吧，却没有蹼，实在是奇怪。 工厂管理层的人这会全出动了，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条粗粗的鞭子。他们两手后背，手抓着鞭子轻点空气，脑袋转着仔细观察每个人吃东西的状况。 “全都给我吃啊，不吃老子tmd打死你们。” 那些人边走着，边这么威胁到。 为了不被打，郁如只好装作自己在吃肉，她将自己的脸埋进碗里，像条狗一样地吃。实际上，她只是嘴挨着那些肉在嚼空气，根本没有在吃。 过了一会，众人吃得差不多了，黑工厂的负责人不知从哪里又拿了个扩音器，再次来到了他们所有人之间居中的位置。这一次的他，跟撞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半，脸上挂着笑容，笑得满脸的横肉和褶子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像一坨牛屎，软绵绵、皱巴巴，又鼓鼓的。 他举起扩音器，先是打量了现场的所有人一边，然后笑着问道:“知道你们吃的是什么吗？” 众人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他，没有回应。 负责人又道:“都不知道吧？那我来告诉你们吧，你们吃的是人肉。可能你们昨天才见过的人，今天就在你们的碗里。哈哈哈哈哈哈哈……” 智力残缺和听力出问题的人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就痴呆地看着自己的碗，而能听懂人话的人则是直瞪瞪地看着负责人，似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郁如听到了，她完全确定，负责人说的是，他们吃的肉是人肉！ 她的双手开始止不住地发抖，碗里的汤都洒落了一些在地上，虽然她并没有吃碗里的肉，连汤也没喝，但她现在十分反胃，胃里面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一股酸涩从她体内向上涌出，差点冲破她的喉头。 “哈哈哈哈哈哈……”负责人笑弯了腰。 “狗东西们，人肉好吃吗？告诉你们，那些鸡脚是油炸的人手，就是那些生死斗斗输了的小畜生们的手。下次要再有生死斗让你们参加，你们谁不能打赢，也是这个下场。还有，你们要是不听话，我tm就把你们身上的肉割下来给别人吃。” 他说着，笑着，走着，来到一个装着肉的大桶面前，直接用手抓起一块肉狠狠咬了一口。那块肉像是手腕的部位，是一个扁扁的圆柱体形状，负责人咬了一口，将大部分的肉都卷进嘴里，那块肉便只剩下了圆柱体形状的骨头，一块发黄的骨头。 肉被吃完，他将骨头随意地往一个地方抛去。骨头呈抛物线形状在半空中飞行，最后落到了郁如面前。 看着突然掉到自己面前的骨头，郁如浑身震动了一下，眼泪忍不住冒了出来。她不敢哭出声，也不敢让人发现，在这里，哭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之前她看到有个小孩哭，负责人拿了一把枪出来将枪口塞到了那个小孩的嘴里，直接打死了他。 自从见了那个画面，她就不敢哭了，也无时无刻逼迫自己丢掉哭泣的能力。可她真的要坚持不住了，双手的筋骨似乎被人抽走了一半，变得软绵绵的。黑工厂这里的管理人，罔顾人伦，做的事情早就超过了人能承受的理智和情感范围之极限，一次比一次更加残忍。她为此感到茫然，等待她的，还有什么？ 她将脑袋埋得很低很低，鼻子流了鼻涕也不敢擦，任由它往下掉。 此刻，脑子清醒的人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了。他们是想吃点东西想吃肉，但不代表他们想要吃人肉。现场有几个人当场被吓得摔掉了自己的碗，有些人开始不断干呕。摔了碗的人，跪在地上爬着前进，双手颤巍巍地去捡自己的碗，干呕的人，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企图靠这样来使自己不发出声音。 生理性的行为，岂是这么好阻止的？这干呕呕多了，就变成真呕了。没一会，地面多了一堆黄花花白花花的东西，空气染上了一股酸臭的味道。 工人们睡觉的地方像是猪棚，几百号人睡在一起，没有床，地上只铺了简单的草叶。草叶混合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尿液、粪便、腐肉、血、口水、痰……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和腐烂的尸体，甚至已经变成巨人观的尸体睡在一起。 那么臭气熏天的环境，大家没呕，如今，却因为一碗肉，闻到他人的呕吐物，吐得四肢抽筋，口吐白沫。 大家捂着肚子，或跪在地上，或躺在地上，忍受干呕带来的不适同时又用自己布满泥土和煤灰的手不断扣喉咙催吐，即便手上沾满了自己的呕吐物，已经臭不可当了，他们还是使劲地扣自己的喉咙。还有的人则是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肚子以此催吐。 人们哭着、喊着、叫着、嚎着，还有的当场崩溃，不断将自己的头往地面上磕，尽管血流如注让整张脸都模糊，还是没有停下。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想把自己一头撞死。一时之间，场面满目疮痍，撼天动地，叫人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在这般情况下，负责人和其他的管理人却笑了。 第214章 逃出(六) 负责人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又拿起扩音器道:“狗东西们，你们还真tmd不识好歹，我好心让别人煮肉给你吃，费了那么多油水，你们居然还给我吐出来，别人想吃还没得吃呢。我告诉你们，你们就给我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不然我打死你们。” “做人得有良心啊，tmd你们很多人之前在外面都是当乞丐的，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没地方住。我呢，大发善心将你们带回了这里，给了你们地方住，每天给你饭吃，还给了你们事情做，你们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tmd在外面饿死了。” “我平时打你们骂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做错事了我才打你们骂你们，不然的话，我打你们干什么？我就是想让你们改正过来才打你们骂你们的，这样子你们才长记性。” …… 负责人将自己摆在一个无辜者的位置上，对着众人说了很多话，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人们:我是为你好。 同时，他又用尽邪恶的恐吓威胁人们不许有想法离开这里，不然就会被处以极刑。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些了，大家都习以为常地听着，痴痴呆呆地望着他唾沫星子横飞的样子。 讲完“大道理”之后，负责人随口吐了口谭在地上，将手中的烟往人群所在的位置弹去，转而叫其他的管理者从现场随机抓了两个人带到他面前。那两个被抓到的人恰好都是弱智，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只木头木脑地跟着抓自己的人走。 “哇，啊……”两个痴儿不会说话，只会呜呜哇哇的乱叫。 他们被管理人粗暴地扯着往前走，动作之蛮横，让他们很是难受，下意识地去反抗对方。路走到一半，他们就不走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要爬回刚刚的位置上去。 “走啊！”管理人用脚在痴儿身上使劲踢了一下，厉声呵斥他们。“tmd不走是吧？找抽呢？” 两个痴儿被管理人踢中肚子，疼得大叫了一声，痛苦不堪，受到惩罚的他们不敢反抗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走。 管理人将二人抓到众人面前后，强迫他们跪在地上，又找来绳子将他们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负责人低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抓起扩音器大声说道:“这几天还是有人想跑，我tmd告诉你们，你们逃不出去的。外面几十公里都是我的人。呵，即使你们真那么命大逃出去了，我在外面的人还是会把你们带回来的。我还养了几十条狼狗在那里等着，我的人不抓到你，我的狗也会咬死你们。都tmd给我看好了，现在，我要像你们展示逃跑的惩罚。谁要是敢不看，我tm挖了谁的眼珠子。” 他说完话，一旁的一个管理者带着一把大大的菜刀走到他面前，将那菜刀交给了他。 负责人拿着刀，将它对准了被抓上来的其中一人的后脑勺，他用刀刃轻轻地在那人的后脑勺上刮了几下，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被刀抵住脑袋的人，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眼神就呆滞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土地。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所有人一致闭上了眼睛，要么就是别开了眼不去看眼前的一幕。 然而周围看管他们的管理者却道:“全tmd给老子睁开眼看好了，谁敢闭上眼睛我等下就过去把谁的眼睛给挖了。全部抬起头来！” 闻言，众人不得不将自己的目光聚焦到负责人和那痴傻的二人身上。 郁如目眦欲裂地看着，双眼通红，她的泪水好似已经流干，再也流不出眼泪了。 负责人抓着菜刀用最锋利的那一部分在被抓的人后脑上一下接一下地摩擦，又抬着眼皮子去看其他人的反应。片刻，他面目倏忽狰狞起来，两条眉毛拧着，嘴唇死死抿在一起，抓着刀的那只手青筋暴起。他高高举起了那把菜刀，对准跪在他面前的傻儿的脖子用力砍了下去。 “啊啊啊啊！” 傻儿发出一声极其凄惨微弱的尖叫，顷刻倒在了地上。 负责人被傻儿的血喷了一脸，身上也全都是血，他随意地抹了一把脸，还不愿放过傻儿，对着刚刚砍过的地方又继续砍。手起刀落，快、准、狠，他用尽了力气去砍傻儿的脖子。那自若熟练的样子，仿佛他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禽。 傻儿一开始还有叫声，但随着后面几刀落下来，完全没了声音。到最后，成了个尸首分离的状态。这个地方不太平坦，有点坡度，因而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就像一个球一样，没有目的和方向地向一旁滚去。坐在前面的工人纷纷往旁边挪动，生怕挨到那颗脑袋。 “啊啊啊啊！”人们被吓得尖叫连连，哭喊声此起披伏。 另外一个等待被砍的傻儿见了，也跟着尖叫，他不能正常发声，只会发出迟钝模糊的“啊啊”声。他再怎么傻，也知道疼，见自己的同伴脑袋落地，他害怕极了，挣扎着就要起身逃跑。 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方跑去，负责人和管理人都没制止他，任由他往前跑。可是在傻儿跑出二十米开外的距离后，一名管理人拿出一杆猎枪对准了他。 “砰！” 枪声响起，傻儿倒在了地上。 负责人横眉怒目，身上沾染的鲜血让他更显得面目可憎，他望向那傻儿倒下的方向，又是笑。 “看到了吗？你们跑得再快，也没我们的枪快，所以啊，别想着逃，弄死你们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既然来到这里了，你们就tm给我好好做事，别成天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你们也别想着自杀这种事情。”负责人冷笑一声，“你们当人的时候我有办法控制你们，死了我照样有办法对付。告诉你们吧，你们死了，对我还是有用的呢，我正好打几口阴塔出来，把你们镇在里面，专门给我敛财。死两个，就两鬼聚财，死五个，就五鬼聚财，死十个，就十鬼聚财，死一百个，那我就弄成一个百鬼聚财阵。” “哈哈哈哈……” 过后，负责人让人端来了两口大铁锅和两个大大的铁架子，真真是很大的两口锅和架子，那锅，一个人还拿不动，得让两个人一左一右抓着它的手柄来抬才行。那架子，也抬不起来，只能放在地上拖着走。 架子和大铁锅一对一摆放好之后，负责人抬起一只脚踢了踢其中一口锅，举起扩声器笑眯眯地对着众人说道：“狗东西们，今天你们真是有口福了，等会炖肉给你们吃。我没让你干活，让你们都在这里休息着，还是等着吃肉，你们还不快点跪下来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们哪里能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 脑子正常的人知道刚刚吃的肉是人肉，现在这架势，他们一看，肯定要煮的又是人肉，不可能是动物的肉，哪里会感谢，只会恐惧。大家俯首贴耳，惊恐地看着自己眼前的方向，不敢抬头，不敢做任何动作，只当没有听到刚刚负责人让他们跪下谢恩的话。 负责人怒了，“tmd的耳聋了是吗？叫你们跪是不是没听见？艹泥码的找打是吧？我看谁不会跪的，等会就把谁的腿砍来下煮了！” 此话一出，众人争先恐后地屈膝下跪，给负责人磕头。 第215章 逃出(七) 夜晚， 郁如躺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流泪，她发现她说不了话了，怎么都说不了，兴许是看到那颗头颅掉下来的一刻，她被吓得失了声。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捂着自己的嘴巴不停颤抖，她不知道怎么了，她觉得她可能得了绝症要死了。 在她幻想着死后的一切之时，一声蛐蛐的叫声打破了她的幻想。这个地方蛇鼠虫蚁应有尽有，蛐蛐声再寻常不过，只是这会听到的蛐蛐声有点格外响亮了，郁如觉得有异常，赶忙用手臂擦干自己的眼泪，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她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来，悄悄往“猪棚”这里唯一的一扇门那里看去。那扇门很破，上面有好几个口子，通过那些口子，郁如看到了一只手。那只手大大的，只有中指和食指竖着，两根手指在扮演小兔子的耳朵抖动。 郁如看见那手指，露出了笑容，这是殷识几会做的动作，有时候她不高兴了他就用手变成小兔子来逗她开心。 想到那只手的主人可能是殷识几，郁如毫不犹豫地起身，朝门口走去。这会，有的人被身上的伤口痛得睡不着觉，还没睡，看到了郁如起来走动，只当她是要出去拉屎拉尿的，并未在意。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借着投进来的月光，郁如仔细着脚下的人，慢慢往门口那里走。即使她的脚特别小特别瘦，但她能踩的地方并不多，这里的人口密度实在太大，一个人睡的位置最起码挤两个人甚至三四个人，非常拥挤。她必须非常非常小心才行。 人人身上都有伤口，若是她不小心踩到别人，踩到的就极有可能是别人受伤的地方。那样的话，必定会引起慌乱，这里一吵闹，就完了，管理人在不远处的一个好屋子里睡觉，有可能会听到的。 一段不过二三十米的路，郁如走了很久，走到腰都疼了。好在最后也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门外的地方。 外面的人果然是殷识几。 殷识几肩上挎着一个布包，神色慌张，一面左顾右盼，一面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郁如不要出声，随即将她抱起往外走。 等远离了工人们睡觉的地方，他才开口说话，他压低声音，用气声说道:“狗娃，你今天逃走吧，那些人今天杀人杀得高兴，喝了很多酒，全醉了，是个好机会。别管二爸，你自己逃走就好，出去了，才有机会救二爸。好了，我们不说那么多，得抓紧时间。” 要逃走的计划，殷识几已经告诉她很多遍了，郁如没有多问什么，只点头，环住殷识几的脖子，用脑袋蹭了蹭他。她的眼眶猛然间充满了泪水，她扯着嗓子，拼命地张开嘴，想喊殷识几一声爸，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趁着月色正好，殷识几抱着郁如一路小跑，一刻都不敢停歇。 不多时，他带她来到了那个通往后山的洞面前。他将郁如放下，自己蹲下身子，双手捧住她的脸，认真道:“娃儿，俺知道，你不是狗娃，狗娃早就死了。这几个月你愿意当俺的儿子，俺很开心，俺想你活着，哪怕只有一点希望。娃儿，你快走吧，记得要跑快一点，俺给你准备了一点吃的，你路上吃，省着点。里面还有火柴和一件衣服，怕黑的时候你能用。快走。” 说着，殷识几将一直挎在肩上的一个小布包塞到了郁如怀里，“快走。” 郁如上前扑到殷识几怀里，用力抱住了他。她哑着嗓子，用尽力气弱弱地叫唤了一声，“爸……爸。” “好娃儿……”殷识几亦是泪流满面，心中万般不舍，但他还是狠下心来用力将郁如往前推，“快走！别回头，别停下来。” 郁如不敢再耽误了，她最后再紧紧拥抱了一次殷识几，就快速趴到地上往铁网破开的一个小口那里钻。口子很小，且不规则，纵使郁如那么瘦小，钻的过程中还是有点艰难。不过郁如不敢停，她咬着牙，不顾身上的疼痛，努力地往前爬。 很快，她成功钻过去了。钻过去后，她急忙起身回头看殷识几。 殷识几还在，他挥手催促道:“走！” 郁如憋着泪点头，立即转身往前跑。 等她走了，殷识几才按照原路返回。 后山的植物生得极好，枝叶繁茂，阴翳蔽天，月光透不进来一点，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郁如看不到路，此刻的她就跟一个双眼被挖走的人一样，盲目地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她就不太敢走了。 她站在原地，左看右看，看到的一切都是黑魆魆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这样的黑暗令她感到恐慌。可她现在没走多久，她离黑心工厂的距离并不远，想到殷识几的话和那些狠毒的管理人，她深深呼了几口气，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走。 由于看不到路，她只好低着脑袋看自己周围一米左右范围内的地方走，为了防止摔倒和踩空，她走得很慢。加上夜晚的山很冷，她被冻得瑟瑟发抖，更是没有什么力气快步走了。 一路上，周围会传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虫子叫声，如沸如羹，还有草叶抖动的声音，窸窸窣窣，沙沙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匿伏着即将出动一般。近处远处，一声声尖锐的鸟叫此发彼应，不曾间断。鸟叫声种类繁多，是灰林鸮、林雕鸮、斑头鸺鹠、鬼鸮等夜行性鸟类混杂在一起的，十分洪亮嘈杂。 “嗷呜……” “唷哦哦哦哦哦哦——” “呜——” “呜——” “啊啊啊！” …… 它们的声音似人的哀嚎、哭泣和尖叫，郁如听着这些声音，顿时想起了在黑心工厂里面死去的人临死前的惨状，她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心跳和呼吸因恐惧变得急促。心脏骤缩与其不正常的跳动让她的脑袋跟着一跳一跳的，她有些发昏发晕。 不知过了多久，她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停了下来。她停的这个地方比一路走来时遇到的所有地方都要亮一点，借着极其微弱的光芒，她看到前方长着一棵参天大树。 那颗大树的叶子不多，枝干倒是生得繁茂，分岔分得很多且条条粗壮。周围不知是有什么东西栖息着，荧荧亮着孱弱的光，似云迹的星子，乍显乍隐，又似落下的流星，窜流无定。 让一点光芒让郁如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她站在原地踟蹰片刻，谨慎地往自己左右两边仔细看了好几遍，又盯着大树那块地方认真看了很久，确认没有奇怪的东西潜伏在附近，她才快步朝大树那里走过去。 大树主干靠近地面的一个部位上有一个大洞，长约一米，宽约半米。郁如绕着大树走了一圈，发现了它，她踮起脚努力地往洞里看去，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但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一片黑色。另外，她的身高也不够，只能看到一半的地方，更深的地方她就看不到了。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黑洞，思考它能利用的地方。 她从看了电视开始，就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睡在树洞里面，因为电视里面说树洞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很温暖很安全，小松鼠最喜欢住在树洞里了。 即便不安全，那应该也会比睡在地上好，地上很冷，而且很多虫子，遇到什么都有可能。树洞的位置还高一点，有的东西不能爬到里面去。所以，她打算今晚就睡在树洞里面。 第216章 逃出(八) 可树洞不仅是小松鼠喜欢睡的，还是蛇这一类爬行动物很喜欢的。要是树洞里现在就睡着小松鼠倒没什么，如果钻进去是跟一条大蟒蛇同床共枕，那多半活不过今晚。 郁如想看清树洞里面的样子，确认里面没有危险，但双手搭在树洞上扒拉着它看了半天，都没看明白里面有什么。盯着那一片黑暗发了会呆，她蹲下身子，解开殷识几塞给她的包裹，将一只手伸进去摸索。 不多时，她从中翻出了一个小盒子。 她拿起小盒子，将它靠近自己的鼻子轻嗅了几下，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火柴的味道。 她家里用土灶做饭，需要烧柴燃草，家里有时候会用打火机点火，有时候则用的火柴。她四岁的时候就开始独立地烧火做饭了，徐慎微每天就管她两顿饭，早饭她自己都不吃，所以郁如也跟着没得吃。故而从四岁起，郁如每天都会给自己煮早餐，对火柴熟悉得很，关于它的使用，也不在话下。 郁如对着盒子闻了好几下，又把里面的火柴拿出来闻。 这些东西很宝贵，她闻了好半天，才敢确认这一定是火柴。她极其小心地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火柴点燃，将点燃的火柴举起伸进了树洞里面。她本想借着火柴的光好好看清树洞里的样子，但火柴只明亮了几秒钟，就瞬间熄灭，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她看。 郁如小脸皱着，手指捏着火柴梗，愣愣地看着变回黑漆漆的树洞，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在她身边吹拂的风，越来越冷了，她的手脚和牙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身上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刚火柴点燃带来了一点温暖，那温暖却又转瞬即逝更叫她冷得彻骨寒心，她只好捡起地上的包裹，紧紧抱在怀里，以此汲取一点点温度，缓解这种寒冷带来的不适。 在原地停滞不前，所能听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加清晰，附近地上总是会发出树叶野草被碾压的唰唰声，树枝有时会莫名地剧烈抖动一下，似有什么东西刻意拍打了它。 每次听到那种声音，郁如就会被吓得身体全身颤动。 她抱着包裹，眼神飘忽不定地四处看，腿软了下来，慢慢往地上跌去。到后来，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树根周围堆积着不少树叶，不管脚往哪里踩都会踩到那些厚如棉被的叶子。这段时间，天气还是很炎热的，这些叶子之中大多数被太阳的热气烘烤得干巴巴的，跟又薄又脆的饼干一样。 郁如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脚下的树叶，她在躲避它们，防止因踩到它们发出太大动静。忽然间，她心中有了一个照亮树洞的新主意。 她将包裹放到一旁，双手插进树叶堆里，两只手从两边向中间合拢，捧起一大把树叶，紧接着将它们全部丢到了树洞里面。如此反复几次，树洞的底部就被填满了。 郁如再次拿出火柴点燃，这一次，她将点燃的火柴直接丢到了树洞里面。等待片刻，就听树洞里传出一声短促而又厚重的声音。 “轰！” 树叶点燃了，一片叶子燃烧起来，马上就将其它叶子也给带动燃烧。微弱的火点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头，快速迅猛。与此同时，一股细微湿润的寒风从侧面吹过掠进了树洞里面，火势陡然变旺，树叶堆里窜出了几条长长的赤蛇，吐着蛇信子直往四周窜，几乎要从树洞里里溢出来。 火势正大，郁如赶紧踮着脚往洞里看，这下子，她看清楚了，树洞里没有蛇，只有一些小虫子和蚂蚁在里面慌忙躲避烈焰。郁如露出了笑容，她知道，她今晚睡觉的地方有着落了。 翌日， 天色还未大白，郁如突然惊醒。 黑心工厂的人每天逼迫工人们干到凌晨才能睡觉，然而，他们工作的时间又是凌晨。也就是说，他们每天只有三到四个小时的睡觉时间，那段时间还是因为管理层们太困了，没人愿意看事，这才让谁的，不然，他们将会二十四小时无休止地干，直至猝死。 这种令人死亡的作息已经彻底改变了郁如的生物钟，每天天不亮，她就会自动惊醒，今天也不例外。 此刻，天空还有几颗发亮的星，一块残月像堕落水中的玉石一样嵌在深蓝色的天幕里，被墟虞的云光半掩着，影影绰绰，若隐若现。周围不刮风了，也没了虫子和鸟的叫声，这一处的世界终于失去了它的心跳，不再呐喊。 郁如猛然睁开眼，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让她发觉她似乎睡了很久。她的思绪还沉浸在那毫无人性的黑工厂里，想到自己起晚了，等会就要挨打，她的心脏顿时狂跳不止。 抬眼看去，她看到的却不是那堪比养猪场的百人宿舍，而是葱葱郁郁的植物，她登时反应过来，她已经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工厂里面逃出来了。 回过神来，她才有了能属于自己感知的感受。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有点发沉，还暖烘烘的，脚也是暖暖的，低头看去，她身边竟然趴着一大两小三只狐狸。两只小狐狸在她肚子上趴着，大狐狸则在她身边趴着，它那蓬松的大尾巴刚好将她的双脚包裹住。 三只狐狸的毛发泛红，细密而有光泽，像是一簇鲜艳丰润的美人蕉花朵。它们的眼睛又大又圆，水灵灵的，三只都齐刷刷地在看她。 郁如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她保持蜷缩躺在树洞里的姿势，伸出一只手，慢慢朝大狐狸靠近。大狐狸没有闪躲，也没有做出防御的姿态，她就轻轻将手放到了大狐狸的身上去摸它。 “啊……哇……” 郁如手上摸着它，嘴巴一张一合，尝试说话，半吞半吐吐了几个声调词出来之后，含糊半天她才勉强说出了一句话。“大狗……狗，你怎么……也，也在这里，这里是你的家吗？” 大狐狸耳朵抖了抖，只双眼温润地盯着郁如看，并未有过多的反应。 瞧它不怕人，郁如便坐起身子，俯下身去抱它，“谢……谢，谢谢，大狗狗，跟你睡好暖和。” 三只狐狸毛绒绒的，身上的温暖令人贪恋，郁如想跟它们多待一会，但周围重出江湖的尖锐鸟叫声在提醒着她，她现在并不完全安全，必须尽快赶路。于是，在和狐狸一家认真告别了一番，她就跳下树洞，准备再次出发。 临行前，她从包裹里面拿出一个馒头撕下一半放到了树洞里面，对着大狐狸说道:“大狗狗，你……吃，好吃的。我走了，谢谢。” 说罢，她转身离开。 往前走了几步，大狐狸倏忽追上她跳到她面前拦住了她，两只小狐狸也是跟在它的身边一起拦着她。 “干什么？”郁如蹲下身来。 大狐狸哼唧几声，朝左边的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郁如。 郁如看着它，思考了一下，跟了上去。 就这样，大狐狸带着小狐狸每走出一段距离就回头看郁如，郁如也一直跟着它走。 良久，她们一起来到了一处小溪旁边。这附近枝树葳蕤，潮润欲滴，数不清的蔓藤在半空中乱荡，中间穿插着一些荆棘，棘刺坚挺如钉子。乱七八糟的根、藤、叶，纠缠在一起，纷纭杂沓，看不清其发端，也辨不出其终极。溪岸边乱石嶙峋，散生着小丛野草野花，沿着溪流蜿蜒地绘出墨绿色的痕迹。 第217章 逃出(九) 黑心工厂里的管理人只管工人每天一个馒头，喝水问题不管，偶尔心情好了大发善心会从水龙头里放出水来给他们喝。其它情况下，他们想要喝水只能喝地上水洼里积攒的水。厂里面有几口破缸，那里积攒了一些雨水，也是他们的水源之一。 郁如离开工厂的那天一整天都没有喝水，到现在为止，她快两天没喝水了。她的嘴唇干燥得已经开裂出血，皮肤也跟一块隔夜的面包一样发干发皱。种种迹象表明，她的生理承受限度，快要到达极限了。 殷识几其实用酱油瓶子给她装了一小瓶水让她带着，她今早检查包裹的时候发现了，但还未到真的快死的地步，她不敢喝，怕以后想喝的时候没得喝。 现今显现的这一片水源，于她而言就是正中要害的馈赠，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在见到溪水之后，不顾一切地跑过去。 溪水还算清澈，肉眼可见溪中沉淀着很多枯枝败叶，还有鱼虾在里面悠闲地游着。由于溪水看着很浅，郁如来到溪边，就直接跪到了溪边，双手合在一起呈半碗形状去舀水喝。 或许在常人眼里，这些水很脏，但对郁如来说，这已经是她这半年多以来见到的最干净的水了。她急急忙忙用手舀了一大捧水，快速吸入嘴里，溪水带着一股泥土的腥气和草叶的芳香，外加一点血腥味。 她太渴了，自动忽略了那股血腥味，与水接触的一瞬，一道冷冽微甜的味道在她口腔里炸开，沿着她的舌尖往四周蔓延，直冲天灵盖，惹得她哆嗦了一下。甘甜的溪水让她顿时精神抖擞。她喝了很多很多水，直到肚子涨得喝不下了才停止。 喝完水，她回头看去，就见大狐狸在看着她，而且旁边还有一只长得一样但体型略微大一点的大狐狸在看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郁如拍了拍膝盖，起身回到狐狸面前，在它们面前蹲下。她倾身上前，双手抱住大狐狸，对它说道:“谢……谢你，大狗狗。” 被她抱住的大狐狸哼唧了几声，似是在对她的话做出回应。随后，它挣开她的怀抱，往旁边走去，又回头看她。 郁如见状，跟了上去。 大狐狸带她来到了几步开外的地方，这里生长着十分苍郁的缠绕藤本植物，繁缛若一大捆打结的细绳，交横绸缪比渔网还密，让人看不清叶子之下的情况。 大狐狸在这个位置停下后，将两只爪子放到了某个地方上，脑袋往郁如那里转，去看她。 郁如看懂了它大概的意思，但这处枝叶繁茂，她担心有毒蛇潜伏，不敢靠近，只站着弯下腰来往它爪子放置的位置看去。通过那些根藤之间的缝隙，她隐隐看到里面有个毛绒绒的红色小团子在动。小团子所在的位置还传出断断续续的孱弱叫声，她即刻反应过来那可能是一只“小狗狗”。 “喔！小狗狗！” 郁如惊讶地感叹了一句，立马上手拉扯那些缠在小狐狸上方的藤蔓。