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 第1章 重生 一阵天旋地转,贾志强的意识模糊。 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被一阵狂风吹拂,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耳边响起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远处呼唤他的名字,但声音又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贾志强的意识渐渐恢复,随即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贾志强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试图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是哪里?” “这里...怎么不是医院,我不是被车撞了吗?” 贾志强此刻很懵。 他原本是江南大学一名大三学生。 今天正好周末,和舍友周一同外出吃了顿火锅。 不料回校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贾志强看见一辆失控的汽车,疯狂地冲向一名小女孩。 情急之下,他冲了过去。 最后用全力将小女孩推开,自己迎面撞上了那辆失控的汽车。 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个陌生的环境。 贾志强现在很想问,这到底什么情况? “三爷,您...您醒了?”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贾志强的思绪。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翠绿裙裳的丫鬟正站在床前,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还不待他开口询问,那丫鬟便急匆匆地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边喊道:“三爷醒了!姨奶奶,三爷醒了!” 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少顷,一阵香风袭来,但伴随着的却是一种淡淡的疲惫气息。 一名妇人快步走进房间,面容较为美艳,但却显得十分憔悴,眉眼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疲惫。 妇人一进门,便疾步奔向床边,情绪失控地扑在贾志强的身上。 她的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哽咽:“环儿,你终于醒了,姨娘这些天都要害怕死了,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姨娘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啊...” 贾志强呆愣地望着眼前的妇人,心中充满了困惑与迷茫。 刚要开口询问,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如同被重锤猛击一般。 紧接着,一股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瞬间将他淹没。 那些记忆片段纷至沓来,有的清晰,有的模糊... 这些陌生的记忆,让他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意识变得模糊不清。 耳边再次传来妇人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哽咽。 她不停地呼唤着环儿这个名字,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担忧。 时光流转,贾志强再次从混沌中苏醒,心中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刚刚经历了一场记忆的融合,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梦境。 如今醒来,他已然明白。 自己不再是那个原本的世界中的贾志强。 而是穿越到了一个全新的时空—红楼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他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有些尴尬的身份—贾府贾政的第三子,贾环。 他成为了赵姨娘的儿子,一个贾府中的庶子。 贾环,这个名字在红楼世界中既不熟悉也不陌生。 他是那个被人轻视、被人忽视的庶子。 总结一句话:那就是父亲不待见,母亲不教育,亲姐不喜欢,丫鬟都讨厌... 惨,真特么惨! “环儿,你……你感觉如何了?” 赵姨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紧紧抱住贾环痛哭,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再次让他陷入昏迷。 因此,此刻只能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担忧,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贾志强在心中进行了一番纠结的挣扎,最终决定先暂时应付过去。 主要担心如果让赵姨娘看出自己的异常,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和担忧。 他有些不习惯地开口,声音略显生涩:“姨…姨娘,我…我没事,只是头还有点痛,稍微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贾志强吞吞吐吐地解释着,希望能够将赵姨娘支出去,给自己一些独处的空间,好让自己能够平静地消化这一切。 然而,赵姨娘似乎并没有完全理解他的言外之意,或者是因为太过于担心他而选择了忽略。 她关切地说道:“环儿,既然头疼,那就多休息一会儿吧。姨娘就在这里陪着你,不用担心。” 贾志强原本心中有些抗拒,他希望能够独自面对这一切,但当他看到赵姨娘眼角的泪花时,心中的抗拒瞬间消散了。 赵姨娘是真心关心他,担心他。 他不忍心将这样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赶出去。 何况,人家还是本体的生母。 于是,他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妥协:“好…好吧!” 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史书也枉然。 贾志强身为一名大学生,自然对这部千古传世之作有所了解。 因而对于赵姨娘,印象中知道她是个刻薄且不讨喜的人物。 可以说是小说中的反派小角色,总处在被人拿捏的境地。 赵姨娘的性格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她的刻薄与善妒。 她心胸狭窄,常常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心生不满,对人对事缺乏宽容与理解。 而且言辞尖酸刻薄,常常用冷嘲热讽来攻击他人,让人难以忍受。 这种性格使得她在贾府中并不受欢迎,许多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此外,赵姨娘还非常善妒。 嫉妒那些比她地位高、生活好的人。 尤其是那些受到贾母和王夫人宠爱的人。 她常常在背后说人坏话,挑拨离间,试图破坏别人的关系。 这种行为不仅让人感到厌恶。 也让她自己在贾府中的地位更加尴尬。 正因为赵姨娘的这些性格特点,她在小说中遭到了许多人的讨厌。 贾志强当初也不例外。 如今命运弄人,他竟穿越成了贾环本人. 而那个曾经在他眼中不讨喜的赵姨娘,如今成了他的生母。 你说你穿红楼,穿谁不好啊! 尤其是穿成贾宝玉。 上有贾母之疼爱庇佑,下有无数婢女小厮悉心侍奉,而且还有林黛玉和薛宝钗为他争风吃醋。 什么锦衣华服、珍馐美食也不在话下。 贾宝玉的生活无忧无虑,尽享人间富贵荣华。 如果不是大厦将覆,贾宝玉怎么也是个富贵闲人,生活美滋滋。 第2章 忧心 怎地偏偏穿到庶子贾环身上? 贾环,作为贾府中的庶子。 其身份与地位,注定了他在这个大家族中的尴尬处境。 好吧,其实贾环也还好。 至少,生活上不缺乏物质上的满足。 也就是说吃穿方面,不用愁。 但也仅仅如此。 至于想要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些与他并不搭干。 经过两日的床上沉思,贾志强还是接受了贾环的身份。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有真正面对现实,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立足。 虽然心中仍有些许不甘和挣扎,但他也清楚,这是命运的安排。 至少没让他穿成刘姥姥,不然真就想活的心思都没了... (下面用贾环这个名字。) “环儿,你是不是饿了?姨娘特意去厨房为你熬了一碗粥。”赵姨娘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子,来到贾环的床前,语气中充满了温柔与关切。 贾环刚想开口说不饿,但话还未出口,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咕的响声。 他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肚子,看来自己确实是饿了。 赵姨娘见状,轻轻地笑了笑,说道:“看你,都饿成这样了,还想说不饿。” “来,姨娘扶你起来喝粥。” 赵姨娘轻声说道,同时伸出手准备扶贾环。 贾环却立刻制止了她,微笑着说道:“姨娘,不必劳烦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自从真正醒来后,贾环的身体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只是内心的挣扎和难以接受自己的身份,让他一直没有出去。 正因为如此,才让赵姨娘误以为他身体没好。 可能是真的太饿了,贾环竟然一口气喝完整碗粥。 这一幕让赵姨娘惊吓了一跳。 “环儿,你慢些喝,粥还有的...”赵姨娘连忙关切地劝道。 贾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吃相有些过于狼狈,尴尬地笑道:“姨娘做的粥实在太好喝了,我一时没控制住...” “那是当然!”小鹊突然插话道:“三爷,这粥可是姨奶奶亲自去厨房熬制的,整整花了一个时辰呢!” 贾环心中一动,感激地望向赵姨娘:“谢谢姨娘,姨娘辛苦了。” 赵姨娘轻轻摇头:“姨娘不辛苦,只要环儿能好起来,就算让姨娘天天做,姨娘也乐意...” “厨房那种地方...”贾环轻轻摇头,“姨娘不能总去。” 随即解释道:“厨房油烟重,姨娘还是少去为妙。” 小鹊也接过话茬,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三爷说得没错,姨奶奶还是少去厨房的好,免得又让那些婆娘们唠叨个没完...” 小鹊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赵姨娘轻斥一声:“小鹊,住嘴!” 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透着不容置疑。 小鹊被吓得一跳,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低头认错道:“对不起姨奶奶,是我多嘴了。” 小鹊心里懊悔不已,自己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在这种时候提起这种敏感的话题。 贾环见状,心中一动,他敏锐地察觉到赵姨娘话中的回避之意。 微微眯起眼睛,追问道:“姨娘,可是在厨房那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赵姨娘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怎么会呢?厨房那几个丫鬟,还不敢对姨娘如何。只是小鹊这孩子,有时候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往心里去。” 赵姨娘虽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但眼中的一丝忧郁却没能逃过贾环的眼睛。 贾环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大概已经猜出了几分真相。 但赵姨娘显然不想多说,他也就没有继续追问的必要。 再者,就算问下去,问出个所以然来,他目前也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些问题。 贾环深知自己在贾府中的处境并不乐观。 身边既没有丫鬟的细心服侍,也没有小厮的随从照料。 就连所居住的地方,也仅仅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单间行房,与府中的其他少爷小姐相比,待遇可谓是天壤之别。 别的不说,即便是薛姨妈这等客居之人,进入贾府后都能分得一处宽敞的院落。 而他,身为贾府的正经子弟,却未能享有这般待遇,仅仅蜗居在一间普通的单间行房之中。 这般处境,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贾环喝完粥后,赵姨娘坐在床边,开始唠叨输出。 其主要是叮嘱他日后行事稳重,切勿再像之前那般调皮捣蛋,以免再次发生意外。 贾环深知赵姨娘的担忧,也明白自己需要更加谨慎小心。 为了能够上清净,他连连点头答应。 赵姨娘见状,权当他听了进去,于是起身准备离去。 “环儿,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随时叫姨娘。” “姨娘,我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贾环回应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赵姨娘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轻轻起身,脚步轻盈地离开了房间。 贾环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目光深邃地望着床顶,心中却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 贾府虽然吃穿不愁,但未来的命运却充满了不确定性,让人堪忧。 若是继续与之纠缠不清,将来恐怕难以逃脱被牵连的厄运。 与其在这里等待命运的安排,不如趁早与之划清界限,为自己谋求一条更为光明的道路。 然而,这一切并不容易。 贾环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心中默默地盘算着离开贾府的计划。 然而,他想了许久,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看来,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深知自己如今只是个八岁的孩子,除了住在贾府,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若想改变命运,科举考试无疑是摆在眼前的唯一出路。 只有通过科举,他才能有机会走出贾府... 闲来无事,贾环漫步至贾府的书房。 在这个时代,书房无疑是府中的重地,承载了家族的文脉与荣耀。 书房并非随意可进,它们有着明确的内外之分,各自承载着不同的功能与意义。 内书房一般没有主人的点头,不得轻易入内。 第3章 约定 贾环虽然是贾府子弟,但毕竟是庶子身份。 没有贾政点头,他是没有办法进入内书房的。 至于外书房,则没有那么多规矩。 因此,贾政来到了外书房。 贾环之所以来到书房,是怀着一个明确的目的。 他想要深入了解自己所处的这个朝代。 按理说,作为贾府这种权贵之家的子弟,年满八岁的他,应该对这些历史常识了如指掌。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贾环素来是个不学无术之人,他的心思从未放在书本上,而是整日琢磨着如何在父亲贾政面前出风头,以此夺得更多的宠爱和好处。 可惜,他的这些小心思并未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收获,反而让他挨了不少打。 贾府的外书房,聚集了众多清客,他们或坐或立,或低声交谈或埋头阅读,气氛显得颇为雅致。 贾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是当清客们看清他的容貌后,原本的好奇目光却如同熄灭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 唉,这世人的眼光,总是带着偏见与色彩。 贾环心中苦笑,他明白,自己无法改变这种世人的偏见。 谁叫他不是那个风流倜傥、备受瞩目的贾宝玉呢? 倘若来的是贾宝玉,这些清客们必定会趋之若鹜,争相上前恭维。 可惜,站在这里的,只是他—贾环。 一个平凡无奇的贾府庶子。 同为贾府血脉,命运却如此迥异。 贾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与。 然而,他也知道,抱怨与自怜无济于事。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不平压下,转身走向书架。 书房内,一位清客正在专心致志地翻阅着书籍。 突然目光一瞥,看见了贾环。 先是一愣,随后放下手中的书卷,微笑着迎了上去。 走到贾环身边,带着几分好奇与亲切,开口问道:“三爷今儿怎么有兴致到书房来了?” 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对贾环少见的光顾的惊讶。 贾环闻声而动,目光转向说话之人。 只见此人身材中等,着一袭青衫,显得颇为儒雅。 面容清瘦,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贾环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但因为不知道此人是谁,所以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贾环的尴尬处境,便主动自我介绍道:“在下姓李,名玉成,幸会三爷。” 贾环闻言,立刻露出笑容,回应道:“原来是李先生,失敬失敬。” “在下今日得闲,特来书房寻书览读,以增学识。”他的话语中流露出几分谦逊与对知识的热切渴望。 李玉成听后,点头赞许道:“三爷有此雅兴,实乃贾府之幸事。” 他顿了一顿,眼神中透露出对贾环的鼓励与期待,接着说道:“三爷若有任何疑问或不解之处,但问无妨。” “李某虽不才,但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力为三爷解答疑惑。” “多谢李先生。” 贾环听罢,心中感激之情如泉涌般难以言表。 他深知自己虽出身于富贵之家,但在学问上却远不及这些清客们。 之前进来书房时,贾环被众人忽略,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与不好受。 李玉成的主动开口,无疑给贾环带来了莫大的惊喜。 贾环并未矫情,而是直截了当地向李玉成请教了一些问题。 主要围绕了解本朝的一些情况。 希望通过这些问题,能更深入地了解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 李玉成听后,略一思索,便推荐贾环去看黄历。 并解释道:“黄历中不仅记载了年月日时,还包含了大量的天文、历法、节气、农事、民俗等信息。三爷若想深入了解本朝,不妨从黄历开始。” 贾环听后,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对李玉成的建议感激不已。 李玉成见状,便找来了一本黄历,递到贾环手中。 贾环再三道谢,随后便全神贯注地翻阅起来。 每遇到不懂的地方,便及时向李玉成请教。 贾环在外书房一连待了好几日,与李玉成的关系也日渐熟络。 在与李玉成的交流中,贾环得知了他们所处的朝代名叫新唐。 对于这个名称的由来,李玉成解释道,因为本朝皇帝也姓李,有着效仿并超越盛世大唐的雄心壮志,因此得名新唐。 贾环撇了撇嘴,他怎么感觉有种碰瓷盛世大唐的意味。 目前,皇帝的年号为庆历,因此也被称为庆历帝。 而今,正好是庆历十年的时光。 “三爷近来频频问及科举之事,莫非已有意参加科考?”李玉成这几日留心观察,见贾环对科举之事颇有兴趣,不禁试探地问道。 贾环微微一顿,心中有些惊讶。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已被李玉成所察觉。 然而,他并未显露分毫,反而微笑着反问道:“李先生觉得,我是否有那等才学,能登科及第?” 李玉成听后,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贾环会如此回应。 愣神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赞道:“哈哈哈,三爷真乃妙人也!” “依在下看来,只要三爷肯用心,贾府必能再添一位进士!” 李玉成虽言带有些许玩笑的成分,却并非全然戏谑。 须知,宁国府的贾敬便曾是乙卯科的进士,其才学自是不凡。 而荣国府的贾珠,若非天不假年,英年早逝,或许亦能步入仕途,登科及第。 因此,李玉成心中对贾环抱有极大的期望。 前提是贾环肯用心钻研。 只要贾环足够用功,将来未必不能承继贾府先辈的荣光,成就一番事业。 尤其与贾环这些天的相处中,李玉成觉得这位三爷的性子极为沉稳,非常适合科举一途。 贾环听后,眼神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道:“借李先生吉言,但愿如此!” 李玉成见贾环反应平淡,心中再一次惊讶。 他心想,自己这番夸赞,若换作常人,定会喜形于色,面露得意之态。 然而,这位三爷却表现得如此平静,仿佛早已习以为常,波澜不惊。 果真神人。 妙哉,妙哉! 李玉成又怎能想到,眼前的贾环早已不再是昔日的稚童。 现在的他,灵魂深处已被一个成年人所取代,心性自然要比原先的稚童要沉稳得多。 面对夸赞,能够保持冷静与从容,轻易不被外界所动摇。 第4章 清汤寡水 “环少爷,慢走。”李玉成望着贾环转身,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了这么一句:“日后若是三爷高中进士,可别忘了请我吃顿好酒好菜。” 话一喊出口,李玉成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哭笑不得地想:我这是怎么了?居然说出这种近乎妄想的话来,真是发昏了! 贾环听到李玉成的话,虽然没回头,但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挥了挥手,大气地回应道:“一定!” 李玉成闻言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三爷真是风趣!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在这儿等着三爷的好酒好菜!” 贾环深知自己的庶子身份在贾府中并不高贵,因此他从不刻意去招惹任何人,更不敢轻易得罪他人。 他一心只想低调生活,平平稳稳地度过每一天。 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在贾府被抄家之前能够考取一定的功名。 这样或许能避免一场灾难。 再者将来即便离开贾府,也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当然,贾环并不认为自己离开贾府后会沦落到饿死的地步。 他拥有着别人所没有的超时代知识,这些都是他在这个时代立足的底气。 哪怕只是拿出其中的一两样,也足以让他在这个时代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 士农工商,等级森严。 贾环深知,纵有万贯家财,若无身份地位,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财富再多,也不过是空中楼阁,无根之木,难以长久。 东厢房内,王夫人正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念着佛。 突然,周瑞家的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只见她低声禀报道:“太太,近日来,我察觉三爷去外书房的次数颇为频繁,且与李玉成先生相谈甚欢,似乎颇为投机。” 王夫人闻言,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她沉声问道:“此言当真?” 周瑞家的恭敬地回答道:“千真万确,我自是不敢有半句虚言。” 她略作停顿,又迟疑着继续说道:“方才,我还无意间听闻,三爷似有意参加科考.....” 此言一出,王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冷若冰霜,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寒光。 “有此志向,倒也不错!”王夫人轻启朱唇,声音如古风中飘渺的琴音,却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阴阳怪气。 “既如此,我这正有几卷经书待抄,便叫他前来,借此机会,也能让他静心修炼,磨练心性。”王夫人轻描淡写地说道,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科考之路,最是考验心性,希望他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她补充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深意。 周瑞家的闻言,立刻心领神会,暗自窃喜。 她恭声道:“太太放心,我这就去传达您的意思。” 说罢,她转身离去。 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执行王夫人的命令,好让贾环吃些苦头。 贾环回到自己的房中,刚坐下没多久。 小鹊端着午饭走了过来。 “三爷,午饭备好了。” 小鹊的声音清脆悦耳,人还未至,声已先到。 贾环没有丫鬟,故小鹊每次去帮赵姨娘领饭的时候,都会顺便帮贾环带回来。 小鹊走进房间,将饭菜轻轻放下。 贾环细细打量,只见盘中仅有一荤一素一汤。 那荤菜竟是贾府中人最不喜爱的猪肉。 猪肉膻味重,故而在贾府并不受欢迎。 可今日厨房偏偏给他送来了这样的肉菜。 更让贾环感到气愤的是,那猪肉竟只有薄薄的两片,仿佛是在故意挑衅他的底线。 青菜倒是多放了一些。 但清汤寡水,对于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来说,实在是难以下咽。 贾环心中不禁泛起疑惑,贾府的饭菜何时差到了这种地步? 还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他? 是了,除了针对,就是拿错。 但贾府的规矩何其森严,厨房那边又怎么会犯下这等错。 小鹊见状,忍不住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三爷,这柳家的真是太过分了,竟只给了一筷子猪肉和一把青菜...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柳家是贾府厨房的管家,掌管着厨房的大小事务。 贾环对她虽不熟悉,但也知道她是个伶俐之人,善于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碟。 对于贾宝玉那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 而对于其他不受待见的人,则是冷眼相待,尽显势利之态。 以往贾环的饭菜虽不丰盛,但好歹也还能过得去眼。 因此领饭时,小鹊也未曾细看过。 谁知今日拿回来的饭菜,竟是这般寒酸,令人难以接受。 小鹊看着盘中那几片薄薄的猪肉和一把青菜,心中怒火中烧。 她愤愤不平说道:“三爷,您怎么能吃这样的东西。” “不行,我这就拿去厨房,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说着,她就要端起盘子往外走去。 “鹊姐姐,你先息怒。”贾环伸手拦住了怒气冲冲的小鹊,转而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此事,恐怕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小鹊的反应,足以证明她根本不知内情。 何况小鹊是赵姨娘最信任的人,料想也不会故意拿错。 如此一来,只有一种可能。 那必是有人从中作梗,指使厨房给他送这样的饭菜。 否则即使柳家的再如何势力看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刁难他。 “可是三爷,这饭菜……如何能下咽?” 小鹊急得直跺脚,心中满是不甘和委屈。 若是让赵姨娘知道,她带回了这样的饭菜给贾环,定会遭到一顿狠狠的责骂。 平日里,赵姨娘虽然待她刻薄了些,但至少从未动过手。 如今,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 让贾环吃上了这样的饭菜,她心中愧疚难当。 小鹊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泪水流下。 贾环轻笑着安慰道:“没事,平日里吃得确实过于精细了些,偶尔尝尝这样的饭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换换口味。” 小鹊却是不依,眼角的泪水即将落下。 贾环连忙安慰道:“我这里真的没事,你不要太担心。” 顿了顿,又郑重地提醒道:“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姨娘,免得她无端担忧。” 第5章 王夫人 小鹊一听,误以为贾环是在为她着想,心中的委屈和愧疚瞬间涌上心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道:“呜呜呜...三爷,您...” 贾环让她保密的初衷,除了为小鹊考虑外,更多的是担心赵姨娘得知后会去厨房闹事。 倘若赵姨娘真的去闹,厨房自然会换上好的饭菜来平息事端。 但这样一来,难保厨房的人不会因此记恨上他们,在背地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的饭菜里偷偷加料。 虽然极少有这种可能,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前世这种爆炸新闻,可是不少。 尤其是饭店,偷偷加鼻屎,加胳肢窝泥,有甚者加奥里给... 这种潜在的威胁,可比眼前的简陋饭菜可怕十倍、百倍。 因此,贾环暂时打算选择息事宁人。 眼见小鹊落泪,贾环心一动,笑着打趣道:“鹊姐姐莫要哭鼻子,要是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将来要是嫁不出去,指不定还得埋怨起我来呢。” 小鹊一听,顿时羞红了脸,嗔怪道:“三爷您胡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会那样。”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娇嗔,几分羞涩。 贾环见状,不禁笑了起来。 “三爷在家吗?”门外传来一声轻柔的询问。 贾环与小鹊对视一眼,都放下了手中的事,静静聆听。 小鹊细声细气道:“三爷,听声音,像是太太院里的彩霞姐姐。” 她说着,轻轻起身,走向门外。 果然,来人正是彩霞,她穿着淡雅的衣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小鹊礼貌地问道:“彩霞姐姐,您来此有何事?” 彩霞微微一笑,回应道:“太太有吩咐,让我来请三爷过去一趟。不知三爷此刻是否在屋中?” “在呢,三爷刚刚还在用饭,我这就去告诉三爷。” 小鹊转身走进屋内,发现贾环已经起身,正整理着衣裳。 她连忙走上前,轻声道:“三爷,彩霞姐姐来了,说是太太有请。” 贾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迈着平缓的步伐走出屋门。 看到彩霞站在那里,贾环的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问道:“彩霞姐姐,太太唤我过去,可是有何急事?” 她略一思索,轻声道:“三爷,太太那边倒也没有甚么急事,您不妨先用完饭再过去也不迟。” 贾环听了,心中感激彩霞的体贴与细心。 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彩霞对他的态度要好上许多,这也让他在府中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 贾环听闻彩霞所言,心中稍安。 认为王夫人此次召见,应该不会有太大要紧事。 于是笑着道:“多谢彩霞姐姐提醒,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我先去见过太太,然后再回来继续用饭也无妨。” 彩霞微微错愕,显然没有料到贾环是这样的回应。 原以为贾环会听从她的建议,先用完饭再去见王夫人,没想到对方竟然选择先去见太太。 心中虽有疑惑,但既然贾环已经做了决定,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贾环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不想因为迟到或怠慢而给王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王夫人作为贾环的主母,可是享有杀生大权的。 虽然不知道宰了他,但要是想刁难于他,轻而易举。 为此贾环宁愿早点去见太太,也不愿意因为吃饭饭而惹恼王夫人。 只是去了才知道,此时彩霞的提醒多么重要。 可惜,他没把握好... 贾环跟在彩霞后面,不多时就来到了东厢房。 (王夫人居住在东廊上房,但为了好记,我写为东厢房。) “周姐姐,三爷已经到了。”彩霞将人带到周瑞家的跟前,轻声打了个招呼后便悄然退下。 周瑞家的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贾环,语气平淡地问道:“三爷,可曾用过饭了?” 贾环心知周瑞家的绝非善类,但此时却不得不保持表面的恭敬与礼貌,以免得罪这位府中的权势人物。 他恭敬地回答道:“劳烦周姐姐挂念,我已用过饭。” 周瑞家的闻言一愣,原本以为贾环会因为饭菜的问题而有所不满,甚至露出些许怨言。 谁曾想,贾环的脸上只有平静和淡定。 周瑞家的目光在贾环身上来回打量,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然而贾环头微低,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的神色。 周瑞家的心中愈发奇怪,她不明白贾环为何能够如此淡定自若。 先前她已暗中吩咐厨房故意做差贾环的饭菜,目的就是想要引出他的不满和怨言。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趁机发难,给贾环一些个教训。 令她没想到的是,贾环竟能够如此沉得住气,一点也没有因为饭菜的问题而不满。 “饭菜可还吃得习惯?”周瑞家的继续试探着问道。 她不相信贾环能够一直保持这种淡定状态,相信只要继续追问下去,贾环一定会露出破绽。 可周瑞家的不知道的是,贾环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明白周瑞家的这么问,必然与今日的饭菜有所关联。 他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笑容。 “谢周姐姐关心,饭菜一切安好,吃得惯。”贾环微笑着回应道。 周瑞家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爽,她实在看不惯贾环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更受不了他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但也清楚此刻不能发作,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满。 “那就好。”周瑞家的压制心中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我进去吧。” 她转身向屋内走去,贾环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太太,三爷已至。” 周瑞家的进入正房后,恭敬地禀报了一声,随即退到一旁。 贾环依照礼数,缓缓跪下,低头行礼道:“儿子,见过母亲。” 他的声音虽平静,但心中却对下跪这一礼节深感厌恶。 贾环内心深处,无数次咒骂着这该死的封建制度。 特么的,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要人下跪? 这该死的制度,等他有实力,一定要改了。 现实所迫,贾环只能遵循着这陈旧的规矩。 第6章 抄经书 王夫人迟迟没有说话,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但贾环知道,王夫人铁定听到了,原着里可没写王夫人耳聋。 没有得到王夫人点头,贾环也不敢起来,只能安分的跪着。 少顷,贾环半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王夫人。 但见此时王夫人斜倚在炕边棉被上,手里握着一串佛珠,紧闭着双眼,嘴唇时而紧闭,时而微启,好似在轻声念经。 细细打量之下,贾环发现王夫人的容貌虽非惊艳绝伦,却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眉宇间流露出慈爱宽厚的神色,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结合手上紧握的念珠,还真有几分像慈悲为怀的菩萨。 但贾环知道,王夫人可不像表面看起来和善。 这可是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家伙。 他务必小心应对。 “起来吧。”王夫人缓缓睁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 贾环闻言,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来,恭敬地回应:“谢母亲。” 贾环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不明白王夫人召他前来是何用意。 正当他沉思之际,又听见王夫人开口问道:“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贾环一愣,没想到王夫人会问及此事。 心中对此虽然有所怀疑,但表面上仍保持着恭敬,回答道:“托母亲洪福,儿子的伤势已好了七八成。” 话虽如此,但贾环心中对王夫人的“关心”嗤之以鼻。 他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绝不相信这佛面蛇心的人会关心自己。 贾环深知王夫人的手段和心机,对她的“关心”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戒备。 “嗯。”王夫人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探究,接着又问:“听说这几日你频频前往外书房,确有此事吗?” 贾环一听,突然醒悟。 “回母亲的话,确有此事。”顿了一下,又解释道:“儿子近日养伤,闲来无事,便前往外书房阅读了些书籍,以解闷乏。” 王夫人似乎并未完全相信他的解释,继续追问道:“外书房那边传出你有意参加科考的消息,这是真的吗?” 贾环闻言,心中莫名一紧。 这什么情况? 那不是先前自己和李玉成说的话? 怎么这会就传到了王夫人这里? 难道王夫人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我? 贾环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回应道:“回母亲的话,那只是儿子与李先生之间的一句打趣话。” “科考之路艰难重重,即使儿子有此想法,也自知能力有限,恐怕难以胜任。” 贾环话语中透露出自知之明,应该能够平息王夫人的疑虑。 王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贾环,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意。 随后,话语变得意味深长道:“你有心向学,有志于科考,这是极好的事。” 贾环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暗自揣测王夫人的用意,却不敢轻易出声询问。 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王夫人接下来的话。 王夫人轻轻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语气平静而又不失威严:“我这里有几卷经书需要人抄写,既然你有心读书,不如就从抄经开始吧!” 这话看似是询问,实则透露出王夫人不容置疑的权威。 等等,抄经书? 是了,细细想来,王夫人确实喜欢让贾环抄经书。 美其名曰是为了锻炼他的字迹和心性,实际上不过是一种刁难。 一旦抄写得稍有差池,王夫人便会借此发作,让他吃苦头。 原主的记忆中,可不少被罚跪、被责骂... 不行,这经书绝对不能抄! 贾环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抬头望向王夫人,小心翼翼地开口:“母亲,孩儿年幼,笔力尚浅,恐怕难以胜任抄写经书这样的重任...” 话语中带着几分乞求,希望能借此逃脱这次的责难。 “怎么,你不愿意?”王夫人的眼神却愈发冷冽,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想法。 贾环心中骤然一紧, 怎么办,究竟该如何应对? 心里虽不愿接受这个差事,但在王夫人那阴冷目光的逼视下,他又岂敢轻易拒绝? 罢了,抄就抄吧,贾环心中无奈叹息。 到时候若是抄得不好,那也不能怪他吧? 毕竟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又能有多好的字迹呢? 算了,算了,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罚跪。 贾环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儿子...愿意。”贾环终究还是屈服于王夫人的威严之下,强行将内心的抵触和不满压了下去,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王夫人听到他的回答,眼神中的阴冷稍微缓和了一些。 她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带下去吧!” 周瑞家的立刻向王夫人微微一躬,表示领命。 随后,她转身看向贾环,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但表面上却装得十分恭敬:“三爷,请随我来吧。” 贾环抿了抿嘴,心中满是不甘和无奈,但他知道此刻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默默地跟在周瑞家的身后离去。 出了门,贾环在周瑞家的引领下,来到另一间正房前。 这间正房坐落在院落的静谧一角,显得古朴而庄重。 推门而入,一阵墨香扑面而来,室内环境幽雅宁静。 窗户旁,一张四方桌子静静地伫立着。 桌子紧贴着窗户,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桌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动。 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纸墨笔砚,仿佛早就准备好的一样。 贾环走到桌子前,目光随之落在了一本古朴的经书上。 经书的封面泛黄,上面赫然写着“金刚经”三个大字,字迹古朴有力。 看来,这本《金刚经》便是他今天要完成的任务了。 贾环心中暗自想着,同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涌上心头。 周瑞家的站在一旁,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指着那本经书说道:“三爷,这便是太太让您抄录的经书。您只需将这本经书抄录三遍即可。” 贾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在这个府里,王夫人的话就是规矩,王夫人的命令就是铁律。 如此,他只能无条件遵从。 第7章 两个肉饼 周瑞家的见状,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 她似乎很满意贾环的顺从,于是轻声说道:“三爷且在这里安心抄写,若有需要,随时支喊一声便是。” 说完,她便转身退了出去。 留下贾环一个人面对着那本古朴的经书。 贾环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将要沉浸在这份枯燥而单调的抄写工作中。 抄书嘛,这又不是没干过。 金刚经看着厚厚一本,实则也不过五六千字,三次也就一万多字。 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只是用这种笔。 好吧,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周瑞家的轻轻踏出房门,随后又悄然折返,回到王夫人身边。 她恭敬地垂首,轻声禀告道:“太太,一切已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 王夫人闭目养神,手中佛珠轻轻转动,似乎并未在意周瑞家的到来。 但却冷不丁地开口道:“那孩子,可有流露出什么不满?” 周瑞家的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太太,三爷表现得十分顺从,并无任何不满之意。” “咦?”王夫人的眉头微微一挑,心中生出了几分狐疑。 以往每当她让贾环做些什么,那家伙虽然不敢公然拒绝,但总是表现得十分抗拒。 今日怎会如此顺从,毫无怨言? 周瑞家的似乎察觉到了王夫人的疑惑,她微微一笑,解释道:“太太,或许三爷已经渐渐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所以此次才表现得如此乖巧,没有抗拒。” 王夫人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她轻轻叹了口气,一副都是为了贾环好的语气:“希望如此吧!” 随后再次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地念诵起佛经来。 王夫人表面上看似在诵佛念经,心中实则在思索贾环的反常表现。 贾环原本以为抄书只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他拥有成年人的心智,前世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抄写任务。 然而,当他真正握起毛笔的那一刻,才深感此事的不易。 贾环努力调整笔锋,试图将字写得端正一些,可即便花费了半个时辰,笔下的字迹仍显得歪歪扭扭,毫无美感可言。 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毛笔字,还真不是随便就能写好的。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遍抄写,贾环感到了一丝希望。 但此时的他已经饥肠辘辘,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迫切地需要一些食物来补充体力,哪怕只是几块点心或几片饼干也好。 于是,他朝门外大声喊道:“来人!” 希望能够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哪知回应他的只有寂静的空气。 奇怪,刚才明明还听到外面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贾环连喊几声“来人”,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却迟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安,难道真的要被困在这里,无人理会,直至饿死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贾环便觉得浑身一阵发冷。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没有人来,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准备打开门出去找些吃的。 谁知当他伸手去推门时,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上了锁。 这一瞬间,贾环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被困在了这个屋子里,无法出去,也无法得到任何帮助。 此刻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助。 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四周一片漆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突然一个念头,在贾环脑海闪过。 王夫人虽然严厉,但也不至于真的敢让他饿死。 这一切,不过是故意的折磨罢了。 贾环的心情在经历了一番波动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看来这王夫人真的是表面慈悲,实则心机深沉,连他这样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不过也不对啊,王夫人怎么会知道他没吃饭? 周瑞家的也不知道。 除非,是彩霞告的密。 不应该啊! 在贾环的记忆中,彩霞对原主总是心怀善意,时常伸出援手。 可是除了彩霞,王夫人院子中的丫鬟,就没有人知道他没有吃饭了。 那么,究竟是谁在背后透露了他的情况呢? 就在贾环陷入沉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由于他正专注于思考,所以并未及时察觉。 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才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贾环抬起头,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房门处,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与期待。 他想知道,在这被孤立无援的时刻,究竟是何人会来这个房间。 当他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是彩霞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喜悦。 走上前,连忙问道:“彩霞姐姐,你怎么来了?” 声音中透露出满满的期待和欣喜。 彩霞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警惕地左右张望,确保没有人注意这边。 在确保安全后,她才小心翼翼从胸口处拿出带来的东西。 接着压低声音道:“我给你带了两个肉饼,你先吃下填肚子吧!” 看着手中的肉饼,贾环内心涌起一股深深的暖意。 没有想到,在这孤苦无依的时刻,彩霞会给他带来食物。 同时,一丝愧疚也涌上心头。 刚才竟然怀疑起了彩霞。 他是真的该死啊! “彩霞姐姐,谢谢你。” 贾环由衷地向彩霞道谢,随后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肉饼带着余热,夹杂有一股天然的女子香味… 贾环实在是太饿了,仿佛要将所有的饥饿都一扫而光。 幸好彩霞还带来了一壶茶,让贾环在进食的过程中得以舒缓。 贾环一边吃着肉饼,一边喝着茶,心里那叫一个舒服。 彩霞突然轻轻叹了口气,用柔和却带着些许说教的语气说道:“你安分些吧,何必总惹人厌烦呢?” 贾环呆愣地望着她,显然没有完全理解彩霞话中的深意。 他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些许迷茫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彩霞所指。 原来,彩霞是在提醒他之前大喊大叫的行为。 贾环心中也是一阵懊悔,但他并非故意为之。 实在是因为又渴又饿,体力不支,才无法继续忍受下去。 第8章 现实 贾环摸了摸鼻子,带着几分尴尬向彩霞解释。 “彩霞姐姐,刚才我真是渴得要命,饿得心慌,所以才忍不住大声喊了几声,真的不是有意要惊扰别人。” 回想起刚才无人应答的尴尬情景,贾环心中也不禁有些懊悔。 彩霞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先前过来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让你先吃完饭再过来,可你偏偏不听。” 贾环无奈地抿了抿嘴。 如果当时听从彩霞的建议,又怎会陷入这样的窘境呢?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不听彩霞言,吃亏在眼前啊! 彩霞轻叹一声,话语中透着深意:“对于那些了解情况的人,他们会理解你只是口渴想喝点茶水;但那些不了解的,只怕会以为你是到这里来指挥我们做事的呢。” 贾环闻言一惊,眼神中流露出愕然之色。 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时贾环才意识到,这些看似年纪不大的丫鬟们,心思细腻复杂。 哪怕他有着前世的经历,但心里也不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贾环从中学到了一课:在这复杂的府邸之中,一举一动都可能被解读出不同的意思,往后需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贾环沉默不语。 彩霞再次耐心地劝诫道:“你日后还是要收敛些吧,特别是在太太和老太太面前,免得有人听不惯,在她们面前说你的不是。毕竟府邸之中,人多口杂,一言一行都可能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 贾环听了,沉思片刻,郑重其事感谢道:“多谢彩霞姐姐提醒,日后我必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不再轻易惹人非议。” 彩霞没有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贾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激之情。 在这陌生的环境,能够遇到像彩霞这样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实属不易。 可能偌大个贾府,除了赵姨娘会关心自己以外,再无第二人这么对他。 想到彩霞悲惨的结局,贾环想着或许自己能做些什么。 前提是自己有实力,否则一切都是浮云。 吃饱喝足,贾环再次埋头抄写。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已到了日落时分,贾环终于完成了抄写的任务。 这时,周瑞家的出现了。 她脸上带着笑容,问道:“三爷,这是抄写好了么?” 贾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平静地回应道:“周姐姐若是不信,尽管检查便是。” 先前的事情,贾环心知肚明,没有周瑞家的从中作梗,他绝不可能连一个送茶水的人都没有。 因此,他对周瑞家的态度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周瑞家的似乎并未在意贾环的态度,而是尽职尽责地开始检查起抄写的经文来。 当她发现贾环竟真的已经完成了任务,不禁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看来,这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 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抄写任务,这的确让人颇感意外。 要知道,太太原本只要求写一遍,但却被她故意加到三遍。 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完成了。 周瑞家的心情有点不爽,目光一瞥,突然发现了地上的水壶。 立马想到什么,追问道:“不知这水壶是谁拿进来的?” 贾环心中一紧,明白如果让周瑞家的知道是彩霞送来的,彩霞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 稍作思索,他便想到了应对办法。 “方才我写着写着觉得口渴,但大声喊叫却无人应答。于是便在屋内寻找水源,意外发现床下放着一个水壶,恰巧里面装有清水,所以我便拿过来,解了口渴之苦。” 贾环的回答既巧妙又合理,既避免了彩霞受到牵连,又解释了水壶的来历。 周瑞家的听后沉默片刻,好似在思考贾环的话是真是假。 好在周瑞家的并未深究水壶之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带着贾环来到了王夫人的房间。 王夫人见他们进来,目光在贾环身上淡淡一扫。 随口问道:“抄好了?” 周瑞家的恭敬地回答道:“回太太话,已经抄好了。” 王夫人似乎并没有太多兴趣,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说道:“那便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贾环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行了个礼,然后火速离开了东厢房。 周瑞家的接着汇报道:“太太,原本您只吩咐让三爷抄写一遍,但我擅自做主,让他抄了三遍。出乎意料的是,三爷竟然真的完成了。” 王夫人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她并没有责怪周瑞家的擅自主张,反而对贾环的本事感到一丝惊讶。 心中不禁暗想:这贾环平日里看似不学无术,没想到竟有如此毅力和能耐。 难道真的要走科考一途?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她立即否掉。 她轻蔑地想道:就凭他,也想通过科考出人头地?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在王夫人眼中,科考之路绝非易事,它要求的不仅是毅力和耐性,更需深厚的悟性和卓越的天赋。 贾环显然缺乏这些必要的条件。 因此,对于贾环可能产生的科考之念。 王夫人只觉得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罢了。 西厢房。 赵姨娘得知王夫人将贾环找去后,一直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她深怕自己的傻儿子,再次触怒那位高高在上的女人,遭受不必要的委屈和吃亏。 此刻,赵姨娘内心极度渴望能亲自跑到东厢房,一探究竟。 现实却让她望而却步。 她只是一个姨奶奶,地位低微,相当于一个通房丫鬟。 能够受人尊敬地称一声姨奶奶,也只是因为生下了贾环这个儿子。 赵姨娘心知肚明,如果她胆敢贸然前往东厢房搅局,王夫人有的是办法让她吃尽苦头。 那些残酷的手段,她早已听说过,甚至亲眼见过其他不听话的丫鬟所遭受的折磨。 因此,尽管内心焦虑不安,赵姨娘也只能强忍着,继续等待消息。 心里期盼着贾环能够平安归来,同时也祈祷着王夫人不要太过为难自己的儿子。 第9章 露馅 在漫长而焦虑的等待中,赵姨娘的心情如波涛般起伏不定。 突然,她听到门口的双喜高喊:“姨奶奶,三爷回来了!” 这一声呼喊,如同春雷般炸响在赵姨娘的耳畔。 赵姨娘闻言,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急匆匆地冲向门外。 她的步伐虽快,却又不失稳重,每一步都透露出内心的急切。 当看到贾环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接着疾步上前,一把抓住贾环的手,双眼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寻找任何可能的伤痕。 “环儿,你没事吧?”赵姨娘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关切地问道。 每个字都充满了对贾环的深深关爱,足以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贾环看着母亲那紧张的神情,内心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感。 或许这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吧! 为了不让赵姨娘担心,贾环挤出轻松的笑容,轻声道:“姨娘,您放心吧,我没事。太太只是让我抄写经书,并没有为难我。” 听到贾环如此解释,赵姨娘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即使如此,赵姨娘依旧紧紧握着贾环的手,不愿轻易放开,似乎要亲自确认他安然无恙才肯罢休。 随后,赵姨娘拉着贾环的手,两人一同走进了贾环的房间。 刚坐下的赵姨娘,回想起贾环先前的言辞,心中涌起不安的疑虑。 她定定地盯着贾环,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急切:“环儿,太太怎会无缘无故让你抄经书?这其中定有蹊跷。” 在赵姨娘的印象里,她的儿子一直是个顽劣不羁的小毛孩。 总爱在下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身份,即便遭到冷遇也乐此不疲。 正因如此,时常惹恼王夫人。 每次被召到东厢房,不是挨打就是挨骂...从未有过好下场。 原本赵姨娘以为这次贾环被王夫人叫去,定是因为又闯了什么祸。 可如今听他说只是去抄写经书,赵姨娘的疑心愈发浓重。 她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或许是王夫人在暗中设局,想要通过抄写经书来进一步教训贾环。 贾环深知,如果不给出一个让母亲满意的答案。 她必定会刨根问底,不依不饶。 于是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缓缓开口。 “姨娘,太太只是说我性格中有些顽劣,平日里言语轻浮,做事也缺乏沉稳。为了让我能够修身养性,磨练心性,特地让我抄写经书,以期我能够从中领悟为人处世的道理,变得成熟稳重些。” 贾环的话音落下,赵姨娘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宁静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 赵姨娘仔细回忆刚才的话,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她瞪大双眼紧盯着贾环,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惊讶与好奇:“环儿,你老实交代,你何时学会写字的?为何从未向姨娘提及?” 贾环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暗自懊悔,他似乎真的遗忘了一些重要的细节。 在原主的记忆中,他确实对读书识字并不热衷,因此对于突然被要求抄写经书的事情,赵姨娘感到十分意外。 贾环轻咳两声,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 随后他挺直了身子,双手负于背后,学着大人的模样,正色回答道:“姨娘,孩儿已经下定决心,要用心读书,努力习字。将来考取功名,让您过上好日子。” “噗嗤!”赵姨娘看着贾环那半大不小的身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环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地说:“姨娘,孩儿是真心实意的,您能不能别笑?” 赵姨娘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好,姨娘不笑,姨娘不笑。” 话虽如此,嘴角的笑意却未曾减退半分。 贾环见状,无奈地长叹一声:“哎!看来您还是不信我啊!” 两人谈笑之际,双喜悄然走至桌旁,准备为贾环收拾中午的饭盒。 当她轻轻掀开饭盒盖的一刹那,一股冷气顿时从她的口中呼出,她惊讶地脱口而出道:“三爷,您午饭怎么就吃了这些?” 贾环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去,发现双喜正专注地看着他的饭盒。 糟糕! 贾环心中一紧,暗道不妙。 赶忙向双喜投去警示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言。 贾环原想对赵姨娘隐瞒此事,但双喜方才的话语已然传入她的耳中。 赵姨娘疑惑地看了看贾环,又转向双喜,问道:“双喜,三爷中午的饭菜究竟怎么了?” 双喜察觉到了贾环的意图,连忙支支吾吾回答:“没…没什么。” 可是她的语气和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贾环心中一沉,暗道不妙。 果然,下一刻赵姨娘便起身,走到桌旁查看饭盒。 “环儿,你中午就吃这些饭菜?”赵姨娘看清饭盒中的饭菜后,怒火中烧,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贾环急忙解释道:“娘,这些只是孩儿吃剩下的剩菜……” 赵姨娘对贾环的解释置若罔闻,她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的话,指着饭盒中的饭菜大声斥责道:“这剩菜里怎么会有猪肉?而且这青菜如此干瘪,毫无油水,怎么能让人吃得下?” 她越说越激动,怒气难以抑制:“这是混账东西才干得出来的事!我们贾府的少爷居然要吃这种饭菜,难道明天贾府就要破产了吗?” 赵姨娘说着,便站起身来,打算去找柳家的理论。 “不行,我非得去找柳家的问个明白!她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闹到老爷那里去!” 贾环乍一听,这还了得。 连忙拉住赵姨娘,安抚道:“姨娘,您先冷静一下,听我向您解释…” 他努力平息赵姨娘的怒火,希望能够化解这场风波。 “环儿,你说你是不是傻啊?”赵姨娘原本已经够生气了,可是贾环的话让她愈发气愤,她用力戳了一下贾环的头,骂道:“人家现在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你怎么还能这样无动于衷?” “额...” 这话话虽然难听,但胜在话糙理不糙。 不过这件事,贾环并不打算深究。 第10章 贾府学堂 贾环一脸平静,再次解释:“姨娘,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可能是厨房的人不小心送错了饭菜。” “等鹊姐姐回来,我们再看看晚饭的饭菜,或许就能明白了。” 赵姨娘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环儿,你真是让姨娘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笨呢?” 贾环嘴角微抽,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商量着说道:“姨娘,您就别说我傻或者笨了,好不好?” 贾环在心中暗自腹诽,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不是傻,就是笨。 这种话还是不说的好… 幸好小鹊回来时,带来的饭菜没有再像中午那般简陋,这场风波才算平息。 赵姨娘仍不忘叮嘱贾环:“环儿,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情,记得要及时告诉姨娘,千万不要藏着掖着。” 贾环连连点头,应声道:“姨娘放心,孩儿记住了。” 赵姨娘这才放心地带着双喜离去,留下小鹊一人在屋内。 小鹊脸上露出几分歉意,轻声对贾环道:“三爷,方才我特意检查了饭菜,确认没有问题。” 她看向贾环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因为中午那顿饭的事情,贾环并没有将她牵扯进来,否则赵姨娘定会狠狠责骂她一番。 这份宽容让小鹊心生感激,发誓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贾环。 贾环点头,但心中却有些疑惑:“鹊姐姐,这午饭为何未收拾?” 原以为在自己离开后,小鹊会负责将饭盒收拾好。 没想到回来,发现饭盒依旧摆放在原处。 小鹊低头认错,解释道:“对不起,三爷,是我疏忽了。” “我见您中午未曾用饭,便匆匆去了太太那里,担心您回来的时候会饿着肚子,所以特地留着饭菜。” 原来如此! 贾环恍然大悟,摆了摆手道:“这事不怪你,是我没有考虑到这点。” 小鹊这么做,也是为了他着想。 只是没有想到,因为这事差点让赵姨娘和厨房那边闹起纷争。 小鹊心中松了口气,看向贾环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见小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贾环有些不明所以,手在脸上摸了一下,发现脸上并没有异物,于是面带疑惑问道:“鹊姐姐,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小鹊见自己被发现,连忙低下头,随即吞吞吐吐地说道:“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三爷似乎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猥琐了。” 前半句话还让贾环有些心慌,以为小鹊看出了什么端倪。 但听到后半句,他的脸色瞬间唰的一下,直接黑了下来。 小鹊察觉到贾环的变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解释道:“啊,不是,三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三爷您一点也不猥琐,是我不会说话,请您原谅!” 任由小鹊如何解释,贾环都已听不进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烦躁,随后沉闷道:“鹊姐姐,若你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需要静一静了,不然贾环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先前赵姨娘不是说他傻,就是说他笨。 现在就连小鹊也说他猥琐。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小鹊听后,不敢多言,只得低头应诺,然后匆匆离开了房间。 留下贾环一人,独自坐在屋内。 他目光望向桌子上的饭菜,今晚的饭菜相当丰盛,有鸡腿、还有羊肉...可是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完了完了,就不该胡说的...”小鹊离开后,暗暗后悔自己所说的话,想到三爷对她那么好,自己还说那么难听的话,真是后悔啊! 可是三爷猥琐这事也不能怪她,因为她也是听其他人说的。 何况她真的觉得,三爷没以前那么猥琐了。 “哎!”小鹊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贾环所在的房间,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不知道是在为自己,还是为贾环。 “该死,到底是哪个家伙说他长相猥琐的?”贾环站在镜子前,反复端详着自己的容貌,眉头紧锁,口中不断发出牢骚。 他觉得自己虽然不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但也绝对不至于被形容为长相猥琐。 真的可恶,真的该死啊! 贾环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查出这流言的来源。 到时候一定要狠狠折磨此人,以解心头之恨。 贾环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决不允许这种无端的侮辱和诋毁继续存在下去。 次日清晨。 贾环坐在床上,心中在是否前往贾府学堂的问题上纠结不已。 昨日王夫人和周瑞家的态度已然明确,她们并不希望他读书。 若坚持去学堂,此事势必会传入王夫人耳中,届时可能会遭遇更多的刁难和阻碍。 可是不去学堂,他又如何能够继续读书识字呢? 此前以他的状况而言,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购买书籍。 而贾家学堂里,至少有些科考相关的书籍供他暂时学习。 尽管这些书籍数量有限,但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已经足够。 经过再三权衡和思考,贾环最终决定鼓起勇气,前往学堂求学。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想要改变命运,这是他唯一的办法,也是最有利于他的办法。 贾家学堂建立的初衷,主要是为了培养族中子弟,让他们通过读书走上仕途之路,光宗耀祖。 贾府作为上流贵族,历经百年富贵荣华,家大业大,子孙众多。 为了延续家族的荣耀,贾家祖先意识到仅仅依靠祖荫是不够的。 因此,他们创立了贾府学堂,让族中子弟都能有机会读书,通过科举考试取得功名,从而持续家族的繁荣昌盛。 在贾府中,虽然大多数子弟都能享受到良好的教育资源,但也有一些贫穷的子弟无法请师读书。 这一类人,其实就是贾家一些不受重用的旁支。 除此之外,还有一类人可以到学堂读书,那就是贾家的亲戚,甚至是贾府亲戚的亲戚也可以到此读书。 第11章 小丑 进入贾府学堂读书的子弟,无一例外,都享有贾府的经济支持。 诸如贾宝玉、贾兰等人,只要踏入这学堂的门槛。 每月都能得到二两银子的资助,用于他们的学习与生活开销。 贾环自然也不例外,同样享有这份待遇。 这也是他选择来学堂的原因之一。 毕竟他一个月的月例不过二两银子,来学堂就能增加一半,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学堂中的其他子弟,虽然也都能获得一定的银子资助,但具体的数目,贾环就不得而知了。 贾府学堂的建立,初衷本是出于对子弟教育的深切关怀,希望为贾家培养出一批有知识、有才能的后继之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学堂的纯粹与理想逐渐消磨,被世俗的权势与偏见所侵蚀。 在这学堂之中,学生间的身份差异被放大,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等级壁垒。 那些出生于富贵之家的子弟,享受着特权与优待,仿佛天生高人一等。 而那些出身低微的子弟,则往往成为欺凌与歧视的对象,承受着不公平的待遇。 如今的贾府学堂,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宁静与庄重,变得乌烟瘴气,充满了争斗与偏见。 贾环怀着对知识的渴望,走进藏书房,从中挑选了一本《论语》。 当他踏入教室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教室里,学生们各自为营,有的趾高气扬,有的低头忍气,仿佛上演着一场场权力的游戏。 但见课桌上堆满了各种杂物,书籍、笔墨散乱地摆放着,似乎从未有人整理过。 墙上挂着几幅斑驳的字画,已经褪色得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大声喧哗,或嬉戏打闹。 有的人手舞足蹈,仿佛在表演着什么,引得周围的人哄笑不已。 有的人则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全然不顾周围的嘈杂。 讲台前,一名学子正高声朗诵着什么。 但他的声音被周围的喧嚣声淹没,显得苍白无力。 其他人似乎对他的朗诵毫无兴趣,依旧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贾环环顾四周,心中一阵失望。 他原本以为,即便学堂风气不佳,至少还能找到一两个用心读书的人作为榜样。 现在看来,这里几乎没有人真正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他轻叹了口气,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默默地走到窗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带来了一丝别样的舒爽感。 似乎为他稍显压抑的心情带来了一丝慰藉。 翻开手中的《论语》,贾环开始沉浸于书中的世界。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贾环之所以选择《论语》作为起始读物,并非偶然。 前世他便对《论语》比较熟悉。 尽管四书中的其他三部他也读过不少,且能记住一些内容。 但若论熟悉通读程度,无疑是《论语》更胜一筹。 因此,贾环毫不犹豫地选择《论语》,作为读书的开始生涯。 古代读书的方式,让他倍感疲惫。 不仅需要一字一句地细读,还要配合着摇头晃脑的动作,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 半个时辰下来,他便感到脖子酸痛,不得不停下来揉一揉。 就在这时,学堂外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贾环抬头望去,只见教室里的许多人都跑了出去。 于是在心中暗自揣度,应该是某位重要人物来了。 想来在这学堂中,能掀起如此轩然大波的。 除了那位备受宠爱和身份尊贵的贾宝玉,再没其他人达到这地位。 果然不出他所料,贾宝玉真的来了。 贾宝玉的到来,立刻在学堂内引发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贾环对此也颇能理解。 这些人来学堂,一方面是为了贾府的那点资助。 但更重要的,则是为了巴结像贾宝玉这样的权贵人物。 若能成功巴结到贾宝玉,他们所能得到的利益,远超过读书资助的微薄回报。 毕竟,贾宝玉随手赏赐的物件,或是他出面安排的一份差事,都要比他们在这里苦读一辈子书来得更为实在和诱人。 当然,对于那些真正有才华、能够考取功名的学子除外。 贾环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后便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书本之中。 他虽想静心读书,但却未能如愿以偿。 只是呼吸之间,便听到有人高声喊道:“大家快来呀,宝二爷到了!” “宝二爷来了,走走走,我们快出去迎接。” “快点,千万别去慢了,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学子们纷纷起身,争相往门口涌去,想要到贾宝玉跟前献殷勤。 “唉,真是没法安心读书了。” 贾环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放下手中的书本,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环三爷,今日怎的如此沉得住气?没跟着众人去迎接宝二爷?” 贾环抬头望去,来人竟是贾复。 这个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家伙,曾多次与他发生冲突。 由于贾复年龄较大,加上前身性格软弱,时常被贾复威胁恐吓住。 对于此人,贾环心中充满了厌恶。 正当他准备开口教训两句时,又有一人凑了上来,是贾珖。 好啊! 都来了是吧。 这两个家伙,每次见到他,都喜欢取笑或是侮辱他,有时甚至动手。 在贾府学堂中,可以说贾环最厌恶的人,非他们莫属。 所以见到两人出现,贾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贾珖则是一脸戏谑地打量着贾环,随后转向贾复,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环三爷怎么说也是贾府里的少爷,论起身份来,与宝二爷那是平起平坐的。你怎么能让环三爷去做迎接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呢?” 他摇头晃脑,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唉,真是不懂规矩啊!” 说完,贾珖又将目光转向贾环,嘴角勾起一抹贱兮兮的笑容。 “环三爷,您觉得我说得对吗?” 第12章 落空 呵呵! 有趣,真的太有趣了! 自己没去找这两个家伙麻烦。 他们倒好,不知死活地找上门来挑衅。 还真当他是原先那个软筛子,任他们随意拿捏吗? “滚!”贾环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这个字如同内心深处迸发出的命令,透过紧绷的唇缝轻轻溢出。 看着这两个恶人,贾环心中涌动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他很想动手教训一下这两个人,但奈何现如今的自己实力有限。 无论是自己的体格,还是自己的力量都不如贾珖。 更别提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贾复。 动手,只会自取其辱。 至于破口大骂,这个固然能让他短暂发泄心中的怒火。 但从长远来看,会加深旁人对他的负面印象,得不偿失! 因此,贾环在心中权衡利弊之后。 认定最佳的选择,便是这个简洁而有力的“滚”字。 果然,当这个字眼从他口中吐出后,顿觉身心一阵舒畅,仿佛卸下了一块沉重的包袱。 贾珖则愣在原地,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试图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当再次抬头看向贾环时,眼神里全是愕然。 “你说什么?”贾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愤怒, 站在一旁的贾复,此刻脸上同样写满了不可思议。 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贾环,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在贾复的印象中,贾环一直是个胆小怕事、软弱可欺的少年。 然而此刻,贾环所展现出的坚决和冷漠,却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尤其是那种气势,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贾复内心隐约有些感到不安。 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贾环,试图找出那个往日里熟悉的影子。 可是贾环此刻所散发出的气场,却让他感到有些难以接近。 贾复不禁开始怀疑,眼前这人是否真的是他所熟悉的贾环。 贾环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顺势停止了腰板,目光如利剑般直射向贾珖,那双曾经闪烁着畏惧之光的眼睛,充满了坚定与冷漠。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仿佛站在一个笑话的观众席上,静静欣赏着贾珖的惊愕与慌乱。 接着微微扬起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屑:“怎么?该不会年纪轻轻的,就聋了吧?” 说着,他又一次吐出那个冰冷的字眼:“滚!” 说完,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出一丝挑衅。 而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悠然自得地晃了晃身子,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无所畏惧。 “这一次听到了吗?”贾环故意放慢了语速,声音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仿佛有意激怒贾珖。 “要是还听不到,我不介意再说两遍,说到你听见为止。”贾环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更加肆意的笑意,眼神中的挑衅之意更加明显。 贾环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贾珖的脸上,让他瞬间从惊愕中清醒过来。 只见贾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同调色盘般变换不停。 他瞪着双眼,紧盯贾环,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贾环这般有恃无恐? 贾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同时也感到一丝愤怒。 这种惊慌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于是扬起手,放在贾环面前,试图用威胁来找回场子:“你...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这话看似威胁,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显得底气不足。 而且哪怕他的眼神看着凶狠,手却在微微颤抖。 贾珖的恐吓不过是虚张声势,他心中并无真正动手的勇气。 毕竟,众目睽睽下,他若敢对主族的少爷出手,事后必将受到严惩。 以往,只要他扬起手来恐吓,贾环便会嬉皮笑脸地讨好求饶。 这一幕在贾珖的脑海中,已经预演过无数次。 这会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贾环服软的可怜模样,嘴角都不禁微微上扬。 只是这一次,他的预想注定会落空。 贾环眼神坚定,毫不畏惧地吐出话语:“你尽管一试。” 他的心中充满了冷笑,对于贾珖那老套的恐吓手段早已免疫。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过去那个任人欺凌的软弱少年。 “玛德,你找死!”贾珖被这接二连三的挑衅彻底激怒,最后一丝理智也在怒火中消散殆尽。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起手,准备狠狠地给贾环一个教训。 谁知贾环却仿佛没有看见贾珖那即将落下的手一般,依旧挺直身体,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无畏与挑衅。 这副任君出手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当然也包括一直沉默不语的贾复。 就在贾珖的手即将触碰到贾环的那一刻,贾复眼疾手快地出手抓住了贾珖的手。 “复哥,你为何要拦我?”贾珖见贾复出手阻拦,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解。 愤怒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以至于他忘记了此刻身处何地。 贾复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贾环。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似乎对这个曾经软弱的少年有了全新的认识。 最终,贾复深吸了一口气,拉着贾珖的手,声音凝重地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贾珖虽然心有不甘,但在贾复的示意下,还是强忍着怒火,咬着牙离开了教室。 “可惜了...”看着贾珖与贾复两人愤然离去的背影,贾环摇头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惋惜。 原本打算利用贾珖的怒火,制造一场冲突,以便从中获取利益。 如果贾珖真的动手,他或许会受到一些皮肉之苦,但这也将成为他向长辈们哭诉的筹码。 这样一来,他的父亲贾政说不定会出于心疼和庇护,给他配备一个小厮之类,用来保护他免受欺凌。 毕竟,这虽然是家族小辈之间的矛盾,但长辈们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孙被人欺负。 而且,若真的被打,他还可以趁机向贾政索要一些额外的好处,作为对自己受伤的补偿。 人和钱是他当前最需要的,有了钱和人,他或许就可以通过一些手段生出更多的钱。 可惜贾复的及时出手,打破了他的计划。 第13章 报复 幸而此刻教室内人少,否则贾环这般模样若被众人目睹,定会让众人瞠目结舌,惊掉下巴。 然而,仍有几位未曾离去。 诸如贾兰、贾蔷等人便是其中。 贾兰自无需多言,身为贾府嫡长小少爷,身份尊贵无比。 论及身份之显赫,贾兰实更胜一筹。 只可惜其父早逝,又未得王夫人与贾政之青睐,加之贾母偏爱贾宝玉,致使众人皆趋之若鹜,竞相追捧贾宝玉。 至于贾蔷,此子身份亦非同小可。 身为宁国府正派玄孙,可谓是地位显赫。 然宁国府私生活混乱,贾蔷之父究竟何人,亦是众说纷纭。 但即便如此,他亦在贾府中占据一席之地,不容小觑。 方才那一幕,贾兰看得真切,心中涌起阵阵惊涛骇浪。 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贾环竟敢与贾珖对视,且当面斥其离去,毫无惧色。 即便贾珖怒目而视,欲施惩戒,贾环亦岿然不动,神态自若。 贾兰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眼前的幻象,心中却仍难掩震撼:这还是他昔日所识的贾环吗? 他一人独立,竟能令贾珖与贾复二人败退而去,此举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此事之离奇,实乃前所未有,令人叹为观止。 贾兰之所以震惊至极,原因无他,乃是他曾亲眼目睹贾环多次受贾珖与贾复之欺凌。 每次皆是贾环低三下四,哀求不已,何曾有过今日之豪气? 昔日与今朝,对比鲜明,恍若隔世,令贾兰难以置信。 更令贾兰瞠目结舌者,乃是在贾珖与贾复狼狈离去之后,贾环竟能如常读书,神色自若,恍若刚才之事未曾发生。 此情此景,实在诡异难测,令人心生畏惧。 贾兰心中暗自忖度:贾环变化之大,简直恐怖如斯。 且说贾兰与贾环之间,素日并无深交。 若是熟识,此刻的贾兰定已疾步趋前,满面春风地执起贾环之手,热切地询问:“三叔,侄儿心中甚是不解,三叔何以如此英勇无畏?” 贾环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平静,实乃因他内心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 身为一个历经世事的成年人,他自然拥有着超越年龄的明辨是非之力,对于贾珖与贾复的恐吓威胁,他早已司空见惯。 据原主的记忆所知,贾珖与贾复往日里不过是虚张声势,恐吓威胁一番,最多也只是推搡几下,从未真正动过手。 想来也是,若真将贾环打伤,以赵姨娘的火爆脾气,此事岂会善罢甘休,必定会闹得满府皆知。 总而言之,在贾环眼中,贾珖与贾复不过如同跳梁小丑,实在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然而,他方才心中确实暗暗期盼着贾珖能真的动手。 如此一来,他便可名正言顺地向贾政求援,求得护卫。 可惜啊! 命运似乎并不愿成全他的这点小心思,实在令人惋惜。 贾环心中虽有些失落,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贾环这边在唉声叹气。 而另一边,贾珖在院子里咆哮如雷,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双手紧握成拳,一次次用力地捶打着树干,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贾珖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小子,真是太嚣张了。他居然敢叫我滚,简直岂有此理!” 说着,他又狠狠地捶了一下树。 仿佛这一刻打的不是大树,而是令他愤怒到极致的贾环。 “复哥,你瞧瞧那小子,他居然敢如此嚣张,他哪里来的底气,竟敢如此目中无人!” 贾珖转过头,望着贾复,眼中多了一份埋怨。 “复哥,你刚才真不应该拦着我。若是让我动手教训他一顿,定能让他明白,不听我们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如果刚刚不是贾复拦着,他早就将贾环暴揍一顿了。 此刻一想到贾环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他心中就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气得他直跺脚。 贾珖在心里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要让那小子好看,以报今日之辱! 贾复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看着贾珖如此愤怒,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烦躁。 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心情。 “珖弟,你有所不知,今日的贾环与往日大不相同。” 贾复回忆着刚才的情形,神情凝重道:“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表情冷漠得近乎漠然,竟让我心生一丝寒意。” 贾珖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 他撇了撇嘴,说道:“复哥,你未免太过紧张了。” “那小子不过是个庶子,身边连个丫鬟仆人都没有,能有什么本事?” “再说了,我们平时欺负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若是真有本事,岂会如此忍气吞声?” 贾珖从心底看不起贾环,打心底觉得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可恨的是这样的废物,竟然生在贾府之中,成为了贾府的少爷。 且还喜欢在外人面前,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是贾府少爷的身份,简直是不知羞耻到了极点。 对于方才未能动手教训贾环,贾珖心中仍是耿耿于怀。 他恨得牙痒痒道:“我刚才就应该留下,给他点颜色看看。教室里人又不多,给他一顿教训,让他以后见到我们就绕道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就来气!” 回想起以往贾环被他们欺负,在他们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贾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仿佛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 “珖弟啊,你还是没看懂啊!”贾复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我感觉贾环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动手时,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有种故意引你上钩的感觉。” 贾珖听了,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复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哪敢不退缩啊,肯定是被我吓得愣住了。那种情况下,他想跑也跑不掉。” “唉,真是可惜了,没继续打下去。”贾珖摇了摇头,一脸懊悔。 贾复看着他,叹了口气:“其实,我当时也以为是这样。但你看贾环那表情,简直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怕。” “那又怎样?他敢还手吗?”贾珖打断道。 “反正我们还是小心点好,他好歹也是贾府的少爷。”贾复提醒道。 “复哥,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贾珖不满地说,“那小子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随时都能收拾他。” “下次找到机会,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第14章 贾瑞 贾宝玉走进了学堂,那一刻,仿佛一颗璀璨的明星降临。 学堂内的学生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将贾宝玉簇拥在中央。 贾宝玉身着一袭华服,宛如春日里的暖阳,洒满了熠熠生辉的光彩。 他的面容俊朗,肌肤如玉,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眉宇间流露出的淡淡微笑,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生好感。 然而,他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那挂在脖子上的项圈。 项圈造型古朴,上面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那玉质纯净,光泽温润,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灵气。 这块玉,正是贾宝玉出生时口中所含之物,传说中有着神奇的力量... 学堂内热闹非凡,无数人向贾宝玉献殷勤,有的递上笔墨纸砚,有的送上点心茶水,还有的不住地夸赞他的才情和相貌... 贾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即使是成年人的灵魂,他心中此刻亦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之情。 同样是贾府的少爷,为何贾宝玉能受到如此多的追捧和喜爱,而自己却无人问津呢?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都是同一个爹生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贾环心绪纷乱,如波涛翻涌,遂起身欲往茅厕稍事宽解。 刚步出房门,便见贾宝玉翩然而至,犹如春风拂面,温润如玉。 贾环心知礼数不可废,虽心中万般不愿,亦只得强作镇定,拱手作揖,低声道:“见过二哥。” 其声虽轻,却透露出几分恭敬与疏离。 贾宝玉闻言,抬头望向贾环,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素来深知贾环性格孤僻,与人交往甚少,今日竟能主动打招呼,实乃出人意料。 倘若贾环知晓贾宝玉心中所想,定会吼上一句:开什么玩笑? 并非他不愿与人交往,实乃他人对他避之不及。。 好吧,贾环并不知道这些。 贾宝玉遂开口问道:“听说前些日子你不慎跌入庭院之池塘,不知现今身体可曾康复?” 贾宝玉言辞颇为恳切,透露出对贾环的一些关心。 贾环闻此问,心中涌起一丝波澜。 未曾料到贾宝玉会问及此事,更未想过对方会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 倘若早知如此,他或许会选择避开,以免提及那尴尬的落水之事。 事已至此,贾环只得拱手答曰:“多谢二哥关心,小弟已然康复,无甚大碍。” 贾宝玉闻言,心中的担忧稍减,复又嘱咐道:“既已康复,那便甚好。日后行走须得多加小心,莫再让家人为你担忧。” 贾环没再多言语,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贾宝玉轻轻颔首,随后目光一转,见秦钟已步入教室,便兴高采烈地疾步而去。 贾环淡淡地瞥了一眼秦钟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但也没有多想,而是转身去办自己的要事。 步入茅房,贾环打了个哆嗦,只觉浑身舒畅,精神焕发。 解手之后,贾环步履轻快地准备返回教室,却不料在走廊转角处迎面撞上了贾瑞。 贾瑞一见贾环,便笑逐颜开,双眼放光,仿佛见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他快走几步,迎上前去,拱手作揖,满脸堆笑地说道:“三爷,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没想到在这能遇见您。” 贾环微微点头,算是回礼,然后准备继续前行。 可贾瑞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呼吸间他侧身一挡,拦住了贾环的去路。 贾环见状,眉头微皱,心中暗自疑惑。 贾瑞却毫不在意,他轻摇手中折扇,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方才我路过时,恰巧看到贾珖和贾复那两个家伙与三爷起了争执,不知三爷是否需要我出手相助?” 贾环一听这话,心里立马明白了几分。 他原本还纳闷,怎么上个茅房出来就遇上了这个家伙,原来贾瑞是特意在外面等着他呢。 虽然贾瑞说得冠冕堂皇,好像很关心他的样子。 但贾环心里清楚,贾瑞这种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帮忙。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于是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瑞大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贾瑞一听这话,心中不禁有些着急。 他本以为贾环会感激涕零地求他帮忙,却没想到对方如此不领情。 于是他急忙又道:“三爷,您可别小看了这两个家伙,他们可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只要您点头,我保证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找您的麻烦。” 若是换作以前的贾环,面对贾瑞突如其来的“好意”,他恐怕会喜出望外,甚至激动得手舞足蹈,对贾瑞连连作揖致谢。 因为在他过去的生活中,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寥寥无几。 无论是在贾府的高墙之内,还是在府外的广阔天地,他总像是那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孩子,鲜少有人愿意走近他,更少有人愿意真心相待。 若真要细数,倒也能勉强找出一两个不那么嫌弃他的人。 其中,贾惜春算是其中之一。 每次贾环踏入她的院子,她都会热情地分享一些吃食,这份温情甚至比他的亲姐姐还要来得真切。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贾环逐渐疏远了这种往来,或许是内心的自卑作祟,又或许是不想听到贾惜春的唠叨...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贾瑞,脸上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提出所谓的“帮忙”。 贾环心中明镜一般。 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贾瑞为了自己的私利而设下的圈套。 只要他点头应允,贾瑞便会以学堂里的小小职权为依仗,前去恐吓贾珖和贾复那两个纨绔子弟。 一旦事成,贾瑞便会找上门来,索要他的好处。 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的日子里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可以说,贾环的私房钱,几乎全部流入了贾瑞的口袋,而他却还对这个人感恩戴德,视他为救星。 第15章 嘲讽 时至今日,贾环甚至有理由怀疑,那些毫无征兆找上门的麻烦,极有可能是贾瑞在背后暗中操控。 其目的是为了从他这里榨取更多的油水。 然而,贾瑞并不知晓。 现在的贾环,已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任人摆布的少年了。 面对贾瑞那虚伪的“好意”,贾环心中有了自己的筹谋和对策。 他站在那里,目光略显发直,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贾瑞见状,心中疑虑重重,眉头紧锁,暗自揣测:“这贾环今日怎的如此反常,一言不发?难道是得了失心疯?” 然而,尽管心中疑云密布,贾瑞却不敢轻易表露在脸上。 毕竟,贾环虽在贾府中的地位不显,但终究也是主族少爷,身份尊贵,不可小觑。 事实上,贾瑞绝非那些贾珖、贾复之类的莽夫所能相提并论,以为贾环是庶出便可肆意欺凌。 若是此事不慎传入赵姨娘的耳中,她那火爆的脾气,粗鄙的i性格,必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想到此处,贾瑞不禁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贾环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忙不迭地调整情绪,对着贾瑞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语气尤为客气地说道:“劳烦瑞大爷挂念了,其实那两个家伙刚才找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拌了几句嘴而已。” “我自己能处理好的,不敢劳烦瑞大爷费心。” 这番话,是贾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认为,现在还不是与贾瑞撕破脸的时候。 毕竟,贾代儒不常来学堂,学堂的大小事务基本都由贾瑞负责管理。 如果此刻得罪了他,贾瑞很可能会给他制造麻烦。 贾环并非惧怕贾瑞,而是深知学堂对他而言的重要性。 这是他唯一可以安心读书的地方,他不想因为一些无谓的纷争而失去这个机会。 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学业为重,实在不宜多生事端,以免王夫人再挑他的毛病。 贾瑞一听这话,心中不禁有些愣住。 他原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从贾环那里捞点好处,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识趣,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显然没料到贾环会如此回答,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但他也不敢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既然三爷自己能处理,那我就放心了。若是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贾环假装感谢道:“多谢瑞大爷,若是瑞大爷没其他事,我就先进去了。” 贾瑞无奈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沉,但他还是向左迈出一步,为贾环让出了一条道路。 贾环离开后,贾瑞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思忖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事情会发展至此? 先前听闻贾环与贾珖、贾复发生了争执,还听说贾环让贾珖滚开。 然而,这些传言在贾瑞心中并未引起多少波澜,他更关注的是其中蕴含的赚钱机会。 在贾瑞看来,贾环一个庶出的少爷,性格欺软怕硬,怎么可能敢说出让贾珖两人滚开的话来? 自然而然地认为,贾环是被欺负了。 因此,他怀着满腔激情找到贾环,想要趁机捞取好处。 岂料,刚刚贾环的反应却让他大跌眼镜。 贾环一脸淡定地说,他不需要任何帮助。 这让贾瑞感到难以置信,他不禁怀疑贾环是在故作镇定,逞强而已。 于是,贾瑞决定暗中观察。 看贾环是否真的能够应对贾珖和贾复的刁难。 接下来的时间,贾瑞一直守在学堂,并时刻留意着贾环的动向,心里期待着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从而再次向贾环索要好处。 令他失望的是,直到放学铃声响起,贾珖和贾复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贾瑞心中的期待渐渐变成了失望,他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又落空了。 望着贾环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也开始对贾环的真实实力感到好奇。 这个曾经任由他人欺负的庶出少爷,似乎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下学时分,贾环缓缓步出学堂。 只见门口早已停着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仿佛在等待着各自的主人。 贾环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被最前面的那辆车吸引。 因为那是贾宝玉的专用马车,也是最华丽的一辆马车。 只见贾宝玉在丫鬟仆人的簇拥下,款步而出。 华丽的锦缎在阳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泽,仿佛每一寸都流淌着贵族的血脉。 身后的丫鬟仆人手持书卷、香囊等物,个个低头垂手,显得恭敬而又谦卑。 贾宝玉在一名马仆的搀扶下,优雅地登上马车,整个过程从容不迫,尽显大家风范。 待贾宝玉和秦钟坐定,马车便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驶离。 随后,贾兰也在仆人的陪同下,上了自己的马车。 贾兰乘坐的马车,虽不及贾宝玉那般奢华,却也显得气派非凡。 马车缓缓启动,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渐行渐渐远。 贾环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同为贾府子孙,他却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没有丫鬟的服侍,没有马车接送,只能孤身一人走路回家。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这尊卑有序的社会,让他这样的庶出子弟,注定要被边缘化。 这一刻,贾环的内心深处似乎回荡起原主那份对学堂的深深憎恶。 于这学堂之内,他非但要承受那些无理取闹的欺凌,更要时刻提防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布下的坑钱陷阱。 每一次的退让与屈从,都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的自尊与尊严紧紧捆绑。 然而,更令贾环难以忍受的,是那些不绝于耳的嘲讽之声。 “哟,那不是贾环吗?”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戏谑和轻蔑。 贾环不用回头,也能猜出是学堂里那个总以取笑他为乐的学子。 “哈哈,没错,确实是贾环。”另一人附和着,声音中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第16章 喜从天降 他们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纷纷围了上来,准备对贾环进行一番奚落。 “他总在人前炫耀自己是贾府的少爷,好像多了不起似的。”一个学子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可你看看,贾府的公子们哪个不是有马车接送?就他没有,真是可怜啊。”另一人幸灾乐祸地笑道,仿佛找到了贾环的软肋。 “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贾府少爷,只是个冒牌货而已。”又有人添油加醋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嘲讽和挑衅。 这些嘲讽声,犹如利箭穿心,一支支射向贾环的心头,令他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拳。 然而,他仅沉默片刻,便缓缓松开手掌,心中涌起一股冷静与坚定。 不过是孩童的无知与轻薄罢了,他又何须与他们斤斤计较? 待来日功成名就,那才是真正的反击,方能令他们刮目相看。 想到此处,贾环心中豁然开朗,他挺直腰板,昂首阔步,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归途。 他深知,前路虽坎坷崎岖,但只要心志坚定,步履不辍,终有一日会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步行而已,何足挂齿? 遥想儿时求学,哪个不是跋山涉水,行程数里。 这从学堂至贾府的三四里路,于他而言,不过是锻炼身心的良机。 他步履从容,心怀壮志,仿佛踏上了通往未来的道路。 一回到家,贾环就迫不及待地躺在了床上。 首先声明,不是他的身体不行,实在是原主身体太差了…… 那三四公里的路,都不知道歇了多少次,也难怪原来的贾环那么不喜欢去学堂。 今日来回奔波两趟,属实有些疲惫不堪。 稍事休息后出门,向东张望,却不见赵姨娘身影,连小鹊和双喜也未在旁,只得重回屋内。 打开书包,取出今日于学堂精心抄录的《论语》,正欲潜心品读之际,贾环却陷入了沉思。 这所谓的书包,实则并非后世那种背负于肩的款式,而是挎于身侧的简易之包,称之为挎包或许更为贴切。 只是世人习惯称之为书包,贾环亦只能随俗而呼。 贾环手中的书包,是赵姨娘亲手为他缝制的。 赵姨娘的想法比较简单,希望自个儿子能在读书上有所建树。 将来若是能考取功名,成为乙科进士,她便可借此抬正身份,成为贾政的二房,也就是二房。 名称也会由姨奶奶改为姨太太。 谁知贾环性格顽劣,除了爱在府里向丫鬟、仆人们炫耀自己的少爷身份,便是撒泼耍赖。 学堂那边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 这还是害怕挨打,才不情不愿去的。 看见贾环这般模样,赵姨娘的期盼渐渐落空。 但不管怎样,贾环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即便读书不成,将来成家立业后也能得到好的差事,保障他们的后半生。 因此贾环对赵姨娘而言,不仅是她的心头肉,更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这也是为什么贾环掉进池塘昏迷不醒时,赵姨娘会哭得撕心裂肺。 若是没有贾环,她的日子便如同隔壁的周姨娘,在府里如同隐形人,过得连王夫人和贾宝玉的丫鬟都不如。 赵姨娘回来时,嘴里骂骂咧咧。 不用想,显然是被王夫人叫去立规矩了。 作为贾政曾经的通房丫鬟,赵姨娘因生下贾环和贾探春而升为姨娘,但每天仍需向王夫人请安立规矩。 回来发牢骚,估计是遭到了王夫人的责罚。 贾环想出去安慰母亲,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因为这种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尤其是他犯错时,王夫人也会把责任推到赵姨娘身上。 想要改变这种境况,唯有高中进士,将赵姨娘抬为侧室,这样她才能免去每日立规矩之苦。 这样一来,贾环又多了个努力奋斗的理由。 苏州城的阊门,是人间最繁华风流的地方之一。 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上有条仁清巷,巷里有座葫芦庙,庙里曾经寄住的一个穷儒。 穷儒姓贾名化,字时飞,别号雨村,湖州人士,出身诗书官宦人家。 这人便是我们所熟知的贾雨村。 且说贾雨村与甄士隐相识,而后得到甄士隐的五十两白银资助。 再说那年雨村得士隐赠银相助,次日就赶往京城,三篇文章,十分得意,中了进士,当了县太爷。 贾雨村虽有才干,但依仗才能,怠慢上司,不久被参了一本,革去职务。 他把家眷与积蓄送回故乡安顿好,就独自出来,游览天下名胜。 最后来到扬州,做了盐政林如海女儿的老师,也就是林黛玉的老师。 贾雨村素有阅读朝廷邸报之习,这一日闲暇之余,又信步走向城门。 未曾料及,尚未瞥见邸报,忽闻有人呼唤其名。 循声望去,贾雨村惊讶地发现,呼唤之人竟是昔日同僚张如至,那位因一案而遭革职的友人。 回想起初到扬州之时,自己病倒在客栈,病愈之后竟陷入断炊之困。 幸得张如至引荐,使自己得以在林如海府上,担任林黛玉之师。 否则前途茫茫,尚不知何以为继。 因此,遇见这位故人,贾雨村自然心生亲近,欲与之叙旧。 正当他拱手作揖之际,张如至已抢先开口,声音中满是喜悦。 “雨村兄,恭喜了。”张如至笑吟吟地说道。 此言一出,贾雨村不禁感到一阵疑惑。 “如至兄,你此言何意?我实在不知有何喜可道。” 贾雨村眉头微蹙,脸上露出些许困惑之色。 张如至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他拍了拍贾雨村的肩膀,解释道:“雨村兄,我得知上面有起用旧臣之意,且最近有在四处寻觅人才。今日碰巧遇见你,岂不是喜事一桩?” 贾雨村一听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但又迅速掩饰住。 旋即瞪大眼睛,语气急切地追问道:“如至兄,当真如此?” 张如至点头微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自然是真的,不然我又岂会拿此事来诓骗雨村兄?”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许是在思考什么,接着若有所思地说道:“雨村兄若是不信,何不回去问问林盐政?他必定知晓此事。” 说着,他走近贾雨村,刻意压低声音道:“届时,雨村兄也可借林盐政之手写一封举荐书,相信有此举荐书,定能助雨村兄官复原职。” 第17章 呐喊 听闻此喜讯,贾雨村心中激动难抑,忙不迭地向张如至拱手致谢,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 “多谢如至兄提醒,我这就回去与林盐政商议。”说罢,他转身便走,步履匆匆地返回林府。 转身之际,他脸上闪过一丝期待之色,心中已暗自盘算如何利用这次机会重回官场。 然而回到林府后,贾雨村却未能立即见到林如海,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好在次日终于得以相见,他这才松了口气,心中重燃希望之火。 贾雨村向林如海深深一拱手,神情诚恳道:“如海兄,近日听闻朝廷有意重新启用旧臣,弟心中激动不已,特来请辞,以图报效朝廷。” 贾雨村心中忐忑,担忧林如海听闻请辞之请会面露难色,从而难以启齿请其帮忙。 然林如海的反应,竟出乎他的意料。 但见林如海一听此言,顿时喜上眉梢,笑容满面。 “哈哈,雨村兄,我正要寻你商议此事,未曾想你已得知此等喜讯,真是天意如此啊!恭喜恭喜,此番你定能官复原职,大展宏图!” 林如海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与祝福,显然是真心实意祝贺。 贾雨村悬着的一颗心,也在林如海喜笑颜开的回应中,渐趋平静。 正欲开口求助,林如海却已先声夺人。 “不瞒雨村兄,此番正好有一事相求于雨村兄,万望雨村兄帮忙。” 贾雨村闻言,虽心有不愿,但面上仍作欢喜状,拱手而道:“如海兄于我有恩,有事但说无妨,何须如此?” “哈哈哈,未曾想到雨村兄如此爽快,倒显得我有些小家子气了。”林如海再次放声大笑,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 随后接着说道:“雨村兄,实不相瞒,因拙荆离世,岳母大人念及小女黛玉孤苦无依,再三遣人送信,催促她前往金陵。” “我虽不舍,但公务繁忙,无暇分身,又想到她孤身在外,无人照料,心中实在难安。” “如今雨村兄既已请辞,不知能否劳烦你一路照看,护她周全?” 话说贾母闻听女儿离世之讯,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又因念及外孙女林黛玉年幼无依,孤苦伶仃,遂频频寄书,催促其前往金陵,以得庇护。 林如海虽对女儿依依不舍,然公务缠身,无暇兼顾,亦知女儿前往金陵,既可为亡妻尽孝,又能得贾母庇护,实为上策。 然苦于无暇亲送,又恐路途遥远,无人可信,故迟迟未决。 今见贾雨村请辞,林如海心中一动,暗忖此人可托,遂起意托其照看黛玉一路。 闻听林如海之言,贾雨村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为难。 他暗自思忖:自己之事尚未了结,此刻却又被牵扯进陪同林黛玉前往金陵的差事,实非所愿。 贾雨村心中纠结万分,既想推脱,又恐伤了林如海的情面。 面上虽未露出丝毫不悦,但心中却是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他眉头紧锁,思绪纷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林如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曾察觉贾雨村的迟疑。 忽地想起一事,笑道:“雨村兄,你曾训育小女,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如今正好借此机会,我修书一封,托付给内兄,也好助雨村兄官复原职……” 贾雨村原本心中记挂着自己的事情,对林如海的提议迟迟未作出回应。 但一听到“举荐书”三字,他顿时精神一振,脸上的迟疑之色一扫而空。 连忙说道:“如海兄于我有大恩,黛玉又是我的学生,既然她要前往金陵,我自然是要陪上一程的…” 虽然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贾雨村心中却是另有打算。 若不是林如海提及举荐之事,他才不会轻易答应这趟差事。 贾雨村将心思掩藏得极好,林如海又心系女儿,并未察觉他的异常,只当他欣然接受了自己的请求。 林黛玉得知此决定,泪眼婆娑,泣不成声,坚决不愿离开父亲。 林如海心疼不已,耐心劝解,历数此行的重要性与必要性。 经过一段时间的安慰与开导,林黛玉终是含泪拜别了父亲,踏上了前往金陵的舟船。 林黛玉带着几名仆妇,乘坐一艘精致的船只,缓缓离去。 而贾雨村则带着两个小童,乘坐另一艘船,紧随其后,一同前往。 两船并行,渐行渐渐远,直至消失在茫茫江面之上。 金陵贾府之内,自闻林黛玉登舟之讯,众人皆翘首以盼,日夜计算着她的归期。 贾母更是心急如焚,每日数次询问丫鬟,今夕何夕,距黛玉抵达尚有几日。 随着询问声频传,府中上下皆知有位名唤林黛玉的外甥女即将到来。 贾环从赵姨娘处得此消息,而赵姨娘则是从王夫人那里听闻。 随着黛玉归期渐近,贾府上下张灯结彩,喜庆之气洋溢。 赵姨娘在贾环耳畔低语,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一个外甥女罢了,瞧他们如此珍视,倒也不见谁真心疼爱我们环儿。” “我环儿再如何,也是府中的少爷……” 贾环闻言,慌忙摆手制止:“姨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贾环对赵姨娘的口无遮拦深感无奈。 她平时说说笑笑、胡言乱语也就罢了。 众人皆知她性格如此,不会真的与她计较。 然而,林黛玉是何许人也? 她乃是贾母最为疼爱的女儿所出,因此贾母对她宠爱有加,甚至比疼爱贾宝玉还要更胜一筹。 贾环作为一个庶子,何德何能敢与之相提并论? 赵姨娘此刻竟然在此大放厥词,全然不顾及府中的规矩与禁忌,对贾母最为疼爱的外孙女林黛玉出言不逊。 这种不敬之举,若是传到了贾母或其他长辈的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贾环此刻的心情,可谓是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他终于深刻领悟到古语所云:“不作就不会死”的深意。 在这贾府之中,言行举止皆需谨慎,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祸端。 贾环望着赵姨娘,真想呐喊一句:娘啊,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还想好好活着... 可惜,赵姨娘听不到他的心声。 第18章 夫子现 贾环心中对林黛玉的到来颇感期待,他好奇这位传说中的林妹妹是否真如神仙般美丽。 最为翘首以盼的莫过于贾宝玉。 自从听闻有这么个如仙子般的妹妹即将来临,他便整日缠着贾母问东问西,甚至连学业都暂且搁置了。 贾母被他问得头疼不已,但自己也没见过林黛玉,只能含糊地安慰他,待她到来时自然会知晓一切。 同时,贾母不忘提醒贾宝玉届时要守礼数。 在贾母面前,贾宝玉自是连连点头应承。 相较于贾宝玉的狂热,贾环虽有所期待,但更多的是冷静与理智。 他深知自己的地位,即使林黛玉真的到来,自己也不一定有机会见到。 因此,对于林黛玉的到来,仅仅抱持着一份淡淡的期待。 贾环依旧勤勉于学业,他倾注了五日之功,将《论语》熟记于心,随后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四书中的《大学》。 有了上次的教训。 这几日里,贾珖与贾复倒也未曾再来寻衅滋事。 使得贾环得以安心向学。 他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在。 然而教室内的嘈杂之声却时常令他分心。 于是,贾环选择了一个更为宁静的地方—学堂外的一棵大树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带来一丝丝清凉。 贾环坐在树下,摊开书本,开始低声诵读。 虽然时不时有人路过,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人借机嘲讽几句,但贾环却不为所动。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这些嘲讽与质疑,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在这里背书,倒有些像是大学时在花园里温习功课的感觉。 没有了喧嚣与打扰,贾环的心境也变得格外平和与宁静。 使他愈发沉浸在书海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在。 贾环沉浸在书海中,忘却了时间,也忘却了外界的一切。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书页上,仿佛为他的勤奋镀上了一层金辉。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每一个字句都仿佛从他的心底流淌而出... 就在此时,一道沉稳的身影悄然浮现,打破了学堂外的宁静。 这位身影正是学堂的夫子贾代儒。他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目光如炬,深邃而锐利,似乎要将前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贾代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暗自思忖:“此子何人?何以在此苦读?” 他素来对学堂的学子了如指掌,但眼前这专心致志背书的身影,却显得异常陌生。 好奇心驱使下,贾代儒悄无声息地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当他终于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怎么会是他?”贾代儒低声惊呼,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愕。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未曾料到会是贾环。 这个昔日顽劣成性、不思进取的少年,如今竟能在此静心苦读,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贾代儒心中的震惊如波涛般翻涌,他瞪大双眼,甚至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个背影。 那专注的神情、那认真的态度,竟然真的是贾环? 贾代儒愣了许久,最终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此刻的贾代儒,心中五味杂陈。 有既为贾环的惊人变化感到震惊,又有为他能迷途知返、奋发向上感到由衷的欣慰。 确定读书之人的确是贾环后,贾代儒又静静地观察了一会。 见贾环全神贯注,字句清晰,毫无作伪之态,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嗯,看来的确是在用心读书。 贾代儒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转身缓缓走进了教室。 他的步伐虽然沉稳,但无形中好似带着一股威严,使得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学子们纷纷抬头看向门口,只见贾代儒已经站在了那里,目光扫过众人,似乎在审视着每一个人的表现。 就在这时,一阵惊呼声突然响起:“快点回去,听说夫子来了!” 这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学子们耳边炸响,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什么?夫子来了,那还等什么,快跑回教室!”有人惊呼。 原本在外游荡或闲谈的学子们,此刻皆如惊弓之鸟,纷纷仓惶奔向教室。 他们脸上写满了慌乱与紧张,生怕因些许迟误而遭受夫子的责罚。 贾环原本全神贯注于书中,对四周的纷扰浑然不觉。 直到一阵急促的惊呼声打破了这片宁静,他才如梦初醒。 心中却在暗自嘀咕:“夫子来了?莫非是贾代儒夫子来了?” 抬头望向教室门口,只见一位老者肃然而立,正是他们平日所畏惧的贾代儒夫子。 贾环微微一怔,神思有些恍惚。 不是说贾代儒夫子平时很少来学堂的吗? 怎么今天就突然出现了? 仔细想想,又算了算自己来学堂的日子。 好吧,确实不常来。 他在这学堂都待了一周了,今天才第一次看到贾代儒。 看到周围的学子们,一个个急匆匆地往教室跑。 贾环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上学迟到的那种紧张、慌乱的场景。 “这些人怎么都跑这么快,像极了以前迟到被老师骂的场景?” 贾环心里嘀咕着,然后也赶紧站起来,跟着大家快步往教室走。 半刻钟不到,教室里就堆满了人。 贾代儒夫子一踏入教室,目光便自然而然地投向了贾兰。 他细细观察了许久,见贾兰依旧勤奋刻苦,如同往日一般用功,心中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贾代儒的目光,又转向了刚走进教室的贾环。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突然,贾代儒有了动作。 这一动,便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乱了众人的心弦。 贾环隐约间捕捉到一些细碎的声音,如同低声诵经,却又充满了焦虑与恐惧。 “不要选我,不要选我。” “千万别来我这里,千万别来。” “别找我,千万别找我。” 第19章 哀嚎 贾环此时也想到了什么,每当贾代儒出现在学堂,多半是为了抽查学子们的背书情况。 若是谁背不出来,那等待他的,便只有严厉的惩罚。 也难怪众人如此惶恐不安,生怕贾代儒那严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贾环心中倒是波澜不惊,对于这种抽背,前世已历经多次,自然不以为意。 何况这段时间的勤奋努力,更让他信心满满。 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轻松应对贾代儒的抽查。 贾代儒走到贾兰面前,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和神色。 他轻声问道:“大学之道,可背了?” 声音中透着一丝期待。 在学堂中,贾代儒总是板着一张脸。 但每次面对贾兰时,他的表情总会变得柔和许多。 这种特殊的待遇,在众人看来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贾兰一直以来都勤奋好学,深受贾代儒的看重。 贾兰闻言,双眸中闪过一丝坚自信,他微微点头,随后开始背诵。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贾兰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珠玑般落在众人心中。 背诵过程中,贾兰的神态专注而自然,双手紧握书卷,仿佛在与书中的智慧紧密相连。 贾代儒凝神细听,时而颔首赞许,时而轻抚胡须,似在细细品味贾兰所诵之每一个字句,面上渐渐露满意之色。 尽管贾兰仅诵半篇,然贾代儒已心满意足。 他轻拍贾兰之肩,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 同时给予他鼓励之拍,以示肯定。 “善哉,兰儿不骄不躁,稳步求进,甚好。”贾代儒由衷赞道。 旋即,他转向众学子,语重心长地言道:“尔等皆宜以贾兰为榜样,用心体悟书中之智慧,深究学问之奥妙。唯如此,方能真正领略学问之魅力。” 话音刚落,回应之声立时响起。 “谨遵夫子教诲!” 学子们齐声应诺,声音铿锵有力。 似乎真的将贾代儒的教诲铭记在心,立志日后效法贾兰之勤奋好学。 然而,对于这样的回应,贾代儒早已听得耳熟能详,心中不免涌起一丝失望。 这些学子们虽然口头上应承得爽快,但真正能够付诸行动、持之以恒者,却寥寥无几。 须臾之间,贾代儒已转向另一学子。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贾环熟知的贾珖。 “论语进度如何?”贾代儒面色凝重,严肃发问。 “背...背了。” 贾珖身体微颤,言语间透着些许紧张与犹豫,支吾着回道。 贾代儒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既然如此,为政篇,开始吧。” 贾珖心中一紧,只得硬着头皮开始背诵:“子...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贾珖对学而篇尚能勉强应付,但对于为政篇的内容,他仅有所涉猎,并未深入钻研。 此刻,面对贾代儒那威严的目光,他心中忐忑不安,支支吾吾地只背出了为政篇的首句,便再也难以继续。 “哼!”贾代儒冷声一哼,面色骤冷,随即从袖中取出戒板,厉声道:“伸出手来!” 贾珖闻言,身躯猛地一颤,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畏惧。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那戒板,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遭受的痛苦,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乎要夺眶而出。 然而,面对贾代儒的威严,他终究不敢有丝毫违抗,只得颤抖着伸出手来,哆哆嗦嗦地呈现在贾代儒面前。 贾代儒不悦,眉头紧锁,手中戒板挥舞如风,伴着低沉之声,厉声喝斥道:“孺子何不勤学?何不笃志于经书?” 每一击戒板落下,皆似重锤击心,声声入耳,令人心悸。 贾珖身体颤抖不止,内心痛苦如刀割,只能紧咬牙关,默默承受着责罚。 贾代儒见状,心中的不悦愈发加重。 诚言道:严师出高徒。 可这些学生们如此不争气,实在是孺子不可教也! 但不管怎样,身为夫子,教训之余,也不忘加以引导。 遂沉声道:“尔当以此为戒,日后勤学不辍,方不负吾之期望。” 学子们除了齐声应允,也只剩下应允,话语中却缺乏真正的决心。 贾代儒心底早已对这些学生的敷衍态度失望至极。 每次抽查背诵,仅有寥寥数人能够令他满意。 如此下去,又如何能期望他们中有人能够成才? 恍惚间,他的思绪飘向了一个特定的身影。 猛地回头,目光自然地投向贾环。 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弄得一愣。 贾环显然没料到,贾代儒会突然将目光转向他。 然而,他并未因此感到惊慌。 因为他早已将《论语》与《大学》背得滚瓜烂熟。 因此,面对贾代儒审视的目光,他泰然自若,毫无惧色。 贾代儒见贾环竟敢直视自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同时也感到一丝欣慰。 他走到贾环面前,淡淡地问道:“三百千,你可曾背熟了?” 贾环原本已做好充分准备,跃跃欲试地想要展示自己这些天来的学习成果。 可他万万没想到,贾代儒一开口。 竟是询问《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这三部启蒙读物。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贾环瞬间愣住,一脸愕然。 啥? 三千百? 这是什么鬼东西? 贾环内心一阵凌乱,完全摸不着头脑。 本来他都已经准备好大展身手,在众人面前秀一把自己这几天苦背的论语和大学。 结果贾代儒一张口,竟是让他背三千百。 三千百? 那是什么玩意? 那不是小孩子才背的启蒙读物吗? 怎么突然让他来背这个? 贾代儒这是瞧不起自己吗? 贾环瞬间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忍不住想要咆哮:“夫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能背论语和大学,而不是三字经的啊!” 没错。 贾环能通背论语和大学,但是却背不出三百千啊! 这贾代儒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下他该怎么办啊! 贾环在心里默默哀嚎。 第20章 比试 怎么回事? 这孩子怎么突然发愣了? 难道是...没有背得? 不应该啊,不应该... 方才他眼中的自信和不畏惧,分明是想让老夫抽背他。 怎么会这样呢? 贾代儒眉头紧锁,不解地看向贾环,心中亦充满了疑惑。 而此时的贾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尴尬地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局促不安地起身,支支吾吾地说道:“回夫子,学生…未曾背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贾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偷偷地瞄了一眼贾代儒,只见对方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严肃。 或是说,脸色有点难看。 贾环心中微微一紧,连忙主动伸出手,准备接受贾代儒的训诫。 话说贾环自信满满,自认为已将《论语》和《大学》背得滚瓜烂熟,在学堂中已经无人能敌。 谁曾想,贾代儒这一问,却如同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瞬间陷入了尴尬之境。 太尴尬,实在真的太尴尬了。 贾环在心里哀嚎着,只希望这场尴尬能够尽快过去。 贾代儒看着眼前的贾环,轻叹一声:“哎,孺子不可教也。” 他并未如往常一般责打贾环,而是佝偻着身体,缓缓离开了教室。 贾环见状愣在原地,脸上的惊讶之色愈发浓重。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贾代儒不打算惩戒自己了吗? 贾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茫然与不解。 目光灼灼地望向贾代儒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显得如此落寞与沉重。 这一刻,贾环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心疼。 也恰在此时,贾环心中涌起一缕异样的思绪。 或许并非贾代儒无心管教,实乃学堂众学子桀骜难驯。 他们将贾代儒的教诲置若罔闻,哪怕言者谆谆,听者却藐藐,犹如左耳进右耳出,全无入心之意。 即便是责罚加身,也只是短暂之痛,过后便忘,屡教不改。 长此以往,贾代儒对这群学子终是失望透顶,只得无奈放手,任其自误。 “这怎么可能?” “夫子今日怎会饶过贾环?” “真是奇怪,贾珖背出一句便受了十戒板的责罚,而贾环却连一戒板都未挨。” 对于这些窃窃私语,贾环置若罔闻。 他心中虽也疑惑为何贾代儒未对他动戒尺,但并未显露于色。 此时,学堂内议论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散。 “你们懂什么,贾环乃荣国府的少爷,夫子自然要给荣国府几分面子。” “此言有理。” “真是可怜了贾珖,明明背了一句,却仍遭责罚,反观贾环,一句未背却得以幸免。” “谁说不是呢,真是便宜他了。” “这些日子,每每见他捧书于树下苦读,原以为他学有所成,没想到竟是装腔作势,连一句三百千都背不出来,真是贻笑大方。” 贾代儒离开后,学堂内的学子们议论纷纷,对贾环的“侥幸”逃过一劫既感到惊讶,又带着几分不屑与嘲笑。 贾兰此刻也凝视着贾环,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 他心底实在不明白,这位三叔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何连一句简单的三百千都背不出来? 以往,贾环的懒散他倒也不以为意。 但这段时日,他亲眼所见贾环用心苦读,仿佛真的在奋发图强。 难道...突然,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难道,这么多天来,贾环竟连三百千中的一句都未能记住?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如野火燎原般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或许,只有这样的结果,才解释得通刚才的事。 贾环万万没想到,自己因未能背诵出三百千,竟被贾兰打上了读书天赋极差的烙印。 至于对于学堂内的奚落与嘲讽,贾环却并未放在心上。 但有些人却对此耿耿于怀,特别是同样未能背诵出课文的贾珖。 此刻的贾珖,眼中怒火熊熊,仿佛烈火在燃烧。 只见他怒气冲冲站起来,大跨步走到贾环面前,低声吼道:“贾环,你给我站起来!” 贾环抬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有事快说,没事就滚,我没空陪你废话。” 贾环完全无视了贾珖的怒火,甚至连多看一眼都嫌多余。 他手里拿着大学,一副我要读书的模样。 见两人对峙,学堂内的众人纷纷投来戏谑的目光,他们期待着这场冲突能带来些许欢乐。 “你...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贾珖被贾环的态度彻底激怒,他脸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头即将爆发的野兽。 他怒视着贾环,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显得异常激动。 原本他就因为贾代儒的区别对待而怒火中烧。 此刻在听到贾环的话,瞬间就炸了。 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下定决心要给贾环一点颜色瞧瞧。 下一刻,他怒吼道:“贾环,你一个连三百千都背不出来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嚣张?” 说着,他伸出手指,指着贾环的鼻子,恶狠狠地继续道:“你这种废物天赋还读书,怕是读一百年也背不出三百千!” 贾环冷笑一声,原本准备回击,但瞬息之间,他心生一计。 但见他缓缓站起身来,直视着贾珖的眼睛,犀利的目光下一刻眯了起来,嘴角处还带着意味深长地笑意。 “哦?你这么说,莫非是想要与我比试一番?”贾环的语气中充满了挑逗与戏耍的意味,仿佛要将贾珖玩弄于股掌之间。 贾珖愣住了,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连三百千都背不出的废物,竟要与他比试? 哈哈哈...哈哈哈... 笑话,当真笑话。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贾珖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众人闻言,先是一片愕然,随即也是哄笑声起。 “这贾环,真是自不量力!” “疯了,疯了,这贾环一定是疯了。” “连三千百都背不出一句,还敢与贾珖比试,自讨苦吃。” 第21章 挖坑 “你要向我发起比试?”贾珖瞪大双眼,手指在贾环与自己之间来回指点,满脸的不可置信逐渐转化为戏谑。 原本他还打算给贾环一些教训,让他尝尝苦头。 但贾环的提议却让他心生一计。 他决定以背书为戏,将这场比试变成一场对贾环的羞辱。 他要当着众人的面,将贾环这个所谓的“挑战者”踩在脚下,让所有人亲眼见证他的不堪一击。 贾珖在心中冷笑,迫切地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怎么?你怕了?”贾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轻描淡写地说道,“若是胆怯,就识趣点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着本少爷读书。” 他眼神冷冽,继续道:“你可知,有大师曾言,浪费他人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你此刻所作所为,正是在对我谋财害命。” 贾环凝视着满脸震惊的贾珖,心中暗自得意:小子,若不将你治得服服帖帖,你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了。 反观贾珖再次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 这废物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浪费时间、谋财害命? 这些他闻所未闻。 既然听不懂,那就当是贾环在胡搅蛮缠吧。 为了羞辱贾环,他迅速应承下来:“好,我接受你的比试。” “那么,你究竟要与我比试什么?”贾珖好奇地追问。 不仅是他,学堂内的所有人也都充满了疑惑与好奇。 嘿嘿嘿...看来是上钩了,贾环心中暗自窃喜。 既然大家都这么期待,那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会让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天高地厚。 贾环略作思索,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里是学堂,自然要比试与读书学习有关的内容。” 他稍作停顿,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下巴,似乎有些迟疑:“嗯…比什么好呢?对了,不如就比背书吧,你可敢应战?” 贾珖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捧腹大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他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指着贾环,笑得前仰后合:“什么?你要与我比试背书?哈哈哈,这真是我听到过最好笑的事情了!” 学堂内的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滑稽可笑的场景。 他们笑得人仰马翻,仿佛这一刻的快乐无比珍贵。 “哈哈哈...我道以为贾环要比试什么,他竟然要比试背书,当真要笑死我了。” “这个连三百千都背不出一句的家伙,居然敢跟贾珖比背书?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贾环静静地承受着周围的嘲笑,内心却波澜不惊。 众人的喧嚣仿佛成了他耳边的一阵风,吹过便无痕迹。 他站在那里,目光坚定,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反击时刻。 嘿嘿嘿。 笑吧,尽情地笑吧! 现在不笑,一会有你们哭的时候。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贾环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笑,仿佛猎物看到了陷阱中的猎物。 今天的他,不仅要教训贾珖,还要教训其他一并嘲笑他的人。 贾珖的笑声渐渐平息,他挑衅地看着贾环,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好,既然你要比试读书,那我就奉陪到底。” 贾珖突然灵光一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冷漠地看向贾环,缓缓道:“不过,我要提醒你,我可不是那种会手下留情的人。” 贾珖微微一顿,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挑衅。 “若是你输了,可得乖乖跪下,向我磕三个响头,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贾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对贾环的蔑视。 他目光直视贾环,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周围的人们听到这个赌注,纷纷议论起来。 有些人觉得贾珖过分了,毕竟贾环也是荣国府的少爷,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但也有些人觉得,贾环自己提出要比试,就应该承担可能的后果。 “什么?贾珖竟然要让贾环下跪?他难道忘了贾环的身份了吗?”有人惊讶地说道。 “是啊,贾珖这次确实有些过分了。”有人附和道。 然而,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这有什么过分的?贾环自己提出要比试,输了自然要承担后果。” “没错,贾环若是没有这个本事,就不应该出来丢人现眼。”又有人补充道 贾环原本还在思索如何巧妙地增加赌注,没想到贾珖竟然主动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这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这样的发展倒也正合他意,省去了他一番口舌。 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思,贾环故意装作沉思的模样,沉默不语。 恰逢此时,一声响亮的“等一下”突然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贾环循声望去,发现喊话之人竟是贾芸。 他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诧异,不知道贾芸此时发声是何用意。 贾芸快步走来,急切地劝道:“三爷,请三思,千万不要轻易答应。” 贾复紧随其后,挡住了贾芸的去路,冷声道:“贾芸,这里没你的事,别插嘴。” 显然,贾复不希望他搅乱这场比试。 贾芸瞥了他一眼,却并未理会他,目光紧盯着贾环,眼中满是担忧。 贾环看着贾芸焦急的神情,心中虽有些感动,但并未改变主意。 他转头看向贾珖,淡淡地问道:“你的赌注我答应了,只是不知你若是输了,又该如何?” 此话语简洁而有力,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见贾环没有因为贾芸的出声而改变主意,贾珖心中的担忧烟消云散。 他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道:“哈哈哈,我若是输了,随你处置便是!” 贾芸见贾环并未理会自己的劝告,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只能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贾环思索片刻后,淡淡地道:“你若是输了,只需将你脖子上的玉佩交给我,并且以后见到我时,需低头哈腰,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三爷,如何?” 贾珖脸色一沉,冷哼道:“哼,有何不敢,只怕你没这本事。”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自然是源于自己的自信。 显然他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废物。 第22章 众怒 贾环嘴角微扬,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意有所指地说道:“那我们便以《论语》为比试内容,看谁背得多,背得准,便算谁赢。” “你觉得如何?” 贾环心中早已有数,对于三百千,他确实不熟。 但《论语》和《大学》,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可以说随口拈来。 适才贾代儒抽背时,他便已察觉出贾珖对《论语》的掌握并不牢固。 因此,选择《论语》作为比试内容,无疑是他的取胜之道。 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够光明磊落,但面对那一再欺压他的人,他也不必过分讲究道德。 今日,就让贾珖好好领教一番他的厉害。 贾珖对即将到来的陷阱浑然不觉,当贾环话音刚落,他便急不可耐地追问:“此话当真?” “自然!” 贾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轻描淡写地回应。 贾珖心中窃喜,自以为稳操胜券,便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甚至大度地表示可以让贾环先背。 就在众人以为比试即将开始时,贾环却突然高声叫停。 “等一下!” 贾珖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贾环。 笑话。 挖了这么久的坑,怎么能可能坑你一个就收网? 怎么也得拉多几个人进来再说。 贾环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挑衅地高声问道:“还有没有要加入这场比试的?我贾环一并接了!” 此话充满了自信与挑衅,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他的举动让在场的众人感到一阵错愕 起初他们还以为听错了,等反应过来,纷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贾环毫不在意,何况心中早已盘算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他怎么敢如此嚣张?” “真是嚣张至极!” 众人议论纷纷,贾环却置若罔闻,他手指一扬,直指贾复。 “贾复,你,敢不敢加入这场比试?” 不等贾复回应,他又接连指向那些时常嘲讽他的人。 “还有你,你,还有他……你们敢不敢加入?” 这样嚣张的行为,自然引起在场其他人的不满。 “啊啊啊,太嚣张了。” “不行,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我要参加,我让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残忍。” “我也受不了了,我也要参加...” 人群中,一人愤然跳出,正是贾庆。 他怒视贾环,高声宣布:“贾环,我要参加,我要与你比试背诵《论语》!” 贾环瞥了贾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时,又一人站了出来,正是贾冲。 尽管贾冲年岁尚小,但他的身材却比同龄人魁梧得多,像个结实的大块头。尤其是他的肩膀,宽阔而厚实,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他冷冷地盯着贾环,道:“我也要来,我要与你比试背诵《大学》!” 贾环微微点头,目光在贾庆和贾冲之间流转,最终停在贾冲身上。 因为这个家伙是个大块头,性格看着有些憨厚。 贾环心想:一会这家伙要是输了,该不会对自己动手吧? 他现在的态度虽然是来者不拒,人越多越能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 但看见贾冲这么个异于常人的家伙,心里还是有一定压力的。 不过,他更关心的还是赌注。 比试嘛,自然得有彩头,这样才能让他们真正长点教训。 “贾庆,你拿出这把扇子做赌注,倒也可行。”贾环瞥了一眼贾庆手中的扇子,见扇坠上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玉佩,心中暗自估量其价值不菲,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贾冲见状,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五十个铜钱,不知可否作为赌注?”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那五十个铜钱,略显期待地看着贾环。 贾环看着他手上的铜钱,心中一阵好笑。 这贾冲倒也是个实在人,拿银子做赌注,正合他意。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淡淡地说道:“五十个铜钱,倒也可以。”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片议论声。 有人觉得贾环太嚣张,有人觉得这场比试有趣,而更多的人则是在期待着接下来的比试结果。 贾环却毫不在意,他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只等着接下来的比试,好好教训一下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 “还有没有人想要加入?”贾环再次环顾四周,高声问道。 尽管已有几人应战,但贾环仍觉人数不足,心中颇感不甘。 特别是贾复,那谨慎的模样让他颇感无趣。 见其他人并无加入之意,贾环心中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他缓缓走向贾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兰哥儿,你先坐好。”贾环轻声道,语气中透露着一丝诡异。 贾兰不明所以,但出于一种莫名的信任,他还是乖乖地坐了下去。 贾环的举动引起了众人的好奇,纷纷猜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好了。 终于开始轮到我表演了。 贾环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目光如炬,挑衅地扫视着四周。 他大言不惭地宣称:“你们听好了,在场所有站着的人,统统都是不堪一击的垃圾!”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一股狂风刮过,让人无法忽视。 他继续挑衅道:“这话是我说的,若有不服,尽管来挑战我!” 此刻的贾环,昂首挺胸,气势如虹,宛如一名王者睥睨众生,让人不敢小觑。 “哗!”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哗然,一片哗然之声此起彼伏。 “岂有此理,这贾环竟敢如此嚣张,竟敢视我们为无物!” “他...他竟敢说我们都是垃圾,真是岂有此理,士可忍孰不可忍!我要站出来挑战他,我要让他跪在我脚下唱征服!” “云哥儿,你说的‘征服’是什么意思?” “呃...我也不太清楚,就是顺口一说。总之,我要让贾环在我面前求饶。” 贾环一句话,直接激起了众人心中的怒火,以至于纷纷加入到挑战的队伍中。 就连原本有些顾虑的贾复,也被身边的人拉着加入了挑战的行列。 一时间,场中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所有人都等待着接下来的比试。 他们都想知道这贾环到底有何本事,竟敢如此嚣张跋扈。 第23章 震撼 贾菌此刻亦是怒火熊熊,欲要挺身而出,加入这场挑战。 贾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贾兰瞥了一眼贾环,对贾菌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好兄弟,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他...到底是我三叔。” 话虽如此,但贾菌心中亦是愤懑难消。 无缘无故被骂作垃圾,正常人都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好在与贾兰交情深厚,在他的多次劝阻下,贾菌才勉强将怒火压下,没有当场发作。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挑战,贾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急不可耐地喊道:“贾环,现在可以开始比试了吧?” 贾珖早已心急如焚,原本他打算在众人面前狠狠羞辱贾环一番,让他颜面扫地。 没想到贾环竟自取其辱,主动提出让所有人一同来羞辱他。 这样也好,从今往后,贾府学堂里将不再有贾家三爷的尊称,只会留下一个贾家废物的笑柄。 贾环微微一笑,环视着众人喷火的眼神,心中甚是满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们的愤怒,只会让他更加兴奋。 “自然可以。”贾环咧着嘴乐呵道,接着指向面前的桌子,“谁先来?就把赌注放这儿。” 语气依旧那么硬,同时还带着几分挑衅,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不过我得提醒各位,得慎重考虑哦,因为输了赌注我可不会退还。到时候可别哭鼻子!”贾环的话音刚落,便引来一阵愤怒地低吼声。 “欺人太甚,我第一个来挑战你!” 贾冲挤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到贾环面前,脸上满是怒意。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敢如此嚣张!” 说着,他将手中的五十枚铜钱狠狠地砸在桌上,铜钱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与不满。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背诵起《大学》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贾冲开口背诵,声音洪亮而自信。 当背到“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时,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无法继续。 他转头看向贾环,脸上闪过一丝不甘。 “到你了。” 贾环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接过话茬。 “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贾环流畅地背诵着,直到“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才停下。 虽然只比贾冲多出一句,但这已经足以在学堂中掀起轩然大波。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没有想到,贾环竟能够背诵出《大学》的内容。 这还不算惊讶,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贾环偏偏比贾冲多了一句。 贾冲呆立在原地,嘴巴微张,似乎仍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 原本信心满满,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心中不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郁闷。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桌上的铜钱推到了贾环面前。 虽然输了赌局,但他也明白是自己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不过如此,让我来。” 贾华自信满满地站了出来。 他早已将《大学》背诵了大半,自认为稳操胜券。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尽管他背诵得流畅自如,但仍然被贾环以多出一句的优势击败。 贾环再次获胜,再次让全场震惊。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这家伙,怎么又是一句之差?” “刚刚与贾冲比试的时候,不是还显得颇为吃力吗?”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没想到你真的能背诵《大学》。”贾庆挺身而出,冷冷地瞥了贾环一眼,露出一丝邪魅的笑:“但那又如何,我不信你连《论语》也会。” 贾华心中暗想,就算你能背《大学》,难道还能精通《论语》不成? 于是信心满满地开始背诵。 仅仅片刻之间,便流畅地将《论语》的学而篇背出了三分之二。 贾华背完,挑衅看向贾环,好像在说,到你了。 贾环故意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调整气息。 紧接着开口背诵,声音清晰而有力,又一次比贾庆多背出了一句。 贾庆听着,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整个人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最后咬着牙狠狠地瞪了贾环一眼。 “哼,这次...算你赢。” 尽管贾华在背书比赛中落败,但他的气势依旧不减。 此时,贾珖终于站了出来。 “贾环,到此为止吧!” 贾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他并没有选择退缩。 深吸一口气,开始背诵《论语》的学而篇。 每一个字都吐字清晰,气势如虹。 贾珖一口气将整篇学而篇背诵完毕,全场都为之动容。 “贾珖背完了学而篇,这下贾环跑不掉了吧?” “看他还怎么得瑟。” “就算贾环输了,但也值了,毕竟他赢了不少人。” 贾环面无表情,并未被贾珖的气势所影响。反而镇定自若地背诵,声音洪亮而有力,同样将学而篇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 贾珖此时彻底懵了,无法置信地看着贾环。 其他人同样震惊不已。 他们从未想过,贾环竟然能够如此流利地背诵《论语》。 贾珖不服,决定挑战更高的难度。 于是开始背诵为政篇,只是当背到一半时,却突然卡壳了。 他尴尬地站在原地,满脸通红。 贾环接着上,毫不费力地将为政篇完整地背了出来。 这一刻,贾环的声音在学堂中回荡,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背完之后,贾环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一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狂傲与自信。 仿佛在说:无论你们谁来挑战,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输! 突然,猛地一挥衣袖,动作潇洒而霸气,仿佛一位王者在展示自己的胜利。 紧接着望向众人,傲然开口道:“还有谁?” 声音洪亮,无畏无惧。 在这一刻,全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皆被贾环的气势所震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贾环站在学堂中央,身姿挺拔,如同一座高山耸立。 这一刻,贾环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彻底颠覆了。 第24章 施压 贾环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嘿嘿地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看着呆愣的人群,不忘大声喊道:“还有没有要与我比试的?如果没有,那么你们这些赌注,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话音未落,他动作麻利地将桌上的赌注,一股脑儿地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手法迅速而熟练,仿佛生怕别人反悔似的。 书包里顿时传来各种物品碰撞的声音,玉佩叮当作响,折扇轻轻摇曳,铜板沙沙作响,香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贾环一边收拾着赌注,一边还忍不住嘟囔。 “呸!香囊也好意思拿出来做赌注。” 尽管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有丝毫停顿。 直到将桌子上的物件一一收入囊中,贾环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此时,学堂内的人群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窃窃私语。 “这真的是贾环吗?” “他真的赢了所有人?” “这简直不可思议!”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但现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相信。 那些未曾参与比试的学子,此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赌注被贾环一一装进书包,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想要拿回自己的赌注,却又没有足够的勇气。 毕竟,是他们自己同意的挑战,如今却败在了贾环的手下。 愿赌服输,这是他们无法逃避的现实。 “贾环,你当真要把我们的东西全部拿走?”贾珖咬着牙,愤愤不平地质问道。 尽管已经输掉了比试,但贾珖心中的不服之气依然难以平息。 他甚至怀疑贾环作弊,否则怎么可能赢得过他。 尤其看到自己的玉佩被贾环装进书包,更让他忍不住站出来说话。 贾环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贾珖,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哦,差点忘了件事,幸好你提醒了我。” 贾环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他瞥了一眼贾珖,淡淡道:“贾珖,我记得你除了玉佩输掉之外,还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三爷。” “怎么,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叫啊。” 贾环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贾珖被他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但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他确实输掉了比试,按照约定应该叫贾环三爷。 即使心中愤恨不平,但也只能强忍着怒火,低声叫了一句:“三爷。” “嗯,语气倒也还算恭敬,这次就这么放过你了。”贾环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不过你也不要忘了,往后每次见到我,都要恭恭敬敬喊我三爷。” “你...”贾珖怒火中烧,眼神更似刀锋一样。 他没有想到贾环赢了,竟如此夺寸进尺。 贾环绝无放过贾珖之意,对他那锐利如刀的眼神更是毫不在意。 他轻描淡写地瞥了对方一眼,漠然说道:“勿以那般眼神盯着我,若是我败下阵来,自会如约履行诺言。” 言毕,贾环的目光骤冷,紧盯着贾珖,语气决绝:“然今日我胜了,你必须信守承诺。” 贾环言毕,正欲转身离去,岂料贾珖却突然发难。 且说贾珖暂时不想为此事纠缠,既已败北,便认了这声称呼。 他此刻心中所系,唯那玉佩而已。 那是娘亲留给他的遗物,定要夺回。 至于日后是否再履行承诺,那可由不得贾环强求... 当务之急,乃是取回玉佩为要。 然见贾环并无归还之意,贾珖眼中凶光毕露。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随后冷声喝道:“贾环,今日你虽赢了我们,但拿了这么多东西,岂能一走了之?” 言辞之中,透露出浓浓的威胁之意。 贾珖非常聪明,巧妙地将所有参与比试之人卷入其中,一同向贾环施压。 果然此言一出,众输家皆目露凶光,紧盯着贾环不放。 贾环听闻此言,心中顿时一凛,暗道不妙。 他虽精心策划了这场较量,成功教训了众人,却忽略了自身的安危。 此间虽赢了赌局,但面对这群人的恶意,他又能如何抵挡? 自己孤身一人,若他们真的动起粗来,恐怕难以应对。 想到此处,贾环再次环顾四周,发现众人依旧目光如炬,紧盯着自己,他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 当即陷入了沉思,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贾环沉思片刻,终于心生一计。 他左手高擎书包,右手指向贾珖及众人,平静地开口:“你们,都想要回这些物品,是吧?” 贾珖瞥见众人眼中闪烁的凌厉与贪婪,心中暗自得意,自己的策略已然奏效。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视贾环,嘲讽道:“没错,又怎样?难道你以为你能抵挡得住我们的联手吗?” 贾珖暗想:小子,就算你耍了些小聪明赢了我们,又能如何? 在这群情激愤之下,你还能保住这些战利品吗? 直到此刻,贾珖仍固执地认为自己并未真正败北。 他坚信贾环不过是借助了某些诡计才得以获胜,而这种想法恐怕也普遍存在于在场的其他人心中。 其他人虽未发声,但眼中涌动的贪婪与躁动已足以说明一切。 他们或许不会对贾环施以暴力,但定会不择手段地夺回自己的东西。 面对这汹涌的贪婪之潮,贾环却显得异常镇定。 他心中已有定计,正待实施。 “好,既然你们希望取回这些物品,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贾环从容不迫地说道。 贾冲闻言,急忙追问:“什么机会?” 显然,他也渴望能夺回那五十个铜板。 贾环淡淡地看着他,缓缓道:“自然是要你们展现真本事的时候。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你们在背书上赢了我,我便将这些东西悉数归还。” 贾珖听后,不屑地嗤笑一声:“何必再与你比,直接动手抢不是更方便?我们人数众多,你以为你能守得住吗?” 贾珖的意图十分明显,他不仅要拿回自己的玉佩,更想借众人之手教训贾环一番。 第25章 夫子镇场 贾环微微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直射向贾珖。 他心中不禁暗叹,这家伙的行事作风可真是让人不齿。 若不是他主动挑衅,自己本可安然离去。 但也不得不说,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 头脑灵活,鬼点子层出不穷。 这种聪明才智若能用在正道上,将来出人头地不成问题。 只可惜,他将这份聪明才智用在调皮捣蛋、挑衅滋事上... 贾环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朗声道:“诸位别忘了,这里乃是学堂,是求学之地,而非斗殴之所。” “你们若想取回失物,便堂堂正正地赢回去,休想动那些歪心思。”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令众人不由得为之一震。 贾珖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也没有发作。 贾环继续道:“我告诉你们,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夫子此刻正在学堂之内,你们若是敢在此地动手,后果自负。” 众人心中明白,贾环所言非虚。 他们虽对贾环的挑衅感到愤怒,但也深知贾代儒的威严与严厉。 那种对夫子天生的恐惧感,让他们不敢轻易在此地滋事。 贾环见众人有所收敛,心中稍安。 他知道,若想真正平息这场风波,还需依靠贾代儒的威慑力。 这些人害怕贾代儒,就像后世读书的学生,害怕班主任一样。 原以为搬出贾代儒,会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对他出手。 没想到贾珖这个家伙,脑子转的相当快。 原本以为搬出贾代儒的名字,能让他们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他还是小看了贾珖。 贾珖这个家伙的脑筋却异常灵活,转眼间便有了对策。 只听他冷哼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威胁:“哼,算你厉害。只是下学的时候,你最好小心一些!” 其他人原本都有些意兴阑珊,想要放弃了。 但贾珖却像是个煽风点火的家伙,不断挑动着众人的情绪。 显然他不打算就此罢休,反而继续威胁贾环。 甚至让他放学的时候多加小心。 这怎么有点像。 你放学别走啊你。 你放学给我小心点啊你... 玛德,这家伙真是个人才啊! “哎!”贾环长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失望,“我本想让你们通过正当的方式赢回自己的东西,但既然你们不愿,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想做什么?”贾华疑惑地看着贾环,不知他接下来有何打算。 贾环淡淡开口,声音中透露着坚定:“我打算现在就去见夫子,将这些东西全部交给他。” 贾珖一听,顿时目光一瞪,怒喝道:“你...你敢!” 此刻他有些慌了,若是这些东西真的被贾环交给了夫子,那他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贾环看着贾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有何不敢?这还得多谢你的提醒呢,要不是你提醒我小心一些,我恐怕还想不到这个办法。”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你们既然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那就只能去找夫子了。我想,夫子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小家伙,你就算再聪明又怎样? 难道还真能聪明的过我? 想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你...你...”贾珖瞪着贾环,手指指着他,却发现自己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 贾华看着贾珖,怒气冲冲地说道:“贾珖,你给我闭嘴!” 声音充斥着愤怒,显然对贾珖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就是,贾珖,你给我闭嘴!” 众人愤怒不已,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心中都清楚,如果不是贾珖一再逼迫和威胁,贾环也不会想到将东西交给夫子这个办法。 一旦夫子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这群人恐怕都难逃一顿责罚。 这家伙怎么这么多嘴? 你说有什么事不能私下里说? 非要当着贾环的面说出来,这不是明摆着找麻烦吗? 贾珖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他环顾四周,发现许多不善的目光正在向他投来。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已经引起了众怒,这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下意识地靠近了贾复,小声说道:“复哥,你可得保护好我。”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和哀求。 贾复看着贾珖,眉头紧皱。 他心中虽然对贾珖有些不满,但毕竟是一起光着腚长大的伙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众人围攻。 于是,他冷声说道:“你说你,嘴那么碎干什么?有什么事我们不能私下里说吗?非要当着贾环的面说,现在好了,大家都生气了,你满意了吧?” “复哥,放心好了,我有的是办法。”贾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向贾复投去一个自信满满的眼神,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接着,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贾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心中暗道:既然你想将东西交给夫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向其他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大家别急,我们只要在贾环离开学堂的时候,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话音刚落,贾冲便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可万一他向夫子告状怎么办?” 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和不确定。 贾珖一听这话,立刻瞪了贾冲一眼,心中暗自恼火:这个大块头,真是多嘴! 他心中虽然不满,但表面上却并未发作,只是狡黠地道:“届时就算他向夫子告状,可是我们也可以向夫子告状啊!” “再说他只有一个人,而我们这么多人,你们觉得,夫子会相信谁?” 贾环被这话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受。 他忍不住怀疑,这家伙真的只有十二岁? 该不会这家伙的身体里面,也住着一个老怪物吧? 玛德,难怪他老是被欺负。 就贾珖这种头脑,欺负他一百遍他都嫌少。 “嘿嘿嘿……贾环,这次你没辙了吧?”贾珖搓着手,嘿嘿一笑,那笑容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终于捉住了自己的猎物。 须臾,贾珖大喊:“大家还等什么,还不快将他围起来,要是让他跑了,你们知道后果...” 话音未落,贾环便感觉四周的空气瞬间凝固,自己被几双充满敌意的目光紧紧锁定。 下一刻,便感到自己被团团围住,形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次恐怕真的有些麻烦了。 正当他感到无计可施之际,门口突然响起一声略带愤怒的声音,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看谁敢动手?” 贾珖见自己成功掌控了局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得意之情。 正当他洋洋自得之际,突然听到一声怒喝传来,他却没有回头,只是轻蔑地怒斥道:“谁特娘的敢乱说话,我们连他一起收拾了。” 众人纷纷附和,声音中充满了嚣张与狂妄。 “没错,不管谁来,都不能让贾环离开。” “谁来也不管用。” “连他一起收拾...”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更加清晰,更加充满了怒气。 它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好好好,都是好样的...” 贾珖突然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心中觉得非常困惑。 扭头看向身后的贾复,这才发现是对方在颤抖。 “复哥,你脚怎么了?” 贾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颤抖着身子,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了门口。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恐惧:“夫…夫子…来了。” 第26章 林黛玉进府 贾珖一听到贾复的话,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寒意,仿佛被冰冷的雪水从头淋到脚。 顺着贾复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夫子贾代儒正站在门口,目光如利剑般冷冽,直刺人心。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贾珖心中绝望地呢喃,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感到双腿发软,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正欲瘫软之际,贾复从身后顶住了他。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和恐惧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有人低声叹息,有人绝望地呢喃,众人的心中都涌起强烈的不安。 他们知道自己这次闯下了大祸,已经无可挽回。 场面变得一片混乱,有的人手忙脚乱地想要藏起手中的东西,有的人则四处张望,急切地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只是在贾代儒眼皮底下,他们的动作显得如此无力而可笑。 就在这时,一声严厉的呵斥声响起:“全部给我坐好!” 贾代儒缓缓走了进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闻言,急忙收敛起慌乱的神态,纷纷坐回原位,不敢再有丝毫的动弹。 他们知道,接下来只能等待夫子的发落。 在这个时刻,他们心中的恐惧和不安达到了顶点,只能默默地祈祷着能够逃过一劫。 且说贾代儒在失望之余离开了教室,转而前往书馆,试图通过阅读来平复内心的烦闷。 奈何心情的沉重让他难以集中精力,书页上的字句仿佛变得模糊而难以捉摸。 于是,他决定暂时放下书本,出来透透气,希望能在行走中寻得一丝宁静。 没想到,正当他漫步之际,教室里传来的巨大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鉴于心中好奇,不禁加快了脚步,想要一探究竟。 随着脚步的临近,他听到了贾环与人打赌的声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震惊。 他原本打算立刻走进教室,制止这场即将发生的闹剧。 恰好此时,心里出现了一个声音,让他停下脚步。 贾代儒听从了心声,选择了躲在门外偷偷观察。 心中暗自想着,先看看贾环这次搞出什么恶作剧,届时再好好惩戒他一番。 当听到贾环与人比试背书时,他整个人愣住了,心中的震惊愈发强烈。 贾环在他心里,一直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而且此人刚才连基本的启蒙读物都读不通顺,更别说背诵经典了。 事实的反转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 贾环不仅背诵得流畅自如,而且还赢了所有人。 这是什么情况? 这家伙不是连三百千都不会吗? 为何能背得出论语和大学。 而且还赢了所有人。 贾代儒本欲静观其变,静看众人的较量。 可事态突变,贾珖的狡黠刁难,致使贾环身陷困境,难以自拔。 目睹此景,贾代儒心中甚是忧虑,深知若再袖手旁观,恐酿成大祸。 于是,他毅然决然,挺身而出。 贾代儒的突然出现,让贾环瞬间愣在了原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听到贾代儒的话语后,没有再发呆,而是迅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同时在心里思索,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贾代儒缓缓步入教室,先是一扫四周,随后便直射向贾环。 贾环感受到那犀利的目光,心中不禁一紧,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贾代儒沉声问道:“学堂乃求学之地,聚众赌博,该当何罪?” 贾环的眼神微微凝固,未料到事情会如此演变。 原本只是想以背书的缘由,教训一下这些人,却不曾想到引来了夫子的雷霆之怒,更不曾想会被夫子斥为聚众赌博。 心中虽有些许慌乱,但更多的是一股决绝。 事已至此,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毕竟,他已让那些曾欺他之人尝到了苦头。 此时,教训众人的目的已然达成,即便接下来要面对夫子的严惩,他也觉得值得。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承受夫子接下来的责备。 就在他准备开口认错之际,贾代儒的目光已从他身上移开,转而投向了其他学子。 “尔等一群人对一人,本是胜之不武,奈何还败下阵来,真是丢人现眼。”贾代儒的声音中带着呵斥与责备,更多的还是失望。 贾环闻言,心中不禁一阵庆幸。 看来贾代儒并未将全部责任归咎于他,这是个好兆头! “贾珖,你给我上来!”贾代儒厉声喝道。 贾珖闻言,面色一白,慌忙站起身来,垂头丧气地走向讲台。 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千斤重担,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夫子会严惩不贷。 贾代儒的点名并未就此结束。 他继续点名,声音冷冽而坚定:“还有你,你,你们……” 贾环原本以为自己的名字也会被点到,心中忐忑不安。 实际出乎他的意料,最后竟然没有自己的名字被提及。 他仔细观察,发现被点到名字的,全是那些最后跟着贾珖起哄的人。 贾代儒一共点了八个人,点到即止。 “众人皆伸出手来。”贾代儒手持戒板,语气沉凝。 “平日里劝诫尔等勤读诗书,背诵经典,却屡劝不听…” “技不如人尚可接受,竟敢以众欺寡,实乃大不敬。” 他一边厉声呵斥,一边挥动戒板惩戒。 被打者皆低头默默承受,不敢有丝毫怨言。 贾珖紧咬牙关,默默忍受着戒板的疼痛。 当发现贾环竟未受任何惩戒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甘。 “夫子,我不服!”贾珖大声抗议。 回应他的只有戒板落下的声音和夫子冰冷的话语。 “让你不服,让你挑唆…” 贾代儒冷眼看着贾珖,手中的戒板未有丝毫留情。 直至贾珖的手掌红肿一片,贾代儒才愤然停手。 非是他不想继续惩戒,实是再打下去,贾珖的手掌必将血流如注。 “适才所发生之事,我亲眼所见,尔等休要强辩。”教训过后,贾代儒继续训诫道。 “尔等技不如人,竟欲以力取胜,败则不忿,实乃大不敬,丢人现眼至极。” 言罢,他挥手道:“全都退下。” 随后,他又转向众人,语气严厉:“若再有比试不胜,便欲动粗者,休怪我手中戒板无情。” 众人齐声答道:“听到了。” 贾代儒点头,背手而立,道:“去吧。”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离去。 “贾环,你留下!” 正当贾环以为自己没事时,贾代儒开口将他留了下来。 贾环轻叹一声,心中暗忖:该来的,终究会来。 既已至此,他便不再惧怕,静待贾代儒的惩戒便是。 岂料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贾代儒并未如他所想般严厉惩戒,而是淡淡交代:“你且在此静坐半个时辰,时辰一到,自行离去。” 话音未落,贾代儒已负手而去,留下贾环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贾环心中满是疑惑。 这是何意? 不是要惩戒我吗? 直到回到家中,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心中一片茫然。 且说贾府学堂的日程,乃是半日读书,半日休憩。 是以贾环回到贾府之时,仍值未时正刻,日头尚高,光影斑驳。 回到西厢房时,贾环隐约听到赵姨娘与小鹊在房内低声细语。 “环儿怎么还未归家?往常这时候早该回来了…” 赵姨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 小鹊眼尖,一眼便瞧见了贾环,忙道:“姨奶奶,三爷回来了。” 赵姨娘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喜悦的笑容,她连忙迎上前来,紧紧拉着贾环的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环儿,姨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那个林姑娘已经到府上了,她真是美得令人惊艳,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肌肤白皙如玉,唇红齿白,笑起来更是如春风拂面,像个仙女下凡一般…” 赵姨娘如获至宝,满脸兴奋地拉着贾环,仿佛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一般,滔滔不绝地分享着她的所见所闻。 第27章 遂愿 贾环原本以为出了什么变故,因为以往这个时候,赵姨娘都在王夫人那里侍立规矩。 今日却如此悠闲,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直到听到赵姨娘提及林黛玉,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林黛玉到了贾府,难怪赵姨娘不用去立规矩。 就算她想去,王夫人也没空搭理她。 “林黛玉到了?” 贾环心中涌起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恢复平静。 他算了算日子,确实也差不多了。 对于这位神仙似的林妹妹,他还是相当的好奇,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哩。 且说林黛玉下船登岸之时,荣府早已派了轿子车辆在码头上恭候。 此时,她坐于轿中,心中思绪万千,如同波涛翻涌。 虽未曾亲自踏足贾府,但她亦曾听母亲提及,外祖母家与寻常人家不同,自有一番威严与气派。 这几日所见之仆妇,仅是贾府的三等仆从,却已显露出不凡之态,令人敬畏。 想到即将踏入那府邸深处,林黛玉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她猜想,贾府之中必定是人才济济,非比寻常。 于是,她暗暗告诫自己,到了贾府务必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谨言慎行,以免因言谈举止不当而惹人耻笑。 当轿子抵达荣国府时,并未从正门而入。 因正门紧闭,一行人只得从西门一角悄然进入府邸。 轿子进入的那一刻,仿佛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林黛玉刚步入房内,便见两位丫鬟搀扶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迎面走来。 林黛玉虽未曾亲眼见过外祖母,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感应,让她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正是她的外祖母。 她正欲上前拜见,却被外祖母一把紧紧搂入怀中,口中唤着“心肝儿肉”,泪水夺眶而出,哭得悲痛欲绝。 在场侍立的众人见状,无不掩面而泣,林黛玉亦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慢慢劝慰住了哭声。 林黛玉这才擦干泪水,恭敬地向外祖母行了拜见之礼。 随后,贾母紧握着林黛玉的手,温和而细致地向她介绍房中的各位长辈。 “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二舅母,还有这位,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 林黛玉全神贯注地听着,心中暗自记下每一位长辈的身份,随后恭敬地向她们一一行过拜见之礼。 贾母顿了一下,又吩咐道:“去请姑娘们过来吧。今日有远客来访,她们便不必再去上学了。” 丫鬟们应了一声,便有两人轻步离去,前去传唤其他姑娘。 不一会儿,只见三个奶妈和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位姑娘走了进来。 头一个姑娘肌肤微丰,身材适中,脸庞像刚摘下的荔枝一样鲜嫩,鼻子上仿佛抹了一层细腻的鹅脂,给人一种温柔而亲切的感觉。 第二个姑娘肩膀削瘦,腰肢纤细,身材高挑。 她长着一张鸭蛋脸,眼睛明亮有神,眉毛修长而秀美。 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聪明伶俐的气质,让人一见难忘。 第三个姑娘年纪尚小,身材还未完全长开。 她们的头上都戴着同样的钗环,身上穿着同样的裙袄,妆饰一模一样。 这三人依次是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 林黛玉忙起身迎接,与大家相互行礼认识后,一起坐下。 丫鬟们随即斟上茶来。 大家开始聊起黛玉的母亲如何生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过世发丧。 提起这些往事,贾母又不禁伤感起来。 “我这些儿女中,最疼爱的就是你母亲。如今她却先我而去,我连她的面都没能见上。如今看到你,我怎能不伤心呢!” 说着,贾母把黛玉搂在怀里,又抽泣起来。 众人见状,忙纷纷劝慰。 好一会,贾母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众人闲聊时,询问起林黛玉的身体状况,当得知她患有不足之症,需要长期服用药物调养,贾母心疼得几乎无法自持,眼中闪烁着泪光,几乎又要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传来阵阵笑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便是王熙凤独特的出场方式。 且说来人打扮与众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条、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她生得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林黛玉见状,连忙起身接见。 贾母拉着她的手笑道:“你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她‘凤辣子’便是。” 林黛玉面带困惑,但也不敢真如贾母所言一般称呼。 她心中不禁有些急切,怕自己失了礼数。 众位姊妹见状,忙告诉她:“这是琏嫂子。” 林黛玉恍然大悟,随即赔笑行礼... 且说贾雨村抵达了金陵城,没有第一时间前往贾府,而是就近找了家客栈投宿。 次日,整理好衣冠,带着小童,手持宗侄的名帖,前往荣府门前投递。 话说此时的贾政,早已得悉妹夫的来信。 闻知雨村来访,遂急召其入府相见。 贾政素爱读书之士,对儒雅之士向来礼遇有加。 及见贾雨村,见其相貌魁梧,气度非凡,言谈之间,更显不凡之才,心中暗自赞许不已,愈发坚定其心中所想。 况此次又有妹夫之推荐,是以贾政对贾雨村更是优待备至,竭尽所能地在朝中为他谋取官职,以期其能一展所长。 贾雨村见贾政如此宽和,且愿倾力相助,心中悬石终得落地,轻松释然。 二人畅谈甚欢,言语投机,直至用餐之时,雨村方辞别离去。 时光荏苒,未及两月,金陵应天府知府之缺额乍现。 贾政闻讯,即刻为贾雨村谋得此职。 贾雨村闻此喜讯,欣喜若狂,急忙再度登门拜访,连声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而后择日良辰,踏上新的仕途。 有道是:雨村得职喜盈门,壮志凌云展鹏程。 宏图大展惊风雨,才华横溢震乾坤。 心怀天下忧民苦,肩负重任为民生。 他日功成名就时,笑傲江湖任纵横。 第28章 心思 林黛玉初到荣国府,先是拜见了府中的女眷,随后邢夫人领着她去拜见舅舅贾赦。 岂料到了外书房,竟未能见到舅舅本人。 待回到贾母房中,与贾母一同用餐后,便围坐在炕上闲聊。 贾母关切地询问林黛玉读了些什么书。 林黛玉恭敬地回答道:“只刚念了《四书》。” 接着,她又好奇地询问众位姊妹们读的是何书。 贾母微微一笑,说道:“她们读的什么书,不过是认得几个字,免得成了睁眼瞎罢了。” 话还未说完,忽闻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丫鬟笑语盈盈地进来通报。 “宝二爷回来了。” 林黛玉闻言,心思微微一动。 “这宝玉,究竟是怎样一个慵懒散漫之人?” 林黛玉之所以对贾宝玉如此好奇,皆因她自幼便时常听闻母亲提及这位表兄。 母亲的话语中,总离不开贾宝玉衔玉而生的传奇,描述他性情顽劣至极,对读书深恶痛绝,却偏爱在闺阁中嬉戏玩耍。 而外祖母对他宠爱有加,纵容至极,使得家中无人敢对他稍加管束。 是以,当丫鬟前来传话,说贾宝玉到了。 林黛玉心中的好奇之火愈发旺盛。 然而,未及她仔细打量。 贾宝玉刚向贾母请了安,又被贾母打发去王夫人处请安。 眼见贾宝玉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林黛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仿佛错过了一个重要的交汇点。 贾宝玉完成请安后,便急匆匆地返回房间更换了衣裳。 随即又步履匆匆地赶往贾母处,好似那边有着什么的重要的人在等他。 回府的时候,他早就听说林黛玉达到的消息,心中早已期盼着与那位如神仙般的妹妹相见。 奈何刚给贾母请安,就又被赶到王夫人那处。 现在出来,脚步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迫切与期待。 他再次向贾母恭敬地请安,然而目光却时不时地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贾母见他换了一身新衣,笑着轻责道:“你这孩子,外客还未见,就忙着换衣裳了。还不快去见你妹妹,别让她等久了。” 此话正合宝玉心意,贾母话还没说完,他便精准地走到林黛玉这边来。 刚准备拱手作揖,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林黛玉身上时,顿时就愣住了,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个妹妹,我…见过!”贾宝玉眼中闪烁着光芒,语气笃定地说道。 贾母听后,笑着骂道:“胡说些什么,你何时见过她?” 因知晓孙子的性情,贾母只当贾宝玉是在故意逗趣,故而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林黛玉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她听到贾宝玉的话后,心中几乎震惊得发出了声音。 因为在贾宝玉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仔细端详着对方。 结果与贾宝玉的说法不谋而合。 她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一般。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思绪:他怎么会如此懂得自己的心思? 这种奇妙的共鸣让她感到既惊讶又欣喜。 “虽说未曾谋面,但总觉妹妹面熟,好似梦中相逢。”贾宝玉笑盈盈地说道,“因此今日一见,恍若旧友重逢,倍感亲切。” “休要油嘴滑舌!”贾母故作严厉之态,随即又展露笑颜,“既你这么说,往后待你妹妹更要亲近些。” 贾宝玉遂挨着林黛玉坐下,而林黛玉因心中对贾宝玉存有一份特殊的感觉,故对他的这种自来熟行为并未产生抵触,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再说赵姨娘拉着贾环,滔滔不绝地夸赞着林黛玉。 实则她本人并未亲眼见过林黛玉,只是在林黛玉进府的路上远远地瞥了一眼轿子。 然而,这并未影响她绘声绘色的描述。 毕竟,就算不能亲眼所见,府里的丫鬟们也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赵姨娘听得多了,自然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位新来的林妹妹。 贾环在一旁轻咳两声,微笑着附和了几句。 这模样,多少有点敷衍。 赵姨娘见他一脸敷衍,原本喜笑颜开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不满地闷声道:“姨娘在与你谈正经事,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贾环忙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姨娘,我在听着呢!” “听着听着,我看你根本没往心里去。”赵姨娘撇了撇嘴,显然对贾环的敷衍感到不满。但她还是忍不住继续道:“你是不知道林姑娘有多漂亮,等你见了她,保准你会着迷的。” 说着,她环视了下四周,刻意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宝玉一见到林姑娘,就挨着她坐下了,简直是一刻都不想离开呢!” 贾环眨了眨眼,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但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赵姨娘站起身,扬起手用力戳了一下贾环的额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你这傻小子,看来是真没救了。” 她原以为自己兴致勃勃地分享,能激起贾环对林黛玉的好奇心,让他追问个不停,这样她就能顺水推舟地传授些交际之道。等以后见了面,或许能在林黛玉那儿留下个好印象。 赵姨娘心中藏着自己的小算盘。她清楚贾母对林黛玉的疼爱,若自己儿子能娶得林黛玉为妻,那命运或许就能得以改变。 尽管她也知道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连想都不敢想,又怎能奢望改变命运呢? 只是让她无奈的是,贾环似乎对这位新来的林姑娘毫无兴趣。 哎,这让她真是无话可说。 赵姨娘带着满心的失望转身欲走。 贾环突然问道:“姨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赵姨娘回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姨娘不想与你这傻子多费唇舌,这便去找周姨娘闲聊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贾环努了努嘴,无奈地摊了摊手,心中暗自嘀咕:我已经够配合了。 嘀咕间,又摸下了自己的脸,自问道:难道我还不够配合吗? 接着转向一旁的小鹊,认真地问道:“鹊姐姐,你实话告诉我,姨娘刚才是不是真的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林姑娘了?” 第29章 拦截 小鹊原本正在为贾环准备午膳,见赵姨娘离开后便自觉地打开饭盒,正欲将饭菜取出,却突然听到贾环的发问。 她下意识地停顿了动作,显然没有想到贾环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鹊本打算实话实说,但回想起赵姨娘先前描述时那认真的表情,她犹豫了。 若直言赵姨娘并未亲眼见到林姑娘,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在短暂的犹豫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正当她准备开口解释时,贾环却突然打断了她。 “好了,不用说了。” 看见小鹊吞吞吐吐地模样,贾环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因此小鹊说与不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小鹊则是一脸茫然,不解地看向贾环。 她感觉贾环的行为有些怪怪的,怎么上一刻还在问她话,下一刻又不让她说了? 贾环只是抿着嘴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自从得知林黛玉即将来府,贾宝玉便鲜少踏足学堂,他满心期待,只为了能够第一时间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表妹。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 在林黛玉抵达的那天,王夫人却恰巧安排他去庙里还愿,这让他错失了第一时间见到林黛玉的机会,成了府里最后一个与她相见的人。 为此,贾宝玉在林黛玉面前委屈了许久,心中充满了遗憾和不甘。 如今,既然已经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林黛玉,他更是打心眼里不想去学堂了。 贾母向来宠爱他,现在又见他如此喜欢林黛玉,自然是乐见其成,任由他随心所欲。 学堂里少了贾宝玉的身影,这让秦钟感到格外失落。 起初,他还以为贾宝玉是因为某些事情暂时无法前来,心存一丝期待。 谁知一连数日都未能见到贾宝玉,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直到最后得知,贾宝玉之所以不来学堂,竟是因为贾府新来了一个林妹妹。 这个消息对秦钟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瞬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学堂。 自此以后,学堂里便再难见到他的身影。 而林黛玉的到来,却意外地让贾环省去了不少麻烦事。 因为王夫人忙于其他事务,无暇顾及他,甚至连一周两次的请安都免去了。 这让贾环心情大好,难得地享受了一段轻松的时光。 至于读书,贾环自然没有懈怠。 他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将三百千背得滚瓜烂熟。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又将重心放在了四书的其他两门上,勤奋刻苦地钻研学问。 这天放学,贾环正欲离去,突然发现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他心中一紧,暗自忖度:不会是那个家伙半路来找麻烦吧?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毕竟,谁敢公然违背贾代儒的命令。 除非那个人真的不怕贾代儒手中的戒板。 想到这里,贾环原本急促不安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待他走近一看,发现挡住他去路的竟是贾冲。 这一发现,让贾环更加困惑不解。 如果是贾珖挡在路中,他还能理解几分,毕竟贾珖与他之间的矛盾早已积深。 但贾冲…这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三爷。”贾冲率先作揖,态度恭敬,举止得体,完全看不出是要找麻烦的样子。 这让贾环愈发困惑,他直直地盯着贾冲,仿佛在等对方说出目的。 “三爷,您别误会,我…我其实并非有意拦您,实在是情非得已。”贾冲急忙解释道,语速稍快,显得有些紧张。 然而,说了一大堆,贾环还是没能明白他的意图。 于是他直接问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好…好的。”贾冲点头应允,随后抬头又打量了一下贾环,似乎想确认对方是否生气。 见贾环一脸平静,他才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三爷,您看能不能…能不能把先前我赌输的那五十个铜板还我?” 说完,贾冲满怀期待地看着贾环,眼中带着一丝期盼和哀求。 “我之前便说过,只要你赢了我,你输掉的东西随你拿回。”贾环直视着贾冲,语气坚定,“现在依然如此,你若想拿回那五十个铜板,只需赢我一场便可。” 他这番话,既是挑战,也是原则。 既然想要回赌注,那就得拿出真本事来。 贾冲听到这里,嘴角一抽,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他深知自己并非读书的料,也见识过贾环的才华,要想在学问上击败贾环,简直是难如登天。 “我…我比不过你。”贾冲沮丧地承认。 贾环摊了摊手,无奈道:“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他不可能因为对方几句话,就轻易将赌注归还。 否则,今天有人来要,明天也有人来讨。 那他先前费尽心思挖坑教训还有什么意义? 说罢,贾环转身欲走,不再多言。 “三爷,我知道自己学问上比不过你,但能不能先把那五十个铜板还我?”贾冲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贾环误会他的意思。 忙解释道:“我不是让您白给,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先借给我,等我日后有钱了再还给您?可以吗?” 贾冲的语气中充满了恳求,他期待地看着贾环,希望能得到对方的理解和帮助。 贾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解地看着贾冲。 他不明白,既然贾冲知道自己比不过他,那为何还要提出这样的请求。 贾冲见状,摸了摸头,憨厚地笑了笑,解释道:“这两日便是我妹妹的生辰,那五十个铜板原本是打算给她买礼物的。但现在……”他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他心中后悔不已,那天真不该受别人的挑拨,一时冲动之下参与了赌局。 现在好了,仅剩的五十个铜板没了,连给妹妹买礼物的钱都没有。 一想到妹妹期待的眼神和失望的表情,贾冲就忍不住自责。 他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贾环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贾冲见状,心中一紧,生怕贾环不同意。 于是他再次开口道:“三爷,我真的会还你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写下契约,以作凭证...” 第30章 糟心的话 贾环并非是不信任贾冲,通过这些天的留意,他已经看出贾冲是那种性格憨厚、直来直去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贾环托着下巴沉思片刻,然后开口问道:“铜钱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帮你?” 两人之间并无深厚的交情,他为何要无缘无故地伸出援手呢? 自己又不是那种轻易爱心泛滥的人,既然贾冲想要他的帮助,那就得拿出相应的东西来交换。 贾冲脸色一苦,自我嫌弃道:“我什么也不会,除了力气大些,要..要是三爷需要搬东西,我倒是可以帮上忙…” 贾冲上下看了下自己,有些嫌弃。 觉得自己除了力气大些,好像就没什么优点了。 想到这里,他失落的低下了头,准备转身离去。 不料这个时候,贾环突然在书包里拿出一个荷包。 没错,这正是贾冲装钱的荷包。 只见他将荷包扔给了贾冲,随后说道:“钱,我给你了,以后有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谢谢,谢谢三爷…”贾冲不断躬身致谢,荷包拿在手里,心里满满的感动。 “三爷日后若有需要,我贾冲一定冲在最前面。” “记得你说的话,走了!”贾环等的就是这句话。 贾冲身材魁梧,人高马大,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总之在贾环看来,用五十个铜板换来一个人的感恩戴德,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话说自从林黛玉来到贾府,整个府邸都变得更加喜庆热闹,连日常的饭菜都变得更加美味。 这对贾环而言,无疑是一件极好的事。 据贾环的观察,赵姨娘这几日的心情格外愉悦,平日里少见的笑容如今时常挂在脸上。 赵姨娘本就生得美丽动人,如今一笑起来,更是美得令人心动。 贾环放学归来,下午的时光便在自己的屋子里度过,沉浸在书海中。 由于囊中羞涩,他无法购买书籍,因此只能在学堂里将四书一字一句地抄录下来,带回家中仔细背诵。 赵姨娘轻轻走进房间,看到贾环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念念有词,心中不禁有些疑惑:“环儿,这是在做什么呢?” 其实赵姨娘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出贾环在背书。 只是之前的贾环对读书总是抱着一种厌恶的态度,每每提及都显得极不耐烦。 可自从那次意外掉进池塘之后,贾环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如今的他,不是在前往学堂的路上,就是在家中埋头苦读。 这份对学问的执着和热爱,让赵姨娘既感到欣慰又有些惊讶。 其实更多的是疑惑。 “环儿,你正在背书呢?” 赵姨娘盯着贾环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贾环睁开眼睛,对于赵姨娘的问题,感到有些无语。 心想这还用问吗? 眼睛一看,就能看出他在读书。 何必多此一问? 好吧,谁让这是他的娘呢! “姨娘,可是有事?” 贾环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抬头看向赵姨娘。 赵姨娘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林姑娘到了府上,老太太特意吩咐,请了戏班子到内院唱戏,很是热闹。府里好多人都去看了,连兰哥儿也在...” 贾环一听便明白了赵姨娘的用意,原是想叫他一起去看戏。 只是看戏,有啥好看的? 好吧,这看戏,是大户人家娱乐得一种方式。 寻常人家就算想看,也没这个本事。 但他对看戏实在没什么兴趣。 于是直接说道:“姨娘,我对看戏没什么兴趣,还是背书要紧。” 看戏,哪有读书重要啊! 说着,贾环又翻开书本,继续沉浸在书海中。 赵姨娘轻轻“哦”了一声,但并没有立即离开。 贾环端坐于窗前,专心致志地读书。 阳光斜斜地透过窗户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房间里,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暖。 清风轻轻拂过,吹动书页,也吹动了贾环额前的几缕发丝。 他原本以为,自己如此表明态度后,赵姨娘便会离去。 毕竟,他向来不喜欢背书时有人在一旁盯着。 总觉得那般不自在,好似被人窥探了心事一般。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母亲,仍旧有些不习惯。 当他无意间回头,发现赵姨娘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 只见她眯着眼睛,目光温柔而专注地落在自己身上,嘴角还挂着一抹迷人的微笑。 贾环不禁暗自感叹,他的娘亲果真是美艳动人。 那双含笑的眸子,仿佛能勾人魂魄。 那唇边的微笑,更是如春风拂面,让人心醉... 难怪贾政的心思总落在她身上。 只是,赵姨娘这般盯着他看,究竟是何意? 贾环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同时还有一股莫名的紧张。 随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于是,他转过头,看着赵姨娘,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解:“姨娘,可是孩儿脸上有什么东西?” 赵姨娘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笑意更浓:“没什么,只是姨娘看你认真读书的样子,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贾环闻言心一紧,该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要是这样,日后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赵姨娘见贾环愣住,不禁莞尔一笑。 她轻轻地走近,柔声道:“平日里府上的人总说你猥琐,举止荒疏,没有半点贾府公子哥的风范。可是,娘方才见你端坐于窗下,静心读书。那专注的神情,凝望着手中的书卷,背影清肃,侧容清隽,简直是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哪里像他们说的那样不堪?” 说话间,赵姨娘的目光在贾环身上流转,骄傲与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梳理了一下贾环的头发,继续说道:“我们环儿虽然相貌并不出众,但性格洒脱不羁,哪里是他们口中的猥琐之人?” “我猜,定是那些人嫉妒你,才故意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一定是这样的...” 第31章 姊妹 贾环扶着额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频频叹气。 赵姨娘这究竟是夸他,还是损他呢? 自己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若是换做旁人,他定是要抽出三百米长的大刀,与之进行生命的理论。 无奈的是,说话之人正是他的母亲,他只能以叹气表达心中的不满。 只是对于那个散布谣言的家伙,心中的恨意却如同被点燃的火焰。 熊熊燃烧,直冲云霄。 他如今才八岁,年纪尚幼,怎么能用行为举止猥琐来形容他呢? 说得直白些,他尚未长开,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 男大十八变,谁能保证他日后的容貌不会有所改变呢? 再者,儿子通常随娘。 赵姨娘生得如此美丽动人,他理应长得英俊才对。 就算不是帅哥,也绝不至于被人形容为猥琐吧? 贾环心里想着:你可以说我不帅,但绝对不能说我长得猥琐。 这种无稽之谈,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他很想对那造谣说一句:你才猥琐,你全家都猥琐! 贾环暗自发誓,日后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散播谣言的家伙找出来。 届时,定让他尝尝人世间的残酷与痛苦,以解心头之恨。 贾环的心态已然有些崩溃,然而赵姨娘却似乎并未察觉,还不忘补上一刀:“环儿,你也别太在意,真的,在姨娘心里,你并不猥琐。” 贾环听到这话,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几乎有了生无可恋的感觉。 就在这时,小鹊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姨奶奶,周姨奶奶派人来说了,邀请您一同去内院看戏。” 赵姨娘闻言,略一思忖,便对贾环说道:“环儿,你先在这儿读书,姨娘先去内院看戏了。” 赵姨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丝毫没有顾及贾环的感受啊! “姨娘慢走!”贾环轻声说道,语气中却透露出几分无奈。 实际上,他心底里巴不得赵姨娘快点离开,因为再这样下去,他的心态真的快要崩溃了。 哪有母亲会如此评价自己的儿子呢? 此刻,贾环终于明白了赵姨娘那“贾府毒舌”的称号并非空穴来风。 难怪她在贾府里不受欢迎。 这几天来,她那些扎心的话语。 就连贾环都有些承受不住,更何况是其他人。 赵姨娘去看戏了,留下贾环一人独自面对崩溃的心态。 这会的书,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可是不看书,又能做什么呢? 贾环仰头望着天空,心中涌起一阵无声的叹息。 热闹是属于别人的,而他什么也没有。 虽然贾环并未前往看戏,但在傍晚时分,还是被传唤了过去。 到地方后,贾母只是让他过来打个招呼,随后便让他自行离开。 贾环自知自己的身份,在贾府中确实没什么存在感。 但毕竟也是是贾政的儿子,所以贾母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子凭母贵,无可厚非。 但不得不说,林黛玉长得确实是风姿绰约,清丽脱俗。 她那一双灵动如水的眸子,仿佛藏着万千星辰,闪烁着聪慧与机智的光芒。肌肤胜雪,细腻如玉,仿佛吹弹可破。一头青丝如瀑,柔顺地披在肩上,更显得她身姿曼妙,婉约动人。 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哀愁,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忧伤... 林黛玉的美貌,的确堪称惊艳二字。 只是双眼眸蕴含着太多的忧郁,如同秋日里的湖水,深不见底,充满了无尽的哀愁。 贾环心中微有感慨,正欲离去,却不料在出口处与贾迎春不期而遇。他稍愣,本欲开口致意,岂料贾迎春身旁的丫鬟司棋却面露不悦。 司棋横目而视,撇唇轻哼道:“哼,见了人也不知礼节,连招呼都不会打。” 贾迎春却不以为意,反是笑盈盈地道:“三弟弟,你这是欲往何处去?” 她显然看出贾环有离去之意,却仍希望他能多留片刻,哪怕是与其他人稍作交谈,亦能增进彼此情谊。 贾环拱手作揖,恭敬道:“见过二姐姐。姨娘唤我有事,故此...” 其言下之意,显然是欲离去。 留在此地又有何意? 在这偌大的贾府之中,他犹如透明之人,无甚存在感。 与其在此处当透明,倒不如回到自己小屋,静心品读来得自在舒适。 贾迎春见状,并未继续追问,转而关切地问道:“三弟弟,许久不见你来找我玩耍,可是近来有何繁忙之事?” 稍顿片刻,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上次听闻你意外落入池塘,身体可已康复?” 贾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声答道:“劳烦二姐姐挂念,我已无大碍。” 对于贾迎春的善意与关怀,他心中充满感激。在这贾府之中,唯有贾迎春愿意与他亲近,与他玩耍。 贾环微微一笑,解释道:“近日倒也无甚繁忙之事,只是姨娘总督促我读书,不敢稍有懈怠。” 他将缘由轻轻推到赵姨娘身上,这样既能让贾迎春信服,又避免了她真的去找赵姨娘求证。 贾迎春轻轻点头,赞同道:“多读书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也要懂得劳逸结合。今日既然出来了,便多留片刻再走吧。” 贾迎春虽有意留贾环多作陪伴,以便与其他兄弟姐妹增进感情,然而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她虽乐意与贾环亲近嬉戏,却不代表旁人也同样如此。 忽闻身后传来轻脆之声,贾环回首望去,见是贾惜春款步而来。贾惜春见到贾环,眼中掠过一丝惊讶,轻咦道:“咦,三哥哥也在此处?” 贾环连忙拱手作揖,恭敬道:“见过四妹妹。” 贾惜春微微颔首,表情不咸不淡,随后将目光转向贾迎春,说道:“二姐姐在此处所为何事?林姐姐和宝二哥在里面等着我们呢。” 显然,贾惜春之意在于仅邀贾迎春同行。 至于贾环,并未列入其邀请之列。 对此,贾环早已习以为常,心情淡然,表面亦平静如水,不露丝毫异色,仿若真的毫不在意。 正当此时,又闻声传来,乃是贾探春到来。 贾惜春见之,面露欣喜之色。 “三姐姐也到了。” 第32章 芥蒂 贾环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没想到会在此处与贾探春不期而遇。 仔细想想,倒也觉得正常。 毕竟贾迎春和贾惜春两人都来了。 而贾探春作为贾府三姐妹之一,又怎会缺席。 且说穿越至此已有时日,却是首次见到贾府这三位姐妹,就连自己的亲姐贾探春也是首次谋面。 想到贾探春对自己的冷淡态度,贾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犹豫着是否该上前打招呼,心中矛盾重重。 若打吧,人家未必愿意搭理他。 若不打吧,似乎又显得不够礼数。 她,终究是自己的亲姐姐! 经过一番思量,贾环终是鼓起勇气,上前拱手作揖。 恭敬地唤道:“见过三姐。” 他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诚挚,就好像在叫自己的姐姐一样。 贾探春的反应,依旧在他意料之内。 只见她仅是淡漠地点了点头,仿佛并不认识自己一般。 那冷漠的眼神,即使习以为常的贾环,心中亦是微微刺痛。 他默默地收回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 自己在贾府中的地位,终究是不如人。 即便是亲姐姐,也对他如此冷淡。 想到自己亲姐竟不如堂姐亲近,实令人感慨万分。 贾探春甚至未曾多看贾环一眼,径自对贾迎春和贾惜春说道:“我们进去吧!” 言罢,便径直走入内堂。 贾惜春见状,再次催促道:“二姐姐,我们也快些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急切,早就迫不及待进去与林姐姐玩耍。 贾迎春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歉意。 她知道自己不能带贾环一同进去,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只能以歉意的目光望向贾环,希望他能够理解。 贾环朝她微微一笑,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他早已习惯这种被忽视的感觉,所以并不在意。 旋即想到什么,朝贾迎春点了点头,示意她无需介怀。 贾迎春松了口气,随后说道:“四妹,我们也进去吧!” 她牵着贾惜春的手,转身向内堂走去。 贾环望着她们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惆怅。 红楼一梦,终是虚幻。 虚虚实实之间,贾府三姐妹的命运,却是格外惹人怜悯。 贾迎春性情温婉,柔弱可人,但因生母早逝,性格又懦弱老实,因此在贾府中的地位并不高。 她的一生,如同被风卷起的落叶,无法自主。 贾赦为了五千两白银,竟将她卖给了孙绍祖。 孙绍祖本就是个品行败坏,性格暴虐之人,对迎春非打即骂,毫无怜悯之心。 迎春在孙家的日子,过得如同地狱一般,最终竟被虐待致死。 再说贾探春,精明能干,才华横溢,还有着男儿般的志气。 然而身为女子,终究无法摆脱命运的枷锁。 最终,她被远嫁海外,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与亲人天各一方。 贾惜春同样父母早逝,自幼在荣国府长大,性格孤僻冷漠。 最后出家为尼,以逃避这世间的纷扰与苦难。 然而,即便是出家,她也无法真正摆脱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她的结局,是对红尘的一种绝望的告别。 贾环脑海中浮现起迎春、探春、惜春三人的悲惨结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嘘唏。 他暗自思量,若是有可能,他倒真不介意为她们改变一二... 贾环缓缓转身,步履沉重地朝着东厢房的方向行去。 但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命运的感慨,又有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的一丝不安。 刚踏入房门,还没坐稳,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呼吸之间,一道身影闯进他的房内,脸上还带着几分急切与好奇。 她一把拉住贾环的手,将他拉近身旁,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急不可耐地问道:“环儿,环儿,你可曾见过那林姑娘了?快与我说说,她究竟长得如何?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如同神仙下凡一般?” 汗! 贾环看着赵姨娘那满脸好奇的模样,心中不禁苦笑。 没想到,赵姨娘竟也有如此八卦的一面。 为了满足赵姨娘的好奇心,他只得将自己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叙述了一遍。 赵姨娘听完,直勾勾地盯着贾环,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贾环心里一阵发毛。 赵姨娘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环儿,你告诉姨娘,你观察得如此仔细,是不是对那林姑娘有了非分之想?” 贾环被她问得一愣,随即白了她一眼,心中一阵无语。 他赶紧解释道:“姨娘,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其他想法。” 赵姨娘看着他,似乎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 她轻叹一声,嘱咐道:“环儿,你要正视自己的身份,那林姑娘可不是你可以轻易沾染的。你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了,你可要三思而后行。” 贾环无奈地白了赵姨娘一眼,心中一阵无语:“姨娘,您这是在想些什么呢?” 他心中对那林姑娘确实充满了好奇与欣赏,但要说有什么非分之想,那还真是无稽之谈。 赵姨娘见他如此反应,只当他是心中胆怯,不敢直言。 她轻叹一声,鼓励道:“环儿,你若是真有意,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姨娘也会全力支持你。” 贾环听得直摇头,心中苦笑不已。 “对了,环儿,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赵姨娘话锋一转,继续追问。 贾环如实回答道:“老太太只是让我过去打个招呼,招呼打完,我便回来了。” 赵姨娘轻轻点头,又似不经意地问道:“可曾见到她了?” 贾环一愣,顿了一会才明白赵姨娘问的是贾探春。 他连忙说道:“自然是见到了,我还与姐姐打了招呼。” 赵姨娘闻言,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哼,人家可是太太养大的,你打招呼,人家未必愿意搭理你。” 贾环心想:就咱娘俩以前那口碑,人家愿意搭理才怪。 话虽如此,但也不好直说,何况赵姨娘素来爱要面子。 于是安慰道:“姨娘,您多虑了。姐姐待我还算不错,愿意与我说话...” 第33章 迷之自信 赵姨娘显然不信,撇着嘴道:“她要是有那么好,你掉进池塘昏迷的时候,她怎会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贾环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赵姨娘对过去的事还心存芥蒂。 他只能找理由哄道:“姨娘,或许姐姐那时真的有事在身,抽不出时间来。您就别再为此事烦心了。” 赵姨娘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肯定也难受。 毕竟,贾探春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母女连心,她怎能不牵挂? 因此,即使贾探春对他态度冷淡,贾环也不会将事实说出来,这也算是给赵姨娘一丝慰籍。 “她有什么好忙的,只怕是怕来了此处,会引来太太的不满吧。” 赵姨娘不满地嘟囔道,眉宇间透着一丝不悦。 贾环耐心安抚道:“姨娘,姐姐或许有她自己的难处,您就别再为此生气了。” 赵姨娘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贾环的手,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你倒是会替她说话,可也没见她跟你多亲。” 贾环微微一笑,柔声道:“姨娘,亲情不是靠亲近来衡量的。只要我们心中有彼此,就足够了。” 赵姨娘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脸上的闷闷不乐却并未完全散去。 她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贾环目送着赵姨娘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中一阵无奈。 其实他也知道,赵姨娘与贾探春之间的芥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但他相信,只要他们用心去经营这份亲情,总有一天会打破隔阂,重新走到一起。 既然他来了,就不会让贾探春远嫁海外的事情发生。 自从贾环那次比试赢了,贾珖便一直耿耿于怀,屡次尝试复仇。 可惜背书这一技,他与贾环相差甚远。 每每落败,只能心中暗自咬牙,愤愤不平。 这天,贾环刚到学堂,贾珖再次走了上来。 他微微一拱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恭敬而诚恳。 “三爷,我要与你比试背书。” 贾珖之所以如此有礼,并非他本性如此,而是那块心爱的玉佩此刻正躺在贾环的手中。 同时他知道贾环软硬不吃,一旦激怒,玉佩可能就此离他而去。 因此,为了夺回玉佩,他暂且选择了服软。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贾珖,你且好好回忆一番,这些日子以来,你向我发起的挑战,究竟有几何?”贾环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虽对贾珖此刻的服软态度颇为满意,但对方这般纠缠不休,实在令他感到头疼。 贾珖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他心知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但心中的不甘与执念却让他难以放弃。 只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道:“三爷,我…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而且这次,我一定能够赢。” 贾环听到这话,不禁翻了个白眼。 相同的话,他每天都要听上一遍,结果耳朵都听起茧了,贾珖也没能赢他一次。 贾珖见他不为所动,心中愈发慌乱。 连忙诚恳地补充道:“三爷,真的,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挑战。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贾环叹了口气,缓缓道:“你若真的想挑战我,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说完,他笑眯眯地看着贾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贾珖见状,心中一紧,总感觉贾环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但为了拿回玉佩,他还是问了句,“什…什么要求?” “比试需有赌注,这样方显趣味。”贾环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每挑战一次,若是你输了的话,便需奉上五十个铜钱。若是不愿,那便作罢。” 贾珖心头猛地一颤,他能感受到贾环的不怀好意,但心中的执念与对玉佩的渴望让他狠下心来。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贾珖之所以敢应承下来,皆因他此次做足了准备,自信满满。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贾环伸出手掌,眼神示意贾珖将铜钱掏出。 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此次定要给予贾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他再也不敢轻易纠缠自己。 贾珖心中不情不愿地取出五十个铜钱,他并未直接将这些铜钱交到贾环手中,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怯生生地说道:“三爷,我可以答应您的要求,但您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害怕贾环会拒绝。 贾环微微挑眉,倒要看看这贾珖想耍什么花招。 他淡淡道:“你说吧,我听着。” 贾珖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开口道:“就是…就是背书的内容得由我决定。” 贾环闻言,心中一动。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贾珖的用意。 这贾珖定是觉得自己对某篇内容更为熟悉,想以此取胜。 不过,贾环对此并不在意。 他微微一笑,点头答应道:“可以,不过内容得局限于四书之内。” 贾珖听后,心中大喜。他自以为已经找到了取胜的关键,便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那我们就背《中庸》。” 然而,他并不知道。 此刻的他,已经悄悄掉入了贾环为他精心挖设的陷阱之中。 贾环早已将四书熟记于心,无论他选择哪一篇,结果都是一样, 贾珖的盲目自信,注定了要为此付出代价。 贾珖刚刚自信满满地背完一大段《中庸》,便用挑衅的目光投向贾环,心中暗自得意。 他断定贾环一定背不出来,因为他这两日暗中观察,发现贾环的四书背诵进度只到《孟子》而已。 而且书馆里没有《中庸》这本书。 正因为这个发现,他才敢如此自信地挑战。 然而,现实总是如此地残酷。 贾环从不做无准备之事,他淡定自若地开始了背诵。 背的同样是一大段,而且正好比贾珖只多出了半句。 一字不差,流畅自如。 贾珖听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心中的得意瞬间化为乌有。 他感到一阵抓狂,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同时瞪大眼睛,语无伦次地喊道:“不对不对,书馆里并没有《中庸》这本书,你不可能背得下来,你一定是作弊…” ilwxs.com 第34章 明志 贾珖情绪失控,一时间竟张牙舞爪起来,险些想要动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原本紧张的氛围变得更加紧张。 就在此时,贾冲走了过来。 他站在贾环的旁边,目光紧紧盯着贾珖,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你干什么?别不怀好意,你要是敢碰三爷一下,我就揍你。” 虽然贾冲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使得贾珖的气势瞬间被压制下去。 “噗~”贾珖被气得快要吐血了,心中愤愤不平,不明白为何贾冲会站在贾环那边,而且还如此维护他。 贾冲与贾环何时走得如此亲近? 贾珖心中满是疑惑,愤怒与不甘交织在一起,令他几欲发狂。 而贾环则神态自若,目光平静。 他轻轻拍了拍贾冲的肩膀,示意其不必紧张,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不行,我不服!”贾珖突然大声叫嚷起来,“我们再比试一场!” 贾环微微一笑,淡然道:“可以,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作为赌注。” 只有让贾珖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让他真正断了复仇的念头。 接下来的场景,更是让贾珖陷入了疯狂的境地。 他一次又一次地挑战贾环,从《中庸》到《大学》,再到《论语》,每一场比试都以他的失败告终。 “不!我怎么会一直输…”贾珖面色惨白,双眼赤红,仿佛陷入了魔怔,“我要比《三百千》...我一定能赢回来!” 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最终都只能将手中的银子一一输给贾环。 直至他身无分文,再无可赌之物,他的目光才不甘地转向了一旁不再支持他的贾复。 贾复见状,急忙收回目光,生怕被贾珖盯上,心中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此时,门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贾代儒。 贾环见状,轻声道:“好了,夫子到了,我们回归座位吧!” 贾珖原本还想继续纠缠,但一听到“夫子”二字,便如同被秋霜打过的茄子,瞬间萎靡不振。 他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生怕被夫子发现他的失态。 在贾代儒夫子的威严之下,贾珖如同被驯服的小兽,乖巧得令人咋舌。 贾环不禁感叹,这顽皮的家伙,果然只有夫子才能治得住他。 贾冲亦步亦趋地回到座位,途经贾珖身旁时,不忘投去一记凌厉的眼神警告。 那眼神似在传达:“你若是敢对三爷有丝毫冒犯,我决不轻饶!” 贾珖心中愤懑难平,却又不敢发作。 他深知贾冲言出必行,若是真的动手,自己绝非其对手。 昔日,曾有人误以为贾冲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试图戏弄于他。 贾冲忍无可忍,以雷霆手段,将那些人一一教训,令众人瞠目结舌。 幸而贾冲性情沉稳,不轻易挑起纷争,唯有在万不得已之时,方才会挥拳相向。 自入学堂以来,他仅出手过一次,却已足以震慑众人,使无人敢再轻易欺辱于他。 贾冲之威名,已然在学堂中传开,令那些心怀不轨者望而生畏。 此次他挺身而出,守护在贾环身旁,更是让贾珖心生绝望,即便是恐吓之言,亦不敢再轻易出口。 话说贾代儒,近来似乎对学堂之事愈发上心,频频前来巡视。 此事令贾环颇为困惑。 记忆中贾代儒并不热衷于学堂琐事,如今为何频频现身? 细思之下,贾环又觉得此举并无不妥。 贾代儒前来,于他而言并无坏处,反而有诸多益处。 贾代儒现身学堂,其威严之势顿时让整个学堂安静下来。 那些平日里顽皮的学子,在贾代儒犀利的目光扫视下,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生怕被夫子惦记上。 贾代儒却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地走到贾环面前,直接问道:“《中庸》一书,你可曾背会?” 贾环起身,恭敬地回答道:“学生已然背会,正欲将此书归还于夫子。” 原来,贾环在背诵四书时,唯独找不到《中庸》一书。 恰巧那日贾代儒在书馆,得知此事,竟将自己的藏书借给了贾环。 贾环原本推辞不敢接受,只打算借来抄录,但贾代儒坚持要让他带走。 如今既已背完,贾环便将《中庸》一书取出,恭敬地归还给贾代儒夫子。 贾珖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心中如同被重锤击中,直欲吐血...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贾珖抬头看向屋顶,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 这一刻,仿佛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为敌,欺压着他。 原来贾环能熟背《中庸》,皆因得贾代儒之帮助。 贾珖心中愤懑难平,犹如被熊熊烈火焚烧。 他欲仰天长啸,质问苍穹,为何命运对他如此不公。 贾珖心中的不平化作声声长叹,动静之大,竟引来了贾代儒的注意。 贾代儒回头,目光如炬,见贾珖那滑稽之态,不禁冷声问道:“贾珖,你在此作何状?” 贾珖被这一问,心中一颤,脖子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瞬间缩回。 接着颤颤巍巍回答:“回…回夫子,学生…学生并未有何举动。” 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与不安。 贾代儒轻哼一声,语带责备地问道:“你可是已将四书尽数背会?” 贾珖心中一紧,用力吞咽口水,支支吾吾地回答:“回夫子,学生…学生尚未背会。” 贾代儒闻言,板起面孔,严肃地说道:“既然你尚未背会,又何故动作如此之大,扰乱学堂秩序?” 贾珖心中苦涩,只得低头认错:“学生知错,还请夫子责罚。” 他心中暗自流泪,不明白贾代儒为何老是针对他。 忍不住在心中向上天呐喊。 苍天啊,大地,谁来救救他! “都坐好,今日老夫有一问,尔等需用心作答。” 贾代儒缓缓走上讲台,目光扫过众人。 他停顿片刻,然后看向贾珖,说道:“贾珖,你先来答,你因何到此学堂,又因何读书?” 贾珖心中暗自叫苦,怎么又是自己? 这种情况下,他来不及多想,连忙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道:“夫子,学生到此学堂,自然是为了求取功名,光耀门楣。” 第35章 明志箴言 贾代儒听后,微微点头,似乎对贾珖的回答并不意外。 他接着又看向其他人,继续提问。 学堂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在认真思考夫子的问题。 其实是在思考如何应付,才能不被贾代儒责罚。 贾珖则悄悄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这夫子怎么总喜欢点我回答问题? 下次可得小心些了。 有了贾珖的先例,后续起身回答的学子大多效法其辞,皆言为求取功名而来。 贾代儒夫子眉头紧锁,虽未动怒,但心中却略感不悦。 他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贾冲身上,问道:“贾冲,你有何想法?” 贾冲起身,先是挠头憨厚一笑,露出几分朴实之气。 随后他认真地说道:“夫子,学生心中所想或许较为简单。我并无考取功名之念,自觉才疏学浅,难以胜任。” “我只愿多读几本书,日后能寻得一个好差事,赚得些银子。有了银子,我便能给家妹买些好玩的、好吃的,让她过得更好些...” 话音一落,学堂内却响起一阵嗤笑声。 那些自视甚高的学子们,纷纷嘲笑贾冲胸无大志,只图眼前之利。 贾冲听着周围的嘲笑声,脸上泛起一抹羞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但他并不觉得此举丢人,因为这是他的坚持。 “肃静!” 贾代儒一声呵斥,学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仿佛连针落之声都可闻。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反问道:“尔等笑什么?真当自己回答得甚好么?” 众学子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心中忐忑不安。 贾代儒继续说道:“贾冲之回答,实乃比尔等好上十倍、百倍。他至少敢于坦诚心中所想,而你们呢?只会鹦鹉学舌,套用他人之辞,简直可耻。” 言罢,他语气稍缓,看向贾庆,道:“贾庆,你来说说,但说无妨,只要是心里话,便无需有压力。” 有了贾冲的先例,再加上贾代儒的鼓励,贾庆心中彻底放松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坦诚地说道:“学生到学堂来,实则是想学算术。因我日后想同我父亲一样,成为一名掌柜,经营家业,为家族带来繁荣。” 此言一出,学堂内一片寂静。 贾代儒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微微点头,似乎对贾庆的坦诚与志向颇为满意。 “贾华。” “夫子,我也想学算术,因为我想开一家酒楼…” … “贾兰,你且来谈谈你的想法。”贾代儒温言问道。 贾兰稍一停顿,面上的忧伤如雾般弥漫。 “夫子,学生心中所愿,便是考取功名,以圆我父亲生前之愿。愿他在天之灵,能因我的成就而稍感欣慰。” 贾代儒夫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轻轻颔首,道:“好!你有此志向,又有此孝心,实乃难得。我亦相信,你有能力实现这一梦想。” 此言一出,学堂内众人皆对贾兰投以敬佩的目光。 贾兰虽年幼,却心怀大志,更难得的是他对父母的孝心与思念。 这份情感,让众人为之动容。 “贾环,你且说说看。” 贾代儒的目光落在贾环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贾环微微一顿,脸上的忧伤一闪而过,随后他认真地回答道:“夫子,我的想法与他们略有不同。我踏入这学堂,心中所怀有四句之言。” “哦?是哪四句?”贾代儒好奇地追问道。 贾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言一出,学堂内顿时一片寂静。 除了贾代儒夫子外,其他人皆是一脸困惑,不明所以。 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试图理解贾环所说的话中深意。 贾环心中暗道:这横梁四句虽然不全是他的心里话,但说出来确实显得逼格颇高。 只是除了夫子之外,好像并无人能理解其意。 贾代儒闻听此言,满脸震惊,随即陷入长时间的沉思之中。 他低声重复着那四句箴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每一句都如同重锤击在他的心间,让他深感震撼。 良久,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大声赞叹道:“好!好!好!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的声音在学堂内回荡,充满了对贾环的赞赏与认可。 贾代儒此刻心中波涛汹涌,实是未曾料到贾环竟怀此等凌云之志。 那日比试虽觉其不俗,但直到今日方知其雄心壮志。 贾代儒不禁热泪盈眶,自执掌贾家学堂以来,未尝得遇佳徒,学堂风气日渐颓靡,几欲心灰意冷,放弃之。 而今日知贾环之志向,犹如枯木逢春,令其失落之心重燃希望之火。 今日贾代儒之所以发此一问,实乃源于贾环当日一言。 那日,贾代儒于书馆之中,叹息连连,言学堂诸生不服管教,恐将来难有成才之人。 贾环恰巧在书馆翻阅书籍,闻听此言,直言不讳,指出学堂之中,非人人皆以考取功名为志,因材施教或许更为妥当。 即便将来离开学堂,亦能凭所学之识,改变命运之轨。 贾代儒闻此新颖之词,心中一动,遂追问何为因材施教。 贾环耐心解释,使其明白其中深意。 是以,今日之事,皆因当日贾环之言而起。 贾代儒挥毫而就,将横梁四句书写得铿锵有力,随即郑重悬于学堂之内,供众人瞻仰。 书毕,贾代儒夫子面露微笑,缓缓而道:“尔等不解,亦属常情。此四句,乃古人对读书人之殷切期望。为天地立心,意在劝勉吾等须怀高尚品德,矢志不渝;为生民立命,则是要吾等心系百姓,解民倒悬;为往圣继绝学,乃期望吾等承袭先贤智慧,光大其学;而为万世开太平,更是要求吾等为国家长治久安,鞠躬尽瘁。” 经贾代儒夫子一番阐释,众人方才明白其深意,无不为之震惊。 他们难以置信地凝望着贾环,难以想象如此品德高尚之语,竟出自贾环之口。 贾珖面露嫉妒之色,心中暗自思忖:为何我说不出这等高雅之语? 贾兰则是一脸震惊,心中惊叹:这真的是我三叔所言吗? 贾冲则是一脸崇拜,对贾环愈发的佩服... 第36章 难以置信 下学之际,贾环再次被贾代儒留下。 贾代儒携其步入书馆,而后语重心长道:“你年岁尚轻,既有此等宏伟之志,务必专心致志,勤学不辍。” “日后若有疑惑不解之处,尽管来向老夫请教。” 贾环闻言,心中欢喜,当即拱手致谢:“多谢夫子厚爱!” 贾代儒虽未获功名,然其学问渊博,名扬四海,方能担此贾家学堂夫子之重任。 且近日与夫子交流,贾环深感其所提之问,夫子皆能一一解答,令其受益匪浅。 有此等前辈相助,对他的学业而言,是莫大的助力。 贾环吐出横梁四句,贾兰听后,心中震撼不已。 于学堂门口等候,久候却未见到贾环身影,无奈只得先行回府。 归家之后,他将抄录的横梁四句置于桌上,独自沉思,久久不语。 贾兰心中困惑难解,实难想象贾环何以能道出此等豪情壮志之语。 “兰儿,你在想什么呢?”李纨的声音打断了贾兰的沉思。 贾兰回过神来,看着李纨,像平常一样平静地问:“母亲,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纨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白纸上,疑惑地问:“兰儿,这四句话,是你写的吗?” 贾兰摇了摇头:“不是。” 李纨听了,心里松了口气,但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那是谁写的?”她追问。 “是贾环三叔写的。”贾兰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李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说这四句话,是贾环写的?” 李纨心中疑惑不已,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如此深邃的佳作,如此博大的心胸,怎么可能出自贾环之手? 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母亲,此四句,的确是贾环三叔于学堂中亲口说出,孩儿亲眼得见,夫子闻之亦惊叹不已。”贾兰郑重其事,再次陈述,并细细叙述学堂之中所发生之事。 李纨听后,喃喃自语:“怎会是他?怎么会这样?” 她实在难以接受。 即便出于兰儿或宝玉之手,亦不会让她如此惊愕。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贾环比他儿子还要厉害? 怎么可能,她亲自教授的孩子,怎会比不过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孩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她深知兰儿秉性诚实,断然不会撒谎。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可若是那样,那她呕心沥血教导的孩儿,岂非就不如那庶出的贾环? 李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既有不甘,又有疑惑。 她一直以来都视贾兰为自己的骄傲,悉心教导,期望他能出人头地。 可如今... “兰儿,你确定这几句,是贾环自己说的,而不是他听别人说的?”李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震惊。 贾兰沉思片刻,认真地回答:“母亲,孩儿不确定是否有人与贾环三叔说过这些,但贾环三叔近期确实变化很大。” “哦?具体怎么变了?”李纨急切地问道,她迫切地想要了解详情。 贾兰便一五一十地将贾环在学堂里的惊人表现告诉了李纨。 听完贾兰的叙述,李纨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问道:“兰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贾兰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所言非虚。 李纨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厉害…”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疑惑。 但她知道贾兰不会骗自己。 李纨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相信贾环能写出这样的佳句。 她猜测贾环可能是从某处听来或看来的,然后在学堂里故意炫耀。 但即便如此,贾环的变化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往后恐怕不能小觑。 其实,李纨的猜测无错。 这横梁四句,确非贾环原创,而是借用他人。 只是这时代,并不存在横梁四句,故贾环用之,亦可算作己出。 某日,林黛玉与贾家三姊妹等相聚,闲暇之余以诗为乐。 李纨亦在场。 众人纷纷挥毫泼墨,唯独她静默不语。 林黛玉出身名门,又得贾雨村指点,作诗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然当她完成诗作,却见李纨仍未落笔,不禁心生疑惑:“大嫂子,为何不写?” 相处日久,林黛玉亦知晓李纨身世,知其饱读诗书。 何况只是写诗,题材不限,李纨无理由作不出。 贾惜春见状,嬉笑道:“大嫂子,你怎还未动笔?你若不写,我们这些可不敢拿出来卖弄。” 在众人的催促下,李纨终于写下了横梁四句。 一时间,众人无不震惊。 林黛玉见状,惊愕不已,随即赞叹道:“大嫂子果然厉害,只是这诗风,似乎更像是男儿所作。” 贾迎春却不以为奇,笑道:“大嫂子乃我府中之诗神,能作出如此大气磅礴之诗,实乃理所当然。” 面对赞誉,李纨坦然相告:“此诗实非我所作。” “哦?这是...”众人感到意外,因她们皆是即兴创作,而李纨却借用他人之作,实在令人费解。 平日里她们也常聚在一起写诗,李纨的厉害她们自然知晓。 即使此诗厉害,但以李纨的才情,又何须借用他人的诗? 面对众人的困惑,李纨笑意盈盈地解释道:“其实,这诗的原创者,与我们亦是有所关联。” “哦?究竟是谁?”林黛玉的眉头轻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 她微微倾身向前,双手轻托下巴,仿佛想要更清楚地听到李纨的回应。 李纨见状,轻轻一笑,继续道:“其实,这诗的原创者,与我们亦是有所关联。” 林黛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似乎想要从李纨的每一个字句中捕捉更多的信息。 她微微张开嘴,似乎随时准备追问更多细节。 与此同时,贾惜春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迅速凑近李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她,双手更是直接拉住她的手,略带撒娇的语气道:“大嫂子,快说说看,到底是哪位高人,能作出如此胸怀天下的诗作?” 在众人的期待中,李纨缓缓道出:“其实,我们都认识,这诗正是出自东厢房的环哥儿之手…” 此言一出,林黛玉和贾惜春等人皆是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之事。 第37章 使坏 “什么?这诗竟是环三哥所写?这怎么可能?”贾惜春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不信,她瞪着眼睛,仿佛要将李纨看透一般。 随后,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笑道:“不对,大嫂子,你定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呢,哈哈哈,你这玩笑开得可真是时候,差点就让我信以为真了。” 贾探春则紧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李纨,质疑道:“大嫂子,你莫不是在消遣我们吧?” 就连一向与贾环交好的贾迎春,此时也面露不信之色。 她微微摇头,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唯有林黛玉若有所思,她对贾环的印象并不深刻,所以对于贾环的事迹并不知晓。 此刻,她静静地站在那儿,双眸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似乎在思考着李纨所说的话。 看见众人纷纷不信的模样,李纨心里暗自高兴。 心想:这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当然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我哪里敢与你们玩笑,这确实是兰儿与我提及的,不然我今日怎会特意与你们分享?”李纨轻抿着嘴,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与笃定。 贾探春拿着那四句诗,反复品读。 只是每读一遍,心中的震惊便增加一分。 贾惜春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先是转头看向贾探春,希望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些线索。 但探春同样是一脸震惊,显然也是不知情。 接着她又看向贾探春,同样也是一脸的茫然... “环三哥他…他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贾惜春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贾迎春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不确定:“我也不知,从未听他提及,但...” 回想起前几日与贾环相遇的情景,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但前些日子遇到环哥儿时,他提到最近在用功读书。” “那时我是不信的,毕竟他以前的习性我是了解的。” 说到这里,贾迎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她与贾环向来亲近,对于贾环的性格和习惯自然是了如指掌。 然而此刻,听完李纨的叙述,贾迎春心中的震惊之情逐渐转化为浓浓的好奇。 同时,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喜悦。 如果李纨所言属实,那就意味着那日与贾环相遇时,他所说的自己正在用功读书并非虚言。 贾迎春轻轻地握住了双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心想:那个小家伙果真没有骗自己,算他有几分良心。 “或许是偶然听闻,然后稍作修改,便自诩为原创了吧。”贾惜春低声嘀咕。 贾探春接过话茬,赞同道:“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贾环对内院中的这些议论一无所知。 他此刻正沉浸在贾代儒赠予的四书之中。 与书馆中仅有原文的版本不同,贾代儒的四书不仅包含了内容,更有详尽的注释。 这使得贾环在温习的同时,能够更深入地理解其中所蕴含的深意。 诚如古人所言,好景不长。 贾环虽用功读书,但麻烦总是难以避免。 李纨分享贾环那四句充满智慧与深意的箴言后,消息迅速在贾府内传开。 不出多时,这消息便传到了周瑞家的耳中。 周瑞家的听后,并不深究这箴言是贾环原创还是听闻他人,她心中自有计较,于是径直前往王夫人处禀报此事。 “太太,您听说了吗?三爷竟然作出了几句惊人之语,连学堂里的夫子都对其赞不绝口呢!”周瑞家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中透着一股阴阳怪气。 王夫人一听,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她放下茶杯,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哦?说说看,那是哪几句箴言?” 周瑞家的从胸口处掏出一张白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赫然写着被改为“明志四句”的横梁四句。 她递到王夫人面前,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怪异的笑容。 王夫人接过白纸,一字一句地读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读完后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望向周瑞家的,眼中满是怪异之色。 “你确定这是三爷所作?” 王夫人眉头紧锁,似乎想要从周瑞家的脸上找到答案。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打着桌面,显示出她内心的惊讶与不解。 王夫人出身金陵王家,自然读得懂这四句话。 正因如此,她更觉得不可思议。 这四句话所蕴含的深意与境界,绝非一个少年所能轻易道出。 何况是贾环这样的泥腿子。 周瑞家的郑重道:“回太太的话,此事千真万确。如今学堂里的学子们,对三爷那是充满了仰慕与佩服,简直将他视作楷模。” 她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怪异,阴阳怪气的味道也愈发浓烈,仿佛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心思。 王夫人眉头微挑,转而问道:“这些天,宝二爷都在做些什么?可有按时去学堂?” 周瑞家的略作思索,回答道:“回太太话,因为林姑娘的到来,二爷最近一直忙着陪伴林姑娘,所以并没有去学堂。”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偷瞄着王夫人的脸色,生怕自己的话引来对方的不满。 王夫人闻言,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哼!真是玩物丧志的东西,若是让他父亲知道,定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她顿了一下,又道:“既然三爷如此出色,正好我最近有几本经书需要抄写。你得闲便去通传一声,让他来我这里,将这些经书抄写一遍。” 说着,缓缓从抽屉中取出两本经书,但似乎觉得还不够,于是干脆将抽屉中的经书全部取出,一股脑儿地放在桌面上。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深深的算计,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 周瑞家的听到这话,立刻心领神会,但她并没有立刻领命离去,而是悄悄靠近王夫人,附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第38章 受罚 王夫人听后,眼睛瞬间一凝,迸出一道锐利的光芒,似乎在心中盘算着更深层次的计划。 她听后微微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既然如此,”王夫人转起手中的佛珠,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慈祥,但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你去将三爷请来,我要当面质问他。” 她的声音虽然平和,但其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似乎迫切地想要从贾环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是!”周瑞家的点头应命,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次,她没有让彩霞去传话,而是改派彩云前往。 小鹊得到消息,急匆匆走进贾环的屋子,脸上带着几分慌乱的神情,气喘吁吁地说道:“三爷,不好了,彩云姐来了,说是太太那边要您去一趟。” 贾环此刻正沉浸在孟子的注释中,他抬起头,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放下手中的书本,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情愿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来了。”他轻轻应了一声,将书本的页数用镇纸压好,随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出门。 贾环轻车熟路地来到王夫人的房间外,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 他低头请安,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恭敬与谨慎:“孩儿见过母亲。” 在请安的过程中,贾环的双手合十,微微低头,态度恭敬而谦逊。 眼神中闪烁着敬畏与尊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仿佛生怕稍有差池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谨慎行事,避免节外生枝。 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站在堂下的贾环。 她的声音低沉而冷厉,如同寒冬中的北风,刺入人心。 “听说前些日子,你在学堂与人起了争执,甚至还聚众赌博,可有此事?” 王夫人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明找贾环来的用意。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贾环的心头。 贾环闻听此言,心中大吃一惊。 难道学堂里的事情,已经传到王夫人这里了吗? 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但表面上仍努力保持镇定。 “回母亲话,孩儿并未赌博,只是与同窗们比试了一番。”贾环认真地辩解道。 聚众赌博,他当然不能认。 这罪名一旦认了,王夫人铁定不会放过他。 因此,他坚决否认,想要以此逃过一劫。 然而,他还是想多了。 当他试图辩解时,王夫人却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王夫人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早已料到贾环会如此狡辩。 “强词夺理,在我面前还敢狡辩。”王夫人的声音冷厉而威严,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满和失望。 但是否真的失望,只有她自己知道。 王夫人目光冷冽,毫无感情地对下人吩咐道:“来人,给我打十大板!” 门外,早已守候的仆人闻声而动,他们面无表情地朝贾环走来。 这些仆人身材高大,每一个都显得呆板而又果断,仿佛是一群冷酷无情的执行者。 贾环见状,心中一紧,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下人们的力气实在太大,他的双手被紧紧按住,身体也被牢牢地固定在凳子上,根本无法动弹。 紧咬牙关,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母亲,孩儿不服!”贾环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充满了倔强和不服。 脸庞也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双拳紧握,仿佛要将内心的愤怒和不满全部释放出来。 听到贾环的辩驳,王夫人是脸色骤然变得更加冷厉,仿佛严冬的寒风,直刺人心。 她厉声喝道:“不服管教,再加五打板!若再敢有丝毫不服,继续加重处罚!” 下人们得令,动作更加迅速而有力。 他们毫不留情地将贾环按在凳子上,固定得严严实实。 贾环心中虽然充满了愤怒和不服,但此刻却不敢再开口喊冤。 一旦开口,只会激怒王夫人,让她更加无情地加重处罚。 贾环紧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硬生生地受完了十五大板。 每一板子都如同烈火灼烧,让他痛不欲生。 他的哀嚎声在屋子里回荡,眼泪也几乎要夺眶而出。 然而,王夫人却全程漠不关心。 只是冷冷地看着贾环,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她的眼神中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悯,只有无尽的冷漠和威严。 在王夫人心中,贾环的反抗和不服只是徒劳的挣扎,根本无法撼动她的决定。 她要的只是服从和顺从,任何反抗都会遭到无情的镇压。 终于,板子打完了。 贾环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也仿佛不属于自己。 他咬牙坚持着,心中默念着不能倒下。 然而,他的身体却已经动不了了,只能半死不活地趴在凳子上。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湿透了衣衫,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下人们见状,也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 他们面无表情地收拾着东西,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贾环心道:这群家伙当真没有一丝地手下留情。 王夫人看着趴在凳子上的贾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天打你,是为了让你长记性。”王夫人端坐在椅上,语气冷厉而庄重,仿佛是在宣读一项重要的法令。 “从今往后你要记住,学堂是读书的地方,不是聚众赌博,与人发生争执的场所。”她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一般,深深地钉进贾环的心里。 贾环紧咬着牙,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回去吧!”见贾环没有反应,王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她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无足轻重的苍蝇。 旋即闭上眼睛念经。 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第39章 惨状 四个仆人得了指令,如同接到了圣旨一般,立即行动起来。 他们两人一组,分站在贾环的两侧,动作迅速而机械地抬起他。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似乎完全忽视了贾环的感受,没有半点怜悯和小心,只想着尽快完成这项任务。 贾环被如此粗鲁地对待,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袭来,几乎让他痛不欲生。 即使如此,他依旧紧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但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和苍白如纸的脸色,却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痛苦。 四人合力将贾环抬回西厢房。 一路上,贾环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处于半昏半醒状态。 他的双眼紧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更添一份难言的难受。 到了西厢房,小鹊正在屋里帮贾环打扫卫生,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跑了出来。 当看到贾环的惨状时,惊叫声脱口而出:“三爷,三爷,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冲到贾环身边,两只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衫,眼中满是紧张与不安。 贾环这会哪里说得出话,疼得几乎要昏迷过去。 赵姨娘在屋内,低头专注地做着针线活。 突然,听到小鹊那惊恐的尖叫声。 手中的针线瞬间滑落,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猛地站起身,急匆匆地冲出门外。 当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四个仆人粗鲁地抬回来时。 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崩塌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贾环身边,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颤抖着手抚摸着贾环那苍白而虚弱的脸庞,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和绝望 “环儿,我苦命的儿啊…是谁,到底是谁这么残忍,我的儿啊…” 四个仆人中的为首一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赵姨娘,冷漠地说道:“姨奶奶,还请让开些,好让我们将三爷抬进房间。” “不然要是期间出现什么意外,可怪不得我们。” 男人叫蔡大,是王夫人陪嫁的奴仆。 正因为这种身份,心里自然看不起丫鬟出身的赵姨娘,因此对赵姨娘也没有畏惧之心,甚至连一丝的尊重都没有。 赵姨娘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紧紧地抱住贾环,放声痛哭。 哭声在空旷的院落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愤怒。 小鹊见状,连忙上前抱住赵姨娘,试图安慰她。 她用力将赵姨娘拉开,让仆人们得以将贾环抬进房间。 赵姨娘跟着进入房间,看着床上虚弱的儿子,再见到这些奴仆粗鲁的表现,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再也控制不住。 下一刻,她猛地拿起搁在桌旁的扫把,朝着那几个仆人冲了过去。 “你们这几个该死的奴仆,竟然敢如此对待三爷,看我不打死你们!”赵姨娘一边骂着,一边用力挥舞着扫把。 她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这几个仆人身上。 蔡大几人见状,连忙后退。 他们虽然心中对赵姨娘和贾环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但表面上却不得不保持尊重。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对赵姨娘和贾环有所不尊重,被有心人捅到贾政那里的话,即使是王夫人的人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规矩便是规矩,除非王夫人愿意出面解决。 但给主人找麻烦的仆人,不是好仆人。 他们有自知之明。 所以,他们忍气吞声地后退,心中却对赵姨娘充满了怨恨和嘲讽。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仿佛在说:“看你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赵姨娘此刻已经完全被愤怒和悲痛所驱使,她根本顾不上这些。 只管挥舞着扫把,一路追赶着那几个仆人,直到他们逃出了房间。 赵姨娘无力地扔掉了手中的扫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踉跄着走到床边,再次扑倒在贾环的身上,双手紧紧抱住他,放声痛哭。 哭声再一次在房间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眼泪好似不要钱一样,不断地滴落在贾环苍白的脸上,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随着泪水宣泄出来。 “不行,我要去找太太!” 赵姨娘突然停止了哭泣,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她挣扎着站起身,准备去找王夫人理论。 “她是太太又怎样?难道是太太就能随意杖打我的儿子吗?”赵姨娘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不平。 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但她不愿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苦。 “姨娘,别...别去!”就在这时,原本昏迷的贾环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虚弱地伸出手,拉住了赵姨娘的衣袖。 “环儿,你醒了!”赵姨娘看到贾环醒来,心中一阵激动,连忙坐回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姨娘,别去,别去找太太,孩儿没事,休息会就好…”贾环挣扎着说出这句话,然后又陷入了昏迷。 赵姨娘看着贾环再次昏迷过去,心中的愤怒和悲伤再次涌上心头。 这时的她冷静了一些,知道去找王夫人理论没用。 但她实在心疼得要命... “姨奶奶,金疮药取来了。” 小鹊捧着一个小瓷瓶,急匆匆地从赵姨娘的房间里回来。 赵姨娘红着眼眶,轻轻点头,接过金疮药。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连这小小的瓷瓶都拿不稳。 小鹊见状,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开始为贾环脱衣服。 她的双手有些僵硬,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小心。 贾环的衣服与伤口粘连在一起,每扯动一下都伴随着贾环微弱的呻吟声,让人不忍直视。 赵姨娘站在一旁,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看着儿子血肉模糊的伤口,心如刀绞。 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悲痛。 “她…她这哪里是教训,分明是想下死手啊!”赵姨娘忍不住,再次捂着嘴,痛哭出声。 小鹊也忍不住小声抽泣着。 贾环虽然昏睡过去,但疼痛让他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看着儿子受苦的模样,赵姨娘暗自咬牙,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心里做着什么决定。 第40章 不屈 “要是环儿真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老娘我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要去东厢院闹上一闹,给环儿讨个公道!” 赵姨娘紧握双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贾探春已经被王夫人带走抚养,如今贾环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希望。 如果贾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赵姨娘悲痛万分,只顾着在那哭,幸好小鹊在帮忙照顾。 小鹊清理伤口的时候,发现贾环血肉模糊,双手微微一颤,动作变得愈发地轻柔,生怕给贾环带来一丝痛苦。 包扎完伤口后,小鹊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随后转向赵姨娘,有些担忧地说道:“姨奶奶,三爷刚才说了,不要让姨奶奶去太太院里闹,我觉得姨奶奶还是听三爷的吧!” 她怕赵姨娘误会,也怕赵姨娘冲动行事,小声提醒。 “三爷此时受了伤,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姨奶奶要是再出现什么差池,那三爷就真的没人照顾了…” 赵姨娘听到这话,心中一震。 她看着小鹊担忧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可能会给贾环带来更多的麻烦。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我不去,我就在这儿守着环儿…”赵姨娘轻声嘀咕道。 小鹊听到这话,不由松了口气。 赵姨娘虽然口头上说不去东厢院找王夫人算账,但心底里却早已打定主意,要找机会向贾政告状。 她坐在床边,双手时而紧握成拳,时而舒张成掌,心里不停盘算着。 奈何贾政刚回到贾府,就被王夫人的人截了胡,径直带到了东厢院。 赵姨娘得知消息后,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王夫人一见到贾政,便是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 她眉头紧锁,语气严厉地说道:“我听闻环儿前些日子,在学堂里与人争执斗殴,甚至还聚众赌博。我叫他过来质问,本想说教一番,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没想到他竟不思悔改,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见状,便让人打十大板以示惩戒,想着他能知道错误,谁知一听要打板子,他便站起来当面顶撞我,我一时气恼不过,让人多打了五大板...这会赵姨娘一直在西厢房那边闹个不停,说什么我狠心…” 贾政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连茶都喝不下去。 “夫人教训的是!”贾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他继续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断是不能养出纨绔子弟。环儿这次的行为,实在是让我失望透顶。他身为贾府子孙,却公然在学堂里聚众赌博,简直是有辱门楣!” 王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透露出几分无奈,轻声道:“我当时也是这么个意思,原想让他明白自己的错误,哪曾想环儿到了这,竟还没有一丝知道错的觉悟…” 贾政一听,更是怒火中烧。 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大声喝道:“逆子,简直就是逆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夫人,你做得对,孩子不听话,就该多打多骂,省得日后成了纨绔子弟,丢我们贾府的家风。” 王夫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却又故意装出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声音轻飘飘道:“可不是嘛,我下手是重了些,但也是为了他好。” “不求他记着我的好,只希望他伤好了之后,不要记恨我便好...” 贾政被王夫人的话一激,更是怒不可遏。 他瞪大眼睛,怒吼道:“他敢!他要是敢记恨,我饶不了他!” 王夫人见贾政的反应如此激烈,心中暗自得意。 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再继续煽风点火。 贾政坐了一会儿,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但仍旧有些担忧地问道:“我去看看。” 话虽如此,但行走到半路,直接拐到了书房。 贾环虽是他的儿子,但行为举止却与他大相径庭,这让他平日里对贾环并不喜欢。 何况现在贾环被打,赵姨娘肯定是又哭又闹,这会过去只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因此,他宁愿选择避开这个麻烦,不去见贾环。 贾政离开东厢院,回到了书房。 赵姨娘得知消息后,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去书房找贾政理论。 当她走到西跨院的门口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那里,目光有些迷茫地望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她转过身,缓缓地往回走去。 赵姨娘前脚刚离开,周瑞家的从前方一个拐角里走了出来。 “算你识趣!”她望着赵姨娘的背影,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周瑞家的之所以守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赵姨娘去书房告状。 她早就得到了王夫人的吩咐,密切关注赵姨娘的动向。 如果赵姨娘去找贾政,她会立刻出现,将赵姨娘带去东厢院立规矩。 贾环于夜色中苏醒,臀部疼痛如刀割,每一次呼吸都似在火上炙烤。 他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稍微的移动都会让疼痛加剧,犹如万箭穿心。 回想起白日被王夫人责打的情景,贾环心中愤懑难平。 王夫人下手之狠,似欲置他于死地,且丝毫不容他辩解。 贾环在黑夜中喃喃自语,痛楚让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老妖婆,下手当真狠啊!简直欲置他于死地,连一丝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可恶至极…” “看来,日后要愈加小心谨慎了。” 贾环深知,在这府邸之中,他渺小如蝼蚁,无人庇护。 王夫人权势滔天,对她而言,打压自己不过如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易。 因此,他需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但贾环心中,仍燃着一股不屈之火。 今夜之痛,铭记于心,待来日时机成熟,必将向那老妖婆讨回公道。 今日这份痛楚,将成为他日后崛起的坚实基石,激励他不断前行... 贾环在床上躺了整整十日,这十天对他来说仿佛度日如年。 身体无法动弹,甚至连书籍也无法静心阅读,只能专心养伤。 期间,赵姨娘一直陪着他,给他说一些玩笑话,生怕闷着了他。 ilwxs.com 十日后,贾环终于能够艰难地从床上起身,但他的身体依然感觉不适,行动间带着几分生硬与笨拙。 赵姨娘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她深知儿子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生怕他再出任何意外,因此严令他不许外出。 即便没有赵姨娘的阻拦,贾环也无意踏出房门。 只因他的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读书。 他渴望丰富自己的学识,以期有朝一日能够下场应试,扬眉吐气。 在贾环看来,功名是他摆脱目前困境的关键。 只要有了功名,他便有了与王夫人抗衡的底气。 届时,即便王夫人再想刁难他,也不敢轻易动手。 但他也清楚,自己距离下场应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半月有余,贾环重返学堂,引起一阵轻微的波澜。 众人的目光复杂,或惊讶,或同情,交织成一道道无形的目光之网。 他的遭遇,早已成为学堂内热议的话题,传得沸沸扬扬。 贾冲快步走上前来,眼神中透露着真切的关心,他上下打量了贾环一番,轻声问道:“三爷,您的身体可好些了?” 贾环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已经无碍了,多谢关心。” 贾冲闻言,长舒一口气,似是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他继续道:“夫子近日也时常问及您的状况,担心您身体尚未痊愈。” 贾冲边说边做了个手势,描绘着夫子关切的神情,让贾环感受到了来自夫子的关心。 此刻的贾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没有朋友关心的人了。 “你...你怎么来了?” 一道惊讶的声音突兀响起,打破了两人的聊天。 贾环循声望去,只见贾珖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表情。 两人之间本就有矛盾,此刻相见,气氛更是显得有些微妙。 贾环目光一冷,斜睨着贾珖。 “怎么,见到我,你很不爽?” 贾珖摇了摇头,托着下巴,目光落在贾环的屁股上,似是在评估伤势。 “只是听说你被太太责罚的不轻,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呢,不过现在看来...并无什么大碍嘛?” 贾环心想:这家伙到底是想来气他?还是关心他? 话语间,既有点气人,又夹杂着几分关心之意。 真是令人难以琢磨! 反倒贾冲,以为贾珖在挑衅。 当即怒上心头,上前一步,指着贾珖的鼻子骂道:“贾珖,你丫的要是不会说话,就滚一边去。” 说着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继续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贾珖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指着贾冲,刚想发作,却又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只能咬着牙道:“贾冲,你粗鄙!” 他又看向贾环,撂下狠话:“眼下你伤刚好,我也不欺负你。给你三天时间,届时我要与你比试五经。” 说完这番话,贾珖转身便走,背影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贾环微微一愣,眉头紧锁,转向贾冲疑惑地问道:“贾冲,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也会为别人考虑,什么时候转的性子?” 贾珖的作为简直匪夷所思,完全不符合他往日的性格。 贾冲认真想了一下,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好像在说:我也不知道。 贾环依旧如往常一样上学。 虽然质疑声和嘲笑声依然存在,但相较于以往,现在要好上不少。 书馆里只有四书,没有五经。 原本想向贾代儒借五经的书,然而直到下学,也没有见贾代儒的身影出现在学堂,无奈只得放弃。 贾环刚走到学堂门口,准备踏上回家的路,便见贾兰匆匆地朝他走来。 “三叔!”贾兰有些气喘地停在他面前,颇为有礼地作了个揖。 贾环微笑着点头,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不知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贾兰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关切地问道:“三叔,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贾环点了点头,回答道:“多谢兰哥儿关心,我已经痊愈了。” 他心中虽然疑惑,但既然对方前来关心,他自然不会冷脸相待。 “那就好,那就好。” 贾兰松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胸口,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接着,他又说道:“三叔,不如你坐我的马车与我一起回去吧?” 他伸出手,想要邀请贾环上车。 贾环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他打量着眼前的贾兰,试图猜透对方的用意。 但他实在是不敢坐贾兰的马车,生怕给王夫人那个老妖婆找到借口,再次找他的麻烦。 因此,他婉言拒绝道:“多谢兰哥儿的好意,不过我喜欢走着回去,正好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 “啊?” 贾兰微微一愣,表情有些错愕,显然没想到贾环会拒绝他的邀请 他还想继续追问,但抬头就见到贾环已迈步向前,只得无奈地作罢。 贾环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而贾兰则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回到西厢房,赵姨娘又来了。 询问了下贾环上学的情况,随即又八卦起来。 “听说府里又要来人了,而且还是那个人的亲戚,哼!” 姨娘低声嘀咕着,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满。 贾环应了一声,在心里思索了一下,想着应该是薛家要来了。 且说王夫人接到妹妹的来信,信中提到薛蟠因仗势打死人命,现已被应天府捉拿审理。 王夫人看完信后,心中忧虑,便找到贾政商量对策。 贾政听完王夫人的叙述,眉头紧锁,沉思片刻。 突然,他想到贾雨村正是应天府的知府,或许能帮忙解决此事。 于是,贾政便答应了下来,并立即给贾雨村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从中斡旋。 同时,王夫人也回信给妹妹,邀请她到贾府暂住一段时间,以避风头。 贾雨村刚补授应天府知府一职,便接手了一桩人命官司。 此案涉及两家争夺一名婢女,因互不相让导致斗殴,最终酿成人命。 第42章 哭诉 鉴于自己曾有过革职的经历,贾雨村对此案格外上心,决心秉公办理。 当他得知被卖的丫鬟,竟是与自己有过大恩的甄世隐之女英莲时,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但是,仆役的提醒,却让他心生犹豫。 原来仆役拿出一护官符,上面写着: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得正是薛家。 而这犯了人命的薛蟠,正是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子弟。 若秉公处理此案,恐怕会得罪朝中权贵,致使自己陷入困境,甚至有让自己陷入再次被革职的危险境地。 正当贾雨村为此烦闷之际,又收到了贾政的来信。 信中的内容,让他更加辗转难眠。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贾雨村最终放下了心中的坚持。 最终,他仅让薛蟠赔付了些许钱财,便草草结案,糊涂了事。 此案虽已了结,但心中的愧疚与无奈,却让贾雨村久久难以平复。 薛家三人自应天府事毕,即刻启程前往金陵。 临近金陵之际,薛蟠得知舅舅王子腾升任九省统制,奉命巡查边关,心中窃喜。 暗忖:舅舅不在京城,自己便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于是,薛蟠向母亲提出在外居住的想法。 岂料薛姨妈早有打算,她带着儿女直奔荣国府而去。 薛蟠的如意算盘就此落空,只得无奈地随母亲入住贾府。 林黛玉的到来,已让贾宝玉欢欣不已。 今日又闻家中新添一位佳人,其貌与林妹妹不相上下,心中不由喜出望外。 高兴之余,竟一连吃了三碗饭,比往日多出两碗,直把贴身侍奉的袭人吓得花容失色。 袭人不明其故,误以为贾宝玉对她照顾不周心生不满,于是委屈地低语:“二爷何必如此?倘若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尽管直说便是,何必狂吃这么多碗饭,让人徒增担忧呢...” 贾宝玉轻轻放下手中的碗,望向袭人,眼中满是困惑。 “姐姐,你为何如此说?” 袭人眼中泛起泪花,声音带着几分呜咽:“难道不是因为二爷对我的照顾有所不满,才这般狂吃猛食,虐待自己吗?” 贾宝玉闻言,顿时笑出声来。 起身走近袭人,凑近她的耳朵,低声细语道:“姐姐,你多虑了。我之所以多吃,是因为家中新来了一位佳人,我心中欢喜,食欲大开。” 袭人听后,将头扭向一边,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故作生气地道:“原来,原来二爷是因为这个...哼!二爷真是坏,竟让我误会了。” 贾宝玉见状,心中一慌,连忙上前哄道:“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可不能生气。我这么做,只是想让家中更加热闹,并无他意。你可知道,我心中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贾宝玉的心情愈发急切,一颗心早已飞到梨花院。 急忙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裳,随后便兴致勃勃地奔向梨花院。 薛家入住贾府,对贾环而言,不过是个寻常的消息,并未在他心中激起多少波澜。 平日里也难得一见,又何来太多的感触呢? 实则贾环心中也有好奇,想要窥探其庐山真面目。 可惜,王夫人对他向来冷淡,想要通过她引见薛宝钗,难如登天。 贾环虽然对此事不以为意,但赵姨娘却是另一番心思。 得知薛家入住贾府,并被安排在梨香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怒火。 这不,她又来到贾环这里,满脸怨气地发牢骚,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倾吐出来。 环哥儿,我苦命的环哥儿哟…”赵姨娘一进门便泪流满面,哭得如同受了天大委屈一般,“我们…我们在这府里,过得简直连一些外人都不如…不,连猪狗不都如...” 啊不是,赵姨娘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贾环虽然对此类场景已有些习惯,但见自己生母如此伤心,还是忍不住问道:“姨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姨娘却并未直接解释,只是继续小声抽泣,自责不已。 “环儿,都怪姨娘,是姨娘不好,姨娘害苦了你…” 贾环听得一头雾水。 心中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耐着性子再次追问:“姨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不问还好,这一问,咋还得哭得更厉害了呢? 赵姨娘哭泣着,雷声虽大,但却不见雨落下。 贾环无奈,只能在一旁默默陪着。 心想着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再慢慢询问事情的缘由。 “环儿,娘心里难受啊,为你感到不值...”赵姨娘哽咽着,终于道出了她心中的委屈。 “那林姑娘来了府里,可以同老太太一起居住,薛家一大家子来了,就住进了梨花院,合着...合着不是府里没有多余的院子,而是没有你我二人的院子...呜呜呜...” 赵姨娘继续抽泣着,倾诉着心中的不满,“且不说外人一来,丫鬟小厮配了十来个。我们环儿都八岁多了,身边却连半个丫鬟都没有,娘这心里,实在委屈得紧。” 贾环听了,心中一阵触动。 原来母亲是为自己打抱不平,觉得自己在这府里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但又能怎么办呢? 哭,只会徒增伤悲。 这点贾环做不来。 他从不沉溺于无用的伤感,更不会去做那些杞人忧天的事。 赵姨娘却有着她自身的局限性。 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情感表达,都与贾环截然不同。 作为母亲,赵姨娘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公平的待遇。 每当看到贾环在府中受到冷落,她的心中便涌起委屈和不平。 她想要为贾环争取更多,却又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将这种不满和委屈化作泪水,倾诉给贾环听。 贾环理解母亲的苦心,也感激她的关爱。 但他知道,在这个府里,想要得到公平并非易事。 只有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争取到更多... 第43章 送财童子 贾环心有感触,握住赵姨娘的手,轻声安慰道:“姨娘,您别难过了。孩儿真的不需要丫鬟照顾,也不需要小厮使唤。有没有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需不需要是一回事,但有没有却是另一回事。”赵姨娘紧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若没有丫鬟和小厮,府里那些闲言碎语,还不知会如何编排我们母子俩。” 贾环轻轻拍了拍赵姨娘的手背,语气坚定而温柔:“姨娘,您放心,这些外在的东西,有与无,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幸福与快乐,那才是孩儿最在乎的。” 说到未来,贾环开始给赵姨娘描绘起一幅美好的画卷。 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姨娘,若您喜欢宽敞明亮的院子,使唤着丫鬟小厮…将来等孩儿中了功名,有了能力,定要为您置办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 “到时候,孩儿给您配上百八十个丫鬟小厮,您看谁顺眼就用谁,不顺眼就换,或者单日用一批,双日用另一批,全凭您的心情。” 赵姨娘听着贾环的描绘,先是一愣,随即破涕而笑。 抬手轻戳贾环的额头,眼中闪烁着母爱的光芒,略带娇羞地笑道:“你这孩子,净会哄姨娘开心。” 说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娘其实并不贪图那些荣华富贵,”赵姨娘突然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贾环,“娘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些,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刮目相看。” 贾环握住赵姨娘的手,深情地望着她:“姨娘,您放心,孩儿一定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赵姨娘离开后,贾环独自坐在床上发呆。 于他而言,未来似乎既充满了无限可能,又充满了重重困难。 未来,任重而道远。 三日之期一过,贾珖就又找上了他。 结果显而易见。 贾珖再次败了下阵来。 贾复出现在身后,拍了拍贾珖的肩膀,不解地说道:“珖哥儿,这贾环非比寻常,你没事老与他较什么劲?” 贾复实在想不明白,这贾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一直与贾环较劲个不停。 若是能胜得了一次,但凡胜了一次,他都不愿开这个口。 奈何贾珖是一次未胜啊! 贾珖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贾复,轻轻摇了摇头。 “复哥儿,你不懂。”声音里带着一丝执着和坚持。 贾复被这话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啊,他确实不懂,但他也不傻啊! 你贾珖明明没这个本事,还要与贾环较劲,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现在可好,不仅自己弄得身无分文,还连累他也跟着遭殃。 想到这里,贾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窝火。 贾珖仍旧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他挺直腰板,认真地看向贾复,仿佛要说服他一般:“复哥儿,你再借我一次,一百个铜钱就行。我保证,下次我一定会赢贾环,赢了之后,我连本带利一起还你。” 贾复听到这里,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愤怒和无奈。 “珖哥儿,你还有脸开口?” “你扪心自问,我现在哪里像是有钱人的样子?” 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话语中还是透露出一丝颤抖。 “你看看你现在,身上一分钱没有,反而欠我半吊子钱。你告诉我,你拿什么来还?” 贾珖被贾复的怒火吓得缩了缩脖子,他尴尬地摸了摸头,脸上露出几分窘迫的笑容:“复哥儿,别生气,不就是半吊子钱吗?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贾复的脸色,生怕他再次发火。 他的双手不停地摆弄着衣角,显示出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贾复看见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你拿什么还?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和贾环比试,你为什么不听?现在好了,不仅把自己的银子输光,还连累我一起遭殃!” 贾复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激动。 脸上满是失望和愤怒,仿佛对贾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复哥儿,我以为你会懂我,没想到你也是那种俗气之人。” 贾珖愣住片刻,脸上露出些许不解的神情,似乎对贾复的愤怒感到困惑。 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失望:“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懂,我也不多说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头也不回的走了...步伐显得有些沉重。 贾复呆立在原地,望着贾珖决绝离去的背影,他感到错愕,更感到难以置信。 这哪里还像个人说的话? 这家伙此刻简直就是入了魔障。 虽然贾复不为贾珖的固执感到心疼,但他心疼起自己那无辜的银子来。 那些银子,本是他辛苦攒下的,如今却极有可能一去不返。 他发誓,若有下次,绝对不会再把银子借出去。 死都不借! 贾复暗下决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今日贾环又收入了一百铜钱,心情异常愉悦,连走路的步伐都显得轻快,口中哼着欢快的曲调。 “三爷!” 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哼唱,贾冲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贾环停下脚步,好奇地看向他。 贾冲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铜钱,开始一个一个仔细地数着。 直到数够五十个,他才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将这些铜钱递出去。 并说道:“三爷,给,这是我先前借你的五十个铜钱。” 贾环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贾冲来还钱的。 原以为是有什么别的事情,没想到是这事。 若是以前,贾环会毫不犹豫地收下这五十个铜钱,因为他确实缺钱。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有贾珖这个送财童子的存在,贾环根本不差这五十个铜钱。 五十个铜钱,不过是每日与贾珖比试一场而已。 他笑着拍了拍贾冲的肩膀,说道:“冲哥儿,这银子你就留着吧!” 贾冲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急了。 “三爷,这怎么能行呢?我借您的钱,一定要还的。” 贾环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好再劝。 他想了想,说道:“好吧,既然你坚持要还,那我就收下了。不过,你得记住,以后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贾冲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连忙点头应下。 第44章 拜师 学堂中依旧不见贾宝玉的身影。 想当初,林妹妹的到来,贾宝玉便鲜少踏入学堂。 如今,薛姐姐的到来,更是让他心醉神迷,只怕早已将魂儿留在了府里。 贾环转身,目光无意间落向学堂之外,竟不期而遇贾宝玉的身影。 更让贾环惊讶的是,薛蟠与秦钟亦伴随其旁。 三人相继从马车上款步而下,犹如多年挚友般,欢声笑语不断。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三个家伙,玩到一块了? 貌似还挺快乐? 好吧,这不关他的事。 贾环对此并未深思,只是淡然地投去一眼,随即转身前往书馆。 书馆是学堂藏书之所,亦是贾代儒休憩之地。 蒙贾代儒的青睐,贾环得以在此看书。 书馆之内,相较学堂更为宁静,深受贾环喜爱。 今日,迟迟未见贾代儒身影,贾环便将心中疑惑书于纸上,置于书桌抽屉之内。 待贾代儒到来之时,自会为其解答疑惑。 此法由来已久,实乃贾环昔日所倡,沿用至今,已成为两人的习惯 看了好一会儿书,贾环觉得有点累了,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往学堂那边走。 突然,听到一阵骂人的声音,不由得好奇地转头看去。 “姓金的,你竟敢对宝二爷妄加评议,究竟是何居心?真是狗胆包天,不知好歹!” “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奴仆也敢对我无礼,我定要向宝玉禀报此事,让他好好教训你一番!” “姓金的,你实在胆大妄为,竟敢直呼二爷名讳,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长长记性…” 贾环此时方看清局势,原是贾宝玉的贴身书童与金荣起了争执,二人已然拳脚相向。 学堂内乱作一团,贾瑞试图制止,却无人听从。 金荣等人与茗烟、香怜等人打得难解难分。 贾环本不欲插手,但见贾宝玉走进学堂时,竟被一支笔掷中面部,身上溅满了墨水。 见此情景,他立刻冲上前去,大声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们分开!” 同时向贾冲示意,指着金荣道:“贾冲,你去将他拦下。” 贾冲一听,稍微愣神后迅速回应:“哦,好的!” 话音一落,贾冲立即行动起来,迅速跑过去,一手紧紧拉住金荣,随后一个过肩摔,便将金荣稳稳地控制住了。 贾环见状,紧接着大声喝道:“都给我停下!谁要是敢再动,金荣就是下场!”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威严。 顷刻间,学堂内的打斗声戛然而止,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见局势已得到控制,贾环向贾冲投去一个眼神。 贾冲会意,便松开了对金荣的束缚。 “你们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 贾环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不再过问此事。 贾冲也紧随其后,两人一同离开了这片纷乱的学堂。 “金荣,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会让你好看!” 茗烟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随后小心翼翼地扶着贾宝玉离开了学堂。 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定是回家去换衣服了。 学堂内一片混乱,众人也无心继续读书。 贾瑞见状,当机立断地让其他人先行离开,只留下金荣几人负责将学堂恢复原状。 金荣心中虽有不满,但也只得遵从命令。 学堂打架这么件事,虽然王夫人没有计较什么。 尽管王夫人对学堂打架一事,并未多加计较。 但贾环还是从旁人口中听闻了金荣的遭遇。 据说金荣回到家后,被金家人狠狠教训了一顿,以至于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 考虑到金荣所受的惩罚程度,不难想象金家人下手之重。 毕竟,当初他被打十五大板时,也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而金荣比贾环还要大五岁,按理说身体承受能力应该更强,可见这次教训的严重性。 宁国府的璜大奶奶是金荣的姑姑,听闻此事后,急忙赶到荣国府请罪。 经过这番周折,学堂打架一事才算告一段落。 时光荏苒,转瞬间已过去两年半的光阴。 贾环已踏入了十一岁的年纪。 当年王夫人的那场严厉惩戒,让贾环深刻领悟到,在自身实力尚不足以应对外界风雨时,保持低调、谨慎行事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因此,这两年来,贾环始终恪守这一原则。 行事谦逊低调,小心翼翼,倒也未曾招惹过什么大的麻烦... 这日,贾环一如往常前往学堂。 来到书馆,出乎意料的是,发现贾代儒老师竟已在那里。 此等情景,在往日并不多见,贾环颇感惊讶。 贾代儒听到动静,缓缓抬头,面带微笑地说道:“环儿,你来了?” 贾环连忙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礼,心中满是敬意与感激。 对于这位悉心教导自己的夫子,贾环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这两年来,每当学业上遇到难题,贾代儒总是耐心细致地为他解答,使得他在求知的道路上少走了许多弯路,受益良多。 贾代儒微微颔首,随后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与你交代。” 果然不出贾环所料,贾代儒在此等候,确实有事。 贾环立刻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恭敬地说道:“夫子请讲!” 贾代儒捋了捋胡须,见贾环如此正经,不禁呵呵一笑。 “你也不用紧张,此事并非坏事,反倒是一件极好的事。” 贾环闻言,心中一动,但并未显露出来,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对于贾环的稳重表现,贾代儒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的天赋,是我所见过最为出众的。时至今日,你的学业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想。往后,我也没有什么能再教你的了。” “因此,这段时间我联系了一位好友,请求为你写了一封举荐信。你若能拜信中之人为师,将来必定能够高中。” 贾代儒语气平淡,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对于贾环而言,这个消息却如同惊雷般震撼着他的心灵。 完全没有想到,贾代儒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这份深厚的情意,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 突然间,贾环的眼睛红了,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45章 说服 贾环没有犹豫,直接跪了下来,重重地向贾代儒磕了三个响头。 “学生,多谢先生。” 这一次,贾环没有称贾代儒为夫子,而是恭恭敬敬地叫他先生。 先生一词,有着老师的含义。 有道是: 恩师如父情义长,教诲谆谆记心房。 传道授业不辞苦,解惑答疑总繁忙。 一日为师终为父,终生铭记恩难忘。 其实,贾环早就有心拜贾代儒为师。 但当他提出这个想法时,贾代儒却严词拒绝了他。 无论是否拜师,在贾环心里,贾代儒都已经是他的老师。 贾代儒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道:“不必如此,你有如此天赋,我也不忍见你埋没。” “近两年我算看着你长大,倒也受得起你这一拜。” 贾代儒缓缓站起身,在书馆内踱了几步,神情庄重而深沉。 随后,转向贾环,语气中带着几分嘱托与期待。 “往后你拜了老师,这里便不用来了。” 说着,贾代儒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贾环手中。 书信的封面上,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贾代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郑重,缓缓说道:“这是我一好友的推荐信,你只需拿着这封信,按这个地址去找,便能见到此人。”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要说的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 “不过,能否说动他收你为徒,便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此人叫李相如,是当世有名的大儒,学识渊博,德高望重,正好也居住于金陵,只是此人的性格有些古怪,为人更是极为挑剔,对于弟子要求很高。你需得做好心理准备...” 