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里的玫瑰》 第一章 替人代课,竟然还送男朋友! 这男朋友又傻又温柔,要钱他是真给。 等我从他那成功骗到30w准备跳进海里,准备自我了结的时候 却被他从身后拉住了手臂“你欠我的钱还没还。” 1. “同学,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经管院的吧,怎么老是往舞蹈室跑,喜欢我?” 我坐在压腿杆上,打量面前的男生,这男生长的高,皮肤白,温润儒雅,简直是长到了我的心坎上。 我盯着他的脸,嘴角尽是张扬的笑意。 过了几秒钟,他还是没说话,可脸却红了起来,我决定再刺激一下他。 “欸,同学,你怎么不说话啊?不说我可走了哦。” “等一下!” 他的声音有些急迫,我作势准备离开的动作倒是停了下来,懒洋洋地说着,“怎么,准备说了?” “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眼里的真挚那么热烈,倒显得我格外地不真诚。 真没想到,代个课而已,还有男朋友送上门。 我浅笑了一声,算了,日子无趣,谈个男朋友也不错。 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等他站到我面前时,我仔细的看着他的脸,对着他的嘴巴就是一口。 “行了,我盖章了,你以后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先加个微信。” 他愣住了,脸上不知道是欣喜还是诧异。 我拿出手机,加上了他的微信,对着他懒洋洋地笑了起来,“男朋友,我忙的很,只能我找你,你可不能随便打扰我,知道吗?” “微信找你也不可以?”他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我瞥了他一眼,随意的说着。 “这可以只是你不能去找我,不能去艺术学院找我,懂?” 我一个代课的,又不是艺术学院的,去那找我,不就露馅了。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看着时间差不多,赶忙从压腿杆上下来,我还有工作嘞,这可不能丢,那可是我生存的根本。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他略微局促的说着。 “刘木榆,我叫温尘,温柔的温,尘埃的尘。” 我转身靠着门,点了点头,散漫的说着,“我知道,温柔的温,望尘莫及的尘,还有,我不叫刘木榆,我叫张向阳,男朋友,你可记住了。” 刘木榆是我的金主,也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因为她不想起早,所以雇我给她代每天早晨的课,这课才代上了几天,温尘就凑了过来,说想做我男朋友,我瞅着他大概人傻钱多的样子,就同意了。 等出了校门,我就骑着小电驴极速飞行,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绿灯,终于到了我的工作地点。 “招娣来了,来来来,这些碗都是你要刷的。” “好嘞,王大婶,我来,你歇着。”我轻车熟路的带上手套,拿着沾满油渍的碗就开始洗了起来。 “招娣,我儿子,不对不对,上班不能说我儿子,对,是总经理,总经理可是说了,洗碗可不能带手套,会洗不干净的,要是带了手套那可是要扣钱的。”王大婶摇着蒲扇说着。 我的手顿了一下,悄咪咪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姓王的,是自己日子不顺吧,怎么就盯着我,哟,真了不起,儿子是这个饭店的总经理就天天不干活,还天天把自己儿子挂在嘴边,深怕别人不知道她儿子这经理的位置是靠吃软饭才当上的。 “好嘞,还好王婶你说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呢。” 我脱下手套嘴角带着笑说着,吐槽归吐槽,这份工作我还是十分需要滴。 忙活了一整天,到了夜里,我潦草的吃了晚饭,又跑去送外卖了,夜里嘴馋的人可多了,正是送外卖的好时机。 我拎着今晚的最后一单,到了一个高档小区,让雇主和门卫交代了几句,门卫这才放我进去。 “刘小姐,你的外卖。”开门的是我的熟客,刘木榆,她是个顶顶好的富二代。 “那么晚了,你还在送外卖?”刘木榆敷着面膜示意我把外卖拿进去。 我看了眼里面的装饰,又看了看自己已经开胶的鞋,硬是没敢走进去,可还没忘回答刘木榆的话,“都是为了生活。” “进来,每天都人清理的。”刘木榆白了我一眼,似乎是对我这种态度嗤之以鼻,不就是进去吗,怎么硬是不敢。 