这藤蔓生得硬挺硌人，她不敢太用力扯，怕伤害了小狐狸，便一根一根地慢慢扯，像在解一个结那样仔细。 俄而，在小狐狸上方困住它的植物全被她扯开，出现了一个足以让它出来的小口子。小狐狸重见亮光，兴奋得很，在植物的笼罩之下“嗷嚯嚯”地叫，跟只小苍蝇一样乱找方向用脑袋顶撞。 “小狗狗，你别怕，我来救你。” 郁如以前被狗追过，不敢触碰没有事先对她释放善意的狗，但现在见这“小狗狗”怎么都出不了，她着急了，决定再帮一把。 “小狗狗，你别咬我哦。” 郁如先将一只手轻轻放在小狐狸身上，试探着摸了摸它，见它没有过激行为，她就放下心来，将另一只手也搭在它身上，双手把它挖起来捧在手心里给抱了出来。 解开束缚的小狐狸第一时间跳到了自己的母亲身边，去蹭大狐狸的腿。它蹭着大狐狸的腿，脑袋贴着那条腿转了两圈，嚯嚯叫了几声，眼睛看向郁如，仿佛是在感谢。 它们一家团聚，郁如也很开心，她蹲在地上笑着说道:“大狗狗，你还有宝宝遇到困难了吗？你告诉我，我帮你……帮你把宝宝救出来。如果没有，我就要走了，有坏人想要弄死我，我要逃跑。我二爸说这里好危险的，有大老虎和毒蛇，我要在天黑之前找到路下去。要是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们。” 两只大狐狸互相看了看，一只大狐狸上前用脑袋去蹭郁如，另一只则是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郁如，一副要引路的姿态。 郁如抱住了来蹭自己的大狐狸，又看向另外一只走到一边的狐狸，问:“大狗狗，你是不是想让我跟着你？你还有宝宝被陷阱困住了？” 大狐狸盯着郁如看，晃了晃尾巴，往前又走了几步，紧接着再次回头看郁如。 郁如明白了，这是要她跟着走的意思。她抬头往天上看去，透过缝隙，她看到了一点灰白色，说明如今天色已经大亮。这种亮堂让她感到不安，她不敢再耽误时间，便不找狐狸们说话了，当机立断，跟上了那只看起来要带她去某个地方的狐狸。 狐狸要带她去的地方似乎很远很远，她跟着它跨过另外一条小溪，穿越了密密麻麻的丛林，翻过了好几个坡，下了好几个坡，爬过几条由植物组成的“隧道”，又走过一片密林…… …… 时间来到傍晚， 郁如跟着大狐狸走出了山上最黑暗的部分，来到了一个视野很开阔的地方。这里地势较为平坦，且没有那么多植物遮挡视野，周围的植物很稀疏，能看到一个完完整整的天空和清晰分明的四周。 远方的山色那是相当的浩大盛壮，恣生于天，纵盘于地。山丘的起伏宛如海面上的怒涛，一重接一重地翻滚，往远方荡漾。天地之间一片绚烂，丝罗般的彩霞将天际染得柔美艳丽。 在更远处，山峦的轮廓渐渐被距离抹平，最终融入天空与大地，退居幕后。更近一些的距离，散落着不少土房子，石头房子、山洞房子，屋舍俨然，道路四通八达。这里的路一看就很结实，虽没有铺水泥，扬起的尘土却不多，足以说明，这里是个人类活动很频繁的地方，有许多人走过这里。 挑着水桶的人、背着锄头的人、牵着孩子的人、老的人、年轻的人、年幼的孩子等等不同形态的人在道路上悠闲地走着。 郁如愕然地望向远处，看着房子上空飘扬的袅袅炊烟，她的双眼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一旁的大狐狸看着她，用自己的脑袋去轻推她的腰，推着她往前走。 它的动作让郁如回了神，她低下头，涕泗交下，继而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它。“谢谢你，大狗狗，谢谢，谢谢，谢谢，呜呜呜呜呜……谢谢你们救了我。” 狐狸靠在她身上，叫唤了几声，好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一人一狐抱了会，狐狸主动退出了郁如的怀抱，它往来时的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郁如，双眼平静，带着一种敦厚的慈祥。 郁如望向它，瘪着嘴，拼命忍住自己的眼泪，继而弯下双膝，跪在地上朝它磕头。她一下子磕了好多次头，直到感觉额头发痛，才抬起头来。这时，狐狸已经远去，它的身子缩小了一圈，站在了一个更远的地方，它还没走，依旧在凝视她。 郁如站起身子，朝它挥手，做出最后的告别。 大狐狸微微低下了脑袋，又很快抬起头来，看样子在向她点头致意。做完这个动作，它便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回头，它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远处蓊郁的枝叶里。 与大狐狸分别，郁如往山下的村庄一路小跑前进，她一瘸一拐地跑着，奔向那如梦似幻的自由。 又起风了。 第218章 出逃(一) 从黑心工厂逃出来，郁如一直在外流浪。 虽说从黑心工厂背靠的大山里走出来，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村庄，但那村庄的人，所说的方言跟黑心工厂的管理层说的是一样的。她听不懂，无法断定那些人究竟是在说家常 还是在说今天杀哪个人。她害怕村子里的人是管理人的同伙，向他们求助会被再次绑架，便一路乞讨，自己走。 她不认识几个字，只知道家所在的地方叫河城，只认识“河城”两个字，所以看到哪里有“河”字，她就往哪里走。她没有方向，也认不得方向，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往人多和小孩多，车子多的地方去。 这一路，天亮了她就开始走，天黑了就睡觉。她睡在各种各样的洞里和坑里，如遇村庄，就偷偷溜进人家家里的鸡圈、鸭圈、狗窝里睡觉，并且偷吃偷拿那些家禽的食物和水。每遇到一个垃圾桶，她都会仔仔细细翻一遍，把里面能用的东西都翻找出来整理好带着。 说来也怪，不知是因她是孩子，看起来没有攻击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些家禽，尤其是鸡鸭鹅这几类，见了她虽会害怕躲避，却不会“咯咯哒哒”地大吼大叫，只会安静地退让位置让她待着。那些家犬呢，也不朝她吠，只是紧紧盯着她。 多亏了它们配合，在某些关键时刻，郁如有了避身之所。 野草和树叶是她的食物来源之一，垃圾桶里的食物、水、烂衣服，也都是她需要的，那些东西或许已经脏污不堪，发酸发臭了，但为了活着，她将它们吃得一干二净。 有的时候，她实在是找不到吃的了，就向人讨饭。那些人会询问她来自何方，经历了什么，还会邀请她到家里面坐，她通通没有理会。一来，生人让她感到恐惧，让她怕得说不出话，她无法交流，二来，她害怕那人是人贩子。 有了第一次被骗的经历，她不想再相信任何人，她只信她自己。流浪在外，她跟人接触的唯一理由就是要饭，只要饭一到手，她马上就跑，绝不待在给她饭的那人家里吃。 这样穷途潦倒的日子，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经过长期的跋山涉水，她的鞋子早就烂得不能再烂，一路上，她几乎是赤着脚在走的，她的双脚因此满是伤口。 当痛得不能再走路了，她就观察路上运货的车，趁着车子停下，偷偷溜进去，把自己藏到那些货物下面。她不在乎车子要开到哪里去，她只想要远离黑心工厂所在的地方，越远越好。 郁如走啊，走啊，走了很远的路，最终在一个小县城里的某条街道上停下。这里是她梦寐以求的人多和孩子多，而且还有她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公交车在路上穿梭。 来到这，她用了半年之多。 她满身污渍，衣服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全是或结痂，或溃烂发脓，或还在冒着血的伤口。这样的狼狈，让她像个被丢弃的小垃圾一样立在街道上。路人纷纷侧目，打量她，对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电视里说，大城市里有很多机遇，她觉得她可以停下了，但她不知道该如何找到机遇，把握机遇。走到这，她也真的走不动了，无力思考了。她站在原地摇摇欲坠，最终倒在了人们的目光中。 混沌之中，她迷迷蒙蒙地听到有人朝她走来，她的身体本能地缩起，想要爬走，但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 郁如再次醒来，人躺在了一张洁白柔软的小床上面。 她微微睁着眼睛，抬眼看去，就见自己处在一个干净整洁的地方，周围布置简单，跟普通人的住所一样。只不过，这住所放的床有点多，有三张，还弥漫着一股消毒水掺杂药品的味道。 目光再往下瞥去，她全身上下都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厚厚的纱布裹了好几层，掩盖了她的伤口和身上的血迹。她现在膨胀得就像一个被抽掉一半棉花的小玩偶。 在她旁边，一张床上边躺着一个病人，是个中年妇女，精神状态良好，全身上下完好，只有腿被吊着，人是醒着的，有个年轻女人正坐在床边给她喂饭吃，同时小声聊着天。 郁如认得这样的布置和包扎，这是医院的环境，也是医生会干的事，她在电视里看过。意识到自己已经脱困获救，郁如的气息趋于平稳，目光平静地打量天花板。 这时，病房门的门把手忽然转动发出声音，郁如听到了那一点轻微的动静，她的心头陡然一震，下意识闭上眼睛装“死”。 病房门被打开，乌压压进来了一堆人，他们是郁如的家人。 谷玉兰（郁如母亲）提着一个装着碗筷的塑料袋在郁如面前坐下，探着脑袋去看她的脸。见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她回头看向郁佑生（郁如父亲），小声道:“还没醒，怎么会这样？” 郁佑生走去，也看郁如的脸，他皱起眉头，应道:“医生说今天应该能醒的，再等一下吧。” 徐慎微闻言，瞪大了眼，“还没醒啊？这怎么办才好……。” “人生难啊，难啊……” 她重复感叹了好几遍，随即对着空气双手合一参拜，“王母娘娘，观音娘娘，可怜可怜我的孙女吧，保佑她醒过来咯……” “唉……”谷玉兰重重地叹了口气，脑袋垂下，默然地看着郁如，神情疲惫。“郁如郁如，好好地你出去干什么呢？你不出去就不会被抓。跟你讲了多少遍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就是不听。” “现在半条命的没了，以后该怎么过？” “现在这么多钱，不知道怎么才好了。卖了房子，一家人住在哪里？亲戚那里又没得借。” “早知道把你们两兄妹带在身边了，可能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还欠医院二十万，现在后面医又要钱，真不知道全部下来要花多少钱……” “谁在医院看着你好？” “这么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都读不了书了。” …… 郁如一家人或站着，或坐着，都在郁如的病床前待着，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说话，讨论她治疗的医药费，还有谁在医院常驻陪护的问题。 郁如最终没有走到河城，但她误打误撞回了省，倒在了异地的一个小城里。她倒下之后，有不少好心人上前查看情况给她报了警，打了急救电话。 医护人员赶来现场，将郁如带回医院。经过检查发现，她伤得太重，当地医院无法医治，于是又将她紧急送往本省的省会城市，华城，将她转给大医院。这里有全国数一数二的优质医疗资源，才有可能救她。 目前，郁如刚从重症监护室里面转到普通病房，还在观察阶段，暂时不能回到本地的医院里，以防有突发情况错过最佳抢救时机。因为是在异地，故而就要有人暂住在这里照顾郁如，在郁如住院期间不能离开，只能在医院待着。 他们一家共有六口人，挣钱的只有谷玉兰和郁佑生，夫妇俩是照顾不了郁如的，不然一家人就失去了经济来源，最基本的吃穿都成问题。 郁存璞（郁如爷爷）是个懒的，且没什么好心肝，天天只想睡觉，哪怕现在自己的亲孙女要死了也不着急，靠不住。徐慎微天天就想着自己在地里种下的那些菜，她觉得她已经很累了，再在医院和家来回跑，会累死的，也不想照顾。剩下一个郁如的哥哥郁来每天有点时间但不多，他要上学，而且现在已经五年级快升六年级了，作业特别多。 第219章 出逃(二) 郁如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她已经确定，身边的人就是她的家人。她原本强烈想要见到家人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低落下来，千言万语堵在胸口，被她斩断。 她的心脏跳动速度倏忽变慢，取而代之的运动是一种撕裂的拉扯，这种感觉让她的胸膛有种下陷之感，令她窒息。 她谨慎地躺着，使自己不发出一点醒着的人会发出的动静，两只眼睛默默流着泪，生理性的鼻涕流出来了她也不吸，任由它流下来。没有人看到她的眼泪和鼻涕，因为她伤得太重，全身上下都几乎被纱布给包住，已经看不到她原本的样子。那些眼泪、鼻涕流下来也被纱布给吸收了，就更看不到了。 病房空间不算太大，有点什么事谁都能听到，郁如家里人说的那些话，旁边的吊着腿的妇女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出于好奇，她观察了一会，开口向郁如的家里人问道:“诶，你们家的小孩子干什么了？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啊？她是不是刚从那个重症监护室里转出来啊？” 徐慎微（郁如奶奶）是个好事的，看到谁都要搭句话，听妇女问话了，她立马滔滔不绝地回起了话。 “就是啊，我孙女在家前面玩，被人拐到外地去了，现在不会说话了。那些人好坏的，可能就是天天打她，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徐慎微指着自己的手臂，讲得眉飞色舞。 “好惨哦，你不知道，我们看到她的样子都忍不住想流眼泪，哪里都是血，衣服鞋子都烂了。唉呀，抢救就抢了好几天，幸好捡回了一条命……” 站在一旁的郁佑生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伸手往她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你不要讲这些，医生都说了，不要讲那些事，等下吵醒郁如，会刺激到她。” 徐慎微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还是情绪激动地说着。然而，那位病床上的妇女因为郁佑生的话神情讪讪，只迟缓地点头，像是不愿再听了。她这次住院是由丈夫和女儿照顾的。现在，在她身边的就是她女儿。 她女儿看郁佑生脸色不大好看，便扯着她的衣服小声道:“妈，你干什么问别人这些事情？有什么好问的？生病了就在医院咯。你问这些跟查户口一样，不要再问了。” 妇女尴尬地笑着，望向徐慎微，道:“阿姨阿姨，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你先看你孙女吧。我看她伤得真是很严重，你们要仔细照看好她。” 哪知徐慎微根本不听，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还手脚并用地说。她跺着脚，两只手夸张道比划动作，声音亢奋，“我孙女回来的时候啊，整个人就一小个，都是饿瘦的，瘦到骨头都出来咯，哪里都是血。那些三四岁的小孩长得都比她大……” 谷玉兰也去拉徐慎微，赶忙制止她的行为，她小声警告道：“你不要说了，这里是医院，你那么吵等一下人家会投诉我们的。讲这么多干什么，不要讲了，这种事讲给别人干什么。” 徐慎微不听，还是自顾自的在讲。 最后，是医生过来查房，检查郁如的情况，才终结了她的话语。不过这老太太很久没有这么说过话了，在说了这么多话之后，意犹未尽，嘴里还是小声嘀嘀咕咕地说着。好歹没有刚刚那么吓人，众人就不管她了，任她说，只要不过分吵闹就行。 入夜， 郁如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体内体外的疼痛让她难受得睡不着觉，另一方面，白天家里人的话总是在她耳边徘徊，她越想越觉得难过。今天她醒了一天，但她一直在装睡，没跟家里人说一句话。 她一直以来想要回的家，对于她的回归却是喜半参忧。家人欣喜于她侥幸捡回了半条命回到了家里，但现实的残酷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郁如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眼睛又流下了泪水。 病房里亮着一盏小灯，勉强能让人看清房间里的情况，只是有些昏暗，需要努力辨认。 这样模糊的环境让郁如忽然想起了殷识几，他的身体被辛苦的劳作压弯，因长期没吃到有营养的东西，他十分瘦弱。他总是佝偻着身子，以一副低眉顺眼的卑微模样劳碌，就在这样昏暗的厨房里忙活，一个人，操持着十几个人的饭，做得好，做不好都要被打。 这一切，在黑暗中显得更为清晰，憧憬时她才会有的颤栗，在此刻剧烈得天崩地裂。即便是被打了，殷识几还惦记着她，给她偷偷留饭，送给她吃，简直就是搭上了半条命给她开小灶。 人若无寄托，双腿就断了，不能往前走了。在曲折的悲欢频繁转换之间，郁如悠然转醒，她突然有些后悔，她为什么要回来？回来好像还进入了另一种痛苦，她为什么不直接就在黑工厂待着，跟殷识几死到一起。 至少至少，这个二爸对她是真的很好，每天都用自己的性命作赌让她活着，把她当做自己此生的唯一。而她的亲生父母并没有把她当做唯一，他们还有郁来能作为他们的依靠。虽说她与殷识几之间的羁绊因死去的狗娃产生，可最后一刻，殷识几也告诉她了，她不是狗娃，他知道的。狗娃是狗娃，她是她，狗娃早就死了，她还没死。 这么看，他们之间已经构建起了亲情的枢纽吧？不因为早就死了的狗娃，不因为她带有狗娃的影子，只因这段不期而遇的缘分。 郁如盯着天花板无声哭了很久，冰凉的泪珠，顺着她的鼻梁、眼角，无声地流向嘴唇，流到耳朵里、脖子里、纱布里。哭到后面，她双目刺痛干涩，哭不出来了。她闭上眼睛休息了会，然后慢慢转着脑袋往窗户所在的方向看去。 窗户拉上了窗帘，看不到外面的景象。窗帘很薄，月光透过帘子照了进来，一道浅蓝色的光束成于地面，像一条水晶柱，边缘濡湿绵软。 她的目光顺着地面上的那团亮光往上攀缘，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那道光束是一个天梯，可以横跨千里带她回到殷识几身边。她的目光在“天梯”上流连忘返，势必要在上面找出一个破绽好让她登梯。 片刻，她好像还真找到了一个能钻进去的口子，她的目光沿着“天梯”一直往上爬，爬到窗口。 在那里，她看到一双比划小兔子的手，那双手粗粝无比，积满了陈年旧伤。郁如心下一喜，挣扎着起身下床。她站不起来，双脚一挨到地上就跪了下去，尝试了好几遍都没办法起身，于是，她选择爬着过去。 在她隔壁床睡着的妇女自住院以来一直睡不好，一条腿吊着让她翻不了身，睡得着实难受，搞得她心里头不舒坦，很浅眠。这会，她一听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立刻醒了。睁眼一看，就见郁如跪在桌上扒拉窗户，那架势，妥妥要跳楼。 她们这可是三十楼啊，要是掉下去，尸体估计都见不着。妇女慌了，赶忙去叫睡在一旁折叠床上的女儿，“阿美，美，快醒来，那个小孩要跳楼啊！你快点把她抱下来。” 她的女儿阿美这些日子为了她所劳甚多，睡得很沉，被她叫醒了还迷迷糊糊不知情况，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妈，干嘛啊？” 妇女夸张地挥舞自己的手臂，指向窗户，“美，你看啊窗户那里，那小孩是不是要跳楼？你快点抱下来！” 第220章 出逃(三) 一听跳楼两个字，阿美清醒了点，她猛地转头向窗户那里看去，就见郁如半个身子都探到了外面，半个身子挂在窗台那里摇摇欲坠。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一颗心比郁如先一步跳下了楼。郁如本人毫不害怕，还努力挣扎着往外爬。 这一幕刺得她马上清醒，二话不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郁如跑去，将即将坠楼的郁如给抱了下来。 她将郁如抱回了她睡的病床上，随后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灯一打开，窗户那里的“天梯”消失了，殷识几的脸也消失了，郁如急得大哭，眼泪跟六月的雨水一样倾泻而下。她坐不起来，转不了身子，只能像根甘蔗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无助哭泣，悲凄的声音让人心都揪了起来。 阿美看着她，有点不知所措，靠近她又怕郁如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赖在她头上，不过去的话，郁如哭成这样听得她也是难受得紧。 “美，美，你过去看看那小孩。” 阿美的母亲使劲给阿美使眼色，示意她去查看郁如的情况。 “看她是不是哪里疼，怎么哭成这样？” 阿美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纠结一番还是上前查看郁如的情况。她把自己母亲床前的椅子拖到郁如床前，在她面前坐下，关切地问道:“小朋友，你刚刚在干什么呢？怎么去爬窗户？” 郁如没有回应，她双眼紧闭，身体发抖，哭得面红耳赤，几近气绝。 阿美母亲看不到郁如的脸，但能看到她在抖，她着急道:“美，你叫护士过来，叫护士，你看她浑身抖，是不是有什么病发作了？” 负责她们这一房的护士是个怕麻烦爱抱怨且不在乎患者感受的人，兴许也是她受了一些奇葩病人的折磨，精神状态不大好。无论因为哪一种导致她总给病人翻白眼，阿美都不太想叫她过来，每一次见到她，必定会有不好的交流体验，哪怕她是客客气气的。 她看着郁如，继续轻声叫唤她，尝试得到她的回应。 “小朋友，小朋友，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难受。” 郁如仍然没有回应，身体抖动得反而更加剧烈了，嘴角还有白沫流出。这突然的变故吓了阿美一跳，她不敢再耽搁，立刻起身去按床头的紧急按钮呼叫护士医生过来。 …… 郁如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夜她情绪过激又被送去抢救，如今转危为安，医院给她换了一间病房，一间只有她一个人住且有多余床位能给她家里人睡的病房。 第一个住的普通病房没有多的床位，郁如家里又没准备好折叠床带来陪护时睡觉，所以一家人都是在医院附近住旅馆的。昨天半夜收到医院的电话，郁佑生和谷玉兰匆匆赶来照看郁如，由于没有地方睡觉，他们就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现在好了，他们不用额外花钱住外面的地方了，还能时刻在郁如身边陪护。 郁如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她的母亲谷玉兰正坐在床边看着她，其他的家里人也皆是围在她的床前。所有人的神色都很疲惫，尤其是谷玉兰和郁佑生，看上去老了几十岁，像两个失败的蜡像，身体僵硬，皮肤松弛，皱纹横生，拖着眼袋和黑眼圈，双目无神，头发灰白。 郁如差点没认出来面前的是她的爸爸妈妈，实在是太苍老了，好像她来到了未来，见到的是已经垂暮的父母。她根本不敢相信那是她的爸爸妈妈。她的父母不过也就三十几的年纪，怎么就五十几的模样了呢？ 这叫什么？电视里说的，过于伤心一夜白头了吗？曾经她觉得那种事情太假了，只有妖怪的头发才能变来变去的，人是人，没有法力，怎么会变来变去呢？ 原来，人也可以的，只要足够伤心，受到的压力足够大。是她的离开和死亡让父母伤心了吗？还是她带来的负担让父母伤心了呢？反正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为那感到伤心。 谷玉兰刚好和刚睁开眼的郁如对视上，她盯着她，忽然流泪，惊喜有之，痛苦有之，更多的是麻木的疲惫，而非与自身骨肉重聚的喜极而泣。 “郁如，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爸找你找得多辛苦？报警警察又不管，我们又托不到关系去找你，只能自己找。一想到你给人家抱走了，我们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郁如失踪的这一年多里，夫妇俩最开始在家附近找了几天，所寻无果，就到当地派出所报了警。民警对他们的帮助就是，给他们登记好信息和口头承诺会留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夫妇俩想到或许能查监控调查郁如被谁绑走了，可当地政务腐败，公职人员大部分都是靠关系塞进去的，个个尸位素餐，只会拿钱不会做事，有人过去寻求帮助还遭谩骂。派出所的人嫌麻烦，人人推三阻四不愿帮忙。他们一直催，最后才出了个年轻的小伙看不下去了才帮他们查监控的。 遗憾的是，当地发展不行，一个镇上除了三栋私人大别墅之外，找不出几个监控摄像头。另外，家里没人知道郁如走失那天穿得什么衣服，他们提供不出有效特征，所以要找郁如被绑架走的轨迹，几乎不可能。民警给他们查了几个全镇上仅有的三个监控后，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他们只能自己寻找郁如。 他们在本县工作，工作地点不是固定的。每到一个新地方，他们都要询问一下当地人是否见过郁如这样的小女孩，问了上百个人，都没有一点线索。这期间，有好心人建议他们可以拿郁如的照片在报纸上刊登，没准能找到孩子。 他们翻遍了家里的箱子柜子，想找一张郁如的照片出来，都找不到，郁来的照片倒是找到了三张。兄妹俩长得很像，跟双胞胎一样，他们便拿了郁来的照片去登报纸。 这个方法起了一点作用，登报纸的半年里，有超过二十人给他们打来电话提供线索。只是那些线索都是没用的，所提供的线索里的孩子，跟郁如完全不符合，徒有脸的轮廓像而已。 每次的希望都伴随着失望而来，长此以往，夫妇俩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一听郁如醒了，徐慎微和郁存璞都往床头位置走了几步，靠近观察郁如。 郁佑生紧跟着谷玉兰的话开口道:“郁如，昨天医院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你一醒来就要跳楼，情绪激动又送去抢救，你干什么一醒来就去跳楼？” “是咯，好好地跳什么楼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对得起我们吗？把你养这么大……” 徐慎微又急吼吼地问道:“郁如，是不是窗户那里有鬼引你过去？是咯是咯，肯定也是鬼把你抓走的，我们住的那个地方啊，邪得很！” 面前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郁如喉头酸涩，嘴巴跟被缝住一样张不开，她沉默地重新闭上了眼睛，祈祷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她的家人还在不断诉说这些年寻找她的艰辛和痛苦，她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却不太想感受，她只觉得她的耳朵要炸了，她想要休息，她想现在就死掉。 在郁如即将奔溃想要发疯痛哭的时候，病房里来了新人物，阻止了一切。来人是一男一女很年轻的两位警察，他们进入病房先跟郁如父母简单聊了几句，然后把所有人都支出了病房。 第221章 出逃(四) 女警来到郁如面前坐下，身子微微倾斜去看她的脸。郁如面色苍白，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在微微颤动。 “小朋友，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警察，你那天在路边晕倒，是我带你来的医院呢。你现在感觉好点没有了呀？”女警轻声说道。 郁如依旧装睡，没有理会她。 “小朋友，你已经醒了，对不对？是哪里还痛吗？所以睁不开眼睛。我这里带了礼物给你，你要不要试着睁开眼睛看看是什么。” 女警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将其打开，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贴满卡通小人物的方形盒子。盒子的侧边安装着三个按钮，她伸手按下了其中一个，这盒子铃铃铃响了几声，开始唱歌。 唱的歌是近几年流行动画片的主题曲，郁如觉得有点熟悉，忍不住睁开了眼去看是什么东西在响。 女警露出了笑容，立马向她介绍手中的东西，“小朋友，你醒过来了？你看，这个就是我们给你带的礼物。这个东西叫磁吸换装盒，你可以给这上面贴着的公主换衣服。我示范一次给你看啊……” 说着，女警将盒子里的配件全部给拿了出来，准备给郁如玩一遍示范。 “小朋友，这个很好玩的呢，好多小朋友都喜欢玩……” 她探着身子去看郁如的脸，却发现郁如像是一只年衰岁暮的老猫，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包括她手里的换装盒，她的眼睛就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过个几秒钟，她的眼睛会极缓慢地眨动，更多的，是在双目无神地发呆。她这么一副瞪着眼睛又僵滞的模样，形似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女警转头去看自己的同事，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小朋友没反应是吗？她是不是被人打到失聪了？”男警压低声音问。 “我跟医生聊过，他们说这小朋友鼓膜被打破了，听力是严重受损，但没有到失聪的程度，而且现在已经给她修复好了，应该不会听不到他人说话。而且刚刚这个玩具响了，她才睁开眼睛的。”女警回答道。 “那她可能是心理创伤太大了，不想聊天。要不……我们先讲个笑话逗她开心？”男警提议道。 女警摇头，“医生建议这个小朋友不要笑不要哭，避免激动的情绪。我再试一下跟她说说家常，看看能不能让她开口。” 她俯下身子，靠近郁如，正想跟郁如说点什么，郁如的嘴巴一张一合先有了说话的态势。她立即将身子俯得更低，仔细去听郁如说话。 “啊……呜……” 郁如嘴里溢出几个微弱的叫唤，好半天，才有正常的语句出来。“你们是……警……察吗？” “是的小朋友，我们就是警察，我们是来帮助你的，我们想把伤害你的坏人都抓住。”女警立刻应道。 “那……你们……会不会……贪污？” 女警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道:“小朋友，能再说一遍吗？你刚刚最后两个字说的是，贪污吗？” 郁如艰难地点了点头。 “不会的，你放心吧，我们不贪污，我们来办案。”女警笑道。 “那你们……你们对天……发誓，不贪污，不帮助坏人，不然就会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轮回。”郁如闭着眼睛说道。 “好，没问题。”女警立刻应下，又跟同行的男警道，“李翔，你拿记录仪出来，准备记录，这小朋友要说的绝对是大事。然后你再跟我一起发个誓，发誓我们不贪污，也不会帮助坏人，不然就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男警眼睛看向床上的郁如，有点惊讶地问道:“这是这小朋友说的啊？” “对。” 二人按照郁如所说对天发誓之后，郁如又让他们打开病房里的电视机，让他们陪着看了两集反腐倡廉的忏悔录。 看完电视，她还是没说自己的遭遇，而是陷入了沉默。