贾环双手接过信笺和一封拜帖,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知道这是贾代儒对他寄予的厚望。 “学生定不负先生所望!” 贾代儒见状,也放心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想来不会有甚大问题。” 贾环接过信箴,心中感激难言,再三拜谢后,缓缓步出书馆。 贾环轻步踏入学堂,寻得贾冲,低声相告。 “日后我或许少来此地,若有事寻我,可至贾府。” 贾冲一听,面色微变,以为有变故,急忙追问其缘故。 贾环只是笑着解释道:“我将去拜师求学。” 贾冲闻言,心中释然,转而笑容满面。 贾环缓缓离开学堂,步履沉重,一步一回首,满是不舍之情。 学堂中的点点滴滴,仿佛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时光荏苒,离别之际已至... 贾环回到家中,特意换了身干净衣服,面上难掩激动与急切之情。 赵姨娘见他回来,抬头仰望苍穹,日头正盛,心中生疑,遂步入其房。 一见贾环,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环儿,今日怎未去学堂?莫非太阳真的从西边升起了?” 赵姨娘眨巴着眼睛,嘴角微扬,带着一丝玩闹的意味。 这两年间,赵姨娘深知儿子对读书的执着与用功。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他必定会按时前往学堂。 而今日,却早早地回到了家中,这让她感到颇为意外。 赵姨娘心中生出一丝疑惑,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她的一颗心突然紧绷起来,眉头微蹙,目光紧紧盯着贾环,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窥探出一丝端倪。 贾环见状,心知姨娘定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姨娘莫急,孩儿今日学堂之事已毕,故提早归来。并无他事,姨娘放心。” 赵姨娘听罢贾环的回应,疑虑并未消散,反而更觉他似在隐瞒,只为宽慰自己。 贾环轻叹一声,原本打算拜师成功后再告知姨娘。 但见姨娘如此担忧,只得如实相告。 “姨娘,孩儿有意寻访名师,欲行拜师之礼。” “什么?”赵姨娘吃了一惊,双眼瞪大,难以置信地重复。 “你要去拜师?这是什么意思?” 语气中透露出惊讶与不解,显然此事非同小可。 贾环见状,知道姨娘对此并不了解,于是耐心解释道:“姨娘,孩儿觉得自己的学问尚浅,想要更进一步,便需得名师指点。因此,孩儿决定去寻找一位合适的老师,向他请教学习,以求在学业上有所突破...” 听贾环提及拜师之事,赵姨娘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环儿,你且说说,你要拜的这位师傅究竟是何方神圣?” “姓甚名谁?” “出身如何?” ... 只是片刻,赵姨娘就连问出了数个问题。 接着又连连摇头,表示对此事的不赞同。 “不行,拜师非同儿戏,马虎不得。你年轻阅历浅,万一被人哄骗,白白损失了银子不说,还可能误了前程。” 赵姨娘虽然出身丫鬟,对拜师之事并不十分了解,但她在贾府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深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 拜师是一件极为严肃且重要的事情,关乎着贾环的学业和前程。 因此,当听到贾环提及要拜师时,她心中不禁生出忧虑。 担心贾环年轻不懂事,胡乱拜一人为师,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眼见姨娘面露忧色,贾环连忙安抚道:“姨娘莫急,孩儿心中自有分寸。此次拜师,实乃深思熟虑之举,绝非草率行事。” 贾环相信,贾代儒不会胡乱给他推荐,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 赵姨娘心中的担忧并未因此消减,眉头反而愈发紧蹙。 但见她双手紧握在胸前,不住地搓动,显露出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环儿,你若真心想要拜师学艺,姨娘可以去求你父亲帮忙推荐。你父亲在朝中为官,结识的大儒不少,他们指点必定比你胡乱寻找的要稳妥。” 赵姨娘不知实情,觉得贾环自己去胡乱拜师,还不如让她吹贾政的枕头风来得靠谱。 贾环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拜师的想法,他早已深埋于心,并曾向赵姨娘提及。 赵姨娘的回应,也与此次如出一辙,总是提议求助于父亲贾政。 第46章 登门 贾环深知以贾政的性情,即使有赵姨娘在一旁吹枕头风,也不会将他的事放在心上,更别谈什么替他找老师。 为了说服赵姨娘,贾环施展出他三寸不烂之舌的本领,在一番诚挚而又坚定的言辞轰炸下。 终是打动了赵姨娘,使得赵姨娘放下心中的顾虑,同意他的拜师计划。 贾环对信上提及的地址一无所知,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思索片刻,决定前往闹市租一辆马车,以便更快地到达目的地。 来到闹市,找到了一家信誉良好的马车行,租下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 贾环将信上的地址详尽地告知马夫,得到马夫肯定的答复后,他爽快地预付了一半的银两。 随后,贾环安坐于马车之内,心情逐渐平复,静候即将到达的目的地。 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穿梭,周围的喧嚣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马车轱辘声和微风拂过车窗的轻柔声响。 随着马车的行驶,贾环心中有期待,也有不同程度得紧张。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 贾环透过车窗向右侧望去,只见一座气派的府邸映入眼帘。 府邸门口悬挂着两个醒目的大字—李府。 贾环一喜。 心中默念:这应该便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了。 走下马车,来到府邸门前,再次抬头仔细打量。 发现这座府邸古朴典雅,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息。 愈发确定此地,就是自己来的地方。 贾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上前轻轻敲门。 不久,府邸大门缓缓开启,一名小厮探出头来,看见贾环,小声询问道:“你找何人?” 贾环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从怀中取出贾代儒所给的拜帖,恭敬地递上。 “学生贾环,特来拜访李相如大儒,恳请通报一声。” 说着,他悄然塞给小厮一锭银子。 小厮将银子在手中轻掂,嘴角微扬,显出一丝满意之色。 他点了点头,说道:“你倒是个有趣之人。既然如此,你且在此稍候片刻,我这就进去通报。但老爷是否愿意见你,我可不敢保证,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贾环点头致谢,拱手道:“多谢小哥通融。” 有名望的大儒往往性情古怪,并非想见便能轻易得见。 小厮愿意通传,已是难得的机会。 至于能否得见真人,贾环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小厮接过信封,迅速关上大门,急匆匆地奔向书房。 来到书房外,他走向一位老者,恭敬地说道:“霍总管,门外有位年轻人,手持这份拜帖,求见老爷。” 小厮详细叙述了门口的情况,却隐瞒了贾环塞钱给他的细节。 于他而言,那不过是笔额外的收入,无需张扬。 霍总管接过拜帖,面无表情,既未表示是否要通报,也未流露出一丝波澜,只是平静地将拜帖收入手中,随后挥手示意小厮退下。 小厮见状,心知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恭敬地躬了躬身,然后转身退出,一路小跑回到门口。 再次打开门,露出半张脸来,对贾环说道:“拜帖已经交给霍总管了,至于老爷是否愿意见你,那可就得看天意了。” 说话间,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有劳了。”贾环再次向小厮深深一拜,随后指向门口旁的石像,轻声道,“我便在此处静候佳音,若有任何吩咐,还请小哥不吝呼唤一声。” 小厮挥了挥手,似乎对贾环的谦恭并不以为意,随意地说道:“你且去吧,有事自然会叫你。” 贾环闻言,默默走到石像旁,轻轻拍了拍石座,缓缓坐下。他挺直脊背,双手交叠于膝上,目光平视前方,显示出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 虽然心中忐忑,但也明白此刻唯有耐心等待,方能见机行事。 霍总管拿着拜帖,并未急于进入书房,而是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 候了片刻,估摸着时机差不多成熟,霍总管这才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岂料,抬头见李相如正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书海中,眉头微蹙,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到来。 霍总管见状,心中一阵犹豫。 为了打扰到李相如的思绪,轻轻转身,准备悄然退去。 就在此时,李相如突然抬起头。 目光平和地望向霍总管,语气平缓地问道:“正鸿,可是有事?” 正鸿,是霍总管的字。 听到李相如平和的询问声,霍正鸿停下了脚步。 转身面向书桌后的李相如,恭敬地躬了躬身。 “回老爷,”霍正鸿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门外有个年轻人,手持一份拜帖求见。” 说罢,他走上前几步,将手中的拜帖双手呈上,递到了李相如的面前。 拜帖的封面简洁而雅致,透露出一种不俗的气息。 李相如并未将这份拜帖太过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寻常之人的拜访。 只是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拜帖上的标签时,突然吃了一惊。 “哦?这是子安的拜帖?” 李相如惊讶地抬起头,望向霍正鸿,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霍正鸿点头确认道:“正是,老爷。这确实是王子安表老爷的拜帖。” 李相如口中的子安,正是他的表弟王子安。 两人虽然不常见面,但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感情颇为深厚。 如今突然见到表弟的拜帖,李相如心中自是既惊讶又欢喜。 “既然是子安的拜帖…”李相如轻捻着胡须,眼中流露出一丝思索。 “既是如此,正鸿,你便去将人请进来吧!” “是,老爷!”霍正鸿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退出了书房。 片刻之后,霍正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步履沉稳,神情庄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先前的小厮见状,连忙站起身,小跑着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 “霍总管,您老怎么亲自来了?”小厮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惶恐和敬畏。 心中暗自揣测:难道外面那个年轻人是什么重要人物? 否则霍总管怎会兴师动众,亲自到门前来迎接呢? 第47章 打量 霍正鸿对小厮的恭维并未在意,他的目光越过小厮,直接投向了门外。 小厮见状,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恭维之色,变得恭敬而肃然。 “开门,去将客人请进来吧!”霍正鸿淡然道。 “是。”小厮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应声道,随后他迅速走上前去,双手轻轻一推,将门扉敞开。 霍正鸿亲自来到门口迎接,小厮意识到贾环的来头非同小可。 连忙收起先前的怠慢,换上一副恭维的笑容。 “这位公子,我们老爷有请!” 小厮毕恭毕敬,就连称呼也换了,向贾环作了一个里面请的手势。 贾环听到小厮的话,心中暗自欣喜。 连忙起身整理衣衫,恭敬地拱手回应:“多谢通报,劳烦小哥带路。” 小厮点头哈腰,引着贾环向门口走去。 来到霍正鸿面前,小厮停下脚步,转身为贾环介绍。 “公子,这位是霍总管,掌管着府内的大小事务,深受老爷信任...” 寥寥数语,却让贾环大为震惊。 原本以为能得到下人引路,已是莫大的荣幸。 岂料出门迎接之人,竟是李府的大总管霍正鸿,贾环不禁有些惶恐。 抬头看去,只见霍正鸿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袍,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显得庄重而又不失威严。 虽已年过半百,脸上有些许皱纹,但双眼依旧炯炯有神,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嘴角常挂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亲切而又不失威严的感觉。 贾环慌忙恭敬行礼,道:“贾环见过霍总管,蒙总管亲迎,实感荣幸之至。” 霍正鸿微笑着颔首,目光在贾环身上流转,心中暗自赞赏。 少年虽看似年纪轻轻,但举止文雅,言辞谦和,显然非寻常之辈,必有深厚教养与学识。 霍正鸿温和地开口:“贾公子不必多礼,请随我来。” 但见霍正鸿面带微笑,语气随和,一举一动中透露着对贾环的欢迎。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霍正鸿便亲自引领贾环进入府内。 霍正鸿走在前方,贾环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道曲径通幽的回廊,两旁的花木郁郁葱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回廊的尽头,一扇精美的雕花门扉映入眼帘。 霍正鸿刚刚走近,立刻有小厮上前推开门。 他们步入客厅,只见室内布置得古朴典雅而宽敞。 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茶几,上面置有一套精致的茶具,茶香袅袅升起,弥漫在整个空间中。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墨色浓淡相宜,仿佛能听到山涧流水之声。 窗棂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透进斑驳的光影,为室内增添了几分暖意。 地毯柔软舒适,踩上去仿佛能消除所有的疲惫。 整个客厅都透着一股宁静而舒适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霍正鸿抬手,请贾环坐下。 贾环刚一落座,丫鬟立马端上茶水,霍正鸿亲自为他斟上一杯热茶。 茶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 贾环轻抿一口,只觉得茶香浓郁,回味无穷。 霍正鸿接着说道:“贾公子,请稍候片刻,容老朽前去请示老爷。” “晚辈贾环,有劳霍总管了。”贾环闻言,立刻起身,目光微微下垂,双手交叠于腹前,保持着一个谦逊而恭敬的姿态。 贾环深知,能得到霍正鸿的亲自引见,实乃莫大的荣幸。 霍正鸿呵呵一笑,温和地说道:“贾公子不必多礼,这都是老朽应该做的。”顿了顿,又道:“请贾公子稍做片刻,老朽这就去书房请示老爷。” 霍正鸿去而复返,步履从容而稳重,走到贾环面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贾小友,请随我来,李老爷已经在书房等候了。” 贾环闻言,立刻起身,顺道整理了一下衣衫,表达出对即将面见的李相如的敬重。 跟在霍正鸿身后,沿着曲径通幽的回廊前行,贾环心中充满期待与紧张。 书房的门轻轻开启,霍正鸿侧身让贾环先行。贾环踏入书房,只见室内布置典雅,书架上摆满了古籍,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透露出一种深厚的文化底蕴。 “老爷,人到了。”霍正鸿站在书房门口,轻声禀报。 很快,书房传出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 “进来吧!” 霍正鸿闻声,轻轻打开门扉,侧身做了一个里面请的手势。 “贾公子,请进!” 贾环踏入书房,一股淡淡的墨香与书卷气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书房内布置得典雅而庄重,充满了深厚的文化底蕴。 四壁之上,书架林立,每一层都摆满了古籍。 这些古籍或黄或褐,书页边缘微微卷曲,似乎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书脊上的字迹或清晰或模糊,但都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架上,为这些古籍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书房中央,一张宽大的书桌横陈,桌面上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旁边摆放着笔墨纸砚。 砚台温润如玉,墨块黑亮如漆,笔杆修长挺拔,笔尖轻触纸面,便能留下浓淡相宜的墨迹。 四周还摆放着一些精致的摆件和盆栽,为书房增添了几分生机与雅致。 一盆青松挺拔苍翠,与书房内的古朴气息相得益彰;一只青花瓷瓶里插着几枝梅花,花瓣洁白如雪,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贾环半抬头望去,只见李相如端坐于书桌之后,气质儒雅而庄重,仿佛一位历经风霜却依旧屹立不倒的智者。 年纪约五十上下,一头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染上了岁月的霜白,丝丝缕缕,显得既庄重又不失慈祥。 脸庞虽已略显沧桑,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依旧炯炯有神,仿佛能够洞察世间万物。 眉宇间透着一股坚韧与睿智,鼻梁挺直,嘴角常挂着和煦的微笑,让人心生敬意。 身着一身淡青色长袍,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显得飘逸而洒脱... 贾环连忙上前行礼,恭敬地说道:“晚辈贾环,见过李先生。” 第48章 婉拒 “你便是贾环?”李相如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的目光如炬,似乎能够透过贾环的外表,洞悉其内心的想法。 贾环不亢不卑地回应道:“回先生,正是晚辈。”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露出一种自信与从容。 双手交叠于腹前,微微低头,以示恭敬,但又不过于谦卑。 李相如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仔细端详着贾环,只见他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虽然年纪尚轻,但举止间已流露出一种不俗的气质。 (这里原是想写贾环仍然带有一丝猥琐,但想着贾环既与读书,相貌自然有所改变。正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怎能一直丑下去?) 书房内静谧无声,只有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着帘子,发出细微的声响。 阳光透过古朴的窗棂,轻柔地洒在书房的地面上,将原本静谧的空间点缀得温暖而生动。 金色的光斑在地面上跳跃,仿佛是自然的精灵在欢快地舞蹈。 李相如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充满了力量:“金陵贾府,贾政第三子贾环。老夫所言可有错?” 贾环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波澜。 “回先生,所言无差。”贾环平静回答。 只是心里尚有有一丝疑惑,不知道李相如此举究竟何意。 李相如微微点头,目光深邃如湖。 “堂堂贾家后辈,自幼蒙受家族荫福,沐浴皇恩,荣华富贵可谓享之不尽。然你今日却亲临寒舍,不知所为何故?” 贾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目光坚定地看着李相如,铿锵有力地说道:“回先生话,晚辈到此,只为一事—拜师。” 李相如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可笑,可笑,当真可笑至极!” 笑声在书房内回荡,显得异常突兀。 贾环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静待李相如的下文。 李相如的笑声渐渐收敛,沉声反问道:“你可知,想要拜老夫为师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而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入老夫法眼?” 贾环闻言,心中一凛。 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有力的回答,才能打动这位当世大儒。 缓缓深吸了已口气,稍稍平复心中的波澜。 “晚辈自知愚钝,但心中对学问之道充满渴望。贾府虽富贵,但晚辈深知其中之虚伪繁华,非我所愿。” “唯有读书求道,方能明理修身,求得真我。先生之学问渊博,德高之望重,晚辈若能得先生指点,必能脱胎换骨,成就一番事业。” 贾环深吸一口气,双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 恭敬而恳切地说道:“晚辈恳请先生成全!” 贾环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执着。 李相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而冷淡:“伶牙利嘴,巧言善辩。实话告知你,我之所以见你,是因为你持有子安的拜帖。” “但你我之间并无师徒之缘,既已见面,你且下去吧!” 说罢,微微抬手,示意贾环起身离开。 李相如转向前方:“正鸿,带下去,好生招待。” 霍正鸿立刻上前一步,神情恭敬地应声道:“是,老爷。” 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对于这样的结果司空见惯。 径直走到贾环面前,微微一礼,然后说道:“贾公子,请随我来。” 贾环的心猛地一紧,清楚感觉到了李相如的逐客之意。 虽然心中涌起一股失望与难过,但他并未表现出丝毫的纠缠与不舍。 他并非轻易放弃的人,但此时也知道,继续逗留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举荐信,轻轻放在桌上,双手合十,再次向李相如深深一礼。 动作流畅而优雅,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仿佛在向一个尊敬的长辈告别。 随后,转身离去,背影在书房门口逐渐消失。 李相如微微皱眉,目光落在桌上的举荐信上。 原本想问这是什么,但见贾环如此果断地离开,便也没有开口。 走到桌前,拿起信封,轻轻摩挲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收回目光,将举荐信放在一旁。 贾环步出书房,一阵微风迎面吹来,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似乎想要带走他内心的失落与悲伤。 旋即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拜师未能成功,心中的难过自然是难以言喻。 但贾环并非那种轻易陷入忧郁之人。 他明白,强求不得,赖着不走或者再三恳求都非君子所为。 他信奉一句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人生路上,选择如同繁星点点,数不胜数。 何必偏执于一棵树而吊死? 每一个转角,都可能隐藏着新的机遇。 每一次挫折,都是通往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只要自己不放弃,继续努力,总会抵达属于自己的那片辉煌之地。 “贾公子,这边请!”霍正鸿热情地指引着方向,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完全没有因为李相如的态度而有丝毫的怠慢。 贾环跟在霍正鸿身后,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景色。 突然发现他们正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沿途的景致与来时无异。 但贾环此刻的心情,却已截然不同。 心中猜测,霍正鸿这是要带他去客厅或是用膳厅。 毕竟李相如在书房让他离开时,特意交代了要好好招待。 只是拜师未成,贾环心中已无留下的念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叫住了霍正鸿:“霍总管,请留步。” 霍正鸿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情看着贾环。 贾环微微拱手,礼貌地说道:“霍总管,在下已打扰了许久,不如直接安排一位小厮带我出去即可。” “贵府盛情,晚辈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回报。” 说着,他向霍正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同时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更多的招待。 霍正鸿看着贾环,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贾公子,难得光临寒府,何必急着要走?” 随即想到刚刚李相如的态度,于是随和地解释道:“方才之事,还望贾公子切莫介怀。只因老爷多年未曾收过学生,并非是对公子有丝毫不喜之处…” 第49章 悔意 贾环闻言,笑了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霍总管,您多虑了。晚辈并非因此介怀,只是叨扰多时,是时候该告辞了。何况时辰已不早,家中母亲还在等我回去用膳,所以…” 霍正鸿见贾环去意已决,也不再强求,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 “既然如此,那老朽也不再挽留公子了。”他顿了一下,又客套地补充道:“时逢有空,公子应多走动才是,府上随时欢迎公子光临。” 贾环闻言,也是笑着回应:“多谢霍总管盛情,若得闲暇,晚辈定当上门拜访。” 话语虽然客气,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一丝客套和疏离。 两人都知道,这只是场面上的客套话,未必会付诸行动。 霍正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转身看向身后,目光落在了一名候在一旁的小厮身上。 吩咐道:“小力,你送贾公子一趟。” 小力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应声道:“是,霍总管。” 随后,走到贾环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贾公子,请随我来。” 贾环向霍正鸿拱了拱手,表示感谢,然后跟随小力离开了李府。 霍正鸿跟了两步,突然察觉到贾环的手势,立刻停下了脚步。 贾环的身影渐行渐渐远。 霍正鸿望着前方,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这位贾公子,倒是比以往遇到的学子有礼数得多,举止之间都透着一股子不俗的气质。” “只可惜,未能得到老爷的青睐,这也算是造化弄人吧…” 书房内,李相如静静地坐在案前,拿起那本未看完的书,却发现自己的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 刚刚与贾环的短暂会面,给他留下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以往来这里拜访的人,无不是带着各种目的,说着恭维和讨好的话,但贾环却与众不同。 他既不亢进也不卑微,态度自然得体,让李相如感到十分难得。 尤其是当自己让他离开时,贾环没有丝毫犹豫和纠缠,这种决断和洒脱更是让他感到不解。 进而,李相如心中开始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些许好奇。 眼睛不经意间瞥过书本,李相如看见了那张拜帖。 他的眉头微皱,心想:子安并不是一个轻率的人,怎么会随意将自己的拜帖给一个外人? 李相如再次拿起那张拜帖,目光落在上面的字迹上。 拜贴上写着:“相如表兄亲启”。 下方落笔处则是“子安表弟”的落款。 仔细阅读着拜帖的内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 拜贴中,王子安称自己发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世间绝无仅有。 并言,如果少年能够拜入李相如的门下,必定能够高中状元。 将来进入朝廷时,甚至有望改变朝廷的风气... 李相如看着这些字眼,心中不禁冷笑。 什么天赋绝无仅有,什么将来一定能高中状元,这些话语在他看来简直是荒谬至极。 他自问教书育人多年,从未见过哪个学生,一开始就能被如此断言未来的成就。 再者,他何须教出状元来为自己正名? 他的名声和地位早已在士林中稳固,无需再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 至于改变朝廷的风气,李相如更是觉得这是痴人说梦。 一个小小的少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力和影响力?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将拜帖放下,心中对王子安的话感到有些失望。 但终归还是有所好奇,李相如拿起了桌上那封不起眼的举荐信。 信纸展开,一行行俊逸的字迹映入眼帘。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震惊! 这句话简洁明快,寓意深远。 李相如仿佛看到了,贾环对生活的积极态度和对时间的珍惜。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再次震惊!!! 这话字字千钧,充满了豪情壮志和崇高理想。 李相如此刻,感受到贾环的胸怀之广,志向之远,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年在坚定地追寻着自己的使命。 这不正是当初他读书时的追求吗?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震惊五星!!!!! 这话不仅体现了贾环的高尚情操,更彰显了他的无私精神和责任担当。 李相如仿佛看到了一个心怀苍生的少年,在默默地为天下百姓的福祉而忧虑和努力。 这不正是他当初做官时的最终梦想吗? 短短几句话,便将他一生所追求的理想与抱负全然概括。 这其中的深刻与广阔,让李相如为之震撼。 如此大才,如此非凡的少年... 自己刚刚竟然因为一时的偏见和固执,将人家拒之门外? 他到底做了什么? 如此杰作,他作不出,他不如也! “这…这当真是那个少年所写?”李相如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手中紧握着那封举荐信,来回踱步,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想要从自己的口中,确认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同时心中充满了疑惑与嘀咕,不断地质疑着这份举荐信的真实性。 那个少年,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写出如此深刻、如此有见地的言辞? 这简直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 霍正鸿刚走进书房,准备向李相如回复之前的事情,却突然看到李相如有些异常的状况,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般,嘴里断断续续念叨着。 霍正鸿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老…老爷,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相如回过神来,看到霍正鸿站在面前,连忙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道:“正鸿,那个少年呢?他走了没有?” 霍正鸿身体一滞,但还是如实答道:“回老爷,贾公子已经离去了。” 听到这个回答,李相如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急忙大吼道:“快,快去将他拦下,不…不,是请他回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他找回来!” 第50章 反转 霍正鸿完全愣住,记忆中自家老爷很少如此失态。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出了书房门口,立刻吩咐几个机灵的小厮去追赶那个少年。 同时,霍正鸿自己也没有闲着,加快步伐向府门口走去。 “希望还来得及…”霍正鸿在心中暗自祈祷。 突如其来的变化,贾环一无所知。 因为这会,他已随着周小力行至府门。 先前为他开门的那位小厮,见到他这么快折返,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但见他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贾环,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贾环见状,只是朝他温文尔雅地一笑,并未多做解释。 周小力在小厮耳边轻声嘀咕着,声音虽小,却充满了神秘感。 当听完周小力的话后,小厮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有意瞥了贾环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地说道:“我说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原来是想拜师啊!不过我得提醒你,这府门每天想拜师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能真正进去的却没几个。” “今日你能进到这里,已经算是走了狗屎了...” 贾环微微抬头,瞥了那个小厮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人的态度转变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回想起先前小厮拿了钱后的堆笑,再到霍正鸿出门迎接时的恭维之态,而现在却又变成了尖酸刻薄的嘲讽。 贾环心中冷笑,真是个善变之徒。 果然世态炎凉,人心难测! 然而,他并未因此过多在意,更未停下自己地脚步。 与这种小人怄气,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小厮见贾环没有理会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恼怒。 “哎,我说你这人怎生这般没礼貌,我在跟你说话,你走那么快干嘛,赶着投胎啊!” 小厮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仿佛贾环的忽视是对他极大的不尊重。 即便如此,贾环依旧没有回头,甚至连离开的脚步都没有放缓。 诚然,对于这种只看重势力、不懂得尊重他人的人,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兴趣与之交流。 周小力轻轻摸了摸头,眉头微皱。 “狗剩,他都那么难受了,你何必还要取笑他呢?” 原来这名小厮姓张,名狗剩。 张狗剩却不以为意,他撇了撇嘴,双手叉腰,瞪大了眼睛,继续看着贾环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切,难受什么?” “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还有,你真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拜我们老爷为师?” “就这这种人,要是能拜老爷为师,那真是可笑至极呢!” 张狗剩话语中极尽嘲讽,甚至他还故意朝贾环离开的方向,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仿佛是在驱赶那些他不屑一顾的人。 周小力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轻声对张狗剩说道:“狗剩,你别忘了,他可是大总管亲自迎接的人。万一他跟咱们府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你岂不是...得罪了他?” 张狗剩略带不满地望向周小力,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 挥手打断了周小力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自信:“是什么?你当他是什么大人物吗?哼,要是他真与我们府上有关系,你我也不会从来没见过此人。再者说,你看他那般快速逃离的样子,哪里像是与我们府上有深厚关系的人?” 张狗剩特意挺直了胸膛,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斜睨了周小力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嫉妒和不满,有些酸溜溜地道:“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真不知道当初大总管是怎么看上你的。” 周小力和张狗剩自幼便是同村的玩伴,他们一同在泥土中翻滚,一同在村头的老槐树下嬉戏。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长大了,一起踏入了李府的大门。 起初,两人都守着大门,虽然工作辛苦,但他们的关系依然如初,亲密无间。 然而,命运却给他们带来了不同的际遇。 周小力因为为人实在,被霍正鸿看中,从此跟在了他的身边,开始接触府中的一些事务。 而张狗剩却仍然留在原地,继续守着他的大门。 这样的变化,让张狗剩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着周小力逐渐在府中崭露头角,心中充满了嫉妒和不满。 他觉得自己并不比周小力差,命运却如此不公? 因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他说话就喜欢数落周小力,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平衡自己内心的失衡。 每当他嘲笑周小力时,嘴角都会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压过周小力一头。 周小力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说道:“俺确实是没甚么眼力见,但大总管对俺说的那些话,俺觉得挺有道理的。” “他说,无论对待谁,都要保持一颗平常心,我们不能因为对方的身份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对待方式...” “俺觉得这样挺好的,做人嘛,就应该公平公正对待。” 张狗剩听着周小力的话,眉头紧锁,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挥了挥手,打断了周小力的话,不满地说道:“得了得了,你烦不烦啊!老是把大总管那一套说辞搬出来,听得我耳朵都生茧了。” “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别老是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转啊!” 见张狗剩面露不悦,周小力连忙收起话题,讨好地笑道:“哦,你不喜欢,那我往后不说就是了。你别生气,咱们还是好朋友。” 话音刚落,府内突然冲出一人,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那人看着他们,喘着粗气大声问道:“刚刚那人呢?去哪了?说...你们快说啊,刚刚那人去哪了?” 周小力和张狗剩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弄得一愣,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第51章 童叟无欺 ilwxs.com 见李大牛如此焦急,周小力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和担忧。 连忙问道:“大牛,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急着找刚才那个人?” 李大牛心急如焚,哪里有时间给他详细解释。 直接吼道:“你先别问这些,快告诉我,那个人刚才往哪里去了?” 周小力愣了一下,立马指向贾环离开的方向。 “他往那边去了。” 李大牛闻言,立即撒腿就追上去。 同时还不忘大声喊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一起去找人!要是人找不回来,咱们就等着受罚吧!” 周小力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紧,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急忙跟上去,同时大声呼喊张狗剩:“狗剩,快跟上,一起去找人!” 张狗剩听到这些话,只感觉自己的腿在发软,同时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李大牛的话,已经让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 如果他们真的将贾环找回来,并让大总管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肯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甚至可能失去这份差事。 这份差事虽然只是看门的,但比它好的差事可不多,而且即使有更好的机会,也未必会落到他头上。 想到这里,张狗剩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懊悔。 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冲动,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 这时,他在心里偷偷祈祷。 祈祷千万不要找到贾环,千万不能让这件事情暴露出来... 贾环离开李府后,在周围闲逛了一圈,主要是为了寻找马车回府。 经过一番搜寻,终于找到一辆合适的马车。 其实马车多的是,只是那些驾马车的人,好像想坑他钱一样... 因此,贾环选了一辆较为普通,但价格却是最公道的马车。 正准备上车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声音。 回头一看,只见李大牛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双手紧紧拉住马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贾…贾公子,等…等一下。” 而周小力则直接拉住了马,阻止马车离开。 贾环见状,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解。 他对这两人有些许印象,尤其是前面的周小力。 刚刚就是他送自己出的李府,由此看来这两人,都是李府的小厮。 只是贾环琢磨不透,他们为何如此急切地追赶自己,并加以阻拦? 好像不想让自己离开? 这...用意何在? 贾环顿了下,沉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李大牛和周小力对视一眼,李大牛开口道:“贾公子,我们二人找您好久了,大总管吩咐我们,一定要找到您,带您回去。” 贾环闻言,心中更加不解。 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想从两人身上找到答案。 “二位,你们这是干嘛?” 马夫一听,眉头微皱,略带不悦地扫了李大牛和周小力一眼。 双手叉腰,一副防备的姿态,仿佛生怕这两人强行将贾环带走。 周小力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道:“没没干嘛,贾贾公子他不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显得有些狼狈。 马夫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瞪大眼睛,不满地看着李大牛和周小力。 “那可不行,我们说好的活,何况这位公子都已经站上马车了…”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车上的贾环,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和心虚的神情。 “公子,如果您决定不走,那银子可退不了…” 马夫支支吾吾,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周小力见状,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银子我给了,你把先前的银子还给贾公子吧。” 周小力的语气轻松而随意,心中并未将此事看得太重。 心想坐个马车能要多少银子,最多不过百八十文罢了。 这点小钱,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只是等马夫一开口,直接将他吓了一跳。 马夫听完周小力的话后,紧张的神情明显缓和了一些。 他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肌肉也松弛开来。 接着,他慢慢开口,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得意。 “那行,你给我半吊钱,我便把先前的银子,退还给这位公子。” “你说什么,多少银子?” 李大牛一听这价格,顿时火冒三丈,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盯着马夫,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我说老家伙,你刚刚说多少钱?坐你这个破马车,竟敢要半吊子钱?你怎么不去抢啊?” “哎,我说你这人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不去抢?” 马夫被李大牛的气势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胸膛,理直气壮地道。 李大牛怒视着马夫,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那马夫的脸上写满了贪婪与无赖。 仿佛在说:我就是在抢劫,你们又能怎样? 这种嚣张气焰,让李大牛更加愤怒。 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挥向那马夫。 马夫视若无睹,继续振振有词道:“先前我便已经与这位公子谈好的价格,你们两个一跑过来,就拦着不让我走。” “怎么,难道你们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这个老实人啊?” “何况我这马车可是附近最好的,拉车的马也是精挑细细选的。半吊钱已经是最公道的价格了,我这人向来童叟无欺,从不贪占便宜。” 噗! 李大牛真的听不下去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这破马车,要价半吊钱,竟然还说童叟无欺? 这简直比去抢还要脏。 何况,现在到底是谁欺负谁? 幸好在这争执的关头,贾环站了出来 只见他摆了摆手道:“好了,都别吵了。银子就让他拿着吧!” 随即转向李大牛和周小力,眉头微挑,眸中带着几分好奇。 “你们俩说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不行,绝对不行!” 李大牛断然拒绝,脸色铁青,气势汹汹地瞪着马夫。 “这个老家伙摆明了是要坑公子你,这哪是什么好马车,简直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坐一趟竟然敢收半吊钱,简直比抢钱还狠!” “就算是一百文钱,我都嫌贵!”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那辆马车,满脸都是嫌弃和愤怒。 马车的木料斑驳,车轮上的铁皮也早已生锈,看上去确实有些年头了。 这样的马车,在李大牛眼里,别说坐一趟半吊钱,就算马车本身也根本就不值半吊钱。 第52章 求情 “你…你们,好啊,你们仗着人多强词夺理,我…我不怕你们!”马夫生气地站着,手指着李大牛和周小力,一脸愤怒地吼道。 因为激动身体有些颤抖,双眼瞪得溜圆,仿佛要喷出火来。 “你们等着,我们马车行最不缺的就是人,你们敢欺负我这个老头,我就让你们不好过…”马夫突然威胁道。 李大牛见状,冷笑一声,指了指旁边的李府大门,一脸无畏地道:“老头,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可是李府的人。而这位公子,乃是我们李府的贵客。你确定要坑我们?” 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仿佛在说:“你若是敢乱来,我们李府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马夫一听“李府”二字,顿时脸色一变。 显然知道那是一个得罪不起的地方。 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冷汗。 只是瞬息之间,他的脸上就变化了无数种表情。 马夫忙赔笑脸,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哎呀呀,诸位怎么不早说呢?要是老头子知道你们是李府的人,又怎么会敢收这位公子的钱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那半吊钱,双手捧着递到贾环面前。 “公子,这是您的半两银子,还给您。” “都是老头的错,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次吧。” 贾环此时心中一阵警觉,注意到马夫那惶恐不安的神情,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这个看似老实的车夫给坑了。 心中不禁冷笑,看来这个世道,永远不乏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想到来时,花了三百文钱,现在都觉得肉疼无比。 肯定是那些家伙见自己年幼,不明白人心险恶,所以故意抬高价格… 贾环眯着眼睛看了马夫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即语气冷淡地说道:“罢了,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这次就算了。” 到底还是没有计较,不过下一次他要小心了。 马夫闻言,如释重负,连连点头称是,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算你识相!”李大牛见状,一把夺过马夫手里的银子,然后恭敬地递给了贾环。 接着又道:“贾公子,我们走吧!” 贾环点了点头,但走了一段路后,他又停下来,面露疑惑地问道:“我方从李府出来,这会你们又为何来寻我?” 想到自己刚被赶出书房,这会又派人出来寻他。 心中有疑惑,同时也有不悦。 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把他当什么了? 该不会这次把他请回去,又再次赶出来吧? 戏耍? 贾环的心情,极为复杂。 李大牛见状,急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全是误会...至于具体的原因,小的其实也不清楚。” “只是大总管让我们来寻您,一会大总管自会向您解释一切。” 李大牛一边说,一边偷偷地观察着贾环的脸色,生怕他不高兴。 贾环并未因这样的解释而释怀,心中的疑惑与芥蒂依然未消。 他站在那里,一动未动,显然对这样的解释并不买账。 李大牛和周小力见状,心中暗自焦急,却又束手无策。 正当气氛僵持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霍正鸿疾步走来。 李大牛和周小力一见到霍正鸿,顿时如释重负,紧张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些。 “贾公子。”霍正鸿走上前来,微笑着向贾环打招呼。 贾环见状,也微笑着回应道:“霍总管。” 他对霍正鸿这位老人充满敬意,不仅因为霍正鸿在李府的地位举足轻重,更是因为对方之前待他如宾的热情态度。 霍正鸿看着贾环,心中却是有些忐忑。 其实他也不确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老爷的命令是让他务必把贾环找回去,他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于是,他稍微思索了一下,便笑着解释道:“哈哈,贾公子勿怪勿怪,其实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试探。” 贾环闻言,眉头一皱,明显对于这个解释持怀疑态度。 他可不是个傻子,被人赶出来又突然叫回去。 怎么可能只是一场简单的试探? 但他也没有太过追究,心想且先回去看看,李相如到底在搞什么鬼。 霍正鸿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知道这个解释,有些牵强。 但只要贾环愿意跟自己回去,其他都是次要的。 李府门口,张狗剩正低头颤抖。 心中默念:“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 命运似乎并未听到他的祈求,贾环的目光准确地落在他身上。 对于张狗剩这种势力小人,贾环内心充满了厌恶。 他虽不愿主动招惹是非,但也绝不是那种任人欺凌之辈。 于是,在抵达门口时,贾环故意停下脚步,瞥了张狗剩一眼,随后淡淡地对霍正鸿道:“霍总管,我看进去还是算了吧。古语有云,‘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我这等平凡之人,实在不宜踏入这高门大户。” 霍正鸿闻言一顿,不明所以。 待他弄清原委,顿时怒气冲冲地喝道:“张狗剩,你今日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齿。从即日起,你便不用再来李府了。” 张狗剩一听,脸色顿时惨白如纸,连忙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霍正鸿的裤腿,求饶道:“大总管,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等蠢事。求您看在小的为李府效力多年的份上,饶过小的这一次吧!” 霍正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张狗剩见状,心中绝望,只能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贾环,哀求道:“贾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这一次吧!小的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以赎罪过。” 贾环冷冷一笑,转过头去,同样不为所动。 古人云:‘小人无节,弃本逐末。喜思其与,怒思其夺。’ 此人如此势利,今日即便饶过他,他日也难保不再生出祸端。 这时,周小力也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向霍正鸿求情:“大总管,求求您再给狗剩一次机会吧!他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冒犯贾公子。” 李大牛见状,急忙向周小力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周小力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目光依旧坚定地看着霍正鸿。 第53章 作诗 李大牛见周小力仍坚持为张狗剩求情,心中焦躁,忍不住喝道:“周小力,你在做什么,别再添乱了!” 周小力置若罔闻,跪在霍正鸿面前,语气坚定:“大总管,我与狗剩自幼相伴,他若失去这份差事,生活将无以为继。” “恳请大总管,念在旧情份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霍正鸿看着周小力,心中一阵感慨,仿佛想到了什么往事。 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周小力,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规矩不可废。” “张狗剩既已犯错,必须受罚。不过,念你求情恳切,我便让他去后院清洗马桶,以此警示。希望他日后能真心悔过。” 张狗剩闻言,虽心有不甘,但也知这是当前最好的结果。 连忙叩首谢恩:“多谢大总管!谢谢大总管!也谢谢贾公子!我必痛改前非,不负所望!” 贾公子,请!”霍正鸿没有再看张狗剩一眼,带着贾环重新踏入府邸。 虽对张狗剩的惩罚不是很满意,但贾环也没有再出声干预。 或许,对于张狗剩来说,扫马桶是最好惩罚。 希望他以后,知道怎么去尊重别人。 霍正鸿和贾环的身影渐行渐渐远,原地只剩下周小力和张狗剩两人。 周小力起身,见到张狗剩还跪着,好意伸手去扶。 未曾想,张狗剩一把甩开他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怨恨:“滚开,我不用你可怜!” 张狗剩侧着头,冷笑地看着周小力。 “我以后要去刷马桶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周小力见张狗剩面色狰狞,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狗剩,你怎能这么想我?我是真心想帮你,又怎么会得意?” 张狗剩却听不进去,瞪大双眼,怒视周小力:“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若非你,我岂会落得如此下场?一切都是你害的!” “狗剩,我…”周小力急得结巴,“你方才难道没看到吗?我曾跪下向大总管求情了,我…真的我已经竭尽所能了。” “呵呵,竭尽所能?”张狗剩冷笑,眼中闪烁着愤怒,“这便是你所谓的竭尽所能?” 周小力急忙辩解:“狗剩,你方才也看到...” “看到又如何?”张狗剩打断他,声音冷硬,“你自己能进内院,我却沦为刷马桶的下人,你让我如何信你真心相助?” “还是说,你所谓的尽力,便是这般敷衍?” 周小力心中一痛,紧握住双手。 “狗剩,我所作所为,皆是出于真心。若你不信,我也无法。” “我不听我不听...”张狗剩摇头,接着怒目而视,还猛地抓住周小力的衣领,厉声道:“除非你去向大总管请示,与我一同去后院刷马桶,否则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周小力被张狗剩的怒气震慑,但他仍坚定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狗剩,我不能答应你。” “你现在正在气头上,等你气消了我再来找你...” 说完,周小力一脸失望的离开了。 李相如独自坐在书房中,焦虑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手中的那封推荐信,仿佛成了此刻的救命稻草,被他紧紧攥在手心,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信上的内容,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眼眸中闪烁着期待与不安的光芒,时而望向门口,期待着那扇门能带来渴望而又不可及的消息。 每一次的等待都只能换来失望。 他的心如同被悬在半空,时而上升,时而下坠,忐忑不安。 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每走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无力。 李相如开始后悔,想踏出书房去找人,直到找到为止。 正当他走到门口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是霍正鸿的声音:“老爷,贾公子到了。” 这一声,如同春风拂面,瞬间驱散了李相如心中的阴霾。 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眼中的焦虑之色被一抹期待之光所替代。 连忙转身,步伐变得轻快而有力。 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春风之上,整个人焕发出新的活力。 同时迅速而细致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抚平每一处细微的褶皱,以确保自己的形象无可挑剔。 李相如端坐于书桌后,展现出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 这时的他,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才用沉稳而有力的声音道:“进来吧!” “晚辈贾环,拜见李前辈!”贾环走上前来,恭敬地躬身行礼。 随后,缓缓站直身子,如同一棵挺拔的青松,静待李相如的下文。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能保持内心的平静与坚定。 李相如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一句,是你所写?”李相如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贾环,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得到真正的答案。 贾环正声道:“回前辈,正是晚辈所写。” 李相如微微点头,虽然脸上表情未变,但内心如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他并未将心中的惊讶表露于外,只是淡淡地说道:“这句话颇有见地,你能在如此年纪便有此等悟性,实在难得!” 贾环刚想谦逊地回应,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内的宁静。 “老爷,二公子来了。”霍正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李相如闻言,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 接着看了一眼贾环,缓缓道:“让他到书房来。” “是。”霍正鸿应了一声,随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老夫听闻子安提及,你非常擅长作诗,可有此事?”李相如再度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贾环闻言,心中一动,知道这是展现自己才华的好机会。 或许自己表现得越出色,越能被对方认可。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谦虚道:“回前辈,晚辈确实对作诗略有涉猎,但离擅长还差得远。” 李相如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无需过分自谦。”李相如轻捻胡须,眸中闪烁着睿智之光。 凝视着贾环,缓缓地道:“倘若今日你能挥毫泼墨,作出一首令老夫满意的诗来,拜师之事,或可另行商榷!” 第54章 挑战 贾环闻得此言,眼中精光一闪。 忙拱手作揖,声音中难掩激动与不敢置信。 “前辈所言,当真否?” 李相如微微一笑,轻颔首而不置可否,只悠然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且尽心一试,成与不成,皆看天意与你的才情了。” 贾环心中激动难抑,深知这乃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深吸一口气,平复激荡的心绪,开始凝神构思诗句。 其实,贾环并不惧怕作诗。 前世他熟读唐诗三百首,即便不会作诗,亦能出口成章。 心中暗忖,随便拈来一首唐诗,在这当世便已是绝妙好词。 又何愁不能让李相如满意? 这便是贾环听闻李相如要求时,面带激动之色的缘由。 作诗...不,背诗于他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之事,又何须担忧? “先生,对于诗作,您可有特别要求?” 贾环努力压下内心的喜悦,调整呼吸,以更为恭敬的态度询问道。 李相如正要开口细说,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二爷爷,二爷爷...” 李相如听到这声音,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温和而宠溺的笑容。 贾环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少年翩然而至。 来人名叫李青锋,乃是李相如的堂孙子,年约十六,正值青春年少。 但见他身材修长,着一袭淡蓝色长衫,衣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显得潇洒而不失文雅。 他的面容俊逸非凡,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那双深邃的眼眸,闪烁着聪慧与机敏的光芒。 他的头发用一根玉簪随意束起,几缕发丝随风轻扬,为他增添了几分洒脱与不羁。 李青锋一进门,便步履轻快地走向李相如,脸上洋溢着亲近而尊敬的笑容。他先是端正地向李相如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说话,声音中透露出对长辈的敬意。 “青锋,见过二爷爷!”他恭敬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对李相如的深深敬意。 “锋儿,你来了?”李相如望着李青锋,眼中闪烁着宠溺与喜爱的光芒,如同明珠映月,柔和而温暖。 他转而看向贾环,脸上笑意盈盈,道:“青锋,这位便是贾环公子,乃少年才俊,才情横溢,尤其擅长吟诗作赋,有古之风范。” 李相如的笑容看似云淡风轻,细究之下却似藏有深意,令人捉摸不透。 李青锋听闻李相如对贾环的赞誉,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之光。 心中暗自思忖:“这位贾公子,竟得二爷爷如此赞誉,不知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他缓缓转身,目光锐利地打量起贾环来。见贾环不过十一岁出头,且并未散发出什么特别的气质,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望。 只当李相如的话,是在恭维罢了。 贾环见状,丝毫不露怯色,微笑着拱手道:“贾环,见过青锋公子。” 话语中透着一股从容与平静。 “李青锋。”李青锋只是随意地拱了拱手,便不再多看贾环一眼,转而走到李相如身旁,与其热切交谈起来。 与李相如交谈的语气中满是亲近与敬意,而对贾环的态度,则是随意而又傲慢,显然对寻常人不屑一顾。 “青锋,不可无礼!”李相如轻声责备,眉宇间透出一丝不悦。 李相如深知李青锋的性子,担心他过于自傲,失了分寸。 “二爷爷...”李青锋听闻责备,傲娇的叫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抗议。 随后,再次转身看向贾环,眼中闪烁着锐意与挑衅。 李青锋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傲慢地睥睨着贾环,带着挑衅道:“听闻你作诗了得,不知是否有胆量与我一较高下?” 既然二爷爷说这人擅长作诗,那他就在作诗上击败此人。 这样一来,看二爷爷还有什么话说。 贾环并未立即应下,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李相如,似乎在等待他的意见。 李相如见状,捋着胡须,面上露出和煦的微笑。 他轻轻点了点头,缓缓道:“年轻人,风华正茂,才情横溢。以诗会友,切磋琢磨,既能增进情谊,又能提升才学,倒也是一种别样的乐趣。” 这话一出,默认了李青锋的挑战。 贾环心中一动,这正合他意,于是静观其变,未发一言。 李相如紧接着提议道:“这样吧,我来出题,你们来作诗。” “你们意下如何?” 李相如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似乎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比试颇为期待。 李青锋闻言,心中一喜,这正是他展现才情的大好机会。 自信满满地拱手道:“全凭二爷爷做主!” 同时不忘朝贾环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贾环亦拱手应道:“全凭先生做主!”他的回答简洁明了,无形中露出一种从容与淡定,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比试胸有成竹。 两人不约而同地接受了李相如的提议,一场以诗为媒的比试即将拉开帷幕。 李相如微微闭目,眉头轻蹙,似乎在思索着合适的题目。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临近中秋,月色皎洁,乃是团圆佳节。你们不妨就以中秋为题,各自作诗一篇,抒发对中秋佳节的感悟与情怀。” 贾环和李青锋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挑衅与较量的光芒,但都没有提出异议。 李相如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轻轻拍了拍桌面,示意一旁的侍从点燃一炷香。 那侍从立刻会意,点燃了香,放在了桌旁的香炉中。 李相如缓缓起身,目光在贾环和李青锋之间游移,沉声道:“好,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便以半炷香为限,各自做出一首诗来。开始吧!” 随着李相如的话语落下,贾环和李青锋都立刻收敛心神,投入到作诗的准备中。 李青锋拿起桌上的毛笔,轻轻捻了捻笔杆,显得颇为自信。 他蘸了蘸墨水,笔尖在砚台上轻轻转动,似乎在寻找最佳的书写状态。 随后,凝神静气,开始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动作流畅而有力,仿佛每一个笔画都透露出他对诗词的热爱与专注。 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将心中的意境完美地呈现在纸上。 第55章 差距 贾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眉头紧锁。 开始在脑海中反复搜寻着合适的诗句。 并非他不想立刻挥毫泼墨,而是还没有想好抄...不,是默写那一首。 再者贾环深恐自己挥毫过快,显得过于轻松,进而伤了李青锋的自尊。 毕竟,他心怀拜师李相如之志,若因小失大,得罪了李青锋,引发李相如不满,岂不是毁了拜师之愿? 因此,他打算待李青锋完笔,或时间将尽,再从容动笔。 以确保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只是没想到,贾环的这番举动,在李青锋眼中却成了挑衅之举。 李青锋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毛笔,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都倾注于纸上。 他目光如炬,眼中闪烁着火热的光芒,发誓要写出一首绝妙的诗作,让贾环无地自容。 感受到李青锋的怒火,贾环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李青锋沉思片刻,挥毫而就,诗成起身,面带自信之色。 下意识瞥向贾环,见其仍未动笔,心中愈发得意。 遂高声对李相如道:“二爷爷,孙儿诗作已成。” 其声甚为得意,似有意挑衅贾环之态。 李相如见香仅燃四分之一,微感惊讶。 遂以长者之态,语重心长道:“锋儿,诗作可再斟酌?” 李青锋不解其意,只点头称已完备,李相如无奈叹息。 随后,李相如目光转向贾环,眼中带着一丝别样的期待。 李相如前面读了横梁四句,又读了其他贾环的诗句,深知贾环是一个才情出众的人,因此才特意安排这场比试。 暗想:若是贾环能够胜出,便可让李青锋受挫一番,体验失败的滋味。 也是希望借此机会让李青锋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收敛其自恃才华非凡的性格。 否则,日后继续这般目中无人,恐怕会吃大亏。 毕竟,李青锋一直太过耀眼,从未尝过失败的苦果,这让他有些担忧。 此刻,李相如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心中默默祈祷着贾环能够章程发挥出自己的才情,给李青锋一个深刻的教训。 李相如望着前方。 心想:小家伙,你可别放水啊! 贾环似闻其心声,沉思片刻,便挥毫疾书,笔下生辉,一气呵成。 他起身,神情平静,对李相如道:“先生,我的诗也完成了。” 贾环之声,无先前李青锋之得意,反而沉稳如山,不疾不徐,尽显从容与自信之态。 李相如微微颔首,道:“好,既然你们二人都已作诗完毕,那便呈上来让我看看吧。” 李青锋闻言,急步上前,将自己的诗作恭敬地递到李相如面前,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贾环则从容不迫,静静地站在一旁。 好的诗句不在先后。 这是他对自己的自信,也是对古人的自信。 自己的诗拿出来,绝对是世上仅有的佳句,故而并未急于表现,只是静等李相如先品鉴李青锋的诗。 李相如拿着李青锋的诗,悠悠读了起来。 中秋月色分外明,清辉洒落满庭芳。 桂树飘香沁心脾,玉兔欢腾乐未央。 举杯邀友同庆贺,笑语盈盈情意长。 千里相思寄明月,愿君福寿永安康。 “嗯,此诗不错不错!” 李相如读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幅令人向往的中秋之夜美景,写出月光之皎洁如白昼,清辉遍洒,庭院中花香四溢的静谧之画面...” 李青锋如此年少,便能创作出如此佳作,实乃非凡之才。 难怪他自视甚高,对他人不屑一顾。 在他这般年岁,能与之相提并论者,恐已寥寥无几。 “多谢二爷爷夸赞!” 李青锋满脸喜色,自信满满,以为此次比试已稳操胜券。 随后,贾环不疾不徐地将自己的诗作放在书桌上,退至一旁,静静等待李相如的点评。 李相如笑着拿起诗作,轻声诵读。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李相如一字一句地读着,眼中的震惊如波涛般翻涌。 随着诗句的深入,尤其是读到那“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他仿佛被巨大的浪潮击中,整个人呆立当场。 李相如简直不敢相信,如此深刻而优美的诗句,竟出自一个少年之手。 本以为李青锋已属难得,但贾环此诗,却让他眼界大开。 李相如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贾环,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撼与钦佩,久久无法平静。 “贾环,此诗…真乃你所作?” 李相如的声音在微颤,几乎无法连贯说出话来。 贾环的才华横溢,实乃天赋异禀,令他叹为观止。 贾环心中微紧,但面上却保持平静,拱手道:“回先生,确是晚辈拙作。” 对不起了,苏先生。 你的诗,现在是我的了... 李相如沉默良久,最终郑重道:“此次,是贾公子赢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李青锋不信,大叫道:“二爷爷,孙儿不相信,孙儿不信自己会输...” “诗在此,你自鉴之。” 李相如虽然于心不忍,但仍将诗作递给了李青锋。 他心里希望贾环能胜,却未曾料到贾环会赢得如此干脆利落,毫无悬念。 李青锋若阅此诗,恐怕心中难免忐忑不安,忧虑胜局不稳。 然而,若不让他一睹,他又岂会甘心认输? 因此,李相如只能忍痛将诗作交出。 两首诗相较,犹如云泥之别,高下立判。 贾环之诗,意境深远,词句华美,令人叹为观止。 而李青锋之作,虽也颇有才情,但相比之下,却显得黯然失色。 李相如心中不禁感叹,贾环之才,实乃罕见,今日之战,已无需多言。 当李青锋看到那首诗时,瞳孔瞬间瞪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震惊过度,竟然瘫坐在地上。 李相如见状,即刻吩咐下人:“扶二公子下去歇息。” 李青锋此刻心情的复杂,需要独处冷静才能恢复。 第56章 温馨 李相如的目光从李青锋上收回,转而聚焦在贾环身上,心中依旧震撼不已。 他轻轻摆手,示意贾环坐下。 贾环依言坐下,轻抿茶水,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已波涛汹涌。 李相如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方才所言,依旧作数。” 贾环闻言,猛地站起,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先生,您的意思是?” 李相如所指的,正是拜师之事。 况且此刻的态度,分明是已经同意收他为徒。 这一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贾环感到无比震惊和激动。 “没错,你方才之诗,堪称本朝中秋诗之翘楚,因此你已顺利通过考验。” 李相如满脸笑意地看着贾环,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随后,他便静待贾环行拜师之礼。 贾环深知机不可失,立即跪下,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以示诚意。 李相如见状,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暗道:如此出类拔萃的弟子,如今即将成为自己的门生,真是幸事! 然而,就在他期待贾环端茶敬师、恭唤自己一声“老师”时。 贾环却迟迟未有动作。 突如其来的停顿,令李相如心生疑惑,眉头不自觉地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担忧。 这小家伙该不会是记仇了吧? 毕竟,方才自己曾将他赶出书房。 贾环此时方道:“先生愿收我为徒,学生本应即刻拜师,但恳请先生再容我一日。” 李相如一惊,追问道:“怎还要容你一日?”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恨不能现在、立刻、马上让贾环拜师。 甚至想控制贾环,让他给自己端茶,恭恭敬敬叫自己一声老师。 毕竟夜长梦多,李相如可不想生出任何变故。 贾环展臂一笑,轻声道:“学生欲回家沐浴更衣,再来拜师,以表诚意。” 李相如闻言,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他长舒一口气,笑道:“原来如此,你且去吧!” 随即,他转向霍正鸿吩咐道:“正鸿,你安排一辆马车,将环儿安全送回家中。” “遵命,老爷。”霍正鸿恭敬地应声道。 他转向贾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道:“环少爷,这边请。” 贾环此刻心情格外舒畅,他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李府的马车将他送到府门口,待他走进府内,方才缓缓驶离。 贾环推门而入,房间里的熟悉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突然,一道倩影迎面扑来,他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柔软之地温柔包裹。 耳边传来赵姨娘略带哭腔的呼唤:“环儿,我的环儿,你终于回来了...” 那声音中透露出的担忧和关心,让贾环心中一暖。 他轻声道:“姨娘,先松开些,我们好好说话。” 赵姨娘虽有些不满,但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他。 贾环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中的尴尬稍减。 赵姨娘嘟着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嗔怪道:“你这孩子,怎还不愿意跟姨娘亲呢?” 贾环微微一笑,露出白皙整齐的牙齿,轻轻握住赵姨娘的手,柔声道:“姨娘,孩儿并非不愿亲近您,只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有些脏污,怕弄脏了姨娘。” 赵姨娘闻言,伸手轻戳他的额头,咯咯笑道:“咯咯咯…没想到你这臭小子还算懂事,总算没白费姨娘这般疼你。” 贾环努了努嘴,略带抗议地说道:“姨娘,孩儿已经长大了,您别再用手戳孩儿的头了,不然以后个子长不高怎么办?” 赵姨娘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嗔怒道:“你不过还是个半大孩子,哪里就长大了?姨娘碰你一下,你还委屈上了?” “你这孩子,一整日都跑哪去了?” “连个信儿都没有,姨娘心里可是担心得要命…” 赵姨娘嘟囔着,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心和担忧。 仔细看去,赵姨娘眼眸微微泛红,显然是在为他担心。 贾环见状,心中不禁一紧,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姨娘,孩儿出门时有跟您说过,孩儿是去拜师了。” 赵姨娘双手叉腰,眉头紧锁,冷哼道:“哼,说过又如何?这么一大半天,一个人影也不见,我还以为你被那些个人贩子捉去了呢!” 贾环故意板起脸,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姨娘,您可别这么说,要是真被人贩子捉走了,那您可得伤心死了,我可舍不得让您伤心。” 赵姨娘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扶着额头笑道:“你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就知道说些讨姨娘欢心的话。”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贾环一脸认真地说道:“姨娘,您可是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才生下的孩儿,孩儿不讨您欢心,那去讨谁的欢心呢?” 赵姨娘被贾环的话逗得咯咯直笑,她打住这个话题,转而关心地问道:“好了好了,别贫嘴了。用过午饭了没有?可别饿坏了身子。” 贾环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但为了不让赵姨娘担心,他连忙回应称自己吃过了。 只是话刚说完,肚子却是不景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贾环瞬间尴尬的无地自容,有种想插死自己肚子的念头。 心中暗自懊恼,这肚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无奈,只好摸了摸肚子,支支吾吾地说道:“姨娘,孩儿…孩儿其实还没吃呢…” 赵姨娘先是咯咯一笑,随后一脸严肃地说道:“咯咯咯…你这臭小子,竟然还想说谎骗姨娘,真是不让人省心。” 虽然语气严肃,但她的眼中却满是宠溺和无奈。 赵姨娘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她挥手示意小鹊。 小鹊立刻会意,从一旁拿出一个精美的饭盒,轻轻打开。 眨眼间,一股香喷喷的饭菜气味扑鼻而来。 “谢谢姨娘!”贾环心中一暖,上前抱了赵姨娘一下,随后才坐下开始吃饭。 赵姨娘轻轻拍了拍贾环的头,佯装生气地说道:“哼,臭小子,方才还说自己身上脏,不愿意同姨娘亲,这会又主动抱姨娘,怎么不嫌弃自个脏了?” 第57章 大方一回 贾环嘿嘿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许是高兴忘了呢,姨娘您要坐下一起吃饭吗?” 赵姨娘宠溺地眯着眼睛,摇了摇头道:“姨娘不饿,这都是给你留的。” 贾环不再说话,而是认真地吃着饭。 赵姨娘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贾环。看着他大口吃饭的样子,赵姨娘的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心中满是满足和欣慰... 忽然,赵姨娘发现贾环的嘴角粘着米粒和菜渣,她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 拿起自己的手帕,细心地帮贾环擦掉嘴角的米粒和菜渣。 同时还不时取笑道:“你说你,方才还称自己长大了,现在吃个饭米粒和菜渣都掉脸上了,原形毕露了吧?” 贾环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而是咧着嘴傻笑,任由赵姨娘擦拭,似乎非常享受着这份来自母亲的关爱。 无论孩子长多大,母亲始终会把孩子,当做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赵姨娘看着贾环的傻笑模样,心中的柔软更甚。 她轻轻拍了拍贾环的头,宠溺地说道:“你这臭小子,真是让人操心。” 两人之间的气氛温馨而和谐,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放慢了脚步。 期间,赵姨娘不时分享着一些高兴的事,让餐桌上的气氛更加温馨。 “环儿,你是不知道,今日可巧让我碰上了件好笑的事。” 赵姨娘笑呵呵地说道,脸上洋溢着喜悦。 贾环早已习惯了姨娘的这些分享,府里发生的那些趣事、糗事,都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这个娱乐项目匮乏的时代,人们也只能靠这些话题来增添生活的乐趣。 他一如既往地附和道:“姨娘,是什么事这么搞笑?” 赵姨娘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今日我们府里来了一位穷亲戚,好像叫什么刘...刘姥姥来着,竟是来打秋风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贾环故作惊讶地挑起眉头,“还有这等事?” 其实,他心中大概已经猜到了是谁。 赵姨娘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没错,真是没有想到,我们贾府这样的大户人家,竟然还有乡下来的穷亲戚。而且听说这穷亲戚,还是与那人有关的呢…” 赵姨娘口中的“那人”,指的就是王夫人。 赵姨娘与王夫人之间的恩怨纠葛。 使得她对于任何能够调侃王夫人的机会都倍感珍惜。 这次刘姥姥来打秋风的事情。 正好给了赵姨娘一个光明正大笑话王夫人的机会,所以她才会如此高兴。 贾环深知刘姥姥为人知恩图报,因此并未觉得此事有何可笑之处。 但赵姨娘与他的视角看法不一样。 饱餐一顿后,贾环擦了擦嘴起身。 赵姨娘轻拍额头,似又忆起一事。 “环儿,今日拜师之事,可有着落?”赵姨娘这才想起,险些将此事遗忘。 贾环进门时被姨娘抱住,竟也忘了此事。 见到赵姨娘询问,这才轻拍了一下侧头,嘴角上扬道:“倒是孩儿的错,回来竟忘了要告诉姨娘。”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认真道:“今日孩儿拜师一事定了,待明日沐浴换衣,备上薄礼便去正式拜师。” 赵姨娘闻言,张着嘴,手放在嘴唇上。 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惊叫道:“真的?” 贾环点头道:“姨娘,自然是真的,难不成孩儿还会说谎骗你不成?” 只是这话刚说出口,他的脸不自觉地红了。 小鹊站在一旁,捂着嘴笑道:“三爷脸红了,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赵姨娘此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贾环只能轻咳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定了定神,脸不红心不跳道:“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 “姨娘,我今日去拜访的那位先生,的的确确是一位大儒,他的学识和才情都让我深感敬佩。我亲自上门求教,他对我进行了几番考验,最终才肯收下我为徒。这样博古通今的人,怎么可能是江湖骗子呢?” 赵姨娘听了,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看到贾环如此认真的模样,也不忍再过多追问。 “那可难说,这年头骗子多得很,万一他故意装出大儒的模样来骗你呢?” 贾环闻言,自信笑道:“姨娘放心好了,孩儿做事一向稳妥靠谱,没有百分百把握,是不会去做的。” 说这话的时候,贾环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被李相如赶出书房的事了。 作者君在一旁偷偷观察着,心中暗笑:贾环啊贾环,还百分百,你的脸呢? 见赵姨娘仍心有所忧,贾环便主动将李府的一些情况详细道来。 “姨娘,李府确实是大户人家,历史悠久,家学渊源。李先生更是名满京城的大儒,深受众人敬仰。我今日亲自上门拜访,深感其学问渊博,品德高尚。他既然愿意收我为徒,自然是真心相授,绝不会有什么欺瞒之事。” 这些话,其实是他回来,向驾车的马夫了解的,不然他还真不知道。 赵姨娘听后,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担忧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她呓语道:“如此甚好,我便也放心了。大户人家...想来是不会骗人。” 话音刚落,赵姨娘又忽然想到贾环需要准备拜师礼的事情。 “对了,环儿,你要准备拜师礼,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银子。” 说着,她便抬腿准备离开,没有一丝地犹豫。 贾环见状,连忙道:“姨娘,您不必如此,我这里还有些私房钱,足以应付拜师礼的开销。” 可惜,开口的时候,赵姨娘已经出了门。 贾环无奈,只好作罢。 须臾之间,赵姨娘去而复返,手中抱着一个小木箱。 这个小木箱,对于贾环来说并不陌生。 因为它里面存放着赵姨娘的首饰和私房钱,也包含着他每年收到的压岁钱。 这个箱子,在赵姨娘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平日里即便是她的贴身婢女小鹊,也不能轻易触碰,更不用说随意拿出来了。 然而此刻,赵姨娘却为了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这个箱子。 贾环看着赵姨娘手中的小木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任由外人如何议论赵姨娘的不是。 在贾环心里,她始终是那个待自己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赵姨娘将小木箱轻轻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它,先从中拿出了二两银子。 然而,她似乎又觉得这点银子似乎有些不够。 于是咬了咬牙,又拿出了三两银子。 她看着手中的银子,脸上露出既想大方给予,又略显肉疼的神情。 “环儿,姨娘给你二两银...不,二二两太少了。环儿,五两银子够不够?” 第58章 求助 赵姨娘那既想慷慨解囊,又略带不舍的样子。 贾环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随即忙道:“够了够了,姨娘,其实二两银子就已经足够了。” 赵姨娘听到贾环的笑声,脸色微红,有些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臭小子,竟然敢取笑姨娘,真是讨打!” 贾环连忙摆手。 “孩儿可不敢,孩儿只是想到高兴的事而已…” “哼!”赵姨娘冷哼一声,表示内心的不满,随后语重心长道:“姨娘当然不是肉疼钱,只是担心你拿了银子胡乱花掉罢了。” “再者姨娘这里的钱,都是为你攒下来的老婆本,想着等某一日,你看上了哪家姑娘,好有底子做聘礼…” 贾环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心里怎么还觉得有点难过? 或许,这就是母爱的伟大吧! 他沉默少许,才道:“姨娘,您别总是为孩儿着想,这银子您该花就花。” 赵姨娘白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道:“你想得美,要是姨娘花完了,那你以后怎么办?你当真以为那个人会给你备聘礼呢?” “姨娘放心,这钱用完了,孩儿再赚便是。”贾环无所谓道:“再说了,孩儿将来可是要为姨娘置一座大大的宅院,就这点银子,孩儿看不上哩!” 赵姨娘听到这话,忍不住生气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责备道:“你这臭小子,净知道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置办大宅院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需要大笔的银钱和人力物力,哪是你随口说说就能办成的?” 贾环却不以为意,自信满满地笑道:“姨娘,您放心,孩儿答应您的事,一定会办成,而且还会办得漂漂亮亮的。” 赵姨娘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无奈地叹气摇头, 心想: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说话就越不靠谱呢? 虽然她心里这样想,但看着贾环那认真的眼神,也不忍过多责备。 而贾环内心独白:区区一座府邸而已,将来等我有了功名,有了官身做后盾,十座我都买得起。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付诸行动。 当然,赵姨娘并不清楚贾环内心的想法,只当他在说大话。 但无论如何,她都希望贾环能够脚踏实地,稳步前行,不要过于浮躁和不切实际。 随后,赵姨娘将五两银子郑重地交到了贾环手中,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珍惜这些钱财,不可滥用。 甚至强调,每一个铜子、每一分钱都要用在正途上,不可浪费。 贾环为了让她放心,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自己一定会谨慎使用这些银子,不辜负她的期望。 闲聊了一会儿后,贾环再次出门。 这次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准备一些拜师礼。 贾环在市场上仔细挑选,最终花了十两银子,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拜师礼准备妥当。 将所有东西放置妥当后,贾环又打算去找贾政一趟。 明日前去拜师,需要用到马车。 市面上租用的马车价格昂贵,或者因为见他年幼而故意抬高价钱。 总之,种种缘由让他觉得,不如自己拥有一辆马车来得划算和方便。 偌大的贾府,有正经身份的人都有马车可用,而他作为贾府少爷,如今又拜了师,自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徒步出行。 当然,若只是几里路的短程,贾环倒也不介意步行前往,权当是锻炼身体。 可贾府与李府距离甚远,单是坐马车都要近一个时辰。 若是走路,估摸也要又半天,这肯定不行! 倒不是说他的体能不行,这两年经过他的坚持锻炼,身体素质已经变得非常强硬,甚至腹部已经隐隐约约露出腹肌的轮廓。 但是两府之间距离太远,若把时间浪费在赶路上,得不偿失。 是以,贾环下定决心要去哭诉一回,找贾政讨要一辆马车。 谁曾想,来到了贾政的书房,发现贾政并不在里面,这让他非常不爽。 等了近半个时辰,仍不见贾政的踪影。 无奈之下,贾环只得先行返回。 回到房间后,贾环坐在床边,眉头紧锁,思考着如何解决马车的问题。 一直等贾政,并非妥善之计。 可是除了找贾政,他还能去找谁呢? 这个问题,让他感到一阵迷茫和无奈。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贾琏。 贾琏是贾府中的一位重要人物,现在贾府外的事务基本都是他在负责。 如果想要用马车,找他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贾环决定去找贾琏试试。 即使最后求不来,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影响。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走出了房间。 来到贾琏的院子外,正好碰见了准备出去的平儿。 贾环忙拱手招呼道:“见过平儿姐姐。” 这平儿,可是王熙凤身边的红人。 现在的他,可不敢轻易得罪。 “见过三爷。”平儿也是有礼貌地回了个招呼。 随后面带疑惑地问道:“三爷到这儿来,可是有甚要事?” 贾环笑了笑,回答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许久未见琏二哥,所以特地来此与琏二哥打个招呼。” 平儿脱口而出:“那真是不赶巧呢,琏二爷今日外出办事,这会还没回呢。” 听到这个回答,贾环不禁有些失望。 没想到会这么不凑巧,贾琏竟然也不在府内。 这让他感到有些无奈,似乎整个贾府都在故意躲着他一样。 “这样啊…”贾环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既然如此,那我且先走了,等下次再来见琏二哥好了。” 贾环说着,准备转身离开。 平儿见状,忙道:“三爷且慢,若真有事,或许可以去找二奶奶商量。” 贾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平儿,心中一动。 这二奶奶,指的就是王熙凤。 贾环原本没这想法,但一想到王熙凤的能力和本事,倒也觉得有戏。 于是他拱手道:“有劳平儿姐姐了。” 平儿将贾环引进了院子,到了偏房上了茶。 “三爷稍坐片刻,容我去看看二奶奶得闲没有。” 第59章 成见 ilwxs.com 贾环轻轻点头,坐在偏房的椅子上,心中多了少许的期待。 这次能否成功,皆取决于王熙凤的态度。 平儿离开偏房,轻步走进王熙凤的房间,低声道:“二奶奶,三爷来了。” 王熙凤一听,眉头微皱,疑惑道:“三爷?哪个三爷?” “西厢房。”平儿压低声音提醒。 王熙凤一听,立马醒悟。 “他来做什么?”王熙凤眯着眼睛,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解。 平儿稍微迟疑了一下,道:“听说是想找二爷的,得知二爷外出办事尚未归来,原本打算就此离去。” “我叫住了他,并向他解释说,若是有紧要之事,与奶奶商议也是一样的,于是自作主张地将他带了回来。” 王熙凤倒是没介意,只是小声嘀咕了句。 “既然来了,且去看看他想要耍什么花招吧!” 贾环与王熙凤的交集并不频繁。 他们多是在贾府盛大的场合,如年节庆典之时,才得以短暂碰面。 然而,王熙凤对贾环的印象却颇为不佳。 这其中,固然有贾环自身行为不端、风评欠佳的因素。 但更大的原因,在于他的生母赵姨娘。 赵姨娘常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人争执不休,无论是府中的丫鬟还是管事,都难免受其波及。 王熙凤作为府中的当家之人,遇到平儿解决不了的纷扰,自然免不了要亲自出面平息。 久而久之,她对赵姨娘的厌烦,也连带到了贾环身上。 但贾环既已登门拜访,王熙凤纵然心中不悦,也不会拂袖让其离去。 “哎哟哟,我这心情一阵愉悦,我道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三爷,难怪我说今日的喜鹊一直叫个不停呢!” 王熙凤一见到贾环,便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言语间透着亲昵与热情。 这正是王熙凤的厉害之处,上一刻或许在背后正与人议论纷纷。 但一转身,立刻展现出她的圆滑与周到。 王熙凤的声音极为嘹亮,仿佛能穿透整个房间。 与赵姨娘的嗓音相比,虽然同样响亮,但却多了几分悦耳与动听。 人未到而声先至,总能引起众人的注意。 贾环闻得王熙凤之声,急忙起身,恭敬施礼,口中唤道:“见过二嫂子。” 礼毕,他面带歉意,轻声道:“弟弟不请自来,若有冒昧之处,还请二嫂子海涵。” 王熙凤闻言,佯装不悦,嗔怪道:“三爷此言差矣,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见外?你既愿意来此,说明心里有我这嫂子,我欢喜得很。” 说着,她挥手示意贾环落座,并自责起来。 “说起来,倒是我这个嫂子失礼了。平日府里琐事繁多,竟未得空去三爷那儿坐坐,以至于让三爷觉得生疏了,真是罪过罪过...” 言罢,王熙凤竟起身作势欲赔罪。 贾环见状,慌忙摆手制止。 “二嫂子,切莫如此,弟弟实不敢当。” 贾环心中暗自感叹,王熙凤果然名不虚传。 三言两语,足让贾环这个成年人灵魂感到招架不住。 作为红楼第一女强人,王熙凤的智慧和手段非比寻常。 贾环原本还想着通过一些策略来掌握主动权,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自己的城府与王熙凤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即便是十个自己,恐怕也不够王熙凤一人碾压的。 贾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震撼的情绪。 “二嫂子若如此,弟弟日后怕是不敢再登门了,免得被人说我不识礼数。” 王熙凤闻言,冷声喝道:“我看谁敢乱嚼舌头!” “在府里,二嫂子的话还算得上几分分量的。” 话锋一转,冰冷的脸上又露出笑容,仿佛刚才的严厉只是过眼云烟。 “话说回来,三爷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王熙凤的语气又变得热情起来。 贾环心中暗自忖度,真是个善变的女人! “回二嫂子的话,我到这儿来,其实是想借一辆马车。”贾环定了下心神,缓缓将来意道出。“明日有件紧要的事,需要出府一趟。” 王熙凤闻言,轻轻哼唧了一声,随后身体向后靠了靠,似乎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哎呀,原来三爷是为这事。不过你也知道,府中马车由你琏二哥掌管,此刻他不在,我一个女子实在难作府外的主。但三爷请放心,待你琏二哥归来,我即刻告知他此事,保准第一时间给你安排不是?” 贾环其实早有预感,料想借马车之事不会太过顺利。 因此,当王熙凤以客套之辞婉拒时,他并未流露出过多的失望或不满。 礼貌地向王熙凤表达叨扰之意,找了个恰当的借口,从容地离开。 王熙凤见状,礼节性地挽留一二。 贾环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平儿露出疑惑的神情。 “奇怪,这三爷好端端的,因何借马车?” 王熙凤淡笑间,轻描淡写地道:“谁知道呢,或许只是想借马车显摆一番。” 她深知贾环爱炫耀的习性,故并未过多深思。 平儿闻言,点头思索,复又问道:“奶奶,那我们是否应允他呢?” 王熙凤望着她,含笑反问:“依你之见呢?” 平儿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这三爷似乎与之前大不相同,今日前来,言谈举止间都显得彬彬有礼,颇有些讲究。” “只是…那赵姨娘,仍旧是那般可恶,前几日还对着下人指桑骂槐,真是让人难以对她生出半分好感。” 王熙凤微微颔首,双眸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品味着平儿的话。 “你说得没错,今儿个我也觉得贾环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往日里,总传他行为荒疏,言行萎琐。今日一见,全然不似传闻中那般。反而身上似乎透露出几分书卷气,与以往大相径庭。” 平儿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我也觉得十分奇怪。变化怎会如此之大,当真有些不可思议!” 王熙凤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已有决断。 她转身对平儿道:“你去打听一下,明日是否有闲置的马车。若有,便让他用上一用也无妨。说不定,他这次真的有出息了呢。” 平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恭敬地应了声“是”,转身走出了房间。 王熙凤则站在窗前,继续沉思着贾环的变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第60章 礼成 贾环回到房间,原打算再去找一趟贾政,但思忖片刻后,还是作罢了。 既然马车没有借到,明日只能再到外面租用。 夜幕降临,微风轻轻吹拂着窗棂,带来一丝丝凉意。 贾环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只因刚刚有人过来,称借马车的事情办妥了。 回想起去王熙凤处借马车的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 当时王熙凤的态度明显是不愿相助,怎么这会又派人来说事情办妥了呢? 难道是贾琏回来了,点头同意了? 还是王熙凤自己改变了主意? 贾环思索了一下,随后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边洒进房间。 贾环早早地起了床,因为今日要前往拜师。 当然,他没有急于出发,因为拜师不能去得太早,当然也不宜太晚。 洗漱完成,吃了早餐,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挑选出一套令自己较满意的衣裳。 等时辰差不多,贾环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以最佳的状态出门。 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清新的气息,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起来。 再到李府,待遇翻天地覆。 小厮一开门,立马将他迎了进去。 没走两步,霍正鸿就出现了。 见到贾环穿戴焕然一新,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随即伸手:“贾公子,请!” 贾环还手一拱:“有劳霍总管了。” 等来到书房,李相如早已在此等候,只见他正襟危坐,一脸慈祥。 “学生贾环,拜见老师。”贾环当下也不迟疑,直接下跪叩首。 霍正鸿亲自端来茶水,候在贾环身旁。 “起来吧!”李相如和蔼一笑。 贾环缓缓起身,随后端着备好的茶恭敬递到李相如面前:“老师,请喝茶!” 李相如含笑接过茶杯,饮了一口。 霍正鸿大声喊道:“拜师,礼成!” 贾环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随着声音落下,他那颗悬着的心则终于落下。 拜师,终于成了。 贾环不知道,礼成那一刻,李相如也松了一口气。 李相如起身,正色问道:“贾环,你且告诉为师,四书五经你已读到何处?” 贾环神态自若,恭敬地回答道:“回禀老师,学生已将四书五经悉数读完。” “哦?”李相如闻言,不禁微微一愣,随即确认道:“果真如此?” 贾环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相如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他捋着胡须,语气温和地说道:“既然你已读完,那为师便来考考你。” 接着,李相如随机抽取了几段原文,让贾环背诵。贾环不假思索,对答如流,一字不差。 李相如又进一步对经义和注释进行了深入的考究,贾环依然能够应答自如,条理清晰。 李相如点头赞许,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嗯,环儿,你的表现当真让为师惊喜不已。你能将四书五经背诵得如此流畅,已属不易。更难得的是,你竟能将经义和注释娓娓道来,足见你用心之深,用功之勤。” “这般才智与勤奋,实在难得。为师对你寄予厚望,望你日后能继续努力,不负所学,不负此生。” 贾环谦虚地回应道:“学生自知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仍需努力。” 贾环谦虚地答道:“学生自知才疏学浅,尚有许多不足,仍需加倍努力。” 贾环之所以能在今日应对自如,实乃这两年间,无时无刻不在勤学苦读之果。 他人读书之时,他亦在读书;他人嬉戏之时,他仍沉浸于书海;学堂归家,亦不忘温故知新。 可以说,这两年多来,读书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 李相如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能保持谦逊之心,实为难得。” “既然你有志于科考,那为师今日便与你详细说说本朝的科举考试之法。” “本朝科举考试以八股文取士,这是选拔官员的重要途径。” 李相如停下喝了口茶,接着又继续说道:“八股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每一部分都有其特定的格式和要求。” “破题需简洁明了,承题需承接破题之意,起讲则需引出下文。” “入手是文章的开头,起股、中股、后股则是文章的主体部分,需围绕主题展开论述。最后束股则是文章的结尾,需总结全文,回应破题之意。” 李相如又进一步解释。 “在八股文中,每一个部分都有其独特的技巧和方法,需要你去细心揣摩和实践。只有通过不断地练习和磨练,你才能在考试中脱颖而出。” 贾环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对科举考试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尽管他先前已经有所了解,但经过李相如的详细讲解,更加深入地理解了科举考试的流程和要求。 两人闲聊片刻后,李相如决定传授贾环破题之法。 只见他思索片刻,选择了一道四书五经中的经典题目。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以此为题,作破题之论。” 李相如解释道:“破题,乃八股文之首,需紧扣题目,简明扼要地阐述主题。此题关键在于理解‘大学之道’四字,它是整个儒家思想的核心,旨在阐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接着指导贾环:“破题时,你需先解释‘大学之道’的含义,再简要提及‘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三个要点。” “注意,破题之语要精炼有力,不可拖沓冗长。” 在李相如的悉心指导下,贾环开始尝试破题。 他先是思索,随后缓缓开口:“大学之道,乃儒家修身之根本,明明德以立其本,亲民以行其道,止于至善乃其终极之境。” 李相如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不错,你的破题之语简明扼要,紧扣主题。但还需注意,破题之语要力求新颖独特,避免陈词滥调。多加练习,你定能掌握破题之法。” 贾环展现出的领悟力,让李相如非常满意。 八股取士,破题乃为上策,贾环能有如此迅速的领悟,实属难得。 可以说,贾环乃是李相如迄今为止,遇到的天赋最为出众的学生。 至少在与他同龄的学子中,无人能出其右。 第61章 呵斥 就在这时,李相如突然从书架上取出一叠泛黄的文章,递给了贾环。 “为师这里有先前一些科考士子的文章,你且拿回去仔细研读,三天后再到为师这里来。” 贾环接过文章,心中涌起一股敬意与感激。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将文章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书房内,静谧而庄重。 贾环从李府走出来,内心的喜悦几乎要溢于言表。 终于...终于有了名师指点。 坚信在不久的将来,他定能在这个时代,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踏上归途,步履轻快,连空气都带着甜意。 原本以为每日需得前往李府学习,没想到只需每隔三日拜访一次。 这对贾环来说无疑是极大的便利,让他有了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 当当然,贾环不敢有丝毫的放纵与懈怠。 他深知前方路途艰辛,每一步都需要更加踏实、更加努力。 回到家中,发现赵姨娘不在,贾环猜想她应该是到王夫人那里去服侍了。 没有再多想,稍作歇息后,便迫不及待拿出李相如赠予的文章,开始仔细研读。 他一字一句地阅读着,时而沉思,时而点头,完全沉浸在文章之中。 贾环全神贯注地沉浸在科考文章中,思绪随着文字流转,连赵姨娘何时进入房间都未曾察觉。 赵姨娘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生怕打扰到贾环。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贾环,一声不响地看着他用心读书。 书房内一片静谧,唯有书页翻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偶尔打破这份宁静。 贾环的动作细致入微,神情专注无比,他的世界仿佛被手中的文章所占据,外界的喧嚣与纷扰在这一刻都与他无关。 看着贾环的侧影,赵姨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欣慰与骄傲。 她的儿子如此用心读书,将来定能有所成就。 她轻轻地抚摸着门框,仿佛在抚摸着贾环的未来,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希望的光芒。 赵姨娘心里多了不一样的期许,她开始幻想着贾环中了进士后的情景。 那时,她便能母凭子贵,成为贾政的侧室,成为贾府的姨太太,地位与现在相比将截然不同… 这些美好的幻想让她心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荣耀与辉煌。 直到贾环开口说话,赵姨娘的思绪才被拉回现实。 “姨娘,您何时回来的?”贾环不知何时已经抬头,看着赵姨娘问道。 赵姨娘回过神来,微笑着回答:“刚回来不久,看你在读书,就没敢打扰你。” “环儿,今日拜师一事如何?”赵姨娘走上前,关切地望着贾环。 贾环脸上洋溢着喜悦,回答道:“姨娘放心,孩儿已经成功拜师先生。” 赵姨娘先是一惊,随即笑容满面,连声道:“真的?那太好了!我们环儿果真是一表人才,出类拔萃,一拜师便能成功。” 贾环笑着附和道:“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的儿子!” 两人其乐融融,屋内响起了阵阵欢快的笑声。 拜师这么大的事,贾环只告诉了赵姨娘。 同时还给赵姨娘提了醒,让她嘴巴严实点,不要逢人就说。 因为他想在府里低调生活,免得事情传到王夫人那里,又要不安分。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第二天他就被贾政召见。 结果显而易见。 刚进入书房,贾政便怒不可遏地将手中的书籍朝他狠狠扔去,并大声斥责。 “你这不孝子,若不是你姨娘说漏嘴,我至今还被你蒙在鼓里。” 书本并未击中贾环,而是落在他脚前的地板上,但贾政的愤怒并未平息。 他继续痛斥道:“拜师这种大事,你竟敢不向我禀报就自作主张,私自拜师,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贾环在心里轻叹一声,暗想赵姨娘这嘴果然不严实。 昨日才刚刚提醒她要保密,没想到当晚就泄露出去了。 心中虽有些无奈,但想到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贾环也只能自认倒霉。 为了避免进一步的麻烦,他立刻向贾政解释道:“父亲息怒,请允许孩儿慢慢向您道来。” 贾环的声音平稳,态度恭敬,知道此时解释清楚比什么都重要。 贾政冷哼一声,语气严厉地说道:“哼,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否则后果自负。” 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书架旁的藤条,警告意味溢于言表。 显然,如果贾环的解释不能让他满意,接下来等待贾环的将是严厉的惩罚。 贾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父亲,孩儿原本打算亲自向您禀报此事,只是前日孩儿曾到此寻找父亲,却未能得见。因此,孩儿只好先行拜师,未能及时向父亲禀明,还请父亲谅解。” 他庆幸自己那天曾来过一趟,否则此刻还真无法找到合适的理由来搪塞。 “当真如此?”贾政微微一愣,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盯着贾环,似乎在仔细思量他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贾环神态坦然,肯定地回答道:“父亲若是不信,可以询问门口的长随。” “那日孩儿不见父亲归来,便一直在外等候,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渐暗才无奈离去。” 贾政闻言,低头沉思片刻。 回想起前日,他确实因公务繁忙未曾回府。 因此对于贾环的这番话,心中的疑虑不禁消减了几分。 即便如此,贾政的面色依旧凝重。 他目光如炬,语气冷冽地说道:“话虽如此,但你的过失仍旧存在。” 贾政顿了顿,继续沉声追问:“你且详细道来,你所拜之师究竟何方神圣?” “我倒要瞧瞧,究竟是哪位不懂规矩的先生,胆敢收我贾政之子为徒。若是那些庸碌无能之辈,只怕难以胜任教导之职,也好趁早断绝师徒关系,免得将来辱没了我们贾家的门楣,玷污了我贾家的声誉...” 贾环深知事情到了这地步,已无法遮掩,于是毫不迟疑地坦言。 “回父亲话,孩儿所拜之师,乃是李相如先生。” 第62章 坦白 贾政原本怒意未消,但听到“李相如”三字时,却瞬间愣住,脸色骤变。 他双眼圆睁,仿佛铜铃一般,紧盯着贾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你…你方才所言,可是那位名震四方的李相如老先生?” 贾政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连话语都显得有些结巴。 他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只觉得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太过出人意料。 尽管舌根有些僵硬,但贾政的追问却丝毫不减。 “快些说来,你所拜的,当真是那位博学多才、德高望重的李相如老先生?”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与期待,显然对这个答案极为重视。 贾环稍作停顿,心中不解贾政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他暗忖,虽然李相如是大唐享有盛誉的大儒,但也不至于让父亲如此震惊吧? 然而,他并未深究,随即回答道:“回父亲的话,正是李相如先生。” 贾政闻言,一脸震惊之色,仿佛难以置信般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正在努力消化内心的震惊之情。 这样的反应,让贾环不禁心生疑惑。 心想:难道李相如还有什么他所不知的身份背景吗? 不应该啊… 贾环心中思绪纷乱,却也无法得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只能稍后找机会向贾政询问了。 贾政过了许久才从震惊中平复下来,复杂地望着满脸困惑的贾环。 微微轻叹一声,说道:“你这般平静,想来不太了解李老先生的底细。” 贾环心中暗喜,这便宜父亲果然上道。 忙道:“还请父亲为孩儿解惑。” 贾政点了点头。 “既然你拜了李相如老先生为师,那为父就与你详细说说吧!” “李老先生乃是我大唐最负盛名的大儒,学问渊博,品德高尚,令人敬仰。” “李老先生一共收了三名弟子,三个毫无意外都是两榜进士,其中更有一人荣登探花之位,可见其教诲之功。” 贾环略微点点头,因为这些他也曾了解一些。 贾政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李老先生还曾是朝廷重臣,三十七岁入内阁,成为我大唐最年轻的阁员。后来因治国理念与先皇有所不合,主动请辞,这才离开了朝堂。庆历陛下登基后,本想重新起用他,但李老先生却婉言谢绝了...” 贾环闻听此言,呆愣当场,呼吸粗重,心中震惊不已。 他原以为李相如仅是当世大儒,未料其背景竟如此显赫,实乃出乎意料。 贾政见他如此,感慨道:“现在,你知道自己捡了多大的便宜了吗?” 他稍作停顿,语气中透露出些许警告:“既然你已拜入李老先生门下,日后务必谨记勤奋学习,孜孜不倦。万不可稍有懈怠,需早日金榜题名,考取进士。切莫辱没了先生的威名,否则,我定会严惩不怠,让你尝尝苦头。” “孩儿明白,日后定当加倍努力,不负所望。”贾环郑重地回应道。 即便贾政不提醒,他也深知自己必须努力。 贾府的未来岌岌可危,他必须尽快积累自己的力量。 突然,贾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父亲,孩儿有一事相求。” 贾政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说吧,何事?” 他倒想知道,贾环想要什么。 同时在心中暗忖:无论所求为何,只要合情合理,他都会尽力满足。 毕竟,贾环能拜得李相如这样的大儒为师,对他乃至整个贾府而言,都是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 贾环恭敬地开口:“孩儿每三日需往李府一趟,然贾府与李府相隔甚远,恐路途耗费时光。故斗胆请求父亲,赐孩儿一辆马车,以便往来。” 贾政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原来只是此事?” 原本以为贾环会提出更为棘手的要求,却不料只是想要一辆马车,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也是此时,他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两眼这个儿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些年来,他对贾环的偏见和冷淡,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但正是这个曾被他不看好的儿子,竟然能够拜得名满天下的李相如为师,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贾环点头,正色道:“正是此事,恳请父亲成全。” 贾政略一思索,便道:“既如此,便让赵槐随你同行,一来可护你周全,二来也可为你驾车。” 贾环闻言,心中一暖,连忙躬身道:“多谢父亲关怀,孩儿感激不尽。” 贾政此举,实乃用心良苦。 赵槐乃是赵姨娘的兄长赵国基之子。 让他随行,既是对贾环的照顾,也是对他的赏赐。 贾环深知这一点。 既然得到所需之物,他便不欲多留,遂以需回去研读书籍为由,离开了书房。 贾环离开后,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仿佛一切声音都随着他的离去而消散。 贾政独自坐在书桌前,目光深邃而复杂。 书房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文房四宝,笔架上的毛笔整齐排列,砚台里残留着未干的墨汁,散发出淡淡的墨香,与书房内的宁静气息相得益彰。 突然,贾政站起身,朝门口喊道:“李峰,去把宝玉叫来。” 李峰闻言,连忙应道:“是,二老爷。” 他迅速退下,去寻找贾宝玉。 贾政有自己的心思。 如今贾环已经开始用功学习,并且还拜得了名师李相如。 而贾宝玉作为兄长,自然不能落后于贾环。 因此他遣人去将贾宝玉叫来,主要是询问他的学习情况。 李峰的身影刚消失在书房外,便有一名小厮急匆匆地跑去报信。 他穿梭于各个长廊之间,脚步轻快而急切,生怕耽误了时辰。 此时的贾宝玉正身处梨香院之中,与薛宝钗侃侃而谈。 薛宝钗的房间内布置得温馨而雅致,床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被,两人并肩而坐,笑语盈盈。 贾宝玉暧昧的语气,轻声道:“宝姐姐,你看这窗外的桂花,开得如此繁茂,就像我们的情谊一般,日渐深厚…” 第63章 袒护 薛宝钗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轻嗔道:“宝兄弟又说笑了,你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她以为贾宝玉是在向她诉衷肠,心中既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只是贾宝玉与众多好看姑娘之间的日常调笑。 贾宝玉天性风流,对每个好看的姑娘都如此。 他嘻嘻一笑,正准备继续调笑薛宝钗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袭人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急切,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二爷,不好了,二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袭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贾宝玉听到这话,直接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更是瞬间变得惨白。 下一刻,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却因为心虚,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薛宝钗和袭人见状,连忙伸手去扶他。 贾宝玉望着袭人,心虚地问道:“父亲,父亲找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因为他知道,每次贾政召他去书房,都是为了询问他的学习情况。 而他,整日只知道玩乐,根本没有用心读书,心中自然是万分恐慌。 若是结果令贾政不满意,少不了一顿毒打。 贾宝玉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他最近根本没有读那些四书五经。 这会去书房,必定会遭到贾政的毒打。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袭人轻叹了口气,随后道:“二爷莫要惊慌,我已让人去通知老太太。” 贾宝玉听到这话,立马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们慢些再过去。” 贾宝玉磨磨蹭蹭地来到书房外。 站在门前,恐惧地看了一眼书房内,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同时不停地向后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人能来救他。 但心中也清楚,耽误的时间太久,只会让父亲对他更加不满。 最终,他不得已收回目光转身,极为不情愿地一个人走进书房。 书房内,微弱的灯光映照着贾政阴沉的脸庞,眼中闪烁着怒火。 见到贾宝玉姗姗来迟,贾政顿时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混账东西,还不快给我跪下!”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愤怒,让整个书房都仿佛为之一震。 同时,他愤怒地将桌上的书本砸向贾宝玉。 书本准确无误地砸到了贾宝玉的胸前,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更加恐惧。 贾宝玉低着头,不敢看贾政的眼睛。 只能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等待着接下来的责罚。 贾政看着跪在地上的贾宝玉,心中的怒火更盛。 他知道这个儿子平日里不务正业,只知道玩乐,根本不用心读书。 如今叫他来书房,却还如此磨蹭,简直是对他这个父亲的极大不敬。 贾政怒道:“派出去的人,已经回了一刻钟有余,为何你此时才到?” “回答我!”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贾宝玉感到一阵心悸。 贾宝玉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回父亲话,孩儿刚刚…刚换了身衣服,所以来慢了一点,望父亲责罚。” 他的声音颤抖,显然十分害怕。 贾政冷哼一声,道:“下不为例!” 他并没有继续追究此事,因为他一向知道贾宝玉喜爱换衣裳。 每出门一次就要换一身,所以迟了些也算合理。 然而,他并没有因此放过贾宝玉。 他脸色阴沉地问道:“我且问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贾宝玉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回父亲话,孩儿正在读五经。” 贾政继续追问道:“读到哪一本了?” 贾宝玉不敢抬头,小声回答道:“诗经…” 声音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贾政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怒斥道:“去年读的诗经,今年还在读…你个孽障,看我不打死你!” 他朝门外大声吼道:“来人,给我绑起来,今日我要将这个孽障打死!” 话音落下,迟迟无人应声而出。 贾政不禁低声怒吼:“来人,都聋了吗?” 随即,冰冷之声响起:“你要打死谁?” 贾政抬头望去,只见贾母正站在门口,目光如炬。 难怪自己方才的命令无人响应,原来贾母已经在此。 贾政眉头紧锁,心中虽有不悦,但也不敢轻易发作。 他硬着头皮,恭敬地问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贾母贾母愤然道:“若我再不来,宝玉岂不被你打死?我岂敢不来?” 说着,贾母一把将贾宝玉拉了起来,紧紧地护在身后,生怕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言罢,贾母一把将贾宝玉拉了起来,紧紧地护在身后,生怕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母亲。”贾政心中虽怒火中烧,但面对贾母时,却不得不将情绪压制。 他低头,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陈述:“母亲,宝玉整年只读诗经,且终年沉溺于内院,与丫鬟们厮混,若此时不严加管教,恐怕他将成顽石,最终沦为纨绔子弟...” 贾母听后,脸色一沉,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大抵不过是个孩子,你便如此逼他读书,稍有不从便动辄打骂,你这是要他的命吗?他若此时无心学业,你何不顺其自然,待他年长些再慢慢教诲?” 贾政急切道:“母亲,儿子教训儿子,也是为的光宗耀祖,倘若宝玉不学无术,只知道在内院厮混,怕贾府不是要教出个纨绔来?这是万万不能发生的事。” “母亲,您就别再护着他了。” 贾母怒目而视,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失望和愤怒。 “好,好,好!你既如此逼迫这孩子,现在又这般逼迫于我?” “我,我算是白养了你这个儿子,以后你也别再叫我母亲了。可怜我这一生,竟没养出一个好儿子来…”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哽咽。 贾政闻言,心中一紧,急忙跪下,眼中含泪道:“母亲,儿子教训宝玉,实乃为了光宗耀祖,为了我们贾府的未来着想。母亲这般责备,儿子如何承受得起?” 第64章 亲情 贾母听了,顿时怒不可遏,啐了一口道:“我说了一句,你就受不了,那你那般狠心的板子,难道宝玉就能承受得住?你总说教训儿子是为了光宗耀祖,那你说说,当初你父亲是如何教训你的!” 说到此处,她心中涌起一阵悲痛,眼泪也不觉滚落下来。 贾政见状,心中一阵慌乱,忙陪笑道:“母亲也不必伤感,皆是做儿的一时兴起,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便是. “望你说到做到。”贾母见贾政态度有所软化,心中的怒火也稍减了几分,没有再继续逼迫。 她牵起贾宝玉的手,转身便离开了书房。 贾政独自留在书房中,除了无奈地叹息,便是摇头不已。 贾环并不知道书房的事,此刻的他已经回到房间,而且赵槐也出现在这里。 “见过三爷!”赵槐恭敬地向贾环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局促,显然是有些不大习惯这样的场合。 毕竟,按血缘关系来说,贾环是他的表弟。 但由于赵姨娘的身份,以及他们作为贾府家生奴才的地位,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被严格地界定在了主仆之间。 在外人眼中,王夫人才是贾环的母亲,而王夫人的娘家才是贾环的舅家。 因此,赵槐只能以奴才的身份对待贾环。 这种身份的错位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甚至是有些局促不安。 赵槐年方十五,相貌朴实,身材壮实,肩宽背厚,流露出老成之气。他的脸庞被阳光晒得微黑,双眸略显呆板麻木,似乎承载着沉重的生活压力。身着朴素却洁净的衣裳,双手粗糙而有力,指尖因长年劳作而磨出茧子... “来了?”贾环抬起头,目光在赵槐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温和地示意道:“坐吧!” 贾环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自然不受古代繁文缛节的束缚,本想对表哥赵槐随意些。 然而,赵槐却严守府中规矩,举止刻板。 只见他咧嘴一笑,露出几分憨厚,但听到贾环的邀请,却连忙摆手摇头,谦卑地回答道:“小的,不敢。” 贾环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明白赵槐深受古代尊卑规矩的影响,难以轻易改变。 于是,他也没有强求,而是温和地说:“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无旁人的时候,只需当我是家人,无需过于拘谨。” 赵槐一听,心中一惊,立刻跪下,惶恐地回答道:“小的不敢,不管有没有人,三爷永远是小的的主子。” 贾环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知无法改变,只能就此作罢。 “你这是何必呢?快些起来。既然你坚持这样称呼,那便随你。只是你要记住,日后在我身边,无需有任何的压力。” 赵槐点头应是,虽然心中仍然对贾环保持着敬畏。 但贾环的这番话,却如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 突然,房门一开,赵姨娘走了进来。 她目光落在赵槐身上,眼神中透露着复杂的情绪。 轻声道:“你能这么想,是好的。” 可见赵姨娘刚刚就在门外,知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赵槐见状,连忙恭敬地行礼道:“见过姨奶奶。” 赵姨娘微微点头,随后关切地问道:“嗯,你父亲母亲可还好?” 赵槐回答:“回姨奶奶话,父亲母亲安好,劳姨奶奶挂念。” 赵姨娘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转向贾环,似乎有话要说。 赵槐见状,识趣地退到一旁,悄然退出了房间,留下贾环和赵姨娘两人独处。 “姨娘,你怎么来了?”贾环笑着问道,心中却五味杂陈。 刚才去书房时,差点被父亲责打,这一切可都是赵姨娘的泄密。 “我见赵槐过来,心中不放心,所以特地过来瞧瞧。”赵姨娘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她随后瞪了贾环一眼,没好气道:“你这臭小子,真是不让人放心。幸好赵槐懂事,没跟你胡来,否则以你刚才的做法,府里的人不知道如何编排咱们呢!” 贾环闻言,心中一凛。 他虽然不计较这些,但深知此世道尊卑有序。 赵槐若失规矩,恐遭非议,甚或受罚。 就连他自己,也可能因此被王夫人等借机刁难。 念及于此,贾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决心日后更加谨慎行事,以免招致不必要的祸端。 “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了吗?”赵姨娘略带责备地说道,但嘴角的笑意却泄露了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反倒有些开心。 她轻轻拉起贾环的手,刻意压低声音,温柔地说:“你能有这样的心思,姨娘真的很欣慰,没白费我对你的一番心意。” 赵姨娘虽责备了贾环,但心里其实还是很挂念自己的哥哥赵国基的。 毕竟他们是亲兄妹,从刚才她关切地询问赵国基的近况就能看出。 这份亲情,在赵姨娘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她非常珍视。 只是身处贾府这般深宅大院,需守的规矩繁多如丝。 诸多心事只能深藏心底,难以言表。 贾宝玉回到院中,心中对贾政的惧意仍未消散,口中愤愤地嘀咕着不满。 袭人见状,轻叹一声,低声劝诫道:“二爷,请谨慎言辞。若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去,传到二老爷耳中,只怕又会引来责罚。” 贾宝玉一听,怒火中烧,手中的茶杯瞬间变得沉重无比,他猛地扬起手臂,将茶杯狠狠地砸向茶桌。 茶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后重重落在桌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茶水四溅,碎片散落一地。 他双眼圆瞪,脸色铁青,仿佛要将怒火发泄到整个世界。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倾注其中。 随之厉声喝道:“我看谁敢?谁敢将院中的话泄露出去,我定将他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去!” 众多丫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噤若寒蝉,纷纷低头不语,生怕一不小心触碰到他的逆鳞。 袭人见状,心中也是一惊,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担忧。 第65章 怄气 许久之后,贾宝玉心中的怒火渐趋平息。 他端坐于静室之中,四周寂静无声,只余怒气离去的淡淡余波。 然而,心中仍觉空落落的,似乎缺少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蓦地,他觉得这样枯坐实在无趣,遂决定外出走走,以舒缓胸中的沉闷。 起身之际,窗外微风轻拂,带着淡淡的花香,似乎也在邀请他走出这片寂静。 “替我更衣,我要出去走走。”贾宝玉朝门外喊道。 袭人应声而起,款步至衣柜前,轻轻推开柜门。 柜中衣物整齐叠放,色彩斑斓,仿佛一幅细腻的画卷。 她精心挑选了一套轻便雅致的衣物,轻轻为贾宝玉换上。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领着一众丫鬟朝着林黛玉的住处行去。 贾宝玉步履匆匆。 似乎只有林黛玉,才能真正理解他的喜怒哀乐,安慰他的心灵创伤。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林黛玉的住处。 庭院中,翠竹随风摇曳,清泉潺潺流淌,营造出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氛围。 贾宝玉望着这片景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仿佛找到了心灵的港湾。 紫鹃见到贾宝玉的到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她轻盈地走到贾宝玉身边,眨着眼睛轻声说道:“宝二爷,您来了。” 说着,她便将贾宝玉领进了屋内。 “宝二爷来了!”雪雁往里喊了一声,此意提醒房中之人。 林黛玉静坐于窗前,一袭轻纱长裙随风轻摆,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清新脱俗。她手持书卷,双眸微闭,阳光透过细密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精致的脸庞如画,眉若远山,唇似桃花,透着一股子灵秀之气。 见到贾宝玉进来,她抬起头,露出了一丝微笑。 贾宝玉目光落在林黛玉身上,随即走到她身边,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林妹妹,我来找你了...” 林黛玉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看向贾宝玉,眼中闪烁着关心与担忧。 她听闻了书房中的纷扰,猜想贾宝玉此刻心中定有诸多不快。 于是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柔声道:“宝玉,你来了。方才听闻你被二舅舅找去,可还好?” 贾宝玉撇了撇嘴,眉头紧锁,带着几分愤愤不平之意道:“我虽未受责罚,但父亲整日督促我苦读四书五经,我对此却如嚼蜡般无味。” “父亲总自以为是,认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心只盼我读四书五经,盼我光耀门楣,却从未真正聆听我心中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每每翻开那些四书五经,总觉得文字古板,道理陈腐。孔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可我心中却觉得,学问之道,贵在心得,而非死记硬背。如今这般强求,不过是自欺欺人,又有何益?” 林黛玉闻言,柳眉微蹙,但瞬间便恢复平静。 她深知贾宝玉的性情,亦曾研读过四书,对其中深意有所领悟。 因此柔声劝解道:“宝玉,你既觉得四书五经古板陈腐,何不尝试换个角度去领悟其中的道理?经典之所以为经典,自有其超越时空的价值。或许,你能在其中找到与你心灵契合的东西。” 贾宝玉听罢林黛玉之言,心中稍感宽慰,但终究难以释怀。 他轻叹一声,道:“妹妹,你深知我性,素来厌恶那些繁文缛节,更愿随心而行,追寻真我。父亲这般强求,只怕适得其反。” 稍顿,他又道:“至于那四书五经,又有何益?士子追捧,无非为禄蠹之辈,一心只盼仕途显贵。我向来不屑此道,他们汲汲于名利,却忽视了人生之真谛。” 此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屑和轻蔑,仿佛对那些追求功名利禄的人充满了鄙视。 有诗曾云: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 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 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此诗恰似为贾宝玉量身定制,深刻描绘了他的人生态度。 他生于富贵之家,却对家族的期望和世俗的功名毫无兴趣,只愿沉醉于自己的世界,享受生活的点滴。 贾政在书房的训斥,虽严厉但却并不无道理。 贾宝玉本就是一块顽石,投胎转世似乎只是为了体验人生,而非承担家族的重任。 让他苦读四书五经,考取功名,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束缚和折磨。 正因如此,贾宝玉对四书五经心生厌恶。 那些古籍经典,在他眼中不过是些枯燥无味的文字,无法引起他的半点兴趣。 ... 贾宝玉未曾细察,他此言一出,林黛玉心中的恼怒悄然涌起。 只见她娇躯微颤,玉手紧握,似在极力压抑心头的怒火。 突然,冷然一笑响起,语中夹杂着愤怒与失望:“你既如此轻视于我,又何苦寻我倾诉衷肠?若你觉得我亦不过是追求名利之辈,那便请自便吧!” 贾宝玉见状,心中大骇,慌忙上前紧握其手,语气中满是慌乱与恳求:“妹妹,你误会我了。我并非此意,只是读书非我所好罢了...” 林黛玉抬头,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泛起了层层涟漪,泪花在其中闪烁。 她紧咬着下唇,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 “你既知道我曾研读四书,又知我父亲乃是两榜进士出身,你何出此言来伤我?若是我轻易原谅你,那岂不是连我父亲和自己也看不起了?” 林黛玉质问的话语,如刀割般锋利,直刺贾宝玉的心扉,让他措手不及。 贾宝玉呆立当场,心中瞬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的话,竟会激起林黛玉如此强烈的反应。 何况他来此,原只是想倾诉内心的不快,却未曾料到会触碰到林黛玉的痛处。 望着林黛玉那泪眼婆娑的模样,他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 随着情绪的激荡,林黛玉的身躯也开始微微颤抖,玉手紧握着拳头,似乎在发泄内心的愤怒与失望。 第66章 烦闷 蓦地,她猛地抬起手,指着门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决绝与愤怒:“你走,快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也只愿日后永远不再相见!” 此刻的林黛玉,宛如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娇花,美丽而脆弱。 “林妹妹,我…我真知错了...” 贾宝玉此刻心烦意乱,语气中充满了懊悔与无奈。 他试图向林黛玉道歉,然而,林黛玉却像是未曾听见一般,冷漠地转过身去。 雪雁见状,急忙上前挡在贾宝玉面前,阻止他靠近林黛玉。 贾宝玉望着林黛玉那决绝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郁闷。 他深知自己说错了话,伤了林黛玉的心,但此刻却也无从辩解。 无奈地叹了口气,贾宝玉转身离开了院子,边走边发着牢骚。 既有对自己的失言感到后悔,又有对林黛玉不理解他的处境而难过。 走了一段路后,他又停了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梨花院,心想或许那里可以让他找到一丝慰籍。 于是,贾宝玉暂时丢下难过,带着心中的期待,径直向梨花院走去。 当林黛玉得知贾宝玉去了梨花院时,原本有些心软的她,顿时更加生气了。 她紧咬着下唇,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林黛玉愤愤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的眼睛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林黛玉一脸委屈,看着更加弱不禁风了。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心中的痛楚和失望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贾宝玉再次踏入梨花院,薛宝钗见他脸色苍白,神情有些萎靡,心中不由生疑。 她轻步上前,扶着贾宝玉坐下,并递上一杯热茶。 茶香袅袅中,贾宝玉的脸色稍缓,但眉宇间依旧难掩忧伤。 薛宝钗轻启朱唇,关心地问道:“你方才离去不久,何以脸色如此难看?莫非又是姨夫责骂?” 她深知贾宝玉一到书房,会时常受到贾政的训斥,因此首先想到这一可能。 然而,贾宝玉只是摇头不语,神情更加复杂。 薛宝钗见状,心中更觉蹊跷。 “姨夫责骂本是常事,但你今日这般模样,似乎另有隐情?” 她试探着问道,希望从贾宝玉口中得知事情真相。 “哎!”贾宝玉长叹一声,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委屈。 “是我的错。我在父亲那里受了委屈,心中郁闷难当,便跑去向林妹妹倾诉。本以为她会安慰我几句,却不料…” 说到此处,他的脸色愈发显得委屈和无奈,仿佛有种不是他的错一样。 “却不料林妹妹不仅没有理解我,反而对我发脾气,将我赶了出来,甚至让我日后不要再去找她。”贾宝玉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心中难受至极。 薛宝钗听罢,眉宇间微现思索,对事情的经过已有了初步的了解。 她轻声追问:“怎会至此?可是你又说了什么话,触怒了林妹妹?” 贾宝玉嘟嘴道:“我确实是说了些话,但那都是肺腑之言,谁知她曲解了我的意思,还让雪雁将我赶了出来。” 薛宝钗似姐姐般温柔开导:“既是误会,解开便是。你也别太过介怀,伤了身子。” 贾宝玉委屈道:“可林妹妹不愿见我,也不愿听我解释,这误会如何解得开?” 薛宝钗略感不解:“你究竟说了什么?” 在她印象中,林黛玉虽有些娇气和敏感,却不会轻易动怒。 何况贾宝玉与林黛玉向来交好,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生气。 此次林黛玉不仅动了怒,还将贾宝玉拒之门外,甚至表示不愿再见,这其中定有隐情。 她心中充满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其…其实,也没什么。” 贾宝玉支支吾吾,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和不愿提及的神情。 薛宝钗见状,眉头轻皱,面露难色地摊了摊手。 “你若是不说,我又如何能帮你分析?” 贾宝玉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出。 薛宝钗听完贾宝玉的叙述,脸上露出惊诧与懊恼的神情。 她实在没想到,贾宝玉会如此不慎,竟在林黛玉面前说出那些话。 薛宝钗轻轻推了一下贾宝玉的肩膀,皱着眉责备道:“你这顽劣的性子,也是时候该收敛些了。我原以为你平时与我们大家调皮也就算了,可没想到你竟会在林妹妹面前说出这种话。你明知她心思敏感,容易多想,为何还要如此?” 薛宝钗长叹一声,似乎对贾宝玉的行为感到无可奈何。 “哎!当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贾宝玉本是来梨花院寻求慰藉的,却不料被薛宝钗一番责备,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难受。 随之眼眶变得微红,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宝姐姐,林妹妹说我也就罢了,没想到我到了你这里,连你也要说我...” 贾宝玉眼含泪光,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委屈。 薛宝钗见状,心中一软,轻叹一声,没有再继续责备。 接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柔声道:“哎,大抵是我欠了你的。你先在我这坐会吧,免得回去早了心里难受。” 贾宝玉默默地点了点头,坐在梨花院的竹椅上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却无心品尝。 周围的景色原本清幽雅致,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如此黯淡无光。 他不安地拉着薛宝钗的手,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宝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林妹妹不会真的不让我去她那儿了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内心十分不安。 薛宝钗目光微沉,手中动作一顿,终究是没有拒绝。 她轻拍贾宝玉手背,温声安慰:“别急,林妹妹的性情你比武了解,她过些日子便会平息。此时,你需静心反思,找到自己的过错,再寻机向她致歉。” 贾宝玉此刻心乱如麻,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他起身在梨花院中徘徊,不时仰望秋空,试图寻找一丝心灵的慰藉。 秋风轻拂,落叶纷飞,本应是如诗如画的景致,但在贾宝玉眼中却显得如此萧瑟凄凉。 他心中的不安与烦闷,如同这飘零的落叶,难以言表。 第67章 主动 贾宝玉被召至书房的消息,在贾府内迅速传开,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周瑞家得到了这一消息,立刻跑到向王夫人跟前汇报。 周瑞家的急忙禀报:“太太,方才宝二爷被老爷召至书房考校功课,因宝二爷回答欠佳,险遭责打,幸得老太太及时阻拦。” 王夫人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问道:“可知是何缘由召他书房?” 王夫人看似吃斋念佛,对府中事务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实则她心如明镜,府中的大小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并非真的不闻不问,而是通过周瑞家的这个心腹,时刻掌握着府中的动态。 周瑞家的低眉顺眼地回禀:“听说三爷新近拜了名师,二老爷知晓后颇为满意,故此召宝二爷问话,想要考较一下宝二爷的功课,谁料宝二爷仅言读了诗经,至此惹恼了二老爷。” 王夫人眸光一凛,语气转冷:“拜师乃是大事,为何我未曾听闻?” 她心中涌起一股不满,这贾环行事竟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 眸光阴冷,心忖道:这该死的贾环,看来还是没有长记性啊! 王夫人这么怨恨,当然有私心。 她的宝贝儿子宝玉被骂,甚至还差点被打,而贾环却能让贾政感到满意,这让她如何看得下去? 周瑞家的趁机添油加醋:“可不是么,太太。拜师如此重要的事情,三爷竟也未向您禀报,实在是不合规矩,说不定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呢!” 她故意煽风点火,意在激怒王夫人,好让王夫人对贾环加以惩戒。 显然,她的计划得逞了。 王夫人闻言,面色愈发阴沉,胸中怒气翻涌。 她愤恨地说道:“一会你派人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他不懂规矩,便让他来我这里,我好好教他一番。否则若是传出了府外,岂不让人笑话我们贾府没有规矩,说我这个母亲不会管教?” 周瑞家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奸诈的笑意,恭敬地应声道:“是,我这就去办。” 王夫人此时正在气头上,周瑞家的恨不能立刻就去将贾环叫来。 因此,她是一刻都不想停歇。 然而,王夫人却拦住了她,语气转为凝重:“此事不急,我需先知道三爷到底拜了何人为师。” 贾环的规矩问题,可以慢慢教训。 但眼下王夫人最关心的,还是贾环所拜的那位名师的身份。 王夫人心里尤为复杂,以为贾环不找麻烦,是知道了自己的厉害,变得安分起来,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他了。 这家伙竟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拜了师父。 若是再不加以管教,往后不是要压自己儿子一头,甚至是骑在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王夫人心中的怒意更加强烈了。 等她了解完情况,誓要给贾环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周瑞家的略作思索,迟疑地答道:“回太太话,听闻是我大唐的一位大儒,名唤李李什么相如。” “什么,李李相如?”王夫人一听此言,瞬间瞪大了双眼,怒气冲冠,气得嘴唇微微颤抖。 她手中的佛珠被紧紧握住,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王夫人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愤怒,好像对这个名字有着极深的印象一般。 “太太,太太…” 周瑞家的见王夫人面露狰狞,眼神如刃,心中一凛,轻声呼唤。 王夫人这才如梦初醒,愤怒的神色迅速隐匿,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周瑞家的心中存疑,试探性地问道:“太太,这李相如究竟有何出众之处?” 王夫人缓缓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抽搐,沉声道:“你怕是有所不知,这李相如的底细极为深厚。他一共有三个弟子,而且这三名弟子都是两榜进士出身,这等成就,足以彰显他的学识与教诲之功。” 周瑞家的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安。 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王夫人面色铁青,愤恨地说道:“还有更厉害的呢,我原是听兄长提起过,这李相如不仅学识渊博,还是我大唐最年轻的内阁阁员...” 这些情况,王夫人都是从她兄长王子腾口中得知的。 王子腾身为朝中重臣,消息灵通,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 现在贾环竟然拜了李相如为师,这个消息让王夫人感到震惊和愤怒。 她恨得后牙槽都碎了,心中无比不甘心。 恨不能将贾环换成她的宝贝儿子贾宝玉,让贾宝玉得到李相如这样的名师指点,从而前程似锦,光耀门楣。 周瑞家的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愤愤道:“贾环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竟能攀上李相如这样的大人物。” 她越说越气,语气中满含嫉妒与不甘。 “如今有了李相如当师傅,他日后怕是要飞黄腾达,翅膀硬得不得了。” 周瑞家的继续抱怨,“拜了师也不来告知一声,显然是有了新靠山,不把太太您放在眼里了,真是可恶至极!” 王夫人闻言,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反了!这贾环竟敢如此不敬,真是岂有此理!” 她的声音充满愤怒与威严,整个屋子都被她的怒气所笼罩。 暮地,王夫人指着门口,怒气冲冲地命令道:“你去,现在、马上、立刻去将三爷给我找来!我要当面质问他,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是,太太!”周瑞家的点头应是,正欲转身离去。 可就在这时,金钏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动作。 “太太,三爷来了。”金钏恭敬地禀报道。 王夫人一听这话,稍一愣神,随后脸色愈发阴沉。 周瑞家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但现在人既然已经来了,她也不能发作,只好询问似地看向王夫人,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王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才开口道:“带进来吧!” “孩儿拜见母亲。”贾环踏进屋内,低头行礼,态度恭敬而谦卑。 王夫人并未让他起身,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严厉:“最近听闻你拜了一位名师,确有此事?” 王夫人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准备借此事由,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心里不尊重她的庶子一些刻骨铭心地惩戒。 第68章 迁怒 贾环故作惊讶,装出一副万万没有想到的表情,随后带着喜悦的声音道:“母亲吉祥,孩儿来此,正是因为拜师一事给母亲报喜,不料母亲竟然得了消息,倒是显得孩儿慢了些…” 王夫人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居高临下审视着贾环,语气中充满了威严与不满:“你倒说说看,你道的这是哪门子的喜?” 她顿了一下,继续逼问道:“还有你既然已经拜了师,为何迟迟不来向我禀报?莫不是你心里有了位师傅,就忘了我这个母亲?还是说在你心里,压根就没把我这个母亲,所以才没把我放在眼里?” 王夫人此话杀人诛心,这是要给贾环扣上一个不孝之罪。 大唐自建国以来,便以孝治天下。 不孝之人,品行不端,在官场上也走不远... 倘若贾环真的认下这个不孝之罪,一旦消息传开,不仅他的做官梦将会化为泡影,就连参加科考的资格,恐怕也会被剥夺而去。 王夫人此举,已非简单的教训,而是想要断绝贾环的科举之路,将他逼入绝境。 科举,对贾环而言,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若失去这个机会,对他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因此,当王夫人那冷酷的话语落下,贾环的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窖。 这时的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往对王夫人的认知太过天真。 这位看似端庄贤淑、佛面慈祥之人,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如今竟不惜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对付自己,可见其用心之恶毒。 贾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随后以从容不迫的口吻说道:“母亲恕罪,孩儿方才将拜师一事详细禀告父亲,深知此事重大,不敢稍有懈怠。” “故此在与父亲禀报之后,孩儿便立刻赶来向母亲报喜,虽然时间上还是稍慢了些,但孩儿对母亲的孝心与敬意,却是天地可鉴,绝无半分虚假。” 贾环的解释,确实滴水不漏。 因为他详细说明了迟来的原因,并非怠慢或是不尊重王夫人,而是事先先去了父亲贾政那里禀报,结束之后才匆忙赶来。 王夫人听到这番话,心中虽仍不满,但也明白贾环巧妙地化解了她的刁难。 她再想借机刁难,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王夫人此刻的心情如同翻涌的波涛,对贾环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然而,她也深知此刻已失去了发难的机会,因此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勉强维持着平静。 贾环毫发无损地离去,周瑞家的站在原地,嘴角抽搐,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恨。 她望着贾环的背影,恨得牙痒痒,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太太,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周瑞家的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不甘心。 在她看来,贾环这个庶子如此嚣张跋扈,简直是对王夫人的极大不敬。 王夫人闻言,抬头看了周瑞家的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低眉垂眼,反问道:“那你想怎样?” 周瑞家的被问得一愣,随即咬牙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忿,他还没考中功名呢,就如此不把太太放在眼里。要是真让他中了功名,还不得翻了天?” “还有那赵姨娘,逢人便炫耀三爷拜了名师,将来必定能够高中状元...” 王夫人闻言,眉头紧锁,长叹一声:“唉!倒是我太仁慈了些。” 她并非不想惩戒贾环,只是贾环方才的回答滴水不漏,让她找不到合适借口。 现在的贾环,已非昨日之贾环,若是她无端打骂贾环,传到了李相如或其他士林学子耳中,那群读书人指不定那些人会如何编排非议自己。 想到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慈悲为怀,可不能因为贾环而毁于一旦。 她闭上眼睛,假意念经,实则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对付贾环。 周瑞家的还在继续说着贾环的事情。 但话题却不知不觉地转向了贾环的种种厉害之处。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却没有注意到王夫人的脸色正在悄然变化。 就在周瑞家说得起劲时,她一抬头,突然注意到了王夫人脸上的异样。 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于是赶紧改口。 “任他贾环拜了名师又如何,难道凭他那副猥琐模样,就真的能高中进士?” “哼!再者说,他那模样哪里有一点进士官老爷的样子?要说进士官老爷,那还得是我们宝二爷。近些日子,我时常听到外书院的清客们夸赞说,我们宝二爷天赋异禀,颖悟绝伦,是个读书奇才子...” 听到这些话,王夫人的脸色才渐渐恢复平静。 在她的心里,无论是相貌还是读书天赋,宝玉是第一,也只能是第一。 至于贾环,王夫人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即使他拜了名师,王夫人也不认为他能对宝玉构成任何威胁。 大儒做老师又如何? 在王夫人心中,这些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她暗下决心,过段时日定要去求求老爷,也要给宝玉找个更厉害的老师。 什么人做老师最好呢? 找个大儒? 不行。 必然得找翰林院中的翰林学士... 对于周瑞家的数落和王夫人的轻视,贾环一无所知。 自东厢院归来途中,贾环不由松了口气。 幸好他主动前往东厢房,说明了拜师一事。 否则以王夫人的癖性,定会刁难于他。 贾环刚回到房间,赵姨娘便迎了上来,关切地询问他的情况。 她上下打量着贾环,生怕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在赵姨娘的印象中,贾环每次去东厢院都难免会受到一些伤害,因此她总是放心不下。 此刻见贾环安然无恙,赵姨娘终于松了一口气,轻声问道:“环儿,你没事吧?” 贾环微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姨娘,我没事。” 贾环虽然没事回去了,但周瑞家的和王夫人并没有停止他的议论。 也可以说是,盘算如何针对他。 贾环虽平安无事地回到了房间,但周瑞家的和王夫人对他的议论却并未停止。 她们暗中盘算着如何针对这个日益崛起的庶子,以确保他不会威胁到宝玉的地位。 第69章 落差 王夫人突然想到周瑞家的刚刚的话,一种邪恶的念头立马在她脑海中产生。 “你方才说,赵姨娘近日,总在府里散播一些不好的言论?”王夫人眯着眼睛,带着狡黠的笑意道。 “既然她这么不懂规矩,一会你便让她到这儿来,给她立立规矩。我们贾府的姨娘,可不能让别人议论说不懂规矩,否则传出去,会说我们贾府的不是...” 周瑞家的点头称是,心中却暗自欢喜。 她早就对赵姨娘心生不满。 尤其是最近,总见赵姨娘在府里宣扬贾环的种种厉害之处,心中颇为不忿。 如今得了王夫人的命令,自然要趁机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 然而,周瑞家的虽内心喜悦,表面上却极力保持平静,不敢有丝毫表露。 她恭维道:“太太总是为府里操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贾府。只是不知那些人,是否真正懂得太太的苦心。” “好了,别再说了。”王夫人打断了周瑞家的话,轻轻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种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神情。 她缓缓说道:“我既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这个家着想。他们是否理解,与我做事的初衷并无干系。难道因为他们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就不再去做了吗?我做事,只问心无愧,不求人知。” 周瑞家的听后低头受教,一脸诚恳地说道:“太太教训的是,我不过是有些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他们根本不理解太太的辛苦。” 王夫人微微点头,再次挥了挥手,示意周瑞家的退下。 周瑞家的欠了欠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王夫人目送周瑞家的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她心中暗自盘算:既然我暂时拿贾环没有办法,那就从他的母亲赵姨娘身上下手,让她来承受我的怒火。 他们母子俩总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今天我就要让他们知道,得罪了我这个当家主母,是逃不掉惩罚的。 王夫人素来以端庄贤淑着称,但此刻她心中的怒火却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法平息。 贾环在房中潜心研读文章,赵姨娘却面色不悦地随彩云前往东厢院。 待赵姨娘归来时,夜幕已降临,晚饭时间已过。 贾环见赵姨娘归来,见她眼中泛红,眉头紧锁。 不禁关切地问道:“姨娘,可是发生了何事?” 贾环已许久未见赵姨娘如此模样,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赵姨娘望着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显得颇为牵强:“没,没事…” 贾环见状,心中一阵触动。 他深知这并非无事之态。 赵姨娘分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却只是为了不让他担忧而故作无事。 贾环见赵姨娘坚持不肯说出真相,便将目光投向双喜。 双喜察觉到他的目光,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偷偷瞄了赵姨娘一眼。 然后摇头说道:“回三爷,姨奶奶她没事。” 贾环自然能听得出双喜在撒谎,但他没有逼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小鹊。 小鹊没有看赵姨娘,而是低着头小声嘀咕道:“还不是王夫人院里的周瑞家,一直在给姨奶奶说教,甚至还拿出戒尺在姨奶奶面前吆喝…” 小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姨娘厉声打断:“小鹊,住口!”赵姨娘显然不想让贾环知道更多,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小鹊被吓得连忙认错求饶:“姨奶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说的…” 她边说边退到一旁,不敢再言语。 贾环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中愤然。 他明白,王夫人因无法对他发泄怒火,便将怨气全部撒在赵姨娘身上。 赵姨娘前往东厢院本是常事,却不料遭到周瑞家的羞辱。 甚至手上还留下了不小的伤痕。 若是被王夫人责罚,赵姨娘或许还能忍气吞声。 但受到周瑞家的这般凌辱,她眼中泛起泪光,满脸怨恨。 贾环见此情景,不由怒火中烧,心中暗自发誓定要给周瑞家一些教训。 虽然他现在还无法直接对抗王夫人,但对付王夫人的奴才却是可行的。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轻声安慰赵姨娘几句,让她不要太过难过。 他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冷静应对,寻找合适的时机来反击。 贾环独自坐在床上,双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怒火。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实力不济,才导致连一个陪嫁的奴才都敢对他生母动手。 这种无力感让他倍感屈辱,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要提升自己的决心。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和亲人不受欺凌。 三日光阴,匆匆而过。 这日,贾环如期前往李府。 清晨,天刚蒙蒙亮,他便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简单用过早餐后,便带着自己的作业和赵槐一同踏上了前往李府的路。 秋日的清晨,街道两旁的树木都披上了金黄的外衣,微风拂过,落叶翩翩起舞,仿佛在为贾环的出行送行。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一些早起的商贩和匆匆赶路的行人,整个城市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贾环的心情格外愉悦,他对于自己的作业颇为满意,自信破题无误,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李府。贾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带着恭敬和期待的心情,走进了李相如的书房。 当他进入书房,将作业呈上后,早上的美好心情烟消云散。 李相如接过贾环的文章,眯起眼睛认真研读。 他原本以为以贾环的天赋,作业完成得应该相当出色,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解题文章生涩至极,不仅语句不通,而且词不达意,几乎让人读不下去…此文章,简直是毫无优点可言。” 李相如说着,眉头紧锁,抬头望向贾环,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 他沉声问道:“这便是你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呕心沥血做出来的文章吗?” 贾环听着李相如的批评,心中一阵惊愕。 心想,就算自己的作业达不到完美的地步,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此刻听到李相如的评价,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是羞愧。 尤其想到在路上,自己与赵槐装的13,贾环心里那叫一个尴尬啊! 第70章 熟悉的感觉 “罢了罢了。”李相如看着年仅十一岁的贾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和之情。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孩子的期望或许过于苛刻了。 毕竟,如此年纪的孩子。 即便天赋再高,又能将文章的揣摩程度,提升到何种境地呢? 想到这里,李相如原本紧绷的脸色也稍稍舒缓开来。 随后他拿起红笔,认真地在贾环的文章上做了批注。 李相如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将文章的批注作完。 同时,他又从书架的另一侧取出一叠文章,一并放在了书桌上。 “你先前的文章我已经仔细批改过了,你拿回去再好好研读一番。”李相如看了一眼贾环,随后目光落在桌上,温和地说道,“至于这些文章,你同样有三天...啊不,一周的时间来研读和理解。一周之后,你再拿与我。” 李相如心里原本打算每隔三天,让贾环到府里来,询问学业进度。 但考虑到贾环现在年纪尚小,他不希望给贾环过大的压力。 若是贾环能够听到李相如的心声,他一定会主动请求增加学习压力。 因为他深知贾府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早些下场。 可惜,贾环听不到。 “是,老师。”贾环恭敬地点头,表示明白并接受李相如的安排。 李相如说道:“我今日有事需要外出,你就留在这里安心看书吧。什么时候准备回去了,再离开便是。” 贾环自然没有异议。 李相如离开前,不忘细细叮嘱了贾环一番,只见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环儿,读书之事,贵在用心。你年纪虽小,但天赋异禀,切不可因此懈怠。” “今日我给你的文章,需细细研读,揣摩其中深意。若有不懂之处,尽管记下来,来时再问我。” “另外,切记不可急于求成,学问之道,需循序渐进,稳扎稳打。你虽聪慧,但亦需勤奋努力,方能有所成就。” 贾环聚精会神听着,不敢有丝毫打扰。 李相如指了指书架上的书籍,轻声道:“这些书籍,你可随意翻阅,它们或许能给你一些启发。但你要记住一件事,读书不在多,而在精。每一本书,都要认真研读,领会其中的精髓...” 叮嘱完毕后,蔺相如离开了书房。 李相如离开书房后,贾环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将刚刚李相如批改的文章摊开在面前。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简直惨不忍睹。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笔批注,就像是对他文章的无情嘲讽,让他感到一阵挫败。 心中不禁感叹,哪怕是穿越而来的自己,在面对这八股文时,也并没有得到多少优待。 起初还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华和见识,能够轻松应对这些古代的科举文章,但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诚然,背书只需要将文章熟记于心,但做文章却需要深入揣摩出题者的用意,理解其背后的深意。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记忆力,更是对文章的理解和领悟能力。 贾环看着自己的文章,那些被红笔圈出的错误和不足之处,就像是一堆毫无章法的乱码,心里一阵烦乱。 或许,用一坨史来形容更为贴切。 犹如鬼画符一般... 贾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 想要在这古代社会中立足,就必须得适应这里的规则,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这让人头疼的八股文。 贾环决心要重新审视自己的学习方法,用心找到适合自己的窍门,并努力提升自己的文章水平。 于是,他重新拿起笔,开始认真地研读蔺相如的批注,逐句逐字地分析自己的错误和不足。 只有通过不断的学习和实践,才能逐渐掌握这八股文的精髓,写出让人满意的文章。 而这个人,当然就是李相如。 贾环独自坐在书房中,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翻阅书页的声音和笔尖在纸上划过的细微声响。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书卷的气息,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氛围,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贾环似乎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完全沉浸在了书海中,用心感受着每一个字句所传递的深意。 突然,书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明亮的光线射了进来,打断了贾环的用功。 待他抬头望去,只见李青锋正站在门口,目光如炬,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 贾环心中微动,当即起身,微笑着打招呼道:“见过李二哥。” 李青锋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贾环的招呼。 他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贾环,似乎想将贾环看透一般。 片刻后,他开口问道:“你可得闲?” 贾环微微一顿,随即应道:“李二哥有事,但说无妨。” 他心中虽然有些好奇李青锋的来意,但面上却保持着平静和从容。 李青锋顿了一下,眼里流露出一丝纠结,犹豫许久才道:“上次比诗,你赢了我,这次我想与你再比试一场,你可敢接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和不服输的精神,显然对上次的失败耿耿于怀。 贾环眯着眼睛陷入沉思,他感到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对了,这种不服输的气息,他在贾珖身上也曾经感受过。 这种倔强和斗志,仿佛是他们共同的特点。 想起贾珖,贾环的嘴角不经意地上扬。 李青锋见他嘴角上扬的模样,以为他对自己不屑一顾,当即脸色就黑了下来。 他用力瞪着贾环,眼中闪烁着怒火,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贾贾环感受到李青锋的不满与愤怒,随即意识到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沉默。 但他并未多作解释,只是平静地回应:“既然你意欲比试,那便遂你心愿。” 李青锋与贾珖性格相仿,若是不应战,只怕会被他纠缠不休。 想要摆脱这种纷扰,唯有在诗词上将他彻底击败。 只是,贾环心中也不免有些遗憾。 想当初与贾珖比试的时候,总会有些小赌注,增添了不少趣味。 面对李青锋,贾环心里虽也想如此,但担心被李相如知晓后,会对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 因此,他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第71章 斟茶吧 “唉,真是可惜了!” 贾环轻叹一声,目光落在李青锋身上,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猛虎,遇到了楚楚可怜的猎物。 虽然心动不已,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下手。 又或者,像是梦中遇见了一位美女,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婀娜多姿。 正当他心潮澎湃,准备脱下衣物与她共舞时,却猛地醒来,只留下一片空虚和遗憾。 李青锋紧盯着贾环,尽管注意到他目光中有些异样的情绪,但并未过多揣摩。 此刻他的心思,全然聚焦于即将到来的比试之上。 打败贾环的念头,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继续做关于中秋的诗,如何?” 李青锋点头应允,言语间透着一股豪爽之气。 “这一次,如果你能赢得了我,我李青锋就认你这个朋友。” 贾环闻言,微微一笑,心中却暗自思量。 李青锋是个性格直爽的人,当是说话算数。 这样一来,若能在诗词上击败他,不仅能摆脱他的纠缠,还能赢得他的友谊。 对他来说,无疑是个不错的结果。 贾环想不到的是,就在李青锋步入书房的那一刻,霍正鸿已悄然出现在清雅苑。 李相如坐在清雅苑的正房,手中握着一本书,右手则轻托着茶杯,悠然品茗。 霍正鸿走进房间,恭敬地向李相如禀告:“老爷,二公子刚刚去了书房。” 李相如轻轻放下茶杯,点了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沉:“嗯,知道了。” 他略微沉思,随后嘱咐霍正鸿道:“让人在那边看着,别让锋儿乱来。” 霍正鸿应声道:“是。” 随即转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李相如重新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浮在茶面上的热气,继续沉浸在书中的世界,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未发生过。 而清雅苑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要是贾环知道李相如此刻正躲在清雅苑里,恐怕会狠狠地鄙视他一番。 心想:这哪里是有事需要处理,分明就是在故意脱身,好让自己单独留在书房里,再让李青锋去书房找茬。 李相如这么做,当然是有意为之。 他坐在清雅苑中,品着茶,看着书,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这时,一个女人悄然走了出来。 这女人正是李相如的妻子李陈氏。 她瞥了一眼李相如,有些无语地说道:“你倒是平心静气,也不怕锋儿一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李相如闻言,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锋儿那孩子虽然顽皮,但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而且,有霍正鸿在那边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你确定这招当真有用?” 李陈氏沉默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担忧。 李相如轻轻捋了一下胡须,双眸深邃,若有所思地回答道:“锋儿性格骄傲自大,上一次的失败,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若我们再次使用此计,他必定会对自己的实力产生怀疑,从而正视自己的不足。这样一来,他才能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日后不再自恃其才,目中无人。” 李陈氏听后微微点头,但眼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 她深知李青锋的性格,担心这次计划万一出差错,反而会让他的更加膨胀。 然而,她也明白李相如的用意。 只能希望这次计划能够如愿以偿,让李青锋真正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从而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这或许,是一场豪赌,也是一场蜕变! 书房内,气氛紧张而凝重。 李青锋目光锐利地盯着贾环,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我费了两日时间,精心创作了三首诗。现在,我也给你两日的时间。在这两日内,如果你能拿出一首比我的这三首诗还要出色的作品,那么这场比试就算你赢。”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张,上面整齐地写着三首诗。 每一首都字迹工整,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的。 李青锋自信满满地展示着自己的作品,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谁谁知贾环突然摇了摇头,打断了李青锋的自信满满。 在李青锋惊愕的神情中,贾环淡淡地开口道:“无需那么多时日。” 李青锋眉头一挑,有些不信地问道:“那你要多久?” 贾环伸出一只手指,在李青锋眼前晃了晃。 李青锋见状,心中一紧,惊讶道:“一日?你确定?” 他以为贾环是在挑衅自己,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挽回颜面。 然而,贾环却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李青锋见状,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以为贾环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只是下一刻,贾环的话语却让他彻底愣住。 “无需一日,只需一盏茶的时间。”贾环淡然道。 李青锋瞠目结舌,惊愕地凝视着贾环,难以置信之情溢于言表。 继而,愤然低吼,怒斥道:“贾环,尔休得狂妄!尔可曾听闻一言,骄矜自满者,必遭天谴。” 曾几何时,李青锋对待向他发起挑战的人,亦是这般目中无人。 然他未曾料到,今日竟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狂妄。 李青锋心中暗自发誓,待他战胜贾环之日,必将极尽嘲讽之能事,让贾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斟茶吧!”贾环淡淡地瞥了李青锋一眼,平静地说道。 李青锋心中怒火熊熊,仿佛被点燃了炸药桶。 只感到一阵气血翻涌,几乎要吐血三升。 然而,李青锋强忍住怒火,咬紧牙关,开始为贾环斟茶。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服,誓要亲眼见证贾环如何在一盏茶的功夫内,作出一首比他三首还要出色的诗。 贾环则心平气和,随手接过李青锋递来的茶。 “嗯,不错!”他轻抿一口,哼唧了一声,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整个人仿佛完全沉浸在茶香之中,对即将到来的挑战毫不在意。 李青锋见状,脸色愈发铁青。 本以为贾环会因为紧张而手忙脚乱。 却不料对方竟如此怡然自得,这让他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你玩够了没有?”李青锋终于按捺不住怒火,冷声喝道。 他觉得,贾环这般慢条斯理地喝茶,哪里是在思考。 这分明就是在挑衅自己,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说挑衅还是好听,这简直就是在恶心… 贾环却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回道:“别急,还剩一口。” 说完,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神情依旧镇定自若。 就在李青锋即将再次发作之际,贾环突然站了起来,执起笔来开始书写。 第72章 出事 李青锋愣住了。 心里产生无边的困惑。 作诗这玩意,难道提笔就能写,一点准备工作都不需要? 不可能! 他在心里笃定的定义,可是下一刻,打脸来得那么快。 只见贾环笔走龙蛇,挥洒自如,片刻之间,一首咏月诗便应运而生。 李青锋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首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贾环真的在一盏茶的功夫内,作出了一首比他两日还要出色的诗来。 不,确切的说,没有一盏茶。 而是一盏茶之后的眨眼功夫。 是的,只是眨眼功夫,贾环就作好了一首诗。 李青锋心道:难道自己两日冥思苦想,彻夜未眠作出来的诗,真的比不过这家伙一盏茶不到作出来的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己绝对不可能输。 怀着复杂而又困惑的心思,李青锋缓缓拿起了诗。 咏月: 中秋佳节月圆时,亲情浓浓暖心扉。 团圆共赏明月夜,笑语欢歌乐无边。 千里相思寄深情,万缕牵挂绕心田。 愿得年年此夜好,共话家常度良宵。 (诗可能不牛逼,因为不想摘抄太多古人的诗,但我们要把他想象成牛逼的诗...至少在李青锋眼里是这样的。) 这首诗表达了亲情的深沉与温暖,如中秋月明,亲情深浓,温暖心田;团圆的喜悦与满足,如团圆赏月,欢声笑语,乐享无尽;思念与牵挂的绵长,如虽隔千里,相思情深,牵挂不断... 李青锋看完这诗,只觉呆愣当场,仿佛被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脸上。 心中的怒火与不服,此刻尽皆化为惊愕与羞愧。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傲慢与自大是何等可笑。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李青锋终于望向贾环。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的语气中已不见先前的愤怒与抵触,只剩下对贾环的深深不解与好奇。 李青锋心中不禁暗自惊叹:这贾环究竟有何等才情,竟能如此厉害? “怎么,想学啊?我教你啊!”贾环略显惊讶地看着李青锋的反应。 李青锋急忙点头,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真的可以吗?” 贾环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悠然道:“当然可以,但你得给我端茶送饭,还得拜师行礼,我才能教你。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李青锋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斥道:“贾环,你别太过分了!” 贾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轻笑道:“既然你不想学,那就算了。” 李青锋沉默片刻,突然凑近了些,低声道:“能不能只端茶?”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妥协和恳求。 “不能!”贾环斩钉截铁地拒绝,语气中不带一丝犹豫。 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逗弄一下李青锋罢了。 他哪敢真的收李青锋为徒? 哪怕李青锋真的做到他所说的那些要求,他也会找其他理由为难,直到李青锋自己放弃。 “哼!我们走着瞧。”李青锋愤愤地冷哼一声,用力拂袖,转身欲走。 贾环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李青锋立刻回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问道:“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贾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李青锋的反应感到有些无语。 李青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板着脸质问道:“既然没有改变主意,你叫我做什么?” 额! 贾环汗颜! 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女的吧? 否则变脸,怎么会比翻书还快? 贾环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地望着李青锋的背影,缓缓道:“你先前说过,只要我赢了,我们日后便是朋友,这话可算数?” 李青锋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当然算数,只要你肯教我,我便认下你这个朋友。” 我靠。 朋友,还能这么玩,是吧? 这家伙真的是...贾环真特么无语。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道:“那你走吧。” 李青锋一怔,显然没想到贾环会如此干脆地拒绝他,他以为贾环至少会有些讨价还价的过程。 可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令自己一时语塞,胸中好似有一股闷气难以抒发。 “哼,我们走着瞧。”李青锋狠狠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背影显得既愤怒又无奈。 贾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自语道:“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李青锋的背影刚刚消失在书房的拐角,霍正鸿便神色匆匆地往清雅苑赶去。 他一路疾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清雅苑,向李相如回禀道:“老爷,二公子已经回去了。” 李相如微微点头,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问道:“他们之间可有发生什么争执?” 霍正鸿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道:“倒是没有发生明显的争执,只是二公子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 李相如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他摆了摆手,示意霍正鸿退下,自己则继续沉浸在书海中。 贾环收拾好自己的文章,随后在李大牛的陪同下离开了李府。 此刻她的心情格外愉悦,只因刚才成功戏弄了李青锋一番。 坐上马车后,赵槐见他满面春风,便好奇地问道:“三爷,今天是不是得到了李老先生的夸赞?” 赵槐心想,三爷这般开心,定是因为受到了李老先生的赏识。 然而,他哪里知道,贾环心中的喜悦,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烟消云散。 贾环脸色一黑,那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没…有。” 他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郁闷和不满。 赵槐驾着马车,对贾环的情绪变化浑然不觉,以为贾环是在谦虚不肯承认呢! 于是继续夸赞道:“姨奶奶说的果然没错,三爷当真是个谦虚的人!” 贾环听到赵槐的夸赞,嘴角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涌起想要打人的冲动。 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断提醒自己,外面那个人是他的表哥,是他的亲人... 这样想着,原本郁闷的心情竟然好了不少。 赵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三爷不说话,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贾环终于忍无可忍,他握紧拳头用力捶了一下马车,原本是想提醒赵槐自己现在很生气。 可是,由于马车行驶的声音太大,赵槐在外面根本没有听到。 贾环只好压抑住怒火,尽量冷静地沉声道:“赵槐,好生赶车。” 原话是:赵槐,不想找死,就好好赶车! 赵槐拍着胸口,一脸自信地向贾环保证道:“三爷,您尽管放心,我驾车的技术娴熟得很,哪怕是一边说话一边赶车,也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贾环听了这话,心中气得吐血。 深深吸了口气,决定使出杀手锏。 “不是,是我要读书。” 果然还是这话有用。 赵槐一听这话,立刻会意,连忙点头答应:“好的三爷,赵槐不说话了。” 只是下一刻,赵槐似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和赞叹,嘀咕了一句:“三爷果真是勤奋,哪怕得到了李老先生的夸赞,也不忘用功读书,就连回家的路上,也要读书…” 这一刻,贾环的心态彻底崩了。 于是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马车缓缓驶向贾府,终于抵达了门口。 贾环下马车时,脸上依旧板着,显然心情还未完全平复。 赵槐站在一旁,挠了挠头,满脸不解。 完全不明白贾环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沉默。 心中暗自嘀咕:“三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话了?” 贾环刚回到西厢房,便迎面撞上了双喜。 双喜一时慌乱,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双喜连连道歉,一边低头整理着被撞乱的衣物,一边偷偷打量着来人。 当她抬头,看清了撞到的是贾环时,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双手紧紧拉着贾环的衣服,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急切。 “三…三爷,您可算回来了!快快,快去太太的院子,姨奶奶…姨奶奶她出事了!” 第73章 宣泄 贾环一闻此言,心中蓦地一凛,脸色瞬间凝重如铁。 他未发一言,立即转身,疾步如飞地奔向王夫人的院子。 其速度之快,仿佛化为一缕疾风,瞬息间便在双喜的视线中消失无踪。 不过须臾之间,贾环已至东厢院前。 他冲入院内,眼前所见之景,让他心惊胆战,脸色微白。 只见赵姨娘傲然挺立,双手如展翅的雄鹰般张开,毫不畏惧地挡在周瑞家的面前,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贾环的视线越过赵姨娘的肩膀,向后望去,只见一人趴在那粗糙的凳子上,其惨状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贾环的目光透过赵姨娘,向后望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一人趴在那坚硬的凳子上,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脸色更是苍白无比,仿佛没有一丝的血色。 而且被打的地方,有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 有的则是皮肉外翻,露出森森白骨... 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染红了衣衫,也染红了身下的凳子。 贾环突然觉得,空气中好似弥漫着一股浅浅的血腥味,令人感到窒息。 那人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时间,贾环也没看清那人是谁。 但既然赵姨娘如此守护那人,可见对方对她而言极为重要。 再向前一看,贾环惊见周瑞家的手中的木板已经被举得老高,似乎积蓄了所有的力量,即将狠狠地落下。 那块木板宽厚沉重,足有巴掌大小,若是周瑞家的全力挥下,其威力足以让赵姨娘身受重伤。 贾环心中一紧,情急之下,大声喊道:“住手!” 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愤怒,希望能制止这即将发生的悲剧。 周瑞家的听闻贾环的喝止,手中动作微微一顿,侧目向他投去一瞥。 当她看清来者是贾环时,眼中的诧异瞬间化为了轻蔑。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仿佛在说:“你来了?但又能如何?” 目光收回,紧握木板的手再次高举,周瑞家的准备继续她的暴行。 同时不忘再次蔑视地瞥了一眼贾环,似乎挑衅道:“我就要当面打你母亲,你能如何?” 轻蔑与得意交织在她的嘴角,似乎很享受在贾环面前展示她的强势。 眼见周瑞家的不肯罢手,贾环岂能坐视不理? 只见毫无犹豫,疾步冲向赵姨娘,就在周瑞家的木板即将落下之际,左手迅猛而精准地握住了周瑞家的手腕。 周瑞家的瞬间大惊失色,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似文弱的小子,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但是,她又岂会轻易罢手? 于是她暗暗使劲,试图挣脱贾环的束缚。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无论她如何用力,贾环的手都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钳住她的手腕,纹丝不动。 正当周瑞家的愤怒即将爆发,准备怒吼让贾环松手时,贾环却突然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周瑞家的毫无防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狼狈地向后倒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瞠目结舌,一片寂静。 赵姨娘看着贾环,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既有惊喜,又有担忧。 心想:这...真是她的儿子吗? 她的儿子,今日怎么这么猛啊? 就跟他那个不负责的死爹昨晚一样! 周围的丫鬟、仆人们也都惊呆了。 她们从未见过贾环如此强势的一面,眼中满是畏惧。 空气中弥漫着从所未有的紧张和凝重的气氛。 只有周瑞家的倒地声回荡在空旷的院落里,提醒着众人,这一切并非梦境。 周瑞家的狼狈地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颊,痛楚与怨恨交织在她的眼中。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自己竟会被一个庶子所打? 贾环屹立不倒,目光如炬,直视着周瑞家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冷冽。 仿佛在说:“任何敢伤害我母亲的人,我都会让她付出沉重的代价!” 周瑞家愤怒地咆哮着,手指颤抖地指着贾环:“你…你这个庶子,你...你竟然敢打我?反了,简直反了天了!” 周瑞家的怒不可遏,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手中的木板高高举起,准备再次向贾环发起攻击。 贾环迅速反应,再次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次,贾环没有留任何情面。 连续甩出几记响亮的耳光,每一次都准确无误地落在周瑞家的脸颊上,让她疼得惨叫连连。 贾环这么做,并非单纯为了赵姨娘,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 多年来,他早已对周瑞家的歹毒行径恨之入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反击。 如今,既然逮到了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有一丝的手下留情。 这一次,他要将这些年自己和赵姨娘所受的屈辱与恨意,通通宣泄出来。 他用力地扇着,每一次都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释放出来。 片刻之间,周瑞家的便被打得鼻青脸肿,原本整齐的发髻也变得凌乱不堪。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渗出血丝,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她的愤怒与咆哮,在贾环的坚决与冷漠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仿佛一只被踩在脚下的蝼蚁,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 贾环看着周瑞家的惨状,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爽感。 “够了!”王夫人愣神许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出声制止。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显然对贾环的突然动手,感到万分的不悦。 随着王夫人的大喝,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张大嘴巴,惊恐的目光在周瑞家和贾环之间来回游移。 最后目光落在王夫人身上,他们心中充满了好奇与猜测,想要知道王夫人会如何处置这个胆大妄为的庶子。 贾环毫无惧色,他凶狠地瞪了周瑞家一眼,随后毫不在意地将她甩到一旁。 周瑞家再一次狼狈地摔在地上,疼痛让她呻吟不已。 第74章 硬刚 “孩儿见过母亲。”贾环转而看向王夫人,淡淡说道。 这一次他并未下跪,只是简单地拱手作揖,并且说话的语气淡淡,态度更是从容不迫,仿佛并未将王夫人眼中的怒意放在心上一般。 这个举动落在王夫人眼里,无疑是对她的一种挑衅。 她紧锁眉头,愤怒地瞪视着贾环,语气冷厉地一字一句牙缝说道:“贾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这里动手打人,你可知罪?” 贾环面对王夫人的怒斥,却毫不退缩。 只见他有意的挺了挺胸,目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地回应。 “回母亲的话,孩儿认为自己并无过错。” “孩儿此举,不过是为了教训那些不知好歹、目中无人的奴仆。” “周瑞家的对姨娘不敬,并对孩儿极为不尊重,甚至还要出手打孩儿,孩儿岂能坐视不理,不加以惩戒?” 王夫人闻言,怒气更盛,厉声喝道:“放肆!你竟敢如此顶撞我?” “你可知道,在贾府之中,尊卑有序,岂容你如此放肆?” 贾环毫不示弱,冷静地反驳道:“母亲教训的是,但孩儿以为,尊卑并非只看身份,更要看个人的行为。” “孩儿以为,若奴仆不敬主子们,那便是有违纲常,孩儿出手教训,正是在维护贾府的规矩,不知母亲,孩儿此举何错之有?” 两人的对话火药味十足,气氛愈发紧张,仿佛一触即发。 众人屏息凝神,不敢稍有动弹。 生怕这场冲突会进一步升级,引发更大的风波。 他们的目光在贾环和王夫人之间来回游移,心中充满了震惊与好奇。 贾环的举动,可以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到了极致。 他们看见了什么? 贾环竟然敢正面硬怼王夫人? 这还是他们眼中那个软弱无能、任人欺负的废物贾环吗? 王夫人见到自己的威严遭到挑战,心中怒火更盛。 她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怒道:“你还敢狡辩!当着我的面,扇打我的丫鬟,如此胆大妄为,你还敢说自己没罪?” 王夫人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不容置疑,仿佛要将贾环的辩解全部驳回。 赵姨娘一直处于惊愕状态,此刻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 她见到王夫人怒气冲冲地追责,心中不禁心惊胆颤。 于是,连忙跪在王夫人面前,声音颤抖地认错道:“太太…太太息怒,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环儿没有关系。还请太太治我的罪,饶过环儿这一次…” 赵姨娘显然想多了。 王夫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贾环? 她费尽心思才设下的这个局,就是为了整垮贾环。 眼看她的目的即将达到,怎么可能就此作罢? 果然,王夫人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宣告贾环的罪状:“哼!贾环,此子目无尊长,不懂规矩,罪不可恕。来人,给我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赵姨娘听到这话,吓得浑身颤抖,脸色惨白。 她不停地磕头,声泪俱下地求情:“太太,求您开恩,环儿他年幼无知,冲撞了您,但请您念在他年幼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然而,王夫人置若罔闻,脸上毫无动容之色。 她的眸中反而多了一层怨毒,仿佛要将贾环彻底毁灭才肯罢休。 周瑞家的听到王夫人的命令,顿时如释重负。 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中的恨意和快意交织在一起。 这一动作,不小心触动到脸颊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忍不住倒吸凉气。 她在心里狠狠地怒吼道:“对,就是这样,打死他,给我打死他…” 周瑞家的期待着贾环受到严厉的惩罚,以解她心头之恨。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贾环痛苦挣扎的模样,心中的怨念和怒火得到了短暂的平息。 贾环闻言,目光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他的余光,在周瑞家的和王夫人之间来回扫视。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的气息,仿佛整场闹剧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二十大板下去,他就算不死也会大残。 王夫人这分明是要下死手啊! 贾环并未因此而慌乱,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抬起头,直视着王夫人,声音坚定而有力地说道:“回禀母亲,孩儿有话讲!” 王夫人见状,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不悦,呵斥道:“不要叫我母亲,我没你这样目无尊长的孩子。” 贾环这一次不仅没有认怂,而且还直视着王夫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接着,他又微微地抿唇,说道:“太太既然不喜欢孩儿叫您母亲,那孩儿不叫便是。” “回禀太太,我有话要说。”贾环换了称呼,继续说道。 王夫人听到那一声“太太”,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气得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她的眼神冷冽如刀,闪烁着森然的寒光,仿佛要将贾环生生肢解,方能消解心中的熊熊怒火。 贾环今日竟敢如此猖狂,当面施暴不说,还敢公然改变对她的称呼。 这无疑是严重的忤逆! 王夫人愤怒至极,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定要给予贾环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深刻体会到得罪自己的严重后果。 即使不能将其打死,也要将他打至半残。 赵姨娘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特别是当贾环改口称王夫人为“太太”时,她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仿佛没有一丝血色。 她从未想过,那个平日里总是劝自己低调行事的儿子,今日竟然会在王夫人面前,公然出手扇打周瑞家的。 在贾府,谁人不晓周瑞家是王夫人的心腹? 周瑞家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王夫人的意志。 可是她的儿子,刚刚不仅打了周瑞家的,而且还敢直视王夫人,甚至公然忤逆王夫人的意愿。 在她看来,她的儿子此举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她儿子绝不能有事。 何况,她儿子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她。 念及于此,赵姨娘紧紧地拉着贾环的衣服,声音带着颤抖和哀求:“环儿,快,快跪下向太太认错!求她原谅你!” 她的眼中泛着泪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挽救贾环的性命... 第75章 规矩 赵姨娘心中期盼着,或许她向王夫人低头认错,能求得一丝谅解。 即使王夫人最后将怒火全部发泄在她身上,让她承受这次忤逆的所有惩罚,她也毫无怨言。 为了贾环。 为了她的儿子。 她愿意付出一切... 只是下一刻,贾环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淡然的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 他微笑着将赵姨娘扶了起来,那笑容中仿佛不惧怕任何危险。 “姨娘,没事的。”贾环安抚道。 赵姨娘自然不愿,她担心这样会激怒王夫人,让她们娘俩都陷入更深的困境。 但贾环却用力将她拉了起来,那力量之大让她感到惊讶。 赵姨娘懵了。 这真的是她的儿子吗? 为何他变得如此不同,力气大得惊人,而且面对王夫人也毫无惧色。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贾环再次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姨娘别担心,一切有我!” 赵姨娘泪流满面,心中五味杂陈。 一部分是因为感动,但更多的则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和担忧。 她心中涌起无数疑问,想要问出口。 她好想问:儿啊,你今天为何如此勇敢? 甚至还想问:儿啊,你哪里来的这份自信? 还有就是:儿啊,你就算想找死,也不该把姨娘我一起拉下水啊! 然而,赵姨娘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被贾环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心中充满了不安和忐忑。 周瑞家的同样被惊得嗔目结舌,那双原本冰冷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仿佛随时都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 她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贾环,那种无畏无惧的气势让她感到震惊。 她的目光阴沉而冰冷,无声地凝视着贾环,眼中闪烁着毒蝎般的杀意。 嚣张? 继续嚣张吧! 再不嚣张,你的末日来临之后,就在不能嚣张了。 在她看来,贾环此刻的嚣张只是暂时的。 任他如何嚣张跋扈,也难逃王夫人手掌心的制裁。 周瑞家的期待着看到贾环最终的下场。 期待着看到他被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的场面。 东厢院内的其他人,此刻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不是,他凭啥啊? 他们记忆中的贾环,软弱无能,胆小怕事,何时变得如此勇敢无畏? 彩霞的心跳如鼓,急促有力,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腔。 她双手紧握,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嵌入了自己的肉体,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 “来人!”王夫人一声大喝,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威严。 此时的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权威遭到了严重的挑战。 尤其是贾环的所作所为,已经达到了让她无法容忍的地步。 今日,她一定要狠狠惩戒这对母慈子孝的忤逆者,让所有人都知道惹怒她的下场。 随着王夫人声音落下,之前按住过贾环的那四人立刻站了出来。 他们是以蔡大为首的家奴,此刻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只要王夫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她的命令。 贾环目光一寒,直视王夫人。 贾环的目光突然变得寒冷,直视着王夫人。 “太太,您打算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屈打成招吗?” 周瑞家的这会伤势已经缓和了些,她再也按耐不住,跳出来大声咆哮。 “放肆!你是什么混账玩意,竟然胆敢这么对太太说话?” 贾环冷冷地盯着她,轻蔑一笑,随之压着尾音,沉声道:“怎么,你嫌刚刚的巴掌太轻了,想再来一次是吗?” “若是你喜欢,不妨跪下来求我,或许我开心了,就会满足你。” “你...”周瑞家的被他这一番话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贾环的胆大和嚣张,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同时,她也害怕再遭遇刚刚的扇打。 王夫人再次大喝道:“混账东西,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俗话说,打狗还需看主人。 而贾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当真以为自己不敢将他打死吗? 王夫人此刻的眼里已经出现了杀意。 奈何面对王夫人的愤怒和杀意,贾环没有丝毫示弱。 他反而迎着王夫人狠厉的目光,仿佛带着一丝责问的语气说道:“太太,什么时候,我们贾府的仆人,都可以随意殴打和辱骂主人了?” 贾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的眸子眯起,透露出一股压迫性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还是说,只有太太院子里的仆人,才可以这么做?” 贾环继续问道,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王夫人和贾府规矩的质疑和挑战。 这一番话让王夫人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贾环会如此直接地质问她。 同时,她也被贾环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压迫性的气息所震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给我闭嘴!”贾环大声呵斥道。 周瑞家的被这一声呵斥吓得全身一哆嗦,差点儿瘫软在地。 王夫人气得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好一个伶牙利嘴,好一个没规没矩,你这是在指责我的不是吗?” 贾环拱手欠身,语气恭敬却又不怯场地说道:“孩儿不敢,孩儿只是觉得,我们贾府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也绝不能由奴仆压在主子们头上的事情发生。” “太太觉得这句话,说的可算得上规矩?” 王夫人恢复冷静后,阴冷地说道:“你在教我做事?” 贾环抬起头,与王夫人对视着,眼神中没有任何的畏惧。 “孩儿不敢,孩儿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太太是府中的掌权者,自然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王夫人被贾环的话噎了一下,她没想到贾环会如此直接地回应自己。 贾环不等她反应,继续说道:“只不过,奴仆压在主子们头上这种事,无论到了父亲跟前,还是到了老太太跟前,也绝不可能任由其发生。” “这是贾府的规矩,更是我们贾府的尊严所在。” “如果此事传了出去,孩儿不知道外人会怎么议论我们贾府?” “到底是说我一个少爷,打了奴仆不懂规矩该遭到惩戒,还是说一个奴仆胆敢对姨娘和少爷动手而惩戒姨娘和少爷?” “到时候,丢的不仅是太太您的脸面,更是整个贾府的脸面。” 贾环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和立场。 第76章 狡辩 “你…”王夫人被顶得一时语噎,指着贾环的手微微发抖。 显然没有料到,贾环会如此强硬地反驳,甚至用贾府规矩和名声来胁迫她。 王夫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她已经听出了贾环的胁迫。 知道贾环想将此事闹到贾政,甚至老太太那里去。 如果真的闹到那种地步,她也不见得能占多少理。 当然,她心里也没多少害怕。 因为她知道,就算真的闹出动静来,无论是贾政还是老太太,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哪怕是她的错,结果也是一样。 她身后站的是王家,而贾环身后什么也不是。 敢跟她斗,无疑自寻死路。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真要到了那时,周瑞家的是保不住了。 毕竟刚刚,她确实对贾环和赵姨娘动手来着。 果然,周瑞家的听到这些话,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她深知贾府的规矩森严,一旦事情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殴打主子的罪名坐实,她将遭到严厉的惩罚,甚至可能非死即残。 这种恐惧让她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只能无助地望向王夫人。 王夫人感受到了周瑞家的求救目光,心中却是一阵窝火,随即陷入纠结。 眼前的情形,无疑是镇压贾环的绝世好机会。 但周瑞家的知道她太多秘密,若是就此将其抛弃,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贾环见王夫人陷入了沉思,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心中暗暗得意,却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继续用平静的语气道:“太太若是觉得我跟姨娘算不得主子,又或者身份地位比不过一个奴仆,太太尽管打骂便是。” “不过事后,孩儿定要去问问父亲,问问老太太,问清楚我们贾府到底有没有这个规矩?孩儿还要去问问老师…” “够了!”王夫人突然喝道,打断了贾环的话。 她的脸上露出了焦急和不安的神色,显然是被贾环的话触动了心中的某根弦。 王夫人心中急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易拿捏住贾环。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这个家伙。 贾环不仅有着坚定的勇气,而且还有着聪明的头脑和犀利的言辞。 更重要的是能够准确地抓住她的弱点,用贾府规矩和名声来胁迫她。 王夫人心中最为担忧的,正是贾环提到的“去问老师”。 她深知读书人的影响力之大,读书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旦涉及到他们的名誉和声誉,往往会引发轩然大波。 自己辛辛苦苦塑造起来的慈悲形象,绝不能因为这件小事而被摧毁。 不然此事一旦传出去,被那些读书人编排,她的名声将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再三思量之下,王夫人不得不采取一种更为稳妥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情。 王夫人向周瑞家投去凌厉一瞥,周瑞家顿时脸色一白,她心知不妙,闭上眼,强作镇定地走出,跪在王夫人面前。 “太太,奴婢知错,求太太宽恕。”周瑞家低头认错,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是的,周瑞家的心里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觉得自己很委屈。 因为她知道王夫人让她出来,只是让她假意认错,并不是真的会惩戒她。 但她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王夫人的授意。 可是现在,王夫人却要让她来顶罪。 除了委屈,剩下得只有对贾环无尽的恨意。 “不过奴婢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周瑞家的接着解释,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借口。 “何况奴婢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因为赵国基家的,不把太太放在眼里,故意打破了太太日夜供奉的佛像,此等大不敬之罪,本就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奴婢这么做,也只是在按规矩办事,还望太太赎罪!” 周瑞家的越说越起劲,似乎真的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出于维护规矩和正义。 众人目睹周瑞家的出来认错,心中震惊不已,一时竟无人言语。 周瑞家作为王夫人的心腹,她的出面认错无疑代表着王夫人的低头,这在贾府内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些人心生敬畏,对贾环的胆识和魄力感到震撼,他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曾经被忽视的少年。 而另一些人则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冷笑连连,认为贾环这么做只会激怒王夫人,最终难逃悲惨的下场。 “你可听到了?”王夫人看了一眼贾环,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她之所以动手,是因为赵国基家的犯了错。” 贾环微微点头,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回太太,孩儿听到了。” 王夫人眉头紧锁,每次贾环称她为“太太”,她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过去,她不愿贾环唤她母亲,生怕别人误会,这是她生出来的儿子。 可如今,这称呼却似乎带着一丝挑衅,让她颇为不悦。 曾几何时,一个丫鬟的儿子,何时变得如此大胆,敢对她不敬? 但眼下,她并不想在这事上纠缠,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不满。 王夫人轻抬眼眸,语气中透露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既已听闻此事,难道还有什么异议吗?” 她目光闪烁,似乎在试图洞察贾环内心深处的想法。 接着,她的声音转为严厉,质问道:“还是说,你觉得赵国基家的打破了我的佛像,算不得过错,我便无权惩处她?” “孩儿不敢有异议。”贾环恭敬地摇头回应。 王夫人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贾环的话。 她质问道:“不敢?你都已经做到这地步了,还敢说不敢?” 贾环保持着沉着的态度,解释道:“太太要惩戒赵国基家的,孩儿没有,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孩儿所针对的,只是周瑞家的打姨娘和孩儿的事情。” 话音刚落,周瑞家的心中一阵恐慌,尤其是被贾环手指的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于是她急忙为自己辩解:“我只是要打赵国基家的,并没有想打赵姨娘。” 她的解释听起来却有些苍白无力,声音也逐渐变小,变得支支吾吾。 “是赵姨娘不停阻拦,硬要挡在赵国基家的身前,这可怨不得我...” 强行解释,最为致命。 这种强行解释,更加凸显了她的心虚和慌乱。 第77章 讨价还价 贾环冷眼瞥向周瑞家,满脸不屑。 随即转向王夫人,目光如常,自信满满,仿佛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太太,事实清楚,周瑞家已自认其罪。敢问太太,打算如何惩处这胆大妄为的奴仆?”贾环带着一丝冷笑,压低声音沉声问道。 周瑞家急得泪眼婆娑,慌乱辩解:“我没有…是赵姨娘她非要拦我…” 贾环不为所动,断然道:“打了便是打了,无需多言。” 说着,他直接略过周瑞家的,将目光望向王夫人,嘴角微扬,轻声道:“孩儿始终深信,太太去府里最为人公正的,府中的人皆知这一点,我亦相信太太一定会给孩儿和姨娘一个公正的结果。” 贾环步步紧逼,言辞犀利,让王夫人感到一阵犯难。 王夫人本想以让周瑞家的简单认个错,然后将此事糊弄过去。 但贾环却紧逼不舍,巧妙地用“整个府里都知道太太是个公正的人”这句话,将自己置于了道德的最高点,让她无法轻易反驳。 王夫人脸色微变,她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贾环:“哦?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周瑞家有过错,那你说说看,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处置她?” 王夫人将处置的主动权交给贾环,实则是设下一个陷阱。 她精明地算计着,只要贾环敢提出具体的处置方案,她便有借口对贾环发难。 一个庶子,竟敢教她这位主母做事? 简直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 届时,只要贾环掉入陷阱,她只需稍稍一怒,便能轻易地将贾环拿捏在手中,同时还能将先前的所有怒火一并发泄出来。 王夫人的算计,贾环又岂会不知? 他深知王夫人并非真心愿意听取意见。 而是想以退为进,降低他的警惕心,从而寻找机会反击。 贾环并非愚笨之人,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想当然,自己好不容易占据了主动权,必须紧紧咬住周瑞家的动手这一事实不放,方能为自己和姨娘争取到一线生机。 除非王夫人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否则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名声对于王夫人而言,重要性不亚于她的生命。 这,便是贾环的取胜之道。 贾环微微一笑,语气平和道:“太太是府中的掌权者,对于贾府的规矩自然是了如指掌。至于周瑞家的如何惩治,太太的经验自然远胜于我。” 王夫人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 她的眉头紧皱,双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满的火光。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处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显示出她内心的愤怒。 原本以为自己的计策能够轻易让贾环上钩,却不料他如此机警,竟然完全没有中计的意思。 这让她感到十分挫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暗暗咬牙,心想这贾环倒是越来越难对付了,必须尽快除掉才是。 可是眼下,她还没有找到好的办法。 王夫人压下心中的诸天怒吼,咬牙道:“念在周瑞家的只是想惩戒犯错之人,对于你和赵姨娘并非有意冒犯,罚她两个月的月钱,作为赵姨娘的赔偿。你看如何?” 王夫人暗暗咬牙,心中的怒火难以遏制。 心想这贾环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徐坤如何也要尽快想办法除掉他才是,否则一旦让他成了气候,恐怕会成为不小的威胁。 可是眼下,王夫人实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理由。 如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换上一副相对平和的语气说道:“念在周瑞家的只是想惩戒犯错之人,对于你和赵姨娘并非有意冒犯,我决定罚她两个月的月钱,作为给赵姨娘的赔偿。你看如何?” 贾环闻言,并未立即回应。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赵姨娘,后者见状连连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感到非常的满意。 然而,贾环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他的目光又从赵姨娘身上,移向了那凳子上已经失去意识的人。 贾环心中清楚,此刻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逼急了王夫人,对方定会找借口不放他们离去。 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 何况王夫人比狗要厉害。 但也不能就此罢休,至少要将赵国基家的带走,否则等他们的事情解决完,王夫人很可能会再次将怒火,发泄在赵国基家的身上。 届时,即便他想施救,恐怕也无能为力。 故而,他心中有了决断。 接着看向王夫人,缓缓说道:“太太的决定,孩儿自然不敢有异议。只是,赵国基家的此刻昏迷不醒,还需请大夫诊治。孩儿想带她回去,等她醒来后再送回来,不知太太意下如何?” 王夫人听闻贾环的请求,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 她不想轻易放走赵国基家的,但一时间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加以拒绝。 于是在心中暗自咒骂贾环的狡猾,最后无奈地选择暂时妥协。 随之,她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也罢,就如你所愿。不过……” 她的目光转向躺在地上的赵国基家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之色,“既是犯错之人,日后便不必再送入府中,当作府内从无此人即可。” 王夫人的话语虽平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宣判赵国基家的命运。 事实上,王夫人心中极为不悦,对于未能严惩贾环感到愤懑。 但她清楚,此时若不放人,贾环必不会善罢甘休。 而她此次对周瑞家的惩戒,也不过是象征性地罚了些月钱,对她而言并无实质性损害。 现在,只要她肯让步,此事便可暂时告一段落。 王夫人虽满心不甘,但也知晓此刻的妥协实为权宜之计。 不过,她决定要借此机会,来彰显自己的威严,那就是将赵国基家的逐出贾府,以此警示众人:得罪她,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赵国基家的驱逐便是前车之鉴。 赵国基家的一旦被逐出贾府,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赵国基一家必将为请医问药而倾尽所有。 这样的结果,王夫人略感满意,似乎找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太太,赵国基家的身受重伤,这样恐怕...”贾环皱着眉头,迟疑道。 王夫人打断了他的说话,以势压人道:“怎么,你要为这样卑贱的奴仆求情?” 贾环松了口气,故作一本正经道:“孩儿不敢,孩儿只是觉得,既然要将人赶出去,至少也要将卖身契一同送走方是,这样也能显出太太您的慈悲之心。” 第78章 平息 笑话,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求情。 刚刚之所以提出疑问,完全是为了让王夫人放松警惕,同时也是为了方便接下来的事宜,其实就是拿回赵国基家的卖身契。 果然王夫人听闻此言,瞬间愣了一下。 可能是未曾料到,贾环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虽然此话中暗含夸赞,但也让她感到了一丝的不自在。 只是片刻,她又恢复正常,目光随之望向彩霞,果断吩咐:“彩霞,去取赵国基家的卖身契来,以免日后再来生事。” “是,太太!”彩霞应声而去,很快便拿着卖身契返回。 王夫人一挥手,冷冷地示意贾环等人可以离去。 随后,她转身离去,背影中透露出强烈的怒气,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有力,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和愤怒都踩在脚下。 贾环见状,知道此刻不宜再与王夫人纠缠。 于是果断回头,朝院门口大喊:“赵槐,快进来!” 赵槐其实一直在院子门口徘徊,但因为身份低微的原因,他不敢擅自进入。 此刻听到贾环的呼唤,急忙冲入院内,目光焦急地寻找着母亲的身影。 当他看到母亲躺在地板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时,顿时心如刀绞,痛哭失声:“母亲…” 赵槐跪倒在母亲身边,双手颤抖地抚摸着她冰冷的脸颊,泪水夺眶而出。 他不停地呼唤着母亲,希望母亲能醒来,回应他的呼唤。 结果却是,母亲却毫无反应,仿佛已经离他远去。 贾环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慨。 接着走到赵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别哭了,先把人带回去,再请大夫诊治...” 贾环已细致地检查过赵国基家的伤势,伤势虽重,但气息尚存。 此刻应刻不容缓,必须尽快寻医诊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古人生病或许受伤,最怕的就是得不到及时的治疗。 “环儿说得没错,快将人带回去,请大夫。”赵姨娘附和道,眼中满是担忧与急切。 赵槐听到贾环和赵姨娘的话,心中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他先是抹去脸上的泪水,随后坚定地点头道:“对,三爷和姨奶奶说的没错,我要先把母亲背回去,我这就把母亲背回去...”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背起母亲,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东厢院。 赵国基得知此事后,先是惊愕不已,随后心急如焚。 随即扔下手头的所有事情,一路飞奔赶回家中。 贾环和赵姨娘也跟着离开了东厢院。 东厢院内的凝重气氛并未因贾环的离去而消散,反而如浓墨般愈发厚重。 丫鬟仆人们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一不小心触怒了王夫人,招致严厉的惩罚。 正房内,王夫人正在拼命地摔着玻璃瓷器,清脆的碎裂声在屋内回荡,仿佛在宣泄她内心的不满与愤怒。 丫鬟们犹如惊弓之鸟,噤若寒蝉,无人敢靠近那充满怒火的房间。 她们紧紧地闭着嘴,生怕发出任何声音,唯恐成为王夫人怒火的下一个目标。 整个东厢院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唯有摔碎东西的声音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尖锐而刺耳,让人心惊胆战。 周瑞家的站在房间内,弓着身,低着头,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等待着王夫人的训斥。 她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手心冒汗,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王夫人愤怒地摔着屋内的东西,一边怒吼道:“这便是你所说的万无一失?这便是你所说的必定成功?” 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周瑞家的听着王夫人声嘶力竭的怒吼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着。 她不敢有丝毫的不满表现,甚至连说话都不敢。 只能是嘴唇紧抿,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愧疚。 王夫人见她沉默不语,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 她猛地冲到周瑞家的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大声吼道:“你聋了吗?我问你话,快回答我!” 她的声音如同雷霆般震撼人心,让周瑞家的吓得浑身一颤。 周瑞家的慌忙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连声求饶:“太太,我真的错了,请您原谅我的过失。我事先哪里会想到那卑贱的庶子竟敢动手,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与您发生冲撞…我我要是知道,我也不敢那么做...” 她心中满是怨念,暗想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皆因赵姨娘和贾环而起。 若非赵姨娘横加阻拦,她又怎会亲自出手? 若非贾环大胆握住她的手腕,并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她又怎会愤怒失控,站起来与他拼命? 在周瑞家的看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来源于那对可恶的母子。 即使这样解释,王夫人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她依旧瞪大双眼,怒视着周瑞家的,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你还敢狡辩?”王夫人厉声喝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若不是你先对赵姨娘动手,贾环又怎会与你发生冲突?” “你被打了一巴掌还不知悔改,竟还想着动手报复?” “我若不是为了救你,岂会容那卑贱的庶子威胁?” 王夫人一遍又一遍地咆哮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周瑞家的身上。 事实上,王夫人确实是为了救周瑞家的,否则何至于此? 周瑞家的吓得浑身颤抖,不敢再有任何狡辩之词,只能不停地磕头求饶,希望王夫人能够放过她。 终于,王夫人骂累了,才渐渐平息了怒火。 最后,王夫人仍不忘严厉地吩咐道:“你给我记住了,时刻盯着那个废物的一举一动。只要他露出丁点儿破绽,就给我往死里整治他,绝不留情!” “是,太太!”周瑞家的恭声应道,心中却暗自盘算。 即使没有王夫人的吩咐,她也会时刻关注贾环的动向。 她渴望找到贾环的过失,以便报今日之仇,让那庶子尝尝她手段的厉害。 王夫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转而又走进另一间屋内。 她郁闷地坐下,开始念诵佛经,试图用经文的力量来平息内心的愤怒。 每一声佛号,都像是她心中的怒火在渐渐消散。 实际上,那怒火却仍在心底深处燃烧,只是暂时被压抑住了而已。 第79章 名扬1 西厢房内,贾环静静地坐在床边,感觉自己的心脏仍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刚才的那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冲动。 如果不是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心腹,掌握着王夫人太多的秘密,他这会恐怕已经栽在了王夫人的手里。 现在回想起来,脊梁背仍然一阵发凉。 经过这一番波折,贾环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刻的他已明白,王夫人之所以对赵国基家的动手,大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王夫人见他拜了名师,便心生妒忌,想方设法地打压他。 可实在找不出贾环的过失,最后只能将目标放在与他有关的人身上,企图通过伤害他的亲人来打击他。 这一次,如果不是周瑞家的生气要动手,贾环恐怕真的就栽在了王夫人的手里。 想到此处,他不禁又感到一阵后怕,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小心谨慎的决心。 赵姨娘紧跟着赵槐去了赵家,内心充满了担忧。 赵国基家的毕竟是她的妯娌,她怎能放心得下? 从这里不难看出,赵姨娘是个极有义气之人。 眼见周瑞家的下手狠辣,她竟毫无畏惧地挺身而出。 若非赵姨娘及时阻拦,以周瑞家的那种程度,赵国基家的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周瑞家的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正是为了引诱赵姨娘出面阻拦,从而借此找茬,将矛头指向赵姨娘,进而有机会对付贾环。 谁曾想,事情竟会演变成这般局面。 最终,竟然是王夫人低下了头。 这一结果,简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赵姨娘回来时,心急火燎地冲进贾环的房间。 这一次她并未急于开口,而是用那双锐利如鹰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贾环,仿佛要透过他的瞳孔,看穿他内心的所思所想。 赵姨娘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既有担忧,又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贾环被赵姨娘的举动,弄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侧过头,避开了赵姨娘的视线,疑惑地问道:“姨娘,您这是做什么?” 赵姨娘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直接抱住了贾环。 贾环微微一愣,没有拒绝这个拥抱。 赵姨娘的泪水流了下来,她边哭边说道:“你这傻孩子,你知道刚才你的行为让姨娘多么担心吗?万一你真的触怒了太太,姨娘可怎么办啊...” 赵姨娘的担忧和生气交织在一起,她的手忍不住掐了贾环一把。 贾环痛得发出一声惨叫,不解地问道:“姨娘,你为什么要掐我?” 贾环在心中呐喊:我这么保护你和你的妯娌,你不应该感动吗? 为何还要掐他? 赵姨娘微微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姨娘如何是好?”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奈,闪烁的泪光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贾环见状,心中一阵愧疚,他顿了好一会才安慰道:“姨娘,您放心,我当时并不是冲动行事。我有分寸,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所以才会出手相助。” 赵姨娘闻言,嘟着嘴道:“还全身而退的把握,我看你就是欠打。” 她作势欲打,但手却轻轻落下,只是轻轻拍了拍贾环的肩膀。 “记住了,下次千万不能再这么做了。”赵姨娘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要是出了意外,姨娘会悔恨万分的。知道了没有?” 贾环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道:“姨娘,孩儿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如果下次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皇宫深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群如巨龙蜿蜒,每一座宫殿都巍峨耸立,气势磅礴。 雕花繁复精美,细致入微,仿佛每一刀都凝聚着匠人的心血与智慧。 檐角翘起,如展翅欲飞的凤凰,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熠熠生辉。 宫殿的墙壁被漆成了深红色,显得庄重而神秘。 窗棂上雕刻着各种吉祥图案,每一处都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宫殿的屋顶铺着金色的琉璃瓦,阳光照耀下,瓦片上的金色光泽与宫殿的金色装饰相互辉映,令人目不暇接。 宫殿内,淡淡的檀香与花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香气,让人感到宁静而庄严。 宫殿内的摆设也十分讲究,各种精致的玉器、瓷器、书画等艺术品摆放得井井有条,彰显着皇家的品味与格调。 宫殿一隅,檀木桌案古朴而精致,其上铺展着一张洁净的白纸。 几首诗作工整地排列其上,墨迹尚新,散发出淡雅的墨香,似乎正低声诉说着它们各自的故事。 此刻,一位小女孩端坐于桌旁,她的目光明亮如星辰,闪烁着好奇与探索的光芒。 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些诗句,仿佛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在她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这位小女孩虽年仅八九岁,却已流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稳与聪慧。 她身着淡雅粉色衣裙,裙摆随风轻摆,宛若盛开的莲花。 发髻俏皮可爱,点缀着几朵精致小花,增添了几分童真。 五官精致如画,眉如新月弯弯,眼似秋水盈盈,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皮肤白皙细腻,恍若上等瓷器。 她专注地读着诗句,时而眉头紧锁,思索其中深意;时而嘴角微扬,似乎领悟到了诗句的韵味。 神情专注认真,仿佛此刻的世界只剩下她与那白纸上的诗句。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轻柔地洒落在小女孩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 她的身影在宫殿的映衬下,显得愈发静谧而美好,如同一幅动人的画卷,让人忍不住想要驻足,细细品味这温馨而美好的瞬间。 “绿柳,作这些诗的人,真的只有十一岁吗?” 小女孩忽然开口,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绿柳,是一直陪伴在小女孩身旁的侍女的名字。 听到这话,绿柳闻言恭敬地回答道:“回九公主话,奴婢确实听说,写这些诗的人真的只有十一岁而已。” 这位小女孩乃是大唐的第九公主—李清漪,深受庆历帝的宠爱。 第80章 名扬2 此刻,李清漪歪着小脑袋,手轻撑脸颊,眼中满是好奇。 “奇怪了,以往怎未听闻此人?” “莫非他是凭空冒出的?” “再者,他才十一岁,如何能作出这般出色的诗作?” 李清漪眨巴着大眼睛,心中充满了疑惑,如同一个探索未知世界的好奇宝宝。 她的小嘴微微嘟起,眉头轻皱,似乎在思考着那个十一岁少年的神奇之处。 她时而踱步,时而停下,小手不停地摆弄着衣角。 绿柳微微摇头,坦言道:“公主,奴婢也不知。” 李清漪闻言,小嘴一嘟,不满地嘀咕道:“罢了罢了,我亲自去问父皇...” 她站起身来,迅速抓起案桌上的诗句,步履匆匆地向外跑去。 绿柳见状,急忙紧随其后,边追边叮嘱道:“公主,您慢点走,小心小心!”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穿过了宫殿的走廊。 她们身后,一群侍女和太监也急忙跟上,生怕公主有个闪失。 一行人急匆匆地向着坤宁宫的方向赶去,一路上留下了急促的脚步声。 李清漪轻盈地来到御书房门前,太监们见状,纷纷侧目,无人上前阻拦,反而迅速进内禀报。 “父皇,父皇!”李清漪一边欢快地喊着,一边小跑着进入御书房。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在宫殿内回荡。 御书房内,庆历帝正端坐于御书台前,专心致志地批阅着奏章。 听到女儿到来的消息,立刻放下手中的笔,目光温柔地望向门口。 见到李清漪的那一刻,庆历帝的脸上绽放出慈爱的笑容。 他站起身子,缓缓走下御书台,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 随后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拥抱他最宠爱的女儿。 “长乐,快来,到父皇这儿来。”庆历帝的声音温柔而充满磁性,像是哄小孩一般。 李清漪眼中闪烁着欢喜的光芒,她快步上前,扑入庆历帝的怀中,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父女二人相拥片刻,随后坐在御书房的软榻上,开始闲聊起来。 庆历帝看着女儿,眼中满是宠溺:“长乐,今日怎么突然想到来找父皇了?” 李清漪歪着小脑袋,可爱地回答道:“父皇,女儿这儿有几首好诗,听说写这诗的人只有十一岁。女儿不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厉害的人,所以就来找父皇求证了。” 李清漪,大唐的永乐公主,拥有两大爱好。 其一,她钟爱读书写诗,每当闲暇之余,便沉浸在书海之中,品味着诗词的韵味,也时常挥毫泼墨,抒发内心的情感。 其二,永乐公主喜欢捉弄人,尤其是那些宫中的侍卫和侍女。她总是能用一些巧妙的方法,让他们哭笑不得,却又不敢有丝毫怨言。她的捉弄并非出于恶意,而是出于一种顽皮和好奇的天性,这也让她在宫中拥有了不少“朋友”。 庆历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好奇地问道:“哦?究竟是什么样的好诗,竟然能让朕的永乐公主如此推崇?” 李清漪嘻嘻一笑,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纸张,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父皇,您快看看,这就是那几首诗了!女儿读完之后,真的被惊艳到了。” 她顿了顿,小脸上满是钦佩之色,继续道:“这些诗词不仅意境深远,而且字里行间透露出作诗之人远大的抱负和志向。那种胸怀天下、心系百姓的情怀,真的让女儿佩服不已。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诗作竟然出自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少年之手。” 庆历帝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他接过纸张,一字一句地认真阅读起来。 当他读到那横梁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时,庆历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四句话如同雷霆万钧,在他脑海中回荡,震撼着他的心灵深处。 仿佛一瞬间,庆历帝看到了那少年挺立的脊梁,感受到他胸怀天下的壮志豪情。 那种对天地、对生民、对学问、对未来的担当与追求,让庆历帝不禁为之动容。 再往下读,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诗跃入眼帘时,庆历帝更是瞪大了双眼,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这句诗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内心的世界,让他深刻感受到了那少年忧国忧民的深厚情怀。 读完之后,庆历帝久久无法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似乎在平复内心的激荡。 随后,他抬起头,望向远方,眼中闪烁着欣赏与赞叹的光芒。 “此少年才华横溢,志向非凡,不仅有着过人的才华,更有着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崇高情怀。诗中心系天下,忧国忧民,实乃国之栋梁,民之福星。”庆历帝由衷地赞叹道。 李清漪闻言,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地说道:“父皇所言极是,此等人才,将来必定是父皇的得力臣子,为父皇分忧解难,共同开创大唐的盛世。” 庆历帝被她这话惹得哈哈大笑,心情极为欢快,略带好奇地追问道:“哈哈哈,长乐所言极是,不知这位少年出自哪里?朕也想听听他的故事。” 李清漪侧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道:“女儿记得绿柳提到过,这位少年好像叫…对,叫贾环。好像也是京城之人,但具体是哪户人家,女儿就不太清楚了。” 庆历帝微微颔首,陷入沉思。 京城繁华之地,人才济济,能涌现出如此少年才俊,亦属情理之中。 此时的他,亦对这位名叫贾环的少年产生了兴趣,遂决定派人深入查探。 于是,庆历帝对李清漪道:“长乐,你且回宫去吧。朕会派人详查这位贾环少年的底细,看他是否真如你所言,才华横溢,志向非凡。” 李清漪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深知父皇一旦下令查探,必有结果。 她见目的已达,不敢再打扰,恭敬地行礼道:“是,父皇。女儿告退。” 言罢,她欢快地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御书房。 第81章 深入交流 永乐公主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御书房的门外,庆历帝脸上的笑容便如春风过后的湖面。 “小德子。”庆历帝沉声道。 “奴才在。”李德应声而出,他的身形瘦削,却透着一股机敏与干练,此刻他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庆历帝面前。 庆历帝目光如炬,直视着李德,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速去查探,这贾环究竟是何来历。” 李德心头一凛,他知道皇上对这位贾环少年的兴趣非同一般。 因此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低头应声道:“遵旨,奴才这便去办。” 说罢,他转身离去,步伐轻盈而又坚定。 御书房内重归宁静,庆历帝独自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深邃而锐利,似乎在审视着无形的世事。 不过半个时辰,御桌上已整齐地摆放着关于贾环的详尽信息。庆历帝轻轻翻开,逐字逐句地阅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嗯?这贾环竟是出自荣国府?”庆历帝低声自语,似乎对这份意外之喜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沉吟片刻,庆历帝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问向一旁侍立的陈宁良:“小宁子,朕记得宫中似乎也有位来自荣国府的才人?” 陈宁良微微躬身,仔细回想后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确有一位来自荣国府的才人,名叫贾元春。” 庆历帝的好奇心被点燃,追问道:“这贾环与贾元春,是何关系?” 陈宁良思索片刻,肯定地回答道:“回陛下,据臣所知,他们应是姐弟关系。” 庆历帝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追问道:“那贾元春此刻身在何处?” 陈宁良迅速回应,声音清晰而恭敬:“回陛下,贾元春才人此刻应在凤藻宫。” 庆历帝微微颔首,深思熟虑后,果断下令:“传旨,摆驾凤藻宫。” 庆历帝摆驾凤藻宫,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有着明确的目的。 由于宫规所限,庆历帝无法轻易出宫,但心里对贾环着实有几分好奇。 因此退而求其次,摆驾凤藻宫,见一见这位与贾环有着亲缘关系的才人贾元春。 或许,从这位才人的言谈举止中,能够窥见贾环的一二影子,满足自己对这位少年才俊的好奇心。 毕竟这贾元春,也是因孝和才华入的宫。 于是,庆历帝带着一丝期待与好奇,踏上了前往凤藻宫的路程。 庆历帝刚下旨意,便有小太监疾步奔至凤藻宫,气喘吁吁地通报:“陛下摆驾凤藻宫,速速准备迎接圣驾!” 消息传至凤藻宫,众人闻讯而动,各自忙碌起来,不敢有丝毫懈怠。 贾元春正沉浸在书海之中,乍听此讯,惊喜之情瞬间溢于言表。 这一消息如同春风拂过平静的湖面,瞬间在贾元春的心中掀起了层层波澜。 她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圣驾亲临,内心的喜悦如泉水般涌动,难以掩饰。 贾元春深知宫中规矩森严,情感不可轻易表露。 她紧咬下唇,努力将那份激动压抑在心底,面上依旧保持着端庄得体的微笑。 但那双明亮的眸子中,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期待与激动。 她站起身,轻轻抚平衣裙上的褶皱,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激动。 手中的书卷已无心再读,她轻轻将其放置在案几上,目光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期待。 随后,她转身吩咐宫女们开始准备迎接圣驾事宜。 每一个细节都亲自过问,从宫室的布置到茶点的准备,都力求完美无瑕。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那双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在等待的过程中,贾元春不时地望向门外,期待着那熟悉的身影出现。 她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急促,那份激动与期待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与端庄,不能辜负了这次难得的机会。 同时在心底期待着借此机会,向陛下展示自己的才情与魅力,以求能够得到庆历帝的更多宠爱。 庆历帝的车辇缓缓驶入凤藻宫,宫门两侧早已候满了宫女太监,他们低头垂手,恭候圣驾。 随着车辇的停稳,庆历帝缓缓走下,他的每一步都显得沉稳有力,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贾元春及凤藻宫的所有宫女太监见状,立刻整齐划一地跪地行礼。 贾元春低垂着头,声音清脆而恭敬:“奴婢拜见陛下。” 她的声音虽低,却透着一股子从容,可见也是见过大世面之人。 其他宫女太监紧随其后,齐声附和道:“拜见陛下!” 声音整齐划一,回荡在凤藻宫的上空。 庆历帝微微颔首,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贾元春的身上。 细细打量之下,只见贾元春身着淡雅的宫装,端庄而不失妩媚,眉宇间透着一股聪颖与灵气。 庆历帝暗自颔首,对这位才人的初识颇感满意。 “起来吧。”庆历帝轻挥衣袖,语气平和。 “奴婢,谢陛下。”贾元春恭敬起身,仪态端庄。 说罢,庆历帝步履从容地步入宫内。 贾元春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气氛庄重而又不失和谐。 宫女们迅速行动,为陛下奉上香茗,太监们则恭候一旁,随时准备应召。 凤藻宫因庆历帝的到来而忙碌起来,但一切井然有序,尽显宫廷之严谨与尊贵。 庆历帝坐在主位上,轻轻抿了一口热茶,感受着宫中的宁静与祥和。 须臾间,庆历帝目光再次投向贾元春,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朕今日为何而来?” 贾元春心中一动,但面上仍保持着恭敬的微笑,回答道:“奴婢愚钝,不知陛下深意。” 庆历帝嘴角微扬,并未直接回应,转而与贾元春闲谈家常,气氛轻松而融洽。 谈话间,庆历帝话锋一转,轻声道:“你身为凤藻宫尚书,才情定非同凡响,不妨来品鉴这几句诗。” 随行的太监迅速取出诗篇,恭敬地递至贾元春手中。 两人围绕诗篇展开深入讨论,话题广泛而深入。 贾元春此时,展现出了不凡的文学造诣与独到见解。 庆历帝听得频频点头,对她的才情更加赞赏,眼里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庆历帝心中暗自思忖:贾元春才情出众,果然有其姐必有其弟,想必那贾环亦是才情出众之辈。 贾元春的表现深得庆历帝之心,她的才情与见解让陛下倍感满意。 因此,当夜色降临之时,庆历帝决定在凤藻宫就寝,以继续与贾元春深入交流,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与和谐时光... (深入交流,自己脑补***) 第82章 探究1 这几日,贾环的生活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除了赵姨娘时常在耳边低声碎语,他的日子并无太多变化。 东厢院之事,虽经王夫人严令保密,但赵国基家的重伤已无法掩盖,消息终究在府中悄然传开。 起初,府里的人听闻此事,皆感难以置信。 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平日里默默无闻的贾环,竟敢对王夫人不敬,何况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于是,大多数人对此事持怀疑态度,认为这不过是些无稽之谈,是有人在故意造谣生事。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揭示出来。 有人亲眼见到赵国基家的重伤之状,有人听到王夫人愤怒的训斥声,还有人感受到府中气氛的微妙变化。 这些种种迹象,逐渐让人们开始相信,传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尽管如此,贾环对此事却毫不在意。 依旧过着平淡的生活,每日读书习字,研读破题的技巧。 内心更是平静如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的发生。 王夫人听闻府内风言风语,急忙召见周瑞家的细问详情。 周瑞家的心中忐忑,面上却极力保持镇定。 她深知东厢院那日人多手杂,想要查出消息是如何泄露的,无异于大海捞针。 然而,王夫人的目光如炬,她不敢有丝毫隐瞒。 略一思忖,周瑞家的便将责任推到了赵国基一家身上,声称是他们私下议论,才导致消息外泄。 这样既能暂时平息王夫人的怒火,又能保全自己。 王夫人听后,面色铁青,怒气冲冲。 她虽有心惩戒赵国基一家,但无奈他们并非自己直管的下人,手中无权,只能暗自发怒。 周瑞家的见状,心中暗自庆幸,轻轻拍了拍胸口,暗道自己聪明。 然而,她也知道,此事并不会就此了结。 王夫人的怒火不会轻易平息,她必须小心应对,以免引火烧身。 同时,她也开始暗中留意身边的人,想要找出那个暗中传消息的人,以绝后患。 毕竟,在贾府这样的大家族中,一个小小的传言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她可不想因为此事而牵连到自己。 丫鬟仆人们私下议论纷纷,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主子们的耳中。 贾迎春初闻此事时,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下人们闲暇之余的胡编乱造。 甚至斥责自己院子里的丫鬟,禁止她们参与传播,生怕此事传到王夫人耳中,给贾环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细节更是变得愈发清晰。 贾迎春心中的担忧也日益加剧,更多的是对整件事的疑惑。 闲来无事,她决定亲自去西厢房找贾环,当面询问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于是,她带着司棋和秀橘等丫鬟,一同前往西厢房。 路上,她心中忐忑不安,既有对贾环真的闯下大祸的担忧,又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以解心中之惑。 “三爷在吗?”司棋在门外轻叩,声音清脆而有力。 贾环听得敲门声,心中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起身前去开门。 门扉轻启,司棋映入眼帘。她身材高大丰壮,身姿笔挺,英气逼人。面庞熟悉且略带严肃,五官分明,眼神深邃如潭,眉宇间流露出坚定与果敢。乌黑鬃发整齐梳于脑后,与红裙相映成趣,肤色更显白皙。 贾环开门一瞥,心中微震,未曾想到会是司棋亲临。 “司棋姐姐,到这儿来可是有事?” 惊异之余,贾环却未请她入内,只当她是途经此地,传达消息。 司棋素知贾环此处冷落,少有人来,今日见他如此待客,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轻轻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三爷真是好大的架子,我们家小姐亲自到访,你也不请她进去坐坐,这也太不知礼数了吧?” “想当初,是谁一到我们小姐的院子,就亲热地叫着二姐姐,二姐姐...如今这是怎么了?拜了名师,就忘了我们家小姐了是吧?” 贾环闻言,心中猛地一凛。 随之抬头望去,只见司棋身后不远处,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亭亭玉立,正是他的二姐贾迎春。 贾迎春今日身着一袭淡粉色襦裙,裙摆轻盈飘逸。裙上绣着精致的桃花图案,粉白相间,更显出她的温婉娴静。腰间束着一条淡绿色丝带,轻轻系成一个蝴蝶结,既增添了几分俏皮,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 她的发髻梳得整齐,上面插着一支银制梅花簪,简约而不失雅致。面容清丽,眉眼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显得温婉可亲。 贾迎春性情温和,从不轻易动怒,即便是丫鬟有错,也少见她严词厉色。 “司棋,怎可对环哥儿这般无礼?”贾环尚未开口,贾迎春已轻声责备。 司棋努了努嘴,瞪了贾环一眼,跺脚轻哼道:“哼,哪有无礼,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贾环面色微红,忙解释道:“司棋姐姐,我并非有意怠慢二姐姐,实乃未留意到二姐姐到来,故未及时相迎。” 说罢,他连忙侧身让出一条路,请贾迎春进屋。 贾迎春见状,微微颔首,缓缓走进了屋内。 司棋虽心中仍有不满,但见贾迎春已入内,也只得跟随其后。 贾迎春坐下后,轻声细语道:“我来此并无特别之事,只是见你许久未至我那边玩耍,今日得闲,便过来看看你。” 她的声音如春风拂面,温柔得如同邻家姐姐,让贾环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贾环闻言,略带歉意地回应道:“都是弟弟的疏忽,许久未曾拜访二姐姐,实在心中有愧。下次定当前往,与二姐姐共叙。” 自从穿越至此,他确实鲜少前往贾迎春处,此刻心中涌起一股歉疚之情。 贾迎春莞尔一笑,柔声道:“你忙于学业,无暇分身也是常理,不必勉强自己。” 贾环正色道:“二姐姐此言差矣,即便再忙,也不应疏忽了亲情。下次定当抽空前往,与二姐姐相聚。” 司棋在一旁听了,心中不满,嘟囔着道:“三爷先前也是这么说,可说了几次,终究还是没来。” 第83章 探究2 贾环闻言,抬头看了司棋一眼,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他隐约还记得,以往自己去找贾迎春玩耍时,司棋对他并未有意见,甚至还对他挺好的。 如今这态度,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贾环心中狐疑,却也不好当面询问,只得暗暗记下,日后找个机会再探个究竟。 “司棋。”贾迎春再次出声,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悦,音调也重了起来。 贾环微微一笑,轻声宽慰道:“二姐姐,真的不必介怀。司棋姐姐提醒得对,之前是我疏忽了,日后定当改正。” “这样吧,每隔半个月,我便前往二姐姐处,与姐姐共叙家常,如何?” 司棋本欲再言,但见贾迎春脸色微沉,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随即,贾迎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如此甚好,我也正盼着你能多到我那边去坐坐,我们也能好好说会话儿。” 突然,话锋一转。 贾迎春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三弟,近日我偶然听闻你曾惹得二太太不悦,此事可是当真?” 接着又语重心长道:“你需知在府中,孝顺恭敬乃是头等大事,若有冒犯长辈之处,务必及时改过方是。” 贾环心中一凛,没想到贾迎春此次前来竟是为了此事。 他略一思忖,便平静地回应道:“二姐姐,传言往往不实。我是母亲的儿子,怎会故意惹她不开心呢?想必是有些误会,或是旁人胡乱传话。” 贾迎春闻言莫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我想也是,三弟弟平时虽然调皮了些,但到底没有胡作非为到这等地步。” “二太太有时对你是严厉了些,但那到底也是为了你好,你心里也不要有太大的怨气,更切不可冲撞了二太太,免得惹出祸来。” 贾环一听此言,心中暖意涌动。 虽觉贾迎春的言语或有偏颇,但他深知二姐姐是在真心为他着想。 这份关怀,让贾环倍感感动。 贾迎春见状,起身轻笑道:“既无他事,你便安心读书去吧。说不定将来你真能一举中第,届时姐姐还盼能与你共饮进士酒呢。” 贾环信心满满地回应道:“二姐姐放心,弟弟定不负所望,尽力满足姐姐的期望。” 贾迎春闻言,呵呵一笑道:“有志气,也有魄力。若真有那么一日,姐姐便指望着你了。” “好!”贾环点头,目光中透着一丝坚定,似乎已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贾迎春的来访短暂而温馨,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房间便再次陷入了宁静。 贾环稍做沉默,随之沉浸于书海,心无旁骛。 岂料,宁静未久,敲门声又起,似在挑战这难得的安宁。 贾环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缓缓起身,走向门扉。 当门轻启,映入眼帘的,竟是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身影—贾探春。 贾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造访。 贾探春见状,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我这不请自来的访客,让你感到不悦了?” 语气中透着一丝戏谑,似乎在探究贾环的真实感受。 贾环回过神来,忙摇头笑道:“哪里哪里,姐姐光临,弟弟自然满心欢喜。只是没想到姐姐会突然到访,弟弟有些意外罢了。” 贾环的话无不透露出真诚,象征着对贾探春的到来表示欢迎。 贾探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姐姐,请进!”贾环也很识趣,主动打开门侧过身让道。 在他心中,无论贾探春对他如何冷淡,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始终无法割舍。 或许这便是亲情的纽带吧! 血浓于水的亲情,岂能轻易割断。 “我就不进去了。”贾探春却似乎并无进屋之意。 她往里面瞥了一眼,便淡淡地表示不打算进去。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漠,似乎在刻意与贾环保持距离。 贾环对此已经习惯,心中虽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但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贾探春不想进屋,那又为何要上门来找他呢? 心道: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来此,只是想问两句话,问完便离开。”贾探春的语气依旧冷淡,似乎并不愿意与贾环有过多的交集。 贾环听到贾探春的话,微微一愣,心中虽有些不舒服,但并未显露出来。 他顿了一下,语气平和地回应道:“姐姐有何话,但说无妨,弟弟洗耳恭听。” 贾探春闻言,目光直视着贾环,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且问你,近日府中的传言,可是真的?”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显然对那件事颇为关注。 贾环一听,心中顿时明了,原来贾探春也是为了东厢院的事情而来。 贾环心中虽泛起一丝嘀咕,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他迎着贾探春的目光,坦然回答道:“姐姐所指何事?府中的传言繁多,弟弟确实不知姐姐具体指的是哪一件。” 贾探春显然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她的目光灼灼,带着一丝质问:“你当真不知,还是故意装作不知?” 贾环轻轻叹了口气,直视着贾探春的眼睛,平静地说道:“姐姐,弟弟并非故意装作不知。而是府中的传言确实多,我又如何能一一知晓姐姐指的是哪一件呢?” 随即有些无奈地道:“若是姐姐想问什么,不如直言的好,这样我们也能直截了当地解决问题,不是吗?” 贾探春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道:“你倒真是变了不少,读了几年书,嘴皮子也利索了。” 贾环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谦逊的表情,答道:“多谢姐姐夸赞,弟弟自知还需努力。” 贾探春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盯着贾环,直截了当地问:“赵国基家那事,真的与你无关?”” 贾环目光坦然,反问道:“一个仆人而已,与我能有何干系?姐姐难道认为我应该与她有牵连?” 贾探春眉头微蹙,语带告诫道:“你能这样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记住了,别什么人都往自己身上扯,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贾环再次点头称是,顺着她的话道:“姐姐训斥得极是,弟弟自知身份卑微,言语无足轻重,所以从来不敢主动招惹是非。” 第84章 稀罕 贾探春却并未就此罢休,继续追问:“可为何有人声称,那日赵国基家的受罚,你也在场?”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探究,同时目光在贾环身上扫描,似乎从贾环的反应中看出些许端倪。 贾环闻言,微微抬头,解释道:“姐姐,那日我的确在场,但真的只是去给母亲请安而已。” 他摊开双手,以示自己的无辜,也是在向贾探春表明,那事真的与自己无关。 稍稍沉默了些许,又道:“再说了,母亲要惩罚谁,那是母亲的事,我做儿子的又怎敢插手?” “既然已经问清楚了,我也该回去了。”贾探春问完问题,没有片刻停留,带着侍书转身离去。 贾环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贾探春与贾环的谈话,不久便传到了王夫人的耳中。 王夫人听后,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自语道:“看来她还是没白养,还知道上门为我这母亲找说法。” 接着,她又说道:“那贾环,这次倒也算他识相!” 因为这件事,王夫人这段时日心情颇为愉悦,也没有找贾环的麻烦,府中的气氛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临近中秋佳节,贾环开始忙碌起来,准备中秋的节礼。 前两年都给贾代儒备了一份礼物,以表达对他教学之恩的感激。 而今年,他需多加了一份给李府的礼物。 贾环与赵槐一同出了贾府。 等上了马车,贾环这才关切地问道:“你母亲的身体可好些了?” 赵槐感激地回答道:“劳三爷惦记,母亲如今已经苏醒过来,大夫也说只需好好调养,多则两个月,快则一个月就能下地行走了。” 贾环闻言点了点头,心中稍感安慰。 两人行走在热闹的集市上,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受着节日的热闹和喜庆。 贾环特别精心挑选了三个月饼。 这些月饼制作得尤为精致,每一块饼皮薄如蝉翼,轻轻一触便能感受到它的酥脆与细腻。馅料则丰富多彩,有传统的莲蓉、豆沙,还有创新的奶黄等口味。 它们不仅美味可口,更寓意着中秋佳节的团圆和美满,寄托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祝福。 贾环原是打算只买两个月饼,但最后还是买了三个。 除了月饼之外,贾环还精心挑选了一些符合中秋佳节的礼品。 考虑到李相如和贾代儒的年长,同时选购了一些补身体的补品,有珍贵的药材,有滋补的燕窝,还有养生的蜂蜜等。 这些补品不仅有益于身体健康,更代表着贾环对他们的关心和敬意。 赵槐将东西搬到车上,贾环也上了马车。 赵槐麻利地将礼物搬上了马车,贾环随后也登上了车厢。 他细心地将礼物分成两堆,指着其中一堆对赵槐说:“这份你带回家去,还有这几样补品,给舅妈滋补身体。” 赵槐一听,心中一惊,连忙摆手拒绝:“三爷,这可使不得!这些礼物太贵重了,我怎敢收下?” 因为他刚刚一直跟着,所以非常清楚这些礼物价值不菲,远远超出了他四个月的月钱。 贾环却态度坚决,不容置疑地说:“你无需多言,只管带回去便是。若是舅舅舅妈问及,你便直说是我特意孝敬他们的。” 赵槐还想再说什么,贾环却已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他驾车回家。 他心里明白,三爷的心意是坚决的,自己再推辞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默默地驾起马车,载着这份厚重的礼物,向着贾府的方向驶去。 等帮贾环将所有东西安全地搬到房间后,赵槐才放心地准备回家。 他背上背着几个包裹,手里还提着几盒补品,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贾府。 一到家,赵槐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卸下肩上的重物。 他将包裹一个个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补品摆放在一旁。 这时,赵国基走了过来,看到地上一堆的东西,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是呼吸间,他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赵槐,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地问道:“你小子,这些东西是从哪找来的?莫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吧?” 赵国基此刻心中满是担忧,自己的妻子还躺在床上养伤,他可不想儿子再在外面惹是生非。 赵槐见状,连忙摆手解释道:“父亲,您误会了。这些东西都是三爷给的,说是给父亲和母亲的中秋礼品。” 说着,他还很有意思的用手比划了一下,想让父亲更加明白自己的意思。 赵国基一眼看到地上的东西,眼睛立刻横了起来,脸色也变得阴沉。 随即颤着声音,略带怒意道:“我们过哪门子的中秋?咱们不过是贾府家养的奴仆罢了,哪里受得起三爷的礼品?你也老大不小了,怎还是这么不懂事?” 说着,他手一挥,指着地上的东西,催促道:“快快快,快把这些东西都给我还回去!” 赵国基之所以如此坚决,是因为他看出这些东西的价值不菲。 心里估算着,这些东西少说也得要二两银子。 这对于他们这样的奴仆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何况,他也知道贾环和赵姨娘在贾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贾环和赵姨娘两人虽名义上是主子,但实际上他们在贾府里处处受到排挤和打压。 赵国基正因为心里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不想给两人带去任何的负担。 赵槐委屈地低下头,小声解释道:“父亲,我本是不想要的,可是三爷他执意要给。他还说那些补品是特意给母亲买的,说如果我不拿着,他就把东西丢下马车。孩儿实在没有办法,才把东西带回来的。” 赵国基听到这话,无奈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既然是三爷的心意,那我们就收下吧!” 他略做停顿,又道:“但是赵槐,你要记住,拿了这些东西,日后你更要勤奋做事,不能耍性子偷懒。否则,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第85章 缺点 赵国基心里并不是不想要这些东西,而是担心要了这些东西,会给贾环带来负担。 但是既然赵槐这么说了,赵国基心里也明白,这写东西是外甥对他们的关心和照顾。 心里虽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更多的是感到温暖和稀罕。 “儿子知道了。”赵槐嘟着嘴点头。 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这东西原是他不想拿,也不敢拿,但贾环又要硬塞给他。 他能怎么办? 最后只能拿回来了。 这会拿了回来,没能得到一句夸赞的话,还惹来他老子的呵斥。 这叫什么事啊? 再有下次,赵槐发誓一定不拿。 哼!死也不拿。 赵槐拿着月饼进屋,赵国基见他有些粗手粗脚,忍不住低声吼道:“你轻点,碰坏了怎么办?” 可见他生怕这个粗心的儿子,一不小心就把这些珍贵的礼物给弄坏了。 所以说,外甥给的东西,就是香,就是稀罕! 赵槐看着手上的月饼,嘴角一抽,一脸委屈地说道:“父亲,这东西它碰不坏。” 他真的觉得父亲有些小题大做了,自己又不是头牛,难不成还能将月饼弄坏? 赵国基一听这话,眼睛一瞪,怒道:“你这混账小子,我让你轻点你就轻点,那么多废话做什么?难不成想试试你老子的棍子还锋利否?” 赵槐心里更委屈了,但又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只好小心翼翼地拿着月饼,生怕真的惹恼了父亲。 “你们在外面吵什么呢?”赵国基家的听到外面的动静,等两人走进来之后,不禁好奇地问道。 由于身体尚未痊愈,她只能躺在床上,但意识已经清醒,能够正常说话。 赵国基撇了撇嘴,解释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三爷赏了些东西,说是给我们过节用的。” 赵国基家的一听这话,立刻急切地道道:“孩子他爹,三爷在府里已经够难的了,你怎么还能拿他的东西呢?” “我们虽然日子也艰难,但也不能给三爷添麻烦啊!” 赵国基见状,连忙安慰道:“放心好了,不碍事的。三爷既然给了,那就是他的心意,我们收下就好。” 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不想让妻子太过紧张。 随后,他用力踢了一脚还站着不动的儿子,示意他将贾环说的话再说一遍。 赵槐无缘无故挨了一脚,心里可别说有多委屈了,但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赵国基家的听完,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涌来,泪水不禁顺着眼角滑落。 赵槐刚想转身走出去,突然手碰到胸口,想起了什么。 于是转过头,对赵国基和赵国基家的说道:“对了,父亲,母亲,三爷还给了我二两银子,说是给母亲治病的。” 赵国基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骂道:“你这逆子,拿了东西还拿钱,看我不打死你!” 心想,三爷已经给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还能再拿钱呢? 这岂不是给三爷添麻烦吗? 赵槐见状,心知不妙,撒腿就跑。 父亲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得赶紧跑远点,不然真挨了打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给我站住!”赵国基大吼一声,追着赵槐跑了出去。 赵槐头也不回地大声回道:“父亲,你不追我就不跑!” 心想:傻子才不跑呢! 我又不是傻子。 于是,小巷中呈现出一幅别致的画面:中年男子怒气勃发,紧追不舍地追赶着儿子;而儿子则嬉皮笑脸,边奔跑边回眸挑衅。 尽管场面稍显混乱,但这对父子间却流淌着一种别样的温情与亲情,让人忍俊不禁。 又过了几天,检查作业的日子如期而至。 贾环带着精心撰写的文章和中秋节的节礼,再次踏入了李府。 这次,依旧是在门口等候的周小力迎了上来。 见到贾环手上提着礼物,赵槐背上背着大包小包,心中已然明了,这是贾环送来的中秋节礼。 周小力赶忙双手接过贾环手中的礼品,又指挥小厮接过赵槐肩上的物品,动作麻利而恭敬。 “有劳了。”贾环微笑着客气道。 周小力连忙摆手,恭敬地回应:“环少爷切莫如此说,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贾环的尊重和敬意。 随后,贾环在周小力的引领下,来到了书房。 李相如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见到贾环到来,他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更让贾环感到意外的是,书房中还有另一位熟人—李青锋。 贾环心道:这家伙怎么也在这儿? “学生拜见老师。” 贾环恭敬地向李相如行礼,随后又转向李青锋,拱手作揖以示招呼。 李青锋虽然依旧保持着那冷淡的模样,但这次也回以拱手作揖,算是正式的回应。 尽管态度仍然疏离,但贾环却感受到了其中微妙的变化,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紧接着,贾环将精心撰写的文章恭敬地递给了李相如。 经过上次的指点,他这次更加用心地研究文章,希望能够得到老师的认可。 李相如接过文章,仔细地翻阅起来。 只见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似乎在思考如何更好地指导贾环。 最终,他严肃地指出了文章中存在的问题,并给出了具体的修改建议。 贾环接过文章,只见上面又是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每一个字、每一个句子都被老师仔细审阅过。 李青锋见此情形,脸上不禁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此刻,他发现自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秘密—那就是贾环作的文章不如自己。 这一点让他心情愉悦,仿佛找到了一点小小的成就感。 贾环拿着文章坐下,正欲仔细研读李相如的批注,李青锋却主动凑了上来,面带讥讽地说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厉害嘛,至少在这些文章上,我就比你做得好。” 贾环微微皱眉,原先还有些奇怪李青锋为何突然靠近,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来嘲讽他的。 他承认,自己的文章确实还有诸多不足,此时被李青锋指出,他并无过多的怨言。 不过,想让贾环低头,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见他平静地回应道:“圣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此刻文章胜我一筹,但谁又知将来我能否迎头赶上,甚至超越你呢?” 稍作停顿,自信道:“再者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第86章 弹压 贾环那番泰然自若的回应,将李青锋堵得哑口无言。 他原想以嘲讽之语让贾环面露尴尬,羞愧难当,却不料对方竟能如此镇定自若。 由此,他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当即反唇相讥道:“纵使你舌灿莲花,巧言令色,亦无法掩盖你文章不如我之事实。” 此话语充满了挑衅与不服,仿佛要与贾环一争高下。 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 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说辞。 我们各有各的坚持和看法,任你如何解释,也难以改变我的想法。 这就是李青锋,一个骨子里充满傲气,不甘服输的人。 末了,他还不忘补充道:“对了,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的文章已经做得相当出色,比你现在可要好得多。” 贾环刚想开口争辩,李相如却在这时开了口。 “环儿,锋儿所言非虚。他在你这个年纪时,诗词或许稍逊于你,但在文章破题方面,确实比你更出色一些。” 李相如的话让贾环顿时明白,自己的文章水平确实还有待提高,连老师都如此评价,他自然无法再反驳。 李青锋的挑衅并非无的放矢,自己确实需要更加努力。 贾环心中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既然李青锋说自己不如他,那他就一定要加倍努力,争取早日迎头赶上。 李相如似乎看穿了贾环的心思,笑呵呵地安慰道:“环儿,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锋儿自幼受教严格,文章写得好些也是情理之中。” 稍顿片刻,他又突然补充道:“对了,明年三月锋儿就要下场考试了,届时你可多向他学习学习。” 贾环听后,心中一阵茫然。 心想:李相如这话究竟是让他放宽心,还是间接给他施加压力呢? 一方面说让他别有太大压力,另一方面又提及李青锋即将下场考试。 这分明是在赤裸裸暗示他啊! 贾环苦笑,看来自己得更加努力才行了。 其实,李相如只是希望贾环与李青锋多亲近,并无施压之意。 在他眼中,贾环年幼,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而且他也深信,凭借自身的能力,再加上贾环的天赋,中进士对贾环而言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匆匆即逝,贾环手持新篇,起身向李相如恭敬辞别,随后离去。 贾环离开,李青锋跟了出来,不忘再身后摇手呐喊,“贾环,好好努力,争取超越你锋哥我...” 贾环:... 上了马车,赵槐刚想开口,却被贾环及时打断,嘱咐他专心驾车。 贾环实在不想再听到赵槐喋喋不休的吹捧之语,那些言辞于他而言太尴尬。 若是得到了李相如真正的夸赞,或许还会欣然接受,但面对文章上那密密麻麻的批注,实在听不来半点恭维。 贾环回到家中,像往常一样呆在自己的房间。 岂料今日外面格外热闹,一阵喧闹声从外面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门外,赵姨娘与负责分发月饼的丫鬟起了争执。 赵姨娘脸色涨红,双手叉腰,显然十分激动。 而那丫鬟则是一脸委屈,不时地辩解几句。 起因也很简单,赵姨娘没有分到合乎心意的月饼。 这两年多来,在贾环的劝导下,赵姨娘已尽量避免与人争吵。 但这一次,她没忍住。 贾环细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月饼的问题。 赵姨娘不满地抱怨道,她分到的月饼不仅数量少,而且质量也不如其他人。 尤其是与周姨娘的月饼相比,还要差上一筹。 这口气,她如何能压得下? 这分明就是恶意打压,因此赵姨娘闹了。 贾环原本想要出面劝阻,但仔细思量后,还是决定作罢。 或许赵姨娘闹上一闹,还能闹出点东西来,让众人看到他们母子并非任人欺凌之辈。 否则,别人还真以为他们娘俩好欺负呢! 小丫鬟被赵姨娘的斥责声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大丫鬟也显得力不从心,无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 平儿闻讯赶来,眉头紧锁,显然也对此事感到棘手。 最终,王熙凤走进了现场,她的出现立刻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赵姨娘一见王熙凤,就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原本满腔的怒火和抱怨竟然一下子被压制住了,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熙凤以其威严和魄力,成功地将这场纷争弹压下去,让赵姨娘不得不暂时收起她的不满和委屈。 就这样,这场由月饼引发的风波,在王熙凤的介入下得以平息。 王熙凤原本打算直接离开,但自从耳闻了东厢院发生的那桩事,心中一直充满了好奇与探究的欲望。 无奈的是,她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了解,只得将这份好奇压在心底。 如今,既然意外地来到了西厢房,王熙凤便决定趁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先是环顾四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找了个理由轻声道:“嗯,许久不见环兄弟了,倒真有些想念。” 话音未落,她已等不及赵姨娘开口,便径自推开了贾环的房门。 门开之际,一阵书香扑鼻而来,让她不禁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 贾环其实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动静,王熙凤的到来他自然心知肚明。 此刻,他站起身,微微拱手,恭敬地道:“见过二嫂子。” 王熙凤走进屋内,一眼便望见书桌上摆放的文章,知晓贾环刚才正在用功读书。 于是略感惊讶地说道:“呀,环兄弟竟还在刻苦攻读,真是难得!” 她早前便听闻贾环拜了名师,并且近来一直在勤奋学习。 原本她以为这只是赵姨娘逢人便夸的夸大其词,但今日亲眼所见,却让她对贾环的印象有了全新的认识。 贾环笑着回应道:“弟弟自知读书天赋有限,所以只能以勤奋来弥补不足。” 其实,贾环心中对王熙凤一直抱有感激之情。 当初他登门求助时,虽然王熙凤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请求,但后来还是为他安排了马车。 这份恩情,贾环一直铭记在心。 因此,这次见到王熙凤,他表现得相当有礼,尽显谦逊之态。 第87章 暗藏玄机 王熙凤半遮掩脸庞,呵呵一笑道:“你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语气不好不坏,虽没有夸赞,但也没有显露出嘲讽之意。 但刹那间,她话锋一转,语气立时变得严肃起来:“我听闻那日赵国基家的受罚,你也在二太太的院里,此事你可曾知晓?” 贾环再次听到这件事,不禁感到一阵头大。 暗想:这些人怎么这么八卦呢? 一个接一个来问。 都闲着没事,是吧? 虽然贾环心里不舒服,但表面依旧保持平静,回答道:“回二嫂子的话,那日弟弟确实也在场。” 王熙凤闻言,眸光闪烁,似乎在期待着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她突然凑近贾环,几乎与他面对面,紧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听说你不仅在现场,而且还顶撞了二太太,最后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贾环被王熙凤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与王熙凤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紧接着定了定神,这才回答道:“二嫂子说笑了,弟弟我怎么敢顶撞自己的母亲呢?” 说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对这种说法的否认。 王熙凤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眉头微皱,继续追问道:“哦?那你的意思是,外面的传言都是无稽之谈咯?” 贾环微微一笑,从容地反问道:“二嫂子觉得呢?若是我真的顶撞了母亲,那日我还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东厢院吗?只怕是今日,二嫂子都未必能见到完好无缺的我。” 王熙凤稍稍一顿,随即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贾环说的在理,可又觉得哪里又不对劲,总感觉这件事没有贾环说得这般简单。 问题出现在哪里呢? 王熙凤不甘心,于是再次逼近,眨了眨眼睛,目光灼灼:“所以我才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咳咳…”贾环被王熙凤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然而,王熙凤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依旧保持着那笑意吟吟的表情,甚至还不时地眨眨眼睛,仿佛在逗弄他一般。 贾环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说道:“二嫂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哪里有什么本事,都是府里那些爱嚼舌根的人传出来的风言风语。二嫂子你可千万别偏信了。” 王熙凤听了,故意叹了口气,道:“哎哟,真是读了书就不一样,现在说话也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以往他们都说嫂子我最能说,现在看来,咱们府里最会说的还得是你呀!” 说完,她又凑近贾环的耳边,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好弟弟,你就告诉二嫂子嘛,当是满足一下二嫂子的好奇心,如何?” 王熙凤突如其来的亲近举动,惹得贾环手足无措。 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这玩意可不好惹,他可不是贾瑞。 同时也知道自己不能露馅,果儿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说道:“二嫂子,你真的误会了。那天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问母亲。” 王熙凤一听,脸色立刻变得有些不悦,哼声道:“哼,当真嘴硬,跟你琏二哥一个样。” 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她的目光转移到了书桌上,发现了那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红色标注的文章。 好奇心驱使下,她拿起文章端详起来,并带着些许不满地问道:“环兄弟,这个总能告诉我吧?这密密麻麻的红色圈圈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环刚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将王熙凤糊弄过去了,但没想到对方又拿起了他的文章。 哇靠,不好! 贾环见自己的文章落入王熙凤手中,心里免不了一阵尴尬。 轻咳了两声,缓解了下心中尴尬,略带着无奈解释道:“咳咳,方才弟弟已经说过,弟弟读书的天赋极差。这些红色的地方,都是先生批改过的,意在让弟弟重新认真研读,以便改进。” 王熙凤呵呵一笑,语气中略带讥讽地说道:“呵呵,既然环兄弟读书天赋如此之差,何不趁早放弃得好?免得将来读了半辈子的书,却连一个童生都考不中,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自个丢脸倒是无事,只怕届时还顺带丢了贾府的脸面。” 贾环闻言,嘴角不禁一抽,心中暗自感叹:这王熙凤的情绪变化,可真是快啊! 上一刻还带着撒娇的语气求人,转眼间就又变成了尖刻的嘲笑。 果然如烟大帝诚不欺我,女人就是善变。 贾环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回应道:“二嫂子所言极是,弟弟自知读书得天赋有限,但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便不会轻易放弃。” 稍微顿了一下,目光坚定道:“至于将来能否考中童生,那也只能尽力而为,听天由命了。” “再者说,弟弟若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说着,贾环像是看开了一般,摊开手微微一笑,继续道,“将来若是弟弟走了运,不小心中了功名,无论是二嫂子,还是父亲和母亲他们,脸上也有光不是?” 这话振振有词,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将来功成名就、光宗耀祖的情景。 王熙凤瞧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却忍不住发出一阵冷笑。 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环兄弟,你还真是擅长给自己找台阶下。”王熙凤面带讥讽地说道。 她稍作停顿,反问:“莫非,你真以为太太会指望你?” “太太有宝二哥足矣!哈哈哈,就你,我看还省省心吧!免得到时又闹出笑话来。” 贾环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意味深长道:“二嫂子所言极是,府里宝二哥出类拔萃,读书天赋远在我之上,自然会给母亲挣足面子。” “至于其他人嘛,我想,无论是谁,恐怕都难以超越宝二哥的地位。” 贾环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这番话,字里行间藏着更深的意思。 贾环心想,以王熙凤的聪明,应该不会听不出来。 当然哪怕现在听不出来,回去仔细琢磨,还是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第88章 示好 果然王熙凤闻言,骤然眉头紧蹙,心中更是涌起一丝异样。 她能感觉得到,贾环的话里另有深意,绝对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但具体是什么意思,一时间竟琢磨不透。 王熙凤心头微震,回首望去,目光紧紧锁定在贾环身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你这话是何意?” 王熙凤目光如炬,紧盯着贾环,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盘问之意。 贾环毫不退缩,微微一笑,反问道:“二嫂子聪慧过人,怎会听不明白?” 稍顿,轻叹一声,语气中透着些许失望:“若二嫂子当真想不明白,便当弟弟没说过吧!” 贾环态度从容,似乎毫不担心王熙凤听不懂。 如今不明其意无妨,待回去后细细琢磨,总有洞悉的一天。 然越是如此,王熙凤的好奇心越是旺盛。 她眉头紧锁,不悦之色一闪而过。 此番对话,让她对贾环的认知,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过去,她总认为贾环不过是平庸之辈,无足轻重。 然而今日得一番交流,却让她刮目相看。 这家伙不简单! 贾环言辞犀利,心思缜密,心智与城府远超出她的想象。 王熙凤心中不禁感叹,自己竟一直小觑了这位弟弟。 于是重新审视贾环,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意识到,这个弟弟或许远比表面复杂,内心里面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时,平儿轻声提醒:“奶奶,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若是到了时辰,婆子们寻不见您,估计又要四处乱窜了。” 王熙凤闻言,脸色瞬间恢复平静,她一甩衣袖,不吭一声地转身疾步离开。 贾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王熙凤前脚刚走,赵姨娘便急匆匆地闯入书房,侧头好奇地问道:“环儿,那凤辣子此番前来,究竟与你谈论了些什么?” 贾环略一思索,迟疑片刻,才缓缓道:“倒也没说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些家常闲谈罢了。” 赵姨娘却是不信,嗤之以鼻道:“她?会与你拉家常?怕不是又在谋划些什么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明显对王熙凤的动机心存疑虑。 赵姨娘见贾环不愿多说,心中愈发好奇,追问道:“环儿,你与姨娘说实话,那凤辣子是不是想对你使什么手段?” 贾环微微摇头,轻叹一声道:“姨娘多虑了,她能对我如何?不过是些日常寒暄,并无他事。” 赵姨娘听了,眉头紧锁,显然并不完全相信贾环的话。 她深知王熙凤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生怕其对贾环不怀好意。 没有问出个所以,赵姨娘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主要是害怕王熙凤的厉害手段。 轻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叮嘱道:“环儿,你须得小心些,那凤辣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她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是对你有不利的地方,你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姨娘。” “姨娘放心,孩儿会的。”贾环点头应允,心中却是另有打算。 王熙凤回到房中,听完婆子们的汇报,又布置了任务,随后陷入了沉思。 此刻的她心烦意乱,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贾环的那句话。 “在这府中,无论是谁,都别想越过宝二哥的地位...” 平儿见她有些失魂落魄,便轻声问道:“奶奶可是还在为三爷的话烦心?” 说话间,平儿走到王熙凤身后,轻轻地为她捏肩揉背,希望能缓解她的疲惫。 王熙凤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一向聪明,可曾听明白他刚才那番话的深意?” 平儿微微沉吟,思索片刻后,轻声回答道:“奶奶,方才三爷的话,似乎话里有话,好像在暗示什么。” 王熙凤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是在默认平儿的话。 突然,一道灵光在她脑海中闪过,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接着喃喃自语道:“好啊,好啊,原来是这个意思...” 声音中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意味。 平儿没有询问,依旧在给王熙凤捏肩。 片刻后,王熙凤突然睁开眼睛,朝外喊道:“丰儿。” 丰儿闻声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出去吧!” 王熙凤刚想吩咐什么,但仔细一想,又挥了挥手,让丰儿退下。 丰儿愣了一下,随即低头退了出去,心中不敢揣摩王熙凤的意图。 “平儿,你替我走一趟吧!”王熙凤这时又开口道。 平儿习以为常,随即点头应允,遵照王熙凤的吩咐,再一次前往西厢房。 “三爷,平儿姐姐又来了。”门外,双喜的声音响起。 贾环心中纳闷,方才不是离开了吗? 怎的这么快又回来了? 他暗想,这次恐怕又没什么好事。 然而,他想错了。 平儿进门后,微微欠身,恭敬地道:“请三爷安。” 随后,她面带微笑地说出了此行目的。 “我们家奶奶说,方才到三爷房中,未见到月饼,心中不免担忧。故特派我来,给三爷送上几个月饼,以表关心。还望三爷不要见外。” 平儿温和的说着,仿佛此举真的只是表示关心,并无其他用意。 “有劳平儿姐姐亲自走一趟,那我就在这谢过二嫂子的心意了。”贾环略带惊讶地说道,对王熙凤的周到表示感激,同时也没有去计较其他深层的用意。 平儿见状,嘴角笑意更深了,忙说这是应该的,随后示意身后的丫鬟行动。 “还愣着做什么呢?快将月饼和点心搬进去吧!”平儿吩咐道。 随着声音落下,两个丫鬟将几盒精美的月饼和一些点心端了进来。 贾环再次客套地表示道谢。 平儿继续笑道:“三爷,您莫要客气。出来时,我们家奶奶交代了,说与三爷本就是一家人,相互照应是应该的。奶奶还特别叮嘱,说三爷平时若是有空,也常到院里坐坐才是,可不要淡了这份亲情才好。” 贾环点头应允道:“劳烦平儿姐姐告知,待我有空,定常到二嫂子那边叨扰。” “那我就不打扰三爷了。”平儿说着,转身退了出去。 但她没有离去,而是来到了赵姨娘这里,传达王熙凤的另一番心意。 平儿又是带来了月饼,并和声解释道:“我们奶奶说了,方才是下面的人弄错了月饼,托我过来道声歉,月饼也一并换上。” 赵姨娘闻听此言,心中困惑更甚,仿佛置身迷雾之中。 暗忖王熙凤此举究竟所为何来,难道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直至平儿离去,赵姨娘仍百思不得其解。 无奈之下,她只得向贾环求解。 因平儿先来见过贾环,赵姨娘便认定王熙凤此举必与贾环有关。 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勾当,否则王熙凤怎会如此? 赵姨娘步入房中,急冲冲问道:“环儿,你且与姨娘说说,这究竟是何缘故?” 第89章 改变 贾环佯装无知,面上露出迷茫之色,诚恳地道:“姨娘,孩儿实在不明您所指?” 此话语真挚,毫无破绽,令人难辨真伪。 然而,赵姨娘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对他甚是了解。 因此,她断定贾环与王熙凤之间必定有所牵连。 即便贾环试图蒙混过关,也绝非易事。 赵姨娘紧握着贾环的手,目光落在桌上的月饼和点心之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与急切:“环儿,你可别把姨娘当成其他人,也别跟姨娘耍小聪明。姨娘不吃你那一套,你现在就得给姨娘说实话,凤辣子为何会让平儿给你送来这些上好的月饼?” 还不待贾环开口,赵姨娘又继续说道:“而且,平儿离开前,竟然还把先前给我的那份给换了。换成跟你一样上好的月饼,你得老实告诉姨娘,你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勾当?” 赵姨娘一连串的质问,透露出她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她感到此事的不同寻常,甚至是古怪,心中满是疑惑。 回想自己先前,无论与丫鬟们发生怎样的争执,结果毫无改变。 而王熙凤只是简单地来了一趟,事情立刻得到了解决。 更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平儿竟然还向她道了歉。 这是什么概念? 这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咯! 这其中必有蹊跷,赵姨娘对此坚信不疑。 贾环露出无辜的神情,平静地回答道:“姨娘,孩儿确实一无所知。平儿姐姐只是说,琏二嫂子到我这里来,见我无月饼食用,便特意差人送了过来。” “除此之外,孩儿真的没有其他信息了。” 贾环的话语诚恳,毫无矫揉造作之态,赵姨娘听后虽仍心存疑虑,但一时也无法断定其真假。 见赵姨娘仍是不信,贾环继续辩解道:“姨娘,您莫要过于忧虑。或许正如平儿姐姐所言,琏二嫂子与我们本是一家人,相互照应也是应当的。” 贾环试图用这番话,打消赵姨娘心中的疑虑,但赵姨娘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因此消解。 赵姨娘一听这话,立刻白了贾环一眼,手指戳着他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臭小子,怎么就被她们几句话给哄住了?” “她王熙凤若真有那么好心,把我们当家人看待,姨娘又何必天天闹个不停?” 赵姨娘心里,其实也不想总争吵不休。 但在这个府里,若不闹出点动静,别人就会欺负你,无视他们娘俩的存在。 贾环轻轻地点了点头,带着假设说道:“姨娘说的是,孩儿知道了。可谁又能说得准呢,也许琏二嫂子真的转了性子,把我们当家人了呢!” 赵姨娘听后,再次无奈地白了贾环一眼,心中暗自叹息。 这孩子真是天真得可以,竟然对王熙凤的善意深信不疑。 她才不信哩! 她深知王熙凤的狠辣,知道那是个连骨头都能嚼碎的人。 贾环这般装傻充愣,赵姨娘也无可奈何,只能再次郑重地叮嘱他,一旦遇到什么事情,务必及时告诉自己。 见赵姨娘不再深究此事,贾环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应承。 赵姨娘见此情形,即使心里尚有疑惑,但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次日清晨,贾环来到了贾家学堂。 来此目的,自然是将中秋月饼送给贾代儒。 中秋佳节即将到来,此时送去,正合时宜。 再次踏上那条熟悉的小径,贾环此次并未步行,而是乘坐着马车缓缓前行。 车轮滚动的声音与马蹄的敲击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流转。 坐在马车中的贾环,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随着马车的驶近,贾家学堂的轮廓逐渐映入眼帘。 贾环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原本打算直接前往书馆,却在路过学堂时,意外地发现贾代儒正在里面讲课。 那洪亮而有力的声音,伴随着学子们的应答声,回荡在学堂的上空。 贾环见状,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窗外,聆听着那熟悉而亲切的讲课声。 当听到讲课内容时,脸上露出了异样的笑容。 贾环站了一会,为了不打扰到课堂,一言不发转身,向着书馆方向而去。 既然贾代儒正忙于授课,贾环决定前往书馆耐心等待,待其课毕再奉上中秋礼物。 带着这样的打算,贾环携同赵槐步至书馆门前。 来到书馆门口,贾环突然驻足,目光被馆内的一幕深深吸引。 在他的注视下,发现馆内竟有一人端坐其中,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专心致志地背书。 贾环好奇地凑近了些,终于听清了那人的声音,确实是背书无疑。 当他看清那人的脸庞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 “怎么会是他?”贾环喃喃自语,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原来,书馆内正在读书的人,正是与他有过矛盾的贾珖。 啊,不是,这家伙变性了? 贾环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禁暗自琢磨。 心想自己离开学堂才多久? 贾珖怎么从那个不思进取、不爱读书的人... 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勤奋上进的学生?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有什么奇遇或者受到了什么刺激? 正当贾环愣神之际,书馆内的贾珖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扭头望来。 当他看见贾环的那一刻,也不禁愣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贾环缓缓走了进去,目光在贾珖身上打量了一番,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下一刻,贾环略带调侃地说道:“哟呵,看不出来啊,你竟然在读书?” 贾珖嘴角一抽,似乎担心被贾环误解,急忙解释道:“我不是真的在读书,我只是为了赢你而已。” 贾环听后一阵无语,心想读书这件事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至于这般自相矛盾地解释吗? 贾环当然不会怕,直视着贾珖的眼睛,坦然道:“随时恭候你的挑战。” 稍稍一顿,嘴角处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认真道:“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番,挑战的赌注可不能少。” 贾环这会,已经不是单纯想要赌注,更多的是趣味,又或者是激励。 也许有赌注,贾珖才会感到压力,在读书一途上也会愈发用功。 或许将来,能走得更远也不奇怪。 第90章 恍惚 “放心,少不了你的。”贾珖冷笑一声,迅速从怀中掏出赌注,眼神锐利地盯着贾环,冷冷说道:“不过我要是赢了,你必须要把我的玉佩还回来。” 贾环点头应允,声音平静而自信,“可以,只要你赢了,玉佩立刻奉还。” 贾环心中暗自好笑。 