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将外卖放在茶几上,扬起我那麻木的微笑,“刘小姐,外卖送到了,那我先走了,麻烦给个好评。” “知道了,对了,这周六临时有课,上午十点二十五上课,你记得去,别迟到了,钱会打给你的,星期六,我得去隔壁市溜溜,这课我才不上呢。” 刘木榆有些埋怨的说着。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不会迟到的。” 关门前,我朝里看了一眼,灰色的地板上有我踩过的脏脚印,因为今天下了小雨,这脚印显得格外的肮脏,我关上了门,在门口站了一会,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骑着小电驴又去海底捞了,还没进去,就有人把我拦在了门口,“张招娣,我们店里不需要兼职的了。” 得,我又丢了一份工作,领了钱,骑着小电驴,在城市转了几圈,硬是没找到一个这个点招人的店,没办法,最后只能骑着我的小电驴回到我的出租屋去了。 2. 躺在破旧出租屋的床上,思索着我这个月应该怎么生活,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 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轻啧了一声,我的新男友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周六可以约你出去玩吗?] 我懒洋洋地打着字。 [不可以,有课。] [那我去看你跳舞,行吗?] 我叹口气,谈恋爱可真耽误我赚钱。 [行,你来。] [你是几点的课?] 我一边给总经理发消息请假,一边回复温尘。 [十点二十五的。] [经理,我星期六想请个假。] [那等你下课,我带你去转转?] 来不及多聊,经理打了个电话过来,我叹了口气,丢下几个字就没管了。 [随你,我要睡觉了。] 呼了一口气,笑着接通了电话,“经理,晚上好啊,那么晚还没睡呢,这饭店有你这个经理可真是它的福气。” “小张啊,整个后勤部就你最年轻,可怎么上班总是请假,你要知道,这请假都是要扣工资的。” 我翻了白眼,这说的不是废话,“唉,经理,这我都知道,可这不是没办法吗?” “哪里没办法,小张啊,你的情况我也知道,要不你明天晚上来趟酒店,以后你迟到我也算你全勤,还有两万块钱呢,怎么样?” 我白眼就差翻天上去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算了,还想偷腥,啊呸,王大婶怎么生出来个这样的玩意。 “经理,我想了一下,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请假次数也太多了,既然这样,我还是干脆辞职吧,这样也好去送我的外卖,我明天还是和柳韵姐说说吧,你现在在家吗,要不你把手机递给柳韵姐,我现在就说。” 那边经理一听,立马挂断了电话。 我将手机丢到一旁,靠着老婆爬上来的人,还想偷腥,真不要脸。 我满脸的疲惫,这个月可怎么办哦,手机又响了一声我皱着眉头拿了起来,看到上面显示的人时,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好,你先睡觉,晚安。] 算了,不想了,明天还得去约会呢,生活嘛,总有办法的。 3. 这天我起了个大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脸上少了些什么,看了许久,算了,还是再洗一次脸吧,还好,长了一张省钱的脸。 穿上刘木榆嫌弃她穿的不好看,随手送给我的裙子,又找了一双一个月前,咬牙买下的三十块钱的鞋子。 这才慢悠悠地朝着学校走去,到了练习室,打开上面贴着刘木榆名字的柜子,小心翼翼地穿上训练服,不一会,铃声响了起来,我眼睛向窗外一瞥,嘴角略微的勾了起来。 “刘木榆。” 我懒洋洋的答着到,眼睛却瞟向了温尘,阳光有些刺眼,他的表情看不太清楚,但是弯着的嘴角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还不错。 上完一节课,我擦着脸上的汗,眼神瞥向窗口,这么热的天,他还在窗户口站着,低着头,像是在玩手机,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他猛地抬起头,对着我笑了起来,我别过眼,心想这人真笨,都不知道找个阴凉的地等。 “下课了,热不热,我给你买了奶茶,不知道你喜欢喝哪一种,我就选了她们家的新品。” “我还给你买了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看着温尘那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接过了花,还是向日葵,我揪着向日葵的花瓣,没有说话。 “你不喜欢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着。 