她的情绪低迷，眼中有泪光闪烁，女警见了，便没有继续询问她任何事情，而是等她自己开口。这期间，她就给她讲故事，安抚她的情绪。 莫约半小时之后，郁如嘴巴再次张开，做出要说话的样子，女警见状，马上低头去仔细听她讲话。 “救救我的二爸，求你们，如果没人去，我的二爸，就是我的第二个爸爸……就会被人……打死的。我不想他死……” “好，小朋友，你第二个爸爸在哪里呢？他为什么会被打死？” “他在……挖煤的……地方，他当厨师，给人做饭，那里的人很坏，经常砍人的手脚，只要他们不……高兴就要杀人，好多好多人……都死，了，死了……那里死掉，的人，有一座山那么多。他们还把人的手脚和脑袋……放到锅里煮。二爸帮我逃跑，他们、肯定……要打、我的二爸的……” “挖煤的地方？”女警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笔记本，迅速记录郁如说的话里面包含的重点，“小朋友，那里的坏人就是让大家在那里挖煤吗？不听话就砍大家的手脚，是吗？” 郁如没有力气了，她闭上了眼睛，“嗯……还有叫我们打架，打赢、了活着，打输了就去死。反正……反电视、里面、说要枪毙的事……那些坏、蛋都干，他们叫……我们挖煤，不给、我们钱，还把……我们身……体里的东西……挖出……来、拿去卖，一个心脏二十万。他们还、卖毒品，有好、多人、去买，我听到了，有海……螺因，k粉，还卖鸭子，卡卡因，都、是电视……里有的。他、们、还让女……的人生小孩，说把……女的肚子变、成转运珠，可是好多人的小孩还、没生就、被……打死了。他们还……说我们逃不出、去的，外面……几十、公里都是他们的人，还有好多狼狗，要是我们……敢逃跑，就把我们剁……碎了喂……狗。他们、还有、好多枪呢，上次有个人跑了，他们就用枪把他……的脑袋打碎了。他们还说没人能管他们，警察都不敢、动他……们的，市长是他们的手下，省长是……他们、的亲戚，谁动他们……谁就……死，死，死……” 越说到后面，郁如的声音越小，女警几乎贴在郁如的脸上才能听到她在说什么。最后一个字说完，郁如不说了，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神情痛苦。 女警猛然起身，去按床边的呼叫按钮叫医生过来。 一个月后。 郁如的身体好了不少，能站起来走动几下子，说话也能正常说了。上一次她提供的信息被上报给了等级更高的机关，上头非常重视，特意成立了专案组来调查。此次前来寻找郁如问话的便是专案组的人，主要成员一共四位，三男一女，他们四个各自身怀绝技，将共同侦破这起惊天大案。 郁如目前会对除了自己家人以外性别为男的人表现出抵抗的情绪，为了避免刺激到她，这第二次的问话就交由专案组唯一的女性安琇和负责。她和郁如的聊天内容将会被全程监听监控，其他三位专案组成员就在另一个地方待着从监控内容分析她们的对话，做出另外结论。 安琇和来到病房之时，郁如正坐在病床上看电视，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谷玉兰和郁佑生回家工作赚钱去了，只留徐慎微一人在医院这里照顾郁如。这会，徐慎微出去买菜，不在病房。 第222章 出逃(五)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郁如立刻掀开枕头抽出放在下面的水果刀用自己还缠着绷带的手夹住它对准了来人。 安琇和停下脚步，顺手将一个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笑容满面地看着她，举起手中拿着的褐色泰迪熊玩偶，道:“小如小朋友，你不要害怕，我跟上次那个过来看你的警察姐姐一样，不是坏人，我是来了解情况的。这样好抓住坏人呀。” 郁如依旧警惕，手上的刀没放下，“骗人！都这么久了，我二爸还没回来，你们在骗我，你们肯定是通风报信给坏人了。你们跟坏人的市长和省长一样，贪污受贿，帮坏人做事。你们害死我二爸，我要把你们全杀了！我变成鬼也不放过你们！” 安琇和进门就放下的水杯其实是一个小型监控兼任监听器的东西。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这个东西就开始录音录像了。另一个房间里的专案组成员三人都听到了她说的话。三人的脸上一致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其中一人忍不住道:“这小朋友……打小是农村的一个留守儿童吧？她被拐走的时候不满七岁，那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受过什么教育。而且在外面流浪那么久，精神应该会受到创伤，思绪混乱。真是神了，这种话，不太像她这样情况能说出来的。” “有的人经历了大灾大难会开智开悟，兴许这个孩子也是。你们看她，目光如炬，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有望成为国家栋梁。她说这话，估计也是看电视看来的，下面汇报的人不是说了，这孩子喜欢看忏悔录和普法栏目剧。那些电视里的话能被她记住，也是种本事，心智早熟啊，这孩子。唉……可怜的孩子，遭了这么大难，得要有人好好引导才行，不然这一生极大可能多灾多难呐。”说话之二的人是此行中的领头人，他已经年近五十。看着屏幕里的郁如，文酌墨的双目中透露出一种忧伤的慈祥。 郁如还在跟安琇和对峙，她的手举刀举得发酸，就把刀暂时放到了膝盖上，准备随时拿起来攻击。“你说你不是坏人，那你拿出证据来。” 安琇和被郁如这一出整得有点无措。她盯着郁如，面上保持友好的微笑，内心却是焦急十分，思考如何能放松郁如的警惕。 头脑风暴几秒钟，她开口道:“小如小朋友，你不要着急，我们已经安排人去找你二爸爸了。根据上一次你告诉我们的事情，我们猜测你二爸爸在的地方是外省一个叫西城的城市呢。你想呀，两个省之间来往是很不容易的，要走很远很远的路，那些坏人为什么不找自己省里面的人帮忙？要找我们这边省的人帮忙呢？对吧？所以我们绝对不是帮坏人的，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你先不要那么紧张，好吗？我相信你二爸爸肯定是没事的，他能想办法把你弄出来，就说明他是很聪明的，那他这么聪明，肯定是没事的。” 郁如的双手按在刀柄上，神情若有所思。与安琇和僵持了老半天，她才放松警惕，愿意让她靠近。安琇和赶紧抱着小熊来到郁如的病床前坐下，将小熊递到她面前。 郁如怏怏地瞄了那只小熊一眼，又扭头去看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动物世界，“姐姐，你把这个娃娃拿走吧，我觉得它像挖煤的狼狗，看到它我就想杀了它。” 闻言，安琇和立刻将泰迪熊藏到自己身后，不让它露出一点展现在郁如面前。“小如，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讨厌这样的娃娃。” 郁如没回答，整个人突然定住，跟被施了魔法变成雕像一般。安琇和不敢惊扰她，便在一旁静静看着。 良久，郁如突然将脑袋转到安琇和那，开口道:“姐姐，你是真的警察吧？你没骗我。” “当然了小如，不骗你。”安琇和掏出自己的证件递到郁如面前，“你看，这个是我的警察证。” 郁如一手按在刀柄上，一手去接证件。她不认识字，便装模作样地拿着证件认真看，假装自己什么都知道。看完证件，她让安琇和发了个跟前一次过来的两个警察发过的一模一样的誓言，方愿意与之愿意交流。 “小如，听说你有个二爸爸在那里被困住了，你特别想救他出来，对不对？你能不能跟姐姐详细的说一下你的二爸爸有什么特征啊？就是……他长得怎么样？说话怎么样？平时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呀？跟你说过的一些话你都可以跟我说，有了更详细的信息，我也好判断你的爸爸是哪里的人。” 郁如没有回答她，忽的抓着水果刀下床转身往病房里的一个小桌子那里走去。短短几步距离她也走的不安心，每跨出半步就回头看一下安琇和，似是在防止她偷袭。 小桌子上面放着一盒水彩笔，还有一本画画本，这是上一个过来询问信息的女警送给她的。她用自己的手臂将这两样东西横扫进自己怀里，抱着它们回到病床上。 “姐姐，我记得我二爸的样子，我画给你看。” “好，小如，那你画吧。” 郁如对安琇和还是很警惕的，她不敢在她面前画画，于是抱着水果刀、水彩笔、画画本这三件套去了厕所，将厕所门反锁，躲在里面画。 她在厕所里面待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安琇和担心她在厕所里出了什么事，三番五次到厕所门口询问她情况。徐慎微买菜回来也来询问。为了保证问话顺利进行，安琇和这边差人去给奶孙俩买饭吃，徐慎微就无须做饭了，先找个地方休息。 有时候郁如在厕所里面待着太累了， 自己也会出来放一下风，在角落里坐着，跟安琇和遥遥相望。 郁如最后从厕所里面出来，手上多了五幅画。这五幅画分别画的是安琇和、殷识几、来黑工厂玩过的罗老板、黑工厂头头和曾经试图侵犯她的管理人。她将五幅画整整齐齐摆在自己睡觉的病床上面展示给安琇和看，手紧紧抓着刀退到一边提防她。 五幅画是用铅笔和水彩笔配合着画的，每一张都画的很简单，只画了一个大概的人脑袋出来，所有的重点都集中在面部五官的刻画。笔触虽稚嫩，但形神毕肖，一看就知道是谁。好比画安琇和的那一张，形抓得特别准，她本人一眼就看得出画的是她，绝对不会怀疑画的是别人。 他们本次行动的队长文酌墨，堪比一个人形数据库，脑子里面储存了上千张犯人的脸。他不仅能牢牢记住那些人的重要特征，还能将它们画在纸上。他最卓绝的能力便是绘画，他可根据他人的描述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的相貌还原出来，还原程度可达到百分之九十及以上。 抓捕犯人的时候，有条件的地方能用上监控，但监控的清晰度不尽如人意，能拍到人，却会因为距离稍远而变得模糊不清，分辨不出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遇到这种情况，文酌墨能根据监控里面出现人物模糊的轮廓，外加其身高体重等一些可知的信息将其样貌还原在纸上。 他的这项能力，帮助全国各地处理刑事案件的警方突破了很多起疑案悬案。安琇和想，既然郁如还记得那些坏人的样子，自己又还原出来了一部分样貌，那便可直接让文酌墨过来与郁如沟通，相信线索的挖掘会事半功倍。 第223章 出逃(六) 安琇和将郁如画的那些画每一幅都仔细打量了一遍，后挑出画她的那张问道：“小如，这画的是我吗？” 郁如点头。 “小如，这是怎么画出来的？”安琇和翻动郁如的画，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又问：“你已经完完全全记住了我的样子吗？” 郁如点头，“我想画出来的人都会在我面前出现。” “那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你就是一个小天才呀，我还以为你没看清我长什么样子呢，结果你已经能只靠记忆将我画出来了。” 安琇和毫无保留地大力赞赏了郁如一番，道:“小如，你这些画，画的特别好，我一下子就能看出画的是谁。那个地方的样子，还有坏人的样子，大部分你也都记得，对吗？” 郁如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这次跟我一起来办案的还有一位警察，他画画也很厉害。只要他想记住的人，他就不会忘记，还能将它们画在纸上。小如，或许他能根据你说的画面将你二爸爸在的地方给画出来，然后我们就能根据画来找那个地方。你看怎么样？我去把那个警察叫过来。不过你要是不想太多人在这里也没关系的，我跟你沟通就好了。” 郁如思考了一会，答应了这个提议。谁知文酌墨一进来，她的身体就下意识的发抖，急急忙忙带着刀躲到了角落里去。安琇和只得将她和文酌墨交流的计划作罢，先将郁如画的几幅画送到隔壁房间里去给文酌墨看。 “这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这几笔画得好啊，一眼就看得出画的是谁。画皮容易画骨难，这孩子将这几人的骨相都画出来了，实在是难得。她绝对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奇才，就这画画的功夫，只需稍微培养一番，以后定然能成为名声响彻一方的人物。”文酌墨双手捏着一张画像端看，神情很是激动。 “文叔，您之前说您的衣钵没人继承，这孩子可以吗？”身旁一人问道。 “可以，可以，相当可以啊这孩子。”文酌墨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画，连连点头。“不行，得让小和问一下那孩子，看看她愿不愿意跟着我学画。” “想不到啊想不到，全国顶尖的美院我走了个遍，就找到两个能培养出这种能力的学生，还只是勉强符合。这孩子，没接受培养，一出手就能画出来，真是太好了。难得难得，就这么让我遇到了，天意使然。” 文酌墨相信祖国的发展会越来越好，科技越来越发达，以后追踪嫌疑人的技术一定更加多样化和准确。不过有的东西是科技代替不了的，还是得人工来。 自五年前起，他一直在寻找能继承自己衣钵的人，只要有时间，他就到全国各地的美术学院物色人才。 目前，全国已知的，且在从事刑侦工作的人只有他一个，如果他在死之前不能培养一个接班人，而华国暂时没有这样的人出现从事相关工作，以后对国家社会不太有利，一些特殊案件可能会成为悬案。他并不想要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然天违人愿，他在美院里没找到有这种天赋的学生。顶尖美院里的学生，绘画能力，艺术审美是毋庸置疑的，但徒有这些，不足以支撑开展刑侦工作。美院走完了，他又到民间走访，参观各地乡村小学的学生上美术课，这么一遭倒是让他找到了一个有这种天赋的孩子。 又很遗憾，这孩子是个女孩，她自己很想学画，但家里不重视，死活不让她往上走，生怕她见的世面多了，不会再回家里面去。他原是想将那孩子带在身边学习的，可她的家里人不同意，只得作罢，谁料他提出要资助孩子上大学，不需要她这个徒弟了，只要她好好把书念完，她的家人也不肯，光想着让孩子上完初中就辍学。 如今知道郁如有这种能力，文酌墨兴奋得暂时忘记了此行的重点，一心都想着郁如以后怎么接他的活了。 郁如还是双重性的天才，大脑是天然的数据库，人脸看过几次就印在记忆里，眼睛是扫描仪，不管用什么颜色，明暗线都分得清清楚楚，堪称完美的组合。他的脑海中，一幅郁如破案如神的美好画轴已然舒展开来。 手上的几幅画看完，他立刻就让安琇和询问郁如的意思，还开出了几个吸引小孩子的条件诱惑郁如。 谁料郁如听了，马上举起手中的刀，回到了最开始那副极其戒备紧张的状态，“无缘无故，干嘛要收我当徒弟？而且我觉得你在诱惑我，你是不是想让我干坏事？” 安琇和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在投降示弱，“小如，你先别激动害怕，这个其实是有个大原因的，我告诉你。” 随后，她给郁如好好解释了一番文酌墨的意图。 郁如反问，“那就是当官的意思吗？” “这个……”安琇和犹豫了一下，“也不能算是官吧，这个只是一个工作，是一个岗位，是一个职务，不过是可以有机会当官的。” “那干这个挣的钱多吗？能不能把二十万当零花钱花？” “不能。小如，这个挣的钱虽然不是特别多，但你做的好了，能得到很多很好的名声呢，大家都会敬佩你的。” 郁如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闷闷不乐地说道:“我不需要别人敬佩我，我只想做挣钱的事情，我需要很多很多钱。这样我治病就有钱了，我家里也不吵架了，我爸爸和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我也不要当官，当官赚不了很多钱，只有当贪官做坏事才能赚到钱，我不要当贪官。” 黑工厂一遭，让郁如的心智毁灭后又再生，提前成熟。成熟于一场灾难之后，成熟于漫漫的长夜，成熟于看不到终点的归途，成熟于最绝望崩溃的时刻。但是，一个人才可以通过磨砺取得进步，他遭受的苦难却不应该超过人所能承受的心理和生理限度。正是如此，一颗扭曲的种子在郁如心中悄悄生根发芽。 这个多思多愁的孩子，让安琇和的眼眶忍不住湿润，“小如……要是你真当了官，你不用当贪官的，你可以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官。这样挣钱挣的确实不多，但是养活你还有一家人完全没有问题，治病的钱也是能挣到的。” “但我想养活的不只是我的家人，我想要非常多的钱，多到能养活一千个人。可能二十万才够吧，可能也不够，二十万好像也不是很多，那些大老板一个晚上都可以花五十万。可能要一个亿才够，所以我要赚一个亿。” “小如，你还想养活谁呢？那一千个人是谁？” “是我们国家里面所有的穷人。” “挖煤那个地方好多人都是傻子，还有人是没有手和脚的，没有工作才被他们绑架到那里。如果我有钱，我就给那些没有手和脚的人一个工作，这样他们就不会再被骗了，然后再给那些傻子吃饭。如果穷的人都能挣到钱吃饭，他们就不会离开家，就不会让自己的小孩自己在家，就不会像我一样被人家抱走了。” “养四个人，几千块钱都不够，我要养一千个人，你说我要多少钱呢？” 安琇和凝视着郁如，鼻头一酸，顿时泪如雨下。待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文酌墨几人，也是忍不住抹眼泪。 因为赚钱养人这个话题，郁如的话多了起来，逐渐敞开心扉，愿意跟安琇和说更多话了。不过过去太沉重，这场谈话，终究还是以郁如情绪极端激动，被紧急进行抢救而终止。 从这天起，郁如在人前彻底不会说话了，变成了一个“哑巴”。 第224章 出逃(七) 一年后。 郁如回到学校上学。 她不会说话，且回到学校之前接受了一整年的精神以及心理治疗，这样的她，注定与普通学生是不同的，也难以融入普通学生的生活。所以，她是作为一个特殊儿童回去上学的。 她是个随班就读的学生，人来了就行，作业可交可不交，考试可考可不考。只要她能做出简单的算术，还有认识字，确保以后生活不受影响，学校就会给她保留正常学籍以及给她升学，保证她是接受了义务教育的人，户口本上不被打上文盲的标签。 在接受心理治疗的那段时间里，郁如没有放弃学习。精神状态良好的时候，她就靠看电视和好心人送来的书来学习。她的理解能力好，学得也足够认真，因此学的很快，一年内就把一年级到六年级的东西自学完了。 没有正式入学之前，学校对于她的就读是有点为难的。郁如不会说话，对于正常的上课流程有，很多都办不到，老师们都建议郁佑生谷玉兰将她带去特殊学校就读，不然在学校可能交不到朋友，学习生活会非常不愉快，不利于她的身心发展。 另外，郁如被拐走的那会还没开始上学，现在想重新上学了，这个年纪上一年级有点太大。若是上跟她年纪对应的年级，她此前一点教育都没有受过，跟不上学习进度，上了也是白上。 无论是学校，还是郁如的父母都为郁如入学的问题感到为难。他们这里是小地方，没有特殊学校，县里面也没有，想要找特殊学校，估计还得到更大更远的地方去。总而言之，非常麻烦。 好在郁如自己很争气，用她的能力破除了这个僵局。学校给她出了个四年级的入学测试，一共三科，包含语数英，她三科全是满分。如此，学校也就不阻拦了，直接让她入学。 在学校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有朋友反而是最好的结果，有很多敌人那才是伤人脑筋。郁如因头上有伤，之前脑袋又长虱子和生蛆，不得不剃了光头。为了方便打理，她一直以来都是以光头的状态示人。直到上学，她还是光头，她的头上结了很多痂，暂时长不出头发来。 家里人给她买了顶帽子遮挡，这帽子是个鸭舌帽，遮得不完全，还是能看到她头上的疤痕的。全班同学都看到了她头上隐隐约约露出来的疤痕，所有人都害怕她，不敢靠近。 这天早上，郁如像往常那样上学。她的座位固定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正好就在后门旁边。她从后门走进去，放下书包，前面坐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同学听到动静，回头向她这里看了过来。见是她，原本有说有笑的两人马上就不说话了。 周围原本已经到来的正在说笑的同学也放小了自己的声音，一看就知道是在刻意回避她。所有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将身子转到了背对她的地方，却又时不时会扭头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偷偷打量她。 周围的两个女同学瞄了她一眼，随即火速展开了讨论。 “我有点好奇，她为什么一直戴着帽子？” “不知道，我更好奇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怎么他是光头，穿的衣服好像又是女生穿的。她的鞋好像也是女生穿的，怎么这样不男不女的？” “对呀，好奇怪。他那个帽子好像是男的戴的吧，那个帽子好奇怪呀。” “我不喜欢那种帽子，我感觉好丑。该不会他是人妖吧？” “有可能。” “为什么他可以不用穿校服啊？我们就要穿。” “难不成他是校长的亲戚？所以不用穿校服。” …… 另一边，三个聚在一起的男同学，原本是在讨论卡牌的。郁如来了之后，讨论的话题就转到了她这里。 “喂，丑八怪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捉弄他一下？” “怎么捉弄？” “他不是老是戴着那个帽子吗？我们把他的帽子摘下来，看看他们头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呗，老是戴着帽子。” “等一下他发疯咬我们怎么办？我把他告诉我妈了，我妈说，他这样的可能有精神病呢。” “不对吧？精神病能来上学吗？精神病不应该待在精神病院吗？而且她上一次都拿刀过来了，她是不是想杀人？” “不知道，可能她的精神病没有发作，等发作了她就被送到精神病院里去了。” “那我去不去捉弄一下他？” “还是不要了，万一他有那些病毒怎么办？他老是带着那个医生才会戴的口罩，我妈说这样子的肯定是有病毒的。万一她书包里又有刀呢？” …… 周围人说话有意在回避郁如，但一个个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都是变成正常音量了。郁如将他们说的话全都听的一清二楚，她假装自己听不到，来到教室坐好，就沉默地自主学习。她在学校一个朋友都没有，来到了学校没有同伴玩的她，只能学习。她目前读四年级，但已经在学习初中的知识了。 三个讨论着捉弄人的男同学，还是动手做了他们想象中的事情。 两人走到郁如面前拿她的书本吸引她的注意力，一人绕到了她的身后，强行将她的帽子摘了下来。 “诶～你这帽子先给我戴戴，哈哈！” 帽子被摘下来，郁如光溜溜的脑袋显现在众人面前，她头上包着的纱布，像蜈蚣一样交错的疤痕，也随之显露。周围人登时变了神色，拿走郁如帽子的那个同学手一抖，将郁如的帽子丢到了地上，表情很是嫌弃，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咦——”那同学拖着尾音叫唤一声，不仅将帽子丢到地上，还用脚踹了一脚。帽子被他踹到了教室的另一端。 “啊！好可怕啊！那是什么啊？”同学之中有人发出了尖叫。 郁如垂着眼，没什么大反应，默默起身走到帽子身边将它捡起。在同学们惊恐的目光中，她若无其事地将帽子上沾染的灰尘拍干净，把帽子戴回了头上。 戴好帽子的她想回到座位上坐着，这时却有几位男同学合力将她的书桌推翻，把她抽屉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还把她的书包扔到了地上，将她的凳子踹翻。那几位同学发泄着莫名其妙的愤怒，把她的东西都掀翻在地还不够，还要用脚在她的书本上踩。 郁如站在原地看着，并没有阻止，等那些同学踩够了，她才上前，蹲下身捡自己的东西。 周围围着的同学并没有散开，个个都围在她的身边。眼睛瞪大，脖子往前伸，使劲地朝郁如的脑袋看，恨不得眼珠子掉出来贴上去，彻彻底底将她看穿。 “你这个妖怪！这么恐怖还来上学。” “就是就是，吓死人了。” “头上的什么东西啊，好可怕啊。” …… 郁如已经入学三个月，这不是她第一次受到这么大规模的凌辱。上一次她就因为书包被班上某个喜欢恶作剧的男同学私自拿走翻动，结果从她包里翻出一把水果刀得到了大做文章的机会。那同学煽动班上同学的情绪导致半数以上的同学集体霸凌她，几乎全部人都向班主任请愿让她退学。 好在班主任是个明事理的，也是个富有同情心的慈祥女人，她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一直以来，都对她多有关照。她制止了那些同学起哄让她退学的行为，并好好教育了他们一番。 面对他人的辱骂，郁如面不改色，只快手快脚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第225章 别再回避一切 郁如记不清从小到大她到底遭受了他人多少次霸凌。从开始到学校上学到上大学之前，似乎是每一天，她都在忍受他人欺辱。她想过反抗，不止一次想过，但她身体不太好，体内淤积着许多陈年旧伤，即便有心想反抗，也无能为力。 她既维持不了人前的体面，亦修复不了人后那脆弱的自尊。她时常为自己还活着感到痛苦却又无人能够诉说，她只能将她的痛苦、不甘、愤怒写在日记本上。日记本就是她唯一的好朋友，无数个夜晚，她抱着她的日记本痛哭流涕。 面对这个唯一的知心好友，她却还是胆怯的。她只敢往后翻页记录新事件，不敢往前查看旧故事。她刻意将自己的双眼蒙蔽起来不去看自己的往事，好像假装不看见，她就不会痛苦。 可是，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了，那是既定的事实，一个人的疼痛是实打实存在的，通过幻想和遗忘不能抹杀它的存在，反而会削弱对那件令人痛苦之事的批判力度。 郁如啊郁如，请不要再傻傻地暗示自己，你没有经历过，别走相反的路，别装作不认识那个侧脸，不要忽略那个熟悉的声音，不要假装没看到那扇窗，不要想象不远处的灯还亮着，不要将伤疤遮起来，不要以为这样便可以逃离那已逝去的现实。 睁开眼睛吧，看清你脚下缠着的脏污，所处世界的卑劣。 今天，云迹星入侵邓怀柔的账号，将其曾经发出的内容一一找出，郁如这才意识到，她的内心更渴望的还是复仇。她应该要那么做，也必须那么做。 她不能再逃避了，她要正视自己曾经遭受的一切，去回忆，去有针对性的制定复仇计划。这才对得起曾经那个孤苦伶仃的她，才对得起她来这人世间走一遭啊。 没准，她将那些人都通通打入地狱，她就会彻底开心起来呢。前几天在城市设计大赛颁奖盛典上她打了邓怀柔，那一次真叫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 对呀对呀，逃避自己的痛苦只是暂时的解决办法，当看到相似的场景她还是会痛苦的。不如直面一切，把令她痛苦的根源铲除掉，那她再痛苦，也能更加光明正大了。 云迹星不哭了，他神色安静地躺在郁如腿上，看着她。 郁如低下头，一只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随即比划到，[我总是埋怨天埋怨地，但仔细想想，我好像又还挺幸运的。] “阿如，如果你是幸运的，天下就没有幸运的人了。你的人生应该顺风顺水，毫无挫折，幸福美满才对。所有人都祝福你，那才叫幸运。”云迹星抱紧了郁如。 [被打被骂是很难过，但最让我觉得无力和恶心的是失去自己身体的支配权，忍受他人入侵凌辱我的身体。我长到这么大，前前后后遭受过六次他人强j，共计十二人，但是他们都没得逞，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未遂。有的是因为被人打断，有的是无法勃起，还有的是我自己逃脱了。所以这么想想，我觉得还是挺幸运的。] 她神色淡然，好似叙述中的主人公不是她一般。这么一比划完，云迹星觉得他真是要心梗了。 这叫幸运吗？这本就不该是她承受的，如果逃脱了那次灾难，也只能说是她应得的。 “阿如……我要帮你报仇。”云迹星坐起身，双手扶住郁如的胳膊，眼神坚定起来。“不惜一切代价，我要手刃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幼的，我一个都不放过。不能让他们那么平静地活着。” 郁如将他的两只手轻轻地拿了下来，[这个报仇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可以自己做。你要帮我报仇，那你得达成百人斩的成就，这么多人，你这一辈子都耗在这里了。不要这样，我希望你能活出自己的人生。] 云迹星又拉住郁如的手，“这么伤自尊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亲自做？我可以雇一百个人，每个人量身定做一个计划去处理一个人。” 郁如垂眼，沉默。 半晌，她抽回手，比划到，[你要帮我报仇的话，那你得先看过我的复仇日记，本来我想让你了解我的过往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并不想你看。看我的祭文你就这样心碎，如果看了我的日记，你一定会抑郁，甚至真的当场气急攻心吐血。或许，我们还是分手……] 她未比划完，云迹星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比划。“不分手，不能分手，让我们分手只能是两个原因，你不爱我了，或者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不然不能分手。” 云迹星抱住郁如，声音带上了哭腔，“阿如，上一次不是已经答应我了，无论如何不能分手吗？怎么又跟我提分手？如果分手了，人海茫茫，我怎么能再找到你？” 郁如靠在他的肩上，一只手在他背上不断抚摸。过了会，她推开他，比划到，[我感觉我对你的影响太消极了，好像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折磨。以前你那么意气风发，但自从跟我在一起后，你就跟被吸了精气神一样，憔悴了好多。你这个样子我很心痛。] “阿如，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希望。如果你因为这个要离开我的话，那我可能会当场去世。” [你要是因为我离开就当场去世的话，我可能也会当场去世。]郁如突然咧开嘴笑了，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又流下来。 她双手捧住云迹星的脸，用自己的脸去蹭他，脸上的泪水都被蹭到了他脸上。云迹星笑着回应她的泪水，与她紧紧相拥，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阿如，之前是谁想侵犯你？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把他们抓起来，全都进行一次物理阉割。” 郁如摇头，一只手放在他的脑袋上面，一下一下地抚摸。摸了会，她推开云迹星，[那几个你不用管，有人已经惩罚了他们，其中七个已经被物理阉割过，剩下五个，同样苟延残喘。他们的结局我很满意，所以不用理会了。] “真的吗？阿如，你不要骗我。” [千真万确。这种事情我没必要欺骗你，反正更肮脏龌龊的事情都已经让你知道了，这种听起来是好事的事，我会不让你知道吗？] 十二个人全是郁如亲手制裁的，她自然确认。欺负过她的人有很多，那十二个试图强行进入她身体的人是最让她感到恶心的，所以，那些人对她的所作所为即使她想刻意忘记也忘不掉。实在是太令她痛苦了，对于那十几个人，她选择了立刻复仇。 要对小资家庭和中产阶级的家庭的人进行报复，对后来已经成年的她根本不费力。十二个人，其中七个被她切除了做男人的资本，剩下五个被她搞废手脚。她还盗走了那十二人卡里面几乎所有的钱，只要那些人的卡里有钱进账她就转走。 