这贾珖还真是头铁。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但这份执着,倒也让人佩服。 随着两人把话撂下,书馆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场新的较量即将上演。 “咳咳…” 突然,一道咳嗽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外看去,只见贾代儒正站在门外。 贾环与贾珖几乎同时朝来人拱手,恭敬地喊道:“见过夫子!” 贾代儒微微点头,目光随之转向贾环,温和地问道:“环儿,你来了?” 贾环点头回应。 随即与贾代儒展开了一段轻松愉悦的对话。 他们的交谈声传来,旁观的贾珖不禁感到一丝羡慕。 他深知自己不便打扰,向贾代儒简单打了声招呼,便默默离开书馆。 贾环与贾代儒的闲谈持续了许久,话题主要集中在两方面。 贾环对贾代儒的推荐感激不已,深知若没有贾代儒的引荐,他或许连李府的门都进不去,更别提成功拜师于李相如了。 贾代儒对此,只是淡然一笑,更多的则是询问贾环的学习情况,询问他是否有所收获,是否有遇到难题。 两人的对话中,充满了师生间的亲切。 半个时辰后,贾环起身告别,告知贾代儒有空再回来看望。 贾代儒微笑着点头,目送着贾环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低头看向地上摆放的中秋月饼,心中更是感到温暖无比,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贾环的知恩图报,让贾代儒深感欣慰,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中秋佳节,宁国府热闹非凡,设宴欢聚,意在团圆。 贾府男丁皆需出席,贾环虽为庶出,亦不例外。 尽管他对此类场合并不热衷,但想到能品尝佳肴,还是跟随前往。 宴毕,众人便欣赏起戏曲表演。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看戏实属难得,但贾府却可轻易为之。 每逢府中有喜事,总会请来戏班助兴,中秋佳节亦是如此。 贾环对这些并不热衷,加上他也不想与贾府众人过多亲近,因此在饱餐一顿后便匆匆离去。 相比之下,贾宝玉则是个玩心极重的人。 无论是享用美食、畅饮美酒,还是听戏赏乐,都玩得津津有味,不知疲倦。 玩得累了,竟直接打起瞌睡,任人怎么劝说也不愿回去休息。 贾蓉的妻子秦氏见状,心生怜悯,便邀请贾宝玉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贾宝玉非常喜欢秦氏的房间,一躺上去便沉沉睡去,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贾宝玉做了一个奇异的梦,梦中他跟随秦可卿来到一个难以言表的仙境。 在那里,他感到飘飘欲仙,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愉悦。 “可卿,救我!”突然,贾宝玉失声惊叫,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院子里的袭人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关切地询问宝玉发生了何事。 贾宝玉从梦中惊醒,一阵迷糊袭来,心中若有所失。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回过神来。 众人见状,忙端来一碗桂圆汤,让他喝了两口以定心神。 袭人看着宝玉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神情,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担忧。 在帮贾宝玉整理衣物的时候,袭人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他的大腿,忽然感觉一片冰凉且湿润。 她忙不迭地缩回手,疑惑地问道:“这...怎么了?” 宝玉此刻满脸通红,轻轻握住袭人的手,示意她不要多问。 袭人本就聪明伶俐,年纪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逐渐懂得了人事。 如今看到宝玉这般模样,心中已猜测到了几分,不觉也羞得满脸通红,不敢再问下去。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 袭人帮助贾宝玉整理好衣物后,携一群丫鬟一同前往贾母处。 晚饭时,贾宝玉虽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胡乱吃了些东西。 回到住处后,袭人趁众人不在,悄悄取来干净的衣服为宝玉换上。 宝玉此刻满脸羞红,低声央求袭人道:“好姐姐,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袭人虽然也感到有些羞涩,但还是笑着问道:“你究竟梦见了什么故事?那些脏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贾宝玉迟疑了一次,最终还是将梦中的情景细细说给袭人听。 袭人听后,掩面而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贾宝玉素来喜欢袭人的温柔体贴,而袭人也总是对他百依百顺。 此刻,他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将梦中所学试上一番。 下一刻,目光深情的望向袭人...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充满了渴望与期待。 袭人虽感到有些羞涩,但也明白贾宝玉的心意。 她轻轻闭上眼睛...仿佛是在默许宝玉接下来的举动。 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升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甜蜜与亲密。 从这之后,宝玉对袭人更加另眼相看,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喜爱。 而袭人也对宝玉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两人的关系愈发亲密无间。 中秋佳节过后,贾环的生活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每日沉浸在书海之中,孜孜不倦地攻读着。 平日的日子,伴随着赵姨娘的突然闯进戛然而止。 赵姨娘满脸愁容,一进门便开始委屈起来。 贾环见状,心中不禁一紧,开口问道:“姨娘,可是又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伤心。” 赵姨娘委屈着说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赵国基家的情况好了...” 贾环一听,心中一阵疑惑。 赵国基家的情况好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为何赵姨娘还如此伤心? 琢磨不透赵姨娘的心理,贾环忍不住问道:“这难道不是好事嘛?姨娘你为何还如此伤心?” 赵姨娘难过地摇了摇头,说:“好是好,可是先前赵国基家的受了伤,为了治病花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甚至连槐儿的彩礼钱都搭了进去...” “现在病情好了,他们家却一贫如洗,出去找个苦差事也找不到。” “姨娘虽有心帮忙,但却没有这等本事,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第91章 惊吓 贾环悉心倾听赵姨娘的诉说,心绪如潮,五味杂陈。 从中贾环能够感受到,赵姨娘对赵国基一家的深情厚意,对于赵国基一家,她也想帮忙。 奈何自身实力不济,只能到他这儿来诉诉苦。 贾环轻拍赵姨娘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姨娘,莫要过于伤心。” “赵国基家的身体好转乃是大幸,再者说眼前困境只是暂时的。”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必能寻得解决之道。” 赵姨娘眼眸闪着泪花,抬头望向贾环,略带哽咽地说道:“环儿,姨娘想帮助她们,奈何姨娘在府里说不上话,有心而力不足,也只能在此倾诉衷肠。” “姨娘可知,赵国基家的,可有擅长之技艺?”贾环沉思片刻,轻声问道。 既然赵姨娘有心助之,贾环也欲尽自己所能相助。 只是在此之前,需先了解赵国基家的有没有什么擅长的技艺。 这样方能对症下药,寻得合适的解决之策。 毕竟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赚钱法子,但是缺少人和启动资金。 如果有合适赵国基家的营生的法子,他倒是不会吝啬拿出来。 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钱。 赵姨娘略一思索,叹道:“他们夫妇不过是府里的丫鬟和仆人,年轻时做些洗衣做饭的活计,哪有什么特别的技艺。” “没有吗?”贾环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等等,洗衣做饭? 贾环初听这话,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停顿了半秒,脑子里瞬间有了想法。 假如他在这个时代开个饭馆,做几个后世的特色菜,那生意应该十分火热,还有可能日进斗金。 想到这,贾环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有了。”贾环双手一合,拍了个响声,随后笑着问道:“姨娘,你刚刚说赵国基家的擅长做饭,是吗?” 赵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微微蹙眉,略带不满道:“环儿,你如此大惊小怪作甚?” 随后,她又轻叹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回忆与无奈:“府里的丫鬟,洗衣做饭皆是本分,又有何稀奇之处?就连姨娘年轻时,也曾为老太太熬过汤羹…” 若非当初在老太太那儿,她兴许还不会被贾政看上呢!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感慨万分。 见赵姨娘面带不悦,贾环连忙解释道:“姨娘莫恼,我并非有意惊扰。赵国基家的既然擅长厨艺,我或许能助其一臂之力,解决她眼前的困境。” 赵姨娘疑惑道:“你有何良策?难道是要去求你父亲,让赵国基家的去府里的厨房帮忙?” 贾环去求贾政,倒不如她去吹吹枕头风。 只是事情有那么简单。 她们得罪了太太,就算赵国基家的重新进到府里,也会被百般刁难... 贾环也意识到了这点,只见他摇头道:“此事若只靠求父亲,未必能成。何况,赵国基家的与太太有过节,即便重回府中,也难免不受到刁难。” 赵姨娘微微点头,她自然明白这一点,因而面露愁容,不知如何是好。 贾环深知其中利害关系,思索片刻后道:“姨娘放心,我有办法!” 赵姨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她紧紧拉着贾环的手,急切地问道:“环儿,你有何好的办法?”她的声音微颤,显露出内心的焦急与期待。 贾环轻轻拍了拍赵姨娘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然后笑着说道:“姨娘,何不让赵国基家的在外开个小饭馆呢?你道这个法子如何?” 赵姨娘闻言,脸上的期待迅速褪去,转而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环儿,你这想法虽好,但实施起来却难如登天。” “且不说赵国基家的厨艺,经过这些年的波折,能否保持水准都是个问题。何况开饭馆所需大量的银子,我们从哪里去筹措呢?” 厨艺倒不是问题。 只是这启动资金,倒是真的有点棘手。 贾环直视着赵姨娘,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赵姨娘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抽身往后退,双手紧握,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她知道,自己儿子一旦露出这个眼神,保准是想打她什么坏主意。 “环儿,你可别打姨娘的主意。姨娘现在身无分文,真的拿不出银子来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几分懊悔之色,想到之前给贾环的五两银子,心中不禁一阵肉疼。 早知现在这种境况,当初就不该拿那么多。 唉! 肉疼啊! 当然,赵姨娘说没有银子,是因为赵国基家的请大夫,也是她出的银子。 眼看自己的私房钱所剩无几,赵姨娘现在一个铜板也不愿意拿出来。 贾环顿了一下,循循善诱道:“姨娘,你听我细说。” “其实,开一家小饭馆,启动资金大约只需一百两银子。我们可以先让赵国基家租一间稍小的铺面,这样成本也会低一些。” 贾环轻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姨娘,孩儿有信心,只需十天...不,只需一周的时间,孩儿定能让赵国基家的小饭馆回本!” 赵姨娘听后,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的天啊!环儿,你这想法未免太过大胆了。” 赵姨娘轻轻拍了拍胸口,抚平内心的震惊,随之又戳了一下贾环的脑袋。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没好气道:“姨娘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一百两银子,到了你这,竟然变成了小成本,你可真敢说。” “你就算把十个姨娘拿去卖咯,也卖不上这一百两银子啊!” 赵姨娘眼皮子往上翻,白了贾环一眼。 心想:自己这儿子,恐怖如斯,是真的什么都敢想。 竟想让她出一百两银子? 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 不是一两。 此刻别说让她拿一百两银子,就算拿出五十两,她也拿不出。 贾环一直在观察,见赵姨娘反应这么大,就知道她拿不出这个银子。 可是没有银子,就算知道赚钱的办法,也没有办法去实施。 钱啊! 果然,没钱的日子是真的难啊!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此刻,贾环正是这种处境。 或许,可以找其他人借点银子。 贾环沉思了一下,又想到了借钱的方法。 只要能借来钱,他一定能还得上。 只是一百两银子,找谁借呢? 恐怕诺大个贾府,也找不出来愿意借这个银子的人。 拿不出银子,这件事只能搁浅。 第92章 合伙人 赵姨娘这会也不难过了。 她怕再难过下去,自己儿子指不定又会想出什么歪主意来 这会敢让她掏二十两银子,指不定下次得让她掏多少。 赵姨娘心想,下次再有委屈,她也不敢轻易到这里来哭诉了。 否则也不知道下次,她这个时而靠谱,时而荒诞的儿子又会说出何种妄语来。 “环儿,此事你不必过于挂怀,只管专心读书便是。姨娘...这便回去了。” 赵姨娘言罢,如同受惊之鸟,匆匆逃离了房间。 贾环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苦笑。 看来自己方才的豪言壮志,将赵姨娘吓得不轻。 唉! 不过一百两银子而已,何以至此? 贾环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决定,这银子的筹措,到底还得靠自己。 说来也是令人咋舌,赵姨娘身为贾府多年的姨娘,育有一儿一女,其个人积蓄竟未及百两之数。 这在贾府之中,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提及贾府中的富贵之人,王熙凤无疑是首屈一指。 她出手极为大方,曾毫不吝啬地赠予刘姥姥二十两银子。 而这二十两银子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打赏丫鬟们,制作衣裳时所花费的冰山一角。 想到此处,贾环脑海中灵光乍现,似乎已经找到了筹措银子的绝佳人选。 没错,正是王熙凤。 王熙凤手中有丰厚的嫁妆,或许是解决启动资金不足的关键所在。 “啊啾!”王熙凤刚刚回完婆子们的话,便坐下来品茶歇息。 然而,茶水刚入喉,便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平儿见状,忙关切地问道:“奶奶,可是着凉了?” 中秋过后,秋风渐起,天气逐渐转凉,稍有不慎便会着凉。 王熙凤摆了摆手,轻笑道:“无妨,兴许是哪位婆子在背后说我呢!” 她作为贾府的管家,日常琐事繁多,免不了被人在背后议论。 王熙凤早已习惯,故并不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但见她将茶杯轻轻放下,用帕子拭了拭唇边的水渍,随即目光中透露出几分锐利,好似在琢磨什么。 当然,王熙凤想不到的是,她之所以打喷嚏,是因为贾环在惦记她的银子。 好家伙,当真好家伙! 贾环这谋划,都敢谋划到王熙凤头上来了。 若是让王熙凤知道,估计想扒了贾环皮的想法都有。 贾环敲定了事情后,便抽空前往贾琏的院子。 丰儿一见他,便立刻进去通报。 贾琏似乎又不在院内,不知他去何处逍遥快活去了。 当然,借银子这事,找贾琏没用,因为管银子的人是王熙凤。 贾环进入房间,只见王熙凤正惬意地躺在炕上,面庞洋溢着明媚的笑容,显得容光焕发,好像是有什么喜事儿。 见到贾环到来,她热情地招呼道:“环兄弟,你来了,快请上座。” 平儿随即奉上一杯热茶,茶香袅袅,弥漫在整个房间。 贾环接过茶杯,轻轻啜饮,感受着茶香在口中弥漫,心中也平静了许多。 两人闲聊之际,王熙凤佯装嗔怪道:“环兄弟,先前你还说得闲便来找我聊聊家常,如今都过了多久才来?真是个没良心的…” 王熙凤的话语中,虽然带着些许责备,但嘴角的笑意表明她没有生气。 说明,这不过是打趣的一种形式。 贾环闻言,连忙道歉:“二嫂子息怒,弟弟实在考虑不周。担心二嫂子事务繁忙,日理万机,所以不敢轻易来打扰。” 王熙凤听后,掩嘴呵呵直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好了,好了,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该不会还当真了吧?” 贾环见状,故意拍了拍胸口,假装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这一下,王熙凤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有趣之事。 喜悦过后,王熙凤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环兄弟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到我这里来,可是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王熙凤此刻心情愉悦,因此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加欢快和平易近人。 当然,实际如何,谁也不知道。 因为王熙凤,是贾府出了名的笑面虎。 表面上与你说说笑笑,暗地里说不定要如何整你呢! 贾环闻言,当即夸赞道:“二嫂子真是聪明绝顶,如同神仙一般,竟能一眼看透弟弟的心思。” 王熙凤听后,哈哈一笑,打趣道:“环兄弟真是嘴甜如蜜,几句话就让我心花怒放,将来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她接着认真说道:“既然你此刻来找我,必定是有所求。” “说吧,想要做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定会尽力而为。” 话虽如此,但王熙凤却渐渐坐正,好似在等待贾环将有求之事道出,再做打算。 贾环微微一笑,稍作停顿,轻声道:“其实弟弟今日前来,主要是想与二嫂子叙叙家常,至于那些琐事,不过是顺便提及罢了。” 王熙凤闻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连声夸赞贾环是个人才。 王熙凤:你真他娘是个人才啊! 贾环:你才是人才,你全家都是人才... 在贾环的计划中,逗乐王熙凤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求人办事,首要之务便是让对方心情愉悦。 只有对方开心了,才有机会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此刻,时机恰好成熟。 兀然,贾环笑了笑说道:“其实弟弟心中有个赚钱的妙计,想与二嫂子共同谋划。只是不知二嫂子对赚钱之事是否感兴趣?” 贾华说罢,也不着急,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静静等待王熙凤的回音。 王熙凤闻言,兀地收敛了笑意,眼神中带着一丝打量扫向贾环,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见到贾环镇定自若,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随即脸上略带讶然之色,轻起朱唇道:“哦?不知环兄弟有甚赚钱的法子,说来听听。” 王熙凤虽然有些好奇,但也只是好奇贾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这般沉稳自信。 实际上,她心中并未对贾环的话抱太大的兴趣。 毕竟在她看来,一个庶子能有什么高明的赚钱法子? 况且之所以表现出热情,不过是性格使然。 表面上热情洋溢,实则心中算计得明明白白。 诚然,贾环即便真有什么赚钱的法子,恐怕也只是些小打小闹,赚得不过是些零碎铜板,难以真正引起王熙凤的兴趣。 在王熙凤的眼中,若是只挣几个银两,那便是如歪瓜裂枣一般,实在不值一提! 第93章 展示 王熙凤素日里也是个爱热闹、喜欢听新鲜事的人。 这会贾环既然开了口,她倒也不介意听听对方怎么说。 于是,王熙凤微微一笑,示意贾环继续往下说。 贾环微微一笑,解释道:“弟弟确实偶然间得到一本菜谱,上面记录着各种珍稀美味。我深知嫂子出身名门,见识广博,寻常菜肴自然难以入您的法眼。”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但此菜谱上的佳肴,却是市面上从未出现过、也未曾有人尝过...相信一旦推出,定能引起轰动京城,届时日进斗金也不在话下。” 王熙凤听了,眉头微挑,嘴角瞬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环兄弟说得如此神秘,倒让我有些好奇了。不过,你既读圣贤书,又怎能涉足厨房这种俗事呢?” 王熙凤抿了抿红唇,话语中透露出几分调侃之意。 在她看来,贾环即便真有新奇的菜谱,那又能做的出什么了不起的佳肴来? 再者说,她吃过的美味佳肴何其多,简直数不胜数。 哪怕曾经是宫中御厨的手艺,也有幸品尝过一二...自然也就看不上贾环所说的佳肴。 “二嫂子,您似乎对弟弟的提议兴致不高,莫非是信不过弟弟?”贾环敏锐地察觉到王熙凤的兴致缺缺,显然是对他的提议不感兴趣,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当然他也清楚,想要让王熙凤这样的女强人信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熙凤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环兄弟这话说的,二嫂子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只不过,这做菜嘛,能挣几个钱?” “若是你真有什么难处,直接跟二嫂子说便是。你既然来找我,必然是心里有我几分,二嫂子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 王熙凤面带微笑说着,并向身旁的平儿轻轻使了个眼色。 平儿心领神会,迅速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拿着二两银子回来。 王熙凤轻抬眼皮,示意平儿将银子递给贾环。 平儿会意,恭敬地将银子呈到贾环面前。 贾环一时愣住,尚未从王熙凤的言语中回过神来,平儿已将二两银子悄然置于他手中。 等他回过神来,低头瞥见那银光闪烁的银两,无奈中掺杂着几分复杂情绪。 我靠,王熙凤这是当他讨钱来了? 不过说来,这王熙凤也不赖嘛! 至少他还没开口,就愿意慷慨地给他二两银子。 虽然看似不多,但那可是他一个月的月钱啊! 如此一看,王熙凤人也不坏啊! 至少对他而言,是这样。 毕竟他连着两次上门,都能得到王熙凤的帮助。 这二两银子沉甸甸地躺在贾环手中,让他心中坚定了一个念头。 王熙凤是个富婆,一定要将她拉为自己的合伙人! 再者,王熙凤背后有贾琏。 若能与她联手,无论是实力还是背景,都将远超他这个庶子。 办起事情来,可就简单多了。 想到此处,贾环看向王熙凤的目光中,不禁流露出炙热的渴望。 咳咳...当然不是那种渴望! 只是他的目光过于直露,平儿瞥见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生出一丝嫌恶。 王熙凤也察觉到了贾环的异样,脸色微微一变,脸上顷刻间露出些许不悦。 贾环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收敛起那炙热而略显猥琐的目光,轻咳几声以化解尴尬的气氛。 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失望和失落:“在这个府里,我最信任的人莫过于琏二哥和琏二嫂子。” “本以为找到二嫂子,便能一起共谋商机,却不料二嫂子对弟弟心存疑虑。” 说完,贾环将手中的银子轻轻放在桌上,向王熙凤微微作揖,转身欲离。 王熙凤见状,急忙开口挽留:“环兄弟,且慢!你这是何意?难道是嫌弃这二两银子不成?” 她语气中透出一丝不解与急切,倒不是因为贾环生气,而是感到奇怪。 几乎同一时间,她站起解释道:“环兄弟有所不知,我虽掌管府中事务,但每一笔开销都需明细账目,从不敢私用公中一分一毫。这二两银子,也是我平日里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你若是就这么放下银子走了,岂不是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说到此处,王熙凤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无奈。 省吃俭用...要不是贾环穿越而来,他真信了王熙凤的鬼话了。 贾环坚定地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弟弟此番前来,绝非为了二嫂子的银子。” 王熙凤闻言,顿时愣住,一时语塞。 贾环趁机提议道:“二嫂子若是不信我有绝世佳肴的谱子,何不一同前往厨房,让我浅试一二,做一道二嫂子从未尝过的佳肴?” “这样一来,二嫂子自然能判断弟弟是否在说谎。” 王熙凤略一思忖,解释道:“环兄弟误会了,二嫂子并非不信你。只是我从未见过环兄弟下厨,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便一试又何妨?” 只是片刻,她又面露难色:“只是厨房那种肮脏地方,油烟重、杂物多...实在不宜男子进入。况且若此事传到二老爷耳中,只怕不好解释。” 贾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这个棘手的问题。 厨房,历来被视为脏乱之地,男子鲜少涉足其中,更别提亲自动手做菜。 若他真的进了厨房,还做了菜,只怕会引来诸多非议和麻烦。 思忖片刻,贾环终于开口,试探性地说道:“二嫂子,我有个提议。不如让人搬来一口锅,再备齐所需的食材,我们就在这里做菜。” 贾环拍着胸脯道:“我保证,你能品尝到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绝味佳肴。” 王熙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又转为好奇。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决定看看这贾环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奶奶...”平儿小声提醒,好似不想让王熙凤跟着胡闹。 “索幸眼下也无事,且看他如何闹腾。”王熙凤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也就王熙凤喜欢热闹,要不然贾环还真没机会展示。 在王熙凤的吩咐下,丫鬟们很快便忙碌起来,将贾环所需的东西一一备好。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一应俱全。 第94章 美味 贾环站在一旁,目光在这些用具物品上一一扫过,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环兄弟,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王熙凤走上来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要看贾环如何施展他的“神技”。 贾环心知肚明,王熙凤这是想要看他笑话的意思。 但他却不以为意,只是朝王熙凤淡然一笑,随即开始准备他的烹饪之旅。 小样,你尽管鄙视,一会美食做出来,看馋不馋你就完了。 贾环扫视了一眼备好的食材,目光定格在一个手持菜墩子的婆子身上,沉声吩咐道:“你过来,将这条鱼按照我的要求再处理一下。” 那婆子名为杨家的,闻言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回道:“三爷,这鱼不是已经按照您事先的吩咐处理好了吗?” 贾环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这还不够,你把鱼肉片下来,就像这样,再薄一些…” 说着,他亲自动手示范,将鱼肉一片片切下,又指导杨家的如何调配佐料。 “然后加入这个、那个,再放入这个…” 贾环一边说着,一边将各种调料逐一放入碗中,搅拌均匀。 接着,他又指挥杨家的将鱼骨头放入锅中煎至金黄色,再将炒制好的酸菜倒入锅中翻炒... 王熙凤和平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愈发震惊。 尤其是王熙凤,她不过闲着无聊,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只是这会,她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突然想来上一句:环兄弟,你...你来真的啊? 平儿也是瞪大眼睛,低声惊叹道:“奶奶,三爷好像很专业的样子,难道他真的会做菜?” 王熙凤莫名跟着点了点头,轻声道:“看来我之前小看他了,这家伙看着确实有些本事。我现在倒是有些期待,他做出的菜会是什么味道了。” 这一刻,王熙凤有了期待感。 贾环此时全神贯注,心思完全沉浸在那口锅的烹饪之中。 今日成功与否,全系于这一锅美味之中。 经过他的精心指导,一盘色香味俱佳的酸菜鱼终于出锅了。 那诱人的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仿佛能勾动人的魂魄... 王熙凤早已被那香气所吸引,然而见贾环专注投入,便默默在一旁等待,没有出声打扰。 此刻,当她看到那盘色香味俱佳的酸菜鱼呈现在眼前,心中的激动再也难以掩饰。 “环兄弟,这便是你做好的菜肴吗?”王熙凤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期待,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盘酸菜鱼上,仿佛怕一眨眼它就会消失。 贾环点头微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地说道:“二嫂子,这便是酸菜鱼,不妨尝尝味道如何。” 王熙凤轻声呢喃:“酸菜鱼,酸菜鱼…名字倒是新奇,香气也如此诱人,真不知口感如何?”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期待,对于这道从未见过的菜肴,她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欲望。 平儿见状,立刻会意,轻轻用筷子夹起几片鲜嫩的鱼肉,放入王熙凤面前的碗中。 王熙凤迫不及待地接过碗,将鱼肉送入口中。 “嗯…这…这味道,真是太美妙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惊喜与满足,仿佛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 那鱼肉鲜嫩可口,酸菜的酸辣恰到好处,让人回味无穷... “再来一碗,再来,再来...” 王熙凤吃了一碗又一碗,直到满足的打嗝声响起,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筷。 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愉悦,仿佛刚刚品尝了一场盛宴。 贾环面带微笑,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打扰她的享受。 平儿也在一旁,时不时地咽下口水,眼中闪烁着对那碗酸菜鱼的渴望。 不仅平儿,院子里其他丫鬟们的目光,也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盘酸菜鱼之上,仿佛被那诱人的香气所吸引。 王熙凤抬起头,恰好对上贾环的目光。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吃相有些狼狈,心中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轻笑道:“呵呵,环兄弟莫怪,嫂子我还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贾环闻言,心中松了口气,他没有在意王熙凤的吃相,反而感到欣慰。 因为王熙凤的满意,意味着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王熙凤接着邀请道:“环兄弟,我们进去聊吧!” 贾环闻言,心中欣喜若狂。 他知道,这个计划成功了。 于是跟着王熙凤走进了屋里,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激动。 王熙凤刚离去,院子里的气氛便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此刻所有丫鬟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平儿身上,那灼热的眼神中透露出浓烈的渴望。她们都知道,想要尝尝那酸菜鱼的味道,需要平儿点头 平儿自然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但她并未因此感到不悦。 她微笑着看着一旁的酸菜鱼,轻声道:“分了吧,大家一起吃。” 话音未落,院子里便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丫鬟们纷纷上前,争抢着夹起盘中的鱼肉。 其中一个眼尖的丫鬟,动作尤为迅速,她夹起几块鱼肉,小心翼翼地端到平儿面前,说道:“平儿姐姐,您先吃。” 平儿见状,也没有客气,轻轻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那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又夹起一块,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你们也吃吧,别光看着我。”平儿一边吃着,一边不忘提醒众人。 丫鬟们闻言,纷纷开始大快朵颐。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吃完之后,平儿满意地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朝房间走去。 贾环刚坐下,王熙凤便急不可耐地问道:“环兄弟,你这酸菜鱼的食谱是从哪得来的?可还有其他的菜肴食谱?” 贾环心中窃喜,面上却保持平静,轻描淡写地答道:“倒是还有一些,只是数量不多,也就...十来道吧。” 王熙凤听闻前半句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毕竟仅凭一道酸菜鱼,盈利终究有限。 但当她听到后半句时,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贾环,惊呼道:“什么?十来道?” 这突如其来的尖叫,把贾环吓了一跳。 他不禁在心里嘀咕:至于这么激动吗? 不就十几道菜而已,要是我说多点,你还不得晕过去? 第95章 达成合作 王熙凤此刻的心情却如同翻江倒海,她深知这食谱的珍贵性,若是能掌握更多的独特菜肴,那她的酒楼必将名声大噪,财源滚滚而来。 说来也巧,贾环之所以擅长烹饪,竟源于前世的经历。 他的父母经营着一家土菜馆,每当他在家时,总会被拉去帮忙。 令他印象深刻的是,父亲坚持认为他们家的男人就应该学会做菜,他也因此被迫学习烹饪技艺。 在父亲的悉心教导下,贾环逐渐掌握了烹饪的精髓。 当他熟练掌握了烹饪技巧后,父亲直接将厨师的位置交给了他,而他父亲则是悠哉游哉地走到前面与母亲闲聊,留他一人呆在厨房里,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段前世的经历,如今却成了贾环得天独厚的优势。 贾环深知烹饪的奥秘,掌握着众多佳肴的配方,能够轻松烹制出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正因如此,贾环才敢自信满满地找到王熙凤,提出合作的想法。 “环兄弟,你手中当真还握着十来道菜谱?”王熙凤的语气虽已恢复冷静,但眼中仍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好奇,她追问道。 贾环笑着点头,语气坚定:“二嫂子尽管放心,弟弟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王熙凤闻言,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她重新坐下,但身体却不自觉地往贾环身边倾斜,眼神如丝般勾人,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想要看穿他内心的想法。 这段时间以来,贾环给她太多惊讶了,让她不禁想要探索,这个人身上到底存在多少秘密? 但让她感到失望的是,无论她想怎么旁敲侧击,都没能从贾环嘴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王熙凤心道:还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 心念电转之间,王熙凤甩掉异样的心绪,将话题引到合作上面来,只见她轻启朱唇,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急切与期待道:“既然如此,环兄弟打算如何与嫂子合作,共同谋取这其中的利润呢?” 贾环端坐于王熙凤之侧,感受那来自王熙凤身上,散发出的成熟女人特有的气息,有如春风拂面,又如酒香醉人,让他猝不及防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躁动。 那气息中混合着淡淡的脂粉香,仿佛带着一股神秘的魔力,直透人的心底。 贾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深呼吸尽力平复内心的悸动,但那香气却如同勾魂摄魄的魔音,让他一时间难以自持。 即便表面维持着冷静,但内心的情绪却如同翻涌的波涛,久久难以平静。 抬头偷偷瞟了一眼王熙凤,只见她眼神中闪烁着丝丝勾人的光芒。 那神情,那姿态,仿佛有着无尽的魔力,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这谁顶得住啊? 难怪贾瑞会对王熙凤一见倾心,见到之后直接走不动道。 如今的贾环,可谓深有体会。 这带丝的眼神,谁看谁不迷糊? 谁看谁不心神荡漾,难以抗拒... 果然,曹公,诚不欺我! 这还是王熙凤不经意间的举动,要是认真起来,谁看了不犯迷糊? 贾瑞就是最好的例子。 有贾瑞这么个悲惨的例子在,贾环自然不敢有多余的想法。 只见他轻闭睛,左右晃了晃头,假借疲惫之意将心中的异样想法甩掉。 待心境重归宁静,他才缓缓开口。 “我原是想向二嫂子借一百两银子,打算在集市上租间小铺子,再请些人手帮忙看管。这样一来,每个月少说也能有几十两银子的进账。若能与二嫂子合伙再好不过了,这么我们每人每月也能分到十几两银子...” 贾环并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许下赚大钱的空头支票,而是说出符合他此刻身份的计划。 因为他知道王熙凤的急切心情,也知道这些话语应由她来说出,如此自己才能掌握合作的主动权,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虽说王熙凤待他不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毕竟,一旦落入下风,面对王熙凤那精明算计的头脑,他恐怕连骨头都会被啃得一干二净。 因此,他必须谨慎行事,步步为营,确保自己在这场合作中立于不败之地。 “噗嗤!”王熙凤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她轻掩朱唇,眼中闪烁着独特的光芒。 贾环看着她的笑颜,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不明所以。 王熙凤的笑声渐渐停歇,她瞥了贾环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她之所以发笑,实乃被贾环那看似天真的想法所逗乐。 王熙凤志在千里,又岂会满足十几两、几十两这种蝇头小利小利? 甭说这么点银子,就算是几百两,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何况,她手中本就有一座酒楼,只是因为经营不善,一直未能盈利。 甚至最近都打算将其盘出,而如今贾环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只要借助贾环手中的菜肴,定能让濒临倒闭的酒楼死灰复燃。 想到这里,王熙凤故意略作沉吟,随后语气平和而诚恳:“环兄弟,不瞒你说。你嫂子我手里恰巧拥有一座酒楼,我寻思着,若你能将那些菜谱的做法与配方交付于我,便算作你对酒楼的入股。” “日后酒楼的利润,你我二人平分,你意下如何?”说完,王熙凤望向贾环,眼中充满期待。 贾环一听,顿时愣住了。 他并非惊讶于王熙凤拥有酒楼,而是对王熙凤如此大方的合作提议感到震惊。 自己竟能不出分文,便分得一半的利润?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贾环并不知晓,若没有他的出现,王熙凤那座酒楼早已濒临倒闭,这个月便打算盘出。 如今有了他这起死回生的法子,王熙凤自然不会再吝啬。 尽管如此,王熙凤心中仍有些忐忑,生怕贾环不满,因此才提出五五分账的提议。 “这…是否妥当?”贾环眼中闪过一丝纠结,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他原本只是打算争取多一些利益,却不料王熙凤如此豪爽,直接提出五五分账。 这多少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真切的说,他被王熙凤的大方给惊讶到了。 第96章 有钱不挣是傻子 王熙凤见状,误以为贾环有所顾虑,忙道:“有何不妥?我反倒觉得十分合适。” “莫非,环兄弟是信不过嫂子?” 说着,她轻轻靠近贾环,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仿佛在暗示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起初谈到合作,王熙凤一脸不情愿。 现在好了,啪啪打脸了吧。 当然,王熙凤的条件非常有诱惑力,所以贾环断然不会拒绝,此举不过是故意吊一下胃口。 少顷,贾环笑了笑道:“弟弟自然信得过嫂子。” 王熙凤微微一笑,迅速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信任,环兄弟又何须迟疑?” 贾环略一迟疑,终是点了点头:“好,那便依嫂子所言。” 话已至此,再犹豫下去便显得不识好歹了。 王熙凤心中大喜,急忙吩咐道:“平儿,速取纸墨笔砚来。” 平儿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捧着纸墨笔砚返回。 贾环看着眼前的文房四宝,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生怕刚写完配方,王熙凤就变了脸色,翻脸不认人。 心里一番深思熟虑后,他还是决定赌一把,于是俯下身子,埋头将菜谱和配方认真地写了出来。 刚停笔,王熙凤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过纸张,仔细端详起来。 只是她脸上很快就露出了失望之色,因为即使贾环写得再清楚,她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奥妙。 贾环见状,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二嫂子,这菜谱和配方乃是咱们的秘密武器,你务必要妥善收藏,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一旦泄了密,我们便失去了优势。” 王熙凤重重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环兄弟,你尽管放心,嫂子我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我会让手底下最信得过的人去处理,确保这份菜谱和配方只有我们两人知晓。” 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显然对此事极为上心。 贾环见状,心中的顾虑稍微减轻了一些,点头称赞道:“如此最好,也最为稳妥。” 稍微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尽管派人前来问我。我会尽我所能为你解答。” 两人详细地讨论了一下细节,直到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贾环这才离开了王熙凤的住所。 贾环没想到此行竟会如此顺利,尽管过程中有些波折,但结局却是出乎意料的圆满。 因此,他不由心中暗喜,自己没有花费一分一毫,便与王熙凤达成五五分账的合作。 这个结果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令人喜出望外。 回到房中,习惯性地坐在书桌前,心情仍旧难以平复。 此刻的他,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王熙凤依旧端坐于原位,手中紧握着那张纸,目光在上面流转,似乎想要看透其中的奥秘。 平儿站在一旁,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纸上。 “奶奶,这三爷当真如此了得?” 王熙凤轻轻放下纸张,整理了一下发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方才不是亲眼见了吗?何况你我都曾亲口品尝,那还能有假不成?” 是啊!这话属实不该问。 毕竟刚刚,她也是亲眼所见。 平儿闻言,轻轻点头,但心中仍有些不解,旋即又压低声音问道:“那奶奶真的打算与三爷利润五五分账吗?这酒楼本就是奶奶个人的产业,若真按此分法,岂不是将大半利润拱手让人?” 王熙凤听罢,哈哈大笑道:“平儿,你怎地如此短视?有了环兄弟的菜谱和配方,就能让酒楼起死回生,日进斗金。你说五五分账有何不可?” “况且即使五五分账的利润,也远胜于现在的境况,说来这个,倒还是我们占了天大的便宜呢!” 现在的酒楼什么样,王熙凤最是清楚不过,简直就是赔钱货。 说着,王熙凤突然抬头,望着平儿露出一丝不解之色,问道:“平儿,你往日里话并不多,今日怎的如此多虑?可是心中有何隐忧?” 平儿平素寡言少语,每每都是王熙凤问及才答,鲜少主动多言。 今日却显得颇为突兀,接连发问,似乎心中有所顾虑。 平儿是个心思细腻、聪明伶俐的女子,她深得王熙凤的信任,许多王熙凤疏忽的细节,她都能及时察觉并补救。 因此,对于王熙凤的询问,她并未隐瞒。 “奶奶明鉴,平儿确实有些担忧。”平儿低头道。 “到底有何忧虑?”王熙凤不解问道。 平儿特意瞥了一眼门口,确保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道:“奶奶与三爷走得近本是好事,但三爷与太太那边的事,我们也不得不防。毕竟,二太太那边的心思我们摸不透,若是因此影响了奶奶与她的关系,那便不好了。” 王熙凤听后,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量。 平儿所提,其实指的是赵国基家的那件事。 当时,贾环与王夫人之间产生严重的不快,甚至传言贾环打了周瑞家的脸。 周瑞家的作为王夫人的心腹,其地位相当于王熙凤身边的平儿。 贾环此举,无疑触怒了王夫人,相当于直接打了她的脸面。 此事虽未得到确凿证实,但那段时间周瑞家的确实鲜少露面,使得此事大概率属实。 正因如此,平儿心中难免有所担忧。 生怕王熙凤与贾环走的太近,从而影响到王熙凤与王夫人之间的关系。 王熙凤听了平儿的话,却并未露出担忧之色,反而轻笑出声,让平儿颇感困惑。 “奶奶,您为何发笑?”平儿不解地问道。 王熙凤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笑你看不透其中的奥妙。” 平儿闻言,低头不语,心中却更加疑惑。 她深知王熙凤的精明能干,既然王熙凤如此说,那其中必定有她所不了解的缘由。 王熙凤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继续笑着说道:“三爷与我同出一族,本就是一家人,亲近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无需心生忧虑。” 王熙凤虽没有明着说,但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况且和贾环走得近就有钱挣,她何乐而不为呢? 她才不管贾环与王夫人的关系如何,在她心里始终认为,有钱不挣是傻子。 第97章 舒坦 况且与王夫人走得近,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毕竟当初贾环的提醒,她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心里也一直在想着如何破局。 而今与贾环走得近,未尝不是一种联合手段。 平儿听了这话,再看王熙凤的反应,心中愈发不解。 她跟随王熙凤多年,深知其性格,知道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回想起那天,王熙凤去西厢房后态度的转变,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思量。 尤其是王熙凤回来后,嘴里念叨的那句话。 “任何人在贾府,都越不过宝二哥…” 平儿不由再度仔细回想。 或许那天王熙凤与贾环之间的谈话,才是改变王熙凤态度的关键所在。 荣国府的继承方式,有其独特之处。 贾赦作为嫡长子,继承了荣国公的世袭爵位, 贾政作为二房,则是继承荣国府的产业。 将来荣国府这地,便是二房的房产。 而贾琏作为贾府大房的嫡长子,将来也会同贾赦一样袭爵。 也就是说以后荣国府的产业都是二房的,也就是贾宝玉,跟贾琏毫无半文钱干系。 这时,王熙凤经过深思熟虑,又道:“日后西厢房那边,让底下的人保持一定的尊敬即可,不要做得太过明显,免得引起二太太那边的不满。” 说到底,王熙凤还不想与王夫人闹掰。 且不说王夫人是她姑姑,就连现在的贾府,实际的管家还是王夫人。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都不应该现在就得罪王夫人。 王熙凤顿了一下,又再次说道:“至于这酒楼的事情,让底下的人都给我守住了,但凡像东厢院那种事情传出去,就将她们全部给我换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熙凤刻意拔高了音调,为的就是让门外的丫鬟们听见。 此举不仅是为了维护机密,更是借此试探院中丫鬟的忠诚度。 若事情外泄,她自有手段让那些人痛不欲生,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是,奶奶。”平儿心领神会,点头应允,声音同样提高了几分。 与王熙凤成功达成合作后,贾环的日子变得愈发滋润。 尤其是饮食方面,相比以往有了显着的提升。 然而,他也明白,在庞大的贾府之中,王熙凤的关照不能太过明显,以免引起王夫人的注意。 因此,多数时候,这些改善都是在暗中进行。 即便如此,对于贾环和赵姨娘来说,都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待遇。 贾环注意到,赵姨娘已经很久没有像过去那样闹腾了。 为此,他还特意提醒赵姨娘,让她每隔一段时间制造些小动静,以保持一种常态,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这个提醒,自然让赵姨娘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是摸不着头脑。 心想:她这个儿子又想搞什么? 记得以往她闹腾的时候,这家伙就常劝说自己,让自己安分些。 现在她不闹了,这臭小子又来提醒自己,让她时不时闹上一闹? 把她当作什么了? 故而因为这事,赵姨娘揪着贾环的耳朵追问了许久。 奈何贾环就是不肯明说,连说让她照做便是。 还说什么,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着想。 赵姨娘半信半疑,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终究还是照做了。 可没想到,刚闹上一闹,赵姨娘就又被喊去东厢院立规矩了。 等她回来之后,贾环又被训了一顿。 贾环则是温声细语,好生的安抚。 心想这小打小骂,立立规矩...总比被王夫人往死路上逼的好呀!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到了年底。 初来乍到这个世界时,贾环最为期待的便是过年。 那时他渴望的是,丰盛的饭菜和压岁钱带来的喜悦。 随着时光流逝,这些曾经的渴望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 日常里,贾环或到李府走动,或沉浸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偶尔也去贾迎春的院子串串门。 贾府人口众多,每逢过年都热闹非凡,喜庆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贾环也见到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林黛玉。 她依旧弱不禁风,但与贾宝玉的关系却更为亲密。 两人紧贴着彼此,欢声笑语不断,与往日的矜持截然不同。 贾环倒也见过几次林黛玉,因为两府有什么重大的节日,林黛玉都会参加。 至于薛宝钗,竟是一次也未得见。 今年过年,终于有幸与之相见。 但也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礼貌地喊了一句“薛姑娘好”,便再无更多交集。 吃过宴席,贾环领到了压岁钱,便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年银子的数量与往年无异,但累积起来也有二十二两之多。 这让贾环心情格外愉悦,手里掂着沉甸甸的银子,心中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赵姨娘走进了房间。 贾环行了拜年礼,磕了个头,笑着说道:“姨娘,新年好,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赵姨娘听后十分欢喜,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递给贾环,说道:“环儿也新年好,这是姨娘给你的压岁钱,拿着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贾环接过银子,道谢后收入怀中。两人又说了一些喜庆的话,气氛十分融洽。 这时,赵姨娘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贾环的床,因为那里放着贾环刚刚领取的压岁钱,银子的光泽让她眼睛冒光。 赵姨娘咽了咽口水,试探着说道:“环儿,你还小,不懂得如何妥善保管这些银子。不如姨娘先帮你存着,等你长大成人,再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这样你也能放心,不用担心银子会丢失或被偷。” 贾环白了赵姨娘一眼,心中暗自腹诽:姨娘,你看我像三岁小孩吗? 这话骗骗小孩子还得,骗现在的贾环不行。 当然,这些话贾环可不敢说出来,否则惹恼了赵姨娘,对他不是拧耳朵就是戳额头。 因此只能找个合理的理由应对。 突然灵机一动,心里立马有了对策:“姨娘,这些银子我打算用来买纸墨笔砚。您也是知道的,我每个月都要用不少纸墨笔砚,这些银子恐怕还不够呢!” 贾环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跟真的一样。 第98章 分账 赵姨娘一听这话,立刻打消了打这笔银子的念头。 甚至压低声音对贾环说:“环儿,到时要是银子不够,你就跟姨娘说,姨娘这儿还存了些私房钱。” 如今的贾环,就是赵姨娘全部的指望。 她希望贾环能有出息,这样一来,她后半辈子就有了依靠。 因此,尽管她爱财如命,但仍然愿意为贾环付出。 当然,愿意付出是一回事,每次给银子时的心疼也是真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赵姨娘便离开了房间。 过完十五,平儿上门找贾环,传达了王熙凤要见他的消息。 贾环一听,心中激动不已,因为这意味着分账的时刻终于来临。 几个月前酒楼便开始营业,早该是分红的时候了。 贾环期待这一刻已久,有时甚至怀疑王熙凤是否打算分给他银子。 幸好他当时没有贸然上门,否则不仅尴尬,还可能影响与王熙凤的关系。 跟随平儿进入房间,贾环见王熙凤已坐在炕上,旁边还有贾琏。 贾环恭敬作揖:“弟弟见过琏二哥,见过二嫂子。” 说来也巧,贾环来这儿数趟,还是头一回在院子里见到贾琏。 但他要是提前知道贾琏这么多话,还不如来时祈祷贾琏不在。 贾琏一见到他,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走上前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说道:“环兄弟来了,快快请坐。”他边说边拉着贾环坐下,动作十分自然。 接着,贾琏又亲自倒了一杯茶,双手递到贾环面前,语气诚恳:“环兄弟,喝茶!” 贾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热情,忙道:“琏二哥,我自己来。”说着就要伸手去接茶杯。 贾琏见状,轻轻按住他的手,笑道:“你我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见外?” 贾琏的热情态度,当然是超能力所致。 此刻的贾环还不知情,心中难免怀疑贾琏是否别有用心。 是那种别有用心。 王熙凤见状,笑着打圆场道:“好了,你就别再逗环兄弟了,小心他下次不敢来了。” 贾琏听了,虽然收敛了些,但目光和心思仍旧在贾环身上徘徊。 贾环感到有些不自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莫非贾琏真的对他有不良企图? 想到这里,贾环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 贾琏见状,忙道:“环兄弟,别拘束,就当这里是自己房间一样。” 贾环虽心中抵触,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应声道:“好的,琏二哥。” 接着,贾琏又靠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环兄弟,你我乃是兄弟,将来若是有什么挣钱的法子,可别忘了哥哥我。” 听到这话,贾环心中松了口气。 原来贾琏的热情,只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挣钱的点子,并非他想象中的那种… 明白了贾琏态度转变的原因,贾环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气氛也逐渐变得欢快起来。 贾环一字一顿,诚恳地说道:“先前便与二嫂子提起过,我在这府上,最信任的就是琏二哥和二嫂子了。因此,将来若是有赚钱的法子,我定会第一时间告知琏二哥和二嫂子。” 贾琏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拍着胸脯保证道:“环兄弟如此信任我们,真是太好了。日后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哥哥我,我定会竭尽全力相助。” 贾环微笑着致谢:“琏二哥的话,弟弟记住了。” 这时,王熙凤瞪了贾琏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好了,你先别聊了。我今天找环兄弟来是为了谈正事的,你这一进来就唠叨个不停,都把正事给耽误了。” 贾环心中暗自庆幸,到底还是王熙凤懂得分寸。 其实,他早就想结束与贾琏的闲聊了,因为此刻他最关心的就是分账的事。 但出于礼貌和情面,他不得不继续应付。 现在王熙凤一开口,他的期待值瞬间拉满。 王熙凤笑容满面地继续道:“环兄弟,今日请你过来,主要是为了与你详细说说酒楼的经营情况。” 贾环早已有所准备,但此刻听到王熙凤的话,心中的激动仍旧难以抑制。 心心念念的银子,这一刻终于要到手了。 贾环也知道,凭借自己的菜谱和配方,酒楼生意兴隆是必然的。 每次去酒楼,看到座无虚席的场景,不由暗自欢喜。 因此他猜测,就算除去食材成本和工人的工资,剩余的利润一定相当可观。 他之所以这般自信,是因为他听说酒楼开了分店。 也就是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因为酒楼生意爆满,王熙凤开了新的酒楼。 “从酒楼开业至今,总营收已达八千二百一十六两。扣除食材费用、工人的工钱以及新酒楼的开销,还余下两千六百四十两...”王熙凤详细地汇报着酒楼的营收情况。 贾环听着这个数字,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 终于,他要变成有钱人了。 贾环还沉浸在喜悦中,贾琏已按捺不住内心的震惊。 “多...多少?”贾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王熙凤。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摇头,心里多少觉得自己的丈夫,作为现在荣国府的长子,实在不够成熟稳重,与贾环相比相去甚远。 然而,她并不了解贾环此刻的心情。 贾环不是不震惊,而是喜悦太过强烈,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表达惊讶。 王熙凤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两千多两银子,你至于这么惊讶吗?好像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似的。” 先前,贾琏也曾多次询问王熙凤酒楼的盈利情况,但王熙凤始终守口如瓶,这也导致了他此刻的失态。 剩余的利润是两千多两,要是没有新开一家酒楼,那他们岂不是可以挣得更多? 想到这里,也难怪贾琏惊讶。 贾琏深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问道:“先前你不是说那酒楼经营不善,快要倒闭了吗?怎么换兄弟几道菜谱,就能让濒临破产的酒楼起死回生?” 王熙凤嗔怒道:“你胡说什么?酒楼一直好着呢,哪里有什么濒临破产的说法?你真是嘴欠!” 第99章 生辰礼物 王熙凤说完,狠狠地瞪了贾琏一眼。 只是瞬息之间,她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为喜色,笑呵呵地对贾环说道:“环兄弟,你可别听你琏二哥的胡言乱语。酒楼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再加上你的菜谱独特又美味,从而让酒楼的顾客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才有了如此可观的创收。” 贾环听到王熙凤的话,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一刻,他明白为何王熙凤当初愿意与他五五分账。 原来,酒楼先前就已经濒临倒闭,之所以能够起死回生,是因为他的菜谱独特美味... 诚然,即使知道是这么个事,贾环也不会介意。 因为他深知,如果没有王熙凤的助力,自己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挣到如此多的银子。 况且单凭他一人之力,缺乏足够的启动资金,实现挣钱计划恐怕遥遥无期。 “二嫂子放心,弟弟我绝不会胡思乱想。”贾环笑着回应,显得极为诚恳。 王熙凤听后松了口气,她再次瞪了贾琏一眼,这才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 “环兄弟,这是一千三百二十两,我担心你拿着散碎银子不方便,所以特意换成了十三张一百两的银票,你且收好。”王熙凤的语气中透露出对贾环的细心关照。 贾环笑道:“二嫂子如此周到,不仅能力强,心思也细腻,二哥真是好福气啊!”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 果然,两人都露出来满意的笑容... 贾环见状,这才将银票和碎银妥善收好,随后又从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回桌上。 贾琏见状,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道:“环兄弟,你这是何意?” 王熙凤也抬头望向贾环,眼中充满疑惑。 贾环坦然道:“这是给二嫂子的辛苦费。” 两人仍是不解其意。 贾环笑着解释道:“酒楼的事宜,都是二嫂子在辛勤操持,而我不过是个甩手掌柜。若是不给二嫂子相应的酬劳,我这银子拿着也不安心。还请二嫂子务必收下。” 此言一出,两人顿时恍然大悟。 王熙凤却连忙将银票拿起,欲要将银票塞回贾环手中,并诚恳地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们早已约定好五五分账,怎能再要你这一百两银子呢?你若是觉得我是个爱占便宜的人,那可真是冤枉我了。” 贾环反应迅速,见王熙凤伸手过来,身形一闪,敏捷地避开了,使得王熙凤的手落了个空。 “二嫂子,你误会了。我自然不会那样想。既然我们是合作,我也不能让嫂子吃亏。” 经过一番诚恳的推脱与劝说,王熙凤最终收下了那一百两银票。 而贾环则在妥善藏好剩余的银票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贾环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贾琏便忍不住向王熙凤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方才环兄弟给你那一百两银子,你为何要还回去?” 在贾琏看来,那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若是落到他手里,足以让他逍遥快活好些日子。 因此,看到王熙凤想要退还时,心中着实有些着急。 幸好,王熙凤最终还是收下了那笔银子,否则贾琏恐怕会因此感到十分难受。 王熙凤重新躺在炕上,目光并未投向贾琏,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依旧带着些许不满:“你懂什么?收下那一百两银子又能怎样?” 她一个女人都能看出,那一百两银子没必要拿,可自家丈夫却如此愚昧,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 正因如此,让她如何能不感到难过和失望呢? 贾琏沉吟片刻,疑惑道:“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奥秘吗?” “自然是有的。”王熙凤轻轻偏过头,低声解释道:“环兄弟既然能拿出那等赚钱的菜谱,可见他心思非凡。这时候他还不成气候,我们若不打好些关系,等日后他起来了,对我们能有几分真感情?” 贾琏给自己倒了杯茶,轻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他能有什么本事能真正崛起?不过是拜了个好师傅而已,难道你以为他真的有机会中举吗?” 王熙凤摇了摇头,轻叹道:“所以说你看不清,府里的人也都看不清真相。” 她接着又说道:“想当初他拜师之时,若非我借给他马车,中秋之时又若非我差人给他送去月饼,你以为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轮到我们头上吗?” 贾琏听着王熙凤的话,微微点头,似乎有所领悟,但眼中的不屑仍未完全散去。 王熙凤见贾琏心不在焉,也没有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她轻叹一声,转而叮嘱道:“总之,你日后多和环兄弟走动走动,能帮忙的地方就多帮几下。说不定将来,我们还真能承他几分情谊呢!” 贾琏虽然嘴上应承着,但心中仍有些不以为然。 他觉得王熙凤过于看重贾环了,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 贾环怀着激动而又澎湃的心情回到房间。 手中紧握着那叠沉甸甸的银票,心中却在犯难。 该将这些银票藏在哪里呢? 贾环翻箱倒柜,四处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处,但始终觉得不够满意。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是一堆不起眼的书籍。 于是,贾环开始巧妙地将银票藏匿于书本之中,有的书中只藏了一张,有的则藏了几张。 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将所有银票都安全地放好了,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贾环之所以如此费尽心思地藏匿银票,自然是怕被别人发现。 在这个时代,私自藏匿钱财而不交公可是大不敬。 贾环可不想因为此事而陷入麻烦,届时一旦被发现,即便他有充分的理由,怕也说不清楚。 何况有王夫人这么个仇敌,即使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在赵姨娘的生辰之日,贾环特意花费了五两银子,为她选购了一支精美的钗子。 这份礼物让赵姨娘感动不已,眼中闪烁着喜悦的泪花。 当赵姨娘好奇地问起钗子的价格时,贾环忙不迭地回答说只花了一两银子。 这么回答,当然是怕赵姨娘心疼花费过多。 第100章 铺张浪费 况且自己这个时候,还不能将自己有小金库的事情说出来。 非是贾环不相信赵姨娘,而是赵姨娘心里实在藏不住秘密。 上去拜师的事,他可是历历在目,他刚刚分享完,赵姨娘当晚就告诉了贾政。 若非自己早有对策,估计还要平白无故挨上一顿打。 话音未落之际,赵姨娘早早就抬起了手,但旋即又轻轻落下。 只见她非常轻地在贾环额头上戳了戳,同时脸上带着嗔怪的笑意。 而后嘴上喋喋不休、絮絮叨叨,大都在责怪贾环不懂事、乱花钱,但心中却是无比的欢乐。 责怪间,她还有些迫不及待将钗子戴在了头上。 将钗子插好瞬间,她的脸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幸福笑容。 却说赵姨娘这种人物,在府中若不制造些动静,几乎就如同隐形一般. 即便如现在生辰到来,也没有人会记得。 就连贾政,也对她生辰之事毫无表示,仿佛她在这个家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 其实到底有没有,贾环也不敢保证。 但如果有,赵姨娘肯定会给他分享。 如今没有,那就是没有。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贾探春款步走了进来。 贾环一见到来人,神情明显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之所以惊讶,是没想到贾探春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贾探春仅仅来过两次。 前面一次是探究东厢院一事,第二次则就是今日。 赵姨娘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期盼。 贾环虽然心中疑惑,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起身面带微笑道:“姐姐也是来给姨娘祝寿的吗?” 正当两人都以为贾探春是来贺寿的时候,贾探春的目光却落在了赵姨娘头上的钗子上。 她眉头微微一皱,转头望向贾环:“这是你送的?” 贾环没有隐瞒,坦然地点头承认。 这钗子不过五两银子,即便被人知道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贾探春嘴角微扬,轻哼一声道:“呵,母亲生辰时你倒不见如此上心,如今姨娘生辰,你倒显得格外殷勤。” 贾环沉思片刻,淡淡回应道:“姐姐此言差矣。太太那边有宝二哥在,我若再去献殷勤,岂非置宝二哥于何地?” 话语简洁而直接,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意味。 贾宝玉作为太太的亲生儿子,自然无需他人去献殷勤,他又何必去凑热闹呢? 贾探春闻言一怔,显然未曾料到贾环会有此一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于是,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贾探春那干脆利落的转身,瞬间点燃了赵姨娘的怒火。赵姨娘气愤难平,顿时口无遮拦地大骂起来:“真是个白眼狼,当了别人的女儿,连自己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都忘了!天天母亲母亲地叫着别人,还巴巴地跑到人家跟前献殷勤,难道还真当那是你母亲?真是没良心的东西...” 门口的贾探春听到这话,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她身边的侍书,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担忧地轻声唤道:“小姐。” 贾探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即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侍书她没事。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若是有人细心观察,便会发现她眼角闪烁里,正闪烁着浅浅的泪花... “姨娘,您先消消气。”贾环立刻走上前去,轻拍赵姨娘的后背安抚她。 赵姨娘眼眶微红,哽咽着说:“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将她带到这世上,即使没有养育之恩,也有生育之恩啊。她平日里不见我也就算了,可今日还特地来气我,我骂她几句怎么了?她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贾环轻声劝慰道:“姨娘,您别生气了。姐姐若心里没有您,今日又何必来这儿呢?” 赵姨娘听到这话,哭声稍微止住了些,但又愤恨地说:“既然心里有我,又何苦来气我?你别总是为她说话来哄我,我才不信她呢。” 贾探春来到了西厢房,没有给赵姨娘祝寿,惹来赵姨娘的破口大骂。 此事传至王夫人耳中,顿时令她吸烟眼科,因此还多享一碗饭食。 高兴之余,王夫人又隐隐感到不悦。 只因贾环为赵姨娘准备了礼物,而贾宝玉从来未曾给她准备过。 心想:宝玉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连自己的生辰也不知道表达一下孝心。 看来得尽快为他寻一位良师,教他学会孝敬母亲之道。 此时,贾宝玉正与林黛玉对弈,忽觉一阵寒意袭来,身体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林黛玉见状,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贾宝玉犹豫片刻,轻描淡写地回应:“无碍,或许是昨晚没睡好。” 林黛玉闻言,戏谑道:“没睡好?莫不是又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罢,她双手开始在贾宝玉身上轻轻挠动,一边挠一边追问:“快说,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贾宝玉连连求饶道:“好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就饶了我吧!” 赵姨娘的生辰悄然过去。 东府贾珍的生辰悄然而至。 贾珍身为三品威烈将军,其生辰自然是要大张旗鼓地操办。 贾环身为贾府男丁,亦在受邀之列,对于这样的场合,他早已习以为常。 生辰当日,东府内热闹非凡。 府门高悬红绸,灯笼高挂,彩旗飘飘,喜气洋溢。 庭院内,人影攒动,笑语欢声此起彼伏。 各色人等或穿着华服,或身着素雅,但无不带着笑脸,前来为贾珍贺寿。 席间,珍馐美味应有尽有,琼浆玉液流淌不息。 乐声悠扬,舞姿翩翩,整个东府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 贾珍坐于主位,满面红光,频频举杯,与众人共庆这喜庆之日。 此刻的东府,犹如一幅生动的画卷,展现着富贵人家的繁华与喜庆。 贾环虽身处这繁华喧嚣之中,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 但内心深处并未感受到多少真正的喜悦,反而被一股淡淡的担忧所笼罩。 贾环的目光穿梭在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之间,难以忽视的是贾府铺张浪费... 第101章 不听劝告 眼前的盛宴,珍馐美味堆积如山,琼浆玉液流淌不息... 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贾府日渐沉重的经济负担。 但贾府的主人们,似乎从未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依旧挥霍无度,不知节俭。 而且这些人,普遍缺乏进取心。 他们或沉迷于酒色财气,或醉心于诗词歌赋,鲜少有人愿意踏实做事,为家族的未来谋划。 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并非仅仅取决于眼前的繁华与富贵,更在于子孙后代的努力与进取。 而眼前的这些人,只顾着享受眼前的欢乐与安逸。 由此可见,贾府被抄家实属不冤。 贾府的悲惨命运,贾环自然知晓,但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唏嘘。 吃饱喝足,再没甚事做,贾环准备起身离去, 毕竟,主人桌的大人物们,对于他这样的小角色来说,依旧遥不可及。 此时王熙凤漫步于园中,正好被园中别致的景色所吸引,悠然自得地欣赏着每一处美景。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假山石后闪出,走上前来向她行礼:“请嫂子安。” 王熙凤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退。 待看清来人,面带诧异道:“这不是瑞大爷吗?” 贾瑞嬉皮笑脸地回应:“嫂子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认识了?” 王熙凤轻笑道:“哪里哪里,只是突然见到你,没想到会在这清净之地遇见大爷。” 贾瑞得意洋洋地接着说:“嫂子,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啊!” “我方才偷闲溜出宴席,想在这清静之地放松一下,没想到就撞上了嫂子,这不是缘分天定吗?” 说着,他的眼睛不住地偷瞄着王熙凤,眼中流露出轻浮与贪婪之色。 王熙凤何等聪明,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心中暗自冷笑。 没等交流两句,她就随意找了个借口,迅速地离开了,心中却暗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世上竟有如此禽兽不如之人!若有机会,定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看他还敢不敢如此放肆!” 贾瑞痴痴地望着前方,王熙凤那曼妙的背影渐行渐渐远。 直至消失视线之外,他依旧久久未能回神。 只见他不甘心的闭上眼睛,朝空气中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嗅到王熙凤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 那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端,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贪婪与幻想。 脑海幻想着能与王熙凤有更亲密的接触,心中的欲望如烈火般熊熊燃烧,难以抑制。 “瑞大爷?”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将贾瑞惊得魂飞魄散。 “环…环哥儿,你…你怎么会在这?”贾瑞惶恐不安,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紧张不安地朝说话之人望去,当发现来人是贾环时,心中的惊恐更是加剧了几分。 若是换了其他人,贾瑞或许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但偏偏来的是贾环,这个与他爷爷交情深厚的人,免不了让他心中一阵慌乱。 贾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吟吟地反问:“瑞大爷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敏锐地察觉到贾瑞的惊慌,心中不禁起了疑窦。 贾瑞出现在这里,有这么大的反应,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甚至会是... 贾环心中涌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结合贾瑞脸上的惊慌,心中哪个猜想越来越有可能是真的... “额...我...我刚才在宴席上,觉着有些闷气,故而出来透透气。” 贾瑞吞吞吐吐,想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个借口搪塞。 呵呵...出来透气? 信你个鬼。 贾瑞这个蹩脚的理由,倘若换了个人,估计对方还能勉强相信。 但贾环非寻常之辈,深知贾瑞的悲惨结局。 而且此刻,他已经明白了什么。 故而觉得有必要对他进行一番敲打,以免将来因故病逝,给贾代儒带来无法承受之痛。 贾环紧紧盯着贾瑞,目光锐利如刀,缓缓逼近道:“哦?只是出来透透气吗?为何我方才看见琏二嫂子从这儿离去,而且我观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恼怒之色。” “瑞大爷,你老实交代,方才到底对琏二嫂子做了什么?” 贾瑞心中一紧,以为贾环知道了什么,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等他停下脚步,摆手结巴地说道:“没…没有,我…我能对琏二嫂子做什么呢?” 贾环步步紧逼,一字一句地追问:“真的没有吗?是没有做,还是不敢做?又或者,你心里其实想得很,但却没有机会?” 贾瑞被问得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 再次摇头否认道:“环哥儿,真…真的没…没有,也…也不敢!” 贾环见状,知道敲打差不多了,故没在继续深究,但依旧苦口婆心地劝诫道:“没有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有非分之想,你得私下里打听清楚,招惹了琏二嫂子的后果究竟如何?” 贾瑞依旧矢口否认,支吾道:“环哥儿真是说笑了,我就算想,又能做什么呢?” 贾环轻笑一声,语气轻松道:“是嘛,瑞大爷也不必紧张,我不过是随口一问。” 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关切地问道:“不知夫子近来身体可好?” 贾瑞急忙回答道:“好,爷爷他身体很好。” 两人闲谈两句,实则是贾环在询问贾代儒的身体情况。 离开前犹豫再三,贾环最终还是决定警告一二,免得贾瑞奔赴悲惨的结局。 只见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贾瑞,语气带着几分冷冽道:“瑞大爷,你需谨记,有些事情绝非你所能涉足。一旦触碰,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可能危及生命。望你好自为之,切勿以身试险。” 贾环原想点到即止,但念及贾代儒风烛残年,不忍其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 于是狠下心来,直言不讳地道出警告之语。 只希望贾瑞能听进这番话,心生警醒,切勿再有不轨之念。 若执迷不悟,即便他身为穿越者,也无力回天。 话尽于此,贾环未待贾瑞回应,便决然离去。 至于贾瑞能否领悟其中深意,及时停止心中的歹念,已非他所能掌控。 贾环只能祈愿,自己的这番心意没有白白浪费。 第102章 关心 贾环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贾瑞这才敢抬手,拭去额上冷汗,心中压着的石头也随之卸下。 待他情绪稍定,再次看向贾环离去的方向时,心中的怒火如同潮水般涌来。 贾瑞特地压低了声音,指着贾环离去的方向,破口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不过是贾府的庶子罢了,真以为我会听你的?” 他冷哼一声,不屑道:“哼,你也别忘了,我贾瑞可不是好惹的!” 贾瑞心中对贾环的告诫不屑一顾,反而觉得自己被一个小辈如此教训,面子上挂不住。 于是,他心中的邪念再次升起,对于王熙凤的渴望和贪婪愈发强烈。 然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些举动和想法,正一步步将他推向深渊。 最终的结果,也只会落得个悲惨的结局。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于园中偶遇贾瑞之事,贾环心中还是纠结不已。 他不免在心里思量,是否该前往拜访贾代儒一下,顺道给贾代儒提个醒。 或许这样做,能救贾瑞一命也未可知。 但如果这么做,又担心一旦提及此事,贾瑞尚未上门犯事,便可能先被贾代儒严惩。 万一贾瑞还没去犯事,自己的提醒反而被贾代儒打挂...那就适得其反了。 算了,算了。 时也命也。 再三权衡后,贾环终究决定作罢。 总之他已将话说得极为直白,若贾瑞仍未能领悟,又或者听明白了,还是执意如此,那也只能说是他命中注定。 检查作业的时间再次来临,贾环步履轻快地踏入李府。 书房内,李相如端坐在案前,面色严肃,手中握着笔,正在审阅贾环的文章。 李相如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缓缓说道:“嗯,文章颇有进步,这是接下来的作业,你七天后再拿来给我。”他的声音虽然平和,却透露出对贾环的期望与严格。 自从贾环的文章写得越来越好,李相如对他的要求也愈发严格起来。 原本每日十份的文章,如今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份,而且按照这个趋势,未来还有可能继续增加。 “是,老师。”贾环面带笑容,恭敬地点头应承。 贾环眼中闪烁着渴望与自信,对于李相如的严格要求,他不仅没有丝毫怨言,反而心生欢喜。 贾环深知,李相如的严格教导是他进步的阶梯。 同时他渴望在李相如的悉心指导下,能够更上一层楼,趁早地下场。 这样一来,也能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因此在每次作业量增加时,他的心中都充满了期待与欢喜。 李相如讲授了一会课,时间渐渐流逝。 正当贾环准备起身告辞之际,一位慈祥的妇人走进了书房。 她的目光径直落在贾环身上,随后温和地开口问道:“这便是你新收的学生吗?” 贾环见状,心神一定,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回答道:“正是学生。” 随即,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李相如,希望得到老师的指引。 李相如微笑着介绍道:“这是你师娘,还不快来见过。” 贾环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敬意与激动,他快步上前,再次深深作揖,恭敬地说道:“学生贾环,见过师娘!” 李陈氏轻轻颔首,满意的笑意在她脸上绽放,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温暖而明媚。 她细细打量着贾环,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赞叹道:“果然一表人才,气质非凡。” 随后,将目光看向李相如,微笑道:“你选的学生出类拔萃...倒是有眼光!”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贾环的赞赏与肯定,让贾环心中一阵激动。 贾环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回答道:“多谢师娘夸奖,学生定当继续努力,不负师娘和老师的期望。” 李陈氏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了。她拉起贾环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鼓励道:“好孩子,有志气。只要你肯努力,未来的成就定不可限量。” 闲聊了几句后,贾环便准备离开。 坐上马车,突然发现赵槐今日格外沉默,与以往那个总是喋喋不休的他截然不同。 贾环心中暗自疑惑,难道赵槐变得沉稳了? 但仔细观察之下,觉得事情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于是,他主动开口问道:“赵槐,你今天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否出了什么事?” 赵槐听了这话,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事。” 贾环明显不相信他的回答,因为今天的赵槐与以往相比变化太大了,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心中更加疑惑,眯着眼睛继续追问道:“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出来,我也好帮你。” 赵槐不敢直视贾环的眼睛,一直保持低头的姿势,似乎有意避开贾环的目光似的。 只见他再次摇头回道:“三爷,真的没事!” 这一次,声音平静了些。 贾环见状,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个所以然来。。 因此稍做沉吟,直接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回吧!” 没等赵槐松口气,贾环又道:“不过,等会儿直接到你家去,我亲自去问问舅舅。” 心道: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果然,赵槐闻言,脸色一变,似乎有些慌乱。 连忙道:“三爷,去我家做什么?不不需要的...” 贾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许久不见舅舅了,走吧,去见见...” 说完这话,贾环没有再理会赵槐,他轻轻放下马车门帘,转身走到车内坐好。 赵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些许不情愿地开口道:“三爷,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这几日我父亲染上了风寒,吃了好几天的药,病情也不见好转。” 果然有事。 等等,赵国基生病了? 听闻此言,贾环不由眉头一皱。 这个时间几点,倒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应该只是正常生病而已。 因而沉吟片刻,问道:“可曾请大夫了?” 第103章 连吃带拿 赵槐本就不想将实情道出,因为怕贾环又要给银子。 上次月饼一事,他可是被自己老子追了几条巷子。 因此听到贾环的询问,赵槐心里愈发地紧张,他咽了口口水,仿佛在努力缓解心中的压力。 随后,他小心翼翼抬头,故作认真回答道:“三爷放心,已经抓药了。” 贾环大约听出了他的意思,倒也没再问什么,而是掀开马车门帘,径直塞给他二十两银子。 赵槐先是一愣,随即被手中的银子重量吓得一个激灵。 等他低头一看,只见手中多了一沓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有些手足无措地颤声问道:“三...三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给钱的意思。 贾环看着他,语气坚定而毋庸置疑地说道:“拿着,一会儿送完我回家,你就立刻去给舅舅请个大夫,再买些补品给舅舅舅妈补补身子。这银子你先拿着用,不够的话再来找我。” 赵槐拿着这沓银子,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虽然没有仔细算过,但凭手感就知道这至少有十几两银子。 这对于他们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三爷,这银子太多了,我们根本用不上这么多。” 贾环闻言,微微一笑,说道:“这钱不单是让你请请大夫,舅舅舅妈的年纪也渐渐大了,身体免不了需要调养一二。这些银子你尽管拿去用,时而买二老买些补品,大可不必节省。” “可是太多了,我不能拿!”赵槐依旧不愿地摇头。 这么多银子,这哪里是请大夫啊? “你这般婆婆妈妈作甚?让你拿着就拿着,磨磨唧唧,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贾环见赵槐还是坚持拒绝,不禁瞪了他一眼,故作生气地说道。 赵槐心中苦涩,他知道贾环的好意,但他更不想给贾环带来任何麻烦。 何况万一这银子被他老子知道,说不定不仅会被他狠狠训斥一顿,还会跳起来暴打一顿。 可是看着贾环那坚定而又不容拒绝的眼神,赵槐最终咬咬牙,还是收下了银子。 “多谢三爷,您的恩情我赵槐铭记在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赵槐接连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贾环见状,心中也感到一阵欣慰,拍了拍赵槐的肩膀,说道:“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快些驾车回府吧!” 回去的路上,贾环还是没忍住,下车买了许多东西,大都是滋补身体的药材。 当然,贾环还不忘记提醒,让赵槐嘴巴严实些,别把今天的事乱说,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槐自然知晓这些事情,哪怕贾环不提醒,他也不会出去乱说。 到了贾府门口,贾环对赵槐说道:“你驾着马车回去,无碍的。记得给舅舅请个好大夫,好好调养身体。” 赵槐点头答应,随后驾车离去。 贾环既然挣得了不菲的银子,自然是要好好善待自己的亲人。 诚然,他也知道,过于张扬、急于求成往往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他只能徐徐图之,逐步改善家人的生活,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和猜忌。 毕竟,稳扎稳打才是长久之计。 赵槐急匆匆地赶回家中,一刻不停地拉着大夫去给父亲赵国基诊脉。 大夫仔细把脉后,告诉他赵国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需要适当休息调养。 听到这个消息,赵槐心中的大石才算是落了地。 然而,躺在床上的赵国基本人并不领情。 且说他躺在床上休息,忽然看到赵槐花钱请了个大夫回来,气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等大夫离开后,他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这混小子,你竟然不听我的话,去胡请什么大夫,你简直要气死我了。” 赵槐委屈地解释道:“儿子这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啊!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办?” 赵国基怒气冲冲地骂道:“担心个屁!你老子我身体硬朗得很,只是受了点寒风,休息几天就好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以为花钱请大夫就能让我好得更快吗?真是愚蠢!” 赵国基家的见状,急忙出来打圆场,轻声劝慰道:“好了好了,你身子不好就不要生气了。刚刚大夫也说了需要休息调养,那我们就好好休息几天吧。你也别怪槐儿了,他这么做,也是一片孝心。” 在妻子的劝说下,赵国基的气才算是消了些。 但他仍然有些气冲冲地说道:“真是气死我了!这兔崽子每次出点小事就爱去找三爷,以为自己是谁啊?脸这么大!” 赵国基家的回过头,叹气道:“你也是的,怎么老是什么都告诉三爷?” 赵槐挠了挠头,委屈巴巴道:“母亲,这可不能怪我,是三爷追着我问的,要是我不告诉他,他就要到咱家这里来,我…我迫不得已,才告诉了他,要是不说,三爷到这不也什么都知道了吗?” 赵国基压着怒气,咳嗽两声,直勾勾问道:“咳咳…你说清楚,三爷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 赵槐吞吞吐吐道:“没没多少,就是让孩儿给你请了个大夫,还还有…” 赵国基追着问:“还有什么?” “还有马车上,三爷买了些补品…” 赵国基一听,气得发抖,怒道:“你个兔崽子,这是又吃又拿,我非打死你不可!” 赵槐见势不妙,当即就跑了出去。 幸好赵国基身体不舒服,不然这会肯定提着老父亲的爱棍,好好与赵槐锻炼一下体能训练… 待赵国基吃了药,睡着了。 赵槐这才将母亲拉到另一边,随后将贾环给的银子全部拿了出去。 “啊~”赵国基家的见到一堆白花花的银子,瞬间发出一声尖叫。 赵槐见状,连忙捂住她,并压低声音道:“母亲,您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您要是惊醒了父亲,让他知道三爷给了我这么多银子,父亲非打死我不可,您难道想让我们家绝后吗?” 赵国基家的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你你…唉!这些银子暂且放在我这里吧,你也不要告诉你父亲,我找个时间,把银子还给你姑姑。” 赵槐听到这话,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说到底,还是母亲好啊! 至少母亲不会无缘无故打他。 第104章 天命难违... 赵国基家发生的事,贾环一无所知。 此刻,他正一门心思琢磨着,如何让手中的银子生出更多的银子来。 诚然,银子若只是静静地躺在手里,那不过是死物。 只有让它流动起来,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价值。 钱生钱,正是这个道理。 贾环正沉思间,贾代儒的突然造访让他心生疑虑。 难道是那件事已经发生了? 贾环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起身相迎,将贾代儒请进屋内,并恭敬地为他斟上一杯热茶。 然而,贾代儒似乎心事重重,那杯茶放在桌上,他连碰都未曾碰过。 只见他沉着脸,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原本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明白自己的过错,以后能安心读书。可谁知他竟如此不堪一击…” 说到这里,贾代儒的声音哽咽,脸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双手紧握,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脆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贾环一听,心中已然明了。 果然,无论他怎么直白的提醒,天意难违。 贾瑞终究未能抵挡住诱惑,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对于此事,贾环并未深究,因他早已洞悉其中缘由。 注视着贾代儒那满含悲伤与无奈的神情,贾环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尽管贾代儒外表严厉,但内心深处却对贾瑞这个孙子充满了疼爱。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眷顾这对祖孙。 贾瑞的身体在责打之下崩溃,病重难愈。 或许,即使没有那顿责打,贾瑞也难以逃脱病痛的折磨。 这一切,与贾代儒并无太大干系,只能说是贾瑞自食其果,造下了无法挽回的孽债。 贾环心中不禁感叹,人生无常,命运难测。 贾代儒沉声对贾环道:“环儿,我如今已束手无策,不知你能否伸出援手…” 贾瑞病势沉重,尽管请来了大夫诊治,病情却未见丝毫好转。 况且大夫反复强调,唯有用人参才能医治,可这珍贵药材价格昂贵,他们哪里买得起? 贾代儒曾向王熙凤求助,但他不知,贾瑞之所以落到这般田地,正是因王熙凤而起。 故而,王熙凤不可能施以援手。 绝望之中,贾代儒看着妻子整日泪流满面,心中更是悲痛欲绝。 他在绝望中思索,究竟还能找谁帮忙? 思前想后,他最终决定来找贾环。 尽管他知道贾环在贾府中的处境并不如意,但此时此刻,他已顾不得这些。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也要尽力去争取。 于是,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贾环这里。 虽然心底并不抱太大希望,但只要能有一丝转机,他也愿意豁出去一试。 贾环心中原本还在思量如何施以援手,但当听到“人参”可治之时,他顿时如释重负。 若是其他所求,他或许难以相助,但人参一事,他现今确有能力帮忙。 幸好手中有些银两,否则此事还真难办。 稍做沉吟,贾环轻声安抚道:“夫子,您莫急,既是大夫说人参可医,那便去买来便是。 ”至于...银钱,您不必担心。” 贾代儒刚要开口,贾环却轻轻摇头,示意他无需多言。 随后开门,吩咐赵槐带贾代儒到贾府门口等候,自己稍后便出。 “赵槐,先带太爷出去。”贾环开门,对着赵槐说道。 按辈分,贾府的子弟要称贾代儒为太爷。 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以夫子相称。 “是,三爷!”赵槐应声点头。 贾代儒深深地看了贾环一眼,最终选择跟随赵槐离去。 他虽未问及贾环具体打算,但心中却已信了几分。既然贾环如此说,必定有他的打算。 待贾代儒与赵槐离去后,贾环返身回房,关上门扉,在书堆中仔细翻找,终于找到了那叠银票。 细细数了数,银票共有十二张,合计一千二百两白银,这已是他全部的积蓄。 原本他只想取十张,但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全部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手持银票,贾环并未急于出门,而是转而前往书房。 贾环此举,并非去求见贾政讨要银两,而是想做个样子,去请个安。 这样一来,将来就算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来到书房门前,恰巧贾政也在其中,贾环便走了进去,恭敬地向他请安。 贾政见他到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只是反复叮嘱他要用心读书,不要荒废学业。 贾环连连应诺,随后便辞别离开。 贾代儒与赵槐在府门口焦急地等待,贾代儒的目光不时地投向门外,心中默默祈祷着贾环的到来。 在他的期盼中,贾环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贾代儒稍稍松了口气,随即急忙迎上前去。 只见贾环向他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夫子,事情已经办妥,我们出发吧!”贾环的声音沉稳有力,让人听了心定不少。 贾代儒心中一喜,感激之情涌上心头。 他正要开口询问,却被贾环轻轻扶住,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府门,贾代儒心中的紧张与焦虑逐渐消散。 这时,他忍不住向贾环问道:“环儿,你真的求来了银子?” 贾环点头,脸上露出笃定的神情:“夫子,放心便是,买人参的银子足够了。” 贾代儒心中的疑虑烟消云散,他感激地看着贾环,但心中的好奇却愈发强烈。 他想知道贾环到底带了多少银子,但见贾环守口如瓶,他也只好将这份好奇压在心底。 三人来到药材店,贾代儒神情紧张,而贾环则显得镇定自若。 他们径直走向柜台,开门见山地询问人参的价格。 店小二瞥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穿着普通,并不像是有钱人家的模样。 心中暗自怀疑他们是否买得起人参。 于是,他淡淡地开口问道:“五等人参,五十两纹银一两,你们要买多少?” 贾代儒一听这个价格,顿时大惊失色,两撮胡须一抖一抖的,旋即大声说道:“什么?五等的人参,竟然要五十两纹银一两?你你们…这简直就是在抢钱。” 第105章 狗眼看人低 店小二一听抱怨声,顿时露出不屑的神情,斜着眼瞟了贾代儒一眼,嘲讽道:“这位先生,您可别血口喷人,我们店里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您说我们抢钱,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何况您要是嫌贵,大可去别家看看,我们这的人参可是稀缺货,多的是人抢着买呢!您要是没打算买,就别在这儿挡着其他客人的道了。” 店小二的话语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他双手叉腰,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不仅如此,他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对贾代儒的鄙视。 仿佛在他眼里,贾代儒不过是个穷人罢了,根本不值得他尊重。 贾代儒身为读书人,平日里皆是与书为伴,秉持着“温文尔雅”的处世之道。 何时曾遭遇过,如此无礼的羞辱? 此时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手指略微颤抖地指着店小二,却又无法吐出半句骂人的言语。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却又被他那读书人的教养所束缚,只得咬牙切齿地承受着这份屈辱。 赵槐见状,心中的怒火瞬间被引燃,只见他瞪大铜铃般的眼睛,怒斥道:“你这狗奴才,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上门的都是贵客,你竟敢对贵客如此无礼?” “快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家店是不是都这么欺软怕硬,肆意妄为!” 赵槐的怒骂声在药材店里回荡,如同惊雷炸响,引得其他客人纷纷侧目。 只见他身材壮实,面色黝黑,一双浓眉下是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 此刻正怒视着店小二,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贾代儒虽然心中也有气,但他身为读书人,更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 赵槐则不同,他身为贾府的奴仆,大的场面就算没见过也听过,自然不会惧怕店小二。 何况贾环又在跟前,而且贾代儒极受贾环的尊重,如今对方骂了贾代儒,就相当在骂贾环。 在赵槐心里,谁都不能骂贾环,否则他一定要对方好看。 店小二被赵槐的怒骂声,震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他自恃是店里的老员工,平日里颇受掌柜器重,因此并未感到太过惧怕。 暮地,他眼睛一横,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轻蔑地瞥了赵槐一眼,说道:“哼,真是笑话!我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给你们撒泼的地方。” 店小二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仿佛在他眼中,赵槐等人不过是一群无理取闹之辈。 “你们若是有钱,自然可以买得起人参。” “若是没钱,就请自重,赶快离开这里,别在店铺里丢人现眼。” “我们店铺虽小,但再小也有自己的规矩,不是你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店小二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店里作威作福,对于赵槐等人的愤怒和不满,他毫不在意。 赵槐彻底被激怒,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地指着店小二,大声骂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混账东西,真是岂有此理!我们买不起人参?我们只是嫌贵而已!” “你若是再敢出言不逊,小心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厉害!” 店小二听了赵槐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撇了撇嘴,露出嘲讽的笑容,说道:“哟,还嫌贵呢?那你们就去找便宜的啊,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我们的人参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们若是买不起,就请出门左拐,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说完,店小二还不依不饶地补充道:“还有,我再次提醒你们,我这里是药材铺,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骂街应该去菜市场才对,这里可是药材铺,需要清静和尊重。” 赵槐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只见他衣袖一掀,露出粗壮的胳膊,一只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指着店小二,厉声道:“你简直欺人太甚,我今日定要让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任你欺负的!”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住手!” 众人纷纷朝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店小二见状,连忙迎上前去,恭敬地作揖道:“掌柜的,您来了。” 随后,他转向贾环三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掌柜说道:“这三个人到我们店里来,不买东西也就罢了,竟然还撒泼骂街,简直可恶至极。” 说着,他刻意压低声音:“掌柜的,我甚至有理由怀疑,这几人是对面派过来的,就是故意来捣乱,从而破坏我们的生意。” 掌柜张千闻言,眉头一皱,目光如刀般射向贾环三人,随即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们若是来买东西的,我自然欢迎;但若是来捣乱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槐一听这话,忍不住大声反驳道:“你这掌柜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们捣乱?” 张千冷哼道:“哼,是不是捣乱,我自有判断。你们若是不想被赶出去,就乖乖闭嘴!” 赵槐还想继续争辩,但贾环却拉住了他。 贾环抬头,淡淡地看了张千一眼,说道:“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那我们便去对面那家看看。” 说完,扶着贾代儒向对面走去。 贾环心中自然也是涌起了一股怒火。 但他深知,对于这种恃强凌弱的人,生气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他并没有让怒火冲昏头脑,而是选择了冷静应对。 既然这家店不想做他们的生意,那他便转身向对面走去。 他相信,市场之大,总有愿意接待他们的店家。 到时候,若是在对面买了东西,这家店的人自然会明白他们的来意。 店小二望着贾环等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对张千说道:“掌柜的,看他们几个寒酸落魄的模样,定是来捣乱的。您说,他们像能买得起人参的人吗?” 店小二心中暗自嗤笑,对于贾环等人,他打心底里瞧不起。 在他看来,这几个衣着朴素的人,怎么可能买得起他们店里的人参呢? 张千听了店小二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后走到自己的太师椅上躺下,闭目养神,似乎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第106章 后悔 贾环一行人随即来到对面的药材铺,一进门便感受到店小二的热情招待,与先前那家店铺的势力刻薄截然不同,让他们不禁松了口气。 “几位客官,我是这里的掌柜闻开霁。”闻开霁主动走上前来,微笑着自我介绍。 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随后,他又热情地介绍道:“几位客官,你们看看需要什么样的人参?” “我们店里有五等的人参,每两售价五十两纹银。当然,如果你们购买的数量较多,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优惠价,四十五两纹银每两如何?” 闻开霁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客人的尊重与诚意,让贾环等人倍感满意。 贾代儒更是直接说道:“环儿,我们就在这买吧!要个一两的就行了。” 他深知人参价格昂贵,因此只打算购买一两。 说出购买数量时,贾代儒偷偷抬头瞄了闻开霁一眼,似乎在观察对方的反应。 然而,闻开霁并没有因为他只要一两而露出任何不悦之色,反而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贾代儒顿时松了口气,心中的紧张感也随之消散,腰杆也挺直了几分。 闻开霁闻言,心里似乎有所感触,于是笑吟吟地说道:“这位老人家,您放心,无论您购买多少两,我都会以四十五两纹银的价格卖给您。” 听到这话,贾代儒心里更加开心,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心中暗自感叹,若非囊中羞涩,他必定会多买一些。 “好!”贾环点头应允。 随即转向闻开霁,好奇地问道:“闻掌柜,除了五等人参,你们这儿还有其他品种吗?” 闻开霁闻言,稍稍愣了一下,接着耐心地为他介绍了几种。 “除了五等人参,我们还有泡丁一斤五十两,渣末一斤二十四两,芦须一斤十六两…” 贾环一听,便意识到闻开霁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急忙解释道:“闻掌柜,我其实是想问,你们这儿有没有品质更好一些的人参?” 闻开霁一听,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连忙道歉。 接着,他随手取出一盒精致的木盒子,打开盖子介绍道:“品质更好的人参,便是这些百年人参了。例如这一株一百年的人参,就要价二百两…” 贾环看着盒子中那株,仅有一两出头的百年人参,心中不禁感叹其价格之昂贵。 他明白,随着人参年份的增加和体积的增大,价格也会相应攀升。 贾代儒急忙劝阻道:“环儿,这人参太贵了,我们只要一两的就行。” 贾代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担忧,生怕贾环冲动之下花费过多。 贾环淡淡一笑,宽慰贾代儒道:“夫子,您无需担忧,我自有分寸。” 随后,他转向闻开霁,语气平和:“既然如此,闻掌柜不妨给我拿上两株百年人参。” 闻开霁闻言一愣,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客人出手会如此大方。 随即,他略感歉意地说道:“这位小公子,真是抱歉,目前店里与您所见品质相同的百年人参仅余这一株了。” 稍微沉吟了下,又道:“不过,我们店里还有一百二十年份的人参,只是价格会稍高一些,要三百两。当然,年份更久的这株人参,其重量也更为可观,大约有一两四钱。” 贾代儒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再次出声劝阻。 “环儿,只要一株...一株人参已经足够了,我们…” 贾环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贾代儒的话,淡淡地说道:“夫子,无需多言。” “就这两株了,闻掌柜,麻烦帮我将它们都装起来。” 开霁这下彻底惊呆了,他连连点头,口中连说三个“好”字。 随后,他吩咐店员道:“快,小齐,赶紧帮这位贵客将人参装好。” 贾代儒和赵槐两人愣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贾环。 他们刚刚听得真真切切,这两株人参虽然看着不大也不重,但价格却高达五百两银子。 整整五百两啊! 这可不是三五十两的小数目。 两人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贾环究竟是从哪里拿出的这么多银子。 然而,不等两人回过神来,贾环已经从怀中拿出了五张银票,悉数交给了闻开霁。 这一幕让两人更加惊讶,他们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哈哈哈,小兄弟真乃豪爽之士!既如此,老朽岂能吝啬?这两株人参,便以四百五十两成交吧。”闻开霁大笑间,毫不犹豫地退还了五十两银票给贾环。 贾环微微颔首,未曾推辞。交易既成,他便携着人参翩然离去。 闻开霁笑意盈盈,亲自送至门外,而对面张千与店小二亦在门口窥视,面露讥讽之色。 待贾环一行人离去,张千便不怀好意地讥讽道:“闻开霁,你真是失心疯了?那几人分明是一副穷酸相,你却对他们如此客套,甚至还亲自送出门外,真是让人怀疑你的智商。” 店小二随声附和:“就是,说不定真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做出这种蠢事,哈哈哈……” 两人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闻开霁双手抱胸,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语气轻描淡写地说:“我说你们俩,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随后,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补充道:“若真有问题,还是早点去找大夫看看吧!” 张千怒不可遏:“闻开霁,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闻开霁摊了摊手:“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 店小二怒道:“那你凭什么说我们…” 话未说完,却被闻开霁那深邃的眼神所摄,一时语塞。 闻开霁轻托腮帮,笑容满面道:“若非目盲,何以未见那几位贵客手中之物?” 他呵呵一笑,嘴角掠过一丝讥讽之意,悠悠道:“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他们方才在我店里购得两株价值五百两的人参。” 店小二闻言,脱口而出:“你休要胡言,他们那等穷酸模样,岂能买得起五百两的人参?” 言罢,他双手颤抖,身躯微颤,额上冷汗涔涔。 闻开霁继续笑道:“我岂会编造谎言来戏弄你们?进店一看便知。我那两株百年人参,已被他们买走。可惜啊,原本这生意该是你们的…” 言尽,闻开霁转身步入店内,不再理会二人。 外面随即响起张千的怒吼之声:“范同,你个狗日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第107章 进宫 贾环此刻已稳坐马车之中,而贾代儒与赵槐二人似乎仍沉浸在先前的震撼之中。 马车缓缓驶向贾代儒的宅院。 途中,贾代儒几次欲开口询问,关于贾环那巨额银子的来源,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赵槐虽心中惊涛骇浪,但驾车的手却稳如磐石。 抵达贾代儒的宅院后,贾环进屋探望了贾瑞。 眼见这人已病入膏肓,仅靠人参维系着一线生机,他不禁心生感慨。 离开前,贾环郑重其事地叮嘱道:“夫子,这几日若有道士携镜子上门,切记将那面镜子妥善收藏,万万不可交给瑞大爷。此事关乎重大,务必切记!” 心想,没有那面镜子,贾瑞或许难以完全康复,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但如果拿了那面镜子,贾瑞必死无疑。 活着,便还有一线希望。 贾环感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至于贾瑞是否能活下来,那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贾代儒虽觉困惑,但仍将贾环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送贾环至院外,贾代儒家的也在后头跟着。 来到马车旁,贾代儒突然欲向贾环下跪,幸得贾环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贾环急道:“夫子,您这是为何?” 贾代儒眼中含泪,哽咽道:“环儿,若非你出手相助,我…我只怕…” 他说不下去了,心中满是感激与愧疚。 贾环正色打断道:“夫子,您切勿言此。您我之间的情谊,岂是区区几百两银子所能衡量的?再者,您若向我下跪,传扬出去,我今后还如何见人?” 贾代儒闻言,忙道:“是我思虑不周,多谢环儿提醒。” 贾环松了口气,道:“夫子,您不必多虑。若有需要,尽管找我。” 言罢,他转身登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去。 数日后,迎来了贾政的生辰之日。 这一天,宁国府与荣国府两府上下欢聚一堂,共庆贾政的寿辰。 府内张灯结彩,瑞气盈门,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厅堂之上,悬挂着精美的寿幛,上面绣着吉祥的图案,寓意着长寿与福祉。 贾母坐在主位上,满面红光,笑容可掬。她身着华丽的衣服,佩戴着珍贵的首饰,显得尊贵而慈祥。 贾赦、贾珍等一众族人纷纷上前祝寿,献上精心准备的寿礼,表达着对贾政的敬意与祝福。 贾环自然也不例外,说着准备好的贺词,顿时让贾政哈哈大笑。 贾政对其他人,则是一脸谦逊与喜悦,一一回礼,感谢众人的祝福。 府中的女眷们也不甘示弱,她们忙着准备寿宴的佳肴美酒,精心布置着宴会的场地。 丫鬟们穿梭于各个房间之间,传递着欢声笑语,忙碌而有序。 时辰一到,寿宴正式开始。 府中的乐队奏起了欢快的乐曲,舞者们翩翩起舞,为寿宴增添了浓厚的喜庆氛围。 贾政坐在主桌之上,与众人举杯共饮,畅谈欢快的事,气氛热烈而融洽。 突然,一名门吏神色匆匆地闯入宴席,步履急促地走到众人面前,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只听见他禀报道:“六宫都太监夏老爷亲临,有圣旨传达。” 此言一出,贾赦、贾政等人顿时面色大变。 每个人心中惊惶不安,纷纷猜测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究竟是吉是凶。 贾政急忙下令停止戏文表演,撤去丰盛的酒席,迅速在厅堂中央摆好香案,并开启中门,准备迎接圣旨。 到达中门,众人整齐地跪倒在地,屏息以待。 不久,六宫都太监夏守忠骑马而至,前后跟随着一群内监,气势威严。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夏守忠并未手持诏书或敕令。 他下马后,满面笑容地走进厅堂,面向南方肃立。 随即口中传出旨意:“特旨:即刻宣贾政入朝,于临敬殿陛见。” 话音刚落,夏守忠便转身离去,甚至来不及品尝一口茶水。 贾政听到圣旨的宣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忐忑与不安。 他深知圣意难测,不知此次入宫究竟是何吉凶之兆。 即使如此,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得急忙更衣,匆匆入宫。 贾母及家中众人也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贾琏则是派人骑马往返报信,想要及时了解贾政入宫的情况。 每个人都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希望贾政能够平安归来,带回好消息。 整个贾府笼罩在一片紧张与焦虑的氛围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贾环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如此重大的场合。 只能忐忑不安地跟随着众人,一遍遍下跪磕头,尽展恭敬之态。 当一行人回到厅堂,贾环的心情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贾政此次入宫,极有可能是因为贾元春封妃的喜讯。 这对于整个贾府而言,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将给家族带来无比的荣耀与光彩。 但对于贾环来说,这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如果贾元春真的封妃,最高兴的莫过于王夫人。 作为贾元春的亲生母亲,她定会因女儿的荣耀而倍感自豪。 以王夫人的品性,真让贾元春封了妃。 这家伙极有可能会借势对自己下手,从而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贾环突然感到一阵郁闷。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贾环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决定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父亲此次入宫,不见得是坏事!”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原本低声议论的人们纷纷停止了说话,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贾环。 众人在议论时都极为小心,但此刻贾环的大声发言显得非常突兀。 果然,下一刻,王夫人的呵斥声便响了起来:“混账东西,谁让你说话了?” 贾环恭敬地回答道:“母亲恕罪,儿子只是一时高兴,所以忍不住站出来说话。” 王夫人听了这话,怒气更盛,“老爷这会入宫,形势不明,你竟然还敢说出这等话来,简直罪不可恕!” 贾母见状,出言制止了王夫人的呵斥,她略带好奇地问道:“你为何会感到高兴,难不成老爷进宫,是好事不成?” 贾母虽不带期待,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毕竟就算贾环的话不真,也能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 第108章 怪人 ilwxs.com 贾母出声,王夫人纵然有心再呵斥,也只得缄口不言。 贾环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回答道:“回老祖宗的话,孙儿斗胆揣测,父亲此次入宫,或许并非坏事。” 贾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追问道:“哦?你何以如此断定?不妨说来听听。” 贾环略一思忖,缓缓道:“父亲素日勤勉,政事上从未有丝毫怠慢。既然他行事端正,又怎会无端受到责罚?再者,大姐在宫中也是小心谨慎,侍奉圣上,从未传出任何不好的消息。” “由此推之,既然我们家中并无过错,那父亲入宫,自然应是好事。” 贾政虽然为人迂腐,常常拘泥于传统观念和道德规范,但为人还是相当正直善良。 贾母听了贾环的分析,不禁点头称许,心中的忧虑也缓解了许多。 她深感贾环所言有理,对于贾政的入宫也有了更为乐观的期待。 其他人听了贾环的话,也纷纷觉得颇有道理。 大家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虑不安。 王夫人看向贾环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这是她第一次对贾环有了些许顺眼的感觉。 毕竟,刚刚贾环提到了她的女儿贾元春,让她感到了一丝欣慰和骄傲。 果然,过了大约两个时辰,赖大等几个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进府门,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他们气喘吁吁地报告说:“奉老爷的命令,速请老太太带领太太等人进宫谢恩。”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贾母立刻召来赖大详细询问情况。 赖大恭敬地回答道:“小的们只是在临敬门外候着,里面的情况一概不知。后来是夏太监出来报喜,说我们家大小姐被晋封为凤藻宫尚书,还加封为贤德妃...” 听了赖大的禀报,贾母等人的心情才逐渐安定下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们纷纷开始精心打扮,按照各自的品级着装,准备入宫谢恩。 同时,贾赦、贾珍也换上了朝服,带领贾蓉、贾蔷随行,一同侍奉贾母的大轿前往。 贾母带领着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轿浩浩荡荡地前往皇宫。 贾环原本默默地站在一旁,仿佛是个透明人一般,无人留意。 出乎意料的是,贾母突然开口:“把环哥儿也叫上。” 这一句话,让贾环的命运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贾母并没有多想,只是直觉地认为贾环是个有福运,带着他或许能给她们带来好运。 王夫人虽然不喜,但也没有开口阻止。 就这样,贾环第一次得以进宫,体验那平日里只能仰望的皇家气派。 此刻,宁国府与荣国府上下里外,早已不再是先前的沉寂与寂寞。 随着贾元春封妃的喜讯传来,整个贾府仿佛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与活力。 众人纷纷走出房门,脸上洋溢着喜悦与得意之情,言笑晏晏,热闹非凡。 仆人们忙碌地穿梭于各个院落之间,传递着喜讯,分享着喜悦。 主子们则聚在一起,讨论着宫中的种种... 当赵姨娘得知贾环也跟着进了宫,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 那双平日里略显黯淡的眼睛,此刻仿佛点亮了星光,闪烁着激动与期待的光芒。 同时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中透露着深深的满足和自豪。 心想:贾宝玉再得宠又如何,还不是没能进宫? 贾环跟随着众人来到宫中,被安排在凤藻宫宫殿外等候。 他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不敢稍有抬头之举。 若是早知会是这般情景,他或许真的会犹豫是否要来。 好吧! 既然已经来了,就全当是来体验一番皇宫的威严与庄重吧。 “喂~”一声轻呼,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贾环闻言,心中一凛,却不敢抬头,唯见一双女子绣花鞋映入眼帘。 心中暗自揣测,此女子应是年轻的宫女,声音中带着些许稚嫩之气。 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一举一动皆需谨慎,稍有轻率,便可能引来无妄之灾。 因此,贾环不敢稍有轻举妄动,只是以手势示意对方噤声,切莫出声惊扰。 此处虽是大姐贾元春寝宫之外,但若不慎,亦可能招致是非。 故而,他极力保持低调,唯恐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以免横生枝节。 谁知那小女孩微微一笑,竟毫无顾忌地开口问道:“你可是贾府之人?” 贾环心中忐忑,感觉嗓子眼似被堵塞。 暗想自己怎会如此倒霉,竟遇此无礼之人。 他未敢言语,只是连连示意她保持沉默。 岂料那女孩竟又靠近几分,再次追问:“你究竟是不是贾府中人?” 这次她特意提高了声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贾环内心几乎绝望,只觉得此刻处境极其尴尬。 同时他在心中埋怨王夫人狠毒,竟将他独自留在此地,无人相伴。 苍天啊,大地啊! 究竟何人能来救他脱离此境。 “你…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小女孩再次启齿,清脆之声中透露出难以置信与失望。 贾环闭目,无奈叹息,终是开口:“不是。” 心想他若再不开口,只怕这小女孩会愈发口无遮拦。 “哦!”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奇怪,你为什么要抖啊?” “是冷吗?” “你...冷吗?” 这人仿佛是个好奇宝宝,问题接踵而至... 贾环此刻不仅觉得浑身寒冷,心里更有杀人灭口之念。 小女孩问道:“你可识得贾环?” 此言一出,贾环心头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这突然发问的小女孩。 当他抬头望去,眼前之景竟令他呆愣当场。 只见这小女孩面容单纯无邪,发髻俏皮可爱,上面点缀着几朵精致小花,增添了几分童真之气。她的五官精致如画,眉似新月弯弯,眼若秋水盈盈,唇红齿白,皮肤白皙细腻,恍若上等的瓷器一般。 整个人透着一股清新脱俗的气息,令人心生喜爱。 贾环愣神间,小女孩再次开口,声音清脆悦耳:“你识得他吗?” “认识。”贾环脱口而出,心中涌起莫名的波澜,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小女孩闻言,双眼圆睁,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你真的认识他?” 第109章 发誓 贾环点头,面带困惑:“嗯,难道你也认识他?” 贾环此刻有些疑惑,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为何这人知道他的名字? “不认识。”小女孩果断地摇头。 此话一出,她的脸上随之流露出淡淡的失落,似是为未曾与那人相识而略感惋惜。 随后,她突然伸手入袖,取出一封信,递到贾环面前。 “既然你与他相识,能否劳烦你将此信转交于他?” 贾环一愣,并未伸手去接信,而是带着几分谨慎与疑惑问道:“这是何物?”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虑,想要探究这封信的来历与目的。 同时,他也好奇这小女孩的身份,以及她为何要将这封信交给自己? 这里可是皇宫,而且贾环可以确信,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人。 甭说是眼前这人,就连贾元春他都不记得。 因此,他必须慎之又慎。 总之在弄清小女孩的身份之前,他不敢轻率行事,接过那封信。 小女孩未答,只是平静道:“将此信交予贾环即可,作为酬谢,这金钗赠你。” 言罢,她伸手摘下头上的金钗。 此时,旁边的太监轻咳几声,似在提醒。 贾环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人。 在他愣神之际,小女孩已将金钗与信一并塞入贾环手中。 贾环手握此二物,心中暗道不妙。 他能拒绝? 非是不愿,实是不敢。 他瞥见小女孩眼中的警告,仿佛在说:若不相助,后果自负! 贾环无奈屈服,但坚决将金钗归还,道:“信我必送达,然此钗我不能收。” 小女孩坚决摇头:“不可,我…不喜欠人。” 那太监见状,欲上前劝阻,却被小女孩一记眼神喝止。 贾环沉思片刻,正色道:“你若不收回此钗,我便不送此信。” 那太监闻听此言,顿时松了口气,望向贾环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柔和。 小女孩脸色骤变,怒气冲冲地盯着贾环。 她从未想过,竟有人敢拒收她的馈赠。 更未曾料到,此人竟敢公然拒绝她的请求。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她不禁提高了音调:“你敢!” 贾环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若不收回这金钗,我即便此刻答应你,出了宫门也会将此信丢弃。是否收回金钗,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女孩被他的话噎得哑口无言,心中却是震惊不已。 心想,此人怎敢如此大胆地拒绝自己?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吗? 然而,贾环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他站在那里,目光坚定,似乎并不怕小女孩的威胁。 小女孩看着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经过一番对峙,小女孩终是妥协,低头道:“好,我收回金钗,但你须发誓,定将此信亲手交予贾环。” 她紧盯着贾环,手中紧握着金钗。 那太监听闻此言,不禁瞪大了双眼,面露惊愕之色。 心中暗自忖度:不知何时起,就无人能让九公主低头,今日她竟为一个少年妥协,此事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贾环心中无奈,本不愿发誓,但见小女孩目光坚定,只得咬牙道:“我发誓,若不将此信送达贾环手中,出...出门即遭犬追!” 小女孩脸色一沉,不满道:“此誓不够严谨,你需重新发誓,否则...” 说话间,她指了指身后的太监的裤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那太监在旁暗叹,心知这位九公主又在捉弄人了。 “唉!”贾环长叹一声,随后郑重地举起手,发誓道:“我贾珖在此发誓,若不能将此信亲手交给贾环,此生便注定孤独终老,娶不到媳妇!” 九公主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贾环。 她迟疑了一下,随后突然展臂一笑,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又捂嘴道:“嘻嘻,你这人倒也有趣,竟然会拿娶不上媳妇来做誓言!” 远在贾家学堂的贾珖,因困倦而伏案小憩。 正当他迷迷糊糊之际,突然一道冷意袭来,如寒风凛冽,自天灵盖直透脚底。 忽然猛地一个激灵,身体如同弹簧般蹦起,动作之大,惊扰了周围的众人。 众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贾复面带不解,关切地问道:“珖哥儿,你怎的如此惊慌?” 贾珖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定了定神,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 轻轻摇头道:“无...无事。”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暗自惊疑。方才那种感觉,仿佛自己真的掉入了万丈深渊,四周漆黑一片,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得。 那种恐惧与无助,让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贾复见状,又复道:“珖儿,是不是近日太过劳累?” 贾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许是如此。” 说罢,他再次尝试趴下休息,然而无论他如何紧闭双眼,却始终难以入眠。 心中仿佛有只小鹿乱撞,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九公主再次提出疑问,带着一丝好奇与戏谑:“你如此发誓,难道真的不担心娶不到媳妇吗?” 贾环目光坚定,回答道:“不担心,因为我一定会信守诺言。”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并非贾珖,无需为那未知的未来担忧。 若是贾珖知晓此事,恐怕早已气得七窍生烟,甚至想要将贾环碎尸万段了吧。 九公主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 她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你唤作贾珖,对吧?” “正是在下。”贾环点头称是。 心里默念:对不起贾珖。 死道友不死贫道。 危急关头,只能出此下策, 谁让他沉默许久,脑海里想到的只有贾珖呢。 “行,我走了,有事在找你。”九公主言罢,便欢快地蹦跳着离开了。 贾环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信收好。 随后,贾母等人也相继走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返回了贾府。 夜幕降临,贾环将门窗关好,确保四周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今日带回来的信封。 他心中也有几分好奇,想知道这封信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110章 痊愈之法 信中写道:“今闻你只有十一岁,却能作出忧国忧民、心系百姓的诗词…” 贾环逐字逐句地读着,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错觉。 这小妮子莫非是被自己的才华所吸引吧? 奇怪,自己的诗词,为何会出现在皇宫之中呢? 沉吟须臾,一个名字悄然浮上脑海—李相如。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随即就被他否掉。 除此之外,仅余唯一的可能便是—李青锋。 这家伙确有可能能。 但可惜,李青锋此刻已归乡赴科考,否则明日必当面质询,以求真相。 继续浏览下面的内容,贾环竟发现对方邀请他作诗。 呵,真是好大的口气! 竞想让他作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深夜,贾环躺在床上,心中仍旧充满了困惑。 那个小女孩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仅能够在宫中自由穿梭,而且还有太监贴身侍候,难道… 贾环猛地坐起,心中一惊。 莫非她真的是宫里的公主? 若真是公主,他还真不能轻易得罪。 想到此处,贾环再次起身,目光凝重地审视着信上的要求。 信中明言,只需将写好的诗词,送至皇宫外北边的恭监胡同,交予一位名叫郭胜的太监手中即可… 贾环心中暗自琢磨,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 罢了罢了,不过是一首诗而已。 若是换成其他棘手之事,或许他还会犹豫不决。 但既然只是作诗这等小事,就权当满足她小小的愿望吧! 贾环将这件事记下,转身回到床边,轻轻躺下,闭上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 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悬,洒下银白色的光辉,将整个贾府笼罩柔和的光影之中。 那天贾环说的话,贾代儒虽未放在心上,但一直萦绕在脑海。 这日,他同往常一样给孙子贾瑞喂药,门外突然传来声响。 原是一位跛足的道士前来化缘,他自称专治疑难杂症,尤其擅长医治冤业之症。 贾瑞卧于病榻之上,原已气息奄奄,生机黯淡。 但闻道士之言,竟忽地振作,高呼:“速请菩萨进来救我!” 说罢,竟于枕上叩首不止。 贾代儒大惊失色,心中忽忆贾环之语。 本想拒之门外,奈何其妻已去相迎。 此时阻拦,已为时晚矣。 道士入内,贾瑞急扑上前,连呼“菩萨救我!” 道士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叹息一声,道:“尔病非药石所能治,我有一宝,名唤风月宝鉴,若日日观之,或可保性命无忧。” 言罢,自褡裢中取出一镜,此镜双面可鉴,镜把之上,刻有“风月宝鉴”四字,遂递与贾瑞。 道士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切记,万不可照其正面,只可观其背面,此点至关重要,切莫疏忽!三日后我会前来取回此镜,届时定能保你痊愈。” 言罢,道士仿佛寻常般离去,贾瑞虽欲挽留,却苦留不住。 贾代儒立于一旁,目睹道士取出风月宝鉴之际,瞳孔骤缩,心跳如擂鼓,似见恐怖之物。 道士离去后,贾代儒恍若未觉,仍低头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环儿岂能预知天命?” 尽管贾代儒内心充满怀疑,但事实摆在眼前,令他无法忽视。 望着孙子贾瑞,手中紧握着那面镜子,如同珍宝一般,贾代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惶恐。 深怕真如贾环所言,这面镜子会夺走孙子的性命。 因此,贾代儒下定决心,誓要将这面镜子夺走。 于是他寸步不离地守在贾瑞身旁,生怕自己稍有疏忽,孙子便会命丧镜中。 贾瑞心中痒痒,急欲一探究竟。 但见爷爷端坐不动,只得将风月宝鉴置于身下,暗想待爷爷离去后再行观看。 然而,他失算了。 贾代儒足足坐了半个时辰,仍未有离去之意。 贾瑞苦苦等待,直至困意袭来,沉沉睡去,也未等到爷爷离开。 最终在贾瑞熟睡之际,贾代儒迅速出手,拿走了压在他身下的风月宝鉴。 贾环正准备前往贾迎春的院子,因为他与贾迎春约好今日一同下棋。 然而,还未等他踏出房门,贾代儒便心事重重地找上门来。 贾环见状,心中不禁泛起嘀咕,暗想莫非贾瑞? 但当他见到贾代儒时,发现对方脸上虽没有笑意,但也没有那种沉重的悲伤。 由此可见,贾瑞暂时还没有挂掉。 “环儿。”贾代儒轻声唤道,同时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后才走进贾环的房间。 贾环心生疑窦,遂启口问道:“夫子,您怎么突然来了?可是出什么事?” 贾代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衣袖中缓缓取出一面镜子,镜把之上刻着“风月宝鉴”四字。 贾环瞬间瞪大了双眼,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震撼。 心道:我滴个乖乖,贾代儒该不会是将风月宝鉴偷过来了吧? “环儿,你可知这面镜子?”贾代儒的语气低沉而严肃,没有往日的和煦与笑意。 贾环顺着话问道:“夫子,这莫非是…风月宝鉴?” 贾代儒沉重地点了点头,愤恨道:“正是。如你所言,今日,那位跛足的道士果然来了。” 随后接着解释道:“他刚一出现,瑞儿便情绪激动...那跛足道士欲将此镜赠予瑞儿。我见你说此物邪性,故而一直守在瑞儿身边,防止他使用。待他入睡后,我便将其取出。” 贾瑞见状,直呼好家伙! 贾代儒竟真的将风月宝鉴盗了出来,看来是信了他说的话。 但他也不敢保证,没了这风月宝鉴,贾瑞的病到底会不会变好。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贾代儒突然说道:“环儿,这东西就交由你保管吧!” “什么?给我?”贾环一惊,未曾想到贾代儒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贾代儒点头肯定道:“是的,环儿。你既知此物的存在,必然也了解它的用法和可能的解决之道。这东西留在我这里,瑞儿醒来不见,恐怕会发疯般寻找。因此,放在你那里最为稳妥。” 说罢,贾代儒急于赶回,深怕贾瑞醒来不见风月宝鉴而失控。 “等等!”贾环突然出声叫住他。 “环儿,还有何事?”贾代儒停下脚步,急切地问道。 贾环犹豫片刻,终是说道:“我或许知道一法,能让瑞大爷康复,但只是道听途说,不敢保证…” 第111章 挫败感 贾代儒焦急地紧握着双手,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急切地追问:“环儿,速速道来,究竟是何方法?” 此刻,他心中已无所畏惧,只要能救自己的孙儿,任何方法都愿为之一试。 贾环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凝重地抬头看向贾代儒。 只是好一会都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斟酌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说:“夫子,您可曾听说过古时的‘冲喜’之法?” 贾代儒闻言,眉头紧锁,仿佛被这个问题牵动了所有的思绪。 只见他放下手,背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地踱步,似乎在权衡利弊。 沉吟了好一会,他才缓缓转过身来,面色沉重地说:“冲喜之法,我自然知道。” “但此法风险极大,若是不成功,岂不害了无辜女子?”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纠结。 贾代儒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选择一名年轻女子与贾瑞成亲。 若是未能挽回贾瑞的性命,岂不是将女子的一生也断送? 贾环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个“冲喜”的办法,虽有极可能挽救贾瑞的性命,但其中涉及到无辜的女子,让他感到于心不忍。 心中默念:此法有违天和,若是未能救回瑞大爷,岂非又害了一名无辜女子? 这时,他又想起贾瑞的病情,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希望。 毕竟,贾瑞结局悲催,是因精尽而亡。 若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女子,或许能化解他心中的欲火,从而挽救他的性命。 贾瑞已到适婚之龄,有正常的需求,这本是人之常情。 只是,贾代儒一心关注贾瑞的读书情况,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于是,贾环深思熟虑后,慎重地对贾代儒说:“夫子,不妨如此,您回去时,可与瑞大爷私下透露,只要他安心养病,待身体恢复,我们便会为他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这样或许能让他心中安定,对病情也有所助益。” 贾代儒听后,虽然有些不解,但他对贾环的相当信任,故而点头答应:“好,就依你之言。” 这样做,至少心里不会有负担,贾代儒出于信任,自然不会拒绝。 贾环吩咐赵槐将贾代儒送回,自己则踏着沉稳的步伐,穿过庭院,来到了贾迎春的住所。 走到院子门口时,便听到屋内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秀菊走出来,正好撞见了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忙行礼道:“呀,三爷来了!” 贾环微微一笑,回应道:“我来找二姐姐下棋,不知她是否在?” “在的,在的。”秀菊快速回应,转身向里屋高声喊道:“二姑娘,三爷来找您下棋了!” 贾环紧随秀菊步入屋内,意外地发现贾惜春也在场。 随即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妹妹也在,真是巧了。” 贾惜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能是没有想到贾环会来这里,随即打趣道:“三哥哥来得正是时候,再晚一步,司棋可是就要将棋局收起来咯。” 原来贾环没来的时候,贾迎春就和贾惜春下起了棋,这会司棋正将棋局收起来。 贾环目光一瞥,扫过正在忙碌收拾棋盘的司棋,心中明了,笑着回应:“下棋不过是个由头,主要还是来和二姐姐叙叙旧。” 贾迎春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笑靥如花:“三弟弟有心了。” 司棋嘟起嘴,重新将收起来的棋局放在桌子上,同时不忘嗔怪地说道:“三爷这阵子总是忙忙碌碌,真是让我们家姑娘等得好辛苦哟。” 贾环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最近事情多,实在是抽不出身来。” 贾惜春目光在贾环和贾迎春身上来回扫描,随之俏皮地调侃道:“三哥哥读书用功,我们都能理解。只是三哥哥总往二姐姐这里跑,也不来看看我,难道真是亲疏有别?” 贾迎春闻言,瞪了贾惜春一眼,笑着嗔怪:“你这丫头,尽说些没边的话。” 贾迎春佯装发怒,迅速伸出手在贾惜春腰间轻轻挠了几下。 贾惜春顿时笑出了声,扭动着身子躲避。 立时,房间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两人的嬉闹声此起彼伏。 贾惜春虽然一开始还能抵挡一二,但终究抵挡不住贾迎春的“攻势”。 最后只得求饶道:“二姐姐,我错了,快饶了我吧!” 贾迎春见状,这才收手,两人相视一笑。 玩闹之后,三人一同围坐在棋局桌前,准备开始新的一场棋局。 “三哥哥,不如让我与你对弈一局。”贾惜春突然提议,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或许是方才与贾迎春的对局中未能赢对方,此刻她竟想与贾环比试一番棋艺。 贾迎春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浅浅地笑:“倒也无妨,不过你得手下留情,你三哥哥的棋艺可比你想象的还要‘独特’。” 甭看这话说得是独特,其实通俗来说就是贾环的棋臭,提醒贾惜春让着他一点。 “哦?真的吗?”贾惜春瞪大了眼睛,望向贾环,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期待。 原本对弈没对过贾迎春,这会听说贾环的棋艺也不咋地,这让她仿佛找到了组织。 贾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脸色微红,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棋艺之道,各有千秋,我只是在某些方面不如二姐姐罢了。” 此话语虽一本正经,但语气中的无奈与自嘲难以掩饰,典型的“嘴硬”表现。 贾惜春见状,不禁笑出声来。 待摆好了棋盘,她有些急不可耐地催促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三哥哥先下第一步吧。” 贾环没有犹豫,拿起一颗白棋,轻轻落在棋盘上,“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随着棋局的展开,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然而,没过多久,贾环的棋子便开始陷入被动,局面逐渐不利。 最终,贾惜春赢得局棋。 贾环不肯服输。 紧接着,两人又接连下了两局,结果都毫无悬念,贾环再次败下阵来。 这一刻,贾惜春嘴角的笑意如同春日阳光般灿烂,根本无法掩饰。 “今日与三哥哥下棋,真是畅快淋漓。”贾惜春满意地笑道。 第112章 感谢? 贾环摸了摸鼻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中却有些无奈。 他觉得自己棋艺其实不是很差,但却接连输给两个姐妹,这种挫败感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看来,我确实需多加练习。”贾环心中暗道。 贾迎春见状,掩嘴轻笑道:“弟弟,读书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棋艺亦是如此,需要时常练习才能精进。” 贾环点了点头,坚定地回答道:“姐姐说得对,我一定多加练习,下次定能取胜!” 司棋在旁掩嘴偷笑,声音虽小,却足以让贾环听到:“三爷,您这誓言可是说了好几回了。” 贾环的脸一僵,无奈地瞪了司棋一眼,心想:“这丫鬟,可真会揭人短处。”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en...其实尴尬的只有贾环,其他人都很开心。 贾惜春兴致勃勃,提议道:“三哥哥,再下一局如何?这次,我让你一子,如何?” 贾环连忙摆手,坚决地摇头:“不来了,不来了。” 非是他不愿意来,而是他知道,即便贾惜春让他一个子,自己也不见得能赢得这棋局。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下。 棋局未启,胜负未分,我便不败。 对,正是此理,强者自古皆是如此。 贾惜春仍是不愿放过他,俏皮地笑道:“三哥哥,何必如此拘谨?” “古人云:棋逢对手,乃是乐事。再下几局,你定能有所长进,说不定下把就能反败为胜。” 贾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这丫头真是调皮,还想再让我出丑。” 短暂的沉默后,贾环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今日便先不下了,改日我教妹妹一个新奇的游戏。” “哦?什么游戏?”贾惜春好奇地眨巴着眼睛,追问不已。 贾环神秘地一笑,轻声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届时你便知道了。” 贾惜春嘟了嘟嘴,打趣道:“三哥哥总是这般故弄玄虚,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可这棋艺嘛……”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俏皮地眨了眨眼,“还有待提高哦!” 贾环嘴角微抽,不以为意地笑道:“你且等着,到时候定让你刮目相看。” 然而,贾环终究没能抵挡住姐妹们的热情,最终还是与贾迎春和贾惜春再次对弈起来。 贾环逗留了大半个时辰,正当他准备离去之时,贾探春款步而入。 当贾探春目光扫过棋盘,知道他们在下棋,不禁轻哼一声,面带嘲讽道:“整日里只知道玩乐,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贾环被这一语噎住,心中不禁有些不悦。 心想:这才短短片刻的游戏,何以被扣上玩物丧志的帽子? “三姐姐,你怎么来了?”贾惜春快步迎上前,笑容可掬地问道。 “怎么?此地不欢迎我?”贾探春反问,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怎会如此?”贾惜春连忙摇头,拉着贾探春的手,“三姐姐,快来,我们正下棋呢。” 然而,贾探春并未坐下,而是目光锁定在贾环身上。贾环见状,耸了耸肩,略显无奈地说道:“我还有课业未完,先告辞了。” 贾探春闻言,终于缓缓坐下。贾迎春见状,走上前将贾环送至院门口,临别时轻声安慰:“三弟弟,你三姐姐性情直率,言语有时过于严厉,你莫要放在心上。” 贾环笑着回应:“二姐姐多虑了,我自有分寸。待得空闲,再来与姐姐们叙旧。” “好,好。”贾迎春点头,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到时我让你两个子,不,是三子,定让你玩尽兴...” 三天后,跛足道士如约而至地出现在贾代儒的宅邸门前。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面的是贾代儒的妻子。 她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眼中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施主,节哀。”跛足道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莫名的凄凉。 贾代儒的妻子一听跛足道士的话,面色顿时大变,心中如同被巨石击中。 随即想到,这莫不是在诅咒她可怜的孙儿即将离世吗? 贾代儒家的想到此处,瞬间怒火中烧,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猛地跳了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跛足道士,怒不可遏地斥责道:“你这道士,怎敢如此口出恶言,恶毒至极!” “我孙儿正在病中,你竟敢诅咒于他,简直是丧尽天良!” 跛足道士面无表情,目光深邃如潭,平静地述说着:“人终有一死,此乃天命,无人能改......” 岂料,话未说完,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愕,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信息。 紧接着,难以置信地追问:“什么?你是说你孙儿尚在人世?” 跛足道士心中已经笃定贾瑞必死无疑,因此当他出现在贾代儒宅邸门前时,不假思索地朝对方说了那句“节哀”。 即使面对贾代儒妻子愤怒的指责,依然保持着超然的平静。 但此刻,他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 脸上那平静的面具瞬间碎裂,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贾瑞没死? 这怎么可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贾代儒听到屋外的争执声,急忙从屋内走出。 当他见到跛足道士,顿时火冒三丈,恨不能立马让这道士消失。 因而上前指着门口厉声喝道:“你这无礼的道士,又来此地胡言乱语,究竟意欲何为?” “你...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贾代儒对跛足道士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他认为这道士心怀叵测,意图加害自己的孙子。 跛足道士轻挥拂尘,神态自若,仿佛置身事外。 “两位施主,稍安勿躁。贫道所言非虚,二位的孙儿之所以能康复,实乃贫道之功。贫道此行,不求回报,只求取回自己的东西。” 尽管跛足道士震惊于贾瑞的存活,但他依旧坚信,是他赠予的“风月宝鉴”救了贾瑞一命。 因此,他听见贾代儒的怒喝声,并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只是静静等待他们的感激与敬意。 这样他就能去查看贾瑞的情况,探寻到底怎么一回事。 出乎意料的是,没等来贾代儒夫妇俩的感恩戴德,倒是见到贾代儒手持砍菜刀,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地指向门口,喝道:“你速速离去,否则我这把刀可不长眼!” 跛足道士惊愕不已,心中暗自思忖:难道哪里出了错?又或是这家人另有隐情? 不应该啊 ,他们不是应该感恩自己吗? 怎么手拿砍刀? 哪有人手拿砍刀表示谢意的? 第113章 条件 “你等...这是何意?缘何如此对待你们的救命恩人?” 跛足道人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困惑。 “哼,你不走?”贾代儒手持砍刀,刀尖直指跛足道人,眼中闪烁着决然与警惕。 跛足道人见状,身形微微一晃,急速向后退去。 待其退至院落之外,贾代儒迅速将院门紧闭,隔绝了那道人的身影。 “日后,切莫再为这些江湖术士开门,否则,孙儿的性命,岂非危在旦夕?”贾代儒转身,对着妻子郑重嘱咐。 妻子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与认同,发誓今后绝不再让此类道士踏入家门半步。 甄士隐心中满是疑惑:“道长,今日到此,你所言之事,似乎并未如你所愿?” 跛足道人停下脚步,回首望向甄士隐,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随后眉头紧锁,仿佛在探寻着这背后错综复杂的缘由。 心中暗忖:怪哉,这命数本已注定,岂是人力所能轻易扭转? 难道,是我算错了天机,才导致了眼前这般的局面? 种种疑问在他脑中盘旋,如同迷雾般难以驱散,使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紧接着闭目凝神,查指一算,忽地眼睛猛地睁开,露出惊异之色,惊呼道:“怎么可能,那贾瑞怎可能还存活于世?” 跛足道人继续低声自语,眉头紧锁:“怪哉,实在怪哉,莫非是那风月宝鉴起了作用?可那贾瑞又怎能抵挡得住那等诱惑?” 甄士隐站在一旁,心中几次三番想开口询问,总觉这老道人言行举止中透露着几分古怪。 突然,跛足道人转过身来,对着甄士隐笑眯眯地说道:“甄施主,你且上去敲门。” 甄士隐瞪大了双眼,疑惑地摇头道:“道长,这如何使得?方才那两位施主的态度,你也见到了,如此凶恶,我若敲门,他们若是出来,我们岂不是自讨苦吃?” 跛足道人轻轻一挥拂尘,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故作镇定地说道:“甄施主,你尽管按我的意思去做,我自有办法保你无碍。” 甄士隐上下打量了跛足道人一番,心中虽仍有疑虑,但见道人信誓旦旦,最终还是上前敲门。 若甄士隐此时回头,便会发现跛足道人正悄悄地挪动着脚步,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定会撒腿就跑。 贾代儒本欲置之不理,然而外面二人的嘈杂声愈演愈烈,唯恐影响孙儿的病情,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步出房门。 贾代儒面色冷峻,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们,究竟有何意图?若无事,请速速离去,莫要打扰我家中清净。” 跛足道人见没有事,忙上前一步,试图解释:“贾施主,贫道曾赠予您的那面风月宝鉴……” 贾代儒不等他说完,便严厉打断:“你何时给过我什么风月宝鉴?身为出家之人,怎可如此胡言乱语,败坏我贾家门风!” 贾代儒脸不跳心不虚质问道:“你何时曾给过我东西,你身为出家人,岂可胡说八道?” “额…”跛足道人被这话噎得哑口无言,毕竟那风月宝鉴他并未交给贾代儒。 因此只得另寻说辞:“贾施主,请容贫道进入其中,贫道此来只为取回失物,并无他意。” 贾代儒审视了跛足道人片刻,见他言辞恳切,终于点头允许他进屋。 “也罢,你便随我进来,但不可在我孙儿面前胡说八道,否则休怪我无情。” 跛足道人进入屋内,不料还未等他开口,遂见贾瑞从床上猛地爬起,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双手紧紧抱住跛足道人的大腿,声音急切而嘶哑:“神仙,活菩萨,求你快将那宝贝给我……” 跛足道人进入屋内,谁知还未待他开口说话,贾瑞见到他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双手抱着他的大腿,嘴里嚷嚷道:“神仙,活泼上快快将那宝贝给我…”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跛足道人目瞪口呆,心中疑惑重重。 跛足道人定了定神,用平静的语气问道:“风月宝鉴?它不是在你手中吗?你为何还要向我索要?” 话刚一出口,他立马感到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于是急忙追问:“你……你把风月宝鉴放到哪里去了?” 贾瑞闻言,脸色骤变,怒道:“神仙何出此言?那宝贝分明是被你收了回去,你此刻却又来向我索要,岂非是戏弄于我?” 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仿佛跛足道人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般。 跛足道人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般僵直。 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的同时,目光在贾瑞身上来回游移。 贾瑞那恼怒的神色,明显不是伪装,这证明风月宝鉴并不在他手中。 这一发现,让跛足道人心中那团迷雾开始逐渐散去,他似乎触及到了这背后隐藏的秘密。 风月宝鉴的失踪,或许正是贾瑞没有死去的关键。 跛足道人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那么,这风月宝鉴究竟在何处呢? 跛足道人沉思片刻,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直默不作声的贾代儒身上。 结合方才的种种,跛足道人几乎可以断定,风月宝鉴必定就在贾代儒的手中。 贾代儒依旧没有说话,上前将自己孙儿扶到床上躺好,随后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屋子。 跛足道人见状,急忙跟着他走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书房。 书房内陈设简朴,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跛足道人站在书房中央,目光直视着贾代儒,随之伸出右手,语气坚定而郑重:“贾施主,还请将贫道的风月宝鉴归还给贫道。” 贾代儒转过身来,面对着跛足道人,面无表情地回应道:“什么风月宝鉴?我的手里从未有过此物。” 跛足道人面露不悦,沉声道:“贾施主,何必诓骗贫道?那风月宝鉴既不在令孙之手,想来定是贾施主收藏了去。” 贾代儒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道长既想要回风月宝鉴,也非不可,只是……”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跛足道人心中一紧,恼道:“贾施主,贫道取回自己的东西,乃是天经地义,你怎能随意设下条件?况且,我赠风月宝鉴,初衷确是为了解救令孙,你岂能……” 贾代儒冷笑一声,打断了跛足道人的话:“哼,道长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解救我孙儿,却不见他病情好转,反而日渐沉重。你心中究竟有何图谋,老夫岂能不知?” 只见他言辞犀利,目光如炬,直逼跛足道人。 第114章 治病? 跛足道人面对质问,无言以对,心中虽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你如此言之凿凿,风月宝鉴果真在你处?”道人眯眼探寻,语气微沉。 岂料贾代儒没有回答,而是悠然地为自己斟上一杯清茶,茶香袅袅间,显得异常从容。 只见他微微啜饮上一口,那姿态仿佛是在品味着世间百态,又似是在与跛足道人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弈。 虽未直接回答,但那份镇定自若,已然彰显出谈判高手的风范。 终于,跛足道人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想让贫道做什么?” 终于,跛足道人沉不住气,问道:“你究竟要贫道如何行事?” 贾代儒内心虽慌乱如麻,面上却维持着镇定。 “事情并不难,只需你兑现先前的承诺,治好我孙儿的病疾,风月宝鉴自当归还。” 跛足道人面露为难之色:“贾施主,非是贫道不愿相助,实是此事难办。这世间万物,皆有定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非人力所能轻易更改。”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贫道虽有些微末道行,但也不能违背自然法则,更不敢轻易涉足生死之事。还请贾施主谅解,贫道实难从命。” 贾代儒淡淡道:“既如此,便请道长自便。” 言罢,轻抬手指向门外,示意道人离去。 跛足道人未曾料到贾代儒如此决绝,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贾施主,那风月宝鉴……”道人欲言又止。 “不在我处。”贾代儒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最终,无可奈何之下,跛足道人缓缓解开道袍,双手在衣襟间轻轻搓动。 片刻之后,只见他的手掌中凭空出现了三枚丹药,每颗都散发着淡淡的光华,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贾代儒见状,不禁大吃一惊。 原本以为跛足道人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没想到他竟能凭空变出丹药来。 紧盯着那三枚丹药,贾代儒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问道:“道长,这是何物?” 跛足道人微微颔首,缓缓说道:“这是三颗精气丹,你需每日取丹药的四分之一,给你孙儿服用。待三颗丹药服用完毕,他的精魂会得以恢复,届时你孙儿的病也会痊愈。” 贾代儒闻言,心中大喜,连忙跪下磕头致谢:“多谢道长神仙大恩,多谢神仙大恩!” 贾瑞在服用了精气丹后,身体果然逐渐好转,这让贾代儒对跛足道人的丹药深信不疑。 当跛足道人问及风月宝鉴的下落时,贾代儒坦言风月宝鉴不在他的手中。 跛足道人闻言,心中大惊。 本以为凭借三颗精气丹能顺利换回风月宝鉴,谁知宝物竟然又被转移到了贾环之手。 这让他又恼又怒,有种被人欺骗的感觉,但贾代儒年事已高,他实在骂不出口。 贾代儒让他不要着急,只要等他孙儿的病彻底痊愈,他就会去将宝物拿回来。 跛足道人心中焦灼如焚,听闻贾代儒的承诺后,仍觉时间漫长,难以等待。 于是急匆匆地赶到贾府,希望能够直接找到贾环,取回他那的宝物。 奈何贾府的高墙深院将他拒之门外。 这里与贾代儒家截然不同,规矩森严,根本不容他随意喧哗。 上前问了三次无果,跛足道人站在贾府门前,眼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跛足道人再次将目光转向甄士隐,脸上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甄施主,或许你可再试着...” 甄士隐立刻打断了他的话,眉头紧锁道:“道长,不可再行此举。那贾府看门的小厮已明确警告,若我们再敢上前打搅,他们便会将我们驱逐。我们还是另寻他法吧。” 就这样,跛足道士在贾府门前徘徊了几天,但都没能见到贾环。 这日,赵槐突然前来通报,提及门口有个道士找贾环。 贾环其实早已知晓此事,但心中对那跛足道士并无多少好感,因此他并未多加理会。 当然,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那便是贾环内心还不愿意归还风月宝鉴。 他好奇这宝物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因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探寻风月宝鉴的奥秘。 然而尽管他花费了不少心思和时间,依旧未能参透其中的玄妙。 贾环还沉浸在对风月宝鉴的琢磨中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心中一凛——王夫人派人找他。 这段日子,王夫人一直未曾找过他麻烦,此时突然传唤,不禁让他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前往王夫人的院落,途中经过弄堂时,意外地听到了一阵议论声。 “听说小蓉奶奶近日身子欠佳,病情似乎颇为严重。” “是啊,府中已经请来了许多大夫,但她的身体却迟迟不见好转。” 秦可卿生病了? 难道是? 可惜了那么个大美人,他都没有机会见上一面呢! 贾环叹了一声,随后来到了王夫人的屋内。 “见过母亲。”贾环微微低头,恭敬地请安。 王夫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她面色严厉,声音中透着几分寒意:“你可知罪!” 贾环心中一惊,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定了定神,抬起头,用探寻的语气问道:“敢问母亲,儿子究竟犯了何错?” 这家伙还是不停地找麻烦啊! 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让王夫人抓到他的把柄。 王夫人冷声斥道:“你身为贾府的三爷,何等身份,竟与那些招摇撞骗、混迹市井的道士厮混。如此行为,难道不知已是大错特错?” 贾环闻言,心中一紧。 道士? 莫不是那跛足道人? 糟糕,王夫人难道要拿这件事做文章? 这质问的语气,所猜测必然不假。 贾环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回答道:“母亲,孩儿其实与那道士并不熟识。” 王夫人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贾环:“不相识?你当真是如此说的?那道士为何会多次前来府上寻你?” 贾环心知此时不能有任何闪失,随即灵光一闪,迅速组织语言:“母亲,实不相瞒,孩儿与那道士虽不相识,但听闻那道士医术高超,似乎治好了瑞大爷的顽疾。” “近日,我得知东府的小容奶奶身体欠佳,因此让赵槐前去询问那道士,看看是否有办法能为容大奶奶诊治。” 第115章 暗地使坏 王夫人闻听此言,面色稍霁,眼中微眯,似含深意:“哦?你竟有此等心思,倒也不枉我平日对你的教导。只是,若那道士是个招摇撞骗的无赖,你又当如何应对?” 贾环急忙躬身道:“母亲且放宽心,孩儿自会细细甄别。若那道士果真是个徒有其表的江湖术士,我必不会让他踏入府中半步。但若他真有些医道之术,能为容大奶奶疗疾,岂不是天降之福?” 王夫人微微颔首,对贾环的回答颇感欣慰:“既如此,我便信你一回。但你要谨记,人心难测,务必谨慎行事,莫要被那表面的虚华所迷惑。” 贾环心中一喜,连忙应声道:“是,母亲教诲,孩儿定当铭记在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王夫人轻轻一挥手,示意贾环退下,脸上已显露出几分不耐。 周瑞家的在一旁,语气中带着几分尖酸:“太太,您真的信了他的话?我们贾府是何等门第,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踏足的?” 王夫人并未直接回应,而是低头沉思,仿佛在权衡利弊。 周瑞家的突然话锋一转,仿佛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道:“不过话说回来,这或许也是件好事。” 王夫人闻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如何是好事?你且说来听听。” 周瑞家的眼神闪烁,透着几分狡黠,轻声道:“太太,我有一计。若我们将此事告知老太太,称三爷寻得了一位神医,能医治容大奶奶的病症。若老太太应允,让三爷领那道士前来诊治,一旦医不好,便可治其欺瞒之罪。届时,老太太也必然对三爷的轻率心生不满。” 王夫人听后,心中大喜,觉得此计甚妙。 既能教训贾环,又能让老太太对贾环产生嫌隙,可谓一举两得。 于是笑道:“好计策!此事便交由你去操办吧,定要小心行事,莫要让老太太看出破绽。” “是。”周瑞家的轻声应答,随后悄然退出了王夫人的房间。 不久,她已来到了贾母的院落。 院内静谧,只有微风拂过,竹叶轻摇的声音。 周瑞家的脚步轻盈,尽量不发出声响,然而她的到来还是惊动了屋内的人。 贾母正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身旁站着贴心的丫鬟鸳鸯。 突然,一阵细微的说话声传入耳中,贾母缓缓睁开了眼睛。 “鸳鸯,外面是何人在讲话?”贾母轻声问道。 鸳鸯忙躬身回话:“回老太太的话,是周瑞家的在外面。” “她有何事求见?”贾母询问道。 鸳鸯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周瑞家的说,环三爷找到了一位名医,或许能够医治东府容奶奶的病情。因此,太太那边特地遣她过来,想问问老太太的意思,是否让环三爷去试试。” 贾母轻轻叹了口气,道:“环三爷还是个孩子,这种大人的事情他掺和什么?不过,也算他有心了。只是,容奶奶的病情,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一个不知从哪找来的江湖术士,又能有什么作为?恐怕也只是小孩子家的一时兴起罢了。” 鸳鸯补充道:“老太太,听说这位神医曾经治好了瑞大爷的病,所以环三爷才特地请他前来。” “哦?竟有此事?”贾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让环三爷带人去试试吧。或许,真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秦可卿的病情,一直牵动着贾府众人的心。 这段时日,府上不知请了多少名医,用了多少珍贵药材。 但她的病情始终未能好转,这让贾母以及府上的人都深感担忧。 如今,听闻环三爷寻到了一位名医,或有办法医治秦可卿的病情,贾母不禁涌起一丝希望。 虽然犹豫再三,但考虑到秦可卿的病情已刻不容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珍珠步入西厢房,对贾环说道:“三爷,老太太有话,明日你可带那位名医前往东府,为容奶奶诊治一番。” 贾环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微变。 他原本只是想以寻医之名,暂避王夫人的责难。 未曾想王夫人竟如此心机深沉,将此事直接传到了老太太耳中。 贾环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算计的无奈,也有对王夫人手段的惊讶。 但事已至此,他已无退路可选,只得点头应承:“是,我明日便带那名医前往东府。” 珍珠的脚步刚刚远去,贾环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门口。 果不其然,跛足道人正站在府外不远处。 贾环来到跟前,自报家门。 “你就是贾环?”跛足道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贾环一番,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正是。”贾环的回答简洁而平静,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好奇与警惕。 跛足道人微微点头,又皱了皱眉,似是在自言自语:“观你面相,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凡之气,竟然不像是个会潦倒之人,真是怪哉怪哉!” 跛足道人忽然忆起自己的来意,面色一紧,伸出手急切地说道:“我的那件宝物,现在是否在你手中?还请速速归还予我。” “道长所言的宝物,我确已收下。”贾环坦诚地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带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耳闻道长医术高超,曾妙手回春,治好了瑞大爷的沉疴。贾府中现有一人,病情棘手,不知道长可否出手相助?”贾环言辞恳切,眼中流露出期盼之色。 跛足道人听后,果断地摇了摇头,脸色骤变,怒容浮现:“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他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愤怒与无奈,仿佛被什么人所欺骗,心中充满了不满。 “想我一位云游四方的道人,本该逍遥自在,却三番五次地被人利用,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晦气!”跛足道人愤愤不平地抱怨着,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空,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与不解。 “难道是天尊降下了惩罚?”他喃喃自语,似乎在寻找着某种解释,又似乎在自我安慰。 “既然如此...”贾环刚要提及不愿交出宝物。 跛足道人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我虽不能随意出手,但念你一片诚心,我可为你算一卦,以解你心中之惑。”跛足道人淡淡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第116章 见到人 贾环轻轻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不可动摇的坚定:“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坚信命运并非由天意所决定,而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我不信那虚无缥缈的算命之说,更不会将我的未来寄托于他人的预言之中。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去奋斗,去争取属于我自己的命运。” 跛足道人闻言,眉头一挑,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生死轮回,皆是天道定数,凡人岂能轻易窥探,更妄言逆天改命?须知天命难违,命数已定,纵有千般不甘,万般无奈,也只得顺应天意,方能求得一丝安宁。” 贾环眼含笑意,直视着跛足道人,轻声道:“道长,您自诩能掐会算,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跛足道人见贾环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心中虽生警惕,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心想,这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子,纵使有些心思,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于是,他自信地扬起了头,回答道:“赌便赌,你欲赌何物?” 贾环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一旁的甄士隐,道:“既然道长如此神通广大,那便请算算这位甄施主的女儿如今身在何处,如何?” 甄士隐听到这话,心里不由一惊,原本平静的心湖顿时泛起了涟漪。 “道长,我……”甄士隐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过是尘缘已了,过往之人,甄施主又何必执着于旧日的影子。”跛足道人轻声叹息。 甄士隐心头一震,恍若梦中初醒。 跛足道人的言语似古庙钟声,回荡在心头。 甄士隐虽明其意,然父爱深沉,如山岳般巍峨,又如何能轻易割舍对女儿的思念? 跛足道人见状,心知甄士隐的心结难解,便直言道:“贫道虽通晓天机,但生死轮回,乃是天道所定,非人力所能窥探。甄施主的女儿,贫道确实算不出她的下落。” 甄士隐闻言,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但他深知道人言语之中所蕴含的真理。 默默地颔首,仿佛是在向命运妥协,又似是在向过往告别。 贾环轻笑着摇了摇头,嘴角挂着几分戏谑:“道长,您这道行看来也是有限啊。” 跛足道人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仍保持着自信:“你此言差矣,贫道修行多年,道行高深,这天底下能与我比肩者寥寥无几。” 贾环不以为意,继续道:“那道长既然道行高深,为何连甄施主的女儿身在何处都算不出来?倘若此事我能窥得一二,岂不是显得我的道行更为精妙?” 跛足道人闻言,目光再次落在贾环身上,细细打量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你?年纪轻轻,又怎能窥得天机?此事非你所能算。” 贾环并未急于回应,反而面带笑意,缓缓开口:“道长,倘若在下能够准确推算出结果,您是否愿意满足在下的一个请求?” 跛足道人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若真有此等本事,贫道自当应允你的要求。” “道长此言当真?”贾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贫道一言既出,自然驷马难追!”道人斩钉截铁地答道。 贾环听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既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他开始了自己的推算。 跛足道人神态自若,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笃定贾环无法解开这谜题。 甄士隐的面容紧绷,透露出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贾环,既期待他能解开谜团,又隐隐担忧那结果的到来。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的心头激烈碰撞,让他紧张不安,难以自持。 贾环微闭双眼,双手交叠胸前,指尖轻敲,似在探寻命运的旋律。 目光深邃,仿佛能窥视未来。 缓缓伸出右手,两指并拢,如持笔在空中书写,勾勒着神秘的符文。 指尖微颤,带动空气波动,散发出神秘的气息。 随着动作的流畅,他的眉头舒展,答案已浮现心头。 嘴角露出微笑,收回手指,眼中闪烁着自信。 只见他轻声说了句:“有了。”声音中满是笃定与从容。 “贾环,算出来了?”甄士隐紧张地走近,声音微颤。 贾环点头,眼神笃定。 跛足道人微笑,深邃眼眸波澜不惊,玩味地等待揭晓。 “那就说出来吧。”跛足道人声音温和而沉稳,令人感到压迫。 甄士隐目不转睛,紧盯着贾环,心中忐忑不安,期待那即将揭晓的谜底。 “答案就是…”贾环嘴角微扬,故意拖长了语调,却迟迟没有说出下文。 “到底是什么?”甄士隐急切追问,声音中透露出局促与不安。 然而,贾环故意停顿,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跛足道人捋着胡须,眸中闪过一丝奇怪目光。 终于,贾环开口,但并未言明。, 只是道:“天机不可泄露,道长请伸出手来,我写出来便是。” 跛足道人微微一笑,伸出右手,神情自若,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一举。 贾环也不含糊,迅速在道人掌心写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八字。 写完,他轻轻收回手指,自信满满地看向跛足道人。 跛足道人瞬间瞪大了双眼,目光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紧盯着贾环,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道长,如何?”贾环微微一笑,脸上写满了得意。 “不过是侥幸罢了。”跛足道人虽心有不甘,但面对事实,他也只能勉强承认。 “道长,我们之间的约定?”贾环立刻紧追不舍,他最关心的还是这赌约的结果。 跛足道人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盒丹药,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之色:“这七颗乃是养心丹,你且拿去,或许能救那女人一命。” 沉默了片刻,又突然叹道:“但住在那种地方,即便救得了一次,也终究难以长久。” 次日,鹦鹉亲自引领着贾环步入东府,径直走入了秦可卿的闺房。 秦可卿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病容满面。 见到贾环到来,愣了好一会,随后因为气弱,也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鹦鹉在一旁轻声提醒:“容奶奶,这位是府中的环三爷,据说他有办法能让奶奶康复。老太太得知后,特地吩咐他前来探望您。” 秦可卿微微张开眼睛,露出几分感激之色,声音微弱地回应:“有劳了。” 随后,再次闭上眼睛,似乎疲惫不堪,不愿再多言。 第117章 多事之秋 贾环言简意赅,迅速取出养心丹,递至秦可卿的丫鬟瑞珠手中。 随即简单扼要地叮嘱了几番服用的要点。 尔后,目光转向鹦鹉,轻声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鹦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先是瞥了一眼秦可卿,再转向贾环,难以置信地轻呼:“三爷,这……就这样吗?” 贾环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这养心丹,不出十天,便会有效果。” “果真如此神奇?”一旁的宝珠也忍不住插话,手中紧握着那枚丹药,眼中满是期待。 贾环淡淡一笑,语气坚定:“你们只需按照我所说的去做,时间一到,自会见证其效。” 他并未过多解释,只是让她们安心照做。 果然十日后,秦可卿的身子明显好转,面色恢复了红润,精神也焕发了几分。 自此,府中的丫鬟们对贾环的看法有所改观。 就在众人以为秦可卿即将痊愈之际,一股诡异的阴霾再次笼罩了她的身体。 病情虽不似之前那般严重,但那种突如其来的恶化却令人感到莫名的恐惧与不安。 瑞珠心急如焚,急忙找到贾环,将秦可卿的病情如实相告。 贾环沉思片刻,脑海中闪过破足道人那番神秘的话语。 于是深深吸了口气,一本正经道:“容奶奶的病情反复,似乎与东府的风水有关,建议她尽快搬离此地,另寻居所。” 瑞珠听后,面露惊愕之色,但见贾环神情严肃,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贾环又补充道:“还有,秦姐姐需要少见男人,以免病情反复。” 瑞珠听后,心中虽有许多疑问。 但见贾环如此笃定,她只好点头称是,将这番话牢记在心,准备回去告知秦可卿。 此事在府中传开,贾母听闻后,初时以为贾环在信口雌黄。 鉴于他之前所做的事,确实对秦可卿的病情有所缓解,使她不得不心生疑虑。 贾环的话或许真有几分道理? 于是,贾母命人将贾环传唤至身边,亲自询问其中缘由。 贾环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直言相告,只是含糊其辞。 只道是跛足道人留下的忠告,自己不过是转述而已。 贾母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出于对秦可卿身体的关切,还是答应了此事。 随后,贾母亲自发话,命人将秦可卿接至西府,暂住于此。 秦可卿虽感意外,但并没有反对,好似非常愿意一般。 就这样,秦可卿暂别东府,住进了西府的新居。 其实,贾母之所以答应此事,实则是因为贾宝玉的求情。 自从得知秦可卿病重,贾宝玉的心便如同悬挂在半空。 每日里心神不宁,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致。 当他听闻秦可卿的病情好转时,他内心的阴霾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喜悦。 当得知秦可卿因东府的风水不利于养病时,贾宝玉心急如焚。 二话不说,立刻前往贾母处,跪在她膝下,泪眼婆娑地央求贾母让秦可卿迁居至西府。 贾母最是疼爱宝玉,自然舍不得自己这个宝儿孙子伤心,因此深思熟虑后,终是答应了贾宝玉的请求。 随后,秦可卿便被安置在西府的一处幽静庭院中。 果然,自她迁居西府后,身体渐渐好转,气色也日益红润。 这一切,似乎都印证了贾环之前所言非虚。 秦可卿的病情有所好转,这本是府上的一桩喜事,令人欢欣鼓舞。 王熙凤与秦可卿素来交好,见好友日渐康复,心生欢喜。 趁此机会,她提议举办一场庆祝活动,邀请戏子前来献艺,以增添喜庆气氛。 就在戏子们准备开腔之际,府上却突然传来噩耗——林如海病重。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打破了原本的喜庆氛围,使得众人心中都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林如海病重的消息传来,林黛玉心急如焚,决定即刻启程返回扬州。 一听到林黛玉要走,贾宝玉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舍。 只见他愣在原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动弹不得。 突然,像是失控了一般,猛地扑倒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林妹妹,别走!你别走!”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声音渐渐嘶哑,但他依然没有停止。 周围的众人目睹贾宝玉的举动,无不惊愕失色,纷纷围上前来,试图想要安抚他。 奈何贾宝玉在府里素来以霸道自居,凡事皆以自己的意愿为准则。 因此,他又怎能轻易听从旁人的规劝? 贾母目睹此景,声声呼唤“我的心肝宝贝”之类的话,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林如海病重,纵使有万般不舍,也无人能阻止林黛玉回去探望病重的父亲。 偏偏贾宝玉要做这个恶人。 贾环在一旁观望,心里对贾宝玉的行为深感不齿。 他暗自叹息,林如海一生仅林黛玉一女,如今他病势沉重,女儿自当回归身旁以尽孝道。 可是贾宝玉非但看不懂这一点,而且还无理纠缠。 这般执意阻挠,岂非将林黛玉置于不孝之境? 倘若此事泄露于外,林黛玉的声誉必将受损,届时她如何立足?又如何面对外人? 贾环心中涌起一股愤懑,见众人皆缄默不言,他毅然决然地跨步上前,在贾母面前恭敬地躬身施礼,言辞恳切地说道:“老祖宗,姑父身染重疾,正是需要家人陪伴在侧之时,理当让林姐姐速速归去,以尽孝道。” 贾宝玉闻听此言,顿时勃然大怒,猛地自地上一跃而起。 接着指向贾环,破口大骂道:“你这无礼之徒,何敢如此妄言!林妹妹岂是你能随意驱离的?你这混账东西,竟敢生出这等心思,要将我的林妹妹赶出府去!真是吃了豹子胆,胆大包天!” 他面色涨红,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言辞间充满了对贾环的强烈不满和愤怒。 贾环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言辞犀利反驳道:“我何时有过将林妹妹驱逐之意?我不过是建议她回去尽孝。古人云:‘百行孝为先,孝者,德之始也,悌者,德之序也,信者,德之厚也,忠者,德之正也。’又云:‘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 “你既然对林妹妹情深意重,更应当明了,她身为姑父女儿,理应回去侍奉病重的父亲。此时她若不归,岂不是要让世人误以为她是个不孝之人?这等罪名,你又怎忍心让林妹妹背负?” 第118章 下场一试 贾母虽然溺爱贾宝玉,但她也知道林如海病重是件大事,容不得半点迟疑。 遂抱黛玉于怀,柔声细语嘱咐道:“玉儿,此番归去,须得尽心侍奉你父亲,若有要事,记得传书。” 林黛玉听着贾母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外祖母,您放心,玉儿会好好照顾父亲的。” 言罢,众人又细细嘱托几句,贾琏便携黛玉启程,往扬州而去。 林黛玉在路过贾环时,停下了脚步。 她微微低头,向贾环施了一个礼,声音中充满了感激:“谢谢环哥儿。” 贾环看着林黛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回道:“一路顺风,希望姑父早日康复。” 话虽如此,但天命难违,林如海终未能康复。 其逝后,林家之财产,自然而然地落入了贾府的手中。 有了林家这笔遗产,在得知贾元春省亲的消息后,贾府上下一片欢腾,决定建造一座大观园。 工匠们昼夜不息,倾尽全力,精益求精。 终于在贾元春归省之日到来之际,将大观园装点得宛如仙境般瑰丽夺目,令人叹为观止。 这一天,贾珍等人来到书房,禀报道:“园内工程已经全部完成,大老爷已先行检查过,现在就等老爷您过目,若有不妥之处,我们也好再行修改,然后才能正式题写匾额和对联。” 贾政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沉思:“这匾额对联倒是一件难事。按理说,应该请贵妃来赐题,但贵妃若未曾亲眼见过园中景致,恐怕也不会轻易下笔。” “若等到贵妃游幸时再请题,这园中如此多的景致和亭榭,没有文字点缀,恐怕会显得冷清无趣,即使有再美的花柳山水,也会失色不少。” 清客们微微点头,非常认可贾政的话。 再美的景色,也不能少了文字点缀,否则显不出景色之美不说,还觉得单调无比。 李玉成上前一步,面带笑容:“老爷所言极是。我有个建议,既然匾额和对联不可或缺,但也不必急于定名。我们或可以先根据各处的景致,用两字、三字或四字来暂时拟出名字,制作成灯匾和对联挂上。等贵妃游幸时,再请她定名,这样既不失雅致,又留有余地。” 这话一出,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做法。 贾政微微颔首道:“文通这个提议不错。既如此我们今日就先去园中看看,我尽量拟写,若觉得妥当就用,若是不妥时,再请雨村来帮忙重新拟写。” 清客们笑道:“老爷今日定能拟定佳作,何必再劳烦雨村?” 贾政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我年轻时虽也喜好花鸟山水的题咏,但如今上了年纪,公务繁忙,对于这类怡情悦性的文章已经生疏了许多。” “若是我来拟写,恐怕会显得迂腐古板,反而不能使这花柳园亭增添光彩。” 贾政这个人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因为大家的恭维而觉得自己文采了不起。 李玉成接过话道:“这也无妨。我们可以一起看看老爷拟的,大家各抒己见,好的就留下,不妥的就删掉,这样也未尝不可。” 贾政听了,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高兴地说:“既然大家都有这样的热情,那我们就一起去逛逛这园子吧。” 说着便起身,带领众人前往。 贾珍先至园中告知众人。 恰逢近日贾宝玉心情不好,正好在院子院子里游玩。 两人碰见,贾珍走上去笑着说道:“你还不快走,老爷要来了。” 贾宝玉听到这话,急忙带着奶娘和小厮们疾步出园。 谁知刚转过弯,迎面遇到贾政领着众客前来,躲避不及,只好在一旁站立。 贾政曾听闻清客们称赞宝玉擅长对联,虽不热衷于读书,却颇有些别样的才情,今日偶然遇见这机会,便命他跟随。 贾宝玉宝玉心中虽不明所以,但他向来不敢在贾政面前造次,只能乖乖地跟在众人的身后。 贾政抵达园门前,贾珍率众执事恭候一旁。 贾政吩咐道:“先关门,我们从外至内细细观赏。” 贾珍遵命,园门紧闭。贾政端详着园门,见五间正门巍峨耸立,其上桶瓦泥鳅脊,门栏窗棂皆精雕细琢,未施朱粉,一色水磨石墙,台下白石台矶,雕刻着西番草纹。 环顾四周,皆是洁白如雪的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就,不落俗套,贾政心生欢喜。 贾宝玉紧随其后,偶尔插话。 虽其题字与见解与贾政之意相悖,屡遭贾政严厉训斥,然清客们却对其赞不绝口。 诚然,贾宝玉虽不热衷于经典书籍,但其诗词才情却不容忽视,的确非同凡响。 园中的对话,很快就落入王夫人的耳边。 只是通过周瑞家的讲述,其内容变得有些不大一样。 周瑞家的笑吟吟道:“太太,清客们今日在园中,无一不夸赞宝二爷的才情如天上繁星,璀璨夺目。我们宝二爷,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文章锦绣,字字珠玑。” “依我之见,宝二爷的才情不仅远超那庶子,更是如皓月当空,照耀四方,强出何止万倍!” 王夫人闻言,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周瑞家的,有些不信任道:“果真这般?” 周瑞家的保证道:“太太您尽管放心,这都是清客们说的,句句属实。” 贾府众人皆醉心于大观园的繁华,而贾环却是个例外。 此刻,他正端坐在李相如的书房内,全神贯注地聆听李相如的讲学。 李相如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深邃地望向贾环,轻声问道:“环儿,你今年十三岁了吧?” 贾环恭敬地回答:“回老师,学生还差半个月满十三岁。” 李相如满意地点点头,沉吟片刻后问道:“县试即在二月举行,你是否有意下场一试?” 贾环听到这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 终于,终于李相如提到了他一直期盼的话题。 于是乎,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回老师,学生愿意下场一试。” 贾环对这一刻的期盼,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他内心早已跃跃欲试,如饥似渴。 因此当李相如提及此事,回答时没有一丝的犹豫。 李相如微笑着点头,语气中透露着赞赏:“嗯,你有此决心,自然可以一试。倘若你能顺利通过县试,便有机会继续参加府试,届时若能发挥出色,或许还能与锋儿一同踏上乡试的考场...” 第119章 省亲 ilwxs.com 贾环神色庄重,言辞恳切,拱手深深一揖,道:“学生必当竭尽所能,不负师望。” 李相如抚须微笑,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缓缓道:“汝之文虽尚显稚嫩,但其意真挚,县试之关,对你而言,应不在话下。然亦需勤勉不懈,温故知新,以求更上一层楼。” 贾环闻言,心中热血沸腾,再次深揖道:“学生谨遵教诲,说不准能考个状元回来...” 走出李府的大门,贾环的心情依然激荡难平。 多年的等待与积累,终于要在科举的舞台上绽放自己的光芒。 回到府邸,贾环意外听闻了贾元春即将成亲的喜讯。 日期已定,恰逢元宵佳节,这一日将成为府中最为盛大、热闹非凡的日子。 因此,今年的春节准备格外繁忙而充实,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的喜悦,乐此不疲地忙碌着。 府中一片和谐,无人添乱,这让贾环的心情尤为舒畅。 此刻,王夫人的东厢院内更是人声鼎沸,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原来是贾蔷刚从姑苏归来,购置了十二个女孩子,同时还聘请了专业的教习。 因为这件事,薛姨妈迁至东北一处幽静之所,将梨香院腾出作为女戏的训练场所。 府中曾学过歌唱的老妇人们也被指派为领班,协助管理。 林之孝家的前来汇报:“太太,我们采访聘买得十名尼姑、道姑,并备齐新制道袍二十套。其中还有一位特别的女孩,她本是苏州人,出身于读书仕宦之家。由于自小多病,家人买了许多替身都不见效,最终她入了空门,病情才得以好转。因此,她选择带发修行,今年刚满十五岁,法名妙玉。如今她父母双亡,身边仅有两位老嬷嬷和一个小丫鬟照料。...” 王夫人听后,不等林之孝家的说完,便急切地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邀请她过来?” 林之孝家的回应道:“我曾邀请过她,但她说‘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 王夫人笑道:“她既出身官宦,自然有些傲气。那我们就下个帖子正式邀请她,如何?” 林之孝家的应允后离开,命书启相公撰写请帖。 次日,便派人备车轿去接妙玉。 此时,贾环正好在王夫人这里请安,远远就瞧见了人群中出众的妙玉。 妙玉年约十五,头带妙常髻,身上穿一件月白素袖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执麈尾念珠,跟在人群中飘飘拽拽地走来。 王夫人因为繁忙,只是扫了一眼贾环,称若是没什么事,就且离去。 这话,正好撞在贾环的心上,弄得以为他喜欢到此请安一样。 若不是府里有规矩,他才懒得来此请安。 贾环只是匆忙瞧上一眼,随后就走出了东厢院。 元宵佳节即将来临,自正月初八起,便有太监们先行勘察,精心规划节日的每一个细节。 何处为更衣之所,何处为休憩之地,何处是退离之所... 贾赦等人则亲自监督工匠们制作花灯和烟火,直到正月十四日,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妥善完成。 这一夜,贾府上下都充满了紧张而兴奋的气氛,人们彻夜未眠,等待着元宵佳节的到来。 至元宵佳节这日,清晨五鼓时分。 贾母等拥有爵位的人,均按照各自的品级,盛装打扮。 整个贾府园内,彩帐飘扬,蟠龙舞动,彩帘翻飞,宛如凤凰展翅。 金银珠宝交相辉映,光彩夺目。 香炉中焚烧着百合的清香,花瓶里插着长春花的蕊,整个府邸静谧无声,连咳嗽声都听不到。 贾赦等人在西街门外守候,贾母等人则荣立在荣府大门之外。 街头巷尾,都已严密地设置了围挡,确保秩序和安全。 贾环也在队伍当中,当然他在人群的后面,几乎没人注意到的角落。 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让贾环等得有些不耐烦。 实在是太累了! 当然这种话,不能说,也不敢说,只是继续煎熬的等着。 要是让贾环来说,他们就不该这么早的等着,因为贾元春压根就不会来这么早。 按理来说,应该到晚上才是。 果然,就在这时,一位太监策马疾至,贾母迅速迎上前,关切地询问贾元春的行程。 太监恭敬地回禀:“此时尚早,贵妃娘娘未初刻用膳,未正二刻将赴宝灵宫参拜,直至酉初刻方入大明宫赴宴观灯,并请旨。预计戌初方能启程。” 凤姐闻言,立刻建议道:“老太太,太太们不妨先回房休息,待时辰至再出来亦不迟。” 贾母点头同意,众人便各自回房,园中诸事皆交由凤姐操持。 贾环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在这里干等了。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时辰来到了晚上。 蜡烛被一担担挑进,点燃园内的每一盏灯。 正忙碌间,忽闻外面马蹄声急促。 立时,有十来个太监都喘吁吁跑来拍手儿。 这些太监会意,都知道是“来了,来了...” 片刻间,一片寂静。 贾赦率领男眷在西街门外恭候,贾母则带领女眷在大门外迎接。 红衣太监们骑马缓缓而至,下马后牵至围挡之外,恭敬地垂手站立。 接着,又有数队太监陆续到达,细乐声渐渐响起。 龙旌凤旈、雉羽夔头飘扬,御香袅袅。 执事太监捧着各种御用之物,队伍浩浩荡荡。 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的版舆缓缓行来。 贾母等人连忙在路旁跪下,几位太监迅速上前扶起她们。 版舆被抬入大门,经过仪门往东,来到一处院落。 执拂太监跪请元春下舆更衣。 随后,元春在昭容、彩嫔的引领下步出舆辇。 院内各色花灯璀璨夺目,皆为纱绫精心扎制,匾灯上题着“体仁沐德”四字。 元春入室更衣后复出,再次上舆进园。 园内香烟缭绕,花彩缤纷,灯光与喜乐交织,尽显太平气象与富贵风流。 贾妃在轿中目睹园内外的奢华景象,心中默默叹息,不由得轻轻摇头。 贾环跟着大队伍,拜见完贾元春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至于什么叙旧、作诗这些,自然轮不到他。 于是,在这之后,他很知趣的自己走了回去。 贾政在帘外恭敬地问安,贾元春则是在内轻声答礼。 话说父女俩虽相见,但受限于宫廷礼仪,只能谈及皇恩浩荡、苍生有福等官场上的客套话,无法倾诉深埋心底的父女之情。 贾政忽然话锋一转,提及园中的许多名字,有几处都是贾宝玉所题。 贾元春听到这话,展颜一笑,随后将贾宝玉召来见。 ilwxs.com 第120章 迎春生辰 贾宝玉依照国礼行礼后,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贾元春让他到跟前来,温柔地将他揽入怀中,轻抚其头,感慨道:“比从前长高了不少……” 话未说完,她眼中已泪水盈盈,泪珠如断线之珠,纷纷滑落。 贾宝玉的身体有些僵硬,心中非常的紧张,不敢轻易言语,只能静静地站立着。 尽管两人是血脉相连的姐弟,但由于贾元春早早入了皇宫,他们之间的亲情交流被岁月和宫廷的规矩所阻隔。 因此,对于这位尊贵的姐姐,贾宝玉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对亲人的亲近与思念,又有对皇家威严的敬畏与疏离。 他不知道该如何恰当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生怕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会因为不合规矩而引来非议。 尤氏、凤姐等人前来禀报:“筵宴已备妥,请贵妃娘娘移步游赏。” 贾元春缓缓起身,命宝玉引领,众人相随至园门。 她逐一游览了“有凤来仪”、“红香绿玉”、“杏帘在望”、“蘅芷清芬”等景致,频频点头称赞,却又轻叹:“今后园中陈设不可太过奢华,现今这般已显过分。” 众人步至正殿,元春免了众人行礼,命开宴。 贾母等人在下首相陪,尤氏、李纨、凤姐儿则忙着奉羹献酒。 宴席间作诗,贾元春即兴题写了一首七言绝句,并命众姐妹各题一诗一匾。 此时,贾元春的目光如流水般在众人中流转,唯独未曾捕捉到贾环的身影。 她微蹙秀眉,轻启朱唇,问道:“三弟此刻身在何处?” 此言一出,原本沉浸在诗词雅韵中的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彼此眼中满是疑惑。 甚至有人心中涌起一股好奇,想要开口询问,这位提及的“三弟”究竟是何人。 王夫人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跳,神情瞬间变得复杂难明。 众人相互对视,无人知晓如何作答。 气氛在这一刹那变得有些尴尬和紧张。 就在此时,王熙凤站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所指,可是家中的环三爷?” 贾元春微微颔首:“正是。我虽身处深宫,但亦曾听闻三弟诗词造诣颇高,今日盛会,怎不见他身影?” 王熙凤见状,立马吩咐平儿去将人叫来。 此时贾环,正待在自己的屋里,赵姨娘也在其中。 此刻,贾环正安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赵姨娘也陪在一旁。 赵姨娘眉头轻蹙,不解地问:“环儿,你怎如此快就回来了?” “元春娘娘省亲,我本盼你能在她面前多表现。” 贾元春虽是王夫人己出,但仍旧希望儿子能借此机会得些好处。 贾环淡然一笑,眼中尽显淡泊:“姨娘,我一向喜静,不喜喧闹。” 赵姨娘听后,轻叹一声,转而释然地笑道:“也罢,你不喜欢便不去,你的快乐最重要!” 这时,鹊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三爷,平儿姐姐来了。” 话音落下之际,平儿火急火燎走了进来,也不说其他客套话,直言道:“三爷,快些整理一下仪表,娘娘点名要召见你。” 贾环闻言一怔,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 赵姨娘惊呼一声,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急道:“你确定娘娘要见三爷?” 平儿点头,随后看向贾环,催促道:“时间紧急,还望三爷速速准备。” 贾环回过神来,心里虽然万般不解,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因为他知道,贾元春要见他,不管何种原因,他也要第一时间出现。 否则就是对贾元春的不敬,就是对皇家的不敬,届时只会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贾环快速整理了下仪容,跟着平儿来到了正殿。 拜见贾元春的时候,贾环心情十分忐忑,万幸的是没有出什么事。 贾元春象征性的关心一下,随即就让他到坐下,与众多姐妹兄弟一起作诗。 宝玉经过一番努力,完成了三首律诗。 其他人也陆续写完。 林黛玉此时有些失落,只因她的才华未能得到充分的展现。 贾环是最后一个,但是他只写了一首普通的诗。 当诗递上去,贾元春仔细品读后,眼神有些不解地望向贾环所在的位置。 只见诗上写着: 宫墙深锁夜未央,灯火阑珊映纱窗。 不问红尘纷扰事,只将书卷作良朋。 春秋史册藏深意,笔墨无言写沧桑。 淡泊明志守本分,明月清风伴身旁。 贾元春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离开时,贾元春赐下不少好东西。 贾环也沾了光,而且他的是上好的纸墨笔砚,这东西可比金银珠宝来的好。 再者,以贾环现如今的财富,根本不需要金银珠宝之类,毕竟这些年他的私房积攒了几千两之多,根本不缺银子。 纸墨笔砚就不一样了,何况还是宫里赐下的东西,这可是实打实的珍稀物,就算银子在市面上也买不到。 何况他即将下场参加县试,这不失为一种美好的祝愿! 或许有了这份礼物,贾环下笔如有神,做出的文章能够完美无缺。 王夫人听说这件事,可没少发牢骚,甚至还想着将这份特殊礼物拿回去。 其实众多姐妹,没少得礼物,而且给其他人的礼物,都要比贾环的要贵重不少,只是王夫人心底还是妒忌,认为纸墨笔砚这等东西就不应该给贾环,哪怕给一些金银珠宝她都不会这般妒忌。 纸墨笔砚这等宝贝,就应该给她的宝贝儿子贾宝玉,只有她的儿子贾宝玉才应该拥有,贾环算个什么东西? 可这纸墨笔砚是贾元春亲自赐下的,纵使王夫人心底不舒服,也不敢真的抢回来,除非她愿意败坏自己的名声。 显然不可能,王夫人将名声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省亲这件事一过去,贾环就在争分夺秒的积极备考。 这段时间,无论是谁找他,他都不予理会。 就连家政外放这件事,贾环都不放在心上。 一切繁琐之事,等县试过了再说。 可是这天,贾迎春的生辰到了。 可能是担心贾环不来,司琪连着三天上门提醒,这让贾环非常无语,有时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显然这件事,只能在心里想想。 于是贾迎春生辰这天,贾环拿着一份礼盒来到了贾迎春的院子。 元妃省亲之后,迎春迁入缀锦楼,这座楼阁依山傍水,矗立两层,院落中游廊蜿蜒,宛如一条玉带依山势起伏。 其建筑华丽,画栋参差,犹如天工开物,宝帘轻垂,光影斑驳。 缀锦楼位于大观园的西北角,背靠着紫菱洲,前有涓涓流水潺潺而过,水声悠扬,穿过石洞,形成一幅自然的水墨画卷。 楼的上层,藤蔓倒垂,如同绿色的瀑布,而下层,落花随水飘荡,如同诗中的画面。 第121章 礼物 贾迎春入住缀锦楼已有些时日,贾环由于在紧张的备考,一直都没有时间来过这里,因而这会步入缀锦楼时,心里相当的惊讶,毕竟这里是真的奢华。 贾环来到二楼,发现屋里已经来了很多人,贾探春、贾惜春、林黛玉等一众女子都已经在里面聊起了天。 “三哥哥来了?”贾惜春突然扭头一瞥,正好瞧见门口走进来的贾环。 贾惜春这一声惊呼响起,几乎同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 贾迎春起身,脸上带着笑意向贾环走来,司琪紧跟在身后。 贾迎春还没来得及开口,司琪笑着说道:“三爷终于来了,可让我们家姑娘好等哟!我们还以为三爷不来了呢!” 贾惜春这会也已走了出来,一只手两只手掺在贾迎春的肩上,歪着头附和说道:“是呢,我也以为三哥哥不来了呢!” 贾环微微一笑,和煦春风道:“今日是二姐姐生辰,我作为弟弟,无论如何都是一定要来的。” 贾惜春看见贾环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急忙走上前将礼盒拿着,一边打量一边好奇问道:“三哥哥,你这个礼盒好精致,里面装的是什么礼物?” 贾环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不禁让贾惜春更加好奇,于是撒娇道:“三哥哥,你就说嘛!” “这么不情愿说,该不会只是礼盒好看,里面的礼物见不得人吧?”这时一道略带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引起屋内所有人的好奇。 这话一出,贾环眉头微微皱起,下一刻顺着声音望去,惊奇的发现说话之人竟是史湘云,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史湘云他是认识的,因为史湘云从小就在贾府里住着,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都没有交流过,也仅仅只是认识而算不上熟悉。 正因为如此,贾环心里才感觉到不可思议,毕竟史湘云刚刚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甚至有点故意嘲讽之意。 加上此时史湘云嘴角的坏笑,说不是故意为之,贾环绝对不相信。 可仔细一想,这些年他与史湘云并无交集,也就没有交恶的机会,可是对方为何要故意挑事? 眼见贾环迟迟没有开口,史湘云以为被自己猜中了,但她却不肯就此放过贾环,于是又见她捂着嘴嗤笑道:“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被我说中了?”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原本轻快的氛围也在这一刻变得凝重起来。 大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们的目光在贾环和史湘云之间来回打量。 她们心里都很好奇,到底贾环怎么招惹到了史湘云,这才导致史湘云对他这么不待见。 其实贾环脑子也是一阵疑惑,想不明白史湘云这个家伙今日犯了什么病。 贾环不惹事,但绝非怕事之人,何况对方又不是王夫人,他自然没有一丝畏惧和胆怯。 正当他准备开口反驳时,贾迎春却先他一步站了出来:“礼轻情意重,不管这礼盒里面装着是什么礼物,只要你们今日能到场,那就是最好的礼物。” 贾惜春也连忙附和道:“是呀,人到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件事因她而起,若非是她好奇这礼盒装着什么礼物,史湘云也不会有嘲讽的机会。 说罢,她将礼盒给了贾迎春,随后快速来到史湘云身边,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云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刚刚为什么要这么说?” 史湘云没有遮掩,瞥了一眼正在与贾迎春交流的贾环,直接坦言道:“没什么,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贾惜春见她如此心直口快,没有丝毫掩饰内心的厌恶,不禁有些措手不及。 史湘云哼笑一声,继续说道:“再说了,他能有什么本事?礼盒弄得再漂亮,里面也不过是件不值钱的物件。” 史湘云越说越激动,原本两人小声交流,可是说到后面,声音大到屋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嘘!云姐姐,你小声些。”贾惜春闻听此言,连忙朝史湘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想以此来提醒史湘云,让她不要说这么大声,可谁知后者并不在意。 林黛玉可能是看不惯,又或者只是顾及贾迎春的颜面,在听见史湘云的话之后,走过来说了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今日怎么说都是二姐姐生辰,你这么闹让二姐姐情以何堪?” 史湘云见状,脸色嗖的一下,瞬间沉了下去,冷哼着道:“哼!平时你爱说别人,我们都没有站出来说话,怎么现在我一说话,你就站出来。” 林黛玉是个不吃亏的主,听到史湘云这么一说,立马就不乐意了,眼皮微微一皱,当即咬着牙反驳道:“你这是何意?还有我何时说过你什么?” 薛宝钗见气氛更加紧张,连忙走过来做和事佬:“你们这是做什么呀!今天再怎么说都是个开心的日子,你们怎么还能闹上了呢?” 薛宝钗拉着史湘云,而贾惜春也是拉着林黛玉。 史湘云怒道:“是她先说的我,怎么还不允许我说?” 林黛玉反驳:“我如何说你了?我只不过是让你不要胡闹。” 史湘云反问道:“我何时胡闹了?不过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何况我们大家带来的礼物都在桌上摆放着呢,他既然带来了礼物,又何必遮遮掩掩不肯打开?除非带来的礼物见不了人。” 贾环还是头一次遇见她们吵架,心里可谓是写满了错愕。 心想:该不会因为他,才闹成这样的吧? 可是他自从进到这里,什么都还没有说啊! 贾探春用力一拍桌子,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响声,将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 接着她说道:“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若是想吵架,那就出去吵。” 贾探春一站起来,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霎时间屋内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二姐姐,既然她们要看,那就打开看看吧!” 贾迎春闻言,犹豫了片刻,心里有些担心这么做会伤害到贾环,可是在贾环的眼神鼓励下,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揭开礼盒的丝带。 贾迎春的双手微微颤抖,轻轻地将礼盒的盖子揭开,一股古朴而典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惊讶地发现,贾环赠送的礼物竟是一副围棋。 而且它并非寻常之物,而是一副极其珍贵且珍稀的棋具。 围棋的棋盘,由一整块罕见的乌木雕琢而成,乌木色泽深邃,仿佛沉淀了千年的岁月。 棋盘上雕刻着细腻的云纹,每一道纹路都如同自然形成的山水画卷,尽显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棋盘的四边,巧妙地镶嵌着金丝银线,交织成华美的边框,闪耀着柔和的光泽,既显得庄重又不失典雅。 这一点与贾迎春的性格非常相像。 棋子则是用上等的玉石精心打磨而成,黑白两色,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白子如玉,纯净无瑕,黑子则如墨,深沉厚重。 每颗棋子都经过匠人的精心打磨,大小适中,手感圆润,让人一握便知其不凡。 第122章 唱反调 贾迎春看着这副围棋,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她深知,这副五子棋的价值远非金钱衡量,它代表着贾环对自己的用心。 礼轻情意重! 何况即使用金钱衡量,这副围棋也是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 贾迎春将礼盒打开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当这副华美而又典雅的围棋浮现在她们眼中时,她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阵呼声,脸上不尽其然的全部露出惊讶之色。 饶是一向稳重的贾探春,此时也是因为贾环送出的礼物感到震惊不已。 单是看上一眼,就能看出这副围棋的不凡之处,可见这份礼物的贵重。 贾探春眯着眼睛,目光直直的盯着此刻仍一脸云淡风轻的贾环,心里不由得产生了许多疑惑。 眼前这人,真的是她的胞弟吗? 如果是,那她想问一句,他为什么能买得起如此贵重的礼物? 贾探春心里有诸多疑问,想开口询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盯着贾环的眼神中,逐渐生出其他复杂情绪。 这些年,难道真的是她做错了? 贾环注意到她异样的目光,立即抬头向她看去。 两人目光即将对接之际,贾探春却匆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这怎么可能?”史湘云眼睛瞪得老大,双目死死盯着贾迎春手上的礼物,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林黛玉也是一脸的惊讶,原先她站出来说话,并不是为了帮贾环,而是不想史湘云搅和贾迎春的生辰,破坏欢快的气氛。 因为她与贾迎春的关系一向要好于其他人,所以才愿意站出来说话,可令她万万没想到,贾环的礼物竟然这般精妙绝伦,属实让她感到意外。 相对于其他人收敛的惊讶,贾惜春则是更为直接。 只见她眨巴着眼睛,毫不掩饰的惊讶道:“哇~这可是上等的围棋,三哥哥,你…你这是从哪里买来的?如此绝美的围棋,能不能也给我买一份?” 贾惜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然而她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这份礼物的喜爱,其实更多的是羡慕。 她们这些女子,平日里除了得到贾母的疼爱多一点之外,府里的其他人对她们并没有太多关心。 像今日这般,哪怕有人送来礼物,也是一些极其普通的礼物,远不如贾环的用心。 贾迎春眸光闪烁着泪光,她已经被贾环的所作所为所感动,站着有些不能自已,当听到贾惜春的话,立马说道:“你这丫头,你若是想要这围棋,我给你便是,何必要让三弟再去浪费金钱和精力。” 贾迎春这么说,并非是不喜欢这副围棋。 恰恰相反,她非常喜爱这副围棋。 只是贾惜春的话,让她担心贾环不好回答,同时也是为了不想让贾环破费,故而才愿意将这份礼物拿出来。 贾惜春发出一声惊叫,随后轻轻摇头说道:“啊?那可不行,这是三哥哥送给你的礼物,我可不能拿。” 其实她想要的是这份用心,而并非礼物本身,何况她能看得出来二姐是真的喜欢一份礼物,她再怎么羡慕,也不能夺了自己姐姐的生辰礼物。 贾环呵呵一笑道:“四妹妹先别着急,今日这份礼物是给二姐姐准备的,不过等到四妹妹的生辰,我也一定会准备一份让四妹妹满意的礼物。” “真…真的吗?”贾惜春想要的就是这个回答,如今听到贾环这么一说,立马瞪大了眼睛,带着期望看向他。 “自然是真的!”贾环微微点头,认真回答道。 “噢耶!三哥哥真是太好了。”贾惜春得到贾环的再次确认,高兴得走到贾环身边,一只手挽着贾环,显得格外的亲密,就好像真的是一对兄妹一样。 贾探春见到这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可是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贾惜春挽着贾环坐下,司琪这会开开心心地将糖果递到贾环的手上。 薛宝钗看了一下贾探春,发现她只是一脸平静地与林黛玉再说什么话,脸上并没有露出其他异样,只好将目光转向贾环,眨巴着眼睛好奇道:“方才听闻二姐姐提起过,说是环兄弟准备要下场考试了,此事可是真的?” 贾环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因为这还是薛宝钗头一次主动与他搭话,不禁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这个时候,即使想要低调也没有办法,最终只能默认地点了点头。 薛宝钗听到这个回答,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继续追问道:“哦?环兄弟可有把握?” 贾惜春大声回应道:“宝姐姐这话说的,三哥哥读书最是厉害,区区童生考试肯定没有问题。” 薛宝钗微微一笑,却是没有满足于贾惜春的回答,两只明亮眼睛依旧在贾环身上,就好像贾环不回答,她就会一直这么直勾勾盯着。 其实不只是薛宝钗好奇,其他人也都好奇,贾环是否能够通过童生试。 可是她们怎么知道,贾环志不在此。 什么童生试? 贾环想要通过的是府试、乡试,甚至是会试…突然被这么多人盯着,他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又不能不回答。 稍稍沉默了片刻,谦虚道:“老师曾说过,以我现在的文章,通过童生试想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才让我下场试试。” 贾惜春激动道:“看吧,我就说嘛,三哥哥现在作文章可厉害了。区区童生试,肯定不在话下。” 史湘云撇了撇嘴,冷笑道:“厉害也不代表着能上榜,再说了童生试只是科考中最简单的一关,哪怕考过了也不代表着能够继续考下去。” 此话一出,屋内的氛围急剧下降,呼吸之间直接降到了冰点,所有人的目光毫不意外地再一次望向贾环,她们都想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尤其是今天的主角贾迎春,她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怒意,若不是顾及史湘云的颜面,她有种想要赶人的冲动。 即使没有轰人,但贾迎春还是沉着脸色质问道:“云妹妹,你怎能这么说话?三弟弟这会还没参加考试呢,你就在这里说些不吉利的话。” 早知道发生这样的事,那她一定不会将史湘云喊来,可是眼下事情已经发生,她只希望贾环没有生气。 第123章 祝福 贾环并未流露出丝毫的恼怒之色,甚至都没有去看史湘云一眼。 只是轻轻地一笑,宛若春风拂面,温文尔雅。 接着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书卷气,缓缓道:“吾师曾言,科举之途,非以他人之言行而定,而在于考生自身之修为。只要心存真才实学,终究能够脱颖而出。” 贾迎春闻此,心中如同被春风拂过,原本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几分。 自此之后,她心中对于史湘云,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隔阂,只是后者并没有意识到。 薛宝钗闻言,美眸微动,露出些许惊讶。 她轻启朱唇,声音如黄鹂般清脆悦耳:“环兄弟言之有理,才学之道,非一日之功,需心怀丘壑,方能笔下生花。科举之路,虽然会有曲折,但只要身怀真才实学,何愁不中?” 话音未落,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唉,真是可悲又可叹,世人皆被这无用的禄蠹所迷惑...” 抨击之声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声音的来源,只见贾宝玉姗姗来迟,他依旧是一副不问世事、超然物外的模样,但此刻的言辞却显得尤为刺耳。 林黛玉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并不认可贾宝玉所说的话。 贾迎春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她本想开开心心的庆生,岂料引来如此多的纷扰。 不禁在心中暗自叹息,这府中的纷争何时能了? 抬头望向贾宝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又难以言说的情绪。 “二哥哥,你总算是来了!”史湘云一见贾宝玉,眼中便闪烁起如星光般璀璨的光芒,她疾步上前,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双手熟练地挽起贾宝玉的手臂。 贾宝玉微微一笑,没有拒绝这份亲昵,任由史湘云挽着他。 这一幕在林黛玉眼中,如同锋利的针尖,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林黛玉本就敏感的内心,此刻见到两人如此亲昵,心里随之翻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眉头紧锁,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悦与失落,仿佛所有的美好都被这一幕所打破。 只是正在与史湘云谈笑风生的贾宝玉,并没有注意到林黛玉的变化。 薛宝钗心思细腻如丝,善于发现,捕捉到了林黛玉的微妙变化。 她的目光在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悄然流转,察觉到了林黛玉对贾宝玉那份异于常人的情感,如同夜色中闪烁的星光,虽不张扬,但也难以被掩藏。 薛宝钗深知其中的复杂与微妙,她没有将这份发现揭露出来。 就在众人以为贾环会默默忍受这番讥讽之际,他却出人意料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少见的庄重与严肃。 “二哥此言,我实难苟同。科举考试,乃我朝选拔贤才之重要途径,怎能轻易贬为禄蠹之流?此等考试,自古以来便承载着士子们的梦想与希望,他们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光大家庭门楣。若让士林学子听闻此等言论,他们心中该是何等失望与愤慨?” “望二哥以后莫要再说此等言语,以免传了出去,让人贻笑大方。” 贾宝玉闻言,两眼骤然瞪大,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言辞吗?”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恼怒,暗想:“你一个庶子,竟敢如此无礼地反驳我?难道是想挑战我的权威不成?” 这般的想法在他心中激荡,使得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但他毕竟是贾宝玉,纵然心中有怒,也不会轻易发作。 只是眉宇间流露出的不悦与轻蔑,已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愤怒。 贾环淡淡一笑,反驳之声虽轻,但却带着几分坚定:“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二哥说男人不应热衷于功名,那敢问世间男子,若非热衷于功名,又当热衷于何物?” “我们身为世家子弟,享受着朝廷的厚待与家族的荣光,自当以报效朝廷、光大家族为己任。若是人人皆如二哥所言,那朝廷的栋梁何在?家族的荣耀又何以延续?” 贾宝玉闻言,脸色骤变,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怒道:“你,你简直强词夺理,满嘴胡言!我贾宝玉不屑与你这等沾满禄蠹气息的人为伍!你给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你!” 贾宝玉原是试图反驳,但心中的怒火让他一时语塞,只能以驱赶的方式让贾环离开。 史湘云见状,亦是跟着附和:“没错,这里不欢迎你,赶快离开!” 此言一出,贾迎春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今日是她生辰,贾环是她请来的人,却不料贾宝玉如此不给面子,一言不合就要驱逐贾环。 这分明是不将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她心中既尴尬又愤怒。 贾迎春在心中挣扎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准备站起来为贾环说话。 就在这时,贾环先她一步站了起来。 先前他并未多言,只是用余光观察着贾迎春的反应,见她欲起身,便知她的心意。 贾环不想让她为难,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破坏这场生辰宴会。 于是起身,对她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离开了缀锦楼。 贾环的离开,众人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在意。 因为在她们心中,贾宝玉的地位远比贾环重要。 虽然她们觉得贾环的话颇有几分道理,但在这个时代,身份和地位往往比是非对错更加重要。 有时候说得对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话之人的身份。 贾环的身影渐行渐远,而缀锦楼内依旧欢声笑语,仿佛他的离开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 但仔细观察,也能发现贾迎春变化,明显不怎么与贾宝玉搭话。 就连一向喜爱与贾宝玉玩耍的贾惜春,在这件事之后,也对贾宝玉产生了一些质疑。 时间流转,童生试将至。 “三爷在否?我们姑娘特来探望。”司棋站在西厢房贾环门前,朝屋内轻轻喊了一声。 贾环闻言,心意一动,连忙从凳子上起身,步履匆匆地走向门边。 推开门扉,就见到了贾迎春立在门前,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令人心生欢喜。 “二姐姐,你怎来了?”贾环上前一步,轻声问道,眼中满是欣喜。 贾迎春微微颔首,轻轻走进屋内,随后从衣袖中缓缓拿出一件精致的物事,轻声道:“你明日要下场参加童生试,我也没什么能够帮你的,这是我前些日子亲自去清虚观为你求来的福袋。愿它如同那清虚观的香火一般,为你驱散一切阻碍,带来好运连连,能够护佑你榜上有名!” 第124章 口直心快 贾环接过那精致的福袋,指尖轻轻滑过上面细腻的刺绣,每一针每一线仿佛都蕴藏着祝福与期盼。 福袋散发着淡淡香气,如同春天的微风,轻轻拂过心田,带给他一丝宁静与温暖。 此时此刻,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暖流,感激之情如江水般滔滔。 “多谢二姐姐的祝愿。此次下场考试,我必定全力以赴,不负二姐姐的一片苦心。”贾环深深一礼,声音中满是诚挚与决心。 贾迎春听到这个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她待他,确实如同姐姐对待弟弟一般。 这份情谊,贾环一直铭记在心。 倘若贾探春也能像贾迎春一样对他,或许赵姨娘会很欣慰吧! 可惜的是,贾探春对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距离感,让他感到有些无奈。 就是不知道等他中了榜,这样的情形是否会有微妙变化。 祝福已经送到,贾迎春轻声说道:“你明日就要下场了,我就不打扰了。” “二姐姐不坐会吗?”贾环听闻此言,当即出声挽留。 明日是要下场,但是进来坐会并不影响,何况这个节骨眼上看书是没什么用的,重要的是以平常的心态去考试,这样才能将平时的水平发挥出来。 贾迎春听到这话,心里很高兴,但她还是没有留下来。 “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贾迎春柔声说道,“但此刻,你需要的是静心准备,我在这里,只会让你分心。” 贾环闻言,心中一阵暖流涌动。 他理解贾迎春的用意,也感激她的体谅。 于是没有再勉强,而是轻轻地点点头。 他将福袋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希望。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中榜。 兰馨院。 秦可卿坐在软垫上,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福袋,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忧虑。 “宝珠,”秦可卿轻启朱唇,声音柔和而清晰,“明儿三爷是不是要下场了?” 宝珠站在一旁,听到秦可卿的询问,连忙回答道:“是的,大奶奶。三爷明日要下场考试,三爷这些年来一直在苦读,相信一定能够榜上有名。” 秦可卿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随即郑重说道:“既如此,你且拿着这个福袋,速速送到三爷处,愿他明日能有个好运势,能够旗开得胜。” 秦可卿缓缓将手中的福袋放在桌上,示意宝珠拿着送到贾环手里。 这个福袋,是她前些日子让宝珠去清虚观求来的。 其目的是送给贾环,让他有个好的运势,能够让他在童生试上榜上有名。 宝珠没有动,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大奶奶,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可卿抬起头,看着宝珠,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奶奶,据说二姑娘刚刚去了一趟三爷那里,还送出去了一个福袋,也是那天一同去清虚观求来的。”宝珠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此刻我们再送去,会不会显得有些重复了?” 秦可卿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顿,显然没有想到这回事。 她微微皱眉,沉思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唉,我这是关心则乱。”秦可卿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既然二姑娘已经送去了福袋,咱们自是不能再送同样的东西,不然会显得过于俗套。” 她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灵动的光芒,似是在寻找合适的礼物。 片刻后,她轻轻开口:“宝珠,你去将我那衣柜里新织的袜子取来。” 宝珠闻言,连忙应声,脚步轻盈地走进秦可卿的房间。 轻轻打开衣柜,一眼便发现了放在衣柜上的袜子。 袜子上的花纹细腻,色彩淡雅,一看就知是秦可卿精心织就的。 “大奶奶,您这是想将这双袜子送给三爷?”宝珠好奇地问道。 秦可卿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几分温柔与担忧:“正是。既不能重复二姑娘的福袋,又想表达我的一份心意。这双袜子虽不及福袋那般有意义,但也是我亲手所织,只希望三爷不会嫌弃了才是。” 宝珠闻言,笃定地说道:“大奶奶放心,三爷是出了名的宽厚仁慈,怎会嫌弃您的礼物呢?何况这袜子如此精美,又是您的一片心意,我相信三爷见到之后,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秦可卿闻听此言,心中的担忧减少了几分,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她轻轻点头,嘱咐道:“你且去吧,将袜子送给三爷时,记得告诉他,让他好好休息,明日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宝珠应了一声,双手捧着精致的盒子,步履轻盈地前往西厢房。 盒子中装着那双新织的袜子,秦可卿的关怀与温情都凝聚在这份礼物之中。 走过曲折的回廊,穿过幽静的庭院,宝珠来到了西厢房。 贾环此时正在整理明日前往考场的衣物,宝珠的到来让他闪过一丝疑惑。 当她说明来意时,立即恍然大悟,同时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如今看来,秦可卿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自己当初果然没有救错人。 贾环将礼物拿在手里,由衷感谢了一番秦可卿。 宝珠见状,心中充满了欢喜。 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于是在道了一番祝福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西厢房。 刚坐下不久,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再次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贾环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形式的打扰,轻轻将手中的衣物放下,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并不显露出丝毫的恼怒。 贾环走到门前,轻轻地拉开了门扉,准备迎接门外的客人。 门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贾环不禁愣了一愣。 随即惊讶地喊道:“三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贾探春,她身着淡绿色的长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仿佛一朵盛开的绿牡丹。 面对贾环的话,她的面容依旧清冷,没有回答就径直走进了屋内。 贾探春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贾环身上,淡淡说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贾环连忙摇头,解释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弟弟我未曾料到三姐姐会来,故而有些惊讶罢了。” 贾探春轻哼一声,坐在了屋内的椅子上。 她的目光望着贾环,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我听说你明日要下场应试,特来瞧瞧。” 贾环点头,感激道:“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明日确实要下场一试了。” 贾探春继续道:“你知我素来心直口快,有话喜欢直说。” 贾环闻言,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脸色也随即下沉了几分,但终究还是平静道:“三姐姐有话但说无妨!” “既如此,那我便直说了。”贾探春微微颔首,转而正色道:“这科举之路,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若是没有真才实学,便是去了也是白搭。你若是心中没底,还是莫要去的好,免得到时候名落孙山,不仅自己面上无光,而且还丢了我们贾府的颜面。” 第125章 下场前夕 贾环听罢,心中虽有微澜,然多年的相处,早已惯其冷峻之语。 登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似是在自嘲,又似是在坚定自己的决心。 遂静然片刻,以笑应之曰:“三姐姐之言,我自然铭记之。科举之路,乃风云际会之所,虽险峻莫测,然我既已决意一试,自当全力以赴,不畏前路之艰辛。” 稍稍停顿了会,贾环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之光,续言:“至于‘丢人’二字,我以为非此理也。科举之路,勇者之行,即便遭遇挫折,亦不过人生之磨砺。我虽不才,但又岂会轻言败北?” 贾探春闻言,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突然微微亮起,仿佛湖面掠过一丝涟漪,又迅速恢复平静。 垂下的眼眸中,似有一道亮光在闪烁,只是眨眼间又消散于无形。 贾环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决心,并未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贾探春恢复正常,再次抬眸看向贾环。 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在确认他的决心与勇气。 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既你已决意前行,我便不再多言。” 言罢,贾探春转身离去,却又驻足回首道:“望你说到做到,不负自己,不负家族。” 贾探春渐行渐远的背影,贾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此刻,他除了叹息,似乎也别无他法。 他知道,唯有考上功名,改变自己的身份,或许才能改变贾探春对自己的看法。 “任重而道远啊!”贾环低声自语,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贾探春走在前,侍书紧跟其后。 走到拐角处,侍书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那支笔……真的不送了么?这可是您费劲心思托人买来的。” 贾探春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西厢房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沉默片刻,她最终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不必了。” 听到这话,侍书努了努嘴,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但看着自家主子冷漠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咽了回去。 听闻贾探春来了,赵姨娘急忙赶来贾环处,期待能与女儿相聚片刻。 岂料推开房门,并未能如愿见到贾探春,只余风拂过轻纱的细微声响。 “她人呢?”赵姨娘微微愣神,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 贾环明日下场考试,今日有许多人前来为贾环祝福的。 为了不妨碍来人与贾环的交谈,赵姨娘特意避开。 当听说自己的女儿贾探春也来了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暖意。 她以为女儿终于改变了往日的冷漠,前来为弟弟送上祝福。 于是,急忙赶来,期待与女儿相见片刻,也是希望看到女儿的改变。 谁知当她走进屋里,却没有发现女儿的身影。 赵姨娘面色不悦,贾环心知她所问之人,但他仍旧装作不知。 “姨娘,您问的是三姐姐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赵姨娘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她不是刚刚才来,怎么走了?” 贾环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解释:“三姐姐确实来过,她与我说了些祝福的话,还嘱咐我明日考试时不要紧张,后来因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哦,对了,她离开前,还特意嘱咐我向姨娘问好,希望姨娘身体安康。” 赵姨娘闻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哼,你别为她说好话,那个白眼狼,会这么懂事地向我问好?我看她此次过来,定是别有用意。说不定还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糟心的话呢!” 知女莫若母。 自己女儿什么秉性,赵姨娘知道的一清二楚。 哪怕贾环有意为其说好话,但赵姨娘就是不相信。 赵姨娘虽然不高兴,但只是嘀咕了几句,她不想给儿子带来烦心。 东厢院内,一片宁静雅致。 周瑞家的,听闻了贾环即将下场考试的消息后,当即忍不住捧腹大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滑稽的趣闻。 她心中的欢喜难以自抑,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笑话”分享给王夫人。 此刻,王夫人正与薛姨妈在屋内悠然品茶,两人笑语盈盈,好不欢喜。 周瑞家的毫无顾忌地走进屋内,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色。 嘴角微微上翘,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太太,今儿我可是听说了个天大的笑话,保准让您和薛姨太太都乐上一乐。” 王夫人和薛姨妈闻言,都有些好奇地抬头,望向周瑞家的。 薛姨妈追问道:“哦?究竟是什么样的笑话,竟能让你如此开心?快说来听听。” 王夫人也微笑着点头,示意她快些道来。 周瑞家的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缓缓开口:“太太,薛姨太太,您们听说那西厢房的三爷明日便要下场考试了?” 王夫人和薛姨妈对视一眼,均感到有些意外。 薛姨妈疑惑道:“三爷要下场了?他今年不过十三岁出头,读书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此时下场,怕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吧?” 周瑞家的点点头,继续道:“谁说不是呢?可那赵姨娘却像捡到了宝贝似的,到处炫耀说三爷定能榜上有名。我适才听说了此事,觉得甚是好笑。就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少学问?怕是去了考场,也不过是走上一遭,届时出来丢人现眼罢了。” 王夫人和薛姨妈闻言,也不禁莞尔。 薛姨妈摇头笑道:“这赵姨娘也真是,三爷年纪尚幼,便是下场考了,又能如何?她这般炫耀,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王夫人也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那人总是这样没规矩。不过话说回来,他若能因此事而更加努力读书,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周瑞家的闻言,也点头称是。 可是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等考试结果一出,定要去好好嘲笑那赵姨娘一番,看她如何收场。 夜幕降临,赵姨娘在贾环的屋内忙碌着,细致入微收拾着明日下场考试所需的物品。 虽然白日里贾环已经自行整理了一番,但赵姨娘总觉得还不够周全,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儿子的担忧和期许。 其实白天的时候,贾环就已经将东西准备好了,可是赵姨娘却觉得不够。 看着赵姨娘忙碌的身影,又看向地上那一大袋包裹,贾环实在忍不住提醒道:“姨娘,你不必如此费心,白日我已经收拾好了。而且考场有规定,这些东西是带不进去的...” 赵姨娘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贾环,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 她长长叹了口气,有些不满嘀咕道:“怎么就带不进去呢,考官为何这般严格,这季节眼下还这般寒冷,不带多一些东西,怎么能在里面过夜?” 赵姨娘嘴唇蠕动着,一直在那儿嘀嘀咕咕,嘴巴里说着考场制度的不合理。 第126章 昂首入场 贾环听着这些唠叨,忍不住笑出了声。 走上前,拉着赵姨娘的手安慰道:“姨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且放宽心等我回来。” 赵姨娘见状,虽心中仍存担忧,但也知无法再多言,只好点头答应。 未到寅时,夜色尚未褪去,天边也未露出鱼肚白。 贾环提起沉甸甸的考篮,迈着坚定的步伐向西北侧门走去。 赵槐背着包裹,紧随其后。 赵姨娘实在不放心,最终还是跟着走了出来。 贾环即将踏上马车之际,一道身影突然从暗处闪出,将他吓了一跳。 待他看清来人,原来是贾蓉。 贾环微感意外,疑惑地看向贾蓉,轻声问道:“蓉哥儿,你怎的来了?” 贾蓉闻言,笑着说道:“我听说你今日要去赶考,因而早早等在这里,想着一同陪你前往考场。” 话虽如此,但是从贾蓉脸上微妙的表情,可以发现这并不是真心话。 其实他也不想来,毕竟这夜还没过去,天气忒冷,他是一丁点儿也不想出门。 可是秦氏一个劲的催,他再不出来,感觉脑袋就要炸了。 贾环点了点头,笑着回:“多谢蓉哥儿,有心了。” 贾蓉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轻轻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语气中满是亲昵:“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此次你参加科举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我怎能不来送送你?” 他眼神中流露出关切,继续问道:“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若是没有遗漏,我们可启程了。” 说完,贾蓉回头望了一眼,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成儿,快些将马车赶过来,别误了三爷的大事。” 吴成闻言,立即应声,麻利地将马车驾到了二人面前。 贾环见状,忙摆手拒绝道:“蓉哥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备好了马车,不必再麻烦。” 贾蓉坚持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客套话。成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三爷的考篮和其他物什搬上马车。” 贾环见贾蓉如此坚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有一丝无奈。 于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贾蓉的好意。 在吴成和赵槐的忙碌中,考篮和其他物品被一一搬上了马车。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一同坐上马车。 贾蓉的马车上的雕花繁复,色彩鲜艳,绝非赵槐那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所能比拟。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车厢内的格外温暖,他坐上去之后,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马车缓缓驶动,车厢内的温暖与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贾蓉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三...三叔,此次下场科考,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贾环闻听此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苦读岁月。 半晌之后,他睁开眼睛,脸上露出谦虚而坚定的表情,缓缓道:“不论结果如何,只要我全力以赴,用心答题,便无憾了。至于能否上榜,那便要看天意了。不过,对于童生试,我还是相当有把握的。蓉哥儿,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贾蓉听后,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贾环金榜题名的那一刻。 “好好好,我就知道,三叔你一定有把握。我想这次科考,三叔定能一举成名,为贾府争光!” 两人说话间,马车缓缓驶近考场。 前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早已被前来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及其家人、朋友围得水泄不通。 考生们或紧张地捧着考篮,或低声交谈着考试事宜,脸上都写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紧张。 赵槐的声音透过车厢的木板飘了进来,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道:“三爷,前方的道路已然被人群堵塞,马车难以穿行。” 贾环闻言皱了皱眉,掀开窗帘往外一看,只见街道上挤满了人,连马车都难以通行。 虽然早知科举考试之日必是人声鼎沸,但眼前这景象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想。 想他还特意提前出发,希望能避开人流高峰,没想到众人比他更早地汇聚于此。 贾环略一思索,缓缓道:“既如此,那便在此处停下吧,我们步行前往。” 他话音未落,贾蓉却笑着伸手拉住了他,轻声道:“三叔莫急。” 贾环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贾蓉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好奇,不知贾蓉有何打算。 贾蓉笑着解释道:“三叔有所不知,侄儿出门时,已差人前来此处打点,清扫道路。此刻吴成应该已经办妥,我们只需在此稍坐片刻,待他前来接应便是。” 贾环一听,微微一愣,心中暗自赞叹贾蓉的细心与周到。 既然贾蓉已经有了安排,贾环便也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平静地坐回了车厢中。 果然没过多久,吴成从人群中走出来,脸上带着一抹喜色。 他快步走到马车窗边,恭敬道:“少爷,三爷,前面道路已经疏通,马车可以前行了。” 贾蓉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吴成道:“辛苦了。” 随后又转头对贾环道:“三叔,我们可以出发了。” 贾环微笑着点了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在吴成的引领下,马车缓缓驶动,最终停在了一个相对靠前的位置。 此处虽非最前,但已足以让贾环避开拥挤的人群,得以从容地准备入场。 卯时一刻,钟磐之声悠远而庄重,回荡在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考场的大门在无数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伴随着粗重的开门声,缓缓向两侧敞开。 这扇大门,如同一道神秘的门户,它分隔着现实与未来,平凡与辉煌。 此刻,它向所有怀揣梦想的考生敞开,引领他们走向那充满挑战与机遇的科举之门。 无数考生,或激动、或紧张、或期待。 他们怀揣着家族的期望、亲友的祝福,携带着笔墨纸砚,如潮水般涌向考场。 贾环提起考篮,背上包裹,准备踏上这段决定命运的征程。 贾蓉双手抱拳,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三叔,侄儿在此提前预祝你金榜题名,榜上有名!愿你此次下场一举成功,光耀门楣!” 贾环虽然双手都拿着东西,不能回礼,但他微微点头,眼神中闪烁着自信道:“多谢蓉哥儿,且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贾环昂首挺胸,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那座改变命运的大门。 第127章 县试 进入考场之际,肃穆的氛围笼罩在每一位考生心头。 大唐为了维护考试的公正,防止任何形式的作弊行为,进入考场的学子们,皆会被要求脱去全身上下的衣物,接受最严格的检查。 与此同时,考生们所携带的物品,也需经过层层的筛选和检查。 只有通过检查的考生,衙役才会放行进入真正的考场。 总而言之,除了公告上明确允许携带的必需品,其余的一概被视为违规物品。 贾环目睹着这一幕幕,心中虽有些许不适,但也明白这是规矩所在,只能默默遵循。 其余的检查虽然严苛,却也不过是形式上的程序,然而那考生脱光衣物检查的环节,实在让他感到难以启齿,仿佛触及了某种微妙的底线。 贾环跟随衙役,走进了一间被围得严严实实的房间。 踏入其中,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一愣。 只见众多考生,在寒冷的夜里,已然脱去了身上所有衣物,全身赤条地站着。 那些因寒冷而颤动的身躯,以及那裸露在外的发白臀部,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房间里的气氛异常严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与压抑。 衙役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脱衣服。” 声音冷硬而无情,如同这夜间的寒风,刺入贾环的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解去身上的衣物。 随着衣物的层层脱落,贾环感到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然而,他知道这是必要的步骤,是他踏入这场考试的必经之路。 当衣物一件件被褪去,那名先前说话的衙役,目光在贾环身上扫过,突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哦?还真出乎意料,观你年纪尚轻,没想到体魄竟如此雄浑,真可谓是一匹黑马啊!” 此言一出,贾环的脸庞瞬间泛起一抹羞红。 随即低下头,试图避开那些直勾勾的视线。 即便如此,他仍能感受到周围那异样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针尖,刺得他心中有些发慌。 那名衙役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声音中充满了调侃:“哈哈哈,还害羞呢?这可是你作为男人的本钱,应当自豪才是。要知道,大家都是如此,何必感到尴尬?” “何况,你的本钱可不小,更是应该昂首挺胸才对。” 这话说得对极了,大家都是如此,何必要为此感到尴尬? 再者说,既然已经有了这雄厚的本钱,又何需羞涩? 念及此处,贾环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坦然。 只见那些原本还在偷偷打量他的考生们,此刻纷纷低下了头,似乎很害怕与他对视。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考生,更是将头埋得极低极低... 正所谓,你有我有大家有,唯有谁小谁尴尬。 贾环顺利通过了检查,手握着自己的序号,步入了真正的考场。 踏入号舍场时,他的目光有意地扫过四周,特别是在寻找厕所的位置。 科举考试中,靠近厕所的号舍被称为“臭号”。 坐在臭号的考生,往往会因为异味而分心,最终影响实力地发挥。 幸好,他手里的号舍是十三号,与臭号之间有着相当远的距离。 这无疑为他减少了一个潜在的干扰因素。 走进自己的号舍,贾环感立马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四周高墙封闭,仿佛要将他与世隔绝。 心态的好坏将直接影响实力的发挥,他绝不能因为外界的因素而有丝毫分心。 于是,贾环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让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贾环逐渐适应了号舍的环境。 当所有考生按照次序纷纷入场,整个考场弥漫着一股紧张而肃穆的氛围。 主考官站在最前方,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开始诵读考试规则。 话语中充满了威严,每一句都如同重锤击打在考生的心上,提醒着他们此次考试的重要性。 同时详细解释考试的流程、注意事项以及违规的严重后果,确保每一位考生都能明确知晓。 随着主考官的话语落下,三声钟磐声悠扬地响起,回荡在考场之中。 这钟声如同信号一般,标志着考试正式开始。 钟声落下之际,衙役们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步伐整齐,手持着装有考卷的箱子,穿梭在考生之间,逐一分发考卷。 整个过程中,考场内一片寂静,只有钟磐声和衙役们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贾环踏入号舍的那一刻,便立刻着手开始研磨。 作为后世之人,凡是参加过高考,都深知考试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不容浪费。 墨块在砚台上缓缓研磨,散发出淡淡的墨香,弥漫在整个号舍之中。 当衙役下发考卷时,贾环已经准备就绪,墨已磨好,笔已蘸饱。 等他接过考卷,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展开试卷,目光迅速扫过试题,果然是考察八股文。 其要求考生撰写两篇八股文,同时考察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也称作试帖诗。 八股文题目:《论语》有云:“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试述其义理,并结合当世,阐明其于个人修养及国家发展之重要性。 贾环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等酝酿好之后,他提笔蘸墨,开始在试卷上书写。 笔触流畅,字迹工整,每一个字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努力。 破题:学而时习,悦之至理;论其义理,阐其重要性。 承题:夫学,所以求道也;习,所以行道也。学而时习之,则道存于心,而悦自内生。 起讲:孔子云:“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语乃万世师表之至理名言。学者,求道者也;习者,行道者也。求道而得,行道而行,则心之愉悦,油然而生。 ...... 束股:故学者必求其道,习者必行其行。学而时习之,则道存于心,悦生于内。此乃学习之真谛,亦人生之大道也。 经过了一整天的鏖战,贾环在规定的时限内,成功地完成了科考第一天的所有任务。 这一日,他的思维如同锋利的剑,在试卷上疾驰,将所学的知识一一展现。 第128章 精神焕发 第二天的考题,要求考生撰写两篇关于“五经”的文章。 这不仅是对他学识的考验,更是考察考生对五经的理解和运用能力。 贾环凝神静气,开始逐句逐字地推敲,将他的见解与经典相结合,书写出深邃而有力的文章。 孝经的撰写环节,贾环倾尽全力,心中不敢有丝毫轻慢与疏忽。 因为孝道不仅是每个人的品德基石,更是大唐立国之本。 贾环的笔触在纸上飞舞,他将自己的亲身经历与孝道相结合,描绘出一幅幅感人的画面。 他写道:父母之恩,如同天高地厚,无法计量;孝道之行,如同日月之恒,永不衰竭... 此外,今日的考试还要求考生默写《圣谕广训》百字左右。 贾环对此胸有成竹,因为平日里他便对这部典籍耳熟能详,此刻他凝神聚气,一字一句地默写下来,字迹工整,流畅自如。 到了第三天,考试进入了最为精彩的环节——诗赋。 这是贾环最为擅长的一场考试,也是这三天以来最为轻松的时刻。 当笔尖在宣纸上留下最后一划,贾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轻轻放下笔,目光在已完成的诗赋上稍作停留,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又自信的光芒。 诚然,连续三日在狭小的考舍里度过,他的精神已然有些涣散,腿脚仿佛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住。 于是,不再思索其他,将手中的考卷仔细封好,递交给监考官。 随着队伍缓缓前行,走出了考场的大门。 门外,阳光洒落,一片光明。 走出大门一刻,意外地发现赵槐和贾蓉都在。 贾蓉的存在,确实让贾环颇感意外。 两人虽同属于贾府,但平日里交往并不频繁,彼此的关系算是淡淡的。 或许是当年曾救过秦氏一命。 这一善举在贾蓉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让他对贾环心怀感激。 此次他参加科举考试,贾蓉不仅亲自送他前来,还在考场外等候他出场。 这份关心,贾环心中不免涌起一股暖流。 赵槐见到贾环走出来,激动道:“蓉小少爷,三爷出来了!” “三叔!”贾蓉立刻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感觉如何?” 贾环微微一笑,自信地回应道:“我觉得这次考试,十有八九是不成问题的。” 没参加科考之前,说话相对保守,但此时既然已经出来,那就没必要再低调。 何况经过三天的考试,他自信自己能够上榜。 贾蓉听后,面露惊讶之色,显然对贾环的自信感到意外。 随即,他又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似乎为贾环的自信而高兴。 “我们先回去吧!”贾环有些疲惫地说道。 “对对对!”贾蓉连忙点头,“三叔在里面待了三天,肯定累坏了。我们这就回去。” 说着,他扶着贾环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向着贾府的方向驶去。 贾环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贾蓉知道他劳累,因此并没有出声打扰。 回到家中,贾环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他还是准备洗个热水澡在休息。 只有洗个热水澡,才能缓解这连日来的疲惫。 热水蒸腾,贾环躺在浴桶中,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 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舒适。 沐浴过后,贾环仿佛洗净了所有的疲惫与紧张,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思绪渐渐飘散。 考场上的紧张与焦虑,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与祥和。 呼吸渐渐平稳,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香甜。 好似梦见自己站在高山之巅,俯瞰着整个世界,心中充满了豪情与壮志。 还梦见自己与好友们把酒言欢,畅谈人生理想... 贾环赴考的这几天,赵姨娘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牵绊着。 日夜在屋内烧香祈祷,双手合十,口中呢喃着菩萨保佑的虔诚话语,期盼她的儿子能在考试中脱颖而出,一举高中。 今日,是贾环归来的日子。 赵姨娘早早就在房中守候,心中既期待又担忧。 就在她翘首以盼的时候,王夫人突然召见她。 她虽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只能匆匆前往东厢院。 当她返回时,夜幕已降临,而她的儿子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赵姨娘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凝视着儿子那张年轻而安详的脸庞,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欣慰。 这些天来,赵姨娘的内心可谓是经历了无数的煎熬。 她时常从那些闲言碎语中老妈子口说,听到关于考场的种种不利传闻。 比如考场环境恶劣、考生们因紧张而晕倒甚至丧命。 这些消息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入她的心中,让她无法安睡,只能默默地为儿子祈祷。 此刻,看着儿子熟睡的面容,赵姨娘心中的担忧和焦虑终于得到了平息。 原本还想询问考试的情况,但眼下儿子已经熟睡,她也不忍心打扰。 于是她轻轻起身,缓缓走出房间,同时不忘让双喜留下来守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穿过窗帘的缝隙,轻轻洒落在贾环的房间时,他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睡了个饱觉,他现在感到精神焕发,整个人仿佛重新获得生命的活力一般。 躺在床上扭头一看,只见赵姨娘正坐在床边,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怀,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姨娘,你何时来的?”贾环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轻声问道。 赵姨娘微笑着回答:“姨娘刚进来不久,见你睡得香甜,便没有打扰你。” “快去洗漱,姨娘给你熬了你最爱的排骨莲藕粥,这会应该正好。” 贾环闻言,心中一阵暖流涌动。 下一刻迅速跳起床,走向洗漱的地方。 清水冲洗着脸庞,顿时让他感到一阵清爽。 回到房间,一碗热腾腾的排骨莲藕粥已经摆在桌上。 看着喜爱的美食放在眼前,他二话不说,直接端起碗就喝了下去。 粥的香气扑鼻,排骨的鲜美与莲藕的清爽在口中交织,令他陶醉不已。 赵姨娘在一旁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心中满是欣慰。 她笑着问道:“环儿,这粥的味道如何?” 贾环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满足的光芒:“姨娘熬制的粥,自然是美味无比。这排骨炖得恰到好处,莲藕又甜又脆,真是太好吃了!” 他一口气喝了一碗,然后又盛了一碗,一直重复... 直到肚子再也装不下,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他这才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 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发出心满意足的笑声。 第129章 榜首之论 赵姨娘目睹此景,不禁掩唇轻笑出声:“瞧你,这吃相,竟如小时候一般。” 下一刻,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眨着眼睛问道:“环儿,这次科举,你可有把握?” 贾环轻轻放下碗筷,自信道:“姨娘,您且放宽心。此番应试,我自觉发挥尚佳,八九不离十能够榜上有名。” 赵姨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仿佛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她起身,走到贾环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如此甚好。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姨娘都以你为傲。你向来勤奋好学,日夜不辍,姨娘都看在眼里...” 贾环这些年的刻苦努力,赵姨娘都一一看在眼里。 因此在希望儿子中榜的同时,更多的是给予儿子鼓励和关心。 赵姨娘离别之时,特地嘱咐道,“环儿,你昨夜回来便睡到了今日,想必已是疲惫尽消,精神焕发。但也要记得多休息,不要累坏了身子。” 贾环面露红润,神采奕奕道:“多谢姨娘关心,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赵姨娘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带着鹊儿走出了房间。 贾环坐在书桌前,百般聊赖地翻了翻书籍。 兴许是刚考完县试,实在是没什么心思看书,因此翻看了几眼又看起来话本。 过了会,他放下话本研起了墨,又拿过白纸,在上面写着什么。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已是辰正时分。 贾环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随即探了一眼窗外,发现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走出了房间。 来到西北门,赵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他走出来,连忙上前行礼。 贾环微微颔首,道:“去老师那。” 赵槐低头应了声,驾着马车缓缓驶向李府。 贾环甫一下马车,抬眼间瞥见霍正鸿步出府门,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 显然他在这儿等了有些时辰,否则绝不可能会这般凑巧。 “贾公子,您来了,老爷已在书房静候多时。”霍正鸿笑着说道,的声音中充满了欣喜与恭敬。 贾环微微颔首,拱手行礼。 霍正鸿关切地望向贾环,轻声问道:“公子此次应试,必定是成竹在胸了吧?” 贾环微微昂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答道:“此番下场,我自觉准备充分,应当无虞。” 霍正鸿闻言,脸上笑意更浓,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贾环中榜的场景。 连忙拱手道喜:“如此甚好,小的提前给公子道贺了。” 贾环微笑着回应,两人交谈间,气氛轻松愉悦。 很快,他们来到了书房门前。 贾环推门而入。 霍正鸿站在门口,抬头自语:“今日阳光正好,风也轻柔,看来确实是个好日子!” 步入书房,贾环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学生,拜见老师。” 李相如抬眼望向贾环,眼神中略带着一丝急切。 “你来了,正好。你立刻将此次县试的试题与答案写出来,让我看看。” 贾环虽然年纪尚轻,李相如有此担忧实属正常。 贾环微微一笑,当即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叠准备好的纸张,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他此次县试的试题和答案。 李相如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哦?看来你早有准备。” 贾环谦逊地笑了笑,没有多言,但眼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李相如接过试题,仔细浏览起来,只见字迹清晰,论述有力,不禁点头赞许:“嗯,试题答得十分出色,不仅条理清晰,而且见解独到。我原本还担心你初入考场会紧张,没想到你却能如此从容不迫,写出如此佳作。这文章要比你以往作的都要老练,看来此次县试,你考中无虞了,而且...” 说到这里,李相如突然停了下来,微微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投向贾环,郑重道:“而且极有可能斩获此次县试的县案首。” 贾环虽然觉得此次县试的文章写得颇为流畅,但面对李相如的审阅,他仍旧屏住了呼吸,心中也是充满了忐忑不安。 此刻听到李相如这般肯定的评价,心中的重压瞬间释放,仿佛一块巨石落地,轻松了许多。 然而,当“县案首”二字传入耳中,贾环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县案首,意味着他将站在此次县试的巅峰,那将是何等的荣耀与辉煌? 要知道在大唐,能够成为县案首,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秀才的门槛。 因为自大唐立国以来,从未有过县案首在府试中落选的先例。 贾环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面上保持着平静,谦虚地回应道:“学生之所以能够有此成绩,皆因老师悉心教导,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若无老师之教诲,学生焉能有今日之成就?” 简而言之,贾环话中之意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老师教得好。 李相如点头颔首,面带满意之色。 “嗯,你没有因可能荣登县案首而骄傲,此等心性,我甚欣慰。” 略作沉吟,他又复言道:“科举之道,为官之路,皆乃心性之考验。若人易满足,骄矜自满,则前路难行,易致折戟沉沙。既然你矢志于功名,则须谨记此训。无论将来遭遇何种境遇,皆须保持初心,切莫骄傲自大,目中无人。须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方能行稳致远。” 贾环拱手答道:“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县衙之内,县令杨国忠端坐于案桌之前,面前赫然摆放着两份文采斐然的文章。 只见他拿起其中一篇,细细品读,目光如炬,随后转向另一篇,眉头紧锁,犹豫不决。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目光投向下方的吕游伟,沉声问道:“游伟,依你之见,这两篇文章,哪一篇更适宜定为本次县试的魁首?” 吕游伟闻言,步履从容地走上前来,双手捧起两篇文章,逐一研读。 霎时,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面露微笑,仿佛在与文章中的智慧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片刻之后,他取出了其中一篇,轻轻地放在案桌上,恭敬地回答道:“大人,依小的愚见,这篇文章更胜一筹。” 杨国忠微微颔首,目光随之落在文章之上,但见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似是不解,于是问道:“何以见得?” 吕游伟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此篇文章笔触老练,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深沉的智慧,观点亦是中庸之道,不偏不倚。而另一篇虽然笔力遒劲,论点独到,但稍显稚嫩,似乎还未经岁月之锤炼,难以与前者相提并论。” 杨国忠听后,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再次拿起两篇文章,细细品读,心中亦在这一刻有了决断。 第130章 揭榜之日 县试放榜定在三日后,但有了李相如的确认,贾环心中九成八的自信又添加了一分。 故而在等待放榜的时间里,他显得十分平静,并未显现出一丝忧心。 相较于贾环的平静,赵姨娘却是忧心忡忡,她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担忧,焦虑化作了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日思夜想,只为期盼放榜之日能够早日到来,好让心中的那块石头能够落地。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当这一日终于到来时,整个城都沉浸在一片紧张而期待的气氛之中。 放榜之时,县衙门口人声鼎沸,犹如万马奔腾。 每个考生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够榜上有名。 贾环没有去看榜,但是不代表没人去。 无需贾环的指示,赵槐早已提前抵达县衙门前,因此还占据了最前排的位置。 此刻,他双手紧握,神情异常紧张,目光紧盯县衙大门,心里期待着即将公布的县试榜单。 辰时一刻,县衙大门缓缓敞开,十数名衙役鱼贯而出。 两人沉稳地伫立于后方,而其余人则走下台阶,开始有条不紊地维持现场秩序。 随着钟声的悠扬回荡,两名手持榜单的衙役开始从下往上张贴。 这一举动,似乎故意为之。 其意在撩拨在场众人的心弦,为即将到来的揭晓营造出紧张而神秘的气氛。 此次县试,参与人数多达三百余人,而榜单上只取前三十名。 每一份榜单的揭晓,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第三十名,黄文胜!”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 话音落下,只见一人欣喜若狂,高声欢呼道:“我中了,我果然中了!哈哈哈哈...” 爆炸般的笑声在人群中回荡,犹如一道惊雷,瞬间炸开了周围的沉闷与紧张。 哪怕笑声有些刺耳,但众人却并未感到不悦,反而纷纷向这位幸运儿投去羡慕的目光。 更有甚者,主动上前攀谈结交,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沾点喜气。 赵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光随着榜单的逐渐张贴而缓缓移动。 从下往上,每一个名字的出现都让他心跳加速。 直到第十名揭晓完毕,依然没有看到贾环的名字出现在榜上。 这一刻,赵槐的心沉到了谷底,开始感到一丝担忧和不安。 随着“我中了,第二十名,哈哈哈,苍天有眼啊,我王汉生参加童生试第二十年,今次终于榜上有名...”的欢呼声响起,县衙门前的人群再一次沸腾起来。 笑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喜讯接连不断。 只是在这片欢声笑语中,赵槐的心如同悬在悬崖之上。 他面带急色,不停地扫视着榜单,期待贾环的名字能够出现在榜上。 现实却像是与他开玩笑一般,他迟迟未能见到贾环的名字。 从第十名开始,赵槐的心逐渐下沉,他因为紧张地抿着嘴唇,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奇迹的降临。 岂料,直到第五名揭晓,贾环的名字依旧未出现在榜单上。 此刻的赵槐,心中满是忐忑与不安,他双手已经握出了汗,眼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焦急。 他不断地祈祷着,希望能在接下来的名单中看到贾环的名字。 第四名,没有。 前三名,衙役开始读名字。 第三名,王志华。 第二名,黄文渊。 伴随着第二名次落下,人群中的一角,有人兴高采烈道:“公子,中了,中了,是是第二名。” 突然,说话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又生出了一阵疑惑之声。 刚刚停下声音的人,再次开口道:“奇怪,我刚刚是听错了吗?公子...怎么可能是第二名?” 这人的旁边,一名男子静静地伫立。 这名男子正是黄文渊,年纪二十上下。 只见他身形挺拔,犹如一株青松傲立于世。面容俊朗,眉宇间透出一股清秀之气。一双明亮的眼睛宛如秋水,深邃而富有神采。鼻梁高挺,为那张俊脸增添了几分英气。唇红齿白,笑起来时唇边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显得温文尔雅。 当他听闻自己的名次在第二名时,原本温文尔雅笑意的脸颊,突然间失去了原有的明媚,紧锁的眉头,给他欢愉的心情笼罩上了一层凝重的阴霾,甚至连表情也有些曲张。 黄文渊之所以出现在此,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必能登顶榜首,故来此见证奇迹,也是为了听旁人如何地羡慕自己。 可是眼下,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二,这让他难以接受,心中生出了难以言述的怒火。 抬头望向前方,凌厉的目光死死盯着榜单。 他想知道,第一名到底是谁,是谁能够排在他前面? 如果没有真才实学,他必定不服。 且说当衙役即将宣布第二名时,赵槐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砰,如同战鼓擂动。 终于,当衙役高声宣布:“第一名,贾环!”时,赵槐心中的重石瞬间落地,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烟花般,在人群中跳了起来,犹如烟花绽放一般。 “三爷中了!三爷中了!果然中了,哈哈哈!”赵槐兴奋地大喊着,他的声音穿透了人群的嘈杂,回荡在县衙门前。 他急切地想要冲出人群,回去给贾环报喜,却由于站位的原因,他被困在了人群的最深处。 正当焦急万分之际,不知所措之际,四处张望时看到了吴成的身影。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赵槐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急忙大喊道:“吴成,快,快回去告诉三爷,中了,三爷中了...快回去报喜,三爷中了第一名!” 贾蓉派吴成前来观榜,是为了能第一时间知道榜单的情况,也就是贾环有没有中榜。 由于他心里对贾环有所成见,故而办事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用心,因此出来的就有些晚了,造成他现在就是想挤到前面,看一下榜单也成了一种奢望。 吴成心里非常着急,担心一旦误了时辰,肯定会引起贾蓉的不满,正当他暗自懊悔之时,听到了赵槐的声音。 赵槐的话,简直就是他的福音,于是在听到‘三爷中了’的话,当即撒腿就往贾府跑,速度之快,如风驰电掣,比那传说中的“嘎子偷狗”还要迅猛。 也正因此,赵槐的话,他只听了一半。 至于后面的关键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到。 第131章 惊讶连连 \"咚咚咚!\" 清晨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犹如晨钟暮鼓,唤醒了沉睡的房屋。 贾环自书桌前站起,边走边伸了个懒腰。 轻开门扉,只见门外站着的是贾蓉,身后还跟着个贾琏。 贾环微微一愣。 对于贾蓉的到来,他倒是有所预料,贾琏的现身却让他感到些许意外。 “琏二哥,蓉哥儿来了,快请里面坐。”贾环收敛心中的惊讶,做了个手势将两人请了进去。 贾琏站在原地,疑惑道:“环兄弟,今日可是县试放榜的日子?” 贾环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有些不解贾琏为何有此一问。 稍微沉默片刻,平静回答道:“正是今日。” 贾琏深吸了一口气,眉头轻蹙,语气中依旧带着些许困惑:“环兄弟面对如此重要之事,却显得如此的云淡风轻,莫非早已胸有成竹,有着十足的把握?” 自古以来,科举放榜之日,多少考生怀揣着忐忑与期待,夜不能寐,坐立不安。 然而,眼前的贾环毫无波澜,就好像放榜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贾琏实在想不明白,贾环的自信究竟来自何处? 贾蓉则在一旁,嘿嘿笑着打趣道:“二叔,莫不是忘了侄儿来之前说的话了?三叔此次县试,必定稳操胜券。我们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祝贺三叔,二是为了喝三叔中榜的喜酒。” 贾环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脸上展露的笑容早已说明一切。 两人落座,贾环亲自为两人斟上茶水。 贾蓉望着杯中的茶水,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三叔,这茶是何品种?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贾环闻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他并非品茶之人,又加之府内交友不广,因此对茶叶的挑选并无太多讲究,只是在集市上随意买了两种。此刻被贾蓉问及,他自然心知肚明,这茶怕是难以入得了他们两人的眼。 至于那句与众不同,其实是在给贾环留面子。 尴尬是一回事,但贾环也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他在府里就这条件,要是喝珍贵的茗茶,肯定会遭来非议,说不定还有会人来查呢! “这是普通的白毫银针,蓉哥儿若是觉得不合口味,我这就换另一种。”贾环坦诚道。 不待贾蓉有所回应,他就已经将另外一盒茶叶拿了出来。 贾蓉的目光,随之落在了盒子上那不起眼的标签上,嘴角不禁再次抽搐。 “三叔,您平日里就饮这种茶?”贾蓉带着一丝惊讶和不解问道。 贾环点头,神色自若。 贾蓉见状,不禁再次皱眉。 沉思半晌,才缓缓说道:“既如此,等侄儿回去后,再为三叔带些好茶过来。” “毕竟日后三叔中了秀才,再有贵客来访,这样的茶叶未免太过简朴了些。” 贾环并未拒绝贾蓉的好意,他深知自己确实需要一些品质上乘的茶叶来待客。 自己直接购买,或许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而贾蓉的赠送则为他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贾琏在一旁静静地观察,作为贾府内对贾环最了解的人之一,自然清楚贾环如今的经济状况。 深知以贾环如今财力,想要购买好茶不过是举手之劳。 然而,贾环的低调和谨慎,让他选择了以这种方式来补充茶叶储备。 这样既避免了不必要的张扬,又巧妙地满足了需求。 此举,实在是高! “时辰已至,吴成那边为何还迟迟未有消息?”贾蓉的心思大部分在放榜之上,而今左顾右盼,始终未能等来期盼中的消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焦躁。 话音未落,仿佛有天意在应和。 门外响起一阵高昂的呼声,隐隐约约中,可以听见“三爷高中”的喜讯。 贾蓉的耳朵最是敏锐,当那句“三爷中了”的声音飘来,他瞬间捕捉到了这令人振奋的喜讯。 眼中闪烁的光芒,透露出无尽的激动与喜悦。 霎时,兴奋地喊道:“三叔,你听到了吗?” 其实,贾环也已隐隐听到了那微弱的呼喊,只是声音太过模糊,让他有些不敢确定。 随着声音的逐渐清晰和接近,他的心跳也不由得加速起来。 与此同时,贾琏也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喜讯。 三人几乎同时站起,脚步匆匆地走出房门,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这一喜讯的真实性。 刚至门口,只见吴成满头大汗,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他明明可以让门口的小厮代为通传,但这样的喜讯,他怎能舍得让给他人? 这可是关乎赏银的差事,纵使要了他半条命,他也要亲自前来传达。 见到三人走出,吴成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中了!三爷中了!” “什么?真的中了?”贾琏瞪大了眼睛,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贾蓉笑得合不拢嘴,高声欢呼道:“哈哈哈!中了!中了!三叔,真的中了!”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贾环此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自己中了的消息时,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仍然难以抑制。 “吴成,环兄弟此次科考究竟位列第几?”贾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急切地追问道。 吴成闻言,顿时面露尴尬之色。 刚刚为了赶时间,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无奈之下只好将当时的情况道出。 贾蓉在一旁见状,笑着打圆场道:“二叔,名次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事,中了才是关键。” 贾琏听后,也觉得言之有理,便不再继续追问。 此刻,赵姨娘在屋内听到了门外的喧哗声,急忙走出门来确认。 当吴成的声音传入耳中,赵姨娘心中的喜悦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泪水情不自禁地滑落。 “中了,中了,我的环儿真的中了……”赵姨娘呢喃道。 目光随之穿过人群,望向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欣慰与骄傲。 原本想走过去,与儿子一起庆祝这个天大的喜悦。 抬眼见到贾蓉和贾琏在场,终究还是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欣慰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不一会儿,赵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吴成早已等候多时,见赵槐归来,连忙上前询问:“赵槐,你可知道三爷此次科考的名次?” 赵槐平复了呼吸,方才激动地答道:“三爷,三爷他……中了榜首!” “什么?中了榜首?”此言一出,贾琏闻言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再次追问赵槐,“赵槐,你确实亲眼所见,环兄弟中了榜首?” “千真万确,二爷!”赵槐斩钉截铁地点头道:“当时我就站在人群最前面,亲耳听见衙役宣读三爷的名字,起初我也不敢相信,因此亲眼目睹了榜单,再三确认之后才挤出人群。” 第132章 微妙变化 听到赵槐的确认,贾琏的脸色瞬间变幻莫测。 再次看向贾环,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这个平日里不太起眼的兄弟,此番下场竟然一鸣惊人,一举夺得了县试的榜首,这份成就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恭喜环兄弟,中了县案首,真乃少年英才!”贾琏收起惊讶,郑重其事地向贾环贺喜。 童生与秀才虽然仅有一级之差,但其中的鸿沟却难以逾越。 贾环已经成为县案首,秀才之位只是时间问题。 “多谢琏二哥。”贾环拱手,客气的回礼。 回头,再次与贾蓉兴高采烈交流。 贾琏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回想起当初,记得王熙凤曾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劝诫他无论如何也要与贾环走近一些,可他对于这话嗤之以鼻。 反倒是贾蓉,自从贾环救了秦氏一命之后,两人的交流就多了起来。 甚至前几日,半夜送贾环去考场。 第二天,王熙凤提起这件事时,他当时就在心里吐槽,说贾蓉还真是将人家当恩人对待了,简直傻到了极点。 如今贾环已然崭露头角,看着两人的交流,他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懊悔。 懊悔当初没有听从王熙凤的建议,好好把握住与贾环结交的机会。 贾蓉紧握贾环的手,满心欢喜地说道:“三叔,快来快来,我们去我那儿小酌几杯,共庆喜事。” 此次贾环高中案首,其中也有贾蓉的一份辛劳,正是他亲自陪伴贾环前往考场,为贾环打气助威。 贾环在与他的交谈中,也表达了对贾蓉的感激,这让贾蓉内心充满了欢喜,想要借此机会邀请贾环到他的住所开怀畅饮。 其实,贾蓉并非不想在此处痛饮一番,只是贾环的房间过于狭小,虽然勉强能放下一张桌子供他们围坐,但显然空间局促,施展不开。 何况,房间内书籍堆积如山,万一在饮酒时不慎碰倒,损坏了任何一本,那将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二叔,走!我们三人共聚一堂,把酒言欢。” 贾蓉拉着贾环的同时,也没有忘记邀请贾琏一同前往。 就在此时,贾环突然出声打断:“等一下!” “三叔,可是不愿去我那儿?”贾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原本喜悦的心情瞬间冷却了几分。 贾环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当即白了一眼道:“蓉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当然是愿意去的,但现在还不能走。” 贾蓉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仍旧疑惑,于是追问道:“这是为何?” 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愿意去他那里喝酒,为什么还要等一下? 贾环理解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此番我得以中得案首,乃是恩师悉心教导之功。如今捷报传来,我岂能不去拜访恩师,向他老人家报喜?” 贾蓉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哎呀,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等大事给忘了。” “三叔言之有理,理当先去拜见恩师。那我和二叔便在我那儿静候三叔佳音。” 贾环向贾蓉微微颔首,以示歉意,随后便带着赵槐匆匆离去。 到了李府,贾环将自己中得案首的喜讯告知李相如。 李相如闻讯,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欣喜过后,他不忘语重心长地嘱咐贾环,要继续努力,不骄不躁,更上层楼。 从李府出来,回到贾府。 贾环没有停歇,直接来到东厢院。 “母亲,儿子此次下场考试,侥幸中得案首,特来向您报喜!”贾环高声宣布,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自豪。 在东厢院,这般的张扬与自信,对贾环而言,尚属首次。 他仿佛要将这份喜悦和荣耀,通过声音传遍整个东厢院,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喜悦。 对于王夫人而言,这个消息却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早在贾环离开前往李府时,她就已经听闻了此事,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名状。 此刻,看到贾环如此得意地前来报喜,心中的不满与愤怒更是如潮水般涌来。 尽管心中充满了不满,但王夫人深知自己不能表露出任何不悦之色。 毕竟,贾环如今已是案首,今时不同往日。 因此,纵使心中百般不愿,她还是咬着牙,冷冰冰地说了一句祝贺的话。 贾环自然能察觉到王夫人的不悦,但他并不在意。 他之所以要来这里报喜,一方面是遵循规矩,向主母禀报自己的成就。 其另一方面,也是故意为之,想要借此机会让王夫人感到不快。 你的不快,就是我的喜悦! 直到王夫人面色铁青,贾环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忽然瞧见了彩霞。 彩霞见他走来,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压低声祝贺道:“恭喜三爷,中了案首,真是可喜可贺!” 贾环踏出东厢院的门槛,并未急于返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径直走向贾母所居之处。 “老祖宗,环三爷已在门外候见。”鸳鸯轻声向贾母禀报。 “哦?是三爷来了,快请。”贾母闻言,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喜色,笑意盈盈地吩咐道。 贾环进入屋中,恭敬地行礼道:“孙儿见过老祖宗,特来向老祖宗报喜。” 贾母慈爱地望着他,笑容满面地说:“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你今日中得案首,更是荣耀之至,岂能轻易下跪。” “谢老祖宗。”贾环道谢后起身。 当看见贾母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他的心里的疙瘩倒是舒服了不少。 尽管平日里在府中不受重视,但此刻听到自己中得案首的消息,贾母还是为他感到高兴。 细细打量之下,发现贾环面容俊秀,眉宇间透着一股书生特有的卷气,不禁满意地点头笑道:“你中了案首,是我们贾府的骄傲。接下来应当更勤勉努力,争取一举通过府试,为我们贾府添一个秀才。” 贾环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孙儿定当谨记老祖宗的教诲,加倍用功读书,不辜负您的期望。” 鸳鸯在旁也笑着附和道:“哈哈…三爷这般厉害,日后说不准还能高中进士呢!” 贾环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但是没有选择接话。 “好好好,这才是我们贾府的好孩子。”贾母再次点头称赞,随后又嘱咐道:“你且去吧,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凤辣子,就说是我的吩咐。” “是,老祖宗。”贾环恭敬地应答后,轻缓地退出了房间。 第133章 赏了个丫鬟 贾环回到西厢房,本意是想与赵姨娘共享这份喜悦。 岂料双喜坦言,在他前往贾母那儿时,赵姨娘已经被王夫人叫走。 闻听此言,贾环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有些无奈,但转念一想,也便释然了。 既然他今日中了榜首,料想王夫人也不会太过分,顶多让赵姨娘服侍。 至于其他刁难,怕也不敢明着做。 想到此处,心头掠过的怅然,旋即烟消云散。 于是,放心地移步至贾蓉庭院。 贾蓉已在庭院中等候良久,一见贾环身影,顿时喜笑颜开,疾步上前携手相迎,举杯同庆。 秦氏得知此讯,轻盈地从闺房中走出,巧笑倩兮:“三叔金榜题名,实乃贾府之光,侄媳妇特来道贺。” 贾环回以深揖,举止温文尔雅,尽显君子之风。 觥筹交错,三人把酒言欢,气氛和乐。 贾环感受着这份暖意与喜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直饮得头脑微晕,贾环这才起身告辞。 穿过曲折的连廊,准备回房休憩。 行至半途,突然听到一阵哀伤的哭声,这哭声在寂静的连廊中回荡,令人心生凄恻。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酒后微醺,产生了幻听。 随着越发靠近西厢房,那哭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如泣如诉,令人断肠。 行至拐角处,终于看到了那个哭泣的身影。 只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那儿,抱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显得异常的孤独凄凉。 贾环眯起眼睛,定睛一看,只觉得这道背影似曾相识。 快步走上前,这才惊讶发现,哭泣之人竟是彩霞。 回想起往昔彩霞对自己的关怀,贾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故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伤心欲绝?” 彩霞听到声音,身体微微一颤,抬头看了他一眼。 刹那间,四目相对,彩霞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谁知她并未言语,只是再次低下头去,继续抱着头放声痛哭,哭声远比先前更加撕心裂肺。 贾环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欲想进一步询问,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如此一来,只好默默地站在一旁,心里想的是,等她情绪好些再问。 只是等来等去,没等到彩霞抬起头,倒是等来了鹊儿。 有趣的是,鹊儿停下,并没有关注正在哭泣的彩霞,好像是有什么顾虑一般。 “三爷,姨奶奶派我来说,她在屋里等您。”鹊儿恭敬道。 贾环微微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去。 目光依然停留在彩霞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言外之意,是想让鹊儿解释一下,彩霞这到底怎么个情况。 鹊儿察觉到这一点,愣了片刻,随后瞥了一眼彩霞。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显然在心里权衡着该如何开口。 最终,她将贾环请到一旁,低声说道:“三爷,彩霞的事,您还是别插手了。” 鹊儿的话语中透露出些许顾虑,似乎不希望贾环过多地介入彩霞的事情。 贾环一听,立马听出了事情的不简单。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彩霞在母亲那儿犯了什么过错?”贾环沉声追问道。 鹊儿闻言一惊,没有料到贾环会如此敏锐地猜中真相。 稍作迟疑,最终硬着头皮回答道:“三爷所言极是。其实,彩霞这般境遇,与您脱不了干系...” 且说王夫人得知贾环中了案首,在房中大发雷霆,将周瑞家的叫进去狠狠地骂了一顿。 但不知怎地,遭殃的却是彩霞。 鹊儿也说不清其中缘由,总之彩霞被王夫人赶了出来。 大概理由是,贾环中了案首,身边岂能没有丫鬟服侍? 故而思虑再三,将彩霞分给了贾环。 彩霞听到这个决定,当即跪下哀求王夫人,求她不要让自己离开。 可无论彩霞如何哀求,王夫人却是下定了决心,就是要将彩霞赐给贾环。 说话间,周瑞家的走了过来,一见贾环,恨意立刻从眼里迸出。 “你在这最好不过,免得我再跑一趟。”周瑞家的冷声说道,“夫人吩咐了,你既然中了案首,身边也是需要个人来照顾,故将彩霞赐给了你,日后就让她服侍你吧!” “既然如此,那我且亲自去感谢母亲。”贾环听到这话,抬脚就要往东厢院去。 “等一下!”周瑞家的见状,连忙将贾环叫住。 她刚刚在王夫人那里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贾环。 若是贾环再过去,王夫人必定会暴跳如雷,届时遭殃的可就是她了。 “怎么?”贾环停下,笑嘻嘻看着她。 周瑞家的连忙收起慌张,找了个理由,道:“太太这会正在休憩。” 贾环摸了摸鼻子,一脸无所谓道:“那无妨,晚些时候再去也是一样。” “你!”周瑞家的一噎,想杀了贾环的心都有了。 “怎么,难道母亲不想见我?”贾环吸了口气,看似发愁,但却满面春风地问道。 周瑞家的在心里鄙夷道:想不想见,你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怎么会呢,呵呵...”周瑞家的抹了一把虚汗,干笑着不知如何搭话。 贾环假装松了口气,继续道:“那就好,既如此,一会我就去请母亲的安。” 周瑞家的气的咬牙切齿,无法阻止,最后她将目光放在了彩霞身上。 “难道三爷就不想知道彩霞犯了何错吗?”周瑞家的假意笑道。 贾环摇头,面无表情道:“不想,既然母亲将她赐给了我,回头我自然会问清楚。” “好好好,希望你不要后悔!”周瑞家的闻听此言,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要是在待下去,估计能被贾环气死。 如此只能落荒而逃。 贾环心里美滋滋,走到彩霞面前,平静道:“好了,别哭了,随我走吧!” 说着,也不待彩霞回应,悠闲地走向西厢房。 他没有回头,似乎并不担心彩霞不跟来。 鹊儿愣在原地,看了看彩霞,又看了看向前走的贾环,沉默片刻就跟了上去。 彩霞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向贾环,一双小巧的手紧握着,心里纠结不定。 走,还是不走? 她心里很慌,不敢轻易做决定。 可是周瑞家的刚刚说的话,就已经让她明白,现在的她回不去东厢院了。 思索再三,彩霞用力咬了下嘴唇,最后还是选择起身,向贾环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134章 赏银 贾环踏入房门,映入眼帘的是赵姨娘熟悉的身影。 此刻,她正端坐于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书,嘴角轻轻蠕动着,好似在读着什么。 “环儿,你回来了。”赵姨娘一见他,轻盈地站起身,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 快步走到桌旁,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递到贾环的面前,暖心道:“姨娘听说你去了蓉哥儿那里,心想肯定是要吃酒的。所以姨娘特地为你熬了这醒酒汤,快趁热喝了,驱驱体内的寒气。” 贾环其实并没有醉倒,只是因久未饮酒,略感晕眩。 现在回到房间,已是神智清明,但他并未拒绝赵姨娘的好意。 他深知,这碗醒酒汤不仅仅是一碗汤,更多则是赵姨娘深沉的母爱与关怀。 “多谢姨娘。”贾环接过碗,轻轻吹散了上面的热气,然后一饮而尽。 汤液温暖而醇厚,顺着喉咙缓缓流入心田,带走了所有的疲惫与不适。 贾环刚将醒酒汤的碗轻轻放下,鹊儿缓缓走了进来。 彩霞跟在身后,只是她一直低着头,眼神中闪烁着几分不安与闪躲。 赵姨娘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终定格在彩霞身上,眉头微微蹙起,似是不解又似是不悦。 贾环见状,忙解释道:“姨娘,儿子今日有幸中了案首……” 然而,话音未落,赵姨娘抬手示意他无需多言。 方才她就在东厢院,彩霞的情况远比贾环要了解。 正因为如此,她心里才有些忐忑与不安。 彩霞,作为王夫人的贴身丫鬟,如今赐给贾环也符合府中的规矩。 赵姨娘深知这一点,想当初她自己也是贾母身边伺候的丫鬟,后来赐给了贾政做通房丫鬟。 幸好她肚子争气,生下了贾探春和贾环,最终成为了府里的姨奶奶。 府里的家养丫鬟出路无非两种,其一是做少爷的通房丫鬟,其二是到了年纪拉出去配家奴。 正因为如此,赵姨娘心里有个疙瘩,担心彩霞不是真心跟着贾环。 倘若她跟王夫人保持着密切联系,对自己儿子做出什么危害的事情来,后果不堪设想。 总而言之,府里谁的人在儿子身边都可以,赵姨娘都没意见。 唯独王夫人的丫鬟,她不喜欢。 尤其是王夫人院子的大丫鬟,她更不喜欢。 谁知道这些个丫鬟,会不会对他儿子做什么。 赵姨娘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可也别想着对环儿做什么坏事,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彩霞惊得面色一凛,忙低下头,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同时不忘表忠诚道:“奴婢不敢!奴婢自然成了三爷的丫鬟,自当尽心竭力,侍奉三爷左右,绝不敢有二心。” 赵姨娘对她的不信任,让她感到非常恐慌。 明白自己处境的她,知道唯有表现出足够的忠诚,才能继续呆在内府。 否则一旦贾环不要她,下场就只有一个。 话虽如此,赵姨娘内心依然保持着警惕。 但既然贾环无异议,加之这是王夫人的吩咐,她也不敢再多加阻挠。 只是深切地希望,彩霞能如她所承诺的一样,全心全意以贾环为中心,无微不至地侍奉他。 赵姨娘轻轻拉着贾环的手,一同坐下。 两人谈论起今日中榜的喜事,屋内沉闷的气氛顿时被喜悦所取代。 “环儿,你现在中了县案首,若再继续努力,考取秀才也是指日可待。”赵姨娘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尽的喜悦,眼角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我的环儿日后也会是位秀才公,看谁还敢小瞧我们。” 贾环的中榜,让她觉得脸上有光,今日在东厢院,她的腰杆都挺直了。 就连平时威严的王夫人,今日对她也是客客气气,没有任何的刁难。 这都是她儿子带来的殊荣。 赵姨娘甚至开始幻想,有朝一日,她的儿子若能中得了举人。 或许届时就可以请贾政出面,为儿子谋得一个官职。 想到她的儿子也有做官的一天,赵姨娘内心激动不已,久久无法平静。 望着贾环的眼神中,满溢着幸福与满足。 彩霞端上茶水,然后静静地侍立一旁,耳畔回荡着赵姨娘的话语,她的内心也随之翻涌起伏。 如果真如赵姨娘所言,贾环中了举人,凭借贾府的庞大势力,必定能在官场占有一席之地。 到那时,即便贾环并非嫡出,有了官职的加持,在府中的地位和话语权也必将水涨船高。 而她,作为贾环的第一个丫鬟,未来也有可能成为他的姨娘。 这样的身份,无疑远比被随意指配给家养的小子尊贵得多。 思及于此,彩霞心中的纠结和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和希望。 赵姨娘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中还在回味着喜悦。 鹊儿和双喜在门口窃窃私语,异常的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 “双喜,你们在门口嘀咕些什么呢?”赵姨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严厉。 双喜闻声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小声地否认道:“奶奶,没...没说什么。” 与此同时,鹊儿站在门口,目光紧紧盯着双喜,不停地用眼神向她传递某种信息。 赵姨娘看看双喜,又瞥了眼鹊儿,心中的疑惑更甚,“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双喜犹豫了一下,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奶奶,您之前答应过我们的,如果三爷中了,我们就来讨赏...” 赵姨娘听后,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哼,你们这些丫头片子,原来一直在算计着这个呢。在门口嘀嘀咕咕的,原来是盯着我的钱袋子不放。你们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双喜被说得低下了头,连忙认错:“奶奶,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姨娘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柜子前。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直接打开了柜子,从中取出放钱的盒子。 随后,她破天荒地拿出一吊钱,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银钱与桌子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 双喜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激动不已,但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显露。 赵姨娘看着双喜和鹊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刚才不是一直吵着要讨赏吗?怎么现在赏银就在面前,怎么还愣着不动呢?快拿去吧!” 双喜没有动,下意识地吞咽口水,紧张不安地确认道:“奶奶,这银子当真是给我们的吗?” 第135章 信任 虽然这一吊银子,与贾府中其他人丰厚的赏赐相比略显单薄,但是在双喜等人的眼中,它蕴含的分量却截然不同。 赵姨娘平时并不发赏银,即便是在热闹的春节,也只是象征性地赏给她们几个铜钱而已。 如今,她竟然如此慷慨地拿出一吊钱,无疑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改变,一个崭新的态度和趋势。 双喜等人不由得遐想起来,贾环在未来或许能更上一层楼,甚至可能倚仗贾府的权势而谋得一官半职。 到那时,赵姨娘也会因子凭母贵而地位提升,随着水涨船高,在贾府内也能得到更多的敬重。 而她们,作为赵姨娘身边的人,自然也能分享到那份荣光与好处。 因此,双喜此次前来讨赏,实则也是她们的一种试探。 她们想通过观察赵姨娘的反应,来揣测她内心的态度。 当赵姨娘将那吊银子递到她们面前时,双喜和鹊儿霎时间惊愕不已。 她们的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尤其是双喜,她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吊银子,真的是赏给她们的吗? 赵姨娘何时变得如此慷慨了? 双喜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望着那吊银子,既想伸手去拿,又有些犹豫不决。 这份意料之外的厚赏,让她感到惊喜交集,却又带着几分不安和惶恐。 “怎么?不敢拿?”赵姨娘唇角微扬,透出一丝玩笑的意味,慢悠悠地说道,“既然你们都不想要,那我还是把它收回去吧。” 