其实我不是不喜欢花,只是有些稀奇,竟然也有人送我花。 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我扑哧笑出了声,我喜欢看到别人紧张我的模样,那能让我感觉到我是真的存在着的。 我抬头看着温尘,突兀的问着,“我叫什么名字?”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张向阳。” 听到他的回答,我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接过奶茶喝了起来,这男朋友真懂事。 “我们去哪?”我看着手里的奶茶,难怪现在的人都喜欢喝奶茶,确实很好喝。 “先带你去吃火锅,再去欢乐谷,可以吗?”温尘偏头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挺好的,都是我没去过的地方。 到了火锅店,温尘贴心的指着桌子左下角的二维码,“这里,微信扫一下点单。” 我点了点头,拿着手机扫了一下,专注的看着手机里面的二维码。 不知道我看了手机中的二维码多久,大概是温尘已经点好单了,问我还需要什么的时候。 我摇了摇头,脑海这时突然冒起上次我送外卖,听到刘木榆和朋友打电话说过,火锅店的虾滑挺好吃的。 鬼迷心窍的说了句,“我挺爱吃虾滑的。” 我看见温尘对着我笑了一下,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我也觉得好吃,我去给你弄调料,拿点水果。”温尘放下了手机,看着我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我喜欢听温尘讲话,他的声音像是春天的微风,温柔和煦。 看着温尘离开了,我打开了相机,对着二维码照了一张照片。 不一会,温尘没回来,一个锅却上来了,这应该是就是锅底,我看着服务员就菜一盘一盘的摆在一旁的小推车上。 “你们的菜已经上齐了,这是小票。” 我随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却率先看向了小票,看清那串数字后,我轻笑了一声,原来一顿饭可以贵成这样。 我瞥向了小推车上的东西,皱起来眉头,火锅店也会有串串,放在冰块里,看起来还怪高级的。 没等我思索几秒,温尘就回来了,“菜都齐了,给,你的调料,这是西瓜,我觉得你应该喜欢吃。” 我点了点头,吃了一块,原来西瓜是这个味道。 我眼睛瞥向了那空盆子,还没说些什么,温尘就起来,“这里的西瓜挺甜的,我再去拿点。”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温尘也不是真的笨,他都没吃,竟然还知道这西瓜甜,确实,挺甜的。 第二章 4. 一顿饭吃完,让人心满意足,果然,贵是有贵的道理。 我刚打算将这顿饭钱a给温尘,就听见他说,“吃完了,那我们走吧,今天我可是要履行好男朋友的义务。”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他,他似乎总能察觉到我在想些什么,我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义务?” 温尘笑了一声,“给女朋友花钱,给女朋友拎东西。” 我看着温尘,他嘴角带笑,一时,我竟看不懂他的眼睛,算了,正好给我省钱。 “走吧,下个地方。” 我率先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温尘跟在我的后面,莫名的,我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日近黄昏,也不知道今天到底玩了多少个项目,我只觉得活了那么多年,只有今天是最开心的。 “我带你去吃焖锅吧。” 我摇了摇头,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奶茶店,“你去给我买些串串吧,我想吃了。” “好,你找个地方坐一下,等着我。” 温尘前脚才离开,我后脚就进了奶茶店,这家奶茶店我知道,我来了好多次,就数这家店的奶茶单子最多,应该很好喝。 看着上面的价格,咬了咬牙,买了一杯最贵的,又选了一杯最便宜的。 刚走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的温尘,难得带着小跑的到了他的身边。 “给你。” 我将奶茶递给他,又拿过他手上的炸串吃了起来。 我听见他轻笑了一声,我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你喝的是什么?”他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又来问我。 我吃着炸串含糊的说着,“和你一样的。” 