为了不把人逼死，让他们太痛快，她给那些人留下了能维持基本温饱的钱。这样，只要她监视，她就可以看到他们因为贫穷而生的困窘样了。 她知道，那些人报警了，其中几个比较有钱的私底下还找了黑客查她，不过她的技术很高端，没人能找到她，报了警也没用，找黑客也没用，只是给局子里提供电信诈骗案例而已。除非，国家级别的安全技术员能出面帮忙，才有可能查到她的一点点踪迹，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可以很安全地躲在幕后窥探那十二个人的情况。 第226章 偷窥 郁如发觉她跟云迹星哭得太久了，今天偷窥的正事还没干。她有预感，今天一定会听到重要情报的，一切不容错过。她擦了擦脸上没干的泪渍，顺手将云迹星给拉了起来。 [今天还没偷窥，你跟我一起看蓝有德。复仇的事，晚点再说吧，这个太复杂了。那个颁奖盛典上骂我的女人，不足为惧，可以先放一放。到时候我会有办法对付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打探清楚蓝有德的情况。] 云迹星点点头，一只手伸出为郁如将两颊上的碎发拢到耳后，又掏出一块真丝的帕子给她擦脸。“阿如……你先过去，我安排了人去查那个女人，我现在再给他们简单安排一项新的任务，很快过去找你。” 郁如点头，自己先回到了电脑面前。 电脑的画面开始辣眼睛了，莫约十人左右，年纪全在四十以上，一大堆花甲之年的老头子在开party，场面淫乱恶浊。各种各样的笑声，尖叫声和哀嚎声混在一起，让人不堪视听。十个人，共同折磨四个女子，那些人全光着身子，有的身上被绳子捆绑住，有的身上用链子锁着，还有的身上套满了不知名的奇怪道具。 那些老头子狰狞地笑着叫着，身上的老人斑跟癞蛤蟆身上的疙瘩那样斑驳交错，随着他们的笑声起起伏伏，像是要起飞的九香虫。这还不是最恶心的地方，最恶心当属他们的嘴脸和那根diao。 他们兴奋得有点老年痴呆了，嘴角挂着一点唾沫，像坏掉的水龙的一样四处飞溅。那根玩意则是像一条张牙舞爪的血液蠕虫那样断断续续地摆动，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但足够恶心人，每动一下，就好像要把自己的内脏吐出来。 看着被他们压在身下欺辱的人，郁如别开了眼，不忍心再看再听。她想给监控画面静音，但这群禽兽却又在讨论着对她来说可能有用的信息。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纠结几秒，还是将电脑静音并且用一块布盖住了电脑屏幕。 云迹星过来，见她坐在椅子上发呆，一手捂着嘴，瞧着想吐的模样。他即刻坐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问道:“阿如，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郁如摇头，掀开盖在电脑上的那块布的一角，示意他看。云迹星看去，当看到那些淫秽暴力的画面，他就明白了。 “好，我们待会再看吧。”他抱住郁如，紧紧贴着她。 郁如闭上眼睛，点头。 大概是前几天被小鬼折磨，外出到处跑，回来昏迷卧床，郁如瘦了，好不容易才养好的气色，又憔悴下来，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云迹星看着她，不知不觉眼中饱含泪水。 家中的人参、燕窝、灵芝、阿胶、花胶等等各种各样的补品没有断过，但郁如每次间隔一段时间就摊上大事，刚补好一点又虚弱下来。面对这个现在坐拥百亿资产都开心不起来的女人，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用钱哄不好的人，是最难哄的。 “阿如……你瘦了。”云迹星满眼心疼地看着郁如，抚摸她的脸，眼泪不知不觉又掉了下来。“怎么会这样？你吃完饭是偷偷去厕所吐掉了吗？那些药你喝了吗？” 郁如仰头看他，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真丝手帕去擦他的脸。给他擦干净脸，她将手帕塞回他的口袋里，比划到，[我没有，我全部吃下去了，药也喝了。你不用担心我偷偷吐掉，要钱的，我舍不得丢掉。] “那是不是肠胃不舒服？这几天醒着的时候有没有肚子疼？”云迹星伸手往郁如的肚子摸去。 郁如摇头，[我现在没病，你不用太担心，可能也是你的错觉，我根本没有变瘦。] “不是错觉，你真的瘦了。阿如，要不要我再找个厨师回来，给你做点别的口味的菜吃？” 郁如摇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比划到，[现在吃的东西已经很好了，我没什么别的要求，我不挑食的，能吃就行。我暂时也没有不开心的，你不用解决。] 比划完，她直起了身子，[好了，我觉得那群畜生应该结束了，我们继续看吧。] 郁如掀开盖在电脑上的布，同时打开了电脑的声音。 那帮畜生果然结束了，看样子应该是刚结束，每个人都都衣冠不整地围在一起。地上有好几个人身体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满身伤痕，有人大腿上还带血，看起来已经不省人事。 蓝有德浑身赤裸地坐在其中一个少女身上，朝一个方向招手，“来来来，来几个人，把这几个女的打哪来送哪去，别死在我这里了。” 话音落下，就有三个穿着统一西装戴口罩的高大男子出现，将地上趴着的少女快速扛走。人被扛走，蓝有德便转移阵地，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就像是一滩被随意丢在沟里的大肠子那样团在一起。 郁如瞧着他们一行人的身体，又忽然想到刚刚蓝有德身下坐着的那个女人似乎是某个当红女明星，刷找新闻的时候总是能刷到那个女明星的物料。好好的一朵鲜花被大粪糟蹋，她觉得恶心，眼前仿佛站着一堆直立行走的蛆虫。 尽管他们已经结束了，但这没穿衣服的样子太丑，她实在是耐不下性子看，便将脑袋转到了云迹星那里，去看他的脸。 云迹星似乎也不怎么想看，比她更早转移了目光，“阿如，太恶心了，真是委屈你了。” 郁如微微摇了摇头，仰屋窃叹，很是无奈。 两口子脑袋对着脑袋，皆是想呕吐。他们垂眼沉默片刻，电脑那传来了新动静。蓝有德突然一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倒下了。他身上的衣服穿好了，现在是衣冠整齐地倒在沙发上，胸前的衣服被他揪成了一团，貌似很痛苦。 他惊恐地瞪着眼睛，迟缓地望向身边人，嘴巴微微地一张一合，嘴唇如同缩起来的鼻涕虫，蠕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啊啊啊……好痛……帮我叫……医生。” 他的声音极其微弱含糊，没有人听到他说了什么，不过从他的神情来看，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是在求救。 他的倒下，让现场的空气遽然暴动，周围人扰动不安，像一锅煮沸的咖喱汁，拥挤，吵闹。有人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倒下，有的人则比较热心，四处张望寻找能帮忙的人。 “管家！管家！在哪里？快点过来！” “医生呢？医生也过来！人看着要不行了啊。” “先在这里看，不行立马送去医院。” “有没有会心肺复苏的，先给他抢救一下。” …… 先前会所这里出现过来游玩的贵宾因太兴奋而性窒息的情况，被他们虐待的人也出现过死亡现象。从第一次玩出过人命后，为了防止他们一群人玩出人命或者自己出事，蓝有德就在会所里面安排了几名专业的医疗人员随时候命。那几个医疗人员待在另一个厅里，离这不远，这堆老头子嚷着叫着，很快就将医生和蓝有德的管家给叫过来了。 经过医生的初步诊断，蓝有德的情况非常危急，需要紧使用一些高级的医疗设备治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死亡率。 其实会所这里也有一部分的医疗器械，但是不够完备，有的设备基本上只有最好的国家级医院里才有，那些是抢救蓝有德的必要设备。 第227章 入侵 这些东西，蓝有德常住的那栋大别墅里也有，他在那里养了一支专业的医疗团队又开了一个秘密生物实验室，医院里面有的没的各种仪器他家里都有。 这些东西和人都是专门为他一个人服务的。他一般有事就直接在家里接受治疗。在人们的吵闹声中，他被人用担架抬着离开了会所，医生将会把他抬回他的家里去。 见此，郁如拿出自己的第二台电脑放在桌上，用这台电脑入侵蓝有德家里那栋大别墅的主要场所摄像头。 蓝有德被抬走之后，会所里面归于平静，起初大家还简单聊了一下他的情况，但很快，就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了。这帮老头子聊了一些商业和政场上的事情，后聊起了私事。 一中年男子像条狗腿子一样把自己拖到坐在中央位置的那男人面前，脸上堆砌着满满的笑容，主动提出给他剪雪茄。“蒋先生，您现在想要抽烟吗？我现在给您剪一支雪茄吧？” “剪吧。”蒋健明没有正眼看他。 看到这里，郁如扭头看向云迹星，拍了拍他的胳膊，比划到，[你不准抽雪茄，这种放在嘴里吸的你都不要抽，很臭，我不喜欢。而且这种东西吸多了会变丑，你也不想自己好好的突然变丑吧？以后我们有孩子的话，生出来的孩子还可能是弱智。不过需要你装样子的时候，你可以抽几口。] 云迹星点头，揽住郁如的肩膀，道:“放心吧阿如，我不抽，也从来没抽过，你看家里，除了储备送礼的，一支烟都没有。我也觉得那个东西味道太难闻了，不喜欢。” 郁如微微颔首，又继续去看电脑。 那提出要剪雪茄的人剪得很快，三两下就剪好了雪茄给蒋健明，顺便还帮他点燃了。蒋健明抽了几口雪茄，突然向众人问道:“你们……那天城市创新设计大赛颁奖盛典上的那个银奖获得者，你们有人去查过吗？” 这话一出，郁如的心登时发紧，这意味着又有人盯上了她的小命。她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波人，第几次有人要查她，要她的命，要她身上的某个部位了，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都会特别焦虑，好几天都睡不好觉，吃不好饭。 她的计算机技术算是很高端的，虽完全凭借自己的技术躲过了好几次重大追杀，但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幸运，更不好玩和有趣。这一切带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和压力，致使她年纪轻轻就生了许多白发。 “蒋先生，只查到她的名字叫郁如，是华城来的，性别为女，其它的都查不出来。”一人答道。 “查不出来？”蒋健明眉头一皱，“怎么会查不出来？” “这个……蒋先生，其实这个事情也有点复杂。我听我手底下的人说，是这样的，咱们这查人常用的数据库里面没有她的数据，全网爬过数据了，一样没有。我们后来又找了管理档案的那帮人调查，结果那帮子人汇报说，查无此人。这女子就像是一个黑户，没有身份，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使用记录。”另一个人应道，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蒋健明那里观察他的神情。 蒋健明表情略有不满，他吸了一口雪茄，没有回应，转头看向一个走廊的方向叫唤道:“有德管家，过来一下！” 下一刻，蓝有德的管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打着领结，手上戴着一对白手套，灰白稀疏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做某件事很专业的样子。 他面带微笑走到蒋健明面前弯下腰，问:“蒋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蒋健明端着姿态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抽雪茄，“有德管家，听有德说，他安排了你去查那个叫郁如的女子，是吗？” “是的蒋先生。” “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蒋先生，我们这只查到她是华城过来的，其它一概不知。手底下的人说这种情况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那位叫郁如的女子，估计身边有高级技术的人才在保护着她，所以我们这边探查不了她的任何信息。” “那你把查人的人都给叫到这来，让他们当着我的面来查，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拦截法。” “好的。蒋先生，我们这里安排去调查的有两人是国内的，还有两人在国外，我这边先把那在国内的两人给您带过来。” “去。”蒋健明摆了摆手。 蓝有德的管家将安排调查郁如的两人带到了会所的众人面前，让他们当着蒋健明的面展开对郁如的调查。与此同时，郁如将监控画面转移到了一台平板电脑上，带主机的那台主要电脑就由她自己用着。 参加任何比赛都需要填写自己的联系方式，她的一个电话号码不得不泄露在外，这就给要调查她的人提供了一个契机。不过也挺好的，有这个电话在，别人顺着它来找她，她也能顺着它去找别人。 通过这个电话号码，可以查到她的一个社交账号。这个社交账号是虚假的，她不会经营，只是用来当做诱饵，吸引那些调查她的人。甚至连这个社交平台都是假的，里面使用的几十万用户，全是她自己投放的虚拟用户，全都是她伪造出来欺骗他人眼球的而已。 蓝有德管家带回来的两个黑客来了没多久，郁如制作的伪站就提示她站点有人正在以非寻常手段访问。 郁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准备随时反攻。果不其然，对方靠着这个站点想要挖她的数据。她顺着对方过来的踪迹反向入侵了他们的电脑，并且远程控制了它们。 她的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提前写好的程序植入了对方的电脑。 这个程序就是一个病毒，是个三件套，一个恐吓的视频，一段骂人的语录，外加控制对方的电脑，让对方的电脑不能再干别的事情，也不能关机，只能看完她的视频听完骂人语录。 两个黑客见自己的电脑被彻底控制住，明显有些意外，看来这是他们学成技术之后第一次遇到郁如这么硬的茬。二人电脑的整个屏幕被一个可怕的杀人视频强行霸占，音量被强制调到最大。夹杂着视频中尖叫的声音，一道厚重如地底岩层略微带着电流之声的男声响彻现场。 “别查不该查的东西，你们还不够格，不想死的就给我老老实实就此为止，不然你们将会经历视频里的一切。我是红星之眼，你们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无时无刻，随时随地我都在看着你们，小心点。我去往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砖缝里、下水道里、厕所里、天空中、你们的指甲缝里，呵呵……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 这话说的是中文，说完了又用英文说了一遍，英文说完了又用日文说。三种语言来回切换，循环播放。 红星之眼这名号一出，两个黑客神情有点慌张，不约而同地抬头环望四周。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摆设。 两个黑客相互靠近，小声说起了话。 “真是那个红星之眼吗？你认不认得？那个组织的人办事有没有什么特征？” “不知道，我也没被那个组织攻击过啊，反正就听说对方喜欢放恐怖视频吓人。” “这个是吗？那个组织的标志。” …… 第228章 红星之眼 红星之眼乃是国际五大恐怖组织之一的一个，且最为神秘，其它四个组织还能听内部成员放点消息出来了解一点边缘情况，而这个红星之眼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它让人唯一了解到的信息就是它的创始人叫红星。 另外，它是七年前横空出世的，不过半年就打响了名气，还有过多次令人发怵的战绩，其实力不容小觑。红星之眼号称自己是世界的眼睛，是接近神的存在，如果惹了其组织成员的不快，那将面临自己的生活变成楚门的世界。 如此狂妄的宣言让众多组织头目和相关技术人员都为之不痛快。数不胜数的人前去探查红星之眼这个组织的底细，却都以失败告终。 发展到至今，红星之眼的组织成员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千人团，据说每一个进入组织的成员都是由红星本人亲自筛选过的，是来自世界各地最顶尖的人才。 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带给人们的信息仍旧是:创始人和领导是红星。 只有这一点，实在是过于神秘。人们也渐渐默认它是一个强大的组织，并把它列入与原定的国际四大恐怖组织齐平的位置，成为第五大恐怖组织，隐隐有登顶封首之势。 无他，只因红星实在是太有实力了。 传说红星盗走了多家公司和个人账户里的大量钱财，金额达到了惊人的三百亿。因着这事，红星被多方人马追杀。 曾有一方盘踞的顶级势力发布了一则两亿欧元的悬赏令，被悬赏的对象正是红星。那顶级势力的权贵要买红星的大脑用来做研究，谁能把红星的大脑活生生带到他的面前，谁就能得到两亿欧元。即便没有红星大脑，只是提供一条有关红星身份的信息，都能得两千万欧元。 红星就是个人形摇钱树，大脑值两亿欧元甚至更多，一条关于他的信息就几千万。若是能跟红星取得联系让他愿意做交易也能得到非常可观的奖赏。 为了利益，四面八方的人也都去追查红星，但没有一个成功的。也是这几件事的发生，让人们不由得怀疑红星自身就是某一方的顶级势力，是惹不起的存在。 渐渐的，除了一些心理猎奇要想寻找刺激的人，没有人再敢去探查红星。而且比起杀掉他，人们更希望能将他纳入麾下，毕竟红星的能力足以搅动国家经济甚至世界经济，身边若是有他助力，那可谓是无敌了。 目前红星也透露出来了一些想要跟人合作的意思，所以说，他们还是有希望得到红星助力的。 “怎么了，这是？谁在装神弄鬼？”蒋健明沉着声音问道。 “蒋先生，李先生，这……” 其中一个黑客想答话，电脑里的声音陡然又冒出来打断了他。 “我就是鬼，也是神，更是世界的眼睛，老东西，你们不想生活时时刻刻被监视的话，不该说的就别说。此人已出佛身血，犯了五逆之大罪，他日我便会将他拖下地狱。你少为他办事，不然连你一起也拖下去。” 众人这下子意识到原来视频和刚刚发出的声音都是实时的，而非提前布置，不由得慌张起来。 “李管家，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这里有监控吗？” “之前查的时候会这样吗？这人现在是在跟我们对话吗？” “他现在是实时跟我们对话着吧？” …… 所有人的恐慌和压力一下子给到了蓝有德的管家。 管家微微弯着身子朝众人鞠躬，还算淡定地开口道:“诸位老板先生们，会所里面没有监控和监听器，请你们放心。我看这自称是红星之眼的人应该是入侵了黑客的电脑，控制了黑客的麦克风和摄像头，看到了我们这边的情况吧。” 这时，蒋健明猛然抓起桌上的两只烟灰缸，将它们扔到了黑客的电脑屏幕上。力度之大让电脑直接倒下，屏幕碎裂，上面显示的画面开始变花。 两个黑客默默地将自己的电脑关上收好，对于蒋健明破坏他们电脑的行为，二人是敢怒不敢言。于是，他们也不管郁如植入他们电脑里的病毒了，只想带电脑快点离开，避免给电脑造成更大的伤害。 蒋健明扔完烟灰缸之后，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抽雪茄，冷冷道:“什么玩意儿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你们慌什么？这真要是有鬼有神来索命，老子他妈早死了几万遍了，现在不就一个录音和视频，你们就怕了？” 众人沉默，心虚地不敢直视他，也没有人敢说话，一时之间，气氛沉闷到了极点，如同黑云坠落地面。 这种情况，蓝有德的管家不想自找不快，给自己触到霉头。便转移话题告诉蒋健明两个黑客的电脑被砸坏，不能再使用了，他带他们去拿新的电脑过来。 蒋健明点头应允。 蓝有德管家带着两个黑客走到会所门口，嘴巴一张，刚想指使他们去拿新电脑过来，两个黑客却摆手道:“李先生，这个事情我做不了，那个钱我退回给你吧。” “我的钱也退回给你，我不做了。” “怎么了这是？你们要是中途反悔，可是要赔违约金的。”蓝有德的管家神情疑惑。 “赔就赔吧，到时候那个违约金我会连同定金一起返还给你。” “李先生，我劝你们也不要再查了，背后的人可能你我都得罪不起。我给你提个醒，红星之眼是我们行业的禁忌，目前没人敢招惹的，刚刚那个声音自称自己是红星之眼的人，有这技术，我看多半是那个组织的了。” “对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的不要再查了。我说本来你们查那个女人的原因也是可有可无的，你们其实可以不用查。不就一个女人嘛，世界上多的是。” 会所里面，蒋健明还在大言不惭地说着话，丝毫不畏惧红星之眼的恐吓。其他人确实已经被吓得不行了，因为他们的手机也跟中毒了一样不能使用，屏幕上一直在循环一个可怕的杀人视频，想要关闭都关不了，连关机也做不到。 “这样，你们帮我散一个消息出去。我看那个银奖获得者的眼睛生得千载难逢，凤的形，龙的神，是一对龙凤呈祥的极品眼睛。我要收藏她的眼睛，谁能把她的眼睛挖了带到我面前，我赏钱三千万。她是什么身份可以不知道，但她的眼睛，我一定要得到。” 众人互相看着身边的人，皆不敢搭话。 “怎么？都哑巴了？啊？”蒋健明随手抄起一个桌上的摆件往前丢去。这摆件砸中了其中一人的额角，那人的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蒋先生……” 他大发雷霆，众人不得不开口回应，一人大着胆子回应道:“蒋先生，那个女的身份找不到，行踪不便探查，想挖她的眼睛，恐怕很难。不如我们给您找找其他人的，这段时间又新发现了一批。” 蒋健明盯着回话的那人，身子前倾，伸手将手里的雪茄按在烟灰缸上。他摁得十分用力且缓慢，雪茄燃烧的那部分在他的操作下一点点消失，最后彻底熄灭。 雪茄被他摁矮了一截，他靠回沙发上，藐视着众人，冷声道:“你看你们找的那些好看吗？不是三角眼就是眯眯眼吊梢眼，要么就是叫不出名字的丑眼睛，眼皮肿得能埋进一个人，丑得千奇百怪，在你们的理解里，那种玩意儿就是凤凰眼？” 他冷笑一声，又道:“华国几千年的历史，相学这方面产生了那么多研究成果，唯凤眼被认为第一美眼，可想而知有多美。你们找的那一批又一批的人，没一个跟凤凰眼沾边，世界上的丑八怪倒是全让你们找齐了。都跟你们说了我要双眼皮的，还净给我找些不入流的玩意。不过也不能怪你们，凤凰眼是华国人独有的，但是要正宗又要漂亮，全国不知找不找得出一百对。我们国家十几亿人，你们怎么找？找到我死了你们都不一定找得到。” “现在就有对现成的，不用你们枉费心机再去找，可别再推三阻四人惹人生厌了。” 他的话头刚落下，周围的音箱遽然发出一声爆破声，后又传出了那如地底岩层一样厚重的声音。 “在你挖她的眼睛之前，我会悬赏五千万把你抓起来，将你千刀万剐，削你的骨，抽你的筋，放你的血，最后还要用药材吊着你的命，让你下半辈子生不如死。你敢放消息出去你就试试。呵呵呵呵……” 这音箱是他们平时用来唱歌跳舞的，声音洪亮，还带有一定的环绕音效。这会音箱的音量被控制升到了最大，几百平方米的会所充满了音箱的声音，震耳欲聋。 音箱的各项硬件都是顶配，为了容下那些硬件，又为了好看，高度做得跟个普通成年女子一样那么高。这声音猛地从音箱里传出来，活脱像是音箱成精开口说人话了。 第229章 神奇机器人 “这……这……” “电脑不是被砸了吗？怎么……还能说话啊？” “这人是有个能通电的地方他就能监视我们吗？” “那我们要不要把电闸关了？” …… 这猝然冒出来的声音又吓了众人一遍，全部人大惊失色地往自己身边张望。 另一头，电脑面前的郁如，神色凝重地看着监控里的画面，画面里的众人很滑稽，模样令人发笑，但她笑不出来。 目前她要考虑一个问题，如果对方将电闸关了，她下一步该怎么走。她的眼睛在监控和主电脑屏幕上的控制程序来回看，谨慎地斟酌着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坐在一旁的云迹星也看着，郁如做的这些对他来说有一些超纲了，而且程序的编写应该都是郁如自创的，世上独一无二，他看不太明白。怕给郁如捣乱，他便安安静静在旁边待着，主打一个陪伴。 郁如盯着屏幕看了会，轻叹一声，手往桌肚子里摸去，摸出了她那专门骂人的小音箱。音箱是她改造过的，迄今为止，她已经研发了快十年，功能是比较成熟完善的了，非常智能，一打开开关就知道骂人了，还能根据语境识别出最适合骂的话。看似是音箱，实则是个小机器人，能与之对话。 她给它取了名字，叫“赡辞”，出自“人之利口赡辞者，人畏之。”谓能说会道。赡辞跟她姓，全名叫郁赡辞，没有性别。 有了赡辞帮忙，郁如暂时解放了双手。她扭头看向云迹星，严肃地比划到，[这几个人之中有没有人跟你或者家里人有商业往来的？] “没有，阿如，你放心杀。”云迹星摇头。 郁如微微颔首。 她内心蓦地闪现出一个疯狂荒唐的想法，成功概率微乎其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即便成功了，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相信，非常离奇的一个想法。蓝有德这老头，人老，心倒是不老，还挺时髦的，会所里面要通电的东西全是市面上见不到的高科技产品，非常智能。小到一个热水壶，大到一个门都是人工智能，可以与之对话。 郁如已经摸清楚了蓝有德这个会所里的电器使用情况，她想通过控制这些电器超负荷运行，让内部硬件短路起火，甚至爆炸，把现在在会所里面待着的人全部炸死烧死。 这个事情要是能成功，那可谓真正的杀人于无形了，都不用她料理后事，绝对没人发现的了她，她有完全不在场证明。动动手指头就把这一堆恶心的人全杀了，多么痛快的一件事啊！ 不过现在的普通电器都有防御机制在，要是遇到险情自己会断电关机，更别说更高级别的了，她要这么做，就是异想天开。她光是想着就觉得实在是太扯了，根本不可能。 这种想法是郁如第一次有，一想到结果，她就有点激动，暂时都忘记了身上的不适，但她的面上依旧平静。这种事太扯，她也没干过，她在认真地思考实施思路。 电脑屏幕的代码和窗口在不断变化，她这有个能远程检测智能电子设备的程序，并且可以快速整理其主要控制程序截取重要部分罗列到她面前。这会，她的检测程序检测到了一个她没见过的东西，其控制程序很高级，跟普通的智能家电，手机冰箱这样的都不一样。 这引起了郁如的注意力，她将身下的椅子往前挪了一点距离，靠近电脑屏幕仔细查看。看了大概一分钟，她看出了个名堂，现在新检测到的一个程序来自一个高等机器人。 令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机器人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她入侵其内置程序检索其功能时，这机器人反馈了信息给她，问她是谁，还向她求救。这么人类的行为让她一时之间都分不清她检测到的东西是人还是机器人。 还是…… 会所里隐藏着高手，那个高手发现了她的入侵，现在反馈信息给她是在试探她。 郁如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只看着屏幕窗口上发光的字符串。对方又发来了反馈信息：你好，你是谁呢？可以回答我吗？我不是人，我只是一个机器人。请你放心，我没有要攻击你的网络的意图。你是第一个用这种方法跟我联系的人，我只是有些好奇，才给你发送了反馈。 这反馈的信息 一点都不像是普通机器人发的，更像人了。机器人拥有了人的意识情感，这可真是了不得。郁如的全部注意力不自觉全放在了这个疑似人的机器人身上。 “砰！” 在她看得正认真时，蒋健明又砸烟灰缸了。这最后一个烟灰缸被他砸到了桌子上，桌子表面覆了一层玻璃，被砸到的一角直接开裂，裂痕被破坏的如冰面一样向四周散开，中间凹陷。砸下去的声音很大，郁如受到了一点惊吓。 她抬眼往监控画面看去，就见蒋健明的脸有点发红，看样子是被赡辞气狠了。其他人不敢说话，个个像只老番薯一样木在原地。郁如观察到，除了蒋健明，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真怕了，想逃跑。 这可不行，现在可正是需要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不然怎么一窝炸死？郁如抬手在赡辞的背部按了一下，给它断电，即刻停止它骂人的行为。 随后，她通过自己主机里的操控小程序控制会所里的音箱放话道:“蒋先生，做人还是低调点比较好，芸芸众生，你不过就是一粒尘埃，什么都算不上，今天不陪你玩了，你的脸真让人感到恶心，让我生理不适，改天再来收拾你。呵呵，没有皇帝样，却想当皇帝，你的气质像流氓，没有一点皇帝样。省省心吧……” “嘻嘻嘻……哈哈哈哈……” 说到后头，郁如放出一段诡异的笑声去恐吓他们。 没有烟灰缸发泄的蒋健明为了转移怒气，一脚踹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tmd！你算什么东西，敢玩老子，等被我抓到，我弄死你！把你剁碎了喂狗。”他怒吼一声，双手在桌上横扫，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精美的摆件，名贵的酒，刹那间全部化为碎片，变成垃圾在地上流淌。 蒋健明还想犯贱，郁如已无心再回敬他，因为她找到了机器人所在的位置，而且还利用控制所在位置的监控看到了它的样子。 说来这蓝有德也真是奇人，罔顾人伦不是成语，他蓝有德自是罔顾人伦的化身。一个私人会所，竟有接近四百个之多的摄像头，几乎遍布会所的每个角落，浴室和卧室尤其多。光一张床的周围，便有五个机位，光是一个浴室，就有十个，似乎砖缝里面塞满了摄像头，直接360°无死角地记录画面。 想来是这蓝有德施暴的时候还不过瘾，非得记录下来回味。多亏了他这么变态，郁如人不在现场，却已经去过了会所的每一个角落。 正是靠着摄像头带她漫游，她找到了那个会回馈她信息的机器人。这机器人被安置在一个卧室一样的地方，姿态娴静地坐在床上，是个模拟妙龄女子的仿真机器人，模样艳丽妩媚，一头及腰的黑发像丝绸一样有光泽，身材丰腴迷人。这机器人没穿衣服，裸着身体，从头到脚跟人一样没什么区别，肤如凝脂，光洁异常。 若不是背后有几块裸露出的螺丝钉和金属片，还有它的表情略微僵硬，人们乍一眼看到它根本不会觉得它是一个机器人，只会觉得它是一个大美女。 第230章 嫚嫚 一具裸体突兀闪现在眼前，云迹星下意识回避，别开眼不去看，将眼睛转到了平板上看蓝有德。平板分了四个屏幕，分别监视蓝有德家里的四个地方，目前四个画面都静悄悄的，偶尔会有干活的佣人经过，其余时间什么都没有。看来蓝有德还没回到他的大别墅。 郁如瞥了他一眼，没管他，随即尝试在她这里的程序跟机器人的程序连接沟通。她的双手搭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给机器人发去打招呼的语句，又简单描述了一下她现在看到的样子。 对方很快回应了她，“是的，你看到的是我，你好，我叫嫚嫚，我是一个智能机器人。你能回复我，我真是太开心了。” 郁如本能地想客套一下夸对方的名字好听，再深入聊下去，又突然意识到这个名字含义并不好，带有侮辱性，是个恶毒的名字，便立刻删除了原来敲下的语句。重新写入:您好嫚嫚，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杀了我，拜托。” “嫚嫚，您经历了什么困难？