言罢,她作势要伸手去拿那吊钱。 就在这关键时刻,双喜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拿过那吊银子,脸上堆满了笑意。 “奶奶既然赏我们了,我们怎会不领情呢?” 赵姨娘虽说要收回,但实际上手都没有真正伸出去,只不过是故作姿态吓唬吓唬她们。 此刻看到双喜将银子接过,她微笑着吩咐道:“这银子你们就拿去分了吧!” 稍微停顿片刻,她又补充道:“别忘了,也给彩霞那丫头留一份。” “是,奶奶!”双喜恭敬地点头应答,随后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那吊意义非凡的银子,满心欢喜地退了出去。 双喜将银子逐一分给其他人,最后找到了彩霞,将属于她的一份递到了她的手中。 彩霞接过银子,一时间竟有些愣神。 她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银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随后,她的嘴角逐渐上扬,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一吊银子被四个人均分,每人只能得到两百五十钱。 对于彩霞这样的大丫鬟来说,这个数目确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毕竟在王夫人院里的时候,每次发赏钱都是以两为单位的,而且从未少于二两银子。 实际上,此刻的彩霞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这两百五十钱,在她心中,远比当初在东厢院拿到的几两银子更为开心。 也许,这两百五十钱不仅仅是银子,更是赵姨娘对她的一种认可。 当彩霞再次走进屋内时,她脸上的阴霾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怡人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般温暖人心。 贾环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生出了疑惑。 这丫头先前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怎么才出去一会儿,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看到她那委屈巴巴的模样,让他也跟着难受。 “三爷,您看这是什么?”彩霞突然摊开手掌,笑眯眯地问道。 贾环低头一看,只见她手上放着满满的铜钱,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这些铜钱是哪儿来的?” 彩霞嘻嘻一笑,解释道:“嘻嘻,这是姨奶奶赏的。”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和喜悦,仿佛这些铜钱比任何珍宝都要来得珍贵。 贾环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这铜钱的深意。 “既然是姨娘的心意,你就好好收着吧!”贾环温和地说道。 彩霞灵动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向贾环吐露了自己的打算:“三爷,您以后用银子的地方肯定很多,我想把这些银子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贾环每月的月钱加上读书的补贴,总共也只有五两银子。 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这些银子确实不一定够用。 因此当他听到彩霞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下一刻,却见到她笑着摇头道:“你无需如此,其实我并不缺银子。” 彩霞听了,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显然不相信贾环的话。 在她看来,贾环虽然身份尊贵,但手头肯定不宽裕。 贾环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床上的枕头旁,“你去把那个黑色盒子拿出来。” 彩霞虽然疑惑,但还是按照贾环的指示去做了。 当她捧着那个精致的黑色盒子回到贾环身边时,眼中满是好奇。 贾环微笑着打开了盒子。 顿时,白花花的银子映入眼帘,粗略估计至少有三四十两。 彩霞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她万万没想到贾环手头,竟然有如此丰厚的存银。 震惊之下,她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应。 “这些银子,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贾环淡然说道,随手将盒子盖好,然后递给彩霞,“因此,你真的没必要为我节省。姨娘给你的赏赐,就自己留着用吧。” 彩霞瞪大了眼睛,看着贾环递过来的盒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稍微定了定神,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哼!三爷倒是挺会摆阔的。不过,这点银子恐怕也经不起三爷几个月的挥霍吧。” 说罢,她稍作沉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为了避免三爷您大手大脚,我觉得这些银子,还是由我来保管比较妥当。” 言下之意,她打算亲自监督贾环的花销,确保他不会过于奢侈浪费。 其实这话彩霞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她可不认为自己刚来,贾环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 谁知贾环接下来的话,让她瞬时惊掉了下巴。 “既是如此,那这些银两便交由你来保管吧。”贾环微笑着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对彩霞的信任。 其实这银子谁管,他倒也无所谓,毕竟这点银子,连他实际上存银的百分之一都没有,他又怎么会在意? “真……真的吗?”彩霞听到这话,内心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 她今天刚来,贾环就要将银子交给她管理,这无疑是对她极大的认可和信任。 这份信任,让她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感激,好似有一股暖流在心头涌动。 第136章 其他心思 经过短暂的静默,贾环再次打破了沉默。 “既然姨娘已经发了赏银,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 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发点赏钱似乎也挺好。 彩霞的稍微一愣,随后立即领悟了贾环的意图。 贾环这是要打算给她们发赏银。 她扫了眼手中的盒子,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有些不舍。 但嘉然既然这么说,她也不好拒绝。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三爷,我们发放多少合适呢?” 贾环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道:“就按照每人一两银子发放吧!” 赵姨娘共有三名丫鬟,再加上彩霞,也不过四人而已。 四个人四两银子,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贾环之所以如此随意,是因为现在的他确实不缺银子。 但他并未随意挥霍,因为他知道,在银子来源尚未合理化之前,任何一次不合理的花费都可能引来王夫人的责难。 如今,他已是县案首,中秀才也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地位的提升,拿出一些银子来犒赏下人,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什么?一……一两银子?”彩霞的声音突然拔高,她的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震惊之情溢于言表,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嘴巴也随之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甚至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试图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彩霞努力咽了咽口水,试图平复自己震惊的心情,然后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三爷,您……您刚刚是说,每人发……发一两?”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显然是被贾环突如其来的出手大方吓到了。 贾环见状,微微蹙眉,认真地问道:“怎么?一两银子太少了吗?若是不够,我们可以再加。” 彩霞连忙摆手,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不,三爷,不是太少,是……是太多了。” “这……这怎么行呢?万万使不得啊!”她急得满头大汗,生怕贾环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 心想她这会刚管钱,贾环出手就这么大方,那怎么能行? 贾环望着彩霞那焦急而又认真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轻轻咳嗽一声,试图将气氛引向轻松:“彩霞,你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觉得,鹊儿她们为我付出了许多,我理应有所回馈。一两银子对我来说,只是小数目,只要大家开心,我就觉得值得。” “不多,真的。”贾环再次强调,语气坚定而认真,“就按一两发吧。” 彩霞却依旧坚定地摇头,果断地拒绝道:“三爷,这真的不行。虽然您现在有三十多两银子,但也不能如此随意花费。今次中了童生便一人发一两,那中了秀才又该如何?岂不是要发得更多?这样下去,您的银子很快就会见底了。” “那不是好事吗?何况银子就是用来花的。”贾环笑吟吟道。 他心里在想,要让彩霞习惯一下怎么花钱才行,万万不能做一个守财奴啊! 两人争执了许久,最终在贾环的坚持下,彩霞不得不狠下心来取出了三两银子。 当她将这三两银子交到鹊儿等人手中时,她们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但随即又迅速地将赏银收入囊中。 这本应是件令人欢喜的事情,不曾想这事传到赵姨娘耳边,顿时让她勃然大怒,将彩霞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指责她不会管理钱财。 不仅如此,赵姨娘还毫不留情地将装钱的盒子抢了过去,声称这钱要由她亲自来管。 彩霞坐在屋里,心中满是委屈和难过。 她抱着头小声哭泣,心里想着自己刚刚接手管理银钱,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份责任和喜悦,就遭到了这样的打击。 此时,贾环走了进来,看到彩霞这副模样,心中也不禁有些心疼。 “好了,别难过了。不就是几十两银子吗?不值得你如此伤心。”贾环轻声安慰道。 彩霞哭着反驳道:“怪你,都怪你!我都说了不要发这么多,现在好了,不仅我被姨奶奶骂了一顿,连银子都没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不满。 对于彩霞而言,这并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 而是她刚刚接手管理银钱,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那份成就感,就被赵姨娘给剥夺了去。 这种失落和委屈,让她的心情无比沉重。 贾环默默注视着彩霞,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 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书桌,抽出一本看似普通的书籍。 “呐,这个给你。”贾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将书本递到彩霞面前。 彩霞抬头,眼中满是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将书本拿在手里。 “你打开看看。”贾环眼神示意道。 彩霞带着疑惑将书本打开,书本打开的瞬间,只见一百两银票静静地躺在书页之间。 “啊!”她惊呼出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贾环迅速捂住她的嘴,眼神中满是警告。 “嘘!”他示意她保持安静,直到她安静下来,才慢慢松开手。 “这一百两银票,是最后积攒的私房钱。”贾环轻声解释,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描淡写,“你要是再这么大声嚷嚷,把姨娘引来了,让她把银子收了去,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听到这里,彩霞立刻将银票紧紧地收在怀中,仿佛怕它凭空消失一般。 她脸上的阴霾,也随着这一百两银票的出现而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灿烂的笑容。 贾环看着彩霞的变化,心中也感到一阵轻松。 东厢院内,王夫人端坐在精致的檀木椅上,她的面容紧绷,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怒气。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这声音诉说着她此刻的不悦。 “周瑞家的,你现在倒是说说看,为何如此擅自做主,将彩霞送到西厢房去?”王夫人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充满了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彩霞的性格稳重、细腻,而且能力出众。不仅将东厢院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时常提醒她关于府上的大小事务,甚至贾政在家出外的点点滴滴,都离不开彩霞的细心记录。 周瑞家的低垂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作惶恐地回答道:“太太,实在是事出有因。方才那人离开时,彩霞上前为他贺喜,若是不对她进行处罚,恐怕难以给府上其他人一个警示。” 周瑞家的心中,早就想好了对策。 因此在面对王夫人的提问时,她没有感到一丝的惊慌。 王夫人听到这话,紧绷的面容稍稍缓了些。 但还是皱着眉,带着些许不悦道:“尽管如此,但彩霞也罪不至此。” 周瑞家的思虑着说道:“我在心里琢磨,怕不是那人身边的丫鬟太少,所以才会如此刻苦、努力读书,最终中了案首。” 第137章 府试前夕 王夫人闻听此言,脸色立马就变了颜色,想到贾宝玉身边美女如云,加上贾宝玉读书不用功,现如今甚至连五经都背不全,也就更加相信周瑞家的话。 王夫人皱起眉头,呢喃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二爷身边的丫头确实不少,恐怕会影响了二爷的定性。” 这是个难题! 如果将宝玉院子里丫鬟驱离几个,怕是会让宝玉会闹起来,以贾母的偏爱肯定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想到这里,王夫人十分头疼,眉头也随之紧了几分,但又无可奈何放下,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王夫人此刻有些心烦意乱,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期待周瑞家的有办法。 周瑞家的伺候王夫人多年,无需王夫人将话明说,单是王夫人眉头一皱,她就知道王夫人心里在想什么。 因此一听到这话,她心里立即明白过来王夫人想问什么。 沉思了半响,深思熟虑道:“二爷这些年习惯了人多,这一时半会的撵人离开院子怕是不易。既是如此,我们不妨从那人身上着手,只要让他无法再进一步,倒也不会对二爷造成威胁。” “二爷和姑娘们都搬进了大观园,此时府里空出许多院子,太太何不趁此机会,让那人搬到院子里去,再顺手塞几个丫鬟过去,想来也是能将他迷的神魂颠倒,那到时都无需我们出手,就能让他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 周瑞家的用心险恶,竟然想用丫鬟来迷惑贾环,以至于让他无法专心科考。 可是现如今的贾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贾环,即使周瑞家的想使坏,也只能徒劳无功,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瑞家的继续分析道:“何况那人中了案首,消息传到二爷耳中,二爷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以后也会越来越对科考上心,怎么也不会比那人差才是。” 王夫人听得连连点头,但眉头上还是有所忧虑道:“你说的倒是在理,只是这会刚给了他彩霞,若是这时再让他搬进院子,给他几个丫鬟,他和他那姨娘不得将尾巴翘上天了?” 她接着冷哼一声,不悦道:“届时,我看他们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周瑞家的笑着诅咒道:“太太说的是,此事再压一压也无可厚非,再说四月份还有一场考试呢,以他的资质过个县试已是天上掉馅饼的福气,接下来的考试,相信绝对不会再有走狗屎运。” 周瑞家的非常会讲话,将贾环中案首的事说成掉馅饼、狗屎运。 这话一出,王夫人神情立马缓和下来。 贾环中了案首这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贾府,与贾环要好一些的人,要么亲自上门贺喜,要么派丫鬟过来道喜。 贾宝玉听说了这事,脸上立刻露出一脸地不屑,同时嘴里不停嘟囔着禄蠹之辈的字眼,实则心里非常地不舒服。 贾环中了案首,他能高兴才怪。 贾珠虽然早逝,但当初也是过了县试的生员,现如今贾环也过了县试,一前一后都中了,唯有他没有过,怎么看都觉得脸上无光和尴尬。 因此,只能用不屑来表达自己的尴尬。 袭人见他这模样,既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可奈何。 实际上,她心里也想贾宝玉能够参加科举,最好能够一举中举,这样以后也能谋个官位,她也跟着脸上有光。 就像现如今的赵姨娘一样,自从贾环读了书,少与人拌嘴不说,现在贾环中了县案首,脸上的光那叫一个蹭亮。 可惜的是,无论她怎么规劝,贾宝玉就是不爱读四书五经,这也让她感到无比的失望,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贾宝玉闷闷不乐,来到了薛宝钗的院子,原本来此是来解闷的,可不曾想薛宝钗的一句话,让他闷上加闷。 只听见薛宝钗叹了一声,道:“现如今环兄弟中了案首,你平时也该收收心读书,不落后他人太多才是。” 薛宝钗此举,原是好意,未曾想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贾宝玉的驳斥。 贾宝玉撇了撇嘴,冷哼道:“读那这个五经有什么好,中了案首又如何,将来还不是官场上的害马之群?你们觉得做官好,可我偏就不喜欢。” 薛宝钗沉吟片刻,继续劝道:“读书虽然苦了些,但终归是好事,你若是不喜欢做官,博个功名即可,这样也总比普通人碌碌无为的好。” “我生来厌恶禄蠹之辈,我还要那些虚名做什么?”贾宝玉脱口而出道。 薛宝钗见他如此笃定,知道不管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他心里的想法,因此没再继续开口,只是轻轻地摇头叹息。 同样是贾府的公子,可是贾环一心热衷于科考,而贾宝玉恰恰相反,这让她心里有了其他异样的考虑。 或许母亲和姨娘让她考虑的那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至少在她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世人都道读书好,我道世人皆为禄蠹之辈…” 贾宝玉闷闷不乐的来,又闷闷不乐的离开。 出门时,他原本想去的是林黛玉那里,但是又害怕林黛玉刺激他,这才半路改道去了薛宝钗那里,谁知道,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被一顿说教。 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但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吭,一直回到自己房间。 时间飞快,转眼来到四月份。 府试如约而至。 赵姨娘这几天都没睡好,一直在担心贾环的府试结果,只要自己儿子能够过了府试,那就是秀才公。 当初贾珠中秀才时是十四岁,而贾环今年只有十三岁,如果贾环这一次能够一举中秀才,那他就能够超越贾珠,成为贾府一颗璀璨的新星。 正因为如此,赵姨娘才会天天在菩萨的雕像面前祈祷,让她儿子中举吧! 相对于赵姨娘的祈祷,王夫人则是更加煎熬,她不仅辗转反侧睡不着,而且还天天盼着贾环出错,最好是遭到雷劈而无法参加府试。 奈何这段时间,贾环一切安好,而府试也如约而至,这让她恨得牙痒痒。 周瑞家的压着声音道:“太太,三爷明日就要参加府试了,我们不如吩咐一下厨房,让她们精心准备一下三爷这几日在考场中所需的膳食,这样也能体现出太太的关怀。” 王夫人闻言,陡然沉下了脸,那双眼底暗藏着杀气,面容阴冷冷道:“你可真是有心,看来你也希望三爷能够中秀才公呢!” 周瑞家的走近,凑到王夫人耳边窃窃私语,随着周瑞家的话音落下,王夫人阴冷的唇角勾勒出一道怪异的笑容。 第138章 不怀好意 “既如此,你且去安排吧!”王夫人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阴狠,看着周瑞家的轻声吩咐,同时还不忘嘱咐道:“切记,一切需小心谨慎些,莫要让人抓了马脚。” 周瑞家的心里松了口气,原以为王夫人听到她的计划后会有所犹豫,为此她还想了许多劝说的理由,希望能够将王夫人劝说成功,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有种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 王夫人点头答应之后,周瑞家的没有任何迟疑,迅速点头并保证道:“太太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事办好,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疏漏。” 离开的时候,周瑞家的恶劣地勾了勾唇,嘴角挂着阴骜的冷笑,心中不知在预谋何种邪恶计划。 傍晚时分,金钏来到了西厢房。 只见她手上拎着一个包裹,好像是带着任务来的。 “这是太太为三爷准备的膳食,说是让三爷带着进考场的时候吃。”金钏看着眼前的彩霞,眼神有几分复杂道。 彩霞闻言一怔,低头看向金钏递过来的一袋包裹,心里五味杂陈。 实际上,她的心里在想,王夫人当真会有这么好心,竟然还会特意吩咐下人给贾环准备进考场的膳食? 面对彩霞质疑的目光,金钏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番举动明显不符合王夫人的人设,但她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猫腻,只能如实坦白道:“这确实是太太的意思,太太说了,三爷既然县试中了案首,我们当然希望他能在府试中再接再励,考中一个生员回来,也算是给我们贾府添一番荣誉。” 这话不咸不淡,似乎她并不认为贾环此次府试能够考中秀才,又或者贾环哪怕中了秀才,她心里也瞧不上。 谁让她是东厢院大丫鬟,能有这样的想法也属正常。 彩霞听着这些话,心里的疑惑不但没有驱散,反而越积越重,但她并没有表达出来,只是微微点头道:“这些东西,我帮三爷收下了,你回去后记得替我们三爷带好,说我们三爷谢谢她。” 金钏点头,正欲离开之际,却又突然开口关心道:“你在这儿还好吗?” 彩霞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眸光微微蹙动,霎时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 金钏以为她这是受了委屈,脸上随即露出了愤怒,并安慰道:“你先别太伤心,太太这些天也有提起过你,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让你过来西厢房是为了让你照顾一下三爷而已,等三爷这次考完了试,到时候就能…” 谁知金钏话还没说完,彩霞便抬手打断了她,真情流露道:“金钏,你不用担心,其实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而且三爷待我也很好,我愿意待在这里。” “我愿意呆在这里…”这话在金钏脑海中回荡,让她感到了难以置信。 “你…难道就不想回来了吗?就算三爷对你再好,这里的条件也比不过太太的院子,再说我们几个在一起过得那么快乐,我也舍不得你在这受委屈,何况太太也松了口,你且在这里多待上两三日,到时就可以回到东厢院。”金钏娓娓说道,其中有对彩霞刚刚说的话表示不理解,也有对彩霞的挂念和不舍。 诚然,金钏和彩霞都是东厢院中的大丫鬟,平日里大家也都互相照顾,所以她们几人的感情也是相当好。 当初,彩霞被赶出来,金钏、玉钏以及彩云几人也感到十分难过,但她们也不敢违抗王夫人的命令。 只能在王夫人高兴的时候,表达对彩霞的思念,好在最近王夫人松口… 这原本是件高兴的事,哪曾想彩霞的回答,简直出乎金钏意料之外。 “我在这里没有受委屈。”彩霞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认真解释道。 金钏一惊,她鲜有见到彩霞有这么严肃的时刻。 彩霞稍微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在这里照顾三爷很好,也很开心,何况这里离你们也不远,随时都能见面,再者三爷也不管我,得空的时候,并不影响我去找你们说说话。” 金钏没有说话,而是面带好奇地打量彩霞,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两个月时间,彩霞就不想回东厢院了? 而且让她看不透的是,彩霞为何那么维护贾环,说话都以贾环为中心… 这种变化…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金钏带着困惑离开了西厢房,彩霞也拿着包裹进入了房间。 “彩霞,你手里拿些什么?”贾环抬头看见她手上的包裹,好奇问道。 彩霞顿了一下,迟疑道:“嗯~这是金钏带来的,说是太太特意交待送过来的,里面好像是一些吃食,想让你带进考场吃。三爷,你要带进去吗?” 贾环闻言讶然愣住,心想王夫人岂会这么好心? 估计这会王夫人心里想的,是怎么让他落榜吧! 至于这些东西,要么就是送过来做做样子,从而维持她心善的人设,要么就是想耍什么把戏。 当然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我要不要带?” 彩霞认真想了一下,眨巴着眼睛聪慧道:“我觉得三爷有必要带,否则肯定会引起太太的不满,不过这个里面的东西,我觉得三爷还是不要碰的好。” 贾环听到这,嘴角微微一笑,又继续追问道:“哦,为何?” 彩霞突然仰着头,摆出一副质问的姿态问道:“三爷这是要考校我,还是考验我?” 贾环意味深长道:“我们彩霞这么聪明,我想肯定能猜的出来。” 彩霞两双环在胸前,侧身摆过一边去,假装生气道:“哼!三爷每次说话总这样,心里有话也不跟我明说,总喜欢让人猜来猜去,真是讨厌!” 贾环高兴的笑了。 有事没事逗一下彩霞,是他这段时间来的乐趣。 彩霞白了一眼,又接着说道:“我觉得,不管太太让人送来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出于关心,我都不希望三爷去碰。三爷考试是最重要的事,期间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因此所有吃的,用的都要经过我手,这样才能真正放心。” 贾环点头,做出一脸顺从的表情附和道:“嗯,你说的没错,那我都听你的。将这东西带着,但不要碰。” 其实即使彩霞不这么说,贾环也绝对不会碰王夫人送来的任何东西。 在贾府,要说谁不想他中秀才,王夫人绝对排在第一,故而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贾环对于王夫人要处处提防。 第139章 替罪羊 至于贾环为何要问彩霞,其中部分原因只是为了调侃,主要原因则是想考验一下彩霞对他的一个忠诚度。 彩霞跟在王夫人身边多年,这些年来对王夫人尽心尽责、忠心耿耿。 哪怕曾经帮助过他,表现出对他的善意,但他心里还是有所担心,不敢保证彩霞是否是王夫人派来的奸细。 不管怎么说,彩霞与王夫人的关系肯定深于他,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没人会喜欢自己身边装着一个定时炸弹,贾环也不例外,因此他势必会进行一些考验,此次也正是如此。 结果显而易见,彩霞心里是为他着想的,这也使得贾环安心了不少。 短暂沉默之后,贾环继续道:“刚才你和金钏站在外面说的话,其实我也听到了,你若是想回东厢院,届时等我考完了试,我帮你去母亲那里说情。” 言毕,贾环看向彩霞,想再次确认她是否真心实意跟自己。 贾环深知,以如今他的地位相对于王夫人而言,有着不可逾越的沟堑,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如果彩霞选择回到东厢院,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合适。 谁知,彩霞没有回话,只是将头埋在胸口处,手足无措地抓着身上衣服。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轻微的抽泣声在狭小房间里响起。 彩霞哭了…如同受了天大的冤屈。 贾环见此情形,先是一愣,随后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于是连忙解释:“我…没有要赶你离开的意思,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彩霞出声打断了他的讲话,只听见她抽噎着道:“三爷若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又或是不想让我留在这里,尽管与我直说便是,何必将这些话说出来伤人心扉。” “我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有想过再回去,如果三爷不喜我在这里,那我往外院去便是…”彩霞止住哭泣,蓦然仰头直视着贾环,委屈惊措地说道。 两抹未风干的泪痕挂在脸上,眼眶通红,潋滟的美眸中残留着晶莹的泪花。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贾环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愧欠,“你先别哭,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如果你不信,我向你保证,往后只要你想留在这儿,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谁也赶不走。” 贾环举起右手保证。 “当真!”彩霞眼睛一亮,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承诺一般,激动得带着颤音问道。 贾环脱口而出:“君子一诺!” 彩霞立刻破涕为笑,但还是装出生气的模样,嘟着嘴有些不情愿道:“这还差不多。既然这样,那我这次就原谅三爷了,下不为例!” 金钏回到东厢院,立马去回了周瑞家的话,后者当即回了王夫人。 王夫人点了点头,不忘嘱咐她继续跟踪这件事,务必要亲眼见到,贾环将那袋装着食物的包裹带进考场。 周瑞家的硬着头皮点头,可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寅时。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马车… 贾蓉同上次一样,早早就在西北侧门等着了,但是这一次与上次有些不一样,因为这次他不是被秦氏催出来,而是发自内心愿意来,同行的还有贾琏。 贾琏的到来,贾环略微一惊,但也只是平静地打了声招呼。 一切准备就绪,马车前行。 到时间,进入考场,一样的检查! 贾环有了县试的经验,因而这一次进入考场,倒也没发生什么尴尬的事。 谁知当他走进考场,来到自己的号舍前,看着自己号舍与厕所的距离,只有五丈不到的距离时,原本略带激动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比踩到翔还难看。 贾环所在的号舍,虽然距离厕所还搁着两个号舍,算不上真正的臭号,但现在已是四月天,天气已经回暖,只要有人上厕所,就一定会有异味飘来。 想到这里,仿佛一股恶臭从他心底扩散开来,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呕吐。 站在号舍外沉默了半晌,贾环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叹着气坐了进去。 且说考生坐在那里,在他们进入考场的时候就已经确定的事,即使他不想坐在这里也没有办法,除非他现在就离开考场,否则一连三天都要住在这儿。 贾环将东西放好,整个人倚靠在号舍的墙上,目光往外四处扫射,这时他注意到前面两个号舍考生,发现他们的脸色远比他刚刚的沉重,就如同吃了翔一样摆着臭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可能是难以接受这个臭号的结果吧! 贾环心里在想,无论是谁坐在这几个号舍里,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异议。 可谁也不敢不从,除非他不想考。 东厢院。 周瑞家的恭顺道:“太太,已经问清楚了,金钏刚刚从彩霞那丫头口中得知道,您吩咐送过去的那袋食物,已经被那人带进了考场。” 王夫人眼睛一亮,眸中立刻迸发出一道冷峻的寒光,稍纵即逝,刚刚出现就又立马消失不见。 “嗯,知道了。”王夫人满意地轻轻点头,“不过你要时刻关注,尤其是那人回来时的状况,确保不要出错。” 周瑞家的嘴角一歪,得意道:“太太放心,这件事我亲自盯着,保证不会出现纰漏,太太等着好消息便是。” 王夫人和周瑞家的谋划,贾环其实并不知道,但是他也没有打开包裹,只是在他进入考场的时候,将金钏送来的食物丢给了赵槐,并嘱咐赵槐回去的时候将这个包裹偷偷处理掉。 赵槐站在考场外,等贾环进入考场里面才离开,同时也将包裹带回了家。 贾环吩咐的事,赵槐不敢懈怠,因为有事要出门,于是随手将包裹放在了房间桌子上,原是想等忙完事情之后再处理。 当然他没有直接扔掉的原因,主要也是想知道包裹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 这个不经意间的举动,却闹出了一场意外。 赵槐离开之后,赵国基进入到他的房间,原本想询问贾环进考场的事,却发现儿子不在,这让他感到一阵失落。 正准备离开之际,目光注意到了桌上的包裹,心里有些好奇地打开了它。 打开之后,发现包裹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些吃食,还散发着肉香味,他立刻想到这肯定是为贾环准备的,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肯定是备多了带不完。 赵国基这会肚子正饿,尤其是闻着肉香味,肚子发出“咕咕”地抗议,于是也没有多想,拿起包裹就去找一个媳妇,两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个早餐。 两人吃饱喝足,期间还不忘夸赞赵槐懂事,知道将好东西带回来孝敬他们。 可是令他们没想到,吃饱喝足不到半个时辰,他们肚子就开始不舒服,频繁的肚子疼,上厕所,甚至严重得上吐下泻… 第140章 臭号的折磨 赵槐忙完回家。 和往常一样走进院子,却突然发现他那慈祥的父亲在门口站着,身体倚靠在门上,而且让他感到吃惊的是,父亲手里拿着一个不大不粗的滕鞭,这一惊讶发现,立刻让他立马警惕起来。 于是乎,他紧急停下了脚步,与赵国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眯着眼睛疑惑道:“爹,您老站在这里做什么?” 赵国基两眼一瞪,怒气在他的心中盎然丛生,只是为了不将儿子吓跑,他硬生生将怒气压在心底,用和气口吻招手道:“槐儿,你终于回来了。你赶紧过来,来与我说说三爷的情况…” 赵槐一怔,眸中闪过一抹警惕。 心想:谁家问话会带着滕鞭啊? 何况他爹什么脾气,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会一副慈父模样,肯定是在酝酿着什么坏事,故而他没有动。 “爹,您老有事直说呗,儿子我肯定都告诉你。”赵槐笑着回道。 赵国基眼睛一横,心里的怒火差点压制不住迸发出来:“你这孩子,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 赵槐依旧无动于衷,定定站在原地不肯过去,但他还是回答道:“爹,三爷的状态非常好,而且我相信以三爷的本事,这次考试肯定没有问题。” “哼!到时候三爷中了相公,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 贾环是他们的后靠,到时只要贾环中了秀才,在贾府中也能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而他们身为贾环的外家人,哪怕不能相认,也无人敢看衰他们。 最重要的一点,只要贾环在贾府受到重视,他们的生活也会越过越好。 当然,现在他们也过也十分滋润。 在贾环特意的照顾下,他们一家吃喝不愁,哪怕是天天吃肉都没有问题。 只是赵国基家的,为了给赵槐讨个好点的媳妇,一直舍不得花银子,说什么要将银子留下来做彩礼。 再说赵国基,听到赵槐的话,默默地抬起了头,望着晴空万里的云层,双手合十,轻声祈祷道:“希望老天爷开开眼,保佑我们三爷考中相公…” 说罢,看向赵槐,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道:“儿啊,我们进去吧!你娘今天特意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我们爷俩今天好好喝上一杯,当是为三爷庆祝。” 只见他不等赵槐有所反应,随手丢掉了手中的滕鞭,率先走进了屋里。 赵槐看见父亲脸上露出笑容,又见他丢掉手中的滕鞭,警惕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边跟上边高兴道:“爹,你说真的吗,那确实是得喝上一杯。” 赵槐心里非常高兴,期待着能够畅饮一番,谁知等他走进里屋,赫然发现桌上空荡荡的,连一个盘子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丰盛的午餐。 “父亲,这是什么情况,您说的丰盛的午餐呢?”赵槐歪着头,不解道。 “在这呢。”赵国基应声回道,只是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多出了一根手腕大的木棍,此刻正怒气冲冲盯着赵槐。 赵槐看着那根木棍,心里免不了一阵打鼓,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安道:“爹,您…您这是要干嘛?” 赵国基咬着牙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午餐,你看够不够丰盛?” 赵槐困惑不解道:“爹,您这是要干嘛?儿子最近可没惹您不高兴啊!” 赵国基怒道:“没有惹老子不高兴,难道老子就不能让你吃大餐吗?” 赵槐听到这,哪里还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于是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想要找个机会逃出去,可是赵国基早就将门口堵住,一时间无法逃脱。 “吃吃吃,我让你吃,我让你吃丰盛的午餐。”赵国基一边拎着木棍,一边生气的走向自己儿子。 赵槐一边求饶,一边闪躲。 可是房间就这么点大,根本无法做到次次躲避。 “哎哟!”赵国基的木棍打在赵槐屁股上,痛得让他立马惨叫起来。 “爹,我可是您的儿子,您老就算是要打我,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啊!”赵槐跳起来喊道,他明明记得最近并没有惹父亲不高兴啊,怎么一回来就被骗进房间打,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 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他绝对不会再相信父亲的谎言。 “站住,别跑!”赵国基追着上蹿下跳的赵槐吼道,“我今天不把你这个不孝子打死,我就不是你老子。” 赵槐熟视无睹,心想不跑是傻子。 何况他父亲可没留情,那一鞭子下去,痛的他嗷嗷叫。 正所谓:你追他赶,他毫不心慈手软。 赵国基直追了一会,然后就没再继续追下去,非是他不想继续,而是肚子又开始疼起来,并且还比之前的严重。 以至于下半天,赵国基一直躺在床上哀嚎,脸色发白,身体无比虚弱。 赵槐这才知道前因后果。 真相一出,直接将他吓得脸色惨白。 这个包裹是贾环给他的,也就是说这包裹里的食物被人下了泻药。 如果贾环吃了,那么后果会怎样? 势必会跟他父母亲一样,虚弱的躺在床上,连下床走路都没有力气。 这种状况换作贾环,肯定让他在考场上做不了文章。 想到这里,赵槐心情沉到了谷底。 因为他不敢确定,贾环身上还有没有带其他下了泻药的食物。 倘若带了,后果不堪设想! 贾环虽然没有吃到泻药食物,但他在考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尤其是考试进行到第二天下午,厕所的恶臭味不停飘来,让他的肚子不停地内卷翻滚。 即使他用东西塞住了鼻子,但那些恶臭味无孔不入,根本起不到作用,导致他的精神急剧下降,脸色发青。 幸好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让他坚持写完了第二天的文章。 傍晚时分,贾环捂着肚子,时不时还能听到“咕咕”叫的声音传出。 从早上吃了两口肉饼到现在,他已经有大半天没有进食,此刻的身体正处于饥饿状态,从而发出抗议的声音。 当从包裹中取出食物,目光望着平时爱吃的肉松饼,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想要进食的欲望,甚至还想要呕吐,巧在肚子里没有东西,这才没有吐出来。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全是因为厕所传来的刺鼻恶臭味。 在这种情况下,贾环实在吃不下。 但他也知道,不吃绝对不行,否则饥饿状态下,根本无法保存精神状态。 于是硬着头皮,逼迫自己吃了半个肉松饼。 岂料食物刚进肚子,他就忍不住发呕。 如此情况,他只好捏住鼻子,这样才勉强吃了一个肉松饼。 贾环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坚持,再坚持一天,只要再坚持一天,他就能够离开这个让人厌恶的号舍! 第141章 误会 贾环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正当此时,考场内突然发生了一阵细碎的动静,议论声也跟着传了出来。 几乎同一时间,考场内维持秩序的士兵动了起来,沉稳而又有力的脚步声在狭窄的考场内响起,声音异常刺耳。 死气沉沉的考场内,终于有了一丝丝生气,更多则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见一名持刀士兵站出,站在考场的正中央,面无表情地扫射着四周,眸中闪烁着令人寒凛的凶光,其脸上笼罩着一层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 “安静,再有发出声音或发出异动者,立刻逐出考场!”士兵厉声喝道。 顷刻间,刚刚有声响的考场,如同闪电一般隐匿于云间。 考场再次恢复了寂静。 这刻,没有人再敢发出声音。 毕竟,谁也承担不起驱逐的代价。 也是在这一刻,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伸脖探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贾环亦是如此,目光盯着前方。 在他的注视下,发现前方有几个士兵窃窃私语,那个方才说话的士兵也走了过来,听完其他士兵的汇报,接着伸手挥了挥,其他士兵立刻做出了回应。 这时他才发现,两个士兵正抬着一个人,而这个人贾环还有些印象,因为此人正是坐在臭号里面的考生。 现如今,正被两名士兵抬出号舍。 如此看来,这人应该是被刺鼻的气味熏晕过去,也难怪刚刚会发出动静。 贾环见到这一幕,不免在心里长叹了一声,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 此时从这里被抬出去,相当于白来一趟,这么多年的努力只能再等三年。 有了前车之鉴,贾环愈发注意自己的情况,即使吃不下东西,也要强逼自己吃下去,毕竟他不想被抬出去。 凭借坚定的信念,以及异于常人的意志力,贾环熬过了第三天的考试。 从考场出来,贾环的步伐有些飘浮不定,身体摇摇欲坠,全程都在凭借着坚强的意志走路,终于走出了辕门。 值得一提是,走出考场时,其他考生都与贾环保持一定的距离,只因他身上有些刺鼻的腐臭味,也就是翔味。 贾环头晕目眩,对此毫不知情,只是低着头,拖着摇晃的身体走了出来。 赵槐早早等在了辕门外,只见他的双手不安的紧握着,汗水从指尖渗出滴到地面上,脸上写满了着急和紧张。 贾环到底有没有吃那食物,赵槐现在也不敢确定,倘若吃了那被下了泻药的食物,那贾环这次府试必定会落榜。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焦虑不安。 终于,贾环的身影出现辕门口。 赵槐没有犹豫,跑步冲了过去。 当他瞧见贾环发青的脸面,整个人的心情骤然沉到了谷底。 “完了,完了,这下都完了。” 显然,从贾环发青的脸色中,他在心里已经认定贾环吃了泻药的食物。 “三爷~”赵槐哽咽喊道。 贾环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见赵槐向他走来,当即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下一刻,贾环只觉得腿脚一软,整个人像卸了力气一般,直接趴在了赵槐身上,虚弱道:“扶…扶我回去。” “三爷~”赵槐猝然大惊,连忙将贾环扶住,但他一个人仍有些吃力。 幸好这时吴成走了过来,在两人的合力之下,终于将贾环抱上了马车。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看着昏迷不醒的贾环,贾蓉一脸担忧与慌张。 县试时,贾环出来好好的,为什么这次府试出来,就直接晕了过去? 贾蓉实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难道是在考场内出了事? 正当他困惑之际,一股恶臭味突然在马车内飘散开来,贾蓉立马瞪大了眼睛,嗅着鼻子四处寻找恶臭味之源,当将鼻子凑近贾环身上闻了闻,胃部翻起云涌,差点没忍住吐在了贾环身上。 贾蓉将头伸出马车,张大嘴巴大口的往外呼气,憋得通红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吴成见状,不解问道:“爷,您这是怎么啦?” 贾蓉眼神复杂道:“你们刚刚扶三叔过来,有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吴成想了一下,随后用力摇头。 刚刚贾环毫无征兆晕倒,他和赵槐心里无比的担心,哪里还有其他心思关注别的东西,这也导致他们并没有发现贾环身上的异味。 “没事!”贾蓉叹了口气,随后吩咐道,“把马车停下,你现在立刻去给我去买身衣服过来。” 吴成顿住,挠头问道:“爷,您这个时候买衣服做什么?” 贾环已经晕倒,他们当务之急是将贾环送回去,可是自家主子却突然要求他将马车停下,还要他去买身衣服。 想他家主子何等身份,何曾在外面买过衣服? 哪怕要买,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贾蓉此刻心情正郁闷,见到吴成面露不解,迟迟不肯动身,随即眼睛一瞪,恼怒道:“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此话一出,吴成不敢再迟疑,连忙将马车停好,屁颠屁颠跑去买了身衣服。 吴成衣服买回来,贾蓉本想让赵槐来换衣服,只是沉默片刻之后,他还是捏着鼻子亲自给贾环换了。 将衣服一换,马车车厢内的气味虽然还存在,但比方才好闻了不少。 回到贾府,赵槐找来了担架,和吴成抬着贾环进了西厢房。 彩霞早早等在了门口,当看见担架上的贾环昏迷不醒,她急得直接趴在贾环身上哭了起来。 “三爷,三爷…您您怎么啦?”彩霞哭着喊道,一只手摸着贾环的手,一只手抚摸着贾环的脸,整个人不知所措的抽泣。 赵槐开口道:“彩霞,三爷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昏了过去,你先让开,好让我们将三爷抬进去休息。” 彩霞听到这话,惊慌的心稍微缓和了不少,急忙搭手道:“哦好,快,快将三爷抬进来。” 周瑞家的算准了时辰,而后就一直在西厢房附近候着,其目的是想第一时间打探贾环考试后的情况。 恰好此时,贾环被赵槐和吴成两人抬着回来的一幕,落入了她的眼中,她整个人先是错愕一愣,随后立即发出了哈哈大笑的声响,毫无顾忌和掩饰。 双眸闪烁着欢乐的光芒,在此之前所有的担忧,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欢乐。 周瑞家的边跑边惊喜道:“太太,太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王夫人闻言心砰砰直跳,仿佛想到了什么,以至于她整个人激动到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满脸期待地伸长脖子,两只大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周瑞家的,急问道:“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听!” 第142章 自责 “此话当真?”王夫人闻言,目若铜铃,瞪发了双眼,呼吸亦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霎时变得急促且沉重。 倘若周瑞家的所言非虚,也就意味着她们精心筹谋的计策已然奏效,如此一来,此次那兔崽子定然名落孙山。 因而,王夫人心中之喜,犹如那春风拂面,冰湖解冻,波澜起伏。 “太太,此事事关重大,小的万不敢妄言。”周瑞家的嘴角掠过一抹狡黠的笑意,神色肃然道,“适才小的一直守于西厢房附近,亲眼目睹那兔崽子被两名下人抬回,其状甚是狼狈。” 周瑞家的笃定,最终让王夫人确认计划已然得逞,心中狂喜潮涌,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在这刻放松,嘴角压制不住地上扬,绽开了一抹灿烂如花的笑容。 双眼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仿佛已经看到贾环落榜的那一幕在上演。 哈哈哈…… 若非虑及外人窥探,王夫人此刻定将纵声长笑,以长舒心中之喜。 然而,她深知需保持冷静,以免露出马脚,引起府内外不必要的猜疑。 于是,她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将喜悦深藏于心。 王夫人喜悦稍定,望着一脸得意的周瑞家的,轻启朱唇道:“嗯~此番事成你功不可没。这段时间来,你也辛苦了,一会到库房领二十两银子去吧!” “谢夫人!”周瑞家的闻言,喜色盈面,双眸熠熠,犹如星辰般闪烁。 但见她双手紧握,躬身向王夫人深深一揖,以表达心中的激动与喜悦。 转身之际,步履轻盈,笑声清脆。 其身影渐远,然喜悦之情,依旧存于脸上,所过之处,言笑晏晏。 翌日,贾环晕倒与落榜之讯,如风般传于贾府之中,闻者无不心潮起伏。 有人喜上眉梢,有人则忧心忡忡。 贾府之内,气氛变得微妙而复杂。 王夫人坐在厅堂之中,手中把玩着一只玉杯,听闻此讯,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嘴角微翘,似乎早已料到这一结果,因此表现得异常平静。 眨眼功夫,她便掩饰了这种情绪。 随后,她轻轻放下玉杯,淡淡地吩咐下人继续做事。 显然,贾环晕倒与落榜之事,能够短短一夜之间在贾府内的迅速传开,其中肯定与王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秦可卿听闻此事,心中大惊,急忙寻到贾蓉,对其进行刨根问底的追问。 见此情形,贾蓉心中甚是无奈,原本是想着对妻子隐瞒此事,但是现在此事已经在府里传开,纵使他有心不想让妻子担忧,也没有办法再进行隐瞒。 如此一来,他只能坦言相告。 “噫!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秦可卿闻及详情,心中如被烈火焚烧,焦急与不安之情浮现在她的俏脸上。 她的双手挽在手臂上,因用力而两手臂捏得通红,眼中闪烁着泪光,里面写满了对贾环的担忧。 “别担心,三叔只是太累了,身体并无甚大碍。”贾蓉一阵心疼,轻轻地将她抱在怀中,柔声细语安抚道。 史湘云闻此讯,心中暗自窃喜。 她向来不喜贾环,尤其贾迎春生辰那日,让她对贾环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故听闻贾环落榜,史湘云此刻嘴角微翘,冷笑浮现,目中闪过一丝轻蔑。 此景似已预见,贾环的落榜,对于湘云而言,是久积怨愤的释放。 她从床上站起,缓缓走到窗边,眺望窗外,恍若中见到了贾环垂头之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之满足与快意。 贾迎春早早来到西厢房,贾惜春心怀好奇,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三弟,你…不是晕倒了吗?怎么突然就醒来了?”贾迎春震惊道。 贾迎春踏入屋内,眼前的一幕让她措手不及,惊讶得让她发出了尖叫声。 只见贾环已然醒来,且端坐于书桌前,专心致志地挥毫泼墨。 突如其来的异变,令她的心情如过山车般起伏不定。 几乎同一时间,她迅速趋步上前,站在贾环面前,眨巴着眼睛,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游移,充满了狐疑与不解。 沉默了半晌,贾迎春才带着困问道:“三弟,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不是说你昨天晕倒了吗?” 贾迎春的出现与关心,使得贾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随即他抬头看向贾迎春,温和地笑道:“谢二姐姐关心,我已无大碍,昨日晕倒,是因为身体稍有不适。经过昨夜的休息,如今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贾迎春听闻此言,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压着的大石终是落了地。 “那便好,那便好。你的健康是最重要的,至于考试的结果,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即使这次未能上榜,也无需气馁,我们还有下次…”贾迎春鼓励道。 贾环轻轻点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顺着她的话回应:“谢谢二姐姐的关心与鼓励,我心中明白的。” 对于贾府内的风言风语,贾环并未有辩解的意图,他选择了淡然处之,任由那些嘲讽和质疑在空中飘荡。 口舌之争无法改变事实,唯有实力才是最有力的回击。 因此,他选择了沉默。 贾环相信,待到府试放榜之日,一切终将尘埃落定。 那时,他将以自己的成绩,让那些质疑和嘲讽他的人哑口无言。 那时,他将成为瞩目的焦点,成为这场风波中真正的主角。 贾迎春离开后,贾环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又来到了李府。 李府书房。 贾环将早上作的文章笔录取出,双手恭敬地递至李相如的面前。 李相如接过,目光细细地扫过字里行间,随后不禁点头称赞道:“此次你虽做临臭号,遭受困扰,但却依旧能心无旁骛,保持平时水准,实属难得!” “通看了你的文章,颇具深意,想来是中榜无疑。然而,你还需切记,骄兵必败,万不可因此自满懈怠。” 贾环听到称赞,心中一喜,紧绷着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 “老师的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从李府出来,贾环身心愉悦,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回去途中,赵槐面色凝重,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三爷,您可还记得当初进考场之前,您交给我的那包裹?” 贾环微微颔首,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疑惑,轻声问道:“可是有问题?” 赵槐深吸一口气,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三爷,那袋包裹中的物品……被下了泻药。” 他的声音愈发哽咽,自责之情溢于言表:“都怪我疏忽大意,未能提前发现其中的猫腻,害得三爷遭此毒手。这一切都是小的的错,请三爷责罚!” 第143章 撞破 ilwxs.com 赵槐虽然遭父亲毒打了一顿,但他早已习惯父亲的鞭打,因此并没有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与挨打相比,更让他感到惶恐不安的是,贾环的个人安危。 若是贾环闪失,他不知如何是好。 再让他爹知道这件事,势必会怒不可遏,届时一定会再次对他大打出手。 三爷,是他们家的希望。 是以,这几日,他都日夜悬心,惟愿贾环平安无事。 可意外到底还是发生了。 昨日贾环晕倒,便是最好的证明。 此时,赵槐除了自责和懊悔,什么也做不了。 等等…下了泻药? 贾环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骤变。 短暂沉默。 呵呵…实在没有想到,王夫人为了不让他中榜,竟然连下泻药这种阴险毒招都使了出来,看来她是黔穷尽驴了。 幸好他机智且警惕,没有碰王夫人送来的任何东西,否则泻药加上临近臭号的位置,真的会让他无法正常考试。 “我没事。”贾环淡淡道。 “三爷,您……您没事?”赵槐闻言惊愕失色,难以置信地嗫嚅道。 这话,赵槐显然不信。 以为贾环此言是为了宽慰他,毕竟昨日贾环晕倒已是事实。 思及于此,赵槐心中愧疚难当。 贾环察觉到赵槐的疑虑,料想他必是误会了,于是笑着解释道:“赵槐,你误会了。我并未接触那些食物,昨日的晕倒也与此无关,你无需自责。” 赵槐闻言,再次瞪大了双眼。 审视的目光在贾环身上徘徊,想确认此言到底是否属实。 当看到贾环脸上,那笃定而又坦然的表情时,赵槐心中的疑虑逐渐消散。 “太好了,三爷没吃那食物,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赵槐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心中的重担似乎也随之卸下,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 不幸中的万幸? 贾环眉头一皱,眼神复杂。 赵槐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嘴巴,连忙改口:“呸呸呸,是万幸,是万幸…” “三爷,那府试…”赵槐追问道。 有此一问,是想探探贾环的底。 这是父母亲对他的吩咐,实则他也想知道,贾环此次府试到底能不能中。 虽说贾环没有吃那毒食物,但昨日出了辕门晕倒是事实,赵槐心里有些担忧,担心这是否会影响到贾环的成绩。 “天机不可泄露!”贾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到时便会知道。” “三爷总是这样神神秘秘。”赵槐撇了撇嘴,心里十分无奈。 完不成任务,今日回家,看来又逃脱不掉父亲的呵斥,严重时还会挨打… 贾宝玉此时正在屋内顽劣,与众丫头们一起掷骰子赶围棋做戏。 只是刚玩了一会,就了无趣味。 丫头们见状,来回说道:“东府珍大爷来请过去看戏,二爷要不要去?” 若搁在平常,贾宝玉听了定会欣然向往,他恨不能天天出去找乐子玩呢! 可自从贾环中了县案首,他觉得自己玩什么都没有兴趣,就连与丫鬟们掷骰子玩围棋,玩了一小会就感觉没趣。 “不去不去。”贾宝玉闷闷不乐道。 众丫鬟们闻言,面面相觑,各自的眼神中不约而同露出了难色。 恰巧这时,贾宝玉平日里最疼惜的袭人不在,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想方设法地哄贾宝玉开心。 谁知哪怕她们使出浑身解数,仍旧起不到半点作用。 忽然一丫鬟走进来,带来贾环晕倒且落榜的信息,贾宝玉立刻来了精神。 “你刚刚说什么?”贾宝玉瞪着两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丫鬟急问道。 丫鬟连忙回道:“回二爷,奴婢听说三爷昨日刚从辕门出来就晕倒了,据说是考试的时候没有发挥好,所以…” 贾宝玉眉毛一挑,眸中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惊慌,嘴角随之微微上扬。 “此事当真?”贾宝玉确认道。 丫鬟没有亲眼看到,自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但她还是如实回道:“昨日好多人都看到了,三爷被两个下人抬回了西厢房,想来是错不了的。” 贾宝玉嘴角一歪,原是想开心的笑出声,但见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当即张嘴活动了一下,将嘴角笑意压制下去。 “哎~禄蠹害人呐!”贾宝玉站起来踱了几步,轻轻摇头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没有那本事,还硬要上去凑热闹,真是丢人现眼。” “就他那德性,能中得了吗?” 其他丫鬟也纷纷露出不屑,觉得贾环就是个小丑,总爱去显摆自己… 贾宝玉突然就开心了起来,赶忙着人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随后迈着欢快的步伐,带着茗烟去东府看戏。 丫鬟们对此有些不明所以,毕竟贾宝玉刚刚才说了不去,这会才转眼功夫就又变了主意,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贾宝玉不在乎这些,他要的就是自由自在,洒脱不羁。 何况贾环晕倒,十有八九要落榜。 只要贾环落榜,哪怕还有个童生的虚名,也无法引人注意,也就没有人在背后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在背后议论。 因为这一点,他心里高兴得很。 到了东府,戏演得非常热闹,轰轰烈烈,宝玉今日觉得热闹得有些俗了。 因此看了几眼,改到院子里闲绕。 若是秦可卿还在东府,那他此番肯定要去秦可卿那里逛上一逛,奈何秦可卿住到了西府,偏还不喜见男人。 都怪贾环那家伙,治病就治病,非要胡说八道,才有这么档子事。 无处可去,只得闲逛。 再说他身边跟着的小厮,以为晚上才会回去,所以都躲开玩去了。 茗烟自然也是如此。 宝玉见一个人没有,想起秦可卿房中曾挂着一轴美人,极画的得神,该是不曾带过去,心里不觉就有些痒痒。 尤其想到,这里如此热闹,那里自然寂寥冷清,那美人也自然是孤独寂寞,须得去望慰她一回,也不枉今日到这里一逛。 想着,径直来到了院子。 刚到窗前,闻得房内有呻吟之韵。 贾宝玉吓了一跳,一种奇怪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难道是画上的美人活了不成? 倘若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可以与美人见上一面,或许还可云雨一番。 怀着激动与忐忑的心情,贾宝玉舔破窗纸,向窗内一看,却让他大失所望。 美人不曾活过来,反倒是茗烟按着一个女孩子,正在干那警幻所训之事。 贾宝玉见状,心中没来由的恼怒,禁不住大叫吼道:“了不得啊,你们两个畜牲,青天白日,竟胆敢在这里做这种事。” 当即一脚踹进门去,一时间将那两个人唬开了,两人不约而同抖衣而颤。 贾宝玉心里那个气啊! 自己心里正燥热,故而特意来此解闷一二,谁曾想自己的随从,竟然瞒着自己来到了这里,与女人做那种事。 贾宝玉此刻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第144章 动手 茗烟的关键时刻,正准备一决高下。 谁知这时突然有人踹门,并毫无顾忌地闯了进来,将他吓了个半死,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身上那如雄鹰一样的利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这简直要了他的命啊! 乍时,茗烟惊恐万状,担心自己雄鹰般利器从此一蹶不振,可现在他没有时间去搭理它,只能先解决眼前的事。 当他回头一看,发现进来之人竟是贾宝玉,整个人顿时松了口气,没有丝毫的迟疑,走到贾宝玉面前下跪求饶。 “二爷饶命!”茗烟悚然道。 那名女子也跟着跪了下来,眼里满是不安与惶恐,身体依旧在打颤。 贾宝玉板着脸,冷声质问:“你随我到东府来,到底是陪我来看戏,还是为了自己能够舒服?今日之事若是让珍大爷知道,你纵使有十条命,也不够陪进去,当真是目中无人,胆大妄为。” 茗烟勾引东府下人,并且还跑来秦可卿以前居住的院子行云雨之事,这不是在打贾珍的脸面,赤裸裸的犯罪吗? 贾宝玉目光一转,眯着眼睛上下仔细打量那丫头,这丫头虽不是上品,但还是白净得有些动人之处。 尤其是那傲人的山峰,此时跟着身体在微微颤抖,直接让原有的姿色上升了一个层次,看上去诱人至极。 难怪茗烟难以把持,饶是贾宝玉仔细打量了一番,也不觉心中有些干渴。 贾宝玉忙收回目光,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才将燥热的心神定下来。 无奈地叹了口气,跺脚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跑。” 那丫头得了命令和提醒,当即抱着衣服就往外面跑,跟逃命一般飞奔。 直到那丫头消失不见,茗烟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软趴趴的二弟,再看向贾宝玉的眼神中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埋怨和无奈。 茗烟起身,穿好衣服好奇道:“二爷刚刚不是在看戏?怎地跑出来了?” 要是知道贾宝玉会出来,就算给茗烟十个胆子,也不敢在东府玩这事。 现在好了,没玩爽不说,还因此落下了病根,也不知道还能否重振雄风。 贾宝玉努了努嘴,叹气道:“是在那儿看了一会,心里怪烦的。就出来走了走,谁知意外撞见了你这个畜牲。” 茗烟低头,不敢有丝毫反驳。 当察觉到贾宝玉心情不好,倒也明白了几分,当即开口试探道:“二爷既然不喜欢看戏,不如趁着有时间,我们出去去找花大姐玩会?” 茗烟特意将‘玩会’二字咬重。 贾宝玉身体一顿,总感觉心里有些痒痒,整个人也是异常地烦躁,但为了不让茗烟看出自己的异常,还是摇头嘴硬道:“不去不去,去那儿做什么?” 茗烟眼睛一转,观察到了贾宝玉的细微变化,更加确定心中猜想,于是继续说道:“去嘛,我们去看看花大姐在做什么,也好过呆在这里无聊的好。” “行吧!既然你想出去,那我们就出去走上一趟。”贾宝玉想了想,勉强朝他点了头,实则心里早已迫不及待。 花大姐,其实就是花袭人。 贾宝玉心情烦闷,茗烟顺势提出去找袭人,当然是为了让贾宝玉解解闷。 贾宝玉原本心情就烦闷至极,尤其撞上茗烟干的坏事,心里的那股闷气猛然往上窜,此时迫切需要找个人释放。 茗烟是个有眼力见的,否则这么多年来,也不能一直得到贾宝玉的信任。 两人来到袭人家里,袭人正和众多姐妹们聊天,听到‘宝二爷’来了,慌忙从屋内跑了出来,对着贾宝玉上下检查一番,发现没有磕碰到才放心下来。 袭人见只有他们两个人,身后也不曾多带些随从,担忧道:“二爷,你怎地自己跑出来了,要是让老祖宗、太太知道了这事,又该责罚我们了。” 贾宝玉脸色微红,挨着袭人耳边窃窃私语,袭人耳朵立马红了起来。 袭人目光四处看了眼,发现没有人在偷听,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对着贾宝玉轻轻拍打了一下,羞骂道:“你…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能想这种事。” 何况现在还是在她家里,若是此事传了出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她呢。 袭人整个人都在发烫,而且此刻脸上也红彤彤的,立即让贾宝玉联想到了刚刚那丫鬟,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心里的渴望又多了几分,变得急不可耐。 贾宝玉小手拉着袭人的衣袖,低声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嘛。” 袭人面色赤红,一脸羞涩,直接把头埋进了胸口处,不说话也不拒绝。 贾宝玉见状,顿时觉得有戏,于是加大了撒娇的要求。 袭人终是不忍拒绝,用贾宝玉要休息的理由,直接将贾宝玉带到了她的闺房里,茗烟则是机警地在门外守着。 进入房间,两人火急火燎,又有些干柴烈火的烧了起来。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贾宝玉便伸手将袭人揽入怀中,故意凑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柔声问道,“姐姐,这几日你不在府里,可让我好生想念,不知道姐姐有没有想我?” “嗯。” 袭人应了一声,头却埋的更低了。 在他的注视下,害羞的袭人轻轻点头,眸子里面盈着水光,“是有些想…想了!” 看着美艳的小袭人这般模样,贾宝玉哪里还能忍得住,直接一把将她横跨抱起,迈着踉跄地步伐朝床榻走去。 临近床榻,袭人已经被他换上了一套皙白的皇帝新装。 新装将得少女姣好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美的难以用词语来形容。 贾宝玉在这一刻,直接看呆了眼。 “二爷……” 袭人唤了一声,他方才回过神来。 接下来。 “唔……”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鱼龙飞舞。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入龙。 此间事,不与外人说。 贾环回到贾府,心情非常愉悦。 毕竟刚与李相如对了答案,而李相如给予了他肯定,说明他能够中榜。 当前还能什么事,够自己中榜的事情高兴? 是以,贾环哼着小曲,回到了西厢房。 可还没等他推门进房,彩霞从外面急冲冲跑回来,迎面撞上了他的胸膛。 贾环面带不解道:“彩霞,你跑那么急做什么?” “三…三爷,您怎地回来了?”彩霞突然撞到人,也是吓了一跳,当她抬头发现撞到的是贾环,不禁愣了一下。 没等贾环回答,彩霞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往外跑,同时急切道:“三…三爷,你回来太好了,快…快跟我走。” “出什么事了?”贾环见她火急火燎,皱着眉追问道。 彩霞没有隐瞒,直接解释道:“是姨奶奶,姨奶奶与人打起来了…” 第145章 清脆悦耳 什么? 赵姨娘与人打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 贾环闻听此言,心中顿时大惊,同时还有些不解。 按理说,赵姨娘不会无缘无故与人打架才是。 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贾环也没再迟疑,跟彩霞跑出了院子。 赵姨娘两手叉腰,怒气汹汹指着桂香骂道:“小贱婢,你不过用是银子买来最低贱的奴婢,连府里下三等的贱婢都要比你高贵,你竟胆敢口出狂言,在背后诅咒、辱骂主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桂香乍一听,当即怒着嘀咕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何时有诅咒主子?” “你还敢狡辩?”赵姨娘怒气上来,直接上前朝桂香脸上扇了两个耳刮子。 其他丫鬟见状,纷纷上前劝架。 “姨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彩云忙劝说道。 赵姨娘对于劝和之声熟视无睹,有意要拿桂香立威,让这些丫鬟们不敢再背后嚼舌根。 至少不敢嚼贾环的舌根。 原来赵姨娘之所以如此生气,皆是因为桂香在背后说了贾环的坏话。 若是以往,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赵姨娘听了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不会生气到动手打人。 岂料桂香是个没有把门的,偏说些贾环中不了榜,考不上相公的言语。 这些刺耳的话,落在赵姨娘耳里,不是诅咒是什么? 贾环是她的全部,也是她的骄傲。 她怎么能容忍一个最低等的丫鬟,在府里散播自己儿子的坏话? 何况她儿子刚考完试,成绩都还没出来,桂香就在府里散播谣言,其心可诛! “真是厉害了,现在什么人都敢动手了。” 周瑞家的急冲冲走了出来,来到赵姨娘身前,瞪着眼珠子质问道,“你凭什么打人?” 见来人是周瑞家的,赵姨娘的气势瞬间短了一截,尤其桂香还是周瑞家的管教的下人。 因此,面对周瑞家的冷声质问,赵姨娘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与不安。 “这人诅咒三爷,还在背后嚼舌根,难道不应该教训吗?”赵姨娘深吸了口气,壮着胆子道。 “呵!犯了错就能随意打人?”周瑞家的冷笑一声,蔑视地瞥了赵姨娘一眼,眸中显露出来的全是对赵姨娘的不屑,“即便她有错,说错了话,你也不能随意打人。” “你可别忘了,她是太太院子里的丫鬟,犯了错自然会有太太来教训和惩罚,不管什么时候也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怎么,难不成你觉得你有权利惩罚她,还是说你想要替太太做主不成?” 周瑞家的步步紧逼,字字诛心,无非是想让赵姨娘落下个对太太大不敬的罪名。 “我没有,你休要胡说!”赵姨娘脸色渐白,连忙摇头否认道。 周瑞家的斜睨一眼,见赵姨娘已经自乱阵脚,嘴角处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一闪而逝。 “没有?那这是什么?难道她脸上的手指印,是她自己打上去的吗?”周瑞家的将桂香拉住,指着她脸上的手指印继续逼问道。 赵姨娘手指微颤,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我没有乱打她,是她先说三爷的坏话,我气不过才打的。” “这么说来,你到底还是打了?”周瑞家的皮笑肉不笑,环视四周喊道,“大家都听到了,有人这是在替太太做主呢!” 赵姨娘忙摆手解释道:“我没有,你休要胡说!” 周瑞家的道:“你自己承认的,现在又说没有?我看你就是想替太太做主!简直居心叵测!” 赵姨娘连连后退,嘴里还在不停的解释。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替太太做主,也未尝不可!” 众人闻言,立即向声音传来之处看了过去,都想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那口出狂言。 周瑞家的也是一样,她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怎么教训说话之人。 总之,不管怎样,凡是替赵姨娘说话的人,她一定不能让那人好过。 谁知当她转动目光,发现来人竟是贾环,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滞,一股莫名的慌张在心底滋生。 自从东厢院那次,贾环威胁王夫人还能全身而退,他就成了周瑞家的心魔。 自那以后,只要每次对上贾环,周瑞家的每次都会在他手上吃亏。 久而久之,贾环就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想要将他拔掉,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贾环的突然出现,让她内心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毕竟这么多丫鬟婆子在这看着,即便心中感到不安与恐慌,她也要站出来质问对方。 否则日后这些人怎么看她? 周瑞家的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恐慌与不安压制住,目光如炬道:“三爷,刚刚的话是何意?难不成三爷也想替太太做主不成?” 贾环斜看了他一眼,风轻云淡道:“哦,替太太做主又有何不可?” 周瑞家的闻言,气到差点喘不上来气。 实在让她没有想到,贾环竟会如此大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替太太做主。 “你...三爷真是好胆,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禀报太太。”周瑞家的咬着牙道。 说罢,向桂香几人道:“我们走!” 等回去,她一定要向太太狠狠告状,从而借太太的手教训贾环。 “等等!”谁知这时,贾环再次开口,将她们拦了下来。 周瑞家的双手环在胸前,眼神冰冷道:“三爷这是要干嘛?难不成还想替太太教训我们不成?” 显然,周瑞家的不觉得贾环敢动手,因此她并不急着走。 反正有了把柄,什么时候告状都不迟 此刻停下来,是想知道贾环又想搞什么花招,或许继续闹下去,还能找到更多把柄。 “你过来。”贾环没有理会她,而是指着桂香冷声道。 桂香浑身一颤,不敢走过去,只能无助地看向周瑞家的。 贾环脸色陡然一沉,声音又冷了几分:“让你滚过来,你没听见吗?” “怎么,哪里找来的奴才,连主子的话都敢不从?” 柳婆子站出来,阴阳怪气道:“哎哟,三爷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听了。我们太太院子里的丫鬟怎样,自然有我们太太调教,怎么也都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贾环抬眼,平静地看了眼柳婆子,不咸不淡道:“这是你带进来的奴才?” 柳婆子冷笑一声,眯着眼不屑道:“是又如何?难不成三爷还想管教我这个老婆子...” 话还没说完,贾环伸手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没有任何征兆,只听见‘啪’地一声响起,清脆悦耳,余音缭绕在每个人的心尖。 第146章 眼冒金星 这道声音落下。 霎时间,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几乎同一瞬间,大家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冷气,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她们看到了什么? 赵姨娘出手打了桂香? 桂香不过是个最低等的丫头,哪怕是王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打了便打了。 贾环打了柳婆子,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柳婆子虽然只是个三等婆子,但她可是王夫人陪嫁过来的人,贾环出手打了柳婆子,就相当于打了王夫人的脸。 这事可大可小,况且看周瑞家的怒气凶凶的神情,便知道这事小不了。 柳婆子被打的一瞬间,整个人懵在了原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一只手捂着被打的脸颊,一面盯着贾环自言自语道:“你竟敢打我?” 自从随王夫人来到贾府,她从未被外人训斥过,更别说被外人扇打巴掌。 这让她如何接受? 气得她鼻孔涨开,眼睛冒丝。 这一副面目狰狞的模样,似乎讨不到一个合理说法,就会誓不罢休一般。 贾环的回应很及时,也很果断。 只见他再次抬手,又给柳婆子另一边的脸颊,一个响亮而又清脆的巴掌。 “啪!”随着又一巴掌声响起,大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她们的心也跟响声一起跳动,砰砰直跳。 如果说第一次,可以说是失误。 那么连续出手两次,绝对是故意。 何况第二次出手,明显要比第一次狠辣,因为这一次的掌印,不仅比第一次的要深上几分,就连发出的响声也比第一次响亮,证明贾环加大了力度。 贾环这次出手也没想留情,既然这些人欠教训,不管是立威,还是杀鸡儆猴,都得要满足一下,否则总让她们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和赵姨娘好欺负。 柳婆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现在一而再地被人当众扇脸,心里又是气恼又是委屈,但她也不敢还手,只能躺在地上撒泼叫喊:“杀人啦,杀人啦…” 周瑞家的见状,哪里还坐的住,赶忙跳出来指责道:“三爷,你…你怎么能随意打人?就算她们是奴才,打人也要拿出个理由来,何况柳婆子还是太太带进来的老人,她这些年尽心尽力照顾太太,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你眼里还有太太吗?” “呵!”贾环轻蔑一笑,冰冷的目光环视一周,看得众人皆是惶恐不安。 贾环继续冷笑道:“我心里有没有母亲,不是你一个家奴子该说的话。” 说着,手指向柳婆子,冷道:“我打她,正是因为她是太太的人。” “轰!”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目光变得皆复杂而又怪异。 她们在心里纷纷猜测,贾环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想要与太太作对不成? 有些看不惯贾环的人,露出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觉得他就是个笑话。 就凭他一个庶子,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对王夫人大不敬,后果可想而知! 周瑞家的闻言,愣了好半天,她也没有想到,贾环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当着众人的面挑战太太的权威。 这种行为,与自寻死路又有何异? 稍微一想,她立马高兴起来。 贾环这么做,正中下怀。 这下,再也不愁没办法拿捏他了。 周瑞家的目光如蛇蝎一般,阴森森地盯着贾环道:“三爷,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贾环面无表情道。 周瑞家的继续问:“知道?既然知道你还敢动手?莫不是你心里是没有太太?” 贾环斜睨了她一眼,道:“我是母亲的儿子,心里装着的自然是母亲。” 周瑞家的道:“既然有太太,那你怎敢说出那等出言不逊的话来?” 贾环反驳道:“母亲院子里的丫鬟不懂事,我身为儿子,自然有权利教训这些不长眼的奴才。母亲平日繁忙,偶尔没有注意到下面的奴才没规矩,我今日动手也是想替母亲分担,为的就是不想母亲过于劳累。反倒是你…” 贾环的目光忽然一变,冰冷中带着一丝锐利的锋芒,仿佛能穿透人心。 周瑞家的一颤,不由紧张了几分。 贾环道:“你身为母亲的管家,其工作就是如何管教这些丫鬟,现在你睁开的眼睛看看,这些奴才是什么样?” “我…”周瑞家的张口结舌,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说不上来。 贾环没打算就此作罢,而是继续怒道:“我什么我?不长眼的奴才,你不出手教训,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你也要护着,你的脑子都让水给塞满了吗?” “我…你…你竟然敢骂我?”周瑞家的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低吼道。 贾环轻笑一声,不屑道:“蠢得跟头猪一样,骂你又如何?” “你骂我是猪?你…”周瑞家的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手指着贾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可见她愤怒到了极点。 谁知还没等她说出第二句话,贾环先她一步出手,一个大比兜呼了过去。 “啪~”这声音既清脆又震耳。 只是被打的对象,从柳婆子换成了周瑞家的。 众人见状,瞠目结舌,嘴巴张大得足以放下一颗鹅蛋。 周瑞家的被打了?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震惊,怀疑,难以置信。 各种各样的表情,浮现在众人脸上。 她们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贾环打了周瑞家的,真的打了。 这下,事情彻底闹大了。 所有人都在心里想着,贾环这次绝对完了,王夫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饶是不曾开口的赵姨娘,这一刻也明显慌了起来。 彩霞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波澜。 周瑞家的可不是柳婆子,这可是代表着王夫人的人物。 若是没有合理的缘由,肯定逃脱不掉王夫人的责罚。 尽管如此,彩霞依旧没有出声。 甚至还拦下了想要说话的赵姨娘。 她相信,贾环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贾环依旧云淡风轻,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慌张,甚至他还在心里想着周瑞家的继续闹下去,这样也好让他多打几巴掌,泄泄当初的怨恨! 上天或许听到了他的祈祷。 周瑞家的捂着脸,暴跳如雷,指着贾环破口大骂道:“你…你敢打我,你一个贱奴婢生的庶子,也敢打我?” “啪啪啪…” 贾环没有一丝犹豫,连续出手抽打了数巴掌,将周瑞家的打得晕头转向。 只见她捂着红肿的脸,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最后停下来时腿脚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好在众多丫鬟们眼疾手快,一同伸手将她扶住,这才没有让她摔下来。 周瑞家的靠在丫鬟身上,想要发火却又觉得头晕目眩,两眼冒着金星… 第147章 有恃无恐 周瑞家的此刻面庞微肿,眼眶中泛着泪光,显然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金钏看在眼里,心中犹如被巨石压着,既急又气。 猛然回头,瞪向面无表情的贾环,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三爷,您怎能如此?周姐姐即便在管理下人上有所疏忽,也非您随意动手的理由。您既是读书人,怎能如此轻率动用暴力?” 贾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眸中藏着冷漠。 “你再敢多言,我保你同她一样下场。” 贾环平静地开口,声音虽轻缓,但却如同冰锥般刺入金钏的心头。 突如其来的冷冽言语将金钏震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你……”金钏张了张嘴,但又因为惧怕贾环而不敢轻易开口。 谁家一开口,就要动手打人啊? 短短一句话,直接将金钏吓得不敢乱说话,这在贾府还是头一次。 搁在之前,金钏是不怕的。 顶多觉得贾环不过是在威胁恐吓,根本不敢对她们动手。 但这一切似乎都开始变了,贾环真的敢动手。 前车之鉴眼前,容不得她有半点怀疑。 “哼!你等着吃板子吧!”金钏怯怯地冷哼一声,丢下一句狠话,快步来到周瑞家的身边。 彩云定定地看了半晌,除了刚才出来劝赵姨娘之外,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这时候也是一样,她只是轻轻摇头,眼神复杂地叹息一声,随后默默走到周瑞家的身边。 至于其他人,脸色皆有些不同程度的苍白,眼中蕴藏着说不出的恐惧。 她们警惕地盯着贾环,同时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心中隐约担心贾环会将怒火转移到她们身上一样。 你们……退后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是的,非常认真。 周瑞家的伤势其实不重,然而她此刻的状态如同重创一般。 脸庞上浮现出茫然与惊愕,无法置信地捂着脸颊。 她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这个被她一向鄙视的少年,竟然打了她的脸? 这个残酷的现实,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和困窘。 愤怒在她心头燃烧,如烈火燎原,怎么也烧不尽。 自尊心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那种丢人现眼的感觉,如同被剥光衣服站在大街上,让她无地自容。 恍惚间,她有种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尊严和骄傲都在这一刻化为灰烬。 已经忘记了多少年,没有尝过被人打骂的滋味。 曾几何时,自从成为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一直都是她挥鞭驱策、颐指气使,打骂不听话的下人,什么时候轮到他人对她动手? 然而此刻,她真的被打了,而且还是被她最看不起的庶子打的。 这种屈辱感,让她几乎崩溃。 相对于肉体上的疼痛,心灵上的创伤才最为致命。 也正因为如此,她对贾环的仇恨骤然达到顶峰。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立刻将贾环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可她不能直接动手,也不敢动手。 只能咬紧牙关,目光中闪烁着滔天的恨意直视贾环,一字一顿地说道:“三爷今日的教训,小的记住了。回去后,我必定会如实禀报太太,让太太来评评理。” 听到周瑞家的这番话,众人眼神立刻变得热切,脸上浮现出看戏般的兴奋表情。 她们知道,周瑞家的这是要回去告状,企图借王夫人的力量来报复贾环。 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波,无疑为她们平淡无奇的生活,增添了一抹浓厚而又有趣的色彩。 她们心中充满好奇,纷纷猜测这次贾环将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岂料,主人公贾环对此毫不在意。 只见他朝周瑞家的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一丝玩味和挑衅。 下一刻,他淡淡地说道:“尽管去说,我正好也有事要找母亲。上次进考场时,究竟是谁送来的食物导致我上吐下泻,至今仍是个谜。我特意留下了一份样本,也是时候去问问母亲......” 话音落下,周瑞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一声巨雷,炸得她心神俱裂。 呼吸随之变得急促而颤抖,恐惧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 手也比刚才抖得更加厉害,不停地咽着口水,显然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我们走!”周瑞家的突然低吼一声,是在发泄,也是在驱散心中的恐惧。 此时此刻,她好像忘记了脸上的疼痛,转身就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她的背影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那么的仓皇,那么的狼狈。 贾环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唯一遗憾的是,在场除了周瑞家的能够领会其中的深意,其余人皆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周瑞家的的反应落在众人眼中,众人猜测此事定非同寻常,否则她不会如此慌张地逃离现场。 贾环出手果断,自然有他出手的底气,否则以他谨慎的性格,绝不可能如此冲动。 有一说一。 刚刚扇打周瑞家的时候,贾环心里是真的畅快啊! 且不止是他感到如此,就连站在一旁忧心忡忡的赵姨娘看着,也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周瑞家的带着一众丫鬟匆匆离去,众人见状也纷纷散去,留下贾环和赵姨娘等人回到西厢房。 刚进入房间,赵姨娘急切地询问道:“环儿,你刚刚怎能如此冲动?那周瑞家的虽然可恶,但她毕竟是太太身边的人,你出手打她,岂不是打了太太的颜面?若是太太问起此事,你该如何应对?” 儿子打人的时候是解气,可是打完之后就成了祸事。 如果一会王夫人问起,她儿子该怎么办啊? 赵姨娘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沉重,她看着儿子那张稚嫩的脸庞,心中充满了忧虑。 贾环感受到了母亲的担忧,随即握着赵姨娘的手,语气中充满自信道:“姨娘尽管放心。我心中有数,定会让太太无法责罚于我。” 听到儿子的话,赵姨娘的呼吸稍微平顺了一些,但她仍不太相信贾环能够轻易化解这场危机。 于是,她急问道:“环儿,你到底有什么办法?不妨说给姨娘听听。” 贾环忽然环顾四周,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紧接着,他轻轻摇头笑道:“姨娘,隔墙有耳。更何况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不灵了。” 赵姨娘见他神秘兮兮的模样,心中既好奇又着急。 她早就做好了倾听的准备,哪曾想贾环话锋一转,根本没有要透露底细的意思。 她不禁感到有些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你这小子,净说些没用的话。”赵姨娘嗔怪道,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宠溺。 她知道儿子有自己的打算,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只能默默祈祷他能够平安度过这次难关。 第148章 发榜 贾环回到西厢房,屁股尚未坐稳。 玉钏步伐急促到来,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贾环早有预料,内心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只见他沉稳地坐在那儿,面色淡然止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赵姨娘却无法如他一般淡定,脸上写满了忧虑,乌云密布,无法散去。 彩霞虽然看着平静,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尤其是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夹杂有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东厢院。 周瑞家的站在王夫人身侧,眼眶中尚存着未干的泪痕,委屈之情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 当贾环的身影映入眼帘,眼中的委屈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锐利凶光,好似一头处于暴怒状态下的野兽。 “孩儿,见过母亲!”贾环进门微微躬身,向王夫人行了一礼,动作虽然恭敬,但并未同从前一样下跪行礼。 王夫人目睹此景,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泛起层层不满的涟漪。 贾环躬身行礼的行为,落在王夫人眼里就是傲慢无礼,不将她放在眼中。 正因为如此,导致王夫人此刻非常的愤怒。 然而,王夫人并未显露怒色,而是悄然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保持着一副冷静的面孔。 只见她双眸如冰,直视着贾环,面无表情地问道:“我听闻方才你出手教训了我院子里的丫鬟,可曾有此事?” 贾环毫无迟疑,直截了当道:“回母亲的话,确有其事。”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且众人目睹,狡辩也不过是徒劳。 周瑞家的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贾环会承认。 随后,瞳孔猛地收缩,犹如两道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 眼神凶狠如饿狼,怨毒似毒蛇,无时无刻不想将贾环碎尸万段。 可惜,却没有任何实际性伤害。 王夫人的脸色亦是一变,原本看似平静的面部线条此刻如被寒风雕刻,显得冷硬而锐利。 她的双颊微微抖动,像是在极力抑制内心的怒火。 沉默半晌,抿唇不言。 “为何?”良久,王夫人寒声道。 周瑞家的眼珠子一突,有些惊愕地瞟了一眼贾环,心中浮现出很多困惑。 太太为何还要压着怒气询问,而不是跟从前一样直接惩罚? 这…不对劲。 周瑞家的心里隐隐不安。 贾环微微一笑,毫无压力道:“回母亲,下人冲撞主人,本应该教训,免得让她们以后无规无矩,目中无人。” “你说的,倒也有理。”王夫人微微点头,似乎很认可贾环说的话。 突然抬头,话锋一转道:“她们都是我院子里的丫鬟,既然犯了错,可不可以先禀报于我,让我来教训她们?” “当然可以。”贾环点头。 话刚落下,他的脸上随即露出一抹心疼的,假意关心道:“只是儿子知道母亲向来繁忙,儿子出手教训她们,也是想替母亲分担一下。” 王夫人闻言,脸色愈发阴沉,心里有种比吃了屎还要恶心的感觉。 贾环会关心她? 笑话! 估计恨不能恶心她。 突然,贾环目光一寒,带着怒气言辞质问:“母亲,有件事儿子需要向你汇报,前几日儿子进考场,不知道吃了府里谁准备的食物,竟然让我在考场里面上吐下泻,严重时昏厥,导致我三天都无法安心考试,还请母亲严查!” “什么?还有这等事?”王夫人听后用力一拍茶桌,两只鼻孔喘着怒气。 贾环鼻子一酸,声音哽咽道:“因为这件事,儿子在考场中有气无力,只能虚弱地躺着,这次府试…儿子怕是要落榜了,请母亲一定要严查出凶手…” “可恶!简直可恶至极!”王夫人发出一声愤怒地低吼,好像在为贾环感到惊恐,又像是在为贾环感到愤怒。 贾环听着,这愤怒的低吼声中,怎么有种喜悦感在里面? 好吧! 自己落榜,王夫人能不开心吗? “偌大个贾府,竟然会发生这种不可饶恕的事,你且放心,这件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等抓到罪魁祸首,一定要将此人送至官府。”王夫人声音尖锐道。 贾环暼了她一眼,心里只有一句呵呵想对她说。 这种场面话,听听就算了,要是真往心里去,那就是他幼稚了。 当然,他并没有中毒。 这么做,不过是想麻痹王夫人。 这样一来,王夫人不会再追究自己打人的事情。 这就是贾环敢动手打人的自信。 果然,说出这事,王夫人没有再继续盘问下去,只是让他先下去休息。 临走前,王夫人还不忘说,等查出来是谁,一定给他个交待。 贾环听后笑了笑,故作模样回了话,然后就回到了西厢房。 贾环刚离开,周瑞家的迫不及待跳出来,满是不解地道:“太太,那贾环目中无人,胆大妄为,不仅打了桂香和柳婆子,还将奴婢也打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您怎么将他放跑了?” 王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平静道:“我知你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今天挨了打,心里正委屈。一会下去领二十两银子,全当是给你的工伤。” “可是…”周瑞家的哪里肯,她虽然想要这二十两银子,但她更想看到贾环受到惩罚时生不如死的模样。 只是她刚想说话,就被王夫人抬手制止。 “不用说了。你刚刚也听到了他说的话,既然他已经落榜,那我们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再说了,那件事抖出来你一下子吃得消吗?”王夫人冷漠道。 先前她还担心贾环没事,不过刚刚贾环亲口承认,这次府试必然落榜,她立刻大松了一口气,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 既然贾环落榜,那她也不急于一时找麻烦,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拿捏他。 至于周瑞家的,只能先用银子来安抚一下,毕竟怎么说也挨了打。 周瑞家的虽然还有些不愿意,但想到贾环这次落了榜,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个谎言,倒也让贾环乐得自在逍遥。 几天过去,府试也放了榜。 这一次发榜,没有多少人关注。 因为府里已经传开,贾环在考场中吃坏了肚子,出来就气晕了过去。 故而,大家都知道他落榜了。 没有人打扰,贾环心情倍爽。 放榜这日,就彩霞和赵姨娘在。 赵姨娘心里焦急啊! 虽然贾环说了能中榜,但是赵姨娘这心里,就跟打鼓一样响个不停。 彩霞也有些担忧,不过她非常相信贾环的话,笑着道:“姨奶奶放心,三爷说能中,那必然会中!” 第149章 报喜 与此同时,街上开始热闹起来。 府衙内一队队人马走出,每个人皆精神抖擞,脸上洋溢着不同程度的喜色。 伴随阵阵铜鼓声、唢呐声响起,这一队队人马仿佛得到了指示,欢呼雀跃地奔向属于它们的主人公。 贾府,临近街道的院子内,隐约能听见外面喜庆的动静。 绿竹笑道:“小玉,你快听听,外面好生热闹呢!” 绿玉停下侧耳倾听,道:“好像是敲锣打鼓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在成亲。” 绿竹踮起脚尖,抬头眺望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惜所望之处被垒起的高墙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失落,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声气。 “真羡慕她们!”绿竹低语了一句。 绿玉年纪尚小,听不出绿竹语气中的失落,有些不明所以,歪着头道:“绿竹姐姐,这有什么羡慕的?等那天我们到了年纪,也一样会经历。况且我听府里的婆子们说,成亲之后就要生孩子,而且还要对男人百依百顺,我听说府外面那些男人们身上臭死了…我才不想跟他们成亲!” 绿竹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她不得不承认,绿玉说得有几分道理。 可是她们即使不成亲,现在不也还是一样被人管着、使唤着吗? 成了亲,或许还能有个坚实的依靠。 只是谁也不敢保证,她们往后嫁的那个人是可以依靠的,毕竟她们是贾府的家养奴,嫁给谁也不是她们自己说的算。 除非她们的主子是贾府的少爷们,而且还愿意为她们张口,这样才有一丝希望。 但她们身为三等奴婢,平日里除了婆子们管着,哪里有机会进入到府里少爷们的眼中,更别说有机会成为大丫鬟了。 想到这里,绿竹心情愈发低沉。 绿玉好像看出了她不高兴,歪着头沉思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提议道:“绿竹姐姐,我还没看过人家成亲呢,不如我们跑出去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绿竹闻言,心里不免有些心动,但左右一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们还要打扫院子呢!这样子跑出去,要是被刘婆子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 绿玉却道:“怕她做甚,我们已经把她交给我们的院子打扫完,就算被她知道我们出去,她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绿竹心里有顾虑,因此没有答应。 谁知下一刻,她被拉着走了出去。 绿竹叹了一声,也就没有挣脱。 两人顺着声音走去,竟然来到了荣国府的正门,她们却还浑然不觉。 当她们看到那吹着唢呐、打着铜鼓的队伍时,绿玉蹦蹦跳跳地跑了上去。 绿竹停下脚步,这时她已经注意到自己来到了荣国府的大门,眼前的队伍,也让她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这不是成亲!”绿竹肯定道。 眼见绿玉已经跑了上去,她也只能跟着走上前。 绿玉在队伍里跳着,好像很高兴。 绿竹则没有这种心思,而是径直来到队伍前面,开口问道:“各位爷,请问一下你们这是做什么?” 虽然她们只是三等奴婢,但如果府里有什么大事,她们也能听到一些消息。 可是今日,倒不曾听说有甚么喜事。 队伍里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见她有此一问,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而是哈哈笑着回道:“哈哈哈,你们二人有所不知,贾府这次了不得,竟然又再次出现了个秀才公,你们来了也正好,一同随我们在这里等着,等一会贾府开了门,肯定也能不少的赏赐…” 这男人还真是个敞亮人! 不仅没有隐瞒,还主动提出让她们留下来。 像贾府这样大富大贵的人家,只要有喜事,报喜的人一定会得到赏银,而且还是一笔不错的奖赏。 绿竹听到‘秀才公’三个字,立马瞪大了眼睛,再没有听进他后面说的话。 绿竹突然拔高声音道:“绿玉,快快跟我走!” 绿玉一脸懵,她还想着留在队伍里,等着一会领赏银呢! 可绿竹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直接一把将她扯了过去,迅速说道:“我们现在分成两路,你去给环三爷报喜,就说环三爷中了秀才公,我去给老祖宗报喜…” 绿竹说完,直接跑了出去,留下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绿玉。 绿玉:“…” 绿玉心里写满了问号,想询问什么情况的时候,发现绿玉已经没了踪影。 她只能按着绿竹刚刚说的话,向着贾环所在的西厢房跑去。 “三爷中了,三爷中了秀才公…”绿玉一边跑回贾府,一边大声喊道。 府里的人听到她这么喊,毫不意外地愣在原地,有种老傻子的心态看着她。 为何府里的人无动于衷? 只因贾府的人听信了流言,都觉得贾环中不了榜,所以才会无动于衷。 绿玉看见她们一个个木愣在原地,竟然没有一个人帮忙跑去传话,难道这内府里的人都是聋子吗? 没有办法,凭借着不多的印象,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西厢房。 “三!爷!三!爷!中了秀才公!” 此话一出,西厢房内欢呼声响起。 吉祥冲进房间,大声道:“三爷,姨奶奶,中了!中了!三爷中了!” 赵姨娘闻言,当即从桌子上蹦了起来。 “中了?我儿子中了?真的中了?” 或许是因为喜悦冲上大脑,赵姨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确定的喃喃自语。 绿玉这边传达了喜讯,可绿竹那边却被拦了下来,原因是她一个三等奴婢,没有资格进入贾母的院子。 绿竹听到这话,感觉天塌下来了… 贾母听说了这事,先是愣了片刻,接着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毕竟府里的传闻她也听说了,同时也有些信了流言。 沉默片刻,随后喜笑颜开,仰天大笑了几声,说了句不愧是贾家好儿郎,这才吩咐下人们前去打开正门,不过她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贾琏前去接待,同时还不忘叮嘱贾琏,让他不要辱没贾府名声。 贾琏听到消息,整个人怔住。 “怎么回事?不是说落榜了吗?” 贾琏心里有无数个困惑,等他缓过神来之后,连忙赶到了大门,准备一探究竟。 当打开门的瞬间,报喜的人兴高采烈地涌进来,这一刻所有的困惑烟消云散。 第150章 又是案首 “恭喜恭喜!” “贾环公子中秀才,贾府再添荣光!” “贾环公子才华横溢,一举中了秀才,真是可喜可贺啊!” 报喜之人喜气洋洋地涌进贾府,手中高举着红绸金字的报喜帖,笑容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 他们一见贾琏,便是一阵热切的恭喜声,周围的空气也因此变得欢快起来。 道喜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洪亮,言语间无不表达了对贾环的赞许和敬佩。 登时,贾琏接过报喜帖,细细一看,果真见到上面写着“贾环公子中秀才”的字样。 以至于他整个人直接惊呆。 什么,贾环中了? 中了也就算了,怎么又是案首? 这... 贾琏此刻的内心,已然无法用词语来形容。 贾环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多太多! 贾琏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住,连忙拱手向使者们一揖,言辞充满感激道:“承蒙诸位使者不辞辛劳,前来贾府报此喜讯,贾琏以及贾府心中不胜感激!” 使者们见状,也忙不迭地拱手回礼。 其中一人更是笑容满面地恭维道:“贾环公子才华横溢,此次中举,实乃天公作美,贾府英才济济,真乃世之楷模,我等皆为之赞叹不已!” 贾琏听罢,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他连连摆手,谦逊道:“使者谬赞了,我贾府虽有些许人才,但与天下英才相比,仍是微不足道。还请诸位使者不要过于抬举。” 说罢,贾琏热情地邀请使者们入府。 “诸位使者,请随我来,府内已备好茶水,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使者们纷纷点头,跟随贾琏步入贾府。 丫鬟们早已在一旁候着,见使者们到来,立即奉上香茗。 贾琏稍稍挥手,当即让人取来五十两白银,作为对使者们的犒赏。 使者们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们虽对茶水不甚在意,但见贾府如此大方,心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敬意和欢喜。 待丫鬟将装有银子的碟子呈上,使者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笑容。 果然没来错地方,贾府果真是大户人家,出手如此阔绰,当真受宠若惊! 他们自然知道贾府大方,因此在选择报喜的时候,特意抢来了贾府这份美差。 但贾府的阔绰,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五十白银啊! 这是得多阔绰、大气,才能做得出来? 其实贾琏原本只想拿出二十两,况且来报喜的人只有六个。 六人分二十两,足矣! 然当他看见报喜贴上‘案首’的名次,立即改变了主意,挥手示意下人增加三十两。 银子呈现于众目之下,恭维之声如潮般涌起,愈发热烈。 在场诸人,似乎都想将世间所有的溢美之词,慷慨地赠予贾环与贾府。 那些口才平平、搭不上话的人,此刻心中暗自懊悔,深恨自己未曾多学几句华丽的辞藻。 就在众人欢声笑语之际,贾环跨步缓缓走来。 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几乎同一时间,众人起立,争相向贾环道贺。 贾琏也是一样,笑容满面地道贺。 贾环面带微笑,一一回礼,举止间尽显儒雅风范。 “彩霞,发赏钱!”贾环朗声吩咐道。 王熙凤院中的丫鬟彩霞闻言,忙上前小声提醒:“三爷,刚刚琏二爷已经发过赏钱了,而且数目不小,足足发了有五十两呢!” 贾环闻言,淡然一笑,摆手示意无妨。 贾琏所发代表贾府,而他此刻所发,则代表他个人的心意。 中了秀才的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喜悦。 这不仅仅是一份荣誉,更是他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从今往后,他无论走到何处,都能昂首挺胸,底气十足。 随着贾环话音落下,彩霞当即拿出十二两银子,给每个人发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与刚刚的相比,虽然少了一些,但他们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甚至这二两银子发到手上的时候,他们显现出来的喜悦,要远远高于刚刚。 这不是普通的二两银子。 这是府案首发的二两银子,说不定伴随着天大的喜气呢! 因此,他们倍感珍惜。 使者们在贾府逗留片刻,而后一致起身告辞离去。 他们走出贾府时,心中仍充满了对贾环和贾府的赞叹与羡慕。 贾府,仍然沉浸在一片欢乐和喜庆之中。 贾母已换上一身华服,缓步走入荣禧堂,身后跟着一众丫鬟们。 她脸上绽放着慈祥而温暖的笑容,神态显得异常精神和庄重。 笑容覆在她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王夫人紧随其后,她的脸上虽挂着笑容,但那笑容有种像是被冰霜覆盖,显得僵硬而尴尬。 怎么看,都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然而此刻,最为引人注目的,并非贾母与王夫人。 也非是中了秀才的贾环。 而是跟在王夫人身后的周瑞家的。 只见她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人。 平时那张笑里藏刀的脸,此刻却有些红肿。 尤其是右脸,已经肿起一大块,就像是刚刚被人狠狠扇了几记耳光一样。 她的身影在王夫人身后显得那么落寞与凄凉,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孤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贾母端坐于荣禧堂中,目光如炬,聚焦在贾环身上。 眼中闪烁着赞许与骄傲的光芒,仿佛在贾环身上看到了贾府未来的希望。 “好小子,当真不错!”贾母轻声赞叹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对贾环的认可与喜爱。 但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如果贾环能够换成贾宝玉,那该是多完美的一件事啊!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遂人愿的事。 何况贾环也是贾府的子孙,虽然出身差了些,本事却大着呢! 两次考试,连着两次中了头名,简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饶是当初中了进士的贾敬,都没能中过一次头名,可见贾环才华横溢,已非常人可比。 贾母沉思片刻,笑着说道:“不愧是我贾府的子孙,我们为你感到骄傲!” “来,快过来!”贾母突然招手,让贾环向她走去。 贾环当即快步向前,躬身于贾母身前。 贾母温柔地打量着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稚嫩的脸颊,道:“今年满十三了吧?” “回老祖宗的话,孙儿今年刚满十三岁。”贾环如实说道。 贾母满意道:“好好好,好孩子,好好努力,争取考个状元郎回来,为我们贾府增光添彩,再创荣耀!” 第151章 终于有地盘了 “孙儿定会竭尽全力,不负众望!” 贾环微微低垂眼睑回答,平静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振奋人心的坚定。 “好好好,不愧是我们贾府的好儿孙。”贾母再次满意地点头,目光变得愈发柔和。 接着,她轻声地唤道:“鸳鸯,且将东西取来。” 鸳鸯听得此言,忙不迭地招手,立刻有一个丫鬟碎步趋前。 只见那丫鬟双手捧着一盘银子走来,恍如捧着一份沉甸甸的期许。 贾母温和地望着贾环,缓缓开口:“好孩子,这些银子,都是赏你的,收下吧。” “愿你再接再厉,争取更上一层楼!” 贾环闻言,心中一喜,霎时朝贾母深深一揖,感激道:“多谢老祖宗厚赐。” 说罢,双手接过那碟银子,脸上不禁露出喜悦之色,转身将银子交给彩霞。 盘子中的银子,粗略估算约有三十两之重。 贾环虽非缺银之人,但这赏赐意义非凡。 它不仅是贾母对贾环的嘉赏,更是贾母态度转变的明证。 或许预示着贾环在贾府地位的上升,实乃佳音之兆。 贾母的目光一扫,准确无疑地落在王夫人身上。 王夫人自然知道贾母的意图。 可是...心里实在不舒服,但也只能压在心底。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脸庞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强颜欢笑道:“老太太既然赏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小气。彩云,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吧。” 彩云听到指令,立刻端来一个盘子,上面装着的也是银子,有二十两。 贾母和王夫人表了态,其他人也跟着站出来贺喜。 她们给的银子大都在五两以内,也就李纨大方一点,一共给了整整十两。 等所有人都给了贺礼,贾母再次向贾环招手道:“环儿,快过来。” 贾环闻言,快步走了过去。 “老祖宗。” 贾母微笑着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对晚辈的慈爱与关怀,缓缓说道:“你现在大了,也到了独立的年纪,不能一直住在西厢房。府里尚有几处幽静雅致的院子,你且去瞧瞧,看中哪一处,便让凤丫头去替你安排。至于服侍的婆子丫鬟,便由你母亲来为你挑选吧!” 贾母转而看向王夫人,提醒道:“三爷喜读书,喜静。挑选的人中,要性格沉稳,伶俐可人...” 王夫人嘴角一抽,眼神复杂,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老祖宗请放心,丫鬟婆子我会亲自挑选,一定不会出错。”王夫人点头,随即看向贾环,语气平淡道,“等你选了院子,若是看上哪个丫鬟尽管与我说,我都替你做主了。” 赵姨娘在一旁听着,心中激动不已。 她的儿子,终于要有自己的院子了,这是多么大的喜事啊! 这一刻,她忍不住想仰天长啸,让这喜悦之情冲破云霄,让全世界都听到她的声音。 “谢过老祖宗的厚爱!也多谢母亲!”贾环恭敬地俯身行礼,语气充满了感激之情。 对于即将拥有自己的院子,贾环心中也是欣喜不已。 他虽非挑剔之人,但深知一间房确实难以满足他的需求。 如今,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院子,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贾母在交代完事情后,起身离开之时,不忘吩咐厨房准备丰盛的宴席,以庆祝这一喜事。 王夫人气喘呼呼,眼见贾母离去,索性也不装了,直接起身就走。 她的心情复杂难明,尤其是贾环中了秀才这件事,还有看到贾母对贾环的态度转变。 总之,她此刻的心情,差到极致! 周瑞家的一直低头,王夫人起身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在原地停留了半晌,这才埋头跟上王夫人脚步。 其他人也都陆续离开。 王熙凤并未离去,而是带着一抹欢愉之色,款步向贾环走来。 只见嘴角微扬,打趣道:“未来的状元郎,院子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贾环微微一笑,心知她言过其实,谦逊地答道:“二嫂子休要戏弄我,考中秀才不过是侥幸,状元之位,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企及的。” 王熙凤嗔了他一眼,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环兄弟何必如此自谦,说不定有朝一日,你便真的金榜题名,荣登状元之座呢!” 贾环摸了摸鼻子,也随她玩笑道:“那便借二嫂子吉言,但愿有朝一日能成真。” 王熙凤见玩笑已过,便将话题转入正题:“关于院子的事,是否需要我亲自领你前去察看一番?” 贾环轻轻摇头,心中已有计较,只是尚需确认那院子是否有人居住。 “不必劳烦二嫂子,只需告知我府中哪些院子空闲便是,我自行挑选便是。” 王熙凤不假思索,随即示意平儿细述府中空闲的院落。 平儿应声,娓娓道来。 王熙凤则在一旁补充道:“环兄弟,我觉得临风居与清风院两处颇为幽静,适合你专心读书。” 贾环听罢,不禁有些失落。 因为平儿说了好几个院子,但唯独没有他心仪的院子。 于是,他故意沉吟片刻道:“二嫂子的建议很好,但临风居和清风院在内院深处,而我则时常需要出门,可能会有些许不便,若是能靠近街道,可能更为合适些。” 王熙凤微微一愣,轻拍自己脑袋,笑道:“环兄弟要是不说,倒是我忽略了这点。” 听到贾环的诉求,她稍微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既然这样,我倒觉得有一处最为合适不过。”王熙凤笑语盈盈道。 “环兄弟,你觉得梨香院如何?”她接着细细解释,“梨香院颇为清雅宁静,且有个巧妙之处,便是院中有扇小门直通街道,马车进出颇为方便。若环兄弟出行,无需绕远,随时可自那门而出。” 梨香院,正是贾环心中所想的院子。 没想到他只是稍微一提,王熙凤就能想到梨香院,当真是机智过人。 当然,贾环的开心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故作震惊道:“哦?当真有这么好的院子?” 王熙凤点头道:“自然是真的,难不成嫂子还能骗你不成?” 梨香院,出行便利,正正好。 因此,贾环没有任何犹豫,果断下决定道:“既是如此,那我就要这个院子吧!” 第152章 守财的彩霞 王熙凤闪过几分惊讶,总觉得贾环决定得有些过于随意。 府里这么多院子,走上一趟瞧瞧,再做决定也不迟。 谁知只是听她讲了几句,贾环就这样定下了,实在是让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是你喜欢这院子,那就它了。若是往后住着不舒服,再与嫂子提出便是。” 王熙凤没有劝说,反正到时候住着不喜欢,再换其它便是。 沉默片刻,又道:“不过,环兄弟需等上几日,容我着人去打扫打扫。” 梨香院先前是薛宝钗一家居住,薛宝钗搬进大观园后又给戏班子的人居住。 虽然戏班子搬出去后,已经让人打扫过一次,但并不敢保证所有房间都是干净的。 因此有必要再去打扫一番,同时也得归置一二,这样贾环住进去也能舒服一些。 贾环感谢道:“那就有劳二嫂子了。” 王熙凤嗔怪道:“说得甚么话?能帮上未来状元郎的忙,二嫂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汗! 单说王熙凤这人,其实待他真不错,就是爱与他开玩笑。 此间事了,贾环再次来到了李府。 贾环刚想告诉李相如自己中了秀才一事,没想到李相如早就收到了消息。 李相如肃然道:“中了案首是好事,但切不可骄傲自大。” 贾环忙道:“学生谨记!” 可能知道贾环繁忙,李相如只是简单说教了几句,然后挥手让他先回去。 贾环回到西厢房,就见到鹊儿、吉祥几人在门口守着。 想都不用想,这几人守在这里,肯定是来讨赏的。 “三爷回来啦!” 双喜的惊叫声如同初春枝头乍放的鸟鸣,清脆而悦耳,瞬间打破了西厢房的宁静。 其余人闻言,纷纷回首,面带喜色,疾步迎了上来。 只见她们四人,整齐地一字排开,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喜悦。 随后齐声恭贺道:“恭喜三爷,贺喜三爷,金榜题名,中了秀才公!” 贾环望着她们,嘴角微微上扬。 双喜几人都是赵姨娘的丫鬟,这些年对他照顾有加,他一直记在心里。 今日,金榜题名,中了秀才,心中自是欢喜不已。 因此他打算,好好赏赐她们一番。 赏什么,都不如银子来得实在。 “彩霞,去取赏银来,每人五两。”贾环轻声吩咐,话语间透露出一种豪爽与大气。 张口就是五两银子,确实够豪爽大气。 这话一出,双喜几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彩霞倒没什么意见,听到吩咐转身就进了屋。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摆放着几锭亮闪闪的银子。 吉祥望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她支支吾吾道:“三...三爷,这五...五两银子,未免...未免太多了吧?” 双喜也说道:“三爷,我们只是讨个喜庆,不用给这么多。” 其他人跟着点头,她们讨赏银,其实就是讨个喜庆,没想过要多少钱。 幸好赵姨娘有事,这会去了贾母那里。 否则听到这话,非得从房间里跳出来阻拦不可! 五两银子,四个人就是二十两! 这是什么概念? 赵姨娘一年到头的年例,也才二十四两。 贾环一出手,就是十个月的月钱。 上次贾环中了县案首,发了二两银子。 赵姨娘虽然没有将银子收回去,但没少说教她们。 今日,贾环中了府案首,又要发赏银,而且这次的赏银比上次还多。 这还得了? 要是让赵姨娘知道,肯定要将银子收回去。 何况就是不收走,她们也不好意思拿,毕竟二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这要拿在手里,于心不安。 贾环似乎看出了她们的担忧,笑道:“如今我中了秀才,是大喜的日子。姨娘那边我自会去说,你们不必多虑,尽管收下便是。” “再有,往后若是我再中榜,这赏银只会越来越高!” “好耶!”吉祥、如意等人闻言,顿时欢呼雀跃,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贾环看着她们发自内心的欢声笑语,不免跟着笑了起来。 等进入房间,彩霞侧着身子坐在凳子上。 只见她低垂着眼帘,嘴角微抿,眸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 贾环心中一动,缓步走向她,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游移,如同探寻着谜一般的秘密。 “是谁让我们的彩霞闷闷不乐?告诉我,我去给你讨回公道。”贾环关心道。 彩霞抬起头,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霎时瞪了他一眼,声音带着几分生气:“明知故问!” 贾环心中一紧,暗想这小妮子又在生什么闷气? 细细回想,却未能找到缘由。 正当他困惑之余,彩霞嘟着嘴巴,主动开口道:“你这一下子,来回就花出去三十几两银子,若是再来多几个人你还要发,这样下去,我看再多的银子也不经你花。” 贾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担心他乱花银子。 这小妮子,原来是在关心他。 现在回过头来看,突然觉得彩霞生气的样子甚是可爱。 贾环轻声解释道:“今日我中了秀才,是大喜之日。发赏银下去,也是让大家一同开心。银子乃身外之物,没了我们再挣便是,何况我们今日得了不少贺礼。” “她们有的,我们彩霞也得有。”贾环稍微顿了一下,语气柔和道,“呐!今日所有的贺礼都在这儿,全都是我们彩霞的。” 彩霞闻言,立马一笑,却又稍纵即逝,接着冷冰冰道:“哼!谁稀罕呢!我不过是你的丫鬟,这些银子索性不过帮你存着罢了,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我才不管呢!” 话虽如此,但是下一刻,就见她把银子细细数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存了起来。 贾环见状,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心想不知要怎样,才能让这丫头知道他不缺银子呢? 哎! 真是个贤惠丫头! 就是有点太精打细算。 彩霞刚把银子存放起来,门外就传来了贺喜的声音。 “我们姑娘来给三爷贺喜啦!”是贾迎春身边的大丫鬟绣橘的声音。 贾环听闻,心中一喜,疾步从屋内走了出来。 只见贾迎春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的司棋等丫鬟,一个个也都面带喜色。 “二姐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贾环迎上前去,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贾迎春微微一笑,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听闻三弟中了秀才,我怎能不来亲自祝贺呢?这可是咱们贾府的大喜事。” 司棋等丫鬟也纷纷上前,齐声祝贺道:“恭喜三爷高中秀才!” 众人贺完喜,秀橘伸出一只手,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略带调皮道:“三爷,我们来讨赏啦!” 第153章 讨赏 “哈哈哈,好好好!” “赏!有赏!通通都有赏!” 贾环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西厢房。 彩霞听到这番话,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刚刚说话,算是白说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随后转身进到屋子,将刚刚存放好的银子拿了一部分出来。 “都过来吧,都有赏!”彩霞高声呼唤道。 司棋、秀橘等人见状,立刻围了上去。 “谢谢三爷!”司棋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调皮和欣喜。 “谢谢三爷,谢谢彩霞妹妹!”秀橘紧随其后。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接过彩霞递过来的银子。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喜悦的气氛。 大家争抢着银子,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倒也十分热闹。 贾迎春进门坐了会,贾惜春也带着她的小丫鬟们翩然而至。 “三哥哥,恭喜你啦!中了秀才公!”贾惜春笑着祝贺。 贾环微微一笑,拱手回礼道:“多谢四妹妹的祝贺!快来,里面坐。” 贾惜春转而看向贾迎春,轻笑道:“二姐姐,我刚刚去你那儿寻你,没曾想你却来到了这里,看来我们姐妹俩的默契还真是不错。” 贾迎春微笑着点头,回应道:“是啊,听闻三弟中了秀才,我就赶来道贺。” 贾环表示了感谢,又给贾惜春的丫鬟们都发了赏银。 大丫鬟们一人赏了五两,小丫鬟们则赏了一两。 发银子的时候,彩霞显得十分大方。 谁知等贾迎春和贾惜春一离开,立刻就又变回了闷闷不乐的模样。 贾环看着,实在有些头疼。 可还没等他安抚,贾探春走了进来。 亲姐到来,贾环心里自是高兴。 贾探春与其他姐妹不同,见到贾环中了秀才,并未像其他人那般开口道贺。 只见她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进门,缓缓逛了一圈。 走到书桌前,目光四处游移,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贾环虽然不解,但也已习惯。 过了好一会儿,贾探春这才缓缓开口,语气不咸不淡:“听说你中了秀才?而且还都是头名。” 贾环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谦虚的笑容:“侥幸而已,若非先生教诲与家族的培养,我岂能有此成就?” 心里想的是,他这会都中秀才,贾探春怎么也得表示一下祝贺吧? 怎么说,她都是自己亲姐啊! 谁曾想到头来,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好吧。 贾环时常感到困惑,这位亲姐总是有意无意地与他们保持距离。 有时他也在想,她在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贾探春的脸上依旧没有波澜,盯着贾环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冷不丁地说道:“哦!中秀才倒也不错,确实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不过...”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既然你知道这次中秀才只是侥幸,”贾探春眉头微挑,继续说道,“那么你就应该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若是没有继续向上的本事,不如趁早放弃的好。否则到时候不上不下,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这番话对于贾环而言,无疑如同尖锐的刺刀刺入心扉。 且不论未来如何,就言如今他已是大唐最年轻的秀才之一,这本身便是荣耀加身,哪怕前路茫茫,无法再进一步,也是一件足以傲视群英的壮举。 然而,在贾探春的眼中,这一切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何况今日正值喜庆之时,本是应当欢聚一堂、互相庆贺的佳日。 贾探春不仅未说一句祝贺之词,反而冷言冷语,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彩霞在一旁听着,心中颇感不快。 登时,她目光不善地瞥了贾探春一眼,随后又转向贾环。 见后者面不改色,并未受到丝毫影响,心中的不满也稍稍平息,悄然收回了目光。 贾环虽然心中隐隐有些不悦,但他并未显露出来。 只见他嘴角微瘪,压住心中些许不悦,用轻松的语气回应道:“姐姐此言差矣,弟弟我立志科考,期冀有朝一日能够高中进士,光宗耀楣。如今中了秀才也不过初露锋芒,岂能因小成而自满?至于半途而废之事,更是与我无缘。” 贾探春没有作罢,反倒以讽刺的口吻挖苦道:“虽说有志者事竟成,但进士之位,岂是寻常努力所能触及?那些榜上有名的进士老爷,哪一个不是天赋异禀,才智超群,且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于圣贤之道。” 贾环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正色道:“弟弟自问也不遑多让。” 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难道真的就比别人差吗? 县试第一,府试第一,这些成绩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贾探春见状,眉毛微挑。 当她的目光与贾环交汇时,却又迅速避开,心中涌起一丝异样。 “听说老祖宗赏了你一座院子?”贾探春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院子上。 或许她觉得贾环方才所言有理,于是才没有纠结于之前的争论。 贾环点头确认。 贾探春继续追问:“你选了哪一座院子?” “梨香院。”贾环毫不隐瞒,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贾探春听闻“梨香院”三字,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她本以为贾环会挑选一座一等的院子,如清风院那般。 没想到,他竟只选择了普通的梨香院,着实让她感到意外。 “我还听闻,太太特意吩咐,任你院中的丫鬟,供你使唤,可有这事?”贾探春继续追问。 贾环回答道:“确有其事,不过此事我暂且未做打算,待搬入梨香院后,再行挑选亦不为迟。” 两人交谈之际,贾探春的丫鬟们亦在门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小蝉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方才听闻,二姑娘和四姑娘也来过这里,而且她们的丫鬟们祝贺三爷,三爷大方地赏了每人一两银子。若是我们也前去祝贺一番,不知是否能够分一杯羹呢?” 艾官面露犹豫,纠结道:“话虽如此,但三爷与我们姑娘的关系…” 这未尽之言,在场之人皆心知肚明。 小蝉不甘心地劝说道:“凡事总得试试才知道,我听说司棋姐姐和秀橘姐姐都得了五两银子呢。三爷出手如此阔绰,想必也不会忘了我们。” “墨姐姐。”小蝉望向翠墨,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其他丫鬟见状,也纷纷将目光转向翠墨,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第154章 生气 翠墨心中踌躇不定,明知其他姑娘下边的丫鬟都得了赏,而唯独她们没有。 若是这样,恐怕会被人在背后议论。 只是她也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毕竟,这关系到自家姑娘与贾环之间的关系。 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何况,她家姑娘的心思深邃如海。 翠墨虽然跟随多年,但却依然难以完全捉摸其意。 她深知自家姑娘的脾性,既高傲又独立,对待情感亦是如此。 若是放在以往,翠墨或许不会过于在意此事,但如今情况已非同小可。 贾环已经跃居秀才之列,距离举人老爷仅有一步之遥。 这代表着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影响力都将得到显着提升。 翠墨开始在心中期盼,希望探春姑娘与贾环之间的关系能够有所缓和,哪怕不能达到如贾迎春那般亲密无间,也至少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冷漠如冰。 她深知,两人关系的升温,对于自家姑娘、乃至她们这些丫鬟而言,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实际上,她们的家姑娘始终维持着那副冷漠如霜的姿态。 对贾环的成就,甚至吝啬于一句真心的祝贺。 这让翠墨心中焦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几个丫鬟还窃窃私语,翠墨听着听着忽然眸光一闪,心中涌起一个妙计。 她迅速招手,将众丫鬟召集到身旁,压低了声音,慎重其事地嘱咐道:“你们速速准备一番,待会儿寻个合适的时机,进去向三爷表达诚挚的祝贺……” 艾官有些迟疑,眉头紧锁,低声问道:“墨姐姐,这样做真的合适吗?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翠墨瞪了她一眼,语气坚定地说:“我自有分寸,你们尽管照做便是。我岂会害你们?” 眼见几人仍然面露犹豫,她又补充道:“难道你们不想得到赏银吗?” “我们听墨姐姐的!”此话一出,众人心中一震,几乎同时下定了决心。 小蝉深吸一口气,紧紧抿了抿唇,鼓足了勇气,毅然踏进了房间。 只见她走到贾环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后欣悦开口道:“恭喜三爷金榜题名,一举中得秀才之位,真乃我贾府之骄傲,令人钦佩不已!” 贾环听到这话,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朗声大笑起来。 彩霞无需多言,心领神会地取出赏银,发给了小婵。 “谢谢彩霞姐姐!”小婵激动道。 其他丫鬟们见状,纷纷涌上前来,争相向贾环献上最真挚的祝贺。 一时间,房间里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宛如春日的百花园,热闹非凡。 刹那间,原本稍显沉寂的氛围被一股欢快的暖流所打破。 整个房间被喜悦的气息所笼罩,连空气都弥漫着一种让人心旷神怡温馨。 贾探春目睹这一切,心中讶异不已。 她暗自思忖,这些丫鬟们究竟是谁的下属? 怎敢未经她的允许擅自进入,并且还对着贾环祝贺。 此举,简直是胆大妄为,目中无她。 正当她准备开口呵斥之际,抬头望见翠墨和侍书两人也参与其中。 此情此景,她不由再次愕然,心中的不悦悄然落下,默认了她们这一行为。 片刻间,她起身缓缓走向门口。 贾环见状,急忙挽留道:“姐姐,何不再多坐片刻?” 贾探春瞥了他一眼,又扫视了一眼正沉浸在喜悦中的丫鬟们。 “再待下去,只怕这些丫鬟们,都要掉进你的‘金钱窟’里了。” 她的声音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众丫鬟听到这话,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贾探春的目光。 贾探春迈出几步,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众人淡淡地说了一句:“还不快走,愣在这里做什么?” 侍书闻言,立即紧随其后,其他人也急忙跟上。 唯有翠墨站在原地,她再次向贾环深深一鞠躬,表达了对他的感激之情,然后才悠然自得地跟了上去。 她的举止从容不迫,仿佛这一切都是她有意为之。 怡红院内,贾宝玉正与丫鬟们围坐在一起,对弈间嬉笑蓉蓉,谈笑风生。 忽地,门外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一丫鬟出现在门前,轻声禀报道:“禀告二爷,前院喜讯传来,说是环三爷在科举中一举夺魁,不仅考中了秀才,而且还荣登府案首之位!” 袭人闻言,面色微变,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若是让宝玉听了去,肯定会心生不悦。 于是乎,欲起身前制止。 奈何脚步尚未迈出,那丫鬟已然将喜讯道完。 那丫鬟说完,也意识到了错误。 只见她脸色一僵,连忙捂住嘴巴,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贾宝玉正沉浸于棋局之中,兴味盎然。 忽闻此消息,瞬间如遭雷击,手中动作戛然而止。 只见他的手悬停在棋盘之上,忘却了下一步的动作。 霎时间,屋内静谧如深潭,连空气都凝固。 即便是轻微的呼吸声,在这一刻都显得异常清晰。 丫鬟们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触动了这沉寂中的风暴。 先前报信的丫鬟,此时更是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贾宝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眼中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牙齿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 但见他猛地用力,愤怒地将棋盘一推,顿时棋盘连同棋子散落一地,如同散落的星辰。 随后,他紧握拳头,起身而立,对着地面狠狠地跺了几脚。 即使这样,仍觉得不够解气,于是将那散落的棋盘踹得更远。 踢完转身扑到床上,用被子紧紧遮住了脸庞。 半晌过去,屋内仍是一片寂静。 袭人静默片刻,面露无奈,轻轻一挥衣袖,示意周围的丫鬟们退去。 丫鬟们岂敢稍作停留,听到袭人的指示,犹如得圣旨一般,纷纷转身离去。 步履之间,未有半分迟疑。 待她们一一出了房门,各自拍打着胸口,如同重担卸下,长长地松了口气。 众人渐渐远去,屋内只剩袭人一人。 请叹了一声,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至床前。 目光深情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宝玉,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关切与担忧。 其实,袭人早已得知此事, 只是她深知宝玉的性情,担心他会因此心生不悦。 于是,特意嘱咐院中的丫鬟们,将此事暂且压下,以免惊扰到宝玉。 然而,世事难料,命运弄人。 谁曾想,此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如宿命般难以逃避。 冥冥中注定的事,无人能挡。 袭人虽然有心阻止,但却还是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宝玉生闷气。 第155章 驱赶 袭人轻坐床边,手中微拍宝玉的后背,动作宛如春风拂柳,柔情似水。 她欲以此柔情,来抚慰宝玉心中的波澜与忧伤。 贾宝玉忽觉背后传来一阵温暖,突如其来的触感令他本能地欲要挥手挣脱。 “二爷,是我。”袭人天籁般的细语轻轻响起。 话语中,充满了对宝玉疼爱的温柔。 每一个字如同轻柔的羽毛,轻轻拂过贾宝玉的心头,带给他暖心的安慰。 听到这话,宝玉的手顿时凝滞,欲要挥出的动作也随之消散在无形之中。 然而,他依旧埋头,不言不语,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匿于这沉默之中。 袭人见状,心中已然明了。 她轻启朱唇,再次柔声劝慰:“我已遣散了其他人,此刻屋内唯我一人。二爷若是觉得心中苦闷,不妨倾诉于我,或许说出来,便能如释重负,心宽体舒。” 贾宝玉仍旧默然不语,然其身形微微颤动,似那风中柳枝,摇曳生姿。 呼吸之声,渐渐加粗,如秋夜雨落,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哀伤。 寂静的闺阁中,袭人心如明镜,一丝一毫的变动皆难逃其法眼。 沉重的呼吸声中,袭人捕捉到了一缕细细的啜泣之声。 袭人轻叹一声,随后依偎在宝玉身旁,伸出纤细的玉手,轻轻地抚摸着宝玉的背部,她的手似乎有一种魔力,温柔而有力,抚慰着宝玉受伤的心。 “我知你心中苦闷,然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学会接受。”袭人柔声劝慰道。 “花姐姐,我心中犹如被巨石所压,郁闷难解。”贾宝玉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满是不甘与委屈,“他贾环,不过是庶出之子,有何资格去参与科考?而且还能一举中第,甚至摘得案首的殊荣,这叫我情何以堪?” 贾宝玉心中之愤,实乃情理之中。 家族之中,长兄贾珠才华横溢,不到弱冠之年便已是秀才,声名远播。 然而,天妒英才,贾珠英年早逝,这也让他没了负担。 岂料贾环这庶出之子,竟也开始崭露头角。 年仅十三岁中得秀才,更是摘得案首之名,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此刻的贾宝玉,心中五味杂陈,无以言说,对贾环充满了怨恨与妒忌。 袭人思量再三,终于忍不住轻声发问道:“我知你素来对科考之事不爱,但见你因三爷中得秀才而闷闷不乐,我心里有一言想问,你何不也奋发图强,下场试上一试?以你的聪慧与才情,又怎会输于他人?” 贾宝玉闻言,一时语塞,嘴唇微动,却寻不出合适的回答。 沉默半晌,他忽地掀开了被子,怒气冲冲地反驳道:“哼!我若去追逐那功名利禄,岂不是成了那等禄蠹之辈?” “花姐姐此话,岂不是让我与那些俗人同流合污?这与要了我的命有何异?” 袭人听闻此言,不禁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她深知宝玉对科考之事无半分兴趣,纵然她心中对此抱有些许期待与失落,也终究无法强求。 她轻叹一声,柔声道:“既如此,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自怨自艾呢?”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志向与追求,你又何必因他人之成就而自扰心神?” 此话一出,贾宝玉再次沉默。 其实他也不想如此,可每当听到贾环中榜的消息传来,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至于哪里不舒服,他说不上来,也不想知道。 袭人虽然理解他心中的难受,但还是继续劝道:“现下你已得知三爷中得秀才的喜讯,作为三爷的兄长,理应前往西厢房道一声祝贺,此乃礼数所在。想必此时府中各处的爷们都已前去道贺,若唯独你缺席,岂不是又要落人口舌,被讥为不知礼数、不顾兄弟情谊?又或是妒忌三爷的成就?”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宝玉的关心和劝诫,希望他能够放下心中的抵触,去履行作为兄长的责任,哪怕只是走过形式,也好过缺席。 谁知贾宝玉一听此言,顿时勃然大怒,犹如被点燃的爆竹般炸开了锅。 但见他猛地掀开被子,用力往地上一扔。 接着站起身来,双眼通红,愤怒地瞪视着面前的袭人。 “此刻你竟然要我去看三爷?” “我为何要去?” “难道要我去欣赏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吗?” “你究竟是谁的丫鬟,怎的心意竟如此偏移?” “难道因为他中了秀才,你就想着趋炎附势,去巴结他不成?” “你若是喜欢秀才,尽管去跟他便是,现在还待着我这里做什么?” 贾宝玉的声音在屋内回荡,语气中充满了对袭人强烈的不满和愤怒。 袭人站在那里,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面带震惊,紧接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如冬日里凋零的梨花,眼神中满是委屈与不解,还有一层深深地失望在眼眶里酝酿、流转,直至悄然落下。 她绝望的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沾了露珠的荷叶,微微颤抖,似是在诉说无言的冤屈。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微微发白,明显在极力抑制着内心的情绪波动。 痛。 痛彻心扉。 陌生窒息感缭绕在她心尖,让她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袭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心提醒,到头来却换来了这种结果。 她强撑着柔弱的身体站起,闭上眼睛仰起头,想以此来止住滑落的泪水,可无论她怎么做,滚烫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既然你不喜我,那我走便是。” 袭人说罢,捂着泪水扭头就走。 贾宝玉丝毫没有意识到的错误,看见袭人委屈落泪他也不道歉、关心,反而用力跺着床板怒吼道,“你走,走了就不要回来!” 袭人原本还有所不舍,因此还故意放缓脚步,就是想给贾宝玉道歉的机会,然而等来的不是道歉,而是贾宝玉的驱赶。 这一刻,她再无犹豫,痛彻心扉地离开了怡红院。 丫鬟们见状,纷纷上前安慰劝说。 谁知这时候,贾宝玉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让她滚,我不要再见到她。” 众多丫鬟们闻言,也不敢在阻拦。 每个人神色各异,心里皆是五味杂陈。 她们对贾宝玉做法非常不忿,更多则是替袭人感到不值,心疼袭人。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袭人委屈离去。 袭人慌不择路,拼命的逃离,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第156章 转变 李纨轻步踏入院落,来到儿子贾兰的门前,目光透过门的缝隙,发现儿子此刻正静坐于窗边的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她心中微微一怔,不由得止住脚步,欲要推门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沉默少许,轻移莲步,来到厅堂之中,缓缓坐下。 李纨微微低头,手指不自觉地扯着手中的帕子,此刻的心情如同被狂风吹乱的柳絮,杂乱无序,难以平静。 “怎地就中了呢?而且还是中的案首...”她轻声呢喃,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惊讶与疑惑,脸上显露出来的狐疑,仿佛在寻找那未解的答案。 这“中”字,对于她来说,既是震惊,也是压力。 贾环一举中得秀才,且荣获案首之殊荣。 此消息,令李纨心中的震撼如潮水般汹涌。 甚至她的心里,隐隐难以接受。 “县案首、府案首、十三岁……”李纨口中呢喃,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打着她的心扉。 这三个词语,在她心中激起的波澜,翻江倒海。 “县案首”,“府案首”都是科举考试的魁首,其难度之大,不言而喻。 贾环能在如此年纪,取得如此成就,简直匪夷所思。 回想起自己逝去的丈夫,弱冠之年中了秀才,就已经是家族中的骄傲。 倘若与贾环比之,立刻变得黯然失色。 贾环的成就,不仅超越了她的丈夫,更是超越了整个家族的期待与想象。 “母亲,您在沉思什么呢?” 突然,一声稚嫩而又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厅堂的静谧。 贾兰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李纨身侧,明亮的双眼中闪烁着几分好奇。 李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当目光见到贾兰时,立马变得温柔起来,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慈爱的笑意。 接着轻轻摇头,脱口而出道:“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些琐事罢了。” 旋即想到贾环的喜讯,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嘱咐道:“对了,你环三叔中了秀才,晚些时候有宴会庆祝,到时你记得去向他道声喜。” 贾兰闻言,双眸瞪大如铜铃,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三叔?他……他果真中了?”贾兰颤音呢喃道。 “没错!”李纨凝望着他,认真点头,“你环三叔不仅中了秀才,更一举夺得了案首的殊荣。这不仅仅是他的荣耀,更是我们整个家族的骄傲。” 如果贾环换成她的儿子,她不知道会激动成什么样子。 可惜没有如果。 中了秀才的人,是那个平时最不起眼、最让人厌弃的贾环。 贾兰的心头,再次一震。 由于他自幼受母亲悉心教诲,四书五经早已烂熟于心,对科举考试的相关事宜更是了如指掌。 因此,他比贾府任何一个人,都更能深刻理解案首所代表的意义。 案首——那是学识与才华的巅峰,是众多士子梦寐以求的荣誉。 只见他微微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在喉头哽咽,最终只化为一声深深的叹息。 这一刻,贾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渴望自己也能像贾环一样,在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成为家族另一颗闪耀的新星。 贾兰短暂的沉默之后,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道:“孩儿心中存疑,母亲昔日不常嘱咐我,要远离是非,与人保持疏离,切莫卷入府内纷扰之中?缘何今日……” 贾兰心中有困惑,实属常理。 李纨素时常告诫贾兰,让他在府里谨慎行事,对府里任何人、任何事都要保持中立的态度,以免不小心惹出祸端来。 眼下,李纨突然改变往日的态度,鼓励他与贾环多加走动。 这个祝福,让贾兰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心中随即泛起一丝涟漪。 难道母亲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贾兰心中暗自揣测,此念头一产生,立马无限放大。 结合当前的状态,他认为母亲极有这个意思。 其实不然,李纨的丈夫早逝。 于贾府庞大的家族中,父亲的离世就意味着失去了坚实的靠山和深厚的根基。 在复杂纷扰的世家之中,她深知唯有保持中立,不轻易卷入是非之中,方能求得自保。 更何况,李纨出身名门望族,其父更是曾任国子监祭酒的显赫人物,自幼她便饱读诗书,耳濡目染之下,眼界与格局自然非凡。 对于贾府中的那些纨绔子弟,她向来是瞧不上的。 因此,她一贯教导儿子要远离这些人,一来是为了保护儿子不受纷扰和污染,二来也是唯恐儿子受其影响,沾染了不良习气,从而误入歧途。 李纨的母爱,是深沉而坚定的。 她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儿子,想为他铺设一条正直、清明的道路。 此刻听到儿子的困惑,李纨并没有丝毫的慌乱,目光反而愈发温柔。 “兰儿,我并非不希望你与他人交往,只是你父亲早逝,根基薄弱,担心你与其他人走得近会有所吃亏,何况府中其他爷们多无心于科举之道。” “偏偏你父亲的遗愿是高中进士,光耀门楣。” “你父亲去世后,这个重任自然落在了你的肩上。” “我担忧你过多接触他人,会分散你求学的精力,受到不良习气的影响...” “如今,你环三叔已然中秀才,且在府试、县试中均拔得头筹,成为案首。” “你环三叔已然是你同龄中,乃至整个大唐中的佼佼者,若你能时常与他交流学习,必能对你有所助益。我希望你能从他身上取经,以助你将来的科举之路。” 李纨轻声细语,将对贾兰的期望和关切娓娓道来, 贾兰闻言,心中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 回想起自己刚才那番无端的揣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 母亲这些年为了他,倾注了无尽的心血与汗水。 而自己却未能完全理解母亲的用意。 甚至,还误解了她的教诲,实在是辜负了母亲疼爱和期望。 回忆起过往,母亲悉心教导他读书识字,传授他为人处世的道理的每一幕,愧疚之心愈演愈烈,眼角的泪水在打转,整个人不知不觉哽咽了起来。 此刻,望着母亲暖心而又慈爱的面庞,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感激与敬意。 他明白,自己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母亲的辛勤付出和无私奉献。 他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学习,不负母亲的期望! 第157章 薛宝钗的烦闷 李纨见到儿子的变化,知道他已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于是欣慰的笑了起来。 潇湘馆内,翠竹掩映,清幽雅致。 林黛玉倚在窗边软榻上,手里紧紧握着《西厢记》,全神贯注地沉浸在张生与崔莺莺的悲欢离合之中。 但见她的眼眸里闪烁着对书中情感的共鸣,仿佛自己也成了戏中的一角。 正当她情难自禁之时,雪雁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神情颇为凝重。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林黛玉,低声禀报:“姑娘,二爷...二爷那边出事了。” 林黛玉从书中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澜,未因雪雁的话而心生忧虑。 贾宝玉向来顽皮好动,左右都是闲不住的,惹出些事端也不足为奇。 林黛玉眨了眨清澈地眼睛,眸中闪过几分好奇,轻声询问道:“你且与我细细说来,这次他又闯了什么祸?” 对于贾宝玉的淘气行径,林黛玉早已司空见惯,语气中甚至携带着几分宠溺的纵容。 在她心中,贾宝玉如同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总能惹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乱子。 然而,每次听闻他的趣事,她的心中又总会泛起一丝涟漪。 林黛玉的语气虽然轻松,实则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 不知宝玉这次,又闹出了什么新花样?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心头的思绪如同飘渺的云雾。 随风飘散,难以捉摸... 雪雁面露忧虑,踌躇片刻后,方才有些怨气道:“二爷……二爷他,一怒之下,竟将袭人姐姐逐出了怡红院。” 林黛玉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眉头微蹙,美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怡红院的众丫鬟中,袭人最是受他的宠爱,何况他的日常起居饮食,皆由袭人来照料,想来都是无微不至,这好端端的,怎会狠心将她赶走?” 雪雁四下张望,见没有旁人这才将声音压低,小心翼翼道:“听说是因为环三爷中了秀才,袭人姐姐不知道说了什么,引来二爷大发雷霆,最后二爷让袭人姐姐滚出怡红院,还说什么再也不见她了的话。” “环三爷中了秀才,关他…” 林黛玉初听此言,心中虽尚存疑惑,但还是顺着话接下去。 当她话说到一半时,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 随即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你...你确定没有听错?” “你刚刚是说,环三爷中了秀才?” 林黛玉越说越觉得诧异与震惊。 说到最后,她已经在怀疑雪雁的话,是否具有真实性。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像是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她心头的千层浪花。 贾环中了秀才? 怎么可能,他今年才多大?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科举的难度,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懂? 假的!肯定是假的! “正是如此,我听说怡红院发生的事,便即刻打听了这件事。”雪雁重重点头,笃定道,“环三爷中秀才的事,已经在府里传开,二爷正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才同袭人姐姐闹了脾气。” 林黛玉闻言,心头忽然一震,沉默许久也不见回应。 看来贾环中秀才这一消息,她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雪雁眼中闪烁着好奇,轻声说道:“姑娘,您知道吗?听说环三爷今年方才十三岁,如此年幼便已成为秀才一员,将来成就定是不凡。更令人称奇的是,他不仅通过了秀才的考试,而且还一举夺得了头名。” “此话当真?”林黛玉再次感到震惊,眼眸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低声喃喃道:“竟然还中了案首,怎么可能?这贾环莫非真是文曲星下凡不成?” 呢喃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叹与不可思议! 此刻,她对于贾环的才华,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佩服。 雪雁接着问道:“姑娘,老祖宗已下令厨房筹备宴席,欲于今日下午设宴,共庆环三爷中得秀才之喜。姑娘意下如何,是否也愿意前往参加这场宴会呢?” 林黛玉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既是家族中的喜庆之事,自当前去同庆。”思索片刻,她还是决定去参加。 一来是出于礼节之需。 既然她已经长住于贾府之中,理应出席这样的喜庆场合。 二来,她心中也确实好奇。 想要亲眼去见见,贾环是否真的有非凡的才华和本事。 这份好奇心驱使着她,想要去一探究竟。 雪雁站在一旁,见林黛玉如此决定,心中不禁感到欢喜。 她当即点头应下,转身轻盈地退去,准备去向老祖宗那边回话。 薛蟠乍闻此信,心头亦是一惊。 他与那贾环并无深交,唯在贾府的宴席上,偶尔有过数次匆匆的碰面,点头之交而已。 “那般猥琐之人,竟也能蟾宫折桂,中了秀才……” 薛蟠且行且自语,心头疑云重重。 冷不防,一声清问传入耳中:“哥哥在此喃喃自语些什么?” 薛蟠一惊,抬眼望去,却是自家妹妹薛宝钗。 立时,心头一紧,眼皮也不自主地跳了起来。 他干笑一声,忙掩饰道:“呵呵,没...没什么。” 薛蟠来蘅芜苑,只是去瞧瞧香菱,想知道那个小丫头在做什么,顺便加深一下两人的情感,却不料先迎头碰见了薛宝钗。 此刻,他只想借机脱身,避开遭到妹妹的责问。 薛宝钗蛾眉微蹙,美目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只见她轻轻摇头,叹息道:“哥哥总是终日不见人影,也不知与何人到何处逍遥自在,难道就不能稍稍收敛心神,多在家中陪伴母亲或关注下家中生意吗?” 言罢,她轻抿朱唇,神情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忧虑。 显而易见,薛宝钗是对这个游荡不归的兄长,既担忧又失望。 到底何时,他才能褪去浪荡不羁,真正成熟稳重起来,担起薛家的重任呢? 薛蟠心中所惧怕之事,终究还是来临。 他一向闲散惯了,最烦妹妹的说教, 此刻见妹妹欲要开始,慌乱中心思一动,忙寻觅借口脱身道:“听闻环兄弟中了秀才,我须得前往西厢一贺,这便先行一步了。” 言毕,他也不待薛宝钗答言,便匆匆挽起衣袖,疾步而去。 那急促的步伐,恍若战场之上夺路而逃的小卒。 薛宝钗目睹此景,除了无奈摇头、幽幽叹息之外,也别无他策。 尤其念及贾环年仅十三便已金榜题名,而反观自家兄长…… “哎!”薛宝钗微微抬头,仰天长叹一声。 心中愁云密布,惆怅万千。 不知她们薛家,究竟何时才能迎来云开雾散之日。 若是将贾环换成她哥哥,那该多好啊! 第158章 宾客如云 且说史湘云已经回到史家,此刻正坐于闺房之中,埋头专心地忙针线活。 翠缕轻盈踏入房中,带来了贾环中秀才的消息。 闻听此言,史湘云平静如水的眼眸中,瞬间泛起惊涛骇浪。 惊愕失色之际,手中的银针,竟在不经意间刺破了她纤细的指尖。 殷红的血珠随之悄然渗出,但她却浑然不觉,仍旧处于震惊状态。 翠缕见状,急忙上前,轻声细语地提醒道:“小姐,您的手指受伤了。” 史湘云如梦初醒,随即深深吸了口气。 接着将手中的针线放下,轻轻抚摸着受伤的手指。 然她眉头深锁,面露挣扎之色... 显然,贾环中秀才的消息,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一丫鬟出现在门口。 只见她躬身行礼道:“大姑娘,老爷请您移步前厅。” 史湘云闻言,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平日里叔叔甚少主动找她,此次突然相召,究竟是何缘由? 当然她也未过多揣测,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裙,随着丫鬟来到了前厅。 前厅内,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长者,此人正是保龄侯史鼐。 史湘云上前,恭敬地欠身行礼道:“湘云,见过叔叔。” 史鼐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坐下。 等史湘云坐好,史鼐方才开门见山道:“找你前来,是有件事要同你说。贾府刚刚遣人送来一份请帖,称是他们环三爷中了秀才,故而想要邀请我们史家前往一同庆祝。但我和你婶婶近日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闲的时间。” “想来你久住贾府,与府里的少爷和姑娘们都颇为相熟,因此我们商量后,觉得由你代我们前去,最是合适不过。” 史鼐并不清楚史湘云与贾环之间有矛盾,只是平时闲聊之时,时常史湘云提起贾府的好,因此猜测她在贾府过得相当舒坦,故而才想让她走上一趟。 史湘云听闻此言,瞬间怔住,宛如雕塑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叔父的召唤,是希望她走一趟贾府。 对她而言,贾府是个好地方,犹如人间仙境。 总之,她在贾府的日子,大都充满欢声与笑语,比在这儿快乐十倍、百倍。 因此,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她本应是欣然应允,满怀期待。 然而这次回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只因史鼐的话,让她此行为贾环送去贺礼。 这个人物,犹如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 她心中既急切,又愤懑。 尤其想到贾环得意洋洋、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 登时,史湘云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几近要冲破胸膛。 未待湘云开口,史鼐便指着案桌上精致华美的礼盒,缓缓说道:“这是我准备的贺礼,你且带上它,前往贾府。送上贺礼时,切记代我向环三爷道声祝贺。” 史鼐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地望向湘云,语重心长地道:“湘云,此次你到了贾府,便在贾府住上一段时日,期间不妨与环三爷多亲近亲近。须知世事难料,人情冷暖,他日若环三爷成就非凡,或许还能对你有所照拂。” 史鼐的本意虽好,但湘云心中却如五味杂陈,难以名状。 史湘云一时恼怒,脱口而出道:“我怎愿与那小人得志的贾环亲近?他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说不定中秀才是踩了狗屎运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与不屑,心底对贾环有着不可更改的抵触。 史湘云本就是个性格直率、敢作敢当的女子。 此刻又在气头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也不足为奇。 此话如同投石入水,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史鼐闻听此言,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悦与失望。 只见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湘云,你怎能如此口无遮拦?” “哼!”史湘云冷哼一声,生气地别过头去。 但见她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坚决道:“叔父,恕我直言,我是打心底里厌恶他。而您偏要我与他亲近,简直如同要我下火海,这般的苦楚,我宁愿一死。” 史鼐闻言,心中不禁愕然,他怎也未曾料到,史湘云与贾环之间竟有着如此深重的矛盾,这完全背离了他原本的期望。 沉默良久,他长叹了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湘云啊,你纵使心中有千般不满,也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你身处贾府,那里人情复杂,你需要更加谨慎地言行举止,以免失了礼数,惹人非议。”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我再派其他人前去。” 史鼐没有坚持,打算再找个合适的人前往。 史湘云突然松口道:“我可以前往,但我不要亲手将礼物交给那人。” 史鼐沉思片刻道:“行吧!既如此,你到时将礼物送到姑姑那儿也一样。” 贾环步入花厅,眼前已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庭院内人声鼎沸,宾客如云,笑语盈盈。 刚一现身,庭院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他,贾环,无疑是这场宴会中,最璀璨的一颗新星! 随着贾环的到来,原本就热络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 众人纷纷起身,或拱手作揖,或举杯相庆。 祝贺声此起彼伏,如同海浪般汹涌澎湃。 贾琏身为兄长,自然是要起表率。 只见他笑容满面地走到贾环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说道:“环兄弟,你这次高中,真是为我们贾府争光啊!” “一会的酒宴上,你可一定要多喝几杯,咱们不醉不归!” 贾蓉笑道:“侄儿恭喜三叔高中,愿三叔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一时间,众人将贾环绕在中间,或说笑打趣,或举杯相庆。 整个花厅,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之中。 贾瑞也出现在了花厅的一角,然到来的宾客众多,他没能第一时间挤进去,只能静静等待一个合适机会。 直到贾府众人的祝贺声渐弱,他才得以穿过熙攘的人群,缓缓走向贾环。 他的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连眼角都溢出了喜悦。 “三爷,恭贺您高中!”贾瑞拱手一礼,语气中充满了敬意,“这是爷爷托我转交给您的贺礼,虽不甚贵重,但皆是爷爷的心意,还望三爷能够笑纳。” 贾环此次前来,除了受爷爷贾代儒的嘱咐,也是真心实意地想来表达他的祝贺。 他深知,若非当初贾环出手相救,自己可能早已命丧黄泉。 如今他能够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都是贾环的恩情所赐。 这份大恩大德,他此生恐怕都难以回报。 第159章 消失的他 “哦?既然是太爷的贺礼,那我岂能推辞?”贾环先是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料到贾代儒还有这样的心思,赶忙笑着将礼物收下,脸上也随之露出激动的笑容。 礼物是否贵重,贾环倒是不在意。 礼轻情意重,情谊最重要。 何况这份礼物,是贾代儒对他的一份期望和祝福,这就足够了。 若是他不收,贾代儒势必多想。 因此,唯有欣然接受,才是正确的选择。 “既然来了,就坐在这里吧!” 贾环拉出一张凳子,微笑着示意贾瑞坐下。 贾瑞拱手感谢,但他却没有坐下。 今日,贾环是宴会的主角,坐的地方必然是主桌。 虽然有意邀请,但贾瑞不是不懂事之人,以他的身份自知无法坐在这里。 于是,他婉拒了贾环的好意。 再次表达谢意之后,转身寻找了熟悉的宾客桌坐下。 贾瑞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人群之中。 紧接着,贾芸等一众旁系子弟纷纷围上前来,向贾环道贺。 他们面带笑容,言辞间满是恭贺与赞美,将贾环围得水泄不通。 贾环面带微笑,一一回应着众人的祝贺。 随着祝贺之声此起彼伏,他心中却不禁有些疲惫,背负着沉重的压力。 贾环心中暗自思忖:下次若有这样的宴会,定要简化流程才是。 否则,光是应对这些热情的祝贺,足以让他心力交瘁,实在令人难以承受。 正当他心中感叹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三叔,您可真厉害!” 贾兰的身影突然出现,望向贾环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与敬仰。 贾环见状,心底不由有些惊讶。 贾兰向来不喜参加这种宴会,饶是平时家族聚会都鲜有露面。 除非贾政亲自派人去请,他才会不情不愿出现。 而此刻,他竟然主动现身,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贾环微微一笑,与贾兰交谈了几句。 没多时,周围的喧闹声已将他们的对话淹没。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将贾环推向了酒桌的中心。 贾府玉字辈中,贾珍最是年长,一直保持沉默。 自贾环踏入华庭,直至他坐在主位之上。 贾珍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甚至脸上毫无波澜,看不出一丝喜色。 直到众人坐下,准备举杯共饮之时,贾珍才缓缓站起身。 “来,为了环兄弟的成就,我们共饮此杯!”贾珍的声音平静而深沉,听不出情绪波动,倒像是有种完成任务的机械。 桌上众人并未意识到这点,听到贾珍的话纷纷响应,高举酒杯。 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欢声笑语中,贾珍的态度显得尤为冷淡,甚至是冷漠。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怨念,这怨念源于对贾环的深深不满。 秦可卿住进西府一事,一直是贾珍心中的一根刺。 也正因为此事,让他对贾环生出了无尽的怨恨。 若非没有合适的理由,他早已想对贾环出手,以解心中之恨。 可惜,机会一直未曾降临。 如今贾环已中秀才,未来恐会前途无量。 届时再想要再寻他麻烦,只怕会愈发的困难。 贾珍深知这一点,心中的怨气也因此越发难以平息。 这也导致一个结果,热闹的氛围烘托下,贾珍无言以对,犹如局外之人。 贾珍对贾环怀揣着深深的怨恨。 实际上,贾环对贾珍同样没有半分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对其深感厌恶。 这老家伙,看着就不是好人,其品行更是令人质疑。 尤其他管理下的东府,犹如一片混沌之地,搞得乌烟瘴气,令人避之不及。 推杯换盏间,贾环不知不觉间已饮下三四杯酒,这倒还是他第一次喝快酒。 正当他想歇歇时,一只陌生的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猛地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正是薛蟠,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贾环暗自思忖,想到自己与薛蟠并无深交。 这家伙怎么跑过来了? 突如其来的亲近举动,让他感到意外和些许地无从适应。 薛蟠没把自己当外人,毫不避讳地与他勾肩搭背,表现出一种老朋友的亲切。 “环兄弟,来来来!”薛蟠热情地招呼着,举杯向贾环示意,“哥哥我单独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豪爽与直率,而且还不等贾环回应,就一饮而尽。 “我干了,你随意!”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 贾环见状,心下有些无奈,也只能陪着一饮而尽。 薛蟠是出了名的纨绔,不过这人对兄弟也是真的好。 这么一看,倒也不失为一个有情有义之人。 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断袖分桃的癖好,这家伙是妥妥的男女通吃。 谁扛得住啊? 正因为如此,贾环才不得不对他保持警惕。 贾府中的爷们全部到场,然而却有一人例外,这人便是贾宝玉。 贾环环顾四周,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始终未能捕捉到贾宝玉的身影。 以往那些热闹的宴会上,贾宝玉总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无需刻意寻找,他的身影总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众人目光之中。 然而今日,他却未曾现身。 如果说贾珍不来,贾环还能理解。 因为这老家伙,是真的喜爱秦可卿,对他的怨气绝对不在王夫人之下。 贾宝玉不来,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其实想想,贾环也能明了,毕竟这场宴会,自己才是主角。 贾宝玉若是到场,该怎么自处? 恐怕...会有些尴尬吧! 不来也好,省得受不了刺激,突然倒在地上撒泼,想想就让人头疼。 心说除了贾环,在场的大多数人似乎并未在意贾宝玉是否来到场。 或许,除了贾母院里的几个丫鬟,真正关心他是否到场的寥寥无几。 仔细想来,这也在情理之中。 贾宝玉,这位衔玉而生的贵公子,自出生起便抢走了贾府其他人的风头。 府中所有的珍贵物品,总是先供他挑选,紧着他一人。 就连身边的丫鬟、婆子,也要比别人,甚至比长辈都要多得多。 这种特权和优待,无疑让其他人在心中埋下了怨气。 就比如,大家原本都是府中的一份子,享受着同样或者合理的待遇。 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也没有。 层次分明,尊卑有序... 偏偏贾宝玉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 这也就罢了,谁让人家衔玉而生,出生就与众不同? 显然在这个时代,衔玉而生被视为祥瑞,是福星的象征。 因此,贾宝玉享受这些特权与优待,大家或许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这都还在可接受范围中。 然随着贾宝玉的长大,他却并未展现出与之相称的能力或品行。 恰恰相反。 贾宝玉整日流连于脂粉堆中,沉溺于儿女情长... 这样的福星和祥瑞,与常人又有何异? 甚至准确来说,还比不过普通人,不过是养尊处优的纨绔罢了。 空有其表的福星,无法为家族带来实际的荣耀和利益。 那么他的存在,也就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也正因此,大家表面上对贾宝玉恭敬有加,实则内心深处如何,谁也不知。 第160章 赵姨娘的高光时刻 如今的形势已然不同,贾环如横空出世的璀璨新星,引起贾母与众人的瞩目。 想那往日里,贾宝玉独占宠爱,一骑绝尘! 而今贾环中了秀才,隐隐有了分庭抗礼之势。 或许不久的将来,贾宝玉那独一份的宠爱,势必要分一杯羹出来给贾环。 然而,贾环却又与贾宝玉大不相同。 贾环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称上一句满腹经纶也不为过。 毕竟年纪轻轻就已是秀才,而且还都连中案首。 怎一句天资卓越了得? 单是这点,足以令人心悦诚服、肃然起敬。 再者自古以来,读书人受人仰望,贾府上下亦是如此。 其次,贾环身为庶子,对他们而言毫无半点威胁之意。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贾环往昔的生活尚不及他们。 如今转变,是靠功名一飞冲天,他们自是乐于接受,甚至心生敬佩。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贾环的崛起,势必会与贾宝玉产生碰撞与较量,他们无不喜于乐见。 贾宝玉的失宠,无疑让他们暗自窃喜,似乎早已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嗯...有种“乐见其成”的感觉。 毕竟谁也不愿看见一个沉溺于胭脂水粉、毫无作为的人继续凌驾于他们之上。 花厅另一侧,女眷们的宴会也在热闹地进行着。 主桌之上,贾母端坐在正位,王夫人则坐在她的旁边,地位显赫。 赵姨娘站在贾母与王夫人身后的显眼位置。 尽管她的身份低微,却也能跻身这宴会之中,这无疑是一种难得的殊荣。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笑容中充满了自豪与喜悦。 只因这场宴会,是为她的儿子贾环举办。 即便她没有资格与贾母、王夫人等贵人同桌共饮。 然仅仅是能站在这里,见证儿子的荣耀,足已让她感到面上倍有光彩 贾母的目光,不经意间扫了赵姨娘一眼,将她眼中欣然的笑意尽收眼底。 忽然,贾母微微侧首,声音温和而又不失庄严道:“你也别站着了,一同坐下吧!”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如春水涌动。 赵姨娘,原本不过是一介丫鬟出身。 即便后来为贾府添了探春和贾环两位子女,得以跻身于姨娘之列,但依旧未曾改变其奴婢出身,更别说能与主人同桌而坐的殊荣。 然而此刻,贾母竟特意开口让她入座,这无疑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荣光。 这样的殊荣,如明珠般璀璨,映照在她那平凡而又不凡的人生上。 几乎同时,众人的目光随着贾母的声音落下,纷纷有目的性地转向赵姨娘。 每个人眼神中,毫无意外地充满了惊异与期待。 尤其是那些在场服侍的丫鬟们,她们从赵姨娘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她们开始憧憬,倘若有朝一日,她们也能如赵姨娘一般,诞下子嗣,成为府中的姨娘,且其子若能中得秀才,那她们是否也能拥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搁在以往,这样的想法对于她们来说,无疑遥不可及。 因为贾府之中,从未有过丫鬟成为姨娘后,还能拥有如此地位的先例。 但此刻,随着贾环的崛起,贾母对赵姨娘的改变。 她们心中的那扇门,开始被轻轻推开,露出了一线曙光。 她们开始相信,只要努力,只要抓住机遇。 也有可能像赵姨娘一样,改变自己的奴婢命运。 正所谓,母凭子贵。 她们没有好的出身,只能憧憬自己成为赵姨娘一样的人。 当然,憧憬的前提,先是成为通房丫鬟。 其次是能够诞下子嗣,最后诞下的子嗣还得中秀才。 唯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 全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齐刷刷地投向了赵姨娘。 赵姨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如同置身于风暴的中心。 四周是汹涌澎湃的视线浪潮,刹那间将她紧紧包围。 赵姨娘何曾体验过如此隆重的待遇? 四周审视的目光,让她感到无比紧张。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试图通过这微小的疼痛来平复内心的慌乱。 身体却在微微颤抖,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颤抖,全身的肌肉紧绷着。 她的眼神显得有些游移不定,时而看向贾母,时而瞥向人群。 这份紧张,让她无所适从。 恍惚间,她有一种错觉。 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舞台上,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被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 内心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担心自己的表现会让贾母失望,更担心自己说错话而让贾环掉面子。 在这种强烈的紧张感下,赵姨娘拼命地保持镇定。 她连续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终于,她不安的心平静了几分。 于是,忙不迭地低下头,谦卑而恭敬地回答道:“奴婢身份卑微,能够站在这里服侍老太太和太太,已经是莫大的荣誉,怎敢与主子们同坐?” 她的声音虽低,却充满了坚定与真诚。 而且此时相对安静,她的话毫无意外地落入众人耳边。 几乎所有的人,都佩服她的回答。 赵姨娘深知自己的身份与地位,没有因为儿子的身份提升而高看自己,哪怕贾母特意为了她开金口,仍是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举。 王夫人闻言,倒也舒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赵姨娘不懂规矩,听到贾母的示下就不知礼数坐下。 若是这么做,传出去她的脸面何在? “让你坐你就坐,站着做什么?”贾母语气虽带责备,但眼神中尽是满意之色。 能不满意吗? 谁家十三岁能出个秀才? 谁家能连中两次案首? 赵姨娘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奴婢觉得还是站着比较舒服…” 贾母轻叹一声道:“你呀,行吧,那便随你去吧。” 赵姨娘低着头,颤颤巍巍,毕恭毕敬,但今日之后,贾府中谁也不敢再小觑她。 酒席从酉时正开始,直到亥时才慢慢散去。 贾环回到家里,累得直接趴在床上。 彩霞立刻将醒酒汤送上。 贾环喝了醒酒汤,倒也舒服了不少。 彩霞脱掉他的衣服鞋子,随后贾环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贾蓉状态比贾环还要差,几乎是由下人抬着回去。 若在往日,秦可卿见他这模样,肯定会心生不悦。 但今日不一样,她不仅没有生气,反倒亲自照顾贾蓉。 贾蓉躺在床上,秦可卿和瑞珠在给他脱衣服。 就在两人忙碌时,贾蓉猛地伸出一只手指高举向天花板,嘴里嚷嚷着道:“三叔别走,和侄儿再喝一杯!再来一杯,我们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第161章 反差 刹那间,秦可卿与瑞珠面色微变,心中不由紧张起来,误以为贾蓉要耍酒疯。 幸好担忧的事并未发生,两人的心情这才得以平复。 紧接着,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掩口而笑。 秦可卿在片刻静默后,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轻声问道:“瑞珠,二爷今日究竟饮了多少酒呢?” 瑞珠思索片刻,细细回忆道:“二爷先是与三爷共饮一壶美酒,随后又与众人饮了两壶,最后又与三爷单独对酌了一壶…” “原来如此,他平日里酒量不过两壶,今日有所超越,真是少见。” 秦可卿听后,轻轻点头,心中已然明了。 同样的一幕,也在蘅芜苑悄然上演。 薛蟠在几名下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踏入了蘅芜苑的门槛。 “不要扶我,我没醉,自己可以走!”薛蟠东歪西倒,却还想拒绝下人的搀扶。 薛姨妈正与女儿在厅堂闲聊,听到院外的动静,立刻从屋内匆匆走出。 当她看到儿子醉醺醺的模样时,眼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尽管她早已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但只要每次看到儿子如此模样,心中仍旧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忧虑。 或许这就是母爱,也可以说是宠溺。 薛姨妈见状,急忙吩咐道:“香菱,快去命人准备一碗醒酒汤,越快越好。” 香菱应声而动,迅速指派下面的婆子去准备。 薛姨妈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将薛蟠小心翼翼地扶进房间休息。 醉意朦胧的薛蟠仍在嚷嚷:“我没醉,没醉...” 甚至他还试图做出举杯畅饮的动作,但手却无力地在空气中挥动着。 此刻,薛宝钗也走进了房间。 见到薛蟠这番情形,她禁不住长叹一声,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尤其看到薛姨妈忙前忙后,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怒意,眼中蕴含说不尽的忧虑。 沉默了半响,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母亲,您又何必如此费心?大哥这样醉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再继续纵容他,只会让他越来越不像话。” 如这样的话,薛宝钗不知道提醒了几次,但每次总是效果甚微。 此次,显然也不例外。 薛姨妈甚至都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将薛蟠安顿在床上,待确保他安稳地躺下来之后,方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薛宝钗。 “宝钗,他是你唯一的哥哥,也是你今后唯一的依靠。娘怎能不担忧呢?”薛姨妈语气中充满了无奈道,“无论他如何,我们总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不是吗?” 薛宝钗在听到这番话后,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无奈。 正当这时,薛蟠突然坐直了身子,动作之突兀让屋内的人都不禁一惊。 众人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薛蟠便长叹一声,缓缓道:“今日,方知功名之重要性。” 说完,他又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重新倒在了床上。 薛姨妈见状,既有些生气,又觉得有些好笑。 转而看向薛宝钗,眸中闪过一丝期待,轻声道:“你看,这一场酒,倒是你哥哥看清了一些事情。说不定,以后他真的会有所改变呢!” 薛宝钗闻言,当下翻了个白眼,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毫不留情揭穿道:“哥哥这哪里是真的醒悟,不过是今日碰巧见到了环哥儿的风光无限,心生羡慕罢了。” “若是让他目睹环哥儿日夜用功、废寝忘食的景象,你看他是否还敢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蟠是个什么混样,身为妹妹的薛宝钗知道得一清二楚。 纵使她有心想让薛蟠改变,但却明白仅凭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做到。 至于母亲的帮忙,那就更不用想了。 这些年若非母亲的宠溺,薛蟠也不至于如此不学无术。 薛姨妈听闻此话,只是咂了咂嘴,并没有反驳。 显然,她也知道薛蟠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但做母亲的,总会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的儿子能够幡然醒悟。 直到宴会散去,依旧没有见到贾宝玉踪影。 此时的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屋内只他一个人,丫鬟全部退到门口,谁也不敢轻易进门。 倏地,贾宝玉自床榻之上猛地跃起,身影晃动,踉跄行至桌前。 手起酒壶,却察觉其中空空如也,唯有冷风掠过,不带一丝酒香。 顿时,面色沉了下去,怒火中烧,厉声喝道:“都死哪去了?莫非这院中,已无人愿为我效劳?” 此言一出,门口候着的丫鬟们如惊弓之鸟,纷纷疾步而入,却无一敢抬头直视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 但见她们低垂着眉眼,生怕稍有不慎,便触动了贾宝玉的雷霆之怒。 贾宝玉怒气未消,双手重重地拍打着桌面,犹如暴雨般猛烈,口中更是大声疾呼:“酒!速速去取酒来!” 愤怒的声音在寂寥的屋内回荡,仿佛要将这沉寂的夜晚都震醒。 晴雯见状,深知主子的脾气,轻叹一声。 忙不迭地招来了丫鬟婆子,低声嘱咐其去取酒来。 或许唯有这样,方能让她们的主子消气。 其余的丫鬟们大气不敢出,她们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候在一旁,生怕自己的呼吸声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整个屋内,除了贾宝玉那如雷霆般的怒喝声,以及匆匆离去取酒的丫鬟们细碎的脚步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这般的寂静,连空气都要凝固,一股窒息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一会儿,酒被丫鬟们取了回来。 贾宝玉见酒壶在望,迫不及待地往嘴里灌去。 酒水如注,滑过他的喉咙,流入心田,却无法浇灭他心中的怒火。 贾宝玉摇晃着身躯,步履蹒跚,醉意已显。 众人见他这般模样,无不眉头紧皱,纷纷露出担忧之色。 虽然她们心中有所担忧,但却无人敢上前劝说,生怕触怒了贾宝玉。 茜雪见状,鼓起勇气上前柔声劝解:“二爷,您今夜已然饮了不少美酒,是否该稍作歇息,以免伤了身体?” 贾宝玉心情烦躁,听不得半句劝诫。 茜雪话一出,迎接她的便是贾宝玉的怒火。 只见他猛地一挥手臂,将手中的酒壶掷向茜雪,酒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砸落在茜雪的身上,酒液四溅。 贾宝玉怒目圆睁,厉声斥道:“你不过是个丫鬟,竟敢在我面前说教?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茜雪被酒壶砸中,身子一个趔趄,不敢有丝毫怨言,连忙跪倒在地:“奴婢知错,奴婢只是担忧二爷的身体,想要...” 贾宝玉不等她说完,怒不可遏地指着门口:“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茜雪心中委屈,想要张嘴解释。 周围的丫鬟们见状,深知贾宝玉的脾气。 于是连忙上前捂住茜雪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惹恼了主子。 众人合力,将她拉出了房间。 离开的时候,有种忙不迭失逃亡的错觉。 第162章 偏宠 茜雪和众丫鬟们相继离去,屋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贾宝玉孤独地坐在桌前,面色阴沉。 此刻的他,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周身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压抑。 院中的丫鬟们,在逃离了那压抑的氛围后,纷纷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她们的脸上,无不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彼此间交换着心有余悸的眼神。 茜雪独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肩膀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试图抑制住自己的悲伤,心中的委屈和无奈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寂静的夜晚,抽噎声哀怨婉转...... 东厢院。 金钏走进王夫人房间,压低声音禀报道:“太太,二爷闹着要喝酒,院里的丫鬟们试图劝说,但都被他赶了出去。” 王夫人听后,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我了解了,你先退下吧。” 金钏听到王夫人的回应,不禁愣了一下。 显然她没有料到,王夫人会如此平静地反应。 通常这种情况,王夫人总会刨根问底,但此刻却显得异常冷静。 金钏虽然心存困惑,但也没敢轻易开口追问,带着满心的疑惑退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谁敢在东厢院问东问西啊? 没看怡红院的情况,连宝玉最疼爱的袭人都赶了出去。 若是金钏这会再多嘴,恐怕下场也不会比袭人好多少。 翌日。 贾环日出时分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彩霞那如玉般光洁的脸颊。 只见她安静地趴在床边,侧脸贴在被子上,睡得十分香甜。 这份静谧的美好,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宁静。 显然,彩霞昨夜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守候在这屋中。 贾环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贾环并未急于起身,而是保持原姿态。 这样不会将彩霞惊醒。 想到昨晚饮了酒,这丫头定然担忧得无法安睡,此刻贾环实在不忍打扰她。 于是,继续闭上眼睛,使自己沉浸于梦乡之中。 尽管贾环试图再次进入梦乡,但睡足之后的他却发现自己难以入眠。 他微微眯起眼睛,伸手从枕边取出了本书籍,开始沉浸于书中的世界。 辰时,彩霞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紧接着她的睫毛也随之一颤,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 醒来的第一时间,彩霞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寻找贾环的身影。 当她的目光望向贾环之际,只见后者正正静静地望着她,并且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彩霞先是愕然,随即脸色泛起一抹微红,匆忙低下头,带着一丝埋怨的语气说:“三爷,您...您何时醒来的?怎么也不叫醒奴婢呢?” 贾环看着她娇嗔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我也是刚刚才醒的。”他轻描淡写地解释,却又忍不住补充一句,“见你睡得如此香甜,实在不忍心打扰你的美梦。” 彩霞原本没有起疑,目光无意间扫到贾环手中的书本,心中顿时明了。 她猜想贾环定是早已醒来,只是在逗弄她而已。 “哼!三爷骗人!”彩霞轻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嘟起小嘴,故作生气地埋怨道。 她的表情虽带着一丝嗔怪,但眼中却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眼见谎言被拆穿,贾环也不惊慌,而是轻咳两声,故作一本正经道:“三爷我从来不说谎!就算说了,那也是善意的谎言,算不得骗人!” 彩霞回过头,眨着眼睛道:“三爷的歪理真多。” 两人虽言语间略带嬉戏,然而氛围却是和谐融洽,宛如每日之常态。 彩霞轻步而出,为贾环准备着洗漱之物。 贾环刚洗漱完毕,鸳鸯款款而来,踏进了西厢房的门槛。 她一眼便瞧见了彩霞,遂轻声问道:“三爷起了吗?” 彩霞见是鸳鸯,知道她是贾母身边深得宠爱的丫鬟,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立刻回答道:“三爷已经起了,不知鸳鸯姐姐有何吩咐?” 鸳鸯脸上挂着微笑,轻声道:“并无大事,只是老太太那边早膳已备妥,特派我前来,邀三爷一同用膳。” 此言一出,如清泉击石,在彩霞心中激起层层波浪。 她深知这不仅仅是一顿早膳,更是贾母对贾环的关爱与重视。 因此,她不敢有丝毫的迟疑:“我这就去禀告三爷,还请鸳鸯姐姐稍等片刻。” 言罢,转身走进了房间。 片刻之后,贾环从西厢房缓步而出。 随着鸳鸯的引领,踏入了贾母所在的院落。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院中的青石板上,闪烁着欣欣向荣的光泽。 贾环步入用膳的房间,只见贾母已然端坐在主位之上。 她身着素雅的衣衫,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 “孙儿见过老祖宗,愿老祖宗福寿安康。”贾环忙上前行礼请安。 贾母见贾环到来,脸上笑意更浓,她招手示意:“来了,快,快过来坐下。” 贾环依言走到贾母身旁,挨着她坐了下来。 桌上早已摆满了精美的早餐,有晶莹剔透的桂花糕、色泽鲜艳的玫瑰饼,还有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百合粥。 贾母指着桌上的食物,对贾环说道:“尝尝这些点心,都是厨子新做的,看看合不合口味。” 贾环闻言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只觉得甜而不腻,香气四溢。 于是,他连忙点头称赞道:“好吃,多谢老祖宗赏赐。” 贾母见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又指着百合粥说道:“这百合粥也是极好的,清淡爽口,最适合早上的时候食用。” 贾环闻言,又盛了一碗百合粥,细细品尝起来。 两人边用早膳边话着家常,笑语盈盈,尽享这难得的亲密时光。 这还是贾环头一次与贾母用早膳,称上一句难得也算正常。 然而,这温馨的画面中,独独少了贾宝玉的身影,令贾环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他想,若宝玉也在场,必定能增添几分趣味,或许还能窥见宝玉面对此情此景的微妙感受。 用过早膳后,贾环又随贾母至前厅稍坐片刻,随后回到了自己的西厢房。 时光匆匆,转眼巳时已到,他再次来到了花厅。 此时的花厅,虽不复昨日的喧嚣,但却依旧坐满了人。 贾母、王夫人等贾府众人皆已到场。 当然,唯独贾珍与贾宝玉两人没有来,但这都不重要。 贾环一进到花厅,贾母笑语盈盈地唤道:“三爷来了,快过来坐。” 贾环走过去,只见贾母右下方的首席位置空了下来,显然是为他特意预留。 他心中一动,未加思索便迈步走了过去,稳稳地坐了下来。 今日贾环在贾母处用膳之事,早已在贾府传开,府中人人皆知 如今贾母又如此偏爱,将首席位置让与贾环,此举更是引起轩然大波。 在场的目光纷纷投向贾环,有羡慕、有嫉妒、有疑惑、也有不甘... 他们见贾环如此受宠,心中五味杂陈,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 第163章 撑腰 贾母再次启唇,声音中透着一丝和煦:“鸳鸯,将那些物件儿一一呈上来吧。” 鸳鸯闻言,忙不迭地示意身旁的丫鬟们行动起来。 片刻之间,只见众丫鬟们捧着琳琅满目的礼盒,缓缓步出,随后依照序列依次站立。 贾环眼中满是困惑,听得云里雾里,但也未曾贸然出声询问。 贾母笑眼盈盈,指着前面的礼盒,轻声细语道:“这些,皆是昨日宾客们送来的贺礼,如今便都送到三爷的府上去吧。” 贾环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这些珍宝般的礼盒,竟都是为他而来的贺礼。 这么多东西? 当真全部送给他? 这是否有些太过于奢侈了? 好吧。 既是贾母开了金口,贾环自是不会有丝毫推辞。 这好东西,若是推辞不受,那岂不是成了傻子? 再者说,他若是不拿,这些东西最终还是要归入公中。 届时,还不知会便宜了哪个。 如此想来,倒不如欣然接受,也免得便宜了他人。 未料贾母话音刚落,王夫人立即眉头一皱,略显不满地开了口:“老太太,这些东西全给了三爷,是否有些不妥?况且府中自是没有这样的规矩。” 贾母听到此话,脸色微微一变,明显有些不悦。 王夫人见状,赶忙松下语气补充道:“倒不如这样,先让三爷挑选一二,余下之物让大家均分,也可使众人皆大欢喜。” 这贾府之中,贺礼往来本是常事。 然而,将贺礼独赠一人,确属罕见。 且说众人心中虽有所不满,但碍于贾母的面子,皆未敢出言反驳。 如今王夫人一提议,便如石破天惊,众人纷纷附和。 邢夫人轻抚额际,笑道:“二太太言之有理,既是喜上加喜的贺礼,自当众人同享之,权当大家图个乐子嘛。” 尤氏原本并不打算多言,显然她的身份微妙,不宜多事。 然而,王夫人与邢夫人的眼神示意如同无声的催促,她终究无法视而不见。 于是,她微蹙眉头,略显迟疑地开口,声音中透露着些许不安:“太太,二太太所言确有道理,贺礼本非一人之私,若众人皆能分享一二,方能彰显府中和谐。” 尤氏的声音轻柔而低微,若不是四周寂静,只怕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楚。 贾母静静端坐,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询问道:“你们,也都是这样的想法吗?” 厅中众人皆沉默不语。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王夫人提议的支持。 贾母心中了然,她看向贾环,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三爷,你如何看待此事?” 贾母心中虽淡然,但见王夫人敢于提出异议,也不免感到一丝微妙的不悦。 但这份不悦,也仅仅是心中的一丝涟漪,仅此而已。 她不会因此而责怪王夫人,毕竟这点小事还不至于生气。 话虽如此,但贾母心中却也涌起一丝好奇。 她有些想知道,面对这样的局面,贾环会如何应对? 贾环稍作思忖,方才开口,声音恭敬而诚恳:“老祖宗,孙儿愚钝,但觉母亲所言甚是有理。” 贾母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显然这回答未能使她满意。 贾环嘴角微微上扬,浅浅地微笑暗含着意味深长的用意,继续道:“贺礼乃宾客所赠,本应归入公中,非一人可私藏。此乃府中惯例,孙儿以为今次,理当如此。” 此言一出,贾母眉头紧锁,更显深沉。 而王夫人心中却是暗喜,紧蹙的眉头也随之舒展。 恰在此时,贾环语出惊人道:“回想当初,宝二哥行成人之礼时,外来宾客亦曾慷慨赠予无数珍贵贺礼。然而母亲秉持公道,未曾将那些贺礼据为己有。母亲与宝二哥皆能如此高风亮节,我这个弟弟,又怎敢破此先例,独自占有这些贺礼呢?” “哗!” 随着贾环的话音落下,全场顿时掀起一片哗然。 原先的陈述,众人误以为贾环是在示弱,故而在附和王夫人的提议。 谁能想到他话锋一转,竟以旧事暗讽王夫人与贾宝玉,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当初贾宝玉成人礼的盛况,众人仍旧历历在目。 且说那日的宾客如云,贺礼堆积如山,其繁华之景远非昨日可比。 那些珍贵的贺礼,最终是如何处理的? 众人心中皆有一杆秤。 好东西自然被贾宝玉先行挑选,余下的那些则充入公中。 这样的处理方式,早已在贾府传得人尽皆知。 其他人只能暗自羡慕与嫉妒。 如今,贾环旧事重提,无异于给了王夫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但见她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再次变得铁青,如同被贾环的话语击中要害,痛得无法呼吸。 其他人则是掩嘴偷笑,将王夫人的窘迫与尴尬一览无遗。 他们此时,非常地解气。 因为贾环的话,直接揭开了王夫人的虚伪面目。 就连刚刚站出来支持王夫人的邢夫人和尤氏,此刻也感到脸上无光。 她们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实在是丢人现眼。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般的双重标准,让她们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贾母闻听此言,霎时大吃一惊。 那双阅尽人间沧桑的眼眸中,此刻闪烁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贾环的回答,如同晴空霹雳,打破了花厅内的平静。 让贾母、乃至在场所有人心中波涛汹涌,一时间难以平息。 平日里看似温顺内敛的贾环,竟能在此刻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勇气和智慧。 虽然始料未及,但也在情理之中。 连中两案首的秀才,又岂会是碌碌之辈? 整个贾府,没人看得起贾环,但他却最争气。 贾母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当重新审视着这个曾经被忽视的孙子,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欣慰与骄傲。 贾母目光如炬,语气坚定而庄重:“此事已定,无需再议。昨日的贺礼,一律送往西厢房,任何人不得再有异议。” 话音一落,花厅内顿时一片寂静,无人敢出言反驳。 众人皆知贾母在贾府中的威严,不敢公然违抗她的决定。 更何况,贾环方才那番话。 已然显示出他不同寻常的胆识与智慧,使得众人对他都有些心生敬畏。 王夫人等人如坐针毡,她们深知自己先前的言行,已经隐隐让贾母不悦。 此时再站出来反对,无疑是火上浇油。 因而,纵使王夫人心有不甘,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礼被送往西厢房。 贾母再次确定,王夫人沉默。 让众人皆在心中暗自思忖:贾环何德何能? 竟能令贾母如此重视,甚至连王夫人也要忌惮三分。 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个曾经被忽视的庶子,或许将来极有可能会成为贾府的重要级人物,至少不会再向从前那般受人轻视、默默无名。 第164章 史湘云送礼? 贾母话音甫落,满室之人皆如被雷霆击中,惊愕得久久无法言语。 良久,无一人回应。 霎时间,贾母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悦,眼神也变得锋利了起来。 但见她双眸微眯,重重拍击案桌,厉声道:“怎么,你们都不说话,是都聋了还是都哑巴了?或者是说,现在我这个老太太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是吗?” 其实这会沉默便是最好的回应,奈何贾母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王夫人听闻此话,纵然心中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此刻也只能低下头颅。 紧接着,她恭敬回应道:“母亲所言极是,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她的话语虽柔顺,但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毒。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附和,不敢有丝毫异议。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将就此定论之际。 贾环突然哐当一下站了起来,一时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大家此刻都想知道,他这会起身是要准备做什么? 难道贾母的决定,还不能让他满意? 但见他对着贾母,面容恭敬,语气谦和:“老祖宗,孙儿斗胆有一言相求。” 贾母微笑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贾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孙儿深知昨日的贺礼,理应归于公中,但老祖宗疼爱孙儿,欲将贺礼赐予孙儿,如此疼爱,孙儿心中自是感激不尽。然而,孙儿却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的欢喜,怎及得上众人的欢笑?因此,孙儿斗胆请求老祖宗,能否将这份贺礼分与众人,让大家都能感受到老祖宗的慈爱与关怀。” 此语之中,诚挚与谦卑交织,宛如春风拂面,令人心弦为之颤动。 众人耳畔响起了仙乐般的旋律。 她们听到了什么? 贾环要将贺礼拿出来,与大家一同分了? 这是真的吗? 贾环之语,深得她心。 满意之情溢于言表,百转千回,难以言表。 只是心中略感遗憾。 如此懂事、谦卑、出色的孙儿, 若能换成她的宝玉,那该多好啊? 世事难料,命运弄人。 若是她的宝玉,能够说出这些话来,哪怕让她立刻死去,她也心甘情愿。 贾母迟迟未曾开口,众人的目光在贾环与贾母之间游移不定,心中都揣着一份忐忑与期待。 此刻,她们都渴望着从贾母那里得到一个答案,是否会首肯贾环的提议。 贾母轻轻一笑,嘴角泛起一抹慈祥的弧度,目光变得愈发柔和。 “既然已将这些贺礼赠予了你,那便都是属于你的物件,随你如何处置。” “你能想到与大家分享,实乃你的一片心意,我一个老婆子亦无话可说。” “只愿你此举乃是真心实意,而非是为了迎合众人才做出的勉强之举。” 贾环淡淡一笑,真心实意道:“老祖宗在上,孙儿方才所言,句句真心,确系心甘情愿,绝无半点勉强。” 贾母听后,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缓缓道:“既是如此,你们便各自挑选吧。” 然而,尽管贾母已发话,众人却仍是一动不动,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贾母见状,再次开口:“鸳鸯,将那些物件都一一摆出来,让他们各自挑选。” 鸳鸯闻言,立即示意丫鬟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物件一一摆在众人面前。 物件虽已摆出,但众人依旧犹豫不决,彼此观望,谁也不愿率先行动。 就在此时,王熙凤那双丹凤眼轻轻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率先打破了沉默。 “既是老太太开了金口,三爷也表明了心迹,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款步上前,轻挑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坠,握在手中。 转身不忘向着贾环盈盈一礼,咯咯笑道:“多谢三爷!” 王熙凤之所以如此行事,一方面是为了打破屋内沉闷的气氛,用她的机智与活泼来附和贾环的提议,让这场分配变得更加欢快和谐。 至于另一方面,则是她知晓贾环富得流油,故而方才所言非虚,并非客套之辞,因此才敢率先上前挑选。 有了王熙凤开头,其他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秦可卿上前,选中了一幅山水画,画中山水相映,意境深远。 她亦是向着贾环一礼,温婉地道:“多谢三爷。” 贾惜春挑选了一枚小巧精致的玉钗,轻轻插入发间,更添了几分俏皮与可爱。 她对着贾环甜甜一笑,如同初绽的花朵,清脆地道:“多谢三哥哥!” 贾迎春思索片刻后,选中了一串色泽温润的珍珠项链。 众人依次挑选,屋内气氛渐渐活跃,笑语盈盈。 贾母坐在上首,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在她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物件挑选,更是家族和睦、亲情融融的体现。 尽管大家都分了东西,但仍还余下一些。 贾母见状,直言道:“剩下的这些,就送到西厢房去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无异议,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贾母的决定,贾环断然不会拒绝。 至于他愿将珍宝取出与众分享,其实并非愚钝之举,实乃经过深谋远虑才做出的决定。 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些人得了馈赠,日后自然会对他以及赵姨娘客客气气。 这便是贾环的第一个目的。 而另一目的,则更为深远。 贾环欲借此机会,与贾宝玉形成鲜明的对比。 今日之举,无形中向众人证明了他的大气与慷慨。 他正是要让所有人都知晓,他贾环并非小气之人。 只要他有,便愿与众人共享。 一句话:贾环有,则大家有!贾环好,则大家好! 众人手中皆捧着自个挑选的物件,心中满是欢喜。 整个厅堂都洋溢着欢快的氛围。 笑声、谈语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幅和谐融洽的画卷。 贾母的目光落在史湘云身上,嘴角带着一抹慈祥的微笑:“云丫头,我记得你曾提及为三爷准备了贺礼。此刻三爷便在此,何不趁此机会,将贺礼呈上呢?” 贾环闻听此言,不禁一愣,目光也随之移到史湘云身上,心中泛起了困惑。 想他与史湘云之间本就存有芥蒂,史湘云又怎么会给他准备礼物? 假的吧? 此乃贾环心中的想法,然见贾母如此说,肯定不可能弄假作虚。 厅内的众人亦是面面相觑,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史湘云,皆想探明贾母此言何意。 史湘云此刻心中颇为纠结,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手指轻轻绞动着衣角。 贺礼确是她带来不假,但实则乃是她叔父史鼐的心意,她不过是代为传递而已。 何况,她原本打算通过贾母之手,将礼物转交给贾环。 贾母如此直接地提及此事,实在让她始料未及。 第165章 宫里来人 史湘云突觉自己,正置身于波涛汹涌的漩涡中心。 周围无数双好奇的目光直盯着她,让她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她内心深知,这份礼物并非出于她个人的意愿与心意,更非特意为贾环所备。 事已至此,也只能默默接受。 显然若她此刻辩解,恐怕只会越描越黑,更为贾母添纷扰。 想到贾母对她的慈爱与关照,她心里实在不忍辜负这份厚意。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心中的波澜,将那份纠结与踌躇压下。 但见她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捧着那个精致的礼盒,步履坚定地走向贾环。 “谢谢云姐姐!” 贾环双手一接过礼盒,面上浮现一抹得体的微笑,以示谢意。 虽然他的心中尚且疑虑重重,然礼仪之节,他自是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诚然,史湘云面上的迟疑与纠结,贾环一眼便窥见其中端倪。 故心中明了,这份礼盒绝非她心甘情愿为之,或者都不是出自她之手。 然此时此刻,他并不愿深究其中的原委。 既已相赠,坦然受之。 这份情意,铭记在心即是。 贾母见状,慈爱的脸庞上,顿时绽放出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 心中的喜悦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王夫人则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但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薛宝钗静观其变,目光如流水般在史湘云身上轻轻滑过,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不经意间又瞥了贾母一眼,随后深深地看向贾环,陷入了一片沉思。 须臾,她缓缓起身,手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她面带微笑,步履轻盈地走向贾环。 “环兄弟,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小礼物,希望你喜欢。”薛宝钗柔声细语,那语气中的温柔如同春风拂面,宛如邻家姐姐对弟弟的关爱。 贾环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双手恭敬地接过礼盒,道:“多谢薛姐姐厚赠。” 王夫人见状,嘴角微微抽搐。 霎时间,眼中的阴冷逐渐化作了熊熊怒火。 那怒火在胸中翻腾,随时都有可能喷薄而出。 史湘云送礼,王夫人尚可勉强忍受,毕竟史湘云与她并无深厚亲情。 薛宝钗的出现,却是另一番光景。 王夫人与薛宝钗乃是表亲关系,而且薛家能够待在贾府,更是王夫人的安排。 眼下薛宝钗此举,无疑是在当众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王夫人心中怒火中烧,然而在这种场合下,她只能强忍怒火,不敢发作。 在场众人皆是一脸愕然,心思各异。 这究竟是何等缘故,竟让薛宝钗如此行事? 难不成薛宝钗和王夫人闹了矛盾? 显然,这个理由不成立。 眼见薛宝钗率先展现风采,林黛玉亦不甘示弱。 只见她轻启朱唇,嫣然一笑,自座位上款款起身。 众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瞬间投向了她,仿佛要窥探她接下来的举动。 林黛玉如往常一般,保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清高与优雅,步履轻盈地走向贾环。 行至贾环面前,她轻启玉手,将一本书轻轻递出,声音如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道:“我手中虽无金玉之礼,但这本笔记,或许你会喜欢。” 贾环连忙双手接过,深深一揖,眼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礼轻情意重。 什么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林黛玉站出来,贾环虽然有些惊讶,但也能理解。 因为在贾府,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人看似姐妹,实则暗地里充满了较劲。 在贾府之中,林黛玉与薛宝钗虽看似姐妹情深,实则内心各自有着各自的较劲。 或许是因为贾宝玉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彼此性格的差异。 总之,她们之间的关系,总是充满了微妙与复杂。 原本只是分送贺礼的场合,因史湘云的原因变成了一场送礼盛宴。 贾母并未在意这些,她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满是欢喜。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送礼,即将告一段落之际时。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赖大快步而入,行色匆匆地向贾母和王夫人行礼道:“老太太,太太,宫里来人了。” 此言一出,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凝重起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贾母。 贾母原本和煦的面容也瞬间变得严肃,她迅速从座位上站起。 王夫人紧随其后,两人都露出了几分紧张之色。 “开中门迎接。”贾母果断地吩咐道,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赖大听闻贾母之命,立刻应声而去。 正欲迈步,却又止住脚步。 回身补充道:“老太太,来人并未持圣旨,仅是代娘娘传递口信。” 贾母闻此,心头的一丝紧张如轻烟般散去。 她轻轻舒了口气,贾母温声吩咐道:“既是代娘娘传话,那就请进来吧。” 她转向一旁的贾琏,吩咐道:“琏儿,你去迎一下这位使者。” 贾琏点头应允,整了整衣衫,步履从容地向外走去。 赖大跟在他身后。 因贾珍未至,在场男丁中,唯贾琏身居官职,故迎客之责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 尽管仔细算来,贾环新晋秀才之身份亦能担此重任。 但贾琏向来擅长此道,且贾母亦已习惯,故并未留意到贾环的存在。 贾琏的举止得体,应对自如,俨然是贾府中的一位得力干将。 而贾环虽年轻有为。 但在此刻,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切。 众人纷纷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准备迎接这位来自宫中的使者。 此时,贾母和王夫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与期待。 她们知道,这位使者所带来的消息,必定与贾元春有关。 贾元春是贾府中的骄傲,也是她们心中的牵挂。 如今她在宫中得宠,自然成为了贾府与宫里联系的重要纽带。 因此,任何关于她的消息,都足以让贾母和王夫人紧张不已。 随着贾琏的引领,一位身着锦袍的太监赵忠,步履稳健地走进了花厅。他目光锐利,举止间流露出宫中的威严与从容。 赵忠走到贾母面前,微微躬身,拱手道:“见过老太君,老太君福寿安康。” 贾母闻言,连忙起身回礼,恭敬道:“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 “请上座,喝杯清茶。” 言罢,贾母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赵忠上座。 赵忠微微一笑,拱手婉拒道:“多谢老太君美意,只是奴才奉娘娘之命前来传话,不敢有丝毫懈怠。待传完口信,自当告退。” 说着,他的目光在厅内环视,好像在寻找什么。 贾母的目光,也随着赵忠的视线转动,最终一同落在了贾环身上。 只见赵忠面带赞赏之色,对贾环说道:“这位便是府上的秀才公吧?真乃少年英才,一表人才。” 第166章 隐情 贾环听到赵忠那番由衷的夸赞,心中既惊讶又带着几分疑惑。 突如其来的盛赞,的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这赵忠到访,并非寻常传话那么简单。 难道是专程来恭贺他? 可这似乎太过蹊跷,赵忠身为宫中的太监,怎可能为了他特地来此? 何况刚刚他也听到了,赵忠来此是为了替贾元春传话。 罢了,罢了,不管此人是何用意,暂且先应付便是。 于是,贾环轻轻摇了摇头,清散心中的各种疑惑与猜测。 接着连忙拱手作揖,谦卑地回应道:“正是在下,感谢公公的谬赞!” 赵忠见状,哈哈一笑,声音中透露出几分真诚:“秀才公不必过谦,杂家在宫中亦听闻秀才公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贾环实在不单不上使者这般夸赞!” 贾环面上虽露出谦逊之色,但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因为他实在猜不透赵忠的真正用意。 尤其从对方的语气中,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真诚。 也就是说,赵忠对他是带有善意的。 只这一点,足矣! 在场的其他人见状,皆是面面相觑。 她们原本以为赵忠的到来,是为了传达什么重要的消息。 如今在看二人言笑晏晏,气氛愈发融洽,让她们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王夫人脸色阴沉,眼中闪过浓浓的不满。 贾母露出骄傲之色,看着贾环的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此刻的贾府,因赵忠的到来而掀起了一阵波澜。 贾环的内心,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哈哈哈!”赵忠的笑声在花厅中回荡,笑声中透露出几分爽朗,荡人心魄。 他轻抚着衣袖,擦拭着并不存在的尘埃。 随后,微微颔首,神态也随之变得恭谨起来。 “杂家此次前来,乃奉了娘娘之命,代传达娘娘的口谕。” 言罢,赵忠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 只见盒面上绣着五彩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这是娘娘特意命奴才送来的礼物。”赵忠捧着锦盒,缓缓递到贾环面前。 “娘娘说,三弟此次中得秀才、府案首,实乃贾府之幸,更是娘娘之喜。” 贾母坐在上首,听得此言,脸上顿时露出欣慰之色。 “环儿,你既得娘娘如此赞誉,日后更需努力上进,莫要让娘娘失望。” 贾环忙不迭地躬身行礼,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那锦盒。 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玉质,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 “臣弟贾环,多谢娘娘厚赐,日后定当勤勉向学,不负娘娘期望。” 贾环点头应诺,然而心中却如风起云涌,波涛汹涌。 未曾料到,身份贵重的贵妃娘娘贾元春,竟会派人来给他这个庶出的弟弟送礼。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于他而言,犹如晴天霹雳,震撼得他几乎无法言语。 疑惑、惊异,更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这份看似普通而又万分厚重的礼物,犹如一颗巨石,砸在他原本平静的心湖上。 震惊之余,贾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王夫人。 没错,相对于震惊而言,他更想知道这位一向自视甚高,对他这个庶子不屑一顾的所谓母亲,在见到自己亲生女儿给一个她曾经瞧不起的庶子送礼,会是何等感想? 贾环若有所思的一瞥,发现王夫人脸上阴沉,乌云密布。 目光犀利地盯着贾环手中的锦盒,眼中闪烁着妒火与不甘。 心中的愤怒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汹涌澎湃,似要将她整个人点燃、吞噬。 整个人感到一股巨大的压抑,如同被巨石压在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对贾环的怨恨,对贾元春的不满。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女儿会如此重视这个庶子? 王夫人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若非她不能随意进宫,此刻就要去问个一清二楚。 奈何,奈何...如今只能将所有的不满、愤怒、妒忌压在心里。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淑房宫内。 贾元春端坐于案前,手中轻轻捧着一封书信。 信纸之上,一行行工整的字迹跃然纸上,赫然书写着“贾环中秀才”的喜讯。 犹见她轻启朱唇,微微含笑,眼中闪烁着欣慰与骄傲的光芒。 贾环中秀才的喜讯传来,如春风轻拂,温暖了贾元春的心田,也让她对贾府的未来重新燃起了丝丝期望。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信件,缓步走向窗边。 望着窗外那高远而蔚蓝的天空,贾元春眼中的眸光亮了,心中怀揣憧憬与期待。 此刻,贾元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祈愿。 她双手合十,暗自祈祷,愿贾府子孙兴旺,家道昌盛,世代相传,福泽绵长... 祈祷完毕,她轻轻地舒了口气,收回那份憧憬的心思,也收回了远眺的目光。 转身,轻轻地唤了一声:“抱琴。” 她的声音如春风拂面,柔和而又亲切,一点也看不出她身为贵妃的身份架子。 侍女抱琴立即应声而来,低眉顺眼,恭敬地站在一旁。 贾元春柔声问道:“抱琴,我让你为三爷准备的贺礼,都安排妥当了吗?” 抱琴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奴婢已经安排妥当。” 稍微顿了一下,又笑着回道,“想必这个时辰,礼物已经送到了三爷的手中。” 贾元春微微颔首,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对抱琴的办事能力又多了几分赞赏。 只是下一刻,抱琴忽然眉头轻蹙,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犹豫片刻,她终于鼓起勇气,细声细语地提醒道:“娘娘,此番送礼,独独只给了三爷,只怕……” 贾元春端坐于案桌前,听闻此言,微微侧目,眸中闪过一丝深邃。 短暂沉默,她又轻启朱唇,声音如丝如缕:“我知你心中所虑。” 抱琴微微一怔,困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心中疑虑揉成了一团。 遂忍不住低声问道:“娘娘,您明知太太对三爷素来不甚喜爱,此番您却如此看重三爷,特意送上贺礼,太太若是得知,心中难免会有所不满。” 抱琴虽身居宫闱之外,但对贾府内的情况也略知一二。 深知王夫人对贾环的偏见与冷淡。 因此,对于贾元春此次的举动,令她心中充满了担忧。 抱琴的心,终究是向着王夫人和贾宝玉的。 因此她担心,贾元春此举会激起王夫人的不满,进而影响到整个贾府的和谐。 贾元春轻叹一声,眼中流转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随后缓缓转身,望向身边的抱琴。 轻声问道:“抱琴,你可知我为何对三弟有着特别的偏爱?” 抱琴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解。 贾元春微微一笑,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你可还记得,省亲那次,三弟提醒我读一本古籍?” 第167章 隐藏的真相 抱琴轻颔首,脸上虽保持着恭敬的微笑,但心中的疑惑却如同被拨动的琴弦,悠扬却不断。 往昔,她也曾耳闻此事,然而那时的她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当作是一段闲话。 毕竟当时的贾环,还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谁又能想得到,短短的时间里,竟然中了秀才,还是个案首。 此刻,再听贾元春提及此事。 话语中夹杂着深沉与严肃,顿时让她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 抱琴不禁思忖,或许正是那本古籍,才令娘娘对贾环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 又或者是因为贾环中了秀才,才让娘娘看重他? 其中缘由,抱琴心中如坠云雾,难以捉摸。 于是轻启朱唇,试探着问道:“娘娘,那本古籍……是否隐藏着什么秘密?” 贾元春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其中的缘由,非你能完全参透。我行事自有我的考量,你无需多虑。” 抱琴一听,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或许触及了娘娘不愿提及的禁忌。 她急忙俯身,低声请罪:“奴婢失言,还请娘娘恕罪。” 贾元春见她如此,不禁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宽容与理解:“起来吧,我知你忠心耿耿,并无他意。只是有些事情,时机未到,你尚不能理解。” 抱琴缓缓起身,抬头望向贾元春。 只见贾元春端坐在那里,面容平静而深邃,仿佛能看透她所看不透的一切。 抱琴当然不会知道,贾环曾劝贾元春多读《春秋》。 意在教导她在宫廷之中,应如那书中的智者,处世淡然,不争不抢。 这“不争不抢”,即是告诫贾元春,不可为了一时的宠幸而争风吃醋,更不可贪图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 而“不管不顾”,则是希望她能够超脱于贾府的是非纷争之外,不被家族的琐事所牵绊,更不应因个人情感而偏袒或干预贾府的人事。 尽管贾元春此前,尚不能完全领悟贾环这番话的深意。 但她心中却隐隐感到,若能按照这样的处世之道行事,必然能够让自己在宫廷之中更为从容,至少不会因自己的言行而招致皇帝的反感,更不会累及身后的贾府。 自从贾元春听从贾环的建议,改变个人在宫里的行事方式,皇帝踏入她寝宫的次数愈发频繁,恩宠之意渐显。 最为关键的是,皇帝每每前来,总喜欢与她细述朝堂上的种种琐事,无论是国家大事还是宫廷秘闻,都愿与她分享。 即便她静默不语,也能感受到皇帝对她的信任。 因此,贾元春越发坚信。 贾环的忠告,是出于对她的深切关怀,也是为了贾府的未来着想。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为了让她在宫中更加稳妥,让贾府在朝廷中更加稳固。 拥有如此智慧和谋略的弟弟,更一举夺得府案首之殊荣。 她有何理由不献上贺礼,以表对弟弟的骄傲与赞赏呢? 倘若她那胞弟弟宝玉,能有贾环一半的才智与谋略,亦或是仅得其十分之一。 她心中亦是充满欣慰与满足。 然而,宝玉偏爱沉醉于脂粉堆里,终日只知吃喝玩乐,对科举之事毫无兴趣。 贾府之中,唯贾环一人怀揣着些许志向。 若再不加以重视,贾府的未来又将何以为继? 念及于此,贾元春不免长叹一息。 这一声叹息,有为宝玉的不上进而感到无奈,也有为贾府的未来感到忧虑。 “抱琴。”贾元春收回思绪,再度看向抱琴,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轻声唤道。 “我原欲赠予三弟些许银两,以解他的生活之困,为何你当时却阻拦?” 贾元春心中清楚,贾环在府中并不得宠,生活过得十分拮据。 银两对于他而言,或许比任何贺礼都更为实用。 至少能让他当前的生活有所改善。 岂料这个提议,却遭到了抱琴的反对。 思前想后,仍然想不明白抱琴反对的缘由。 抱琴闻言,顿时愣住,未曾料到元春会提及此事。 登时,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双手微微握紧,在心中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与挣扎:“娘娘,此事……奴婢也是出于一番考量。只是……只是……” 抱琴略一沉吟,唇瓣微颤,始终未将心中所虑全然吐露。 此时此刻,她心中的挣扎与不安,如同那秋日的落叶,在风中徘徊不定。 贾元春见她如此,心中亦是明了几分,却不以为忤,反是温婉一笑,轻声道:“抱琴,你素来谨慎,有话但说无妨。我知你心中自有分寸,无论何事,我皆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 闻听此言,抱琴心中的忐忑更甚,生怕元春洞悉了她的心思。 片刻的沉默之后,抱琴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方才低声言道:“娘娘,奴婢心中并无他事,只是略有些担忧。娘娘身在皇宫之中,用度自然与府外不同,而三爷此次又喜中秀才,府里定会有所表示,赏赐亦是少不了。” 此话声音虽小,但字字珠玑,句句都透露出对元春的关心与忧虑。 贾元春听罢,秀眉微蹙,目光中掠过一丝不解与疑惑。 只见她垂眸沉思,似在细细品味抱琴话中的深意,又像是要将那字里行间的细微之处都一一捕捉。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目光已然变得锐利如鹰,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盯着抱琴的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审视与探究。 抱琴被突如其来的目光看得心中一紧,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住,心底沈春的所有秘密在这一瞬间无处遁形。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虚,就好像自己的一切已被贾元春看得清清楚楚。 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原本平复的心情再次被紧张所笼罩。 恐惧是她低垂着头,不敢与贾元春那犀利的目光对视,生怕自己的心虚被贾元春尽收眼底。 贾元春见状,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 抱琴跟随她多年,向来稳重可靠,今日这番反应定有蹊跷。 于是,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怀疑:“抱琴,你当真只是如此考虑?还是有其他隐情未曾向我言明?” 贾元春的语气虽轻,但却如春风中的寒霜,悄无声息间带着令人难以承受的压力,犹如一把无形的重锤,直击抱琴的心扉,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瞬间波涛汹涌。 在贾元春那凌厉而怀疑的目光下,抱琴内心的防线如同被狂风暴雨侵袭的堤坝,开始摇摇欲坠,最终崩溃瓦解。 她深知再也无法继续隐瞒,只得鼓起勇气面对。 “娘娘...”抱琴的声音颤抖着,抬头飞快地瞥了一眼贾元春,随即又迅速垂下眼睑,不敢直视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眸。 心中的惶恐和不安,如同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您。”抱琴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继续道,“那些金豆子...其实...是三爷暗送进宫来的。” 第168章 揭秘 抱琴的声音逐渐低沉,直至最后几不可闻。 如同微风拂过落叶,只留下一丝微不可察的颤动。 此言一出,每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铁锤。 狠狠地击打在贾元春的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霎时间,贾元春呆若木鸡,直愣愣地怔在了原地。 瞳孔骤然放大,目光如炬,紧紧地锁在抱琴的身上,试图从她身上探寻答案。 紧接着,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疑惑。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 抱琴则低着头,右手紧握成拳,左手则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连衣裙。 目光怯弱而躲闪,丝毫不敢与贾元春对视。 脸上充满了惶恐与不安,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随时都可能崩溃。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贾元春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她心头如被巨石击中,久久无法平复这份震惊。 时间凝固,直到贾元春从震惊中稍稍缓过神来。 她抬起头,犀利的目光直射抱琴,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抱琴,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抱琴虽心中忐忑,但却仍旧鼓起勇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一切。 “这...这怎么会?”贾元春惊得连连后退数步,脸上满是惊愕与不解。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平日里使用的金豆子,竟然是由贾环暗中供给的。 贾府素来富贵,怎会连这小小的金豆子都拿不出来? 即便府上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也不该轮到贾环来承担这份责任啊! 何况让贾元春感到困惑的是,贾环的银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这些年送进宫里的金豆子,可不比以往的银子少。 贾环不过是个庶子,平日里除了读书写字,又能有什么好的挣钱营生?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贾元春心中翻涌,让她感到既震惊又疑惑。 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查清楚其中的缘由。 于是,贾元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波澜,严肃地对抱琴道:“抱琴,此事非同小可,你须得将细枝末节一一说与我听,不得有半分隐瞒。” 抱琴见贾元春如此严肃,心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她定了定神,将所知的一切娓娓道来,语气中充满了敬畏与坦诚。 其实,抱琴对此事亦是心存疑虑。 这两年多来,贾元春所用的金豆子,竟是贾环暗中供给。 这个真相,抱琴先前也是不知。 郭胜某次送金豆子的时候,偶然间不慎说漏了嘴,这才让她得知了这一隐秘。 贾元春听完抱琴的解释,心中的疑惑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一方面,贾环先是劝她在宫中不争不抢,不管不顾。 另一方面,又暗中送来金豆子,供她在宫里使用。 这一连串的举措,实在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贾环的此番做法,究竟是何用意? 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还是蕴含其他的图谋? 这一切,让她感到十分困惑与不安。 贾元春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问道:“郭公公此刻在宫中吗?” 既然心中疑云重重,她决定直接询问知情之人。 而在这深宫之中,除了郭胜,再无人知晓这金豆子背后的隐情。 抱琴略一思索,谨慎地回答道:“回娘娘,郭公公此刻,应该在养心殿。” 抱琴对于郭胜的行踪,也无确切地把握。 因此她的回答中透露出一丝不确定,但依旧小心翼翼。 养心殿,乃庆历帝休憩之地。 贾元春听闻此话,自然不便再多问,只好暂且将此事搁下。 正当她心中思忖之际,宫女青团款步而入,轻声禀告:“娘娘,郭公公求见。” 这话如春雨般及时,解了贾元春心头的渴盼。 未曾有丝毫的迟疑,急忙吩咐道:“快快有请!”声音中充满了急切与期盼。 郭胜踏入寝宫,俯首作揖,恭敬地行礼道:“奴才郭胜,参见德妃娘娘。” “公公免礼。”贾元春微微抬手,示意郭胜起身。 贾元春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柔与柔和,从中不难看出她对郭胜的态度。 郭胜是敬世房大总管,多年来深受庆历帝的信任与倚重。 这种能随时接触到庆历帝的太监人物,贾元春自然不敢怠慢。 何况郭胜,还是她与贾府之间不可或缺的沟通桥梁。 无论是她宫中的事宜,还是宫外贾府的消息,都是通过郭胜这一枢纽来传达。 就连她使用的金豆子,都是经郭胜之手传进来。 倘若郭胜对她有所不满,很难说对方不会暗中动手脚。 因此,无论出于哪一种情况,贾元春都不会当郭胜是一个奴才角色。 郭胜恭敬道:“娘娘先前的吩咐,奴才已经派人前往,这会应该到了贾府。” 贾元春点了点头,心中明白郭胜此行的目的。 进而微微一笑,道:“公公办事,本宫自然是放心的。” 郭胜见贾元春如此信任自己,心中也颇感欣慰。 他再次躬身道:“娘娘若还有何吩咐,尽管告知奴才,奴才定当竭尽全力去办。” 贾元春听闻郭胜此言,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 于是乎,她迅速挥动衣袖,示意在场的宫女们退下。 抱琴见状,心知贾元春与郭胜有要事相商,悄然退出。 只见她静静地守在门口处,以防有人偷听。 一时间,寝宫内只剩下她与郭胜二人。 见此情形,郭胜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 暗自揣测,贾元春究竟有何要事相询? 贾元春微微一笑,神态中透着一丝神秘,轻声说道:“本宫正好有一事,欲与公公细谈,还请公公坦诚相告。” 郭胜闻言,眉头微蹙。 深处皇宫之中,任何一句话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宫女都已退下,只留下一个贴身侍女在门口守着。 这般安排,显然是有意为之,意在与他进行一场私密而重要的交谈。 这次交谈,极有可能涉及一些宫中的隐秘之事。 故而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深宫之中,需要步步为营,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此,他已在心中暗暗做好打算,一旦贾元春的话题触及到宫中的禁忌,他便会巧妙地打马虎眼,避免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郭胜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静静等待贾元春的开口。 贾元春深吸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庄重与探寻:“公公,本宫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公公。这些年来,本宫所用的金豆子,究竟是何人所为?” 郭胜一听此言,脸色瞬间一滞,接着瞪大了眼睛。 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贾元春特意将所有的宫女遣退,仅仅是为了询问这样一个问题。 只见他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心中满是惊讶与不解。 第169章 知趣 “这……”郭胜支支吾吾,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与无奈。 贾元春轻声问道:“郭公公,可是此事有何难言之隐?” 郭胜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坦言道:“娘娘,其实这件事是贾环所为。” 当初,贾环要他对此事保密。 如今既然贾元春已经知晓此事,显然抱琴那边已经袒露。 为此,郭胜只能如实相告。 这事是贾元春主动提起,不是他主动泄密,不算对不起贾环的承诺。 郭胜在心里这般想着。 贾元春闻听此言,心头猛然一震,如同被重锤击中,惊得她几乎失声。 平日里沉稳如水的她,此刻也露出了罕见的惊愕之色。 郭胜见状,知道这事可能会对贾元春造成震惊。 于是不再多言,悄然退了出去。 贾元春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镜中的自己,心中翻动着无数念头。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灵动的神采,只剩下深深的疑惑与震惊。 手中的玉梳也早已停滞,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不前。 贾元春心中紊乱,不断回想着郭胜的话。 贾环,贾府的庶子。 那个她不曾见过几面的庶出弟弟,竟然暗中为她提供了两年半的金豆子。 这真相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是关心?是图谋?还是另有隐情? 贾元春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让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她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茫然与好奇。 “娘娘。”抱琴轻声步入寝宫,见贾元春静坐沉思,面色凝重,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贾元春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转首看向抱琴,郑重地问道:“你说,三弟他为何会这么做?” 抱琴思索片刻,终究摇头轻叹:“奴婢愚钝,实在不知三爷真实的用意。” 贾元春默然,寝宫中的空气随之凝固了一般,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抱琴见状,也知此刻不宜多言,静静地站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抱琴方又轻声开口:“娘娘,无论三爷的动机如何,奴婢深信他这么做,定是为了娘娘好。况且,这两年半来,三爷一直默默行事,不让娘娘知晓,何况三爷还是个读书人,如今更是秀才...足见他并非想借此求得娘娘的庇护和照拂。” 贾元春听后,眼中闪过层层复杂的情绪。 惊愕、怀疑与不解交织,如一场深秋的细雨,悄然无声地落在她心头。 她轻叹一声,似是在思索着未来的风云变幻,又似是在感慨深宫之中的世事无常。 贾元春心中忧虑之处。 是怕贾环在宫外行事不端,胡作非为,最后企图借此寻求她的庇护。 若真如此,她又该如何是好? 然而,抱琴的话如同一阵春风,吹散了贾元春心头的阴霾,让她瞬间恍然大悟。 贾环身为读书人,且已是秀才之身,前程似锦,又怎会自毁前程,为非作歹呢? 即便日后贾环仕途受阻,向她求助,以他目前的才学和品行,或许她也能为他谋求一官半职,以保他一生平安顺遂。 再者,想到昨日庆历帝对她说的话,语气中对贾环充满了赞赏,尤其是她的心里也对贾环期待起来。 或许不久的将来,她这个弟弟能成为她的依靠也说不定呢! 想到此处,贾元春的心绪也稍稍平静了些许。 除此之外,贾元春心中仍有疑惑。 她思忖着,贾府向来财大气粗,缘何会轮到贾环为她暗中送钱? 难道贾府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便否定了这一想法。 想她们贾府世代簪缨,家业昌盛,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这其中必有隐情,贾元春心中明了。 她决定,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深入了解这背后的真相。 或许,这关乎着贾府的兴衰,也关乎着她自身的命运。 事实上,贾环此举的深层动机,无非是为了保障贾元春在宫廷之中的安宁与舒适。 心中所思,皆系于贾元春之安危。 若是贾元春遭遇不测,贾府之命运亦将岌岌可危,距离抄家之祸不远矣。 至于其他纷扰之念,倒是没有想过。 银子,是宫里的硬通货,金子更不用多说。 只要手中有此物,即便是那些深宫中的太监宫女,亦会对贾元春毕恭毕敬。 因此,贾环送来金豆子,以此来确保贾元春在宫廷之中能过得周全。 自得了这些金豆子,贾元春出手与之前相比愈发大方。 淑房宫的宫女、太监皆有所赏,哪怕是其他寝宫的宫女太监,也得过不少赏赐。 也因为这个举措,人人都在称赞贤德妃娘娘的仁慈与善良。 此举,也为贾元春在宫廷之中,赢得了不少的声望与人心。 画面一转,赵忠已然走出雕花绘彩的花厅。 但他却未急着离去,而是出现在一旁静谧的偏房之中。 贾环也在其中。 偌大的偏房,只贾环与赵忠二人。 贾环疑惑涌上心头,心里想不明白赵忠为何要与他私下交谈。 正当此时,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抬眼间,见一名小太监手持一长方形的精致锦盒,缓缓走了进来。 接着恭敬地将锦盒递与赵忠,而后迅速低头退下。 贾环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那锦盒,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 赵忠此时面露微笑,望向贾环道:“秀才公,此乃是长乐公主特地让我转交给你的贺礼。公主说,恭贺你摘得府试案首之冠,但也望你莫因一时的得意而忘形...” 听闻赵忠之言,贾环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长乐公主竟为他准备了贺礼,难怪赵忠先前神神秘秘。 话语之中,透露出长者般的喃喃说教。 贾环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无奈,险些要翻出白眼来。 幸好知道她是个小丫头,否则还真要将她当成糟老婆子。 贾环迅速调整情绪,恭敬地施了一礼,道:“臣贾环,多谢公主殿下厚爱!” 言罢,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锦盒,脸上流露出无限的感激。 两人一前一后,步出偏房,穿过曲折的回廊,直至贾府大门。 “赵公公,请慢走!”贾环站在门前,挥手送别赵忠,目送其渐行渐远。 再回到花厅,众人已如流水般散去,唯余贾母与王夫人等寥寥数人。 贾母面上笑意盈盈,眉宇间夹杂着一丝探寻,轻声问道:“环儿,那赵公公已然离去了?” 贾环恭敬地回答道:“回老祖宗,赵公公已回宫复命。” 贾母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至于两人在偏房内究竟密谈何事,贾母只字未提。 她深知,赵忠既与贾环私下交谈,定是有不为人知之事。 贾母不问,不代表她不想了解详情。 只是她懂得分寸,知道何时该问,何时该沉默。 第170章 宝玉的颓废 贾母如此,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样。 邢夫人耐不住好奇,直接瞪着眼问道:“三爷,赵公公到底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贾母眉头瞬间微皱,凌厉地目光扫向邢夫人,充斥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邢夫人见状心头一惊,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霎时白了起来。 随后,忙不迭地掩饰自己的慌乱,并看着贾环尴尬笑道:“呵呵…我...我也只是一时好奇,并无其他用意。若此事涉及机密,不便透露,那便罢了。” 邢夫人尽管言语间试图掩饰,但急促的语速和不安的神情,仍旧透露出她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实际上,邢夫人也没恶意,只是天性中的好奇心驱使她想要探听更多。 岂料这单纯一问,引起了贾母的不悦,不禁让她后悔不已。 贾环云淡风轻,余光偷偷瞥了王夫人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而后若有所思道:“其实也不过是些闲谈,也曾提及大姐在宫中的近况……” 王夫人一听事关女儿,心中立刻涌起一股关切,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诧色。 宫中生活复杂多变,即使王夫人对女儿给贾环送礼这件事感到不高兴,但她依旧对女儿在宫中的情况格外在意,生怕女儿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正当她想要进一步倾听时,贾环话音突然停了下来。 良久,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王夫人内心涌动,生出了一股郁闷之气。 胸口颤动,闷闷不乐... 然此情景,她又无法直接发作,只得将心中那团火气憋在胸腔。 贾环见状,心中暗自得意,显然计谋已然奏效。 事实上,他与赵忠的私聊,并未涉及贾元春在宫中的情况。 提及贾元春,当然是贾环故意为之。 目的是利用王夫人对女儿的关心,让她心生担忧。 恰逢此时,又点到为止,徒留一片遐想的空间,增加她内心的不安。 果然这一举动,引起了王夫人的焦躁不安。 此刻的她,既想知道女儿更多的近况,又拉不下脸向贾环开口,只能暗自担忧。 贾环深知此道,只见他嘴角微扬,露出胜利的笑容。 “咳咳……”贾母轻声咳嗽两下,打破了尴尬而陷入寂静的场景。 紧接着端起茶杯品了口茶,稍稍润了润喉。 当她将茶杯轻轻放下,方缓缓言道:“罢了,莫再心存好奇。” 贾母话音一落,众人皆屏息静气,不敢稍有喧哗。 “方才,赵公公带了娘娘谕旨,欲让三爷入住大观园。我瞧那秋爽斋与藕香榭皆是清雅之地,三爷不妨从中择一处入住,若觉不妥,另行挑选亦可。”贾母面带微笑说着,声音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提及了让贾环入住大观园的事。 王夫人闻言,脸色阴沉如墨,如乌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随即紧蹙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却又极力克制着,不让情绪外泄。 在王夫人的心中,大观园是为她女儿所建,就是她女儿的私人住所。 虽可容其他女子入住,但决不能让贾环入住。 方才赵忠提及此事,她见贾母并未直接回应,心中还暗自庆幸,以为贾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岂料赵忠刚刚离去,贾母便提及此事,明显要将贾环入住大观园的决定一锤定音。 王夫人心中极为不悦,脸色也愈发的阴沉,如同笼罩在深秋的浓雾之中,难以驱散。 邢夫人则低垂眼睑,默不作声,犹如在深思一般。 她虽出身平平,却并非愚钝之人,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 因此,这会她选择保持沉默,避免卷入风波之中,出现多言多错的过失。 见众人皆默然不语,贾母微微侧目,目光平和地投向王夫人。 “太太,你意下如何呢?” 大观园,本是为贾元春所建。 如今贾元春虽传话,欲让贾环入住,然贾母深知王夫人素来对贾环不满。 因而,即便贾环进住其中,亦需王夫人点头应允。 说到底,王夫人的地位与威望,以及其身后的能量非贾环所能比拟。 故贾母,需顾及王夫的感受。 贾母既然开了口,自然有她的考量。 王夫人一向爱惜羽毛,重视名声。 若因此事而有所异议,必将有损王夫人心善的名声。 也正因此,贾母断定王夫人必然不会拒绝。 事实果真如此,王夫人心中虽万般不愿,但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只能咬牙点头。 毕竟,若是因反对贾环入住大观园而落下恶名,实非她心中所愿。 无奈之下,王夫人强压心头的不悦,面上挤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轻声道:“娘娘旨意,老太太又如此深明大义,我们自然应当遵从,不敢有违。” 见到王夫人低头,贾环不禁怔住。 回过神来,心中亦是对贾母的计谋佩服不已。 同时暗自感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吾远不及也! 王夫人表态之后,此事似乎已尘埃落定。 岂料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身影如风般掠过花厅的门槛,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几乎同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来人身上。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青衫,原本飘逸的衣袂此刻却如同风中残叶,凌乱不堪。 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的整洁,几缕发丝如柳絮般飘散在额前,增添了几分落魄与狼狈。 他的身影在风中摇曳,脚步虚浮,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双眼中透露出一种迷离与茫然,像是患得患失的失意少年,又像刚从醉梦中被强行唤醒的梦中人。 风轻轻吹过,一股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在厅内,使得原本清雅的花香都被这股气味所掩盖。 闻到这股酒气的人,纷纷皱起了眉头,并且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与不解,有甚者还露出了嫌弃的目光。 此人,除了贾宝玉,还能有谁敢这么做? 贾宝玉的出现,让整个花厅的气氛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众人心中都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贾环心道:这家伙,来这里做什么? 并非只有贾环感到困惑,在场其他人也感到同样的困惑。 昨日盛宴之上,贾宝玉的身影未曾出现,引起了一众人的猜测与疑虑。 今日,宫中使者前来,宝玉依然缺席,众人的疑虑更甚。 关于他在怡红院中借酒消愁的传闻,原本在众人心中还存有一丝半信半疑。 然而此刻,随着浓重的酒气弥漫在厅内,如同铁证般坐实了那些传闻。 贾宝玉的颓废之态,令众人感到惋惜,当然其中不乏有嘲讽之人。 王夫人眉头紧皱皱,眼神中闪过不闪,压低声音问道:“宝玉,你来着做什么?” 第171章 摔玉发癫 却说贾宝玉与秦钟正于怡红院内饮酒,酒意微醺之际,秦钟的丫鬟疾步而入。 丫鬟面上带着几分诧异之色,似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然后冷不丁嘀咕道:“听闻德妃娘娘已经下旨,命环三爷搬入大观园居住。” 贾宝玉闻听此言,脸色骤然沉了下去,手中酒杯猛地一颤,酒液四溅。 几乎同一刹那,他像是受了惊吓般从座位上弹起。 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与愤怒的光芒。 不待其他人有所反应,身形一晃,如疾风般冲出了怡红院,直奔花厅而去。 贾宝玉行至花厅,步履踉跄,似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心神不定。 来到众人面前,眼神飘忽,面色变幻莫测,时而涨红如霞,时而青如寒铁。 面对王夫人的询问,贾宝玉置若罔闻,跟没有听见一般。 王夫人见状,心中一紧,脸色非常的难看。 贾宝玉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贾环的身上。 眼中怒火熊熊,怒目而视,似要将贾环焚烧殆尽。 贾环不慌不乱,反而笑眯眯地看着他。 见儿子如此失态,王夫人正要发作阻止。 谁知贾宝玉深吸一口气,抢先一步冷冷地开口:“听闻你要搬入大观园?” 此言一出,花厅内顿时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王熙凤端坐于一侧,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妙的笑意,眼神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她轻轻地将后背倚靠在椅背上,姿态悠然自得。 宛如一位置身事外的吃瓜群众,悠闲地品味着即将展开的激烈交锋。 贾环其实并不愿入住大观园,这是他在心中早已决定之事。 若非贾宝玉的突然出现,此刻他或许已经委婉地回绝了这份提议。 贾宝玉的出现,如同一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了贾环心中的涟漪。 他暗自思忖:“既然你不愿我入住大观园,那我便偏偏要住进去。” 当然,贾环这份决心,并非出于对大观园的向往。 而是想要借此机会,给贾宝玉以及王夫人这对母子制造些不快。 于是,贾环佯装震惊,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说道:“二哥,你也听说了此事吗?大姐她真是疼惜我,特地派人前来传话,让我入住大观园。” 说话间,贾环故意将“大姐”二字说得格外亲昵,意在挑衅贾宝玉。 贾宝玉此刻已有几分醉意,眼神迷离,自然无法洞悉贾环话语背后的机锋。 贾环话语尚未完全出口,贾宝玉便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猛地打断了他。 “呸!谁允你唤她大姐?”贾宝玉朝贾环吐了痰口水,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眼神冷若冰霜,势必要将心中的不满与积怨化作寒冰利刃,刺向贾环。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娘娘乃我嫡亲胞姐,与你何干?你何德何能,敢妄称此等亲昵?”贾宝玉继续厉声喝道,言辞之间毫无顾忌,全然不顾及场合与身份。 话语间没有给贾环留一丝情面,也未留意到王夫人与贾母面上微妙的变化。 王夫人目睹此景,心中惊骇难当,猛地一拍桌椅扶手,大声喝道:“宝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目光严厉,扫视着厅外那些愣怔的丫鬟们,怒意难掩地喝道:“你们还愣在那里作甚?还不速速进来,将二爷安全送回怡红院!” 丫鬟们闻言,慌忙应声,鱼贯而入,企图合力将贾宝玉稳住。 醉酒的贾宝玉似有无穷的力量,用力一挣,便挣脱了众人的搀扶。 丫鬟们面面相觑,皆是手足无措。 显然,她们也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伤了这位金贵的少爷。 一时间,厅内乱作一团。 丫鬟、婆子们或扶或拉,都未能控制住贾宝玉。 王夫人见状,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她深知贾宝玉此刻已是酒醉心迷,唯恐他再做出什么更加失态的举动。 连忙扭头看向赖大,高声唤道:“赖大!将二爷送回怡红院!” 赖大闻声而动,目光看向几个男仆,眼神示意他们上前。 贾宝玉闻言,猛地大吼一声:“我看谁敢!” 随即从颈间扯下那块通灵宝玉,狠狠往地上一掷。 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通灵宝玉在地上翻滚几圈,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贾宝玉竟似痴了一般,缓缓蹲下身,双手抱着头。 紧接着,又躺在地上打起滚来,口中喃喃自语,神情痛苦而扭曲。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整个厅堂内,只余下贾宝玉那绝望的嘶吼和丫鬟婆子们慌乱无措的脚步声。 “这……莫非是癫狂之症发作?”贾环见此情形,心中暗自惊疑。 虽曾耳闻贾宝玉怒极易癫狂,却未曾亲眼目睹此番景象。 此刻亲眼所见,不禁让他瞠目结舌,心中暗自唏嘘。 实在是,让他开了眼了... 贾宝玉骤现花厅,复又搅动一番风云。 贾母初时确有愠色,眉头微蹙,显然不悦。 然见宝玉摔玉又发癫,心中怒火瞬时被无尽的疼惜与忧虑所取代。 随后,她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走到贾宝玉身边,柔声道:“我的心肝啊,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快快起身,凡事皆可商议,何须如此糟践自己,伤了那传承的宝玉……” 昔日里,贾母说话倒也管用。 但此番,任凭她如何温言软语。 宝玉却似被梦魇缠身,固执地伏地不起,对周遭一切置若罔闻。 众人见状,皆束手无策,面面相觑间,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贾环身上。 眼神中,既有期待,亦含深意... 似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刻需要你退一步,以解此围。” 贾环心中了然众人之意,轻叹一声,暗自思量:“果然,生气不管用,只能是摔玉又发癫。倒是让贾母心疼了...” 贾环本就无意涉足大观园,此番见王夫人与宝玉颜面尽失,倒也算间接遂了己愿。 于是,他缓缓上前,语气温和而坚定:“二哥,你且安心起身,大观园之事,小弟自当退让,不再强求。” 此言一出,果然奏效。 宝玉闻言,顿时止了癫狂之态,挣扎着从地上站起,神色复杂。 贾母见状,连忙将宝玉揽入怀中,心疼不已:“我的儿啊,你这是何苦来哉,险些伤了身子……” 贾母的话语中,满是对贾宝玉的关切与责备。 贾宝玉紧咬牙关,不发一语,双眸子如利剑般射向贾环,仿佛在说:“记住你刚刚说的话,若是你敢出尔反尔,小心我再摔玉发癫给你看!” 第172章 王熙凤的好奇心 贾环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但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心中暗自思量:“如此偏执、意气用事之人,败家子无疑...” 摔玉发癫,如此作为... 贾环表面虽不显,但内心已对宝玉生出几分不屑。 王夫人闻得贾环之言,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儿子。 当她瞧见贾宝玉那得意的小眼神,心头不由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贾宝玉得意的眼神与贾环的沉稳相比,让她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为何这二人,竟有如此天壤之别?” “一者通情达理,一者却动辄摔玉发癫。”王夫人喃喃自语。 昔日里,或许还能以“孩童心性”为由,对此类事端一笑置之。 随着时间的推移,贾环现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两人显着的差别如同利刃般,在她的心中不断切割,逐渐累积成一股难以名状的失望。 她不禁质疑:“眼前之人,真是我自幼疼爱,寄予厚望的儿子吗?” 王夫人目光转向贾母,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不满,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责备与无奈:“都是您惯的,从小到大,事事都要依着他,宠着他,如今可好,只要稍有不顺心意,便要摔玉发癫,哪里还有半点大家公子的风范……” 平日里,当着贾母的面,王夫人何曾有过如此直言不讳之时。 今日实则是被宝玉的行为深深触动了心弦,方才有此埋怨之语。 话音未落,只见贾宝玉闻言,手指猛然攥紧胸前那块玉,作势欲摘,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愤懑。 贾母见状,心疼不已,连忙将宝玉揽入怀中,柔声细语道:“我的儿啊,你这是要作甚?你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宝玉紧握着那块玉,脸色铁青,双唇紧抿,显露出前所未有的倔强与不满。 贾母心中五味杂陈,转而望向王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护犊之情:“他终究是你的骨肉,平日里你教导几句,我自是不会多言。但今日他酒意微醺,神智已然有些不清,你何故还要如此严厉地责骂于他?莫非你见不得他好么?” 王夫人闻言,心头一颤,欲辩无言,万千思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霎时间,胸中似有万千郁气翻涌,几欲将她淹没于这无形的压力之下。 贾母对宝玉的溺爱,一向如此,无微不至。 以前她不以为然,而今随着贾宝玉无理取闹的变化,让她感到忧虑重重。 过度的溺爱,犹如温水煮青蛙。 虽无明火炙烤之痛,却足以消磨人的意志,侵蚀人的本性。 若长此以往,她唯一的儿子恐将在这沉甸甸的爱中迷失自我,沦为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 终日只知饮酒作乐,沉迷于胭脂水粉... 思及于此,王夫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贾母身上。 眼神中既有审视的锐利,也有质疑的深邃。 难道,她真的愿意见到那样的结果?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下一刻,王夫人目光变得坚定起来,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母亲,请您将他放开,今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闹到何种地步!” 此言一出,花厅之内,顿时静默无声,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王夫人身上,眼神中满是不解与诧异。 突如其来的变故,唯有贾环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十分惊讶于王夫人的决心。 王夫人此举,意在矫正宝玉偏离正轨的行为。 用心虽好,但现实却如利刃般锋利,残忍无比。 贾宝玉原是无稽崖上的一颗顽石,只因听了一僧一道高谈红尘之事动了凡心。 因此苦苦哀求两道僧,让他入世体验人世间的荣华富贵。 本就是顽石,又岂是王夫人三言两语能够扭转? 何况在贾府中,还有贾母这么一位至高者宠爱着他。 即使王夫人有心也无力。 果然,贾母闻听此言,脸色骤变,怒意难掩。 随后厉声质问道:“你这是何意?难道真要逼得他疯了,你才肯罢休吗?” 言罢,她不再理会王夫人,而是向身后的丫鬟鸳鸯吩咐道:“鸳鸯,赶快过来,让人一同扶着二爷,回我那里去。” 鸳鸯闻言,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宝玉,跟随贾母缓缓离开了花厅。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各异。 王夫人凝视贾宝玉渐行渐远的背影,脸色愈发铁青,恍如冬日里凝结的寒霜。 转瞬间,她的目光轻轻掠过贾环。 只见贾环立于一旁,面容淡泊,宛如云卷云舒,对方才发生的波澜不惊。 如此气派,如此神色,不禁令王夫人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贾环的淡然,竟隐隐透出一股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昵之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荒诞的错觉,仿佛贾环才是她膝下承欢的亲子,而非那已渐行渐远的宝玉。 贾环敏锐地捕捉到异样目光,微微抬头,正好与王夫人的视线交汇。 目光交汇,贾环当即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呸呸呸!”王夫人猛然间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心绪失控,当即在心中暗骂自己不要脸,竟生出了那种令她感到无尽厌恶的心思。 “唉!”她在心底长叹一声,悠长而又沉重。 这一声叹息,像是对烦心事的感慨,又像是对无法改变儿子情况的无奈。 随后,毅然转身,步伐决绝地离开了花厅。 其他人陆续离开。 花厅之内,只余王熙凤与平儿等几位贴身丫头。 气氛一时显得既宁静又有些微妙。 王熙凤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明亮的眼睛紧紧锁定了贾环。 突如其来的注视,弄得贾环浑身不自在。 心中如同有千百只小虫在爬,痒痒的,却又带着几分不安。 随后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骚动,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脸颊,口中略带几分尴尬与疑惑问道:“二嫂子这般盯着我看,莫不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熙凤闻其言,唇边轻启,掩于帕下,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咯咯”清脆传来,宛若春日枝头黄鹂啼鸣,穿林越叶,悦人心扉。 但见王熙凤轻摇手中团扇,微风拂面,眼波如水,流转间自有一番说不尽的风流态度,尽显其袅娜之姿。 “环兄弟此言差矣,瞧你面若冠玉,哪里沾染了丝毫尘埃?”王熙凤也不见外,直接凑到贾环的身前,笑嘻嘻道,“倒是我这心里,无端生出几分遐想,总觉环兄弟胸中藏着不少事儿,非比寻常,故才多瞧了几眼,想瞧瞧能不能瞧出些什么来。” 第173章 泪目的称呼 贾环霎时一惊,身体微微向后仰,轻咳两声,以作掩饰。 “咳...咳...二嫂子谬赞了,我这心里头装着的不过是些书本经纶,欲求上进罢了,哪里还藏得下其他的事儿。”贾环轻呼了一口气,故作镇定道。 言毕,贾环朝王熙凤微微一笑,显得非常真诚,就好像说了实话一般。 王熙凤唇边微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轻启朱唇道:“环兄弟此言,若换作他人或许尚能信上几分,但于我王熙凤而言,却是难以全然入耳的。” “再提方才环兄弟之举措,竟是巧妙地将宝玉兄弟卷入了一场风波漩涡,此事料想不需半刻光景,定会在府中上下传为笑谈,环兄弟此计,端的是妙不可言!” 王熙凤眼波流转,向贾环轻轻眨了眨眼,那神情中既有几分戏谑,又含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暧昧丛生,教人难以捉摸。 贾环闻听此言,不禁干咳数声,面色渐渐微红,连忙辩解道:“咳咳……二嫂子休要取笑于我,我哪有那般心机深沉,不过是无心之举罢了。” 贾环头颅微垂,眼神游离不定,似欲掩饰心中慌乱,却又不免流露出一丝无奈。 王熙凤心性机敏,自己那点小心思,在她面前无异于纸糊灯笼,一戳即破。 然此等事状,他断然不会承认。 王熙凤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只轻轻转了话锋,提及一桩不甚乐观之事。 “环兄弟,我这里倒有桩心事欲与你共商。咱们那酒楼,昔日繁华不再,生意日渐萧条,我心中甚是忧虑。你可曾思量过,是否有其他生财之道?”王熙凤压左右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其他外人在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出最近的心事。 王熙凤略一顿足,眸中闪烁着期许之光,继续道:“环兄弟,若你胸中还有那生财之良策,不妨直言相告。至于所需银两,我自会筹措妥当,利润分配,依旧如从前那般五五均分,你以为如何?” 贾环闻言,心中恍然,原来王熙凤此番留步,是为了赚钱的法子。 王熙凤,贾府中公认的精明强干,能力无需多言。 理财、持家,自是游刃有余。 贾环的生财妙计,多不胜数。 只是诸多缘由,难以吐露,否则恐怕会引起猜疑。 现今王熙凤主动提及,贾环心中暗喜。 此乃天赐良机,断不可失! 然他并不急于坦言,反而在片刻沉吟后,轻叹一声,缓缓言道:“二嫂子可能有所不知,近来我全心投入科考复习之中,商贾之事早已疏于关注。” 听到这里,王熙凤眼中原本闪烁的期待之光,渐渐黯淡。 一抹失落之情,悄然浮现于面庞之上。 贾环目光微转,静静观察着王熙凤的神色变化。 见她眸中期待之光渐暗,心中暗自思量,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然后,话锋巧妙一转,微微笑道:“不过,二嫂子既然如此看重此事,加之我近日也得了几分闲暇,确是应当静下心来,细细思量一番这生财之道了。” 话音落下,王熙凤黯淡的眼眸瞬间重焕光彩,如同暗夜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于是,她连忙应和道:“正是正是,环兄弟所言极是,眼下既然有闲暇,自当好好的筹谋一番,我相信环兄弟定能想到好的挣钱法子。” 王熙凤对贾环抱有莫名的信任,仿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让她对贾环深信不疑。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 贾环思虑道:“二嫂子且静候佳音,待我细思熟虑,拟定周全之策,再前往嫂子处共商大计。” 言罢,拱手辞别。 贾环身姿挺拔,步履从容地迈向西厢房的方向。 彩霞与吉祥两位丫鬟紧随其后,她们怀中紧紧抱着各式精美的礼盒,皆是昨日宴会上宾客所赠,琳琅满目,映照着她们脸上柔和的笑意。 贾环回到自己房间,发现赵姨娘早已在里面等候。 赵姨娘听到动静,心猛地一颤,随即化作一股不可遏制的喜悦。 她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双臂紧紧环绕住贾环。 “环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贾环没有抵触,笑道:“娘,孩儿带了许多礼物回来,一会你看了肯定会喜欢。” 赵姨娘的笑容,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渐渐凝固。 随后,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整个人直接怔在了原地。 “环儿...你...你刚刚...喊我什么?”赵姨娘的声音颤抖,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重若千斤,难以言表。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儿子,她的儿子竟然叫她娘... “你……你方才喊我……”赵姨娘再次尝试开口,喉咙却像被什么紧紧扼住,哽咽难言。 霎时,她的眼眶湿润了。 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闪烁着幸福与激动的光芒。 她强忍着不让其落下,生怕这份难得的温馨会因她的泪水而消散。 就在这时,贾环的声音再次响起,特意加重了语调,清晰地唤了一声:“娘!” 这一声呼唤,如同天籁之音。 穿透赵姨娘心中的重重迷雾,直达她灵魂的最深处。 她终于可以确信,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存在。 她的儿子,终于开口喊她‘娘’。 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赵姨娘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划过她精美的脸庞,滚落在地。 赵姨娘紧紧抱住贾环,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暖,永远镌刻在心间。 母子俩相依相偎,在这温馨的西厢房内,共同编织着属于他们的幸福时光。 良久之后,赵姨娘缓缓松开贾环,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既有欣慰也有忧虑。 “环儿,你能唤我一声‘娘’,为娘心中实是欢喜至极。但须知府中规矩森严,你我母子之情,虽情深似海,却不可轻易显露于人前。你……还是莫再唤我作娘,以免风声走漏,引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赵姨娘犹豫再三,还是道出了心中忧虑。 赵姨娘深知,自己在府中的身份,只是卑贱的妾,是不能让贾环称作‘娘’的存在。 何况在这个关键时刻,任何一丝不合规矩的举止,都可能成为他人攻击她们的靶子。 特别是那高高在上的王夫人,向来就视她们母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都想着找她们麻烦,让她不得不时刻警惕提防。 而今,贾环唤她一声娘。 她已经心满意足,没有一丝遗憾。 但她心底也知道,此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否则传到王夫人耳中,对方肯定会借用此事做文章,到时候只会给她们母子引来不必要的祸事。 第174章 好多宝贝 贾环闻听此言,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淡然而深邃的笑意。 “娘,您且放宽心。”贾环轻拍胸膛,言语间尽显豪情壮志,“孩儿如今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虽秀才之名,于浩瀚学海中不过一粟,然此乃皇恩浩荡所赐,犹如明珠加身,足以让我在府中立足,稳如磐石,任凭风雨飘摇,亦难撼其分毫。” “至于称呼之事,孩儿心中自有分寸,定不让娘亲有丝毫担忧。” 言罢,其神色更添几分坚毅,恰似园中翠竹,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赵姨娘闻言,心中抹挥之不去的忧虑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喜悦与自豪。 凝视着已初露锋芒的儿子,眼中满溢着说不尽、道不完的满意与欣慰。 往日所有的艰辛与委屈,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补偿。 “我的环儿,竟是如此出类拔萃之人!” 赵姨娘暗自惊叹,由衷的骄傲与喜悦,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绚烂而夺目。 回想起昨日王夫人那铁青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即便府里的人如何轻视于她,她的儿子自会为她争得一份荣耀与尊严。 想到这里,赵姨娘竟有些忍俊不禁,笑容中带着几分畅快淋漓,几分扬眉吐气。 自此以后,贾府之中再无人敢轻易小觑她。 赵姨娘虽说喜悦难掩,但是对于贾环唤她为“娘”之事,还是充斥着忧虑与不安。 现在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赵姨娘不愿因这称呼一事而搅动眼前的平静。 于是,赵姨娘细细思量一番后,方缓缓开口,语气中满含慈爱与慎重:“环儿,娘心里自是明白你的孝心,但此事我们还需谨慎为上。” 略一沉吟,她又继续说道:“环儿,不如这样,私下里你可以这么称呼,但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称我为姨娘,可好?” 贾环本欲直言,凭借自己“最年轻的府案首”之誉,足以令王夫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再找他麻烦,至于府中其他人,也不会闲着没事找事,故无需再为此等小事顾虑重重。 然而,当他目光一转,落在赵姨娘那满含忧虑、处处为他着想的谨慎面容上,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柔软与体谅。 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此事,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于是,贾环轻轻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点头道:“孩儿听母亲的。” 赵姨娘闻言,心头大石悄然落地,嘴角不由自主地再次绽放出欣慰的笑容,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明媚而温暖。 这时,彩霞与吉祥一前一后走进来,怀里抱着一盒盒的礼品。 刹那间,赵姨娘的目光被这些礼盒所吸引。 她缓缓走近,手指轻轻滑过每一个盒面,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惊讶。 正当赵姨娘想要开口询问,这些个礼物从何而来时。 吉祥轻声细语告知了前因后果。 赵姨娘听完,整个人就像是被一道惊喜的闪电击中,愣怔在了原地。 片刻后,方才恍然回神,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望着这一堆堆珍贵的礼物,赵姨娘心中既感激动又觉无措。 但见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一个礼盒,又轻轻放下,复而拿起另一个。 如此反复,左挑右选,竟似孩童置身于糖果店中,满心欢喜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诚然,这些礼物无一不是精品。 无论是材质、工艺、还是寓意,皆是无与伦比,让人难以抉择。 贾环望着这一幕,见赵姨娘手足无措之态,心中五味杂陈。 既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心疼。 明明是贾府的姨娘,此刻恍若初入繁华之地的村姑,满眼皆是新奇与无措。 “娘亲,此间之物,皆是咱们得,任凭您心意挑选。”贾环眼眶微润,声音略带着一丝哽咽道,“倘若娘亲难以抉择,或是都喜欢,可尽数带回去...” 赵姨娘目瞪口呆,惊愕之余,难掩心中狂喜。 “此言当真?这里所有的好物,真的都是咱们的?我可以全部带走?” 虽吉祥已然详尽释明,此间琳琅满目的礼物皆已归属贾环。 然赵姨娘凝视着满桌珍奇礼物,心中仍是难以置信,恍如置身梦境,难以自拔。 贾环见状,未发一语,唯以坚定之眼神,重重颔首,以示确认。 赵姨娘缓缓吐纳。 良久,方从突如其来的震撼中寻回一丝理智。 她的目光温柔地拂过桌上每一件礼物,眼中满是不舍与珍视。 “此间物件皆是贵客赐于你之物,娘若尽数取之,恐有不妥。不若如此,娘仅取此三样心爱之物,余者皆留予你。” 言罢,赵姨娘的手轻轻抚过那三件被选中的礼物,眼中闪烁着满足的光芒。 贾环嘴角挂着微笑,毫不在意地将桌上礼物一一拾起,一股脑塞到吉祥怀里,示意她抱回赵姨娘房中。 赵姨娘见状,忙不迭地劝阻道:“环儿,够了,真的够了...” 然贾环笑容不减,动作未停。 直至桌上仅余五六件与读书研习相关的物件,贾环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赵姨娘欲取出几样,却被贾环温言相拒,眸中满是坚持。 见此情形,赵姨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又夹杂着几分无奈。 遂轻声细语道:“环儿,姨娘不过是想替你暂且保管,你若有需,随时可到姨娘房间拿取,不必客气。” 言罢,目光温柔地拂过贾环的脸庞,满是慈爱与宠溺。 赵姨娘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礼物一一置于绣榻之上。 目光一一扫过礼物,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满是欢愉之色。 良久,赵姨娘方依依不舍地将这些宝贝,全部收入她那装银子的箱子中。 奈何礼盒之丰,竟超出了箱子所能容纳的极限。 面对突如其来的“难题”,赵姨娘不禁哑然失笑,心中却满是甜蜜与满足。 无奈之下,她只得再次打开箱子,精心挑选出几件尤为喜爱的物品留下。 其余的则一一取出,重新安置于榻上。 心中暗自思量着,该如何为它们寻找妥帖的归宿。 短暂思索,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将这些宝贝放在装衣服的衣柜里。 这下终于好了,全部都装了进去。 第175章 遗忘… 赵姨娘忙完,缓缓坐于妆台之前,以手支颐,略感疲态袭人。 眸光流转,不经意间移至门扉之外。 吉祥、鹊儿和双喜三个丫鬟,正站在那儿低声细语,尤以吉祥声音最为嘹亮。 “老太太慈心所赐,吩咐将昨日之礼皆送至三爷这里,我们三爷宅心仁厚,愿意将这些珍物拿出来与众同享,故而才余下了这么些,否则,单凭我与彩霞姐姐二人之力,怕就算累得香汗淋漓,也无法搬运周全呢。” “是呢,现如今府里的人,谁不知道我们三爷心善、爱分享?什么东西都愿意拿出来分我们一点儿...弄得其它院里的丫鬟、婆子们,都羡慕咱们呢!” “幸好我们跟在姨娘这,才获得这样的机会...” 赵姨娘侧耳微倾,细风带语,隐约间捕捉到门外一缕轻絮般的低语。 紧接着,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婉笑意。 眉宇间春意盎然,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蓦地,她沉声开口道:“吉祥,你们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还不赶快进来。” 吉祥等人闻言,心头一凛。 面面相觑间,带着几分惶恐步入屋内,步履间尽显不安。 赵姨娘轻睨一眼,佯装愠色言道:“整日只知嘀嘀咕咕,全无半点规矩可言。” 吉祥三人闻听训斥,连忙跪倒在地,齐声告罪道。 “奴婢等知错,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对不敢再犯,还请姨奶奶饶过我们这次。” 赵姨娘轻哼一声,语气稍缓:“哼!此次便罢了,念你等初犯,不予深究。但需谨记,日后切莫在外妄议是非,以免坏了府中的规矩,累及三爷的清誉。” 婢女们闻言,心中大石落地,连连叩首应承,面露感激之色。 正当她们欲退之际,赵姨娘忽又唤住,众人心头又是一紧,不知姨娘何意。 望着众人小心翼翼的模样,赵姨娘不禁哑然失笑。 随后,乐呵呵地开口道:“瞧你们这模样,好像我要吃了你们一样。” “也罢,我这儿有三个好物件,你们各自挑着分了吧。” “啊!”此言一出,顿时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双喜惊得目瞪口呆,两眼圆睁,双眼紧紧锁定桌上那几件珍贵的物件。 她以手掩口,声音细若蚊蚋,却难掩心中的震撼与激动。 “姨奶奶,这些……这些真的,是要赐予我们的吗?” 双喜言语间,既有难以置信的疑惑,又有即将得偿所愿的狂喜。 鹊儿亦是满脸惊愕,讶然问道:“姨奶奶,您真是要将这些宝贝赐予我们吗?” 其声虽轻,却难掩心中的波澜起伏。 赵姨娘听闻此言,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轻轻白了她们一眼。 眼神中并无丝毫愠怒,反倒是藏着几分被误解的无奈。 “我既已开口,自是不会食言?” 赵姨娘声音温婉,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们这眼神,倒是让我几分不解。”赵姨娘继续说道,“一个个如此吃惊,莫非真将我视作那等吝啬之人,连这些微末之物也舍不得赏给你们?” 此刻,若贾环在场,定是要插科打诨一番。 或许,还会以他那特有的调皮口吻说道:“难道不是?” 实际上,赵姨娘心性并不吝啬。 只是往昔囊中羞涩,难以与王夫人等人相提并论。 造成在丫鬟们的赏赐上,有些捉襟见肘。 世事如棋局革新。 随着贾环的崛起,赵姨娘的生活随之水涨船高。 昔日紧巴巴的口袋,如今也渐渐鼓胀起来。 此番变化,不仅让她的日子过得更宽裕,也让她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昔日的小气,在今日看来,不过是时运不济的无奈之举。 而今,她出手之间,多了几分从容与大方。 迟来的富足,弥补过往的遗憾,也是在向府里的人证明。 她赵姨娘要是有了银子,亦能如王夫人那般,对身边之人出手阔绰。 事实也是如此,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谢姨奶奶赏赐,能伺候姨奶奶,真是我们的福气。”吉祥双手取过礼物,眼中闪烁着感激与喜悦的光芒,连忙福身行礼,言辞间满是诚挚与尊敬。 双喜紧随其后,脸上亦是恭敬和满足... 三人手中捧着礼物,相携而出,步入院中。 她们围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彼此间低语轻笑。 吉祥轻轻挑开礼盒之上轻拂的绮丽绸缎,犹如揭开一层薄雾,只见内里静卧着一只手镯,其上雕琢着繁复而细腻的纹样,宛如晨露微光中绽放的细腻花朵,晶莹剔透,熠熠生辉,令她不禁眸光一亮,喜上眉梢,满心皆是难以言喻的欢喜。 “哇!是手镯,剔透晶莹的手镯!”吉祥发出一声尖叫,难以置信的捂着嘴。 “快,快将你们的宝盒打开,看看你们的礼盒里装着什么好物!”高兴之余,吉祥忙将目光投向双喜和鹊儿,想知道她们的礼盒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宝贝 “呀!我的是一对耳环!”双喜满怀期待的挑开礼盒上的绸缎,双手颤抖着取出那小巧精致的饰品,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这等精致绝美的耳环,以往只在府中姑娘们的耳畔上见过,未曾想今日我也能拥有,简直如同梦境一般。” 鹊儿最后一个打开,她的是一支精巧绝伦的银钗。 银光闪烁,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低调而又不失华贵。 三人各自手捧珍奇,目光交汇间,不约而同地绽放出了温柔的笑靥。 这一刻,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因她们的喜悦而变得甜蜜起来。 她们笑语盈盈,如同春日里清脆的鸟鸣。 穿透了院落的宁静,不经意间飘进贾环的房间,落到了彩霞的耳边。 彩霞正于屋内细心整理衣物,忽闻窗外传来吉祥等人银铃般的嬉笑之声,霎时在她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只见她动作一顿,手中的物件仿佛失去了重量,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为何偏偏是我,独缺这份喜悦?”彩霞暗自思忖,心中五味杂陈,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与委屈悄然滋生,如同秋日里的寒风,不经意间便侵入了骨髓。 作为贾环的贴身丫鬟,她自问勤勉忠诚,日夜操劳,不求回报。 可是现在,每个人都得到了礼物,偏偏她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她长叹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窗外,试图在那无垠的天际中寻找一丝慰藉。 窗外,云卷云舒,自在悠然,而她的心,却如被重石所压,难以释怀。 她努力让自己的思绪随风飘散,去往那遥远而不可及的地方。 但内心的挣扎与不甘,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泛白,泄露了所有未言的情绪。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 第176章 江宁府学 “傻丫头,又没人欺负你,独自难过什么?” 蓦然间,背后响起贾环困惑的声音。 彩霞闻言,身形微微一颤,忙不迭以袖轻拂面颊。 几缕细气悄然吸入鼻腔,欲将不经意间泄露的淡淡愁绪,尽数掩藏于衣袖之间。 待心绪稍安,她方缓缓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抹倔强之笑 “我才没有难过呢!不过是春风不解意,携了粒粒沙尘,误入我眼眸中罢了。” 贾环凝视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我都知道的笑容,却又笑而不言。 周遭的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彩霞脸上露出丝丝尴尬,转而低下头去。 失落的情绪,尽然浮在她低下的脸上。 沉默无声... 忽地,贾环自袖中取出一精致小礼盒,其上镶嵌着细碎宝石,闪闪发光。 “此物,是我特意为你挑选,你且打开看看,是否合你心意。”贾环将礼盒递到彩霞面前,温声笑道。 贾环定定地看着她,笑而不语。 沉默片刻后,忽然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礼盒,递到彩霞的面前:“呐!这是特意为你留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彩霞微微抬头,瞧见闪耀礼盒的瞬间,秀目圆睁,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惊愕间,她小心翼翼地伸出玉指,先是轻轻触碰那礼盒,然后又不敢置信地指向自己,声音微颤道:“这...这真的是给我的吗?我...我何德何能,竟能得此厚赠?” 说话间,脸颊上已悄然染上两朵红云,添了几分娇媚之态。 贾环见状,心中玩性顿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于是乎,他故作无奈地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悠然道:“唉,看来此物终究还是入不了你的眼,既是如此,那我便收回了吧!” 话音未落,彩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快若闪电般将礼盒紧紧攥在手中,生怕贾环真的将其收了回去。 待彩霞终是将那礼盒稳稳夺入手中,心中失落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 她右手紧紧攥着礼盒,如同紧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你胡说,谁...谁说我不要的?”彩霞仰起头,眸光中带着几分娇嗔与得意,气呼呼地言道,“你休要再这般戏弄于我,否则当心我...我..” 说到这里,彩霞忽觉自己言语间有失矜持,脸颊上的红晕更甚。 犹如春日里娇艳欲滴的桃花,灼灼其华,羞赧难当。 余下的威胁之词,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静谧的的房间,添了几分暧昧之情。 贾环自获得秀才功名,在家休息了三日,方才来到李府。 此番,李相如并未循常例以文章考校,而是别具匠心,温言相告道:“环儿,现如今你已开始崭露头角,荣获秀才之名,正是踏入科举一道。这些年来,为师所能授与你的学问之道,皆已倾囊相授。自此往后,便是你个人修为,自行探索之途。” “近日来,为师亦在心中反复思量,思前想后仍觉得入府学是你最佳去处,那里有众多与你一样的生员,或许能够助你拓宽视野、更上一层楼,你可有其他想法?” 贾环闻听此言,连忙跪下磕头,言辞间满是诚挚与感激:“学生贾环,深蒙恩师不弃,悉心教导多年。学生深知,学海无涯,唯有自强不息,方能不负韶华。” “此后学生也定当铭记恩师教诲,勤勉向学,不辱师门,不负此生所学。” 贾环跪下,恭恭敬敬朝李相如磕了三个响头。 言辞诚恳,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这些年,若无李相如的悉心栽培与倾囊相授,他又怎能在这般年纪中得秀才? 此恩此情,当铭记于心,永生难忘! 言毕,他微微一顿,继而缓缓道:“至于恩师所提入府学之事,实不相瞒,学生心中亦有此意。学生深知,学问之道,非闭门造车所能成。府学之中,汇聚了四方才俊,与同龄人共磋共磨,定能相互促进,激发灵感。” “再者,府学资源丰富,前辈众多,于学生科举仕途,或大有裨益。因此,学生愿遵恩师之命,入府学深造,以期来日能更好地报效国家,不负恩师厚望。” 李相如闻言,面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慈爱与心疼。 “嗯,好好好!环儿有此志向,为师甚感欣慰。地上凉,快些起来!” 贾环没有急着离开,留在李府用过午饭才返回。 次日清晨,轻车迤逦,行至江宁府学门前。 此次,江宁府试群英荟萃,共取三十名生员。 贾环以案首之姿,独占鳌头。 作为府案首,自然有资格进入府学。 于大唐,只要是生员,皆能入县学、府学之门。 这里,无论寒门贵胄,皆能共沐文墨之光,月领二两纹银,以资学业。 月领二两纹银,实乃贫寒子弟之福。 贾环如今虽非囊中羞涩之辈,然府学之内,英才荟萃,同窗共读,切磋琢磨,于学海无涯中寻得良师益友,实乃莫大之益。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故而对府学之向往,非为银钱所动,实为求知若渴,志在青云。 念及明年乡试之期将近,贾环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此一试,关乎自身前程个周全。 毕竟谁也不知,贾府何时会轰然倒下。 想到这里,贾环顿感任重道远。 步入府学,诸事皆顺,宛如春风拂面,暖意融融。 府学学正,杨安公是也,年纪五十上下,举止温和。 闻贾环至,亲迎于门,言辞里满是客气与尊重。 贾环步入其间,衣袂飘飘,自带一股不凡之气。 加上其贾府三公子之显赫身份,自是让众人侧目,寻常人哪敢有丝毫怠慢? 然而,世事无常,贾环之念,未免过于自矜。 杨安公虽目光炯炯,含笑相待,却难掩府学之内,人心各异之态。 教授王子兴,其人冷峻,见贾环上前,仅以淡漠一瞥回应。 即便是问候之语,亦是敷衍了事,根本没有将贾环放在眼里。 贾环心中不解,犹自思量,未曾想此仅为冰山一角。 有甚者,言辞犹如利刃,锋芒毕露,直指贾环之心。 只言片语间,透露出对他身份背景的不屑一顾,隐含深深的嘲讽与挑衅。 教授杨凯华,其人方正威严,目若寒星。 “尔虽贵为案首,又为贾府三公子,然须要谨记,此间乃是府学圣地,非是攀比门第、炫耀身份之所。学海无涯,唯有勤勉向学,方能致远。你若贪图虚名,渴慕谀词,则此处非你久留之地,以免沾染世俗尘埃,坏了那颗进学之心。” 第177章 以势逼人 言毕,杨凯华目光如炬,犹如利剑穿云,似欲直抵贾环心海深处。 期盼能激起他内心之波澜,令其自省、自疑,乃至顿悟。 然此番举动,实则非出于真心引导。 乃是因个人偏见,对贾环心生不满,故而有意为之。 其用意,意在挫其锐气,令其陷入自我怀疑之境地。 杨凯华嘴角微撇,眼神中透露出丝丝凉意。 正一看,便知此人心机深沉、是善于伪装之辈。 杨凯华身处府学教授,无半点为师之风范,反以师者身份压人,以偏见待人,实难掩其小人嘴脸。 贾环面对此言,非但未显丝毫狼狈之色,反倒是嘴角轻扬,淡然一笑。 笑容中,既有超出应有年纪的豁达,又有杨凯华说教的不屑一顾。 只见他轻轻抬眼,与杨凯华目光交汇,用鼻腔朝其哼唧一声。 随后,他缓缓开口,语带双关:“果然,即便是府学圣地,亦难免有瑕疵存在,总是有那几颗老鼠屎,坏了满锅好汤。” 此言一出,周遭空气随之凝固。 在场众人皆知,贾环此言虽未直指杨凯华,但其中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此举,正是以他独特的方式,回应那些对他的不屑与嘲讽之人。 杨凯华闻此言语,眼神骤然一缩,变得凌厉无比。 眼波微转间,瞥见同僚或有忍俊不禁之态,其面色霎时如乌云密布,阴沉可怖。 于是声冷如冰,沉声质问道:“你,竟是如此口无遮拦,胡诌乱道!方才踏入这府学圣地,便对师长失了敬畏之心,敢问君心,可曾铭记尊师重道之训?”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一陷一片寂静。 杨凯华剑拔弩张,以师者身份压贾环,导致堂内气氛沉闷。 此等情形,理应有人从中调和才。 可是眼下竟无一人站出来,各个人的神情上也没有调解之意。 贾环目光掠过周遭众人,心中顿时明了。 这群老家伙,是准备看戏的意思啊! 贾环轻叹一声,盯着杨凯华看了一会,方言辞犀利道:“师者,承天地之序,传圣贤之道,授业解惑,以启后学之智,方得世人尊称为师也。” “尔虽有岁月加身,年岁居高,然言行举止之间,未见半点师者之慈爱宽宏,更无传道授业之诚心与耐心。今日吾初入这府学之门,原欲沐浴师恩,勤勉向学,以求得功名,上报国家...不料遇尔,竟以师长之名,行刁难压制之实。” 说到这里,贾环特意停顿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紧接着,他加重了语气,字字铿锵有力:“尔此等行为,实乃有悖师道尊严,无异于是将‘老师’二字践踏于地的小人,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杨凯华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角不停抽搐。 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浑身微微颤抖。 “你...你你你...!”杨凯华怒目圆睁,双拳紧握,手指颤抖地指着贾环,嘴唇哆嗦个半天挤,确实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贾环可不会惯着他,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想古之先贤,授业之际,无不循循善诱,因材施教,以培育英才为己任。反观尔等,非但未能传承此等美德,反将私欲偏见凌驾于学问之上,以权压人,以势欺人,实乃学府之耻,学子之不幸也...” 言及此处,满座皆惊,众人面面相觑,皆感意外。 贾环之言语,锋芒毕露,不留余地。 直将杨凯华气得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椅背,喘息未定。 犹如秋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学正杨安见状,连忙轻咳两声,以缓和这紧张至极的气氛。 随后,打圆场道:“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子兴,你且带这位新入学的贾环公子前往教室,切记莫要让此事传了出去。” 王子兴闻言,微微颔首。 目光在贾环身上稍作停留,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 随后迈开脚走出了门。 贾环见状,不屑地朝杨凯华白了一眼,然后跟着王子兴的脚步走出了门。 至于刚刚的话,他没有感到任何的负罪感。 杨凯华既然想给他下马威,让他难堪、当众出丑,那他没必要给对方留颜面。 “啊啊啊~”贾环身影方消,杨凯华喘息稍定,便按捺不住胸中怒火,大吼出声。 其声如雷,震得周遭众人心头一颤。 “学正大人。”杨凯华气呼呼道,语气中满是不敬与愤慨,“我...我斗胆提议,务必将此等狂悖之徒逐出府学之门!” 话音落下,众人一惊,复杂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随后不约而同转向杨安。 杨安听到这话,面色微沉,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不悦与深思。 此事若是处理不当,恐将会引起更大的波澜。 杨凯华胸膛起伏不定,怒气难平道:“府学乃是我辈读书人求学之地,汇聚四海英才,共襄学问之盛举。此处应是清风徐来,拂去尘世纷扰,明月高悬,照亮求知之路。学子们自当温文尔雅,言谈举止间尽显书卷之气。” “如此圣地,岂能容忍此等目中无师、嚣张跋扈之纨绔子弟在此肆意妄为?” 杨凯华说完,双眼圆睁,直视学正杨安,明显要逼其就范。 杨安面色愈发阴沉,乌云蔽日,五味杂陈,心中生出了难以名状的憋屈感。 杨凯华的强势,让他非常的不满。 况且类似于这种情况,发生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杨凯华却屡用不爽。 单说这个月,就发生过一次类似情况。 府学中的学生,因为看不惯杨凯华以势压人,站出来对其出言不逊。 结果被杨凯华随便找了个理由,给驱赶出了府学。 幸好那只是名农门子弟,没有闹出什么风波,杨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却是不一样。 贾环不仅是此次府试案首,还是贾府三公子。 这两种情况中,哪怕占了其中一种,就足以让杨安感到头疼。 现在贾环偏偏占据了两种,他岂敢为了杨凯华而对贾环动手? 何况此番风波,分明是杨凯华先挑起事端,意图以权势压人,使贾环当众难堪。 岂料,贾环非但未曾屈服,反而以其伶俐之舌,将杨凯华驳斥得体无完肤,令其哑口无言,颜面尽失。 如今,贾环刚离去,杨凯华竟欲将贾环逐出府学,其行径之霸道,令人咋舌。 杨安心中腹诽:“君子当光明磊落,何至于斯?” 甚至他还想再说一句:“你还要不要一点脸?” 第178章 花钱买来的? 杨凯华此刻,面若寒霜,神色间已全然不顾颜面二字。 心中犹如被怒火焚烧,仅余一念,便是要驱逐贾环,以挽回颜面尽失的尊严。 在他看来,唯有将贾环驱赶,方能平息他胸中的怒火,恢复他往日的威风。 眼见杨安迟迟不肯表态,杨凯华面目狰狞道:“学长大人可是有顾虑?” 杨凯华目光犀利,直视杨安,眼神中没有一丝敬意。 田文浩平日里擅长察言观色、处事圆滑,见此情景,心中暗自焦急。 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只怕会闹得不可收拾。 且不说会伤了同僚之间的和气,更有可能会影响到府学的声誉与秩序。 于是,他连忙跨出一步,挡在杨凯华与杨安之间,以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田文浩面带谦和之色,语调温和而又不失诚恳,缓缓言道:“杨大人消消气,此事事关重大,非一时之气所能决断。不若我等先静下心来,细细琢磨,再行定夺...” 杨凯华闻言,面色一沉,眼中凶光毕露,犹如猛虎下山。 只见他目眦欲裂,直勾勾地瞪着田文浩,言语间毫无情面可言:“田文浩,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妄言相劝?莫非真以为自己能左右局势,扭转乾坤不成?” 田文浩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本是好意出面打圆场,岂料换来了杨凯华无情的叱责。 杨凯华心中很不爽,但是他自知身份卑微,无法与杨凯华这等权贵抗衡。 于是强忍心中的不满,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以此掩饰内心的尴尬与无奈。 最终,田文浩默默退回原位,不再言语,也不打算再参与两人之间争议。 这场风波,终究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插手! 杨安沉吟片刻,终是缓缓开口:“诸位,暂且退避一时,容我与杨大人细谈此事。” 言罢,目光温和地扫过众人,眼神中既有对众人理解的期待,也隐含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众人闻言,面色各异,但也皆明白此间谈话之敏感与重要。 遂纷纷颔首,依次退出了房间,留下一片空旷与寂静。 待门扉轻合,屋内仅余杨安与杨凯华二人相对而立。 众人闻言,神情微变,但也知道下面的话不好参与,故而大家陆续离开。 等所有人离开,屋内只剩杨安和杨凯华两人。 杨安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异常凝重道:“杨大人,我深知您心中怒火难平,然则此番情形,实非比寻常。贾环非但是此次府试案首,更是贾府三公子之尊,其身份与才华,皆非等闲之辈。若我等轻率行事,贸然将其驱逐,只怕会激起千层浪。” 杨安目光深邃地望向杨凯华,等待着他的回应。 短短几句话,既有对杨凯华情绪的安抚,也有对当前局势的冷静分析。 杨安这么一说,是希望杨凯华能够冷静下来,好好地去想一下。 因为一场没来由的争吵,便将贾环赶出江宁府学,是否真的值得? 岂料杨凯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哼!什么贾府三公子?不过是贱婢所出的庶子,身份卑微,何足挂齿?”杨凯华言语无所顾忌,唇边讥讽的笑意未曾退去,眼中又浮现出一抹阴兀地戾气,夹杂着狂妄与自信道:“即便今日我们将其驱逐出府学,贾府也未必会为此等小事大动干戈。” 杨安脸色骤变,深知杨凯华此言若传扬出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对府学乃至自身都将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若是因为磁石祸及己身,那将得不偿失! 于是忙回头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之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紧接着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警告:“杨大人,此言差矣,我们需慎言为妙啊!且不说贾府权势滔天,朝中的人脉亦是数不胜数,何况那贾环公子才华横溢,深得贾府重视。若因一时之气而结下怨仇,只怕日后难以收场。” 杨安言尽于此,杨凯华若是挺进半分,也理应有所警示方是。 谁知,胆大妄为的他,并未真的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见他再次狂妄哼笑道,“你杨安或许畏惧贾府威势,但我杨凯华无惧。今日他贾环既然敢当着众人面让我难堪,我必将他赶出府学,谁来也阻挡不了我怕!” 可能是担心杨安听不清,遂又缓声复道:“记住,是谁来了一样。” 杨安听完,眉头紧皱,眼底拢起一抹淡淡的忧虑。 似云雾缭绕于青峰之巅,心中颇感不祥之兆。 “这...”他欲言又止,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学正大人既然不肯与我走同一条路,我自是不强求,只是希望学正大人能够置身事外,不要掺手此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杨凯华说完,眼睛微眯,目光如利刃般在杨安身上轻轻掠过。 随即转身,用力推开门扉,大踏步而去。 杨凯华的决断,贾环未曾知晓。 即使知道,也不会因此而感到畏惧。 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说,没到最后,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 贾环此刻,紧随王子兴的脚步,已经踏入学堂之中。 贾环此刻,已经跟着王子兴进入了教室。 王子兴缓步登上讲台,向堂下诸生道及贾环之名。 言辞间,语气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等他说完,转身又迈步退出了教室。 闻得王子兴之介绍,众学子方知,眼前之人竟是此次府试独占鳌头之贾环。 顿时心生敬佩,面露讶异之色。 须臾间,满堂学子自案几旁起身,围拢至贾环身旁,与他热情地寒暄,好不热闹。 陆志明率先开口,言辞恳切,满含敬意:“贾兄竟是此次府试案首,真乃可喜可贺!小弟在此衷心致贺!” 沈良才紧随其后,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与羡慕:“陆兄所言极是,实在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我竟能与府案首同窗共读,实乃是人生之大幸也!” 徐九思轻叹一声,眼中闪烁着几分遗憾:“如此幸事,可惜无酒助兴,实为憾事一桩,否则定要举杯与诸位共饮,以贺此等佳事,也不枉此生啊!” 陆志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笑意,调侃道:“徐兄竟还想饮酒,莫非徐兄忘了王教授那铁面无私的鞭子了?” 沈良才跟上附道:“此等情境下,敢妄言饮酒者,除徐兄再无第二人也!徐兄且当心明日课上,又多一番教训呢!” “哈哈哈......”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响起一阵欢声笑语,众人皆忍俊不禁,气氛愈发融洽。 徐九思被众人取笑,面上微红,却也只好挠头憨笑,连声道:“诸位莫笑,莫笑,是在下失言了。” 其憨态可掬之状,又引得众人一阵欢笑。 学堂之内,本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忽又一缕不和谐之音,如寒风掠过静湖,惊起了层层波浪。 “确实值得恭喜!然吾心有一惑,不知贾兄此番荣登府案首之位,背后又需耗费几何银两?” 第179章 自取其辱 此话一出,语带锋芒,似针尖麦芒,瞬间打破了周遭和谐的欢乐声。 众学子闻言,皆是一怔,随后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有的眉头微蹙,似感到几分愕然与不解。 有的则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宛如观戏一般。 众人心中各怀心思,不言于表。 贾环立于中央,神色自若,宛如那竹林中挺拔的青松,不随风动。 淡然一笑间,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利之光,稍纵即逝。 忽然转身,向说话之人望去,只见那人距他只有五步之遥。 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眼中透露出几分挑衅与不屑。 徐九思听不进去,挺身而出怒斥道:“周洪谟,你再胡说八道什么?” 周洪谟闻言,冷笑更甚。 “哼!我胡说八道?你且看他,稚气未脱,怎可能中得了案首?” “莫不是,有人在背后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以钱财铺路,方得此虚名?” 其言辞犀利,语气之笃定,直戳人心。 似乎知道什么内幕,故而要揭开这一切的伪装,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学堂之内,气氛愈发微妙。 除了徐九思站出来说话,其他人皆在静静注视着,不肯言语。 “你……简直满口胡柴,岂有此理!” 徐九思面红耳赤,言语间竟有些结巴,显是气愤至极。 只见他胸膛起伏,怒目圆睁,却又极力克制,不愿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 双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透露出他对贾环的信任。 徐九思与贾环不过初次相见。 一眼之间,便已心生信任。 故他愿意站出来,为贾环辩解。 同为秀才,徐九思自然明白考场规矩森严。 犹如铜墙铁壁,岂是外界轻易所能渗透? 即便贾府势力再庞大,也难以在考场内肆意妄为。 除非有通天的本领。 想到此处,徐九思愈发深信自己的坚持。 于是,徐九思冷冷道:“周洪谟,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岂不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自己没本事,岂可一概而论,妄断他人?我看你就是个小人,一遇比你强之人便站出来诽谤,犹如疯犬乱吠,实非君子所为也。” 闻听此言,贾环简直不要太感动。 想他与徐九思,不过是初次见面,道是萍水相逢也不为过。 但见自己受他人非议,徐九思竟能不顾一切,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其情之真,其意之切,堪比多年挚友。 此等情义,非但贾环心中感念不已,便是旁观者亦为之动容,已非言语所能尽述。 陆志明神色间颇显犹豫,频频以目示意,似要阻徐九思涉足此纷争。 岂料徐九思恍若未觉,一派从容不迫。 陆志明轻叹一声,轻轻以袖微拂,试图再次提醒。 奈何徐九思心性坚定,依旧不为所动。 贾环见状,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遂拱手作揖,言辞恳切:“徐兄高义,援手之恩,环铭记于心!” 徐九思微微一笑,摆手之间尽显洒脱:“区区小事,何足挂怀?我徐九思虽不才,但胸中尚存浩然之气,最恨宵小之辈行那栽赃陷害之恶。” 言罢,其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周洪谟及其身边同党,意味深长。 周洪谟闻言,面色骤变,铁青中透着几分怒意,手指颤抖地指向徐九思,怒道:“徐九思,尔敢言我小人?!” 徐九思淡然以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谁应声,便是谁。再者,若非心中有鬼,何故急于辩白?” “你...你你你!”周洪谟一时语塞,怒气冲冲却无从反驳,只觉胸口郁结难舒。 徐九思轻哼一声,言辞犀利:“你什么你?读书人当以诚为本,岂可妄言妄语,玷污同窗之清誉?你此番行径,实乃我辈读书人之耻!” 眼见无法说得过徐九思,周洪谟转而对贾环怒目而视,语带挑衅:“贾环,你莫非只会依附他人之后,不敢直面挑战?此等行径,岂是男儿所为!” 周洪谟本就欲打压、嘲讽贾环。 未料徐九思横插一脚,替贾环说话,令他措手不及。 满腔怒火,如烈焰般无处宣泄,只得将锋芒再度转向贾环。 心中暗自忖付:此子年纪轻轻,定不是我对手。 但他若知晓,方才贾环言辞犀利,屡次将杨凯华逼至绝境,几欲吐血。 或许此刻,便不敢如此嚣张。 徐九思见状,欲再言相助,未曾想却被贾环抬手制止。 贾环知晓,周洪谟明显朝他来。 因此此番风波,需要他亲自应对,方能彰显男儿本色,以免遭人轻视。 于是,贾环含笑凝视周洪谟,眸中闪烁着不卑不亢的光芒道:“敢问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周洪谟心中生出一丝疑惑,暗想都这个时候了,贾环还能从容微笑? 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即使如此,他也不打算就此罢手。 按住心中困惑,仰头傲然答道:“在下周洪谟,论及年岁,算是你的长辈。” 