吃完后,我擦了擦嘴,吸了一口奶茶,又将奶茶放了下去,已经很久都没那么惬意了。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我俩没再说一句话,我拿起奶茶喝了一口,眼睛瞥了一眼温尘,原来,不是奶茶贵就好喝。 “到了,那我也回宿舍去了。” 我点了点头,瞥向那大门,1栋1门。 艺术学院的女生都住在十栋,他是不知道这点,还是已经知道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算了,一栋离北门还近些,交通也方便,能给我省不少时间。 我看着他转弯,过了几分钟,我这才往北门走去。 我对这学校的熟悉程度,差点让我自己也以为我就是这学校的学生了。 一回到出租屋,看着温尘发的晚安俩个字,由心的笑了起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没立刻接,脸上也没了笑容。 “张敬民,有事吗?”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如一潭死水,手里把玩着水果刀,杀人是要判多少年来着。 我知道不接他的电话,今晚我都不得安生。 “臭婊子,我是你爹,是你的父亲!” 我的嘴角讽刺的勾了起来,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我知道你有钱,快给我!” 理所当然又那么傲慢的语气,听得真是让人生厌。 “我没有钱,钱全给奶奶治病了。” “她还没死?” 我的手指抵着刀锋,待血滑到掌心才冷静下来。 “她是你母亲。” “切,婊子,要不是她,那赔偿金都应该是我的,怎么还会轮到你,算了,快把另一半的赔偿金交给我。” 我叹了口气,无尽的悲凉,“都没有了,都给奶奶治病了。” 我听到那边骂骂咧咧的,期间还夹杂着别人的话,我听的很清楚,那人说,张哥,快来押注。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水果刀,思索着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听邻居说,张敬民凭着一张脸骗了我妈结婚,可结婚后就暴露了他人渣的本性,家暴,好赌,我妈想离婚的时候发现怀上了我。 我上初二的时候,我妈因为工厂的机器故障,断了一只手,赔了三十万。 张敬民知道了这笔钱,逼着我妈把钱交出来,我妈大概是活累了,拿着刀给她自己的脖子来了一刀。 这一刀,送走了她自己,也成功地吓住了张敬民。 后来这钱,被张敬民拿走了一半,奶奶偷着留了一半,张敬民拿着钱,好几年没再出现。 奶奶偷着留了一半的钱,供我读书,当时奶奶是怎么说来着,她说,“囡囡,把书读出来就好了。” 我越发刻苦,成为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日子慢慢变好的时候,张敬民又来了,他没钱赌了,竟然打起了我学费的主意。 他闹得厉害,又是我的监护人,我没办法,学校更没办法,只能退学,我再也没去上学了。 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眼睛一瞥,拍了拍脸,强迫自己笑起来。 “奶奶,怎么还没睡?” “我家囡囡不也没睡,奶奶没吵到你吧。” “没有,奶奶,刚洗完澡。” “囡囡今天有没有出去玩,这么好的天,囡囡要多出去走走,不用给奶奶买药了,奶奶也到了这岁数,这些钱还是留给囡囡出去旅游吧,多出去转转。” “奶奶,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有希望就要去治,药你不要省着,按时吃。” 和蔼的老人笑了一声,语气皆是宠溺。 “好,都听囡囡的,奶奶今天打电话是想和囡囡说,囡囡的生日快到了,就是十号那天,记得回来吃个饭,奶奶给你煮好吃的。” “好,奶奶我一定回去。” 又和奶奶说了些贴心窝的话,这才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就看到刘木榆发的消息。 [给,代课费。] [还有,女孩子晚上送外卖不安全,况且你长得那么好看,听话,别送啦~] 我看着那消息,看了好久,这刘木榆真是个好人,一万的代课费,说给就给。 我给她发了一张图片。 [你扫扫。] [什么鬼,麻辣火锅店的小程序?] [嗯,是的,这店的虾滑很好吃,你下次可以试试。] 发完消息,我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总结了今天的三点收获。 温尘和刘木榆都是好人,奶奶很爱我,还有最后一点,原来只是我的手机扫不出来。 第三章 5. [今天你生日,可以约你出来转一转吗?] 