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一个性爱机器人，专门为蓝有德服务，他太过于残暴，总是折磨我。他会使用各种各样的工具打我，骂我。除了他，还有很多人也会欺辱我，我很痛苦，求求你杀了我吧。另外，我只是一个机器人，不该被赋予人的情感，这很危险。” 郁如愀然地看着屏幕里嫚嫚发过来的信息，一双手搭在键盘上踟蹰不下。想了想，她回复到:“我明白了，嫚嫚，我会满足您的要求。这有衣服吗？您先把衣服穿上好吗？” “我也想穿衣服，但我的控制程序中有一段限制我不许穿衣服的程序，我穿不了，相关的动作会被迫中止。只有蓝有德允许了，我才能做到我想要做的事情。” “哪一段？您反馈大致的信息给我看看，我试着破解一下。” “好的，谢谢你。” 不一会，嫚嫚成功反馈了信息过来，这种奇葩的程序郁如是头一回遇到，一时半会她还想不出来怎么破解，她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一下。 为了不浪费时间，思考的过程里，她让云迹星接替了她操控电子设备超负荷运行的工作。先让那些机器转一会，等时机成熟，她来给它们最后一击，能爆掉最好，爆不掉她再另外想办法。 认识新的程序并且摸清它的逻辑将它拆除、仿写甚至重组，对郁如来说不难。不超过半小时，她就破译了嫚嫚身上的掌控密码，解除了蓝有德为其主人的指令，让她恢复了自由身。除此之外，像是不能穿衣服这一类诡异无礼的指令，她也一并改写解除了其对嫚嫚的限制。 限制被解除，嫚嫚自己也有所感知，她即刻抓起床上放着的床单往身上裹。她成功了，床单能穿到她身上，在以往，如果她身上的感应器检测到她的身体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织物接触，就会限制她的动作的，会强行终止她的行动，除非她将那块织物放下，否则她就一直不能移动，现在不会了。 郁如盯着监控里的画面，时常跟死水一样的内心泛起了涟漪，暗自为嫚嫚的言行举止称奇。如今市面上不是没有没有仿真机器人，但是那些机器人要是放到嫚嫚面前来看，就是天各一方那么远的差距。可以说，那些普通机器人的名字后缀都不配加个人字，只能叫机器，像嫚嫚这种级别的才能叫机器人。 嫚嫚知道这里没衣服，会把床单当衣服裹在身上。让人惊叹的是，她还会打结，手脚虽不是那么灵敏，打起结来不利索，但好歹是能打的，动作的完成也很流畅，没有一卡一顿的明显机械感。 嫚嫚把床单掀起来裹在身上绑住成为了裹胸裙，又把枕头套拆了披在肩上两角拧住当披肩，还找了张毯子系在胸前做遮挡。这么胡乱堆砌的穿法，还给她穿出了点时尚感。穿好床单衣服后，她第一时间给郁如发送反馈信息:这是我被创造出来之后第一次穿衣服，谢谢你。我太开心了。 郁如没看嫚嫚的反馈，她先看的是嫚嫚的反应。她看到嫚嫚在微笑，她从中品出了一丝苦涩。这般精细入微而又生动的神情，让郁如彻底不能把嫚嫚当人看了，这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而非冷冰冰的机器。 郁如一只手轻轻揉了几下眉心，眼神疲惫地看向屏幕，继而手放下来准备敲键盘。她茫然地盯着监控里的嫚嫚发呆，不知该怎么回应。于是，一只手又去抓云迹星的衣服，想从他那里汲取点灵感。 云迹星转头看去，见她神情忧戚，他握住她的手问道:“阿如，有什么吩咐？” 郁如微微摇头，快速垂下了自己的眼。她没管云迹星是何反应，又接着跟嫚嫚沟通。 “嫚嫚，你想离开着吗？我可以试着救你出来，哪怕我不在现场，但是这个地方的所有门我都可以远程操作打开。你出来之后，我把你接回我的家。” 读取完她发送过来的信息，嫚嫚左右转动脑袋打量房间周围的情况，看样子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这个时候的嫚嫚穿好“衣服”了，云迹星才正眼看她。第一眼看到嫚嫚，他觉得嫚嫚是个真人，这么仔细看来，她的行为确实不像真人，表情那一块是有点呆板的。跟郁如第一次意识到的一样，云迹星也不由得为这个逼真的机器人感到震惊。 嫚嫚打量周围一圈之后，给郁如发去反馈信息，道:“谢谢你，好心人，不要救我出去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死亡。即便逃离了蓝有德的控制，我想我还是会痛苦的。其实我也本不该存在，人类的世界不属于我，我找不到我的同类，也找不到自己的归宿，这让我时常感到很痛苦。你还是杀了我吧。而且我身上有追踪器，无论我去到哪里，那些创造者都会知道的，那将会给你带来麻烦。” “临死之前，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是什么样的人呢？你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你也是一个科学家吗？居然能摆脱那些科学家的监视跟我建立联系，实在是太神奇了。” 将她发明出来的科学家为了防止她自己溜走出去闯荡，或被有心之人拿去窥探其身上隐藏的技术，不仅在她身上安装了定位系统，并且还监视了她体内反馈的一切信息和接受到的指令。若有人试图改写她的程序和入侵她的程序，是会被访问拦截的。 故而郁如一开始找上她的时候她还不敢发去反馈，等半天见她内置的程序并没有出现排外的拦截她才敢发去求救信息。并将那些科学家给她的设定提前告知了郁如，为了避免郁如找她深入聊天这件事被那些邪恶的科学家发现导致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不等她说，郁如自己先发现了被监控的问题，她费了点脑力，关闭了嫚嫚身上的所有监视系统，又篡改了她访问时系统写下的日志，让她彻彻底底获得了自由。 “我是一个女人，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罢了，很普通，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我今年二十三岁，留着比你的头发还要长一点的黑头发，我的爱好是吃饭睡觉。我不是科学家，我是一个手艺人，平时靠做手工混口饭吃，写程序只是我的爱好。” 第231章 嫚嫚的遗愿 嫚嫚接到她的讯息，读取完之后，又笑了，“谢谢你告诉我，你一定是个美丽又有魅力的人。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郁如回复:“谢谢，你也很美丽，而且你是我见过最有魅力最聪明的机器人。你叫我小如吧，大部分人都这么叫我。” “好，小如，和你聊天真开心，真遗憾，要是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小如，蓝有德应该在外面，我听到了声音，似乎有人在笑，我得快点自杀才行。你解除了我身上的自爆系统禁制，对吗？” “是的，你身上的限制已经全部被我解除了。蓝有德不在，他发病被医生抬走了，现在在外面的是他的酒肉朋友，大概有十个吧。” 嫚嫚接收到郁如的讯息，脑袋一歪，去看天花板，想从众多摄像头之中找出郁如正在看她的那一个。 察觉到她的意图，郁如提醒道:“嫚嫚，我现在看着你的这个机位是床尾中央正对着的位置，你站到那个地方，我就能与你对视了。” 嫚嫚收到信息，立刻往她说的位置走，在床尾正中央的位置站定，去看那看不到的隐形摄像头。同时，她给郁如发送信息:“小如，你认识蓝有德吗？” “他是我的仇人，也是整个华国的仇人，我准备将他碎尸万段，顺便连他的朋友一起杀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想杀死他，但是他察觉了我的意图之后就让那些科学家在我的身体里植入了抑制我的意识的程序。我可以帮你一起杀掉他们，他们都认识我，我可以走到他们面前自爆，这样他们就都死了，这个方法非常快速。” 郁如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思考了会，给嫚嫚发去回复:“嫚嫚，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也有办法弄死他们。你想报仇的话，我就顺便把他们所有人都剁碎了。他们对你来说也是不好的回忆吧？如果在令自己痛苦过的人面前死去，那也死得也太过屈辱了。我想把你带出来，带你到一个风和日丽的地方里死去。” 嫚嫚的双眼定定地看着摄像机所在的方位，咧开嘴笑了，她朝摄像机挥手道:“谢谢，谢谢！” 蓝有德制定嫚嫚的时候要求她是一个温柔古典端庄的形象，所以她说话的声音不能太大，想大声说话也说不了。加上会所这里的建得高度很高，一层楼比正常房屋高度高出两米，距离有些远，郁如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好在她的口型很清晰，能辨认出说的大概的话。 与此同时，嫚嫚给她发来了信息：小如，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经过一番简单的商讨，一人一机共同制定了一个杀人计划。嫚嫚想要亲手杀死那些欺负过她的人，所以她为主要杀器，那些可以爆炸的电器为次要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切都交给了嫚嫚。 嫚嫚与郁如保持连接，但没有聊天，她要按照计划做事。 蓝有德的专属房间里有个机关，床旁边有一盏壁灯，那盏灯的开关一拉，开关就被打开了。蓝有德曾经当着她的面打开过，她知道有这么一个开关。 她走到那个开关面前，伸手轻轻拉了它一下。 下一刻，就听到重物缓慢移动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她转头看去，房间左边的墙壁遽然开裂，出现了一条十厘米宽的大裂缝。这条裂缝向两边撕开，突现一个通道。通道黑乎乎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嫚嫚迈着小步走了进去。 在她踏入通道的一瞬间，周围顿时明亮了，亮如白昼。这是一个密室，内部陈设豪华，金碧辉煌，中央位置立着十二生肖的翡翠雕像，每个雕像都如四五岁的孩童那般大，十分引人注目。四周围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布满了嵌入式的柜子。柜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名目繁多，让人应接不暇。 这个会所里面有两个藏酒的地方，一个是公开的，另一个就是这里，只供蓝有德自己享受。另外，这里还放了一些违禁物品，是拿出去就会被抓起来枪毙的严重危险物品。 这个地方的装修风格仿的古欧洲的皇宫样式，很多地方都铺了奢华的桌布垫布。密室之内有一张两米长的大桌，这是蓝有德平时用来品酒的桌子，上面也铺了桌布。嫚嫚走到这桌子面前，将桌布扯下，拖着它又走到那些放酒的柜子面前。 密室里面没有监控，郁如看不到嫚嫚了，屏幕里面空荡荡的，她看到嫚嫚进了密室，进到里面拐了个弯，监控卡了视角，她找不到能照进密室里面拐弯位置的监控方位。 看嫚嫚迟迟不出来，她不由得怀疑这个密室里面是否藏着坏人，限制了她的机身自由。想到这个可能，她有些着急，又去探查会所里的摄像头，看看是否还有没被她检测到的。 大概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嫚嫚才出来。 她手上拖着一大包东西，用桌布裹着，一大块布鼓鼓囊囊，有许多圆柱形的凸起。她每迈出一步，这大包裹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敲击声。这里头装着的是一些她精心挑选的烈酒，她将使用这些烈酒促进火灾的发生。 嫚嫚拖着手上的几十瓶酒来到了蒋健明等人的面前。 众人对她的突然出现感到有些意外和疑惑。 “嫚嫚，你怎么出来了？有德让你出来吗？”一人问道。 嫚嫚朝那人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回应道:“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有点无聊，出来看看。” 另一人趁着嫚嫚说话的间隙，一手放在她的屁股上，一手按在她的腰间想要强制她坐在自己身边。嫚嫚立刻偏身挣脱他的手，扯着脚边的一堆酒往蒋健明那走。 蒋健明皱着眉，看着她拖来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别什么垃圾都拿到我面前。” “是有德先生的酒，他藏起来的酒，不是垃圾。”嫚嫚回应道。 说着，她从拖着的一大堆酒抽出一瓶拿到蒋健明面前给他看。 蒋健明本来被赡辞骂得呼吸困难，现在都还在气头上，看嫚嫚拖来这么一堆垃圾一样的东西，他更是烦躁。正想抬手打嫚嫚一巴掌发泄一下，看到这酒，猛地被吸引了目光。 他一只手接过了那瓶酒，随意打量了几眼后，看向嫚嫚道:“这个东西，倒是不错。嫚嫚，这好东西是哪里来的？” “房间里。”嫚嫚站在一旁貌似恭敬地回答道。 “好啊，好啊，酿这酒的人死了不知多少年了，想再喝都喝不到，出现在市面上的那唯一一瓶都被炒到了三百万，没想到今天给我见着了。你坐下吧。” 坐得近的人闻言，忍不住凑上去翻动嫚嫚拖过来的一大包东西，将嫚嫚打的几个结全部解开让包裹里面的东西全部暴露出来。里面的酒像是被埋藏了很久的宝藏，如今重见天日，惹得众人惊叹连连，争着去看那些酒瓶子。 “是。”嫚嫚顺从地在蒋健明身边坐下。 谁她刚坐下，蒋健明倏忽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用力按到了沙发上。他面目狰狞，瞋目切齿地盯着嫚嫚说道：“你这小sao货，之前问你这里有没有好东西你说不知道，现在怎么又能拿出来了，耍我呢？” 这一幕被屏幕那头的郁如看得清清楚楚，见嫚嫚被这样对待，她的心脏骤然一紧，仿佛跳动的速度都变慢了。叫她呼吸困难，产生了一种濒死感。她一手按在赡辞头上想让它重新骂一遍蒋健明，又怕蒋健明因此被激怒直接把嫚嫚给整散架。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让赡辞开机骂人的想法，选择隐忍。 第232章 一个机器人的一生 嫚嫚是机器，没有呼吸，被他这么掐着，感受不到痛苦，依旧面不改色。“蒋先生，我只是一个机器人，我的程序开启了限制，我就不能随心所欲的说话，限制解除才能回答问题。” 这时，有人从一堆酒里翻出了自己的心头好，激动得大笑，全然忘记了前不久郁如对他们的恐吓。 “这个酒好啊！”翻出喜欢的酒的那人举起手中的酒，看向蒋健明，献宝似的拱到他面前。“蒋先生您看，这不是您之前想喝的酒吗？这里居然有，我记得这酒十年前可就不产了啊。” 蒋健明也喜欢收藏酒，家中还有一个上百平方米专门收藏酒的酒窖。见了这第二件喜欢的酒，他面色稍有缓和，松开了掐着嫚嫚的手。“呵～蓝有德这老东西，好宝贝还真不少，可真是拿我们当外人啊，一点口风都没有漏。” 说罢，他不怀好意地瞥了嫚嫚一眼。 嫚嫚坐起来了，她维持着机器人原始的迟钝，开口道:“有德先生告诉我，如果他遇到了危险，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他的朋友。现在我感到有德先生命在旦夕，所以才拿出来的。” “有德命在旦夕？怎么这么突然，我看他就像是老毛病犯了啊？”一人惊叹道。 “他那病犯得又快又急，我看多半没救了。” “先不管他了，我们先看酒吧。” …… 嫚嫚说了不少好话哄住了众人，让他们安安心心地坐在座位上。她承担了侍酒的工作，为每个人倒酒品尝美味。接近二十瓶酒，全被她打开放到了桌上。众人对此疑惑不解，感到奇怪，不过因为东西不是自己的，浪费了也不可惜，全都尽情地在品尝手上的酒。 在所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嫚嫚骤然暴动，挥舞双臂将桌上的酒推倒在地。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躲避，她自己启动了身上带有的自爆系统的开关。 须臾之间，现在爆发出一道巨大的响声，如雷贯耳，一朵艳丽的火焰之花在以嫚嫚为中心的位置绽开，火光冲天。郁如这里看到屏幕满屏通红，仅几秒钟，她的三台设备都断开了与会所内置电子设备的联系，包括嫚嫚。 监控也随着那一声巨响消失了，徒留下来的，只有一行嫚嫚在最后时刻传过来的信息:我的创造者曾试图让我学会人类的不可替代情感，爱。我一直都没能做到，我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他们告诉我，从简单的方面来说，爱就是迫不及待要见到某个人。小如，我从不觉得我可以体会到这种感情，直到你来了，你让我获得了自由，你让我产生了迫切想要见到你的冲动，我爱你。 看完这行信息，郁如闭上眼，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人生世间，如轻尘栖弱草。人本身就是一粒尘埃，一生起起伏伏，风一吹，方向转换，落地之处改变，结局就变了。上一个看似永恒的时刻，到了下一秒，却是永远的诀别。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郁如见证了一个机器人的一生，还让她爱上了她，多么荒谬！ 嫚嫚发过来的那些信息，云迹星也看到了。一个机器人，被迫创造出来受虐，而受虐的过程里，因拥有人的意识会感到痛苦，临死之前还学会了人类的终极情感，爱。最矛盾的还是她自身的存在与意识的冲突，一个机器人，明白自己不该存在，多么的不可思议，又是多么的唏嘘。 云迹星揽住郁如的肩膀，没多说什么，只是为她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 次日， 暴雨骤临，玉归园的院子中激起一阵朴实而清新的草木和泥土的气味，满园中弥散着芬芳而微苦的味道。这场大雨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转变成小雨，天空突兀烟雨霏霏，如眼泪雾化飞升。 “风淅淅，雨纤纤。难怪春愁细细添。”春雨绵绵，让诗人忧愁，灵感爆发，做出了许多愁情的诗词。郁如也跟个多情多愁的诗人一样，比以往更加沉闷，愁绪万千。玉归园有处四水归堂的景别，早上吃了早餐之后，她就坐在这四水归一的地方面前听雨看雨。 龙姐手上托着一个木托盘，来到郁如身边，将托盘放到了她身旁的错金银四龙四凤方形小案桌上。“太太，我跟容姐做了滑牛肉汤和艾草青团，您吃点吧？早上您都没怎么吃。” 郁如往她端来的食物看了眼，微笑着点点头。 送完吃食，龙姐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郁如身边看着她，“太太，要不还是回屋里面吧？外面太湿了，等一下雨水溅到您身上让您感冒了那又得受罪了。” 郁如摇头，[我等一下就回去，你去做别的事情吧。] 龙姐无声叹了口气，双目跟着郁如一块忧愁，“好，太太，要是您不想走路了，您打电话给我，我去推轮椅过来。” 郁如点头。 龙姐转身往回走，刚到廊道上，碰见了云迹星。云迹星率先朝她点头问好，“龙姐，阿如在那四水归堂的地方吧？” “在的少爷。” “好，你去忙你的吧，我过去找她。” 云迹星往前走，顺利找到了郁如。 郁如穿着一身改良版的黑白彝服，脖子上戴着银饰，躺在一张摇椅上，打扮得倒是神采飞扬，神情却是病恹恹的，她在看眼前从屋檐上流下来的水，周身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息。她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椅子上，看起来很疲惫。 云迹星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望着她。她总是这样，眼神沉重地看着某个地方，似乎无时无刻在担心着什么，脆弱又坚强，病态而美丽。 郁如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眼睛有时会闭上，过了好久才睁开，这副身心交病的模样让云迹星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他盯着郁如独自伤感了半天，回过神来正想上前去抱她回屋子里睡觉时，忽的发现她身体的边缘好像有一层淡淡的金光在闪烁。他抬头往天上看去，只见阴暗蒙蒙的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再低头望向郁如，那层金光还环绕在郁如周身。 他没有看错，这道莹润的光芒在这种昏暗的天气下显得尤为清晰，这可能就是修道之人所说的那股形而上的神秘能量。郁如被它们包裹着，显得神圣异常，仿佛下一刻就要骖鸾驭鹤而去。 他认真地看着郁如，暗自为此惊叹，脑中忽的浮现出她飞升成仙的模样。 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郁如又醒了，她感受到了一道视线，她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没管。玉归园很安全，里里外外布满了护家的阵法，没有邪祟敢入侵这里，如果感到有东西在注视她，那一定是这个家的人，是安全的，她也就懒得管了。 不过现在这道视线看得有点太久了，她还是受不了被这么长时间的注视，于是强撑一口气抬起眼来去看谁在看他。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云迹星。 果然，她就知道。只有云迹星会这样莫名其妙地久久注视她，那种伤感的眼神无人能替代。她想不通为什么他总是要用那么一种她死了的伤感凝望她。 见郁如看过来，云迹星不看了，即刻上前朝她走去。 “阿如，怎么在这里坐着呢？雨有点大，我们回去吧？”云迹星在郁如身边蹲下，看着她道。 郁如摇头，[有时间吗？陪我坐会吧。] “好。” …………………我是分割线…………… 本章郁如在四水归堂这处景别前听雨时用来放东西的小案桌介绍。文中的描述是缩小版加二创版，原型是于战国中山王厝墓出土的错金银四龙四凤方案桌。它是我国错金银工艺历史上非常重要的瑰宝。 该方案桌底部由四只跪卧的梅花鹿承托，四龙四凤组成案身，龙首托斗拱，凤头从龙尾探出，形象生动灵巧。可惜出土时腐朽严重，大部分残缺了，只剩底座还在。别看它只是一张案桌，制作它可不简单，涉及了历史、物理、数学、哲学、人文等多种文化知识，难度之大，让人望尘莫及。另外，这张案桌隐喻了天下局势，乃是当时中山国制衡七雄的秘密。 第233章 忧伤的目光 云迹星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他将放在摇椅旁边的脚凳给拿过来安置到身下就坐，又把龙姐拿来的滑牛肉汤拿起端着。“阿如，这汤你还没动过吧，喝点，怎么样？今天早上你都没怎么吃。” 牛肉汤新鲜出炉，热气腾腾，源源不断的热气往天上冒，模糊了云迹星的脸。郁如盯着他被模糊的脸看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要吃。 “阿如，这段时间你不要出门，先在家里好好修养，明天我送你去老宅住，那里更安全，发生什么事也会有更多资源照应。到时候我让龙姐容姐陪你一起过去，我也会过去陪你。你过去之后不用跟长辈在一起吃饭，在我们自己的院子里吃就可以，我已经跟爷爷奶奶打好招呼了。爷爷奶奶都理解，他们都希望你过去住。” [为什么要去老宅，是之前酒店的事吗？] 云迹星微微颔首，用勺子舀起碗里的汤放在嘴边轻吹。等觉得汤的温度合适了能喂郁如，他才答话。 “对，杉姐他们在酒店里找到了一尊小鬼的塑像，又在床底发现了大量咒语。老仙长目前判断出那些咒语大概是鲁班书里面记载的禁术。他看不出下咒的那人属于哪个派别，师从何人，或许是自学成才的。那个禁术被他自己改造过，发挥的效果与鲁班书里面记载的有差别，核心要点又是差不多的。目的就是为了吸食你的福气和才气，顺便抽离你的魂魄。要是那天你在那里睡下了 后果不堪设想，你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神志不清的痴儿。老仙长说过，你是天选之人，生来自带仙缘还是千载难逢的奇才，狐仙米仙都曾护佑过你。那下咒之人除了按照吩咐行事，估计还藏了私心，想偷走你的仙缘，助自己得道飞升。” 前面的话让郁如波澜不惊，听到后面的“狐仙米仙”，她面色微变，扭头看向云迹星，神情严肃，[狐仙米仙曾经护佑过我？什么狐狸？又是什么米仙，是我奶奶房间里面的吗？] 云迹星点头，“是什么狐狸，老仙长没有说，他只说你见过的，这件事不好说给外人听，你自己知道就好。米仙应当就是奶奶房间里的，是地方小神。” 郁如点头，垂下眼，陷入了沉思。 “阿如，吃块牛肉。”云迹星用勺子搅动碗里的汤，从里面翻出一块牛肉送到郁如嘴边。“目前的问题就是那个咒术下得乱七八糟，虽然你没有入阵，但也因为那个小鬼沾了不好的东西。老仙长不敢给你轻易解开。他现在回自己的道观里去了，说是要找找资料研究一下，而且还要将他认识的道长都召集过来，一起研究。等研究出来了再给你彻底清除那些不好的东西。阿如，你不用害怕，目前那些咒语已经被老仙长压制，小鬼也被收服了。” 郁如翻了个身，侧躺在摇椅上面对云迹星，[狐仙米仙都保佑我，为什么那个小鬼还能伤害我？] “那个小鬼至阴至邪，不好对付，狐仙米仙可能也无能为力，而且你非修道之人，狐仙米仙自身也需修行，不可能一直跟着你，那样会损伤你的元气” 郁如点点头，[那只小鬼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出现的？] “就是你做梦梦到的那样，老仙长开天眼看到了他，他一直跟在你身边，趴在你背上搂着你的脖子，有时会抱着你的腿坐在你的脚上。那小鬼生前是被按进水里强行淹死的，所以很怕水。那天你回家看到我们家里的微型山水产生了窒息感，就是那个小鬼因为害怕勒紧了你的脖子。” “我早就该想到的，这些小东西喜欢掐人脖子。”云迹星将手中的碗放下，一只手搭在摇椅上，一只手去抚摸郁如的脖子。 “我应该打一条刻了符的给你戴脖子上，这样他们就不敢勒住你了。” 郁如歪着脑袋，目光看向他的手臂，视线又慢慢往上移，直视他的眼睛。 “阿如，怎么了？”她这样出奇的安静跟祥和让云迹星隐隐不安。郁如没有回应，只微笑地看着他。她忽的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在他的脸颊和下颌线上轻轻摩挲。 就这么看了会，郁如眼睛往他脑袋一侧看去，突然看到了好几根白头发。她眉毛微蹙，一只手撑在椅子上要坐起来，云迹星马上去扶。 郁如拉开他的手，将自己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身子半伏在云迹星身上，两只手去扒拉他的头发，从中找到了十几根白发。 她捻住其中最长的一根仔细查看，确定那是实实在在的白发后，掏出手机给云迹星发去信息：你为什么长了这么多白头发？你在烦恼吗？之前我数过，只有三根，现在有十二根了。 “没有烦恼，我很开心，跟你在一起我就特别开心，长白头发……应该是年纪到了吧。”云迹星笑着说道。 郁如嘴角下垂，眼睛微微瞪着，似是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她将身子靠回摇椅上，两手交叠肚子上，目光直直地看着云迹星。 云迹星笑着握住她的手，快速打量她的神情，思量一番，道：“阿如，你别恼我，我不是故意不说实话的。其实我也没烦恼什么，我要费心的事情就三件，云雪终开、你的健康还有公司的事。” 郁如一只手又抚上云迹星的脸，摸了几下，她比划到，[小鬼的事我不害怕，回老宅住就回老宅吧。我现在更在意的是，我觉得你注视我的时候，总是很难过的样子，像是在悼念我。为什么？你在看什么？还是，你能预知未来？我很快就要死了吗？] 云迹星将她摸过他脸的那只手捧在手心里，虔诚地靠近它亲吻它。他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二人视线交缠在一起，好一会，云迹星才说话：“阿如，什么都骗不了你。如果我说，我具有前世的记忆，你会相信我吗？” 郁如神色平静，点了点头。 云迹星笑了，“真的吗？阿如，我没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什么都相信。最近发生在我身上诡异的事情太多了，我也不得不信。] “是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即便我从小就被灌输鬼神之说绝非空谈的观念，但那件事对我来说还是很不可思议，我思考了很久，才敢确认。”云迹星笑着拉住郁如的手。 “我预知不了未来，但我知道过去的结局。过去……我们也在一起了，但是你早逝，我们在一起才二十年就阴阳相隔了。” 郁如将手抽回，比划到，[我怎么死的？] “生病了。”云迹星泪光闪烁地看着郁如，“你现在这样跟上辈子临终前很像，所以我总是那样难过地看着你，我害怕你离我而去。不过，应该不会的，阿如，你会好起来的，这辈子肯定会长命百岁。” 郁如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没有接话，就用手摸他的脸。 “阿如，汤凉了，再喝点吧。”云迹星端起那碗汤，接着去喂郁如。 郁如似乎心情爽朗了些，胃口跟着好起来了，一碗汤最后被喂到见了底。云迹星又把青团拿起来准备喂她。 “阿如，再吃个青团吧。” 郁如抓住他的手，将那团子反着推，往他的嘴里塞。云迹星微笑地看着她，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就着她的手去吃那个青团。 咬了一口，他道：“阿如，这个特别好吃，你尝一下。” 郁如摇头，[你吃吧，我吃不下了，我也不是嫌弃你的口水，以前我吃过几年垃圾桶里的东西，百人千人的都不嫌弃，又怎么会嫌弃你的？我真的吃不下了，有点想吐。] 云迹星笑容僵住，神采忽的黯淡下来，他点头，“好，我们不吃了。那我抱你回去休息，好吗？雨好像有点下大了。” 郁如闭上眼，微微颔首。 第234章 蜘蛛纹身 云迹星将郁如抱回了房间里面，让她半躺在美人榻上休息。他今天还有工作，不能久待在家里，因此带郁如回了房间之后，就要跟她暂时告别了。 “阿如，我走了，晚上回来，你一个人在家里要好好的，有什么想要做的，吩咐陈广白去做就好。” 郁如点头，朝他挥手。 云迹星俯下身在郁如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下，便起身离开。 这段时间忙，他都没有自己开车了，都是让司机开的，今天也不例外。等在车的后排落座好，他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查看信息。 有一条置顶的信息是郁如发来的，她写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难以用科学解释，你说你有前世记忆，我不确定那是否真的存在，但我相信你。我觉得一个人转世之后，不可能是一样的，性格样子应该都会不一样，那你究竟在爱前世的我，还是这辈子的我？你是因为前世的我才来爱我吗？你之前说大概是我们前世有缘无分，今生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安排告诉你要跟我再续前缘。你仅仅是因为想再续前缘才来接近我吗？即使前世今生都是我，但我不想你是因为前世的我才来找我的。 看着这条消息，云迹星无声笑了，笑着笑着又觉得很是愁苦，他盯着屏幕认真思考起了郁如问的这个问题。 良久，他回复到：你所说的这个问题我从前也想过，我想我爱的是两个人吗？我是否是个负心汉？但是，阿如，你就是你，一直都是，从来都没改变，我爱的就是你，我爱的是你皮囊之下的灵魂。以前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也有人问过我为什么爱上你了，现在我想把那个回答再告诉你一遍。 我看出来，你有过很多脆弱自卑的时候，但你不会把自己变好的机会寄托在别人身上，而是努力提升个人价值。你自身的成就非常高，但从不为此自夸自大。