周洪谟此言,铿锵有力,企图以辈分压贾环一等。 前辈?呵呵! 贾环丝毫不以为意。 就周洪谟这样的货色,也想做他的前辈? 简直就是个笑话。 也不是贾环骄傲自大,想要做他的前辈,至少也得是举人往上。 否则大家同是秀才,自己断然不会比对方差。 至于周洪谟,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原来是周兄,失敬失敬!”贾环没有将心中真实想法表现出来,而是轻展袍袖朝周洪谟拱手一揖,面上笑容可掬,说话客客气气。 周洪谟见状,不由愣怔,一脸茫然。 旋即回过神,冷冷道:“不敢当!” 周洪谟眼神冷漠,面无表情,面对贾环的拱手也没有回礼的意思。 态度轻蔑又极其嚣张,丝毫没有将贾环放在眼里。 特意朝徐九思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就好像在说:“这就是你袒护的人?现在还不是对我客客气气,毕恭毕敬?” 徐九思目睹此景,面色骤沉,胸中怒火中烧,几欲出言斥责。 目光与贾环交汇间,瞥见贾环眼中的深意,似在告诫他切莫着急。 遂强按怒火,默然不语。 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解,有些琢磨不透贾环的真正用意。 贾环勾起一抹淡笑,漫不经心问道:“周兄才情横溢,我等不如也!只是不知周兄上科府试中,荣登何位?” 周洪谟尚沉浸在自得之中,未及细思贾环言下之意。 听到贾环的奉承,脸上得意之色愈盛,习惯性脱口而出道:“在下有幸,于庆历二十年丙辰科道试中,位列第二十九名。” 此言一出,若换作他时他地,定能引来周遭一片赞誉之声。 然则此刻,学堂之内皆是饱学之士,秀才云集。 周洪谟此吊车尾的排名,实难言出众。 故此言非但未得众人恭维,反引一阵窃窃私语,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轻嘲。 学堂之内,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各个神情复杂,心思各异... 第180章 黄文渊 周洪谟初时浑不在意,直至细碎的讥讽声侵入耳际,伴随着众人或明或暗的指点与议论,他明显感受到了众人异样的目光,心中顿时生出了不满之心。 霎时间,胸膛起伏,怒目圆睁。 随后,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厉声喝道:“贾环!你……你竟敢戏弄于我?” 贾环闻言,接着眨了眨眼睛,澄澈的目光宛如清泉,无辜之色浮现于脸上。 “周兄这是何故?我何曾耍过你?”贾环皱着眉头,故作一脸不解道。 周洪谟见状,心中怀疑不禁有所松动。 可是周遭众人意味深长的笑容,与隐约的嗤笑声不绝于耳,直击他敏感的心底。 狡黠的小子! 城府竟这般深,差点着了他的道。 还好还好。 于是乎,周洪谟怒意更盛,手指微颤,厉声道:“贾环,你休要装蒜!” “现在、立刻向我道歉!”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想要贾环道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至于周洪谟口中说的不客气,贾环倒是想知道对方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故贾环微微一笑,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似笑非笑道:“哦?周兄这是意欲何为?难道是要在这府学之中,行那市井之事,对同窗动辄拳脚相加?” 徐九思悠然插话,刻意提醒道:“周洪谟,你可要想清楚,这里乃是府学学堂!可不是你家的后花园,你要是敢在这里动手,学正大人可饶不了你。” 周洪谟手指颤抖,依次掠过徐九思与贾环,胸中怒火中烧。 “你…你们二人,简直欺人太甚!”话虽如此,但他却也不敢真的动手,只能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身后之人,希望后者能够站出来为他说话。 欺人太甚? 贾环听到这话,心里只有一句呵呵... 明明是这家伙先挑的头,现在却反过来说别人欺人太甚。 简直倒反天罡,跟杨凯华一个鬼样,喜欢恶人先告状。 正此时,一道阴阳怪气之音突兀响起,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 接着一位俊秀青年,自周洪谟身后挺身而出,目光如炬,直射贾环与徐九思。 “二位倒是好手段,联手欺压同窗,此等行径,真是令人不齿!” 其声虽不高亢,但却字字含刺,直指人心。 徐九思闻言,怒不可遏,反驳道:“黄文渊,你休要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是谁先挑起事端,众人皆明,你岂能自欺欺人?” 其言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黄文渊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漠视道:“粗鄙之语,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我黄文渊虽非才高八斗,但一向不屑与只会叫嚣之人论短长。” 徐九思闻言,双目圆睁,怒意涌上心头,喝道:“你此言何意?竟敢辱我粗鄙!” 黄文渊轻轻一侧头,目光悠然自得地掠过徐九思,淡淡说道:“你如此急切地为他辩白,莫非是知晓其乃贾府之贵胄,心生攀附之意?” “呵呵,徐九思啊徐九思,未曾想你竟是这等趋炎附势之人。” 言毕,黄文渊轻摇其首。 此姿态中,既有对徐九思行为的淡淡失望,又蕴含着不屑的感慨与讽刺。 伴随着黄文渊一番言辞毕,学堂之内,霎时间漾起了一缕微妙且繁复的气息。 徐九思挺身而出之举,原本众人心中皆存几分敬佩,对其义气称赞不已。 然此刻,敬佩之情却似被薄雾轻笼,转而化作一缕缕质疑的目光。 仿佛徐九思的挺身而出,恰如黄文渊所言,是欲借风使舵,是为了攀附趋势... 徐九思闻言,耳畔细语如针,刺得他面颊绯红,不禁急声辩解,“黄文渊,你休要凭空捏造,污人清白。我徐九思虽非圣贤,却也知礼义廉耻,断无那般龌龊之念。我所愤慨者,唯周洪谟的无端诬陷,此心可鉴日月。” 黄文渊轻笑一声,无所谓道:“是与非,真与假,于我而言,又有何干系?” “何况我们又不是你心里的蛔虫,又怎知道你心中的真正想法?” “世间之事,真相难辨,唯有各自心照不宣。” 黄文渊这番话,字字珠玑,句句带刺,不仅是在恶心徐九思,更是在众人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人心是最复杂的,也是最容易被挑拨的。 而今他要的,就是这份效果。 让徐九思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让众人对徐九思的信任产生动摇。 徐九思急不可耐,脸色涨红,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与淡定。 这个时候,贾环挺身而出,其声坚定而有力,字句皆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旁人或存疑虑,然我心中自有明镜,对徐兄之品行,我深信不疑!” 说着,贾环缓缓转身,清澈的眼眸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继续道:“诸位既然知道我出身贾府,自然知晓我在贾府的真正待遇...故徐兄为我辩解,我相信他定是看不惯一些小人的作为。诚然,今日得徐兄挺身相助,我贾环已铭记在心,后徐兄但有所需,无论山高水远,刀山火海,我贾环定当全力以赴,绝无虚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众人皆被贾环的话所震撼。 徐九思感动得热泪盈眶,望着贾环,声音哽咽道:“贾兄……” 黄文渊一脸愕然,继而转为愤懑。 最终语塞,无力反驳,只能是气急败坏地瞪视着贾环。 贾环的回答,简直无解。 既然你黄文渊说徐九思想攀附趋势,贾环则直接承认愿意给人家攀。 这话到头了,攀与不攀,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贾环的情谊,算是认下了徐九思这个好友。 能成为府案首的好友,自然没有人会拒绝。 毕竟贾环不仅是府案首,还贾府的公子。 这样的背景身份,惹得无数人羡慕徐九思。 如果他们刚刚也站出来,是不是也能得到贾环的好友位? 即使不能成为贾环的好友,在贾环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也不差啊! 可惜,摆在他们面前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偏偏错过... 懊悔! 痛心疾首! 过了许久,黄文渊冷哼道:“哼,希望你说到做到!” 徐九思闻言,面上无波,语气中不乏几分锐利:“做到与否,与你何干?” 黄文渊刚刚的刁难,可是想毁了他的声誉,徐九思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你!”黄文渊一时语塞,面色微变,却也知在这等场合不宜争执过甚,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遂转首望向贾环,阴阳怪气道:“贾案首既然也进了府学,那我们也算是同窗,日后同窗共读,还望贾案首不吝赐教,多多提携才是。” 第181章 受辱离去 贾环语气温和,缓缓而道:“黄兄此言差矣,提携二字实不敢当,同窗之间,自当相互勉励,共同进步才是。” 虽然他不喜黄文渊和周洪谟两人,但也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模样。 愤怒,只会让遂了他们的愿。 黄文渊一愣,未曾料到贾环竟然不入套,心中暗自惊异。 看来此子年岁虽轻,但其城府却是深不可测。 片刻沉寂之后,黄文渊复又开口,言语间多了几分挑衅:“贾案首此次入学,不知可曾携带有文章?若有,不妨拿出来看看,也好让我等同窗观摩一二。” 贾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并不直接回应黄文渊的询问,反而目光深邃,似有所思地轻:“不知道黄兄进入府学时,走的是正门还是侧门?” 黄文渊没听明白,贾环这是何意。 黄文渊乍一听,没听明白贾环这话是何用意。 然却不能让看人看穿了他的心思,故而顺着贾环的话,昂首挺胸道:“吾辈读书人行得正,坐得端,入府学之门,自然走的是正门。” 贾环眉头微微一蹙,轻拍额际,故作惊讶状叹道:“咦,这可奇了!” 黄文渊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继而眯起双眼,不解地追问:“贾案首,此言何意?” 贾环轻轻摆手,笑容中略带几分神秘,再次避而不答。 只是干笑道:“无事,无事,只是心中略感意外罢了。” 他这般欲说还休,更添几分吊人胃口的意味。 这也直接导致,黄文渊心中好奇之火愈发旺盛。 几欲按捺不住,终是忍不住再次追问:“贾案首心中有话,还请但说无妨,以解我心中之惑。” 贾环凝视着黄文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咳咳!”轻咳了两声,故作深沉,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黄兄,你真要听?” 黄文渊微愣片刻,随即轻轻颔首,眼中的好奇愈发强盛。 “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了。”贾环勾起一抹坏笑,缓缓说道,“黄兄方才问及我是否携有文章而来,我忽而忆起踏入府学大门前,曾于大门处瞧见了自己的文章。” 言毕,他故意停顿下来,目光在黄文渊脸上游走,似乎在观察对方的反应。 黄文渊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眉头紧锁,好似并没有听明白。 贾环见状,忍俊不禁,嘴角那抹坏笑更甚,黄文渊却是没有注意到。 “黄兄进来之时,莫非未曾留意大门墙上的文章?” “真是可惜,倘若黄兄留意了,或许,也会发现你的佳作位列其中...” 黄文渊闻听此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脸色瞬息间变得阴沉难测。 好一个狡黠的家伙,竟在此处设下伏笔,引他入彀。 黄文渊本以为,贾环真的有什么话要说,心中还存有几分好奇。 未曾想,这竟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戏谑。 黄文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却又碍于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发作。 只得强行按捺,面上勉强维持着一份风度。 “噗嗤!”一声清脆,徐九思终是未能忍住,笑声如泉涌般溢出,打破了周围的静谧。 这一声笑,如同一缕清风,瞬间吹散了空气中的凝重。 引得众人纷纷卸下心中的防备,不约而同跟着徐九思笑了起来。 笑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学堂之内。 黄文渊见状,脸色愈发铁青,怒火在胸中翻腾,几欲喷薄而出。 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仍难掩那份被众人嘲笑的屈辱与愤怒。 只见他死死盯着贾环,气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好一个能言善辩的案首,原也不过是个擅长耍嘴皮子的小儿罢了!” “你既有此胆识,何不与我较量一番?” “我倒要看看,你这案首之名,是否名副其实!” 黄文渊气到直接下战书。 随着这话落下,四周的空气凝固,气氛再次陷入了沉寂。 贾环轻笑一声,怡然不惧道:“你既有此意,我断然不会拒绝。” 虽不知黄文渊府试排名几何,但自己既为案首,自然不会胆怯。 人家欺负到跟前,就算是比不过也不能怯了场。 输人不输场,何况谁输还不一定呢! “好!既如此,你我便以月考为凭,一较高下,名次先者,即为胜者。”黄文渊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决绝之色,“若我不幸败北,任凭尔等处置,绝无怨言。若你输给我,则需要退出府学。这个赌注,你可敢应下?” 徐九思闻听此言,眉头紧蹙,当即为贾环仗义执言道:“黄文渊,你这不公平,凭什么你输了不用退出府学,贾兄输了就要退出府学?你这分明就是使诈!” 黄文渊对此,充耳不闻,仿佛没有听到徐九思的话一般。 只见他双眼赤红,紧锁于贾环身上,再次沉声追问道:“贾案首,这个赌注,你可敢应下?” 贾环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雅。 对于黄文渊的咄咄逼人,未有丝毫动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只轻轻摊手,云淡风轻地答道:“乐意至极!” 言罢,趁黄文渊一时愣怔,贾环略带嫌弃道:“好了,你说完了吧?若是没有其他事,还请黄兄先行离去,莫要扰了我与同窗相识的机会。” 黄文渊的脸色,如同被烈焰灼烧过一般,绯红中带着怒不可遏的紫。 双眼仿佛两团即将喷发的火焰,血丝密布,透露出难以置信与极度的羞愤。 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变得泛白。 欲要将这满腔的怒火凝聚成实质,击碎眼前的不公。 “岂有此理!”他心中怒吼,声音虽未出喉,但那股压抑的愤怒却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震荡,整个人周围的气温瞬间骤降了几分。 周洪谟离他最近,最能感受到了他的愤怒,身体也不禁微微打颤。 就在他以为,黄文渊忍受不了屈辱要爆发时,黄文渊却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周洪谟先是一愣,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平日里围绕在黄文渊身边的小喽啰们,此刻个个低着头,脚步匆匆跟了上去。 黄文渊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于是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在月考上将贾环击败。 到时候,再将今日受到的所有羞辱,加倍,加十倍、百倍还给贾环。 唯有这样,方才能让他消气。 第182章 邀请 黄文渊的身影刚一消失,周围看戏地人再次围了上来。 陆志明轻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朝贾环竖起大拇指,眼神中闪烁着敬佩之光道:“贾兄真乃胆识过人也,一番言辞竟能让那黄文渊拂袖而去,实在令人叹服!” 沈良才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一抹快意的笑,言语间不乏几分快人快语的直率:“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今日贾兄之举,实则是替我出了一口恶气,真是大快人心啊!” 他的语气里既有对贾环的赞许,也不乏对自己心结得解的畅快。 此言一出,如同投石入湖,激起层层涟漪。 方才沉默无言的众人,此刻也纷纷站出来附和。 言辞间无不透露出,对黄文渊长久以来的不满与愤慨。 “没错!黄文渊仗着家族背景,平日里目中无人,稍有不顺便会打压同窗,简直是无法无天,可恶至极!”一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人,此刻也忍不住站出来,声音虽不高亢,却字字铿锵有力,显然心中积压已久。 “可不是嘛,仗着有人撑腰,自视甚高,对咱们这些同窗百般挑剔。”旁边一位身着青衫的书生接过话茬,言语间满是愤懑不平。 “更令人气愤的是,他常常以比试为名,行打压之实,就连许平君也在他的打压下,不得不被迫离开学府,这么做实在有违君子之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控诉着黄文渊的种种不是,言语间既有对黄文渊个人行为的愤怒,也有对府学风气被其带坏的忧虑。 一时间,学堂内成了声讨大会。 黄文渊的恶行被一一揭露,成为了众矢之的。 陆志明神色微敛,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忧虑,轻声道:“贾兄既应了他之挑战,万望你能够在功课上多用些心,切莫要大意轻敌!” 贾环闻言,面上掠过一抹疑惑之色,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转。 徐九思见状,温和笑道:“贾兄或许未曾耳闻,黄文渊此人,虽在德行上有所欠缺,但他的文采却是出类拔萃,破题的实力不容小觑。” 贾环闻言,眉宇微蹙,更显好奇,遂追问道:“此言何解?愿闻其详。” 徐九思闻言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未曾料到贾环竟对此一无所知。 从贾环的反应上,徐九思几乎可以断定,贾环不了解黄文渊。 “看来贾兄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徐九思轻声感慨,接着继续道:“黄文渊此人,虽人品欠佳,却在江宁府府试中屈居第二,其才情非凡。” 言及此处,徐九思忽地忆起一事,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盎然之色,笑道:“说起来这事,还有一事颇为有趣。贾兄既为县试案首,可知那县试榜二之位,花落谁家?” 贾环轻轻摇头,神情中透出一丝淡然。 他素来不喜张扬,对于这些虚名并不在意。 因此,无论是县试还是府试,他都没有去看榜,自然不清楚县试第二是谁。 徐九思见状,叹道:“难怪!难怪!” 本欲卖个关子,岂料陆志明是个急性子。 于是不待徐九思开口,便被陆志明抢先一步,直截了当地说道:“贾兄有所不知,那黄文渊不仅是府试第二名,县试也是第二名。说起来,黄文渊也是个非常有本事之人,奈何世事弄人,偏偏两次遇到了贾兄,只能怪他倒霉...” 贾环闻言,恍然大悟。 难怪黄文渊看他不顺眼,原来问题全都出在这里。 试想一下,县试与府试中皆是屈居第二,夺魁之人又都是贾环。 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结果,心中难免会生出不甘与忌惮。 而黄文渊更甚。 沈良才面带忧虑,语重心长道:“历来与黄文渊较量的学子,皆是铩羽而归,未曾有人能撼动其分毫。贾兄,你此番与之交锋,还需多加小心,万不可轻敌才是。” 徐九思自信地笑了笑,目光坚定地望着贾环,说道:“沈兄过虑了,我深信贾兄之才,此次月考与黄文渊一较高下,必能胜出,咱们拭目以待吧!” 除去黄文渊等少数几人外,学堂之内,无论是同科之谊还是跨年级的师兄弟,皆是一片和谐融洽之景。 贾环以其独有的魅力与谦逊,迅速融入了这片温馨的氛围之中,与同窗们嬉戏谈笑,共话风月,好不快哉。 自此,贾环的府学生涯悄然拉开序幕,每一天都充满了新奇与挑战。 时光荏苒,转眼已逾半月之期,贾环终得闲暇时光。 是日,赵槐早已守候于府学门前,待贾环身影出现之际,他便用力地挥舞手臂。 贾环与徐九思等一众同窗并肩而出,转眼就来到了府学大门。 谈笑风生间,忽见赵槐挥手,遂与众人温言告别。 上步入马车之内,贾环轻声问道:“这段时日,府中可发生什么大事?” 赵槐闻言,连忙回禀:“回三爷话,府中一切安好,并无甚要紧之事发生。” 贾环闻言,微微颔首,随即以手轻抚车帘,示意赵槐启程。 车轮转动,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马车行进间,赵槐不时地侧首回望,神色间满是犹豫。 此刻胸中似藏有千言万语,却又碍于某种情愫,难以启齿。 这份微妙的情状,终是未能逃过贾环敏锐的洞察力。 贾环语气平和,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可是有事要说?” 赵槐闻言,猝然一惊,连忙摆手,声音略显慌乱:“啊,不不不,三爷误会了,我...并无他事。” 贾环见状,并未多加追问,只淡淡一笑,道:“既如此,便安心驾车吧!” 赵槐应声答道:“是,三爷,我明白了。” 将近半个时辰,马车稳稳停驻于府邸西北侧门。 贾环正欲步入府内,赵槐终于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几步上前,低声道:“三爷,其实...有件事...” 贾环心中已有了几分预料,见他如此踌躇,便温言相劝:“你我之间无需遮掩,有事但说无妨。” 赵槐深吸一口气,声音细若蚊蚋:“父亲母亲想问三爷今晚是否空,他们想请三爷到家里吃顿饭,若是三爷没空,我直接回绝他们便是。” 言罢,赵槐心中忐忑不安,心中不断猜想贾环是否会同意。 贾环略一沉吟道:“今晚,恐怕抽不出空闲。” 此言一出,赵槐的心头猛地一紧。 失落之情瞬间浮现于脸上,为了掩饰尴尬,他只好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 贾环话锋一转,笑道:“不过,我此番得闲两日,你可回去告诉二老,便说我明晚过去。” 第183章 举人老爷 赵槐闻言,初时愣怔,随即脸上绽放出难以置信的笑容,激动地喊道:“真...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贾环含笑点头,随后走进府邸。 赵槐满心欢喜地忙碌起来,将马车上的物什一一卸下。 等全部东西取下,他这才跑进贾府,步伐尤为欢快! 彩霞自得知贾环归期,心中满是期盼,故早早地候在了西厢房。 方见贾环走近,彩霞眼中闪过一丝亮色,立即轻盈地迎上前去。 “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贾环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落在彩霞身上,言语间带着几分不解道:“前些时日我分明吩咐了,让你搬去梨香院居住,你怎还守在这里?” 彩霞闻言,语气中藏着几分坚持道:“爷不在府中,彩霞怎敢擅自挪动?” 梨香院虽好,却不及能时刻等候爷归来重要。”言罢,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脸颊上染上了一抹绯红,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 贾环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中既有责备又满是宠溺道:“真是个傻丫头!梨香院宽敞雅致,肯定要比住在这儿舒适些,何苦一定要等我回来呢。” 彩霞眨了眨眼睛,声若蚊蝇道:“只要有爷在的地方,彩霞住在哪里都开心。” 言罢,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脸颊上染上了一抹绯红。 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心中更是泛起层层涟漪。 “咳咳...”贾环感受到彩霞异样的变化,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急忙结束这个话题。 期间未见赵姨娘的身影,心中虽有几分诧异,但也没有多意外。 想来是去东厢院了吧! 转而步入内室,换上一袭妥帖的衣裳,径直来到了东厢院。 贾环行至堂前,依礼而行,双手作揖,恭敬言道:“孩儿特来给母亲请安,望母亲福寿康宁。” 外出回府,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来向长辈请安。 贾政在外做官,贾环只能先来东厢院。 这是规矩,亦是礼数! 王夫人端坐于上,目光平和而深邃,轻轻颔首,语气温和却又带着疏离道:“嗯,回来便好。梨香院那边,凤姐儿已着人打理得井井有条,丫鬟、仆妇一应俱全,你且看看何时方便,再行搬迁之事,届时告知于我便是。” 贾环闻言,面上装作一副感激,忙道:“多谢母亲费心安排,孩儿思量着明日便是个吉日,打算那时搬入梨香院。” 王夫人微微颔首,面上虽未显波澜,但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贾环察言观色,心知不宜久留。 遂找了个由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东厢院。 离了东厢院的门槛,贾环步履虽稳,心中疑惑难平。 王夫人未曾刁难,此事倒也合乎情理。 毕竟,他如今已是一介秀才,身份地位较往昔大不相同,王夫人自是不敢轻易招惹。 然细思之下,王夫人平日的行事作风,断非轻易放过他人之辈,更遑论是那些她素来看不顺眼的。 往日里,一番说教,难逃其中。 甚至刻意恶心他一下,也是家常便饭。 但今日,却是一片风平浪静,什么也没发生。 怪哉!怪哉! 此中必有蹊跷! 果不其然,贾环的身影方自门槛隐去。 周瑞家的急忙趋步上前,轻声禀告道:“太太,程老爷已至府外。” 王夫人闻言,面上顿时泛起一抹喜色,急道:“速去,速速将人迎进来!” “不,此事,你亲自前去迎接!” 周瑞家的领命而去。 不多时,去而复返。 只见一中年男子随其步入厅堂。 此人约莫四十光景,眉宇间透着一股文人特有的清癯之气。 王夫人见状,连忙疾步上前,满面春风地笑道:“程老爷来了,快请座!” 说罢,亲自引至客座,待其落座后,又吩咐丫鬟道:“还不快上茶来。” 程明超见状,亦是起身,朝王夫人拱手一礼,而后方缓缓坐下。 待丫鬟奉上香茗,他轻抿一口,方缓缓言道:“夫人,在下虽已应允前来府中,为令郎指点课业,但实不相瞒,在下心中仍系于科举之事,欲趁此机会温故知新,以备春闱。因此,授课之余,恐难免分心他顾,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夫人海涵。” 王夫人闻言,面上笑意更甚,连忙摆手客气道:“程老爷言重了,您能答应前来教导我小儿,已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虽然只是一妇人,但也同样知晓春闱考试是头等大事,不能有懈怠之心。因此,不求程老爷每日费心费心,只求程老爷偶尔能够抽出一两个时辰,帮忙指点我那小儿一二,便已足矣。” 王夫人先前表现出来的不耐烦,全是因为在等此人的到来。 而且从两人的交谈中,也不难看出此人是位举人老爷。 大唐,中了举人便可以称之为老爷。 故王夫人称程明超为老爷,也是合情合理。 王夫人费尽心思,不惜重金,只求能为宝玉觅得良师。 其用心之深,望子成龙之心,可见一斑。 程明超,年逾不惑,仍怀揣鸿鹄之志,誓要一举夺魁,中得进士,光耀门楣。 怎奈家境贫寒,京城繁华之地,开销甚巨,实难独力支撑。 恰逢王夫人广开才路,遍寻良师,以教宝玉。 程明超闻讯,觉得此乃天赐良机。 此行,既能解燃眉之急,又能继续追求心中之梦想。 于是,方才来到了贾府。 闻得王夫人一番之言,程明超心中那块悬石终得稍安。 来时,他心有所忧,生怕府上规矩繁多,或是王夫人期望过高,以致自己分身乏术,反误了自身科举之途,得不偿失。 而今,王夫人所提条件,竟是如此通情达理,未有半点苛刻之处,实乃出乎他意料之外,心中不禁暗自庆幸。 程明超松了口气,嘴角挂着浅浅笑意,轻声问道:“夫人放心,我当尽力而为。不知贵公子此刻身在何处?可否请出来容我一见?” 王夫人闻听此言,前半句尚能维持面上之笑,及至后半,心中已暗自焦急。 原先已遣金钏去怡红院,将宝玉唤来。 岂料时过半晌,仍未见其归来,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满与忧虑。 眼下当着程明超的面,她也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表露出来。 于是,她略一沉吟,得体道:“程老爷刚到府上,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先至客房稍作歇息,待用过饭食,小儿自会前去拜见,聆听教诲。” 程明超沉默片刻,没觉得哪里不对,故点头同意了王夫人的安排。 其主要是,他确实也饿了。 第184章 抗拒 程明超方辞别而去,王夫人面色骤变。 宛若云开见月忽转阴霾。 前刻尚挂温婉笑意,转瞬之间,似狂风骤雨将至,气氛骤然凝重。 随后,低沉着嗓音道:“彩云,你且速去查看二爷忙于何事,为何迟迟未到。” 彩云闻言,迅速点头应诺离去。 自从贾环去府学,贾宝玉的心态悄然蜕变。 先前浑浑噩噩,只知窝在屋里喝闷酒的场景,终是一去不复返。 蘅芜苑。 贾宝玉此刻并不在怡红院,而是在蘅芜苑与薛宝钗下棋。 只见两人一局方毕,又是一局新开章。 棋盘之上,黑白子错落有致,恰似世间美好,皆在二人指尖流转。 薛宝钗笑语盈盈,宛若银铃轻响:“咯咯…宝兄弟棋艺精进,一日千里,三盘连战下来,我竟一局也未赢下,照这么下去,恐怕就是二姐姐出马,都不敢说百分百赢。” 贾宝玉闻言,心情大好,只见他嘴角微扬,笑道:“宝姐姐打趣我,就我这点微末之技,怎敢与二姐姐相提并论呢?倘若真与二姐姐对弈,恐怕未能走上十回合。” 薛宝钗目光流转,忽而瞥向一旁静立的袭人,笑语中带着几分玩笑道:“瞧瞧,咱们二爷如今也学会了谦逊,当真叫人刮目相看呢!” 袭人温婉一笑,望向贾宝玉的眼神中满是温柔与爱意。 “二爷本就心性纯良,只是平日里不轻易显露罢了。” 果然,只要贾环不在府里,大家无论是心思还是专注点,都汇聚于贾宝玉身上。 贾宝玉对此非常满意,欢喜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这一刻,仿佛当初那个备受关注的贾宝玉,又回到了贾府众人心中。 袭人之所以出现在,是因为贾宝玉心绪转晴,亲自去将袭人寻回。 经过这几日时间,贾宝玉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怡红院少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少了袭人。 没有袭人这些天,只有天知道他心里多难过,多空虚,多寂寞… 欢乐的时光,总是仓促而又短暂。 正当几人在厅堂内笑语盈盈,一派温馨和睦之时。 门外传来晴雯急促凝重的话语,瞬间打断了这份宁静。 须臾之间,晴雯已步入厅中。 只见她面色凝重,言语间带着几分急切:“二爷,不好了!” 贾宝玉原本心情大好,突然听见这“不好了”三字,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向来不喜欢这三个字,因为它们的出现总伴随着不祥之兆。 霎时之间,贾宝玉换上了一副严肃而冷漠的死人脸。 且还翻着白眼,鼻孔向外呼着粗气,一脸地不悦。 “何事如此慌张?莫非这天已经要塌了不成?” 晴雯闻此言,心中不由自主地一凛。 悄然间,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偷偷滑向了宝玉。 只见他面色冷峻,宛如寒冰。 这一瞥之下,她心间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忐忑与不安。 心中暗暗懊恼。 若是早能预见此景,定当寻觅一位妥帖之人前来禀报。 以免无端触怒了这位爷的霉头,徒增不必要的烦恼与尴尬。 诚然,就连贾宝玉最疼爱的丫鬟袭人,都曾被赶出过怡红院。 晴雯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在贾宝玉心中的位置比不过袭人。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尤为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触了贾宝玉的霉头。 眼下事已至此,纵使懊悔也无法挽回,只能尽力的平复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避免进一步激怒贾宝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二爷息怒,是小的不好,胡乱说话。” 此话一出,贾宝玉的脸色方才缓和了些。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贾宝玉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可见他并不是很想听下去。 “是太太院里的金钏姐姐来了。”晴雯深知这一点,故只是稍稍提及金钏来了。 至于金钏来此所为何事,她思索再三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谈。 提及金钏,贾宝玉眼眸闪烁,熠熠光彩。 对那衣着鲜艳,面容清秀,天真烂漫的金钏,贾宝玉向来抱有好感。 当然,只要长得漂亮,贾宝玉都有好感,都很喜欢,无一例外。 “哎呀,金钏姐姐来了!在哪里呢?”贾宝玉猛地起身,眼神中满是期待,仿佛孩童听到自己心仪的玩物一般,目光在厅堂内四处搜寻,直至见金钏疾步走进厅堂。 刹那间,贾宝玉脸上的期待,化为灿烂的笑容。 连忙朝金钏招手唤道:“金钏姐姐,快些进来,我终于盼到你来了!” 言罢,上前几步,似要拉着金钏一同玩耍,全然不顾及周遭的一切。 当然,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只希望一会知道了金钏的真正来意,不要哭哭啼啼才好。 晴雯立于一旁,目睹此景,心中五味杂陈。 那泛着忧心的眼眸,在贾宝玉身上停留了半晌。 似乎有话要说,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然而,金钏却未如他所愿,不仅没有向他走近,反而站在原地,神色中带着几分焦急与催促:“二爷,此刻不是玩乐之时,太太正急着找您呢,快随我走吧。” 贾宝玉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疑惑。 随后,带着困惑望向金钏,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此刻的金钏,脸上只有一片急迫与认真,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金钏姐姐,母亲这般急寻我,究竟所为何事?”贾宝玉心里泛起了嘀咕,总觉得这事隐隐有些不对劲,故而没有着急跟金钏走,而是警惕地追问起缘由。 金钏顿住,眼底生出了几分疑虑,目光悄然转向一旁的晴雯。 只见晴雯低垂着眼帘,手指轻轻捻着衣角,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份刻意的回避,顿时在金钏心中泛起了涟漪。 显然金川已经知道,晴雯刚刚进来,并没有说出她的来意。 此状况,立刻让金钏生出了犹豫之色。 说,还是不说? 简单的二字,此刻却重如千钧,让她一时间难以抉择。 金钏在心中再三纠结,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隐瞒。 “太太已为二爷安排了一位老师,正欲请二爷前去拜谒。”金钏如实坦白道。 话音落下,犹如平地惊雷。 贾宝玉脸色骤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只见他失声道:“什么?你说什么?母亲...母亲竟为我请了先生?” 语气中既有惊愕,又含有几分抗拒。 第185章 袭人劝学 薛宝钗与袭人皆是一惊,随即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尽是意外之色。 片刻之后,薛宝钗温婉地笑道:“此等喜事,我当衷心致以祝贺。” 此刻,薛宝钗心里已然存了些许念想。 若贾宝玉能摒弃杂念,沉心静气,专心向学,定能在科举之路上有所建树。 或许不久将来,便能一举中得秀才,乃至中得举人、进士... 毕竟,贾环资质一般,尚能摘得府试案首之桂冠。 而贾宝玉携玉而生,乃是天命所归之人。 其天赋与才情,理应在贾环之上,更应有着无限可能。 如此一想,她不禁对贾宝玉的未来充满了期许。 岂料,贾宝玉嘴角一抽,闷闷不乐道:“何来喜事之说?我何时言过欲寻老师?” 言罢,目光锐利地射向金钏,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不去!你们爱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我也不为难你,你且回去照着此话告诉母亲即可!” 贾宝玉果断挥手拒绝,心里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 想要他读四书五经,这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还要严重。 可恶! 简直可恶! 都怪贾环,都怪他,要不是他,母亲也不会这样。 贾环,该死的家伙! 这一刻,贾宝玉对于贾环的恨,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次没有嫉妒,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意! 薛宝钗闻听此言,秋水般的眼眸随之微微敛起,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褶皱。 心中情感错综复杂,难以名状。 方才悄然萌生的那份期许与念想,如初春的嫩芽尚未及沐浴阳光雨露,便已在贾宝玉决绝的话语中,悄然凋零,直至沉入心湖之底,仿佛从未有过痕迹。 失望! 深深的失望! 金钏见状,眸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袭人。 这个时候,唯有袭人能够劝说一二。 至于其他人,只会适得其反。 王夫人费心延请良师,此等用心良苦,实乃幸事一桩。 袭人自成了宝玉屋里的贴心人后,心之所系,皆系于宝玉一身。 故她常怀期望,盼望贾宝玉有朝一日,能够幡然醒悟。 亦如贾环一般高中秀才,光耀门楣! 然袭人心知肚明,宝玉心性,向来偏爱话本而不喜四书五经。 此乃天性使然,难以强求。 故而,想要劝解,也只能小心翼翼,方不致激起宝玉逆反之心。 于是,袭人轻启朱唇,语声柔和道:“二爷,太太此举,皆是一片慈母之心,望子成龙。即便你心中有所抵触,也请念及太太的良苦用心,莫让这份深情付诸东流。” 贾宝玉两眼猛地一瞪,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却又碍于情面,未敢全然发作。 “你...你怎又说这等话?难不成你也要逼死我不成?” 若换作旁人如此相劝,贾宝玉定当怒不可遏,大发雷霆。 然面对的是袭人,昨夜二人还共赴巫山,情意绵绵,实在不忍心对她疾言厉色。 只是语气中的失落与无奈,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厅堂的气氛骤降,宛如结冰的湖面,透人心骨。 香菱的声音宛如一缕轻风,悄然拂过这静默的湖面。 “姑娘,彩云姐姐来了。” 这话一出,瞬间引起了众人关注。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朝着门口看去。 彩云急冲冲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厅堂内回荡。 彩云的目光在金钏身上稍作停留,旋即便转向了贾宝玉。 她未及多言,便开门见山,声音虽轻却坚定:“二爷,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贾宝玉闻言,手指猛地指向门口,怒意难掩道:“不去!谁来说我也不去!我要你们现在、立刻就回去告诉母亲,我谁也不见,更别提什么拜师之事!” 彩云脸上的表情,并未因贾宝玉的怒言而有丝毫动容,仿佛早有预料。 只见她嘴角微微一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坚决,语气依旧平和而略带胁迫之意:“二爷若是不愿前往,我们自会如实禀告太太,想来也无甚大碍。只是此番已是我与金钏两次相请,若再不成,太太恐要另派他人了。我适才出门时,隐约听见太太与周姐姐提及,若是我二人无功而返,怕是要劳烦赖大总管亲自走一趟了。” 贾宝玉闻言,面色骤变,宛如阴云密布的天空,瞬间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与淡然。 赖大总管这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湖之上,激起层层波浪。 赖大总管,即是赖大。 如果王夫人让他前来,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到时候,要么他乖乖听话前往,要么被人捆着前往。 两者只能选其一。 “好啊,真是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小的丫鬟,竟还敢威胁我?”贾宝玉咬牙切齿,声音中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与愤怒,随后更是直接坐在了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起了无赖道:“我就是不去,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此景一出,满室皆惊,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副难以置信之态。 就连素来以沉稳着称的薛宝钗,此刻也不禁瞠目结舌,心中波澜四起。 往日她总看不惯自家兄长,觉得自家兄长行事放浪,活生生就是个纨绔子弟。 如今再细究,却也有其可取之处。 至少,从未像贾宝玉这般,一言不合便席地而坐,耍起无赖来。 薛宝钗心生感慨,在望向贾宝玉的目光中,隐约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嫌弃。 袭人赶忙蹲下,想要将贾宝玉拉起来。 奈何她只是一名女子,仅凭个人实在难以拉起贾宝玉。 彩云见此情形,也不再言语威胁。 而是看了眼金钏,轻声道:“金钏,我们走吧!” 说罢,转身就欲离开。 袭人见状,心中焦急万分,连忙起身,快步上前,轻拦住了彩云的去路,急声道:“彩云姐姐,请稍留步!” 随后缓缓转身,目光温柔而坚定地落在贾宝玉身上,眼眶泛红道:“二爷,您若执意不去,也是我这做奴婢的不是。我这就跟彩云姐姐同去,去向太太请罪!” 说完,脚步坚定地迈向前方,每一步都似在诉说着她的忠诚与决心。 “你...”贾宝玉愣住,想开口说什么,但袭人没有给他机会。 彩云看了看前面的袭人,回头又看了眼贾宝玉,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贾宝玉怔怔坐在地上,目光一直落在袭人想离开的方向,从未离去。 沉默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跟了上去。 第186章 憧憬 贾宝玉不情不愿地来到东厢院,迎头正好撞见了在庭院站着的赖大。 霎时一愣,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 要是再迟来一会,恐怕就是赖大前去请他。 贾宝玉胸口的闷气方得舒缓,眉宇间尚未来得及舒展,转念及拜师之事,心绪便如秋日落叶,纷纷而下,覆满了不情愿的阴霾。 他轻叹一声,知晓此刻已是无路可退。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暂且收敛心性,认了这既定的命运。 步入厅堂,只见王夫人端坐于上首,面色微沉,神情严肃。 贾宝玉见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怯意,眨眼间稍纵即逝。 “母亲,您唤孩儿前来,可是有何吩咐?”贾宝玉行了一礼,语气恭敬道。 王夫人闻言,目光如炬,轻轻瞪了宝玉一眼,略带不满地哼道:“哼!你倒还知道过来我这?你那浮云般的心思到底什么时候能静下来,叫我真正的放心一回?” 贾宝玉虽然顽皮,但也是个知道孝心的人。 因此当他听见王夫人失望的语气,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难过。 “儿子知错,是儿子让母亲担忧了。” 王夫人微微一顿,眸光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贾宝玉突如其来的自省与认错,倒是让她感到了些许意外。 “既然你已知错,此次便饶过你。”王夫人轻叹一声,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我已为你寻了一位良师,你且稍作准备,随我一同前去拜见。” “记住,一定要谦虚有礼!”王夫人心有所忧,临行前不忘嘱咐道。 宝玉闻言,嘴角不禁微微抽动,拒绝的言辞几欲脱口而出,却又在关键时刻生生咽下,只余一抹苦涩在舌尖徘徊。 此刻直接拒绝有所不妥,于是心思急转,试图寻找一线转机。 须臾之间,贾宝玉眸光一闪,计上心来。 只见他一本正经,故作正色道:“母亲欲让孩儿拜师,孩儿自当遵从,但孩儿亦有所求,非才学兼备、非同凡响之师,孩儿恐难以心悦诚服,事后也无法事事遵从...” 这边是贾宝玉的计策。 决定以高标准来考验这位未来的师长,以此作为自己不拜师的借口。 纵使母亲强逼着他拜师,事后他也有相应的理由推脱。 王夫人闻言,面上波澜不惊,淡淡一笑道:“此事你大可放心,我虽盼你学业有成,但也不会随意择师。所请之人才学兼顾、学富五车,定能教你心服口服。” 贾宝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追问得更为急切:“哦?母亲究竟请了哪位高人?莫非是隐于山间的大儒,又或是翰林院的大学士?” 王夫人先是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非是隐于山间的大儒,亦非翰林院中的大学士,是举人老爷...” 这话,王夫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 大儒? 翰林院大学士? 亏他敢想。 若贾宝玉能稍加用功,凭借贾家与王家在朝中的人脉关系网,费点心思去托请一位进士或者大儒指点,对他们而言并非什么难事。 偏生这贾宝玉,对学问之事毫无兴趣,整日里只知游玩嬉戏,以至于一提他的名字,那些个学问大家便纷纷摇头,唯恐避之不及。 至于翰林院的大学士? 她怎么有脸去求哥哥长这个嘴? 想到这里,王夫人心中的火气瞬间就涨了起来。 若非想要贾宝玉拜师,这会恐怕早就压制不住愤怒,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 “不是大儒,亦不是大学士?只是区区一个举人,母亲怎能让孩儿随意拜师?” 贾宝玉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否则他没有理由拒绝。 倘若王夫人真的请来了大学士或大儒,贾宝玉真有可能心甘情愿拜师。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皆是因为贾环的老师是大儒,心里想着自己不能输给他。 王夫人闻此,不禁柳眉倒竖,怒意难掩,斥道:“你这孩子,怎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大儒、大学士,岂是街市之物,任你挑选?我费尽心力,为你寻得这位举人老爷为师,已是极为不易,你怎可如此挑剔,不知珍惜!” 贾宝玉忽地一股倔强劲儿上来,掷地有声地道:“母亲,孩儿心意已决,不愿胡乱拜师。”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和温度骤然下降,所有人的心砰砰直跳。 王夫人怒不可遏,身形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手掌更是重重拍在椅背之上,震得空气都为之颤抖:“你!你竟敢如此顶撞于我!今日这师,你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否则,我即刻修书一封,命赖大将你送往你父亲那里,让他亲自来管教你这逆子!” 贾宝玉心头猛地一颤,如同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母亲这话,显然不是说说而已。 自己若真到了父亲贾政那里,少不得一番严加管教。 想到当初毒打的滋味,他可不愿再去尝试。 权衡利弊之下,贾宝玉终是败下阵来。 只见他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苦笑,语气中略带不情愿道:“母亲息怒,孩儿知错了。既然母亲想让孩儿拜师,孩儿遵命便是。”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在暗自盘算。 先应承下来,稳住母亲,日后再寻机脱身,总好过此刻与母亲彻底闹翻。 王夫人见贾宝玉终于松了口,脸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如此便好,你且记住,今日之决定,非是儿戏。今日拜了师,往后也可再像从前那般胡闹!” 幸好贾宝玉松了口,没将这事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否则一旦让老太太知道此事,只会增加她想要贾宝玉拜师的难度。 至于让赖大带着贾宝玉去贾政那里,她不过是说说罢了。 真要那么做,老太太不得拿着棍子跟她翻脸? 贾宝玉见到程明超,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做出过分的事。 跪拜、敬茶...该有的礼仪,都一一做上。 程明超接过茶杯,慢慢地饮了一口茶。 拜师,礼成! 且言程明超心中,亦暗自怀揣着一份殷殷期盼。 贾环少年英才,已崭露头角,荣登府学案首之位。 想来贾宝玉,身为其兄,才情定当不让分毫,自有一番不凡之处。 若真能悉心栽培,将贾宝玉之才华发掘并雕琢成形。 于他而言,不仅是声名鹊起,更将是前程似锦之助力。 单说与贾府这等显赫门第结缘,便已是福泽不浅,何况是亲手造就一段佳话,其利更不可估量。 如此一想,程明超心中顿时泛起层层涟漪,对即将展开的教习生涯,也是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与希冀。 第187章 局外人 程明超嘴角含笑,温和地问道:“可读了哪些书?” 这里问的,专门指五书五经。 当初贾政还在府里的时候,贾宝玉为了应付其考较,偶尔还抽些时间看四书。 自从贾政外放,他便如脱缰之马,五经四书早已束之高阁,未曾再翻一页。 现如今面对程明超的提问,脸色不禁微微一白,心中涌起一股紧张与不安。 沉默了半晌,方才结结巴巴,声若蚊蝇道:“近...近来,正于《中庸》与《孟子》间徘徊,略有所得。” 贾宝玉心中惴惴,不由自主地偷偷抬眼,悄悄窥视了眼王夫人的脸色,生怕自己的回答会将她触怒。 王夫人深知其子的脾性,对于他的回答虽感无奈,但也早已有所预料,脸上并未显露出过多的不满,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程明超闻言,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脸色微微一沉,透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在他心中,想着贾环既然年纪轻轻就已成为秀才,那么作为兄长的贾宝玉,即便不如贾环那般出类拔萃,至少也应对四书五经有所精通。 现实却与他的期待相去甚远,这也让程明超心中产生了疑虑。 当然这些心里话,他不可能说出来。 何况贾宝玉虽然差了些,但至少也读到了四书,要是让她从三百千教起,那才叫真的为难他呢。 于是,程明超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收敛起失落的情绪,语气转为坚定:“你既已接触四书,往后为师亲自督导,每日须背诵上一段,务必早日将四书领悟透彻。待你将四书读透,再下场一试,届时通过县试,我们再定本经深入学习。” 贾宝玉闻言,本想争辩几句。 可一扭头,正对上王夫人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神。 霎时,心中一凛,所有的不满与抗拒都化作了点头。 如此这般,贾宝玉正式行过了拜师之礼,此事迅速在贾府不胫而走。 史湘云闻讯,满心欢喜,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怡红院,欲与贾宝玉共庆这一喜事。 谁知来到怡红院之后,场景却不如她想象那般。 只见贾宝玉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眉头紧锁,脸色忧郁。 全然没有半点拜师的喜悦之情。 手中的扇子轻轻拍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烦心事。 林黛玉躺在床上看书,忽闻雪雁轻盈步入,细语禀报了此事。 一时,指尖微颤,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眸光深远,思绪万千... 良久,方见她轻启朱唇,语调温婉而略带几分不易察觉的期许:“拜了师也好,只盼他从此能够认真起来,一心向学,想必以他的才情,中秀才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说话间,她早已从床上起来,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个墨色的笔盒。 转身,对雪雁交代道:“此笔,你且替我送往怡红院,权当是我对他拜师之喜的微薄贺礼。” 雪雁看着笔盒,立马想到了笔盒的由来,目光中满是惊讶。 只见她吃惊地捂着嘴巴,迟疑道:“姑娘,这可是老爷...” 林黛玉抬手,制止了雪雁想要说的话。 随后,缓缓走到窗前,凭栏远眺怡红院方向,眼中既有期许亦含深意,说道:勿论其他,只盼此笔能助他笔下生花,他日亦能如父亲般,一举夺魁,高中进士。” 这支笔,是林黛玉亡父之遗物,也是当年她父亲一直用的笔。 曾伴她父亲寒窗苦读,直至金榜题名,高中进士。 现在她拿出来送给贾宝玉,足以见她对贾宝玉的一往情深。 但愿此笔,能成为贾宝玉的转折点,令其脱胎换骨。 自此,心无旁骛,笃志于学。 也愿他能如父亲一般,勤勉不辍,终有一日能高中进士,光耀门楣。 如此,方不负她的一番深情厚寄,亦不埋没了这支进士笔。 雪雁闻言,心中暗自祈愿,低语道:“但愿宝二爷能体察姑娘深意,莫要辜负了不番厚望方是。” 林黛玉回眸,微微一笑道:“辜不辜负,是他的事。送笔,是我自己的事。” 贾环自从出了东厢院,就来到贾母院里请安。 等他返回西厢房,从彩霞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不由得微微一愣。 贾宝玉拜师了? 而且还是个举人? 请举人做贾宝玉的老师,看来王夫人这次是下了血本啊! 贾环对此也只是感到了一丝惊讶,随后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晚上的时候,金钏突然来到了西厢房,称要让贾环去陪程明超用膳。 贾环顿时僵住,心里实在想不明白,这种事怎么还要他上? 诚然,贾政外放,府里男丁稀少。 除了贾宝玉,就只剩他和贾琏,以及贾兰。 贾琏不在府里,贾兰年纪尚小,也就只剩下他和贾宝玉。 按理来说,这种事轮不到他去作陪,何况有贾宝玉就已足够。 偏偏程明超提了一嘴,想要见上一见贾府最年轻的秀才公。 王夫人闻听此讯,犹如晴空霹雳,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贾宝玉的老师,竟然提出让贾环作陪? 王夫人当时的感受,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程明超意愿强烈,王夫人想要拒绝她还不好拒绝。 因此,只能将不爽与愤怒憋在心里,派了金钏过来请人。 贾环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 何况他也知道,王夫人肯定不想让他去。 事实也是如此。 可是王夫人没办法拒绝,贾环自然也没办法拒绝。 因为再拒绝,王夫人就要亲自来叫了。 贾环无奈,不去也得去,谁让他正好今天回来呢? 好吧,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抗拒。 再者他作陪,难受的只有贾宝玉。 三人落座,程明超与贾环相谈甚欢,笑语连连,仿佛忘年之交。 贾宝玉坐于一侧,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望着两人,贾宝玉只觉自己成了多余之人。 贾环与程明超的欢笑,如同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外。 突然有种错觉,他们两人才是师徒,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这一刻,贾宝玉心里恨啊! 拜个师,不如贾环也就罢了。 自己的老师,还在那和贾环有说有笑,而他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 这叫什么事? 这种滋味,实在煎熬至极。 犹如万箭穿心,又似油锅滚沸,一时让人坐如针毡! 第188章 美人计 贾宝玉心中暗自祈愿,只盼此宴速速散去,奈何世事偏不遂他所愿。 程明超豪情顿起,径自执起酒盏,更向贾宝玉轻声吩咐,欲添酒助兴。 贾宝玉闻言,心头猛地一揪,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程明超竟让他倒酒? 学生给老师倒酒,倒也无妨,可是贾环也在啊,他怎能允许自己给那家伙倒酒? 一时间,嘴角抽搐,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怒意与不甘在胸口处翻涌。 只见他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的愤怒与失落泄露分毫,双手在桌子底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青筋若隐若现,连指尖都在颤抖,极力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贾环眉头微蹙,以读书人应有的自律为由,坚定地拒绝了此提议。 “吾辈正值求学之时,当以书卷为伴,酒色之事,恐有伤大雅,不宜沾染。” 此言一出,更令程明超赞赏,甚至要拉着贾环忘年之交。 贾宝玉心里那个恨啊! 程明超是他的老师,若是与贾环结成忘年交,他该如何称呼贾环? 贾宝玉怒火中烧,却如困兽之斗,无力扭转乾坤。 只能眼睁睁目睹事态背离自己心之所向,渐行渐远。 内心翻江倒海,又不得不将满腔愤懑深埋心底,面上维持着一份勉强的平静。 十三岁的秀才,还是案首,程明超的亲近不无理由。 贾环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不出意外,中举乃至进士,皆是囊中之物。 如此良才,有此机会,程明超当然不会错过。 说不定日后,贾环能够成为他仕途上的一大助力呢! 贾环不是自来熟的人,对此或多或少有些不习惯。 至于他与程明超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一方面是待客之道,另一方面有故意恶心贾宝玉和王夫人的用意。 贾宝玉的愤怒,就是最后的结果。 当然,他也不能做得太过,不然贾宝玉真有可能发疯。 何况这个时候,王夫人极有可能在外面盯着。 于是,在适当之时,贾环以学业未尽为由,巧妙抽身离去。 此番既不失礼数,又避免了进一步的事情发生。 贾宝玉听闻贾环离去之语,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微妙的轻松感。 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终于得以松弛。 望着贾环离去的背影,目光中悄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感激之色。 这份复杂的情感,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贾环离去,程明超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从刚刚的对话中,贾环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诗词歌赋,都能与他聊到一起。 相比之下,贾宝玉虽然贵为兄长,但其表现却像隔着一层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是他的学生呢? 回到西厢房,赵姨娘已在房中等候多时。 见到贾环走进来,脸上瞬间洋溢起慈爱的笑容。 她笑呵呵地拉着贾环的手,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关切与挂念。 “环儿,你可算回来了,娘有好多话想问你。”赵姨娘的声音柔和而充满温情,问题如同细流般连绵不断,每一个话题都围绕着贾环在府学的生活与学习情况。 贾环深知母亲的担忧,何况他是个报喜不报忧之人。 只讲述起府学中的趣事与收获,至于其他的烦心事一字未提。 赵姨娘听着讲述,脸上的担忧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喜悦与自豪。 轻轻抚摸着贾环的手背,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那是对儿子成长的欣慰,也是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次日清晨。 王熙凤早早就差遣了一众麻利丫鬟婆子过来,其是为了助贾环搬迁梨香院。 梨香院位处贾府东北一隅,院大门一关,自成一派清幽雅静。 恰似世外桃源,完好地避开了贾府的喧嚣。 而旁侧小门一开,又能直通繁华街市。 人来人往,出入自如,十分方便。 贾环看中的,正是这个便利之处。 至于院中的景致,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梨树环绕,花香袭人。 春日里花瓣轻舞,秋日硕果满枝,四季更迭,皆有其独特的韵味。 只见丫鬟婆子们忙碌的身影,在梨香院和西厢房中来回穿梭。 家具、书册...尽被安置在属于它们的房中。 其实贾环的东西不多,可是彩霞偏要什么都带着,称这样才有搬家的仪式感。 贾环并没有拦着,随便彩霞怎么折腾。 梨香院内的每一处角落,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静待着新主人的到来。 等所有一切准备就绪,贾环和赵姨娘一同出现在了梨香院。 赵姨娘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贾环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赵姨娘这样,是在为儿子感到高兴。 这么多年,儿子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院子,她自然高兴。 金钏走了进来,行了一礼,道:“三爷,太太有请!” 贾环顿了一下,也知道王夫人这个时候找他做什么,不过是为了丫鬟婆子的事。 毕竟梨香院这么大个院子,总不能只有彩霞一个丫鬟。 于是也没多想,跟着来到了东厢院。 进入厅堂,发现薛姨妈也在,不禁感到有些好奇。 “见过母亲!见过姨娘!”贾环拱手,一一行礼。 王夫人停下了与薛姨妈的谈话,目光微抬,落在了贾环身上。 “如今你已迁入梨香院,丫鬟婆子们我已为你备好,你且先看看否合你心意。若有不妥之处,但说无妨,我自会为你另行安排。” 王夫人说完,扭头看向周瑞家的,吩咐道:“去将丫鬟婆子们都叫过来吧!” 周瑞家的闻言,连忙应了声,随即轻声吩咐身旁的小丫鬟去传唤众人。 不多时,庭院之中,人影绰绰,五位俏丽的小丫鬟与两位经验丰富的婆子,皆已按序立于阶下,神情中既有对新主人的好奇,又夹杂着一丝对未来的憧憬与忐忑。 贾环,王夫人,薛姨妈也来到了庭院中央。 王夫人有些迫不及待地轻声低语,眸中更是含着几分试探:“你瞧瞧这几位,可还入得了你的眼?若是觉得不妥,尽管说出来,我再为你另行调换,毋须勉强。” 话音落下,对面侍立的丫鬟婆子们皆是心神不宁。 低着头,目光中却满是对贾环反应的殷切期盼,生怕自己成了那被替换的一员。 贾环闻言,目光落在几个丫鬟们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母亲费心安排的,孩儿自是感激不尽,满心欢喜。只是四位丫鬟,是否略显冗赘了些?” 第189章 抢人 其实丫鬟怎么样,贾环并没有太大要求,唯愿其忠心耿耿,侍主以诚就行。 经他一番细致观察,发现王夫人所选这几位丫鬟,虽非倾城之色,但也各有其惊艳之处,令人眼前一亮。 此番行为,恐怕是精心布局,想行以美人计,从而潜移默化间影响于他。 当然,这只是贾环的猜测。 也正因为如此,才想着不要那么多丫鬟。 何况,他也不习惯被那么多人照顾,有个彩霞已经差不多。 随着贾环话音轻落,五位小丫鬟心中犹如小鹿乱撞,面上虽强作镇定,细密的汗珠却悄悄渗出额角,内心更是翻江倒海,惶恐难安。 她们深知,自己的命运此刻正悬于一线,生怕稍有差池,便会被撤换回原处。 错失进入梨香院的机会,相当于错失成为丫鬟中人上人的机遇。 贾府之中,丫鬟们的地位往往取决于所侍之主的身份与宠爱。 若能有幸进入梨香院,伺候贾环左右,不仅意味着身份的提升,更能在众人之中赢得一份难能可贵的尊重与庇护,免于遭受其他丫鬟的随意欺凌之苦。 这五位小丫鬟,自打入府之日起,心中就怀揣着这样的梦想。 这些年,她们日夜期盼,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被选中,成为贾府少爷身边的一员。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们又怎能不紧张万分,生怕错失千载难逢的良机? 至于两位婆子,则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王夫人闻言,心中不由一紧,连忙解释道:“不过区区五位丫鬟,何来繁多之说?你如今已是秀才之身份,比常人要尊贵,衣食住行皆需细致照料。且梨香院本就院落广阔,居室数十间,日常洒扫亦需人手,有这几人照顾,方才显周全得体。” 丫鬟太多,开什么玩笑? 如果不是担心动作太过明显,王夫人恨不能再多加几个,超过怡红院里的更好。 王夫人此举,别有用心。 只愿梨香院丫鬟众多,唯有这样才能以柔情蜜意绊住贾环之心,使之沉溺于花前月下,忘却寒窗苦读、科举入仕之路。 这样一来,才能让他停滞不前,坠落神坛。 否则任由他一心向学,勤勉不辍,恐他日真能一举夺魁,高中进士,光宗耀祖。 这是万万不能发生的事。 因此,只要有一丝的希望,能够动摇贾环的志向,王夫人不惜一试。 五个小丫鬟听到这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提及贾环秀才身份,她们的眼神中闪闪发光,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渴望而又灼热的光芒。 “这……好吧!”贾环沉吟片刻,终是勉强应允,眼神流露出一丝无奈。 王夫人闻言,心中大石落地,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轻松。 随即,话锋又一转,意味深长道:“既已定下小丫鬟与婆子,那么接下来便是大丫鬟的人选了。” what? 还有? 王夫人一个劲的往他那里塞丫鬟,这是要干嘛? 难道真的要使美人计吗? 贾环不禁愕然,同时夹杂着不解。 无语地努了努嘴,语气略显无奈道:“母亲,孩儿院中已有彩霞,大丫鬟还是免了吧?” 王夫人闻言,眉头微蹙,反问道:“一个大丫鬟怎么能够?至少也要两个,正好我这里还有三个大丫鬟,你看中那个便选哪个,如果都不满意,其他人也都可以。” “额!”贾贾环闻言,一时语塞。 真不知道王夫人咋想的,非要往他那里塞那么多丫鬟。 而且看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知道就算是想要拒绝也不可能。 既然拒绝无用,贾环只能顺水推舟,淡淡道:“母亲看着安排即可。” 彩云、玉钏以及金钏,闻言皆是愣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与愕然。 显然她们未曾料到,自己竟也在此次王夫人的安排之中。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既不解又茫然。 仿佛突然被人推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却还未来得及做好抉择的准备。 王夫人的目光在三人之间缓缓游移,最终定格在了金钏身上,轻声问道:“既如此,你觉得金钏如何?” 金钏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眸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 “是我?为何偏偏是我?”金钏心中暗自嘀咕,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贾环,那眼神中充满了乞求与无助,仿佛在无声地说:“千万不要选我!” 贾环亦是一愣,目光正好与金钏的目光交汇。 对方惊愕的眼眸中,他读了不一样的信息,那是不情愿与挣扎。 金钏,不愿意? 贾环的眉头轻轻蹙起,他原本打算遵从王夫人的吩咐,这样一来或可能改变金钏的命运轨迹,但此刻,他分明感受到了金钏内心的抗拒。 “既然如此……”贾环心中暗忖,正欲开口回应。 “母亲,且慢!”正当贾环欲开口之际,突如其来的响亮呼唤划破了庭院的宁静。 紧接着,一股疾风似的身影猛然闯入。 定睛一看,竟是贾宝玉。 他的出现,如同不合时宜的惊雷,让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 王夫人见状,秀眉微蹙,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与疑惑,冷声问道:“宝玉,你不在西跨院跟老师用过读书,来这里做什么?” 言语间,尽显不满与责备。 贾宝玉没有回应,反是狠狠瞪了贾环一眼,随后目光温柔地落在金钏身上,语气坚定而决绝:“母亲,金钏姐姐万不能前往梨香院。” 王夫人面色愈发阴沉,眉头紧锁,厉声道:“此事与你无关,速速回西跨院温习功课去!”她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对宝玉的插足极为不满。 王夫人心中明镜高悬,岂会不知宝玉那点小心思,无非是看上了金钏。 然而,这更加触怒了她。 怡红院之中,丫鬟婆子已是不少,宝玉却仍不满足,竟还想将金钏抢过去? 原本读书就心不在焉,再将金钏抢过去,这书还能读得下去? 贾宝玉倔强地将头扭过一边,威胁道:“母亲若是不同意,我就不回去读书。” 王夫人两目圆睁,眸中怒火熊熊,咬着牙厉声道:“你...怡红院丫鬟成群,还不够你使唤吗?怎地还要来与弟弟争抢?” 王夫人胸膛起伏不定,怒气难平,语气中满是责备与愤怒,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与失望一并倾泻而出。 第190章 忍痛割爱? 贾宝玉猛地一顿足,双手紧握成拳,身躯微微抖动,一脸决然道:“我不管,母亲若是不同意,我……我再也不去西跨院半步,这书我也不读了。” 王夫人闻言,胸中怒火如潮涌,一时语塞。 片刻后方才缓过气来,厉声道:“你这孽障,怎生得如此顽劣?” “来人呐,速速将二爷拦下,今日我定要行家法之严,以正视听!” 王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似要用家法将贾宝玉叛逆顽劣的心给掰正。 周遭的丫鬟婆子们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氛围。 王夫人心中一沉,眉头紧锁,连声厉喝道:“你们都愣着作甚?” 丫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喝令惊醒,慌忙间欲要上前,却又犹豫不决,脚步踉跄。 显然,丫鬟们都不想做这个开头鸟。 贾宝玉见状,双目圆睁,怒气直冲云霄。 猛地一扯颈间的通灵宝玉,将它举过头顶,怒视众人道:“我看谁敢妄动!” 贾宝玉扯开喉咙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侵犯的力量。 众丫鬟见状,皆是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她们深知,通灵宝玉对贾宝玉,乃至整个贾府的重要性。 一旦有个闪失,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即便心中再畏惧王夫人的威严,此刻也不得不顾及到贾宝玉的情绪与那块玉的安危。 其实只有贾环知道,这通灵宝玉其实就是块石头,带着只会影响贾宝玉,或许扔了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这话不能说,否则贾母肯定会大发雷霆,刨根究底。 王夫人见状,怒目圆睁,气得胸口上下剧烈起伏。 实在是万万没想到,贾宝玉又开始耍混。 如此一来,她只能干瞪眼,无可奈何地喘着粗气。 这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息。 丫鬟婆子们立于一旁,神色各异,皆是紧张不安。 目光不时在王夫人、贾宝玉与贾环之间游移,生怕这场风波会波及自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寂静的气息,静得只能听见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母亲。”贾环适时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他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孩儿思量再三,觉得金钏姐姐并不适合跟在我身边。她心思细腻,性情温婉,更适宜留在母亲身边,或是……有更适合她的去处。” 说话间,贾环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贾宝玉,其用意不言而喻。 自从贾宝玉出现,金钏的目光和心思就在贾宝玉身上。 意图很明显,这丫头对贾宝玉有想法。 既然郎有心,妾有意。 贾环也不愿做这个坏人。 否则即使将金钏要了过去,后面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到时不仅没能改变金钏的命运,还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贾宝玉愣了一下,许是没有想到贾环会主动松口。 脸上的怒色已渐渐缓和,得意的嘴角微微上扬。 金钏低垂着头,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心中五味杂陈。 “这...”王夫人陷入了纠结,既想让金钏去梨香院,又不想贾宝玉发疯。 二者,只能选其一。 贾宝玉忙道:“既然三弟都已经这么说,母亲又何必强求。” 王夫人叹了一声,略感无奈道:“好吧!既是你不喜欢,我也不再强求于你。” 紧接着又问:“其他人,你可有中意?” 此言一出,贾宝玉松懈的心弦再度紧绷起来,锋利似箭的眼神直直盯着贾环,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几个大丫鬟都是我的,谁都不许跟我抢。” 贾环无语。 这家伙,还真是得寸进尺啊! 幸好他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也就没有与他争抢的意思。 沉默之间,贾环的目光不期地落在了一人身上。 不觉间已凝视良久,神情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波动。 “嗯?”王夫人心思缜密,何况她一直在留意贾环的变化,自然也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只是当她顺着贾环的目光看去,不禁轻声讶异道:“莫非,你喜欢这丫头?” 薛姨妈心头一震,难以置信的目光在贾环与自己身旁的丫鬟之间来回游移 没错! 贾环刚刚盯着看的人,正是薛姨妈身边的丫鬟香菱。 此举实在突兀,又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这么多丫鬟婆子,贾环偏偏瞧上了香菱,这是妥妥的打脸? 薛姨妈见状,也没怎么当回事,进而摆出一副轻松的姿态,笑声爽朗道:“呵呵,莫不是三爷慧眼识珠,看出了我这丫鬟的与众不同?” 言语间,既有对贾环的调侃,又带着几分自豪。 香菱闻言,心中如同小鹿乱撞,一阵紧张与无措涌上心头。 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了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难以置信地望向贾环,兀地发现贾环平静的眼眸正与自己相对而视, 霎时间,紧张不安的心湖,再次泛起了波涛汹涌的风浪。 “这...这怎么可能?”香菱心中暗想,脸上泛起一片微微绯红。 羞涩与慌乱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由得低下了头,丝毫不敢与贾环的目光对视。 她未曾想过,自己一个卑微的丫鬟,竟会成为贾环注目的对象。 “若是真如她们所说,贾环他...他看上了我,我该怎么办呢?” 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突然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一瞬间,便如同野草般疯长,让她再也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 香菱开始胡思乱想,既有着被赏识的窃喜,又有着对未来不确定的惶恐。 注意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贾环不由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于是摸了摸鼻子,向薛姨妈微微欠身,表示歉意道:“姨娘见笑了。” 薛姨妈的心不由一紧,如同被微风拂过静湖,泛起层层涟漪。 暗自思量:莫非这家伙,当真对我身边的丫鬟有想法? 香菱的姿色,与王夫人挑选的五个丫鬟相比,只在伯仲之间。 薛姨妈实在想不明白,贾环到底看上了香菱什么。 王夫人目光流转于二人之间,眸中闪烁着复杂之色,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其意难测。 下一刻,目光转向薛姨妈,眼神中既有试探,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盘算。 薛姨妈与王夫人乃同胞姐妹,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两人单是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此刻感受到王夫人一样的目光,她心中不禁忐忑起来。 生怕自家姐姐,会提出什么难以回绝的请求。 果然,人一旦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王夫人面带微笑,半开玩笑道:“妹妹啊,你瞧这孩子如此倾心这丫头,你何不成人之美,忍痛割爱一番呢?” 第191章 意外之喜 薛姨妈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旋即浮起出为难之色。 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苦笑暗生。 “我的姐姐啊,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话?” “竟然要她忍痛割爱,将香菱丫鬟拱手让给一个外人?” “这...这可是你亲外甥看上的丫鬟啊!” “只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要将人送出去,你也不怕亲外甥跟你闹?” 当然这个时候,当着众多人的面,薛姨妈也不好明着说。 只能是将无奈压在了心底,轻声喊了声‘姐姐’。 这一声姐姐,虽然没有明着拒绝,但语气中的婉拒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王夫人眉宇微微蹙起,似对薛姨妈的反应有所察觉,却又故意装作浑然未觉,继续缓缓言道:“妹妹啊,你瞧瞧这满院子的丫鬟,偏他独独看上了你屋里的香菱。” “可见这孩子与她有缘,你又何必太过执着?” 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其用意也非常明显,就是要薛姨妈忍痛割爱。 当然她这么做,不全然是为了贾环,而是为了她与贾宝玉。 在她看来,既然贾环相中了香菱,只要让香菱服侍贾环,必然能让贾环留恋。 届时,贾环深陷于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从而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这里,心中愈发迫切。 目光频频闪烁,似有无尽言语欲诉于眼神之中,只盼薛姨妈能体会她的深意。 薛姨妈心中虽有千般不愿,然念及手足之情,实难寻得恰当之辞以拒王夫人之请。 于是,沉吟片刻后,言辞间透着几分犹豫与无奈道:“这...既是三爷瞧上了香菱这丫头,我身为长辈,自是无话可说。只是,这等大事,还需问过香菱本人的意愿,若她心甘情愿跟随三爷,我亦不好再多做阻拦。” 话音落下之际,薛姨妈温柔的目光转向香菱,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似在无声地向她传递着一个信息:望你能体会我的苦心,万勿轻易应允。 薛姨妈深知自己难以直接回绝,心中暗自盘算,唯有将选择权交予香菱。 唯有这样,才能在两难之境中寻得一丝转机,为儿子留下这个丫鬟。 这一瞬,香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选择的天平轻轻摇晃,落在了她那纤细而颤抖的肩头上。 香菱的头低垂着,直到薛姨妈的话拂过耳畔,她才勉强鼓起勇气,微微抬起眼帘。 只见她先是怯生生地望向薛姨妈,紧接着视线不由自主地偏移,偷偷向贾环所在的方向投去一抹轻瞥。 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指尖因紧张而微微泛白。 “怎么办?该怎么选择?”她在心中反复问着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假若今日之事未曾发生,香菱的命运早已命中注定,即成为薛蟠的通房丫鬟。 薛蟠是出了名的纨绔,名声早已在府中乃至外界传得沸沸扬扬。 挥金如土,胸无点墨,不学无术,整日里只知寻欢作乐。 与那些真正有学识、有品行的公子哥儿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贾环与之相较,则宛如清风明月。 虽身份地位不及薛蟠显赫,但其温文尔雅、才情横溢,却是有目共睹。 其性情品格,更是天壤之别。 何况贾环已是秀才,未来不可限量。 倘若她有幸成为贾环的通房丫鬟,命运是否是变得不一样? 香菱无法想象,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想过。 而今,突如其来的让她做出选择,自是不知道该怎么选。 香菱低着头,声若蚊蝇道:“太太要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说到最后,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可见,香菱的选择偏向于贾环,只是不好直接明说。 王夫人与薛姨妈皆是精明之人,心中已然听出了香菱的选择。 薛姨妈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舍道:“哎!既是你心意已决,我亦不再多言。从今往后,你便去往梨香院照顾三爷吧!” “是...”香菱闻言,轻轻点头,眼眶微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只低着头,步伐轻盈而又显得坚定,缓缓移步至贾环的身后。 “呃~” 这就成了? 贾环这会还有点懵,未曾料到自己的随口一提,竟真的将香菱要了过来。 这个结果,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只能连忙拱手,向薛姨妈表达谢意:“贾环在此,多谢姨娘成全!” 薛姨妈再次将目光投向香菱,心中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愈发浓烈。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强作洒脱,轻轻摆手,语带深意道:“罢了罢了,既然这丫头与你有缘,就让她去梨香院吧,日后你可要好好善待于她,若是我听闻她过得不好,休怪我再将她要回来...” 就这样,原本既定的金钏之选,悄然间易主为香菱。 这一变故令贾环讶异不已,简直就是个意外之喜。 贾宝玉与金钏则各自心怀喜悦,尤以宝玉为甚。 只见他唇边勾勒出一抹难以抑制的笑容,满面的春色怎么也藏不住。 贾环带着众多丫鬟婆子离去,贾宝玉被王夫人赶去西跨院。 王夫人和薛姨妈回到厅堂。 这一刻,薛姨妈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波澜。 “姐姐,你此番作为,真真是叫我难以言喻。香菱那孩子……” 薛姨妈话音未落,王夫人以指尖轻点桌面,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妹妹勿急,我心中自有计较。”王夫人语调轻缓,显然没有受这件事所影响。 王夫人虽能面若平湖,心无波澜,薛姨妈心中却是难以平静。 薛蟠虽然顽劣,但薛姨妈素来对薛蟠溺爱有加,视若珍宝,岂能让其承受丝毫委屈? 尤其此番,薛蟠不在之际,她竟将儿子最为珍视的丫鬟香菱赠予他人,心中怎能过意得去? 待薛蟠归来,她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切? 更何况,香菱不仅是薛蟠最喜爱的丫鬟,还是他抢来的丫鬟。 为此,他还曾失手伤人,致使命案缠身。 故而,香菱存在的意义,不仅仅只是个丫鬟那么简单。 王夫人感受到了妹妹的怨气,心中亦是有几分不忍心,遂以更加温婉的语调劝慰道:“妹妹,我知你心中之苦,也知道那丫鬟对蟠儿的意义非同小可。我又何尝想做这个坏人?可是众多丫鬟中,偏偏那家伙就看上了你的丫鬟,我又能如何?” 第192章 热闹热闹 话说到这一步,薛姨妈心中的不满,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只是王夫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再次不满起来。 王夫人顿了一下,继续开解道:“香菱也不过是个普通丫鬟罢了,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我们这样的身份,这天底下,什么样姿色的丫鬟找不到?” “你呀!也不要太过分宠溺蟠儿,不然迟早会给他养成纨绔的性子。” “当然,这件事你可以放心,我会加倍补偿蟠儿的,府里的丫鬟数不胜数,姿色更是不比香菱那丫鬟差,你且看喜欢哪几个,我都做主一并送给你。” “或者等蟠儿回来,看他都喜欢哪几个,我都能送给他...” 薛姨妈听到这一番话,脸色一垮,瞪着两只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王夫人。 实在难以相信,她这个姐姐竟然能说出这等话来。 呵呵...轻飘飘的一句普通丫鬟,送了就送了,这话说得多么的轻巧。 香菱是普通丫鬟不错,但也是用的舒心、贴心的普通丫鬟。 再说,金钏不也是普通丫鬟? 怎么贾宝玉闹上一闹,你就舍不得给出去? 提到宠溺,更是让薛姨妈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溺爱薛蟠不假,可是王夫人对于贾宝玉的溺爱,也丝毫不比自己少啊! 现在倒好,不仅自作主张送出了她的丫鬟,还反过来教育她不要溺爱儿子。 当真是一种讽刺! 此刻,薛姨妈心中对于王夫人的不满,悄然间又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到底是亲姐妹,即使薛姨妈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没有要对王夫人发火的意思。 只是那份对王夫人的信赖与尊重,在此刻悄然间褪去了几分光华。 贾环回到梨香院,彩霞和赵姨娘闻声走了出去。 赵姨娘目光往前一瞥,看见贾环身后跟随的一行人,不禁瞠目结舌,满脸愕然。 原本她以为,王夫人会吝啬于人手,或有意轻慢,未曾想到竟如此的大手笔。 五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加上两个经验丰富的婆子,拢共七个人,令她先前的种种猜忌瞬间化为乌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波澜。 赵姨娘审视着这群新来的丫鬟,只见她们个个姿色出众,眉清目秀。 单论姿色而言,她们丝毫不输于彩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转首望向贾环,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带着几分惊喜与疑惑:“环儿,这几个都是太太为梨香院挑选的丫鬟?看来倒是都长得不错!” 贾环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至于丫鬟们的样貌这点,他其实没怎么在意。 只要踏实肯干,对主子忠心即可。 赵姨娘高兴,彩霞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尤其见到这些丫鬟,一个个容貌都不输于自己,心中难免有些担忧与害怕。 突然,赵姨娘注意到了香菱,惊讶道:“咦!香菱这丫头怎么也跑来了这里?” 面对赵姨娘的疑惑,贾环并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如实告知了她。 听到解释,赵姨娘愈发地惊讶,觉得王夫人的态度未免也太好了些。 在赵姨娘看来,王夫人的态度转变,皆是因为儿子身份的变化。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眼中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光芒,脸颊上绽放出两朵绚烂的红云,整个人被喜悦的泡泡包围,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欢快与兴奋。 彩霞听罢,目光随之望向香菱,眸光中既有打量,也有防备警惕。 香菱原本是薛姨妈的丫鬟,现如今出现在了这里,很难担心她没有其他想法。 贾环轻轻一咳,眸光缓缓扫过丫鬟婆子们,神色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丫鬟们闻言,脸色微变,紧张与不安如涟漪般在她们之间悄然蔓延。 霎时,她们挺直腰板,双手不自觉地交叠于腹前。 望向贾环的目光中,既有敬畏又带着几分无措。 她们不敢发出丁点动静,生怕自己任何一丝不慎,都会触怒到这位新主人。 贾环语调沉稳,略带几分清冷道:“首先,欢迎你们来到梨香院。其次,你们既然来了梨香院,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本来这么点大的地方,是用不着这么多人的,何况我向来喜欢清净,不习惯被打搅,人数自然是越少越好。故你们在此,务必要恪守自己的本分,安分守己。倘若你们中有谁不慎逾越规矩,或生事端,那就只能自寻出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虽然他不是个迂腐之人,但也知道规矩的重要性。 规矩需要提前定下,免得将来有人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此言一出,丫鬟们心中的弦紧绷至极,面色更添几分凝重。 彼此间对视一眼,皆是满眼的谨慎与不安,就连呼吸也小了几分。 稍微停顿,随后又补充道: “还有,我不在的时候,由彩霞当家。” “她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只言片语,直接奠定了彩霞的地位。 彩霞闻听此言,心中悬而未决的巨石终于落地,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刚刚她还有所担忧,贾环有了这么多丫鬟,自己或许会在贾环心中日渐淡去。 这份忐忑与不安,如同春日里细雨绵绵,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她的心房。 而今贾环的话,犹如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她的心房,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交代了几句,贾环就走进了正房。 其他事,就交由彩霞去处理。 彩霞微笑着到:“三爷刚刚的话,希望你们都能铭记于心中,切不可逾越规矩,或生事端。至于其他事,你们也不要担心,只要规规矩矩做事,就没人会欺负你们。” 搬进了梨香院,贾环决定喊上府中亲近的人,好好庆祝一下,权当乔迁之喜。 于是立马喊来了赵槐,让他着手去买些必要物品。 同时喊来了彩霞,告诉了他的想法。 彩霞听后,满脸赞成,只是一听到要花钱,心下就又有了些犹豫。 贾环看出了她的纠结,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还真是个吝啬的管家婆。 “东西我已经让赵槐去准备,你且派人去与二姐、三姐和四妹说一声...” 彩霞这下没辙了,只能按照贾环的吩咐去做。 耗时几近两个时辰,赵槐终于将物品悉数购置齐全并运回梨香院。 诸事皆备,梨香院内一派喜庆祥和之景。 贾迎春、贾惜春也已到场。 众人笑语盈盈,为梨香院添几分温馨与热闹。 唯独贾探春,迟迟未见其影。 或许是另有琐事缠身,亦或性情使然,不欲参与此番欢聚。 其实不来,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贾环心中虽有微澜,但也能淡然处之,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第193章 赵槐的心思 此次,贾环别出心裁,以简单直接的方式,举办了一场游戏盛宴。 游戏中,胜者皆有奖赏。 或是些精致的小玩物,或是装着银子的红包...囊括吃穿玩用,应有尽有。 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热闹热闹,让欢声笑语充满梨香院的每一个角落。 闻得游戏之讯,贾惜春欣喜若狂,雀跃不已。 游戏尚未开启之际,她已急不可耐,跃跃欲试,不忘催促着快些开始。 王熙凤也在一旁催促,可见这两个人的性格,都是爱玩耍之人。 贾迎春和秦可卿显得温婉一些,两人都是站在旁边,微笑等待! 伴随着贾环开始的话音落下,一场罕见而又别出心裁的游戏盛宴,就此轰然展开。 霎时间,梨香院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众人或凝神思考,或开怀大笑,一派其乐融融之景。 除了玩游戏,贾环深特地前去向贾母请示,欲让厨房为他这小院单独设宴,所需食材费用皆由他自行承担。 贾母闻言,对此并无异议。 再者耗费的食材,皆由贾环个人支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游戏之余,又添佳肴之趣。 待游戏落幕,欢声笑语中,众人移步至宴席之上。 桌上珍馐美味,琳琅满目,让这场聚会变得更加圆满。 贾环原本已经答应去赵槐家里吃饭,显然今天已经抽不出时间。 因此特意吩咐赵槐,去将他父母亲喊了过来。 赵槐求之不得,闻言欣然前往。 玩游戏时,赵国基手气颇佳,竟夺得五两纹银的彩头。 一时间,满座哗然,皆投以艳羡之目。 吃饭的时候,赵国基一家因身份所限,未能与贾环同席而坐。 可是谁也不敢小觑他们,反倒是对他们客客气气。 贾环这么做,其实也是有意为之。 其用意就是为了向众人明示,哪怕我贾环已经是秀才,对于赵国基一家,心中依旧存着认可与敬重。 哪怕明面上不能说,赵国基就是他的舅舅这件事,他的心中依旧承认。 倘若谁敢跟赵国基一家过不去,那就是再跟我贾环过不去。 其实赵槐想让贾环去家里吃饭,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只要贾环去了,消息传出去,周遭的人就不敢有人再小瞧他们。 有个秀才的外甥,谁敢欺负和小瞧? 现在贾环邀请他们过来,其影响力只会比前者更大。 归途之中,赵槐驾驭着马车缓缓前行。 赵国基夫妇谦恭地坐于车厢之内,两人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忐忑。 只因这马车,是贾环的专用马车。 他们担心自己的身份,糟践了这辆马车。 毕竟贾环可是秀才公,而他们只是低贱的奴仆。 车厢之内,赵国基家的面带忧虑,轻声道:“孩子他爹,槐儿刚刚说了,这可是三爷专门乘坐的马车,你说我们这等粗鄙人坐在上面,是否有些不妥当?” 赵国基闻言,沉默良久,实则心中亦存此疑虑,只是未曾言明。 此时,赵槐的声音自车外悠悠传入,带着几分轻松与自信:“爹娘勿需多虑,此乃三爷特意吩咐,你二老只管安心乘坐便是。” 话音未落,便闻赵国基一声沉喝,打断了赵槐的话语。 “你这混小子知道什么?这可是秀才的马车,岂是我们这等奴仆可以乘坐的?” 赵槐闻言,嘴角微抽,心中暗道:早知如此,就不该说话,免得受这番责难。 纵使心里闷闷不乐,赵槐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分毫,只因担心激怒他老子。 万一他老子一言不合,那他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因此还是默默驾车,继续前行的好。 赵槐不说话,车厢内的交流并未就此结束。 赵国基家的眸中闪烁着期许,向身旁的赵国基小声道:“孩子他爹,你说有了今日这一遭,槐儿的婚事是否会顺利些?” 赵国基家的开口,将话题引到赵槐成亲上面来。 赵国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兴奋之色道:“算这小子有福气。如今有了三爷做依靠。即便富贵家的女儿娶不上,寻常人家的女儿,自是不在话下。” 赵国基家的听罢,心中更添了几分期待,双手握在一起搓了搓,细声说道:“既是如此,你我可得好好琢磨一番,务求为槐儿寻得一门好亲事,非但人品端庄,家庭背景也要考虑一二。” 倘若贾环未曾中得秀才,赵国基两人的心境,自然是另一番景象。 彼时,他们只会为赵槐选一平凡女子,只求能够绵延子嗣,共度余生,便已足矣。 寻求的女子,大概率会是贾府内与自家身份相仿的奴仆之后。 门户相当,生儿育女,再无其他奢望。 然时过境迁,今非昔比。 贾环一举成名,秀才之名响彻贾府,乃至整个金陵府。 贾环的存在,正是赵国基一家坚实的依靠。 有此依靠身,赵国基两人心中的期望,也随之水涨船高。 他们开始思量,如何为赵槐寻得一门更为般配的婚事。 他们的目光,不再局限于贾府内部的奴仆之后,而是放眼于更为广阔的天地。 赵槐听着两人的交流,脸颊不禁微微泛红,羞涩之情赫然浮现在脸上。 只因这婚事乃是他的人生大事,心中自是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只见他静默不语,任由思绪飘远,心中似有千般柔情,万般思绪,在胸膛内翻涌不息。 其实赵槐心中,藏有一位令他心仪已久的姑娘。 只是往昔,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有非分之想。 故只能将这份情愫,深深埋藏在心底,也未曾向人吐露分毫。 而今,听闻爹娘如此议论他的婚事,那滩沉寂已久的心湖,也在此刻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层层涟漪,似乎在无声地激荡着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期盼。 赵槐微低着头,唇边轻轻蠕动,细语呢喃,唯有风与己心方能捕捉其声:“倘若三爷愿意为我出头,或许真能成就一番好姻缘也未可知...” 欲望的念头,一旦在脑海中产生。 即可如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此消彼长,再消再涨。 渴望的心境,也仿佛置身于春日里的桃花源,既忐忑不安,又满怀希冀。 突然,马车压在了路中的一块石头上,使得马车抖动了一下,将他拉回了现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脑壳上。 伴随着赵国基不满的呵斥声:“臭小子,好好驾车,再走神小心你这身皮...” 第194章 月考在即 王熙凤走回去的途中,嘴角上扬,悠悠叹道:“嗨呀,咱们这三爷当真是个天才!竟能创出此等妙趣横生的游戏来,瞬间让梨香院添了几分热闹与生机呢!” 平日里,府中众人生活大都闲适。 或围桌而坐,轻谈浅笑,或偶尔嬉戏于棋盘之间,以解时光之冗长。 然而,世间万物,皆有厌倦之时。 即便是昔日心头所好,久玩之下,亦难免失了初时的乐趣。 今日,贾环别出心裁的安排,令王熙凤感到了新颖与好奇。 无异于为沉闷的生活添上了一抹亮色,令人耳目一新,心生向往。 平儿微微浅笑,眸中闪烁着钦佩之色:“三爷之才,非池中之物,每每有出人意表之思,令人叹为观止。此等游戏作乐,我倒是头一次见,真让人感到惊讶与稀奇!” 贾惜春离开的时候,亲昵的挽着贾环的手,用撒娇语气道:“三哥哥,往后若是再举办同样的游戏,万勿忘却了惜春妹妹才是。” 贾迎春话虽没有那么直白,然其目光流转之间,都是与贾惜春一个意思。 至于秦可卿,这位素日里深居简出、不喜喧嚣的佳人,此番亦被此番玩乐所动,心中暗自觉得颇有趣味,难掩一丝欣喜之色。 由此可见,贾环此番安排,深得众人心,令府中姐妹皆生欢喜,共赏此乐。 但见自梨香院离开之人,从上到下,手中皆紧握各自所得之彩头。 自袖中至掌中,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无一例外。 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如春日里山涧盛开的花朵,绚烂夺目,令人心生向往。 贾环这一次邀请,并不只有贾迎春、王熙凤等人,实则将府里的众人喊了个遍。 他心中早有预料,知道除去几个与他关系要好的人,其他肯定会以各种理由拒绝。 事实也正是如此! 除却贾迎春、王熙凤等人欣然应允,其余诸人皆因故未能到场。 事实上,贾环也没想着真将所有人邀请来,这么做不过是礼数所在罢了。 当然,就算其他人来,他也不会区别对待。 梨香院的众人散去,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府里传开。 府中其他院子里的丫鬟,见到去了梨香院的人手里都拿着东西,不免好奇起来。 当了解到梨香院发生的趣事,她们无不心之向往,唯独可惜,她们家主子没有去。 雪雁听说了这件事,低头若有所思,然后特意走到林黛玉面前,面含遗憾之色,细语中带着几分向往与惋惜道:“姑娘,听说梨香院这次组织了游戏盛宴呢!据说参与游戏的每一个人都有奖励,而且游戏胜出者的奖赏更是丰厚。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奖赏...” 林黛玉闻言,将手中书卷轻放在案桌上,眸光微微转动,略带好奇道:“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游戏盛宴,竟然能让你这般好奇与向往?” 雪雁精神一振,整个人变得异常兴奋激动,急忙将听到的信息全部道出。 林黛玉听完,稍微沉默了半晌,方才微微一笑,轻声慢语道:“嗯~听起来确实有几分乐趣,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也不妨跟去瞧瞧!” 闻听此言,雪雁的脸庞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心中的期待与喜悦尽数浮现。 雪雁提及此事,就是期望有朝一日,林黛玉应邀前去。 这样一来,她们这些丫鬟也有机会参与。 林黛玉的回应,正中她下怀。 心愿得愿以偿,喜悦之情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人倍感欢乐。 类似的情况,也同样在怡红院、蘅芜苑等院子里发生。 贾宝玉心性好奇,然此刻却故作不屑之态,以掩饰其内心的渴盼。 贾宝玉虽然心里十分好奇,但明面上却装出一副嫌弃 。 薛宝钗其实想去的,却因为香菱的事,心里总感觉有些膈应、不舒服。 为了避免尴尬,到底还是没去成。 至于史湘云,性情直率,不拘小节。 面对众人对梨香院游戏盛宴的津津乐道,非但没有感到好奇和兴趣,反而还傲娇地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吐槽道:“区区一个小游戏罢了,能有什么好玩的?” 迁居琐事既定,贾环重返府学之门。 时光匆匆,转瞬已至孟夏五月,府学月考之期悄然临近。 月考考完,成绩揭晓,学子们才可以休息两天,以舒缓紧绷的心弦。 此次府学月考,注定不会平静。 贾环与黄文渊打赌的事,早已经在府学传开,成为众人饭后的热议话题。 府试案首与次席争锋相对,犹如两峰对峙,云雾缭绕间,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其震撼力不言而喻,即刻在府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引得所有人的瞩目。 府试案首和府试第二名比试,这可是非常劲爆的事,立马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尤其当两人的赌约传出,不禁令众人心生好奇。 私底下纷纷猜测,究竟是谁能在这场龙争虎斗中脱颖而出,独领风骚? 是贾环以其非凡才情,再续辉煌? 还是黄文渊凭借深厚底蕴,后来居上? 此等悬念,犹如悬于半空之明珠,璀璨夺目,引人遐想无限。 自贾环进入府学,黄文渊心绪难平,胸中郁结之气,犹如秋日寒霜,堵塞难通。 皆因贾环于县试、府试中屡屡领先,始终压了黄文渊一头。 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将黄文渊压得心烦意乱,心如刀绞。 甚至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而今,欲借月考之机,将心中的所有不甘与憋屈化为一股烈焰,从此将贾环推下神坛,狠狠地踩在他的脚下。 如此一来,此番月考恰似天降甘霖,为他提供了洗雪前耻、扬眉吐气的良机。 黄文渊暗自思量,若此一战胜利,不仅可以一扫前耻,更能将贾环逐出府学,实乃一举两得,快意恩仇。 故这段时间来,黄文渊夜以继日,日夜苦读,甚至废寝忘食。 在心中暗暗发誓,必将满腹经纶化为笔下生花,向众人证明自身的实力。 此番较量,于黄文渊而言,乃是背水一战,成则功成名就,败则万劫不复。 同时他心中暗自发誓:此役只许胜,不许败,不成功,便成仁。 其志之坚,其情之切,犹如烈火烹油,势不可挡! 相对于黄文渊的信誓旦旦,贾环则显得相对平静。 其心志,并未因周遭的情况变化而有所动摇。 依旧秉持着旧日之法,孜孜不倦地埋首于书卷之间,心无旁骛地复习功课。 第195章 秘密题集 当然,说没有一点压力,也不现实。 黄文渊虽说品行差了些,但县试、府试中屡获次席,其学识之深厚,毋庸置疑。 面对如此强劲之敌,倘若换做旁人,恐早已心乱如麻,难以自持。 然贾环却以一颗平常心,淡然处之,此等气度,实乃非凡。 此等心态,似超脱尘世的隐士。 任凭世事如何纷扰,压力如何沉重,皆无法撼动其内心坚定的信念与自信。 有道是,真君子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贾环之态,正合此寓意也! 因居于府学之内,贾环的日常,除却饮食起居,几乎尽付于学问之上。 相较于往日跟随李相如学习,其研习的时间更为充裕、繁重。 正是因为不断的付出,贾环近来能够明显发现自己的进步。 源于这种发现,使得他对自己愈发自信。 此刻,贾环静坐于学堂之中,周身散发着一股沉稳之气,目光锐利而坚定,闪烁着智慧与自信的光芒,仿佛已将月考之首收为囊中之物,只待时机成熟,自会水到渠成。 府学东北角,幽静书房内,有两人面对面而坐。 年长的男人坐于案前,面容温和问道:“渊儿,此番月考,你筹备得如何了?” 言罢,目光中满含关切与期许。 年轻男子缓缓起身,转身面向窗外,阳光洒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更添几分孤傲。 只见他右手轻扬,停在半空中,用力一握,发出清脆的响声, “舅舅放心,此番我已做足了万全准备,绝对不可能再输给那家伙!” 年长男人闻言,心中大石稍落,面露宽慰之色,连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倘若贾环出现在此处,必能识破眼前二人,实为杨凯华与黄文渊。 且黄文渊竟以“舅舅”相称,此中关系,不言而喻。 难怪杨凯华初见贾环时,怒意难掩,原是想借自己教授的身份,挫伤贾环的锐气。 这一切因果,不过是想替外甥出气罢了。 岂料世事无常,一番较量之下。 非但未遂自心愿,反遭贾环一番攻击奚落,属实是一大讽刺。 这个结果,杨凯华始料未及。 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黄文渊竟与贾环结下了赌约。 此中风险,令他深感忧虑,夜不能寐。 与贾环发生冲突的时候,杨凯华就已经发现,贾环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 想来他自己都有些不是对手,黄文渊又怎么可能是其对手? 故值月考前夕,杨凯华特意将黄文渊喊到自己书房。 想着先探出黄文渊的虚实,再考虑是否要出手相助。 室内静谧,唯闻窗外竹影婆娑。 杨凯华沉吟好半晌,心中的忧虑实在难以掩盖。 “渊儿,你果真有必胜之把握,能凌驾于那小子之上?”杨凯华轻声问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可是越了解贾环,杨凯华心中就越感到担忧。 因为贾环不仅是县试案首,还是府试案首,更是大儒李相如的关门弟子。 “这……”黄文渊欲言又止,唇齿间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尽述。 实际上,他心中并无十足的把握战胜贾环,否则也不会这副欲言又止姿态。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随即见他猛地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字字清晰,掷地有声:“舅舅,我虽不敢说有百分百胜算,但面对那贾环,我誓要一展所学与他一较高下,不成便成仁,否则绝不言放弃!” 且说遇到贾环之前,黄文渊也是个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少年郎。 无论与何人相较,都能凭其真本事获胜。 即便县试的时候屈居次席,他也未曾有过自我怀疑。 只道是当时时运不济,坐于臭号之旁,方才导致自己真实水平未能全部发挥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贾环侥幸捡了漏。 时光荏苒,府试之期终至。 黄文渊心中再度燃起熊熊斗志,誓要借此良机,一扫前尘之辱。 从而彰显出自身的真才实学,也向世人宣布他才是那个最耀眼的天才。 结果显而易见,他再次被人压了一头。 这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人还是贾环。 此番失利,如同晴天霹雳,震得黄文渊心绪难平。 自此以后,他对于贾环之恨,犹如春日野草,疯长不息。 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寻机雪耻,以证明自己。 闻听此言,杨凯华心中咯噔一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仿佛那么一瞬间,他已经窥见了黄文渊月考的结局。 接着,他刻意压低嗓音,语重心长道:“渊儿,舅舅并无丝毫质疑你的心思,只是此番月考非同小可,你务必倾尽全力,方有胜出的概率。若稍有懈怠,恐……” 话还未说完,就已被黄文渊抬手打断:“舅舅但请宽心,此次我必全力以赴,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败给他,一定不会...” 黄文渊眸光如炬,闪烁着滔天的战意,心中更是坚定无比,无处可击。 话虽如此,但是杨凯华心中的忧虑,依旧难以消解。 黄文渊年少轻狂,性情刚烈,目中无人。 前次府试失利,已令其怒不可遏,府中上下皆为之色变。 若此番再败于贾环之手,只怕心灵之创,难以愈合。 回想起当初黄文渊得知府试结果,于房中大发雷霆的场景。 杨凯华更是忧心如焚。 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再度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几经思量,杨凯华终下决心,欲要助黄文渊一臂之力。 于是,拉开了抽屉,取出一纸,递与黄文渊手中。 其上密密麻麻,皆是他特意为黄文渊精心准备的试题。 此刻,他的面色有些复杂,挣扎之色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却又迅速恢复平静。 黄文渊漫不经心,并没有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 只低头一看,瞧见了舅舅所赠之物,眼神里露出了一丝不解,似有询问之意。 杨凯华目光深沉,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渊儿,此乃舅舅特意为你编纂的试题集,你且静下心来细细做一遍,或许能助你月考之时,更加的得心应手。” 黄文渊微微一愣,想来是没有预料这一幕。 随手接过文章,匆匆一瞥,略显敷衍地答道:“外甥领命,待会儿回去定当详阅。” 黄文渊心中满是对月考的筹谋与焦虑,不愿再分神于其他事情。 当然也包括杨凯华所赠文章。 因他深知时间紧迫,每一刻都需用于准备即将来临的月考,不愿有丝毫浪费。 对于杨凯华所赠的试题集,他心中虽有感激,但也有暗自的思量。 心里想着的是,待到月考之后,闲暇之时,再行钻研也不迟。 第196章 小人行径 杨凯华见状,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立马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刹那间,面容如乌云遮蔽,眉宇间凝聚起一层厚重的阴霾,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 “不行!渊儿,你必须即刻开始,就在此地,一字一句地研读这文章,直至将其彻底解析完毕,方可踏出此门半步。”杨凯华话语冷若寒冰,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如重锤一般,敲击在黄文渊的心头,让他无法生出丝毫抗拒的念头。 “舅舅!”黄文渊瞬间眉头紧锁,脚下用力一跺,语气中满是不悦与抗议。 “渊儿,你且安静坐好!今日,未经我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半步!” 杨凯华置若罔闻,始终坚持己见,铁了心要黄文渊留下研读。 黄文渊的小嘴微微撅起,眼中满是委屈与困惑。 心中暗自嘀咕,不解舅舅今日之举究竟何意。 只觉心中烦闷甚矣,难以言表。 如此情形,纵使黄文渊心中百般不愿,也无可奈何。 只得勉强按捺下心中的焦躁,扭捏着身体坐下,眼神无光的聚焦于文章之上。 一时间,书房内陷入了一片宁静。 唯有笔尖轻触纸张的细碎声响,与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交织成曲。 时光如细沙穿指,悄然流逝。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黄文渊心中逐渐生出了不耐烦,欲要起身离开,扭头瞬间瞥见舅舅严厉的目光。 心中不由一凛,只得再次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安安静静地重归原位。 转眼间,又半个时辰过去。 黄文渊终于完成了文章的试题,于是伸出双手伸了个懒腰,仰天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刻,仿佛卸下了身上千斤重担,感到无比轻松。 黄文渊将文章拿起,放在杨凯华面前,轻声道,“舅舅,外甥已将所有文章做完。” 言语间难掩疲惫之态,同时目光中流露出想要离去的光芒。 杨凯华的目光,轻轻掠过案桌上的文章。 短暂的一瞥,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放松。 将黄文渊做好的文章拾起的瞬间,他的目光变得专注而深邃。 登时,一字一句地浏览,事无巨细地品读。 每一个字,都在他心中停留、发酵,引发着无尽的思考。 随着阅读的深入,杨凯华的脸色没有得到舒缓,反而变得愈发的阴沉。 眼神时而闪烁,时而凝重... 就连眉头,也越皱越紧,仿佛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紧紧锁住,以至于难以舒展。 深深的皱纹中,经历着一场无声的挣扎,映照出他心中的忧虑与不满。 倘若此文作为月考的试卷呈现,黄文渊的笔墨足以步入优秀之列。 然而,此文章虽然不乏才情与突出亮点,但依旧难以触及拔尖之境。 恰似花园中的百花争艳,虽绽开绚烂,但又不是花中王者。 又似夜空中的繁星,虽闪闪发光,但又不是最耀眼的一颗。 也就是会说,即使黄文渊已经作成这样的水平,依旧不能保证稳赢贾环。 贾环的文章造诣,杨凯华也是亲眼瞧过的。 字里行间透露出超乎常人的沉稳与老练,仿佛每一字都经过岁月的精心雕琢,字字珠玑,句句含金。 其文章不仅内容丰富,更兼意境深远,读来直击人心,回味无穷。 如同海纳百川般,既有对天地万物的洞察,也有对人生的独到见解... 黄文渊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捕捉到杨凯华脸色的微妙变化。 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遂开口问道:“舅舅,莫非外甥的文章有何不妥之处?” 黄文渊虽对杨凯华的安排心存不满,但是在撰写文章时,却是丝毫不敢懈怠。 每一字一句,皆是斟酌再三,力求完美。 待得文章完成,他也看了一遍,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自认为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然而,杨凯华凝重而深邃的眼神,犹如一盆冷水,将他的得意与满足浇得透心凉。 “倒也没有不妥之处,只是稍稍差了些意境。”杨凯华思虑片刻,最终坦诚道。 接着,他又打开抽屉,将一份文章取出。 “这是我解的题,你且看看与你的有何不同?” 黄文渊一顿,赶忙接过,细细品读,发现确实与自己作的不同,远比自己的好。 杨凯华平静道:“你需在此将这些全部背下,方才能回去!” 语气虽轻缓,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 黄文渊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因此也没有再做反抗,乖乖地坐下消化。 又半个时辰过去,他终于将文章内容消化完成。 杨凯华这次没有再阻拦,只是嘱咐他月考之时一定要细心,而后就让他离去。 黄文渊回到宿舍,身形略显沉重。 如同秋日里被风卷落的黄叶,失去了往日的勃勃生机。 整个人直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养神。 周洪谟见状,步履轻盈地趋近,眼神中满含关切,轻声细语:“文渊兄,可是近日来学业繁重,累坏了身子?” 黄文渊没有直接回答,目光中掠过一丝无奈,轻轻摇了摇头。 忽地,周洪谟神秘兮兮笑道:“文渊兄回来得正好,我这里正好有个好东西要与你分享!” 黄文渊定定看着他,想知道他想卖什么关子。 周洪谟嘿嘿一笑,从衣袖中取出一卷文章,特意压低了嗓音道:“文渊兄且瞧瞧这个,这乃是我近日以来费尽心力,方才从甲班师兄那里搜集来的文章试题。听闻甲班那几位师兄私下议论,此次月考,或许能从这里面窥见几分试题的端倪。” 黄文渊:“......又来?” 刚刚在舅舅那里做文章的时候,舅舅也是与他一样的意思。 现在回来,刚想躺在床上休息会,周洪谟又神秘兮兮的上来搭话。 黄文渊这会,实在提不起兴趣! 见黄文渊心不在焉,周洪谟眉头轻蹙,连忙温言相询:“文渊兄莫非不信我?” 黄文渊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洪谟见状,非但不怒,反添了几分顽皮之色。 再次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文渊兄难道不想知道,这些文章,是我从谁那里得来的吗?” 黄文渊依旧保持着沉默,眼神中写满了不耐与反感。 犹如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暴雨前夕,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沉闷。 周洪谟满心不解,只当黄文渊心情不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文渊兄,这些文章可是我从何云雁师兄处得来,并且还探得了些风声,说这些文章与月考内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话音未落,黄文渊猛然间站起。 霎时,面色阴沉,厉声喝道:“够了!我黄文渊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此次月考我无法问鼎榜首,亦不会以这等卑劣手段,玷污了学问的清白!” “此等小人行径,我黄文渊,誓不为也!” 言罢,周身笼罩着一层凛然正气,令人看着心头一震。 第193章 真香! “呃……”黄文渊猛然间地反应,直接打了周洪谟一个措手不及。 以至于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异常的黄文渊,双眼中交织着不解与失落。 就像是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孤零零地挂在枝头上。 既不能离去,又不愿独自停留... 这些文章,花了他整整五两银子方才得到,为的就是让黄文渊能在月考中获胜。 然而,世事难预料。 黄文渊非但未领这份情,反而以一番严厉之词,将他的一腔好意视为污浊。 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晴空之中猛然炸响的惊雷,震得周洪谟心神俱颤,心情瞬间从云端跌落至深渊,整个世界也因此都失去了色彩,只余下一片无尽的灰暗与冰冷。 如果黄文渊不要这些文章,就意味着自己那五两银子将一去不复返。 想到此处,周洪谟的心便如被巨石压顶,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五两银子,是他全部的家底,同样是他生活的全部支撑。 若真如此打了水漂,未来的日子将如何维系,他简直不敢再想象下去。 不,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乎,周洪谟脸上立马换上了愠色,故作生气质问道:“文渊兄,此言何意?莫不是以为我周洪谟是那等小人不成?呵呵...原来我在文渊兄心里,是如此的不堪...” 周洪谟故意自嘲,摇头继续道:“我周洪谟虽然没有天纵之才,但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是个秀才。一向行得正,坐得端。做事心如明月,问心无愧,坦荡行于世间。” “我费尽心思求来文章,不过想助你一臂之力。到头来,你竟如此误解我?” “罢了罢了,是我一厢情愿,真心给错了人!” 黄文渊怒道:“你拿这些文章,难道不是想要我作弊?何来问心无愧?” “我告诉你,我就算是输,死在这里,也不会看一眼这些文章!” 周洪谟反驳道:“我周洪谟,何曾有那等龌龊之心?” “这些文章,是我与众多师兄交流得来。光明正大,为何要将我说成小人?” “试问府中诸生,谁不暗自揣摩师长命题之深意?” “难不曾就因为我们揣摩出来的文章,就将我们认定成了小人?” 说到这里,周洪谟眼眶微红,似是强忍泪水,轻吸一口气,声音略带哽咽:“诚然,我或有曲意逢迎之举,以求师兄指点迷津,但此中苦衷,文渊兄可曾细思?”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文渊兄啊!” 黄文渊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歉疚之情。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误解,或许给周洪谟带来了莫大的委屈。 正欲开口之际,却见周洪谟已转过身去,背影显得格外的决绝。 “文渊兄既无意与我共同探讨,我亦不会再作强求。” ‘“文章我拿走便是,权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 周洪谟言罢,拿过文章缓缓向门口走去。 每一步仿佛重若千斤,却又仿佛在故意拖延。 似乎想说的话没说完,又似乎在期待什么。 “且慢!”黄文渊轻声唤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柔和与懊悔。 周洪谟足下微顿,却未回眸,只以淡然的冷意回应:“黄兄,还有何指教?若无其他甚么事,我自当就此离去,独自复习。” 昔日亲昵的‘文渊兄’,已换作了生疏的‘黄兄’,足见其心中的不悦。 实际上,此举是周洪谟有意为之。 欲借此让黄文渊心中生愧,觉得是他对不起自己。 显然,计划非常成功。 黄文渊面露微赧,眼中闪过一抹歉疚之色,温言道:“周兄,我方才确是言语唐突,错怪了你。一时情急之下,失了分寸,望周兄原谅。” 言毕,欲要躬身一揖,以示诚意。 周洪谟嘴角上扬,恰在黄文渊欲以拱手致歉之际,身形一闪,已至黄文渊面前,右手轻按于黄文渊欲行礼的双手之上,温言道:“文渊兄,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何须拘泥?我方才只是一时气愤,皆因误解所致,而今误会冰释,自当一笑泯恩仇。” 黄文渊动容道:“周兄所为一切,皆是为我好,我还反过来误会周兄,实在是...” 周洪谟轻轻摆手,微微笑道:“你我二人,情同手足,何须多言感激?我们还是言归正传,一同研习这些文章吧!或许会对月考有所帮助。” 言及此处,黄文渊想到了一件事。 忽而话锋一转,诧异问道:“周兄,适才提及,这些文稿竟耗资五两纹银?” 周洪谟闻言,面色微变,佯装不悦,眉头轻蹙道:“文渊兄,怎地提起此事?银钱乃身外之物,岂能与我二人情谊相提并论?” 话虽如此,实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终于,黄文渊终于抓到了关键点。 如果不是为了银子,他又何必大费周章? 当然,心里话不能显露出来,否则容易露馅。 黄文渊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自袖中缓缓取出一钱袋并解开,从中拈出十两纹银置于案上,语带诚恳:“周兄待我如手足,此番又为我费尽心思,我岂能无动于衷?” “这十两银子,全当我的一点心意,望周兄一定要收下!” 周洪谟连忙摆手,面上虽作推辞之态,眼神却被那银光闪闪的银两所吸引。 “文渊兄,你我情谊岂是区区银两所能衡量?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言辞斩钉截铁,目光却似有意无意地掠过银两,心中暗自盘算。 一个真心给,一个假意推辞。 银子最后的归途,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周洪谟手里。 周洪谟手里拿着银子,心里欢喜,而面上苦笑道:“文渊兄如此盛情,我若再推辞,倒显得矫情了。只是这银两,我实在受之有愧啊!” 这些文章是否真值五两银子,已成了无关紧要之事。 重要的是,周洪谟手中握着十两纹银。 并且已在心中开始盘算,待到月考之后,去那繁花之地,享受一番红尘乐趣。 黄文渊不知道周洪谟心中所想,而是催促道:“周兄,不如我们还是先看下文章吧?” “啊,对对对...揣摩文章,才是正事。” 于是乎,两人坐在一起,开始探讨文章内容,以及揣摩月考试题内容。 黄文渊此时,也忘了自己刚刚撂下的狠话。 只能说,谁又能逃得过真香定律呢? 第198章 好心帮倒忙? 贾环自学堂归寝,步履间犹带几分书卷气。 陆志明见状,疾步上前,轻声关切道:“环兄弟,此番月考,你可有成竹在胸?” 沈良才紧随其后道:“正是,月考即将来临,不知环兄弟的准备是否已周全?” 经过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贾环与陆志明等室友之间的情谊日益深厚。 如今,面对即将到来的月考挑战,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贾环,眼中闪烁着既期待又担忧的光芒,心中都默默祈愿贾环能在与黄文渊的较量中胜出。 寝室之内,其余几人纷纷围拢过来,六颗年轻的心因共同的关切而紧紧相连。 贾环目光平静地掠过身旁的每一个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暖流。 这份真挚的关怀如同冬日暖阳,温暖而又明媚。 心怀感到的他,向众人一一拱手回应,并谦逊而含蓄地笑道:“多谢诸位兄长的关怀!月考之事,变数颇多,实难妄言把握。唯有待笔墨落纸,排名张贴之际方可知晓。” 贾环是整个丙班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故平时他都称其他人为兄长。 这段时间以来,贾环勤勉不辍,对府学中师长们以往的文章也有所涉猎。 因此,心中多了几分自信与底气。 即使如此,贾环依然深知‘学海无涯’的道理。 知晓自己不过初窥门径,5怎敢轻易言胜? 有道是:学问之道,浩瀚无垠,犹若星海,探索无终。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此言极是,学海无涯,唯勤勉不辍,方能略窥其奥。 何况贾环一向沉稳与谨慎,面对任何人和事物,始终保持着一份谦逊与敬畏。 听闻此话,所有人的心不禁一沉,脸上担忧的神情愈发明显。 贾环发现了他们的担忧,为了不让他们过于担心,一本严肃道:“虽不敢说已全然掌握师长们的出题思路,但此次月考必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诸位兄长的期望!” 此话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与自信,仿佛已在心中暗暗立下了誓言。 唯有在实战中检验自己,方能真正知晓自己的斤两。 韩子俊立于一侧,眉宇间难掩忧虑之色。 “闻黄文渊此番誓师而动,自从与环弟立下赌约以来,其勤勉更胜往昔,且黄文渊本就是我们丙班的翘楚,师长出题之道,于他而言,早已是胸中有丘壑。” 正说着话,韩子俊忽然抬头,面带凝重继续道:“此番较量,环弟恐怕……”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其欲表达之意,众人皆心知肚明,乃至面面相觑,惴惴不安。 徐九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以至于轻轻撇了撇嘴,打断了室内凝重的氛围。 “诸位何必如此惊慌?” 徐九思反问。 “总之,我徐九思对兄弟充满了信心。” “不过区区一个黄文渊罢了,又能奈他何?” “瞧瞧你们,一个个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真是杞人忧天!” 此话语带着几分玩笑,却也不乏信任与坚定。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予贾环不一样的支持与鼓励。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转向徐九思。 不可否认的是,徐九思的这番话,确实为紧张的氛围带来了一丝轻松与宽慰。 陈楚白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虑:“徐兄,此言差矣。我深以为然,子俊兄的分析更为中肯。黄文渊的才学在丙班中一直名列前茅,实力不容我们有丝毫轻视。而我们环兄弟初来乍到,时至今日不过方才短短一个月。对师长们的出题喜好尚需时日领悟。此番比试,恐怕确有诸多不利,我们还是谨慎为上!” 言罢,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 众人神色各异,有的眉头紧蹙,似在深思;有的面露忧色,轻声叹息… 在这凝重的气氛中,唯有徐九思显得格外不同。 只见他轻蔑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满的弧度,不满地嘟囔道:“瞧瞧你们这副模样,哪有还没开始,己方就先泄了气的?你们能不能别未战先怯?” “简直丢人!” 言毕,身形一闪,犹如风中轻燕般来到了贾环身旁。 还没等贾环反应过来,又从袖中取出一卷散发着淡淡墨香的文章,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狡黠,神秘兮兮道:“环兄弟,这个好东西给你!” 听到众人争执,贾环只觉头脑微胀,心生劝解之意。 欲使众人放宽心怀,莫过忧虑。 话音未及出口,徐九思已如同疾风般掠至他身前前。 手中紧握一物,面带神秘笑容递向了他。 这一幕突如其来,让贾环不禁愣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此为何物?”贾环接过那物,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解。 徐九思狡黠一笑,故作玄虚地答道:“嘿嘿,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好东西!你且细细研读,或能于你有所裨益,能在月考中助你一臂之力也说不准。” 这话一出,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目光纷纷投向徐九思,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解答。 陆志明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徐兄,这究竟是何物?竟能让你如此神秘兮兮?” 贾环轻轻翻开,只见其上字迹工整,内容平实。 认真读了一下,发现并无特别之处,仅是一篇普通的文章而已。 至此,他心中愈发感到疑惑,但却也未表露于色。 陈楚白紧邻贾环,眼尖的他一眼便捕捉到了文章的内容,不禁低声惊呼:“这……这似乎是篇文章?” 他的声音虽轻,却足以让周围人听得真切。 徐九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才大声宣布道:“没错!这确实是篇文章,乃是我为环兄弟精心准备的文章。” 徐九思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如同平地起惊雷,众人无不是吓了一跳。 陆志明气不打一处来,抬腿给了徐九思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以此宣泄心中的不满与无奈。 沈良才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责备与不满。 “徐兄,如今月考在即,如此关键时刻,你怎还有心思拿这等事来开玩笑?” 陈楚白嘴角一抽,眼神有些复杂道:“徐兄啊,你这破题文章的功夫,我们可都是早有目睹。如今环兄弟前途未卜,你却以这样的‘佳作’相赠,岂不是添乱?” 其余几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显然对徐九思此举颇感失望。 在他们眼中,徐九思虽为人仗义,行事不拘小节,但在学业上,尤其是这破题文章一事上,他的水平实在是难以恭维,六人中当属他是最末。 因此对于他拿出来的文章,大家心里都没有当回事,反倒是觉得他这是在故意添乱。 第199章 月考开始 面对众人锐利如刀、充满质疑的目光,徐九思只觉脸上火辣辣,如同烈火灼烧。 只见他咬紧牙关,瞪大了眼睛,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道:“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们就不相信我吗?” 什么眼神? 当然是质疑加鄙视的眼神! 至于相信? 众人的眼神中摆明再说:可以相信你的为人,但不能相信你破题的文章水平。 徐九思的质问,非但没能让众人对他有所改观,反倒是鄙视之色愈发浓厚。 眼见情况没有丝毫改观,徐九思怒火中烧,终于按捺不住,愤然地吐露出真相。 “好!既然你们如此不相信我,那我就告诉你们!这篇文章的确并非我所作。” 众人方才恍然大悟,心中暗想昂:看来他还是有些许自知之明。 “这份文章,是我费了一番心思,花了大价钱从甲班的师兄那里求来的!” “哼哼,你们当真以为,我徐九思是那种拿拙劣之作来糊弄朋友的人吗?” 陆志明急迫追问道:“你是说,这文章出自甲班某位师兄?” 徐九思闻此,瞬间挺直脊梁,仿佛找回了自信。 故意用刚才众人投来的鄙视目光回敬,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正是如此。这可是我花了足足五两银子,方才从徐云雁师兄处得来的宝贝。” “哼!告诉你们,若不是为了环兄弟,你们这些人…休想在此见到。” 言罢,徐九思愈发得意,续道:“怎么样,如今知道我的好了吧?” 沈良才咂舌,感叹道:“五两银子,徐兄这手笔,当真是慷慨解囊,令人佩服!” 陈楚白也点头附和:“是啊,九思兄这份情谊,实属难得。” 陆志明赞叹道:“为了朋友,不惜重金求宝,真是让人感动!” 一时间,徐九思的大方与仗义,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动容,纷纷投以敬佩的目光。 贾环一脸茫然。 尤其当他得知手中薄薄的一张纸,竟价值五两银子时,心中惋惜之情油然而生。 “且慢,徐兄,你方才所言,这文章竟花费了你五两银子?” “这…实在是不必如此啊!” 见贾环面带不解,徐九思连忙解释道:“环兄弟,你切莫觉得这篇文章价值过高,这五两银子,其实花得物超所值!” 贾环疑惑地望着他,心中仍旧觉得这笔交易不划算。 五两银子,就为了这篇平平无奇的文章? 可能也只有傻子,才会去花这个银子。 面对贾环的困惑,陆志明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为他解惑:“环兄弟有此疑惑,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你可能对徐云雁并不甚了解。” 沈良才接过话茬,耐心地解释道:“环兄弟有所不知,这徐云雁乃是学正大人的得意门生,其破题思路和文风与学正大人如出一辙。而此次府学已经发布通告,月考试题中七成内容皆出自学正大人之手,所以…” 说到此处,沈良才特意看了一眼贾环,眼神中充满了深意。 仿佛在说:‘个中缘由,环兄弟你自然能明白’。 经过沈良才的一番解释,贾环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徐云雁竟是杨安学正的得意门生,其破题思路与文风均与杨安学正颇为相似。 因此,徐九思等人觉得,既然文章出自徐云雁之手,那必定与月考题目大有径庭。 “好吧!”贾环轻声叹道,心中暗自思量。 无论文章质量如何,单凭徐九思为他费尽心思的情谊,也足以让他感动不已。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总感觉这份文章似乎不太靠谱。 沉思片刻后,贾环在自己的挎包中翻找了一番,取出自己平时精心整理的复习重点。 紧接着,一脸认真地望着众人,诚恳地说道:“说到复习,其实这段时日,我也做了一些复习重点。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不妨也一起看看吧!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 贾环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整理的复习重点分享给众人,只是众人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徐九思见贾环有些心不在焉,连忙语重心长地劝诫道:“环兄弟,虽说你的文章颇有水准,但你可切莫忽视了这份我费尽心思求来的佳作。告诉你个秘密,我先前就曾听徐云雁师兄透露过,这份文章在整个府学中可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啊!” “只要你将这份文章揣摩透彻,月考之时,定能稳操胜券,不会输给黄文渊。” “呃…”贾环闻言,非但没有增加可靠性,心中反倒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 徐九思越是强调这份文章的重要性,就越让他觉得这份文章的不靠谱。 稍作沉默,贾环委婉提议道:“徐兄,我记性尚佳,不如先让其他兄长们先行研读,我晚些再看也不迟。” “不行!这文章我专门为你求来的,只能由你先行研读。至于其他人嘛…”徐九思果断拒绝,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兀地,他又从袖中掏出了几份文章,哈哈笑道:“放心吧,我早有准备,绝不会让诸位错过这次机会。” 霎时间,众人两眼放光,无不对他手上的文章充满渴望。 徐九思不急不慢,刻意拿着文章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就是压着不发下去。 众人心里着急,却又不敢发表意见。 生怕因此激怒了徐九思,从而拿不到他手中的文章。 徐九思嘚瑟完,方才继续道:“我听这次月考,学正大人特意提高了赏金,谁考了第一就能得到二十两纹银。” “咳咳...我先声明,届时谁若是考了第一,可不要忘了付我这五两银子。” 说完,他这才将文章发给众人。 韩子俊接过一份文章,感激涕零地道:“多谢徐兄慷慨解囊!徐兄但请放心,只要我得了榜首,一定不会忘了徐兄赠送文章之恩,届时保证将五两银子奉上。” 其他人也纷纷接过文章,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同时不忘跟韩子俊一样保证。 唯有陆志明眼神复杂。 只见他先是细细地审视了徐九思给予的文章,然后又瞥了一眼贾环手中的复习重点。 最终,默默地做出了选择。 将徐九思手中文章接过的同时,不忘将贾环的文章也一并拿了过去。 与此同时,府学中其他寝室之内,亦上演着相似之情景。 有人炫耀其以五两银子购得之文章,皆宣称此乃府学中独一无二之秘籍,与月考题目之相似度,竟高达九成八,言辞之中,满是自得之意,惹得众多人争先恐后地争抢... 时光匆匆,如流水般逝去。 转瞬间,两日已悄然消逝。 月考之期,终至矣! 学子们心怀忐忑,步入考场之中。 笔墨纸砚,皆已齐备,只待一试锋芒,以展所学之才华。 第100章 毫不沾边 贾环步入学堂之内,正欲择座安身,忽觉肩头一沉,恍如重物撞击。 转身之际,只见撞击之人竟是黄文渊,不由眉头微蹙,心生疑惑。 “贾环,此番月考你必定落败!”黄文渊言辞凿凿,斩钉截铁。 说话间,目光如炬,似有战意熊熊,言辞之中不乏挑衅之意。 其神色间,既有得意之态,又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可见胜负之事,已然在其心中激荡起层层波澜。 贾环闻言,心中虽有不悦,但却未曾形于色。 只见他摆了摆手,以淡然的姿态应对道:“此言差矣,《易经》有云,‘未占有孚’,成绩未显之前,诸事皆有可能,胜负之局,更待揭晓,又何须急于断言乎?” “古人云,‘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我等学子,当以谦逊为本,勤勉为道,岂可妄言胜负,自乱阵脚?” “黄同学功利心太强,道心不稳也...必败无疑!” 言罢,贾环轻轻拂拭衣襟,举止间流露出从容不迫之风范。 恰如古人所言,“渊渟岳峙,风雨不动安如山”,其心境之沉稳,可见一斑。 黄文渊嘴角微撇,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浓重的不屑,冷笑道:“呵呵……任凭你舌绽莲花,也难改你必败之局。且待那时,我必定于府学大门之前,静观你落荒而逃之态。” 贾环听闻这话,不以为忤,反唇相讥道:“愿结局如你所言,莫待彼时,落荒而逃者反为你自己。届时莫要泪洒衣襟,惹人笑柄方是!” 黄文渊闻此言,怒意陡生,低吼如兽:“你!不过口若悬河之辈,我倒要看看,你待会能有何作为!不管你能有何作为,我今日必将你踩在脚下,让你永远也翻不了身。” 贾环淡然处之,甚至朝他呵呵一笑,轻描淡写道:“拭目以待吧!我贾环未知‘输’字是何意,也不知‘输’字怎样描写,何况向来只有我独占鳌头的份,时到今日未尝有败绩,反观黄同学,县试、府试皆屈居第二,此番月考,第二之名,也一定非黄同学莫属。” “第二,第二……”这两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在黄文渊的脑海中不断回响,每一次回荡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的理智逐渐瓦解,情绪逐渐失控。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你放屁!你才第二,你全家都是第二!” 贾环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却并未出言反驳。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是他精心布置的一场戏。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讲台上响起了一声严厉而威严的呵斥。 “肃静!黄文渊,你若再敢无视考试规则,大声喧哗,扰乱其他考生,我必将你立即驱逐出学堂,让你无法参加此次考试!”那是教授王子兴的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 贾环听到这声呵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同时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非常享受这一刻的胜利果实。 黄文渊此刻方才恍然大悟,自己竟中了贾环的圈套,引来教授之怒,险些因此被逐。 如果他真的被赶出去,即便自己复习得再好,胜券在握,也将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于是乎,他咬紧了牙关,目光似箭,狠狠地盯着贾环,一字一句压低声音道:“你!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好好珍惜在府学的最后时光!等考完了试,你将再也没机会留在这里嚣张。” 说完,毅然转身,大步走回自己的座位,重重地坐下。 坐下的声音,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宣告,他黄文渊才是真正的天才!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在这次考试中打败贾环,证明自己的实力。 伴随着学堂外钟磐之声悠悠响起,月考之序正式拉开帷幕。 学堂之内,鸦雀无声,唯闻考生们奋笔疾书,笔墨与纸张摩擦之声,此起彼伏。 众学子皆凝神聚气,或蹙眉沉思,或挥毫泼墨,皆欲在此试中一展才华,夺取佳绩。 贾环接过试卷,目光一扫,心中暗自惊喜。 只因他惊讶地发现,试题竟与自己近日揣摩的文章颇为契合。 于是暗自琢磨片刻,方才缓缓下笔。 其笔一落,速度之快,犹有神助,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陆志明审视着试卷上的文章,等看清文章内容时,整个人直接愣住。 只因这些试题,与他从徐九思那里所得的信息大相径庭。 刹那间,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被骗了。 愤懑涌上心头,令他郁闷不已,好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 能成为秀才之人,皆非凡庸之流,陆志明自也不例外。 只见他迅速收拾心绪,再度重振旗鼓,凝神于眼前试卷之上。 目光如炬,心无旁骛... 细品文章之意,忽而瞠目结舌,惊诧再起。 此次震惊,非是前面的惊惶,而是喜出望外之惊讶。 盖因手中的文章,竟与贾环的复习资料有所相似。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思路与见解,竟与他所复习的内容不谋而合。 此等巧合,简直是意外之喜。 心中暗自思量:莫非是天意使然,让他在此关键时刻,得遇如此巧合? 至于其他人,如徐九思等则是一脸难堪,神色黯然。 他们原以为胜券在握,但没想到终究还是错付了心血。 此刻望着试卷上的题目,一个个心中五味杂陈,有苦说不出。 他们没有翻开贾环的复习笔记,也就没有陆志明的运气。 如今只能是望洋兴叹,徒呼奈何... 自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终究是错付。 尤其是徐九思,此刻心中懊悔之情如潮水般汹涌,难以自抑。 倘若只他一人窥视了试题,倒也罢了。 大不了此次月考成绩稍逊一筹,尚可以自我宽慰。 然而,他不仅将试题给了全寝室的同窗,而且还夸下海口地给了贾环。 更令他痛心疾首的是,贾环此次还与黄文渊立下了赌约。 假如因为他的轻率之举,导致贾环输掉了这场赌约,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贾环。 这一刻,悔恨交加。 心中的愧疚与难过如同刀割,让他几乎无法自持。 假如时光能倒流,他一定收回轻率的举动。 其实不止徐九思等人,在场的众人,大都看过何云雁的文章。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对上,心里那叫一个苦,恨不能刮了何云雁的皮。 再说黄文渊激动地拿起文章,刚想细细审题,却发生了意外。 因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试题与周洪谟提供的文章完全对不上号。 两篇文章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心中不禁怒火中烧,愤慨难平。 只一瞬间,黄文渊眉头紧锁,面色铁青。 说好的相似度九成八? 现在,九成八呢? 第201章 一言难尽 拿在手上的文章,别说什么九成八,一成也没有。 此状况,黄文渊又怎能不愤怒? 暗暗心想:周洪谟究竟是何居心? 竟敢如此戏弄于他! 想他黄文渊,岂是任人摆布之辈? 此番欺辱,实难容忍。 黄文渊心里是越想越怒,几乎要将手中试卷撕个粉碎,方能泄心头之恨。 然理智尚存一丝,将他在暴走的边缘拉了回来。 最终他强压下心中怒火,决定等考完试之后,一定要找周洪谟讨回公道。 届时周洪谟给不出合理解释,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周洪谟的皮扒了… 平复了一番心绪,黄文渊方再次将目光落于那文章之上。 细细审视下,竟又有了惊人的发现。 此文章竟与他舅舅那日所出之题一模一样,无一丝一毫之差。 此等发现,直教他瞪大了眼睛,险些将眼珠儿也掉了下来。 惊喜之情,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突如其来,教他几乎不敢置信。 “这是真的吗?”黄文渊喃喃自语,言语间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良久,他方才平复下那激动不已的心绪。 “哼!贾环,这一次,我看你如何与我比肩!”此刻的黄文渊,心中已全然忘却了考虑他舅舅是如何得来这题目之事,更未去想是否是舅舅偷偷泄露了试题。 他此刻的心思,全然落在了如何赢过贾环之上,旁事皆已抛诸脑后。 当他继续做题之时,却不禁感到有些难受。 原来,他并未将舅舅所给之内容全然记下,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遗憾。 当时就不应该有抵触心理。 可惜!可惜!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有战胜贾环的信心。 月考题目一共三道,时光匆匆,一辰已逝。 贾环心若止水,笔走龙蛇,两题已解,墨痕犹新。 至于最后一道题,他沉吟许久,思考了两刻钟方才徐徐落笔。 只见笔迹字字沉稳,句句成章。 待他搁笔抬首,环顾四周。 同窗们皆低头沉思,笔耕不辍,未有片刻分神。 贾环轻舒一口气,细览试卷,自觉文意通顺,无有瑕疵。 遂心生自信,步履从容,将试卷轻轻置于案上,成为考场首个交卷之人。 此举一出,学堂内微起波澜。 学子们皆不由自主地抬首,目光齐聚于贾环,惊讶不已。 黄文渊眉头紧锁,正沉浸在解第三道题的深思之中。 突然,学堂内细微的响动打破了沉静,黄文渊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见到贾环自信满满地走向讲台,将试卷交于讲台之上。 这一幕,如同平静湖面上投下的一颗巨石,激起了黄文渊平静的心绪。 只见他先是惊愕,双眼圆睁,不敢相信自己所见,随后迅速转为怀疑,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一定是错觉,他怎么可能这么快,绝对不可能!” 甚至特意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突如其来的“幻觉”。 然而贾环的身影依旧清晰如初,没有因为揉眼睛而消失不见。 黄文渊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不甘,也有不屑。 轻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 “速度快又怎样?文章质量才是关键。这般急于求成,成绩定是不堪一击。” 这样的自我安慰,如同一剂强心针,黄文渊重新找回了从容与自信。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试卷上。 时间在笔尖的跳跃中悄然流逝,月考的钟磐声响起,象征着月考的结束。 试卷刚递交完成,黄文渊心中难掩怒气,眼角余光掠过贾环,随即转向讲台上静静躺着的文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言辞间带着几分讥讽:“有些人的速度虽然快,可是这文章质量如何,却不得不让人怀疑。” 贾环对此置若罔闻,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他,反而是同陆志明在交流。 黄文渊怒火增生,咬牙低沉道:“纵使你速度快,又如何?文章之道,贵在精而不在多,一味追求速度,忽视了内容的深度与韵味,即便是堆砌成山,怕也只是废纸一堆,难登大雅之堂。” 贾环依旧没有理会他。 黄文渊见状,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断裂,怒火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贾环!你聋了吗?难道没有听到我在与你说话?” “同为读书人,难道你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黄文渊面色铁青,胸脯剧烈起伏,尽显其愤懑之情。 贾环缓缓抬起眼帘,双眸深邃而冷静,没有一丝的慌张与波澜。 他指了指自己,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与淡淡的嘲讽:“你刚刚,是在同我说话?” 黄文渊一时语塞,只觉胸口一股浊气难平。 他作怒目圆睁之态,手指颤抖地指着贾环,支支吾吾半晌,才挤出了这么一句:“你!你……真真是气煞我也!竟如此轻视于我,欺人太甚!” 贾环淡然一笑道:“黄同学,或许是误会了?方才你并未直呼我名,我又如何能知晓,那番言辞是专为我而发?我原以为,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与无形的空气对话呢。” “哈哈哈……”陆志明终于没能抑制住自己,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连一直未说话的王子兴,此时也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 “贾环,你……”黄文渊面红耳赤,怒火中烧。 正欲口出恶言,王子兴冰冷而威严打断道:“够了,我还没走呢!” 犀利的目光,扫过黄文渊。 此言一出,学堂内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黄文渊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贾环,对王子兴愤愤不平地说:“先生,此人粗俗不堪,实在不配留在府学之中……” 王子兴目光如炬,直视着黄文渊,语气中不带丝毫情感地反问:“你在教我做事?” 黄文渊被王子兴的眼神震慑,心头猛地一颤,那股子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了大半,急忙辩解道:“学生不敢,只是……只是觉得贾环的文章除了速度之外,别无长处,内容空洞无物。” 王子兴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缓缓道:“我自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必你来教我。至于贾生的文章,我已细读过,其文辞优美,论点鲜明,实乃上佳之作。至于你的文章嘛……”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或许是一篇佳作,但是时间来不及,我还未曾看过,不过你今日的表现,实在是一言难尽...” 第202章 傻了吧?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这几个字瞬间成了黄文渊心头的枷锁,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中不停盘旋,每一次回响都犹如锋利的剑刃,无情穿透他脆弱的心房。 以至于眼神开始变得迷离,理智逐渐消失… 愤怒与不甘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将他紧紧束缚、直至彻底困住。 黄文渊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远不及内心的煎熬。 猛然间抬头,目光如炬,直视着王子兴。 眼神中,既有对不公待遇的愤怒,也有对自我的坚持与扞卫。 “先生,如此刻意偏袒于他,难道就不怕寒了其他学子的心吗?”他的声音从牙缝中艰难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怒火淬炼过一般,尖锐而又充满了质疑。 王子兴从容不迫,静静地注视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道:“我并未偏袒任何人,只是就事论事。学问在于求真务实,而非意气用事......” 黄文渊目眦欲裂,愤然作色道:“我不信!用时不到两个时辰,岂能作出质量上佳的文章?除非先生肯将其文章取出,令我等细细品鉴,方能明了真伪。” 略带心慌的他,环视四周,补充道:“非是我不信,即便是在场其他人,也同样心存此惑。” 将众人拉入此事,即便触怒了王子兴,也可借法不责众之理,化险为夷。 想到这里,黄文渊不禁得意起来。 王子兴眉头紧锁,面露不悦之色,冷言道:“信不信,皆由你心。” 稍作停顿,面向众人道:“至于文章优劣,明日自会揭晓。” 黄文渊闻此言,大笑而起,笑声中带着几分悲凉与愤慨。 “哈哈哈!先生这是心生惧意了吗?” “难道是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故不敢将文章拿出来让我等观看?” 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进而将内心愤怒和不满全部倾泻而出。 “我知道,先生是因为黄庭华的离去,进而对我心生怨恨,才会对此人处处偏袒。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是黄庭华技不如人,最后输给了我。既然输了,就要有输得起的勇气,先生又何必处处为难于我?” 黄文渊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看透了王子兴。 并且以为王子兴之所以偏袒贾环,皆是因为他赢了黄庭华这件事。 实际上,若非黄文渊大呼小叫,王子兴都懒得与他说话。 古人云:“心浮则气必躁,气躁则神难凝。” 如此心浮气躁之人,纵有天赋异禀,日后亦难成大器。 天赋虽强,若无沉稳之心,终将行之不远。 王子兴淡淡道:“庭华之事,我从未放在心上,至于你,还不足以让我记恨。莫要在此无理取闹,否则事态扩大,杨凯华未必能将你保全。” “你!”黄文渊闻此言,怒火中烧,却不敢再嚣张。 王子兴名义上算是他的师长,如此对师长大呼小叫,传扬出去,只会招致非议,损坏声名。 念及于此,黄文渊不得不按下心头怒火,暂且隐忍。 而且明日成绩就会公布,届时就是贾环的死期。 况且有他舅舅在,谅王子兴也无法作弊。 黄文渊怒视贾环一眼,满怀自信,昂首挺胸地离开学堂。 王子兴走了下来,轻轻拍了拍贾环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的神色,笑着鼓励道:“你的文章我看了,破题思路独具一格,既锐利又不失稳重,让人看了不禁眼前一亮。这样的佳作,肯定会脱颖而出,你...不要有压力。” 言外之意,无非是在告诉贾环,让他不要太过担心。 暗示他的文章,不一定会输给黄文渊。 实际上,王子兴对贾环的文章非常满意。 甚至觉得即便是他自己,都未必能写出如此出色的文章。 因此,对贾环抱有极大的期望。 与此同时,在王子兴的内心深处,真心希望贾环能够战胜黄文渊。 这样一来,不仅能打压一下黄文渊的嚣张气焰,也能让他自己心里舒坦些。 毕竟黄文渊不仅欺负他的学生,还公然敢对他瞪眼相向,实在是气愤难平。 若非有杨凯华在,加上其强大的背景,王子兴早就出手将他狠狠教训一顿。 黄文渊,王子兴相继离开。 徐九思走到贾环身旁,低着头,一脸愧疚道:“环兄弟,对不起!” 考题文章一事,终究是他害了贾环,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意。 见贾环沉默不语,徐九思误以为他在气头上,心中更是焦急不安。 “环兄弟,明日你不必前往大门。既然这次的文章是我判断有误,自当由我来承担一切后果!” 徐九思是个敢作敢当之人,因此他犯下了错,愿意承担后果。 沈良才、陈楚白等人见状,本想开口责怪几句。 但见徐九思一脸愧疚,言辞恳切,便也只好将话语咽回腹中,不再多言。 徐九思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显露出他内心的激荡与不安。 眼神中既有悔恨,又有坚定,似是在默默立誓,弥补自己的过失。 贾环依旧保持沉默,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上扬。 哪里看得出有半点不悦的痕迹? 陆志明终究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徐九思闻声抬头,侧目望向陆志明,心中充满了疑惑,眼中更是夹杂着显而易见的询问之色。 谁知徐九思只一昧的笑,没有一丝解释的意味。 无解! 徐九思只当他是在幸灾乐祸,于是迅速调转目光看向贾环,后者的反应也是让他心里一悚。 只见贾环特意朝他嘿嘿一笑,那笑容里看不清读不透,竟带着一丝诡异气息。 徐九思咽了咽口水,既紧张,又感到无措,只能疑惑地挠头以缓解心中压力。 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一脸不解。 尤其见贾环与陆志明嘴角的笑意不止,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在笑什么? 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该不会是傻了吧? 各种念头,在几个人的脑海中滋生。 一时间,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陆志明笑了好一阵子,发现他们的眼神发生了变化,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为大家解惑。 当他提到贾环的复习内容,竟然与月考考题相似时,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与不敢置信,目光也随之齐刷刷地望向贾环,试图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解释。 贾环只是淡淡一笑,称这只是侥幸、运气而已,不愿过多透露。 听到这里,徐九思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紧绷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贾环这边没事,不代表徐九思没事。 沈良才、陈楚白等人并未就此放过他,纷纷开口责备,言语间充满了对他的不满,甚至还动起了手。 当然,并不是真的动手,只是假装出气而已。 因为贾环没有受到影响,徐九思心中的负担也减轻了许多,面对责备与出气也显得更为坦然。 第203章 气到吐血 与此同时,周洪谟同样陷入相似的困境。 心中压着数座大山,呼吸仓促,步履踉跄,尽显心虚之态。 只见他心怀愧疚,步伐沉重地走向黄文渊,准备向其诚恳地认错、道歉。 纵使最后黄文渊索回银两,周洪谟也只能无奈接受。 黄文渊沉浸于喜悦之中,忽见周洪谟走来,脸上的笑容随即收敛。 周洪谟心中已做好最坏打算。 就在他认命之时,意外之喜悄然而至。 黄文渊只是象征性地呵斥了几句,并未过多追究他的过错。 周洪谟瞠目结舌,一时间难以置信。 黄文渊,没有怪罪于他? 这......怎么可能? 周洪谟心中暗想:肯定是那里出了问题,其中必有蹊跷。 莫非是等他出了府学,再行报复之举? 念及于此,周洪谟愈发惶恐不安,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为求得黄文渊的谅解,也为避免其报复。 周洪谟更加诚恳地认错,希望以此求得黄文渊的谅解。 结果黄文渊又仅是呵斥了数语,并称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且还表示此举也是为他着想,为了他好,出错也是无心之失,无需耿耿于怀。 黄文渊的话,令周洪谟惊愕不已,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到底是因为什么,竟让黄文渊没有对他破口大骂? 思前想后,周洪谟仍未能寻得一个合适的解释,心中愈发困惑。 只能一脸疑虑地望向黄文渊,希望能从其面上窥得些许端倪。 结果,大失所望。 黄文渊的脸上,没有丝毫答案。 到底发生了什么,黄文渊怎么可能告诉他!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绝不可能对任何一个人泄露。 何况周洪谟还坑了他。 虽说没有深究,但他心里又怎会不介意? 翌日,是让人期待的一天。 距张贴榜单尚有两刻钟,黄文渊已心急如焚,亟欲前往大门一探究竟。 行至半途,忽然遇见了杨凯华。 黄文渊当即向其行礼,而后准备离去看榜。 杨凯华伸出右手,将黄文渊拦了下来,三言两语将要将他带到书房。 倘若搁在平时,黄文渊自是不会轻拒绝。 然而此刻,正值关键时刻。 正是他亲眼见证自己,将贾环踩在脚下的荣耀时刻,岂能愿意被他人所扰? 于是,黄文渊不假思索,直接婉言谢绝。 杨凯华眉头紧锁,身形一闪,犹如一道屏障,挡住了黄文渊的去路。 “跟我去书房。”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更是不容拒绝。 黄文渊面带急切,恳求道:“舅舅,我此时要去看榜。外甥保证看完榜,定会第一时间前往拜见舅舅。还请舅舅快些让路,让我前往观榜!” 杨凯华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却仍未让开分毫。 随即扭头瞥了一眼周洪谟和唐江林等人,沉声道:“你们先去吧!” 周洪谟抬眼望向杨凯华,从他眼中读出了命令之意,心中不敢有丝毫违抗。 于是,无奈地看了一眼黄文渊,便与唐江林等人转身离去。 就这样,杨凯华支开了周洪谟等人。 看着周洪谟等人离去,黄文渊心中愈发困惑,登时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舅舅此举,究竟是何意?” 杨凯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作任何的解释,只是有意轻碰了一下黄文渊地手,轻声道:“跟舅舅走吧。” 倘若这时仔细听,能从杨凯华的说话声音中,察觉出一丝恳求之意。 可是这时候的黄文渊,哪里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他的心思全在榜单上面,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杨凯华的微妙变化。 “舅舅,您这究竟是何意?”黄文渊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来,语气也不禁加重了几分,带着几分焦急与不解。 杨凯华在心底轻叹一声,道:“渊儿啊,你就听舅舅一次吧。” “我不!”黄文渊身形一扭,作势就要挣脱束缚,向那榜单跑去。 杨凯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紧紧拉住,不让他有丝毫动弹。 “舅舅!”黄文渊急得大叫,声音中带着急切与不甘。 杨凯华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唉!你为何一定要去呢?到了现在你还不懂舅舅的心思吗?” 黄文渊闻言,心中猛地一惊,因为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某些不祥的预兆。 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输呢?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一定是假的! 黄文渊在心中狂呼,试图否定这个可怕的猜测。 “舅舅,您是说……我输了?”黄文渊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杨凯华。 当他问这个残酷的问题,仿佛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 杨凯华沉默片刻,最终轻轻地点了下头,答案呼之欲出。 黄文渊只觉无力感涌上心头,身形一软,险些就要瘫倒在地。 杨凯华眼疾手快,急忙闪身到他的身后,双手稳稳地将他撑住。 就在这片刻间,黄文渊又找回了力气。 趁杨凯华稍一放松,猛地一跺脚,挣脱了束缚,如同离弦之箭般跑了出去。 杨凯华愣了一下,望着黄文渊逐渐远去的身影,除了深深的叹息,只剩下无奈的摇头。 “唉!为何你非要去呢?去了只会更难以接受啊!”他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带着几分哀愁和无奈。 事已至此,哪怕再有心阻拦也无济于事。 府学大门西侧,榜单张贴处,早已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学子们瞩目于榜,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真是没想到啊,这第一竟然真的落在了贾环头上!” “贾同学初来乍到,方才堪堪月余,竟能独占鳌头,真是不可思议。” “案首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杨凯小声嘀咕道:“此番情景,倘若黄文渊看到,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袁涛直言道:“能作何感想,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而已!” 杨凯连忙做了个噤声动作,示意道:“嘘!小点声,你难道想让他听见?” 袁涛不以为意,继续道:“就算他来了,听见我的话又如何?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倘若贾案首不来府学,他或许还能占据榜首,现如今贾案首来了,他也只能屈居第二,果然第二就是第二,永远也不可能翻身,这千年老二的名头......” 袁涛话还未说完,杨凯忽然以肘撞了他一下,并伸手指向右方。 袁涛顺势望去,但见黄文渊黑着脸走近,吓得立时噤声,心中惊骇不已。 黄文渊一到,众人下意识地让开一条小径,容其步入人群之中。 当他的目光落于榜单之上,俨然发现贾环的名字高悬榜首,正好压在了他的头上! 刹那间,黄文渊身形微晃,胸膛起伏不定,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黄文渊边退边语,直觉气息不畅,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几乎同一时间,摇摇欲坠的身躯颓然倒地,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第204章 无人知晓的真相 贾环一向对看榜这事儿没多大兴趣,这次也不例外。 要不是因为和黄文渊打了个赌,担心不来会惹人议论纷纷,他心里压根儿就不会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那副不急不慢、云淡风轻的样子。 仿佛胜券在握,胸有成竹。 显然,对于这次月考,贾环觉得自己的文章写得相当不错。 再加上王子兴的点评,更是让他对自己的判断多了几分确信。 贾环虽然不急,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 徐九思他们几个见状,拉着贾环就要往府学门口赶,生怕错过了什么热闹。 半路上,他们忽然听见有人议论纷纷,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袁涛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你说这黄文渊,平时还自称胸襟宽广,现在不过是输了场赌约,就气到吐血,晕倒不起,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太丢人了!” 杨凯叹了口气,小心谨慎地提醒道:“嘘!袁兄,你小声一点吧!可千万别在被黄文渊听到了。你要知道,他可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万一记仇了可不好。” 袁涛毫不在意,甚至有点瞧不起杨凯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于是乎,又毫无顾忌地说道:“杨兄,你看你怕什么?他都气晕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躺着呢!再说了,就算被他听到了又何妨?难不成他还真敢找我们的麻烦不成?方才当着他的面,我不也一并说了?也没见他敢对我们怎么样嘛!” 说完,他还刻意哼笑了几声,笑声中既有嘲讽,又显得十分得意。 杨凯听到这里,嘴角不禁微微一抽,心里暗自嘀咕:“这话可就说过了头。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见到黄文渊黑着脸走近的时候,全身都在打颤,就跟夜里遇见鬼似的。幸好黄文渊当时没空搭理他们,否则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如今刚走到这儿,袁涛这家伙又按捺不住嘴碎的毛病,开始嘀咕起来。 尤其望着他那副肆无忌惮的样子,杨凯心里是又气又急。 甚至想明着对袁涛说:“你乱说得罪人的话时,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 “我可不想,因为你这张嘴而遭罪!” 袁涛不怕,可他杨凯怕啊! 毕竟,袁涛这张臭嘴,可没在府学中少得罪人。 想到这里,杨凯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暗祈祷不要再惹出祸端。 陆志明听到他们的话,立刻走了过去,好奇地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徐九思跟着凑了过去,同样也是一脸的好奇。 这话一出,吓得袁涛和杨凯两人心头一紧,还以为是周洪谟等人来找他们麻烦。 当他们看清来人是陆志明时,两人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袁涛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没…没事,就是闲聊了几句。” 忽然,目光一转,瞧见了站在一旁的贾环,整个人又再次变得激动起来。 随即更是直接越过陆志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贾环面前。 “贾兄,告诉你个好消息…”袁涛一脸谄笑地跑过来。 贾环停下,疑惑地望着陆志明和徐九思两人。 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他们突然停下是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将他吓了一跳。 好在沈良才眼疾手快,及时站出来拦住了袁涛。 “袁涛,你这是干什么啊?”沈良才皱着眉头,低沉地问道。 袁涛平时性子咋咋呼呼,跟谁都喜欢自来熟,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稳重样。 沈良才对此早有耳闻。 因担心他黏上贾环,给贾环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站出来将他拦住。 “沈兄,你这是干嘛呢?”袁涛被人拦住了去路,心里不免有几分恼火。 侧身瞥了贾环一眼,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对沈良才说道:“沈兄,你先让开一下,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贾兄。” 袁涛心里正在盘算着,既然在这里遇到了贾环,又恰巧知道对方考了第一。 就想着第一时间给贾环祝贺,顺便趁此机会跟这位天才少年交个朋友。 这种可遇而不可得的天赐良机,他可不想因沈良才而错过。 贾环这位县、府试的案首,刚来府学短短一个月,就将黄文渊这样的老牌学霸踩在脚下,这等天赋异禀的天才,他袁涛可不能错过结交的机会。 岂料沈良才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计划。 也正因为如此,让他心里更加不悦,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沈良才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别磨蹭!” “要是没事,就别在这儿叽叽喳喳,打扰我们。” “呃……”袁涛被噎得一时语塞,但又不敢和沈良才争辩。 于是,探出头望着贾环,并快速将贾环月考第一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众人的震惊。 一时间,徐九思、陈楚白等人都围了上来,瞬间将袁涛给团团围住。 这个举动,将袁涛吓了一跳。 正当袁涛准备挣脱束缚,开口说话时,徐九思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随后一边摇晃一边急切地追问:“你说的是真的吗?环兄弟真的考了第一名?” 袁涛的手臂被抓得生疼,想要挣脱却又无济于事,只能不停地点头确认。 “哈哈哈!” “哈哈哈!” 得知贾环确实考了第一名,徐九思顿时放声大笑,笑得那么畅快淋漓。 其他人也纷纷跟随,笑声汇聚在一起,响彻云霄。 “走,环兄弟,诸位兄弟,我们赶快走看看!”徐九思兴奋之余,立刻拉着贾环的手,喊上其他人往榜单张贴处奔去。 “等一下!”袁涛终于反应过来,朝着贾环等人离开的方向大喊,想要告诉他们黄文渊吐血晕倒的事情。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发现他们已经走远。 结果显而易见,当贾环等人来到榜单张贴处时,并没有见到黄文渊的身影。 不过,黄文渊吐血晕倒的经过,毫无遗漏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当听到这个消息,徐九思等人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 徐九思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的肌肉都扭曲在了一起,连肚子都在跟着笑声一起颤动。 他一边笑,一边拍着旁边的陈楚白,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黄文渊虽然不在现场,但他气吐血、晕倒的事情却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府学的每一个角落。 这也算是,彻底地声名远扬。 这件事之后,黄文渊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人在府学里见过他的踪影。 后来,有人从周洪谟那里听说,黄文渊因为这件事直接病倒了... 府学中的学子们,只知道黄文渊的离开,他们却不知道,跟他一同离开的还有杨凯华。 自这次月考之后,杨凯华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府学。 关于杨凯华离开的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黄文渊丢了脸,他也觉得没脸再继续留下来。 也有人说是杨凯华给黄文渊泄了题,为了最后的颜面不得不选择离开。 真相究竟如何,无人知晓! 第205章 半路冲突 府学中一隅,有一处雅致静谧的书房。 此时正有两人端坐其中,品茗谈笑,其乐融融。 此时书房内正坐着两个人,他们皆笑呵呵地品着茶。 其中一人开口道:“子修兄,你这番手段当真高明,在下心悦诚服!” 杨子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阴险,谦逊回应道:“景明兄过誉了,此事乃无心插柳之举,岂料天底下竟有如此凑巧之事,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王景明闻言,面上虽依旧保持着平静,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思绪万千。 缓缓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然后,顺着杨子修的话,哈哈笑道:“哈哈哈,子修兄所言极是,此事乃凑巧之作,实非有意为之。” 稍微顿了一下,语气逐渐转冷,字字珠玑道:“子修兄有所不知,那两人一个吐血晕倒,一个失魂落魄,我这心中,着实是出了一口恶气,感觉畅快淋漓。” 杨子修接过话茬,叹息道:“他们的行为的确有些过分,此次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深刻教训。希望往后他们能够有所收敛,不要再向以往一样目中无人。” 正当两人聊得不亦乐乎之时,突然门被猛地推开。 下一刻,一个瘦小的青年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 只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如同经历了一场马拉松一般,狼狈不堪。 杨子修抬头望去,看见来人这副模样,眉头立刻紧锁起来。 紧接着,略带不满地责问道:“云雁,你怎么会如此慌张失态?” 这个突然闯入之人,原来是何云雁。 而此时在书房内悠闲聊天的两人,正是杨安和王子兴。 至于子修和景明,则分别是他们的字。 何云雁深吸了一口气,心绪不安地看了一眼门外,这才心虚地回答道:“呼!回...回老师的话,我...我没事,就是来得有些匆忙,方才成了这副失态模样。” 杨安闻言,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悦,但当着王子兴的面还是没有发作。 何云雁逃过一劫,惊慌不安的心才稍稍平定下来。 王子兴见何云雁到来,猜测其可能有事找杨安,故找了个理由起身离开。 等他出到门外,惊诧地发现外面蹲坐着许多学子。 心中暗自疑惑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等在这里做什么?” “见过王先生。”学子们见到他,也是纷纷起身拱手行礼。 王子兴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只是心底的疑惑,并没有因此而消去。 王子兴原本想开口询问,但还是没放下先生的架子,最后怀揣着疑惑离去。 其实就算他开口询问,也不会问出所以然来。 因为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全是追着何云雁而来。 至于原因,全都出在何云雁的文章上。 五两银子的文章,月考三道题,一道也没压上。 就这,卖文章的时候,竟还自称九成八。 也难怪学子们要找他算账。 幸好何云雁跑得快,否则一旦被他们逮到,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何云雁何其聪明,知道他们会来寻自己报复,因此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而躲藏目的地,正是杨安的书房。 只要他进入杨安的书房,给他们这些人一百个胆子,也不可能冲进去打他。 事实也是如此,故这些人只能守在外面。 只要何云雁敢露头,绝对逃不掉! 贾环考了第一,自然也就赢了赌约,众人无不喜形于色。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黄文渊气到吐血的场景,心中都有些可惜,但这丝毫也不减他们的喜悦之情。 沈良才兴致勃勃地提议:“今日大喜,大家何不去喝一杯,共同庆祝环兄弟考了第一?” 徐九思一听有酒喝,眼睛瞬间亮如星辰。 当即朝着沈良才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道:“沈兄言之有理,此时此刻,唯有美酒一盅,方能真正地表达我们的欢乐之情。” 陆志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略带鄙夷地调侃道:“徐兄,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明明就是想喝酒,却还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 徐九思一听,连忙摆手反驳:“陆兄此言差矣,我这可不是胡说,何况这次喝酒的提议可是沈兄提出的,我只是附和而已,怎可说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话音未落,立即引起众人的取笑,气氛也愈发热烈。 陈楚白悠然伸出一根手指,一一划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徐九思身上,意味深长地道:“吃酒倒也行,但这酒资之费,该由何人慷慨解囊呢?” 徐九思故作看不见,眼珠微微一转,闪过一丝狡黠,然后笑嘻嘻地着看向陆志明,一本正经道:“酒资自然该由陆兄来处,陆兄此番考试名列第三,少说也有五两银子奖金入账,足够咱们兄弟几人畅饮一番了。” 沈良才连忙打断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哼道:“你倒是想得美!” “此次无论如何,都应由你来承担。” “若非你那篇毒辣文章,我等也不至于考得如此惨淡。” 说到最后,沈良才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徐九思的肉咬下来一块。 话音刚落,立刻引起众人的关注。 于是,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徐九思,目光如炬,甚至有些许锋利。 就好像徐九思敢说出一个‘不’字,立马会遭到众人群起殴之, “呃……”徐九思身形一僵,心中暗自嘀咕。 这火势,怎地有种莫名其妙烧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真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啊! 关键时刻,贾环微微一笑道:“好了,这酒钱之事,由我来承担吧!” “此番考试我侥幸夺得第一,奖金足有二十两之多,足够我们畅饮一番。” 徐九思一听此言,心中满是感动,眼眸含光望着贾环。 刚想开口致谢,谁知下一刻就被众人按住,整个人瞬间动弹不得。 沈良才瞪视着徐九思,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与不容置疑的意味。 随后斩钉截铁地道:“不行!这次无论如何,都必须由徐九思请客,否则我们绝不会轻易饶过他。” “没错!必须让他出!” “他要是敢不出,我们就...嘿嘿!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最终,徐九思在众人的胁迫之下,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出钱请客。 这顿酒持续到午时。 期间,贾环豪饮了半坛美酒,不禁感到有些微醺,脸颊泛红,眼神迷离。 回去的时候,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似进入了梦乡。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将贾环从半梦半醒之间惊醒。 马车也在这颠簸之后,直接停了下来。 贾环下意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想询问赵槐发生了事。 霎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小子,跑啊,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来人,将他给我按住,我要剥了他的皮!” 嘈杂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与狠辣,显然是在对某人进行围堵和殴打。 第206章 照打不误 贾环眉头微微一皱,开口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赵槐忙回答道:“三爷,有个人撞了我们的马车,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贾环揉了揉额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轻声吩咐道:“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赵槐连忙应声道,随即敏捷地跳下马车。 贾环因酒意上头,头脑略感晕眩,交代完就半眯着眼,靠在车厢内小憩。 赵槐一落地,立即摆出一副追究责任的姿态,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冲撞我家主人的马车,莫非不知天高地厚?” 话音落下,人群中一位面目狰狞、气势汹汹的男子缓缓走出。 只见这人闪烁着谨慎的目光,仔细地打量了赵槐一番,继而目光转向赵槐身后的马车,当发现赵槐的衣着普通,连马车也都平平无奇时,眼中原本的谨慎和戒备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不屑与肆无忌惮。 “哼,你算哪路神仙?区区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即便撞了又能奈我何?莫非你还想对我们兴师问罪不成?小小奴仆,自不量力,可笑至极!”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言辞之间充满了无情与嘲讽,根本没有将赵槐放在眼里。 话刚说完,周围的同伙便如同应声虫一般,立刻大声附和起来。 气势汹汹,仿佛在为他的嚣张气焰添柴加火。 这些人,气势汹汹,有恃无恐,目中无人。 可见他们眼中,无论是赵槐还是马车上的贾环,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罢了,根本不值得他们去正视和尊重。 即使得罪了,也无关紧要。 “你...你们,简直欺人太甚,目中无人!” 赵槐被气得脸色通红,话语间因愤怒而显得有些哽咽。 生气的他紧握着双拳,身体微微颤抖,显然被这些人的无理和嚣张所激怒。 这些人蛮横无理,硬生生地将他们的马车拦截下来,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态度嚣张,言辞中充满了挑衅与轻蔑。 赵槐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憋屈。 男人见状,更是得意忘形,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继续挑衅道:“哼!就算欺负了你又怎么样?难道就凭你,也敢对我动手?呵!凭你这点能耐,也配?” 他边说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自己结实的胸膛,眼神中满是挑衅地望向赵槐。 赵槐怒目圆睁,紧紧盯着他,义正言辞地喝道:“放肆!你知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那可是我大唐最年轻有为的秀才公!你们撞了人,非但不道歉,还敢如此地嚣张,难道就不怕去见官吗?” 提到秀才公几个字,赵槐一脸的骄傲,脊梁也挺直了些许。 甚至他已经开始幻想,觉得男人听到这些话,肯定会向他低头认错。 男人闻言,脸上露出更加不屑的神情,鄙夷道:“哎哟喂!听你刚刚小人得志的语气,我还以为里面坐着的是当朝的哪位一品大臣呢!原来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啊?这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这话刚一说完,他又接着威胁恐吓道:“没事就赶紧滚开,我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耗。耽误了我们的正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揍得你满地找牙!” 皇城脚下,七品官员遍地都是,秀才更是数不胜数。 因此,赵槐的话,并没有让这个男人感到畏惧。 除非马车里面坐着的人,是一个有真正权力和地位的人。 否则即使是秀才,依旧没能将他吓住,哪怕是举人来了也不行。 当然,他敢如此嚣张行事,是因为他背后也有人撑腰。 而且身份地位都不低,否则也不可能敢如此嚣张。 “你!你!你!”赵槐气得语无伦次,胸口剧烈起伏,刚想搬出贾府的身份来震慑对方,却没想到还没开口,下一刻就被男人猛地一把推开。 “滚!”男人用力一推,赵槐猝不及防,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摔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赵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手指颤抖地指着男人,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动手?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现在就告诉你,里面坐着的人姓贾。没错,我们是贾府的人!你竟敢对我动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自从跟在贾环身边之后,赵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 而今,不仅遭到男人的嘲讽,而且还将他推倒在地。 这个仇,他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报。 男人脸色丝毫未变,反而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随后,粗鲁地指着旁边一个被他的同伙牢牢按住的人,狂妄道:“姓贾?呵呵呵...瞪大你的狗眼看看,就是那个人,那个家伙也姓贾,但是我告诉你,就算姓贾又如何,我照打不误!别以为搬出贾府就能让我害怕,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男人言辞间满是嚣张跋扈,浑然未将赵槐的威胁放在眼中。 只当车内之人。不过是贾府旁系,一个与贾府核心无关紧要的角色。 甚至可能是借着贾府的名头,在外招摇过市、耀武扬威罢了。 “哦?是吗?”突然,一道质疑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话音落下之际,贾环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哦?是吗?” 忽地,一道质疑声自马车内悠悠传出,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话音未落,贾环缓缓自马车上走下。 只见他的身姿挺拔,步履间自有书卷气流转。 宛如墨香轻拂,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面如冠玉,眼若寒星,举止间透露出温文尔雅,又不失尊贵的气质。 男人顺着声音望去,一眼便瞧见了贾环,心中立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恐惧。 从贾环的气质中,能看出他绝非一般人,或许极有可能是贾府中人。 想到这里,男人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了铁板,心中大叫懊悔! 见到贾环下马车,赵槐连忙走到贾环身旁。 一时,手指那男人,愤恨难平地道:“三爷,便是这混账之徒,竟敢对咱们贾府心存轻视,并且还敢推我,甚至扬言要打我……” 男人听闻此言,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弯腰,态度恭敬中带着几分试探,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这位爷尊姓大名?” 贾环嘴角微扬,轻声漫语道:“我姓贾,单名一个环字。” 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下来,目光在男人身上打量,凌厉而又锋利。 半晌,方才冷笑道:“嗯~恰好是你方才所轻视的‘贾’姓之人。” 贾环特意将“贾”字咬得极重,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咄咄逼人的威压,霸气侧漏。 第207章 下跪认错 贾环目光如炬,气势逼人。 突如其来的逼视,男人心头猛地一震,宛如重锤落下,正中心脏。 连忙低下头,眼皮低垂,丝毫不敢与之对视。 几乎同一时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如同疾风中的风车,急迫地想要从记忆的海洋中,捞起关于贾府名为“贾环”少爷的任何点滴。 结果出乎意料之外。 任凭他如何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仍未能想起关于这个名字的丝毫印象。 男人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弦也在这一刻得到松懈。 既然未曾搜索的印记,足以说明贾府没有名叫‘贾环’的少爷。 如果眼前之人不是贾府少爷,即使与贾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他也不怕。 想到这儿,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因未知而生出的忐忑与恐惧,皆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于是,男子又硬气了起来,手指着贾环,气势汹汹地骂道:“我管你是哪家的少爷,我告诉你,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现在、立刻给我离开这里,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要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这时,男人眼中已然没有了惧意。 贾环直视着眼前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冰冷地质问道:“你当真要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后果吗?” 此刻,他心里感到十分诧异,明明自己已经自报了家门,说明了身份来历。 可这个男人非但没有露出一丝认错、道歉的意思,反而继续嚣张地叫嚣着,甚至还敢对他进行恐吓威胁。 这还真是少见,难道他连贾府都敢不放在眼里吗? 贾环不知道的是,这个人并不是真的不惧怕贾府,而是根本不知道他是贾府的少爷。 作为庶子,他在外的声名远不如贾宝玉、贾琏等人那么响亮。 说实话,提到贾环这个名字,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事实上,不管这个男人是否认错。 贾环都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情绝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既然对方已经出手打了赵槐,那就必须要承担这个犯错的后果。 男子冷笑一声,用力挥手驱赶,并大声喊道:“哼!别在这里废话,赶快给我滚蛋!阻挠了我办事,我饶不了你们。” 说完,一脸的不屑。 显然此时的贾环,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贾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没有因为男人的强势而感到丝毫害怕。 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想走?呵呵……此事可没那么简单。你的人不仅将我的马车给撞停了,而你...竟还敢动手将我的人给打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欺负人,视法律如无物,这等行为,该当何罪?” 说着,贾环的眼神骤然间变得凌厉起来,身上的气势也随之而起,义正言辞道:“现在随我去见官,否则后果自负!” 男人霎时一惊,脸色骤变,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慌乱起来。 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恐吓之下。 眼前这看着年纪轻轻的少年,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还提出要将他扭送去见官。 “见官?这可万万不行!”他心中暗自嘀咕,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 撞马车是他们理亏在先,何况他还动手打了马夫。 这事,到了官府那里,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除非……除非能让大总管出面。 但一想到大总管贪婪成性的模样,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能去见官,也不能让大总管知道,否则我这点仅有的家底儿,非被他榨干不可!”他喃喃自语,慌张得连手脚都开始不听使唤,四处乱摸,仿佛在寻找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忽地,摸出了半两银子,直接扔在地上:“你不过是想要银子罢了,呐,这是半两银子,算是我赔给你们的医药费。现在拿着银子,赶快给我离开!” 在男人看来,贾环不肯离开,无非就是想讨要些银子。 更何况这个少年还是个穷酸秀才,肯定是想借此机会讹钱。 现在给了他半两银子,想来对方也能够满足。 贾环瞄了一眼地上的银子,愣了好一会,显然没猜到对方要干嘛。 直到看见鄙夷的眼神,方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家伙,是将他看成了讹钱的了! 贾环眼睛眯了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半两银子,又抬头看向对方,不屑道: “哦~半两银子,你当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男人一惊,果然是讹钱的。 知道了贾环的心思,他倒是安心了不少。 讹钱就讹钱,反正也要不了多少钱,至少要比被大总管讹的要好。 “你想要多少?我们只是不小心撞了你的马车,而且我刚刚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你的仆人,你可别想以此来狮子大开口,否则即使是见官,我也不怕你。” 虽然男人做好了赔钱的额准备,但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善人。 想讹他的钱? 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再者,即使现在讹了他的钱,等到了人少的地方,看他怎么夺回来。 贾环心里有了主意,决心要戏耍一下这个家伙。 于是,他慢悠悠地伸出两个手指,哼笑道:“不多不少,这个数。” 男人一瞧,发现他伸出两个手指,以为他要二两银子,立时瞪大了眼睛。 急的更是跳了起来,大声吼道:“二两银子?小子,你想钱想疯了?” 二两银子? 想他一个月的月钱,也就才二两银子。 这小子上嘴唇一张,下嘴唇一合,这么简单的一下子,就想讹他这么多钱?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贾环讥讽道:“哦!没钱?没钱你犬吠什么?弄得我以为你很有钱呢。” 他刻意停了一下,方才道:“既然没钱,也行,现在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 男人定定地望着,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显然这个时候,他想听听贾环所谓的机会。 贾环嘴角一歪,指了指赵槐,露出一个坏笑道:“跪下,求他原谅。” 男人一听,期待的脸色瞬间沉到了谷底,两只眼睛凸了出来,眼里喷火。 “你!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道。 第208章 偏袒 贾环挺起胸膛,直视男人充满愤怒的双眸,语气悠然中带着几分戏谑:“我的意思简单明了,你要么拿出二十两纹银来,要么就跟我一起去见官。光天化日之下,天理昭昭,我相信衙门里的大人定会为我主持公道。” 男人一听这话,顿时瞠目结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奇谈。 待他回过神来,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 “小子,你见过二十两银子吗?就敢这么狮子大张口?也不敢闪了舌头。” 敢张口要二十两银子? 这小子是疯了吗? 男人心想,如果不是他耳朵出现了幻听,那就一定是这小子脑子有问题。 否则正常人,别说二十两银子,单是二两银子都已经仁尽义至。 真是没有想到啊! 这小子年纪轻轻,内心却是如此之贪婪。 大总管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贾环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愿意?” 男人死死盯着贾环,愤怒低吼道:小子!我劝你别太过分了,拿着这地上的半两银子趁早滚蛋,否则把我陈大虎逼急了,没你好果子吃!” “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陈大虎虽算不上声名远播,但也不是什么善茬。” “望你耗子尾汁!”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威胁他陈大虎? 真当他陈大虎是那种可以随意任人欺辱的人吗? 不去打听他陈大虎的凶名,就敢张口说大话,也不怕拿了银子没命花。 “哎~看来你是不打算给咯!”贾环摇头轻声叹息,无奈地耸肩摊了摊手。 陈大虎冷笑道:“我就不给,你能咋地?” 二十两银子? 那还不如去见官,到时就算见了官,也赔不了那么多。 见了官,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陈大虎在心里暗想:等这件事弄完,一定要给对方一个刻苦铭心的教训。 若非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陈大虎早就一走了之 贾环淡然自若,看了一眼陈大虎身后,瞥见了几个穿着衙役的官府,赖洋洋地说道:“给你机会,你却不知珍惜!真是可惜又可叹啊~现在,你没有机会了。” 陈大虎皱着眉头,一脸困惑地追问:“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身后的小弟急匆匆地跑过来,神色慌张地道:“老大,不好了,有官差来了!” “来就来了,你何必如此惊慌失措?”陈大虎正因愤怒而心烦意乱,没有听清小弟的话,直接脱口大吼。 说完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慌忙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官…官差来了?” 等他转过身来,正好看见五个官差威风凛凛地走了过来。 陈大虎始料未及,没有想到官差来得这么快。 该死! 都怪这个家伙多事。 早知道就应该溜之大吉,现在……只能随机应变,走一步算一步了。 五个官差走过来,为首官差冷冰冰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质问道:“你们在此聚众,究竟所为何事?” 陈大虎率先开口,恶人先告状道:“回大人,这个家伙的马车撞到了我的人,谁知他非但不道歉,竟还想讹诈我的银子,诬陷是我们撞了他的马车。真是青天白日,天理昭昭,皇城脚下,竟有如此奸诈恶毒之徒,我实在是痛心疾首啊!” 一番话说完,他抬起头,看清为首的官差,眼神立刻一亮。 “王…王兄弟?竟然是你?”陈大虎面露喜色,整个人变得欣喜若狂。 陈大虎微低着头,率先开口,恶人先告状道:“回大人,这两个家伙的马车碰到了我的人,谁知道他们不仅没有道歉,竟然还想倒打一耙,说是我的人撞了他们的马车,想以此来讹我二十两银子,想不到这青天白日,天理昭昭,竟然还有如此奸诈恶毒的小人,我实在是痛心疾首啊!” 等他把话说完,头抬起来时,看清楚来为首的官差,眼神立刻一亮。 “王…王兄弟?怎么会...是你?”陈大虎立即变得激动起来,整个人变得无与伦比。 什么是运气? 这就是! 没想到来的官差中,带头的竟然是自己的好兄弟。 这下子,他还有什么可惧怕? 王金安闻言,也是面带惊讶道:“大虎兄弟,怎么是你?” 两人原来是酒肉朋友,曾在一起吃过不少酒,互相称兄道弟。 陈大虎心中的大石,在这一刻算是彻彻底底地放下。 与此同时,脑海中涌起一个阴狠的念头。 打算借王金安之手,好好折磨一下贾环,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陈大虎当即指着贾环,义愤填膺地道:“好兄弟,你来的正好,这次你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为兄弟我主持公道啊!就是这个家伙,不仅蛮横地撞了我的人,而且还企图讹诈我,真是欺人太甚!” 王金安闻言,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先不动声色地观察贾环的衣着。 这也是他多年来,身为衙役而养成的习惯。 此举,是为了避免不小心冲撞到哪位权贵子弟,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他发现贾环衣着极为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寒酸时。 顿时松了口气,心中的顾虑也打消了大半。 再看向陈大虎的时候,忙拍着胸脯向其保证道:“好兄弟尽管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一定秉公执法,保证让你满意!” 陈大虎见状,心中没来由大喜,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愤慨不平的样子,继续煽风点火道:“王兄弟,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个人不仅无礼至极,还妄图用银子来压我,真是岂有此理!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王金安闻言,眉头一皱,故作严厉地道:“竟有此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这种嚣张跋扈之徒!来人,先将他拿下,带回衙门里再审问!” 说着,他挥手示意手下官差上前拿人。 那些官差闻言,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贾环,想要将他擒住。 赵槐见状,连忙惊慌失措地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才是无辜的啊,为何要抓我们?明明是他的人撞了我们的马车,现在不仅没有赔礼道歉,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诬陷我们撞了他们,简直岂有此理!” 王金安闻言,眼睛微微一转,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陈大虎,心中涌起一丝疑虑。 陈大虎见状,微微一慌,连忙道:“王兄弟,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啊!他们这是在狡辩,想要逃脱罪责。” 王金安看着他的反应,又看向赵槐那满是愤怒的眼神,心中天平开始摇摆。 这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两者之间,一边是他的好兄弟,一边是平民百姓。 这件事不管谁是谁非,他心中都有意地想偏袒兄弟这边。 第209章 假名罢了 赵槐顿时急的面红耳赤,连忙反驳道:“你...休要血口喷人,这一切明明就是你的错,还想将脏水泼到我和三爷身上,简直无法无天,目无王法!” 王金安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低吼道:“够了!来人,将他们给我抓回衙门,免得他们在此胡搅蛮缠,扰乱秩序。” 赵槐见状,急得直跳脚,他指了指陈大虎,再愤怒地指向王金安,愤愤不平地道:“你们……你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我要去衙门告你们,让县令大人明察秋毫,还我和三爷一个公道!” 王金安闻言,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地道:“哼,随你们便!到了衙门,也不过是浪费时间,你该不会当真以为,县令大人会相信你们的片面之词吧?”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和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来也是,真将他们抓到了衙门,一切还不是他们说的算? 就在这时,贾环站了出来,面色从容道:“等一下!” 王金安眉头一挑,不悦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等回到衙门再说。” 他不想再耽搁时间,免得周围的路人越来越多,到时只会将事态扩大。 贾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道:“在下不才,乃是今科秀才。我想,以秀才之身份,求见县令大人,该不会是什么难事吧?我大唐有法律规定,若是读书人平白受了冤,可主动向求见县令大人,并可以请求县令大人调查实情。” 刚刚贾环一直在观察,发现王金安和陈大虎认识,心里便意识到情况不妙。 如果任由他们将自己带到衙门,届时想说什么还不是他们说的算? 这种手段,对于贾环来说,实在是太过稚嫩。 虽说他身后有贾府罩着,但贾府出面肯定需要时间。 这个时间内,恐怕免不了吃些苦头。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爆出秀才身份,主动求见县令。 等见到了县令,再爆出自己贾府的身份,对方肯定不敢再对自己下黑手。 想到这里,贾环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什么?你...是秀才?”王金安一听,大惊失色,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霎时瞪大了眼睛,宛如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 显然,王金安没有想到,眼前如此年纪的少年竟是秀才! 这一发现,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浓厚的顾虑。 如此年纪便已是秀才,其天赋之恐怖,简直令人咋舌。 假以时日,这少年必然能再进一步,或许能够高中进士也不尽其然。 想到这里,王金安不禁有些懊悔。 如果今天他们结下了梁子,将来恐怕是免不了要遭受报复。 而且对方是秀才,他还不能对秀才动刑,哪怕是县令大人也不能。 大唐法律明文规定,秀才见官可以不下跪,不受刑。 想要对秀才行刑,必须先革除其功名,除掉其秀才身份,方才能动刑。 王金安暗自思量,今天的梁子不能结下,否则只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赵槐见状,得意洋洋地插话道:“哼!我告诉你,我家三爷不仅是秀才,而且还是府案首,将来高中进士,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你们现在得罪了他,就等着瞧吧!” 王金安再一听,心中更是骇然不止,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瑟瑟发抖。 秀才的身份,已经让他感到忧虑,而对方竟还是府试的魁首? 这让他难以置信的同时,眼中还多出了一层忌惮与畏惧。 等等,他刚刚说是今科秀才,还是府案首,难道他姓贾? 难道他就是那个在科举中崭露头角,被誉为大唐最年轻的府案首—贾环? 想到这里,王金安心里愈发地惶恐不安,只能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询问道:“敢问公子,可是姓贾?” 话语中带着一丝试探和不安,心里在不停地祈祷:“不要姓贾,千万不要...” 赵槐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得意与嚣张地道:“呵,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嘛,竟然能猜出我家三爷姓贾。” 这下,终于轮到他硬气了。 说话语气充满了自信,以及对王金安态度的轻蔑。 见到王金安的态度瞬间转变,语气变得谨慎恭敬,赵槐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想到陈大虎的嘲讽与推搡,赵槐心里的气,又不打一处来。 于是瞪了陈大虎一眼,对着王金安满脸不屑道:“我还以为你像那家伙一样愚蠢无知呢,竟敢不将我们贾府的少爷放在眼里,还扬言要打我们。” 这话是在提醒王金安,千万不要学陈大虎,否则得罪贾府的下场可不会好。 话音一落,王金安瞪大了双眼,表情逐渐扭曲,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恐惧。 “真的姓贾?真的是贾府的少爷?”他心中惊呼,一时间各种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脸色变得煞白,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王金安浑身颤抖个不停,支支吾吾地回答:“小……小人……不敢!” 只见整个人早已弯下了腰去,此刻的姿态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与刚才说话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完全相反。 王金安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恐惧,知道自己这次真的闯下大祸了。 贾府的势力庞大无比,一旦得罪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只能希望这位贾府的少爷能够大发慈悲,不要与他计较这次的冲突。 陈大虎见此情形,整个人惊愕不已,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 实在想不明白,贾环区区三言两语,为何就将自己兄弟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因此,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惊慌失措?” 王金安没有解释,只是焦急地催促道:“别问了,快,快向贾少爷赔礼道歉,否则我们都会有麻烦的!” “贾少爷?哈哈哈……哈哈哈……”陈大虎一听,止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只觉得这话,比听到了任何笑话都要好笑。 等他笑累了,方才指着贾环,不以为然道:“我说王兄弟,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们真的是贾府的少爷吧?我且问你一句,你何曾听过贾府有名唤‘贾环’的少爷?这分明就是个假名,想来是些招摇撞骗之徒!” “哼!就他们,骗骗其他人或许还行,想骗我陈大虎,简直就是笑话!” 接着,他又转身指向那个被他的手下按住的人,冷笑道:“好兄弟,你看到那个人没?那个人也姓贾,偷了我们酒馆的银子,现在被我们抓到。哼,他这等下三滥的货色,也配姓贾?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绝不会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第210章 两极反转 王金安听闻此话,脸色瞬间如土灰般沉了下去。 脸上的血色,好似被冬日的寒风一扫而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他的双眼圆睁,眸中闪烁着惊愕与惶恐的光芒。 “陈大虎,你给我住口!”这话几乎是咆哮着低吼出来,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紧张,企图以此来警醒陈大虎,进而阻止他继续胡言乱语。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主动招惹‘贾环’,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陈大虎不知‘贾环’,但王金安可是心知肚明。 这可是贾府,乃至整个大唐最年轻有为的府案首,岂是你能随意羞辱诬陷? 你陈大虎若是想找死,也休想将我拖下水! 这一刻,王金安可以说是恨死了陈大虎。 王金安心中暗自焦急,对陈大虎的愚蠢行为恨得咬牙切齿。 可是再怎么恨,也不能解决当前的问题。 唯有求得贾环的原谅,方才能安然无恙脱身。 于是,他连忙弯下腰,姿态卑微到了极点,脸上的肌肉因紧张而扭曲,勉强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颤声道:“环少爷,我……这……他所说的纯属胡言乱语,绝非事实,呵呵……您千万别信!我与这陈大虎其实并不熟稔,只是偶尔碰面,点头之交而已,绝非什么兄弟情深……” 死贫道,不死贫僧。 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的好。 既然这事是你陈大虎招惹,几次三番提醒仍不能幡然醒悟。 那就不要怪他王金安翻脸不认人,与其割断情义。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己身。 陈大虎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和愤怒。 忽地,他挺直了身子,望着王金安提醒道:“王兄弟,你这是何意?难道你已经忘了,在东街葫芦酒馆里,咱俩举杯对饮,一同结义的事情了吗?” “现在不过遇到了个小小的秀才,能奈咱们何?” 陈大虎依旧没有将警告放在心上,仍是觉得贾环不过是普通一名秀才罢了。 既是区区一名秀才,又能将他们怎么样? 大不了花点银子,找大总管解决便是。 可是王金安的做法,却让他感到愤怒与不齿。 就因为一个秀才,就要与他恩断义绝? 这等行为,他如何能忍? 王金安在疯狂补救,陈大虎疯狂找死。 可以说,王金安真的快要被陈大虎气死。 “陈大虎,我警告你,立刻、,马上闭上你的乌鸦嘴!”王金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朝其怒吼一声,整个人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没等陈大虎有所反应,猛地扬起右手,手掌中带着一股劲风,毫不留情、狠狠地扇在了陈大虎的脸上,瞬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周围的人都为之一惊。 “老大!”陈大虎的小弟们见状,不由得齐声惊呼,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随即,除了留下两人看护被抓住的人外,其余人纷纷快步走到陈大虎身边,围成了一个半圈,警惕而又不安地看着眼前的变故。 他们为陈大虎的小弟,自然认得王金安,故而才会对眼前的变故有所不解。 两人以往称兄道弟,难道就因为眼前的少年而反目成仇? 这让他们怎么看,心底都觉得不可思议。 陈大虎捂着脸颊,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受伤的神色。 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直直地僵立在那里,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被打了,被一直视为好兄弟的王金安打了。 这怎么可能? 陈大虎难以置信地盯着王金安,声音中带着不解:“王兄弟,你......为什么?” 王金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和愤怒。 而后瞪着陈大虎,一字一句地挤出牙缝道:“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这是贾府的三少爷贾环,是我大唐最年轻有为的府案首!而你,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口出狂言,辱骂、诬陷环少爷?” 说到最后,王金安是咆哮着喊出了这些话,语气中无法抑制愤怒和焦急。 贾家的权势滔天,陈大虎这个蠢货,竟然想要将他拖下水? 难道他不知道与贾府作对,结果只有自取灭亡吗? 王金安心中暗自咒骂着,整个人好似抽口了所有力气,身体无力地软了下去。 “贾府何曾有传出贾环三少爷的消息?”陈大虎大声质问,脸上满是质疑。 “你这是被这家伙骗了,三少爷,三少爷...明明就没有什么三少爷,除非...” 说到这里,陈大虎的语气突然变得迟疑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除非他是那个庶子少爷,一个贾府连仆人都瞧不起的庶子。我们......”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恐惧和不安,即将说出口的话有种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话还没说完,陈大虎的脑海中又想起了什么。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滋生。 贾府最近出了一个天才少年,是大唐最年轻的秀才。 莫非此人,正是那人? 想到这里,陈大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汗流浃背,全身颤抖。 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一刻他仿佛看到死神在向他招手。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怎么会这么倒霉,竟然让他招惹至这种人物? 王金安见他已经反应过来,心里压着的气也稍稍缓了一些。 现在只有让陈大虎认错,方才能求得贾环的谅解。 于是,大声呵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向环少爷认错?” 王金安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焦急和严厉。 情况已经刻不容缓,必须尽快让陈大虎认错求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丈夫能屈能伸。 陈大虎此刻,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而是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王金安的话落下之后,只见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连连求饶:“环...环三爷,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 赵槐盯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心里要多解气就有多解气。 于是乎,他慢悠悠地说道:“哟呵,这就知道错了是吗?你刚刚不是很嚣张、很硬气吗?不是不将我们贾府放在眼里吗?怎么现在变成这副德行了?” 第211章 赵槐的高光时刻 陈大虎刚一服软下跪,赵槐觉得自己又行了,说话也不由自主地硬气起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连番质问下来,陈大虎心中怒火中烧,几近崩塌边缘。 尤其是赵槐小人得志的语气,让陈大虎忍不住想要站起来给其一巴掌。 好叫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只见他微微抬头,满眼怨毒地看了一眼赵槐,心中更是充满了不屑和鄙视。 陈大虎认为,要不是赵槐跟在贾环身边,自己又岂会被这样一个小人侮辱?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怀恨在心。 然而,现实却让他不得不低头。 陈大虎将愤怒与不爽压在心底最深处,用恭敬的语气说道:“这位爷,刚刚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们。您们要打要骂都可以,这一切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求您们大人有大量,能够饶过小人这一次。” 言毕,陈大虎深深地朝贾环磕了一个响头,额头触地之声清晰可闻。 显而易见,他这是想以此来求得贾环的宽恕与谅解。 因用力过猛,额头上渗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有意思的是,陈大虎磕头之时,刻意微微转动身子,巧妙地错开了站在一旁的赵槐,仿佛在用行动表明,他的磕头认错只针对贾环一人,对赵槐依旧不屑一顾。 这举动,无疑是在明目张胆地示威,表达他对赵槐的不敬与轻视。 赵槐见状,气得牙痒痒。 心中怒火中烧,恨不能立刻上前将他痛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愤。 但他碍于贾环在场,只能强忍下这股冲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贾环心思缜密,洞察秋毫,只一眼便看穿了陈大虎背后的用意。 因此,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眼神中的寒意,又降下了几分,似在警告,又似在表达心中的不满。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对他的人不敬,真是死性不改! 贾环的沉默,立即让陈大虎心中涌起一股慌乱。 连忙用眼神向王金安示意,眼中满是乞求与无助。 只希望这位好兄弟,能在此刻为自己说上几句好话,缓解眼下的尴尬与危机。 王金安见状,内心实则是五味杂陈。 实际上,他一点也不想参与这趟浑水。 这可是贾府的公子哥,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招惹的存在。 只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图个清静自在。 否则一旦激怒了贾环,遭到贾府的报复,他这衙役的差事算是到头了。 然面对陈大虎近乎绝望的乞求目光,他又实在是于心不忍。 毕竟多年的交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再三思量下,王金安只好硬着头皮,向贾环躬身行礼,并向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环少爷,您看这家伙虽然已经知道错了,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死罪虽可免,活罪难逃,不如您就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您看如何?” 王金安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与恳求,尽力在为陈大虎争取改过自新的机会。 贾环若是愿意动手,教训陈大虎一顿,说明他愿意给陈大虎一条活路。 反之,如果贾环无动于衷,则说明陈大虎岌岌可危。 贾环只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清冷平淡道:“虽然他顶撞了我,但我贾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之人。只是...他刚刚打的人是我表兄,你此刻求我也没用。是否愿意放过他,一切都得看我表兄的意思。” 说着,贾环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赵槐,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此言一出,赵槐惊愕万分,险些失声惊呼。 心中犹如翻江倒海,思绪纷飞... 万万没有想到,贾环竟会将惩罚的权力交给他。 此举,无疑为他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让他不仅能够报推搡之辱,更能一雪鄙夷之耻。 内心深处,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赵槐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重视。 只是一时间,望向贾环的眼眸中,泛着无语凝噎地光芒。 王金安听闻此言,心中顿时如泉涌般大喜,犹如久旱逢甘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急切地对陈大虎使眼色,谁知后者呆愣当场,无动于衷。 王金安见状,心急如焚,眉宇间满是催促之意。 于是,低声而焦急地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对这位爷认错?” 在王金安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陈大虎虔诚地认错,求得赵槐的原谅,那么这件事就能迎来转机。 相对于王金安的欣喜若狂,陈大虎则是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本来他就瞧不起赵槐,甚至还在心底暗自盘算着,什么时候给赵槐一顿闷棍。 以报刚刚羞辱之仇。 可是现在,王金安竟让他向赵槐低头认错? 这...种反转,陈大虎如何能接受? 若要让他向贾环跪地求饶,他能心甘情愿的接受。 可要让他向赵槐低头,他是一点也不情愿。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赵槐与贾环两人之间的关系。 任他如何想,也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马夫,竟然与贾环是表亲关系。 这下完了,想要报复赵槐的计划,恐怕遥遥无期、难以实现。 摆在眼前的选择,只有两种。 要么向赵槐低头认错、祈求原谅。 要么硬着头皮与贾环为敌、自寻死路。 一时间,陈大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如何是好。 赵槐没给他半点犹豫的空隙,大步流星地逼近,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啧啧有声地道:“啧啧啧,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莫非是想让我亲自请你跪下不成?” 陈大虎心中怒火中烧,却只能咬牙强忍,将满腔怒火生生咽回肚中,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软了下来:“您……小人知错了,还望这位爷宽宏大量,大人有大量,饶过小人这一遭!” 赵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轻蔑,面无表情地冷哼道:“哼,你这是认错的姿态吗?怎么看都像是被逼无奈,心有不甘啊!” 陈大虎闻言,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无奈之下,只得双膝一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重复着念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还请这位爷宽宏大量……” 他的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显得格外凄凉。 赵槐见状,心中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几乎要咧到耳根去。 若非顾忌场合不合,他真想放声大笑,宣泄胸中难以言喻的舒爽。 此刻的他,恍如站在世界的巅峰,掌握陈大虎的杀生大权,享受俯瞰众生的快感。 第212章 贾冲落难 赵槐心中怒气一经抒发,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原想着就此放过陈大虎,不再计较。 正欲启齿之际,心中忽如惊雷炸响,猛地一震。 刹那之间,赵想起刚才自己被猛然推了一把,屈辱感涌上心头,难以平复。 难以名状的不平之气,在他的胸腔中翻腾。 如烈焰火上烹油,愈演愈烈,几欲喷薄而出。 其眼神瞬息万变,终至犀利无比。 犹如两把新磨之利剑,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 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冷笑,预示着风暴即将席卷而来,无处可逃。 下一刻,他毫不迟疑地将手臂扬起,骤然间掌风呼啸,如同狂风骤雨般,连连扇向陈大虎的面颊。 这数巴掌下去,每一声都清脆响亮,震耳欲聋。 响声回荡在空中,久久不息。 赵槐冷哼一声,高声道:“哼,你这等无礼之徒,怎可不行处罚?” 数巴掌之下,陈大虎只觉头晕目眩。 脸颊处,红肿迅速蔓延,好似火烧云般触目惊心。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反抗,抵触行为。 只能如那待宰之羔羊,乖乖受罚,不敢稍有异动。 倘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陈大虎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欲嵌入掌心。 其心中的愤怒与屈辱,可见一斑。 眼神中,怒火中烧,屈辱难当。 报复的种子,已在内心深处悄然滋生,蓄势待发。 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行报复。 直至手掌传来阵阵痛楚,赵槐方缓缓停下动作。 心中那股不平之气,也随之得到了些许疏解。 然后低着头,轻轻摩挲着微微泛红的手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欠揍地说道:“今日之举,权当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好让你铭记于心,懂得这世间并非无时无刻都能以势压人,仗势欺人。” “若再有下次,哼!可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仅仅只是一点轻微的惩戒。” 陈大虎强压下满腔屈辱与怒气,牙关紧咬,将所有不甘如嚼蜡般嚼碎咽下。 良久,方才挤出一句满带讽刺与无奈的话语:“小人!多谢这位爷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赵槐闻言,冷笑连连,再次开口道:“哼,好在你这次遇上的是我家三爷。我家三爷是个读书人,向来待人和善,宽宏大量,不爱与人斤斤计较,更不会像你这般仗势欺人。否则,今日之事又岂会如此轻易作罢?你此时应当感恩戴德,庆幸自己遇上了我家三爷这样的善心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话语中充满了对贾环的赞美,目的是想彰显贾环的高尚品德。 他嫌弃地挥了挥手,犹如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不耐烦地道:“赶紧滚吧!别再挡着我们的路,免得自讨苦吃。” 说完,赵槐回头看向贾环,一脸满足与得意。 这一次,他可算是过足了瘾。 “三爷,我们走吧!”赵槐恭敬道,心里对贾环愈发的尊重和拥护。 贾环闻言没有动,目光落在陈大虎手下按住的人身上。 赵槐不明所以,也顺着贾环的目光看去,却没有看出什么不同。 王金安听到“滚吧”两字,内心如释重负,恍惚中有种从悬崖边被拉回的错觉。 当即不断向陈大虎使眼色,示意他快些离去,以免再生事端。 陈大虎会意,强忍着脸上的疼痛,缓缓起身,准备离去。 王金安朝贾环躬身行礼,小心翼翼道:“环三爷,那小的先走了。” 就在此时,贾环毫无征兆地开了口:“等等!”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魔法力量,让人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此话一落,王金安和陈大虎心中“咯噔”一跳,猛然大惊。 他们惊恐万分,生怕贾环还不打算放过他们,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王金安与陈大虎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的眸中皆充满了慌乱与恐惧,犹如惊弓之鸟,不知所措。 王金安咽了咽口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结结巴巴地问道:“环…三爷,可…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三爷若有事尽管吩咐,小人等必定遵从。” 贾环并未言语,只是径直向前,来到了那被抓住的人面前。 随着他越走越近,眉头也皱得越深。 直到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惊讶的吸了一口冷气,面色瞬间变得冰沉。 没有任何迟疑,冷冰冰地道:“将他放开!” 语气中带着一种命令,似乎只要他们敢不从,便会降下难以预料的惩罚。 陈大虎一愣,心中疑惑丛生,想不明白贾环为何要如此行事。 难道其中有何不为人知的隐情? 他的两个手下,唐三和唐二也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但又不敢轻易开口,只能面带询问之意望向他,似乎在寻求他的主张。 陈大虎吞了吞口水,低声下气地解释道:“环…三爷,此人偷了我家少爷的银子,我们才将他带回去交差。还望三爷能够理解我们的处境,莫要让我们为难...” 贾环听后并未抬头,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被抓的人身上。 “把他放了,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陈大虎再次犹豫不决,心中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这个人非常重要,因为是他的主人和大总管吩咐要抓的人,临行前还嘱咐他一定要将人带回去,否则回去了只会挨一顿骂,甚至可能丢掉现在的差事。 王金安没有陈大虎的顾虑,在听到贾环的话后,立即对陈大虎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与迫切,显然是不想再得罪贾环。 好不容易解决了刚刚的事,他可不想再因为这个人而生出其他事端。 陈大虎急忙辩解道:“这人不能放啊!否则我没法交差,会惹来大麻烦的。” 贾环一听,眉头愈发紧皱,对陈大虎的犹豫感到了深深的不满。 王金安见状,连忙大吼道:“来人!将他给我放开!” 此话一出,王金安身后的两个衙役连忙点头应和。 然后走上前去,想要帮那个被抓的人松绑。 因为没有陈大虎的点头,唐三和唐二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举动,给两个衙役造成了不小的困难。 王金安见此情形,心中怒火中烧。 于是二话不说,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抬手直接给了唐三一个响亮的巴掌,那巴掌声如雷鸣一般,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他怒斥道:“让你松绑,你却拖拖拉拉,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唐三捂着脸颊,眼眸中闪烁着委屈的泪光。 心中虽然不服,但也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屈辱。 只是红肿的脸颊,显得格外醒目。 “咳咳咳…”那人刚一松绑,就不停地咳嗽起来。 等他止住了咳嗽,方才缓缓抬头。 当看到贾环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道:“环哥…环三爷?怎么会…怎么会是你?” 他的声音中带着惊喜和意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贾环。 贾环微微一笑,温暖而亲切。 “是我。冲哥儿,你怎么会…这样?”他的语气中带着关切和疑惑,明显想知道对方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原来此番得救之人,正是贾冲,也难怪贾环发现他之后,要停下来插手此事。 第213章 高利贷 想当初,贾环在贾府学堂读书的时候,贾冲曾为他出头硬刚贾珖和贾复。 这份情谊,难能可贵,也让他一直铭记在心。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在那个时候渐渐变好。 尽管方才陈大虎一番辩解,言之凿凿地声称贾冲偷了他家少爷的银子。 可贾环不会听信陈大虎这种小人的片面之词。 陈大虎是什么样的人,刚刚发生的事就足以能够说明。 而他与贾冲相处过一段时间,了解其是耿直的人。 因此相信贾冲不会做出抢劫这种事情来。 即使做了,也有他不得不做的理由。 贾冲见到贾环的第一时间,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可见他是高兴的。 贾环开口询问,他那刚刚抬起的头颅倏然低下,脸色也随之变得为难而又略显尴尬,心中似乎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又或者是因为某种缘由而羞于见人。 这副模样,定是有难言之隐,以至于在这种局面下无颜面对贾环。 陈大虎见状,心中焦急万分,生怕贾环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环三爷,此人窃取了我家少爷的银两,我等这才不得已将其擒获。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说罢,不忘拍打着胸口,信誓旦旦,想以此表明自己的坦诚。 贾环未急于回应,而是向贾冲伸出了右手,自信从容地道:“冲哥儿,你先从地上起来。别怕,只要有我在,今天谁也动不了你一根毫毛。” 言语间,目光坚定,神色坦然,恍如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眼见贾环不相信自己,陈大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环三爷,这人可是……小偷啊!”陈大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脱口而出道。 刚一开口,贾环阴冷的眸色忽然朝他瞥了一眼,吓得他心头猛地一颤,说话的声音也随之降了下来,直到最后竟连他自己都无法听清。 陈大虎闭上了嘴,贾环方才再次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冲哥儿,事情是否真如他所说?倘若并非你的过错,你只管如实道来,不必害怕。” “今日有我在此,自会为你做主。” 贾冲一听这话,黯淡的眸中瞬间看到了希望之光,连忙开口道:“三爷,不...不是的,他说的那银子本来就是我的。是他们和他那个坏蛋少爷,从我手里抢了我妹妹的救命钱,我一时气不过,才……才向他们抢了回来。” 说到此处,贾冲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愤慨。 心中积压许久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得到倾诉与释放。 陈大虎一听此言,心中顿时如乱麻般慌乱不堪,急忙反驳道:“你休要说!分明是你抢了我家少爷的银子,现在不仅不认账,还想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你……简直无耻!”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贾冲,脸上露出了愤慨之色。 正说着话,陈大虎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就在他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 回想起刚刚自己,不正是这样对待贾环的吗? 自己也是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现在却反过来指责贾冲。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虚不已,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所说的句句属实,并无半点虚假。 于是,他又给自己壮了几分胆气,挺直了腰板,继续与贾冲争辩起来。 有了贾环撑腰,贾冲也硬气了起来,怒目圆睁,大声道:“你才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先抢了我的银子,我才不得已将银子抢回来。” 陈大虎额头上冷汗涔涔,嘴角不敢有丝毫停歇,强辩道:“你放屁,那是你欠我们的银子,我们拿回自己的银子天经地义。你不要在此血口喷人,诬陷我。” 贾冲毫不示弱,愤慨地怒道:“我就只借了你们十两银子,而你们却要我还二十两,这不是明摆着黑心肝吗?我不给,你们就仗势欺人,强行抢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如同两只斗鸡一般,互不相让。 贾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两人的争吵,心中已是明了八九分。 原来贾冲因一时之需,借了他们十两银子。 未曾料借来的银子竟是高利贷,借十两,就要还二十两高。 贾冲一时疏忽,竟与他们签字画了押。 对方乃是心狠手辣之辈,若是他不还这个银子,就将他可怜的妹妹带走。 无奈之下,贾冲只得四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东拼西凑。 经过一番乞求,终于凑够了二十两银子。 谁知银子刚借回来,就被陈大虎带人上门抢走。 贾冲虽然不愿,但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他们将银子夺走。 偏偏这个时候,祸不单行,贾冲的妹妹又病发了,急需银子看病。 而他借来的所有银子,都已经被陈大虎等人全部拿走。 毫无办法之下,只好一路尾随他们,待到他们松懈就将银子抢了回来。 贾环听完,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尤其听到“高利贷”这几个字,更是让他心中一紧。 想到红楼原着中,王熙凤也是发现了高利贷这个商机,便派人去放贷,收取高额利息。 一旦收不回来银子,便派人下狠手催收,手段极其狠辣,也因此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命丧黄泉。 原来他没记起这件事,没想到现在竟让他给遇到了,真是世事无常。 贾环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和悲悯。 对于其他素不相识的受害者,他或许只能望洋兴叹,无能为力。 今日之事,既然让他遇到,而且还牵涉到他的朋友,他又岂会坐视不理? 第214章 全吐了出来 贾环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转向王金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进而引用大唐律法道:“依我大唐律法,《大唐律·户律·钱债》中明文规定,‘凡私放钱债或典当财物者,每月取利不得超过三分。” “且无论年月累积多久,总利息不得超过本金一倍。违者,初犯即受笞四十之刑,若余利计赃尤重,则按坐赃论处,罪至杖一百,以示惩戒……’” 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眼神凌厉地扫向陈大虎,意有所指道:“而他此次放贷,区区两个月的光景,利息竟如滚雪球般疯涨至本金二倍?” “呵呵...这简直就是在公然挑衅我大唐律法的威严,知法犯法,胆大妄为!” 再次转向王金安,贾环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开口询问道:“王捕头啊,这是你来说说看,他这么做到底算不算犯罪?” “呃……”王金安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嘴唇不自觉地抖动了几下,难掩他内心慌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贾环的话,无疑打了王金安一个措手不及,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若是说算犯罪,就意味着要将陈大虎绳之以法。 可若说不算,贾环已经把大唐律法搬了出来。 而他身为衙役,岂敢能藐视朝廷律法,对此事视而不见? 王金安内心纠结、不安又无奈。 心中暗自感叹:果然,无论招惹什么人,都不能招惹读书人。 王金安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与此同时,不断用眼神示意陈大虎,希望他能够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向贾环低头认错,以求得贾环的谅解,从而不再追究这件事。 陈大虎不过是个粗人,哪里能听懂贾环那些文绉绉的话。 耳朵里只捕捉到了“笞四十之刑”,以及“杖一百”这样吓人的字眼。 如果是单纯的挨板子,陈大虎不会感到多少畏惧。 因为他从小到大,不知挨了多少老头的打,现如今早已经习惯了挨打。 可要是犯法被官府抓起来,意义将会变得不一样。 平民百姓对于朝廷律法,素来怀有敬畏之心,陈大虎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此刻,心中的恐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心跳如战鼓轰鸣,震得他耳膜生疼,每一声都敲打着他的罪过。 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于是,慌不择路地朝贾环结结巴巴地辩解道:“环…环三爷,这...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本意,这一切全都是我家少爷的主意,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我...我要不告诉我家少爷,让我家少爷把钱还给他,不...我现在还、马上还!” 说着,陈大虎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这正是他刚从贾冲身上抢来的二十两。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中拿出一半,也就是十两银子,颤颤巍巍地递向贾环。 这十两银子,成为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只希望能够将功补过,洗清他的罪过。 贾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没有丝毫收下银子的意思。 十两银子在他眼中,就好似尘土一般。 陈大虎的身体瞬间僵硬,尴尬地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 没有迟疑,慌忙将目光投向贾冲,眼中带着一丝乞求,吞咽着口水道:“贾...冲兄弟,这银子,你看,我将利息全部还给你了,咱们的事就算了吧。” 贾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二话不说,上前直接将十两银子紧紧收了起来。 随后,感激地对贾环道:“三爷,谢谢您!” 如果不是遇到了贾环,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会遭遇对方怎样报复。 贾环的出现,不仅让对方放了自己,还将银子的利息还了回来。 拿到银子,意味着妹妹的病有钱医治。 也因此,贾冲整个人变得无比激动,眼眶甚至有些湿润。 “嗯!”贾环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眼见贾环面带微笑,王金安不由自主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心里也跟着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的紧张情绪并未完全消散。 登时,他朝陈大虎使了个眼色,似乎再说道:“快……快走!” 王金安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再发生其他意外。 陈大虎心中满是委屈和恐惧,早就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因此,当他看到王金安的示意时,没有犹豫,转身招呼几个兄弟离开。 就在转身离去的一刻,贾环的声音再次传来。 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将陈大虎吓得差点儿腿软。 陈大虎哆嗦着身体,回头望向贾环,带着哭腔,委屈问道:“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贾环眉峰一蹙,眼神中闪过一丝严肃的光芒。 他质问道:“怎么,难道打了人,不应该赔偿医药费吗?” 陈大虎一愣,原以为贾环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让他赔偿医药费。 这个好办! 于是,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 掏出银子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儿心疼。 毕竟,这可是一两银子啊! 而贾冲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只是一些小的擦伤。 这点小伤在他看来,过几天自然就好了,根本不用医治。 只是碍于贾环的威压,这才慢吞吞地将一两银子挤出来。 赵槐见状,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斥责:“你一个爷们,这般扭扭捏捏做什么,难道还要我给你示范怎么掏银子吗?还不赶快将银子全都拿出来?就要你赔这点银子,已经算是对你法外开恩了,你还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样子!” “啊?全部拿出来?”陈大虎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看了看手中的银子,他心中如同刀割一般难受。 这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一旦拿出来,他根本没有办法向交差。 他犹豫着,迟迟没有动。 赵槐可不会惯着他,直接走上前将银子夺了过来。 陈大虎眼睁睁地看着银子被夺走,不敢拒绝,也不敢反抗。 贾冲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心中满是感激之情。 对着贾环连声道谢,言辞诚恳,情真意切。 贾环本想与他多聊几句,叙叙旧情,顺便了解一下他最近的生活状况。 主要还是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然而,贾冲却是心急如焚,火急火燎,似乎有紧急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因此没说两句话,就匆匆告别了贾环,转身向着家的方向奔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贾环愣神片刻,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短暂沉默后,对赵槐吩咐道:“表兄,一会你去他家里瞧瞧,看他家里是否出了什么事。” 赵槐连忙点头,将贾环送回去之后,就连忙赶去贾冲那里。 第215章 意想不到的礼物 贾环回到梨香院,悠哉悠哉地躺在椅子上,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安逸。 此刻,贾宝玉正身处西跨院,愁眉苦脸地背书。 而程明超立在一侧,连连摇头,叹息声此起彼伏,显得颇为无奈。 程明超来到贾府,已半月有余。 按照计划,他需每日上午、下午各抽出一个时辰给贾宝玉讲课。 原以为这只是举手之劳,轻松至极,绝不会影响自己的应试准备。 然而,开课之后,他才深刻体会到了其中的艰辛。 贾宝玉这个榆木脑袋,对四书五经简直是一窍不通,毫无兴趣可言。 别的书籍,他只需翻阅一遍便能记住大概内容。 可一换成四书,他的脑袋就像被清空了一般,什么都记不住。 就拿背《孟子》来说,贾宝玉竟花了整整十天时间。 而且最可气的是,直到现在仍还背得磕磕绊绊,无法顺畅的通读。 程明超的心中苦不堪言,甚至觉得贾宝玉故意针对自己,让他格外艰难。 因此,好几次都鼓起勇气,想要去找王夫人,坦白贾宝玉的学习情况。 然而,每次当他见到王夫人时。 对方总是对他嘘寒问暖,关心备至,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感激。 王夫人待他十分周到,可以说是要啥有啥。 以至于程明超,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提贾宝玉的学习问题。 就这样,程明超每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心中满是欲言又止的愁绪。 愁肠百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姨娘过来,特意拉着贾环的手说了这件事。 言语间满是对贾宝玉的不屑,同时眼中闪烁着对自己儿子的满意和骄傲。 诚然,贾宝玉在学业上的表现越是不出彩,贾环就越发显得显眼。 尤其是在读书这件事上,贾环的才华更是得到了府里上下的一致认可。 贾宝玉无论是拜师,还是读书的天赋上,都远没有贾环的出众。 这也导致府里的下人们,对贾环愈发赞赏和佩服,觉得他是个天纵之才,将来肯定能够中进士,光宗耀祖。 久而久之,这些下人们对赵姨娘也愈发客气起来。 总是笑脸相迎,毕恭毕敬。 赵姨娘感受着这些变化,心里别提多高兴,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灿烂。 贾环听后,心中不免涌起一阵对程明超的同情。 你说这程明超,当谁的老师不好,偏偏要来当贾宝玉的老师。 贾宝玉可是天生的顽石,即使费尽口舌地说教,也不会起到什么实际性作用。 除非有朝一日,能让贾宝玉开窍。 显然,程明超没有这个本事。 也就是说,他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找虐受... 可是没办法啊! 谁让王夫人实在给的多,让他根本无法拒绝。 趁着闲暇的空档,贾环来到了缀锦楼。 踏入楼内,秀橘满面笑容迎了上来,显然是对他的到来感到非常高兴。 就连平时颇为矜持的司棋,也是一改常态,对着他不停地笑呵呵。 贾环心有感慨,想当初司棋这丫头,对他可是有不少意见,时常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自从他中了秀才,身份地位有所提升,司棋的态度也随之大变。 “三弟,你竟回来了?”贾迎春惊喜交加地喊出声,眼眸中闪烁着意外的光芒。 贾环轻轻点头,微微笑道:“嗯,刚好月考完,先生给了我们两日的闲暇。” 秀橘眼睛一眨一眨,满是好奇地追问:“三爷竟然月考了?这次该不会又拿了第一吧?” 司棋接过话茬,语气中满是自信与肯定:“那还用问吗?咱们三爷的才华,拿第一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三爷,快说,快说嘛,到底是不是第一?”几个丫鬟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像一群欢快的小鸟,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贾环是否拿了第一。 贾迎春见状,瞪了她们一眼,假装生气地嗔怪道:“你们这群小丫头,真是多嘴多舌,一点也不消停!” 说罢,她转头看向贾环,语气温柔地邀请:“三弟,别理她们。来,跟我进去,我刚刚特地为你准备了些好吃的。” 说着,她便拉着贾环的手,亲切地走了进去。 两人刚坐下,丫鬟就利索地端出准备好的花生蜜饯。 霎时间,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贾环轻轻一嗅,诱人的香气立刻勾起了他的食欲。 他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拈起一个花生蜜饯,放进嘴里细细品味起来。 只觉那滋味香甜可口,令人回味无穷,便忍不住多拿了几个。 他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碟子里的花生蜜饯,很快就被他吃掉了一半。 贾迎春见状,嘻嘻一笑,打趣道:“看来三弟在府学里待久了,整个人都变得馋嘴了呢!” 贾环摸了摸鼻子,脸上略带尴尬之色,解释道:“虽说府学的伙食差了些,但主要是因为二姐姐做的花生蜜饯实在太好吃了,弟弟这才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贾迎春闻言,微微一顿,然后温柔地询问道:“三弟要是喜欢,我每隔三日就做一些,让赵槐给你送去,你看怎么样?” 贾环连忙摇头拒绝道:“这怎么能行呢?这岂不是要给二姐姐增添许多麻烦?” 贾迎春轻轻摇头,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宽慰道:“不妨事的,我反正平时也是闲着,做些花生蜜饯给你尝尝,也是一件乐事。” “那就有劳二姐姐了,弟弟在此谢过。”贾环略微沉吟了一番,最终还是欣然接受了贾迎春的提议,没有拒绝这份来自姐姐的关爱。 两人又闲聊了好一阵子,方才起身准备离去。 贾迎春依依不舍地嘱咐道:“我知你平时学业繁忙,不得空闲,所以等你哪天有空了,一定要再来坐坐,陪我说说话儿。” 贾环闻言,不假思索地承诺道:“二姐姐放心,弟弟只要得闲回来,定会时常来这里陪你说话解闷。” 走到门口时,贾环突然停下了脚步。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微笑着交到了贾迎春手中。 “弟弟这次回来,也没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这个是在同窗一起游街时买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就收着吧。没花什么银子,全是用月考得的奖金买的。” 话刚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份相似的礼物,补充道:“对了,这儿还有一份,是给惜春妹妹的。劳烦姐姐替我转交一下,告诉她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点小心意。” 第216章 登徒子 贾迎春站在那里,眼中满是意外与惊喜。 明显没想到,贾环这次回来,竟还特意为她们准备了礼物。 而且还是两份。 可见他心里,是装着她和惜春的。 想到这里,再看向手中的两个匣子,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暖流。 贾环将匣子轻轻放在她的手上,咧嘴笑道:“这是弟弟的小小心意,二姐不要太惊讶和婉拒。” 说完,转身离开。 司棋望着礼物,捂着脸颊感叹道:“咱们三爷,可真是太好了!” 秀橘接过话茬,点头赞同道:“可不是嘛!三爷不仅心地善良,回来一趟还特地给我们姑娘带了礼物,真是太难得了!” “也不知道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真是让人期待呢!” 说着,她好奇地目光盯着匣子,脸上写满了期待。 莲花儿歪着头,眼神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哎,你们刚才有没有留意到?三爷说送给姑娘的这份礼物,是用他月考的奖金换来的呢!” “这么说来,三爷月考肯定是拿了第一名,才有奖金来买礼物。看来,咱们的三爷真是文曲星下凡,才华横溢啊!” 莲花儿的关注点与众不同,她想到的是贾环提及的奖金。 话音落下,当即响起其他丫鬟的回应。 “没错没错,三爷肯定是拿了第一,低调得让人佩服!” “就是啊,三爷真是太低调了,考了第一也不声张。” 丫鬟们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司棋话锋一转,再次将话题转到礼物上。 只见她急切地催促道:“姑娘,快打开瞧瞧吧!三爷到底准备了什么神秘礼物?我们都等不及了!”说着,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匣子,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 贾迎春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她心想,打开这个匣子。 既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能让丫鬟们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何乐而不为? 于是,匣子就此打开。 匣子一开,众人眼前顿时一亮。 只见里面躺着一对耳环,耳环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司棋忍不住惊叹道:“哇,竟然是耳环!好奇怪哦,三爷怎么知道我们姑娘正缺一副耳环呢?” 说着,她瞪大了眼睛,惊喜的脸上夹着一丝疑惑。 秀橘也凑了上来,仔细端详着这对耳环,赞叹道:“三爷真是太有心了,这耳环好生精致,上面镶了这么漂亮的宝石,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司棋眨巴着灵动的眼睛,望着贾迎春笑嘻嘻道:“姑娘,三爷待你真好!” 贾迎春的嘴角自接过匣子起,便一直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此刻更是笑得如春花绽放,明媚动人。 然而,笑着笑着,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泪光在其中闪烁。 毋庸置疑,这是幸福和感动的泪水。 过了许久,贾迎春才渐渐平复了内心的波动,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温柔而坚定的语气说道:“司棋,你可得记清楚了,每隔三天,我们就要制作一些花生蜜饯送去给三爷。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一定要做最好。” 司棋闻言,连忙点头如捣蒜,一脸认真地记下了这件事。 她心里明白,贾环对她们姑娘如此好,她们能做的,也只有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做点好吃的,来表达她们的感激之情。 这份心意,虽简单,但也真挚无比。 贾迎春返回到炕上,将耳环从匣子里取下,正准备戴上耳边看看效果。 忽然间,目光被匣子下方的东西所吸引,好像是一张有颜色的纸张。 没有过多的犹豫,贾迎春伸手准备将其取出。 当她将东西取出之后,真相令她愕然当场。 刹那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嗡嗡作响。 其原因是手里的东西,并非是什么有颜色的纸张,而是实实在在的银票。 数量之多,超乎她的想象。 贾迎春怔住,拿着银票的手在微颤,身子也跟着抖动。 整个人久久没有言语,刚刚平复的情绪再次涌动。 眼眶泛红,泪光在眼眶里闪烁,渐渐蓄满成池。 忽地,晶莹的泪花,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在粉嫩的脸颊上留下了一行行泪痕。 司棋取镜子回来,一眼就看到贾迎春眼中的泪光。 心中不由一紧,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姑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迎春止住了哭泣,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沙子进了眼睛。” 这话,司棋没有信。 自家姑娘是什么性格,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流泪。 因此,目光夹带着忧虑在贾迎春的脸上搜寻,试图发现什么端倪。 结果一无所获。 正当她感到怪异时,目光落在贾迎春的手上。 见她手中紧握着的几张银票,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 “姑……姑娘,这银票难道是……”司棋的话语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贾迎春重重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司棋的猜测:“是的,是三弟放在里面的。” 司棋闻言,陷入沉默。 这件事情,给她的震惊实在太大,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贾迎春之所以感触深,是因为她自己年岁已经渐长。 出阁嫁人的日子,也就这两年光景。 可她心里头那个苦啊! 连个为她撑腰的人都没有,就连她自己,也攒不下什么像样的嫁妆。 想到将来嫁到夫家,可能会被人瞧不起,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而今,贾环竟给她送来了五百两银票。 这份情谊,就连她的父兄都比不上。 贾迎春心里感动不已,犹如涌泉一样,止都止不住。 回想起小时候,贾环常在她院子里玩耍。 她从没嫌弃过他,也没赶他走,还时常分些好吃的给他。 当时的花生蜜饯,就是她常分给贾环的小零嘴之一。 现在看来,真是“善有善报”。 当初的善意,换来了如今贾环的深情厚谊。 贾环离了缀锦楼,心中又起一念,移步向贾探春的居所行去,意欲探访。 岂料至其处发现探春不在,只得无奈转身,心中略有怅然。 漫步于大观园内,只见百花争艳,竞相绽放,犹如锦绣铺地,彩云落人间。 贾环的心境,霎时被绚烂的景色所牵动,兴致盎然,独自徜徉于花海之中。 园内,春光旖旎,花香袭人,恍如置身于诗意画卷之中。 贾环沿着曲折的小径,缓步前行。 时而停下脚步,沉醉于眼前的美景。 时而低头沉思,品味着园中的每一丝韵味。 悠然自得,好不快乐。 目光向前方远望,猛然发现,假山之畔有一人静静伫立。 假山上的水流如细丝般自上而下,潺潺流淌。 那人站在假山下,两只如玉般洁白的手,轻轻接过假山流下的清泉,细细清洗着脸上的污渍,动作优雅而自然。 贾环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些,只见那人长得极其美丽动人,宛如画中仙子。 尤其是她胸前的裹布,因被水淋湿而扯下了一片,春光乍泄,令人目眩神迷。 贾环一时间竟忘了离开,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再看下去,只觉得这人有几分熟悉。 刚想开口搭讪之时,那人突然抬头,发现了他的存在。 顺着贾环的目光,低头一看。 正好发现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胸前看,脸上顿时浮现出既恼怒又害羞的神色。 女子的胸脯因生气而起伏不定,春光更为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女子见状,连忙用手捂住胸前的春光,呵斥道:“登徒子,你...你在往哪里看?” 第217章 美人落泪 这一声羞愤交加的怒斥,瞬间将贾环飘远的思绪猛地拽回现实。 平心而论,眼前的女子的确生得美貌非凡。 丰姿窈窕,容华若玉,眉目如画,都不足以描述出她的容貌。 这样的容颜,即便放在众多如花似玉的贾府女子中,依然有艳压群芳的势头。 此刻,贾环终于回想起,眼前这位天仙似的女子,正是带发修行的妙玉。 难怪刚刚总觉得有些眼熟,原来竟然是她。 妙玉此时身穿一件淡绿纱衫,裙边用金线精心绣着几朵小红梅花,映衬着她雪白的细腿,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这般丰姿窈窕,容华若玉,宛如仙子下凡,也难怪贾环一时愣了神。 眼见女子已站在愤怒的边缘,一双柳眉紧紧蹙起,随时都有可能爆发风暴。 贾环心中一紧,当下便想开口解释,自己不过是无心之失,绝非有意冒犯。 岂料还未等他开口,妙玉已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随后咬着牙,眼中跳动着两簇怒火,语气清冷道:“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登徒浪子,我警告你,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我让你好看!” 妙玉因生气而用力挥手,想以此来将这个好色之徒驱离此处。 贾环见她如此反应,心知对方肯定对他产生了误会。 心中不由得轻叹了数声,并有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子,略带尴尬道:“呃……姑娘莫要惊慌,在下只不过是不慎误入此处,恰巧撞见了姑娘,实属无意之举。” “正所谓春光旖旎,花香袭人,引得人们流连忘返。在下路过此处,见姑娘生得如此美丽,风姿窈窕,宛若天仙下凡,一时间被姑娘的容颜所吸引,方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说着,他微微低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接着辩解道:“圣人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是而已。在下实在是无心之失,绝非有意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妙玉听了他的话,解释的言辞中虽夹杂着一些夸赞,让她有一点点窃喜,但更多的是无语和羞愤。 她心里想着:看都看了,还说什么无心冒犯? 真要无心冒犯,又岂会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口看? 就连她大声呵斥之后,对方的目光仍有意无意从她身上掠过。 明显是有意为之,还堂而皇之地说是无心之举,简直可恶至极! 想到此,妙玉气性翻涌直上,忍不住森然怒骂道:“呸!你这个登徒浪子,我才不会听你这些虚伪的狡辩!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贾环闻听此言,心中虽生出几分被人当面揭短的尴尬,但他素来心性沉稳,城府颇深,故而面上丝毫不露痕迹,犹如静水深流,未曾泛起半点涟漪。 更觉有趣的是,贾环非但没有离去的想法,心中反倒是生出了其他的想法。 既欲要戏弄这位性情孤傲、清高脱俗、不群于俗流的佳人。 于是乎,贾环嘴角轻轻勾起,带着几分匪气与玩味的坏笑,缓缓踱步向前。 眼神中闪烁着探究与挑衅的光芒,意味深长道:“哦?既是如此,那在下倒真要见识一番,姑娘是如何的不客气?”他故意拉长语调,眼神中满是玩味,好似一只猫儿在逗弄着爪下的绒球,满怀期待着接下来的恶趣味。 妙玉见他非但未退反进,步步紧逼,距离自己愈发逼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慌乱,犹如小鹿乱撞,失声道:“你……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她本能地想要后退,逃离这里,抬眼却发现自己被贾环堵住了退路。 一时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恐慌。 尚未进入贾府之前,她就曾风闻过府中一些不堪之事,原是不愿意来此,然师父曾对她言之凿凿,称只要她安身于大观园之中,无人敢对她轻举妄动。 起初进入贾府,她心中尚存几分忐忑,一切都极为小心翼翼。 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意外发生,一切都如师父所言。 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闲暇之时,也敢于在园中漫步,享受着片刻的欢乐。 岂料,今日竟会在此遭遇如此好色之徒。 妙玉此生从未遭遇过如此困境,一时间心绪纷乱,犹如乱麻交织,不知所措。 惊慌之中,她只能无助地重复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无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惧,几分哀求。 犹如秋风中摇曳的落叶,无助而凄凉,让人闻之心碎。 喊着喊着,眼泪竟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顺着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缓缓滑落,每一滴都承载着她的恐惧、委屈与可怜。 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 溅起一圈圈涟漪,也溅湿了贾环古井无波的心田。 美人落泪,宛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见者无不心生怜惜。 贾环见此情形,惭愧与自责,瞬间涌上心头,似有罪孽深重之感。 连忙停下了脚步,慌乱地解释道:“你……你别哭,先别哭,我真的没有恶意,真的没有。你要是不信,我这就马上让开,立刻让开。” 话音落下,贾环一个闪身,已经退到距离妙玉五米开外。 第218章 清音 妙玉闻言,并没有停止哭泣,显然不相信贾环的话。 心想:怎么可能她一落泪,对方就会退走? 只是余光一瞥,却见他真的已经后退,整个人不禁愣住。 泪光点点,也在悄然中凝滞,未再滑落。 贾环此举动,委实令她心生诧异,恍若置身于云雾之中,一时之间难辨真伪。 本以为此人心存图谋,欲对她行不轨之举。 未曾想到,自己只是轻轻一泣,竟有如春风化雨之力,令他瞬间退避三舍。 这般看来,或许此人并非那等横行霸道、为非作歹之徒。 妙玉心中暗自思忖,美眸中疑惑与不解交织,神色复杂多变,宛如夏日里变幻莫测的云霞,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万里无云,下一刻便又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她沉吟片刻,却又开始疑神疑鬼,心中暗自嘀咕:“呸呸呸,他才没有这么好,这一定是假象,想以此来蒙骗我,进而得到我的信任,让我放松警惕,最后再对我……” “对,一定是这样,绝对是这样。”妙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合情合理,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如同潮水般再次翻涌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恐惧的海洋之中。 妙玉止住的泪光再次涌现,宛如断线的珍珠,欲要滴落。 贾环见状,满脸不解,困惑地问道:“我都已经退开了,你怎么又要哭?” 妙玉没有回答,只是小声抽泣着,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和不安都倾诉出来。 贾环的眼神闪了闪,眉头紧锁,几乎要拧到一起。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哭泣声已经止住,为何这会又要开始? 见贾环反应如此之大,好似害怕她哭泣一般,妙玉低着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他害怕她哭泣,那么她何不用此来胁迫他,让他离开这里呢? 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能…应该可以吧? 妙玉眨了眨眼睛,心中暗下了决心。 于是,她止住了哭泣,咬着牙道:“你……你走,立刻离开这里,我……我就不哭了!否则我就哭给你看...” 这话刚一说完,妙玉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听着有点娇气? 脸“唰”地一下,毫无征兆地红了起来。 贾环闻言,愣怔片刻,目光有些复杂,但又见妙玉不像作假,只能无奈应允道:“额...好吧!我离开便是。” 说着,缓缓转过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此地。 离开之后,贾环不觉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若是自己将妙玉惹哭的事情传了出去,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妙玉的名声,都势必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这也是为何,他见到妙玉哭泣时,会感到如此头疼的原因。 幸好,刚刚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并无其他人在场。 这样一来,这件事情便不会泄露出去,也不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他这么想着,忽然一道带着惊讶和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将他吓了一大跳。 “你是...三爷?”一个小丫头,猛地撑开了眼睛,震惊让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显然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贾环。 贾环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全身紧绷,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止。 他愣在那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和不安。 缓了好一会,方才渐渐回过神来,心跳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心虚而又夹着几分慌张地扭头,想看清说话之人是谁。 扭头注视间,惊讶地发现,与他打招呼之人是个俏丽的小丫头。 她长相甜美,眉眼间透着一股灵气,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贾环心中暗自庆幸,这个名字他叫不上,明显不认识此人。 这个发现,也让他安心了不少。 至少,刚刚的糗事,应该不会让她看出来吧? 心中暗自思量着,表面努力保持着镇定。 “你是?”贾环打量着对方,轻声问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和谨慎,明显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慌乱。 这个小丫头笑着道:“奴婢叫清音,是栊翠庵中的丫头。” 清音声音非常好听,像春天里小鸟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听了心情大好。 说着,她微微俯身行礼,显得既得体又大方。 贾环见状,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量。 这个回答几乎可以让他确定,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俏丽的丫头。 只是听闻她是栊翠庵的丫头,稍安的心神再次波澜起伏。 栊翠庵,那不是妙玉的居住地吗? 也就是说,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妙玉的丫头。 想到这里,贾环感到莫名的心虚,有种怕被人看穿的感觉。 幸好清音的关注点与他不同,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那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贾环,似乎对他充满了好奇。 其实贾环没有猜错,清音正是妙玉的丫头。 清音见他没有说话,便又主动道:“三爷可能不知道清音,但是我却知道三爷。” 听到对方有可能是妙玉的丫鬟,贾环这心里就有些打鼓。 于是心虚地附和了几句,心里盘算着如何快点离开这儿。 奈何清音这丫头,似乎有种自来熟的气质。 逮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和不安。 最后,清音笑着邀请道:“三爷,要不去栊翠庵里坐坐?”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热情和真诚,希望贾环能去栊翠庵做客。 对于贾环来说,这个邀请却让他更加心慌意乱。 贾环虽然几乎可以确定,她是妙玉的丫鬟,但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家姑娘是?” “我家姑娘是妙玉,三爷怎么会不知道呢?”清音脱口而出,声音中总带着一丝疑惑,对于贾环的这个问题感到十分地困惑。 “还真是...”贾环这下心更虚了,尴尬地轻笑两声,想以此来掩盖内心的慌张。 刚刚才把人家姑娘弄哭,这会又说不认识人家,真真是说不过去。 忽然间,他就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如同火烧了一般。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只能牵强解释道:“呵呵...我一向用功于读书,府里的事情一向很少过问,所以...” “哦,我知道,三爷偏爱于科举,府中上下都知道。”清音一听,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接着,她再次热情地邀请贾环前往栊翠庵做客,完全没有察觉到贾环的尴尬和不安。 贾环自是不愿,也不敢前往栊翠庵,连忙婉拒道:“我与妙玉姑娘并不相熟,贸然前往只会增添尴尬,何况我一男身,你家姑娘乃是姑娘身,我等二人见面,于礼制不符。” 第219章 绝非同一人 什么男女有别? 什么于礼制不符? 其实这些都是他心虚的借口,不敢去栊翠庵面对妙玉才是真正的原因。 清音闻言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陷入了沉思。 关于这个男女有别、于礼制不符的问题,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于她而言,这些繁文缛节,似乎没有那么重要。 至于开口邀请,纯粹是因为她家的姑娘妙玉,曾提过数次贾环的名字,言语中曾透露出想见这位年轻的秀才,看看是否真如府里的人们传得那般神奇。 想到自家姑娘想见贾环,清音可是做了很多功课。 特意去跟贾环的丫鬟打交道,甚至还偷偷去看贾环长什么模样。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一眼将贾环认出来的原因。 以前就曾听人提及,称贾环温文尔雅,谦虚有礼,举止娴雅,从不盛气凌人。 清音并不相信这些话。 认为贾府的少爷,应该都会像贾宝玉一样,性格骄横跋扈,脾气暴躁如雷,动辄大发雷霆,对下人呼来喝去,视若草芥。 若遇稍有不顺之事,便会暴跳如雷,仿佛整个世界都需依他的意愿运转。 然而随着一番接触下来,让她彻底坚信了府中的传闻。 若是换个人,刚刚肯定不会理会她这个小丫头。 没想到,贾环不仅理她,还跟她说了这么久的话。 这让清音感到十分惊喜和满足。 甚至她刚刚已忘记了害怕,还与贾环说饿了这么久的话,简直感到不可思议。 想到邀请不到贾环前往栊翠庵,清音心中满怀失落,犹豫着道:“我家姑娘常提到三爷呢,说三爷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肯定是文曲星下凡。她还总说,若是有机会肯定要见上一见三爷,不过总一直没有机会。这次三爷正好路过此地,不如就...” 换做在其他地方,清音哪里敢上来与贾环搭话? 现在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恐怕再难遇见。 因此,清音再次尝试。 贾环闻言,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忙不迭地拒绝道:“咳咳!我,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呢。” 他心里焦急,只想赶快离开此处。 至于清音说的那些话,诸如“我家姑娘常提起你”,“我家姑娘想见见你”,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心里全是怎么找个借口脱身。 清音见状,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失落:“哎!真是可惜,我家姑娘的心愿怕是要落空了。” 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神情也变得极为低沉,显然是对贾环的拒绝感到十分失望。 然而,只片刻之后,清音又振作起了精神,再一次激动地说道:“倘若三爷日后有空,一定要来栊翠庵做客,我家小姐泡茶的手艺可好了,三爷肯定会喜欢的。” 听说读书人都喜爱喝茶,贾环既然是读书人,那势必也喜欢喝茶。 贾环闻言,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心想:你家姑娘要是见到我,别说泡茶给我喝,别大发雷霆将我赶出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对清音说。 见清音期待的样子,直接拒绝也不太好,只委婉地道:“嗯,早就听闻妙玉姑娘是个奇女子,我也有所好奇,日后若有空闲,一定前往拜会一二。” 这话,实则是为了应付清音,其心中并没有这种想法。 当然,拒绝的原因,也与刚才的事有一定的关系。 清音没有听出言外之意,只当是他没有时间,整个人激动得跳了起来,兴奋地喊道:“好耶!那么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额......清音的反应与回答,直接给贾环整不会了。 难道,她没有听出自己的婉拒之意? 再次打量起清音来,只见她笑容灿烂,一脸的纯真。 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丝毫没有听出他的婉拒之意。 看着清音这副模样,贾环只能认命。 谁让他,遇到了个单纯活泼的小丫头呢。 是否会前往,那是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话至此处,贾环未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大观园。 清音望着他急于逃离的背影,虽感到有些困惑,但也没有细想。 轻盈地垫着小碎步,如同春风中摇曳的柳丝,一步步向前迈进。 转眼间,来到了假山旁,轻声呼唤道:“姑娘,我回来了。” 声音中带着几分欢快。 话说贾环离去之后,妙玉本想着先行离去,却又怕清音归来时寻不见自己。 故而有些忐忑地在原处等候,只是眼神不时四处张望,唯恐那登徒子再回来。 此时听见清音的声音,心中的焦虑与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你这丫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怎的这般迟才回来?”妙玉略带责备道。 如果刚才清音在此,她又何至于害怕到落泪? 可世事就是如此巧合,偏偏那时候清音不在身边。 对于妙玉的责备,清音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反倒咯咯笑道:“嘻嘻,姑娘,你猜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谁?” 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妙玉的眉头微微皱起,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遇到了谁? 该不会是...那登徒子? 想到此,她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紧张,生怕清音真的遇到了那个让她心生厌恶的人。 清音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依旧笑呵呵地说道:“姑娘,我遇到了三爷,而且我还邀请了三爷来我们栊翠庵做客呢!” 妙玉一听,心中一惊,不假思索地追问道:“谁?你遇见了谁?” 清音脱口而出道:“三爷啊,我们府里的环三爷。” 妙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遇见了三爷?怎么可能?” 清音不解地看着她,说道:“怎么不可能呢?清音确实遇到了三爷,还与三爷聊了好一会呢。环三爷当真温文尔雅,谦虚有礼,待人可温和了。” “要不是三爷没有时间,清音就将三爷请过来做客了。真是可惜了。”清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显然对未能将贾环请来感到十分惋惜。 妙玉惊讶道:“你还与三爷说上了话?” 清音重重点头,随后喋喋不休道:“那是自然,三爷又不像其他人,同他说话,毫无压力...” 妙玉听着清音对贾环的夸赞,眼珠子转来转去,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先是想到刚刚的登徒子,又想到清音口中的温文尔雅、谦虚有礼的贾环。 心中由此断定,清音口中所说之人,绝对不是她遇见的登徒子。 那登徒子,如此无礼好色,怎么可能会是贾环? 对,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第220章 贾瑞的求救 妙玉在心中默念,断定自己与清音所遇之人,绝非同一人。 思及方才的登徒浪子,怒火中烧,眸光中满是憎恶与痛恨。 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此地令她心生烦扰,实不愿再多停留片刻。 于是步履匆匆,径自返回了栊翠庵。 清音望着妙玉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她的举止行为甚是怪异。 具体怪异在哪里,一下子又说不上来。 贾环回到梨香院之后,胸膛中淤积的一口气终于得以舒展。 这一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神色间流露出一丝轻松与释然。 良久,低头沉吟道:“好险,看来那个地方,以后要少去了...” 翌日,时光悠长,无所事事中。 贾环心中忽生一念,决定将制作肥皂与香水的秘法教给王熙凤。 “二嫂子,此配方乃我心血所聚,万望二嫂子妥善保管,切勿泄露分毫。” 贾环留下一句叮咛,便不再多言。 至于销售方面,王熙凤远比他做得出色,根本无需他操心。 因此,只需要坐着等收钱即可。 其实这两个配方,贾环早就研制出来,只是一直没有拿出来而已。 每次回来,王熙凤总是连番催促,这才不得已拿出来。 非是贾环不想早点拿出来,而是心中有所担忧。 赚钱的东西是好,但太赚钱的东西,往往容易招致他人的眼热和妒忌。 到时候惹出麻烦事来,也是一件烦心事。 当然,有王熙凤在,贾环相信她能处理好一切障碍。 进账方面的事,因为他需要进学的原因,因而交给了彩霞管着。 彩霞听闻,两眼熠熠生辉,满口应承,发誓绝不负所托。 趁着时间尚还充裕,贾环心中想着去探望一番贾冲,表达一下朋友间的关怀。 岂料天不遂人愿,尚未迈出门槛,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计划。 香菱脚步匆匆,小跑着进来,神色略显慌张地禀报道:“三爷,瑞大爷来了。” 贾环听后,愣了一下。 显然贾瑞的到来,让他感到了惊讶。 心中暗自揣测:贾瑞来做什么?是难道是贾代儒有事找他? 想来他与贾瑞并无太多交集,对方私下里也从未主动找过他。 因此他在心中猜测,贾瑞此次上门,可能是贾代儒有事需要找他。 倘若真是这样,那么去看望贾冲的计划,只能先暂且搁置。 “三爷,救……救命啊!” 突然,一道急切而慌乱的求救声传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贾环还未作出反应,贾瑞的身影如风一般飘然而至,神色间满是焦虑与惶恐。 “三爷……救命!”贾瑞一进门,便再次急呼。 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仿佛遇到了生死攸关的大事。 贾环见状,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笑着招呼道:“瑞大爷来了,快请坐!” 贾瑞这个时候,哪里还能静下心坐。 只见他哭丧着脸,向贾环投来求助的目光:“三爷,救救我……” 贾环一顿,心中暗自嘀咕,但还是耐心追问道:“瑞大爷,此话怎讲?”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向我求救? 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难不成这家伙死性不改,又招惹上了王熙凤? 一想到这个可能,贾环便觉得有些头疼。 如果贾瑞真的又惹上了王熙凤,简直就是贼心不死啊! 王熙凤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 届时即便是自己出面,也未必能救得了他。 至于上一次救他,全是运气与侥幸。 真要再来一次,结局就难说了。 听到贾环的询问,贾瑞的眼神瞬间变得闪烁不定,东张西望,欲言又止。 贾环见状,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我说瑞大爷啊,我之前是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诫你的?让你切莫去招惹二嫂子,你怎就...哎!”贾环的语气中带着无比的痛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贾瑞一听,先是一愣,随后一僵,连忙摆手,满是慌张地否认道:“三爷,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再有那种想法。” 他的眼神里满是真诚,希望贾环能相信他说的话。 额...不是! 难道是他想错了? 尽管听了贾瑞的解释,但他还是不放心,不禁追问:“当真不是那档子事?” 贾瑞急忙举起右手,三根手指并拢,做出一副发誓的模样。 “我发誓,绝对不是那回事。” “三爷的话,我向来是奉为圭臬,怎敢有违?” 见此情形,贾环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只要不是那件事,其他的麻烦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确定此事不与王熙凤有关,贾环的语气也缓了下来,试探性地问道:“那你且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贾瑞的嘴角不经意地抽搐了一下,内心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 想说的话如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既吐不出也咽不下。 犹豫再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似乎在积蓄勇气,又似乎在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及至最后,小声地、几乎是恳求地说道:“三爷,不如您...您同我回去一趟?” 贾环心中疑惑丛生,犹如雾里看花,不明白贾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见他一脸乞求,几乎都要落下泪来,便也不好意思拒绝。 不管怎么说,贾瑞既已求上门来,他也不好拒绝。 于是,赵槐驾着马车,不多时便稳稳停在了贾瑞家门口。 贾环刚一下车,打算进去拜见贾代儒,以示礼貌。 谁知刚迈出两步,贾瑞一个闪现,直接冲到面前挡住了去路。 “三……三爷!”贾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祈求。 贾环停下脚步,眉头微皱,万分不解。 都到门口了,这是要干啥? “一会儿……一会儿要是……”贾瑞眼神瞥过身后,回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活像一个口吃的人努力想要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愤怒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从院子里炸响。 “该死的不孝子,你竟然还敢回来?” 贾代儒的声音里充满了怒火,恍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话音刚落,就见贾代儒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其脸上写满了愤怒,每走一步都如战马行走的战场一般,地动山摇。 手里拿着一根手腕大小的藤条,犹如一位即将上阵的将军握着杀敌的利剑。 贾瑞见状,吓得脸色苍白。 二话不说,直接吓得躲到贾环身后。 双手紧紧抓住贾环的衣袖,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三爷,你可要救我啊!”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哀求道。 贾环的目光,在贾代儒和贾瑞之间来回游走。 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肯定是贾瑞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惹得贾代儒大发雷霆,怒火中烧。 这才迫使贾瑞,不得不上门来向他求助。 第221章 特殊的癖好 贾代儒眼中怒火熊熊,就好似两团燃烧的火焰,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将一切化为灰烬。 藤条在他手中挥舞,犹如一条凶猛的毒蛇,时刻准备扑向它的猎物。 而这个猎物,正是贾瑞。 真要拿着这根藤条对着贾瑞打下去。 贾瑞即使不死,也必定会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贾瑞捏了一把汗。 同时也有些困惑。 贾瑞这家伙,到底犯下了何种的罪过,至于让贾代儒如此愤怒? 虽然心底好奇,但贾环可不敢真让他动手,于是连忙摆手,恳切地劝道:“太爷,您可千万要息怒,稍安勿躁,有啥事儿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总会解决的。” 见到贾环突然出现,贾代儒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就被他严厉的神色所取代。 至于劝慰的话,他是一点儿也没有听进,而是沉声道:“哦,环哥儿来了?你先让开,等我收拾了这个不孝子孙,咱们再好好聊天、叙旧。” 贾环见状,哪里敢让开,真要让他打。 打完之后,还不得又后悔? 因此,只能继续苦口婆心劝阻道:“太爷,万万不可,万万使不得啊!这藤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难不成您真要狠心将自己唯一的孙子打残、打死吗?” “环儿,你快让开!”贾代儒不为所动,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道:“我今天就是要将他打死,打死最好,省得他在外胡作非为。” 说着,他转而对着躲在贾环后面的贾瑞大喝道:“贾瑞,你给我出来!别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后面,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贾瑞哪里敢出去,这要是出去,非得遭到贾代儒的毒打不可。 贾代儒家的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慌忙从屋里跑了出来。 抬眼就见到自己丈夫举着藤条,一副要将自己孙儿宰杀的模样,当下急得大声吼道:“老头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难道你真的狠心要把自己的孙儿打死吗?” “我看你...你这是要逼得我们家破人亡才甘心啊!” 贾代儒家的心里是又急又怕,担心贾代儒出手没个轻重,不小心将她们唯一的孙儿打出个意外,所以说着毫不犹豫地挡在面前,说什么也不让贾代儒动手。 见到妻子又这样阻挡自己,贾代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若不是妻子阻挡,贾瑞早就该受到自己教训,哪里还可能逃得出去。 “老婆子,你给我让开!”贾代儒大声怒喝道,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险些要将眸中的怒火喷出,“不然...我连你也一起打!” 贾代儒真是怒上心头,谁来说情都没有用。 此刻的他,就像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什么都听不进去。 贾代儒家的闻言,心里一横,竟毫不畏惧地直接仰起了头。 “好好好,你非要打,是吧?来来来,尽管朝我打,朝我的头这里打。最好是先将我打死,然后再将你唯一的孙儿也打死,这样就能让你彻底断了根!” “把我们都打死,我看你百年之后,还有谁能为你送终?” 贾代儒家的说的话虽然刺耳,但确实是实话。 贾瑞是他们的独苗。 如果贾瑞出意外,那么他们这一脉,算是彻彻底底断根了。 原以为这么说,能唤醒贾代儒的一丝理智, 谁知道贾代儒依旧不以为然,反而对着她冷笑一声,进而自嘲道:“就他这种不孝子孙,简直就是家门不幸!有他在,那还不如没有!” 贾环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的困惑达到了顶点。 贾瑞到底做了什么? 竟然能让贾代儒愤怒到这等地步? 真是让人百思不解! 贾瑞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突然自己走了出来。 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涕泪横飞地哭道:“爷爷,你要打就打我吧,千万别打奶奶,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心里有气,尽管朝我来发泄吧!” 贾代儒见状,更是怒不可遏。 “你这个不孝子孙,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看我不打死你!” 火冒三丈的他,举起手中的藤条,就要朝贾瑞挥去。 “等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惊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贾代儒的动作。 伴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女子慌张中夹带着急色跑了进来。 只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贾瑞身上。 贾代儒见到那女子,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要黑,太阳穴更是凸凸直跳。 只见他皱着眉头,冷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今天自会将他打死,权当给你一个交代?怎么,难道这样的结果,还不能让你满意?”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这个女子身上。 此话一出,女子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随后,她低下头,声音变得吞吞吐吐,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我...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双手不安地捏着自己衣角,洁白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泛红。 贾代儒冷哼一声,继续逼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子用力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颤抖:“我不用他负责...这一切就权当是我自愿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岂料贾瑞一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不,不是这样的!我说过会娶你,就一定会娶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对你负责到底,绝不会食言!” 原本女子的话,让贾代儒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 至少这让他有了理由,不用狠心将自己心爱的孙儿打死。 然而,谁知贾瑞会在这关键时刻跳出来说话。 而且还是那等“娶你”的混账话,简直让他再度怒火中烧。 贾代儒刚刚平复些许的情绪,再次如同火山爆发般升腾起来。 他指着贾瑞,手在发颤,怒吼道:“混账东西,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如同雷鸣,震得整个房间都仿佛在颤抖。 “我不!”贾瑞这次没有胆怯,倔强地反驳道,“爷爷,孙儿就是喜欢她,就是要娶她为妻!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贾代儒质问道:“你娶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个寡妇吗?” “你这样做,会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如何对得起我们贾家的列祖列宗?” 第222章 解决办法 贾瑞斩钉截铁地说道:“孙儿知道,不管她是不是寡妇,孙儿就是喜欢她!” “即使她是寡妇,那又如何?” “孙儿喜欢她!即便她是寡妇,孙儿也愿意娶她为妻。” “孙儿的心意已定,绝不会改变!” 贾环听这些话,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尤其见贾瑞一副斩钉截铁、矢志不渝的决心模样。 不免在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的口味还真是别具一格,独树一帜啊! 先是盯上了王熙凤,现在居然又对一个寡妇情有独钟。 莫非,这家伙偏爱那些成熟风韵、历经沧桑的女子? “红楼曹操?”贾环心中暗自嘀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形容倒是贴切,看来“红楼贾曹操”这个称号,非他贾瑞莫属了! 这世道,无奇不有,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贾环思想开放,倒也不觉得贾瑞此举有什么不妥。 甚至还有些赞成,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成亲特别早,哪怕是生了几个孩子,不过才二十出头。 就比如眼前这名寡妇,看着就是二十出头的风华年纪,前凸后翘,风韵十足。 贾瑞的眼光,看来还真的不错。 可是贾代儒就不一样了,只见他气得浑身颤抖,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手中挥舞着藤条,指着贾瑞大声吼道:“畜生啊!你...你怎能如此口出狂言,说出这等辱没家门、有伤风化的话来?我今日若不打死你,何以面对贾家的列祖列宗?” 贾代儒饱读诗书、深谙孔孟之道。 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孙子,去娶这样一个寡妇为妻? 这简直就是荒谬,有违常理! 因此,即便是将贾瑞打死,让他这一脉彻底断绝,也坚决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否则此事一旦传了出去,对他将会颜面扫地,甚至沦为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贾瑞此时也不知着了什么魔,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他仍然硬着头皮,初心不改道:“爷爷,你就算今天把我打死,我也绝对不会改变我的心意。我就是喜欢她,就是喜欢寡妇!无论你怎么反对,我都绝不会放弃她。我发誓!” 贾瑞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是在向贾代儒宣告他的决心和信念。 “噗~”贾代儒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来。 随后,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去,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只一下子就如同老了十岁,连人站着都有些摇摇欲坠。 “老头子~”贾代儒家的见状,惊恐万状地尖叫了一声,并快步走过去将贾代儒扶住,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而且眸中还噙着泪光,声音发抖道:“老…老头子,你…你没事吧?” “咳咳咳……”贾代儒艰难地咳嗽着,手指颤抖地指向贾瑞,气得脸色铁青,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与失望,“让……让他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逆子,就当我贾代儒从来没有过这个孙子,我贾家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后辈。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贾代儒的妻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胸口,眼中满是忧虑与无奈,柔声劝慰道:“老头子,你先别气坏了身子,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贾环也快步上前,神色关切,连声劝道:“太爷,您先消消气,别激动,身子要紧啊。” 然而,贾代儒仿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对周围人的劝解充耳不闻,依旧怒目圆睁,指着贾瑞的方向,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嘶哑:“我再说一遍,让他马上从这里滚出去!否则,我即便是死,也难以瞑目!” 见此情形,贾环心知不能再让贾代儒如此激动下去,连忙向贾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贾瑞心中五味杂陈,既不忍离去,又深知此刻爷爷不愿见到自己。 犹豫片刻后,只得带着满心的无奈与沉重,缓缓退出了院子。 那名寡妇也跟着走了出去。 贾环则赶紧搀扶着贾代儒进了屋。 贾代儒的妻子连忙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中。 贾代儒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喝过水之后,情绪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但脸上的愁云仍未散去。 待气息稍平,贾代儒又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沉痛与悲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贾家怎就出了这么个不孝子孙,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贾环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安慰。 这件事吧,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天大的事情。 只是错在了这个不合时宜的时代。 无奈之下,他只能尽量用关心的语气说道:“太爷,您先别急,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但最重要的是您的身子,可千万不能气坏咯。” 贾代儒哽咽着,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悲愤:“环儿啊,你说那个该死的畜生,怎么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我真是恨不得当初没有救他,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说到激动处,贾代儒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随之变得困难起来。 眼神中的失望与痛心,已然对那“畜生”的行为感到羞耻和愤怒。 贾环见状,连忙轻轻拍着贾代儒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太爷,您先别急,有话我们慢慢说。您这样激动,对身子可不好。” 贾代儒用力拍打自己胸口,捶胸顿足道:“环儿啊,你让我如何静下心来?那个畜生做出的事情,简直让我无地自容!我恨不得一头撞死,眼不见心不烦!” 贾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立刻安抚道:“太爷,您先别激动,我这儿已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或许能解决眼下的问题。” 贾代儒一听,立刻停下了哀伤的,眼中闪过期待的光芒,急切地问道:“环儿,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跟我说说。” 贾环见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太爷,您看我们这样,再这样……您觉得如何?” 贾代儒听罢,眉头微皱,略显犹豫地说道:“这……这能行吗?万一他真的做到了,那又该怎么办?” 贾环见他有所意动,心中一喜,笑着继续劝说道:“太爷,您想啊,如果他真的做到了我们提出的条件,那您觉得他还会对那个寡妇念念不忘吗?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不就是您一直以来的心愿吗?何乐而不为呢?” 贾代儒听了贾环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办吧!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第223章 贾瑞的心魔 眼见贾代儒点头应允,贾环心中暗松了一口气,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 起初,贾代儒觉得这个提议颇有些不靠谱。 眉头紧锁,眼里满是焦虑与疑惑。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或许当前最合适的办法。 因为以他那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孙子,想要做到贾环所提出的要求。 简直是天方夜谭,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实现。 所以,只要能让贾瑞点头同意这个条件,就意味着他与那寡妇之间彻底黄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办法。 贾代儒想到这里,心中的怒气也渐渐平息下来。 他不再生气,而是选择相信贾环,任由他去交代后续事宜。 因为以他那玩世不恭的孙子,肯定做不到贾环所提出的要求。 贾环走出房门,来到院子外面。 此时,贾瑞正焦急地在院子外徘徊。 一见贾环出现,立刻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小跑着迎上前去。 “三……三爷,我爷爷他……他怎么样了?” 贾瑞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贾环冷漠抬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责备,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怎么,现在知道着急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既然知道担心你爷爷的身体,为何还要一次次做出让他老人家怒火中烧的事情来?你可知,你的每一次胡闹与乱来,都会让他老人家多添几分愁容,多受几分罪?” 贾瑞被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 眼神里既有羞愧,又有几分惶恐。 整个人就像被贾环的话,剥去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贾环见状,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仍旧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这些年,你爷爷虽然对你的关心有所疏忽,但他对你的管教却从未减少过半分。