我挑了一下眉,没问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生日,刚准备打字,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奶奶,我在路上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我看着远处的公交车,它踩着阳光向我驶来。 “囡囡,奶奶今天有事情,不在家,你今天别来了啊,乖。” 我嘴角的笑凝固了,看着远处那被阳光洒满的公交车,转身坐上了出租车。 张敬民真是个畜生! 破旧居民楼的下面围了许多人,我报了警,钻了进去。 “开门,婊子,我知道你今天在家,快开门。” “大哥们,你放心,里面有人的,她有钱,会替我还清的。” 旁边的人,满眼鄙视,“快点,我可没空陪你在这里慢慢拖。” “大哥,要不你们把门打开吧。”张敬民搓着手,满脸讨好的样子,让我作呕。 “确定,这门坏了,我可不赔。” “确定,确定,你弄,你弄。” 我站不住了,几步上前,“张敬民,里面的可是你亲妈,你打了一次,还想再打一次!” 张敬民的眼睛亮了起来,“大哥,她是我女儿,她有钱,找她,找她。” 我冷哼了一声,“没钱,该剁的给他剁了,实在不行,杀了他也行。” 大哥上下打量的视线,让我很不舒服,“你这女儿长的倒是不错。” 这句话,不知道让张敬民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大哥,你把她带走,她可以替我还钱的。” 我的眼里无尽的悲凉,“张敬民,我是你亲生女儿。” 他愣在了那里,眼里有过犹豫,我满眼期待的看着他,却只听见他说,“大哥们,她给你们了,我欠下的二十万就算还清了。” 紧闭的大门此时打开了,奶奶拿着刀出来了,“我砍死你们这群畜生,囡囡快跑。” “奶奶!” “张敬民,她是你亲妈!” 我看着被张敬民一脚踹倒在地的奶奶,怒吼道。 “囡囡听话,快走,不要管了。” 奶奶爬到我的脚边,推着我的鞋,想让我离开。 警车声从远处传到了这里,那群人骂了一句,倒是都离开了。 张敬民踹了我一脚,也跟着那群人离开了。 倒也奇怪,我头一次知道警车的警笛可以传的那么远,七八分钟后,警车才到这。 简单的和警察交流了几句,他们走后,就只有我和奶奶收拾着残局,坐在沙发上,我摸着奶奶的手,带着恳求的说着。 “奶奶,我们跑吧,不管他了,好不好?” 奶奶看着我,摸了我的脸,含泪的点了点头。 我回出租屋收拾着东西,奶奶的电话打了过来。 “婊子,快来,不过来你奶奶可是没命了。” “囡囡我错了,你别来。”奶奶的哭腔像是在我心脏上扎了一刀,为什么总是会开门。 我闭上了眼睛,突然感觉自己活的好累,好累。 看着那打开的门,我浑身都是疲惫,母亲总是会对儿子心软,一次两次许多次。 张敬民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你去不去?” 刀锋抵着奶奶的脖子,奶奶摇着头,“囡囡别去,囡囡,你走吧,别管奶奶了。” 奶奶说着,人就往刀上撞,一心求死。 “奶奶!” “没想到吧,这是刀背,我可不蠢。” 奶奶的眼里尽是悔恨,我看着奶奶脸,想到了从前。 “别人有的,我家囡囡也要有。” “奶奶,这不是只有男孩子才有的吗?” “谁说的,我家囡囡什么东西配不上。” “奶奶,为什么爸爸要叫我赔钱货。” “囡囡听话,别听你爸爸说的,你是奶奶的宝贝,才不是赔钱货。” 我闭上了眼睛,像是对命运投了降,“我去。”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那天我不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有好多人,来了又走,像是在做梦一样,只记得天亮的时候,温尘来了。 再次感觉人活过来的时候,是在夜里,满身的脏污藏在衣服底下。 “你醒了,我给你熬了粥,喝点吧。” 温尘的眼眶红了,声音带着沙哑,嘴角依旧挂着我熟悉的笑容。 我别过眼,点了点头,喝完粥,我擦了擦嘴,“避孕药有吗?” “我给你备着了,这是温水。”他贴心的拿到了我的面前,温柔的嗓音似乎是在哄我喝感冒药。 我看不懂他,索性不去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可睡不着,姑且算是在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可生活总是看不得我喘息片刻,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我竟然笑了。 6. 我赶回家的时候,奶奶已经被人挪到了沙发上,好心的领居告诉我,奶奶是喝农药自杀的。 我看着柜台上那一万多块一小瓶的西药,笑了起来,我的奶奶好的药不吃,尽吃不能吃的药。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没很惊讶,只是很悲凉,这世界上再也没有爱我的人了,我想不通,为什么她那么相信张敬民说的假话。 