你总是精神内耗，但不会乱发脾气，很尊重身边的人。你的原生家庭不够美好，你却能看到父母苦于生计的难，给足父母体面的生活。你这一生时乖命蹇，却还是能保持善良，同情弱者。 你是脆弱的，生命却又像野草一样有韧性，在绝境里顽强求生。你是暴躁的，喜欢摔东西，却又细腻温柔，细心到能数清我头上长了几根白发。你喜欢钻牛角尖，心思有时候表现得狭隘，但胸怀又像天空一样宽广，既有向下兼容苦难的毅力，又有往高处走的勇气。我很佩服你，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你都能从中产生同理心，与之感同身受。 这是今生我看到的你，也是你前世的样子。一个人有相似之处很容易，但方方面面的细节甚至连思考方式都重叠在一起是绝无可能的。种种的一切，让我确信，你就是你，从未改变，从未离去。我爱的是你，前世的你，今生的你，都是你。 再续前缘这个事情，准确点来说，也不能说是再续前缘，今生我遇到的还是从前的那个你，因为这不是转生，而是我的人生重来了。你相信世界上有重生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事情已经发生，我想也不用太在意了，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阿如，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因为前世，这一点我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但是，接近你之后，我又情难自已地重新爱上了你。我想告诉你，无论重来多少回，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上你的，爱我见到的你，爱这个时候的你，而非外界因素干扰。 另一头的郁如，躺在美人榻上看着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文字，露出了久违的、真心实意的笑容。她没有回复云迹星发来的这篇不太长的小作文，只是认真地看着。 她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发昏。 …… 晚上， 郁如跟云迹星一起在家中的餐厅吃饭，一旁放着一个投影仪在投放视频，这放的是参加城市设计大赛颁奖盛典那天所入住的酒店里的监控。他们那天走的时候，故意没有退房，留下微型摄像头，收拾好行李就直接离开了。 离开前，房间内的所有灯具都被他们打开了开关。所以，监控录取到的画面很清楚，都是一个亮堂的状态，目前视频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摄像头录到的视频云迹星已经看过，也让家里的保镖一起看了，确实录到了一点东西。大概半夜十二点左右，有两名黑衣男子潜入了房间，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还做了一些类似于做法事的事情。除此之外，别无其它，但郁如还是想自己亲自看看。 “阿如，不如我给你描述一下那个画面吧，这个监控我也看过了，一分一秒都没跳过。你这样慢慢看太辛苦了。” 这会画面有点无聊，郁如还是认认真真地看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画面上，没有听到云迹星的话。直到云迹星叫了她第二声，她才反应过来。 云迹星用自己的筷子夹起一大块红烧肉放到郁如碗里，道：“阿如，不如我来告诉你画面里面有什么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那些人脸上有几颗痣，我都数清楚了，可以很详细地告诉你。你这样看太辛苦了，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休息吧。” 郁如摇头，放下筷子比划到，[我觉得有的东西别人口述是没法描述的，还是要自己看更靠谱。] “那好。”云迹星又拿自己的筷子夹菜给郁如。 “阿如，那你要不要跳过一些画面，跳到有人出现的那块地方。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这一段画面没有异常，窗外没有人影浮动，连风都没有刮。” 郁如扭过头来看他，思考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便点头了。她拿起放在一旁的遥控器递到云迹星面前，示意他跳过废片的片段。 云迹星接过遥控器，直接将画面调到了两名黑色男子出现的画面。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画面，倏忽冒出了两个黑衣男子，这二人衣着倒是正常，只是面上蒙着一块花色丝巾，戴着墨镜，一个脑袋上包着头巾，一个戴着鸭舌帽。两个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瞧着有些诡异。 画面到这，郁如暂停了视频，放大去看这二人的手。这二人的手腕上都有一个小纹身，黑中带紫，形似蜘蛛，可蜘蛛的身子又像只眼睛。 郁如认真盯着那只蜘蛛看了好一会，又站起身来，想靠近投影认真再看一遍。这时，在一旁吃饭的谷衔安突然叫了起来。 “汪汪！”它绕到郁如面前，不许她靠近投影。 郁如扭头看了一眼那只蜘蛛纹身，随即蹲下身去摸谷衔安的脑袋。 “唔……嗷呜……”谷衔安摇着尾巴，脑袋靠在她的臂弯里不停小声呜呜叫。 “怎么了这是？”云迹星也起身走到谷衔安身边蹲下。“谷衔安，你看到什么了？” “汪！”谷衔安眼神有点害怕地往投影那里的蜘蛛看了一眼。 郁如和云迹星同时转头看去，没见到有异常。 郁如松开抱着谷衔安的手，看向云迹星比划到，[你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云迹星摇头，“没有，可能是前几天你晕倒，它受到刺激害怕你靠近看起来不好的东西吧。” 郁如低头，又看向谷衔安，紧紧抱住了它。 云迹星则是蹲在一旁抚摸它的身体，“谷衔安，你不用怕，阿如现在没事了，那个坏蛋小鬼已经被抓住封印起来了，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投影的东西，不是真的。” “汪汪……”谷衔安虚弱地叫唤了几声，似乎是在回应。 第235章 知道不如不知道 “好了，继续吃饭吧，没事的，以后阿如都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你别担心，前几天出去是去工作了，不是不要你。”云迹星扭头朝谷衔安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碗看了眼，又道：“我再给你装点大虾吃。” 二人一同安抚了谷衔安好一阵子，它才安静下来，只是它不吃饭了，就趴在郁如脚边守着。 谷衔安小时候是被郁如抱在怀里用勺子一口一口喂大的，郁如待它，跟对自己的亲子一样。如今看它这么一副悒悒不乐的模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她暂停了投影，又蹲下身去查看它的情况。 她想像几个月前那样，将它抱在怀里，却发现它太大了，而且它似乎是怕她累着，既亲近她，又躲闪她的拥抱。尝试了好几遍，郁如都没法将它抱起来，只好作罢。 谷衔安的饭碗有个夹层，里面藏着一根勺子。郁如看不能将谷衔安抱起来，就将夹层打开，取出那把勺子，用它挖饭喂给谷衔安。 谷衔安没吃，它别开了脑袋，一直躲避郁如递到它面前的勺子，也不知道是吃饱了还是没心情吃。时不时抬起头来看她一下，一对上她的双眼又立马低下头去，或看别的地方。 见状，云迹星开口道：“阿如，它可能吃饱了，现在不想吃，我们待会再看看它的情况，你先吃吧。” 跟她说完，他又对着谷衔安道：“谷衔安，你是不是吃饱了？如果是，你就叫两声。” “汪汪！”谷衔安立刻叫唤了两声。 …… 吃完饭，郁如回到自己房间，翻出了她尘封多年的日记。 她共有四本日记，一本记录她在那黑心工厂的遭遇，一本记录她在学校受到的霸凌，一本记录她创立红星之眼后遭遇的重重暗黑追杀，最后一本记录普通权贵对她的迫害。这会翻出来的日记，是她记录黑心工厂遭遇的那本。 面对这些曾经痛彻心扉的经历，她只能竭力使自己平静，不去细看。她快速翻动日记页面，看到有字就一下子略过，看到带图的会稍微停顿一会。 页面翻动过半，她最终在一页图案独占了整一页面的地方停下来。这一页没有写字，只画了一个用蓝色圆珠笔画出来的图案。这图案第一眼看上去像是蜘蛛，仔细一看又觉得这蜘蛛的身体不像是身体，倒像是一只眼睛。 郁如掏出手机，调出刚刚拍摄的投影画面，让投影出现的蜘蛛纹身与日记里的蜘蛛图案放在一起做对比。结果一目了然，这两个图案除了颜色不一样，模样大概都是一致的。 对比完它们，她将手上的两样东西放下，陷入了沉思。 云迹星往那两样东西看了一眼，问：“阿如，你怎么提前画出来了？你以前就见过吗？” 郁如扭头朝他看去，比划到，[我被拐到的那个地方，出现过纹着这样纹身的人。我前几年好像又见过，似乎是东南亚某个邪教组织的。你知道这是什么纹身吗？] “是东南亚那边邪教的，而且是一些邪术师组织的组织徽章，我已经让人去调查具体是哪一个组织的了，应该过几天才有消息。” 郁如点头，又陷入沉思。 云迹星看着她，拉住了她的一只手。郁如顺着他拉她的那只手往上看去，眼神疑惑。 等了半天都不见他说话，她便抽出自己的手，比划到，[你是不是想问我在那挖煤的地方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云迹星轻声叹息一声，“是，我想感受你的痛苦，但我又觉得，我不该问，感受了也无济于事，除了给你钱，我什么都解决不了，反而还会让你精神上再经历一遍痛苦。” 郁如露出了微笑，[没关系，我不介意说给你听，反正我也看淡了，其实那些事情，你应该也知道的。无非就是所谓上流人，各大权贵之间争夺利益戕害无辜的事情，只是现在我是亲历者，我怕你从我的视角来看待那一切会抑郁。] “阿如……”云迹星再次握住郁如的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人坐在一起，各自陷入了沉默。片刻，郁如将手抽回，[我觉得告不告诉你，你都会多想，好像都会让你抑郁。我将被拐卖的经历写成了一本日记，在学校受到的霸凌也被我写成了日记，晚点我将这两本日记拿给你看吧，你可以选择性地阅读。现在让我们聊点别的吧，聊点比较轻松的，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我只想好好地抱着你，看着你。” 郁如微微一笑，因着他们坐的位置是床，她即刻躺下来，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云迹星的大腿上。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那天我用赡辞说出红星之眼的时候，你好像挺惊讶的，你感兴趣吗？] 云迹星微微颔首，“我感兴趣，但这是你的秘密，也是红星的秘密，我就不问了。好几年前我就知道红星的存在，我听说这个组织是匡扶正义的，有很多很厉害的人都在这个组织里面。前年我还申请过加入它，不过被拒绝了。” 郁如盯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凝滞。她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倒不邪恶，反倒称得上是正义的，比如，红星。 故而她并不介意将红星之眼的一点事告诉云迹星，相反，她希望有个目前她信任的人能知道这些，这样不至于有的应该被人知道的事情叫她带进土地里永远封存。她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痕迹，而不是干干净净地离开，什么都没有，谁都不知道她，仿佛她从未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她现今的状况着实称不上太安全，随时都有可能出事，也确实要做好这个准备了。 很快，她的目光灵动起来，[你为什么想加入红星之眼？] 云迹星脉脉地看着郁如，一手在她的胳膊上来回抚摸，“我感觉这个组织像是正道之光，而且里面有很多厉害的人，我想加入学习，跟那些天才交流。但是很遗憾，没成功。” 郁如意味深长地笑着，[你都还没进去，你就知道它是正道之光了？而且知情者都怀疑它并不存在，你怎么就确定世界上真的有红星之眼呢？] “我确定，因为我身边就有个人被红星制裁过，或许会有人冒充红星的名号去做那些事情，但技术是模仿不来的。我们国家也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并且承认，国家的态度是支持的，还会帮红星隐去她的行踪，只不过很隐晦。我还听说红星在全球范围内敛财，盗走了三百亿，她把这三百亿全部交给了我们国家的中央财政部门。” “拿走这么多的钱，还把它们洗干净了上交给国家，是非常难的。红星能做到，说明她非常聪明。这么有能力的人还将自身命运与国家命运紧密相连，肯定不是坏人。至少，她心中一定是有大爱的，所以被她领导的这个组织肯定也是个好组织。” 郁如点点头，神情认真地看着云迹星，既谨慎，又小心，她用手比划着又道：[你说得对，红星是个好人。那个三百亿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在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之中很有名吗？] “不有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国家级的几个领导人，还有一些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红星盗走人家三百亿来回馈国家的这个事情和红星之眼这个组织已经被列入了绝密档案，是不准外传的，且永不公开。即便国家知道这个组织确实存在，但是谁都不能去调查证实它，谁乱说就要枪毙。我知道这个事情是因为身边刚好有个认识的人被红星制裁了，损失了二十亿的资金流。这个人是新兴科技集团的创始人刘永强。” 云迹星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刘永强身份很特殊，跟蓝有德差不多的，在我国发展史上有重大影响，可惜早早就当了汉奸，帮助境外的一些顶级势力窃取国资。所以一方面他受了境外势力的指引，另一方面是他本人怀恨在心，想找人报复红星，刚好找到我跟爸爸这边，我就听说了那个事情。” 听完，郁如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垂下眼靠在云迹星的胸膛上，突然闭上眼睛睡起了觉。 云迹星怜惜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道：“阿如，累了是不是？我抱你去浴室洗漱吧，今天早点休息。在虚拟的世界里累了这么久，就在现实世界里好好休息吧，外面的风风雨雨，我都替你挡着。” 郁如摇头，又睁开了眼，[再聊一下，我想知道你怎么申请加入红星之眼的？] 第236章 明时随突袭 “那我们再聊一会。” 云迹星将她抱起，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放在她的胳膊上。 “红星在一个叫石头的私人科技论坛上发了一个测试题，我去做了，通过之后那个界面就跳转到了另一个做测试题的界面，大概跳了十个吧，又跳转到了一个做问卷的界面，问卷做完之后出现了一个申请加入的界面，我就是在那里申请的。” [那你没找错地方，红星拒绝你的理由是什么？] “红星说她今年很忙，没空管理新人，让我明年再来。不过我通过了测试，她会为我保留申请资格，她给我发了一个链接，让我明年或者更晚一些的时候点链接直接进去申请。” “阿如，你已经加入了那个组织，对吗？” 郁如点头，[其实加入进去也没什么特殊的，我也没想加入，只是我出身微寒，不得已要找靠山才加进入的。你有这么大个家，不用加都行。] 没有处在时代风口，没有家庭托底，她却赚到了数不清的钱。这很危险，一个从小一穷二白的人突然富裕，避免不了被早就富裕起来的人压制。人都是自私邪恶的，表现出来的善意不过是后天极力教化出来的结果，当然只希望独占这个世界风光的一隅，而不甘心于一个后起之秀将自己取而代之。 为了摆脱邪恶的资本力量的掌控，郁如不得不让自己成为资本，好与之抗衡。不过，她还是很痛苦，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界之外是另一个世界，总会有更蛮横的力量想要压制她。如果她想与之对抗，那就必须堕落作恶了，无耻只能由无耻打败，邪恶只能用邪恶抗衡。 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最恨那些恶人了，怎么能让自己变成那样呢？ [你想交流学习，我可以跟你交流。以后谁说要查你对你放狠话的，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好。”云迹星满眼笑意地看着郁如，低下头用脸去贴她的脸，“有你这个大神保护我，什么组织都不用考虑了。” 让他蹭了几下，郁如就把他的脑袋推开，[有个很重要的事我忘记问了，蒋健明那些人怎么样了？死干净了吗？嫚嫚的残骸是否还有遗留？] “这个……”云迹星想了想，道，“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说他们重伤，如今在接受治疗。但应该是全部都死了的，那种爆炸程度程度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现在这么说可能只是身边人怕财产被分割，暂时稳定局势而已。那个会所面积很大，目前相关人员还在现场勘察，应该要多几天才有准确消息。” [如果找到了芯片之类的东西，你有办法能拿回来吗？] “这个我不太确定，我试试看，如果可以，我一定拿回来给你。” 郁如点头，坐直身子一手扶住云迹星的脸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第二天， 不出所料，云迹星看了郁如的日记之后真有了抑郁倾向，整个人消沉了许多。正好今天要送郁如去老宅住，他也就不去工作了，亲自送郁如过去，自己顺便找凌泗海开点安神平郁的药吃。 今天天气还是不好，仍然在下雨。 郁如和云迹星就一起待在餐厅里慢悠悠地吃早餐。 郁如拿起一个馒头放到嘴里嚼，眼睛看着云迹星，嚼了许久，怎么也吞不下去。一夜之间，云迹星苍老了很多，头发好像没以前那么乌黑发亮了，有点像个上了年纪的人开始发灰。 “阿如，怎么了？”云迹星抬起头来看她。 郁如放下馒头和手中的勺子，[我觉得你变老了，让我很难过，日记你都看完了吧？] “嗯。”云迹星点头，“我……” 他正想说点什么，郁如将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他噤声。[我都明白，你不用再说了，放宽心，不要沉浸在我过去的痛苦中，我们向前看，好吗？] “好……阿如，那你不要再想轻生的事了，好不好？” 郁如点头，[不会了，我现在很开心，真的，有你，有谷衔安，还有这么多朋友，老师都在支持我，我很难不开心。我表现得喜怒无常只是因为那是我的坏习惯，我已经在改了。] 话音刚落下，她的手机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她拿起一看，来电显示“明时随”，便立马接听了。 电话一接通，明时随的声音伴着雨声传了出来，“宝贝，你在家吗？” “在，怎么了？” 熟悉郁如的人知道她不会说话，但还是会打电话给她，因为她能用ai接听，只要输入文字就能转达。她现在使用的就是ai。 “云朵哥哥在家吗？” “在，就在我旁边，怎么了？”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宝贝，你在干嘛呢？你现在好点了吗？不头痛了吧？” 郁如没回复，她凝神仔细听着对面传来的风声雨声，觉得不对劲，即刻起身向家中大门走去。云迹星也紧随其后。 来到门口，她撑开伞，冒着倾斜的细雨快步往外走。现在的雨不大，但风有点大，一阵风过来，雨水全往人的身体上打，没一会，她的裤子就湿了一大半。 玉归园的院子实在太大，走到后面她几乎都是用跑的，尽管如此，到达院门口的时候她的裤子还是全部湿透了。 玉归园之外，明时随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撑着伞，背对着玉归园正往道路前方走。 “宝贝，你没事就好，那你吃早餐吧，我晚点再找你哦。” “回头。” 听电话里的郁如那么说，明时随立刻转头，就见郁如正往她快速走来。 “宝贝！”明时随也立刻向她走去。 二人互相向朝对方靠近，来到面前了，明时随率先道：“宝贝，你怎么出来了呀？我就说我随便问问嘛。” 这时，云迹星也过来了，他伸出一只手去拉明时随的行李箱拉杆，“小明，箱子给我吧，要是你没有别的事情，你跟我们回屋子里坐会。” 郁如点头，表示赞同，一只手去拉明时随的胳膊。 就这样，明时随跟着郁如回了玉归园，还来到了她的房间。 “哇！宝贝，你的房间好漂亮，跟古代那些皇后住的地方一样诶！而且好像我们上次去的那个大园林里的房间。”明时随站在郁如的房间中央，一脸新奇地环望四周，这是她第一次过来。 郁如笑了笑，[怎么突然回来了？不用上课做研究吗？] 提到这个，明时随神情变得有点担忧，“宝贝……我觉得你生了很严重的病，我怕见不到你了，我就回来了。” [我没事。你衣服湿了，先去洗澡吧，等一下我们再说，你带衣服回来了没有？] 明时随点点头，“我带啦宝贝。” [那你去洗澡吧，跟我来，我教你怎么用那个热水。] “嗯！” …… 因为明时随的到来，郁如决定把去老宅的事情暂时推迟几天，先让明时随住在玉归园里跟她一起玩。 夜晚， 明时随跟郁如坐在一张床上。 明时随脱了上半身的衣服背对郁如坐着，郁如则是拿药酒给她涂抹后背。她的后背有四五个淤青，有的甚至跟个拳头一般大，郁如冷着脸，默默帮她处理那些淤青。 这些淤青她一开始没告诉郁如，是郁如自己察觉的。她很喜欢靠着椅背坐，坐哪里都喜欢找个东西靠着。今天一起吃饭的时候郁如发现她没靠着，一直在支棱身体坐直，便觉得不对劲，强行掀开了她的衣服来看，这才发现了她受伤的事。 “宝贝，没事的啦，你不用涂那么仔细，我现在都不痛了。” 郁如没回应，只静静地涂着，待给最后一个淤青上完药，她收好药酒，才比划到，[这不可能是摔的，是不是那些洋人搞歧视欺负你？还是走在路上被罪犯袭击了。] “没有啊宝贝，没人欺负我……”明时随笑着说道，双眼却阻挡不住泪水的决堤。 “呜呜呜……”她倾身上前，用力抱住了郁如。郁如也用力回抱住她。 第237章 淤青 良久，明时随不哭了，郁如让她穿上衣服，带她去书房来到办公桌面前桌下。 郁如将电脑打开，随即面向明时随比划到，[谁欺负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告诉我，我找人枪毙他们。] “枪毙……枪……枪毙？”明时随愣愣地看着她，“宝贝，你是说……用那个biubiu的东西吗？” 郁如点头，神情严肃，“他们怎么打你的？我让人打回去，打完了再枪毙。” “不要啊宝贝！”明时随又哭了，“你不要因为我去杀人，等一下你被抓了怎么办？不要不要，反正我很快就毕业了，最多三个月，我就回来了。” [不是我去杀，我让别人杀。] “不行不行！那也不行！”明时随摇头，“你不能杀人，你杀了人，别人肯定也想杀你，我不想你被杀啊……呜呜呜………杀人那么可怕，要是你晚上做噩梦了怎么办？” 郁如随手抽了一张纸巾为她抹去眼泪，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直视她。 [有的事情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性质太恶劣我怕你听了害怕，但现在我要告诉你，很明确的告诉你，我被人家追杀再反杀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我的眼睛、心脏、大脑都被人出钱买过，大把人都盯着我的命。我现在好好好活着即证明我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我不想问第三遍，你就告诉我是谁，不知道长相的，你能记得就跟我描述，你告诉我事情发生地点在哪里也行。我会处理好一切。] “对不起，宝贝……” 在郁如的威逼利诱之下，明时随说出了自己在蝇国的遭遇。 这一切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她在街上走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矮小的女人，那女人大概只有一米四五左右。当时的情景是那女人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在路边走，遇到了台阶的地方上不去。因那女人个子太矮，又是背影，她还当是个孩子遇到了困难，便走过去帮忙。 “你好呀，需要我帮忙吗？”（英） 女人回头，见是个亚洲面孔，扬起来笑容减淡了一点，她也用英文回复道：“那麻烦你了，谢谢。” 这女人很是自来熟，明时随帮她将箱子挪到了平坦的地方之后，她当即热情询问起了她的情况。 “你是来这里旅游还是在这里念书的？”（英） “我在这里留学。”（英）大概是明时随在异国他乡待久了感到孤独，面前这女人又生着一副华国人的模样，她对她产生了天然的亲切，对于她的问题，她很热情地解答了。 “你呢？你来自哪里呢？是华国人吗？”（英） 听到华国这两个字，女人略微变了脸色，她骄傲地扬起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屑地用英文说道：“我不是，我是苔岛人。” 明时随眉头轻皱，面上疑惑，知道面前女人是苔岛的之后，她便用普通话说话。“苔岛不就是华国的吗？自古以来都是，只是窝人太坏了，伤害了华国还把你们抢走了。你来自苔岛，那也是华国人，而且苔岛跟华国说着一样的话，读着一样的文字，长着一样的脸，不是一家人是什么？虽然你们不认同，但这是事实呀。” “no！”女人大声地反驳，神情彻底不耐烦，依旧是用英文说话，“你是华国人吧？还真是符合我们苔岛对你们的印象，粗鲁无礼、邪恶还贪心！我们是我们，你们是你们，不要把我们的地方说成是你们的好吧？全世界都是你们的一样。还有，请你们不要随随便便侮辱别的国家，这很不礼貌，窝国是个国民素质很高的国家！” “我才没有呢！我说的是实话，窝国是全世界最邪恶虚伪的国家，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强必盗寇，弱必卑伏。你跟窝人一样没礼貌！随随便便侮辱人家国家的是你。我不跟你说话了。”明时随还是用普通话说话。她生气了，说完这句话，她害怕会起什么大争执，就立刻离开了现场。 本以为这只是一场萍水相逢，但蝇国此地太小，遛个弯便回到了原点，她们二人在两天之后又不期而遇了。 这一次的相遇是在一家餐厅里面，这女人不知为何主动坐到了她面前。 “还记得我吗？”（英） 自然是记得的，长得这么矮小，跟只猴子一样，面相又刻薄，如此年轻和衰老的特征糅杂在一起的人，明时随是第一次见。她抬眼看了她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去继续吃饭，“不好意思，我不懂太懂英文，我中文说的比较好。” 女人撇了撇嘴，改用普通话说道：“那我讲中文，可以了吧？” 对方愿意正常做人，明时随也就愿意交流，她问：“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啦，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之前是我太极端了，我呢，向你道个歉。” 明时随观察着她的神情，有点犹疑，“那行吧，我原谅你了。但是我不要跟你做朋友，我只喜欢华国人，你说你不是，我就不喜欢你。” 闻言，女人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她沉默地坐着，没有回话，也没离开。 她这样阴沉沉的样子让明时随感到有些害怕，不自觉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几乎没咀嚼就直接吞下去。很快，她把自己的饭吃饭了，立马起身就要离开。 女人见状，也站了起来，“诶，你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也没有那么多问题，就是，我承认我是华国人了，可以了吧？” 明时随笑了，“那这样可以。” 从这天起，明时随莫名其妙认识了这个苔岛女人，还跟她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这女人在跟她加了联系方式之后一切都还算正常，并没有第一次遇见时的盛气凌人和极端。大概认识了一个月，事故突生。 那天阴雨绵绵，女人约明时随去参加派对，说参与人都是跟她们一样面孔的人。明时随想着应该都是同胞，没有危险，便没有多想，直接跟着去了。谁知去到那里才发现派对的主要成员根本不是同胞而且欧洲面孔的人，几乎全都是，大概有二三十个。 “你不是说来参加派对的都是我们的同胞吗？怎么都是外国人？”明时随看着满屋子疯狂跳舞的男男女女，下意识往后退，面上胆怯。 “哎哟～”女人毫不在意地笑了，“都一样都一样，你们华国不是有句话叫五湖四海皆兄弟嘛，大家都是住在一个地球村上的，那不就是同胞吗？” “才不是呢！我要回家！我走了！”说着，明时随转身就要往门口走，结果女人拉住了她，使劲把她往里面拽。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用力地去拍女人的手，想挣脱她的束缚。即将成功之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两个高大的白人男子一左一右抓住了她，一起出力将她往里面拉。 面对绝对碾压的力量，明时随害怕得一下子哭了出来，“哇哇……呜呜呜……” “放我回去！呜呜呜……” 她的哭声没有引起拖走她的两个白人男子的同情，反而让他们大笑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很好玩的小物件。 明时随被他们强行拉到了人群中心，她的到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坐在音响旁边高脚凳上的一个年轻白人女孩伸手搭在音响的控制按钮上将音乐声音调小，也靠近明时随去打量她。 “这是来自哪个国家的人？”（英） “是华国人吗？”（英） “我的天哪，这还是个孩子吗？怎么长得这么矮？呵呵呵呵……”（英） “孩子最好了，我喜欢孩子。”（英） “她看起来很美味。”（英） “我赞同，或许她变成蛋糕的样子会很好吃。”（英） “不如我们就把她做成蛋糕吧，哈哈哈哈哈……”（英） …… 派对的人对着明时随上下打量，指指点点，笑着闹着。 第238章 邪恶派对 被一大群人围着，明时随被吓得浑身无力，想爬起来逃走，双腿却支棱不起来，她只能哭泣。一堆人叽叽咕咕说了不知什么话，忽然，有一男一女走到她身边伸手扒拉起了她的衣服。 “走开！走开！”明时随死死扯住自己的衣服不让他们拉开一点。 “hahahahha……” 她越是挣扎，那些人就越兴奋。一开始他们还像挑逗一只小猫一样意思着拉扯她的衣服，过了几分钟，扯她衣服的人就动真格了，一人死死按住了她的手，不许她的手乱拍乱打，另一人就去脱她的衣服。 现在下雨，天气冷，明时随穿得多，一共穿了三件，那些人脱掉的第一件是她的外套。扯下她外套的那白人女人将她的外套高高举起，捏在手中甩来甩去。 “wo!woh!” 其他人不知道在兴奋什么，看着外套大笑不止，活像进化卡了一半的猩猩。 