他总是在背后默默关注着你,期盼着你能有所长进。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他的?一次次让他失望,一次次让他生气。这一次,更是差点儿让他老人家气得病倒。你难道真想看到他因为你而气得一命呜呼吗?到那时,你可就真成了不孝之子孙了!” 说到此处,贾环的眼神忽地变得异常犀利,犹如火眼金睛洞察人心。 贾瑞听了之后,连连摇头,心中慌乱而又无助。 只见他的眼眶已然泛红,声音哽咽地道:“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惹爷爷生气……我只是……只是……”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哭腔,语气里充满了悔恨与自责,显然是被贾环的话深深触动了心弦。 不一会儿,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小声抽泣起来,肩膀微微颤抖,显得异常脆弱。 贾瑞此刻心里十分的纠结。 他想要与心爱的寡妇共度余生,却又不想让自己敬爱的爷爷生气。 这种两难的境地,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或许只有哭泣,才能让他稍微发泄一下内心的不安与愧疚。 贾环见状,心中暗自点头,知道贾瑞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此时,时机已经成熟,非常适合将自己的计划道出。 贾环慢悠悠道:“你知道错了便好,这件事嘛,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但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为此去付出努力,去改变当前现状。” 贾瑞一听这话,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正如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立时止住了哭声,用衣袖胡乱抹了抹眼泪,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三爷,您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还有办法吗?” 贾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贾瑞和那个寡妇身上略过,心中暗自盘算着。 他迟疑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只要你愿意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既能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又能让爷爷消气,不再为这件事烦恼。” “但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艰难,你需要付出很多努力。” 贾瑞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激动之情。 他二话不说,当即对着贾环恭敬地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颤抖和急切:“求三爷教我!无论付出多少努力,我都愿意一试!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让爷爷消气,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一刻,贾瑞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挑战的准备。 只是不知道,当贾环说出要求的时候,他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坚定。 贾环微微沉默半晌,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然后卖了个关子道:“这件事吧,其实说难也不算难,就像攀登高山,虽然路途艰险,但总有登顶的那一刻。” “可说不难吧,也有些难度。就如同在茫茫大海中寻找一根针,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决心与意志,去克服一切困难。” 贾瑞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脱口而出道:“求三爷教我,我发誓一定能够做到!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荆棘密布,我都愿意一试!” 说着,还不忘看向身旁的女人,似乎为了她,他能牺牲一切。 女人眼里泛着泪光,但嘴角却露着欣慰的笑容。 贾环盯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质疑,缓缓问道:“你确定?”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贾瑞被盯得突然有些心慌,但他还是强作镇定,重重点头道:“我确定,为了心爱的女人,我愿意付出一切!我相信,只要我有决心,就一定能做到!” 贾环轻轻点头道:“嗯~既然如此,那我且告诉你破局之法。” 贾瑞屏息凝神,时刻准备着聆听。 贾环又道:“你知道,你爷爷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能够考科举,光宗耀祖...” 贾瑞听到这里,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什么,顿时大吃一惊,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三爷,您该不会是让我考科举吧?”他小心翼翼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对这个提议感到十分震惊。 与此同时,期待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 就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烛火,不一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是换成其他事,他或许会咬着牙去做。 可是对于科考这件事,就是他的心魔,是他无法面对的噩梦。 想到那些繁琐的经文和枯燥的学问,他就顿感一阵头晕目眩,心中更是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第224章 贾瑞的改变 贾瑞支支吾吾半天,脸色苍白,怯弱得像一只被捉住的小鸡。 哆嗦个半天,最后才摇头道:“三...三爷,我...我不行的!” “科考之路艰难无比,我自知不是那块料,恐怕难以达成这个要求。” 贾环见状,也没有强迫他。 只是摊了摊手,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你既然不愿意为此而付出努力,那就只能接受现状。” 说完,没等贾瑞有所回应,转身就要上马车离开。 “三爷!”贾瑞急了,连忙大叫了一声,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三爷,难...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我真的不想失去她啊!也不想爷爷难过...” 贾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除了这个办法,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太爷同意你们的婚事?你总得让他看到你的决心和改变吧?” 贾瑞仔细一想,还真的是这样。 想他爷爷一辈子的心愿,就是考取功名。 哪怕是只考中了一个童生,也能了却他的心愿。 自从他爷爷到学堂教学,就断了继续参加科考的念头。 但也将这个心愿寄托在自己头上,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为他了却心愿。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都志不在此,整天游手好闲,荒废光阴。 如果他能够考中童生,那么娶寡妇一事,肯定就有得商量。 至少能让爷爷,看到他的改变和决心。 可是贾瑞纠结啊! 科考之路,艰难无比。 能考中功名之人,无不是天纵奇才,万中无一。 自知他不是那块料,也不敢轻易去尝试,更不可能完得成爷爷的心愿。 就在贾瑞纠结万分之际,旁边的女人忽然走上前来,认真地看着他道:“男子汉大丈夫,畏手畏脚做什么?你若是不敢答应,那我们之间的事就算了吧!我虽是个寡妇,但也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你若真心待我,就拿出你的勇气和决心来!” 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女人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贾瑞闻言,双手猛地捂住头,不断摇晃,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慧兰,你...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道连你也要逼我吗?”他站在原地,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慧兰,不知所措,最后只能颤着声音追问,“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那世俗的眼光吗?” 贾瑞没有想到,一向温柔体贴的陈慧兰,竟然会说出这等决绝的话来。 贾环听见女人的话,心中也不免有些惊讶。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有如此坚定的觉悟。 看来,她并不是那种只懂得依附男人的弱女子,而是有着自己的思想和追求。 陈慧兰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但语气异常坚定道:“我没有逼你,只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被世俗所理解,就连你爷爷也无法接受。倘若得不到家人的认可,那我们还继续下去做什么?我也是个有廉耻心的女人,不想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更不想看见你为了我而与家人闹崩。而且,我也不想再嫁给一个无所事事,只知贪图享乐的男人。若是如此,那我还不如一直守着寡到死,至少还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和尊严。” 说完这番话,陈慧兰毅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 两簇燃烧的火焰,直视着贾瑞,静待他最终的回应。 而贾瑞此刻,脸上交织着茫然与痛苦的神色。 就像是突然被一阵寒风侵袭,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陈慧兰的话语,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刺进了他的心窝。 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痛到让他无法呼吸。 贾瑞的内心如同撕裂了一般,煎熬无比。 只见他痛苦地蹲下身子,两只手紧紧抱住头。 这样,或许能减轻一些内心的痛苦。 两只眼睛空洞而迷离,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鹿,不知所措。 陈慧兰见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 嘴唇在微微颤抖,眼眶中泛起了泪光,可见她内心的痛苦。 即便如此,她还是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言语都可能是多余的,只会让贾瑞更加痛苦。 贾环则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贾瑞。 这时的他,心中充满一丝期待,希望贾瑞能够从现在开始,真正地改变自己。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就像是专门为贾瑞量身定做的救星。 是贾瑞走出迷雾,迎来新生的指引灯。 现在,只等待着他的选择。 可惜的是,两人等了又等,贾瑞始终像一尊石雕般,没有站起来做任何回应。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只留下沉重的沉默在空气中回荡。 陈慧兰轻叹了一声,那声音中充斥着无尽的绝望和无奈。 亦如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破灭。 她摇了摇头,留下一句:“就这样吧!”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与希望破灭。 言毕,她径直转身,脚步坚定而决绝。 就在她踏步离开之际,贾瑞突然腾的一声从地上站起。 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陈慧兰的背影。 “慧兰!”他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确定。 陈慧兰停住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她的身体微微僵硬,显然还在等待贾瑞的回答。 贾瑞吞了吞口水,不自信道:“我...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但...是我愿意去尝试...可以吗?” 陈慧兰闻言,身体微微抖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随后,她坚定了语气道:“既然如此,等你做到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她就离开了,始终没有回头看贾瑞一眼。 贾瑞不断地喊道:“慧兰,慧兰~” 无论喊了多少声,陈慧兰依然没有再回头。 贾瑞心急如焚,欲追上前去,却被贾环一把拦住。 “此刻追去,又有何用?”贾环轻叹道。 贾瑞闻言,愣怔片刻,面色骤变,由焦急转为绝望。 他再次蹲下身去,双手抱头,痛哭流涕,悲痛欲绝。 其哭声如杜鹃啼血,满是无尽悲伤与悔恨。 良久,贾瑞方才起身,泪痕满面,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坚定之光。 望向贾环,语气中带着期盼与迷茫:“三爷,你说我真能有所成吗?” 贾瑞实在不愿失去陈慧兰,却又对自己信心不足。 贾环沉吟片刻,语重心长地道:“其实能否成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有心改变。只要你能坚持不懈,即便最终未能如愿,太爷与她亦会看在眼里。或许在你坚持的某日,他们会因你的改变与努力而改观。此事,实难预料!” 贾瑞闻言,咬牙坚决地道:“既如此,我便去做!不论将来结局如何,我也要为自己做出改变!” 其语气坚定,似已下定决心,要为自己的未来奋力一搏。 第225章 真相 处理完贾瑞这档子事,贾环终得脱身,回归府学,再续日常学业。 而于此空隙间,贾宝玉终于迎来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整个人犹如久旱逢甘霖,脸上绽放出轻松、愉悦的笑容。 贾宝玉得了恐,心中欢喜,遂拉着林黛玉等人,一同前往栊翠庵。 与他同行的人中,有林黛玉,薛宝钗,贾探春和史湘云。 贾宝玉来到栊翠庵。 刚进院子,一眼望见妙玉飘逸的身影。 顾不上其他人,独自快步趋前,转眼就来到了妙玉身边。 脸上洋溢着灿烂笑意,眼中更是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贾宝玉迅速说明来意道:“自从上次,有幸品尝妹妹亲手烹制的茶之后,总觉得别人的茶皆显逊色,犹如云泥之别。今日好不容易得闲,我们特地前来,想再次品饮妹妹独一无二的茶艺。不知妹妹此刻,是否得清闲?” 言罢,他微微躬身,作请之姿。 此举既礼貌又带风趣,尽显其温文尔雅之风采。 因前些日遭遇贾环的事,妙玉心境颇受影响。 神色略显憔悴,犹如病中西子,弱柳扶风。 贾宝玉玩心甚重,并未注意到妙玉细微的变化,只一副兴致勃勃求茶喝的模样。 妙玉闻言,没有将自身遭遇道出,而是神色淡然地招呼众人坐下。 随后着手收拾茶具,准备为众人烹制茶水。 林黛玉是个感性的人,善于察言观色,忽见妙玉神色有异,似有愁云笼罩,不禁启唇轻声问道:“妙玉妹妹,我观你容颜,似有恙于身?奇怪,这好端端的,怎会一副病恹恹的摸样呢,莫非是心中有何不快之事,以致愁肠百结?”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皆瞩目于妙玉,神色各异。 清音也是一惊,因为那天的事,她家姑娘也未曾与她提起过。 怪不得这两日,她家姑娘心绪不宁,原来问题出在这。 可恶,真是可恶,等她知道是哪个贼人,她一定狠狠教训那人。 贾宝玉闻言,眼眸一闪一闪,目光在妙玉身上来回逡巡,满脸的好奇与关切。 只见他稍作沉吟,而后热情地献殷勤道:“莫非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不妨与我说说,只要能解你忧愁,纵使是赴汤蹈火,我亦在所不辞。” 贾宝玉正愁没有机会,与妙玉拉近关系。 现在一听妙玉有烦心事,当即迫不及待地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妙玉闻此,虽手中动作未停,但心中已波澜起伏。 若有贾宝玉与众人的援手,或许能将那登徒子绳之以法。 纵使不能严惩,只要将其逐出贾府,她便可以恢复往日的宁静生活 思及于此,妙玉不免有些心动。 于是轻声开口,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前两日,我闲暇之时至假山畔,正在那里游玩,未料竟偶遇一登徒子,其行为举止,实乃放荡不羁,令人切齿痛恨……” “什么?竟有此事!”贾宝玉闻言,大惊失色,眉宇间满是愤慨,“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在我园中行此苟且之事?妙玉妹妹,你且与我细细道来,待我查明此贼人的身份,必定严惩不贷...或是乱棍将其逐出,以儆效尤!” 贾宝玉的愤怒,正合妙玉的心意,遂将那日的遭遇详细道来。 “那登徒子,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形与二爷颇为相似,至于容貌……唉,我竟有些模糊了,只记得他身着一袭淡蓝色棉衣,衣着虽似下人,却又隐隐透出几分不凡之气……”妙玉言语间略有停顿,缓缓道出那日情景。 提及容貌时,她稍显迟疑,心中本欲言其容貌与贾宝玉相仿,但又觉那人的容貌远胜贾宝玉,担心将实话说出来的话,会伤及贾宝玉的自尊心,故而改口称记不住。 等妙玉说完,众人皆是一愣,神色复杂。 因为她们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一个身影—贾环。 贾环平日里为人谦逊低调,不慕虚荣,衣着上亦是如此, 不喜锦罗绸缎的奢华,独爱淡蓝色棉衣。 故而,当妙玉提及“淡蓝色”衣物之时,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贾环。 府中之人,唯有贾环常着此色,此等独特之好,府中再无他人。 尤其是贾探春,其反应尤为明显。 记得前两日,贾环就曾来找过她。 此情此景,与妙玉所述的登徒子形象,竟有十分的吻合。 贾探春心中暗自思量,莫非妙玉提及的登徒子,真是她这个弟弟不成? 答案呼之欲出。 大家都将目光看向贾探春。 唯有史湘云例外,她没有顾忌贾探春的在场,当下直言不讳道:“身穿淡蓝色衣服,肯定就是贾环。府中上下,唯有他独爱此颜色衣物。” 妙玉闻此名,大惊失色,颤声道:“云姑娘的意思,莫非我那日所遇之人是贾环,环三爷?” 史湘云冷哼一声,神色间透露出不屑与愤慨:“哼!除了他,又能有谁?” 妙玉闻此言,心中烦乱如麻。 她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料到会是贾环。 “可是……贾环非读书人,他怎会……”她喃喃自语,心中似乎有些不愿接受。 史湘云见状,语带讥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料到他平日里是否是在装模作样,故作正经之态,实则内心狡诈,用心险恶呢?” 妙玉闻言,哑然失色,半晌无语。 心中五味杂陈,恍若五味瓶翻,苦甜酸辣皆涌上心头。 贾环的印象,也如冰雪消融,开始在她心中逐渐的瓦解。 贾宝玉见状,眉头紧锁,一副长辈姿态,叹道:“想不到三弟竟是这样的人?实乃令人痛心。待他下次从府学归来,我定要对他一番严词说教,令其改过自新。” 妙玉沉默不语,心烦意乱。 手中茶杯微颤,不慎将茶水溅出,烫得她手指一疼,不禁“啊~”地惊叫了一声。 她连忙将手抽回,轻轻对着烫伤之处呼气,眉头微蹙,神色间满是痛楚。 贾宝玉见状,心中一阵心疼,目光中流露出责备之意,暗自埋怨起了贾环。 若非贾环之所作所为,又怎会惹得妙玉如此失态? 心里这么想着,表面却是露出一副心疼不已,并轻声安慰道:“妙玉妹妹莫要惊慌,此事我定当为你做主,而且一定会处理得妥妥帖帖,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第226章 林黛玉的维护 史湘云似乎意犹未尽,毕竟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机会可以说贾环的坏话。 因此,她迫不及待地继续火上浇油道:“妙玉姐姐,你或许还不清楚,上次太太给他选丫鬟,他无不是挑选其中容色最佼者,此等行径,实在令人不齿。” “而且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将宝姐姐的香菱也一并抢了去,可见此人的心思,绝非我们平日里所见那般单纯、低调。说不定,他本身就是个好色之徒,否则为何偏爱长相极佳的丫鬟,就连宝姐姐的丫鬟也不放过?真是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呐!” 史湘云言语间带着愤慨与不屑,透露出她对贾环的行为极度不满。 妙玉闻此言,脸色愈发惨白,心中对贾环的的厌恶更加强烈。 贾探春努了努嘴,原想着为贾环辩驳几句,然瞥见贾宝玉的神情奕奕,最终还是隐忍未发,任由史湘云肆意抹黑,心中却是有些不舒服。 这个发现,让她感到非常的奇怪。 以前众人说贾环坏话说完时候,她并没有这种异样的感受。 甚至觉得她们没有说错,贾环就是这等不堪、扶不上墙之人。 而今在听史湘云之言,心中不满的情绪越积越盛,好几次想要开口为其辩解。 薛宝钗对贾环的印象其实蛮不错。 尤其是薛蟠喝醉那次说了句‘今日方知功名好’,让她对贾环有种莫名的期待。 几度想开口,然念及贾环将香菱夺去之事,确为事实,顿感无话可说。 或许贾环的心思,确如史湘云所言。 否则怎会做出抢夺香菱的举动来? 贾环的声誉,于史湘云一番犀利的言辞下,犹如累卵之危,摇摇欲坠。 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林黛玉悠然挺身而出,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宛若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梨花,轻启朱唇道:“我虽与环哥儿相交不深,但也曾见过也数面,观其言行,倒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入目。再者他平时都在温习读书,鲜少踏足大观园,唯有二姐姐那里,空闲之时方才偶尔去坐坐,其他地方也从未见他登门。” 说到这里,林黛玉稍微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又继续道:“况且当初娘娘曾邀其入园居住,而他并没有同意。由此可见,他是个能坚守己心之人,绝非好色之徒。” 贾宝玉闻此言,心头一震。 面色霎时如土,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万万料想不到,他心爱的林妹妹,竟会为贾环出言辩护! 这一刻,贾宝玉心中遭受了巨大的伤害,比贾环在背后刀他还要痛彻心扉。 “林妹妹此言差矣!”贾宝玉抬手拭去额上的虚汗,神色焦急,连声反驳,“我虽为其兄,但平日里与其相见无几,其心性如何,实是知之甚少。妹妹亦然,既是对他知之甚少,又岂能轻易妄断其人心性?古人云:‘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外表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谁又能保证其内心无垢?否则,怎会对妙玉妹妹行轻薄无礼之举?” 自贾环中了县案首以来,便在贾府上下风光无限,出尽了风头。 昔日的众星捧月——贾宝玉,也因此备受冷落。 处于此等状况,贾宝玉对贾环的不满日益累积,如滚雪球般层层叠加。 尤其是母亲为他选定老师,皆因贾环的缘故。 若非如此,又怎会使他每日不吟诵那些枯燥乏味之篇章? 每当念及此,心中便对贾环产生不可饶恕的厌恶。 方才听闻史湘云口中对贾环的贬损的言辞,他心中暗自窃喜。 尤其是见到妙玉对贾环流露出厌恶之情,更是令他心花怒放。 新乡只要贾环的名声变臭,以后贾府的关注点又会重到他身上来。 然而,令他瞠目结舌、心如刀绞的是,他最心爱的林妹妹,竟在此时为贾环发声,言辞之间,颇有回护之意。 此情此景,教他如何不崩溃? 只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天旋地转,世界崩塌一般。 “额...”妙玉哑然,心中不觉泛起一丝涟漪。 她迟疑片刻,终是犹豫着开口道:“其实,那日也算不上是调戏,不过是...不过是多看了两眼罢了。” 话一说完,她瞬间就有后悔了。 明明是她先说的调戏,现在又说成多看了两眼。 顿时,内心有种心虚的感觉。 林黛玉轻笑几声,附和道:“咯咯咯,妹妹生得这般花容月貌,任是谁见了都会多看两眼,如此说来,即使是环哥儿也不例外。” 说到此处,她不忘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贾宝玉一眼,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贾宝玉听到这些话,心中愈发不快,虽未出言反驳,但面色已显沉闷,宛如乌云压顶,郁郁不乐。 手中茶杯轻转,茶香袅袅,依旧难解心头之郁。 最重要还是因为妙玉不慎烫伤了手,这茶是清音代劳所泡。 因此,贾宝玉觉得没啥味。 原本喜悦的氛围,也因为贾环的缘故,变得有些冷清。 贾宝玉随意品了两杯茶,寻了个由头起身离去。 众人见状,皆知其心中不悦,没有出言挽留。 而是跟着找了个借口,相继离去。 唯有贾探春留到了最后。 只见她目光深邃,凝视着妙玉,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妙玉一眼,随后便带着丫鬟们离去。 此时就只剩妙玉和清音两人。 妙玉心绪飘千,思考着那天的事。 她没有想到,那天所遇之人竟是贾环。 怪不得周身会散发出书生卷气,除了一直盯着她胸口看,言行举止也还过得去。 特别在自己哭泣之时,立马便与她拉开距离,倒也是个知趣之人。 只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难道真如林黛玉所说,是因为自己长得花容月貌? 妙玉正自胡思乱想,心绪纷飞,恍若游丝,不知所终。 清音见状,误以为她心中难过,不禁轻声呼唤:“姑娘~” 这一声呼唤,将妙玉从纷扰的思绪中唤醒。 妙玉回过神来,忽觉自己方才所想甚是荒唐,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犹如桃花初绽,羞涩难当。 清音未察觉妙玉的心绪变化,只是心中担忧她对贾环生出厌恶之情。 因此,犹豫片刻之后,终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言道:“姑娘,其实那日我偶遇到的三爷,他...他并非众人所言那般不堪。我私下觉得...三爷其实还是蛮好的。” 妙玉闻言,并未回话,而是目光渺远,望向远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见此情形,清音也不敢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 而此时,远在府学的贾环,忽然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他摸了摸鼻子,心中暗自思量道:“奇怪,这喷嚏怎么会来得这么突然,而且还连续打两次,一想二骂三感冒,难不成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埋头苦读。 第227章 准备乡试 时光荏苒,转瞬之间,半个坤年过去。 贾环十四年华,其身量似雨后春笋,噌噌拔高,愈发英姿勃发,俊逸非凡。 彼之容颜,更兼几分书卷之气。 正所谓,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是也! 临近八月,暑气渐退。 秋风送爽,带来几丝凉意,渗透于贾府的每一个角落。 天高云淡,风清月明,梨香院中景致更显清幽雅致。 此刻,贾环静坐于院中,身着轻衫,感受着这初秋独有的气息。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赵槐悄然从小门走了进来。 其脚步轻盈,小声道:“三爷,时辰已到,是时候了。” 贾环闻言,微微点头。 起身换了件薄外套,便随着赵槐出了门。 二人很快来到码头,只见江水滔滔,波光粼粼。 贾环立于岸边,等了近半个时辰。 终于,一艘船缓缓靠岸,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而这艘船也没让贾环失望。 只见船上下来一人,身形挺拔,眉宇间一股英气,正是许久未见的李青锋。 贾环来此之目的,已然呼之欲出。 “师兄!”贾环见状,心中一喜。 连忙上前几步,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脸上绽放出真挚的笑容。 李青锋热情更甚,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直接朝贾环抱了过来。 同时,他嘴上也不闲着,占着便宜笑道:“嘿嘿,环弟,你现在看着真是越来越英俊潇洒了,你看着肌肉,比当年更甚,这风采,也快比得上前年的为兄了。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师弟的进步,为兄我可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啊!” 贾环直接无语,当即就给了他一个白眼。 李青锋这占便宜的习惯,并没有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淡化,反而愈发根深蒂固。 “师兄,我们走吧!”贾环轻声道,语气中略带着一丝的无奈。 李青锋微微点头,两人相继上了马车。 车厢内,李青锋笑嘻嘻地开口道:“二爷爷说了,这次让我过来好好教教你,传授你一些乡试的经验。怎么样,环弟弟,有没有准备好洗耳恭听?” 只见他一边搓手一边贱兮兮说着,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与自信。 贾环闻言,心里不免长叹一息。 尤其望着李青锋嬉皮笑脸的模样,越发觉得这家伙不靠谱。 心想老师让他过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毕竟他是怎么看,也没看出李青锋有一点举人应有的沉稳与风采。 简直像个泥人一般,没个正形。 尽管心中暗自嘀咕,贾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给予了对方足够的尊重。 李青锋的性情,唯有对亲近之人,才会这般无所忌惮,肆意妄为。 贾环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显得如此的包容。 “师兄,我们先回去,这事先不急。” 贾环平静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 对于自己的本事与能力,他一向都是心中有数,并不急于这一时的指点。 “嗯~你说的也在理。我这一路舟车劳顿,已经累得够呛,就先躺这儿歇会儿,等到了地方你再叫我。”李青锋心里这么想,也就没再强求。 毕竟人已经到这儿,有的是机会在贾环面前显摆,不必急于这一时。 说完这话,他就直接躺在贾环的大腿上,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贾环看着他这副无赖模样,除了叹气再无可奈何。 甚至心里想着,当年是否因自己压了他一头,导致一有机会,就要占自己便宜? 这么一想,倒也觉得极有可能。 两人回到贾府之后,贾环特意给李青锋安排了一个房间,想让他先休息休息。 可谁知道,李青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没事就起身,跑到贾环的书房去捣乱了。 “三爷在屋里吗?” 两人正在书房里说着话,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贾环还没来得及回应,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就像是被风吹开的一样。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身材苗条,气质优雅,正是贾迎春。 司棋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进来,“三爷,我们姑娘来看你了……” 可是她的话没说完,就撞到了贾迎春的后背上。 贾迎春没想到屋里会有人。 她刚踏进书房,瞧见有外人在时,立刻僵在了原地。 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整个人像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也不动。 司棋的声音也突然停了下来。 整个书房霎时鸦雀无声,只有窗外的风吹动树梢的响声。 贾环和李青锋不约而同地抬头朝门口望去。 正好撞见了站在门口处,像根木头一样僵硬不动的贾迎春。 眼看有人来找贾环,李青锋赶紧收敛起之前的嬉皮笑脸。 一本正经地准备起身离开,以免给贾环添不必要麻烦。 可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贾迎春突然回过神来,有些仓促说道:“哎,我...一时情急,没敲门就进来了,没想到三弟这里竟然有人。我还是晚些再过来。” 平时贾迎春过来找贾环,都是直接推门就进,从来没用过敲门这个“礼节”。 这也是因为,贾环这里没什么人来。 因此贾迎春也没注意到这点。 况且贾环平时较为随意,久而久之就成了这种习惯。 这次竟然碰到了其他“外人”,这让贾迎春感到十分意外和尴尬。 心想以后再过来找贾环,一定要先打听清楚情况再进门,免得再出现同样尴尬的场面。 想到这里,贾迎春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拉着司棋匆匆离开了书房。 贾迎春慌不择路离去的背影,好像后面有狼狗在追一样。 李青锋见状,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只是他的目光,已然被贾迎春离去的背影牢牢吸引。 就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ilwxs.com 第228章 一见倾心? 贾环目送贾迎春略显仓惶失措的背影离去,并没有注意到李青锋的异常状态。 等他收回目光,望向李青锋的时候,发现他人依旧愣于原地。 整个人宛如木雕泥塑,目光痴痴,凝望着半开的门。 “咦!这家伙怎么回事?”贾环心中暗自嘀咕,眉头微蹙,闪过一丝纳闷。 “难不成,这家伙对二姐一见钟情了?” “不应该啊,可是以往也没见过他有如此失态之时,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贾环再度暗自揣测,面上虽是不动声色,但眼中的好奇,怎么也藏不住。 突然之间,玩心大起,嘴角歪斜,带着几分戏谑之意,调侃道:“师兄啊,人都已离去,你还在此凝视何物?莫非门后有何等的奇遇,竟能让你如此失魂落魄?” 话音落下,犹如惊天炸雷,霎时间将李青锋从飘渺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只见他猛地一怔,恍若从梦中惊醒。 “咳咳咳……”李青锋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之举,心中不免又是一惊。 连忙低头轻咳几声,想以此来掩饰内心的尴尬与慌乱。 岂料心中如翻涌的江海,波涛汹涌,怎么掩也掩饰不住。 大脑高速运转,思索着如何狡辩的言辞,以期能化解突如其来的尴尬局面。 与此同时,脸颊微微泛红,宛如初夏时节成熟的苹果,带着几分羞涩与不安。 这抹红晕转瞬即逝,眨眼之间便消逝在脸颊上,不愿让人察觉到他内心的波动。 沉默许久,李青锋心烦意乱,如同身处纷扰之中,无法寻得一丝安宁。 任他如何绞尽脑汁,却仍未能想好狡辩之词,只觉心中一片茫然,无从下手。 无奈之下,只能故作平静地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 举止间透露出一丝匆忙与不安,好似一只遭到惊扰的鸟儿。 端起刚刚那杯未曾饮尽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似是想借此来浇灭内心的波澜与慌乱。 茶香在口中弥漫,润喉而又暖心,却难以平复他心中的躁动与不安。 贾环一直在笑嘻嘻地看着,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审视。 即便李青锋已经坐下去,依然没有收回打量的眼神。 李青锋心中尴尬不已,坐下之后一直保持沉默。 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更多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好。 贾环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带着一丝锐利与审问。 让他稍平息的心再起波动,如同平静的湖面里投入一颗石子,涟漪四起。 况且他心中亦有所想。 终于,李青锋硬着头皮,面上挤出一丝笑容。 眼中闪烁着试探的光芒,轻声问道:“环弟,方才那位小姐,乃是何人?” 贾环一听此言,心中暗自揣测,猜测李青锋对贾迎春生出了好奇心。 说不定是一见倾心。 此情景,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想到贾迎春的悲惨命运,贾环肯定是不愿见到。 如果能够与李青锋喜结连理,绝对是天作之合,上上之选。 于是,笑着道:“哦,那是我二姐姐,一向性情温婉,端庄贤淑...不碍事的。” 李青锋微微颔首,沉默不语。 面上平静无波澜,宛如深潭之水,难以窥探其底。 这番模样,绝非李青锋行为,其中必有蹊跷。 因此,贾环打算试探一二。 贾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眯眼望着李青锋,眸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故作惊叹道:“师兄,莫非方才那惊鸿一瞥,便已对我二姐一见倾心?” 李青锋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 言语间竟有些结舌,断断续续地道:“没……没有,这……这怎么可能。” 这模样,既尴尬又羞涩。 有种被戳人破心底秘密的慌乱,整个人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哈哈哈……”见此情形,贾环不禁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李青锋气急败坏,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表达内心的不满。 岂料,他的这番举动,如同火上浇油,让贾环笑得愈发肆意。 笑声在屋内回荡,久久不息... 或许是觉得太过尴尬,李青锋再也无法忍受。 猛地起身,想要逃离这个令他窘迫的境地。 贾环也缓缓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青锋,漫不经心道:“师兄若真对我那二姐有意,或许我还能牵桥搭线,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只可惜……师兄并无此念。唉,也罢,这段时日我家中长辈正为二姐的婚事操劳,说不定哪天,二姐的夫婿便已选定。” 其实这话并没有错,贾母的确提到过贾迎春的婚事。 或许贾赦早已用五千两银子,将贾迎春卖给了孙绍祖。 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贾环也不敢确定。 虽然他心中有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但却无力阻止这事得发生。 何况此事尚未败露,他也不方便多言,只能暗自焦急。 李青锋一听此言,非但没有离去之意,反而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贾环,激动道:“环弟,你...你是说,你那二姐尚未婚嫁?” 贾环闻言,心中一顿。 迟疑片刻,方才缓缓道:“先前确是未嫁,如今是否有婚约……我亦不得而知。” 李青锋迫不及待地追问:“到底有还是没有?” 贾环面露难色,支吾道:“此事……不好说......” 贾迎春是否已被卖出,这事贾环也不清楚,而且此事绝不能告诉李青锋。 贾环故作大吃一惊道:“难道师兄,当真对我二姐存有非分之想?” 李青锋轻咳两声,迅速地低下头去,神色略显尴尬,不好意思地道:“咳咳……圣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我确实对她有些动心...” 果然! 贾环听到这个结果,心中暗自窃喜。 这下事情变得好办多了。 心中波涛汹涌,面上波澜不惊。 只见他故作严肃,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痛心疾首:“师兄啊师兄,你……实在是...想不到你竟存着如此的心思,实在令我失望!” 李青峰闻言,心绪如乱麻交织,欲辩无言,只觉百口莫辩。 想到家中父亲的逼婚,以及面对自己不喜爱的女子,已然下定决心开口。 “环弟,你定要助我一臂之力。你有所不知,我父亲近来屡屡催促我成亲,然那些女子皆非我所愿,唯有你姐姐,才是我心中所系!” 第229章 乡试前夕 李青峰此次来京,也有逃避家中长辈逼婚的因素。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贾府中遇到了喜爱的女子。 见到贾迎春的这一刻,心中瞬间就有了成亲的想法。 贾环闻言,故作惊愕,连连摆手,拒绝之意溢于言表:“不成!不成!我视你为兄,你怎可对我姐姐抱有此等情愫?这岂不是将我置于尴尬之境,让我情何以堪?” 李青锋嘴角微抽,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低声下气道:“环弟,你刚才不是还说,愿为我牵线搭桥吗?怎地转眼之间,便又改了口风?” 贾环故作姿态,摇头叹息道:“哎,我那不过是试探之言,欲探你真心,未曾想,你……你竟真是此等心思之人!真真是让我始料未及,大跌眼镜啊!” 李青锋踌躇片刻,急道:“环弟,我...我与你各论各的,外人在场的时候,你唤我姐夫,无人在场的时候,你还唤我师兄,这也不是不行...” 言罢,担心贾环不愿意,连忙换上了一副哀求之色,恳切道:“环弟,你助我一臂之力罢。只要你此番襄助,日后无论你有何吩咐,我皆唯命是从。更且,我誓必善待你二姐,此心可鉴!” 贾环眼睛一亮,慢条斯理道:“嗯~这可是你说的?” 李青锋斩钉截铁,正色道:“君子一诺,重于泰山!” 贾环故作迟疑,皱眉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我细细思量。” 见贾环犹豫不决,李青锋登时急了,慌忙道:“环弟,此事刻不容缓,迟则生变,万万不可再拖延了!” 言语间,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竟是未曾料到,自己在这等关头,竟也这般沉不住气。 贾环瞥了他一眼,心中暗笑,未曾想这位师兄竟是个急性子。 于是淡淡道:“你总须待我乡试之后,再议此事。况且,你才与我二姐初次相见,此刻便急于提及,教我二姐如何想你?岂不显得过于唐突?” 李青锋闻言,心中一凛,暗自思量。 确是如此,可不能因自己一时之急,而坏了自己在贾迎春心中的形象。 否则,即便有贾环从中撮合,恐怕也是枉费心机,一场空欢喜。 念及此,他连忙收敛心神,点头道:“环弟言之有理,我自当遵从。” “此事就依你所言,待你乡试之后再议。” 贾环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这还差不多。” 心中已有了计较,打算待乡试一过,立马着手撮合此事。 届时倘若贾迎春无异议,即可顺水推舟,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眼下最重要的是,即将来临的乡试,这时万不可分心。 八月初七,乡试首场之期。 初六日,梨香院内乃至贾府各处,皆笼罩于一股紧迫之氛围之中。 李青锋语重心长道:“环弟,你明日即赴科场,然师兄仍须叮嘱于你。愈是临考之际就愈需镇定自若,切忌慌乱。人若心慌,则易生乱象,此乃大忌也。此刻,你无需再埋头苦读,保持心境平和即可。临时抱佛脚之举,实乃下策。” “况且,我深信以你之才学,此番乡试,必能高中无疑!” 贾环闻言,笑着点头,眼中闪烁着认可之色。 忆起前世高考之时,也是如此心态。 考前一定要摒弃紧张之情,保持充足的睡眠与饱满的精神。 唯有这样,方能于考场之上大展拳脚,挥洒自如。 彩霞正忙于收拾行装,却觉诸物皆需携带,辗转之间,颇显踌躇之态。 贾环见状,温言提醒道:“无须如此繁琐,只需将纸墨笔砚打点妥当便可,其余之物,纵使备了也难携入考场,到头来徒忙活一场。” 李青锋目睹此景,心生羡慕,叹道:“哎呀,我实是羡慕环弟,能有如此体贴入微之丫鬟。” 彩霞闻其言,脸颊微泛红霞,手脚愈发勤快起来。 而秦可卿这边,心中始终系念着贾环考试之事。 眼见明日便是赴考之期,她当即找到贾蓉,语带关切地问道:“明日三叔便要前往贡院应试,你可都准备妥当了?” 贾蓉闻言,无奈轻叹一声,心中暗道:妻子对贾环的关切,已经远胜于自己。 这考试之期,本月已提及五次有余,真令他心生妒意。 然,他也知道贾环对他们的恩情,妻子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心中的妒忌,即刻烟消云散。 只见他笑道:“你放心便是,三叔之事,我一直记在心上,不敢有忘。” 秦可卿微微颔首,嘱咐道:“嗯,一切如从前那般准备,切莫误了时辰。” 言罢,又有些不放心,遂添了一句:“你也须上心些,三叔此次若能中举,日后也会是我们的依靠...” “娘子,你且宽心,此事我自有分寸。”贾蓉连连点头。 随后,他的思绪又飘向了别处,贴着秦可卿的耳边吹着气道:“你看,二叔那边都已经有了巧姐,咱们是不是也该加把劲儿?” 秦可卿闻言,脸色绯红,倾国倾城之姿更添几分娇羞。 她羞耻地垂下眼帘,并且用手推开贾蓉贴在她耳边的头,低声嗔道:“你……大白天的,怎就想起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儿?也不怕人笑话!” 贾蓉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之光:“我这不是心急如焚嘛,再者说,这事怎能不急?” 说罢,他也不待秦可卿回应,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大步流星地朝房内走去。 秦可卿惊呼一声:“住手!” 此刻的贾蓉,又岂是轻易能听得进劝阻之人? 折腾了半个时辰后,贾蓉气喘吁吁、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 而后轻声呢喃道:“这次,应该能有成效了吧?” 秦可卿低着头,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自责:“这事儿都怪我,是我肚子不争气,不如...你纳个妾室,或许能早些有喜……” 贾蓉猛地坐起身来,气呼呼地道:“胡说什么?我贾蓉岂是那种朝秦暮楚之人?” 秦可卿闻言,心中稍安,但仍有些闷闷不乐地道:“可是我这肚子,实在是不争气……” 贾蓉沉默片刻,安慰着道:“无碍的,无碍的。你且莫忧,抽空我去问问三叔,想来三叔博览群书、见多识广,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第230章 考前作妖 贾环正在安心地准备乡试,谁知贾蓉已经将他给惦记上,竟想着让他帮忙解决无子嗣的问题。 此事若让贾环知晓,肯定会让他感到啼笑皆非。 想着他又不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又怎会有妙手回春、解决疑难杂症的办法呢? 这事怎么说,都得找大夫。 奈何贾蓉不信大夫,偏信贾环有办法。 赵姨娘知道贾环在备考,故而不敢有丝毫打扰,生怕一丝的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贾环的考试。 心中的牵挂与期盼,如同江水滔滔,奔流不息。 于是,她在屋内燃起香火,手持香火棒,满是虔诚与期盼,口中念念有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您保佑我儿能够高中举人。我每日都给您上香,只祈求您能够慈悲为怀,护佑他科考一路顺风,金榜题名。” 大观园紫菱洲之内。 司棋、莲花儿等人围坐于院子中央,正自嬉戏打闹,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忽见秀橘缓步而来,神情中带着几分庄重。 只见她朝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口中细语道:“嘘嘘嘘……诸位姐妹们且先安静下来听我一言。明儿个三爷便要赶赴贡院参加乡试,姑娘此刻正在屋内为三爷虔诚的祈福,咱们需得收敛声息,切莫惊扰了姑娘祈福,以免惹得神仙不悦。” 莲花儿闻言,嘴角挂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之光,轻声道:“要我说呀,以咱们三爷的满腹才华,纵是无神仙庇佑,中举亦是易如反掌之事!” 言罢,她还俏皮地朝秀橘眨了眨眼。 含绿附和道:“莲姐姐言之有理,咱们三爷可是文曲星君转世,中举对他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司棋听后,沉吟片刻道:“话虽如此,但我们亦不可轻忽大意。姑娘此刻静心祈福,我们更需谨言慎行,以免给她增添烦恼。” 众人闻言,有人点头认可,有人则是不太当回事。 司祺见状,面色一正,肃然道:“今日嬉戏至此为止,往后这段时日,咱们都需安分守己,不可再院子里大吵大闹。若有人坏了规矩,扰了姑娘清静,到最后影响到了三爷的仕途,可别怪我不念旧情,翻脸不认人!” 司祺身为紫菱洲的大丫鬟,说话一向带着几分威严,而且每次说到做到。 现如今一番话语,众人听后无不面露敬畏之色,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却说贾迎春,原本拜的是太上老君。 林黛玉听说这件事后,告诉她文昌帝君才是掌管士人功名禄位之神。 贾迎春恍然大悟,忙不迭地更弦易辙,立即就将太上老君换成了文昌帝君。 当此时,屋内香烟缭绕,贾迎春身着素淡,神情庄重,双手轻举,恭恭敬敬地为文昌帝君献上三炷清香,其态之恭,其情之切,仿佛能穿越烟云,直达天庭。 只见她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语气中满是虔诚与期盼:“文昌帝君在上,弟子贾迎春,恳请您老人家大发慈悲,保佑我家三弟贾环此次乡试能够高中榜首!” 对于贾迎春而言,现在的贾环就像是她的亲弟弟一样,对他的事情就特别上心。 贾环如果能够高中举人,那么日后不管是否中进士,都将会是她坚定的依靠。 为此,贾迎春心中的虔诚与期盼并不比赵姨娘少。 蓼风轩。 贾惜春端坐在窗边,手中握着一本泛黄的佛经,正在轻声诵读经文。 入画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眉顺眼,小声道:“姑娘~” 贾惜春闻言,诵读之声戛然而止。 缓缓抬起眼帘,眸光中闪烁着几分询问与好奇。 平日里,她在诵读佛经之时,入画总是知趣地不来打扰。 今日这般,想必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入画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姑娘,明日三爷便要前往贡院参加考试,听闻二姑娘此刻正在屋里为三爷祈福,甚是诚心……” 贾惜春闻言,眉头微微一挑,恍然大悟道:“哎呀,我竟差点将此事忘却!二姐姐是不是正准备去梨香院?既是如此,那我也该去一趟,为三哥送上我的祝福。” 入画轻轻摇了摇头,道:“姑娘,这会子三爷恐怕正忙着准备,而且二姑娘并未前往梨香院,其他人也未曾有此举动。” 贾惜春停下动作,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喃喃自语道:“那好吧!” 入画见状,试探着说道:“姑娘,平日里见你诵读佛经,心怀慈悲,这会子要不要也为三爷祈福一番?二姑娘也在为三爷祈福呢。” 贾惜春沉默片刻轻声道:“嗯,二姐姐既然在祈福,那我也应当祈福。” 说着双手合十,嘴里念道:“愿佛祖保佑三哥一切顺利。” 见此情形,入画张大了嘴巴。 本想提及二姑娘祈福时还会烧香、穿素衣等细节。 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她家的姑娘祈福方式与众不同。 再者说,也没必要泥于形式。 于是,便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东厢院内,王夫人跪在佛前,面容凝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佛祖保佑,一定不要...一定要公平公正,倘若我那儿子贾环的才情过关,中了也就罢了,倘若才情不过关,千万不要降下好运取中。” 她本来想让佛祖保佑,千万不要让贾环考中。 但这么说,又怕佛祖不会同意。 况且心里担心越是祈祷不中,贾环就越会中。 因此,她才祈祷佛祖,希望佛祖能够公平公正,不能给贾环半分的好运。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周瑞家的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小声地道:“太太~” 王夫人闻言,微微抬眸,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你怎么来了?” 周瑞家的眸光一闪,凑近王夫人低声道:“太太,我听说三爷即将面临考试,特地为您请来了一位高人,或许能为三爷镇压气运,助他一臂之力。” 王夫人听了这话,眉头不禁紧皱,心中涌起一股不悦。 她要什么镇压气运? 最好是贾环没有半点气运! 否则,一旦这个没有半点亲情的儿子中了举人。 岂不是更加目中无人,更加不将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见王夫人面露不悦,周瑞家的心中大喜,阴森森道:“太太若是不喜镇压气运,或许也能驱赶气运呢!让好的气运远离三爷,说不定会有奇效呢!” 这话如同一股清泉,浇灭了王夫人心中的怒火。 她要的正是驱赶气运,让贾环远离那些可能带来好运。 于是,王夫人的语气缓和了几分,好奇地问道:“哦?你找来了谁?” 周瑞家的见状,心中一喜,脱口而出道:“尼姑庵里的女执役—马道婆。” 第231章 马道婆施法 “怎么是她?”王夫人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马道婆是尼姑庵里的女执役者,负责庵内的日常事务。 王夫人是个信佛向善之人,她希望通过供养僧尼、打醮还愿等方式来积累功德。 恰好马道婆来自尼姑庵,同时又是个能说会道、巧言如簧的人。 尤为擅长在贾母、王夫人等人面前扮演成善解人意、扶危济困的能人。 于是凭借自己的一张利嘴,轻而易举地取得了贾母、王夫人等人的信赖。 从而能够经常出入贾府,并在贾母等人的支持下,成为了贾宝玉的寄名干娘。 这种关系,使得王夫人对马道婆产生了一定的信任。 当然,信任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警惕。 马道婆背后干着一些邪魔歪道、为非作歹的事,在王夫人心中并非什么秘密。 若非马道婆等僧尼之流对贾府尚存些许利用价值,诸如祈福消灾、维系家族颜面等事宜,王夫人定不会容忍其立足于贾府之内。 此番周瑞家的贸然将其引至,王夫人心中陡生不快,神色间笼上了一层阴霾。 周瑞家的心思缜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留意着王夫人的神色变化。 方见王夫人面露愠色,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忐忑与惶恐,连忙急切言道:“太太,马道婆实乃此中高手,定能为太太解不能解之忧愁。” 言语间,她特地将‘解忧’二字咬的非常重。 似有意提醒王夫人,马道婆可以解决她的忧愁。 实则周瑞家的心中忐忑不安,事先没有通报,就擅作主张将马道婆引了进来。 此番举动若是引起王夫人的不满,肯定逃不了一顿责骂,甚至是更严重的责罚。 想到此,神色愈发忐忑,眉头微蹙,嘴角紧抿,眼中闪烁着几分不安与忧虑。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她也只能战战兢兢,屏息静候王夫人的决定。 于贾府中,若论及谁对贾环中举之事最为忌讳,周瑞家的必是首当其冲。 其心中的忌讳,犹如附骨之蛆,难以释怀。 诚然,她与贾环之间,恩怨纠葛,早已到了无法化解之地步。 如冰炭不同炉,已经势难两立。 试想,有朝一日贾环得势,找她报复,她能如何是好? 求助王夫人? 这显然如同缘木求鱼,难有指望。 王夫人性情冷漠,冷酷无情,届时极有可能将她弃如敝屣,毫不留情。 故此,周瑞家的为阻贾环仕途,心生一计,欲借马道婆之手,行诅咒之事。 她心中暗想,若能借马道婆之力,使贾环前程受阻,自己便可高枕无忧。 免得日后遭受报复,落得个悲惨凄凉的下场。 念及于此,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狠厉。 显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此计付诸行动。 此刻,她只盼此事能成,好让得以安心度日,再无后顾之忧。 因此不管怎样,今日也一定要将太太说服。 此番机会,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一旦错失良机,往后恐再难觅得。 王夫人闻言,沉吟良久。 心中虽有波澜起伏,但仍带着几分犹豫。 “你确信此人能担此重任?倘若又有何闪失,使我陷入窘境,又当如何?” 其言语间,流露出些许不确定,眉头微微蹙起,宛如远山含烟。 眼神中闪烁着探究与审慎,似是要将周瑞家的心思看个透彻。 回想起前面几次针对贾环的计划,周瑞家的每次都拍着胸脯保证。 到最后,无不是以失败告终。 这也让周瑞家的,在王夫人心中的信任值,急剧下降。 周瑞家的不愿见贾环中举,王夫人也是同样的心思。 然而王夫人素日里极重颜面,行事向来谨慎小心,步步为营。 不愿落下任何的话柄,以免有损其尊贵身份。 此刻,王夫人心中盘算。 若是能暗中行事,不动声色地阻了贾环的仕途,自是最佳不过。 然则,眼下除了借助马道婆的力量,似乎已再无其他良策可言。 回忆起上次,吩咐周瑞家的在饮食中暗做手脚,企图阻挠贾环中秀才。 奈何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重要的是,此事竟然被贾母所知晓,以至于招致贾母严厉的训斥。 其言辞的犀利程度,仍令她至今心有余悸。 这也导致同样的办法,她不敢再去轻易尝试,以免重蹈覆辙。 当然,她最担心是风声走漏,这些事情传到了贾政的耳边。 到那时,夫妻情分即使不毁于一旦,也将会有着无法挽回的隔阂。 想当然,贾政心中翘首以盼、望眼欲穿,只盼府中能有人高中进士,光耀门楣。 王夫人如果做这个坏人,阻挠贾环仕途,最后的结果恐怕会声名狼藉。 更何况,若此事外传,她多年辛辛苦苦积攒的名声,恐将付诸东流、化为乌有。 因此,此番她未敢轻举妄动,只是烧香祈佛。 希望佛祖能够慈悲为怀,助她一臂之力。 显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办法的效果微乎其微,可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好办法。 如今,周瑞家的带来了马道婆,也让她心中有了一丝的期待。 虽然王夫人心底瞧不上此人,觉得其行径有些不堪,但是对此人的手段还是相当信任,认为此人或许真的能助她一臂之力。 何况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马道婆身上,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 听到王夫人的回答,周瑞家的心中一喜,知晓她已经心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太太尽管放心,马道婆道法高深,定能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绝对不会再出现任何的闪失。”周瑞家的言辞凿凿,信誓旦旦,仿佛真的能将此事办成一样。 王夫人沉默少许,心中虽有犹豫,但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内心 于是,轻叹了一声道:“既是如此,你便去安排吧!” 虽然她已经同意,但这种事显然不能够自己出面,以免留下话柄,所以只交代周瑞家的去安排,至于以后事情爆出来,她也有理由推脱。 交代完,她转身跨过小门走到了炕上,神色间透露出几分疲惫与无奈。 周瑞家的大喜,连忙转身走出去,将马道婆请了进来。 “仙婆,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她一脸恭维道,同时充满了期待与激动。 听到‘仙婆’二字,马道婆的笑容更灿烂了,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 “周大姐尽管放心,这事尽管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出问题。” 说完,她便开始了施法,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只见她在屋里跳来跳去,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又有几分神秘。 周瑞家的听不明白,也看不明白。 只觉得马道婆十分有气势,故而断定自己越是看不懂的东西就越有用。 心里愈发期待...... 第232章 万事俱备 马道婆随手拈出一张泛黄的纸符,轻巧地点燃了火角。 随即将其浸入盛满清水的碗中,轻轻搅动。 她接着抬起右手,指尖沾了沾那符水,于屋内四处挥洒。 时而向东,时而向西,仿佛正在施展着某种玄妙莫测的法术。 她的动作既娴熟又充满力量,直至屋内每一寸空间挥洒了个遍都,方才停下。 此时的她,脸上浮现出几分疲惫,喘息声也变得粗重起来。 周瑞家的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迟疑道:“这……这便妥当了?” 马道婆眼中闪过一丝心虚,稍纵即逝。 随后深深吸了口气,以平复心中的慌乱。 只是片刻,脸上就浮现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自信满满道:“周大姐只管放心,经我这一番施法,定能达到太太的要求,你只管安心等待佳音便是!” 周瑞家的心中虽有狐疑,但也知此刻不宜多言。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朝马道婆递了过去。 马道婆一见到票子,眼中顿时闪烁起贪婪的光芒。 手快如电,还没等周瑞家的反应过来,银票就落入了她的手中。 银票到手的这一刻,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整个人精神焕发,看上去像是年轻了十倍。 “我已向佛祖禀明,请他老人家保佑,保管灵验得很!”她笑眯眯地说道。 周瑞家的轻轻点了点头,眨眼间神色变得严肃,冷声警告地道:“此事若能成,自然是极好的,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但你需记得守口如瓶,若是走漏了风声……哼哼!” 马道婆连忙点头如捣蒜,眯着眼睛狡黠笑道:“周大姐放心,我心中有数,呵呵...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对外人多言半句!否则佛祖也不会收我......” 有了银子,一切都好说。 何况对方是王夫人,即使周瑞家的不警告,她也不敢将这事传出去。 除非她不想在贾府中生存,否则惹了谁也不敢惹王夫人。 显然这是不可能事,而且她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充满银子的地方。 周瑞家的交代完就挥了挥手,示意她速速离去。 马道婆得了银子,早已是心满意足。 如今见周瑞家的示意,如蒙大赦,匆匆告辞而去。 直到马道婆远去,周瑞家的这才急忙赶往王夫人处复命。 心中盘算着,这一百两银子可不能由自己承担,定要找王夫人报销才是正理。 否则她自己的荷包,可就要大大缩水了。 马道婆脚步轻快地离了东跨院,正准备朝西北门走去。 岂料行至半途,竟与赵姨娘不期而遇。 赵姨娘一见到她,便如饿虎扑食般将她拦下,口中念叨着。 说是想要请她至屋内,为贾环施展一番祈福之法。 马道婆闻此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吃了一大惊。 暗自惊呼: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想着她刚刚帮着王夫人对贾环施以诅咒,如今这孩子的亲娘又要请她去祈福。 这...这叫什么事? 心中虽然微惊,但面上却不敢有分毫显露。 担心被赵姨娘看出端倪,从而永久性地失去这么个出手大方的客户。 急忙搜肠刮肚,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于是谎称尼姑庵中尚有急事待办,需即刻回去处理。 说罢,也不顾赵姨娘的阻拦和挽留,慌慌张张地逃离了现场。 只恨不得能生出双翅,飞离这尴尬的地方。 待她逃出贾府大门,方才敢稍稍回头,窥探一番。 等确认赵姨娘没有追来,心中这才稍稍安定。 安定之余,心中又不免泛起一阵懊恼。 若是我去了赵姨娘那里,岂不又能轻松骗得几十两银子? 念及此处,她心中又是一阵翻腾。 知晓自己匆忙逃跑,实则是心中有鬼。 毕竟方才所做之事,虽只是胡乱念叨几句,算不得什么大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那确确实实不是善举。 何况更让她担心的,并不是自己心中有鬼,而是去了赵姨娘那里,恐会引起王夫人的不满。 王夫人的怒火,是她万万不敢承受的。 如此思量,她只得暗自叹息,摇了摇头。 心中默念的是:罢了,罢了,反正已经赚了一百两,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厨房里,刘婆子与陈婆子正忙碌地为贾环预备着吃食。 二人手法娴熟,神色专注。 “这饼一定要薄些,三爷素来不喜厚饼,切记多添羊肉,三爷偏爱羊肉...盐巴也不要放太多,切记可过分地咸,免得三爷频频解手,里面又不方便,影响考试……”香菱立于一侧,眸中流露出关切之意,细细叮嘱,言语中满是对贾环的体贴入微。 刘婆子闻言,浅浅笑道:“香菱姑娘但请宽心,三爷的喜好我们心中了如指掌,保证给三爷做的妥妥当当,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陈婆子也在一旁附和。 对她们而言,贾环是难得的宽厚主人。 即便没有香菱的叮嘱,她们同样会倾尽心力,做出三爷喜爱的伙食来。 何况此番考试,对贾环而言极其重要,容不得她们有半点马虎。 届时一旦贾环金榜题名,她们这些下人自然也会跟着沾光。 以贾环的性格,丰厚赏钱自是不在话下。 因此,无论出于何种考量,刘婆子与陈婆子皆是全心全意,一丝不苟。 香菱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她一边将食物包裹起来,一边不忘细语道:“如此,便劳烦两位婆姨了。三爷的前程,是我们所有人的期盼。” 言罢,她轻抿朱唇,温婉的笑容在唇边悄然绽放,眸中的期待愈演愈盛。 申时末,诸事皆已齐备,只待明日吉时,前往贡院赴试。 贾环悠然坐于前,任凭微风轻拂面颊,一派闲适之态。 李青锋扯过一张椅子,挨着他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看着贾环这副不急不慢、不慌不乱的样子。 甚至还能惬意地端着茶杯喝茶,心里不由羡慕他这种从容不迫的心态。 想到先前他还提醒贾环不要太紧张,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 因为贾环完全没有一点紧张的迹象。 梨香院里,其他人都处在紧张的状态中,无不在心中为贾环祈祷。 偏偏她们的主人公贾环,一副悠闲自在、闲情逸致的样子。 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到底明天是谁去参加考试啊? 第233章 乡试开始 日落时分,贾迎春翩然而至,为贾环带来了几枚精致的香囊。 香囊内藏着冰片与樟脑,不仅提神醒脑,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这香囊的主要妙用,在于其香气能巧妙地掩盖一些不好的气味。 实际上,这是为了避免贾环再次遭遇臭号而精心准备。 贾迎春之所以有此周到准备,是因为她听闻上次府试时,贾环不幸坐于臭号旁。 臭号的难闻气味令贾环苦不堪言,以至于一出考场便晕了过去。 知晓此事后,她忧心忡忡,一直记挂在心上。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反复思量,冥思苦想,终于想到用香囊来化解这一难题。 虽然效果如何尚未可知,但她希望这香囊能为贾环带来一些帮助。 贾环接过香囊,轻轻捏在手中,感受着缕缕淡雅的香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八月初七,正值五更天时分,天边还未露出曙光。 贾府中,已有人忙碌起来。 贾蓉醒来,将秦可卿准备的东西给吴成,随后就上了马车。 吴成驾着马车,稳稳停在了梨香院的小门处。 随即快步走上前,轻叩门扉,动作中透着几分利索与恭敬。 门扉轻启,贾蓉探头而入,眼中闪烁着几分急切与期盼。 丫鬟绿玉早就料到有人会来,因此特意守在这里。 等她见到贾蓉,嘴角含着笑道:“蓉大爷光临,快请进屋内...” 贾蓉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三叔起床了吗?” 绿玉回答说:“已经起床了,现在正在屋里洗漱呢。” 贾蓉走进屋子的时候,贾环已经洗漱完毕,整个人充满了活力与精神,整装待发。 赵槐和吴成把包裹都放上了马车,一切准备就绪。 梨香院外面的小径上,双喜担忧地说:“姨奶奶,天还黑着呢,您慢点儿走……” 赵姨娘这会哪里听得进去,心里只想着要快点,再快点儿,生怕赶不上送贾环。 “快点儿,再走快点儿!不然一会儿环儿都走了。”她焦急催促道。 小鹊与双喜见状,知晓劝阻无益,只能默默跟随,心中暗自祈愿一路平安。 待赵姨娘抵达梨香院时,恰逢贾环立于小门前,正欲踏出门槛,踏上征途。 赵姨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默默地走到小门处,整个人依靠在门上,望着贾环上了马车,越走越远... 马车沿着蜿蜒的石板路,缓缓地驶向了目的地。 夜色深沉,如同浓墨重彩的画卷,将四周的一切笼罩在漆黑之中。 车前的灯笼轻轻摇曳,并散发出昏暗而微弱的光芒,指引着他们前行的方向。 灯笼的光芒,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影子,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幽静。 车轮与石板路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宛如大自然为这趟旅程奏响的悠扬乐章,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期待与未知。 贾环闭目凝神,等待着目的地到达。 贾蓉则没有他平稳的心态,而是有些紧张地握着手中的包裹。 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与马车的节奏相呼应,充满了对未知旅程的忐忑。 这份忐忑,不是为他,而是为贾环。 两人一路无言,只有车轮与石板路的轻微摩擦声伴随着他们的前行,直至最终抵达了考试贡院的外围。 此时,贡院周围已经人满为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仿佛整个世界的热闹与喧嚣都汇聚在了这里。 贡院外围,各式各样的灯笼、火把交织成一片璀璨的光海,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考生们或站或坐,或紧张地复习着最后的知识点,或焦急地等待着入场的时刻。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期待、紧张、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同行的家眷们在一旁忙碌着,为考生们检查所带的各种所需物品,同时也不忘给予他们鼓励和支持。 有意思的是,竟也有商贩在其中。 他们叫卖着各种文具、点心,甚至还有秘密押题卷,为这繁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市井的气息。 贾环听着热闹非凡的动静,也睁开了双眼。 望向窗外,只见人头攒动,灯火辉煌,心中不免涌起一丝莫名的激动。 再怎么平静的人,面对此场面也变得激动起来。 府试是科举仕途的开始,那么乡试便是征程,唯有通过乡试的考生才能继续下一关。 贾环知道,他即将踏入这片充满挑战的考场,开始自己的人生新篇章。 如果能够中举,那他往后的人生与在贾府话语权将变得无与伦比,绝非秀才可以比拟。 因此,这次他一定要中举! 刚想下马车,忽然瞥见到了贾琏。 这个发现,倒是让贾环有些意外。 因为贾琏的出现,并且在前面为他们开好了路,他们的马车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停在外边,而是继续向前,直到离贡院门口最近的地方。 贾环也不清楚贾琏怎么做到的,总之他是做到了,或许这就是权利的便利吧! 下了马车,贾环对着贾琏感激地说道:“谢谢琏二哥。” 贾琏听到这话,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有些生气地说道:“都是自家兄弟,说着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就应该互相帮助,共同进退。” 当然,他之所以早早来此占位置,而且还是亲自来,肯定不是出于自己本心。 而是被逼无奈。 是谁逼他? 自然是王熙凤。 贾环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将其挑明的打算,而是默认了贾琏的好意。 李青锋迈步走了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几个人站在一起,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开始闲聊起来。 实际上,只有李青锋和贾环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不时发出阵阵欢声笑语。 贾琏和贾蓉虽然也想加入话题,但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插口。 因为李青锋和贾环聊的都是关于科考的事情,他们对此并不精通。 只能在一旁默默聆听,显得有些尴尬。 不多时,伴随着铜锣声的骤然响起。 驻足等待的考生们,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贡院的大门。 这扇门,是他们通往功名之路的起点。 以至于每一个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与渴望。 就连贾环也不例外,甚至贾环的渴望还要远胜于其他人。 因为他知道,想要真正改变自己的命运,这道门他必须要跨过去。 它不仅是通往仕途的征程,更是他人生转折的关键。 贾环与李青锋等人拱手作别,他们的声声祝福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鼓舞人心。 带着祝福和内心的坚定,贾环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贡院,踏上了改变命运的征程。 第234章 对答案 乡试的严格程度,远远超过府试,可以说是规矩森严,检查细致入微。 就连贡院门口的守卫,也都换成了神情肃穆的士兵。 四周警戒得如同铜墙铁壁,任何作弊的行为都难以逃脱他们的法眼。 贾环按照顺序,一步步走进这个决定他命运的考场。 搜查的过程和府试差不多,但是耗费的时间却长得多。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考验他的耐心和定力。 终于,搜查完毕。 贾环接过士兵递过来的号牌,提着考篮走向自己的号舍。 及至自己的号舍,贾环心中方才暗暗松了口气。 庆幸自己所处的位置,与那令人闻之色变的“臭号”,尚有一段可观的距离。 历经上次臭号的非人折磨,至今让他心有余悸。 因此一踏入考场,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在臭号上徘徊。 直到确认自己远离“臭名昭着”之地,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当坐在狭小的号舍中,前世高考时的紧张急迫感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包裹其中。 这一刻,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也微微渗出了汗珠。 仿佛时间倒流,他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 “科举之路,步步惊心,却也步步磨砺人心。”贾环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直至让自己的心情完全平静下来。 全部考生依牌入座,贡院的大门也随之缓缓关闭。 外界的喧嚣与纷扰一并隔绝。 就在这时,隆重的铜锣声骤然响起。 它穿透了考场的每一个角落,使得原本就紧张而凝重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这一声铜锣,代表着乡试开考的信号。 至此,乡试第一场考试开始。 贾环手中拿着试题。 题上写着,《论语》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又《礼记·曲礼》曰:‘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请阐发此二章之义,以明君子小人之分,并论礼之往来之道。 一时间,贾环大脑高速运转,执笔落墨。 君子小人,义利之分,判然如霄壤。而礼之往来,乃人道之常,不可须臾离也。 夫“君子喻于义”,言其心存道义,不为一己之私。如日月之经天,江河之行地,自然而然,无所勉强。小人则“喻于利”,唯利是图,不顾道义,如蝇营狗苟,无所不为。 且观《礼记·曲礼》所言,“礼尚往来”,乃人道之要义。往而不来,则失礼于人;来而不往,则非礼也。礼之往来,如呼吸之相续,不可中断。 故君子之于礼,必谨守之。彼小人者,不知礼之重要,唯利是求,故往往失礼于人。而君子则心存敬意,待人以礼,故能得人之心。 譬如天地之运行,日月之交替,皆顺应自然之道。君子之于义,亦如是也。其心存道义,行止坐卧,皆中道而行。小人则悖道而行,唯利是求,如蝇营狗苟,终无所成。 又如四时之更迭,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礼之往来,亦顺应时势而行。时当往则往,时当来则来,不可失时。故君子之于礼,必顺应时势,以得人之心。 是以君子小人之分,在于义利之辨。而礼之往来,乃人道之常。学者当以此为鉴,勉力而行,以期成为君子之风。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与“礼尚往来”二章之义,皆明君子小人之分,并论礼之往来之道也。学者当深究此义,以立身处世之道。 是以君子之道,义利分明,礼之往来,人道之常。 愿诸生勉力而行,以成君子之德! 草稿纸上写完,太阳已然西沉,余晖洒落,映得考场内一片昏黄。 贾环没有急于将答案写在试卷上,此时天色将渐渐暗淡,难免影响字迹清晰。 于是,决定待到明日,精神饱满之时再行书写。 次日清晨,贾环打了个哈欠,小范围地活动筋骨。 等到整个精神恢复,这才神采奕奕地再次提笔。 乡试每场历时三日,设有题目三道。 这对于贾环而言,时间相当充裕,加上胸有成竹,显得十分从容不迫。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至第三天中午。 贾环轻轻搁下笔,墨香四溢,试卷上字迹工整,条理清晰。 铜锣声再度响起,浑厚而悠扬,提醒着众位考生交卷的时间已然到来。 贾环起身,神情有些疲惫。 自考场出来坐上马车,回府后直接躺在床上休息,连洗澡都没来得及洗。 间隔一日,第二场考试如期而至。 经过一日休息,贾环再度变得精神抖擞。 再次踏入考场时,笔下生风,展现出深厚的文学功底。 考试结束后,复而第三场。 贾环更是如鱼得水,笔下如有神助。 随着最后一声铜鼓的轰然敲响,乡试的帷幕缓缓落下。 这一场漫长而又短暂的战役,终于迎来了休止符。 贾环步履蹒跚地走出考场,身形虽显几分疲惫,但嘴角却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笑容中有对自己的自信,也有对自己的释然。 结局如何,只有榜单张贴一刻方知。 但不管最后结果怎样,他都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 回到府上,贾环如同往常一样,径直走向自己的卧房,倒床而睡。 这一觉,他要将所有的疲惫与焦虑都沉浸在梦乡中。 梨香院内,一片寂静,连风穿过树叶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丫鬟婆子们行走其间,皆是轻手轻脚。 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打扰到贾环的休息。 彩霞亦同之前一样,安静地守在屋内,一夜未眠。 次日中午,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地唤醒了沉睡中的贾环。 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恢复了清明。 简单洗漱之后,贾环又用了些早餐,方觉精神饱满。 于是,他与李青锋一同踏上了前往李府的路途。 两人来到书房,李青锋找了个椅子,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 他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贾环。 贾环与李相如相对而坐,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庄重的气氛。 没有过多废话,两人便开始逐一对起乡试的答案。 第235章 疯狂救场 李相如的眼神中透露出严谨与深邃,仔细查看贾环写下的每一句话。 时而低头沉思,时而轻轻点头,以示赞同。 随着对答案的深入,李相如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环儿,你这番乡试的答案,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的文章条理清晰,见解独到,字里行间透露出渊博的学识与智慧。特别是那道策论题,你的观点新颖,论述有力,颇有大家风范。” “为师敢说,这次的乡试,你定能脱颖而出,取得佳绩!” 贾环闻得此言,心中紧绷已久的弦,犹如春冰遇暖阳,悄然松解。 默然片刻,谦恭笑道:“老师谬赞了,环儿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若非老师的悉心指导,我岂能有今日之成就?师父的教诲如同春雨润物,让我受益匪浅。” 李相如闻言,面上欣慰之色愈发浓厚,眼中闪烁着赞赏光芒,嘴角挂着满意笑容。 “环儿,你能有这样的觉悟,老师我感到很欣慰。记住,学问之路漫长而遥远,即使这次乡试你取得了好成绩,也不能有丝毫的懈怠,会试才是最终结果……” 李相如语重心长地说,眼神中流露出对贾环满满的期望。 贾环连连点头,他明白老师的意思。 乡试只是科考的其中一环,会试才是最终结果。 没有抵达岸边之前,他必须时刻保持努力,不能有任何的懈怠。 见到贾环如此懂事,李相如非常满意,留他下来一起吃午饭。 饭桌上,两人聊得很愉快。 饭后,当贾环准备告辞时,李青锋也想跟着一起走。 只是没想到,李相如点名让他留下来。 李相如眉头微蹙,语气中略带不满道:“锋儿,你来京城这么久,期间也不知道回家里住,现在刚回来又想着去哪里?” 李青锋一时语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看了贾环一眼,含糊地说:“二爷爷,我……我那儿也没去,就住在环弟那里。这也是您吩咐的,让我给环弟传授一些乡试的经验,所以为了方便才住在那里。” 说到这,忽然觉得有了由头,说话也硬气了起来。 只见他笑着邀功道:“二爷爷,环弟这次能考这么好,其中也有我的功劳。” 李相如听了,神色一禀,严肃地说:“我是让你传授环儿乡试经验,但并没让你住在贾府,更没让你一直不回来。你爷爷已经跟我通了信,说在家里为你选好了姑娘家,你现在赶紧准备,明天就启程回家,等在家中办完了婚礼再进京。” 什么? 让他回家成亲? 听到‘成亲’两个字眼,李青锋顿时就急了,嚷嚷道:“二爷爷,我不回去!” 李相如眉头皱得愈深,轻声呵斥道:“简直胡闹!成亲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你已将近弱冠之年,到现在都还没成亲,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 李青锋一脸坚决,斩钉截铁地说:“爷爷,好男儿就应当先立业后成家,我到现在还没有达成理想,何能先谈成亲?再者言,明年我就要参加会试,成亲之事只会成为我备考路上的绊脚石,我岂能回去?” 李相如眉头紧锁,语重心长地道:“成亲与参加会试并不相悖。古往今来,有多少参加会试的考生亦是如此?他们皆是先成家再立业,难不成他们成亲也会受到影响?再者一来一回,你的时间尚且绰绰有余,何至于成为你的负担?” 李青锋身子左右摇摆,将头扭过一边,耍赖道:“我不,我不要回去。” 李相如心中疑惑丛生,实难理解李青锋为何如此抵触,却也未深究,只是缓和下来继续劝诫道:“锋儿啊,平日里你胡闹,二爷爷尚可纵容几分。但这成亲,乃是人生中一大事,二爷爷绝不能由着你胡来。听话,等成了亲,再来京便是。” 李青锋欲言又止,面色绯红,终是鼓起勇气道:“二爷爷,我并非不愿成亲,只是……只是不喜欢父亲母亲为我挑选的女子。若要成亲,我要自己寻觅心仪之人。” 李相如闻言,面色一沉,板着脸呵斥道:“胡闹!简直胡说八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自古以来就有长辈定夺,岂能由你小辈胡来?你当真是越长大就越胡闹,倘若任你如此地肆意妄为,将来即便是到了官场,也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来。”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忧虑,李青锋的叛逆性格实在太过鲜明,凡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届时恐怕会招致官场上众多人士的不满,两者之间恐怕难以相容,势如水火。 李青锋将头偏向一侧,倔强地道:“若二爷爷执意如此,那我便不回去。即便二爷爷强行让人带我回去,途中我也会寻机而逃。” 李相如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李青锋,怒不可遏地道:“你这逆孙,真是气煞我也!” 两人剑拔弩张,情况危急。 贾环见状,连忙上前充当和事佬,赔笑道:“老师息怒,切莫动气!” 再不站出来,只怕贾迎春夫婿之事,就要泡汤了。 这可不行! 千挑万选,方才选中了一个知根知底、性格也还算不错的男人,这要是让人抢了去,那真就可惜了! 因此,不管怎样,贾环也要为李青锋解围。 李相如手指仍在颤抖,怒视着李青锋,愤然道:“这逆孙,教我如何能够不气?” 贾环眸光流转,心中一番计较后,缓缓言道:“此事,学生倒有一二不同之见。” 李相如闻听此言,好奇心起,追问道:“哦?你且细细道来,有何高见?” 贾环一向机智过人,或许能有妙策解此困局也说不定。 是以,李相如心中也有几分期待。 贾环沉吟片刻,微微一笑,道:“老师,既然师兄心有不愿,不若暂且将此事搁置一旁。若强行逼迫,势必会影响师兄的心境,届时恐对明年的会试也有所妨碍。” 李相如闻言,眉头微蹙,此事暂且搁置让他有几分不悦。 贾环见状,连忙又道:“再者,学生曾闻前朝有榜下抓婿之风俗,虽我朝已无此习惯,但仍不乏权贵家族喜将族中女子许配于中榜之士。师兄虽无需结交权贵,然出身名门之女子,更可能成为师兄之贤内助,将来或可为他带来不小的助力。”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片刻,眼神狡黠地一闪,接着笑道:“况且,学生见师兄如此坚决拒绝,心中暗自揣测,说不定师兄已有所属。老师何不借此机会,问个清楚明白?” 第236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贾环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一来是想帮李青锋说说情。 二来呢,也是想借机让李青锋承认他心里有喜欢的人。 贾环心里琢磨着,只要李青锋一承认,李相如和李家的人应该就不会再逼他。 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撮合李青锋和贾迎春,或许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李相如一听贾环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显然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曲折。 而且不只是他,就连李家的人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虽然李相如刚才提到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但如果李青锋喜欢的女子真的是个出身清白、品性端方的好姑娘,他也不是那种固执己见的人,肯定会给予相应的支持。 说到底,是否支持李青锋,还是得看女方的具体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而且,就算李青锋现在心里没有喜欢的人,贾环说的其他观点也不是没有道理。 特别是那个“等中了进士再考虑结婚”的建议。 让他觉得挺有深意的,值得好好想想。 在他看来,李青锋并不需要靠联姻来提升地位。 但是,考虑到李青锋现在的性格,如果能娶个朝廷官员的女儿,说不定能给他带来一些帮助,至少在他闯祸的时候,朝廷上能有人帮他说上话。 当然,李相如也有关系网可以用,但他并不想轻易去动用这些关系。 毕竟离开朝廷多年,深知人情冷暖,知道有些关系得留到关键时候再用。 到时候,说不定能救这两个小子一命。 最让他担心的人,其实还是李青锋。 这小子性格跳脱,容易闯祸。 相比之下,贾环的性子则沉稳、内敛许多。 而且做事有原则,还懂得变通、圆滑。 这些优点让他坚信,贾环将来的成就绝不会低。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问清楚李青锋的情况。 于是他顺着贾环的话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试探,语气和缓地问道:“环儿这话说的挺有道理的。那你说说看,心到底里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呃……”李青锋一听这话,顿时手足无措,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实在没有想到,贾环竟然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霎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只见他低着头,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二爷爷,环弟所言非虚,孙儿心中确实已有了意中人。” “哦?”李相如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闪过一丝惊讶。 旋即追问道:“既有了心仪之女子,为何不与家人言明?连我也不知晓?” 李青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喜欢的人是有了,可是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相如见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追问道:“说说,是哪家的女子,品行如何?” 言语间,神色愈发凝重,显然对此事极为关注。 李青锋心里又急又气,狠狠瞪了贾环一眼,转而对着李相如道:“二爷爷,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且等孙儿与那女子确定了心意,到时再告诉二爷爷。” 李相如闻言,眉头紧锁,不悦地道:“究竟是哪家的姑娘,竟还瞧不上我们锋儿?” 言语间,流露出一丝不忿与疑惑。 李青锋性格虽然有些倔强和自傲,但是弱冠之年不到就已中了举人。 这样的青年才俊,无论走到到哪里,都会受到瞩目和欢迎。 谈及说亲之事,更是络绎不绝,媒人纷至沓来,几乎要将李家的门槛踏破。 这里的“李家门槛”,特指李青锋家中的府邸。 遗憾的是,无论李相如如何询问,李青锋只是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坚定的神情,仿佛守护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李相如见状,无奈之余,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贾环。 贾环自然不愿趟这浑水,急忙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表示自己对此事一无所知。 见此情形,李相如只能暂且作罢,心中对李青锋的倔强感到几分无奈与担忧。 尽管李青锋已经道出了心中有意中人的事情,但李相如并没有让他跟贾环离去。 最后,贾环只能是一个人回到了贾府。 这几天,贾府里可是热闹非凡,因为刚刚度过了中秋佳节。 贾府对于这种喜庆节日特别重视。 不仅会让戏班子唱戏助兴,而且还会举办各种有趣的活动来增添节日气氛。 以至于这段时日,贾府都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不过,这种热闹和欢乐,并没有惠及到梨香院。 这也是由于贾环参加乡试的缘故。 以至于梨香院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保持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宁静。 这里没有喧闹的唱戏声,也没有热闹的活动场景,只有一片宁静和安详。 它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独自享受着一份难得的清静和安宁。 现在考完了试,贾环心中颇感轻松,思量着是否该庆贺一番。 转念一想,又觉得此时热闹未免过于张扬。 倒不如等乡试成绩揭晓之时,再一并庆贺的好,免得招到一些人的眼红。 心中暗想:“若此时大肆庆祝,万一未能中举,岂不是自取其辱,平添他人笑柄?” 当然,他并不是没有信心。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小心驶得万年船! 于是,他决意等等到乡试发榜之后,再做打算。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贾环还是决定给梨香院的丫鬟们发点福利。 为此他吩咐赵槐买了好多月饼,每个丫鬟都发了一个。 而且还不忘吩咐彩霞,给她们一并发了赏银。 就算最低等的丫鬟,也拿到了一两银子。 例如彩霞这样的一等大丫鬟,更是拿到了十两。 当然,其他院子的姑娘们,贾环也没有忽略。 贾环也给她们准备了大月饼,上到贾母,下到梨香院的丫鬟,每个人都有。 理由非常简单,直接就说是补发中秋的月饼。 至于赏银,当然只有梨香院的丫鬟们才有。 其他院子的丫鬟们,虽然没拿到赏银,但也没觉得嫉妒。 因为她们的主子,早就给她们发过福利。 结果当她们听说,梨香院最低等的丫鬟都拿到了一两银子的赏银时。 一个个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心中嫉妒之情油然而生,简直无法克制。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她们恨不能自己也是梨香院的丫鬟,尤其越是低等的丫鬟,这个想法就越是强烈。 第237章 贾母发怒 ilwxs.com 其他院子里的丫鬟产生这种想法,实属人之常情。 毕竟并非每位主子,都能像贾环这般公正无私、慷慨大方。 许多时候,主子们发放赏银时,这笔钱财往往只落入一等或二等丫鬟的囊中。 而对于地位较低的丫鬟而言,能获得赏钱的机会少之又少。 即便偶尔有幸得之,也多半会被上级丫鬟截取一大半。 这种情况,在梨香院绝对不存在,也绝不容许发生。 因为一旦此类行为被察觉,等待那些丫鬟的结局只有一个。 那就是卷铺盖走人,任凭谁来求情也徒劳无功。 贾环发月饼、发赏银的举动,无疑在梨香院丫鬟们中掀起了欢腾的波澜。 只一时间,整个院子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非凡。 她们或手舞足蹈,或活蹦乱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目睹着这一幕幕生动活泼、欢声笑语的场景,贾环的内心也感到十分欣慰。 有钱嘛,就应该这么用。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况且没有什么比银子更能收买人心。 如果有的话,肯定是银子还不够多! 彩霞刚给丫鬟们发放完赏银,赵姨娘便携着贴身丫鬟踏进了梨香院的门槛。 这种情况,彩霞便又给吉祥等三位丫鬟,每人添上了二两银子。 对于赵姨娘丫鬟出手阔绰,倒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 如果这种事在平日里,赵姨娘肯定要念叨几句“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但今日,她似乎全然没了这份心思,满心满眼都是关于贾环乡试的大事。 只见她没有半步停留,径直地找到了贾环,见到人开口便急切问道:“环儿,此番乡试考得如何?可有中举的把握?” 尽管她知道贾环一向勤奋,此刻刚考完试不该过多打扰。 但是心中的焦虑,却让她忍不住开了口。 贾环淡然一笑,答道:“娘,这事儿还需得等发榜才能知晓,急也是无益的。” 赵姨娘听后,心中不免泛起一阵失落,轻叹道:“我自知乡试不易,但心里总存着一丝念想,何况我觉得环儿肯定没问题。怎的你一点搭边消息也不透露给我呢?” 说话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幽怨。 贾环见她难过,连忙解释道:“娘,这中榜与否,实非孩儿所能左右,孩儿实在是不敢妄言,否则断言错了,让人听了去,岂不是徒增笑话?” 赵姨娘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可是她这心啊! 就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啊,总是七上八下的,尤其是这几日担忧得紧,也不敢来打扰你。如今你已考完,我这才敢过来问问。” 赵姨娘心里,还是有所期待的。 只是贾环的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分毫,让她感到非常无奈。 但她也没有强逼着贾环表态,只能是强按下心中的焦虑,等待决定命运的时刻。 贾环面带笑容,有意岔开话题道:“娘,您看这里多热闹,不如就留下吧,晚饭也不必回去用了,我已经让厨房加餐,做了您喜爱吃的菜,就在这儿与我一同用吧。” 赵姨娘心里当然是想留下来,奈何情况不允许,唯有摇头推辞道:“这可使不得,太太那边点名要我去服侍,即便不去,留在这儿用饭也是于理不合。” 贾环听后,也不再多言。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王夫人又开始作妖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乡试的事,王夫人开始每次用饭,都非要赵姨娘前去服侍不可。 虽说以往也是如此,但自从他中了秀才之后,这样的情形已大为减少。 毕竟,王夫人身边丫鬟婆子众多,又何须非得赵姨娘不可? 这么做只有一个缘由,无非就是想给考试的他添堵。 好在有彩霞在。 任何有对贾环可能造成不利影响的风言风语,都被她挡在梨香院的大门之外。 正因如此,贾环直到此刻才得知此事,心中不免涌起一阵不悦。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只有自己有能力、有权力,才能改变所有的不公,让身边人过上无拘无束的生活。 荣禧堂内,俨然一幅温馨祥和之景。 贾母安坐于最上首之位,面带慈和之笑,令人心生敬意。 王夫人与邢夫人分列其旁,神态恭谨,面带微笑。 其余人等则依序分两排而坐,皆是一副恭敬聆听之态。 贾母望着众人,笑吟吟地道:“环哥儿的月饼,虽来得稍迟,但方才我浅尝一口,确是别有一番风味,你们都品尝了吗?未曾尝鲜的,不妨都来试试。说实在的,如此硕大的月饼,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真是头一次见识,味道着实不俗,环哥儿这番心意,可是难得啊!” 她的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仿佛对贾环的这份孝心颇为欣慰。 贾母确实应该感到欣慰和难得。 府中孩子众多,除了应有的月饼,也就贾环单独给她买了月饼。 这份孝心,贾府内独一份,怎能不叫贾母感到欣慰? 邢夫人听了,轻轻点了点头,附和道:“嗯,我刚才也尝了一口,确实很好吃,比我们自己买的月饼要好多了。就是不知道环哥儿是从哪里买到这么好吃的月饼的,真让人好奇。要是早些知道有这么好吃的月饼,也能早点买回来孝敬老祖宗。” 话语间流露出对贾环的赞许和好奇,眼神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这话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语激起千层浪,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邢夫人这话,有探寻之意,也带有质疑的意思。 她们买的月饼,都没有那么好吃,为何贾环买的就那么好吃? 是不是从哪里买来,又或者是有什么渠道。 这些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后面那句‘早点买回来’。 无非在责怪贾环的月饼送晚了。 试想,既然有如此好物,为何不早早呈上? 偏要待到中秋已过,方才送来。 但是想到贾环刚刚参加完乡试,一切就都能说得过去。 邢夫人似乎没带脑子,非要在贾母面前刷存在感。 更可笑的是,周瑞家的也跟着凑热闹,真是分不清主次。 只听她小声嘀咕:“听说这月饼花了好几两银子呢,也不知道三爷哪里来的银子。”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就变了。 贾母听着眉头微蹙,微笑也渐渐收了起来,略带不悦道:“如此美味的月饼,竟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吗?你们虽有心,但我这老太婆迄今也不曾收到过你们的月饼。如今环哥儿难得送来月饼与你们分享,你们不心怀感激也就罢了,竟还责怪起他来。也不看看他何时方才考完的试,真是让人心寒。教我说啊,就不该给你们准备这月饼,免得落得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下场!” 第238章 静待发榜时 邢夫人见贾母发怒,连忙赔笑:“老祖宗息怒,我并无此意,只是随口一说。” 贾母听了似乎并不领情,又或许是想借此机会来敲打一下众人。 只听她语气淡淡,但却不乏严厉道:“你们要是没这个想法那是最好,有吃的就该管住嘴,不要成天胡思乱想。有本事就给我们带些好处来,别整天在哪儿挑刺。环哥儿每次有好东西,也没见缺过谁的,特别是那几个姑娘,都得了环哥儿不少好东西。” 贾迎春深色温柔而又真诚,笑着附和:“老祖宗说得对,三弟是极好的,时常惦记着我们。这次乡试刚刚考完,还不忘给我们补上一份月饼,我这心里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了。这会心里正想着给三弟做些什么好吃的,感谢他这份惦记的心呢。” 终于听到一句像样的话了,贾母心里感到相当欣慰,脸上的皱纹随之舒展开来。 “说得好,说得好啊!”贾母目光温和,像是一位慈祥的老祖母,扫过眼前这一群稚嫩而朝气蓬勃的脸庞,“咱们这些人里面,还是有人记得环哥儿的好,真是让人高兴。” 说着,她轻轻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淡然和豁达,仿佛能洗净一切烦恼。 “说到底,我这个老太婆啊,对你们也没什么过高的要求,只希望你们一直能够像兄弟姐妹一样,互相照顾、扶持,一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这样,等我百年之后,也能放心,知道你们还能够延续家族的福祉...” 岁月不饶人啊! 贾母老了,她也知道自己老了,故而对后辈再也没有太大的要求。 即使她有心,但也已经力不从心,看到他们缺乏上进心,也只能徒呼奈何。 因此,她只希望他们这些人懂得团结一心,互相扶持,让家族继续兴旺下去。 现在出了贾环这么一个天才,将来肯定会成为家族的顶梁柱。 这是她唯一感到期待和欣慰的事情。 奈何,竟还有人对他不满,真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其他人一听贾母之言,皆是面面相觑。 再也不敢轻易表达对贾环的不满,生怕触怒了这位家族的长者。 就连一向强势的王夫人,也只是暗暗努了努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眼底流露出一丝不甘与无奈,甚至还有一抹阴沉的狠厉。 眼见气氛有些沉重,王熙凤这位机智过人的女子,立刻站出来想要活跃气氛。 只听见她轻轻一笑道:“哎呀呀,你们都愣在这里做什么呢?看看这月饼,多好啊!怎么就没人爱吃呢?我告诉你们,老祖宗这里的月饼,可是最大最圆的,馅料也是最足最好吃的。你们要是不吃,过后想吃可就没得吃了,到时候可别后悔哦!”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身姿轻盈如同柳絮飘飞,挑了一块月饼递给了贾惜春。 “来,四妹妹,快吃上一块,尝尝这美味。” 接着,她又连着拿了几块月饼,尽数分给众人。 众人接过月饼,吃了一口之后,皆是连连称赞,赞不绝口。 月饼的香甜滋味溢满了整个口腔,让人回味无穷。 一时间,气氛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其他人倒也还好,唯独贾宝玉手里拿着一块月饼,想吃又不愿吃。 心中似乎有什么难以言说的顾虑,门头紧锁,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林黛玉见状,心知他必有心事,试图找些话题与他闲聊,希望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轻声细语,如同清风拂面,想要吹散他心中的阴霾。 奈何贾宝玉心事过重,对于什么话题都提不起兴趣,只是敷衍地回应着。 最终,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压抑,起身跑到了薛蟠那边坐着。 薛蟠正与其他人聊着新认识的小戏子,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 嘴里时不时说出几句令人脸红的话,什么“嫩滑如玉”、“水灵灵的大眼睛”、“滋味好得让人忘不了”……言辞之间,满是猥琐与轻薄。 很快,就见他们围坐在一起,发出阵阵猥琐的笑声,尤为格外刺耳。 林黛玉见状,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眼看就要下雨。 若非贾母在此,恐怕这会早已起身走人。 乡试一毕,贾环倒是落得个清闲,无事可做,只静待发榜时刻。 静水流深,波澜不惊。 期间,徐九思、沈良才等人也曾数次相约,邀他一同赴贡院探看榜文。 结果每次皆是空手而归。 贡院之外,寂静无声,榜文未出,只令看榜之人徒增焦虑。 府学中与贾环交好的几位同窗,也一起参加了今科乡试。 相较于贾环的沉稳,他们则显得有些急躁如焚。 隔三差五将贾环唤出,一同前往贡院探看。 其中,当属徐九思最为迫切。 奈何每次前往,满怀期待,每次归来,失望透顶。 久而久之,他们也感到了无奈,只得强压下心中焦虑,耐着性子等待。 时光荏苒,转瞬之间,半月已过。 九月初五这日,徐九思、沈良才等人又将来邀贾环外出,声称今日必放榜无疑。 此言一出,贾环心中暗自苦笑。 这等消息,他已在他们口中听过数遍,早已不抱希望。 谁知徐九思等人软磨硬泡,生拉硬拽,愣是将他拖出了府门。 无奈之下,贾环只得再次踏足贡院附近的茶楼。 只见他神色淡然,步履从容,仿佛这乡试放榜之事,与他并无太大干系。 实际上,他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期待,仍是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波动。 毕竟,这乡试之果,关乎他的未来前程,他又岂能真的无动于衷? 只是相较于其他人而言,他的急切与焦虑显得比较平静而已。 榜单未发,竟意外地遭遇了周洪谟与谢安等人。 周洪谟见到他们,脸上并未露出尴尬之色,反而上前一步,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然而,他的这份热情并未得到回应。 徐九思等人一见是他,脸色顿时变得不悦,言语间满是驱赶之意。 周洪谟等人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打扰。 第239章 揭榜时刻 显然,周洪谟几人在他们这里,异常不受待见。 几乎成了过街老鼠,达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这其中的缘由,自然是因为黄文渊。 想当年,黄文渊与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至今仍让他们耿耿于怀,无法释怀。 更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今科的乡试,他们并未见到黄文渊的踪影。 这一发现让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与猜测,难道黄文渊已经放弃了乡试? 徐九思第一个发现这个怪事,只见他眉头一皱,轻声嘀咕道:“真是奇怪,这次乡试怎么没见黄文渊那家伙?难不成他知道自己没有把握中举,所以不敢来凑热闹了?” 陈楚白闻言,也是一脸的疑惑,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九思兄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次乡试的确没有见到黄文渊的影子。难道他真没参加?真是不可思议!” 黄文渊府试考了第二名,按理来说不出意外,肯定会参加乡试,而且大概率中举。 这种情况也有例子,每年大唐乡试有人专门做了统计,府试前三大概率都能中举。 现在黄文渊没来,确实让他们感到奇怪,难不成这家伙不想中举? 显然不可能。 陆志明没有胡乱猜想的心思,黄文渊不来正合他心意。 于是,他不屑地撇了撇嘴,满不在意地道:“管他呢,那家伙不来参加更好,免得我我看见他就心烦意乱,坏了我们的好心情。” 徐九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没错,他不在,我们还能落得个清净自在,何乐而不为呢?” 几人正闲聊间,外面却发生了大变化。 贡院之外,人群犹如潮水一般汹涌汇聚,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形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画面。 等待揭榜的考生们或站或坐,神态各异。 有的人紧张得搓手顿足,想以此将心中所有的焦虑倾泻而出。 有的人闭目养神,试图在这喧嚣中平复内心的波澜。 阳光洒在考生们的脸上,映照出他们各异的表情和心境。 有的人眉头紧锁,面带微笑,自信满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待。 这种氛围好似一场即将席卷而来的无形风暴,将所有人的心绪卷入其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年迈的考生,也有年轻的考生。 年迈的考生,他们已经历过多次科举,却依然坚持不懈地追求着梦想。 年轻的考生,他们一个个满怀激情,期待在此次乡试中取得佳绩。 每一个考生都怀揣着对乡试的憧憬和期待。 此刻的贡院门口,不仅仅只是一个考试的场所,更是一个梦想与现实交织的舞台。 每个考生都是这个舞台上的主角,他们正在书写着属于自己的传奇。 突然,贾环的目光越过窗台,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猛地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不由自主地喊道:“师兄!” 没错,这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李青锋。 回想起自那日到李府之后,两人就没有见过面,没想到如今竟在贡院外意外重逢。 贾环不免有些惊讶,心里想着李青锋难道也来看榜。 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李青锋一听,感觉声音非常熟悉,立即止住了脚步,同时循声望去。 眸光一闪,恰好看见贾环坐于茶楼之上,悠然自得,一派闲适之态。 “哎呀,环弟?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意外之喜啊!环弟,快快下楼来...”李青锋惊讶地向挥手示意,想让贾环下楼找他并一同去等待放榜。 神色间满是殷切与期盼,浮现出等不及的神情。 贾环见状,无奈苦笑,身旁同窗好友在场。 一时间,竟不好辞别而出,只能示意李青锋上楼一聚。 李青锋见状,只得自行上楼,一步并作两步,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甫至包厢门口,李青锋便已气喘吁吁,急切之言脱口而出:“环弟,诸位贤弟,乡试放榜之期将至,我等需速速前往,抢占一席观榜之佳位。” 贾环正欲向众人引荐李青锋,未料李青锋一到,便是如此急切之语。 言辞间透露出不容耽搁的紧迫,如同放榜就在这一刻之间。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侧目,皆是一脸好奇与期待。 贾环见状,连忙笑道:“诸位,此乃我师兄——李青锋,他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自身已是举人。” 经贾环一番热情洋溢的引荐,众人方才恍然大悟,纷纷点头以示尊重,眼中流露出对李青锋的敬佩之情。 其中,徐九思最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起身而立,先自报家门,随后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李兄,在下徐九思,与环弟同窗共读多年,情谊深厚。适才听李兄说乡试即将揭榜,此消息可确凿无疑吗?我们可都盼着这一天呢!” 言语间,徐九思的期待和热切之情溢于言表。 显然对乡试的结果,充满了无尽的憧憬和渴望。 李青锋连连点头,神情略带几分复杂道:“自然确凿无疑!难道诸位都未曾留意到外面的景象?此刻茶贡院已经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群几近爆棚。若是我等在此再迟延片刻,恐怕将难以挤入观榜的人群之中。我们还是快快前往的好...” 话音刚落,茶楼外传来阵阵呼喊。 “揭榜了!”“快来看啊!”“揭榜啦!” 这些呼声,犹如滚滚热浪,瞬间席卷了整个茶楼。 又如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焦急与期盼。 此言一出,自贡院外起,传入茶楼之内,激起一番不同寻常的波动。 众人耳畔,锣鼓喧天,心中亦如波涛汹涌,再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情。 一时间,茶楼之内,人影传动,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大家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纷纷撒腿奔向贡院。 考生们个个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榜前,看看自己的名字是否赫然在列。 徐九思见状,也是神色一振,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 随后大喝一声:“揭榜了,我们快走!可不能落在别人后面!” 说完,果断将茶钱往桌上一掷,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外奔去。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快步紧随其后。 大家皆是一样的心思,随着人流涌动,朝着贡院门口蜂拥而去。 街道上尘土飞扬,人声鼎沸,大家都为榜上之名,前程似锦而奋力一搏。 这场面真是热闹非凡,让人感叹不已! 贾环是头一次看榜,这种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语,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第240章 名列第一 徐九思走在最前,一边奋力向人群中挤去,一边焦急地大声喊道:“让一让,各位英雄好汉,都让一让咧!我们几位都是今科考生,求大家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榜单吧!” 这话一出,石沉大海,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毕竟,来到这里的人,谁不是今科的考生呢? 谁又不想进去看看那决定命运的榜单呢?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他们又何必在这里挤来挤去,受尽煎熬呢? 因此徐九思的话,不仅没有得到大家的礼让,反而还触动了大家敏感的神经。 以至于引来了周围人的白眼和鄙视。 忽地间,原本埋头往前挤的人,纷纷向他投来不屑的目光。 他们的眼神里,仿佛在说:“瞪大你的眼珠子好好看看,站在这里的人,谁不是今科的考生?还用得着你来标榜身份?” 更有甚者,直接开口嘲讽道:“你这样的大聪明,能说出此等话语,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混到这里来的!有这种智商,乡试榜上恐怕也找不到你的名字吧?” 旁人的言语可没有顾及,充斥着对徐九思的轻视和嘲讽。 这种情况,陆志明等人都为他感到了尴尬,甚至有种想将他嘴巴捂住的冲动! 贾环见此情形,脑海中却浮现出一种滑稽的场景。 正如走在人挤人的地铁通道内,忽然有一人高声呼喊:“吾辈团结啊!我是大学生,让我先过…” 李青锋尽管遭受了鄙视,他却没有将这事当回事,心中只有即将放榜的榜单。 只想着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挤到人群中最前面去。 众人也是如此,一个个心急如焚、蠢蠢欲动,只盼能在放榜之前抢到一席之地。 徐九思眼看高声呼喊没用,当即就又变换了方式。 只见他侧着身子,不停地摩擦着往里挤。 这时,贾环脑海中又多出了一个画面。 只因你太美! 啊~不,是哥哥挤地铁方式。 别说,这个办法还真有用。 不知不觉间,竟让他们来到了前面。 果然,这一切的一切还得靠哥哥照顾。 伴随着贡院沉重的朱红大门缓缓开启,历史的闸门被轻轻推开。 霎时间,所有人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于此。 百川归海,万众瞩目。 门内,数十个身披铠甲的士兵鱼贯而出,他们面无表情地挥动手中的长枪,将那些挤在门口、心急如焚的人群往外轻轻驱赶,直至维持出一个既宽敞又安全的区域。 阳光洒在士兵们坚毅的面庞上,映照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庄重。 紧接着,一声清脆而悠长的铜锣声响起,宛如天籁之音划破喧嚣。 铜锣声落下,两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展开承载着无数命运转折的榜单。 没有一丝停留,他们紧密而庄重地将其张贴在墙上。 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不容置疑的严谨。 京城下辖有金陵府、顺天府、宁安府、玄武府等四府,以及安宁州、泽福州两州。 此次乡试,考生如过江之鲫,共计四千五百余人。 这个数只是粗略估计,而且只多不少。 他们或笔墨横溢,或才情出众,欲在这科举之路上搏得一番功名。 然而此时此刻,仅有一百三十五六名幸运儿能够脱颖而出。 也就是说,乡试的录取率在3%左右。 果然,榜单一出,恰好第一百三十六名浮于最上方。 第一百三十六名,宁安府安平县生员范进…… “噫!中了!哈哈哈......我真的中了!我范进竟真的中了!中了啊~~~哈哈哈……” 突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如同平地惊雷,划破了长空。 这道划空巨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也激起了周围人的无限激荡和艳羡。 这一刻,没有人用愤怒的眼神看待他,只有满满的羡慕和祝福。 范进的喜悦,就像春风拂面,瞬间覆盖了周围的人群。 好友们纷纷上前,有的拱手祝贺,有的笑语盈盈。 就连旁人也都投以善意的目光,共同庆祝这份难得的喜事。 同时也有交好之意。 贾环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头,须发皆白,却在此刻手舞足蹈,兴奋得像个孩子。 听见他放声大笑,笑声中既有解脱的喜悦,也有过往辛酸的泪水。 笑到极致,他突然转身,朝着家乡的方向,泪水夺眶而出,大哭起来。 这哭,并非悲哀,而是多年苦读、屡试不第的压抑。 多年的苦读与压抑,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的痛快。 这一幕,顿时让贾环心中感慨万千。 中举,对于读书人来说,又何尝不是终其一生的梦想呢? 它是攀登学问之巅、也是改写命运的唯一阶梯。 读书人一旦踏入举人行列,就如同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人生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进而跻身士子之列,光耀门楣,显赫一方。 范进的喜悦,也是天下所有读书人共同的梦想和期盼。 他们渴望通过科举考试,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和社会地位的提升。 何止是他们,其实贾环也是一样。 尽管生于富贵之家,为了改变自身的身份和话语权,也只能靠科举来逆袭。 再看下去。 第一百二十五名,金陵府江宁县生员徐九思。 忽地,徐九思大喊一声:“我中了,我竟然也中了!哈哈哈......” “诸位,我我我中了....” 徐九思中了之后,整个人处于异常激动状态,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中了举人。 贾环向其投去祝贺,紧接着又迅速回头看榜。 其他人也是一样。 第一百一十名...略过....第八十名...略过... 一直看不到自己的名字,贾环不禁有点慌了。 第六十名,顺天府大兴县生员陆志明。 “哈哈哈,我我也中了!第六十名!” 贾环继续往下看,双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手心已经在隐隐冒汗。 第五十名,没有...第三十名,没有... “不应该啊,这都前三十名了,怎么还没有?” 贾环在心中暗自嘀咕,其他没有上榜的同窗好友也是一样的情况。 第二十五名,宁安府安平县生员陈楚白。 “哈哈哈...我也中了,地二十五名!” 贾环这下更慌了,连同一起看榜的李青锋也跟着着急起来。 第二十,没有,第十五,第十,第五...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贾环的心沉了下去,心想这下完了。 第五,不是! 第四,依旧不是! 第三,第二...算了,三年之后,爷们我又是一条好汉! 贾环闭上了眼睛,心中的煎熬与苦涩油然而生。 谁知此时,李青锋大吼一声:“环弟,中了,第一!第一!是第一名!” 第241章 告别与约定 “第一,是第一,第一名!!!” 刹那间,“第一”的字眼,如同惊雷般在贾环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回响不绝。 突如其来的喜讯,震得他的心神摇摇欲坠。 一时之间,面露震惊、难以置信,犹如恍若隔世。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再苦读三年,再来一次。 虽然不知道贾府兴衰,贾元春的命运,是否能坚持到三年之后。 但事已至此,即使心中有不甘之处,也只得无奈地坦然受之。 意想不到的是,绝望之际,李青锋的一声尖叫,犹如破晓之鸡鸣,划破了他心中的阴霾,喊出了令他瞠目结舌的喜讯——他,贾环,竟是此番乡试的第一名! 解元,竟是他? 贾环呼吸变得急促,双手紧紧握住,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骤然睁开眼睛,目光中既有震惊,又有难以抑制的激动。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沸腾起来。 这一刻,无论是谁,平时有多成熟稳重,也都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 第一名啊! 这是何等的荣耀? 以至于贾环刚刚沉坠谷底的心,瞬间就来到了世界最高的山峰之巅。 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狂喜。 然后,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紧紧地锁定在榜单上。 刹那间,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第一名,金陵府江宁县生员贾环!” 字迹清晰有力,就像是一枚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忽然,贾环的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笑容里,充满了历经艰辛后终见成果的欣慰和自豪。 “果然,努力没有白费!贾环啊贾环,你……终于熬出头了!”他低声喃喃自语,语气中既有感慨万千的释然,同时也有对自己的深深肯定。 他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惊喜和感慨中回过神来,李青锋一拳捶在他的肩胛骨上。 力道没有多重,刚好将他打回了现实。 接着,李青锋更是喜出望外地试图将他抱起,想要庆祝这一刻的喜悦。 但由于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终究没能将贾环抱起,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喜悦之情。 “哈哈哈,我们环弟真是太厉害了,竟然一举夺魁,成了解元!这简直让人喜出望外,难以置信啊!”李青锋放声大笑,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和赞叹,“解元啊,这可是了不得的荣耀!二爷爷如果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怕是都要笑开了!” 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无法掩饰的欢愉神色,眼中闪烁着对贾环无限的赞赏和骄傲。 “对了,二爷爷还在家中焦急地等待消息呢,我得赶紧回去,将这个天大的喜事告诉他老人家,让他也高兴高兴。”李青锋急不可耐地说道。 说着,他再度看向贾环,眼中满是喜悦的光芒:“环弟,我先回去一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二爷爷。” 贾环微笑着点头,回道:“好,师兄且先回去报喜。容我将这边事情处理完,便再去看望老师。” “哈哈哈,环弟且先忙着,二爷爷那边不着急。我这就回去告诉他老人家这个好消息!”李青锋说着,又仰天大笑了几声,然后才转身离去,脚步轻快得跟要飞起来一般。 两人相互拱手,就此告别,脸上都带着几分不舍。 贾环回首望去,只见周围的人群中,有的人欢呼雀跃,庆祝之声此起彼伏;有的人则垂头丧气,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奄奄一息。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就像人生的荣辱兴衰,交织在一起,让人感慨万千。 徐九思、陆志明、陈楚白三人面露喜色,眉飞色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相互拥抱,庆祝着这个共同的荣耀时刻。 而沈良才与韩子俊则面露苦涩,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和沮丧。 想来也能理解,他们二人都未能登榜,心中自然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然而,他们并没有沉溺于悲伤之中。 沈良才强颜欢笑,率先上前,对着他们四人拱手祝贺道:“恭喜徐兄、陆兄、陈兄,还有我们的解元贾兄!你们荣登榜单,实至名归,让人羡慕不已!特别是贾兄,斩获榜首,真是才华横溢,令人钦佩!”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试图用笑容来掩盖内心的苦涩。 韩子俊也紧随其后,拱手祝贺道:“诸位,恭喜你们!”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既有对他们真诚的祝贺和羡慕,也有对自己未能上榜的遗憾和不甘。 贾环见状,心中涌起无法言说的共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欲言又止间,只道:“沈兄、韩兄,你们……” 沈良才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挤出一丝不算僵硬的笑容,道:“贾兄无需多言,我们二人心中有数。此次未能上榜,虽在意料之中,却也难免有些失落。然而,我们相信天道酬勤,三年之后,定当卷土重来,再试锋芒!” 前面语气有些低沉,后面则又坚定起来,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不屈的斗志。 徐九思闻言,也跟着点头赞同道:“没错!沈兄、韩兄,我深信你们之才,绝非池中之物。下次科举,你们定能金榜题名,扬名立万!” 他们五人相互祝贺,而又互相勉励。 至此,他们各自拱手告别,神态中流露出几分不舍与期待。 他们都要回去将这个好消息与家人分享,让家人也为他们的荣耀而骄傲。 于是,他们就此分别,各自踏上了归途。 这一别,或许是三年,又或许会更久。 沈良才与韩子俊也在此刻分别,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心。 他们知道,这次的失败只是暂时的,他们不会就此放弃。 这一次的失利,让他们更加下定决心回去苦读诗书,勤练笔墨。 待三年之后,再来此一战,势定要夺得金榜题名的荣耀。 “沈兄,我们三年后再见!”韩子俊拱手道别,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与期待。 “好!韩兄,我们三年后一同再战!”沈良才也拱手回应,眼中闪烁着不屈的斗志。 第242章 震耳欲聋 贾环手舞足蹈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的他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开心得就像个孩子一样,肆意地挥洒着心中无限喜悦。 如同中了一千万大奖的人,毫无形象、毫无压力,自由自在地行走在人群中。 此番异样,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但他并没有丝毫在意。 刚走出人群,竟意外地遇到了周洪谟,这让他感到十分惊讶。 其实没什么意外,不过是周洪谟特意在此等他。 这位昔日冤家,非但没有对他冷眼相待,出言讥讽,反而还面带微笑地朝他拱手并致以真挚祝贺,而且言辞中甚至流露出几分出人意料的诚意。 “哎呀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贾环兄,恭喜恭喜,今科解元,实至名归,小弟我这可是羡慕得紧呢!”周洪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却也难掩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贾环闻言,心中十分古怪,甚至有种特殊的想法? 这家伙该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 先前在茶楼,也是主动上来与他们打招呼。 结果遭到徐九思的回怼。 现在见到他,又是主动上来打招呼。 怎地,这家伙得了健忘症,忘记了他们以前之间的不愉快了? 纵然心中感到不解,但转念一想,出门在外,应和气生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情愿地拱手回了个礼。 尽管他的动作里,带着几分敷衍和不自在。 就是这么敷衍的回应,落在在周洪谟眼中,已经算是破天荒的给面子。 “呵呵……同喜同喜!说实话,能得周兄如此祝贺,贾某心中真是受宠若惊,就像旱地逢甘霖,感觉特别爽快!”贾环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几分探究与玩味的光芒,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周兄今日的举动,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两次行事都非往昔常态,莫非这世间的风向已经变了,太阳也从西边升起了?” 周洪谟闻言,哈哈一笑,显得十分豁达,道:“贾环兄此言差矣!想我们过去虽然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但终究是同窗之谊,情谊匪浅,怎能因些小事而忘却呢?” “既为同窗,今日偶遇,自然要以礼相待。更何况,我一直都仰慕真才实学之士,如今贾兄荣登解元之位,我心中只有敬佩、折服,如饮甘露。所以,我想借此良机,与贾兄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希望贾兄宽宏大量,别把我昔日的不当言行挂在心上。” 说完,也不等贾环回答,周洪谟自行躬身拱手,行了一礼。 其态度诚恳,神情格外谦卑,仿佛是在为过去的疏忽和冒犯诚挚致歉。 此番举动,周洪谟心中自有计较。 前面茶楼主动示好。 虽然也有意改变双方关系,但之前的态度与现在相比,简直有着判若云泥的差距。 若非贾环一举夺魁,成为今科的解元,或许现在他也不至于如此。 如今,贾环不仅身负解元之名,而且又出身显赫贾府,年轻有为。 以此前情形而言,未来必将高中进士。 其仕途坦荡,前程似锦,将来成就无可限量。 此时结交,自然远胜于日后,即便不能深交,也总比树敌为佳。 毕竟,昔日好友黄文渊已成明日黄花,连乡试都未能参与,消息全无,踪迹难觅。 因为了一个过往之人,而与一位潜力无限、未来可期之士结怨。 这无疑是愚昧之举,非智者所为。 更何况,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尤其是在充满变数的官场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洪谟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中举,而且排名还在徐九思、陆志明等人之上。 可见其还是有相当大的天赋,将来的成就也绝对不会太低。 贾环闻听此言,倒是对他的看法有些改观,认为此人是个能屈能伸的狠人。 如果中途没有出现意外,绝对能够成为一方人物。 这般想着,也接受了他的好意。 主要还是以前的矛盾,的确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他也没必要去斤斤计较。 于是乎,两人相视一笑。 虽然心中各有算计,但这一刻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和睦融融。 两人旧日的恩怨,似乎也随着这一笑烟消云散。 将来究竟如何,谁也不能预料。 二人简单敷衍地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拱手作揖离去。 贾环依旧保持着孩童般的雀跃,蹦蹦跳跳地奔向贾府。 沿途的行人纷纷侧目,或指点,或窃笑,好似观赏一场即兴的街角戏剧。 贾府正门,气氛庄重而又肃穆。 贾珍、贾琏及贾蓉等府中举足轻重的男丁,悉数汇聚于此。 他们中有人神色凝重,有人面带急色,也有人则面带喜色... 而在他们对面,鼓手和喇叭手正卖力地吹打着铜锣和喇叭。 鼓声、喇叭声震耳欲聋,穿云裂石,像是要把天空都震裂一样。 贾蓉焦急地问:“吴成,三爷呢?可有寻到他的踪迹?” 吴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显然是一路奔波而来。 面对贾蓉的追问,他来不及休息,喘着粗气回答道:“我刚刚去了趟梨香院,彩霞姑娘说三爷和同窗外出游玩,至今仍未归来。不过我已经让赵槐去寻找,同时也让吴宁等人分头去找,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 贾琏闻言,眉头微微一蹙,随即转向身旁的小厮兴儿,吩咐道:“兴儿,你速去禀告老祖宗,就说三爷中了解元,此等喜事,定要让她老人家知晓。” 兴儿闻言,连忙应声而去。 其脚步轻快,似是要将这喜讯化作春风,吹遍贾府的每一个角落。 东厢院内,王夫人这几日心绪不宁,忧心如焚,皆因贾环能否中举之事。 导致她整日心神不宁,神经叨叨,对于周遭的一切声响显得格外敏感,乃至有些神经过敏。 是以,这几日东厢院内格外寂静,没有人胆敢发出喧嚣的闹声。 丫鬟婆子们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王夫人烦躁的心,进而遭到驱逐出院。 王夫人本想借此机会漫步散心,以求心绪平复,愉悦心情。 岂料行至半途,耳畔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铜鼓、喇叭声音。 响声是愈演愈烈,如同狂风骤雨,让她稍稍平静的心湖再起波澜。 刹那间,王夫人面色沉了下去,嘴角挂着一抹冷意,对周瑞家的吩咐道:“你去瞧瞧,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胡闹?若是哪个丫鬟婆子敢如此放肆,便乱棍打出府去,绝不姑息!” 第243章 一语成谶 周瑞家的闻言,心头猛然一震,恍若惊弓之鸟,瞬间意识到事态的严峻与紧迫。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家伙,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怒王夫人。 这不是明摆着往枪口上撞,自找麻烦、自寻死路吗?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脚下生风,就像踩着风火轮疾驰而去。 转眼间,顺着隐约可闻的声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正门附近。 见此情形,周瑞家的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难道这是外面传进来的动静?”她在心里暗自猜测,但也不敢确定。 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果真就来到了门口。 一抬眼,就看到贾珍、贾琏、贾蓉等府内的男丁聚集于此。 同时还有赖大、林之孝、王保善等管家。 当然,她家周瑞也在其中。 一时之间,周瑞家的竟将自己的来意全然忘却,怔怔立于原地,恍如木雕泥塑。 恰逢周瑞回眸一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疾步上前,压低嗓音道:“你来得正是时候,三爷中了解元,我等皆在此恭候老太太大驾,你亦速去将此喜讯告知太太。” 周瑞家的闻此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犹如听闻天方夜谭,双眼圆睁,嘴角微颤,连声追问:“你……你说什么?是谁……谁中了解元?”言语间,好似梦中呓语,不愿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周瑞见状,眉头微蹙,略显不耐,加重了语气道:“你怎还在这装聋作哑?自然是府里的三爷,三爷乡试中了解元!你可知解元为何物?那可是举人之首,乡试第一啊!” “啊!”周瑞家的闻言,不禁失声尖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如五雷轰顶,“怎……怎么会?环老三怎会中了解元?他不过是个庶出之子,怎能有此等殊名与荣耀?” 贾环中举,或许尚不至于令她如此震惊,但偏偏是中的是解元。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她心神俱裂、心如刀绞。 “第一名,怎又是第一名?苍天啊!大地啊!你怎就不能睁开眼瞧瞧,他一个庶子,怎能有此等造化,中得解元之名?”她在心中哀嚎,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忽地,觉天旋地转,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周瑞知道她和贾环之间的恩怨,但这个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当然他心里想的是,以前的恩怨,肯定得找机会上门认错。 哪怕得罪太太,也必须得向贾环道歉。 否则等贾环中了进士再道歉,那一切都晚矣!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太。 于是,他急忙催促自己内人,让她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时间。 周瑞家的原路返回,整个人失魂落魄,脚步沉重,如同行尸走肉,失去了往日的所有生机与活力。 两只眼睛空洞无神,好似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留下空空如也的躯壳。 一路上,她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解元”二字。 这两个字,如同魔咒一般,让她无法忘记,无法释怀。 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庶出的子弟,怎能有如此造化,中得解元之名? 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离奇,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兴儿像一阵风似的,把好消息吹到了贾母的院子里。 鸳鸯一听,脚步轻快得像是踩在云朵上,满脸笑容地跑到贾母面前,欢天喜地地报告说:“老祖宗,大喜事!大喜事!三爷,咱们的三爷,中了解元!” 贾母初闻此言,犹似梦中惊觉,不敢置信。 遂忙不迭地追问:“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谁中了解元?” 鸳鸯见状,心知老祖宗惊喜交加,毫不迟疑,再次回禀:“老祖宗,是三爷,咱们府上的三爷,中了解元!报喜的人正在正门等着,只待您老人家示下,该如何打赏呢!” “解元?三爷中了解元?三爷竟真的中了解元?”贾母一连说了好几遍,震惊得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她的手扶着椅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听到了让她难以置信的事儿。 说到赏银,贾母心中早有计较,当即吩咐道:“速速前去,赏银封三,不,封五十两,以示我贾府之喜!” 贾府为大户人家,对于此类喜庆之事,向来出手阔绰。 只是近年来,鲜有给报喜之人封赏五十两。 追溯到上一次,打赏如此之多的银两,还是贾元春晋升娘娘之时。 由此也可以看出,贾母是真的高兴。 “走,我们去梨香院。”贾母心情好得不得了,马上又说,“鸳鸯,你派人去把大家都叫到梨香院来,我们一起去给三爷道喜。” 鸳鸯闻言,嘴角含笑,却也不忘实情相告:“老祖宗,听闻三爷与同窗外出游玩,至今未归,不过府里已派人前去寻找,相信不久便会回来。” 贾母听后,略一沉吟,随即复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去荣禧堂,赶快将大家伙都叫出来,让她们现在都到前院去,一同去看看解元报喜的热闹场面。” 贾母这般年纪,什么大场面都已见过,但这解元的报喜还真是头一次。 东府出了个进士,可当初中举也只是普通举人,何况还待在观里不愿意出来。 现如今西府出了个举人,而且还是解元。 终于,轮到她们西府扬眉吐气一回。 贾母这心里,畅快得很啊! 林之孝听了贾母的吩咐,赶紧带着丫鬟们去请各位太太、奶奶和姑娘们。 大家一听说是三爷中了解元,都纷纷表示要去看看这个喜庆的场面。 大观园缀锦楼内,宁静中突现欢腾。 秀橘脚步飞快,几乎是蹦跳着跑进来,口中嚷道:“姑娘,喜事,天大的喜事!” 贾迎春正忙于手中的针线活,听闻秀橘在门外大喊大叫,不得已放下手中的活计。 抬眸间,秀橘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贾迎春温婉笑道:“是什么喜事儿,竟能让你如此失态?” “莫非是三爷金榜题名,中了举人不成?” 这话,贾迎春只是随口一说,岂料却一语成谶。 以至于秀橘听后,整个人瞬间定在了原地。 瞳孔猛然睁大,两只圆珠子瞪得险些掉了出来,定定地,满脸愕然地望着贾迎春,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好奇。 沉默片刻,愣住地睫毛闪动一下,带着疑惑追问道:“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下,轮到贾迎春震惊了。 贾迎春动作一顿,道:“你...你说什么?三三弟当真的中了?” 刚刚的话,只是随口一说,倒也没想那么多。 谁又能想到,竟然真的猜中了,这简直让她震惊到不能再震惊。 第244章 贾探春的怪异 秀橘连连点头,笑容极其夸张地说道:“姑娘,此事千真万确!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府里,此刻报喜的人正在正门等着呢。而且老祖宗已经派人来传话,说是让姑娘们都赶紧到前院去,好让姑娘们都一起看看解元报喜的热闹场面。” 贾迎春一听,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与此同时,心中的另一处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她紧张而又激动地握紧拳头,松了口气又异常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三弟天赋异禀,天纵之资,一定能够中举!我猜的果然没有错,现在三弟不仅中了,而且还是解元...” 话还没说完,连忙转身看向屋里摆放的神仙,慌忙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虔诚地感谢道:“多谢太上老君保佑,多谢文昌帝君恩赐,你们的大恩大德,迎春一定铭记在心……” 拜完回过头,迫不及待地朝秀橘道:“还等什么,快些走,我们到梨香院去为三弟祝贺!”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迫不及待地迈出步伐,急切地想要赶到前院为贾环祝贺。 “姑娘,我们不去前院看报喜吗?” “报喜什么时候不能看,得赶紧去给三弟贺喜才是正事......” 几乎同一时间,大观园秋爽斋内。 侍书冲着跑进的屋,身后席卷起一阵风,引起所有丫鬟的瞩目和好奇。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片刻停留的意思,直到冲到贾探春屋里,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两手捂着肚子换气,同时高声嚷道:“姑娘!姑娘!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三……三爷,他中了解元!” 贾探春闻言,身子猛地一震,整个人如同不受控制一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两只眼睛圆溜溜地,闪烁着炙热而又不可思议的光芒,死死地盯着侍书,想要从她的口中再次确认这个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你……你刚刚说什么?三爷中了什么?” “姑娘,是三爷,三爷中了举人!而且还中的是解元!” 侍书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一个层次,几乎是在尖叫着回答。 贾探春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抖动,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冲得她险些站不稳。 她的脸上写满了愕然和惊喜,心跳更是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轻声呢喃道:“这……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吗?三爷...三爷他果真中了举人,真的中了举人了吗?” 侍书拼命点头道:“姑娘,三爷中的不仅是举人,而且还有榜首,最厉害的第一名!” 贾迎春再次震惊,怔怔地立在原地,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 沉默了良久,她方才扶着床椅的边缘,缓缓地坐定了身形。 等她好不容易平息了心头的惊涛骇浪,才轻声说道:“嗯~中了举人也好,倒是个有本事的人。” 言语间,她的眼神颇为复杂,既有欣慰流露,又藏着几分难以言述的情绪。 侍书见状,眼珠一转,急切地劝说道:“姑娘,咱们得快些行动了,此刻正该是赶往梨香院的时候,这样才能第一个向三爷道贺。否则,这风头可就要被别人抢去了……” 贾探春这会显得异常淡然,不紧不慢地道:“此事嘛,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侍书听后,脸上的焦急更上一层楼,连声道:“姑娘,您可不能总是这般淡然,次次都让别人占了先啊!再者说,您才是三爷的亲姐姐……” 如今的贾环,已非吴下阿蒙。 中了举人,其身份地位与往日相比,已是云泥之别。 若自家姑娘再不抓紧时机,与贾环修复好关系。 恐怕日后两人的关系,只会越走越远,甚至如同陌生人一样。 这让她如何能不着急? 明明自家姑娘才是三爷血脉相连的亲姐姐。 可眼下的情形,却是三爷与二姑娘更为亲近,仿佛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姐弟。 若贾环只是个平庸之辈,或是毫无建树,或许尚可不必如此在意。 但偏偏,他不仅中了举人,还一举夺得了解元。 这样的才华与潜力,预示着他日后必定能高中进士。 前程似锦,仕途无可限量。 面对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人物,她们这些丫鬟怎能不心动? 如果她们姑娘能和三爷改善关系。 等到三爷中了进士、得势之后,肯定会照应她们姑娘。 这是情理之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样一来,无论是她们家姑娘,还是她们这些丫鬟,在府里的生活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直就是枯木逢春,否极泰来的美好事。 谁知贾探春听后,却是眉头一挑,眼神里带着点警告的味道。 就像冬天里的一阵寒风,教人望上一眼心中直直打颤。 “好了,这件事休要再提。”她语气淡淡,而又夹杂着几分警告道。 侍书见状,心中焦急如焚,忙不迭地道:“可是姑娘,三爷如今已是解元之身,若再不及时......” 贾探春不等她讲说说完,便摆手示意其噤声,加重语调呵斥道:“住口!怎地,如今我的话,竟成了耳旁风,不值一听了是吗?” 侍书闻言,神色一黯,宛若凋零之花,满是不解与委屈。 转而低声喃喃,道出心中所忧所愿:“奴婢岂敢,奴婢只是衷心的期盼,能见到姑娘与三爷之间,有和睦之景,如此而已。其他事情,皆没有多想。” 侍书心中万分不解,自家姑娘向来是个有主见、决断之人。 却不知为何,在面对与三爷之间的亲情时,总是变得迟疑不断、犹豫不决。 宛如风中柳絮,飘摇不定。 倘若自家姑娘对三爷并无姐弟之情,那倒也罢了。 事实却并非如此,自家姑娘的种种举动,皆表明她心中对三爷这个弟弟颇为挂念。 时常默默关注着三爷的动向,甚至还为三爷精心准备了诸多物品。 每一件都蕴含着她的心意与期盼,只是这些心意,直到如今一次也未曾送达。 这些尘封的秘密,除了她与翠墨知晓之外,再无人知晓。 第245章 大摆宴席 侍书知道自家姑娘,明摆着心中在意这个弟弟? 但她又始终不愿明目张胆地表露心迹。 这让侍书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根本琢磨不透她心底的心思。 “真是令人费解!难道姑娘在担心害怕什么?”侍书在心中暗自嘀咕。 “既然姑娘不愿明说,我不如暗地里替她去三爷那儿表明心迹。这样一来,或许能让二人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侍书在心中偷偷盘算着,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笑意。 这一刻,似乎已经预见自家姑娘和三爷关系和好的那天。 贾探春平静地望着她,好似看穿了她内心所有心思。 于是,她语气冰冷地告诫道:“赶紧将你心底不切实际的念头打消。若是让我知晓你敢私底下去找三爷,或是再有这样的想法,我这里怕是再也容你不得。” “望你耗子尾汁!” 侍书大惊,连忙趴在地上求饶:“姑娘息怒,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 蓼风轩。 贾惜春听说这件事后,也是非常的震惊,呢喃道:“三哥果真是个神人,乡试竟然也能中解元。我们走,去给三哥道喜去!” 蓼风轩内,贾惜春闻得此事,不禁愕然失色,喃喃自语道:“三哥真乃神人也,乡试之中竟也能独占鳌头,夺得这解元之名。我们速速前往,为三哥贺喜去!” 贾母携众人,浩浩荡荡前往荣禧堂,姑娘们也紧随行其后。 她们远望着前边,报喜的队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这一刻,她们也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喜悦。 这种喜悦与平常不一样,因为这是独一无二的解元之喜气。 每三年独一份,贾府立府百余年,尽享荣华富贵,但也才堪堪出现过这么一次。 可见其罕见和稀奇,绝非金银珠宝可以比拟。 恰在此时,贾环回到了府邸。 因为料定会有人前来报喜,所以他特意走的正门。 刚一现身,贾蓉如脱兔般奔来,满面喜色道:“三叔,你可算是回来了,真真叫人好等啊!” 贾琏紧随其后,步履稳健,边走边祝贺道:“三弟,恭喜高中解元!” 贾珍原本也想上前,但思索再三还是止步不前。 此刻他心中千回百转,神色复杂难辨。 凝视贾环的目光中,已非昔日那般深藏不露的恨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其中既有无奈,也饱含几分感慨。 回想起这几年行走在外,贾珍深切感受到了世人对贾府的淡漠与轻视。 贾府的衰落,似乎已经如影随形,日益清晰。 昔日趋炎附势之辈虽然仍存在,但在朝中位居高位者,多已不将贾府置于眼中。 其态度的转变,令人感到唏嘘不已。 远的不说,单说贾雨村。 这个曾借着贾府攀上金陵知府的人,如今已经步步高升,踏入了兵部之列。 回想当初,此人还时常造访贾府。 现如今时过境迁,随着其官位日隆,已然渐行渐远,乃至久无音讯。 前番派人前去求助,至今都未曾见回响,想来已经彻底忘贾府当年的旧恩。 贾珍心中虽怒火中烧,但也束手无策,唯有暗自仇恨。 贾府名头,现如今或许只能震慑一下寻常百姓,于达官贵人眼中,已不足道矣! 此情景,难以不让他心生感慨。 也许贾环崛起是一个契机,是他们贾府崛起的希望。 但是,贾珍又不希望借助贾环的光。 这种矛盾心情,让他备受煎熬,不知如何是好。 报喜的人听到解元老爷归来,连忙围到贾环的身边。 只一时间,将他贾环围成了一圈。 随着领队之人的眼神示意,他们不约而同高声呼喊道:“祝贺贾环老爷高中解元!” 贾环拱手回礼:“多谢诸位,多谢诸位前来报喜!” “没多少,大家别嫌弃啊!”他笑着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碎银子,全部发了下去。 报喜的人拿到了解元的赏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嘴角都险些咧到耳朵后面。 直到这一刻,报喜的人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话说即使刚刚拿到贾母吩咐发下的赏银,但他们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 其中原因,正是这个。 他们在此等的,便是贾元的赏银。 无论贾环发了多少赏银,他们都不会有异议。 因为解元的赏银,哪怕只是一个铜子,银子上面也是沾了文气的。 这可不是谁都能领得到的。 每三年才出一个,好在他们机灵、抢了先,否则这等机会又岂会轮到他们? 报喜的人刚一离开,贾环就满脸喜气地走进了荣禧堂。 踏进荣禧堂瞬间,祝贺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贾环始终保持着微笑,拱手一一回礼,举止间尽显温文尔雅。 随即,步伐轻盈,趋前几步,双膝微弯,便要向贾母与王夫人行跪拜之礼,口中道:“孙儿拜见老祖宗,见过母亲,愿二老福寿安康。” 贾母见状,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眼角眉梢都似挂着笑,连声道:“哎哟哟,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你先如今身为解元,岂能轻易屈膝?自古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是你这解元郎的膝盖,岂可轻易落地?从今往后,在这府中,你便不必行此大礼了。” 边说边伸手虚扶,满是疼爱与骄傲。 贾环听了,心里自然是非常乐意。 身为后世穿越者,本来就不习惯动不动就下跪。 以前下跪是没有办法,现在有了贾母的这句话,想来以后也就不用跪了。 即使要跪,次数也会大大减少。 贾母吩咐道:“速速派人前往各大家族,传我贾府喜讯。就说咱们三爷中了解元,特意邀他们前来饮一杯解元酒,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林之孝闻言,即刻领命,躬身一揖,便转身离去安排。 贾母接着又笑道:“对了,还得吩咐府里的戏班子,今晚让她们唱起戏来,让大伙儿都乐上一乐,好好为咱们三爷庆祝一番!” 王熙凤一听这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凑近贾母,笑眯眯地追问道:“老祖宗,我听说外面的人家中有大喜事,都要摆上三天三夜的宴席,咱们三爷如今中了解元,这可是咱们府里的大喜事,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要摆上个几天宴席,再让戏班子多唱几日的戏,也好让这府里呀,多热闹热闹?” 贾母伸手指着她,笑骂道:“你这泼皮破落户儿,就知道这些事。也罢,咱们三爷如今中了解元,确是府里的大喜事,这样吧,宴席就按民间的规矩来,摆上个三天三夜,让大伙儿都吃个痛快,喝个尽兴。戏班子也是一样,好好地唱他个三天三夜,让府里府外都听听这喜庆的声音。” 王熙凤一听,立刻喜笑颜开,拍着手笑道:“得令,我一会便安排下去,一定让老祖宗和三爷都满意!” 第246章 六元及第的传说 贾母乐不可支,与众人欢腾了片刻,便携着丫鬟,满心欢喜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王夫人本来就兴致缺缺,闷闷不乐,要不是贾母在这,她根本不想出现。 现今见到贾母离去,再无心逗留。 再继续待下去,目睹众人对贾环的祝贺与恭维,只怕要承受难以愈合的内伤。 因此不如早早地离去,图个清静,同时也图个心安。 眼不见心不烦。 谁让中解元的人,不是她的宝贝儿子宝玉呢? 如果将贾环换成宝玉,那才叫真正的喜闻乐见、皆大欢喜呢! 看着贾环无法抑制的嘴角,以及周围此消彼长的欢乐声,王夫人像是吃了一坨翔一样煎熬,心中忍不住一阵倒胃。 贾母与王夫人一走,贾环自然就得了空闲。 虽然也有人跟着贾母和王夫人的脚步匆匆离去,其中就包括贾珍和邢夫人等不待见贾环之人,但也有人选择留下,想与这位新晋的解元拉近关系。 其中最为热络的,莫过于王熙凤。 王熙凤快步而来,笑靥如花,咯咯笑道:“咯咯咯,咱们贾府可算是出了位解元公了!快来快来,让我和巧姐也沾沾这解元的才气,说不定咱们巧姐以后也能成个才女呢!” 说着,她已一把抱起巧姐,快步走到贾环面前,眼中闪烁着期待之光,巴不得贾环能即刻伸手摸摸巧姐,好让这份才气传递下去。 说来也奇,巧姐方才还哭得撕心裂肺,一到贾环跟前,竟奇迹般地止住了泪水,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贾环,仿佛也被这位解元哥哥的才气所吸引。 王熙凤见状,更是惊诧不已,笑道:“咦,这还真是解元的威力大啊!你们看呀,巧姐这会儿竟不哭也不闹了,定是感受到了解元身上的才气,连她都动容了呢!” 言罢,众人皆笑,气氛愈发融洽。 贾环笑着,轻轻地捏了捏巧姐嫩滑的脸颊。 随后,小心地将巧姐抱了起来,高高地举起,在半空中轻轻地晃了几回。 王熙凤和贾琏见此情形,嘴角的笑容愈发肆无忌惮。 皇宫深处,凤藻宫内。 贾元春将手中的《春秋》放置一旁,轻声细语道:“抱琴,我嘱咐你备下的礼物,可已经备妥当了?” 抱琴闻言,急忙趋步上前,恭谨回禀:“娘娘,一切皆已备齐,只是……” 她的话语略显迟疑,似有话在喉,却欲言又止。 贾元春眸光微闪,目光在她脸上打量,轻声追问:“只是什么,莫非有何不妥之处?” 抱琴犹豫片刻,思量许久才鼓起勇气道:“奴婢斗胆,上次三爷中了秀才,娘娘赐下的是文房四宝之一的笔,此番三爷高中解元,娘娘所赐依然是笔。” “这……礼物是否显得单调了些,恐怕有失娘娘的体面?” 其实她想说的是,一直送的笔会不会太小家子气。 终是顾忌贾元春的身份,换了种说法。 而且话还未说完,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妥。 忙用余光窥视贾元春神色,生怕自己的不敬之言触怒了她。 贾元春闻言,不仅没有丝毫生气,而且嘴角还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抱琴,你的心思我岂能不知?”她眼中闪烁着洞悉世情的智慧,细语道,“你是在担心我屡屡以笔为赠,恐怕会让三爷觉得我过于吝啬,从而失了大家风范,对吗?” 抱琴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跪伏于地,急切解释道:“奴奴婢绝无此意,娘娘明鉴!” 贾元春轻轻抬手,示意她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宽容:“起来吧,何须如此惊慌?” 抱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着想,她又怎么会因为侍书的话而感到生气呢? 因此淡然笑道:“难道你忘了,咱们所用的金子皆是三爷慷慨所赠。难不成,你要我将这些黄白之物再送回给他,最后闹出一个‘买椟还珠’的笑话吗?”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心中有些许感慨。 “再者,三爷既然愿以以金相赠,足以说明三爷不缺这些俗物。我手中虽然有些金银珠宝,琳琅满目,但是三爷身为读书人,最重风雅志趣,珠光宝气之物,于他而言,无异于‘鱼目混珠’,送过去不仅没用,而且还会损了他的清高才气。这笔则是不一样,此乃文房四宝之一,又是文人墨客挚友,寓意深远,正合三爷读书人的身份。” 这番话下来,说得抱琴心悦诚服,连连点头。 心中不由得暗自佩服,娘娘的考虑周到与高明之处。 贾元春轻启朱唇,吩咐道:“抱琴,你速将备好的礼物送至郭公公处,烦请他代为劳顿,走这一趟。” “遵命!”抱琴应声,躬身欲行,恰似春风中摇曳的柳枝,轻盈而恭谨。 忽而,一阵风声夹杂着宫外的通报,如清泉般穿透寂静,轻轻划过贾元春地耳畔。 使得她自椅上翩然起身,神色中既有惊喜又含着几分忐忑。 “陛下驾到!”太监尖锐而又独特的嗓音响起,如同天际响雷,震得人心头一颤。 贾元春连忙移步至门槛,身姿曼妙如柳,盈盈下拜,口中称颂:“臣妾贾元春,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声音温婉柔和,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起来吧。”庆历帝伸出广袖,虚扶了一把,眼中闪烁着和煦的光芒,让人感到温暖如春。 随后,他轻轻牵起贾元春如玉般温润的手。 二人并肩步入厢房,步伐间透出一股不言而喻的亲近。 庆历帝坐下,目光柔和如水,望向贾元春道:“听闻贾府有人中了解元?此等喜事,你可曾收到消息?” 贾元春原本心中忐忑,不知庆历帝突然驾临所为何事。 现如今听到这话,瞬间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 她轻声回答:“回陛下,臣妾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心中正自欢喜呢~” 其声如黄鹂出谷,清脆悦耳,动人心弦。 庆历帝点头,面带微笑道:“嗯~你们贾府这次倒是出了个天才,前面连中小三元,已经极为出色,现如今乡试又中了解元,简直让人大吃一惊。将来说不定会试也能中个会元,成就一番辉煌。” “说来也巧,想我大唐立国百余年,小三元出现过几次,大三元也出现过一两次,独独这六元及第的殊荣,从未有人获得。朕看呐,你那弟弟就有这个潜力,说不定将来能为我大唐创下这六元及第的传说呢。” 第247章 皇帝赐礼 其实,贾府并非没有出现过天才,贾敬便是其中一颗璀璨的星辰。 贾敬凭借过人的才智与个人不懈的努力,一举考取了进士。 这在古代,无疑是凤毛麟角的成就。 进士录取比例极低,非但要求学识渊博,更需才华横溢,方能登此高峰。 这可是货真价实、名副其实的进士,是何等的光辉与荣耀啊? 当时,贾敬的横空出世,让贾府上下皆以为他将引领家族攀上新的巅峰。 至少也能确保贾府繁荣昌盛,绵延不绝。 岂料世事无常。 贾敬对仕途无丝毫兴趣,只一心向道,矢志不渝地追求仙道,渴望在长生不老... 于是,毅然决然地遁入玄真观。 终日闭关修炼,烧丹炼汞,对于家族事务不闻不问,任由家人胡作非为,放纵无度。 最终,因迷信秘制丹砂,不慎中毒身亡,令人扼腕叹息。 尽管如此,他死后仍然被朝廷追赐为五品之职,算是对其才华与身份的一种认可。 庆历帝的话,就像一股温馨的春风,再次让贾元春心中充满了喜悦。 只一时间,她的脸上绽放出了无比绚烂的笑容。 好似晨曦初照下的露珠,晶莹剔透,又似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温柔而动人。 有道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庆历帝之言,实属出乎意料之外。 谁也没有想到,庆历帝竟然也在关注贾环中举的事情。 而且言语中充满了对贾环的赞赏,这让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说实话,如果贾环只是中了个普通的举人,或者只是单纯中了个解元。 庆历帝可能根本不会去关注他。 毕竟,大唐的举人那么多? 贾环如果只是其中一个普普通通的举人,又凭什么可以引起庆历帝的注意? 偏偏他不仅中了解元,而且还连中了四元。 此等佳绩,于朝廷乃至庆历帝而言,皆属震惊寰宇的大事。 若其能乘此东风,再接再厉,于将来会试中夺魁成为会元,殿试时再中状元。 则将成为大唐有史以来,首个六元及第的状元。 这可是庆历一朝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大事啊! 这样的成就,不仅象征着大唐的繁荣昌盛,更预示着国运亨通,好势头正劲。 为此,庆历帝又怎么可能不去关注? 这是个好兆头,祥瑞的代表啊! 如果贾环真的六元及第,等庆历帝日百年之后,史书上必将浓墨重彩地记载: 庆历一朝某年,有六元及第之状元横空出世! 此等笔墨,定将流芳百世,成为后世传颂之佳话也! “谢陛下夸赞,实乃臣妾之荣幸!然臣妾那幼弟,虽有些许微末之才,但这六元及第之荣光,实乃天高地迥,非他所能轻易触及。臣妾心中虽有万千欣喜,却也不敢妄自应承陛下之厚望,唯恐日后有负圣恩...”贾元春诚惶诚恐地道。 贾元春虽然心中欢喜,但也忧虑重重。 她其实心里也知道,如果贾环最终没能实现庆历帝的期待,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到时候,不仅家族的脸面会丢尽,更可能招致帝王的怒火。 这样的怒火,以贾府当前的情况而言,还承受不起。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成了是好事,要是不成那就是一种罪。 念及于此,贾元春心中变得愈发地忐忑不安。 这人啊,无比的复杂。 要说家中的弟弟不争气吧,贾元春心里也忧虑。 这太争气吧,也有顾虑。 所以说,这人啊,不仅复杂,而且还很难。 庆历帝闻言,一眼望过去,立刻就洞悉了她心中的顾虑,当下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这是担心朕喜怒无常,日后会因你弟弟未能达到朕的期待而怪罪于他吗?” 庆历帝一语中的,贾元春脸色瞬间一白,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全身紧绷着。 没有丝毫犹豫,急忙解释道:“陛下,臣妾……臣妾并非此意,实乃……” 庆历帝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你那弟弟,今年不过方才十四,即便明年不参加会试,下下科再参加也才十九。有这几年的历练与成长,会试之时必然不会逊色于人。更何况,即使他真的未能考中会元,未能达到朕的期待,朕也不会因此而责怪于他。难道你忘了么,他如今可是我大唐最年轻的府案首和解元,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天才,将来指不定能够造福我大唐百姓,朕又怎会舍得去责怪呢?” 贾元春听闻此言,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但仍有些忐忑与不安。 帝王心,深不可测。 帝王的心思,就像深不见底的潭水,难以捉摸。 就算现在庆历帝说话,温和得如同秋日里的晚风,但谁又能保证以后不会变呢? 眼见贾元春面色惶惶,心绪难宁,庆历帝轻叹一声,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别处。 恰在此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黄花梨木圆桌,其上静置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是贾元春为贾环精心筹备的解元贺礼。 “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庆历帝好奇地问,顺手就把盒子拿了起来。 打开一看,赫然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支笔。 于是,笑着问道:“这支‘锦绣华章笔’放在盒子里,是打算送给谁?” 贾元神色恭谨,轻声细语道:“陛下慧眼如炬,此笔确是臣妾欲赠之物。臣妾三弟,此番中了解元,臣妾欲以此笔相赠,愿他笔耕不辍,续写锦绣文章,将来若是有幸能够高中进士,也能够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分忧解难,实乃臣妾一番拳拳之心。” 庆历帝听了,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就只有这一个盒子。 难不成,贾元春只准备了这么一份礼物? 随后语气微沉,带着几分探究之意,追问道:“你意欲仅以此一笔为赠?” 贾元春不敢有丝毫隐瞒,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件事。 此言一出,庆历帝眉头愈发紧锁,面色更添几分凝重,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沉吟半晌后,方缓缓言道:“贺礼之事,便交由朕来操办吧!” 贾元春本想出言婉拒,然而庆历帝却未待其开口,便已挥手示意,不容置疑。 于是乎,庆历帝转而吩咐身边的贴身太监,言辞间透着不容小觑地威严:“你去,将此事办好,务必将办得妥帖些,不可有丝毫疏漏!” 那太监闻言,连忙躬身应诺,心中暗自揣摩帝王心意,不敢有丝毫怠慢。 贾元春心中虽有些不愿,但庆历帝既已开了金口,也只能遵从。 犹豫片刻之后,她又迟疑着道:“臣妾多谢陛下恩典,只是臣妾觉得这贺礼,理应一切从简,无需如此兴师动众,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第248章 贾雨村的心态变化 低调,低调,再低调! 这是贾环对她地殷殷嘱咐。 言下之意,是提醒她在金碧辉煌、勾心斗角的宫中,行事切不可争宠或张扬。 于是,岁月如梭,贾元春如一朵静静绽放于深宫之中的幽兰,不惹眼,不争宠。 居住的宫殿,简约而不失雅致,即便是使用的桌案,也仅是选用质朴无华的黄桃木。 宫宇中无一丝奢华之气,恰似她本人,淡泊名利,宁静致远。 即便如今,贾环于乡试中了解元,她依旧保持着低调、不张扬。 从未与其他妃子分享此事,也未曾想过送去昂贵的贺礼,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岂料庆历帝突然到来,更出乎意料的是,竟还主动揽下了贺礼一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一抹莫名的顾虑。 庆历帝这么做,肯定是为了彰显皇家的颜面与威仪。 因此对于此事会大肆操办,广为宣扬。 甚至不惜大张旗鼓地派遣队伍,送去引人妒忌的丰厚贺礼。 “无妨,你弟弟如此出色,才华横溢,就应该好好宣扬一番,也好让其他人知道,即使出身高贵,也能凭借自身的努力与才华赢得世人的赞誉与敬仰。”庆历帝淡然道。 果然不出贾元春所料,庆历帝的心思正好与她低调行事相反。 贾元春还想开口,只是对上庆历帝的目光时,还是识趣地选择了住口。 既然庆历帝已经下定决心,她也不好与其对着干,不然可能会引起对方的不悦。 “希望事情不会朝着我想的事态发展...”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庆历帝将她环抱而起,一步步走向寝宫的软榻中... 京城一角,某座姓贾的府邸。 只见一位中年男子,面容沉稳,神色间透露出一股干练之气。 其身着一袭整洁的深蓝长衫,衣襟随风轻摆,步伐急促而有序。 步伐匆匆,转眼间没入书房之中,目光迅速而恭敬地投向坐在上方的人。 此人容貌非凡,颇具风骨。 观其面相,方正而棱角分明,犹如山石之坚,流露出一股不屈不挠之气。 眉宇间深沉如渊,历经世事沧桑,藏着无尽的故事与智慧。 其眼神更是深邃难测,锐利如鹰。 岁月在其脸上轻轻勾勒,非但未减其往昔的风采,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犹如古树年轮,记录着过往的风雨与阳光。 这人正是贾雨村。 中年男子走至近前,先是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随即恭声道:“老爷,贾府那边刚派人送来了请帖,言及贾府三爷近日在科举中脱颖而出,一举高中举人,此乃大喜之事,贾府特此设宴,欲邀您共襄盛举,一同庆祝。不知老爷意下如何,是否愿意赏光前往?” 话已说完,男人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宛如一尊静止的雕像。 其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敬重,静待着贾雨村的回应。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与屋内寂静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贾雨村闻言,缓缓将手中的公文放在案桌之上,发出一声细微而又无比清晰的声响。 这一细微声响,也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只见他的眼神中,瞬间闪过几分惊讶的神色,眉头也随着惊讶而微微上挑。 显然这个消息,让他感到了意外与震惊。 “贾顺,你刚刚所言,可曾属实?” 贾雨村凝视着下方的男人,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对于贾府有人中举这个事,贾雨村确实感到惊讶。 万万没有想到,正在走下坡路的贾府,竟还有人能够中举人? 这确实是一件奇事。 贾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老爷,此事先前小的已经亲自核实,确为真事。” 贾雨村追问道:“哦?那你可曾打听清楚,是贾府哪位少爷?莫非是那位三爷?” 贾顺低眉顺眼地道:“回老爷,正是昔日中了秀才的贾环三爷。” “果然是他!”贾雨村目光一凝,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贾环的名字。 短暂的思索了一番,随后淡淡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你下去准备一份贺礼,嗯~控制在百纹银以内便可,既要体面又不失礼节。” “至于前往贾府祝贺,老爷我近来公务繁忙,分身无术,你代我前往一趟便是。” 虽然贾府有人中了举人,但这样的事情在贾雨村看来,尚不足以让他亲自前往祝贺。 贾府如今的声势,已经大不如前。 尤其是对他的帮助也越来越少,甚至反过来多次请他帮忙解决问题。 起初,贾雨村倒也觉得无妨。 毕竟怎么说,他也是靠着贾府的关系才重返官场。 加上背靠大树好乘凉,而当初的贾府在他看来正是这棵大树。 随着时间段额推移,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而且贾府中的人非常没有分寸,求他帮忙的次数甚是频繁,这让他感到无比厌烦。 其中最重要的是,皇帝对贾府的态度不冷不热。 既没有明显的宠信,也没有明显的打压。 这让贾雨村更加坚定了逐渐疏远贾府的决心。 如今,即使贾府有人中了举人,贾雨村也依然没有亲自前往祝贺的意思。 因为他深知这一去,肯定会引来贾府中的一群人围上来攀近乎。 到时候再想拒绝,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亲自前往,也会让人误以为他与贾府走得近。 这样一来,指不定会引起什么误会。 出于这样的考虑,他直接吩咐让自己的管家贾顺前往贾府祝贺。 这样既能够避免与贾府直接接触,又不至于让人说闲话。 “是!”贾顺连忙点头应承,但脚下却并未挪动分毫,显然还有话未说完。 贾雨村刚想继续埋头查阅桌上的公文,却发现贾顺依然站在那里,没有离去的意思。 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诧异。 于是,他再次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贾顺问道:“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禀报?” 第249章 反复无常 贾顺迟疑片刻,眉宇间透露出几分踌躇,似乎在心中细细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 生怕一语不慎,触怒了贾雨村。 沉默如同厚重的帷幕,笼罩在只有两人的书房,时间的刻钟在这时也变得迟缓。 过了许久,他抬头看了一眼贾雨村,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老爷,我听闻,贾环三爷此番中的举人非同小可,乃是乡试解元!一百两的贺礼,是否……是否有失体面?咱们是否应当隆重一些,彰显咱们对贾府解元之喜的诚挚祝贺?” “是否太过小家子气,恐惹人非议?” 这句话在他舌尖打转,终究是没敢吐露出来。 只是以更加委婉的方式,试探性地提出了心中的顾虑。 贾府有人荣膺解元,对于贾府这样的名门望族而言,是天大的喜事! 他们若是以如此菲薄的贺礼前往,非但不能表达应有的敬意,可能还会被贾府中的人视为轻慢无礼,甚至是故意有辱门楣之嫌。 贾顺的心中忐忑不安,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种种不堪设想的画面:这百两礼物,明显略为寒酸,若是惹得贾府众人不悦,进而将他拒之门外,甚至先是大打一顿,再行驱逐……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足以让他贻笑大方、颜面扫地。 当然,其中主要还是担心此举,会影响到贾雨村的名声。 毕竟不管怎么说,贾雨村也是靠贾府翻身。 故而贾顺才有此一问。 贾顺之所以这么考虑,还是因为他不够了解贾雨村。 对于贾雨村而言,利益才是摆在第一位。 至于名声,相对于自身的利益而言,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贾雨村是个聪明人,更是个精致利己之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贾雨村正是这样的人。 “你说什么?”贾雨村听到这番话,猛地一瞪眼,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 瞠目结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犹如听到了天方夜谭般的奇闻。 “解元?解元?”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甚至呢喃的声音中,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这环老三,中的竟然是解元?这怎么可能呢?” “想我寒窗苦读数十载,历经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方才登科入仕。” “解元之名,何等荣耀,何等艰难!” “想他一个贾府的小小庶子,何德何能,竟能一举夺魁,摘得此桂冠?” 贾雨村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身为科举进士的他,自然深知这解元的含金量。 解元,科举考试中的佼佼者。 当中之人无不是万里挑一、万中无一的绝世英才。 大唐每三年才出十二个解元,而贾环竟然是其中一个? 中得解元,不仅意味着在乡试中独占鳌头,更是通往更高功名的重要一步。 其中的难度,不亚于攀登世界的山巅,同时需要过人的才智与不懈的努力。 最最主要的是,需要气运。 没有足够强大的气运,绝对不可能摘下乡试桂冠。 贾环中了解元,无疑给贾雨村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如此,将礼物的费用再添上二百两,挑选一份体面又恰当的礼物。” 贾雨村沉吟片刻,终于给出了决断。 “是,老爷!”贾顺连忙点头应承。 稍微迟疑,接着又追问道:“老爷,是否还是由小的代为前往?” 贾雨村再度陷入了沉思。 只见他变得目光深邃起来,思绪飘千,在心中权衡利弊。 良久之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解元也罢,即便将来有幸中得进士,也未必能得陛下青眼相加。” “何况如今陛下对贾府的态度,实在不值得我去冒这个险。”贾雨村暗自盘算着。 贾雨村,向来机敏过人。 自从经历贬职风波后,更是学会了察言观色,行事愈发谨慎。 风云变幻的官场中,唯有顺应时势,方能保全自身。 同时也知道,只有随波逐流,顺从庆历帝的想法,才能够有机会向上爬。 贾顺转身刚想出去,忽见一个小厮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脚步慌乱,神色紧张,似乎有着重要事禀报。 贾顺的眉头随之微微一皱,沉声询问道:“贾祥,你如此匆忙,可是有要事?” 仔细听的话,可以发现贾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贾祥是贾雨村颇为看重的小厮。 平时贾雨村有什么重要事务,除了亲力亲为之外,大都交由贾祥去办。 因此,贾祥在府中的地位尤为特殊。 然而此刻见到贾祥如此急匆匆地跑进来,贾顺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不悦。 想他身为贾家大总管,理应是府中的核心人物。 下面的人有事都应先禀报于他,再由他转达给贾雨村。 可是如今,贾祥却似乎忘记了这一规矩,直接有事便禀报给了贾雨村。 贾祥的这种做法,无疑让贾顺心中感到十分不舒服。 甚至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 当然,他也知道贾雨村对贾祥的看重,因此只能强忍住心中的不满。 只是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打压贾祥,希望有机会能将贾祥赶出去。 这样一来,他就能够成为贾雨村的第一亲信。 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贾祥犯错的机会。 贾祥朝他简单地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急促地说道:“回大总管,是宫里的消息,事态紧急,我不得不来禀报老爷。” 贾顺还想开口询问,却被贾雨村抬手制止,让他不得不闭上嘴巴。 同时贾雨村的眼神示意,他不得已转身走出了书房。 走出书房的那一刻,心中对贾祥的不满愈发强烈。 贾顺的身影刚一消失在门外,贾雨村方才缓缓开口:“宫里传出什么事来?” 贾祥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恭敬地回禀道:“老爷,此事关乎贾府。” “宫里突然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贾府有人中了解元的消息传到陛下耳边,陛下听后龙颜大悦,特意以元妃娘娘的名义,赏赐了贾府一整马车的丰厚贺礼。” 闻言,贾雨村猛地一下从雕花木椅上弹起。 整个人犹如被惊雷击中,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连空气都变得稀薄,难以满足他此刻因震惊而加速的心跳。 与此同时,双手紧握成拳,指节间发出细微的咔咔声,泄露了他内心的激荡。 “什...什么?此...此话当真?”贾雨村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音,源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股强烈的电流,瞬息之间击穿了他平日的沉稳,使得站起来的整个人都有些摇晃。 第250章 最好的礼物! 贾祥见状,连忙重重地点了点头。 坚定的神情中,无疑是在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嘴唇蠕动着,仿佛是在说:“此事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假。” 贾雨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 接着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念叨几句,尽可能使自己迅速恢复冷静。 片刻之后,重新睁开眼睛,眼神中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 与此同时,贾雨村心中酝酿出一番新的决断。 连忙吩咐道:“你,速速将贾顺唤来,我有紧要之事需与他再做交代。” 贾环这边,已经从荣禧堂回到了梨香院。 彩霞早早组织好院中的丫鬟婆子们,分两排站得整整齐齐,静待主人的归来。 贾环踏入院子的一刻,她们的激动之情难以自抑,不约而同高声齐喊道:“恭贺三爷高中解元!” 贾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彩霞,发赏银!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是,三爷!”彩霞应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而且她早已准备好了赏银,只待贾环一声令下。 此刻贾环开口,彩霞立刻吩咐绿玉将装着银子的盘端了出来。 只见盘中的银子银光闪闪,似乎也在为贾环的荣耀而欢舞。 彩霞满脸笑意,轻声问道:“三爷,咱们这次发多少?” 自从贾环参加科举以来,每逢高中贾环都会发赏银。 赏银随着科举考试等级的提升而增加。 这一次中的是解元,这让彩霞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应该发多少合适。 贾环微微侧头,略加思索,问道:“上次咱们发了多少?” 彩霞嘴角含着笑,脱口而出道:“回三爷的话,上次最少也发了一两银子。” 贾环听后,轻轻点了点头:“嗯~这次老祖宗发话,要摆上三天三夜的宴席,咱们这赏银嘛,自然也要跟着水涨船高,最少也要三两银子,方能显出咱们院子里的喜气。” 说完这话,贾环也走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事,交给彩霞即可! 站在原地的丫鬟婆子们,听到他的决定,当下爆发出一阵阵嘹亮的欢声笑。 “是!”彩霞朝贾环应了一声,转而望向丫鬟婆子们:“三爷刚刚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听见了。”丫鬟婆子们高声回应着。 彩霞微微点头,嘴角含笑,同时指着盘子里的银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豪迈与慷慨:“三等丫鬟婆子每人三两银子,二等丫鬟婆子每人五两银子,赏银都在这里,你们按照自己的份例,自个儿来拿吧!” 丫鬟婆子们一听,眼中的激动之色再也掩盖不住,但是谁也没有着急上前争抢。 梨香院的丫鬟婆子们清楚,一旦贾环交代的事,都会如实做到。 既然贾环吩咐发赏银,这银子一定会发到她们手中。 无非是早一点或是晚一点的事。 但是贾环曾经交代过,分东西的时候不要争抢,一定要规规矩矩。 这样才能显现出她们的与众不同。 自从贾环说了这事,她们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争抢的时刻。 最靠近赏银的正是刘慧莲婆子。 只见她怀着无比激动的心,双手微微颤抖着伸进赏银之中,从中拈出了三两银子。 当手指触碰到闪闪发光的银两时,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朵绚烂的笑容。 如同春天的花朵在瞬间绽放,眼中闪烁着泪光,满是感激与喜悦。 几乎在同一刹那,她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朝着贾环的房间深深地躬身行礼。 “多谢三爷!三爷真是文曲星下凡,才华横溢,将来必定能够高中状元!” 碧月紧跟着上前,她也拿了三两银子,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同时她也学着刘慧莲的做法,双手合十向贾环躬身行礼,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感激之情:“谢谢三爷!三爷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愿三爷的仕途一帆风顺,高中状元!” 其他丫鬟婆子们也排着队上前领取赏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门外叽叽喳喳,热闹声此消彼长,经久不绝。 整个梨香院都洋溢着欢乐与喜庆的氛围,像是春天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彩霞发完了银子,轻盈地步至屋内。 “爷,丫鬟婆子们皆领了赏银。” 贾环轻轻点头,笑道:“嗯~你也莫要客气,自个也拿一些,记得多拿些。” 彩霞闻言,嘟了嘟嘴,美眸中闪过一丝俏皮,道:“奴婢要银子做什么?” 贾环哈哈一笑,温声道:“你这丫头,每个人都有,岂能少了你?” “快些拿去,这些都拿去,莫让我再说第二遍。” 彩霞见贾环如此坚持,心中不由一暖,但也只是将剩下的银子放在案桌上。 随后略带羞涩道:“爷,您这次中了解元,奴婢特意为您备了一份礼物。” 贾环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坐直了身体,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盯着彩霞微微发红的脸,诧异地道:“哦?我们彩霞竟还给我准备了礼物,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快快拿出来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礼物?” 彩霞两只手指互相交叉缠绕,内心有些忐忑与纠结,声若蚊蝇,带着一丝羞涩道:“奴婢要是拿了出来,爷可不能嫌弃,觉得俗气。” 贾环哈哈笑道:“哈哈哈…不嫌弃不嫌弃!咱们彩霞准备的礼物,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快些拿出来吧,好让我瞧瞧。” 彩霞扭捏着身子,眨眼之间,手里竟多出了一捧鲜花。 鲜花色彩斑斓,香气扑鼻,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贾环看到这捧花,整个人惊得呆愣在原地。 彩霞双手捧着鲜花,将头埋在自己的胸口处,羞涩地道:“上次奴婢听到爷小声嘀咕,说祝贺的时候要是有花和烟花就好了。这次爷中了解元,奴婢就立马去准备了鲜花。只是这烟花,奴婢孤陋寡闻,实在没有听说过,也就没有办法弄到……” 说完,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这时的她,仿佛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静静等待着贾环的责备。 贾环轻轻摇头,眼神中饱含宠溺道,“傻丫头,烟花虽美,但有了这鲜花,便是最好的礼物!” ilwxs.com 第251章 齐来讨赏 贾环笑着补充道:“这份礼物,让我乐开了花,满意得不得了,你莫要多想。” 手里捧着鲜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彩霞的脸颊如同火烧云一般,红得发烫。 如果将一枚生鸡蛋敲破放上去,估摸都能将其煎熟。 只见她一直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心中既羞赧又慌乱。 突如其来的一阵春风,搅乱了她的心湖。 彩霞羞得手足无措,正当她想要夺门而出之时,贾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先别走!”贾环将她叫住。 彩霞的心猛地一紧,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神中既有期待的光芒闪烁,又夹杂着几分莫名的紧张与忐忑,像足一个即将揭开未知谜底的孩子。 甚至有些不安地瞧了瞧四周,想知道屋内有没有其它丫鬟的存在。 直到确定屋里只他们两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她期待与贾环准备发生些什么时,贾环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阵凉风,吹散了她心中的所有胡思乱想。 “今日我与他们前往贡院挤榜,归来时身上已是汗如雨下,臭气熏天。晚上肯定少不了要参加宴会,你且去与她们说一声,让她们速速为我备些热水来,我好沐浴更衣,去去这满身的尘垢与疲惫。”贾环边说边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今日身上流了许多汗,感觉黏黏腻腻的。 适才忙碌之时尚未有所察觉,这会刚坐下来,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就像是被一层无形的湿布紧紧包裹,让他倍感不习惯。 贾环一脸茫然,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全然不明白彩霞为何会一惊一乍。 无辜地耸了耸肩,摊开双手,回答道:“没了呀,就这事儿。” 彩霞听了,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眼神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 心中期待的璀璨烟花,突然间在夜空中熄灭,留下一片寂寥... 贾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简单吩咐,怎么就让彩霞变得闷闷不乐? 望着彩霞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嘀咕:“女子心,海底针,真是难以捉摸啊!” 贾环沐浴之时,其他院子里的丫鬟们纷纷涌来。 皆想着给贾环贺喜,同时讨得一份赏银,沾沾这解元的喜气。 最先抵达的,是赵姨娘的三位丫鬟,小鹊、吉祥还有双喜。 三人一踏入门槛,吉祥眼波流转,笑靥如花,连忙对着贾环所在的房间盈盈一拜,并高声祝贺道:“吉祥在这儿给三爷道喜了,祝贺三爷高中解元!” 有人来给贾环祝贺,彩霞心中自是欣喜若狂、喜不胜收。 而且来人都是赵姨娘的丫鬟们,当初贾环没有发达的时候,她们可没少帮助贾环。 以上不管是出于那种情况,彩霞都不会、也不敢对她们吝啬。 于是乎,彩霞当即每人赏了十两银子。 小鹊接过赏银,整个人惊呆了,连忙惊呼道:“彩霞姐姐,这...这委实太多了吧?” 想她们来此祝贺,一是发自内心、由衷的祝贺,二也是希望能够沾沾解元的喜气。 至于这赏银,也是顺带的事,何况贾环有好事一向不会亏待她们。 只是这十两银子,着实让她们措手不及,心中既是惊喜又有几分惶恐。 彩霞笑得如花似锦,咯咯笑道:“今儿是我们三爷中解元的大喜之日,理应与大家一起分享,这银子多赏一些也是应该的。姐妹们且拿着,权当是三爷的一点心意。” 小鹊等人闻言,不由自主地再次祝贺,然后高高兴兴地将银子放入口袋。 她们三人得了赏银,也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待在院子里吃茶、吃瓜子、闲聊。 她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春日里黄鹂的啼鸣,给梨香院增添了几分活力。 彩霞当然不会去赶人,而是吩咐丫鬟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各式零嘴来招待她们。 同时转身看向香菱,吩咐道:“香菱,你且陪吉祥妹妹聊会天,解解闷。” 香菱赶忙走过来,与吉祥几人坐在了一起。 彩霞交代完,转身进入贾环的屋内候着。 而吉祥几人则继续与香菱闲聊起来,言语间充满了羡慕与憧憬。 小鹊感叹道:“香菱妹妹,我们当真是羡慕你呀!有个这么好的主子,当真是命好。你看三爷如今中了解元,将来前途无量,你作为他的丫鬟,也跟着沾光不少呢!” 吉祥也是满脸羡慕,半开玩笑半乐呵道:“是呀!三爷而今中了解元,你们可就是解元的丫鬟了。将来等三爷中了状元,到时候你可就是状元的丫鬟了!说不定还能成为状元的配房呢!香菱妹妹,到时候真有那么一天,你可别忘了我们呀!” 香菱虽然也偷偷想过此事,但却从未与人吐露半分。 只是将这番心思,悄然藏匿于心海深处。 如今听得吉祥等人言语,脸颊不经意间染上了绯红。 绯红的脸,看上去颇为娇艳,其中又夹杂着几分羞涩。 就这样,香菱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于吉祥等人的说辞,她心中是有认同的。 贾环前途无量,前程似锦。 未来即便未能摘取状元之桂冠,也必定能跻身进士之列。 若她能成为进士的婢女,该是何等的荣耀? 相较之下,成为薛蟠的婢女,又怎及得上这份荣光? 念及于此,她的心里也觉得是自己命好。 只是对于能否成为陪房之事,实则她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 毕竟,自来到梨香院以来,贾环从未让她近身服侍,始终都是彩霞来服侍。 若要论及陪房的位置,自然该是彩霞先成为,而后才有机会轮到她。 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会心生疑惑。 贾环既然从薛姨妈处将她要来,为何对她如此冷淡? 应该说是平淡。 感觉贾环对待她的态度,与对除了彩霞的其他丫鬟之外都是一个样。 这事,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明白。 倘若换作是薛蟠,但凡有机会与她独处,必定会对她动手动脚。 即便不如此,也定会言语轻薄,说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然而以上种种,贾环却从未对她做过。 当然,她也不是盼着贾环一定要对她有何举动。 而是对于贾环将她要来的缘由,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容貌出众? 又或是仅仅因为她命好? 她的命真的好吗? 香菱不知道,只能静待时光解答。 几人正闲聊之际,幸而司棋与秀橘等人前来为贾环道贺。 吉祥她们方才收敛了嬉戏之心,未再继续调侃香菱。 彩霞因正忙于服侍贾环,未能亲身前来。 是以发赏银的事,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香菱肩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重任,香菱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不知该如何拿捏分寸。 只稍微思索了一番,香菱就有了主意。 而她的主意也很简单,就是依照梨香院的规矩来发赏银。 大丫鬟十两,二等丫鬟五两,三等丫鬟三两... 第252章 史上最年轻解元 贾环从浴桶中起来,身上裹着轻薄的纱衣,头发上挂着水珠,周身弥漫着清新气息。 没想到,刚换好衣服,回头就看见李青峰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抹贱兮兮笑容。 “咦,师兄,你怎么来了?”贾环眉头一挑,心里有些惊讶。 心里李青峰回府之后,应该不会出来这么快,何况上面有李相如管着。 李青峰嘿嘿一笑,得意地说道:“嘿嘿,师弟,你是有所不知。我把你中了解元的消息告诉了二爷爷,他老人家听了之后非常的高兴,还特意嘱托我出来给你庆祝一下。” “既然二爷爷交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来喝杯解元酒呢?” 这些天待在李府,着实把他闷坏了。 好在他机智,灵机一动间,想到了用贾环中解元的事情来当借口。 李相如一听是这个缘由,也就没再阻拦,让他得愿以偿的出府。 话说李青锋今日回去报喜,发生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 李青锋自贡院归来,一路疾行,面带春风,步履间尽显喜气洋洋之态。 回到李府,未曾有片刻喘息,径直冲向李相如的书房。 “二爷爷,二爷爷,喜事,大喜事啊!环弟,环弟他中举啦!” 李相如闻声抬首,眉头微皱,目光中闪过一丝责备,轻声呵斥道:“瞧你这模样,都多大的人了,遇事还是这般毛毛躁躁,毫无稳重之气,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 李青锋毫不在意,仍旧满脸喜色,继续高声乐道:“二爷爷,我这不是激动嘛?环弟今日中了举人,于二爷爷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李相如听得此言,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喜之色,只是淡然地道:“环儿能中举,这又有何出奇之处?我早已看过他的文章,料定他此番乡试必能中举。” 其言语之间,无不透露出对贾环才华的自信与肯定。 “额……”李青锋闻言,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显然没有料到李相如会如此淡定,其回答更是让他措手不及。 以至于愣在了原地,一脸愕然地望着李相如。 好吧,谁让贾环一向如此优秀呢! 能中举,也在情理之中,更在李相如的预料之中。 眼见李相如如此淡然自若,李青锋嘴角忽地扬起一抹怪异的笑容,故意卖起关子,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和狡黠:“那二爷爷肯定不知道,环弟中的是多少名吧?” 李相如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以为贾环考得名次不太理想。 虽然心里觉得有些诧异,觉得以贾环的文章水平应该不至于太差。 但转念一想,每个主考官都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 兴许贾环的文章,没有得到主考官的认可,故意给差一些也在正常范围。 无论贾环的名次好与差,李相如觉得都不是很重要。 毕竟,贾环胜在年轻,有着无限的未来和可能。 想到这里,他依旧平淡地说道:“既然中了举人便是最好的结果,即使环儿考差了也无碍,毕竟环儿今年也才十四岁,即便明年不参加会试,下下科再参加也来得及。” 李青锋再度无语,眼神闪烁道:“既然二爷爷不想知道,那孙儿就不说了。” 李相如立刻瞪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与催促之色。 “你敢!赶快将环儿的名次告诉二爷爷。” 虽然李相如表面上看似淡然,实则内心对于贾环的名次还是相当感兴趣。 加上当时看了贾环的文章,觉得文章解题非同一般,名次应该不会太低的。 事实也是如此。 李青锋嘴角一撇,心中暗自嘀咕,还说什么不在意,其实心里比谁都想知道。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否则非得招到李相如的呵斥不可。 无奈之下,只好如实道来:“二爷爷,其实环弟这次中了解元...” “哦,解元而已,无妨……”李相如起初并未听清,只是淡淡地回应着。 话说到一半,突然如梦初醒,震惊之色尽数溢于表面。 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什么?你说什么?解元?环儿中了解元?” 李青锋见状,重重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没错,环弟此次乡试中的名次正是第一,嘿嘿~二爷爷,您也没有想到吧?孙儿其实也没有想到。”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得意与期待,想要看到李相如更加震惊的表情。 谁知,李相如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哈哈哈大笑道:“解元,哈哈哈...解元啊!真是没有想到,环儿这次竟然中了解元,哈哈哈!” 他的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与自豪,有种比自己中了解元还要高兴。 李青锋见他如此高兴,不由得有些酸溜溜地说道:“二爷爷,不就是一个解元吗?你至于这么高兴吗?” 回想起自己当初中了举人时,李相如虽然也很高兴,但远没有现在这么开心。 虽然他中的不是解元,但也是前五名,可李相如远远没有这么高兴。 想到这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醋意和不服。 李相如翻了翻白眼,呵斥道:“你懂什么?环儿中得解元,可是一件大事!这意味着环儿成为我大唐最年轻的解元,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环儿中了解元,加上前面的几次,那就是连中四元啊!连中四元,这在我大唐可是前所未有的盛事。若是环儿能够再接再厉,继续发挥出色,于会试中考中会元,到殿试之时,陛下无论如何钦点他为状元!” 李青锋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的醋意不由转变为佩服。 尤其是那句“最年轻的解元”,更是让他心生羡慕,眼中闪烁着向往之色。 可惜他已经是举人,没有办法再创造这个奇迹。 李相如最后一句,却让他感到困惑不解。 为什么贾环一旦中了会元,陛下就会钦点他做状元呢? 这究竟是为何?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规矩啊?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瞒不成? 于是,带着满心的疑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二爷爷,您刚刚说,只要环弟在会试中了会元,殿试上,陛下就一定会钦点环弟为状元?这是为何?为何孙儿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规矩。” 第253章 警惕之心 ilwxs.com 李相如闻听此言,目光悠然地转向李青锋,眸光深邃,嘴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 就这样,他静静地凝视着李青锋,眼神中既有慈爱,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良久,只听见一声轻叹响起,那声音细微而沉重,宛如晚秋的叶片飘落在地。 李相如心中暗叹,如果贾环在此的话,定能心领神会,明了他的言外之意。 可惜,眼前的李青锋却如坠云雾,一脸茫然。 李青锋听闻这声叹息,心中更是疑惑丛生,满眼迷茫。 只一时间,就瞪大了眼睛,眼珠儿瞪得滚圆,连连眨动。 到底是没有想明白。 心中依旧在嘀咕:二爷爷的话中之意,究竟是什么? 李相如突然开口,沉重道:“锋儿,爷爷现在才发现你与环儿之间的差距在哪。” 李青锋一愣,这话题转换得如此突兀,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心中顿时涌起莫名的好奇,驱使他鬼使神差地追问:“爷爷,我俩的差距在哪?” 李相如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抬手,指尖微点,指向李青锋的额头。 动作中蕴含的深意,好似在说:你俩之间的差距,便在这智慧之府、思维之源。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就是他与贾环之间的差距,皆在于脑中丘壑,也就是脑子! 李青锋开始心中尚存几分好奇,就像小猫看到新鲜事物一样,眼睛瞪得圆圆的。 但是当他听到李相如的话,心里就像炸了毛的猫儿,特别不是滋味。 于是大声嚷嚷道:“爷爷,我才是您的亲孙子,您...您怎么能这样羞辱我?” 李青锋虽然心里窝火,但是也不敢真的对李相如发火。 只能干瞪着眼睛,像头小牛一样,大声嚷嚷着,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李相如可不管他心里的想法,直接看着他坦言道:“如此简单问题,你竟无法领悟其中深意,岂非脑筋愚钝之表现?若换作环儿,他定能一听即懂,猜透我言中之意。” 李青锋闻言,眼中困惑之色更浓,犹如迷雾中的行者,不知所向。 只得再次眨着眼睛,追问道:“爷爷,这其中到底怎么一回事?” 李相如看他还是这副样子,气得手都抬了起来,到底还是没忍心下手教训。 “你当真是个憨货!愚钝至此,朽木不可雕也!”他气呼呼地说完,这才解释道:“环儿乡试中了解元,连起来便已中了四元,犹如蛟龙出海,锐不可当。若会试再中会元,便是五元在手。届时殿试之上,若陛下亲点环儿为状元,那便是我大唐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同时还是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陛下治下能出如此天纵之才,史书上定是会大书特书,必然也是一大功绩,是光耀千秋、名流千秋的伟绩啊!” 话音落下之际,李相如的脸上已溢满了得意之色。 深邃的双眼闪烁着炙热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贾环六元及第的辉煌时刻。 李青锋听后,瞬间恍然大悟,同时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心中暗自懊恼:“我怎么就这么笨呢?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想到!” 只见他呆呆的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哎!”他长叹一声,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自卑。 由此可见,自己与贾环之间的差距,真的有如云泥之别。 本以为自己年近十九中得举人,已经算是天才序列中的人物。 但现在与贾环一比,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心中不禁有些踌躇与失落。 当然,他也没有伤心多久。 片刻之间,他的眼珠忽然悠悠一转,心中生出一个狡猾而又夹带邪恶的念头。 “哼哼,既然没有办法拿第一,那我将第一的姐姐拿下,做第一的小舅子也不错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致使他心中的决心愈发坚定。 想到以后贾环都要叫自己姐夫,李青锋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于是,他找着理由借机说道:“爷爷,环弟今日中了解元,我想去给他庆祝一番,您看如何?” 他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显然心中已有计较。 李相如闻言,朝他挥了挥手,道:“去吧!” 李青锋得了允许,心中大喜,屁颠屁颠地飞出了书房,头也不回地奔向贾府。 画面一转,贾府之内,宴会已然拉开序幕。 此间热闹非凡,宾客如云,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贾环站在大门口处,亲自迎接着络绎不绝到来的客人。 迎接客人本非他分内之事,况且他也没有经历过。 平时都是贾琏和贾宝玉在做,今日却大不相同。 每个踏入贾府的客人,皆怀着一份好奇,进门便询问:“我们的解元公在哪?” 每人都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年少才俊,沾一沾他的解元才气。 无奈之下,贾母只得让贾环去门口迎接,让他有个认识亲朋好友的机会。 这一幕,贾环不由得感叹,有种过年见七大姑八大姨的场景? 虽觉得有些无奈,但既然是贾母的吩咐,他也不好违拗。 只好硬着头皮,面带微笑地站在了门口。 幸好,贾琏就在旁边。 贾琏这几年也开始在外行走,对于贾府的亲朋好友了如指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有了贾琏在一旁介绍,贾环这才不至于那么尴尬。 每当有客人前来,贾琏便轻声细语地在贾环耳边提醒。 “这位是姨母家的表哥,那位是姑母家的表姐……” 如此一来,贾环便能一一上前,以礼相待。 倒也不会发生因为叫不上人名,或称呼不当而陷入尴尬之境。 期间,贾环也有幸见到了四大家族中的王家人。 四大家族中的王家,除了王夫人和王熙凤,贾环其他人还没见过。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们竟然派了人过来,当真不可思议。 更令贾环意外的是,这次竟还见到了贾雨村本人。 却说对于贾雨村这个人,贾环心中是没什么好感的。 此人素以小人行径着称,惯于见风使舵,投机取巧。 原着中,贾府对他可谓是仁至义尽,不遗余力地给予帮助。 结果贾雨村非但没有知恩图报,反而在贾府危难之际落井下石。 其行径之卑劣,实在为人所不齿。 更令人痛心的是,荣国府的抄家之祸,大约也是出自他之手。 贾雨村能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背叛恩人,将贾府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等行径的小人,简直比狼心狗肺还要不堪。 当然,贾环没有将心中的厌恶表现出来,只是牢牢记住了贾雨村。 同时他也在心底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提防此人,以免有朝一日被他所害。 第254章 宝玉纳监 日落时分,贾环的迎客任务终于结束。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跟失去半条命差不多。 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片刻停留。 行色匆忙地回到梨香院,整个人径直地倒在了床上。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的休息,要是能够就这样睡上一觉,那就更完美了。 谁知道刚刚产生这样的想法,贾蓉和贾琏两人就闯了进来。 见到他躺在床上,两个人当即二话不说,一人拉着贾环一边的手。 就这样,硬生生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贾蓉打趣道:“哎哟,我的三叔啊,你怎么能躲在这里偷闲?” “今儿可是你的解元喜酒,你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呢!” “快起来,快起来,客人都在等着跟你敬酒呢!” 贾环心中暗自嘀咕,想不到操办宴会这般繁琐,这般地累。 竟比寒窗苦读、上阵科考时更为耗人心神,直让他感到疲惫不堪。 与此同时,心中暗暗琢磨着,往后再有相同事宜,一定要思谋良策,力求简约。 心里这般想着,眼下却也无可奈何。 只得强行撑起精神,随贾琏、贾蓉二人,穿梭于席间,执壶敬酒。 等回到主桌上,贾环已是力尽神疲,连言语都觉得多余,只想着静默养神。 谁知道,即使是坐了下来,敬酒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犹如过江之鲫,全然不顾他的疲惫。 席上众人欢声笑语,祝贺声、恭维声依旧此起彼伏,显得其乐融融、热闹非凡。 贾环抬眼间,竟见贾雨村与自己同席而坐,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冷笑。 实在是没有想到,贾府中的人竟对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贾雨村如此看重。 尤见贾珍与贾雨村言谈甚欢,笑语连连,似有无限喜悦。 就连素来无话的贾赦,也参与其中,共话笑谈。 贾环心中暗讽:“聊吧,聊吧,聊多一些,只怕届时被人卖了,还兀自不知,甚至还在那儿笑着帮人数钱呢。” 贾雨村典型的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徒。 这样的人,竟能受到贾府如此招待,简直让贾环感到不可思议! 再说荣禧堂内,贾母端坐正位,面容慈祥,满面春光。 王夫人坐于一侧,仪态温婉,只是脸上的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牵强。 直到此刻,宴席已然开始,可她的心里依旧无法接受贾环中了解元的事实。 奈何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有丝毫质疑。 赵姨娘身姿规矩,安安静静地立于王夫人身后,随时准备服侍王夫人。 其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早已经风起云涌,如同江河奔腾,难以平息。 此时她心中的喜悦,已经不能够用词语来形容。 她的儿子,成了解元老爷。 而这场宴席,正是为他的儿子举办。 此等无上荣耀,无异于天降甘霖,滋润着她心田的每一寸。 但她在心中极力克制。 贾环事先有交代,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低调,不可张扬。 故此,赵姨娘只得将满腔欢喜,紧紧锁于心底,强作镇定示人。 只是这憋笑的模样,甚是怪异显眼。 贾母目光平和,不经意间掠过赵姨娘,见其别笑状况,心中不觉生出几分笑意。 “坐下吧!今日环儿解元大喜,你也付出了一定功劳,也是时候该享些福泽。”贾母言辞间,满是宽厚与体恤。 没有办法,谁让赵姨娘是贾环的生母呢? 而且贾环也没有给王夫人带,间接说明赵姨娘带出来了一个解元。 哪怕大家都知道,贾环的成功与赵姨娘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人家单是生了贾环,就是大功劳一件,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即使是贾母,也不得不给贾环面子。 母凭子贵,说得就是这个时候。 赵姨娘闻此,心中猛地一颤,连忙躬身回道:“奴婢不敢,奴婢站着便好。” 其声虽微,但却满含谦卑与谨慎。 似乎害怕自己一举一动,会给贾环带来不好的影响,同时也怕影响了喜庆的气氛。 读书人最为珍视的莫过于颜面。 而对于赵姨娘而言,贾环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全部。 因此,她绝不能成为贾环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贾母轻轻点头,对赵姨娘的回答显然颇为满意。 先前的话语,其实暗含试探之意。 贾母心中盘算,想要探明贾环中举之后,赵姨娘是否会因此而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如今看来,她可以安心了,至少赵姨娘并未因一时的荣耀而忘却自己的身份与地位。 正因为赵姨娘如此守规矩、知进退,贾母这才下定决心,语气坚定地说道:“有何不敢?以后就都坐着吧!” 然而,赵姨娘依旧显得有些战战兢兢,欲坐还休,局促不安之态溢于言表。 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眼神闪烁不定,四周环顾,却没有让她安心的东西。 在贾母的再三示意下,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忐忑不安地坐了下去。 坐下的一刻,身体微微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怪异与不协调。 即便如此,在场之人却无人敢发笑,有的是无尽羡慕与感慨。 贾母见状,将目光转向王夫人,语气平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道:“她这些年也确是辛劳,你院中丫鬟众多,往后便不必再让她服侍了,也是时候让她享享清福。” 王夫人一听此言,握住筷子的手微微一颤,险些失手滑落。 面色随之一僵,如同冬日里突遇寒风,陡然阴沉下来。 这时候,王夫人的脸色,像足了吞下一坨翔的模样。 但是碍于场合,又不得不装模作样、强颜欢笑。 没有办法,王夫人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只是这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王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顺着贾母的话道:“老太太说得极是,我其实早有此意,正欲待宴会结束后向您请示,没想到竟让老太太先开了口,倒是显得我疏忽了。” 贾母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世情的光芒,却也未戳穿王夫人的谎言,只是淡淡说道:“嗯,你能有此心思,自是最好不过。此事便如此定了吧!” 赵姨娘听到这话,心中大喜,激动得连忙站起身,向着贾母连连感谢道:“奴婢多谢老太太恩典,奴婢多谢老太太恩典!”说着,便要行大礼。 贾母笑得愈发和煦,摆手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咱们也开始用膳吧!” 言罢,众人皆随之附和,气氛一时间又变得融洽起来。 王夫人强作欢颜,实际心中早已如翻江倒海,暗自难受。 本就心情郁郁,此刻因与赵姨娘同桌而坐,更是如同嚼蜡,心情直接沉到了谷底。 奈何当着贾母的面,她是有怒不敢言,只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闷着头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几杯酒下肚,王夫人方才借着酒意,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贾母,言辞恳切道:“母亲,我心中有一事,想与您商议。过些日子,我想给宝玉纳个监,好让他能到国子监安心读书...” 第255章 各自的心思 贾母一听,停下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盯着王夫人。 但见她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 顿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语气不急不慢道:“你是宝玉的母亲,既然你想到了这个好主意,那就依你所言吧。” 平静的话语中,让人一时间听不出是喜是忧,只是点头认可了王夫人的请求。 短暂的沉默之后,贾母又接着道:“给宝玉纳个监,也是件极好事。希望他能借此机会好好收收心,争取早日也中个解元,让我们府里再热闹欢腾一次。” 说着,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中闪烁着对贾宝玉未来的期许。 贾环虽然已经中了解元,光耀门楣,但终究非她的嫡亲孙。 这份荣耀于她言,便如隔岸观火,虽热而不够暖心。 贾母心中自然是欢喜,然而在那内心的深处,深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若能将此番中解元的殊荣,换作我那心肝宝贝贾宝玉,”贾母心中暗想,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梦幻般的笑意,用只能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到时别说是庆祝三天三夜,即便是五天五夜,乃至十天十夜,我都乐意之至,心甘情愿,只愿宝玉能笑颜常开...” 只可惜,世事无常,中解元的并非她疼入骨髓的宝玉。 此刻,听闻王夫人的提议,贾母心中泛起涟漪,眼神中闪过一抹意动。 倘若给宝玉纳个监,从此让他收心向学,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届时,即便是参加科举,也能跳过繁琐的童生试、县试等初级科举考试。 免得受考场的折磨。 当初贾环府试出了考场就直接晕倒,贾母可不希望自己疼爱的宝玉也受这样的苦。 因此纳监对于宝玉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喜事儿。 王夫人闻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那笑容中,蕴含了太多的无奈与辛酸。 若非贾母一直对宝玉宠爱有加,纵容他的种种行为,他也不至于如此难以管教。 现如今的贾宝玉就好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任凭王夫人如何拉扯,也难以将其驯服。 即便是请来了一位举人老师悉心教导,也难以管住他那颗放荡不羁的心。 王夫人心中暗自长叹,对于纳监之事,她又怎敢保证能让宝玉收心? 国子监虽为大唐的学府圣地,但以宝玉的性情,竟让她心中生不出一丝底气。 然而,眼下的局势,纳监似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就像茫茫大海中,抓住了唯一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毕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贾环一次次高中。 而她的宝贝儿子,迄今为止连童生试的门槛都未曾跨过。 这份永无止境焦虑与无奈,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而对于贾宝玉的担忧,更是如同晚秋凋落的叶片,一片片堆积在她的心头。 贾母轻飘飘地一句“中解元”,王夫人听来可谓是重于泰山,深于大海。 这个话茬,她是一点也不敢去接。 围坐在桌上的人也是如此。 贾宝玉是什么样的人,在座各位皆是心知肚明。 贾母是真的看不明白呢,还是故意揣着明白当糊涂呢? 谁也不清楚。 王夫人为何要给贾宝玉纳监? 旁人或许不解,然身为人精的贾母,岂能不明白其中的端倪? 其实原因非常简单,都是王夫人害怕贾宝玉连童生试的门槛都跨越不过。 届时非但宝玉会沦为他人笑柄,就连她们这些长辈,也难免遭受世人议论。 真要是出现那样的局面,她们颜面何存、又怎么在其他人面前保持威严? 问题全都出在贾环起点过高,每每考试皆是案首,其光芒耀眼,令人难以忽视。 若贾宝玉在考试中,落后于贾环的话,或是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到那时,外人又会如何看待? 此等情境,王夫人委实难以接受。 她不愿因宝玉的失利,而使自己乃至整个家族蒙羞。 同时她不愿看到宝玉失败。 更主要的是,她不愿遭人议论自己的儿子,不如一个奴婢出身的儿子。 此时的贾宝玉,又在做什么呢? 贾宝玉躲在自己的怡红院里,如贾环中秀才一样,独自酌饮着满腹的愁绪与不甘。 贾环中解元的消息,犹如一支锋利的箭矢,对着他的胸口穿心而过。 致使他连怡红院的门槛都不敢跨出去,生怕遇见前来道贺的人。 他们说的每一句恭喜,就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字字句句说着与贾环相关的话。 而跟他贾宝玉,竟半点儿也不相干,只能徒增悲伤。 贾宝玉在屋内一个人喝着酒,孤独的背影,诉说着他心中的落寞与不甘心。 丫鬟们守候于门外,个个屏息敛声,不敢稍有动弹,更不敢妄言半句。 皆怕自己发出地轻微声响,触动了这位“混世魔王”的眉头,引来无端的风波。 她们的心中,皆是忐忑与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是静静地守候,宛如一群惊弓之鸟。 即便是袭人,这位素来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的女子。 此刻也是缄默不语,未敢轻易上前劝慰。 因为她知道,此刻的贾宝玉,心如乱麻,任何言语的劝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并且只会徒增其反感,甚至可能换来一顿呵斥,最终沦落至逐出怡红院的命运。 昔日之事,犹在眼前,她便是最好的例证。 当初驱赶的记忆,仍旧刻骨铭心。 因此,丫鬟们皆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每个人都在心中祈愿,希望贾宝玉早点走出这片阴霾,恢复正常... 闻得“纳监”二字,李纨的眼中立刻闪过熠熠光辉。 显然,对于纳监一事,她也是心猿意马。 心念电转间,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与贾环不过只有一岁之差。 如今贾环已然荣登解元宝座,自家孩儿却还未曾涉足童生试的门槛。 两者之间天壤之别的差距,不免让她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若能让贾母也点头,为贾兰谋得一个纳监的机会,或许不失为一条良策。”她心中暗自思量,眼珠子不停地转悠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明显在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 虽然李纨有了纳监的念头,但是她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觉得此事非同小可,需得细细筹谋,甚至觉得应与父亲李守忠商议一番才行。 幸运的是,她的父亲今晚恰巧也来到了贾府。 这无疑为她提供了一个绝佳时机,让她可以借此机会探问一番。 第256章 薛蟠变聪明了? 对于父亲李守忠的到来,李纨心中存有一丝疑惑。 尚不能想明白,父亲为何会出席这样一场宴会。 当然这并非是不愿他来,而是觉得有些过于郑重和不可思议。 毕竟这一次,父亲不仅是自己一个人来,而且连母亲乃至两个堂妹也一起带来。 其中缘由,她还需等回去之后,向他们了解才能知道结果。 “父亲此番前来,必定有其深意。” 李纨心中暗自暗忖,决定待会儿定要寻个由头,与父母亲私下言谈,探其究竟。 再说薛蟠,本来因为香菱一事,进而对贾环心存芥蒂,不想与他有过多交流。 甚至还在私底下谋划如何报这个耻辱。 奈何贾环学业蒸蒸日上,先是中得秀才,今又荣登举人宝座。 眼瞅着下一步便是高中进士。 这样的天纵之才,未来必定是无可限量,他一点也不想去得罪。 思前想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报复。 薛蟠素爱热闹,即便心中对贾环颇有微词,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欣然赴宴。 几杯醇酒入喉,胸中那股子怨气便已消了大半。 随后更是端起了酒杯,踱步至贾环面前,脸上露出豪迈笑道:“来来来!环兄弟,咱俩共饮此杯,我祝你高中解元,日后更上层楼,一举夺魁,成个状元郎!” “到时候啊,我还要来喝状元酒!” 贾环闻言,忙举杯起身,笑容满面道:“借薛大哥吉言,小弟定当努力!倘若日后侥幸中得进士,弟弟一定不会忘请薛大哥吃酒!” 薛蟠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豪爽道:“好男儿当是如此!环兄弟这状元酒,哥哥我是喝定了。” 两人一来一回,杯中酒匡匡下肚。 几杯酒下肚,薛蟠性情大发,搂着贾环的肩膀,半真半假地埋怨道:“环兄弟,你这小子可真不厚道,兄弟我瞅上的女人,你怎么能不声不响就给‘顺手牵羊’了呢?” “你可知道,哥哥当初为了香菱,可是费尽功夫,差点儿还遭了牢狱之灾...” 贾环一听这话,心中立马咯噔了一下,以为薛蟠是来兴师问罪的。 念及此事确是自己理亏,刚想开口致歉, 谁知薛蟠大手一挥,阻住了他的话头。 贾环面露茫然,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薛蟠接着豪爽一笑,大手用力一挥,显得颇为大度道:“罢了罢了,既然是环兄弟看上的女人,那也是她的福气,权当哥哥送给你便是。不过这事嘛……” 说到这里,他故意拉长了声调,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似是要引出什么话题。 贾环心中一紧,已然料想到此事不会这般简单。 于是当即眯起眼睛,认真打量着薛蟠。 但见他手端着个酒杯,身体摇摇晃晃,险有些站不住身体。 这么一看,倒也没觉得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如此一来,只能顺着他的话试探道:“不过什么?薛大哥但说无妨。” 薛蟠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故作神秘地道:“环兄弟既然‘横刀夺爱’,夺了我心头的宝贝,怎么着也得给我这个哥哥一些‘补偿’,你说是吧?” 贾环听着这话,加上薛蟠猥琐的表情,色眯眯的眼神,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 心中暗忖:这家伙,莫非是已经盯上了他? 想到这里,贾环心中瑟瑟发抖,甚至想甩开薛蟠的手,立刻消失在这里。 薛蟠男女通吃的性格,当真让贾环感到心中发憷。 “咳咳……薛大哥,弟弟我...我可没有那等‘特殊癖好’啊。”他重重咳了两声,惊慌道。 薛蟠一听,佯装怒道:“环兄弟这叫什么话?我薛蟠岂是那样的人?” 贾环翻起了白眼,心想你难道不是那样的人? 当然这种话不能明说。 于是乎赔笑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薛大哥要何补偿,只管开口。” “只要弟弟力所能及,定当尽力满足。” 贾环心里想的是,薛蟠花钱大手大脚,肯定会趁机打劫。 正好他现在最不缺银子。 何况能用银子彻底解决香菱的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谁曾想薛蟠却是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慢悠悠道:“补偿嘛,倒也不必。” “只需环兄弟答应我一件事即可。” 贾环一听,心中又是一紧,脸上随之露出一抹纠结之色。 要钱还好说,提要求着实让他有些为难。 毕竟谁也不清楚薛蟠这个家伙,到底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万一要他那个...岂不是完了? 不行,这种要求绝对不能答应。 眼见贾环面露难色,眉宇间凝结成一团,薛蟠立时哈哈一笑,豪气道:“环兄弟,大可不必如此忧心忡忡。我薛蟠虽然是个粗人,但也不会强人所难。” “我保证所求之事。绝对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地步。” 贾环闻言,心中暗自盘算,平静问道:“薛大哥既如此说,弟弟我定是相信薛大哥的。只要薛大哥所求之事不触法网,不违背道义,我自当竭力为之。只是,弟弟还不知道薛大哥要求何事?不妨直说。” 薛蟠松了口气,旋即嘴角又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几分神秘,摆手道:“这个嘛,环兄弟,哥哥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那天我想到了,自然会来找环兄弟。环兄弟只管记着这件事便是。” 贾环听罢,心中五味杂陈,面上也露出几分苦笑。 真是没看出来,薛蟠也是个聪明的主。 如果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他就可以牢牢掌握主动权。 等到哪天闯下大祸,再来求助于自己,而那个时候自己还不能拒绝。 当真是好计谋! 这个好主意,不知道是他想出来,还是背后有人在教他? 任他左思右想,冥思苦想,都觉得这么好的主意,薛蟠这个大聪明想不出来。 贾环沉默片刻间,薛蟠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故作亲昵状道:“环兄弟,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不成?想我薛蟠对兄弟,向来是‘两肋插刀,义薄云天’,何时做过让兄弟为难之事?” 随即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向着贾环。 “来来来,咱们干了这杯酒,此事便算是定了,你我兄弟之情,更添一层!” 说罢,不由分说,直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贾环无奈,只得举起酒杯勉强附和。 目的达成,薛蟠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众人身边。 刹那间,他那独特的大嗓门又开始吆喝起来,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第257章 口无遮拦 见此情形,贾环心底不由生出了几分忧虑。 可事已至此,想要拒绝为时已晚,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而且不管怎么说,香菱一事确实是他的不对。 日后如果有能力帮薛蟠一把,也算是对自己过失的一种补偿。 何况薛蟠此人,性格还是不错的,对待朋友情深义重,两肋插刀。 当然,仗势欺人,骄奢淫逸的事他也没少做。 唯一让贾环感到害怕的是,他那“男女通吃”的习性,着实让人心生忌讳。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贾环一直以来都与他保持着适当距离, 这等习性,任是哪个正常的男儿,怕也要对他退避三舍。 更不用说贾环是正常男儿中的男儿,对这种事更是避之不及。 宴会结束后,贾环在彩霞的搀扶下,脚步蹒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浑身上下透着疲惫,连衣服都懒得换,直接躺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薛蟠又喝得摇摇晃晃、醉气熏天,脚步踉跄得像风中摆柳,再次来到了蘅芜苑。 大观园是不允许男人随意居住,除非得到贾元春的特别允许,方可破例。 可是薛蟠上次喝醉了酒,便擅自于蘅芜苑偏房歇宿。 虽然大家都觉得不太合适,但是大家碍于王夫人的颜面,谁都没有说出来。 这次,薛蟠又来到了蘅芜苑,嘴里念念有词:“功名好呀,功名好……”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好像真的被功名给迷住了似的。 其实谁都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那种追求功名的人。 只是见到贾环中举后的风光,加上喝醉了酒才会这样胡言乱语。 但见他那副痴迷的样子,也真是让人觉得好笑又无奈。 薛姨妈听见一阵熟悉的嘈杂声,心知是自己的儿子,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准是你那兄长喝醉了酒,开始胡说八道。每次都这模样,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薛宝钗也有些无奈,轻轻摇头说:“他啊,总是这样。每当看到环哥儿风光无限,心中就开始羡慕,喝醉就一直嘀嘀咕咕个不停。倒也不见他下定决心,也去考一个功名回来。” 薛姨妈站起身,朝着楼下边走边说:“我去把他安顿好,免得他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真是不让人省心...” 薛宝钗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招来自己的丫鬟莺儿,轻声吩咐道:“莺儿,你快去把准备好的醒酒汤端来,送到哥哥哪里去。” 虽然薛宝钗觉得自己兄长不上进,但心里对于这个兄长还是特别的关心。 到底就这么一个至亲的兄长,无论薛蟠再怎么骄奢淫逸,她也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莺儿闻言,连忙应声而去。 只见她脚步轻盈,像风儿一样迅速去准备醒酒汤。 薛姨妈把薛蟠安顿好后,再次回到了薛宝钗的房间。 只是她刚坐下来,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感慨和触动。 突然,眼含泪光地望着薛宝钗,喉咙哽咽地道:“女儿啊,都是娘不好。若非娘当初偏听信那些人的混话,说什么金玉良缘。如果娘当初不去听信那些昏话,不让你住进这大观园,或许你的将来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娘...娘这心里真是后悔啊...希望你不要责怪娘...” 薛姨妈说完,眼眶中的泪光在不停闪烁,蕴含着无尽的哀愁。 同时脸上也布满了悔意与疼爱,只一眼便能看出她的懊悔。 薛宝钗向来聪慧过人,听到这话心中如明镜一般。 立马就明白她娘想要表达的意思。 无非是她娘觉得,当初是自己让她将心思放在贾宝玉身上。 如今见到贾环中了解元,感觉到贾宝玉不再是那么值当。 贾环的才华与前途,无疑是最耀眼瞩目的。 倘若贾环只是中了秀才,薛姨妈或许还不会如此难受。 可是贾环如今已经中了解元。 再有一科,便有可能登顶进士,成为贾府新星的荣耀。 到时候,贾环的身份与地位,将会与贾宝玉并驾齐驱,甚至有可能超越他。 薛姨妈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更加懊悔与担忧。 此刻的薛姨妈,心中五味杂陈,多么希望当初没有让宝钗住进这大观园啊!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如今再想反悔,恐怕已是覆水难收,为时已晚。 薛宝钗的美眉微微蹙起,语气平淡道:“娘,你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呢?” 事到如今,她还能有选择的余地吗? 薛姨妈望着女儿洁白的脸颊,摇头扼腕叹息道:“娘这心里后悔啊!想当初赵姨娘也曾向娘示好过,只是娘当时有眼无珠,这才让你错过了机会。”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仿佛是在责怪自己当年的短视之见。 薛宝钗闻言一惊,立时就瞪大了眼睛,眸中闪过不敢置信的光芒。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女儿从来没有听您提起过?”她惊讶追问道。 薛姨妈苦涩地笑了笑,哀伤道:“刚进贾府没多久,赵姨娘就曾频频向我示好。只是当初娘瞧她不上,也就没在你耳边给你提起。谁知道环哥儿如此厉害,竟然中了解元,也让她今晚实实在在的威风了一把,日后即使不扶正,有环哥儿在,府中也没人再敢小觑她。” 薛宝钗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平静地说道:“娘,此事既然已经过去,往后休要再提起。免得让人传了出去,对你我都不好。”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可能再也无法挽回。 薛宝钗不仅是个聪明人,而且还是个相当理智的人。 薛姨妈小声哽咽道:“娘知道这些话不该说,可是娘这心里面实在难受...” 潇湘馆内,竹影摇曳。 雪雁低语如丝道:“姑娘,真没有想到,三爷竟然中了解元,真是世事难料啊!” 林黛玉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雪雁自说自话道:“或许姑娘还不知道,就连姑娘的老师也亲自前来给三爷贺喜。” 林黛玉闻言,终于是不再沉默,而是面露惊讶。 显然对于这个消息,感到有些震惊不已。 但见她眉头轻轻挑起,奇问道:“嗯?你是说今晚的宴会,老师他也来了?” 雪雁点头如捣蒜,回道:“是的,不仅贾师傅来了,其他也到了许多大人物呢。” 林黛玉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藏于其中,但却没有开口搭话。 雪雁见状,右手轻轻地托起下巴,眼眸闪烁着,宛如两汪温玉清泉,满是好奇地问道:“姑娘,你说咱们三爷,有朝一日会不会真的高中状元,光耀门楣呢?” 林黛玉伸出纤纤玉指,轻点雪雁的额头,语带严厉道:“你这小蹄子,怎地这般口无遮拦?‘咱们三爷’这种话岂是可以乱说的,你需时时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让旁人听了,平添口舌之非。” 第258章 贾兰的选择 突如其来的呵斥,将雪雁吓了一跳,嘟着嘴委屈巴巴地道:“可是姑娘,我听见府中的丫鬟们皆是如此称呼三爷,我也不过是依着她们的称呼罢了,怎地就变成了口无遮拦……” 林黛玉浅浅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故作吓唬之态:“哦?既是如此,不若我将你也打发至三爷身边,让你去近身伺候他,如何?我听闻三爷素来喜爱姿色出众的丫鬟,你这些年也长得愈发标致,定是能入了他的法眼,说不定还能谋个好前程呢!” 言罢,林黛玉笑靥如花,眸光流转间,闪烁着顽皮与戏谑之意。 恍若春日里嬉戏于花间的蝴蝶,轻盈而又显出几许灵动。 雪雁听言,脸色发白,慌里慌张地连连摆手,急色道:“不行不行!这万万使不得!我为姑娘的贴身丫鬟,自当一生一世都紧随姑娘左右,不离不弃,怎能有弃姑娘而去之念?” 说到此处,雪雁的眼眶泛红,泪光盈盈,惹人怜爱。 抬眸望向林黛玉,小声抽泣道:“姑娘,您可不能不要雪雁啊,雪雁的心,可是一直都系在姑娘身上的,若是姑娘不要雪雁,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林黛玉见状,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歉疚,忙笑道:“哎呀,我不过是与你玩笑一番,怎的还真把你吓成这样?看来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傻丫头呢。” 雪雁听后,心中的大石方才落地,神色稍缓,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我就知道姑娘心里舍不得我。”她轻轻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道。 林黛玉白了她一眼,不过却是没有反驳这话。 由此可见,林黛玉心里是认可这话的。 雪雁接着继续问道:“对了姑娘,您说三爷将来会不会真的中了状元,光耀门楣呢?” 林黛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追问道:“咦,你怎会有此一问?” 雪雁嘻嘻一笑,笑容天真烂漫。 “我见今儿来府上祝贺的人,个个都说三爷才情出众,将来定能高中状元。我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好奇得紧。再说今儿个府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了,而这些人都是因为三爷中了解元才来的。” “哪有人家中能日日热闹非凡?不过是逢着大喜之事,方有机缘见得这番景象。”林黛玉听到雪雁的话,不由觉得一阵好笑,随后继续说道,“至于三爷能否高中状元,非是你我所能左右。然而以三爷的才华横溢,说不定确有此等可能,也未可知!” 雪雁恍然大悟,眼中闪烁着敬佩之色,感叹道:“若三爷真能高中状元,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比老爷还要厉害?” 言罢,她又压低声音,小声嘀咕道:“宝二爷乃是含玉而生,自带非凡气质,若真要论起将来的成就,一定是比三爷出类拔萃,更胜一筹的!” 林黛玉听到这话,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眼眸中的光芒在这一刻黯淡了几分。 她于沉默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似有千言万语在其中。 “哎~”林黛玉轻轻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息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其实她并不想强求贾宝玉怎样,又或者非得与贾环一较高下,心底只是盼望着他能够高兴便好,如果心里能只装下她一个人是最好不过的事。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底还是有那么几分失落。 或许贾环给人太多的惊艳,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就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以至于的心里深处,也希望贾宝玉去参加科考。 哪怕不能像贾环一样中案首,中解元,只正常的能中秀才,中举人便也很好。 宴会结束,李纨回到院子,心里盘算着要找父亲谈谈纳监的事情。 此刻她的心情,就像心里揣着一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谁知母亲却告诉她,父亲已经喝了酒睡下。 这样一来,她只好按下心头的焦急,耐心等待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李纨和父母以及两个堂妹坐在厅上。 李纨神色中带着几分踌躇,又有几分期盼道:“女儿心中有一事,想向父亲请教。” 李守忠面带慈爱,和颜悦色道:“都是自家人,无需拘礼,有话但说无妨!” 李纨闻言,目光温柔地掠过身旁的儿子,这才轻声说道:“是这样的,昨夜宴饮间,偶然听闻婆婆提及想为宝二哥纳监一事,我听后心下也有所意动。思量再三,也想效仿婆婆此举,今儿恳求老祖宗恩典,以求为兰儿纳个监,进入国子监学习。这样也可使他免受初级考场的煎熬,同时能更好的专心于学业。不知父亲意下如何?此举又是否可行?” 说完,李纨眼波流转,眼中满是期待与紧张,静候父亲答复。 李守忠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有些惊讶于李纨的提议。 但是他并没有立即作答,反而是将慈爱的目光投向了贾兰,温声询问道:“兰儿,你老实告诉外祖父,你心里是否同意你母亲的提议,愿意前往国子监求学呢?” 贾兰沉思片刻,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 只见她眼中满是期待,似乎在期盼着他应允,又似乎在鼓励他直言心声。 贾兰心中明了,遂收回目光,再次望向李守忠,恭敬回道:“回外祖父话,兰儿心中并没有此想法,也没有前往国子监求学的意向。” 李纨闻言一愣,显然未曾料到贾兰竟会这样回答,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拒绝。 国子监乃是大唐最高学府,能到那儿读书的学子,要么是非富即贵,要么是天众之才。 李守忠微微一惊,略带好奇追问道:“哦?这是为何呢?” 贾兰神色坚定,从容不迫答道:“回外祖父,兰儿心中有所想。环三叔科举之路,步步为营,从童生试至乡试,皆脚踏实地,从未曾想过寻求捷径。兰儿虽自知难以企及三叔之才华,却也想效仿其精神,从童生试起,步步攀登。如此一来,不仅能够锤炼兰儿的应考能力,也能让兰儿早日适应考场的氛围,从而增加磨砺自身承受能力。” 说话间,贾兰目光炯炯,神色中无不显示其心气与决心。 第259章 盯上贾环的人 李守忠轻轻地拍了拍大腿,面上洋溢着满意的神色,咧嘴赞叹道:“嗯!不错不错!当真不错!兰儿如此年纪就能有此等见识,将来科举路上,定能崭露头角,占得一席之地。” 贾兰连忙起身,规矩地向李守忠行礼,谦逊道:“谢外祖父夸赞,兰儿必当勤勉向学,不负厚望。” 李纨的心境与李守忠大相径庭,听闻贾兰无意国子监,心中焦急万分。 此刻的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当即按捺不住,开口道:“可是父亲……” 李守忠目光转向女儿,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与询问:“你还有何话说?莫非对兰儿的决定有不同意见?” 李纨心中一滞,口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欲吐,但又欲言又止。 于是踌躇再三,终是按耐不住道:“兰儿步步为营,循序渐进,固然稳妥,然而此办法,是否略显蜗行牛步?” “况且兰儿至今尚未历经科考,我担忧他难以承受考场的艰辛,恐怕会身心俱疲。” 说到这里,李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贾兰,心中五味杂陈。 贾兰与贾环年纪相仿,两人仅仅相差一岁,命运之舵却驶向截然不同的港湾。 如今贾环已经中了解元,而贾兰还未参加童生试。 此情此景,怎能不令李纨心生焦虑? 其实她心里也有比较,凭什么自己的儿子要比赵姨娘的儿子差劲? 无论是出身,还是背景,乃至对儿子的教育熏陶,自认要远远胜于赵姨娘。 结果呢? 贾环如日中天,已高中解元。 而她的兰儿,童生试未过。 这种落差,李纨心中难以接受,也无法释然! 李守忠听闻此话,眉头微蹙,不可置否道:“兰儿今朝也不过十三载春秋,正值豆蔻年华,何来迟缓一说?” “可是...”脱口而出,想要辩解,却被李守忠呵斥打断。 “可是什么?莫非你想兰儿能如环哥儿那般,才华横溢,一举夺魁,名扬四海?” 李守忠目光深邃地望向李纨,似在探寻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李纨上嘴唇,轻碰了一下下嘴唇。 虽然没有作任何回答,但是她微妙的表情变化,已经泄露了心中所想。 如果贾兰能入国子监深造,三两载后便可参加乡试。 这样一来,与贾环之间的差距也不至于太过悬殊。 谁知李守忠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沉,低声喝斥道:“你这是在胡闹!难道你以为环哥儿的成就,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攀比的吗?我大唐每三年才选拔出十二个解元,环哥儿能在十四岁就获得这样的殊荣,成为我大唐乃至历史上最年轻的解元。” “你知道这背后,代表着多少苛刻的条件和艰辛的努力吗?” “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已经前无古人了。” “至于后来者,会不会再出现同样的旷世奇才,谁也说不准。” “但这并不意味着,随便一个人都能与他相提并论。” 李纨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父亲这般生气了。 说到这里,李守忠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随后又道:“我并不是说兰儿不如别人,恰恰相反,兰儿这般年纪便有如此觉悟和心态,将来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况且有我在背后相助,兰儿在仕途上未必会比环哥儿差。但是在科考一途上,环哥儿无人能及。他是我大唐科举中的一颗最为璀璨星星,光芒四射,无人能及。” “往前一千年未见此等奇才,往后一千年恐怕也难寻能与之比肩的人出现。” “你需切记!环哥儿的科举成就,非比较所能及,唯有仰望而已!于在科举上,他便如同九天之上的璀璨星辰,令人心生敬仰,无法以凡俗之眼去衡量。我等应该以此为鉴,激励自身,勤勉向学,或许可望其项背,但切莫轻言与之比较,以免自取其辱。”李守忠语重心长地说道,其语气中不乏表现出他对贾环的由衷佩服。 李守忠曾为国子监祭酒,位居高位,阅人无数,目睹过无数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 可是在他心中,又有何人能与贾环相提并论? 贾环于大唐而言,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其光芒无人能及。 这是来自国子监祭酒的肯定! “女儿……女儿明白了。”李纨听完父亲之言,心中波澜起伏。 原本她还怀揣着一丝希望,期盼自己的儿子能与贾环比肩。 即便不能超越,也至少不要相差甚远。 但经父亲这一番点拨,她方才恍然大悟,深切体会到贾环的非凡之处。 李守忠轻轻颔首,随后目光转向贾兰,慈祥道:“兰儿,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贾兰闻言,欣然起身,跟着自己外祖父的脚步走出了大厅。 李守忠的妻子张氏,见丈夫与外孙已然离去,连忙趋步至女儿身旁,温声宽慰道:“女儿啊,你父亲刚刚的话虽然重了些,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况且我观兰儿读书用功,勤勉不辍,将来的成就定然也是不可限量,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李纨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其实听闻李守忠的话,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母亲,女儿自然能听懂父亲的好意。”李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蓦然间,想起父母带两妹妹同来一事,心中不免泛起了一阵好奇。 于是,抬眸望向母亲,轻声问道:“母亲,您和父亲此次前来,莫非有何要事与女儿相商?” 张氏微微颔首,神色间略显犹豫,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 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道:“确有一事,需要与你仔细商议。” 李纨闻言,眸光闪烁,静静等待母亲接下来的话。 张氏迟疑片刻道:“我们此番前来,实则是想探问环哥儿的婚事。不知他是否已有婚配之人?” 李纨闻听此言,再次涌起惊涛骇浪,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两个堂妹,但见两人羞涩得将头埋在胸前,羞涩神态更加让她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于是,她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郑重其事地向母亲求证:“母亲,您的意思莫非是想让女儿为两位妹妹牵线搭桥,将她们引荐给环哥儿?” 张氏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期许的目光,缓缓说道:“正是此意。你看纹儿与绮儿年岁与环哥儿相当,且她们都处于待嫁之龄。若是环哥儿尚未婚配,也无中意人的话,岂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从中帮两个妹妹牵线搭桥,倘若环哥儿都相中了她们两人,又或是相中了其中一个,日后在这府里你们也能互帮互助,岂不美是美事一桩?” 第260章 相谈甚欢 李纨听完,心里无比震惊。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父母这次来前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想着把两个堂妹介绍给贾环。 而且母亲的意思非常明确。 两个妹妹,环哥儿看中哪个都行。 要是他两个都喜欢,全都娶了也没问题。 李纨的心中再度猛然一震,心底的惊涛骇浪翻滚不息,久久不能平复。 只见她怔怔地坐着,目光空洞,各种思绪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震惊的心绪才如同狂风后的海面,渐渐归于平静。 “母亲,这……这是父亲的意思吗?”李纨轻声问道。 “是的,这正是你父亲的意思。”张氏轻轻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 果不其然,这确实是父亲的主意。 其实即便不问,她心中也隐约猜到了几分。 想当年,自己嫁入贾府,不也是因为父亲看中了丈夫不可限量的潜力吗? 十四岁中得秀才,加上贾府嫡长子的身份,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的大事。 岂料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才华横溢的贾珠竟会英年早逝? 流星划过夜空,虽美而灿烂,但又异常短暂。 如今再反过来看贾环,年仅十四便已高中举人,且还是中的解元。 这等天赋,已经远胜于当初的贾珠。 也难怪父亲会心生动摇,毕竟这样的天赋与成就,足以让任何人为之侧目。 李纨虽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真相,但心里还是有所顾虑。 但见她眉头微蹙,轻声问道:“这事,叔叔婶婶他们知道吗?他们是怎么想的?” 张氏微微一笑,眯着眼睛笑道:“纨儿,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都已经商量过了,你叔叔婶婶他们都没有意见,纹儿和绮儿她们两个人的意见,我们也都已经问过。” 听到这里,李纨心中已经明白。 父亲他们这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贾环结上亲。 是啊! 现如今整个金陵城,谁能和贾环的天赋相比? 贾环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明星,无可比拟,无法比较。 只能是望其项背、去仰望。 能够成为他的伴侣,不知道是多少人求之不得、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此好事,叔叔婶婶又怎么会拒绝? 事实正是如此。 贾环虽是贾府的庶子,但是以他的才华和潜力,匹配李琦和李玟两人绰绰有余。 眼见女儿沉默不语,眸中闪烁着几许犹豫,张氏心中不免有些急切,连忙追问道:“纨儿,你觉得此事如何?你可愿意为她们牵桥搭线?” 李纨闻言,神色一正,认真道:“母亲,这件事好坏与否,女儿一时也难以断言。但既然是父亲的意思,女儿自当遵从,不敢有违。” 张氏听闻此言,心中大石终得落地,连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李守忠曾对她提及,贾环是大唐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天才,一定要趁此机会与其结亲。 否则一旦等贾环中了进士,再想有这个想法,以李家当前的实力已经不够看。 张氏心里想的是,若非自家女儿早已出嫁,这等好事又怎会轮到两个侄女身上? 只是转念一想,只要能与贾贾环结亲,便都是一家人,亲上加亲,也是美事一桩。 李纨纠结道:“母亲,我平日里与环哥儿并无过多交集,贸然将妹妹们引荐于他,恐怕难以起到效果。不如我们先去寻赵姨娘,只要她肯相助,此事便已成功了一半。” 张氏神色略显失落,但听到可以去找赵姨娘时,立刻又燃起了希望。 但见她猛然间站起身,语气急促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何不即刻前往,与赵姨娘联络一下感情?” 李纨本想劝说母亲不必如此急躁。 毕竟婚姻大事,非同儿戏,需从长计议。 然而,当她望见母亲与两个妹妹眼中炙热的光芒,心中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于是,她起身整衣,带着母亲与两个妹妹。 一行人脚步匆匆,来到了西厢房。 贾环一觉睡到天明。 醒来之时,只觉浑身舒畅,跟脱胎换骨一般舒服。 当他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然焕然一新,不由朝投去一抹慵懒的目光。 无需多想,这换衣的事,肯定是彩霞所为。 思索之际,彩霞走了进来,嘴角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柔声细语道:“爷,您醒了?” 贾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刚醒的朦胧与满足,吩咐道:“去为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即便现在身上是洁净的衣物,但他仍觉得有几分不适。 就像夏天出完汗干了之后,身上依附着一层黏黏的东西,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彩霞眼眸灵动,轻快地应道:“爷,您放心,热水早已备妥,就等着您醒来呢。” 言罢,她转身欲去,身姿轻盈,宛如柳丝轻摆,自有一番说不尽的风情。 贾环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彩霞最为贴心,事事皆能够考虑周全。 沐浴之时,热水滑过肌肤,带走了一身的油腻与不适,留下满室的氤氲与心头的惬意。 沐浴完毕,贾环更衣而出,只见桌上已备下丰盛的早餐,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增。 随后,悠然落座,美美地吃了起来。 刚用完早膳,贾环正想起身走走。 忽闻门外脚步声匆匆,紧接着香玲走了进来,同时带来了贾兰探访的消息。 贾兰突然的到来让他略感意外,谁知更让他料想不的是,李守忠也一起到来。 实际上,贾环与李守忠都没见过,也谈不上认识。 只是贾兰一介绍,立即引起了贾环的震惊。 李守忠,曾身居国子监祭酒,这可是一位位居高位的大人物啊! 能有机会与此等人物交谈,贾环心中欢喜无限,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荣幸。 二人相对而坐,茶香袅袅,言谈间笑语盈盈。 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悠长。 贾环听得入神,时而颔首赞同,时而目露钦佩,对李守忠的学识与见识深感折服。 待至午时将近,李守忠方才起身告辞。 临行之际,李守忠轻抚长须,目光深邃,语带玄机地道了一句:“我们晚会再见。” 第261章 鹿鸣宴 贾环闻听此言,心中泛起一阵了嘀咕,神色间微露疑惑,有些捉摸不透其中的深意。 但他并没有去深思,而且也没有时间去多想。 只因徐九思、陆志明与陈楚白三位好友已至门前。 香菱进来一说,贾环连忙起身出门相迎,将三位好友请了进来。 只一时间,众人围坐一堂,茶香袅袅,气氛融洽,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徐九思手执茶杯,嘴角挂着极为夸张的笑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看着贾环,满口赞叹地说道“环弟,你这次当真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啊!没想到这次乡试竟然中了解元,简直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 陆志明接过话茬,面露敬佩,感慨万分道:“九思所言极是,平日里咱们虽然知道环弟天赋异禀,才华横溢,料定乡试中必能有所收获,但也未曾料到环弟竟能独占鳌头,此等成就,真真是出人意料,饶是现在提起,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平时大家都知道贾环天赋异禀,但能够参加乡试的考生,哪一个不是天赋异禀? 因此,他们都猜到贾环能中举,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贾环竟然能够中得解元。 陈楚白哈哈一笑,附和道:“环弟此番,的确是给了咱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正所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徐九思闻言,连忙纠正道:“老白,你这话说得不对!咱们环弟何时不惊人?” 陈楚白一听,轻拍了拍额头,连忙认错:“是我的不对,咱们环弟还真是一直都惊人!” 贾环听着他们的夸赞,整个人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但见他微微一笑,谦逊道:“诸位兄长过奖了,环弟不过是正常发挥,或许是我的文章恰巧入了主考官的法眼,侥幸得了个第一,此乃运气使然,实不敢当诸位兄长的夸赞!” 徐九思一听,当即放声大笑,神采飞扬地道:“我跟你们说,环弟这个人呐,真是世间难找的瑰宝,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小瑕疵,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陆志明面露好奇,急切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追问个不停:“哦?究竟是何不足之处,为何你欲言又止,快快说来,让我们也听听。” 徐九思见状,更是笑得畅快,声音洪亮得像敲钟一样:“我跟你们说,环弟哪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太谦虚了,总是低调谦虚示人,这点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说完,他还故意眨了眨眼睛,逗得大家都捧腹大笑,气氛变得愈发热烈起来。 陈楚白点头笑道:“九思此话,我同意!环弟的确太低调了,每次府学考试后,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考得一般般,具体怎样他也说不上来...结果成绩一出来又每次都是第一。如果不是我们了解环弟的为人,那个时候真想给他一拳,怪他太过掩瑜藏瑕了!” “哈哈哈,楚白,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啊!” 陆志明指着陈楚白,言语间略带戏谑,但眼里却满是笑意。 陈楚白两手一摊,豪爽地说:“是是是,我承认,我是有点妒忌环弟。” “但你们扪心自问,面对环弟的才华时候,你们心里就没有过一点波动吗?” 这话一出,徐九思和陆志明都愣了一下。 两人相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但又带着几分释然。 徐九思举手投降,坦白地说:“实话说,我心里确实也有过同样的想法,我想志明也是一样。毕竟‘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环弟的才华让人不得不心生艳羡啊!” 陆志明努了努嘴,摆出一副无奈之态,耸肩笑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如此坦诚,我也不必再遮掩,我心里也确实有过类似的念头,但是这一切的源头,只能是怪环弟太过耀眼,让我们内心难以保持平静啊!” 徐九思和陈楚白一听,当即轰然大笑,屋内气氛愈发融洽。 贾环听着他们的谈话,话语中全是对自己的恭维和赞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只能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插上一句,算是回应大家的热情。 徐九思话音一转,突然目光炯炯地盯着贾环,向往道:“环弟,你如今已是解元,倘若会试中再夺会元,到了殿试极有可能高中状元,届时便就是大三元状元。咱们大唐立国这么多年,也就出过两位大三元状元,环弟若是能成为其中之一,定然名垂青史,风光无限!” 陆志明连连点头,拍手附和道:“正是正是!环弟之才,犹如皓月当空,明亮耀眼,只要稍加努力,极有可能会成为我大唐第三位大三元状元!” 陈楚白一脸羡慕,摇头晃脑地道:“环弟,你这书读的,可真是让人眼红。想我等也是苦读诗书,却不及你风采之万一,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 贾环听罢,摆手笑道:“诸位兄长过誉了,我不过侥幸中得解元,又岂敢想那大三元?” 徐九思瞥了他一眼,心中略感不平,说道:“环弟,你就别再谦虚了。如今见你如此谦逊,我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你成为大三元状元的那一刻,真是又爱又恨啊!” “哈哈哈!”陆志明朗声大笑,神色间洋溢着喜悦之色。 随后,他轻轻摆手道:“好了,我看时辰差不多,咱们是时候该启程前往贡院了。” 陈楚白闻言,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笑道:“对对对,咱们可不能把这等大事给抛诸脑后了。环弟,你可要准备好,今日鹿鸣宴上,你可是焦点人物。” 经他们这么一提醒,贾环忽而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三人此行目的,是邀他一同前往贡院参加鹿鸣宴。 若非他们的到来,贾环一时间还真没有想起这件事,主要还是昨晚累迷糊了。 于是匆忙收拾了一番,换上一身整洁的衣裳,准备与他们一同前往贡院。 他们一行人刚要走出府邸,却见李青峰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青峰一听他们前往参加鹿鸣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立刻嚷嚷着要求一同前往。 贾环见状,心中暗自思量。 李青峰同样身为举人,学识与才情皆不凡,带上他一同前往也无什么不适。 况且,在这样的场合下,多结识几位青年才俊总是有益无害的。 说不定,将来还能有机会成为同僚,或是成为仕途上的助力也不一定。 出于这样的考虑,贾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带他一同前往。 第262章 举人也疯狂 其实还有一件事贾环比较好奇,那就是李青峰从昨日到今天的行踪。 从昨晚到现在,李青峰一直神秘兮兮,行踪飘忽不定,也不见他在黎香院露面。 这家伙到底去了哪里? 先前说好的要来为他庆贺,然而昨日的宴会上,却未见其人影。 就好似鱼儿入了深海,踪迹全无。 马车上,贾环心中的疑惑如同野草般疯长,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起此事来。 谁知李青峰言辞闪烁,狡辩说自己一直都在,只是他喝醉了酒,未曾留意到而已。 此言一出,贾环心中更是鄙视。 昨日他并没有喝酒,只不过是过于疲惫而已。 再者,李青峰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分明是在隐瞒些什么。 莫非这家伙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岂料李青峰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半句实情,犹如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 贾环见状,心中虽有千般疑惑,但也只得暂时按下,打算回府后再细细盘问一番。 半个时辰后,他们一行五人终于抵达了贡院门口。 这个时候,贾环解元名头的威力,即将展现得淋漓尽致。 正如那磁石吸铁一般,引得众人趋之若鹜,侧目而视。 自马车而下,贾环一行人尚未抬步向贡院行去。 但见四周已若蜂攒蚁聚,汇聚了众多意气风发的学子。 他们或两两成群,或数人围拢,言谈间洋溢着欢愉轻松,神色间满是志得意满之态。 忽见贾环等人下了马车,下意识地纷纷回首。 同时趋步上前,热情如炽火,满面春风地与他们打起招呼。 一时之间,场面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贾环等人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况且来参加鹿鸣宴,本就是来结天下英才。 于是乎,他们以礼相待,客气地与众人寒暄起来。 问及姓名,是交谈中最正常的一环。 “在下贾环!”贾环没有多想,坦然自若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言行举止,温文尔雅,不失风度。 谁知对方一听,竟如炸了毛的猫儿一般,猛然间瞪大了双眼。 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 只见他尖叫道:“你...你是贾环?是那位解元贾环?” 声音尖锐,好似夜半惊雷,震得人耳膜生疼,忍不住要掩耳躲避。 这一声刺耳的尖叫,让贾环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心中暗道:“这家伙有病啊?喊那么大声。” 贾环没有多想,也没有犹豫,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只因觉得此人有些危险,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 岂料,这人不讲武德。 见贾环后退,竟立刻跟了上来,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但见他喘着粗气,目光直直地盯着贾环,两只眼睛瞪得险些掉了下来。 “你当真是那位解元贾环?”他小心翼翼地确认,语气中依旧充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贾环无奈,只能如实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觉得奇怪不已。 这人乍一听,猛地再次震惊,又一声尖叫:“天啊!你真的是贾环,是解元贾环!” “天啊,你.....你怎么...怎么会如此年轻?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我叫范进,也是今科举人,排名正好与你相反...” 贾环这个名字单独出现,并不会引起太大关注,甚至都不会引起关注。 但如果贾环与解元同时出现,立刻会引起轩然大波。 此刻正是如此! 正在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的学子们,听到“解元贾环”这几个字。 一个个仿佛被风吹转了方向,齐刷刷地调转方向,将目光投射向了贾环所在之处。 这一刻,空气似乎凝固了,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只剩下众人惊愕的呼吸声。 刹那间,所有人的眼神聚焦在了贾环身上。 群星拱照,万籁俱寂。 说得正是这一刻。 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这...这怎么会?这怎么可能?”有人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愕。 他宁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也不愿意相信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消息。 “他...他真的是贾环?是哪个中了解元的贾环?怎么可能?看上去也不过才十三四岁,怎会有如此才华?”另一人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相信的意味。 “可是除了解元自己,谁又敢冒充解元呢?这可是要担上欺君之罪的啊!”又有人提出了质疑,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动摇,显然内心也开始相信这个看似不可思议的事实。 这时候的他们,眼神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震惊、不可思议、难以置信、敬畏…… 反应过来的学子们,如众星拱月般涌向贾环,其他人也纷纷群蜂拥而上。 他们都想与贾环攀谈、结交一番,哪怕是沾一沾这位解元的喜气也心满意足。 眨眼功夫,贾环就已被人群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得面红耳赤、水泄不通。 眼前的一幕委实有趣。 李青锋、徐九思等原本与贾环并肩而立,谁知竟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兑了出来。 好似潮水中的小舟,不由自主地漂泊至了边缘。 他们四人汇聚到了一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人群中的贾环。 眼神中交织着复杂难言的情感。 尤其望着贾环身边那些热情攀谈、趋之若鹜的人群。 他们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羡慕,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妒忌。 这或许便是世人常说的“羡慕嫉妒恨”吧! 想当然,大家都是举人,为何偏偏他们被挤了出来? 难道如今的举人,竟到了如此不受待见的程度? 倘若让人群中的人,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定是会投来一抹深深的鄙视,甚至还会因此嗤笑一声,不屑道:“能站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举人呢?” 可是举人与举人之间,也有云泥之别。 就比如此刻的贾环,年仅十四荣登解元之位,成为大唐最年轻的解元。 其才华出众,少年英才,举世无双! 他的才华与前途,犹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前途更是无可限量。 只要不出意外,中进士对他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手到擒来,毫无悬念可言。 这样的一个年轻而又有才华的人,谁不想与他结识一番呢? 与他交往,无疑能沾染几分才气和气运,说不定还能因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呢! 第263章 自以为是 徐九思瞅了一眼拥挤的人群,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转头看向李青峰,犹豫道:“青锋兄,此等情形,我等几人是不是应当挤进去护着环弟一些?” 李青峰听了,深深地看了徐九思一眼,又瞥了眼拥挤的人群,无奈笑道:“九思兄,你说就凭我等这几人,现在挤进去是不是如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徐九思一听,顿时语塞。 的确如李青锋所言,他们几个人现在还真不好挤进去。 徐九思叹了一声,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贾环没事。 贾环左顾右盼,始终不见李青锋等人的踪影,心中不禁暗暗焦急。 这几个家伙到底去哪了?也不知不道来帮帮忙!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际,一道尖锐刺耳、充满嘲讽的声音突然响起。 犹如一把锋利、尖锐的刺刀,正中无误地划破了现场喧嚣的场面:“呵!真是让人大跌眼镜!想不到我辈读书人中,竟也有此等攀附权贵之辈,简直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颜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约莫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身着儒衫,面如冠玉却难掩其眉宇间的傲气,其嘴角勾起一抹轻蔑而又不加掩饰的弧度,仿佛将世间万物都置于脚下。 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射围绕贾环的人群,眼神中蕴含着深深的不屑与鄙夷。 好似夏天最毒的日头,晒得众人心里直发慌。 与此同时,此人的身后,站着四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子。 他们皆面带不屑,脸上表情仿佛在说:“这些读书人连颜面都不要,简直就是在丢人现眼!” 五人笔直的站在一起,虽然他们姿态各异,但眼神中的轻蔑出奇的一致。 突如其来的讥讽声,致使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跟火药桶似的。 紧张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 这个时候,一位名叫沈天石的士子站了出来,打破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但见他嘴角微抿,满脸的不服气,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沈天石径直地走向讥讽之人,声音虽不高亢,但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道:“兄台此言差矣,吾辈读书人,当以‘和为贵’,岂能轻易出言伤人,损人清誉?这位仁兄方才此举,实乃非君子所为也,亦非我等读书之人所为。” 说完,沈天石目光转向贾环,眼中流露出赞赏与敬仰:“贾兄之才,如明珠在侧,熠熠生辉,是我辈之楷模。我等读书人想与之交流,是出于对学问的热爱,才华的仰慕,非世俗攀附可比。兄台何故以小人之心,度我等君子之腹?” 话应刚落,江阳泽连忙附和道:“沈兄所言极是,我等读书人,当以才学论高下,以品德分优劣。追捧贾兄,实乃是对学问的尊重,才华的认可,非趋炎附势之举。兄台勿要误解了我等的心意。” 黄海涛在一旁轻轻摇扇,面上带着几分闲适与从容,缓缓开口:“我观兄台方才之言,未免过于偏颇。我等与贾兄相交,乃是志同道合,相互切磋,共谋学问之道。此等风雅之事,何谈丢脸?倒是兄台,初来乍到,便以言语相伤,恐有失读书人应有的温文尔雅之风范。” 三人一番唇枪舌剑,言辞间既彰显了各自辩解能力,又不失温文尔雅的风范。 此番言论,引得周遭众人纷纷点头赞许,显然大家都认可三人的话。 谁知那人闻言,继续冷笑道:“呵!尔等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世间读书人若皆如尔等之辈,恐怕早已是另一番光景。试问,那些真正沉潜于书海,以学识为舟,以品德为帆的君子们,又怎会像你们这般?且不看着几位仁兄,他们何曾像你们一样谄媚阿谀?” 说话间,这人的目光狡黠一转,落在了李青锋一行人身上,眼神中莫名地流露出几分虚假的友好,仿佛试图拉拢他们一同对贾环等人进行言语上的围攻。 只是他的如意算盘终究落空。 李青锋等人非但没有如他所愿,甚至都没有去看他一眼,反而并肩走向了贾环。 徐九思快步上前,率先关心道:“环弟,你没事吧?” 李青锋紧随其后,嘿嘿笑道:“是啊,环弟,你没事吧?” 贾环心间无语,没有回答他们的关心,而是严重鄙视了他们一眼。 他那幽怨的眼神中,似乎在说:“你们说呢?你看我像没事的人吗?” 这一幕,无声胜有声。 李青锋等人以实际行动,向那位挑衅者传递了明确的立场。 见此情景,那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意如潮水般汹涌。 眼看情形对他不利,心里也不由得慌乱起来,好在眼睛张望间,他看到了一人—范进。 “哦?范进兄竟也在此,真是意外之喜!” “想来范兄屡试不中,一考便是十几二十年,范兄始终没有动摇,这次终得上天垂怜,让范兄侥幸得中,真是可喜可贺啊!范兄这份坚持与毅力,也是我等楷模啊!”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 范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微微颤抖,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这话看似在祝贺,实则是在讽刺范进天资平庸,需靠不懈努力才能中举。 而且此举,也是借用范进来讽刺其他人。 范进虽心有不甘,但他知道眼前这人乃是上一科的解元,天赋异禀,将来必定中进士。 非是他这种考了无数次,才侥幸中举的人可以得罪。 是以他只能是强忍心中怒意,面带微笑拱手一礼,尽量平和地回应道:“王思齐兄言重了,科举之路本就非坦途,能得今日之果,实属侥幸。在下对王思齐兄的才学亦是敬仰已久,望日后能有机会切磋交流。” 王思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日后之事,且待有缘再说吧。” 说完,他故意将视线从范进身上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身份的贬低。 王思齐认为自己乃是上一科的解元,才情横溢,自视甚高。 怎可能与范进这等屡试不第、资质平庸之辈交流切磋? 若真与他有所交集,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有损自己解元的清誉? 王思齐的高傲与自负,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贾环实在看不下去,于是挺身而出,大声道:“古人云:‘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天赋异禀固然难能可贵,但若品行不端,犹如美玉蒙尘,即便他日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亦难保不为奸佞之徒,何谈造福苍生?反观之,才情虽不惊人,却能心怀黎民,以苍生为念,此等人士,方为社稷之幸,百姓之福。正如《大学》所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品德高尚者,方能行稳致远,若有机缘,定能青史留名,光耀千秋。” 第264章 范进的拒绝 王思齐一听,怒火中烧,双眼圆睁,两只凸出来的眼珠子即将喷出火来。 只见他颤着手指,直指贾环,厉声质问:“你!你这无知小儿,究竟何出此言?” “我王思齐自问品行端正,才学出众,何曾有过半点失德之行?” “你竟敢在此大庭广众之下,无端指责我品行不端,莫非是心生嫉妒,故意寻衅滋事?” 贾环不慌不忙,淡然一笑道:“哦~原来是王兄,失敬失敬。王兄请勿动怒,小弟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就眼前之事,发表一番浅见罢了。世人皆云,才德并重,方显君子之风。王兄才情,确有过人之处,实在令人钦佩。然而,品性之高低,非但关乎学识,更在于言行举止之间。王兄适才之言,似乎略失了我等读书人应有的温文尔雅与谦逊之风。” “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等皆为科举之路上的同袍,虽才情各异,却应相互尊重,共同进步。强者自当扶弱,即便不能亲力亲为,亦不应以言语相伤。毕竟,世事无常,谁能保证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一时的辉煌易逝,唯有持之以恒,方能成就真正的强者。” 王思齐脸色铁青,怒意更盛,低吼道:“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如此妄言!我王思齐,自幼沉浸于书海中,日夜苦读,勤勉不辍,才学之深,岂是你所能揣度?你竟敢在此公然对我大放厥词,甚至指责我品行不端,你!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有何资格对我评头论足?今日之耻辱,我必铭记于心,待他日金榜题名之日,再与你清算这笔账!” 说罢,王思齐用力一甩衣袖,满含愤慨,大步流星踏入贡院的大门。 每走的一步,都在宣泄着心中的不平。 其身后跟随的一众士子,皆面色铁青,对贾环怒目而视,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懑。 随后紧跟王思齐脚步,面带凝重地踏入了贡院大门。 徐九思立于原地,望着王思齐等人离去的方向,没来由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区区上一科解元,竟敢如此狂妄自大,轻视于我等?解元?呵!环弟同样身为解元,况且比他更为年轻董礼,更懂得尊重他人,更是与我等平心而交,可见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环弟将来的成就也必定在他之上。我看呐,他定是恼羞成怒,心中不平衡,嫉妒环弟年轻有为,比他出众...” 沈天石听后频频点头,语带不齿道:“徐兄言之有理,此人分明就是心生嫉妒,见贾兄年少有为,比他更为年轻中得解元,便欲以言语打压,实属小人行径。” 江泽阳同样愤慨难平,满脸不屑道:“正是如此!他非但不自省其身,反将过错推诿于他人,此乃典型的倒打一耙,徒增笑柄罢了!” 其言辞犀利,直指王思齐之虚伪与狭隘。 范进双手抱拳,朝贾环深深一揖,满眼诚挚与感激:“贾兄方才挺身而出,为小弟仗义执言呵解围,范某无以回报,只能铭记在心...” 贾环微微一笑,摆手道:“范兄言重了,此事本就因我而起,岂能坐视不管?” 说完,他又看向众人,略表歉意道:“诸位,方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贾环语气中露出几分谦逊与自责,目光温和地扫过众人。 其从容与气度,不免让人心生敬佩。 这件事,说到底是因他而起,若非自己出现在这,王思齐也不会出言讥讽。 因此,他才拱手向众人表示歉意。 至于王思齐,只要他敢在鹿鸣宴上向自己发难,贾环定要他知道得罪自己的后果。 黄海涛爽朗一笑,声如洪钟,他轻轻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语带钦佩道:“贾兄何须介怀,你方才之举实乃英雄所为,无愧于解元之名。倒是那等小人,才是真正丢人现眼,不值一提!” 众人纷纷投以赞许的目光,交头接耳间,皆是对贾环行为的赞叹。 时光荏苒,已到了入贡院的时辰。 众人不约而同,步履轻盈,缓缓步入贡院。 范进再次走上来,面色复杂,似乎仍在为方才的事耿耿于怀。 “贾兄,关于方才的事……” 贾环见状,笑着将他要说的话打断:“范兄无需耿耿于怀,此事皆因我而起,我自是不会怪罪于任何人,但请范兄放宽心!” 李青峰拍了拍范进肩膀,认真道:“范兄,我环弟性情直率,向来是言出必行,心口如一之人。既然他说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在耿耿于怀。” 范进闻言,心中大石终得落地,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贾兄高风亮节,小弟自愧不如。今日之事,让我更加明白何为真君子,何为假小人。往后余生,范某定当以贾兄为榜样,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贾环真是心胸坦荡的君子! 范进内心的恐惧与不安,皆源于王思齐离去时留下的那句狠话。 他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介布衣,无权无势,更无财力与人脉。 科举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若因此事得罪了两位解元,恐怕不仅科举无望,更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份担忧,如同乌云般笼罩在他心头,难以散去。 贾环的宽容与理解,如同春风化雨,驱散了范进心中的阴霾。 至于王思齐是否会因此记恨,此刻在范进心中已显得微不足道。 眼看范进想要与他们拉开距离,贾环忽然笑着邀请道:“范兄,我等一同进去吧!” 范进猛地抬头,看向贾环的眼神中,涌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蓦地,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这份突如其来的邀请,震惊到他张口结舌,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紧接着,一股莫名的局促感涌上心头。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目光游离于自己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衣衫之上。 再偷偷瞥向贾环等人光鲜亮丽的装扮,心中不禁泛起自卑的涟漪。 其实贾环的衣服算不上很艳丽,只是其他人的确是锦衣华服。 这一刻,范进深刻感受到了自己与这群人之间的巨大鸿沟。 明白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两者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等级差距。 “贾……贾兄,你们先请……”范进的声音微颤,眼神不停闪躲,言语间带着几分犹豫与逃避,吞吐着说道,“我……我在这里等个朋友。” 第265章 面面相觑 其实,范进心里清楚得很,哪来的等朋友? “等个朋友”,不过是情急下找了个借口,想要婉拒贾环邀请的好意。 这些年来,范进的生活就像是一出苦涩的戏。 早年间,还能跟几个朋友一起喝酒聊天,畅谈中举、中进士后的理想。 随着岁月流逝,那些朋友一个个都考上了举人,甚至有的成了进士,飞黄腾达。 反观他自己,年年考试,年年落榜,最终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 岁月不饶人,伴随着年纪增长,曾经的朋友已然没了联系。 中举无望,更别提什么进士。 加上家境贫寒,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正所谓,谁愿意跟一个既没钱又没前途的人深交呢? 或许是上天垂怜,又或者只是走了狗屎运,今年的乡试终于让他中了举人。 即便如此,新的举人同僚们只是表面上客气一下,没人愿意跟他多来往。 也许他们心里想着,这把年纪了才中举人,想要再进一步,难如登天。 其实范进也有这样的想法,中了举人已了却多年的心愿,没有想法再进一步。 因此打算来参加一回鹿鸣宴,此后回去好好孝敬父母,对妻儿好一些,不再让她们因为自己受冻挨饿。 贾环却是不同,他不仅对范进一视同仁,而且还愿意为他出头,替他说话、解围。 现在更是主动邀请他一起进贡院。 这份情谊,对于范进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温暖得让他心里直发热。 想到这,范进眼眶突然有点儿湿润。 于是他急忙仰了仰头,使得即将滑落的泪水止住,避免让贾环等人发现。 贾环心思缜密,一眼看到了范进的异常,大概能猜到他心中的想法。 因此,浅浅一笑道:“这倒无妨,我们几人也不赶时间,一起再等便是!” 徐九思等人面带不解,不明白贾环为什么偏要等范进一起。 眼下也不好直接问,只能若有所思地看向李青锋。 李青锋两手一摊,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在说:“我也不知道!” 贾环的话语如春日里的暖阳,猝不及防地穿透了范进心中的阴霾。 让他本已僵硬的身躯不禁微微颤动。 但见他用力张开双唇,喉咙间似被千言万语所堵塞。 想要表达感激与推辞的复杂情感,化作了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最终归于沉寂。 沉默,如厚重的帷幕缓缓拉下,将周遭的喧嚣隔绝在外。 范进的眼神在贾环诚挚的目光中游移不定,内心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然而,他深知自己年岁已高,家境贫寒。 与眼前这些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的年轻才俊一起,将会显得格格不入。 因此,这份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他既感温暖又生惶恐。 生怕自己的加入,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终于,范进无法再压抑内心的情感,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地开口:“贾兄,你的盛情厚意,我范某铭记于心。然我自知才疏学浅,又加之年迈力衰,能得诸位青眼相加,实乃三生有幸。只是,我实在是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 贾环微微一笑,道:“既然范兄拿我们当朋友,又怎会有添麻烦一说?” “额...”范进一噎,一时竟无法反驳。 最终,范进轻轻点头:“既是如此,范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贡院内,张灯结彩,各式彩绸与灯笼交相辉映。 将这座承载着无数士子梦想的殿堂装点得如诗如画,洋溢着节日般的喜庆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与花香,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盛宴非同凡响。 宾客们身着华服,或儒雅翩翩,或英气勃发。 他们或是本科选拔出的举人,或是上科乃至上几科的举人。 总之,能出现在此的人,至少也得是个举人。 但见他们一个个面带春风,神色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与自豪。 他们或三五成群,谈笑风生,分享着彼此的学识见解与人生理想。 或独自漫步于长廊之下,欣赏着四周的景致,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里面的杂役与丫鬟们个个精神抖擞,热情洋溢,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服务盛宴之中。 杂役们身手矫健,脸上洋溢着淳朴而真挚的笑容。 他们对待每一项工作,都充满了热情与专注。 丫鬟们温婉而又细腻,将热情化作春风般的服务。 她们身着色彩鲜艳的衣裳,步履轻盈地在宾客间穿梭。 总之,出现在这里的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大人物,小心伺候准没错。 若是被某一位看中,他们的人生将会发生逆转。 鹿鸣宴上,乐声悠扬,丝竹管弦之声此起彼伏,宛如天籁之音。 桌上珍馐佳肴,琳琅满目。 贾环六人找了个适中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立马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打招呼。 当然,来此不只是为了喝酒,更多是为了认同年、攀关系、拜座师。 两刻钟不到,主考官在主位一声高唱,开始了开幕词演讲。 本次京城乡试主考官名为李文渊,翰林院掌院学士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贾环抬头望去,只见李文渊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李文渊轻轻咳嗽一声,润了润嗓子,声音洪亮道:“诸位同僚及今日之新贵举人,此番鹿鸣宴聚,实乃缘分天定,亦是风雅之盛事。” “吾等共此良辰,当为诸君之佳绩,添酒加盏,共贺之。” 言毕,掌声雷动。 李文渊微微一笑,继而言道:“诸位新贵,尔等历经寒窗之苦,今朝一举成名,实乃可喜可贺。然则,金榜题名,前路依旧漫漫,尚需继续努力。望尔等勿忘初心,砥砺德行,方不负此身所学,不负朝廷之望,不负苍生之托。” 新晋举人们闻言,无不感怀于心,纷纷颔首致意,以示铭记。 李文渊见状,心中甚是宽慰,又举杯邀众人共饮,言道:“愿吾辈同舟共济,共谋国事,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更愿诸君前程似锦,他日青云直上,共谱盛世华章!” 此言一出,气氛更加热烈,宾客们纷纷举杯相迎,共祝美好未来。 李文渊说完之后,进行的是“鹿鸣歌”演奏。 乐师们热情的奏响古筝、琵琶等乐器。 悠扬的音乐中夹杂着鹿鸣声,象征着科举之路虽艰辛,但终将迎来成功与荣耀。 新进举人来到酒席中央,齐声朗诵鹿鸣诗。 诗停,贾环与乡试前五被留了下来,一同跳魁星舞。 贾环心里暗暗着急,皆因他没有跳过。 别说没跳过,就连见都没见过。 心中暗道:“没有经验,这下恐怕是要出糗了...” 怀着这样的心态,贾环开始了魁星舞。 原以为就自己不会,谁知其他四人也不会。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一致将目光对准了贾环。 贾环吓了一跳,原本他还想跟着他们跳,这下发现大家都不会。 心道:这下是真玩完了。 第266章 作诗还是作死? 其实大家一起丢脸的话,倒也还好,至少总好过一个人丢脸。 如果可以,贾环也不希望丢脸。 于是乎大脑高速运转,将这辈子乃至上辈子的舞蹈都想了一遍。 遗憾的是,即便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依旧没有与魁星舞相关的记忆。 紧要的关头,贾环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应变能力。 决定将酒吧舞与科目三动作联合起来,然后就在台上扭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扭了起来。 五人在台上尽情的跳,有种群魔乱舞的错觉,引得台下的人哈哈大笑。 事后贾环才得知,其实没有所谓的魁星舞。 确切地说,只要是解元带头跳的舞,都可以称之为魁星舞。 而这个舞的设立,也是为了博得众人一笑。 因此,无论贾环五人跳成什么样,都没有关系。 只要台下的人开心即可。 事实也是如此。 试想一下,解元带头跳舞。 这种盛况,每三年才能有一次,台下的人又怎么会不高兴? 魁星舞跳完,下面便来到了赐宴环节。 新科举人全部上台,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杯酒。 李文渊立于高台之上,言辞沉稳而激昂。 先是一番慷慨陈词,赞颂学子们寒窗苦读不易。 而后又对学子们寄予厚望,愿诸位能继续砥砺前行,为国为民,建功立业。 话一说完,当即举杯邀月,一饮而尽。 举子们纷纷效仿,举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则是赠礼。 礼物一般文房四宝,古籍经卷,皆是朝廷特赐,以资鼓励,彰显皇恩浩荡。 贾环身为众举子之首,身姿挺拔,面含谦逊之色,上前受礼。 李文渊亲手将礼物递至其手,眼中满是欣赏与期许。 同时不忘轻拍其肩,似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待众人皆得厚赐,贾环率先垂范,领众举子向李文渊大人行跪拜大礼。 言辞恳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跪,既是对李文渊的敬意与感激,更是遵循古礼,行师恩深重的座师礼。 从此,李文渊名下,又添一百三十六颗璀璨新星。 汇四方才俊,桃李满天下,其政治影响,可见一斑。 试想一下,未来这一百多位举子中,有半数高中进士。 即便只中一二成,也足以成为李文渊强大的助力。 这也是为什么乡试主考官,唯有皇帝信任之人才能担任的原因。 是因为,有座师礼这一环节。 皇帝当然不希望新进进士,拜一个自己不喜的官员为师。 这样只会给自己培养不听话的官员。 座师礼的仪式圆满落幕,宴席间自然而然地转换成了举子们相互倾谈的时光。 贾环抬首四顾,目光不期然间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李守忠。 当即心中涌起一股讶异,旋即又释然。 李守忠曾为国子监祭酒,这样的身份与地位,出席此等盛会自是情理之中。 蓦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忆起了李守忠早上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晚些时候再见。” 这一刻,贾环心头疑云尽散,恍然大悟。 贾环望向李守忠的时候,后者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目光,随即向他投来温和的目光。 贾环见状,知道不能在假装看不见,必要的招呼还是要打。 但见他手执晶莹剔透的酒杯,步履稳健地走向李守忠,每一步都显得格外郑重。 至其面前,贾环深施一礼,语调诚恳而恭敬:“晚辈贾环,见过李大人。” 李守忠见状,爽朗大笑,笑声如春风拂面,温暖人心。 随后捋着颌下银白的胡须,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哈哈哈,贤侄过誉了。你我之间既有亲缘相连,何须如此多礼?但叫一声‘李伯伯’,更显亲近。” 语气中满是亲切与期待,仿佛已将贾环视为自家子侄一般。 贾环心中暗自欢喜,连忙改口:“是,李伯伯在上,请受晚辈一敬。” 说完,举起杯中佳酿,以敬李守忠。 两人相视一笑,杯中酒一饮而尽。 正谈笑之际,李文渊走了过来。 只见他径直走向李守忠,躬身行礼,满含敬意:“老师,学生有礼了。” 贾环闻言,目瞪口呆。 震惊于李文渊与李守忠之间师徒情谊,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悄然爬上心头。 李文渊称李守忠为老师,自己刚拜李文渊为座师,那他岂不是要称李守忠为师爷? “额...”贾环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 抬头望向李文渊,又转而看向李守忠,眼神中闪过复杂情绪。 许是洞察了贾环微妙变化,李守忠爽朗一笑:“环侄儿,你我之间可各论各的,莫让世俗规矩成为束缚。” 贾环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敬意,进而摇了摇头。 紧接着,目光转向李文渊,再缓缓移向李守忠,诚挚而庄重道:“晚辈既已忝列恩师门墙,而李伯伯又是恩师之授业恩师,此情此景,晚辈自当遵循古礼,以表敬仰。学生贾环,特此恭恭敬敬地拜见恩师,再拜见德高望重的师爷!愿二位师长福寿安康...” 李守忠与李文渊相视一笑,笑声爽朗而嘹亮,瞬间吸引了周围众人的目光,随之纷纷投来好奇与羡慕的眼神。 王思齐见到这一幕,心中的嫉妒愈发炽烈,犹如野草般疯狂蔓延,终至难以遏制。 于是他决意通过一场较量,让贾环颜面扫地,以泄心头之恨。 最主要的是,他想要证明自己比贾环厉害,这样才能将全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面对王思齐的咄咄逼人,贾环本欲淡然处之,不愿与之纠缠。 岂料王思齐的言辞愈发尖刻,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贾环。 只见他大步流星,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贾环,挑衅道:“贾解元,世人皆传你才情横溢,怎的如今面对作诗挑战,竟也畏缩不前?莫非是徒有其名,心中胆怯?”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李青锋挺身而出:“王公子此言差矣!你何德何能,竟敢妄言我环弟胆怯?若你真有雅兴,不妨先与我李青锋一较高下,看看你是否有本事让我环弟出马。” 第267章 会试之战 却说王思齐挑战的话语落下,场内最为震惊的人当属李青锋。 但见他瞪大了眼睛,讶然地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王思齐。 李青锋的眼神中除了震惊,还有就是像是在看傻子。 心想王思齐这家伙怕是脑子进水了吧? 竟敢与环弟挑战作诗? 这是自寻死路、自取其辱啊! 环弟要是答应应战,估计王思齐将会被打得怀疑人生。 奈何在李青锋的期待中,贾环没有应战,这让他心中不免有几分遗憾。 王思齐的面色一寒,牙缝间挤出冰冷的字句:“你是谁?乡试榜上排名几何?” 想着自己乃是上一科解元,站起来挑战今科解元,这是实力对等的挑战。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横插一脚,想要挑战于他。 他什么身份?也配挑战自己? 李青峰挺了挺俊拔的身姿,慢条斯理道:“在下李青锋,上一科山西省乡试亚元。”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略带讽刺的笑意道:“在下扪心自问,尚有几分薄才,王兄若肯赐教,李某自当奉陪到底。在下也想看看王兄的诗词究竟如何,是否真的稳压在下,不知王兄意下如何?” 王思齐突然想起来了,先前在门口就是这人带头走向贾环,以至于让自己丢人现眼。 想到刚刚的事,他心里还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现在又站出来挑衅自己。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这该死的家伙竟敢接二连三的挑衅于他,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区区一介乡试亚元,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你,凭什么与我对诗?”王思齐冷哼一声,眯着眼睛轻蔑道:“我欲与贾解元一较高下,你横插一脚,岂非多管闲事?或者是你认为,我王思齐会畏惧于你一个乡试第二?” 李青锋轻轻摇头,不急不慢道:“此言差矣。我并非要代环弟应战,而是想告诉你,若你连我这乡试第二都无法胜过,那又有何资格去挑战才华横溢的环弟?” 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今日,就让我们以诗会友,各展所长,看看谁的诗更胜一筹。” “你……欺人太甚!”王思齐怒火中烧,浑身颤抖,紧握双拳,怒目圆睁。 “好个狂妄之徒!你自诩乡试第二,便以为能在我王思齐面前耀武扬威?” “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才情与傲骨!”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与不甘化为诗句,冷冷地望向李青锋,开口吟道:“风雨飘摇一叶舟,孤帆远影望江楼。莫道前路多艰险,我自横刀向天流。” 李青锋闻言,沉稳回应道:“青山不改水长流,云卷云舒任去留。莫道世间无伯乐,且待春风化雨时。” 此诗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众人皆被李青锋从容不迫与深邃意境所折服。 王思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吟诗作对,竟然败给了李青锋。 “好诗!好一个‘莫道世间无伯乐,且待春风化雨时’!”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打破了沉默,随即响起一片赞誉之声。 王思齐咬了咬牙,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自己在这场文斗中已落下风。 狠狠地瞪了李青锋一眼,最终只能冷哼一声,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 挚友黄文涛眼见此景,猛然间挺身而起,眼中闪烁着不服的火花。 欲以诗才为剑,直刺对手李青锋。 岂料一番交锋之下,败给了文采飞扬的李青锋,脸上难掩失落之色。 紧接着,陈金宝不甘示弱,亦是趋地站起,试图挽回颜面。 结果同样是以失败告终,神色中多了几分沮丧。 此时此刻,李青锋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赞誉之词如潮水般涌来,而他嘴角挂着一抹谦逊而又自信的笑容,享受着这份赞美。 就在这时,谢安荣缓缓站起,身姿挺拔。 目光锐利如鹰,穿透人群,直勾勾地锁定在贾环身上。 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 李青锋倪眸道:“怎么,你也想挑战我环弟?想要挑战环弟,先过我这关。” 面对李青锋的挑衅之语,谢安荣轻轻摇头:“谢某自知在作诗一途上,难以与李兄相提并论。”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自卑,反而透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 李青锋闻言,嘴角上扬,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对谢安荣的认输感到极为满意。 “哦?那你此举又是为何?”他好奇地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谢安荣没有回应,而是轻轻转过身子,将那双充满挑战的眸子定格在贾环身上。 此刻的他,好似一位棋局中的高手,正欲落下一子,掀起一场新的风云变幻。 “作诗一事,终不过文人墨戏,技巧尔尔。”谢安荣浅浅一笑,说话语气不急不缓,让人一时间看不穿他的真实意图,就好像在陈述一件习以为常不过的事实。“我辈读书人所重者,自在功名二字。谢某不才,愿在此向贾解元发起挑战,敢问贾解元是否敢与在下、与诸位一同共赴明年会试,我等以会试之排名,定此高下,若贾解元能脱颖而出,位居吾辈之上,吾等自当心悦诚服,甘拜下风。不知贾解元意下如何,可有此胆量与魄力,接受此番挑战?” 这话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场瞬间沸腾,众人瞠目结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贾环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挑战。 是否敢于应战? 贾环闻言,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心中暗自思量:想不到这群人竟还不死心地想要再次较量,真是贼心不死啊! 黄文涛大声附和:“怎么,贾解元为何迟迟不语,难道是不敢应战吗?” 陈金宝也不甘示弱,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与挑衅:“呵呵~当真没想到,贾解元作诗畏畏缩缩,不敢站出来应战也就罢了,现在就连明年的会试都不敢尝试,由此可见,我们贾解元这个名头,怕也只是个空有其表、徒有虚名的光环而已...” 第268章 年轻气盛 贾环眸光倏地一敛,欲要起身开口。 未曾料想到的是,李守忠先一步按住他的肩头,并朝他轻轻摇了摇头,温言相劝道:“环侄儿,切莫气盛行事,需知‘三思而后行’之理。” 贾环脸上浮现一抹疑惑之色,不解李守忠此举深意,目光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李守忠见状,再次语重心长地道:“环侄儿,你且听我一言,切莫让一时之气,蒙蔽了理智的双眼。外界纷扰,言论如风,何必过于介怀?你科举之路,屡试不爽,皆是榜首,到达乡试已是连中四元,此天纵之才,举世罕见,是为我大唐第一例。” “倘若你能静心沉淀,再历数年寒窗之苦,待到来年会试,一举夺魁,成为我大唐有史以来首位五元会元,将是何等的荣耀加身?” “届时,殿试之上,陛下慧眼识珠,定会将你点为状元,成就我大唐六元及第的旷世佳话,此等殊荣,千载难逢,足以光耀门楣,流芳百世…” 李守忠说完,眼神中满是期许与鼓励,仿佛已预见了载入史册的辉煌。 贾环听到这番话,也是安静了下来,随后更是陷入了沉思。 宴会上,气氛骤然紧绷,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一阵尖锐的嘲讽声如利刃划破空气,直指端坐的贾环。 “贾解元,难道你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哈哈,真是可笑,我们原以为的绝世天才,竟是个爱惜羽毛、惧怕挑战的爱慕虚名之徒!” “是啊,作诗都不敢接招,更别说明年的会试了。这不是明摆着心里没底,害怕失败吗?”又有人添油加醋,言语间满是不屑与讥讽。 “唉,真是让人失望。贾解元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看来他是真的被解元的虚名给束缚住了,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摔跟头,丢了面子。”其他人纷纷附和,嘲讽之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贾环淹没在这无尽的嘲笑中。 然而,就在这片喧嚣之中,贾环突然动了。 但见他缓缓抬头,双眸如炬,穿透了周遭的嘈杂,直视那些嘲讽他的目光。 随后,他身形一展,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 此刻的他,仿佛一尊即将出征的勇士,无所畏惧。 李守忠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喊道:“环侄儿,你要三思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与焦虑。 “贾环,勿要冲动行事!”李文渊也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显然他们此番挑衅,乃精心策划,意在扰乱你的心境,诱使你步入他们设下的陷阱。你需明白,一旦应战,便如同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若未能夺得会元,在你身上的头衔将会荡然无存。届时无论你是否能中进士,都将一败涂地,再无重来的机会。” 六元及第,是每个学子梦寐以求的荣耀。 但却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机会。 而现在,贾环就有。 如果因为一时之气,接受了他们的挑战,到时候恐怕会后悔莫及。 贾环神色坚定,言辞恳切地说道:“学生深知二老拳拳之心,忧虑之情,实乃慈父慈母之典范。然则,吾辈读书人,当以坚韧不拔之志,傲骨铮铮之态立于世。岂能因为荣耀加身而畏葸不前?” “试想,有宵小之徒,欺我至门楣之下,而我犹自退缩,不敢挺身应战,即便他日有幸六元及第,光耀门楣,那份因畏惧而生的怯懦,亦将如同墨渍之于白绢,难以抹去,成为我心中永恒的遗憾。” “因此,学生斗胆决定,此挑战非但不可回避,更需欣然接受。” “它不仅是对我学识的考验,更是对我意志与勇气的磨砺。” “学生愿以此次挑战为契机,尽展我读书人之风采,不负自己寒窗苦读之苦辛。” “对于二老的关心,学生在此感激不尽!”贾环说完,朝他们二人深深一揖。 李守忠与李文渊相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深深的无奈与遗憾,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正如贾环所言,如果让人家欺负到家门口而不敢应战,无异于自毁道心。 如此一来,无论应战与否,对贾环来说都是一种损失。 眼睁睁看着一个即将诞生的传说,在自己面前陨落,李文渊眉头紧锁、痛心疾首。 甚至心底有种想将王思齐等人赶出去的冲动。 但他也知道,如果真的那么做,对贾环的伤害只会更大。 贾环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射谢安荣,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轻蔑地言道:“要我应战,自然可以,但世间之事,岂能无丝毫代价?你们既欲以会试为战,又打算以何物作为赌注,来彰显这场挑战的份量?” 此言一出,谢安荣顿时愣住,脸上掠过一抹惊愕之色。 未曾料到,贾环不仅敢于应战,还提出了赌注之事。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贾环见状,语气更添几分咄咄逼人:“怎么?莫非你的挑战,仅是口若悬河,而无半点诚意?若是如此,我羞于你等无胆鼠辈浪费时间!” 王思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激动,猛地站起身,身形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贾解元若真能胜出,我等愿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如同立下了不可动摇的誓言。 贾环微微挑眉,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哦?当真如此?”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王思齐与身旁的同伴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再次重申:“绝无戏言,我们心意已决!”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热闹非凡的鹿鸣宴瞬间静了下来。 只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就这样,一场鹿鸣宴,贾环应下了一场会试挑战。 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 只是众人看向贾环的目光中,除了深深的佩服,还有说不出的可惜! 说到底,贾环还是太年轻气盛,随意一激怒,就答应了他人的挑战。 在大多数人心中,贾环已经输了这场挑战。 可惜!可惜! 离别之际,范进眉头紧锁,满是不解与担忧:“贾兄,你此举着实令人费解。王思齐等人,四年磨一剑,会试对他们而言,自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才敢放下狠话。反观贾兄,你方才跨过乡试的门槛,明年便要与他们同台竞技,这未免太过仓促...” 贾环爽朗一笑,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从容:“范兄言之有理,然我辈读书人,自当胸怀壮志,不畏艰难。挑战于我们而言,非但不是阻碍,反倒是磨砺心志、锤炼才学的试金石。我贾环虽初出茅庐,但求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即便最终未能如愿,亦是输得光明正大,心无遗憾。若因畏惧而避战,那岂不是失了我读书人应有的风骨与勇气?” 第269章 会试之约 范进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随后拱手作揖,由衷赞叹道:“贾兄此言,真乃高风亮节,令人折服!” “范某自愧不如,当以贾兄为榜样,勉励自身!” 