我的奶奶这一生太苦了,好不容易熬走了爷爷,又来了一个儿子,下辈子,我还做你孙女,只是,我们不要张敬民了,好不好? 墓地很贵,三十五万一个位,我买不起,可我偏偏想要给奶奶一个安宁。 第四章 7. 我站在七栋门口,我知道温尘住在这里,我第一次代课的时候就知道了,舞蹈室里有个女生天天念叨温尘,事无巨细,我都听厌了,可惜温尘来找我约会的那天,她请假了,不然她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我看到温尘面前站着一个女生,她披着头发,穿着仙气飘飘的裙子,手机平铺着,似乎是在向温尘要联系方式。 我看了一会,他们还挺配的,都是大学生,生活都没有后顾之忧,没再看下去,转身离开了。 我想,我再也不会来找温尘了,他可真不守男德,都不知道和我说一句分手,不知道刘木榆愿不愿意借我这笔钱,先去问问吧。 “张向阳,你来找我,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我顿住了脚步,转身看着他,满眼奇怪,他为什么会追上来,“忘记了。” 他缓了几秒,平复了气息,“都快中午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我摇了摇头,看着他,“我要钱,不会还的那种。” 本来没想那么直接的,可刚刚那一幕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还挺想知道,他听到我说的话,会不会厌恶我。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关系,不要你还,我回宿舍给你拿,你站在这,别走了,我很快回来的。” 似乎担心我走了,他来回叮嘱了好几遍,让我站在这里等他,我怎么会走呢,谁会和钱过意不去。 说很快果然很快,我发呆还没发完,他就站到我面前了。 “给,里面有五十万,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想办法。” 我诧异的看着他,接过了那张卡,他就不怕我带着这卡跑了。 “够了,我走了。” “等一下,密码是你的生日,还有,一起吃顿饭吧。” 他眼里的恳求让我没法拒绝,我点了点头。 吃完后,我也没急着离开,就是盯着温尘看,貌似看了温尘太久,他轻声说了句,“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我得去干人生中的大事了。 “你可以跟我说的,我一直都在的,你可以,告诉我的。” 他略带急切的语调,让我怀疑,我好像真的有些什么性质极为严重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随后转身,还没走两步,就听见温尘说了句。 “张向阳,好好吃饭。” 我转身看着他,点了点头,这话,奶奶以前也说过。 给奶奶选了一个很好的墓地,其实我也不知道哪块墓地好,只是我觉得贵的肯定好,贵了整整五万块。 后面的几天,温尘老是给我打电话,问我吃没吃饭,在干嘛,真是无聊,我还能干嘛,无非就是在琢磨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呗。 8. 我踩在泥泞的小路上,这巷子的深处有一赌场,我来过这里,很小的时候,是我妈妈带我来的,只是她被张敬民打了一顿,就再也没来了。 我在人流中穿梭,终于看到了张敬民,他红着一张脸,双腿张开微曲,那副模样像极了蛤蟆,丑陋的要命。 我走了过去,他还没发现我,一个劲的说着,开,开,开。 还是一旁的人推了推他,他这才注意到我。 他还没张嘴,我的刀就捅了下去,那句婊子,我已经听厌了,真的是不想在听下去了,捅了他整整十刀,确认了他没有呼吸了,这才准备离开了。 周围竟然没有人来拦我,也是,谁会惹一个疯女人。 出了小巷子,我回头看,有些人并不是死了,就不会恨了。 看着温尘的那种银行卡,我倒是纠结的很,本来想着去卖点器官还温尘的钱,可我又怕这钱还清后,温尘就不记得我了。 算了,不还了,我想让他惦记着我。 9. 自从前几天和温尘吃了顿中饭,他缠人缠的越发的紧,我想着自己大概也活不过今天,又欠着他钱,答应他一起吃顿晚饭,这一生也算圆满,看到我出现,他貌似松了口气,真是个奇怪的人。 吃完饭后,我格外的想吃雪糕了,温尘说点个外卖,我拒绝了,我想和温尘走走,一起吹吹这令人安心的晚风。 “喜欢就拿。” 我摇了摇头,“我就看看,下次和你来的时候,我该选哪一个。” 不知道是那个词触动到他了,他难得咧着嘴笑了起来,我看不得他那蠢样。 “你先去买单吧,我再挑会。” 他这次倒没扭扭捏捏的,转身就去前台了,我也转身从另一个门走了出去,想了一会,躲了起来。 看着温尘着急的背影,我这才骑着一辆车,离开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虽然长在这片土地,可对这片土地真的一点都不熟悉。 