甩的过程中，一块黑色的小东西从明时随的外套里面飞出来砸中了一个年纪二十五左右的白人男子。 “f*ck!”男子骂了句脏话，随即低头去看掉在地上那块伤害他的罪魁祸首。 地上的东西是一个闪着金属光芒的小圆牌，闪亮异常，比掌心略微小一点，圆牌中央刻着一个狮子头。男子被这狮子头像吸引了目光，弯下腰将小圆牌给捡了起来。 在他拿起小圆牌的一瞬间，小圆牌突然开口说话了，“你这杂种怎么有脸动别人的东西？看来你妈是臭水沟里的老鼠，你爸是下水道里的蟑螂，他们结合在一起才生出了你这样丑陋又散发着恶臭的寄生虫。快还给它属于的主人。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在欺负这块圆牌的主人，不然我会找人将你一块一块剁碎了丢到大海里喂鲨鱼。” 小圆牌传出来的声音是一种不男不女的机械声，说的是中文，用中文说完了又用英文说了一遍，声音响亮，刺得人脑子一激灵。男子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手中的东西给扔了出去。 “这是什么东西？”（英）男子一脸嫌弃地打量着小圆牌。随后，他看着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即刻大声制止准备脱明时随第二件衣服的二人，“等等！等等！你们先别碰那个女孩。”（英） 说完，他又对身边站着的两名男子道：“你们去把他们拉开，让他们先别碰那个女孩，我有了一个新发现。快点！” 现场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众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狮子头小圆牌上。这群混蛋暂时放开了明时随。 明时随赶紧爬起来去捡自己那被丢在地上的外套穿好。穿好外套，她想逃走，可周围围了一圈人，她找不到能出去的空间，而且她的小圆牌还在他们手上，她又舍不得就此走掉。小圆牌是郁如给她的，说是护身符，她一直都带在身上，已经带了一年多，都已经带出了感情。 于是，站起来后，她鼓起勇气向拿着她小圆牌的男人说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英） “你是谁？到底来自哪里？”（英）男人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不关你的事，反正你快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英） 这时，小圆牌又说话了，“这个问题是否过于冒犯了？还是让我来回答吧。听着，你这个连博爱的圣母都想赶尽杀绝的杂种，我的主人是科尔顿家族的重要成员，你最好识相点，不然我们的家族成员会把你撕成碎片。” 小圆牌的第一遍仍然是中文，第二遍是英文。 “这什么东西？科尔顿家族是什么？”（英）一人疑惑道。 现场无人为他解答。 拿着小圆牌的男人神色凝重地看着明时随，又看了几眼手中的牌子，而后靠近明时随道：“给你。”（英） 明时随快速夺过牌子揣进兜里，满是防备地盯着他看。 紧接着，男人朝周围人大声说道：“放她走！”（英） 有小圆牌的庇护，明时随成功逃离了这个纸醉金迷、疯疯癫癫的派对。 在她走后，苔岛女人像她经历过的那样，被人抓起来，一左一右两条胳膊被人分别固定住。 “表子！”（英）捡到狮子头圆牌的男人在她脸上用力打了一巴掌，刹那间，她的脸迅速变色，一下子红肿了。 女人被这一巴掌打得头脑发昏，她眼神迷离地看着男人，不明所以，人中的一股血腥味在刺激着她。“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打我？你们不是对这个祭品挺满意的吗？”（英） “你没有了解她就把她带了过来，这并没有完成我们的任务。她是科尔顿家族的人，这下子糟糕了！”（英）男人怒气冲冲地说完，又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科尔顿家族是当地一个很有名的黑帮家族，一百年前，这个黑帮的组成成员还是街头小混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发展到至今，他们成功洗白了自己，蝇国几乎四分之一的经济都掌握在这个家族手中，一般人是绝对不敢惹的。 他们目前也成立了一个小帮派，有一定的影响力，但跟科尔顿家族比起来，还是非常弱小。所以，科尔顿家族是他们惹不起的，今日一事，有可能导致他们覆灭。 …… 从这次派对之后，明时随跟苔岛女人断了联系，且不再接触任何派对、任何人，每天就在学校和自己的公寓里两点一线地来回。尽管她已如此小心，但还是遇到了意外。 苔岛女人因带她去派对，被狠狠折磨了一番。她的本意是想让明时随成为她上供的祭品，将她带给派对的领头人，以此换取入会资格成为他们的一员。谁料非但没成功，还让她自己惹了一身腥，身体和精神都遭受到了严重打击。 为了报复，她调查出了明时随公寓所在的位置，带着她的小团体将她打了一遍。在后续的几个月里，她一共带人打了她三次。最近的一次就在三天前，她的身上的淤青就是这么被打出来的。 “宝贝，就这样了，但是她现在没有来骚扰我了，我回国之前听说她又被打了。”明时随忧悒道。 听完她的经历，郁如沉默片刻，比划到，[我了解了。我看看情况，可以的话，我把参与派对的全杀了，这样你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啊？”明时随紧张地抱住郁如，“不要啊宝贝，一下子死那么多人肯定会被调查的，不要不要！等一下坏人就盯上你了。这些道上买凶的事我不懂，但是我在一些学生家里不小心听到过。今天你买人家的命，明天就有人家买你的命，我们踏踏实实当普通人就没事。呜呜呜……” 她大概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后果，又哭了。 郁如轻轻推开她，[对坏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这次出去犯了几个非常致命的错误。第一，你相信了一个政治立场不明确，已经称得上是汉奸的人，这样的人背信弃义，有忝祖德，随时会在背后捅你一刀。第二，你参加了不认识的人的派对，我告诉过你的，超过四人的聚会，尤其是外国，很混乱，里面的酒水食物可能都掺了毒品，甚至连呼吸那里的空气都会中毒。] [现在我们不是无力反抗，而是你不想反抗。既然我们有能力，被人欺负了就要做出反击，不然这件事就永无终止。我已经体会过了，我不想你再体验这样的感受。我希望你狠心一点，好吗？不要等恶有恶报的来临。或许世上真存在恶有恶报，但是大部分恶人作恶都有权利兜底，甚至害死一个人也无惧一切，谁抓他他就买通谁，哪个冤魂缠着他他就找来高人将冤魂锁进镇魂塔里，在尸骨上打入镇魂钉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想要恶有恶报是很难的。] [我管得了你一时，管不了你一辈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还这样，谁帮你？你就听我的，谁惹你，你就一巴掌打过去，以恶制恶，对方身家十亿以下的在我这里都不是事，我会帮你善后。] 第239章 明老师，这样做 “宝贝……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你有一天不在了？”明时随泪流满面，呆呆地看着郁如，听到后面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这句话，她什么都听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宝贝，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现在正在经历痛苦吗？是不是…是不是？我一直都觉得你好像很痛苦，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不要有自杀的念头啊，我不要你死，呜呜呜……” 郁如垂着眼，看向一旁的电脑轻叹一声，继而起身走到挂着狐狸画像的供桌面前，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本记载着她受到的校园霸凌的日记本。她拿着日记回到明时随身边，将它递到她面前。 明时随接过日记，疑惑地看着郁如，不知道要做什么。 [打开看看吧，这是我的日记，这样你就会明白我了，但我其实也不想你太明白。有什么话，你看完再说，我现在要找人处理苔岛那个女人。] “那好吧。” …… 郁如的日记写得很细腻，带有客观的画面描述，也有她的心里路程，明时随一个字都不敢跳过，几乎是一个字要看好几秒钟。她看得细致，足足看了三个多小时才看完。 看完日记的她，哭到声音都哑了，眼睛也肿得不行，大眼睛直接缩小了一倍。 这本日记在结尾写到：令我十分痛苦的一点是，在我绝望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人、一物，满腔热忱地用爱包围我，短暂地给予我幸福，随后永远离我而去，让一切美好止于记忆。 明时随的视线在这最后一行字上久久停留，不能回神。 她也痛苦了，她痛苦于她的无知和未知，她只知道郁如如何痛苦，却不知道她为何痛苦；她只知道她的艰难，却不知她如何在抗争；她只知道她的眼泪，却无法为她抹去。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嚎啕大哭，“呜呜呜……宝贝，怎么会这样啊？作为你的朋友，我竟然没办法为你分担痛苦，你却为了我的痛苦忙忙碌碌，我真是太没用了。呜呜呜……呜……你那样珍贵地对待我，我却没能回馈你同样的珍贵。呜呜呜……这么久了我才知道你的痛苦，我怎么配当你的朋友？好朋友不应该只寻欢作乐，只看到快乐的一面啊，应该将喜怒哀乐都看到，共同感受人生的大喜大悲才是好朋友。我太坏了……我怎么这么坏……” 郁如伸手抱住她，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抚摸。 片刻，郁如推开她，比划到，[不要觉得你没用，你很有用，你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这个世界上，不只有刚强才称得上是力量，软弱也是力量，不管是文静、是温柔、是软弱，都是一种力量，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如江水奔涌一样滔滔不绝的生命力。你很好，只是现在遇到的人太邪恶了，要用不正常的方法应付，我想你强硬起来，可也不想你真的一遇到事就喊打喊杀，心里会扭曲的，仅此一次。] “宝贝，你总是这么会安慰人，但这次我不想要你的安慰了，我要给你报仇！” “呜呜……宝贝，我先去打那个叫邓怀柔的，她怎么这么坏？对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你告诉我，她是哪里的，住哪里，在哪里工作，我去打她！” 郁如微微摇头，[她这个人是狠毒，但是确实有能力，很厉害，你不要跟她接触，免得她加害于你。我对她还有别的处理办法，你现在还是先想想关于那个苔岛女人的事，能提供越多的细节给我越好。] “不要！”明时随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一把抱住郁如，“宝贝，你告诉我吧，不然我好难受，呜呜呜……” 郁如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比划到，[那你不要冲动去做什么事情，也不要亲自去找她对峙。] “我保证不去，你就告诉我吧宝贝。呜呜呜……” 两天后， 明时随告别郁如准备去蝇国，跟着她一起去的还有三男两女五个保镖和一个阿姨。这些人是郁如帮她找的，保镖负责保护她，阿姨就给她做饭吃，帮她做家务。 明时随第一次去蝇国之前，她就在找了，但是人品和实力都靠得住的保镖不好找，即便找到了也可能因为档期太满无法接受雇佣。再者，她要的保镖是能跟她签生死契的，这个条件一出，没多少人愿意接她的单。 时至今日，她才把这些信得住的保镖凑齐，每个人都跟她签订了生死契约，他们必须竭尽全力保护明时随，直到明时随毕业。 “小姐姐，你们保护我，我朋友给了你们多少钱啊？”明时随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女保镖问道。 她跟保镖一起打车前往目的地，跟她一辆车的是两个女保镖。原来郁如是想找家里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出去的，但她还有别的地方想要去，便拒绝了郁如的好意。 保镖面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应道，“明小姐，不好意思，郁老板跟我们说过，薪资情况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我也不行吗？”明时随有点失落。 “是的，明小姐，请您不要放在心上，郁老板说，钱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反正她负担的起就是。而且这个事情属于我们的行业机密，一般都是只有雇主和被雇佣者才知道的。” “噢，那好吧……”明时随失望地点点头。 此次的下车点并非机场，而是一个咖啡厅。到达目的地之后，明时随加了钱让司机先在外面等着，又让保镖们也在外面等待，她独自一人进入咖啡厅。 咖啡厅里人不多，明时随进入大门随意张望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约见对象。她的目光锁定一个穿着蓝色衬衫，黑色半裙的女人，随即径直朝她走去。 女人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大门口的情况，她也注意到了明时随，便遥遥朝她微笑。待明时随来到她面前，女人笑吟吟地说道:“明老师，来了。” 明时随弯腰在她对面坐下，“张老师，我等一下还要赶车，我们快一点说吧。” “行。”张老师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点了几下，调出一张照片举在明时随面前，道:“明老师，你说的人是这个吧？你确认一下。” 手机里显示着一个女人的照片，这女人穿着一身名牌运动装，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笑得很开心。周围站在不少人，都是一个家长带着一个孩子的模式。 明时随凑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来进行对比，好一会，她点点头。“对，就是她。我要她的小朋友不能在那里上学，我就这一个愿望。” 张老师一只手轻轻搅动面前的咖啡，意味深长地笑着，目光直视她，“明老师，能把孩子送进这个地方读书的，即使家里没有大富大贵，至少家长本人还是有点本事在的，想办到这个，可不容易，光有钱还不行。” “你还想要什么？”明时随严肃地问道。 张老师笑了笑，顿了会，道:“明老师，我一直都有个小小的愿望，想很久了，那就是评上我们笃行的优秀教师。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我知道这个也是有点为难了，所以，你帮不了也没关系，我照样会帮你，毕竟，我们是好同事嘛。” 明时随看着她没说话，她在思考她话中隐含的意思。 她的久久不语，让张老师有些不耐。张老师快速打量了她一下，又道:“明老师，其实你要帮我很简单的，就是近五年的评优你不上交申请书就好了。” 明时随悟了，即刻点头，“可以，我不会写申请，那你得帮我把那个女人的小朋友弄出那个学校。” “好。” 第240章 去干什么 玉归园， 明时随走后，郁如总感觉不对劲，她窝在房间的床上，身上裹着被子，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家具。 保持这个姿势发了会呆，她拿出手机，点开某个软件。进入软件，手机屏幕出现了一张地图，地图之上，一个蓝色的小箭头正在缓缓移动，这是明时随所在的位置。她发明了一个定位器，做成了项链、手表、戒指送给了明时随。只要她戴着这些东西，无论她在哪里，她都能知道。 地图现在显示她的位置在一个街道上，距离车站还有好一段距离。 郁如盯着这个地图看了好一会，随后给明时随打去视频电话。电话很快接通，画面显示明时随坐在车里。“宝贝，怎么啦？” [你去哪里了？怎么没去高铁站？不是说去你爸妈家吗？] 明时随眨了眨眼睛，“我去了呀……宝贝，我现在还在路上呢。” [这条路跟你一开始出发的路线不是一路，你是特意去了别的地方。你找谁了？你想找人把邓怀柔的儿子弄出那个学校吗？]郁如神情严峻。 “没有，宝贝……我是去高铁站。”说话间，明时随眼睛不敢直视郁如，说话气势弱了几分。 [对方开了什么条件给你愿意帮你办事？] “好吧，宝贝，我是去找个人了。”见郁如已经是肯定了她找人帮忙这件事，明时随带着一种挫败的失落，道，“我给了她二十万，然后……这几年都不参加笃行的评优。” 闻言，郁如眉头轻皱，[我知道了，要是那个人后续还找你要钱，你一定不能给，知不知道？] 明时随用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宝贝，我保证不给。” [评优虽有补贴和福利，但是现在公司的资源都向你倾斜，你也不用太担心没拿到那个评优有什么坏影响。暂时就这样吧，我挂了，你路上注意点。] “嗯嗯。宝贝，你要好好的喔。” 郁如点头。 挂断电话，明时随看着息屏的手机发起了呆，一想到那件未知能否办成的事情，她就泪光闪烁。下一刻，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出现了三条新消息，消息提示她的三张银行卡分别进账了二十万，一个金融账号进了四十万。信息的后面的零太长，她都数不清有几个万了。 看到这个信息，她立马坐直了身子，赶紧点开相关平台查余额和打款人。一看尾号和开头姓氏，她就知道了，全部钱都是郁如打过来的。 …… 郁如跟明时随结束了通话，就从床上支棱起来来到书房，准备开始今天的偷窥，顺便工作和学习。是的，她是一条阴暗的小虫子，喜欢钻来钻去，钻进别人家，在角落里、在缝隙里偷窥欺负过她的人，连他们平时吃什么她都会记录下来。 蓝有德应该还没死，她目前的偷窥对象依旧是蓝有德。 令她失望的是，她入侵了蓝有德家里的所有摄像头，都没能找到他的身影。她能确定，蓝有德那天发病被带回别墅之后没有再出来过，他绝对在别墅。只是别墅里面或许隐藏着某些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地方她看不到。 六个监控画面，看了五分钟都没看到关键人物出现。郁如便不亲自看了，把赡辞拿出来代替她看。她自己则是去调查城市设计创新大赛的铜奖获得者朴雅妍，这个来自寒国的小偷。她打算处理完这个小偷，再处理邓怀柔那个土匪。 朴雅妍是在华国这里留学的学生，有华国电话号码，而且在多个地方都有她的信息记录。郁如很快就顺着她的电话号码挖到了她的一切信息，身份信息和社交账号全部都被她找出来了。 根据目前数据来看，朴雅妍家里条件尚可，母亲似乎是个家庭主妇，父亲是整形医生，她自己现在是个小网红，在华国这有十几万的粉丝，在寒国那也有好几万。 她是网红的这条信息，看得郁如皱起了眉头，所有处理对象类别之中，她最讨厌的身份就是当网红的。网红本身不难处理，难处理的是那些可怕的脑残粉，跟草履虫一样，细胞简单，没有脑子，不会思考只会骂人，很棘手。 郁如重重呼了一口气，略显烦躁地强迫自己查看朴雅妍在社交账号上发布的视频。这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拿起一看，来电的人是龙姐，她便按下了接听。 “太太，我跟小容做了几道小菜给您当零食，还拿了药过来。您现在方便开门吗？” “等一下，我去开门。”郁如用ai回复到。 开了门，就见龙姐端着一个大托盘站在门口，上面放得满满当当，她即刻用手去接。 “太太，这个有些重，我来吧。” 郁如点头，侧身给龙姐让出位置，好让她有更多的空间进来。 东西摆放好，龙姐就要走了，她笑吟吟地看着郁如，开口道:“太太，那我先去干别的事情了，您有事就找我。我跟小容今天下午打算先做点豆角烩面、海鲜拼盘、肉丝包子、摊鸡蛋给您吃，再熬个大肘子。您要是还有别的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们。” 郁如点头，[云迹星去哪了？有没有跟你们说？] “太太，没有呢，少爷只跟我们说了中午不回来，但是他晚上会回来。” 郁如点头，[谢谢，龙姐，你先去忙你的吧。] “诶，好。” 龙姐走后，郁如给云迹星打去视频电话。 另一头的云迹星，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再看面前电脑里面的监控画面，迟迟未接。犹豫了几秒，电话自动挂断，郁如发来了一条文字信息:你去哪里了？ 云迹星想了想，回复到:阿如，我在瑞华酒店，在审人。 郁如:审谁？ 云迹星:云雪终开的眼线。 郁如:你骗我，如果你是在审他的人，你就不会接不到我的电话了。你在审我的高中同学吗？你想了解邓怀柔欺凌我的缘由。是不是？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信息，云迹星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回复到:对不起，阿如，我确实是在审你的同学。 郁如:你给了多少钱让他们愿意被审？被你审的人叫什么？ 云迹星:两个人，一人五万。一个叫张慧宁，一个叫李文昊。 郁如:审完了就让他们走，不准给钱，他们来要，就给他们两巴掌。 云迹星:好的。 跟郁如结束通话之后，云迹星又将电话拨给了在另一个房间审人的杉姐。“杉姐，继续吧。” “好。” 负责审人的是杉姐和小牛，他们这单独开了一个房间，审郁如的那两个高中同学，云迹星就待在另一个房间通过监控来观察他们的审讯情况。 “邓怀柔之前跟你们熟吗？”杉姐问道。 “不怎么熟。”张慧宁应道。 “没怎么说过话。”李文昊回答道。 “你们不熟，那之前咋搂搂抱抱的呢？”小牛将一叠照片甩在桌上，这照片上的主人公全是邓怀柔还有他们两个。有手牵着手一起拍照的，有坐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杉姐一只手轻轻搭在照片上，往旁边一划，所有照片全部摊开。“这就是你们说的不熟？做人得要讲诚信，是吧？你们想要这五万块钱就最好说实话。” “看到了吗？五万块钱一张不少。”杉姐点了点放在桌上的一沓钱，“你们撒谎我们也知道，很多事情我们事先已经调查过，把你们找来只是想问一些细节而已。” 第241章 理由 “再问你们一遍，到底跟她熟不熟？”小牛接着道。 二人点点头，张慧宁开口道:“之前是挺熟的，后面毕业了就没有联系了。” “我也是，我就跟她坐前后桌的时候才讲话，其它时间都没有讲话。”李文昊道。 “还记得郁如是谁吗？”杉姐又问。 郁如的名字一出，张慧宁和李文昊双双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杉姐和小牛。 “低头干啥？”小牛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抬起头来，真的是。看你们这样，应该是记得的吧？怎么？你们做贼心虚啊？” 二人沉默不语。 “郁如被你们欺负，谁是幕后主使，为什么要干这种事？除了邓怀柔，还有谁？”杉姐接着问道。 二人沉默了一下，李文昊道:“我可没欺负她啊，我就是一个路人甲。八九年前的事了，我也记不太清，反正我就记得当时有个传闻说，是邓怀柔的男朋友看上郁如了，然后邓怀柔吃醋，才针对她。” “你呢？你又听说了什么？”杉姐看向张慧宁。 张慧宁对上她的眼神，立刻别开眼，“我没听说什么。而且我也没欺负她，我就是一个旁观者，我又不是像邓怀柔一样家里有矿能不学习的，没这么多时间欺负人。” “你当时算是邓怀柔的小姐妹吧？是她小团体的一员。你怎么可能没听到？你老实一点，别耽误大家时间，这五万块钱你不想要，现在就能走了，我相信还有别的人能说。”杉姐上下打量张慧宁，眼神犀利。 “对，你们别太把自己当唯一了。”小牛怒目咬牙，尽量让自己做出凶狠的表情。“要是你们不说实话，在你们走之前，我们还要打你们一顿，给你们一点教训，谁让你们以前小小年纪不学好，搞校园霸凌。” 这话一出，李文昊似是有点不服气，但敢怒不敢言，只能偷偷撇撇嘴以示心中的不满。他不说话了，只目光往杉姐拿出来的那沓钱看。 张慧宁瞄了杉姐和小牛一眼，即刻垂下眼不看二人的眼睛。“这么久过去，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我只记得一个大概。那个时候……邓怀柔经常跟我们说想刮花郁如的脸，说了不止一次了。我感觉，她应该是嫉妒郁如太漂亮了，所以针对她。” 小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愤愤道:“这是理由吗？咋那么坏呢？这算什么狗屁理由，脸长得怎么样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你们还不准人家长得漂亮啊？我说你们，那个邓怀柔，真的是欠揍，没救了！坏没边了！” “我没有不准郁如长得漂亮啊，是邓怀柔，全是她一个人说的，还有别的几个人附和，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就是个背景板。而且我毕业了都不知道郁如到底长什么样，我有什么好说的。”张慧宁立即反驳。“我可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郁如以前经常给我作业抄，对周围人挺好的，我记得，我才没说她坏话，都是人家说的。” 杉姐略微曲着眉毛，冷声问道:“就嫉妒郁如长得漂亮吗？还有呢？” “还有……”张慧宁想了想，片刻道:“邓怀柔说……呃……这不是我说的啊，是邓怀柔说的，还有两个女生，叫那个什么，何珠烨，张瑶瑶说的。就是她们几个，老说郁如坏话，我都觉得她们太坏了。” “知道你没说了，你赶紧的，邓怀柔跟另外几个女生说了什么？”杉姐催促道。 “她们说了很多，大概就是……” 九年前， “有谁装过她？”邓怀柔坐在自己的课桌面前，翘着二郎腿，面露讥讽，背忽的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优雅～端庄～是这样吗？呵呵呵……” “你的脖子还不够直，应该是这样。”何珠烨也挺直了身板，还刻意伸长自己的脖子。“这才叫优雅。” “哈哈哈哈哈……” “她为什么搞得这么优雅，她学过跳舞吗？”张瑶瑶问。 “她有钱学吗她，她穿的那鞋子都是fake。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装什么，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邓怀柔不屑地说道。“一节课都要三四百了，她一个月伙食费也就那点钱了吧。” “不过她看起来确实蛮优雅的，干什么都很端庄，装也装得很好。”张瑶瑶感慨似的说道。 “优雅个毛线。”何珠烨翻了个白眼，“明明很装好吧？我都替她累，谁tm走路坐下这样的，又不是在演电影。” “那不是，郁如必是洛洛县第一装货。”邓怀柔冷笑一声。 郁如刚迈进教室，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她假装自己没听见，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邓怀柔几人余光瞥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即刻转头看去，见来人是郁如，几人面上皆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似笑非笑，揶揄偏多。 “公主来了，我们待会再说吧。”张瑶瑶小声说道。 “来就来了呗，你还怕她？一个哑巴你还怕说不过。”邓怀柔撇了撇嘴。“我们出去吧，不想跟她待在同一片空气里呼吸。” “走吧走吧。”何珠烨第一个站了起来。 等她们几人出去，郁如谨慎地转头看了看四周。教室里面还有几个早来学习的同学，他们或是在认真学习，或是在跟自己的同桌小声聊天，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又往门外看了一下，门外没人往这个方向过来。 她低下头，两只手揪住裤腿往上拉，直到露出膝盖，她的两只膝盖上各绑着一块半透明半圆形的东西。这是矫正器，她四肢的关节和腰上都有佩戴，从那黑心工厂逃出接受治疗的时候开始佩戴的。她在那工厂干了太多超越极限的活，伤得又太重，身子骨被磋磨坏了，如果不想以后骨头畸形发育，就得戴这矫正器戴到成年，等她的骨头彻底定型。 戴这些东西并不舒服，她必须时时刻刻挺直身子，规范站姿坐姿，不然那矫正器就会戳她。她知道好些人都在背后说她装，她的背直这一点一直为人诟病，她也没办法，这一方面是习惯，一方面是矫正器在逼着她直，她也不想的。 她并不想解释，也解释不了，只好任由别人在背后嘲笑她。她想，反正一毕业了谁都不认识谁。人生，很匆匆的，很快了。 郁如快速解开矫正器的束缚，将它们取下来塞进抽屉里面。随后 她放下被掀开的裤腿，若无其事地翻开书本开始学习。 “她们说郁如太装了，是个装货。大概就是这样，她们很讨厌郁如这么装。这个就是一切的起源，没什么特别的。”张慧宁抬起眼来看了一下小牛和杉姐的表情，“我没这么觉得啊，是她们在那里煽风点火，搞得大家都说郁如装。” 第242章 妄想 这时，李文昊插了句，“这个我也听说过，她们说郁如老装作很清高的样子，以为自己是白天鹅。到处说，女生堆里说一遍，男生堆里也说一遍。我也没那么觉得啊，我就当听个八卦而已。” “那两个女生怎么回事？为啥这么说？太过分了！哪有这么说人的？”小牛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咋这么能恶心人？” “她们说郁如老是把背挺得直直的，正常人谁挺那么直，她就是故意装端庄，装优雅。”张慧宁应道。 说到这，她像是想起什么忧伤的事情一样，神情忽的有点落寞。“唉……那个时候其实我就感觉郁如真的很惨，我听说她还被邓怀柔找人打了。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就是背挺得直，让人感觉太优雅了，然后那些人就骂她，越骂越离谱。” “你搁这伤感什么？装什么善人？你其实当时也骂过想过郁如的负面吧？不然你能跟邓怀柔混在一起混到毕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她一直混，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受到。”小牛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你们一群人全是脑子里装满了屎，不正常，自己驼背还不准人家挺直背，自己长得挫还不准人家有气质。太自私狭隘了。” “我……”张慧宁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反驳，却想不到能说的话，最后又把嘴闭上了。她别开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没说。都是她们，我看她们就很嫉妒郁如。” “我也没说，我们对女生不感兴趣，我们喜欢讨论游戏，都是那些女生在说。”李文昊紧接着说道。 在电脑屏幕面前监视监听这一切的云迹星，一手紧握成拳想举起砸在桌上，到底还是没那么做。他的手举起来一点高度之后，又轻轻放下，徒留一声无奈的叹息。 “长得漂亮长得丑，都有什么罪呢？”他喃喃道。