贾环连忙摆手,谦逊道:“范兄谬赞了,你我皆是求学路上之人,理应相互学习,方能共同进步...” 范进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略带迟疑道:“贾兄,范某心中有一事颇感困惑,斗胆恳请贾兄不吝赐教,指点迷津。” 贾环轻轻摇头:“范兄言重了,赐教实不敢当!” “范兄有何疑虑,但说便是,愚弟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范进面容骤然间凝重如霜,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心海一阵翻涌,难以平息。 周遭的空气,随着他的沉吟而停滞。 “贾兄,实不相瞒,我心中确有一事困扰已久。”范进沉默良久,缓缓道,“范某自幼苦读诗书,寒窗苦读,矢志不渝,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以所学之识,造福一方百姓。岂料科举之路,对我而言,却是荆棘满布,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个中艰辛与滋味实难言表。或许是天道酬勤,亦或是上天垂怜,范某竟意外中得举人,实乃意外之喜!” “然范某年逾五旬,知天命之年,家中老母更是年近古稀,风烛残年,日复一日,含辛茹苦,未曾享得一日安宁,反因我之故,饱受饥寒之苦。每念及此,范某心如刀绞,愧疚难当。故而我意已决,到此体验一番鹿鸣宴,而后回到家中侍奉老母于膝下,尽人子之孝道,让老母得享天伦之乐,不再为功名所累,亦不再让家人为我担惊受怕。” “不知贾兄以为,范某此举是否妥当?恳请贾兄赐教!”范进拱手求教道。 贾环闻听此言,眸光微闪,似有所感。 许是对于范进的坚持心中有所触动,又或是对于范进一家产生了同情。 于是沉吟片刻,真诚道:“范兄,且听小弟一言。我闻范兄多年寒窗,矢志不渝,其坚韧不拔之志,实乃我辈楷模。而今既已得举人位,此等荣耀,足以光耀门楣,让家中老母及妻儿尽享天伦之乐,实乃人生一大幸事。范兄中了举人,却言就此止步,并道什么回归田园,侍奉高堂,此孝心自然可昭日月,但也令小弟心生疑惑。” 范进定定的听着,没有出声打扰。 贾环顿了一下,继续道:“科举之路,艰难险阻,我辈读书人早有心理准备。范兄的坚持与才华,小弟心中敬佩不已,至于范兄已坚持到今日,为何要半途而废?况且继续进考与侍奉高堂又有何冲突?坚持多年,若是就此止步,你心中可甘心?届时回家,你让令堂与妻儿如何看待于你?让那些昔日里看你笑话之人如何看待你?” 突然间,贾环想到了《范进中举》中的范进。 文章中的范进迟迟没有取中,并非是他的文章深度不够。 恰恰相反,正因为他的文章深度和内涵过高,往年的主考官或是未能真正理解透他的文章之意,或是不喜他的嗯文章,故而才没有取中他。 当然,此范进非彼范进。 贾环深信,能被取中的举人,一定不是靠运气、靠上天垂怜。 唯有真本事和真才华,才有可能取中。 这也是他劝范进继续进考的原因。 或许借此东风,乘胜追击,再攀高峰,届时真的能中进士也无不可。 范进面露忧色道:“范某自是心知肚明,此番中举,实属上天眷顾,而进士之路,于我而言,犹如镜花水月,恐难触及,再赴考场,恐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范进忧心忡忡道:“范某也知道这一点,但范某更知道自己的本事,中举已然是上天垂怜,进士怕是痴心妄想,去了也是白去。” 贾环神色一凛,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范兄此言差矣,小弟心中对范兄的期望远非如此。我辈读书人,皆以才情自许,胸怀壮志,岂能被一二次挫折所绊?世间常有老树逢春、枯木逢生之事,范兄何尝不能时来运转,再展宏图?” “过往的挫败,或可归咎于时运不济,考官识人未明,然今已中举,距离金榜题名仅一步之遥,岂可轻言放弃,临阵退缩?莫非范兄心中惧怕失败,或是世俗的讥笑嘲讽?” “倘若真是如此,小弟当真是看错了范兄!”贾环轻轻摇头,语气中充满了希望。 话音刚落,范进的神色霎时变得坚决而果敢,毅然决然地道:“当然不是!范某自不会为失败所惧,更不会为世间嘲笑所动!” 贾环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继而反问之中带着几分激将道:“既是如此,范兄缘何不愿再展宏图,再试一次?”说到这里,语气一转,真挚邀请道,“明年会试,小弟我也会参加,范兄何不与我一起并肩作战,再攀高峰?” 范进听到这些话,有一股力量在胸中激荡。 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明亮,轻声喃喃自语:“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啊,既然已经历了无数次的跌倒,又何惧再添一次尝试的印记?” 这番自语,是对自己的释然,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随后,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声音坚定而有力:“贾兄的话,犹如春风化雨,让范某茅塞顿开。既是如此,范某便恭敬不如从命,明年会试上,当与贾兄携手并进,共赴考场,誓要再试高峰,不负韶华,亦不负此生追求!” 两人就此约定好,明年共赴会试。 离别之际,当贾环得知范进没有住处,当即邀请他到贾府做客。 范进何曾有过这种邀请? 只一个劲的拒绝,但推辞到最后还是去了。 第二天,贾环担心他没有盘缠,于是让赵槐亲自驾马车送其回家。 范进对此感动不已,但是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将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中。 来到范进家门口,赵槐将许多物品从马车上搬了下来。 吃穿用度,应有尽有。 范进这才明白,原来马车上的东西,全是给他准备的。 而且赵槐还拿出了三十两白银递给他。 范进怎会愿意收下? 可是赵槐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称范进不收下,他没办法回去交差... 说到最后,范进不得已收下了这份资助。 望着赵槐马车离去的背影,范进站在原地泪眼婆娑! 第270章 世事无常 鹿鸣宴后,贾环回到了贾府。 三天后,贾府的宴会散去,一场盛宴圆满落幕。 贾环调整着微乱的心绪,与李青锋前往李府拜见李相如。 李青锋满脸的不情愿,可能是担心回到李府后,再次受到李相如的约束。 尽管李青峰内心百般不愿,最后还是无奈随贾环一同前往。 踏入书房,李相如坐于上方。 贾环的心中涌动着无比的敬意与感激,郑重其事地迈前几步,双膝跪地,以最为虔诚的姿态,连续磕下三个响亮而有力的头,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对恩师深深的感激之情。 李相如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坦然地接受了贾环的跪拜礼。 贾环这磕头,也是发自内心。 若无李相如的悉心教导,也没有他的今日。 李相如轻捋银须,笑容可掬,眼中闪烁着满意与欣慰的光芒,轻声道:“环儿,你此次中解元,倒是给为师一个意外惊喜。为师细阅你的文章,字字珠玑,句句锦绣,取中是意料之中的事,为师猜到你的名次不会太差,但也没有想到你竟能中得解元。” 贾环听罢,忙躬身谦逊道:“学生能有今日,全仰仗老师的谆谆教诲,方能有所成就。学生深知,若无老师的悉心栽培与教诲,又怎会有今日之解元的我?” “哈哈.....”李相如听后,再次朗声大笑,笑声中满是自豪。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李青锋时,笑容瞬间收敛,转而换上一副严肃之色,嘴角微微一瞥,冷哼道:“话虽如此,但一个人的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你瞧瞧锋儿,为师也是是倾囊相授,结果呢?最后也未能夺得魁首。可见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李青锋乍一听,面色微变,嘴角一撇,心中的不高兴尽数写在了脸上。 登时,他就挺直了腰板,振振有词道:“二爷爷此言差矣,孙儿虽未摘得桂冠,但也荣获乡试亚元,说来与环弟不过仅有一步之遥而已。” “此等成绩,也是孙儿日夜苦读、勤勉不辍的成果。由此可见,孙儿也不算差...” 李青峰前面声音很大,越往后声音就越小,明显是底气不足。 “你竟还心有不甘?” 李相如双目圆睁,眼白分明,眼睛上方几缕斑白的眉毛,也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中得亚元,的确是不错的成绩,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与环儿的差距仅有一步之遥。” 李青锋双目圆睁如铜铃,直视着祖父,眼中满是不解与惊愕。 李相如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你能考中亚元,的确是你的本事,但也仅此而已。环儿能考中第一,是因为最高的名次只有第一,非是他仅止于第一,而是他的学识与才情,早已超越了名次的束缚,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此中差别,犹如云泥之别,非一言可尽。” 李青锋一愣,脖颈微伸,目光在贾环与李相如之间游移。 心中五味杂陈,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世间竟有如此说法? 什么叫他考第二,是因为他只有考第二的本事。 贾环考第一,是因为最高的名次只有第一?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何况说这话的人,还是他的爷爷啊! 果然啊!他这个孙子不是亲的。 而贾环这个徒弟是亲的。 听到这话,贾环也是吃了一惊。 突然间,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别人家的孩子之所以能100分,是因为试卷满分只有一百分,而不是他只能考一百分... 真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成为了别人家口中的孩子。 再看李青锋委屈巴巴的模样,贾环实在是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青锋见状,心中的委屈更是无处言说。 正好此时听到了贾环的笑声,不由得狠狠地瞪了贾环一眼,但却没什么杀伤力。 李相如全然不顾李青锋的情绪低落,目光转而温柔地落在贾环身上:“环儿,你今朝已是四元在手,为师思量再三,想让你在会试上稍作调整,明年的会试暂且不下场,待至下下科再展鸿图。如此一来,你多了三载光阴深研经史,届时将有可能在会试上一举夺魁,殿试之上,圣上慧眼识珠,必点你为状元。届时,你将成为我大唐乃至千古以来首位六元及第之奇才,名垂青史,光耀门楣,也不在话下。” 说话间,李相如眉飞凤舞,神采奕奕,仿佛已经预见了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贾环真有六元及第的一天,名留千史的不仅仅是贾环,还有他。 身为贾环的老师,同样会被后世读书人记住,乃至传唱、歌颂。 那种场景,那种荣耀,李相如也不由得心之向往。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贾环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僵硬与尴尬。 但见他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笑,几次想要开口打断李相如的话,最后却又欲言又止。 李青锋则没有顾虑,先是轻声一笑,随后语带俏皮道:“二爷爷,您这美好期望,恐怕是要落空咯~” 李相如一愣,眉头微蹙,沉声问道:“此言何意?你且细细道来。” 李青锋连忙收敛笑意,正色道:“二爷爷,孙儿并非有意扫兴,实则是环弟他……唉,这都是他自个儿的选择,非孙儿所能左右。” 言毕,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李相如脸色愈发凝重,眉宇间锁起了千重山峦,无尽的疑惑与忧虑深藏其中。 李青锋见状,只好将鹿鸣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李相如闪过一抹难以置信,旋即化作深深的忧虑。 “环儿,青锋所言可曾属实?你当真与人立下如此赌约,欲要参加明年的会试?” 李相如的话语间,既有预料不到的震惊,又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痛惜。 贾环虽不想李相如伤心,但事情已经答应下来,也只能如实的点头承认。 “唉~”李相如长叹一声,其声悠长而又深沉,满是遗憾与惋惜。 紧接着,轻轻摇头,语带无奈道:“世事无常,世事无常!” “此番变故,或许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强求不得啊!” 李相如虽然心中五味杂陈,脸上浮现出失望,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责备贾环。 恰恰相反。 他不仅没有呵斥,而且还询问贾环有没有信心,言语中充满了关怀。 第271章 庆历帝的认可 见此情形,李青锋的内心突然不平衡起来。 这一刻,他的心犹如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 如此之大的一件事,他爷爷竟能泰然处之,未露丝毫愠色? 这模样,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没有生气倒也算了,竟还反过来宽慰贾环? 李青锋心里那个羡慕嫉妒啊! 这事若是换作自己,非得将他抓起来好生教训一顿。 即便不动手,一番疾言厉色的训斥断然少不得。 突然间,李青锋的思绪一晃,想到与贾环读书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犯错挨训。 这种不爽的念头,逐渐在他的心头滋生。 难得见到贾环也犯了错,李青锋的心里霎时生出了一丝邪恶的念头。 这一次,总算是轮到贾环了,这次看他怎么收场。 幸灾乐祸的情绪在李青锋心中蔓延开来,甚至已经开始期待贾环受罚的场景。 于是乎李青锋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中充斥着挑拨离间道:“爷爷,您莫非不训斥一下环弟吗?此次若非环弟年轻气盛,轻易允诺他人挑战,何至于错失这等千载难逢、名垂青史的机会?想到环弟拜拜错失这么一个良机,我这心里,真是痛不欲生啊!” “当时若是我及时站出来阻止,也不至于让环弟犯下这样的错?”李青锋说着,故意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有种劝说又夹杂着幸灾乐祸的意味,甚至还拍着胸口继续道,“说到底这事,也怪我当时离环弟太远,否则我在一旁的话,岂会让环弟做出这等事?” 李相如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你还有脸说?” 李青锋一顿,抬头瞧见了爷爷愤怒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不对啊!这趋势发展的不对啊! 这个时候,二爷爷不应该厉声呵斥贾环吗? 怎么还是没有动手呢? 而且不仅没有动手,二爷爷的目光直勾勾盯在他身上,让他瞬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青锋摊着手,苦笑道:“二爷爷,此事我也没有...” 李相如冷笑一声,怒道:“没有办法?我让你去照看着一些环儿,你就是这般照顾的?” 额~不是,这火怎么有种要往他身上烧的趋势? 可是他明明已经解释过了呀! 不行! 绝对不行! 一定得改变风向,让二爷爷的怒火烧到贾环身上。 李青锋赔笑道:“二爷爷,这事儿可真怪不得我。当时环弟离我尚有一段距离,不,很远的一段距离,就像天边的云彩一样遥不可及,我就算有千里眼,也看不住他犯错啊~” 李相如一听这话,气得直拍桌子,怒道:“你还还狡辩?还想煽风点火?我让你看着环儿,你却没看好,还在这里添乱,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看来我得用这戒板给你长长记性了!” 说着,他抄起书桌下尘封已久的戒板,高高扬起,似有雷霆万钧之势。 李青锋见状,如同惊弓之鸟,吓得急忙躲闪。 但见他目光流转,连连向贾环使眼色,示意其出面解围,神色间满是焦急与求助。 贾环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得暗自好笑。 此刻他心里想着的是:让你没事站出来拱火,现在知道错了吧? 虽然李青锋此举自食其果,但是贾环也没有选择视而不见。 “老师息怒,此事细究起来,皆是学生之过,与师兄无关。”贾环躬身恳切道。 听到这话,李青锋顿时松了口气,原本躲避的姿势,也站直了起来。 就好像是在向李相如表示:我就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 李相如神色稍霁,缓声道:“环儿,你无需自责,此事你并无过错!” 随后目光一瞪,直射李青峰,怒道:“此事皆是这惫懒之孙的错。我命他时刻照看你,谁料他竟如此疏忽,简直将我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今日我定要严惩他,以儆效尤!” 额…这种理由也行? 贾环突然有点哭笑不得。 这下就算是吧,也没辙了。 无奈之下,只得朝李青锋摊了摊手,表示我也无能为力,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李青锋见状,连忙大叫:“二爷爷,你可不能这样,这又不是我的错,是环弟的错啊~” 李相如没有听他的辩解,而是拿着戒板步步逼近。 李青锋一边退,一边气道:“二爷爷你不公平,我才是你的孙儿啊,你竟然如此偏袒环弟,苍天无眼啊...” 与此同时,凤藻宫内。 贾元春闻得此事,只觉心中五味杂陈,呆坐于梳妆台前,良久未动。 失望、惋惜,各种复杂情绪如藤蔓般在她心田蔓延,交织成一片愁云惨雾。 庆历帝的寄予厚望,恐将成为泡影,念及于此,不由暗自神伤。 说到底,此事与她也有关系。 未及时将庆历帝的期望告知贾环,以致事态发展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 除非,能让贾环不去参加明年的会试,显然这不太可能。 正当她沉浸于思绪之中,庆历帝竟悄无声息地步入凤藻宫。 未有一丝通报,贾元春全然未觉。 直至庆历帝轻声开口:“爱妃心中可是有何忧虑,竟至于此?” 话音未落,贾元春已是一惊,恍若梦中被唤醒。 她轻抚着胸口,回头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庆历帝驾临,心中不由再次一惊。 连忙跪下行礼,慌张道:“臣妾拜见陛下。陛下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还望陛下宽宥!” 庆历帝见状,轻笑一声,语带温柔:“爱妃何罪之有?朕此番前来,特意未让人通报,欲给爱妃一个意外之喜。” 言罢,俯身将贾元春扶起,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关切:“朕见爱妃面带愁容,莫非有何不快之事?不妨与朕分说,或许朕能为爱妃排忧解难。” 贾元春一顿,欲言又止,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这事儿,让她如何启齿呢? 若是如实陈述,恐怕会惹来庆历帝的不悦。 想到这儿,她心中便有了几分顾虑,因此迟迟没有开口。 只是低垂着头,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庆历帝见状,似乎已猜透了她的心思:“爱妃可是因你家三弟之事而忧伤?” 贾元春目瞪口呆,原来庆历帝早已知晓此事。 她心中又是一惊,连忙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您……您都知道了?” 庆历帝笑道:“爱妃何罪之有?此事朕也有所耳闻,与爱妃无关。至于你三弟之事,朕也不觉得他有错!正如他所言,他人都已欺负到家门口,岂有不应战之理?你三弟也不过十四岁,正是气血方刚、年轻气盛的年纪,他若是胆怯不敢应战,朕倒还看不起他了呢!” 庆历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好似对贾环的勇气和决心颇为欣赏。 第272章 舆论风波 贾元春闻此言,心中稍安,但仍有些惴惴不安。 倘若贾环参加明年会试,没能达到庆历帝六元及第的期望。 此事恐怕难以善了,甚至有可能会连累家族。 “陛下,三弟此举,岂非辜负了陛下厚望?”贾元春忧心道。 庆历帝龙颜微展,沉吟片刻后道:“六元及第,自古以来只存于传说,千年光阴流转,未尝有出现。我大唐立国百有余年,文治武功鼎盛,也未曾发现有此等奇才出世。朕心中虽有期盼,但也深知此心愿无比苛刻,非人力所能强求也。正所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气运所至,非人力所能左右。即使朕降下旨意,命你三弟再研读三载,届时谁又能担保他必中会元?此等不确定之事,皆由气运所主,强求不得。‘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顺应天时,或可成大事,逆天而行,只怕刚过易折...” 贾元春听到这番话,心中的不安渐渐散去,恭敬叩首道:“臣妾,多谢陛下宽容......” 与此同时,于皇宫一隅,巍峨壮丽的长乐宫中。 长乐公主李清漪眨着秋水般澄澈的眸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朱唇微启,语带惊诧道:“你是说,鹿鸣宴上,竟有人胆敢对贾环百般刁难?更有甚者,强迫他答应参加明年会试的诺言?” 侍女绿柳恭谨地点了点头,细声细气地回禀道:“启禀公主殿下,奴婢探得的消息,确实如此。若非王思齐一行人步步紧逼,贾环或许不会轻易应允参加来年的会试。” 闻言,李清漪咬紧了下唇,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娇俏的模样,非但无半分威慑,反倒更添了几分可爱之气。 只见她愤愤然道:“王思齐!此人以及他的同伴们,简直罪大恶极、胆大包天!他难道不知道小环子可是本公主罩着的人吗?竟敢如此欺侮本公主的人,看本公主怎么教训他们。” 说着,她复又蹙起了眉头,想起贾环是作诗的绝世高手,为何没有站出来作诗? 于是满脸不解地追问:“贾环呢?为何他不挺身而出,以诗才震慑四座?本公主记得他的诗篇世间无二,我大唐绝对找不出能与他匹敌的对手,为何他没有站出来?”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还有他为何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对方的挑战?” 李清漪心中有太多困惑,要不是她不能随意出入皇宫,这会真想跑到贾府问个究竟。 绿柳稍微沉默了一会,思索着道:“嗯~并非轻易应允,王思齐等人当时立下誓言,称若是会试排名败于贾环,他们五人便任由贾环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李清漪美眸紧蹙,眸中闪过一抹怒意,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娇憨,愤愤然道:“只是任由处置?哼,这条件也未免太过宽容了些!这几个人,本当乱棍打死,以儆效尤!即便不取他们性命,也该打断他们的腿,方能消解本公主心头之恨!” “当真没有想到,小环子堂堂荣国府的公子,竟也这般忍气吞声,真是丢本公主的脸!” 绿柳闻言,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却不敢说出口。 暗自思量道:“公主啊,贾环是读书人,岂能行背后伤人之事?若真敢背后伤人,只怕不出半日,贾环这读书人的清誉,恐怕怕要毁于一旦,贻笑大方,成为读书人的笑话......” 李清漪越想越气,愤愤不平道:“绿柳,你速去将萧破云唤来,本公主有要吩咐!” “啊!”绿柳惊呼一声,眼中闪过惊疑之色,迟疑道:“公主,莫非您是要……” 绿柳似乎已猜到了公主心中的打算,本想出言劝阻,但转念一想,王思齐等人的行径确实可恶,或许真该给他们一些教训,方能让他们知晓天高地厚。 李清漪坦然道:“没错!本公主就是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小环子不敢做的事情,本公主可不怕!他们竟敢欺侮本公主罩着的人,本公主就要让他们知道,这后果可不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说着,她的小脸因愤怒而显得愈发红润,却也增添了几分娇俏可爱之气。 从李府回到梨香院,贾环又开始了紧张繁忙的备考当中。 既然已经决定明年参加会试,无论如何都要奋力一搏,不辜负自己的青春时光。 况且,贾环与人打赌,未尝一败。 傲骨铮铮,又岂能轻易言败?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回来的时候,李相如送给他不少文章,这些都是出自翰林院的精粹之作。 贾环看着这些文章,不禁感慨:果然,有人帮忙就是好,能省去好多时间和精力。 要是没有人脉,去找这些复习资料? 恐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还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起。 时光荏苒,五日光阴,转瞬即逝。 五天内,贾环足不出户,整日埋首于书房中,手不释卷,目不窥园。 除却用餐的时候,或是读书劳神外,偶于院中漫步,以舒展筋骨。 其余时光,全部沉浸于书海之中。 这几日,梨香院门槛,他没有踏出过一步。 彩霞见此情形,也是连忙吩咐院中丫鬟婆子,皆需小心伺候,切勿在院中大声喧哗。 正值此时,外界忽传王思齐遭人毒手,骨折筋伤。 继而黄文涛、谢安荣等四人也未能幸免。 这五个人,正是在鹿鸣宴上与贾环发生冲突的那几个。 现在竟然都遭到了报复,这种巧合的程度,说是意外根本没人会相信。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众说纷纭,大家都怀疑是贾环干的,认为他这是在蓄意报复。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似乎有讨伐的势头。 贾环的名字,也渐渐成了众矢之的。 彩霞听到这些流言,心里非常焦急,但她不敢轻易告诉贾环,生怕打扰了他的备考。 于是,她只能私底下找到贾蓉和贾琏,商量该怎么办。 几人商量之后,决定放出消息,称贾环这几天一直呆在书房里读书,连院子都没出去过。 可是,这样的解释,外界根本就不相信。 他们反而认为贾环是做贼心虚,故意编造谎言来蒙蔽大家。 加上王思齐等人一口咬定就是贾环干的,舆论更是传得风风火火、沸沸扬扬。 贾环的声誉,刹那间变得岌岌可危,就像风中残烛一样,一吹即灭。 第273章 血浓于水 王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暗暗高兴,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拿捏贾环的把柄。 岂料,世事无常,剧情竟突生反转。 王思齐等人异口同声,坚称他们身上的伤痕皆是摔跤所致,与贾环毫无瓜葛。 突如其来的反转,如戏剧中的惊人转折,让所有人愕然失色,唏嘘不已。 如果说他们其中一人不小心摔跤受伤,兴许还勉强解释得通。 但偏偏五个人都声称是摔跤,而且还都摔断了腿。 这样的说辞,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感觉就像是编造的谎言。 其中就有人不信,试图从王思齐等人口中挖出更多真相。 结果出人意外,他们一口咬定、坚称是自己摔断了腿。 甚至还扬言,谁要是不信,他们可以带那人去亲身体验一下摔跤的滋味。 这样一来,即使有人心存疑虑,也没有再继续深究。 ...... 十月初三,时序已至深秋,天地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凉意,万物渐渐显露出萧瑟之态。 气温日渐下降,寒风随之渐起,吹得人心头也泛起丝丝凉意。 正可谓是:金风摇落千林果,寒气萧瑟万物凋。 贾环同样感受到了深秋的凉意,身上的衣裳也加了一件。 这一天,赵槐突然来到了梨香院。 只见他伫立于贾环的书房前,踌躇不前,内心好似正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 眼中闪烁着期待,想进但又不敢进,看起来十分纠结,像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正当此时,贾环推开了书房门。 见到赵槐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口询问情况。 赵槐支支吾吾,只说过来走走,顺道看看三爷这样的话。 可是贾环是什么人? 只是看了一眼,便就看出他眼神闪烁,明显是在说谎。 再三追问下,赵槐这才鼓起勇气,坦白自己的来意。 原来今天是赵国基的生辰,赵槐想请他过去一起庆祝,顺道增进一下感情。 但是见贾环沉浸于书海,勤勉不辍,少有出院子,赵槐生怕此番邀请会成了打扰。 故而才会支吾其词,心怀忐忑,不知该不该开这个口。 贾环听后,心中暗自思量:近来读书颇为劳神,正想着是时候放松一下。 于是稍作沉思,欣然同意前往。 赵槐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讶异,旋即又被浓浓的感动所取代,眼眶微微泛红。 惊喜之余,担心此举会耽误贾环学业,开始劝说贾环不要去。 贾环见他如此,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多加理会。 但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梨香院,背影中透着一股子洒脱与不羁,没有半点犹豫之情。 赵槐这才真的放心,至少从贾环的背影中,可以看出他没有勉强自己。 说起这段时日,贾环除了偶尔前往李府之外,几乎足不出户,全身心扑在解题文章上。 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意味。 如今趁着赵国基的生辰外出放松一二,其一是尽晚辈的孝心,同时也需要劳逸结合。 因此心里没有什么负担,整个人也没有显出一丝的不情愿。 出了门,特地前往市集挑选了几样上乘的营养品,又精心选购了几套衣裳,作为贺礼。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贾环携礼来到赵国基家中。 赵国基一见到他,心头猛地一热,眼眶瞬间湿润,差点儿就落泪了。 赵国基一见到他,心头猛地一热,眼眶竟不由自主地泛红,几欲落泪。 “三爷,您……您怎么来了?”他的说话声音略带哽咽,对于贾环的到来显得异常激动。 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瞪着自己的儿子,怒气冲冲骂道:“莫非是你多嘴多舌,偷摸着去告知了三爷?我平日里千叮咛万嘱咐,教你莫要打搅三爷,莫要让俗事扰了三爷的读书,你竟将我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你有几个脑袋够我敲打的?我看你是皮痒难耐,讨打不成?” 赵国基越说越气,脸色铁青,眉头紧锁,嘴角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说到最后,仍是觉得不够解气。 于是他索性一把抄起门边的棍子,即将来上一场父慈子孝的教育。 赵槐见状,面色微微发白,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爹手中的木棍。 想到往昔的教训,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但见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急忙辩解道:“爹,您……您这是要做甚?此事您可不能怪罪于我啊,是您老人家时常念叨着三爷,说什么若是生辰之时三爷能来便好了。若非儿子我听见您这般嘀咕,又怎会私自去找三爷提及此事呢?说到底这件事要怪只能怪您自己...” 赵国基闻言,怒气更盛,喝道:“你还敢狡辩?看来今日若不教训你一番,你都要分不清谁是老子了……” 说话间,他手中的棍子已然高高举起,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关键时刻,贾环站了出来,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劝道:“舅舅,是我自己要来的,与表哥无关。况且我早就想出来走走了,正好趁此机会来给舅舅贺寿,这也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应该做的事情。” 贾环此话情真意切,赵国基听后动容不已,一时间也忘记了教训儿子。 赵槐轻拍胸口,终于是松了口气。 赵国基仍有些担忧,皱眉道:“可是……” 贾环轻轻摇头,笑道:“无妨。出来一趟,倒也不至于会影响我的学业。”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洒脱和自信,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地信服。 于是在贾环的劝说下,赵国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棍子,暂时放过了自己的儿子。 随后,他朝贾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恭敬道:“三爷,快快里面请!” 贾环轻轻点头,却并未即刻步入屋内,而是温文尔雅地解释道:“眼下也无外人在,舅舅只需将我视作寻常外甥即可,无需行那繁琐冗长的礼节。虽说我是个读书人,整日沉浸在圣贤书的世界里,但也绝非那种只知书本、不通世故的迂腐之人。” 赵国基闻言,神色惊慌,连忙摆手道:“这怎么可以呢?礼数岂能轻易废弃?更何况三爷您现在已是解元老爷身份,岂能与我们这等卑微奴仆挂上关系?” 贾环淡然一笑,语带真诚道:“无论外甥什么身份,又或者身居何种高位,我与舅舅之间的血缘关系都是无法割舍的。而且我大唐立国以来,一向以孝治天下,难道因为我中了举人,就要我忘记自己的亲人吗?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舅舅,你们也不要感到有任何压力,我作为外甥,今日前来是真心实意,绝非虚情假意,做样子而已。” 其言辞情真意切,毫无弄虚作假的可能。 赵国基听后,霎时心头一暖,眼眶随之湿润了起来。 第274章 赵槐的意中人 赵国基此刻心中感动不已,就像是冬天的阳光照进心房,暖意洋洋、无比幸福。 但他没有真的像贾环说的那样,称呼他为“外甥”。 这显得有些随意。 毕竟,他们是贾府的奴仆,世世代代都是。 这种身份观念,已经深深地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就像大树的根一样,生长于地底下,普通外力无法动摇其根本。 即使贾环不介意,他们也不敢轻易更改,生怕一不小心就破坏了规矩,失了分寸。 贾环虽有心改变这种思想,但他也知道想改变根深蒂固的观念,难上加难。 因此,他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个念头,不再强求。 坐下来之后,赵国基一家开始时还有些小心谨慎,举止间透露出一丝拘谨。 这种情况,就像是刚进入贾府的刘姥姥一样,生怕失了礼数。 伴随着三两杯酒水下肚,他们紧绷的神情渐渐舒展开来,神色间多了几分自在和随性。 言谈间,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字字斟酌,而是多了几分自然和流畅。 这样的氛围,也让屋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温馨和融洽。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特别喜欢碎碎叨叨,不管男的女的,都是这样情况。 没喝酒之前,赵国基心里记着主仆的身份,不敢随便说话,生怕说错话惹贾环不悦。 几杯美酒下肚,心中的顾虑如冰雪消融,碎碎念之语如泉水般涌出。 赵国基的话语中,满是感激之情,对贾环的恩德赞不绝口。 其间,也夹杂着几分庆幸,庆幸自家有赵姨娘这般争气的妹妹。 若非她这些年来的扶持,他们一家的日子又怎能如此安逸? 当然,更多的是对贾环的感激。 这些年,贾环没少帮助他们。 就连现在新盖的院子,都是用贾环给的银子所建。 说到这里,赵国基夫妻俩的眼眶微微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盯着儿子,语重心长嘱咐他,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记住贾环的恩情,好好报答。 即使赵国基夫妇没有明说,赵槐心中也知道这一点。 回想起贾环资助他们家之前的日子,他们一个月能吃上几回肉都算奢侈。 住的地方也是狭窄拥挤的巷子,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 自从他跟在贾环身边后,生活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贾环时不时给他银子,让他能改善家里的生活。 后来,更是在贾环的帮助下,他们建起了宽敞明亮的院子,告别了过去的拥挤和破旧。 至于吃穿用度,那就更不用说了,从来就没有短缺过。 只要贾环瞧见他们吃得不好,立马就会让赵槐去买一大堆肉,嘱咐他一定要带回家。 贾环知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舍得花自己的银子,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他们不再抠抠搜搜,至少在吃食上,一定要吃得相对较好。 否则他们不买,贾环就会给他们买,而且一买就是一大堆,多到吃不完。 多到如果不送人,就会坏掉的地步。 所以,为了不让贾环破费,他们只能听从贾环的话,开始让自己吃得好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赵槐在心中默默地发誓,这辈子都会听贾环的话,唯他马首是瞻。 只有这样,才能报答贾环的恩情。 贾环听着这一家人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这就是古人的想法吧! 他们虽然思想有点落后,但是感恩的心却一点也不落后。 他们会记住所有对他们好的人,所有对他们好的事。 而那些不好的人和事,他们都会选择性地忘记,只留住心里的美好和温暖。 赵国基夫妇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或许是普通百姓的代表,用一颗感恩的心去记住生活中的每一份善意和帮助。 他们知道,感恩不仅是一种美德,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 酒足饭饱之后,赵国基家的忽然提起了赵槐的婚事。 说他们二人,现在最牵肠挂肚的就是这件事。 成亲在这个时代是件大事,加上赵国基夫妇就赵槐这么个儿子,肯定担忧不止。 其实,赵姨娘之前也提过这件事,说想给赵槐找门好亲事。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婚事却迟迟没有个准信儿。 赵国基家的说道:“最近我们呀,也给槐儿物色了几家合适的,可他就是不上心,一个都不中意。也不知道槐儿怎么想的,对自己的终身大事竟然漠不关心,我这心里着急啊?” 赵槐沉默不语,只是他的眼睛不停地闪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 赵国基见状,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拍在赵槐的头上,低声训斥道:“臭小子,你在发什么呆?你娘在跟你说话,你当没听见吗?” 赵槐委屈地摸了摸被他爹扇打的位置,心中对他爹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是低头不满地撇了撇嘴,支支吾吾地说道:“爹,娘,孩儿不是不想找,而是...而是.....” 赵槐支吾了半天,却像挤牙膏一样,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国基见状,不耐烦地呵斥道:“是什么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趁着三爷在这,赶紧把你的婚事给定下来,别让我和你娘再操心了!” “我...我...”赵槐吞吞吐吐,脸色一下子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赵国基看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一个大男人,说起成亲这种正事还能红了脸,真是丢人现眼!你娘刚刚说的几家,你快选一个,选好了明儿好上门去说道。” “这件事有三爷出面,肯定能成!” 喝了酒的赵国基,说话也放开了许多。 在他心里,觉得贾环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毕竟他们是亲戚,而且贾环也很照顾他们。 这就说明,贾环心中有他们。 事实也正如此。 贾环听后,思量着道:“表哥,舅舅、舅妈说的没错。你且说说这几家中,是否有你中意的人在里面,如果有中意的人尽管说出来,赶明儿找个时间,我陪你上门去说道说道。” 赵槐突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急忙追问道:“真...真的吗?三爷,真的愿意帮我出面吗?” 贾环微笑着,轻轻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鼓励和支持。 赵槐莫名松了口气,低着头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我是有喜欢的人,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我也一直没敢跟爹娘说......” 第275章 上门说亲 赵国基一听,眼睛立刻瞪得圆圆的,像是听到什么震惊的事:“是谁?是谁家的女儿?” 赵国基家的也凑上前来,同样是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槐儿,这是怎么回事?娘怎么也从没听过你提起过这件事?你到底喜欢上了谁家的姑娘?赶快说来听听!” 两夫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赵槐有喜欢的人就好。 这样一来,贾环出面帮他们上门说道,成亲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赵槐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是...是赖大总管的孙女—赖月如。”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有种害怕别人听见似的。 “赖大总管的孙女?”赵国基夫妇顿时愣住,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赵国基家的呢喃道:“这...怎么会是赖大总管的孙女?你怎偏偏喜欢上了那丫头?” 她的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担忧,显然对这门亲事的可能性感到有些忐忑。 赵国基听闻此言,眉头不禁一皱,心里暗自思量。 若是贾府中的其他家人,有贾环出面,或许还有转圜的机会。 毕竟以如今贾环解元的身份地位,在贾府中已经不容小觑。 可是这赖大总管的孙女,就有点难办了。 这赖家可不是一般的仆人家庭,他们的地位在贾府中颇为特殊。 刚刚还都是欣喜满面的赵国基夫妇,一听到是赖大的孙女,脸色立马沉了下去。 赖大的儿子赖尚荣,出生时便脱离了奴籍,而且还读了书,甚至还参加了县试。 虽然成绩不尽如人意,但他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还是让人刮目相看。 至于赖尚荣的女儿赖月如,更是赖尚荣的掌上明珠,心头之肉。 他们曾私下议论,赖月如将来是要嫁给读书人的,至少要是个有出息的读书人家。 现在赵槐突然这么一说,赵国基夫妇怎能不面露难色? 贾环闻言,眼珠微微一转,脑海中迅速回忆起赖大的基本信息。 赖大,荣国府的大总管,掌管着府内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务。 其精明能干,做事雷厉风行,又忠诚尽责,低调行事,深得贾母、贾政等主子的信赖。 赖大的母亲赖嬷嬷,曾服侍过贾府的老主子,深得贾母的信任和嘉许。 而赖大的儿子赖尚荣,更是凭借着贾府的恩荫,摆脱了奴才的身份。 其最后,更是通过捐官成为了一方知县,使得赖家由富转贵,实现了家族地位的提升。 称上一句,“鸡犬升天”也不为过。 虽然赖大一家原本是贾府的家生奴才,世代为奴。 但从赖尚荣开始,就已经开始脱离了奴籍,成为了寻常的百姓家。 依靠着贾府这层关系,赖大在外的地位高人一等,连一般的乡绅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而现在,赵槐看上了赖大的孙女赖月红。 这在赵国基夫妇看来,有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幻想。 毕竟他们的身份,确实还配不上人家。 即使贾环愿意从中周旋,他们也觉得赖大是不可能松嘴。 但是看着赵槐眼中满是期待和渴望,贾环也不好直接拒绝。 因此沉吟了许久,相对保守道:“表哥,赖大那边,我可以陪你上门走一趟,但是最终的结果如何,我也真的不敢保证。” 贾环与赖大唯一的一次交集,是元春晋升为娘娘时,他随同进宫的那次经历。 因而对于赖大是否会给他面子,贾环心中既无把握,也不敢轻易做出保证。 赵国基张了张嘴,深知此事对贾环来说颇为棘手,想要开口劝慰自己的儿子。 然而,当他看到儿子眼中充满期待的目光时,终究还是没将心里话说出。 心里想着: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最终才能够幡然醒悟吧! 否则即便他现在道出两家之间的差距,他的儿子也未必能够听进去。 赵槐听到这话,整个人激动不已,连声道谢:“谢谢,谢谢三爷!” 翌日中午时分,贾环果真如约带着赵槐踏进了赖大的家门。 赖大听说后,赶忙出门迎接,见到贾环的身影,弯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脸上堆满了尊敬的笑容道:“哎呀,三爷大驾光临,真是让我寒舍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里面请!” 贾环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于赖大的热情态度。 要知道,赖大可是荣国府的大总管,手握重权,平日里谁不敬他三分? 若是自己仅仅是个丫鬟的儿子,没有举人的身份作为支撑,赖大或许就根本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但不管怎样,此时赖大的态度确实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赖大家的情况,远比贾环想象中要好。 住三进的大院子,而子里有小厮,丫鬟来回穿梭,服侍周到细致。 这种标配,虽然比不上贾府这等贵族奢华气派,但是与平常的大户人家相比,却也是丝毫不差,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贾环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这赖大还真是有些能耐人。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赖大的能耐越大,赵槐的成功率越低。 事实也是如此。 赖大将他们引进了厅上,宾主落座后,立马就有人奉上香茗。 品茗片刻,赖大见气氛融洽,开口询问贾环的来意。 “三爷,今日光临鄙宅,不知所为何事,小的愿闻其详。” 贾环放下茶杯,坦然一笑,说道:“赖大总管,实不相瞒,我早就想来府上拜访,只是一直琐事缠身,未能如愿。今日前来,确是有一事相求,还望赖大总管能成全。” 面对赖大这等精明干练之人,贾环知道无需过多客套,直接言明来意最好。 与其堆砌华丽的辞藻,不如坦诚相待。 因为赖大这种人,无论做什么铺垫,该拒绝的还是会拒绝。 赖大神色一正,郑重地道:“三爷有何事,但说无妨。” “只要赖某能够做到,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环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果然是个人精,场面话说得就是好听。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若真能促成,说不定还是一桩美事呢。”他略微顿了一下,转而将目光看向了赵槐,继续说道:“听闻赖总管有一位孙女,名叫月如,长得亭亭玉立,标致非凡,已然到了婚配年纪。正好我表兄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不知赖大总管觉得我这表兄如何?” 第276章 会试在即 ilwxs.com 赖大的脸色倏地一变,眼眸中闪过惊讶与不解。 但见他抬眸,猛地看向赵槐,随后又迅速转头看向贾环,似要寻找什么答案。 “三爷的意思,是槐哥儿对月如有意?”赖大嘴角挂着一丝勉强的笑容,显然正在努力消化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同时也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仅让他感到震惊,更让他涌起了一股难以平息的怒气。 赵槐,区区一个奴仆之子。 竟然敢对他的宝贝孙女产生非分之想? 荒谬,简直是荒谬至极! 是谁给了赵槐这样的勇气? 难道他以为有了贾环的撑腰,就能够染指他的孙女吗? 这种想法,可笑至极,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赖大心中怒火中烧,对赵槐的狂妄和不自量力感到无比愤怒。 当然,他有着强大的定力和隐忍,知道贾环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 因此当着贾环的面,没有表现出半点儿愤怒,甚至是一丝丝的不悦也没有显露。 贾环的眸光微转,如同深邃的潭水,夹带着一抹审视与揣测。 静谧中,仔细地观察和打量着赖大,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当他的目光,捕捉到赖大脸上仅露出的些许震惊与不解时,更加确信赖大是个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贾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坚定道:“正是如此,不知赖总管对此事有何想法?” “倘若赖总管能够点头应允,这门婚事所需的一切开销,皆由我贾环全力承担,同时我也能够保证大户人家应有的彩礼,我一样也不会少,定会让这门亲事风光无限,体面至极!” 这么说,是在给赵槐增加一些资本,让其在这场婚事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同时,也是在向赖大明确表态。 自己对赵槐与赖月如两人非常的看好,认为他们就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的一对。 赖大听后,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气得想当场骂娘! 心中暗自腹诽:你看好有个屁用?赵槐又不是你,而你又还不是进士。 即使将来贾环能够高中进士,他也不想把孙女许配给赵槐这等人。 赵槐有什么啊? 只有奴仆的出身,这样的身份地位,即使有贾环的撑腰,将来又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就算将来贾环能够为为他去掉奴籍,但也不还是个寻常百姓? 连一般的乡绅都比不了,凭什么让自己的宝贝孙女嫁过去? 癞蛤蟆吃天鹅肉,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赖大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沉声回应道:“这...三爷,此事恐怕小的也不好做主,毕竟月如是犬子的爱女,一向视为掌上明珠,更是儿媳的心头肉,对其宠爱有加,从未让她受过一丝委屈。这门婚事,我尚需要询问一下他们的看法,不如这样,等我问清楚之后,再答复三爷?” 贾环机警敏锐,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但也没有继续强求,而是意味深长道:“这倒也好,凡事总得要有个商量,如果赖总管能够同意的话,其他事都好商量。” 赖大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多谢三爷谅解!” 两人又交谈片刻,之后贾环找了个借口告辞。 赖大客气地将他们送至门外。 待他再次回到厅上时,发现其弟赖二以及儿子赖尚荣等人都已在此等候。 赖二怒气冲冲地指着门口,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倾泻而出,他瞪圆了眼睛,怒气汹汹地骂道:“呸!他贾环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丫鬟生的庶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拜了个名师,侥幸中了举人。就算这样,也不过是运气使然,凭什么来插手我们月如的婚事?他这种货色,也配来染指我们赖家的家务事?真是可笑至极!” “我们月如从小就爱读书,知书达理,端庄贤惠,配个秀才绰绰有余,哪怕是配他也是足够的。他竟敢...竟敢异想天开,想让我们把月如嫁给赵槐那个下三滥的奴才?”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说完,他转过头,用充满愤怒和不甘的眼神看着赖大,语气坚决地说道:“大哥,这事绝对不能答应!他不过才中了举人,就敢对我们指手画脚,耀武扬威。真要随了他的心愿,指不定会怎么看不起我们,怎么对我们呼来喝去呢?我们可不能让他得逞!” 赖大看着他,眼神深邃而复杂,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他一向看重的儿子赖荣,语中期待道:“荣儿,这事你怎么看?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赖尚荣沉吟片刻,深思熟虑道:“二叔方才所言,确有一番道理。我们若显得过于软弱,三爷恐怕会误以为我们惧怕于他。再者,赵槐此人,我观其言行举止,实非能成大事之辈。然而,直接拒绝也并非明智之举,毕竟三爷如今已是举人,府中的地位与之前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我们不可轻易得罪他,否则在老太太、老爷面前都难以交代,恐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赖二闻言,不满地嘀咕道:“哼!区区一个举人,我们何须惧怕于他?再说,他将来能否中进士,还两说着呢。何必如此畏首畏尾?” 突然,一道苍老而坚定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月如不能嫁,这事我说了算!老爷不在家,老太太也未必会偏袒他。如果你们无法解决此事,我即便豁出这把老骨头,也要去找老太太求情,绝不能让我那乖重孙女嫁给一个奴仆!” 话音落下,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了出来,此人正是赖大的母亲—赖嬷嬷。 赖大闻声回头,只见赖麽麽一脸怒容地站在那里,他连忙走上前去,搀扶着她的手臂,关切地问道:“娘,您怎么出来了?您的身体可好?” 赖嬷嬷气愤地说道:“我再不出来,我那乖重孙女就要被一个奴仆给糟蹋了!我岂能坐视不管?” 赖大见状,连忙道:“娘,您放心,这件事儿子一定能处理好!绝不会让月如受委屈,也不会让您老人家担心!” 赖嬷嬷闻言,脸色缓和了几分,但仍带着几分严肃地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别让月如受委屈,也别让我这把老骨头失望。” 自离开赖家后,贾环心里明白这件事不会轻易成功。 于是他事先给赵槐打了预防针,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赵槐听后,虽然心中难过,但也深知这件事的难度之大。 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接受了现实。 事情的结果,果然不出贾环所料,没有成功。 尽管他早已有所预料,但还是免不了感到几分失落和沮丧。 只见他独自站在院子中央,抬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自己的实力太弱了。如果自己是进士,又或者是朝中大臣,赖家还敢拒绝我吗?” 答案肯定是不敢。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新年的气息便弥漫开来。 贾环的府邸各个角落都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唯有梨香院相对安静,只因贾环在专心备考,丫鬟婆子们都很识趣的降低喧嚣声。 时间很快,转眼又进入了二月。 二月初九,是会试开考的日子,也是贾环决定命运的一场考试。 第277章 状元茶楼 会试之期将近,京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急促之气,甚至连春风也夹带着几分紧张色彩。 四方赶考的举子们,纷纷汇聚于京城之中。 霎时间,京城笼罩在一片凝重而又充满期待的氛围中。 茶楼酒肆里,尤其是读书人常聚之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每每这个时候,状元楼内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举子们或坐或立,个个神情满怀期待,却又夹杂着几分焦虑与紧张。 这些即将步入考场的考生,以及那些陪伴左右、同样心系试场的亲友,围坐一堂。 言谈之间,皆是围绕着与会试有关的种种。 他们或低声细语,或慷慨激昂,谈笑间议论着谁人学识渊博,有望一举成名。 谁人才情横溢,或能摘得状元桂冠...... 只一时间,茶楼内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揣测。 提及这状元楼,其背后藏有一段颇为风趣的往事。 相传,昔日有位举人,偶入此楼饮茶。 店家见其气度不凡,交谈中兴起为他卜了一卦,预言其必将高中状元。 举人闻此言,先是哑然失笑,而后快步行至窗边,仰天大笑数声,豪迈言道:“若我真能如愿以偿,此茶楼当改名‘状元茶楼’,新茶楼的名字亦应由我来亲笔题名!” 当初茶楼中闻听此言的众人,全部视之为笑谈,以为店家说的只是奉承话。 岂料会试之后,店家一语成谶。 那位举人竟真的在会试中脱颖而出,一举夺魁,成就状元及第壮举。 高中状元的举人亦不忘旧诺,回到茶楼欣然挥毫,为茶楼题写了“状元楼”三字。 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又不失飘逸之感,观之令人赏心悦目,赞叹不已。 自此,状元楼之名不胫而走,声名鹊起,引得无数士子纷至沓来。 他们慕名而至,一则欲沾状元之喜气,祈愿自己在科举之路上能够一帆风顺;二则怀揣着一份期待,想让店家为他们卜上一卦,算算自己是否具备状元之才。 即便没有状元之才,能够高中进士也是他们心中的一大愿景。 但让人遗憾的是,自从为那位状元卜卦之后,店家便未再为其他人卜卦。 尽管如此,学子们心中的遗憾,并未削减他们对这座茶楼的向往之情。 茶楼的生意,也因此而日益兴隆,正所谓“声名远播,客似云来”。 状元楼,逐渐成为了京城内一道独特的风景,一座充满魅力和魔力的茶楼。 此刻茶楼内,一个身材消瘦、面容略显憔悴的中年男人,手执茶杯开口道:“今年的状元必然出自我们京城四府之地的才子!我看啊,王思齐王解元就大有希望夺魁。王解元可是上上科解元,蛰伏三载有余,磨礲砥砺,只为今朝能够一鸣惊人,问鼎魁首!”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面容瘦削,颧骨高耸,犹如马面般的男人立刻附和道:“王兄说的极是!王解元这次准备得如此充足,必定是胸有成竹,一举夺魁也在情理之中。”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我们也认同,王解元此番夺魁,已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 就在这时,另一桌的茶客中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但见一个面色红润、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的男子开口道:“未必见得吧!你们所说的上上科解元,今年才敢参加会试,我看他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锐气和进取之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举夺魁呢?何况去年的状元,可是出自我们山西行省,我看今年的魁首,还是非我们山西行省的举人莫属!”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响应:“没错!我们山西行省可是状元之省,历来都有才子辈出。” “今年的状元,肯定是出自我们山西行省无疑了!” “说得好,今科状元一定是我们山西行省!” 有人认同,就有人不认同。 “胡说八道!你们算什么状元之省?” “要细细算来,我们江南行省才是真正的状元之省,才子辈出,历史悠长!”忽然一位身着华丽服饰,面带不屑之色的江南士子,猛然间拍桌而起,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与自信。 此言一出,茶楼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客人们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想为自己的家乡争一口气。 正当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阵悠扬婉转的琵琶声如泉水般流淌而来。 琵琶声清新悦耳,动人心弦。 有人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下一刻,尖叫声响起。 “琵琶声?诸位且静,且听一下这道声音,可是传说中的琵琶声?” 有人附和:“琵琶声?真的是琵琶声?” 山西行省的举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屑地摇了摇头。 “哼!区区琵琶声,何足挂齿?” “你等京城之人,莫非皆是如此孤陋寡闻之辈?” “若真是如此,当真令人笑掉大牙,可悲又可叹!” 京城举子脸色一沉,白了他一眼,犹如看待白痴一般,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哼!你等外乡人,真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连状元楼的规矩都不懂,还敢在此妄言高论?” “我看你等不过是在吹牛罢了,一个个可笑至极!” 山西举子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哼!规矩?区区琵琶声,又有何稀奇之处?” “依我看,你们在故弄玄虚罢了。” 京城举子摇了摇头,无语道:“唉!果然是愚昧无知之辈!正所谓‘琵琶声起,店家现’!此乃状元楼的规矩,每当有事情出现,店家便会弹奏琵琶作为信号。如今你等可明白了?” “你是说……状元楼的店家要出现了?” “莫非我等今日,能够见证一场状元出现的奇迹?”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自然……”京城举子微微一笑,激动道,“状元楼的店家,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存在。他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有大事要发生。今日,我等或许能亲眼见证一场状元诞生的盛况呢!” 话音未落,只见一位年轻男子缓缓步入其中。 其身后之人,手执状元楼之旗帜,威风凛凛,犹如古时将军之旗帜,引人瞩目。 有人识得此旗帜,当即激动尖叫道:“状元楼旗帜!果真是状元楼之旗帜!” 其声尖锐而兴奋,如莺啼燕语,满是惊喜。 又有人嘀咕道:“奇怪!的确是状元楼地旗帜,然为何是个年轻人?” 年轻男子落座于二楼客厅正中央位置,坐下瞬间便翘起二郎腿。 神色间既有几分倔傲不逊,又夹带着洒脱与不羁,格外引人注目。 只见他坐下之后,笑着回应众人道:“诸位不必猜疑,在下正是状元楼之店主。” 第278章 状元之才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站出来质疑道:“你胡说,你不可能是真正的状元楼店家!我听说状元楼的店家是个老头,怎么会是你这样的年轻人?”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没错,我们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店家,但也听说过,店家怎么可能是个年轻人?你别在这里糊弄我们,我们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面对众人的质疑,年轻男子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如风道:“诸位说得都没错,上一个店家之主的确是个老头,乃是我的祖父。”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忧伤,语气略低沉道:“不过遗憾的是,我的祖父于三年前已经去世,从今以后我苏寒江就是这状元楼的店主。” “哦!原来如此!实在是可惜,没想到我等以后都不能见到店主了。”茶客们听了这话,方才恍然大悟,不少人为店主去世而感到惋惜,更多的是失望。 随后,有人将目光盯上苏寒江,逼问道:“你这么年轻,能有什么本事?能担当起状元楼店主的重任吗?要是没有本事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免得到最后自取其辱!” 其他人附和:“就是,原本来此,还以为能够遇到店主,没想到店主去世了,现在出现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有什么本事?” “难道还能为我们卜卦不成?就算能,我看也未必会灵验吧!” “说话啊,你到底能不能卜卦?要是不能就赶紧离去,莫要坏了我等愉悦的心情!” “没错,没本事就快些离去,莫要出来丢人现眼!” 茶客们你一言他一语,全都是一些不利于苏寒江的话。 他们将见不到老店主的不悦和恼怒,全部都算在了他的头上,想方设法地让他难堪。 苏寒江闻言,淡然一笑,目光轻轻扫过众人,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诸位莫要着急,我既然出现在这里,理当是为了卜卦,但却不是为了你们卜卦。”他说话的语气异常笃定,没有一丝犹豫,“因为你们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拥有状元之才。”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睛冒火,像是被苏寒江的话触动了心中的痛处。 “哼!你这小子,满口胡言!竟敢说我们没有状元之才?那你倒是说说,状元之才到底在哪里?姓什么叫什么?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们拆了你这破店!”有人大声怒喝,只见他眼中闪烁着熊熊的怒火,就像是一头处于崩溃边缘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杀戮。 “没错,你倒是说说看谁是状元?如果你能说出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就饶了你。” “否则,哼,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其他人也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们一个个双手紧握成拳,气势汹汹,随时都有可能扑向这个敢于质疑他们才能的年轻人,进而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尊重人。 登时,茶楼内的气氛犹如箭在弦上,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苏寒江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脸上依然保持着那份淡然和平静。 宛如深潭之水,波澜不惊,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随后,他缓缓举起右手,轻轻一挥,示意众人冷静:“诸位稍安勿躁,虽然在场众人或许无状元之才,但是高中者也不在少数,何必如此急躁?” 这话一出,紧张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但仍有人心存不甘,面露挑衅。 “哼,算你识相!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一人冷哼道,眼神犀利如刀。 “那你倒说说,谁能中进士?” “别给我等打马虎眼,只要你能说出一个来,并且日后果真中了,我们就信你。” “否则,这状元楼的名字,将是名存实亡的笑柄!” 苏寒江微微一笑,目光如炬,扫视过众人,众人也在紧紧地盯着他。 他们都在等苏寒江开口,目光中有怀疑,但也夹带着希望。 他们心里其实并不是真的相信苏寒江,但是又希望苏寒江能够说自己高中。 这种复杂怪异的心理,难以言说。 但见苏寒江伸出手,在人群中缓缓晃动,仿佛在挑选着最为珍贵的宝石。 最终,他的手指稳稳落在了一个年纪偏大,面容略显沧桑的人身上。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而转动,当发现他手指向的人时,先是愣了好一会,随后爆发出惊天的大笑声:“怎么,你该不会想说这个人能高中进士吧?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哈哈哈,你可知道他是谁?又知道他考中举人考了多少年?” “我告诉你,他叫范进,光是考中举人就考了二十年。” “二十年才中的举人,你竟然觉得他能够中进士,哈哈哈...”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笑死人啦~” 苏寒江哪怕指向一个年轻人,他们的反应也不会那么激烈。 可偏偏,他指向了一个考了二十年乡试,才勉强吊车尾中的举人。 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举子们也是人,他们佩服比自己强的人,但又看不起比自己弱的人。 范进见到苏寒江的手指指向自己,心脏犹如鼓点般扑通扑通直跳,心中既惊讶又惶恐。 同时忍不住生起怀疑,自己老年才中的举人,又怎么可能会中进士呢? 就像众人所言,自己能中进士,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苏寒江轻轻一笑,言辞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诸位何必如此嘲笑,我苏某岂会拿状元楼的名声开玩笑?诸位若是不信,不如安心等殿试过后,殿试一过,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届时结果诸位不都知晓了吗?何必在此刻多费口舌之争?”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有人皱眉思索,有人则仍带着几分不屑。 其中一人道:“哼,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如何狡辩!不过,除此之外,你还未说出谁能够中状元呢!你倒是说说,谁能中这状元之冠?” “对,别想着随便找一个人就能蒙混过关,你可得说个明白,谁能中这状元?” “没错,我们可都等着瞧呢!” 苏寒江微眯着眼眸,手指轻轻掐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苏某掐指一算,今科状元必将落于咱们金陵城中。至于这状元究竟是何方神圣嘛~呵呵,诸位应该会相识,即便未曾谋面,其大名也必定耳熟能详。”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急切,催促道:“哎呀,别再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是谁?我等可都等着听呢!” 苏寒江微微一笑,悠然说道:“诸位莫急,莫急。这状元嘛,就在咱们西边的荣华街上。嗯~诸位想的没错,今科状元将会出自荣国府,也就是荣国府三公子—贾环!” 第279章 正名 “哗~”此言一出,如同平地起惊雷,瞬间在茶楼内炸开,震得人心头一颤。 全场为之哗然,氛围骤变,似沸水腾涌,喧嚣四起,每个角落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蓦地,众人神色各异,疑惑之心顿起。 有人瞪大眼睛,瞠目结舌,满脸震惊,仿佛听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 也有人眉头紧锁,一脸不敢置信,犹如目睹白日见鬼,世界在这一刻颠覆。 甚至还有人挠头搔耳,眼中满是疑惑,似在迷雾中徘徊,不解其意。 他们左顾右盼,试图从旁人的神色中寻找答案,却只看到了更多的惊愕与不解。 江南行省的举子拍案而起,将茶桌上的茶盏震得微微晃动,杯中茶水更是涟漪四起,目光锐利如刀,冰冷刺骨,直视苏寒江质疑道:“贾环是何人?此人何德何能,竟有状元之才?” 其边上的人立即附和:“没错!凭什么是他?他究竟有何本事,竟能夺得魁首?” 江西举子同样眉头深锁,先是轻声自语,随后又望向周边的同伴,似在询问:“贾环?这名字听起来甚是陌生,此人究竟何方神圣?为何我从未曾听闻此人名号?” 其余人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摇头叹息,似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遗憾。 有人则嗤之以鼻,认为其中必有蹊跷。 更有甚者面露讥讽,认为这不过是场闹剧,不足为信。 茶楼之内,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各种复杂、困惑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京城的举子站出来,笑着解释:“诸位身为外乡人,未曾听闻贾环名号,实属正常。” 江西行省的举子闻言,面露好奇之色,不由朝其拱了拱手,怀着好奇心请教道:“烦请仁兄不吝赐教,这贾环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苏店主以及诸位如此推崇?” 京城举子微微一笑,眼睛闪过一抹佩服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说道:“贾环出身高贵,是荣国府的三少爷。其天资聪颖,才华出众,于乡试中一举夺魁。这还不足以让人感到惊诧,毕竟我大唐每三年都有十二位解元。真正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贾环中解元时年仅十四岁,乃是我大唐最年轻的解元!这等盖世之才,经天纬地,如皓月当空,我等也只能望其项背。” 其他人一听,恍然大悟,无不面露佩服之色,纷纷赞叹道:“哦!原来如此,难怪苏店主敢预言贾环有状元之才,如此才华横溢的天才,世间罕见,凤毛麟角,令人叹为观止!” “黄兄说的没错,此等天才的确世间罕见,未曾想我大唐竟然出了这么一位天纵奇才,我等竟还不知晓,真是孤陋寡闻,惭愧,惭愧啊!”一位举子摇头晃脑,自愧不如地说道。 十四岁的解元,大唐最年轻的解元! 这样的绝世天赋,即使举子们心中略有不服,也深知自己难以望其项背。 因此,对于苏寒江的预言,他们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信任。 或许正如苏寒江所言,贾环能在会试与殿试的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最终摘得桂冠。 其他行省的举子们,无不为之折服,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这并不意味所有的人,都对贾环抱有同样看好的心理。 京城某些举子,心中存着别样的看法。 顾向明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道:“呵呵~贾环中了解元,这的确不假。但他的解元是否凭借实力而获得,我们谁也不清楚!大家可都别忘了,贾府是权势熏天的勋贵,宫里还有位尊贵的贵妃娘娘作为其后盾。说不定他这解元之位,是借了宫里贵妃娘娘的东风才获得的呢!” 兰知章闻言,立刻起身附和,讥讽笑道:“顾兄言之有理!贾环是否真有实力,我们尚且存在质疑。想当初鹿鸣宴上,王解元向他发起作诗的挑战,他却畏缩不前,不敢应战。我看他是心虚胆怯,自知才疏学浅,不敢与王解元正面交锋,生怕自己的才学露怯,令人不齿!” 周浩宇也加入了讨论,语气中同样夹带着不屑与嘲讽:“顾兄和兰兄说得没错,贾环连在鹿鸣宴上作诗都不敢,竟还想妄图拿下状元之位?我看呐~此番他能够上榜就已经是烧高香,至于状元之位,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 范进本来不想多嘴,但听到他们这样诋毁贾环,实在忍不住,于是猛地站了起来,朝他们大声吼道:“你等休要胡言论语,说贾解元借了东风?简直可笑至极!贾解元的乡试文章一直贴在贡院门口,光风霁月,昭昭然也!你们中有谁心里不服,尽管前往观瞻,一睹贾解元文章风采,方知何为真正的皓月当空,明白己身也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 顾向明听后,依旧不屑一顾,甚至还翻了个白眼:“哼,那等文章,不看也罢!想来看了也不过是平庸之作,无甚可观。其出身显赫,又有贵妃姐姐庇护,提前得知考题,或是觅人代笔...说不定还因此买通了考官,此等秘辛,谁又能全然知晓呢?” 陆志明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厉声道:“你!简直妄言之辈,满口胡诌!贾解元科考向来都是第一,何来的弄虚作假?何况他的文章现如今还挂满金陵府学门口,诸位若是不信,何不自己去查阅文章?看看贾解元是否具有真实力?” 陆志明愈说心中愈是气愤,手指这些胡说八道的人,继续怒骂道:“亏你们这些人,都是举人,却长了张臭嘴,说些毫无凭据,口出秽言的话,甚至肆意诽谤,造谣生事。你信不信再胡说、诽谤诬陷贾解元,我必上报朝廷,请求朝廷派人查明真相,届时我看你们如何狡辩!” “你!”顾向明一听要上报朝廷,立刻就软了下来,但还是嘴硬道:“我等不过质疑几句,莫非连质疑亦不许么?” 陆志明正义凛然,言辞凿凿道:“质疑乃人之常情,然则需有理有据,岂能凭空臆断?你若真心存疑,自当亲往拜读贾解元佳作,而非在此妄加诽谤,谓其以不正当手段夺得解元。此言非但诬陷贾解元清白,更是对李文渊大人大不敬也。试想此番言论传入李文渊大人耳,彼老人家闻之,又将作何感想?况你等人身为李文渊老师亲取的举人,竟随此妄人一同,对恩师泼洒污水,此等行为,岂非如蝇附骥,自贬身价?” 兰知章和周浩宇等人闻言,纷纷羞愧得低下了头。 顾向明听到这些话,也是彻底慌了。 尤其感觉到其他举人,向他投来不善的目光,连忙低头道歉,忙说自己一时说错了话。 随后,独自灰溜溜离开了状元茶楼。 注:感谢大佬‘我为红楼来’的打赏,作者在此再三拜谢!!!大佬需不需要在小说里安排人物,需要的话给我留言即可!还有大佬既然喜欢林黛玉,不想她嫁给大脸男,作者记下了,后面会给黛玉一个完美的结局!!! 其他兄弟姐妹也是一样,想要安排角色的话,尽管在最新章节给我留言,或是光圈里给我留言,只要我能看到都会尽可能去安排,同时在这里感谢每一位看到这里的兄弟姐妹,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280章 龙门将启 顾向明愤然离开了状元茶楼,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小胡同。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胡同的深处,最终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 就好像一只归巢的燕子,找到了片刻的安宁。 状元茶楼里,依旧热闹非凡,大家都追问着苏寒江,希望他能给自己卜上一卦。 范进和陆志明也离开了喧嚣的茶楼。 他们因为找客栈而相遇,之后选择了结伴而行。 奈何京城的客栈已经住满了人,他们找了好久都没能找到住的地方。 刚好路过状元茶楼,就进去喝了杯茶,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走着走着,陆志明突然停下脚步,灵光闪动道:“范兄,我想到一个好去处!” 范进一听,眉头一挑,惊讶道:“哦?陆兄想到了哪里?快说来听听!” 陆志明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巧妙地反问了一句:“刚刚在楼上,范兄还记得店主说的话吗?” 说这话的时候,陆志明眼神中透着一股机智,好像早就想好了办法,就等着范进说出来。 范进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恍然的神色,好像已经猜到了陆志明的想法。 下一刻,只见他震惊得张大了嘴巴,惊呼道:“陆兄的意思,该不会是想去找环兄弟吧?” 范进的眼中,既有点惊讶,又有点不确定,心里好像有一块石头悬着没有落地。 “知我者,范兄也!”陆志明微微一笑,眼睛里闪烁着赞许的光芒,继续道:“现在正是会试的时候,京城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人,我们找了十几家,都是一样的结果。如果再继续找下去恐怕也是白费功夫。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去投靠亲戚朋友。而在我们认识的人里面,只有环兄弟住在城里。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去投靠环兄弟,不知范兄意下如何?” 范进听了这话,当即陷入了犹豫之中。 只见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迟疑道:“可是……这样会不会给环兄弟带去不便?” 其实范进心里也明白,京城里的客栈已经住满了人,再找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摆在眼前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出城去找个地方将就一下;要么就是去亲戚朋友家投靠。 可是他在京城里没有亲戚,朋友也只有贾环一个。 鉴于贾环已经帮助过他很多,他实在不想再去麻烦贾环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心里非常纠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莫非范兄觉得,我们此去,会给环兄弟添麻烦?”陆志明洞察道。 范进轻轻点了点头,神色间流露出一抹无奈,承认了自己的顾虑。 “我不认同范兄的看法。”陆志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我与环兄弟是同窗,非常很了解他的为人。我们此去寻他帮忙,他定是不会拒绝。相反,如果二人遇到困难却不想着去找他,等他知道了之后,才会真的不高兴。甚至还会因此而责怪我二人没将他当朋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陆志明突然挺了一下腰杆,语气果断和决绝道,“范兄,你可不能因小失大!状元茶楼的店主的话,你难道都忘了吗?店主预言你一定能高中。但是如果因为住宿的问题影响了你的精神状态,进而影响到会试的成绩,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范进一听这话,心里也不免有些动摇。 盯着陆志明看了一会儿,眼中闪烁着犹豫不决。 沉默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好!既是如此,我与你同去!” 高中进士是范进的梦想,只要有一丝的机会,他都愿意为之去努力。 幸好他们的朋友中,有贾环这么一个城里人,否则两人指不定真的要去城外城隍庙借宿... 两人都已经来过贾府,也知道贾环居住的院子有个小门,正好可以进出。 因此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梨香院小门。 敲门,开门。 陆志明走上前去,拱手行礼,客气地说道:“劳烦你通报一声,就说同窗陆志明来访。” 开门的丫鬟一听,立刻明白了意思,连忙转身跑进去通报,脚步轻快得像是踩了风一样。 贾环听到消息,心里一喜,连忙从书房里跑了出来。 因为走得急,连保暖的外套都没顾得上披。 一见到陆志明和范进,贾环就满脸歉意地连声道歉。 “两位兄长不期而至,小弟有失远迎,真乃罪过,罪过也!望两位兄长海涵。” 陆志明见状,连忙回礼,拱手道:“是我二人来得唐突,未曾提前通报,扰了贤弟清静,还望勿怪。” “无妨,无妨,我们快先进屋说话。”贾环笑道,语气中透着亲昵与热情,边说边引着二人向屋内走去。 此时虽然已经入春,但是寒风依旧凛冽。 顾志明和范进的脸上都因为风吹而显得有些发白,难掩其风尘仆仆之色。 贾环把他们迎进屋里,看到他们背后背着的大包小包,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但他却没有说出来,而是将他们带到了暖炉旁烤火。 屋里的暖炉烧得很旺,人一进去就感觉到气温升高了许多。 整个人暖洋洋,非常的舒服。 丫鬟们轻巧地端上了热腾腾的茶水,茶香袅袅升起,仿佛能瞬间驱散所有的寒意。 陆志明与范进接过茶杯,轻轻吹散热气,品了几口。 只觉得一股暖流自口腔滑入心田,整个人也随之暖和了起来。 贾环抿了一口茶,轻声道:“两位兄长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愁着怎么去找你们呢。我最近老是琢磨不透两道题,眼看会试马上就要开始,心里正着急。你们此刻来得正是时候,正好可以帮我解疑。我院子里尚有几间空房,两位兄长不如就住在这里,我们也能一起复习...” 陆志明望着贾环,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想他们是来投宿的,而且以贾环的聪明,肯定能看出他们的来意。 但他却没有明说,而是以有问题讨教为由,让他们住在这里。 这样一来,避免了他们开口的尴尬,也给他们留足了颜面。 陆志明与范进的到来,三人就在一起用膳,一起读书...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了二月初八。 这天李青锋也来到了梨香院,准备与贾环一起参加明天的会试。 两人同去,也有个照应。 第281章 会试开启 谁知等李青锋来到梨香院之后,惊讶地发现陆志明和范进也在此处。 嗯~原来是他多想了,就算他不来,贾环也有照应。 当然,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 李青锋进门,与陆志明和范进拱手打招呼,问道:“陆兄,范兄,你们何时也到了这?” 范进见状,连忙拱手回礼,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颇有些感慨万分道:“说来惭愧,我们二人初一已经到达城里,寻找客栈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彼此,而后一同结伴而行。但没想到城中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打了我们一个措手未及,无可奈何之下,我们只能投奔环兄弟这里。” “原来如此!”李青锋闻言,恍然大悟,随后略带调侃道:“莫是在下说你们,环弟的院落宽敞又舒适,我向来喜爱来这里蹭住,两位何必舍近求远,去其他地方寻觅客栈呢?届时一同赴考场也能相互照应,岂不是一举两得?早知道你们二位早已到来,我也一定早些过来。” 陆志明与范进闻言,相视而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心中的压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三人围坐一起,饮茶谈笑。 贾环不在的原因,是他一早便已前往王夫人与贾母处请安。 陆志明忽地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似是有什么趣事即将分享。 “李兄,我这儿有个好消息,保管你听了也觉欢喜!” 李青锋一听,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哦?是何等好消息,竟能让陆兄如此开怀?快说来听听!也让我乐呵乐呵!”他的语气中满是急切,显然是被陆志明的话勾起了浓厚的兴趣。 陆志明见状,故意卖了个关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俨然一副悠闲自在模样,仿佛此刻在品尝的不是茶水,而是即将揭晓的秘密。 陆志明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我跟范兄刚到京城那天,正巧路过了状元茶楼,于是我二人也没多想,就想着上去坐坐,算是体验一番。结果你猜怎么着?竟让我们见到了传说中神秘莫测的茶楼店主!更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店主当这种人的面,占卜预言了今科状元...” “李兄,你可知晓,店主预言的状元是谁?” 李青锋闻言,眼神瞬间一亮,如同暗夜中骤现的星光,闪闪发光。 “哦?此话当真?陆兄快说来听听,店主究竟预言哪位才子将高中榜首?” 陆志明并未急于解答,而是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随后嘴角微扬,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天花板,动作里蕴含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深意。 李青锋猛地站起身,两眼瞪得圆滚,瞠目结舌道:“什么!你…你是说……” 话语未尽,却已满是震惊之色。 陆志明与范进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几分肯定与神秘。 李青锋愣在原地,心中如翻江倒海,努力消化着这个令人瞠目结舌、颠覆认知的消息。 这时,贾环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师兄,莫要听他们胡扯!这科举中榜的事,哪能就凭别人一句话就定了?” “要真能这样,我等还读的什么书,直接去茶楼求店主给我们都算一卦不就行了?” 李青锋听了,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一笑,点头道:“环弟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嘛,这世事难预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环弟,师兄我可是对你深信不疑、信心满满啊!” 贾环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眼里闪烁着无奈。 正当二人闲聊之际,忽闻一阵轻柔脚步声,伴随着细碎的低吟传来。 贾迎春尚未进入大厅,声音便已如春风一般轻轻飘了进来:“我听闻弟弟已经从老太太那儿回来了,就想来看看,顺便……”谁知等她踏入大厅,抬眼间就瞥见了李青锋的身影,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面色也随之微微一变,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你……你怎也在此处?” 说话间,她显得有点意外,也有点不好意思。 李青锋见状,眼睛一亮,也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连忙解释道:“我……我来此,原是想着明日与环弟同赴科场,也好有个照应。”言辞中,既有些着急,又有些真诚。 贾迎春听罢,未再多看他一眼。 只见她匆匆将手中的香囊塞入贾环掌中,随后如同受惊的小鹿,转身便逃。 那模样甚是仓皇,好像在躲避什么令她不安的事物和人。 贾迎春本就性格柔弱,不喜与生人交往。 此刻一见大厅中这么多人,心中顿时如小鹿乱撞,紧张得无以复加,连忙转身逃走。 贾环这时候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四个香囊,心里甚是奇怪。 心中暗自嘀咕:这次怎么给我这么多香囊呢? 正当他郁闷至极,司棋悄然走了进来,轻声解释道:“三爷,我们姑娘说了,这些香囊都是为三爷和三爷的好友准备的。这个绣着梅花图案的,是姑娘特意为贾环三爷准备的;这两个兰花图案,是给陆举人和范举人的;至于这一个……”说到此处,司棋的话语突然中断,她虽然没有明说,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李青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暗示。 显然,这个别致的香囊,是贾迎春特意为李青锋所准备的,其中的心意不言而喻。 司棋说完,便也转身退了出去,留下大厅中的众人面面相觑。 贾环回过神来,当即将目光望向了李青锋,陆志明和范进同样将目光投向了他。 陆志明将目光转移到贾环手中的香囊,啧啧称赞道:“啧啧,我怎么看李兄这个香囊,好像与我们的都不一样?似乎要比我们的都要精致许多?” 李青锋脸色一红,连忙将香囊夺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藏在胸口处。 其余人见状,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笑声嘹亮,传遍了整个梨香院。 贾迎春并没有离去,而是害羞的躲在彩霞屋里,听到阵阵笑声,她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二月初九,正值五更天时分,天色未亮。 梨香院的小门处,悄然停下了四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静静地守候着。 贾环与李青锋等四人,各自踏上了一辆马车。 待他们坐稳之后,马车便缓缓地驶离了梨香院,朝着贡院的方向行进。 随着铜锣声的响起,贡院的大门轰然打开。 考生们如潮水般涌入,贾环四人也随着这股人流,踏过了贡院庄严的大门。 他们昂首阔步,步履坚定,誓要在这场考试中书写出属于自己的辉煌。 第282章 会试进行时 贾环一路走来,心中早已将考场的种种规矩揣摩得滚瓜烂熟。 待到领取考篮之时,毫无波折将其牢牢地握在手上。 依照士兵分发的序号,贾环迅速锁定了自己的号舍所在。 只见他步履轻快,直奔而去。 等来到自己所在号舍,心中暗道此番运气倒是不错,竟未遭遇令人闻之色变的“臭号”。 这一刻,仿佛天公也在作美,特意为他铺设了一条通往康庄大道之路。 其余几人也陆陆续续拿到自己的考篮,进而一步步迈向各自的号舍。 他们神色各异,或紧张,或期待,或平稳。 李青锋一见自己的号舍,脸色变得跟吃了翔一样发臭,心中那叫一个郁闷。 想不到他堂堂七尺的男儿,竟被分配至臭号附近。 这等霉运,简直比踩了清晨的第一泡狗屎还要难以接受。 正当他心中愤懑不平之时,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丝灵光,忆起了贾迎春所赠的香囊。 于是乎,他手忙脚乱地在衣襟内翻找。 终于,香囊入手,淡淡的清香瞬间扑鼻而来。 犹如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泉,刹那间洗涤了他心中的烦躁与不安。 李青锋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心中暗自庆幸,多亏了这香囊。 否则,这漫漫考试之期,恐怕是要被那臭号给折磨得不成人样。 贡院外,贾蓉和贾琏一直站在原地。 即使贾环的身影已经没入人群,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但他们依旧没有离开。 贾琏凝望着庄严的贡院大门,神色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口中喃喃:“蓉侄儿,你且说说,你环三叔此番能否一鼓作气,高中进士?” 贾环能中状元与否,他并没有太在意,只要能中就行。 虽说贾环向来都考第一,但贾琏心里也没有底,只盼望他能够高中即可。 这样一来,他们将来也算是有个依靠,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在外行走说不上话。 贾府的招牌真的已经没落,否则以贾琏的性子,也不会如此这般关心贾环。 贾蓉眼神闪过一道亮光,笃定道:“琏二叔但请宽心,以三叔之天资卓绝,才情横溢,高中之事,如同探囊取物,手到擒来,自是不在话下!” 见贾蓉如此笃定,贾琏心中的忧虑渐散,点头自嘲道:“这倒也是,看来是我多虑了。”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直至贡院大门轰然关闭,方才各自上了马车离去。 赵槐也是没有离开,直到贾蓉和贾琏上了马车,他才驾着马车跟在后面离开。 贡院号舍内,贾环正专心致志地研磨着墨水。 墨香四溢之间,忽听监考官发试卷声,响彻号舍。 自此,会试正式拉开序幕! 会试的制度,与乡试相仿,皆需历经三场考验。 其不同之处在于需要连续考九日,其中不得有任何间断。 也就是说,九天之内,考生们不能离开贡院半步。 试想一下,一个人置身于狭小的号舍中,连续九日。 无论是肉体抑或精神,皆需承受莫大的压力。 然能够跻身至此者,皆是意志坚韧之辈,自然能够调适身心,以应对这非人的挑战。 贾环接过试题,定睛细观,其上赫然写着:“《大学》有云:‘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请阐述其深意,并论其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于今日之应用。” 见此题,贾环大脑飞速运转,心中涌起一股激昂之情。 于心中琢磨许久,方才提笔蘸墨,准备将胸中沟壑,化作笔下风云,一展鸿鹄之志。 贾环落笔,字里行间落下:“物有本末,此理昭昭,示人以万物皆有其根本与枝末,树根深叶茂,不可颠倒本末,须明其本,方能立其末,此乃天地至道,不可悖逆。事有终始,昼夜更迭,四季轮回,言事物皆有起始与终结,行事之人,须知其始,方能善其终,若盲目行事,终至事倍功半,悔之晚矣。知所先后,即明晓事物之次序,织锦丝丝入扣,先其后之,则不乱章法,井然有序,此乃智者所为,近道矣。意指能明此三理,洞察世间万物之根本......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四者,皆需践行此理,方能成其大器。 修身者,首当立德,德行为基,而后方能立行,行稳致远,纹丝不动。 齐家者,更需先明家道,家和万事兴,而后方能齐家,使家中上下和睦,笑语盈盈。 至于治国平天下者,更须深谙此理,先立国本,固若金汤,而后方能安邦定国,使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与此同时,贾府西厢房。 赵姨娘早早已经起身,一身素衣如雪,面容中带着几分虔诚与期盼。 轻手轻脚地移至佛龛前,手执香火,小心翼翼地插入香炉之中,顿时烟雾袅袅升起。 接着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观世音菩萨在上,愿您大慈大悲,保佑我儿贾环此番科举能高中,不求名列前茅,但求一席之地,以慰我心。” 贾迎春也不例外,行至供奉文昌帝君的案前添香,声音柔和而坚定:“文昌帝君在上,请您垂怜,保佑我三弟贾环科举之路顺畅,让他也能在这文墨场中,绽放光彩,中得贡士之位。” 这一次,她们没有请求诸神佛保佑贾环考第一,只希望他能够考中即可。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秋爽斋,暖香坞。 甚至就连皇宫的凤藻宫里,贾元春也在为其祈福。 只见她手中握着一株寓意吉祥的牡丹,轻声细语道:“愿此花如我之心,虽不能亲身相伴,但愿我的祈福能随风而至,助我弟贾环科举顺利,为我贾府再添荣光。” 与此同时,东厢院内。 王夫人身着华贵的衣裳,却无半点张扬之气。 于她面前的案桌上,整整齐齐摆满了诸位神佛像,细数之下有十来个。 只见她双手合十,口中呢喃道:“佛祖、菩萨、太上老君...诸位神佛在上,请听我一言。环哥儿年纪尚幼,又已早早中了举人,实乃是家族之幸。然则,世人皆云:‘刚过易折’,我深恐他若再中贡士,福泽过盛,反会招致不祥。是以,我斗胆恳求诸位神佛,莫要再让环哥儿此次高中,待他心性更加坚韧,学识更加渊博之时,再中也不迟。望诸位神佛慈悲为怀,佑我贾府安宁......” 第283章 薛姨妈的念想 王夫人心中暗自盘算,最好贾环不能中贡士,免得平添诸多事端。 可是又担心自己言语过于直白,有损于在佛祖面前的慈悲形象,故而只能心中暗祷,愿其迟些时日再中,至于何时,自然是越晚越好,最好是遥遥无期,方能让她真正的心安。 潇湘馆里,弥漫着宁静与闲适的气息。 雪雁眨巴着灵动的眼眸,好奇地问道:“姑娘,你说此番会试,三爷能否高中呢?” 林黛玉听到这话,眉尖微微蹙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细细打量着雪雁。 心中暗自琢磨:这丫鬟怎地如此挂心贾环之事? 莫非真是闲得发慌,需寻些琐事以充时日? 自己是否该为她觅些针线活计,免得她整日胡思乱想? 雪雁见她沉吟不语,神色间略显焦急,生怕自己的话唐突了姑娘,正欲开口解释。 岂料下一刻,林黛玉突然开口,温柔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想来以他的本事,高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科举之路向来艰难,岂是人为所能轻易左右?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平静无波的话语中,夹带着几分超脱的淡然,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雪雁轻轻地点头,心中对林黛玉的话语甚是认同,随后又陷入沉思,似有所悟地道:“我私下里听闻她们议论纷纷,说三爷此番会试准备仓促,想来要轻易得手怕是会有困难。我也觉得此番言论理。毕竟三爷如今方才十五,稚气未脱,也就只比我大两岁哩,若是此时能高中,将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以堪称是第一奇谈咧!” 言及此处,她忽然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接着轻声嘀咕道:“但我心里还是希望三爷能够高中,这也算是咱们府中的一桩喜事,到时肯定会热闹非凡...” 雪雁前面的话,林黛玉听来心中并无任何波澜。 只是当听到后面那一句,整个人不由得一怔,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忽然间,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戳了一下雪雁的额头,摇头笑道:“我说你呀,何时变得如此好奇,竟也跟着他人学会了打听府中的八卦琐事,当心日后成了嚼舌根的婆子,走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 雪雁急忙辩解道:“才不会呢!我是见府里的人都在传三爷的事,心里也就有些好奇。要是其他人的事,我才懒得管呢!” 话锋一转,歪着头又道:“再说上次三爷中了解元,府里好多丫鬟都上门去讨要喜钱,我都没有去。要是三爷这次真的中了,姑娘能不能带我去讨喜钱?也让我沾沾喜气。” 林黛玉嫣然一笑,问道:“你若想去,尽管去就是,我又没拦着你,为何偏要拉上我呢?再说我与他也不相熟,去了也只会徒生尴尬,岂非‘自寻烦恼’?再者,我要是去了,二爷哪里定是会不高兴,到时候要是知道是你怂恿我去的,怕是要将你教训一顿,难道你不怕吗?” 雪雁听闻此言,嘟着嘴,眸中闪着委屈巴巴的光芒,宛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别人家的丫鬟都是姑娘带去,姑娘你要是不去,我怎好意思一个人去?” 林黛玉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说道:“我听说啊,不仅仅是院里的丫鬟小厮去讨喜钱,就连院外的也是一样。他们虽然没有姑娘少爷带去,但也一样能得到赏钱。” 提到银子,雪雁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说道:“姑娘,你知道吗?我听说梨香院里都是彩霞在做主呢!院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得听她的。我还听说,三爷的银子都放在彩霞那里,每次发赏银都她来安排。府里的丫鬟们没有不羡慕她的。而且有人偷偷说,金钏儿现在可后悔了呢,说当初要是去了梨香院,说不定也能受宠,就算比不上彩霞,也能像香菱一样,过得轻松自在。” “三爷脾气是出了名的好,迄今为止还从未没听说他对下人说过一句重话。”雪雁的眼中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似乎也很向往梨香院的生活,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羡慕彩霞。 说完,她眼中露出了羡慕,可见她也羡慕彩霞的待遇。 黛玉见状,嘴角微扬,佯装嗔怪,吓唬道:“你这丫头,一口一个‘三爷’,唤得如此亲昵,待三爷科举考完归来,我便去与他言明,将你送至其身边侍奉,可好?” 雪雁一听,脸色发红,耳根发烫,连忙摆手辩解道:“姑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三爷为人和善,温文尔雅,跟府里其他人很不一样呢。你看那些来找三爷的人,不是秀才就是举人,总之都是有功名的人。即便是老太太也对三爷的品行学识、赞不绝口。至于府里其他人,或沉迷于酒色,或耽于戏文话本,不思进取,两者有着天壤之别。” 林黛玉听后,没有回答,而是眺望窗台前方的景物,似乎陷入了沉思。 薛蟠今天倒是挺奇怪,没像往常一样出去鬼混,反而来到了蘅芜苑,还特意在薛宝钗面前提起了贾环会试的事情。 只见他一边琢磨着一边说道:“你们听说了吗?环兄弟今日前往贡院参加会试,据说这次会试要连考九天,真是折磨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中,要是考上了可就风光了。” 薛宝钗闻言,没有搭话,而是眼帘低垂,目光轻轻掠过胸前的金锁。 其上錾刻的“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字熠熠生辉,与那贾宝玉所佩“通灵宝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遥相呼应,共寓“金玉良缘”之美意。 然而此刻,她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束缚感。 只觉得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薛宝钗心中的微妙变化,薛姨妈一丝也没有察觉到,皆因她全副心神系于儿子薛蟠身上。 只听她回道:“科举考试历来都是千辛万苦,能不能考中都是命里注定的!” 薛蟠嘿嘿一笑道:“话虽如此,但中了自然是最好的事。届时府中又可热闹起来,咱们也能把酒言欢。说来,我这几日需得寻些体面之物备着,免得环兄弟一旦高中,咱们又要像上次一样无甚像样的贺礼相送,岂不是又要失了礼数?这可不行!” 薛姨妈眼角微动,心中生出了其他的念想,忍不住温言劝诫道:“儿啊,你瞧环哥儿读书如此用功,连连高中,难道你就不曾心动吗?不如你也试着考一场?倘若你有朝一日,也能中个秀才之类,你也可以向环哥儿一样风光无限,咱们家也能宴请宾客来庆,这是多好的事啊!” 薛蟠一听,整个人吓了一大跳,连眼睛都瞪得险些掉了下来。 他没有一丝犹豫,连忙摆手,一脸苦相道:“娘啊,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儿子我有自知肚明,吃喝玩乐尚且在行,若要我埋头苦读,考那什么功名,那可真是比杀了我还要难受呢!” 第284章 压不住的嘴角 薛姨妈皱起眉头,满脸不高兴地说道:“蟠儿,你这话可不对。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天生就是为官之材,赵姨娘的儿子能考中举人,娘我也不比她差哪儿去,难道你就比环哥儿差吗?” 薛蟠摇头晃了晃脑袋,不以为然道:“母亲,若要论及出身,孩儿自是不输环兄弟半分。然而读书一事,非是出身所能定夺。你且看宝兄弟,出身更在环兄弟之上,而今又如何?岂不是一样无心向学?孩儿实在无读书之志,娘亲若再存此念,我……我便离了这府邸,再也不归。” 薛姨妈听到儿子的气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听到儿子用贾宝玉来当例子,更是无言以对,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当然,最让她担心的莫过于儿子的威胁,真要离开贾府一去不回,她又怎么承受得住? 只见她长叹了口气,语气也缓了下来,忧心忡忡地说:“蟠儿,娘这也是担心你。你说你不喜欢经商,娘也不强迫你,可是你又不喜读书,将来娘要是哪天不在了,还能有谁照看你呢?” 薛蟠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但请母亲放宽心,孩儿不是有妹妹在么?再说妹妹向来冰雪聪明,精明能干,日后家中的产业交由妹妹来打理,定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如此一来母亲也可以安心,孩儿也能够放心。” 薛宝钗听到这话,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后眼睛眨了眨,满脸震惊地望向她的兄长。 这种没有担当的话,真的是她的兄长说出来的? 而且你那是真的放心吗?我看是想安心享乐才是! 好吧,这的确是她兄长该说的话。 薛宝钗用力瞪了他一眼,但也只能无奈的认命。 面对妹妹犀利的目光,薛蟠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以为他这是羞愧? 当然不是,他心里正想着:不管她们愿不愿意,我就是要这么做。 读书经商,哪有吃喝玩乐来的自由自在? 薛姨妈又说:“蟠儿,你这个想法虽然好,但是你要知道,你妹妹始终是一个姑娘家,怎能轻易在外面抛头露面呢?再说下面的人见到你妹妹是女儿身,他们也未必会服气。” 薛蟠嘴角一歪,倔强低吼道:“哼,反正我不管!”说完之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说,“对了,上次同琏二哥一起吃酒,偶然间听到了一些关于环兄弟的秘密。” 薛宝钗眼皮微掀,泛起一抹淡淡的白眼,许是觉得他又要胡说八道,又或者是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薛姨妈对薛蟠素来宠溺有加,见他一脸神秘,便顺着他的意,语带笑意地问道:“蟠儿,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 薛蟠先是向外张望了两眼,确认无旁人窥听,方才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道:“我听琏二哥提起过,称环兄弟手中有生财之道。要是我能够向他讨要一两个赚钱的法子,也能让妹妹更好的赚到钱,届时母亲也不用在担心妹妹,我也能自在一些。” 薛宝钗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像是从鼻腔挤出来一样。 虽未置一词,但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却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尖锐直接, 薛姨妈也是面带狐疑,心中暗自思量:环哥儿虽读书用功,人人都要称颂一声好,但要是论起经商之道,他又岂会知晓其中奥妙? 若非顾及儿子颜面,她险些就要脱口而出:“环哥儿一介书生,怎会懂得营商之策?” 此言虽未出口,但薛姨妈眼中的不以为意,却已表露无遗。 薛蟠见状,急不可耐解释道:“母亲、妹妹,你们可千万别不信,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环兄弟手里确实握着赚钱的妙招,这些年他与琏二嫂子合伙开的店铺,可谓是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满。我细细思量着,过些时日等他有空,也去向他讨教一番,让他也传授我们几个赚钱的秘诀,如此一来,也能对咱们家的生意有所照应,岂不是美事一桩?” 薛宝钗仍是一脸不信,觉得他此番就是在胡说。 要是贾环真的有办法赚钱,那她怎么没听说? 显然又是她兄长与人喝醉了酒,说得一些胡话,也就她兄长当真了。 薛姨妈也和薛宝钗一样,没有相信儿子的话。 当然她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抚道:“好好好,母亲信你。” 话虽如此,话语中的敷衍之意,却是难以遮掩。 薛蟠心知她们不相信自己,于是急道:“母亲,妹妹,你们尽管不信吧!但须知,读书人也有读书人的赚钱门路,环兄弟既然能在书海里游刃有余,经商之道也未必就不懂。说不定,他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只是你们未曾察觉而已。你们就等着瞧吧,等我从他那里求个赚钱的法子回来,到时候也让你们好好瞧瞧,看我有没有蒙骗你们!” 只见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下定决心要向两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画面一转,贡院之内,贾环的身影依旧端坐于狭小的书案前。 埋首奋笔疾书,文章字字珠玑,句句锦绣。 如此姿势,已然持续了半个时辰,却依旧神色专注,毫无疲态,仿佛与世隔绝,唯余笔下风云。 待得文章终于作成,方才搁下笔。 轻轻揉了揉酸涩的眼眸,随即又细细审视起自己的文章来。 只见他一字一句,反复推敲,确认无误后,方才露出满意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眨眼之间,九天已过。 这九日,贾环每日皆是如此。 贡院大门缓缓开启。 这一刻,他终于可以起身,离开这个让他既爱又恨、既期待又感慨的地方。 走出贡院,不由得抬头望向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长舒气,仿佛将这九日来的疲惫与紧张都一并呼出,身体也随之活络起来。 范进也恰好此时走出,一眼瞧见了贾环。 于是连忙走上来,关切问道:“贾兄,此番考试,你觉得如何?是否顺利?” 贾环微微顿了一下,道:“已经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只有天知道了。范兄,你此番考得如何?” 范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嘴角有些压不住道:“嗯~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驱使,总觉得此番的试题颇合我心意,因此作完后我感觉甚是良好。就是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真是让人既期待又紧张!” 第285章 等待放榜 “哦?”贾环闻言,微微一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以他对范进的了解,深知其为人谦逊、低调,绝非夸夸其谈之辈。 此刻见他如此自信满满,贾环心中不禁暗自思量。 想来这一次会试,范进的文章必定作得极为出色。 唯有这样,他才会如此胸有成竹,自信非凡。 贾环提前祝贺道:“范兄如此自信,自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弟在此先祝贺兄长高中!” 范进闻言,呵呵一笑,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 接着挠了挠头,道:“呵呵...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最后如何谁也说不准。虽然我觉得此番试题颇为合我的心意,自己作的文章也是生平最佳,但是结果究竟如何,我却也不敢妄言。” 说到此处,范进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似乎想起了往昔的挫折。 回想当年第一次参加乡试,同样是自信满满,以为一定能够高中。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外,竟然名落孙山,让他一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一次,虽然也是一样的自信,但同时也有说不出的顾虑。 就怕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两人谈话间,李青锋与陆志明缓步走了出来。 与其说两人一同出来,倒不如说是陆志明搀扶着略带虚弱的李青锋。 只见其步步蹒跚,有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贾环眼见此景,心中一紧,以为李青锋承受不住九天的考试折磨。 于是连忙快步上前,一把将李青锋稳稳扶住,面带忧色问道:“师兄,你可还安好?” 李青锋面色略显苍白,气息微喘,强撑着笑颜,虚弱中夹带着愤慨道:“我...我没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会试这般倒霉,竟让我坐在了臭号旁边,那该死的腐臭气味简直可以让人窒息。” 果然! 贾环看到李青锋脸色苍白的一刻,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 李青锋长呼了一口气,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小声庆幸道:“幸好这一次有迎春姑娘精心准备的香囊,其香气幽然,沁人心脾,能够让我在落笔的时候心神稍稍安定些,否则这一次的会试大比,恐怕是白忙活一场,幸好幸好!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去亲自感谢迎春姑娘...” 贾环闻言,当下翻了个白眼。 心中暗自嘀咕,这香囊是否真的灵验,他不敢妄下断言。 只觉得这家伙提出要见迎春,定然不是心血来潮。 恐怕肚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其心可诛啊! 算了算了,真要做点什么出来,不正是他喜闻乐见的吗? 自己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于是,他收敛心神,关切问道:“两位兄长,考试可还顺利?可有把握?” 陆志明闻言,低了低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我倒是勉强应付得来,只是这中榜之事,却是不敢奢望,一切皆有可能,不可预知。” 李青锋则显得颇为自得,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我自觉答得还算通顺,应当无虞。说来,还得多谢迎春姑娘所赠的香囊,若非有香囊相助,你们能否见得到我还另说!” 贾环听他再次提及香囊,心中不禁一阵腻烦,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就香囊这件事,还真给他念叨上瘾了? 若非见他面色苍白,一副虚弱之态,贾环是真恨不得一拳挥去,让他清醒清醒。 正当这时,在外等候的贾蓉与贾琏瞧见了他们,连忙快步迎了上来。 两人届时一脸的急切,似乎都想知道贾环的考试结果。 贾蓉迫不及待问道:“三叔,考得如何?可有把握中会元?” 贾环闻言,不由一愣,瞪大了眼睛望向贾蓉。 心中暗自苦笑,心想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一上来就问能不能中会元?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有点本事的人,但像中解元、会元这样的事,并不是本事足够了就能中。 但凡能够中举的人,哪一个是没有本事的,哪一个不是天赋异禀? 但是中解元、会元需要的是运气。 如果你运气好,作出来的文章正好符合主考官的品味,那么你的文章打分自然会上去。 相反,也是一样。 本事过硬的人,该中还是会中,只是名次高低问题。 贾环对于自己的文章还算是满意,但是他不敢保证自己的文章能够让主考官偏爱。 因此结果如何,还是得等放榜。 贾琏也忙开口询问,只是他问的要比贾蓉保守一些:“环兄弟,这次能中吗?” 贾环依然还是那一句话:“已然尽力,结果如何,唯有放榜之日方知。” 贾琏还想再问,忽然间心中一动。 想起每次贾环言及“尽力”二字,皆是成竹在胸,十拿九稳。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却也不再追问,转而兴奋地说道:“好好好!咱们且先回府,你们这番考试,连日劳累,定是疲惫不堪。先回去好生歇息,养精蓄锐,待到放榜之时...” 众人早已疲惫至极,因此听到贾琏的话,没有片刻犹豫,径直登上了马车。 可见他们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休息。 回到梨香院,大家也没有过多交流,只急匆匆地去沐浴。 待沐浴完毕,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扎进被窝,呼呼大睡起来。 唯独李青锋与众不同,刚回到梨香院小门,目光就不时地向外瞥。 方向正好是迎春居住的地方。 贾环每次考完试,都是沐浴完直接睡觉,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李青锋的异常行为。 而此时,贡院里的考官们加班加点,忙碌地翻阅着考生们的文章。 他们虽然辛苦,但这也是他们的工作职责。 若能借此良机,为朝廷甄选栋梁之才,非但功在社稷,且自身亦有望飞黄腾达,仕途亨通。 因此,尽管考官的工作繁重且压力巨大,但它却是一门备受追捧、炙手可热的好差事。 能够担任此职,意味着有可能获得皇帝的赏识和提拔,从而步步高升。 会试的同考官共有18人,他们按照“五经”的分类进行分房工作,故而称之为“十八房官”。 每位同考官都肩负着沉重的责任,他们需要仔细审阅每一份考卷,从中挑选出真正有才华、有潜力的士子。 在各房的阅卷现场,同考官们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工作中。 他们的旁边都摆放着一张案桌,上面备有茶水和食物,以便在阅卷过程中随时补充体力。 要是饿了,他们可以直接拿起桌上的食物充饥,无需离开阅卷的岗位。 这样的安排,既体现了对同考官们的体贴和关照,也保证了阅卷工作的连续性和高效性。 第286章 放榜 此次会试主考官为内阁大学士张璟泰与礼部尚书赵端方。 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轻声闲聊着,等待各房阅卷的结果。 突然,张璟泰起身朗声说道:“诸位同僚,若是在阅卷过程中发现有上佳的卷子,不妨提前荐上来,无需一直等到最后。” 诸位考官听后,都纷纷点头称是,表示赞同。 张璟泰作为主考官之一,其话语具有决定性作用。 于是,接下来的阅卷过程中,他们更加用心地审视每一份考卷,希望能够发现那些真正出色的作品。 两刻钟不到,就有考官荐上了一份自己认为上佳的考卷。 但见卷子字迹工整,文采斐然,只是一眼望去便让人觉得是非凡作品。 随后,其余考官也纷纷荐上了自己认为的上佳考卷。 一时间,张璟泰和赵端方的面前,就已经摆放好几份上佳的考卷。 贡院内充斥着热烈而紧张的气氛,一场无声的较量正悄然进行。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贾环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就被李青锋一把拽了起来。 “环弟,快醒醒,时候不早了~”李青锋一边急切地叫着,一边用力地摇晃着贾环,好像要把他从梦乡里摇出来。 贾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哈欠连天,心中满是困惑。 望着一脸焦急的李青锋,不解地问道:“师兄,好不容易能休息,你怎起这般早,可是有事?” 李青锋松开手,苦着脸说:“环弟,我..我.睡不着!” 贾环心里一阵无语,心想你睡不着就不睡呗,干嘛非要把我叫起来呢? “师兄,别吵我,让我再睡会儿。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贾环打着哈欠道。 李青锋却是不依,正色道:“不行!环弟,你快起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贾环无奈,只得强撑疲惫的身体,勉强坐起,迷茫问道:“究竟是何事,竟如此紧要?” 他实在想不明白,现在能有什么事比休息更重要? 总不能考完试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吧? 这种事绝无可能。 李青锋嘴角微抽,不高兴地道:“环弟,莫非昨天我跟你交代的事情,你都忘记了?” 贾环一愣,困得实在想不起来,只好含糊地说:“呃……师兄,你说的是何事?” 李青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叹道:“迎春姑娘的事,你难道真的忘了?” 贾环心中一动,这才恍然大悟。 突然瞪圆了眼睛,吃惊道:“师兄,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二姐吧?” 李青锋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眼中的期盼,已昭然若揭。 贾环扭头看了一眼窗户,只见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只好苦口婆心劝道:“师兄,你看外面现在天刚亮,就算我有心带你去,估摸二姐也没起床。再者就算二姐已经起来,也是要梳妆打扮一番才能见人。何况我事先没有提前与她打招呼,突然就带你过去,岂不是会让她觉得唐突?” 李青锋闻此言,细思之下,觉贾环所言甚是有理。 贾环又劝道:“师兄,不如你先回房安歇,待养精蓄锐之后,我再助你细细打探,如何?” 李青锋嘴角一歪,失魂道:“我...我睡不着……” 贾环:“……” 说了这么多好话,结果就换来这么一句回应。 李青锋笑道:“环弟,不如你起来与我对一下会试文章,看我的文章水平是否能中榜。” 贾环闻言,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眼神中带着几分困倦,苦笑道:“师兄,你就饶了我吧!眼下我这眼皮子重如千斤,实在是困得不行,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说罢,他忽地坐起,神色一正,佯装严肃道:“师兄,你若是再这般扰我清梦,到时候我保证你一定见不到我二姐!” 突然,话锋一转,言辞义正道:“你若是在这般打搅我睡觉,我敢保证你一定见不到我二姐!” 李青锋一听这话,面色微变,连忙找了个借口,悻悻然离去,不敢再打扰贾环休息。 尽管李青锋没有再打扰,但他终究未能如愿以偿见到贾迎春。 贾迎春性情温婉,向来不喜与生人交往,即便与李青锋有过数面之缘,也是未曾点头应允。 毕竟那些见面,都是不经意间的碰见。而且也没说上话。 要像如今这等正经面对面谈话,贾迎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李青锋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五味杂陈,竟抱着贾环泪水涟涟,悲不自胜..... 等待放榜的日子,对于众人来说,无疑是漫长而煎熬的,每一刻如同度日如年。 唯独李青锋,此刻正因为贾迎春一事悲伤,抽不出空来为放榜一事焦虑。 贾环等人无事之时,待在梨香院与陆志明、范进二人对弈。 这倒也是个打发时间的游戏。 棋盘上,黑白交错,杀伐决断,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李青锋,则是孤影自怜,独自于梨香院的一隅,神色黯然,满心愁绪,无法自拔。 随着放榜日的临近,贾环等人的心情也愈发紧张。 就连平日里沉稳的范进,也变得心绪不宁,下棋时屡屡失手,状若失魂落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陆志明也是如此,神色间难掩焦虑之色。 手中的棋子似乎也变得沉重无比,每一步都显得犹豫不决,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潇洒自如。 贾环也不例外。 他们都知道,这一刻的等待,不仅仅是对成绩的期待,更是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期盼。 按照往昔放榜的惯例,榜文必定在考完一个月之内公布于众。 时至三月十四,有风声悄然流传,道是明日十五,决定士子命运的榜单即会揭晓。 果然,次日清晨,礼部衙门前已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众士子及家人亲友,皆怀揣期盼之心,翘首以待决定命运的时刻。 但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映照出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的脸庞。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气息,整个京城都在屏息以待,静待激动人心的一刻。 “第三百名,江西行省九江府阳江县孙传志考生!”随着一声高亢的宣读,人群中的一位青年士子,面色瞬间由紧张转为狂喜,双手紧握成拳,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此次会试参考人数达七千余人,上榜人数只有三百人,也就是只取前三百名。 “第二百九十名,江南行省苏州府湖州县江楚雄!” 报喜之声,如春风般拂过京城的大街小巷。 京城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与热烈的议论,上榜的士子们或喜极而泣,泪光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或笑逐颜开,与身旁的同窗好友相拥而庆,共享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耀。 第287章 中榜 贾环、李青锋、陆志明和范进四人,听闻今日会试将要发榜的消息,早早地聚在了荣国府的前厅。 这一刻,是他们等待决定命运的一刻。 等候在这里,也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收到中榜的喜讯。 荣国府门口到礼部衙门,每一个站点都有贾府的小厮在守着。 可见贾府对于这一次会试放榜的重视。 因为这不仅仅是贾环个人的荣耀,同时也是贾府的荣光,甚至是贾府的希望与未来。 整个贾府,估计除却王夫人等少部分人,其他人就没有人不希望贾环中榜。 宁荣街,贾琏的小厮吴成和赵槐在众多小厮中来回奔走,不时叮嘱他们一旦有了消息,立马传到他们这里来。 两人全部吩咐了一遍,刚好碰在了一起。 吴成脸上笑眯眯,客气道:“槐哥,你说要是三爷中了,这次得赏多少银子?” 贾环今非昔比,即使不中贡士,也是举人。 因此吴成对赵槐的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单是这称呼,也从平时的名字改成了槐哥,这其中既有表示客气,也有刻意拉近两人关系的意思。 这么做,也是顺势而为。 因为之前他也收到了风声,称是贾环为了赵槐的婚事,亲自去了一趟赖大家。 这也能从中说明一件事,贾环的心里一直装着赵家这门亲戚。 赵槐呵呵一笑,故意拉长语调道:“眼下说这话未免还太早了些,先前我问过三爷,得到的回答是三爷心中也没有底,所以说啊,这次中与不中还另说呢,你倒是先惦记上了赏银!” 吴成哈哈笑道:“哈哈哈,槐兄,咱们三爷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何况我们二爷说了,三爷这次一定会中!” 赵槐咧牙一笑,转而望向礼部衙门方向道:“借你吉言,我也希望三爷高中!” 贾环就是他们一家人的依靠,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高中。 厅里,李青锋神色紧张,坐立不安。 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双手紧握在一起,指节间发出微微的声响。 眼神里时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时而又被忧虑的阴霾所笼罩,整个人都被那即将揭晓的结果牵动着心弦。 范进相对沉稳一些,可如果仔细观察也能发现,神色间难掩一丝紧张。同时发现他不时地用手抚额,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偶尔也会望向窗外,好像在寻找一丝安慰,又或者是对中榜进行无尽的遐想。 陆志明反应较大,整个人焦急得不行,不停地在厅里来回踱步,步伐急促得就像踩在热锅上一样。 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紧握在一起,不时地发出低沉的喃喃自语。 这是在为自己打气呢,还是在向冥冥中的命运祈求一丝眷顾? 谁也说不清楚。 贾环静静地坐在一旁,表面上看似平静如水,实际上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这一刻,无论是谁,无论他平时表现得多么的平静、沉稳,也会显现出焦急与忧虑的一面。 整个前厅笼罩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四人各自不同的心跳声,在这静默中回响着。 贾蓉、贾琏等人似乎也被感染,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说话,都在静默中焦急地等待。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的流逝都承载着他们沉重而又充满希望的心情。 “第两百四十九名,顺天府大兴县举人陆志明!” 终于,府门外传来了一道嘹亮而欢乐的报喜声。 陆志明听罢,脸上瞬间绽放出繁花似锦的笑容,时而弯腰,时而仰天,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我果真中了!多年寒窗苦读,今朝终得偿所愿!”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释然,仿佛将所有的艰辛与付出都化作了这一刻的甘甜。 贾环见状,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为好友的高中感到由衷高兴,上前贺喜道:“恭喜陆兄,贺喜陆兄,金榜题名!” 李青锋与范进也紧随其后,面带笑意,向陆志明道喜,言语间不乏祝贺与钦佩之情。 紧接着,报喜之声再次响起。 “第一百二十九名,宁安府安平县举人范进!” 此语一出,周遭顿时静默,众人皆注目于范进,期待着他的反应。 范进两眼圆睁,紧紧地盯着前方,双手更是死死拽着身上的衣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就怔在了那里。 面对报喜,范进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他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指挥自己的能力,木头一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跟没有听见报喜人的话一样。 贾环祝贺道:“恭喜范兄高中!” 直到贾环开口,范进才逐渐回神。 只见他咽了两三口唾沫,目光呆滞,身体微微摇晃,神情恍惚,轻声喃喃自语:“我...我中了?我果真中了吗?” 他像是不相信自己能中,又担心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呆呆地看着贾环,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确切的回答。 贾环见状,重重点头,道:“范兄,是真的,你中了,一百二十九名!” 话音落下,范进心底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涌上心头。 霎时间,他仰天长啸,泪水夺眶而出,喜极而泣! 中榜的这一刻,他好像要将这些年来的所有委屈与不易,都化作此刻的泪水,尽情释放。 “我中了,哈哈哈…我范进苦尽甘来,终于中啦~”范进几近疯狂,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手在空中尽情挥舞着。 虽然动作有些滑稽,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笑话他,反而是充满了佩服与羡慕。 范进跑出厅外,又跑了回来,双手紧紧握着贾环的手臂,连连尖叫道:“贾兄,我中了,我真的中了!” 贾环轻轻点头,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陆志明和范进相继中榜,贾环和李青锋更加的期待,都盼望着下一个会是自己。 岂料两人等来等去,仍然没有等来报喜的声音,这不禁让他们变得更加焦虑。 李青锋开始踱来踱去,整个人变得愈发急躁。 范进见状,当下安抚道:“李兄和贾兄学识与才情皆在我二人之下,上榜定是不会有问题!” 陆志明附和道:“范兄说的没错,说不定你们都在前面呢!” 话虽如此,但是两个人的心慌呀! 李青锋深吸了一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果然。 话音未落,门外再度响起了报喜声。 “第九名,山西行省南昌府青山县举人李青锋!” 李青锋闻言,旋即放声大笑:“哈哈哈,我中了,我果然也中了,第九,我中了第九,竟然是第九名!” “环弟,你听见了吗?我中了第九!”李青锋异常激动,因为这个名次远远超出了他的期待,让他实在难以置信。 贾环点头,为他而感到高兴,但他自己的焦虑也越来越大。 这都已经到第九名了,还是没有他的名字出现,难道这次真的落榜了吗? 落榜…多么陌生的字眼啊! 一时间,贾环的心怦怦直跳,心中五味杂陈。 “第一名,南直隶金陵府江宁县贾环!” 就在贾环绝望之际,门外响起了一阵惊天报喜声,声音响天彻地,在他的耳边嗡嗡作响,不绝于耳! 赵槐和吴成一边跑进大门,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喊:“中了,三爷中了,是第一,是第一名啊!” 第288章 三爷真争气啊! “中……中了,我中了?中的第一,我是第一?我考中了第一?” 贾环的声音在喉间颤抖,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整个人惊愕到僵在了原地,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两颗即将跳出眼眶的弹珠,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骤然瞪大的瞳孔,仿佛是要将这份震撼的信息全部吸收进去。 刹那之间,他的脸庞变得异常生动和怪异,嘴角微微上扬,却又似乎在下一秒会被自己的疑惑所拉回,形成了一种既想笑又不敢笑的奇怪表情。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泄露了他内心的激荡与震撼。 这一刻,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脏在胸腔内狂乱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向他确认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同时也在提醒他,这份荣耀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不容置疑。 贾环环顾四周,视线在寻找某个能给他答案的人或物。 周围的一切似乎已经静止,所有的人也都被这个消息惊愕到愣在原地。 目光缓缓望向李青锋、范进和陆志明等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羡慕。 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真的做到了,真的考中了第一,考中了会元。 贾环闭上眼睛,紧握双拳,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惊愕之感。 即使这样,也无法遏止。 只因这份喜悦,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里跳跃,让他的眼神既明亮又震撼。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身体也在发抖,那是激动与紧张交织的结果。 “这……这真的是真的吗?”他低头望着自己双手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双手缓缓松开,又猛地握紧,反复无常的动作泄露了内心的激荡。 突然之间,贾环有种站在梦境与现实边缘的错觉。 既想沉浸在这份前所未有的荣耀之中,又害怕这一切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象。 只见他用力地眨了眨眼,试图将这份震撼与喜悦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底。 是的,没错! 他考中了第一,他是今科会元! “哈哈哈……师兄,我中了,我也中了!” 贾环从震撼的惊喜中缓过神来,不由自主地仰天放声大笑。 酣畅淋漓的笑声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畅快与释放。 多年来的努力与煎熬,终是在这一刻得到了最美好的回报。 “范兄,陆兄!我中了!我们都中了!” 贾环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饱含深情与感慨。 “恭喜环弟高中会元!”李青锋也绽放出震撼与喜悦的笑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贾环的肩膀,惊呼道,“今天这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若二爷爷他老人家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今晚睡着了都能笑醒。” 李青锋中了第九,贾环中了会第一。 两人震撼人心的成绩,李相如要是知道之后,可能都要喜得睡不着。 陆志明也上前一步,祝贺道:“恭喜贾兄,高中会元!” 范进紧随其后,诚挚祝贺道:“恭喜贾兄高中会元,这会元实至名归矣!” “同喜同喜!”贾环一一拱手回礼,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温暖而绚烂。 四人相视一眼,各自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欢乐与喜悦。 这不是一个人的喜悦,这是他们四人共有的喜悦! 四人一同参加会试,全部都上了榜,这个成绩想来也找不出第二个。 因此,他们的笑声皆是发自内心,有为自己感到骄傲与自傲,也有为好友高中而喜悦! 贾蓉压制下内心的震撼,快步走了过来,祝贺道:“恭喜三叔,高中会元!” 贾琏也道:“三弟,真是可喜可贺!你这一举高中,无疑为我们贾府增添了无限光彩。” 府里的小厮、丫鬟们也纷纷围拢过来,齐声祝贺道:“祝贺三爷高中会元!” 贾环高兴得连连点头,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过。 他满心欢喜地看着众人,慷慨地说道:“我们回梨香院,你们也都跟来,通通有赏” 丫鬟小厮们闻言,高兴得合不拢嘴,纷纷欢呼雀跃起来。 他们知道,三爷一向慷慨大方,今日高中,赏赐定然丰厚。 一时间,整个前厅以及外院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与喜庆中。 贾琏忙吩咐道:“吴成,快,速将这个喜讯告知老太太及众人,不得耽搁!” 吴成闻言,神色一振,犹如一阵疾风,瞬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直奔贾母的居所而去。 鸳鸯收到消息,快步走到贾母身旁,笑声清脆如银铃:“老祖宗,喜事儿~喜从天降!” 贾母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中的衣物,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眼眸中闪烁着熠熠光芒,满是期待地望向鸳鸯:“哦?是何等喜事,莫非是环哥儿中了贡士?” 鸳鸯连连点头:“老祖宗真是料事如神,正是三爷,三爷中了贡士,而且还又是第一!” 贾母一听,嘴角不由自主地咧开,露出满脸的皱纹,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中了好,中了好啊!咱们荣国府终于也出了一位贡士,而且还是会元……”说到这里,她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话语猛地一顿,双眼圆睁,紧紧盯着鸳鸯:“鸳鸯,你方才所言,三爷中的是……会元?” 鸳鸯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老祖宗,三爷不仅中了贡士,而且还是名列榜首,高中会元呢!” 贾母身子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她的心情激荡不已,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幸好鸳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关切地问道:“老祖宗,您可还好?您要保重身体啊!” 贾母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终于站稳了脚跟。 “中了会元...会元好呀,中了会元好!”她低着头,喃喃自语道,“老婆子我可是听说过的,这会元是会试的第一名,三年也就出那么一个,三爷这次真是争气,实实在在为咱们荣国府争了一次光咧!” 第289章 第一功臣 鸳鸯见状,也忍不住感慨与憧憬道:“谁说不是呢!咱们三爷真是厉害,回回都中第一,说不定啊,殿试也是第一呢!到时候咱们府里可就出了一位状元郎啦!想想就令人激动与向往!” 贾母听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当下正色吩咐:“这么大的事,可不能马虎咯。快...赶快派人去找大老爷,让大老爷带着府里的男儿们都去东府,好开祠堂上香祭拜!这样的大喜事,可得好好告诉一下列祖列宗...” “是!”鸳鸯点头应允,旋即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去传话。 小丫鬟见状,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连忙向外跑去,两只脚就像是一对风火轮,不停地狂奔向目的地。 但见她穿过数道长廊与门槛,径直奔向贾赦的院子。 贾环中会元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府里的每个角落。 他们一行人也在此时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梨香院。 彩霞收到了讯息,立刻吩咐院里的丫鬟婆子们站好,恭迎三爷的胜利归来。 因此贾环一行人进门时,就见到站在门口恭迎的丫鬟婆子们。 她们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喜庆的味道。 贾环刚迈进梨香院门槛,彩霞就领着众丫鬟婆子,齐声高呼:“恭祝三爷高中!” 话音刚落,贾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彩霞又转向贾环身边的几位好友。 刹那间,祝贺声再次响起:“恭祝李老爷高中,恭祝陆老爷高中,恭祝范老爷高中!” 一连三道祝贺声落下,贾环以及李青锋四人脸上的笑容跟朵花似的。 贾环豪爽地说:“哈哈哈,好好好,大家都有赏!彩霞,快安排下去,今天凡是给我们四人道贺的,无论是谁,全部都有赏。如果是从其他院子特意赶来贺喜的,赏银翻倍。至于咱们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每人最少发五...不,每人至少发十两。如果碎银子不够,就立马派人去兑,一定要确保每个人都发,而且还要发个够......” 彩霞一听,连忙答应:“是,奴婢这就去安排,一定不让三爷失望!” 她心里暗自庆幸,多亏自己早有准备,备下了五百多两的碎银子,否则还要麻烦不少。 于是彩霞也没有犹豫,当即示意院里的丫鬟拿出赏银。 按照贾环的意思,将赏银逐一发给每个来到梨香院贺喜的人。 每个人最少也是一两银子,多的人则有五两、甚至十两。 大家接过赏银,脸上无不洋溢着惊喜和感激的笑容。 梨香院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 就连天上的云朵,都好像被这份欢乐所感染,变得更加轻盈飘逸。 赏银的事情,有彩霞在操持,贾环根本无需操心。 四人走进客厅,丫鬟们连忙端上热茶,动作麻利。 大家轻轻喝了几口,暖流立刻涌动全身,寒气随着茶香流入而尽数驱散。 客厅里火炉烧得旺旺的,暖意融融。 即使不喝茶,这里的温度也比外面高很多,让人感觉到十分舒适。 范进心中感慨万千,脸上带着几分梦幻之色,叹道:“说来惭愧,我至今仍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本来下场不过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未曾有想竟也能榜上有名,简直不可思议!” 其目光毫不意外地转向贾环,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深深感激,发自肺腑道:“今次有幸能够中榜,贾兄居功至伟。当初若无贾兄的激励与支持,以及贾兄赠与的翰林院文章,兴许我也不会再下场,即使下场也不可能有今日殊荣,故在此拜谢贾兄!” 范进猛然起身,恭恭敬敬朝贾环躬身行礼,神情举止谦卑,就像在拜谢命运转折的贵人。 事实也是如此。 相对于范进而言,贾环就是他命运中的贵人,如果没有贾环的帮助,能不能中榜还两说。 贾环一惊,连忙起身扶住范进,道:“范兄,你这是做什么?我也只是做了一点朋友该做的事,何况范兄能够中榜,也是范兄的努力和天赋的结果,与我并无太大关系!” 陆志明闻言,也是感同身受。 只见他站起身,目光同样望向了贾环,语气诚恳道:“范兄所言极是!我与范兄一样,抱着尝试的心态而来,心底总觉准备未充足,心中甚是忐忑与不安。未料竟能意外高中,此时惊喜和欢乐,实在非言语和笔墨能够形容!正如范兄所言,若无贾兄慷慨分享翰林院士子的锦绣文章,我恐怕早已名落孙山,悲伤自已。而今,非但未曾落榜,反而位列两百四十九名,心中的激动之情,简直难以言表!” 陆志明和范进提及到的文章,其实就是贾环去李府时,离开时李相如赠送的文章。 当然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贾雨村费尽心思搜集送来的文章。 这些文章,都出自翰林院士子之手,对于正在备考春闺大比的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李相如收集文章,送给贾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贾环是他的关门弟子,其成就的高低,直接关乎师门颜面。 故而李相如倾力相助,也是希望贾环再次乘风破浪,继续展现出惊人的一幕。 至于贾雨村,此人行事举动,颇为耐人寻味! 贾环对他也是心知肚明,深知对方是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心中难免生出厌恶之情。 自从贾环中了解元,贾雨村对贾府的心态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亲自参加贾环的解元宴席,事后三番五次登门造访,同时还不忘携带来翰林院士子的文章。 贾雨村虽然品性差劲,但收集文章确实有一手,带来的文章要比李相如的多不少。 这些文章,对于即将到来的春闺大比有着莫大的帮助。 贾环虽然心里有些抗拒,但理性告诉他一定要收下。 当初收下贾雨村送来的文章,他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 毕竟这时候的贾雨村,还没有做出对不起贾府的事情,也没有和贾府闹翻。 恰恰相反,他还反过来帮了贾府不少忙。 因此,即使贾环对贾雨村有些厌恶,也不能明面上表现出来。 而且贾环也有自己的私心,考虑到自己要参加会试,翰林院文章至关重要。 贾环听到声音,不由得转过头去,视线落在情绪激动不已的陆志明身上,心中涌起一阵无奈。 心想,这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呢? 作为好友,彼此之间分享文章,互相学习,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 他们虽然是朋友,但是踏入会试的考场之后,也同样会成为竞争对手,各自为战。 没有利益驱使,谁又愿意去帮助自己的竞争对手呢? 第290章 我是二百五? 贾环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没想到李青锋却抢先一步,笑着对他说:“这么说来,我也得好好感谢环弟了。要是没有环弟分享的那些文章,我恐怕也很难挤进前十的行列。” 李青锋在心里暗自琢磨,虽然他觉得自己有实力中榜,但也没想到竟然能挤进前十。 而且让他没想到,那些文章竟然是翰林院士子所写。 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其中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贾环不仅把这篇文章分享给了他,还同样分享给了其他好友。 这种慷慨解囊、豪放不羁的行为,实在让李青锋感到敬佩。 贾环长叹了一口气,心想你又来捣什么乱啊? 突然间,范进端起茶杯就站了起来,满脸诚恳地点头说道:“李兄说的没错,贾兄可是我们中榜的大功臣,若无他慷慨地分享翰林院文章,我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中榜。来来来,我们一起敬贾兄一杯,以此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 陆志明也跟着站了起来,高举茶杯,眼中满是敬佩,大声说道:“说得对!贾兄真是高义之人,让人佩服!来,咱们一起敬贾兄一杯,愿我们的情谊长存!” 贾环急忙摆手道:“哎呀,几位兄长,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好友,自然有文章,就应该一起分享,怎可自己一个人享受?我相信换做是你们,也会这么做的!” 话虽如此,但众人却不肯罢休,一定要敬茶。 贾环无奈,只能端起茶杯,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心中却也涌起一股暖流。 待喝完茶后,众人再次坐了下来,气氛更加热烈。 范进提议道:“虽然中了榜,但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我想,不如我们一起去礼部衙门看看金榜,只有亲眼看到名字在上面,我才能真的放心。诸位觉得如何?” 陆志明也表示赞同:“我同意!我这心里也和范兄一样,总觉得不去看榜,心里就没底。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样,飘飘荡荡的。” 李青锋眼中闪烁着期待,明显也想去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真的中了前十名。 于是乎,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于贾环,眼神中满是信赖与期盼。 贾环虽为众人中年纪最轻,但也已隐隐然有领袖之风。 贾环见状,轻轻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也想去看看金榜,再次确认自己是否真的中了第一名! 否则,他这心里总是觉得痒痒的,不踏实。 几人换了身衣服,正准备从小门出去。 谁知刚走到院子,贾蓉和贾琏就走了进来,拉着贾环去拜祭祠堂。 这下子,前往礼部衙门看榜的事,只能暂且搁置。 贾环跟着贾蓉和贾琏,以及贾府其他男子,一同来到了东府。 贾家祠堂大门洞开,俨然一派庄严气象。 贾环身姿挺拔,立于队列之首,手中紧握着一柱半米有余的香火,神色肃穆,宛若秋霜。 只见贾环站在队伍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柱半米长的香。 “拜!再拜!三拜以示诚心!”赖大的声音洪亮如钟,回荡在祠堂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他的喊声,贾环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每一次叩拜都充满了真诚和敬意,仿佛能穿越岁月的尘埃,与祖先的灵魂相通。 三拜之后,贾环才缓缓将手中的香火插入香炉中,动作沉稳而庄重,没有丝毫的浮躁。 与此同时,在距离京城东门七十里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行进。 车轮碾压着黄土,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像时光在低声细语。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但见一匹马如飞电般由远及近,直奔马车而来。 当马匹靠近时,速度才逐渐放缓,最终在马车旁稳稳当当停下。 骑马的男人身手矫健,轻轻一跃便下了马。 随手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色。 然后,快步走到马车窗边,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老爷,喜事儿,大喜事啊!” 马车之内,一道沉稳而威严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几分疑惑与不解:“我命你先行返京,为何又突然折返?还有,你方才所言的喜事,究竟是何等喜事?速速详细道来,不得有误。” 男人闻言,神色激动,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老爷,是天大的好消息!三爷,咱们的三爷,他...他中了会元!” 马车内的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心中的喜悦如同泉涌般不可遏制。 只见他连忙掀开窗帘,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外面的男人,追问道:“什么?你刚刚说,三爷...三爷他中了会元?此言当真?这可不是小事,你切不要胡说八道!” 原来,这马车中的人正是回京的贾政,而禀报的男人则是他的忠实随从贾忠。 贾政原本打算让贾忠先回京城,向贾府中人通报自己即将归来的消息。 谁知贾忠刚踏入京城的大门,就意外地遇上了官府派来为贾环报喜的人。 在他再三确认之下,确认喜讯无误,三爷贾环真的中了会元! 突如其来的喜讯,顿时让贾忠欣喜若狂。 于是他连贾府也不回去了,立刻调转马头,向着贾政的方向疾驰而来。 贾忠看着贾政急切的眼神,再次肯定地回答道:“老爷,千真万确,三爷的确中了会元!” 贾政闻言,心中的激动之情如同烈火烹油,再也按捺不住。当即看向前面站着的李贵,果断吩咐道:“李贵,快!快让他们加快速度,我要第一时间赶回京城!” 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冲击得无法自持。 礼部衙门前,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无数士子怀揣着忐忑与期盼挤在门口,争相观看那决定命运的会试榜单。 阳光洒在金黄的榜单上,每一个名字都仿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牵动着众人的心弦。 凡是中榜的士子,无不欣喜若狂,脸上绽放出难以言喻的喜悦之光。 这一刻,所有的艰辛与付出都得到了完美的回报。 他们或喜极而泣,泪水与笑容交织在一起,或相互拥抱,分享这份无法言语的荣耀。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激动与亢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些幸运儿欢呼。 王思齐和黄文涛等人也身处这沸腾的人群之中。 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紧张,紧紧地盯着那榜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猛然间,陈金宝手指着榜单,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文涛兄,快...快看上面,你中了,真的中了!第二百五十名,当真可喜可贺,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黄文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眶泛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难以置信的笑容。 “我……我真的中了?哈哈哈,我中了,我中啦!”黄文涛仰天大笑,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从他的眼角缓缓流淌而出,但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激动到无法自已的喜悦,声音略带哽咽,“我中了,我真的中了,我中了第二百五十名,第二百五十名,我是二百五...” 第291章 稳压一头 周围的士子们,闻得黄文涛激动至极的言语,纷纷投来艳羡不已的目光。 他们就像是一群蜜蜂看见了盛开的花朵,不由自主地想要凑过去沾沾喜气。 其中一些人,心里更是盘算着,借此机会上前祝贺。 顺便与这位新晋的贡士套套近乎,交个朋友。 只是谁也没想到,黄文涛接下来的一句“我是二百五”,就像是一颗炸弹,瞬间把原本热闹的气氛炸得烟消云散。而那些正准备上前祝贺的人,一听到这种奇怪的话,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羡慕也变成了复杂,望向黄文涛的目光更是五味杂陈。 有一种看傻子的错觉! 或许他们心中在想,这种人也能中榜? 凭什么?自己哪里比他差了? 叶顶天注意到周围的气氛变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随即连续咳嗽了两三声,想提醒黄文涛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可是黄文涛此刻正沉浸在金榜题名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也没听见叶顶天的提醒。 叶顶天见状,只好伸出手,轻轻地拉了一下黄文涛的衣襟,想让他回过神来。 黄文涛转过头,望向叶顶天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谁知没等叶顶天开口,黄文涛就激动地拉着他的手,高兴地喊道:“顶天,我中了!哈哈哈,我果真中了!我中了第二百五十名,第二百五十名!我是二百五.....” 说完,他又是一阵大笑,完全不顾周围士子们五味杂陈的表情,自顾自地沉浸在这份独特而另类的喜悦之中。 叶顶天眉头紧锁,神色复杂地望着黄文涛。 此刻他的表情,如同蹲坑许久以至脚麻,偏偏又无法解脱的憋屈与无奈交织在一起。 这种情形,实在难以言喻! 黄文涛整个人后知后觉,终于在惊喜的余韵中,察觉到了叶顶天的异样神色。 旋即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皆以奇异的眼神望着他。 有的甚至捂着嘴,想笑却又碍于礼节不敢放肆,只是这种模样甚是微妙。 突然间,黄文涛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言。 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犹如在烈日当中下暴晒。 这份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谢安荣的一声惊天尖叫声,打破了黄文涛尴尬的场面。 “中了!中了!思齐兄中了!竟然是第十名!”谢安荣激动得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仿佛中了第十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黄文涛回过神,尴尬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 “什么?思齐兄中了?中了第十名?”他轻声呢喃,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因众人在听到谢安荣的话之后,齐刷刷地目光随之转向了王思齐。 他们都想知道谁中了第十名,好上去客套、结交一番。 众人有这种想法,其实也正常。 毕竟,第十名的贡士与两百五十名的贡士之间天差地别。 何况黄文涛刚刚的举动,实在是让他们兴不起任何结交的兴趣。 谢安荣没有再继续盯着榜单,而是迅速地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望着王思齐,拱手祝贺道:“恭喜思齐兄高中!贡士榜第十,兄之才学,果然非同凡响,实至名归,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思齐紧绷的心,在得知自己中了第十名之后,终于如释重负,彻底放松下来。 “中了,中了,我终于中了,哈哈哈......” 虽是中的第十名,与他所期望的前五少了几名,但心中的喜悦与欢欣丝毫未减。 七千余举人一同参加考试,能够脱颖而出,跻身前十行列。 无疑是对他学识和才华的最好证明。 这样的成就,足以证明他是人中龙凤,天赋异禀。 此刻,面对谢安荣的祝贺和夸赞,王思齐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随后故作平静地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侥幸而已,哪里值得如此盛赞?” 虽然他在极力控制,但嘴角的笑容已经泄露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叶顶天走过来,拱手祝贺道:“恭喜思齐兄高中!兄才高八斗,满腹经纶,高中第十名是实至名归,弟这心里属实是羡慕啊!” 周围的一个士子见状,连忙开口附和道:“恭喜王兄,叶兄所言极是!王兄学富五车,才华超众,高中第十名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这些人望尘莫及啊!” 其他士子见状,也纷纷上前附和,都希望能与王思齐结交,即便只是混个脸熟,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只一时间,祝贺声和恭维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就像夏天的树林里,各种鸟儿在竞相鸣叫一样。 王思齐嘴角的笑容几乎咧到了耳朵根,可见他此刻内心的喜悦之情。 然而,他还是要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故作平静地朝大家拱手,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诸位可千万别打趣王某了。我这也只不过是侥幸而已,再说站在这里的每个人,哪个不是学富五车,才华超众呢?我何德何能,得到诸位如此的盛赞?” 这番话一出,引得众人更加高兴,也更加不留余力地赞叹王思齐的谦逊和才情。 快乐是大家的,唯独黄文涛闷闷不乐,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明明他也中了贡士,可众人的目光却像聚光灯一样,全都聚焦在王思齐身上。 这种落差,让他心里有种感觉像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尘埃,不平衡感逐渐在心里滋生。 当然,他没有将心中的妒忌道出,也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第二百五十名与第十名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 但眼见众人对王思齐如此恭维,心中仍不免泛起阵阵酸楚。 蓦地,他心中生出了好奇,想知道排在王思齐前面的人是何方神圣。 于是乎,带着浓厚的好奇心,将目光重新望向了榜单。 岂料一眼望去,顿时令他大吃一惊,心中更是翻江倒海,惊涛骇浪。 只因王思齐的前一名,也就是第九名,竟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李青锋。 此人正是鹿鸣宴上,与他们一同比试作诗的那位,而且当时他们还都输给了他。 若非此刻突然见到这个名字,黄文涛几乎已经将这个人忘一干二净。 李青锋这个名字的出现,恍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黄文涛猛然想起了他们与贾环之间的赌约。心中一紧,就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抓住,整个人不禁打了个激灵。 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头看向王思齐,语气焦急而又夹带着慌乱道:“思齐兄,不好了……” 第292章 质疑的声音 王思齐一听这话,心中的喜悦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微微一僵。 自己刚中了第十名,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偏偏黄文涛来上这么一句,这不是成心扫他的兴吗? 况且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于是乎,他略带不满地皱起眉头,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悦地问道:“文涛兄,你我皆在榜单之上,何来‘不好’这一说?” 王思齐此时已隐隐有了怒意,只待一个适合的机会爆发。 黄文涛没有直接开口解释,而是反过来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再次指向榜单,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第九名的位置,表情复杂道:“思齐兄,你快看,这里是否有些不对劲?” 王思齐板着脸,顺着黄文涛的手看去,心中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黄文涛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将来一定要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 当看到第九名的名字时,王思齐的瞳孔猛地用力一瞪,下巴惊到直接掉落在地。 “这......这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只见他瞬间目瞪口呆,瞪得两只眼珠子凸了出来,表情随之变得扭曲起来,看上去极其夸张和恐怖,同时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 这一刻,他的神情开始变得恍惚,脚步也渐渐变得凌乱起来,每一次落脚都显得重心不稳,就像是在薄冰上行走一样,每一步都有可能坠入冰冷的深渊。 “这…这怎么可能?”王思齐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愕,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李青锋是第九名?怎么会是他?怎么会这样?这榜单是不是出错了?” 叶顶天等人见此情形,皆是一脸茫然,如坠雾中。 他们将王思齐扶住,避免他因失足而跌倒。 谢安荣满面忧色,关切地问道:“思齐兄,你...你这是怎地了?” 叶顶天也是一脸困惑,问道:“是啊,思齐兄,究竟是何等变故,竟能让你如此失态?” 几人轮番关心与询问,未曾想王思齐只是喃喃自语,对他们的言语置若罔闻。 叶顶天见状,心中好奇如猫爪挠心,只好转而凝视榜单,想要探出个水落石出来。 当他目光扫过,发现李青锋之名赫然列于第九之时,瞬间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愣在原地,恍若木雕泥塑,动弹不得。 其余人也是如此,一时间全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谁也未曾开口言语,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只见他们各自的眼神中,无不流露出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神色。 李青锋,这个在鹿鸣宴上让他们集体颜面扫地之人,竟又在会试榜上压了他们一头? 此情此景,实在令他们难以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谢安荣勉强恢复了一丝理智,冷笑道:“李青锋排名高于我们又如何?与我们立下赌约之人并非是他,只要贾环的名次不在我们之前,我们就还有机会。” 叶顶天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任他李青锋如何厉害,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就是,任他贾环再如何了得,名次也不可能……”陈金宝一边附和,一边在榜单上寻找贾环之名。然而,他自李青锋之名往下寻去,却未见贾环的名字,正当他想要断言贾环没有上榜之时,猛然间在榜首的位置处看到了贾环的名字,说话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陈金宝用力地眨眼睛,不停地眨眼间,试图以此来确认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贾环的名字在榜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半晌过去,陈金宝直到眼睛眨得发酸,贾环的名字依旧稳稳地立于榜首。 没有丝毫意外,只听见一道凄厉而又伴随着恐惧的尖叫声响起:“啊啊啊~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他怎么可能位列榜首?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我的幻觉!” 叶顶天心中惊骇,追问道:“谁?是谁占据了榜首之位?”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榜首的位置,只见“贾环”二字赫然映入眼帘。 叶顶天瞬间瞪大了瞳孔,嘴巴也张得圆圆的,惊到足以吞下一个鹅蛋,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是我眼花了?还是榜单出了错?贾环,他...他怎么可能会是榜首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青锋压他们一头的事情还未曾完全消化,如今又发现贾环的名字赫然列于榜首。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给了他们致命一击的伤害。 王思齐刚刚恢复一些状态,没曾想陈金宝的一声尖叫,将他再次惊得失了神。 只见他面色惨白,嘴唇不停哆嗦... 人群中,有人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道:“贾环是会元?贾环是谁?为何他能中会元?” 只见一位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温声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贾环乃是荣国府的三公子,自小拜李相如大儒为师,其天赋异禀,才华横溢,学识渊博,无论是才华还是学识,无人能出其右。” 这话一出,当即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江南士子冷笑道:“笑话!不就是区区一个会元吗?你等何必如此不留余力地夸赞?” 江西士子也是看不下去,站出来讥讽道:“这位仁兄所言极是!大唐十二省,出过会元之省比比皆是,单说上一科会试以及殿试,榜首皆出自我们江西行省...你如何敢说出‘无人能出其左右’这句话?莫不是不将我们江西的士子放在眼里?” “没错,你们是不是不将我们江西士子放在眼里?” “一定是,真是没有想到,京城之地,竟是这般夸夸其谈之辈!” 京城士子当即怼道:“胡说八道!我京城之地人杰地灵,自古以来就比你们厉害!” “说的没错,你们算什么?” 眼见场面将要不可控,白衣男子继续笑道:“诸位切勿着急,我这般说定是有原因,且容我细细说来!诸位可知这贾会元,在府试中中了府案首,乡试中解元的事情?” “如今会试再中会元,其天赋可算得上天众奇才?” 话音刚落,立即又有人接话道:“正是如此,我曾听状元茶楼的店主提及,称贾环天纵奇才,乃是状元之才,并断言此次状元非他莫属!可见其定是有不同凡响之处。” 此时,又有一人激动得面红耳赤,颤声道:“没错,正是此人!我还听说,贾会元在乡试时,竟连中了四元,不仅成为我大唐最年轻的解元,还是我大唐唯一一个四元解元,如今会试高中会元,殿试之上,皇上定然会钦点其为状元。届时,贾会元将成为我大唐唯一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其壮举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荣耀之至,令人艳羡!” “假的,这绝对是假的!”王思齐猛然间站起身来,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道,“定然是那些考官们见贾环已经连中了四元,他...他们为了迎合陛下的心意,才故意点了贾环的会元。否则,他一个年仅十五岁的毛头小子,又怎么可能有这等才华,中得了会元呢?” 第293章 大闹礼部衙门 “什么?此言可当真?贾会元竟只有十五岁?”人群中忽有一人惊呼出声,其面上满是惊愕之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几乎同一时间,有一人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不解与质疑:“这怎么可能?我辈读书人即使天赋出众,然而想要考上贡士也需达弱冠之年。在下从未听说过弱冠之年以下的人能考上贡士,而且还考中了会元,这...简直他让人不可思议了,甚至是天方夜谭。” “我敢保证,这其中定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我绝对不会相信会有能如此。”这个人说着,神色异常严肃,眼神里闪烁着探寻的光芒,好像在努力思考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发出质疑的人,大都来自京城以外各个府城,他们没听说过贾环的名字,对他的了解也只是基于刚才那位白衣男子的简单介绍。 因此当他们当听到王思齐的话,立即对年仅十五岁的贾环,能成为会元这件事情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霎时间,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有的人摇头叹息,有的人则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大家一致认为这件事情太不可思议,他们根本没办法相信。 谢安荣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连忙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此事真伪,何须多言?我们径直前往礼部衙门,一问便知。吾等皆是饱学之士,难道会逊色于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诸位莫非自认才疏学浅,不及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 陈金宝面露愤慨之色,忙附和道:“我陈金宝虽不才,却也是自幼聪慧,想我三岁识千字,六岁通读四书,八岁便能吟诗作对。而今科举,也不过考了个第二百五十名。我实难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小子,竟能压我一头,高中中会元。此事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没错!谁人不知贾环出身荣国府,又有一个贵妃姐姐撑腰?”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我等实在难以信服!” “对,定有猫腻!” 终于,众人的情绪被带动了起来,纷纷出声附和。 只见他们一个个面露不平之色,叫嚣着要查个水落石出。 王思齐眸光闪烁,主张道:“我等此刻进入礼部衙门,质问考官们究竟是何缘故!此事若真有猫腻,我等定要上书朝廷,查个明明白白,绝不能让此等不公之事坏了科举的声誉!” “走!我等此刻便去,定要问个清楚明白!若真有猫腻,我等定要揭露真相,让朝廷彻查此事!”众人情绪激动,义愤填膺,纷纷响应王思齐的号召。 发誓一定要将这不公之事查个底朝天。 于是乎,众人一同涌向礼部衙门,决心要为他们自己以及众多士子讨回一个公道。 “诸位且慢!”白衣男子忽地挺身而出,张开双臂,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屏障,挡在了众人之前。 谢安荣目光一凛,面上寒光乍现,厉声质问道:“你这是意欲何为?” 面对谢安荣的质问,白衣男子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语重心长地劝诫道:“诸位仁兄,请听我一言。我等皆是多年寒窗苦读的士子,对于科举的规矩,了如指掌。考场之上,纪律严明,作弊之事,绝无可能。再者,我大唐律法森严,科举徇私舞弊者,当诛三族,何况此番科举,汇聚天下士子于京城,更应公平公正,岂敢有丝毫徇私之举?” 说到此处,白衣男子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诸位!我等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对主考官们产生无端质疑。即便心中有所疑惑,也不可强闯礼部衙门。否则,若事后查明,主考官们并无徇私舞弊之举,我等此番行为,恐将招致朝廷之清算,后果不堪设想!望诸位仁兄,三思而行,切勿做出冲动之举,以免追悔莫及。” 言罢,白衣男子目光坚定地扫视着众人,神色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众人闻言,皆面露思索之色,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凝重起来。 陈金宝见状,心中暗自焦急,狠狠地瞪了白衣男子一眼。 随即眼珠子一转,当即想到了办法,于是嘲讽道:“哼!真是荒谬绝伦!我大唐立国百余年,你可曾听闻有十五岁的会元?只要你今日能说出一个来,我等便就此罢休,不再追究。” “没错,你说出一个来!” “说啊,快说!” 白衣男子闻言,脸色一白,尴尬地笑了笑。 任他脑汁绞尽,搜肠刮肚,却也想不出历史上曾有哪位十五岁的会元。 一时间竟语塞无言。 陈金宝见状,更是得意洋洋,继续冷笑道:“呵呵……说不上来了吧?我告诉你,别说我大唐没有十五岁的会元,即使是前朝、前前朝,乃至千年之前,也从未出现过如此年轻的会元。既然从古至今都未曾有此等天才,你觉得贾府的一个三公子,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天赋?我可是听闻,贾府年轻一辈大都是不学无术、贪恋美色之徒。在这样的环境下,岂能培养出绝世天才?我实难置信!我想诸位也跟我有同样的疑惑吧?” 冯世敬闻言,也附和道:“陈兄所言极是,我也不相信。贾府的名声,我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不过是一群不学无术、不思进取、贪恋美色之徒的聚集地。怎么可能出现十五岁的会元?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说着,他摇了摇头,脸上满是鄙夷之色,显然对白衣男子的行为感到不耻。 叶顶天目光如炬,紧盯着白衣男子,冷声道:“你这般替贾府说话,莫非你是贾府的人?” 第294章 流言起 白衣男子眼神一滞,心中翻起了白眼。 心想自己站出来陈明利弊关系是出于好心,不忍见他们因为一时冲动而犯下大错。 事态的发展令他始料未及,这些人不仅没有念及他的好,而且还反过来指责他的不是。 这算什么? 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白衣男子心中一时泛起了寒意,仿佛被冬日里的一缕寒风穿透,炙热的心骤然冰冻。 正欲开口再辩,抬眼间发现叶顶天的眼中迸出一道寒光,眼底的警告不言而喻。 再看其他人,眼神虽不似叶顶天那般骇人,但也皆是怒目横眉,愤慨之色一目了然。 显然,这些人对他阻拦颇有微词,心中似有千言万语的不满蓄势待发。 此情此景,让他恍若置身于狂风骤雨之中,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若是再行阻挠的话,只怕非但不能平息众怒,反而会落得自身难保的下场。 何必呢? 于是,他连忙摆手,并轻轻摇头:“我……我并非贾府中人。” 谢安荣面带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蔑视道:“哼!既然你并非贾府之人,为何却要替那贾环说话?莫非是暗中得了贾府什么好处,故而在此为他摇旗呐喊,充当说客?” 此言一出,白衣男子顿感四周涌动的愤怒如同狂风骤雨,扑面而来。 此时多言已无益,只会徒增众人之怒。 于是低着头,默默地让开了路。 白衣男子站在一边,望着众人怒气冲冲、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禁摇头叹息。 心中暗自嘀咕:“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最后只怕难以收场.....” 王思齐等人带着愤怒的众多士子,浩浩荡荡地走到礼部衙门门口。 他们个个面色铁青,紧咬牙关,一言不发,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凝聚在这一刻。 礼部衙门门口的士兵,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屹立不动。 他们目光如炬,面无表情地喝道:“你们要做什么?此乃礼部衙门,朝廷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在此喧哗!你等身为读书人,莫非想要挑衅朝廷的威严,以身试法?” 谢安荣义正辞严道:“我们要见尚书大人,有紧要事需向他禀报,望诸位能行个方便!” “正是,我等心中有疑窦待解,非得尚书大人亲自出面不可。” “烦请二位快去通报一声,将尚书大人请出来。” “我等怀疑此次会试榜单有误,定要尚书大人给个合理的说法。否则,我等便不顾一切,闯进去当面质问尚书大人,究竟是何缘由!” 众人纷纷附和,激昂陈词,眼中闪烁着愤慨与不屈的光芒。 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平日里何曾受过这等气? 往常之人,到了这里哪个对他们不是毕恭毕敬,言辞恳切。 最后,再奉上些许银两以表诚意? 这样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而今眼前这些人,非但未曾递上一丝一毫的银子,而且说话语气嚣张至极,对他们颐指气使,指手画脚,简直难以忍受。 其中一个士兵怒发冲冠,咬着牙厉声喝道:“简直放肆!你们这群狂妄之徒,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礼部衙门门口撒野?莫非以为我们不敢将你们悉数擒下?” 陈金宝挺身而出,毫不畏惧道:“我等皆是举人身份,其中不乏新中贡士,你等尚无权力将我们逮捕。劝你们速速将尚书大人请出来,否则我等可就要硬闯进去了。” 只见他目光炯炯,凝视着那两个士兵,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你……你们!”两个士兵气得咬牙切齿,双目圆睁。 如果可以,他们真想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好好折磨一番,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的厉害。 但是他们也不能不考虑这些人的身份,毕竟这些人可都是举人和贡士。 倘若没有朝廷的定罪和上面的吩咐,他们还真不敢擅自主张抓人。 于是,他们强忍着心中的盛怒,暗中交换了一个愤怒中夹带杀气的眼色。 最终两人意见达成了一致,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此等候,我进去禀报!尚书大人是否见你们,届时自会分晓。”其中一个士兵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转身朝礼部衙门内奔去。 其动作敏捷,转眼间身影便消失不在了大门口。 至于另外一个士兵,则依旧守在门口。 只见他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眼前这群人,眼神中充满了提防与警惕。 此时此刻,正值会试揭榜良辰。 礼部尚书赵文礼正坐于礼部衙门内,面含春色,神色间流露出一派喜气。 于他的左手边,内阁大学士沈墨轩同样面带微笑。 二人正悠然的喝着茶,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似有春风拂面之感。 赵文礼轻轻抿了一口茶,感慨万分道:“下官实在没有想到,此番会试,竟点了贾环的会元,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陛下所盼的六元及第,如今看来指日可待矣!” “想我大唐立国百余年,虽说科举一直繁盛,人才辈出,但也从未出现如此盛举!” “六元及第,如此绝世天才!真乃天佑我大唐,国运昌隆之兆也!” 沈墨轩闻言,微微一笑,睿智的眼眸眯着:“老夫同样也没有想到,我等二人竟同时将贾环选了出来,可见其才华与学识皆在众多士子之上,我大唐诞生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将会震铄古今,是你我之幸,也是陛下之幸,更是苍天百姓之幸啊!” 二人正言谈之际,忽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只见一个身影蹿了进来,其正是礼部右侍郎孙玄晖。 孙玄晖满面焦急之色,气喘吁吁地朝两人拱手,随后一只手指着大门处,迫不及待道:“阁老,大人!大...大事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这话一出,赵文礼的眉头随即皱了起来,神色中流露出一丝不悦。 “何事如此急躁?你且详细道来。”他语带责备道。 两人眼下正谈及六元及第的事,皆沉浸于选拔出五元会元的喜悦之中。 这本是普天同庆的喜事。 突然一个下属闯入,来上一句大事不好了。 赵文礼心里能舒服才怪。 沈墨轩不急不躁,眼神示意道:“玄晖,你且莫急,有何紧要之事,慢慢道来便是。” 孙玄晖见状,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准备将所遇之事细细道来。 “两位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孙玄晖将门外的情况尽数说来,其中不乏夹杂着士兵禀报的一些个人情绪,将外面的情况渲染得十分危急而紧迫。 赵文礼一听,两眼圆睁,震惊道:“什么?你是说衙门口有士子正在闹事?还道本官要是不出去,他们就要冲进礼部衙门找本官,质问本官为何要点贾环为会元?” 第295章 目标一致 “回大人,正是如此!”孙玄晖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点头。 “狂妄!简直狂妄至极!”赵文礼闻言,面色瞬时一沉,旋即抬起右手,猛地一拍茶几。 只听见‘彭’地一声动静,将孙玄晖震得心神一颤,心跳如鼓。 几乎同一时间,赵文礼霍然起身,目光如炬,径直地射向衙门口的方向,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呵斥道:“真是一群狂妄无知的书生!知法犯法,竟敢在这礼部衙门门口放肆,本官看他们是书读得太多了,把自己的脑袋都给读空了!” 孙玄晖眼珠子一转,连忙躬身作揖,姿态毕恭毕敬,带着几分怒意道:“大人息怒,下官即刻便派人将他们悉数擒来,以正视听!” 赵文礼微微点头,正要开口之际,沈墨轩轻轻抬手制止了他。 “且慢!”沈墨轩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让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孙玄晖闻言,身形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沈墨轩,满眼皆是疑惑之色。 赵文礼眯起了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几分疑惑,缓缓问道:“不知阁老有何高瞻远瞩之见,下官愿闻其详。” 沈墨轩沉吟片刻,语态稳重道:“若说门外的读书人,仅有一二狂徒之辈,我等自然可一轻易将他们擒拿,此事也会迅速平息下去,然而,方才孙大人所言,门外聚集之众,竟有二十人之多,且皆为举人之身,其中不乏新科贡士,此乃何等声势?” “这等情形,我们不能轻易拿人。否则一旦贸然擒拿,势必会引发滔天舆论。毕竟来者皆为读书人,个个身负功名,若无朝廷明旨剥夺他们身上的功名,门外的士卒,又如何能够将他们抓拿?于法不合!或许这正是他们敢于围堵衙门的倚仗,自恃功名护身,无所畏惧。” “再者,他们这些人前来,无非是想向我们讨要一个说法,尚未犯下罪行,便骤然派兵擒拿,无异于掩耳盗铃,如此又岂能堵住天下读书人之悠悠之口?” 沈墨轩说着,轻轻捋了捋颌下银须,举止间透露出从容不迫之态。 随后不急不慢地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神色云淡风轻。 以至于门外闹事者,不过是他眼中的浮云,丝毫不能扰动他心湖的宁静。 赵文礼闻言,仔细想了一番,觉得沈墨轩的分析入木三分,心中暗自赞叹。 门外聚集之众,非但人数众多,足有二十余,且皆为身负功名之读书人,若贸然下令,将其悉数擒拿,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巨石,势必激起天下读书人之滔天波澜,届时,恐有络绎不绝之士子,为其发声,局势将会变得棘手。 总之对他们而言,非常不利。 再者,他们之所以围堵衙门,实则是出于对会试榜单的质疑,并未丧失理智,作出贸然闯入衙门的举动。 也就是说,他们此举也仅是表露冲撞之意,并未铸成大错。 即便有错,面对众人,也难以一概而论,尽数定罪。 正所谓“法不责众”,即便上奏朝廷,最终结果亦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甚实质意义。 如此一想,赵文礼陷入了沉默。 冥思苦想好一会,仍未能寻得合适的破解之法,只得干巴巴地望向沈墨轩,干笑道:“这……不知阁老有何高见,能化解此时的困境?” 沈墨轩轻轻一笑,悠然地将手中茶杯置于茶几之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此事倒也不难解决,既然他们聚集于此是因为心中的困惑,我们只需将他们心中的困惑解决,即可让他们自行退去。” 赵文礼听罢,眉头舒展,恍如大梦初醒,眼中闪烁着悟透玄机的光芒。 只见他沉吟片刻,心中当即生出一道妙计,遂即吩咐道:“孙大人,你且速速将贾环文章张贴于衙门之外,让那群滋事之人皆能诵读一番,细品其味,使他们自知与会元之才,相去甚远,犹如云泥之别。”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呵呵一笑道:“呵呵~等他们看了贾环的文章,便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届时定会羞愧难当,知难而退了。” 孙玄晖闻言,先是以手轻拍额头,自责其愚钝,随即笑赞道:“大人此计,真乃妙笔生花!我怎就未曾想到此节?实乃愚不可及也!” 赵文礼听罢,嘴角上扬更甚,眼中满是自得之色,显然对孙玄晖的恭维颇为受用。 孙玄晖拱手作揖,身形一转,便退出了房门,步履间透着几分轻快。 贾环祭拜祠堂之后,急如星火,匆匆返回梨香院。 前来道贺之人仍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除去内府的丫鬟婆子,连府外的小厮也不请自来,只为了给贾环贺喜,同时也是想要目睹一番会元的风采,当然其中不少人是为了丰厚的赏钱。 贾环刚一回来,匆匆洗了把脸,旋即与李青锋等三人一同出门。 试想,若传扬出去,同一院落中四人共赴会试,且皆高中,岂非一段佳话? 赵槐与刘大柱各驾一辆马车,缓缓向礼部衙门行进。 刘大柱是赵国基家的外甥,也就是赵国基的妻子的弟弟的孩子。 至于他为什么给贾环驾车,当然是赵槐的请求,想着为自己的表哥找一份差事,而刚好贾环身边的小厮不够。 因此,得到贾环的同意之后,刘大柱就来到了贾环身边做事。 至礼部衙门会试榜单处,仍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讶异的是,贾环等人并未见到王思琪等身影。 当然他们也不希望见到那几人,不然看见了还会影响各自的心情。 几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勉强挤至人群前列。当目睹自己姓名赫然列于榜单之上时,皆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神色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 随后,四人又费了一番周折,方从人群中挤出。 彼此相视一眼,眼中皆充满了喜悦与兴奋。 旋即,四人竟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那笑声爽朗豪迈,引得周围人群纷纷注目,皆投以羡慕与赞叹的目光。 贾环望着众人,哈哈笑道:“哈哈,我们都在榜单之上,真是大吉大利!接下来我们须得好生筹备,务必于殿试之时大放异彩,方能不负此番辛苦!” 陆志明闻其言,点头赞同,正色道:“环弟所言极是,殿试是我等最后一关,无论如何也必须加倍努力。一甲的名次,我是不敢奢望,但是二甲之位,我也要必奋力一搏,或许还有一丝可能的机会!” 陆志明会试排名二百四十九,实属垫后之列。 若在殿试中未能超越会试的佳绩,恐将落入三甲的队伍。 二甲与三甲虽仅差一等,然于选官、钱途等方面,却不可同日而语,实乃天壤之别。 范进点头附和道:“没错,殿试是我们最后的临门一脚,我们必须继续努力,无论如何也要考入二甲之列。” 第296章 林黛玉的纠结 李青锋眼神一凝,同样下了决心,坚定地说道:“没错,殿试是最后的考验,我们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好好地去准备,争取将名次再进一步,唯有这样才能不负自己的付出。” “好!我们一起努力、加油!”贾环点头,随后将手伸了出来。 李青锋愣了一下,旋即将手放在了贾环的手背上。 紧接着是范进、陆志明的手,一同放了上去。 贾环以这样的方式,给他们以及自己打气。 范进和陆志明的排名,相较于贾环和李青锋来说相对靠后。 尤其是陆志明,如果殿试没有显眼的发挥,肯定会沦为三甲之流。 因此他们更加明白,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来准备殿试。 范进眉头紧锁,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知道自己不能有一刻的松懈。 陆志明同样咬紧牙关,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打算在殿试中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李青锋的情况相对好一些,大概率能进入二甲。 如果发挥出色,甚至有可能冲击一甲。 这让他心中既充满了期待,又感到了一定的压力。 但他也知道,只有保持冷静和专注,才能在殿试中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 至于贾环的话,大家都一致认为,不管他是否准备充足,结果都将会是状元! 甚至可以说,贾环现在是内定的状元! 毕竟已经连中五元的他,只要殿试不朝庆历帝吐口水,必定能够成为六元及第的状元。 六元及第,贾环当然也有这方面的期待。 然而他心中并不认同李青锋等人的话,觉得状元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需要自己实实在在去争取的。 只有将选择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他才能感到真正的心安。 四人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一致决定返回梨香院,投入紧张的复习之中。 当他们准备踏上马车之际,范进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这一声‘咕咕’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范进顿时面露尴尬,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贾环见状,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皮,嘴角笑道:“说来惭愧,今朝因心系会试放榜一事,竟连朝食也未曾进食。如今想来,腹中空空如也,不若就近寻食略作补给,如何?” 大家皆知今日放榜,心情如同弦上的弓箭箭,紧张而又夹带着期待。 以至于将早饭一事抛诸脑后。 即便知晓中榜之喜,然未见榜单之前,仍是心绪难安,故而至今未进一食。 等着等着,就等到了现在。 如果不是范进的肚子叫了几声,贾环也还没感觉到饿。 但是现在,那“咕咕”的叫声仿佛成了饥饿的催化剂,饥饿感瞬间涌上心头。 范进面露忧色,迟疑道:“如此,是否会耽搁我等复习的宝贵时光?” 眼下虽然中了贡士,但殿试才是最重要也是最终的一环节。 因此,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贾环轻松地笑了笑,道:“范兄此举多虑了,即使不在外用餐,回去之后同样需要花些时间用餐,何况即便是复习,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快走吧,再犹豫下去,我可就要饿饱了。” 这番话下,几人也没了犹豫,当即去寻找吃的去了。 不到两刻钟,他们就来到了一家面馆。 贾环一屁股坐下,毫不犹豫地就要了一份鸭血粉丝汤。 但见他那微带急切的模样,好似饿了十天十夜一样。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品。 范进点了一份猪肚面,李青锋则点了一份饺子,陆志明则同贾环一样,也点了一份鸭血粉丝汤。 不多时,冒着热气的面条和汤品就被端了上来,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贾环几人再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模样简直像是饿虎扑食一般。 忙活了这么久,贾环真的是饿坏了。 感觉肚子里面空空如也,有种能装下一整头牛的错觉。 因此,他快速吃完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又迫不及待地点了其他吃的。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情况,他们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如同在吃美味的佳肴一般。 直到三刻钟之后,他们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筷。 他们摸着自己微微胀起的肚皮,相视一笑。 范进满心欢喜地夸赞了一句:“这家馆子的味道还真不错!” 贾环中了会元的消息,如同春风一般,迅速吹遍了贾府的每一个角落。 林黛玉听闻此消息,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震惊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只见她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有种不可思议的神色。 愣神片刻,她走到了窗户边缓缓坐下,目光呆呆望着大观园中的景致,陷入了沉思。 “姑娘!”突然,雪雁轻柔的声音飘了进来,打断了林黛玉的沉思。 雪雁本人也随着声音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 林黛玉的心神回到现实,随即看了一眼门口,而后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等雪雁完全走进来后,林黛玉慢悠悠开口道:“你都多大了,怎地还学不会先打招呼再进来呢?” 她的语气中虽然带着责备之意,但是嘴角的笑意足以证明她并没有真的生气。 说完这句话后,林黛玉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继续开口道:“说吧,你又有什么事?” 雪雁眨巴着眼睛,盯着林黛玉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将她看得不解才将目光收回。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姑娘似乎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她歪着头,吐着气道。 林黛玉翻了个白眼,矫情地哼了一声,对着她的小脑袋戳了一戳,叉着蛮腰故作生气道:“胡说!我的记性好着呢,怎会忘了什么事!你这小丫头,可别在这里胡诌。” 雪雁嘟着嘴,古怪精灵地笑道:“既是如此,那姑娘为何还躲在这里呢?我可是听说三爷中了会元,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跑去梨香院道喜呢!姑娘难道不想去沾沾喜气吗?” 林黛玉嘴角微微一努,满眼不解地道:“环三爷中了会试,与我有何相干呢?先前我也与你说过,我与环三爷并不甚相熟,他的喜事是他的喜事,我又何必前去凑热闹?” 雪雁再次眨眼,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林黛玉,不依不饶地道:“姑娘可是真的忘了,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三爷中了榜,姑娘就带我去梨香院讨个赏钱。” “眼下三爷不仅中了贡士,而且还一举中了会元,姑娘总不能言而无信,不去了吧?”她故意晃了晃林黛玉的手臂,用撒娇地语气质问道。 第297章 宛如孩童 “胡…胡说八道!我…我何时曾吐露过此等言语?你休要妄图以诳语欺哄于我。”林黛玉的心扉猛然揪紧,心脏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急跳起来,慌乱之中,她轻力将雪雁手掌挣脱,同时娇躯向床内一侧转去,这番姿态像极了惊弓之鸟,急着想要避开突如其来的追问。 然而她的这番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尤其是她神色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心虚姿态,仿佛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没有,何必心虚? 雪雁见状,双眼顿时瞪得浑圆,宛如两颗熠熠生辉的黑曜石,使劲地眨巴着,眼眸深处闪烁着按捺不住的好奇光芒,就如同航海家骤然间发现了未知的新大陆,满是探索与惊异。 “姑娘,莫非您当真忘却了不成?”雪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探究,目光灼灼,试图穿透林黛玉那层薄薄的心理防线,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我…我确定未曾有过此言,你…你莫要妄加揣测,胡言乱语!”林黛玉坚定地说着,只是语气没有先前的决绝,好似已经想起了什么,面颊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绯红,如朝霞映雪。 许是怕雪雁无休止的追问,她灵机一动,找了个托词道:“此刻我身感乏累,亟需休憩,有什么事,待我休息好了再与我禀报!” 林黛玉此言,明显是想让雪雁出去。 雪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哀求之色,言辞恳切:“姑娘,此刻正是前往梨香院道贺的绝佳时机,倘若去迟了,那赏银可就要被别人抢光了。姑娘您就发发慈悲,带上我吧!” 只见她说着就紧紧拽住林黛玉的衣袖,脸上堆砌起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那模样,宛如一只祈求主人怜爱的小猫,看一眼就让人心生不忍。 林黛玉望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说不愿去吧,其实内心深处对中了会元的贾环充满了钦佩和好奇,想去一睹其风采的冲动。 但若说愿意去,心中又着实有些抹不开面子。 想着她与贾环素日里并无多少交集,此番前去,难免会感到局促不安。 总不能到了那里之后,简单地打个照面,然后尴尬地枯坐一旁,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吧? 正当林黛玉沉浸在纷繁的思绪之中,雪雁轻轻拉着她的手,左右轻摇,带着几分撒娇与恳求的语气,软糯地道:“姑娘,您就依了我这一回,全当是去散散心,也好借此机会熟悉一番。毕竟,日后说不定还能仰仗三爷帮忙带些新奇玩意儿呢。我可是有所耳闻,三爷时常会给府中的其他姑娘们送上一些罕见有趣的物什,那些东西真真是别具一格,引人入胜。” “这…”林黛玉听了雪雁的话语,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一时间犹豫不决。 雪雁见状,眼中顿时闪烁起一抹璀璨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继续央求道:“姑娘,您就大发慈悲,应允我这一次吧。倘若到了那里,三爷果真对您不理不睬,那我们便即刻转身离去,绝不逗留。从此以后,我也绝不会再提让姑娘去梨香院之事,如何?” 林黛玉微微抬起下巴,樱唇微启,呈现出一副沉吟思索的模样。 此时她的模样,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静谧中透露出一丝犹郁之美。 沉默片刻后,她缓缓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雪燕身上,轻叹一声,语气中既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又蕴含着对雪雁的宠溺:“嗯~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就这一次哦,下不为例。” “姑娘这是答应了吗?”雪雁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她回过神来,瞬间喜形于色,欢快地蹦跳了起来,同时双手用力一击掌,响起清脆的声音,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好耶!姑娘答应了!我现在就去告诉紫鹃姐姐她们这个好消息!” 得到林黛玉答应之后,雪雁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出了门,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林黛玉望着她那充满活力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也藏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气声,声如蚊蝇道:“这丫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当林黛玉的思绪转回即将前往梨香院一事时,她的心中莫名地泛起了一丝紧张。 这紧张从何而来,她一时间也难以说清,或许是对未知的好奇,或许是对即将面对的场合的忐忑,又或许是对自己内心微妙变化的察觉。 这份紧张,让她的心跳不禁加速,脸颊也再次泛起了红晕。 贾环与李青锋三人饱餐之后,乘着马车缓缓驶回梨香院。 车厢内,他们热议着复习计划,一个个个个摩拳擦掌,誓要在殿试上再进一步。 当他们踏入梨香院的小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微微一愣。 大厅之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贾迎春、贾惜春、贾探春以及赵姨娘等一众亲眷已然聚集在此。 显然,她们正等待着贾环的归来。 “环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赵姨娘首当其冲,一见贾环的身影就显得激动不已。 她本想立刻冲上前去,将心爱的儿子紧紧搂入怀中,将满腔的关怀都融入怀抱之中。 但眼尖的她很快注意到,与贾环同行的还有三位好友。 这一发现,驱使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最终停在了半途。 此刻的赵姨娘,心中五味杂陈,左顾右盼,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她担心的是,自己姨娘的身份或是不够得体的仪容,会让贾环在朋友面前丢脸。 这种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让她愈发忐忑不安。 只见她站在原地,双手紧握,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纠结与焦虑。 生怕自己不合礼制的举动,会给贾环带来丝毫的不便或尴尬。 俗话说得好,知母莫若子。 贾环见她这番模样,大致猜到了赵姨娘敏感的心思。 于是不等赵姨娘开口,便已经加快脚步,满面春风地走向赵姨娘。 紧接着,他就像一个是乖巧而又渴望得到夸赞的孩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止不住笑道:“娘,孩儿此番中了会元,您瞧,我是不是挺厉害的?” 第298章 望子成龙 赵姨娘闻言,心中顿时如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她从未想过,在这样的场合下,贾环会如此亲昵地称呼她为“娘”。 这一声“娘”叫得,虽然温暖如泉溪,但也如同晴天的霹雳。 霎时间,她猛地一惊,脸色微微发白。 赵姨娘做出了回应,但却是慌忙地挥手,支支吾吾地辩解道:“环儿,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我只是姨娘罢了。” 贾环的话,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生怕贾环这番话会不胫而走,传入贾母以及王夫人的耳中,尤其是王夫人。 到那时,王夫人若是追究起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尽管梨香院是贾环的居所,但此刻大厅内人声鼎沸。 这么多双耳朵在场,刚刚话恐怕是难以保密。 想到这里,赵姨娘更是心急如焚,想要尽快澄清,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眼神里流露出慌乱与无助,双手不停地摆动,想要驱散心中的不安。 赵姨娘的心态暂时还没有摆正过来,她还在担心王夫人会刁难贾环。 其实不然,现如今的贾环,已经不再畏惧王夫人。 贾环只是一,便眼洞穿了赵姨娘心中的忧虑。 但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而坚定的光芒,却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面对赵姨娘的解释,他非但没有顺水推舟地附和,反而以一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语气说道:“娘,你不是什么姨娘,你就是孩儿心中独一无二的娘,亲娘!我贾环能有今日之成就,皆因娘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与孜孜不倦的教诲。若非娘当初鼓励我踏上读书之路,孩儿又如何能知晓自己在这一途上竟有如此天赋与造诣!可以说,我今日的一切成就,无一不是娘的心血与智慧的结晶。” 贾环此言,虽非事实全貌,但却字字句句饱含深意。 他巧妙地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只为将赵姨娘塑造成他成功背后的伟大推手。 如此一来,不仅能让贾府上下皆知,他贾环的成就绝非偶然,而是源于赵姨娘教导与付出。 从今往后,无论是高高在上的长辈,还是平起平坐的兄弟姐妹,乃至府中的仆役丫鬟,都会对赵姨娘抱有无比的尊重与敬意。 这正是贾环心中所愿,他心中所希望的并非那种基于他个人能力的表面尊重,而是那种源自内心深处,对赵姨娘真正认可与敬仰。 赵姨娘听闻此言,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欣慰。 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如断线珍珠般滑落。 她伸出右手,颤抖着想要抚摸贾环稚嫩而坚毅的脸庞,却又因羞赧与激动,手在半空中微微停顿,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地放下。 随后,她双手紧紧握住贾环的手,声音哽咽而深情:“环儿,你…你让我如何是好!娘这一生,有你这般懂事孝顺的孩子,便是最大的福分了!” 此刻,赵姨娘的脸上虽然沾满了泪花,但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些年受过的所有委屈与不甘,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美好的回报。 贾环笑着,一把紧紧抓住了赵姨娘那双略显粗糙却温暖无比的手,深情地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语气坚定如磐石,字字铿锵:“娘,您且宽心,从今往后,有孩儿在,定当为您遮风挡雨,绝不容许任何人再让您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想当然,以贾环会元的身份,使得这句话分量十足,犹如金口玉言,掷地有声。 与此同时,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与保护欲。 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岳,屹立不倒,真正地为赵姨娘撑起一片天。 其实,即便贾环未曾高中贡士,仅凭他作为大唐最年轻解元的荣耀,就足以在贾府内树立起无人敢小觑的威望。 即便是王夫人,也不敢再对赵姨娘有丝毫的轻慢与欺压。 因为贾环解元及第之后,贾母便已明令,不仅免去了赵姨娘服侍王夫人的差事,还特意为她增添了两名伶俐的丫鬟,以示嘉奖与庇护。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贾府内公开宣告了赵姨娘地位的提升,也是对贾环才华与成就的肯定。 贾环深知这一点,因此他的话语中不仅蕴含着对赵姨娘深沉的爱护,更有一份自信与骄傲,那是对自己能力的确信,也是对未来能够守护好母亲的坚定信念。 赵姨娘听着,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感动,眼眶再次湿润。 虽然泪水湿透了眼眶,但却不再是苦涩的泪水,而是幸福的甘霖。 只见她紧紧回握住贾环的手,不停地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几分欣慰:“环儿,娘的好孩子,娘这一生,有你这样的孩儿,便是最大的幸福。往后我们环儿啊,就是娘最大的依靠啦!” 贾迎春与贾探春三人,就静静伫立于不远处,望着眼前的一幕。 她们耳畔回响着赵姨娘与贾环母子间温馨而深情的对话,心中不禁泛起了五味杂陈的波澜。 迎春的眼眶莫名地湿润了,心中涌动着难以名状的酸楚与苦涩,让她无法释怀。 想来也是,她名义上虽有个父亲,但却从未真正感受过父爱的温暖,更未曾感受过如赵姨娘与贾环这般般感人肺腑的亲情画面。 贾赦自幼便对她疏于关怀,仿佛她是他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而继母邢夫人,更是对她冷淡至极,仿佛她的存在与否,都无关紧要。 在这座华丽的贾府里,迎春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漂泊在孤独的海洋中。 因此,当她目睹贾环与赵姨娘之间的亲情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向往。 她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一份毫无保留的关爱与呵护。 但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她只能默默承受这份孤独与寂寞。 幸运的是,她身边还有这个虽然不是亲弟弟却胜似亲弟弟的存在。 他待她如亲姐,对她呵护备至,甚至比对他的亲姐还要好上几分。 这份情谊,让迎春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既有对自己出身不幸的深深哀叹,感叹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孤苦无依的下场。又有对这份难得亲情的感激与珍惜,感激命运让她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遇到了这样一个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给她依靠的弟弟。 只见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既有对过往不幸的无奈与哀伤,又有对当下幸福的满足与感激。 “能有你这样的弟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贾迎春低着头,用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第299章 李青锋的主动 贾惜春的命运也颇为坎坷,尽管她的父亲贾敬尚在人世,但却因贾敬痴迷炼丹之术,对于家中的琐事一概不予理会,加上她的母亲早年离世,使得她自幼便在荣国府中长大。 虽然在荣国府中有贾母的照顾,但终究做不到寻常父母亲那种呵护与关怀。 正是由于缺乏父母亲的疼爱与呵护,致使她的性格逐渐变得孤僻而冷漠。 眼前温馨的画面如同一股暖流,悄然涌入她冰封的心田,激起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渴望。 事实上她也知道,这种温馨的画面于她而言,如同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因此,她也只能默默地将期望埋藏心底。 贾府这个大家族中,唯有贾环对她关怀备至,温暖着她冰封的心房。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她得知贾环高中会元的喜讯时,毫不犹豫地赶来祝贺。 说到贾探春,此刻她的心境复杂,难以言表,乱的就跟一团麻花似的。 眼前站着的两人,以及温馨的一幕,正是她的生母与幼弟。 望着这温馨而又和睦的一幕,她的心中五味杂陈,苦楚难言,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她这心里头那个苦啊,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想当初,她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才忍痛和生母幼弟拉开了距离。 虽说老妈平时爱胡搅蛮缠,让她无可奈何,弟弟也不太上进,也让她恨铁不成钢,但她与他们拉开距离的初衷,是为了能够躲开王夫人的打压,好让家里能太平点,好少一点风波。 即使他们两人出了大事,自己也能从旁帮助一二,给他们做最后的兜底。 可谁又能想得到,自从弟弟掉下池塘之后,竟然爱上了读书。 而且是一读就停不下来,天赋更是惊为天人。 每次科举考试,都能拔得头筹,现如今更是名震四方。 这事儿让贾探春又惊又喜,惊的是弟弟的变化太大,喜的是他这么有出息。 不过,她心里头还是有点儿不是滋味。 毕竟自己与他们拉开了距离,平时又少于接触。 加上性格使然,埋藏在心底的话又没说出口,只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 可是看着自己弟弟与其他人亲,她的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好在她这个弟弟是极好的,无论自己对他什么态度,他对自己的态度都如亲姐姐一般。 给其他人院子送东西,也不会忘记给她哪里送去。 这也让她感到无比的欣慰! 此时此刻,目睹着生母与幼弟之间温馨和睦、其乐融融的一幕。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渴望,也想要上前融入那份温情之中。 然而,性格使然如同枷锁般束缚着她的脚步。 使她只能踌躇不安地伫立在原地,双手紧张地交织在一起,彼此捏弄... 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中涌动的波澜。 两人言谈间,贾环轻轻为赵姨娘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随后紧握她的手,步入了大厅。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跟随着他们的脚步,步入大厅之中。 抵达大厅之后,李陆范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向赵姨娘行礼致敬,言辞间充满了尊敬。 因为他们心里明白,眼前此人才是贾环的生母。 打完招呼后,陆志明与范进便以温习功课为借口,礼貌地告别了大厅中的众人,翩然离去。 他们深知,尽管与贾环交情深厚,但在赵姨娘、贾探春等女眷云集之地,长时间逗留显然并不适宜。 加之二人心系即将到来的殿试,此时无暇他顾。 于是在一番短暂寒暄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大厅。 这个做法,也展现出他们的决心。 李青锋是一个意外。 他不仅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愿,反而与赵姨娘攀谈起来,言谈间其乐融融,就像是在跟自家的长辈聊天一样,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压力。 只是聊着聊着,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贾迎春。 这微妙的变化,格外显眼,引人注目。 贾环对此心知肚明,却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满或催促之意,甚至有种乐见其成的感觉。 大厅中有赵姨娘和其他姐妹作伴,即便他与贾迎春交谈一二,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 倘若是两人单独交谈,必定会对贾迎春的名誉造成不良影响。 眼下的情形,无疑是恰到好处。 既能让李青锋有机会接近贾迎春,又不会引起旁人的非议。 而且由此也可以看出,李青锋是个懂得审时度势、把握机会的人。 面对李青锋炽热的目光,贾迎春羞涩得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 只见她一直低着头,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赵姨娘的目光,在李青锋身上停留片刻,随后又悄然转移到贾迎春身上。 只是一眼,当即就明白了什么,猜测两人之间定有不同寻常的情愫在暗流涌动。 当然,她没有声张。 而是将这份察觉默默埋藏在心底,打算待与儿子独处时,再细细询问其中的缘由。 贾探春静静地看着,也从中看出了几分端倪。 贾惜春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且说贾迎春脸皮薄如蝉翼,李青锋的注视让她感到极为不自在。 有种正置身于炙热的阳光下,无处躲藏的感觉。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僵局,她抬头望向贾环,声音轻柔又带着真挚的喜悦:“听说三弟在会试中一举夺魁,荣膺会元,二姐姐特此向你贺喜!” 此言一出,贾探春与贾惜春也加入了祝贺的行列,为贾环的成就喝彩。 贾惜春更是坐到了贾环的身旁,像个好奇的孩子般滔滔不绝地询问起来。 其询问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贾环的敬佩与好奇。 不停地追问他,是如何做到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是否有什么独到的窍门或秘诀? 贾迎春也在一旁附和着,加入了两人的谈话。 这样一来,她的注意力得以从李青锋身上转移,不再受到他那令人心悸的目光的影响。 赵姨娘拉着女儿的手,轻声聊着,时不时喜笑颜开。 贾探春没有拒绝这份亲昵,只是还有些不太习惯这样亲昵的动作。 这边两人聊得热火朝天,那边贾环、贾迎春与贾惜春三人也是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李青锋显得格格不入,有种孤独地坐在角落里,已经被遗忘了的感觉。 尤其看着贾迎春与贾环聊得投机,心中更是泛起一阵酸楚,冷落感扑面而来。 李青锋是个主动的人,所以他不打算坐以待毙,而是委屈巴巴地主动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二姑娘,你怎么不问问我呢?我此次也中了会试榜,而且我还是会试第九名呢。你……怎么不向我道贺呢?” 第300章 不甘心 话音一落,贾迎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整个人尴尬得不知所措,只能是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李青锋的话,以此来掩饰心中慌乱。 贾惜春听到李青锋的话后,好奇地看向他,眼珠子一转,又瞥了一眼贾迎春,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虽然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但她并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只能是安静地等待着,像一个期待结果的孩子,等待答案的揭晓。 赵姨娘和贾探春也停止了聊天,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李青锋,时不时也看向贾迎春。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突然间,众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汇聚在李青锋身上,使得他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李青锋感受到这股异样的气氛,脸上也不禁泛起了一抹羞涩。 只见他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向贾环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着急而又无助的模样,像极了迷路的小鹿在寻求同伴的帮助。 “哎~”贾环见状,轻叹了一声。 无奈之下,只能站起身来,对着贾迎春笑道:“二姐,我师兄这次会试考中了第九名,可见其天赋异禀,而且我相信他在殿试中绝对能跻身二甲之列,二姐可得好好恭喜一番。” 贾迎春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 随后略低着头,向李青锋小声祝贺道:“恭喜李公子高中,真是可喜可贺!” 目的达成,李青锋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中仿佛被灌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贾迎春的好奇之声便又响起。 只见她眨巴着眼睛道:“我听他们议论,道是三弟如果殿试上正常发挥的话,就一定能够挤入一甲之列,而且极大概率高中状元,这是不是真的呢?” 贾惜春乍一听,立刻被这番话勾起了兴趣。 紧随其后追问起来,语气中满是了憧憬与好奇。 眼见此情形,李青锋原本因喜悦而微微上扬的嘴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最终化为无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他自己虽在会试中取得了第九的佳绩,风光无限。 但在这里,有一个身影如同巍峨山峦,让他无法逾越。 自己的成就,似乎也因此而黯然失色。 这人正是贾环。 他们二人,贾环是第一,而他是第九! 两人之间的差距,毫无可比性。 贾迎春的话语,冲击着他内心的平静,激起了他熊熊的斗志。 也是这一刻,李青锋在心中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奋力一搏,考入一甲,得到贾迎春的认可。 念及于此,李青锋再无心继续逗留,遂找了个理由,转身欲行。 路过贾迎春身侧时,他特意停下了脚步,以一种几乎只有两人能闻的低语说道:“一甲,我李青锋也能考中,你且拭目以待,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说罢,他继续昂首阔步,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自信与决心,离开了大厅。 贾迎春脸庞上,再次浮现起了羞涩的红晕,与先前的相比更加红烫,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李青锋虽然已经离去,但是贾迎春没有因此感到丝毫的轻松惬意。 只因她能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众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身上。 这种感觉,仿佛在静她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可是她哪里来的解释呢? 正当此时,彩霞快步走进了大厅,语带惊讶道:“爷,林姑娘来了。” 贾环尚未开口,赵姨娘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切地追问:“谁?你说的是谁?” 彩霞没有一丝犹豫,笑着:“回姨奶奶的话,是林姑娘来了。” 赵姨娘闻言,双眼瞪得滚圆,口中轻声嘀咕:“林姑娘?莫非是……” 话音未落,林黛玉款款步入厅内。 只是当他眼见厅内多人在场,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慌乱,脚步也随之顿住。 “我……我本是听闻环哥儿会试高中,特地前来祝贺,未曾想大家竟都聚在此处。早知如此,我便改日再来了……”林黛玉声若蚊蝇,有些扭捏地道。 说着,她向贾环盈盈一礼,贺道:“恭喜环哥儿,金榜题名,可喜可贺!” 贾环闻言,脸上掠过一抹意外之色,连忙回道:“多谢林姐姐。” 想着他与林黛玉素日里交集不多,关系自然算不上亲近。 故此番林黛玉的突然到访,让他心中充满了惊讶,出乎他意料之外。 既然林黛玉已经到来,他自然不能有所怠慢。 只是,未等他有所行动,已有人比他表现得更为急切。 不知何时,赵姨娘已经站起了身,快步走至林黛玉面前,热情洋溢地道:“林姑娘来,快到这儿来坐......” 她下意识想拉起林黛玉的手,却又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引得对方嫌弃,只得是热情地招呼着。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林黛玉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嫌弃,反而是朝她温婉一笑,随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坐了下来。 贾惜春见到林黛玉,也是喜出望外,连忙起身凑近,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林姐姐也来了,我跟你说,三哥哥可真是厉害极了,这次竟又考了头名!而且我还闻其他人议论,三哥哥在殿试中极有可能高中状元呢!” 赵姨娘见状,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心中暗自思量:“看不出来,四姑娘还真是个热情洋溢、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呀!” 曾几何时,当初林黛玉初入贾府时,她便曾幻想过一番美好而又不切实际的场景。 如今眼前的这一幕,与当初所想已是极为接近。 赵姨娘以为,贾惜春是助攻,却不知道真正助攻另有其人。 贾探春心思缜密,敏锐地发现了赵姨娘的异常,心中泛起了层层疑惑。 尤其当她注意到赵姨娘对林黛玉热情似火的态度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她的心头。 于是她将目光转向贾环,发现贾环对林黛玉没有有任何的异样。 贾环的眼神依旧清澈,态度也如常般平和,这让她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荣禧堂。 虽然贾环不在此处,但是这里依然是人声鼎沸,堂内更是坐满了人。 贾母、王夫人、贾赦等人悉数在场,就连贾宝玉也难得地出现在这里。 其间话题,无非是在热议着贾环高中会元的奇事。 只见他们一个个面带惊讶,赞叹不已! 唯有王夫人面色阴沉,咬牙切齿,满脸的不悦与不甘。 即使极力压制,却也无法全然掩饰。 第301章 训子 王夫人对贾环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心中五味杂陈,羡慕、嫉妒交织,而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怅然。 “为何摘取会元桂冠的不是我那心肝宝贝儿子?” “就算是其他人也可以,但怎地偏偏是贾环?” 王夫人心中暗自思量,情绪复杂至极,心底充满了不解与困惑。 任她绞尽脑汁,却也始终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贾环那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拥有做官命运的人。 随着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平息,王夫人猛然间将锐利如刀的目光投向了贾宝玉,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冰冷:“环哥儿如今已经中了会元,中进士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你心中究竟有何感想?” 贾宝玉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无谓的神色,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三弟能考中会元,对我们贾府来说,无疑是一大喜事。我与大家的感受并无二致,都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话虽如此,但贾宝玉的内心并非如他表面那般平静无波。 实际上,他的心中也涌动着嫉妒与不满的暗流。 但转念一想,他便豁然开朗了。 既然贾环才华出彩,日后更进一步,考中进士,步入仕途。 于贾府而言,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更何况,有了贾环在官场上的崭露头角,父亲或许就不会再逼迫自己去读书。 想到这里,贾宝玉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轻松愉悦的神色。 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逍遥自在生活的曙光。 无拘无束、自在逍遥的日子,正在向他招手。 王夫人听闻贾环中了会元,本就愁眉苦脸、愤愤不平。 现如今再听贾宝玉此言,加上贾宝玉脸上那抹轻松惬意,毫无忧虑之色。心中的愤怒如同烈火灼烧,火势蹭蹭地往上涨,不由咬牙切齿地怒斥道:“环哥儿现如今已中了会元,而你至今仍是一介白身,我们为你捐了国子监的席位,你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此懈怠,你究竟意欲何为?” 贾宝玉瘪着嘴,一脸不情愿地回应道:“母亲,孩儿之志并不在于科举上。可是您一直强迫孩儿读书,却又嫌弃孩儿不爱读书,这岂不是要逼孩儿走上绝路吗?” 王夫人一听,整个人直接炸开,气得用力一拍桌子,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粗重。她加重语气,怒不可遏地道:“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若不然,你将来要如何立足?” 贾宝玉听后,心中更加不悦,略带委屈地反驳道:“将来如何,儿子实在不得而知。但只觉得今后过着如今这般的生活,岂不是也挺好?” 邢夫人与尤氏在一旁听到这番对话,忍不住捂嘴轻笑。 但又担心王夫人不高兴,只能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王夫人见状,气得站起身来,先是瞪了邢夫人与尤氏一眼。 虽未言语,但眼神中透露出了不满。 随后,再将犀利的目光锁定在自己的宝玉身上,怒声道:“你!你!你简直气煞我也!” 贾母眉头微微一皱,适时地打断了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啦,你也莫要动怒,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何必如此动怒呢?今日环哥儿中榜,乃是大喜之日,若是传出去你在今日大动肝火,岂不是让外人说闲话?更何况,宝玉如今年纪尚幼,你若是天天这般逼迫他,哪天真要把他逼得神志不清,岂不是要了我这老婆子的命吗?” 王夫人气得直跺脚,却又不敢对贾母发作,只能将满腔怒火强行咽回肚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焦急地说道:“母亲!环哥儿今年尚不满十五周岁,便已中会元,眼看殿试在即,中进士也只是指日可待之事。而宝玉至今仍是一介白身,毫无功名,您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贾环,一个丫鬟所生的儿子,如今竟已中会元,且在不久的将来,进士之位也必将手到擒来。 可她的儿子呢? 至今连个秀才都不是,好不容易捐了个国子监的席位。 偏偏...偏偏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学业毫不上心。 这样的状况,何时才能考中功名?又何时才能中得举人进士? 任由她每日冥思苦想,盼着儿子有朝一日能收心向学,一心扑在科举之上,如此也不算晚。 可现实却如同一记重拳,狠狠地击打在她的心上。 贾母闻言,也不着急,反而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刚才也已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再者说,宝玉今年也不过十七岁,正值青春年华,有的是时间。等再过两年,他或许能收心向学,到时候再用心读书也不迟。你现在天天逼着他去读书,他若读不进去,只会生出厌烦的情绪,这样对他对你都不利,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你让我这老婆子怎么承受得住?” 她说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会,继续道:“环哥儿如今中了会元,进士也是囊中之物,我们贾府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将来环哥儿在朝廷上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也能为宝玉谋得一官半职,这样也好过让他有更多的时间用在科举之上。” “还有啊,我听说那些进到考场里的读书人,出来之后大多都生了病。有些底子好的能痊愈,有些底子不好的,从此身体便病殃殃的,甚至还有一些,不到半年就离世了……这样的情况,你一个做母亲的,当真忍心让宝玉去遭受这样的罪吗?”贾母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宝玉的疼爱与关切。 王夫人心中暗自思量,对贾母的话感到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无语问天。 她心想:这难道真的是一个长辈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贾母究竟是在宠溺宝玉,还是在无度地纵容他? “可是母亲,”王夫人忍不住说道,“这世间哪有人不读书?不读书,将来他能有何作为呢?” 贾宝玉闻言,赌气地将身体扭过一边,生气地说道:“做什么都好都行,我就是不要读书!” 读那四书五经,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贾母宠溺地笑了笑,说道:“先让他玩吧,孩子还小,再过两年,到时候我让政儿给他安排个差事。想来以我们贾府功勋之家的身份,也不会太难为他,再说了,宫里还有元妃娘娘呢。” 第302章 亲昵的称呼 邢夫人在一旁附和:“是的,我也觉得应是如此,宝二哥到底还是年轻,没必要逼得那么紧。这样于他非常不利,万一哪天真把他逼急了,出了点什么意外,可真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其实眼前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贾宝玉不喜读书这件事,正合邢夫人的心意。 贾宝玉的顽劣,一如既往地不成器,这一点让她喜不自胜,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样也好。 不,应该说,这样最好。 于她们任何人都好。 二房已经出了一个绝世天才贾环。 如果再让宝玉读书,哪怕将来只是中秀才或是举人,对他们大房而言都是极其不利的事。 甚至将来荣国府的爵位,都有可能会落在二房那头。 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 因此,贾宝玉越是不爱读书,越是恨铁不成钢,邢夫人心底就越高兴。 尤氏微眯着眼眸,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附和道:“我也认同大夫人的话,既然宝二哥对读书之事不甚热衷,此事自当不可操之过急,循序渐进才是最好的办法。否则,万一将宝二哥逼入了绝境,恐会生出诸多难以预料的枝节,绝非我们所愿意发生的事。” 这话表面上看似为贾宝玉开脱,实则暗含玄机,唯有当事人心知肚明。 贾宝玉自幼享尽荣华富贵,这份殊荣难免让一些人心中暗自不平。 尤氏便是其中之一,心中对于这种云泥之别的差距,难免生出些微妙的抵触情绪。 王夫人听闻此言,耳畔中敏锐地捕捉到她们语气中隐藏的窃喜与幸灾乐祸。 霎时间,心中泛起了一阵冷笑,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与阴鸷。 目光深邃地扫视了邢夫人与尤氏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哼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纵然你们说的都对,说得头头是道,但我这个做母亲的,又岂能不为自己的儿子多考虑几分?” 话音刚落,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忽地抬手轻轻拍了拍额头,随即嘴角勾勒出一抹怀有深意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太太,环哥儿也是我的儿子,如今他高中会元,我这个母亲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总得有所表示,方能彰显我这为母的周到与体贴。” 王夫人心中明镜般透亮,对她们心中的小算盘洞若观火,却并未直言揭露,而是机智地转移了话题的锋芒。 至于为何提及贾环,当然是给她们一番微妙的提醒。 即便宝玉目前看起来不成器,但你们也不要忘了,贾环在名义上同样是她的儿子。 这份关系如同铁律,坚不可摧,无人能够撼动。 王夫人说得确实没错,名义上贾环就是她的儿子。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此言一出,邢夫人与尤氏的面色瞬间变得微妙,嘴角不自主地微微抽动。 就好像一阵寒风,突兀地穿透她们的心扉,让她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王夫人这番话,其锐利程度远超任何直接的针锋相对,直戳两人的心窝,令她们难以招架。 邢夫人脸上的喜色,好似晨雾遮掩住了初升的阳光,取而代之的是阴云密布。 眨眼的功夫,她便是一副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的模样。 王夫人心中虽然如翻江倒海般愤懑不平,但碍于场合与身份,只能强自隐忍,不敢有丝毫表露。 沉默片刻,她眼珠突然一转,瞬间换上了一副表情,强颜欢笑中夹杂着几分恭维与奉承:“二夫人所言极是,宝二哥虽对诗书不甚感兴趣,但有环哥儿珠玉在前,二夫人自然无论走到哪里都光彩照人。正因此,我认为对于宝二哥的学业,或许不宜过分逼迫,以免适得其反,伤了母子情分。” 既然你以贾环为傲,那我便以贾宝玉与贾环作比,看你如何应对。 贾环再厉害又怎样,终究不是王夫人的亲生儿子。 而且她也知晓,王夫人和贾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融洽。 只要将贾环与贾宝玉作对比,肯定让王夫人膈应不已。 “好了~”贾母终是开了口,打断了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对话。 以贾母的智慧和阅历,已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与火药气息。她作为一位年事已高的长辈,深知自己已无多少时日,自然不希望在这个家中看到任何不和谐的场面。 “今次环哥儿中了会元,从今往后咱们这府里,也是终于有了能够拿得出手的榜样。”贾母笑眯眯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欣慰与自豪,“将来你们外出与人谈话,也不至于再受人奚落。” 说完这话,她将平静地目光投向王夫人,继续说道:“至于你刚刚说的话,暂且也不必急于这一时。环哥儿虽然已经中了会元,但还有最后一关殿试未曾通过,而且殿试才是重中之重。待他成功通过殿试之后,你想如何庆贺,如何表示都随你心意,如此方显得更加得体和重视。” 王夫人和贾环关系不合,她自然知晓这一点,但她无力改变。 现今听闻王夫人想要有所表示,这让她十分高兴,对此也是非常的支持。 这样一来,也许能够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 “母亲说得对,倒是我考虑不周了。”王夫人恭敬地颔首应允,随即又故意拔高了语调,语气中别有一番深意,“也不知环哥儿此刻是否已经回来,先前未曾有机会好好向他道贺,这会儿去也还合适...” 邢夫人听着这些话,心底愈发不是滋味。 总觉得王夫人一口一个‘环哥儿’,叫得甚是亲热,似乎有意为之,存心气她才这样叫。 偏偏她还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予以反驳,只能是暗自神伤。 正所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谁叫人家王夫人,是贾环名正言顺的嫡母呢! 而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只能默默承受这份无奈与苦涩。 “好了,甭管环哥儿回没回来,你们这些时日都尽量少去打扰他。”贾母语重心长地吩咐道,言辞间透露出对贾环的深切关怀与期望,“接下来,环哥儿需要专心致志地准备殿试,可不能因为你们的琐碎杂事,搅扰了他应付殿试的心境,进而影响到他在殿试上的表现。” “是,母亲,我知道其中利害。”王夫人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闪烁着难以遮掩的得意之色。 实际上,这得意并非源自内心的真正喜悦,而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旨在刺激一旁的邢夫人。 第303章 厚颜无耻之人 邢夫人面色微沉,心中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就像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默默忍受王夫人明目张胆的挑衅与刺激。 谁让她膝下无子,更别提像贾环那样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儿子。 即便是名义上的也好,可偏偏她什么都没有,这怎能不让她心生酸楚? 若是认真算起来,贾琏也勉强称得上是她名义上的儿子。 奈何贾琏没有出众的才华与天赋...... 贾母又陆续交代了一些事,随后便携着丫头们离去。 邢夫人见状,也无意再留下去,生怕再待下去,又要承受王夫人的刺激。 贾宝玉回到了怡红院,整个人情绪复杂,既说不上高兴,也谈不上有多生气,但心里总觉得有些郁闷,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他感到压抑不已。 当他走上二楼时,正好有个小丫鬟端着盆子走下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地就朝小丫鬟骂了一顿,言辞犀利,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话说小丫鬟见到贾宝玉时,已经以她最快的速度让开了路,却还是遭到了他的谩骂。 小丫鬟心中委屈至极,又不敢当着贾宝玉的面哭诉,只能是躲在角落里偷偷抹泪。 其他人见状,虽然很是心疼,但又不敢上前安抚,害怕因此而触怒到贾宝玉。 唯有晴雯看不下去,上前去安慰了她。 王夫人也起身,步伐略带躁动地迈向东厢院,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威严。 周瑞家的紧随其后,步伐轻若狸猫。 每一步谨慎至极,生怕鞋底与地面的轻微摩擦惊扰了前方的王夫人。 面色紧绷,神情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拘谨,好似行走在薄冰之上。 心中满是如履薄冰的忐忑与不安,生怕一个不慎便会坠入无底的深渊。 待王夫人踏入屋内,周瑞家的站在门口,这才敢暗暗拍了拍胸口,心中暗自庆幸:“谢天谢地,总算无恙……”感激自己这一路的小心翼翼,未让任何疏漏落入王夫人的眼帘。 然而,就在这份庆幸尚未完全消散之际。 王夫人的声音却如同冬日寒风,冷不防地从她背后飘来。 “你…也进来吧!我有事问你。”其语调冰冷,不含丝毫情感。 周瑞家的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全身。 仿佛已经预见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心中涌动着不祥的预感。 周瑞家的僵立原地,身体微微颤抖,喉咙发干,不停地咽着唾沫。 心脏如同擂鼓,砰砰直跳,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勉强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复内心的慌乱。战战兢兢地踏入屋内,半边脸颊微微抬起,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夫…夫人,可是有事吩咐?” 王夫人的目光锐利如炬,紧紧锁定在她身上,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即言语。 沉默良久,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在畏惧何物?” 周瑞家的身形一颤,言语间满是慌乱:“夫…夫人,我…我没有。” 话虽如此,但她那颤抖的身躯、苍白的面色,已将她内心的恐惧暴露无遗。 似乎整颗灵魂都在颤抖,那她她极力控制,仍然无法自持。 王夫人面容冷峻,声音冷若冰霜:“我尚未至吃人的地步,你无需如此胆战心惊地面对我。” “是…是,夫人。”周瑞家的连忙点头,头低得几乎要贴到胸前。 王夫人眉头紧皱着,虽然对周瑞家的表现感到不满,但也没有继续深究她的恐惧。 而是话锋一转,引出了正题:“如今环哥儿已中会元,相信不久之后便能高中进士,对此你有何看法?” 周瑞家的闻言,整个人错愕地怔住。 心中暗自思量:我能有何看法?我又敢有何看法?想她不过是王夫人身边的一个卑微陪嫁丫鬟,纵使心中有千般思绪,也不敢在王夫人面前表露分毫。 回想起贾环中了解元之时,周瑞曾劝她要寻机向贾环道歉、示好,因他深知贾环未来必将成为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然而,当时的她心高气傲,觉得向贾环道歉无异于要她的命。 如今贾环中会了元,她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开始萌生向贾环认错的念头,祈求他能宽恕她过去的过错。 但她又担心此举会触怒王夫人,一时之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不知所措。 此刻听到王夫人的问话,周瑞家的心中五味杂陈。 思索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夫人,有件事我…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夫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我现在正在问你话,你心中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来。” “这…”周瑞家的犹豫不决,显然还是担心自己的话会惹怒王夫人。 王夫人见状,收回了犀利的目光,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优雅地轻抿了一口,语气淡然无波:“既然我让你说,就不会责怪于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吧。” 周瑞家的心中稍感宽慰,但那深埋心底的恐惧仍旧如影随形。 沉默了好一会,方才紧张不安道:“夫人,其…实际上,我想表达的是,环三爷如今已贵为会元,我们再也无法像以往那样束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迈向进士的宝座。”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继而续道,“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好处。” “哦?是何利好?”王夫人语调微扬,目光中闪烁着探寻之意,直视着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夫人,您现在是环三爷的母亲,无论环三爷现在还是将来取得何种成就,这背后都离不开您的悉心教导与培养。正是因为有了您的谆谆教诲,环三爷方能有今日之成就,所以夫人您现在是最应当感到心安与欣慰。” 王夫人眉头微蹙,似在斟酌,迟疑探寻道:“这…这话是否太过显眼直白了?毕竟环哥儿能有今日的成就,我并未真正亲自教导过他什么。” 此言一出,周瑞家的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已窥探到了王夫人的一些心思。 王夫人没有再对贾环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这正是她最乐于见到的。 否则再继续针对、刁难贾环,日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周瑞家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着道:“夫人何故如此自谦?您既是环哥儿的母亲,自然为他倾注了全部心血。诸如彩霞、梨香院的院落,以及梨香院中的丫鬟,这些哪一样不是经过您的精挑细选,方才送到三爷身边的?正是因为有了她们的悉心照料与陪伴,三爷方能心无旁骛,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读书上,最终取得今日的成就…说到底,要不是夫人将太多的心思用在三爷身上,也不至于连宝二爷的都没顾得上教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三爷啊!” 第304章 心思各异 周瑞家的机敏过人,尤擅长颠倒黑白,能将谬误粉饰为真理,恶行美化为善举。 话语落入了她的口中,即便是歪理邪说,她也能巧舌如簧,扯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论调。 譬如王夫人平日的严苛与刁难,在她的巧言令色之下。 摇身一变,成了不可磨灭的赫赫功劳。 更令人咋舌的是,她竟能厚颜无耻地将贾环今日的所有成就,全部归功于王夫人的精心照料与无微不至的关怀,仿佛贾环的一切荣耀,皆源自王夫人的功劳。 “嗯~你所言确有几分见地。”王夫人听闻这番言辞,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旋即绽放出赞许与轻松的神色,心头的压力和重担也瞬间减轻了许多。 蘅芜苑内,薛宝钗与其母薛姨妈也听闻了贾环荣中会元的喜讯。 薛姨妈眼中闪烁着惊愕与难以置信的光芒,恍如隔世般叹道:“女儿,你说这环哥儿当真如此厉害不成?娘可是听说了,这会元是会试榜上的榜首,名副其实的第一。而且我还听说中了会元的贡士,殿试之时必定会中进士。也就是说,环哥儿现如今相当于中了进士?”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薛姨妈吞咽着口水,满脸震惊补充道。 薛宝钗闻言,并未立即答话。 只见她一双明眸,投向了梨香院所在的方向。 眼神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又似在追忆往昔。 “此事既然已经传遍整个府邸,想来环哥儿中会元已确凿无疑。若非如此,府里也不会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平静,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薛姨妈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惊叹道:“娘刚刚听说了,老太太特意吩咐,让大老爷将府里的男儿都叫上,去往东府大开祠堂祭拜先祖,将这头等大事告知贾府的先祖。而且祭拜的时候,环哥儿独自一人站在最前方,领着众人祭拜先祖。想他一个丫鬟所生的庶子,也能有今日之荣耀,简直让他难以相信,真不知道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人,当时是什么感想?” 薛宝钗没有回答,只是将探寻的目光收回,低着头沉默不语。 薛姨妈眼睛转悠着,忽然心里生出一道妙计,笑道:“女儿,既然环哥儿中了会元,我们不如也走一趟梨香院?趁着这个机会同环哥儿道一声喜,同时也回去看看梨香院。记得自那次搬离梨香院之后,我们便没有再回过去看看,说起来,还真有些怀念那里的日子。” 怀念梨香院? 当然不是。 薛姨妈想去去梨香院,并非单纯怀念梨香院,而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想借此机会向贾环道贺的同时,再寻找机会看看有无可能撮合自己女儿与贾环的良缘。 即便两人无缘,单是能与贾环交好,对她们商人的身份而言,也是极为有利的一件事。 薛宝钗处于无比的惊愕之中。 对于贾环竟能一举夺魁,荣膺会元之位的消息,她实在是难以相信。 心中翻江倒海,百思不得其解。 贾环这种看着平平无奇、与普通人无两样的人。 为何能在科举之路上屡试不爽,独占鳌头?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薛姨妈见女儿长时间没有回应,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困惑。 于是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她的臂,试图唤醒她的思绪。 这一触碰,薛宝钗也回过神来,眼神中却仍带着几分迷茫。 薛姨妈温言问道:“女儿,娘刚刚说的话,你可有听清?” 薛宝钗恍惚间问道:“母亲方才所言何事?” 薛姨妈轻叹一声,耐着性子,将先前的提议再次娓娓道来。 薛宝钗听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似是有千言万语难以启齿。 薛姨妈见状,心中更添几分疑虑,轻声问道:“女儿,莫非你心中有何难言之隐?” 薛宝钗沉吟片刻,方缓缓开口:“顾虑倒也不至于,只是昔日因香菱之事,我们与环哥儿那边已是形同陌路,鲜有往来。如今他高中会元,我们若贸然前去道贺,恐惹人非议,说我们见风使舵,毫无立场可言。” 薛姨妈闻言,沉吟半晌,方道:“此事倒也不足为虑。况且,为娘思来想去,当初将香菱送至贾环身边,或许也是一桩善举。如此一来,贾环心中对我们必存感激之情,日后若是我们遇到什么难处,需他援手,料想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薛宝钗微微颔首,眉宇间仍带着一丝踟蹰:“话虽如此,但我心中仍觉贸然造访,未免显得有些唐突。” 一旁静默许久的丫鬟文杏,听闻二人对话,忽而低声插话道:“姑娘,我刚从外头听来一则消息,说是林姑娘已然前往梨香院,似乎是为向环三爷道贺而去。” 薛姨妈闻言,宛若听闻天方夜谭,眼眸瞬间瞪圆,急切追问道:“哦?此话当真?” 薛宝钗也是瞪大了美眸,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黛玉素以清冷孤高着称,对人若即若离,稍有不悦便冷面相向。 而今,她竟主动踏足梨香院,此中是否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文杏笃定地答道:“回禀夫人,姑娘。此事确凿无疑,诸多前往梨香院领取赏银的丫鬟归来时,皆称亲眼目睹林姑娘率领一众丫鬟前往。” 薛姨妈得了实锤,整个人瞬间振奋。 只见她猛地站起,双手紧紧握住薛宝钗的手臂,语气中满是急切:“既如此,女儿,我们还犹豫什么?理应前去向环哥儿道贺,倘若不去,反倒显得我们失了礼数。” “这……”薛宝钗心中顾虑重重,言辞之间显得迟疑不决,支吾其词。 薛姨妈见状,不由分说,加大了手劲,硬生生将她拉起。 同时又在文杏的协助下,将她推出了大厅。 于是乎,蘅芜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梨香院的方向行去。 路上,薛宝钗的心情五味杂陈,既有期待,又不乏忐忑。 第305章 恐惧 话说贾政心急如焚,步履匆匆,归心似箭,只为能尽早归家。 一来,是深深挂念着家中的老母。 离家数载,不知岁月又在母亲脸上刻下了多少痕迹,添了几多霜白。 二来,听闻儿子贾环高中会元,心中激荡难平。 迫切渴望能亲眼见到那个曾经顽皮倔强、自卑而又敏感,而又不失孩子气的小儿子。 究竟是如何蜕变成今日这般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绝世天才。 会元,那可是会元啊!这是何等的殊荣,何等的风光! 贾政虽然一直期望两个儿子,能勤奋读书,博取功名,但也从未敢奢望,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竟能高中会元。现如今离进士之位仅有一步之遥,真可谓是光宗耀祖,喜出望外。 贾母回院中,躺下休息没多久。 荣国府大门处突然喧闹起来。 接着,几名小厮如飞般奔来回报信,口中高呼:“二老爷回来了,二老爷回来了……” 贾政归来的喜讯,如同春风拂过贾府,传遍了府邸的各个角落。 片刻之间,各个院子不约而同地收到了消息。 鸳鸯听闻这个消息,火速将此喜讯禀报于贾母。 贾母一听,顿觉困意全消,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连忙吩咐:“鸳鸯,速速扶我起身,政儿回来了,政儿回来了,我定要亲眼去看看他……” 言语间,喜悦与期盼之情溢于言表,脸上更是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幸福光辉。 这不仅是深深的惦念,更是对多年未见儿子的无尽想念。 话音未落,贾母尚未穿戴整齐,贾政的身影便已踏入荣喜堂,赫然出现在贾母面前。 只见他二话不说,当即朝着贾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眼眶中闪烁着微弱的泪光,声音哽咽:“母亲,孩儿不孝,离家数载,未能侍奉于父母膝下,请母亲责罚!”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贾政身为孝子,这些年因外出做官而无法陪伴父母左右,心中深感愧疚。 贾母脸上洋溢的笑容,在见到儿子的这一刻,瞬间被泪光所覆盖。 缓缓走到贾政面前,微微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贾政的脸颊,哽咽感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虽然我心中一直盼望你能留在身边,但更希望你能有出息,延续我们贾府的荣耀。只要你们能够出类拔萃,不给贾府的先祖丢脸,即使都不在我身边,我也心满意足!” 贾政闻言,感激涕零:“多谢母亲宽宏大量,不责怪孩儿!” 两人正闲话家常,忽闻门外传来贾赦的声音。 虽未见其人,但爽朗的声音已如洪钟般传入屋内。 “二弟回来了?哈哈哈……真是太好了!今晚咱们兄弟定要畅饮一番,不醉不归,以表心意!”贾赦的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兄弟情谊与豪迈不羁。 这看似深厚的兄弟情谊背后,涌动着不为人知的较劲与妒忌。 贾赦的心底,其实对贾政存有芥蒂。 总觉得贾母对贾政偏爱有加,致使他心中生出了不满和嫉妒。 但话说回来,贾政离家多年,这期间荣国府的大大小小事务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想他本是个爱玩之人,又缺乏决断力。 因此贾政不在家时,他不仅玩得并不尽兴,反而要操心这个、顾虑那个。 这些种种,让他感到十分厌倦和疲惫。 如今贾政归来,贾赦心中暗自窃喜。 因为他又可以恢复到以前那种无忧无虑、只顾自己玩乐的生活。 贾政见到他,连忙拱手行礼道:“弟多年未归,家中事务全赖大哥操持,真是辛苦了。” 贾赦爽朗一笑,摆摆手道:“哎呀,这都是哥哥应该做的,弟弟又何必如此客气呢?” 言语间,他尽量掩饰着内心的真实想法,展现出一副兄弟和睦、相亲相爱的模样。 贾母目睹兄弟二人和睦融融之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暖意融融。 贾政与贾赦,一左一右,恭恭敬敬地搀扶着贾母,步履稳健地迈向荣禧堂大厅。 此情此景,尽显家族和睦,孝悌之道。 王夫人与邢夫人早已候立于此。 显然她们接到贾政回来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赶来相聚。 王夫人望向贾政,眼眸中柔情似水,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寒冰。 眼神中,既有贤惠妻子的温婉,又蕴含着对丈夫无尽的思念与期盼,如同久旱逢甘霖,滋润着彼此的心田。 邢夫人面带微笑,为贾政的回来感到高兴。 “见过大嫂。”贾政率先向邢夫人行礼打招呼,言辞恳切,“这些年,大嫂劳心劳力,实在辛苦了。”他的语气中,既有对邢夫人辛勤付出的感激,也有作为家族一份子的愧疚与自责。 邢夫人闻言,微微一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这等客套之言?” 她的一言一语,无不透露出对家族和睦的珍视,以及对贾政归来的喜悦。 当然这其中有几分发自内心,谁也不清楚。 贾政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向自己的妻子王夫人。 这一刻,他的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深深的思念与柔情。 这么多年未见,心中的思念如同江水滔滔,奔流不息。 他们彼此凝望,无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 怡红院内,贾宝玉心绪烦乱,想着去找林黛玉,一吐胸中块垒。 岂料,竟听闻林黛玉已往梨香院而去。 听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顿时怒火中烧,难以自抑。 屋内成为他情绪宣泄之地,物件纷纷遭殃,碎落一地,表现出他内心的愤懑。 直至力竭,贾宝玉才气喘吁吁地趴卧于床榻上,神色颓然。 正当此时,袭人轻步踏入,带来了一则更为震撼的消息——贾政归来。 贾宝玉闻言,猛地从床上弹起,犹如惊弓之鸟,满脸难以置信,声音颤抖地问道:“袭姐姐,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你……你……你是说,父亲大人他……他已经回来了?” 袭人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深知贾宝玉此刻心情烦躁至极,却仍不得不轻轻点头,确认了这一事实。 这一点头,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添上一抹沉重的注脚。 第306章 殿试开启 贾宝玉一听,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形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几步,恐惧如同寒冰一般瞬间侵蚀了他全身,致使他如癫痫般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父亲…父亲他怎么可能今日就已回来?为何先前没有任何消息?假的,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霎时间,他将目光望向了袭人,双手拉着袭人的手,将仅剩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哀求道:“袭姐姐,你告诉我,快告诉我,这是假的,父亲没有回来对不对?” 袭人没有说话。 但这个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答复。 贾宝玉身体颤栗,脑海中开始回荡起贾政往日的训斥与鞭打之声。恐怖的记忆如同梦魇一般般缠绕着他,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回荡,令他感到无尽不安与惶恐。 “不,不行,我不能再待在这儿,否则父亲知道我在,一定会将我叫过去,到时候…”贾宝玉越想越害怕,连忙十万火急吩咐道:“袭姐姐,快,快些为我备下衣物与行囊,我要即刻离开此地。” 袭人听闻此言,眉头紧锁,望向贾宝玉的眼神中充满了心疼与复杂。 尤其看见贾宝玉如孩童般惊恐万状,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轻声问道:“二爷,您真要离开此地?可您离开之后,又能去往何方呢?再者说,二老爷既然已经回到府中,您若不去请安,于情于理都极为不妥。” 贾宝玉未曾留意到袭人的情绪变化,只是不停地搓揉着双手,焦虑万分地说道:“无论去往何处,只要不在家中便好。否则,父亲一旦得知我在家中,定会将我召去,到那时,我即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啊!难道你忍心见我遭受那非人的折磨,最后不成人样吗?” 见袭人仍未有所动作,他愈发焦急:“袭姐姐,你还在等什么?快些为我准备啊!” 贾宝玉此时此刻只想着逃离贾府,至于是否去给父亲请安这事事,早已抛诸脑后。 心中想着的是,如何躲避那可怕的训斥与鞭打。 袭人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语重心长地劝诫道:“二爷,二老爷今朝刚回来,您身为二老爷的儿子,于情于理都该前去问安才是。否则,外头的人如何看待您这为人子的礼数?更何况,二老爷此番归来,乃是府里的大喜事,当着老祖宗与合府上下的面,想来即便二爷的学业有所欠缺,二老爷也不会刻意为难,甚至也不会当众抽查功课,让您难堪。不如您先去行请安之礼,等请安完毕再行外出,时间上也还来得及,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贾宝玉听闻此言,心中不觉点头,暗道袭人言之有理。 毕竟,父亲今日方归,正是阖家团圆之际。 怎会当着老祖宗及众人眼前,对他严加考校呢? 即便真要检验功课,当着老祖宗与亲人的面。 父亲总不能挥鞭相向,令他颜面扫地吧? 念及于此,他心中的惶恐与不安渐渐消散,眉头也随即逐渐舒展开来,紧张的神色间多了几分从容与安定。 贾宝玉的情绪虽然略有平复,但心中仍是怀有忐忑:“袭姐姐,你果真确定父亲大人不会在荣禧堂内刻意刁难于我,进而考校我的学业吗?” 袭人温柔地投以一抹令人心安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诚恳,使得贾宝玉内心深处的疑虑逐渐消散,终是放下心来。 于是,他揣着一颗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步入了庄严的荣禧堂。 眼见众多长辈围坐,与父亲谈笑风生。 这份景象莫名地给了他几分慰藉,心绪稍定。 及至向父亲行礼后,父亲仅轻轻示意他旁坐,并未如他所惧,提及任何学业考校之事。 这番下来,无疑加深了他对袭人的信赖。 然而,即便与父亲同处荣禧堂内,他心中的不安仍未完全消散。 总感觉父亲不时投来的目光,如同千钧重担,让他倍感压力,几乎喘不过气来。 因此他寻了个合适的由头,匆匆离了荣禧堂。 但见他离去的背影,有种逃亡似地错觉。 等回到怡红院,只见袭人早已为他打点好一切,衣物行囊俱已备妥。 更甚者,她还为他觅得了一处栖身之所——国子监。 听闻此话,贾宝玉瞬间瞠目结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不甘:“袭姐姐,你岂会不知我素来对那四书五经无甚兴趣?更别说去那国子监!你你此举,岂不是要将我推向火炕,逼上绝路,置我于死地吗?” 袭人有自己的考虑,只见她语重心长地道:“我让你前往国子监,实则是深思熟虑之举,为你长远计。此间你莫再念及嬉戏,而是应当潜心向学,于国子监中勤勉攻读,待时机成熟,自可归来。彼时,二老爷若对你有所考校,你因备战充分,自能游刃有余,应对自如。如此,二老爷对你也会刮目相看,将来岂不是少了束缚,何乐而不为呢?” 贾宝玉聆听此言,虽觉袭人考量周全,但心中仍有一丝莫名的异样,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袭人察其微妙神色,继续开解道:“倘若你选择逃避,四处游玩,最终仍需面对现实,二老爷的考校终将到来,到时恐难逃一劫。何不趁此时机,于国子监中静心温习,虽需一时辛苦,却能换得日后长久之安逸,岂非明智之举?” 贾宝玉听后,陷入了一片沉思。 但见他脸上露出了挣扎,许是在考虑这件事,良久方点头应允。 袭人见状,心中大石始得落地。 她深知贾宝玉性情,生怕他固执己见,执意外出游荡,最终惹来二老爷的不满与责罚,后果将不堪设想。 贾政与众人会面,言谈甚欢,却迟迟未见贾环现身。 想到自己的小儿子,遂将目光转向赵姨娘:“环儿为何没有到来?” 赵姨娘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谨回禀:“回禀老爷,环儿此刻或许正忙于温书,未曾提前得知消息。我这就派人前去寻他,即刻带来见您。” 王夫人闻此,不禁轻轻冷哼。 心中暗忖:父亲归来竟不知前来拜见,看他待会儿如何收场,定然是免不了一顿训斥。 谁曾想,她的如意算盘终究落空,贾政并未如她所愿的发怒。 非但如此,贾政还制止了赵姨娘欲派人寻觅贾环的举动,言辞间尽显宽容与理解:“既然环儿正忙于温习,那便不必派人打扰。温习乃当前要务,待他殿试过后,再让他来见我,也不为迟。” “是!”赵姨娘闻言,心中一块大石顿时落地。 此语一出,众人皆感惊讶,尤其是王夫人,震惊得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满是不可置信。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四月十五这日。 殿试的大幕,徐徐拉开。 贾环一行四人,自马车中翩然而下,矗立于皇宫巍峨的大门之前。 皇宫大门处气势非凡,庄重威严。 第307章 太和殿 “这便是皇宫了吗?”范进双眸紧锁于皇宫大门之巅,只见其上雕龙琢凤,栩栩如生,宛若随时能凌云而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畏之情,由衷感叹道,“真是意想不到啊,我范进竟有朝一日能亲临此地,真如梦似幻,令人难以置信啊!” 回首往昔,自乡试中举之后,范进曾以为此生能至举人已是天恩浩荡,心满意足。 加之周遭冷言冷语,几欲令他心生退意,不再涉足会试之路。 幸得贾环相劝,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坚持科考。 若非如此,他此时此刻又怎能站在此地? 又何谈参与殿试? 因此,他心中对贾环的感激之情又添几分。 贾环见状,发现了他的感慨,嘴角微扬,笑道:“范兄,莫不是又陷入了感慨之中?” 范进微微点了点头,笑道:“环弟慧眼如炬,我心中所想,皆被你一眼洞穿。若非当初有环弟的勉励,或许我此生都无缘得见此景,心中感慨,实在是难以言表!” 贾环轻轻摇头,道:“范兄言重了,你能站在这里,全凭你自己的才学与努力。” 范进坚定地摇头,眼中满是感激之色:“不,范进能有今日,全是环弟之功劳。若非环弟当初的肺腑之言,我岂能有今日的成就?无论将来我如何,身处何处,心中依然记得环弟的恩情。” 李青锋见他二人如此,不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好了,你们俩这样的话就别再说来道去的了,我都不知道你们说了多少次,有什么话,等我们考完殿试之后再说也不迟。” 陆志明也附和道:“我们还是进去吧,我内心已是迫不及待,对这场殿试充满了期待。” 贾环笑了笑,没有拒绝。 其他人也都点了头。 正当他们一行人准备步入宫门之时,李青锋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匆匆地瞥了一眼身后。 “等等,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华贵的马车停驻于他们的马车旁,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他们止住脚步,是想看看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谁。 若是认识的朋友,也能一同结伴而行。 哪怕不认识,借此机会结识一二也是件好事。 毕竟能来到此地的人,都跟他们一样是参加殿试的贡士。 未来说不定有可能同朝为官,共谋国事。 他们怀揣着这份念想,各自的目光纷纷投向那辆马车,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 谁知当马车帘幕掀开,三人缓步而下时,众人眼中的期待瞬间被厌恶乃至愤怒所取代。 来者竟是王思齐、谢安荣与黄文涛。 这三人与贾环发生过不愉快不说,还与贾环打了赌。 也难怪会引发众人如此强烈的反感。 李青锋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走上前开腔嘲讽道:“哎呀,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三位跳梁小丑!” 王思齐三人本满怀喜悦而来,不料刚下车便遭受如此奚落,脸色顿时由晴转阴,难看至极。 黄文涛咬紧牙关,强忍怒火死死第盯着李青锋,咬牙切齿道:“李青锋,我等皆为读书人,且身负功名,我劝你言辞需谨慎,莫要口出狂言。” 李青锋冷哼一声,用力一挥衣袖,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哟,这就沉不住气了?难道我所言非实?你们三人难道不是小丑?” 王思齐闻言,怒火中烧,大吼一声,气势汹汹地道:“李青锋!你究竟意欲何为?莫非真要与我等三人结下不解之仇?” 李青锋闻言,眼眸微眯,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讥讽道:“哟,叫得这么响亮,我还以为是哪条疯狗在吠叫,原来是我们的王解元啊!真是有失风度,令人笑掉大牙啊!” 王思齐抓狂大吼,指着李青锋:“啊啊啊,李青锋你狂妄,你!你凭什么侮辱我等?” 李青锋眼神有些淡然,轻轻掠过王谢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轻蔑地道:“跳梁小丑,终归只是小丑罢了,你们这群人,此生注定只能匍匐在我与环弟的脚下,永无翻身之日。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们这几个微不足道的角色,究竟是从何处借来的胆魄,竟敢向我们环弟挑衅?莫非是仗着你这位愚不可及的二百五?还是你这个区区排名三十的庸才?抑或是你这个勉强挤入前十的泛泛之辈?呵呵……你们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的庸才之辈,竟还想着挑战环弟,不知该说你们痴人说梦,异想天开,还是说你们愚蠢至极!” 说完这话,他缓缓转身,目光投向贾环三人,含笑道:“环弟,陆兄,范兄,咱们无须与这些宵小纠缠,且入内一叙,免得他们的存在污了咱们的眼。” 王思齐见状,怒火中烧,手指颤抖地指向李青锋,怒不可遏地吼道:“李青锋,你站住!难道你侮辱了我们,就能这般轻易抽身离去?” 李青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连一个回眸都吝啬给予。 贾环更是没有开腔,与这样的人说话,只会让他的身份掉价。 只见他脚步轻快,朝皇宫大门迈去,留下一串决绝的背影。 王思齐彻底失控,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状若疯狂:“啊啊啊,李青锋,贾环……你们,你们这些人,我发王思齐发誓,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放肆!”这时,一名面若寒霜的士兵大步流星而来,眼神凌厉如刀,直刺王思齐等人,“大胆狂徒,这里皇宫禁地,岂是你等能肆意喧哗之所?尔等眼里可还有王法?若再敢放肆,定将你等锁拿入狱,严惩不贷!” 王思齐闻言,面色瞬间苍白如纸,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恐惧如寒冰般穿透骨髓。 刹那间,连忙用手捂住嘴,生怕再漏出半点声响,其主要是害怕士兵真的将他擒获。 显然,他一旦打入天牢,此生恐怕再无翻身的机会。 前程尽毁,万劫不复! 太和殿,这座庄严肃穆的殿堂,是今日举行殿试的神圣之地。 在皇宫护卫的引领下,贾环与其余三人步入了太和殿。 进入其中,他们彼此紧邻而坐,神色各异又都显得有些拘谨。 毕竟他们都是第一次进到太和殿,心中的未知自然会让他们感到惶恐与不安。 贾环虽然低垂着头颅,但双眸眼眸却未曾停歇。 而是转悠着眼珠子,悄无声息地探索着太和殿的每一个角落。 贾环并没有其他想法或目的,就是单纯的好奇。 同时他还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绝对的静默,生怕一丝声响惊扰了这份凝重。 四周,不仅有盔甲鲜明的士兵屹立如松,而且还有太监静默侍立。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人不敢有丝毫造次的想法。 第308章 皇恩浩荡 时光仿佛凝滞了一般。 直至近半个时辰后,一阵尖细而高亢的声音,划破了太和殿沉寂。 “陛下驾到!”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庆历帝龙行虎步,踏入太和殿,其威严之姿,在场众人无不心生敬畏。 贾环半抬眼,想知道这个时代的皇帝到底是怎么一个模样。 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看清,就听到礼官陈杨轻轻咳嗽了一声,顿时吓得将目光沉了下去。 陈杨之所以发出轻咳声,是因为他发现庆历帝进来之后,许多贡士纷纷想要抬头。 这声咳嗽,是他给他们这群新科贡士出的提示。 进来之时,他就已经同他们提过醒,让他们进来之后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抬头。 可这群小家伙们,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竟然忍不住好奇想要抬头。 幸好他早就料想到这一刻,提前给出了提醒,没让这群家伙犯下大错。 庆历帝站定于高台之上,深邃的眸子如同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视着下方的贡士们。 突然间,下方每个士子身体紧绷,似乎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由陈杨牵头,带领着这群新科贡士向庆历帝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庆历帝微微颔首,象征性地抬起了右手,只是刚抬起就落了下来。 “平身...”太监重复庆历帝的话。 此话一出,贡士们方才如释重负,跟着礼官的动作依次落座。 贾环再次坐定,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涟漪。 不知为何,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萦绕心头。 “奇怪,到底是谁?”他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他的错觉还是直觉。 其实这并非是他的错觉。 自庆历帝踏入太和殿的那一刻起,注意力一直放在贾环的身上。 贾环,不仅是元妃的弟弟,而且还是大唐建国以来唯一一个五元贡士。 才华横溢,声名远播,绝世天才...... 不出意外的话,贾环只要在此次殿试中稳定发挥。 嗯~只要贾环不动手打庆历帝,必将能成为大唐乃至千百年来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 这将会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辉煌呢? 六元及第,此等无上殊荣,不仅是贾环个人荣耀的辉煌顶点,更是足以镌刻青史、光耀千秋、传颂万古的不朽伟业。 庆历帝目光如炬,闪烁着睿智与威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声道:“贾会元,你且上前来。” 此言一出,太和殿内顿时气氛凝重,犹如弦上之箭,蓄势待发。 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目光灼灼,齐齐聚焦在贾环身上。 他们眼神中流露出了复杂、羡慕、嫉妒...各种各样的情绪。 贾环闻听此言,身躯猛地一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愕。 本能地想要抬头,仰望高高在上的帝王。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礼官的提醒。 直视皇帝,无异于冒犯天威,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想到这,贾环心中忐忑不安,却又不敢有丝毫的违抗。 只能是强自镇定,怀着惶恐又疑惑的心情缓缓站起身来。 但是,他的头依然紧贴着胸口,不敢有丝毫逾越,触碰禁忌之线。 沈墨轩细细打量间,脸上流露出一抹对贾环的赞赏。 赵文礼也是不由得多看了贾环几眼,心中暗自点头,原先的几分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原以为贾环会有所失态,未曾想到他能如此沉得住气,竟然没有直视天颜。 这份定力实属难得。 赵文礼感慨,果然出身名门,非同凡响,比常人更谙熟宫廷礼仪。 庆历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温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次开口道:“贾会元,无需拘谨。你且上前来,抬起头,让朕好好瞧瞧。” 这是庆历帝第二次开口,谁也捉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让贾环上前? 贾环心中泛起了一阵嘀咕,暗自揣测皇帝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仅要他走上前,而且还要他抬起头。 这其中,究竟是何用意? 君命难违。 皇权至上的时代,谁敢抗旨不遵? 即使是贾环,也不敢抗旨,除非他不想活了。 念及于此,贾环只得硬着头皮,缓缓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庆历帝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尊贵气息。 但见他身着金红色龙袍,金色与红色交织,熠熠生辉。 仿佛将天地间的尊贵与荣耀尽数凝聚于一身。 龙袍上绣着繁复的龙纹,每一条都栩栩如生,随时能腾空而起,彰显着皇权的无上威严。 庆历帝的面容庄重而深沉,神色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睿智与从容。 然而,在这威严的面容之下,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和蔼。 尤其是他嘴角扬起的那一抹浅笑,更是让人心生暖意。 这就是皇帝吗? 高高在上的皇帝吗? 贾环愣怔了片刻,庆历帝也没有生气。 等他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中恐惧不已。 二话不说,连忙跪倒在地,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声音恭敬而虔诚:“臣贾环,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庆历帝轻描淡写地抬手,动作既优雅又不失皇者风范,示意贾环起身回话。 这一次,他的动作没有像之前那般只是虚晃,而是实实在在地抬起了手。 就好像在告诉所有人,唯有贾环值得他的抬手。 贾环正在心中揣摩,认为庆历帝接下来可能会对他有所问话。 谁知庆历帝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最前面的位置:“贾会元,你就坐在那里吧!” 庆历帝的话语简洁明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话一出,仿佛是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两个太监眼疾手快,不等贾环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他的座位搬到了最前面。 贾环见状,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解。 当然他也不会拒绝,虽然也拒绝不了。 因为这是庆历帝对他的器重和赏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按照庆历帝的意思坐了下来。 皇恩浩荡,正是如此! 第309章 状元 其余的贡士们,耳畔回响着庆历帝掷地有声的话语,眼神中交织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羡慕、嫉妒、无奈,仿佛暗夜中潜藏的幽光。 他们彼此交换着惊诧的目光,心中皆已洞明一个不争的事实。 今日之状元桂冠,已然稳稳地落在了贾环的头上,无人能及,无人可替。 这份荣耀,仿佛天生为他定制。 任凭他人如何奋力挣扎,也难以触及那遥不可及的高度。 一时间,他们心中原有的炽热与渴望,如同被冰冻的冷水浇熄。 只余下淡淡的烟痕与无尽的叹息。 短暂的沉默里,每个贡士的心中都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风暴。 他们的目标,也在这个时间内发生了悄然的转变。 状元之梦,已成镜花水月。 唯有榜眼与探花席位,重新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斗志与希望。 沈墨轩见时机恰到好处,缓缓上前一步,姿态恭敬而庄重,声音洪亮如钟,字字清晰,穿透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陛下,新科贡士三百余众,皆已恭候于太和殿内,翘首以盼陛下恩赐殿试考题。愿陛下之恩泽,广布四海,选拔出国家之真正栋梁,以兴我大唐之盛世!” 这话一出,其意昭然若揭。 无非是恳请庆历帝颁布旨意,明确殿试的考题,以决胜负,定英才。 庆历帝听后,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随即缓缓言道:“边疆者,国家之屏障也,安则四海升平,危则朝野撼动。今北莽狡猾多变,屡犯我北方边境,致使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是以,此番殿试之题定为‘北方边防之固’,以察尔等对于国防之见解与谋略。” 庆历帝刚说完,目光便扫过下方的贾环,似乎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沈墨轩见状,再次开口,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太和殿:“今日殿试考题,乃‘北方边防之固’!” 随着此话落下,立即点燃起了新科贡士们的斗志与激情。他们不约而同地挺直腰板,目光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似乎期待着能够在这次殿试中大放异彩,一展自己的才华与抱负。 贾环正襟危坐,身姿挺拔,宛如青松,全神贯注地听着即将揭晓的殿试题目。 当关于北方边防稳固的题目在耳边响起时,心中顿时翻涌起惊涛骇浪。 这一刻,仿佛万千思绪汇聚成河,汹涌澎湃。 虽然竭力地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沉稳,但是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对于这个题目,贾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尤是近期对北方边防的深入考究,就好像为他铺设了一条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 贾环深知大唐虽盛世繁华,但也暗流涌动,内忧外患如同两座大山。 今日殿试的题目,正是他心中所忧、所研之所在。 题目公布之际,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仿佛是庆历帝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回想起中了会元之后,贾雨村突然登门造访,聊天时也曾提了一嘴关于北方边患的话。 恰好是这一嘀咕,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之处。悄然在心中种下了警觉的种子。 因为民间无半点风声,即便贾环身处于贾府这样的勋贵人家,也没有听到丝毫的预兆。 但是贾环知道一点,贾雨村身处兵部之中,自然能接触到那些尚未流传开来的机密情报。 源于这一番不经意的交谈,激发起了贾环对北方边患的关注。 边疆之事,关乎国家安危,不可等闲视之。 于是他这段时间,除了复习其他内容,也在潜心研究,广泛搜集北方边患的资料,力求对北方边防有一定深入的了解。 如今,庆历帝亲点“北方边防之固”为殿试题目。 贾环心中激动无比,仿佛一切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只见他信心满满,提笔疾书,将自己的见解与策略倾泻于纸上: “臣闻:‘边疆固,则国家安;边疆危,则社稷撼。’此乃千古不变的真理。今北莽狡黠多变,频繁侵扰我北方边疆,致使黎民百姓深受其苦,生灵涂炭,实乃国家之大患。故,臣谨就‘北方边防之固’一题,陈述如下愚见: 一曰强兵固防,以武止戈。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遣士兵深入北莽腹地,侦其虚实,加强边关斥候,构建情报网络,使敌动我先知。同时,整顿军备,精选勇士,训练精兵,配以先进器械,提高战力,确保边疆固若金汤,让敌人无机可乘。 二曰和战并用,以智取胜。 三曰发展经济,以财养兵。 四曰民心所向,以民为本...... 综上所述,固北方边防,需文武兼备,内外兼修,既要强化军力,又要发展经济,更要赢得民心。如此,则北疆可安,国家可兴,四海之内,皆将仰慕我中华之强盛矣。 北方边防的题目一出,考场之内,喜形于色者绝非贾环一人。 且说李青锋、陆志明、范进三人,皆是面露欣喜,神色间难掩得意之色。 究其原因,实乃这一个月以来,他们四人朝夕相处,共同研讨,对可能的殿试题目进行了无数次的猜测与讨论。 显然,贾环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他的慧眼独具,提出了北方边防这一重点,并进行了详尽的剖析与讲解,使得众人对此话题有了深刻的理解与把握。 因此,当这个题目真正出现在眼前时,他们三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心中便已有了清晰的思路与见解。只需片刻沉吟,便如行云流水般,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落笔生花,字字珠玑。 李青锋神色坚定,笔下如有神助,他的见解独到,策略周密,彰显出非凡的智谋与远见。 陆志明则时而沉思,时而疾书,他的策略中透露出一种稳健与务实,令人信服。 范进面带微笑,轻松自如,他的见解中不乏新意,显示出他独到的眼光与创新的思维。 四人之中,各有千秋。 尤其是对北方边防的研究与充分准备,得以在这场殿试中占据了先机。 贾环笔落惊风雨,文章初成,尚未来得及沉浸于创作的余韵,便觉得背后似乎有一道锐利目光,如猛虎窥伺,紧紧地盯着他,让他脊背生寒。 未来得及应对,忽然一只手掌悄无声息地探至眼前。 观其衣袍的纹理,熟悉至极。 这时候,贾环心中已明了来者何人——庆历帝。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已经凝滞,连心跳都要为之暂停。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只眼睁睁地任由着这只无上权威的手掌,轻轻捻起他的文章。 这一幕发生得很快,除了围坐在左右的官员注意到,其他考生都沉浸在自己的文章当中。 两刻钟后,众考生的文章悉数呈上,殿试就此结束。 就在这时,庆历帝猛然站起身,声势浩大,犹如龙吟虎啸,震撼人心。 只见他环视着下方的贡士,突然地宣布一则平地惊雷的消息:“今科状元,贾环!” 第310章 质疑声音 庆历帝话音一落,犹如春雷炸响于寂静之夜。 瞬间,整个朝堂上陷入了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贾环受到的冲击最为强大,整个人定格在了那一刻。 僵立当场,目光呆滞,心中涌动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淹没。 自己,竟然中了状元? 真的中状元了? 中状元的声音,不断冲击着他的脑海,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复。 突如其来的喜讯,如同天降甘霖。 让他始料未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贾环也愣怔在原地,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 没有任何地犹豫起身,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 “臣贾环,叩谢皇上隆恩...” 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可见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是无法预估的。 庆历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对贾环的反应颇为满意。 若是贾环对此毫无波澜,反而会显得过于自负,失了谦逊之态。 如果这样的话,那贾环在庆历帝的心中评价定会大打折扣。 而今贾环的惊愕与喜悦,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的真诚与质朴。 沈墨轩与赵文礼虽然也感到了些许的意外,但并不是对于贾环中状元感到意外。 毕竟会试上,贾环是他们二人共同举荐的会元。 两人对于贾环的才华与学识自是深信不疑,认为他完全有资格荣获状元之衔。 只是,他们未曾料到,庆历帝竟会如此的直接。 于殿试之上钦点了贾环为状元。 这种做法,前所未有,这也让他们意识到庆历帝对贾环的青睐与赞赏。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贾环的文章定是打动了庆历帝,否则也不会迫不及待点下状元。 殿试之上,庆历帝直接钦点贾环为状元。 此举动,不仅仅贾环本人如遭雷击,懵然无措。 就连在场的官员们,也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心中暗自嘀咕:这等直接点状的举措,庆历一朝实属罕见,前所未有。 然而,多数官员心中又觉此事情有可原。 贾环已经连中五元,其才华学识早已有目共睹。 若无意外,状元之衔定当非他莫属。 更何况,庆历帝先前种种举动,如特意点名贾环,又命他坐于最前列。 这些在以往的殿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特殊待遇。 同时也从侧面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庆历帝对贾环无比看重。 这一刻,在场的官员们也对贾环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 再说其他贡士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尽管他们心中早已有所预感,此番殿试状元之位非贾环莫属。 但是当亲眼见证这一刻的到来,内心的震撼仍旧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太和殿内,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热烈。 一双双眼睛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不约而同地汇聚在贾环那略显瘦削却挺拔的身躯上。 目光中,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仿佛贾环身上所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他们内心深处对功名利禄的渴望。 羡慕中,嫉妒之意也难以掩饰其中。 毕竟状元之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苦苦追寻的巅峰。 更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交织着对贾环才华的认可、对自己未能夺魁的遗憾。 “状元啊!”这三个字,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地位。 ‘状元’二字,无数士子梦寐以求,心向往之的终点。 李青锋、陆志明、范进等人眼中闪烁着羡慕与喜悦的光芒。 他们深知贾环的学识与才华远超自己,中得状元实乃情理之中,当之无愧。 何况此次殿试的题目,恰好落在贾环的复习范围之内,更是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状元之衔。 此时此刻,贾环已然成为了整个朝堂的焦点,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与自豪。 而其他贡士们则在心中默默祝愿,希望自己也能够取得佳绩,光耀门楣。 相对于李青锋、陆志明、范进三人的羡慕与喜悦。 王思齐、谢安荣、黄文涛则是直接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攥紧了双手,愤怒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他们的眼底蔓延开来。 尤其是王思齐,他脸色铁青,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站出来质疑。 然而,在最后的关头,硬生生地压制住了心底那股冲动。 只是紧咬着牙关,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嚼碎吞下。 如果贾环真的被点为状元,那他们的赌约就真的输了...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一般,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即使有怀疑、有不满,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 毕竟站出来质疑皇帝的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而且他们还是贡士,是参加殿试的考生。 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王谢黄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煎熬地等待着,等待着贾环跪谢皇恩的那一刻。 他们的悲伤心情,在看到贾环跪下的瞬间,痛到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臣有话要说!” 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王谢黄三人好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王思齐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双手,因为用力过猛,指节都有些发白。 即使如此,他依然浑然未觉。 只是不停地在心里嘀咕着:“快,快提出质疑!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谢安荣也是一脸急切,低声催促道:“举报他,快举报他!不能让这个小子轻易得逞!” 黄文涛也在心中怒喊:“贾环,你不可能是状元!这其中肯定有猫腻,我们要求彻查!” 庆历帝闻言,将目光投向了说话之人。 当看清那人是何人时,眉头微微一蹙,显然感到了几分惊讶。 很快他恢复了平静,语气淡淡地问道:“哦?左佥都御史大人可是对朕的决断有何异议?” 站出来说话之人,正是左佥都御史黄景仁。 有人站出来质疑,庆历帝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出,只是没有想到会是黄景仁。 这让他感到了意外! 第311章 尘埃落定 黄景仁身姿挺拔,宛如松柏矗立于朝堂之上,面容严峻,俨然一副正气凛然模样。 “启奏陛下,臣并非对陛下的圣明决断有丝毫异议,只是……”他目光微微一转,别有深意地看了贾环一眼,随后开始陈述自己心中的疑虑,“陛下,臣以为,此刻众多士子方才提交文章,陛下便急切欲立贾环为榜首,此举对于其余宵衣旰食、勤勉不辍,同样才情横溢之士子,似乎有失公允,恐难以令天下士子心悦诚服!望陛下深思熟虑,以安人心!” 难以服众? 这的确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黄景仁此番举动,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同时如磁石一般,吸引了那些同样对贾环心怀不满的考生,使得他们与自己产生共鸣。 如此一来,庆历帝自然不能置若罔闻,必须顾及朝野上下的反响。 果然,庆历帝听后,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心中权衡着利弊。 出乎意料的是,庆历帝并没有表现出不悦。 反而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对黄景仁的见解颇为赞许,又或者很高兴他站出来发出质疑。 黄景仁见此情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得意。 只要庆历帝对他的言辞有所认同,那么贾环的状元之路便不会一帆风顺。 毕竟在场的众人中,无论是那些寒窗苦读的考生,还是位高权重的官员,尤其是那些与贾府素有嫌隙的官员,心中肯定有所不满。 黄景仁心中坚信,只要庆历帝稍有迟疑,那些同样对贾环中状元持有异议的人,定会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与他并肩作战,共同反对。 到那时,庆历帝在重重压力之下,说不定就会改弦更张,不再坚持立贾环为状元。 念及于此,黄景仁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这冷笑之中,既有得意之色,又蕴含着无尽的期待。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一幅生动的画卷。 贾环失去状元的桂冠,黯然失色,而他自己则如同凯旋的将军,万丈瞩目。 这幅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展开,令他心生欢喜,难以自禁。 贾环微垂首,眼帘低垂却不由自主地斜睨向黄景仁。 心中暗自揣摩这位敢于挺身而出、提出异议者的身份。 然而,即便他竭力辨认,却依旧发现自己对这位黄衣官员并无半点印象。 于是心中暗自思量,或许此人并非有意针对自己,只是单纯心存疑虑。 想到这里,贾环也不再深究。 毕竟黄景仁所提出的疑问,实属寻常,无可厚非。 何况,庆历帝既然敢当着众人点他为状元,必然有其充分的理由。 若是没有充分的理由,定是难以服众,有损皇威。 这样的事,相信一个正常的掌权者做不出来。 “黄爱卿言之凿凿,提出质疑,甚合情理。朕料想,黄爱卿心中的困惑,在场诸位爱卿心中亦或多或少皆有之。”庆历帝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则,朕希望诸位爱卿且先看完贾环的文章,再做其他定论。” 庆历帝的目光掠过案桌上的文章,随即又转向身旁侍立的太监李德。 无需庆历帝出声,李德立刻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小心地捧起贾环的文章。 紧接着走下来,将其递给了黄景仁。 黄景仁接过文章,眯缝着眼睛,心中五思绪纷飞。 心中暗自笃定,认为贾环的文章,必然不可能有让人一眼便认定其为状元的魅力。 或许是庆历帝因贾环已经连中五元,故而特意点拨,欲使其成为状元。 带着这份怀疑,他拿起文章细细品读。 当他看到文章内容时,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白。 贾环的文章,不仅深刻剖析了北方边患的形势,而且还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甚至对如何筹集军费也进行了详尽的阐述,其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令人叹为观止。 随着阅读的深入,黄景仁的脸色愈发惨白,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连他一个御史,一个军事外行,都觉得这份文章确实具备评为状元的实力。 当权者往往倾向于听取解决问题的具体办法,而非仅仅停留在对困难的剖析上。 贾环的文章,恰恰就提供了这样一套既全面又具体的解决方案。 尤其是其中关于筹集经费的思路,虽只是大致勾勒,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心生赞叹。 黄景仁阅毕,心中不禁暗自佩服,同时也对自己的先前判断产生了动摇。 这会他已经意识到,庆历帝的点选并非出于私情,而是基于贾环真正的才情与实力。 这也是贾环深思熟虑的计谋。 作为后世之人,又是一名军事迷。 对于战争,自然有他的见解, 每一场战役背后,皆是人力物力的巨额消耗。 因此,在构思解决方案时,他巧妙地融入了筹集军费的策略。 旨在解决边防之困的同时,也为解决军费提出相应的办法。 而且他故意抛出大致的思路,其用意是想在庆历帝的心田播下一粒种子。 等那天庆历帝萌生筹集军费的念头,定然会想起他的名字,从而为他争取到再次面圣的宝贵机会。 这对于一个初入官场新人而言,能见到龙颜的机会实属难得。 贾环此举,无疑是为自己铺设了一条通往圣心的隐秘桥梁。 黄景仁审阅文章之际,四周的目光如炬,皆聚焦于他。 众人心中暗自揣测,贾环的文章是否能一举夺魁,荣膺状元之名。 随着黄景仁面色微变,惊讶之情在众人脸上逐渐蔓延,种种猜测开始在心底悄然滋生。 沈墨轩见状,大步流星上前,接过文章细细品读,不时颔首赞许。 虽未言语,但那份由衷的欣赏已从他的眼神与动作中流露无遗。 赵文礼紧随其后,阅毕亦是赞不绝口,言辞间满是钦佩。 在场的官员们逐一传阅,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贾环文章的认可与赞赏。 赞叹之声此起彼伏,黄景仁的面色也随之愈发阴沉,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苦于无法反驳,因为即便是他也难以构想出如此精妙绝伦的计策。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兵部尚书郭威远捋须长叹:“吾不如也!” 此言一出,犹如金石掷地,掷地有声。 此次考题聚焦于北方边患,而郭尚书之言,无疑是最具分量的评判。 黄景仁纵使心有不甘,也难以辩驳。 毕竟他一个御史,怎敢妄言在军事上的造诣超越兵部尚书呢? 庆历帝端坐于上方,目光如炬,洞悉着朝堂之下的一切微妙变化。 当看到众人的反应,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诸位爱卿,朕意点贾环为状元之选,可还有何异议?”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随后,官员们心有灵犀,齐声高呼:“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这声音响彻云霄,充满了对皇权的敬畏与对贾环才华的认可。 第312章 再见贾元春 庆历帝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今日之举,不仅是对贾环才华的肯定,更是向天下展示了他作为一国之君的慧眼识珠。 贾环的文章,不仅解决了边防之患,更在筹集军费上提出了独到见解。 这无疑是国家之福,社稷之幸。 毫无意外,庆历帝再次当众宣布:“贾环,才华横溢,见解独到,朕特赐你状元及第,望你日后能为国家栋梁,不负朕望。” 贾环闻言,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自豪。 只听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贾环,谢主隆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朝堂之上,再次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与祝贺声。 自此,贾环成为六元及第的状元已成事实。 这一刻,光芒照耀四方,万众瞩目,照亮了庆历一朝的天空。 因其余考生的名次尚未揭晓,此刻尚且不是举杯同庆之时。 唯有贾环的状元之位,犹如日中之阳,清晰可见,无人置疑。 此事既定,考生们如潮水般有序退散,各归其位。 贾环随着人流,缓缓步出太和殿。 其边上的考生纷纷示好,贾环以谦逊微笑回应。 李青锋、陆志明与范进三人,满面喜色地挤至贾环身旁。 李青锋激动不已,轻拍贾环肩头,笑道:“环弟,恭喜恭喜!初闻殿试题目之时,我便已心知肚明,此番状元之冠,非环弟莫属!果不其然,陛下真点了环弟的状元,真是可喜可贺!” 陆志明满脸敬佩,眼中闪烁着浓重的感激之光,附和道:“李兄所言极是,我对环弟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环弟的才华,神乎其神,我竟没有想到环弟能够窥探题目的奥秘,我等实在望尘莫及...” 只见他说话间,眼神突然闪了一下,目光变得坚定,整个人也变得愈发自信:“此番有环弟的帮助,我或许有望跻身于二甲,真是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啊!” 范进也点头道:“这次多亏了环弟,二甲之位,我也倍有信心!” 正当四人谈笑风生,不约而同地向贾环道喜,同时还有对他的一个感激。 正欲离去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贾状元,请留步!” 贾环闻言,立刻转身望去。 发现太和殿上庆历帝身旁的太监李德,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贾环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行礼,恭敬道:“见过李公公,公公万福金安。” 李青锋、陆志明与范进三人紧随其后,行礼道:“见过李公公。” 李德微微颔首,嘴角一直挂着浅笑:“我奉元妃娘娘的旨意来,娘娘想见贾状元一面。” 贾环心中略微一惊,暗自揣测贾元春召见他的用意。 难道是出了何变故? 或是贾元春有何吩咐? 他不敢多想和揣测,只得跟随着李德前往凤藻宫。 贾环心中虽然有所疑惑,但也没有向李德发问,想着等见到贾元春再探明原委。 抵达凤藻宫,李德停下了脚步,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轻轻抬手示意道:“去吧,贾状元,娘娘正等着你!” 显然,李德不打算进去。 贾环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即紧跟在凤藻宫的太监身后,步入其中。 虽说他的步伐稳健,但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知贾元春召见他究竟有何用意。 踏入凤藻宫寝宫,贾环一眼看到了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的贾元春。 但见她身穿华贵的宫装,头戴珠翠,气质高雅,雍雍华贵... 不疑有他,贾环连忙跪倒在地,向着贾元春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大礼。 “臣弟贾环,拜见娘娘!愿娘娘顺遂安康!” 贾元春见状,温柔微笑道:“快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如此多礼。” 贾环闻言,这才起身站定,但脸上的神色依然恭敬而认真。 “娘娘,礼不可废。臣弟虽然愚钝,但也深知宫廷之中,礼仪乃立身之本,不可不尊。” 贾元春听罢,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入了这宫门,一切都要遵从礼仪,哪怕是亲人见面,也要遵守宫里的规矩。 这让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感慨又无奈。 稍微收了收心神,将那些异样的心绪尽数收回。 再次看向贾环,轻声询问道:“我听说,刚刚陛下于太和殿上,点了你的状元?” 这话充满了期待,似乎想要从贾环口中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贾环轻轻颔首,双手缓缓聚拢过头顶,形成一道恭敬而庄重的拱手礼,声音低沉,铿锵有力道:“臣弟承蒙陛下隆恩厚爱,心中感激涕零,三生有幸,无以为报。臣弟定将克己奉公,忠于职守,勤勉不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实际行动回报陛下对臣弟的赏识之恩...” 贾元春一听,心中登时明了。 贾环高中状元之事,已然尘埃落定。 只见她激动万分,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好好好,你能有此番觉悟,实乃家族之幸,社稷之福...” 随后,引领贾环来到桌边坐下,声音里满是关切与温情:“来,到这儿来。想着你刚刚历经殿试的艰辛,肚子定是饥肠辘辘。我特地为你筹备了些许糕点,你快尝尝!” 贾环并未急于就座,而是先向贾元春行了一礼:“多谢娘娘垂怜,臣弟感激不尽!” 贾元春见他如此恪守宫廷礼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 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关系,好似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壁障。 这道不似亲人的屏障,突然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片刻间,她的眼眶泛起了一抹微红,神色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 第313章 元春的担忧 贾环心思细腻,眸光流转间捕捉到了,贾元春面庞上稍纵即逝的微妙变化。 心中骤然一惊,误以为贾元春在宫里遭遇到不顺。 “娘娘是否有心事?”贾环也没有多想,面带关切问道。 贾元春的睫毛微微蹙动了一下,目光温柔而又夹带着几分复杂。 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只是话到嘴边又悄然咽下。 随后轻轻摇头,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怅然道:“倒也不曾有甚么心事,只是感慨时光匆匆,岁月不饶人。