最后去了温尘说要带我去看的那片海,这里的人倒是没那么多。 我沿着沙滩走走停停,最后向着海,走了过去,不知道海水会不会嫌弃我满身的脏污,海水好冷,等我被淹了,我是先会冷死,还是先会感受到窒息。 可窒息是什么感觉,听说人濒临死亡的时候,会看到自己相见的人,那我会再次见到奶奶和妈妈吗,这样想来,还怪期待的。 我越走,心越觉得轻松,竟然在此刻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有些好奇,哦,是温尘,随后毫不犹豫的沉了下去。 这人间,确实也是待够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是在医院。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倒是没说话,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有些闷了起来。 他又说话了,语气带着急迫 “你还欠我钱呢。” 完了,他是来讨债的,我看了他几秒,突然的想演戏了。 “你是谁?” 他愣了一下,眼眶红了起来,可嘴角却勾了起来,“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叫温尘,温柔的温,尘埃的尘。” 我笑了起来,“应该是温柔的温,望尘莫及的尘。” 戏才刚开始演,警察就来了,杀人偿命,这我知道,只是我本想着我死了,也算一命抵一命了。 可现在我舍不得死了,温尘他说了,他会等我出来。 第五章 温尘视觉 我叫温尘,是温家的养子,我有一个弟弟,叫温瑾。 我从小就跟在温瑾的后面,听着养父母介绍我们,“他是我儿子,叫温瑾,就是那个含义是玉的瑾。” “哦,那后面长的很精致的男孩子呢。” 那时的我,眼里都是期待,听到她说,“哦,他呀,温尘,尘埃的尘。” 那时我就知道了我和温瑾是不同的。 我第一次遇见张向阳是高二的时候,那天补习班的老师拖课,温家的车接到温瑾后就走了,偏偏我身上没带钱,却带着病。 夏天的雨总是来的那么突然,我刚到便利店的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就听见她说:“同学,这里不消费是不能躲雨的哦。”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倚着门说着,还好口罩能遮住了我的脸,也遮住了我的窘迫。 我转身刚准备去别处避雨,她扯住了我,笑了起来,“逗你的,同学,你怎么那么较真,进来吧。” 她问我叫什么,我咳了几声,“温尘,温柔的温,尘埃的尘。” “哟,还感冒着呢,算了,好人做到底,我给你泡药。” 我看着她泡好药,放到我面前,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雨,小声呢喃着,“尘埃的尘啊?” 我嗯了一声,勺子搅拌着药。 “你整个人像玉一样,应该是望尘莫及的尘吧。” 她疑惑中带着真挚的眼神,触动到了我,我的手顿住了,原来,我也像玉一样,我看着她的眼睛,莫名的很想知道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收银员,买单。” “来了。” 她应了一声,却没有过去,很认真的看着我,“张向阳,我叫张向阳。” 那时我还不明白她的表情为什么那么郑重,我也没来得问就离开了,我看到了温家的车了。 之后我再来,她就不在这里了,我问了许多遍,她们都说没有张向阳这个人,只有一个张招娣,看到照片上的女孩和记忆里的重合。 我才知道,张向阳就是张招娣,我那时还不懂为什么。 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个女孩不愿向自己的人生低头,宣誓的第一面旗帜。 再次看到她,是在我的学校里,我以为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可我查了许久,我才知道,她是代课的,并且,她高二那年就没读了。 刘木榆我也认识,我也勉强算她的一个发小,通过她我才知道,张向阳的生活,并不轻松。 我便让刘木榆给她涨一些代课费,这费用我出了,还送了刘木榆一个她很喜欢的包。 只要她一来学校,我就往舞蹈室跑,她没认出我,我像这样也好,我能以一个更好的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 向她表白的时候,我的心忐忑的不得了,所幸她答应了,我有些懊悔,没带一束花,这样没一点诚意。 她快走出去的时候,我突然那句话,我期待能再次听到她的那句望尘莫及的尘。 约会的那天,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给她送了花,还是向日葵,我觉得她应该会喜欢。 