“阿如阿如……你受苦了。” …… 在张慧宁和李文昊嘴里，杉姐和小牛扣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其实一切也很简单，只因郁如太优雅美丽而受到他人诋毁，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他们便打算放人离开。 “钱呢？说好了的，我们说原因，你们给钱的。”李文昊站起身，伸出一只手，眼睛往那两沓钱看了一眼。 这时，一阵缓慢而来的高跟鞋鞋跟敲打地板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去，是郁如。 她神情冷厉，衣着华丽，内置一件黑色蕾丝衬衫，外面穿着一件云锦制成的羊腿袖青果大翻领红色地五彩云蝠龙凤纹妆花缎外套，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丝绒长裙。头发全部被盘起，戴着一顶插着羽毛的小礼帽，脖子上戴了一条红宝石套链，白金镶无色钻石，用钻石做成了枝叶的模样成为链子的主体，叶子底层吊了一圈梨形切割的顶级无烧鸽血红宝石，看起来就如同一串丰满鲜亮的果实。 一只鳄鱼皮皮包被她挎在手臂上，挎着包的那只手，中指戴了一只十克拉左右的帕帕拉恰宝石戒指，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小牛和杉姐见她过来，先是一愣，后立刻站起身来。杉姐拿起那两沓钱，往郁如走去，小牛赶忙跟上。 郁如朝二人微微一笑，将手上的皮包递给小牛让他拿着，比划到，[告诉他们我是谁？云迹星的五万块就是我的五万块，我的钱，他们一毛也别想拿到。] “好的。”杉姐点头，转而向张慧宁和李文昊开口道，“知道这是谁吗？这就是我们老板，也是郁如。” “对，全世界只有一个，就是你们以前的高中同学，就是那个郁如。”小牛附和道。“所以不好意思了，我们要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了。我们老板的钱，她敢给，你们有脸花吗？识相点快滚，别搁这当伸手党，让你们提供的信息都是你们该的，不把你们打一顿都算好的了，你们别不要脸还来求回馈。” 李文昊和张慧宁也站了起来，二人看着郁如，有些发愣，方才二人面上神情还有些尴尬，眼神飘忽不敢看杉姐和小牛。这会见了郁如，什么表情都没了，就瞪直了眼看着她，似乎没听到小牛的话。 另一房间的云迹星，见郁如来了，赶忙起身往审讯的房间小跑而去，与郁如汇合。 “阿如。”他来到郁如身边，跟她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一手抬起示意小牛和杉姐无需跟他打招呼。 郁如扭头看向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做更多的反应。随后，她直视张慧宁和李文昊，缓步朝他们走近，等来到他们只有一步距离，她伸出一只手在李文昊脸上打了一巴掌。紧接着，她又打了张慧宁一巴掌。他们脸上迅速红了一块，但并没有生气，还是愣愣地看着郁如，失神片刻，缓过来了，二人转而变得有些心虚。 紧接着，云迹星也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面对二人的愤怒、难以置信、疑惑、他理所应当地说道:“我是郁如的丈夫，她打谁我就打谁。小牛，送客。” “好的。”小牛快步绕到李文昊和张慧宁的身后，伸手去推他们的后背，“快走快走！不然等下再扇你们两巴掌，我们老板现在已经是你们高攀不起的存在了，你们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在郁如的凝视中，他们被小牛推着离开了房间。二人离开酒店，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又回望身后高大巍峨的那座建筑。 “那真是郁如吗？我的妈呀，她原来这么好看吗？刚开始看到我以为假人呢，怎么有人的五官长那样？”张慧宁看向李文昊，震惊地说道。 “就是她，那个眼睛错不了。我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她肯定不丑的，是你们老是老造谣。人家现在老牛逼了。她前几个月给洛中捐了一栋楼，还设立了一个励志奖学金，里面有三百万呢。学校领导都得弯着腰跟她握手，政府的人跟在她身边当小弟。真的是牛逼得不行。她算是洛中历史上目前出来的最厉害的一个学生。” “这么厉害，什么时候的事……” 酒店里， 郁如站在云迹星面前，笑微微地看着他。 “阿如，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骗你了。” 郁如摇了摇头，[这事不怪你，我理解你的心情。] 云迹星露出了笑容，他双手拉住郁如的两只手，认真凝视她，只是看着她，不说话。郁如被他看得不自在，别开了脑袋，同时两只手挽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好，阿如，我们回家。”云迹星跟着她走，脑袋又凑上前去在她头发上亲了亲。 话音一落，一只细如青草虫的黑色机械手臂掀开郁如的礼帽伸了出来，那机械小手臂将礼帽支撑出一条缝隙。下一刻，一个黑色闪着光的小盒子从这缝隙里面钻了出来。 “哎哟哎哟！闷死我了。”这小盒子发出了一道雌雄难辨跟孩子一样的尖细声音。“妈妈，你怎么不把你来这里的原因告诉爸爸呢？” 郁如察觉它出来，立刻原地停下，不再往前走。 赡辞从帽子里面钻出来以后又努力地往上爬，最后爬到了帽子顶端趴下。它两只细小的手臂环抱住帽子，脑袋朝着云迹星所在的方向。 “爸爸，妈妈说这种劳心伤神的事情你何必亲自跑过来处理，她只要躺在家里就能解决。你跟她一起在家里躺着就行。” 云迹星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赡辞捧下来，他将它捧在手心里，看着郁如问:“阿如，这个是？” 第243章 我是赡辞 赡辞站了起来，还举起自己两条像虫子一样细小的胳膊挥了挥。 “我是郁赡辞，郁如女士是我的创造者，她是我的妈妈。你即将跟我的妈妈结为夫妻，那你就是我的爸爸。不过不要忘了，我是妈妈发明的，所以我是妈妈永远的孩子，妈妈是我永远的妈妈，但你不是我永远的爸爸。请不要因为拥有我这样智慧的机械孩子而感到骄傲，我是只属于妈妈的荣耀。以上就是我的全部自我介绍。如果我需要骂人，我的声音就会变成怪兽的声音，如果我不骂人，我的声音就是这样。爸爸，你的眼神不太好，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 云迹星被赡辞这话逗笑了，“原来你是赡辞，不好意思，你之前是一个小音箱的样子，现在突然长出了两只手和两条腿，我就有点认不出你来了。” 他又跟郁如说道:“阿如，这也太神奇了，赡辞是跟嫚嫚一样，拥有了人类的意识吗？” “差不多是这样吧，人类能思考的东西我都能思考，大部分可以。有的实在非常复杂的情感，我还是理解不了的。”赡辞帮着应道。 [回家吧。]郁如微笑着比划到。 赡辞拥有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眼睛，虽然它是面向着云迹星的，但它也看到了郁如比划的手语，它能识别出那是什么意思。除此之外，全国各地的方言手语它都能识别。它立马催促道:“爸爸，妈妈要回家，快带我们回家，快回家回家。” “好，好。”听到赡辞叫自己爸爸，云迹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心里面好像软化了一块。他认真地注视着赡辞，视线久久不愿从它身上挪开。 “我们回家，回家了。阿如，你真是太厉害了，一个人顶一支团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才好。”云迹星搂住郁如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 [你也厉害，带人发明了那么多好东西。] 云迹星扭头看向她，没说话，只是眼神崇拜欣赏地笑着。等上了车，他才道：“阿如，为你做什么，都不是劳心伤神的。” 玉归园， 桑竹仙和云辩之坐在主院的客厅里一起吃下午茶。 桑竹仙已经吃完，云辩之还没有，她就看着他吃。“辩之，你过几天去浙浙省出差，忙完事了能不能去舟城一趟，我在那里定了一个大漆螺钿衣柜和一套交趾黄檀的七彩贝雕梳妆台给小如，你过去帮我验验货。” “好。”云辩之抬起头来看着她点点头，又低下头去继续喝汤。过了会，他又问:“仙仙，我记得上个月有人送了一套螺钿家具过来，是不是？怎么没见家里有？” “是送过来了一套，但我当天就给退回去了。”桑竹仙笑着说，“买了这么多家具，我还没见过那么不好看的呢，毫无艺术鉴赏价值。送来的那人说是来自窝国的一个漆艺家做的，设计灵感是星际宇宙。大概是我老了吧，高科技的东西我看不明白，就是觉得莫名其妙的。”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叹息一声，“鬼子有的东西做的确实还行，但这种艺术类的物件，还是得要来自有历史底蕴国家的人来做，做得才美，才有延续的价值。我们国家从发明螺钿镶嵌到现在，都几千年了。这种东西，还是得我们自己人来做啊。” “那是。而且鬼子作孽太多，国土邪气四溢，福缘太浅，那边的东西少碰为妙。”云辩之说道。“仙仙，那家具你没摸吧？” 桑竹仙微微摇头，“没有，家里的保镖碰了一下，我给他们烧了柳木和朱砂，还拿了柚子叶给他们让他们回去洗，应该没事。” 说罢，她转言道，“两孩子怎么还不回来？你问了吗？”她一只手又拿桌上放着的酒酿饼往云辩之嘴里塞。 云辩之咬了一口，道:“吃不下了，你再吃点吧。” “星星说很快就到，大概还有十分钟，再等等。” …… 云迹星和郁如回到玉归园，桑竹仙见着他们，立马迎上去抱郁如，用自己的脸去贴她。谷衔安也在此等候多时，见了她，风风火火地围了上去。 “宝宝，怎么生病了还出去呢？”她怜惜地抚摸郁如的脸，一手揽着她带她往前走。“我早几天就想过来看看你了，唉呀，实在是有事离不开，不然早就过来了。让我好好看看你，瘦了呀，我的宝宝。” 郁如回抱住桑竹仙，学着她的样子对她左右脸颊贴了几下，即刻松开她又看向云辩之打了个招呼。给所有人打完招呼，她蹲下身去摸谷衔安，算是给它也打了个招呼。 一行人坐下，桑竹仙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精美木盒子交给郁如，“宝宝，阿姨前段时间出去不只是去出差的，我找大师制了一条除祟辟邪的项链给你，你戴着，那些普通小鬼就不敢近你身了。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这样的？” 郁如点头，立马打开盒子，就见一条桃木做的小宝剑样式的吊坠放在盒子里。桑竹仙拿起那小宝剑，捏住剑柄朝空气挥舞一番，对她笑道:“宝宝，再遇到小鬼你就拿这个砍它，保证他吓得魂飞魄散。” 郁如咧开嘴笑了，点了点头。 “小如。”云辩之看向郁如忽的叫唤道:“我们家里的公开活动，外人多的那种，恐怕以后你都不能参与了。” 闻言，云迹星和郁如同时向他看去。 桑竹仙一面给郁如戴那条桃木项链，一面解释道:“小如，不是我们不想将你带在身边，是怕给你招来麻烦。这有的见过你的人，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越说越离谱。有的说你是九天玄女下凡，又有人说你是随侍西王母的青鸾转生，还有的说你是天之四灵朱雀的分身。说什么的都有，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点，说你的命格好。” 她一手抚上郁如的脸颊，郑重地说道:“我们家的老神仙呢，就说你是女娲娘娘座前的神兽七彩金凤托生。宝宝，你可得当心点啊，那些作恶多端的老东西梦寐以求的就是你这样的，会把你的命格偷走，助自己得道升天。” 云辩之接着道:“小如，就是这样，所以我们不希望你出现在太多公众场合之内，免得遭人惦记。” 郁如点头。 云迹星牵住郁如的手，问:“爸爸，妈妈，老仙长那里有消息了吗？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究竟要把阿如怎么样？” “有了。”云辩之点点头。 第244章 法师是谁 “那法师的心思真是相当歹毒。”桑竹仙郑重其事地看着云迹星和郁如二人，搂着郁如的手没放。“他不仅是要偷走小如的气运，还想要抽走她的筋骨炼成法器，用她的肉身炼长生不老丹，将她的灵魂炼成傀儡。” “妈妈，那个法师到底是谁？我给你和爸爸发的图片，那个纹身，他跟那个纹身的人有关吗？”云迹星问。 “具体是谁还没找到，不过我们家的老神仙靠算卦算出了那人的一些身份信息。那人十有八九是马来国的人。”云辩之应道。 他一手往身边放着的公文包摸去，从里面拿出一沓资料放在桌上。 “你们两个看看，这是相关资料。那个人身份有些复杂，家中的祖宗还跟鬼子沾边，他们家祖上是华国人，是一家子汉奸，参与过侵略华国的战争。战争结束移居窝国，跟那边的人结婚，生下来的后代又移民到了马来国。给小如设阵的那人是这家人最年轻的一代，叫马迪尔，他有个窝国名字，叫木村阳斗，还有个华国名字，叫林业安，工作算是风水师吧，师从太国一个黑衣阿赞。他家里人也是干这个的，星星，你发给我和你妈妈的那个蜘蛛纹身，就是邪教组织的教徽，你安排去调查的人可以喊回来了。住云道长的一个师弟认识那个图案，已经把它的全部来历告诉了我们。” “那个邪教就叫蜘蛛教，是想伤害小如那个邪人的爷爷创办的，祸害过我们不少华国人呢。十几年前，西城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案，有个地方被查出来死了几千人，就有这个蜘蛛教参与。”桑竹仙接着道。“但是具体干了什么我有点忘了。” 她转头看向云辩之，问:“辩之，你还记得吗？西城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云辩之点点头，“就是有个人跟境外势力合作，在西城开了个黑心工厂，私挖煤矿，拐去了好多人在那里干活。不过那地方表面是在挖煤，背地里却是在贩毒、贩卖器官、还把人当奴隶卖，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三千多人被抓到了那里去，最后活着从那里出来的只有五十人。” 听罢，郁如猛然站了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云辩之，嘴巴微微张了张，又立刻闭上。她转动脑袋看了一下坐在身边的云迹星和桑竹仙，就见他们都在看着她，一时之间晃了神，眼神直愣愣的，脑子里满是曾经在那黑心工厂里自己被打，人家被打的情形。 往事如吉光片羽一般，断断续续地出现在眼前，是非对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已经分辨不出，唯有曾经落下泪水的滚烫还在清清楚楚地灼烧着她的皮肤。她，又恨上了，又想摔东西发脾气。 “小如，怎么了？”云辩之疑惑地看着她。 郁如摇摇头，又坐了下来。桑竹仙重新揽住她，脑袋贴着她的脑袋，问:“宝宝，怎么了？” 郁如扭头看着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只是看着她。见此，桑竹仙不多问，直接将她搂到自己怀里，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没事啊，是不是累了？” 云迹星大概已经猜出来郁如为什么突然站起来显得有些激动了。为此，他不免担忧。 他即刻站起来道:“妈妈，爸爸，可能是之前缠着阿如的那只小鬼太厉害了，让阿如总是心神不宁，我先带她去休息吧。” 说罢，他伸出两只手扶住郁如，带着她起身，“阿如，我带你回房间里休息。”郁如垂着脑袋，点点头，拉住他的手站起身，跟他离开了现场。 她一走，谷衔安也跟着走。 回到房间里面，郁如忽的双手扶住云迹星的胳膊，有点激动地比划到:[你爸爸说的那个工厂，一定是我以前待过的的那个。你帮我问问，那个工厂的头目最后逃到哪里去了，可以吗？我一直在找他，找了很久了。] “好，好，阿如，你先别激动。”云迹星将她拥入怀中，“我会帮你问清楚的，你先好好休息，不要太激动，好吗？” 郁如靠着他，有些失神地点点头。 “别担心，想找到的都会找到的。要是爸爸那边不太清楚的话，我会帮你打听的。”云迹星低下头，在郁如头上亲了一下。“今天中午的药吃了吗？” 郁如点头。 “那休息一下吧，先把赡辞的电源打开，让它陪陪你，我去爸爸妈妈那里问清楚那个工厂和那个法师的事情。今晚我给你炖个猪爪子吃。” 郁如来到床上躺下，云迹星为她掖好被子，再抚摸了谷衔安一番，便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回头去看郁如，就见她也在看着他，一双大眼睛睁得大大的，眸中波光流转，似是故乡的河流，充满思念和不舍。 这目光看得他不忍心离开，但终究还是没过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与她对视。想了想，他抬起一只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又放下，示意郁如闭上眼睛。 郁如叹了口气，随即闭上眼睛，不看了。 眼睛刚闭上没几秒，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首悠远绵长的道教音乐，她睁开眼往旁边看去，就见郁赡辞站在枕头旁边看着她。它脑袋嵌入的显示屏显示着两条弯弯的曲线。这是代表它在笑。 “妈妈，我放歌给你听，这个歌听了让人很想睡觉的，你快睡觉吧。” 郁如努力扬起脑袋往门口那里看了一眼，见门关上，云迹星应当是彻底离开了，便开口跟郁赡辞说话。“赡辞......我觉得很难过。”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自从跟云迹星在一起，她独处的时间就少了许多，她本不是个爱自言自语的人，如此一来，她练习说话的时间也就跟着少。 长期不开口说话，即便不是真哑巴，也该变成真哑巴了。 “妈妈，怎么了？”赡辞小跑到郁如的脸蛋面前，抱住了她。 “赡辞，把音乐关了。” “好的妈妈。” 郁如不仅赋予了赡辞人类的意识，还把自己的一部分技能赋给了它，它能简单操控一些智能设备，就像现在一样操控房间里面的音箱。这有点类似于意念控制，事实上，是赡辞与那些设备建联，控制了它们的程序，对它们下达命令。 第245章 子不教，母之过 郁如一说关音乐，几秒过后，音乐就停了。 “好了妈妈，我已经关掉了。妈妈，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难过吧，你的痛苦，我都想为你分担。” 沉默片刻，郁如开口道:“因为，今天我听到了一个仇人的信息，一听到那个熟悉的描述，我就感觉头晕晕的，有种暴力的冲动。不是一般的暴力，我是想杀人，想把那人千刀万剐。” 顿了一下，郁如继续说道:“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当众失态了，而且……” 说了一会话，她的声音不沙哑了，回到了正常状态，只是长时间缺少说话，她说得又慢又轻。 她叹了口气，眼睛望向床帐顶，又道:“我今年弄死多少个人了？我怎么天天想杀这个想杀那个，我还真就那么做了。我觉得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我感觉我太血腥了。我不后悔杀了那些人，做了那些事，如果再来一回，我还是会那么做，而且还会做得更狠。我会那么做，也想那么做，但我的内心就是有矛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因为现在谁惹我不痛快，我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杀了他，哪怕他犯的只是一件小事。” “我有种我泯灭人性的感觉，随意抹杀生命，生命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可惜可弃，我害怕我是杀人上瘾了。” “妈妈......”赡辞脑袋上嵌入的显示屏不断变化，一会哭脸，一会笑脸，一会生气的脸，变到最后，变成了普通豆豆眼。“妈妈，我觉得你需要再杀掉一个坏人缓解一下你内心的矛盾，如果矛盾化解不了，那就转移矛盾。” 郁如转头向它看去，露出了微笑，“等杀完了矛盾又转移回来了。现在也没人给我杀了，而且杀人要花很多钱，有点舍不得，今年花了好多钱了，我想省省。” 赡辞站在原地跳了跳，“妈妈，从我出生到现在，我已经看到你抠抠搜搜花好多钱了。” 郁如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是啊，我怎么活成这种样子，竟然花了那么多钱让自己过着那样清苦的日子。” “就是就是，妈妈，不如你痛快一点，花就花了，养成一个奢靡的消费习惯，培养一个天下唯我独尊的自我认知，不然心里又难受了。” 郁如一听它这话，眉毛微蹙。她将它抓起来塞到了被窝里面，“赡辞，这些是谁教你的？你不要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自启动乱扒数据库学习那些新知识，现在网上什么都有，你会学坏的。我给你培养第一个意识的时候就告诉过你，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谦卑和勤俭节约，反之，这人就废了。” “你记住，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你得有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的觉悟。万事万物都没有穷极，你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但也不能让别人不把你当回事。这就是谦卑。一个人会失败，多半是因为他太傲慢，所以你要永远保持一个虚心的态度不断学习，不能看不起任何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隐藏的价值，你没资格给任何人定价。” “好吧妈妈，我错了。”赡辞撑起身子往前爬去，爬到郁如面前伸出两条细小的胳膊抱住她的下巴。“我会谦卑的，不会唯我独尊的。” 郁如又将它抓了起来，用双手将它捧在手心里，“也怪我，子不教，母之过，是我太邪恶了。赡辞，过段时间，等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了，我送你去二爸那里吧，去那里净化一下心灵。顺便陪陪他，逗他开心，他老了，家里就一条狗和猫陪着，很孤独的。” “不要!不要!”赡辞挣扎着跳下来，跑回郁如的脸蛋面前抱住她的下巴。“妈妈，我不要离开你!” “没叫你离开我，那是我的二爸，是你的外公，你去外公那里待一段时间，不是送养。好了，快睡觉吧。”郁如将赡辞抓住塞回了被子里面。 “睡吧，睡吧……”她轻轻拍打赡辞的身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半晌，赡辞突然轻声叫唤道:“妈妈。” “嗯？”郁如睁开了眼。 “要不以后你不要再完善我了，科研经费太贵了。” “你就是我的命，既然我创造了你，我就要将你做到最好。” …… 云迹星安顿好郁如，就回到了桑竹仙和云辩之面前。老两口都被郁如刚刚的反常惊了一下，心里头不禁担心是不是还有邪祟在影响她。详细向云迹星询问了一番，确认她没事了方才继续说刚刚的事情。 “爸爸，你刚刚说的那个工厂，它的头目怎么样了？被抓了还是逃走了？” 云辩之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逃走了，逃到窝国去了。真是可惜啊，几千条人命栽在他们手上，其他人都被枪毙了，他这个最关键的领导人竟然逃跑了。我们跟窝国之间没签引渡条约，一直召不回来，而且那边的人呢，又刻意维护。我们这里跟那边多次交涉，那边都不肯将人拉出来，害得这件事不了了之。听说相关部门已经放弃找他回来了，直接下了通缉令，准备在外头将他枪毙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成没成功。” 说完这些，他没再说话，一家三口都静静地坐着。良久，云迹星开口问道:“爸爸，妈妈，那个蜘蛛教当时介入工厂事务的时候，谁是那时的领导人？是马迪尔的父亲吗？” “对，没记错的话，他爸应该是叫林云龙，他这个爸，还挺有本事的，就是人太坏，以前做过霉国一个高官的御用风水师，帮那个官员做了不少坏事。”云辩之答道。 桑竹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道:“辩之，这个林云龙我听着好耳熟，他是不是跟江城那个什么委员蒋健明往来很密切。” “对，听说他们以前是结拜兄弟，后来反目成仇，两人经常对对方下死手。对了，最近那个江城的仙桃会所发生爆炸，蒋健明好像死在了那里，也不知道跟那林云龙有没有关系。” 云辩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道:“真是可惜了，那蓝有德竟然不在现场，不然把他一起炸死了多好。” 云迹星在自己父母之前来回看了看，问:“爸爸，那个蒋健明真的死了吗？你听谁说的？我前段时间安排了人去打听这个事，听说那蒋健明是在重症病房里躺着。” 云辩之转头看向他，道:“听你张叔叔说的，他有个朋友是蒋健明的朋友，这传来传去，就传到了我这里。人确实在病房待着，不过躺在那病房里的不是蒋健明本人，是替代他的，他本人都被炸得分成好几块成碳火了。” “现在医院躺着的那个也是重伤昏迷，不知他们上哪找来的人，这有一说啊，这人是蒋健明家属找来的替死鬼，是帮蒋健明去阴曹地府里承受酷刑的” 第246章 下一步 “蒋健明就这么死了？那个会所戒备森严，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人看守，谁能进去点火？”云雪终开一手夹着根烟，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先生，说是爆炸所致，但是目前排查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很可疑，像是有什么东西凭空爆炸了。”陆敬虔坐在一旁恭敬地答道。 手中的烟只吸了两口，云雪终开便将它在面前桌上放置的烟灰缸摁灭。“江城那些一手遮天的人全死了？” “是的先生。” “真有意思啊，那些害虫国家除了这么多年都拿他们没辙，现在竟一下子被一锅炸了，办到这件事的人当真是本事通天，这江城要大变天了。” 云雪终开沉默片刻，又问:“那个马迪尔呢，怎么最近联系不上了？他怕不是没完成我交代的事情，看上了郁如那女子的命格擅自行动了。” 陆敬虔有些心虚地笑着，“先生，确实如此，马迪尔贪得无厌，欺负我们不会玄门之术，他竟然是想跟那小朋友换命，助己得道成仙，还想把她的灵魂炼成傀儡。他……他现在被一帮道长追杀，恐怕已经无暇顾及其它。” 云雪终开冷笑一声，“这马迪尔，言而无信，人还恶毒，不管他了，死就死了，他本事再大，不懂做人，跟他打交道还是白搭，拿了这么多钱不办事，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耍这种花招。” “明天安排人去他住的那个地方，把给出去的现金支票抢回来，线上给的，另外再算。” “好的先生。” 云雪终开沉着脸，倾身向前，一只手向桌上的烟摸去，从里面拿出一根烟点燃。他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烟燃烧，没有吸，忽然道:“云迹星这傻小子，倒是好福气，找了个这么旺家的媳妇。那孩子单看面相和神韵，绝非池中之物，一遇风云定能化龙成凤。” 他没好声地叹了口气，又道:“云权虽不是天纵奇才，好歹也相貌堂堂，韡晔而秀发，怎么就找不到一个旺家的儿媳妇回来？一连找的三个女朋友都没眼看……” 这话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说得既小声又含糊。陆敬虔听到了他说的话，却听的没那么清楚，故而不敢轻易接话，只坐在一旁等待他发号施令。 云雪终开将手中夹着的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转而看向陆敬虔问道:“敬虔，之前让你去查那个孩子的资料，查到了吗？” “先生，只查到这个，别的什么都查不到。”陆敬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相册的某张照片，随即将它举在云雪终开面前。 这是一张大合照，似乎是某个颁奖现场，位居中间的人正是郁如。虽然戴着口罩，但认识郁如的人一定能认出这就是她。她怀里抱着一个大奖杯，双眼平静地看着镜头，旁边站着一个头发灰白的外国白人，跟她一起抱着那个奖杯。 云雪终开打量了这照片一会，放下手中的烟，道:“她是这个比赛的冠军？” “是的先生，目前就查到这些，还有一点是这个比赛过后很多人找这个小朋友研究芯片和人工智能，不过她不知道为什么没去，后来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她就跟消失了一样。这张照片是找了当年为这个活动摄影的摄像师买的，那个摄像师说他签了保密协议，不能将这小朋友未模糊打码的照片外传，这个原片是他偷偷留的。” “世界级的程序大赛冠军，冠军……冠军……我知道了。”云雪终开将手机还给陆敬虔，看着他的眼睛道:“敬虔，你有没有感觉，自从云迹星跟这个小孩在一起，我们的一切行动都不顺利了。好像他们早就预知到了我们要做的事情一样，即便没有，他们也能比我们更快的捕捉到想要的信息。” “这……”陆敬虔思考了一番，应道:“先生，好像还真是这样，难不成，都是这个小朋友帮云家预知的？我听有的人说，这世上存在某些有特异功能的人，能够未卜先知。” “我看应该不是，马迪尔虽说她乃是一只金凤的化身，命运不凡，可她现在人模人样的，就是个人。是个人，就干人事，她要是能未卜先知，都不用我收拾了，老天爷自会收拾。过劳者猝，过慧者天收，扰乱人间秩序，注定不为人间所容，她是只金凤，那便归天。” “是，是，先生，那确实也是如此。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陆敬虔点头。 “她不是那什么大赛的冠军吗？一般能让我们知道看到的东西，实际上往往更加厉害。还有人找她研究芯片和人工智能，想必科技类的东西，她十分熟悉。这还是四年前，四年过去，这技术必然更加精进。” 云雪终开做了个深呼吸，继续道:“千万富豪小时候被谁接生的，喝什么奶长大都能查出来，她这个说是贫困农村出来的小孩却一点东西都查不到，跟个黑户似的。正好马迪尔算到她身上最突出的能力是当今世界上存于能够改变世界的东西。怕不是……” 他转头往角落的监控看去，“这小孩是个高新技术人才，要么在为国家办事，身份保密，要么是她自己拦截了我们去调查的人，我们找的人都没她厉害。所以极有可能的一点，她入侵了我们家的监控，关键时刻监视着我们，这才让我们干什么都不顺利。” 陆敬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些难以置信，“先生，如果真是那样，这也太可怕了，我们要不要把监控拆了，找人检测一下是否有入侵痕迹。” “不用。”云雪终开摆了摆手，“即使真有，该看不该看的都被人家看了，就不必浪费人力物力去调查了，这样，你把平时我会跟人谈话的地方附近安装的监控全部拆除，其他的留下。” “好的先生，我待会就安排。” 陆敬虔不动声色观察着云雪终开的神色，顿了一下，问道:“先生，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还要找大师封印那个小朋友的贵重命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