回想起上次见你已是数载之前,那时的你尚未如今日这般清癯瘦削……” 言毕,她缓缓伸出了手,纤纤玉指轻捻起一块桂花糕,将其递到了贾环的面前:“自你入宫参加殿试伊始,自此已近两个时辰,想来肚子也饿了吧?来,吃点糕点!” 正如贾元春所言,她心里没有什么忧心的。 召贾环来此,是因为听闻他高中状元的消息。 想找他确认的同时,也是想见他一面。 于是特意向庆历帝提出了请求,希望能够与贾环见上一面,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贾环六元及第,庆历帝龙颜大悦,对于贾元春的请求自然是一口答应。 因此下旨命李德亲自去找贾环,并将他带到了凤藻宫与贾元春相聚。 当见到贾环的那一刻,贾元春的喜悦如同泉水般汹涌而出,难以抑制。 然而,贾环的规矩和礼仪让她感到了一丝疏离。 尤其是他恭敬地行礼,言辞谨慎,一丝不苟。 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以至于让贾元春心中,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其实她也知道,宫里的规矩不可不遵守,只是觉得贾环有些刻意。 其实贾元春不知道,这些举动贾环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做给庆历帝看。 “谢娘娘赏赐!”贾环双手恭敬地接过香气扑鼻的桂花糕,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压在身上的巨石,也在此刻轰然落地。 只要贾元春在宫里安然无恙,贾府就还能稳住脚跟,不至于那么快倒台。 况且现在他已经高中状元,得到了庆历帝的赏识与看重。 只要贾元春不出事,贾府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出事。 这样一来,他就有了更多的转圜余地,可以为贾府、为自己的未来多做筹谋。 贾元春刚刚的话,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至少,她还记得他当初的模样,心里关心着他的变化。 而且贾元春的举止,就像姐姐对待弟弟一般温柔,只可惜有着宫廷规矩束缚... 贾环恭敬回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弟现在看起来虽然比之前消瘦了一些,但是这身子骨却是越来越结实,与从前相比结实了不少,但请娘娘放心。” 贾元春闻言,柔和的目光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随后微微点了点头,浅笑道:“这话倒也没错,看着的确是比先前见到要结实许多。” 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流露出几分心疼,好奇问道:“我听闻参加科举的士子,要在狭小的考舍里呆上数日,期间不得离开考场,而且还有忍受着各种艰辛,这...可是真的?” 贾环轻轻地点头,默认了这么一件事。 贾元春柳眉紧皱,眸中的心疼又清晰了几分。 贾环笑着解释:“自古以来,为了保证科考的公正公平,凡是参加科举的士子皆是如此。” 贾元春轻叹一声,心疼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贾元春轻叹了一声,脸上的心疼又加重了几分:“这些年,辛苦你了。” 贾环一听,就听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贾元春的意思,不仅是指他在科举上的付出,还包括自己这些年对她默默地支持与付出。 倘若没有贾环的帮助,贾元春在宫里的日子定然没有今日这般舒坦。 因此,贾元春心底非常感谢他。 贾环微微一笑,语气坚定而真诚道:“我们是亲人,何谈辛苦与否?家族兴旺,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况且,能为娘娘分忧,为家族尽力,臣弟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担心贾元春多想,连忙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王夫人身上:“母亲时常在弟弟面前提起娘娘,言语间满是挂念。她总是念叨着,不知道娘娘在宫里是否安好,是否吃得饱、穿得暖。” 贾环这么说,也是想知道贾元春在宫里的真实情况。 贾元春听到关心的话语,脸上的哀愁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你回去之后,定要告诉母亲,道我在宫里一切都安好,让母亲尽管放心!” 这话一出,贾环心中大石终于落地,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只要贾元春没事,就是最好的事。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话语间充满了贾元春对贾环的关心与感激。 询问贾环的近况,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过劳累。 离别之际,贾元春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道:“你二哥宝玉,向来调皮捣蛋,也不爱读书。如果可以的话,你替我多看着他点,别让他在外面惹是生非...” 说到这里,贾元春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牵挂。 说到底,贾府中最让她不放心的人,还是她的亲弟弟贾宝玉。 贾环心中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知道这是贾元春对亲弟弟的疼爱和担忧。 沉默片刻之后,他真诚地道:“娘娘请宽心,臣弟曾言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二哥自然也是我重要的亲人。无论臣弟未来境遇如何变迁,都不会忘却二哥与我的兄弟情谊。假使有一日二哥需我伸以援手,臣弟定当义不容辞,也绝不会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贾元春闻听此言,心中悬着的大石悄然落下。 贾环如今已经高中状元,其未来前程似锦,不可估量。 但是她知道在府中,贾环起初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而且时常遭受母亲的冷遇与刁难。 因此,她心中一直隐有忧虑,担心贾环有朝一日位高权重,会对王夫人及宝玉心生报复。 这正是她想要见贾环的主要原因。 其主要还是想了解,贾环与自己母亲之间的恩怨到底有多深,到底能不能从中调停... 而今听到他言辞恳切,称宝玉为亲人,这无疑给出了一个明确的保证。 无论未来如何,他都不会对贾宝玉进行报复,更不会在贾宝玉遭遇困境时置身事外。 这一点,足以让她真正的放宽心! 第314章 喜不自禁 贾元春抬起眼帘,目光再次落在贾环身上时,眼中流转着复杂而深沉的情感。 如同秋日里纷飞的落叶,既有着对过往时光的感慨,又蕴含着对未来的无尽期许。 这个与她血缘上并不十分亲近的弟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默默无声地支持着她。 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更未曾有过半句怨言。 这份无私的支持,让她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同时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愧疚,仿佛自己真的亏欠了他太多太多。 忽然,她的思绪不由飘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惋惜。 为何这样懂事、这样出众的人,却不能是她那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宝玉? 她的心中生出一丝幻想,如果贾宝玉能有贾环一半的懂事。 哪怕他没有高中状元,没有那些世人所看重的荣耀,她也觉得此生无憾了。 现实总是残酷的。 现实也没有如果存在。 贾环终究不是贾宝玉,他们之间的鸿沟,根本无法逾越。 转念一想,贾元春又感到一丝庆幸。 毕竟,贾环也是她的弟弟。 虽然不是亲的,但他的所作所为,却远远超越了许多所谓的“亲兄弟”。 其中就包括贾宝玉。 有时候她在想,贾环要比宝玉更拿她当亲姐姐。 毕竟贾环为她所做的一切,宝玉从来没有做过,甚至可能从来也没想过。 想到这里,贾元春收起心中的纷扰思绪,脸上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庄重与温婉。 只见她凝视着贾环,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弟,往后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或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都一定要告诉我,切勿选择独自一个人承担。我既是你姐姐,理应与你共同面对风雨,你明白吗?”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温情。 ... 贾环踏着轻快却又略带沉思的步伐,走在出宫的石板路上。 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心弦上,回响着贾元春那温柔而坚定的话语。 贾元春刚刚那番话,无疑是在告诉他:如果自己出事了,她一定会帮自己。 这句话直接表明了她的态度,算是她的一个承诺。 贾元春的承诺对于贾环而言,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 走出宫门,贾环迎面便看到了李青锋、陆志明和范进三人。 他们依旧等候在此,显然是在耐心等待他的归来。 除此之外,贾蓉与贾琏的身影也映入眼帘。 李青锋首当其冲,快步上前,眼中满是关心:“环弟,你可安好?我们都很担心你。” 其余几人也紧随其后,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脸上无不写满了担忧。 贾环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安慰众人:“让大家担心了,我一切安好。方才也只是去了一趟凤藻宫,见了元妃姐姐一面,并无其他事情。” 话音一落,众人也因这句话明显放松下来。 贾蓉听闻此言,心中悬着的大石刚落地,随即又被另一份好奇所取代。 只见他迫不及待地追问:“三叔,这次殿试的结果如何呢?我们都盼着你的好消息呢!” 贾环闻言,与李青锋、陆志明、范进三人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笑容中蕴含了太多未言明的喜悦。 贾蓉见状,心中更是疑惑丛生。 于是眉头微蹙,挠头追问道:“三叔,你们,你们为何发笑?” 贾琏眼神中同样闪烁着期待与焦急,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追问道:“环弟,此番殿试,你心中可有把握能一举夺魁,考中状元?” 高中状元,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 也不是贾琏的要求高,而是是贾环太出色。 除了状元的头衔,再没有其他称号配得上贾环的才华。 贾环听后,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烁着神秘而又自信的光芒:“琏二哥,蓉哥儿,殿试成绩虽未正式揭晓,但此番我心中确有把握。你们无需过多担忧,只管静候佳音便是!” 贾蓉一听,心中立刻一震。 贾环经历了数次科考,每次出考场都是极其谦虚,从来不会把话说得这般自信。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秘,又或者是贾环真的是有十足的把握。 否则觉得不会把话说得这般绝对。 贾蓉咽了咽口水,急切地追问:“三叔,此言可当真?” 能不自信吗? 庆历帝当场点的状元,大唐立国百余年,也就只出现这一次。 贾琏同样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问道:“环弟,这……这是真的吗?” 基于对贾环的了解,知道贾环是个做事谦逊的人。 如果没有百分百把握,肯定不会将话说得这般绝对。 正当贾环准备开口之际,李青锋抢先一步笑道:“两位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今日陛下于太和殿上,已经亲口点了环弟为状元,也就是说,今科的状元郎,此刻正站在你们面前呢!” 贾蓉与贾琏闻言,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几乎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他们直直地盯着贾环,仿佛要将他看个通透,过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 贾蓉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与喜悦:“三叔,刚刚……刚刚李叔所言,可都是真的?” 贾琏也是不停地咽着口水,目光紧紧锁定在贾环身上,显然是在等待贾环的亲自确认。 贾环见状,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静! 四周好似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只余下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 这份沉寂维持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就被贾琏抑制不住的兴奋所打破。 只见他猛然间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自豪:“啊——状元!环弟是状元!” 贾蓉同样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哈哈哈,三叔太棒了,哈哈哈......” 两人放肆地大笑,显然他们都在为贾环感到高兴。 当然也在为他们自己感到高兴。 贾环高中状元,于他们,于贾府而言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贾环虽然心中已是一片平静,但也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所感染,笑着劝阻道:“虽然陛下已经点了我为状元,但是眼下殿试的榜单还未正式公布,我们还需要保持低调,切勿张扬。” 贾琏激动得脸庞泛红,声音颤抖着说:“陛下一言九鼎,他说的话就是圣旨!” 贾蓉不停点头:“没错,既然陛下已经点了三叔为状元,那就绝对不会有错!” 贾琏接过话,继续说道:“走,快走!环弟,我们现在立马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祖宗和府里众人,让老祖宗和大家伙也高兴高兴!” 第315章 一甲人选 贾环见状,连忙拦住了他,并且神色认真地说道:“琏二哥,先别着急。虽然陛下已经点了我为状元,但我们还是需要保持冷静。等榜单正式公布之后,再通知大家也不迟。” 现在就开始通知大家,万一后续出现点什么意外,那将不再是惊喜而是出丑。 贾琏犹豫片刻后,觉得贾环说得也有理,也就没有再坚持,而是点头道:“这倒也行,不过有件事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不然二哥这心里可就不痛快了。” “什么事?”贾环侧着头,好奇地追问道。 贾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顺势笑道:“喝酒!今次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推脱了,我们今晚来个不醉不归!” 说着不忘看向其他人,笑着邀请道:“还有诸位兄弟也是一样,既然大家今日都已经考完了试,今晚谁也不能再拒绝,一定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贾蓉附和道:“没错,一定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好好为你们提前庆祝一番!” 贾环听到笑了笑,倒也没有拒绝,甚至还主动提议请大家喝酒。 李青锋、陆志明和范进三人也没有拒绝。 现在大家已经考完了试,是时候好好地放松一下了。 于是,众人一同回到了梨香院。 没有了考试的压力,他们当晚个个酩酊大醉,欢声笑语不断。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只余下纯粹的喜悦和欢乐在心头荡漾。 这一夜,他们尽情地释放着自己,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轻松和自在。 太和殿的贡士考生们逐一踏出皇宫的大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得的宁静。 余下的官员有序地移步至文华殿,即将在那里展开一场严谨而细致的阅卷评审工作。 名义上,庆历帝是这场殿试的主考官。 实际上,审阅试卷这种繁重的事情,还是会落在那些经验丰富的官员肩上。 毕竟状元的人选,已经选出来,剩下的工作交由下面官员处理即可。 庆历帝没有出现在文华殿,而是来到了温婉雅致的凤藻宫。 贾元春,作为新科状元贾环的姐姐,庆历帝自然不能忘了她。 但见庆历帝踏入凤藻宫的宫门,见到贾元春的那一刻,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爱妃,朕来了。”庆历帝轻声细语,展现出了少有的柔情。 贾元春闻声,连忙起身相迎,眼中闪烁着浓厚的喜悦。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 庆历帝一个眼神,李德当即示意,手轻轻一挥,殿内的太监侍女全部低着头退了出去。 一时间,宫殿内只剩下二人的低语与轻笑,以及偶尔传来的轻柔乐声。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庆历帝紧紧握住贾元春的手,眼中满是不舍:“爱妃,朕该走了...” 贾元春浅然一笑,眼中虽然蕴含着不舍,但却透着理解与温柔:“陛下以国事为重,臣妾自当支持。只盼陛下保重龙体,若是有空,也莫要忘了来看看臣妾...” 贾元春低垂着头,脸颊上泛起了一抹绯红。 娇羞的模样,宛如新婚之夜,妻子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眼中既有着初为人妇的羞涩,又充满了对丈夫的深深依恋。 她的双手轻轻绞着衣角,将这份难以言喻的柔情蜜意,都融入到这细微的动作之中。 庆历帝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怜爱与疼惜。轻轻执起贾元春的手,并在其额头上留下了深情一吻,轻声漫语地说道:“爱妃,朕记下了,待朕处理好国事再来看你。” 贾元春抬头,望向庆历帝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庆历帝轻轻地捏了捏贾元春微红的脸,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情尚存的床铺。 回到尚书房,沈墨轩、赵文礼、黄景仁、冯有才等一众朝中权臣早已恭候多时。 显然这次的阅卷评审,已经有了结果。 尚书房内,御书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六份试卷。 每一份都像是经过精心挑选,其间皆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这六份试卷,无疑是从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它们将决定除状元之外,一甲的其他名次归属。 至于花落谁家,皆在庆历帝的决定下。 庆历帝走上尚书台,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试卷上。 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坐下或是将试卷拿起。 而是将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的权臣们,声音沉稳地问道:“这是你们挑选出来的文章?” 沈墨轩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启奏陛下,正是!陛下已在太和殿上钦点贾环为状元,因此这六份试卷,是臣等人根据文章内容、才情以及治国理念等多方面考量,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甲名次候选,请皇上预览并赐予圣裁!” 庆历帝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赞许,也不忘安抚众臣:“诸位爱卿辛苦了,为我大唐选拔出可用的人才,离不开你们的付出,你们的付出,朕都记在心里。” 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话语中蕴含着皇恩浩荡,抚慰着每个权臣的心灵。 四人齐声回道:“为大唐,为陛下排忧解难是我等之荣幸!” 随后,庆历帝将目光收回,再次落在这六份试卷上。 拿起最上面的一份试卷展开,沉思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 片刻之后,再次抬头看向众人,语气平和地询问道:“诸位爱卿,可有推荐的人选?” 沈墨轩等四人闻言,皆躬身回道:“陛下慧眼如炬,一切全凭陛下圣裁!” 他们四人,皆是朝中老练深沉的权臣。 对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早已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 此刻面对庆历帝关于这六份考卷的询问,他们心中虽然各有不同的见解,但毫无例外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沈墨轩轻轻捋了捋袖口的褶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深知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轻率的发言都可能被视为僭越,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文礼则是一副沉稳的模样,眼神平淡地望向地面,似乎没有听到庆历帝的问话一样。 黄景仁与冯有才也是如此,他们皆以沉默来表达对庆历帝的尊重与对朝堂规矩的恪守。 在他们看来,除非庆历帝再三询问。 否则仅是问一次就主动回答,无疑是对皇权的轻视,更是对庆历帝的蔑视。 这么一来,势必会引起庆历帝的不满,个人的仕途也有可能到此为止。 没人会傻到这个地步! 第316章 金榜题名时 果然,当庆历帝看到众臣的反应时,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笑意中既有对众臣默契的赞赏,也有对朝堂秩序、以及自己威严得以维护的满意。 其实他也知道,底下这些人都是老谋深算之辈,自然不会犯下简单的错误。 接下来,庆历帝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将六份试卷全都仔细地看了一遍。 只见他时而眉头微皱,时而变得凝重,时而陷入沉思。 显然在认真思考每一位考生的文章内容,同时也在权衡着每位考生的治国理念。 考虑了好一会,庆历帝终于有了决定。 但见他从中将两份试卷挑出来,放到了另一边。 这两份试卷,无疑是他心中一甲的名次人选。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台,悄悄地探进了屋内,床上的贾环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残留着宿醉后的微微热意,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昨夜的酒气袭来,于脑海中回荡,让他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回想起昨日,考完殿试的众人卸下了千斤重担,心中的喜悦如泉涌般不可遏制。 晚上,大家举杯共饮,无拘无束,一杯接一杯地喝。 直至醉意弥漫,酩酊大醉,众人方才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散去。 贾环依稀记得,自己是在彩霞的温柔扶持下,踉跄着步入了寝室。 身上的衣物,也是在她细心的照料下更换。 此刻睁眼醒来,头仍然有些晕沉,连带整个世界都觉得轻轻在摇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是彩霞走了进来。 只见她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腾腾的汤,脸上挂着温柔和关切的笑容:“爷,您醒了。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醒酒汤,昨晚我看您喝了不少酒,早上喝点这个会舒服些。” 彩霞如此温柔体贴,贾环心底划过一道热流。 现在的他,的确需要这碗汤来缓解一下头部的不适。 于是接过瓷碗,一口气将醒酒汤饮尽。 霎时间,一股暖流缓缓滑入心田,带来一丝丝舒缓和温暖。 饮罢,他抬头看向彩霞,关切地问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昨晚大家都醉得大差不差,现在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贾环也不知晓。 彩霞稍微一顿,微笑着回道:“爷,您放心,其他人都还好。而且他们都已经起床,现在聚在客厅,说是要等您起来一起前往礼部看榜。不过,李老爷特地交代了,如果您不想去或是还起不来的话,也不勉强。要不我这就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不必等您。” 李青锋是贡士,功名犹在举人之上。 而在大唐,只要有了举人身份,都可以尊称为一声老爷。 贾环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竟然都已经早早起床,准备前往礼部。 这让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自己的酒量确实有待提高。 沉默片刻,他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我要去的。这样的喜庆日子,将来未必还能再遇到。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去感受一下那份荣耀和喜悦。” 说完,站起身去洗漱。 忙完之后,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大厅。 客厅里,李青锋、陆志明和范进三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聊着。 其话语都是在期待即将揭晓的金榜。 可见他们这一刻,已经开始期待自己于金榜上的排名。 贾环抵达客厅,迅速融入了热闹的氛围中,与众人寒暄谈笑,气氛愈发温馨融洽。 早餐时分,大家围坐一堂,共享美食。 言谈笑语不绝于耳,其中不乏对自己未来的展望。 随着晨光渐盛,时辰悄然接近,一行人向礼部衙门行进。 会试之时,他们已经来过礼部衙门,因此对于这条路线熟稔于心. 不多时,他们的身影便已到达礼部衙门。 只见礼部衙门外,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仿佛整个京城的热闹都汇聚于此。 众多贡士身着华服,或站或坐,将衙门周围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面带期待,眼神中闪烁着焦急与渴望。 时不时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交流着各自的猜测与希望。 “你瞧,那边那位仁兄,听说是江南行省解元,此次定能高中一甲。” “哎,你可别提了,你这一提,我这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跳个不停。” “是啊,我们都盼着金榜题名的那一刻。” 这样的对话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息。 尽管金榜尚未揭晓,但心中的期待与憧憬,已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贾环与三位同伴缓步穿行于人群中,来到了礼部衙门。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这份正常,很快便被突如其来的呼喊所打破。 “贾状元来了!” 这声呼喊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场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波澜。 伴随着这一声落下,众人的目光仿佛有牵引一般,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贾环的身上。 “贾状元在哪?”有人激动喊道,目光不停地扫描着人群。 “在哪里,那就是贾状元,快,我们过去!” 人群开始涌动,如同潮水般向贾环涌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急切与兴奋。 江南的士子首当其冲。 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江南士子,快速地奔向贾环,并拱手行礼,言辞中满是敬意:“在下陈江河,久闻贾状元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在下蔡许坤,对贾状元慕名已久!”另一位士子则是恭敬地行了个礼。 紧接着,更多的士子围了上来。 他们或自我介绍,或表达敬仰,场面一时间热闹非凡。 突然被这群热情洋溢的士子包围,贾环不禁有些措手不及。 只能是朝着众人微笑,保持着谦逊与和煦,一一回应着众人的问候。 当然,内心深处同样泛起一丝后悔。 昨日庆历帝已钦点他为状元,今日来此无疑给自己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谁又能拒绝与状元交流的机会呢? 回想到昨日,贾环离开太和殿时,便有士子试图上前攀谈。 可惜的是,贾环去了凤藻宫,他们也只能遗憾不已。 而今他的出现,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弥补遗憾的机会。 与此同时,也让这场等待揭榜的焦虑时光,增添了几分乐趣。 第317章 得偿所愿 贾环置身于众星拱月般的盛景中,四周是熙熙攘攘、满怀期待的士子们。 阳光下的他面带微笑,言辞间流露出了超凡脱俗的气度。 与周围的士子们谈笑风生,彼此交流着对学问的见解与对未来的畅想。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息,士子们共同期盼着金榜题名、荣耀加身的辉煌瞬间。 发榜的时刻来临,礼部衙门的官员缓步而出,手持榜单,神色庄重。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风轻轻吹过衣袂而发出的细微声响。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即将揭晓的榜单之上。 礼部官员特意清了清嗓子,平静的目光扫视前方屏气凝神的众人。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礼部官员声音洪亮而清晰地宣布。 “第一甲第一名,金陵府江宁县,贾环!” 这句话如同惊雷,震响在每个人的心田。 贾环这个名字,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无上的荣耀。 只因他成为了大唐,乃至千百年来首个六元及第的状元,成就了一段无上的传奇佳话。 即使贾环心中早已知晓结果,但当自己的名字从官员口中说出时,瞬间屏住了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贾环觉得整个世界都已静止。 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恍惚交织在一起,让他有种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 这种感觉,好似脑子缺氧,有种飘飘然... 礼部官员念完贾环的名字后,目光于人群中锁定了贾环的身影,同时有意停顿了下来。 这短暂的静默,既像是对贾环个人成就的尊重,又似乎是给在场的所有人一个缓冲。 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份震惊与喜悦,去向贾环至上真诚的祝贺。 士子们之间交换着羡慕的眼神。 其实,在这位礼部官员出现之前,士子们早已向贾环表达了祝贺之情。 但是此刻,见官员特意停留,他们当即意会。 于是再次纷纷上前,拱手作揖,口中重复着满是敬意的祝贺话语。 贾环频频点头,朝他们一一回礼示意,脸上始终保持着谦逊的笑容。 等到周遭的祝贺声渐渐平息,礼部官员咽了咽口水,嘹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甲第二名,江南省湖州府安吉县,杨廷宇。”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祝贺声响起。 即使没有贾环时的热烈,但依旧不可小觑。 当“第一甲第三名”这几个字,从礼部官员口中吐出,大家再次陷入了紧张的期待当中。 紧接着是“江西省南昌府南昌县”。 贾环有些淡然,好似感受不到自己的紧张一般。 只是当‘李青锋’三个字落下时,整个人愣怔在原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李青锋中了? 第一甲第三名? 中了探花郎? 这...的确不可思议! 话说李青锋,此刻也难以自持。 初闻“江西省”三字,只觉得胸口猛地一紧,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 双眼瞬间亮起,如同夜空中闪耀的星辰。 用力深吸了一口气,想以此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那双紧握成拳的手,却因过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即便如此,他也感受不到丝毫不适,亮起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前方的官员。 随着“南昌府”三字的落下,李青锋的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膛。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震撼,有种地震爆发的错觉。 只见他紧咬牙关,下唇已咬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疼痛却完全被内心的激动所掩盖。 目光依旧锁定在那位礼部官员身上,仿佛他的整个世界只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脑海中,没有其他杂音,唯有“南昌府”三个字如同回音般不断回荡。 李青锋暗自祈祷,若接下来是“南昌县”,那……那定是自己无疑! 尽管他也知道,南昌县中参加殿试的也有数人。 但是此刻,他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往最美好的方向去想。 何况南昌县的才子中,谁敢与他争锋? 正当李青锋心中思绪纷飞之际,礼部官员却突然停下了话语。 见他双手轻轻动了动,似是在缓解长时间宣读的疲惫。 目光若有所思的扫视过在场众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似乎在享受这份短暂的静默,带来的戏剧性效果。 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但并未直接念出名字,而是从头缓缓道来。 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加流畅,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第一甲第三名,江——西——省——南——昌——府——南——昌——县——李——青——锋。” 官员每念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李青锋的心上。 让他的心跳随之加速,直至最后三字落下。 李青锋的心随着声音落下猛地一紧,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同时双眼瞪得滚圆,仿佛要将这份喜悦永远镌刻在心底。 这一刻所有的等待与努力,都化作了无尽的喜悦与荣耀,绽放出了最耀眼的光芒。 李青锋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整个人瞬间凝固。 两眼空洞无神,既像是未曾捕捉到那些话语,又似是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是怔怔地睁大着那双充满惊愕的眼眸,像雕塑一般扎根于原地,一动不动。 贾环最先从喜讯中回过神,目光迅速转向李青锋,激动道:“恭喜师兄,高中探花!” 陆志明紧随其后,诚挚地祝贺道:“恭喜李兄,高中一甲第三!” 他边说边作揖,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敬佩与羡慕。 范进也不甘落后,语调中带着几分激动:“李兄,探花及第,真是可喜可贺啊!” 周围的人群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向李青锋道贺,场面一时间热闹非凡。 李青锋缓缓回过神来,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那笑声中既有释放也有难以置信。 “我中了,我真的中了,哈哈哈……” 他一边大笑,一边激动地在原地蹦跳着。 双手还不停地挥舞,仿佛要将这份喜悦告诉给在场的每个人。 接着,他回过头一把抓住贾环,几乎是将脸贴到了贾环的面前,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激动万分地说道:“环弟,你听见了吗?我中了,我中了一甲,中了探花啊!” 李青锋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可见他此刻是多么的激动。 贾环用力点头,眼中同样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是的,师兄,我听得清清楚楚,是一甲,是探花!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李青锋再次仰天大笑。 笑声如洪钟般响亮,穿透云霄,回荡在人群之中,使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震。 贾环望着这样的李青锋,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述的喜悦。 他知道,这一刻,对于李青锋来说,意义非凡。 其实贾环心中也有感慨,李青锋能考中一甲第三,确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揭榜还在继续... 第320章 普天同庆 “第二甲第一名,江南省绍兴府平水县黄维涛。” 随着二甲第一的名字落下,人群中响起了一阵低语,皆是对这位榜首才子的赞叹。 同时还有铺天盖地的祝贺声。 ...... “第二甲第二十九名,宁安府安平县范进。” 这声唱名如同一道温暖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范进忐忑不安的心。 范进猛地一怔,腰板不由自主地挺直,双眼瞪得滚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嘴唇微颤,喃喃自语道:“噫?我……我中了?中了二甲第二十九名?”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惊喜、疑惑与不敢置信。 由于心中缺乏足够的自信,范进缓缓转过头,目光中满是期盼地望向贾环,小心翼翼地求证道:“贾兄,刚刚……刚刚我似乎听到我中了,中了二甲第二十九名,这是真的吗?我...我当真真……中了吗?”他的双手紧紧交握,显得既紧张又兴奋,还有莫名地不安。 贾环见状,心中一阵感慨。转而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定道:“没错,范兄,你中了,中了第二甲第二十九名!恭喜恭喜!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句话,将范进那颗不确定的心托起,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而又自信起来。 眨眼功夫,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地喜悦,狂声大笑道:“哈哈哈,我中了,我果真中了,我中了二甲第二十九名……”笑着笑着,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滑落脸颊,感慨万千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我范进也有这么一天,也有金榜题名,高中二甲的荣耀一刻!” 此刻的范进,心情复杂难言。 从来没有想过,五十岁的自己能有今日之成就。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清晰了他的心志。 突然,毫无征兆地朝贾环深深作了一揖。 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迟疑。 整个过程虽然没有言语,但是动作中蕴含的感激之情,比千言万语还要沉重。 贾环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想推辞。 只是转念一想,或许只有坦然接受范进的这份感激,才能让范进心中真正释然。 于是,他也郑重地回了一礼,用行动告诉范进: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这份友情与尊重,比任何功名利禄都要来得珍贵。 陆志明也向范进道了贺,只是从他声音听出了深藏的紧张与忐忑,根本无法掩饰。 想来也正常,他们四人一同前来看榜。 如今三人皆已金榜题名,且名次皆符合心中所愿。 唯独他的名字,迟迟没有在榜上显露。 此刻他的内心如同翻涌的江海。 紧张、焦躁、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几乎令他窒息。 呼吸骤然变得沉重,每一次吐纳都似乎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挣扎。 眼看着第二甲的名单即将宣读完毕,他的名字仍旧未曾出现。 这份煎熬,如同烈火焚心,让他难以承受。 陆志明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那躁动不安的心绪。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那颗心仍旧如同脱缰的野马,无法驯服.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第二甲第一百名,顺天府大兴县陆志明。” 恍惚间,陆志明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却又觉得那般不真实。 以至于他一时间竟未能反应过来,只是同没听见之时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范进第一个回过神来,等他再次仔细确认,确认信息无误后。 猛地摇晃起陆志明的手臂,几乎尖叫起来道:“中了!中了!陆兄,你中了,中了二甲!” 突如其来的这一摇,使得陆志明猛然惊醒。 顿时,他就瞪大眼睛,急忙朝金榜望去。 只见第二甲长长的名单末尾,他见到了自己的名字,整个人瞬间焕发了生机。 “哈哈哈,哈哈哈……”陆志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仰天大笑。 这一刻,心中所有的期待与郁闷都化作了云烟,随风而去。 “我中了,我中了,我也中了二甲!”陆志明激动地喊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回想起刚才,眼睁睁看着同伴们一个个高中,而自己却迟迟未见名字时的煎熬。 心中感慨万千。 如今自己的名字,同样出现在金榜之上,而且还是他梦寐以求的二甲。 胸腔中的郁闷与煎熬,瞬间烟消云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喜悦与自豪。 陆志明心中的喜悦如同江河奔腾,难以抑制。 他这么高兴,也是有原因的。 自己的同伴们,皆是一甲、二甲的佼佼者。 如果他沦落到三甲,意味着与他们之间产生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那种落差感,就像是从云端跌落至谷底,让人难以接受。 而现在,他也是二甲的一员。 这份得偿所愿的感觉,让他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既感到无比的幸运,又充满了无尽的满足。 二甲与三甲之间,看似只有一级之差。 实际上,未来无论在仕途上的发展前景和官职的授予上,都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二甲进士在官职授予上具有明显的优势。 他们通常会选为庶吉士,从而进入翰林院继续深造,接受更深层次的培养和锻炼。 而三甲进士,往往被外派到地方,担任最基层的官职,如知县等。 如果没有强大的家庭背景作为支撑,他们在仕途上很难崛起。 除非个人能力突出,能引起皇帝的特别关注,否则几乎很难有升迁的机会。 即使有机会,仕途的发展也将如同龟速般缓慢,甚至极可能是一辈子的停滞不前。 更何况,三甲进士的上限也相对有限。 通常来说,一甲进士作为内阁人选来培养。 二甲进士虽然也有机会,只是相对较少。 至于三甲进士,几乎从未出现过在内阁人选中。 这足以说明,二甲与三甲之间的差距。 不仅仅是等级上的差距,更是仕途前景和官场升迁上的巨大差异。 当三百人的殿试名单念完,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哄闹声。 自此,殿试尘埃落定。 这一日,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注定是普天同庆的日子! 第321章 质疑? 贾环高中状元,按照朝廷以往的惯例,将会授予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职。 李青锋同为一甲,也将授予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一职。 虽然与贾环同为一甲,但是他的官职明显要稍低一级,这就是状元的好处。 甭看这仅仅只是一级,有些时候哪怕想要向上升一级,也要努力好几年的时间。 因而,一甲进士起点非常的高。 例如贾环的从六品的起点,很有可能是绝大多数人的终点。 陆志明和范进两人为二甲进士,一般不会立即授予官职,而是会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进行深造。 他们虽然起初没有正式的官职,但是庶吉士的身份也是视为仕途上最重要的阶梯。 许多朝廷中的重臣,都曾是庶吉士出身。 他们通过不断的努力,最终在仕途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陆志明和范进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显然他们也知道这一点。 接下来的三年,将是他们人生中最为关键的时期。 因为他们将在翰林院中,接受严格和系统的培养,可以从中学习治国理政的知识和为官技巧,为将来的仕途发展与升迁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只要他们珍惜好这次机会,在翰林院的学习中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同时能在考试中脱颖而出,那么未来的仕途之路,必将因他们这三年努力而变得更加光明。 贾环高中状元这一喜讯,犹如春风过境,不胫而走。 作为大唐唯一诞生的六元及第的旷世奇才,其名声的传播速度堪比惊雷掩耳。 尤其在朝廷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 短短半个时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稚子孩童还是白发老者,皆口耳相传。 自此贾环之名,京师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所谓名震古烁今,响彻整个京城。 至于这名声能波及多远,便要看朝廷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想必只要是读书人,就一定不会不知道贾环这个名字。 状元茶楼内,依旧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茶客们议论纷纷,无不在热议着金榜上的才子们,言语间充满了羡慕与敬仰。 此时一位身着黑衣、体态略显丰腴的中年男子独自占据一桌。 只见他眼神闪烁,环视四周,随后以一种故作神秘的语气缓缓开口:“诸位可都曾听闻?殿试金榜已然揭晓,你们可知今科状元乃是何人?”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是谁?” 黑胖男子闻言,没有急于揭晓答案,而是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对着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直至将茶面上的浮沫吹散,方才慢慢地品味。 至于刚刚提到的事,他似乎并不是十分的在意。 又或是在故意卖弄玄虚,吊足众人的胃口。 果然,见他如此从容不迫,没有再次开口的意思。 茶客们的好奇心愈发强烈,再也坐不住,纷纷开口催促道:“这位仁兄,请快些说来,你这般欲言又止,实在是让人如坐针毡,心痒难耐啊!”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茶楼内,一位瘦小男子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黑胖男子身旁。 只见他盯着黑胖男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你这位兄台,倒是快些说啊!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岂不是在故意消遣、折磨我等?” 其余茶客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喊道:“是啊,是啊!快些说来,岂能有你这般说话留半句的,简直要憋死我们了!” 霎时间,整个茶楼气氛热烈,皆已被黑胖男人抛出的话题吸引。 他们一个个目光灼灼,都在直勾勾地盯着黑胖男人,期待着最终答案的揭晓。 黑胖男人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意味深长地道:“诸位若想知晓这状元之名,其实也并非难事,只不过,这茶费……” 他故意将话音拉长,好让大家都听得懂他的暗示。 瘦小男人闻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下慷慨地摆了摆手,豪气干云地道:“兄台尽管放心,只要你将那位状元郎的尊名道出,你这茶桌上的所有茶水钱,我自然一力承担,绝不食言!” 黑胖男人听到这话,嘴角再度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时再看向瘦小男人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赞许和欣赏。 果然,大方之人,无论身处何地,总能赢得旁人的高看一眼。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腰缠万贯,财力雄厚。 “既然这位仁兄如此慷慨解囊,豪情万丈,我也不再故弄玄虚,遮遮掩掩。”黑胖男人说着,索性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喉咙间发出满足的咕嘟声,随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提到这事,诸位不知是否可还记得一件事,也就是我们状元茶楼的店主早在会试之前,就预测了哪位才子有可能摘得状元桂冠,一举成名的事。” 瘦小男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惊异的神色。 随后眉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地道:“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曾有所耳闻,只是当时我并未在现场,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说了一些消息。” 突然,他预感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震惊地道:“难不成,你想说的状元郎,正是店主所预测的那位才子?” 黑胖男人点了点头,语气加重,一字一顿地道:“正是如此!我大唐今科状元,正是店主所提到的那位才华横溢、年少有为的贾环贾状元!” 这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直接在茶楼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短短片刻之间,茶客们纷纷露出惊讶之色,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竟然真的是他?”有人惊呼出声,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难以置信,就跟听到天方夜谭没什么两样。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会是他?”另一人摇头晃脑,口中喃喃自语,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人宁愿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也不想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诸位可能对贾环不甚了解,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贾环来自贾府,而且今年尚且只有十五岁,你们可曾听过十五岁的状元?”有人对此提出了质疑,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除非历朝历代也曾有过先例。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响应,语气中同样压实充满了猜疑。 “没错,怎么可能有十五岁的人能高中状元呢?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诸位可能不清楚一件事,我可是听说了,这皇宫里有个娘娘姓贾,而且也是来自贾府,你们说,这贾环中了状元的事,会不会……” 这话一出,更是如同火上浇油,顿时就引起了众人的纷纷议论和猜测。 整个茶楼人声鼎沸,但却充斥着议论和质疑。 谁也不愿意相信,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凭借自身本事摘得状元桂冠。 哪怕这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他们愿意相信这是假的。 第320章 名动京城 黑胖男子的耳畔,萦绕着周遭众人纷至沓来的议论。 其面容之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显眼的轻蔑。 可见他对于这些粗鄙、浅薄之见,不屑一顾! 只见他依旧悠然自得地品饮手中的茶,仿佛没有听到众人的议论一样,又或者旁人的议论与他毫无关系,然而等到众人议论得差不多时,他又少见的发出了两声轻咳,紧接着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朗声道:“诸位,且先静一静,容我说几句!” 此言一出,茶楼内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于他。 喧嚣的议论声也随之戛然而止,茶楼内霎时陷入一片少有的沉寂。 这会大家都想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黑胖男子环视了一圈,语调中带着几分玩味开口:“我听闻诸位方才所言,似乎对贾状元颇有微词,以为贾状元得以高中,并非是因其的才华与实力?” 青衣男子眯着眼睛,先是扫了一眼众人,随后斩钉截铁道:“自是如此,我大唐立国百载有余,试问你等可曾听闻,有十五岁之龄摘得状元桂冠者?” 蓝衣男子随声附和,言辞凿凿:“诚然,莫说十五岁的状元,即便是十五岁的解元也是前所未有,我敢坚信此事的背后,定有存在着蹊跷!” 随着质疑声起,茶楼再次引起波澜。 就在众人以为黑胖男子会生气时,没想到他却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只见他眼帘微垂,脸上透出一丝不屑,语气淡淡却又自信道:“诸位或许对殿试内幕知之甚少,而我恰好相反,其中情形虽然谈不上了如指掌,但是也知道大概。” 瘦小男子急忙落座,两只眼睛直直盯着黑胖男子,迫不及待追问:“哦?兄台此话当真?若当真如此,还请兄台速速道来,我等也想知道殿试究竟是何光景,想知道这贾环得以高中状元,究竟是凭借其独一无二才学,还是另有隐情?” 其余人虽然没有言语,但却一个个屏息以待,静待黑胖男子揭晓谜底。 当然,人群中不乏有人心存疑虑,认为他不过是在此夸夸其谈,虚张声势。 黑胖男子面对对周遭的质疑视若无睹,只是平淡瞥了一眼自己前面的茶壶,突然故作惊讶道:“容我略作思量,哎呀~可惜这壶中的茶水似乎已经见底…” 就在这时,一名额头上长着醒目大黑痣的男子,猛然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手指黑胖男子,厉声斥责:“此人言必及茶,三句不离本行,我看他分明就是个巧舌如簧的骗子,专在此地胡言乱语,骗取诸位茶水,诸位切勿轻信他言!” 话音一落,茶楼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刹那间,众人皆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凝视着黑胖男子。 他们都在心中,暗自权衡黑痣男子的话语。 黑胖男人听闻此言,非但没有露出愠色,嘴角反而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轻轻哂笑一声,随后抬起头以一种近乎轻蔑的姿态瞥了黑痣男人一眼,轻描淡写却又字字珠玑道:“你若嫌我的话刺耳不中听,大可已就此拂袖而去,我并没有强求你信我的话。” 这还没完,随即又再次扫了一圈人群,自信道:“诸位也是如此,如果诸位觉得我所言之事有半句虚言,诸位离开此地便是,何况诸位离开之后,难道就寻不到其他途径,探知是何人高中状元的喜讯?这等大事,我岂敢弄虚作假?” “你……”黑痣男人手指颤抖地指向他,却一时语塞。 只因黑胖男人的话,句句在理,无懈可击。 大唐今科状元的名字,即便黑胖男人此刻不说出来。 等到放榜时辰,他们离开这里就能轻而易举地探听到真相。 兴许,都不用离开,晚些时候就有人过来报喜! 到那个时候,黑胖男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自会水落石出。 念及于此,众人皆认为黑胖男人不至于,也不敢以此等大事开玩笑。 何况其言之凿凿,自然让大家都相信他没有说谎的意义。 既然黑胖男人没有说谎,那么他接下来所说的话,肯定也是如此。 眼见众人倾向于信任黑胖男人,黑痣男人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下支吾其词道:“就......就算你没有胡说,那你……你怎可能知晓殿试内情?” 黑胖男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傲然道:“哼!我不怕告诉你,我此次来京城,实际是随我侄儿来曹家殿试,试问我侄儿说的话,岂能有假?” 随着这句话落下,四周众人望向黑胖男人的眼神顿时变得敬畏三分。 原来,他竟是陪同侄儿一同参与殿试之人。 这意味着,他的侄儿也是殿试考生之一。 如此身份之人,他们肯定是不可轻易得罪。 而且这种身份的人,也不至于说谎! 瘦小男人恍然大悟,不由地感叹道:“原来如此,这位仁兄竟是陪同侄儿共赴京城考试,难怪气质如此地非凡,如此地与众不同。仁兄但说无妨,至于茶水,定当管够,以表敬意!” 黑胖男人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便将自己在侄儿那里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得知黑胖男人有侄儿参加殿试,黑痣男人瞬间面如死灰,不敢再有质疑。 而是悻悻然离开了茶楼,离开的背影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连带刚才发出质疑的众人,也在知道黑胖男人的身份之后,姿态变得谦逊起来。 这就是身份的便利性! 除去状元茶楼,京城各个地方也都传着贾环的议论...... 贾环高中状元的喜讯传回贾府,瞬间在府内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她们犹如雀跃之鸟,纷纷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彼此间庆祝声不绝于耳,整个贾府笼罩着一股浓厚的欢腾气息。 梨香院门前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入。 她们来此,其中是为了向贾环道喜,更重要一方面是因为这里可以领赏钱。 上次贾环取得佳绩时,每人至少领取了一两赏银。 那些与贾环关系亲近之人的丫鬟们,上次便已领到了至少三两的丰厚赏赐。 而今贾环高中状元,这让所有人开始翘首以盼,觉认为赏钱肯定更上一层楼。 贾母闻此喜讯,顿时眉开眼笑。 当即吩咐将贾府众人召集至荣禧堂,共享这份绝世无双的喜悦! 第321章 谋杀亲夫啊 贾环高中状元的喜讯犹如春风过岭,迅速传遍了荣国府的每一个角落。 桂香阁也收到了消息。 而这桂香阁,正是贾蓉与秦可卿在荣国府居住的院子。 桂香阁内,春光透过窗棂,洒在光洁的地面上,映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瑞珠的面庞清秀可人,着一身翠绿的衣裳,匆匆穿梭于廊檐之下。她的衣裳随风轻轻摆动,带着清新脱俗的气息,与她轻盈的步伐相呼应。头上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乌黑的发丝间点缀着几朵小巧的珠花,随着她行走的动作微微摇曳。 自始至终,她的嘴角处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 瑞珠几乎是带着一阵风,飞速闯入了秦可卿温馨的卧房中。 没有任何征兆,瑞珠直入主题,将贾环高中状元的消息告诉了秦可卿。 当那不可思议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在耳边,秦可卿的心脏瞬间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紧接着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无形的手又猛然地松开,致使她的心脏止不住地噗噗直跳,如同失控的鼓点,在她柔软的胸腔内狂热的回响。 每一声跳动都伴随着一股强烈的震撼,似乎要将她的理智从紧绷的身体中挣脱出来,她的双眼瞪得浑圆,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整个世界在这一刹那仿佛颠覆了原有的秩序,让她措手不及、无法把握,根本又无法控制住自己,最后只能任由那颗狂跳不已的心脏,引领着她感受这前所未有的震惊。 秦可卿就这样僵立当场,久久未能动弹。 虽然她早就知道贾环天赋异禀、才智过人,府中上下也有传言,说他有望高中状元,但是当这消息真正降临的时候,她仍然觉得如梦似幻,实在难以置信。 秦可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以这种方式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 然而,心中的震惊如同烙印一般,深深镌刻在她的心头,一时间难以抹去。 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平复了不少。 随后嗓音中带着颤音,疑惑问道:“瑞…瑞珠,此事当真?三叔他,果真高中了状元?” 话语中,既有惊疑,又有难以掩饰的激动,可见其复杂心境。 瑞珠重重点头,声音清脆悦耳:“少奶奶尽管放宽心,这个消息确凿无疑,老祖宗已派人来传话,吩咐全府上下齐赴荣禧堂,共享这辉煌荣耀、光宗耀祖的盛举!” 秦可卿闻此言,瞬间驱散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刹那间,她的眼眸璀璨明亮,熠熠生辉,笑容温婉而又灿烂夺目,比春日里竞相绽放的花朵更添几分娇艳, 几乎同一时间,秦可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愉。 她那双本就明媚的眼眸,此刻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好似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温婉而又灿烂的笑容。 笑容里蕴含着无尽的喜悦和骄傲,比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还要娇艳几分。 满溢着无尽的喜悦与自豪,激荡着难以言表的欢腾。 秦可卿挺身而立,急切地吩咐道:“快,快去将大爷唤醒,我们好赶去荣禧堂与众人同庆这千载难逢的大喜之事!”说完,她似乎觉得这样不够快,连忙改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等一下,此事意义重大,还是我亲自前去将他唤醒吧!” 片刻之间,两人出现在另一间卧室。 只见贾蓉依旧沉睡于梦乡中,哪怕日晒三竿,仍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倒也正常! 昨夜他与贾环等人欢聚一起,推杯换盏。 虽然他不是喝的最多那一个,但是却比他平日里喝的多得多。 直至醉气熏天,下人才将他搀扶回来。 哪怕人躺在了床上,依旧在那里喃喃自语,自说自话,沉醉不已。 秦可卿走到贾蓉的床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让他赶紧起来。 贾蓉感觉到有人在推他,眼睛都没睁开就迷糊地说:“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秦可卿见他这样,就停了手中的动作,只柔声细语地说:“你快起来,老太太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称三叔高中状元,现在老太太正在荣禧堂等着我们,说是让大家一起过去庆祝呢!” “三叔中了状元?”贾蓉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只是他没有像秦可卿刚刚那般震惊,也没有秦可卿想象的那样特别惊讶,反而表现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 然后,轻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昨晚就与你说了此番三叔中了状元,你当时偏不信我,还道我是喝醉酒胡说八道。怎么样,现在,你相信了吧?” 秦可卿一听这话,也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贾蓉回来的时候醉气醺醺,她问他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贾蓉的回答直截了当,说是因为贾环中了状元,大家高兴就在一起喝酒。 当时秦可卿以为,是贾蓉喝醉了酒在说胡话。 毕竟昨晚殿试的结果还没出来,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贾环中了状元呢? 因此她没把这事当回事,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毕竟是同贾环喝的酒,哪怕喝得烂醉如泥,她也不会去计较。 何况与贾环一起的还有三个贡士,自家丈夫能和这样的人坐在一起喝酒。 这是一种荣幸,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责怪? 现在贾蓉又提起了这个话题,秦可卿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话。 心里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于是疑惑地看着贾蓉,追问道:“难道你昨天晚上没喝醉,还有,你怎么会知道三叔中了状元呢?昨夜金榜可没有出来!” 贾蓉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浅浅的坏笑,并未直接回应秦可卿的询问。 而是巧妙地反问:“如何?现今可确信我言之非虚了吧?” 见贾蓉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秦可卿不由白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撒娇与不满,边摇着他的手边追问道:“你快些说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她的心中如同猫爪轻挠,好奇与疑惑交织在一起。 这时候她也不急着赶往荣禧堂,心里只想要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贾蓉咧嘴大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怀好意,目光不自觉地掠过秦可卿丰满的身姿,摆着头意有所指地道:“若要我说,你也需有所表示才是,否则我就不说!” 秦可卿捕捉到他那炽热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突然,她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羞涩地低下了头。 同时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狠狠在贾蓉的手臂上捏了一下。 这是秦可卿少有的动手,是特意在惩罚贾蓉胡乱说话。 瑞珠还在一旁,贾蓉竟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秦可卿心中既羞又恼,即便贾蓉痛呼出声,她也未有半点心软,反倒恨不得再加重几分力道,好好给他个教训,让他日后不敢再如此放肆。 “哎哟!”贾蓉吃痛之下,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惨叫。 随即更是迅速后退,与秦可卿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双眼圆瞪,带着几分不成样的责备,冷声质问道,“你...你这是何意?莫非真要谋杀亲夫不成?” 第322章 各方反应 虽然贾蓉表面上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但是他的眼眸深处没有丝毫愠色。 此番举动,不过是他策划的一场戏码,意在迫使秦可卿向他屈服,以便能继续他们之前未竟的“恶行”。 他的心中暗自盘算着,脸上却装得煞有介事。 岂料秦可卿只是冷哼一声,根本没有向他道歉或妥协的意思。 仿佛早已洞穿了贾蓉的诡计,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瑞珠在一旁目睹了他们夫妻二人的这番争执,心中却暗自窃喜。 她没有开口阻止,也没有出声提醒他们前往荣禧堂庆贺,而是识时务地选择悄然离去。 贾蓉见瑞珠识趣地退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只见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顿时生出歹念。 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同饿虎扑食般,在秦可卿还未及反应之际,便将她猛地拉向自己。 秦可卿猝不及防,整个人如同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入了贾蓉的怀抱。 等她反应过来,急忙用手捶了一下贾蓉的胸口,语气严厉而坚定道:“休要再继续胡闹!快些起身,三叔高中状元,是头等大事,我们应即刻前去贺喜!” 贾蓉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搂着秦可卿的腰肢,轻浮地说道:“先别急,这会儿三叔肯定不在府里,我猜他定是去礼部衙门看榜去了。我们现在过去也见不到他,不如……”说着,他便开始动手动脚,意图不轨。 秦可卿大惊失色,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纠缠。 然而,此刻的她如同困在蜘蛛网上。 即使心中有所不情愿,也难以挣脱贾蓉的束缚。 但见她焦急万分,却也只能无奈地任由贾蓉摆布... 与此同时,凤姐的院落中,平儿也接到了振奋人心的消息。 没有片刻迟疑,当即向着王熙凤房间匆匆跑去。 王熙凤此刻正身处闺房,慵懒地躺在床榻上。 双眸紧闭,沉浸在梦乡之中,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但是她的耳朵如同警觉的猎豹,时刻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当平儿的脚步声轻轻响起,王熙凤便已有所察觉。 即使已经察觉有人进来,她却没有急于睁开紧闭的双眼,而是继续保持原始的姿态。 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除非遇到平儿处理不了的事情,又或者是比较棘手的事情,她才会亲自去处理,如果平儿能够处理的,那她就会让平儿去处理。 平儿一踏入房间,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惊讶与喜悦,高声尖叫道:“奶奶~天大的喜事啊!三爷……三爷他高中状元了!” 王熙凤闻言,双眸猛地睁开,两道锐利的剑光,瞬间穿透了房间的宁静。 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形之矫健,与方才的慵懒判若两人。 “你说什么?谁?谁中了状元?”王熙凤死死地盯着平儿,语气中充满了急切与不可置信。 忽然间,她的心跳加速,有种要跳出胸膛的趋势。 双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凸显出她内心的激动与震撼。 平儿见状,连忙再次确认道:“奶奶,是三爷,真的是三爷中了状元!千真万确,喜报都已经传到府里来了!而且这个消息是老太太那边传来的,毋庸置疑!” “什么!三爷中了状元?”王熙凤再次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震撼与激动。 王熙凤心中虽波澜起伏,震撼不已,但她毕竟历练深厚,心思深沉。不似秦可卿那般易于表露情感。 因此短短半刻就将突如其来的喜讯消化。 只见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她的预料之中。 “果然如此,我向来就说,咱们三爷乃是人中龙凤,绝世之才,此番高中状元,果真不出我所料!”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自信与得意,仿佛这荣耀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随后,她眼眸一转,看向平儿,吩咐道:“走,咱们去叫上爷,好一同前往梨香院为三爷贺喜!这等天大的喜事,咱们可不能去晚了?” 平儿闻言,微微一顿,迟疑着道:“奶奶,老太太已派人前来通知,说是让大家伙都去荣禧堂集合。还有就是,爷这会子还没起身,是否要我去唤醒他呢?” 王熙凤一听,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似乎对贾琏还未起身感到意外。 “爷这会还在睡,到底怎么一回事?”她带着疑惑追问道。 平儿见状,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坦白相告:“奶奶,爷昨晚与三爷在梨香院相聚,喝了不少酒,最后是下人们搀扶回来的。” 王熙凤听到这话,得知贾琏喝醉的原因是和贾环喝的酒,紧皱的眉头这才渐渐舒展开来,但仍是忍不住追问:“哦?你确定他是和三爷一起喝的酒?” 平儿观察着王熙凤的变化,看见她没有生气,随之稍微松了口气,说道:“奶奶尽管放心,爷昨晚确实是和三爷一同饮酒。除了三爷,还有三爷的三位好友,哦对了,蓉少爷也在场。奶奶若是不信,尽管派人去打听便是。” 王熙凤闻言,轻哼一声,说道:“我倒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你这个小妮子,什么事都总是先向着他,还帮他瞒着我。不过,既然是同三爷一起喝的酒,我倒也不至于责怪你没有告知于我。只是以后再有这种事,无需我亲自过问,你也理应主动告知我一声!我还纳闷呢,今日怎么都没见到他的人影,原来是喝了酒还没起身。” 林黛玉听闻此事,心头如被巨石击中。 震撼之余,整个人也随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她愣怔在那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余下她一人与心中翻涌的波涛。 许久,她才缓缓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真是意想不到,他竟是个如此出类拔萃之人。能中得状元,那必定是世间少有的天才,人中龙凤,超凡脱俗。即便是父亲那般才华横溢之人,也未曾达到如此高度。唉,只可惜...” 第323章 文曲星下凡 林黛玉喃喃自语,言辞间声音渐趋低回,宛若细雨轻拂过窗台,朦胧的眼眸中泛起了层层复杂的涟漪,仿佛深藏着无穷无尽的心事,难以窥探其全貌。 只见她眉宇紧蹙,锁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忧郁,那双明眸善睐、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里,蕴藏着千言万语也难以言尽的绵绵思绪,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她的面容依旧清丽脱俗,恍若仙子下凡,不染尘埃。 这一抹淡淡的忧郁,如同点睛之笔,为她平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韵味。 只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身形纤细,体态柔弱无骨,宛如一枝弱柳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楚楚动人。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抚弄着衣角,好似在寻找着心灵上的一丝慰藉,又似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纠结与无奈,令人心生共鸣。 林黛玉之美,既柔美又灵动,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忧郁气质。 其中散发出来的哀愁,只需轻轻一瞥,便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去探寻那些深埋于她心底的秘密与情感。 她就像是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谜团,引人入胜,却又难以捉摸。 秋爽斋,一片宁静雅致。 侍书脚步匆匆,几乎是连跑带冲地闯入了贾探春的闺房。 突然,她的声音高亢而尖锐,犹如喜鹊登枝般欢叫:“姑娘,三爷……三爷中了!三爷真的中了!” 侍书边跳边喊,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就跟她自己中了状元一般。 贾探春听闻此言,心中虽然起了波澜,但面上仍保持着内敛与沉稳。 这是因为,她对于弟弟贾环的本事与才华心知肚明,知道他高中并非难事。 正因如此,她的反应并不像侍书那般激烈,只是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却持续不断的笑意。 “三爷的确有那份本事,能够高中也是水到渠成的事。”贾探春语气温和,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骄傲,“你倒也不必如此激动。” 侍书见贾探春表现得如此平静,心中不禁焦急起来,连忙补充道:“可是……可是姑娘,三爷他中的可是状元啊!我听人说,状元及第,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什么?”贾探春闻言,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炯炯有神,紧紧盯着侍书,声音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你说什么?三弟……三弟他中的是状元?” 当确认贾环真的中了状元之后,贾探春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她的眼中闪烁着震撼与惊喜,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骄傲。 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了贾府未来的希望,此刻正在她的弟弟身上熠熠生辉。 这一日,对贾环而言,无疑是他人生旅途中的重大转折点,标志着他从默默无闻到声名鹊起的华丽蜕变。 对于她与她们的母亲赵姨娘而言,这同样是命运的重大转折,意味着他们母子俩在贾府中的地位将得到显着提升,昔日的卑微与屈辱或将一去不复返。 而站在整个贾府的角度来看,贾环高中状元更如同一场及时雨的降临,给这个历经沧桑的大家族带来了新的希望与活力。 它不仅预示着贾府后继有人,更意味着贾府将从传统的勋贵传家向书香门第传家转型,正式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篇章。 贾环的状元及第,不仅是他个人的荣耀与成就,更是贾府乃至整个家族命运的转折点。 或许它能像一盏明灯,照亮贾府未来的道路,引领着这个大家族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这些年来,逐渐与贾府保持距离或不愿深交的人。 兴许在得知这一喜讯后,会重新审视与贾府的关系。 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三姐妹不约而同,相携而至荣禧堂。 及荣禧堂前,只见堂内已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贾母端坐于正位,脸上洋溢着容光焕发的喜色。 仿佛岁月倒流,重现青春活力,年轻了不止十岁。 贾母环视四周,满心欢喜地道:“好好好,今日真是天随人愿,大家都聚齐了,我这老婆子许久没有如此的开怀。环哥儿高中状元,不仅是他的个人喜事,更是我们贾府的天大喜事……”说着说着,发现贾环没在场,不禁关切地追问起来:“对了,环哥儿可曾回府了?” 赵姨娘躬身,有些慌乱地回答:“回老祖宗的话,环哥儿先前与几位挚友同往礼部衙门观榜,此刻尚未返回府中...” 贾母闻言,笑意不减反增,和蔼可亲地道:“无妨无妨,我们便在此等候,待三爷归来,我们再一同前往梨香院,为他庆贺一番。” 贾政闻言,连忙劝阻道:“母亲,自古以来,哪有长辈前往晚辈居所庆贺之理?待环儿归来,我即刻命他前来拜见母亲。” 贾母听到这话,脸色微变,不悦地道:“你懂什么?虽说长辈不轻易前往晚辈之所庆贺,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晚辈,是否值得长辈如此。我看我们环哥儿,才华横溢,文韬武略,自然有这个本事,值得我们大家前去庆贺。” 贾政不以为然,正想争辩。 岂料贾母一番言辞犀利的话语将他打断:“咱们环哥儿,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光彩照人,我们去梨香院给文曲星庆贺,难道还有何不妥、不当之处吗?这分明就是你们的荣幸,竟然还不知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这老婆子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天天都在琢磨些什么!” 贾母此言一出,贾政顿时哑口无言。 仿佛一时间被扼住了咽喉,根本找不到话可以反驳。 正如贾母所言,贾环高中状元,犹如文曲星下凡,光芒四射。 而他们能够去给这位文曲星贺喜,无疑也是他们的殊荣和骄傲。 再说在场众人,除了贾政敢于站出来反驳,其他人噤若寒蝉,不敢轻易表态。 他们深知,贾环如今已是状元之身,地位尊贵,无人敢轻易得罪。 何况他们与贾环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亲密无间。 未来谁也不敢保证,是否有求于贾环的地方。 如果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不小心说了什么得罪贾环的话。 那么将来有求于他时,对方又会如何看待他们?是否会愿意伸出援手? 这些问题,无人能够给出确切的答案。 因此,他们只能选择沉默,静观事态发展。 以免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得罪了这位新晋的状元郎。 第324章 毫无可比性 贾母和贾政的对话,王夫人听了嘴角不由得一抽。 只见她忍不住动了动朱唇,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最终暗自叹息连连。 霎时间,眼眸也不由得滑落至她的心头肉——贾宝玉身上。 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可是衔玉而降的天之骄子。 出生之时,可谓是为贾府乃至整个大唐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也正是因为此奇景,贾宝玉自幼沐浴于无上的宠爱之中,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照着贾府的主人来配备,无论做什么出格的事也都变得理所当然,府中更是无人敢有丝毫的异议。 只可惜的是,时移世易,往日的宠爱与关注已不复存在。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贾环的横空出世。 单说贾环高中状元,就直接掩盖了贾宝玉衔玉而生的光芒。 世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高中状元者,皆为文曲星下凡! 贾环如今已非昔比,身披文曲星下凡的璀璨光环。 犹如天上最耀眼的星辰,照亮了贾府乃至大唐的天空。 即便是贾宝玉胸前自幼佩戴、无数人视为吉祥之兆的通灵宝玉,在文曲星贾环的耀眼光芒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 纵使贾宝玉仍然有人关注,但是关注度已不复当初那般专注而炽热。 衔玉而生的祥瑞之兆,终究受到了贾环的辉煌成就掩盖。 话说回来,贾宝玉虽然生而衔玉,被无数人视为天降奇才,但是纵观其这些年来的表现却令人大失所望。 可以说是毫无亮点,从未展现出任何过人之处,与府中其他子弟相比较,同样显得平庸无奇,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始终无法焕发出应有的光彩。 再说贾环,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自从下场考试开始,便如猛虎下山,崭露头角。 随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犹如破竹之势,势不可挡。 由最开始的县试中独占鳌头,继而在府试中再次拔得头筹,再至乡试解元,会试会元,直至殿试高中状元。 这一路上高歌猛进,越战越勇。 最终成为大唐建国百余年以来,唯一一位六元及第状元的壮举。 可谓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称上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丝毫不为过。 如此辉煌的成就,让贾环的名字响彻云霄,成为众人仰慕的对象。 他无论置身于何处,都会赢得无数人的热烈追捧与崇敬。 尤其是考取功名的士子们,他们面对贾环,只有仰视的份儿,不敢与之争光。 贾环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天神,是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峰。 贾环的才华与成就,让他们自愧弗如,同时也激励着他们不断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够像贾环一样,成为大唐下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王夫人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痛苦难当。 只觉得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同时,她在心里一遍遍地拷问自己,试图找出自己儿子逊色在哪的答案。 她的思绪如同乱麻,纠缠不清,始终无法解开这个谜团。 还有她与赵姨娘之间,自己又究竟差在了何处? 她不甘心,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即使她从各个角度去比较,去分析,却始终无法找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嫉妒与羡慕如潮水般涌来,汹涌澎湃,几乎要将她淹没。 王夫人心里明如镜,清楚地知道以如今贾环的身份和地位,已非她那些卑劣手段所能撼动。 哪怕她曾经试图用各种方式去阻挠,去破坏,终究只是徒劳无功。 即使悲痛万分,心如刀割,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 最终只能默默地看着贾环不断成长,由一棵小树苗逐渐长成参天大树,直至成为她日后也需要仰望的存在,成为她宝贝儿子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高峰。 赵姨娘上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下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 就在这念头刚刚萌生的瞬间,她的心头立刻浮现出儿子昔日掷地有声的告诫。 这种告诫就如同晨钟暮鼓一般,在她的耳畔清晰回响,震撼着她的心田。 “倘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保持沉默,这样一来,也就不会轻易出错。”儿子的话语,字字珠玑,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印在赵姨娘的心中,让她时刻铭记。 俗语有云: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少说就会少错,不说就不会轻易犯错。 虽然说这话,在某些场合下或许并不完全适用,但是对于赵姨娘而言,却是一剂灵丹妙药,异常实用。 某些时刻,沉默或许会让她感到些许的不适与尴尬。 可是更多的时候,它如同一道坚固的盾牌,护佑着她免受言语之失的困扰。 得以让她在波涛汹涌的家族纷争中,能够保持一份难得的清醒与冷静。 想到这里,赵姨娘硬生生地将已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嘴角流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眼神也随之变得坚定与从容。 谨言慎行,方能行稳致远。 赵姨娘明显已经学了个大概。 话说贾政见自己母亲心意已决,轻易不会再更改。 当即以眼神示意身旁的小厮李什儿,命他速速前往梨香院守候。 只要贾环一回到府上,即刻将他引至荣禧堂来。 这样一来,巧妙规避了长辈们去往梨香院为贾环贺喜的繁琐。 其主要一方面原因,也是为贾环的名声考虑周全。 贾环如今身为新科状元,名声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不容有丝毫的玷污。 如果刚中状元,就要让长辈上门贺喜。 要是这事传了出去,会不会让人觉得是他在端架子? 正当贾母一锤定音,决策既定之时。 厅外一阵急促脚步声,但见一名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这丫鬟带来了三爷贾环回府的消息,而且正在赶来荣禧堂的路上。 贾政闻讯,心中泛起一阵欣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赞许和骄傲。 由此可见,贾政先前的种种担忧,显然是多余的顾虑。 他的儿子贾环,不仅聪慧过人,而且还沉稳持重,远超他心中所期。 贾环走进荣禧堂,不假思索,当即躬身:“环儿拜见老祖宗,父亲,母亲...” 进入荣禧堂第一件事,就是行礼拜见长辈。 与前面不一样的是,贾环这一次没有行跪拜礼,只是微微躬身行礼。 第325章 苦尽甘来 贾环刚踏进荣禧堂,贾母抬眼就瞧见了他,心中激荡起无以复加的喜悦。 只见贾环进来恭敬地向她行了礼,随即又逐一向其他长辈施礼。 依旧是恭敬谦逊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高中状元而发生丝毫的改变。 贾母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从主位上霍然起身,步履匆匆地走了下去。 只见她满脸的慈爱,眉开眼笑地拉住贾环的手,并急切地催促道:“环哥儿,快快起身,莫不可如此,今日你乃是文曲星降世,光芒万丈,岂能轻易向这些凡夫俗子行礼?他们这是何德何能啊,竟敢理所当然地承受得你这文曲星的礼拜……” 贾赦也是连忙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贾环身旁,脸上堆满了笑容。 望着贾环的眼中充满了赞许,顺着贾母的话道:“环哥儿,母亲所言极是。今日你高中状元,犹如文曲星下凡,我们这些世俗之人,哪里敢当此大礼?” 虽然说贾环不是他的儿子,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亲侄子。 常言道:一人得道,全家鸡犬升天。 贾环高中状元,他也与有荣焉。 见到亲侄子如此出类拔萃,贾赦心中自然乐不可支,觉得自己也跟着沾了光。 当然,贾赦的高兴之中,也夹杂着一些个人的小算盘。 侄子越有本事,将来自己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便能多一份依靠,多一份助力。 想到这里,贾赦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热情至极。 话说自贾环踏入荣禧堂起,贾政的眼眸就紧紧锁定在他的身上。 虽然未曾启齿半言,但是其眼中流露出的全是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骄傲。 此情此景,贾政心中感慨万千。 眼前英姿勃发的少年,正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的骄傲。 新科状元郎,贾环! 这几个字,简短却分量十足。 足以让贾政心潮澎湃,激动得几乎词穷,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回想起往昔,贾环只是个顽皮捣蛋、令人头疼的孩子。 贾政离家赴任之时,心中还为此感到忧虑。 谁曾想,时光荏苒,昔日的顽童竟已蜕变成今日的栋梁。 高中状元,光耀门楣。 这份荣耀,正是贾政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理想。 而今,竟由他的儿子代为实现,怎能不叫他心潮激荡,感慨万千? 有此佳儿,夫复何求? 贾政心中满是说不尽的知足与欣慰。 贾母见到贾环激动得起身走下来,贾赦与贾政两兄弟也不敢再坐。 只能是跟着母亲的步伐,走到贾环的身边。 其余人虽然不是非常的情愿,但面对此状况也只能效仿。 没有办法,贾母站起,贾赦和贾政也站起,他们要是继续坐着,于礼不合。 只见他们一个个站得笔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贾环,眼神中充满了羡慕与敬佩。 这个事时候,是贾母与贾环交流的时刻,他们这些晚辈只能在一旁默默注视。 贾赦和贾政可以从旁插话,而其他人也只能是站着干看。 只因他们无论是身份,还是辈分都没达到。 他们在心中暗自思量,倘若有朝一日能如贾环一般,能让这么多人围着转,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赵姨娘目睹此情此景,嘴角不禁咧得如同弯月,满心的喜悦几乎要溢于言表。 就连平日里一向内敛沉稳的贾探春,也难以掩饰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 两人心照不宣,心里都因贾环今日的辉煌成就而涌动着无比的骄傲与自豪。 赵姨娘心中得意洋洋,眼含笑意,轻声低语:“这便是我的宝贝儿子,我的心头肉啊!” 低语期间,视线不由地转向了贾宝玉。 只见他面色阴沉如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眼中嫉妒之火熊熊燃烧,最终也只能无奈地低下头,沉默不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重压正束缚着他。 转而望向王夫人,只见她的眼神深邃而复杂,宛如千回百转的迷宫,其中似乎蕴含了千言万语,却只能化作一声声沉重而无力的叹息,回荡在心头。 嫉妒与羡慕,这简单的四个字,已在王夫人心中无数次地翻腾,最终只能默默咽下,深埋于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贾探春也是同样的心境,她凝视着贾环,目光中充满了柔情。 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大声向世界宣告:“这便是我的弟弟,我引以为傲的弟弟!” 然而,她的心中也藏着一份难以言说的心结。 早知弟弟如此出类拔萃,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些年里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如今,虽然姐弟关系依旧,但她心中却没底,不确定弟弟心中对她的看法如何。 这份不确定如同迷雾般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到一丝忐忑与不安。 贾母接过话题,笑容满面地道:“你大伯所言极是,今日你乃文曲星降世,自是不必行礼,他们恐难以承受此等殊荣!” 此刻的贾母,对贾环真可谓是越看越顺眼,满目皆是喜爱与骄傲。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有朝一日,她的孙子中竟能有人高中状元,且还是大唐唯一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这份前无古人的荣耀,简直可与先祖及高祖皇帝开疆拓土的伟业相提并论。 真正是光宗耀祖,令人振奋! 贾环闻言,谦逊有礼地回道:“老祖宗,大伯,虽然我今日侥幸高中状元,是为文曲星下凡,但是无论环儿的身份如何变化,您们始终都是我的长辈。无论我是状元郎还是普通晚辈,向长辈行礼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大家当得起我的行礼。” 贾母听了,哈哈大笑,道:“瞧我,真是高兴得糊涂了,竟然忘了这茬子事...” 贾赦听到这话,也是喜上眉梢,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贾环的这番话,让他深感欣慰,也证明了他是个念及亲情之人。 想来日后他若有什么难处,贾环定不会袖手旁观。 贾赦呵呵笑着,的目光在贾环身上流转,越看越觉得满意。 接着,他又看向贾政,满脸羡慕地道:“环哥儿真是谦虚懂礼,二弟能有这样的儿子,大哥我真是羡慕不已啊!” 贾政听到这话,心中虽然高兴得不得了,但是面上却并未过多显露。 而是下意识地看向贾琏,互相恭维道:“大哥过奖了。环儿虽然中了状元,但在其他方面还需学习历练。琏哥儿这些年也在外行走,处理府外的事情也是相当出色。环儿日后可得向你琏二哥多多学习,这样才能在外面少出错。” 贾环闻言,点头表示对这句话的认可。 这时,贾母忽地将目光投向了赵姨娘。 赵姨娘猝不及防,感受着贾母目光的打量,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心中涌起一阵忐忑与不安。 谁知没等她有所反应,贾母就又迅速将目光收回。 赵姨娘这下犯了难了,根本琢磨不透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贾母接着将目光望向了贾政,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环哥儿自去年考中解元以来,我这心里就一直有个念头,想着等你归来之后,将他姨娘扶正为二房。如今你既然已经回来,而且环哥儿今日又高中状元,此事更是刻不容缓,需得尽快操办才是。现在你来说说,对此事你有何看法?” 第326章 无法接受 贾母平静的话语中,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期间蕴含着对贾环深深的疼爱和无尽的期望,就像老树根深,牢牢扎在土里。 赵姨娘虽然出身寒微,但是贾环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她的苦心教导和付出。 因此,贾母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赐予赵姨娘应有的地位与尊崇,以彰显其功劳。 同时也是在为贾环的未来铺设一条平坦之路,引他步入辉煌之境。 当然,大家也知道,贾环能有今日的成就,赵姨娘并没有付出什么。 只是谁让赵姨娘是贾环的儿子。 单是这一条,赵姨娘扶正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今日贾环高中状元,正是绝佳的机会。 贾母话音一落,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化,风起云涌,波涛骇浪。 霎时间,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投向了贾政。 他们都想知道,贾政对此事的看法和态度。 是同意贾母的提议,还是持反对意见呢? 场上的目光,先是聚焦于贾政身上,继而流转至王夫人身上。 最终稳稳落在了赵姨娘身上。 就跟流水绕石似的,曲折又多变。 每双眼睛里,蕴含的情感各不相同。 有羡慕如星河璀璨,有嫉妒如毒蛇暗藏,更有甚幸灾乐祸者,两只眼睛跟看戏般冷眼旁观,又有如同猫戏老鼠,静待时局的变化。 尤其那些与王夫人素有嫌隙的人,平日里对其行事作风多有不满,如今听闻要将赵姨娘扶正为二房,眼中不免流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好似夏日里突来的凉风,带着几分畅快与得意。 而对于赵姨娘,更多的人则是心生羡慕。 羡慕她生了一个好儿子,终于得到应有的回报。 若非有贾环这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赵姨娘此生或许永远无法摆脱卑微的身份。 至于扶正之事,更是遥不可及。 什么是母凭子贵? 这就是母凭子贵! 贾政听闻此言,心头微微一颤。 恍若春风吹皱池水,池面泛起层层涟漪。 贾政知道母亲的意思,也明白她此举背后的深谋远虑。 对于此事,他心里其实也有一样的想法。 原本想着等这事过后,他再找个时机与母亲商量。 未曾想母亲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此事说了出来,让他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他对于贾环所取得的成就,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骄傲。 贾环如今的地位已非昔日可比,其生母的身份自然不能过于卑微。 否则,一旦风声外传,难免有损贾府颜面。 因此,赵姨娘扶正是必然的事。 想到这里,贾政心里也就没有了其他顾虑,当下笑着回道:“母亲所言甚是,环儿能有今日的辉煌成就,姨娘功不可没。儿子自当谨遵母亲教诲,火速筹办此事,以期彰显我贾府对环儿及其姨娘的重视。” 话音一落,王夫人‘唰’地一声抬起头,无奈的目光瞬间变成了冰冷的刀子,来回在贾政的身上招呼,但是这时的贾政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也就产生不了半点伤害。 王夫人悲痛不已,她实在是见不得赵姨娘得意。 可是眼下的事态发展已经超乎自己的掌控,尽管心中充满了怨恨,也无法改变这件事的结果。 自古以来,母凭子贵! 即使是她有心,也无力、无法打破这个惯例。 赵姨娘听道这些话,心中顿如鼓擂,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掀起阵阵波浪。 此刻她的内心,已经被万千情绪所影响。 期待、忐忑、不安,各种情绪在她的内心滋生,又交织捆绑在一起。 对于扶正,成为姨太太,赵姨娘做梦都在想。 奈何一直都没有机会,也只能干想着。 为何她时常在府中挑起风波,搅起风云? 就是为了刷存在感,就是要让府里的人都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存在。 可惜,即便是闹了那么多年,还是得不到想要的尊重和重视。 而今儿子高中状元,荣耀归来。 贾母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公然提及此事,令她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荣。 这一刻,她多年的努力与坚持,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刹那之间,曾经遥不可及的姨太太之位。 似乎正以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姿态,向她缓缓招手,令她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赵姨娘不由低下了头,脸庞紧贴着胸口,聆听自己心跳声音的同时,又似在掩饰那份呼之欲出的喜悦。 至于她为何低头? 自然是不想旁人窥见她嘴角那抹难以抑制的笑意。 可尽管她在极力的克制,脸上的鱼尾纹悄然爬上了眼角,泄露了她内心的欢愉。 哪怕她努力忍着自己的笑意,可是结果依旧明显,她的遮掩并不成功。 王夫人不经意间目光掠过,恰巧捕捉到了赵姨娘眼角那抹掩藏不住的笑意。 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怨恨之情犹如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若非顾及自己的颜面与身份,她几乎要按捺不住,当众对那个出身卑微的奴婢破口大骂,以泄心头之恨。 一想到这个曾经卑微如尘土的奴婢,日后竟可以堂而皇之地以姨太太的身份自居,王夫人的胸口便如同被一块无形的巨石紧紧压住,沉闷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即使她奋力挣扎,试图摆脱这份压抑与不甘,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从这沉重的情感桎梏中解脱出来。 第327章 有对比的伤害 王夫人面色铁青,情绪如决堤之水,再难掩饰。 对于即将降临的残酷现实,根本无法接受,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惊涛骇浪。 面庞覆着一层厚厚的冰冷寒霜,眼眸深处浮现着森然冷冽的杀机。 这一抹森冷的杀机稍纵即逝,犹如寒夜中一闪而过的利刃寒光。 显然,赵姨娘即将扶正为二房之事,已经触碰到了王夫人不容侵犯的底线。 即便如此,她又能奈何? 这个时候,谁会得罪贾环而为她出头? 明显没有人愿意。 王夫人无奈地低下了头,双手无力地垂落身侧,宛如一具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空壳,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颓废与绝望。 四周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却将她映衬得格外孤寂无助。 如果有人看她一眼,可能会生出同情与怜悯。 但是就此刻而言,无人会顾及她的感受,也无人上前给予她丝毫的安慰或关怀。 只能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份忽视与冷落的苦楚,独自品味着这份落寞与凄凉。 或许,这便是她命中注定的报应吧, 感叹人情冷暖,世事无常啊! 赵姨娘含情脉脉,双眸紧紧锁定在贾政身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渐渐陷入了痴迷。 眼神柔情似水,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满溢着对他的深深依恋与爱慕。 只要想到自己即将扶正为姨太太,赵姨娘的内心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心间仿佛沁满甜蜜的蜂蜜,满溢着幸福与满足。 贾政对此事无异议,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妄加评论。 于是乎,赵姨娘扶正之事水到渠成,就此尘埃落地。 贾母慈祥地拉起贾环的手,缓缓走上主位,示意他坐下。 贾环心中有些犹豫,只是在贾母的再三坚持下,只得顺从地坐了下来。 虽然坐了下来,但是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果然,坐下的那一刻,就明显感受到四周投射而来的目光。 这些目光不单单是注视,而是如刀一般锋利,一道道切在他的身上。 贾环没有惊慌,而是稳稳地坐正。 与此同时,他抬眼望去,正好看见了父亲贾政。 只见贾政的嘴角微微抽动,满脸的不服气与不甘。 那神情仿佛在说:“那个位置我尚且未曾坐过,你作为我的儿子,竟敢坐在我的前头?” 贾环见状,淡然地咧嘴一笑,根本没有将这个便宜老子的怨恨放在心上。 贾政虽然生气、怨恨,但是内心深处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骄傲。 这就是老子的儿子啊! 那个位置,大哥都没坐上,老子的儿子就先坐上了...... 想到这,贾政心里得意洋洋,不满的情绪也随之消失殆尽。 贾赦的表情也同样好看不到哪去,估计心中也是和贾政同样的想法。 毕竟那个主位,除了贾母之外,在场的人中无人能坐、敢坐。 想当年,贾宝玉也是贾母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却也从未有过坐那个位置。 贾政和贾赦两兄弟尚且如此,其他人的想法自然可想而知。 面对众人的怨气,贾母熟视无睹、置若罔闻,就当没有看见一样。 只顾着拉起贾环的手,与他温馨、亲切地交谈。 直到感觉到了疲惫,方才不情愿地起身离去。 这也是无奈之举,贾母年事已高,即便想要多待片刻,身体着实是吃不消。 贾母离去之后,场合中的气氛并未因此冷却,反而因贾环的留存而更加热烈。 余下众人见有机会,连忙纷纷上前,对贾环表示祝贺,言辞中充满了敬意与羡慕。 贾环则一一回礼,态度谦逊有礼,只是神色中难掩一丝疲惫。 待与众人寒暄完毕,贾环才带着几分倦意,缓缓步回梨香院。 然而他的离去,顿时让在场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既想与贾环拉近关系,却又苦于没有机会。 于是,她们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赵姨娘,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与她套近乎。 只要能够与赵姨娘处好关系,也就同与贾环处好关系一般,未来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带着这样的意图,她们纷纷围拢在赵姨娘身边,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言辞之中,无不充满了对贾环的夸赞与恭维。 她们称赞贾环中了状元是文曲星下凡,而赵姨娘则是文曲星的母亲。 福气深厚,实在令人羡慕不已。 有人妙语连珠,将贾环的成就归功于赵姨娘的教诲有方,赵姨娘听得心花怒放。 这样激烈的氛围中,赵姨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与热情,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 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渐渐幡然醒悟,原来这就是尊重和存在感! 这种...感觉,真的好爽啊! 这些女人们的琐碎话题,贾政自是不愿意掺和。 遂抽身而退,返回自己的书房,与一众清客悠然闲聊。 实则,他更多是倾听那些清客们,如何滔滔不绝地赞誉他育子有方,如何将贾环栽培成了一代状元郎,言辞间满是溢美之词。 贾政听得放声大笑,书房内外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爽朗笑声。 此情此景,与赵姨娘所遭遇的恭维场面颇为相似。 只不过主角由女子换成了男子,场景由内室移至书房,氛围却显得更为热烈。 王夫人心绪难平,黯然返回自己的院落。 心中郁闷难抒之际,只得躲进房间,以诵经念佛为慰藉,企图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诵经之声,非但未能让她心境宁静,反而如同火上浇油,令她愈发恼怒难抑。 随着辈分高的长辈陆续离去,赵姨娘也返回了东厢房。 而其身后跟随着一群人,热闹非凡。 荣禧堂内,贾琏、贾蓉、薛蟠等人依旧逗留不去。 长辈都不在,他们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再也不用克制。 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等女子也未曾离去,她们或站或坐,各怀心事。 薛蟠忍不住开口道:“环兄弟真是厉害至极,竟能一举夺魁,高中状元,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 薛宝钗闻言,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与嘲讽:“你若真如此羡慕,何不亲自下场试试本事?” 薛蟠听了,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尴尬地笑道:“妹妹又说这等玩笑话,哥哥我若真有此心,又岂会在这里空自羡慕?” 薛宝钗白了他一眼,语气中满是轻蔑:“我且不论你是否真有此心,也不论你是否有高中状元的才学,单是你能否忍受那考场的艰苦环境,能在里头安然度过数日而不出事,我便不再多说什么!” 言及于此,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眉宇间流露出对薛蟠言行的深深失望。 这份失望,或许是源自于她内心深处的另一种情感。 见到贾环如此天赋异禀,而自己的兄长仍然烂泥扶不上墙。 这种鲜明的对比,无疑让她心中产生了难以名状的落差。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若是没有贾环的横空出世,又或是贾环并未展现出如此惊人的才华。 或许她还不会对自己的兄长,抱有如此之大的失望。 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一差距,以至于心中五味杂陈。 第328章 遭恨的提议 这话一出,简直就是暴击,字字句句如重锤般敲击在薛蟠的心头。 只听得见一遍遍回响,震得他心神俱颤。 薛蟠霎时噤若寒蝉,面色讪讪,再也不敢轻易开口。 虽然在场的人都没有踏足过科举考场,但是关于考场的严酷传闻早已如雷贯耳。 深知科举考场,绝非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承受。 京城之内,多少家世显赫、自幼养尊处优的子弟,满怀信心地踏入考场。 最终结果如何? 竟然连一日都未能坚持,便被军士无情抬出,导致颜面尽失,狼狈至极。 类似于这种情况,每年都有,可依旧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薛蟠想到这些,心中泛起一阵寒意,对科举考场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突然间,他开始暗暗庆幸自己未曾轻率尝试,否则恐怕也会落得个抬出的下场。 同时,他也对贾环能够在严酷环境中脱颖而出,眼中充满了无上的敬佩。 荣禧堂内气氛微妙,薛蟠心知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 于是机智巧妙地引开了话题,开口笑道:“诸位可曾听说,三日之后便是三年一度的传胪大会,那将是何等的盛况?环兄弟在那时,定如游龙戏水,走马观花般行走于街上,展现出他的绝世风采,我们何不一同前往观礼?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贾蓉一听,眼中顿时闪烁起兴奋和憧憬的光芒,仿佛已经置身于那日盛景之中。 只见他激动回道:“那必定是场视觉盛宴!想到三叔身着进士华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那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英姿,就让我充满了无限的想象和期待!” 贾琏也跟着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神色振奋地道:“容侄儿所言甚是!其余人我或许可看可不看,但是对于环兄弟的荣耀时刻,我们岂能错过?” 薛蟠见状,笑容满面地提议道:“说得好!到时候,咱们可结伴而行,共同前往见证环兄弟的辉煌时刻!” 其他人闻言,都没有什么异议,纷纷表示赞同。 就在他们达成默契之际,王熙凤忽地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如果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出笑声中蕴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与艳羡。 随即见她轻摇手中绣工精细的帕子,一只手落在腰肢的位置,一手托着脸颊与下巴,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向往:“哎呀,真是令人好生羡慕!你们男儿身,可随意游历四方,心之所向,步履不停。可是我们这些女人呐,就像是同笼中的鸟儿,纵使心里面想出去走上一走,看上一看,却都有着诸多不便......” 话音刚落,在场的女子面色皆是微微一变。 随即,更是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这一刻,她们仿佛心有灵犀,共鸣于难以言说的遗憾。 王熙凤的话,简短又直白,道出了身为女子的无奈与束缚。 昔日里,这份约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今日,听闻薛蟠等人的约定之后。 她们也渴望走出这深宅大院,亲眼见证贾环走马观花的盛况。 可惜,现实犹如铜墙铁壁,将她们牢牢困在这方寸之地。 薛蟠目光敏锐,捕捉到自家妹妹脸上难以掩饰的期待与落寞。 忽然间,他的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片刻的沉默后,他若有所思将目光投向贾琏,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琏二嫂子何必如此感慨?你若真的想出去,让琏二哥带着你便是,我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贾琏闻言,心中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了薛蟠。 心中暗暗骂道:这家伙真是口无遮拦,此事岂能儿戏? 若真的带着妻子外出,怎承受得住流言蜚语? 这事,万万不可行! 王熙凤听后,脸上的忧郁未曾有丝毫减退,反而愈发浓重。 只见她沉吟片刻,叹着口气道:“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却也没有考虑周全。单不说你琏二哥是否愿意,即便是他愿意,我们一旦外出岂不是遭人诟病?” “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如此儿戏!” 王熙凤虽然也想去看看,但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 薛蟠似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非但没有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而且还要继续添油加醋道:“这又有何妨?我们只需在环兄弟跨街经过的酒楼中预订一间包间,届时自家兄弟环侍左右,既可保安全无虞,又可尽情观赏。再说,我们乃是前去观看自家兄弟的风光时刻,旁人即便想说闲话,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顶多就是心生羡慕罢了!” 这番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与洒脱,仿佛一切困难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 这...细细品来,似乎颇有几分道理。 王熙凤欲言又止,眸光闪烁,随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只是陷入沉默之前,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贾琏。 眼神中既有期待,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期待。 贾琏见状,心中顿时如鼓点敲击,慌乱不已。 从王熙凤的眼里的波动,贾琏已经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心动。 然而却偏偏选择缄口不言,分明就是在静待他的回应。 贾琏深知,接下来的一言一行。 只要稍有差池,即可能触动王熙凤敏锐的神经,引来她的不悦。 念及于此,贾琏内心煎熬如焚,不由得狠狠瞪向薛蟠。 随即心中生出一股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冲动。 薛蟠感受到凌厉的目光,心虚地别过头去,连正眼也不敢瞧贾琏一下。 正当气氛紧张至极,薛宝钗适时地站了出来。 再继续看下去,可能她就要看自己兄长闯祸了。 只见薛宝钗身姿优雅地起身,款款地朝贾琏与王熙凤躬身行歉礼,声音温婉而诚挚道:“还请琏二哥莫要动怒,我兄长素来爱开玩笑,想必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我兄长这个人唯有这个不好的缺点,平日里常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还望诸位不要过多揣摩,免得伤了和气。” 第329章 热闹的梨香院 只有这个缺点? 不一定吧? 如果贾环在这的话,这个时候可能会插上一嘴。 提起薛蟠的缺点,肯定少不了男女通吃。 这也是贾环,一直与薛蟠保持一定距离的原因! 贾琏闻言,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暗自长松了口气。 王熙凤虽然面上依旧稍有不悦,但是也没有言语,似乎有意让此事就此揭过。 谁知薛蟠似浑然未觉气氛的微妙变化,仍旧不依不饶,大言不惭地道:“我可没开玩笑,刚刚的话句句是我的肺腑之言。况且,非但琏二嫂子能去,咱们在座的每一位若有兴趣,皆可同行。难道你们就不想亲眼瞧瞧那盛况吗?只要你们愿意,酒楼包间之事我薛蟠一力来解决,到时定会为大家安排得妥妥当当!我甚至可以暂时关闭家中在京城的酒楼,就让咱们这些人上去,如此一来,大家伙儿都能尽兴而归!” 话音一落,薛宝钗、贾迎春等人皆面露心动之色。 如果真的可以出去的话,那么她们心里自然是想去的。 况且薛蟠在其他方面或许不尽如人意,可若是论起其资产,无人能及。 正如他此刻所言,关闭酒楼以供自己人使用。 像这种话,在场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敢轻易夸口? 王熙凤眼眸原本黯淡无光、不再带丝毫的希冀。 岂料在薛蟠说出心中的计划之后,竟如枯木逢春般重新焕发出了熠熠光彩。 但见她目光炯炯,直勾勾地盯着贾琏。 眼神中蕴含着不容抗拒的胁迫,想要迫使他即刻表明立场。 再说素来沉静寡言、宛若秋水的秦可卿,此刻流露出了一抹浅显的期许。 目光温柔地投向了贾蓉,好似在无声地向他示意。 这一前一后的举动,无疑将贾琏与贾蓉推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霎时间,两人内心五味杂陈,对薛蟠的恼恨之情油然而生,几欲喷薄而出。 罪魁祸首外加始作俑者,此刻却是悠然自得,丝毫没有半点愧疚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切还得从薛宝钗身上说起。 记得刚刚提及传胪大会时,薛宝钗眼中闪过了一抹的悸动与向往。 即使这抹悸动与向往稍纵即逝,可还是被有心的薛蟠发现了。 为能给妹妹一个合理外出的机会,只能是顺水推舟,依附于王熙凤的提议,巧妙地将话题引出来。 薛蟠承认,此举他自己有毒的成分。 鉴于王熙凤的话语权,揣测只要理由足够充分,贾琏必不敢轻易拒绝。 毕竟真要得罪了王熙凤,贾琏无异于是在自寻苦果,得不偿失。 薛蟠的揣测,果然没有出错。 面对王熙凤的跃然心动,贾琏只能勉为其难地应承道:“此事虽然非易事,但也并非全然不可行。只是我还需先向老祖宗禀明原委,若是得到她老人家首肯,自当依蟠兄弟之计行事。” 王熙凤见贾琏态度有所松动,当即挺身而起,言辞铿锵:“甚好!此事我亲自去老祖宗那里陈情,届时我们一行人同往,料想老祖宗也不会轻易驳回大家的请求。” 闻言,众人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然在权衡此事的利弊得失。 王熙凤见状,并不急于催促,而是从容落座,心中暗自盘算。 这件事需要细细筹谋,倘若众人齐心协力,贾母那边自当无虞。 但是若仅她一人孤军奋战,恐怕难以成事。 于是,她打定主意,要说服众人一同前往。 想到这,她只能耐心等待。 同时心中坚信,其他人肯定也与自己有一样的想法。 王熙凤没有猜错,在场其他人大都有此想法,只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似有意无意地保持着沉默,这让王熙凤不禁有些焦急。 片刻之后,她只好将目光投向秦可卿。 “蓉侄媳妇,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王熙凤一向与秦可卿关系好,她这么问对方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这也是为什么,王熙凤不找其他人的原因。 秦可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虽然对于这事心中向往,但是心里又顾虑重重。 毕竟她个人平日里深居简出,鲜少外出,除非去寺庙拜佛才出门。 只是她与王熙凤私交甚笃,深知对方此问,实则是希望她能同行。 经过一番思量,她到底还是顺从了内心的意愿。 只见她微低着头,含蓄地回应道:“若是条件允许,此事倒也并非不可商议。” 秦可卿的话虽然委婉,但也已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其他人见状,也不再遮遮掩掩,纷纷坦露心迹。 见众人皆有意同行,王熙凤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心中更添了几分自信。 心想既然众人都没有意见,那么说服贾母的事,自当会水到渠成。 贾环回到梨香院的时候,院内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只见众多小厮、丫鬟、婆子簇拥在门口,形成一个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们之所以没有进院子,是因为院内早已人满为患,连立足之地都难寻。 于是,他们只能是围在门口,希望能够看一眼状元郎的风采。 即便是远远看一眼,也是极好的事情。 走进梨香院的那一刻,贾环耳边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热烈的祝贺声。 面对此等状况,贾环也没有故作高冷,而是面带微笑,向他们招手致意。 同时吩咐彩霞给所有人发放赏银。 话说彩霞早已准备好了赏钱,只是没有贾环的吩咐,也没有见贾环回来,这才迟迟没有发。 现在有了贾环的吩咐,立即示意大家将赏银分发下去。 发赏银的一瞬间,场面再次沸腾起来,欢呼声、祝贺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拿了赏钱的人,高兴地继续围观了一会后,便自觉地离去了。 他们知道,如果一直围在这里,势必会影响到贾环的休息,这样可就不好了。 贾环对他们好,他们也要自觉离去才是。 于是乎,半个时辰左右,院子里的人渐渐散去,只余下零星几人。 彩霞等丫鬟婆子们虽然忙得气喘吁吁,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开怀的笑容。 她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家主子厉害,才能让这么多人过来热闹。 别的院子想这么热闹还没有呢! 就算是求大家去热闹,也不可能有梨香院的热闹程度。 这份荣耀和自豪,让她们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欢愉。 只是在这份喜悦之后,也凸显出了一个问题—梨香院的丫鬟、婆子明显短缺。 以前不觉得,现在贾环的身份变了,这个问题就凸显了出来。 彩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向贾环汇报情况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嘴这个事。 第330章 传胪大典 贾环听后,沉思片刻,直言让她先别担心。 至于人手不够,就先去找王熙凤帮忙。 院子里是否要添人,这事他觉得暂时不好开口。 毕竟自己刚中的状元,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提要求。 即使府里的人不说,心里也会生出其他想法。 因此他打算先将这件事透露出去,看一下贾母和王夫人的反应。 如果她们能主动提起这件事,那就是再好不过。 如果她们不提,等这段风头过去后,再提出来也不会太显眼。 话说回来,现在他也是进士身份。 院里只有区区几个丫鬟,遇到重要的事情确实不太够用。 看来还需好好琢磨一番,如何妥善解决这个问题。 既能让院子里的生活更加井然有序,又能不引起不必要的议论和猜测。 贾宝玉怒气冲冲地回到怡红院,拾级而上时。 再度遭遇了不长心眼、总与霉运相伴的丫鬟小玉。 小玉好巧不巧,再一次挡在了贾宝玉上楼的台阶上。 虽然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而且在贾宝玉没到达之前就退了回去。 也就是说,小玉没有给贾宝玉带来一丝不便。 奈何贾宝玉心情不悦,胸腔积累了一股浓重的怨气,正愁着没有地方撒气。 小玉的出现,正好让他有了发泄的机会。 这一次,贾宝玉不仅口出恶言、破口大骂。 而且还动起了手,扬起手扇了两记响亮的耳光。 即使这样,他心里依旧没有感到解气。 最后狠狠地踹了两三脚,丝毫不留情面,也没有怜香惜玉。 小玉瞬间泪如雨下,却只能强忍着不敢放声大哭。 委屈蜷缩在地上,低声啜泣,那模样楚楚可怜。 周遭之人虽然心生同情,但是却没有人敢上前一步给予慰藉。 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息,埋怨小玉怎地如此不开窍。 贾环每每高中时,贾宝玉就会心绪难平,脾气暴躁如雷。 每当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唯恐避之不及。 偏偏小玉屡屡撞在火药桶上,这不是自讨苦吃,又是什么? 院里的丫鬟畏惧贾宝玉,不敢上去安慰。 唯有晴雯,这位容颜俏丽、心地善良的女子,挺身而出。 只见她走到了小玉身旁,从袖中取出一方绣帕子递给小玉,并温柔安慰道:“好妹妹,莫要太过伤心,二爷不过是心情烦闷,这才失态。待这几日过去,他自然会恢复常态。这几日里,你就跟在我身旁,切莫独自走来走去,以免再触二爷的逆鳞。” 小玉闻言,强忍住泪水,连连点头,声音哽咽:“是,多谢晴雯姐姐!” 眼眶已然红肿,泪痕斑驳,格外惹人怜爱。 晴雯见状,心中一阵酸楚。 轻抚着小玉的发丝,眼中流露出疼惜与无奈。 小玉是她亲手带进的怡红院,如今见她受此委屈,晴雯心中自是五味杂陈。 其实,小玉并非那等不懂事、不守规矩的丫鬟。 恰恰相反,她不仅勤奋刻苦,手脚麻利,而且做事井井有条、细腻周到。 只是命运弄人,让她接连两次都撞在了贾宝玉的枪口上,运气使然。 晴雯在心中暗自决定,日后要更加悉心照料小玉,尽量让她少受些委屈。 晴雯前去安慰小玉这事,本来也没什么。 但不知为何,竟让贾宝玉知晓了此事。 当下直接将晴雯叫进了房间。 贾宝玉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愤怒与不满,声音尖锐地呵斥道:“你为何要去安慰那个笨拙的丫头,她做事如此粗心大意!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晴雯看了贾宝玉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眼前的人渐渐变得喜怒无常。 许多时候,一言不合就对下人破口大骂,甚至大动干戈,动起手教训。 这种情况,以往是极少出现的事,可自从贾环中了秀才开始,就变成了这样。 晴雯心里难受,有为贾宝玉感到难过,也为自己感到难过... 可是她只是一个大丫鬟,并不能够阻止事情的发生,也不能够劝说贾宝玉什么。 因此,她也只能在心中长叹一息,随后弓着身,以认错的姿态道:“二爷,这事是奴婢的错,请二爷责罚!” 贾宝玉听到这话,心中的怨气消散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了几分道:“这事与你没有多大的干系,不过是那愚蠢丫鬟的错罢了。” 晴雯眉头微微一皱,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贾宝玉顿了一下,果断决绝道:“既然那死丫头不懂事,让她离开怡红院,我们这里不需要这等愚蠢的人,免得看见了心烦意乱,影响我的心情。” 晴雯一听,顿时就急了,她刚刚才将小玉安慰了一番,现在贾宝玉却要她把人赶出去,这要是真的将人赶出去,那么小玉就完了。 无论去哪里,都会被那里的人看不起,被人欺负... 而且也没有好的地方可去,最终只能沦落到去洗衣服的境地。 晴雯于心不忍,为其求情道:“二爷,小玉是我带进来的,她犯了错,也是我没有带好。还请二爷原谅她这一次,我保证,保证她以后都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贾宝玉顿了一下,见晴雯竟然敢不听自己的话,而且还敢为那死丫头求情,顿时火冒三丈。 下一刻,毫无征兆地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晴雯怒道:“你敢不听我的话?莫非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吗?” 晴雯没有想到贾宝玉反应那么大,蹦起来的时候将她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小玉虽然犯了错,但是不至于轰出怡红院,何况小玉一直以来都是兢兢业业,做事井井有条...这样将她赶出去,对她不公平。而且一旦小玉离开了怡红院,肯定会遭到嫌弃和欺压,这样对她不好...” 贾宝玉生气的两手一挥,几乎是咬着牙道:“我不管,我就要她走!如果她不走,那我走!” ...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贾环等人焕然一新,皆换上了簇新的衣裳。 就连平日里素朴无华的范进,此刻也身披华服,格外与众不同。 四人全部换好衣服,来到大厅,互相对视了一眼,满面春光。 随后不约而同地走出了大厅,踏上了前往传胪大典的征程。 皇宫巍峨壮观,气势恢宏。 他们一行人来到宫门,秉明身份后,立刻有内侍引领着他们。 跟随着内侍的脚步,穿越重重的宫阙,最终就来到了特定的地点领取进士服。 屋里早已备好了各式各样的服饰,而且有专门的太监在里面候着。 只需报上姓名,立刻有太监上来指引,并奉上准备好的进士服。 第331章 御街夸官 名次不同的进士,其进士服也各不相同,各具特色。 尤其是一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的服饰,更是精美绝伦,格外讲究。 充分彰显了他们在士人阶层中的崇高地位。 状元,作为科举考试最高荣誉获得者,其服饰最为华丽尊贵。 状元帽是金翅乌纱帽,帽顶镶嵌红宝石,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智慧。 服饰是红色织金蟒袍,袍身绣有五爪金龙,寓意“独占鳌头”。 袖边、衣襟等处均以金线绣制的繁复图案。 每一步行走间,金光闪烁,彰显其尊贵。 腰间束以玉带,佩带朝珠,脚踏云头履。 整套服饰既体现了皇家的恩宠,也彰显了状元的非凡气度。 榜眼,紧随状元之后,其服饰同样不凡。 银翅乌纱帽,帽顶装饰以白玉。 紫色织银蟒袍,袍上绣有云水纹及四爪金龙,寓意“平步青云”。 服饰边缘以银线勾勒,细节之处精致周到。 腰间同样系玉带,只是相较于状元,装饰相对简约。 探花虽然名列第三,但是其服饰同样引人注目。 铜翅乌纱帽,帽顶镶嵌绿宝石,寓意生机勃勃,前程似锦。 蓝色织银绣花的袍服,袍上图案多为花卉纹样,象征“探花及第”。 寓意着文采斐然,才华横溢。 服饰的色彩与图案,展现出了探花的文雅之风。 腰间束以丝绦,配上特制的玉佩... 由此可见,一甲前三的服饰极尽奢华。 无论从颜色到材质再到配饰,每个细节都充满了皇家的气派和恩宠。 二甲、三甲的进士服,与之相对就显得相对朴素,也没有镶嵌宝石或贵重装饰。 二甲进士服是深蓝罗袍,袍服边缘以青罗缘边,袖广而不杀。 三甲最次,袍服颜色与二甲进士服相近,同样以深色为主,边缘饰以青罗布料。 李青锋进入屋里,当即就报上了姓名。 当里面太监听到他的名字,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就连看向李青锋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名太监沉默了半个呼吸的功夫,脸上随即堆起笑脸道:“原来是探花郎到了,探花郎这边请!” 其他太监见状,脸上随即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探花郎,可是一甲前三的存在。 能够为这样的天之骄子做事,也是一种运气。 不谈是否有好处,能沾一沾探花郎的喜气也是极好的事。 毕竟他们在这,帮谁做事不是帮? 如果能够为排名靠前的人做事,肯定乐意至极,求之不得。 谁也说不准,将来他们的成就如何。 但是能够考中一甲,其本事已经不言而喻,而且其将来的成就也不会太低。 与这样的人交好,简直百利无一害。 李青锋之后。 其他太监也盯上了陆志明和范进。 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 觉得既然李青锋是探花,那么与他一同前来的人应该不会太差。 就算不是一甲前三,大概率也会是二甲前列。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才直勾勾的盯着陆志明和范进。 至于贾环,他们则直接略过,只因贾环看起来年纪太小。 他们心里想着,这样年纪的人,能够高中已经是天才,但是名次绝对不会太高。 然而,随着陆志明和范进相继报出名字,他们纷纷露出了失望之色。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好拒绝,只能面带失落将两人带了进去。 而站在贾环面前的太监,看起来年纪与贾环相当。 当他面对贾环的时候,咧着嘴朝贾环笑了笑道:“这位大人,里面请!” 这一声大人,叫得贾环有些不适应,可能是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吧! 又或者是,他现在还是状元郎,没有真正授予官职,所以才会感到有些不适。 加上小太监没有先问名字,就将他请了进去,这让他很懵。 于是在顿了一下之后,稍带奇怪问道:“你怎么不先问我的名字?” 小太监笑着解释:“大人莫急,我们边走边说就是。” 闲聊中,贾环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小太监一听,瞬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贾环?大人叫贾环?” 贾环平静地点了点头,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觉得。 小太监听后大惊失色,并发出了一声尖叫:“什么?您是贾环贾状元?” “额...”贾环听到尖叫,也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小太监的反应如此之大。 “我确实是贾环。”对于自己的名字,贾环自然是不可能掩藏。 “这...这怎么可能?”小太监脚步停下,陡然睁大了眼睛,凸得险些要掉下来。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贾环,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张口结舌说不出来话。 过了许久,他稍稍回神,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震惊之色才渐渐散去。 他这会也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宫里也在传,说是今科状元是个年轻人。 虽然他也听到过这事,但是当时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在他看来,大家议论的年轻,可能是相对于上一科比较年轻。 但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贾环这样的少年。 “你怎么可能会是贾状元呢?” 即使接受了这个事实,小太监看着贾环的时候,脸上还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总觉得贾环这样年纪的少年高中状元,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 可现实就摆在他眼前,容不得他半点怀疑。 除非贾环错报自己的姓名。 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在宫里,而且还是状元的名头,真的有人敢假扮吗? 就算是只猫,有九条命,也不敢这么胡闹吧? 小太监还处在震惊的状态,贾环这边已经换好了衣裳。 穿上状元服,贾环左看右看,还挺合身。 小太监也很懂事,连忙取来一枚铜镜。 贾环对着铜镜来回照了照,发现无论是衣服还是人都确实不错。 小太监在一旁夸赞道:“果然是状元郎,气质果真不一般,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才高八斗、博学多才的才子...” 贾环听到这话,也乐得笑了起来。 毕竟好听的话,谁也不会嫌多。 忙活了好一会,大家也都换上了进士服。 接下来,又是不停的寒暄和恭维。 贾环和李青锋是少不了的,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也不少。 时辰一到,三百进士再次来到了太和殿升座。 传胪大典正式开启。 中和韶乐奏隆平乐章,阶下鸣鞭三次。 传胪官手捧金榜,高声宣布殿试结果:“庆历十六年,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随后,按顺序唱名,一甲三人姓名高唱三次,其余人员姓名高唱一次。 每唱一次,都有长久的鼓乐伴奏,一甲前三时间最长。 而且前三的时间也是依次递减。 状元时间最长,榜眼次之,最后是探花。 相对于一甲前三,其余二、三甲可以忽略不计。 唱名完毕,新科进士、文武百官均需向皇帝行三跪九叩头之礼。 行完礼之后,状元及诸进士按名次排列,随着金榜出宫。 接下来就是状元游街! 其实更贴切的是应该称为“御街夸官”或“游街夸官”。 第332章 意气风发1 御街夸官,吏部、礼部官员捧着圣旨鸣锣开道。 状元身着红袍、帽插宫花,骑着高头骏马,在皇城御街上走过,接受万民朝贺。 这个过程中,无论什么官员,得知夸官,都必须跪迎。 同时还需向圣旨叩头,高呼万岁。 再者,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骑马。 而且唯有一甲前三,才能享受此等荣耀与风光 也就是说,一甲前三骑马,而其余进士只能是走路跟在后面。 这就是区别!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朝代,都存在着区别对待! 马车贾环倒是坐过不少,但是这骑马还真是头一次。 当太监牵着高头骏马,出现在贾环面前的时候,属实将他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么高大的马,当真让他骑着游街? 要是在游街的过程中,马受了惊。 这边窜,那边跑,到时他该怎么办? 马是否会撞人,这一点暂且可以先不说。 单是自己会不会从马上摔下来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对骑马产生了胆怯的心理。 状元郎骑马游街......坠马! 真要发生这种事,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将是家喻户晓的头版新闻啊! 这么一想,贾环心里就有些怵目惊心。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马夫面带笑容走了上来。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忧虑,笑着解释道:“状元大人莫担心,小的这匹马是经过特别驯服的,绝对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只要大人坐上去,我敢保证大人一路无忧!” 马夫脸上带着笑,说话声音虽然平静,但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贾环这么一听,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消去。 同时觉得刚刚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有状元游街这一环节,朝廷就绝对不可能会让游街的时候出现任何意外。 否则不单是状元丢脸,就连皇帝也会丢脸。 到那时,只怕凡是涉及此事的所有官员,从上到下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通了这一点,贾环的心彻彻底底放松了下来。 上马的时候,除了马车以外,马匹一左一右还站着一个军士。 显然,如果贾环上不了马,这两个军士随时会出手。 这不,贾环还没上马,榜眼杨廷宇就想要上去。 只是他试了一下,没能上去,最后还是在两个军士的帮助下上了马。 由此看来,不止是贾环没有骑过马,就连这杨廷宇也没有。 目光随之望向李青锋,贾环以为他也是一样,需要军士帮忙才能上马。 谁知李青锋的一番上马操作,让他大开了眼界,眼中也随之露出向往的神色。 贾环的注视下,李青锋轻轻一个跳跃,整个人就胯上了马背上。 与此同时,他的双腿顺势紧紧夹住马匹,可以预防坠落。 这一幕,将贾环看傻了,显然他没有想到李青锋还有这么帅的操作。 侧面也体现出,李青锋不是第一次骑马,要不然就得像是杨廷宇一样。 李青锋非常的熟练,饶是站在其身旁的两位军士,也忍不住夸赞了一番。 听到两个军士的夸赞,李青锋嘴角微微上扬,不自觉地向贾环看来。 嗯~观这家伙的模样,真有点嘚瑟! 贾环虽然觉得自己体魄不差,但是也不敢像李青锋一样的姿势上马。 毕竟自己没有骑过马,免得为了耍帅出现意外。 出师未捷,这种事他不会做! 贾环为了保守起见,先是让马夫扶住马匹,然后学着马夫的指示自己上了马。 虽然他没有李青锋上马的动作帅,但是也没需要两个军士帮忙。 对此,贾环很满意,李青锋感到了意外,杨廷宇则是感到了惊讶。 因为他们可以看得出来,贾环也跟没骑过马一样。 上马前,一直在那里问东问西。 直到觉得学会了,才自己翻身上马。 结果真让他学会了上马,这种快而准的学习能力,让其他人羡慕不已。 什么是状元,这就是状元! 连杨廷宇都感到佩服,其他进士就更不用说。 贾环骑在马上,虽然有专门的人牵马绳,但是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 好在牵马游街的速度缓慢,这也让他松了口气。 状元郎上了马,时辰也差不多。 鸣锣声响起,吏部和礼部官员分别拿着圣旨和金榜走在前面。 紧接着是贾环走在前面,榜眼探花紧随其后,其余进士按照排名依次跟在后面。 贾环出宫门的一刻,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另一重神秘天地。 周身萦绕着无法言说的仙气,整个人霎时就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其实这哪里是仙气,只不过是金榜题名的荣耀加身。 加上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贾环的肩头,就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辉。 因此,才让他产生了一种仙气降临的错觉 再说这一刻,贾环即使是坐在马背上,也不由昂首挺胸,坐直了身体,显现出自己最自信的一面。 人生三大幸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他乡遇故知。 其中金榜题名时,正好是人生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刻。 贾环的心中涌动着,根本无法遏制的激动与豪情。 这一刻,是个人荣耀的巅峰,也是多年寒窗、夜以继日苦读的最好回馈。 出了宫门不远,街道两旁,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百姓们闻风而动,知道今日是新科进士游街的盛事。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一般没有什么玩不腻的节目。 而这种三年一度才有的盛事,自然不容错过。 正因此,他们早早地就聚集在此,只为了目睹诸位新科进士的风采。 人群熙熙攘攘,秩序井然。 没人闹事,也没人敢闹事。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与兴奋。 就跟游街的进士中,有他们的亲人在里面一样。 第333章 意气风发2 阳光洒满长街,热闹声遍布十里长街,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这一片欢庆的海洋中,新科进士一行人缓缓向前行进。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正是贾环。 身着华丽状元袍,头戴金冠,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走在队伍的最前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人群之中,男女老少皆有。 寻常百姓家的女人,无论是成亲还是没成亲,都来到了这里。 普通人家没有大户人家那种繁杂的规矩,而且就算有,遇到这等盛事,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他们手中紧握各式各样物品。 鲜花、手帕、花枝......许多人就连迎亲时用的红绣球都拿了出来。 队伍行进间,四周的祝贺声如潮水般涌来,不绝于耳。 围观人群以他们独有的方式,表达着对新科进士的敬仰与喜爱—投掷礼物。 其实就是将手中的礼物扔出去,以此期望引起新科进士的注意。 同时也是借此机会,想要沾一沾进士们的喜气。 因为站的位置与队伍有一段距离,导致很多抛掷出去的东西都没能落到队伍中。 这也让不少人失落。 新科进士们没有让他们失望,不停地挥手示意或是拱手表示谢意。 自宫门而出这段距离,沿途虽然有不少百姓围观,但是尚未至人潮汹涌之境。 等到队伍走进繁华的闹市,方才显出真正的热闹非凡。 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黑压压一片,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街边站立的、店铺里拥挤的,层层叠叠,里三层外三层,蔚为壮观。 无论目光所及何处,都是人群密布,其中女性更不在少数。 只见她们个个瞪大双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新科进士的队伍。 尤其是英俊潇洒的少男们,贾环更是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她们恨不得在这队伍中,能有她们的心上人。 这种想法,在每位未婚女子心中悄然滋生。 同时,她们心中产生了一种念头:嫁夫,当求如此英才! 是啊,嫁夫君,就应该嫁给这等意气风发的才子们。 面对如此盛景,贾环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万分。 这是他见过的最为热烈的场面,这种场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哪怕是震撼,也形容得不够到位。 望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贾环脑海随即浮现出了一首诗。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是啊,走马观花间,春风得意时。 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呐! 这一荣耀加身时刻,让所有的新科进士精神抖擞。 只见一个个昂首挺胸、英俊潇洒,是为了给世人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为了能让自己亲人朋友看到,让他们感到骄傲与自豪,也是为了能让更多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更久。 多年寒窗、夜以继日苦读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阐释。 面对此情和此景,哪怕让他们再多来十年,他们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 且说贾环游街的消息,早已吹遍了贾府的每一个角落。 上至主子下至仆役,无一不晓,无一不议论。 以至于,紧邻宁荣街的街道,贾府的小厮、丫鬟们纷纷挤到街边,翘首以盼。 可以说,贾府内但凡今日无甚紧要事务之人,皆汇聚于此。 只为一睹这难得的盛况,目睹贾环游街的荣耀一幕。 错过这一刻,就如同错过了人生中一大乐事。 王熙凤虽然听闻过游街的盛景,但今日却是首次亲身参与其中。 想到自己先前向贾母禀报此事时,还曾担心贾母会出于种种考虑而加以阻拦。 出乎意料的是,贾母非但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反而还欣然的应允。 同时还不忘嘱咐她,带着府里的其他人一同前去观看。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贾母特意吩咐下去。 游街当天,凡是府中没有要紧事务的小厮、丫鬟、婆子们一律放假。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方便他们能够安心地去观看游街。 贾母这么做,用意深远。 想让贾府上下的人知道进士的重要性,让他们体会到贾环高中状元的含金量。 同时,也从侧面展现出了她对贾环的看重与期望。 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激励贾府中的其他子弟也能勤奋读书。 与贾环一样,功名有成,为贾府增添更多的荣耀。 贾母的吩咐传开,传到了王夫人耳边,将她气了个半死,险些气晕倒。 可是面对这样的决定,她顶多也只能生闷气,而且还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生气。 生气之时,她吩咐自己院子的人,游街当天不准外出。 否则一旦发现,全部逐出东厢院。 周瑞家的听到这个吩咐,当即向王夫人晓明其中厉害关系。 最终王夫人避免此举,引起贾母和贾政的不悦,这才没有将这个吩咐传下去。 王熙凤亲眼目睹这热闹非凡的场面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嗨呀,幸好出来了,否则错过了这等盛事,真是人生中的遗憾呀!”王熙凤看着周围热闹的场面,发出了难以言表的感慨,不断摇头赞叹,“难怪世人都说。金榜题名,进士及第,是人生中的一大喜事,今日得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与王熙凤站在一起的还有林黛玉、薛宝钗、贾迎春等人。 正如薛蟠当初提到的计划,他们果然包下了一座酒楼,此刻正在酒楼二楼观望。 薛宝钗也在观察着这热闹的场景,说来这还是她见过最热闹的一幕。 何止是她,在场所有人都有类似的感觉。 听到王熙凤发出的感慨,薛宝钗轻点头附和:“琏二嫂子所言甚是,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盛大又热闹的场面,幸好有嫂子带着我们出来,不然真就错过了这等盛事。” 说到这的时候,她特意向王熙凤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贾惜春喜形于色,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顺着薛宝钗的话说:“宝姐姐说的没错,我们这次多亏有二嫂子,否则就真的白白错过了这么一次热闹的机会。” 她的脸上夹带着感激,心里高兴得像花儿盛开一样。 只是高兴之余,脸上又多出了一抹遗憾,随后嘟起了嘴,夹带着失落道:“哎~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我竟没发现外面这么热闹,如果能天天出来玩就好了...” 街外面这么热闹、这么好玩,可她偏偏不能随意出来,真是太可惜了..... 第334章 意气风发3 贾迎春一听这话,先是惊愕地愣了一下,接着不可思议地看向贾惜春。 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只是没好气道:“你这次能出来玩,已经是二嫂子去老祖宗那里求来的恩赐,你竟还觉得不满足,想着天天出来。你啊你,真是个贪心的丫头!” 想到今日能够出来,可以算得上是一大幸事。 至于天天出来,对她们而言就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贾迎春的话刚落,其他人纷纷咯咯地开怀笑了起来。 她们发笑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觉得贾惜春的想法有些天真和不切实际。 这个世道,哪有女子想着天天出门玩的? 至少在她们看来,不可以,也不能够。 只是她们笑容的背后,也有一层说不出失落感,又或者可以说是无奈和心酸。 说到底她们的内心,又何尝不想出来? 哪怕只时常出来走走也好,可惜规矩就是不允许。 王熙凤等人在二楼开怀的议论着,在她们左手边不远包房中,贾琏与薛蟠等几个男子也正围坐一起,气氛热烈,高谈阔论之声此消彼长。 起初,他们的谈话围绕着贾环高中的事,以及京城的一些趣闻。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话题不知不觉间偏离正轨,转向更为私密的放纵领域。 薛蟠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得意与炫耀:“琏二哥,你可还记得前几日看的那场戏?昨夜兄弟我又去看了一遍,当初与你提起的那伶人,啧啧,真真是个尤物啊!那曼妙的身躯,跟柳枝一般,轻轻摇曳就能勾人心魄,还有那凹凸有致的身段,让人一眼就难以忘却,更别说她那高超的交流技术,简直是炉火纯青,让兄弟我念念不忘,就是现在都还有些回味无穷,流连忘返啊!” 贾琏听着,不时地点头附和,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与向往。 说白了就是心痒痒。 薛蟠见他如此,嘴角的笑容愈发开怀,继续嘿嘿笑道:“倘若今日不是为了来看环兄弟,我绝对不可能舍弃她来这里,不过倒也没事,我让她等我便是...” 贾琏本来就心痒痒,听到薛蟠一会还要去,当即向他走来,凑近道:“蟠兄弟,你有这等好事,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嗯~一会我们也无甚么事,不如大家一起?” 薛蟠没有拒绝,只嘿嘿笑道:“好说好说...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啊!” 贾环游街这样的喜事,赵国基自然不会缺席。 这可是他外甥人生最耀眼的一刻,他绝对不可能不来。 因此为了这件事,他还特意找了家酒楼,包了二楼的一间小包间。 目的就是想让一家人都来观看。 当然,这种事他也肯定不会忘了自家妹妹。 无论怎么说,自家妹妹才是真正的主角。 这种风光,可不能少了自家妹妹。 哪知当他找到赵姨娘时候,赵姨娘却说已经有了包间,到时候跟着来就是,无需再多花一笔钱。 至于酒楼的包间,自然是王熙凤特意为赵姨娘所留,而且早早告诉了赵姨娘。 王熙凤是个精明细腻的人,知道赵姨娘是个爱显摆、爱凑热闹的人。 断定贾环游街这样风光的大喜事,赵姨娘绝对不可能在府里呆得住。 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将二楼空闲的包间让出一间来。 这样一来,也能先在赵姨娘这里承个情。 日后再有事相求于贾环,可就好办多了。 “哎呀!快来瞧,你们快来瞧啊!” 一位眼眸闪烁着金星,脸颊泛起绯红云霞的青衣少女,手指着正在骑马高俊大马的贾环,兴奋地呼喊着,跟发现了惊天秘密一样。 “你们快看,骑着马的那个少年好生年轻,长得好生俊俏!”她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伴随着欢快的音符,如同主人的心情一般。 “雪儿,在哪儿呢?快指给我们看看。”与她站在一起的的同伴听后,立刻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眸中满是好奇地追问道。 “喏,就是那位!”青衣少女的手指一点,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贾环身上。 “天呐,果真是英俊非凡,风度翩翩,而且如此的年轻...”同伴当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了朝人群中拱手微笑的贾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爱慕的惊叹声。 “你们说这么年轻的少年,也曾有娶妻,若是还没有,岂不是说我们还有机会?” “嗯~一会我便去找兄长,让兄长帮忙打听,不...我现在就去,可不能晚了。”青衣少女说着,就匆匆抬脚离开了包厢,其离去的背影,像极了追求爱情的鸟儿。 与此同时,各个角落都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我大唐竟真出了如此年轻的进士?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奇迹,简直就是奇迹啊!今年的状元郎,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轻抚摸着下颌的长须,由衷感叹道。 老者身旁,站着一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少女眨巴着圆溜溜的杏仁眼,满是好奇地追问:“爷爷,爷爷,状元郎在哪儿呢?快让我瞧瞧!” 老者慈祥一笑,眼中满是宠溺,轻声道:“你这小丫头,连状元郎都不认识。你要看好咯,那位走在最前面,身着火红锦衣、骑着高俊大马的少年就是状元郎。” 少女闻言,顺着老者的手指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啊?竟然是他?这怎么可能?状元郎怎么可能会这般年纪?这不可能......” “爷爷,你不是说高中状元者,都是那些年岁已高,满腹经纶的老学究吗?怎么今日所见,却与你说的全然不同?他看上去与我年岁相仿,比兄长还要年少,就是不知道是否已有婚约……”少女的话语中充满了不解与震惊,为何这样的年轻人会是状元? 这等年纪,比她中了举人的兄长还要年轻。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只剩下了自己能听见的呢喃。 “这世间真有如此年轻的进士?” 但是她震惊的目光中,始终未曾离开贾环的身上。 明亮的杏仁眼眸,闪闪发光,充满了对这位年轻状元倾慕之情。 队伍继续前行,来到了站满荣国府的街道。 “大家快起来,快起来看!三爷...三爷走过来了!” 此话一出,原本那些站得脚疼,或是感到疲惫,或坐或蹲着休息的人。 听到这番话,当即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随后一个个目光发直,不停地地向着走来的队伍张望,只为了找寻贾环的身影。 贾环意气风发,微微轻吹拂着他的黑发,使得骑在高俊大马上的他更加英俊潇洒。 第335章 提亲 “妹妹,妹妹,快来,快看哪,三三爷过来了......”赵国基个子高些,加上又倚靠在窗边,自然望得更远一些,当他隐隐约约看见贾环的时候,立即望向赵姨娘提醒道。 赵姨娘其实也靠在窗的一边,由于个子比较矮小的原因没能看到贾环。 等了半晌,贾环的身影终于渐渐浮现,赵姨娘的眼里满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环儿,环儿,我的好孩子...”赵姨娘轻轻喊着儿子的名字,声音由开始的激动转变哽咽,泪水也渐渐模糊了双眼,顺着她那洁白而又感到自豪的脸颊流淌而下。 赵国基心里虽然有些心疼,但是却没有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他坚信,赵姨娘流下的不是难过泪水,而是感到欣慰和骄傲的泪水。 有贾环这样的儿子,又怎么可能难过,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赵国基家的面带微笑,轻轻拍着赵姨娘的后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赵槐没有在二楼,而是与贾府一众下人站在酒楼门口处。 他们一边雀跃的挥着手,一边向贾环大声吆喝,想以此来引起贾环的注意。 贾环目光如炬,自然看见了他,也看到了赵姨娘和赵国基夫妇。 当即向她们挥手示意。 贾惜春听着下面赵槐的鬼叫声,这时她也看到了贾环,情不自禁惊叫道:“是三哥,三哥过来了,大家快,快来看呀!哇~平日里还真没看出来,三哥原来长得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今日过后,不知道得迷倒多少京城少女......” 贾迎春听到这些话,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打趣着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竟这般的嘴甜,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现在一股脑说了出来,三弟知道了肯定会无比高兴。” 贾惜春嘻嘻一笑,略带不好意思道:“平日里三哥忙,我这不是没机会嘛~再说今日的三哥是真的英俊潇洒,气宇轩昂,肯定会迷倒不少思春的少女。” 林黛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目光也一直在贾环身上。 原本她没有多想,可是当听到贾惜春的话,她不由得认真打量起了贾环来。 虽然贾环不是那种令人一见倾心的俊朗少年,但却自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他的面容清秀,五官端正匀称,神色间透露出几分不属于他年纪的沉稳与深邃。 这份沉稳,并没有使他显得老气横秋,反而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魅力。 眼神中闪烁出的光芒,神采奕奕。 加上状元服的衬托,更显得神采飘逸,秀色夺人。 林黛玉如此一想,将贾环与贾宝玉做了一番比较,惊愕发现贾环更为英俊潇洒。 这或许是因为贾环有状元头衔衬托的缘故。 可不管怎么样,她心里有了别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林黛玉一时也说不上来。 突然觉得有些羞涩,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生怕别人发现了她的小心思。 这突兀的举动,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幸好大家都在观看贾环,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举动,也让她逃过了一劫。 薛宝钗闪了闪眼睛,眨水灵灵的杏核眼,温柔而有神。 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洁白无瑕的脸颊有了波澜。 “怎么会有这般大的差距?”这是薛宝钗心中生起的疑惑。 单看贾环和李青锋两人,倒也不觉得年纪差距多大。 可是再往后看去,一眼望去发现全是三十岁上下的进士。 也是只有个别跟李青锋年纪相仿。 还有贾环这个另类存在。 薛宝钗来看进士游街,心里面也有自己的小打算。 贾宝玉扶不上墙,不爱功名利禄,显然不符合她和薛家的择婿标准。 否则一旦她与贾宝玉成了亲,贾宝玉手中没有权势,如何能够护佑薛家的生意? 因此今日到这儿来,她也有想着为自己择一良婿。 当然这种想法,她没有向任何人坦白,就连她的母亲也没有。 结果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失望,队伍中除了贾环与李青锋,无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李青锋其实也行,而且据说还没有成亲。 如果能够得到贾环的帮忙,以贾环和李青锋的关系,或许这件事也不会太难。 这么一想,薛宝钗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脸色也随之微微泛红。 突然,贾惜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二姐姐,你看三哥后面,那是李大哥...” 贾迎春一听,目光果然朝着李青锋看了过去。 “二姐姐,怎么样?”贾惜春嘴角含笑,意味深长问道。 “什么怎么样?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贾迎春心一惊,连忙将打量的目光收回,脸色微微泛红,假装不知道贾惜春在说什么。 但是李青锋骑马的身影,不断在她脑海中重复浮现。 贾惜春嘿嘿一笑,笑得让贾迎春感到莫名的心慌意乱。 于是连忙将头撇过一边,心虚得不去看贾惜春。 她以为这样,就能够止住这个敏感的话题。 谁知贾惜春不打算就此罢手,反而带着调侃的语气,继续嘿嘿笑道:“二姐姐,你就别再瞒着我们了,我都已经听三哥说了,三哥说等选官一事定下来,咱们的探花郎就会上门提亲,到时候...” 贾迎春羞得听不下去,连忙将她打断,“死丫头,别乱胡说八道!这事...这事我都没听说过!”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薛宝钗脸色微微发白,心中变得汹涌不止。 这...贾迎春和李青锋两人,竟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何...为何她从来没有收到风声? 没有人给她解释,她也不好开口问这件事。 只是她不问,不代表在场的人没人好奇。 王熙凤走了过来,好奇的目光在贾迎春脸上打量了一会。 惊讶的发现,贾迎春脸色泛红,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整个人羞得一直低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人。 这时候,她已经开始相信贾惜春的话,心中的好奇也愈发浓烈。 “四妹,你刚刚说的是真的?”王熙凤笑着追问道,“这事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虽然王熙凤的心里感到异常好奇,但是她对于这话的真实性还是产生了一定怀疑。 如果说,李青锋要向贾府提亲,她或许不会觉得奇怪。 怪就怪在,提亲的对象竟然是贾迎春,而非贾环的胞姐贾探春。 这怎么可能? 难不曾说,贾环对贾迎春的好,已经还要胜过胞姐贾探春吗? 倘若那样的话,这件事就变得有意思多了。 想到这,王熙凤的目光在打量了贾迎春之后,转而看向了贾探春。 她忽然想知道,贾探春是否知道这件事,知道之后心里又是什么感受? 第336章 各怀心事 当王熙凤的目光落在贾探春的身上时,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感。 只因她没能在贾探春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缕的难过。 非但如此,贾探春的嘴角竟还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浅浅的笑容,如同晨曦中轻轻摇曳的花瓣,引人遐想。 这一发现,无疑让王熙凤心中的困惑如野草般疯长。 忽地眉头微蹙,眼眸中闪烁着不解与探寻的光芒。 难道……这一切,贾探春早已洞若观火?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怎么可能呢?”王熙凤在心中低语,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心中的惊涛骇浪。 除了这个解释,王熙凤实在想不出。 面对如此情境,贾探春能维持脸上的从容,甚至还能展露笑颜。 除非……这是强颜欢笑,是一种深藏不露的掩饰。 想到这里,王熙凤决定一试究竟。 “三妹听到这件事,还能这般地平静,难不成也早就知道了此事?”她打量的目光紧紧锁定贾探春,不错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贾探春听后,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微笑依旧。 眼神清澈,波澜不惊,仿佛一汪深邃的潭水,让人窥不见底。 事实上,关于李青锋即将上门提亲的消息,贾探春确实未曾耳闻半点风声。 但是对于李青锋与贾迎春之间的事,她早已心中有数。 回想到贾环高中会元那天,她们几人在梨香院的客厅闲谈。 当时,她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微妙变化,铁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们。 加上李青锋离去时的话,更加让她确认了这件事。 因此,当贾惜春方才道出那番话来时,贾探春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 这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有迹可循之事,见怪不怪。 王熙凤见状,再次仔细审视了贾探春一番。 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面容中捕捉到异样,最终徒劳无果。 于是乎,她只能是按捺下心中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不再追问此事。 贾探春能够做到面带微笑,是因为她早已知晓这件事。 薛宝钗素来心性坚韧,但是听闻此事后,脸上泛起了微妙的波澜。 实在万万没有想到,她刚刚对李青锋生出其他想法。 贾惜春立刻就爆出了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霎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仿佛咀嚼着世间百态,难以言说。 突然,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更深处,还潜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妒意。 暗流涌动,又悄无声息。 至于为何要妒忌? 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妒忌贾迎春,能有贾环这样一位情深义重的弟弟。 贾环不仅对几姐妹呵护备至,更为贾迎春搭桥引线,觅得一位探花郎作为佳偶。 探花郎啊,这是何等优秀的存在,何其令人艳羡! 相比之下,自己什么也没有。 没有这样的弟弟,或是兄长,为自己着想、为自己遮风挡雨...... 薛宝钗的心中五味杂陈,脸上的微表情如同云卷云舒,瞬息万变。 眨眼间又恢复如初,脸上不曾留一丝痕迹。 薛家贵为皇商,名声显赫。 倘若没有坚实的后盾做依靠,将来是否能够延续这份荣耀,是个未知数。 诚然,目前薛家有舅舅王子腾的庇护,暂时没有遭遇什么波折。 但这在薛宝钗看来,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谁也无法预料,王子腾的庇护能够持续多久。 父亲早逝,薛家失了顶梁柱。 兄长又是个只知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薛家前途渺茫。 倘若现在,她不为自己寻一个坚实的依靠,将来恐怕无所依傍。 就在刚刚,她对李青锋刚升起了想法。 谁知贾惜春的一番话,如冷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她所有的念头。 至于贾宝玉这个人选,薛宝钗的心中当然有过念想。 只是贾宝玉的生活态度,与她所追求的大相径庭。 如果一昧的只知道安然享乐,虽然这样也能够富贵一生,但是却与她想法和志向相悖。 她的追求,是一位有能之士。 至少要能够入朝为官,凭借薛家的助力,定然能在朝中有所作为。 唯有这样,唯有一定的权势,才能庇护得了她,庇护得了薛家。 而今,她就已经对贾宝玉感到失望。 只是心中,依旧茫然无措,根本不知前路何在。 唉~现在的情境,她又能如何? 只能叹息,叹息,在叹息... 突然间,她的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虑,忧虑中又带着几分不甘与倔强。 似乎在寻找着一线转机,以期在命运的洪流中,为自己寻得一片立足之地。 除了薛宝钗感伤情绪之外,林黛玉此时的心境同样凄楚不堪。 尤其当贾惜春与贾迎春的嬉闹声,传入她的耳中时。 她的心就如同针扎一般,心痛又泛起阵阵酸楚。 蓦地,柳眉蹙起。 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既有羡慕,也有无奈。 贾迎春年岁稍长,早已是适婚之龄。 她也曾为此忧心忡忡,生怕贾迎春寻不到好的归宿。 世事无常,她万万没想到。 贾环早已在暗中准备,为贾迎春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她是既惊又喜。 可是,反观她自己呢? 林黛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想她无父无母,孤苦伶仃,身边连个可以依靠的兄弟姐妹都没有。 除了自己这孱弱的身躯和一颗敏感多愁的心,她似乎已经一无所有。 其实,对于嫁给贾宝玉这件事,她心底深处并没有太多抵触。 何况她心里,也对贾宝玉有所好感。 这是贾母的一番好意,而且贾宝玉性情温和,对她也是关怀备至。 不知从何时起,随着贾环的崛起以及贾宝玉依旧平庸无奇的表现。 她的心中,悄然生出了失望之感。 或许,是因为她的父亲曾是探花郎。 以至于她的内心深处,对未来的夫婿有着更高的期许。 她实在不愿自己的一生,就这样与一个平庸无奇,且毫无进取之心、毫无功名在身、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在一起。 王熙凤等人来此,本是为了看进士游街的盛景。 可是现在,她们各自心中藏着不同的想法。 王熙凤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锐利如刀,似乎在审视着每一个人。 而其他人则或低头沉思,或窃窃私语,或看着热闹的街市。 神态各异,各怀心事。 她们...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情感纠葛? 第337章 坚强的依靠 进士游街,依旧还在继续。 人群的声音吵吵嚷嚷,就像煮开了锅一样,异常热闹...... 酒楼对面的街上,有一位年方十五六,面若桃花的姑娘,眼眸中闪烁着崇拜与憧憬的小星星,满声惊叹道:“这新科状元公,竟是如此的年轻,真乃人中龙凤也!” 站在她身旁,一位稍显年长,神色间透着几分温婉的女子,轻启朱唇:“我听家中兄长提及,今科的状元郎不过十五韶华,真是少年英才,令人钦佩不已。” 这两人毫不掩饰的发出赞叹,落入站在一旁青衫的男子耳中。 青衫男子当即眉头上挑,眼中露出了一丝惊叹,随后竟不顾场面哈哈笑道:“状元公竟才十五岁?哎呀呀~这还真是天作之合,与我家妹子年岁相当,再合适不过了!” 男子妹妹听后,脸颊瞬间染上了两朵红云。 低垂着头,双手绞着衣角,羞涩得不敢直视众人。 但那双灵动的眼眸,却依旧时偷偷向状元公离去的方向瞥去。 而她心中如同小鹿乱撞,既有紧张又有期待。 最终这些紧张与期待,随着贾环身影的消失而野蛮生长。 此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持着拐杖,捋起长须望着前面一幕,和煦的笑容上轻叹一息,缓缓开口道:“可惜啊,真是可惜,我大唐已非前朝旧制,不能行那‘榜下捉婿’之风。否则依照前朝旧制,遇到这等年轻俊才,恐怕刚出宫门不远,就已经被有心之人簇拥而去,最后强行绑作东床快婿了呢……” 话音落下,老者脸上随即流露出一抹显眼的失望之色。 这抹失望之色,许是对帮下抓婿的怀念,又许是因为他没能看到而难过。 青衫男子听到这话,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嘴里嚷嚷道:“哎呀,这还真是太可惜了,倘若依照前朝的旧制,我铁定去宫门那段路堵着,好将状元公抓回去!”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不由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他们可不管青衫男子的话是真是假。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高兴便好! 这也导致原本就热闹非凡的气氛,因为老者的开腔而变得更加的激烈。 不少人感到惋惜,也有人生出了向往之心...... 李纨也来到了现场,与她一起前来的还有她的宝贝儿子贾兰。 话说她讲将贾兰带来看游街,有部分原因是看热闹的心理。 其中最主要是,想以此来激励自己的儿子。 贾兰见到这般风光的一幕,心里肯定也是心驰神往。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在贾兰的心里,牢牢地种下了一颗高中进士的种子。 这颗承载着满怀希望的种子,迟早有一天会以它独有的坚韧与决心,悄然间挣破了束缚自身的外壳,坚定不移地生根发芽,绽放出属于它自己的光彩与荣耀。 果不其然,贾环的身影刚刚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贾兰心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觉醒,猛然间抬起稚嫩而又充满决心的脸庞。 “母亲,孩儿想过了,我一定要勤勉苦读,不负韶华。” 贾兰的双眸,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炯炯有神。 只见他站在那里,一眨不眨地望着进士游街队伍渐行渐远的背影。 随后暗暗用力,挺起了不显眼却蕴含力量的胸肌。 整个人的神色间,充斥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傲气,最后咬着牙决然道:“我一定要高中进士,待到那时,我也如三叔那般风光无限...最重要的是让母亲您享尽人间清福!” 李纨闻言,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儿子那张写满认真与坚毅的脸上。 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阵阵涟漪,同时也多出了几分念想。 她知道这不仅是儿子的誓言,更是对她多年来辛勤教诲的一份承诺与回馈。 虽然不求儿子能如贾环那般才华横溢,名震四方。 但是若能中得二甲,就是对她这些年含辛茹苦的最好慰藉。 这样一来,她也能真正的挺直腰杆。 最重要的是,她的后半生也能有所依靠,不再因身份特殊而受人非议。 与此同时,这也将是她向公公婆婆、老太太乃至整个贾府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 其实她内心深处渴望的,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特殊身份而得到尊重。 更主要还是想因她个人的能力、因她教子有方的本事赢得大家的敬佩与认可。 想到这里,李纨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于是乎,她满怀期待地凝望着自己儿子,眼中满是鼓励,声音温柔而坚定:“兰儿,母亲相信你,相信你有朝一日,一定也能如你三叔一样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贾环于骏马之上,身姿挺拔,丰神俊朗,宛如画中走出的翩翩少年。 随着马蹄平缓地踏过一圈又一圈街道,每一步好似都踏在了众人心跳的节拍上。 阳光给他俊秀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愈发丰姿神秀,令人见之心动。 仿佛春日里温柔的一缕风,不经意间吹进了每个好奇少女的心田。 四周按捺不住好奇,偷偷溜出家门来观看这热闹盛景的姑娘们,无不为之倾倒。 她们或站立于人群之中,或倚在栏杆旁,或躲在包厢中,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紧紧追随着贾环的身影,闪烁着既羞涩又兴奋的光芒。 有的姑娘轻咬朱唇,脸颊泛红,心中暗自许下心愿 有的以手掩面,却掩不住从指缝间泄露的笑意与倾慕。 有的则紧紧绞着衣角,眼神中既有渴望又有不敢言说的秘密...... 贾环的每一次回眸,每一个微笑,都如同春风化雨。 悄然间在万千少女心中,种下了生根发芽的情愫种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神秘与憧憬。 就连随风轻摆的柳丝,似乎也在为这份青春的悸动而轻舞。 而我们的主角贾环,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了万千少女心中的梦。 进士队伍浩浩荡荡,渐行渐远,如同潮水退去。 那些聚集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场面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离去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也有不少身影不舍地尾随在队伍后面。 他们随着队伍缓慢前进,目光中满是留恋与向往。 不停地跟着走下去,走下去...... 赵姨娘依旧靠在窗边,目光炯炯有神,紧紧锁定在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那是她的儿子贾环,是她的骄傲与坚不可摧的依靠。 即便贾环的背影,已消失在街角的转角处,她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愿。 似乎这样就能多留住一丝儿子的气息,也能让她再多看一会儿子的荣耀时刻。 虽然她的脸庞上挂满了泪珠,但是这并非悲伤的泪水,而是满含欣慰与骄傲的泪水。 闪烁的泪光中,是对儿子高中状元的欣喜若狂,也是一个母亲最深沉的爱意。 赵国基家的站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抚平赵姨娘心中的波澜。 如果说,贾环是赵姨娘的唯一依靠,是赵姨娘最坚强的后盾。 那么赵姨娘,就是他们赵家的唯一依靠,是他们赵家最坚强的后盾。 第338章 感觉失去了什么 如果没有赵姨娘,赵国基家的不敢想象他们家的生活会如何。 或许,他们会像贾府中的其他下等仆人一样。 每日为生计奔波,吃饱穿暖都成奢望。 无论多么努力,只能勉强维持生计,苟延残喘。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因为赵姨娘的存在而变得不同起来。 又或者可以说是,因为贾环的崛起而变得不再一样。 他们毕竟是奴仆出身,对于如何安慰人并不擅长。 赵国基家的虽然心细如发,却也不知如何开。 赵国基作为大男人,更是拙于言辞。 至于他们的儿子赵槐,就更是不用提... 因此只有赵国基家的用手帕,轻轻拭去赵姨娘脸上的泪痕。 赵姨娘感受到妯娌的关怀,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等看到赵国基家的为她擦拭泪水,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同时不忘将手帕拿着,轻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赵姨娘回过神,也收回了凝望贾环的目光。 赵国基家的见状,也没有继续,而是将手帕递到赵姨娘的手中、 “嗨~让你们看笑话了。” 赵姨娘擦完脸颊上的泪痕,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有些难为情说道。 “咱们都是自家人,无需说这等客气话。”赵国基家的轻轻摇头,非常认真道。 话音刚落,恰逢贾迎春自那边端款步而来。 只见她步履轻盈,面容温婉,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甚是温柔可人。 赵姨娘见状,心中微微一颤,未曾料到贾迎春会在此刻到来。 忽地,她有些手足无措,慌乱浮现在脸上。 与此同时,急忙以手轻抚脸颊,生怕脸上残留着未消散的泪痕。 赵国基家的眼尖,只是一眼就洞穿了赵姨娘的心思,就又将手帕递了过去。 赵姨娘忙再次轻轻擦了擦脸,慌乱的心方才稍微安定了些。 贾迎春漫步走了进来。 紧随其后,贾探春、贾惜春、薛宝钗等人也相继到来。 贾迎春笑靥如花,主动开口说话,语气中巧妙地揉杂了几分讨好与亲昵。 “姨太太,三弟已经远去,咱们回府吧?” 这话一出,道出了她走进来地目的,其就是想与赵姨娘一起回府。 贾环现在出息了,成为了贾府众人不能在忽视的存在。 赵姨娘自然也是如此。 贾迎春受过贾环很多的照拂,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普通的姐妹情谊。 至少贾环待她,要远比贾琏待她要好得多。 哪怕是她的父亲,也没有贾环待她好。 因此她来这里主动向赵姨娘打招呼,是正常不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谁待她好,她都记在心里,也会默默地记着他的好。 至于那一声“姨太太”,是贾迎春有意为之。 既是对赵姨娘身份提升的认可,也是对她个人情感的一种细腻表达。 尽管在荣禧堂时,贾母已下令将赵姨娘提为二房,但是此事尚未正式昭告,众人表面上仍习惯性地称她为姨娘。 贾迎春这一声“姨太太”,无疑是对赵姨娘心灵的一次温柔抚慰。 可以说这一声称呼,相当于直接叫到了赵姨娘的心坎上。 赵姨娘听后,嘴角不由自主地高高翘起,喜悦之情如泉涌般溢满心间,难以自抑。 她的心瞬间被无数个绚烂的小太阳照亮,温暖而光明。 嘴角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绽放出无尽的满足。 赵姨娘心中洋溢着满满的喜悦,贾迎春也是笑逐颜开。 两人之间的氛围温馨而和谐。 只是听着这样的夸赞,赵姨娘的身体不自觉地轻轻左右扭动,显露出一丝忸怩与羞涩,仿佛是少女般的心态,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和满足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迟疑了片刻,终是有些忸怩开口道:“二姑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贾迎春闻言,连忙摇了摇头,神色诚恳地道:“姨太太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或许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您羡慕不已呢。” 赵姨娘心里暖洋洋的 ,但是更有点不好意思。 贾迎春这话其实说得没错。 有一个高中状元的儿子,赵姨娘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羡慕呢! 贾迎春继续说道:“今日过后,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三弟,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上咱们府里提亲呢!姨太太着今后呀,也可以好好享清福咯!” 赵姨娘听着夸赞的话语,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其实贾环没高中状元的时候,赵姨娘就已经感受到了好日子的到来。 府中上下对她的态度,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那些对她冷眼相待的人,如今都纷纷转变了态度。 主动与她攀谈,言语中充满了敬意与羡慕。 甚至连起初对她爱搭不理的薛姨妈,也主动上门找她聊天。 这些转变,可以说让她心中充满了感慨。 现如今贾环又高中状元,这种客套与尊敬更加上一个台阶。 状元啊! 文曲星下凡,光芒万丈! 就连府中的最高权威贾母,也不得不给予高度的尊重与认可。 而这位文曲星,竟是她的亲生骨肉。 想到这里,赵姨娘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与骄傲。 现在贾迎春走过来,亲切地称呼自己为“姨太太”,言辞间充满了夸赞。 使得她越看贾迎春就愈顺眼,就跟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贾迎春与赵姨娘聊得热火朝天之际,王熙凤在一旁眯起眼睛打量着。 只见她嘴角微微下撇,心中情不自禁生出了一丝疑惑。 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至于是什么,她一下也想不起来。 王熙凤的目光,随之紧盯上贾迎春,试图从她身上找出端倪。 突然整个人一激灵,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话说这烘托氛围、说场面话和恭维的角色,不是一直都由她来扮演吗! 怎么这二姑娘,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不仅抢了她的风头,而且把她的活给做了? 第339章 状元酒 要是搁在以往,这也就算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现在呢,正是赵姨娘风光、神气的时刻。 如果这时候自己上去,说些恭维好听的话,想必定能够博得赵姨娘的好感。 而且这会说的话,可比以后再说的得好,可以称得上是事半功倍。 只可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竟然让贾迎春抢了先。 王熙凤心里满是不悦,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淡然自若的神情。 至于眼底的不满,她的确隐藏得很深,也很好。 加上大家的心思各异,都不在她的身上,也就没人发现。 王熙凤陷于胡思乱想的旋涡之际,贾探春已然轻盈地走到了赵姨娘身边。 虽然没有言语半句,却以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温柔,向赵姨娘表达了自己的心思。 只见她主动握住了赵姨娘洁白的手,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温暖的掌心之中。 霎时间,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贾探春就有伸出了玉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 轻柔的触碰如同春风化雨,滋润了赵姨娘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赵姨娘的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喜悦。 这份喜悦,与贾环高中状元不一样。 因为她与女儿之间的亲密,只存在于梦中。 如今梦想成真,只觉心中欢喜得几乎要溢出来。 准确地说,是已经溢了出来。 女儿跟自己亲,这一幕赵姨娘不知在梦里期盼了多久。 这一刻终于实现了,心中的欢喜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几人围在一起,言谈间尽是欢声笑语,字字句句皆是为了让赵姨娘展颜。 贾探春与贾迎春亲密配合,妙语连珠,使得赵姨娘脸上的笑容愈发绚烂无比。 林黛玉与赵姨娘不怎么熟悉,也就不怎么说话。 只是这样的场合下,她也学起了贾迎春,说了几句夸赞的话。 这些话,其实大都发自内心。 毕竟贾环的确中了状元,而赵姨娘也确实是贾环的生母。 林黛玉是不熟悉的人,不喜与之说话,薛宝钗则就不一样。 见到贾迎春与赵姨娘热聊,早早就加入进去。 而且她说的话,总能在不经意间惹得赵姨娘放声大笑。 贾惜春就是个活泼的丫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语气中满是对贾环的崇拜。 就在众人闲聊之际,赵姨娘心中忽然生出异样的感觉。 从前觉得贾母的身边,从来不乏有人甜言蜜语,只为讨其欢心。 以前不懂事什么感受,而今自己也成为了这被呵护、被讨好的对象。 这种感觉既新奇又美妙,让她不由得陶醉其中。 话说贾迎春等人走进屋内,赵国基一家见状,十分识趣地悄然退下。 他们知道在这贾府之中,贾迎春等人都是尊贵的主子。 哪怕现如今贾环高中状元,也让他们的脸上有了光。 但是他们没有选择继续留下,也是知趣地退下,显然也知道留下来不合适。 闲聊结束,赵姨娘笑语盈盈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想必老太太也快摆酒了,咱们这会回去正好去凑个热闹,也好讨上一盅酒喝。” 自从知道自己即将扶正为姨太太,赵姨娘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 今日再见儿子游街时的风光,心中的底气直接飘升到了八分。 因此提到贾母的时候,除了有恭敬之外,还有几分说不出的轻松。 只见她一手牵着贾探春,一手又拉起了贾迎春,满面春光地走出了包厢。 赵姨娘牵起贾迎春的手的瞬间,贾迎春脸庞上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笑容。 望着赵姨娘几人离去的背影,王熙凤直接愣在原地,整个人似乎变得有些迟钝。 话说王熙凤进来,心里就打着与赵姨娘联络感情的主意。 只是刚进来,就见贾迎春迎了上去。 贾迎春的性格她是知道的,温柔沉默,并不善言辞。 容易给人亲近感,但却也容易让人忽略遗忘。 因此刚开始王熙凤,不认为贾迎春上去能与赵姨娘闲聊多久。 也就没有急着上前说话,而是稳稳地站在一边,心里生出看戏的打算。 想着等贾迎春下来,她再上去说,到时也能反映出自己的本事。 岂料贾迎春今日的作为,直接出乎了她的意料。 贾迎春不仅能将赵姨娘哄得喜笑颜开,而且还能让赵姨娘牵起了她的手。 这...在她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除了贾迎春以外,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反应也让她大吃一惊。 尤其是林黛玉的主动,更是让她大开眼界。 变了,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跟以前不再一样.... 王熙凤出神片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不止如此,还主动挑起了话题。 “姨太太慢一点走,让咱们也沾沾福气。”王熙凤笑呵呵说着,脚步也加快些。 正准备下楼梯的时候,贾琏和薛蟠等人也从包间出来。 贾蓉率先主动打起了招呼,其他人也跟着打了招呼。 赵姨娘笑着点头回应,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这些个少爷们往日里见了她,就跟见到下人一样爱搭不理。 更别说打招呼,哪怕是自己主动打招呼,他们也未必会有回应。 现在自己都未曾开口,他们竟主动笑着打起招呼。 赵姨娘这心里啊!简直美的不能再美了,再美下去就有点嘚瑟意味了。 在她的观察下发现,在场的众多少爷们,除了贾宝玉没来,其他的人基本都在。 是了,贾宝玉那个花花公子,平日里除了吃女人的胭脂粉,还会做什么? 自己儿子的风光时候,他可能是妒忌的咬牙切齿,又怎么会来观看呢。 除非他不觉得丢人。 打完招呼,一些人下楼回了贾府。 贾琏原本想着与薛蟠去探讨一些人生哲理,但是刚出门就碰到了王熙凤。 心里的欲望瞬间消了一半,最后只能是不情不愿地跟着回了府。 回到贾府,贾母等人都在荣禧堂坐着聊天。 见到她们回来,自然也一并喊了过来。 其主要还是心里有些担心,贾环是否真的中了状元! 当众人说着进士游街的场面,贾环走在众多进士前面时,贾母心中瞬间大定。 王熙凤开口道:“老祖宗,眼看三爷都已经高中状元,咱们什么时候摆宴席?刚刚看着三爷风光的时候,我这心里啊,可是一直都想着喝状元酒呢!” 这话一出,惹得周围人哄然大笑。 赵姨娘想放声大笑,但是为了顾忌自身形象,不敢笑得太放肆。 贾母笑弯了腰,可见她也是非常高兴。 过了一会,她才缓缓抬起右手,指着王熙凤笑道:“你这个泼皮破落户儿,真是个凤辣子,调皮得紧啊!” 第340章 授官 王熙凤听闻贾母的打趣,非但未露愠色,反倒是朗声大笑,笑得花枝乱颤,身体跟着笑声扭动起来,周身散发着容雍华贵、美丽动人的气息,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明亮的眼眸流转,象征性地环视一周。 嘴角随即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稍纵即逝。 王熙凤边向贾母走近,边故作委屈诉苦:“哎呀,老祖宗,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瞧在座的诸位心里头啊,都在馋咱们状元的酒,只不过是我向来心直口快,替大伙儿把心里的话给抖搂了出来。老祖宗您该赏我才是,怎还反倒打趣起我来了呢?” 此言一出,贾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手指轻轻颤动地指着王熙凤,半天说不出话来,眼中满是宠溺与欢喜。 王熙凤不仅聪明能干,而且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最重要的是能言善辩。 这不,刚刚开口,就能将贾母哄得兴致高昂,心里面儿高兴到了极点。 贾母的笑声渐渐平息下来,才看着王熙凤笑道:“这状元酒,自然是要摆的,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地摆,让京城所有人知道,咱们府里出了个状元公。只是不必急于这一时,毕竟咱们的大功臣,环哥儿此时尚未回府,这事儿需待环哥儿回府后再行定夺。” 王熙凤微微颔首,气氛烘托到这里,她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而是在心中盘算宴席的种种细节,想着如何借助宴席大捞一笔...... 王夫人听到这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 贾母的话看似平常,却让她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贾府摆宴席,什么时候还要询问贾环的意见? 这在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 即使贾环是宴席的主角又如何? 做主的还不是他们这些长辈。 现在,贾母此话,摆明是想听贾环的想法。 也就是说,贾环现在越来越不可控,同时在贾府中隐隐有了话语权。 王夫人心中五味杂陈,又有些惴惴不安。 如果贾环有话语权,必然更加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这种局面...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局面发生,她必须得做些什么。 王夫人脸色虽然极其难看,但是却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点着实意外。 倘若说,王夫人心里难受,贾赦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他听了贾母的话后,眼眉微皱,神色突然显得有些不安。 沉默了半晌,他顺势接过了话茬,略带着急道:“母亲,咱们不妨先摆起来,我们大家伙边庆祝边等环哥儿归来。再说这状元酒,怎么着也得摆上个三天三夜,时间有的是。如此一来,等环哥儿回到府,也能感受到大家伙的热闹与喜悦,岂不好事?” 话虽如此,实际上贾赦的心中却另有盘算。 至于如此急切地想摆宴,当然不是出于对贾环的关心,而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 自从贾环高中状元,贾赦心中就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一番。 让他在外面的朋友们知道,贾府如今出了一个状元公。 同时他也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在他的朋友们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竟然在背后议论贾府势弱,觉得贾府没了希望,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下不得亮瞎那些人的狗眼? 不管怎么说,他这次一定要在那些人面前硬气一回。 正因为有了这个打算,他才有些迫不及待。 倘若等到贾环回来,届时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将集中在他身上。 那他岂不是成了陪衬?那可不行,与他的打算不符。 可若是在贾环回府之前摆宴,即便他不是主角,也能趁机炫耀一番。 毕竟他身上有着爵位,而且又是贾环的大伯,这一关怎么都绕不过去。 总之贾赦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为了显摆,就是为了得瑟...... 贾赦说出这番话,引起了不少惊讶。 尤其是王夫人。 在她看来,贾赦一般不会说这种话,这明显不符合他平时的行为。 其次就是贾母,大儿子的这话,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一时又说不上来。 当然她并没有多想,只是将目光望向了二儿子。 “政儿,这事你怎么看?” 贾政稍微想了一下,深思熟虑道:“儿子听母亲决定。” 其实是现在就摆宴席,还是等贾环回来再摆,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只要贾母高兴,都无所谓。 贾母听后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二儿子的目光中满是满意与宠溺。 这才是她的儿子,既听话又孝顺,可比大儿子好多了。 现在还教出了一个状元孙子,满意值直接拉满。 “这事暂且就先这样,等环哥儿回来再说。”贾母平和又不失威严道。 这话一出,直接打碎了贾赦心中的小九九。 贾赦嘴角微微一抽,心里对于贾母的做法愈发不满。 平时偏爱二儿子就算了,现在还是如此。 偏偏现在二房又出了个状元,将来贾母的心只会更偏,还指不定心会偏到哪里。 贾赦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觉得越气,恨不能掀桌子。 既然他不爽,那大家就别过了,可惜他不敢...... 御街夸官终于完成,进士们再次回到了太和殿。 庆历帝巍然端坐于太和殿的龙椅之上,金袍加身,光华万丈。 周身散发出的威严,足以震慑四海,以令万物俯首。 其面容沉静,深邃难测。 古井无波的双眸,似乎能洞穿人心。 哪怕只射出一道平静的目光,就足以让人心底升出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就是帝王,大唐至高无上的存在。 只要他轻轻一挥手,便能搅动风云,改变乾坤...... 官员们依次就位,一甲前三名踏着庄重的步伐,缓缓步入金碧辉煌的大殿. 庆历帝目光平和,注视着下方三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忽地眼神微动,似有深意地瞥了身旁侍立的太监一眼。 太监李德面带恭谨,瞬间明白庆历帝的意图。 只见他轻提衣摆,步伐稳健地从台阶上走下。 手中握着一卷泛着金色光泽的圣旨。 李德站定于光洁如镜的台阶上,面带微笑地缓缓摊开手中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第一甲第一名贾环才高八斗,才学出众,品德兼优,于殿试中一举夺魁,实乃我大唐之幸,百姓之幸,国家之栋梁也。今特赐卿状元及第,授翰林院侍读之职,秩正六品,望卿能恪尽职守,勤勉不辍,辅佐朕躬……” 第341章 无上殊荣 话音刚落,全场震惊。 整个大殿仿佛被惊雷劈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爆发出阵阵低语。 霎时间,殿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他们的脸上挂着难以置信与错愕交加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 眼神中既有不解和困惑,也夹带着几分怪异和好奇。 只因李德宣读出的圣旨内容,竟将状元贾环授予翰林院侍读。 翰林院侍读,官居正六品。 正是因为这个官职,引起了大殿上所有人的震惊。 “翰林院侍读?这...这怎么可能?” “莫非陛下一时疏忽,错下了旨意?” “怎会这样?历来状元皆授翰林院修撰,何曾有过状元授侍读之理?” 突然之间,大殿内议论声四起,众人交头接耳,神色各异。 有的人眉头紧蹙,苦思冥想。 有的人眼神不停闪烁,似乎在寻找背后的深意。 有的人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已经洞察到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按照以往的惯例,状元当授予翰林院修撰之职,官从六品。 只是现在贾环成了例外,上来直接授予翰林院侍读,官从正六品。 就在议论声中,一位身着飞鹤祥云图案官袍的官员站了出来。 只见他的面容清癯,鼻梁高挺,眼神深邃,恍如一潭不见底的幽泉。 此人正是都官居正三品,察院右副都御史的黄景仁。 “陛下,臣有本要奏!”黄景仁声音嘹亮,沉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穿透了大殿内纷扰的议论声,直击每个人的心灵,以至于殿内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随着黄景仁挺身而出,大殿内的气氛骤然拧紧,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感。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他。 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暗含几分窥探,希望他能揭开眼前的疑团。 黄景仁抬头,目光如炬,逐一掠过众人。 似乎在寻找共鸣,又似在传递某种信息。 当他的视线定格在贾环身上时,双眼瞬间眯成一线,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贾环感受到了这道锐利目光,心中顿时生出了疑惑。 因为他在这道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浅显的敌意。 就好像目光的主人,与他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这一发现,让他非常的不解。 原以为黄景仁站出来,是要质疑。 毕竟状元授予翰林院侍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有人站出来质疑,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可是现在,他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或许黄景仁站出来,不单止是因为授官这事,还有因为他这个人。 庆历帝微微抬眼,目光平静地掠过黄景仁,低声道:“黄爱卿既有本要奏,何不待到官职册封典礼圆满之后,再行陈述?” 龙椅上的帝王开口,殿内官员无不低头俯首,心中却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想来黄景仁此刻的出场,必然是对庆历帝的册封决定有质疑。 果不其然,黄景仁坚持道:“启禀陛下,臣所欲言,正是关乎此次册封之事。” 说话间,他已经将目光转向贾环,道:“臣对贾状元的册封心存疑。” 庆历帝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既如此,你心中有何疑虑,可尽数道来,朕愿闻其详。” 庆历帝的语调平和无波,神色淡然自若,没有因为黄景仁的站出来而有所波动。 这副神色淡然的模样,就好似早就预料到会有人提出异议。 黄景仁见此情形,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涟漪,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前方好像一个精心布置好的陷阱,正等着他一步步掉入。 黄景仁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慌乱平复,神色恭谨而坚定:“陛下,我大唐自开国以来,状元及第者历来是授以翰林院修撰之职。然今日,贾状元却授予翰林院侍读一职,此等安排不符合礼制,臣心中困惑不解。臣相信不止是臣,在场诸位同僚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与臣一样的疑惑。臣斗胆,恳请陛下为臣以及诸位同僚释疑。” 黄景仁非常聪明,说到最后的时候,故意将大家也拉了进来。 这样一来,即使庆历帝心中有所不悦。 也会顾及在场众人的看法,从而不得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实际上,庆历帝听后,脸上没有一丝生气的迹象。 微笑着看向众人,轻声问道:“诸位爱卿,是否也与黄爱卿有一样的困惑?” 此话一出,礼部的人率先站了出来。 “臣附议!”礼部右侍郎孙玄晖与黄景仁素有交情,第一个站出来附议。 “臣等附议!”其余人见状,也纷纷站了出来。 “呵呵...”庆历帝见到这一幕,轻声笑了笑,接着给出了解释,“诸位爱卿心中既然有疑惑,那么朕就给诸位一个合理的解释。黄爱卿称贾状元授翰林院侍读,不符合我大唐的礼制,朕心中也有个疑惑,不知黄爱卿可翻阅过史书,我大唐立国以来,可曾有出现过六元及第的状元?” 黄景仁一顿,虽然他没有翻阅过前面唐史,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回答。 “回陛下,尚未有出现过。” 大唐立国百余年,的确没有出现过六元及第的状元。 可以说,六元及第,就只有贾环这一个特例。 庆历帝继续问道:“朕也看了历代的史书,不仅我大唐历代没有出现过,而且就连前朝,前前朝,乃至科举创立以来,都未曾出现过六元及第的状元。既然没有过这等六元及第的例子,黄爱卿刚刚所言,朕授予贾状元翰林院侍读,是哪里不符合礼制?” “是哪里不符合礼制?”这句话在黄景仁的脑海中炸开,将他脑海炸得一阵混乱。 庆历帝没有等他说话,就再次开口:“既然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那么就不能与历代的状元授予一样的官职,否则六元及第与平常状元及第的区别何在?怎能展现出六元及第的特殊与无上荣耀?” 蓦地,庆历帝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 殿内所有官员呼吸一滞,心中不由惴惴不安起来,以为庆历帝就要发火,大气不敢喘。 庆历帝目光一凝,威严霸气道:“朕今日降旨,自今日起,凡是六元及第状元,皆可授予翰林院侍读一职,此事不可再行更改!” 这话刚落,沈墨轩当即附议:“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官员见状,心里稍稍舒了口气,连忙齐声呐喊:“陛下圣明...” 第342章 琼林宴 这一下子,殿上的气氛再次转变,黄景仁瞬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只见他站在大殿中央,目光在众人身上逐一掠过,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气愤。 这群墙头草,真是该死啊! 这一刻,黄景仁的脸色沉到了谷底。 面对众人的态度转变,他也只能在心里暗狠狠的咒骂,面上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最后的结局就是,黄景仁躬身与大家说出了同样的话:“陛下圣明...” 贾环目睹这一幕,心中有千万种感慨。 就在刚刚,他还以为黄景仁站出来,接下来将是激烈的一场辩论。 谁也没有想到,庆历帝站起来说了一番话,底下的人就开始高呼陛下圣明。 这种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搞笑。 贾环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觉得大家态度转变得太快的原因。 实际上,这也是情有可原。 庆历帝的话,大家心里面也是认同的。 六元及第,千百年来才出现贾环这么一个。 倘若与以往的状元授予官职一样,就显现不出六元及第的重要性。 黄景仁的低头,就代表着这件事就此结束。 贾环是唯一一个六元及第,也是唯一一个授翰林院侍读的状元。 此举,可谓是前无古人。 至于是否有后来者,谁也不敢保证! 至少在贾环之前,没有! 贾环缓缓步出队列,步伐沉稳而庄严,每一步都格外的小心谨慎。 只见他对着高高在上的庆历帝,恭恭敬敬地行起了三拜九叩之大礼。 每一次叩首都极其虔诚,仿佛要将满腔的感激与敬畏,化作浩荡无垠的皇恩。 紧接着,李德公公尖细而悠长的声音再次响起,直至将圣旨内容念完。 此次授官,除了贾环的官职不同之外。 其余一甲的第二、第三名,即榜眼与探花都授予了翰林院编修的职位。 也就是与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都是正七品。 这么一看,他们与贾环之间足足差了两级。 整整两级啊! 这是什么概念? 千万别小看这一级,多少人穷极一生,可能都达不到贾环的高度。 杨廷宇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贾环的身上,眼神中蕴含的情感复杂难言。 有羡慕,也有嫉妒,其中更多的是敬佩。 同为读书人,自然知道贾环的六元及第有多艰难。 多少年来,多少人也曾以此为目标,但千百年来做到的只有贾环一人。 因此他虽然妒忌,但却也觉得贾环值得这翰林院侍读。 授官仪式结束,紧随其后的便是闻名遐迩的琼林宴。 宴会现场布置得庄重而不失典雅,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珍馐美味。 酒具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乐声悠扬,如梦似幻,人间繁华当凝聚于此。 然而,在这般盛宴之中,对于在场的进士们而言,吃喝似乎已不再是首要之事。 他们的心思,早已随着官袍的加身,飞向了更为广阔的天地。 宴会上,人来人往,皆是官场上的同僚与前辈。 他们知道这不仅是一场庆祝的宴席,而且还是一个难得的交际场合。 于是,每个进士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试图把握住这次机会,与众人深入交流切磋,增进彼此间的了解与情谊。 或许今日的某个攀谈,能为日后的仕途铺就一条坦途。 因此,他们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犹如猎豹在草原上寻觅猎物。 时刻准备着,能捕捉到让他们抱上“大腿”的贵人。 他们都希望能够和大佬攀上关系。 常言道:背靠大树好乘凉! 谁也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只是,这些进士们毕竟初入官场。 面对纷繁复杂的交际场合,不免有些拘束与紧张。 他们与人交谈时,或言辞笨拙,或吞吞吐吐,甚至有些人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是尴尬地笑着,试图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他们脸上或露出腼腆的红晕,或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又或夹杂着些许不安与忐忑。 微妙的表情变化,将他们的内心世界展现得淋漓尽致。 贾环作为今科最为年轻的状元,而且还是本朝独一无二的六元及第。 无疑成为宴会上最为耀眼的明星,吸引了无数人的瞩目与侧目。 位高权重的大臣们,虽然不会主动向他攀谈。 但是他们的眼神中以及交谈的时候,不乏透露出对他的赞赏与好奇。 提及的话语间,也充满了对这位年轻才俊的肯定与期待。 至于一些普通的官员,则借着敬酒的机会,试图与他拉近关系。 面对众人的热情,贾环没有自恃身份。 以一种谦逊有礼的态度,与每一个人都聊得十分投机。 贾环这么做的想法也是很简单,不求与每个人都能交朋友,只求不成为敌人。 即使是仇人,初入官场,他也要学会以笑示人。 酒足饭饱之后,宴会进入了精彩的诗赋环节。 这是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或许是因为在鹿鸣宴上,贾环没有应战作诗挑战的原因。 以至于众人对他的诗才充满了好奇。 当然,不少人是想看贾环出丑,一副看戏模样。 于是,他们借着作诗的由头,想要一睹贾环的诗词风采。 面对众人的期待与邀请,贾环这一次没有推辞,而是洋洋洒洒地作了一首诗。 柳暗百花鲜,琼林设绮筵。 玉箫仙岛月,银烛紫微天。 坐列龙池畔,名题雁塔先。 醉归扶上马,袖惹御炉烟。 (不会作诗,这是借鉴的,勿怪!) 这诗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且不说这诗的词藻有多么华丽,意境有多么深远。 单是那惊人的作诗速度,就足以令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至少在场的人,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得出同样或是相近的诗来。 诚然,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能做出一首这般出色的诗,这是什么概念? 刚刚那些起哄的众人,此刻终于收敛了锋芒,不敢再随意发表言论。 任何轻浮的言语,在真正的才学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首诗的出现,无疑刷新了众人对贾环的看法。 他们开始意识到,贾环并非不会作诗。 而是不愿轻易展露才华,又或者说是不屑于与人争锋斗诗。 这份淡泊名利、超凡脱俗的气质,使得贾环更加的神秘莫测,引人佩服! 第343章 四大家族齐聚 李青锋耳畔回响着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自信的微笑。 幸好环弟没有想要出风头的意思。 否则,莫说一盏茶的功夫即兴赋诗一首。 即便是让他一气呵成三首佳作,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贾环的作诗才情和本事,李青锋心中着实羡慕啊! 陆志明举起手中酒杯,目光穿越了喧嚣的人群,锁定在众人簇拥的贾环身上。 眼中再一次流露出深深的钦佩与敬意。 随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由衷地感叹道:“环弟每次总能让我等刮目相看,这一次也不例外。回想起刚刚我还在为他捏了一把汗,如今看来简直是多余的担心。环弟这作诗的水平与速度,即便是与李兄相比较,也毫不逊色,真是羡煞我也!” 李青峰的诗才,鹿鸣宴上就已经让众人知晓。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贾环竟也这般厉害,心中的震撼简直难以言表。 范进闻言,也是点头赞同。 眼中闪烁着同样震惊的光芒,满声赞叹道:“陆兄所言极是,环弟真乃神人也!策论写得精妙绝伦,作诗亦是如此的出众,我等真是望尘莫及啊!说来惭愧,刚刚我与陆兄一样,心中难免有些忐忑,现在看来,全然是我们多余的忧虑。说到底,还是我们对环弟了解得太少了,未曾料到他竟有如此深厚的诗赋造诣。” 李青锋收回投注于远处的目光,耳畔回响着陆志明与范进的对话。 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感慨万分,五味杂陈。 他心中暗道:真是谢谢你们俩人,竟然将我与环弟相提并论。 但是唯有他心里清楚,自己与贾环之间无法逾越的差距。 与贾环相比,简直可以说是萤火之光,难及皓月之辉。 无论是文章的策论上,还是吟诗作赋的造诣中。 贾环都能轻松将他超越,让他望尘莫及。 上次若非环弟低调,未应王思齐的挑战,大家也不会误解他不会作诗。 想到这里,李青锋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嘴角随后扬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 他看着陆志明和范进两人,缓缓开口道:“陆兄,范兄,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未曾向你们透露。其实无论是文章策论,还是吟诗作赋,环弟都要远胜于我。只是环弟向来秉性者低调的原则,不喜在外张扬,这才使得大家误以为他不擅长作诗。” 此言一出,陆志明与范进皆是大吃一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陆志明眼中闪烁着浓烈的好奇与惊讶,迫不及待地追问:“李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快说来听听!” 范进心中也是痒痒难耐,李青锋的话如同一块磁石,牢牢吸引了他的注意。 于是他连忙附和笑道:“李兄,还望你能为我们二人解开这个谜团,满足我们的好奇心。” 李青锋大笑两声,便开始讲述起贾环在李府时作诗的往事。 他的话语中,巧妙地穿插了贾环作诗的精彩片段,用以彰显其非凡的才华。 至于自己在与贾环的较量中屡屡受挫的细节,他则是只字未提。 毕竟,作为探花郎,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与尊严。 若是将那些细枝末节都公之于众,岂不是太过丢人现眼? 这样的面子,他自然不想丢,也不能丢。 因此在叙述过程中,李青峰巧妙地避开了自己的尴尬,只突出贾环的才华横溢。 贾环的周围,气氛热烈而欢快。 李青锋等人谈笑风生,时不时传出阵阵欢笑与赞叹。 然而,在这片欢声笑语中,有几人显得格外突兀,与周围的欢乐氛围格格不入。 这些人便是王思齐,黄文涛,谢安荣。 他们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嘴角紧抿,眼神中闪烁着不甘与嫉妒。 尽管如此,他们也不敢站出来发表任何质疑。 只是一昧的低头不语,将满腹的不甘与愤怒吞噬进肚里。 王思齐的双眼紧盯着地面,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他很想站出来,大声质疑贾环这首诗的真实性。 想要揭露,这或许是贾环事先准备好的作品。 只是当他看到众人对贾环的崇拜与敬仰,听到那一声声由衷的赞叹。 心中刚刚生出的勇气,瞬间被击得粉身碎骨。 在这个时候,沉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倘若贸然站出来发出质疑,不仅可能得不到任何人的呼应,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可能招致更多的麻烦。 于是到达嘴边的话,他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黄文涛也是一脸阴郁,紧握双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目光瞥向王思齐,两人眼神交汇,彼此都读懂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这个时候站出来质疑贾环,无疑是在自讨苦吃。 于是乎,他们选择沉默,选择将这份不甘与嫉妒深埋心底。 只是他们的脸色,依旧难看至极。 就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其中,与周围的欢乐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他们的内心,也在默默地承受着这份难以言说的痛苦与煎熬。 琼林宴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 次日,贾府便张灯结彩,摆下了一场声势浩荡、隆重非凡的宴席。 其规模之大,气派之盛,空前绝后,堪称一绝。 此番宴请名单之上,皆是贾府平日里交往甚密之人。 四大家族关系盘根交错,一荣俱荣,一枯俱枯,自然不会遗漏。 薛家就住在贾府中,薛宝钗与薛姨妈自然不会缺席。 至于薛蟠那厮,素来喜闹好动,此等盛会,他又怎会错过? 恐怕早已是按捺不住心头的雀跃,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除此之外,就是史家和王家。 先前解元酒宴会时,史家和王家仅是遣了晚辈或管家代劳,话事人未曾亲临。 此番却不同往日,史家史鼎、史鼐,王家王子腾,三位大佬齐刷刷现身。 荣禧堂内,四大家族风云际会,齐聚一堂。 荣禧堂正中央,四大家族的话事人围坐一堂,气氛庄重而又不失亲和。 薛蟠是小辈,坐于右下侧。 只见他眉飞色舞,神采奕奕,凸显出豪放不羁的性格。 史鼐、史鼎兄弟并肩而坐。 史鼐脸色平静,眼睛微眯,好似在沉思。 史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给人感觉十分谦虚的随和。 王子腾长相儒雅,眼神深邃又锐利,周身散发着领袖风范的气息。 第344章 宝玉何在? 贾府这边,贾政与贾赦也是依次而坐。 二人虽然面色平静,但是眼底难掩一丝得意与自豪。 贾赦心里想着,这嘚瑟的机会终于轮到我了吧? 平时他们四大家族聚在一起,王子腾总是看他不上,现在终于逮到了显摆的机会。 贾政的心情大抵也是一样,脸上洋溢着的喜悦展露无遗。 只见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有股激动的力量在其心中涌动。 这抹笑意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灿烂,任他怎么压也压不住。 即便是想要保持沉稳,眼睛里的光芒和嘴角边偷偷泄露的笑意,还是将他内心的欢愉暴露无遗。 状元啊! 这种无上荣耀,对于世家勋贵就从不曾出现过。 可以说,贾府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例。 而且还是前无古人的六元及第。 这么一看,无论贾赦和贾政怎么得意嘚瑟,都在情理之中。 倘若换做其他家族,可能嘴角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这些年贾政在外,并没有与大家聚在一起。 因此他还是相对的平稳,没有像贾赦一样将嘚瑟写在脸上。 当然,这其中也和人的性格有关。 除却贾政和贾赦两兄弟,其余贾府众人因身份所限,没有能够坐在此桌上。 他们或侍立在一边,或是坐在其他座上。 目光望向这边时,眼神中流露出羡慕和敬畏。 不知道何时,他们才能有机会坐在那里。 史鼎环顾四周,未见贾环身影,面带笑意向贾政问道:“二表兄,咱们这位新晋的状元公,怎的到现在也不见踪影?莫非是害羞躲起来了?” 他们一行人到贾府坐下也有一小会,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贾环的身影。 史鼎发出疑问,史鼐也好奇地扫视一眼周围,的确没有见到贾环本人。 于是乎,他也带着好奇地望向了贾政,希望贾政能够给出合理解释。 贾政嘴角微扬,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宠溺与自豪,轻声解释道:“二表弟切莫心急,环儿方才回了梨香院,说是听闻舅舅与表舅等尊亲到来,需得回去更衣整洁,以示尊重,方能前来向诸位行礼问安。” 贾环现在就是他的骄傲,同时也是贾府的骄傲。 因此,他根本无需掩饰心中的自豪和宠溺。 史鼎听闻此话,微微颔首,眼中也随之闪过一丝赞许,心中暗道:“这贾环,倒是颇有几分心思,懂得礼数。只要能够成长起来,将来的成就恐不会太低!” 蓦地,史鼎心中对于这位盛名远扬的年轻状元,莫名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好感。 事关贾环,王子腾没怎么搭话,倒是问了一些不大相关的问题。 其中就有包括贾政最近提到的政务事情。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贾赦眼看插不上两人的话,就与史鼎和史鼐聊了起来。 史鼎为人正直,低调且谦逊,平时看不上贾赦的所作所为,也就没怎么接话。 这还没完,他不愿意搭理贾赦也就算了,竟然还主动与薛蟠聊天。 这一幕,顿时就引起了贾赦的不满。 贾赦心里异常不舒服,王子腾不搭理也就算了,谁让人家位高权重。 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可是现在,就连史鼎也不搭理他,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这种情境,他也不好发作,只是将这件事记记在了心底。 想着将来若是史鼎有求于他,或是有求于贾府,看他怎么刁难。 几人聊了一盏茶的功夫,贾环终于脚步匆匆赶来。 贾环来到主桌,当即向着贾政和贾赦拱手行礼:“儿子,拜见父亲,见过大伯。” 紧接着,还有等贾政说话,他又朝着王子腾,史鼐和史鼎躬身行礼:“贾环见过舅舅,见过二表舅,三表舅...” “见过蟠兄弟。”贾环最后也不忘向薛蟠打招呼。 薛蟠虽然与其他人相比,是差劲了一些,存在感几乎没有。 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坐在这里,就是代表着薛家。 四大家族本就是一体,不能说因为薛蟠差劲,又或者是薛家势弱就将他忽视。 这番操作下来,即使是不假辞色的王子腾,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赞叹。 薛蟠表现地更为激动,原本坐在这里,他就感觉到极其的不舒服。 可以说是浑身不自在。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坐在这里,奈何薛家就他一个独苗。 无奈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坐着。 现在贾环的到来,还主动给他打招呼,这让他感受到了满满的尊重和满足。 这么一来,他或许可以与贾环更加亲近的交流,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 这对于他乃至薛家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好处。 史鼎咧着嘴,笑呵呵道:“这想来便是我们的状元公了?果然是生得一表人才,让人一眼看去就有种熠熠生辉的感觉,状元公快坐到我这边来,也让我沾沾喜气...” 贾环没有走过去,而是下意识地望向贾政。 直到贾政微微点头,他这才在史鼎边上坐下。 刚一坐下,史鼎就与他热聊了起来。 主要是史鼎问这问那,贾环也只能是从容回答。 薛蟠见状,也加入了进来。 众人聊着挺和谐,突然王子腾问道:“环儿过来了,怎不见宝玉?” 此话一出,众人止住了笑声和议论声。 静! 伴随着尴尬! 是的,王子腾的话, 的确带着几分尴尬。 贾环是什么人? 状元!六元及第的状元! 贾宝玉又是什么人? 纨绔!直到现在,仍然是一介白身。 “宝玉也在的,许也是换衣服去了...”贾政干笑几声,连忙找了个理由回应。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贾宝玉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他也不知道。 只是王子腾既然问了,他也不好明着说自己没有关注宝玉,没有通知宝玉。 再怎么说,王子腾现在也是四大家族的头。 王子腾谈不上,多偏爱贾宝玉这个外甥。 但是他既然来了,总得见见自己的亲外甥,这也是人之常情。 最主要的是,贾环再好,再出色,也是庶出,也只是他名义上的外甥。 贾政当下使了个眼神,边上的丫鬟当即就跑了出去。 第345章 王夫人倒苦水 贾宝玉此刻究竟在做什么? 先前的宴席,贾宝玉如同隐形人一般,躲在怡红院里不肯出现。 现在伴随着贾政的回府,形势已经悄然发生了逆转。 若是继续躲在怡红院,不肯出来的话,贾政对他肯定少不了一顿严惩。 届时风雨欲来,只怕就算是贾母也未必愿意护着他。 荣禧堂外,丫鬟们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奔走,急切地搜寻着贾宝玉的身影。 岂料任凭她们如何努力的搜寻,贾宝玉半个踪迹也未能捕捉到。 除非贾宝玉没有出席,否则整个宴会现场怎可能找不见人? 原来,非是贾宝玉没有出席。 而是他偷偷的坐在了荣禧堂内,与姑娘们混坐一处。 其实也说不上偷偷,每次宴会贾宝玉都是如此,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平日里,这样的场景或许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即便有人察觉,也只会一笑置之,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今日,因着王子腾的到来,丫鬟们的搜寻行动变得格外引人注目。 最终丫鬟们搜寻的脚步,停在荣禧堂的内眷之中。 林黛玉身旁,贾宝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其中。 这一消息传入贾政耳中时,先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愣住,随后眉头紧锁,怒火中烧。 贾政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失望。 自己这个儿子,竟如此地不知分寸,一昧躲在女人堆里,简直不成体统。 若是此事传扬出去,说他贾政生了个只知沉溺于脂粉堆中的儿子。 他的颜面何存啊? 还有他的声誉,又将置于何地? 贾政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使劲让自己平复下来。 若非顾及周围宾客众多,自己的一举一动备受大家关注,加上王子腾在边上坐着。 恐怕他这会早已按捺不住,怒气汹汹地冲入荣禧堂内,将贾宝玉狠狠教训一顿。 王夫人听到贾政正在四下寻找贾宝玉,当即眉头紧蹙,一股无名之火悄然腾起。 恰逢此时,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一幅令她大为恼火的画面:贾宝玉正与史湘云,林黛玉等人说说笑笑,嬉戏打闹,其乐融融,全然不顾周遭礼数与规矩。 这一幕,直教她气得牙关紧咬,怒意难平。 心中的冲动几乎要驱使她冲上前去,给予贾宝玉一顿严厉的责罚。 “这贾宝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才肯上进?” 王夫人暗自嘀咕,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奈与痛心。 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在外应酬交际才是。 可自家这个儿子,偏偏选择躲在脂粉堆里,与姑娘们嬉戏打闹。 再一想这会,贾环肯定在外面夸夸其谈,沾沾自喜,甚至是得意忘形。 再回过头看自己的儿子,只知道窝在女人堆里,真的是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我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玩意儿?”王夫人心中暗自哀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与嫌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一无是处,真真啥也不是!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让他胎死腹中,也免得我如今眼见心烦,承受这份丢脸的耻辱……” 贾宝玉听到父亲找自己,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惊悚,险些从凳子上掉了下去。 幸好传话的丫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这才没有让他在人前丢脸。 经过一番纠结和挣扎,贾宝玉终于离开了内院,来到了贾政面前。 “宝玉见过父亲,见过大伯,舅舅...”贾宝玉向着众人躬身行礼。 虽说贾宝玉不成器,但是规矩礼仪方面,倒也不至于会出现问题。 贾政见状,心中的愤怒也平息了不少。 正欲吩咐他坐下,谁知迎头就瞧见了贾宝玉一脸不情愿。 这一表现,再次让贾政气不打一处来,血压蹭蹭地往上涨。 尤其见到贾环坦然自若,处事不惊的模样,心中对于贾宝玉的怒火又多了几分。 “待宴会散去,定要好好教育这不成器的儿子...”贾政在心中暗下决心,决定等宴会结束之后,就立马给贾宝玉好好的上一课,让他再次好好感受一下缺失的父爱。 “宝玉,坐舅舅这里。”王子腾招了招手,示意贾宝玉坐在他身边。 贾宝玉努了努嘴,心里对于这个不怒自威的舅舅的恐惧,一点也不比贾政少。 可是他又不敢拒绝,只能是走到王子腾旁边坐了下来。 王子腾与贾宝玉闲聊了一会,只是越聊就越觉得贾宝玉将来成就有限。 其主要是贾宝玉言语中,袒露出了对功名的不屑,这让王子腾非常的失望。 宴会结束,宾客悉数散去。 当然,也有一些人没有离去。 这其中就包括王子腾和史家两兄弟。 他们留下来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和亲人见面聊聊天。 像王子腾,自然要与王夫人、薛姨妈两个妹妹聊天,询问一下近况。 史家两兄弟也要去拜见一下贾母,毕竟贾母是他们的姑母,这个礼必须要去。 贾环再次出现在了祠堂。 与上次一样,他依旧站在第一个,恭恭敬敬地给贾家先祖上香。 贾环上完香就退了下来,接着是贾政和贾赦上去。 贾政上香,站在那里说了好多话。 其主要是和贾家的先祖们禀报一下,贾家出了贾环这么一个状元。 至于场面,大家可以结合祭祖时候的长辈。 贾政一个人在那儿喋喋不休,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 贾赦干站着,心里却是羡慕的不得了。 谁让贾环不是他的儿子,不然说这些话的人就是他。 与此同时,东厢房大厅里,王夫人正在和兄长王子腾诉苦。 薛姨妈也在其中,只是她少有插话,主要是听。 “兄长,妹妹这心里苦啊......”王夫人大倒苦水,主要说了贾环中了举人之后,就开始不将她放在眼里,现在又中了状元,行事更加不把她放心上。 王子腾没有说话,一直在听自己这个妹妹倒苦水。 王夫人停下来,他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有些事我不能帮。” “兄长......”王夫人一听,顿时就急了。 王子腾抬手,轻轻摇头,制止了她想要说下去的话。 王夫人只要住嘴。 王子腾继续道:“虽然现在我在朝中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妹夫,甚至超过了贾府。但是你刚刚说的这些,都是你们自己家事,我不能也不会插手。”王子腾深思熟虑,非常认真地看着王夫人说道,“而且你也要明白一点,贾环这个状元的重要性!贾环高中状元,现在不仅是引起了贾府的重视,就连陛下也对他刮目相看,青睐有加。” “状元每三年都会出现一位,凭借我们王家的影响力,想要拉拢或是掌控一个幼儿形态的状元,虽说谈不上轻而易举,但也不至于费多大的劲......” 第346章 各有所思 王夫人闻听此话,脸上的苦色瞬间转换成了喜色,以为兄长愿意帮助她对付贾环。 这样一来,贾环就将变得不足为虑。 王夫人的心情,也随即变得欣喜起来。 薛姨妈眼睫毛闪了闪,沉寂的眼珠子随之转动了起来,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倘若兄长真的要对付贾环,那么她要怎么办? 要不要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以此来获得贾环的好感,甚至可以借此来撮合自己女儿和贾环的婚事。 想到这里,薛姨妈眼中闪出一抹果决,就像是在心中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王夫人与薛姨妈心中暗自揣摩,各怀心事。 面上不约而同地展露出深浅不一的愉悦神情。 然而,这份喜悦,终究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王子腾随后的话语,宛若寒冬腊月间冰冷刺骨的寒水,毫不留情地浇洒在她们的心田,将她们刚刚萌生的喜悦之情瞬间击得无影无踪。 “妹妹啊,你需得明白,”王子腾再次启齿,目光盯着王夫人,用意深长道,“贾环与普通的状元截然不同,他乃是六元及第的状元!你可知晓这其中的分量?即便是翻遍史书,纵览我大唐乃至历朝历代,千百年来都未曾有过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贾环的这个状元,已经不仅是他个人的无上荣耀,也不仅仅代表着贾府的显赫荣光,其中更承载着陛下的无上荣光,以及我大唐王朝的辉煌与骄傲!” 王夫人早已听得瞠目结舌,她已从兄长掷地有声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正悄然地涌起一股不安。 这股不安的产生,是因为觉得事态的发展,已经与她最初的猜想大相径庭。 薛姨妈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始终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随着兄长的话语深入,她对贾环的认知也变得更为清晰,心中的震撼也愈发强烈。 贾环高中状元,这一消息对于王夫人和薛姨妈而言,自然非同小可。 她们深知状元的分量与荣耀。 但是,出身于勋贵世家的她们,并没有将状元这一身份看得过于非凡。 准确地说,她们认为尚未真正成长起来的状元。 在她们这样的勋贵背景下,是可以轻易拉拢或掌控的存在。 谁知王子腾的一番话,仿佛清晨的激荡钟鼓,让她们于睡梦中猛然惊醒。 她们开始意识到,事情远非她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因为贾环六元及第的状元,非是寻常之辈所能够企及! 千百年来,唯有贾环一人有此殊荣。 王夫人听到这里,神色渐渐变得心不在焉,甚至流露出些许萎靡不振。 原本指望兄长帮忙打压一下贾环的势头,但此刻听来,却觉得希望渺茫。 蓦地,她的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无奈与苦涩。 对于未来的局势,她感到愈发难以捉摸与掌控。 可能在贾环踏入考场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变数。 成为不再是她所能掌控的存在。 薛姨妈心中震撼的同时,心底也生出了失望,甚至是绝望。 贾环表现得越出色,她的女儿就越没有机会。 薛姨妈已经开始后悔,不,准确地说,是肠子已经悔青。 早知道贾环本事这般大,次次都考第一。 当初她无论说什么,也断然不会拒绝赵姨娘的示好。 现在,她除了悔不当初,也只剩下后悔...... 王子腾凝视着妹妹脸色微妙的变换,深知她内心正翻涌着诸多不快。 毕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他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心疼,却也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 随即,他继续语气沉重道:“贾环身为贾府之后,是贾府未来的希望,同样承载着其他三大大家族未来的期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兴衰与共。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贾环也是我们四大家族共同的未来希望。如今,为兄在朝中尚有一定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这便意味着四大家族还能拥有相应的地位与力量。待到我卸任之时,能接过这份重担的,恐怕唯有贾环了。” “因此,你务必要明白,年轻一代中,贾环是唯一一个能够担当此任的人选。” 王夫人没有回话,只是一直低着头,脸色也一变再变。 王子腾再次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接着继续道:“其实,我心中有一句话想说给你听。宝玉性情淡泊,不热衷于功名利禄,即便将来借助贾家和王家的助力步入仕途,也难以取得显赫成就。而今,贾府出了贾环这样的人才,你虽非他生母,却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你即便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对你有所不利。相反,你若能不去干涉他的事务,他反而会对你心存感激。但如果你试图掌控他,强迫他对你唯命是从,那么他不仅会更加轻视你,也绝不会为你所用……” 荣禧堂大厅中,贾母正与史家两兄弟史鼐、史鼎悠然地叙着家常。 史湘云静坐一旁,长辈们的谈话,她自是不敢轻易插嘴或打断,只是静静地聆听。 然而,谈话间,话题不经意间便转到了她身上。 当史鼎提及史湘云的婚事时,她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慌乱,羞涩得低下头,不敢直视众人。 这一幕,引得众人忍俊不禁,纷纷发出爽朗的笑声。 一时间,大厅内洋溢着温馨而欢乐的气氛。 贾母因年事已高,加之今日宴席操劳,不便久坐。 因此在与众人闲聊片刻后,便起身告辞,回房歇息去了。 史鼐、史鼎两兄弟并未立即离去,而是转而与史湘云攀谈起来。 史鼎率先开口,关切地问道:“湘云,叔叔记得你与环哥儿的年纪相仿,是不是?” 史湘云与贾环一向不甚和睦,即便知晓此事,也不愿多谈。 因此,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抗拒。 史鼎见史湘云反应微妙,眉头轻轻皱起,诧异道:“怎么?难道是环哥儿对你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这不应该啊。方才叔叔我还与环哥儿坐在一起闲聊,他的行为举止、规矩礼仪都极为得体,丝毫看不出有刻薄之人的影子,想来他待人也是极为和气的。” 第347章 付之东流 史湘云心中暗自焦急,却不敢轻易袒露自己的心事。 毕竟自己刚刚就坐在边上,更是将两位叔叔与贾母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闲聊的过程中,充满了对贾环赞不绝口的言辞。 倘若自己此时说出看不惯贾环的话,无疑是在与他们唱反调,引起他们的不满。 于是乎,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史湘云只得掩饰道:“叔叔,没...没有的,环哥儿他挺好的,对侄女也是相当的好,以往过节的时候,还不忘送侄儿节日礼物呢!” 这话她没有说谎,贾环的确是有送给过她节日礼物。 只不过这节日礼物不是给她一个人送,而是府里的姑娘们每人都有份。 至于她的那一份是否顺带,还是特意为之,这就不得而知了。 史湘云心里想着,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叔叔们应该不会怀疑她了吧? 虽然说史湘云的话说一脸认真,但是她那略显慌乱的神色和言语中的小伎俩,又怎能瞒得过眼前这两位精明老练的长辈? 史鼎与史鼐相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温和的脸色也随之肃然起来。 史鼐眼神犀利,声音低沉道:“湘云,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的语气,已经不是在平心静气的询问,而是夹带着一丝丝不悦的质问。 显然史鼐没有史鼎那么有耐心,说话更是没有一丝顾忌。 眼下他想做的,便是尽快知道其中包含的隐情,否则他们的计划也无法进行。 果然,当史鼐开口质问的时候,史湘云瞬间就吓了一跳,红润的脸色也渐渐泛白。 于史家之中,最令史湘云感到畏惧的人便是史鼐。 史鼐对她的态度向来严肃,甚至可以说是严厉。 做得好的时候,可能不会得到嘉奖。 但是只要做错了事,就一定会遭到惩罚。 这也导致史湘云不愿意见她这个二伯,每次回到史府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史鼎待她则相对温和一些,疼爱也相对多一些。 因此,有什么事,她也更愿意找史鼎。 史鼎眼见兄长有些恼怒之意,连忙笑着站出来打圆场:“呵呵...湘云啊,有什么事尽管与我们说便是,我和你二伯都是你的家人,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放心里,也不必对我们有所隐瞒。倘若真遇到了麻烦事,只有告诉了我们,我们才能想办法给你解决。” 史湘云听后,嘴角微撇。 心中暗想,岂是她不愿言说? 实则是不敢轻易吐露心声罢了。 她深知一旦自己的言辞,不慎触怒了二伯,后果将无法预料。 届时只恐二伯的怒火,会如同火山爆发一般难以平息。 此刻,见三伯为她挺身而出,史湘云也不好再继续沉默不语。 只是在开口之前,她还是有些心慌的偷偷瞥了一眼史鼐。 瞧见二伯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万般不愿,勉强开口道:“二伯、三伯,其实侄女心中并无他事,只是……只是我与环哥儿平日里交往不多,对他的事情知之甚少……” 史湘云声若蚊蝇,单是语气让人一听,就能够听出其心中不情愿之处。 话音未落,史鼐的声音便如雷鸣般响起,语气也比先前的更加沉重:“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前环哥儿考中案首时,你三伯就曾嘱咐你要多与环哥儿亲近些。待环哥儿又考中了解元,我与你三伯更是对你再三的叮咛,要你务必与环哥儿交好。” “如今...如今你却告诉我们,你与环哥儿关系平平,这平平是如何个平法?” “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将我们的话记在心上?” 史鼐虽然尽力压抑着心中的不悦,但是低沉的吼声中仍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 其脸上的怒容更是昭然若揭,显然他并未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又或许是史湘云的回答,的确让他忍无可忍。 因为他的愤怒中,夹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息。 可见他对于史湘云,是十分的失望。 明明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事,事到如今却给他们来这么一出。 这个时候,无论换做是谁,兴许也无法平静说话吧? 史湘云万万没有预料到,自己小心翼翼吐露出的话语。 竟如同火星溅入了干柴堆,瞬间引燃了二伯史鼐心中抑制不发的怒火。 史鼐的脸庞乌云笼罩,眉头紧锁,双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与不满。 怒意犹如山洪暴发,隐约有不可挡之势。 感受到这股突如其来的怒意,史湘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脆弱而无力。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惊恐与委屈。 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随时都有可能决堤而出,并化作断线的珍珠,洒落地上。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或辩解。 突兀地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自认为无辜的责难。 史湘云脸上写满了委屈和惊恐,眼眶泛红,泪光闪烁,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是史鼐并未因此心软,反而更加严厉地责备道:“你还委屈上了?哼,你有什么可委屈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有脸在这里装委屈?”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字句句都如针般刺在史湘云的心上。 回想起当初,贾环还是府案首的时候,他们便开始精心策划此事。 这样的情况下,潭门以为已经掌握了先机,胜券在握。 来时路上,他们心中还暗自窃喜,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成功。 岂料,现实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样的结果,让史鼐怎能接受?怎能不恼怒? 见此情形,史鼎连忙站出来做和事佬。 只见他轻声劝道:“二哥,你稍安勿躁,莫要动怒。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况且这里是荣禧堂,以免引起他人的误会。” 史鼎的温和而沉稳,试图平息史鼐的怒火。 虽然史鼎心中也有些生气。 毕竟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因为史湘云的疏忽和不重视导致付诸东流。 这件事,史湘云负主要责任。 但他也知道,责备并非解决问题的办法。 加上瞧见史湘云委屈和惊恐的模样,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虽然做错了事,但他也不忍过于严厉责备。 只能默默地在心中叹息...... 第348章 贾迎春的心事 贾家祠堂之内,贾政完成念诵后退下,也就标志着这场庄重的祭祖仪式圆满落幕。 至于那些未能参与上香的人? 就那些败家玩意,能让他们踏入祠堂跟着一起祭拜,已是莫大的恩赐与宽容。 妄想上前敬香?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们尚无此等资格,即便勉强参与上香,也只会玷污祖宗的清誉,令家族蒙羞。 贾环上完香这一刻起,贾府正式完成了从显赫勋贵到书香门第的转型。 自此刻起,贾府真正开启了新的篇章! 王史薛三大家族亲躬临贾府,以示对此庆典的高度重视。 京城内的四王八公中,其他家族也都遣使送来珍贵贺礼,以示祝贺。 当今天下太平,世袭勋贵执掌权柄的机会日渐稀少,科举出身方为正道坦途。 因此,贾环这位新晋状元,无疑成为了众人竞相追捧的对象。 其炙手可热的程度,堪比传说中的唐僧肉,人人皆欲攀附,或欲分上一杯羹。 等到祭祖仪式结束之后,贾琏与贾蓉仍意犹未尽,想要邀贾环继续共饮。 他们觉得先前未能与贾环尽兴对酌,实在是一大遗憾。 贾环闻言,连连摆手婉拒。 因他先前已饮下不少酒,倘若与贾琏等人继续畅饮,恐怕又将酩酊大醉而归。 回到梨香院没多久,贾环躺在床上渐渐睡去。 赵姨娘虽然也感觉到疲惫,但是她怎么也睡不着。 想到上次开祠堂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今天再次开祠堂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 此时的心情那叫一个美丽,以至于激动得根本无法入睡。 贾政自祭祖结束,没有去东厢院,而是来到了西厢房。 两人脸上都挂着自豪和骄傲的笑容,坐在床边互相倾诉着彼此的激动。 说说笑笑,卿卿我我,直到夜深...人静..... 贾迎春同样沉浸在喜悦之中,只是偶尔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仿佛思绪飘向了远方。 自进士游街归来之后,贾迎春就开始变得有些魂不守舍。 整个人有种沉浸在恍惚状态中。 贾惜春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于是连忙询问各中缘由,谁知竟未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晚宴次日,贾惜春特地来到了缀锦楼,想要拉上贾迎春一同去梨香院。 谁知当她见到贾迎春时,发现贾迎春两眼失神又空洞,好似陷入了某种困扰之中。 这一刻,贾惜春心中再也忍不住,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探究欲。 “二姐姐,我想知道你这几日心里到底装着什么事?不妨与妹妹我说道说道?”贾惜春歪着头,认真地眨巴着,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显现出俏皮的一面。 同时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视线紧紧锁定在贾迎春身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贾迎春的身上挖掘出隐藏的心事。 贾迎春猛然回过神来,感受到妹妹充满好奇的目光,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慌乱。 “没……没什么。”她连忙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否认,神态间的心虚更是难以掩饰。 贾惜春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 她似乎已经捕捉到了某些微妙的线索,心中有了几分把握。 但她仍然继续盯着贾迎春,而且打量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玩味。 就仿佛在说:“二姐姐,你的心事可瞒不过我哦~” 贾迎春本来就心虚,此刻见妹妹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正当她想要开口解释时,贾惜春却抢先一步,笑嘻嘻地说道:“嗯~二姐姐,其实我已经猜到啦,你肯定是在想那件事情对不对?” “什么?你说的什么事?” 贾迎春心头再次一紧,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妹妹洞穿了自己的心思。 尽管如此,她依然强作镇定,试图维持着心底的伪装,仿佛对一切浑然不知。 贾惜春缓缓抬起头,手指举在半空中,望着天花板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随后突然话锋一转,用十分笃定的笃定道:“二姐姐,自从那日你去看了进士游街,回来后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整个人也恍恍惚惚的。我猜,这定是与李公子有关。我说的可对?” 贾迎春的脸庞瞬间染上一抹绯红,羞涩着嗔怒道:“你这死丫头,休要胡言乱语!我...我怎么可能会想那种事情?别乱说!” 事实就是如此,但是贾迎春一向脸皮薄,即便被贾惜春猜中了心事,也绝不会轻易承认。 “嘿嘿嘿~”贾惜春并未立刻回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贾迎春。 直到贾迎春感到不好意思,羞涩地低下了头。 “二姐姐,肯定就是我想的那样。”贾惜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但又不失关心,“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李公子高中探花,虽然比不上三哥,但也是人中龙凤,我大唐屈指可数的人才!只是嘛...” 贾迎春闻言,心突然一揪,连忙追问道:“这是什么?” 贾惜春哈哈大笑,有种阴谋得逞的窃喜,笑着说道:“哈哈哈,二姐姐,你刚刚还狡辩说不是,如果真的不是的话,那这会怎么又追问起来了?” 贾迎春脸色羞红无比,红得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贾惜春连忙摆手,不再继续调戏,而是非常认真地说道,“其实这事,先前我就已经有替你问过三哥哥,不过三哥哥说这事暂且不能急,至少得等过了这段时间,李公子忙完事情才能抽出时间登门求情。三哥哥也说了,最多不会超过七日,二姐姐尽管放心便是!” 贾迎春愣住,既有些惊喜,又有些羞涩。 喜的是妹妹去帮她开口询问,羞的是妹妹竟然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想她还一直藏着,没想到人家早就已经知道,真是...越想越羞。 贾迎春缓了一下,才疑惑问道:“你何时去找的三弟?为何我不知道?” 贾惜春先是故作思考,随后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嗯~不告诉你!总之三哥哥让我跟你说,这件事有他看着,你的好夫婿跑不掉!” 贾迎春得知自己被戏耍,当即跺脚怒道:“死丫头,你竟然敢笑话我,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贾迎春怒气汹汹,一把将贾惜春抓住,双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挠。 “二姐姐饶命!好姐姐饶命啊......” 第349章 走马上任 翌日清晨,贾环就已经醒来。 话说不用早起读书的感觉,真好! 辰时初刻,贾环准时抵达了李府的大门前。 李青锋早已等候在那里。 只见他的身旁,矗立着两位年纪约莫三十五六的男子,显得气度不凡。 两人样貌竟与李青锋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年纪稍大的男子,相似度达到了六七分。 等一见到贾环的身影,李青锋的脸上便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并热情地迎了上去。 “环弟,你可算是来了!”李青锋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两人亲切地打了招呼,随后肩并肩地向着李府门口走去。 当他们走近两位男子时,李青锋微笑着为贾环介绍。 “环弟,这位是我的父亲,这位则是我的三叔。” 虽然说贾环心里猜到了个大概,但是当听到李青锋的介绍仍是微微一惊。 没有丝毫地迟疑,他连忙向两位长辈行礼作揖,态度恭敬至极。 行过见面礼后,两位长辈就开始对贾环赞不绝口,赞美之词从不吝啬。 事实上,从贾环下马车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目光就一直紧紧地锁定在他身上。 见到如此年轻的状元郎,他们心中充满了惊讶与敬佩,赞美的言辞也是发自肺腑。 尤其是李学民,他毫不吝啬地夸赞贾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奇才。 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美,饶是听到太多赞美的贾环都有些不好意思。 李青锋在一旁也笑着附和道:“我三叔平时可是很少这么夸人的,环弟你可是第一个让他如此称赞的人呢!这幅场景倒是让我都有些嫉妒了。” 话虽如此,但是李青锋脸上除了笑容,哪里有一丝嫉妒? 贾环再次拱手致谢,心中也充满了感激与喜悦。 几人边走边谈,欢声笑语不断,气氛融洽而热烈。 他们的谈笑声回荡在走廊间,为这宁静的府邸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来到了李府的大厅。 大厅内布置得庄重而典雅,彰显出主人的不凡品味。 李相如端坐在大厅的正位上,他的身旁坐着温婉贤淑的温氏。 两人面带微笑,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与喜悦,静静地注视着贾环一行人的到来。 见到李相如与温氏,贾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激之情。 这股情感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自抑。 于是他疾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起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他对李相如深深的敬仰与感激。 这不仅仅是一种外在的礼节,更是他内心深处真挚情感的流露。 贾环深知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李相如这些年的悉心教育与无私奉献。 这个时代,人们秉承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崇高理念。 因此,他心底对李相如的感激之情,是发自内心、发自肺腑的。 李相如看着贾环,目光中充满了慈祥与欣慰。 他笑着示意贾环快些起身,无需如此客气。 在李相如的心中,他也深知贾环能有今日的成就。 既离不开他这些年的辛勤付出与教导,同时更离不开贾环自身的努力与才华。 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倘若贾环没有坚定的意志、过人的天赋以及不懈的努力。 贾环也不绝可能斩获,这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六元及第的殊荣。 对于此成就,李相如心中充满了无上的喜悦与自豪。 这也从侧面证明,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没有白费,而且还得到了成百上千倍的回报。 从今往后,他李相如的名字将和贾环的名字同时出现。 每当有人提起贾环这个六元及第的状元时,人们也会知道他是自己的学生。 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名留青史,成为千古传颂的佳话。 因为千百年来,六元及第的状元仅此一位。 而能培养出六元及第状元的老师,也同样仅此一位。 这份荣耀与成就,将永远镌刻在历史的丰碑上。 李府为了迎接贾环的到来,办得格外隆重。 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庆祝着贾环六元及第的盛礼。 贾环留在李府用膳,期间少不了喝酒,而且李青锋也不打算放过他。 以往李相如不喜贾环喝太多酒,酒多伤身,也容易使人纸醉金迷。 可是现在这个时刻,他没有阻拦,甚至也加入了酒局,与大家喝了起来。 当然,他已经上了年纪,身体不能与年轻人相比,只喝了半盅酒就没再继续。 按他自己的想法来说,他还想多活几年,因此喝酒也是非常适量。 贾环就这样,一直陪着喝酒,直到喝得醉意朦胧,没办法继续喝,才起身告辞。 跨马游街的第三天,贾环早早就起来,因此今日他要去翰林院报到。 也就是说,今日是他上班的第一天。 上班第一天,可千万不能迟到。 因此,他早早就起了身,只是忑早了些。 贾环在彩霞的悉心服侍之下,披上了一袭簇新的大红袍官服。 其款式端庄典雅,细节之处装饰繁复,尽显精致。 官服之上,补子图案以仙鹤为尊,翩翩欲飞。 既寓意着高洁无瑕,又彰显出尊贵非凡的气质。 贾环本就面如冠玉,此刻穿上这大红袍官服,更是神采飞扬。 朗目疏眉间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宇,教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沦陷其中。 诚然,人靠衣裳马靠鞍,此言非虚。 这身官服不仅美观大方,更将贾环的身份地位彰显无遗。 彩霞望着穿好官服的贾环,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悸动,喉咙微微发干。 只见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贾环身上,竟一时看得呆了眼。 翰林侍读作为翰林院的官员,自然要去翰林院当值。 于是乎,贾环乘坐马车来到了翰林院。 同行之人中,李青峰俨然在里面,当然也有二甲的人。 陆志明和范进都要参加馆选,因此也要进到翰林院学习。 翰林院设有掌院学士作为长官,掌院学士是翰林侍读的上司。 掌院学士通常由大学士、尚书、侍郎等高级官员兼任。 他们主要负责翰林院的整体管理和运作。 贾环进入翰林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自己的上司翰林掌院学士。 第350章 谈笑甚欢 翰林院掌院学士,姓李名蕴华,年岁恰在知天命之际,约莫五十上下。 其身形中等,面容饱满,观其外表尽显儒雅淳厚之风。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太多的痕迹,同时也增添了温文尔雅的气质。 一头整齐的黑发中,偶有几缕银丝悄然显现,更显得他阅历深厚,智者风范。 听闻李蕴华平日里待人接物,总是一副和颜悦色模样,与之相处也让人如沐春风。 当然这些描述,都是贾环从旁人口中悉心搜集而来。 其中真伪是否如了解一般,只能是见到本人才能真正知晓。 贾环怀着一定的激动与好奇,缓步踏入掌院学士馆署。 见到李蕴华时,他恭敬地拱手作揖,声音清朗:“下官贾环,特来拜见掌院大人!” 李蕴华正闲适地倚坐在椅上,手中一卷书籍轻轻展开,遮挡了半边面庞。 显得悠然自得。 这么一看,倒是有种闲情逸致的心得。 李蕴华闻得声响,缓慢地将手中的书页移开,目光平静审视着步入室内的贾环。 贾环自报家门之时,李蕴华的眼神瞬间凝聚,透露出几分认真与审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刹那间,仿佛有某种默契在无声中流淌,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一抹浅笑。 李蕴华心中暗自惊叹:这便是史上唯一的六元及第状元? 果然气质非凡,与众不同。 贾环则在心中暗自思量,李蕴华的容貌与气质,与他所闻所感大相径庭。 倘若仅观其外表,便知此人绝非难缠之辈,反而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当然贾环也知道一点。 能够在京城这龙潭虎穴中立足的官员,无一不是精明强干之人。 他们或许并非都老奸巨猾,但也绝非是简单、泛泛之辈。 在这权力斗争的漩涡中,能够屹立不倒的,无非几种情况。 要么拥有超凡脱俗的才学,要么深得皇帝宠信,要么便是背景深厚..... 翰林院掌院学士,作为翰林院的最高长官。 其地位尊贵,官职从二品,权力之大,可想而知。 这个位置的人不仅承担着管理翰林院的重任,还肩负着培养国家未来栋梁的使命。 这样的职位,若非有真才实学、皇帝宠信或背景强大,又怎能轻易担任? 想到这里,贾环心中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自己虽然已初步涉足官场,但是前方道路漫长且充满未知,需要不断汲取的知识与经验。 对于李蕴华这样的前辈,他心中既不敢轻视,也不敢有丝毫得罪之心。 这时,李蕴华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手抬在半空中示意道:“哈哈哈,我刚才还疑惑,为何我这官署内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直至见到贾状元的到来,我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贾状元到来,真是令我此处蓬荜生辉啊!贾状元快快请坐!” 这番恭维之词一出,贾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暗自赞叹,果然能身居高位的存在,都是非同寻常之辈。 刚刚这句话,无论是谁听到都会心生欢喜。 贾环也不例外,心中对李蕴华的敬重之情也愈发深厚。 果然自己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尤其是这说话的艺术,更是值得他去钻研。 贾环面庞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连忙谦逊地回应道:“掌院大人过誉了,贾环不过是一介浅薄后生,何敢承受大人如此高的赞誉,实在令我心中惭愧难当,忐忑不安……” 李蕴华听后,心中不禁微微一怔,贾环的反应确实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他万万没有料到,面对自己这一番盛情赞誉,贾环竟能如此迅速地作出得体回应。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已掉入自己的试探,站在那里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尤其是那些初入官场、意气风发的状元或其他进士。 他们往往自视才高八斗,目中无人,觉得自己才是天下第一。 可是眼前的贾环,脸上非但没有丝毫自满,反而显得格外的从容不迫。 果真如此啊! 能够成为世间首个六元及第的状元,又岂是那些平庸之辈所能比拟的? 李蕴华身居翰林院掌院学士,见过的天才人物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但是能够做到像贾环这样谦逊有礼、不骄不躁的,却是寥寥无几。 刹那间,李蕴华看向贾环的目光中,赞许之色愈发浓烈。 片刻之后,他再次试探性地说道:“贾状元太客气了,我观你仪表堂堂,才思敏捷,又是大唐乃至千百年来第一位六元及第状元,将来必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你我同朝为官,理应相互扶持,共同进步。今日能有机会与你交谈,实乃老夫一发幸事。” 谁曾想,贾环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神态,丝毫没有受到李蕴华的吹捧影响,反而顺着李蕴华的话,巧妙地回敬道:“后生岂敢当此殊荣!在掌院大人面前,贾环也不过是一介后生,一介新晋之士罢了,况且贾环能得在掌院大人底下做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倘若将来有幸能得到掌院大人的点滴指教,那将是三生有幸。掌院大人专研文学数十载如一日,学识渊博,博古通今...环只盼能时常聆听您的教诲,以求得寸进之功。” 李蕴华听到这话,顿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贾环的出色表现真是让他大吃一惊。 “哈哈哈...哈哈哈...”李蕴华高兴的笑了,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一刻,他已经可以百分百确信,贾环绝对不是他之前所遇到的那些泛泛之辈。 不骄不傲,虚怀若谷,彬彬有礼...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也!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不介意教授对方一些为官之道。 于是在朗笑几声过后,李蕴华亲手斟起了两杯香茗。 刹那间,茶香袅袅,弥漫在整个官署之中。 李蕴华抬手示意:“来,贾状元,请品一品这龙井,看看是否能合你的口味。” 贾环见状,并没有跟李蕴华客气,而是尊敬地接过茶杯。 茶杯放在嘴边抿一口,茶香在舌尖绽放,细细品味。 紧接着,他笑着称赞道:“好茶!色泽翠绿,香气清高,滋味鲜爽,回甘无穷...” 李蕴华哈哈一笑,满意地点点头。 “品茶如品人生,需慢慢咀嚼,方能体会其中真谛。” “贾状元年轻有为,又懂得欣赏和品味茶,实属难得也!” “老夫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定能在官场上一展宏图...为我大唐百姓谋福祉。” 第351章 明显的差距 其实,贾环对于品茶并没有多深刻的理解。 至于刚刚所言,也不过是翻阅了几页茶学书籍,依样画葫芦地搬用了书中的言辞。 假使李蕴华继续与深入探究,贾环势必难以掩饰自己的浅薄,破绽百出。 幸运的是,李蕴华关于品茶与茶艺的话题点到即止,没有进行深究的意思。 这让贾环暗自庆幸,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这次经历之后,贾环心中深处对自己在茶艺领域的不足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突然间,他心底生出了一种感悟。 意识到这或许不仅是一种技艺的缺失,而且还是与周围人,尤其是上司沟通交流时的一道无形障碍。 因此,他暗自下定决心,日后的生活里,投入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探索茶艺之道。 这也是希望能借此与上司有共同话题,从而搭建起一座理解与沟通的桥梁。 共同的兴趣与话题,是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钥匙。 只有拥有了这些,才能在日常的交谈中更加自如。 也才能有更多机会去深化彼此间的友谊,为日后的工作与交流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听到李蕴华最后的话语时,贾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站了起来,同时眼中流露出满心感激,向李蕴华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掌院大人的勉励,贾环定当铭记在心,从今往后勤勉于政事,以实际行动回报朝廷和陛下的信任,不负大人今日的谆谆教诲。日后若有机缘,环定当再次向大人求教治国理政之道,力求学业与政事双双精进。” 李蕴华见状,连忙伸手将贾环扶起,眼中闪烁着欣慰与期待的光芒。 这一刻,他仿佛在贾环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好!好!好!”他发出连声的赞叹,满意地点头,“你能有这样的决心,老夫真是倍感欣慰。以后若有什么难处或疑惑,尽管来找我,老夫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贾环再次向李蕴华表达了谢意,两人的对话继续展开。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间半个时辰已过,贾环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 李蕴华的目光望着贾环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期待。 只因刚刚的交谈中,贾环给了他许多的惊喜。 “果然不愧是陛下青睐有加之人,真乃人中龙凤也。” “六元及第的状元,古往今来第一人,这份无上荣耀与才智,绝非寻常状元可比。” “无论是其坚韧不拔的心性,还是谦逊有礼、不骄不躁的态度,如此与众不同...”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能够以某种非凡的方式,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李蕴华深知,六元及第绝非易事。 它不仅是对学识的极致考验,而且也是对个人意志与毅力的极限挑战。 这份成就,如同璀璨星辰,照亮了贾环的前程,也让李蕴华内心生出几分佩服。 他也是饱读诗书之士,面对贾环这样引领时代的天才,突然感到一种自身的不足。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单论科举一途而言,自知自己不如贾环远矣! 而且就是入朝为官之时,也做不到贾环今日这般不骄不躁,从容自若的态度。 正因如此,自贾环踏入此地,李蕴华便以一种欣赏态度与之交流。 每句话,都透露出他对贾环才华的认可。 至于对贾环未来的期许,也是在对贾环进行试探之后,生出的爱才之心。 当他对贾环说出“若有所需,尽管来找我”之时。 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要与这位未来的栋梁之才结下善缘。 贾环心智成熟,就跟为官多年的老妖怪一样心思深沉,深不见底。 饶是他试探了半天,也没有试探出贾环的深浅。 这样的天纵奇才,未来的成就必然非凡。 此刻种下的善因,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能为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福报。 自此李蕴华的心中,生出对贾环无法言说的期待与希望。 希望这个小家伙,能够给他带来出其不意的惊喜。 贾环走出来,刚来到自己值班房,杨廷宇和李青锋就走了上来。 两人眼中不约而同流露出强烈的好奇。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贾环刚刚在李蕴华那里长时间逗留,究竟都谈了些什么。 这份满溢的好奇,不仅是源于他们内心的探求欲,而且还因为他们也即将去面见李蕴华,希望能先从贾环这里获取些许“秘诀”,以便能给李蕴华留下良好的印象。 贾环闻言,脸上一抹温和的笑意。 笑容中既有对友人的理解,也有对自己经历的淡然。 接着他没有故作高深,也没有丝毫的隐瞒。 而是以一种轻松愉快的语调,将方才与李蕴华的会面情况细细道来。 李青锋听后,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惊讶地问道:“什么?环弟,你与李蕴华大人竟然只是喝茶聊天?而且氛围还如此和谐?你们……难道没有谈及更深层次的学问或是朝政之事吗?” 杨廷宇虽然没有直接开口,但是他的眼神却紧紧锁定在贾环身上。 显然是想要从贾环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中,捕捉到这话的真实性。 贾环一听,再次发出浅浅的笑声,点头回答道:“确实如此,我与掌院大人只是在闲聊,就是喝茶聊天。况且掌院大人性情温和,待人真诚,极易相处,你们真的不必紧张。嗯~就像我们平时与家中长辈聊天那样,自然、放松就好。” “呼~”听到这话,杨廷宇和李青锋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心中的紧张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 他们相视一笑,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李青锋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如此再好不过,害我刚刚还紧张得要命,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杨廷宇也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重新焕发出了自信的光芒。 于是,在贾环与李青锋的鼓励下,他挺了挺腰板,满怀信心地走向了李蕴华的官署。 走向官署的路上,杨廷宇心中暗想,自己的文章策论或许不及贾环那般出色,但是若论起茶艺之道,他自信绝不会输给任何人,至少不可能输给贾环。 毕竟,他自幼便随爷爷品茶,耳濡目染之下,已经拥有了三十多年的茶艺经验。 而贾环年仅十五岁,能在科举考试中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必定没有太多时间去研习茶艺。 可是他这次想错了。 贾环与李蕴华能聊得投机,并非是因为茶艺高超,而是另有其他原因。 至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去想,因为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只见他带着自信满满的心态,踏入了李蕴华的官署,准备开始他的面谈之机。 贾环和李青锋还在聊天,其主要是李青锋在说。 “环弟,你猜杨兄会在里面待多久?”李青锋略带好奇问道。 贾环微微一顿,认真想了一下。“这个...不好说。” 这个的确不好说。 李蕴华好说话不假,但是他对于杨廷宇并不了解,因此不敢断言其能在里面待多久。 李青锋稍微思考了一会,开始猜测杨廷宇能够在李蕴华那里待多久。 “我猜他肯定没有你...”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他就见到杨廷宇垂头丧气走了出来。 第352章 悲伤转移法 李青锋的嘴唇微微开启,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 以及连同他的思绪,一同凝固了几个悠长的呼吸。 待片刻的怔愣散去,他方才缓缓地合上嘴。 原本想要出口的话语,也悄无声息地卷入了腹中。 随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也随即流露出不解与困惑。 杨廷宇为何回来这般快? 心中料定这其中定有蹊跷。 于是,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探问道:“杨兄,你这是怎么回事?莫非……” “唉~”杨廷宇闻言,面色一黯,长叹一声。 叹息的声音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感慨与无奈。 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深邃,眸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下一刻,他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贾环身上。 他动了动嘴唇,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只化成了一声声叹息。 贾环感受到这股异样的目光,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难道杨廷宇说话间,不小心触怒了李蕴华掌院?’ ‘否则,如何怎么解释他这刚进去一刻钟左右就匆匆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贾环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猜测,一时间也猜不准事情真相。 虽然说贾环对杨廷宇的了解甚少,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短暂相处。 他能够察觉到杨廷宇并非性情急躁、易于冲动之人。 相反,杨廷宇性情温文尔雅,与人交往时总是以礼相待。 这样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冒犯掌院大人。 因此,贾环心中暗自揣测,这其中定有某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思忖片刻后,贾环决定打破沉默,轻声问道:“杨兄,难道是掌院大人此刻不便?亦或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才让你如此匆匆出来?” 或许只有李蕴华的时间上不便,才能合理解释杨廷宇为何这么快就出来。 岂料杨廷宇听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却并未开口言语。 而且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失落的表情,好像正在为什么事难过。 杨廷宇脸上异常失落的情绪,无疑透露出事情并不简单。 贾环见状,心中不禁一紧,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李青锋同样感受到了这股不安,但他没有贾环的沉稳,急忙追问道:“杨兄,你快说说,到底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和掌院大人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吗?” 杨廷宇依然保持着沉默,只是再次摇了摇头。 不过这次摇头,却是让贾环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那情况还不算太糟。 否则,真有什么意外发生。 那么自己刚才说的话,罪过可就大了,甚至还会因此引起杨廷宇的怀疑。 李青锋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再次开口:“杨兄,究竟是何缘故?难道掌院大人的性情与环弟所描述的大相径庭?” 杨廷宇轻轻摇头,声音低沉地回应:“并非如此。其实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与掌院大人的交谈还算融洽,只是他对我勉励了几句,便让我出来了……” 李青锋听到这话,一时之间也没有听到重点,也就没有察觉出杨廷宇的异样。 于是乎,他顺杨廷宇的话说道:“既然杨兄与掌院交谈融洽,并且还得到了勉励,这是好事啊,杨兄怎反而闷闷不乐的呢?” 李青锋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好事好闷闷不乐的? 当然,出来的时间是快乐些,只是李青锋情急之下也没有注意到这点。 杨廷宇抿了抿嘴,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抿着嘴没有接话。 诚然,李青锋这话说得并无错漏,两人交谈愉快,本应无事。 但是对杨廷宇而言,情况却大不相同。 因为他未能品尝到李蕴华亲手泡制的茶水,而且在官署内仅逗留了短短一刻钟。 这与他进门时的满心期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落差,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 贾环心思缜密,似乎察觉到了杨廷宇内心的失落。 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杨廷宇向他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随后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陷入了沉思。 李青锋见状,上前想要再行安慰。 杨廷宇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只是略感失望而已。 李青锋见状,也不再多言。 紧接着与两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步入了李蕴华的官署。 李青锋的心态颇为乐观,他认为既然贾环与杨廷宇都安然无恙,自己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情轻松了不少,脚步也随之变得轻快起来。 杨廷宇原本还沉浸在失落之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当李青锋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时,他心中的难过暂时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那就是演变成了对李青锋为何久久未归的疑惑。 因此,他变得频频回头望向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刻钟、两刻钟…… 杨廷宇脸上的失望再次浮现,而且愈发明显。 因为李青锋与李蕴华交谈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 杨廷宇心里五味杂陈,难受至极! 如果是贾环超过他,他或许还能接受,毕竟贾环是状元,受到重视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现在,就连李青锋也超过了他,这让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忽然间,心里是又苦又涩,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楚。 整个人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也让他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谁知随着时间的流逝,李青锋依旧没有回来,而且时间上也超过了贾环的时间。 蓦然间,杨廷宇的心情就没有再那么难过。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是轻轻地移向了贾环,想知道贾环这一刻是什么感受。 第353章 摸鱼的日子 杨廷宇纷乱的的眼眸,流转至贾环之处。 但是却始终未能从贾环的脸上,捕捉到他所心心念念的反应。 贾环的脸庞宛如静谧的湖面,没有泛起丝毫难过的涟漪,也没有显现出半点悲伤的痕迹,甚至对于杨廷宇略带探究的目光也没有发觉,又或者发现了没有在意。 只见他的手上握着一本卷帙浩繁的书籍,他的心神似乎已完全沉浸在字里行间。 任凭外界如何喧嚣与纷扰,都已与他没有一丝的关系。 两耳不闻窗外事,说得正是此时已看书入迷的贾环。 “难道他没有察觉到,李青锋至今仍然没有归来吗?”杨廷宇心中暗自思量,突然一股难以名状的疑惑如藤蔓般缠绕着他,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又或者,他此刻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李青锋在掌院大人那里逗留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 “对,定是如此!” 杨廷宇在心中反复推敲,始终不愿相信贾环会对此事真的无动于衷。 在他看来,贾环要么没有注意到这些时间上的差异。 要么便是故意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以掩饰内心真实的波澜。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或许可以给贾环一些提醒,这样就能够看见贾环的真实反应。 “贾兄!”杨廷宇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发出了轻声的呼唤,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正当他以为贾环会装作未听见,想着再次开口时。 意外发生了,贾环竟蓦然转身抬头,疑惑的目光径直投向他。 这一瞬间,杨廷宇不由怔住,心里莫名的有些打鼓。 有种感觉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在了阳光底下。 ‘没想到,他竟然回应了我的呼喊,向我看了过来...’ “杨兄,有何事吗?”贾环好奇中夹带着几分疑惑开口道。 实际上,杨廷宇屡次投来异样的目光,贾环心中早已有察觉。 只是迟迟没有等来对方言语,他也就没有主动打破沉默。 当然,心中却对杨廷宇的举止感到几分纳闷。 此刻既然杨廷宇已开口,他自然不会在装作未闻,眼中也有了一丝探寻之意。 “哦~没...没什么事。”杨廷宇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泛起一丝悔意。 他心里本还有话没有说,如今一时语塞,担心再提会显得意图过于明显。 然而,不问的话,心中又着实煎熬难耐。 于是,他轻咳两声,故意装作疑惑地问道:“咳咳...贾兄可曾留意,李兄进去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 “嗯?”贾环眉头微蹙,目光深沉地看了杨廷宇一眼,察觉到对方也在审视自己,似乎别有用心。但具体是何用意,贾环一时也难以捉摸。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确如杨兄所言,师兄进去已有段时间,或许掌院大人有要事与他详谈。” ‘呃!就这样的反应?’杨廷宇再次一愣,心中不禁有些无语。 贾环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尽管是这样的回答,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贾环,仍不死心地追问:“难道贾兄就不好奇吗?为何李兄能在里面待那么久?” “嗯~的确有些好奇。”贾环并未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杨廷宇一听,顿觉喜从天降。 ‘果然,这下你总该藏不住了吧?’ 岂料,贾环接下来的话再次让他无语,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贾环略一思索,淡然说道:“待师兄回来,我们或许可以向他询问一番。” ‘呃......’杨廷宇彻底无语,嘴巴微启,呆愣在了原地。 他想要见到的结果没有发生,反倒是他自己,屡次出现愣怔状态。 如此一来,杨廷宇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否则自己意图就真的过于明显了。 流光一转,半个多时辰悄然流逝。 李青锋的身影出现,其间还伴随着他爽朗的笑声。 杨廷宇早就有所察觉,当即闪着一抹浓郁的好奇问:“李兄,情况如何?” 李青锋没有隐瞒,想也没想就笑哈哈地说道:“环弟说的没错,咱们掌院大人性情温和,待人真诚,极易相处...我在里面与掌院大人喝茶聊天,甚是愉悦。” 杨廷宇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有点不开心了。 ‘喝茶聊天,怎么会是喝茶聊天?’ ‘贾环刚刚是如此,李青锋同样也是如此,为何唯独他没有这样的待遇?’ 默然间,杨廷宇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就连打量贾环的目光也都懒得。 贾环笑着祝贺道:“师兄和掌院大人交谈甚欢啊!真是可喜可贺啊!恭喜恭喜......” 相谈甚欢,这倒不失为一个美好的开端。 只是这个美好开端,也是相对而言。 杨廷宇心里就不是那么想。 贾环虽然察觉到了杨廷宇的微妙变化,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去开口关心。 毕竟他清楚杨廷宇失落的原因。 无非是杨廷宇觉得自己的待遇,与他和李青锋的不一样,心里也就生出了不平衡。 其实贾环觉得这有点不应该,毕竟杨廷宇这等情况,无论换做是谁都会多想。 他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难道李蕴华会想不明白? 除非他是故意为之,可是李蕴华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贾环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去想。 再说翰林院侍读的工作内容。 其主要职责之一,就是为皇帝及太子讲读经史。 只是有个尴尬的地方所在,就是现在的大唐暂时还没有册立东宫。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工作任务只需要给皇帝讲讲经史即可。 当然想要给皇帝讲经史,自身必需得具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史学知识,同时再讲解的过程中还要能够准确、生动地解读经典,为皇帝提供一定学术上的指导和启迪。 除了讲读经史外,翰林院侍读还承担着备顾问应对的职责。 这就意味着,贾环需要随时准备为皇帝提供政策建议、解答疑难问题。 甚至还会参与政务决策的讨论。 这样一来,就足以发现贾环现在的身份举轻若重。 当然,以当前贾环的情况而言,不可能一上来就能去给庆历帝讲经史。 而且这个时候,庆历帝也不可能问他政策意见。 这才刚踏入官场,其做官的规矩都还没有全部学会,就想着做事是不可能的。 因此,贾环现在就处于一个学习阶段,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实习期。 总而言之,贾环现在相当的清闲。 用现代话来说,就相当于养老的闲职,有事没事就是读书,也可以摸摸鱼...... 第354章 贾环的拒绝 当然,贾环绝不能、也不敢有丝毫摸鱼之心,更不敢对自己有半点懈怠之情。 翰林院侍读这一职位,可是个炙手可热、人人艳羡的美差。 它赋予人偶尔为皇帝讲经论史、答疑解惑的机会。 意味着能时常侍奉于御前,近距离接触至高无上皇权的人。 稍稍动用些心智,就能明白这其中蕴含的无限机遇。 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既然这个职位能够时常接触皇帝,那么只要给皇帝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日后升官晋爵自然水到渠成,至少同其他人相比较而言,绝非什么难事。 说不定哪天皇帝龙颜大悦,便直接赐予高官厚禄也说不准。 毕竟这样的美事,在大唐、在历史上也是屡见不鲜。 然而,要想让这样的美梦成真,却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前提——那就是自身必须具备非凡的才华与学识。 唯有如此,才能在皇帝面前崭露头角,赢得皇帝的青睐。 否则,一旦皇帝看不到你的闪光点,也许哪天就会对你失去兴趣,甚至不再召见你。 因此,翰林院侍读这个差事,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也暗藏着不小的风险。 自古以来,机会总是偏爱那些有准备的人。 对于贾环而言,他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充实自己、提升自己,不断磨砺自己的才华与学识。 期待某一天,当庆历帝召见他时,他能够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给庆历帝留下一个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这样,他不仅能加深庆历帝对他的好感与信任,还能为未来的仕途之路铺就坚实的基石。 申正时分,散值的悠扬钟声准时响起。 贾环与李青锋、杨廷宇三人并肩步出了翰林院的庄严大门。 迈出那扇承载着无数文人梦想的门槛时,杨廷宇不由自主地昂首向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心中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下,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李青锋见状,眉头微蹙,好奇地问道:“杨兄,你这是何故?莫非有何心事?” 杨廷宇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道:“无碍,只是今日乃是我等初入翰林院当值之日,心中难免有些激动难抑。” 这话一出,李青锋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感慨万分地道:“此言极是。如今我等也算是踏入了官场的大门,回想起往昔那些寒窗苦读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又似已隔世。这种感觉,真是既奇妙又难以言喻。” 杨廷宇接口道:“谁说不是呢?我自三岁起便与书卷为伴,识字习文,直至今日而立之年,方才高中进士。这一路走来,当真是恍如隔世啊!” 只是他刚稍作停顿,眉头又突兀地微微蹙起,带着几分疑惑地道:“说来也怪,我曾听闻新科进士初入官场,都会有老官员悉心指导。可今日我等却无人问津,只安排在那里干坐,着实令人感到有些怪异。你们如何看待这件事?” 杨廷宇言罢,即刻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贾环与李青锋,心中渴望得知他们对于这桩奇事的见解。 贾环、李青锋与杨廷宇三人,自踏入翰林院以来,除了被引领去见李蕴华之外,竟无其他官员主动接近或指导他们,这一现象确实令人费解。 杨廷宇的疑惑并非孤例,贾环心中同样充满了困惑。 按照常理,初入官场的新人理应得到老官员的指点与引领。 就如同现代职场中,不管是什么学校出来的新人,只要是新入职的员工总会有一位经验丰富的导师悉心指导。 他们今日的经历,却大相径庭。 除了初见李蕴华之外,竟无人问津,更别提有人主动带领他们熟悉事务了。 贾环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杨兄所言极是,今日之事确实蹊跷。按理说,应有老官员带领我们熟悉事务,可我们今日却白白坐了一天,未见半个人影。” 李青锋起初并未察觉这一异常,但是经杨廷宇与贾环一提,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微微侧头,眉头紧锁,疑惑地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今日之事颇为不同寻常。莫非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 说着,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贾环,显然希望从贾环那里得到答案。 杨廷宇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了贾环身上,期待着他的解答。 贾环感受到两人期待的目光,不免微微一顿。 心中有些暗自诧异,没想到两人竟会将目光聚焦于他。 对于此事,他其实尚未完全理清思绪,但见两人如此期待,便稍作思索后道:“嗯~至于说针对,我想应该不至于。毕竟,从未听说过有人会针对一甲前三的事情传出。不过,这件事的确有些诡异。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其他事情暂且不必多想。我相信,时机一到,自然会真相大白。” 李青锋闻言,当即点头赞同道:“没错!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只要我们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事,让人无懈可击,那么即使有事也会化为无事。” 杨廷宇也随声附和:“正是如此,我们只需专注于自己的事,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不知不觉已走到翰林院门口,各自的马车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眼看就要分别,杨廷宇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突然心血来潮地道:“贾兄,李兄,眼看时间还早,我们不如找一家茶楼坐下来再聊一会?” 他看向李青锋,只见李青锋并未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贾环。 显然,这个提议李青锋并无异议,关键就看贾环的意思了。 于是,杨廷宇也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贾环。 他提出这个提议,自然是希望能与贾环和李青锋多聊聊,从而加深彼此间的感情。 贾环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道:“嗯~今日恐怕不行,我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如这样吧,我们明日如何?” 并非贾环不愿意去,只是今日是做官的第一天,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何况家中的确还有些事要处理,因此只能拒绝杨廷宇的提议。 第355章 瞧不上的人 话说当杨廷宇初闻贾环那略带拒绝意味的前半句话时,一抹明显的失望迅速攀上了他的面庞。 仿佛乌云蔽日,将他眼中的期待之光一点点吞噬,直至黯淡无光。 这是他首次向贾环与李青锋发出一同饮茶作乐的邀约,却不料开场便遇挫折,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凉意,以为贾环不愿与他有更深层次的交流。 命运的转折,总在不经意间发生。 正当杨廷宇内心五味杂陈,努力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失落之际,贾环的后半句话如同春风化雨,瞬间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重新绽放出希望的笑容,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点亮,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比之前更加耀眼。 此番邀请,对杨廷宇而言,绝非简单的茶叙之约,而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结交盛宴。 贾环,千年难遇的六元及第状元。 李青锋,一甲前三,探花郎! 二人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能够与之交好的话,其益处自然不言而喻。 杨廷宇心中盘算着,如果能够获得两人的友谊,无疑是他仕途生涯中的一大助力。 更令杨廷宇在意的是,通过这一日的相处观察,他发现了一个微妙的细节:每当遇事,李青锋总是不自觉地先将目光投向贾环,那是一种无声的信赖,一种以贾环为核心的自然反应。 这一现象,让杨廷宇更加确信,贾环不仅学识渊博,更具备着非凡的领导魅力与人格吸引力。 因此,他对于与贾环加深感情的机会极为渴望,期待感也随之愈发强烈起来。 只要他能够与贾环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便等同于间接赢得了李青锋的心,这对于杨廷宇的未来而言,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明智之举。 “既然贾兄今日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无暇他顾,那我们不妨就将喝茶聚会的时间定格在明日!”杨廷宇眼眸中闪过一丝机敏,脑筋飞速运转,随即顺着贾环的话茬儿接了下去,“多亏贾兄提醒,我险些忘了家中尚有琐事待处理,贾兄如此安排,正合我意。” 这番言辞,不仅展现了杨廷宇的机敏与圆滑,更透露出他作为一个聪明人的敏锐洞察力。 贾环提出明日一起喝茶的决定,李青锋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做什么事,他的心都是向着贾环的。 如果贾环不同意,那么也就代表他不同意。 现在贾环说了,他也不再有其他想法,当即变态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依环弟所言,待明日散值之后再相聚闲聊。” 这场邀约原本是杨廷宇提出,可是到最后却演变成了贾环主导。 冥冥之中,贾环已经隐隐有成为核心的迹象,只是这一点除了杨廷宇,谁都没有注意到。 杨廷宇已先行一步,身躯隐入了马车之内,唯余一只手轻轻挑开车窗帘幔,另一只手则高高扬起,向贾环与李青锋挥别,言辞中带着几分不舍与期待:“贾兄,李兄,我便先行回去了。” 贾环与李青锋见状,几乎是同时抬起了手,以同样的动作回应着。 待杨廷宇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之中,李青锋也转身登上了自己的马车,轻声道:“环弟,我也该回去了。” 语毕,马车缓缓启动,渐行渐远。 贾环微微颔首,随后也踏入了自己的马车。 刚一坐定,赵槐充满好奇的声音便穿透车厢,传了进来:“三爷,今日当值感觉如何?” 赵槐从未跟随过为官的主子,因此对于官场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想象。 贾环闻言,嘴角扬起淡淡笑意,回答道:“倒也无甚特别之处,不过是换了个环境继续读书罢了。” 其实贾环这话没有说错,也是最能总结他这一日的官场生活,毕竟他今天真就在翰林院看了一天书。 赵槐听后,一时之间竟有些愣怔,他摸了摸头,眼神中透出一丝天真与不解:“可我听说县太爷都是威风凛凛的,三爷的官职还在县太爷之上,我还以为每日都会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商讨朝廷大事呢!” 贾环闻言,不禁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豁达与轻松:“哈哈哈,我今日才初入官场,你所说的那些,尚且没有呢……” 杨廷宇安坐于马车之内,车外,驾车的小厮杨小华不满的情绪如同夏日午后的雷声,轰隆隆地响起:“少爷,方才那人真是好大的架子,您主动邀约他共品香茗,没想到他竟然还推三阻四,真是不识抬举!那副模样,那副姿态,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贾状元呢!” 杨小华之所以如此愤慨,是因为他方才隐约听到了杨廷宇与贾环的对话片段。 尤其是贾环那拒绝之语,让他心中大为不平。 作为杨廷宇的忠实小跟班,杨小华一直深受杨廷宇的信任,甚至被赐以杨姓。 这对于奴仆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荣耀与恩赐,也足以证明他在杨廷宇心中的分量。 杨廷宇闻言,嘴角微微一抽搐,眼神深邃而复杂,蕴含了千言万语。 随即缓缓吸了一口气,目光穿透车厢的壁障,落在杨小华的身上。 “小华,你可知道刚才拒绝我的那位是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脸上的表情滑稽而又微妙,整个人都情绪在生气与无奈之间徘徊。 杨小华撇了撇嘴,显然没有捕捉到杨廷宇语气中的那份复杂,依旧对刚才那人持有不屑一顾的态度:“还能是谁?肯定不及少爷您分毫。咱们少爷可是新科榜眼,放眼整个大唐,除了贾状元之外,还有谁能与您相提并论?也就贾状元还算有些本事,若是换了往年的状元,今科的状元之位,非少爷您莫属。” 杨小华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自家主子的盲目自信与崇拜,在他看来,这大唐的新科进士中,除了贾环能够勉强与他家少爷比肩之外,其余人等皆不足为虑。 这份盲目的自信,既是他对杨廷宇的忠诚与敬仰的体现,也透露出他对世事的懵懂与无知。 杨廷宇的嘴角再次一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道:“你莫不是还想说,除了贾状元之外,其他人于我而言都是垃圾?你是不是太过抬高你家少爷我了?即便没有贾状元,也定会有其他杰出之士脱颖而出。” 杨小华心中其实正是这个意思,他方才想要表达的便是:在这批新科进士中,除了贾状元以外,其余人等都难以入眼,都是垃圾! 当然,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如此说出口,毕竟他家少爷时常教导他,说话要经过大脑,务必保持谦逊。 事到如今,杨小华也听出了自家主子语气中的不悦,不免生出了几分心慌,更多的却是不解,心中暗暗嘀咕:少爷今日怎的如此敏感?莫非那拒绝之人,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ilwxs.com 第356章 赖大慌了 杨小华不安地挠了挠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歉疚:“少爷,我……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少爷您才华出众,学富五车,就连老爷也曾断言,今科的状元定非您莫属。若非为了这至高无上的状元头衔,少爷您又何必等到而立之年才踏入殿试的殿堂?原本以为那状元之名对您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谁料想,半路上竟杀出个贾状元……” 杨廷宇之所以在而立之年才参加殿试,并非因为他缺乏高中进士的真正才学。 恰恰相反,对于他而言,高中进士不过是水到渠成,轻而易举之事。 或许在外人听来,这话显得有些自夸。 但是对杨廷宇来说,这只是对事实的客观陈述,绝无半点夸大其词。 不过,杨小华有一点倒是说得没错。 杨廷宇之所以拖延至此才参加殿试,的确是为了那状元之位。 三年前,他在乡试中便一举夺魁,荣膺解元之名。 为了这个状元之梦,他又足足准备了三年。 然而,谁又能料到。 最终的结果,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小华再提及此事,杨廷宇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感伤。 只见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释然道:“过往云烟,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至于日后,若你再遇见方才与我交谈的那位,以及站在旁边另一个人,切记要持以恭敬之态,明白了吗?”杨廷宇语重心长嘱咐道。 杨小华一脸茫然,不解地问道:“少爷,这是为何?难道他们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 杨廷宇轻轻舔了舔嘴唇,缓缓说道:“方才与我言谈之人,正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贾状元,而另一位,则是探花郎……” 杨小华闻言,顿时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刹那,他仿佛站在夜黑风高的夜空中,突如其来的风将他吹得凌乱不堪。 “我这是在哪儿?我是谁?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杨小华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涌上心头。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方才的多嘴和轻视,竟然针对的是贾状元本人…… 约莫两刻钟的光景,贾环的马车缓缓停驻在梨香院的小门前。 贾环步下马车,轻快地踏入院落。 院内的丫鬟们一见到他,齐刷刷地行起礼来,声音清脆悦耳。 落座后,香菱手脚麻利地为他斟上一杯热茶。 贾环轻啜一口茶水,身上的官服尚未更换。 这时,彩霞款步而来,告知他贾政找他,需要到内书房去一趟。 闻言,贾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嘀咕。 便宜父亲的突然召见,让他感到了一丝意外。 尽管心存疑惑,但是面对这位便宜老爹,贾环也知道不能不去。 于是,他放下手中茶杯,正欲迈步出门。 彩霞说完话时,就已转身进屋取了身干净衣物。 出来便见贾环已准备离去,连忙出声问道:“爷,何不先换了衣裳再去呢?” 她手持衣物,站在原地,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 贾环瞥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回来再换吧。” 彩霞闻言,嘴唇微动,似还想再劝,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贾环迈出步伐,穿梭过曲折的走廊与宽敞的弄堂,最终抵达了内书房的所在地。 书房门口,守候的小厮一见到他的身影,立刻弯腰行礼,语气中满是恭敬:“小的见过三爷!” 如今的贾环,已非昔日可比,每一个遇见他的小厮、丫鬟、婆子,无不展现出对他的深深敬意。 这,或许便是身份提升所带来的显着变化吧! 贾环轻轻点头,询问道:“父亲可在里面?” “回三爷的话,老爷正在里面。”小厮闻言,迅速回应道。稍作停顿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提醒道,“赖大总管也在里面,似乎正与老爷商议着什么事情。” 难怪自己到来,这小厮并未立即进去禀报,原来是赖大正在与贾政会谈。 小厮或许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惹怒贾环,因此态度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三爷稍等,我这就进去禀报。” 说话间,他还不忘偷偷瞥向贾环,生怕自己的举动触怒了这位尊贵的三爷。 然而,贾环却轻轻摇头,无所谓地制止道:“无妨,我在这里等候也无妨,等他们谈完再进去也是一样的。” “小的岂敢让三爷等待…”小厮连忙摇头,他可不敢这么做。 万一贾环等得不耐烦,那遭殃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于是,他不顾贾环的阻拦,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并禀报道:“老爷,三爷到了。” 小厮的话音刚落,贾政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环儿来了?快让他进来!”贾政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与欣喜。 小厮一听,连忙打开门,躬身恭敬地道:“三爷,老爷有请!” 贾环点了点头,迈着平稳的步伐走了进去。 刚走进书房,他便看到了微微躬身站在案桌前的赖大。 只见他脸色红润,眼中闪烁着一抹期待的光芒。 见到贾环进来,赖大连忙上前,躬身作揖,恭敬地道:“赖大见过三爷!” 贾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赖大见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自嘀咕道:“三爷果然还记着那件事,希望老爷不要将我的请求告诉三爷,否则一旦三爷干预这件事,我的请求可能就无法得到同意......” 赖大心中所想的那件事,自然是关于赵槐和他孙女的事情。 当初他拒绝了贾环的提议,是觉得贾环对自己的的计划造不成影响。 谁知一转眼,贾环就已成为翰林院侍读。 这官职只比老爷低一级,可谓是一步登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