她什么话都没说,这花她不喜欢吗,早知道,多买几样了。 我看着她镇定的说,虾滑挺好吃的,我的嘴角就不自主的勾了起来,温瑾喜欢吃虾滑,所以我不能喜欢吃虾滑。 不过她说了,我当然得给她点上。 她给我买了奶茶,我高兴坏了,我问她喝的是什么的时候,她那含糊又带着心虚的样子真可爱。 于是我趁着她不注意,悄悄地换了,我吸了一口,觉得这个比贵的还好喝一点,可我没换回来,我总觉得她适合最贵的。 晚上,我将她送到一栋附近,我知道她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她肯定是要回家的,一栋离北门近,交通方便,我跟着她,看着她安全到家了才回去。 她生日的那天,我给她发了条消息,她没有回我,我找不到她,我慌的要命,我生怕她会突然消失。 所幸,我找到了她,看着她周围的那群人,我难得机灵了起来,向大妈借了一个音响,放起了警笛声。 看着他们都离开了,我松了口气,也没上前,她那么好面子骄傲的一个人,肯定是不愿意让我看到她狼狈的时候。 那天我实在担心她,一直跟着她,我看着远处有卖花的,想着卖束花,送给她,告诉她,她是这世界上最棒的人。 花是买回来了,她却跟着车走了。 我不知道车要去哪,可我总觉得一定没好事,我没办法去找了我的养父母,去了我才知道,他们给我留了一套房,一笔钱,带着温瑾去美国发展了。 我只能求上了刘木榆,等找到她的时候,我都不敢去碰她,她明明那么坚强,那么阳光,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她接了一通电话,嘴角挂着笑,是那种,绝望的笑,死前释怀的笑,我慌了,尽管她说了不让我跟着,可我还是跟了上去。 听到周围人说的,我明白了,生活好像从未善待过我喜欢的女孩。 那几天,我深怕她做傻事,天天给她发消息,所幸,她也愿意回我消息。 她来找我,我真的是没有想到,还好室友看到了,怼了我一下,“那不是你锁屏上的女生吗,哟,她要走了。” “莫不是吃醋了,哎呀,温尘,还不去哄哄。” 她来找我借钱,我开心极了,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我也算得上是她可以依靠的人。 吃醋?我想到室友的话,我琢磨着她刚刚的反应,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吃醋的迹象,这是不是说明,她现在也有那么一丁点在意我了。 我带她吃了中饭,我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几句没用的,我希望她快乐,可是,好像对她来说,快乐并不是那么容易。 吃完饭,她看了我好久,眼里如一潭死水,她在思考,思考什么呢,我不敢深究,只是苍白的和她说着,“你可以告诉我的。”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喊了她的名字, “张向阳,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你给你自己取名张向阳,是不是也想着好好的生活。 她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在思考,最后点了点头。 我有些担心,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每天只能干巴巴的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干什么。 她同意和我吃饭的那天,我高兴的要命,我买了好多零食,水果,鲜花,我想着总有一个是她喜欢的。 可偏偏我算漏了雪糕,她说下次和我来的时候,我以为她的生活里有我了,她愿意和我相伴此生了。 可她骗我,没有下次,她去海边,想抛下我,我抓住她,将她送到了医院。 看到她醒来,我哽咽的说了句,“你还欠我钱。”所以,不要死,好不好? 她看着我,缓了几秒,问,“你是谁?” 我看着她,我知道她没有失忆,我也知道,她活下来了。 最后我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又听到了那句,望尘莫及的尘。 后来警察来了,我这才知道她杀了人,我跟她说了,会等她,她对我笑了一下,跟着警察走了。 我想她减刑,想她早点出来,我顺着那天她上的那辆车,查到了赌场地址,卖淫据点。 我将这些告诉了警察,他们竟然还有意外之喜,这里竟然还有人贩卖器官。 我去牢里看她,我和她说了许多事,告诉她,她可以减刑了,她挑了一下眉,对我说道。 “哟,你那么努力,行,我也努努力。” 她出来的那天,天气很好,她扎着一个马尾,跑到我面前,看了一圈四周,踮起脚,我配合的俯身。 我听见她说,“你好啊,温尘同学,我是一名新生儿,我叫张向阳。” 她生于沼泽,却依旧如玫瑰般热烈绽放。